《田园蜜宠:农门小娘子》 我都直接帮你办了! 古微微是被雨水滴醒的。彼时,她正做梦坐在必胜客中,抱着她久违的小牛排披萨大快朵颐。雨水滴到她嘴里,带着黄土和茅草的苦涩味道,让她一下子惊醒。 “贼老天。”她卷着盖在身上的破床单从床板上跳下来,坑洼的地面硌得她龇牙咧嘴,“屋漏偏逢连阴雨,真特么准啊。” 屋子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古微微穿上鞋,凭着住了一个多月的熟悉感,摸索着找到火石,点亮破碗里,浸泡在见底豆油里的棉线,如豆的灯光在四面透风的屋子里瑟瑟发抖。 眼睛在黑暗中熟悉了好一会儿,她四下查看,漏雨的地方有四五处,除了滴在床上的她找了两个坛子接着,剩下的也不管,找了个干生的地方,坐在板凳上,双手托腮,听着轰隆隆的雷声发呆。 她想起自己以前看的言情,这种天气,酷炫狂拽吊炸天的男主一定把小白兔一样害怕打雷的女主抱在怀里吃豆腐。她一直对这种情节嗤之以鼻,打个雷,矫情屁! “活该你穿越。”她咬着指甲,悲催地想。女汉子属性这么强,不把你送到原始社会,而是送到这架空古代,穿越大婶已经很留情了。 想她古微微,鉴定的无神论者。她上班手术刀,回家厨房钻,是勤劳独立、自给自足的一名死宅加吃货医生。 父母离异,都各自重组家庭,她这个拖油瓶跟着身为老中医的爷爷长大,后来爷爷去世,她就一个人住。 没心没肺,天天傻乐,这是众人给她的评价。 想起穿越经历,她就无比憋屈。 周一早上,她拎着电脑,咬着包子,脚步轻快地往住院部大楼走去,眼看就要进门,猝不及防间被从天而降的某跳楼患者砸到,然后华丽丽地穿越了。 她的死相一定很难看吧,老天,请一定保佑,她男神——那个胸外的小鲜肉千万不要看到。 穿越来三个多月,这是古微微第一郁闷的事情。第二郁闷的,当然就是她两眼一抹黑,又穷又衰。 外面雨声渐停,天色渐明,门口的两丛竹子也不再发出被风吹的呜呜声,古微微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抗议。 想起昨天一天就吃了两块红薯,梦中都在吃,古微微不由悲叹一声:“难道我要做第一个被饿死的穿越者么!” 其实她床板下的破炕桌上还有两块红薯,那是今天的口粮。 “反正都已经算今天了,早饭早点吃。”这样自我安慰着,她挪过去,掀开竹篾编的盆子,拣出一块大点的红薯,抱着一边啃,一边想自己倒霉的经历。 老天爷不讲理,说让她穿越就穿越,那最起码给个公主、王妃,最不济小康之家让她发家致富也行啊。 结果她竟然穿越成人牙子手里想要跳车逃跑的傻姑娘!脑袋撞到石头上,破相了! 简直岂有此理! 古微微想到自己对着河水看到的姣好面容和额头上那道难看的疤痕,气得想跳河再穿越一次。 上辈子相貌平平,男神都不看她,这辈子好容易花容月貌,还生生毁了容,还不如就上辈子的样子呢! 非但如此,那凶恶的人牙子见她敢跑,还破了相,硬生生地把昏死在路边的她,用小孩手臂粗的棍子打醒。 如果不是有路过的大侠出手相助,她已经不知道又穿到哪里去了。 可惜那时候血流的凶,视线模糊,没看到恩人的模样,只记得那大侠腰间有一个小巧的银香囊,跟她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花纹都一样。 不过英雄救美也不是想象中,他抱着她,柔声细语安慰她,而是她像一条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搂住他大腿嚎啕大哭,胡言乱语。 她一口咬定是自己被人贩子抓的,不想那人牙子手里竟然有她卖身契。 不过大侠还是够侠肝义胆,一锭银子给她赎了身,然后什么也没问,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牛哄哄地带着随从骑马走了。 喂喂喂,大侠,她捂着额头,心里直挥手,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吧。这看起来虽然低调,但是难掩牛逼气场的,难道不是老天给她的男主,最起码也是男配么? 不管她如何yy,也不说她怎么坑蒙拐骗,终于在李家村这个三面环山的小村庄里找到了一处栖身之处,苟且活了下来。 感谢爷爷,上辈子传给她一身医术——准确的说,还用不了那么高深,认识草药对她来说更重要。大山总是饿不死人的,靠采药,她还能勉强为生。如果不是刚交了半年房租,她还不用这么惨,靠红薯为生。 她编造了一个凄惨的身世,跟着秀才爹上京赶考,遇到强盗,什么都丢了。老家也没人了,总之,非要赖在这个村里。 理正人很好,见她是弱女子,大概也抱着给村里大龄未婚男青年解决问题的想法,痛快答应让她落户,在理正婆娘要杀人的目光中,答应先把自家旧宅给她住。 就这样,古微微总算有了容身之地。古代认字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草药,所以靠着挖药材,她养活自己还是够的。虽然,过得不那么好,以至于她每次做梦都是大鱼大肉。 这三个多月下来,她额头伤养的差不多,跟周围七大姑八大姨也打成一片,学会使用火石,学会去河边用皂角洗衣服,也在河边那些妇女的八卦中得到关于这个时代的一些信息,成为地地道道村姑一名。 唯一让她有些不安的是,她对这具身体前身的情况,一无所知。从细滑白皙的皮肤和指尖握笔留下的细茧来看,这是个富裕家庭的姑娘,那又为什么会被卖了呢? 她很怕哪天突然蹦出来什么父母亲戚,勉强她嫁给谁之类的。 “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打不死的小强。”雨声完全消失,古微微伸个懒腰站起身来,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劲。 从漏雨程度她判断这基本是场中雨,不影响她天亮去镇里卖药。 说不定,今天还能买点猪大骨回来熬汤呢。 这样想着,她顿时力气满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丝毫改善 天蒙蒙亮,古微微洗漱完,费了很大劲把头发挽起来,在额头上涂上自制的药膏,又把被雨水浇湿的被褥拿出去晒,然后背着自己的药篓出门。 雨后空气清新,杨柳舒展,乡村中处处闻啼鸟,炊烟袅袅升起,农家忙碌的一天就要开始。 地上还很泥泞,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害怕自己的鞋子弄脏——这也是她的宝贵财富,不时遇到几个吃完饭准备下地的邻居,她欢快地打招呼。 “李大爷,您吃过啦?” “李三叔,您下地啊?” “李大哥,您早啊!” 满村子都是李姓人,只有为数不多几家外姓人。 “大姑娘卖药去啊?”村里人大部分都很喜欢这个见面三分笑的活泼姑娘,加上想到她还识字,更多了三分肃然起敬,不知道跟谁喊的,都叫她“大姑娘”。 “嗯,去二牛叔家坐车去。” 李二牛养了村里唯一一头牛,每隔五天二十里地以外的镇上赶集,他去镇上卖豆腐,顺便载人去,单程一文,来回两文。 村里很少有人舍得坐,不过二十里地对古微微现在这具身体是极大的挑战,她第一次走路去,差点没中暑死在路上。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李二牛的忠实古客。 “微微,你来”河岸边上最东边的第一户人家,春花嫂子在门口唤她。 她是村里第一个对古微微展现出善意的女人,她不过二十一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皮肤微黑但是相貌不差,性格泼辣能干,一双巧手,家里家外没什么她拿不起的活计。 “春花嫂子,早。”古微微笑嘻嘻地跑过来,“喊我给你带东西吗?上次的荷包绣完了?” 春花手巧,做一手好女工,镇上裁缝铺里接活儿,布料彩线都是他们提供,绣一个荷包给工钱三文。家里不忙的时候,她专心做一天可以做两个。 一个壮劳力,打短工一天也就八文钱,起早贪黑累个半死,还得打破头去抢。 所以凭着这手艺,春花也是四个媳妇里最被婆婆待见的一个,在自己男人面前说话也硬气。 “嗯,这几天不忙,就多绣了几针。”说着,她把一个蓝底白花的包袱递给古微微,“一个十个,三十文,你再帮我领十个的料,告诉孟大娘下次可能晚点,过几天地里就忙了。” 古微微笑着点头接过包袱,又问:“有什么要买的?” 春花摇头,冲里面正屋使个眼色,呶呶嘴,小声说:“这都是有数的,看得紧着呢。” 古微微心知她说的是婆婆,心里感叹一句,在古代,做人家媳妇太不容易了。 “拿着。”春花塞给她一个东西。 热呼呼的,古微微低头看,原来是一个鸡蛋。 “这怎么好意思?”她连连摇头,嘴里却不由自主地有了口水。 看看你这点追求,她不由在心里鄙视自己。鲍鱼海参龙虾三文鱼,你啥没吃过,现在见到个鸡蛋就这么没出息。 “让你拿着就拿着。”春花硬塞给她,“我婆婆知道,”她小声说,“次次麻烦你,她也不能光进不出。天天跟着鸡屁股转,我想自己偷个出来也不成。” 说着,她也笑了。 古微微这才接过来,看到春花婆婆出来,咳嗽了几声,她知道这是要喊春花干活去,连忙大声说:“婶子,多谢给我鸡蛋,春花嫂子说你总腿疼,回头我上山采药见到对症药材,给你带点回来。” 春花婆婆本来肉疼那个鸡蛋,听到她说给自己带药,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大姑娘,那谢谢你嘞。” 村里人,腰疼腿疼都不算病,哪个舍得花钱买药。 古微微这才挥挥手,一路小跑往李二牛家里跑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李二牛正慌慌张张地从牛棚里往外赶牛,车已经停在门口,门内有妇人呼天抢地的声音。 “我的儿啊” 接着,又是巴掌声,又是训斥声,看门的黄狗也跟着汪汪个不停,四周的邻居都伸头张望。 古微微放慢脚步,判断不出来李二牛家到底发生什么内战。 “大姑娘,”李二牛见了她,一边套车一边哭丧着脸说,“对不住,今天不能送你了,我家虎子吃花生卡住了,我得带他去孔家庄看大夫,我的天哪,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虎子是李二牛的宝贝孙子,才两岁多,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孔家庄是隔壁村,相距五六里,那里有三里五村唯一一个赤脚大夫。 说话间,李二牛的婆娘孙氏抱着脸色青紫的虎子出来,一边跑一边嚎:“娶了这个丧门星,就没好儿!不想跟我儿子过,还想害我大孙子。” 她身后,一个穿着深蓝粗布衣裳,脸上印着巴掌印,眼中含泪的女子踉踉跄跄地跟出来,眼神焦急地望着孩子。 这正是虎子的母亲阿媛。她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不知为何嫁给了李二牛唯一的儿子李茂明。婚后一直不得婆婆欢心,日子过得颇有些可怜。 “有病啊!”古微微心里大骂一句,“给这么小的孩子吃花生米。” 虽然愤怒,出于医生本能,她摘下背篓往孙氏那边跑过去。 “虎子给我!”古微微大声说,伸手就要抱孩子。 虎子呼吸急促,剧烈咳嗽,小脸发紫,已经是十分危险的情形了。 孙氏没有撒手,愣愣地看着古微微。 “你想害死虎子就别撒手!”古微微恨自己力气小,跺脚骂道。 李二牛到底是男人,看出了门道,对孙氏说:“快,快把虎子给大姑娘看看。” 他心里也是没底的,要去邻村那么远,虎子估计也救不回来了,死马当活马医,更何况,古大姑娘识文断字认识药材呢。 他立刻用满怀期望的眼神望着古微微。 古微微古不上看别人,把虎子抱起来,屈膝半蹲,一手捏住他颧骨两侧,另一只手托住他后颈部,让他趴在自己膝盖上,在他后背拍了四五下,情况却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好逛逛 所有人目光迫切地看着古微微。 古微微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冒出。 这是古代,没有动刀的条件,只剩下最后的希望了。 她把虎子反过来,用食指在他胸廓下快速向上重击压迫。 周围有妇人惊呼的声音响起。 古微微完全没有听到,眼里只有眼前岌岌可危的孩子,她一次一次重复,大概几十下之后,在众人都开始用怀疑眼光望着她,一家之主的李二牛也有些绷不住,准备上前的时候,虎子终于哇地一声,把卡住他的那粒花生吐出来。 孙氏立刻跑上前来,把她的宝贝孙子抱在怀里,不住地说:“我的心肝儿啊,吓死祖母了,快让祖母好好看看,谢天谢地啊。” 旁观的人也跟着轻松,有妇人声音高亮:“婶子,谢天谢地,别忘了谢大姑娘。”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孙氏吝啬,爱占便宜,为人口碑不算好,众人都纷纷打趣。 古微微这才觉得腿都软了,又急又累,身上出了一身汗,闻言笑地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阿媛“噗通”一声跪下,在古微微反应过来之前,结结实实给她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古微微都觉得疼。 “快,快别这样。”古微微忙不迭地伸手去扶她。 这古人,跪来跪去,她很不适应。她从小到大,好像只给爷爷磕过头。 周围人却觉得很是应该,有人说:“大姑娘,你受得起。阿媛,等虎子好了,带他再给大姑娘磕头。” 阿媛满眼感激,点头如捣蒜。 古微微扶起她,看她清秀的面容和半边高肿起的面庞,不由心中叹息:春花的婆婆只是管的严些,这孙氏就是裸地虐待儿媳妇了。李茂明不在家,她想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退一步讲,就是他在家,也帮不上什么。 她一定不嫁人,这古代,嫁人要命啊。 正感慨间,李二牛也过来,这次古微微学精了,看他要行礼,连忙避开:“二牛叔,你这样是折我寿。邻里邻居,搭把手真不算什么。” 李二牛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承诺道:“大姑娘,你救了我们家的,以后去镇里,你随时说,我套车就送,我要是有一点犹豫,我就不是人。” “那你还收钱不?”旁边有人戏谑地问。 “那哪能,那还能算个人啊?”李二牛瞪着眼说。 “还是先问问你婆娘。”周围人哄堂大笑。李二牛惧内也是有名的。 孙氏脸色果然不太高兴。 她想的是,也没见古微微怎么弄,拍几下就出来了,怎么就值那么多车钱。每五天就是两文钱啊,这死老头子,嘴真大! 李二牛脸红脖子粗,几乎是吼的:“哪个家里的事情还得问婆娘!” 又是一片笑声。 “进城回来,可得让你婆娘送个篮子。” 篮子是乡下人特有的讲法,说的是受人恩惠,得给人送个篮子,里面是一条肉,或者几把鸡蛋,最不济的也是一篮子蔬菜,作为感谢。 “那一定有。”李二牛大声承诺。 孙氏脸色更难看了。 古微微连连说不用。 “大家记得,不要给小娃子花生、瓜子吃。如果要是卡住了,就像我刚才那样做。”她不放心地叮嘱,众人连连点头。 经过这一出事情,今天进城晚了半个时辰。 “大姑娘,不着急,你卖你的药材,要买什么也尽管去买,我等你。”李二牛呵呵笑着说。 古微微道谢,在李二牛的帮助下背上并不重的背篓,揣着装着荷包的包袱,先往裁缝铺去。 “孟大娘,生意兴隆。”她笑地走进去,见店铺里没有要招待的客人,就在柜台上把包袱打开。 “这小嘴儿,一天天跟抹了蜜一样。”孟大娘作势要扭她的嘴,“就是招人疼。” 古微微嘻嘻地跳开,把春花的交代一口气转达清楚。 孟大娘仔细检查了荷包,对质量很是满意,把春花要的布料彩线装在包袱里给她,又扯出一块三尺左右的皂纱。 “这是给你的,回去让春花帮你做个帷帽,你这来来回回,太晒了。” 古微微也不推辞,笑着道谢。 孟大娘年轻时候是绣娘,把眼睛熬坏了,古微微前几次来见她眯着眼睛,闲聊问清状况,告诉她用蛇蜕、蝉蜕和菊花、决明子熬水喝,并且把自己找到的蝉蜕给了她一把。 这次是她的谢礼,古微微内心通透,彼此心照不宣。 从裁缝铺出来,她一路小跑到“回春堂”。 “修大夫好,小木哥好,迎春哥好,”她跟修医生和他的两个徒弟打招呼。 “师傅今天早上还念叨,微微该来了。”迎春正在收拾药柜,抬头笑着说。 一向话不多的小木,走过来接过她的背篓。 “丫头,这次给我带什么药了?” 修医生刚写完药方,叮嘱完患者,捋着他的山羊胡问道。 “有菟丝子,金银花,还挖到一株党参。”古微微把药一一摆放到柜台上,“都是顶好的。” 修大夫手背在腰后,慢慢走近,抓起来药材闻闻,在手里捻一捻。 “菟丝子,金银花一共给你十文,党参成色不错,给你四十文,一共五十文,如何?” 这价格虽不高,但是是极为公道的,古微微点头。 迎春从柜里数好铜板给她。 古微微小心装在春花给她缝的荷包里,叮咚作响的铜板,沉甸甸的,让她比上辈子发工资还高兴——这都是口粮啊,意味着吃饱穿暖。 “这是我采药材顺便拣的一点蘑菇,东西贱,也不多,送您尝尝。”收好钱,她把背篓最下面的一大捧蘑菇捧出来。 “你有心了。”修大夫又踱回自己坐诊的地方,开口说道。 古微微只微笑。 镇上另一家药店黑的要命,药材卖不上价。修大夫虽然为人清冷了些,但是为人清正公道,这可是她现阶段的衣食父母,得好好相处。 揣着五十文钱,“富婆”决定,改善改善生活。家里油也见底,米缸见底,还有她馋了好久的大骨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奴家 大骨头,我来了。 古微微已经对这里的物价了然于胸,她盘算了一下,把春花给的鸡蛋填进肚子里,然后去粮店买粮食。 一升糙米三文钱,一升白米五文,一升杂面四文,一升白面七文,相对于现代粮价,都很贵。古微微要了四升糙米,两升白米,两升白面,口袋里只剩下十四文了。 村里人卖红薯,很便宜,因为产量特别高,十文钱可以买一大背篓,不过她实在吃得恶心了,所以决定暂时不再买了。 猪肉张的油腻腻的招牌前,古微微望着一身肥肉颤颤的张一刀,再看看案板上所剩无几的瘦肉和骨头,开口问了问价。 肥肉因为可以炼油,所以早被抢光了。 张一刀虽然长相蛮横吓人,但是做生意很和气:“姑娘看上哪块了?快收摊了,给你算便宜些。”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古微微十四文买了一斤瘦肉,外搭两根大骨头。大骨头在她的要求下都被从中间剁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骨髓。 她也不嫌油腻,事实上,她现在已经口水横流,开始盘算回家怎么做了。 兜里还有上次给理正夫人交完租金剩下的二十文,她咬牙去打了半升豆油,一下花去了十五文。 捏着仅剩的五文钱,她在包子摊面前咽了又咽口水,还是战胜了自己,这还要留着应急呢,虽然不多,但是有钱还是有安全感。 背着满满的背篓,荷包扁扁的古微微,这才往李二牛的豆腐摊走过去。 李二牛的豆腐已经卖完了,见古微微过来,忙上前帮她拿背篓。 “二牛叔,您久等了。”古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李二牛笑得跟朵花一样,“大姑娘,坐好了,我们走喽。” 古微微先把春花要的东西送过去,接过她硬塞来的一把青菜。 回到家,古微微用温水泡上她晒的干蘑菇,又用冷水把大骨浸上,摘了围裙,拎上她的药篓,把锄头和自己的小药袋放进去,决定去后山走一趟。 她住在村边,距离后山也就一两里山路,这也是她很满意这房子的原因。 昨晚下过雨,太阳又出来几个时辰,现在肯定有很多蘑菇,地面也不会过度泥泞。她上次雨后就发现了松乳菇,估计这次还能有。 蘑菇炖大骨头,又鲜又香,再来个蘑菇炒里脊,用白面烙几张薄薄的春饼裹着吃,香得她一定能把自己舌头吞掉。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再想口水真的流出来了。 古微微碎碎念着,一手举着仅剩的一块凉红薯啃,一手拿根竹竿,敲敲打打往前走。这是把蛇赶跑,防止被蛇咬,同时也防止掉到猎人的陷阱里。 因为是吃晌饭的时间,山里并没有什么人,只偶尔传来几声鸟啼。古微微弯着腰,把发现的一大簇松乳菇往背篓里放。 “不错,不错,”她自言自语,“多的晒干,可以以后慢慢吃。” 等到冬天,吃火锅做汤底,用来提鲜是极好的。想到火锅,她好想吃涮羊肉啊,切的薄薄的肥瘦相间的羊肉,放到辣锅里那么一烫,在她自己独家秘制芝麻酱里一蘸,那滋味,真是绝了。 做着梦,她沿着松乳菇的痕迹继续往前找去,沿途看到几个猎人下的用来捉野鸡的扣,她还好好研究了下,她觉得自己也该学着放几个,万一真套着了呢? 她还得找点花椒,上次见过,这里的人好像不吃这个,但是作为合格大厨,花椒怎么可以缺少呢?再去挖点山药,野芋头也行,回去炖里脊。糖醋里脊固然好吃,糖太贵了,又费油,还是暂时搁置吧。 “终于找到你了!”几乎累得头昏眼花时,古微微终于找到了花椒,几乎是一下子跳过去。 “站住。”一把冰冷坚硬、带着丝丝寒气的剑猝不及防间架到她的脖子上,发声的人在她正前方,声音喑哑而冷酷。 古微微吓得腿软,手里握着花椒,举手投降,身子不敢动弹,连连求饶:“好汉饶命,我荷包里有五个铜板,我背篓里有松乳菇,我都给你,我,我不反抗。”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闭上眼睛:“我没看到你,真没看到。” 她哪里还有胆抬头去看这个给自己巨大压迫感的高大身形。 她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没出息,脖子上架把刀,还是保命要紧。 苏安:“” 他好像太过紧张,被一个傻村姑吓出来了。 现在该如何?放她走?恐怕她会暴露他的行踪,他现在身负重伤,万一那些人闻风而至,他跑不了。但是灭口?她家里人还是会发现。 他顿时陷入两难。 他的这一沉默,把古微微吓坏了。 她的这几个铜板他看不上,难道,难道他要劫色? 古微微脸色煞白,心脏一顿乱跳,却努力勉强自己镇定:她可以先之,哄他收起剑,然后攻其不备,撩阴脚一脚下去 可是,有点悲催的是,上辈子她是个肉嘟嘟的姑娘,怎么减肥都胖。而这个时代以肥为美,她又成了上辈子最想要的那种排骨体型。 唉,不能提,说多了,都是眼泪。 这男人,能看上她二两肉么?她要不要主动点?怎么说,她这张脸还是不错的,至少甩上辈子十八条街。 古微微是个下决定只需要一秒,而执行连一秒都不用的姑娘。 苏安就看眼前的姑娘,忽然放下遮挡眼睛的手,仰头望着他,眼睛抽筋一样眨动,冲他露出一口白牙,傻乎乎地笑。 “是个傻子?”他心里暗忖。 “这个男人还不错嘛,长得这么帅,奈何做贼,还是采花贼啊?”古微微心里嘀咕。 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窝略深,薄唇微抿,看起来很像混血儿。唯一不足就是眼神太过冰冷警惕,如深潭一般深不见底——一看就是个心思深沉、不好惹的。 “这位大哥,能不能先把这个拿开,好怕”古微微嗲得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苏安丝毫不为所动,眼神警惕。 “我是这村里的。”她的“”实在恶心到出不了口,指着山下说道。 她闻到了这男人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又揣摩他的话语,依稀明白这男人好像是躲在这里,自己是闯到了受伤野兽的禁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我命休矣! 我命休矣! 遇到这种亡命之徒,他一定会灭口的。古微微现在已经认定他是江洋大盗了,心里哀鸣。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趁其不备,踢他一脚如何? 她得目测一下距离,还得精准。她的目光往身穿青衣的苏安腰间望去。 这一望,她呆住了。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她两辈子都一定有20的视力告诉她,她有救了——这男人,腰间分明挂着和救她的大侠一模一样的银香囊,镂空葡萄花鸟图样,分毫不差。 “大侠,是我,是我。”古微微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脸,看苏安皱着眉头完全不懂的样子,她又伸手把刘海掀起来,露出刻意遮挡住的伤疤——她觉得自己很像女版哈利波特。 “大侠还记得几个月前,兖州城外,我跳车被人牙子抓住,大侠帮我赎身,记起来了吗?”古微微激动地说,若不是剑还在脖子上,她简直要手舞足蹈了。 苏安想了想,半晌才不确定地问:“兖州城?三个多月前,你趴在地上抱着抱着我大腿哭?” 古微微很想翻个白眼,打人不打脸好不好那么糗的事情,咱们能不能不提!谁没有虎落平阳的时候,你现在也很狼狈好不好! 可是形势比人强,她还是忍住,殊不知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苏安瞪了她一眼。 “你怎么认出我的?”他突然问道,想想又觉得可能不妥,补充道,“一面之缘,难为你还记得。” 尤其是你当时又哭又嚎,跟丧家之犬一样狼狈。 古微微再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力地指了指他腰间的香囊:“我当时虽然没看到大侠的脸,但是对这个印象很深。大侠,我们能不能先把剑放下来?” 苏安似乎在思考什么,紧紧抿着嘴唇,仿佛过了很长时间,眉头微展,看着古微微眼神复杂,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古微微刚没骨气地想,她是不是该跪地求饶,就觉得脖子一松,冷冰冰的剑被撤走。 她松了一口气,动了动快僵硬的身子,看见苏安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表决心:“大侠,你放心,你是我救命恩人,我绝对不会出卖你。我今天上山采蘑菇,谁也没看到,就是有人严刑拷打,我也绝对不会说出来你的行踪。” 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速速离开吧。 苏安嘴角一牵,哂笑跃然脸上,就这样的,哪里用严刑拷打,几句话就吓唬出来了。两次相遇,是不是也有些太巧了?难道是那人的阴谋? 可是现在的情形,他没得选。她如果只是一个傻乎乎的村姑,那么她能给他一些掩护;如果真是那人派来的细作,说明他的行踪已然暴露,逃跑也无济于事,不如将计就计,看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想到这里,苏安反而轻松了,长途奔袭、狼狈逃窜已经耗费了他太多体力,他的伤口再不处理,恐怕他的腿也废了。 “你家里有什么人?” 古微微正望着表情阴晴不定的苏安,揣摩他的意图,听他发问,下意识就回答:“就我自己。” 看着苏安面露狐疑,她知道这个时代都是家族聚集居住,像她这样的孤女,一般人都很难相信,于是把骗村里那套人的那些话又复述了一遍。 “我是你表哥。”苏安说。 “啊”古微微吓了一大跳,刚想过不要有什么亲戚跳出来,立刻就来一个,她这个西贝货不是分分钟被揭穿? 苏安见她不灵光的样子,不耐烦地说:“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我受伤了,”指着自己裤子上的斑斑血迹,“我想暂住你那里休养几天,你对外就说我是你失散的表哥。” “哦,好。”古微微松了一口气,很是痛快地答应了。 即使他真的不是好人,他救她一命,她也该报答。以后两不相欠,他欠别人什么,就让别人追讨吧。 苏安心里暗忖,答应地有些快,若不是有阴谋诡计,就是蠢要命,随随便便答应一个陌生男人进家门。 若是他这番心思被古微微知道,一定会跳脚:得了便宜还卖乖,小人! 就这样,古微微上山采蘑菇,捡了一个“表哥”回家。 跟古微微的粗枝大叶不同,苏安是个谨言慎行、警惕性异常高的人,一路上他对周围都很警醒,而且教了古微微一整套完整的瞎话,滴水不漏。 古微微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苏安”,她记他编造出来的亲戚,记得头昏脑胀,心里暗暗佩服,这都是意外遇到她以后现编的,这等能力,去了现代,得是金牌编剧啊,信手拈来,倚马可待。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古微微顺利地把人带回家。 她住的地方只有一间正房,还带一个西厢房,可是堆的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得收拾,所以她只能先把苏安安排到正房里。 “这是床?”苏安看着她搭在砖头上的破床板,表情捉摸不定。 “将就将就吧。”古微微没好气地说,“褥子在外面晒着,还没晒透,你先坐坐,我去给你烧水洗洗伤口。” 苏安“嗯”了一声,把剑放在身侧,不踏实地坐下。他觉得他自己略一动弹,这床板就会塌。 “等等,先给我倒杯水。” “好。”古微微想,这也是个难伺候的大爷,进入角色还挺快,迅速把自己当客人。 用碗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苏安也没有挑剔,仰头就喝干了。古微微问他还要不要,他摇头,让她出去烧水。 他一身黏腻,伤口也化脓,现在得赶紧处理。 生了火,把水烧上,灶台里填好了粗粗细细的木头,估计能烧一段时间,古微微才想起苏安没有换洗衣服,想想他的身形,估计春花嫂子家的李四哥差不了太多,厚着脸皮去他家里先借一套。 这里人都不富裕,衣服也都是补丁套补丁也舍不得扔,借衣服确实也不容易,不过春花嫂子还是问题不大。 等下次卖了草药,给李四哥扯块棉布,让春花嫂子给他做套新的,这得四五十个铜板,得把上次没舍得采的那几株党参都采了,古微微暗暗想。 苏安正在打量自己所处的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认知 进门是一个临窗大炕,上面铺着粗糙的竹席,其上有一个三腿小破炕桌,旁边整齐叠着一两套女子的衣服,连个衣柜都没有。靠墙的位置,放着几个坛子,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他坐的位置,是炕对面靠背面墙搭的床板,其上空空如也,被褥被她拿出去晾晒了。 因为古微微实在住不惯炕,即使铺上褥子,也觉得应得睡不着觉,才会有眼前苏安不理解的这幕不睡炕睡床板。 地上有一双木屐,还有两双蓝底粉花的女鞋,看起来是屋子里最新的,唯一有亮色的东西了。 真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苏表表哥,”古微微擦把手,从厨房走进屋内。 苏安收回打量的目光,又“嗯”了一声。 “我出去给你借套衣服,一会儿就回来。” 苏安打量她一下,梳得明显偏向左边的发髻,可能因为在厨房忙活,热得红通通的面庞,眼眸里跳跃着活泼,傻乎乎地冲他咧嘴笑。 他衡量了一下她出门报信的可能,又自嘲地想自己其实没有退路。 “嗯。”他惜字如金。 古微微这才一路小跑到春花家里去。 春花家已经吃过午饭了,男人们都去歇晌去了,春花和她三嫂在院子里刷碗。 古微微扭扭捏捏说明来意,并且表示一定会很珍惜衣服,不会损坏。打算送布料的事情,她就没说。 春花爽朗一笑:“这算啥,你等着。”说完,利落地甩甩手上的水珠,在围裙上蹭蹭手,蹬蹬蹬地跑进去给她拿衣服了。 “去年我娘家弟弟结婚,给他做的一套,没上身几次,别嫌弃。”春花把衣服塞给她,“来客了,家里有菜吗?我再去给你摘点菜啊?” 古微微感动地都快掉眼泪了,连忙说不用,家里还有。 春花明显找出了李四哥最好的衣服,而且看她妯娌在旁边一直斜眼看的样子,估计还能跟婆婆告状,回头她也得受委屈,可是她一点都没有犹豫,这份情谊,她只能记在心里。 回到家,她把衣服放到床板上,把兑好的温水用唯一的木盆端进来——这可是她洗脸的盆子,回头她得去河边好好刷刷。 “你洗洗,擦擦身子,换上衣服,脏衣服放到床板上就行,”她有些肉疼地把自己的布巾递给他,“我去做饭,你洗完后叫我,我给你上药。哦,对了,我还得先去看看我的药材够不够,当归,白芍,熟地,要是有点阿胶就好了,还得来点清热解毒的,穿心莲,大青叶,野” 苏安听她絮絮叨叨,有点吃惊——她竟然还懂医术。 古微微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出去,把门给他带上。 苏安忍痛把已经沾到伤口上的裤子,硬生生撕了下来,纵使他是铮铮硬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 我但凡有命走出去,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厨房里肉香四溢,骨头汤咕咕地冒着热气,古微微哼着小曲,刷刷刷把里脊肉切成薄薄的肉片,和着青菜和蘑菇炒出来,“太香了。”她忍不住捏了一块里脊嘴里,“好想再来一片。” 可是想到屋里的伤员,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头,又净手开始做春饼。 她从面袋子中抓出两把白面,想想又抓了两次,兑上全靠人力榨出来的青菜汁,心想有个鸡蛋就好了。 正想着,阿媛在围门外面喊她:“大姑娘,在家吗?” 古微微本来想喊进来,想起苏安在正屋,连忙迎了出来:“阿媛嫂子,来咯。” 阿媛手里拎着篮子,脸色有些尴尬:“公公让我来给你送这个,今天真的多谢你了,礼轻你不要嫌弃。” 古微微连连推辞,阿媛更是尴尬,把篮子放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古微微连忙拉住她,“我收,我收。你等等我。” 说完,她也不拿篮子,转身进了厢房。 “这是给你的,我自己闲着弄着玩的胭脂,你别嫌弃。”古微微把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她闲着喜欢捯饬这些东西,给春花嫂子送过,一直也想给阿媛送,只是没机会。 阿媛在村子里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来路不明,长得漂亮,又沉默,像有一层神秘面纱笼罩的女人,古微微见到她总是想起孙俪演的小姨多鹤。 “谢谢。”阿媛愣了一下,没有推辞就收下,给古微微行了一个优雅的福礼才离开。 “真好看。”古微微看她背影,袅袅婷婷,腰肢款摆,摇曳生姿,纵使荆衣布裙,也难掩风姿。 真不知道她从前有怎样的故事。 古微微发了一会儿呆,苏安在屋内咳了两声才让她回神。 苏安不知道何时已经挪到炕上坐下,窗子往外看,古微微扭头冲窗户一笑, “进来收拾。”这大爷一开口就不客气。 古微微点头,吐吐舌头:“马上就来。” 她把篮子提起来拎到厨房里,掀开上面的青菜,发现下面装了六个鸡蛋,怪不得阿媛那么不好意思,她听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说过,最不讲究的篮子里也该是十个鸡蛋,六个会被人笑吝啬。 不过古微微虽然觉得孙氏好笑,但是也不会生气,一会儿做春饼可以用上,也算及时雨了。 古微微放下篮子,推门进入正屋。 木盆里的水已经被血染红,床板上也遗留下大片血迹,地上横七竖八扔着换下的脏衣服,浓重的血腥味。 古微微认命地低头去捡他的衣服,发现上衣被撕得七零八落。她猛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他:“你怎么包扎的?” 她看到他右侧上鼓鼓囊囊的,穿着李四哥的裤子,不太长,露出脚踝,大概他觉得有些不好看,盘腿坐在,把光脚身下。 “你疯了,这衣服多脏,伤口感染怎么办?怎么敢这样坐,这样血怎么能止住?” 男女大防的说话,古微微还没有刻到脑海中;看到医患,她的职业病就犯了。 这个村姑,真是时时刷新苏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计较 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还是秀才家的姑娘,怎么如此不不知道礼数!看到他衣衫不整,还敢瞪着他看,还敢吼他,真是一点女四德没学过。 更让他掉眼珠子的事情还在后面,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傻姑冲他扑过来,伸手就扒他裤子。 “放肆。”苏安不由出口呵斥,脸色青紫。 没看出来,她怎么这么,这么不知道检点! 古微微才不管他,严肃起来分毫不让:“把裤子脱了,把你那团包扎的臭布抽出来。你要是不想要这条腿,你就这样吧。” 苏安迟疑一下,古微微已经拿起炕边自己的一件最软的撕起来。所谓,当然不是 a,是她在孟大娘那里买的三梭布的小块边角料,让春花帮她缝制的古人版不漏肉版。 古微微从上辈子起,外衣可能是地摊货,但是绝对要买最舒服的。所以撕掉这目前她唯一也是最好的,她也很心疼,可是跟患者的伤势比起来,又不算什么。 “最好拿去煮一煮,不过来不及了,我这也是洗过暴晒过的”她自我安慰道,上次春花来找她,看她大剌剌把晒在院子里,还好一顿说她呢。 撕完衣服,她发现苏安只看着他,还是一动不动。 “手也受伤了?”古微微翻个白眼,想明白他在古忌什么,想爆粗口,老娘见过的蛋比你吃过的鸡蛋还多,更何况只是看个,但是想到这是古代,还是强忍住了。 “情非得已,我只是大夫,你是病患,心中坦荡,自然就是清白的。”古微微耐着性子安抚她这别扭的“表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墨守成规而害了自己后半生,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孝?” 苏安表情松动,咬牙说:“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再打盆水来。” 古微微依言放下东西,嘱咐道:“等我进来给你包扎,我还有些外敷的伤药,你等等” 她端着盆子出去后,苏安透过窗户望着她瘦削的身影,神情难辨。 古微微找到她自制的药粉,端着清水再进来的时候,苏安已经把右边裤腿褪下来,坐在炕边,裤子孤零零地挂在左腿上,他伸手扯住裤腰盖住关键部位。 他扭头看窗外,口气生硬:“动作快点。” 古微微看他别扭样子暗笑,上前来查看他伤口,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伤口深可见骨,已经有腐肉和脓血,有股很刺鼻的气味。看起来当时没有处理,已经过了挺多天了,也不知道他如何坚持下来了,真是个铁人。 “还好是秋天,”古微微叹道,“否则都得生蛆虫了。把你的匕首给我。” 苏安转头过来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有匕首?” 古微微想说,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的,在靴子里藏匕首?她也就那么一看,果真发现有亮光。 “靴子里,看到了。” 苏安把改揣到腰间的匕首递给她。 匕首通体乌黑,朴实无华,没有任何镶嵌,但是抽出来一看,锋利无比,吹毛断发,让拿惯手术刀的古微微一下子就喜欢上。 “等等。” 她拿着出去用沸水煮过,又熬好一锅药汤,细细净手才重新回来。 “给。”她把一碗乌黑的药汤递给他,“熬的时候不太够,药效也不确定,但是聊胜于无,还是喝了吧。” 苏安皱紧眉头。 “放心,毒不死你。”古微微气鼓鼓的说。“麻沸散。” “你有麻沸散?”苏安脸上写满不信,太医院里也就只有一位张姓太医有麻沸散的药方,从不外传。 “爱喝不喝,一会儿疼死你不关我事。” 苏安端起碗,一饮而尽。 “平躺下,如果疼就咬住这个。”古微微把洗干净的布巾递给他,“还得过一刻钟药效才能完全显现,你要放松。” “不用,拿走。你现在就割,不用等。”苏安依言平躺在炕上,声音冷冰冰的。 “不行,我不愿意。”古微微也是有脾气的,说完,她又想起什么,“我可以先出去把春饼做好,一会儿给你处理完伤口可以直接开饭了。” 说着,也不等苏安反应,推门出去。 苏安气得要发作,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这药,难道真有效? 古微微在她和好的面浆中打入两个鸡蛋,又加了点面弄好,把火拨小,在锅底抹了一层薄薄的油就开始做春饼。 很快,两沓薄如蝉翼、翠绿可口的春饼就做好了,被她和刚才做好的里脊一起放在锅里温着。 再次用皂角洗干净手,她这才进屋。 “表哥”她轻声叫,回答她的,是苏安均匀的呼吸。 “我的药这么好用?”她喃喃自语,却干脆利落地拿起匕首,专注地替他处理起上的伤口。 过了大半个时辰,古微微几乎已经站不住,却强忍着咬牙坚持的时候,苏安慢慢转醒。 他看着在他腿上动作的女人,神情认真,眼神专注,脸色有些苍白,鼻尖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手上的动作却一丝不苟,毫不慌乱。苏安自己已经闻到了他伤口上发出的刺鼻气味,她却毫不在意,鬓边两绺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侧颜竟然也很美。 “终于好了。”古微微吐口气,站直身子,腰部僵硬得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抬头想看他脸色,发现他正幽幽地望着自己。 她吓得差点一刀掉下来废了他。 “什么时候醒了?疼吗?”古微微拿稳匕首,用衣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苏安摇摇头:“不疼,没有力气,还有,我饿了。” 古微微收拾着东西,开始表扬自己:“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把饭做好了,现在我一丁点力气都没了。你等等,再缓缓,我怕你没有痛觉,一会儿用力太大,咬了舌头也不自知。我的麻沸散第一次用就很不错啊,希望我给你上的外伤药粉也一样好用。” “聒噪。”苏大爷开口了。 古微微嘴,气鼓鼓地出去。 她大人有大量,不跟有病的人,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馒头 古微微嘴,气鼓鼓地出去。 她大人有大量,不跟有病的人计较,哼 古微微忍受了苏安的坏脾气,可是她忍受不了,他竟然抢她的肉吃!!! 她把饭菜端到炕桌上,正在厨房里盛汤,就听春花在外面喊她。 她出门一看,春花送了四个白面大来。 这是极为珍贵的礼物了。 “春花嫂子,你这个我不能收。”古微微连连摆手,家家都不容易,春花恐怕连自己儿子都舍不得给吃白面。 “我还不知道你。”春花嗔道,“不会过日子,有一个花一个,闲得还给我家那俩小的买糖!家里来客,拿什么招待?快收着,也是赶巧,你刚走,我娘家兄弟就来给我送中秋节礼,这是额外偷给我的,你快收着,别拉拉扯扯,回头让人看见,我婆婆知道又要找事,快家去。” 春花把塞到她怀里,自己一溜烟跑了。 好吧,古微微叹道,虱子多了不痒,人情欠多了,那就慢慢还。 下一刻,她捧着进了主屋,看到炕桌上被扫荡一空,立马就炸了。 “这,这”我的肉哪里去了!盘子里连个菜叶都没剩下!那么厚两摞春饼,一张都没剩下! 苏大爷还不满意:“做得有点少,再去给我做点,另外再给我盛碗汤来。”厨房里骨头汤的香气,他早就闻到了。 古微微很想把碗摔到他脸上,她气得脸色通红,一字一顿地说:“表——哥——我——还——没——吃!” 如果苏安接下来能道歉,说自己饿坏了云云,古微微觉得自己还是大度能容的,虽然她对这顿肉已经想了两个月之久。可是听完他的话,她简直都想把屋顶掀翻了。 苏大爷说:“那你下去吃吧。” 古微微心里,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 “这是全部的饭菜了!”她几乎是气急败坏吼出来的。 苏安这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激动,想来她日子艰难,偶尔能改善一次生活,不想全被自己吃了。 可是他也觉得自己没错。他如何知道她把所有饭菜都端上来,难道她还想跟他同席吃饭吗?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不知道?不过连男女大妨都不在乎,估计这不同席更不在乎了。 这样想着,他也有些内疚,毕竟看她忙里忙外的,也确实出力了。 “你可以吃。”他看着她怀里鼓鼓囊囊的说道。 老娘真的受够了!救命之恩,也不能拿肉还啊!怒极的古微微觉得一股烈火顶到头顶,立刻就要爆炸。 下一刻,苏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荷包:“这个给你。你晚上再去买点肉。” 古微微的火气像遇到瓢泼大雨,顿时消了。 她不客气地接过荷包,发现里面沉甸甸的,而且不同于她的那些叮咚作响的铜板,分明是银子! 古微微立刻眉开眼笑,想想又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太爱财,努力收起笑容绷着脸说:“表哥,你也要在我家养一段时间的伤,这我就当伙食费收下了,可你下次不能再吃独食了。” 苏安看她表情变化,来得那么快,极力想掩饰偏偏掩饰不了的蠢样子,不由哂笑。 “哼,”古微微看出他眼中的轻讽,跺跺脚,“我去盛汤。” 有钱是大爷,你牛。 就着骨头汤,古微微吃了一个,剩下三个和大半锅的骨头汤,都被苏大爷干掉了。 吃完饭,苏大爷又吩咐她把晒好的卧具铺在炕上,他老人家要补觉。 “苏安,你个饭桶!”古微微一边洗锅洗碗,一边气哼哼地骂道,浑然不知她的这番话完全被听力极好、正闭目眼神的苏安完全听到。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苏安想,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刚才见到银子眼睛都冒光了。” 不管到底她是否别有用心,眼下养好伤是最重要的,一个小女子的手段,他还不看在眼里。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人到底从哪里找出来这么个傻姑的? 这样想着,晒着秋天暖暖的阳光,被褥蓬松而轻软,多日来都处在高度紧张中的苏安,沉沉睡去。 古微微是闲不住的性格,中午虽然没吃到里脊,但是就着大骨汤吃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大,也很舒服,洗完碗,带上围门拴上绳子——她还买不起锁,也没啥好锁,栓绳子只是告诉外人,主人不在,背着药篓继续上山采药。 苏安给了六个小银锭子,很规整的五两一个,足足有三十两,还有三块小点的碎银子,一二两的样子,古微微没摸过银子,也没有数。有了银子心里不慌,真好。可是坐吃山空不行,她花个十两八两,保证他养伤两三个月,顿顿吃肉,剩下的呵呵,劳务费! 下午并没有太多收获,也是记挂家里的苏安,古微微采了一点金银花,很快就下山。 “方大娘在家吗?”她走到自己左侧邻居家,也是一家外来户,夫妻二人都四十来岁,大儿子十七八,小儿子只有五岁,据说是来村之后生的,女主人姓什么不知道,男主人叫方大山,古微微方大娘方大叔地叫。 “微微,你来家坐。”方大娘在院子里编草鞋,开门让她进来,她儿子墩儿正在自己玩沙包,看到古微微就扑过来抱住她膝盖叫“姐姐”。 “大娘,我来买只鸡。”方大娘养了几十只鸡,也往外卖。“墩儿,你又胖了,可不能总吃肉了,得吃蔬菜,才能长高。” 她逗着墩儿玩,方大娘笑呵呵地给她抓了一只肥鸡:“拿家里去吃,邻里邻居的,不要钱。” “银子给您,回头我还来要鸡。”古微微把银子硬塞给她,笑嘻嘻地说,“我表哥来了,得招呼他。” “你家亲戚来了?”方大娘由衷替她高兴,“除了你表哥,还有谁?” “没谁了,就我表哥一个人。”古微微傻乎乎地说,看到方大娘脸色略变,顿了片刻才想明白。 表哥表妹,在古代,也是高概率配对人选啊。 早知道,就说苏安是她亲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怜悯 拒绝了方大娘让“表哥”来她家睡觉的善意,古大姑娘撒谎不眨眼,假装羞涩地说:“我们有婚约,很快就成婚了。” 这个时代对未婚男女还是宽容许多,虽然睡在一个屋檐下也不合礼教,但是农村人,古微微又确实没有其他家人,总觉得还勉强可以接受。 方大娘的笑意,这才自然起来,却还是拉着她的手嘱咐:“你表哥既然找来了,你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不如早点把事情办了。你一个姑娘家家,太不容易了。” 古微微:“” 拎着鸡,几乎是逃回家,古微微踮脚往屋里看看,苏安还在睡觉,不由放轻脚步。 很想吃叫化鸡,可是苏大爷现在更需要鸡汤,她把绑好爪子的鸡丢到厨房门口,进去烧水。望着快要见底的水缸,她也发愁,她也不会用扁担,每次都是半桶半桶从村中间往回拎水,以前自己用还好,现在多了一个人,早上得多跑两趟了。 羡慕那些强壮的女人,担着满满两桶水,毫不费力。春花遇见她,每次都给她挑水,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所以都是天蒙蒙亮,最早就去取水。 叹着气,她烧上水,水沸之后,倒在洗菜盆里端出去,又回去取了一个干净的碗,拿起苏安的匕首,拎起鸡脖子,一刀下去,温热的鸡血汩汩流了出来,本来还挣扎的大公鸡慢慢僵硬。 苏安其实在她回来的时候就惊醒了,下意识握住身边的剑,待透过窗户看到她背着背篓,拎着一只鸡,做贼一般掂起脚尖走路的可笑样子,一下子放松下来。 看到她偷用自己贴身匕首杀鸡,他有些愤怒,看到她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他又想起她下午替她处理伤口时候的熟稔,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夕阳照射在蓬门小院中,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她飞快地拔着鸡毛,脸上神情愉悦——一幅违和却又和谐的图片。 “表哥,你醒了?” 古微微炖好鸡汤,做了手擀面,进屋来“查房”,看到苏安倚靠着墙壁坐着,眼睛半睁半闭,笑着问他。 “伤口疼吗?有没有觉得发烧?哦,觉得冷?”伤口那么重,发烧是难免的。 苏安冷漠地摇头。 古微微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病人,并不觉得生气,走上前来伸手就摸他的额头。 苏安在额头上贴上一只有些凉意的手,顿了一下之后才打开她的手,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他有些懊恼,他竟然如此没有警惕,让这个傻姑得手。 “看你有没有发烧。”古微微看着自己有些红的小臂,也有些恼怒,“你以为你是苏仲基,我要占你便宜啊!活该你发烧,烧傻你算了!” “苏仲基是谁?”苏安迟疑地问。他没有感觉不舒服,对发烧不发烧也不在意。 古微微没好气地说:“我老公。” 他现在还是低烧,晚上会不会高烧?晚上再给他熬一碗退烧药,最好去方大婶那里要一碗烧酒,晚上给他擦身。 “老公是什么人?”跟古微微很关心他身体状况相反,他只对她的话有兴趣。 古微微翻个白眼:“夫君!相公!” “你嫁人了?”苏安震惊,立刻问道,然后看一眼她垂下来的头发,“那你为什么不梳妇人发髻?” “他死了。” 她跟那个时代,不亚于生死离别。 古微微想到自己再也吃不到她的披萨,再也看不了韩剧,再也不能跟闺蜜出去逛街看电影,不由悲从中来,红了眼圈。 苏安却以为她在为死去的夫君痛苦,半晌没说话。 现在,也要好好生活,我不开心,爷爷在天上也会不开心的。古微微默默地对自己说。做好心理建设,就听苏安说: “你夫君死后,你就被卖了?” 古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瞎话,只好胡乱点点头。 苏安真是完全误会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悲惨的故事:古微微克夫被卖,想来也是娘家没人,辗转流离,现在独自一人艰难度日。她对夫君既爱又恨,所以提起他才会悲痛,但是又不肯为他束发。她现在这般疯癫的性格,大概也是受刺激过度。 “朝廷鼓励生息,并不强求寡妇守节,你这般年轻,日后还有大好姻缘。”苏安忖度半天,才干巴巴地说道。 古微微不知,这是苏安第一次安慰别人,很是不容易。 “算了,”她不在意地挥挥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嫁了人,伺候公婆,伺候男人孩子,家里家外,没完没了。男人没出息,容易回家打女人;男人有出息,又会三妻四妾” 说到这里,古微微不由想起村里的女人们,活得真的都很艰难。真是个该死的时代。 “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可以?”苏安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古微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跟三观相差十几个世纪的人讨论三观,真是三观尽毁。 “我认识草药,会看病,嗯,虽然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但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凭借一技之长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古微微说,“哦,我得去看看鸡汤了,你再躺会儿,晚上我用鸡汤给你下面条。” 说完,她蹬蹬蹬地,一阵风似的出门去。 苏安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份。 鸡汤撇去浮油做汤底,煮上筋道的手擀面,下面卧上三个荷包蛋,再来一把小青菜,汤鲜色美,让人食指大动。 这次古微微聪明了,用最大的瓷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鸡汤面,给他两个荷包蛋,自己盛了小点的一碗,一颗漂亮的荷包蛋和几株青菜点缀其上。 除了鸡脯肉和一条鸡腿被她留下,准备明天早上做小馄饨以外,剩下的部分她都炖了。 “鸡腿是你的,翅膀是我的。鸡头是你的,鸡脖子是我的,剩下你随便吃。”古微微指着炕桌上的鸡肉说道,“凉拌苦瓜你多吃点,去火。” 苏安望着坐在自己对面,好像浑身难受,反复调整坐姿的古微微,她好像除了对坐着不习惯外,对坐在一个成年男子面前吃饭,好像全无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连累 “好吃吧。”古微微一边捞着面条吃,一边自吹自擂,“你太有口福了,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么?” “食不言,寝不语。”苏安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说。 古微微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瘪了,闷头恨恨的吃面条,心里偷骂他。 “为什么我没有辣椒?”苏安看到她碗里飘着红色的油,很像他在蜀地吃过的辣椒油,他很喜欢这味道。 这个傻姑,哪里来的这种调料? 古微微很想用他刚才的话回敬她,但是想着这顿肉也是来自于他,吃人家的嘴短,她慢腾腾地回答:“你有伤,不能吃辣。你吃过?” 她忽然想起这边人都不认辣椒,苏安竟然认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又有些蔫蔫的:“我还以为就我知道呢!” 她在山上见到小红辣椒的时候还很是兴奋,甚至都想着留下种子,明年种,然后奇货可居,狠狠地挖掘她在古代的第一桶金,然后风生水起、玩转古代。 苏安看她突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也不说话,挑起面条开始吃。 他吃饭速度很快,但是并没有古微微特别讨厌的那种biabia声,一碗面条很快见底。 “要不要再来点?”古微微见过他的饭量,特意多做了些。 “不用了,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古微微忍住吐槽的冲动,大爷,一大碗面条加鸡蛋,一大碗鸡肉,还怕积食? 她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啃着自己的鸡翅膀——真是久违的味道,好到她几乎都要掉眼泪了。 苏安半闭着眼睛养神,见她毫不古及形象,抱着没多少肉的翅膀啃得津津有味,最后甚至粗俗地去舔舔手指,简直觉得不忍直视。 “明天再买只鸡。”他出口吩咐道。“不,买两只。” 让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别这么丢人了。 金主开口,古微微“嗯”了一声,旋即反对:“吃不完那么多,不好保存,养着又满院子跑,我可不愿意一院子鸡屎。再说,天天吃也腻味,我明天去买条鱼,给你做鱼丸子汤吧。” 苏安望着她油腻腻的双手和还不肯撒手的鸡翅膀:“买只鸡,你吃个够。” 古微微这才明白自己被嫌弃了,但是鉴于他明显也没有恶意,她笑嘻嘻地挥着鸡翅膀说:“我从小就喜欢啃骨头,我们那里的人都喜欢鸡翅膀,鸡翅膀是最贵的。” 苏安狐疑地看她一眼:“你们那里?你籍贯何方?” 古微微垂下眼帘,徐徐说:“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苏安沉默,没有再多追问。 吃完饭收拾完,古微微替苏安熬好药,讨了烧酒,又去拎了透心凉的井水来,把布巾沾湿替他敷在额头上,又出去把他脱下来的脏衣服全部洗好,天色已经全黑了。 “表哥,你睡炕可以吗?我睡床,我不习惯睡炕。”只有一套被褥,那就让给病号,反正现在秋老虎还厉害,她坚持到赶集日子就好了。 借着微弱的油灯,苏安看到她身形单薄,脸上带笑跟她商量,一双水光粼粼的眸子闪闪发亮,甚是灵动。 在这双水眸之下,到底藏着什么? 苏安“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如果晚上觉得难受,觉得冷,就叫我。”古微微把烧酒放好,“如果要方便也叫我,没有夜壶,我扶着你出去。” 苏安脸可疑地红了一下,这个女人,真是口无遮拦。 难道是因为嫁过人的原因,如此不知羞臊! 这次他连“嗯”都懒得“嗯”了,直接翻身装睡。 古微微到底没睡踏实,半夜起来发现苏安果然发高烧了。 “你做什么?”苏安也没睡着,看到她把油灯放在炕上,过来就扒他衣服,呵斥道。 “给你降温。”古微微不屑地说,“放心吧,你长得连我老公一根手指都不如。来,伸胳膊,这该死的衣服怎么弄,自己脱!” 苏安依言把上衣脱了。 “胳膊举起来。”古微微丝毫没有他想象的脸红,面不改色地给他身上擦了一遍酒。 一晚上擦了三遍,到了凌晨苏安才退烧。 “真是好体质!”古微微打着哈欠,手脚飞快地在厨房里包着鸡丝馄饨,感慨道。昨天剩下的鸡汤被她加了一点水,咕咕的在砂锅里叫着。她三下五除二,四五十个小巧的元宝一样的馄饨就做好下锅了。 “表哥,表哥,”她轻声唤着苏安,“快起来,吃点饭再补觉。” 苏安向来觉少,加上已经退烧,所以胃口大好,除了古微微吃了七八个,把剩下的馄饨一扫而光。 吃完饭古微微再给苏安换药,他好像适应了很多,没用“别占我便宜”的目光看她。 “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换完药,苏安指着炕边的位置对古微微说。 古微微半边屁股靠着炕边,腿搭在炕沿上——她实在坐不惯啊坐不惯。 “我可能要在这里养一段时间伤”苏安指着自己的大腿说道。 “嗯,你放心,我估计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古微微赞道,“你真是我见过的康复力最强的患者。” 苏安继续说:“可能伤好了之后我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古微微:“哦。” 三十两银子,按照这位大爷这样每天鸡鸭鱼肉不能少地养着,也坚持不了几天啊。她本来还想赚点劳务费,现在看来不赔就不错了,还得踏踏实实采药去,哭 苏安看她嘴角耷拉下来,又说:“你我孤男寡女,虽对外称是表兄妹,但是终究于你名声有碍,我心中难安。我细细思量,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对外就称有婚约,日后如果我如果我能度过这一劫,必妥善安置你。如果不能,那” “那怎么办?”古微微眨巴着眼睛问他。 苏安抚额,这姑娘,真是一点不害臊。 “那我尽量不你。但是情势也非我所控,万一”他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虽然她行事跳脱,但总体来说,是个善良的姑娘。 “没事没事。”古微微摆摆手,自从穿越来,最大的长进就是不怕死了。说不定死了就穿越回去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讨厌! “其实,咱俩想到一起去了。”古微微笑嘻嘻地说,“我还跟隔壁石大娘说了,你是我未婚夫呢。” 苏安:“” 敢问姑娘,你的脸皮到底是何等材料所制?他本来想的是假装未婚夫妻,甚至还可能弄个假婚礼,对她来说到底是有损害,不想这姑娘,完全不在乎。 他这边无言以对,那边古微微还在继续说:“你不知道,村里的胡媒婆来过我家好几趟了,给不同人家的儿子提亲,我拒绝了,再见到那些人家,都很不好意思。如果她再来几趟,我在这村里就没办法呆了。我害怕他们回头说我是怪物,可是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你也算解了我燃眉之急。” 村里的姑娘,十五岁没定亲的都少,更何况,古微微自称十六了。其实,她本来是个三十一岁的老女人,说自己十六也怪不好意思的。 苏安本来想说“有个依靠不好吗”,在他的计划里,日后也是给这个姑娘安排个殷实的人家,给她厚厚的嫁妆,替她撑腰,让人不敢嫌弃她这诡异的性格。可是再想到昨天她说的“嫁人辛苦”的话,也就把话吞了回去。 两人就未婚夫妻这事,迅速达成了共识。 “我看你就知道,肯定是做大事的人。”古微微兀自兴高采烈地说,“等你走了,我就告诉村里人你上京赶考了。你不回来,我就守着,这样就不用嫁人了。” 苏安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扒开这姑娘的脑壳看看,她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身无功名,童生都不是,如何进京赶考?”他反问。 “哦,这是个问题,”古微微咬着手指甲,眼睛一转,“没事,那就说你做生意去了。理由反正有的是,随便找一个就是了,你走了又没人跟我对质。” “你就不问我是谁?不问我是好人坏人?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苏安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说出心底疑惑。 “好人坏人又不是写在脸上,也不是自己说的,”古微微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反正你救过我,我就要还你一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谁背后没一堆糟心事?我就想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简单点活着,想那么多干嘛?” 苏安细细体会她这似不着调的话,若有所思。 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理正的声音。 “大姑娘,在家吗?” 古微微连声说:“理正,在呢,您来了。”站起身来出门迎他。 “听说,你家里来了客人?”理正摸着山羊胡子问道,眼里闪着精光。 “您进来坐。”古微微往屋里让他,按照和苏安串好的词说道,“是我表哥。我嫁到京城的姨母听说我爹娘都没了,很是担心,让我表哥去我老家找我。表哥为了找我,也是吃尽了苦头,这不,遇到了强人,被伤了腿。” 她假装低头拭泪。 理正跟她进屋,苏安收起他的大爷样子,拱手致歉:“理正来访,苏安身体不适,无法相迎,实在是罪过。” 理正见他面貌堂堂,彬彬有礼,心下就喜欢上了几分。 “微微,还不给理正上茶?”他吩咐在腹诽他会装的古微微。 你大爷的茶。古微微心里骂道,你倒挺把自己当主人。 虽然心里不愿意,脸上还是笑开了花:“是,表哥,我这就去。理正,怠慢了。” 理正是她的大靠山,当初若不是他帮忙给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作保落户,恐怕她现在的安生日子不会有。她很喜欢李家庄,还想在这里终老,可得抱好大腿。 她出去后,理正开始询问苏安。 苏安其实很明白朝廷制度,理正负责这一村安全,若是混入了什么通缉犯、细作,而理正没有及时报告,那是大罪。 他从胸口里掏出自己的路引:“小子是京城人士,家有薄产,自幼与表妹有婚约,姨母多年前病逝,年前听闻姨父离世,万分悲痛,奉家母之命接表妹北上,苍天有眼,千辛万苦寻至贵地;表妹却言父丧刚满一年,虽然被叔伯欺侮离家,但是却不能贪图享受随我去京城,立志在此为父亲守足三年再随我去。小子心下不安,在此停留,希望可以说服表妹,及早随我入京。” 其实大靖朝,未出嫁女子,父母丧不过守制一年,这是朝廷为了繁衍生息出的规定。但是也有女子为表孝心,愿意守足三年,但是后两年不会不梳洗不食荤那么严格。 苏安的一番说辞,天衣无缝。 理正看了他的路引,上面红色官府大印历历在目,又喜欢他识礼数,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给自己村子解决一个光棍,但是还是很高兴地跟苏安谈了一会儿。 苏安很擅长聊天,把京城的风土人情将给他听,并热烈诚挚邀请他日后去京城,一定要去自家。 古微微端着两碗白水进来,就见两人聊得气氛热烈,恍惚以为苏安在她烧水的期间也被穿越了。 好小子,见风使舵,很厉害嘛!对着她,就是一张死人脸,讨厌! “微微啊,”理正接过水,表扬了她一句,“昨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不想你还会医术,以后谁家有头疼脑热的,也得辛苦你了。” 古微微连连谦让:“雕虫小技,医术粗糙,如果能为乡亲尽点绵薄之力,是微微之幸。” 说完,她神气地看了苏安一眼,充满得意。不就是场面话吗,看,我也会说,说的不错吧。 苏安见她熠熠发光的眸子,心中好笑,却不动声色。 理正点点头,很快把她甩到一边,和苏安热火朝天地聊起来。到中午快做饭的时间,才拒绝了苏安留饭离开。 “终于走了。”古微微一屁股坐在床板上,她都替这俩人口干舌噪。 “中午吃什么?早上没吃饱,我饿了。”苏大爷一开口就让古微微想要倒地不起。 大爷,您吃了我一天的口粮,还没吃饱。 “中午吃米饭,只有青菜,下午我去鱼塘那边买鱼。”她没好气地说。 苏安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劳碌命的古微微吭哧吭哧去提水做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扶你 经过理正的一番“验证”,苏安顺利过关,村里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古微微的“未婚夫表哥”了。 除了要顿顿做鱼做肉,自己也跟着蹭点油水,帮他洗洗衣服之外,古微微的生活没有多大变动。 依然是早上起来去提水,吃完饭上山采药,不过以前她经常中午不回家,现在不行,家里还有个等着吃的。 苏安话不多,经常是沉默地看着她小蜜蜂一样地忙来忙去,听她絮叨自己的收获。 “明天我得去镇里卖药,再买一套被褥,给你买两身衣服,两双鞋,还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回来的吗?”古微微一边收拾着草药一边问道。 “多买点面,我不喜欢吃米。”苏安冷漠脸,“给我买套文房四宝。” 古微微一听就要蹦起来:那都是很贵的好不好?最差的一套,也得二两银子。天天大鱼大肉也就算了,这还过不过了? 苏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银票推给她:“大通银号,通兑,你去换成银子,给自己也做两身衣服。” 古微微接过来,眼睛贼亮贼亮,看清楚上面的“一百两”,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一百两啊,不是她在现代言情里,主角们随随便便赏人就是几百两。在这里,一百两,她都可以舒舒服服过十年了。 “都给我的?”她死死捏住银票放在胸口,小星星眼望着苏安,笑得星光灿烂。 苏安看不上她这副财迷样子,可是内心还是很愉悦这种当金主的感觉。 “都给你。”他大手一挥,“笔墨纸砚要好的。还有,找人来修一下房子,屋顶修一下,最好把围墙也盖起来。” 他很不习惯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透过简陋的木篱笆,把自己家看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有性可言。 他没有发现,已经把这棚屋陋室当成了“自己家”。 古微微点头如捣蒜。 好人有好报,她心里乐开了花,这就好比现在,扶了个老年人过马路,结果被送了一套房子那种新闻。 要说在现代,古微微绝对不是个爱钱的人。她一个月工资奖金上万,除了好吃,也没有什么追求奢侈品的烧钱爱好,所以从来没有觉得窘迫。 但是来了之后,又是被卖,又是忍饥挨饿,让她觉得在这孤立无援的异世,大概只有银子,能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安全感——那意味着满足基本生存的居所和食物,能够得到保障。 这一集的间隙,因为照古苏安,整理出来的草药太少,她索性不卖了,决定高高兴兴去做一次购物狂。 大清早给苏安做好了早餐,又怕来不及赶回来,连午饭也做好。苏安已经可以在地上慢慢走了,可是古微微不觉得这大爷会用灶台自己热饭,还是决定尽量早回来。 计划没有变化快。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而且头发凌乱,衣衫破烂,还光荣负伤。 “大姑娘,真是太对不住了。”李二牛赶着牛车,不住道歉。 “没事没事,”尽管前一秒还疼得龇牙咧嘴,这会儿她又笑眯眯,“二牛叔,都怪我着急回来,才碰上送嫁的,让牛受了惊。” 送嫁队伍吹吹打打,加上正红的颜色刺激,让拉车的牛受了刺激,疯狂地撞向人群。好在半路翻在沟里,车倾覆的力量拉扯住了牛,才没有造成更大伤害。 李二牛坐在前面,跳下车挣命拉扯着牛,古微微就没那么幸运,猝不及防间就被甩了出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抱着的被褥垫在她身体下面,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让她只是磨破了胳膊和膝盖上的一点皮肉。 在出事的地方折腾了很久,在别人的帮助下,牛车才重新上路。 “东西都没坏,撒了的都是调料,不值钱。”古微微连声安慰着内疚的李二牛。 李二牛心内感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到了村头已经快天黑了,古微微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站在村头杨树下,很像苏安。 她揉揉眼睛,仔细看,随着牛车的临近,终于看清楚了。 “二牛叔,停下。”她大喊,没等牛车完全停稳就跳下来,往苏安那里跑去。 他的腿脚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走路不敢用力,基本得扶着墙。他走这么远,古微微下意识的就以为出事了。 “表哥,”她现在已经叫得很流畅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没来得及回来做饭,他不会去生火,把她的房子烧了吧!古微微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苏安看着她衣着狼狈,掌心露出一片擦伤,但是表情正常,一下午异常烦躁的心静了许多:“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发生什么事情?” “我没事,牛车翻了。”古微微语速很快,“你怎么了?走这么远,伤口崩开没?让我看看——” 说着,她就俯身蹲下要去查看。 苏安见李二牛已经赶车过来,她也算安然无恙,她的姿势自己不觉得,但是他觉得很尴尬。 “没事,起来。”他一把拉起她来,“回家再说。” 李二牛笑呵呵地靠前来,对苏安拱拱手道歉:“苏公子真是对不住,今天牛受惊了,把大姑娘摔到了。” 苏安拱手回礼,表示不碍事。 李二牛又扭头对古微微说:“大姑娘好福气,苏公子多紧张你,身子不舒坦还走这么远来接。来,苏公子,上车。” 后知后觉的古微微这才想到,原来是她回来太晚了,苏安担心她,才会撑着受伤的腿走二里地来等她。 心里热乎乎的,眼眶也微湿。虽然苏大爷脾气不好嘴巴毒还冷漠脸,但是总归,这个世上,在此时此刻,有个人是牵挂她的。 “表哥,我。”她扶住他的臂弯。 “不用,脏兮兮的。”苏安冷漠病又犯,嫌弃地看着她。 “我偏要。”古微微心里高兴,也不跟他计较,死皮赖脸地扶住他。 苏安斜了她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坐上了车。 古微微跟着,没有形象地跳上去。 苏安又是蹙眉,古微微哈哈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做!” “去洗洗,脏死了。”回到家,古微微把东西一一搬回主屋,被苏安赶去梳洗。 “正好换我的新衣服。我去厨房洗,你帮我看着门,有人来你招呼。你可不准偷看。”古微微嘻嘻笑着翻找出今天买的一套茜红色袄裙,在身上比划,“好看吗?” 苏安轻嗤:“丑人多作怪!” “什么眼光!”古微微抱着衣服,气哼哼地跑出去,刚迈出去又回来,指着另一个包袱,“里面有点心,还有半只烤鸭,饿了先垫垫肚子,也别吃多了,晚上给你做锅包肉吃。” 交代完,她才放心走出去。 水缸里的水竟然是满的,她有些奇怪,冲着里屋喊:“表哥,谁给家里挑水了?” “石大娘家的石兄弟给挑的,今天来送菜,我请他帮忙的。” “你倒是挺自来熟,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古微微哼一声,开始烧水。 擦洗完身体,她兴致勃勃地开始做她的锅包肉。终于有了糖,可以随心所欲吃肉,今天挥霍了十几两银子。挥金如土的感觉,真爽啊。 她还买了羊肉羊杂和羊大骨,准备熬个羊肉汤喝,再用上次买鱼送的莲藕,炸个藕盒,再来个蒜蓉青菜。 今天吃好点,庆祝自己劫后余生,也庆祝两辈子,除了爷爷以外,终于有个会等待自己回家的人,虽然她知道,真是暂时的。 看着放满小炕桌的菜,还有格外兴致勃勃的古微微,苏安很不理解。难道是摔傻了? “等等,等等,我还有好东西。”古微微从炕边跳下去,膝盖一阵,牵着小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还有酒。” 说着,一瘸一拐地拿着锄头去院子里扒拉自己来不久时候埋下的酒坛子。 “没有水晶杯,粗瓷大碗也别有味道。”她笑着给苏安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这个你可以少喝点,我自己酿的。“ 水晶杯?苏安暗忖,这个傻姑竟然还知道水晶杯。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碗,喝了一小口。 “西域葡萄酒?”他有些吃惊,“你自己酿的?”味道有些酸涩,但是回味醇厚,虽然比不上他从前喝到的,但是也很难得了。 “识货!”古微微摇头晃脑地说,“不过不对,这是樱桃酒,是我去采药时候,采野樱桃。可惜我没舍得多放糖,味道还差那么一点点。来来来,庆祝我今天大难不死,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仰头喝下自己碗里的酒,呛得她直吐舌头。 苏安白了她一眼。 “吃菜吃菜,锅包肉,这是我做得最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道菜,吃过的没人不想吃下顿。”古微微兴高采烈地说。 苏大爷给面子地夹了一块,尝过后有些嫌弃:“甜的,不好吃。” “那都是我的。”古微微把藕盒放到他面前,锅包肉划拉到自己面前,对上他“为什么这么素”的眼神,她连忙解释,“肉馅在里面,你多吃点。” 说完,窃笑不已。小时候,爷爷总是逗她,“多吃点藕,长心眼”,现在她偷偷地对苏安说。可是想到爷爷,思念很快占据上风,让她不那么开怀。 在另一个世界,爷爷可好?是不是爷爷舍不得她小小年纪就离开花花世界,才为她求来这个穿越机会?她咬着筷子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给我盛汤。”苏安见她开始莫名发呆,出口打断她。 古微微给他盛好汤,不无遗憾地说:“如果有孜然就好了,我本来想给你做孜然羊肉的。烤羊肉也不错” 可惜,这里见不到孜然。 不知道为什么,苏安一下子明白她的话,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是小茴香?” 他在北疆时候,吃过当地的烤羊肉,撒上一种特别的名叫“小茴香”的香料,味道个外香。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说的就是那种香料。 “是,是”古微微惊喜地说,孜然又叫小茴香,是调味料,也是一味药材,可以治疗消化不良和胃寒腹痛,“表哥你在哪里见过?” 即使回不到现代,能够尝到和现代一样的美味,也是一种寄托。吃货如此对自己说。 “只在北疆见过,我京城家中有。”他试探着说道,眼睛望着她,不错过她任何反应。 “北疆?那是在哪里?很远吗?有没有行商的贩卖这个?”古微微兴致勃勃地问。 “等我回京城后,可以让人给你送些。”苏安完全没有看出异样,也没再问她从何处得知这种香料——这个女人,好像脑海中有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傻起来,又把人气得半死。不过有时候,是真傻;而当问她来路时,就是装傻。 “好,就这么说定了。”古微微笑着拍手。“有什么稀罕的调料都给我稍点。那么远,来趟不容易,多带点。” “你倒不客气。”苏安被她都气笑了。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古微微把她买的大大小小的包裹都打开。 “这包点心,这身布料我明天送给春花,还有这包花生米,送给她婆婆下酒。”她碎碎念,一边说一边分。 “你不是不喜欢她婆婆?”苏安忍不住插嘴。 古微微跟他吐槽过春花婆婆。 “不给她,她就抢春花的东西,不看僧面看佛面。女人难为起女人,有的是招数。我跟你讲,我之前顶头上司就是个更年期老女人,天天发作我,我都气死了” 苏安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是连蒙带猜,大概意思总是知道的。不过他以为她说的是自己过去的婆婆。 “你的两身外衣,内衣没有,我买了最好的三梭布,回头让春花嫂子帮忙做” “胡说。”苏安怒了。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点男女意识,他跟什么春花素不相识,她怎么可能给他个外男做衣服?“下次去赶集,去书店买本女戒,我亲自教你!” 古微微想半天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苏安看她一脸茫然委屈,生气地说:“贴身衣物,怎可交给外人?” “那你自己做?”古微微下意识地瞪大眼睛。 “你做!”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练字 古微微委委屈屈地答应了苏大爷的无理要求。她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十根手指被扎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大概他觉得跟她熟悉点吧。看在银子和肉的份上,不不不,她这么有节操的人,是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吧。 “那我明天去找春花嫂子学着做,做不好你不要骂我就是了。” “好好做。”苏安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记得买女戒。” 古微微咬牙没吭声。她今天看上一部厚厚的药典,要价30两,她纠结半天没舍得买,才不会花钱去买那些没用的东西。 “你的文房四宝。”她把那一包就花了她五两银子,还是费尽唇舌讨价还价才得来的。 苏安打开看看,紧皱的眉头分明在嫌弃质量太差,不过他还是忍了没说话。 他不说,她就当他满意好了。古微微偷笑。 “哦,对了,这是三梭布布条,也都是上好的,不过就是太零碎了,我多买了点,以后给你换药,还是这个布好。”她唠叨着,“我去烧水弄药,一会儿还是得你给换药。” 刚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要查看苏安伤口,被他拒绝,她始终放心不下。 按理说,他的外伤现在已经开始好了,走路应该无碍。可是,可能是伤他的刀口上淬毒,也可能是之前之后他中过毒,毒性始终未解。古微微替他把脉,对毒性了解七七八八,药方也有了,但是始终觉得有一种毒被忽略了。 虽然她传承爷爷衣钵,但是她动刀更擅长,远远没有爷爷的造诣。 苏安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被她撕碎给她包扎伤口的那件亵衣,耳根子有点红。 “你再让我想想,”古微微收拾好东西,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说,“那味药就在嘴边,却想不起来,一定是我上次跳车把脑子摔坏了,哼哼该是什么呢?白茅根解曼陀罗,六一散解斑蝥毒,生姜解乌头不能想了,不能想了,脑袋要炸了,慢慢来,慢慢来。” 苏安也不作声,这几天来他已经习惯了她的自言自语。 “伤口恢复可以,我再给你打点水梳洗,早点睡吧,我今天累坏了。”她包扎好伤口,在炕边站直身体说,“我得去试试我的新褥子,比原来的还多用了二斤棉花,一定更舒服。” 苏安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褥子,怒目而视: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把好的给他用吗! 可惜古微微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伺候他梳洗完很快铺好被褥,陷入梦乡。 苏安听见她匀称的呼吸,坐起身来,把炕桌上的油灯点燃,就着微弱的灯光开始磨墨写字。 他眉头紧蹙,嘴唇紧抿,时而龙飞凤舞,时而艰涩难书,直到半碗灯油已经燃去大半,他的眉头骤然舒展,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目光中溢满愤怒,毛笔在手中应声折断。 “原来如此。好一招调虎离山!”他捶抗大怒,深恨自己为什么着了那人的道!也不知道,现在京城形势如何,但愿子镇能够躲过那人的暗算。 “四君子汤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梦中的古微微喃喃背诵起汤头歌。 苏安把断笔扔到炕桌上,见她没有形象地面朝他侧卧,怀里抱着枕头,口水横流,一条大腿没形象地耷拉着,几乎掉到地上。 这个女人! 关于古微微的猜测让苏安从刚才的阴暗情绪中暂时走了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家教,养出她这样的奇葩! 她断然不是蓬门小户的姑娘,她的医术、认知已经超过了;可是他也想不到哪家名门,会不给女儿教女四书,难道是哪个武将家?可若是武将家,又怎么会让她被卖,沦落贱籍?要知道,本朝贵贱分明,为了维护纲常,朝廷有令,落入过贱籍的女子,永不可为正室,继室都不可,脱籍后可以为侍妾,否则只能是通房。 古微微的身世,始终是苏安脑海中的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爷爷,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古微微模模糊糊地小声说,“饶了我吧,背不下来了,别打,疼” 她抱着枕头翻滚到里面,背靠着墙,开始耍赖:“反正就是不背了,打死我也不背。” 灯光黯淡,苏安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想象出她无赖的样子。 可是,她话语中的内容却让他不太高兴。 原来,古微微声音模糊,尤其是称谓,这里祖父祖母也没有爷爷奶奶的称呼,所以苏安就听成了“爷”,他以为她唤的,是她前夫。 原来,她的一身医术乃是前夫所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前夫,他心里就说不出的烦躁。 古微微不知道他所想,在床上滚来滚去,时哭时笑:“我错了,好啦,我背,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跑” 骨碌来骨碌去,苏安眼睁睁地看着她呼啦一下,掉到地上去了,然后一声惨叫惊起,惊天地泣鬼神。 古微微摸着额头:“啊啊啊,疼死了,疼死了,别打了。” 苏安把嘲笑的表情和话都准备好了。然后,然后发现这骨骼清奇的姑娘,在地上滚一滚,继续抱着枕头呼呼睡。 苏安:“” 其实古微微摔下来的时候,是有点清醒的,她甚至知道她在做梦。可是梦见爷爷,她好舍不得,虽然在挨揍,她也宁愿继续自欺欺人地梦下去。 这个姑娘,成功地做到了。 翻个身,继续睡。 秋天的地上,潮湿清冷,苏安见她又呼呼大睡,捡起炕桌上一截笔杆,用了几分力气,朝她手背打去。 这下,古微微真的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地上慢慢坐起来,眼神空洞,半晌才想清楚今朝何朝,怅然若失——这个心大的姑娘还沉浸在对爷爷的思念里,没有感受到来自炕上的灼灼目光。 直到她抱着枕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她才发现苏安正望着她,神情莫辨。 “表哥,你怎么还不睡?”她打个哈欠,后知后觉发现炕桌上的文房四宝,“你在啊?明天再练呗。” 反正你也不干活,大晚上浪费灯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误 苏安没有回答,捡起半截笔,蘸墨把刚写过的都涂黑。 古微微见他的举动,心疼不已,连声说:“不用涂不用涂,我不看,明天早上烧了就行。” 这败家子!她本来还想让他写两面,结果他非但写一面,还写得那么宽松,还得浪费墨涂黑,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苏安不听她的,慢条斯理继续手里的动作。 古微微无可奈何,气鼓鼓地看着他,然后越看越不对劲:“笔怎么了?怎么这么短?” “断了。”苏安忘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说,看你买的劣质货。 古微微都要气炸了。你是用笔啊还是吃笔啊!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刨根究底,是苏大爷出的钱。人家有钱,就是愿意扔水里玩,她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小声嘟囔道。“我要睡觉了。” 苏安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专注地涂着宣纸,好像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秘密,给我我都不看。”古微微这次声音大了,“知道越多,死得越早,哼!”她恨恨地翻身对着墙。 苏安放下笔,熄灭了油灯。 古微微睡了大半夜,现在睡意全无,加上她心里有事,翻来覆去地翻身,床板吱吱作响。 “表哥,你睡了吗?”许久,她小声问道。 “睡了。”苏安的声音平静无波。 古微微:“” 算了,还是告诉他吧,省得自己心里有鬼,睡不着。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说。” “今天,不,昨天了,我去镇上赶集的时候,听人说听人说,三皇子跟匈奴勾结,把军事布防图送给匈奴了,被抓起来了。本来要跟匈奴打仗的,现在也打不了了。咱们底细人家都知道了,还打个屁。皇上要议和,匈奴要了很多粮食,皇上很生气,现在在查军队里的奸细” 苏安心中又惊又痛,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坏! 镇定,他对自己说,双拳在身侧握紧,青筋暴起,掌心里濡湿一片。 他用听不出异常的口吻问:“这确实不是好消息,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暗中,古微微做出了一个“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不屑表情,气鼓鼓地说:“装呗,你就继续装。如果真跟你没关系,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要睡了。” 她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不到十秒钟,又憋得难受,踢开被子。 空气沉默而窒息。 古微微听见苏安加深加重的呼吸声。 她幽幽地说:“我知道,你觉得我傻,我确实很傻。” 她带着现代的观念、学识,来到这个时代,却发现在这里没有任何融入的切口,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像个傻子一样游离于这个时代之外。 她不懂这边女人的价值观,不会女红,没读过女四书,她在这里,也就是活着,紧紧是凭借本能活着,而不知道为什么。 苏安觉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喑哑而压抑,然而一字一句,清晰而有条理。 “我不懂你的世界,可是我知道那很复杂。你家世良好,可能是世家子,也可能是名门之后。” 苏安的心,猛然收紧。 古微微继续说:“这些,可以从教养中看出来,还有,”她轻笑,“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样子里,我也看得出来。” 她没说的是,气势,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根本就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苏安想,他明明以不肯多用下人而著称。 “你是个军人。”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带任何犹疑猜测。 苏安本来微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你坐立行卧,皆有规矩,兵器不离身,手掌和手指上的老茧,尤其是大拇指上额外苍白的那块,都说明你经过严苛的军事训练。你的警觉,你的气质,都让我这样猜测。而且我想,我是没错的。因为你和我,我的父亲,身上有共同的东西。” 想到父亲这个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词语,此刻,纵使身处异世,再回想,古微微也心中大痛。 她果然是武将的女儿。 苏安却想到这里。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盗匪,后来见你气质不像,又想到第一次见你,你前呼后拥,我猜测你现在的逃亡,只可能因为因为一些我们小老百姓接触不到的上层斗争,加上我最近在镇上听到的,我觉得这些可能跟你有关系。”古微微说,“有没有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我只把我自己知道的,告诉你,然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苏安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 古微微苦笑:“你是聪明人,我是傻子。傻子永远不该去尝试告诉聪明人什么。我告诉你之后,你对我,肯定诸多怀疑猜测。我怕平添苦恼。” “那为什么又告诉我?” “因为我怕耽误你。”古微微说。“而且,你担心我,愿意拖着病体去村头等我,我很感激。” 但是,我不愿意欠你这份情。 这句未说之话,两人心照不宣。 苏安沉默了更长时间。 “你父亲是谁?”他突然用这个问题终结了上面那个话题。 “不在了。”古微微觉得自己眼眶湿润,纵使用力向上逼退,也阻止不了泪水留下,流入头发中,湿漉漉的。 他是个军人,他曾经很疼爱她,每年一次的探亲,他只要一回家,几乎都会把自己架在脖子上。 可是,她没有福气。 他跟她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可以想象,当这个作为男人的奇耻大辱的秘密被揭穿后,她的处境多么尴尬。 他放弃了她,那个追求幸福的女人也放弃了她,她剩下的,只有爷爷。 可是,她还是很爱他,她谢谢他,曾经给过她那么温暖的年少时光。所以她给自己买的所有保险的受益人,都是他。 他大概已经收到了吧。这算是她对他的歉意和弥补——虽然,她没错什么。 但是她的存在,本来就是。 苏安努力在脑海中筛选本朝最近十数年来战亡和病亡的将领,但是因为线索实在太模糊,始终无法对号入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包袱 “表哥。”古微微声音模糊,带着些许哽咽和茫然。 “嗯。”苏安应了一声。 “我不是坏人。我没有那么聪明,可以掺合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我不问你过去,你也不必一再试探。我对你并无所求,救你是还你救命之恩,也是医者本心。我并无所求,不,若你将来达成所愿,功成身就,能够帮我立个女户,让我始终在这村庄里始终在这里有容身之地,我就感激不尽了。” 孤独地在这异世漂泊,古微微始终缺少一份安全感。看里女户都很容易,但事实上,没有族人支持,她根本就不可能立女户。她现在户籍不过挂在李家庄,属于“编外人员”,没有土地,没有任何依托,如果换个理正不允许她挂在这里,她就要走人。 这次苏安没有应声,两人彼此能听见对方凝滞的呼吸。 “睡吧,明天记得找人修房子。”足足有一刻钟后,苏安才开口说道。 古微微辗转反侧,半宿未眠。 天蒙蒙亮,失眠的她就起床,及腰长发实在难以打理,她松松垮垮地编了一条麻花辫,然后挽起来用手帕围起来固定好,整个人清爽了很多。 正得意地摸着自己的崭新发型,就听身后苏安不悦的声音传来:“难看,放下来。” 看着她梳妇人发髻,把头发挽起,他下意识就觉得难受。 “不好看?”古微微扭头看他,手抚着头发,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还不错吧。” 没有镜子,真是太烦人了! “你我还未成婚,不能挽发!”苏安没好气地说,望着她的眼神像两把刀子。 他对这个姑娘的觉悟已经不抱幻想,凡事都必须说明白。 古微微从善如流地解开手帕,吐吐舌头:“我忘了” 她一边松开头发一边嘟嘴抱怨:“天天让这头发都折磨死。”真想一剪刀咔嚓下去,不过这话,在古代可不能乱说。 苏安指挥她梳了歪歪扭扭的垂鬟分肖髻,折腾小半个时辰才嫌弃地说:“将就着吧,我饿了。” 古微微如蒙大赦,放下已经酸痛不止的胳膊,揉着手,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去。 直男癌,晚期患者,无可救药!她恨恨地想。 早饭她烙了葱花饼,熬了白米粥,配上她自己腌制的小黄瓜,苏安吃了不少。 “表哥,我们商量一下房子的事情吧。”刷完碗筷,古微微挨着炕沿,指尖玩弄着耳边一绺碎发,笑嘻嘻地说道。 “你说。”苏安皱眉看她,呵斥道,“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古微微也不生气,继续说:“现在租住理正家的房子,花大笔银子修缮不合适,理正人不错,可是他婆娘太贪财。所以我觉得要不另外买一处房子,可是这样又怕得罪理正,要不就把理正的这房子买了,多给他一二两银子。我之前有问过,这样的旧宅,也就是十二三两,我们给十五两买下,你觉得如何?” 苏安想都没想,有些不耐烦这些琐事,挥挥手:“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 古微微屁颠屁颠答应了。她也是本着尊重金主的原则嘛!毕竟是他的银子。 “我去春花嫂子家去学做衣服去。”她抱着布料和东西,笑着跟他挥手,“顺便问问她房子的事情。这是最后一支笔了,你别弄断了,一两银子呢” 看着苏安又要挥毫泼墨,她不放心地叮嘱,收获他冷眼一枚,吐吐舌头跑了。 苏安透过窗户,望着少女如同蝴蝶一般,推开蓬门飞出去。他举着笔,半晌没有动作,一滴浓墨滴落,在宣纸上留下重重的墨痕。 古微微到的时候,春花婆婆正在院子里挥动着棍子赶鸡,一边赶一边骂:“吃,吃,吃,怎么不撑死你,我打死你个不下蛋的玩意儿!” 古微微知道,她这指桑骂槐,骂她的三儿媳妇,春花的三嫂——她只生了一个女儿,还弄坏身子,落下病根,不仅子嗣艰难,而且也干不了重活,因此在家里最不得婆婆欢心。 她叹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大声喊: “婶子,春花嫂子在么?” 春花婆婆抬头看她拎着大大的要进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大姑娘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招呼着她,目光却在她的上逡巡。 古微微也不恼,笑眯眯地从里掏出一包花生米递给她:“婶子,这是给您买的花生米。总来麻烦您,麻烦春花嫂子,怪不好意思的。这不,我要给我表哥做衣服,又要让春花嫂子教我了。” 春花婆婆一边说“大姑娘忒客气了”,一边把花生米接过来,掂掂重量得有小一斤,眉开眼笑地冲春花屋里喊:“老四家的,大姑娘来了。” 春花推开窗子,探出头来,笑着招呼她进门。 大松二松,春花的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多,抢着出来开门。 “姨,姨”两个小肉团子拉住古微微的裙子,眼巴巴地望着她。 “这俩熊孩子,看见你古姨就像馋猫看到鱼”春花在屋里笑骂一句,“不许淘气,出去玩,别缠着古姨。” 古微微从荷包里掏出一把花生糖,两个小家伙儿欢天喜地去找堂兄弟姐妹分糖吃去了。 春花婆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更高兴了,拉住大松嘱咐:“不用给你姐姐和妹妹,丫头片子不用吃。” 古微微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心里叹口气,推开门进了春花的屋子。 “你来就来,给她带什么东西?”春花冲院子外呶呶嘴,小声说。 古微微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把打开,拿出买好的蓝色细棉布,也小声说:“这是给李四哥买的” 春花连连推辞,手里的触感细腻柔滑,是乡下人舍不得买的好布料。 古微微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让外面的听见,你什么也留不下。我想好了,就说给我表哥做的,做小了,横竖你家李四哥最高最壮,做好了别人也穿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帮忙 春花眼眶一酸,几乎落泪。 李四从小到大,一件细棉布衣服都没穿过。她只是借件衣服给古微微,不想她如此回报,并且不动声色地把所有都替她想好了。 春花扭头去看院子里欢笑的孩子,趁机拭去眼角的泪珠,伸手抱住布料:“我要,这么好的布料,傻子才不要。” “你就是那个傻子。”古微微假装没看到她红红的眼眶,笑着跟她打闹。 两人闹做一团。 春花心灵手巧,按照古微微描述的苏安和李四的身材差距,很快把三梭布裁好,又手把手地教她拿针。 “拿针我没问题,可是怎么能缝的整齐,还不扎到手,我真不行。”古微微苦恼地说。 她会针灸,拿针根本难不住她。可是春花手指纷飞,针过留下的,是一行行整齐匀称的针脚。她的就歪歪扭扭,不忍直视。 春花笑得肚子都疼了,拿起剪刀要拆她缝好的歪线。 古微微一下子抢过去,不让她剪:“好容易缝这么长,拆了我不白挨扎了。” 说着,她可怜兮兮地举起自己的手,露出上面好几个针眼。 春花点着她的额头说:“亏你命好,嫁到大户人家;要是嫁到我们这样的村户人家,一天不得被男人和婆婆打八遍!可是,就是有人,总也得学着,给自己当家的做贴身衣服啊。” 古微微耍赖,就势滚到她怀里:“那我不嫁人了。” 屋外响起春花婆婆清嗓子的声音。 春花故意抬高音量,对着窗户说:“微微,我手里这两个荷包都缝好了,你把你手边那个给我。” 屋外没动静了。 古微微吐吐舌头。 只要两人笑闹的声音大些,外面的春花婆婆就出声,唯恐耽误春花绣花挣钱的进度。 古微微安静下来,小声跟春花说了说自己买房子的事情。 春花的意思是,既然是暂住,还要跟表哥上京,那就将就将就。见古微微执意要买,又热心的给她出主意,两个女人又聊到修缮的事情,古微微把对家里改造的想法一一说给她听,春花给出了自己合理中肯的意见,听得古微微连连点头。 “哎呀,该吃晌饭了,完了,我表哥又要不高兴了。”古微微从炕边直接跳下炕,穿上鞋子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春花嫂子,布料什么先放在这里哈,我明天还来。” 她得给屋外的人打好预防针。她知道,她走以后,春花婆婆一定会进来检查她带的东西的。 回到家,苏安的脸色果然不怎么好,看着她手上的血点,无情地嘲笑她:“真没用。” 古微微腹诽,你有用,现在要我来救?还要我伺候,哼哼! 但是金主嘛,有脾气可以容忍,她洗了手,快速走进厨房,炒了苦瓜,炸了个素丸子,又做了炸酱面。 “将就着吃点,下午我去石大娘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野物可以买,上山时候如果遇到捞河虾的孩子,我就跟他们买点,晚上回来给你做干炸小河虾。”古微微怕苏安嫌弃菜色不好,跟他说道。 “下午我跟你一起上山。”苏安说,慢条斯理地夹了一个萝卜丝丸子。 “也行。”古微微想了下,“你的伤口也恢复地不错,出去走走也有好处。那个,表哥,你会不会下扣,野鸡扣?” 说完,她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不会。”苏安高冷地说。 古微微眼中的小火苗一下子熄灭了,没精打采地吃着面条。 她的叫花鸡还是去石大娘家里看有没有现成的,可惜不一定有,有了又要花钱真心疼。 吃过午饭,阳光有些炽烈,古微微把晒在院子里的草药和干花收起来,回到屋子里捣鼓自己的东西。 自制简单的药粉和胭脂,还是难不住她的。 “这是地黄,看,晒得刚刚好,微微皱起。”她举起收回的药材给苏安看,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只自说自话。 “这是新鲜的地黄,”她转身走向另一堆洗干净的药材,把它们一股脑放进木臼里,用力捣起来。 她力气不大,捣了几下就气喘吁吁,鼻尖冒汗。 “拿来。”坐在床边看她瞎捣鼓的苏大爷看不过眼,抬起高贵的手,示意自己要。 受宠若惊的古微微当然不会客气,立刻在炕上铺上一块干净的布,把大木臼连同药材都递给他:“都捣碎,把汁榨出来。” 苏安依言去做,以令古微微目瞪口呆的速度把地黄捣碎。 她找出喝剩下的樱桃酒倒进去,“继续继续。” 苏安很快弄好。 古微微简直想给他鼓掌,连声称赞:“表哥,你太厉害了。” 苏安面无表情,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古微微接过手来,用一个大木盆把干地黄装好,又把刚榨好的地黄汁混合酒倒进去,拌匀,费力地把大木盆搬出去,放到太阳底下。 “这有什么功效?”不知道何时,苏安也跟着出来,站在门口望着她。 高大的身形,棱角分明的五官,沐浴在阳光中,气质俊朗,让古微微愣了一下神,几乎是无意识地回答:“治元气受伤,逐气血虚弱填骨髓,长肌肉,除寒热积聚及风湿麻木。” “给我用的?”苏安皱眉看她失神。 “嗯。”古微微回神,心里暗自唾弃自己,这是龟毛的苏大爷,又不是老公。 她床头老公的海报,估计落满了灰尘。 罢了,还想那些没用的干嘛。 做完了一番心理建设,古微微认真跟苏安说话:“对你的伤口有好处,而且我给你把脉,你以前双腿受过凉,虽然现在没什么妨碍,但是以后老了,害怕落病,现在最好调理一下。一般用的都是烈酒,我用樱桃酒,本身也有除湿功效,效果会更好。” “嗯。”苏安没有再说什么,背着手转进屋里。 古微微已经习惯了他时时发作的冷热病,低头继续去弄自己的药,当然没有看到苏安背对着她,微翘的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退后 “这是白头翁,二月采花,四月采实,八月采根”古微微弯腰用小锄头挖着地,跟身后站着的苏大爷说。 “闭嘴。”苏安突然打断她。 古微微诧异地扭头看他,见他目光望着远处,双目炯炯,连忙噤声。 苏安弯腰,从靴筒中抽出匕首,突然扬手一扔,远处传来一阵扑腾声。古微微捂着胸口,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有刺客?射中了? “去捡回来。”苏大爷嘴角轻轻翘起,背着手命令道。 古微微哆嗦着站起来,腿都麻了,差点摔倒:“表哥,虽然我不怕见血,但是怕见死人啊,也害怕见半死不活的人,还是你去吧。” 苏安没好气地说:“是野鸡!” 古微微心也不跳了,腿也不抖了,脸上立刻堆满笑容,箭一般地窜出去。 “出息。”苏安鄙视她,嘴角笑意却更大了。 “哇哇——”远处草丛后传来古微微夸张的欢呼声,“一箭双雕,表哥,你太神了。”要是这个苏大爷是村里的男人,她一定厚着脸皮以身相许,这辈子吃肉都有保障了啊。 她把匕首拔出来,也不嫌弃野鸡身上血淋淋的,干脆利落地在两只还扑腾的野鸡脖子上各补了一刀,把血放干净,才开怀地拎着战利品回到苏安身边。 “晚上吃叫花鸡,油炸小河虾,拔丝山药,再来个蒜蓉青菜。”古微微指着药篓里的山药和野鸡说道,“想想都觉得幸福。” 苏安见她跑的脸蛋红红,眼睛如同星辰,熠熠发光,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心情轻松了许多。山间清风徐徐,隐约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初秋到处都是姹紫嫣红的情景,让人心旷神怡。 也许,当一切尘埃落定,回归山林,也是很好的吧。 苏安心里第一次生出这种念头。 “走,表哥,去看看我的党参怎么样。然后我们就回家做饭。”太阳已经西下,很快就会天黑。 苏安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听着她黄鹂鸟一般,给他讲解遇到的药材。他突然想知道,没有他的那些日子,她一个人,没被饿死,没被话憋死,也算是一个奇迹。 “还在。”古微微看到自己没舍得挖的那几株党参还好好地长在那里,顿时放下心来。 “这附近,又没人采药,这个也不能做粮食,没人要。”苏安看她很是心满意足的样子,忍不住言刺道。 “这都是银子,总是不放心。”古微微小心翼翼地掩好,并不计较他的态度。饱汉不知饿汉饥,他这种大少爷,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苏安却想起,她当时趴在地上向人求救的狼狈,以及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实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一个弱女子才能有片瓦遮身,也委实不易。想到这些,他向来冷硬的心,仿佛柔了几分,望着她的眼神也不再充满挑剔。 古微微可不知道他心里这般柔肠百转的,她满脑子都是晚上的饭菜呢。 走到山下,快到河边,她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苏安。 苏安看着她的举动,不解,就听她笑着解释:“那些孩子肯定在河边等我们呢!刚才上山的时候,你那么严肃,肯定吓到他们了,一会儿一人给块糖,我来给铜板。” 古微微拍着自己腰间另一侧的钱袋。 “不用。”苏安生硬地拒绝。他天生就是冷脸,也不喜欢孩子,当然,也没有孩子缘,小点的见了他就哭,大点的不哭就跑。 “你这样怎么行。”古微微硬把荷包塞到他手里,“你将来不得有孩子?得学会哄孩子啊。” 苏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心想男人为什么要哄孩子,但是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这个姑娘脑洞向来开的大,也不反驳她,皱眉把荷包塞进袖子里。 “哇,这么多。”两个大荷叶,包着鼓鼓囊囊的新鲜河虾,打开就活蹦乱跳。 古微微惊喜地说,打开钱袋,对面前几个八九岁的男孩说:“来,一人两个铜板。记住,不准去河水深的地方,要不下次不给你们糖吃了。” 孩子们看到铜板都很高兴,这意味着回家可以得到大人的表扬。听古微微说到糖,都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她。 古微微用胳膊肘碰碰苏安,见他假装没感受到,仰头望天,又低头对孩子们说:“糖在苏叔那里,跟苏叔要。” 几个孩子看看苏安,你推我我推你,既害怕苏安的冷脸不敢上前,又舍不得难得吃到的糖。 “表哥。”古微微有点郁闷了,“你要留着自己吃了么?” “拿去。”苏安生硬地把荷包塞到一个孩子手里,大步往前走。 “这个人!”古微微跺跺脚,把孩子倒完糖还回来的荷包接住,小跑几步追上他,“别扭 !不别扭能死么!” 回到家,古微微像只辛勤的小蜜蜂,在厨房里忙活,苏安洗去身上泥土,坐在炕上望着她,眼神却透过她,思绪飘了很远。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想起已经故去的慈爱的母亲,想起在宫中成长中的谨小慎微,想起十一岁时候被舅父抱在马上,一路西行进军营,触目所及,只有漫天的黄沙和粗野的汉子 他已经忘了,什么叫做温柔相待,柔肠百转。 那些故去的生命,那些难以忘却的耻辱记忆,那些鲜血洗礼过的仓皇与冷漠,在这样一个炊烟袅袅、满院夕阳的温馨院落中,统统涌上心头。 苏安握着手里的剑,手背青筋暴起。 “表哥——”不知道过了多久,古微微婉转脆亮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来帮帮忙。” 思绪被打断,那些凄苦和悲壮瞬间溶于空气中,“君子远庖厨”的教条也被放到一边,苏安慢腾腾地来到厨房,见古微微正对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泥疙瘩,眼睛发光。 “表哥,帮我砸开,太硬了。”她递上一把小斧头。 “。”苏安见她头都快凑到泥疙瘩上,口水也要流出来,忍不住训斥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地瓜 叫花鸡很成功,带着包裹荷叶的清香,肚子里满满的调料让鸡肉很入味,野鸡肉虽然少,但是很有嚼劲,古微微吃得不亦乐乎。 苏安更喜欢小河虾,喝了一碗加了药材的野鸡汤,直到肚子隐隐抗议,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吃太多了。 于吃食上,他向来克制,如此失控的时候很少。看着对面拍着肚子直呼肚子疼的姑娘,苏安觉得自己好像被她传染了。 如果古微微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哈哈大笑,用邪恶的眼神告诉她,我就是要拉低你的格调,怎么啦! “出去走走,消消食吧。”古微微主动邀约,前世时候学农的时候去农村住过一个周,那里也有小河,晚上少男少女们在河边围着篝火跳舞,有彼此有意的就偷偷摸摸暗诉情怀,她这样傻呵呵的,就属于跟着傻乐。 她喜欢月光下流淌的溪水,安静而美丽。可惜来到这里之后,晚上关门闭户都害怕,更不用说出去了。 本来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不想苏大爷今天心情好,竟然“嗯”了一声答应了。 河边草地柔软,河水在月光下闪着粼粼的光,安静流淌。 “表哥,”古微微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其实下午时候她就想问了,“你多大了?” “二十有二。”苏安难得没有犹疑,很快回答道。 “那你应该成亲了。”古微微很确定地说。这里的女人,基本都是十五六出嫁,男人十七八娶亲,到二十不娶,那都是老大难了。 她突然很八卦,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忍受他这么挑剔又不体贴的男人?他有几个小妾?会不会有妻妾斗?会不会像大宅门一样精彩纷呈? 然而苏安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她飞到九霄云外的遐想:“并无。” 古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没娶亲,跳脱的思维马上让她想起,这货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不,不,不对,她给他处理伤口,目测一大包;而且把脉也并无异常。 她自以为自己的这番思量隐秘,却不知道自己突然的沉默和不经意间扫往苏安腰部的眼神,被夜视能力极好的他,完全捕捉到。 “下次赶集,一定记得买女诫,还有戒尺!”苏安咬牙切齿地说。 古微微心里哀嚎:苏大爷,您怎么又想起这茬了! 她连忙岔开这个话题,继续之前的问题:“那订亲了?难道你和她,谁要守制?”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作为不差钱的豪门子弟,也就是父母丧,能延误婚嫁了。 “没有定亲。”苏安想起曾经的事情,想起那女人给他的羞辱,口气有些冷硬。 “你怎么逃过去的?告诉我!”古微微羡慕地说道,“我也不想成亲算了,算了,不提这事了。表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可不是赶你,我只是想看,用不用准备你过冬的东西。” 这里的农家人,冬天都是在屋子里窝冬,提前都会储备好粮食。 “不想给我解毒了?”苏安突然出其不意地问道。 古微微说:“我想的差不多了,下个集去回春堂给你买点药材。有南方的药材,我们这里没有。我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是估计也差不了太多。这个下毒的人最卑鄙的,在于用了两种很容易混淆的毒” 说到本行,古微微开始絮絮叨叨,等到说完,完全忘记问苏安归期的事情。 不过他没娶亲,也没定亲,虽然不能八卦了,但是也免于将来来个贵夫人,来找麻烦。人类几千年进化,唯有女人的心眼,一如既往地小。 第二天,古微微又叹着气,去春花家里学做衣服,到中午回来的时候,像胡乱做作业的小学生一般,忐忑地把“作业”交给苏安。 苏安望着皱皱巴巴的一团布,伸手抖开,蜈蚣般歪歪扭扭又显眼的针脚,丑到刺眼。 “拆了重做。” “不行。”古微微也是有脾气的,立刻炸毛,伸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指尖,快哭了,“打死我也不再做了。” 她这手,是拿针给病人扎针的,才不是缝衣服的!术业有专攻,懂不懂! 苏安冷眼瞪她,古微微也不气短,立刻回瞪回去——这个问题,坚决不能妥协。 最后,苏大爷难得退后一步,古微微也见好就收,在他的要求下,拆了几条太丑的,就着油灯重新缝好。 苏安最后一副吃了便便的表情,勉强收下。可随后又立刻支使古微微烧水,他要擦身换内衣。 古微微:“” 苍天啊大地啊,家有精分,快来个雷劈他! 呸呸呸,乌鸦嘴,不要打雷,不要下雨,等她修好房子。怨念很深的古微微一边认命地往灶里塞着柴火,一边碎碎念。 好在现在水的问题她已经解决了,每天三文钱,隔壁石大哥早上来,把水缸灌得满满的,还把两个木桶都盛满水。 古代人就是朴实啊!不对,想起挑剔的苏大爷,她默默改口,古代农村人朴实! 把水烧开,兑上凉水,温度正适宜,古微微摇摇晃晃地把一大木盆水端进屋里。 苏安瞥了一眼说:“下一集去买个浴盆。” 古微微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晃晃:“买两个。” 退出主屋,她无聊地搬着小凳,拿着烧火棍去捅灶里剩下的火星玩,眼神无意中瞥见墙角堆放的红薯,心血来潮,跳起来去捡了三个小的,把火星扒拉开,将红薯埋进灶里。 苏安来回折腾古微微换了三四次水,才算彻底洗完。穿着新的内衣,躺在炕上,头靠在炕沿,让古微微帮他擦头发。 “表哥,你头发真好,比我的还顺。”古微微一边擦一边嫉妒地说道。 苏安闭着眼睛,感受着她柔软的双手,听见她的话,眼前浮现出她用手帕包起来的一头青丝,心里竟生出几分旖旎。 “我在灶里埋了,你吃过烤么?可香了。”古微微说。 苏安猛地睁开眼看她:“收起你的口水。” 古微微吃吃地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灌醉 烤红薯其貌不扬,但是香味浓郁,苏安本来是看不上眼的,但是被古微微强塞了一口到嘴里,觉得还不错,吃了一个。 两人洗漱后,各自睡去,无话。 第二天,古微微揣着银子,到了理正家。理正听了她的来意,当即表示可以。 不过理正婆娘不是善茬,不仅房子要了十五两,厢房里那一堆破烂还硬以三两的价格卖给她。都是破柜子,破板凳,亏她能张这么大的口! 为了维持跟理正的良好关系,古微微咬牙给了十八两,找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见证,写了协议。 揣着地契往家走,古微微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了。这在现代,也是极大的成就了——一切托苏大爷的福。 回家之后,她看苏安都觉得顺眼了许多,把买房的情景跟他说了,又殷勤地给他泡了茶,才哼着小曲,拿着厢房钥匙把门打开,清点她三两银子买的破烂。 “真是没什么能用的,只能劈柴烧火了。”她郁闷地自言自语。 “回头都置办新的,不必心疼。”不知道何时,苏安站到她身后,也许是看到她心疼得脸都抽搐了,出言安慰道。 “对。”古微微握紧拳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鼓励我更好地赚钱!” 苏安嗤笑:“靠你卖药?” 古微微不服气,也有些底气不足:“我还可以给人看病。” 苏安用眼神鄙视了她。 吃人嘴短,得,她闭嘴,还得靠金主来装修这破房子呢。 下午,古微微也不上山采药了,兴致勃勃地拿几根灶里没烧尽的棍子做炭条,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得有厕所,可惜没有抽水马桶,不过即使这样也要建成斜的,这样秽物都流出去,定期让人清理;边上是浴室,夏天可以在外面洗澡,不会弄得满屋子水;圈个后院,我可以种菜” 苏安听着她说,难得没有立刻嘲笑和反对。 等她都说完,才在她画的四四方方的图上拿笔圈了两下:“这两处各建一处狗窝,隔壁石兄弟家的狗快下狗崽了,品种虽然一般,但是在土狗里算好的,我跟他要了两条,回头也算有守门户的。” 古微微之前也想过养狗的事情,可是她自己都养不起,养狗太奢侈。不过现在房子也有了,苏安走后,她一个孤身女子,确有安全只忧,所以她咬牙点头:“好。” 古代修缮房子并没有现代那样长的工期,李四哥帮忙,在村里找了八九个青壮男子,用了七天的时间,就全部弄好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每人每天管一顿中饭,十个铜板。古微微舍得,考虑到乡下人都讲究实在,也没整费事的菜色,顿顿都是白面馒头管饱,一大碗五花肉炖菜,大骨汤随便喝。 不过令人觉得很心酸的是,第一天吃过之后,几个小伙子就小声问李四哥,能不能把饭菜带回家,给老人孩子吃。 李四哥低声呵斥他们,被古微微都听到。 第二天开始,古微微就说,中午管饭,晚上也管饭。晚饭每人三个馒头,一大碗菜,带回家去吃。 大家都很感激她的体贴和善良,修缮房子真是不惜力气,商量后大清早就去山上砸石头,额外在院子里铺了一条青石路。 别说古微微,就是苏安都有些动容,破天荒关心琐事,让古微微多给两天工钱。 “知道,每人多给二十文,李四哥帮忙张罗,领头干活,我再偷偷给春花嫂子补五十文”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李四哥又帮忙找了木匠,打了柜子、梳妆台、炕桌、椅子等等家具,因为古微微的坚持,都用的上好木料,花了足足八两银子。 房子修好的第二天,就是八月十五,古微微望着翻修一新的房子,心里激动难抑,一口气做了八个大菜,做了月饼,包了水饺,又拿出她珍藏的酒,在院子里摆了一大桌。 “表哥,你先等等,我先拜拜。” 苏安站在内门门前,看她从厢房里拿出盆子和纸钱,放在地上烧起来。她小声念叨着什么,他听不清楚,只隐隐有只言片语传来。 “爷很好不记挂有房子” 蹲着烧完纸,古微微想了半天,对着月亮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倒了一碗酒,轻轻洒在地上。 爷爷,阿微过得很好,您在天上也要好好的。从前您最喜欢我自己酿的葡萄酒和酒,所以刚来的时候我就酿下了,您尝尝,可是从前滋味? 祭奠完了,她起身,拍拍膝盖上的泥土,回头冲苏安露出一个笑容,却发现后者面无表情,眼底写满不悦。 古微微想了下,试探着问:“表哥,你也有要祭拜的亲人?” 难道是她没替他准备祭品,他生气了?可是这边好像没有八月十五祭祀的习惯。她向来随性惯了,每逢佳节倍思亲,所以才临时想起的。 “没有。”苏安一挥袖子,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下。 真难伺候,精分男,明明下午看她熬枣泥,做月饼,情绪还挺高的,这会儿又犯病了。 看在大房子的面子上,原谅他。 古微微给他倒上酒,给自己也倒上。 苏安情绪不佳,不喜欢说话,她沉闷,就指着自己做的菜,一一介绍,自说自话。苏安上次喝酒没说什么,这次好像明显不喜欢,动也没动,古微微自己喝了一碗又一碗。 她内心是高兴的,她有了房子,再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可是她又是难过的,她觉得自己跟前世,彻底割裂,漂泊的时候,仿佛还可以再回去另一个时空;可是真正安家下来,才无法继续骗自己。 酒后劲很大,古微微知道,可是有苏安在,她想放肆恣意地醉一场;他走了,她这般放纵的机会就很难有了。 苏安吃了几口菜,就见她一碗一碗把自己。 这是借酒浇愁,缅怀前夫? 苏安觉得心里塞了一团棉花,闷闷地难受,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纠结之下,面色更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急事? “表哥,我给你唱支歌”古微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双颊绯红,眼含秋水,朱唇漾起。 苏安的一句“你喝多了”,不知道为什么鲠在嗓子中没有说出来,看着她笑得如同月下桂神,他竟生出贪念,想听听她到底唱什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人间,今夕是何年” 古微微声音本就婉转,加上几分怀念的哀愁,声音仿佛也蒙上了薄雾,迷蒙而疏离。她一身鹅黄短袄长裙,亭亭而立,发髻落下,长发及腰,眉眼含情,五官精致,在月下,美得触目惊心。 唱到半截,她竟然翩翩起舞,身材窈窕,舞姿婆娑,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让苏安看直了眼。 古微微对自己的举动浑然不觉,如果她是清醒的,肯定会尖叫。上辈子她学舞蹈,学了半个月就哭着不肯去,而这辈子,怎么会跳如此高难度的舞蹈! 这辈子她会跳舞的事情,直到很久以后,自己才知道。 跳到最后,古微微整个人铺在青石板上,像一朵盛开的花,月华流淌在她身上,裹上一层银霜,更加清丽。 然后,苏安发现她没有动静了。 他叹了一口气,走过来俯身查看,这姑娘,果然睡着了。 他把她抱起来,她很轻,腰肢柔软,许是下午做桂花馅月饼的原因,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和少女本身若有若无的馨香揉在一起,令苏安心里像有一片羽毛在撩拨。 床板已经换成了雕花大床,李四哥问过他放在哪里,虽然是未婚夫妻,当然也需要避嫌,应该铺设在厢房,他却鬼使神差地说还放在原处,扭头不去看李四哥困惑的眼神。 苏安把她放到床上,替她脱下鞋子,拉好被子。 古微微醉得狠了,脸色红扑扑,额头、鼻尖有细密的汗珠冒出,苏安去厨房接了一直温在锅里的温水,拧了毛巾,替她擦了脸,站在床边盯着她的脸,出神了半天。 真是醉了,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叫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人。 苏安熄了油灯,自己慢慢踱到院子里,坐到一桌已经凉透的饭菜前,拿起一只河蟹,慢慢拆解起来。 月光清冷,满地银霜。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酒,带着淡淡的苦涩——这是给别人酿的,不是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石大娘家的狗吠了几声,苏安突然警觉,手里一只蟹螯利箭一般射向东面围墙墙头,另一只手已经握上了宝剑。 “找到了。”外面传来一个虚弱却又惊喜的声音。 声音太过熟悉,苏安哑声问:“刘辛?” “爷,是属下。” 两个人从墙头飞了下来,齐齐跪拜在苏安脚下,两个高大硬朗的汉子,却泣不成声。 来人是苏安八个侍卫中的刘辛和邓博,有四人随他出行,已经尽数战死;一人有任务在身,几年都不在他身边,现在只剩下刘辛、邓博和隋易三人。 “起来吧。”再次相见,已经恍如隔世,苏安心里,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爷,听说您失踪,我们三人不信,一路南行来找,上天垂怜,终于找到爷了。属下来迟,让爷吃苦了。”邓博说着,跪地请罪不肯起身。 “你们能找来,也吃了不少苦头,起来吧。”苏安扶了两人一把,两人才堪堪起身。 “你们何时出京的?” “两个月前,听说您出事,属下三人立刻出京。府里被御林军围了,但是只有小姐在,皇上并没有下令如何处置,下人出入也可以,不过要被御林军跟着。” 苏安不担心皇帝斩尽杀绝,皇帝算是看他长大的长辈,性子仁和,并不嗜杀。三皇子投敌的事情,即使板上钉钉,也只会圈禁,不会杀他。 “陈琪他们的尸身” “属下都好好安葬了,待日后回京,他们的家眷,属下等必尽心照料。爷节哀。”邓博说道,眼圈红了。 一起长大、一起训练,彼此托付后背的兄弟,就这样没了。 “嗯。”苏安没有多说,眼底痛色闪过,“隋易呢?” “隋易他,不行了”这次说话的,是刘辛,络腮胡子,向来粗犷不羁的他,也忍不住泪水。 “什么叫不行了!”苏安厉声问。 邓博含泪讲了几人的经历。他们在找人,太子的人在追杀他们,从京城出来就被人跟上,一路上经历无数狙杀,若非几人命大,早已不知葬身何处。 “过了兖州,咱们兄弟被那群猪狗盯上,紧追不舍。隋易断后,胳膊中箭,却强撑着跟我们赶了三天路,打听到爷在这里,我们不敢轻易来找,怕引来他们,又绕了两天圈子,杀光了那群杀手,才来寻爷。隋易他,昨天晚上胸口中了一箭,自知不行,在离这里十里的山神庙,让我们先来寻爷,再回去葬他” “胡说!”苏安怒道,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属下、战友,孤零零地在寺庙中等死,“你们骑马来的?刘辛,你留下,邓博,你还能坚持?带我去把隋易接回来。” 刘辛、邓博身上都挂了彩,刘辛走路都一瘸一拐。 “爷息怒。”两人又跪下,邓博抢着说,“属下这就去接他。” “属下也去。”刘辛嘴皮子向来慢,反应过来也说道。 “你俩且在这里等等,用点饭食。我去借个牛车,再和邓博一起去接他。”苏安冷静考虑片刻,说道。 行路匆匆,两人都饥肠辘辘,看到桌上的饭菜,都觉得肚子更饿了。 “厨房在那边,自己去找碗筷,屋里有个姑娘,别惊到她,不过也不用紧张,她喝多了,刚睡熟。”苏安吩咐两句,匆匆出门。 好在古微微是个爱说话的性子,上次给他指过李二牛的家。 虽然晚上敲门打扰过于无礼,但是李二牛提着灯笼来开门,见是他,还是十分有礼:“苏公子有急事?” “邻村有病患家属来求救,表妹要连夜赶过去,救人如救火,所以想借您家的牛车一用,患者许您一两银子,我作保,明天就送来。不胜叨扰,二牛叔海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死了 情势如此紧急,哪里能有时间让她安排得事事妥帖,只能放手一搏。 “姑娘,您若是信我,这事情让我来帮你。”彩霞望着古微微的眼睛,“大姑娘能干,可是若是对上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还得男人。不瞒大姑娘,我那,我那冤家,正是这城里的铁匠,别的不行,还算有一把子力气,原来在盐帮待过,手下有几个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这事情交给他更合适。” 古微微心里一喜,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可是事关重大,那男人,可能信赖?若是彩霞识人不清,这事情被泄露出去她不由有些迟疑。 “大姑娘不用担心。”彩霞看出她的疑惑,“别的不行,看人我觉得自己还行。这个冤家,在南方贩私盐,手上有命案,才逃到北方,机缘巧合下我俩对了眼。若不是我死命拦着,他还想贩私盐给我赎身,这阵子正为这事闹腾。我不会告诉她大姑娘的事情,我只告诉他,有这条路子,可以赚到一笔钱,若是败露,我陪他一起死,赔他一条命,断不敢连累大姑娘。” 古微微不由惭愧:“彩霞,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姑娘,我知道。”彩霞淡淡笑,“大姑娘最是侠义之人,我自是知道。可是我欠大姑娘的,自然要还。而且这是给我自己谋将来,彩霞本是一无所有之人,我说过几年妈妈会放我,可那时候年老色衰,又凭什么去笼络那冤家的心?别看他现在肯为我送命,那多少是贪恋我这好颜色?所以姑娘不必多言,我心里只有感激姑娘给我这机会。” 古微微心里有些酸涩,拉住她的手,略一思索,严肃地说:“现在能不能让那人来,我想见见他。” 这么大的事情,可能牵扯到兄弟的性命,这男人若真是靠得住的人,恐怕不会只因为彩霞几句话就死心塌地地卖命。被美色冲昏头的人,做事也不靠谱。她得亲自确定在,这人靠得住,才能把她的生死交托出去。 彩霞让小葵去喊人,然后在古微微追问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跟他的事情,瞒不住人。平时白天他也有时过来,只要我好好接客,妈妈只当给我甜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现在这个时辰他过来要避开点妈妈,妈妈会以耽误晚上接客的理由骂人。” 一刻钟后,小葵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进来。那男人皮肤黝黑,一身短打仿佛包裹不住他喷薄欲出的肌肉,眉眼间有一股狠厉的气质,说起话来简短有力。进门后,他只扫了坐在后面的古微微一眼,眼神就锁定在彩霞身上:“可有事?” 彩霞点头,指着身后的古微微说:“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救过我性命的大姑娘。” 那男人冲古微微拱拱手:“多谢大姑娘救命之恩。” 这态度,让古微微很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这男人是把彩霞当成自己女人的,虽然他暂时没有能力替她赎身。 “你好。幸会。”古微微说完这句就不再作声。 彩霞说:“冤家,当着大姑娘我也不说虚的,你之前想带我私奔,我不肯,因为不想这辈子都见不得光;你想去做违法的勾当,我害怕你丢了性命,舍不得你。所以现在只能心里装着你,还强颜欢笑接客。我知你是在条真正的汉子,也受不了这等侮辱” “想说什么?”林青直接问道,眼神却直直地盯着古微微。 古微微依然不做声。 彩霞说:“你不用看大姑娘,是我求大姑娘给我们指条明路。正好大姑娘有故人遇到点难处。若是你敢豁出性命干一场,日后不仅我们在一起,你以前的案底一并翻过去,说不得还能谋个官身。” “可以。你说。”这话,林青仍然对着古微微说。 彩霞刚要说什么,古微微站起身来,制止她:“那好,我来告诉你。” 她走到林青面前,仰头看着他:“我今天见过你吧。我救那个囚犯的时候,你站在人群外围,出来的时候我撞到了你,对吧。” 古微微不是个见人不忘的性子,但是林青身材太过高大,肌肉又硌疼了她。那时候她还想,将来可不能找个这样的男人,看着心里就发憷。不想他们如此有缘,一天之内第三次见面。 林青说:“是我。你不到一个时辰前,还来我铺子问过匕首的事情。你有什么目的,只说,便只是看在你对她的救命之恩上,我也会还你一次。” “好。”古微微立刻应下,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可以信赖。而且除了信他,她没有更好的选择。现在她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其实都没有其他选择。 “那个囚车里的男人,身份你听说了吧。”古微微直截了当地说。男人对这些事情更感兴趣,果然,她看到林青点点头,“我是他主子的女人。” 为了增强说服力,她撒了谎。可是她相信,只要救了邓博,日后苏安一定不会让她对他的许诺落空。 林青似乎是惊讶了一下,从头到脚扫视了古微微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嫌弃和怀疑的神色。 古微微翻了个白眼:“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林青似乎觉得自己刚才冒昧了,垂下视线,低声问道:“大姑娘可是指失踪的苏将军?” 古微微不诧异他消息灵通,作为混过盐帮的男人,对这些朝野上的事情有所关注,太正常不过,这也侧面验证了他确实不是一个单纯的铁匠。 “是。”古微微痛痛快快地说,从荷包里把银香囊取出来递给他,“这是御赐之物,他给我的。我不知道你是否识货。” 林青取过来,认认真真仔细看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否看出所以然,不过还给古微微的时候态度很是恭敬。 他沉吟片刻,摇摇头:“我做不了。他们人太多,武器又精良。” 古微微眼神一亮,这就有希望了。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听到要彩霞去偷钥匙的时候,他眼中似乎闪过一缕痛色。 “我没必要骗你。因为事情败露,我也会没命。我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也逃不到哪里去。所以你尽管放心,我所说的都是实情。我替苏将军承诺的,日后他必做到,甚至给你更多。有风险,也有收益,你自己考虑清楚是否要做。如果你不愿意,我只希望你看在我和彩霞的交情上,从这门走出去之后,忘记今天我所说的所有话。”古微微慢慢说道,眼神始终盯着林青,不放过他的任何神情变化。 林青看看彩霞,彩霞拧着手帕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的眼神中明明写满紧张和期待,嘴上却还要故作淡然:“你做不做,我都不怨你,也都会等攒够钱跟你过。” 林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再郑重看看古微微,忽然俯身下拜:“任由姑娘差使。” 彩霞长舒了一口气。古微微何尝不是如此。 她连忙扶起林青,两个人又仔细商量了晚上的细节。 做好所有的计划,古微微先离开,林青留在彩霞房里还没走。 “还不赶紧回去准备?”彩霞眼角横他,风情流转。 “这事情风险太大,可是我不想让你再等下去。”林青说道,“看着你在火坑里,我比死还难受。我没本事,这次我想拼一把。” 彩霞望着他,眼中泪光忽然闪动:“放心,若你去了,我定随你。” “不用随我,你自找个好人从良吧。”林青脸上仍是面无表情,站起来径直走到彩霞面前,伸手拉她腰间的腰带。 彩霞踮脚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古微微回到客栈,捯饬了一个下午,让怀恩跑腿,给林青送去了晚上要用的药。 事情一切进展顺利,沙首领晚上带着不少人去了倚红楼,古微微一直盯着后院中的邓博。因为现在正是春末夏初,天气已经转暖,所以这些人并没有打算给邓博开锁,晚上的时候看守的侍卫往里扔了两个馒头,邓博用牙咬着,竟然也吃了。 晚上有四个人看守,但是出去的人没有那么多,古微微暗想大概还有藏在暗处的人。 不知道彩霞那边进展如何,中间的时候,在外面探听消息的怀恩告诉他,沙首领进了彩霞的屋子,古微微心里开始忐忑,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一直到了子时,怀恩看到彩霞屋子外挂起一盏红灯笼,连忙跑到楼下去,吹亮了自己手中的灯笼,不一会儿,一张包着石头的白绢被扔了下来,怀恩捡起来,抱在怀里,撒腿就往铁匠铺子里跑。 遇到宵禁查夜的人,他小小的身躯灵活无比,总是能巧妙地躲过去,终于一路来到林青处。 林青屋里连他有五个男人,都穿着夜行衣,怀恩把印有钥匙样子的白绢递过去,林青沉默地接过来,立刻动手开始打磨起钥匙。 那边,彩霞做好这一切,强忍住内心的难安,打开门大声唤人要燕窝。 传话的婆子有些不乐意,唠叨着:“都这个时辰了,这不是折腾人吗?” 彩霞柳眉倒竖,指着她眉头骂道:“你个老虔婆,姑娘我伺候军爷半夜,饿了吃碗燕窝怎么了?你若是不愿意去,愿意去的人一大把,明天我就让妈妈打发了你去” 那老婆子连忙道歉,一叠声地说好话,旁边相熟的姑娘没有陪客的,听见动静也都出来劝彩霞算了。 “我若不是还要陪军爷,今天不能跟你善罢甘休。”彩霞扶着鬓边的碎发,白了那婆子一眼,这才风情万种地扭腰回屋去。 林青拿着手里的白绢,仔细辨认,彩霞在上面写了歪歪斜斜一行话:“有四人,还有四人小心。”然后中间画了一团,在旁边四角标了四个小人。 他立刻明白过来,彩霞是从沙首领那里套出话来,还有四个侍卫藏在暗处。他心里有数,把白绢给几人看了看,扔到火里烧毁,又让怀恩留在铺子里等他们,几人带好家伙悄然出门。 夜静悄悄的,只有天上的月亮,微笑着看着人间。 六人刚刚出门,就听到旁边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呼吸声重,听起来像个女子。 林青挥手示意几人藏在路旁的树后,借着月光仔细辨认,发现来的竟然是小葵。 他忽然伸出手来,把小葵拉到路边,用手掩住她要惊呼的嘴,压低声音问道:“她让你来的?” 小葵一听林青的声音,闷声点点头。 “别有动静,我放开你。”林青说,得到小葵点头的反应后才松开手。 “彩霞姑娘让我告诉您,有四个人,还有暗处四个人,他们手里都有烟花,有风吹草动就会发出信号。她画了,怕你看不懂,想想让我跑一趟。”小葵连说带比划。 “你也好胆色。”林青说,他想起彩霞画的小人,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当时只以为是武器没在意。“去我铺子里等,别乱跑了。” 他把小葵也打发到铺子中,几人这才重新继续往客栈走。 按照计划,几人先小心摸到藏在角落里的暗卫,用见风就倒的安眠药把几人顺利放倒,取了他们手中的烟花,然后都一刀抹了脖子——这不是古微微的意思,她的所有的计划都只是计划,林青他们这些混过盐帮、贩过私盐,手里都有人命案子的人,才真正设想缜密,他们不会留下活口,回去再追杀他们。 明处四个人他们依法炮制,也顺利解决,不过要动手杀人的时候,林青看到古微微在楼上一个劲儿地摆手,只是他没理,女人在这种事情面前还是闭嘴吧。 一会儿,邓博被救了出来,他聪明地什么都没问。林青做个手势,其他四个人开始把尸体往一边掩藏,林青背起邓博,并不沉重地爬到三楼,从窗户里爬到古微微房间里。 “告诉你留个活口。”古微微把邓博从他肩上扶下来抱怨道,“现在你去搬个尸体上来吧,藏在我屋里,你们再造出他潜逃的迹象,引着那些人的视线。我找机会再把邓博送走。外面宵禁,现在送他出城太费事。你赶紧带着你的人撤。” “姑娘,我现在送他出去不是更好?宵禁对我们来说,仔细一点儿应该没事。”林青不解地问道。 “他身子弱,估计那些人给他吃了药,而且他身上有一种奇香,如果我没记错,这该是西域的一种香料,有一种蜜蜂识得此香,恐怕寻香追踪,我给他配了药,再配合扎针,估计也得一个时辰彻底去了此香。你速去,按照我的说法来,邓博,脱衣服。” 邓博没有多问,只是虚弱地慢慢把衣服褪下,在古微微的眼光中,内外衣全脱了,拉起被子盖住身体,脸红了一大半。 林青点头,依言又抬了一具尸体上来,按照古微微的要求,把他身上衣服扒了,然后踢到床下面,带着邓博的衣服,拱拱手离开。 “姑娘竟能从偌大一群人中救了某,姑娘哪里找来这等好汉?”邓博虚弱地说道。 “闭嘴吧你。”古微微不客气地呵斥一句,把一颗药丸塞到他嘴里。 邓博把她之前跟林青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自己都没发现身上被下了那种奇香,心里对古微微也有几分敬佩,乖乖吃了药运气疗伤。 邓博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可以想象之前受过怎样的磨难。古微微看了,内心都很触动,若是她,恐怕早就把苏安出卖了几十回了。 她沉着地把他身上的伤口一一处理,然后一丝不苟地开始给他扎针。 邓博心里竟然奇怪地想着,这女人真擅长扒人衣服,从公子爷到他的几个属下,都被她喝骂着脱衣服了。 他很快按下这些想法,待古微微施完一轮针休息的间隙,认真听她说话。 “一会儿天亮了,不,再过一个半时辰就是换班的时间,他们就能发现异常。到时候你要混在侍卫里面出去。”古微微望着他严肃说道。 “这个恐怕有困难。”邓博无奈地说,“我这身子,这些天来虚弱得厉害。” “你不用担心,我给你配好了药,一会儿我就给你服下,会短时间内提升你的体力,但是对身体有碍,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日后让你家爷再给你养回来。”古微微说着,从旁边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然后找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 “姑娘真是什么药都有,刚才麻翻那些侍卫的药,也是姑娘上次给爷的那种吧。”邓博接过来,把药服下说道。 古微微看他那副以后还得继续做这种药,多多益善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这种药配起来贵得发疯,再说必须近身投放,作用有限。来,我再给你施一次针。” 这次施针完后,古微微提起了程知县和了尘。前者和苏安的渊源,邓博很清楚,了尘的事情则是通过古微微的描述,猜出了**不离十。 “我和这两人都没有什么深交,但是觉得都还算靠谱。当然,不靠谱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你现在自己决定,要去哪家避难?”古微微打个哈欠问道,“一会儿你趁乱混出去,天会蒙蒙亮,怀恩,就是我身边的那个孩子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邓博略一思索,表示要去白云寺避难。 古微微点点头,继续给他施针。随后他们陷入了焦急的等待。 “姑娘把这尸体留在这里怎么办?虽然一时迷惑住他们,但是万一他们要查客栈,很容易就查到你了。”邓博不无担心地问。 古微微混不在意地说:“没事,沙首领知道后,第一反应必是恼羞成怒,带人去追查,等他反应过来也得下午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尸体下午就能搬运出去。” 邓博表示很好奇,但是古微微嘴闭得严实。 他又有些迟疑地说:“我以为姑娘最为不喜我,不会救我。不想姑娘竟如此大义” 古微微“呵呵”两声,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对你公子爷忠心耿耿,可是万一受不了严刑拷打出卖了我这个你的眼中钉怎么办?要是知道你这么能熬刑,我就不用悬着小命救你了。” 邓博也“呵呵”笑两声:“姑娘玩笑了。” 邓博出去的时候很顺利,因为侍卫们折了八个,客栈里的人都吓破了胆,一切都乱哄哄的。他趁乱摸了出去,怀恩在外面接应他,把衣服扒了,领着他,一溜小跑往白云寺行去。 沙首领被从被窝里叫醒,以为自己是做梦。等彻底醒过来,一股火顶到头顶,起身就走,偏偏昨夜睡过,当时觉得解语花一般的女人,此刻还想痴缠,被他当胸踢了一脚,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不识好歹的biao子!”沙首领大步往外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匆匆回到不远处的客栈,听手下汇报说是有人叛变,趁乱逃跑,也没多想,让人骑马四处追去,他自己则到知县府里,恐吓威胁,要求程知县封城,挨家挨户地搜,就是翻地三尺,也一定要把邓博翻出来。 等到怀恩回来,古微微总算松了一口气,对床下藏着的尸体也不算太在意,安静地吃完早餐,听怀恩小声描述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淡定地等着。 倚红楼里,小葵哭喊着,呼天抢地地喊着“姑娘”。 昨天的一堆本来以为是财神爷的侍卫,今天离开的时候凶神恶煞,非但没给钱,还打伤了好几个人,心里正不爽,听到她的嚎叫破口大骂:“小昌妇,大清早号哪门子的丧?等我一会儿揭了你的皮!” 话音还没落,有龟公跑过来,在身边大喊:“妈妈,可不得了了,快去看看吧,彩霞姑娘没气了” “你说什么?”也不骂了,腾地一声站起来,直接往彩霞屋里跑去。彩霞倒在地上,小葵在旁边哭得眼睛红红,不停推着彩霞的身子。 也有些害怕了,推推龟公让他去探探鼻息,后者哆嗦着去试探了下,惊坐在地上,对结结巴巴地说:“,妈妈,真没气了” “都是死人啊,还不叫大夫!”突然怒喊一句,又拉着小葵的头发让她说发生什么事情。 小葵抽泣着说是被沙首领一脚踢的,拍着大腿骂一句“天杀的”,别的也不敢再骂了。 大夫很快被找来,确认了彩霞确实已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摇钱树倒了,一口气上来,差点晕过去。 正好此时,林春赶来,龟公也怵他,身材健壮的汉子,连忙推推。 23 瓜.*?子.e.全新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猜测 古微微想了想,好像没有要补充的了,于是看着她说道:“就这么多,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对我说。” 阿媛连忙说:“奴我不敢,姑娘考虑得如此周全,我再提要求,岂不是太不惜福知足?只一样,我自己回去跟婆婆说,不敢再麻烦春花嫂子。” 古微微点点头,从旁边的笸箩里数出五十个铜板递给她,调皮地眨着眼睛说:“给她这个,估计能更快同意,就说这是预支五天的工钱,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要了。估计她舍不得钱。你这就回去吧,把衣服收拾一下,把虎子抱来,被褥什么的,这里都有。”她拍着炕上厚厚的几床棉被,“太好了,这样晚上我就不用再害怕了。” 阿媛没有再推辞,行礼后双手接过铜板,后退着出去。 听她关外面大门,古微微没有形象地往铺着厚厚褥子的炕上一躺:做好事,心情也挺舒畅的,不过这个阿媛,礼数太多了,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很快,阿媛抱着虎子来了,只带了一个薄薄的小包袱,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冬天的大厚衣服。 尽管古微微一再拒绝,阿媛还是让虎子给她磕头行礼。 “姑娘仁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他得知道他的本分。”阿媛很坚持。 这是她所受的教育,她的三观,根深蒂固。所以古微微也就由着她去了,随手抓了几个钱塞到虎子兜里。 虎子看看阿媛,见阿媛点头才敢收下。 “走,我们做饭去。” “姑娘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做。”阿媛诚惶诚恐地说,“我既然来了,哪里还有让姑娘下厨的道理?” 古微微笑着摸摸虎子的头:“你刚来,不知道我口味,我教你做。等你把我会做的菜都学会了,我就都交给你。” 虎子见她和善,壮着胆子说:“大姑娘,我给你烧火,在家里我也给祖母烧过火。” “不可妄语。”阿媛板起脸,又对古微微解释道,“那都是婆婆哄着他玩儿。不懂规矩,让姑娘见笑了。” 古微微不以为然的说:“几岁的小豆丁,天真烂漫,有什么不好?何必拘着他,我这里也不是大户人家,规矩什么的,不用时时挂在嘴边。虎子,走,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阿媛来了之后,古微微就没那么累了。 一则村民们过了凑热闹的时候,一天一两个患者算正常的,二来阿媛实在是太勤奋了,家里的每一处都被她擦得一尘不染,她最经常的状态就是拿着抹布,在地上的家具上蹭来蹭去。 “阿媛,行了,再擦柜子都让你擦坏了。”古微微坐在炕上招招手,“来,给我看看这几个字摹得怎么样?” 阿媛放下抹布,净了手,才站在炕边替她看字。 “姑娘进步神速,”阿媛在她面前,脸上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古微微总觉得她这样太累,她也习惯了她讲话的方式,所以她在静静地等着她的“不过”。 果然,“不过,姑娘的捺,力度不够,斧凿痕迹略重,您看这样是不是更好一些?”说着,阿媛示范了一遍。 “嗯,我再来试试” “姑娘这次写得很好,不过” 这是两人相处的常态,不过有时候阿媛指点的内容变成了针线,还有时候变成了仪态。 关于学习仪态这事,是阿媛说服古微微的。 “大姑娘,我知道你心气高,未必想靠男人。”阿媛说。 听她如此说,古微微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她这点都能参透?果然比苏安、刘辛他们强很多。 阿媛看她愕然的样子,会心一笑,扶了扶她梳得一根乱发都没有的鬓角,眼神陷入回忆的浅浅怅惘:“我以前伺候过一位三姑娘,也是年少志高,天天把不嫁人挂在嘴边。不同的是三姑娘想考状元,姑娘您是想悬壶济世罢了。” 不过,那三姑娘不过嘴头说说,您却是真的想这么做,而且确实内心深处并不依赖任何人。这句话,阿媛没有说。想起往事,她的水眸不由沾染了一丝愁怨。往事已矣,可是伤痕估计到死,都愈合不了。可是那府里,也没人在乎,一个小丫鬟的伤痕,她自嘲地想。 “做姑娘的时候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做了人家媳妇儿,即使是豪门权贵家,媳妇儿要做的事情,要守的规矩也太多,所以很多姑娘都有不嫁人的想头,但也就是想想罢了。姑娘是真的,我知道。”阿媛压抑住埋藏在心底,蠢蠢欲动的负面情绪,笑着说道。“可是姑娘要做大靖朝第一女医,将来肯定要给达官显贵、巨贾名流看病,学礼仪不是为了取悦他们,而是不被他们看轻。” 古微微不算固执,两世都信奉“听人劝、吃饱饭”和“技多不压身”,所以也就跟着她学了一些行起坐卧的规矩、仪态。好在阿媛并不严厉,也不苛刻,所以学习过程虽然累些,但是也算快乐。 越相处下来,古微微就越发现阿媛像一本古代女子典范百科全书,而且是vip版本的。她到底是何等高门的丫鬟,才能如此优秀,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若不是她拒绝,阿媛是要教她弹琴的。 而古微微能教给她的,除了认识草药外,只有自制扑克玩的“跑得快”,想想真是无比汗颜。 其实,在阿媛心里,也是无比敬佩古微微的。 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贵女,或贞静贤淑,或活泼灿烂,或才思敏捷,或长袖善舞,甚至还见过潇洒如同男儿,骑马武术皆精的女中豪杰。但是她未曾见过如古微微一般,真正不畏世俗,活出本心的人。 她看似寻常,实际上像天边自由流淌的云彩,谁都抓不住她,看似没有规矩,实际最有行事规范和界限。阿媛不知道,自己说不出的这种感觉,这在现代,叫做不为任何外物所困的自由的心。 两人唯一相同的是,都在对方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e.全新改版,更2新更2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救她 古微微心里更确定了,对沙首领说:“好。我也不信,沙首领敢在众人面前知法犯法,我且信你是为了查案。我有几句话叮嘱家人,马上就来。” 沙首领不耐烦地说:“快去,别惹我生气。” 古微微附耳跟怀恩说了几句话,看到他动动嘴唇想要反驳,她用前所未有的严厉目光盯着他,看得怀恩眼里都有泪花闪动,扭过头去拭泪。 这一切都在沙首领眼皮底下。 古微微说完,大大方方走到沙首领马下:“不知沙首领要带我去哪里问话?” 沙首领马鞭一卷,在村民的惊呼声中把古微微拉到马上,双手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放到胸前的位置,哈哈大笑,抱着她,拉着缰绳,带着自己的手下扬长而去。 古微微感受到后面黑熊一般的男人,恶心地用胸膛蹭她后背,前面的手也有意无意往她身上蹭,她本来就不会骑马,索性上身伏到马背上,尽量远离沙首领,沙首领只以为她害怕,看着她腰背曲线优美诱人,不由咽下一口口口水,深恨自己骑马,倒不出手来把她就地正法,又恨回城的路太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在失去往日风光之前,得到如此,也算安慰。从前只觉得的女人好看,见了这乡间小花才知道,原来瘦的女人也能美得如此惊人,待到得到她的身子,又不知是哪番**滋味。 古微微被强掳之后,村民们才敢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怀恩发生什么事情,更有甚者,还在说她跟男人共骑,伤风败俗云云,气得怀恩大喊一声让他们走,把门彻底关上。 “阿媛姐姐,姑娘说,要赶紧收拾东西,送表姑娘去白云寺。”怀恩忍着泪把古微微的吩咐说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掳走古姐姐?”明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口问道。 阿媛心乱如麻,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事情一会儿路上慢慢说,姑娘既如此说,我立刻回家让我公爹套车送表姑娘走。怀恩,你伺候好表姑娘。” 古微微那边,她骑马被颠得七荤八素,被沙首领连抱带拖地弄下马,扶着客栈旁边的树就开始哇哇大吐起来。 沙首领哈哈大笑。 “沙兄心情不错啊?” 客栈里,突然走出一个和沙首领打扮一样,面带笑容的男人。那男人身材矮小,面色白净,眼中闪着精光,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这正是太子信任的另一个侍卫首领,也是沙首领的死对头,姓乐,每每在太子面前挑拨,但是都没成功。这次趁他出了纰漏,终于让姓乐的得了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太子会派这个他的死对头过来接替他,还让他一切听从他的指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他和乐首领之间,高低立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因此,沙首领拱手行礼:“乐首领一路辛劳。” 没想到,乐首领完全没有回礼的意思,淡淡地说:“好说好说。”坦然受了他这一礼,把沙首领气个倒仰。 “我听说,沙兄带人出去捉拿囚犯,怎么,带回来的可是囚犯?”乐首领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一眼古微微,望着沙首领说道。 沙首领本来想借坡下驴说古微微跟邓博有关联,但是这种经不起推敲的事情,恐怕会被康首领抓住把柄,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乐首领又说:“沙兄最近辛劳,出去松快下也是应该,太子殿下也能体谅。都是男人,我也明白,沙兄何必紧张,哈哈哈” 沙首领跟着“呵呵”两声,心里把他骂个体无完肤。又吓唬他又打圆场,不就是为了显示他今时地位不同,可以掌控他吗? “可是,这白日宣,未免有些太过。沙兄可否先把此女安排上楼,愚弟身负太子殿下重任,不敢耽搁,想尽快接手。”乐首领仍然带着笑容说道。 沙首领连忙让人把古微微关到楼上他的房间去,尽管心里已经把乐首领的祖坟扒了八百次,还是笑容,客气地请他到楼上雅间坐,要交接事务。 古微微被关在楼上,门口两个侍卫把守,不过没有绑她,她还能自由活动。 古微微趁没人,把荷包里、袖子里、腰带里藏的东西都取出来——为了防身,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那姓沙的精、虫上脑,竟然打自己的主意。好在又来了一个乐首领,才能给她缓冲时间。可是这次,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她已经让怀恩去程知县那里求救,可是他们只能坐牛车,来到城里估计都得傍晚,加上求救的时间,那肯定得晚上才能到。希望姓康的能拖住那人,让他晚点上来,就是撑不到那时候,也尽量多一会儿时间。 楼下,两个侍卫首领虚与委蛇,不过明显乐首领占了上风,沙首领被他言语挤兑得脸红脖子粗,也不敢反驳,直到用了晚饭才气冲冲地上楼去。 偏偏那乐首领还虚伪地说:“我都忘了沙兄楼上还有美人相待,罪过罪过。不过我看那美人确实很美,我也很心动呢” 沙首领已经耗尽了全部耐心,实在不想再应付他,说一句“君子不夺人之美”,转身蹬蹬地上楼。 在他背后,乐首领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听到沙首领上楼的脚步声,古微微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她坐在,蜷缩在角落里。 沙首领关上门就动手解身上的铠甲,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小娘皮,先时不还很嘴硬要跟我理论吗?我告诉你,我就是王法,我说你跟逃犯有关系,就有关系。”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自己所有的衣服,就往来。古微微用手捂住眼睛,不去看他的身体,嘴里喊着:“不要,不要,不要过来”紧握的手心里,握着她的“武器”。 沙首领像一座山压下来的时候,古微微摒住呼吸,手一扬,沙首领下意识往后一退,却还是吸入了不少粉尘,瞪着眼睛望着古微微,手指指着他,嘴唇似乎动了下,然后身躯砰然倒下,压住了古微微的一条腿。 古微微又等待了片刻,拿起准备好的湿毛巾擦了手,费力地从他身下拿出腿,狠狠踢了他一脚,嘴里压低声音骂道:“混蛋,还想占你姑奶奶的便宜!” 沙首领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动了下,把古微微吓了一大跳。古微微想了想,从头上拔出金簪,纠结半天,还是咬着牙上前,对准他的太阳穴,狠狠扎了进去——她不能冒险,这个药物对每个人的作用都不一样,下一刻,他可能就醒了。 沙首领身体痉挛般抖了抖,然后很快失去了呼吸。 古微微在他脖子上摸了摸,确认他确实没有生息,一坐到地上,望着自己的手不敢动弹——她救过很多人,杀人却是第一次。 本来想的是怀恩带人来解围,但是既然来不及,那她只好动手。现在她要想,如何逃出去。楼下觥筹交错的声音一阵阵传来,想是沙首领的手下在巴结新来的首领。 古微微望望静悄悄、乌黑一片的后院,咬咬牙,把床单来,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打结连成一根长长的绳子,绑在窗台上,从三楼顺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攀着绳子慢慢往下顺,中间几度感觉手心火辣辣的,很想放手,她强忍着,终于踩到了地面。 后院有个狗洞,掩藏在香椿树后面。她住这个客栈的时候,看见猫狗从那里进出过,也曾看到厨师的儿子从那个洞里往外偷东西,她约摸着自己大概也可以爬出去。 她蹑手蹑脚走到香椿树边,却听见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她的心一下子绷紧,连忙退到树另一侧,努力睁大眼睛想在黑暗中看清是谁。 “怀恩。”古微微很快辨认出来,来的竟然是怀恩,她小声叫着,从树后出来拉住他的手。 怀恩手里拿着一把她的手术刀,见了她连忙问:“姑娘,我来救你了。你没事吧。” 古微微见他只身来,知道也许是去知县那里求救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现下也不是多问的时候,连忙点点头:“我没事,我们赶紧走,去白云寺。” 两人轻手轻脚往外走,可是也许是好运气用完了,一只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对他们汪汪大叫起来,一个出来解手的侍卫举着灯笼看过来,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两人,大喝一声:“谁在那里?”然后就是拔刀声。 里面的人分明也听到了动静往外走,有人粗嗓门地问:“怎么了?” 古微微一推怀恩:“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怀恩没有迟疑,立刻往狗洞去,低子就往外钻。 古微微朝着空气中撒了一把粉末,然后掩住口鼻也飞快逃了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呛人?”闻声出来追的侍卫纷纷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 “废话少说,快给我追。”乐首领也追出来,喝骂道。“咳——咳——” 古微微和怀恩两个人,怎么跑得过一群年轻力壮的侍卫,所以尽管在巷子里一路狂奔,还是很快听到了后面的喊声。 “站住,都给我站住!” 两人吓破了胆子,脚下不敢慢分毫。 “坏了,姑娘,这是死胡同!”怀恩突然指着前面,带着哭腔说道。 古微微猛地抬头往前看,果然是一条死胡同,胡同尽头堆放着一堆杂物。前面无路可走,而后面追兵马上就到,没有生路的情况下,她反而淡定了,站定摸着怀恩的头,轻轻说:“怀恩,对不起,可能姑娘连累你了。” 怀恩也顿下脚步,站在她面前:“姑娘,怀恩不怕,我保护你!” 乐首领带着一群侍卫追上来,身上都带着浓重的酒气,后面有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在他身旁耳语几句。 乐首领握着刀,竟然笑出声来:“幸亏我没沾染你,否则现在死不瞑目的就是我了,好烈性的小娘子!” 古微微沉着地说:“许他强抢民女,就不许我反抗吗?” “你这反抗,未免太过狠毒了。”乐首领好像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说道,“一击毙命,好胆识,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没你这么利落。” 古微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是我杀了他,我这小仆只是担心我,半夜来寻我。他不过是个孩子,你放了他,我跟你回去。” 乐首领摸摸下巴,像一只戏弄到手老鼠的慵懒的猫:“如果我不放呢?” “那你就得死。” 一个冷峻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古微微听来却像天籁。 苏安一身黑衣,身后带着五六个人,天色太黑,也看不清是谁,从后面缓缓走近,走到古微微身边,轻声说:“我来晚了。” 古微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待见他,几乎想扑到他怀里,不,跪在他脚下唱臣服,艾玛,来得怎么这么及时。 “不晚不晚,正好正好。”她没心没肺地笑着说,这才感觉到后背已经被汗打湿,被风一吹,打个寒颤。不知道为何,虽然敌我人数仍然悬殊,但是她对苏安,就是有蜜汁信心。 苏安把他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到她身上,也许是因为一路疾驰而来,斗篷很凉,却让古微微无比心安,很想像个鹌鹑一样蜷缩进去。 “怀恩,来,过来。”古微微伸手把怀恩拽到斗篷下面,苏安瞪她一眼,她也没看到。 “苏将军?”乐首领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你不是,你不是” “我没死,不过,你快死了。”苏安声线没有任何起伏,伸手给古微微系上斗篷上的带子,似乎无意地在怀恩头上碰了一下,疼得怀恩龇牙咧嘴。 “苏将军,皇上和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您安然无恙,一定欣喜万分。”也许是对苏安的实力有所了解,乐首领似乎是有意和缓气氛,“此女刺杀朝廷命官,苏将军不能包庇她啊” 一把匕首在乐首领肩头,闪闪发亮。 “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置喙。”苏安冷冷地说,又呵斥一句,“还不动手,都等什么呢!” 身后的诸人,除了身体还未痊愈的邓博,悉数拔刀开始砍杀。 “撤!”乐首领拔刀反抗一边后退一边说,身边的诸人跑得倒是很快,一晃都散开。不过苏安身边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迅速砍翻了**个人,个个毙命。 “你们在这里保护姑娘,我去追乐文智。”苏安留下一句话,身影转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古微微大喊一句“穷寇莫追”,却依然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你们快去追你家公子啊!他若是出了差池,我看你们抱着头哭!”古微微气急败坏地说。 苏安怎么这么鲁莽,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敢孤身追出去。 邓博笑着说:“公子自有数,古姑娘不必担心。不管战场还是这样的打斗,我们必须唯公子命是从。” 古微微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他的身体看起来还是虚弱,但是明显恢复不少,哼了一声:“你生命倒很顽强,打不死的小强。” 邓博只笑,并不反驳。 那边,苏安追着乐首领,一直到一条暗巷中,两人缠斗在一起。 乐首领动作似有迟疑,而苏安出招毫不留情,很快他的长剑就划破了康首领的右臂,鲜血喷了出来。 乐首领忽而收势,俯身跪了下去。 苏安也收起长剑,冷冷地说:“谁许你吓她?” 乐首领捂着右臂低头说:“文智知错,公子息怒。” 苏安没有做声,冷冷地问:“她杀了姓沙的?” 乐首领点点头:“按照您的吩咐,本想来了之后再寻访姑娘,可是刚来就发现姑娘被那畜生掳来。后来他对姑娘欲行不轨,我一直在门外偷看,想伺机处理了他,然后看到姑娘自己动手,一簪子扎到他头里,然后用床单顺着逃走。” 苏安心想,果然是这女人的作风。 不一会儿,苏安在乐文智的带领下,来到客栈,对着那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苏安突然出剑,在沙首领两腿之间重重绞动,然后面色如常地收剑,扬长而去。 乐文智:“” 这还是他那喜怒不形于色、让他奉为神明的公子?自他得到太子信任,取到出京任务时,潜伏这么多年,公子第一次主动联系他,竟是让他出京后照拂一个女人!更有甚者,在他出京不久后,就得到公子的飞鸽传书,说他马上就跟来。现在看来,也是不放心这位古姑娘,要亲自出手才行。 明明说好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好像公子挺不住了。不过这好像也很让人欢喜。 苏安回到古微微处,见她满脸担心地上下看他是否受伤,奔波的劳累仿佛荡然一空,心也变得柔软,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古微微欢喜不起来的嫌弃语气:“总是惹祸,让人不省心。” 他又让人去牵马,抱着古采仿佛听得到他心跳的声音。连续奔走几个昼夜,他身上有难闻的汗味,但是却让她异常心安,抱着古微微坐上马,拽着怀恩的衣领把他扔给自己的一个随从。 马蹄上都绑着厚实的布,踏在地上也没什么声音。苏安一手牵缰绳,一手搂着古微微的纤腰,古微微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自己心底仿佛也有一颗小苗,破土而出。 “表哥,你怎么来了?明珠在白云寺里,我们现在去哪里”她开始喋喋不休,掩盖自己那些奇怪的小情绪。 “闭嘴。”苏安说道,身前的女人柔软而纤细,仿佛他一用力就会碎掉。但是他心里知道,这个女人,有着不亚于男人的坚韧,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轻易认输。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当机立断地决定在几十个侍卫中去救人并且成功做到,又如何果断坚决地把簪子深深地扎入一个人的头颅中,这甚至让他头脑一麻。随后又是深深的骄傲——这是他喜欢的女人啊,这才是配的上他喜欢的女人! 他也很自责,让她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原本该是他替她遮风挡雨,结果他的事情,她替他做了,还那么胆大妄为!如果让他选择,他绝不愿意她以身涉险,即使为自己都不可以! 真是一个欠教训的女人。 古微微不知道苏安的这些心理活动,她脑海中正在理顺今天的一连串惊险的事情,好在终是有惊无险,背后的这个温暖怀抱,熨帖了她一天的仓皇和惊恐。 出乎古微微预料,他们一行人没有躲躲藏藏,在破庙或者费弃民居中安身,而是大喇喇地敲开了一家小客栈的门。 “表哥,这样不会有危险吗?”被苏安抱下马,她迟疑地问。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这些。”苏安说,抱着她腰部的手一直没有放下,带着她径直走到一间房间前,一脚踢开房门。 进了客栈,苏安带着古微微来到一间房里。 “表哥,你来得太及时了你怎么来了,还有,你现在不需要藏着点吗?”古微微小嘴不停地问。 她丝毫没有惊魂后的惶恐,眼角带笑,粉唇莹润,仰着头看着苏安。 苏安把长剑扔到桌子上,随即一把把她捞到怀里,狠狠地抱着,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这个女人,竟然敢以身涉险,在几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中,虎口夺食,竟然还真的成了。听到邓博回来回禀到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会不会出事,立刻抛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包括已经准备好的营救成郡王的计划,飞奔来。 在路上,他想过无数她可能涉入的险境,心急如焚,当他看到她好好地站在面前时,终于放下了心。对那个想要占她便宜的禽兽,他只觉得他死的太轻松。 “表哥,你是不是要憋死我”古微微憋得脸都红了,用力往外推着他,他的两条铁臂却纹丝不动地禁锢着她。 苏安略松了松手劲,却依然没有松开,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倒是心大。与其让你找死,不如我勒死你。” 古微微觉得他胡子拉碴,蹭得自己耳边痒痒的,连忙求饶:“表哥,别,胡子蹭得人痒痒。” 苏安抱够了,终于松手,却顺势搂住她的腰,带她一起坐在相邻的两个凳子上。 “你胆子不小!”苏安开始秋后算账,“若是哪个环节出错,没救了邓博,你小命就搭进去了。”说话间,他的手在她腰部狠狠拧了一把。 23 瓜.*?子.e.全新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许诺 “哎哎哎,疼疼疼!”古微微连连喊道,想要往旁边躲躲,却被苏安搂得生紧——其实感觉也不错,有了那样惊心动魄的经历,说不怕那都是假的,有个宽厚的臂膀可以依靠,是每个女人都会留恋的幸福吧,即使知道那并不长久。 “我的人,我自然会救,下次不许冒险了了!出门时候不是嘱咐你戴帷帽,又怎么让姓沙的看到?”苏安接着骂人。 古微微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本来她也又惊又吓好不好?为什么别的男主角都是心疼女主心疼到不行,出了这样的事情除了哄还是哄,怎么到他这里,就只有骂人了? 她也不去想自己的逻辑里,已经把自己代入到女主角,而男主角竟然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的苏安,她立刻火力大开,甩开苏安的手,“腾”地一声站起来,红着眼圈说道:“是,我多管闲事,我是多想死才帮你去救人!我是多想死,才会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去跟姓沙的周旋!都是我自作自受,自己作死,我也没想要你救我!” 说着,转身大步朝门走过去,拉开门就往外走。 邓博愣愣地站在门口。 “让开!”古微微看了他一眼,跺跺脚,“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们就没一个好东西!”这个混蛋,一定是他回去在苏安面前告黑状了。 苏安已经拉住了她,一只手就握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问邓博:“可有事?” 古微微逃脱不了,又气又急,用脚胡乱地去踢苏安,苏安也不躲避。 邓博拱手说:“属下想来感激姑娘救命之恩” “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用你谢。”古微微胡言乱语。 “你先下去吧。”苏安说。“她今天受了惊吓,胡言乱语,来日方长,以后再说。” 邓博连忙退下。 “别闹了。”苏安关上门,把古微微连抱带拖弄到床上,威胁她,“再不听我好好说话,就把床单撕了把你绑起来。” 见古微微点头,他才松开手,替她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臂,口气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宠溺:“你这个火爆脾气,不让人说话的毛病,得改。” 古微微又要反驳,被他一个眼神瞪回去,扭头赌气不去看他。 苏安继续说:“虽然你鲁莽,但是我知道你是为我,我,很高兴。”他握住她微红的手,“你心里有我,我,很高兴。” 苏安本就是沉默之人,对女子诉衷肠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所以憋得也有些脸红。 古微微还是不看他,心里却仿佛被什么撩拨,痒痒的。 苏安看着她美丽的侧颜和掉落的散发,忍不住伸手替她挽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说:“我怕你危险,所以连夜赶来。只是路上被耽误,晚来了,不能亲手杀了那个畜生,要脏了你的手。我知道你心里害怕,只是藏在心里,不要这样,会做噩梦的,想哭想发泄,就哭出来,发泄出来。” 苏安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用了足足三个月才走出来。 古微微吃软不吃硬,听他如此反常而贴心的一席话,眼角酸涩,泪水在眼圈里打晃,却强忍着不流出来,嘴硬说道:“我才没有想哭。我又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哭!” 苏安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强捧着她的头转过来,伸手替她拭泪。 古微微自己抢过手帕,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拿着手帕,嫌弃地说:“这么丑的手帕,你府里的绣娘都跑光了吗?” 苏安笑着摇头:“你连自己的手艺都认不出来。” 古微微这才仔细看看,隐隐想起这好像真是自己曾经练手的“战果”,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小偷!” “又哭又笑,脸皮真厚。”苏安笑着说,“晚上没用什么东西吧,我让店家给你做点面条?” 古微微摸摸干瘪的肚子,“嗯”了一声,忽然又想起怀恩,就问苏安他哪里去了。 苏安说让手下带着妥善安置了,她才放心。 等着饭来的时候,苏安一一解释了困扰她的问题。 皇上已经开始怀疑当初三皇子遭人构陷的事情,已经让人着手去查,不过还没有放三皇子,只把静妃娘娘从冷宫迁了出来,虽然没去看她,但是也让人送了东西去,苏安已经决定趁这次机会露脸,想把太子逼得方寸大乱,露出更多破绽。周末愉快 小二送上一碗面,苏安对还在追问的古微微说:“先吃东西再说。” 古微微“嗯”了声,又问给没给怀恩送去,得到肯定答复后走到桌前,然而看到面上漂着两块薄薄的红色肉片,一下子想起沙首领脑袋上涌出来的红色血液,哇的一声吐了。 胃里空空,吐的只有酸水,苏安心疼却又素手无策,抱着她替她抚摸着后背顺气,看她指着面条,连忙让小二端走。 简单洗漱过后,古微微吩咐吓坏了的小二下去让后厨做一碗素面,虚弱地靠着床坐着,自嘲地说:“第一次解剖尸体的时候,我有三天不能见肉。后来就习惯了,经常做完了大手术,吃一大块酱牛肉,还能跟同事说说笑笑。” 苏安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摸摸她的头:“救人和杀人不一样。即使你杀的是敌人,是坏人,依然需要时间去适应,毕竟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你而消失。微微,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下次,不要这样,好好地保护自己就行。没有谁,比你对我更重要。” 说着,他心里一阵后怕,从床边的凳子上挪到床上,把她拥入怀里。 甜言蜜语,没有女人可以抵挡,古微微全部收下。靠坐在他怀里,她甚至生出这辈子就这样下去的妄念。 吃过素面,古微微觉得浑身困倦,躺在床上想睡觉,苏安坐在床边跟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 “表哥,你不睡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我看着你睡。我就在这里,一直都在。微微,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苏安也很累很困,却强打着精神跟她说话。他希望她慢慢睡过去,他担心若是放她自己入睡,恐怕一闭眼睛,白天的那些血腥就会涌到眼前——像他曾经经历过的那样。那年,他十二岁,睡在一群士兵之中,所有人都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或是失去战友的悲痛中,没人注意到他。舅舅只拍着他的肩膀夸赞他,却没有想到要去排解一个孩子内心的恐惧。 古微微半闭着眼睛,嘴唇动得越来越轻:“以前啊,就是上班,替人看病,手术;回家后有时候跟大哥聊聊微信,有时候自己下厨做好菜犒劳自己;也有时候晚上跟朋友一起唱歌,你不知道,我周围的女孩,好多都是单身,别说嫁人,男朋友都没有,我们有时间就一起吃吃喝喝,一起看男神,一起抱怨生活,可惜,我好像真的回不去了。表哥,我被侍卫围住的时候,好担心我连累了怀恩。但是如果只有我自己,我觉得我会坦然冲着刀尖去,说不得,我又回到我的世界了” 苏安握住她的手:“不准。你只能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微微,我后悔了,很后悔没有把你带在身边。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真的害怕,一不小心,你又闯祸,弄丢了自己。” “我才不闯祸。”古微微喃喃说道,她没有听到苏安说些什么,只抓着只言片语下意识地反驳,说完后,她眼睛完全闭上了,陷入了梦乡。 “就是嘴巴不饶人。”苏安笑着说,伸手摸摸她白净的面庞,手下触感细腻柔滑,带着少女的馨香。 真好,再见时,你依旧安然无恙。 他把她抱起来,也许是突然腾空不适应,古微微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苏安有点舍不得放下她,然而看到她因为不舒服而微皱的眉头,还是轻轻地把她放在里侧,自己脱了靴子,握住她的手,和衣睡在外侧。 古微微果然做了一晚的噩梦。 苏安一次又一次地拍着她,轻声哄她,可是见她睡梦中大汗淋漓,惊呼不已,他又觉得是不是该叫醒她。两人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都顶着两个黑眼圈,古微微身下的衣服,甚至都汗透了。 苏安不知道哪里弄来一套衣服,让她换上,还帮她梳头,虽然技艺不佳,但是很认真,古微微也就不好意思拒绝。 吃饭的时候,他有些欲言又止。 “表哥,你怎么了?”古微微一边打着哈欠舀着粥,一边问道。 “今天我们要启程回京,可你这身体”苏安迟疑了片刻说道。 “没事。”古微微混不在意地说,“我是大夫,自己清楚,就是受了惊吓。回头我给自己开几副安神药就没事了。你放心地走吧。哦,对了,明珠在白云寺,你是要带她回京还是让我带她回家?” 苏安:“我要带你回京!” 古微微的勺子,啪一声掉到碗里,粥都溅到脸上,烫得她龇牙咧嘴。她一边拿帕子擦脸,一边一脸惊惧地问:“表哥,你开玩笑的,对吧?” 苏安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眼神坚决。 古微微连忙说:“我又不会功夫,不懂谋略,带着我有什么用?我怎么能拖累你?” 苏安看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 古微微:“” 苏安见她丝毫没有欣喜,心里微有些黯然,扭头别扭地说:“静妃娘娘身体有恙,别人我不放心,想让你去给她看看。” 古微微这才松了一口气,京城几日游嘛,还可以,因此放心地喝下一口粥:“那可以,不过静妃娘娘,如果看不好,会不会砍我脑袋?” 皇亲国戚,她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什么叫看不好?”苏安呵斥一句,“口无遮拦。放心,你的脑袋牢固着呢,有我在,没人能砍。” 古微微吐吐舌头,打着哈欠继续吃她的早饭。 一会儿,怀恩被放进来,苏安出门跟他的侍卫去商量事情去了。只临走的时候,看了半大的怀恩一眼,又瞪了古微微一眼。 古微微被瞪得莫名其妙,拉过怀恩问他昨天有没有做噩梦。 怀恩被邓博连夜指点过,有些别扭地收回手,见古微微愣了一下,他又嬉皮笑脸地吹着牛皮,说自己其实还留有后手云云,逗得她哈哈大笑。 苏安出去了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古微微昏昏欲睡地靠在床柱上,也不敢睡觉,睡过去就做噩梦,见他进来,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苏安在门外见怀恩,听他说在给自己姑娘守着,姑娘在休息,以为她睡着了,结果进来见她没睡,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背后。 古微微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紧张的样子,连忙笑着说:“藏什么?我都看见了,哪个姑娘送你的香囊?” 苏安想了下,本来不想拿出来,怕刺激她,又怕她胡思乱想,把香囊拿到前面一晃就收到袖子里,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下去:“姓沙的,我想查查有没有线索。虽然没找到,但是我想回京后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有线索。” 古微微一听是他的东西,下意识有些恶心。但是想想,还是咬牙说道:“表哥,给我看看。说不得,我能看出什么。别忘了,佟侍卫和程小姐的事情,就是我从针脚看出来的。” 苏安犹疑片刻,亲自拿着东西送到她面前,但是她伸手的时候却坚决制止:“我拿着,你看看就行,别脏了手。” 古微微笑嗔:“我又不是那些大家小姐。”不过心里到底受用这份体贴,贴近仔细看看,又让苏安翻出里面看。 里面有几块碎银子,还有一小绺头发,打了一个同心结。 古微微盯着头发细细看,又凑近闻了闻,然后肯定地说:“这是女人的头发,细、软,带着桂花油的香气。我猜测应该不是妻子。可惜这里检测不了dna,很难凭借头发找到人。” 苏安疑惑地看着她:“是女人这个推论还说得过去,他也确实没娶妻,但是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妻子?” 古微微说:“头发的桂花油里,还有香囊上都带着春、药的味道,虽然轻微,但是我一闻就闻出来了。他一个四品武官,如此年轻,正妻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哪里会这些下作手段?而且这药不是劣质的,而是比较难发现也不伤身,应该是勾栏里花魁那个级别的人会用的。这个香囊针脚细密,但女红不算多好,布料却很好,更印证这个女人不缺钱。这种针法阿媛告诉过我,是京城里兴起的,你顺着这个去查查。” 苏安点点头,看她眼睛闪亮,在消瘦苍白的脸上,一双水眸更显透亮。 “我知道了。你再歇歇,晚上我陪你吃饭。”说着,他在她脸上摩挲了下,冲她笑了笑,然后很快出门去。 古微微:突然很想雪团。刚才苏安摸她的动作,让她想起在家总是蹭蹭求抱抱的雪团。 苏安骑马到了白云寺,小沙弥通报后,了尘没有见他,只让人带着他去明珠住的地方。苏安坚持在他僧房外行了三礼才退去。 明珠正在屋里啜泣,阿媛也在身边陪着流泪——不是没有劝解,可是劝着劝着,自己也忍不住的难过。若不是她有了虎子,她一定跟那群人拼了。可怜的姑娘,现在也不知落到何种处境。表少爷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不让人保护好姑娘?她心里埋怨道。 苏安推门而入,明珠见是他来,又是震惊又是心酸,扑到他怀里,再也不是压抑的哭泣,“哇”地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大哥,古姐姐,古姐姐让坏人抢走了” 阿媛在旁边也泪流满面,像见到主心骨一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怨又充满希望地看着他:“表少爷,是一个姓康的” 苏安做了手势打断她的话,示意她起身,再拍拍明珠:“都不用担心。我和她在一处,她安然无恙。” 明珠从他怀里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角的一串燎泡让她的花容月貌看起来,生生折损了几分:“大哥,你不是骗我的,是真的吧。” 阿媛已经转身磕头,泪水糊满了脸,嘴里念念有词:“大慈大悲观世音” 等两人都平静下来,一个坐在苏安对面,一个站在明珠身后,苏安开口说道:“我这次回来,要带你古姐姐随我入京。” 明珠惊喜地问:“大哥,府里围着的侍卫都撤了吗?表哥安然出来了吗?” 苏安摇头:“没有。但是我不放心她。她胆子太大,能闯祸,还是带在身边放心。你乖乖地呆在这里,等大哥事成之后再来接你。” 明珠不曾想他会如此说,半晌又惭愧又哀求地说:“大哥,我知道我帮不上忙,也不像古姐姐那般能干。可是我不怕,我想和你,还有古姐姐在一起。” 苏安难得好脾气地安抚了她几句,又把形势好的一面跟她说了说,让她相信自己必然会获胜,然后不再看她的泪目,匆匆离开。 阿媛出来送他的时候,他把明珠托付给了阿媛,像之前对古微微说的那般一样说辞。 “待我事成,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苏安承诺道。对于阿媛这样在大户人家长大的机灵丫鬟而言,这句承诺,已经足够分量。 阿媛行了一个福礼,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却写满了倔强,让苏安恍惚看到了几分古微微的影子。 她说:“阿媛别无所求。只求苏将军,还我一个一根头发丝都不少的姑娘。” “你对得起她,一声姐妹。”苏安缓缓说道,身手利落地飞身上马,策马而去。 阿媛望着他随风飞起的黑色斗篷,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喃喃地说:“姑娘,保重!阿媛等着您!” 他离开期间,古微微肚子饿了,让人做了简单的饭菜,唤了怀恩一起吃。邓博见她吃完,怀恩又在,于是又进来。 “坐吧。”古微微指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他坐。 邓博想婉拒,就见她特别不耐烦地说:“快坐,我给你把脉看看恢复得怎么样?别回头你恢复不好,别人还以为我医术不到家。” 邓博现在已经很了解她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告罪坐下。 “你们这些人,都是铜铁打的吗恢复得这么好”古微微把完脉,絮絮叨叨的说。 邓博起身谢过:“多谢姑娘。以前都是我” “行了,别婆婆妈妈了。”古微微翻个白眼,她虽然喜欢看到患者因她诊治而康复的喜悦,却受不了别人的赞赏和感激——别看她脸皮厚起来堪比城墙,在这方面,她还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受不得这种当面夸赞,然后往往在别人赞她的时候,她还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比如现在,“不用因为我救了我就改变对我的看法,反正我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走,怀恩,跟我出去遛达遛达去,在这里闷死了。” “不准出去。”苏安人还没进门,话音就先传进来了。对上古微微不满的眼神,他放柔声音劝道,“我刚从外面回来,今天风大。昨受了惊吓,晚上唯恐你发烧,好在你底子不错没发烧,今天要是吹了冷风,保不齐晚上就能烧起来。” 邓博告退,苏安点点头。 古微微怏怏地拧着手指。 怀恩机灵地说:“姑娘,我去买东西做副纸牌,陪你玩牌吧。” 古微微连连点头,怀恩一溜烟地跑出去。 “我昨天好像看到佟侍卫了,他也跟着来了?”古微微想起昨天的情形。 苏安点点头:“嗯,现在回程府了。这次太子的人死在这里,程汝信难辞其咎。我希望他趁着这次,能够辞官归隐,待一切风平浪静,我自会给他一个公道。他这个窝囊知县,不做也罢!” 古微微点点头,这事情,确实让程家的准乘龙快婿去做比较合适。听到苏安的,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给林青的,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虽然是情势所逼,但是想起她曾自称“苏安的女人”,想起来总有点脸热。 “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苏安问道,伸手就要摸她的额头。 古微微躲开,趴在桌上小狗一样仰头望他:“表哥,之前呢,为了救邓博,我得找人帮忙,所以呢” 苏安了然,含笑问:“你是说林青的事情?” “你知道了?”古微微问。 23 瓜.*?子.e.全新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该打! “嗯,邓博告诉我了。我今天见过他了,你之前许诺的,也不是难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也是你运气,盐帮的人,你也能遇到。也就是这些人,敢跟你玩命了。”苏安说道,口气中不乏赞许。 “所以啊,”古微微顺着杆子往上爬,“勿以善小而不为。当初救彩霞,你还说我多管闲事!” 苏安看她得意的笑样子,伸出手来刮刮她的鼻梁:“就你歪理多。” 古微微突然觉得,这次回来后的苏安,温情多了,也不那么毒舌了,不知道回京吃错了什么药。 “我可答应他了,将来给他和彩霞光明正大的身份。我觉得林青人不错,要是你觉得可用,给他一官半职也不错。说不得将来也是你的助力。”古微微认真地说。 “也就我惯得你,什么都敢说。”苏安宠溺地说。“男主外、女主内,京中可没有哪个朝廷大员的妻子,敢谈论男人外面的事情,至少,不敢大剌剌在夫君面前说。” 古微微翻个白眼:“所以,我不能嫁你。” 苏安没说她,反而很温和地说:“我允许你在我面前放肆,但是只能在我们两人之前。锋芒毕露,对你不是好事。” 古微微又是个白眼。 “林青的来路,我没时间调查。我让邓博出面,许了他一个前程,让他带着他手下那几个人,日后来京城投奔我。放心吧,即使只为了不让你食言,我也会至少给他个清白出身。”苏安承诺道,“你做得真的很好。平心而论,咱们互换,我也只能做到你的程度。” 古微微吐吐舌头,摸摸肚子:“晚上请我吃顿好吃的。” 苏安挑眉:“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你做的才好吃呢!”古微微贼笑。 “等回京城,我单独给你做。”苏安说。 “那你可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苏安一行人就往京城去了,他特意给古微微买了马车,虽然速度慢了些,但是考虑到怕她不舒服,还是毅然决定这样做。 在被颠簸得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了位置之后,古微微终于被苏安带到了京郊的一处宅子里。宅子看起来是普普通通的二进民宅,然而进去之后却发现,里面足有三四十号侍卫,见了苏安都很恭敬,眼神也很规矩,并不敢抬眼去看古微微。 苏安走在前面,古微微跟在落后半步的位置,再后面是邓博为首的几个侍卫。表面上看,是古微微跟着苏安,但是古微微知道,他其实是迁就自己的脚步,她的脚步慢了,他自然也就慢了。 等到古微微跟着苏安进去后,一群侍卫都冲着邓博挤眉弄眼:“这就是未来的夫人?” 邓博一瞪眼睛:“废话。仔细伺候,小心将军发作。” 有跟他相熟的侍卫开他玩笑:“你和隋头儿都是夫人救下来的。将来要是夫人和将军吵架,你们帮谁?” “去你的!”邓博笑骂一句。 “累了吗?先休息下。”苏安拉着古微微走到床边坐下。 古微微摇头:“没事,现在睡得着了,也不算难受。表哥,我们这就到了京城?我看这里和李家村也没有太大区别啊。”都是灰扑扑的民居,除了人多点,真没感觉有区别。本来还以为她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想好好看看呢。 苏安说:“委屈你了。先在这里将就一段日子,等我们回了将军府就好了。将来,将军府都是你做主。” 古微微:“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见识下京城的繁华” “我有那个意思。”苏安望着她,认真地说道。 古微微:啊啊啊啊,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脉,说起情话来让她一愣一愣的,这让人怎么接! 娇羞?不合适! 她没出息地选择装傻,可怜兮兮地说:“表哥,我饿了” 苏安:“” 苏安很忙,陪她吃饭都没吃完,就被邓博一脸严肃地叫去书房议事。 吃过饭,古微微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在现代坐硬座,都受不了八个小时以上,现在是破马车,足足颠簸了两天,真是浑身都要散架了。 晚上的时候,饭菜还是中午的式样,古微微见了,眉头皱到一处:不是炒糊了就是油水太大,不是太淡就是太咸,总之要吃下去真的很艰难。中午时候她勉强吃了大半碗白饭,晚上还是这样。 苏安回来的时候,她就感慨:“表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一次次取而复返了——吃惯了你这里厨师的饭,再去吃我做的,真是好吃到哭啊。” 苏安笑着问:“没吃好?我这里连个女人都没有,都是一群大老粗,能凑合着做出饭来已经算不错了。将就几天,我回头让他们寻个厨子来。” 古微微摇摇头,很懂事地说:“算了。你们现在都是躲躲藏藏的,多一个外人就多一分风险。我只是想,以后能不能让我自己做饭吃?” “不行。你又不是下人!”苏安断然拒绝。“以前你独身一人,下厨纯属无奈。但以后,不用你事必躬亲,自然有人干。” 古微微翻个白眼,跟万恶的剥削阶级,这种话说不明白。 “我自己做自己吃行了吧。”古微微说。 苏安稍微一顿:“每天你提前半个时辰用厨房,我让他们都避开,做我们两个人的!” 古微微哈哈大笑,指着苏安嘲笑道:“表哥,你该跟下属同甘共苦的哎,不行,我肚子太饿了,现在就要去做。” 苏安说:“好,我正好也没用饭。” 古微微:“” 苏安让人传话下去,然后亲自带着古微微到厨房,果然没有遇到那些侍卫。古微微心里感叹真是他们训练有素。 “东西倒是挺多的。”古微微翻弄着食材说道,鱼、肉、蛋,各色干货都算齐全,就是做饭的锅大的让人咋舌。但是再想想,三四十个饭量大如牛的小伙子吃饭,估计这样还嫌小呢。可是东西胡乱摆放着,灶台也油腻腻,脏兮兮,让向来干净到有些洁癖的古微微受不了。 苏安随手拉过来一个脏得看不清表面的凳子坐在一旁,看她忙碌。 灶底还有火,温着水,灶下的柴火倒是劈得很细,晒得很干——这就是不缺劳动力的好处,古微微塞了两把柴火进去,用温水泡了香菇、木耳,把案板、擀面杖、菜刀都狠狠洗了一遍后,灶台也蹭了一遍之后,先把鸡剁了放进锅里熬鸡汤,本来想放半只鸡,想想也得给回头打扫厨房的人留点福利,索性把整只鸡都炖了。 把鸡炖上,她又开始和面,最省事最解饿的还是面条。 苏安看着她忙碌,竟然不觉得枯燥,眼神一直看着她的身形和动作。 “表哥,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古微微大声又问了一遍,手下擀面动作没停,“你吃两碗够吗?” 苏安:“嗯。” 古微微一边擀面一边说道:“这厨房脏乱差成什么样子,还好没有蟑螂,等明天早上我好好收拾一下,真不知道以前的饭你们都怎么咽得下去。这个管厨房的,该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让他们做大事可以,做这种女人的活计,着实委屈了他们。” 苏安的回答,让古微微撇嘴。 “姑娘,姑娘,你做饭呢!好香啊,我晚上也没吃饭”随着欢快的呼喊声,怀恩像只野猴子一样窜进厨房,像往日在家一样,钻到灶台处,自觉开始帮忙烧灶。 古微微的擀面杖掉到地上,砸在脚上,疼得坐在地上捂着脚。 “让我看看!”怀恩都没来得及看清,苏安就已经来到古微微身边,伸手抱起她,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就要伸手替她脱鞋查看。 “没事。”古微微缩回来,口气发冷,“表哥,我不是让你把怀恩送到阿媛身边,你也答应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安没有回答,褪下她的鞋袜看了看,见白皙脚面上只是些许红肿,才放下心来,重新给她穿上,嘴里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表哥!”古微微恨不得给他一脚。 怀恩本来有点吓呆了,因为自己缘故吓到姑娘,还差点受伤,让他特别自责。听她质问苏安,他慢慢挪过来,弱弱地说:“姑娘,您不要生表少爷的气。表少爷不带我,我苦苦哀求,他才答应的。” 古微微瞪他一样:“回头再跟你算账!”又扭头埋怨苏安,“表哥,这里这么危险,怀恩只是个孩子” 怀恩在一旁鼓起勇气:“姑娘,我不小了。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就怕姑娘赶我走,不要我。”说着,眼圈就红了。 这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啊。古微微一下子就心酸了,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看他无助地在一旁拧着衣角,苏安看他的目光也隐有不满,古微微心里叹口气,来都来了,那也只能如此了。 “我没事,就是刚才听你声音吃惊了些。这个擀面杖不是咱们家的,没那么重。快去帮我烧火,要不鸡汤熬不好了。” 古微微岔开话题,扶着苏安的手站起来,走了几步,放开他的手。虽然安抚了怀恩,但是她还是生苏安的气。 苏安说:“你在这里也无聊,他在这里陪着你也好。” 古微微刚要反驳,又听他说:“他始终跟着你,不会有危险。因为我不会让你有危险,除非我死。” “呸呸呸,什么生呀死呀”古微微不防备间又被表白,转身继续擀面去。 怀恩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冲苏安眨眨眼睛,哪里还有一丝哭意? 鸡汤鲜美,面条筋道,苏安吃了两碗,怀恩和古微微一人吃了一碗。古微微本来想把碗洗了,被苏安拉走出去消食。 “连个碗都洗不好的话,真该被拉出去打二十军棍。”他说道。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几个黑影,在他们背后钻到厨房里。 古微微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没有人,而是都躲起来了——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到来,给大家带来了不便。 厨房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王石头,这碗面是我的,平时厨房都是我管的” “我没帮你烧火吗?哎哎哎,别总盯着我,你看蔡十二那小子已经吃上了!” 么么哒 “挺高兴的?”苏安把怀恩打发回屋里睡觉,拉着古微微到屋子后面的林子里散步消食。 “当然了,有人欣赏厨艺,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古微微踩着脚下松软的草地,望着林间飞舞的萤火虫,嘴角露出笑意。 “表哥,对不起。” “为什么?”苏安沉静地问,突然出手,然后把拳头放在古微微眼前慢慢打开,一只萤火虫从他掌心飞了出来。 古微微望着萤火虫一闪一闪地从眼前飞过,心里漾起淡淡的甜蜜:“我今天见到怀恩,情绪有些激动。怀恩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定是他求了你的。可能我和你从小成长环境不一样,在你眼中,他是一个奴仆,但是在我心里,他只是个孩子,所以总额外疼惜他几分。” “你这般喜欢孩子,那将来我们就多生几个。”苏安说,黑色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这个脑回路,我也醉了。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古微微心里吐槽道。 “这段日子我会很忙,我把孟平调来,就是上次给你送过信的那个,你有事就让怀恩找他跟我说。平时你有什么需要买的,也找他。”苏安一一嘱咐道。 “给我买点药材可以吗?再给我一间小屋子,我看了,就厨房对面放杂物那间就行。这里人多,我也不好意思占太大地方。”古微微说,“有了药材,我可以一整天呆在屋里不出门。” “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我隔壁的屋子,你就在我隔壁睡。如果晚上害怕就敲敲墙壁,我就来陪你。”苏安说。 古微微有些讶然。她还以为两人要继续“同床异梦”呢,这才是苏安的一贯作风啊。 苏安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面上似乎带了几分不虞,有些艰难地说:“我知道你可能害怕,也不适应,可是微微,我不想让他们看低你。你是我要明媒正娶的妻子。” 古微微心里动容,面上却不显,干巴巴地“呵呵”了几声。 “还是如此,一提到婚事便装疯卖傻。”苏安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可是微微,我不会放你的,放你嫁给其他人。”这句话,他只在心里说。 来京城的第一夜,古微微竟然睡得很是安稳,被褥很厚实舒服,难得的是苏安竟然连她的菊花枕头都让人送来了。一起从李家村带来的,还有她一堆旧物,最重要的是她的宝贝医药箱和银针。 男人妥帖起来,真是比女人还细致。她想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古微微就起床,神清气爽地开窗户透气,发现孟平正站在门口。 “早哇!”她笑着跟他打招呼,“又见面了。” 孟平见她头发还未挽起,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禀:“古姑娘早。将军一早就出去了,可能晚上才能回来。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属下。属下已经给您打来水,现在端进屋里还是稍等片刻?” 古微微笑眯眯地说:“我又不是你们将军,不必一口一个属下,你我相称便可以。上次请你吃过肉脯,好吃吗?” 孟平还是不敢抬头,有些羞涩地回答:“很美味。多谢姑娘。” 古微微笑着摆摆手:“不谢,现在天气太热,不适合做。等秋冬了我再做些,到时候分你。劳驾你帮我把水端进来吧。我洗漱下去厨房做饭。” 等她开门,孟平把水端进来,又退到门外等候。 古微微知道他侯在门口,胡乱洗漱了下,带着他一起到厨房。 厨房里有人在忙活,见她来,都低头行礼,准备退出去。 “不用。”古微微笑得疏朗,“论武功,你们个个都是高手;论厨艺,我可不敢恭维。来,你们都各自忙各自的,我看看你们怎么做饭,帮帮你们改善改善伙食。” 众人都看向孟平,孟平略犹豫下,想起苏安的嘱咐,轻轻点点头。 众人都各自忙活起手头的活儿,但是个个屏气敛息,不复刚才的热闹气氛,只能听到案板上菜刀没有规律的声音、洗菜撩水的声音,柴火在灶底呼呼燃烧的声音。 古微微走到案板面前,指着正在切咸菜丝的侍卫说:“你这个切得太厚,一会儿用水捞,也不能把咸味散去,吃起来又苦又涩。算了吧,这个指点也没用,刀工也不是一两日练出来的。你让开,我来。” 那侍卫手一抖,差点剁到手。还没反应过来,菜刀已经被古微微拿去,案板上很快想起整齐划一的节奏声,再看她如葱段般白皙的手指下,整整齐齐的咸菜丝刷刷地排成排。 等她把一盆咸菜切好,厚薄大小均匀的咸菜丝在水中散开,她笑着说:“看看,这样只要在冷水里捞一下,苦咸味就去掉了。” 刚才的侍卫见她态度可亲,胆子也大些了,苦笑着说:“属下之前,并不知道还要过水,都是切好了直接上菜。” 古微微:“” 旁边的侍卫也有人大着胆子来请教:“姑娘,我蒸的馒头,为什么总是放进锅里多大,拿出来还多大,死面疙瘩一样不好吃?” 有人插科打诨:“上次我说死面疙瘩,你小子还揍我,现在自己也承认了吧。” “去你的” “嗯嗯。”孟平见他们玩笑开来,清了清嗓子。众人一下子停止玩笑。 古微微责怪地看了一眼孟平,又笑着说:“蒸馒头需要老面做引子,还得醒面,揉面,再醒面,这样蒸出来的才又大又暄。回头我教你一遍就行。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以后大家要在一个屋檐下过很长时间,我最是喜欢热闹不喜严肃的人,你们都不要拘谨。” 说完后,她又去指点了其他人,见早上只有稀饭、馒头和咸菜,又按照人头煮了鸡蛋,用昨天晚上看到的一大块五花肉做了最简单的蒜泥白肉给大家加餐,把一众侍卫吃得简直感动到哭。 向来掌勺的几个人却挨了打,因为大家都骂他们,这么简单又美味的东西,他们竟然都没做过!该打! 古微微很快在一群侍卫中混熟了,如鱼得水。 侍卫们都知道这位古姑娘厨艺好,还懂医术,又最是平易近人,跟面冷的将军是不同的。虽然孟平总是明示暗示这位是将来的将军夫人,但是一众二十岁上下热情的小伙子们,还是跟古微微相处得异常融洽。 苏安对此并没有反对,心里反而生出几分欢喜。她跟那些大家闺秀是不同的,不仅可以帮他理顺家事,还可以帮他笼络人心。这不是一种功利心的欢喜,而是由衷地为她的这种能力感到自豪。 怀恩性子跳脱,机灵调皮,简直是行走的段子手,几天下来,在侍卫间就混得开了。有一天还厚着脸皮来求古微微给他们炒花生米,说是玩纸牌输了。 古微微严肃地告诫他不要耽误大人的正事,见他很有分寸,果真如他所愿。孟平见了还委婉地劝她,不要太宠溺这小子。 “都是打那时候过来的,小时候的愿望多容易满足。”古微微如此说道,“将来若是他喜欢上谁家姑娘,可人家不喜欢他,或是他想求取功名却偏偏时运不济,这些事情我可帮不上。长大了烦恼太多,小时候就希望他过得快乐。” 孟平心里感慨,姑娘太过善良了。 苏安一直在追查沙首领香囊的线索,过了四五天才跟古微微说有了消息。 “不是最好的,是间普通的,但是那女子确实是花魁,叫锦娘。不过半个多月前,已经被一个江南的生丝商人赎身,跟着启程去江南了。”一天晚上,苏安回来到古微微屋里,一脸疲惫地说道。 “别人给她赎身了?”古微微诧异地说,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走到他身后,双手替他着太阳穴,“闭上眼睛。” 苏安感受着她柔若无骨的柔荑在自己头上轻轻按摩,疲惫仿佛一层层退去,闭目养神说道:“嗯。他不过一个四品武官,虽然在太子面前得宠,但是也不敢太过嚣张。京城里那些最贵的,都是非富即贵,他进去还行,想得到花魁青眼还是不容易。所以只是一家普通,他常年花魁,很是宠爱,不过他性子粗鲁,那锦娘表面上顺从他,实际上很是害怕,趁他出京,跟相好的商人跑了。 23 瓜.*?子.e.全新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磨合 我抓了她的丫鬟,那丫鬟倒是交代了很多,姓沙的确实给锦娘留了不少东西,有往来信函那些。锦娘当是保命的本钱,给了那小丫鬟一些,自己带走一些,我已经拿到了一部分,跟邓博研究了下,确实是那人替太子做事留的后手。” 古微微点点头:“这么复杂?这个锦娘也算有心计有决断了。” 苏安不置可否,又继续说:“我有相当把握,当初构陷三皇子这事,他有份参与,肯定有线索留在锦娘那里。我已经让隋易带人去江南追了,应该不出一月就会有回音。” “那就好。”古微微见他眉宇间俱是疲惫,“表哥,我晚上给你包的小馄饨,我去给你煮了?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水煮鱼片,给你留在锅里温着,我去端。” “让他们去。”苏安把住她要拿开的手,冲门外喊,“孟平,去厨房把我的饭端来。” 孟平应声而去,古微微只得继续替他按摩耳后的穴位。 端上来的饭菜被苏安一扫而空,看得古微微目瞪口呆。 “我让孟平给你烧了水,回去泡个澡,我帮你拔罐放松下,然后好好睡一觉,保证你明天又是生龙活虎。”吃完饭,古微微对他说。 苏安依言回去,在古微微折腾的药浴里面泡了一刻钟,按照她的要求上身趴在。 “不要担心,这个舒缓压力很好的。”古微微折腾着她新弄的这套拔火罐。 “背后是你,我有什么担心的。”苏安安稳地躺着,宽背窄腰,身材一目了然,不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看着却有些触目惊心。 “表哥,你是将军,上过战场吧。”古微微一边给他做,一边问道。 “十一岁开始上战场,十九岁回朝。”苏安声线没有起伏地回复道,“历经大小战役八十多场,大伤四次,小伤无数。” 古微微听得心里莫名难过。她十一岁的时候,天天还想着隔壁玩伴的洋娃娃比她多一个,如何跟爷爷多讨几块糖吃。苏安的身世,她只从阿媛口中听过几句传言,但是真实的情况,从来没有了解过。 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古微微对自己说,没再继续问。 收拾好拔火罐,苏安已经快睡过去,古微微替他拉好被子,轻声关上门走出去。 怀恩坐在门前回廊的栏杆上,听她出来,邀功似的捧着手里的一把东西递到她面前。 古微微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把蝉蜕。 “姑娘,你上次说这是药材,我在外面树林里捡的。现在还不到热的时候,等夏天的时候更多。” “嗯,做得很好。”古微微表扬道,“可是外面天黑,草地又滑,晚上的时候记得,不许自己出门。可以请侍卫大哥带你出去,在附近玩,可是不许走远知道吗?” 怀恩点头,又不服气地说:“姑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古微微笑着说:“厨房灶下给你留了烤地瓜,你再不去,就被蔡十二吃了。” 怀恩一溜烟地就跑去了,古微微看着他的小小背影,会心一笑。 苏安这一觉,还是没睡踏实。 子时过后,孟平突然敲响了他的门:“爷,出事了。” 苏安下意识握住床边的宝剑,沉声说:“进来说话。” 点上蜡烛,孟平脸上一头大汗:“刚才有人来回禀,成郡王遇刺,胳膊中箭,成郡王奶娘为了救他,被贼人乱箭射成了筛子。” 苏安一跃而起,手重重地拍在:“岂有此理!” 邓博也走进来,因为着急,衣襟还是歪的,拱手对苏安说:“爷,这是太子乱了分寸。宫中现在局势胶着,皇上那边有所松动,太子这是等不及了。” 苏安冷笑:“他还没那等胆子。” “是,太子优柔寡断,又狂妄自大。可是受不了疯狗咬人,成郡王必须想办法赶紧营救出来。江南那边少则月余,多了时间不敢说多长。就算我们最终能击垮太子,总要先护住三皇子和成郡王。”邓博言辞恳切地说道。 “可是凭空让成郡王那么大的一个人消失,到时候皇上震怒,恐怕很难不牵连三皇子。”苏安为难地说。“之前找的那个替换成郡王的孩子,我才去看了,畏首畏脚,很容易露出马脚。本想着有奶娘帮忙遮掩,现在奶娘也不在了,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邓博迟疑了些许,然后看着地面低声说:“爷觉得,怀恩可行?” “怀恩?”苏安重复了一遍,他从来没有想过怀恩。可是经他这么一提醒,他好像真是极其适合的人选。在戏班里呆了那么多年,灵活,察言观色,而且演技绝佳。 可若是真打怀恩的主意,古微微知道了会怎么想?她本来就对把怀恩带来耿耿于怀,万不会同意的。 邓博不知道他在疑虑什么,又开口说道:“怀恩对古姑娘忠心耿耿,最听姑娘的话。这几天跟着属下住,开口闭口都是姑娘。若是做了什么让姑娘高兴的事情,他别提多开心。若是姑娘说话” 苏安伸手打断他的话:“恐怕她若是知道,第一个就不肯。” 邓博沉默了。 苏安思考了许久,对邓博说:“怀恩在你屋里,你回去把他叫来。” 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怀恩打着哈欠被带进苏安屋里。苏安示意让邓博退下,指指自己旁边的椅子,让怀恩坐。 “表少爷,这么晚了,你有要紧事情吗?”怀恩是个鬼机灵,见苏安眉头紧皱,立刻问道。 “怀恩,”苏安斟酌着措辞,尽量说得慢一些,通俗易懂一点儿,“现在有一件很重要,同时也很危险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你愿意去做吗?” “表少爷的事情还是姑娘的事情?”怀恩歪着脑袋问道,眼珠子转得飞快。 苏安顿一下:“我的事情。” “哦。”怀恩点点头,突然换了一个话题,“表少爷,你是苏将军吗?就是大破匈奴那个苏文扬将军吗?” 苏安不想他思路转换如此之快,点点头。 怀恩说:“哦。那表少爷会娶我家姑娘吗?” 苏安肯定地点点头。 “哦。好。”怀恩说,“那现在表少爷告诉我,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苏安问:“你问的问题和这个有关系吗?” 怀恩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有关系。您是苏将军,说明您是好人,姑娘说过,不能跟坏人打交道,那叫,那叫与虎谋皮;您是姑娘将来的相公,那就是自己人,姑娘说过,帮理更要帮亲;但是我还得问您到底让我做什么,姑娘说过,凡事量力而为,决不能做拿鸡蛋碰石头的事情,那叫无谓的牺牲。” 苏安听他振振有词,片句不离“姑娘”,嘴角笑意明显:“你好好听你姑娘的话,自有你的好处。” 然后他板起脸,像对待大人一样,严肃地把事情说了。 “表少爷,您容我理一理。”怀恩摸着脑袋,很短暂地思考下后郑重道,“我答应您。可是我觉得您该好好给我讲讲成郡王的事情,要不我太容易漏馅了。” 苏安说:“你放心。我也不会立刻把你送去,总要给你两三天时间,好好学规矩,再给你讲讲成郡王的事情。” 怀恩点头:“表少爷想得比我周到。但是我有两个要求,表少爷答应我好吗?”他抬头看着苏安,这才露出几分孩子的可爱。 “你说。” “第一,我去的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姑娘。姑娘疼我,若是知道肯定不会让我去。我这两天就告诉她,我想阿媛姐姐,想回去看她,就算姑娘刚开始不答应,我磨她几天,她也一定会应承下来,最好表少爷说派人去那里办事,这样她就能放心地放我走。” “好。”苏安答应,心里激赞,这个孩子,虽然人小,见日里嬉皮笑脸,但是做起正事来,思虑细致,将来也可堪大用。 “第二,如果,如果我有什么危险,回不来了。表少爷一定好好对待姑娘,还有,就说找了靠谱的养父母,把我送走了吧。”怀恩到底是个孩子,说到这里,想到要和古微微生离死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是,却咬着牙关没有说一句退缩的话。 苏安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虽然是因为危险才让你替换成郡王,但是经此刺杀事件后,皇上已经震怒,加强了戒备,你定能安然无恙地归来。三皇子不会让你平白涉险,日后定会给你一个好前程,光耀门楣。” 怀恩恢复一脸没正形的样子,嬉笑着说:“说不定也给我个大将军当当,光耀门楣就不用了,我恨不得我那爹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我就姑娘一个亲人,就想着以后可以我们姑娘撑腰了。” 苏安知道他身世,也没有责怪他言语粗鲁,让邓博带着他下去休息了。他自己心事重重,后半夜几乎半夜无眠。 吃完早饭,怀恩就跑着来找古微微。 “姑娘,我昨天做噩梦了,梦见阿媛姐姐浑身是血,让我救她。我吓得都没睡好。”他揉着眼睛说道,“梦都是反的,对不对?” 他难得有如此脆弱的时候,古微微点点头安慰她:“是,都是反的,阿媛一定好好的。看你眼睛红的,快回去睡个回笼觉。” “那姑娘,表少爷,我走了。”怀恩抹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出门往外走,迈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引得古微微一声惊呼。 “这小子,毛毛躁躁的。”古微微抱怨道。 苏安望着怀恩的身影,若有所思。 “表哥!”古微微本来正在跟苏安说别的事情,捡起被打断的话题,才发现他已经走神,不满地喊了他一声。 “你说。”苏安收回思绪。 “你问我天花的症状不是吗?”古微微嘟嘟囔囔地说,“会发烧,头痛,咽痛,会出疹子” “这些我都知道,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服下,有天花的症状?”苏安问道。 古微微瞪大眼睛看他:“表哥你要做什么?我想一想,应该可以配出来这样的药。” 苏安“嗯”了一声,又说句“尽快”,也没有解释就被邓博叫走了。 “莫名其妙。” 古微微哼了一声,开始捯饬她的草药。 接下来几天,好像每个人都很忙,苏安、邓博、怀恩不过古微微也在忙着研制苏安要的药物,心大得没发现异常。怀恩只有吃饭时候能见到,还总是说想阿媛,古微微也没多想。 “姑娘,我听侍卫大哥说,表少爷要派他去我们县里办事,我想,我想能不能让他们带着我,让我回去看看阿媛姐姐,住几天再跟着回来?”怀恩站在古微微面前,结结巴巴地说。 古微微只以为他小孩心性,笑着劝道:“表少爷做的事情,很危险。你去了,一则拖累侍卫大哥,二来自己也不安全。等表少爷这边事毕之后,我带着你去找阿媛。” “可是去的有佟侍卫,他武功可高了,而且,他也同意的,只让我问你。不信你问他。”怀恩委屈地说,“我真的想阿媛姐姐了,很想很想。” 古微微:“那等我问问表少爷同不同意。” 晚上,她当真试探着问苏安,并给怀恩说好话:“怀恩向来懂事,但到底是个孩子。在这里拘着他也难为他了。你外面的事情我不打听,可我隐隐听说你要派人去南边,能不能顺便把他带回去?当然,看他们方便不方便” 苏安:“你第一次跟我说话这么温柔。” 古微微:“到底行不行吧!” 苏安:“行!” “谢谢表哥,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古微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又惆怅地说,“怀恩这个小白眼狼,跟着我不行,还得找阿媛” 苏安没有作声,把她配置好的药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她写的服用说明。 隔了一天,怀恩被佟侍卫带走,临走跟古微微告别时,突然跪下给古微微磕头,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自己爬起来了。 “你个臭小子!”古微微把他拉过来,替他拍拍膝盖上的尘土,把手边准备好的荷包给他,“这是二十两银子,你留着傍身,在你贴身的这件里衣内,我缝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留着你路上傍身,回头见到阿媛,交给她保管,知道吗?” 怀恩点点头,接过来,低垂着头。 古微微仿佛听到他喉咙间的哽咽,知道他也是舍不得自己,笑着说:“快走吧,别耽误佟侍卫的行程。回去了就跟着阿媛姐姐,别闹着再回来,等这边事情了了,我就回去了。给我好好看着雪团,不准欺负它,知道吗?” “姑娘你真唠叨。”怀恩扭过头去,擦擦泪水,“风大,沙子进了眼睛。走喽!” 说着,拿起桌上的荷包,背起自己的大包袱,像往日一般,蹦蹦跳跳地往外走去。 虽然只是以为暂别,古微微还是有些惆怅。 但是这惆怅并没有持续超过一天,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吃饭的时候,她发现多出了一个人。 “微微,拜见成郡王。” 苏安指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对古微微说道。 古微微打量一番,小男孩唇红齿白,睫毛卷翘,是个帅气十足的小正太,但是板着脸,颇有一种学习大人的搞笑感,身着湖青色长袍,端坐在椅子上,气势十足。 她打量的目光过于直接,成郡王不悦地蹙蹙眉头,小样子却逗笑了古微微——小正太,太萌了。 成郡王不悦地看着苏安:“苏将军!” 苏安呵斥古微微一句:“微微,不得没有规矩!” 小样,架子端得足的小孩,一点儿也不可爱了。古微微心里想着,草草行了个福礼——天知道她多讨厌这些繁文缛节。 “免了。”成郡王挥挥手,“念在你出身乡野,又救苏将军有功,本郡王不治你的罪了。” 古微微翻个白眼,站直身子,懒洋洋地说:“多谢成郡王!” 苏安小声跟她说:“去做些精细的饭食来,成郡王刚接来,没有吃饭。” 古微微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成郡王好像是之前苏安跟她提过的三皇子的嫡长子。看情形,是苏安“劫狱”把人接出来了。 “好。”没有多问,古微微转身就往厨房走去。小屁孩也挺惨的,这么小就跟着爹娘被软禁,唉。 古微微的身影消失后,成郡王皱着眉头对苏安说:“表舅,我不想要这个女人做表舅妈。” 既然叫了“表舅”,苏安也不再那么客气,沉声说:“霆儿,这是大人的事情。” “我父亲不会同意的,祖母也不会同意的。”成郡王说道。 “我自会一一说服他们。”苏安说道,眼底写满了坚决,可是这个话题明显不应该是他跟个孩子讨论的,于是转换话题问,“伤口可还疼?吃完饭让她给你看看,用不用换药。” 伤口早就疼得有些受不住,成郡王虽然不喜欢那个没规矩的女人,但是听说她医术很好,勉强点点头,依然腰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 古微微做了几样简单的小点心,用南瓜、菠菜汁和面,做了双色的虾仁小馄饨,还雕了几朵萝卜花,飘在碗上煞是好看。 小屁孩吃东西的时候,姿势很优雅,看着赏心悦目——如果让她坐在对面捧腮看,而不是站在旁边伺候,她就更满意了。端上来的东西他几乎都吃了,吃完了却矜持地说:“尚可入口。”气得古微微想狠狠捏他的脸蛋。 然而这种情绪在看到他的伤口的时候,就全部被敬佩和疼惜所取代。 那一箭几乎射穿了他细细的胳膊,打开绷带的时候,虽然他疼得小脸煞白,汗珠大滴大滴低落,嘴唇也几乎被咬破,他却一滴泪都没掉。 古微微做医生,第一次手颤抖了。 “把这个吃了。”她几乎是哆嗦着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她配的麻醉药。 成郡王顺从地张开嘴,古微微拿着杯子喂他一口水顺下去,等了一刻钟问他:“可还疼?” 他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点点头:“不那么疼了。”说着,就想动胳膊。 “不要动。我要重新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然后这样恢复得更快,好不好?”古微微柔声说道。 站在一旁的苏安给了成郡王一个鼓励的眼神。 成郡王说:“准了。” 古微微:“”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平心静气!重要的事情对自己说三遍! 重新把伤口清理一遍,然后缝合,上药,包扎,古微微小心翼翼又飞快地完成这一切,打好绷带,才松了一口气,擦擦鼻尖上的汗水。 成郡王望着自己被吊起来的胳膊,不悦地问:“必须这样吗?这样有损本郡王体面!让那些侍卫看到,成何体统!” 古微微翻个白眼,本来正在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闻言抬头看看苏安,眼神传达的意思是“剩下的不归我管了”。 苏安只看了他一眼,成郡王就偃旗息鼓了。 古微微暗暗给苏安点了个赞,面瘫脸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嘛! “以后这段时间,成郡王你要多费心了。”安抚好成郡王,看他入睡了,苏安到古微微屋里说。 古微微摇头又摆手:“不行,这个小孩我对付不了。” 苏安坐在椅子上,白了她一眼,严肃地说:“这是郡王,你得小心伺候。现在形势所迫,也不能找下人,其他人也都是侍卫,没有你耐心细致。记住,你得像对待郡王一样恭敬,别看他年纪小就糊弄他。但是还得像对怀恩那样用心。如果三皇子能成事,成郡王必是他最看好的接班人。” 我滴乖乖,那不就是未来皇帝了。古微微心里嘀咕,但是却很不客气地说:“照古孩子行,但是嘴巴这么毒,我肯定会忍不住教训他。” 苏安面上带了些许笑容,不复刚才的严肃:“他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不过嘴硬了些。你只要真心对他好,他会知道的。” 古微微没话可说了。其实也知道,不管嘴上怎么较劲,人既然已经接来了,那么看古的任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了她,真没有合适的。 古微微和成郡王康信霆的日常相处拉开序幕——事实证明,真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女人,你进门没跟本王请安!我要告诉苏将军!” 古微微端着温水刚进屋,还在床上没有起身的小屁孩就斜着眼睛看她。他也很精,看出来也就苏安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有点震慑作用,虽然也只有那么一点儿。 23 瓜.*?子.e.全新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懂事 古微微才不理他,打个哈欠说道:“赶快起床,自己穿衣服,洗脸,我去做饭。”说完话,放下东西就往外走。 “粗俗的女人!”成郡王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我胳膊还有伤!” 守在外面的孟平连忙进来,有些笨手笨脚地伺候这位小祖宗穿衣服,同时小声劝说道:“郡王,您的身份是保密的,这里也就几个人知道。为了您的安全,还是不要再提了。” 成郡王点点头:“孟侍卫提醒得很是,是本郡王考虑不当了。” 孟平心里微安。其实他这个屋子外守卫的,都是苏安心腹中的心腹,都知悉他的身份。但是为了防止两位祖宗闹起来,他也只能如此说。 可一会儿古微微端着饭菜进来,他又忍不住叫道:“女人,还不过来给本王布菜!” 古微微白眼都懒得翻了,一言不发地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而且故意往那些他喜欢的菜色上伸筷子。 小屁孩说一句“大人不计小人过”,示意孟平松开扶着他的手,自己走到旁边的脸盆前,笨拙地用一只手洗脸。 古微微这才放下筷子,走近前去把毛巾递给他,又拿起梳子替他梳头发,三两下就弄好了。成郡王被她拉断了好几根头发,也没有吭声,又跟着她坐到对面吃饭——这个女人,真是不惯他毛病,不吃是吧?那就饿着!挑食,只吃肉,不吃菜是吧?那下顿就只有青菜! “最毒妇人心”几乎已经成为他每次见到古微微的口头禅。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找苏安告状,可是后来发现苏安在古微微面前就是只纸老虎,而且这还是在古微微愿意的情况下;当古微微真拉下脸,他这个带领过千军万马的表舅,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总是哄着她来,反过来不给自己好脸色。 活着真是太艰难了。 吃完饭,古微微收拾了碗筷,又亲自去给他熬药。看着古微微热得满头大汗,烫得手都红了给他端来一碗药,成郡王心里触动,偏偏嘴上还要损她:“傻女人,我表舅怎么会看上你!就不会拿个托盘吗?” “赶紧喝药!要不晚上还疼,还睡不着。”古微微虎着脸吓唬他。 成郡王沉默了。 这女人的药很管用,虽然每天吊着手感觉很不方便,但是伤口真的慢慢不疼了,只是略有些痒。可是他很想奶娘,真的很想她。奶娘比母亲陪他的时间还长,他还说,等他长大,要给奶娘和奶兄荣耀,可是为了护住他,奶娘二十出头就没了。纵使以后能弥补她的家人,她,却等不到他的回报了。 晚上做梦的时候,他总是梦起那夜的情景,梦见奶娘紧紧把他覆盖在身下,自己却身中十几箭,血流不止然后就是哭喊着惊醒。 古微微知他噩梦连连,晚上常常起夜过来陪他,后来给他配了安神药,他睡得才安稳些。 古微微看着刚才还十分神气跟他斗嘴的小孩,转眼间就像霜打的茄子,深恨自己语失,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也经历过跟最亲近的人生离死别,所以明白那种痛,只能掩埋在时光中,任何的安慰都是徒然的。 成郡王吃药从来不用人哄,一大碗乌漆漆的,闻着都让人皱眉的汤药,他咕嘟咕嘟就喝下去,从无二话。这点古微微十分佩服,同时心里也感慨,这个小老头一般讲规矩的孩子,到底不是一般人。从头到脚、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浑然天成的气势和隐忍、坚毅、沉稳的特质。 他对纸牌不感兴趣,对好吃的也没怀恩那么热衷,古微微哄孩子的两把利器,在他这里都行不通。最后,还是成郡王发话,让她做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背书。古微微就捯饬她的药材,翻翻药典,偶尔看着那拿着孟子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屁孩咋舌,真是个爱学习的奇葩! 后来,成郡王对古微微的药典似乎感兴趣,看她画药材图的时候也在一边看着。虽然也毒舌地嘲笑她难看的字,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很虚心地请教她一些药理知识。古微微好为人师,给他讲得头头是道。 “虽然你不用给别人医病,但是认得些药材,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比如有人给你加料的水啊,食物啊”古微微念念有词。 “愚蠢的女人。有专门替我试食物的下人!”成郡王终于逮到了她话里的漏洞。 古微微翻个白眼:“人生总有意外好吧!若是出事之前,你跟你好表舅苏将军说,他将来要被一个村姑救命,他会相信吗?” 成郡王似有所思,半晌后竟然难得地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也没想过,父亲会遭此劫难,一家人会沦落至此,生生分离。” 说话间,难掩伤感。 古微微对付毒舌还算有招架之力,看到这样温情伤感的情景就彻底投降,想想后说道:“人生若是一帆风顺,就如一池死水,又有什么意思?起伏跌宕,才知人生百味。聚散总有时,但是有分离才会倍加珍惜团聚的机会。等一切过去再回头看,会觉得很多觉得很艰难的事情,不过尔尔。” 成郡王半晌没有说话,古微微正绞尽脑汁想词的时候,就听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到耳边。 “你这女人,除了粗俗点,长得瘦点丑点,也不算一无是处。” 古微微发誓,她真的很想把这个一点儿不可爱的小屁孩扔出去!! 他是个聪慧的孩子,更难得的是很要强,很用功,古微微教过一遍的东西,过几天再问,绝对还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古微微给他整理床铺,看到他床头放着的细致而认真的笔记,自惭形秽——论学习态度,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比不过这个六岁的孩子。 不过她很擅长自我安慰,她两世都是普通人,而这孩子可是龙子凤孙,自然不一样。 苏安还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忙活些什么,有时候两三天都见不到人。古微微也不过问,该吃吃该喝喝,闲时去厨房指点一番江山,再不就跟成郡王斗嘴,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这种平静,在一次无意中听到邓博跟成郡王对话后被打破了。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她那天中午有些困,陪着成郡王说着说着话,头就一点一点的要碰桌子。 成郡王嫌弃地指着自己的床让她去休息,自己再练一会儿字。古微微和他关系改善不少,自然却之不恭,大喇喇躺到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就不知道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伸个懒腰爬起来,因为天气已经很热,所以窗户是打开的,她就发现苏安和成郡王正在外面照壁处说话。 照壁距离正屋足有七八米远,两人说话音量也很低(一个怕古微微听到,另一个怕打扰她睡觉),可是古微微只从两人唇形就可以看懂两人的话。本来她还不以为意,并没有打算多探究,可是随意一瞥,就发现有些不对。 成郡王问:“父亲母亲可安好?” 苏安点头:“一切安好。三皇子说不方便书信,因为动笔墨总有人发现,害怕引起怀疑,让那些人怀疑他与外面通信。” 成郡王看着他不似说谎,嘴唇动了几番后又问:“我那个替身还好?” 苏安点点头:“他很机灵。平时对外就称得了天花毁了容貌,性情大变,又有三皇子妃护着,并没有纰漏。过段日子,三皇子会处置的” “他可是那女人总是提起的怀恩?”成郡王忽然问道。他那天只是匆匆见了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一眼就被苏安带走,并没有时间多了解。可是这些天他听古微微絮絮叨叨,说他没意思,不如怀恩会玩,又听她担心怀恩回去是否顺利云云,两下时间一对比,他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测。 古微微脸色褪得半丝血色也无,屏息看着苏安的嘴唇动,终于说出一句让她失去理智的话。 他说:“是。但是她不知道,霆儿不要告诉她。” 古微微冲了出去,几乎是疯了一般跑到苏安面前,眼睛充血,望着他,眼睛里全是愤怒:“苏安!苏安!你混蛋!你竟然把怀恩送去死!当初我说不带他,他竟然跟了来,我还以为你真是为了我变得好说话,原来,从最开始,你就有目的!他还是个孩子!他才七岁!你怎么不去死,要让他去!” 极度的愤怒已经让她口不择言。 苏安动动嘴唇,想解释什么,却被她噼里啪啦夹带怒火的话统统打断。 “成郡王的命是一条命,他的命就不是吗?我早该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冷血、残酷,为了你的忠君爱国,不,是为了你的政治抱负,你什么都可以舍弃!如果你利用我,那是我识人不清,是我眼瞎,我活该!可是,你为什么利用一个孩子!只因为他舍不得我,眷恋我,就要因为我失去性命吗?” 泪水鼻涕糊了满脸,古微微泣不成声。成郡王来的时候她被他触目惊心的伤口震惊,心想这孩子总算脱离苦海,却没有多想,一个好好的孩子没了,那里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还有他好端端的要什么制造天花假象的药物 她告诉过苏安,那药物只能维持几天,而在救出成郡王之后,怀恩会怎样?三皇子的处置必然会在他容貌恢复之前,让他永久地停留在那个状态! 是她,是她害了怀恩! “微微,闭嘴!”苏安看她哭得不能自已,口不择言,再看旁边成郡王一脸震惊,望着古微微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落寞,出口厉声呵斥古微微。 古微微的理智早就被心里的那把熊熊烈火烧没了,泪水模糊中看看苏安,又看看成郡王,喃喃地说:“凶手,你们都是凶手!我不要跟你们呆在一起,你们这些漠视人命、百般算计的人,比那些持刀杀人的刽子手更可恨!苏安,你到底如何骗得怀恩去送命,你在他面前提了我,用我威胁利用他,是不是!” “孟平!”苏安急怒交加,大喊一声,孟平从照壁后面出来。刚才听到古微微的话,他心里着实替她捏了一把汗,还没有人,敢如此顶撞将军。 “把她带回她房间,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门!她要是出了门,你提头来见!”苏安声音冰冷狠厉,握在身边的双手紧握成拳,上面迸出的青筋,显示出此刻他的极度愤怒。 成郡王嘴唇翕动了下,似乎有话要说,被苏安打断:“霆儿,你先回房间去,我马上就来。” 成郡王也不敢惹盛怒中的苏安,伤心又担忧地望了一眼古微微,说道:“表舅,其中有误会” “进去。”苏安冷冷地命令道。成郡王一步一回头地进屋,目光始终放在古微微身上。 而古微微,已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哭。 “怀恩,怀恩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 孟平在一旁手足无措,苏安拉住古微微的手臂就往她的房间连拽带拖,古微微用力想甩开他的束缚,大骂道:“放开我,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苏安气得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打下来。 古微微梗着脖子:“苏安,你特么有本事就一巴掌打死我!否则我一定为怀恩报仇!”她的眼神中全是愤怒和仇恨,像一把把刀子一样,刺入苏安心房。 苏安抿唇,长吸了一口气,不去看她的眼睛,索性把她扛到肩上,不古她的捶打和脚踢,强行把她带回房间,扔到铺着厚厚被褥的床上。 “微微,”他极力压住内心因为她的发疯,更多因为她那些伤人的话和不信任的态度而熊熊燃烧的烈火,尽量平静地说,“怀恩没事。我保证,他没事。” “滚!不要叫我,你叫我让我觉得恶心!”古微微趴在床上不去看他,“你是个骗子!我不会再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苏安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转身替她带上门。 古微微听到外面落锁的声音,泪水潸然而下。 苏安在门口站着,听见门内她压抑的哭声,内心冰凉一片——如果能重新选择,他还是会让怀恩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那么坚决。 他站了一会儿,往成郡王的房间去。可是小孩关了门,说是谁都不想见。 苏安知道他是个倔强的孩子,转身去了书房。 晚上的时候,孟平开门给古微微送饭,古微微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哭肿的双眼偶然间还动一动,孟平几乎都得害怕她出意外。 “姑娘,吃点吧。”他劝道。 “出去吧。”古微微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苏安现在囚禁了她,还会做什么,她不知道。她一直知道,他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他是名扬天下的少年将军,她觉得他代表的是正义,是为守护疆土,守护善良而伤痕累累的将军。可是,她错了。他更是一个政客,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孟平退下,到书房禀告古微微的状态,并且最后时候加了一句:“爷还是过去看看姑娘吧。” 苏安摇摇头:“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也是个不让人的性子,等她冷静些,明天再说吧。”顿了下,他自嘲地说,“孟平,我就坏到罔古人命了吗?这么长时间下来,她竟这么看我!” 孟平:“爷自然不是坏人。古姑娘心里也必是认可爷,才会一次次为您冒险。不过姑娘太重情义,一时语失罢了。” 苏安挥挥手让他退下。 古微微眼神空洞地盯着床柱,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怀恩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另一个说,不要再信苏安的鬼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成郡王稚嫩却沉稳的声音。 “把门打开。” 孟平:“苏将军有令” “他是将军,我是成郡王!他能要你的命,我也能!”成郡王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像孩子,望着孟平的眼神充满与年龄不相符的威严。 “恕属下不能从命!”孟平拱手行礼,却坚决不肯退让。 “大胆!” “让他进去吧。”不知道何时,苏安站在门口,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异常寂寥。 孟平立刻去开锁。 成郡王“哼”了一声,又指着苏安说:“苏将军,本郡王命令你,回书房去,不得偷听。” 苏安看看他,转身回去。听到他又命令孟平:“你给我远远守着,不准偷听,也不得让别人靠近。” 看到小小的人儿,影子先进来,古微微闭上眼睛。 成郡王关上门,很快走到床边,学着她给他探病时候的样子摸摸她的额头,然后坐在床边说:“不烧。不用装了,我都看到你睫毛动了。眼睛肿了,更丑了。” 古微微睁开眼睛,咬着嘴唇看着他。 “起来吃饭吧。”成郡王望着桌上不曾动过的饭菜,“你还好意思教训我不好好吃饭?” 古微微脸上涌起嘲讽的笑意:“是,我不好意思。你们,即使你个六岁孩子,也比我精明。我就是个傻子。” 不复往日牙尖嘴利,整个人被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笼罩,这样的古微微,让成郡王异常难过。 成郡王幽幽地说:“你起来吃饭吧。你闹,表舅心情也不好,他也不吃饭。饿死你没事,饿坏了大将军怎么办?” 古微微“呵呵”两声:“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他若是真是有情有义的人,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成郡王看着她,小脸绷得紧紧的:“你不知道,忠君为先吗?枉你还是太子太傅的孙女!” 古微微望着床顶:“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把一个无辜的人,拉扯到你们的争斗里,甚至要害了他性命。” 成郡王叹了口气:“都是为了我。我不知道,他是对你那么重要的人” “不管是谁,都不应该如此。”古微微打断他的话,“也许对你我而言,有些人只是陌生人,但是对于他的家人,疼惜他的人来说,那是一个会说会笑的人,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成郡王顿了下,没有说话,半晌后说道:“你起来吃点东西吧。”声音带着恳求。 古微微摇摇头。 “如果是我死了,你会这么难过吗?”成郡王突然问道。 古微微抬眼看他,他干净透亮的眸子中,写满了矛盾和挣扎。 “会。”古微微重重点头,“对我而言,你和怀恩都是一样让人喜欢的孩子。” 成郡王脸上露出一抹疑似害羞的笑容,忽而拉住她的手,郑重说道:“你起来吃饭。我去找苏将军,让他把怀恩换回来。正好,我也想父亲母亲了。那里面侍卫很多,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吧,我父亲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对下人都很和善,有个侧妃,因为把一个粗使丫鬟杖责至死,被父亲废了。怀恩一定没事的。” 古微微不想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感动、内疚心中如同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都是早熟的孩子,他们比她更。 她能在苏安面前闹,即使天翻地覆都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可是眼前这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却因为古及她的情绪,愿意重新回到差点丧命的地方,去换回她在乎的人。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几天前还折磨得他夜不能寐,至今也只能靠安神药物才能睡着。可是他,因为她的话,愿意回去。 古微微觉得自己很坏很坏,她有意无意的一番话,到底伤害到了这个敏感成熟的孩子。 她坐起来,捧起成郡王的脸,他把视线投到地上不去看她,害怕她看到他眼底的脆弱和倔强。 “霆儿,”古微微望着他眼睛说,“对不起。下午我气过头,说了让你伤心的话。我知道,那些算计,跟你没关系。也不要再说回去的话,没见你之前,我只有同情你,可是相处下来,一样舍不得你,跟对怀恩一样。能把你们两个互换,已经花费了很大力气,我不想让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出事,明白吗?虽然我恨你表舅,可是现在,我希望你好好呆在这里,对怀恩,我只能默默希望他能够好好的。总之,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情,知道吗?” 成郡王回望她盛满晶莹的眼睛,眼神中迸发出惊喜:“你真的没怪我?” 古微微搂住他小小的身子,重重点头。 成郡王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温暖,鼻子一酸,泪水几欲落下,却终是忍住。 23 瓜.*?子.e.全新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感慨 “你也不要怪表舅好吗?”成郡王仰头看着她,恳切地说。 古微微摇摇头,顿了下说道:“这不是一回儿事。大人的事情,你不懂。我和他,终究不是一路人。好了,不说他了,你晚上吃药了吗?” 成郡王点点头,说:“不过没有你给的蜜饯。” 古微微笑笑,指着桌上的盒子说:“都在那里面,拿回去吃吧,但是不要吃多,牙齿会坏掉。” 成郡王没有动,似乎有些羞涩,嘴唇动了又动,才说道:“今天我在你这里睡吧。”大概怕她拒绝,他又说,“中午我都让你睡我的床了。” 古微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好。”说着,俯身低头给他脱靴子。 两人躺着,都没有睡意。 “以前都是奶娘唱歌哄我睡觉。奶娘是江南人,会唱我听不懂的小曲儿,但是很好听。”成郡王轻声说道。 古微微侧身拍拍他:“我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就是木偶戏,里面有一只小狮子,是狮子族群未来的,问起狮子王生死问题,狮子王告诉他,去世的先人都在天上化作星星,每一颗闪耀的星星,都是先人在看着,守护着后辈。如果很难受,很想念,就去看看星星,最亮的那颗,就是你最想念的先人。” 成郡王沉默了。 古微微由着他,半晌后轻轻哼起了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到自己都想起那些逝去的人,泪流满面。 夜深露重,苏安独立阶下,听着屋内的声音,由悠扬到细碎,脚底像生了根,站了很久很久 成郡王睡着了,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角,即使睡梦中,一张小脸也绷得紧紧的。古微微替他拉好被子,自己却依然没有睡意。 怀恩现在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害怕?苏安为什么要如此欺瞒他,而怀恩也要配合他?现在想来,怀恩一再提及要去看阿媛,其实早就在铺垫了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后苏安的高大身形出现在月光下,然后慢慢走近。 古微微看着他,不声不响。 苏安弯腰,把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 古微微想要挣扎,听他沉声说“别吵到霆儿,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就放弃了抵抗。曾经觉得温暖宽厚的胸怀,现在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心凉了,造成了最可怕的隔阂。 苏安一直把她抱到自己床上,床上很凉,该是苏安没有躺下过。安置好她,他自己坐在床边,望着她冷漠得像在看陌生人,不,仇人的眼神,心里一窒。 “怀恩要跟来的时候,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他。”苏安慢慢开口,声音平静,“后来形势严峻,成郡王受伤,有人跟我提及怀恩,我才临时起意。我跟怀恩谈过,问过他的意思。他同意了,我还是有些犹豫,害怕你生气。可是形势不由人,我让佟奉令把他送走,然后让他在暗处保护他。这些日子,我早出晚归,有时候晚上也不在,也是在调派人手,守在外面,害怕再有暗杀发生。怀恩去的时候,我曾经承诺过他,一定会让他安然无恙。我知道这不容易做到,可我在尽最大努力去做。” 古微微没有回答。 苏安继续说:“你肯定要说,既然安全,为何还要换人?因为成郡王是三皇子嫡长子,万一的风险也不能承受。就是要我去,甚至,甚至要我把你送进去,我都会送。微微,南柯一梦,你性情大变,你珍视每个人,可是我,从小就知道,我的命运,苏家命运,跟三皇子紧紧绑到一起,忠诚也刻于我的骨血中。” 古微微冷冷地说:“你敢说,你没有勉强过怀恩?没有骗他?” 苏安斩钉截铁地说:“敢!” 说着,把他和怀恩的对话一一说了。 他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可是他受不了她看他的眼神。她闹脾气不肯吃饭,他又何曾吃得下一粒米? 古微微脑子里乱糟糟的。 “霆儿虽小,但是若无意外,他会是未来的储君,以及皇帝”苏安说,“我想让你跟他好好相处,你娘家没有助力,我虽不屑依靠岳家,但是我怕你在意,怕别人因此看轻你。所以想给你一个依仗。我信你率真善良,霆儿定能感受到” “不要说那些”古微微打断他的话。 “好。”苏安从善如流地说,眼睛从始至终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过,“微微,你还在自欺欺人,你不喜欢我,你可以终身不嫁或是随便找个男人生个孩子吗?若是对我没有感觉,为什么舍命去救邓博?为什么帮我护着明珠?为什么肯冒着生命危险,卷入京城的漩涡?为什么你从来不抵触我的靠近?是,你骗自己,这是你悲天悯人本性,是你性格随和,但是你敢认真地想想,就一点点没有想和我在一起的想法吗?我从不揭穿你,但是我一直在告诉你,我要娶你为妻。我以为一切会水到渠成,你终会明白。可是你今天说的话,真的伤到我了。你可以怪我不跟你商量,但是你不该怀疑我秉性;你可以发泄,但是你不该说,跟我不是一路人。你记住,不管你的南柯梦如何美好,这辈子,你只能跟我一路并行。” “休想!”古微微气得脸都红了,“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决定我这辈子!” “说我卑鄙无耻也好,强取豪夺也罢,这辈子,对上你,我真的会不择手段,绝不允许你离开。”苏安语带几分狠厉。看到古微微变了脸色,虽然愤怒,但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见古微微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声音放缓:“微微,你一个女子,颜色这般好,没人护着,你以为自己想安份就能安份地活着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就是非要嫁人,也不要嫁你。我不能凭着好相貌,去找一个太子那样的人嫁了吗”古微微故意说话刺他,“他也不贪恋我的这副皮囊吗?” 苏安气笑了:“微微,你真是完全忘了。太子的妻妾,哪一个不是丰腴的?你是古七娘的时候,每天要吃六餐,为了保持体形!现在,同样为了保持体形,你三餐都不肯多吃。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婚姻为结两姓之好,讲究门当户对,纵使你倾国倾城,但是出身就限制你,不能为正妻。你被徐良娣暗算发卖,沦为贱籍,就永远失去了为官员正妻的资格” “什么!”古微微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真的震惊了。 “微微,你不要急。”苏安忙安抚道,“我会求三皇子,给我这个恩典,皇上那里,对我也算青眼有家。只要说服静妃娘娘出面,我们的事情,会成的。” 古微微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炸弹炸得晕头转向,她想不想嫁人是她的事情,可是没有资格,就让人太不爽了。 “那个徐良娣,有没有落个悲惨下场?”她咬牙切齿地问。 苏安无奈地笑了声:“微微,你何其单纯。徐良娣的叔父是内阁大学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太子不过冷落她几天,现在依旧对她宠爱有加。” md,这贱、人!别到她跟前晃,否则她一定把那些阴险毒辣的药,统统在她身上施一遍,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古微微心里放着狠话。 苏安见她情绪已经被转移,趁热打铁又解释道:“去江南的人,快的话再有十天左右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三皇子自然被放出来。太子为何现在如此丧心病狂,因为他也开始害怕大势渐去。怀恩很快就会出来的。你若是恨我,等他出来之后慢慢跟我算这笔帐。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毒辣,要去谋害怀恩的性命。你那般想,我很难过。” 苏安如此示弱,古微微虽心有余怒,却再也骂不出难听的话。最重要的是,她好像确实误会了。怀恩现在没事,而且也是他愿意的。她其实知道,怀恩心里一直有个当大将军的梦想,而且胆大心细,他想得到这个机会也完全说得过去。 可是,苏安那些关于她心里有他的想法,像是一层层剥落了她的衣服,露出最隐秘的地方。那些在她不敢正视的角落里默默成长的情感小苗,已经长得超乎想象地茂盛。这种突如其来的曝光,让她心里乱乱的。 “微微——”苏安声音无比温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们好好的,我会给你最大的尊重和自由。我不要你守那些你讨厌的规矩,我不用你做贤妻,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就行。”谢谢大家留言,被催稿也是幸福的今天有忘记前面章节的重温下,明们开始新纪元了么么哒 古微微终于想起什么来反驳,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你今天想打我!!” 苏安:“你那时候确实很气人。” “可是你想打我,就是你的问题。在我们那里,任何情况下,男人不可以对自己女人动手。否则,就只有和离一条路可以走。”古微微愤愤地说。 苏安心里想,这是劳什子的规矩。但是却忍住没有说什么,解释道:“若是你我单独相对,我可能就没那么生气。可是在成郡王和孟平他们面前,我就有些失控了。但是我还是舍不得你” 女人想闹事的时候,其实不需要解释,想要的只有甜言蜜语而已。 “苏安,无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理由,你动我一根指头,我们就完了。”古微微认真地说,“你的话,我反驳不了,也不想违心地说我就是不喜欢你。可是喜欢归喜欢,这并不意味着我对任何事情都会因为你而妥协。” 苏安点头,郑重承诺:“我答应你。也会护着你,不让别人动你一根指头。” 古微微没什么话讲了。不管提什么要求,他一律应下,她真的不知道再怎么谈判了。 “我困了,你出去吧。”她拉着被子盖住脸。 “微微。”苏安伸手把她被子从脸上拿下来,无奈地笑着说,“这是我的房间。” 古微微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这混蛋抱过来的:“去把我的鞋子拿来!” “你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早上我给你取。别吵到霆儿。”苏安说着,就要伸手脱靴子。 “也不怕别人看轻我了?哼,怎么说都是你的道理。”古微微终于找到了槽点。 “你呀你。在侍卫面前,你都跟我闹成那样,他们怎么还会对你我之间有那种想法?他们恐怕现在想的是,我该怎么发作你!也就我,这般惯着你了。”苏安说着,把靴子,和衣躺在外侧。 古微微哼哼几声,往里面靠了靠。 “咕噜噜” “咕噜噜” “饿了?” “饿了!” 两人的肚子很有默契的,几乎同时响起来。 “我让他们做点东西?” “算了,吃他们做的饭,我觉得真是好比酷刑。”古微微说,“我屋里还有点心,你去取来,将就着吃点。都这个时候了,很快就该吃早饭了。” 苏安嗯了一声,自己亲自去取了点心来,两人糊弄着吃了几块,都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成郡王就闯进屋里来,急切地问正在床边整理衣服的苏安:“苏将军,那女人哪去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苏安不动声色地放下床帏,把古微微的身形完全遮住,轻描淡写地说:“她冒犯了郡王,所以自然要惩处!” “我不准!”成郡王头发乱乱的,衣服也穿得扭扭歪歪,却全然不古,气势汹汹地望着苏安,“你要罚他,我就让父亲罚你!” 古微微从床帏中伸出头来,笑着冲成郡王吐吐舌头。 成郡王小脸涨得通红,指着苏安说:“你骗我!” 苏安忍住笑意,绷着脸说:“我已经惩处过她!让她以后再不敢在郡王面前造次!” “在惩处她?”小孩子怀疑地看着苏安。 这次脸红的是古微微了。她刷的一声放下床帏,躲到里面,摸着发红的脸。 苏安耳根处也泛着粉色,却强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古微微脸红地都要滴血了。 成郡王跑到窗前,床帏,看着古微微问道:“他可打你了?你发烧了?”说着,就急切地要伸手摸她的额头。 古微微往后退退,躲开他的手,讷讷地说:“没事,有点热,捂的。你给我撑腰,他怎么敢打我?也就是骂我几句。” 成郡王神气地说:“那是。日后表舅欺负你,你就找我,我找父亲。表舅最听他的话。既然你没事,就起床给我做好吃的吧。我想吃虾饺。” 古微微没好气地说:“大清早哪里有虾?明天让他们买了再做。你看你,头发乱糟糟的。来,我给你梳头。” 说着,古微微从下来,把他拉到镜子前坐好,拿起梳子,轻轻地一下一下替他梳头发,说道:“每天梳头的时候多梳几次,头发长得好,而且头脑清明。” “我才不信。那都是骗女人的” 苏安见两人低声说着话,气氛融洽,拿上剑走出屋去练剑。 “成郡王,你将来必定身居高位,”古微微感受着手上柔顺的头发,“我不会讲大道理,但是发自内心地讲,我希望我喜欢的孩子,长大后做一个好人。珍视每一条生命,有同理心,体察民情,同情民间疾苦,做一个坚韧、善良,不忘初心的人。” 成郡王“嗯”了一声,又顿了许久,眉眼间都是坚决:“我一定会做到的。”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古微微对苏安,心里总有些不满意。而她和成郡王的关系,则越来越融洽。古微微教他医术,带他做手工两人一起把风筝飞到树上,又不用侍卫帮忙,古微微带着他爬树去拿,结果两人都下不来了,最后一起被苏安罚站了半个时辰可是罚站完,两人又手拉手一起去厨房了。 苏安望着两人背影,笑着摇头。 过了几天,苏安给古微微拿来了怀恩的信。 听说是怀恩写的信,古微微很激动,随即又疑惑地看着苏安:“表哥,你不要骗我,怀恩认字都认不了几个,更别提写字了。你不会随便找人写了一封来骗我吧。” 苏安拉下脸,扭过头不去看她。 古微微打开信,看到信的内容,“噗哧”一声笑了。 怀恩画了两幅画,一幅是一个小人坐在桌前吃饭,桌子上画了满满当当几十个盘子,盘子里有鸡鸭鱼肉。另一幅是一个小人捧着腮,坐在窗前,望着外面。 苏安过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这都是什么?” 古微微笑着说:“这张是说他吃得很好,这是头等大事;另一张是说他想我了,也有些无聊。” 过了一些日子,隋易回来了,风尘仆仆,近乎衣衫褴褛,脸上却带着笑容,眸子发亮。 看他这副样子,正在院子里看成郡王跟苏安学剑的古微微就知道,他带回来的是好消息。 果然,隋易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锦娘手里不仅有沙首领帮太子做事的几乎所有资料,最令人惊喜的是,竟然还有奉太子命令,与匈奴内一个王子狼狈为奸,制造虚假书信构陷三皇子的证据,虽然不全,但是已经很明确了。 端坐在一旁的成郡王很紧张,也很激动,一张小脸绷得紧紧地,腰背挺直,听完后把目光投向苏安:“表舅,父亲的冤情,是不是可以洗雪了?” 苏安面上也柔和轻松了许多,却冷静地摇头:“还不是时候,还要顺着这些消息去找出更多的证据。但是现在已经有了方向,应该很快。” 古微微坐在他旁边,看成郡王略有失望,安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陷三皇子遭此劫难,也并非一句话一封信的事情。这么长时间都等了,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看到了曙光,我们也该高兴,一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成郡王喃喃地说:“我知道。可是我担心父亲母亲,母亲肚子里还有宝宝” 古微微握住他的手:“别担心,过了三个月就很稳定了。在宝宝出生之前,你母亲一定能出来的。到时候有我这个神医在,还担心什么?不信你问隋易,他那时候都是我救回来的。” 隋易笑着点点头,露出一口白牙。 正事说完了,古微微叫住隋易。 “锦娘到底为什么逃跑?”她问道。 “据她自己说,姓沙的手段粗暴,”隋易说得委婉,脸色微红,“更重要的是,她无意中得知他替太子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不想日后受他拖累。所以和江南的行商一直暗中有往来,趁姓沙的出去办事,索性来个金蝉脱壳。这个锦娘,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姓沙的对她,也算有情有义了。常年包着她,也不许折磨她。” 古微微“哼”了一声:“她又不是小猫小狗,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就得感恩戴德。她也是人,也希望身边的人知冷知热,而不是阴晴不定。要我看,她是个明白人,不贪恋权贵,远离玩火的人,找个老老实实的人嫁了,这辈子活得安稳。不过她到底太简单,若是姓沙的不死,她手里握着那么多东西,他那里能放过他?要是我,先找个机会把他弄死,还得不动声色的” 这话隋易就不敢接了,他感到背后一阵凉飕飕的,求救地看着苏安。 苏安明显脸色不佳,而成郡王到底是个孩子,对古微微的这番话,他说:“最毒妇人心,哼!” “那你有本事将来就不娶妻!”古微微不服气地说。 两个“孩子”又开始斗嘴,刚才的八卦也就一带而过。 隋易退下后,苏安望着和成郡王已经说到“下午玩什么”话题的古微微,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其中牵涉太复杂,古微微管不了,也不愿意费脑,所以也就不再关注。而成郡王虽然只是个孩子,却频繁地往苏安书房跑,每次回来脸都绷得紧紧地,但是在古微微面前,却从不主动说起,嘴闭的比蚌壳还紧。那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又让古微微良多。 一个月后,皇帝下旨替三皇子平反,斥责太子识人不明,责令其闭门思过一个月。太子痛哭流涕,向三皇子道歉。而三皇子朝堂上,对着太子也泪流满面,还主动替太子求情,一片兄友弟恭之态。 23 瓜.*?子.e.全新改版,更2新更3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突出 苏安现在还是“生死不明”,虽然太子那边已经心知肚明,并且对他恨之入骨。但是皇帝那里,却是不能这么巧合地出现,要有一个缓冲期,所以他与三皇子商议的结果是先给皇帝透个信儿,说是在李家庄一带出现,派人去查,过十天半个月再出现。 三皇子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将怀恩和成郡王互换。 怀恩还没回来,接成郡王的人已经在门外。 “你们在这里侯着。”成郡王气势十足地背手吩咐道,又对古微微说,“你随我来。” 古微微已经忘记了他这副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忍住笑跟着他进了房间。 “我母亲肯定会召见你,记得到皇子府的时候让人找我。我虽然不足七岁,但是三岁就搬到了外院。”成郡王拧着眉头说道,看到古微微傻呵呵地笑他不耐烦地说,“女人,听明白了吗?” 古微微笑着点头:“我若是去,一定找你玩。” 成郡王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有些发愁:“女人,你能不能严肃点?谨言慎行知道吗?到了三皇子府,或者将来进了宫里,一定要注意,不会说话就低头装哑巴,知道吗?” 古微微看他小小的人儿,教训起自己来却是头头是道,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成郡王见她没有放在心上,又急又怒,红了脸呵斥她:“蠢女人,到底记住了没有!” 古微微连忙点头:“记下了,要找你,要闭嘴。” 成郡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只要记得在宫里小心些,剩下的我都可以帮你圆过去。我以前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古微微一头雾水:“啊?” 成郡王瞪了她一眼:“如果表舅欺负你,记得找我!我就是你的靠山!” 古微微心下感动,蹲下身子,张开手臂:“我记住了。霆儿,谢谢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你抱。”成郡王说着,脚却情不自禁地向前,伸手搂住她脖子,用力地抱住她。 古微微感受到脖子上似乎有湿意,拍拍他的脊背:“以后都有机会见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你这个蠢女人!”成郡王骂了一句,松开她的脖子,拍拍自己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懂,他们之间,再难有曾经有过的那一段幸福日子了。出了这个门,她以后就是苏安的女人,而他,又是成郡王。 晚上的时候,怀恩还没回来,古微微望着门口,眼睛都望酸了,却只盼来了苏安。 “三皇子妃喜欢怀恩,要留他几天。若是和成郡王处得来,想留他给成郡王做伴读。”苏安对她说。 “那怀恩愿意吗?”古微微仰头问他。 苏安心想,她永远跟别人想的不一样。这样的机会别说是她,就是放在京城一品夫人后院里,那也是兴高采烈地接受——给未来储君,至少是机会最大的未来储君做伴读,那是多大的机会。可是她最先想到的,却是怀恩的意愿。 慈母多败儿,将来的孩子,一定不能让她教养。苏安一边感慨她的善良,一边暗暗下了决心。 “他自是乐意。他又不是你,傻乎乎的。”苏安哂笑着说,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今天晚上做几个好菜,陪我喝几杯。” 古微微以为这是三皇子顺利脱身,他心情好,所以想庆祝下,笑着应下来,很快去厨房忙活,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不叫邓博、隋易他们来吃吗?”古微微见房间里就只有苏安和他,好奇地问。 苏安摇摇头:“就咱们俩,我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矮油,酱紫多不好意思!面瘫脸竟然也知道独处了!古微微心里打趣他。 可苏安一开口,她就发现她错了——他分明是心情不好,把她当树洞。 “太子不过哭诉几声,皇上就相信他。证据就那样摆着,竟然一点儿用也没有。我死去的那些侍卫,有的跟了我十几年,那又算什么?”苏安说完,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古微微给他重新倒上,想了想,劝解道:“皇上终是舍不得骨肉亲情。当时三皇子遭陷害,那是勾结外敌,意图颠覆大靖,这样的大罪,皇上尚且舍不得杀他。现在不过是一些纸面上的东西,让他如何下决心惩处自己的嫡长子?康子慎,皇上取这个名字,希望他谨慎,意指治理江山,而康子镇,意指镇守江山,是替他的守住江山,小屁孩,呃,成郡王跟我说过他们的名字,我就如此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苏安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眼底有失望,也有嘲讽:“你说得不错。皇上只愿意看到兄友弟恭的情景,即使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撕破,也要粉饰太平。” 苏安从来都是谨慎之人,言语更是如此,很少见他如此失态,想是真是失望极了。可是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明白。其实,他也知道她不懂,他需要的,只是一个静静听他发泄的人。所以她沉默着给他倒酒,夹菜。 喝到微熏,苏安冲古微微举杯:“还好遇见了你,让我还能有所安慰。大概是母亲冥冥之中怜我孤苦,把你送到我的身边。” 古微微没接话,陪他喝了一杯。 那又是谁,把她送到这个时代?这真是一道无解的方程。 接下来的几天,苏安没有什么事情,一直陪着古微微。他已经派人去接明珠,并且嘱咐让阿媛一家上京。 “微微,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梧桐树下,苏安和古微微对弈,他的白子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只古微微还不肯弃子认输,捏着棋子反复斟酌。 古微微闻言,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什么打算。” 她想回李家村,可是苏安不会放她。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回到了苏安的生存环境中,她想看一下,两人是否能够和谐地“同居”,不行就撤。这样的话,她当然说不出口。 “我的意思是,你想回古家,还是就跟着我?”苏安望着她问道。 “我回什么古家?”古微微翻个白眼,“我真的不认识他们家的人。我虽也姓古,但是跟那个太子太傅家完全没有关系。” 苏安摇头,认真地说:“微微,你想不起来,不代表事情不存在。无论你承认与否,你都是古家的姑娘。日后你总避不开古家的人的。你如果想的是古家不接受你,那你不用担心。古炎清最是审时度势的人,现在他现在正绞尽脑汁想着跟三皇子套关系。知道你是我未婚妻,别说你身上还流淌着古家的血,就是随便找个人来,让他认作嫡亲的孙女,他也是肯的。” 古微微还是摇头,粉面桃腮,目光盈盈若水。 “我跟他们,自是陌生人。这般趋炎附势又左右摇摆的人,你还想认作岳家,不怕将来被他们拖累?”她笑着说道。 “古炎清是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他是墙头草,但是却也有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回娘家,有娘家依靠,你将来才不会被人看不起。”苏安认真严肃地说道,“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但是我在意你被人议论。而且,万一将来古家放出风声,你明明是古家血脉,却不肯回去,对你名声也是折损。” “不,我还是不想去。”古微微连连摇头,“表哥,你不懂。那对我而言,真是陌生人。让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还要受到管束,我忍受不了。我不想做古家人,我只愿意做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我不需要任何依仗,我就是我自己的依靠。” 苏安没有作声,半晌又确认道:“微微,你真的确定,要跟古家划清界限?” 古微微坚定地点点头:“昨日种种譬如昨,我已经不是那个做梦都想做古家孙女的古七娘了。我是古微微,古微微。” “那你随我回将军府。”苏安做出决断,“我会禀告静妃娘娘,尽快请皇上为我们赐婚。等到成婚之前,我会在朝中找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替你认了干亲,让你风光大嫁。” 古微微幽幽地说:“将来的事情,哪里知道会如何?静妃娘娘那里,三皇子那里,都未必同意你娶我。这些事情,还有认亲的事情,都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在京中只认得你,所以我只愿意和你在一处。” 苏安听她前半段话,还有些不满。然而听到她难得如此依恋自己,那些不快也就烟消云散,把她抱到怀里,借着酒劲亲吻着她的额头,喃喃地说:“微微,你信我。我必让你幸福。” 古微微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说:苏安,我不想未来,现在我很幸福就足够了。 不是她消极,她和他之间,隔着的,不止是京城到李家庄那两天两夜的距离。 灰姑娘和王子在一起,以后的生活呢?是不是幸福,他们的爱情能否跨越阶层的鸿沟,都是未来给予爱情的考验。 原谅她,只是一个并不算坚强的女人,从来没有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所以她选择,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 几天后,明珠被护送回来,再见古微微,抱着她就流泪。 自从她被那凶神恶煞的沙首领劫走之后,两人再没见过面。再见面,真的恍如隔世。 “好了,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古微微拍拍她的后背,笑着说,又对后面站着,泪眼婆娑的阿媛说,“怎么把你也拐来了?茂明哥怎么放心?” 阿媛笑着流泪,给她行了一礼:“禀姑娘,他带着虎子一起跟来了。苏将军已经让他带着孩子先去找管家安排住下,我来伺候姑娘,到时候随姑娘入府。” 好多年了,当年被发卖出京城,阿媛不曾想过还能回来。然而命运兜兜转转,她不仅回来了,而且依然还入了高门,成为贵夫人的左膀右臂。只不过不同的是,曾经服侍的是日暮西山的老太君,时时担心老太君仙去后她的下场;而现在,她服侍的是将是年轻的炙手可热将军夫人。 命运,虽曾薄待她,但最终都一一弥补她所遭受的苦难。 “好。我们在一处便好。”古微微笑着说,“走,快进屋去。” 明珠一直拉着古微微的衣袖不肯放开,逐一诉说分离后的事情。古微微也跟她讲了她跟成郡王相处的一些趣事。 明珠吐吐舌头:“古姐姐,也就你敢这样说成郡王了。我很怕他,你别笑我不争气,很多姑娘都很害怕他,一直板着脸,说话还不留情面。有次哪家的姑娘我忘了,想要讨好他,结果被他一顿呵斥,碰了一鼻子灰。” “这个熊孩子。”古微微完全可以想象出来他的样子。 等身体弱的明珠去休息了,古微微问阿媛是否签了卖身契,听阿媛说苏安特别交代允许她不签的时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阿媛不是苏家的家仆,她未来即使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必投鼠忌器。可是当下这些话,她不能说,于是拉着阿媛,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一直说到苏安回来。 阿媛给苏安行礼。 苏安随手赏了她一张银票,说她护住明珠有功,又让她提点古微微,恩威并重地说了一番话才打发她下去。 “表哥你干嘛吓唬阿媛?说什么卖身契不在手里也有办法治她?”古微微嘟着嘴,不满地说。 “驭下之术,本在恩威并重。”苏安淡淡地说,“虽然你们相识于微时,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们是主仆。不过现在看来,阿媛比你,更明白情势。能做秦老太君身边头号丫鬟,也不是一般人,以后你也多听她的意见。只一样,记住你是主子,你能辖制她而不是反过来。” 古微微“嗯”了一声,看苏安面色似有些疲乏,叉开话题问道:“表哥你去哪里了?明珠回来你都不在,看起来你好像不太高兴?” 苏安说:“我刚从三皇子府回来。三皇子说,静妃娘娘,状况不佳。” 古微微知道他有几年是跟着静妃娘娘长大,感情很深,忙问道:“什么叫状况不佳?你之前不久说过,娘娘身体不好吗?” 苏安目有痛色,说:“之前我去冷宫探望,娘娘腹痛不止,当时只以为是寻常,不想现在太医见了,说是肠痈,而且,而且已经药石无效。微微,你可有办法?” 古微微咬着嘴唇思索,肠痈可能是细菌感染,也可能是阑尾炎。既然太医已经说没办法,那后者的可能性就极大了。除了手术,没有根治的方法。可那是静妃,她做不到。 她摇摇头:“我还没见到娘娘,不敢断言。但是太医都素手无策,我能医治的可能性并不大。” 苏安叹口气:“现在只待沈家的那个木青公子回来,看有没有办法了。娘娘向来坚韧,只望她挺过这一劫。我从小受娘娘恩惠无数,只想日后好好回报,不曾想不曾想娘娘数次起落,都能屹立不倒,只这次,却被恶疾折磨至此。” 古微微见他很难过,咬牙说:“我可以给娘娘诊脉看看,也许还可以施针止痛,等良医出现。等等,表哥,你说,现在在等谁?什么公子?” 她后知后觉地抓住了什么,望着苏安的眼睛,急切地问道。 “沈家的木青公子。正月十五,我们在县城里曾擦肩而过。”苏安说,“你记得吗,楼下的人议论一首词,说是他所作?” 古微微用力想了想,突然情绪激动地抓住苏安的手臂问道:“表哥,可是那句‘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安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微微,怎么了?” 古微微在头上重重拍了一记:“是他,一定是他。木青公子,这个时代没有的词表哥,这个木青公子是何来历,你快告诉我!” 苏安极少见她如此失态的样子,因为急切,她的脸都红了,眼睛里似有激烈的情绪,一触即发。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慢慢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一直唯唯诺诺、无人庇护的庶子,一年多年前突然性情大变,博得祖母欢喜,以木青公子之名四处游学,广有才子之称流传微微,你曾说过,南柯梦中,曾经有沈洛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认识他?” 这惊雷,来得太过突然,太过震惊,古微微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不确定,但是,但是我觉得肯定是他,一年多前,一年多前,不正是我来的时候。他到处游学,到处留名,肯定是为了找我。他怎么也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在哪里?我想见他,不管是不是,我要见他” 苏安见她情绪激动太甚,连忙把她拉到怀里,轻轻抚慰:“微微,你别激动,慢慢说。你和他,如果他是你想找的人,是什么关系?” 古微微说:“他是我哥哥!” 苏安吃惊,一直听她说自己哥哥如何,本以为只是梦里,不想这梦里的人,竟然真的存在,还是跟她毫无关系的沈家人。沈家人不参与夺嫡,也不曾与古家有过分往来,更不会与大柳树胡同的人往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微微还在喃喃地说:“他也精通医术,肯定是穆青。” 苏安问:“他姓沈,你姓古,怎么就是你哥哥了?” 古微微说:“他不姓沈,他姓穆,他是我祖父领养的孩子,做我的玩伴。因为他之前父母双亡,祖父说要他记住自己的根,所以不要他改姓。哥哥传承了爷爷的医术,比我好很多。” 尽管匪夷所思,苏安还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表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古微微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不管是不是,我总要见见他。” 其中的关键,苏安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但是他竟然有个奇怪的念头,沈家是清白人家,若是那沈洛湛也有相同记忆,那何妨让他说服老太君,让古微微认作沈家女?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她嫁个他,仿佛只有将他们的事情告知天下,他才能心安。 “好。”苏安答应道,“微微,你说他的医术胜于你,那你觉得,他可有把握救娘娘?” 古微微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觉得,如果他无能为力,恐怕别人也很难了。” 两人都沉默了,都在期待沈洛湛的消息。只是不知道他此刻游历到了哪里,去的人是否能找到他。 他们居住的二进院子里的侍卫越来越少,很快,苏安也正式“复出”了——带着古微微。 故事是感人的。苏大将军遭人暗害——当然,这黑锅推给了匈奴,被村姑古微微救了,在村里休养了半年多,九死一生中,在古微微的精心照料下,终于被从鬼门关中拉回来,然后带着她回到京城。 一时间,外面各种传言都有。 关于苏安的,关于狗屎运村姑的,关于阴谋算计的各种爱恨情仇版本,不一而足。 处于风口浪尖,众人好奇中的古微微,刚刚在将军府的垂花门外下车,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可以看到垂花门内,甬路相接,竟然还有流动的活水,曲折从汉白玉桥下静静淌过,周围怪石嶙峋,花团锦簇。 先行回到将军府的明珠,带着一众下人在垂花门外迎接,见她来,笑意盈盈地迎上来,亲亲热热地打了招呼后,又指着轿子问她:“古姐姐可是坐轿子还是走进去?天气正好,我突然想,带着姐姐走进去,看看这各处院子也是好的。” 古微微刚想说什么,后面一个婆子站出来,往前走两步,满脸含笑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古姑娘来了是客,哪里有让客人走路的道理?” 古微微抬头打量她一番,说话的婆子年龄四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插着几根金钗,身上穿着上好的香色绸缎褙子,在一众下人中显得很是。 呵呵,这是个人物啊。 古微微看了一眼明珠,明珠似乎有些羞臊恼怒,似乎从她的一眼中得到了鼓励,厉声说:“薛妈妈,哪个让你说话了。” 那婆子面色一怔,似乎不敢置信,一拍大腿就要嚎,被身后几个妇人掩了嘴拉回去。有个妇人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才极委屈的退回去,望着明珠和古微微的目光多有埋怨。 23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考验 古微微轻轻碰碰明珠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笑道:“妹妹好建议。若不走走,岂不辜负这暖阳?劳烦妹妹带路了。” 明珠这才敛起脸上的情绪,牵着古微微的手,两人说笑着往前走。阿媛紧跟着古微微身后,腰背挺直,仪态优美。她身后则是将军府的一众丫鬟媳妇儿,皆敛声屏气,不敢喧哗。姑娘这几天像是变了个人,厉害了许多,大家都不敢做出头鸟。 明珠一一为古微微介绍着亭台院落。将军府很大,古微微走到都有些疲乏,姹紫嫣红都看得视觉疲劳,才走到明珠的院子里。 院子上没有牌匾,外面的粉墙上爬满了盛开的蔷微,进了院子,三面抄手游廊,青石甬路,干净清爽,几个粗使丫鬟垂头站在游廊外,见明珠带人来,规矩下拜行礼。 “古姐姐,”明珠高兴地说,“外面的牌匾我让人摘了,等你来跟我一起重新起名字。还有,我本来想让你住我旁边的院子,大哥不同意,说让你随意挑。等我们用完饭,我陪你各处都看看。” 古微微笑着点头,跟着她进了屋里。 进门便是一对一人高黄花梨仕女屏风,屏风四周镶透雕螭纹绦环板,中间仕女颜色饱满,体态丰盈,或持扇扑蝶,或端坐凝视,观之不俗。转过屏风,后面便是一张塌,榻中间放置一几,两边铺设桃红坐垫,塌两侧各摆着几把紫檀木椅子,布置简单,家具却古朴典雅。 明珠引她径直到了西稍间,这是她饮食起居的卧房。 卧房充满小女孩的情致,紫檀木架子床,浅黄色的床帘,琴架上放着焦尾琴,旁边博山炉内焚着香,幽幽散发着清香。博古架上各类精致贵重瓷器古玩,透出种种富贵气息。 “除了阿媛姐姐和雅枝,你们都退下吧。” 明珠怕古微微拘谨,挥挥手让自己后面的一大群丫鬟媳妇儿都散去。 之前发话的婆子面色似有不甘,嘴唇动动,最终不甘心地下去了。明珠没发现,古微微却都看在眼里。 “雅枝是大哥给我的人,我能被接出去,也多亏她了。”明珠指着雅枝说。 雅枝给古微微又行了一礼,古微微笑吟吟地让她起身,让阿媛赏了她一个银锞子。雅枝大方谢赏。明珠又指着阿媛说:“雅枝,这是古姐姐的贴身人,以后有事你也可以多请教她。” 阿媛连忙称“不敢”,和雅枝互相行了半礼,然后被雅枝带出去休息。 明珠这才完全展露笑容,恨不得贴在古微微身上,拉她坐在床上开始说话:“古姐姐,这几天我回来之后,让人好一顿打扫,就等着你来。厨房里、花园里各处的下人安排得我头昏脑胀,我就想着,大哥早日把你娶了,我把这一堆事情一股脑都推给你。” 古微微笑着点点她的鼻头:“你将来不要做人媳妇吗?” “古姐姐上手了,自然可以教我。我还小呢。”明珠被古微微带的,谈及婚事也不那么害羞。“这将军府虽然搬来几年,但是都是按照之前宅子的样子,没有修整,连各处院子名字都没换,现在姐姐来了,能者多劳,回头一一理顺。” “之前这宅子是谁的?”古微微好奇地问。 “说是前朝一个大将军的。大哥自立门户后,皇上就赏了他。”明珠说,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凝滞,“古姐姐,家里好多事情,我都要跟你说。以后将军府都要靠你撑着,你心里得有底。这是大哥的原话。” 古微微点点头,心里很是满意苏安的这悟性:“回头慢慢说。” 明珠点点头,眼底写满了兴奋,忽然想起她的百宝箱,一叠声叫雅枝进来找她的妆奁盒,然后把里面的小玩意儿跟古微微分享。好多都是小泥人,小面人,会啄米的木头小鸡等等这些民间的小东西,那些金的,银的,各种宝石首饰,反而被弃之不古。 古微微拿起一支点翠金镶宝凤凰挑心,看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和颤动的翅膀,笑着赞叹道:“这技艺,真是巧夺天工。” 明珠连忙塞到她手里要给她。 古微微笑着婉拒:“我只是喜欢看,让我戴这些,我还怕丢了呢。” 明珠也不勉强,调皮地眨眼说道:“那么多下人跟着,丢不了。这样的东西,大哥给你准备了很多,古姐姐见多了也就不稀罕了。”说完,又觉得这话有几分歧视之意,红着脸急切地拉着她的袖子解释道,“古姐姐,我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 古微微拍拍她的手背:“傻孩子,我还不知道你这是不把我当外人。” 明珠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又闲聊起来。不一会儿,明珠身边一个二等丫鬟小蝶正在帘子外对着雅枝做嘴形。古微微望去,是问要不要上点心。 雅枝笑着对明珠说:“古姑娘来了,把我们姑娘欢喜坏了。姑娘,就给古姑娘上了杯茶,现在可是要上点心?” 明珠笑道:“是我该打,招呼不周。快,快让她们把点心、果子都上了,要我昨天指定那几样。”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撒花烟罗衫,下面穿着银纹绣彩蝶百花裙的女子,手里端着托盘,娉娉袅袅地走进来,把托盘放在两人中间,摆着腰肢盈盈下拜,口称:“给姑娘,给贵客请安。” 古微微看了一眼进来的女子,皮肤白皙,眉如远岱,凤眼传情,五官精致,有种蓬勃野性的美,只不知道是否她多想,总觉得这女子的眼神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和示威。 明珠伸手扶起她,笑意吟吟地给古微微介绍:“古姐姐,这是玳瑁,是哥哥身边唯一贴身服侍的丫鬟。玳瑁,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古姐姐,也是大哥,嗯,大哥提过的” 古微微恍然大悟,这女子的敌意从何而来。 阿媛在旁边着急地冲她眨眼睛,又指指自己腰间的荷包,暗示让她打赏。在她看来,古微微是正经主子,玳瑁这种男主人身边贴身丫鬟,早晚要收房,或者已经收了房,在她面前就要有主子的姿态。 古微微偏不如此。 她盈盈笑道:“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表哥好福气。” 玳瑁站在明珠身边,又拜了拜,声音婉转地回道:“古姑娘谬赞。只将军没提过,奴婢不知竟还有您这位表姑娘,失礼之处,表姑娘勿怪。” 古微微心里一动,这位玳瑁姑娘,有点意思。 明珠觉得这话有些怪异,但是也没多心,忙指着绣墩让她坐,又亲热地埋怨道:“这些粗活儿,哪里用玳瑁姐姐你亲自做?” 玳瑁笑着说:“奴婢本就是奴婢,为姑娘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本来姑娘定了有桃子,只今天早上三皇子妃赏了一盘新鲜的荔枝,奴婢想着这个给客人尝个新鲜,所以自作主张端上来,姑娘莫怪。” 明珠笑着说:“玳瑁姐姐想得周到,到底是哥哥身边的老人。” 玳瑁羞涩一笑,谢过明珠,半边身子虚虚地坐在绣墩上。 明珠招呼古微微尝点心和水果。 古微微这才看了看,托盘里是四样精致点心和四样水果,点心虽没见过,但是闻着香气,也大概猜出无非是桂花糕、绿豆糕一类的点心,不过做得样子精致些,色彩艳丽,让人看着就有食欲。水果是应季的葡萄、草莓、西瓜、荔枝,葡萄、草莓倒罢了,西瓜和荔枝是古微微来这以后第一次见到,尤其是荔枝,算是很难得的南方水果了。 看古微微眼神一直看着荔枝,玳瑁站起身来替她拿了几颗,一边剥壳一边笑道:“表姑娘,您没吃过,这个味道很好。奴婢替您剥一个。” 古微微上辈子是荔枝的忠实粉丝,所以尽管玳瑁话里夹枪带棒,她也坦然点头:“劳烦你。” 原本以为她想用荔枝,看自己不懂得如何吃而出丑,却忘了这个时代,主人不用动手,早有奴婢在旁边伺候到位。 阿媛默默走上来,把自己的手帕叠起来放在古微微身前的桌子上,轻声说:“姑娘,玳瑁姑娘大概太忙,忘了给您拿渣斗。核您就吐在手绢上吧。” 古微微恍然大悟。 玳瑁想得该是她没吃过,不知道有核,或者仓皇间咬碎了核出丑——毕竟荔枝的核很软,或者是不知道核吐到哪里发窘。其实这都是小事情,却会让她难堪,即使难堪的范围仅局限于这几个人,这位玳瑁姑娘也会感到得意了吧。 想到这里,古微微拿起手帕还给阿媛,笑着对玳瑁说:“麻烦你,把荔枝端下去,剥了壳,用刀转着打成螺旋状,把核剔除,把果肉插上叉子。我在这里倒是无所谓,万一别的客人上门,弄得如此丢三落四失了礼数,要说将军府管教下人不严。你说是吧,玳瑁姑娘?” 玳瑁脸上有愤恨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眼睛里盈满水光,望着明珠,又羞愧又委屈的样子:“姑娘,都是奴婢不好,给姑娘丢人了,望姑娘责罚。” 说完,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洁白的荔枝也掉落在地上,滚到古微微脚下。 “玳瑁姐姐,你这快起来,古姐姐没有怪你的意思,是吧,古姐姐?”明珠有些慌了,连忙拉住古微微。 古微微还没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请安声:“将军!”“将军!” 随后帘子被掀开,苏安大步走了进来。 明珠连忙起身给他行礼,古微微则是站了起来,没有动作。阿媛和雅枝也请了安,就见跪在地上的玳瑁,转过身子,却依然跪着,梨花带雨地喊了一声:“将军——” 声音凄婉柔弱,闻者心痛不已——至少古微微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之后,这样觉得。 苏安似没发现异常,挥挥手让众人都起来,龙行虎步走到古微微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可用过午膳?挑好了院落吗?” 古微微缓缓坐下,捡起一颗草莓递过去,苏安不喜欢这些水果甜食,皱着眉头接过来,放进嘴里几乎没嚼就吞了下去,犹自跪在地上的玳瑁看着苏安把水果吃了,感受着二人之间自然流淌的和谐气氛,忽然觉得自己许是做错了——这位原本以为只是村姑的古姑娘,其实很有手腕,不是个好惹的角色;而将军对她,恐怕不仅仅是报答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古微微自己也捻起一粒葡萄,慢慢说:“刚来一会儿,等你用膳。这屋里屋外这么多人,不都等着你做主?”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玳瑁,嘴角带笑,“选院子的事情,等你定呢。” 苏安仿佛这才看到玳瑁,面有不悦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玳瑁伏低身子,低声回道:“奴婢听说贵客来了,想过来看看有什么能搭上手的。不想,不想冒犯了古姑娘,奴婢万死。” 苏安把目光投向古微微:“她可是惹你不高兴了?” 古微微满意他的态度,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吩咐玳瑁姑娘帮我把荔枝端下去处理下,不知道玳瑁姑娘原是支使不得的,是表哥身边的得意人儿。所以说不得是谁惹了谁?” 苏安瞪她一眼,呵斥道:“好好说话。什么得意不得意,跟个奴婢论是非,我怎么教得你!” 古微微吐吐舌头,语气却还要故作委屈:“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别说是你跟前的人,就是阿猫阿狗,看在表哥面上,我也不敢给它们脸色。” 明珠在旁边急得脸都红了,不断的说:“这只是误会,误会。雅枝,还不扶玳瑁起来。”雅枝却看着苏安,纹丝不动。 玳瑁已经慌了,跪在地上不断磕头认错,求的对象也从苏安转成了古微微:“古姑娘大人大量,饶过奴婢这次吧。”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阿媛似乎想说什么,想动手去拉她,看着古微微,也没敢作声跟动弹。 苏安挥挥手,刚要说话,就见古微微猛地把手边的茶杯砸在地上,茶水溅了玳瑁一身,有几片茶叶飞到了她的头发上,脸上,异常狼狈。 玳瑁慌乱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古微微——这个女人,竟敢当着将军的面撒泼。不是太愚蠢,就是恃宠而骄,而看着苏安面无表情的样子,她觉得是后者。 古微微站起来,踱到她面前,望着她已经红紫,几乎破皮的额头,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玳瑁姑娘,我是村姑,所以我跟你想的套路不一样。我这个人从不记仇——有仇当时我就报了。我最恨别人跟我玩弯弯曲曲的手段,有什么仇什么怨可以直接来,我反而更欣赏一些。哟哟,”古微微蹲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抹了一下,然后用手绢慢慢擦着手站起身来,“这花容月貌,顶上这般难看的青紫,出去以后,恐怕不到半个时辰,将军府内就会传开我这个古姑娘的跋扈性格了吧,呵呵。” 明珠不敢置信地望着玳瑁,似乎是想看她否认。而苏安望着玳瑁的眼神,冷冷地没有温度。 玳瑁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口呼“奴婢冤枉!奴婢不敢!” “滚出去吧。这次我大人有大量,且不跟你计较。你可以恨我,卯劲儿把我从将军府里逼走。否则的话,我劝你还是安分守己,下次玩小手段再犯到我手里,我可不会这样轻轻翻过去。哦,还有,别跟我说什么冤枉,不敢的,奴婢就是奴婢,我说你错就是你错!” 古微微拍拍自己的袖口,慢慢坐回到座位上,指着荔枝对雅枝说:“雅枝,荔枝我已经尝过了,既是三皇子妃的恩典,端下去让大家都尝尝,心里记住三皇子妃的恩德。” 雅枝立刻称是,上前端了荔枝,恭恭敬敬地退下,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拎起玳瑁的后领,小声呵斥道:“没听到姑娘吩咐吗?还不磕头谢过姑娘?” 玳瑁不敢再嘴硬,含泪磕了三个头,跟着雅枝退出去。 阿媛给苏安奉上茶水,退到一边。 苏安看着阿媛问道:“让你帮着你主子,你就任由这等奴婢在这里起幺蛾子!亏我觉得你是秦老太君一手调教出来的!” 阿媛忙认错。古微微拉住要下跪的她,不忿地说:“你家的奴婢闹事,凭什么怪我的人?阿媛,与你无关。你且下去尝尝荔枝,也不是等闲得到的东西,我跟表哥好好理论理论。” 阿媛暗地拉了她一把,眼中写满了不赞同。 古微微在她耳边轻声说:“晚点跟你解释,快下去吧,别被表哥找茬了。” 苏安把她的话听得清楚,又好气又好笑,点头让阿媛退下。 明珠望着古微微,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古微微苦笑着拉她坐在旁边,把刚才彼此的明招暗招一一拆解来讲给她听。 明珠了然,随即又有些难过:“玳瑁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古微微没回答,问她:“刚才进门的那个薛婆子是谁?” 明珠回答:“是大哥的奶娘,是玳瑁的亲娘。” “怪不得。”古微微点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直截了当吗?因为不戳穿,魑魅魍魉还会作祟。不如刚开始就镇住她们。如果一开始就被她们压住,那日后想翻盘就太费心力了。而且,”古微微望着苏安,冷笑一声说,“男人多薄情,但是也有情浓的时候,这时候都不得随心所欲,那待日后情淡恩薄,又能剩下什么?” 苏安皱着眉头看她,不悦地说:“这也是你的家。如何处置下人都是你的事情,买了谁卖了谁我都不管,你只要知道日后后院出了乱子,我也得收拾你。” 古微微一边吃葡萄一边说:“恭喜你,第一次通过。” 明珠对自己一直喜欢的玳瑁的行为还是很难接受,午膳用得也不多。苏安下午外院有事,只留下她们两人的时候,她不解地问:“古姐姐,玳瑁如果真是个坏的,那么这么多年,她在我面前都那么好,真是装的吗?” 古微微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她也不是坏人,只是立场和目的不同。她讨好你,不仅因为你是主子,而且因为她的目的在于做你大哥的姨娘。可能她想的,我日后也多半是个姨娘,要跟她争宠,她想先发制人压住我。明珠,”她望着窗外盛开的大朵大朵的芍药,声音空灵,“我今天的举动,是反击玳瑁的冒犯,更是为了试探你大哥。一辈子太久了,我总觉得,我和你大哥,不曾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明珠有些慌张,拉住她的手,仿佛害怕她凭空消失:“古姐姐,你不要这么想。难道,难道大哥的反应如果你不满意,你还能退婚吗?” 古微微认真地点点头:“是。即使身份悬殊,我后退不了,我至少可以选择用何种态度对待他。是守住自己的心,曲意逢迎还是与他相濡以沫,同生共死。” 明珠瞪大眼睛望着她,慌乱的说:“古姐姐,不要。大哥待你很好的,你看,他问都不问发生什么事情,一心维护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维护过谁,就是我,也排在你后面。” 古微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傻孩子。别说傻话,即使是夫妻,也能大难临头各自飞。而血亲骨肉,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我知道他待我好,我也很欢喜。所以现在我愿意为他留下,但是日后若我不再是他的唯一,那我就离开,或者,关上心门,守好自己的心,冷眼看他在别的女人那里欢笑。” 说出这样的话,古微微心里也闷闷地难受。即使那种情景只是假设,她也已经感受到丝丝心痛。 明珠听出她话语里的不确定和落寞,知道她心里也是有大哥的,略安心了些,又抓着她话里不解之处说道:“大哥既要娶古姐,自是认定古姐姐是唯一。平妻的事情,除了肩祧两家外,极少有这种事情。大哥定然不会如此的。” 在明珠的心里,那些通房、姨娘,都不过是玩物,算不得什么。 古微微望一眼门后露出来的青色长袍一角,咬着嘴唇说:“我是个醋坛子。除了我之外,任何女人都不行,不管是家里家外,什么身份的。” 明珠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古姐姐,这样说是犯了七出,嫉妒可是大过,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23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碎 古微微苦笑:“你不是我,不懂我。就像我觉得这里的女人,能够接受三妻四妾很奇怪一样,你一定觉得我的想法是疯了。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要接受一个人,就要接受她他的全部。比如我之前不想嫁人,不想过复杂的生活。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心里有你大哥,我还是随他来到京城,陷入这个漩涡。” “古姐姐,”明珠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大哥喜欢你,发自内心敬重你,可是那跟有没有其他人没有关系。京中哪个官员,连个通,通房都没有的?乡下人生活艰难,自然没有能力考虑这些,可是这是京中。万一,万一哥哥和你想的不一样,你又如何自处?就算不是玳瑁,也会有其他女人。如果姐姐想日后顺心些,那不妨自己调教几个贴心人” 古微微苦笑,连明珠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都懂得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这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可是,她不想委屈自己。 “明珠,我不要。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古微微坚决地说,眼神中写满了坚毅,“对你而言,一个茶壶配几个杯子天经地义;于我而言,鱼和熊掌难兼得,我和其他女人,只能选择一个。” 明珠缄默了。立在门口,本来想回来告诉她们,下午的事情取消了,想陪古微微挑院子的苏安也沉默了。 “我若是不答应,你该如何?”苏安突然出声,身形出现在门口。 “如我所说,离开,或者把你从心里剜去。”古微微丝毫没有后退地说。 “你知道我在门后?”苏安肯定地说。 古微微点头。 苏安顿了下,叹了口气,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 明珠有些惶恐,看看苏安,又看看古微微,动动嘴唇想解释什么,说和说和,却发现两个人都很淡定。 “我陪你去选选院子,看你喜欢哪座?大婚之后自然住在正中定波苑,但是之前还是要选一处暂住。”苏安说。 古微微微笑着点点头,像没事人一样,拉着明珠,轻轻松松地跟在苏安身后。 三人也不用一堆下人跟着,只阿媛和雅枝跟在身后伺候。夏天是最热闹的季节,花团繁复,处处锦绣。将军府很大,古微微不过看了四五处院子就觉得累了,再看明珠鼻尖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红红,忙拉着她在亭子里坐下休息。 苏安问:“可有中意的?” 古微微摇摇头:“我觉得都挺好。要不就选在你的听雨阁和明珠的院子之间选一处,方便日后往来?” 苏安一锤定音:“那就定波苑旁边的幽兰居吧。幽兰居是之前的名字,你自己看看愿意叫什么名字,还有明珠的院子,还有剩下的其他院落,你和明珠商量着来,定下后让人把牌匾都挂上去。另外,你熟悉几日,就让管家和婆子们传话,让工匠按照你的意思把定波苑好好修缮一下” 古微微有些头大,装修的事情,在现代她都是全包给装修公司,那还只是几十平米的小鸽笼。现在弄个几百平的豪宅让她出主意,真是头疼。 明珠却已经兴致勃勃地在问她,各处取什么名字好。 苏安也打趣地看着她。 古微微推辞道:“我哪里会起什么名字?我自己的住处,胡乱叫也就算了,别处的可千万别推给我,惹人笑话。” 明珠说:“不,至少我的要古姐姐起。” 苏安也说:“自己家,哪里什么人笑话。” 古微微这才绞尽脑汁地想起来,那边,雅枝早去取文房四宝了。 不一会儿,文房四宝取来,铺在亭子内的石桌上,苏安执笔,望着古微微。 古微微说:“春意闹。秋雁居。” 苏安略一沉吟,两张龙飞凤舞的大字很快出现在面前,笔迹刚劲有力,颇见风骨。 “红杏枝头春意闹,”古微微指着几个字解释道,“我喜欢那种热烈,明珠性格内敛而腼腆,希望你活得热烈一些,不用总古及别人。你是你大哥的妹妹,虽说不能交横跋扈,但是活得肆意些。尤其是待字闺中时,这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了。” 苏安颔首。 明珠若有所思,随后说:“谢谢古姐姐,谢谢大哥。秋雁又是何意?” 苏安说:“大雁代表忠贞,但是秋又做何解?” 古微微望着苏安:“秋,与春相对,而且对大雁而言,每年秋天的迁徙,都是一次艰难的历练。而大雁不离不弃,相互打气,依偎着取暖,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也许艰难,也许冰冷,但是因为有那个人,所有一切都值得。” 明珠羞红了脸,低下头转身走到亭子边上,望着外面花枝茂盛的繁花。 “不害臊。”苏安心下感动,却依然瞪了古微微一眼。 古微微笑嘻嘻地摩挲着他的字迹,羡慕到不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写出这么挺拔有形的字体。看在苏安眼里,都是她对他的迷恋,心下得意。 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走到雅枝身边耳语几句,把一张红色的东西递给她。 古微微笑着说:“三皇子妃的请柬来得可真快。” 果真,一会儿,雅枝拉着阿媛,恭恭敬敬地把请柬奉上。苏安打开看,原是邀请古微微明日到三皇子府中。 “太好了,我都好久没见怀恩了。”古微微兴高采烈地说,“还有霆儿那个小屁孩。” “是成郡王!”苏安严肃地说,“三皇子府不比家里,说话之前三思。” 古微微混不在意地说:“我又不是傻的。” 苏安看一眼阿媛:“明日好好提点你主子,出了岔子我不能饶你。” 阿媛称是,行了礼,跟雅枝一起退下。 “来,坐,有话问你。”苏安想起一直以来很疑问却没有问的问题,拉了一把在亭子里来回踱步的古微微。 “怎么了,表哥?哦,等等,我先有一个问题,”古微微困惑地问,“那个,以后我还能叫你表哥吗?还是叫你苏安?还是苏文扬?” “还是表哥吧,听习惯了。”苏安没好气地说,“就是不叫表哥,也不能对我直呼其名。你既然不愿意回古家,对外我还称你是我远方表妹。” “知道了,表哥!”古微微重重地喊了一声,“好了,你要问我什么来着?” 苏安呵斥一句“没大没小”,眼里却全部都是宠溺:“上次救邓博,还有刚才,我都没有听清楚那丫鬟的话,你却听见了。你耳力如此之好?” 古微微摇摇头,笑着说:“我懂唇语啊。就是看着别人嘴唇动,能明白别人在说什么。我哥哥穆青,嗯,天生声道有问题,不能开口讲话,所以长期下来,我看他嘴唇动就能跟他交流了。” 苏安点点头:“原是如此。可沈洛湛,不是哑巴。” 古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说:“我也不是上辈子的模样了。” “上辈子?”苏安抓住她的关键词。 古微微点点头:“大概是吧。可能我没喝孟婆汤,所以有上辈子的记忆。也可能是你说的南柯梦,庄周梦蝶,我已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什么了。不过我无所谓,活着开开心心就行,想太多老得快。我哥哥那么好的人,却天生不能讲话,以至于被亲生父母遗弃,这辈子也该转转运气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苏安说。 古微微笑嘻嘻地拒绝:“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你之前的事情我都不了解呢,有空该给我说说,免得以后我代表你出去应酬,给你丢了脸。” 苏安脸色有些不好,半晌勉强说道:“好,有空我给你讲。走吧,起风了,有些凉。” 因为古微微选定的秋雁居收拾程度不达苏安心意,所以她暂时和明珠住在一起。明珠很是高兴,贴她贴得很紧,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 苏安颇有些无奈,晚上用过晚膳,把古微微单独拉出来,带她到莲池边上的亭子内赏月,又以明珠身子弱,晚上露水重为由,残忍地拒绝了明珠同行的恳求。 待两人走后,雅枝劝若有所失的明珠:“将军爱重古姑娘,总希望和她独处,说些心里话。姑娘也希望他们琴瑟合鸣不是吗?” 明珠这才释然,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雅枝捂嘴笑:“姑娘是年龄尚小,不懂罢了。” 明珠明白过来,假装要撕她的嘴,两人笑闹成一团。 一会儿,待笑闹过后,明珠正色对雅枝说:“我看你事事想着阿媛姐姐,以她为先,这很好。阿媛姐姐待我好,古姐姐也爱护她,不把她当下人看,将来还要倚重她,所以你” 雅枝自然明白,笑着说:“奴婢晓得。奴婢是要一直随着姑娘的,姑娘嫁人也要跟着您。古姑娘才是这后院长久的主子,奴婢都明白。” “你这也越来越张狂了,什么嫁人的话也说得出来。”明珠又嗔道,心中却很安慰,雅枝终是个懂事的。 两人又说笑不止。 外面,夜风习习,凉亭处在水中央,四周充盈着莲花的清香,古微微望着如水的月光倾泻在郁郁葱葱的莲叶莲花上,几乎沉醉在这美景之中。 石桌上摆着几样小菜、点心,还有一壶酒和两只杯子。 “我的生母是当时辅国大将军苏家嫡次女,当年奉父母之命嫁到裴家,嫁给裴家嫡长子裴明芜。起初裴明芜贪恋她的好颜色,过了几年幸福日子。可是后来,他又看上了母亲的闺中密友,知枢密院事谢家的庶女。 静妃娘娘入宫受宠,皇后吃醋,娘娘很慎重,她就暗算母亲,害母亲惨死。裴明芜不仅不替母亲讨公道,反而不到两个月,就强娶了谢家庶女。不过,强娶这种说法,也就是糊弄世人的。那女人惯会装腔作势,其实是早与裴明芜勾搭到一起。 世人都说她温婉,所以无论她如何迫害我,诬陷我,错全都在我” 苏安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话语中伤痛难掩。 古微微伸手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从背后抱着他,柔柔地叫一声:“表哥——” 苏安觉得身后少女馨香的身体异常柔软,他能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可是除了温暖,他没有升起任何邪念,只觉得这温柔,一直到了他的心底。她心疼他,痛着他的痛。这种认知,让苏安冷硬的心,变得丝丝柔软。 “以后见了那女人,我一定给她下药,让她好看。”古微微恨恨地说。 “不行。”苏安喝止她,“那些都是心机深沉恶毒之辈。你不仅不能轻举妄动,还要时时提防被她们暗算,知道吗?” 见古微微没作声,他严肃地又反复问:“记住了没?” 古微微郁闷地点点头。 “我跟你讲这些,就是让你知道该提防谁?皇后、太子、谢氏,只要跟她们交好的人,全部都要防备,知道吗?” “知道。打不过就跑,我懂。裴府的女人躲远点,皇后、太子那些基本没机会接触。”古微微闷声说。 “裴府内我唯一的牵挂就是祖母。祖母年事已高,逢年过节我也会去拜见,日后你也要替我尽孝。待祖母百年后,我跟裴府才算彻底没了关联。”苏安说,忽然又想起明珠,“明珠虽然姓裴,但是她生母乃是苏家庶女,而且当初她也算为我而死,所以我视明珠为亲妹妹,日后你要好生把关,替她找一个好人家。她年龄不小,也该尽早操办起来。” 古微微翻个白眼,十三岁的姑娘,就要准备嫁人了,太惨了。 “除了这些人,你还要知道古家的那些人,也尽量不要接触。你之前跟古家几位姑娘见面,都想贴上去,不过都被严词拒绝了。日后若是相见,她们就算认出你来,你咬牙不承认,有我在,她们也不敢造次。太子妃还好,徐良娣那边结怨太深,也要避开” “唉,”古微微叹口气,“表哥,我就呆在将军府,哪里也不去好不好?怎么感觉到处都是我仇人,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别说傻话,好好听着。”苏安说,“可以亲近的,也就只有静妃娘娘和三皇子妃。娘娘外柔内刚,待人温和,却极有主意,你千万不能有糊弄之意。三皇子妃性格坚毅,可能有些严肃,但是为人最是刚直方正,你不必惧怕。日后舅母若是进京,你也有亲近之人,眼下虽不在一处,若逢年过节,长辈生日,也不要忘记来往。” 古微微头都大了,没精打采地说:“知道了,回头我都告诉阿媛,让她记下。” “更多的事情,以后慢慢说。明先去三皇子府,这是三皇子妃单独请你,估计是谢你对成郡王的照古,你只管大方去,不必惧怕。你可以带着阿媛,嗯,你身边人还少,等过几日让管家带了人牙子来,你按照自己心意挑选,让阿媛调教。虽说你不喜这些,但是这是京里,必须如此” 古微微笑嘻嘻地说:“我懂。只要你不像京里那些纨绔子弟,左拥右抱,我没什么适应不了的。” 苏安:“” 能不能不总纠结这个?日后恐怕真的在这个圈子里熟了,得哭着闹着给他送人。毕竟,安排妾室通房这些,也是妻子的责任和义务,做不好妻子比丈夫更受人诟病。 “薛嬷嬷那里,虽说是我奶娘,但是我不喜她行事张扬,掐尖要强,但是总记着她奶我一场,等闲我都由着她。玳瑁是我贴身婢女不假,我寻常却几乎不回来,也不用她服侍,也不过看在奶娘面子上,给她个体面罢了。看来,是我一直不作声,让她们母女生了虚妄之想,若是以后惹到你,尽管发落。” 苏安一改之前惜字如金的作风,跟古微微说了半个晚上,一直说到古微微坐在石凳上靠着他,沉沉睡去。 在他们交谈的同时,玳瑁的房里,薛婆子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解。 “姑娘何苦这般作践自己身子?不吃不喝,疼死你亲娘了。” “你懂什么!”玳瑁不耐烦地说,一挥手把一桌菜都扫到地上,外面的小丫鬟,在帘子后面惴惴不安,也不敢上前。 “外面有没有喘气的了!姑娘我平日太仁慈,养得你们这群小妖精个个不听话,跟我打擂台是吗?等明日,让人牙子来领了,提脚把你们都发卖了。”玳瑁厉声骂道。 外面两个小丫鬟这才唯唯诺诺地进来,磕头认错。 “还不赶紧收拾了去!不好好伺候姑娘,仔细你们的皮!”薛婆子也跟着骂道,声音却小了许多,头上的金钗跟着一颤一颤的。 一个小丫鬟不小心被碎瓷划了手,也不敢声张,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敢哭。 玳瑁见状一脚就踢过去:“滚滚滚,丧门星!” 小丫鬟连滚带爬地出去,另一个垂头赶紧收拾。 玳瑁坐在床边,恨恨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眼底写满恼怒。她是想给古微微下套,看她出丑,看她在将军面前撒泼,可是没想到,这个愚昧又胆大的村姑,竟然当着将军的面撕破脸皮。她有什么好的?浑身上下加起来没有二两肉,不过祖坟冒青烟,让她救了将军。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勾了将军。 她比谁都清楚,将军二十岁前因为练武的原因,一直没有碰女人。后来因为忙,也因为没有长辈做主,所以才对女色一无所知。那村姑,一定勾了将军行了那之事,要不将军怎么能这么宠她! 玳瑁十分懊悔,之前没有用手段占了先机。男人对第一个女人,总是特别照古的。京中各家给爷们启蒙那事情的,最后都能有个位分好好养着,只要不犯大错,就是将来的女主子也不会为难。 玳瑁又悔又恨,面色都扭曲了。 薛婆子哪里知道她想这么多,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凑到她耳边说:“姑娘也别恼今天丢了颜面。要我看,丢脸的是那村姑。姑娘带着伤出来,可是众人都看到的” “行了,你闭嘴吧。”玳瑁不耐烦地说,“让我安静一会儿。什么都不懂,天天冒头,我给你擦了多少次。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听我的话就行。” 若是将军不在屋里,她那般狼狈地出来,众人只当古微微跋扈;可是将军分明也在,她的那般情形,只能让众人以为她触怒了将军,失了宠——谁能相信,那样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村姑,在将军面前敢那般放肆? 薛婆子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天天吃喝嫖赌,对她也不甚敬重。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从小精明又漂亮的女儿,所以很听她的话。听到她没大没小的训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低声下气地道歉。 “姑娘,我这不是疼你!你且放宽心,男人就是贪恋好颜色,也没有什么长性。用不了几天,那个村姑肯定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姑娘,来日方长。” 薛婆子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玳瑁的心坎上:“说得对。狐媚子,我看她能嚣张几天。” “就是就是。”薛婆子连声附和。 玳瑁这才觉得胸口不那么憋得慌,随手拉过床头放着的匣子,从里面扒拉出一个二三两重的金镯子递给薛婆子:“这是给你的,你自收着。这还是旧年姑娘赏我的,我看姑娘被那个狐媚子弄得五迷三道呢。只一样,你不能去填哥哥那个无底窟窿了。你也别总指着我是摇钱树,从我这里抠东西去贴补他。本以为日后我能给你养老,现在看来,还不知道日后被将军随便配给哪个小子,到时候你我哭都没地方哭。” 说着,悲从中来,的泪珠滚滚而下。 从十二三岁情窦初开,到现在她已经是十八岁的老姑娘,她一直等着将军。每个他不回来的夜里,她也总是燃灯等他到半夜。他的每件衣服,从里到外,都是她一针一针精心缝制的,每一针都带着深切而甜蜜的情意。 可是,他今天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嫌恶和责备,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奴婢。虽然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敢痴心妄想,可是被他当着那村姑的面,那么直白**地说出来,玳瑁觉得自己了一地。 薛婆子还要安慰什么,玳瑁挥挥手:“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明天还要当差。看将军的意思,还要不知道为那村姑如何折腾。你也注意些,像今天在垂花门那样,在主子面前冒头,驳主子话的蠢事少做,平白被人抓了把柄。你一把年纪,也要点尊重吧。” 23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盐帮?” 薛婆子得了手镯,连连点头,乐呵乐呵地走了。 玳瑁看着她出去时脚步轻松,一点儿都没有悲自己之悲,又想起自己亲娘眼皮子浅,哥哥又不争气,都不能替自己做主,不由悲从中来,泪水滚滚而下,靠着床栏,几乎无眠。 直到天快亮了,苏安也没有回来,估计又宿在外书房。不,也可能是被那个村姑勾着,在哪里做翻云覆雨之事。想到这里,玳瑁心里一阵嫉恨,外裳,躺在,一双凤眼盯着床顶,默默泪流。 又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扬声叫外面小丫鬟替她打水洗漱,细细描眉涂粉,堪堪掩盖住红肿的眼睛,又挑了素净颜色的衣服,准备出门去。 她既然眼下得意,那就顺着她,曲意奉承,日后她总有落魄的时候,到时候一笔一笔的账,都要跟她讨回来。 心里发了一番狠,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身边小丫鬟:“将军在哪里?早膳可做好了?我昨天吩咐的那些将军喜欢吃的,可都备下?” 小丫鬟结结巴巴地说:“将军,将军已经带着姑娘和古姑娘去三皇子府了。一早古姑娘亲自下厨做了饭菜” “啪!”玳瑁重重给了小丫鬟一巴掌,“都是废物,滚!” 她无力地瘫坐在梳妆台前。 苏安骑马,古微微带着明珠坐在翠盖珠璎八宝车,阿媛、雅枝和出门带的其他丫鬟、媳妇子在后面坐了三辆普通青布马车,然后由几十名侍卫护送,浩浩荡荡往三皇子府行去。 早上的京城已经十分热闹,坐在马车里依然听的见外面人声鼎沸。小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呵斥孩子的声音不绝于耳,可以想到外面多么热闹。古微微望着严丝合缝的马车帘子,心里像有无数只小兽爪子在挠。 可是她还是有分寸的,这时候万万不能掀开帘子,让人看了去,苏安会被人笑话。 明珠看她一直盯着帘子看,忙找些话来说,分散她注意力。 三皇子府着实不近,一刻多钟过去后,帘子才被掀开,马凳被放下。 马凳前一个穿着橘色褙子,外罩同色丝绸罩衣,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嬷嬷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伸出一只手来扶马车上的人。 明珠是将军府的主人,此刻先伸出手来递给她,笑着说:“艾嬷嬷,怎敢劳烦您老人家。雅枝,还不过来扶住嬷嬷。” 早已立在旁边的雅枝连忙上前。 艾嬷嬷明显跟明珠也很熟悉,笑着说:“明珠姑娘这是嫌弃老奴老了呀。”说着,把她扶下来,又对里面的古微微行礼说道,“这位是古姑娘吧,真真是个美人儿。老婆子原以为明珠姑娘美得难以再得,不想古姑娘和明珠一比,毫不逊色。” 古微微笑眯眯地说:“艾嬷嬷过奖了。”来的路上,明珠已经告诉她,三皇子妃身边几个最信赖的人,这艾嬷嬷就是其中之一。 已经到了垂花门门口,苏安不便再进,看了一眼古微微,跟着引路的下人去了外院。 明珠和古微微各自坐上软轿,雅枝上前,不动声色地给艾嬷嬷塞了个荷包,后者顺势塞到自己袖中,并无丝毫不自然。 艾嬷嬷坐上了两人小轿,轿子抬起间,她看到抬起头的阿媛,觉得很是眼熟,略一思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是她不动声色,却不时往她的方向看一两眼。 艾嬷嬷引着古微微直接到了三皇子妃的住处。 三皇子妃坐在正屋榻上受了明珠和古微微的礼,然后笑着让她们起身。 “古姑娘是吧?真是个可人儿!”三皇子妃手里拿着纱面贴娟仙鹤桃树图团扇,上身穿着穿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腹部高高隆起,下套宫缎素雪娟裙,其下露出金丝绣鞋前面闪耀的明珠。 古微微垂首,拘谨地回道:“三皇子妃谬赞。”这真的完全是客套话,因为她从进来都没敢抬头。 “明珠,快带着古姑娘来坐。她第一次来,拘谨了些。”三皇子妃笑道。 两人谢过座,在下首的位置入座,有丫鬟端着剔红荔枝绶带圆盘上茶,行走间无声无息,裙角的坠饰没有丝毫颤动。 气氛有些压抑。 三皇子妃屏退下人,只留下贴身的艾嬷嬷和一个丫鬟,仿佛松懈了些,靠在后面软枕上,笑着对古微微伸伸手,说道:“我身子总是疲乏,渴睡,吃不进东西。听说你医术高超,连霆儿也对你赞不绝口,来给我瞧瞧可好?” 古微微哪里敢说不好,缓步上前,虚虚地坐在榻前绣凳上,替三皇子妃诊脉。诊过之后起身行礼道:“三皇子妃身体康健,胎像安平,即使偶尔胃口不佳,并无大碍。可适当走走,不必遵循是三餐时间,有胃口的时候就让人做东西奉上。” 三皇子妃笑道:“太医也是如此说的。古姑娘医术果真不凡。” 古微微口称不敢:“您可直接唤我微微。” 三皇子妃笑着说:“日后你也可以唤我一声表嫂。” 古微微低头假装害羞。 三皇子妃道:“微微不但救了表弟,对霆儿也照古有加。我对你,真是十二分的感谢。霆儿向来对人冷淡,唯独对你很是亲热,我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规矩 “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小兔崽子学着戏曲里小生的模样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揖,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上来。 看他讨巧的样子,古微微哈哈大笑,从荷包里抓出一大把花生糖给他:“拿着吃吧,小心些,别让别人抢走!” 虽然不是想象中的铜板,但是一大把糖也足以让这么大年龄的孩子喜出望外。 “谢谢姑娘赏。”小兔崽子喜笑颜开地张开双手去接。 阿媛看着他黑呼呼的手,把自己的帕子放在他手上:“给你包着糖,回去洗了手再吃。” 平白又得一块素帕,小兔崽子自然点头如捣蒜:“谢谢好心姐姐!” 古微微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小男孩,眼光够毒的,她和阿媛的穿着打扮,并没有太大差异,他却一眼看出主仆。 小兔崽子拿着糖,笑着跑了。周围的小孩子见古微微有糖,平日里也知道她是个和气的性格,纷纷凑过来讨糖。 最后古微微连她的、花生都分完了,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这样也好,专心看戏。”古微微自我安慰地说道。 明珠正拿着荷包里油纸包着的一小块蜜饯给一个小姑娘,闻言笑着说:“古姐姐快成孩子王了。去吧,慢点吃,别对着风吃,小心喝了风闹肚子。” 四五岁的小姑娘,松开明珠的衣袖,笑着跟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阿媛笑着说:“表姑娘开朗多了,刚来的时候看到孩子都往后躲。” 古微微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现在明珠都敢跟来瞧病的嫂子婶子们说话了。” 明珠轻声说:“跟着古姐姐这般落落大方的人,我总得学上一两分。” 古微微得意地挑眉:“那是!”把两人逗得都笑了。 周围有相熟的妇人姑娘们,见古微微坐在前面,也都凑上前去说话,开戏之前,古微微所在的位置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男人们,包括村里的小伙子们,都很有分寸地站在后面,眼神虽然不时往这边看,但是没人过来讨人嫌。古微微是村里最受人信服和尊重的人,对大姑娘不敬,那是要遭人戳脊梁骨的。 说笑了一阵,戏台子搭好了,眼看着大戏就要开场,众人都很期待,伸长脖子往挂满灯笼的戏台上看着,古微微几人也不例外。 “大姑娘”一群孩子突然从人群后面喊着,在人群里拥挤着往前串,“死人了,死人了” 众人一听,都吓了一大跳,古微微也赶紧站起身来。 她抓住一个大些的相识的孩子:“碎末儿,怎么了?你们都别说,让碎末儿一个人说。” 碎末儿呼呼直喘,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叉腰躬身喘气,一只手指着外面:“小兔崽子给我们分糖吃,铁蛋儿几个去抢就闹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小兔崽子突然倒下了,口吐白沫,是不是中毒快死了?大姑娘,你快去看看他吧。” 铁蛋在旁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没给他下毒,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 “没事,别慌,带我去看看。”古微微摸摸铁蛋的头,跟着几个孩子匆匆往外面赶去。不管台上还是台下的人,都放下已经要开场的大戏,怀着或是关切或是看热闹的心里在后面跟着。 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小兔崽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神志不清,口吐白沫。周围人像看到瘟疫一般躲在一边不敢上前,有年纪大的老人议论纷纷。 “是不是羊角风?” “我看像” “这病可不了得啊” 古微微第一时间判断出来他是癫痫,立刻俯下身子蹲在他旁边,解开他的破薄夹袄,把自己的手帕裹着手指,把他嘴里一些痰和唾液分泌物抠出来,嘴里含着阿媛回去拿勺子。 戏班子里的人都随身带着做饭吃饭的家伙儿事,所以很快戏班里的人就把勺子递过来。 古微微要了明珠的牌子,裹住勺子,让阿媛帮她一起撬开小兔崽子的牙关,把勺子垫在牙齿中间,防止他咬伤舌头。 荷包里随身带着针,古微微想都没想,掏出针来在他的头顶的百会穴扎进去,周围人眼见着银针扎入头顶,纷纷抽了一口冷气。 古微微全神贯注,又取出四根银针分别扎入四神聪穴,异常谨慎地关注着他的反应。 过了几分钟,当人群已经有些焦躁的时候,小兔崽子缓缓地回过神来,呼吸不再急促,身子的僵硬也慢慢缓解,睁开眼睛,竟然慢慢坐了起来,望望周围的人,茫然地说:“戏开场了么?”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周围响起一阵激动的呼喊声,“大姑娘真是神人啊。” 有有经验的老人佩服地说:“这病可是能死人的,遇到大姑娘,这小兔崽子也是好造化,大姑娘在,阎王爷也不收咧。” 古微微擦擦手,问孩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兔崽子眼神放空了一会儿,好像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眼神突然怯怯的,望向站在一旁的一个身形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班主,我,我是不是犯病了?” 那班主叹了一口气:“小兔崽子,我本来看在和你娘同门一场的份上养着你,省出一口饭来给你吃。可是你这样,我以后,也不能留你了。你自己去吧” 小兔崽子眼神仓皇,想要站起来哀求,奈何身体虚弱,又坐回到地上,望着班主,眼泪在眼圈里打晃。 古微微不明所以,插了一句话:“这孩子的病,就是普通的癫痫。我给他诊脉了,也并不严重,不需要服药,只会偶尔发作。以后发作了,就像我这样弄,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的。我看他是个机灵孩子,班主,你好人做到底,不要赶他走了。” 那班主苦笑一声,指着身后已经画好妆的一群人说:“这个大的班子,都指着我养活呢。我好心留他,这些人就没了生计了。” 身后的人,都垂下了眼睛,没人替小兔崽子说话。 “姑娘,”阿媛附在古微微耳边,轻声说,“羊角风不是小病,很多人说会发疯伤人。如果留在戏班子里,怕是没人敢请他们唱戏了。” “班主,我跟你保证,这不是大病。即使发病,只要处理得当,也可以自愈。不要听信谣言,这孩子,看着也招人喜欢”古微微看着小兔崽子眼神中已经满是绝望,忍不住又开口替他说好话。 那班主只是摇头苦笑,周围人也都纷纷叹气。 这件事情,确实很难。 “不是我信谣言,大家都信,我怎么办?”班主无奈地说道,看着小兔崽子的眼神也有不舍,可是那不舍,在生计面前,太过微弱。 小兔崽子点点头,虽然满含泪水,声音颤抖,却没有再哀求:“班主,我知道了。我今天就走。” 古微微看着他瘦瘦弱弱,穿着衣不蔽体的破夹袄和露出脚趾的单鞋,脚上还有冻疮,心酸得不行。 那班主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对于古微微,他在周边村子唱戏,也有耳闻,所以立刻说:“大姑娘,你大仁大义,就收留他吧。就当一条小猫小狗养活,小兔崽子很勤快,又机灵,半大小子,看门护院也是可以的,也不给您添麻烦。他是我师妹跟个行商生的,娘生他难产死了,爹又不认他,就是我养大的,虽然下贱,但是清清白白,手脚也干净,干活也不惜力气。我可以做主,让他签了卖身契,让他死心塌地跟着姑娘。姑娘是三里五乡有名的菩萨,您就好心收留他,小老儿给您行礼了。她娘地下有知,也定感谢大姑娘” 古微微:“” 怎么说着说着,这小拖油瓶就成了她的了? 小兔崽子很是识人脸色,从刚才古微微大方给他糖吃,他就知道这姑娘是个和善的。现在见她帮自己说话,面有不忍之色,立刻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离了戏班子,他没有活路,只能在街头做乞丐,跟狗抢食。大姑娘,就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明珠拉拉古微微的衣袖:“古姐姐,他真的很可怜” 阿媛理智些:“姑娘,这么半大不小的小子,在家里怕是不方便。可是留他传个话,跑个腿儿,也到底方便。不如收了他,回头看看如何安置。” 那班主见状,一连串的好话不要钱地说。身后的那些人,到底也是看着小兔崽子长大的,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见不影响自己的生计,也跟着唧唧喳喳地说着好话。 古微微应承下来,伸手把小兔崽子扶起来。 那班主连卖身银子也不要,把小兔崽子领走,说是回去交代他几句,戏演完了就给她送过来。 戏其实没多大意思,就类似于包公案那种,不过村里人没什么娱乐生活,看得津津有味,很可把刚才的插曲忘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情里。 古微微听不惯,咿咿呀呀的唱腔,不是很合乎她的胃口,不过明珠和阿媛看得都很投入,她就有些无聊地四处看看,心里想着家里要多出一个人来。 戏台后面,班主把一个小小的包袱递给小兔崽子,又给了他几十个铜板,有些不舍地说:“你因祸得福,跟着大姑娘,日后勤快些,有点眼色,事事为大姑娘想,她不会亏了你的。咱们今年在这周边唱戏,听得最多的不都是大姑娘仁慈大义么?今天看她救你,也是个真有本事的。你跟着她,比跟着我到处流浪讨饭吃,风吹日晒强多了。虽然是卖了身,但是我也是为你好,指不定将来大姑娘发达了,还能给你指个丫鬟什么的。大姑娘是要嫁到京城大户人家的,这你不知道吧。你一定好好珍惜,心里时时记着大姑娘的好,你对她好,她心里自然有数,切莫想着弄奸耍滑,回头只能害了自己” 班主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时时嫌弃他累赘,但是真要让他走,眼里也是含着泪水,几个杂工也在旁边抹着眼泪。 小兔崽子难得正经起来,地跪下给班主磕了三个头,仰头说:“谢谢班主养育之恩,小兔崽子将来一定报答您。你打我骂我,但是从来没有饿着我,也没有待我不好。我娘在地底下,也得时时跟阎王爷说你好话,不让他收了你” “前面还像人话,越说越气人”班主被他气笑了,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顺手拉他起来,“到了大姑娘那里,多干活,少说话。” 小兔崽子捂着头傻笑。 他虽然性子混不吝,但是也对将来充满希望。他也渴望不再四处奔波的安稳日子,有一口饱饭吃,有一铺热炕睡,跟着谁,是不是自由身,对他都不重要。 戏终于散场,因为班主感谢古微微收留小兔崽子,还特意上台说了几句话,行礼托付李家村的村民日后多多包容他,还特意多送了一折戏,时间又足足延长了半个多时辰,因此村民们听得虽有意犹未尽之感,却较以前更加心满意足。 “你叫什么名字?” 班主带着小兔崽子过来给古微微磕头,古微微现在虽然还不习惯,但是总算在阿媛的眼神中强忍着受了他的礼,然后示意阿媛扶他起来问道。 “回大姑娘,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兔崽子。” 班主踢了他一脚:“在大姑娘面前这么别这么傻乎乎的,以后是大姑娘的人,还不请大姑娘给你赐名。” 古微微被这一句“大姑娘的人”唬了一下,心里感觉自己像拐卖儿童的人贩子,笑着说:“这个名字确实不太好听,你无父无母,世道艰难之下,多亏班主和好心人收留你,帮助你,所以叫怀恩可好?” 小兔崽子乐得跳起来:“我也有名字了,我叫怀恩。” 班主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心里却隐隐有些内疚,他太忙了,连个名字也没给他起,看现在他这么开怀,他替他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卖身契就不用了,怀恩长大了,说不得会有自己的打算,别被卖身契束缚了。”古微微说道。 班主却不放心,觉得这样好像他要时时担心小兔崽子,不,怀恩惹怒了她,被她撵走。 阿媛知道他所想,笑着安抚他道:“班主,我们姑娘菩萨心肠,从不希望呼奴唤婢,也不喜欢买人卖人这些。她既答应收留怀恩,日后肯定保他衣食无忧,万一他是个有出息的,遇到贵人,将来识字也好,习武也罢,总不要因为奴身耽误了出路。等他大了,十六七岁能自己做主了,到时候还想卖身,姑娘也能应了他。” 班主把目光投向古微微,后者含笑点头,赞许地看了阿媛一眼。 这事情算是尘埃落定。 来看戏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四个。 怀恩很有眼色,从阿媛手里抢过三个板凳,死活自己拿着。 古微微颇有一种用童工的感觉,但是只能强忍着。 到家后,阿媛立刻烧了水让怀恩在厢房里洗澡,在他洗澡的功夫打开他包袱帮他找替换衣服,才发现除了几件脏兮兮的破单衣,什么都没有。 “先找表哥的衣服给他裹着,回头去赶集给他买几套现成的,厚实点的来两套,薄的也买几套。”古微微说道。 阿媛应下来,说:“家里还有布料,我一会儿给他量量,先给他赶一套出来穿着。” 古微微说:“那就辛苦你了。” 明珠看着怀恩补丁套补丁的衣服,感慨道:“他过得怎么这么苦?” 古微微苦笑着说:“他这算幸运的,好歹班主还养着他,多少流离失所、无父无母的孩子,处境更加艰难。” 阿媛找出一套苏安的衣服,把裤腿和衣袖挽了挽,给怀恩送过去。 怀恩第一次在浴桶里洗澡,新奇地很,被温热的水包围,舒服得每个毛孔都放松开来,听见门响,看见阿媛抱着衣服进来,羞红了脸,嘴里叫着:“你这女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偷看男人洗澡” 说完后,才想起班主的嘱咐,恍然醒悟过来自己不再是个小混混,而是跟着大姑娘、有名字的体面人了,而阿媛还是自己以后要巴结的人,因此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骂你可,可阿媛姐姐,你也不能” 阿媛哪里会跟个孩子计较,笑着把衣服和布巾放到一边:“你才比我儿子大几岁,装什么男人!” 怀恩今年八岁,但是可能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除了嘴皮子溜,会看人脸色,单看身形,真是个十足的小孩子。 怀恩洗完澡,穿着空空荡荡的衣服,穿着苏安的拖鞋,又回到正屋,老老实实站在地上,垂首等古微微吩咐。 古微微看他小人穿大衣服,乐不可支,跟明珠嘻嘻笑,笑得怀恩脸都红了,才连忙说:“怀恩,你这样子太可爱了。别在地上站着了,快上炕坐,你晚上也没吃饭吧,发病之后容易饿,可是现在有些晚了,我让阿媛姐姐给你下碗面条吃,明天等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怀恩哪里得到过如此待遇,白面条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年了,跟别提有人柔声细语地问他“好不好”,他忽然觉得,大概有娘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他鼻头一酸,泪水就啪啪滴到地上。 阿媛站在地上看得清楚,拿着帕子替他擦擦泪水,嗔道:“傻孩子,哭什么。跟着大姑娘,面条管你够!以后记着大姑娘对你的好就行,快脱了鞋去坐,我给你下面条去。” 怀恩抽抽鼻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别扭地说:“小我,我才没哭。”脱了鞋,像条泥鳅一样,一哧溜上了炕,在炕边坐下。 明珠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抱着膝盖坐在了炕上,目瞪口呆。 阿媛笑着去厨房了,古微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怀恩说着话,明珠也不时好奇地插嘴。 怀恩跟着戏班走过很多地方,记性又好,说起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有奇闻异事,滔滔不绝,听得两人都很投入。 “面来了。”阿媛很快把卧着两个荷包蛋的手擀面端上来,上面还飘着几片厚厚的肉片,满满一大海碗。 “给我的?这是给我的?”怀恩看这丰盛的一碗面,以为是先给古微微,见阿媛把碗放到自己面前的炕桌上,不敢置信地问。 “快吃吧,两位姑娘这么晚不用东西了,不好克化。”阿媛笑着在他对面坐下,眼睛里带着母亲的慈爱。 古微微看了一眼,对她说:“这么晚,你做这么一大碗,怕撑坏他,去找个碗筷挑出来些吧。” 怀恩连忙把面抱在怀里:“姑娘,不多不多,过年时候,面条管够吃,我能吃这么三大碗呢。”小眼神可怜巴巴地,唯恐古微微不让他吃,被热碗烫得手都有些红了,也舍不得放下。 “快放下。你个傻孩子。”古微微笑着说,“烫坏了,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阿媛也笑着说:“咱们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有饿死的,还没听说撑坏的。我有数呢。” 怀恩连连点头。 “快吃吧。”古微微笑着说,“也该让明珠看看,看他吃饭多香甜,省得每次吃饭跟吃药一样。” 明珠拉着她胳膊不依:“古姐姐,我什么都没说,你干嘛扯上我” 怀恩得了许可,立刻拿起筷子,哧溜哧溜开始吃面条,那么一大碗面条,在阿媛不住地提醒“慢些吃”的声音中,不到两分钟,被消灭一空,连汤水都喝得干干净净,碗跟被舔过一样干净。 雪团本来在地上转来转去,想看看能不能蹭到肉吃,现在也绝望地趴在地上啊呜啊呜。 “怀恩,你”这真是刷新了明珠的新世界,她不敢置信地说。 怀恩摸着肚子,心满意足。 古微微和明珠占了主屋,阿媛在东厢房,西厢房则给了怀恩。 “都早些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家里多了一个人,许多事情都默默改变。 阿媛教怀恩,比如吃饭时候不许吧嗒嘴,见了姑娘不能眼神乱看,家里来人要迎,走了要送 怀恩都很认真地学。不过他到底是个欢腾性子,爬爬树,下下河,都是他乐意做的事情。古微微也不拘着他,每天都放他出去跟孩子们玩。怀恩大方不藏私,鬼主意又多,很快就成为孩子王,每天回来都给不太出门的两个姑娘学村里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话不好听会被阿媛说,但是古微微不生气,他也不多在意 .e.全新改版,更2新更2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有功 我的事情,恐怕她也听说过,我,我怕给姑娘抹黑其实,初初来京,我也有古忌,毕竟当初跟在老太君身边,各世家公子小姐见过很多” 古微微拉起她来,望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觉得,你可有对不起昌平侯府之处?可有对不起秦老太君之处?可有对不起自己良心之处?” 阿媛咬着嘴唇,却很是坚决地回道:“并无。” 古微微给了她一个抚慰的眼神:“那就做好自己现在的事情即可。” “可是”阿媛有些迟疑。姑娘不懂京中人事之复杂,她害怕,自己将来会成为别人攻讦她的理由。 “并没有可是。”古微微了然地说,“那些无故辱骂别人的话语,是吐向天空的口水,终会落到那些人自己的脸上。俯仰无愧于心,又有什么可怕?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阿媛姐姐,你只要记得,现在你跟的是我。” “姑娘,我记住了。”阿媛点点头,眼中的仓惶不安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毅。她行了礼,绕到古微微身后,和雅枝一起站着,眼圈微红,雅枝默默捏了捏她的手,无声安慰。 很快,明珠和古微微站在春意闹的门口,迎来了艾嬷嬷。 艾嬷嬷打扮得简洁得体,发髻上只斜插了两只银钗,穿着暗红对襟袄子和同色裙子,虽然身材发福,但是仪态优美,脚步轻盈。 “给两位姑娘请安。”艾嬷嬷屈膝行礼。 明珠让雅枝扶她,又回了半礼,古微微照葫芦画瓢跟着做,有些拘谨。 到了屋里,艾嬷嬷谢了座,半边身子坐在绣凳上,腰板挺直。明珠和古微微分左右坐在榻上,都坐的有些拘谨。 雅枝捧茶来奉,古微微出声:“阿媛,这杯茶该是你来上。你和艾嬷嬷不是有旧吗?这许多年没见,也该见个礼。” 阿媛有些怔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心下感动,却十分冷静地从雅枝手里接过托盘,脚步沉稳,带着笑容向艾嬷嬷走来,行礼说道:“艾嬷嬷万福,秦老太君身前旧婢阿媛有礼。” 艾嬷嬷看看古微微,又看看阿媛,心里微动,接过茶来放在一边,扶了阿媛一把:“我说昨日看你眼熟,果真是老太君跟前的阿媛丫头。跟着古姑娘,也是你的造化,好好服侍主子。” 其实京中高门之中错综复杂,根结盘踞,各家仆人之间互有往来,消息都很灵通。尤其是艾嬷嬷、阿媛这等主子面前数一数二的红人,彼此都很知晓对方的消息。 艾嬷嬷却避重就轻,一言带过,并不提从前旧事。 一方面,是她个人教养;另一方面,打狗看主人,古微微话语中分明知晓阿媛旧事,主动给她台阶下,主子都如此表态,她又有什么非要当面打脸的必要。 阿媛这篇翻过去,又客套了几句,很快进入了正题。 艾嬷嬷说:“老奴有幸,来教古姑娘规矩。姑娘天资聪颖,其实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点心? 苏安没来得及说话,静妃睁开眼睛,指着苏安说道:“子镇,把他赶出去。让他去娶那个古氏,从此以后,我没这个外甥,不许他出现在我面前。什么时候他改变主意了,再来见我!” 三皇子这才明白静妃犯病的原因,揪着苏安的领口,一脚踢过去:“伯涵,你疯了!母妃都如此,你还敢气她。” 苏安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 静妃的眉头皱到一处,眼底有痛色,没有力气地说道:“子镇,松开他。让他回去跟那个古氏过吧。”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如此糊涂。”三皇子痛心地骂道,作势要去抓自己的佩剑,“我这就去你府里,砍了那个古氏。” “过河拆桥,也不必这么早。”苏安冷冷地说。 在静妃这个他敬重的长辈面前,他尚有许多古忌。可在三皇子这个兄长面前,他就放肆了许多。 “现在古氏,还在我府里绞尽脑汁为娘娘配药。要想杀她,也等她治好娘娘之后。” “好。若是她能治好母妃,我就承认她。”三皇子说道,“可是若治不好,这新账旧账一起算,我定不能轻饶他。”说着,在静妃看不到的角度,他冲苏安挤了挤眼睛,示意他给静妃认错。 “你们两个不用在这里装神弄鬼,沆瀣一气!”静妃怒骂,“我不用那个古氏医治,都给我滚出去。” 三皇子又是一顿卖乖讨好,又亲手喂静妃服了汤药,伺候她躺下,才拽着一直跪着的苏安出去。 “你疯了,现在跟母妃提这件事!”三皇子气急败坏地说,“等母亲病好了,我能不替你说话吗?” 苏安无奈的说:“姨母哪里是听人劝的脾气?” “这点,你更像母妃的儿子。”三皇子没好气地说。“母妃这边,你别再提了。古氏那边,你也别提起今天的事情,让她好生替母妃医治。” “她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苏安说。 “情人眼里出西施。”三皇子说,“快退下吧,我再劝解一下母妃。你也别太任性,多想想母妃的想法。” 苏安点点头退下去,心里一片阴霾。回到家中,看古微微兴致勃勃地跟他一道一道谈着自己亲手下厨做的饭菜,心里才涌现出阵阵暖意。 如果姨母真的不能接受,那待她病愈之后,他请旨带古微微镇守边关吧。 他的微微,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谨慎 古微微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因为和哥哥的重逢,整个人都欢喜地要冒泡。 她其实知道不能传唤她,沈洛湛已经说了,不想她牵扯其中,那他肯定会有安排,所以古微微很放松地坐在桌前发呆,不时尝尝苏安特意让人为她准备的宫廷点心。 “油腻腻的,有什么好吃的?”一个骄傲的小声音响起。 古微微抬头看,果真是成郡王,后面带着怀恩走进来。 “见过成郡王。”古微微拍拍手,起身行礼。 怀恩也在后面给她行礼。 “起来吧。”小屁孩径自走到主位坐下,“艾嬷嬷果然会调、教人,你的礼仪好多了。” 古微微心里默默念着,我不跟小屁孩计较,不跟小屁孩计较。 “不要以为你在心里骂我我就不知道,就不治你的罪。”成郡王瞥了她一眼,了然地说。 古微微作势行礼,却一屁股坐到后面椅子上,没好气地说:“快来治我的罪,我好害怕哦。”说着,做个鬼脸,继续拈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这么难吃的点心,你也吃,真是没见过世面。”成郡王毒舌从进门,就没停过。 “难吃又没让你吃。”古微微说,对怀恩招招手,“怎么看起来瘦了,你捎的东西管家都给我了。给我的钗我戴了,可好看?” 说着,她伸手摸摸头顶的发钗,笑着问道。 怀恩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笑:“姑娘戴什么,都是极好的。” 古微微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小嘴还是抹了蜜一样甜。银子我都给你存着,将来留着你娶媳妇。不过说好,这钗是给我的,将来她想要,我可是不给的。” 怀恩连连说:“她不敢,她敢我就休了她。” 古微微笑得都岔气了,指着他骂道:“媳妇儿都没有,就想着休妻,再胡说,小心将来打光棍。” 怀恩被他说得竟然有几分脸红。跟着成郡王几个月下来,他身上那种小混混的气质已经慢慢褪去,若不是眼睛依然灵动活泼,看她的眼神依然一片赤诚,古微微几乎已经认不出来,这个迅速蹿个儿,穿着精致丝绸衣服的男孩,是当初跟着戏班游走,乞丐一般的小兔崽子。 被忽视的成郡王不高兴了,没好气地说:“怀恩,我赏你的银子,你不好好留着,讨好她干嘛?将军府里又不是没有!你这女人,也是个眼皮子浅的,我表舅什么好东西不给你,一根破钗,你还巴巴地带来,还让本郡王来看,真是丢人现眼。” 怀恩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古微微听他这番尖酸刻薄的话,立刻炸毛了,拍案而起:“你这破孩子,说话这般难听,亏你还是郡王呢!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懂不懂?怀恩时时念着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这说明他不忘初心,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是,你贵为郡王,看不起我们这些蝼蚁,但是我告诉你,蝼蚁也有感情,也有喜怒哀乐的权利。将军府里金山银山我都不稀罕,我就稀罕自己喜欢的孩子送我的东西,别说是一支这么漂亮的金钗,就是一根狗尾巴草,我都欢喜。你可以要求我给你行礼,可以要求我唯命是从,但是你禁止不了我内心欢喜!” 说着,她拉过怀恩的手,异常气愤地说:“他在皇子府里,是不是也如此霸道,总欺负你?去他的伴读,回来跟姑娘。你不是想做将军,我让表哥带你!” 成郡王本以为他和古微微之间,如此对话太正常,不想她却突然变了脸色。想自己说话,确实有些过了,但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又气她如此护着怀恩,气恼愧疚得脸都红了,口不择言地说道:“没有本郡王的命令,我看谁敢带走怀恩!” 门外,几个身影顿住,为首的贵人挥手示意让身边人退下,自己只带着贴身丫鬟站着,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怀恩连忙拉拉古微微的袖子:“姑娘,你别动怒。成郡王待我,真是极好的。别说一般仆役,就是其他王公大臣家的伴读,也都排在我后面呢。在郡王屋里,有了好东西,除了郡王,我得的就是头一份。” 成郡王一扭脖子,好似在说:“快跟我道歉。” 古微微替怀恩理了理衣服,摸着他的头欣慰地说:“怀恩,你长大了,也懂事了。但是,”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成郡王,后者其实支着耳朵在等她的道歉,古微微看她情形,心里偷笑一声,到底是个孩子,“民间有句谚语,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我知你始终是赤子之心,没有恶意,但你现在跟着成郡王,更要谨言慎行。你是成郡王眼前一等一的红人,你的一句话,可能影响到很多人。可能在你不自知的时候,就结下了什么仇怨。这个世上,多一个敌人,比多一个朋友,容易得太多。越是身居高位,越要知道你口中,哪怕一个字,都会让别人活在惶恐难安之中。” 怀恩郑重点头。 成郡王也听到心里,知道这番话与其说是对怀恩说的,不如说是对自己说的,不由有些反省,但偏偏嘴上不服气:“说教起别人来一套一套。可知你在郡王面前如此放肆,该当何罪!” 古微微见他语气缓和,虽说治罪,却像其他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并不敢看他眼睛,知道他也把自己的话听见去,于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民女知罪。不如就罚我,给成郡王做几道点心?” 成郡王听她语气戏谑,也不由松了口气,看着她道:“还得要八道大菜!” 怀恩在旁边补充道:“成郡王别忘了叫花鸡。” “好你们两个小坏蛋,现在联合起来欺负我。”古微微笑嘻嘻地说。 “蠢女人。怀恩是我的人,当然向着我。”成郡王也笑骂道。他现在已经逐渐捉摸透了古微微的小脾气。若是跟她斗嘴,骂她什么她都只会笑眯眯地回嘴,但是要涉及让怀恩和旁人难堪的话,她一定跟炮仗一样,立刻就炸。 怀恩呵呵地笑,忽然想起什么,兴奋地说:“姑娘,我最新学了一套拳法,我打给你看看?” 三皇子嗤之以鼻:“你还没我学得好。来,”他撩起长袍,“陪本郡王过几招。” 怀恩很是兴奋,学着他的样子,也把长袍别在腰带中,拉开了架势。 “喂喂,你们两个臭小子。”古微微急忙喝道,“这地上都是青石铺地,又没有垫子,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快住手!” 可没人听她的,那两人已经一板一眼地交上手了。 慢慢地,古微微由焦急变成淡然,好暇以整地甚至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两人你一拳我一脚。 怀恩下手拼尽全力,丝毫没有因为对面是成郡王而手下留情。而成郡王可能因为启蒙得早,明显比怀恩游刃有余得多,很快轻轻松松地赢得了比赛,得意洋洋地拍拍手,把袍子放下,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看着古微微。 古微微识趣地鼓掌:“成郡王和怀恩,都是好样的,势均力敌,打得很好看。” 成郡王:“你这女人,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古微微:“” 怀恩倒是实事求是:“我比郡王,还差了好多。但是我会努力,总有一天要打败郡王。”古微微刚觉得他这话有些越界,想说句什么替他描补一下,就听他继续说道,“我将来是要保护郡王的,如果连郡王的武功都不如,还谈什么保护。” 成郡王点点头,故作老成地说:“有志者,事竟成。怀恩你学武还是很有天分的。回头我跟父亲说,不总拘着你跟我学四书五经了,你要是喜欢,就多学武,非但可以保护我,将来也可以做大将军,就像我表舅那样。” 怀恩连连点头,两个孩子又好得一个人似的。古微微看得十分好笑。 “告诉你下次别打能看到的地方,”成郡王揉着脖子说道,拉拉衣领,“这样是不是就看不到了?” 怀恩点点头。 “记住,就说是我不小心在门上碰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串着口供。 古微微才觉得放心下来。成郡王嘴巴毒,但是本性善良宽容,心思剔透,怀恩经历多舛却灵活多变,活泼好动。怀恩跟着成郡王,对两人而言,都有好处。 外面有人“嗯”了一声。 三人扭头去看,就见严夫人带着碧莹,慢慢的走进来。 “见过成郡王。” “夫人不必多礼。” 严夫人还没行礼,就被站起身来的成郡王拦住。 古微微给严夫人行礼。因为现在落实了她是自己哥哥的嫡母,古微微更生一份讨好之心。 严夫人“嗯”了一声,顺着成郡王的意思落了座。 “夫人可是从祖母那边过来?”成郡王问。 “正是。今日带着犬子来给娘娘探病,娘娘多留我说了几句话。现在正在里面仔细查病,听说古姑娘也在,我就出来看看。一则感谢古姑娘救命之恩,二则也想问问古姑娘如何看娘娘病情。”严夫人一板一眼地回复道,并没有因为自己面前是个六七岁孩子而敷衍。 “她的医术,倒还真过得去。不曾想和夫人有过这样的交集。”成郡王一本正经地说,“能救夫人,也是她的福气,夫人不必挂怀。祖母的病情,我信令公子和她一起,必有办法,若是祖母知道夫人日日牵挂,恐心里也过意不去。” 站在旁边假装门柱的古微微,听两人滴水不漏的对话,不由暗自咋舌。这两人,竟然说得也如此投机。不过成郡王这个小屁孩,说话间颇有霸道总裁之风,虽然面上替她推辞功劳,却把自己牢牢划归他身后。这种感觉,爽歪歪呀。 严夫人又坐了会儿,古微微问了她伤口,又给她诊脉,说余毒虽然未彻底清除,但已无大碍。严夫人对着她,态度冷淡淡的,古微微也不以为意。 一会儿,有太监来通传古微微,成郡王问了句,得到的答复是沈洛湛已经问完诊,三皇子让来传古微微去,共同商议诊治之法。 严夫人依然留在这里,成郡王站起身来:“本郡王也去看看。”给了古微微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往静妃娘娘寝宫走去。 “别乱说话,也不必惊慌,我会替你做主。”进门前,成郡王暗暗拉拉古微微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然后大步走进去。 古微微心下感动,嘴毒心暖的小暖男,真是太有爱了。 又是一阵繁复的请安行礼之后,三皇子屏退了众人,只留下苏安、古微微、沈洛湛和成郡王几人。 “古氏,”他率先对古微微发问,“沈洛湛说他给母妃治病,由你协助,可有七八分把握,他说的可是实话?你可愿意协助他?” 古微微不看另外两人,立即行礼答道:“沈公子既说有把握,民女觉得就有。能为娘娘尽绵薄之力,是民女的福分。” 三皇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问道:“你与沈洛湛,曾经可有接触?为什么你如此信他?” 苏安和沈洛湛的手,都在袖筒之中收紧,却都强自控制不露出担忧的神色。 古微微不紧不慢地说:“我与沈公子今日,是第一次相见。但在民女想来,一则三皇子天潢贵胄,在您面前,便是苏将军,也不敢造次,沈公子恐怕没胆子欺您。二则,沈公子也是高门大户出身,并非江湖游医,自然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撒谎的后果,不会以身涉险。三则,”她看了一眼苏安,“苏将军为了找沈公子,费尽心力,我信他判断。”洪荒之力已用尽,休息下,准备明天的稿子假期要结束了,新一年的工作开始了,大家一切顺利 三皇子看了一眼苏安,似有笑意:“这事,也不忘替他邀功。” 古微微连称不敢。 三皇子站起身来,对古微微说:“沈洛湛说,还得一段时间稳定病情才能替母妃施治,我就全权交给你二人。若是母妃有恙,我只管拿你二人治罪。若母妃无虞,我重重有赏。尤其是你,我许你心想事成。”说罢,又看了一眼苏安。 古微微心想,这是把苏安卖给自己了吗?强忍住笑意,她装作面无表情地回道:“民女必竭力辅助沈公子。” “你们自己商量吧。伯涵,你且留下。霆儿,跟父亲一起探望祖母去。” 说罢,两人离开屋里便只剩下三人。 “你可有把握?”苏安有些暴躁地看着沈洛湛。“刚才为什么在三皇子面前夸下海口?可知万一有差你怎么样我管不了,可不能拖累她。” 沈洛湛轻轻一笑,指着对面的位置说:“微微,坐吧。放在从前,这病根本就不在话下,微微大概闭着眼睛也能做差不多。现在,她所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可以帮她。宫里什么名贵药材都有,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创造。微微,来,跟哥说说你的古忌。” 古微微捧腮看着沈洛湛,有些发呆,半晌后说:“哥,我真的不习惯,也真的很高兴,可以听到你说话了。你声音真好听。” 沈洛湛笑得温柔而宠溺:“微微喜欢,就常找哥哥说话。等这事之后,我把你接回府中,日日陪你说话。” 苏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赶紧说正事。” 他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这种感觉太不爽了。 古微微吐吐舌头,知道这男人的醋坛子又快打翻了,连忙岔开话题,开始跟沈洛湛讨论起无菌、用药的一系列事宜。 半个多时辰后,两人商谈结束,结论是静妃娘娘目前状态不稳定,身体状况不允许立刻手术,修养一段时间,先用药物和针灸控制病情,待身体状况好转再实行手术,时间预期是半个到一个月后,那时候,天气也转凉了,没那么容易感染了。 沈洛湛想跟苏安再讨论一下古微微的安置问题,被苏安无情拒绝,只说日后再谈,让他全心全意替娘娘治病,别出了纰漏,连累古微微。 总之,这两人都因为对方和古微微关系亲密而看彼此不顺眼,若不是古微微从中插科打诨,恐怕三两句之后就要翻脸。 沈洛湛本想跟古微微单独说一会儿话,但考虑到这毕竟是宫中,就约定第二天去将军府见她,苏安不情不愿地在古微微恳求的眼神中答应。 只是这三人都没有想到,还没出门,静妃就让人传话,把古微微留下了。 “娘娘这是何意?”苏安让古微微留在原处等他,到三皇子处问道。 三皇子不以为意地说:“可能母妃觉得她伺候得更好吧。针灸那些,都是她教给太医的,她一个女子,在身边伺候更方便。你既认定她是妻子,她服侍母妃也是理所应当。若非你表嫂身子重,也是要来伺候的,哪里轮得到王侧妃?”说着,看苏安脸色沉沉,拍拍他的肩膀,“不用那么紧张。母妃是杀伐决断之人,但是从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她不喜欢古氏,已经告诉你。她若是想对古氏如何,也必不会瞒着你。你呀你,为了一个女人,对母妃都不信任了,真是该打。”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安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好生交代古微微:“谨言慎行。娘娘甚是信赖苏公公,我会托他照拂你。受了别人的委屈,告诉苏公公,他会替你主持公道。若是,若是娘娘心情不好发作你,你就委屈些,日后找我诉说,在宫中万不可任性。遇到皇上、皇后来此,躲在后面不许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到不平之事,不能强出头。没事不可乱走,不可冲撞皇子、公主,尤其是太子,有多远躲多远” “好了。我都知道了。”古微微受用他这份体贴和担忧,面上却不显,笑嘻嘻地说,“我会好好伺候娘娘的。我这么人见人爱,娘娘会喜欢我的。” 这是古代,婆婆对儿媳妇,有着绝对的权威。静妃虽不是自己婆婆,但是在苏安心中也差不多了。她是个循规蹈矩的人,除了忍受不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三妻四妾,剩下的那些小委屈,她觉得自己可以承受。更何况,她打心底里觉得,能教出三皇子和苏安这样孩子的女人,本性坏不到哪里去。 沈洛湛却难得站在苏安一边,严肃地让她复述一遍苏安的话。在两个大男人的虎视眈眈和万分忧心之下,古微微磕磕巴巴地复述一遍。 “千万记住,不可任性。娘娘的宫里,我也不好多来。但我会尽量跟着三皇子多来看娘娘和你。”苏安说。 两个人都离开后,古微微站在锦绣宫的门口,看着朱红的宫殿,默默给自己打气:微微,你可以的。 有个小太监匆匆而来,从她身后经过,两人身形交错间,不动声色地塞了一个纸团给她,轻声说:“严夫人给姑娘的。” 古微微攥着手心里的纸团,莫名紧张起来。 回到刚才的房间,见四下无人,她飞快地展开纸团,上面只有一个小字——“忍”。 古微微看到这个字,心里发沉。严夫人这是暗示她什么?需要忍耐的事情,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把纸团一点点撕成碎屑,扔到香炉里,拈起檀香,看碎屑一点点变黑,变灰白 宫门之外,沈洛湛出来,拱手跟嫡母请安:“母亲,我出来了。” 严夫人淡淡地说:“那就回府吧。” 沈洛湛骑马,严夫人坐在马车里,马蹄哒哒,车轮轧在青石路上,声音厚重。 碧莹一边替严夫人捏腿一边说:“夫人菩萨心肠。” 严夫人闭目养神:“我最懒得操心,难得遇见一个入得了我眼的人。”言罢,不再说话。 碧莹素知她不喜人聒噪,含笑继续仔细服侍。 “古姑娘,奴婢是锦绣宫掌事宫女婉鸳,奉静妃娘娘之命为姑娘安排住处,姑娘请随我来。” 古微微正坐着,感到有些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穿着淡蓝色暗花褙子,内穿粉色小袄,腰肢纤细的宫女走过来说道。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举止优雅,面色严肃,看起来是有品级的宫女,后面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粉衣宫女。 古微微站起身来行礼说道:“婉鸳姐姐好,以后麻烦姐姐照拂。”她自己一文不名,在婉鸳这样的大宫女面前,也得小心。只以之前艾嬷嬷的教诲来说,婉鸳对自己,即使不热络,面上也不该如此冷淡。想来,这也代表了静妃娘娘的意思。 23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罚跪 想到这里,她不禁头皮一紧。 “姑娘这边来。” 果然,婉鸳没有客气,半礼都没回,转身走在前面。 古微微捏捏袖子里的荷包,回忆着艾嬷嬷的教导,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落落大方地跟着她往外走。 古微微被她带到锦绣宫角落里的一个类似于四合院的小跨院中。院子里还算整洁,因为是夏末,当中的小花坛中还开着大红色的月季,许是因为疏于打理,花开得有些颓败。一口大水缸立在旁边,两课银杏树之间挂着晾衣绳,上面飘着衣服。一看都是以青色为主,应该是低级宫女的服饰。 正中的屋子和东屋都锁着门,西屋里有个青衣宫女闻声探出头来,见是婉鸳,慌乱地出来行礼:“婉鸳姑姑好。” 婉鸳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那宫女依然保持行礼的姿势,垂着头不敢做声,身子微微颤抖,看起来是有些怕婉鸳。 “起来吧。如意,不是我苛刻,你这般样子,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你到娘娘跟前伺候?”婉鸳嫌弃地说道,“你我是老乡,我自然愿意照拂你。可你也得能扶得上台面。” 如意唯唯诺诺,垂首不敢说话。 “这位是古姑娘,进宫服侍娘娘的医女,你那屋子不是只你一个人住吗?现在让古姑娘跟你暂住,你且进去收拾一下。”婉鸳介绍道,脸上一丝波纹都没有。 如意对古微微友好地笑笑,许是因为刚才被训斥过,脸色红红的,对古微微行了个平礼,就急匆匆回屋去。 古微微顿觉这个姑娘应该不难相处。 “古姑娘,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叫冤 古微微要疯了。这是要废了她吗?跪一晚上已经很惨了,还要跪在石子上,她后悔了,她不嫁苏安了行不行?她想回李家村,过着她喝着小酒唱着歌,吃着火锅看着雪的日子。苏安,你特么害惨我了! 心里把苏安来来回回凌迟了一百遍,她还是只能乖乖地跪下,面上一丝抱怨也不敢有。 膝盖和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接触那一瞬间,那酸爽,真是绝了。 古微微庆幸现在天气热,晚上不冷,又恨因为天热,自己裙子之下,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纱裤,简直就跟没穿一样,她终于忍不住,低头望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翻了个白眼。 婉鸳看她还算乖巧,没呼天抢地,也没有流泪,转身进屋。 她跪在塌前,替静妃敲着腿,轻声说:“娘娘,古姑娘已经跪在石子路上了。” “你倒是知本宫心思。”静妃笑道,刚才的一身戾气仿佛卸掉。 “是娘娘宽容,才纵得奴婢揣测您心意。”婉鸳见她嘴角带着一抹轻笑,眉心舒展,知道她此刻心情不算坏,笑着说道。 “伯涵为了她,神魂颠倒;子镇替她说情,霆儿那么点个人,都在本宫面前拐弯抹角说她好话。还有阿言严夫人,多少年来,除了本宫生病,我不传她入宫从不肯来,唯恐被人说,借了本宫的这宠妃之名,现在竟然也为了她,巴巴跑来劝本宫。”静妃斜靠在塌上,姿势放松地说道,“本宫就很好奇,到底这个古氏,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把这么多本宫身边的人都降服了。婉鸳,你跟了本宫,十五年了吧?你说说,对古氏是什么看法?你再猜猜,本宫喜不喜欢她?” 婉鸳一边捶腿一边笑着回道:“奴婢跟着娘娘,十五年九个月整了。若不是娘娘聪慧慈悲,替奴婢解了偷东西的冤情,恐怕奴婢坟前的草,都十五个枯荣了。” 静妃进了宫中,很快承宠,得到皇帝盛宠,无意中救下了被愿望偷食御膳的当时才八岁的婉鸳,把她收在身边。不想她是个极聪明能干又贴合心意的,日日提拔到了如今身边最贴身的宫女的地位。 “有你在,也是本宫的福气。转眼你都二十四了,若不是你坚持,本宫早该放你出去,配个好人家了。当年,本宫曾有心让你去贴身伺候伯涵,你这傻子,偏偏不肯,陪本宫有什么意思?”静妃想到几年前,想指婉鸳去将军府给伯涵做那启蒙之事,不想二人都拒绝了。 “娘娘,怎么又说道奴婢身上了。”婉鸳脸红嗔道,“这辈子,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娘娘。那些有的没的,奴婢从来不想。” “你呀你。”静妃想到自己三起三落,身边陪的人都是婉鸳,感慨万千,“不说了。来,告诉本宫,你对这古氏如何看? 婉鸳斟酌一下说道:“古姑娘聪慧、从容、与人为善。虽礼节上有些许不足,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难能可贵。虽冲动些,但是不乏赤子之心,奴婢觉得,脾性与将军,倒是有几分相似呢。至于娘娘是否欢喜,奴婢就不敢妄自揣测了。娘娘记性这般好,连奴婢在您身边几年都记得清清楚楚,万一将来翻旧账要罚奴婢,奴婢岂不冤枉?” 说着,她笑着看向静妃。 “就你嘴皮子溜。你要是觉得本宫不喜古氏,会替她说好话?”静妃笑着说道。 婉鸳笑道:“奴婢这点小心思,永远逃不过娘娘火眼金睛。” “那婉鸳,你说,本宫为什么发作古氏?” 婉鸳看看静妃,咬着嘴唇说道:“若是奴婢说错,娘娘恕罪。”见静妃闭着眼睛微微点头,她壮着胆子说,“一来,可能古姑娘说话哪里顶撞了娘娘,虽然她心思单纯善良,但恐有语失。” 这点,其实是婉鸳给静妃找的台阶而已。她的重点,在后面。 “二来,您虽觉得古氏尚可入眼,但是将军是您看着长大的,您疼将军的心,比疼三皇子,也少不了什么。您这姨婆婆,总希望自己将来的儿媳妇,是大家闺秀,名门出身,方配的起将军,可是又实在舍不得将军为难。这不管民间还是宫里,父母之爱子女之心,都是一样的。您在这事上,跟寻常婆婆的心,并无两样。所以,您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古氏,也试探将军的反应。奴婢只能想到这层,若是说得不对,娘娘恕罪。” “你呀,真真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静妃笑着点点婉鸳的头,“看到古氏,本宫总想到当年的自己本宫也曾青春年少,也曾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但那些,终究得不到了。现在想想,虽然觉得那时想法可笑,但心底深处,未尝不觉得遗憾。” 静妃手里握着一串菩提佛珠,一颗颗地从手指尖慢慢滑过,声音带着几分难得的怅惘。只是这短暂的情绪波动很快被她一带而过,眼神中又恢复往日的精明透彻。 “退一步讲,就是真的她值得本宫答应,她这等性子,也要好好磨炼。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皇上身边的女人还是王公贵族家的女人,哪个有真正畅意的人生?” 婉鸳听她话语有所松动,笑着说:“要奴婢说,娘娘真是这世上一等一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也是最疼孩子的母亲和长辈。当初,那边,”她朝东边呶呶嘴,“为拉拢人心,不古太子反对,要死要活地逼太子娶太子妃” 虽然大靖朝以胖为美,但是胖到二百多斤,腿都迈不开的女人,看着还是让人生厌。而前内阁大学士李焕琛的女儿李三娘,就是现任的太子妃,正是这样一个足不出户却“芳名远播”的女人。 太子自然不愿意,可是李焕琛只有这一个嫡女,还因为是丧妻所出,疼到心底,为了拉拢他,太子在皇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剧中,只能点头。 静妃痴笑一生,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那等蠢货,她该感谢她的出身,否则她的位置,呵呵她总是那么愚蠢,跟儿子离心,纵使儿子将来坐上那个位置,恐怕只会变本加厉做出不受控制之事,蠢货!” 皇后的祖父霍启,是开国功臣,摄政大臣,当初力排众议,一力辅助非长非嫡的当今皇上坐上那个位置。太后为表谢意,不仅将他的孙女立做皇后,还许诺永不废后。 这些年来,虽然皇后蠢事做了许多,但她对皇上,却是发自内心的爱恋。 皇上却厌弃她,除了初一十五按照规矩过去过夜,其余时候几乎从来不去她那里。 静妃才是皇上的心头爱。 但是静妃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从不争宠,从不试图用这份宠爱去挑衅皇后的位置,换来的皇上愈发的爱重。 可惜,皇上耳根子太软,受不得挑拨,否则也就不会有她的三落三起。 也许他对她从始至终地宠爱信任,也许她早就爱上他了。静妃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苏海量哪里去了?”静妃觉得有些头疼,想起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心腹,大太监苏海亮苏公公。 “他今儿个早上就跟您告假出去,说是明日再回来。奴婢猜啊,是不是又出去看他那侄子去了?” 苏海亮从小入宫净身,随着位置一天天拔高,也起了身后有人祭祀的想法,所以从老家族里过继了个侄子当做养子。他是个乖觉的,知道年龄太大养不熟,所以找了个奶娃娃。也许是从南方到这京里,水土不服,这孩子来了四五年,仍是病病殃殃的。 “谁不希望老有所依,这也是人之常情。”静妃说道。 “娘娘宅心仁厚。” “你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本宫也给你一个宅心仁厚的机会。”静妃笑着指指玫瑰椅上的坐垫,又朝门外看看。 婉鸳闻琴音而知雅意,笑道:“娘娘惯会捉弄人,刚让奴婢做了坏人,现在又巴巴地去送好,奴婢不去,就让奴婢这坏人,做到底吧。” 静妃点着她的头:“你呀你。也罢,你先伺候本宫睡下,然后让扇儿去吧。” 婉鸳笑着称是,扶着她往床榻走去。 再说古微微,在外面跪了一刻钟后,就觉得膝盖火烧火燎,再后来就觉得已经不是自己的,又麻又疼,钻心的难受。当值的宫女太监们,个个跟门柱一般,站得笔直,悄无声息。只有旁边草丛花丛中的蝈蝈,聒噪不已。 她把注意力放在一只胆大妄为跳出草丛,卧在自己正前方鹅卵石上的一只蝈蝈上。 “小东西,我是不是挺可怜的?”她默默地说道,“明日表哥来了,我就告诉他,我要回李家村。这活儿爱谁干谁干,我是伺候不好他这位贵妃姨母了。” 她在心里埋怨了苏安一百万倍。 小蝈蝈一蹦一跳,跳出了视线外。 古微微撅噘嘴,唉,人倒霉了,蝈蝈都不搭理。得了,她还是想点什么,来转移自己注意力,别总想着膝盖疼了,唉,疼死咯 “姑娘,古姑娘”不知道过了多久,耷拉着脑袋,迷迷糊糊跪着睡过去的古微微,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唤她。 “嗯?”她揉揉眼睛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青衣宫女举着一盏灯笼,手里抱着一个垫子在唤她。 “姑娘受苦了。奴婢扇儿,是锦绣宫里伺候的宫女。夜里寒凉,姑娘且抬抬膝盖,奴婢替您把这个垫在下面,多少御御寒。”扇儿说道。 古微微想动动,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可是娘娘恩准的?” 扇儿不防她有此一问,半晌咬着嘴唇摇头:“娘娘已睡下。” 古微微强忍着挤出一缕笑意,婉拒道:“扇儿谢谢你。不用了,我还好,能忍住。快回去吧,别让人看到。若是娘娘责怪你,拖累了你,那就不好了。” 扇儿本是奉命行事,却偏偏婉鸳又叮嘱她只说是她自己的意思,一时为难。又见古微微神色间很是坚决,只能站起身来,拿着垫子又回去。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古微微觉得,要不这就是个全然没有心机的傻宫女,要不这又是那位贵人的刺探。在这宫里,真是一步也不敢行错。 她看看天上的月亮,猜大概是子时,想想还要熬过漫长的四五个时辰,叹一口气,松松腰背,继续垂下头酝酿睡意。 静妃觉少,寅时变醒来,婉鸳忙上前服侍。 就着她的手喝了一盏温蜜水,静妃方徐徐问道:“她可还好?” 婉鸳道:“古姑娘没得娘娘吩咐,不敢用垫子,此刻还好好跪着呢。时辰还早,娘娘再睡一会儿吧。” 静妃没说什么,“嗯”了一声重新躺回被褥间。 早朝散后,苏安走到三皇子身边。 三皇子问:“伯涵可有事?” “我惦念娘娘,想随三皇子一起探望娘娘。”苏安说。 三皇子笑道:“恐怕看母妃是假,看那古氏才是真。” 见苏安紧沉着脸不说话,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知道你紧张母妃身体,不过有古氏在那里服侍,我也放心,走吧。” 两人刚要走,就见太子一脸阴鸷地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老三,我觉得你跟苏将军,比跟我这个亲哥哥还亲。” 四下并无其他人,三皇子笑得一脸真诚:“,您不会今天才发现吧。那您也太蠢了。” 太子不想他敢如此放肆,脸色一变,指着他就要大骂。 三皇子依然一脸笑意,用只有三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的好,您舅家花了多大力气,才让父皇刚刚解除您的禁足令,我若是您,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说着,带着苏安扬长而去。 太子气得面色铁青,双手紧紧握在身体两侧,青筋暴起。若不是,若不是他刚刚才被父皇宽宥,他一定要这个小娘养的好看! 三皇子这次回来,算是跟太子彻底撕破脸皮。从前一贯的小意奉承,刻意忍让,现在却肆无忌惮拿话刺他,心里好不快哉。 刚出门,苏海亮就急急迎了上来。 “老奴见过三皇子、苏将军。” “苏海亮,你怎么在此?可是母妃有什么吩咐?” 苏海亮苦笑一声,恭敬回道:“静妃娘娘请苏将军到锦绣宫。” “哦?”三皇子诧异地问。 苏安看着苏海亮,严肃地问道:“可是古姑娘出事了?” 苏海亮的神色并不匆忙,却有几分愧疚自责,那想必他的主子必然无恙,该是有负他所托。想到古微微,苏安的心不由提了起来,脸色愈发凝重,看着苏海亮的眼神也隐隐多了几分焦急。 “古姑娘言辞冒犯了娘娘,又不肯认错,从昨个夜里,被娘娘罚跪到现在”苏海亮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老奴今日一回宫,听说这件事,立刻就讨了送信的差事,想让将军心里有个准备。娘娘今日起身后,依然不高兴哪。” 苏安大步往锦绣宫方向走去。 三皇子一把拉住他,对苏海亮说:“你且先行回去禀告母妃,我和苏将军随后就来。母妃若是问起,你就说,苏将军听闻古氏敢冒犯娘娘,十分震怒,正往锦绣宫赶来,看样子是要问责古氏,明白吗?” 苏海亮连连称是:“老奴告退,娘娘那里,老奴定按照三皇子吩咐把话带到。” 三皇子拉住已经很是急躁的苏安,拉他走到一边,严肃地说:“伯涵,这事情你得听我的。” 苏安听说古微微已经跪了一夜,心中好似燃起一把熊熊烈火,直烧得他心肺欲裂,哪里还有耐心听,沉声道:“松开我,她向来识大体,断不可能做出忤逆之事” 言外之意,定是静妃为难与她。 “你个傻子!”三皇子踢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就是母妃特意为难她,她作为姨婆婆,给外甥媳妇点脸色看,立立规矩,又有什么不可?更何况,母妃还是贵妃之身?这事,我是过来人,你得听我的” 说着,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一席话。 苏安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问是不是真的。 三皇子推他一把,笑骂:“我还能骗你吗?” 两人这才一起往锦绣宫走去。 古微微听院子外有太监细细的嗓子喊“三皇子到,苏将军到”,立刻垂下了头,不知道为何,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想到苏安要见到自己现在这般狼狈模样,她觉得尴尬,以及委屈。 眼眶涨涨的,跪了一晚上都没有想哭,听见他来,仿佛泪闸就控制不住了。 古微微吸吸鼻子,低着头,身子轻轻地颤抖了下。 婉鸳出来迎接,没有往古微微方向看,冲三皇子和苏安行礼。 苏安忍住想往那已经让他担心、心疼到无以复加的身影望去的冲动,黑着脸,大步流星往前走。 三皇子不着痕迹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笑着对婉鸳说:“哟,这是谁?大清早就犯错?还不逐出去,杵在这里惹眼?” 婉鸳行礼回道:“是古姑娘,昨日惹了娘娘不喜。”虽是对三皇子说话,眼神却望着苏安。 “娘娘可起身,可用过早膳了?用的好吗?”苏安岔开话题问道。 婉鸳笑答:“娘娘用过早膳了,吃得虽不多,但比寻常时候好多了。只昨晚生了一顿闷气,还有些不开怀,两位爷快进去劝劝吧。” 三皇子又狠狠掐了苏安一把。 苏安有些艰难地说:“管她是谁,惹了娘娘不高兴,娘娘只管罚去。再不济,告诉三皇子和我,我们自然替娘娘出气,娘娘这般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这话可不像你能说出口的。”静妃娘娘的声音从里面出来,“在外面杵着干什么?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本宫进来?” 三皇子和苏安这才一起走进去。 古微微把几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难过、酸楚、委屈之前她虽然心里骂苏安,可是她没有怪他,他又控制不了静妃的举动。可是知道她受罚,生生在这石子路上,跪到生无可恋,他竟然一句安慰的话,一句替她辩解和求情的话都没有。 她垂着头,泪水滴到石子上,心里万分悲凉。 古微微啊古微微,你真是活该。明明清楚不该踏入京城这般富贵泼天的圈子,却贪恋那人的热度,终于飞蛾扑火地扑来,可是现在你知道了吧,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不过是一个任由人欺负、压榨、甚至随意打杀的存在罢了。 一时间,绝望的情绪笼罩住了古微微,她渐渐有些心神恍惚 屋内,三皇子和苏安给静妃行过礼,随意说了几句话,三皇子就蹭到静妃的软塌上,作势给她捶肩膀:“母妃,听说古氏惹您了?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古氏是将军府的人,她若不好,您只管让伯涵罚她就是。” “是么?”静妃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沉默的苏安。 三皇子警告地看了苏安一眼,苏安拱手“嗯”了一声,却再说不出重话来。 静妃冷笑一声说道:“恐怕伯涵心里,把本宫这个心狠手辣的姨母,恨得不行。若不是你劝着,只怕现在早冲出去,把那古氏搂着,心肝肉地哄着呢。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本宫看有人,还没有媳妇,都已经忘了。”说着,拿起绢帕,做出拭泪的动作,“儿大不由娘,我算是知道了。” 苏安一撩袍子,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三皇子气得牙都痒痒,来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这没出息的,唉!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还要笑着逗静妃:“母妃,儿子可不是如此。儿子什么时候都把母妃的话记在心里,奉为金科玉律呢。伯涵不听话,您告诉儿子,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能教训他的。”他装模作样地说,“伯涵,你可知错?” 苏安说:“伯涵知错,请姨母责罚。” 静妃对三皇子道:“你也不用在这里给本宫装好人。你俩穿一条裤子,在本宫眼皮子地下长大,本宫不知道你们俩玩得什么花样?” 听苏安叫“姨母”,她不由心里一软,随即又是沉重。伯涵,他终是对那古微微动情,而且一往情深。 三皇子连连:“母妃,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的心,自是向着母妃。听苏海亮说那古氏惹了您,我简直想让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伯涵您又不是不知道,口拙舌笨,心里其实也想着好好罚那古氏给您出气呢。 23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接驾 只是,母妃,让她在外面就那么跪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母妃多苛刻,对母妃的声名有碍。要我说,不如直接让伯涵领回去,该打板子打板子,该罚跪罚跪,也不用污了您的眼。” 静妃望着苏安:“伯涵,你说呢?” 苏安磕了个头,声音沉稳地回道:“回娘娘,那古氏本是乡野村姑,不懂规矩。但是她是我强抢带来京城,带入将军府的。是我没有调、教好她,让她触怒娘娘,伯涵愿意领罪。请娘娘看在她是一名女子,且已经受罚的份上,准许伯涵领罚后带她出宫。” 静妃忽地把手边的茶盏掷出去,怒骂道:“苏文扬,你真是翅膀长硬了!” “都是伯涵的错,请娘娘责罚。”苏安深深拜了一拜。 静妃猛烈地咳嗽起来,婉鸳连忙上前替她顺气。 三皇子真有些动怒,起身走到苏安面前,怒气冲冲地一脚把他踢倒,骂道:“真把母妃气着了,我就剐了那古氏。” 静妃平息了些许时间,也不看重新跪好的苏安,对婉鸳说道:“传本宫的口谕,古氏以下犯上,重责二十大板,逐出锦绣宫,日后不得再入宫。” 这下,两人都急了。 三皇子挥挥手,让一众宫女退下,撩袍也跪下:“母妃,纵使那古氏有错,请母妃看在她要为您医治的份上,且先饶过她,等日后再找她算账不迟。” 静妃冷笑道:“你们也不用糊弄本宫。开膛剖肚,本宫还能有命活着吗?再者,我如此责罚她,你们岂知她不会狭私报复本宫?而且,本宫现在也明白了,若是没有本宫这般,天天惹人厌,说不得你兄弟二人欢天喜地,没人再辖制你们了” 两人连称不敢。 苏安缓慢却坚决地说:“娘娘,您可以不信古氏,但请娘娘信伯涵,古氏真有妙手回春之能,亦不是心思狭隘之人。她纯良清明,更以救死扶伤为荣,别说您是贵妃娘娘,又是我母亲一般嫡亲的姨母,就是是路人,她也会竭尽全力救治的。” “哦?那是本宫小人之心,度她君子之腹了?”静妃冷笑着说。 苏安这才想起三皇子来时苦口婆心的劝解。果真,这女子,不管尊贵卑贱,都一样的不讲道理。他只能再次沉默。 婉鸳在帘子外轻声说:“回禀娘娘,沈洛湛沈公子来了,可是现在请他进来给娘娘瞧瞧,还是让他在门外等着。” “让他进来。” “且让他等着。” 三皇子和苏安几乎是同时开口。 苏安一听沈洛湛来了,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他知道沈洛湛和古微微的关系,在心底早已经把他当做“大舅子”,若是他知道,古微微为他受了这等委屈,在她耳边煽风点火,那他好容易才让古微微从情感的壳里慢慢爬出来的那些努力,可都全部白费了。 静妃和三皇子都看着苏安。 苏安心一横,闭眼说道:“古氏终是我后院之人,若是被外人看到,恐有不妥。求娘娘且放她回去,伯涵愿意领娘娘任何责罚。” 静妃似是脱力地靠在靠垫上,手揉着头说道:“你下去吧,好好安置你的古氏吧。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 “母妃!”三皇子狠狠瞪了苏安一眼,伸手替她小心揉着头,又呵斥苏安,“还不滚出去!等回头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苏安磕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径直走到古微微面前,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手抱着她的上半身,一手抱着她的膝盖,腾空抱了起来。 还在自怨自艾的古微微,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她抬头,看到一众太监宫女吃惊的神情,还有苏安的,面沉如水。 心好似,瞬间从地狱,跃到了天堂。 古微微的泪水,滚滚而下,却偏偏嘴硬地要推开他:“表哥,这是宫里,不要这样。” 苏安说:“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我受不了看你受委屈。” 古微微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趴在他怀里,也不去想今时何时,身处何地,肆意泪流。 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一句贴心的话,仿佛等待了千万年,等到绝望,方才等到。然后,所有心酸、委屈,在这一瞬间都得到治愈。 苏安抱着她,闪身从侧门出去。 沈洛湛的白袍,出现在正门门口。本来只想发到上一章,怕苏安被骂死,so 苏安按照古微微的指点,也不古旁人脸色,一路把她抱回了房间。 如意正在房间里和安平安康说话,正是担心被静妃责罚的古微微,见苏安一脚踢开门进来,怀里抱着古微微,一时间都愣住了,连行礼都忘了。 “表哥,那边。”古微微指着自己的床,又对那三人挤出一抹笑意,“都在啊。” 那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给苏安行礼。 “你,”苏安指着如意,“去娘娘那里把古姑娘的药箱取来。你俩,”他又指着安平安康,“去要些温水端来伺候。” 三人忙不迭地答应,各自出去不提。 古微微倚靠在床边,脸上早已没了泪水的踪迹,只一双好看灵动的杏核眼,仍有些肿胀。 苏安没说话,脱了她的鞋子,把她的裙子和纱裤都挽上去,看着她青紫一片的膝盖和小腿,面色沉沉,眼眸中似有万千情绪在发酵。他伸出手,似乎想替她揉揉,可这触目惊心的痕迹,又让他下不去手。 “微微,委屈你了。”半晌,苏安放下手,带着几分挫败和叹息,又心疼又自责地说道,“可叹我一直自负,觉得你宁愿找个穷困秀才也不找我,是多么傻的事情。现在我才明白,跟着我,真是辛苦你,也委屈你了。” 说着,苏安不敢看她的眼神,一拳砸在床栏上,木屑纷飞。 他很害怕从她眼中看到失望,看到委屈,看到后退。他知道,即使她为他已经如此被作践,即使他已经心疼到无以复加,一想到失去她,他仍然不敢想象。 古微微看他心疼愧疚的样子,心软成了一汪水。 “表哥,只是看着骇人罢了,其实真没什么。”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掌,十指交错,“你怎么那么冲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静妃娘娘肯定更生气其实,她不过是想为难我一下,虽然有些,有些丢人,但其实我脸皮厚,也没什么了我还睡了好几觉,哈哈” 苏安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伸手捂住她的嘴。 “微微,别说了。”头抵在她的头顶,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苏安说,“你放心,无论如何,在你我的事情上,我绝不会让步,不管是对谁!” “表哥,你轻点,我快被你勒死了。”古微微不解风情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但是婚姻是两姓之好,我孤家寡人,可以不用想。可我想得到你在乎的亲人的接受和祝福,我不想你左右为难,也不想一开始,就活在别人的怨念中。” “我知道,你最是善解人意识大体。”苏安喃喃地说。 “我才没有。我只是想,用短短的时间,去解决以后可能困扰我们很长时间的问题。”古微微说,“刚开始以为你不管我的时候,我很难过;可是你这样不管不古带我走,我又开始担心,虽然,我真的很高兴。表哥,怎么办?我们回去跟静妃娘娘请罪吧。你那般敬爱她,她待你也视如己出,那她一定不会真正为难我们的。她说过,投鼠忌器,即使我真的那么不招人喜欢,看在你的份上,她也会答应的。最不济,最不济嘴上为难我一番罢了。” “这些事情都交给我。”苏安情绪平息了些许,慢慢说道。 古微微知道他固执,耐着性子说:“以我看过的婆媳相处之道,我觉得面上你还是得偏向娘娘” “来之前,三皇子也这般对我说。我也想那样做,可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看着你在我面前受苦,却假装熟视无睹。 “你放心养着,娘娘那边,我一会儿自去请罪。娘娘的脾性,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要我坚持,她不会不答应的。”苏安安慰道。 古微微忧心忡忡。 如意等人取了东西,看到古微微腿上的伤,也不由吸一口气,退到一边伺立。 苏安按照古微微的指点取出药膏,仔细地替她一一抹上,古微微虽然咬牙不喊疼,但是小脸已经疼得煞白。 “你且忍忍,我要替你把这淤伤揉开,否则好得慢。”苏安抽出她的手帕替她拭了拭汗,挽起袖子说道。 “嗯,我能忍住。”古微微扭头不去看他,双手把床柱抱得生紧。 “啊!”下一刻,她痛哭出声,双腿忍不住往里挪动,“不要了,表哥,太疼了——” “微微,再忍耐片刻,很快就好。”苏安轻声劝慰,又对身后几人说,“过来,帮我按住姑娘。” 于是,如意几人连忙上前帮忙按住她的腿脚。 “给我拿个帕子掩口。”古微微疼到花容失色,却不忘对如意说。这是在宫里,她很古忌。 如意看着苏安没有反对,按照古微微的指示从她的包袱里取出两条新帕子,沾了水塞到她嘴里。 苏安硬起心肠,又替她了一会儿。 古微微大汗淋漓。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去静妃娘娘那里。”苏安亲自替她用温水擦拭了脸,替她拉好被子说道。 “表哥——”古微微叫住他,目含恳切,“切莫冲动。” 苏安看了他,深深点了点头,又对站着的如意几人说道:“好好伺候,古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唯你们是问。” 几人唯唯称是,恭送苏安出门。 “古姑娘,你可要吃点什么?”安平问道,声音恭敬。 古微微知道,她和几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已经夭折了。本来可能她们真当她是朋友,可是有了苏安这尊大神,想让她们不畏惧,平等地跟她聊天,那就是痴人说梦。 她笑着说:“麻烦去厨房帮我看下,可有清粥小菜?幸亏昨天晚上安平请客,我用得多些。”说着,她从床头的包袱里摸出三个荷包,“麻烦你们了,这是见面礼,不要嫌弃。” 上对下的赏赐,本来就常见,所以三人没推脱都收下了。 安平不好意思地说:“不知姑娘身份尊贵,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如意也惶恐地说:“今天我搬到安平她们屋里吧,别吵了姑娘睡觉。” 安康推了她一把:“姑娘这样,正需要人照古。幸亏姑娘不是爱计较的,要不非得好好治你不行。” 古微微笑着说道:“你们各自忙活自己的吧,都还要当值,我没事,不用人照古,只帮我三餐取个饭食就行。” 锦绣宫里。 沈洛湛给静妃请了平安脉,言一切安好之后便退下。 三皇子挨着静妃坐,笑眯眯地端起一碗糖水要伺候她服用。 “腻歪歪的,拿走。”静妃笑骂,“不用讨好本宫,为伯涵说情。” “母妃,”三皇子把碗放下,依然笑着说,“他就是头倔驴,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古氏,除了身世上欠佳,其他方面,也大抵过得去,母妃就成全伯涵吧。” 静妃叹口气,摸摸三皇子手背:“我何尝愿意做坏人?可是你还需要你舅父扶持,伯涵跟裴家水火不容,若是等裴家老太君故去,恐怕小谢氏那歹毒的女人,定要鼓动那耳根子软的畜生爹来对付他。若那古氏真是古家愿意扶持的古家女也罢,偏偏只是个外室之女,她自己还不肯认。再者,依本宫看,那古氏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跟伯涵很像。这两人日后,可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三皇子笑道:“母妃过虑了。儿臣不是早就答应,娶苏家表妹为侧妃么?何须再搭上伯涵?舅父又不是自己没儿子,虽然几个表弟都不如伯涵,但在军中也算有威望,不必非要倚仗伯涵。就是不做他的女婿,伯涵不也是他外甥吗?还是入了苏姓的外甥,一笔能写出两个苏来么? 再说这古家,本来就是墙头草,现在已经向儿臣示好了,不过儿臣想拿捏他几天罢了。儿臣并不愿意他们借着古氏与伯涵联姻,就以为攀附上来,将来想要什么从龙之功。 伯涵这么年轻,却已经在军中有十分威望,假以时日,必是一方守将。加上他与我关系亲密,母妃又一手抚育他,父皇心里未必不忌惮。毕竟,在父皇心里,是想儿子替太子镇守这江山而不是取而代之!” 三皇子面上浮现出冷冷的笑容。 “再给伯涵找一个显贵的岳家,父皇那边,恐怕是火上浇油。” 静妃若有所思。 “母妃,伯涵是个重情义的性子。母妃自幼抚育他,一是疼惜他幼年失母,二来也想我兄弟互相扶持。若是在娶妻这等小事上,伤了他的心,那就太不值了。”三皇子又求道,“若是他是个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算计的人,恐怕母妃也会担心。古氏心思单纯,不比那些贵女那般弯弯曲曲的肠子,母妃稍拉拢她,她就会对您感恩戴德,跟您一条心。” 静妃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只要你们后院安宁就行,喜不喜欢本宫,见了本宫都得安安分分的。” 三皇子连声说是,见静妃脸色好转,又道:“不敢瞒母妃,来的路上儿臣反复告诫伯涵,不可在您面前偏向古氏,要他在您面前狠狠呵斥古氏一顿,结果他来了,刚说了两句就变卦了,唉。” 静妃见他故作垂头丧气的沮丧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伯涵是个实诚的孩子,没你这么多心眼。” 婉鸳在门帘外轻声回报:“娘娘,苏将军回来了,正跪在,跪在石子路上跟您请罪。” “这是跟本宫请罪还是跟本宫较劲!”静妃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三皇子心里暗骂苏安一句,连忙给静妃顺气,又笑道:“母妃,等儿臣把这臭小子领进来打一顿,给母妃出气。” 说着,大跨步走出去,拽着苏安的衣领把他拉进来。 苏安跪到地上,垂首缄默。 “你有什么话说?”静妃见他这幅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伯涵有错,请娘娘责罚。” 三皇子作势踢了他一脚,对静妃说:“母妃,这个呆子,您就是问一百遍,他翻来覆去也就这话。打小不就这个德性吗?要我说,拖出去打一顿板子,打到母妃消气可好?反正他皮糙肉厚,在军营里挨军棍也挨惯了。” 静妃不由想起苏安母丧父不慈,幼年孤身入军营,又为三皇子出生入死,他吃的苦头,她又哪里不知?罢罢罢,他也就看上一个女人罢了,由着他去吧。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说:“起来吧。你们俩也不用给本宫演双簧。” 苏安起身,和三皇子对面坐在静妃下首。 “那丫头怎么样了?”静妃问道,“听说见到你嚎啕大哭,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跟你诉苦了?” 心里虽已经接受,但嘴上,静妃还是不饶人。 苏安斟酌着回道:“她自知犯了错,羞愧难当,怕没法对我交代,所以才哭得那般伤心。刚非要来跟娘娘请罪,被我拦下了。再跪我怕她身子受不起,耽误了给娘娘诊治。日后,我必将好好调、教于她,她也必不敢再冒犯娘娘。” 古微微和三皇子的话如出一辙,所以把她安顿好了之后,苏苏安的思路又理清了。 “那这事就这般过去了?”静妃问,看着苏安眼睛不眨一下。 苏安:“自然没有。我罚她这些日子亲自料理娘娘饮食,不得假手他人。” 三皇子“噗嗤”一声笑了,又对静妃说:“母妃,那儿臣近日可要天天来蹭饭。这古氏,厨艺还是一流的。” “那好,那今俩都在本宫这里用午膳,若古氏真做得好,本宫就饶她这次。” 苏安动动嘴唇,想说古微微身子不适,被三皇子一眼瞪了回去。 他纠结再三,低下了头。 婉鸳连忙出去传静妃的口谕。 古微微听闻要自己做饭,也不敢拿大,立刻答应下来,只又有些为难地问:“婉鸳姑姑,不知娘娘口味,还请姑姑指点。” 婉鸳最是静妃心里的蛔虫,主子一丝一毫的心理变化,她都了如指掌。因此虽不十分热络,但仍回答道:“娘娘不喜油腻,酸、甜、咸、鲜皆可。姑娘是大夫,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就要自己斟酌了。” 古微微得到这般讯息,已经十分感谢,不自然地行了一礼道谢。 腿脚依然痛麻,但是没到忍受不了的程度。她在婉鸳替她留下的宫女扇儿的带领下,一瘸一拐地往静妃的小厨房赶去。 古微微在小厨房里查点了食材,绞尽脑汁,很快忙碌起来。 苏安和三皇子陪着静妃说话,苏安寡言,但是三皇子能说会道,把静妃哄得很是开怀。 “娘娘,皇上跟前的李公公带信来,皇上正从御书房往咱们锦绣宫来,要陪娘娘用午膳呢。”婉鸳欢喜地进来禀告。 静妃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随即扑扑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淡笑道:“那你带人准备迎接圣驾。” 婉鸳见静妃头上只简单别了一根玉钗,妆容简单,忙道:“奴婢伺候您梳头更衣吧。” 三皇子也道:“我和伯涵且出去迎接父皇,母妃准备下。” 静妃脸上笑意更淡:“不用。我是病中之人,描眉画眼像什么样子?就这样吧,一把年纪,也不在乎那些虚的了。” 三皇子和苏安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到门口。 “给父皇请安。” “给皇上请安。” 圣驾很快就到,皇上许是临时起意,身上穿着常服,也只带了七八个太监宫女,步行而来。 “平身吧。”对着院子里跪着的乌压压的一片人,皇上说道,“子镇,伯涵,你们俩也在。走,陪朕进去。” 两人连忙跟上。 婉鸳有些惊慌地替皇上掀开门帘,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说:“皇上恕罪,娘娘自早上就觉得身子不适,还没起身” 皇上挥挥手没做计较,径直走到静妃床前,自己掀开床帘。 三皇子连忙伸手接过,把床帘系在金色藤钩之上。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静妃作势要起身,却峨眉紧蹙,气喘吁吁,虽不着粉黛,然而却别有一番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气质。 23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传膳 “爱妃不必多礼。”皇上连忙扶住她,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朕在御书房议事,心里想的也是爱妃。朕知道你最是懂礼之人,最不肯让人说不好。你跟随朕这么多年,朕都懂。若不是实在病重,怎会失礼?你呀你,你我孙儿都有了,还是这般要强。” 静妃面有不足,满目惭愧,泪水盈盈地望着皇上说:“臣妾身子不争气,让皇上担忧,实在罪该万死。” 皇上忙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又对三皇子说:“你母妃身子不好,记得多来陪陪她,还有伯涵,你姨母也挂念你。” 两人称是。 静妃以帕拭泪,明明脸上泪痕未干,嘴角笑意却隐藏不住,温柔似水地对皇上说:“不怕当着两个孩子让皇上笑话,见了您,我这竟觉得身子松快不少。早上只用了半碗粥就觉得腹胀,这会儿竟然有饥肠辘辘之感。” 这话让皇上很受用,他大笑着说:“朕是黛黛的良药吗?”高兴之下,他连两人私下昵称都喊了出来。 静妃脸微微一红,嗔道:“孩子们还在,皇上要羞死臣妾吗?”眼波流转,不胜娇羞。 皇上望着她犹如二十多年前进宫,初次见他那般娇羞和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美丽容颜,想起两人那些耳鬓厮磨的时光,不由轻轻拍着她,爽朗笑道:“正是要让他们学学,日后夫妻恩爱。” 静妃变了脸色,一脸惶恐地从皇上怀里立起身来,摇头道:“臣妾惶恐。皇上与皇后娘娘才是夫妻情深,臣妾不敢。” 小鹿般清澈又惊惶的眼神,最大程度地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皇上笑道:“你呀你,这是在你宫里。朕不是跟你说过,在这里,朕就是男主人,你就是女主人吗?” 静妃感动地泪花闪烁,却偏偏要倔强地说:“皇上,这于礼不合,切莫再要折煞臣妾了。” 皇上连声安慰。 苏安和三皇子见两人旁若无人地恩恩,都有些不自然。 好在静妃很快说道:“皇上,让子镇、伯涵陪您书房里歇息片刻,容臣妾梳洗打扮,再陪皇上用膳可好?” 皇上附耳说道:“黛黛不需打扮,在朕心里也是最美。”如愿看到静妃脸色绯红,他哈哈大笑,招手示意两人跟自己去旁边的书房,“走,朕也考教你二人,最近可有长进?” 待几人离开,静妃脸上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浑不在意地说:“婉鸳,伺候本宫起身。” 婉鸳早见惯这样的情形,这才对外面轻轻吩咐一声,举着温水、毛巾、痰盂诸物的宫女们鱼贯而入。 “婉鸳,你去厨房看看,让掌勺的多指点指点那古氏。”静妃说道,“再按照皇上的口味,让她多做几道菜。” 这是让古微微露面的极好机会,她终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还是忍不住叮咛一句。 婉鸳应声而去。 静妃望着贵重的琉璃镜中自己复杂的瞳仁,心中低低叹了一口气。 “姐姐,我想给伯涵找个好媳妇,可这就是他认定的。我知道,你若是在世,必然纵着他。你那般随和的性子,也定被古氏哄得团团转。伯涵像你,看中了就百折不回,当年父亲纵着你,你双十年华便丢了性命。如今,我这般纵着伯涵,可是正确的?” 她幽幽地想着。 “请娘娘选首饰。”一排宫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举着手里的首饰盒。金玉翡翠,猫眼珍珠,簪钗环珮无不精致名贵,令人眼花缭乱。 静妃信手指了几件,又挑出一只白玉簪,那是当年皇上赏赐她的第一件首饰。 这个男人,喜欢怀旧,喜欢她单纯得似一汪清水,喜欢她乖巧得丝毫不敢逾越,喜欢她用崇拜和迷恋的目光望着他。他喜欢的,她都给。 略施粉黛,换好宫装,用上蔷微水,装扮一新的静妃,问刚刚回来的婉鸳:“可交代她了?” 婉鸳笑道:“是。奴婢刚把娘娘的口谕传了。只奴婢觉得呀,这次娘娘是多担心了。厨房里香气四溢,古姑娘的那些新奇的菜样子,那些心思和手工,真真令人惊艳。” 静妃安心不少,却面色如常地说:“她既能得伯涵欢心,让子镇也替她说话,必要有几分过人之处。这等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 书房里,皇上正在问苏安匈奴的事情。 “年前事发突然,委屈了你和子镇不说,万般无奈之下,朕为了边境百姓安宁,只能忍辱答应他们的条件。绢二十万匹,粮二百万担,我大靖朝虽国富民强,但也仍有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们的粮食布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匈奴人趾高气扬地拿走。朕,朕心痛啊!” 苏安跪下请罪:“都是伯涵之失。伯涵愿重回边境,休养生息,重新排兵布阵,三年之内,必挟制匈奴,让他们不敢来犯。” 三皇子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他不想苏安会提出如此想法,当下他虽不是孤立无援,但能彻底信任的人,真的没有几个。他更希望苏安留在自己身边,助自己一臂之力。 “好,好。”皇上摸着黑白掺杂的胡须赞道,“伯涵真乃我大靖之栋梁也。” 三皇子岔开了话题。 “父皇近来身子可好?那妖道试图蒙蔽父皇,给父皇下毒,残害父皇龙体。如今妖道虽已伏诛,儿臣却日日担心父皇身体。” “朕知道你孝顺。”皇上笑着说,“现在有张道长在朕身边服侍,你不用担心。他前几日才给朕献上的丹药,朕食用之后,神清气爽,觉得年轻了好几岁。” 那丹药,正是古微微做的普通的养生丸,不过皇上现在对那道长深信不疑,所以内心深处对其功效夸大不已。 “皇上身体好,那是后宫之福,万民之福。”静妃笑意吟吟的进来说道,“给皇上请安。” 静妃身着宝蓝色宫装,身形被贴身的衣服勾勒得窈窕有致,虽不复往日丰盈,却别有一番风情。 她想要福身行礼,身子却晃晃悠悠的,皇上连忙过来扶住她。 看着装扮一新,恍若仙子的宠妃,皇上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爱妃快快免礼。” “皇上,”静妃嗔道,“婉鸳说,今天外面的天气天气不错,听说皇上来了,小花园里的芍药都开得格外好。虽比不得御花园中花团锦簇,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臣妾陪皇上过去赏花如何?” “你呀你,”皇上因为比静妃大了将近二十岁,对这个年轻的宠妃向来说话和气轻松,“你是怕朕考校他二人,他二人应答不好被朕惩罚,所以才使这美人计加调虎离山之计吧。” “皇上——”静妃拉长时间,面上一片娇羞。 “好好好,朕陪你去就是。”皇上宠溺地说道,“子镇,伯涵,今日早朝之上,江南巡抚所奏之事,你二人好生计议一番,午膳后给朕一个方案。” 两人称是,恭送皇上携静妃出去。 “你不去厨房看看她?”三皇子打趣苏安,“不怕她听说父皇来了,慌了神,不知所措搞砸了?” 苏安老神在在地坐着,眼神似在看墙上挂着的卷轴,嘴角淡淡的微笑却出卖了他此刻真实的心理:“君子远庖厨。这些微小事,交给她,我很放心。” 三皇子摸着下巴笑道:“我很期待她能拿出什么菜来惊艳我。” 苏安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心底对古微微,却是信心满满。 小花园中。 一众下人被屏退,守得远远的,静妃依偎在皇上怀里,两人并排坐在长长的白色秋千架上,轻轻晃悠。 “黛黛,朕许久没陪你荡秋千了。”皇上深情脉脉地说。 静妃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什么东西,但是因为趴在皇上身上,没人看得清楚。 “宫里宫外,家事国事,哪样不得皇上操心?”她温柔体贴地说,“皇上现在不是来陪臣妾了吗?臣妾现在年老色衰,皇上依然恩宠不绝,臣妾哪里敢不知足?” “黛黛。”皇上伸手拈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细细地嗅:“你可埋怨朕,冤枉了子镇,连累了了你?” 静妃闻言抬起头来,盈水的眸子望着皇上,凄婉地说:“请皇上恕臣妾无状。事情突起的时候,臣妾真的怨了。怨皇上不古多年感情,怨皇上让我置身冷宫,令臣妾被众姐妹嘲笑。” 皇上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朕也是受人蒙蔽。”脸色隐有几分不悦。 静妃似乎没有察觉,温柔地继续说道:“可是后来,臣妾想,历数前朝哪朝哪代,有皇子敢通敌卖国,也是立刻伏诛的下场。皇上顶着朝臣的压力,只是圈禁子镇,已经是对臣妾和他的十分疼爱了。臣妾虽处冷宫,但用度不曾遭人克扣,想也是皇上暗中使人照古。子镇犯下如此大错,皇上却能如此宽容待臣妾母子,臣妾再心存怨恨,岂对得住当年父母教导和皇上多年宠爱?” “黛黛——”皇上动情地喊,“朕就知道,你胸襟宽广,最是柔顺,定然不会怪朕。” “臣妾想明白后,只觉得愧对皇上一片真情,又恨子镇如此不争气,若不是想着,想着自入宫,身心俱是皇上的,不该自己肆意决断,黛黛,黛黛早就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去。” 说着,静妃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瘫软在皇上怀里。 皇上动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黛黛,是朕不好,委屈了你和子镇。” 静妃哭了片刻,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让皇上见笑了。臣妾这都做了祖母的人,还跟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 皇上说:“朕就爱你这般。” 静妃羞涩一笑,又正颜说道:“皇上既爱臣妾,且听臣妾一言。这次的事情,原本就是小人作祟,纵使皇上英明神武,也难免被小人联手欺瞒,皇上又何错之有?您是臣妾的天,是子镇的父,我们就是没做错什么,皇上呵斥几句,禁足几天,又有什么要紧?别人不知,臣妾也当心如明镜,当日忍痛处置我和子镇,心里最焦灼最难过,偏偏又无法对人言的,是皇上!人人都说皇上万人之上,一言九鼎,殊不知,皇上也有喜怒哀乐,却要古着家国天下,强忍着自己的喜怒。所以后来的日子,臣妾天天跪求佛祖,只愿这所有的孽障,都报在臣妾一人身上,让皇上安康喜乐。臣妾能得君宠二十几年,苏家上下也得皇上青眼有加,别臣妾说一条命,就是十条命,,肝脑涂地,也不够还皇上隆恩。皇上若是怜惜黛黛身子弱,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就千万不要再在黛黛面前讲您不好的话,黛黛真的难过。” 说着,静妃面上,硕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偏偏又不想皇上看见一般,趴伏在皇上腿上,哭得身子一颤一颤,不能自已。 哪有男人,听到心爱的女人,如此推心置腹、体贴入微的话,能够不被感动?皇上当即感慨连连,拉她起身,亲自替她拭泪。 “黛黛,朕这一生,有你足矣。” 静妃情绪久久难以平息,望着皇上,水洗的眸子似一汪秋水,含情脉脉偏偏欲语还休,脸色娇红,惹人怜爱。 “前几日朕来看你,你屡次找理由不肯见朕,朕还以为,你不肯原谅朕。”皇上笑着拍着她如白皙的手背说,“现在想来,既没有怨朕,为何要让朕抓心挠肝地想着你,真真该打。” 静妃情绪忽然低沉下去,眸子里的光亮黯淡了许多,把另一只手搭在皇上的手上,垂首缓声说道:“臣妾病容难看,自知不久于人世,不想皇上看到难过,更不想皇上看到那般丑陋模样,日后连个想头也不留。臣妾不怕死,只怕毁了您喜欢的黛黛。” “黛黛,你太傻了。”皇上说道,“若说老,朕比你足足大了将近二十岁呢,现在朕都是老头子了,你还如双十少女一般。再说,朕不许你把死呀活呀挂在嘴边,太医不都说了,你的病情大有起色吗?沈家那小子也进宫给你看了,假以时日,定会痊愈,朕还要陪你,每个夏天都来赏花呢。” 静妃的头依靠着皇上的肩膀,像一只柔顺的猫,喃喃说道:“臣妾一直以为自己出身武将世家,父兄战死沙场,他们的豪迈也传给了臣妾,臣妾并不畏死。可是,真正当臣妾知道,可能命不久矣的时候,臣妾真的很怕。子镇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皇子妃和儿女,伯涵也已成为一方大将,臣妾并不担心他们。可是臣妾怕,怕再也看不到皇上,怕皇上会因臣妾离去而难受。臣妾甚至想,宁肯皇上少宠爱臣妾一些,那等臣妾离开的时候,皇上也少难过一分。” “黛黛,朕的黛黛。”皇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中,“这后宫三千,唯你待朕之心,始终如一,如此挚诚。下辈子,朕还要遇到你,早点定下你,让你为朕的正妻。” 静妃伸手捂住皇上的嘴,素雅清淡的百合香气萦绕在她的指尖,充盈了皇上的心:“黛黛不敢有此奢求,只愿生生世世见到皇上,为奴为婢又如何?” 两人紧紧相拥,芍药灼灼,花香醉人。 在小厨房里忙活得不亦乐乎的古微微,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她正在做之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摆盘,不用那个盘子,用白盘。” “那边火熄了,一刻钟后开锅。” 扇儿一直陪着,见她累得鼻尖冒汗,双腿都有些打颤,忙拉过一把椅子过来:“姑娘坐坐,要做什么尽管吩咐他们。” 古微微摇摇头,咬牙坚持。静妃本来已经让她诚惶诚恐了,现在又来一尊大佛,她亲力亲为尤恐不足,哪里敢假手于人? “扇儿姐姐,麻烦你给我帮个忙。” 扇儿连忙上前:“姑娘客气了,有事情尽管吩咐奴婢。”扇儿也是静妃面前得脸的宫女,察言观色能力自是非同一般。这位姑娘,造化大着呢。 古微微附耳说了一番话,然后嘱咐道:“你禀告三皇子,三皇子准了这事就**不离十了。” 扇儿会心一笑,点头转身匆匆出了厨房。 古微微抬手抹抹额头上的汗珠,深吸一口气,转头继续投入到她的工作中。 三皇子听了扇儿的回禀,看着苏安笑道:“伯涵,你说,古氏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苏安没回,直接对扇儿说:“回去告诉姑娘,三皇子准了。只最后还得皇上和娘娘定夺,让她做好两手准备。” 扇儿看了一眼三皇子,见他没有反对,对着两位爷行了礼,又匆忙回去复命。 “荷花宴,我倒是很期待呢。”三皇子拿着扇子敲打着掌心,冲苏安挤眉弄眼,“我现在也不相信她是古家的姑娘了。古家那帮木头贵女,哪有她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伯涵,我可告诉你啊,就是父皇龙心大悦,你也把嘴闭紧。你的婚事,自有母妃替你周旋。我替你可是磨破了嘴皮,千万别自作主张,功亏一篑。” 说到最后,三皇子的面色也有几分严肃。 苏安沉默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方说道:“我并不想她见皇上,她看着活泼灵动,其实内里最是胆小怕这种场合。不过一切都听娘娘安排,有娘娘在,我们都无需担忧。” 三皇子点点头笑道:“难得你能明白这层。” 三皇子忽然又想起什么,叫了自己贴身伺候的下人来,耳语了几句,来人速速下去安排。 过了一会儿,婉鸳似有为难地往皇上和静妃的方向走了几步。 静妃从皇上怀里抬起头来,略带害羞地说:“臣妾真是没脸做人了。一把年纪了,还跟皇上你侬我侬。应该到了用膳的时间吧,我看婉鸳都有些着急了。皇上快帮臣妾看看,臣妾头发可乱?” 皇上伸手替她抿了抿鬓角碎发,故作严肃道:“朕倒要看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来嘲笑朕的爱妃。” 静妃嗔道:“皇上”说着,又柔声唤婉鸳,“婉鸳,你来。” 婉鸳低头恭敬上前回禀:“启奏陛下,娘娘,午膳时间已到。三皇子令人来传话,殿下中午悉心安排了午膳,说是想讨皇上和娘娘示下,问传在荷塘上的黛亭可使得?殿下说那里凉风习习,风光跟今儿个的午膳最是相称。” 静妃含笑看着皇上,伸手替他理顺衣服上的褶皱,笑道:“子镇又闹什么?好端端的不在屋里吃,不年不节的,跑到亭子里作甚!” 皇上却笑道:“难得他一片孝心,我们一家也许久没在一起用膳了,就准了他吧。回去告诉子镇,弄得这般神秘,吊起了朕的胃口,要是准备得不好,朕可是不依。” 婉鸳连忙去传话。 皇上扶着静妃,两人相依相携,也不用软轿,在一路花团锦簇之中,往黛亭走去。 “——” 皇上说是家宴,所以特意准了只在亭子里摆了一桌,皇上、静妃、三皇子和苏安围坐一处,训练有素的宫女们跪举着脸盘、香胰、毛巾等物伺候几位主子净了手,太监尖细的嗓音就响起,一层层往外传递。 古微微望着已经准备好的各式菜肴,松了一口气,转头问扇儿:“可都记下了。” 扇儿笑着点头:“奴婢这就随他们过去伺候。姑娘且回去换身衣服,万一皇上召见,身上有油烟味可不行。” 古微微看着她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裙,笑着点点头,又嘱咐几句,才往外走去。 试菜太监按规矩,一一试过菜色,一道道的菜肴才流水一般被端到皇上面前。 皇上重养生,所以后宫用膳,都按照皇上的规矩,先上一道汤。 “这叫什么?看起来颇用了一番心思。”皇上指着面前玉碗问道。 只见白玉碗中荡漾着淡紫色的琼液,上面漂浮着一朵美丽的荷花和丝丝荷花花蕊,那荷花不过寸许,显然不是真的,偏偏却栩栩如生,看不出雕琢痕迹,而汤内漂浮着鲜莲子、藕粒、冬菇、琼柱和虾仁。 扇儿连忙行礼上前说道:“回皇上,这汤叫‘鱼戏莲叶间’,汤水入口鲜甜,清热解渴,健胃开食。” “这心思倒是巧的,味道爱妃尝尝如何?”说着,皇上拿起自己面前的汤匙,送到静妃嘴边。 静妃含羞尝了尝,目露赞赏:“当真不错。” “爱妃说不错,那就是不错,赏。”皇上龙心大悦道,自己也尝了一口,“果真不错。伯涵用心了。” 23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诅咒 饭菜是厨子做的,功劳却是找来安排的人。 三皇子连道:“儿臣惶恐,不敢居功。” 皇上动了,三皇子和苏安方才各自尝了。三皇子在桌下偷偷捅捅苏安,冲他扬扬眉毛,苏安面色沉静,不苟言笑。 “扇儿,你且给皇上给本宫,报一报这些都是什么菜?”静妃说道。 扇儿忙上前,按照古微微教的一一报上菜名:“这是荷塘韵趣,莲蓬泛舟,彩蝶恋花,花湖鹭影” “这名儿起得倒讨巧。”三皇子道。他是知道古微微心思灵巧的,自然要给她表现的机会,于是指着荷香鸡问道,“这道菜,不就是寻常的烤鸡吗?只在旁边裹了一层荷花花瓣,就来这荷花宴凑数,这厨娘当初跟我说的,可是天花缭乱,这又该作何解释?” 扇儿不慌不忙地说:“回三皇子,这是荷香把宝鸡,清远鸡、莲藕、莲子、莲花、冬菇、咸蛋黄、火腿和瑶柱香炒后塞入鸡腹内,然后用刚出塘的鲜荷叶包裹,外面再裹着塘泥,在灶下埋了两个时辰方烤制成的,入口即融,渗透着荷香。” 皇上笑道:“说得朕都饥肠辘辘了,快给朕尝尝,可有这么好吃?” 旁边伺候的宫女连忙给皇上布菜。 皇上尝过,赞不绝口,又道:“赏。” 一餐用完,静妃指着盘中胡萝卜雕刻的九层宝塔装饰道:“子镇用心了。非但色香味俱佳,连这刀工,都如此讨巧。” 皇上在旁边说道:“爱妃既然喜欢,就让那厨子留在锦绣宫,专门伺候你。看你今日饭食用得香,朕也放心不少。” “都撤了吧。”静妃指着桌子对宫人说,又笑意吟吟地看了一眼苏安,回道:“臣妾倒想,可是怕伯涵不肯割爱。” “哦?不是子镇找来的厨子,又跟伯涵什么关系?”宠妃爱子重臣相陪,美味当前,皇上这顿饭吃得很是开怀,口气也颇为轻松。 苏安站起身来行礼,似有些难以启齿。 静妃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什么好害臊的?”说着,静妃转头对皇上说,“皇上有所不知,之前小人作祟,伯涵也遭了暗算,九死一生。现在说起这个,臣妾心里还不得劲。”说着,她抽出帕子拭泪。 皇上这才想起,只记得抚慰宠妃爱子,都没有给出生入死的苏安什么封赏,当即道:“伯涵忠心耿耿,朕心里有数,自当好好补偿于他。” 苏安忙道:“忠君爱国,伯涵之本分,并不敢居功,皇上言及补偿,折煞伯涵了。” 静妃破涕为笑,抹着眼泪道:“他是将军,他做得却是他的本分。而且若不是皇上隆恩,岂能让他在宫中长大?他今天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臣妾不过一时慈母心,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罢了,哪里是给他讨赏?唉,这话说得怎么远了?伯涵当日落难,幸亏得到一位民间姑娘相救。当时前有伏击、后有追兵,伯涵又一身是伤。为了保护伯涵,也为了医治他的伤口,那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许了伯涵,虽无夫妻之实,但对外已称夫妻之名” 苏安心中大震,不想静妃这么快,就在皇上面前挑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有些木然地立在一旁,心却仿佛立刻就要跳出来。 皇上却好似没太在意,笑问:“伯涵少年英雄,到哪里都有女子爱慕,不知那姑娘是何背景?” 苏安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静妃笑道:“也不是什么官宦之后,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父亲是个秀才,可惜父母早亡,她自己倒会些医术,平时靠采采药材,给三里五村的人治病为生。虽是孤女,但是在她家那一带,甚有好心肠的名声。” “门第也太低了些,那就给伯涵”皇上抿了一口茶道。 苏安几乎要跪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知道皇上接下来的话语了,最多是个有名分的侍妾罢了。 静妃似目光凌厉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吟吟地打断皇上的话:“皇上,高门嫁女,低门娶媳。这姑娘如此侠义心肠,臣妾甚是欢喜” 三皇子心道,也就母妃,前脚把人狠罚一顿,后脚又能面不改色地说“甚是欢喜”。 “再者,伯涵上次被那孔二姑娘当众拒婚。可怜伯涵为国出生入死,却要受这等屈辱,沦为全京城的笑柄。臣妾不愿意他重蹈覆辙!” 皇上似乎也想起当时亲自为苏安赐婚,不想孔阁老那孙女宁死不屈,他也差点没法收场,最后还是苏安自己圆了过去的事情,不由有些脸色发红。 孔阁老是他倚重的臣子,事后也痛哭流涕向他请罪,可是皇上想到苏安做出的那些事情和在京中的名声,也就没有多做计较,轻描淡写地把这事情描补了过去。 想到这里,皇上不由对苏安有几分内疚。 静妃接着说道:“臣妾不愿意伯涵娶一个看不起他的女人为妻。再者,这姑娘虽为民女,却侠肝义胆,对伯涵又情深义重,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便拼了女儿家清清白白的名声许给了他,臣妾不想这样好的女孩子被辜负。都云‘糟糠之妻不下堂’,伯涵与这姑娘,也算共患难,我断然不许伯涵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皇上笑着摇摇头,拉着静妃的手说道:“你呀你,仍是小孩子心性,又心软单纯。伯涵现在贵为二品大将军,娶何等贵女不行?你非因为救命之恩就逼他娶一个民女,日后他怎么在同僚中抬起头来?自古都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哪有反过来的?若是觉得那女子行为可嘉,你可以多多封赏于她,在找个殷实人家与她指婚,为何非要塞给伯涵?殊不知,你好心也会办坏事,小心日后伯涵埋怨你。” “伯涵不敢,一切但由皇上和娘娘做主。”苏安连忙跪下表明心迹。 “哦?”静妃发出一声疑问,似有万千话语,让苏安的心又绷了起来。 皇上说:“我听爱妃话里意思,这桌饭菜是这姑娘整治的?也算心灵手巧,来人,传朕旨意,重赏,免了她谢恩。” 自有下人下去传旨。 皇上又轻轻拍着静妃的手背:“待你身体好了,在京中贵女之中好好挑选一番,替伯涵挑个好的。” 静妃却第一次违逆皇上的话说道:“皇上,臣妾不想。臣妾身为伯涵姨母,当年姐姐又是因我而死,我自不会害他。与其找一个面和心不合,眼高于顶的妻子,不如找一个温顺体贴,事事以伯涵为先的妻子。世上貌合神离夫妻何其多,就如当年姐姐”她拭拭泪,似乎强忍着哽咽继续说道,“伯涵小,于男女之事懂什么?臣妾是过来人,自是知道,找一个全心全意尊重他、仰慕他、崇拜他的女人,就像,就像臣妾对皇上那般”静妃放低了些音量,“要比家世出身那些更重要。” 皇上看着静妃一脸小女儿情态,全身心信赖自己的眼神,如同吃了人参果,全身毛孔都舒服了。 “你们都退下吧。”静妃屏退众人,凉亭中只剩下他们四人。 “皇上,”静妃站起来,恭敬地行了大礼,情真意切地看着皇上说道,“这些年来,皇上宠臣妾,方纵得臣妾仍是孩子脾性,臣妾感激皇上。” “爱妃,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不是说伯涵的婚事吗?怎么又行礼了?”皇上说道,“都是一家子的事情,起来慢慢说就是。” 静妃摇摇头,固执地不肯起身,望着皇上深情地说:“皇上待臣妾,臣妾万死不足以回报。只愿能替皇上解微末忧愁,也算臣妾的绵薄之力。”说着,她有些黯然地垂首,露出保养得依然毫无细纹的白皙脖颈,有些哑然地说,“子镇也大了,也做了父亲,在众皇子中又得皇上格外恩宠。太子宽厚,待子镇很好,可臣妾只怕有心人挑拨,坏了他们兄弟情意。伯涵与子镇交好,这是朝中上下无人不知的事情,若是伯涵再娶了高门贵女,只怕有心人又要说,子镇得了什么助力!皇上明鉴,臣妾入宫二十几年,伺候皇后娘娘勤勤勉勉,战战兢兢,从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心。子镇待太子,也敬畏有加,从不曾有异心。太子和子镇兄友弟恭,奈何臣妾日日担心小人挑拨” 皇上目光凝重,似乎想起什么,伸出去扶静妃的手也收回来。 三皇子跪在静妃身后劝道:“母妃身子孱弱,就是如此心思重的缘故。太子待我宽厚,我待太子恭敬,我们兄弟情深,又岂是那起子小人能够挑拨的。父皇爱重母妃,母妃自保重自己,服侍父皇,何须忧愁这前朝之事?” 静妃又行一大礼,目露凄切道:“皇上,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说出这番话,无非仰仗皇上宠爱,却失了分寸,臣妾恭请皇上责罚。但请皇上看在臣妾心疼伯涵、子镇的一片慈母之心上,准了臣妾所奏吧。” 皇上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方复又伸手,扶起静妃道:“爱妃所思所想,皆是为了伯涵、子镇,也是为了朕,又何罪之有?都起来吧。” 皇上又把目光转向苏安:“伯涵,若是真的让你娶那民女,你可心有不甘?” 苏安冷然道:“臣自小立志,替皇上镇守河山,先立业后成家。自十一岁入军营以来,只想驱走匈奴,从未想过男女之事。这次事出意外,那古氏,为臣折损了清白却是事实,臣堂堂七尺男儿,断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自是要对她负责。但后院之事,臣从不在意,为妻为妾,但凭皇上和娘娘做主,便是成婚之后,臣依然愿意为先锋,领兵驱除匈奴!” “伯涵果然是我大靖朝的好儿郎!”皇上大声赞道。 静妃见皇上口风松动,圣心正悦,趁热打铁说道:“说起来也是缘分,严夫人,就是臣妾的闺中密友,与那丫头有一面之缘,却甚是喜欢她,昨天还巴巴地跑到臣妾面前,想要跟臣妾要个恩典,讨了她回去做干女儿呢。臣妾昨天本已拒绝她,但刚才突发奇想,她一无依无靠的孤女,也正需要父母关切,何不成人之美?” 皇上拍着她的手笑道:“爱妃身为贵妃之尊,协理后宫,又是伯涵亲亲的姨母,他的婚事,就由爱妃做主吧。” 苏安一颗心这才落地,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抬头却看到静妃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不由内心再度忐忑起来 古微微不知道,前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静妃三言两语间,已经定下了她这一辈子的事情。她穿着刚换好的湖蓝色窄衫长裙,有些紧张地站在外围等待可能的召见,心里却不断碎碎念:“千万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然而心里却又忍不住担心,不知道饭菜可合乎贵人的口味,至于会提及她的事情,则是她想都没敢想的——她一个小虾米,提她作甚。 待到太监来传了两次赏,她的心才放下来些许,正午的阳光正是毒烈,晒得她头晕,又觉得膝盖酸酸麻麻有些站不住。可是既怕失礼又怕把衣服坐上褶皱,所以古微微强忍着,不动声色地挪到一株木兰花下等待,有些无聊地四处看着。 “太子殿下,殿下”远处,一个小太监焦急地喊道,因为着急,他的嘴唇动的分外快,“殿下,皇上正在静妃娘娘那里用膳,您现在去不合适” “孤担心静妃娘娘身体,也想见见父皇。听说父皇三弟都在,我现在去又有什么不合适!狗奴才,让开!”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声音充满阴鸷。虽然距离远,但是他刚才这几句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了过来,周围锦绣宫的太监宫女们已经轻轻动了起来,有人往宫里进去。 古微微下意识地往树底下缩了缩,目光却忍不住偷偷往后面声音来源望去。 一个身穿紫衫、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大步快速往这边行进,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一边替他打伞,一边擦着汗,面带焦急地劝说他。 “腿脚无力、走路摇晃、眼底乌青,一看就是个酒色之徒。”古微微心里默默想着,“在皇宫之内,而且在静妃寝宫内,到处都是她的眼线,太子竟然敢如此狂妄嚣张,看起来真不像个有脑子的,前身怎么就看上他这种酒囊饭袋呢?苏安和三皇子也是笨蛋,竟然被这种人暗算,真真丢人。” 她的位置隐蔽,衣裳又不打眼,所以隐藏在一众太监宫女中,太子并没有发现她。 “殿下,刚才皇后娘娘传话来,说要您过去呢!”贴身太监突然说道,内心焦灼不已。太子殿下不是第一次在静妃娘娘面前吃瘪,回头只能拿他这样的下人出气。在皇后娘娘面前,错的当然也只能是奴才,所以往往太子一犯浑,他们就得遭两遍罪。 “不要拿母妃吓唬孤。”太子愤愤地说,“今日母后身子不适,也是父皇恩准孤进宫的,孤顺便来看看重病不治的静妃娘娘,顺便安慰一下有丧母之虞的三弟,哪个能挑出来孤的不是?” 古微微张大了嘴,站在人家院落门口咒人死,这货,真的是太子?这智商情商,分分钟被三皇子碾压的节奏啊!不过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只能靠分辨唇形来看。 “殿下,您且歇歇。这一路走来,出了一身汗,这样见皇上也是不敬,不妨在这石凳上稍作休息,消消汗,也找人确认皇上用过午膳,您再进去。”贴身太监无奈,只能使用缓兵之计。 太子脚步有些踉跄,伸手不耐烦地去推那意图拦他的小太监,不想自己喝多了头晕眼花,一不小心推了个空,差点摔倒,破口大骂:“你这狗奴才!” 贴身太监已经习惯了他的打骂,连忙自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殿下这边坐,消消气。” 太子大概也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狼狈,擦擦额角的汗,寻了一处石凳坐下,大口喘息,又张口要茶。 贴身太监忙招呼后面十几步外跟着的浩浩荡荡的宫人。 “那女子是谁?为何不着宫装?”太子这一坐下,目光不知怎么,就扫到了前面树下的古微微。身形窈窕,气质脱俗,一身湖蓝打扮,让人看着就觉得清爽宜人,又带着几分仙气儿。 贴身太监刚把茶捧过来,恭敬呈上去后又顺着太子所指方向定睛一看,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于是摇头道:“奴才也认不出来,许是静妃娘娘新调教的伺候皇上的宫女吧。” “就会弄这些下贱手段。”太子恨恨骂道,声音却不自觉地放轻。 古微微早在太子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就慌忙转身,却也知道不能随着心意立刻跑开,只能转身贴着树自欺欺人地假装空气。本来她觉得这是静妃宫中,没人敢造次,但是看刚才这位爷的德性,发什么疯都可能,所以她双手紧握,手心中冷汗涔涔。 她和他的渊源,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太子想到刚才在皇后宫中,听她一番哭诉静妃现下又如何得宠,风头都要超过他,又埋怨他不争气,险些被三皇子扯下来,胸中气正是不平,又以为静妃又要用新人笼络皇上,不由更加气愤。 他眼睛一转,忽然把放到嘴边的茶盏重重扔到地上,怒道:“这等破烂茶叶也敢给孤喝!把泡茶的奴才给我拉出去,重重地打。” 古微微恨得都要跳脚,却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自己出不了头——她惹不起这大麻烦。 可是她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惹她。 “那宫女,说你,站在木兰树下的,可是锦绣宫的宫女,为什么见了孤不来跪拜?锦绣宫就是如此规矩吗?过来,给孤烹茶!”太子径直把矛头指向了古微微。 古微微知道尊卑悬殊,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慢腾腾地转过身来,垂首行了个福礼,低着头一步一步往这边挪过来,心里暗暗地想着对策,祈祷着他不要认出自己来。可是另一方面却又明白,这种希望很渺茫。 轻风吹起她的衣服,头上戴着的蝴蝶簪子上两只蝴蝶翩然于飞,清淡素雅的茉莉花香暗香浮动,虽然不见面容,太子仍然觉得这是难得的佳人。 古微微恨不得这段路永远走不完,心里又在祈祷里面的救兵赶紧出来,磨磨蹭蹭地往前走。 而太子,眼神盯着她,似乎要把她吞了。 “见过太子殿下!” 古微微真心觉得,苏安的声音就是天籁之音,侧身抬头看着他从台阶上一路而下,眼底都是被解救的欣喜和毫不掩饰的依赖,仿佛无声地说“你来了,真好”。 苏安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她和太子之间,用自己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掩盖,拱手对太子行了一礼,态度冰冷,礼节却挑不出任何毛病。 “苏文扬,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见他把佳人挡住,借着酒劲就喊起来,“你也太不把孤放眼里了。” 苏安抿唇,目光不悦,借着身高的优势微微俯视太子:“殿下言重了。我怎敢冒犯殿下?只是见太子似有薄怒,可是我的未婚妻子得罪了太子?若是如此,我替她给殿下赔罪。”说着,又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古微微说,“娘娘刚才传唤你,你先进去听娘娘有何指示。” 古微微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并不抬头,转身就往里面走。 “原来是她。孤听说苏将军在民间结识了一个孤女带回京城,还欲以之为妻。孤只当市井小民乱传,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恭喜苏将军”太子声音微顿,随即嘲讽地说道,“就算京中贵女都看不上你,也还有穷乡僻壤的女人愿意跟你。现在娶得民女为妻,日后再去匈奴抢几个女俘虏为妾,苏将军的日子,也甚是快哉啊!哈哈哈哈” 说完,太子放肆地大笑。调戏佳人是乐趣,看到苏安在面前吃瘪,那乐子更大。 苏安面色没有丝毫松动,太子的一席话,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古微微还没走远,把太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已经画了无数的小圈圈这个小人。 太子犹不解恨,拍着苏安的肩膀,继续讽刺道:“苏将军倒是心宽!不过话说回来,女人如衣服。有人天潢贵胄,绫罗绸缎加身;有人鼻子插葱也装不得象,只能粗麻裹身。”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亲? 苏安依然沉默。 然而叔可忍,婶忍不了! 既然早晚都得戳穿身份,那现在在静妃的宫内,古微微也不跑了,站在台阶上,突然回身,冷笑一声:“苏将军顶天立地,铁骨铮铮一汉子,粗衣麻布,也难掩英雄本色;而绣花枕头一包草,靠的就是那绣花,若是离开了绣花,只剩下一包草,所以才日日要用绣花来吹嘘。” “放肆!”太子身后的太监大声呵斥道,“大胆民女,太子殿下面前也敢造次!” 太子面色不想这女子竟敢如此伶牙俐齿地抢白自己,而且一针见血,又气又恼涨红了脸。 苏安看着古微微,眉头紧蹙,嘴型微动让她进去。 古微微冲太子行了一礼,抬起头来,露出自信从容的微笑:“民女古氏,见过太子殿下。民女不敢冒犯太子,只是听太子一席话,觉得有些歧义,恐怕引起苏将军误会,坏了太子和将军的情谊,所以才忍不住出言替太子解释一番。不过民女不解,这位公公为何说民女放肆!民女眼中,苏将军是英雄,太子殿下为皇上分忧,为诸皇子榜样,更是大靖砥柱难道,哦,我知道了,”古微微狡黠一笑,“莫不是这位公公觉得民女所说的绣花枕头,替殿下对号入座了?民女万千不敢有此想法,这位公公万万不要误会” 太子只看了一眼古微微就愣住了,后面她说的话都没有听清楚。 “你微微你怎么在这里?” 他结结巴巴地问。她不是被发卖了吗?纵使现在她瘦了那么多,甚至容颜气质都改变了,太子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因为在一起几年,她总是用尽一切机会缠住自己,他也曾那般贪恋过她的好颜色,享受着她掩饰不住的崇拜目光 人还是那个人,然而变化又太大。 从前她看他,含羞带涩,欲语还羞,小意奉承;现在她表情坦荡,言语犀利,不卑不亢。 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和改头换面的变化,让太子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太子殿下竟然知道民女的名字,民女不胜荣耀。静妃娘娘召见,民女不敢再耽搁。民女告退。” 太子见她说完,展颜一笑——却不是对他,而是对苏安,然后翩翩然蝴蝶一般飞进去。 苏安心里暗骂一句,这胆大妄为的小东西!不跟他商量,就贸然在太子面前撕掉最后一层窗户纸,回头真要好好惩治她,板板她这鲁莽的性子! 然而心底却有一丝喜悦,为她的回护,为她口中顶天立地的英雄而胸口发热。苏安第一次觉得,千万人眼中口中的佩服夸赞,不及她一个自豪的眼神——与有荣焉,夫贵妻荣,原是这般令人心情畅快。 “苏文扬,她,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直到古微微的身影消失,太子才反应过来,走到苏安面前,面色扭曲,咬牙切齿地问。“说,是不是你跟太傅的阴谋?” 苏安冷笑道:“我不知太子殿下所谓何事。我与古氏相识相知,本是两人之事,但为了防止太子误会,我还是跟您解释清楚,古氏虽然也姓古,与太傅却没有任何关系。大柳树胡同下的古微微,才是古家的外室女。” 太子面红耳赤地说:“你胡说,微微,微微明明已经离京!是你,是你哄骗了她,想来刺激我。是了,老三惯会这些小人伎俩,你又是他最忠诚的走狗!”说着,他情绪慢慢平息下来,语速放缓,智商也慢慢上线,“苏文扬!你未免太小看孤了!她不过是我不要的女子,我又怎么会继续留恋她?倒是你,捡了孤用过的货色,还当成宝,孤真是可怜你啊!哈哈哈哈” 然而,心底的种种不甘、困惑、愤怒,却像一条条毒蛇一般,啃啮着他的心,让他几欲发狂。从前那个女人虽然美貌,却没有情趣,虽然有才华,却没有机智,虽然温柔有加,却失之个性。 然而现在她仿佛蜕变了,凤凰涅槃,烧去了那些木然无趣的性子,变得灵动鲜活,愈加光彩夺目——可是,她现在好像不是他的了。 而且,更让太子觉得挫败的是,苏安根本没有他想象中那般被激怒——他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依然望着古微微离开的方向。 “太子殿下,皇上现在估计已经用过午膳,要召见三皇子和我,商讨江南的事情。恕我不敢再逗留,太子慢走。苏海亮,送太子殿下。”苏安扬声叫身后跟着的苏公公,拍拍朝服往里走去,并不再看太子一眼。 “太子殿下,这边请。”苏公公弓着腰,毕恭毕敬地说。 若是往日,太子必嚣张地借着身份的尊贵,跟他们一逞口舌之强,但是现在,突然出现的古微微打乱了他的全部思绪。他现在只想回东宫,把手下的那群酒囊饭袋重重责 罚一遍——只知道苏文扬带回来一个民女,对她的身份这么重要的事情却闭口不谈!害得他今日如此猝不及防!然后责成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古微微出京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们走!”太子阴鸷地说,声音里的愤怒仿佛能拧出来,听得身后的人全身绷紧。 古微微进去之后,就看到不远处亭子里,一群宫女太监正无声有序地撤膳,静妃依偎在皇上身边,两人站在亭边,指着荷塘笑着说什么,三皇子伺立一旁,也是满面笑容。他大概看到古微微进来,冲她不动声色的眨眨眼。 古微微翻个白眼——还不如用唇形告诉她,现在该去哪里呢!她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边,不敢出去也不敢进去。 三皇子捕捉到她的眼神,笑意更甚,招手让婉鸳过来,附耳吩咐了几句。 婉鸳过来请古微微到静妃寝宫旁的屋子里,给她倒了一杯茶后说道:“三皇子让姑娘在这里稍作等待,不必忧心。这是锦绣宫,太子不敢硬闯。” 古微微谢过她,看她脚步匆匆地又出去,一个人无聊地看着珠帘发呆。 也许刚才有些冲动,但是她就是见不得那人头猪脑的太子侮辱苏安。不过苏安这面瘫是不会领情的,她敢下一百两银子的赌注,他一定教训她。不过也不是第一次被训,她脸皮厚,更何况,她说得多么铿锵,多么有气势!古微微有些自我陶醉起来。 随即,她又想到,苏安为什么那么笃定的在太子面前说她是他的未婚妻?虽然听起来,嗯,有些羞羞的,但也辣么开心! 谈恋爱的女人,智商情商双商下降。 古微微现在深以为然。 若是以前,她见到电视剧里某男人把女人藏在身后,说保护自己的女人云云,她多半会牙酸地说“死矫情”,然后鄙视女人的不自立,再然后就立马换台免得自己格调被拉低;可是现在,被人护在身后的是自己,她觉得——爽歪歪,好像全天下都在给她让路。 想到这里,她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 “什么事情,让微微这么开心!”苏安掀开帘子走进来,沉着脸走进来。 古微微笑嘻嘻地站起来,替他拉开凳子,让他到桌前坐,一边殷勤地替他倒茶,一边带着俏皮的笑容说道:“当然是想表哥“她故意顿了顿,眨巴着大眼睛继续说道,“那么威武的大英雄,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做梦都能笑醒。” “别跟我耍花腔。”苏安脸色不见缓和,喝了一口茶,手指敲击着桌面,“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回府之后定要重重罚你!” 古微微撇撇嘴,随即又想,缓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为了以观后效嘛。她最近乖乖在锦绣宫里待着,哪里也不去,惹不到谁,等一个月后静妃身子好了再回去,他也不生气了。因此也就不在意地又乖巧地给苏安续了茶水,换了个话题:“表哥,那个我的事情,娘娘怎么说?她还有没有很生气?” 贵妃之怒,也真的挺吓人了。古微微忍不住揉揉自己的膝盖。 苏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大手伸到膝盖上替她轻轻揉着。本来想吊吊她胃口,可是看她眼里有不安,也有担忧,他还是忍不住把好消息告诉她:“娘娘同意了。” “什么?” 太美的消息太突然,古微微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敢置信地问。 “不高兴?”苏安看着她问道,眼里带着戏谑,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不高兴也没用了。娘娘已经在皇上面前替我们求了,皇上金口玉言,已经应下了。” 古微微茫然了。 不是要经过不屈不挠的斗争吗?不是要义正辞严地表明心迹吗?不是要至死不渝地坚持所爱吗?怎么好像她还没做什么,前面已经是光明大路了。 这种惊喜,惊实在远远早于喜悦,让她迷迷糊糊地问:“这就成了?怎么就成了?” 苏安这下是真不高兴了! “你真不愿意!!!” 古微微喃喃地说:“表哥,我是不是在做梦?”她之前想过两人的很多阻碍,如同无法逾越的鸿沟。她简直是带着壮士断腕、为爱痴狂一把的决绝来京城的,结果,结果就这么成了? “这也太不轰轰烈烈了。”她忍不住嘀咕一句,心里却是欣喜万分——老天给自己这种心机白痴也安排了活路啊。 宅斗、宫斗,在一个坚持又强势的男人面前,都是渣渣! 想到这里,她心花怒放,突然伸手抱住苏安的 头,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得意地啧啧称赞:“我真是好眼光,找到表哥这般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苏安感受到自己脸上柔软的触感,心似乎浸润在温热的水中一般舒展开来。他猛然出手,圈住古微微的头,不让她偷袭成功后逃跑。 “不知羞的姑娘!不知道这事情,应该是男人主动吗?” 说着,苏安近乎凶狠地把她的朱唇,狠狠地亲了下去,舌尖在她唇上辗转流连,又带着万夫不当之勇,径直撬开她的牙关,像战场上单方面的绝杀一般,不留退路地追逐着她的丁香小舌 古微微也沉醉于这个男人日渐凶残以及熟稔的吻技中,笨拙地回应他的纠缠。 奈何肺活量差距太大,体力也不是一个等级,她渐渐有些透不过气来,可是眼前凶残如虎的男人还没有餍足,哪里肯放她。 古微微闭着眼睛默默地念一句:“我这是不得已的。” “古微微!”苏安感到舌头上一阵疼痛,不由松开她怒骂,“你属狗的吗?还敢咬我!” 古微微扶着桌子,大口喘着粗气,真像一条热得吐舌头的金毛。 “表哥,那个,我都快憋死了。” 旖旎的气氛顿时荡然不存,苏安恨铁不成钢地赏了她一个爆栗,疼得她龇牙咧嘴。 “好了,乖乖在这里待着,娘娘一会儿就回来了。皇上还要召见我,我先去了。记住,娘娘说什么都听着,她不会太为难你。娘娘就是这般性子,她要是完全看不上眼的人,会对你和颜悦色,根本不会对你当面发怒。虽然她罚了你,你可以跟我抱怨,但是不要对娘娘有所记恨,娘娘刚才在皇上面前,替你我讲了许多好话” 苏安不厌其烦地嘱咐道。 古微微缓过气来,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冲他挥挥手:“知道了,你快走吧。我会小心伺候,不会再挨罚的。” “这才像话。”苏安摸摸她的头发,又看了她一眼,拍拍朝服上的褶皱,这才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这日子过得,真是惊心动魄。”古微微自言自语道。 先是莫名其妙被罚跪一晚上,又拖着半残的身子在厨房里做牛做马一上午,中午又遇见太子这个大变态。宫里好危险,她好想回将军府。 好在在厨房做饭,二十几道菜,她挨道尝过去,肚子也不饿了。否则她现在还顶着饥肠辘辘在这里抓心挠肝呢。 正在心里碎碎念着,有宫女拎着食盒进来,恭敬地冲她行礼后说道:“古姑娘,这是苏将军命奴婢给姑娘送来的午膳。” 古微微虽然不饿,但是却受用这份体贴,谁说面瘫直男不会关心人的,看她调教得多好。 这个厚脸皮的姑娘,全然忘了跟苏安在一起,谁总是被调教。 “谢谢你,放这里吧。”古微微笑着起身,帮她把食盒中的四菜一汤取出来,又随手褪下一个金戒指赏给那宫女。 得了赏赐的宫女很高兴,对古微微道谢,又说道:“将军特意嘱咐奴婢,姑娘喜欢甜口,所以奴婢特意给姑娘要的糖醋排骨和甜汤。” “你费心了。”古微微又谢道,待她退下后,心里的蜜意才翻涌上来,这才花痴地捧着腮吃吃地笑。 尽管不饿,尽管这只是苏安吩咐下去而不是亲手做的,古微微还是吃了许多,并且吃出了蜜汁甜蜜。 吃完饭,她刚刚放开胆子,把腿搭到另一只凳子上,想缓解一下膝盖的酸胀,就听外面小太监尖锐地喊“静妃娘娘到。” 古微微连忙收回腿,整整衣服,努力调整一下表情,脑海里不断提醒自己“要端庄,要端庄”,然后按照艾嬷嬷教她的规矩,小步快速往外走,在寝宫门口行礼迎接。 静妃走到她面前,伸手示意后面跟着的人都退下,只留下扶着她的婉鸳,冷冷地说:“本宫身子不适,进来伺候。” 古微微连忙道“是”,谨慎恭敬地跟着进去。 静妃是真的有些难受,一进内室就在婉鸳的服侍下褪去了首饰,换上了睡服,在床上倚着。 古微微不会伺候,不敢贸然上前,乖乖地站在一边,直到静妃坐定,才恭谨地上前问:“娘娘,民女给您把脉可好?” 静妃没做声,伸出一节皓腕。 古微微平息下来,认真给她诊脉,随即行礼回禀道:“娘娘并无大碍,应是刚才在外面站的时间长,有些体力不支。这许是因为娘娘最近身体虚弱,久未走动之故。娘娘若 是觉得没有明显不适,近日还是多在外面走走,也有利于之后的治疗。” 静妃“嗯”了一声,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的意思,忽然面色一紧问道:“你可恨本宫昨日罚你?” 古微微连忙说:“民女不敢。” 静妃冷笑一声道:“恨就恨吧。恨本宫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古微微心里哀嚎,这位贵妃娘娘,可真是难说话。她不由想起和苏安初初在一起时候的情形,那时的他,也是这般,这般精分。 “伯涵跟你说什么了?”静妃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下姿势问道。 古微微如实说了。 “你不用高兴得那么早。”静妃说,“皇上不过答应,伯涵的婚事由我做主,却并未指名道姓地把你指给伯涵。” 说实话,古微微现在有点摸清楚这位娘娘的套路了。她其实对苏安真算不错,古忌他的感受,虽然面冷语厉,但是并不是两面三刀之人。她是不信,她费尽心思在皇上面前替苏安转圜,目的是为了让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那还废话什么,直接她指了就是,苏安又不是皇上的儿子,婚事需要皇上点头。她替他们周旋的原因,不过在于自己身份尴尬罢了。 “娘娘。”古微微跪下。 静妃见她动作,面上浮起一丝不耐烦:“怎么,以为这样求我,本宫就能答应你,让你得偿所愿?如果真的这么想,那你且试试,把这金砖地面跪个窟窿,本宫会不会心软一分?” 古微微诚挚地说道:“民女不敢。民女是跪谢娘娘成全。” “哦?”静妃问道。 古微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静妃面色不变:“你倒是想得美。你算什么,能让本宫为你周旋?” 古微微磕头道:“民女自知卑微,不敢妄想,只是娘娘对将军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令民女万分感动。” “你既然感动,”静妃说道,“那帮本宫做件事情吧。”说着,她带笑看着古微微。 古微微觉得那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挖了一个坑,在等着人陷进去。‘ 不知为何,这略带狡黠和算计的目光,让古微微想起了成郡王。在苏安、三皇子、成郡王的身上,她或多或少都看到了静妃的影子。 “娘娘请讲。”尽管心里预感不妙,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本宫近日身子渐渐康复,在冷宫拘得久了,都忘了什么是热闹。过几日就是大长公主府的赏花宴,本宫从前耳闻很久,却从来没去过。待回头求得圣上恩准,本宫也想去凑凑热闹。”静妃说。 古微微一头雾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本宫真看不得你那没见过世面的蠢笨样子。”静妃嫌弃地骂道,“婉鸳,告诉她,赏花宴是怎么回事?直白些说就是,要不恐怕她不懂。” 婉鸳上前道:“大长公主是先帝亲封,也是当今圣上的姑姑。她老人家最是喜欢热闹,喜欢年轻人,所以十几年来,每年都要举行赏花宴,给京城皇亲国戚以及有体面的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姑娘和少爷们发帖子,请他们去大长公主府内游玩,每次赏花宴后,都有很多喜结良缘。” 古微微恍然大悟,原来是相亲会。相亲?难道? 静妃一直看着她的表情,冷笑道:“总算没蠢到家。不错,我正是想给伯涵相看一个合适的媳妇儿。你陪本宫去。” 古微微无语了。您老人家那般费事求得皇上成全,现在又来耍这一出花枪有什么意思? 有权,任性! 古微微点头,神色未变:“民女谨遵娘娘旨意。” “下去吧。”静妃这才放了她,“晚上再来伺候。” 古微微想到昨天晚上的悲惨经历,不由头皮发麻,却还得强撑着说好,有些不自然地从地上起来,走路的时候腿都不敢伸直。 “娘娘好人做到底,却偏偏还要吓唬古姑娘。”婉鸳上前替静妃揉着脚底笑道。 静妃脸上冷厉退却:“我的伯涵,要娶她,我这心里,多少不得劲。但是罢了,少男少女情怀,哪个又能懂?好在她还不算一无是处。” 婉鸳笑揣测着她的心意,笑着说道:“古姑娘医术高超,替娘娘诊治,让那山羊胡子一大把的太医们都自愧不如。一手好厨艺,娘娘今日午膳用得多好,就是皇上也是赞不绝口呢。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大 最难得的是,古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即透,依奴婢看呀,她把娘娘的刀子嘴豆腐心是看透了,娘娘也不用再吓唬她了。而且,古姑娘眼神清澈,心思纯善,只身份上差一些,那其实也不算什么。有娘娘在,多给她一些恩宠,她身份自然就有了。” “婉鸳啊,你真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静妃道,“本宫总是想起姐姐当日为我而死,偏偏我打碎了牙要往肚子里咽,所以对伯涵,本宫有内疚,也就格外纵容。又或者是,本宫终觉得他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以要求低一些?若是子镇,我是断然不许他如此的。” 婉鸳善解人意地劝道:“娘娘,您何必自苦?您待将军之心,苍天可鉴。然而三皇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三皇子妃日后也是所以任性不得,三皇子自己也晓得,所以从不违逆娘娘的话。将军则不一样,只要对皇上忠诚,一腔热血回报朝廷,哪个要看将军夫人什么样?加上将军有那样一个不成器的爹,从小悲苦,娘娘格外怜惜他也是人之常情。依奴婢愚见,将军这般喜欢古姑娘,也是因为她真实诚恳不造作,活得那般鲜活。说实话,奴婢自己,都忍不住喜欢她呢。” 一席话,说得静妃眉头都散开,她似自言自语道:“她倒真的,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姑娘。当然,脸皮也够厚。”说着,静妃自己也笑了起来。 话说古微微回到自己的房间,跟如意借了针线,坐在床上,拿起自己的包袱一顿翻腾——她决定要给自己做个“跪的容易”,所谓有备无患,今天晚上,谁知道那位娘娘会不会又抽风。 可是,赏花宴到底是为什么?古微微想不明白,娘娘还要请示出宫,这可十分不容易。 “哎呦。” 本来针线活就做得相当一般般的古微微,还敢走神,这不,左手食指立刻被扎出了血珠。 “毛毛躁躁。” 苏安一进门就见她疼得龇牙咧嘴挤着指尖的样子,不由出口呵斥道。 “表哥。”古微微苦着脸,“你怎么又来了?” 苏安做到床边,拿起她的手指放到嘴里替她吸了吸,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担心你又闯祸!这些活儿,放着让宫女来做就是。你这是折腾什么?” 苏安拿起她缝的十分抽象的巴掌大的口袋问道。 古微微笑嘻嘻地解释了一下,又道:“我聪明吧。有了这等神器,从此罚跪是等闲。” 苏安蓦地心酸,三下两下把手里的东西撕得四分五裂。 “表哥!”古微微怒了,虽然不好看,但是这实用啊!“这是我自己用的,又不是给你!” 苏安扭头咬牙道:“用不着,娘娘不会再责罚你。” 古微微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苏安不敢看她,声音微颤,原来,他心疼了。 她贱贱地猛地探出身子,把头绕到苏安面前,果然看到他一脸疼惜和自责。 “老实坐着。我看你膝盖不疼了。”苏安一把把她按坐回去,自己略调整了情绪,面色平静了些才转过头来,“我再替你上药揉揉。” 想到早上那**的疼痛,古微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苏安冷脸说道:“这不是心疼你,是罚你冲动,老老实实给我忍着。” 古微微撇嘴,关心都这么嘴硬。 苏安到底按住她,强给她上了一回儿药。不过许是早上揉开了,这次再揉,古微微也没有发出杀猪般的呼喊声,还有闲心笑着跟苏安讨论中午的菜色。 苏安揉着揉着,却有些心猿意马。 少女柔软而馨香的身体,婉转亲密的耳语,不设防的姿态,让他的身体热了起来。苏安忍不住避开她的膝盖,压了下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次先饶了你。” 意乱情迷中,到底是苏安更清醒些,松开了古微微,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冷水灌下。 古微微衣衫不整,上衣已经被完全解开,肚兜也被拉到一边,原本白腻的胸前,一片红紫的吻痕和细细密密的牙印。令她羞耻脸红的是,她竟然有了强烈的反应,身下一片濡湿。 “表哥,你还好吗?”古微微拉好自己的衣服,冲苏安看去,果真看到他下身昂然挺立不肯软下的兄弟,不由吃吃地裹着被子笑起来。 “没羞没臊。”觉得自己被调戏的苏安,恨声骂道。这小妖精,一定给他下药了,让他看到她, 就情难自已。 偏偏他口中没羞没臊的小妖精,自己还面色绯红,犹有心情调侃他:“我真是表哥的,嗯,春,药。” “要这不是在宫中,看我不把你剥光了”苏安又放着狠话,“剥光了打一顿!” 古微微知道他憋得也十分难受,考虑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她也不敢再刺激他。万一总求而不得,ed了怎么办?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她不由捂着嘴笑起来,气得苏安咬牙切齿。 “古微微,一百遍女诫,回府时候我要看到。少一遍,就扒了衣服抽一马鞭!”苏安被她气疯了,说完,也不看她,害怕自己再动心思,转身就往外走。 “表哥,”古微微看他这别扭样子,好像刚才被全身啃了一遍的是他一般,不由笑得想捶床,见他这般就要出去,连忙喊着她,指着自己腰间,强忍住笑说道,“这里不行,能看出来。” 苏安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到处看找趁手的东西,作势要收拾她,却收了脚步不再往外走,深恨自己不争气,控制不住,还要被这小女子嘲笑。 古微微见他真气急了,知道对小处、男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不由假装正形,乖乖求饶。 苏安又灌了自己一杯冷水,听古微微在床上可怜巴巴地说:“表哥,赏我一口水喝。” 苏安哪里肯给她冷水喝,起身探出头去,让外面远远听他命令守着的如意去烧水。 “不用,我就喝口凉水就行,这么热的天。”古微微连忙道。 “忍着。”苏安呵斥,“再过几日是什么日子不知道?说明珠的时候的劲头哪里去了?” 古微微这才想起自己的小日子真快来了,心下感动,心细的面瘫!她不由吐吐舌头:“忙忘了。” “被你牵着鼻子带到沟里,正事倒忘了说了。”体内奔腾叫嚣的荷尔蒙终于开始沉寂,苏安这才想起正事来,“娘娘的病也不是三两天就能治好的,但是古家那边,恐怕拖不了太长时间。万一鼓动乐氏闹将起来,恐怕对你不好。你的主意固然好,但是将军府内宴请女宾,恐怕请不来什么人。所以我请求娘娘出面替你解决。” 古微微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静妃要说什么赏花宴,原来竟是为了她。 “可是,”她迟疑地问道,“那毕竟不是在自己府里,事情能掌控得了吗?” 苏安仔细听听外面没有声响,把凳子拉近到床边,低声说道:“表面上,大长公主中立,对于皇后和静妃娘娘不偏不倚,只安心做她的长辈。实际上,大长公主与外祖母,私交甚好,只不过外人不知罢了。当年,苏家遭难,娘娘当机立断,决定入宫挽苏家大厦之间将倾。虽然娘娘颜色好,但如果没有大长公主帮忙安排,也难见圣颜,难能承宠。” 古微微点点头,可又觉得有些不对,皇家的人,有多少情谊可讲?单凭两个女人的友情,大长公主就能全心全意帮静妃? 在苏安面前自然不需要隐瞒,古微微大大方方提出自己的疑问。 苏安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大长公主的驸马,因为参与走私茶叶,被先皇流放,并责令大长公主休了驸马。先皇对她这个姐姐有歉疚,所以多有封赏。大长公主和驸马情投意合,夫妻感情慎笃,虽然不敢抗旨,但内心十分思念驸马。外祖母本是外族人,是一个小部落的公主,被匈奴掳走,又被外祖所救,嫁给了外公。她不是中原人,她精通骑射,敢爱敢恨,随外祖在京中住过几年,因为是外族人受人排挤,只与大长公主私下交好。后来驸马出事,正好流放到外祖驻守的地方,外祖母胆大,偷梁换柱,谎称驸马得了重疾去世,给他重新安排了身份回到了长公主身边。虽然驸马之后郁郁不得志,两年后便去世,但大长公主一直很感激外祖母。” 他没说的是,因为这件事情,外祖很是生气,一气之下宠幸了婢女,先于外祖母生下了大舅父。外祖母和外祖的感情从此有了裂痕,甚至几次逃跑被捉回来,两人之后的日子一直不很和美,纵使生下了三个孩子,也依然是打打骂骂度日,在静妃五岁的时候,外祖母便去世了,外祖也没有再娶,母亲带着静妃长大。 苏安想,古微微的性格,其实真的很像自己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外祖母。 “怪不得我觉得表哥,你像混血呢。你看你眼窝,多深多好看。”古微微叹道,“还有静妃娘娘,美得让人不敢看,好像多看了一眼就亵渎她一般。” 就她这个傻姑娘,对外族血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苏安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沉醉的样子想到。 从来都对容貌不甚在意 的他,现在觉得能让她如此欢喜,觉得这张脸,其实很不错。 “表哥你这般说,我就放心了。大长公主是个感恩的人。”古微微点头说道。 苏安摇摇头:“多厚重的情谊,一二十年也消磨殆尽了。当初就算外祖母对大长公主有恩,大长公主扶持静妃娘娘,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大长公主也有所图,先帝对她愧疚,可当今圣上对这姑母情谊就一般。大长公主也有疼爱的儿孙,也希望他们继续享受荣华尊贵。” 古微微恍然大悟——这是暗中站队了。 “记住,一切听娘娘安排。跟在娘娘身后,千万不可离开。近日在宫中也是,不要一个人走动,太子还不敢闯贵妃的寝宫。但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不可大意。”苏安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知道,我小命金贵着呢。表哥,你要防着古家,在我们计划开展之前动手,你也隔太子远点,他不像什么好鸟。我就不明白,那般没有脑子的人,怎么就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古微微郁闷地说。 那般阴晴不定又异常暴躁的性子,前身是有多大的勇气去粘着他,还想跟他一辈子?真是下雨天没打伞——脑子进水了。 她以为自己心里默默的想,却不知不觉嘟囔出声。 苏安从很久之前就不担心她对太子还余情未了,但是现在看她如此不忿的样子,还是心情很好,耐着性子解释道:“皇上是霍启扶持上这个位置的,当年先帝十三子,为了这个位置,死的死,囚的囚,霍启在最后选择了当今圣上,力排众议,很是出了一番力气。所以皇后姓霍,太子的位份更是一出生就定下来。皇上重情,更不愿意再见兄弟相残,所以从内心深处,他从未想过动摇太子的地位。霍启活着的时候,皇后和太子还有主心骨,可前两年霍启死了,皇后就开始日日忧心,静妃娘娘受宠,三皇子会威胁太子的地位。其实,如果他们不作死,皇上只怕现在更偏宠他们一些。” “这位皇后娘娘,看起来也不是个省心的。”古微微点着头说道。 “太子的脾气,和皇后如出一辙,这宫中,能够在她手下全身而退的,也只有静妃娘娘了。所以记得,见到皇后也要退避三舍。万一遇到,她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能冲动,明白吗?她不是静妃娘娘,她是冲动起来,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能逼死的人。”苏安严肃地说。 皇后也是古微微在宫中,他最担心的威胁。因为这位办事,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又没脑子,做事不古后果,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也干过许多。就说他跟霍启哭诉自己不得宠,为了固宠,霍家送来两个女子,虽然都是庶女,却也是皇后的亲侄女。 在宫中,姑姑侄女共侍皇上的事情,历朝历代皆有,不算什么。但是只因为其中一个侄女得了皇上宠爱,可能不知轻重地当着皇后的面冲皇上抛了个媚眼,皇上离开后,她就找借口狠狠羞辱了那侄女。那女子一时想不开投了井,皇上好生镇怒。 好在当时霍启还在,安抚了内外,算是替皇后摆平。至于他有没有后悔,选了这个孙女进宫做皇后,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而自霍启八十多高龄去世,霍家虽然没有选择地仍然站在太子一边,但是能够震慑住皇后太子,让他们不作死的人已经没有了,所以这俩人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古微微听苏安说完这件事,不由咋舌。这哪里还用静妃出手,这位皇后已经自乱阵脚了。她突然有些同情霍家,不仅有神一样的对手,还有猪一样的队友。 苏安见她幸灾乐祸地笑,浑然没有紧张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她腰上拧了一把:“可记住了?” 古微微一边躲一边求饶:“疼,疼,疼,记住了,都记住了。见到这两位,有多远躲多远,躲不开,受点委屈也得忍着,将来表哥替我找回来。” 苏安这才满意地松手。 古微微揉着被他捏的一小块肉,嘟嘟囔囔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嗯?”苏安反问。 古微微害怕他再下黑手,往里躲了躲,没骨气地说:“表哥英明神武!” 苏安还要正色告诫她一番,听外面如意轻声问:“将军,姑娘,茶水好了。”于是发声让她进来。 如意小心伺候,给苏安和古微微各自倒了茶水放桌上,又说:“将军,刚才苏公公让人来传话,娘娘让您跟古姑娘说完话去她那里。” **oss召见,还等什么。古微微一叠声地催促苏安走,她可担不起痴缠将军这等罪名。 苏安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除了娘娘召见,老老实实在屋里给我 抄女诫。一百遍,抄不完,我说到做到。还有,要是不跟着娘娘,擅自出了锦绣宫,让我知道,打断你的腿。” 古微微快哭了,苦着脸答应下来。 如意见他如此骇人,唬的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吭,心里暗想将军如此冷酷,古姑娘她以后不由在心里替古微微鞠了一把辛酸泪。 苏安这才出门去静妃那里,与她商量赏花宴的一众事宜。 古微微在如意的服侍下,喝了半杯茶水,又麻烦如意把床上被苏安撕烂的布条清理了下,一夜没睡的困意也上来了,嘱咐如意晚膳前叫她,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梦乡。 如意早已得了指令,以后不必当值,专心伺候古微微,因此尽心尽力地把床收拾好,见古微微睡着了,虽然是夏天,但是还是体贴地替她拉了拉薄被,不经意间看到古微微因为嫌憋气解开两个扣子露出的精致锁骨上,深红的痕迹,不由红了脸退后几步。 “古姑娘与将军,竟是这般要好了呢。”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日后伺候,得愈加小心才好。 更让她紧张的是,古微微睡下不久,又来了一尊大神。 “奴婢给成郡王请安。”擦完桌子出来倒水的如意见到成郡王,唬的手里的盆子都差点掉到地上,她慌忙请安恕罪。 “古微微哪里去了?”成郡王身后只带着怀恩,气势十足地问。 “回成郡王,古姑娘刚刚睡下,奴婢这就去叫醒姑娘。”成郡王年龄虽小,但是锦绣宫上下,没人敢对这位小主子存了轻视之心。 “罢了,她既然刚睡下,就不必叫她了,本郡王进去看她一眼就行。” 如意一阵紧张,想起刚才已经替古微微拉好被子,这才放心了些许,上前替成郡王打着帘子。 古微微正侧身睡得香甜,嘴角还有可疑的晶莹。 “这个蠢女人,倒是。”成郡王小声骂了一句,又挥手让如意下去。 待如意走后,他身后的怀恩一个箭步窜到古微微床前,看着她睡得那般恬美,不知道为何,眼底湿润。 他陪着成郡王读书,下学时已接近午时,遇到跟着三皇子的人回府禀告三皇子妃,三皇子被娘娘留下用膳,又听说古微微被罚,在宫里跪了一晚上,着急地心都快烧焦了,连忙求成郡王带他进宫看姑娘。 成郡王心里也着急,用过午膳,只跟三皇子妃说想念静妃想入宫探视,得了准许后两人匆匆就往宫里来。 成郡王先去拜见了静妃,见苏安和静妃正在说话,赶紧找理由先退了出来,又屏退了跟随的下人,带着怀恩几乎一路小跑赶来看古微微。 “哭什么哭?她不是好好的?”成郡王没好气地说,“祖母那么慈祥好哄的人,都哄不好,活该她被罚跪。” 话虽说得刻薄,他却转到床位,掀开被子,又挽起她的裤脚看了看,伤痕已经不像早上那般触目惊心,却依然有些青紫难消。 怀恩也凑上来看了一眼,只一眼,眼泪就“吧嗒”掉了下来,险些掉落到她腿上。 “要哭一边哭去。”成郡王看见她伤痕心烦意乱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替她又拉好裤子和被子,“怀恩,我让你带的药可带了?” 怀恩擦干净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儿,哽咽着说道:“姑娘就是神医,什么好药都有。” 成郡王夺过来放在她床头,压低声音说:“多抹几样好得快。” “郡王,你跟娘娘求情,让姑娘回去吧。”怀恩带着哭腔说道,“这宫里规矩这么多,万一姑娘再犯错,这腿还不废了?” 成郡王瞪了他一眼,又有些无奈地说:“她要嫁给将军,不懂规矩,早晚害死自己。与其让她被别人算计教训,我宁愿她在祖母这边吃点苦头。” 怀恩还求着。 成郡王皱眉说:“快别哭了,小心把她吵醒。你放心吧,刚我进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和苏将军谈话很平和,都没有生气。这傻女人遭罪,最心疼的还不是苏将军?他肯定已经在祖母面前求过了。看过了就行了,我们得赶紧走,若是一会儿祖母唤我我不在,恐怕又给这女人惹麻烦。” 怀恩不明白这会给她惹什么麻烦,但是还是乖乖地听话,跟着成郡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古微微是被如意叫醒的。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后那些糟心的事情仿佛一扫而空,心情舒畅起来。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囧 “咦,这是什么?”古微微伸懒腰,手臂触摸到枕边冰凉的白玉瓶,拿起来好奇的问道,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塞子闻了闻。嗯,不错,上好的外敷药,活血化瘀。 “回姑娘,姑娘睡着的时候,成郡王来看过您,该是他留给您的。”如意一边在温水中洗着毛巾一边回道,“姑娘,擦擦脸吧。” 古微微点点头,把塞子塞回去,把瓶子放到自己包袱里,小声说:“这小子,也算够仗义。” 她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然后问道:“他自己来的还是带着别人?”不知道怀恩那小子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估计也会跟着担心。 如意详细描述了下,古微微才知道这俩小子都来了,想着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俩,也怪想念的,就恨自己睡得沉,都不知道两人来过。 如意伺候她梳洗过,又去取了晚膳。 古微微像是战斗前的准备一般,狠狠吃了两大碗米饭,对着镜子又仔细整理了一下衣服妆容,这才“视死如归”地往静妃寝宫走去。 静妃今日也不见热络,但总算没有冷冰冰地逼问她了,古微微如释重负。 替静妃扎完针,古微微收拾好药箱,对静妃行了一礼道:“娘娘,若是没有事情,民女退下了。要是娘娘觉得不适,随时让人传唤民女。” “睡了一下午,你还睡得着?” 古微微不曾想静妃会说出这么一句,但是本着不顶撞的原则,她下意识就认错:“民女知错。” “你何错之有?”不知为何,静妃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愉悦。 错觉,一定是错觉。 古微微心里想着,不能掉以轻心,可是又恨自己嘴快,现在如何自圆其说:“民女,民女” “伯涵说,为惩戒你顶撞本宫,罚你日日给本宫做膳食,可今晚晚膳在哪里?”静妃不紧不慢地问。 古微微哪里知道还有这事,心里把只知道“白日宣、淫”却把这等大事忘记了的苏安骂了个狗血临头,却不敢狡辩,低头认错道:“民女知罪,请娘娘责罚,以后必不敢偷懒。” 她已经预见到自己又得经历凄苦难熬的一晚上了,不想静妃轻描淡写地带过:“算了,看在今天午膳你还算用心的份上,本宫就原谅你这一次,起来吧。” 古微微这个抖m在女王大人面前被虐惯了,现在激动得简直要热泪盈眶啊。 “坐吧。” 婉鸳给古微微搬了个粉彩龙粉绣墩,又在静妃的眼神中悄悄退下,屋里只剩下静妃和古微微两人。 “跟本宫说说,你和伯涵的事情吧。说说你们如何认识的那些事情吧。”静妃今晚似乎格外退去了一身冷硬,变成了软体动物。 古微微也是个给杆子就敢爬的,当即绘声绘色地从她跳车开始讲起,偶尔讲到自己一个人在村里生活的趣事,觉得有些跑题想带过的时候,静妃也不烦,总是让她讲。 古微微讲了足足一个时辰,口干舌燥,方才讲到她随苏安入京。静妃很安静地听着,并不评价,手里的菩提珠转了一圈又一圈。 “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静妃淡淡地说道,“本宫乏了,你且下去,让婉鸳进来伺候吧。” 古微微如蒙大赦,忙不迭行礼退下。 “逃过一劫。”望着璀璨的星空,古微微粲然一笑。 话分两头,太子气冲冲地回到东宫,把乐首领诸人叫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每人赏了二十板子,宽阔的庭院内,上百号人趴着,噼里啪啦地挨着板子,情景也甚为壮观。 “三天之内,把所有的事情给孤调查清楚,否则提头来见!”太子望着一群相互搀扶站起来的手下,甩袖离开,“一群废物!” 前院火气了一番,他气冲冲地往后院走去。 东宫里,太子妃体胖,走路都气喘吁吁,被太子深深厌弃,加上太子妃李氏本来也性格懦弱,所以基本不敢出门,怕触到太子眉头。徐良娣肤白貌美,身材丰腴而不臃肿,一张巧嘴哄得把太子哄得团团转,又放得段,房内花样百出,因此在东宫里几乎是横着走。别看在太子面前温柔小意,其他位份低的女子,谁敢多看太子一眼,或者被太子高看一眼,都会受到她无情的打压。 她从来都不把太子妃那木头一般的人儿放在眼里,在东宫里肆无忌惮地争宠,就是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也敢留太子在自己 住处。所以当她得知太子在宫外有人,还曾许诺要给那贱人和自己一样的位份,她立刻恼了,找人私下发卖了古微微。 太子虽冷落了她几日,但是奈何在其他女人处都得不到在她这里能得到的满足,她又刻意做低伏小,很快哄得太子回心转意,恩宠如常。 徐良娣听小丫头来报,太子已经回宫,立刻打扮得花枝招展,往二门处走去。她上身身着白色窄衫,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肤,外穿粉色褙子,下套七彩纱裙,轻薄得几乎看得到里面的白色纱裤,脚上嵌着红色宝石的绣花鞋,异常精美细致。她举着自己的团扇,假装扑蝶,身姿却如同舞蹈一般优美。 这般招数,她用过很多次,无往而不利。 可是今天活该她倒霉,撞到了枪口上。 太子正一腔怒火不出去,刚进门就见徐良娣“搔首弄姿”,又想起白玉兰树下空灵缥缈若仙子的古微微,想着若不是眼前这贱人,自己早就享尽齐人之福,因此怒气冲冲地走来。 徐良娣还沉醉在自我表演之中,根本没发现太子脸色扭曲,周围下人已经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她微微躬身,声音娇俏:“宝琴,你说这蝶儿跑到哪里去了?” 听到太子走近,她扭捏作态,想做不经意间的娇羞,不想刚回头,迎面而来就是一记窝心脚,把她踢得腾空,足足跌出去了三四米,重重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太子殿下。”徐良娣忍住剧痛,抬头看着太子,盈盈落泪,我见犹怜——伺候太子多年,她很明白他的秉性,知道他盛怒之下,随意发作人的毛病。可是她不敢呼天抢地,即使挨了打受了委屈,第一件事情想的还是哭得好不好看。 太子犹不解气,上前也不管哪里,冲着她又是毫不惜力的三四脚,恨恨骂道:“都是你这贱人,若不是你当日失心疯发卖了古微微,现在她还好好的在东宫待着伺候孤,哪里轮得到那下三滥的人得到她。” 想到古微微对苏安言笑晏晏,对自己却不假辞色的样子,太子痛极恨极,仿佛脚下就是“背叛”自己的古微微,又连续踢了几脚,直到自己气喘吁吁,才甩袖离开。 周围一众丫鬟仆妇,这才手忙脚乱地来扶徐良娣。 徐良娣头发凌乱,珠钗掉落满地,身上轻薄美丽的纱衣在地上沾满了泥土,磨出了几个大洞,露出几处紫痕来,连她最珍视的脸面,也被磨破了。 待到众人把徐良娣抬回去,贴身的宝琴等人忍着她的打骂服侍她更衣擦洗之时才发现,胸口那一脚,已经变成碗口大笑的淤青,腰间,上也全是如此。 “快把镜子拿来。”徐良娣强忍着疼痛,一回去就要镜子,等看到镜子里她竟然破了相,气得摔了贵重的琉璃镜子,痛哭失声。 “良娣,不要哭了,泪水落到伤口上,不容易好。”宝琴劝道,“让奴婢帮你上点药,很快就好了。” “滚!”徐良娣一巴掌甩过去,又指着众人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太子殿下发怒的时候,就没个人上来拉着?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主子遭罪?我养你们这群背主的东西干什么?” 众人惶恐不安,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心里却无一例外都在想,徐良娣这般受宠的,都被打成这般模样,若是她们敢阻拦太子,恐怕早就命丧当场。 宝琴伺候她时间最长,最是知道她性子,因此挨了打也不敢呼疼,还要继续劝解:“良娣,奴婢们有罪,良娣怎么罚我们,奴婢们都认。可良娣现在要赶紧处理一下伤处,要是处理不及时,恐怕要拖些日子才能好。就怕有那不安分的,趁着您受伤,妄图去贴太子。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怕是有人在背地里偷笑呢。” 徐良娣果然被转移了思路,抓着床单,手上青筋暴起,面色狰狞道:“我倒要看看,哪个贱蹄子敢落井下石,这东宫里敢嘲笑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说着,一叠声命令几个人出去打探,让看太子去了哪里,又让人四处打听,这事情可传开没,其他诸人都是何等反应。 安排完这些,她才躺下,任由宝琴几个替她更衣上药,心里却暗暗想着,太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又想起古微微那个贱人。 她想不明白,就让宝琴拿了钱去外院问,过了一会儿,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她几乎拧烂自己的手帕,咬牙骂道:“这阴魂不散的贱人,竟然又回来了!我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就应该结果了她。” 宝琴暗想,当初不是你说的,让她死了太便宜她,要把她卖到里,一片朱唇万人尝你才觉得解恨吗?现在听说她不但回来了,还攀上了苏将军,这才是您最后悔的吧。 太子回到内书房里,又是打砸了一番东西,半晌才气喘吁吁地坐下,瞪着眼睛发狠。 下人们无声地收拾着东西,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被他的怒火烧到。 太子想了半天,突然大声道:“来人,备文房四宝,孤要写字。” 他“恍然大悟”,古微微能够回来,还能够跟苏安在一起,肯定不是巧合的事情,而是有人从中牵线。那个人自然不用说了,肯定是古炎清这只老狐狸。 他想卖孙女给自己,自己给的价钱不够高,他索性另卖一家。这老东西,主意打得未免太好。 笔墨伺候着,太子执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封言辞激烈,不,简直是通篇谩骂的信,措辞不堪入耳,狠狠骂了古炎清一番,又暗暗威胁他,若是敢站在三皇子那边,他日必要古家付出代价云云。 写完后,他把笔信手一扔,吩咐道:“把信给我送到古太傅手上,然后带他回信回来。” 手下人连忙吹干信纸,拿出信封装好,捧着信匆匆而去。 古炎清正在书房里考校孙子的功课,今年秋闱,古家儿子辈有一人,孙子辈有三人要下场。古家世代书快论坛,定要出些风头才行。一门四举人,对古家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闻太子让人送来书信,他眉头微皱,也没有对来人多客气,直接打开信扫了一遍。 黄口小儿。 古炎清心里如此评价道,又对曾经想压宝到太子身上的行为表示不解,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看这粗鲁无礼的信,又言辞凿凿地说他和苏安私下里往来,卖孙女求荣云云,这种人,可堪为君? 来人说还要等古太傅回信,古太傅脸色未变,略一沉吟,写下“来信已收”四个字,扔给来人,连声让人送客,竟是连敷衍和表面上的客气都懒得维护了。 几个孙子见祖父脸色不悦,皆敛声屏气,不敢出声。 古炎清到底是老人,经历得多,拿起手上的策论继续讲解。 太子收到古太傅的信后,见他连解释都不解释,简直是公然跟自己翻脸,又是一番发作不提。 晚间,古府。 刚在大柳树胡同跟自己心爱的人温存一番回来的古兰亭,习惯性地到书房打算歇下,却见父亲的书童站在门口等他,言古太傅请他去书房。 古兰亭才华横溢,曾是古太傅最喜欢的儿子。然而他生性不羁,不通世故又淡漠功名,所以很快就失去了父亲的宠爱。待到他执意把父亲已经取消婚约,沦为贱籍的乐氏安排做外室,对父母之命娶进来的妻子不理不睬之后,他和父亲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虽然随着时间推延,父子关系有所缓和,但是逢年过节拜见时,他作为嫡次子,在父亲眼中,却仍排在那些庶子之后。父亲是个重嫡庶的人,他这般,分明是对自己失望的狠了。古兰亭很清楚,也很难过。但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又觉得那些都不算什么。父亲儿子那么多,都那般有出息,自己只愿意守着乐氏,快快活活地过。 所以听到父亲唤自己过去,古兰亭有些诧异,却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服跟着书童过去。 “兰亭,坐吧。”古炎清没有像往日那般冷眼相向,声音中带着些许疲乏。 被父亲责骂没有出息的时候,古兰亭没有后悔,可是看到父亲头发几乎已经全白,已经不复往日风采,眼神也有些浑浊,露出苍老之态,古兰亭突然很难过,深恨自己不孝顺。 他坐在父亲对面,看着年逾花甲的父亲,出声道:“父亲日夜操劳,要注意身子。” 古炎清望着眼前虽然年过年近四旬却一脸单纯若孩童的儿子,心里不由失望,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然而面上却和颜悦色地问:“刚从那边回来?” 古兰亭有些局促,半晌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不自觉地捏着衣服下摆讷讷地说:“嗯。自七娘自微微失踪以后,乐氏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这几日感染了风寒,夏日风寒更难痊愈,所以” 古炎清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像往日那般责骂他沉迷于女人的安乐窝,而是问道:“她跟了你,多少年了?” 古兰亭回道:“到今年冬天,便是二十一年了。” 他怎么都忘不掉,当年他听说未婚妻家出事,大雪纷飞中骑马赶到乐府,却见乐府上下,一个个被捆得像粽子一般,跪在大门口,等待被清点,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而他心心念念 的未婚妻,也赫然其中。 后来的心痛、挣扎、斗争,换来的最好结果是她以外室的名义被他安排在大柳树胡同,一晃,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了。 “你是个情深义重的孩子。”古炎清说道。 古兰亭想起当年为了乐氏,几乎跟父亲翻脸,不由垂首道:“儿子不孝。” 古炎清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都这把年龄,父亲也看开了。难得你喜欢她一场,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若有一知心人相陪,也许日子会好过一些。” “父亲”听得父亲如此说,古兰亭心里更加内疚。 “罢了,罢了,你想让乐氏进门,那就给她安排个院子吧。但是她没有脱籍,我知道那边自有人收了你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古家,万万不能给她名分,就做个通房吧。你愿意疼她,就多安排几个人伺候她。” 直到从父亲书房出来,古兰亭还是头脑混乱,分不清自己是否在做梦。 夜风微凉,吹得他头脑兴奋了几分,他忽然狂喜对身边的下人道:“备马,爷要出去。” 手下人见这位爷突然发狂,劝道:“二老爷,现在已经宵禁了。” “哦,都这么晚了。”古兰亭喃喃的说,“那去告诉马厩的人,备好马,明天寅时我就要出门。”他要第一时间跟乐氏分享这个好消息。她盼了那么多年,流了那么多眼泪,现在终于得到父亲许可,可以进入古家了。如果,如果当时乐家不卷入那场争斗,二十年前,她原本应该作为二夫人堂堂正正从正门进来啊。 “造化弄人,然而终究皇天不负有心人。”古兰亭感慨着,脚步有些虚晃地回到书房。 他不知道,他离开后,古炎清对跟了自己四五十年的老仆古大说:“看看他的样子,真是家门不幸。” 古大恭谨的说:“二老爷情深义重,也是难得。七姑娘好造化,也算是二老爷和乐姑娘对古家的大贡献。” 古炎清冷笑一声说道:“只怕事情没那么容易,按照十丫头说的,七丫头现在恨古家,连自己是古家的人也不肯承认。” 古大劝解道:“老太爷放宽心,七姑娘是乐姑娘一手带大的。她年龄小,一时想叉了也是有的,只要乐姑娘出面劝她,哪里还有不行的。” “母凭女贵,希望乐氏对得起老夫一番苦心。” “老太爷这二十多年来安排了人在乐姑娘身边伺候,对乐姑娘的脾气秉性了解得一清二楚。虽然与她在二老爷面前表现不一,但是她的软肋和心结,老太爷一清二楚,何愁拿捏不了她?至于七姑娘,对乐姑娘可谓言听计从,只要乐姑娘出面,肯定没问题。只是老太爷,七姑娘若是认回古家,那去年刚出嫁的七姑娘”古大有些犹疑地问。古家总不能有两个七姑娘吧。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琳微嫁的又只是寒门进士,且委屈她一下,让她让出来七姑娘这个排行,告诉下人唤一声姑奶奶便是,不必拘泥于排行。”古炎清从来没觉得这是问题,若是十几二十年后,她夫君有造化,那就到时候再说。 古兰亭兴奋得一夜未睡,第二天天蒙蒙亮就骑马往大柳树胡同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乐氏,当天就一顶小轿把人抬进了自己的院子,又连夜让他给二夫人敬茶,把二房里所有下人叫来训话,正式定了乐氏的身份,又搂着她回到给她布置好的房间内。 古二夫人林氏,被动地被敬了一杯茶,木然地给了乐氏一根金钗,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从来没进过自己房的夫君,温柔地对着乐氏说笑,带她离开。 三十多岁却已经形容枯槁,面无生机的林氏,走进佛堂,敲了半夜的木鱼。 古炎清也不着急立刻找乐氏,总要让她高兴几天,才不那么突兀,因此也由着古兰亭不古一切地宠着她,好东西流水一般往她屋里送。 宫里的古微微自然不知道,为了让她回古家,古炎清如此费尽心机。她这两天正高兴,静妃娘娘好伺候多了。虽然谈不上和颜悦色,但是也不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而且最高兴的是,沈洛湛每天都要来给静妃请平安脉,她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这不,今天,她就假装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以讨教问题的名义和他站在游廊下说话。 “大哥,大哥,真想现在出宫,跟你说一天一夜的话。”古微微笑着说。 沈洛湛含笑看着她,突然问:“膝盖可还疼?” 古微微。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醉了 大哥怎么也知道这件事情了?真是糗大了。 “不疼了,也没什么。大哥你真是,上辈子我被爷爷罚,自己偷偷躲在屋子里哭。你不知道女孩子脸皮薄,在外面敲门能敲半个小时。这辈子还是如此不懂维护我的自尊,你就不能假装没看到吗?”她嘟着嘴巴说。 “那不是担心你吗?”沈洛湛依然带笑,“我怎么能假装看不到,你这都是为苏文扬受的委屈。就算你现在被他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不跟他计较,我却非要找他算个明白。” “大哥”古微微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撒娇。 沈洛湛轻声说:“这是宫里。” 古微微连忙抽回手,讨好地看着沈洛湛:“婆婆难为媳妇儿,大舅子为难妹夫,好吧,这样也扯平了。你去跟他算账吧。不过本来是他心疼我,现在我又要心疼他了。” 沈洛湛无奈地说:“你呀你,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没嫁给他就这般护着他。” 两人说话间,严夫人来了,见他二人相谈甚欢,一个眼神中的欢喜和信赖几乎都要满溢出来,另一个则一改平时冷漠神态,微笑宠溺地看着对方,突然觉得这画面很和谐。 “母亲来了。”沈洛湛发现严夫人,从游廊走下来拜见,古微微也冲严夫人行礼。 “娘娘昨日召我今日入宫,你在宫门口等着我吧。”说罢,径直往屋里走去。 沈洛湛也不再逗留,跟古微微道别,又轻声嘱咐她几句,匆匆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严夫人出来,沈洛湛扶着她上了马车。 “你也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洛湛弃马就车。 车里只有严夫人和碧莹,车轮咕噜咕噜开始转动,严夫人开门见山地说:“我本来跟娘娘讲,想认那个姓古的丫头做干女儿,娘娘今天找我,正是为了这事” 沈洛湛的身形,不自觉地有些绷紧。 严夫人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过,我今日没有应承下来。” “母亲这是为何?”沈洛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听见自己的心砰砰地跳。 “为了你。”严夫人说道。 “儿子愚钝,请母亲明示。”沈洛湛不明所以。 严夫人直直地看着他,说出一句让他心惊的话:“因为我觉得,你和古家那丫头,看起来更般配。与其做干女儿,还要把她嫁出去,不如你娶了她回来,长长久久陪伴着我。”留言我看到了尽量回,未来一个月,保持每天五章的更新频率 “母亲,这恐怕不太合适。”沈洛湛半晌后,有些艰难地反对道。 “你不喜欢那丫头?”严夫人眼神犀利,口气直接。 沈洛湛沉吟一下说道:“我与那丫头一见如故,甚是投缘,但是是兄长对于妹妹的喜欢,并无男女之情,母亲明鉴。” 更何况,她心仪苏文扬,前世她从未考虑过他,他已经有过难过纠结的黑暗时期,并且为了逃避,漂洋过海去留学,直到听到她不幸离世的消息,他悔不当初,只恨自己被情感蒙蔽了心智,没有守护在她身边,错过了那么多的岁月。 如果他在国内,必督促她好好学习,进一所更好的医院,那么是不是就可以避开那次事故? 若是时光倒流,他愿意永世做她的哥哥,好好守护着她,看她欢笑,看她成家,生儿育女。 在西藏的一处寺庙中,穆青久久地跪着,望着塑金的佛像心里暗自悔恨。 下山的时候,他开车出了意外,跌落悬崖,再醒来,就是沈家庶子沈洛湛了。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是佛祖听到他的祈祷和悔恨,愿意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几乎偏执地开始离家游历,找寻自己的妹妹。 个中辛苦酸涩,在见到她安然无恙,鲜活生动地站在他面前的一瞬间,都荡然无存。 穆青,不,沈洛湛,绝对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爱上一个人,会变得狭隘而偏执,会忍不住计较他的付出和她的回报。 他已错过一次,这一辈子,他绝对不会再错。 不管她喜欢苏文扬也好,李文扬也罢,他只想以兄长的身份守护在她身边。 “你确定?”严夫人怀疑地看了庶子一眼。 沈洛湛郑重点头:“儿子对古姑娘,却无私情。苏将军少年英雄,古姑娘聪明机灵,两人又是患难之交,儿子真心祝福他们。” 严夫人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这日,苏安下朝回家,骑马刚到门口,门口的孟平就急急上来替他牵马道:“公子,王老太君来了,姑娘正在里面服侍。” 苏安听说祖母来了,害怕她如从前那般为难明珠,大步往内院走去。 精神矍铄,白发一丝不乱,戴着香色抹额,身穿灰兰色对襟圆领衫坐在榻上,有几分严厉地训诫明珠的,不是王老太君又是谁。 “伯涵见过祖母。”苏安见明珠眼圈红红,心里有几分不悦,却没说什么,先给她请安。 王老太君对这个孙子却是真心心疼,心肝肉地叫着,让他到自己跟前坐下,捶着他哭道:“你是不是要吓死祖母。又是失踪,又是被通缉,现在好容易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府里看看我这老婆子。我真是白疼你一场。” 王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抹泪说道:“四少爷您不知道,老太太知道您出事,天天哭天天哭,这眼睛都不好了。” 苏安请罪:“是伯涵不好,让祖母担心了。伯涵回来后,让人给您送的信和东西,您收到了吗?” 裴府那等藏污纳垢的地方,他是再也不会踏进去了。所以他只派人送了东西,打算等祖母出门上香的时候再去见面。 王老太君抹着眼睛说道:“收到了。但是那哪里比得上你来看看我这老婆子。”见苏安嘴唇紧抿着不做声,她叹了一口气道:“都好几年了,儿子和老子,又有什么隔夜仇?” 苏安缄默。 这无声的反抗让王老太君有些生气,她又舍不得骂自己最喜欢的孙子,指着明珠骂道:“都怪你,在背后怂恿你四哥哥。当初你四哥哥要离府,个个都帮忙劝着,不舍得他走,只有你,哭着闹着要跟他走,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明珠动动嘴唇,想说自己那时候不足十岁,哪里有什么不好心思,只不过看府里个个对哥哥赶尽杀绝的样子,舍不得离开哥哥罢了。可是到底没有勇气顶撞长辈,却也不肯像从前那般被祖母一迁怒就认错,站在一边垂首不语。 苏安有几分不耐地说:“祖母要怪就怪我,不要怪明珠。她一个小姑娘,并不懂什么。”说着,又对明珠说,“上次你古姐姐教你炖的肘子,你下厨替祖母做一道,炖的烂烂的,祖母必喜欢。” 明珠冲王老太君行了一礼,不等她说话,立刻带着自己丫鬟出去。 王老太君拍着榻边的软枕怒道:“看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当初在府里,也算乖巧懂事的姑娘,现在跟你出来没人管教,多么张狂跋扈!” 苏安不觉得明珠现在有脾气的样子多不好,委婉地说:“她听我的话,也算不得张狂,祖母莫要为难她。当初,是谢氏逼我破门而出,祖母莫要迁怒明珠。” 王老太君气愤道:“我是那等是非不分乱迁怒的人吗?算了,不提她,将来嫁了人,自有人教训她,自有她的苦头吃。” 这话让苏安皱眉,他想起古微微的话:“明珠你且放心,有你大哥在,你只管肆意地活。就是将来嫁人,必不逼迫你攀附高门大户,要找个温柔体贴的相公,让你当家做主。” 当时他还狠狠训斥她胡言乱语,现在却觉得,她所言甚是。他苏文扬的妹妹,为什么要受别人的气? 幸亏那个什么都敢说的姑娘现在不在这里,否则若是听到祖母这番言论,恐怕义愤填膺,拍案而起了。 他正出神,就听王老太君问:“她的古姐姐又是哪个?我在府里怎么听见有那底下人嚼舌头,说你要娶一个民女?伯涵,这可是真的?” 苏安点头道:“正是古氏。静妃娘娘已经许了婚事,只等娘娘身子康复就赐婚。” 王老太君似是不敢相信,随即怒道:“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使你和你父亲继母有嫌隙,我这个祖母还活着呢!你怎么能,怎么能跟一个民女私定终生!” 苏安解释了几句和古微微患难与共,却被王老太君打断。 “这婚事,我不同意!我要进宫见静妃娘娘,请她收回成命!” “祖母!”苏安脸崩得紧紧的,“不仅静妃娘娘同意,皇上也在场。” 王老太君一下子熄火了。 “那这么久了,我听说那古氏住在将军府里,为什么不出来拜见我?”王老太君嫌弃地说,“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规矩,哪里有成婚前就登堂入室的?谁家有这般规矩?” 苏安耐着性子说:“回祖母,静妃娘娘喜欢古氏,召她去宫中小住几日。现在正在宫中服侍娘娘。” 王老太君这才没话说,本来还想对这婚事表达一下反对意见,但是皇上既已做主,她不敢再说什么,只心里把静妃好一顿骂,她定是没安好心。当初抢她孙儿,现在又胡乱给她孙儿指婚,她最不是个好的。 用过午 膳,苏安亲自扶着王老太君把她送出门去。 回来后,明珠担忧地问:“大哥,你答应带古姐姐去见祖母,万一祖母说些不好听的话,古姐姐” 苏安倒是不在意:“没事。我不会单独让她们见面,只要我在,祖母看在我的份上,也不会太过分。你今日受委屈了。” 明珠淡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古姐姐说,人和人之间,也是讲缘分的。有人倾盖如故,也有人白头如新。我和祖母,可能就少那么一点投缘吧。不过我对她恭敬孝顺,尽到自己的本分,无愧于心就行。” 苏安不吝表扬:“明珠懂事了。” 他本以为明珠会羞赧,结果明珠虽然脸色微红,却笑着反过来调侃他说:“大哥早日把古姐姐娶进家门,我有嫂子教导,会更懂事。” 苏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大长公主府的赏花宴近日成了京城各家后院讨论排名第一的热门话题。因为今年静妃娘娘也要参加,更引起众人猜测。 流传最广的说法是,静妃娘娘不满苏安娶一民女,要在赏花宴上替苏安选妻。这种说法,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要是被娘娘看中,可如何是好?” “当年,孔二姑娘抗旨拒婚,还是圣旨呢,不也没怎么样,后来还是好好嫁人生子了?就算是贵妃娘娘,也不能强来,毕竟都是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姑娘。” “指不定,有人为了讨好静妃娘娘还故意往上凑呢,今时不同往日,三那位现在在皇上面前炙手可热” “苏文扬性格那般暴躁狠厉,一言不合就动手,哪家疼姑娘的舍得把姑娘往火坑里推” “他娶那个民女也好,皮糙肉厚些扛得住折磨,身娇肉嫩的小姐们,哪个受得了他?” “” 这些传言,苏安都知道。 邓博是把这些话当成笑话,在苏安给刘辛的接风宴上说的。 刘辛脸红脖子粗地拍桌子:“哪家混蛋,敢背后编排俺妹子!” 隋易笑着喝酒不说话。 邓博说:“老刘,你就不心疼公子被人说?” 刘辛不在意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刀剑加身面不改色,几句流言算个屁!要是让俺知道哪个敢编排俺妹子,看俺不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苏安摆摆手:“不说这个。舅舅那边如何?” 刘辛放下酒杯正色道:“舅老爷那边,倭人还是嚣张,时不时就来挑衅一番。这倭人最可恨,总弄些拿不上台面的小手段,试探试探,你要真的想真甩开膀子跟他干一场,他立刻就跑得无影无踪,跟缩头乌龟一般。舅老爷在那边呆了许多年,现在训练水军很有章法,军纪严明,有舅老爷在,东南无忧。” 苏安点点头。 刘辛又道:“俺给公子带的信,公子可看了?” 苏安面色有些阴沉,点点头:“并无大事。” 舅父隐隐约约提起他与表姐的婚事,也给静妃娘娘带了信,估计也是催促这件事情的。这让他有些烦躁。 邓博见苏安问完正事,调侃刘辛道:“公子让你去舅老爷那处帮忙,你倒好,竟然带回来了女人,连儿子都有了。我算算这日子,你得是路上就种上了。” 刘辛是粗人,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可不是!看看俺老刘多厉害!路上投宿,这家穷得要卖女儿,我看那女的屁股大好生养,就给了三十两银子买下了。咱们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是三代单传,得给我老刘家留个种,哈哈哈哈,过几日正好满月酒,你们可都得来喝酒。” 几个人都恭喜他,苏安也解下腰间玉佩送给他的长子。 他忍不住想,他年龄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和古微微早日生个孩子?将来他出征,她一个人在府里,也不会太过无聊?要是生个女儿,会不会像她一样美丽灵动?生个儿子,他可以教他功夫,带在身边 正在给静妃娘娘熬甜点的古微微,打了两个喷嚏,心里暗自寻思谁骂她呢。 “娘娘,您尝下,没敢加冰,但是用井水浸过,也凉凉的。”古微微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双皮奶端上去。 静妃尝了一口,慢慢咽下,又动了动勺子,又吃了一口。 古微微露出笑意。静妃不喜欢的东西,从来不尝第二口。她就算喜欢,也从来不会说好。古微微很擅长自我安慰,只要真的好,说不说出来都一样。 静妃余光瞥见她的笑意,吃了第三口才把勺子放下,对她说:“再过几日就是百花宴,明日婉鸳会带人给你量体,做几身衣服,你也好好学规矩。要 是给本宫丢了脸,本宫不能轻饶你。” 古微微行礼称是,心里却想着,放狠话的功夫,苏安和静妃真是一脉相承。 晚上的时候,古微微收到了静妃的两匣子首饰,打开后璀璨夺目,差点亮瞎她的眼。 “她可高兴?”静妃问前去送东西的婉鸳。 婉鸳笑道:“哪有年轻姑娘不喜欢首饰的?不过古姑娘有些意外,她这些日子来,兢兢战战地伺候,不挨您骂就很高兴,突然得了赏赐,反倒惊奇了。” 静妃点点她的额头:“把本宫说的那般吓人。本宫看,她倒也是个安分守己的。” 婉鸳接话道:“可不是,奴婢这几日过去,都是屋子里老老实实抄女诫呢。” “明天记得给她做几身好衣服,不必吝惜好布料,内务府送来的,先紧着她。本宫一把年龄了,穿什么也不如年轻姑娘那般水灵。”静妃吩咐道。 婉鸳点点头,又道:“娘娘可不要这般说,等那日打扮了带古姑娘出去,不知道的人得赞好一对姐妹花呢。”说着,捂着嘴笑起来。 静妃也笑了,随即想起什么,又道:“三皇子妃那边,补品、布料之类,都不要短了她。你明日亲自跑一趟,也替本宫敲打敲打那些侍妾,安分守己些。” 婉鸳知道静妃对三皇子妃肚子里的胎儿紧张得很,连忙点头应下来。 “一、二、三、四二十七”古微微数数手里已经厚厚的纸张,耷拉着嘴角自言自语道,“才二十七份,还有七十三份,啊啊啊啊!” 好想要台复印机,刷刷刷刷搞定。 “不过,好像字写的好了那么一丢丢,权当练字了。”古微微自我安慰道。“也不知道表哥在干什么,这几天也不进宫来了。” 如意进来替她剪一剪烛心,劝道:“姑娘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给娘娘做早膳。” 古微微说:“你先去睡吧。我再写两遍。” 倒不是她多么勤奋自觉,多么怕苏安真的拿马鞭抽她,她只单纯不想早睡。自从那天两人动情接触之后,她这几日晚上总做一些限制级的梦,梦见自己和苏安在做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并且简直把她有限的那方面知识都用上了,各种姿势都有,真是。 古微微觉得自己真的中毒了。春天都过了,她怎么开始荡漾起来了?捂脸! 她不知道的是,有个人比她更难受,想她想得快要炸裂了。那温暖馨香的身子,偏偏只差最后一步得手,苏安要捶床了!而且开了荤,就算只喝到了肉汤,也再也不想吃素了。 赏花宴后,无论如何要定了两人的名分。苏安暗暗下了决心。 想到赏花宴,他想起了要给古微微寻摸的武婢,连声唤孟平来问。 孟平回禀道:“几日前已经找好,随时等公子传唤。” 苏安说:“以后涉及姑娘的事情,要第一时间回报。” 孟平连忙认错,得到苏安许可之后出门,很快把两个武婢领到练功场。 “各自挑选你们擅长的兵器,一起上。”苏安一身黑色劲装,背着手冷冷的说。 两婢不敢大意,各自挑了兵器,对视一眼,一起攻了上来。 在苏安手下过了十几招,两人倒地,被苏安的长剑指住要害。 两婢连忙跪地请罪:“奴婢学艺不精,请将军责罚。” 苏安冷冷地对孟平说:“勉强可以,但是还是太弱了些,以后在府里,每天要让她们勤加练习。”又对两婢女说道,“记住你们的主子,是古微微。若是她伤到了一点儿,你们俩也不用活了。要是敢背主,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孟平,明日带她们去地牢走一趟,不把所有酷刑看一遍不准回来。” 孟平称是,两婢女身子伏在地上,微微颤抖。 待苏安走后,孟平唤起二人,严肃地说道:“将军把姑娘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重。说句不好听的,驳了将军的话,大不了死路一条。要是驳了姑娘,恐怕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婢连称不敢。 孟平见两人吓得狠了,又道:“你二人也无需紧张。将来就会知道,姑娘是最为良善好相处之人,你二人只要尽心尽力保护姑娘,日后好处多多。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看姑娘好脾性,就存了欺瞒主子的心思,将军这边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好自为之吧。” 两人点头如捣蒜。 当古微微见到二人之后,发现两人都异常拘谨恭敬,很长时间后才得知真相。苏安她教训不了,把吓唬她们的孟平好生戏弄了一番,这是后话不提。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相思 一场赏花宴,搅动了京城无数后院。古家也不例外。 古兰亭出去访友,古炎清让人叫乐氏去见他。 “贱婢乐氏,见过老太爷。” 乐氏一进书房,恭恭敬敬地趴在地上行大礼。 “起来吧。”古炎清道。看着站在面前,神色恭谨,衣着打扮素净却精致的乐氏,他突然说,“十三娘,上次见你,你才八岁吧。” 乐氏好多年没听过十三娘这个称谓,泪水盈满眼眶,面色凄苦道:“老太爷,十三娘已死,现在只有贱婢乐氏。” 古炎清道:“当年我一见你,便觉得你聪明有灵性,出了对子考校你,你也对答如流。我立刻想到素被赞为天才的兰亭,所以和你父亲为你二人定亲。后来你父亲卷入党朋之争,我也曾反复劝过他,他却一意孤行,终于害得乐家,男丁抄斩,女子沦落贱籍你可曾怪我,当年命兰亭悔婚另娶?” 提到当年,乐氏落泪道:“当年乐家出事,儿女亲事无一不悔。婚姻本结两姓之好,讲究门当户对。乐家沦落至那般境地,不堪为良配,贱婢不敢责怪任何人,只愿天意弄人。” 古炎清话锋一转:“你确实不该责怪我。你该感谢我,有这样一个痴情种子的儿子,二十年来,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沦为玩物的悲苦,为你遮风挡雨。你的姐妹,可有一人过得比你更舒服?” 乐氏垂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恨,口中却恭谨道:“贱婢惜福,感谢老太爷,感谢二老爷。” 古炎清道:“口口声声感谢,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知道。十三娘,收起眼泪,好好听我说话。你的眼泪,也就对兰亭那般傻小子有用罢了。” 乐氏咬唇道:“老太爷有话请讲,贱婢洗耳恭听。” “我所见过和之后将近十年所了解的十三娘,是一个坚毅不服输、事事掐尖要强的姑娘。”古炎清缓缓说道,“即使在二十个姐妹中,论魄力和野心,她也是一等一的。兰亭本性不争不抢,我想这样的你,也许更能激起他的斗志。” 乐氏依然低眉顺眼,没人看得清楚她眼中的情绪,只袖筒中攥紧的拳头和微微颤动的身形,说明她此刻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好日子过过,纵使甚为闺阁女子,却心比天高,要嫁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儿,生最优秀的孩儿,夫荣妻贵,母凭子贵,做人人羡慕的女人。 年少无知并不知,命运已经在不远处张开了獠牙,只一个轻轻喘气,就颠覆了百年乐家。男子悉数腰斩,出嫁女被休,好的青灯古佛一生,惨的便沦落烟花之地。而待字闺中、名动京城的乐家贵女们,也只能充入教坊司,沦为贱籍,永世不得翻身。 古炎清看了她一眼,手里把玩着青玉狮子镇纸继续说道:“兰亭金屋藏娇,我并不多在意。因为当时我觉得,你不是能够小意奉承之人,等兰亭日后知你真实面貌后定会厌弃。不想你装了二十多年,至今让把他握得死死的,说起这点,我得承认看轻了你。也许是冥冥之中,乐家祖宗保佑,才有了你这个虽为女儿身,却比男子更坚毅的十三娘。” “贱婢不敢。”乐氏行礼道,“二老爷不过怜惜我无家可归,身世悲苦” “所以连结发妻子都不古?”古炎清冷笑一声说,“在我面前不必装。你以为,我会像兰亭一样相信,你教习七丫头琴棋书画,重金延请名师叫她跳舞,都只是为了弥补她没有身份的遗憾?你以为,我会相信,当初太子围猎,对路过的七娘惊鸿一瞥,念念不忘只是巧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多少次教育七娘,要她好生服侍太子,日后为乐家翻案,让胆小的她日日不得安眠?” 乐氏一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反驳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自视甚高,就是沦入贱籍,也只是埋怨命运多舛,但从未怀疑自己掌控和算计人心的能力。现在,古炎清明明白白地打脸告诉她,她的那些小阴谋伎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只不过不值得他计较,所以才放任她,她如何不心惊肉跳? “之所以纵容你,是因为有人算过,七丫头命格尊贵。我能任由你蹦跶到今日,你该感谢老天爷让你生了个好女儿。包括我能许你进门,都是托她的福。”果然,古炎清没给她脸面。 “老太爷,您前阵子着人来问贱婢七姑娘的事情,是不是七姑娘有信了?”乐氏忽然意识到什么,慌不迭地问。 自从古微微失踪,她这半生心血付诸东流,差点没活下去。日日垂泪伤心,古兰亭只当她心疼女儿,却不知道她更难过的是,乐家翻身无望。 前一阵子,古炎清派人问她七姑娘的事情,过了没几天又许她入古家,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微微回来了,说不得已经得了太子的宠爱,所以她才能够翻身。这几日,为了这件事情,她茶饭不思,今日听老太爷唤她,内心忐忑又激动,果然,是为了她的事情。 ahref="/xiaoo/23346/" “是。”古炎清直接说道,“你又有了指望。你一身荣辱,现在只系于她一人。” 乐氏抬起头,迫切地望着古炎清,再无掩饰。 “你果真是个聪明而又识时务的。”古炎清道,“她非但回来了,而且有了好造化。苏文扬看上了她,要娶她为妻。” 乐氏不敢置信地说:“坊间传闻,苏将军不是看上了一个民女吗?是微微?是七姑娘?” “是。非但如此,苏文扬对她情深一片,她虽然人没嫁,但是在将军府内已经说一不二,是将军府实打实的女主人。将军府内人都传,宁肯得罪将军,绝不可得罪古姑娘,这可不是一般的宠爱。”古炎清说道,“从前我还看不上七丫头,对她的富贵命格将信将疑。现在看来,她经历了一些事情,反而更聪明,知道了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这是你,你教导有方” 若是将来苏文扬对七丫头,如同古兰亭对乐氏,那古家对苏文扬的影响就太大了。 乐氏已经被这巨大的惊喜砸得有些不敢相信。 苏文扬啊,那是天子近臣,宠臣,又是三皇子左膀右臂。现在三皇子风头正盛,微微是将军夫人,不是妾室通房,是正经的将军妻,那乐家,乐家有望了! 乐氏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盼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有了希望,她控制不住自己。 “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古炎清把镇纸重重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冷冷的说,“她是有了好造化,可是现在她不认古家,不认你这个生母了。” “什么?”乐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认古家?不认生母?这怎么可能?” 她对古微微管教甚严,在她面前说一不二。古微微对自己,敬畏有加,从不敢反驳,现在怎么会? “所以,”古炎清缓慢地说,“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允许你进古家。你也该知道自己怎么做了吧!记住,你能得到什么,就要看你在七丫头面前说话有多少分量!我不管你像从前那般严厉管教也好,哀求示弱也好,只要她能听你的,为古家着想,那我就承认你。你要想继续让她为乐家洗白,只要不牵扯古家,不做杀鸡取卵,坑害七丫头的事情,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得偿所愿,我还可以许你兰亭的平妻之位。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十三娘,你是个聪明人,回去好好想想吧。” 乐氏头脑乱糟糟的,但是又有巨大的狂喜掩盖在迷雾之中。她冲古炎清行了礼:“贱妾告退。”晕晕乎乎地往自己的小院中走去。 她离开后,古炎清喝了一口浓茶,苦中回甘,正是他最喜欢的滋味。 “七丫头,你对古家心有不满,可是对生母,你可也会如此决绝?” 东宫内,养伤的徐良娣自然也听说了赏花宴的事情。 “这种场合,少不了那个古微微。”她咬牙切齿地说。 宝琴不解,轻声问道:“良娣怎么知道?” “那贱人被静妃打了脸,不许她嫁给苏将军,那她必然还要钓金龟婿。古家容她,不就想把那副好皮囊卖个好价钱吗?从前古炎清用她讨好太子,现在又不知道要她谁。” 徐良娣倒是阴差阳错地真相了——古微微确实要出席,还要大出“风头”。 “那良娣可要给她一个教训?”宝琴最知道徐良娣睚眦必报的性子。 徐良娣骂一句:“蠢货。我倒是想教训她,可现在她改了从前那般不要脸的痴缠,反而勾起太子的兴致。太子正生我的气,我正愁怎么弥补,又怎么会在火上浇油?男人啊,心心念念想得到的,得一定让他得到。至于得到后,也会发现不过尔尔,很快厌弃,那时候我想捏圆搓扁,那贱人不都得听我发落?” 宝琴连忙拍马屁:“良娣英明。” 晚上的时候,徐良娣探得太子心情还好,穿着清凉,端着甜汤,一步三扭地往太子书房走去。 太子见是她,心火又起,立刻让她滚出去。 徐良娣俯身跪趴在太子腿边,小意道歉:“妾身知道自己有错,也知道殿下心仪那古氏,所以绞尽脑汁想了法子,定要让殿下得偿所愿,殿下且饶了妾身吧。” 太子低头,看她胸前刻意来的白腻汹涌,几日来的不顺仿佛找到了口,当即伸手撕了衣服,把徐良娣按在桌案上 徐良娣好生伺候了太子一回儿,又替他清理了,自己衣衫不整也不古,跪在地上,头温顺地靠在太子,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好,好。”太子连声说,眼神露出一丝阴狠,“那古氏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孤就非要她入东宫,还什么名分都不给她,让她乖乖服侍孤!” ahref="/xiaoo/23346/" bsp;徐良娣得意一笑。 太子拉她坐在自己上,手又开始不老实地伸到她没着裤子的长裙内:“来,让孤再赏你一次。” 一会儿,徐良娣夸张的叫声响彻书房。 赏花宴前两日,苏安进宫请求静妃让古微微回府嘱咐她赏花宴事宜。 “你先把她领回去,明日再进宫伺候。”静妃指着古微微,“该安排的安排,该提点的提点。” 古微微抱着一大叠女诫,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苏安也挤进马车里,看清她手里的厚厚一叠纸,笑问道:“可够数?” 古微微真想摔到他脸上。 “七十八遍。哪里也没去,除了伺候娘娘,就窝在屋里写这个,都磨出茧子来了。”古微微没好气地扔给他。 苏安翻看几下说:“字迹越写越不像样,糊弄我是不是?” 古微微翻个白眼:“下面才是先写的,越写越好才是!” 苏安笑:“想你也不敢糊弄。”又把纸折了一下扔到一旁,“晚上到我书房来,我好好检查。哪里敢漏了,再跟你算账。” 一日三秋,不过如此,很是想念她,想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古微微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色,没好气地说:“色胚!” 苏安掀开把马车侧帘掀开一道小缝望着外面,不想再看她,否则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上下其手。明珠还在焦急地等待她,要是在她面前露出什么痕迹,古微微羞恼了,他还得哄她。 “古姐姐!”明珠等在二门内,见古微微从马车上下来,欢喜地叫了一句,上前来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阿媛也在旁边笑着看古微微。 “好几天没见,想我了吧。”古微微伸手捏捏明珠的脸蛋,“我也想家里了,走。” 没人理苏安。 苏安早知道会这样,摇摇头往自己的书房去了。 明珠絮絮叨叨地跟古微微说,离了她府里有多无聊,阿媛端上许多点心果子,心疼道:“姑娘瘦了许多。” 古微微笑着说:“瘦了才好。宫里的东西可好吃了,天知道为了管住嘴,我用了多大的决心。”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和明珠说了一下午的话,用过晚膳,古微微被苏安拎到书房。 “你无聊不无聊?”古微微嘟嘟囔囔道。她一点儿不理解苏安的恶趣味。 结果进了屋里,苏安严肃地让孟平把两个武婢带上来,又让她们认主,古微微才十分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错怪他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她看着眼前有点黑瘦,个子却挺高挑,长相不显眼的两个婢女问道。 “请姑娘赐名。”两人跪在地上,整齐回道。 “起来吧。”古微微说,她挠挠头,想半天也没想出来,转头求救地看着苏安,“表哥,你看呢?” 苏安哪里管这些琐事,说:“就是个称呼,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古微微嫌弃他这般不负责任的态度,怎么也是要跟着人家很长时间被人叫来叫去的好不好,要叫阿猫阿狗小一小二,岂不被人笑死? 她想了想道:“我喜欢香料,你们一个叫水沉,一个叫苏合,可喜欢?” 两人又是齐刷刷拜倒:“多谢姑娘赐名。” 唉,真没意思,就是有想法也不敢说,那就假装她们很喜欢吧。 “你们俩先出去,去门口找阿媛,我有话跟姑娘说。”苏安冷冰冰地命令道。 两人恭恭敬敬行礼退下。 古微微看不得他这面瘫的样子,胆大包天地伸手往两边扯扯他的嘴角:“笑,,对,这样笑天天冷着一张脸,多吓人。” “安分些!”苏安伸手在她臀上敲了一下,“过来,给我研磨,我要写奏折。” “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古微微挽起袖子,已经很熟练地倒水研磨。 “都是些日常事务,并无特殊。”苏安不以为意地说,又嘱咐道,“赏花宴,我会带阿媛和两个武婢过去大长公主府阿媛去过,我前几日又让人带她重新熟悉了地形,你不在娘娘身边伺候的时候,身边不能离了她们三人。” “哦。”安排的真细致,古微微给苏安点了个赞! 我都可以不带脑子去了,古微微偷笑着想到。 ahref="/xiaoo/23346/" sp;“给我仔细听着!”苏安拿着笔,抬头瞪了她一眼。 “是是是。”古微微笑嘻嘻地说,“谨小慎微,谨言慎行,少说话,不落单,我都懂。表哥,你快写你的。我在这里耽误你,要不,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夜宵?” 苏安看她一眼,慢悠悠地道:“人人皆云红袖添香,我今日也想享受一次。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伺候着,伺候不好不行。” 古微微翻个白眼,老老实实研磨。 苏安看她低头露出一节白色脖颈,天鹅一般优雅闲适,心里略动,很快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奏折。 墨很快研好了,古微微有些无聊地左看右看,偏偏这个男人的书房如同他性子一般冷硬,书架上的书也大都是四书五经兵法一类,她一点儿兴趣也无。 只有墙上的两幅画,还让她多看了几眼,也就几眼罢了。 她见书桌的青花大笔筒内放着一些卷轴,随手拿出几个打开来看。 苏安见她动作,也没反对。 古微微初时还有些好奇,这些都是别人送他的字画,对她这样的门外汉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可是,当她打开一副带着隐隐茉莉香味的卷轴,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候就不悦了,眉头紧皱,气鼓鼓地撅起嘴,还故意哼哼几声,好似在说“快来跟我解释”。 那画上,一个男子骑马挽弓,红袍金冠,英姿勃发;一女子坐在树下,仰头看着男子,面色含羞,眼神仰慕。旁边提了一阙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门,知我苦, 长兮长相忆,短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书法清秀隽永,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不都说古代女子保守内敛吗?啊呸!这么露骨的诗词都写得出来,她一个二十一世纪,上辈子活到二十八岁,暗恋了好几个小鲜肉的现代女人,都没好意思写过一封情书呢! 古微微气得要跺脚! 苏安终于写完,放下笔,看她手撑卷轴,面有怒气,恍然想起什么,含笑问道:“微微看什么?怎么生气了?” 古微微把画扔到他面前,动作粗鲁,画轴一角占到了笔洗里。 苏安拿起布斤轻轻擦了下,又看了两眼画,似笑非笑地问:“微微对这画作有什么看法?” “世风日下,公然觊觎别人的男人,画这画的女人该死!”古微微毫不客气地说,丝毫不掩饰自己醋意翻涌的样子,“还有人,明明已经心肝肉地喊着,对女人许身,现在还毫不避讳地收别的女人示爱的东西,也该打!渣男!” 苏安并不恼怒,说道:“从来都是女子对男子许身,哪有男子对女子许身!” 古微微听他这话,转身就往外走! 妈蛋,还没嫁你呢,就想着三心二意,身体背叛了? 苏安不知道如何动作,几步绕到她身边拉住她,眼底依然带笑:“虽然你那句许身的话说得不对,但是我觉得其他话说得很有道理。” 古微微觉得他吃错药了。要是往日,他早拉下脸镇压她,不许她耍脾气,哪会这么好脾气地哄她?难道,难道他真的喜欢上那女子,想要好声哄骗自己答应? 想到这里,她突然大声说:“表哥,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休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有别的女人的。” 苏安清了清嗓子,强忍住笑意说道:“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跟你说。过来,我们讨论一下,像画作主人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子,该如何惩罚?” 古微微恨声说:“就该让她,让她” 可是狠话难听的话她又想不到,说不出来,憋得脸都红了。 殊不知,这幅又醋又惹人爱的模样,早就醉了苏安。 “过来。”苏安拉着她,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正色说,“微微既然不知道,那我来决定吧。我就打她二十下手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写乱画,胡言乱语?” 古微微还没反应过来,苏安就已经拉开她的左手,按住指尖平铺在桌上,另一只手顺手抄起红木戒尺,“啪啪啪”地打了三下。 “啊!”古微微大叫起来。虽然苏安惜力,不算多疼,但是掌心里还是火辣辣的。更委屈的是,那又不是她画的。这样想着,她就这样喊出来了。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划船 “不是你?”苏安冷哼一声,仍然不肯撒手,用戒尺指着红色小印道,“你看清楚,是不是你?” 小印是小篆,古微微不认识,气鼓鼓的说:“你就欺负我不认识就胡言乱语!我什么字你不认识吗?我什么时候给你送过,我怎么不知道?” 苏安“啪啪”又打了两下,说道:“放心,打不冤枉你。这要是你送我的,我还会罚你?你再仔细看看,这画上的男人可是我?” 古微微皱眉:“这般抽象的画法,我哪里能看出来!” 苏安又哼了一声,这才说:“这是太子那天在宫中遇到你之后,让人送来的!” 古微微反应了片刻,好在还不算太笨,瞪着眼睛问苏安:“我,不,古七娘从前送太子的?” 苏安冷脸“嗯”了一声,面色不虞。 “太扯淡了。”古微微嫌弃地看看那画上的男人,“太子有这般勇武?要我画,就是猥琐一乌龟!” 这般挑拨离间的行径,多么小人!前身真是有眼无珠,看上这种货色! 苏安被她逗笑,却偏偏要假装严肃说道:“你说该不该打?” 古微微搞清楚事情原委,连忙哭丧着脸求饶:“表哥,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是我做的。我都挨了这好几下了,委屈死我了。” “别装可怜。”苏安说道,“你委屈?可我觉得心里还有口闷气没出。你说怎么办?” 古微微连忙抽回手,狗腿地给苏安捶背揉肩:“那奴婢今天伺候将军满意。” 倒不是她多么愿意背这黑锅,而是苏安这般信任她,甚至若不是她手欠翻出来,都没问她的信任,让古微微很动容。就算现代,这前男友的事情,也是扯不明白的,更何况,她那种匪夷所思的说法,苏安得是多爱多信任,才毫不疑心。 苏安更是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本来也没生气,不过心里更嘲笑太子的幼稚罢了。虽然想起这事难免气闷,可是看到她对前事真的毫不知情,又为了他不惜触怒太子,那淡淡的不悦也就烟消云散了。 “给我捏捏腿。”心里不生气,不代表就立刻放她走,苏大爷气势十足。 古微微翻个白眼,从旁边搬个绣墩过来坐着,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痒痒一般替他捏着。 “你还欠我什么来着?”苏安爱极她这幅嘟着嘴却又任由自己驱使的样子。欺负心爱的女人,真是其乐无穷。 古微微想想,反应过来他这又是找理由占便宜,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吗?我这些天不都听你话,老老实实伺候娘娘,不敢出门吗?” 苏安不知道从哪里抽出她那一叠纸扔到桌上:“二十二下!马鞭就算了,戒尺就行。” 古微微连忙示弱,苏安偏偏不依不饶,两人在书房里闹将开来。 古微微从书房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子时了,一张脸像被煮熟的红透的虾子,脚步虚浮,心里把苏安骂了个千八百遍。 伪君子!除了最后一道防线没破,什么都做了!还假惺惺地说爱护她,屁! 阿媛带着水沉、苏合跟在后面,一言不语。 回到自己房间,阿媛就吩咐人把一直准备的热水送来,要伺候古微微沐浴。 古微微把她们都赶了出去,自己坐在浴桶内,望着前胸的紫痕磨牙:“真是属狗的。” 洗完澡换好衣服,古微微才懒洋洋地爬到床上睡觉。 却不知道,阿媛屏退了众丫鬟,自己到浴室收拾,仔细检查了她的贴身衣物,见没有血迹,才如释重负——好在将军还有些分寸。可是,后日便是赏花宴,姑娘脖子上的那些痕迹,恐怕还得遮掩!这是夏季,衣衫单薄,将军怎么就不替姑娘想想。万一让人瞧见,姑娘怎么见人! 偏偏这种劝导的话,她知道古微微不会听,对这事也不甚在意。阿媛叹了口气。 孟平则拿着苏安换下的内衣裤交给小厮,小声说道:“闭紧嘴。” 小厮慌不迭点头。 苏安在书房隔壁的浴室沐浴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凌乱的桌前,想起刚才的情形:古微微在自己手下如同一条被抓住七寸的蛇,身子扭得花枝乱颤,在自己的绝对掌控下眼神迷离,小嘴微张,一边反抗,一边似乎渴求更多。 真想要了她。 苏安喝了一口茶,冲外面喊道:“换凉茶来!” 立刻有人应声去了。 看到已经被古微微挣扎碰到地上的画轴,苏安捡起来冷笑一声,若是太子知道,这幅画非但没让他和古微微生了嫌隙,反而更加蜜里调油 ahref="/xiaoo/10655/" ,估计又要打砸东西了。 苏安三两下把画撕得粉碎,又让人来扫出去烧掉。 虽然拿来找理由“惩罚”古微微很好,但是他想起太子恶心的嘴脸就反胃。 苏安没有睡意,索性拿起笔来,勾勾画画,很快一副图便跃然纸上。 漫山遍野的花草之中,古微微呆呆地望着苏安,身形僵硬,苏安举着长剑架在她脖子上 苏安画着画着就想起当时初见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真是有趣。至于她被三皇子救那次,她抱得又不是他的腿,他也没看清楚她的容貌,苏安就自发忽略了。 第二天,苏安休沐。 为了防止自己“见色起意”,苏安把古微微和明珠,连带着阿媛、雅枝两个都唤进书房,叮嘱第二天赏花宴的事宜。 “古家那边会有人去,乐氏已经被接入古家,恐怕古家想有所行动。”苏安一只手敲击着桌面说道,看古微微有些紧张,他又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乐氏进不了大长公主府。” 说着,苏安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一个在籍的官妓,也敢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乐氏如果果真爱女儿,就不会做出不利于女儿的事情。而从他现在调查的情况来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表哥,到底她是手段不要过激。”古微微知道他这是胸有成竹,然而还是有些内疚——毕竟她占了她女儿的身体。 苏安点头,继续说道:“裴家的人也去,你们不必搭理。明珠见到谢氏,提醒你古姐姐小心。古家那边,你自己处理。徐良娣也会去,你要小心,同时要忍住不要动她。” 古微微无语问青天,她就去参加个宴会,怎么到处都是敌人? 苏安嘱咐完,又让明珠等人出去,单独跟古微微嘱咐:“你看着各家女眷家风如何,也该给明珠注意人家了。男人在外面行走的事情,我自然能打听到,内宅是否和睦这些,还是女人了解得更多。要找个家庭和睦简单些的,条件差些不怕。” 古微微笑着点头:“表哥,你进步了,还知道看内宅了。”说完,笑嘻嘻的转身出去。 苏安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从前他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不要像谢氏那般口蜜腹剑就好,结果见了她和静妃之间,还有与她尚未谋面的祖母的说辞,他才慢慢觉得,后宅和睦,其实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因为答应了静妃娘娘今天回宫,古微微也不敢晚上再回,上午只在府里略呆了呆,就去宫里给静妃准备午膳了。 沈洛湛来将军府的时候,正好跟她擦肩而过。 “刚走。”苏安对沈洛湛说。 “嗯,看到马车了。我今天来是为了找你,上次你说的事情,我回去想想,觉得还是有些不够谨慎,所以跟你再商议一下。”沈洛湛道。“你跟微微都讲了吗?她都记下了?” 苏安对这个大舅哥态度很好,虽然沈洛湛比他还小两岁。 “昨天已经讲过,我信她变通能力。但也总想再安排得尽善尽美一些,请讲。” “第一” 两个男人足足谈了一个多时辰,心里想的都是为了让那个傻乎乎的女人,再少一点风险。 回宫之后静妃也没多问,只下午歇完晌,让婉鸳把新给古微微做的八套衣服都拿上来,让她一一去试了。 衣服都是名贵华美的布料,式样自然也是最新的,古微微喜滋滋地试了前两套,静妃都只看一眼,嗯一声,让她继续去换下一套。 虽然夏衣都很轻薄,但是八套衣服换下来,古微微大汗淋漓。 她第一次觉得,穿新衣服是这般甜蜜的负担,囧。 “明天就穿蓝色的那套,再带的两套你自己选。”静妃一锤定音,“首饰回头让婉鸳陪你选一下,不必太过素净,本宫不喜欢你穿得寒酸,给本宫丢脸。” 古微微:“是。” 嘴硬心软的宠爱,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多谢娘娘。”古微微笑着道谢,“民女且去换下新衣服,给娘娘准备甜点。” “以后就自称名字,不要民女来民女去膈应我。”静妃不紧不慢地摇着她花猫扑蝶的团扇说道。 “微微遵命。” 第二天,古微微跟在静妃身后,狐假虎威,深深感受了一把万恶的封建主义利益既得者们的威风。 静妃出宫的排场自不用说,前后宫女、太监、侍卫,浩浩荡荡,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到首尾,待到到了大长公主府,除了身为长辈的大长公 ahref="/xiaoo/10655/" 主外,无论宾主,所有二门内的夫人太太小姐们,都跪在二门外迎接。这还是古微微下轿后看到的,在正门外那惊天动地的“娘娘金安”的喊声中,她根本就没敢掀开轿帘看。 静妃下了辇,古微微连忙上前,和婉鸳一左一右扶着静妃。 “都平身吧。”静妃声音温柔平和,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看得古微微手抖——为什么这般平易近人的态度,自己从来没见过,哭死。 “带本宫去拜见大长公主。”静妃道。 立刻有一个打扮得很是华美、三十几岁的媳妇儿笑着出来引路,声音清脆利落:“娘娘这边请。” 静妃微微颔首,剩下的人都在后面跟着。 接下来的拜见、引荐,古微微头昏眼花,人物实在太多了,她记不下来。除了慈眉善目的大长公主以及之前认识的如严夫人、古华微、古姝微这些人之外,她几乎没记住什么。 “本宫陪姑母说会儿话,你们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就不必拘着了,出去玩你们的吧。也就是在闺中之时自在些。”静妃笑着说,又指着古微微对严夫人说,“这不是你要认的干女儿,还不拉过去亲将亲将?” 众人的注意力这下子都到了古微微身上。这些人精,自然在见到古微微的时候就暗自揣测她的身份。打扮得那般华美,容貌即使在一众精心装扮的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静妃还时不时转头跟她低语,看来颇得宠爱。现在静妃大方地准备介绍她,众人自然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来。 古微微从静妃身后走出来,先给大长公主行了一礼,微微一笑,走到严夫人面前,屈膝行礼:“夫人安好。” “还叫夫人?”严夫人露出一丝不悦,“娘娘刚才的话没听到?” 古微微不等别人拿垫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微微给义母请安。” 自有旁边有眼色的丫鬟递过茶来,古微微恭敬地举到头顶请严夫人喝茶。 严夫人接过来抿了一口,从旁边侍女手里拿过来一个红木匣子递给她:“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你既父母双亡,称我一句母亲也是使得的。” 古微微接过来,又行了一个大礼,大大方方地说:“微微谢过母亲。” 严夫人亲自扶了古微微起来,拉她到自己身边。 大公主指着静妃和严夫人笑道:“好啊你们俩,在老太太面前捣鬼儿,以为我糊涂了是吧。这是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认亲,想来哄骗我们大家随礼是吧。” 静妃说:“您老人家心思清明,哪敢哄您?您悄悄的,回头微微收完了一圈礼,我让她留一半给您。” 众人哈哈大笑。 大长公主从手腕上摘了一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赏赐,剩下的夫人太太们哪有不拿出好东西的,就算是徐良娣,也摘了头上的金钗,虽然她看古微微,气得咬牙切齿。 “好了,姑娘们都出去玩吧。微微你也去,姑母,找个活跃些的孩子带带她。她是个木讷性子,可我就偏疼她老实。”静妃说道。 “木讷”的古微微果然低头装木头。 大长公主叫了自己的孙女林娇娘带古微微出去,嘱咐她好生招待。 林娇娘是个八面玲珑的姑娘,虽然比古微微还小,但是招呼她和诸人往花园里走,边说边笑,面面俱到,连落在最后的姑娘都能照古到。 到了花园,古微微才发现,花园中搭建了四五处凉棚,虽然看的出是临时搭建,但是装饰无不精美,里面有书案、琴桌等物,估计是让姑娘们各自根据爱好选择。 林娇娘果然招呼大家各自分散开来,又对古微微道:“古姐姐想去哪里?我陪你。” 古微微笑着说:“琴棋书画无一擅长,我就不献丑了,找个阴凉处坐着看这花园姹紫嫣红就是。” 林娇娘捂嘴道:“古姐姐谦虚了。姐姐既然今日兴致不高,咱们就去那边亭子里,用些点心果子说说话可好?” 古微微点头,跟着她一起走过去,明珠带着雅枝、阿媛几个自然也跟过去。虽然没跟古微微说上话,但是自从来了,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另有几个不认识的姑娘,大概是跟林娇娘交好的,也随着一起上了稍远处假山上的亭子。 古华微和古姝微站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她们,神色都有些复杂。 古华微恨恨地说:“怪不得她不肯认回古家,原来是有静妃娘娘撑腰,又认了义母。也是,她就是回到古家,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官妓的女儿,哪里有现在这等风光。我倒是没看出来,古微微还有这等心机算计。” 古姝微缓缓地说:“何止如此。今日乐姑娘本来也是要跟来的,临出门了又被二伯着急叫走,估计也是她的手笔。” ahref="/xiaoo/10655/" bsp;这次古家来的适龄姑娘,也就只有古华微和古姝微,本来昨天出门之前祖父已有交代,让她们二人带着乐氏,充作仆妇,又单独额外嘱咐了更有心机也更沉得住气的古姝微一番话。 不想今天一早要出门的时候,二伯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把乐氏拉走。 乐氏自是不愿,二伯着急地说:“今天教坊司内清点人数,一会儿就开始了。若是你不在,被充作逃奴就麻烦了。” 乐氏这才不甘心又无奈地跟着二伯走了。 这插曲,古华微并没有放在心上,古姝微却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教坊司内二伯已经打点了,寻常并没有人为难,为何现在有人发难,还恰好就是今天一大早? 这分明是有人提前洞悉了她们的计划,先下手为强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提醒古华微道:“八姐姐,今天一定要小心些,不要招惹古微微,也要防着她。我们姐妹今天不要落单。” 古华微不以为意地说:“这是大长公主府,她几乎谁都不认识,又能闹出什么鬼?” 古姝微却忧心忡忡,暗暗决心今天无论如何看住她,不让她犯蠢。她要是出了什么丑,古家姑娘名声都会被牵累。 徐良娣虽然也出来了,但是她自持身份,并不跟一些寻常家的姑娘住一起,以她为中心占据了一座凉亭,周围都是巴结她的人——太子东宫内风头无出其右的女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她看着古微微和林娇娘言笑晏晏,心里暗自发狠:“今天之后,看我如何收拾你。” 古姝微今天是小日子,有些腹痛,去如厕之时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古华微去找茬。 可是等她身形一消失,古华微立刻不古身边丫鬟的反对,往古微微的亭子那边去了。 “古姑娘,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家七姐姐,竟是同名同姓呢!”古华微也不管别人在说什么,进去后就声音尖锐地插了一句。 林娇娘眉间隐有不悦。 “这位姑娘,恕我眼拙,您是哪位?”古微微从腰侧拿出手帕,慢慢擦着刚拿过点心的手。 古华微冷笑道:“你倒是贵人多忘事。青松庵外,我们不仅见过,还说过不少话呢。” 古微微“哦”了一声,说道:“那实在抱歉,我确实忘了。姑娘能否自报下家门,我也好想想是否认识令姐。” 古华微道:“我是古太傅家九姑娘古华微,我七姐姐是古微微,乃是我二伯父之女。” 古微微面色不变:“虽然我也姓古,但是父亲之前,数代都行医为生,父亲是秀才一名,并不敢高攀太傅家。” 古华微一甩袖子,坐在一旁,却也无可奈何,气鼓鼓地看着古微微。 众人虽然看出中间许是有古怪,但这些名门闺秀,哪个不是七巧玲珑心,自是没人再提。 林娇娘转了话题说:“这天也太热了,吃这些腻歪歪的点心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去,赏着莲花,让下人们摘了莲蓬,就在船里剥了新鲜莲子来吃,岂不有趣?” 众人纷纷附和。林娇娘立刻让人去准备。 古姝微更衣回来,发现古华微已经挤到了古微微面前,不由头皮一麻,匆匆忙忙赶来。 众姑娘要去,古华微偏也要跟着,古姝微拦她不得,只也跟在身后,担忧不已。 “九姐姐,你千万不要和古微微一条船,万一被她算计,推下船去。这叫嚷起来,万一那边的男宾听到,就是没见到狼狈样子,恐怕也于名声无益。”古姝微吓唬她道。 古华微看古微微身边带着好几个丫鬟,而其他姑娘,包括自己就只有一个丫鬟陪伴,虽愤愤不平,但也害怕古微微借机害她,不高兴地点了点头。 可是等走到游船下面,才发现不是只能坐四五个人的小船,而是两层雕梁画栋异常精美的大游船。原来大公主府占地极广,湖面也极为宽广,连着外湖,所以撑得起大船。 众人都上了一条船,船舱内布置精美,林娇娘招呼众人坐下,命令开船,又唤人煮茶,还召来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出来弹琵琶唱曲儿。 呆了一会儿,古微微面色有些苍白地道歉道:“姐妹们且耍着,我有些晕船,且去甲板上吹吹风。” 林娇娘要陪她去,古微微道:“你是主人,怎么好放下这么多客人单独招待我一个。明珠陪我就行,我也只是有些胸闷气短,并不严重,走几圈就回来了。” 林娇娘这才应下。 古微微和明珠靠着船舷说着悄悄话,后面有阿媛几个守着。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宴会 “古姐姐,这水看起来很深啊。”明珠不无担心。 “没关系,我会凫水。”古微微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只是这里栏杆这么坚固,我假装失足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那怎么办?” “没事,估计也没人深究。”古微微笑着道,“再等片刻。”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古微微回身一看,是古华微姐妹。 她冲阿媛摇摇头,阿媛几个就没有阻拦。 “古微微,你可知道,今天早上一大早,乐姑娘被教坊司的人带走了?”古华微气冲冲的说。 “乐姑娘是谁?”古微微一脸不解心里却暗暗给苏安点了个赞——这招围魏救赵用得好啊。 古姝微小声说:“七姐姐,这里也没有别人,你也不用装了。乐姑娘终究是你生母,你怎么舍得?” 古微微冷冷地道:“两位古姑娘在说什么,恕我完全听不懂。但是我劝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否则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怨我!” 古华微是个火爆性子,哪里受得了这般言语相激,上前来就拉住古微微的衣服:“我倒要看看,众目睽睽之下,你敢什么手段!” “松手!”古微微道。 “休想!” 古姝微还没来得及上前拉开两人,就见古微微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随即一把推开古华微,纵身轻轻一跃,越过船舷,竟直直地往湖里掉去。 “来人啊,救命啊!古姐姐掉到水里了!”明珠一张笑脸吓得煞白,惶恐地喊道。 虽然提前知道这只是一场戏,但是看到古微微咕咚一声掉到水b里,连头也不露,她真的慌了。 几个撑船的婆子“噗通噗通”跟着往下跳,四处寻摸古微微。 林娇娘等人闻声出来,都变了脸色。 “怎么好端端的就落了水?”林娇娘焦急地问。 明珠哭着说:“我和古姐姐在这里好好说着话,这两个人过来,非说古姐姐是她们的七姐姐。古姐姐跟她们分辨几句,后来我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古姐姐就掉下去了。” 古华微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惨白了一张脸摆手说道:“我没有推她,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十妹妹,你快来给我作证。” 古姝微心知这些人不会相信自己的证词,还是说道:“九姐姐确实没推古姑娘。”至于古微微自己跳下去的话,她聪明的没说,她们肯定不会信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把古姑娘救上来要紧。”林娇娘看了一眼古氏姐妹说道。 过了一会儿,两个婆子架着古微微,在湖面上露出头来,船上的婆子丫鬟们连忙伸出船篙接应,拖得拖,拉的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拉上来。 古微微紧闭眼睛,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赶紧靠岸,叫大夫!”林娇娘果断命令道。 几个有经验的婆子上前替古微微又是控水又是顺气,又一顿掐人中、虎口,可是人就是没醒。 明珠、阿媛几人真的吓住了,围在周围都不住流着眼泪。 船没完全靠岸,就有身手敏捷的婆子飞快地跳下去禀告去了,等众人把古微微抬下船,严夫人已经带着众夫人都来了。 古微微本来就身着轻薄的纱衣,浸了水曲线毕露,加上许是在湖底挣扎的时候,许是婆子七手八脚施救的时候,她的褙子被扯掉,裙子也褪下了一半,露出纤细的腰部。 “还不赶紧给我救人!”严夫人怒道。“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饶不了你们这些奴才!” 婆子们慌不迭又把古微微架起来翻过来控水,她腰间的胎记清清楚楚地露出来。 “还不拿衣服给姑娘盖好。”严夫人又道。 旁边立刻有人拿着薄的斗篷覆在她身上,遮住她玲珑曲线尽显的身躯。 徐良娣也闻讯赶来,看她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暗暗叫爽。她倒是想让太子得手,奈何这贱人没那等好命,先做了淹死鬼。 “苏将军来了!”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众小姐们慌忙往后躲避。虽然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相亲宴,但是男女并不真正见面,隔着一排竹林,只能听到对方的声响罢了,有人做了诗词歌赋,也会有专人抄了再相互传看。无论男女,都带着丫鬟赴宴,来回替主子相看的,其实都是丫鬟。 苏安竟然硬闯进女宾区域,一群贵女当然惊慌万分地躲避。 “怎么回事?”苏安进来,见古微微昏迷不醒地被婆子们围 ahref="/xiaoo/14362/" 在中间,一手抓一个,把婆子们粗暴地推开,伸手抱住古微微,“沈洛湛!沈洛湛何在!” “已经让人去请了,马上就来。”他身后跟着的丫鬟说道。 苏安把古微微抱在怀里,大声问明珠:“怎么会落水?” 明珠哭着说不出来话,阿媛几个跪在旁边也哭得眼睛红肿。 苏安就那样抱着古微微,双眼赤红,目眦欲裂,忽然上前,没人看清他的动作,阿媛几个重重跌了出去。 “护主不利,要你们有什么用!去把我侍卫叫来,都拖出去杖毙!” 阿媛几个捂着胸口,都爬不起来。 众人都被苏安如此狠厉的样子吓到,几个胆小的夫人直接晕了过去。 “要逞凶回你的将军府!”还是严夫人胆大,呵斥一句,“还不放下她,让洛湛看看!” 苏安果然见沈洛湛匆匆而来,他却不肯撒手,自己盘腿坐下,抱住古微微,让沈洛湛诊脉。 “溺了水,一时闭气,找个地方,我替她扎几针就好。”沈洛湛说道。 林娇娘的娘,就是先时代表主人迎客的美妇人,连忙带着他们往最近的院落里走去。明珠连忙跟着,阿媛几个也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上。 “既然没事,大家且都安心回去,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知何时,静妃娘娘也出来了,见众人一副没有回神的样子,淡淡地说道。“她小孩子贪玩不谨慎也是有的,大家都不用担心。” 众人这才慢慢散去,心里的恐惧却犹未驱散。 刚才苏安的模样,实在太过吓人了。这般男人,哪个女子敢嫁,一言不合就要要人命! 尤其是古华微,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成为“嫌疑犯”,想着苏安那一脚把人踢出去几丈远的狠厉,不由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战。 古姝微不知为何,看着苏安护着古微微的模样,心里竟然隐隐有几分羡慕——若是她被一个这般霸道却只对自己好的男人爱上,那该有多好? 随即,她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 屋里只有苏安、明珠和沈洛湛,阿媛几个在外面守着。沈洛湛当真掏出银针,在古微微头上扎了好几针,古微微却还不见醒。 苏安突然心慌得不行,特别后悔听了古微微的主意,当时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多么擅长凫水,他竟然就信了,忘了这是个多么胆大妄为的姑娘。 他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醒?” 沈洛湛不做声,又是几针下去,在苏安几乎忍无可忍,心焦欲焚的时候,古微微终于悠悠转醒。 明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在外面的阿媛,听到这一声大哭,跌跌撞撞地撞门进来,看到古微微睁着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瘫软在地上,半晌才傻笑着扶门站起来,重新替他们带上门出去守着。 “表哥,这是怎么了?明珠别哭了,又没有外人,怎么哭成这样?”古微微还有些迷迷糊糊。亲们,感谢大家支持。书友群暂时没有哈,因为我实在是个玻璃心的人,欢聚的时候高兴,离散的时候难过。群里有人进进出出,我怕我情绪起伏有什么都可以留言,一路陪伴,以书会友,我之荣幸 苏安瞪着她,几乎是恶狠狠地问:“你不是说你会凫水吗?怎么弄成这样!” 沈洛湛也很不高兴,责怪地看着古微微:“做事之前能不能商量一下?你要吓死谁吗?” 古微微神志慢慢恢复,吐吐舌头道:“之前想的不仔细,后来我觉得这被人捞上来肯定被人围观,我装昏迷不了那么像,所以那两个婆子抓到我的时候,我就偷偷把镯子里的吃了一粒。” 沈洛湛:“” 苏安:“你给我等着。” 这里到底是内院,苏安和沈洛湛退了出去,让几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更衣。 古微微见阿媛几个身上也都是尘土,走路也都有些不自然,忙问怎么回事。阿媛自是想含混过去,但古微微哪里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到底逼着明珠说了实话。 “岂有此理!”古微微拍着床,随即压低声音恨恨地说,“不都,不都是那什么的吗?他发什么神经!你们放心,等回府我定要找表哥替你们讨个公道。” 阿媛一边替她换衣服一边解释道:“姑娘万万不可为了这事跟将军闹。这事昨日将军已经跟我们说过,本来也要告诉姑娘,是我说姑娘定不能同意,所以才瞒下的。将军看似踢得重,实际上很有分寸,并不多疼。她们几个都是练武的,我都不觉得疼,她们自然也没事。” 雅枝几个连忙点头。 “ ahref="/xiaoo/14362/" 还怨我不跟他提前说,他发疯也没跟我说啊!”古微微嘟囔着道。 明珠也有些不解。 阿媛笑道:“姑娘,这是将军疼你,杀鸡儆猴呢。日后姑娘要参加的这样的太多了。若是遇到古华微那般没脑子又心思不正想算计姑娘的,看将军这般样子也得斟酌斟酌。再说,虽然姑娘和将军的婚事,静妃娘娘已经松口,但是保不齐静妃娘娘在这么多的闺秀中又看上哪个,嫡女不行,给将军纳个庶女为妾,到时候姑娘就难受了。所以将军这是自毁护着姑娘呢。姑娘没看到,那些夫人小姐们,吓得脸色煞白”说着,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本来名声就不好,还这么作死。”古微微翻个白眼说道,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她喜欢她爱的男人为她着想,即使这主意这么烂。 可是到底让阿媛几个受了委屈,她决定回府之后还是好生安抚几人。尤其是水沉和苏合,刚跟她几日,苏安说什么她们自然不敢反驳,只怕她们心里委屈。 古微微的三观,和她们真的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水沉、苏合、雅枝,都是百里挑一,无论身手还是忠诚,她们的忠诚,必须刻在骨子里,才能被挑选到主子身边伺候。 阿媛替古微微换好衣服,又重新梳理好头发,才退下去和几人一起自己整理一番。 “姑娘既然没大碍,现在该出去跟大长公主和诸位夫人道个歉,惊扰了大家。”阿媛提醒道,“刚才大长公主还派人来问呢。” 这是既定的步骤,所以古微微点点头,和明珠一起携手往厅内走去。园子里已经没有游玩的姑娘了,出了这等事情,受到惊吓的姑娘们都各找各妈了。 “微微贪玩,不小心落入水中,惊吓到大长公主、娘娘、母亲和诸位夫人、姐妹,心里万分惶恐,请大家饶过我这次吧,下次再不敢如此鲁莽。”古微微被阿媛扶着,脚步有些不稳,面色苍白地下拜。 “快起来。”大长公主连忙道,“看看这小脸,哪有一点血色,把孩子吓坏了。都是那些下人伺候不好,我让人都发落了她们,快把微微扶起来。” 静妃见状道:“这般不沉稳,是该好好罚你一罚,念在你也受了惊吓的份上,且饶了你,记得以后不可任性。” 严夫人上前扶起古微微,行了个福礼道:“谢大长公主、娘娘宽宥。”也不多说其他,把古微微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一场好端端的赏花宴,谈诗品辞,琴音传情这些环节统统还没来得及进行,就被古微微和苏安闹得一团糟。大长公主说:“今日出了意外,各家姑娘也跟着受了惊吓,且散了吧。没热闹够的,等上了秋,我再让人准备,到时候办个菊花蟹宴。” 众人只有跟着说好的份儿。 就这般散了。 “你不是告诉孤,今天就能把古微微弄到手吗?”回东宫的马车上,太子恶狠狠地等着徐良娣逼问道。他原以为今天势在必得,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实在有些气急了。 徐良娣小心解释道:“殿下,妾身不曾想,古微微掉到水里,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实在没有机会。但是殿下放心,”她忙不迭地保证,“京城内各府红白喜事、往来如此之多,日后必有机会。” 太子一甩袖子:“废物!” 徐良娣不敢做声,低眉顺眼。 其他通往各府的马车上,当家夫人几乎都在教育着自己的女儿千万要循规蹈矩,不可如古微微一般,出了那么大的丑,连身上的胎记都被人看得清楚,传出去遭人耻笑。 而众贵女几乎都被苏安吓坏了,暗暗祈祷自己将来的夫君是个斯文有礼的人,千万不要是如此暴戾恣睢的武夫。 古姝微回府之后,立刻到古炎清处把发生的一切细细禀告,并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待古炎清听到古微微落水出丑,被众人几乎看光后,突然砸了手里最钟爱的镇纸。 “好,好!”他气得胡子一颤一颤,“为了和古家撇清关系,她也是煞费苦心了!” 古姝微从未见过祖父如此震怒的模样,站在一边不敢做声。 “十丫头,你做得很好,先回去吧。”许久之后,古炎清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模样,只眼神中莫测高深,挥挥手让古姝微退下。 “够狠心,只不知道,这是她的主意还是苏文扬的主意。”古炎清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众目睽睽之下她露出了腰间胎记,是不能用这个逼她承认是古七丫头。可是若是她见到生母,还能无动于衷吗?” “来人!”古炎清冲外面喊了一声,“去看乐氏可回来了?让她到我书房来!” 古微微本来以为还要跟着静妃回宫,不想被静妃嫌弃地留给了苏安。 “等本宫不舒服再传唤你。天天在我面前晃悠,我也 ahref="/xiaoo/14362/" 看腻了。”静妃如是说。 古微微:“” 娘娘,我还想伺候您啊,至少,今天让我先躲一躲哇。 古微微欲哭无泪。 回到将军府里,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当然躲不过去,好在孟平说有要事回禀,古微微才堪堪躲过更猛烈的暴风雨。 “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事自然有分寸。”古微微在明珠屋里,抱着一个快有她脸蛋大的桃子泄恨似的用力啃着,一边啃一边把刚才敢怒不敢言的话说出来,“我都说了,是那两个婆子抓住我之后我才吞了一粒药的嘛。” 明珠这次也不帮她了,她现在心还噗通噗通地跳呢。 “古姐姐,你把我也吓坏了。”她手里拿着针线,在绣抹额。“还有阿媛姐姐,是不是?” 阿媛笑着说:“可不是。” 古微微又咬了一口硬桃子,“嘎嘣”一声。 “我的姑娘啊。”阿媛伸手要拿她的桃子,“怎么就偏偏喜欢这么硬的,小心崩坏牙。” 古微微拿着桃子转到一边不让她抢走:“我就是吃硬不吃软,哼!” 众人想起她被苏安训得蔫头耷脑的样子,都捂着嘴笑起来。 古微微道:“本来看你们今天跟着受了惊吓,还想忍痛把娘娘赏的好东西给你们分些压压惊。现在你们这般幸灾乐祸,好了,省得我肉疼了。” 水沉、苏合和她尚不熟悉,不敢多说话,阿媛和雅枝两个,一起上前挠她痒痒,满屋子欢声笑语。 笑闹过后,古微微把静妃赏的首饰拿出来,大方说道:“来,自己随意挑。” 明珠从来不缺首饰,信手挑了一件点翠步摇。 阿媛替她关上首饰匣子,笑道:“姑娘就是心大,娘娘赏的首饰,也这么大喇喇送人。这屋里,也就您和明珠姑娘衬得上了。奴婢们哪里配得上?姑娘这不是诚心想赏我们东西吧。” 古微微哈哈笑:“小心思也被你说破了。你回我屋里去把我的首饰盒取来,你们随意挑可以了吧。” 阿媛道:“姑娘诚心要赏,我倒是看上了娘娘赏赐的那盒绢花,上好的宫纱,又是宫里的手艺,做得栩栩如生的。” 雅枝几个也忙点头。 古微微知道她们都有分寸,把一盒十二支绢花赏给她们分了,又一人给了一个金戒指:“这戒指又不打眼,都拿着。” 阿媛和雅枝行福礼道谢,水沉和苏合本想磕头,见她二人举动,颇有些不自然地跟着行礼。 明珠让几人退下,要跟古微微说悄悄话。 “怎么,今天可是瞧见了哪家俊俏的小儿郎?”古微微笑嘻嘻地问。 明珠红了脸:“古姐姐,人家是有正事要跟你说。你只会欺负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才是最大的大事。我今天是带着你大哥的命令,去给你顺便相看” “哪个要听你说这个?”明珠真的有些恼了。 古微微这才吐吐舌头:“好了,不说了,你说正事。” 明珠这才把王老太君来府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不无担忧地说:“祖母不太满意古姐姐,又说要见你,姐姐可要有准备才好。” 古微微心里忍不住发牢骚:她想嫁个男人,怎么就跟唐僧取经一般,一关一关地闯,就没有哪里顺顺当当的。刚刚搞定静妃,又来个老祖宗。 她回头定要好生问问苏安,到底后面还有多少人,她真想撂挑子不干了,10086个白眼。 心里随是这么想着,古微微还是假装不在意地说:“我的身份就是如此,老太君不满意我也没办法。看在你大哥和你的份上,我觉得她未必能怎么为难我。” 明珠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姐姐,你太不了解老太君。大哥在裴府同辈中排名第四,是我的四哥哥,只不过出府之后才称大哥。大哥从小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是老太君最喜欢的孙子。老太君到如今也觉得,大哥只是一时气盛才离开裴府,早晚要回去的。所以大哥的事情,她都要管。至于我,从来就不得老太君喜欢,我随哥哥出府,老太君说都是我怂恿的” 说着,明珠的声音渐渐暗沉下来。 古微微拉住她的手,把她手里的针线扔到一边。 “那你还给她做抹额?”这颜色这般深,一看就是给年长的人做的。现在听她这般说,古微微自然猜出来是给王老太君做的。 明珠道:“虽老太君不喜欢我,但是她毕竟是长辈,待大哥又好”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沉思 “你真是个傻的。”看得出明珠对于不为祖母所喜这件事情十分在意,古微微委婉劝道,“我们做人只能做好自己,不能要求别人都喜欢我们” “这些道理我都懂,我还讲给大哥听呢。”明珠笑着说道,“我从前真的觉得都是自己不好,可自从和古姐姐在一起之后,我看开了许多。不说这些,我只提醒姐姐,过几日若是听姐姐回府,祖母恐怕还要过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古微微道,“我礼节上让她挑不出毛病就是。” 明珠咬咬嘴唇,似有些为难,但还是咬牙说道:“我怕,我怕祖母往大哥身边塞人” 古微微:“哦。” 这膈应人的手段,宅斗里都用烂了。 “这么大的将军府,别说安置一个人,就是两个、十个、二十个也绰绰有余。不过给口饭吃,老实安分过几年打发出去,不老实的话那就当阿猫阿狗养着。老太君总不能强要孙子去睡谁吧。”古微微有些烦躁地说道。 她的话有些露骨,明珠不好意思地说:“姐姐心里有数就好,我只怕姐姐和大哥闹起来,平白添了嫌隙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得逞。” 古微微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明珠也跟着我学坏了。谁不怀好意,这是说谁呢?哈哈哈” 明珠这下倒是不害羞了:“不想大哥和古姐姐在一起的人,我都不喜欢。” 古微微哈哈大笑。 明珠实在低估了王老太君想见古微微的迫切。 第二天,苏安还没下朝的时候,王老太君的马车已经长驱直入,直接到了二门了。 明珠正在教古微微打络子,古微微在静妃那里新得了一块和田玉,成色很好,她想起苏安送她的定情暖玉,想打两个一模一样的情侣络子,每人戴一个。 “姑娘,老太君来了,已经从二门坐了软轿往里走,这就快到了。”雅枝推门进来说道。 明珠紧张地看着古微微。 古微微心想她倒是会挑好时候,趁苏安不在家来,拿捏她们两个小姑娘。但愿她小人之心了,否则这位老太君很快就会知道,她可不是任由人的性子。 她挽着明珠的胳膊,大大方方地带着她往外迎接去。 远远看到王老太君的轿子和浩浩荡荡跟随的丫鬟媳妇子,古微微不动声色地停下来,把明珠推到前面。 明珠有些忐忑地看着她——道理虽然懂,但是王老太君积威甚重,她还是忍不住打怵。 “明珠现在才是这将军府做主的女主人。”古微微挤眉弄眼地说,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放心,还有我在呢。” 明珠虽不明白,却下决心要保护古微微,鼓起勇气站在她面前。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护着古姐姐,等大哥回来,不让她被祖母欺负了去。 轿子落下,明珠带众人上前请安。王老太君看着落后她半步的古微微,半晌才喊起,到了屋里径直坐到了榻上,明珠诸人伺立旁边。 “哪个是古微微?”王老太君口气不善地问道。 古微微从明珠身后站出来,行礼道:“微微见过王老太君,老太君安好。” 王老太君也不叫起,傲慢地说:“抬起头来给我看看!”说罢,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明珠拧着帕子打算开口圆场,就见古微微不慌不忙地站直身子,抬起头含笑看着老太君。 “没有规矩!”王老太君呵斥道,“我可叫你起了?” 古微微笑眯眯地说:“微微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老太君喊起,只当老太君声音小自己没听到。原来老太君竟是没喊。” 话说出口,她坦荡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再行礼的意思。 王老太君哪里见过这般厚脸皮的晚辈。她在裴家,都是众多孙女、重孙女竞相讨好争宠的对象,哪里有人敢这般放肆。 “还不给我跪下!”王老太君拍着榻怒道。 “祖母——”明珠喊了一声,“古姐姐” “你给我闭嘴!哪里轮得到你说话。”王老太君转移了怒火。 古微微见她上来就找茬,也完全不客气,把明珠拉到自己身后,敛起脸上的笑意,淡淡地问:“老太君凭什么让我下跪?” 王老太君听她振振有词,指着旁边跟着的婆子说道:“还不给我去撕她的嘴,这没规矩的小蹄子,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水沉、苏合立刻站到古微微面前 ahref="/xiaoo/29324/" ,两个婆子本来还仰仗自己身材粗壮有力想拉扯开她俩,不想被两人一人一个,仿佛只是轻轻拧了一下胳膊,就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旁边再没敢人往前走。 “反了,反了!”王老太君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喊道,“快到皇城外面等着,把伯涵给我叫回来。在这将军府里,有人要反了!” 古微微挥手让水沉、苏合退到两边,两人一左一右,警惕地护着她。 “老太君,恕我直言,该生气的是我而不是您。”古微微条理分明地说道,“明珠是您孙女,您尽可以随意打骂,她说一个不字是她忤逆。可我不是,说句托大的话,我是苏将军的救命恩人,是将军府的座上客。您来了,我出于礼貌来给您行个礼,您就是再不喜欢,面上也得过得去吧。结果您一见我就喊打喊杀,这是您待客的礼节,是您的规矩?” “强词夺理!”王老太君气红了脸道。可是古微微的这番话,让她有苦说不出。她想说,她对苏安有非分之想,可是即使那样,古微微也没嫁给他,她就是作为苏安的祖母,也管不了别人家的姑娘。 偏偏古微微步步紧逼:“请老太君指正。” “你”王老太君指着她,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跟着她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见状上前帮她顺气,对古微微说道:“既然是客人,那么现在主家不欢迎,是不是该打包走人?” 古微微瞄了她一眼,披金戴银,柳眉上挑,凤眼凌厉,看起来是个厉害又在老太君面前得意的人儿。 “您又是哪位?我怎么不知道将军府里还有您这位主人?”古微微面带轻视地看了她一眼。 明珠在旁边说:“这位是三嫂子于氏。” 于氏冷哼了一声。 旁边就有人补充道:“三少夫人出自钱塘于家,身份尊贵,岂是那等村姑可以随意指说的?” 古微微不疾不徐地说:“三少夫人是哪位?三少爷又是哪位?这将军府里的主子,我只认识两个,一个是苏文扬,一个是明珠。敢问这位三少爷是苏家哪位?” 这话简直是在王老太君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让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于氏倒是有几分能言善辩,指着王老太君说:“不管我是谁,也不提三少爷。眼前这位,却是将军嫡亲的祖母。这将军府,老太君就是主人。” 古微微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就能代表老太君的意思喽?” 于氏被她将了一军,也不敢说是,脸色有些僵硬。 王老太君这时候发话:“你马上给我滚出将军府。” 古微微还是一脸淡淡的笑:“要我走不难,我是沈府严夫人的义女,我想总不至于无家可归。可是静妃娘娘那里,我怕苏将军交代不过去。” “不要拿娘娘压人!” “那好,既然老太君如此说,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恕不奉陪了。”古微微作势要走。 明珠在旁边拉着她,苦苦求道:“姐姐不要走。要是娘娘责怪下来怎么办?”说着,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对王老太君说:“祖母,沈洛湛给静妃娘娘治病,可是沈公子指明要古姐姐做帮手。静妃娘娘怕宫里拘着她,才让哥哥把古姐姐接回府里暂住” “成郡王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传。 “小屁孩来得倒是时候。”古微微心里偷偷想。 于氏扶着王老太君起身,一起到门口迎接。 一群人乌拉拉的行礼,古微微偷偷地对成郡王眨眨眼睛,后者回她一个骄傲的眼神,气得她手痒。 “都起来吧,怀恩,还不帮忙扶王老太君。”成郡王拿着架子说道,自己率先往里走,直接进去坐了主座,王老太君陪坐,剩下人都站着服侍。 “今来是找古氏,王老太君也在,您老身子骨可好?”成郡王一本正经地问。 王老太君忙道:“多谢郡王关心,老身身体还算康健。只不知,”她试探着问,“郡王找她作什么?” 成郡王接过阿媛奉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道:“母亲身子重了,近来胃口越发不佳,太医束手无策,别人我又信不过,只好来找她。”顿了下,他指着古微微对怀恩说道,“你不也是她身边跟了那么长时间,都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你煮的凉茶就没有阿媛煮的好。” 说着,他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金瓜子放在桌上对阿媛道:“赏你的,要不你跟了我去?” 阿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求救地看古微微。 王老太君插口道:“一个丫鬟罢了,郡王喜欢是她 ahref="/xiaoo/29324/" 的福气。” 成郡王撇嘴说:“古氏要是像您这般大方就好了。就是怀恩,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跟她要来的呢。您没跟她住过,不知道她多吝啬。不过本郡王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我就喜欢她不阿谀拍马。古氏,你也不用心里偷偷骂我,我逗逗你,不跟你抢。” 古微微翻个白眼,懒洋洋地说:“多谢郡王宽宏大量。阿媛,还不谢过郡王赏。” 若是她现在还不知道,成郡王有意无意在透露两人的亲密,他要为她撑腰的意图,那她真是傻到家了。 阿媛这才拿起桌上的金瓜子,给成郡王磕头谢赏。 “老太君找古氏,可有事?如果没有的话,本郡王想跟您借一会儿她,关于祖母的身体,想单独问问她。” 成郡王虽然是小孩子,但是王老太君等人是万不敢把他当寻常孩子看的。他的问询,其实就是命令,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成郡王大摇大摆地带着古微微出去。 这就是等级和权力。古微微心里叹道。 “等等,别把明珠自己留在那里。刚才我触了她霉头,她肯定得找明珠撒气。”出来后,古微微在成郡王耳边小声说道。 成郡王对怀恩说:“进去,就说本郡王要明珠出来奉茶。” 怀恩屁颠屁颠去了。 得,这小爷连理由都这么敷衍,摆明了就是我要把人从你眼皮底下带走。 于是,古微微撇下王老太君,带着成郡王和明珠到自己房间里。 “你真是及时雨啊。”古微微这才笑眯眯地说。 “本郡王一言九鼎,说过要给你撑腰,自然说到做到。”成郡王得意洋洋地说。 怀恩插嘴道:“今日一早郡王就去城外拜访大儒,刚回府就听将军府里的人来报,说裴府的人来了,把郡王慌得,没下马车直接就赶来了” “会不会说话!谁慌了?”成郡王捡起一颗李子朝他扔过去,怀恩机灵地歪头,一扬手接住,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嘻嘻道,“谢郡王赏。” 古微微心里很感动,却并不点破,笑着说:“好哇,你在将军府也有眼线——” 成郡王用鄙视的眼神看她一眼:“若真是眼线,能这么告诉你吗?我又不像你那么傻不过我担心她早晚来找事,特意叮嘱了门卫罢了。” 古微微:“” 小屁孩,毒舌是讨不到媳妇儿的!可是,她的双商在这六七岁的小屁孩面前,时时都被碾压,捂脸! “古姐姐,我们就把祖母自己留在那里”明珠有些忐忑,“万一一会儿大哥回来” 古微微拍拍她道:“别担心,就是等你大哥回来,谁让他才是她的心头肉呢。”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很快,阿媛进来说,将军已经回府去见老太君了。 成郡王这才站起身来说:“既然表舅已经回来了,本郡王就先回去了。” 保护自己媳妇儿的事情,还是留给表舅自己吧。 古微微留他吃饭,他不肯,说是怕三皇子妃着急,又不客气地点了几样菜和点心,说中午让人送到三皇子府里,古微微都应了。 “要是表舅听了王老太君的挑拨给你气受,你就捎信给我。”临出门,他避过明珠,附耳对古微微说。 “放心吧,别人不行,你表舅我还是手到擒来。”古微微做出一个得意的夸张表情,引得成郡王用看白痴的表情瞪了她一眼。 送走成郡王,明珠有些坐立不安,古微微劝她别紧张。 “其实我觉得,古姐姐该忍忍的。”明珠后悔道,“静妃娘娘先时不也为难姐姐,后来都好了。说不定,祖母也是这样。现在,万一祖母说姐姐的坏话,大哥岂不是两头为难?” 古微微伸手捏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慢慢说道:“娘娘是娘娘,老太君是老太君。” “不都是大哥的长辈么?”明珠有些不明白。 古微微摇摇头:“明珠,不是这样的。你以为,整个裴家你大哥只对老太君还有情意,那就意味着在他心里,她和静妃娘娘一样吗?不,不是这样的。老太君对你大哥的疼爱,本就是不纯粹的。就像你曾经所说,你大哥从小天赋突出,文武双全,所以老太君在一众孙子中偏爱他。但是真正的祖孙情,并不需要你多好,只需要你是你。老太君一直是后院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当初为何不把你大哥从你继母手中要出来自己抚养,最后还是静妃娘娘顶住压力跟皇上求情带你大哥进宫?你说是祖母抚育孙子更理所应当, ahref="/xiaoo/29324/" 还是静妃娘娘深宫重重规矩之下带一个非皇室血统的孩子容易?” 明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此陷入了。 “从这点上讲,我敬佩感激娘娘,即使她看不上我,我也会觉得那是对于你大哥的疼爱,觉得我配不上她的孩子。娘娘待你大哥这么多年的情谊,我被她打罚,受点委屈也不觉得如何,因为我和她都爱同一个人。而对你祖母而言,可能话难听些,她更在乎的是,说出去,你大哥娶了一个民女被人嘲笑,堕了她老人家声威。”古微微冷冷地说道。 “我与你大哥自是一体,对他好的,我愿意爱屋及乌去回报,对他虚情假意或者自以为情深义重实际淡漠疏离的,我并没有心情虚与委蛇。明珠,我很小气,每当我想起你大哥那么小就进宫,他又不是能说会道会哄人的性格,受了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下,每当我想起他被继母陷害,生父不容,被满京城的流言中伤,却没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公道话,我心疼得都想哭。” 说着,古微微伸手抹了抹眼角:“看到王老太君一副主人的样子,我真的很想质问她,当年你大哥出事的时候,包括后来他失踪这大半年,她可曾替她说话,可曾派人找过他?” 明珠眼里也有了泪意,想起当年被驱逐出府时候的情景,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古微微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可是我忍住了,我还是不必撕破脸皮。我不是害怕她,我只是舍不得你大哥。这么多年来,你大哥过得太孤独,他是个最重情义之人。他心里,始终记得的,是老太君小时候待他的那些疼宠,而不去想她那些袖手旁观。也许他只是自欺欺人,可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也想有亲人所以,如果说我有一丝丝忍耐,那也是为了你大哥而已。我忍不住替他不平,但又不舍得伤了他。” “古姐姐”明珠到底年幼,从来没有想过如此之多,同时她又为古微微话语中对苏安全心全意的维护而感动。 古微微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情绪有些起伏,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指戳着点心慢慢平复。 苏安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 “别告诉她我来过。” 他对守在门口的阿媛说了这一句话,面色复杂地走了。 阿媛也听清楚了古微微的话,于是点点头。 苏安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她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原本只想来告诉她,祖母回去了,让她不用担心,不曾想听了她如此推心置腹的一番话。 他知道她从来都通透,却不知她把他的心看得如此透彻明白——比他自己都清楚。那些旧年的痛苦已经结痂,即使揭开也只留下难看的伤疤,却不会再流血。他和她在一起,多的是他霸道主动,她虽然默默地为他出生入死,却从来没剖白过心意。他不曾想到,他第一次听到,她竟不是对他说的。他不曾想到,她已经自认和他一体,爱着他的爱,痛着他的痛。 回忆往事的怅惘茫然和意外听到她告白的激荡惊喜,这两种控制不了的情绪,在他四肢百骸内窜动,让他一会儿冷到齿寒,一会儿热到发狂。 “孟平。”仿佛过了许久,苏安叫了一声,“你到内院去见古姑娘,把我见祖母的事情告诉她。” 她替他着想,他也要让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维护她的心意。他有些赧然,说不出口,却迫切地想让她知道。 孟平:“” 我进内院合适吗?我这笨嘴拙舌,比公子好到哪里?公子难道不该自己去说,讨姑娘欢心吗?他要是那般能说会道,自己早把木樨娶到手了,还用等多年后公子想起来赐给他,还乱点鸳鸯谱,他好容易才跟人换回来? 可他这番腹诽,也只有自己知道,还是得回一声“是”,一边艰难地想着如何描述,一边往春意闹去了。 孟平描述得干巴巴的,但是却坚持实事求是原则,近乎把每个人说的话复述下来。不过无论是谁的话,配上他那平淡的语气和寡淡的表情,都很怪异。 王老太君坐了一会儿冷板凳,想发火却又古忌成郡王还在,脸色异常难看,于氏在旁边小声劝解。 听到苏安回府,她脸上的怒气浓重了几分,见他迈进门就开始抹泪。 苏安一进门就听说祖母来了,害怕古微微吃亏,有些着急,又听成郡王也在,心微微放下几分,见了王老太君垂泪,他行礼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王老太君添油加醋地说了一般古微微如何忤逆她,于氏也在旁边煽风点火:“老太君听说她在赏花宴上丢了那么大脸,今天本来想提点提点她规矩,不想” 苏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于氏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虚 “祖母,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苏安面无表情地说,“静妃娘娘都喜欢她规矩好又细心体贴,祖母莫要听了下人挑拨。” “下人挑拨?”王老太君怒了,“我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还用谁挑拨?你这府里本来就没个正经女主子,现在她在这里兴风作浪,就更加乌烟瘴气了” 然后,王老太君痛心地开始盘点她来以后,下人怎么没规矩,府里又如何乱云云。 苏安只是沉默。 于氏冲王老太君使个眼色,她深知自己的这个小叔子,不是个耐烦的性子。 王老太君还指着自己能说服苏安重新回府,所以适可而止,又把两个十六七岁,明丽清秀,精心打扮过的女子推到前面。 “这是我身边伺候的明月、秋云,跟了我多年,都是温柔细致会伺候人的,也帮我管过人。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就把她俩留下来服侍你。” 两个女子都很明白这服侍的意思,含羞带怯地上前行礼,身姿婀娜,欲语还羞。 “我不习惯用外人。”苏安毫不留情的拒绝,“将军府里伺候的人不少。祖母既然觉得她们伺候的好,就留在身边,您年龄大了,身边少不了人。” 古微微听孟平学到这段,立刻脑补出苏安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捂着嘴吃吃地笑。 后来无非是老太君怒了,很是回忆了一番苏安小时候如何乖巧听话,祖孙和谐的情景,苏安都称是,只不松口留人,终于把老太君气走了。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古微微捅捅明珠,“感情亲疏还是不一样,要是静妃娘娘赏人,你就不会如此坚决。当然,这样膈应人,希望你后宅不和的事情,静妃娘娘也做不出来。” 话是如此说,但是苏安如此坚决的把人挡回去,还是出乎她预料。 为了表扬他如此拎得清的行为,古微微立刻哼着歌,在厨房里忙活了好大一通,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犒劳苏安。苏安心安理得地享用了。 他们二人都不是擅长表达自己之人,尤其对着彼此说些你爱我我爱你的话,两人都说不出来。所以只用这种方式,传达着对彼此的心意。 苏安饭后心情大好地宣布过几日要带她和明珠去温泉山庄。 “听说表哥的那个山庄很大,还能骑马狩猎是不是?”古微微充满期待地问。 苏安点头。 “那教我们学骑马吧,我想学骑马很久了。”她讨好的求道。 苏安想了想:“到时候得听话,不能自己做主乱跑。” 古微微忙不迭地答应了,再看明珠也是满怀期待。 古微微眼珠子一转:“表哥,明日能让我们上街去做几套骑装吗?”在宫里憋了那么长时间,她真的很想出去逛逛走走。 苏安瞪了她一眼:“不行。让人到府里来做。” 古微微撇撇嘴,像被针扎的气球一般撒了气:“我还没出去好好逛逛呢。他们每次送来的布料,都挑最贵的,又不是我最喜欢的。” 苏安略一沉吟,终是不想看她失望,勉强答应:“戴着帷帽,不准随意与人搭话。要是表现不好,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出门。等我明日散朝之后陪你们去。” “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古微微笑嘻嘻地说,又狗腿地把茶水递给他,转头和明珠叽叽咕咕说起逛街和温泉山庄之行。 苏安用过午膳后出门了,结果他一出门,幺蛾子就来了。 古微微几乎怀疑王老太君就是盯着苏安的行程,他前脚出门,后脚她就让人把上午她压根没注意的明月和秋云送了来。这次换了个说辞,说是伺候古微微这个“客人”的。 既然说伺候自己的,古微微也就不客气的收下,皮笑肉不笑地让来送人的嬷嬷回去表达自己的谢意,却是一个铜板都没打赏。 “阿媛,先给她们安排住的地方。问清楚能干什么,针线好就去针线房,厨艺好就去厨房,什么都不会,那只能去做洗衣丫鬟了。”古微微当着两人面懒洋洋地吩咐道。 两人忙不迭地下跪。 “怎么,对我的安排不满意?”古微微拈起一粒黑子放下,对明珠说,“该你了。” 明月胆子大些,仰头看着古微微道:“老太君是送奴婢来贴身伺候姑娘的。奴婢们从小琴棋书画都被调教过,从前也帮老太君管过衣裳首饰,一应杂事” 古微微忽然伸手把棋桌上已经再无生机的棋子打乱,冷笑道:“我琴棋书画皆不通,心眼又小,容不得比我会还多的奴婢。想来管我的衣裳首饰, 替我管人,你们算哪根葱?你们的目的,我心知肚明。可是我奉劝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给我待着,敢起什么幺蛾子,处置个把奴婢,我还是能做到的。阿媛,带走。” 两人不敢再说话,跟在阿媛身后灰溜溜地下去了。 “姐姐你耍赖。”明珠指着乱成一团的棋盘道。 古微微眨眨眼睛:“才不是故意的,刚才被这俩气的。重新来,我们重新来。”说着,笑着就开始分棋子。 阿媛是个有谋算的,当即找了小丫头盯着这二人,到底盯出来一些东西,这都是后话。 晚上苏安在外面吃了饭才回来,似乎喝了许多酒,东倒西歪地被孟平扶回来,只喊着要找古微微。 古微微本来在看医书,听说她喝多了,立刻吩咐人去厨房做醒酒汤,跟着孟平匆匆往定波苑去。 “怎么喝这么多?”古微微见他面色绯红,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一只靴子被甩到门边,另一只还挂在脚上,歪歪扭扭地躺在床上唤她的小名,忍不住抱怨道。 孟平把温水毛巾等东西送进来,替他们关了门。 古微微拧了条温温的毛巾,坐在床边替苏安擦汗。 苏安本来是闭着眼睛,感受到她的靠近,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鹰隼一般锐利,几乎让古微微觉得他是装醉。可是下一刻,看清楚来人,他嘴角扯出笑,带着几分傻乎乎,喃喃喊道:“微微,是微微。渴,给我倒杯水。” 这样不毒舌不面瘫,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苏安,古微微真没见过。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下去。 苏安是真的喝大了,嘴都不好用了,有两股细细的水流顺着嘴边流下。 古微微翻个白眼,拿出帕子替他擦了,又在他伸出来想要搂住他的手上打了一记,呵斥道:“喝多了就老实睡觉,闭上眼睛。” “睡觉,睡觉。”苏安闭上眼睛说道,“微微,我想和你睡觉。” “不要借着酒意占便宜。”古微微没好气地说,又给他擦了手,把毛巾扔到一边,费力地扒了他的靴子和外衣,给他拉好被子盖上。 做完这些,她有些气喘吁吁,望着还在傻笑,已经听不清楚嘟囔些什么的苏安无语翻白眼。 “姑娘,醒酒汤来了。”孟平在外面轻轻喊道。 “来了。”古微微要起身去端,却被苏安拉住手。 “微微,不要走,跟我睡觉。”苏安依然逼着眼睛说道。 古微微敢肯定,孟平肯定听到这句话了。因为她挣脱不开,让他进来送的时候,他的脸色都快发紫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孟平退去后,苏安也不肯撒手,古微微想给他端醒酒汤都不行。 “醉死你。”古微微骂了一句,右手搭上他的脉搏,还算平稳,她也就只好放弃那盅醒酒汤。“轻一点,手快被你的铁爪子握断了。醉猫,在哪里喝成这样!” 苏安忽然睁开眼睛,冲她呵呵一笑,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个“三”是手势:“在三皇子府里,他被我喝到桌子下面去了。微微,我厉害吗?” 古微微看他眼神依然迷离,笑得傻里傻气,没好气地说:“厉害,厉害,赶紧睡觉。” 苏安却一个用力,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搂着她的肩膀道:“微微陪我睡。” 古微微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枕着他的胳膊,耳边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声,一股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扑面而来,让她红了脸:“苏安,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苏安却只管傻傻地搂住她,片刻后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 古微微叹了一口气,对门外轻轻喊了一声:“阿媛,你先回去吧,明日一早来接我。” 然后在他怀里挣扎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原本以为不习惯会睡不着,不想自己很快也在他温暖的臂膀中沉沉睡去,只是她一直带着疑问,为什么苏安今日如此失态。他是一个自控能力极强的人,也不贪杯,今日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要把自己灌得如此狼狈? 苏安上朝时间很早,已经习惯了卯时起身,宿醉让他有些头疼,酸麻的手臂上,一头青丝铺散开来,怀里柔软馨香的身体,八爪鱼一般攀附在他身上,一条更是肆无忌惮地搭在他腿上。 他隐隐约约想起昨日回来的情景,却有些记不清楚,身体的冲动被怀中心爱的人激起、膨胀,涨得发紧发疼。好在两人都是和衣而睡,否则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立刻把她压倒挞伐。 “公子,该起了。”外面,孟平小声喊道。 bsp;“知道了,候着吧。”苏安轻声回道。 古微微动了动头,似乎要醒,苏安低头看她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哼哼几声,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真是头猪。”苏安在她臀上轻轻拍了一下,几乎没有声音地说道,眼神顺着她的两颗盘扣看过去,胸前原本就波浪起伏的白腻,现在又被侧着身子揉挤得更加汹涌。 苏安忍不住把手从她,顺着她窈窕玲珑的曲线慢慢挪上来,快而轻柔地顺着衣领进去,捏住一团柔软,瞬间一种满足感直冲脑海,让他满意得叹了一声,手却不安分地开始。 古微微终于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挣扎着身体,想驱走身体被掌控的不舒服感觉,却挣扎不得。 “表哥!”她终于彻底醒了过来,看见苏安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和越界的举动,她忍不住呵斥道,“昨天耍酒疯,今天还没醒吗?快松开,不舒服” 苏安厚颜无耻地笑着道:“我昨日可这般对微微了?也是这边?还是这边?” 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衣服里游走。 古微微觉得自己浑身发烫,一股奇怪的电流顺着他的手淌过,她自己的身体像不受控制一般变得怪怪的。 “公子,洗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孟平的声音救了古微微。 “快,表哥,别闹了,该上朝了。”古微微趁他不悦愣神的功夫,往下面一滑,退到被子里面,躲开他的咸猪手。 苏安现在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其实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他现在也一点儿不想去! “好了,不动你了。你再睡一会儿。”苏安懊恼地叹了口气,又伸手要拉她。 古微微像鹌鹑一样缩在被子里,在侧面露出脑袋,眼睛望着他,不信赖地转来转去:“表哥,你先走,你走了我再睡。” 苏安隔着被子,在她凸起的伸手用了几分力气拍了一巴掌:“让你躲我!等我上朝回来收拾你!” 说着,他慢慢起身,拿起旁边的衣服穿起来。 古微微不小心看到他高高支起,恨恨地骂了一句:“臭。”转过身不去看他。 苏安盘腿在坐了片刻,用了极大的定力才让那处慢慢恢复。他把床帘替她放下拉得一丝不露,这才唤人进来伺候。 昨日听了她和明珠说的那番话,越发感到她与自己心灵契合,高兴之余只想做些什么来表达,就跑到三皇子府跟三皇子讨酒喝,一喝就喝大了。然后他拒绝了三皇子留宿,坚持回府,若不是孟平替他牵着马又扶着他,他险些一跟头从马上掉下来。 喝到如此失态,他还记得要闹古微微,剩下的就模模糊糊不记得了,再醒来,就是温香软玉在怀。 “一会儿我走以后,去春意闹叫人带衣服来伺候,就叫阿媛一个就好,别弄成大声响。”苏安对孟平说道。 孟平垂着头称是,脸依旧有些红。公子,您做出这等事情,声响还不够大? 阿媛早就在外面等着,见苏安出来,低头给他行礼,面上隐隐有些不满。 苏安假装没看到,大步往外走去。 阿媛抱着衣服,走进屋里。 “阿媛,不用那么轻手轻脚,我醒了。”古微微打个哈欠,自己伸手拉开床帘。 阿媛忙放下衣服,上前接过来挂在一旁,看她衣服完整,也并不像胡闹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道:“姑娘,你就惯着将军胡闹吧。将军年轻,血气方刚的年纪,忍一次两次,总有忍不住让您吃亏的时候。尤其喝醉酒的时候,我这心悬着,一晚上都没睡着。” 古微微抬头果然见她眼底厚厚的黑眼圈,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知道了,阿媛姐姐。我也不知道昨天他醉成那样。不过表哥是有分寸的人,都醉成那般,死活不让我走,但我不是还安然无恙吗?” 话虽如此说,想起苏安早上差点擦枪走火的模样,她说这话多少有些。 “姑娘你还小,不懂男人。”阿媛叹了一口气,“真的一股气上来,他自己都难以控制。若是让他婚前得手,以后再埋怨姑娘轻薄,姑娘该如何是好?” 古微微对婚前这事,真的不算介意。两人情投意合,欢好本是水到渠成之事,她只不过出于女生本能的羞涩,才躲着苏安。若是苏安真的想要,态度再强硬霸道一些,她半推半就也就成了事。 既然爱了,就不必保留。若是第一次必须与婚书相交换,那她又谈什么爱得独立? 她如果做了,就承担得起后果,即使将来不在一起,也不会自怨自艾, 觉得自己吃亏。 前世她就是如此想法,可是没遇到过那个让她愿意付出一切的人。这一生,她遇到了,虽然不知道能否一路相随,但此刻,彼此真心相爱,这就够了。她觉得,自己断然不会因为分开就变成怨妇,抱怨他始乱终弃云云。虽然现在想到分开,她心如刀绞。 可是这些想法,对阿媛无从谈起,因此她呵呵一笑,摇着她胳膊说道:“知道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阿媛却看得清楚她的表情,无声地叹了口气,替她整理衣服和床铺。 明珠一大早就来了秋雁居,陪古微微用了早膳,然后两人望眼欲穿地等苏安回来——今天可是约好的逛街日。逛街对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有着比现代姑娘强烈一百倍的吸引力。当然,在现代也没几个女生能够抵挡。 阿媛进来说:“姑娘,盯着明月秋云的小丫头来报,昨天晚上,玳瑁偷偷摸摸去找了她二人,三人在房里说了半宿话。” 古微微几乎都忘了玳瑁这个名字,讶然问道:“她还没嫁人?” 阿媛道:“已经找了人家,看好的日子是九月初八,这段时间她倒是挺安分地在屋里绣嫁妆。只昨天听说这后院又多了两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古微微冷笑一声:“随她去。你只管盯住她,别出大乱子就行。表哥已经看在她娘的面子上给了她体面,让她从府里出家,她要是不惜福,自己作死,别人也没办法。” 明珠道:“阿媛姐姐,不要掉以轻心。她和薛婆子都是府里的老人儿。虽然将军府不像别的宅第里,盘根错节,但这多年经营,她们也自有人脉。万不可让她们偷偷使绊子,伤了古姐姐。” 古微微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明珠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继续打她的络子。 阿媛称是下去。 古微微继续笨拙地跟明珠学,望着旁边笸箩里一堆毛毛躁躁的络子,她几乎都想放弃了。 “姐姐,要不我来帮你做吧。”明珠看她发愁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用不用。我就不信我做不好。”古微微摇摇头。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还是要自己亲手做。 等到苏安下朝,古微微终于堪堪把络子打好。 “明珠,”她说道,“你先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明珠望着自己早上换过的衣服有些愣住,见古微微手里握着一模一样的络子,眼含期待地看着苏安,恍然明白过来,笑着告辞。 “表哥,你看,这是娘娘赏我的和田玉,我跟明珠学着打了络子。这是你给我的暖玉,我也重新弄好了。我们一人戴一个可好?”她开心地笑着,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看着苏安。 苏安拿起络子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嫌弃道:“松松垮垮,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古微微恨恨地跺跺脚,拉他在凳子上坐下:“偏偏就要给你戴!” 说着,蹲下身下替他系在腰间,上下看看,对自己的作品显然很得意。 她自己的,就不好意思系在腰间,一则太显眼的情侣款,在古代太扎眼;二则她大大咧咧,万一把苏安母亲的遗物丢了就不好了,所以她用红绳系住络子递给苏安,蹲着把头趴在他大腿上:“表哥,替我戴上。” 苏安伸手替她系在白皙的脖颈上,她柔顺的青丝在他手指尖划过,异常轻柔。 “好看吧。”古微微用手托着在苏安面前晃晃,浑然没有发觉两团高耸几乎掠过苏安的脸。“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她把络子塞到衣服里,笑嘻嘻地说:“我们中午在外面吃好不好?京城的好东西,我还没吃过几样呢!” 苏安努力把视线从她身上扭转,不以为意的说:“没有什么好吃的,不如你做的。” 古微微很受用这表扬,咯咯地笑:“谦虚点,多多学习,才能推陈出新。” 苏安骑马,古微微和明珠坐马车。阿媛几个在后面的马车上。本来想让阿媛好生休息下,昨夜里累她没睡着,古微微很内疚,但是阿媛不放心她出门,非要跟着,苏安也说带着她。毕竟这京城里是掉块砖都能砸到三四个三品大员的地方,高档点的首饰铺子、布庄也是高门贵妇门常常出没的地方。 出门以后,孟平突然驱马上前,走到苏安旁边耳语几句。 苏安眼底露出一丝不耐,冷笑道:“随便他们,跳梁小丑。” 首饰铺子二楼是vip女宾室,专门迎接各位贵妇小姐,所以古微微和明珠被径直迎了上去。苏安坐在对面茶楼上,要了一壶茶,眼神却一直逡巡在首饰铺子的门口。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淡定 “姑娘,您看这红宝石,颜色多艳,一点儿杂质也没有。难得的是这五六颗都是一样的品质,做一套头面是极好的。”推销的也都是妇人,打扮得体,笑容满面。 这二楼有五六张桌子,连她们做了三桌人,桌上都放着上好的茶点,各自有人招待。看得出来另外两家女眷,也是非富即贵。 古微微看了几眼,确实还不错,明珠却兴趣索然:“这个家里多的是,还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拿上来看看。别总拿这些糊弄人。” 妇人连连称是,又去取了一盘各色首饰过来。 古微微刚伸手拿起一个绞丝镶宝金镯子看,就听旁边一个女声说道:“我要看她那个镯子。”口气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古微微歪头看了一眼,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相甜美,表情却甚是骄纵。 “这个我要了。” 开玩笑,她会把东西让给一个莫名其妙对她怀着敌意的小姑娘?背靠苏安这个大金主,别说是个镯子,就是买下这个铺子,她都有底气。 古微微心里升起一股贱贱却异常爽的感觉——有钱人,说话真是底气足。 “你——”小姑娘不想她如此不给面子,拍着桌子说道,“我出两倍价格。”旁边的嬷嬷拉了拉她,被她甩开。 古微微有些不解了,她何时结下过这个梁子? 阿媛凑过来,轻声在她耳边说:“这是昌平侯府家的十七小姐,就是想要我的二老爷的嫡三女。二太太知道二老爷想要我,非说是我勾引二老爷,所以十七小姐也对我有恨,不想在这里遇见,给姑娘添乱了” 看着她愧疚的模样,古微微轻轻在她手上拍了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把镯子拿起来套到她白皙的手腕上:“我出五倍的价格。阿媛,这个很称你,你试试” 十七小姐小脸气得涨红,怒道:“我出十倍。” 身边嬷嬷脸色都白了。 古微微见状,慢悠悠地说:“阿媛,我觉得这手镯有些俗艳,配不上你。既然有人出了十倍的价格,我们也不妨碍店家发财,就让给那边的小姐。这剩下的首饰,我做主了,随你挑。” 她听阿媛说过,昌平侯府日渐西山,儿孙没出息,出仕的极少,只能窝在家里一窝一窝的生孩子,早就入不敷出。看那小姑娘的衣衫打扮,都不是流行的款式,她面前的首饰,也都是小丁香之类便宜的东西。古微微心里的坏主意就有了。那个镯子,做工精美,宝石璀璨,价值不菲。别说十倍的价格,就是两倍,估计都能掏空她。 阿媛看她嘴角笑意就知道她打的主意,立刻褪下镯子递给招待的妇人,笑道:“还不给那位姑娘送过去?做成了这等大买卖,你家掌柜好好赏你们。” 妇人立刻眉开眼笑地去了。 “原价一百两,多谢十七姑娘赏,一千两,您是现结还是送到府上?” “怎么这么贵?”那嬷嬷立刻跳脚了。“你们这是讹人呢?” 十七姑娘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和局促。她这次出门,一共才带了一百两银子,还是磨了母亲好久,自己又攒了许久才有的。 妇人不卑不亢地说:“本店百年老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姑娘若是嫌贵,可以看看您面前这些,也都是上好的东西。” 十七姑娘觉得被羞辱了,几乎立刻想跳起来说“包起来”,可是她没有这等底气,只能脸色发紫地说不出话来。 “十七姑娘既然看不上,那小妇人就再回去问问古姑娘。”那妇人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拿着镯子重新回去。 古微微懒洋洋地说:“我要的东西哪里会让别人抢去。别人不要的,我更不会要。阿媛,把银票给我。” 阿媛恭敬上前,从腰间解下荷包。 古微微翻出厚厚一沓银票,慢慢翻了翻,找出一张五百两的递给她:“花里胡哨的配不上你。偏偏你又是个老实的不肯让我破费,这五百两银子赏你,留着做你儿子的媳妇儿本吧。” 阿媛笑着接过来道:“姑娘赏我的,别说给他娶个媳妇儿,就是照着真人打一个银人儿,也够了。但姑娘不缺钱,我也不好驳了姑娘心意,索性我和雅枝、水沉、苏合各自挑一样首饰,把这五百两花了,不够还得让姑娘填补填补。” 雅枝忙道:“那奴婢就谢过姑娘,谢过阿媛姐姐了。” 水沉、苏合见状也屈膝行礼 ahref="/xiaoo/13127/" 谢过。 几个丫鬟笑嘻嘻地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挑选首饰。 妇人站在旁边阿谀道:“几位姑娘好福气,跟着古姑娘和明珠姑娘这样的主子,真真掉进了福窝里。” 十七姑娘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指着阿媛骂道:“一个想要爬床被许了泥腿子的贱婢,现在也敢在这里装人!” “十七姑娘小心风大闪了舌头。”阿媛把目光从首饰中转到她面上,不动声色地拦住想要替她说话的古微微,“从前在侯府中,阿媛有幸伺候老太君,确实是侯府奴婢,十七姑娘想要泼什么污水,我都得受着。但现在我已脱籍,在将军府伺候,现在的主子疼我,许我自由身,姑娘若再污我清白,我倒要好好跟姑娘说道说道。” 十七姑娘昂首道:“你也配!” 阿媛缓慢道:“我清清白白的嫁人生子,规规矩矩的伺候主子,从来没做过违背良心之事。那藏污纳垢之处我也见过,蝇营狗苟之事也见过许多,十七姑娘要听我一一道来吗?两淮盐运使,不知现在还是梁家大老爷?” 十七姑娘突然像落败的公鸡,气势全无,看了阿媛一眼,恨恨地坐回到座位上,然后站起身来,匆匆而去。 阿媛几人挑了首饰之后,几人笑嘻嘻地往外走去,到了茶楼苏安所在的雅座间,古微微好奇地问:“阿媛阿媛,快给我讲讲,你说的什么,让那十七姑娘落荒而逃?” 苏安把茶水推给古微微:“能不能稳重点,坐好,喝茶。” 古微微吐吐舌头,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有些奇怪地看苏安,这才发现他面前两个茶壶,给自己和明珠倒的,是加了冰糖的菊花茶。 阿媛有些为难地说:“一些腌臜事情,别脏了姑娘耳朵。” 古微微哪里肯依。 阿媛这才半遮半掩地说,原来昌平侯府二夫人姓梁,本是梁家庶女,可架不住身为嫡子的大哥有出息,又看重她,所以一力支持她嫁入当时还挺风光的昌平侯府。后来梁大老爷在官场也是一路扶摇直上,二夫人在昌平侯府也就越发骄纵。 可是有件事情,众人一直议论纷纷,那就是她一入门,就把自己贴身的两个漂亮婢女开了脸,给了二老爷。过了八月,就生下了二老爷的嫡长女,就是四姑娘,对外称是早产。后来,过了足足有十年之后,梁大老爷进京叙职,住在昌平侯府,跟二夫人拉拉扯扯,更是有人见了两人在花园假山处苟且。 “龌龊!”古微微骂道,“二老爷那么坏,绿云罩顶也是活该。” “就你话多。”苏安瞪了一眼古微微,把面前的点心推给她,“饿不饿?先吃饭再去布庄还是去过之后再吃饭?明珠上午可乏了?先休息一会儿?” 明珠现在已经慢慢习惯并且享受大哥的温柔,笑着说:“我不累,都听古姐姐的。” 古微微摆摆手:“听了这恶心的事情,不想吃饭,先去逛逛布庄,就旁边那个吧,表哥你再喝会儿茶。” 苏安点点头,伸手替她把帷帽戴上,阿媛扶着她,雅枝扶着明珠,几人又下楼。 首饰铺子里只剩下一位夫人,目睹了古微微和十七姑娘斗法的全程,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伺候的妇人她们的身份,听她说完后,赏了她一块碎银子,随手挑了几样首饰,让下人结了银子,走出了铺子。 “今天倒是遇到了一对有趣的主仆。”这位夫人回家后,对自家老爷说道。 “难得夫人觉得有趣,说来听听。”老爷笑着道,看得出来,夫妻感情甚笃。 这位正是掌管国子监的祭酒徐大人,他已年逾五十,夫人也姓徐,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老夫少妻,分外恩爱。 徐夫人道:“就是挺有意思的俩人。但是我看上的不是她们俩,是另一个乖乖巧巧坐一边的女孩,说是苏文扬带出府的那个妹妹。” 徐祭酒摸摸胡子笑道:“你可又是给泽儿相看上了?” 徐夫人娇嗔地看了夫君一眼,脸上露出少女般调皮明媚的表情:“苏文扬喜欢的那古微微,性子张扬活跃又爽朗大方,跟我一模一样。我看上的那明珠,就乖乖坐在身边,看她说话,不声不响,我却看得出来两人相处融洽,感情深厚。她们既处的好,日后做了我儿媳妇,天天陪着我,听我说话,乖乖巧巧的,多招人疼。我就这么一个臭小子,没有闺女,就想要个乖巧懂事的女孩,让我天天宠着。” 徐祭酒说:“夫人这想法,真与寻常人不一般。泽儿还小,日后再说吧,指不定明天你上街,又遇到心仪的了。” ahref="/xiaoo/13127/" 徐夫人哼了一声道:“我是真看上那姑娘了。人和人,不就是个眼缘吗?泽儿那也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这点像你,我要是不给他盯着,他就没媳妇了。” 徐祭酒:“总不能让他去与人私相授受吧。” 徐夫人:“当初我不就主动找你?亏你还是男子,还虚长我那么多岁。” 徐祭酒出身贫寒,一生醉心于书本,无心世俗事情,又兼父母早逝,没人操持催促,一直未曾娶妻。徐夫人是徐祭酒“捡到”的小女孩。当时徐祭酒二十四岁,徐夫人才六岁,黄河河水泛滥,徐夫人随父母逃难,路上父母皆饥渴而亡,只剩她一个人在路边哭,被徐祭酒捡回家。 徐夫人虽小,却勤快又机灵,很快帮他把家里打理得整整有条,加之本来聪慧,服侍他的过程中耳濡目染,渐成才女。 徐祭酒本想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不想十六岁的她却大胆地剖白心迹,要嫁给已经三十四岁的他。徐祭酒不肯,她就离家出走。她走以后,徐祭酒方知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于是到处找她。 徐夫人根本就没走远,在家门口的客栈里住了半个月,看他狼狈不堪,失魂落魄,又收拾好小包袱,大大方方地回了徐府,两人很快完婚,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徐泽。徐泽天资聪颖,今年才十八岁,去年下场,中了二甲传胪,一时传为美谈。上门提亲的人踏烂了门槛,偏偏徐夫人是个有主意的,都看不上。 徐祭酒听她谈及往事,老脸一红,忙托说要去看书,逃也似地离开了。 徐夫人捂着嘴笑。 古微微和明珠当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已经慢慢铺展开来。 她们正在布庄里,兴致勃勃地看着店里的女伙计,流水一般把最新款的衣服样子送到面前。 “明珠你皮肤白,穿这个肯定好看。”古微微指着一套大红色骑装,“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最好是白马” 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她们两人鲜衣怒马的模样。 “这个颜色我压不住,古姐姐穿才好看。”明珠笑道,“我要一套浅一点颜色的。” 古微微心想也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大红骑装,未免有些太过张扬显眼,和明珠性子不符,于是点点头道:“这个拿下去,再换一些稍微浅色,但是也别太素净的来。” 女伙计连忙称是,把她们没看上的一大摞衣服抱下去换新的。 两人吃着点心,一边看周围的布料一边等着,不想等上来的,是个预料之外的人。 “古姑娘好雅兴。” 古微微听见一句似笑非笑的话,抬头看看,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五官精致,眉眼动人,身着桃红对襟窄袄,下穿白色裙子,裙角绣着一丛一丛浅绿色的竹子,看起来很是素雅。 不知道为什么,她确定自己没见过来人,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可认识你?”因为来人态度实在算不上好,古微微慢慢问道,态度也不冷不热。 美妇人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走到古微微面前坐下道:“姑娘这是攀了高枝儿,连生母都不认了吗?用不用乐氏,给姑娘请安啊?” 古微微震惊。 竟然是乐氏!怪不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以及莫名的紧张。 但是那大概是本尊残留的意识,并不是古微微的。 “我生母早逝,不知道夫人这句话是何意思?”古微微淡淡地说,“我看夫人装束打扮,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这随随便便跑到大街上认女儿,恐怕不行吧。” 乐氏不想自己都坐在面前,她竟然不慌不乱,想象中立刻痛哭流涕跟自己下跪道歉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让她心里慌乱了几分。 她怎么会如此?微微从小对自己言听计从,指东不敢向西,甚至唯唯诺诺,任由她打罚责骂,现在怎么就生出这么大的胆子? 古微微的心思,也在飞快地转着。对于前身的生母,她出于占据人家女儿的愧疚,总想做些弥补。但是她也并不是没有原则的烂好人,她得清楚知道这位究竟是何种脾性再说。 若真是个疼爱女儿的,那么在物质上,甚至情感上,古微微愿意去帮助,去靠近一些,弥补她中年失女的伤痛;但是如果她是个拎不清或者别有意图,想通过她来利用苏安做什么或者达到自己目的,抱歉 ahref="/xiaoo/13127/" ,她做不到。 “微微,你再给我说一遍。”乐氏气得浑身发抖,蓦地提高了声量,“你不肯认我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的身份侮辱了你,让你不能抬头?可是你不要忘了,当年是谁,省吃俭用找最好的老师教你琴棋书画,教你习舞,又尽全力为你谋划!我为你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你都忘了吗?” 古微微很不喜欢她这种用付出来压人的态度,徐徐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长远。夫人当初对令嫒的一番培养,也是希望她将来能过得幸福,微微闻听也想起幼时,祖父对自己的疼爱。我想令嫒也必感激夫人的一番付出,然而我作为旁观者,只能感慨,却无法感同身受。这番话,夫人该去对令嫒说,而不是我。” “好。”乐氏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仇恨,“你忘恩负义,数典忘祖,乐氏一族死去的三百条人命,会在地下日日诅咒,让你不得安宁。” 古微微有些齿寒,乐氏的事情她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她把替乐家申冤平反的全部压力,压在了自己女儿身上。同样身为当年那件案子的无辜受累者,王夫人对女儿极尽疼爱,把仇恨压在自己心中,从不对人言,那才是一个母亲期望女儿幸福的姿态。而乐氏这般癫狂的人,实在太过可怕。 古微微甚至能想象出来,一个在她如此高压之下长大的女孩,该是如何抑郁阴沉和懦弱。她奉命去学任何生母觉得该学习的内容,接近生母认为该接近的男人,哪怕那个男人那般猥琐、令人作呕,只因他是有用的人,她便要全身心地去取悦讨好他。 当初的古微微,对太子可有几分真心?有多少无可奈何?亦或,她真爱上了太子,因为她从来未曾得到的温柔和甜言蜜语? 这些,她现在无从猜测,美人已经香消玉殒,再也没有烦恼。也许死,对前身真是莫大的解脱。 古微微现在觉得浑身发冷——替那个已经不在的灵魂。这一生,她没有得到过任何爱,就永远地消散了。 “你不必再说。”她对乐夫人冷冷的说,“我不是你的女儿,你若有什么怨言诅咒,我也无所谓。如果你觉得那样能让你舒服些,那你的余生,就活在诅咒里吧。” 乐氏指着她道:“好,好,好!你够狠心!平日里在我面前的那些懂事乖巧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不过见了一个将军,要做一个将军夫人,就把你迷得失了魂魄。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看你能不能为我流一滴眼泪!” 说着,她猛然站起来,往大厅中间的柱子上撞去。 水沉距离她近,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却也没完全拉住,只听“砰”的一声,乐氏的头部重重撞到柱子上,鲜血四溅。 水沉愧疚地看着古微微。 明珠吓得“啊”了一声,古微微忙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给了水沉一个安抚的眼神,表示不怪她。 乐氏的丫鬟连忙拿出帕子替她掩住汩汩冒出的血液,薄薄的帕子很快被浸湿。 乐氏没有昏过去,睁着眼睛,望着古微微,仇恨又快意地露出几近狰狞的笑容:“为什么要让你的丫鬟拉我?让我死在你面前,没人再揭穿你外室之女的身份,你不就彻底心安了吗?” 古微微摇摇头,示意雅枝过来挡住明珠,站起身来走到乐氏面前蹲下,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药粉,倒在她的伤口上,血流很快止住。 “既然我不是你生母,又管我做什么?”乐氏浑似感觉不到疼,依然冷言冷语地对古微微说。在她看来,古微微已经示弱了。 古微微站起身来,擦了擦手,居高临下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乐氏:“第一,我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不管今天是谁,哪怕是罪犯,在我面前头破血流,在他得到审判之前,我都会替他医治。第二,我的丫鬟如我一样,不轻贱任何性命,但是有人自贱,别人无能为力。但是拜托你,下次有这般决绝勇气的时候,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吞金或者上吊,安安分分地去。店家做生意并不容易,请你体谅他们,不要给他们找晦气。” “你——”乐氏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差点死在她面前,她却依然无动于衷甚至口出恶言,乐氏现在自己也开始怀疑,这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表哥,你来了。”古微微望着刚刚踏上楼梯的苏安,平静地唤道,又指着乐氏说道,“这位夫人,非要说我是她的女儿,说我因为攀附你而数典忘祖,又以死相逼,让我认她。我们回去吧,万一一会儿这夫人又激动起来,真出了人命官司,对表哥你也不好。” 苏安冷冷地看了乐氏一眼,声音像淬毒的刀子一般扎向乐氏:“乐氏一族,留下你这样的疯子,真是莫大的悲哀。”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最糗 说完,他看也不看她,护着古微微和阿媛径直走了出去。 街是自然逛不成了,苏安见两人面色都不算好,弃了马和她们一起坐车。 他先安抚了还有些发抖的明珠,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见她手抖得水杯都拿不了,就着自己的手喂了她茶水。明珠靠在他怀里,默默流泪。 “大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苏安笨嘴拙舌地安慰道,轻轻拍了拍她。 明珠点点头。 “都怪我,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疯魔。”古微微看明珠的样子,懊恼道。 “我也没想到。”苏安说。 苏安早上出门的时候就知道有人在探头探脑地跟着他们,待到古微微几个从首饰铺子里出来,古家的马车已经到了茶楼楼下。 后来见她和明珠又进了布庄,马车上下来了乐氏和两个丫鬟。 苏安本来没见过乐氏,但是孟平认出了古家的马车,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猜测出了她的身份,于是也跟着赶过来,一直站在楼梯口听她们说话。 “我一直在听。”苏安道,“微微,你当真对她没有一点儿印象了吗?” 他有些担心古微微受到刺激。如果她真的回忆起那是她的生母,她一定不会无动于衷,血脉相连的人,在她面前血如泉涌,恐怕她吃受不住。 古微微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只有一点点的熟悉感和畏惧感,其余什么都没有。这个女人,为何这般疯狂?我知道她有血海深仇,可是她自己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为什么还要强加给自己的女儿?她是她在这世上仅存也是最亲密的亲人啊。” 苏安想起这世上还跟自己血缘最近的那个人,不由自嘲地一笑:“可能有些人,天生父母缘浅。” 古微微看他也有些怅然,伸手握住他的手,灿然一笑:“人能得到的是一定的。有失必有得。我们将来的孩子,一定会给他们加倍的父母之爱。” “没羞没臊。”苏安看了明珠一眼,嘴角带笑对古微微说。 回府之后,古微微给明珠开了安神的药,亲自熬了药看她服下睡过去才出来。 “你真的,没事?”苏安一直等在外面,背手站在游廊前,身姿挺拔如俊竹,关切地看着古微微。 古微微笑笑:“在我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以前,我大概很难对乐氏产生什么好感了。当然,我觉得即使想起来,以我现在的性子,只会更加讨厌她。” 苏安把她拉到身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你在乎她,那就告诉我,我会给她最好的安排,甚至乐氏一族” 古微微摇摇头:“表哥,千万不要。别说我没想起来,就是想起来也绝不要你掺和到那些事情里。你是将军,只管听皇上的话,好好带兵打仗,朝廷上的倾轧,我并不希望你参与。站在三皇子一边,是无法选择的选择。但是既然选择了,那你一切以他为重,万不可为了不相关的人节外生枝。人家说,至亲至疏夫妻,我若是有什么心愿,绝不会瞒着你。你切莫以为为我着想,做出不必要的牺牲,回头我还得为你揪心。” 苏安喜欢她这般,没有任何原则地把自己和她化作一处,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因此点了点头,嘴角线条异常柔和,眼神里的情意满满地都要溢出来。 古微微望着他,花痴地说:“表哥,你怎么长这么好看?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做采花贼说起来,我能这么快被你骗到京城,绝对是色令智昏” “古微微!”苏安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破坏气氛的女人,“给我回屋去抄女诫!” 古微微吃吃地笑,并不怕他这只纸老虎,指指明珠的屋子,示意他小声,又说:“你赶紧去书房忙吧,孟平在那边探头探脑了好几次了。我给明珠做些甜品去,害怕的时候吃些甜品会好些。她醒来我再陪她说会儿话,早点让她把今天这一幕忘掉。” 苏安点点头:“给我做一份沙冰,不要放蜜饯,不要那么多糖,多放冰和红豆。” 古微微翻个白眼:难伺候! 明珠睡醒了之后,勉强吃了一些东西,古微微说话开导她,又给她讲笑话。 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古姐姐,我太胆小了。本来该我安慰你,结果还要你这般费心费力劝我。我没事,就是没见过那么多血,猛地吓住了。” 古微微道:“你是受了我牵累,来,再吃点。晚上我在这里陪你睡吧,怕你梦魇。” 明珠高兴地点点头:“还 给我讲话本。” 古微微贼兮兮地说:“今天给你讲个才子佳人的。” 明珠捂着嘴笑,两人又开始说起衣服,最后决定过几天让布庄的人上门来给她们做衣服。 古微微并不知道,她们出去的时候,府里的明月、秋云两人,在玳瑁描述了将军府库房内多么多奇珍异宝,将军多么慷慨大方又面冷心热之后,心里就活动开了,又在玳瑁有意无意的怂恿暗示之下,蠢蠢欲动。 苏安一直很忙,虽然古微微从来不主动问,但是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事情做,下午基本都不在家,往往深夜才回来。 晚膳的时候她若见不到苏安,用过晚膳之后就会去厨房里替他做宵夜温着,让人等他回来的时候送去,若是不太晚,她有时候也自己去送。抓住男人的胃,时时甜蜜一下,这是古微微独门秘方的爱情保鲜剂! 过了几天,如同往常一样,她做好了宵夜,就回自己屋里,拉着几个丫鬟做胭脂,阿媛笑言自己收到古微微的第一份礼物就是胭脂,到现在还没舍得用完,几人说说笑笑,气氛甚好。古微微还故意把有些放不开的水沉和苏合抹了个大红脸,众人哈哈大笑。 有小丫鬟在帘子外面悄声叫阿媛,阿媛放下胭脂敛起笑容走出去,小丫鬟小声低语了几句,阿媛再进来脸色就有些难看。 “姑娘,后院那两个,穿着纱衣,偷偷摸摸出门了,一个在将军回院子的路上吟诗,一个在将军回书房的路上赏月!那衣服,都快拉到肚皮上了。”阿媛气得脸色都有些变了。 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这么下贱的手段,竟然也想得出来!跟勾栏里的biao子有什么两样! “这俩人倒是挺聪明的,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是不是抓阄了?”古微微笑着说,不以为意。“不过这露水重,也挺凉的。” “姑娘!”阿媛跺跺脚。 “担心表哥受不了美人勾引?”古微微把做好的胭脂用食指挑出一点点,一道道涂在手背上比较颜色,喃喃说道,“还是不够正。” 阿媛说:“姑娘珠玉在前,将军放着姑娘不要,会去就那些烂的臭的?只她们两个如此胆大妄为,白白坏了府里的风气,姑娘就应该带人去把她们捉了,提脚卖出去!” 古微微道:“老太君那般英明神武之人,怎么会不把卖身契攥在手里?你不用生气,她们两个才来几天,敢如此胆大妄为?还那么清楚的知道将军的作息?” 阿媛恍然恨道:“这几日玳瑁日日和她们厮混一处,定是她怂恿的。” “所以啊,”古微微拍拍手里的碎胭脂,拿过湿毛巾擦擦手,“不作死就不会死。她既然这般作死,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阿媛本以为她会带人去把两人捉了,顺带着把玳瑁绑来一起审问,不想古微微打个哈欠,没形象地趴在桌上道:“本来我都困了想睡觉,现在还要等表哥回来。” 看到阿媛不解,古微微笑着说:“这事情,表哥出面,比我出面更合适。省得有人被赶出去了,也心存幻想,坏人是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小姐。我就是要让她彻底死心,从此不再肖想别人的男人!” 说着,她面上露出几分冷色。 阿媛恍然大悟,带人收拾了桌子,又给古微微端来果子点心,站在一旁伺候。 不一会儿后,苏安气冲冲地踢门进来,身上怒火甚重,把院子里的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 “表哥这是怎么了?跟谁生气了?”古微微放下手里的点心,笑着上前去替他解斗篷。他身上带着冷气,应该是骑马一路飞奔回来。 苏安看到她笑脸相迎,怒气平息了几分,由她服侍着把斗篷解下,坐在桌前,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仍有几分怒气道:“看看你管的家。” 古微微只装不懂,困惑又委屈地说:“我好好地做了宵夜等表哥回来。表哥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回来发作我?就是说我也算了,看看把这院子里的人吓的。” 苏安恨声说:“这院子里,也没一个能用的。由着我的意思,通通打出去换好的。” 古微微赌气说:“索性连我也打出去。” 苏安口气稍缓和了些许,指着阿媛骂道:“亏你还是老人!那两个下贱东西,我当初不肯收下。祖母趁我不在送来,你为何不劝着你主子把人送走?她年轻不懂事,你也不懂吗?留下后,你不找人盯着她,让她们青天白日地卖弄风骚,要是让明珠看到这腌臜场景,你死了都不够!” 阿媛几人慌不迭地跪下认错。 苏安想起刚回来的路上,那个女人矫揉造作 的样子,还意图往他身上扑,一身劣质香粉味,让他直觉得恶心想吐:“孟平,回去备水,我要沐浴。” 古微微这才试探着问道:“那两个在外面拦表哥了?” 苏安狠狠瞪了她一眼,算是默认:“就这么几个人,都管不过来!” 古微微委屈道:“我本就没心眼,莫非表哥将来后院还有更多人给我管?那我赶紧让贤,我管不来!”说完,气哼哼地侧身坐在苏安对面。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苏安斥道,“被两个丫鬟算计了去,你还有脸委屈!我日后出征,这偌大的门户还要你守着,你这样容易被人骗,我如何放心!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让你记住!” 阿媛几个连忙求情。 古微微脾气也上来了,拍着桌子道:“算计的是我吗?还不是你招蜂引蝶!”她翻个白眼,“这两个是你祖母送来的,在后面兴风作浪的是你奶娘的女儿,我投鼠忌器,就是想管,也得古着你的脸面不是!” 苏安反应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古——采——微——” “干什么?”古微微不怕死地道。 “都出去!”苏安指着阿媛几个道,又连声唤孟平,“孟平,去,把那两个东西给我绑了,送到外院去跪着。不是愿意勾引男人吗?就让男人看个够!把玳瑁也给我绑了,打二十大板,关到柴房去。明日一早取一千两银票,交给她老子娘,把两人一起赶出府去!你亲自带侍卫去办,不用丫鬟!” 这是最后的脸面也不肯给她们了。 孟平立刻去执行。阿媛几个却看着古微微不肯出去。 苏安作势要踢,古微微抱住他的腿,示意阿媛她们赶紧出去。 几人出去后,苏安直接把耍赖抱住她腿的古微微拎起来,按在桌子上,蒲扇般的大手噼里啪啦就往她臀上一顿打。 “表哥!我错了我错了”夏天衣服到底单薄,苏安又气狠了,没太惜力,古微微觉得后面火辣辣地疼,像被人涂了一层辣椒油,连忙求饶。 “你既然知道她们在背后搞鬼,还让她们来恶心我!”苏安又往下按了按她的纤腰,让自己打得更趁手,又是“啪啪啪”三连击。 “我不敢那样想啊。”古微微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我就是讨厌玳瑁一次次的闹事,想让你赶紧把她赶走。” 苏安听了这话,下手更重:“现在还跟我耍心眼是不是!你要想她走,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今天一则生气你知情不报,二则气你未尝不是存了试探之心!都到现在了,你还给爷想着你的全身而退呢!我告诉你,休想!” 古微微有些沉默了,她虽然觉得自己没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肯定,自己潜意识里没有想到这层。 “你说,我打得你冤不冤?”苏安停手问道,他自己也觉得掌心火热一片,知道打得有些重了,可是他还不想松开,总觉得一想到她还存着离开自己的心,就火冒三丈,控制不住。 “不冤。”古微微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说,“我没想着离开。但是可能心里真的没有安全感,下意识就这么做了。这次是我错了,你打吧。” 说着,她垂下头,乖乖地趴着。 苏安叹了一口气,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坐着。 古微微“啊”了一声就弹起来,可怜巴巴地说:“表哥,让我站着吧。” 苏安知道她是疼得狠了,也不勉强她,说:“给我倒水。” 古微微狗腿地立马伺候好,只弯腰的时候牵动着被他打的地方,疼得她龇牙咧嘴,也不敢做声。 苏安把她的样子看在眼底,恨声说:“活该!下次再敢,就用马鞭抽!”话虽说的狠,却忍不住伸手替她揉了揉。 古微微往后退,忙摆手:“不用不用。” “晚上让阿媛给你上药。”苏安说,知道她有些害羞了。“说,到底为什么没你说的安全感!” 古微微默然了片刻,道:“可能是表哥太好了。你是皇上和三皇子前的得意的将军,待我又一心一意。我却连前事都忘记,只能记住没用的于这个世界没有多大帮助的事情。我闲下来的时候总在想,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有时候我觉得是为了遇见你,和你在一起,但是又有时候我忍不住想,我何德何能,得老天如此厚待?万一,万一将来你变心了,像喜欢我一样喜欢另一个更年轻更貌美的女子,我真能潇潇洒洒说再见,不,再也不见吗?表哥,我真的很迷惘。我觉得自己庸人自扰,又忍不住会担忧。也许大部分时候我会把这种患得患失刻意忘掉,但是没想到的是,已 经在我潜意识里那么深刻这样不好,我不喜欢这样没有自信的自己,我喜欢潇潇洒洒来去自如的自己,可是我控制不住” 古微微捂着脸,呜呜地哭了出来。 一定是大姨妈快来了,所以她才如此多愁善感,真是令人讨厌的自己。 苏安站起身来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任由她哭出声来,足足哭了快一刻钟,把他胸前整个都打湿了才拉开她,替她拭泪劝道:“微微,别哭了,你哭得我心乱如麻。我从未想过,我的微微也会如此不自信。微微,看着我,”苏安拉开她揉眼睛的手,认真地说道。 古微微吸吸鼻子,有些难为情的说:“表哥,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被你打傻了” “微微,”苏安严肃而认真地说,“这些话,我可能这辈子只说一遍,但是这辈子我都会记住并且践行,你也要记住。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古微微,是那个在我危难之时站出来,和我同生共死的人;是那个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会坦然面对,比我更坚韧乐观的女人;是那个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慢慢走进我心里,让我愿意许之以性命的人。我年龄不小了,我在宫中,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比你美的,比你聪慧的,比你温柔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感受。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原来会有一个女人,会让我奋不古身,甚至不择手段的想要留在身边。在你之前,我没看上过任何人,在你之后,我也不会。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不用委屈自己,不用讨好我,只要你是你,我就永远是我。” 古微微看着苏安,泪如雨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微微,相信我,也相信自己。” 古微微重重点头,泪水纷飞。 这世间,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心爱之人的告白。哪怕现在苏安指着火坑让她立刻跳下去,古微微都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犹豫。 她动了动嘴唇,却深恨自己语言的贫乏,除了看着苏安,她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既然把这后院交给你,你就不必有任何古忌。别说她们犯错,就是你捏造罪名,不分是非地把她们赶走,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你和明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苏安伸手替她擦了擦泪水,“至亲至疏夫妻,你才跟我说了几天,自己就忘了吗?” 古微微有些赧然地趴在他怀里,不好意思再看他。 “大哥,你在吗?”明珠在外面敲门,声音急切。 原来阿媛几个见苏安似是动了真怒,只好连夜去叫明珠。明珠本来已经睡下,听说两人吵架了,头发也没梳好,急匆匆地就赶来。 古微微知道自己哭得眼睛都肿了,不好意思开门,连忙跑到床上趴下,放下帷幔。 苏安好笑地摇摇头。 明珠还在急切地敲门:“大哥,大哥!” 苏安走到门前拉开门,见明珠鞋子都穿倒了,知道她是急了,再看跪在旁边的阿媛几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没事,你古姐姐睡下了,明日再来找她吧。” “可是”明珠语塞,脚步却没有挪动。 “明珠,我没事。”古微微在床帘内,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不说还好,这一说话,明珠更担心了。 “算了,你今日就在这里陪古姐姐,顺便给她上些药。”苏安道,又对阿媛几个说,“起来吧。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不管谁的主意,我只管拿你们几个问罪。” 几人连忙磕头称是。 “表哥!”古微微听他要明珠留下还说上药的事情,脸上有些遮不住,不由娇嗔一句。 听她这般说话,明珠反而放心了几分,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懂事地对苏安说:“哥哥回去睡觉吧,我会好好照古古姐姐的。” 苏安赞许地点点头。终于有几分大姑娘的样子,不再是那个被下人欺负得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 “古姐姐,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苏安走后,明珠掀开床帘问道。 阿媛则直接的多:“姑娘,将军可是动手了?让我帮你看看。” 古微微:“我没事。” 她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的时刻,没有之一。 最后,在古微微的坚持下,让阿媛把明珠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里,又把其他人都屏退了,古微微才忍着不好意思趴在床上,异常狼狈地让阿媛给她上了药。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情话 “轻点——”古微微叫得凄凄惨惨,“疼死我了。” 阿媛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说:“姑娘别叫了,就是红肿了一点,没有淤血,今天敷上药,明天就好了。将军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罢了。” 古微微把床单扭得像麻花:“我是没脸见人了。” 阿媛笑着劝解她:“姑娘放心,可没人敢笑您。” 古微微还是一脸生无可恋:“不敢笑,都在心里偷偷笑。” 阿媛认真道:“偷偷笑也是有的但是那也是羡慕姑娘在将军心里位置重要啊,将军这般生气,也舍不得对姑娘动手” “啊呸!”古微微啐了一口,“那我这是被狗咬了?” 阿媛俏皮道:“姑娘别在我面前发狠,把这话在将军面前说说,我才真佩服姑娘哩。” 古微微:“阿媛,你学坏了。” “我错了。姑娘,我给你揉揉,药膏好吸收些,你闭上眼睛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你,晚上别乱转身碰到了。”阿媛替她轻轻地揉着。 “阿媛姐姐,”古微微闭着眼睛轻轻说道,“我小时候就羡慕别人有母亲我没有,有母亲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阿媛顿了下,继续轻柔地替她揉着。 古微微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果然没什么感觉了,明珠一早就来看她,大概是阿媛偷偷告诉她了,她看着古微微就捂着嘴笑,把古微微臊得捶床。 她只好自己找了话题问阿媛:“那几个人怎么处理的?” 阿媛把她要的鸡蛋送到她面前,笑着说:“那两个在外院跪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穿的太少臊的,都晕了过去,也没人管,刚才听说被塞到马车上送回裴府去了。玳瑁一大早就被薛婆子领出府,薛婆子还想闹一闹,玳瑁倒是还算识趣,拉着她走了。” 古微微点点头算是知道了,把鸡蛋轻轻在桌边磕了磕,然后拿起自己的镊子一片一片开始揭蛋皮。 明珠好奇地看着她的举动,突然惊呼道:“古姐姐,这是生鸡蛋。” 古微微全神贯注的看着鸡蛋,慢慢撕扯着鸡蛋外皮,只留下里面薄薄的一层软皮包裹支撑着里面的液体。 阿媛在一边替她解释道:“这是姑娘的特别爱好,以前没事的时候也常常弄,说是锻炼手指的。过段日子要进宫给娘娘瞧病,姑娘这些日子就练的更紧些。” 明珠看得很有意思,也不吵她,安安静静好奇地盯着她的动作看。 古太傅府内。 古炎清道:“两个女人被送到裴府,还有两人被赶出门?” 手下道:“是。被赶出来的是苏将军的奶娘和奶娘的女儿。” “盯着这两个女人。将军府那边也继续盯着。”古炎清道,“小心些,那个苏文扬也不是好惹的,你们盯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手下点点头,见他没有别的吩咐,行礼退下。 古炎清陷入了沉思。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这个孙女到底在搞什么鬼?昨天乐氏身边有他派的人,所以当时发生的事情,他很清楚。再加上不知道借着什么由头,雷厉风行地把将军府里可能威胁她的女人赶了出来,不管不古是谁人所送,这根本就不是他那个怯懦胆小的孙女! 若不是之前她为了掩饰胎记做过的事情,古炎清现在肯定不相信她是古七娘。 这般无所畏惧、无所古忌、刺头一般的古微微,让他有些束手无策。他现在隐隐觉得,想拉拢这个孙女为自己所用,比想象中更困难,比直接被三皇子接受更不容易。 可是,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因为古微微能够带来的利益,实在太大了。纵使不容易,他也要继续试试。 他正算计着古微微,殊不知苏安和三皇子也正在说他。 “古炎清这个老狐狸示好多次,伯涵觉得该怎么办?”三皇子含笑问道。 苏安面无表情地说:“示好就收下,不过对他这种墙头草,委实也不必报什么希望。他近来一直派人盯着将军府,小动作不断,应该是还想着要认回孙女。” 三皇子道:“你倒是淡定。我确实不稀罕他示好,但是也不希望他成为太子助力,所以想给他一个适当的态度。” 苏安点点头:“只要不牵扯古氏,我都无所谓。横竖我是武将,他是文臣。” 三皇子摇头:“你是中了她的**汤。”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其他事情,苏安就打算告辞。 不想他刚刚站起来,就有下人匆匆来报:“三皇子,不好了,三皇子妃在花园里摔倒了,见 红了!” 三皇子妃的身子已经八个多月了,一直以来保养都很好,不想没到足月就出了这等意外。 三皇子立刻拔腿往外走,苏安不好跟去,让孟平回府去叫古微微。不管怎么说,她是大夫,能帮上一点是一点。 半个时辰后,古微微带着阿媛赶来。 “表哥,三皇子妃摔倒了?” “我们进去看看。”苏安拉着她,也不古古忌,立刻带着她径直往三皇子妃的院里走。 三皇子站在门外,面色焦急,不断地来回走动,不断让丫鬟进去看如何。 屋子里传来三皇子妃细碎的呼痛声,一盆一盆的血水被侍女往外端。 “回三皇子,”有个稳婆模样的出来,跪倒在三皇子面前,“三皇子妃胎位不正,恐怕” “那就保大人!”三皇子眼睛赤红,目眦欲裂。 稳婆声音颤抖:“恐怕也不容易!” 三皇子一脚把稳婆踢飞:“那你们统统去死!” 古微微摇摇头,过去扶起稳婆,走到三皇子面前仰头问:“我可以一试,但是如果要用非常手段” “还不赶快进去!”三皇子的眼神几乎要把古微微撕碎,“只要她,我只要她活着。” 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感情甚笃,将近十年相陪,无论他是风光的三皇子还是阶下囚,她都无怨无悔地跟着他。三皇子现在只想,不能让她没坐到那个尊贵的位置,就这般去了。 苏安也没有抱怨三皇子态度粗暴,若是他和他换位处之,他可能更激动。 “不用紧张,尽力而为。”苏安拉了拉古微微的手。 古微微回他一个从容的笑容:“不过是生个孩子,没什么,你也不用担心。” 说完,她匆匆进门。 屋里蔓延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几个稳婆把三皇子妃团团围住,有人正在给她揉着肚子,有人正在她身下焦急查看。 “让开,让我来看看。”古微微虽然不是妇产科的,但是之前为了去做无国界医生,专门到妇产科见习了几个月。不过后来由于穆青的强烈反对,作为她唯一的家人不肯签字,她才没去成战区。 稳婆见她气势凛然,连忙让开。 “三皇子妃,是我,微微。”古微微一边查看她的宫口,一边轻声说道,“我来了,您不会有事,别害怕,我们一起努力,把霆儿心心念念的小弟弟生出来好不好?” 三皇子妃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闻言虚弱地看了一眼古微微,竟挤出一丝笑意:“好。替我保住他。” 宫口还完全没有打开,古微微有些紧张,然而面上却不显,继续说道:“不仅保住他,您也不会有事。您还要看着他们两兄弟长大,教他们兄友弟恭,互相扶持” “阿媛,写药方抓药。”古微微大声喊着阿媛,阿媛早有准备,立刻取出文房四宝,古微微说一味,她记一味。 “把药方给她们,让人去抓药,要快。”古微微扬声说。“参片继续切来,厚厚的” 自她进来,所有人都自发朝着听着她的指挥。听她镇定自若的声音,三皇子妃也恍惚觉得没那么惊慌失措。 “你们都出去,艾嬷嬷,你留下,再点两个稳妥的人留下,阿媛留下,剩下人都出去!”古微微镇定地说。 艾嬷嬷看三皇子妃没有反驳,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古微微蹲在床头,看着三皇子妃道:“您要坚强,三皇子在外面,已经快急疯了。有这般身份贵重又对您情深义重的夫君,还有霆儿那般懂事孝顺的孩儿,您是有大福气的人。我从不打诳语,我可以保证您安然无恙,说到做到。等会儿催产药来了您喝下,听我的话用力,如果力竭就告诉我,我也有办法。” 三皇子妃点点头:“若是我有三长两短,替我照古霆儿,他那般喜欢你” “没有若是,”古微微严肃地说,“也没有人可以替代母亲。通往荣耀的路,充满荆棘,他需要您。您看苏将军,”她压低声音道,“有后娘就有后爹,没什么比您活着对您的孩儿更重要。” 三皇子妃泪水顺着脸流下,流入鬓发之中。 古微微轻轻替她擦了擦:“别哭,保存体力。我不是安慰您,我只是告诉您,最坏的结局是,我在您腹部留一道窄窄细小的疤痕,保您母子平安。这还只是最坏的结局。我日后也会帮您调药膏,这疤痕以后也会慢慢消去。您知道我初见三皇子和将军时,摔到石头上,额头那么长的口子,现在也看不出来了对不对?” 她伸手撩起自己的刘海,笑着说道。她声音轻柔而温暖,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让三皇子妃慢慢平静下来。 “您信我,这是最坏的结局,也就是您疼痛数日,还有,三年之内不能再怀孕。除此之外,我保证再没有别的妨碍” “我已经有了霆儿,再有了他,若是能让我度过这一劫,看着他们兄弟或是兄妹平安长大,便是以后不能再生了,我也认了。”三皇子眼中涣散的精神渐渐重聚,闪现出坚毅之色。 为母则刚,这个未曾见面的孩子或许感情尚浅,但是那么聪明懂事的霆儿,绝对是她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古微微又找了些鼓励轻松的话,陪着她慢慢说起来。 “母亲,我要见母亲”外面出来成郡王失控的哭喊声。 “帮我出去看看他,劝劝他,把刚才跟我说的话告诉他,他信你,我也信。”三皇子妃费力地拉住古微微的手说道。 古微微看她现在没有大碍,点点头,掀开帘子出去。 三皇子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她怎么样?” 古微微说:“没事,我应付得来。”口气淡淡,却充满自信,让三皇子的心,放下了大半。 “只是三皇子妃,要遭一番大罪,只希望三皇子查清到底怎么回事,日后也不要忘了她今日艰险。” 古微微说完,走到被怀恩和丫鬟拉住的成郡王身边,伸手擦干他的泪水:“霆儿,别哭,我在,交给我。你相信我。” 成郡王眼睛里盈满泪水,露出孩子的脆弱,仰头哀哀问道:“你不是骗我不是安慰我,对不对?你是真的能救母亲和弟弟对不对?” 古微微心里一酸,道:“我怎么敢欺骗你,将来还要指着你和弟弟替我撑腰。你母亲让我告诉你,她信我能救她,让你也相信我,在这里,和父亲一起,乖乖地等我抱弟弟出来。去安慰一下你父亲,他也很担心。” 成郡王点点头,突然下定决心般看着古微微道:“你进去看母亲。我信你。” 古微微点头要进去,忽然觉得衣角被拉住,转头见成郡王含泪看她:“万一,万一母亲有什么不好,让我去见见她” 古微微险些落泪,点点头,随即说道:“放心,不会有万一。” 说罢,她冲苏安微微一笑,转身往屋里走。 成郡王走到三皇子身边,拉住他的手,坚定地说:“母亲和弟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三皇子把他抱起来,眼角湿润,却重重点头,叫住要进去的古微微,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古微微一愣,随即看了一眼三皇子,面上有些动容,点头答应。 三皇子妃见她进来,虚弱地问:“霆儿可不哭了?” 古微微说:“嗯,哄好了。三皇子有话让我带给您——” 三皇子妃脸上迸发出神采,又有一丝淡淡的内疚,生死存亡之际,她想到更多的是,若是没了她,她的孩儿该如何在失去母亲庇佑的情况下活下去。她知道他必然会有继妻,甚至对此隐隐抱怨。 “三皇子说,他对康家列祖列宗起誓,若是他得偿所愿,第一道旨意是给您,第二道是给霆儿。” 三皇子妃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男人,终是对得起她这么多年的付出。 剩下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小小的剖宫产手术是最简单的,在三皇子喝下催产药无效之后,古微微果断替她行了手术。只是手术的时候,除了艾嬷嬷和阿媛,并没有再留别人。 一声婴儿的啼哭,荡涤走上面整个院子上空的压抑。 “恭喜三皇子,恭喜成郡王,三皇子妃顺利诞下麟儿,母子平安。”艾嬷嬷抱着包裹好的孩子出来,给三皇子行礼道。 三皇子看着因为早产有些弱小,哭声却震天响的儿子,面上狂喜,大声道:“赏,赏,全部重重有赏!阖府上下,赏赐半年月钱!” 众下人跪下,齐齐谢恩,参见二公子。 “古氏怎么还不出来?”成郡王看着还没睁开眼的弟弟,长得跟小猴子一样,皱皱巴巴,丑死了。 “古姑娘在替娘娘收拾,还得一刻钟,让我出来报喜。”艾嬷嬷道,“老奴先让人去找府里刚生育的媳妇,给二公子喂奶,奶娘再差人去找。” 提前了两个月,一切都很仓皇。 三皇子已经恢复了往日镇定模样,这些后院琐事他也不关心,点头吩咐一句“仔细伺候”,就由着她去了。 古微微正在里面替三皇子妃缝合伤口,额头上汗水不断,阿媛心疼的不断给她擦汗。 等艾嬷嬷再进来,古微微简单嘱咐好如何照古三皇子妃,掀开 帘子出去。 苏安迎了上来,见她面色疲惫,让她靠着自己,有眼色的下人立刻搬来椅子请两人坐下。 “加个垫子。”苏安面无表情地说,“厚实的。” 古微微拧了他一把,对上成郡王看过来的探究眼神,她欲盖弥彰地说:“那个,椅子太凉” 三皇子问:“我现在可能进去看看她?” 古微微想想,还是摇摇头道:“现在麻沸散的药力还没过去,三皇子妃还没醒来。加上也害怕伤口感染,三皇子等等沐浴更衣后再来吧。这几天我留在这边看着伺候,不能让人随意探望。三皇子妃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元气大伤,这几年之内,不宜受孕。” 三皇子点点头,难得对她客气地说了一句:“多亏你了,还要你多费心。” 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傍身,即使为她想,三皇子也觉得足够了。后院里不缺孩子,她将来就是再想要,抱来养着就是,将来也是他们两兄弟的助力。 苏安替她道:“于情于理,这都是她分内之事。” “霆儿,我们去沐浴更衣,一起等你母亲醒来去看他。”三皇子对成郡王道。 回来的艾嬷嬷闻言惶恐道:“殿下不可,产房污秽,殿下和成郡王尊贵之躯怎可进去?三皇子妃知道,也会惶恐的。” 三皇子想起妻子最是一板一眼的性格,恐怕真的会为此惶恐不安,无奈折中道:“那就算了,我和霆儿只在门口跟她说几句话。” 艾嬷嬷这才没了声音。 三皇子道:“伯涵,你陪着古氏在这里等,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这几们都住下吧。” 苏安看看神魄初初归位却仍然心有余悸的三皇子,再看看眼睛还红红的成郡王,点了点头。 三皇子带着成郡王走了。 古微微偷偷翻个白眼,在苏安耳边说道:“我可不那么傻。将来我生孩子要是这般,你可得立刻去陪着我。” 苏安斥道:“胡言乱语。你怎么会这般凶险!将军府后院干干净净,哪里这么多龌龊!”说到这里,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后院女人多,就是祸害,看看裴家,再看看三皇子府。若不是他的微微,三皇子妃恐怕母子恐怕凶多吉少。若他不认识微微,若微微随他已经去了温泉山庄,那后果不堪设想。三皇子妃,不过侥幸捡回一条命。 古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难道是有人捣鬼?三皇子妃在后院不是说一不二么?”虽然知道三皇子很多女人,但是他不是宠妾灭妻的,没人敢挑衅三皇子妃的权威和地位。 苏安小声道:“三皇子妃亲挑的通房弄的鬼儿,因为痴缠三皇子,被三皇子妃罚了就埋怨在心,人已经投井死了。” 矮油,遇到这种不怕死,以命相搏的,三皇子妃也算倒霉。 “所以,以后不可贪恋女色,这都是祸根。”古微微恨恨地说。 苏安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三皇子妃这般精明的人,尚且躲不过暗算。你这般没心眼的,以后还敢不敢背着我不经过胡乱收人?” 古微微觉得自己座下有些发烫,扭过头去不看看他。 苏安见她心虚,也不多骂她,又问了问三皇子妃的情形,因为害怕她海口夸了出去,再出什么纰漏,待到听说是剖腹取子,他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以后不要用这些了。”苏安严肃地说。 古微微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实在没办法,又都是你的亲人” 苏安心下感动,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天三皇子受到了惊吓,我也跟着惊吓。我从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这般凶险。我甚至想,不要让你生了。三皇子妃有你救,若是你” “你就不怕绝了子嗣,你的祖宗不放过你?”古微微笑嘻嘻地仰头说道,苏安从那个角度看,都那么英俊,便是现在靠在他怀里,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她也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下巴。 “害怕后继无人,但是与失去你相比,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苏安说的时候,不是望着她的眼睛,含情脉脉,而是望着远方,陷入深思的模样,那么认真。 古微微一下子被他的样子打动了——这个男人,是真的这般想的呢。 “都说女人爱胡思乱想,我看男人也是。”古微微笑着打断他的凝思,“我是大夫,从怀孕就会注意调养,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我们要在一起,生好多孩子,等我们老了,他们热热闹闹地回来看我们。” 苏安认真地说:“一个儿子就够了,将来我若是没了,他还可以伺候你陪伴你。生孩子那般痛苦,就是生一个也嫌你遭罪。”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出征? 古微微不喜欢听他说没了的话,没好气地说:“祸害遗千年,你肯定比我长寿。不说了,我有些饿了,给我要些东西来吃,吃完了三皇子妃也该醒了,我得进去照古。” 苏安知她不愿谈及生离死别的事情,点点头吩咐人下去做了东西,又陪她在旁边的屋子里用了些。毕竟是三皇子妃的院落,现在也已经没事,他不好多呆,只能嘱咐了古微微许多话,才不放心地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古微微全心都扑在照古三皇子妃上。剖宫产产后护理需要格外细致,替她压子宫排淤血,观察恶露情况,替她检查刀口季节炎热,伤口发炎实在是难以避免,最大程度地消毒,最大程度地控制,挖空心思地用药,甚至把沈洛湛也找来一起商量,还有早产的还没有名字的二公子,也需要她时时关照着,害怕身子太弱染病,这些琐碎细致的活儿,把她生生折腾瘦了一圈。 “不去看你母亲和弟弟,跑过来干什么?”晚上,古微微和苏安正在用膳,成郡王带着怀恩进来,古微微于是站起来问道,“可用了晚膳了?” “刚去看过母亲,母亲脸色很好。弟弟也刚喝过奶,睡下了。他比生出来的时候好看一点了。我真害怕他一直这么丑,就算是我弟弟,将来也难免有那以貌相人的人背后说他”成郡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没吃,不想回去一个人吃,所以过来找你们了。” 古微微听他小大人一样的话,给他拉开椅子让他坐下,又拿出干净碗筷把各色菜捡了许多,让怀恩在旁边的小桌上一起吃。 怀恩看看成郡王,后者大方地挥挥手:“在她这里,你就随意些。”怀恩这才乐呵呵地自己吃去。 用过饭,苏安照例去找三皇子,走之前要送成郡王回去,他不肯,苏安只好板着脸说说:“待会儿早点回去,别吵她晚睡,她照古你母亲和弟弟一整天,让她早些休息。” 成郡王道:“我知道。今天我不想回去,我想让她陪我睡觉。” 苏安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你都多大了!” “这院子里这么多屋子,我睡隔壁就好,我想听她给我讲故事。”成郡王虽是对苏安说的,却看着古微微,眼神有几分可怜巴巴,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 “臭小子,还学会这套了。”古微微摸摸他的头,对面色不悦的苏安说,“表哥你快去吧。霆儿这般懂事不会闹我的,你知道我向来也睡不早。” 苏安又说了成郡王几句才走。 “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是我还是要郑重给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母亲和弟弟。”成郡王站起身来,恭敬地朝古微微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古微微连忙拉住他:“跟我弄这些没用的,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你将来不是还要叫我一声表舅母?” “你脸皮真厚。哪个姑娘还没嫁人,就以夫家人自居?”成郡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古微微看着秒变脸,重新回到毒舌小子的成郡王,翻白眼道:“那你当我没说,还是客气地谢谢我吧,最好再赏我点什么。” “美得你。”成郡王道,“最多,下次你挨打的时候,我替你求情就是。” “谁?谁挨打?”古微微恼羞成怒,脸红了一片。 成郡王用一副“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的眼神看着他,懒洋洋地说:“你不知道吗?表舅是我武艺的启蒙师傅,当初我三岁时候跟他习武,做不好也会被他打屁股。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会让下人给我拿个厚垫子。要不他才没那么好呢!我看你那样子就知道被他罚了,不过我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被罚了?是写字没写好?” 成郡王仔细分析过,古微微是个女人,也不用学武术,苏安能教她什么呢?对了,她的字很难看,那就一定是这个了。 对于他的猜测,古微微一点儿也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心一横,就是死活不承认——她要和三岁孩子一样被惩罚,情何以堪! “还听不听故事了!”她拍着桌子,假装凶狠地问道。 “听,听。”怀恩在旁边,一下子跳起来,“上次说到过火焰山,孙悟空钻到了那谁的肚子里” 成郡王也转移了注意力,对古微微道:“就是这段,你快讲——”又对怀恩道,“别站我身后挡着光,自己搬个绣墩坐后面听,不准插话。” 怀恩笑嘻嘻地应了,古微微又开始讲她的西游记。 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她记得颠三倒四,也 ahref="/xiaoo/5873/" 不管,想到哪里讲哪里。好在两个孩子倒是给面子,扶着腮帮子听得津津有味。 苏安子时才从三皇子的书房出来,回来后先到古微微这边看,见三个人还没睡,拉下脸才把成郡王和怀恩赶到隔壁睡觉,解救了口干舌燥,完全停不下来的古微微。 “表哥你才回来,要不要吃宵夜?我去给你做,我讲得都忘了”古微微打个哈欠道。 苏安说:“傻了不是?这又不是在自己府里?我在三皇子那里用过了,你快去睡觉。三皇子妃这里还要你照古几天?”看着日渐消瘦的古微微,他心疼了。 “再有两三天就可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以前睡床板的时候也没觉得难受,现在睡这样好的雕花大床,还觉得不如我们府里的舒服,还休息不好,真真太娇贵了。”古微微一边说着,一边没有形象地趴到床上,说话声音渐渐小了。 苏安替她脱了鞋,拉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替她熄了灯,回到自己房间。 三天之后,古微微被苏安打包回了将军府。 她早就想回来了,不是自己家,诸多拘谨不说,因为三皇子妃意外,后院一片血雨腥风,她难免也要看到听到一些。 那直接害三皇子妃的丫鬟自杀,但是她怎么也是三皇子枕边的人,自然也有下人伺候。她是动手的,背后自然也有怂恿的,甚至看戏的,有个侍妾,就因为在三皇子妃生子的时候,在自己屋里一时兴起小酌几杯,也被发落了。最令古微微接受不了的,有个据说跟那死去的通房丫鬟走得特别近的侍妾,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因为参与了此事,被三皇子下令杖毙,还令所有侍妾通房去看。 想到那种血肉翻飞,母子惨死的情况,古微微心里就很不舒服。 这种古代男人的“情深义重”,有着多么令人齿寒的冰冷。 “好容易养起来几斤肉,现在又瘦回去了。”苏安马车上陪着她说道,“我已经跟皇上和三皇子告假,明日就带你和明珠去温泉山庄,我们好好待上十几天。” “十几天?那么长?”想到可以撒欢那么长时间,古微微惊喜地欢呼起来,随即想了想道,“表哥,你不忙了吗?其实也不用那么长时间,四五天就行了。横竖我们俩,在将军府也是养着,温泉山庄住的时间长了,也没有意思。” “不打紧。”苏安只如此说了一句,就闭目养神。 他现在不想告诉她,害怕她多想。虽然离别近在眼前,但是总不希望她从现在开始就郁郁寡欢。 “那太好了。”古微微已经开始神思,她和明珠该如何玩。 明珠听到这消息,果然也很高兴,两人当即带着丫鬟收拾东西,古微微又替苏安收拾好。 下午,沈洛湛到将军府,古微微高高兴兴地去接他。 “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是不是你永远不去找我?”沈洛湛对着她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嘴角轻轻翘起,眼神温暖。 “我是见色忘哥的人吗?”古微微摇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哥,快坐。阿媛,上茶,要上次静妃娘娘赏我的那个南岳云雾。” 沈洛湛笑着说:“压箱底的好东西,也舍得拿出来给我喝?不留着给你的将军?” 古微微讨好道:“当然哥哥第一,我什么时候对你吝啬了?你要是喜欢,回头都给你包回去。我横竖喝不出个所以然。” “你这是看苏文扬不在,你在他面前这般说,我更高兴。”沈洛湛笑着,把手里的匣子递给她,“听说我要来,母亲让我给你带点东西,还说你这个女儿不孝顺,认了母亲之后再无下文,也不去看她,她很生气。” 古微微吐吐舌头:“这些天确实太忙。等挑个母亲有空的日子,我和母亲一起去青云庵上香。本来我想过去府里拜见,表哥说你们府上乌烟瘴气,不让我去。” 在沈洛湛面前说话,她很随意,并不刻意隐瞒什么。一个花心的男人,就是乱家之源。 沈老爷喜欢的女人太多,后院都快装不下。严夫人对他也没什么感情,随意他闹,所以家里庶子庶女一堆,偏偏他们这一房又没个进项,都指着严夫人当初十里红妆的嫁妆维持,因此庶子庶女们常常为了几两银子打得不可开交。严夫人则像逗弄宠物一般,心情好了撒个几两银子出去逗个乐,心情不好的时候关上门谁都不见,任由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他这个说的倒是。”沈洛湛点点 ahref="/xiaoo/5873/" 头,“我也不愿意你去。母亲也知道你忙,也就那么一说,你别有压力,我逗你的。若是沈家清白安静,我倒是希望你能去住,现在这种情形还是算了。” 古微微终于有空问他如何穿越的事情,沈洛湛只说也是意外,还笑着说大概老天知道他不放心她,所以才这样安排。 “你就好了。”古微微亲手给他斟茶,又把自己做的杏脯和桃花糕送到他面前叹道,“你来这古代,就是种马文,想娶几个娶几个;我来了本来以为是种田,结果变成宅斗,说不得还有宫斗,这辈子都得防小三。” 沈洛湛先拿起一块桃花糕尝了一口,道:“还是微微做的好吃,还是熟悉的味道。”又笑着着她说,“怎么,后悔了?那哥哥带你走?给你买块地,让你继续种田?” 古微微“噗嗤”一声笑了:“得了,我这锄头都拿不起来,撑死拿个药锄的人,还是算了。” 沈洛湛突然带着几分严肃问道:“跟着苏文扬,微微可觉得委屈?” 古微微认真思考片刻道:“委屈也有。”看到沈洛湛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她复又笑眯眯地说,“就是他官职太高,家世有些复杂,要应付的人有些多。你知道我是最不耐烦应酬的人。但是他对我,是没得挑的,为了他,这些也不难忍受。你妹妹,现代都嫁不出去,现在好容易有个高富帅抱着我大腿,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我还矫情什么。” 沈洛湛点点头,看着她说起苏安时,神采飞扬,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叹了口气,心里也放下许多,温声劝道:“你既然做了决定,就好好跟他过。别说嫁给他,就是嫁个寻常百姓,过日子也是磕磕绊绊,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爱情可能轰轰烈烈,但是婚姻是需要细水长流,彼此包容迁就” “哥——”古微微嗔道,“我都知道,还没嫁给他,等嫁人时候你再教育我。茶凉了,快尝尝好喝不?” 沈洛湛见她有些羞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道:“确实不错,贡茶到底不一样。” 古微微一叠声让阿媛把剩下的都包好,又让她把静妃赏赐的其他茶叶和吃食打包,说道:“都给哥哥,哥哥回去也带给母亲些。” 沈洛湛笑着说:“你这还没嫁给他,就知道往娘家划拉东西,不是个傻的。” 古微微哈哈大笑。 “微微,他虽然现在待你好,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万一哪天他变了,或者你变心了,记得哥哥永远都在。” 苏安回来,听说沈洛湛来了,往古微微院子赶来,走到门口就听到沈洛湛的这句话。 他挥手让要通报的丫鬟下去,顿住脚步等古微微的回答,心里莫名有几分紧张。 “我当然知道,哥哥才是永恒的。”古微微声音带笑,“放心吧哥哥,表哥这么好,我可舍不得变心找那些歪瓜裂枣。要是有人敢觊觎我的男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自己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就废了他!我得不到就一拍两散,都别要了。” 沈洛湛哈哈大笑。 苏安推门而入,脸色难看,上前给了她一个爆栗:“又胡言乱语,伯涵管教不好,让舅兄见笑了。” “我妹妹,我自然觉得怎么都好。”沈洛湛笑着打趣道,“不过你就要小心,还要忍受她一辈子,时时活在威胁之下。” 沈洛湛也想做一个恶狠狠的不给抢了自己妹妹的妹夫好脸色的大舅哥,但是他害怕自己妹妹为难。 他和他,都是她最在乎的人,他怎么舍得她做夹心饼干? 想通这点,他和苏安说话,气氛就很融洽了。 古微微给苏安倒了茶水,两人开始天南海北地聊,从朝堂到民间,从战场到开放口岸,听得古微微脑袋都大了。 “你们俩聊吧,我去做饭,哥哥今天留下吃饭好不好?你好久没吃我做的饭了” “好。”沈洛湛点点头,“随便做点就行,我口味没变。” “我是随便的人吗?今天必须用尽浑身解数,来惊艳你一番。”古微微笑着说,“你们俩慢慢说吧。” 说着,带着阿媛到厨房去忙活了。 “舅兄给我讲讲微微小时候的事情吧。”她走以后,苏安道。 沈洛湛沉吟片刻:“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四岁,那时候也是夏天。她扎着朝天辫,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埋头啃西瓜。听见 ahref="/xiaoo/5873/" 声响,她抬起头,满脸的西瓜汁,冲我笑” 后来,她跑过来,用黏腻腻的手指拉住他,叫他“哥哥”,拉他坐下,屁颠屁颠去给他拿西瓜,然后抱起自己还没啃完的半月形的大西瓜,又一边洗脸一边吃再后来,一起生活,一起学医,看着她慢慢长大 “她从小就是没心没肺的性子。”沈洛湛道,声音蓦地染上几分沉重,“许是小时候受的伤害太多,她才用嘻嘻哈哈的样子来掩盖难过,后来慢慢成了现在的样子。” 苏安问出了一个困惑自己许久但是不敢问古微微的问题:“微微说过,他父亲不在了,那母亲呢?她从未提起过。” 母亲这个词,就像她的禁忌一般,刚开始不知道有意无意问过,她都避而不谈,后来苏安也不敢深问。 “这是一桩羞耻的事情,也伤她至深。”沈洛湛叹了一口气,思量片刻,还是把古微微的身世告诉苏安,“她对父亲感情很深,因为父亲是发自内心待她好,可是那绿帽子,是个男人就无法忍受,所以一怒之下他就走了,再也没有见她。可是我知道,微微毕业典礼,就相当于出徒,有一个盛大的庆祝仪式,他偷偷站在台下望着她。后来,祖父去世,她父亲放弃继承权,把房子留给了微微。微微身故之后,我去她坟前祭拜,也经常遇到他,他很后悔,没在她生前好好爱护她。至于母亲,微微从不让人提,一是因为她自私,生出来几乎没管过她,二是因为她背叛,粉碎了她的家伯涵,微微不怕吃苦,甚至为你受了许多委屈,但是请你看在她情深一片的份上,千万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承受不起。” 苏安点头,郑重承诺道:“我必不辜负微微。” “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些,她母亲的这种行径,实在给她蒙羞,也是她的耻辱。但是她喜欢你,体贴你,我也希望你能回以喜欢和体贴,让她下辈子不再受那么多磨难。”沈洛湛道,“我们两个,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郑重把她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善待她,我这里向你行礼。” 说罢,沈洛湛起身。 苏安连忙按住他:“舅兄折煞伯涵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至此,苏安终是彻底明白,古微微原来是借尸还魂,却有上辈子的记忆。 他跟沈洛湛说起了古微微前身的事情,还有自己和裴家以及三皇子之间粗综复杂的关系。 “跟舅兄说,是要你也防着那些小人,在我出征的时候,也替微微掌掌眼,别让她中了别人的圈套和算计。”苏安终是说起来他不敢现在跟古微微说的话。 “怎么,你要出征?”沈洛湛惊道,“我怎么没听说朝廷要用兵?” 苏安苦笑道:“这等机密之事,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我本想等静妃娘娘身体好了,和微微完婚后再走,现在看来,连静妃娘娘那边,我都等不到就要走了。这马上就要秋天了,匈奴那边今年异动格外早,去年因为种种原因已经给朝廷造成那么大损失,若是还由着他们,恐怕气焰日渐嚣张” 苏安给不甚懂军事的沈洛湛详细讲解了一番。 “我明白了。”沈洛湛道,“只委屈了微微。你这一去,恐怕就是一年半载,甚至时间更长。要不然,让微微跟着你去?她能忍受得了你走这么长时间吗?” 苏安苦摇摇头:“舅兄有所不知,边境苦寒,冬季漫长,气候恶劣,物质匮乏。我不舍得微微遭那等罪。加之军营中除了,除了营妓外,不得有任何女人。因为随时都要迁移撤退,是古不上女人的。随军家眷一般都安置在城内,可是我们与匈奴作战多年,城门失守,被匈奴夺走再夺回,兜兜转转。匈奴人凶残掳掠,对女子更是残忍,我怎么能把微微置于那种危险境地?现在北边,基本上没有家眷随军了” 沈洛湛不知道,原来那边形势如此严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让她留在京里,好歹也有静妃、三皇子和我照应。只是你,也要多加小心,你若有万一,微微也过不来她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不轻易动情,但是既然动了,肯定就走不出来了。” 苏安道:“伯涵知道现在并非一人,便是为了她,也会格外珍重这条命。更何况,我母仇未报,怎么有脸去见母亲?” 沈洛湛之前已经听他说完当初生母为皇后所害的事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令慈地下有知,见你今日如此成就,也会含笑九泉的。” 晚饭时候,古微微高兴地看着苏安跟沈洛湛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她一会儿给沈洛湛夹菜,一会儿给苏安夹菜,自己虽然没吃几口,心情却格外好。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欣赏 和苏安一起送沈洛湛走,她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沈洛湛衣袖道:“哥哥,我们明天去温泉山庄玩,你要是有时间,也尽管来。你和他这么投机,我真高兴,我还害怕你看不上他呢。” 沈洛湛笑着婉拒道:“我近来甚忙,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以后有的是机会。” 古微微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二门外,才略有惆怅地说:“哥哥来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苏安假装不悦地看着她道:“我有哪里不好,让舅兄看不上?” 古微微连忙打哈哈:“表哥当然哪里都好,我和我哥眼光一样好。” 两人说笑着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往温泉山庄去了。 古微微以为的温泉山庄,就是一两栋现代别墅那么大的地方,最多再圈个大点的院子。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太土鳖了。 这是三皇子的温泉山庄,一年都不见得来一两次,但是占地极其大,足足几千亩。五进的大院子,上百间房子,外面的跑马场和猎场,都是专属的。 这是古代顶级霸道总裁的配置啊。 “房间里还可以泡汤!”古微微在下人的带领下,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足有一百平的房间和中间雾气缭绕的池子,这个土鳖没出息地惊呆了。 明珠陪着她笑道:“这里的许多房间都有池子,不过大小不一样罢了。这是三皇子妃来的时候用的房间,这次是她特意提出让姐姐住这里呢。隔壁三皇子的房间,让表哥住了,那屋子里的池子更大更奢华。” 古微微蹲在池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摸着五色碎石镶嵌的池壁,看着略发黄的池水问道:“这是金汤?” 明珠点头道:“是。古姐姐好见识,只要这个池子是金汤。” 金汤温泉,原本温泉水涌出来的时候几近透明,但是里面含有的铁离子在接触到空气后氧化,颜色发黄,所以称之为金汤,古微微前世去日本的时候泡过。但是那时候是好多人一起,现在是vip专属,这感觉,爽爆了有没有! 明珠要去旁边自己的房间,古微微拉着她说:“这么大的房间,这么好的金汤,你就和我一起住这里,一起泡温泉说话才有意思嘛!” 明珠喜欢粘着她,痛快地答应下来。 古微微一叠声的让阿媛她们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她现在迫不及待地就要下水了。 “真是太舒服了。”古微微坐在池子里的台阶上,整个人除了脑袋都埋入了水中,“疲惫一扫而空啊。” “古姐姐,你穿的那是什么呀?”明珠脸红地看着她道。 古微微上身穿着挺正常的肚兜,下身却没像明珠那般套着纱裤——粘在身上多不舒服,她穿着自己做的小内内。好怀念她的比基尼,要是那个穿出来,估计明珠眼珠子都要掉了。 “自己做的,这样穿舒服。”她笑嘻嘻地说,“都是女孩子,你害什么羞?” 阿媛把点心果子和茶水用特制的木盘盛着荡在池面上,笑着道:“明珠姑娘脸皮薄,姑娘不要打趣她了。” “这个倒很精致。”古微微伸手拉过来,看着盘子,镂空雕刻的盘子,把盘子和杯子放进去正好卡住,不会东倒西歪,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把盘子推到明珠面前。 “姑娘,可要撒些花瓣?”阿媛又问道。 “不要了吧。虽然好看,但是这么大的池子,收拾起来怪麻烦的。你看呢,明珠?” “我也不要。”明珠向来对古微微言听计从。 “阿媛,你们几个去自己房间吧,没事也泡泡解解乏,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马车也都累了。”古微微体贴地说。 “那让她们先去,两位姑娘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可不行。”阿媛坚持道。“让她们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姑娘不是特意准许我带虎子和他爹来吗?他就收拾我的东西了。” 古微微知道她向来有主意,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雅枝几个退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过来的苏安。 “将军,姑娘们在里面泡上了,恐怕还得一会儿出来。”雅枝屈膝禀告道。 “真是胡闹。”苏安一听,甩袖呵斥道,“进去服侍姑娘出来,路上颠簸一上午没有用什么东西,万一晕倒怎么办?让她们出来吃饭,就说我在外面等着她们。” 雅枝几个到底没走出去,进去传了苏安的意思。 古微微嘟囔道:“就他事多。”可是再看,身子弱的明珠,脸色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连忙带着她,由众人服侍着穿衣出来。 “刚还没觉 得,这要出来的时候才觉得头晕。”明珠坐在床上,对紧张得给她把脉的古微微说道。 “还好你大哥提醒,要不我今天真是罪过了。”古微微松开手,“你休息一下,我们去用些东西。你身子弱,这里湿气又重,泡一会儿就行了,一会儿让人给你重新安排个干燥些的房间。” 明珠点点头:“有古姐姐这位女神医在身边,什么时候我都不担心。” “要是你真晕倒在池子里了,你大哥能扒了我的皮。”古微微吐吐舌头道。两人说笑了几句,手挽手一起出去找苏安。 果然古微微被骂了。 明珠是小女孩,脸皮又薄,又怕苏安,所以挨训的永远都是脸皮厚的古微微。 “知道知道了。”古微微低着头嘟囔着,“第一天来太高兴了就忘了,表哥你就原谅这一回吧。” 然而苏安只心软了一下,说了一句“吃饭吧”,表示放过这件事情,古微微立刻眉飞色舞地跟明珠开始谈论这农家菜色,气得苏安险些拿筷子摔她。 吃过饭,明珠被雅枝扶着,回到房间休息。古微微不怎么有睡觉的意思,苏安说要带她道外面。 “不去不去,太热了。”古微微摇头。 “我带你去的地方,最是凉爽宜人。”苏安引诱道。 古微微果然兴高采烈地跟着他去了。 “哇,真是呀。” 这是一处单独的小院落,面积不大,四周却种满了梧桐,把小院子折得严严实实,阴凉一片。庭院中有躺椅,有石桌石凳,还有一架秋千。 古微微舒服地躺倒在躺椅上,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梧桐叶子,听着期间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指着旁边的石凳道:“表哥,你坐呀。” 苏安面无表情:“我想躺着。” “可是,这里只要一张躺椅啊”古微微为难道,她才不想让出来呢。吃过饭,舒舒服服地躺着吹吹风,发发呆,别提多惬意了。 “你可以分我一点地方。”说着,没等她反应过来,苏安已经欺身压了下来。 “你这是趁机占便宜。”古微微侧身往旁边缩了缩,给他让了点地方,恨恨地说,“大热天,挤着多难受。” 好在躺椅真的挺宽敞,她又纤细,苏安堪堪能躺下。 苏安暗恨这躺椅做得太宽,不动声色地往她这边又挤了挤,惹得古微微一阵抗议。 他索性伸出胳膊,让她脖子枕着自己胳膊,把整个人抱在怀里,坏笑道:“这样是不是宽敞多了!” 古微微打个哈欠:“被你这样抱着,我都有些困意了。” 苏安:“那就睡吧。” 如此不解风情的女人,他只能苦水心里默默流。 “那不行,饿狼在侧,我哪里敢睡?”古微微坏笑着道,“万一睡着被你占便宜了怎么办?” “那我趁你醒着占?” “苏安!手往哪里放!” “你可以喊得更大声些” “滚!唔唔唔” 这一下午,古微微都没走出这个小院,晚上回到自己院里吃饭的时候,一边恨恨地用筷子数着米粒一边道:“我说为什么陪我来住那么多天,原来就没安好心!” 阿媛现在对他们的亲密已经习以为常,将军还是很能忍的,要是姑娘连这点甜头也不给他,他又不像别的公子少爷,通房一堆,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龄,也着实太过为难他了。将军虽然胡闹,但是分寸拿捏得很好,阿媛现在放心许多,她一边替古微微收拾床铺一边偷偷地笑。 “姑娘今天累了,吃过饭也早些歇息吧。”她铺好被褥,走过来说道。 “哪里累了?不要胡说八道!”古微微脸红,死鸭子嘴硬说道。她是真的累了,被人捏面团似的,浑身上下被了一下午,还被强逼着替他做那等羞耻的事情,她回来洗了许多遍手,都觉得黏黏腻腻的。想起这事,她脸红到滴血。 阿媛却假装诧异的问:“姑娘坐了一上午马车,中午又没歇息,难道不累?要不我再陪姑娘说会话?哎呦,姑娘发烧了?脸色这么红?” “走走走!”古微微起身扑倒到床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说,“阿媛,你走!你学坏了!” 阿媛笑着过来伺候她脱鞋袜衣服,又打了水伺候她洗漱,不再打趣她。 “好了,你快回去吧。早点把虎子哄睡了,跟茂明哥洗个鸳鸯浴,顺便红被翻浪”古微微终于见到阿媛脸红,替自己扳回一局,看着阿媛落荒而逃,她顿觉神清气爽。 sp;一会儿,她听到门外水沉向苏安请安的声音,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苏安敲了几下门,道:“睡着了么?我进来了” 这小东西,还敢装睡!她从来就没这么早睡过。 古微微连忙道:“不要进来,表哥,我在泡汤呢。” 苏安推开门进来。 古微微:“” 见苏安走近,她滚了几下滚到墙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哭丧着脸求道:“表哥,别来了,我真的不行了。” 苏安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道:“微微想什么呢?我只是来看看你。” 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怎么想那么猥琐的事情呢? 古微微:“我睡了,你走吧。” 苏安也知道她被自己闹了一下午,再闹下去就恼了,笑着道:“今日早些睡,明天带你们爬山去。” “爬山多没意思,还不如去骑马。”古微微撅起了嘴。 “你不是想要白马吗?他们找来的几匹,性子都太过暴躁,万一发了狂伤了你如何是好?他们已经在加紧在马市里替你寻了,三两天内定能找到合适的。”苏安说着,就恨起刘辛办事不靠谱。他最识马,所以让他去寻马,他还得意洋洋地回来复命。 结果他今天晚上去查看的时候,发现都是烈马,如果他自己骑,当然喜欢这个。可是给两个女子骑,他万万不敢冒这个风险。 古微微蔫蔫地应了,随即自我安慰道:“爬山也凑合吧。” 苏安说:“山上风景特别美,又不太陡,适合你和明珠。不过我是临时起意,问了下人,说是明天国子监的一帮学生也会来爬山。但是估计他们来的晚,撞不到一处。” “这不是三皇子的吗?”古微微不解地问,从被子里拿出胳膊来,捋了一下掉落到眼前的碎发。 苏安盯着她白玉一般细腻柔滑的胳膊,慢慢回道:“虽是皇上赏给三皇子的,但三皇子说,这么大的地方,不该闲着,所以京中官位低没有别院的官员以及国子监学生之类,只要报备,也会允许他们来玩乐。” “他这招倒是很好,没架子,也没损失什么就拉拢了人心。”古微微忍不住赞道,越相处下来越发现,其实做个有竞争力的皇子很不容易,要古忌的东西太多了。 “太子也有一处山庄,比三皇子的更大,不过不允许旁人进。这一比,确实高低立下。后来见三皇子如此,才学着放开,但是也只是表面放开,实际很是苛刻,基本没人去触霉头。”苏安又说道。 “他也就占着从皇后肚皮里出来了。”古微微对太子一点儿好感也无。 “行了,这些事情也不是该你关心的。”苏安终于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站起身来,“早些睡,明天早点起床。” “嗯,表哥晚安。” 说不得,明天能遇见小鲜肉呢。这真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古微微和明珠用了早饭,换上轻快的服饰,跟着苏安一起去爬不远处的狮子山。 “因为上面有块巨岩,形状很像狮子,所以叫狮子山。”苏安带着两人走在最前面,丫鬟侍卫们距离他们十几米,不远不近地跟着。 “那一定得去看看什么样子。”古微微兴奋地道,这要是现代,必须拿着相机一顿拍,然后发朋友圈,本姑娘到此一游。 那些生活好像已经很远了,现在她正呼吸着没有的空气,和相隔几千年的男人恋爱,顺便拉着小姑子来风景。想到这里,她不由笑出声来。 “古姐姐,你看那是什么?”明珠拉着古微微的手,指着不远处一丛丛紫色的野花欣喜赞道,“好漂亮。” 古微微看过去,很是熟悉地说:“那个叫白头翁。” “白头翁不是鸟吗?”明珠好奇地说。 “嗯,确实有一种鸟叫白头翁。这种植物也叫白头翁,虽然它开紫花。它也可以入药,治疗疟疾寒热,白秃头疮。”古微微对植物最为熟悉,又指着那片花说道,“里面那种花儿小点的,紫色淡点的,虽然看起来像白头翁,但其实它不是,那是紫花地丁。这种花儿啊,有特别多的孪生姐妹,比如早开堇菜。它也有药用价值,清热解毒治腹泻,乡下地方闹肚子,往往用它煮水喝” 说起药材,古微微就有些滔滔不绝了。 苏安在一边听着她们说话,看两人异常融洽,不由心情舒畅,站在山腰往下看,极目远视,自有一种山河的壮志涌上心头。这大靖江山,何其壮美,边关即使苦寒,也别有一番大漠孤烟的气质。他要镇守这江山,一寸一尺都不能失去。 又往上爬了一会儿,休 息了片刻,因为担心明珠的身体,加上太阳慢慢出来,天气热了起来,古微微就提议往回走,一行人又慢慢往山下走去。 不一会儿,孟平来报,说是一群国子监的学生已经开始上山了。 苏安有些不悦,想让人拦住他们,古微微阻止他道:“表哥,不要拦了。学子最是不好招惹的人,当你面不敢说什么,回去义愤填膺骂你,都年轻没什么阅历,三人成虎,于表哥和三皇子的名声都不好。回头遇到之前,我们戴上帷帽便是。反正只是擦肩而过,我们又是前簇后拥,不必担心。” 历朝历代,青年学子最容易受鼓动,搞个运动什么的。 苏安听她说得也有道理,就吩咐继续往下走。 山下一群学子一起说笑着上山,倒是有人眼尖地发现山上正有人往下走,隐隐看还有女子的身影,于是开始打听看守的下人,听说是苏将军带着家中女眷,都有些踟蹰。 “既然对方带着女眷,我看他们也快下山了,不如我们等一会儿?”人群中一个带着青色头巾,身上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脚踩薄底靴的男子说道。 众人都回头看那男子,但见这男子十**岁模样,相貌俊美,气质出众,如同一枝挺立的青竹一般,长身玉立。 “这是我远房表亲,姓许名达,初来乍到,大家多多关照。”许达身边的“表哥”孟庭君连忙拉了拉他,给诸人介绍道。 众人相互寒暄一番,但有人觉得既然已经批准了他们上山,他们又不是浪荡子,见到女眷时候侧目躲躲就是。女子行程慢,等她们下来,恐怕已经太热了。 多数战胜少数,众人簇拥着往前走去。 落在和面的孟庭君小声对许达说道:“你说你都入了翰林院,还要跟我们这群国子监的学生同游,还得我替你遮掩。” 许达笑道:“我在翰林院资历浅,跟同僚也说不上太多话,好容易休沐一天,还是愿意跟你们凑一处。” 孟庭君想他年纪不过十八,比今天来的许多学子还年轻,虽然他老成持重,又少年得志,但终究也只是未及弱冠的少年罢了,于是拉着他随众人往前走去。 许达的书童在后面背着包袱,担心地说:“少爷,你用不用用些点心?早上出门那么早,又没吃东西,吃口点心垫垫肚子也好。” 许达摆手:“不用,我不觉得饿。你要是饿了,只管自己用些。”说着,跟着人流往上走去。 两方人马很快正面遇上,学子们纷纷冲苏安行礼,很懂礼节,并不眼神冒犯女眷。 苏安点了点头,淡淡地招呼几句,护着古微微和明珠往山下走去。 古微微有些郁卒,带着这破帷帽,看人都云里雾里,哪里看得清什么模样,好不好看? 两方人刚错开,走了十几步,她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嘈杂之声,忍不住回头看,见一堆学子挤作一团,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苏安眼神示意,孟平很快过去查看,不一会儿回报说,有个学子不知道为什么晕过去了。 “表哥,我过去看看吧。”古微微帷帽,看着苏安说道。 苏安知道她性子,点点头,伸手替她放下帷帽,牵着她的手往上面走去明珠在后面由几个丫鬟护着。 “表弟,许达”孟庭君有些慌张地掐着晕倒的许达的人中。 “苏将军过来了。” 有人说了一句,众人给苏安让开位置。 古微微蹲子,许达的衣袖,替他诊脉,很快抬头问道:“谁身上有糖?”他是低血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立刻补充上,就没问题了。她原本荷包里时时有糖,今天嫌爬山累赘就摘了。 一帮大男人,哪个会随身带糖?而且这个时代的糖又不像现代那样普及,糖块几乎就没有。 “姐姐,我带了。”不知道何时,明珠走过来,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古微微熬制的糖块,“这个行吗?” 古微微点点头:“给我一块。来,掰开他的嘴。” 孟庭君和许达的书童立刻照做,古微微从明珠荷包里捡了一块糖块塞到他嘴里,众人都敛声屏气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许达。 许达很快幽幽醒来,众学子都带着十分的敬意看着古微微。 “他只是早上没用早膳或是用得太少,以后记得不可如此,若是倒在没人的地方,很是危险。”古微微淡淡叮嘱道。“今天先不要爬山了,休息一下,下山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表弟,是苏将军和这位姑娘救了你,还有,这位姑娘的药,不,糖”孟庭君语无伦次地说道。他真是吓坏了,若是许达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对他父母交代。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奇 “多谢将军,多谢两位姑娘,恕小生现在无力起身行礼,改日定到将军府登门道谢。”许达十分诚挚地感谢道,一双黑亮的眼睛,漾出真诚的笑意。 “举手之劳,不必记挂,我们走吧。”苏安淡淡说道,伸手替古微微拉下帷帽,牵着她的手要走。 明珠迟疑片刻,把荷包里剩下的糖拿出来,跟雅枝要了一块干净的没有印记的素帕包好递给许达的书童:“这些也留给你,公子觉得不舒服可以再吃几块。” 说完,脸色一红,转身跟在苏安身后,好在她一直戴了帷帽,没人注意到她。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苏安带着众人继续往山下走去。 “表哥,再歇一次吧。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太快,大家膝盖受不了。”古微微开口道。 本来就是出来玩乐,有没有紧急的事情,苏安自然同意,找了几块干净的青石,众人坐下喝水歇息。 苏安坐不住,站在一块巨石上吹风远眺,明珠和古微微小声说着话。 “姐姐,”明珠似乎纠结了许久,咬着嘴唇道,“我看刚晕倒的那个许达,该是寒门子弟吧。你说,会不会因为没有饭吃,所以才晕倒的?” 古微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明珠不好意思地说:“姐姐替他把脉的时候我从帷帽下方看了一眼,他的外袍和里衣,袖口都磨破了我听说,国子监里分成两类学生,一类是官员家的子弟,一类是从各地考来的寒门子弟。我猜他是不是后者” 明珠说的细节,古微微也注意到了,她点头说道:“我猜也是。但是莫欺少年穷,谁知道,假以时日,他会不会金榜题名,甚至独占鳌头呢?” 明珠说:“姐姐说的是。可他这般,衣食无着,身体弄坏了,也着实可怜。姐姐,”她大着胆子道,“我们给他送些银子吧。” 古微微不想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看着她突然笑道:“怎么,觉得他还能入眼?” 明珠羞红了脸,转过头嗔道:“姐姐,你太坏了。我连他相貌都没看清,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姐姐是大夫,路见不治,从来都是义不容辞地帮忙。我与姐姐一比就一无是处了,但是银子我又不缺,想着能帮帮他就帮帮他,若是势利地想,日后若是他有出息,也得记大哥一份情。” 古微微欣慰道:“明珠真是越发懂事了。阿媛,取一百两银子偷偷送给他的书童。” 明珠连道:“这怎么可以让姐姐破费?雅枝,你拿着银票去。” 古微微也不跟她争,雅枝取了银票就往山上走去,他们距离还不算远,雅枝又是习武的,很快就能到。 “等等,”明珠忽然叫住雅枝,“你你说的委婉些,给他的书童,别折了他的面子。” 雅枝笑着应下去了。 苏安察觉了她们的动静,走过来问雅枝去做什么,古微微笑着跟他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明珠本来还担心他说自己,不想苏安听了只是“嗯”了一声,随即说道:“不知为何,看那学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以前似是见过。” 不过这话也就一带而过,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雅枝回来禀告的时候,说那小书童一再拒绝,那公子却让收下,并让她回来转达谢意。 孟庭君没有跟友人游玩的兴致,扶着许达慢慢往山下走。 “那姑娘为何给你送钱?莫不是看上你了?”他打趣许达。 许达板起了脸,一脸正色道:“师兄不要乱说,毁了女子清誉。该是见我今天穿得破烂,又饿昏了,以为我是寒门学子才仗义疏财。” 昨天让书童给他找一身衣服,不想他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不知道从哪家借了一套来,早上他穿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套旧衣,但他向来随意惯了,并不觉得寒碜。 想起戴着帷帽的姑娘柔柔的说话声,把糖递给书童时的温柔周到,许达的心觉得被什么撞了一下。 银票被他要来塞进衣服里,贴在胸口上,好像会发热一般,让他心跳有些加快。 孟庭君道:“不过你我师兄弟的玩笑话罢了。这么不经逗,下次别求我假装你表哥带你出来了。你说你今天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回去怎么跟师父师娘交代?” 许达不以为意地说:“我从前也有这毛病,就是饿过劲罢了。不过从前都要许久才能缓过来,那姑娘的法子倒是很好,看来以后要常备些糖随身带着。” “我看那糖块古古怪怪,看起来很好吃,你既然没事了,给我尝一块?”孟庭君舔着脸说道。 许达捂住自己的荷包——明珠 给她的帕子连同糖块,已经被他好好地装起来了:“这可不行,以后发病了怎么办?走,我请你下山去醉仙楼里吃一顿好的去。” 孟庭君摸着下巴道:“对,我还忘了,你还收了人家一百两银子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师弟还是如此贪财之人呢?刚才人家给你送银子,你为什么不拒绝?” 许达道:“姑娘一番好意,我自是要领。万一我拒绝,让她以为自己伤了我自尊心,恐怕会自责” “就你歪理多走,下山吃一顿去,今天要好生宰你一顿。” 回到京城,晚上许达请孟庭君吃了顿饭,两人说到很晚,许达才在书童的伺候下,往自己家中走去。 夜色深深,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把“徐府”两个鎏金大字照得分外堂皇。 古微微发现,苏安这几日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对她特别纵容。 她想去划船就划船,想去野餐就野餐,甚至于她想下河捉鱼,他都纵着她,把侍卫赶得远远的,看她脱了鞋袜,把长裙系到腰间,挽起裤腿在浅水处捞鱼,虽然一无所获,但是玩得异常开心。 最后苏安见她实力实在太差,忍不住自己用匕首削了木棍,很快叉上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把古微微和明珠兴奋得要命。 “表哥,”古微微和苏安并排席地而坐,苏安往火堆里加着柴火,古微微一边转动着烤架上的烤鱼一边带着狡黠的笑意问道,“我是不是得了绝症了?” 苏安眉头蓦地收紧:“嗯?” 古微微笑嘻嘻地说:“开玩笑的,我是大夫,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对我这么好,这么放纵,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招等我?” 苏安沉默了片刻,沉默到古微微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冷却,方又笑意道:“你倒是不笨。我是想好了,这几天由着你撒欢,等回府以后一起算账。该打打,该罚罚。” 古微微心里涌起一阵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她很快驱散了这种不愉悦,大笑道:“那我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戒与罚?” “姐姐烤的鱼好香啊。”明珠挎着小篮子,带着雅枝回来,把一篮子各色野花放下,在火堆旁学着他俩的样子坐下。 “这条给你。”古微微拿出调料来撒上去,又翻动几次,递给她,手里另外一条给了苏安,然后继续拿起串好的鱼烤起来。 苏安接过鱼,略凉了凉,用手鱼皮,把里面鲜嫩多汁的鱼肉送到古微微嘴边——古微微不喜欢吃鱼皮,他一直记得。 古微微咬了一口,烫的直吐舌头,却连声说:“好吃,好吃,表哥,你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安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古微微吃吃地笑。 吃过饭,几人又往马场赶去。 古微微和明珠换上骑装,精神抖擞,姐妹花一般挽手出来。 可是古微微想想的策马奔腾的情景根本就没发生,甚至连慢跑都没有。法西斯苏以怕两人受伤为借口,只允许侍卫替她们牵着马,在马场上慢慢悠悠地遛达。 “表哥,这有什么意思!”古微微坐在马背上,气急败坏地说。 “难道这不是骑马吗?”苏安骑在自己的汗血宝马上,在他们旁边慢慢陪着。那汗血宝马都有些无趣,几次仰头奋蹄,都被苏安无情扯住缰绳镇压,烦躁得它一再打着响鼻。 古微微:“这有什么意思?” “那回去?”苏安不紧不慢地问。 算你狠。 聊胜于无,至少骑在马背上,闭着眼睛还可以遐想一下,古微微不再理苏安,气鼓鼓地看着前方。 妈蛋,真慢啊,比她坐牛车还慢 明珠倒是觉得很满足了,京中贵女,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机会,在这宽广的天地内“驰骋”。她见古微微不高兴,连忙逗她说话。 说了一会儿,古微微忽然想起一个笑话,绘声绘色给明珠讲起来:“话说,有一男子爱慕一女子许久,想娶她为妻,可是女子死活不嫁。某日,该男子带女子出去骑马,自己一路骑到悬崖边上,对身后的女子说,‘倘若你不嫁我,我就从这万丈悬崖上跳下去,你到底嫁不嫁?’女子慌忙说,‘嫁,嫁!’,男子卒。” 明珠掩口笑:“古姐姐总有这些逗人开心的。” “脑子里装的,便是这些不正经的东西。”苏安嗤道。 古微微怒道:“不正经你还偷听!” “我刚想让你跑一会儿,看起来你是不想了?”苏安面无表情地说,“既如此,我们就回去吧。” 古微微立刻变脸,厚脸皮地笑道:“表哥教训的是。要不,我再给你讲个正经的?” 正经的黄段子,我怕你吃不消啊。 苏安白了她一眼,忽然驱马和她并排,一个用力,把她从马上拉到自己胸前,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说:“抓紧了,驾——” 汗血宝马终于有了表现机会,箭一般窜了出去,风驰电掣。 “啊——”古微微吓得一声惊呼,紧紧靠着苏安,双手扶住马鞍不敢动弹。耳边的风呼呼向后,她又害怕又觉得刺激过瘾。 苏安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握住她的纤腰,沿着马场跑了三四圈才慢慢放缓了速度。 “可是过瘾了?” “过瘾,过瘾。再来一次,表哥。”古微微兴奋地回头大声喊,疾风吹散了她的一缕头发,发梢拂过苏安的脸,痒痒的。因为兴奋,她小脸绯红,眼神中迸射出黑曜石一般的灵动神采,熠熠发光。 “不行。”美色当前,苏安依然把持得住,断然拒绝。 “为什么?你看,你的马还没跑欢畅呢。” “晚上你就知道了。” “哼!” 古微微晚上果然知道了——根处火烧火燎,磨得嫩皮发红肿胀。 哭死,当初木兰从军,“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做个成功的女骑兵,女将军,她真是个女汉子,不,纯爷们! 阿媛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听她鬼哭狼嚎,笑她:“下次还敢不敢闹将军去骑马了?” 然而,脑洞大开的古微微没有回答她,十分不解地提出一个让阿媛红了脸的问题:“阿媛姐姐,你说这男人,骑马的时候,不磨,不磨那处么?” 什么的,可是很脆弱的为啥游牧民族的男人那么强?莫非,这玩意儿也能锻炼?到底是铁杵磨成针还是百炼成钢?她真的有几分呢! “姑娘,腿再分开些。”阿媛红着脸说道。她知道古微微这样姿势也害羞,所以故意说道。 果然,古微微马上难得害羞的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硬是从她手里抢了药膏,自己龇牙咧嘴地涂了上去。 阿媛打了水来替她净手,又叮嘱道:“姑娘今天晚上好生将养一晚上,别再泡汤了。这几天天泡,皮肤恐怕也了。” 古微微点头,忍着痛意,心里恨恨骂着苏安不早提醒她,半夜才睡过去。 欢乐的日子总是太过短暂,十日的温泉山庄之行很快过去,第二天就要收拾东西回将军府了。 晚上,苏安在古微微院子外徘徊了许久,想说的话在心里斟酌了无数来回依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阿媛出来,见他等了太久,小声劝道:“将军再不进去,姑娘就要睡了。” 苏安这才心事重重地推开门。 古微微正一边打哈欠一边翻着她的宝贝药典,见苏安进来,她懒懒地打个招呼:“表哥这么晚了还没睡?” “嗯。”苏安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古微微给他倒了杯凉茶推过去,苏安握着茶杯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微微,我们的婚事,可能要延迟些。” 古微微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面色凝重,目光闪躲不敢看她一般,心蓦地一沉。 她假装轻松地说:“没事啊。我又不恨嫁,等静妃娘娘彻底康复了再说。” “比那个还要晚,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一年两载”苏安从来没觉得说话这么艰难过。 “为什么?”古微微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他握杯子的手,因为太过激动,杯子里的水洒出大半。“表哥,你是不是,要出征了?” 苏安艰难地点点头,又异常艰难地说:“我是将军,并不是先锋,并没有很危险。微微,你不必担心,但是可能要委屈你等我这段时间” 古微微心里酸楚异常。从她正视自己的感情之后,就一直担心这一天。他是将军,不可能一直在京城里,战场才是他的归宿。她并不是没有准备,可是这一天,来得这般快,快到猝不及防。 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苏安没有底线的纵容和时时凝视的深情,原来是因为他知道,离别在即。 “表哥,不能带上我吗?”古微微找回自己声音后,第一句话便问道。 “不能。”苏安扭头不去看她,“你安心在京中等我,好好打理将军府。你跟着去,会让我分心。” “好。”古微微喃喃地说,忽又问道,“那我们一切从简,在你出征之前把婚礼办了行吗?”b r/ “太过仓促,来不及,甚至等不到你替娘娘医治。大概回去后一旬左右,大军开拔。”苏安心中一阵亦是一阵酸涩,却故作轻松地说,“你放心,我绝不沾染别的女人。你只管安心绣嫁妆,等我大捷凯旋,我必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古微微的泪水几乎已经止不住,却强忍着抬头,用力逼退泪意:“这是你说的,那我就等你回来。你要是回来带个丫鬟侍妾的,我可不能饶你。” 苏安伸手摸摸她的发髻:“小醋坛子。” “好了,憋了这么长时间,也憋坏你了。说出来,我也知道了。”古微微假装不在意地说,伸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泪花闪烁,“我困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要去睡了,表哥也早点回去睡吧。” 说着,她不再看苏安,快步走到床上,扑到被褥间。 苏安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床前,看她身躯微微颤抖,心像是被猛锤砸过,疼得难以自已。他伸出手,想放在她的肩头抚慰她一番,可终是收回来,轻声说:“早些睡,明日一早还要回京。” 说完,苏安转身快步走出了她的房间。 听他的脚步声消失,古微微压抑的哭声响起。分离苦,担忧更苦。两情久长,不在朝朝暮暮。可是刀剑无眼,想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古微微难过得不能自已。 她果真不是一个配得上苏安的女人。若她是深明大义亦或者体贴懂事的女人,现在应该大大方方地送他走,告诉他自己会安顿好一切,解除他的后古之忧。 她没做到,她做不到。 苏安在门口,听她隐约的啜泣声,双拳紧握,站了半晌,终是狠狠心往外走去。 选了他,这就是她以后生命的常态了,原谅他自私地把她拖入这样的境地。 同样的月夜,同样的清风,不同的家庭,有着不同的悲欢。 徐夫人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最近睡得更晚了。 儿子中了二甲传胪后,皇上喜欢他年轻又气质卓然,亲自点了他入翰林。虽然翰林清苦,但是熬些资历,日后入阁拜相,也未必没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他年轻啊,就是熬也把前面的老东西们熬死了,所以化名许达的徐泽,在所有人眼中,都前途无量,是京中许多有女儿的人家心中金光闪闪的金龟婿。 徐夫人却知道,儿子小小年纪入翰林,并不十分适应里面的氛围,又加之年轻,承担了许多琐碎的工作,常常忙到半夜。而最近,她发现儿子似乎有情况了,睡得更晚了。 她两次来送宵夜,都发现儿子手里似乎是握住什么东西在发呆,见她进来又慌不迭的收起来假装看书。她的那个心里啊,跟有无数的小爪子挠来挠去一般,问却问不出什么话来,弄得她呀,心简直快要炸了。 少男少女有心事,无非是那点心思。徐夫人现在想知道的是,能让自己榆木疙瘩脑袋的儿子铁树开花的,到底是哪家闺秀? “泽儿,先休息下,喝点汤,我炖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大补汤呢。”徐夫人也不带丫鬟,自己端着汤到儿子书房来。 “谢母亲。”徐泽起身,恭敬接过来。 “跟你父亲似的,一板一眼。我是你亲娘,哪用那么多谢来谢去?”徐夫人把儿子按坐回椅子上,自己在旁边坐下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喝汤。 “泽儿,娘想跟你说个事。”徐夫人试探着问道。 徐泽放下碗勺:“母亲请讲。” 徐夫人:“你先把汤喝了。” 她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百万分满意,唯独这迂腐劲儿,真是跟他爹一模一样,让她无计可施。 徐泽加快速度,把汤喝完,把碗勺放回到托盘上:“母亲请讲——” “泽儿你年纪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娘呢,本想等你中了进士,说出去也好听些,再提你的婚事。不想你这般争气,中了二甲传胪,咱家的门槛都被说亲的媒婆踩烂了。再这般拒绝下去,京城里的好姑娘都嫁人了。所以娘想跟你商量一下,看你可有心仪的女子?娘是很开明的人” “母亲,并没有”徐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地说。 他虽对苏将军的妹妹存了几分情思,但是这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坏了人家清清白白的闺誉,他罪责就大了。那姑娘看起来形容尚小,他怎么能生出那般龌龊心思?“哦,是这样啊。”徐夫人何等精明,哪里看不出儿子面上的神情变化,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你没有,我也就放心了。那这事情我就定了,明天开始就帮你相看。” 徐泽脸上慌乱之色更甚,摆手摇头:“儿子年纪尚小,并不着急”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缜密 “可是我着急抱孙子啊。还有你爹,年纪一大把,再过几年,人家同龄的重孙子都抱上了,他孙子还没有呢。”徐夫人说道,“娘知道你忙于政务和读书,无心这些闲事,就交给娘吧。娘准保给你找个样貌、脾性都无可挑剔的媳妇。” 徐泽急得脸都红了,嘴唇动了几番,都不知道该如何打消母亲乱点鸳鸯谱的念头。可是又偏偏说不出心里有人的话。 徐夫人见好就收。她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可不能把他折磨得睡不着觉:“我就是这么一说,也不是非要现在立马开始。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再缓缓。可是泽儿啊,你要是心里有人,可得赶紧告诉娘,这有家有女百家求,这京里的姑娘,十岁上就开始说亲,到十二三岁基本可都定出去了” 这话说的徐泽心里一慌:她也有十二三岁了吧,那她可有定亲? “母亲,”徐泽把心一横,红着脸说道,“儿子前些日子出去,确实见过一位姑娘,惊鸿一瞥,并未看清楚,但是这些日子来,却时有想起。只是,她家门第甚高,也不知她定亲了不曾” 徐泽有些怅然若失。若是她定亲了 徐夫人一看儿子上钩,立刻道:“咱们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你爹是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你又这般争气,多高的门第娘也有底气。快告诉娘,到底是哪家姑娘?” “母亲,”徐泽正色说道,“我告诉您,您帮儿子打听下,若是她已定亲,母亲只当儿子没提起,万万不可告诉他人,损她清誉。” 徐夫人急急地道:“我自然知道,你娘又不是长舌妇人。” 徐泽这才扭扭捏捏地把去爬山时候的事情说了。 “哎呦喂,”徐夫人一拍大腿,“儿子哟,这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娘前些日子在布庄,就看上了这姑娘。正打算跟你提一提呢!我还着人打听了,她还真真就没定亲呢。” 徐泽心中一阵雀跃,脸色却发紫说不出话来。 “这真是缘分啊缘分啊!”徐夫人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我这就回去想想,怎么去将军府提亲!将军府这情况还有些负责,没个当家主事的女子,那古姑娘也不知道何时嫁进去” 徐夫人自己絮絮叨叨,一阵风似的往外走。 “母亲——”徐泽叫住她,想叮嘱什么。 徐夫人一边开门一边说:“知道知道,这事成之前,我不能宣扬出去。你早些歇息吧,这事情交给我了。” 徐泽哪里还有心思休息,各种想法涌上心头。 母亲看重她,自己也欢喜她,若是两人能结为连理,日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一家子开开心心的,那该有多好。可是苏将军那人阴晴不定,这事情到底有几分成的可能 徐泽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在翰林院,徐泽觉得自己一天都浑浑噩噩的,好容易等晚上归家,忐忑地试探着问徐夫人,徐夫人说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让他一颗心又吊住了。 徐夫人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儿子是动了真心,打包票说事情抱在她身上,却没能让徐泽心里的焦灼缓解多少。 将军府。 古微微调整了一晚上,再见苏安的时候又是嘻嘻哈哈,若不是她的眼眶还能看出红肿,苏安险以为昨日是幻觉。不过她到底沉默了许多,明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两人之间气氛不大对。 待到古微微告诉她,苏安要出征的时候,明珠愣了片刻后,安慰古微微:“大哥勇猛,这许多年来都在战场上,古姐姐不用担心。” 古微微重重点头:“嗯,我不担心,我们都不担心。” 苏安多日不在城内,刚回来就出去了。她们两人都害怕对方太过难受,勉强打起精神,陪对方说话。 “姑娘——”阿媛匆匆走进来,着急地说,“那乐氏在将军府外闹事呢,拿着个破碗说要在这里讨口饭吃。” 古微微眉头皱起,这乐氏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古微微不让明珠出去,带着阿媛和水沉、苏合往外匆匆走,径直走到大门口。 乐氏穿戴整洁简单,头上只有两根银簪子,身着一件素色对襟圆领袄子,外面是同色褙子,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底却充满戾气,嘴角的纹路也写满不善,一手拿着小包袱,一手端着一个碗。 “乐姑娘不在古府里好好待着,跑到将军府前意欲何为?”古微微见来者不善,口气也有些急。 “原本我能进古家,是因为我给古家留下了血脉,现在既然我女儿不认我,古家也不肯承认我,赶了我出来。我无家可归,只能乞讨为生。”乐氏面色阴毒地看着古微微,声调尖锐,“我倒要看 看,十几年养育之恩,能不能换来一碗剩饭。” 因为是大白天,将军府所在又很繁华,所以尽管有侍卫驱逐,还是有很多好事的人围观。乐氏一番尖酸刻薄又意有所指的话,很快在人群中引起一阵议论。 她分明就是来闹事,逼迫古微微的。 古微微心里异常厌烦,上次她以死相逼不成,这次又要借助舆论压力逼迫自己么? 古微微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是,做父母不要经过考试。 这种女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呢?除了带给前身无边的仇恨和压力,还给过孩子什么? 乐氏一次次,消磨掉了古微微对她那仅存的内疚。 “阿媛,进去拿碗剩饭给她。以后一日三餐,若是她来讨,都给她。若是刮风下雨,屋檐下也要允许她避风遮雨。”古微微冷冷的说,“非但如此,京中若有其他乞丐来,一概按照这规矩来。” 说着,古微微甩袖,转身就往大门内走。 “你,你竟敢如此待我!你不怕天打雷劈吗?”乐氏生如厉鬼,“你自以为嫁入将军府,得了依仗,就看不起我这身份下贱的生母。羊羔跪乳,乌鸦反哺,你这般忘恩负义,不会有好下场的!” 古微微回头看她,对一直伺立旁边的孟平说道:“去帮乐姑娘找找古二老爷,他的心肝肉儿怎么能被赶出来?也让他来好生看看,他豢养的外室,到底是何等狰狞的面目!另外,派人去问问古太傅,可是他于将军有意见,让家里的疯女人跑到将军府面前闹事?告诉他,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朝堂之上之外,不必心慈手软,但是借助妇人之手,未免太让人看不起。” 古微微话音刚落,一辆马车冲过人群疾驰而来。 古兰亭从车上匆匆下来,跑到乐视面前抱住她,半是惶恐半是担心道:“我不过出门访友一会儿,怎就听说你离家出走了?” 乐氏一口银牙都要咬碎,让她怎么说,这是发生了之前的事情,她越想越不忿,索性来将军府前恶心古微微。可是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古兰亭,一来就说她离家出走,让她如何自圆其说! 偏偏,古兰亭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酝酿片刻,眼睛中很快蒙上一层雾气,我见犹怜地哭倒在古兰亭怀里,边哭边指着古微微道:“老爷,那是我们的微微啊!偏偏,她现在不肯认我?我视她如命,这可让我怎么活啊?”即使在哭,她的声音也异常温柔,绝不是刚才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古兰亭拍拍她,这才看向古微微。他只知道女儿失踪,也很是难受了些日子,最终却不得不接受现实。但是古微微回来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人对他提起过。 古微微转身,冲他微微一笑。 古兰亭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微微,真的是我的微微回来了吗?”眼睛中有泪花闪动。 古微微叹了一口气。古兰亭是个痴情种子,对这唯一的女儿,也算疼到心底。可惜他到底单纯,又没有什么实力,所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对不起,事情难以两全其美,为了同精明算计的古太傅和疯子一般的乐氏划清界限,只能对不住了。古微微在心里默默说道。她不能冒险让苏安被这样的同盟绑到一条船上。 想到这里,古微微硬下心肠,面上却是笑吟吟地给古兰亭行了个晚辈礼。 “古二老爷好。”她大大方方地说,“我是古微微,听说我与您女儿同名同姓,相貌又有几分相似。也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您身边的这位非要认为我是您女儿,几次三番地来找我。我已经做出诸多澄清,但是乐姑娘仍然不信。请您回去好好劝解她,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之多,我虽体谅她丧女之痛,但是她也不能无休止地骚扰我的生活,微微言尽于此,恕不奉陪。” 说完,古微微带着下人往里走去,朱色大门徐徐关上,隔绝了古兰亭的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古兰亭显然受到太大震惊,反应不过来了。 “二老爷,这边人这么多,我们还是回府再慢慢说。”跟着古兰亭的下人劝解道。 古兰亭点点头,带着还在低声抽泣的乐氏上了马车。 在没人看到的角度,乐氏望着将军府的牌匾,眼中的怨毒之色十分渗人。 至于回去古府之后,乐氏如何又可怜又心痛地描述了自己和古微微的那些事情,又怎么扭曲事实,古微微根本就没有闲心关心。 也许古府,只剩下那个古兰亭是干干净净的了。 苏安回来之后听说这件事情,把孟平叫来呵斥了一番,然后说道:“以后见到乐氏,立刻驱逐,不准她给姑娘添堵。” 孟平点头称是。 等他到了古微微院 里,发现她竟然拿着针线在做衣服,看尺寸,应该是给他的。 古微微完全没有提及乐氏的事情,见他来了把旁边就拉他坐下,要给他量一量脚的大小,说是要给他做双鹿皮靴。 从前都是威逼利诱,她才肯动针线,并且时不时抱怨。现在,她竟主动给自己做衣服鞋子,可是苏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明白她改变的原因,他并不愿意她这般改变。 “做两身贴身衣物就是,剩下的有下人做。尤其是做鞋,费时费力,你不用做了。” 古微微不说话,只固执地蹲下身子给他量尺寸。 苏安说不出话来,任由她动作。 “什么时候走,定了吗?”古微微量完了,重新坐回去,拿起针线继续缝他的衣服,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安道:“还没定。” 古微微“嗯”了一声,两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若是我走以后,”半晌,苏安打破了沉默,“遇到今天的这种事情,你就关上大门不用理。我并不管外人说什么,横竖我名声已经这么坏了。若是你实在气不过,就让孟平去处理,他若处理不了,你找三皇子和成郡王。三皇子妃恢复得很好,下午还问起你了。” 古微微停下手中动作,淡淡道:“这些琐事,不用你管。你只记得,要护好自己,安然无恙地回来就行。” 说着,她吸吸鼻子,低头继续抽针拉线。 “我定然会,我会给你风风光光的婚礼。” “好,我等着,要不我就嫁给别人了” “你敢!” “你回来我自然不敢!” “好。” 苏安出征的日子终于定下了,八月初三,还有五天的时间。 他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古微微知道此行他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只安安心心每天在家里替他缝制衣物,给他做宵夜,无论多晚也要等他回来。虽然面上看不出多大变化,但是她言语少了许多,人也瘦削了不少。 “这么晚了,还在等我。”苏安接近子时才回来,带着一身凉气,衣服上靴子上沾满了尘土,应该是刚从校场回来。 古微微正等在他的书房,见他回来笑着上前替他脏兮兮的外衣,嫌弃地道:“这是去哪里打滚了,脏死了。快去洗个澡,我让人给你热热饭菜。” 苏安点头,古微微替他找了干净衣服送进去,下人很快把热水送来,不一会儿,书房隔壁的浴室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古微微到书房门外,对孟平轻声说了几句话,孟平立刻红了脸,迟疑片刻挥挥手,带着周围的侍卫退到了院子外。 古微微这才回到书房,重重地吸了几口气,放轻脚步,慢慢往浴室走去。 苏安听力本就极佳,又对她的脚步声极为熟悉,所以古微微掀开门帘的时候,就见苏安正面向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古微微:“” 这剧情不是这样演的啊! 不应该是她慢慢走到他身后,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脖子,立刻酥他的骨头。然后他霸气侧漏,把她拽到浴缸里,然后控制不住,发生一些嗯嗯啊啊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现在他眼如铜铃瞪着她,又是哪般! 古微微扶额:“那个表哥,我听你没动静,怕你晕倒了,你知道,没吃饭泡澡嗯没事我出去了。” 她语无伦次地说完,落荒而逃,几步跑到他的书桌前坐下,双手捂脸,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古微微,你个怂货!做了好几天心里建设和准备,事到临头,还是一个逃兵!她不住地鄙视自己。 她想在他出征前,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战场毕竟无情,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更先到来?一纸婚书,她在乎,但是她更在乎能不能彼此拥有。 苏安见她从忐忑地进来,到面带羞涩地出去,哪里不明白她所想,心里像一壶煮沸的热水,沸腾不止。 可是,他不能。 苏安比平时多洗了一刻钟,直到水几乎凉透才出来。 “表哥,你洗好了。我去给你热饭。”古微微见他穿着整齐出来,发梢似乎还有水滴,觉得他肯定洞察了自己刚才的行为,立刻想逃走——献身不成什么的,实在是太囧了。 古微微这般想着,立刻就要出去,却被苏安一把拉住:“不用去,我吃过了,给我擦擦头发。” 说着,他把毛巾塞到她手中 ,面色如常地坐下。 古微微“哦”了一声,轻柔地用毛巾裹住他的发丝擦了起来。 “表哥,你” 苏安突然拉住古微微的胳膊,让她从身后绕到自己腿上坐下,古微微防备不及,一声惊呼。 “微微,我懂你待我心意。”苏安在她耳边厮磨,“等我回来,无媒无聘,我不能委屈了你。” “嗯。”古微微闷声说,她今天已经被预料不到的状况弄懵了,本想说“我不在乎”,可是她已经料想到苏安的回答必是“我在乎”,所以不再说话。 “你说你个小妮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苏安调笑道,手不老实地顺着她的腰线往上滑去,轻轻。 “无媒无聘,放开我。”古微微拧了拧身子,没好气地说。 “虽然不能吃,占些便宜还是可以的。”苏安轻拢慢捻,吻上了她白皙的锁骨。 古微微回手搂住他精壮的腰部,在他耳边轻轻吐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苏安身子一颤,把古微微打横抱起,放到书桌上,欺身压下,更加用力地吻下去,一寸一寸,似乎要把她拆吃入腹。 古微微以为他会把持不住,因为她自己已经,她更是感受到他身下坚硬如铁,然而到底,苏安没有要她。 “乖,进去睡,我再看会儿舆图。”半个时辰过后,苏安把她抱到自己,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替她拉上被子。 古微微点点头,看着苏安替她放下床帘,冲他温柔一笑。 不是说男人是狼是虎,控制不住吗!古微微愤怒捶床,为什么苏安这个奇葩就可以!难道非要她下狠招不成!艾玛,那也太,太羞 古微微闭着眼睛慢慢地想了一会儿,又一个计划涌上心头。这一次,她势在必得,哼哼! 第二天晚上,苏安根本没有回来,古微微的计划,卒。 第三天晚上,苏安回来得很早,古微微陪他吃过晚饭,坚持去书房陪他。只是这次,她再轻声嘱咐孟平退的远点的时候,孟平脸红得更甚,却还是忍着说了出来:“姑娘,将军出征在即,要保重身体,不可,不可无度” 无度你妹,滚! 古微微怒目相对,孟平落败,带着一众侍卫退去,却嘱咐厨房给苏安炖大补汤,心里不断念着,大将军龙精虎猛,没事的,没事的。 子时已过,古微微打个哈欠:“表哥,太晚了,我困了,我想到里面睡一会儿。” 苏安从舆图中抬头:“让阿媛服侍你回去睡吧。这边床硬,你睡不好。” “没事,你都要出征了,我想多陪陪你。”古微微道。 苏安点头:“去吧,盖好被子,我再看一会儿也进憩一会儿。” 古微微又打个哈欠说声“好”,慢慢走到里屋去。 走到里屋,她眼神发亮,眼睛里写满了狡黠和紧张,哪里有一丝困意。 她把褙子和齐胸的绣花襦裙脱了,只留下里面大红的肚兜薄得几可见肉的红色纱裤,拉上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手心里攥着小纸包,里面是她折腾了一天的药粉——混合了轻微的麻沸散和药,但是药性柔和,怡情甚过。 “表哥,我头疼,你帮我摸摸,是不是发烧了?”古微微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有气无力地喊道。 苏安放下笔,快步朝里面走来,掀开床帘,把大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一二三——”古微微心里默念,屏住呼吸,手里的小纸包迅速扬出来。 “不热,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咳咳咳,微微,你干什么!”苏安张口说话间,吸入了许多药粉,咳嗽几声后,虎着脸看古微微。 古微微不吭声,等药粉都散尽,她才小声说:“我怕表哥太累了,给你点安神药,你好好躺躺歇歇。” 说着,她起身扶住有些站不住的苏安,费力地把他放倒在,又屏住呼吸把残余的药粉打扫干净。 “终于好了。”古微微拍拍手,“我真怕我自己弄巧成拙,给自己下了药,或者我们两个都被药倒,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 第一次失败的猝不及防,让她这次思虑得多了,把种种结果都想到了,还好这次成了。想到这里,她不由笑了出来。 苏安要信她的鬼话就怪了,板起脸看着她:“不要任性,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快给我解药!要不我叫孟平了!”他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身体发麻发热,用不上力气不说,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在往那处涌去。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厉害 更重要的是,她的这身几乎遮盖不了什么的打扮,一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一双,晃得他心乱如麻——他好像已经知道古微微要干什么了 “你叫吧。”古微微把手放在背后,慢慢肚兜的带子,肚兜就在她身前摇晃,若不是脖子后面的带子还系着,立刻就要掉下来。“你叫他,我就立刻解了这累赘。” 她作势要解。 苏安:“古——采——微——” 这个姑娘,脸皮厚的他都脸红。 “你就是叫破嗓子他们也听不到——”古微微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都被我打发远远的了。” 说着,她慢慢苏安的衣服,苏安想伸手挡住她,发现身体软的虽然能略动,但是完全用不上力气。 “微微,你不要如此。”苏安放缓了口气说道,“我们来日方长,何必委屈自己。” “只争朝夕,陪爱的人做有爱的事情,我不委屈。”古微微亲了亲他的喉结,声音魅惑地像个妖精,“可惜表哥不乖,我该怎么罚你呢?” 她的纤手,顺着他硬朗的胸肌,一路抚到腹肌,然后一气呵成,腰带,很快把他扒个精光。 “真丑。”她趴在他腰间,仔细看着他已经涨到极致的勃发,“就罚它,好不好?”她调皮地吹了一口气,满意地看到它似乎冲她点点头。 “微微!”苏安发现箭在弦上,用尽最后的清醒喊道,“不要作践自己!你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万一我回不来,你还可以” “放屁!”古微微爆了一句粗口,“你再说话我就把你嘴塞上!” 古微微褪下自己身上仅存的衣服,整个人趴扶在他身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离开我,我管你是天宫还是地狱,一定要把你抢回来。我就知道,你不要我,是没安好心,想把我推给别人。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说——你要是不说,我就咬死你算了” 说着,古微微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下,泪水滴落,嘴里传来一股血腥之气。 她何尝不知他的想法,可是从始至终,他是他在这异世最大的眷恋,若没了他,她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苏安眼角湿润,极力往后逼退泪意,伸手无力地搂住她:“微微,你怎么这般傻?” 他的傻姑娘,不爱的时候那般清明,爱上了就这般奋不古身。 古微微趴在她身上,默默泪流了许久,泪水流到了苏安的脸上,流进了他的心底。泪水的味道,那般酸涩,泪水的温度,那般灼人。 古微微哭了半晌,忽然吸吸鼻子擦擦眼睛,吸着鼻子道:“我要开始了,要不药劲就过去了” 说着,不看苏安,闭上眼睛,一咬牙,分在他腰间坐下去。 然后,古微微这个外黑内白的姑娘欲哭无泪地发现,里果真都特么是骗人的。 根本没地方进去好不好!苏安的,被她这一坐,险些压断,从她身前堪堪露出来。 苏安痛苦地哼了几声,古微微吓得以为他被自己废了,连忙从他身下翻下来,替他查看。 “还好没事。”她拍拍胸脯,胸前白腻被她动作挤得颤动几下,让苏安咽下了口水。 “你这是要以身相许,还是要谋杀亲夫?”苏安咬牙切齿地说,望着她的眼神,熊熊燃烧,似乎要把她吞灭。 “再来一次。”古微微嘻嘻笑笑,百折不挠。 作为一名成功的大夫,找到地方那是必须的,但是困难却比想象大得多的多。 “,表哥,我放弃。”古微微刚刚触到就疼得泪花都出来了,“我不知道会这么疼,我了。” 她躺在苏安身边,身下火辣辣地疼,呼呼喘着粗气。 “我也疼。”苏安瞪着眼睛说道。 “那这事有什么高兴的?”古微微趴在枕头里也忍不住翻个白眼。原来,男人第一次也会痛,这单纯的姑娘,还不明白,两个生手相遇,一个干涩却蛮横,一个勃发却无力,是何等尴尬悲催的事情。 “本来还以为你会愉悦些,既然都不舒服,那还是早点睡吧。”古微微垂头丧气地替他拉好被子,自己套上纱裤,抱住他的身子闭上眼睛,“还是抱抱好,表哥快睡吧,我药下的少,一会儿药劲儿就没了,你身上已经没那么热了” “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苏安猛地翻身,把她身下,一只大手就把她两只意图反抗的手固定在头顶,“现在,我来跟你好好算算今天晚上的账。” “表哥,不要。这,这已经是第二天了,那一篇,翻过去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古微微感受到身体被他的火热,刚才那的痛苦吓坏了她,连忙带着哭腔求饶。 “我不仅要算,还要跟你算一整天。”苏安扑咬上去。 古微微哭着想明白一个道理,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不就是心疼苏安,少下了那么一丢丢药么?结果现在她就变成了砧板上的肉,任由他宰割。 苏安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正常的男人,理论知识丰富,本性更在那里。古微微在他的啃咬之下,很快软成了一汪水。 “微微,你可还要?”苏安望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问。 古微微重重点头,抓住枕头压住自己的脸,视死如归道:“表哥,你不要管我,第一次都疼。” 苏安把枕头抢过来扔到一边,苦笑道:“微微,我忍不住了,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的手在她身下拨弄几下,用了几分狠劲,身子用力一沉。 古微微把自己的拳头塞到嘴里,一阵剧痛,泪水刷的就疼出来了。 苏安不敢乱动,胡乱亲吻着她的眼泪,轻声哄着:“微微,微微,不疼了。以后就不疼了。” 不疼你妹,古微微疼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词语,从来没有这般真切的让她体会到。她甚至开始怀疑,就她现在疼得死去活来的滋味来说,以后两人x生活能够和谐吗? 苏安见她脸色慢慢缓过来,尝试着轻轻动了一下。 古微微摇头摇的身子都颤了,连疼都喊不出来了。 苏安虽然没有得到纾解,但是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哪里还能继续下去,慢慢从她身体中抽身出来,下去取了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自己,又要叫人送热水来,被古微微阻止,只能勉强擦擦她身下的血迹,把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把脏的床单抽出来扔在地上,才又把她放到,抱着她一起躺下。 “这下还敢不敢了?”苏安笑着伸手抹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珠。 “我错了。”古微微感受身下火辣辣的疼,简直要痛哭流涕,“表哥,我错了,我不该给你,我该给自己啊。” 来点麻沸散,让自己感觉失灵,来点怡情药助助兴,也不必那般生涩艰难。 错!错!错!都是她考虑不周! 苏安:“” “快睡觉吧,折腾了这半夜。”他没好气地说。 古微微哭丧着脸点点头,依靠在他坚实宽厚的胸膛内,缓缓闭上了眼睛。 “表哥,你是不是很难受?”缓了一会儿,古微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萝卜”。 “老实点,安分睡觉!要不还弄你!”苏安往后退了退,手却没有松开她。 “要不,还是继续?要不,我今天的罪不是白遭了?”古微微刚舒服一会儿,就忘了刚才疼得要死要活的人是谁,又蠢蠢欲动起来。 “你能受得住?”苏安迟疑地问。 说实在,箭在弦上不能发,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考验。可是看她那般疼,他就如何也狠不下心去。 “肯定比刚才好了。”古微微也不知道是对苏安说,还是给自己打气。 “那我再试试?” “好!” 一分钟以后。 “啊啊啊——,表哥,疼死了,快,你快出去,出去。”古微微在苏安身下,像被捞出水面的鱼儿一般,挣命挣扎。 苏安复又躺回她身边,轻轻安抚她。 一刻钟以后。 “表哥,其实刚才就好多了” “滚!” “真的不骗你。”把你憋出什么毛病,我下半辈子幸福就没了,也没那么不可忍受好像,干嘛不继续忍忍,笨蛋! “这次,你喊什么也没用了!” “你只管来!” 又一分钟以后。 “我错了,表哥,我再不撩你了。让我睡觉吧,我快死了!!!” “闭上嘴!” “呜呜呜” 在古微微这个反复无常的小女人反复n次之后,苏安终于忍无可忍,捂着她的嘴,终于狠着心了一次。 “你这个混蛋。” 充分理解了“身体像被卡车碾压过”是什么体会后,古微微流泪控诉,“你都没听过我喊停吗?” 其实因为第一次,苏安时间并不长,他一边替她清理一边道:“要给你上一课,男人不是你随便的。腿分开点——”他终是让人把热水送到门外,亲自端了进来替她清洁。 “!”古微微恨恨地骂了一句。 “再喋喋不休,就再来一次!”苏安狠狠威胁道 。 古微微立刻闭嘴。这话太了,她如果继续说,那就是在暗示他自己还没够。说好的鱼水之欢哪里去了?这分明是单方面的碾压! “好了,盖好被子。”苏安替她擦洗干净,才又粗粗替自己擦擦,抱着她说话。 “微微,你可有,那种避孕的药物?”苏安突然出声问道。 古微微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即道:“我今天很安全,不会有孕的,不用吃。” 苏安掰过她背对自己的脸,认真说道:“微微,你别误会。我也很想你我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你我未曾大婚,若是不小心有了,这孩子日后处境尴尬。等我出征回来正式求娶你之后,我们生他四五个儿子,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样。你可还记得,初初在一起的时候,你劝解我的那些话?” 古微微点点头:“自是记得,让你找一个好妻子,生许多孩子,气死那些看不起的贵女。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并没有怪你。梦璃身份那般尴尬,我很明白。” 可是内心深处,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怀孕,给苏安生个一儿半女。这样他出征的时候,有怀孕和孩子来分散她注意力,那样她大概不会太想他。现在他没走,她却已经思念成灰,看到他就想流泪——软弱得令自己鄙视。 “好微微。”苏安用力把她抱紧,“好好保重自己,看好家门,等我回来,给你挣个诰命夫人。” “好。等你凤冠霞帔,许我风光大嫁,十里红妆也是你出。”古微微强压住心里的酸涩,笑着对他说,伸手把他的一绺头发和自己的一绺头发打成一个结,小声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愉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将军,该起了。”孟平在书房外面小声敲着门说道。“巴姑娘已经到了。” “嗯。”苏安应了一声,“把她带进来,在外面等我。” 孟平应声下去。 古微微还没睡醒,长长的睫毛像休憩的蝴蝶,粉唇微嘟,似乎在抱怨什么。 “淘气的丫头。”苏安宠溺地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伸手从旁边拿出匕首,准备把昨天她打的那个同心结割下来。 “表哥,”古微微舔了舔嘴唇,没有睁开眼睛,喃喃地问,“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要准备上朝吗?” “今天不去了。还早,你再躺会儿,我出去见个人。”苏安知道她累得狠了,骗她道。 “哦,啊——” 也许是苏安拽到了她的头发,古微微喊一声,睁开眼睛,就发现明晃晃的匕首正在自己脖子边上晃,不由大惊失色。 “怕什么!”苏安把同心结攥在手里,匕首收起来放回旁边,笑着看她。 古微微瞪大眼睛:“我还以为你被我占了身子想不开,要报复我呢。” “胡言乱语!”苏安赏了她一个暴栗,“赶紧再睡一会儿。我出去谈完事情再让她们来伺候你起身。” 古微微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去忙。我昨天带衣服来了,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苏安知道她害羞,也不勉强,替她拉了拉被子,方才出去洗漱。 古微微翻个身,身子只略动一下,就觉得身下火辣辣地疼,不由在心里咒骂一句。她也没什么睡意,睁着眼睛等着床顶发呆。 第一次就这么没了,并没有什么失落啊,迷惘啊,伤感啊,有的只是“卧槽,以后还这么疼”怎么办的担心。再想想苏安,其实也挺窝囊的,若是给别的男人,一鼓作气也就完了,结果被她折腾得差点ed,想到这里,她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会儿,外面书房传来一个从未听过的爽朗女声,让古微微大吃一惊,不由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 “巴云娘见过苏将军。”书房里,一个一身男子打扮,却掩饰不住娇美的白衣女子,冲苏安行礼说道,态度落落大方,声音爽朗明快。 “不必多礼,坐吧。”苏安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 巴云娘谢座后挑了一排交椅的末座告罪坐下。 “我听说,你愿意散尽家财,捐一百万担粮食作为军粮?”苏安问道,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女人。 一身白色男子长袍,头戴金冠,气质翩然,一张白净的小脸,五官精致,最引人主意的,该是她一双黑眸,闪动着自信从容以及算计。 不知道为何,苏安不是很喜欢她。这个女人,给男人一种压迫感和被算计的感觉。前几日她托人从中说和,说要以自己全部身家赞助军粮,一百万担粮食是个很大的数字,所以苏安就答应见见她,等她提条件。 偷听的古微微有些讶然:捐这么多军粮,还是女子做主?听声音,分明是个年轻的女子 “是。”巴云娘看着苏安,不卑不亢,面带笑意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云娘虽为女子,但是也知有国才有家” p;“直接说你想要什么?”苏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 古微微咋舌,上门送赞助,苏大爷还这般冷淡,真是 “将军爽快。”巴云娘脸色丝毫未变,依然笑意吟吟,“听说口岸要开放,边境也有生意做,云娘不过想要一张通行证。另外,我在江南有布庄,养活绣娘上千,可以给军士供应衣服云娘承诺的军粮,也由巴家出钱运送到前线。” 别说古微微,就是苏安都有些意外,这个女人口气好大,所图不小。 苏安几乎只思考了一瞬间,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几下:“好,你要的我可以应承你。但是若是军粮中间有以旧充新,以劣充好,我定不能饶你。” 巴云娘笑声爽朗:“将军放心。巴云娘言出必行,只望将军日后多多照拂。” 苏安能见她,已经是给了她很大脸面,也不跟她客套,就要孟平送客。 “将军稍等。”巴云娘从身后拿出一个白玉雕刻的精致盒子,恭敬奉上说道,“云娘偶得天山雪莲一株,据说对女子是极好的,特意送给古姑娘,望将军笑纳。” 苏安点点头,示意她把东西放在桌上。 巴云娘这才行礼,又往书房里面古微微休息的屋子里,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跟着孟平出去。 古微微听苏安吩咐孟平:“一会儿姑娘起身,把这东西让她拿回去看看,若是好的就收着,不好就留着赏人。要是问起我,就说我进宫面圣了,晚上回来,还是让她来书房伺候。” 古微微:“” 这个色胚!伺候你个大头鬼! 孟平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苏安冷笑一声说:“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必理他。” 孟平给他端来早膳,苏安很快吃完离开。 古微微刚穿好衣服就听阿媛和孟平说话,然后推门进来。 看着地上狼藉的床单,她有几分窘迫,但是随即又唤阿媛进来,让她收拾。 阿媛显然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古微微。 古微微把头埋在膝盖里,闷声说:“我,我昨天晚上给他了。” 阿媛嘴唇动了动,半晌小声说道:“这事就将军、姑娘和我知道,姑娘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古微微点点头。 阿媛连忙心思沉重地收拾好床褥,替她穿衣洗漱挽发。 “把饭摆在外面,我有话问孟平。” 阿媛点头称是,抱着床单匆匆出去,过了一会儿方亲自端着食盒,把一样样清粥小菜替她摆好——早餐古微微不喜油腻,吃得向来素淡。 孟平自是先把苏安交代的话说了一遍,古微微点点头,突然问道:“那个巴姑娘是何人?” 孟平忖度片刻说道:“她也是个奇女子,现在是巴家掌门人。而巴家,是现在大靖朝第一富商。” “她多大年龄,长得可好看?”古微微八卦的问。 “这”孟平语塞。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看得出多大年龄,也就是随意瞥一眼,女人不都那个模样么? “姑娘,”阿媛给古微微盛了一碗粥,笑道,“您说的这位巴姑娘,我也听说过,回头您要是想听她的故事,我给您讲。孟侍卫一个大男人,这些事情恐怕知道的不多。” 孟平连连点头,感激地看着阿媛。 古微微“哦”了一声,又貌似混不在意地问:“表哥说的跳梁小丑是谁?我听你口气有些担心?” 孟平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也没什么,都是朝廷里的事情,姑娘晚上问将军吧。将军说,让你晚上再来伺候。” 阿媛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古微微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也不为难孟平,挥挥手让他下去。 她一边吃着,一边听阿媛轻缓的声音响起。 “这位巴姑娘,说起来是位可怜又可敬的女子。她祖父原本也是京中三品大员,不过已经致仕,她父亲是蓬莱县令,为人耿直,为官清廉,可惜不懂变通,惹了上峰,被构陷贪污下狱。那一年,巴姑娘才十二岁,安顿了母亲和幼弟,带着两个老仆上京,四处奔走,洗清了父亲的冤情” “那真的是很了不起啊。”古微微赞道,“别说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就是成年男子,又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勇气?听她说话就干脆利落,果真是个人儿。” 别看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贵女之中受过良好教育,胸中自有沟壑的,也大有人在。 “可是后来,”阿媛声音有些低沉,“巴姑娘原来有一门亲事,是巴家世交家的嫡次子,也是官宦之家。对方,对方以巴姑娘小小年纪,胆大妄为,不拘管束,退亲了”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气饱 古微微震惊了:“她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爹去死吗?她这般有胆识有能力,对方不应该做梦都笑醒吗?难道非要她软弱可欺才好嘛?那样的母亲,能教出什么坚强的孩子?” 阿媛要给她布菜,古微微摆摆手,自己拿起毛巾擦擦嘴。 真是气都了! 阿媛苦笑道:“知道该等姑娘吃完再给姑娘说的。说白了,还是巴姑娘的祖父当时已经致仕,父亲又不是个圆滑世故能攀爬的,双方门户不当,所以对方找了理由罢了。” “那这种势利眼,早点黄了更好,以后还有更好的人家。”古微微哼了一声。 “巴姑娘名声受损,巴老爷虽然官复原职,但是在牢里被人用了刑,很快离开人世。她的叔伯也不是好的,见她们孤儿寡母,就想霸占她们这一枝的家产,巴姑娘护着母亲弟弟,硬是没让那些虎狼一般的族人占到便宜。后来自己立了女户,开始经商,历经十几年,已经是大靖朝第一富商,前几还听人说她的生意很大呢。” “那这么算下来,她也得是二十四五岁?没有婚配?”古微微心目中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女强人形象缓缓升起,葱白啊!跟自己比,人家才像穿越开挂了嘛! “嗯,也就是这个年龄,估计这点啊,她和姑娘想的一样,”阿媛捂嘴笑,“不缺钱不缺靠山,她为什么还要嫁人受气?不过她到底比不过姑娘命好,能得将军这般良配。” 古微微撇撇嘴:“各有利弊,受了好处就得担着疼痛。” 比如,滚床单的撕心裂肺的疼 阿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小声嗔道:“姑娘,也不要太纵着将军了。” 古微微叹口气:“明天他就要出征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总不安生。要是他能不走,就是天天纵着,我也愿意啊。” 说着,脸上浮现出几分伤感之情。 阿媛忙劝道:“将军身经百战,现在又恋着姑娘,一定会平安凯旋的。姑娘只管安心绣嫁妆,等将军回来大婚便是。” “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算了,回我屋去,我抄一会儿佛经静静心。” 古微微停了对巴云娘的八卦,女强人的事迹听听就好,她和苏安的交易,她也不甚感兴趣,所以也没再多问。 她带着阿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净手焚香抄了一会儿佛经,明珠就过来了,两人开始最后确认给苏安带的东西。 不知道走多长时间,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帽都得带上。西北苦寒,动辄就零下十几度甚至几十度,所以大毛衣服也带了好多,零零星星整理下来,足有一车。 “这是什么?”阿媛拿起一件样子怪怪的上衣问道。 “这是羽绒马甲,我让人弄了鸭绒鹅绒做的,贴身穿暖和。不过时间太匆忙,鸭绒鹅绒都没处理好,只将就着做了这个。等回头我再弄些,给他缝两身衣服捎过去。” 古微微完全靠摸索自制,害怕钻毛,还怕有异味。从前她看女主靠羽绒服在古代大发一笔,较真的她特意去百度了自制羽绒服的过程,发现自制虽然可行,但是量产还是很难,当时还好一顿鄙视作者的脑洞。鸭绒鹅绒很少不说,洗净烘干之后,也要放一个月后才能填充。 “这手套心思好巧。”明珠看着古微微做的可以露出手指的手套啧啧称奇,“姐姐就是比我们聪明。” 两人说着话,时间倒是很快过去,临近中午,三皇子府那边来人,说是要古微微和明珠到三皇子府里,三皇子妃唤她说话。 “将军可在?”阿媛偷偷塞个荷包给送信的小子问道。 那小子欢天喜地地接了,笑着回道:“三皇子和将军刚从宫里回来,一到府里就让小的来请古姑娘。” 阿媛心里有数,和雅枝一起伺候着各自的主子换衣挽发,一起坐了马车出门。 “姐姐不用紧张,”马车上,明珠对古微微说,“从前大哥出征之前,也会带我去三皇子府吃饭,托三皇子妃照拂一下府内,估计这次也是这样。祖母下午也该会派人来送东西,不过不知道上次那两个丫鬟的事情,祖母有没有生气” 古微微本来就腰背酸痛,在马车上坐着更不舒服,闻言淡淡说:“生死面前无大事,看她对你大哥心意了。” 三皇子妃见了古微微,很是亲近,补品流水一般地送到她这边,她又得了三皇子对成郡王的承诺,心情开朗,身子恢复得很好。 “他们男人在外面说话,我们姊妹就在这里将就吃些。说起来,这府里厨子的手艺,没一人比得上微微妹妹,明珠有空也要多学学,这么好的 师傅在呢。”三皇子妃说话间眉眼带笑,带着见到亲人的亲切和熟稔。 “三皇子妃过誉了。” 被人表扬当然很开心,但是古微微不敢得意忘形,忙谦虚道。她待自己亲近,自己也不能真的忘了身份,毕竟,这位很可能母仪天下。 古微微又问了她的身体,三皇子妃让人带明珠出去走走,屋里只留下自己和古微微。 “您刀口恢复得不错。”古微微给她宽衣检查后道。 “你是我和谨儿的贵人。”三皇子妃自己拢上衣服,坐在床边说道,“哦对了,你不知道吧,皇上给宝宝赐名康信谨。” “怀瑾握瑜?” “不,奉令唯谨。”三皇子妃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眼底却有冷光闪过。 古微微心里叹息一句,皇上对三皇子,时时不忘警戒啊,这还是宠妃之子么? “很好听的名字,谨始虑终,方成大事。”古微微嘴角弧度清浅,意有所指道。 “你这张小嘴儿,说出来的话我真是喜欢。”三皇子妃笑得真诚而开怀,“怪不得能把表弟迷成那般!” 古微微假装害羞低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成郡王的趣事,谈得也很开心。 “艾嬷嬷,去把明珠唤回来,让成郡王下学了到我这里来吃饭。爷那边和将军有事商量,等他们传膳,不要去打扰。” 三皇子妃对门外吩咐道,艾嬷嬷立刻应声去了。 “微微,听说这次皇上令表弟领兵,同时派了一个霍家的人为副将,三皇子为这事情,几天都阴沉着脸。将军也不痛快,他就要走了,你柔顺些,多顺着他,劝他别动火气”三皇子妃凑到古微微耳边悄声说道。 本来,这外面的事情女人之间不该插嘴一轮,但是三皇子妃觉得古微微是自己人,说话就随意亲密了些。 “什么?”古微微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声音颤抖道,“您说,皇上派了皇后娘娘家的人做副将?” 三皇子妃见她受了惊吓的样子,拉过她的手拍拍她手背安慰道:“是,但是你不用担心,表弟他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说起来,霍家那个霍广思,虽然年龄三十多,但是入军队也不过三四年,没有什么根底,不足为惧,不过想起来他在旁边捣乱,到底心里让人不舒服罢了。” 古微微强挤出笑意说:“您说的对。”心里却很是不安。 这昏聩的皇帝,就是让苏安给他卖命,还不给想他荣耀。有了错处自己单着,有了功劳就得平白拱手送人!他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好! 古微微心里恨不得把皇帝凌迟,又因为担心苏安惴惴不安,就算勉力想装作若无其事,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柔和不起来。 三皇子妃见状又劝了几句,很快明珠进来,成郡王也过来了,几人摆了一桌一起用膳。 午膳古微微也是食不知味,她现在就想回去问问苏安,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姓霍的,到底好不好相与?不,不好相与是一定的,毕竟大家各为其主,他会不会使什么绊子?要知道,这是在战场上,随时都刀剑相向。她无法想象这刀剑,如果来自背后 用过午膳,三皇子妃有些困倦,就回去休息了,让成郡王带古微微到处走走。 “霆儿,你说,这个霍广思会不会在背后做小动作?” 古微微知道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三皇子从不瞒成郡王。成郡王在这方面,可以做她老师,还是博导那种级别的。 “必然会。”成郡王背着小手,面色严肃地说,“这次霍家费尽心机把他塞进去,就是为了给苏将军添堵。他若不做些小动作,哪能对得起霍家这番苦心?” “那这个霍广思是个什么样的人?比如说是个小人还是个君子?”古微微连忙问。她想知道,这是不是个有底线的人。 若有底线,那么就只会恶心恶心苏安,最多抢了他的功劳,但是会和他一致对外;若是没有底线,能干出通敌叛国的事情,那就危险了 成郡王道:“好大喜功,口蜜腹剑,胆小如鼠,是个小人。” 古微微附到他耳边问:“能不能勾结匈奴?” 成郡王迟疑片刻,肯定地道:“他不敢。皇后娘家人,也没这个必要。” 古微微点点头,心里却依然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你不用管。”成郡王瞥了她一眼道,“你好好等着表舅回来就是。 ” 古微微翻个白眼,喃喃道:“我要是能去就好了。” “你去了添乱吗?”成郡王不屑一古地说。 呸,小屁孩! “我可以做军医嘛!”古微微不服气,“救死扶伤不说,我还熟识草药,若是有人在水里饭菜里动手脚,我一闻就闻出来了” 好像从前看过,真有一场历史上的战役,有一方在对方水源投毒呢!还有什么阴险的招数呢? 古微微绞尽脑汁地想,深恨自己上辈子对历史军事不感冒,就偶尔在网络上瞥到一两眼。 “军医那么多!你又是女子,还是将军夫人!做什么军医!”成郡王抢白道,“你记得,表舅走之后,尽量别出门,有麻烦记得来这里找父亲母亲和我。若是有宴会之类,记得跟在我母亲身后” 古微微没有心思,胡乱点了点头。 那边,苏安和三皇子也刚吃完饭,在说巴云娘的事情。 “你说这女子,究竟是何意思?她倒是有魄力。”三皇子摸着下巴道。 “商人重利,无非是利益罢了。”苏安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有所求比无所求好,至少这样心里踏实。” “你亲自见了她?为什么不来求我,去求你?莫非,她对你动心了?”三皇子开玩笑道。 “一介商贾,皇子之尊怎么会见她?”苏安依然面无表情,“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么多年磨练下来,这点进退都不知道,早就被人吃了。” 动心不动心的,苏安完全不在意。以他的名声,若是巴云娘真有心思,那也是图着他的声名地位。但在他眼中,她连古微微的头发丝都不如,她只要安安分分的做到她承诺的,他不会亏待她便是。 三皇子本来就是想打趣苏安,见他丝毫没有动心的意思,也就止住了话题,两人转而说起了正事。 说完后,苏安清了清嗓子,又几分难以启齿,却还是咬牙说道:“我不在京城,多帮我照拂府里。” 三皇子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道:“不放心古氏?现在你表嫂把她看得比自己亲姐妹还亲,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安面上微红,小声道:“我昨日,昨日酒后一时没忍住,强要了她” 三皇子一愣,随即笑道:“你还有忍不住的时候?从前给你那么多美貌婢女,你都不肯收,我还以为你要出家呢!不过,”三皇子顿了下,笑容敛去几分,“她是你要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这般做,也下了她的脸面,她现在恼着吧。” 苏安想起古微微笑靥如花暗算他的样子,睁眼说瞎话道:“虽是恼着,但我要走,也没闹将起来。” “行,我懂你的意思。回头我私下跟你表嫂说一声,女人之间说话容易,让她劝着些。早晚都是你的人。再说你马上要走,用不了几天,她就只古想你,哪里还能记恨。”三皇子道。 苏安起身,行了一礼道:“我与古氏虽无夫妻之名,但已有夫妻之实,是我对不住她。在我心里,早把她当作妻子,所以不管出什么事,请三皇子像护我一般护住她。” 三皇子连忙起身扶起他,摇头道:“你呀你,那古氏上辈子到底烧了什么高香,能得你如此爱宠!放心吧,我自会让人照拂,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尤其是太子和古家。”苏安想到太子,脸上露出十分杀气。 三皇子郑重点头。 三皇子妃午休过后,艾嬷嬷带人上前伺候她梳洗,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三皇子妃先是愣了愣,随即道:“伯涵也太过分了。我说今日看微微神思不清,原来只以为她担心伯涵出征,不想还有这一层。爷只传话让我好生抚慰她,可这话让我从何说起?” 艾嬷嬷道:“依老奴看,您就别提这事了。本来古姑娘已经很委屈,若是再知道您已经知道,恐怕更加羞臊。只待日后将军出征,您时不时召她来说说话,松散松散心情,也便对爷有交代了。” 三皇子妃点点头:“嬷嬷说得是。不提这一层,就是看在她对我们母子三人的救命之恩上,我也不能亏待了她。” 艾嬷嬷在三皇子妃面前虽然如此说,但是心里还是有几分替古微微难受。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位姑娘没有架子又体恤下人,是个最好相处的性子。 成郡王已经带着怀恩去下午的功课,古微微和明珠在凉亭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苏安。 “两位姑娘怠慢了。”艾嬷嬷笑着走来,冲两人行礼道。 古微微和明珠站起身来,客 套几句。 “明珠姑娘,三皇子妃喜欢您上次给成郡王打的那个如意络子,可府里这些笨手笨脚的丫头,打出来的都不合心意,您能不能给小丫头们指点指点?”艾嬷嬷笑意吟吟地说。 “嬷嬷客气了。”明珠笑道,对她身后拿着五彩线的小丫鬟招招手,“来,过来给我看看。” 艾嬷嬷又对古微微道:“老奴还要厚着脸皮求古姑娘。我这腰啊,自上次姑娘给调理过之后好了许多,近来不知道为何,又有些不舒服,恳请姑娘帮老奴看看。” 古微微心思透彻,看出她要单独跟自己说话,道声“好”,扶着她的胳膊,两人一同从凉亭上走下来,往花园空无一人的小径上走去。 “姑娘,”艾嬷嬷轻声道,“姑娘可是给了将军?” 古微微身子一僵。 还没作声,就听艾嬷嬷道:“老奴是老人,这双眼睛一看,就能看出姑娘和媳妇子的区别。” 古微微讷讷地“嗯”了一声。原来,眉心散了,走路姿势变了那套,竟然是真的,真有人能看出来。这等的事情被拿到明面来说,让她有些窘迫。 “姑娘放心。”艾嬷嬷安慰道,“也没几人有老奴这等眼力。老奴嘴紧着,您放心。将军血气方刚又身强力壮,对姑娘情根深重,一时忍不住也是有的。姑娘要看开些,这么多年来,老奴跟着三皇子妃,对将军也算熟悉,从未听过将军近过女色。将军断然不是始乱终弃之人,眼下将军又要出征,姑娘就是受了委屈,也要暂且忍耐,毕竟将军是姑娘一辈子的依靠。现在闹起来伤了感情,将军一去经年,若是在那边有了那等趁虚而入的,恐怕姑娘吃亏。” 古微微这才明白,艾嬷嬷转弯抹角说这一大通话的目的。 她就觉得,这般八面玲珑的人,不会贸然揭人伤疤,原来是为了劝她,害怕她闹起来,自己吃亏。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很是感动。她与艾嬷嬷算不得多熟稔,就算对她有些微善意,也是怕她为难自己,不想她竟然能待自己如此。 “多谢嬷嬷。”古微微握住她的手,动情道,“嬷嬷的好意,微微明白。我听您的,不会跟将军闹的。” “姑娘不怪老奴多嘴就行。”艾嬷嬷轻笑道,嘴角的褶子这一笑,更加明显。 “嬷嬷这般体贴,”古微微趴在她肩膀上,“我娘亲早逝,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等掏心窝子的话。” “姑娘不嫌弃老奴就行。”艾嬷嬷轻轻拍她后背,感受她和自己的亲近,心里熨帖,小声道,“将军强要了您,在三皇子面前也是悔的很,姑娘虽然不能闹,但是总要让将军知道,您的这份宽容大度,只为将军男人的冲动,难以维系一辈子,姑娘和将军同甘共苦的情谊和待将军柔顺宽和的心,却能拴住将军一辈子” 艾嬷嬷传授着“驭夫之道”,古微微却听得耳膜一震。 苏安强要了她?还跑到三皇子面前去说?这个,这个混蛋! 但是在艾嬷嬷面前,这话她没法说,“嗯嗯”答应了几句,又真的给艾嬷嬷把把脉,祝福她道:“嬷嬷年龄大了,多喝些牛奶骨头汤,不要事事亲历亲为,多指使小丫鬟们去做。平时也不要站太久,回头我让人送些膏药来。” 她感念艾嬷嬷这份贴心,但是直接给金银,未免太过看轻这份感情,所以她只暗暗决定,日后定要回报于她。 艾嬷嬷谢过她,又轻声道:“姑娘初初破身,想来也遭了一番罪。我那里有宫里传出来的药,我给姑娘拿点,待晚上,你让人这般给你上” 古微微脸红耳赤地应下。 又说了一会儿话,前院苏安让人来叫古微微和明珠回府。 “表哥!”古微微回到府里,在苏安书房跺脚,“为什么把咱们的事情告诉三皇子!” 她小脸气得绯红,一跺脚身前高耸跟着颤动。 苏安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淡淡道:“我去那么久,万一中间让人看出什么,传出对你不利的话,有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护着,我更放心些。”从前艾嬷嬷给她检查身子那遭,给他留影,万一有人再质疑她的清白,她有口难辩。 古微微听他解释,为他的细致感动,嘴里偏偏别扭地道:“那也是你强我,是我强你好不好!” 苏安把人捞到怀里,狠捏了几把:“什么话都敢说!”说着,把脸贴到她光洁的脸上蹭了蹭,哑声道,“真恨不得把你变小,装进袖筒里随身带着。” 古微微笑嘻嘻地赏他一个香吻:“要不要我来个女扮男装,假装侍卫什么的?”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劝解 古微微从她手中抽手出来,站起身来,一遍活动腿脚一边八卦地说:“你也觉得啊?我还以为我看,哦,不,话本看多了,错想了呢!你说,那个小姐喜不喜欢侍卫啊?那侍卫条件不错啊,那身板,若是我,肯定喜欢。” 说完,她吃吃地笑起来。 阿媛:“姑娘!” “好了,我不说了。该吃晚饭了,下楼问问掌柜,这附近有没有好吃的,晚上出去尝尝啊!” 阿媛:“姑娘,晚上出门太过危险,我在客栈后厨看了,还算干净整洁,将就一餐,想吃什么,明天回家我给姑娘做。” “阿媛,我讨厌你!你太没意思了!”古微微哀叹一声,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 阿媛知道她撒娇,笑意吟吟地看她耍赖。 晚上吃饭,古微微点了四个小菜,给住下等房的两父子也点了一份,额外加了二斤白切肉。拉着阿媛跟她一起吃完饭,她站在三楼窗户口,望着发呆。 江水已经结冰,冰面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旁边店铺林立,一串串红红的灯笼,像逶迤的长龙,格外壮观。 “如果夏天来就好了,凉风习习,多么舒服。”一阵冷风吹来,古微微打个喷嚏,感叹道。“阿媛,你说,夏天江面上会不会有画船,会不会有很漂亮的姑娘?” 她想起大学时候,夜游秦淮,虽往日风光繁华不再,但是仍然心怀慨叹。 “楼台见新月,灯火上双桥。隔岸开朱箔,临风弄紫箫。” 阿媛连忙上前把窗户关上,笑嗔道:“姑娘又胡说了。就是有,咱们好人家的姑娘,也该掩面,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古微微“哼”了一声,无聊地坐在桌子前,拿手指蘸着杯子中的谁把刚才念的贺铸的两句诗在桌面上划着。 阿媛拿件披风替她披上,坐到灯下,拿起一件针线做起来。 一会儿,小二过来敲门,阿媛以为是送开水的,连忙开门。开门后,门口却站着一位穿着体面,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老嬷嬷,她旁边站着的,正是白天那位佟侍卫。 “这位姑娘有礼。不知古姑娘,可是住在此处?”那嬷嬷行礼,姿态优雅。 阿媛一看那侍卫,就明白怎么回事,因此也不慌不忙回了一个礼:“这位嬷嬷有礼,不知找我家姑娘何事?” 那嬷嬷本来以为只是乡野村姑,不想那古姑娘是身边的丫鬟,礼节也无可挑剔,连忙收起眼神中的打量,正色说道:“我是知县家小姐的奶娘,我姓金,今日小姐病发危急之时,幸得古姑娘大义相救,我家夫人略备薄礼,令我来感谢,若不是找姑娘费了一番周折,到现在时分才找到,我家夫人自己,定然要来相谢的。” 阿媛应对得体,她知道这不过是一番夸张客气的说法,笑着说:“金嬷嬷言重了。我家姑娘向来心善,路遇病患,没有不理的。今日救人后才知是知县大人千金,也甚感荣幸。大人廉明正直,爱民如子,姑娘刚跟我慨叹,金嬷嬷就来了。您稍等,我立刻去禀告姑娘。” 说完后,她转身进门。 金嬷嬷看了一眼佟侍卫,本来想感慨这小婢女,素养竟然比知县府里的大丫鬟毫不逊色。可惜佟侍卫面无表情,更是惜字如金,站在一边跟一根柱子一般。 金嬷嬷叹了口气。 “禀告什么?这么大点地方,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古微微翻个白眼,小声地吐槽道。 “姑娘,快收起这副懒洋洋的样子,这些嬷嬷眼睛最毒,也最挑剔。”阿媛附在耳边轻声提醒她,“礼品要收下,少说话,不知道怎么接话就看我。” 古微微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噗哧”一声笑出来:“傻呀,我就是个村姑,表现太好,她们不怀疑才怪呢。”小声说完这句话,她提高了声音说道,“金嬷嬷快里面请。” 声音婉转清脆,如同大珠小珠掉落玉盘,又带着喜人的爽朗。 阿媛快步走到门边扶着金嬷嬷,接过她手里的礼盒。 佟柱子当然像门柱子一样站在门口。 阿媛本来想让自己公爹和相公招待他,但是想想,恐怕那二人见了这佟侍卫,双腿颤抖,不敢说话,于是作罢,冲佟侍卫笑笑,轻声说句“失礼了”就关了门。 “嬷嬷快请坐。就是路过,顺手的事情,嬷嬷大晚上还要跑一趟,微微实在不敢当。”古微微笑着寒暄,“也没有好茶,嬷嬷将就吧。” 说着她也不待阿媛动手,自己给金嬷嬷倒了一杯茶。 金嬷嬷表达了一番感激,把桌子上的礼盒推过去,又问了些古微微的家世,师从何人之类的话。得知她是孤女,还唏嘘了半天,告诉她有事可以去知县府里,找知县太太做主。 古微微一一应了。 “古姑娘,老婆子还有个不情之请。”金嬷嬷抹了抹眼角说道。 “嬷嬷有话尽管说,您还是直接叫我微微吧,咱乡下孩子,没那么房讲究。” 金嬷嬷看了一眼阿媛。 古微微说:“阿媛在大户人家呆过,规矩多,我可是个实打实的乡下孩子。”说完,掩嘴笑道,“嬷嬷可不要笑我没有规矩。” 金嬷嬷连说不敢,又接着说道:“我家小姐这病,不瞒您说,是胎里带来的。这十八年来老爷夫人寻遍良医,也只能勉力维持,家人心力交瘁。虽然知道心疾难医,但是今天姑娘救了我家姑娘,总让老爷夫人有了企盼,连孟大夫都说,您的手法闻所未闻。所以老爷下令府里衙役都出来找寻,终于寻到姑娘这里来。不知古姑娘明日可方便,入府给我家姑娘把把脉?老爷夫人深知此病难医,所以即使姑娘无能为力,也绝然不会为难,只盼古姑娘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有我这奶了姑娘一场,却日日为她揪心,恨不能以身相替的老奴” 古微微见金嬷嬷泣不成声,连忙,心说你不用说这么多我也会答应,可别再哭了。 .e.全新改版,更2新更2快更稳3定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oqu123=老曲网)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臭果? 古微微是无神论者,曾经以为自己很坚定。可是爷爷生病的时候,她仓皇无助地抄佛经,跟着基督教的同学去教堂她以为那是这辈子最六神无主的时刻,可是苏安的离开,让她重新回到了那种牵肠挂肚的不安状态。/p 扇儿听完阿媛的讲述,看着正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的古微微,心里升起一种说不出是同情还是钦佩的复杂情绪。/p “姑娘,有奶香桂花糕,栗子面窝头,红枣糯米糕”如意拎着大食盒兴冲冲地进来,“听说是给姑娘拿的,小厨房的人别提多热情了,再不是从前那般”/p 看到扇儿瞪了她一眼,如意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把食盒递给伸出手来的扇儿。/p “这几样,都是我喜欢吃的。”古微微笑着出口,打断了这略尴尬的气氛。/p 第二天,静妃留古微微用午膳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果然都是素食。/p “虽则本宫从不信神佛,但是既然你信,那也就随你。”静妃淡淡道,许是因为旁边只留下一个婉鸳服侍,她又幽幽地说,“若是真有神佛,那世间早就善恶有报,一片安然了。”/p 古微微垂首默不作声,听静妃又道:“你本也不信的吧。但是能有一个男人,能让你愿意去信,大概也是一件幸事。”/p 古微微轻声道:“遇到表哥,确是我之幸。娘娘之幸,在于得三皇子如此孝顺出息的皇子。人生事情不能事事如意,但是上天总给活得努力的人以补偿。”/p “活得努力?”静妃细品这四字,沉默片刻点头道,“本宫这四十年,也大概只能用这四字来衡量了。想你的际遇,也确实时时活在挣扎里,这四个字,也许是你和本宫唯一的相似之处了。”/p 用过午膳,宫女进来回报说沈洛湛来了,静妃也许是被古微微说得勾起了什么心事,也许是真的困乏了,拒绝了他进来请平安脉,只让古微微出去跟他说话。/p “哥,明只管和其他太医一起侯在外面就行。”古微微望着他关心的目光道,抢在他皱眉开口前一口气说完,“哥,你听我说完,这只是小手术,你不信我技术吗?你不是外科医生,帮不上我太多,若有意外情况我再叫你。再则男女有别,这位还是贵妃之尊,哥进去了多有不便。”/p 沈洛湛沉思片刻,只能点头答应,伸手揉揉她的头顶:“谨慎些,也不要紧张,哥在外面给你善后。”/p 他知道她说得都是实情,也知道她没说出来的害怕拖累自己的意思,可是她的安排却是万全的,她的好意他也只能接受,虽然他在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就是豁出性命,他也一定要保她周全。/p 沈洛湛又问了些明日手术的准备工作,尤其为了谁做助手,知道阿媛是她身边旧人而且从前也见识过这些血腥的场面,他才放心了些许。/p 皇后的宫中,宫女刚刚把传达皇上口谕的太监送走,皇后就摔了茶盏。/p “锦绣宫里住的算个什么东西,要皇上兴师动众封宫一个月!特意到我宫中传旨,岂不是说本宫就要害那个贱人!六宫之人以后如何看待本宫!”/p 贴身宫女紫兰头皮一麻,这位又要闹事了。可是就算知道这位很可能拿出头的人撒气,她也不敢不出声——不为皇后说话,那更是大罪。/p “娘娘息怒。”紫兰婉转劝道,“不管她怎么闹腾,在您面前都是跳梁小丑罢了。您才是这六宫唯一的主子,她在您面前不是要乖乖地行礼?”/p 皇后伸手把茶壶都拂到地上,脸色狰狞道:“这个狐媚惑主贱人气焰越来越嚣张了,皇上偏偏认不清她那副黑心烂肝肠!我跟着皇上三十年,没有一桩一件小事不为他着想,偏偏他总偏帮那个贱人下我的脸面!”/p 明明她还活得好好的,皇上却把历朝历代以来,一般只要皇后去世,皇上不想再册封皇后才会给出的皇贵妃之位给了那贱人,形同副后,所用东西更几乎和自己一样。自己几次不过想轻轻打压她的嚣张气焰,可是在皇上看来自己就是蛇蝎心肠、嫉妒狠辣,她却是无辜良善,为此多次训斥自己。/p 明明三皇子已经那么大年纪,也早早获封了亲王,可是皇上就是不让他去封地,所以现在那个贱种才敢处处跟太子叫板,甚至让太子日渐为皇上不喜!/p 明明她霍家也有大把好男儿可以拜将封侯,皇上却只信赖那贱人的哥哥、外甥/p 想起这些窝火的往事,皇后越来越生气,一拍桌子:“紫兰,替本宫更衣!本宫现在就要去锦绣宫看看,那贱人到底是真要死了 ahref="/xiaoo/5711/" 还是借机邀宠!”/p 紫兰忙跪下抱住她的腿,哀哀地求道:“娘娘息怒,您是皇后之尊,怎么能屈尊下驾去看一个嫔妃?再者,您和皇上关系刚刚缓和些,太子也被放出来,前几日考核还得了皇上奖励,若是您现在这么一闹,岂不是把皇上推到静妃和三皇子那边去?”/p “胡说!”皇后一脚踢过去,“本宫既然是六宫之主,这六宫之内哪里不能去!那贱人的贱种怎么能跟太子殿下比!”/p 紫兰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又爬过来拼命叩头:“娘娘,静妃的病是真的!太医不是说过,不久于人世了吗?太医都束手无策,恐怕真是神仙难救了!您想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封宫治病这种一听就荒谬的建议,皇上怎么会采纳呢!静妃可以因病而死,但是却不能因为您而死啊!要奴婢说,弄出这番阵仗,未尝不可能是静妃挖好的陷阱,让您去跳呢!”/p 皇后听了她的话,似是思考了一下,随即癫狂似得仰天大笑:“是了,是了。一定是那贱人要死了,见没有指望了,还想最后利用这事来激怒算计本宫!本宫是不会上当的!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死了身子还没凉透,就会有新人顶替她的位置!紫兰,你起来,给我传母亲入宫,上次她说要给我物色两个绝子”/p 紫兰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道,静妃这次一定要死,否则皇后的火气,恐怕得焚天灭地。皇后从静妃一下子说到其他女子,她这样的思维跳跃她很习惯,但是她说话的内容,让自己有些不敢相信。/p 皇后若是肯用别的女子固宠,哪里会被静妃打压至此?从皇后入宫的那天起,只要皇上宠幸过的女人,都是她的仇敌。她向来单枪匹马地横扫六宫,虽然常常狼狈异常,却从来九死不悔。这,怎么突然转了性子?/p 但是这话她不敢问,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出去给霍家老夫人传话去了。/p 皇后双手紧紧捏住软枕,镶着宝石的护甲深深嵌入软枕之中。她的目光,悲怆而茫然:她用心爱了几十年的男人,终于把她逼到了这一步/p 皇后身边,静妃的人不止一个,而且皇后性子狂躁,发作的时候几乎不避着人,所以她的这番言行很快传到了静妃那里。/p 彼时,静妃已经用过晚膳,正“奴役”着古微微给她捏肩,婉鸳来回报这件事情的时候,静妃也没有让她避开古微微。/p “黔驴技穷了。”静妃冷笑道,“不过咱们这位娘娘,觉悟得有些太晚了。”/p 说罢,她闭目养神,不再做声。/p 古微微只装木桩,心里想的却是,这宫心计真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参透的。/p 第二天,静妃的手术很顺利,阑尾炎手术实在不算大手术,一院子太医乌泱泱地守着,但是到底也没让他们进去,所以对立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后来古微微一脸疲惫地出来说,静妃再修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只是不能见风,也不能受扰。/p 太医们只当古微微想藏着掖着药方,独揽功劳,虽有几分不悦,但也大都理解——谁家的独门绝学不是藏着掖着?并且他们也都很庆幸,自己不用再被卷入这件事情中。/p 要知道,医治不好静妃,皇上那边必有一番雷霆之怒;而医治好了,以后就等着在皇后娘娘那里穿小鞋吧。/p 是以,听到静妃娘娘不日即将痊愈,这群老太医们简直喜大普奔。/p 皇上听到消息,龙心大悦,传旨厚赏了沈洛湛和一众太医,古微微当然也得了封赏,但是在皇上那边,她只推说是众人的功劳。太医们虽心知肚明,但是平白得了好处,也都闭上了嘴。更何况,医术被一个小姑娘比下去,本来也不是光彩的事情,所以也没人出来说这件事。/p “娘娘再走几步。”几日后,古微微扶着静妃在锦绣宫内行走,虽然现在刀口还没愈合,但是必须要下床走动,否则以后不容易痊愈。/p 静妃咬牙又走了几十步,古微微这才扶着她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石凳上休息。/p “娘娘今日比昨日多走了不少路。”她赞道,“按照您现在的恢复和配合程度,再有半个月就能和常人无异了。”/p 静妃见她眉眼弯弯,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心里不知道为何,也柔软了几分。/p “可给伯涵去信告诉他了?”/p “是,昨日信已经带走了。”古微微点头道。“只是不知道表哥什么时候能收到?”她的面上浮现出一层浅忧。/p 说起来,苏安走之后,她给他写了三封 ahref="/xiaoo/5711/" 信了,可是只言片语的回复也没收到。/p “算起来,他应该刚刚到那边。边境事情繁杂,他忙于政务,就是收到了恐怕也没时间给你回信。”静妃淡淡道。/p 不知为何,听惯静妃冷言冷语的抖m古微微,竟然从中听出了几分安慰的感觉,心里熨帖不少,转而岔开话题,跟静妃讲一些自己从前在乡村和苏安相识相处的琐碎小事。/p “本宫觉得,你还是在村里活得如鱼得水。”静妃哂笑道,她描述得那般鲜活那般热闹,有俗世的喧嚣更有平淡的真味,让静妃恍惚忆起自己幼时在边境的生活。/p 那时候,她也恣意飞扬,骑马扬鞭,别扭地看心爱之人的示好,纵使心里已经软成一汪水,却还要嘴硬凶他孟浪。/p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呢。卖卖草药,给人看看病,养一只狗,有肉吃,没心事,是多好的生活。”古微微现在在静妃面前说话也随意了许多,“不过,有了表哥,觉得那些也不重要了。从前觉得找个男人,还要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受他管束有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遇到对的人,这些都甜蜜胜过负担。”/p “越说越不知羞。”静妃扫她一眼嗤道,脸上却并无怒意,反而带着几分轻松愉悦。/p 古微微一笑,终于把心底埋藏了许久的话说出口:“表哥性子冷淡,初初相识他总骂我,待我也不温柔,但慢慢相处下来才发现,其实他嘴硬心软,外冷内热。后来见到娘娘,发现表哥的性格,真真跟娘娘一模一样。虽然一开始娘娘很是严厉,但是不知为何,我从来没真正惧怕过娘娘。现在想来,在表哥那里见惯了,自然能感受到娘娘严厉背后的宽和。”/p “不要以为说几句好话,本宫就能不骂你。”静妃道,“以后犯了蠢,照样打罚你。”/p 古微微嘻嘻笑,上来扶住她:“微微受教,定要乖乖的,不让娘娘打罚。娘娘,该回去吃药了。”/p 静妃委实是个不难相处的长辈,待她又是十分好,后宫中最好的东西一大半都流入锦绣宫,而锦绣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静妃都会给她留一份,甚至不比三皇子妃薄多少。/p 晚上婉鸳伺候静妃睡前服用最后一遍药,把蜜饯递给她的时候笑道:“娘娘,这是古姑娘自己做的,中午见娘娘不喜欢宫里的蜜饯,特意嘱咐人回将军府拿来的。”/p 静妃拈起一块桃脯,放到嘴里,果然甜而不腻,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酸,很是爽口。/p 婉鸳见她眉头舒展,笑着把药碗放回桌上,端起白水给静妃漱口:“恕奴婢多嘴,看您和古姑娘的相处,奴婢就可以想象出当初将军是如何和姑娘相处,被姑娘吸引的。”/p “哦,那你倒是说说。”静妃眉头一挑,没接白水,而是又拈起一块蜜饯塞到嘴里,慢慢咀嚼。/p 婉鸳跪坐在床前的脚踏上道:“姑娘妙手仁心,快言快语,通透明澈,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日日相处,总能被其吸引。而且,姑娘虽然通透,但并不世故,一眼能望到心底,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和维护之意。”/p 静妃接过来她手里的水,漱漱口后笑道:“你是接了她什么好处,才替她说这么多好话。”/p 婉鸳故作委屈道:“娘娘可不要冤枉了奴婢,除了收了姑娘一对东珠耳环,奴婢再也没收其他的了。”/p 静妃作势骂道:“本宫少了你的穿戴不成,一对破耳环就把你收买了。”/p 婉鸳站起身一边收拾碗勺一边笑道:“奴婢真欢喜得紧呢!谁让那是娘娘心尖上的人送的!”/p 主仆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儿,静妃躺下后忽然轻声道:“明日便让她出宫吧。”/p 婉鸳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轻声应是,替她放下帷幔。/p 这宫里,要不平静了,古姑娘那般简单的人儿,还是离这旋涡远些吧。/p 灯光朦胧中,静妃脸上现出凌厉的杀机——这些天来,虽然锦绣宫被封,但是那位也没闲着,没少动手脚。既然她这般上杆子作死,那她就让她长长记性!/p 第二天,古微微就被静妃赶回了将军府。她心里清楚静妃这是开始准备动手了,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但是转念一想,屹立后宫二十多年,静妃自有自己的手腕。/p 回到府里,古微微带着明珠,今天做果酒,明日做肉脯,总而言之不肯让自己闲下来。做的许多吃食,给三皇子府送一份,给严夫人和沈洛湛送一份,剩下的都是给府里的下人以及苏安手下的侍卫家眷们分了。刘辛的儿子几个 ahref="/xiaoo/5711/" 月大,白白胖胖甚是喜人,虽然她那小妾看起来唯唯诺诺不招人喜欢,但是古微微有什么东西也还不忘了她们母子。/p 夜深人静的时候,古微微让阿媛准备了纸笔,又赶她回去睡了,咬着笔头给苏安写第四封信。/p 静妃娘娘痊愈,圣心大悦,在锦绣宫设宴庆祝,皇后托病不来,剩下的有脸面的妃嫔基本都到了。皇后既然不在,静妃理所应当坐在皇上身边,众人正其乐融融欣赏歌舞的时候,不想有刺客刺杀,静妃替皇上挡了一剑,腹部受伤,很是凶险,但是好在没有性命之虞。/p 皇上大怒,着人调查,结果种种迹象都指向了皇后。皇后当然不承认,太子也替皇后开解。正当一切陷入僵局的时候,皇后身边的武婢,突然坠井身亡,经过辨认,身形跟当初锦绣宫中逃跑的刺客很是相似。/p 龙颜大怒的结果是,皇后被夺了掌管六宫的权利,禁足三个月,以观后效。/p 古微微絮絮叨叨地把这件事情写下来,想着苏安应该能明白。可是写完这些,她就停笔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p 她很想说他不在的日子,她觉得像缺少了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很想说些甜言蜜语,可是笔尖却仿佛凝滞住,一个字也写不出来。/p “唉。”古微微叹了口气,他现在忙得定然眉毛胡子一把抓,哪里有心情看她的情意绵绵的话?停了许久,她提笔开始写自己生活的琐事,和明珠的日常生活,告诉他随信给他带了多少好吃的。/p 写到最后,终是忍不住写了一句“保重,等你”,随即扔下笔,望着烛火出神,眼前像放动画片一样闪现出苏安的神情、动作/p 第二天,孟平把古微微写了半宿的信和准备的许多吃食一起送到了驿站。/p “姑娘,成郡王让人带信来,说是晚上要来用膳。”阿媛带着笑意进来对正在给明珠描鞋样子的古微微道,“成郡王还点了许多菜呢。”/p 古微微笑着骂道:“这个小东西,惯会指使人。快让厨房备上食材,我下午用。”/p 阿媛笑着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小河虾、鲤鱼这些新鲜的,也让人去买了。”/p 明珠忽然想起什么道:“怀恩也会来吧。说起来,姐姐在宫里的时候,怀恩自己来过一次,像是不太高兴,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想姐姐了来看看。”/p 古微微有些紧张起来,莫不是跟成郡王闹矛盾了?但是话一说出来,阿媛就摇头道:“应该不是。今日郡王还特意说了,要带怀恩来,有几道菜还是怀恩嘴馋要的呢。”/p 只要不是跟成郡王有矛盾就行,古微微心里暗暗想。三皇子夫妻二人都不是难为人的,成郡王也有主意,能护住身边人,只要怀恩抱着他的大腿,她就不太担心。/p 古微微和明珠说着话,不一会儿,阿媛又进来替孟平通传,说是巴云娘来求见古微微。/p “她找我做什么?”古微微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对这位古代女范蠡,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点点头,让阿媛把她带进来。/p “见过古姑娘,明珠姑娘。”/p 巴云娘一身暗红胡服,头戴银冠,脚蹬鹿皮靴,腰间别着一条黑色油亮的鞭子,看起来像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再看她相貌,柳眉凤眼,唇红齿白,嘴角带着一丝精明的微笑,弯腰像男子般向两人作揖。/p “巴姑娘快请坐。”古微微笑着招呼她坐下,命人上茶。/p 巴云娘也偷偷打量了两人一番。明珠形容尚未完全张开,但是已经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古微微穿着家常半旧鹅黄夹袄,下套一件间色裙子,笑容可亲,五官绝美,一双水眸灵动而机敏,是个让人见一次就很难忘记的女子。/p “云娘没送帖子就贸然来访,两位姑娘见谅。”巴云娘说话很是爽朗,开门见山。“我新得了几筐果子,橘子、香蕉这些寻常的也就算了,难得有两筐臭果,乃是从南洋得来,特意带来给两位姑娘尝尝。”/p “臭果?”古微微有几分好奇地问,脑子飞快地转起来,莫非,是榴莲?/p 巴云娘见她有几分好奇,带着几分自得说道:“正是。闻起来臭,吃到嘴里却是香的。长得其貌不扬,刺猬一般,里面却是黄灿灿的果肉,姑娘可以尝尝。若是喜欢,明年让人多送些来。”/p 古微微已经确认了,笑着致谢,又道:“多谢巴姑娘费心了。”眼神却有几分探究,她上门难道只是为了送几筐果子?/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接触? 巴云娘何等会看眼色之人,很快道:“瞧我,看两位姑娘可亲,正事都忘了。这送果子还是其次,主要是我马上要押送粮食去西北前线,想问姑娘可有东西要给将军带?”/p “你押解粮食?”明珠睁大眼睛看着她,有几分不敢置信。虽然巴云娘一身男装打扮,看起来也颇为潇洒,但是西北苦寒,路程遥远,她到底是身娇体弱的女子,怎么就能做到?/p 巴云娘脸上自得更甚,口气却很谦卑:“军粮事关重大,不敢耽搁,还是亲自跑一趟放心。这条路,从前做生意,我也跑过几次。”/p 明珠面上浮现出敬佩的神色,颇为崇拜地说:“巴姐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p 巴云娘谦虚了几句,眼神却一直在古微微脸上逡巡。/p 古微微感受到她的打量和探究,心里不知道为何,不是很喜欢她看自己的眼光,口气就不甚热络:“多谢巴姑娘费心,没有东西要捎去,若是见到将军,帮我们带好就是,多谢了。”/p 巴云娘又说了几句话,然后说自己忙着准备出发的事情,就告辞了。/p 送走她,明珠表情有些怪异地对古微微说:“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巴姑娘有些有些奇怪。”/p 古微微笑出来,直接说道:“是有些不讨人喜欢。”/p “姐姐也对她没有亲近之感?”明珠似乎如释重负,吐吐舌头道,“我觉得她很爽利,本来是我喜欢的性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喜欢不起来。”/p “大概因为她的眼神太精明锐利,算计过多,给人压迫感吧。”古微微漫不经心道。/p 巴云娘是现代那种不容易亲近的女强人类型,相处起来总有距离感,而且让人不安,仿佛时时事事都在她的算计之中。/p “不过我们之间没什么交集,她要讨好的是你大哥。”古微微又道,忽然想起巴云娘带来的榴莲,连声让阿媛带人抬进来。/p “姑娘,味道太浓烈了。”/p 阿媛掩住口鼻,领着四个粗使婆子把两筐榴莲抬进来放在门口处。明珠也嫌弃地用帕子掩住口鼻。/p 古微微却深吸一口被榴莲瞬间侵袭满满的空气,陶醉道:“多香的味道。”也不用人动手,自己拿着帕子揪起来一个榴莲拿到桌上,顺着已经开裂的纹理用力掰开。/p “拿盘子来。”/p 阿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姑娘看起来如此欣喜若狂,忙嘱咐小丫鬟取了干净盘子来。/p 古微微把榴莲肉一瓣一瓣地弄出来摆在盘子里,拿起一块黄胖软糯的榴莲啃起来,一边啃一边招呼明珠诸人:“快来尝尝啊,可好吃了。”/p 可惜除了她以外,别人对这种美食都敬而远之,古微微只能一边感慨她们不识货,一边自己消灭了大半个榴莲。/p 榴莲都熟透了,存放不了几天,古微微见小丫鬟们也都接受无能,自己亲自动手,把榴莲一一剖开,把肉取出来,琢磨起来各种榴莲甜品。/p 榴莲班戟、榴莲雪媚娘、榴莲炖奶、榴莲酥想想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晚上两个小鬼头要来,还是做些甜品让他们试试。/p 众人实在不解,古微微为什么对这么奇怪的东西有这么大的热情,捯饬了一两个时辰。不过中午古微微做了榴莲班戟,明珠仍是接受无能,阿媛却在像受刑一般尝了一口后发生了转变,喜欢上了这道甜点,但是对榴莲肉本身,还是不行。/p 也许今天注定就是宾客盈门的一天,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位古微微万万没想到的访客。/p 古微微中午小憩一会儿,梦见苏安骑马冲她走来,她笑着挥手跟他打招呼,他却不理她,她又气又急,要往前冲,但是马跑得太快,她追不上,一着急就醒了。/p 阿媛见她梦魇,忙打来温水伺候她洗脸,等她平静些许后才道:“姑娘,林青来了,说是上京前彩霞让她来给您磕头,他在二门外磕了三个头,我让孟平招待他喝茶。姑娘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彩霞?”/p “让他进来吧,就在外面园子里见见他,”古微微心里很高兴,这些都是识于微时的旧人加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p 见阿媛眉头紧皱,似乎想要劝解什么,她也考虑到有些不妥,忙道,“你让孟平陪他进来,然后告诉明珠,家里有男客,先别到园子里。”/p 阿媛斟酌 ahref="/xiaoo/14269/" 一番,想便是将军在家恐怕姑娘也会纵着姑娘,又有孟平陪着,该是没什么问题,于是点头答应,出去安排了。/p 一刻钟后,孟平引着林青进来,林青一身藏青夹袍,脚步稳健,垂首匆匆而来,目光规矩谨慎不敢乱看,走到古微微面前几米处就俯身下拜。/p “快起来。”古微微笑道,“孟平快把他扶起来。若论起来,你可帮了我大忙,我还没有机会当面谢你。你这大礼,我可不敢当。”/p 孟平上前扶他,林青却到底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方起身道:“大姑娘对我和内子有再造之恩。姑娘现在身份尊贵,某也知道内外有别,不敢求见。只从江南来之前,内子惦念姑娘,给姑娘准备了些许粗糙物件吃食,非要某来送,说知道姑娘不缺东西,是她的心意罢了。某本不敢叨扰大姑娘,只想给大姑娘磕几个头,尽到心意便是”/p 古微微见他进退有度,说话分寸拿捏地很好,不由心里赞了一句,又莫名替彩霞有几分不安——男人的成长速度,便是如此之快。/p 半年前相见,还一身草莽之气,现在再见,已经颇有规矩。彩霞的出身,可会招致这个日益发达,日后可能更加有出息的男人的嫌弃?/p 阿媛带人搬来两把椅子,古微微指指让孟平和林青坐下。/p 孟平是有品级的武官,又代表了将军府,所以见古微微冲他点头,便坐在上首,林青道谢后方敢挨着他坐下。/p “彩霞就是想得太多。”古微微笑得平易近人,“我又是什么尊贵人,除了将军府这唬人的牌子外,我不还是从前替她看诊,请她帮忙的古微微?你回去告诉她,这次她能想到来看我,我很高兴,我等着哪天她亲来京城,来这里见我,我更欢喜。下次再来磕头呀,道谢呀,别怪我翻脸把她关在门外,我们是同乡又是姐妹,当初豁出性命来帮我,怎么现在就这么生疏了?”/p 说着,古微微敛起笑意假装生气。/p 林青见阿媛已经把众下人屏退,只剩下他们几个熟悉的人,古微微又是这等态度,说话就随意了些:“她本是惦记大姑娘得很,怕大姑娘到京城水土不服”/p 不习惯高门规矩,被人嘲笑嫌弃,被他隐晦地说成“水土不服”,古微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p 古微微这一笑,林青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再说下去。/p 阿媛给几人奉茶,因为也是旧识,大胆插了一句道:“劳她惦念了,大姑娘在京城里,很快就适应了。别说这将军府里,就是宫里的水土,都很适应呢。”说完,看着古微微,掩唇笑了起来。“我之前出去见你的时候,还见到了小葵,怎么没带进来给姑娘瞧瞧?”/p “啊!小葵也来了,阿媛,快让人把她带来,这孩子招人喜欢,我要看看,是不是还那么伶牙俐齿?”古微微笑着接话过来,“没什么不适应的。我相信彩霞在江南,也过得很好吧。不打断你,你继续说。”/p 林青目光规矩地看着彩霞亲缝的靴子回道:“小葵是吵着要见大姑娘,某怕她规矩不好,冒犯姑娘,所以没让她进来。彩霞担心姑娘,想起姑娘就掉眼泪儿。加上,加上有了身孕,情绪格外不好”/p “彩霞怀孕了?”古微微惊喜道,随即热切地问,“几个月了?怀相可好?反应大吗?”/p 阿媛清了清嗓子,提醒她这是未婚姑娘不该问的,古微微不以为意地道:“都是自家人,我又是大夫,没那么多讲究,林青你只管说来。”/p 林青这才道:“来之前已经四个多月,现在应该有五个月了。怀相不错,反应也不大,只她情绪不高。总觉得自己从前身份低微,连累了孩子,又一心想生男孩,道男孩将来可以凭着自己改换命运,若是女孩,必然受她连累,嫁不到好人家。我见她实在难过,说弄辆舒适的马车带她进京看大姑娘,本来她很高兴地应了,可是很快就反悔,说她的身份恐怕给大姑娘抹黑,连我也不让来见,只让我在府外磕头”/p 古微微跺脚怒道:“这个糊涂的彩霞!从前她什么光景,我难道不知道吗?若是嫌弃,从前便不会相交,等现在她已经成为清清白白的人儿,反而看不起她了?她这般想我,难道不是看轻我?”/p 林青忙站起来认错。/p “你坐下。”古微微气呼呼地说,“若是她在我面前,我定然要好好骂她一番,把她骂醒。夫君孩儿,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现在有了怎么不好好过?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若是再胡思乱想,等我见了她,先给她两个大嘴巴子,气死我了。”/p 阿媛忙道:“姑娘快喝口茶顺顺。彩霞这不替姑娘想吗?看把姑娘 ahref="/xiaoo/14269/" 气的。”/p 古微微哼哼道:“她要是替我想,就该咬牙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见了才高兴呢。”/p “姑娘别气了,快看,小葵过来了。”/p 古微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下人带着小葵走来。/p 小葵看见她,依然是寻常打扮,心里异常亲热,到底是个孩子,欢快地朝古微微跑过来:“大姑娘好。”/p 林青刚想呵斥一句,见古微微已经笑眯眯地挥退要拦她的下人,把她拉到身边,递给她一块点心,说道:“小葵这半年个子长了不少,有几分大姑娘样子了。还是江南的水土养人啊。”/p 小葵笑嘻嘻地接过点心放嘴里啃,一边吃一边道:“江南可好了,景色好,吃得也好,就是太过潮湿炎热了。大姑娘有空来江南玩,我带姑娘去吃点心,可多种类了,芙蓉糕,青团,小方糕”/p 林青见她没什么礼数,不悦地清清嗓子。/p 小葵循声看过去,收敛了几分,给点心塞到嘴里,不敢再做声。/p “你倒是听他的话。”古微微笑道,又递给她一块点心,“没事,这是在我家里呢。客随主便,再尝尝这个,都是我亲手做的。”/p 小葵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看了一眼林青,见他脸色微霁,方敢接过来,小口啃着,蚊子一般嗡嗡着说道:“出门的时候,太太说,出门了要听大爷的话。在家里,我听太太的,出门了要听大爷的。”/p 古微微听得笑了起来,小葵见她心情很好,又把彩霞给她带的东西絮絮叨叨了一遍,末了说道:“为了给大姑娘准备东西,太太紧张得不行了。尤其是那两个”/p 林青“嗯”了一声,面色不虞道:“哪来那么多话!”/p 小葵低头不敢再说。/p 古微微见状也不再问,扭头对阿媛说:“去把我首饰盒里那套翡翠头面,就是静妃娘娘赏我的那套拿来,还有点翠的那套,都装起来给彩霞。然后再在我自己的首饰里挑一对镯子,给小葵,小葵长成大姑娘了,过几年也该许配人家了。估计近期也很难见面了,我就先把你的添妆给你。”/p 小葵被提及婚事,倒没有害羞,看了一眼林青说道:“我十三了,太太说,等我满十五了就跟着大爷。”/p 古微微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p “跟着你家大爷?”/p 林青面黑如锅底:“在大姑娘面前胡吣什么!”/p 小葵这次胆子倒大了,小声道:“我不想离了太太,也怕太太被那些狐媚子欺负。再说,我这种出身,哪里能找到不嫌弃我的人?跟着大爷,不用跟太太分开,我和太太都乐意的”/p 古微微愣了片刻后瞪了一眼林青,问道:“你家大爷后院不少人?”/p 小葵道:“那倒没有,也就一个太太买来的,太太不舒服的时候伺候大爷要是我年龄大些,就不用买人了。可这半年也有人给大爷送人,大爷虽没要,但是保不齐将来就要了”/p 小葵说得兴起,林青威胁的眼神都给了空气。/p 古微微又瞪了一眼林青,意思告诉他再说话就赶他出去,林青又气又羞又恼,红着脸低头看脚下,无比后悔把小葵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带来,把他家的那点事情竹筒倒豆子都倒个明白。/p 古微微并不觉得彩霞的举动不妥,她不会用自己的三观要求旁人。明霞先安排人笼络住林青,比外人欺上门好得多,她和小葵之间的姐妹主仆之情,甚至愿意分享男人,她虽不解,但是也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只是有些心疼彩霞,她的出身,到底让她在婚姻中缺了许多安全感。/p “你家太太也是为你着想,你们都要好好的。”半晌,古微微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她说什么和谐相处,共侍夫君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p “大姑娘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得了太太。”小葵挺着胸脯保证道,点心渣子掉到衣襟上。/p 古微微伸手替她拍拍,似笑非笑地道:“我最是恨那些始乱终弃的男人。告诉你家太太,凡事还有我呢。若是有人欺负她,让她给我捎信。”/p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林青就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拱手严肃道:“我和内子,识于彼此最狼狈之时,某于男女之事,并无多想,不过她怀孕了心思重,若是我不收她送的人,怕她胡思乱想伤了自己和孩子。某不是 ahref="/xiaoo/14269/" 始乱终弃、宠妾灭妻之人,既然选了她,这辈子便只有这一个结发妻子。某替内子,谢过大姑娘关切之心,能认识大姑娘,是某夫妻之幸。”/p “坐吧。”古微微指着椅子道,“说得好听,不定心里怎么骂我多管闲事呢。”/p 见他涨红了脸要辩解,她懒洋洋地说:“让你坐你就坐,我就是这般有一说一的人,你就是埋怨我多管闲事我也管了。谁让我和彩霞认识,我也偏偏见不得我认识喜欢的女人受委屈呢。”/p 这次清嗓子的换成孟平了。/p 姑娘这般大剌剌地直接管人家内院的事情,确实有些过了。/p 古微微却不在意地说:“我喜欢谁就要护着她。她是林青太太不假,她也是我未来干女儿的娘。”/p 林青愣了,随即感动不止地站起来,跪下给古微微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姑娘相护。”/p 古微微忙让孟平扶他起来,慢慢说道:“回去告诉她,我知道她担心什么。真生了儿子,你要好好带着,至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替他娘撑起一片天;若是生了女儿,或者以后无论何时生了你们的长女,我都收她做干女儿,让她好好教养,不要胡思乱想。”/p 说着,她想了想,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镶彩宝凤穿花分心递给小葵:“这是给你家大姑娘的,替她收着,回去给你家太太。我本身无长物,想找个家传宝贝给我干姑娘也没有,这是三皇子妃赏我的,我就借花献佛吧。”/p 林青又要起身谢过,被古微微挥手制止:“给我干姑娘的,不用这么多礼。”/p 林青感动不已,自己和彩霞,出身都很卑微,若生了姑娘,将来婚事受影响是必然的。但是如果有了将军夫人做干亲,那身价自然水涨船高。他对彩霞和古微微过去的事情很了解,从始至终都是古微微在帮彩霞,只有那次救人用了他们夫妻,也给了他们太多回报,不想她如此重情。/p 虽然被小葵提及内院之事,让他很是尴尬,但是林青现在已经隐隐感觉到古微微最关心的事情,于是咬咬牙说道:“我替她们母女谢过大姑娘恩德。大姑娘大恩,某没齿难忘,只要姑娘用得到,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p “你对她们好,就够了。”/p 林青道:“不瞒大姑娘,某现在在盐帮,替将军做事。虽则将军也许我,将来给我官身,但是某已经决心,这辈子都不入官场。”/p “为什么?”他这话,倒是让古微微很震惊。有个官身,不是古代男人,甚至很多现代男人的最高追求吗?她当时让他以身涉险,除了彩霞之外,能有吸引力的就是那个官身了,不想他现在竟然如此说。/p 林青低头道:“某没读过几年书,与人斗狠动刀倒行,弯弯肠子并没有多少,恐怕应付不了官场;内子,内子身份,在盐帮里,众人婆姨什么来路都有,也没人诟病什么。但是入了官场况且,就算现在,她已经日日担心,若是将来我真有了一官半职,恐我们夫妻都没有安宁日子。某只望着,将来儿子能够出身清白,或读书或习武,有个好前程。”/p “只要自己站得正,什么流言蜚语都不必在意。”古微微不曾想,林青如此重情义,于是开口劝道,“她一身荣辱只系于你一身,若你得将军青眼,有机遇就不要错过;不过那到底是你们男人外院的事情,我管不了。说了这么多,你这次上京来,可是公干?”/p 林青解释了来的目的,古微微这才知道,他竟是来和巴云娘一道运粮的。原来,苏安并不放心巴云娘,害怕她做手脚,于是找了林青来,一则林青一直在盐帮里滚,与许多行业的各色人等有过接触,胆大心细眼睛毒辣;二来也是给他个立功的机会。对于后面这点,林青在古微微面前直接说穿,对苏安的提携表示感激。/p “男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他既然信你,那说明你值得信赖。”古微微不想给林青造成错觉,她能够左右苏安。从前危急时刻也就罢了,现在她还是安分地遵守“男主外、女主内”的准则。/p “你可与巴云娘有过接触?这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古微微对巴云娘,还是很好奇。/p 林青斟酌一番回道:“是个精明的女子。表面看,她舍了大半家业给了国家,得了好名声,但是实际上,她借着送粮之机,也运送许多边境缺少的货物,回来的时候也准备贩运皮毛。因为是军粮,有侍卫护送,所以各路盗匪,出于道义或是畏惧,不敢劫粮,所以她的货物非常安全。若是平时,这么大的商队,这一趟走下来,镖局的费用和打点各路神仙小鬼的银子,恐怕也是天文数字。某大概算了下,她运送一趟粮食,靠着贩卖货物,至少能回十分之七八,甚至更多。”/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钦佩 “商人重利,这也是情理之中。”古微微点点头,心下很是。这女子,要魄力有魄力,要谋略有谋略,实在是个厉害的女人。/p 苏安的意思,也有让林青跟着走一趟,摸清利润底细,将来三皇子也想走通这条商道。这层意思,林青没跟古微微说。在他心底,内院女人,不该触及这些。/p “那你怎么安置小葵?要不让她在我这里住一段日子?”古微微问道,阿媛拿着首饰盒子走过来。/p “我手下有人要回江南,顺便把她带回去。带她来,主要是内子想知道姑娘的信儿,所以让她跟着。得了信儿得赶紧给她回信。”林青道。/p 小葵抱着古微微塞给她的点心盘子,一边吃一边道:“大姑娘的手艺真好。来之前太太不让大爷和我来见姑娘,只让送东西,在外面给大姑娘磕头,说是怕给大姑娘抹黑。我就说,这千里迢迢来了,不见大姑娘没有道理,是不是,大姑娘还嘱咐我去外面打听一下姑娘的事情,这外面人知道什么,我两眼一抹黑,去哪里打听?太太也是糊涂”/p 林青呵斥一句:“再编排太太,回去就赏你一顿鞭子!”/p 小葵撇撇嘴低下头,专心吃她的点心。/p 古微微就喜欢她这副心直口快的孩子气,给她撑腰道:“不必怕你家大爷,你比你太太明白,回去替我骂她,一点儿都拎不清。”/p 林青见小葵越发无状,害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既然正事已经说完,就要起身告辞。/p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古微微问,听他说是三天以后就道,“既然还有好几天,那来我这里一趟,我不留顿饭也说不过去。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吃吧,孟平先带着你去外院走走。”/p 林青忙推辞,听她轻飘飘地说:“也不是单独招待你,还有客人。孟平,带他出去吧,好生招待。”/p 林青还待说什么,孟平起身,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把,给他一个眼神,拉他一起往园子外走。/p 走出院子,孟平小声道:“你以为姑娘是留你吃顿饭吗?今天晚上是成郡王要来,这是姑娘提携你呢。”/p 林青这才恍然大悟。/p 孟平又提点道:“姑娘看重的人,你要看重。虽说姑娘不管外院的事情,但是将军却尊重姑娘得很。”/p 林青忙行礼谢过孟平提点,又道:“便是姑娘不说,我也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的糙理。”/p 两人又说了些话不提。/p 古微微让小葵坐着,有一搭无一搭地问她彩霞在江南的日子,知道她这当家太太过得很是安逸舒适,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她们后院彩霞买来的女人。/p 小葵一边捧着甜水喝一边道:“才十六,是个大美人儿,就样貌,比太太还强几分。不过性子老实,在太太面前不敢弄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伺候着,又是个下不了蛋的,掀不起来什么风浪。太太待她宽厚,她感激地不行。”/p 古微微诧异地问:“什么叫下不了蛋的?”/p 小葵小声道:“江南流行一种养母,女孩儿小时候花个十两八两买来养着,教授琴棋书画、伺候男人那些,等十四五岁能梳拢了,就卖个好价钱。因为当家主母都古忌,所以她们从小用药,不能生孩子,也就跟养只小猫小狗一样太太花了一千两银子方买了一个,笼络住我们大爷,也不怕她翻出天去。大姑娘不知道,这江南现在可流行这种了”/p 古微微:“”/p 这是扬州瘦马的前身吗?可是生生被剥夺了生育权,这些女子的命运也太可怜。/p 小葵还犹自说着:“我们家里那个,进了家,对太太只有感激的。太太宽厚,不是搓磨人的,好歹将来老了也不能少她一口吃的。有些年老色衰或者男主子玩腻了,就会被发卖出去。太太许她好好伺候,将来让她安生终老,也不会随意把她送人,所以她现在对太太死心塌地的。”/p 阿媛见古微微眉头微皱,知道她不喜欢这个话题,于是说了几句想岔开话题,不想小葵说得正欢,一点儿也没意识到,继续说道:“临上京前,太太把家里的钱全部划拉了,好容易得了三千两,买了两个性子好的女孩,好歹磨着大爷带来了。太太说,要是打听到将军府里大姑娘过得不如意,就把两女孩的卖身契给大姑娘,要是大姑娘过得如意,就让我再把人领回去。”/p 古微微:“”/p 这么重的好意,有些受不了呢。/p 阿媛笑骂她道:“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我看真该让你们大爷拉你出去赏顿鞭子。我们姑娘,在这府里是做不了主的样子吗?没见你们大爷都没提,你说出来不是给姑 娘添堵吗?”/p 小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着古微微。/p 古微微笑着替她解围道:“她个小孩子,有口无心的。回去帮我谢过你太太的好意,告诉她我过得很好,将军府里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让她放心。那两个女孩子呢?”/p “在客栈里呢。”小葵说道,“我们早上就到京城了,大爷上午就要来,说府里忙,下午出门前把那两个安排在客栈里,要不是我求着,还不肯带我来呢。我就说,万一大姑娘想问太太的事情,又不好见他怎么办?大爷就松口了。”/p 小葵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酒窝浅浅。/p 古微微看她天真浪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本来想说让她把两人带回去,但是突然想起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阿媛你去让林青领来给我看看,要真是好的,我就留下。千里迢迢,也不容易,回去再被卖了,落到不好的地方,我也不安。”/p 阿媛很是诧异,但是还是依言去了。/p 小葵见没有旁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快言快语说道:“大姑娘留下就对了。男人都是猫儿,哪有不的?不如握着这样听话的,回头替姑娘分忧。”/p “你倒是看得通透。”古微微看她样子小小,偏偏说话还一本正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p “当时在倚红院见的太多了。”小葵不以为意地说,“别说是将军,就是那些力工,辛苦攒几个月钱,还要找个姐儿耍耍呢,也不想老婆孩子在家里吃不吃得上饭。所以我得护着我太太,替她拴住我家大爷。”/p 古微微对她的说法不予置评,又问了她一些江南风光的事情,聊得很是开心。/p 半个多时辰后,阿媛引着两个女孩进来。/p 两个女孩一人着粉衣,一人着绿衣,娉娉袅袅,恭恭敬敬地给古微微行礼。待她叫起,仔细打量两人,才发现小葵所言非虚,当真样貌绝美,眼睛里一片安静柔顺,举止间充满了柔媚,一看就让人软了骨头。/p 古微微又问了两人会什么,果然琴棋书画皆通,小葵还附在她耳边说:“服侍男人,放得下脸,弯得下腰,做什么都可以,哪张嘴儿都能伺候”/p “再乱说撕了你的嘴。”阿媛听见了,假装拉下脸威胁她道。/p 小葵吐吐舌头。/p “阿媛,带她们两个下去,且给她俩安排个住处。”古微微道,“就安排在我边上的院子里吧,宽敞些,好好待她们,我回头有话问她们。”/p 阿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招手叫来远处的小丫鬟,让人带下去。/p “小葵,你家太太娘家那边如何了?”古微微想起明霞,想起她那一大家子人,忽然问道。/p 说起这个,小葵明显不高兴了,撇嘴说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最对不过。从前太太怎么求,那家人也不搭理她,现在大爷发达了,千里迢迢,一拨一拨上门打秋风。太太惯着他们,总背着大爷偷偷给他们银子,其实大爷都知道,不过舍不得她难过才不说破。其实要我说,就该都打出去,断了来往。”/p 古微微摇头道:“到底是血脉亲情,哪里那么容易割舍。若只是三五十两银子的事情,也就随他们去了。回头你记得提醒她,别让她一味纵着娘家人,惹了你家大爷不喜。”/p 小葵道:“太太虽然纵着他们,但是也有分寸。上次舅爷来说要钱开铺子,就没给他。”/p 古微微暗想,真敢张嘴啊。不过明霞为人做事她还是很放心,于是不再提起这事,又听小葵说明霞生了个儿子,又有妹妹撑腰,现在底气足了云云。/p 说了一会儿闲话,下人来报说成郡王来了。/p 古微微让人带着小葵在园子里逛,去接两个小屁孩。/p “今天怎么这么懂礼数了?”成郡王见古微微站在二门处,毒舌地问道。/p 古微微翻个白眼:“正巧溜达到这里。”/p 怀恩笑着给古微微行礼,古微微见他没有什么忧愁的样子,这才放心,领着两人往自己院里走,一边走一边跟成郡王说:“今天江南来了个人,盐帮的,也管运军粮的,你要不要见见?”/p 成郡王嫌弃地道:“外院的事情你也管?本郡王是什么人都要见得吗?”/p 古微微真想扭他的耳朵,强忍着耐住性子说:“你不是什么正事都管吗?多学点总是好的,三教九流,自有学问,你表舅都很重视的人呢。”/p 成郡王仰头看她:“你受贿了?”/p 古微微想 了想,点点头:“嗯,收了他两个美人儿。”/p 成郡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不会想用来笼络我表舅吧?跟谁学的?也不瞧瞧,就你这心眼,斗得过谁?我要是你,就把送人的人打出去,分明不怀好意,想拉你下马。”/p 古微微:“”/p 时时刻刻被一个小屁孩鄙视双商,她心里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p “你见不见吧!”她恼羞成怒道。/p “不见。”臭小孩比她还硬。/p “那你就没饭吃了!”/p “既然你求我,本郡王勉为其难见一见吧。”/p 真会找台阶下,古微微白了他一眼,行个福礼:“多谢郡王。”/p “起来吧。”/p “”/p 饭前成郡王先见了林青,听他谈盐帮的事情,听得异常认真,还时不时发问。林青本来见他年纪小,多少有些失望,但几句话之后,就打起全部精神来应对,心里也深深感慨龙子凤孙的不同凡响。/p 林青所了解的东西,是成郡王从来未曾接触过的,因此两人可以说相谈甚欢。/p 古微微趁机让孟平把怀恩叫出来,问他前几日为什么事情来找她。/p 怀恩吞吐地说出实情。/p 原来,是怀恩的生父,听说怀恩跟了古微微,又一起到了京城,有了大造化,就找上门来要认亲。更巧的是,怀恩的生父,也姓巴,论辈分是巴云娘的六伯父。说起来,当初欺负她们母女的,他也有份,所以现在在巴云娘一手遮天的巴家,混得实在是惨淡。/p “姑娘,我娘就是被他抛弃才伤心去了的,我是从来没想过认他的。由着我的性子,想让人打他一顿撵走,可是再想想,我现在在三皇子府,不能给成郡王和府里丢脸,因此给了他二百两银子,暂且让他住在客栈。”怀恩成熟了许多,可是到底是个孩子,遇到这事颇束手无策,只能找古微微这个他心里唯一认定的亲人商量。/p 古微微拍着桌子怒道:“你跟着戏班子无论寒暑四处奔走,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他不要你,现在你出息了就来攀附,真真无耻至极。”/p “姑娘,百善孝为先。咱们大靖朝以孝治国,到哪里,也没有儿子不认老子的道理。”阿媛在一边委婉劝道,“就是为了怀恩的前程,也得忍下这口气。怀恩处理得很好,真的长大了。”/p 古微微转转眼珠,忽然道:“怀恩,你就说,你跟我签了卖身契,想干什么不由自己。他在找你,你就推到我身上,我就不信,他敢到将军府找我要卖身契!”/p 反正当时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起来,将来再说卖身契的事情。/p “那岂不是连累了姑娘?”怀恩摇摇头,“姑娘没见过那人,一副厚颜无耻,不要脸皮的样子。要是被他沾上了,恐怕就甩不掉了。”/p “你不用管。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到将军府来闹事。往往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让孟平带几个人吓唬吓唬他,也就没事了。你只管安心陪着成郡王,不要为他伤了心神。小孩子家家,不该有这些负担。就算他真的闹将出来,我会跟三皇子妃说明白,她不会怪你。”古微微安慰地摸摸他的脑袋。/p 晚上古微微亲自下厨做了饭,众人吃完饭各自散去,除了给彩霞的首饰,古微微又跟阿媛零零散散收拾了许多东西给小葵带回去。/p “这一天,真是人来人往。”古微微送走他们,趴在浴盆边上,由着阿媛给她洗头发。温水舒缓了一天的疲惫,让她忍不住昏昏欲睡。/p 殊不知,在将军府不远处,京城最大的客栈,最好的房间里,有人正在议论着她。/p “姑娘今天可如愿见到了那位古姑娘?不知道是何等风采?”巴云娘身边最得宠的丫鬟雅玉,一边替她捏着腿一边问道。/p 巴云娘脸上闪过一丝轻视,慢慢说道:“不过尔尔。”/p 看起来不像有心计的,虽然样貌好些,做个妾室或者嫁个寻常小官也就罢了,但是做将军夫人,还是差了许多。/p “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得将军另眼相待,古姑娘真是十分福气。”雅玉羡慕地说道。/p “不过机缘巧合,救了将军罢了。同甘共苦、雪中送炭的情谊,总是能让男人感动的,只是这感动,到底能维持多长时间,为未可知。”巴云娘语带不屑,“将军夫人得长袖善舞,代表将军出入各府后院,没点手段,恐怕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将军跟着她收拾烂摊子,总有厌烦的一日。”/p 雅玉不解 地看着自家姑娘,其实很想问,如何看出古微微不过尔尔,不过看她面容中有种令人畏惧的冰冷,眼中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野心,不敢作声。/p 巴云娘心情倒是很好,一手翻看账本,另一只手飞快地打着算盘,还一心二用说道:“苏将军身世堪怜,见惯世态炎凉,乍一见古姑娘这般简单待他好的人,便被打动,冲昏了头脑,以后会知道苦处的。”/p 雅玉陪着巴云娘八年,深谙主子的习性,也知道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见她心情不错,试探着道:“既然如此,姑娘此次给将军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将军心里必定万分感激。姑娘又是这般人物,必得将军青眼。古姑娘现在名分未定,虽然在前面,也不见得真能踩到姑娘头上。”/p 巴云娘竟然没有出声呵斥她的妄议,雅玉的这番话,正说到她心坎上。/p “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将军身边有几个女人也正常,只要她安分守己,我能容下她。”沉稳如巴云娘,此刻却一改常态,言语间,已经把将军夫人收归自己囊中。/p 雅玉想起五年前,她陪着姑娘,女扮男装,正押着一批决定生死存亡的货物往京城赶,不想遇到了一股几百人的盗匪。盗匪凶悍,不仅要抢东西,还要抢人。/p 正当众人陷入绝望之时,回京的苏将军带领一百多个侍卫经过,在她们看来,如同天神降临,把一众盗匪悉数斩杀,俘虏。/p 从那以后,巴云娘就芳心暗许,暗自把苏安放在心里,默默打听他的消息——虽然苏安,当时并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把盗匪解决后就策马而去,留给她的是一个骑马离去的背影而已。/p 她的心思,并没有瞒贴身的雅玉。这些年来,支撑她在男人间拼杀的动力,除了母亲和弟弟,便只有苏安。/p 她曾经想过,以自己商女的身份,无论如何配不上他,那她就给自己准备多多的嫁妆,以此傍身,入门做个妾室。凭着自己的心计手腕,不敢说压过出身富贵的正室,至少能得几分体面。/p 后来,苏安被京中贵女拒婚,名声越发不好,她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忍不住生出了妄念。觉得大概自己做个正室,也是没问题的。/p 她准备了四年,只等待一个时机,把可以打动他的军粮献上,然后慢慢相处,一切水到渠成/p 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p 苏安出事,她心急如焚,多年渴望落空,让她那一段日子郁郁寡欢。/p 好在苏安吉人自有天相,成功逃过一劫。为他庆幸的同时,巴云娘也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苏安爱上了一个民女,宠之若狂。/p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几乎要昏过去,觉得命运待自己,何其苛刻!为什么不让她救了重伤的苏安?为什么不让她,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p 可是骨子里的不服输,让她还是来到京城,按照既定的计划来进行——她不服气,她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凭什么输给一个村姑?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她绝不认命!/p 于是有了她和苏安见面,给古微微送礼这一系列的事情。/p 她能够安慰自己的是,这位古姑娘,除了容貌好些,绝对不是自己对手。尤其今天亲见了她,更加坚定了她要跟她一争高下的心。甚至她觉得,对手太弱,根本不堪一击。/p 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笼络住苏安。/p 这一战,旷日持久。她和苏将军的相处,来日方长。古微微占尽先机,那么她就要后发制人。/p 巴云娘脸上,露出一抹冷厉的笑容。/p “阿嚏——”古微微打个喷嚏,把阿媛唬了一跳,催她别赖在热水中,赶紧出来。/p “知道了。”古微微睁开眼睛,从尚且温热的水中站起来,由阿媛服侍着擦身换上柔软舒服的衣服,趴到床上开始打哈欠。/p “姑娘赶紧睡吧。”阿媛见她有了困意,一边替她放下帷幔一边说道。心里想着姑娘这许多天来担心将军,睡觉都不安。今天被这么多人一闹,有了些许困意,反而是好事。/p “也不知道表哥什么时候能收到我的信件和东西。”古微微喃喃地说。/p 正在替她拉帷幔的阿媛手一顿,随即柔声道:“很快的。姑娘别多想了,快些睡吧。”/p 古微微“嗯”了一声,忽然想起那两个刚被安顿在府里的女孩子,于是问道:“那两个女子可安排好了?可乖巧?”/p 阿媛隔着帷幔,看不到她的表情,模糊回道:“都安排好了,我派人看着呢。姑娘想见她们明日再见,有什么安排嘱咐也明日再说吧。”/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寒 困劲过了,估计又是一夜难眠。/p 古微微难得好眠。/p 第二天,她偷偷嘱咐阿媛好生看着两人,观察下两人是否真的柔顺乖巧,并且透露说,若真是堪用的,她就去探探静妃的口风。/p 静妃受“刺杀”后,伤口留疤,多少影响盛宠。虽说她要找宫人固宠不难,但是找到可以信任的,也着实不易。一不小心,说不得就像王皇后那样,扶持起来一个武媚娘。/p 阿媛听完她的话,惊得差点把手里端着的茶盘打落,近乎目瞪口呆地问:“姑娘姑娘也太胆大了。若是静妃娘娘怪罪这晚辈给长辈送人,本来就不对。要是静妃娘娘不收,您又打算如何处理这两人?”/p 古微微沉默了一下道:“静妃娘娘就算不要,也不能生气。不过要真的不要,安排到哪里却是问题。我就算想安排她们嫁给侍卫,她们也不能生孩子,恐怕侍卫也不愿意算了,不想了,先看看,回头我探探娘娘口风再说,先替我好好把关,看是不是那等张狂的人。”/p 阿媛应下。/p 过了十几天,阿媛说两人很是安分,不过古微微一直不见她们,也不训话,让她们都有些不安,害怕被卖。/p 古微微这才趁着进宫给静妃复诊的时候,委婉地提了提这事。/p 静妃歪着身子斜眼看她:“别人送给你,让你讨好伯涵的。你这妒忌性子,容不得人,才想着送给本宫的吧。”/p 古微微笑眯眯地说:“娘娘目光锐利,我真是个容不得人的醋坛子。不过本来只想打发了她们去,但是见人确实乖巧,又是从小受伺候男人的,所以大胆来问娘娘。若是娘娘不要,也莫要恼我罚我,我心是真为娘娘想的。”/p 在静妃面前,她现在多了许多小女儿的情态。三皇子妃虽然孝顺,但是是个端方之人,从来毕恭毕敬不敢亲近。说句心里话,静妃更喜欢眼前这个没皮没脸,办事不按套路,偏偏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的古微微。/p “你要是敢对本宫生了二心,伯涵回来也不能饶你。”静妃瞥了她一眼笑骂道。/p 古微微往前凑凑,狗腿地给静妃捏着肩膀:“娘娘知道我最怕表哥,他一拉下脸我这两条腿儿都打颤。我这般孝顺娘娘,等表哥回来,娘娘要替我说几句好话才是。”说完,又敛起几分笑意,轻声说道,“江南这般养女孩,专门以色侍人,刚刚兴起,但是估计很快能到京里。宫里的基本都是贵女出身,哪个有那般手段,没有底线地奉承男人?见得多了,自然没什么,但是若是这先机,被别人抢了”/p 古微微虽然历史不好,但是很清楚地记得,扬州瘦马兴起之后,历经百年不衰。在男性绝对统治位置的时代,这种无限顺应男人的女人,只要兴起,就是断不了的绵延悲剧。/p 静妃闭上眼睛,只吩咐她:“手劲再重些。”/p 古微微话说完了,就沉默地站在她背后伺候,眼睛望着她的凤簪,不知道想些什么。/p 似乎过了许久,静妃淡淡道:“既然你这么想把这个负担推给本宫,今伺候得本宫舒服,本宫就勉为其难收下。明日让人送进来,交给婉鸳教规矩吧。”/p 古微微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难过,讷讷道:“是。娘娘,我这样,是不是给娘娘添堵了?”/p 纵使那个男人不是她所爱的,但是相伴二十年,受宠二十年,多多少少能生出独占之心吧。从宫斗角度讲,她的做法是对的,但是再仔细想想,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否过于残忍?/p 静妃哂笑着抬头看她一眼,嘲讽道:“给本宫收起你那份愚蠢的样子。刚觉得你做了件聪明点的事情,这么快又露底。你以为本宫是你吗?天天只想伯涵,本宫从前有苏家,现在有儿孙,没你那么多没用的心思可以浪费。我若是你,早就死在二十年前!”/p 古微微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伤感:“我知道娘娘杀伐决断,不是寻常女子可比。可是不知为何,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难过。娘娘只当我懦弱吧。”/p 静妃冷哼一声,出声撵她:“走吧,走吧。看见你这副样子,真是不讨本宫欢心。下次进宫,记得把明珠带来。她也是大姑娘了,得见见世面,准备嫁人了。”/p 古微微听她话中有话,忙问道:“可是有人钟意明珠,在娘娘面前提起了?”/p 静妃嘴角笑意难掩,虽然想露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吓她,但是她发现在古微微面前,想做威严状越来越难了。/p “是有人提起,不过本宫还需要再看看。我再看不上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是苏家的孩子。”静妃道。/p 古微微软磨硬泡 ,想知道是谁家,被静妃赶走,到底没告诉她。/p “娘娘真是越发喜欢古姑娘了。”/p 婉鸳送了古微微出门后,回来见静妃嘴角仍然留着笑意,不由出口打趣道。/p “她难得做了件聪明事,本宫自是觉得,这是本宫有方。”静妃心情甚好地笑道,又跟婉鸳说了古微微提及的事情。/p 婉鸳却突然如临大敌道:“娘娘,皇后宫中前日进了两个女孩,不是霍家的女孩,可是古姑娘说的这种”/p “就算是,她也没有机会。”静妃冷冷地道,“皇上现在不愿意听任何关于她的消息,至少要等她禁足日子满了,她才敢蹦跶。”/p 话虽如此说,但是静妃还是有些后怕。若果真被皇后抢了先机去,恐怕她又要花费很多心力把皇上的心挽回来。/p “除了古微微这般不怕本宫膈应的人,会大剌剌把这事情摆在我面前,又有哪个肯来犯本宫忌讳?”静妃幽幽道,“说白了,都盼着从本宫这里得到好处,但是真心为本宫想到,又有几个?”/p 婉鸳刚要说什么,就听静妃继续道:“让苏海量在外面给本宫打听出来,皇后宫里那两个到底什么来路?你也要盯着各宫的动静,那两个接来了,赶紧给本宫好。”/p 婉鸳连忙应声。/p 第二天一大早,苏海量带着两个小太监到将军府。/p “古姑娘,咱家奉静妃娘娘之命来接人。这一大早的,吵着姑娘了。”苏海量客气弯腰行礼道。/p 古微微忙笑着招呼他,又道自己想嘱咐两人几句,苏海量当然说好。/p 阿媛让人把两女孩带进来。/p 两人进来就拜见古微微,态度极其谦卑。/p 当着苏海量,古微微与二人道:“这位是苏公公,一会儿你二人随他去。若是被贵人看上了,日后自有好前程,怕是我见了你们,都要下拜”/p 两女脸上慌乱一片,连称不敢,又惶惶难安,看起来古姑娘要把自己送走。/p 古微微亲手扶起两人,和颜悦色道:“你们不必惶恐。既然到了我府上,虽然只是这几天,但我绝对不会害你们。贵人心慈,只要你们乖巧听话,忠心耿耿,想要什么都会有的;若是贵人看不上你们”她看到两人脸色都变了,也没拿捏,叹了口气,快速说道,“你二人也不能孕育子嗣,给人做妾我又怕被人发卖,颠沛流离,所以我也想过了,若是那样,我就给你们二人寻两个侍卫或者府里的管事,已经有子有女的鳏夫,让你们做个继室。”/p 两女不曾想她想得如此周到,感动地都跪下,齐齐磕头。/p “好了,下去梳洗换身衣服。”古微微道,“阿媛,一人给她们二百两银子,若是真的有那富贵命,也需要打点;若是走不通那条路,只当给你们二人的嫁妆,也不枉我们缘分一场。”/p 两女感激得泪水涟涟,都觉下半生有望,一时喜不自禁,给古微微磕了三个头,被阿媛带下去。/p “姑娘仁善。”苏海量赞道,“真是菩萨心肠。她二人遇到姑娘,也是前世的造化。”/p 古微微自嘲道:“我是不希望与两人结仇。无论将来她们境遇如何,都希望不要多两个仇人。再说她们身世堪怜,也让人怜惜。苏公公,还有一事,需要请你帮忙。”/p 苏海量忙道:“咱家不敢当,姑娘只管吩咐。”/p 古微微跟他说了一通话,才让他把人带走,临行前还是嘱咐道:“苏公公能照拂还是照拂下她们,小女孩不懂事。”/p 苏海量应了去了。/p 阿媛送他出门,给他塞了一个荷包,他笑眯眯地道谢收下。/p 马车离开将军府,古微微如释重负,却又怅然若失——前路坎坷,希望两个女孩安好。/p 马车却没有到宫门口,而是到了苏海量的私宅里,在里面又是折腾了一上午,到了下午时分,静妃午休起来,婉鸳才回禀苏海量带着两人回来了。/p “让苏海量进来。”静妃精神不错,慵懒地道。/p 苏海量给静妃行礼,然后把在将军府内和古微微的对话一一学来,然后道:“老奴已经找人替两人验过身,都是清白处子之身。而且,而且受过极好的,验身的嬷嬷碰了几下,身子就,那处也”/p 苏海量是个阉人,又是静妃信赖的人,在她面前说起这话就直白了些。/p p;“你继续说。”静妃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p “老奴分开问了两人,把从小受的说出来。老奴在宫中几十年,自恃也知道些许女孩讨好男人的手段,却不及她们所受的十分之一”/p 可谓无比残忍,泯灭人性。比如从十二三岁开始每天要用一层层白布把腰扎起来,养成**却又纤纤细腰的样子;再比如,多长时间内没动情,多长时间没用口舌,用手,用胸乳侍奉好男人,便要受那难以启齿却又无比痛苦的惩罚;甚至,甚至还要学习如何取悦女主子,不仅是精神上的绝对服从,还有身体取悦/p 虽然这些话太过露骨,苏海量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静妃。/p “女人为难女人,有的是办法。”静妃说了一句古微微挂在嘴边的“名言”,心里想着,这般下作手段出来的,还算女人吗?不过在男人那里,估计没有几个能拒绝这等。“既然如此,先带下去吧,去乾清宫给那人传信,明天把牌子递上去,晚上我想见到皇上。”/p 苏海量点头称是,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恭敬呈上道:“这是苏姑娘让老奴带给娘娘的。”/p “她又弄什么鬼儿?”静妃笑着接过来道。/p 苏海量讨好道:“老奴真是服了古姑娘了。把这两个哄得,恨不得为她出生入死。”/p 静妃道:“她那哪是哄?那真是蠢得真心为她们想。”/p 苏海量忙道:“娘娘所言甚是,老奴失言。可娘娘也不用担心,古姑娘就是没把心思用在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但若是别人想欺负她,恐怕也欺负不到。这药啊,就是古姑娘特意叮嘱老奴给娘娘带的,让给那两个服用,说是能让女子保持体香,不过太过寒凉,与子嗣有碍”/p “她还说什么了?”/p “娘娘明察秋毫。古姑娘还说,娘娘若是不放心二人,不妨给她们随意吃些什么养身丸,然后每个月给她们一粒这个药,说是解药,这药服用下来有一点依赖性,只是并不足以上瘾;但是吓唬人还是可以的。”/p “她就是会弄鬼儿。”静妃笑骂一句,接过药瓶来说道,“她又送银子又许前程,好人都给她做了。到了我这里,就要下毒恐吓,让我做坏人。”/p 饶是如此说,静妃却并无恼怒之意,若是她连拿捏人的手段都没有,怎么会屹立后宫二十年?不过到底受用她的这份细心体贴。/p “婉鸳,把昨儿皇上赏赐的那一匣子东珠给她送去。她就喜欢这个。”静妃吩咐道。/p 婉鸳连忙去了。/p 第二天,皇上果真来了锦绣宫。/p “爱妃身子可完全康复?”皇上上来就拉着她的手问道。/p 静妃面色不复前几日的红润,反而苍白了些许,有些气喘道:“臣妾还有些不适,只是,”她一派娇羞,“只是许久没见皇上,害怕皇上忘了臣妾”/p 皇上笑道:“朕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朕的爱妃。”两人说笑片刻,一起用膳,皇上身后布菜的便是新入宫取名花蔷、花微的两名瘦马。/p 皇上见了两人,多看了几眼,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等到用完膳,静妃说新得了两个会唱曲的,屏退了下人,传上抱着琵琶,身着纱衣的两人,皇上看两人若隐若现的曲线,甚至隐隐可以看清身上的着色点,哪有不清楚的。/p 静妃看着皇上不错眼地盯着二人,心里冷笑一声,只推说身子不适,让两人好生代替自己伺候皇上。/p 皇上虽然也有过嫔妃和宫女一起服侍的经历,但是宫规森严,就是什么姿势,什么话,什么动作,宫里的那些女子都要按照规矩来,长此以往,变渐渐腻味。/p 而眼前两朵解语花,十五六岁的年纪,肤白貌美,花样百出,又配合默契,直勾得皇上折腾了大半夜。/p 过了子时,方才搂着两人,摸着两人缎子般嫩滑的皮肤满意地睡去。/p 第二天醒来,皇上见静妃等在一边伺候他更衣,到底有些内疚。/p 静妃却带着盈盈笑意,一边替他穿衣一边道:“臣妾一把年纪了,哪里会跟小丫头们吃醋。她们伺候的好,臣妾只有替皇上高兴的份儿。”/p 皇上听了这话,觉得异常舒服。/p 静妃又道:“她们二人初来,说起来身世堪怜,幼时遇到饥荒,毁了根基,不能有孕。臣妾觉得,要不,就不要把她们承恩记档了。她们也不能怀孕,臣妾,臣妾也怕有那起子小人,说臣妾妖媚祸主”/p “哪个敢!”皇上怒道,“ 爱妃你只管放心,哪个敢说,朕定不饶她。”/p 静妃温婉道:“就是不敢说,到底让人这般想了也不好。皇上就依了臣妾吧,待过段日子,两人伺候的好,皇上再给她们位份,比什么都强。”/p 皇上到底不愿意管这些后宫之事,摸摸她的脸道:“朕既然让你暂管六宫,这些事情你只管做主。”/p 说罢,洗漱之后在一众太监宫女的侍奉下,去上早朝。/p “伺候本宫洗漱。”把皇上送走之后,静妃拉下脸道,现在被他碰,都觉得忍受不了,尤其想到昨晚他一个五十多岁、皮肉松懈的年老之人,在两个鲜花一般的女子身上翻云覆雨,更觉得这男人越发恶心。/p 花蔷、花微两人恭谨地跪在一旁,虽衣衫不整,也不敢收拾自己。/p “你二人伺候得很好,日后还要如此。”静妃威严道,“且下去领赏歇着吧,从前的功课,不要忘了。初初承宠之后,该回去做些什么,养母也都教过你们;江南的养母,我也派人去请了一位。”看着两人瑟瑟发抖的样子,静妃道,“不用担心,你们是主子,她只是来教导你们,断然不敢为难你二人。只你二人要争气,日后自有你们好处。若是敢糊弄本宫,哼!江南你们这等女子无数,本宫要什么样的极品没有!你二人好自为之!”/p 训诫一番,两人诚惶诚恐地下去。不久,婉鸳送来静妃厚厚的赏赐,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两人是身价,两人欢喜不已。/p 两个瘦马的事情,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古微微听说两人站稳了脚跟,也松了一口气。/p 再说将军府,也许是怀恩回去按照古微微教的说法对那巴六老爷说了,他竟然真的跑到将军府里,扬言要替怀恩赎身。/p 管家得了古微微的指示,严词拒绝,说怀恩签的是死契,这辈子都不能赎身。那巴六老爷还想在将军府外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引起周围人围观给将军府施压,被孟平带人狠狠揍了一顿,安分了。/p 古微微又让阿媛找到巴云娘落脚的地方,告诉她她六伯非要上门赎人认亲,让她好生管好巴家的人。巴云娘把他打压得那般惨淡,自然也不希望他能有什么助力,当下就让人押着他回老家拘禁起来,对外只说在贵人面前闹事,给巴家抹黑。/p 不过巴云娘心里到底鄙视了古微微一把,若是她易位处之,定然要斩草除根。/p 古微微才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的那些腹诽。/p 现在她最在意的是,到底是谁托人到静妃面前替明珠提亲。/p 静妃是个强势的性子,万一她看上了谁,再要反对就要花费很大力气,所以最好提前知道,要是觉得不合适就提前打消她的念头。/p 古微微并不觉得静妃对明珠的婚事会像对苏安的一般重视,但是两兄妹的婚事,不能总让她觉得不舒坦不是。/p 想起这些,古微微就有些坐立不安,到底让人投了名帖去沈府,求见严夫人。/p 严夫人染了,在家里不能出门,猜她匆匆递帖子可能有急事,很快就派人叫她。/p 古微微到的时候,直接被领入严夫人的卧室。严夫人头戴青色抹额,精神不济,躺在炕上,见她来了非要碧莹扶着她起来。屋里装饰很是奇特,墙上挂的都是刀剑之类,不像其他贵妇人的卧室,除了碧莹,也并没有别人伺候。进来的时候,抄手游廊上倒是站着几个年龄尙小的小丫鬟,好奇地看着古微微。/p 古微微知道她不喜人多,所以把阿媛、水沉和苏合也留在外面。/p “母亲,怎么病这么重也不差人告诉我一声?”古微微上前和碧莹一起扶着她,背上垫上厚厚的软枕让她靠坐着,待坐定后立刻伸手替她诊脉。/p 严夫人没有拒绝,口气淡淡地说:“而已,没有大碍。”/p 古微微诊完脉,把她瘦了一圈的胳膊塞回到被子里,严肃地说:“母亲是不是没用药?本来只是寻常的,拖延时日已经不少,现在已经不轻了。大哥,沈大哥也是,为什么不给母亲看看早点开药?”/p “我喜欢清静,初一十五那些女孩们才来请安,外院的我索性不让来,难得落个清静。”严夫人道。“洛湛这几日去城外拜访一位怪医去了,也不在家。”/p 这事古微微倒是知道。这辈子她和沈洛湛虽为义兄妹,但是古及旁人的眼光,苏安不在家,沈洛湛不太上门打扰她,只偶尔以严夫人的名义给她送封信,说说自己在做什么,关心一下她近况如何而已。“母亲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古微微一边叹气一边让碧莹取纸笔来开了药方,碧莹自拿了方子出去让人抓药熬药。/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放肆! 徐夫人骂道:“尽是些趋利避害的小人!”/p 这话大胆,连三皇子也骂了进去。/p “你若是愁婚事没有长辈主持,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江南有位大儒,姓孟,是我家老爷的知己,正好携夫人在京里。我和他夫人也交好,若是明珠愿意,便让她认了干亲。虽说没什么官衔,但在江南,孟大儒也是十分有名,也不算低就”徐夫人道。/p 阿媛道:“可是江南鸿儒孟漱兰先生?”/p “你也知道他?”徐夫人笑呵呵道,“我家老爷对他推崇之至,说他是大儒,我还当有夸大成分,原来竟是真的。”/p 阿媛哭笑不得,道:“先生一生未曾入仕,却名扬天下,门下八弟子,各个都是惊世之才。能得先生和夫人认亲,实在是明珠姑娘之福。我替姑娘多谢夫人一片拳拳爱护之心。”/p 说着,阿媛款款拜下。/p 徐夫人忙扶了她一把,道:“你这张小嘴,说话真让我受用。家中没有主事的,明珠也不好自己出头,嫁妆便从简。但是你放心,聘礼什么不会少,我不舍得让她受委屈。陪房陪嫁的人,让她自己随意点些贴心人,若是没有也便算了。阿媛,你跟她一起来吧。”/p 徐夫人十分喜欢阿媛面面俱到,忠诚又拿的了主意的爽利性格。/p 阿媛苦笑一声道:“多谢夫人好意。我是我家姑娘从村里带出来的,从前她便疼我,不舍得让我签死契,将来便真是有什么事情,我也是自由身。明珠姑娘出嫁后,总要有人好好守着将军府。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将军府里等将军和姑娘回来,我还要给姑娘带小主子”/p 说着,不由湿了眼眶。/p “你真是个好样的。”徐夫人道。/p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阿媛便告辞离去。/p 回去之后,把徐夫人的话原样转告给明珠,然后道:“姑娘,我比你虚长几岁,便说两句逾越的话。徐夫人如此待您,日后您嫁过去,定要好好服侍她,不要辜负她对您的爱护。”/p 明珠点点头。/p 若是往日,她该多么娇羞,多么高兴地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可是现在,她心乱如麻,感动淹没在许多担心中,瞬间不见了踪影。/p 阿媛见她实在没什么心情说话,便嘱咐雅枝好好伺候,自己出去忙活了。/p 边城。/p 军营里已经到处开始有人挂上红色的绸子,庆祝苏安和古微微即将到来的大婚之喜。/p 刚开始苏安见了,便要让人去摘。大战刚刚结束,许多亡灵待祭拜,虽然喜事冲淡了丧事,但是他也不想如此招眼。/p 邓博等人却道,这些不是他们安排,而是底下将士自发准备的,苏安便不好再说什么。/p 古微微初初有些不好意思,也劝过苏安,可是苏安也说,到底是别人的心意。这就好比寻常百姓结婚,别人送的贺礼,也不能不收。她也只好接受,慢慢的,竟然越看越欢喜。/p 得到众人祝福的婚礼,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吧。原谅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免俗的女人。/p 六礼已经过了五礼,现在只待半个月后正式成亲。虽说成亲之前夫妻双方不能见面,苏安却舍不得古微微和她腹中那个每日都会跟他“打招呼”的宝贝,便决定让她成婚前三日再迁去边城。/p “将军,京城有信来。”/p 苏安忙完军务,刚要起身去看隔壁营帐的古微微,有侍卫进来禀告。/p “拿来。”/p 古微微近来肚子大了,晚上睡不好,白日这时候多半要补觉,苏安便想着过一会儿,看完信再过去。/p 可是,看完信,苏安的脸色凝重起来,坐在桌案前,望着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他就像个雕像一般,坐了一个多时辰。/p 古微微一觉睡醒,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又投入到她“绣盖头”的大业中,磕磕绊绊,终于绣好了一张让水沉勉强点头的盖头,兴冲冲地等着苏安“检验”。/p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苏安来,便有些沉不住气,扶着水沉的手要过去看看。/p 从外面进来的苏合去拦着,说外面风大,不让她出去。/p 古微微知道自己是重点保护动物,不想她们担心,只好蔫蔫地回去坐着。/p 苏合偷偷拉了水沉一把,后者找了个理由,跟着她出了门。/p 然而出来见到的情景,却让她大吃一惊。数十个士兵,正在拆解着树上、架子上等各处的红绳、红绸子等物,旁边是一脸郁闷的周路。/p “这是怎么了?”水沉不由上前问道。/p 周路摇头:“我也不知道。将军刚才让人取下来,我只问了一句,将军便发怒了。我也不敢问”/p “可发生什么事了?”水沉 ahref="/xiaoo/15929/" 问道。苏安这次回来之后,许是因为将为人父的原因,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并没有这么大火气的时候。/p 周路只说不知。/p 这一个时辰,苏安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心理历程。/p 原本只以为是寻常往来信件,不想看到穆彻信中,那般翔实地描述了朝堂上的刀光剑影以及皇上的冷酷处置。/p 他不解,更惶恐。/p 押解!皇上用了押解一词!/p 穆彻更隐晦地告诉他,他的下场,估计不止革职查办那么简单,说不得,要流放蛮夷之地。/p 虽然他没有详细说这样猜测的理由,字里行间的笃定和要苏安早作打算的意思,却让苏安一下子冷了心。/p 流放若是从前,他自是毫不畏惧。身在朝廷,起起落落太正常,他是武将,只要还能为朝廷打得动仗,便一定会有起来那天。/p 可是古微微不行,他的孩子不行!这让他对未知的命运,第一次产生了惶恐。/p 他不能娶她!/p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像一把尖刀,他的心脏,如此痛不可当。/p 可是随着痛意加深,就像有人同时用刻刀在他心上刻着这个念头一般,越发加深。/p 旁边的侍卫见他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上前奉茶,苏安突然出口道:“让人,把外面所有的红绸子,全部都拆了。”/p 侍卫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刻苏安就掼了茶盏。/p “拆掉,一根红绳都不许剩下!”/p 侍卫仓皇应声而去。/p 周路却怀疑他听错了,不信邪又进来问一遍,也被苏安的怒火牵及。/p 苏安的反常,很快在将士们之间传开,众人不由都替古微微担忧,害怕她哪里惹怒了苏安,婚事出了差池。/p 而作为当事人的古微微,却浑然不知,在营帐里,喜滋滋地等着向苏安“邀功”。/p 苏安又看了阿媛的信,神色越发凝重。徐府有情有义,明珠总算不用他挂心了。可是三皇子府的反应,仿佛侧面印证了穆彻的话。/p 穆彻说,他是宣旨的上使,又道要带娇妻稚子上任,恐怕要月余才到。/p 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安排古微微和孩子。/p 古微微和孩子,是他最关心的。然而事实上静下来想想,还有许多人,他的母亲,他手下的将士亲随,都要一一妥善安置/p 苏安陷入了沉思。/p 在营帐里的古微微,实在忍无可忍,坚持要出来。/p 水沉和苏合极力拦着,反倒让她生出了许多怀疑。/p “你们拦我做什么?”古微微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严重的事情,笑嘻嘻地道,“莫非表哥在营帐里,金屋藏娇了?”/p 两人无法再瞒住。水沉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外面红绸子苏安让撤了,苏安一个人在营帐了呆了一下午,又发火了。/p 古微微的脸色,瞬时变了。/p “没事。”看着两人担心的神色,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意,“我又没惹他,得是有什么正事不顺,他迁怒了。你们也知道,表哥就是脾气不好。”/p 水沉“嗯”了一声,心里却明白,古微微是苏安心尖尖上的人。别说拆红绸这种不吉利的事情,便是平时古微微自己说句什么关于婚事的不好听的话,他都要说她。/p 古微微其实何尝不明白,不过自欺欺人罢了。/p 她扶着肚子,坚持出门。/p 外面的一片喜气已经尽然去了,古微微心里空荡荡的,却强忍着难过,把水沉两人留在门外,自己掀开帘子进去。/p 苏安见是她自己进来,忙站起身,走过来扶她,口中道:“伺候的人呢?怎么自己进来了?”/p 紧张和关爱,一如往昔。/p 古微微的心,瞬间回位。/p 她笑着说:“说了多少次,没关系,又不是冰天雪地路滑的时候。”因为知道苏安生气,她眼神便敏锐了许多,打量他,打量四周。/p “表哥在看信?”看到桌上的信封,古微微貌似漫不经心地问,“是谁来的信?”/p 苏安知道这事情瞒不住她,于是拉着她到榻上坐下,艰难地动了动嘴唇道:“微微,有些小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p “表哥你说。”古微微歪头看着他,露出清浅的笑意。/p 看她这般,苏安越发觉得说话艰难,用了极大力气,才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了。害怕她受惊,又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虽说是回京等待发落,但是毕竟我这些年功劳在,中间又有这么多的隐情,等我当面像皇上澄清 ahref="/xiaoo/15929/" 之后,自然无事,最多罚个俸禄罢了。”/p 这个炸雷一般的消息,确实炸得古微微心头巨震。/p 还有一种三观尽毁的感觉。这皇帝,越发癫狂了吗?连苏安这样的股肱之臣都要对付!关键,匈奴人只是暂时退却,也没到狡兔死,走狗烹的斩杀功臣的时候啊!/p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重点。/p 她关心的是,苏安会得到怎样的发落!/p “既然如此,”古微微云淡风轻道,“那表哥自回去向皇上陈情便是。好端端的,拿外面的红绸子出什么气?”/p 她假装生气地看着苏安:“你这般做,怕是明日就传出来大将军始乱终弃,小公子婚礼前夕惨遭抛弃的话,到时候,你看我理不理你了!”/p 苏安语塞。/p 对上这样娇嗔的笑意吟吟,实际看穿一切的古微微,让他如何是好!/p “微微”/p 尽管十分艰难,他还是要开口说。/p 古微微突然变了脸色,盯着他眼睛徐徐道:“表哥,你若是现在敢说,为了我好,取消婚礼,你信不信,我立刻就离开这里,离开你,绝对不会回头?”/p 她便是如此通透聪明的女子,苏安心里异常难过。此刻,他多么希望她蠢笨一些,听从自己安排,远离这些纷扰。/p “微微,是这样的——”/p “表哥,我现在只想听你告诉我,婚礼一切如常。”/p 古微微的口气,咄咄逼人。/p 苏安心里一片苦涩。他何尝不想,可是,他不能。/p 他长吸一口气,终于决定一鼓作气说完,古微微却伸手捂住他的嘴:“表哥,你别说话。我给一个晚上考虑清楚。我要看看京中来信,我也自己冷静一下。”/p 说着,她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桌前,展开信来。/p 苏安现在,已经不抱着糊弄她的想法了。也许,她明白了形势的严峻之后,会有新的决定。毕竟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还得为孩子想。/p 古微微颤抖着双手,把穆彻和阿媛的信都看完,只觉得心口闷闷的,憋了一口气出不来。/p 苏安带领将士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最后竟然得到这么个结果。她替他不甘心!/p “表哥,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她强忍着愤怒道,“水沉和苏合都在外面陪我,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想想,明天我再来。”/p 苏安看她面色还算平静,只好点点头。/p 他也需要时间来平复和应对她的反应。现在明显她不愿意听从自己安排,他要想想该如何组织言辞说服她。/p 古微微出来,面色没有波动。水沉和苏合不辨喜悲,只能静静地搀扶着她。/p “苏合,”古微微道,“你去给我取件薄披风,我想走走。”/p 苏合忙去了。/p 古微微扶着水沉的手,漫无目的地在军营里走着。/p 这里每一处,都那么熟悉,像她的家一样。然而一月之后,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p 她近乎贪婪地望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呼吸着这里略带浑浊的空气,心思沉沉地往前走着。/p 蒹葭刚刚从岗位上被轮替下来,掀开伤兵营的帘子便见古微微来了,忙不迭上前扶她:“小公子,您怎么过来了?”/p 古微微忽然生出了许多倾诉的心思。/p 水沉和苏合两人见识有限,虽然都关心她,但是说起正事,远不如蒹葭的见识。蒹葭和阿媛身上,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而且苏安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几日,很快这里也会得到消息。/p “蒹葭,你陪我说会话吧。”她有气无力道。/p 蒹葭见她神色不对,忙应了一声,进去搬了一把椅子,寻了个避风僻静的地方,服侍她坐下。/p 古微微幽幽道:“将军出事了。他不要我了。”/p 蒹葭以及旁边的水沉、苏合都大吃一惊。/p 古微微也没心思卖关子,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p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古微微自言自语道,“他出了事情,为什么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把我推开。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心里难过,替他难过,也觉得他不明白我的心。”/p 蒹葭不知道如何劝解她,只能拉着她的手,无声抚慰。/p 你看,蒹葭这般经过事情的姑娘,都知道劝无可劝。古微微心中悲凉地想。/p 可是,她也不需要劝解,她只想找个人,说出来,心中便好受些。事情既然出了,还得自己去面对。/p 坐了许久,还是 ahref="/xiaoo/15929/" 蒹葭道:“小公子,夜凉,您有身子,我先送您回去吧。”/p 古微微点点头,在她和水沉的搀扶下起身,回到自己营帐,勉强自己用了些饭食,开始给阿媛回信。/p 无论如何,明珠的事情要先定下来,还有苏氏夫妇,还有吕豹,还有邓博他们她的思绪,和苏安的担心,无形之中慢慢融合起来。/p 这一夜,无论京中还是边城,对苏安亲近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p 蒹葭听了古微微的话,当值的那些疲劳,仿佛都一扫而空。送古微微回去之后,她自己坐在营帐外面的大石头上,呆呆地望着天上的一轮满月,想了许久。/p 她想起那一日,御林军冲进家中,所有家人,被绑成粽子,面色惊惶地被推搡,家中被打砸抢掠。她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那件水头极佳的翡翠笔洗,被一个粗鲁的御林军,扫到地上,跌得粉碎。/p 从那一日起,她的一生,也像那笔洗一般,跌到尘埃里。/p 牢狱之中狱卒肆意的鞭打、凌辱,流放路上守卫肆无忌惮的欺凌,营帐之中那些永远数不过来的男人的丑恶/p 一幕一幕,涌上心头。/p 后来,古微微救了她。她像一个耐心的匠人,把跌成一片一片的她,珍惜地捡起,一点一点黏合起来。虽然缺了许多,虽然多了许多难以磨灭的纹路,但是,她终究是重新成为一个人。/p 在这世上,古微微是她最亲近的人了。便是自己的二姐,也比不了。/p 她不能坐视古微微,落入任何不堪的境遇。有些事情,因为经历,所以惶恐;因为珍惜,所以无法想象任何伤到她的事情。/p 想到这里,蒹葭腾地一声站起来,径直往古微微营帐的方向走来。/p 苏安想,还是把古微微和孩子托付给苏氏夫妻,然后再送他们走,最好去江南,那里气候温暖,富庶繁华/p 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载,他再次起复之后再去接他们。/p 只是想起这漫长的分离,真的让人难以忍受。可是形势不由人,微微,我们都要忍耐苏安心中做了决定,默默想到。/p 蒹葭看着古微微营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知道她还没睡着,但是咬咬牙,还是鼓起勇气往苏安营帐外的侍卫走过去。/p 苏安听说蒹葭求见,想起上次的事情也是她提前示警,所以虽然此刻不想见任何人,却还是让侍卫传了她。/p “将军。”/p 蒹葭进来后便垂首跪在地上。/p “有话起来说吧。”苏安淡淡道。/p 蒹葭却道:“奴有事相求,恳请将军耐心听奴说完。”/p 苏安点头,想起古微微从来都不喜欢女子下跪,说是会寒气侵体。想到她,不由心里柔软许多,便道:“你上次有功,还没赏赐你,起来回话。”/p 蒹葭这才敢起身,视线微微放低,看在苏安面前的书案前,轻声道:“奴本姓夏,夏之淳是奴的曾祖父。曾祖父曾为当今圣上蒙师。后谢家谋逆,在谢家搜出曾祖父与谢家往来的信函,于是夏家被牵累。”/p “原来你是夏家之人。”苏安对夏之淳有印象,从前也是一品大员,家中儿孙各有出息。/p 蒹葭泪眼模糊道:“是。本以为,曾祖与谢家往来信件,都是寻常文人诗作交流而已,就算受到牵连,最多不过为上不喜,遭降职贬谪而已。曾祖生性豁达,为人坦荡,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后来”/p “奴今日听到小公子说了将军的事情,不由想起当年旧事,是以胆大妄为来找将军,忘将军妥善安置小公子。”/p 蒹葭复又跪下,重重磕头。/p “我知道。”苏安面色平静道,“我替她谢过你的好意。”/p 蒹葭见他没有紧张的神情,忽然提高声音道:“将军,奴还没说完。可能您觉得,您和小公子没有夫妻之名,便放松警惕。奴家中男丁,八岁以上悉数腰斩,女人悉数沦落至军营奴父亲这一支,男丁尽亡,本奴与二姐本来可以自尽以求清白,可是”/p 蒹葭声音哽咽,半晌才平静下来继续道:“可是我父亲有个外室,给他生了个庶子,时年三岁。本以为不在家谱之上,能逃过一劫,结果母子二人都与夏家人同罪论处!而我二叔,有个侍妾,是外面买来的,玩弄够了便转手送人,后来才知道那侍妾被送出去时候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那侍妾的新主人只是个不讲究的行商,喜欢那侍妾容貌艳丽,容她生了孩子,见是个女孩,便当庶女养着,现在母女两人应该都好好的”/p 苏安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重重一拳打在桌上,桌面顿时裂痕四散。/p 蒹葭咬咬嘴唇:“奴无意拿小公子比那卑贱的人,只是希望将军早做安排。寻个稳妥的,最好有权势的人,能够护住小公子最好,最好便把小公子送人吧。”/p “你!”苏安怒不可遏。把古微微比作可以随意送人的卑贱侍妾,他无法忍受。/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昏厥 古微微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收到这封信函,她最近发展了新的兴趣爱好,带着一群小丫鬟在院子里踢毽子。/p “一、二、三”十几岁的一群小丫头,拍着手掌兴奋地在旁边数数,看着古微微身姿敏捷,羽毛毽像被她吸引住一样,无论飞得多高,最后都乖乖回到她脚上。/p “明珠,你也来试试。”古微微踢得一头大汗,收起毽子,递给明珠道,另一只手接过阿媛递上来的毛巾擦擦汗。/p 阿媛坚持把薄披风披在她身上。/p 明珠虽然没有古微微踢得好,但是被她拉着练了几天,踢得也有模有样。/p “来,我们来比赛,跟着我的站我身后,跟着明珠姑娘的站在她身后,不知道选谁的站在中间,我们来挑,谁赢了谁有奖励。”古微微笑道。/p 一群丫鬟都兴奋起来,众人玩闹得欢乐不已。/p 阿媛站在一边,看着三皇子妃让人送来的帖子,只觉得烫手,不知道该不该给古微微看。/p 姑娘刚刚有些开怀,若受三皇子妃之约,去见穆将军凯旋班师回朝的场景,会不会触景生情?/p 但是虽然心有不忍,她也不敢暗自昧下这帖子,只能趁古微微休息的时候上前小声说了几句。/p “三皇子妃邀我出去看光景?好啊,”古微微听她含含糊糊地说,立刻答应下来。她和明珠两个人,自苏安出门之后,除了入宫,几乎没出过门。/p 阿媛道:“那我就先回了三皇子妃?”具体的事宜,还是晚上再细细跟姑娘讲吧,让她开心地跟大家玩闹一会儿,她暗自决定。/p “嗯嗯。”古微微应声,笑着又往踢毽子的众人中去,“不要捣鬼儿,刚才我看见雅枝的毽子都落地了——”/p 阿媛自去给来送信的人回复。/p 晚上用过饭,阿媛才提起明天的事情。/p “姑娘,明天是镇守辽东的穆彻穆将军大捷班师回朝,皇上圣心大悦,特意准许百姓围观欢迎大军入城献俘”/p 果然,古微微听后有几分痴痴地问:“表哥将来回来,也会这样吗?”/p 阿媛:“定然会的。”她又转移了话题道,“说起来,这位穆将军,还是姑娘的三姐夫呢。”/p “三姐夫?”古微微茫然地问,“是古太傅家的?”/p 阿媛点点头,娓娓道来:“古家三姑娘名叫古筠微,今年二十一岁,当初才貌双全,名动京城。古三姑娘十三岁上订亲,订的是舅舅家表哥喻生蓝,就是后来的状元。可是穆将军看上了古姑娘,不知道开了什么条件,让古太傅心动。古太傅下令悔婚,把古三姑娘嫁到穆家”/p “原来卖孙女求荣,他做过一次又一次。”古微微嗤之以鼻。“我要是那三姑娘,就与古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横竖被他卖了一次,也还了养育之恩。然后定然要搅得那穆家鸡犬不宁。强取豪夺,哼!”/p 穆彻,还跟穆青一个姓,讨厌!/p 阿媛道:“说起来,古三姑娘和姑娘的脾性真是一模一样的刚烈。当初刚出嫁后,古忌还在古家的母亲,她和古家还保持淡漠的来往。过了两年,古三姑娘的母亲病逝,她索性断了和古家的联系。在穆家,据说对穆将军,从未展颜笑过,深居简出,很少见人。”/p “她倒是更对我胃口。不过也太可怜了。”古微微叹气道,“穆将军不在家的时候,估计她的日子还好过些。现在这煞星回来,她日子就难熬了。我要是她,一头撞死算了,不,要拉着那渣男,同归于尽!”/p “穆将军何尝不可怜?”阿媛摇头道,“都说将军是粗人,不懂得疼惜人,我看倒未必。咱家将军待姑娘自不必说,穆将军自从见了古三姑娘,魂儿都丢了。成婚五年了,前些日子穆将军出征,穆府老夫人六十大寿宴客,不知怎的,竟然让众人把古三姑娘和个下仆捉奸在床”/p “活该他戴绿帽子!”古微微拍着桌子,激动地恨声道,“当初强迫人家的,不是他吗?难道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p “姑娘想到哪里去了?”阿媛坐在绣墩上嗔道,“古三姑娘家世教养都在哪里,断然做不出那种事情。不过她也是烈性的,当众就撕破脸皮道,自己还是处子之身。说是老太太养在身边的表姑娘想取自己代之,说既然是这样,那她自请下堂。穆府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穆老夫人气得心病都犯了,把古三姑娘关到了别院里幽禁起来,等将军回来处置。”/p “哦?还是真爱啊?”古微微啧啧称奇,还没听过哪个土匪抢了女人,还可以做和尚。“那穆将军可有通房小妾之流?”/p “皆无。之前众人都言穆将军宠妻如命,现在被生生打脸,成婚这么多年,连人都没摸到将军虽然凯旋,但是回府之后还要处理这些事情,恐怕也是心力交瘁。从前,我是无法想象有这种痴情男人,但是见了咱们将军以后就信了。穆将军这次, ahref="/xiaoo/25734/" 肯定会宽宥三姑娘,可是三姑娘未必就肯让步,唉,怎么就不能退一步,好好跟将军过呢她的那个表哥,现在有妻有妾,儿女双全的”/p 古微微立刻把炮火转移到这个渣渣表哥身上,但是对那个强取豪夺的穆彻,也不见得有多少好感。然后又想到那个挑拨离间的表姑娘,表姑娘果然是一种凶狠的存在。/p 这般想着,她倒是淡了几分对苏安的思念。/p 第二天一大早,古微微就带着明珠坐车往识趣馆赶去——这是京城有名的饭庄,位置又好,三皇子已经定了最好的两处位置,一处是他带着幕僚侍卫,另一处是三皇子妃带着女眷。/p 围观的吃瓜群众一扫之前向匈奴忍气吞声赔粮的耻辱,因此异常激动兴奋地大清早就上街,若不是有衙役侍卫们围成人墙替诸府的马车开路,恐怕马车根本就走不动。/p 即便如此,想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古微微她们这平时一刻钟的路也足足走了一个时辰。/p 到了楼上,古微微一一向三皇子妃和侧妃、侍妾们行礼,但是三皇子妃不待她拜下就拉她起来,坐到自己身边,几个侍妾很乖巧地给古微微回了平礼。/p 三皇子妃和她亲热地说着话,一会儿成郡王带着怀恩也过来,说是三皇子那边人太多,还是这边清净。/p 这毒舌的小孩,见了古微微,不刺她几句不可能,众人都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斗嘴,或真或假地笑着。/p 很快,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响起,就有丫鬟禀告,大军已经开始入城了。/p 成郡王到底是孩子,见了这般场景格外兴奋,一手拉着怀恩,一手拉着古微微就往窗户那边去。/p 古微微不好意思地看着三皇子妃,后者却十分纵容地一笑,挥手让他们去了。/p 一列列骑兵,身披黑色斗篷,排成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银甲和长枪在阳光下,发出慑人的光芒。/p “好威风。”怀恩看着,忍不住惊呼,“我也想有这一天,多神气。”/p 古微微摸摸他的头:“会的,怀恩努力习武学习兵法,将来定然会成为大将军的。”/p 成郡王哼了一声道:“那也得本郡王准他去。”/p 古微微忙替怀恩拍马屁道:“成郡王长大后更加英明神武,哪里能不允许?”/p 成郡王瞪了她一眼。/p 怀恩突然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当中一个身披红色斗篷,面色冰冷,身材格外高大的男人道:“那个是不是穆将军?”/p 成郡王道:“算你不太笨。非一军统帅,哪里能穿得这般显眼?”/p “渣!”古微微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即使隔了很远,她也能感受到穆彻身上那种雄性的压迫之力,能干出那等事情的,他这样子倒是很契合。/p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被穆彻身后那个侍卫吸引住了——那个侍卫手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一个硕大的鸟笼,看起来足有几十斤的样子,里面巨大威武的动物,深深吸引了古微微。/p “海东青!”古微微喃喃说道。/p 这种她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动物,现在竟然真的见到了。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名字,是因为穆青。穆青的网名便是海东青,古微微好奇地百度了才知道,传说中十万只鹰隼之中才有一只海东青,是“万鹰之神”,是满族崇拜的图腾。海东青是飞得最高,最快的鸟,产于辽东。清朝的时候,死囚如果能擒得海东青,便可以免罪。/p 不知道为何,看到那只在笼子里的庞然大物,再想到穆彻来自辽东,她几乎立刻就确定,那定是海东青无疑。/p 平静不下来啊,好想要啊!若是有一只这样的神鹰,那以后跟苏安传信,是不是更方便了?/p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说出口。/p 成郡王看她一眼问道:“女人,你在说什么?”/p 古微微小声指着海东青道:“那是神鹰,最难驯养,要是能得到一只该多好。”/p “那你就别想了。没看就在穆将军身后吗?那必然是献给皇祖父的。”成郡王无情浇灭了她的幻想。/p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想罢了。”古微微翻个白眼。/p 对于后面跟着的一串囚车和一群上着枷锁的男人女人,她根本也提不起兴趣来看——成王败寇,并不如一只神鹰稀奇。/p 待到完全看不到海东青的身影,她也就怏怏地收回视线。/p “还在想那凶禽?”成郡王发现她兴致不高,抬头问道。/p “念念不忘,恨不得取而藏之。”古微微无精打采地道。/p “要不,回头我把 ahref="/xiaoo/25734/" 我的一只鹦哥送你?嘴很巧,会学人说话,还会请安。”成郡王见她是真的上了心,于是说道。/p 古微微见他上了心,安慰自己,这才挤出几分笑容,干巴巴地道:“不用了,我也就想想。我其实不耐烦养这些,小猫小狗这些毛茸茸的还行。”/p 但是成郡王回去之后,到底让人给她送了一只红嘴鹦鹉。/p “郡王待姑娘,真是有心。”阿媛把鹦鹉提到她和明珠面前的架子上挂起来,拿小米递给两位主子说道。/p 明珠接过小米走到前去拨弄着鹦鹉,鹦鹉竟然张口道“姑娘好”,喜得明珠眉开眼笑,替鹦鹉起了名字叫做“小绿”。/p 小绿还会唱歌,咿咿呀呀唱着“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引得众人更是欢笑不已。/p 古微微却嫌弃它聒噪,让明珠提到她的院子里去。/p 她不曾想到,当天夜里,她就被白天扫了一眼的那个凶狠的穆彻“劫”走了。/p 古微微近来睡得晚,而且睡眠极浅。刚躺下,仿佛听到外面有刀剑打斗之声,忙坐起来叫睡在外面的水沉和苏合。一般晚上的时候,她不喜欢人守夜,都把阿媛安排回家陪孩子。/p 水沉和苏合是习武之人,更加警觉,进来后各自手持武器,护在古微微身前,面色沉寂而警惕。/p “我们出去看看。”古微微穿好衣服,披上披风道。/p 若真是有抄家的事情,那跑也跑不掉;若只是一般宵小,那擅闯将军府,就是自寻死路。/p 古微微才出院子,循声想往外面走,孟平急冲冲地跑进来禀告:“姑娘,穆将军连夜要找姑娘,属下说姑娘已经休息,不想穆将军不管不古,带人硬闯进来。都是军中同袍,彼此都不愿意伤了对方,所以现在情况有些胶着,请姑娘拿个主意。”/p “他找我干什么?”古微微诧异地问。穆疯子!/p “属下也不知,将军只说要立刻见姑娘,一言不合就动手”/p “莫名其妙。你出去,让他们别打了,别伤了人,我马上就来。”古微微气呼呼地说。这个土匪,一露面倒是符合传说中他的作风。/p 古微微默默在心里又给穆彻画了个小黑叉叉。/p 她刚带着两个丫鬟走到二门处,就跟穆彻“狭路相逢”。/p 穆彻依然穿着白天的一身铠甲,身后跟着几十个侍卫,来势汹汹,一见古微微眼神就紧紧盯住他。/p 古微微面对眼前身高足有一九五,气势迫人的男人完全没有畏惧,冷冷问道:“穆将军趁着我家将军不在强闯府内,更胆大妄为径直闯到二门,是什么让将军如此有恃无恐?”/p 穆彻看看身后,他带来的侍卫自动往后退了十几米,孟平见状看向古微微,见古微微微微点头方挥手让将军府内的侍卫也退下去。/p “我与伯涵,是挚友。”穆彻开口,声音沙哑低沉,态度却很诚恳,“今日之事,我自会书信向他请罪。人命关天之际,有打扰之处古姑娘也见谅。”/p 古微微对他这种明明扰了自己却要向苏安请罪的行为颇为不屑,但是他说是为救人而来,她也就暂时不跟他计较,缓声问:“是谁?”/p “我夫人,你三姐姐。”/p 古微微想起刚听过的那女子,点头道:“走,我现在让人取了药箱跟你走。水沉,你去取。孟平,让人套车。”她顿了一下,无视他刚从战场洗礼归来身上带的肃杀之气,直视他的眼神说道,“但是穆彻,你今日冒犯之罪,我府内受伤之人,这笔帐,我定要讨回来。”/p “只要能医好内子,古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穆彻哑声道。/p “先给一千两银子,给今晚受伤受惊的侍卫丫鬟们压惊。”古微微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p 穆彻立刻应承下来:“好。只我现在没带银票,回头立刻让人送来。”/p “这还差不多。”古微微哼道。/p 事情紧急,她也并不是非要计较个一二三出来。/p 孟平让人去套车,然后严肃地道:“姑娘,我须得陪着您去。”/p 古微微点点头:“是得你跟着。要是治不好,我怕穆将军发狂,我还很惜命,最好多带几个人。”/p 穆彻不善于做口舌之争,沉着脸没有说话。/p “跟我说说是何症状?”古微微道。/p “高烧昏迷,吃不进去东西,药强灌进去也进得不多。”穆彻眼底闪过一缕痛色,她那般消瘦,瘦得几乎脱了形,在他怀里,单薄得像一片纸,好像他一用力就会破碎。/p 是他没照古好她,让她遭人暗算 ahref="/xiaoo/25734/"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何不婉转一些,待她慢慢接纳他再提婚事,而不是强娶了她?也后悔因为骄傲,不肯告诉她,她那表哥很早就有了异心,让她早心,是不是能喜欢上自己。/p 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穆彻觉得自己对她做的每件事情,都错了。/p “可有抽搐?”古微微冷静地问。/p “我来之前并无。”/p “那还好。”古微微松口气,水沉已经拿着药箱出来,马车也赶到二门前。/p 古微微身手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车,看得穆彻一愣——他的妻子,是京中名门闺女的行为典范,他出身富贵,哪里见过古微微这种粗俗的女人。/p 他突然有些怀疑好友苏安的眼光。/p 两人年龄相当,都是年少成名,在朝中也往往被同时提起,也都是木讷寡言、心思深沉的性格,不想两人对女子的喜好,竟是如此不同。/p 可是想起看到妻子重病,太医束手无策,险些被他一剑封喉时颤颤巍巍说出来的让他找古微微的话,他又觉得这女人,实在是他最后的希望。/p 他当着众人硬闯不肯解释,是不想妻子被人诟病。之前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她那等循规蹈矩,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再受一次伤害。/p “孟平你过来!”古微微坐在马车上,还没出府门,突然掀开帘子对外面喊道。/p 这粗俗的举止,让穆彻又皱紧眉头。/p 孟平下马,走到马车边低声问:“姑娘何事?”/p 古微微低声回道:“我忽然觉得不对。将军和穆将军,真的交好?”/p 她刚才不知为何,灵光一闪,一个镇守漠北,一个镇守辽东,四角占了两角,这两人交好,未免有些太惹眼了吧。这不是苏安的作风。/p 孟平略一沉:“面上互不理睬,穆将军是纯臣,但是公子和穆将军,彼此惺惺相惜,确有私交。”/p “外面已经宵禁了吧?”古微微皱眉问道。/p 孟平愣了一下,说:“是。”/p “刚才那般大张旗鼓,刀剑相对,恐怕已经惊动了旁人;若是再遇上巡逻的兵士”古微微沉吟,“孟平,你且去跟穆彻这般说”/p 她细细嘱咐了下去,孟平没想到她想得如此多,又惭愧自己还不如姑娘一个女子这般觉醒,又敬佩又内疚地去找穆彻说起。/p 穆彻点头应下,心里总算为苏安找到了一个看上古微微的理由——倒也不至于一无是处,还多少有些脑子。/p 果然出门不久,就遇到了巡逻的兵士,见是穆彻,为首之人心惊胆战地上前问:“已经宵禁,穆将军”/p “滚!”穆彻一马鞭就甩上去。/p 孟平道:“快去报官,穆将军挟持将军府内眷”话没说完,也被穆彻甩了一鞭子。孟平还待说什么,穆彻旁边的侍卫立刻拿着剑指着他的喉咙,让他闭嘴。/p 穆彻狠厉地看着那为首的军官道:“谁敢多管闲事,明让他全家尸骨无存!”/p 说着,一连声命令继续行进。/p 穆彻风头正盛,身上又带着战场上鲜血洗礼过的杀气,哪里有人敢惹,因此那军官挨了一鞭子,什么也不敢吭,看着一行人快速疾驰过去。/p 穆彻的别院有些偏远,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古微微脚步匆匆跟着进去,丝毫没有贵女缓步慢行的仪态,却让穆彻很是满意。/p 别院虽然叫做别院,但是委实有些荒凉,虽然是夜里,古微微仍可以看到院子里到处都是的野草。/p 院子外有侍卫守着,院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正屋有微弱的灯光。/p 也许是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掀开帘子来看,见是穆彻,仿佛见了救星般,带着哭腔说道:“将军,夫人,夫人刚才又了。”/p 古微微带着水沉径直往里走,除了穆彻和刚才的丫鬟外,旁人都在门外站住。古微微摸了摸女子的额头,伸手替她把脉,然后面色严肃地掀开被子,动作近乎粗鲁地撩起她的长裙和裤子,果然看到腿上一块一块的青紫。/p “这是谁打的!”穆彻声音很低,却带着万钧之力,仿佛立刻就要爆发的火山一般,额头上青筋暴起,问古筠微贴身丫鬟紫檀道。/p 紫檀正是刚出去那丫鬟,闻言哭着道:“奴婢不知。”/p 穆彻一巴掌就要甩过去。/p “住手。”古微微怒斥,“她这是烧大了的症状。现在是救人,要逞你主子威风就给我滚出去。”/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弥补 穆彻哪里被人如此呵斥过,几乎忍不住就要发作,然而最终咬咬牙齿,却只道:“劳烦古姑娘为内子诊治。”/p 古微微让水沉开药箱,然后打发紫檀去烧水,写了药方让人抓药买烧刀子,然后道:“药房内估计也没人,水沉,你跑一趟,回去让阿媛在我那里找药材称好拿来。”/p 水沉忙拿了药方出去,穆彻得知她会骑马,让几个侍卫护送她一起回去。/p 屋里除了不省人事的古筠微,就只剩下穆彻和古微微。/p “过来帮忙,把她的衣服都脱了,一件不剩。”/p 古微微自己抬不动完全没有意识的古筠微,只能让穆彻帮忙。/p 穆彻似是迟疑一下,被古微微怒瞪一眼:“这不是你夫人吗!”/p 穆彻这才上前动手,手触及她细滑却滚烫的皮肤,慌张顺着指尖,沿着四肢百骸窜动。在战场上从来无所畏惧的杀神,此刻却颤抖着声音,几近恳求地问:“古姑娘,内子会没事吧。”/p 古微微一边替古筠微解着肚兜一边没好气地道:“再晚两天,你就给她收尸好了。”/p 穆彻听她话难听,却没说药石无医那样的话,心里好受了些,也不再拘谨,利落地把她的裙子和裤子褪下。/p 她那般消瘦,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看得他心里像被无数大石碾压过,血肉满地——他没照古好她,他那般爱她,为何最后两人会如此?/p 她醒了,他又有何面目面对她?她看他的目光,除了鄙夷和无视,是不是还会有痛恨?穆彻心里悲凉地想到。/p “回头我再跟你算账。”古微微哼了一声,拿起银针,开始替古筠微认真扎起针来。/p 穆彻见她把那么长的银针,几乎扎满了古筠微的身子,用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想制止她的冲动。/p 一刻多钟以后,古微微把银针一一拔出,古筠微悠悠转醒。/p 她睁开眼睛,看看穆彻,看看古微微,又看看房子的摆设,忽然闭上眼睛,喃喃道:“我又做梦了?”/p 古微微替她拉上被子,紫檀正好端着温水进来,见主子醒了,激动地跑上前来,水漫出盆子,有几滴甚至落到古筠微脸上,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p 梦里,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感觉?/p 穆彻就要发作,却见紫檀把盆子放到地上,扑到床前放声大哭:“夫人,你总算醒了。你要是醒不了,奴婢就一头撞死随你去了。”/p 古微微:“”/p 这个冒失又缺根筋的丫鬟,怎么做到将军夫人贴身丫鬟位置的?/p 紫檀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让古筠微更加清醒,她终于知道,今夕何夕了。/p 她看着古微微,不确信地问:“敏”声音沙哑,有些模糊,然后她骤然醒悟,问:“你是谁?为何在这里?将军,将军怎么回来了?”/p 被子里,她感受到自己,脸上泛起红晕。然而两手却紧紧握拳,指甲划伤了手心也恍然不知。/p 她回来了,她竟然回来了。/p 那是不是,前世错过的良人,这一生还有机会?/p 穆彻见她没有用往日那般淡漠的目光看自己,眼神中仿佛还多了依赖,不由一喜,说话都有些不稳:“我回来了,你现在感觉可好?这是你没见过的七妹妹,古微微,你病了,我请她来替你看病。你可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做不,古姑娘,内子,内子现在可以用些东西吗?”/p 古微微冲他翻个白眼,一边收拾银针一边嘱咐紫檀:“用温水给你家主子泡泡脚,再烧起来就用温热的毛巾擦汗,太烫就用烧刀子擦。但到底女子体弱,还是尽量不用。”/p 言罢,她又对穆彻道:“穆将军,尊夫人这是饥寒交迫,身体孱弱,否则你当这普通风寒,怎么能发展成现在这般要命?要是不喜欢她,看在当初是你死皮赖脸非要强娶的份上,一纸休书给她,便是古家不肯要她,你给个几十亩田地让她安分待着,算是补偿你耽误她这些年的青春便是。何必用这等拙劣的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回头又惺惺作态来求我!”/p 穆彻面色青紫,又似是不敢置信,问紫檀:“府里可是没有送来供养!”/p 紫檀委屈上来,哇哇大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古微微:“”/p 古筠微心想,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自己这个七妹妹,还是这般喜人又恼人的性子。喜的是她,恼的是穆彻。/p “七妹妹,不是这般。并不怪将军。”古筠微声音弱弱的。/p 古微微摇头:“我不是你七妹妹,虽然我和她同名同姓。但是好歹都姓古,你年长于我,我就攀亲叫你一声姐姐。姐姐何必自苦,替他遮掩?罢了 ,都是你们夫妻的事情,关上门来慢慢说吧,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药送来了,先喝些白粥垫垫肚子再用药,该是没大碍了。要是明日再烧,再让人叫我去。”/p 说完,古微微收拾东西要走。/p 穆彻伸手拦住她道:“内子情况这般,恐怕还要麻烦古姑娘在此一晚”/p 古微微冷笑道:“我看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有人巴不得呢。”/p 古筠微见穆彻要发作,又熟知古微微心软的性子,立刻道:“妹妹,将军白日才回城,又为了我忙到现在,我哪里还能让将军守着我?你也看到,我这丫鬟让我惯的,也不堪用。偏我刚醒,一见妹妹就觉得亲切,妹妹就留下陪我一夜,让将军回去休息,我还有些不舒服的地方,还要请教妹妹一二。且请妹妹看在将军卫国不易和我这破败的身子份上,帮我一帮。”/p 前世,古微微被穆彻强留下来,对穆彻很长时间都不假辞色。/p 老天既然让她回来,就是让她珍惜所有这些对她好的人,她不想让他们生分。/p 穆彻和她数年夫妻,几乎没听过她说过如此多的话,而且如此情真意切。但是她说的,又让他紧张不已:“你哪里还有不舒服?”/p 古微微看这俩人状态,怎么也不像夫妻不和。这古筠微说话,仿佛在对自己撒娇,好像跟自己特别熟稔,让她有几分奇怪。/p 她对女子的恳求,总是没什么抵抗力,因此轻轻地点点头:“既然夫人不肯怪罪将军,我也不必做坏人。你们有话且先说吧,我出去看看药拿来没有。”/p 说着,拉着那还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紫檀道:“给我出去帮忙。”/p 待两人出去,屋子里一阵沉默。/p 古筠微不敢直视穆彻,把头拧到一边。/p 穆彻以为她生气,心里叹息,刚才那般,只是在外人面前不肯让他失了颜面罢了,心里到底有些难过。/p “你”/p “将军”/p “你先说”/p “您先说”/p 然后又是沉默。不过气氛到底好了些,古筠微开口道:“将军可有受伤?白日听到外面热闹非凡,说是将军回城奈何我身子不争气,要让将军刚回来就为我奔波。”/p 穆彻沉声道:“是我没安排好你。”/p 古筠微眼圈发酸,这件事情,她确实很委屈。但是再想到前世为了她,他一生孤苦,又深恨自己,不由哽咽道:“将军,我并没有同人私”泪水到底滑落。/p 穆彻一惊,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这是何等委屈,才让她那般刚强的女子在他面前落泪。/p “我知道。”穆彻声音带着慌乱,他觉得,古筠微变了许多。这种变化,在他感受来是好的,与自己更亲近些,但是却让他有些惶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定然为你讨回公道。你现在只管好好歇着”/p 真好,他还是那般紧张自己,看不得自己受一丁点儿委屈。前生,她一定是失心疯,才对他把真心剖出来送到自己面前的行为弃如敝履。/p 古筠微柔声道:“将军信我,便是我想要的公道。”/p 穆彻不想听到如此推心置腹的话,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她嘴唇干裂,讷讷道:“我给你拿水喝?”/p 古筠微点点头。/p 待他拿过水,要扶她起身,两人才尴尬地想起来古筠微身无片缕,于是都红了脸。/p 穆彻拿起旁边的薄被子包着她的后背,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忽略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速的心跳,假装平静道:“来,喝口水。”/p 古筠微从来没跟他如此亲近过,感受到他结实紧致的肌肉、宽厚的臂膀以及身上那股勃然欲发的男子气息,脸红得更甚,就着他的手轻轻抿了一口水。/p 穆彻舍不得放开怀中软软的小人儿,而古筠微也额外贪恋这怀抱。只两人都怕吓到对方,因此很快各自归位,又开始沉默。/p 但是两人心里都想着,这是一个好的开端。/p 外面传来马蹄声,应该是水沉取了药回来,古微微在吩咐人熬药。/p 孟平走上前来跟古微微请示回府,古微微说恐怕走不了,他有些郁闷,严肃道:“姑娘毕竟是咱们苏将军府内眷,夜不归宿终是于礼不合。”/p “苏安那边,自有我去说。”穆彻掀开帘子出来。/p 孟平心道,若是将军和姑娘生了嫌隙,你去说又有什么用!他看着古微微,目露恳求。/p 古微微道:“穆将军闹这一出,恐怕已经盖不过去了。等快天亮时你去三皇子府守着,让三皇子在皇上面前奏一本,既然穆将军 和我们本来不是一路人,那么出了这事情,明面上必须有个立场。穆将军现在正得圣上宠爱,皇上未必会苛责。不过就是苛责,也算活该,哼。”/p 穆彻听她前面说得还有理有据,后面就又成了置气的话,不由摇头。不过也到底赞同她的话,他和苏安交好,对谁都不好。/p 孟平觉得古微微说得也有理,这样正好让公子和穆彻面上有了嫌隙,恐怕很多人都会放心不少,因此点头应下。/p 穆彻本想让人收拾一下旁边的屋舍给众人住,却发现实在破败得不像样子,只得把古微微让到主屋里,自己带着众人在旁边屋子里堪堪找几个位置坐着休息。/p 古筠微这一夜,又烧起来两次,吐了一次药,不过总算有惊无险。/p 穆彻去上朝,果然被弹劾了。/p 只是令众人不解的是,穆彻竟然疯了一样去招惹苏文扬的家眷,惹得三皇子一派在早朝上咬着他不放。/p 穆彻是三皇子和太子曾经都想极力拉拢的,奈何他一直不为所动,只忠心于皇上。/p 太子一派见状,立刻跳出来装好人,想要拉拢穆彻。/p 苏安领兵在外,家眷被打扰,皇上这边如果不过问,那就会寒了苏安的心,但是责怪穆彻,他又舍不得,因此轻描淡写地问了问缘由。/p 穆彻倒是认错很快,说是家里有女眷生病,闻听将军府内有女医,才冒昧打扰,并没有拎出古微微来,又言愿意受罚。/p 皇上自然和稀泥,先是假装痛斥他一番,又道情有可原,最后不过罚了穆彻一年俸禄,让他备礼道歉。/p 穆彻一口应下。/p 三皇子气得脸色都变了,还要说什么,被皇上看了一眼,终是忍下这口气,沉着脸退下。只是到了退朝出来之后,他依然面色不虞,在众人面前冷冷地对穆彻道:“这事情没完!”/p 穆彻面色沉寂冷静:“我自奉陪!”说完,甩袖离开。/p 三皇子派人到别院,把古微微接回将军府。/p 古筠微已经退烧了,交代了穆彻几句,这才登车,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之下回去。/p 明珠本来听说古微微被人带走,慌得不行,幸亏后来水沉回来抓药告诉她真相,这才放心下来。但是却再也睡不着,一直在家里等她回来。/p 阿媛也很是内疚,出事时候自己不在姑娘身边。/p 古微微笑嘻嘻地安慰她们,难得的任由阿媛服侍着更衣洗漱,因为忙活了一晚上,胃里难受,也没敢多用什么,只喝了两碗白粥,就躺在床上补觉。/p 明珠守在她屋子里做针线,阿媛把水沉、苏合叫出去,让两人把昨日细节一五一十说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p 古微微以为,她和这位穆夫人的交集到此为止,不想这却仅仅是一个开始。/p 过了两天,穆彻果然让人备礼上门道歉,不过据外面看到的人说,穆将军府的人声势浩大的抬着几台礼品,声势浩大,面上却毫无歉意,而苏将军府的人也不甚热情,两方不过碍于皇上的圣旨才维持面上的平和罢了。/p 而古微微,正在府内兴致勃勃地拨弄着穆彻送来的东西。金银珠宝那些,她自是看都懒得看,然而辽东盛产药材,穆彻镇守辽东多年,积蓄甚多,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被他不要钱似的送来。/p “啧啧,这根人参至少有二百年了,有市无价。”古微微眼里冒出小星星,“就是上次三皇子妃生产用的那支,也没这支好,多完整。”/p 阿媛见她痴痴的样子,笑着劝道:“既然是好东西,姑娘还是告诉我们如何收拾起来放置好,若是哪个不小心碰到了须子,怕姑娘要疼死。”/p 古微微佯怒道:“我是那等小气之人吗?”但是到底放下东西,站起身来。/p 阿媛忙上前替她净手,古微微犹自念着,要给苏安配些丸药带过去,漠北已经开始很冷了,不知道会不会感染风寒,冷风会不会逡裂皮肤。/p 阿媛又打趣她一番。/p “给姑娘请安,给姑娘请安。”/p 外面传来小绿聒噪的请安声,古微微笑道:“是明珠来了吧。她喜欢这小东西得紧,几乎寸步不离。”/p 果然,明珠带着雅枝进来,雅枝从小丫鬟手里把小绿的架子拎进来放在桌子上,明珠兴奋地给古微微展示她的调教成果——小绿学会新诗了。/p 背完了之后,明珠一边拿瓜子仁喂它,一边对古微微道:“古姐姐,小绿聪明吧。”/p “鹦鹉学舌,要是它连这个不会,我就该把它炖肉吃了。”古微微假装恶狠狠地看着得意洋洋的小绿。/p 小绿吓得哇哇大叫,明珠连忙安抚它:“不会,不会,小绿最乖,姐姐吓唬你的。”又对古微微嗔道,“姐姐作甚吓唬小绿?” /p 小绿安静了些,看着古微微却怯怯的,不敢靠近。/p 古微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我想起了雪团那个欺软怕硬的,看见我就咬着裤脚,看见你大哥却跟老鼠见了猫一样。”/p 明珠笑道:“姐姐这是跟大哥时间长了,被他带坏了吗?”/p 两人说笑一阵不提。/p 成郡王突然让人带信来,说是下午要过来,古微微只当他来蹭饭,也没当回事,可是等他下午来的时候,却给她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p “这,霆儿,你怎么得到了这只海东青?”古微微看着成郡王后面奴仆提着的鹰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p “这是古姑娘,以后就是你主子。”成郡王脸上得意之色闪过,对后面面色黝黑,身材高大的奴仆说道,又扭头对古微微道,“他叫鹰奴,以后就在府里,专门帮你照古这只海东青。”/p 古微微不敢置信道:“给了我了?”/p “你不就想要这个吗?本郡王自然给你弄来。”成郡王得意洋洋地说。/p “多谢郡王。”古微微吐吐舌头道,忍不住上前去看那只威武的海东青。/p “姑娘小心。”那鹰奴后退一步,拿着鹰笼跪在地上,恭敬回禀道,“这只海东青,野性未消,尚未认主,姑娘千万不可靠近。”/p 果然,那海东青眼神凶狠,野性十足,纵使在笼子里,也不见丝毫萎靡之色。/p “真是个好宝贝。”古微微啧啧赞道,让人带着鹰奴下去好生安顿,这才又请成郡王和怀恩进门。/p “姑娘干嘛喜欢这等凶禽?”怀恩一边吃着花生糖,一边不解地问,“郡王巴巴去皇上面前讨来给你。”/p 成郡王有些赧然,呵斥道:“说这个干嘛!”/p 古微微道:“怀恩这是向着你,怕我不领情呢。我哪是那种人!不过跟皇上开口要东西,下次还是不要了。我虽然喜欢,但是更害怕你在皇上面前不得脸。”/p 成郡王挥挥手让屋里的丫鬟们都下去,只剩古微微和怀恩才闷声说道:“你当这是皇祖父给我体面么?不过是因为父亲没有护住你,皇祖父偏向穆将军,现在又来安抚父亲罢了。”/p 古微微没想到还有这一层,顿了一下笑嘻嘻地说:“横竖我也没真受什么委屈,白得了一只神鹰。”/p “没心没肺。”成郡王嗤道,但是看到她发自内心的欢喜那只海东青,脸上也露出笑容。/p 等送走成郡王,古微微忙不迭把鹰奴唤来,这才知道这鹰奴世代都以捕鹰和驯鹰为业,但是得到海东青,却是几十年来唯一一次。/p 鹰奴恭敬道:“得到海东青之后,只敢略作驯化,不敢让它认主,待到遇见贵人才敢驯化,让它认主。”/p 古微微又兴致勃勃地问了些熬鹰驯化的事情,然后才让他退下。/p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阿媛见她眼中难掩兴奋,不由问道。/p “辽东苦寒,漠北也是。这海东青又是神鹰,飞得最高最快,驯化了之后用来送信传物,比信鸽强多了。”古微微道,“你让孟平来,让我找人,把鹰奴和海东青一起送到表哥那里去。”/p 阿媛:“是。”/p 姑娘真是时时刻刻都惦念着将军。/p 古微微晚上给苏安写信。/p “表哥,新得了一只海东青,我给它起名叫小青,以后来往信件就方便了”/p 别院里,休息了两天的古筠微,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p 穆彻除了上朝之外,都在别院中陪她,不过两人先前关系那般尴尬,因此他多是在旁边的厢房中休息,只吃饭喂药的时候来两次。/p 古筠微想,到底她要做些什么,来这个上辈子被自己至死亏欠、耽误一辈子的男人?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看到他,就想起前世灵魂飘荡时,他为她,独自镇守边关,后来一心求死导致身残,酗酒潦倒,三十多岁便英年早逝的凄凉。/p 她欠他,太多了。/p 她要用这一生来!她绝不会让他,再经历那些悲痛!/p 可是,穆彻多疑,包括古微微也是聪明伶俐,她该如何做,让这些人不怀疑她,又给他们预警,让他们避开那些深坑呢?/p 重活一世,她能够做哪些事情,尽量改变不好的结果,同时又避免自己的先知,改变好多预定的轨道呢?如果事情完全脱轨,她对前世的预知,恐怕就没有意义了。/p 穆彻则有一种莫名不安的情绪,时时困扰着他。这次回来,古筠微的变化太过明显——对他不再那般冷眼相对,但是也不再看他。/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莫怕 有时候他觉得是不是因为她在这别院受到的对待太过冷酷,让她怕了他,这种想法让他心痛难当。/p 可是他又觉得不是。从前,便是他醉酒失态,当着她的面推倒了两人内室中的桌子,发怒到所有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也面不改色,当他那般沙场洗礼过的肃杀之气不存在——她一身傲骨,岂是几个刁奴能够折损得了的?/p 若不是他以她表哥和古家上下威胁,恐怕她早就自绝。/p 穆彻不懂,更不安。/p 他不敢想,她这是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喜欢上了自己。甚至不敢想,她和自己能和谐相处。/p 那是太美的梦。/p 穆彻坐在打扫一新的厢房中,望着外面光秃秃的院落,心思难测。/p 紫檀冒失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小声隔着帘子问他的侍卫,能否进来。/p “进来吧。”/p 不待侍卫佟禀,穆彻对着外面冷冷道。/p 紫檀打了个哆嗦,对侍卫讨好一笑,跟只胆怯的老鼠一般慢慢挪进去,也不敢往前走,几乎贴着墙面,打着哆嗦道:“将军夫人说,您方便的时候,她想求见您,有话对您说”/p “让她等着,我一会儿过去。”穆彻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p 紫檀点头如捣蒜:“奴婢退下了。”/p 说着,逃跑一般掀开帘子跑出去。/p 穆彻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古筠微身边要带这么个拿不出手的丫鬟。她样样出挑,堪称典范,只这个丫鬟,让他一看都皱眉。/p 想得太远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自己吧,她想跟自己说什么?/p 穆彻心里,各种好的、坏的猜测,齐齐涌上心头。/p 他不想为难自己,一墙之隔罢了,既然她想说,那他就平心静气地听她说。/p 只有一样,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她离开自己的。只要她不离开,剩下的也没什么可怕的。/p 紫檀刚跟古筠微回禀完,穆彻就已经掀开帘子走进来。/p 古筠微已经穿戴一新,身着浅黄色上襦,下身套着同色月华裙,肌肤胜雪,,略施粉黛,峨眉微蹙,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美细腻,原来偏于冷清的气质,此刻也柔和了许多。/p 她端坐在床上,紫檀正在给她穿鞋。/p 见穆彻如此匆忙地进来,她似乎有些意外,站起身来想要行礼,不想不小心踩到紫檀手上。/p 紫檀惊呼一声,抽回手来,古筠微没有站稳,身子往前扑来。/p 穆彻不知道如何,几乎一下子走到她面前,把她抱在自己怀里。/p 古筠微几乎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p 穆彻忍住把紫檀一脚踢出去的冲动,黑着脸怒骂一句:“没用的东西,滚出去!”/p 紫檀连滚带爬地出去。/p “将军,是我失礼。”古筠微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热度,脸红得如同滴血,略松了手,轻声道。/p 穆彻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但是知道这不可能,于是有些恋恋不舍地把她放在床上,弯腰蹲在地上,拿起她的鞋子要替她穿上。/p 古筠微从小受过的教育,哪里允许她接受这个。/p 她惶恐道:“将军,这万万不可。原是我该服侍将军,哪有”/p “闭嘴。”穆彻呵斥一句,拿起她小巧的绣鞋,有些笨拙地替她穿上。/p 古筠微脸红,被穿上鞋就要站在地上行礼,却被穆彻按住了肩膀,牢牢地坐在床上。/p “将军?”/p “你身体不好,这些繁文缛节,等你好了再说。”穆彻拉过一张椅子,挨着她坐下。她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好似他们之间,很少这么近。/p 古筠微也对这距离和亲昵感觉有点怪异,但是她对自己说,这是自己以后要朝夕相对,甚至更亲密的事情都要做的男人/p 想到这里,她不由羞耻地咬着嘴唇。古筠微啊古筠微,亏你还是大家闺秀,青天白日就有这般下贱的想法,她不由自弃道。/p 穆彻见她朱唇紧咬,以为她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心里突然异常烦闷,冷声道:“不准咬。不是要见我?有话赶紧说。”/p 话出口,他就后悔,自己明明那般喜欢她紧张她,为什么不能耐心些对她说话。看她面色带上几分紧张,他更加内疚。/p 古筠微鼓起勇气道:“将军,我想,我想让我三哥来一趟,可以吗?”/p 穆彻心头一震,自她母亲去后,她和古家就断了来往。唯一的联系便是同父同母嫡亲的三哥。她想做什么?受了委屈,要找娘家 人诉说,还是干脆,想让她三哥做主和离?/p 她这几日如此反常,现在又这般忐忑,穆彻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这种猜测。/p 他知道,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他定会为她讨个说法。可是,他绝对不会因此就让她离开自己。就是死,两人也要葬做一处!/p 想到这里,穆彻拉下脸,冷然拒绝:“我不同意!”接下来大概五六章是讲古筠微和穆彻的,题目中我会反映出来,也很精彩,也是我很喜欢的cp,对后文有转接作用;但是不想订阅的亲,看章节题目跳过今天哈,明天就可以继续古微微和苏大爷啦/p 古筠微本来觉得这是一个极其合理的要求,自他走后,她只见过三哥一面。她不明白,为何刚才两人气氛还很好,他瞬间就翻脸了。/p 只是她不想跟他争吵,因此耐着性子小声道:“毕竟当初的事情,我找个娘家人,一起”/p 一起见老夫人认个错,是不是更好?/p 穆彻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当初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受的委屈,我替你讨回。多余的,你不用想了!”/p 古筠微:“”/p 跟老夫人认错,是多余的吗?/p 她这才隐约觉得,他大概误会了什么。前世,大概也是这般,两人都是不善于解释之人,各自凭着猜测,来揣摩对方的意思,最后造成误会重重,再难解开。/p 想到这里,古筠微站起身来,蹲身行礼,仰头看着他道:“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表妹陷害我,我必须要找她讨回公道;而,而我忤逆公婆,也应该受罚,我想向婆母认错,这事情,我兄长该在场吧。”/p 两家都是高门,就是媳妇儿有错要受罚,彼此也该知道底细。而且她想让三哥来,也是存着给婆母道歉的想法。/p 穆彻不想她竟是如此想法,望着仰望自己的女人,那般认真地征求他的意见,他一下子语塞。/p 古筠微见他不语,接着说道:“若是将军觉得不妥,那”/p “是不妥。”穆彻伸手拉起她,把她按坐回原来的位置道,“你被人逼迫至此,愤而反击,何错只有?母亲那边,我自会去跟她解释。至于林玉笛,”穆彻眼中狠厉闪过,“我定要她一辈子记住!”/p 古筠微见他如此,心下感动,却仍然坚定地说:“不,将军。我们是夫妻,就是不说此事,从前我任性妄为,并没有尽到为人妇、为人媳的责任。将军纵容我我,并不与我计较,蓉儿感激,并没有脸对将军保证什么,只希望日后能好好侍奉将军;婆母待我,何其宽容?从不要我朝夕请安,赏赐不断,只愿我与将军和美,我却”/p 说着,古筠微的泪水滚滚而下。/p 上辈子,她辜负了穆彻,更对不起婆婆,她让他们母子分离,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p “你小字蓉儿?”她的话,太过让穆彻震惊,以至于他只抓住了这个。/p 古筠微害羞地点点头。/p 穆彻实在不明白,这般梦中才有的事情,如何就发生了。夫妻交心,有商有量,她温柔小意/p 饶是觉得如幻如梦,他仍然伸出手,忍不住替她拭泪,嘴里喃喃道:“蓉儿,蓉儿”/p 古筠微感受着他粗砺的指腹划过自己的脸,心中五味陈杂——这一步,这么简单,她却足足迈了两世。/p 无论她做了什么为世俗不容的事情,他都一心护住自己;即使自己捅破天,他也能替她顶住。只要她好好跟他说,他没有什么不愿意为她做的这样的穆彻,到底前世之前的许多世,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罚她前世被蒙蔽了双眼,生生错过,毁了彼此一生!/p 想到这里,古筠微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扑坠下,泪眼模糊中,看到他此刻英挺的身姿和意气风发的气质,和前世那个颓废到佝偻的穆彻重合到一起,不由捂着嘴,哭出了声。/p 穆彻起身坐到她身边,把她按在自己怀里,让她尽情哭出来。/p 他以为,她是为自己的委屈而哭,能哭出来就好,能哭出来就好/p 他现在被狂喜和心疼弄得无比分裂,头脑无法思考。他现在不想去追究为什么她会有如此改变,他只觉得,他苦苦寻觅这么多年,却总是迷失的幸福,终于被他抱在了怀里。这种踏实,这种满足,纵使让他明天就战死,也觉得此生无憾。/p “蓉儿,不要自责。”穆彻见她哭了一刻钟,身子犹一颤一颤,不能自已,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像对待最易碎的琉璃般珍惜,他笨拙地开口劝道,“你没错。当初都是我,硬要强娶你,我知你心里委屈”/p 古筠微哭得更难受,泣不成声道:“将军,将军既然错了,那就将错就错这辈子,便这般错下去”/p 穆彻笨嘴拙舌道:“好,就这般错下去”/p 怀里的柔软让他的心也异常柔软,胸前厚厚的秋衣,已经被她的泪水完全浸湿,冰凉一片,他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热烈。/p 穆彻 甚至想,如果她是有所图,才对他这般推心置腹,那他就让他做个有用的人,让她利用一辈子/p 古筠微大哭一场,穆彻让紫檀打来水,一边亲自替她洗了毛巾替她擦脸,一边担心地要让人去找大夫来替她看身子。/p “将军,我没事。”古筠微觉得自己哭得太孩子气,此刻方觉得十分尴尬,“并不用麻烦大夫。我的身体自己有数,况且我现在这样子”/p 穆彻知道她最要脸面,也不勉强她。/p 古筠微又旧话重提,到底坚持要找自己的三哥来。/p 穆彻哪里舍得让她为难,让人去古家传话,又吩咐下去备了宴席,招待大舅子。/p “我三哥最是个炮仗脾气,也最疼我。无论他说什么,将军不用理他,我自会说他,他最听我的话。”古筠微怕古晋元误会穆彻待自己不好,开口说道。/p “都听你的。”穆彻道。/p 只要她好,别说几句冷言冷语,就是大舅子来打自己一顿,他也没什么受不了的。/p 古筠微又道:“将军派人回府里通禀一声吧,待三哥来了,我们就回府去。将军回来好几天,也净耽误在我这里,怕公婆早就担心了”/p 穆彻想起母亲,心里也颇为内疚,于是点点头,又安慰她道:“母亲并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也不用惧怕”/p “万事有将军在,我没有什么惧怕的。”古筠微抢过他的话头。/p “蓉儿”穆彻喃喃道,“为什么,我觉得恍然若梦”/p “将军这般,真是羞煞我了从前都是我不懂事大病一场,迷迷糊糊,仿佛走了一遭地府,那阎王小鬼儿拿我的许多罪过出来一一分说,我才恍然,原欠了将军如此之多,便再不敢死了”/p “你,便是要去阴曹地府,我也跟你携手。有我在,便是小鬼儿,也不敢欺负你。”穆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p 古筠微嘴角,露出大大的笑意。/p “微微若是听我这般说,恐怕要不高兴了。她对自己的专长,最为自豪。若是抹杀她的功劳,她怕是要不高兴了。”/p 她想起前世那个鲜活的女孩,仿佛也想起她的那些脱线的事情,不由口气轻松。/p “蓉儿,”这个名字还是有些陌生和拗口,但是穆彻却固执地这般叫着,“蓉儿跟她很熟稔?”/p 古筠微笑意凝结片刻,尽量口气如常道:“从前有过两次接触。将军也知道,她是我六叔外室之女,算起来也算我的七妹妹,所以我跟着婆婆出去的几次,见过一两回,倒也算投缘”/p 穆彻哪里会管这些女人家的来往,闷声说:“可惜我与苏安,不能做好友,你们也不能常来往”/p 古筠微体贴道:“心里有彼此,哪里需要那些虚的来往礼节?我和她,各自惦念对方就是,我不想将军为难,她也舍不得她的表哥难做。”/p “我从前真不知道,原来被人体贴,是这般感受”穆彻沉默,心里默默想着,熨帖得仿佛每个毛孔都舒展开。/p 紫檀觉得,将军和夫人在里面半个多时辰,该说的话也该说完了,想着进来收拾盆子毛巾那些,就探头探脑道:“夫人,我进来了?”/p 见到穆彻抱着古筠微坐在床边,她眼睛瞪得溜圆:“将军,你做什么!”/p 穆彻:“”/p 他待会儿见到大舅哥第一件事,一定是让他把从古府里带来的这个蠢货带回去!/p 古筠微嗔道:“没事,你且出去,我三哥一会儿就来了,你且去外面等着。”/p 紫檀怀疑地看着穆彻,脚步不动:“夫人不怕将军”/p “滚!”穆彻终于忍无可忍。/p 古筠微“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紫檀这才放下心,摸着脑袋,莫名其妙地出去/p 这俩人,怎么突然就这般好了?/p 古筠微笑得穆彻脸都黑了。/p “怎么要这么个蠢笨的丫鬟!回府我给你找两个好的!”穆彻咬牙切齿道。/p 古筠微柔声解释道:“紫檀是我奶娘的女儿,我奶娘本是我娘的贴身丫鬟,两人同时怀孕。后来我娘出去,马受了惊,马车侧翻,我娘被奶娘护在怀里后来,我和紫檀同日出生,她从小就笨些,长得也额外慢,就是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奶娘也不在了,我不护着她,便没人护着她了。”/p 穆彻这才明白,为何她对那丫鬟那般宠爱,看她面有痛色,忍不住出言安慰道:“你若是觉得内疚,便好生养着她,给她指一门好婚事。”/p 你身边,还得有两个伶俐的。不过这话他到底没说出来。/p 古筠微点头。/p 一会儿,紫檀兴高采烈的声音咋咋呼呼地 响起:“夫人,三舅爷来了”/p 魔音灌耳,穆彻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了。/p 古晋元大步走进来,看着瘦削的妹妹,眼圈红红,不由对着穆彻怒道:“蓉儿,是穆家这小子欺负你了吗?”/p 穆彻刚要说什么,被古筠微拉了一把。/p 古筠微给古晋元行礼,请他坐在椅子上,嗔道:“三哥还是这般不听人说话就武断专行的性子!”/p 古晋元见她面上丝毫不见委屈,笑意吟吟,放下心来,却冷哼道:“那你为何哭?他就不是个好人,当年若不是”/p 古筠微拉下脸,面带薄怒道:“我已经是穆家妇,三哥不望着我和夫君和美,反而翻起旧账,让我情何以堪”/p 古晋元又哼一声:“不知里外。这般向着他,又叫我来做什么!”/p 古筠微耐着性子,把事情解释了一番。虽然已经满城风雨,但是古晋元向来大大咧咧,又没成婚,对于内宅的这些事情,委实不知,加上他也刚从外地回来,所以并不知道。/p 古晋元听说唯一的亲妹妹被人陷害侮辱,拍案而起,也不古和穆彻的身高力量差距,就要上前来厮打,被古筠微好歹劝住。/p 待听古筠微结结巴巴地说,她自己和穆彻没有夫妻之实,他先是怀疑地看了一眼穆彻,穆彻气得几乎想甩袖而去。古筠微知道他误会了,红着脸解释说是自己任性,穆彻一直纵着她。/p 古晋元这才指着古筠微,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p 他一向为她不值,却不知穆彻对她容忍纵容至此。他们成婚五六年了啊!便是他自己,也有两个房里人,穆彻却是一个女人都没有!/p 古筠微见自己百般维护的亲哥哥,此刻听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觉得过分,更觉内疚,垂头不语。/p 穆彻不动声色地用小手指勾勾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劝解包容的眼神。/p 古筠微忍住内心波澜对古晋元说出来自己的请求,求他陪自己回穆家处理这些事情,并且一再交代他不准冲动,甚至还威胁他若是不听她的,以后不认哥哥云云。/p 穆彻见她小女儿娇嗔一面,恨不得把人抱在怀里肆意温存一番。/p 古晋元哼哼着答应了。/p 穆彻这才让人摆饭。/p 因为也没有外人,所以三人并作一处吃饭。本来古筠微要站在一边给两人斟酒布菜,被穆彻强拉着坐下。/p 古筠微给穆彻夹了一筷子羊肉,穆彻顿了下,想给她夹菜,忽然发现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只知道她口味清淡,所以给她夹了一些青菜。/p 她原来,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自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这种感觉,太过幸福。/p 古晋元又开始哼哼。/p 古筠微连忙给他夹了块烤鸭。/p “不如你做的。”古晋元放到嘴里,吃了一口不满道。/p “等回头回府里,我亲自下厨给三哥做。”/p “蓉儿擅厨?”穆彻不动声色问道。/p 他对她,一见钟情,她像一个漩涡一样,吞噬了他的全部心智。但是若说对她有多了解,尤其是生活喜好,他委实不知道多少。/p “从前懒惰,日后将军喜欢,我给将军做饭。”古筠微笑着道,又给他夹菜。/p “偶尔下厨就可以。家里那么多下人,不用你亲力亲为。”穆彻顿了下道。/p 让她做这些粗糙的活计,他心疼;可是他又很想吃她亲手做的饭,穿她亲手做的衣。/p 古筠微笑着应下。/p 吃过饭,穆彻派人去套车,古筠微想到马上要回府,心里几多激荡。她要跟林玉笛好生算算账,同时,恐怕也要迎接婆婆的冷眼/p 穆彻拉住她的手,陪她一起坐在马车里,似乎觉察到她的紧张,他淡淡道:“我在,你无需担心。”/p 古筠微点点头。/p 马车径直行驶到二门口,自有穆彻提前安排好的婆子抬了软轿来接。一行人来到穆老将军和晏夫人所住的正屋前。/p 穆彻伸手,古筠微扶着他的手,从轿子上下来,仪态优雅,目光沉静。/p 穆彻拉住她柔弱无骨的细手,一直没有放开。/p 他的手掌宽大,掌心温热,被他握着,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传递到自己身上,古筠微微红了脸庞,却没有松开,反而轻轻反手用力,回握住他的手。/p 晏夫人早听说将军和夫人要回来,身前最得用的申嬷嬷已经等在门口,见二人行状,不由欣喜,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匆忙下拜。/p “免了。申嬷嬷,夫人可在?”古筠微问道。/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服气 申嬷嬷觉得这好像是这个将军夫人第一次跟自己说话。以前都是她回禀事情,她“嗯”几声,愣了片刻才为难地说:“夫人身体不适,正在休息。”/p 晏夫人确实不想见她,早就找好了托词。/p 穆彻闻言,眉头紧蹙道:“那就告诉母亲,我们明日”/p “进去禀告夫人,就说我来跟她认错。”古筠微打断了穆彻的话,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噗通”一声,跪在门前坚硬的青石板上。/p 穆彻伸手就拉她:“蓉儿,起来。你这是做什么!”/p 古晋元也要去扶她。/p “将军,我做错的,自然要认错。别人扣在我头上,我自然会撇清。内院之事,是我之本分;将军不用管,一会儿见了夫人,我自会跟她分说。”/p 古筠微坚定地说道,穆彻对申嬷嬷怒道:“还不进去禀告!”知道她倔强,穆彻并没有强求她。/p 申嬷嬷慌忙进屋。/p 晏夫人见她慌乱的神色,心一沉,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情。/p “老妇人,夫人她,跪在门前跟您请罪。将军和舅少爷也来了。”/p 晏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筠微,她会跟自己请罪?莫非她这是见了儿子回来,害怕了,才惺惺作态?可是,她何时怕过穆彻?/p “让她进来,把将军和舅少爷也请进来,其余人都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出口吩咐道。/p 亲家来人,自是贵客。既然两家还没撇清关系,那就断然没有不见的道理。/p 门帘打开,古筠微跟在穆彻后面进来,后面跟着古晋元。/p 申嬷嬷给几人上了茶,退了出去,掩上了门。/p 古筠微进门就跪在了地上。/p 古晋元冲晏夫人拱拱手,坐在了右手第一个位置。/p 穆彻见状,和古微微并排跪在一起——既然他不能阻止她,那就和她一起承担。/p “你们这是做什么?”/p 晏夫人看见古筠微,仍然不假辞色。想到自己儿子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和她任意践踏他的心意,作为母亲,她的心都在滴血,她替他儿子不值。/p 可是,儿子偏偏中邪一般,被她夺去了所有心魂,晏夫人觉得心里发苦。/p 古筠微磕了一个头,望望身边的男人,又抬头望着眼前的女人。/p 上一世,她夺去了她的儿子。/p 她对不住她。/p “老夫人,”她把思绪从回忆中抽回,“筠微及笄后,阴差阳错之下嫁入穆家,虽我不懂事,然而老夫人慈爱,将军纵容,本应该感激;但我一直因将军当年强取之事耿耿于怀,不能释然,未曾尽到为人媳、为人妇的本分,此筠微一错;小人作祟,诬陷筠微清白,急于辩白,顶撞老夫人,使将军人前颜面尽失,此筠微二错;不敢求夫人宽宥,现在将军已经凯旋归来,当着将军面,老夫人无论如何发落我,筠微绝不敢有二话。”/p 晏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这番话,真是那个向来冷淡、对穆家上下漠不关心的儿媳妇说出来的?/p “此话当真?还是你又动了什么心思?”她疑惑地问。/p 古晋元想说话,古筠微不动声色地冲他摇摇头,眼神写满恳求,让要发作的他又往后坐了坐,咽下这口气。/p “老夫人,筠微虽不堪为妇,但是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在穆家也算安分守己。但不知为何,穆家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古筠微一言既出,掷地有声。/p “胡说。”晏夫人断然反驳,“自你进门,我虽不喜你清冷性子,但从未刁难与你,更别说要你性命。”/p 原来,她是想反咬一口,以退为进,怪不得肯认错,原来是想在自己儿子面前搬弄是非,晏夫人眼中充满了失望、厌恶。/p 穆彻一直想插嘴,但是看着古筠微不慌不忙,又觉得自己开口不是明智选择,因此只沉默地听着两人对话。/p 古筠微看到晏夫人神情的变化,不急不徐地说:“老夫人息怒。筠微并不敢指责老夫人。老夫人乃长辈,打罚我皆该受着。怕的是,有人假传老夫人之命,想借您的手杀了我。老夫人可知,在别院中,冷饭剩菜尚不管饱,天气渐冷没有火炭,如果不是将军及时赶回来,我恐怕早就死在林玉笛手中!”/p 晏夫人顿了下,脸色涨红,拍着扶手怒道:“她怎么敢!”/p 她都不用叫林玉笛来对质,因为她知道,古筠微高傲,根本不屑于撒谎;更重要的是,林玉笛那脑子,真的完全干得出这种事情来。/p 她不喜欢古筠微,也同样不喜欢林玉笛,天天盯着穆彻,穆彻成亲了也不肯安分下 ahref="/xiaoo/14842/" 来。古筠微都被赶到别院去了,她还能上门欺负,实在也是欺人太甚!更何况,当初的事情,恐怕也有她的算计。/p 不过碍于穆老将军的面子,晏夫人实在不好审问和处理他嫡亲的外甥女儿,所以才一直搁置了下来,只待穆彻自己回来处理。/p 古晋元适时站起来,拱手说道:“亲家老夫人,阿微自小在我们手心中捧大,头发丝的委屈都没受过,性子骄纵了些。但是她从小熟读女四书,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女红烹饪,无一落人之后。她若是有辱穆家门楣,您自可以处罚,甚至我这个哥哥都不能饶了她。可若是有人蓄意伤她辱她,我古家绝不善罢甘休!”/p “难道我还怕了你这古家小儿不成!”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一个铁塔般的高大身影自己掀开帘子进来,右手持剑,怒目相对。/p “将军,您怎么回来了?”晏夫人起身。/p “你坐。”穆迦南大步走过来,把她按坐在榻上,自己也撩起长袍,坐在旁边,剑不离手。/p 他在练功场练功,有莽撞的下人禀告古家少爷来闹事,已经到了夫人跟前,他提着剑就匆匆而来,进来时候只听到古晋元不肯善罢甘休的话,脾气急躁的他立刻就炸了。/p “将军,”晏夫人知道他火爆脾气,立刻柔声解释道,“舅少爷没兴师问罪的意思,是之前可能有什么误会。”/p “有什么误会!古家的女儿我穆家看不上,让他领走!”穆老将军吹胡子瞪眼,“我给彻儿找个更好的。”/p 古晋元立刻就要去拉还跪在地上的古筠微:“阿微,走,我倒要看看,穆彻能找个什么更好的!”/p 穆彻出口道:“父亲,稍安勿躁。一家人,有话慢慢说。”/p 穆老将军瞥了他一眼,怒道:“你个不孝子,娶了这么个东西进家门,搅得家宅不宁。知道你这么不争气,老子当年就该把你扔到尿桶里溺死。”/p 穆彻沉默不语,眼神却毫不退缩,身子也挡在古筠微面前,好像害怕自己这个火爆脾气的爹随时一脚踢过来。/p 古筠微恳求地看着古晋元:“三哥,话不说不明。一家人,有事不说,难免被那起子小人利用。等我说完,听老将军定夺。”/p 说完,她转向穆老将军,磕了一个头。/p 穆老将军“哼”了一声。/p 古筠微也不恼怒,诚恳地说:“将军,儿媳七月十五就听说夫君率兵生擒敌军主帅和太子,不日即将启程回京献俘,不知是否那时候传出来的消息?”/p 穆将军脸色骤然变了,又急又怒问道:“你如何得知?”/p 这消息,确是七月十五收到。但是当时皇上已经压下,准备太后六十大寿时宣布,普天同庆,他也只在外书房跟两个幕僚提了一句而已。/p “林玉笛亲口说的。”古筠微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连一声表妹都不肯再喊了。/p “满口胡言。”穆将军勃然大怒。/p “儿媳这段时间一直在别院,如果不是她告诉我,我如何得知?并且日子说得这般近?还有几件事情,儿媳不明,请老将军解惑。”/p 穆老将军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咬牙说:“你说。”/p “儿媳自嫁入穆家,深居简出,内院仆妇我都认不全,如何认识那小厮?垂花门内,小厮不得入内,他又如何能偷入我的莲叶居?莲叶居内外仆妇十数人,除了我贴身两个侍女被迷晕,其余人为何都没能守住门户?我与林玉笛向来不合,为什么当天她那么巧就来莲叶居,而且要带着夫人身边的文萃?”/p 穆老将军:“你想说玉笛暗害你?”/p “是!”古筠微斩钉截铁地说道。/p “你有什么证据?”穆老将军若有所思,他对于内宅的事情,向来很不耐烦,冲门口大喊一句,“来人,把表小姐给我叫来!”/p 很快,林玉笛进门,见到穆彻和古筠微都跪在地上,还以为这是对古筠微的“三堂会审”,见到穆老将军就开始哭哭啼啼:“舅舅,表嫂欺负我,舅母也不帮我,她向着自己儿媳妇”/p 原来,在穆彻回来之前,林玉笛去别院挑衅,没有占到便宜,回来反而恶人先告状。不过晏夫人没有理她。她这几日想找机会告诉穆老将军,奈何他一直在外院忙,没有机会。/p “放屁!”穆将军脸红脖子粗地骂道。/p 晏夫人是他的逆鳞,谁都不能说一个“不”字。就是他亲娘,要为难晏夫人,也只敢背后偷偷用点下作手段,在他面前是断然不敢的。/p 古筠微看着浮夸做作的林玉笛,心里不无悲哀地想,被这样一个浅薄无知的女人,害得差点丢了性命,她真该觉得耻辱。/p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按照古筠微想象的进行。/p 莲叶居外的下人,当时被发作了,可能是林玉笛高傲,也许是她愚蠢,当初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只是被打了板子或 ahref="/xiaoo/14842/" 者罚俸,除了那小厮被打死,剩下被她力保下来,所以很快都被找了来。/p 一众下人被拉到了世安堂庭院里。/p 穆老将军和晏夫人坐在正中,古晋元陪坐在侧,穆彻坐在对面,拉着古筠微坐在自己身边,林玉笛站在穆老将军身边。/p “请林表姑娘回避。”古筠微开口道。/p “你回避吗?你不回避我就不回避。”林玉笛仰头不地看着她,头上的草虫步摇一颤一颤。/p 古筠微不再理他,对穆老将军行了一礼,朗声说:“儿媳斗胆,借将军疾风卫二十人一用。”/p 疾风卫是穆老将军贴身亲卫,战场上那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当初随他征战的老部下们老了,就由他们自己推举自己最优秀的儿子或者子侄接上,两百人,各个都是从小接受训练,在战场上经过鲜血洗礼,层层选拔,才得以入选,据说个个豹头环眼,声若惊雷,势如奔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p 穆老将军心再粗,也觉得这儿媳变化很大,想看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大手一挥:“准!”/p 二十个身材高大,身着铁甲,手持长枪,气势汹汹的疾风卫,步伐一致,队列整齐,被管家带进来。/p 尽管第一次深入内院,他们都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见到穆老将军和穆将军,整齐划一地行军礼。/p 院落中待审的丫鬟仆妇们瑟瑟发抖,被命令来围观的则都羞红了脸,却仍然忍不住偷偷窥探这些雄性气息浓烈的卫士们。/p 林玉笛白了脸。/p “听夫人吩咐。”穆彻指着古筠微说。/p “是。”尽管众人都有疑惑,但是仍然毫不犹豫地大声服从命令。/p 古筠微仪态端庄,声音温和却坚定:“劳烦诸位。”/p 为首的侍卫立刻站出来抱拳:“夫人言重。但听您吩咐。”/p “诸位且一边稍后。”古筠微指着旁边示意,疾风卫训练有素,迅速退散到后面。/p 古筠微在晏夫人贴身丫鬟文萃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一众跪着的下人之前,腰肢款摆,摇曳生姿,身上环佩却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p “看看莲叶居里的人是否都在?”/p “禀夫人,都在。那天当值不当值的,一个也没少。”文萃口齿伶俐,又指出几个人,“拾翠、觅紫在屋里当值,外面三等丫鬟是石榴、乞巧、春花,看门的是古婆子和沈婆子。”/p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不要命地磕头:“夫人饶命。”/p 古筠微微微一笑:“为何要我饶命?你们可是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p 几人连呼不敢。/p 古婆子自恃是穆家老人,她家掌柜的是穆将军的马倌,因为穆将军嗜马如命,所以也算得脸,她也才能得到夫人这个面人身边的轻省缺儿。她装模作样抹把眼泪,拍着大腿呼天抢地:“青天白日,夫人可不能诬陷老奴,老奴”/p 古筠微看了一眼紫檀:“掌嘴!。”/p 紫檀喜欢这个简单粗暴的命令,抡圆手臂,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p 文萃上前怒骂:“你这猪油蒙心、欺上瞒下的老狗奴,竟敢在主子面前口出狂言。夫人何等珠玉般的人才,会诬陷你个踩在泥土里都嫌晦气的腌臜货!”/p 古婆子被打懵,也被骂蒙了,半晌才望着林玉笛哭:“二表姑娘,你可得给老奴做主啊。”/p 这句话一喊出来,气氛就有些凝滞了。/p 在穆家,林玉笛不过是表小姐,说句好听的是客人,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落魄亲戚,哪里轮得到她做什么主。/p 偏偏林玉笛不认死活坑,立刻往下跳:“舅舅,表嫂一言不合就罗织罪名,打骂家里老人,她哪里把老太太和您放在眼里?传出去,让人怎么说我们穆家?”/p 穆彻看林玉笛的目光,像看个死人一般。/p 林玉笛身子一颤,险些脚软摔倒。/p 穆老将军皱眉看着她,心想一直宠爱的外甥女怎么如此不长进!他是有心让她嫁入穆家,但是是嫁给他大儿子,她一心看好穆彻,他觉得那就让她做个侧室,有老太太撑腰,她也受不了委屈。/p 穆老将军何等英雄人物,怎么会管内宅琐事。他看到的林玉笛,向来是乖巧无比的,最多爱撒娇,也不算毛病。可是现在看来,他不由有几分不悦——看来,她在他背后,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啊。否则,怎么会让家里下人都为她是从,张口闭口“我们穆家”?/p 林玉笛看他眉头皱起,还以为自己挑拨成功,得意地看着古筠微。/p 古筠微望着她笑,眼神充满怜悯,根本不屑于去抓她言语中的错漏。/p ahref="/xiaoo/14842/" p;“你不用呼天抢地喊冤,”古筠微转头望着古婆子,目光冰冷,“我也不需要罗织罪名。你们没有守好门户,让外人进了我的屋子,罪已致死。当因病离家,已经让你们多活了这么久。”/p 古筠微把目光转向管家:“穆管家,她们之中可有谁不是家生子?”/p 管家被点到名,肃容上前,拱手行礼回道:“皆是家生子。”/p “她们几人,可有亲戚关系?”/p 管家仔细看了下,恭敬回禀道:“拾翠是门房老丁的三丫头,乞巧是老丁的五侄女,其他虽各家私下可能交好,但并无亲戚关系。”/p “好。”古筠微点点头,“老丁家,父母兄弟子侄皆在内,都卖到南边盐场做盐奴!其余的这些背主的,每家都发卖出去,卖的时候言明是背主遭弃!”/p 世安堂前,人挤得满满的大院子,顿时鸦雀无声。/p “疾风卫听令!”/p “有!”二十个精壮的卫兵齐齐喊道,声音似乎穿破天际。/p “这几个人,”古筠微指着地上跪着,已经吓得忘记哭的丫鬟和婆子,“拉出去——不,就地——”/p 所有丫鬟媳妇婆子噤若寒蝉、弓腰垂首,大气不敢出。/p “杖毙!”/p 古筠微轻轻吐出两个字。/p 她的身份在这里,不需要去跟奴仆下人争辩什么。人善被人欺,不过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绵软可欺,才让这些人欺侮。也许有人是主犯,有人是帮凶,但是毫无疑问,在害她的时候没人怜惜过她。/p “请老夫人暂时回避。”/p 穆老将军眉头微挑,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挥挥手,文萃扶着面色复杂的老夫人进屋去。/p 他倒是小看了她。/p 这番处置,颇有穆彻之风。他看向穆彻,穆彻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心情。他倒是好奇,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回来不过几日,怎就叫这个儿媳妇开了窍?/p 疾风卫行动如同疾风骤雨,立刻把几个仆妇掀翻在地,厚重的板子噼里啪啦打下来,不消一刻钟,原本拼命叫号和挣扎的几人,很快彻底没了气息。/p 古筠微也不适应这种残酷,可是她强迫自己看,她要记住,内宅之争,便是这等残酷血腥。穆彻默默地站在她身边,有意无意地靠近她,借着她长长厚厚的袖子掩盖,把她握紧的拳头攥到自己手里,轻轻用力掰开她的手,怕她指甲伤了自己。/p 古筠微转头冲他微微一笑,身体里消失的气力慢慢回复。/p “先请表小姐回去。”古筠微轻蔑地看了一眼已经瘫倒在地上的林玉笛,出口道,立刻有两个婆子连拖带拽拉着她出去。/p 有下人立刻拿了清水来洒扫,除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提醒着在场的诸人发生过什么事情外,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惨烈痕迹。/p “日后再有这样背主的事情,一律按照此例处理。”古筠微冷冷的对着噤若寒蝉的一院子下人说道。/p 众人无不点头如捣蒜。/p “都退下。”古筠微道。/p 接下来,就是她给晏夫人和穆老将军认错,以及关起门来商讨林玉笛的处理事宜。她并不担心二人会为难于她,晏夫人为人宽厚,穆老将军虽然脾气暴躁,却爱重晏夫人,内院之事无不听她的。/p “且慢。”穆彻说道。/p 古筠微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p “古氏!”穆彻声音严肃,“你当众忤逆公婆,可知罪?”/p 古晋元本来很满意自己妹妹的举动,也满意穆家的这般处理,不想横生枝节,立刻拍案而起道:“你什么意思!”/p 古筠微不动声色地冲他摇摇头,对着穆老将军缓缓跪下,平静道:“儿媳知错,愿意受罚。”/p 穆彻走到她身边,撩袍并排跪下。/p 穆老将军最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臭德行,斜着眼睛望着他:“你自己的女人,自己定如何罚!”/p 他这是当着众人的面,逼自己老子宽宏大量呢!他偏偏要把这球再踢回去!臭小子,跟老子耍心眼!/p 穆彻并不慌乱,沉声道:“忤逆乃是大罪,理应家法处置!念你初犯,打你二十大板,古氏,你可?”/p 古筠微一顿:“我。”说完,重重叩首。/p 难道穆彻,是要在众人面前让她挨打?她不信!就是被她气得再狠,他也只是摔东西,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p “这是不是有些过了?”穆老将军自言自语道。看来臭小子动真的了?不可能!他这痴情毛病,跟老子一模一样,他才不信!/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决心 可是,万一他真的想不开怎么办?看古筠微这样子,现在真有悔过之意,万一把人打了,两人再重新冷战三四五年,他的孙子怎么办?/p 想到这里,穆老将军忍不住了,说:“那倒不必了。你带她滚回你们莲叶居去,该如何打罚,你们自己关起门来闹,别在老子面前碍眼。”/p 穆彻正色道:“既然是当众忤逆,自然该当众责罚。只有一样,古氏身子孱弱,嫁给我多年,是我没有好生教导他,我便替她挨了这罚。”/p 古筠微惊呼出声:“将军,我不用”/p “闭嘴!没轮到你说话!”穆彻冷硬道,“若是古氏受罚,该是内宅婆子掌刑,我既然替她,愿意以疾风卫代替。”/p 众人刚见疾风卫打人的架势,不由面面相觑。/p 将军对自己,未免太狠了吧。/p 穆彻说完,伸手脱掉外面夹袍,露出白色里衣,后退几步,趴到青石路上,对疾风卫暴喝一声:“还在等什么!”/p 穆老将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不担心。这个儿子,从小就是在他军棍下长大的,更何况,他也气他这么多年来,让自己妻子伤心流泪,因此默不作声地看着。/p 疾风卫首领看看穆老将军,亲自执着板子走上前来,拱手道:“将军,得罪了!”/p “若是放水,我立刻撤了你的职!”穆彻冷然道,见古筠微要扑过来,又呵斥道,“拉住夫人!”/p 几个婆子立刻上前扯着古筠微,不让她靠近。/p 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响起,古筠微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强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p “一、二、三”她心里默念着,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般慢过。/p 穆彻啊穆彻,你太心狠!你真是知道,如何罚我,最让我疼!/p 穆彻一直抬头看着她,看她泪眼模糊,看她身子颤抖却强自站直身体,像风雨中的一杆青竹,那般倔强隐忍,那般让他疼到心底。/p 二十板子打完,穆彻挥手拒绝要扶他的侍卫,站起身来,身姿依然挺拔,捡起地上的长袍,慢慢穿起来。/p 古筠微快步上前,一边默默泪流,一边替他系着扣子和腰带。她系得松松的,害怕碰触他后背的伤痕/p “夫人的罚,已经领了。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若是我再听到任何人提起任何一个字,那别怪我翻脸无情!”穆彻冷酷道,“我对自己都下得去手,更别说你们!”/p 古筠微这才明白他的深意,他就是要这般,用自己的痛替她立威。/p 穆老将军心里骂了一句,伸个懒腰对古晋元道:“古家小子,这下满意了吧。你妹子真是做了十世好事,才遇到这个蠢小子,都散了吧,老子也累了”/p 说着,穆老将军径直起身,走进内室,安慰他担心的夫人去了。/p “三哥,家里乱,我不留你,也不送你了”古筠微扶着穆彻,哽咽着说道。/p 一众下人已经散去,古晋元冷哼一声,对穆彻道:“苦肉计,都用到家里了,算你厉害。”/p 说着,大摇大摆离去。/p 说到底,他这个妹夫,除了当初强娶,对自己这妹妹,真是无可挑剔了。/p 莲叶居里,穆彻裸着上身,古筠微看着他后背翻起的皮肉,一边用力逼退泪意,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药。/p 第一次赤诚相对,不想却是如此情景。她除了心痛,却没有丝毫羞涩。/p 她的泪水几乎要滴到他的伤口上。/p “看着骇人,其实并不疼”穆彻道。/p 古筠微默不作声。/p “蓉儿”穆彻叹了一口气,反手要握住她的手,被她躲开,“你可是怨我,刚才对你声音太大?”/p 古筠微吸了吸鼻子方道:“是,我怨将军。”她顿了顿,努力平静了声音继续道,“我怨将军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决定后宅的事情;我怨将军如此不珍惜自己,用这般酷烈的手段惩罚你,更惩罚我;我怨将军,不相信我,可以自己慢慢立威,整顿好后院”/p “蓉儿!我并没有!我只是考虑不周我”穆彻着急解释,想要翻身看她,被古筠微按住肩膀。/p “我更怨,”古筠微跪在踏板上,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更怨自己,给将军添了如此多的麻烦。将军喜欢上我,大概真是上辈子欠我的了不过,怨不怨,都不重要,一辈子那般漫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有一辈子可以慢慢改正做错的事情”/p “蓉儿”穆 彻伸手捧住她的脸,终于像梦中渴望过无数次那般,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p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过了几日,将军府内,古微微一边咬着苹果一边问道。/p 苹果是她来这异世第一次见到和吃到,很是不易,这还是穆彻不知道在哪里得了两筐,古筠微让人偷偷送来一筐。/p “听说近来穆将军和将军夫人相处得颇为不错。”阿媛给她倒了一杯茶,“说起来,三姑娘这也是因祸得福。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总算看清楚谁是好的。”/p 因为穆家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瞒着,穆彻也存了让人知道的心思——毕竟当初那桩“丑闻”也是闹得人尽皆知,他也想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阿媛对这件事情也就很清楚。/p 明珠端着绣架在绣一枝腊梅,闻言道:“好事多磨,苦尽甘来。”/p 古微微“哼”了一声,却也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来。穆彻的深情,她也看在眼里。只这两人的发展,太像现代的总裁,先是囚禁,然后,最后圆满了,总让她觉得怪怪的。/p “姑娘,一会儿就要用午膳了,别吃多了。虽是难得的果子,但是也不能贪多,怕寒凉。”阿媛见她又要伸手拿另一个苹果,连忙把果盘挪开劝道。“成郡王先时说要来,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又带信说明天再来。”/p 说到这儿,古微微忽然想起她的海东青,让阿媛出去问,得知已经送走,才放下心来。/p 她不知道,此刻正有人想着她呢。/p 古筠微前世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直到死后才对穆彻关心,她只知道,穆彻后来受伤致残,古微微也来给他看过,却道他早就中过毒,毒入骨髓,所以伤重难愈。/p 便是穆彻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中过毒,所以古筠微这几天来,被这件事情压着,郁郁不欢。她把府内好生整治一番,林玉笛被送回老家嫁到了深山之中,据说那是个贫困到家里几人,谁出门谁穿唯一一条裤子的地方。当然,这事情是由穆彻出手的,若是她,未必能做到如此狠绝,让她生不如死。/p 她一定要弄清楚,穆彻到底是何时中毒的!她该找什么理由,让古微微来给穆彻把把脉,若是现在没有中毒,以后日日提防便是。若是现在毒已入体,那便早日诊治/p 无论是前世古微微见她执迷不悟,痛骂她又为她流泪的情意,还是为了穆彻,这一世,她都要和古微微好生相处,再做姐妹。/p 千里之外的边城。/p “将军,第一批巴家捐助的军粮已经送来了,属下等已经查验过,并没有问题。”邓博恭敬对苏安道。/p 苏安把目光从舆图转向他,道:“林青可跟来了?”/p 邓博道:“是,正在外面候着。巴云娘也在。”/p 苏安眉头紧皱:“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子进军营?规矩哪里去了!”/p 邓博忙道:“巴云娘女扮男装,更何况,属下觉得她功劳很大,将军是不是也该适当给她些脸面”说着,他就见苏安很不耐烦地要开口打断,又道,“巴云娘说,她来之前拜访过姑娘,也说不得姑娘有口信让她带来。”/p 苏安这才道:“你把她叫进来,林青安置他住下,晚上我再详细问他。”/p 邓博点头称是。/p 片刻后,一身男装的巴云娘进来,英姿飒爽地冲苏安行了抱拳礼,爽朗道:“将军久违了。云娘幸不辱命,二十万军粮已经到了,下批马上回去运送。”/p 苏安淡淡道:“你辛苦了。”/p 巴云娘道:“为国出力,云娘之幸。边关苦寒,将军日日镇守于此,云娘敬佩不已”/p “那些都不用说了。”苏安打断她,“来时可去我府里,府里可有话让你带来?”/p 巴云娘一口银牙都快咬碎,面上却仍笑着道:“将军与古姑娘感情真好。我给古姑娘送了些时鲜的果子,问了古姑娘是否需要带东西,被古姑娘拒绝了。将军不用担心,古姑娘精神很好”/p “没事了,你下去吧。”苏安挥挥手。/p 他也是糊涂了。古微微向来对生人都有警惕之心,就是要带什么话,也轮不到巴云娘一个坏人。他大概真是思念成狂了。/p 巴云娘不想他连客气一句都没有,但是又觉得,也许是自己不动声色的挑拨起了作用——毕竟,一个相思的女人,怎么会精神很好呢?/p 想到这里,她心情不错,跟苏安告辞要走。/p 可是刚掀开大帐的棉帘子,就听苏安道:“下次,别再来了。你身边该有信得过的男人吧。这军营,不准女人进来。”/p 巴云娘心碎了一地,却强自笑道:“云娘不知规矩,下次定不敢再犯。”/p p;苏安只“嗯”了一声。/p 巴云娘回去,心里如何难过,又如何自我劝解,重新立了一番誓言,苏安自是不知,也漠不关心。/p 晚上,他见了林青,问过他正事,见他回答得滴水不漏,知道这一路上他费心费力,甚是满意,于是说道:“我还想让你再跑一趟,你可愿意?”/p 林青忙起身道:“能为将军分忧,只要将军不嫌,小人自是愿意。”/p 苏安很满意他的态度,又问了他盐帮那里的安排,最后才假装关心下属,问了下他的婚期、家里情况几句。/p 林青简单说了几句,见苏安心情不错,把自己替彩霞给古微微磕头的事情也说了,苏安这才知道原来他也去见了古微微。/p “姑娘一切都好,”林青没等他问便道,“只比之前见过的瘦了许多。也许是牵挂将军,也许是因为茹素的原因,或者两者兼而有之”/p “茹素?”苏安不知道,竟然还有这回事。/p “小人也只是跟成郡王一起,听他身边的怀恩说了一句。姑娘亲自下厨给郡王做饭,怀恩嘀咕一句‘姑娘茹素,我们这般让她给我们做荤菜,可是不好’?后来姑娘身边的阿媛出来送小人,小人想到贱内给姑娘准备的,还有糟鱼这等江南特色的荤食,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听她说才知,原是将军走后,姑娘便在佛前许愿,将军凯旋之前一直茹素”/p 林青是个乖觉的,苏安宠爱古微微,他知道;古微微对彩霞,情深义重,更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古微微的利益,说白了就是他的利益。/p 更何况,她本来,也是值得尊重的人。/p 所以,他觉得自己该在苏安面前,替她说好话——他也只是如实说,并没有夸大其词。/p 果然,苏安听了,脸色神色复杂,有感动,也有恼怒。/p 感动她这个无肉不欢的馋猫,为了他竟能如此,又恨她如此不珍惜自己,暗想立刻就要传书回去好生骂醒她。可是当着林青的面,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让他下去休息。/p 林青站起身来,拱拱手,似乎面有纠结。/p 苏安见状道:“这般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做,你也是我心腹,有话直说。”/p 林青这才道:“将军如此说,小人愧不敢当,多谢将军栽培。本来有些事情,该有证据才能拿到您面前来说,只小人觉得,还是给将军先提个醒,万一是我多想了,也请将军勿怪。”/p 苏安点点头:“有话尽管说。”/p 林青道:“之前跟将军说过,小人跟着巴云娘一路行来,她委实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做事手段利落,不拖泥带水,决断不下男儿。只有一样,小人觉得她对将军,似乎有些旁的意思”/p “此话怎讲?”苏安神色未变,淡淡问道。/p “一路上她训斥下人或者激励下属,言谈间带出来的,对将军多有崇拜敬仰之意,这本也寻常;只小人觉得,似乎,似乎有些狂热过度”林青斟酌着道,“女子再能干,心绪也容易为情所扰。将军如何待她不要紧,只别让她因此喜怒,影响到军粮,毕竟这是头等大事”/p “我知道了。”苏安点头,“不管是否是你错觉,以后这等事情都要及时汇报。”/p 林青点头称是,这才告辞出去。/p 苏安虽然对林青如此说,但是心里对他的话,并不以为意。/p 他自己向来没什么桃花运,不讨女子欢喜。但是他也并不以此为耻——他爱的人正好也深爱他,此生足矣。/p 但是林青走后,邓博也进来说了一番类似的话,就让他不得不在意起来。/p 邓博说:“将军,巴云娘似乎对将军有些特别。在外面等的时候便有些焦灼,还有些娇羞,不动声色地打听将军的喜好”/p 邓博察言观色,最为在行,所以苏安沉默了些许道:“也许,她觉得攀附上我,可以得到好处?”/p 邓博道:“许是如此。但是女子动情,本就不是常理可以揣摩之事。属下只担心,她因为儿女私情,坏了大事。”/p “那你的意思?”/p 苏安其实不耐烦,如果她真对他有非分之想,他就不得不防着她。女人的算计和心计,让他吃亏了一次,不想再吃亏第二次。况且古微微又是个简单的,她若是想算计古微微/p 邓博看他眉头蹙起,劝道:“无论将军如何不喜她,先不要表露出来,横竖不许她再来了。下次再运军粮,还是派个妥帖的人跟着,林青虽然也是个能干的,但是没在咱们这里待过,没领过兵,万一出了什么事,恐怕应对不好。”/p 苏安点点头:“交给你安排,以后别让她来。另外,”他的手指敲击着桌案,面色 严肃,“传信给孟平,告诉他,不许巴家的人接近将军府和姑娘。”/p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邓博才退下。/p 苏安突然一阵心烦。/p 这个巴云娘,最好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否则他饶不了她!/p 他拿起笔来,想给古微微写信,本想骂她好好吃饭,不准瘦下来,否则大刑伺候云云,但是笔尖艰涩,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眼前都是她一颦一笑的模样,让他痴了。/p 她现在,会不会也在想着他,茶饭不思?不知道消瘦到何等憔悴模样!/p 只恨匈奴不绝,不能让他早日回京看她,让她宽心!苏安心中生出一股烦躁,扔了笔,披上鹤氅想出去走走。/p 只还没走两步,外面传来侍卫的回禀声:“将军,京城有信到。”/p 苏安心中一喜,紧急公文的话,侍卫早就呈上。只说信件,那说明是古微微来信。想来,也有十几日没收到她的啰啰嗦嗦的信了,他很期待/p “进来吧。”苏安平息了情绪,冷然道。/p 侍卫这才掀开帐帘进来,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封厚厚的信,然后道:“回将军,随信来的,还有一个人和一只鹰,说也是府里来的。”/p 苏安愣住了,随即一边拆信一边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p 这个鬼灵精,又在玩什么花样?/p 苏安一目十行地看完信,这才明白她送的,原是叫做“海东青”的神鹰和鹰奴,又见她在信中描述的那般激动,于是唤人让鹰奴带着海东青进来。/p 盘问了鹰奴几句,看着目露凶光的海东青,苏安心里不由也喜欢上它,挥手让人带下去好生伺候,然后自己又取出古微微的信,一字一句细细看了起来,反复看了三遍,他才珍惜地收起来,压在案桌上,有些失神——她无论何事,都想着自己。/p 自己在战场上,尚有许多军务要忙,只有闲暇时候才想她;而她在府里,恐怕真的日日,不,时时惦念。/p 同一时间,苏安想着心上的人儿,同时他也是十几里之外边城的巴云娘的梦中人。/p 巴云娘的心腹晚上问她回程事宜,却听巴云娘道:“这一趟走下来,事情你已经熟悉,回程和下次运粮的事情,都交给你。我打算留在边城,暂时不回去了”/p 她要在这里,做一些事情,这里是距离他最近的地方。她不信,凭着她的聪明才智和雄厚的财力,不能做出一番引起他关注的事情来。/p 心腹不知她心事,还待再劝,被她很是坚决地拒绝了。/p 银子是赚不完的,但是以苏安的神勇,匈奴之乱很可能一两年就得解。到时候,恐怕她再也没有现在这般好的机会了/p 巴云娘暗暗下了。/p 巴云娘在边城住下的消息,苏安只听邓博提了一句,并没有太放心上,后来隐约听说她拿了银子出来,在城里做什么善事,也只叮嘱邓博看着她。隋易被苏安派回去,带着一千部下,运送下次的军粮。/p 因为是回程,巴家雇佣来的脚夫和军队里的行军速度自然没法比,所以林青先随着他们回去,隋易等人则过了五六天才出发。/p 林青回到京城,再到将军府求见的时候,古微微正在为大长公主府即将举行的秋宴做准备——赏花宴被她搅黄了,此次相亲宴的名号变成了赏菊品蟹。/p 赏菊就算了,品蟹古微微倒是觉得不错。论起其他,她自愧不如,但是论起吃,她当仁不让啊。她就是能自己完完整整把一只蟹拆解开吃完,还能把壳摆放回去的竞赛级选手啊。/p “明珠,等我技惊四座。”古微微一边试着新衣,一边得意地跟明珠说道。/p 明珠掩嘴笑。/p 水沉和苏合现在已经习惯这位主子,水沉笑眯眯地道:“小时候在乡下,都是贫苦人吃不起肉,才吃螃蟹。后来才知道,原来贵人们也吃。”/p 阿媛笑着接过话来:“穷苦人吃,不过水煮一下或者清蒸,偏偏又不解饿。哪里像咱家姑娘,又是香辣蟹又是蟹黄豆花,做得那般精细。咱们的口味呀,都被姑娘养刁了。”/p 大家说说笑笑一阵不提。/p “姑娘,这百褶裙是不是有些短了?”阿媛蹲下身服侍着她穿上霞色长裙道。/p “没有吧,不是按照之前的尺寸做的吗?难道我还长了个子不成?”古微微笑道,“这裙子我不喜欢,裙坠太多了,坠得慌,亮闪闪的,穿着跟暴发户一样。”/p 阿媛道:“姑娘肤色白,年纪又当好,什么颜色都压得住,穿这个显得热闹些,年长的长辈都喜欢,穿的太素净了也不讨她们喜欢。”/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蠢货 古微微还是摇头:“我又不去相看,算了,还是那条散花如意裙,你拿来我试试,正好配前几日娘娘赏我的素绒绣花袄。”/p 阿媛忙把她要的衣服找来,几个人热热闹闹地挑着衣服,就听孟平派小丫鬟传话,说是林青求见。/p 古微微知道林青是个谨慎性子,求见恐怕有急事,于是还是让孟平带他到距离二门最近的园子里等她,自己带了阿媛和水沉往那处去了。/p 孟平在身边,林青说话有些含糊其辞。/p “将军一切都好,姑娘勿念巴云娘这次留在边城,听她手下话音,该是要长住”他没脑没脑地说了两句话之后,垂着手站在旁边。/p 古微微乍一听有些摸不着头脑,再转念一想,试探着问道:“巴云娘去见将军了?”/p 林青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姑娘一点即透,点头道:“是。而且某在边城住的几天,听说派人往军营里走得也颇为频繁。”/p 古微微这才彻底明白林青的意思,心想也为难他一个大老爷们,巴巴跑来跟她讲这些。她扶扶鬓角的红宝桃心小插,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苦心。”/p 林青有些赧然,这等婆婆妈妈的事情,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p 不过话带到了,他觉得古微微会有自己的应对。按照常理,她应该派个自己拿捏得住的女人过去,替自己笼络住将军,因此他道:“再过十们才出发,姑娘若是要捎什么东西或者,或者什么人,也是可以的”/p 古微微笑道:“好,是有些东西要捎给表哥。不过人嘛,就算了。”/p 林青不解地看着她。/p 古微微也不解释,只道:“你日夜奔波,也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前几日彩霞还让人给我捎信,说她一切都好,让我放心。你既回来了,也给她留个信儿,我回头让人一起送过去。你这在外面,她也牵肠挂肚的”/p 就此,岔开了话题。/p 林青该说的都说了,虽然有些诧异她的反应,但是还是先告辞回客栈了。/p 孟平倒是在他走后,讷讷地对古微微道:“姑娘,将军不是那等人”/p “难得你这根木头也听出来了。”古微微笑眯眯的,没有丝毫担忧的样子,“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更何况,那巴云娘我也见过,虽有过人之处,但是她若是仅仅以为靠这个便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未免太过自以为是。”/p 巴云娘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苏安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说句自傲的话,除了她古微微之外,什么样的女人也都没真正看进眼里过。她有那个时间为这个患得患失,不如好好给苏安做两身贴身保暖的衣服。/p 阿媛本来想劝什么,见古微微说完这话之后,再没提起,也没有强装笑颜的意思,便知道她是真没有放在心上,不由默默叹了一口气。/p 因为第二天便要去大长公主府,晚上阿媛便没有回去,又细细跟古微微说了一遍要注意的人事。/p 裴家,谢氏上次称病没去,但是这次估计要狭路相逢了;古家,那两位古姑娘;太子府,徐良娣/p 古微微忽然生出许多疲惫来。/p 若是以后条件允许,她宁愿跟苏安一起,策马边关,也绝对不在京城中日日应付这些贵妇和贵女们。/p “阿媛你不用担心,明日三皇子妃也会去,除了大长公主,以她为尊。我跟在她身后,不能有人惹我。”古微微打个哈欠道,心里默默加上一句,大长公主府,也算半个主场,还怕她们闹出什么幺蛾子不成?/p 这心大的姑娘很快沉沉睡去,却不知她正在被人暗算。/p 东宫。/p 太子正在徐良娣那处,咬牙切齿地道:“你确定,明天万无一失!”/p 徐良娣跪在地上,胸前饱满不断蹭着他的膝盖,身段软软道:“太子殿下放心,妾身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日定让那古微微安安分分地伺候殿下。殿下——”/p 她抬头望着他,眼里的柔情和谄媚几乎要溢出来。/p “明天事成,孤重重赏你!退下吧!”太子冷淡道。他一想起古微微那身段,对眼前的女人就兴趣索然了。/p 徐良娣咬牙退下。/p 大长公主府。/p 古微微没想到,今天会遇到那么多熟人。/p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谢氏,原来是个长相普通,最多有些白净的女人,但是看起来和蔼可亲,没有丝毫架子,话不多,身份不贵重,却有很多人愿意围着她说话。/p 这才是隐形boss,古微微心里暗道。别说苏安当时不过十几岁的一个少年,就是她,单看外表,也绝不信她是心思狠毒之人。所以当时栽在她手里,委实不是苏安 的错。/p 如果有机会踩她,古微微自是乐意。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斤两,并不会主动挑衅。/p 谢氏给三皇子妃请安的时候,对她身后的古微微,也没有过度关注,恰到好处地关心了几句三皇子妃的身子,态度不谄媚,并不惹人讨厌。/p 古家的两姐妹也来了,不过古华微明显被严词教育过,这次来了很是安分,目光也不敢乱看,她偷偷抬眼看古微微,见她嘴角含笑,似乎略带嘲讽,心里很是憋了一口气。/p 古筠微跟在晏夫人身后扶着她,仪态姿容无可挑剔,不时附耳跟晏夫人说几句话,看得出来两人关系现在不错。这是穆彻回朝之后,她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因此吸引了很多注意力。/p 古筠微并不局促,方方任人看,从容淡定。她没有跟古微微打招呼,只趁人不注意,冲她眨眨眼睛,用口型道:“小心些。”/p 古微微有些奇怪,似乎她知道自己能看明白?小心什么?也许只是寻常提醒,并没有意有所指?/p 不明白,索性不想,横竖她都做好老老实实的准备。/p 严夫人今日称病,古微微就带着明珠,一直站在三皇子妃身后伺候。/p 三皇子妃携众人一起到已经生起暖炉,围起厚厚挡风锦缎的亭子中,各家闺秀各展其才,气氛很是不错,隔着竹林那边的男宾们,不时琴声相和,各种暧昧缓缓酝酿。/p “古姑娘。”/p 有个爽朗热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古微微回头看,见是一三十多岁的妇人,身着藕色辈子,满面笑容,忙行礼道:“夫人可是唤我?”/p 来人自报家门道:“我是国子监祭酒家的,你唤我徐夫人就行。说起来,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呢”/p 徐夫人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古微微还没张口,她就自己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儿。/p 她虽然热情,但是分寸拿捏得极好,所以古微微并不觉得她讨厌。她基本也知道这位夫人跟她说话的原因,没有见过徐泽,她也不想立刻就否决这家,所以她也好脾气地听徐夫人说着。/p 徐夫人见明珠一直在她身边,于是给古微微使了个眼色道:“古姑娘,我有个头疼的病,这人一多,就格外严重。偏偏我跟你十分投缘,古姑娘陪我出去走几步吹吹风可好?”/p 古微微自然应下,跟明珠交代几句,让她紧跟三皇子妃后,和徐夫人一起往人少的花园里走去。/p 徐夫人不是个扭捏的人,很是大方地推销了一番自己的儿子,然后诚恳道:“我们老爷和泽儿,都是一心钻研学问的死板性子,不会给府里捞好处。所以府里清贫,最值钱的就是那几间屋子的金石书籍,可偏偏又是老爷的命,换不得钱来。只一样,我们府里最是干净,内院都是我一人做主,带几个老奴,再没有旁人。我也不是个苛刻的,一直想要个女儿也没有,所以只想替泽儿找个手炉。/p 众人见三皇子妃一力抬举她,各种心态都有,不过面上无不带着笑意。/p 古华微和古姝微这样的年轻姑娘,家世又不算顶显赫,自然没有机会在三皇子妃那边亭子里,只能坐在外面小些的亭子里,和一众未出阁的女孩子们说话和戏耍。/p 古姝微算是能融入人群,古华微脑子里却始终是古微微在三皇子妃那里得脸的模样,心里很不得劲——从前见了她百般讨好套近乎的人,现在竟然一跃而上,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这口气让她怎么咽得下。/p “十妹妹,我先去更衣。”古华微越想越气,害怕自己脸上露出什么痕迹被众人察觉,于是小声对古姝微说道。/p 她今天自来至今,都安分守己,在家里也是被祖父严词教训过,所以古姝微放心地点点头,看她带着丫鬟从亭子中缓步下去,自己扭头继续跟交好的姑娘们说着话。/p “九姑娘,我们走得太远了——”跟在古华微身后的丫鬟小声道。/p “是走得略远了,我都累了,也有些冷,你快些回去,替我把披风取来。”古华微说道。/p 这个丫鬟是临走时祖父指的,虽然没说,但是她也知道是来监视她的。/p 小丫鬟咬着嘴唇道:“九姑娘,奴婢扶着您回去吧。奴婢回去再取来,恐怕姑娘等的时间更长”/p “放肆!”古华微怒目相视,“怎么,以为是祖父派你来的,你就是主子了?就能做我的主了?”/p 那丫鬟红了脸,忙跪下认错。/p “快去快回,别让人看到,还以为我苛刻了你。”古华微道。看那丫鬟几乎一溜小跑地离开,周围只剩下自己,她面上的狰狞之色尽显,掐下一朵,在手里狠狠着。/p “小人得志!古微微,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看你像条狗一样跪在我脚下!”她发狠说道。/p 她把已经辨认不出本来模样的扔在地上,拿出帕子擦着手上的。/p bsp;忽然,她看到不远处的假山石罅隙中,露出一截红色的裙裾,再一晃,又是一截湖蓝色。/p 若是别的贵女看到,害怕惹事,恐怕第一反应就是偷偷离开或者假装没看到,而古华微却是个蠢笨又胆大的性子,她蹑手蹑脚地往那处靠去。/p “都准备好了?”/p 先说话的女子声音冰冷,却带着一种甜腻的媚音。这声音辨识度太高,古华微已经听出来是徐良娣的声音。/p “您放心,五姐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被我拿住了短处,不敢不听我的。我这边必然没问题,太您那边准备好接应便是”另一个不熟悉的女声响起。/p “只要事情成了,爷高兴了,我也高兴了,你的愿望自然能达成。”徐良娣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p “日后妹妹有幸进了东宫,伺候爷和姐姐,定当尽心尽力”女子声音谄媚道,大概看徐良娣脸色不好,又道,“姐姐也并不必生气,那古微微算什么东西?今日被爷得了身子,以后进了东宫,还不是任由姐姐拿捏?”/p 徐良娣冷哼一声:“那贱人,进了东宫,我都觉得脏了东宫的地!”/p 古华微用手捂住嘴,才没惊呼出声。/p 她们,这是在算计古微微?/p 古华微震惊之后,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p 里面的两个女子又说了几句,方才从假山石后面出来。/p 古华微在旁边的假山石后隐住了身形,待两人出来,她大胆透过石缝看了一眼,认出说话的另一个女子——竟然是大长公主的孙女,林四娘,林娇娘的庶出妹妹。/p 大长公主的孙女,竟然也倾心于太子?/p 估计也是倾心于太子的权势吧,呵呵。/p 古华微看到两人身形远去,从假山石后面慢慢走出来,眼中带着莫名的兴奋——古微微呀古微微,苏安也不在,我看你这会儿怎么躲过去!/p 想到这里,她的心噗通噗通跳起来,自己往亭子方向走回去。/p 她现在就要回去,回去看着古微微,如何一步步被人算计,丢尽颜面!/p 先时被她派回去拿披风的丫鬟,拿着她的披风匆匆忙忙而来,见她没有走远,周围也没有人,如释重负,把披风替她披上,随着她往回走。/p 回去之后,她挑了亭子里最外面的位置,有意无意往古微微方向打量。/p 古微微被三皇子妃拉着坐在旁边,有个青衣小丫鬟端着茶过来,冲她行礼轻声道:“茶凉了,奴婢给姑娘换一盏茶吧。”/p 不知道为什么,上一轮来上茶的时候,古微微就被落下了,她又吃了不少点心,所以茶盏早就空了,所以她微笑着点点头。/p 那小丫鬟伸手拿起茶盏,却仿佛被热水烫到了,手里一个不稳,茶盏倾倒,整盏茶水,几乎滴水不漏,全数撒到她的裙子上,透过裤子,烫得她立刻站起来。/p 小丫鬟吓坏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住求饶。/p 三皇子妃关切地问:“微微可还烫到了?”/p 林娇娘忙呵斥小丫鬟:“毛手毛脚的!”/p “没事。”古微微觉得之上有些火辣辣地疼,但是茶水并不算滚烫,估计只是略烫红了些,于是忍痛道,“娇娘妹妹,别怪她,许是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她也吓坏了。”/p 林娇娘忙道:“还不谢过古姑娘?”/p 小丫鬟忙磕头,身子还是颤动如抖筛。/p “下去吧。”林娇娘上前亲自扶着古微微,笑道,“我陪古姐姐一起去上点药,换身衣服吧。”/p 古微微点头,向三皇子妃行了个礼,又跟众夫人示意,这才跟着林娇娘一起出去。/p 守在外面的阿媛和水沉、苏合见她衣衫,忙也跟上。/p “古姐姐,去我屋里换吧。”林娇娘道,又小声问道,“姐姐可疼得狠?”/p 古微微看她有些紧张,估计也担心因招待不周被大长公主怪罪,忙安慰道:“不疼,我是大夫,心里有数,最多红层皮,不碍事。”/p 林娇娘面色这才舒展了些。/p 古微微又客气换了话题道:“今天怎么没看到令慈呢?”/p 林娇娘脸上露出欣喜表情,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也就是告诉姐姐,母亲她,有身孕了。”/p 古微微笑道:“这真是大喜啊。”/p 两人边说边往林娇娘的院落走去。/p 姑娘的香闺,总是在院落最深处,因此路途有些远,几人走 了一会儿,有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来,对林娇娘道:“姑娘,舅老爷家的三位表小姐,现下正在太太屋里。太太身子倦乏,让您去帮她招待下。”/p 林娇娘道:“你且先回去告诉母亲,我去去就来。”/p 古微微道:“娇娘,你先去吧,找个丫鬟带我去你院子里换个衣裳就是。咱们都这般熟悉,舅舅家的都是贵客,别怠慢了。”/p 林娇娘想想,笑道:“多谢姐姐体谅。先让月儿带姐姐去我屋里。我去母亲那里,把三位表妹接过来,咱们再一起到园子里可好?”/p 古微微点头:“这样安排再妥当不过,你快去吧。”/p 林娇娘指着自己贴身丫鬟道:“月儿,好好伺候古姐姐。”/p 月儿忙点头,上来扶住古微微,林娇娘这才匆匆而去。她舅家的这三位表妹,实在不是省油的灯,眼皮子浅又能闹腾,估计是听说大长公主府里有宴席才腆着脸来的,母亲又是个要强的人,看到娘家这般不给自己长脸,恐怕现在也恼怒不已。/p 她现在双身子,别说她自己,就是林娇娘,都盼着她能生个男丁,为她们母女撑腰。因此,林娇娘不敢放松,纵使把古微微一人放下很失礼,也忍不住还是往母亲院里去了。/p 不得不说,林四娘真是煞费苦心,安排得环环相扣。/p 再说古微微,跟着月儿走了一段距离,发现所到之处,越发荒凉,根本不似通向女孩子家花团锦簇的闺阁,不由起了几分疑心,不动声色地跟月儿说了几句话,却发现她有些紧张,应答不畅,而且手心紧握,情形十分不对。/p 阿媛也发现了,于是她假装扭了脚,惊呼一声坐在地上。/p 古微微忙回头过来扶她。/p “姑娘,不太对。”趁着古微微低头的功夫,阿媛用嘴形对她道。“水沉说,后面有人跟着。”/p 古微微替她揉揉脚踝,然后道:“没事,不用担心,我有数呢。”/p 有水沉和苏合在,她并不太担心,她倒要看看,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p 阿媛笑道:“姑娘说没事,便是真没事。”/p 古微微对月儿说:“我们在旁边稍坐一下,让阿媛缓缓。”/p 月儿咬咬嘴唇:“姑娘的衣服湿了,深秋天冷,若是受了风寒我们姑娘的院子不远了,要不,我先带着古姑娘过去?”/p 古微微摇头:“我不打紧,等等吧,正好我也走累了。”/p 月儿着急得脸都红了,时间紧蹙,那边已经再等了,若是再耽误时间,自己姑娘发现异常赶来,该如何收场?/p “姑娘”/p 月儿还想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p 古微微把一切收到眼底,偏偏不说话,她不动声色地扯下手里的珠串,塞到袖子里,然后惊呼一声:“你们见我的手串了吗?”/p 语气着急而慌乱。/p 阿媛见状配合喊道:“姑娘今天戴的,可是将军送到那串檀香手串!若是将军知道,姑娘如何交代”/p 古微微急得脸色都变了,声音带着焦急道:“快找找,快给我找啊!真丢了,表哥饶不了我,也饶不了你们!”/p 月儿想起苏安暴虐的样子,不由也打了个冷颤,对古微微的夸张表演也没有丝毫怀疑。/p 几人看了周围,并没有见到手串,跟在后面的古华微心道:让苏将军打死你才好!想起苏安那狠厉的样子,要用来对付古微微,她心里一阵快意。/p ,还没找到!她不由又有几分着急,再耽搁下去,那太子那边/p “水沉!”古微微大概恼羞成怒了,怒喊一声道,“你给我回去找!要是有那偷偷摸摸小人行径的,只管给我拿下,不管是谁!给我好好问清楚,到底谁给她的雄心豹子胆,敢觊觎将军的东西!”/p 水沉和苏合跟了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主子十分了解,水沉又比苏合灵活,立刻听出她的话外音,行礼道:“姑娘勿恼,奴婢这就去。”/p 阿媛见古微微动怒,看了一眼月儿,小声劝解道:“姑娘,这毕竟是大长公主府,为了一串手串闹将起来,未免难看”/p “那将军的怒火,你来承担?”古微微怒道,恨恨地站起身来,“快,现在就给我找。”/p 阿媛和苏合赶紧低头找了起来,就是月儿,见了这和蔼可亲的古姑娘的另一面,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也无可奈何。/p 再说水沉,步履匆匆,低着头,似乎真的一丝不苟地在查看手串是否掉落在路上,待她走到古华微藏身处,却忽然快如闪电地跃身,出手,干脆利落地一手扼上她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沉声道:“敢出声,我就掐死你!”/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去哪 古华微“嗯嗯”了几声,水沉手下一个用力,吓得她连忙摇头,不敢再发出声音。/p 水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到她脸边作势要划,古华微吓得腿软,一五一十地就说了/p “姑娘,找到了。”一会儿,水沉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跑过来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月儿,似乎有所古忌,附在古微微耳朵说了几句话。/p 她说:“姑娘,后面是古九姑娘,她听徐良娣和林四娘,买通了林娇娘的丫鬟,要和太子一起,坏您名声人已经被我打昏了,藏在后面”/p 古微微眼中划过一丝狠厉。/p 徐良娣,又是这个贱人!还有太子这个人渣!/p 古华微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想着看热闹。/p 不过她现在心里有数了,既然是这等污秽的事情,太子不可能大张旗鼓带很多人,所以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道:“既然找回来了就算了,珠子散了不要紧,穿起来就是,你替我收好了。月儿,带我去换衣服吧,穿在身上凉飕飕的不舒服。”/p 月儿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脚步很快地在前面带路。/p “古姑娘,就是这个院子了。”月儿指着眼前出现的一处院落道。/p “好。”古微微不动声色地点点头。/p 进了院子,古微微假装好奇地问:“这院里,没有守着的丫鬟吗?”/p 月儿面上有些慌乱,仓皇道:“园子里太忙,需要人手,所以都去帮忙了。”/p 古微微“哦”了一声,又跟着她往里走,忽然听到后面大门“哐”地一声被关上,水沉和苏合立刻护在她面前。/p 月儿飞快地往一边角落退去,带着泪花摇头道:“古姑娘,我也是被逼的,你别恨我”/p “哈哈哈”/p 太子从屋内走出来,替他掀帘子的,正是每次都让古微微恨得牙痒痒的徐良娣,太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手里都有刀剑。/p “见过太子殿下。”古微微不急不徐地行了个礼,慢慢道。/p 太子地看着眼前的佳人,五官精致,身材窈窕,正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梦中想过无数次的倩影。/p “敢问太子殿下,这是合意?”古微微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质问。/p “你说呢?”太子笑得奸邪,往她的方向走来。/p 令人作呕的嘴脸!/p 古微微退后几步道:“太子殿下自重!我是将军府内眷!”/p 徐良娣厉声道:“殿下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还敢拿捏起来!苏文扬算什么,我劝你好好侍奉太子,讨得太子欢心,日后自有你的好处。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日后凄惨,便是求谁都没用!”/p “既然徐良娣这般贤惠,那当初把古七娘卖掉的,可是别人?难不成,这就是徐良娣的敬酒?那跟我同名同姓、未曾谋面的古七娘,这杯敬酒,喝得真是苦不堪言。这前车之鉴,我可不敢重蹈覆辙,我还是想看看,徐良娣的罚酒是什么!”/p 古微微冷冷道。/p “原是受了委屈跟孤置气呢!”太子皮笑肉不笑道,“没事,讨好了孤,孤给你出气。只你跟了苏文扬,让孤很生气。让孤好好查验下,若你还是处子之身,孤就原谅你,接你进东宫,依旧给你个名分。否则的话”/p 他目光阴鸷,仿佛要把她生生撕碎。/p 从前他也想得到她,奈何她胆子小,乐氏对她的教导便是绝对不可以献身,所以她从来都不肯想到自己一直没得手的鲜肉,被苏安那个他痛恨的人先咬了一口,他忍不住怒从中来。/p 徐良娣憋了一口气在嗓子眼里,差点没闭过气去,委屈得眸光里遮满水雾:“殿下,您不是说”/p “闭嘴!”太子看了她一眼,呵斥道。/p 徐良娣不敢说话,恨恨地看了一眼古微微。/p 古微微轻蔑地看了一眼太子道:“凭你?也配!”/p 太子恼羞成怒,对两个贴身侍卫道:“把几个丫鬟给我抓起来。孤今天倒要看看,你在孤身下求饶的时候,还能不能如此猖狂!”/p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p 苏合护着古微微,水沉上前迎战。/p 古微微不动声色地解下腰间的荷包,里面放的是她防身的她不担心水沉的伸手,但是也要以防万一/p 水沉的实力,远远超过古微微的想象。当然,也是因为太子轻敌,并没有特意挑选武艺高强的侍卫,两个侍卫不堪一击,被水沉三下五除二就打倒在地,动弹不得。/p “废物!”太子甩袖骂道,他觉得,今天的计划,好像不会那么顺利了。/p “水沉,把这两个冒充太子和徐良娣的贼人给我抓了,绑起来。苏合,你把月儿给我抓了!” 古微微沉着命令道。/p “放肆!你敢以下犯上!”太子怒道,“来人”/p 他的话音还没落,水沉已经一拳打在他腹部!/p “姑娘!”阿媛急急劝道,“这样不妥!”/p “一个登徒子,怎么打都不过分!”古微微道。/p 屋子里真有绳子等物,燃着的香中还有的药物,古微微进去后捂住口鼻,让水沉把两人拎进来。/p “你想怎么样!”太子带着几分惧怕道,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p “不想怎么样!”古微微笑着,把荷包放在他和徐良娣耳边晃了晃,两人顿时都失去了气力。/p 古微微伸手,缓缓徐良娣的衣服,她指尖冰凉,所到之处,徐良娣一阵战栗。/p “怕什么!我又不能对你做什么!”古微微冷笑道,“做了亏心事,现在才觉得后怕?”/p “你大胆!我不会放过你!”徐良娣色厉内荏道。/p “哦?从前你也没放过我,我怎么还会想以后你能放过我?”古微微把她扒个精光,拍拍手道,“水沉,你和苏合去把那两个侍卫扔进来。”/p “你敢!”/p “我凭什么不敢!你有把人卖入窑子的恶毒,我为什么要对你宽容善良?以德抱怨,何以报德?”古微微冷冷道,“我最是睚眦必报,你今天敢算计我清白,我只是让那两人进来看看你,很算手下留情了。”/p “噗通”、“噗通”,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卫被扔进来。/p 古微微如法炮制,让两人吸入了,然后看着太子和徐良娣,笑得异常灿烂:“我给你们用了一样的,不过我猜,这两个侍卫常年习武,大概更早解除药效。这屋里,还有别的作料,你们说,回头他们二人是否会兽性大发?”/p “你个贱人!”徐良娣叫得撕心裂肺,她知道,自己完了,被两个侍卫看光了,这会是太子心里永远的刺——他才不会管自己是不是被迫的。/p “太子殿下,”古微微走到太子面前,看他目眦欲裂的样子,凑到他耳边笑语,“如果你下次再算计我,我就阉了你!”/p “你大胆!”太子觉得两腿一紧,想腿却发现在药效之下,自己根本动不了,连舌头都开始不听使唤。/p 古微微瞥了他一眼:“你尽管试试。我的毒药还有很多种,阉不了你也要给你,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p 说着,她站起身来,带着阿媛几个往外走去。/p 院子里被绑做一团的月儿见她出来,忙哭喊道:“古姑娘,奴婢是被逼的,奴婢的家人”/p 古微微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别哭了,收起眼泪。”/p 月儿抽抽嗒嗒道:“姑娘饶了我”/p “我饶了你,谁饶了我?”古微微望着她道,“既然做了,你就该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你为你的家人想,若是我出事,我的亲人蒙羞,难过,又有谁管?”/p 说着,她甩袖离开。/p 她不是圣母,既然想害她清白,那她古不得她背后有怎样凄惨的故事!/p 水沉用力拉了一下大门,发现大门没锁,向来是因为太过沉重,所以关上后她们几个女子想打开逃跑,恐怕也不是一下子能做到的,所以太子才没有命令外面的人锁上。/p 或者,他根本存了更龌龊的想法,一会儿会有人带着围观的人来/p 想到这里,古微微道:“快些,我们得赶紧走。”/p 一会儿有人来,她不想牵扯其中。/p 不曾想,门还没完全打开,古微微就听到外面古华微气喘吁吁的声音:“侍卫,太子是不是在里面?快进去看看太子,古微微带的丫鬟,身手了得,快进去帮太子抓住她”/p 门打开,两个侍卫,后面跟着古华微,三人看着走出来的四个人,都愣住了。/p 古微微冷笑一声,她本来没打算跟看热闹的古华微计较。她三番两次找茬,不过也都是有贼心没贼胆,除了言语苛刻、面目可憎,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p 可是,她竟然想,帮太子害自己!/p 是可忍孰不可忍!/p 两个侍卫被一直手痒的苏合拿下,古华微被用了,褪了外裳,只余肚兜亵、裤子,被水沉扔到了太子身上。/p “太子殿下,我送您一份大礼!”/p 古微微在外面,笑得放肆!/p 做完这一切,她带着几人匆匆离去。/p 而不到一刻钟后,林娇娘身边跟着林四娘,带着几个姑娘,匆匆往这边找来。/p “姐姐,应该是这个院子,我的丫鬟说看到古姑娘进去了。”林四娘道。/p b r/ 林娇娘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然而还是担心古微微,于是带着人匆匆进去,然后她,以及被林娇娘刻意带着的几个贵女,都捂着眼睛红着脸从屋里退出来。/p 退出院子,林娇娘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在庶妹脸上:“说,是不是你!”/p 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林四娘来找她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女孩子,又那么巧,正好被她知道了古微微的下落!/p 林四娘已经吓傻了,被打了一巴掌,脸上又痛又烫,借着这痛意才哭出声来:“姐姐为什么要打我呜呜呜就是姐姐看不惯我,私下里罚我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以后怎么活!”/p 林娇娘怒喝一句:“你给我闭嘴!过了今天,你就活不了了!你看祖母能饶过你不!”/p 如果现在她还想不明白,林四娘这是和外人一起做了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古微微解了局,那她就是个傻子!/p “快去叫老爷来,还有大伯父,再去跟祖母回禀一声。”/p 林娇娘毕竟也只是个闺阁女子,涉及到太子和徐良娣,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等大长公主和其他长辈处理。/p “这桩事情,毕竟不光彩,涉及到皇家颜面,也涉及各位名声,所以请各位姐妹,务必守口如瓶,娇娘感激不尽。”/p 林娇娘又道,被吓坏了的闺秀们慌不迭点头。/p 撞到这种事情,真是一不小心,就毁了自己和家里的名声。/p 林娇娘又让丫鬟带她们去自己院子里休息,通知各家掌家夫人等大长公主传唤——封口,还是要自上而下。/p “去看看古姑娘如何了?是否已经回到三皇子妃那里?”她到底不放心古微微,又吩咐道,她本来想让人进去把月儿提出来问话,可是现在仅剩下一个丫鬟可以用,她觉得还是等长辈来了再询问。/p 古微微没有换衣服,折腾这一趟下来,裤子被身体的温度暖干,裙子也被吹干了。/p 她径直走回三皇子妃所在地位置,然后附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她。/p 三皇子妃大惊失色,不曾想到太子如此下作妄为,也没想过,古微微处理得,如此干脆利落而狠辣。/p 三皇子妃招招手,贴身的叠云走过来,听她说了一番话,忙匆匆去前院,给三皇子传话。/p 一刻钟后,三皇子传回话来,三皇子妃心里有了数,就笑道:“今日如此尽兴,可惜府里还有个小的需要我看古,所以我就先行一步,你们继续吧。”/p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都知道三皇子妃这是托词,心里都好奇,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p 三皇子妃携着古微微和明珠,回到府里。/p “这事情闹得太大,我得送个帖子到宫里,告诉娘娘。”三皇子妃道。/p “哦。”古微微后知后觉。/p 做的时候挺畅快,但是现在想来,确实有几分过了。如果隐秘些让太子吃个暗亏还好,现在这么大张旗鼓地,恐怕真是不能善后了。/p 三皇子妃见她懵懂样子,叹了一口气,带着她去了静妃那里。/p 古微微不敢隐瞒,把事情和盘托出。/p 静妃气得摔了茶盏。/p 三皇子妃忙拉着古微微跪下。/p “婉欣,你起来,出了事情知道第一时间来告诉本宫,你处理得很好。”/p 言外之意,该责备的就古微微一个了。/p 古微微蔫头耷脑,不敢作声。/p 三皇子妃求情道:“母妃,微微也是”/p “闭嘴,到一边站着去!”/p 三皇子妃不敢再说话,站起来恭敬立在一边。/p 静妃指着古微微骂道:“太子想折损你清白,既然没让他得手,你退出来便是。现在闹成这样,皇后那里能不知道吗?她儿子吃了这么大亏,她能放过你吗?皇后要召你一个民女入宫,要教训你,甚至杖毙你,你当谁能护住你?”/p 古微微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oss,从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当初就是自己婆婆,也折在这位手下,让苏安抱恨十几年,她不也安然无恙?/p 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胆怯了。/p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真的卑微如蝼蚁。/p “娘娘喜怒,是微微冲动了”她老老实实认错道。/p 静妃缓口气道:“这是你第一错。第二,那古华微,算什么东西?你就是要教训她,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出不了这口气,还有三皇子妃,还有本宫!沉不住气的东西!她的清白毁于太子身上,若是古太傅想一床大被掩盖过去,把她送进东宫,以后牢牢粘在太子一派,给子镇和伯涵添多少麻烦!你看伯涵回来不狠打你一顿!”/p p;古微微心道,他才不会。有欺负她的人,他的脾气谁都拦不住。/p 可是她到底知道,自己意气用事,收拾起烂摊子确实不容易,于是磕头诚心道:“微微知错。娘娘先想想办法,稳住古家,事情完了之后,娘娘无论如何责罚,微微绝对不敢有怨言。”/p “要罚你,也等伯涵回来,让他当着本宫的面狠狠罚,谁求情都没用!”静妃一甩袖子怒道。/p 她生气古微微冲动,但是同为女人,她也能理解清白差点被毁的愤怒和后怕,于是三皇子妃又略一求情,便让她起来了。/p “婉欣,带她走,本宫不想见她!”静妃嫌弃道。/p 两人只好行礼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听静妃道:“若是皇后传唤你,记得先来本宫这里!”/p 狠话放了一堆,但是到底是自家人,该护着还是要护着。/p 古微微心下感动,点点头:“多谢娘娘。”/p “走,快走。”静妃挥挥手赶人。/p 古微微心事重重地跟着三皇子妃回去,三皇子妃安慰了她几句,才派人把她和明珠送回将军府。/p 晚上,等三皇子回来,说事情已经了了,古太傅那边他已经派人安抚,古华微的命运也定了。/p 古华微被接回古家,又怕又累,在自己屋里呜呜地哭着。/p 她的母亲已经被古家老太君叫去训斥了,她被禁足,也没人来看她。/p 哭着哭着,古华微慢慢平静下来。/p 她想压住古微微,想报仇,就必须找一个身份比苏安更高的男人,那么太子就是最好的选择!/p 太子妃不得宠,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徐良娣此次捅了这么大篓子,又被人看光了身子怎么说,她也还留着两件遮丑的衣服,和太子一处也被盖上了被子/p 日后,若是她能独宠东宫,祖父还会责怪她?古微微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p 想到这里,古华微心里忽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和向往。/p 可是,上天终究不肯偏向她一点点,她美梦做了只一会儿,母亲就哭嚎着进来告诉她祖父古炎清的决定——要不一根白绫吊死,保住古家女孩的名声,要不让她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一生/p 古华微不敢置信地听完,抱住母亲的腰嚎啕大哭:“母亲,我不信,我不信,祖父怎么会如此对我?你去告诉祖父,我会好好听话,得到太子宠爱,给古家争光的母亲,你怎么不求求祖父呢?”/p 女儿是自己贴心小棉袄,可是儿子更是母亲的心头肉。/p 她的母亲未尝不想替女儿求情,可是古炎清说了,若是他们夫妻执意如此,那就把他们这一房,赶出古家。/p 出了古家,没有太子太傅的名号照拂,他们还剩什么?她的那个天资聪颖的儿子,以后还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吗?/p 所以古华微的母亲一边流泪,一边沉默地接受了事实。/p 古华微连夜被送走,一直到被送出古府,她还始终无法相信,只是因为她一时冲动去看了热闹,掺和了一脚,就毁了自己的一生。/p 她才十七岁啊,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如何就要凋谢了/p 她还要做太子宠爱的妾室,还要飞黄腾达,还要看着古微微跪在她面前,像从前一样卑微,为什么,为什么!/p 古微微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不由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给古家和三皇子的关系造成毁灭性伤害。/p 至于那个一次次挑衅的古华微,她实在生不出什么同情。就是青灯古佛,她还怕她扰了佛门清净地。/p 三皇子让人带话来,说是让她跟古家之间别那么僵持,即使是做不了亲人,面子情还是要维持的。/p 古微微虽然觉得自己和古家没什么面子情,但是古炎清再派人给她送东西,说是给她压惊,她也让阿媛收下了,也没有准备回礼。/p 乐氏上门闹事的事情再也没发生过,倒是古兰亭,托人给她带来一块名贵的砚台。这礼物,就烫手多了,古微微想了又想,还是收下了,给他回了一株野山参——如果前身有怀念,那古兰亭应该是唯一被留恋的。/p 这桩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自然是瞒不住人的,沈洛湛很快知道,也来过一次,问清了缘由之后不由替她担心。/p “我本来这几日就要走,你这样让我如何安心走?”他皱眉看着一点儿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的古微微说道。/p “走?里?”古微微一愣,抬头看着他问道。/p “你知道,我对民间方子很有兴趣。现代时候,很多古方都失传了,想趁现在没什么事情,多出去走走,真正的名医,往往隐藏在方外”/p “哦。”古微微点点头,她知道,他是真正热爱这个行业,想把中医发扬光大。他在追求自己的事业,她虽然有些担心,却没法出言阻拦。/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疼 “你再跟我说说了尘方丈?”沈洛湛不动声色地问道。/p “我没听说方丈擅医啊”古微微有些不解。/p 沈洛湛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我在那里的时候,不慎从山坡滚落,摔伤了腿,被樵夫所救。所以这次想着回去看看,顺便拜访一下这位世外高人。你不是说,他很清楚你的来历吗?”/p 他想亲自去看看,到底是真的高人,还是装神弄鬼。/p 古微微点点头:“他确实应该知道。”然后,把两人想识的过程,又详细地说了一遍。/p 沈洛湛听得仔细,一个字也不曾落下。/p 待他走后,古微微有些蔫蔫的——好容易和哥哥重逢,在一起的日子这么短,他又要走了/p 沈洛湛走出将军府,回头看看金字闪闪的牌匾,握紧了拳头。/p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门第森严,他既没有好的出身,又不像苏安一身武艺。他有的,仅仅是医术罢了。而仅仅凭这个,他给不了她退路,保护不了他。/p 他要替她找一条退路,万一有一天她被那个男人辜负,被这个世界辜负,还能回到上辈子,无忧无虑做个吃货。/p ——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p 微微,你要好好的,哥哥会保护好你!/p 沈洛湛再不回头,大步往前走去。/p 东宫内,太子正在太子妃处摔东西。/p “废物,我怎么娶了你这个废物!”太子面色赤红,呼呼喘着粗气,指着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太子妃骂道,“要你召一个古微微到东宫来都做不到!”/p 太子这几日已经气疯了。没算计到古微微,反而被她羞辱,当着众人面出了大丑。徐良娣那个贱人,一回来就被他关到了最偏僻的后院里,命人打了一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p 古华微,明明在众人面前和他抱作一团,太子本想这样也好,古家还是要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不想太傅那个老匹夫,竟然宁愿逼迫她出家,也不让她入东宫,简直岂有此理!/p 太子妃唯唯诺诺道:“非臣妾不请,是静妃娘娘有旨意,让古微微闭门思过”/p “闭嘴!”太子想抄起什么东西砸过去,却发现屋里能砸的基本都被砸了,愤然甩袖子进宫去了。/p 静妃,又是她!/p 他这就进宫求母后,他就不信,还没人压得住她了!/p 古筠微这几日心神不宁,穆彻也有所感,所以今日下朝后,他跟父母请过安之后,直接开口要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古筠微跟自己回房。/p 古筠微看了一眼晏夫人,见她点头,方跟在穆彻后面,回到莲叶居。/p 穆彻屏退下人。/p “将军可是有事?”古筠微服侍他换上常服后问道。/p 两人近来相处融洽,虽然并没有最后一步,但是彼此都很满足现状。/p “你坐。”穆彻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p 古筠微刚坐下,就听他问道:“蓉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p 古筠微下意识地说:“没有”然后,在穆彻的目光中,她慢慢咬上嘴唇,垂下了头——没有多长时间了,可是,穆彻能接受吗?/p 穆彻伸手抚上她的唇,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对我放下心防时间短,我也不勉强你,事无巨细告诉我。可是你有什么为难之处,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告诉我,别让我担心。”/p 古筠微红了脸,不敢看他眼神,半晌才蚊子一般,低头望着自己镶着明珠的绣花鞋道:“从前因为我的干系,平白蹉跎那么多年,让将军这般年龄,也,也没有子嗣”/p 穆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是敛声屏气不敢说话,竖起耳朵听着她的话音。/p 古筠微不像古微微那般脸皮比城墙还厚,说到如此程度,已经是极限了,讷讷再说不下去。/p 穆彻大喜,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大着胆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问:“蓉儿这是怪我冷落了你?我没这么想,我只是不敢”/p 怕吓坏了你,又怕你再缩回去。能够现在这般,得你笑脸相对,悉心照料,我已经很满足了/p 古筠微从他怀里挣扎几下,一张俏脸几乎红得滴血,却仍是强迫自己道:“这些年,是蓉儿不懂事,将军百般纵容,实在让我无颜以对”/p 穆彻立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线往前,慢慢抚摩上去。/p “将军,不要”古筠微挣扎着站起身来,退到几步之外。/p 正当穆彻以为自己吓到她时,就听她道:“将军不怪我这般孟浪就好。只是,这青天白 ahref="/xiaoo/22224/" 日,委实”/p 穆彻知道她脸皮薄,忙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这就让她们准备下,晚上我们就圆房!”/p 迟到了这么多年的洞房花烛夜,依然让他无比激动。/p 古筠微:“将军这般,我哪里还有脸做人?我们本就是夫妻了”/p 穆彻忙乱道:“听你的,都听你的!”/p “将军此话当真?”古筠微忽而抬头,粉面桃腮,眼波流转,分外惹人怜爱。/p “大将军一言,驷马难追!”穆彻见她这般样子,早就醉了,哪有不依的。不过话出口,他又恍惚觉得不对,感觉自己似乎中了“美人计”,不过即使中计,他也甘之如饴。/p 穆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p 古筠微这才吞吐道:“我听说,其实生孩子之前,应该调理一下身子,这样以后的孩子才能身体康健。”/p 穆彻不明所以,试探着问:“你想找大夫调理一下?那我让人安排太医?”/p 古筠微心一横,闭上眼睛道:“夫妻双方都该调理的,太医我不放心,我还是放心微微。若是将军这里不为难,我想偷偷约她见一面,请她给我和将军把脉看看”/p 穆彻皱了眉头,感觉自己有些被侮辱了,道:“我身体这般好,定然没有问题。”/p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说,穆彻觉得面子很过不去。/p 古筠微红着脸道:“我知道将军身子好,只是这怀孕生子,毕竟是大事。若是男孩,也是将军嫡长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p 穆彻只当她女人心思细,想得多,见她是真的放在心上,只好点点头,然后又有些抑郁地说:“得先下帖子约她,待她同意了,又要约定时间,还得避人耳目,这一番折腾下来,不知道几天之后了”/p 到手的热乎乎的肉,放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然后非说几日之后才让吃,别提多憋屈了。/p 古筠微低头说:“调理之事,也不急于一朝一夕;我,我月事刚完,这时候不会受孕的”/p 说完,她转身走进里屋,再也没有颜面面对穆彻了:她都说了些什么!这不是上杆子说要他对自己若不是实在担心他的身体,她又何必厚着脸皮出此下策/p 外面传来穆彻畅快的笑声。/p 古微微接到古筠微的亲笔信,看了看后递给阿媛,有些奇怪地道:“她这是要做什么?约我去上香?”/p 阿媛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信,迟疑了片刻道:“姑娘还是别出去了。太子的事情还没过去,外面还是不安全三姑娘说的含糊不清,只说涉及将军安危,我觉得好像是找个由头骗姑娘出去一般”/p 古微微道:“她并没有什么必要骗我。那日她还提醒我小心,虽然我也觉得她身上诸多古怪,却感觉不出恶意。既然涉及到表哥,不管真假,我总要去上一趟。横竖还有孟平带着侍卫,我不担心。”/p 阿媛知道她性子固执,于是只能下去安排。/p 最终,两姐妹约定后日在古筠微曾被幽禁的别院见面。那里偏僻荒凉,人迹罕至。/p 怀恩下午自己来了将军府,问阿媛可要找人往婆家捎带东西。/p “怎么想起这茬了?”古微微把装满果子的盘子推到他面前问道。/p 怀恩一边吃一边道:“这不是再有不到俩月就过年了,我跟着郡王,手里也攒了不少东西,寻思着找妥帖人回去一趟,给班主带些银子和东西,让戏班也好好过个年。正好想起姑娘和阿媛姐姐,怕也有要带的东西。”/p 古微微赞道:“你想的很周到,我都忙糊涂了,还不如你个孩子。”/p 怀恩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姑娘说过,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要记住对我有恩的人。班主和戏班子里的人养我这么多年,我怎么能自己锦衣玉食,看他们忍饥挨饿?”/p “你这样想,真的很好。”阿媛也出口赞道,“我这里正愁着如何给家里捎些年货。既然你有人,便帮我一起带了吧。”/p 怀恩点点头。/p 古微微道:“我也想想,春花嫂子,里正家,修大夫不行,我得找纸笔列出来,都给他们带些东西,聊表心意。”/p 阿媛道:“姑娘说的是。虽然姑娘不是村里人,但怎么说也算村里出来的,除此之外,不论交情如何,一家再给十斤白面,统共也没多少银子,却也能让村里人记得姑娘的好。”/p 古微微没有反对:“还是你想的周到。你算算大概多少银子,折了银子交给里正,略宽裕些,让他主持吧。再添二十两银子捐给村里修建祠堂,就说以后每年都这样”/p 阿媛笑着去下去准备了,这事情算是翻了过去。/p 隔了一日,古微微带着阿媛几个丫鬟, ahref="/xiaoo/22224/" 坐了最不打眼的马车,往穆家别院去。/p 待她到了,紫檀扶着古筠微,站在门口迎接她。因为穆彻也在,所以古微微吩咐孟平跟着。/p 古筠微先单独带着她到自己从前屋里,吩咐紫檀带了阿媛几个出去坐坐,她想单独给古微微说说话。/p 古微微看水沉和苏合如临大敌,忙笑道:“你俩跟着阿媛出去吧,我和古夫人说一会儿话就来。实在不放心你们就守在门口。”/p 两人这才下去。/p “妹妹,”古筠微等几人出去,开门见山道,“你是极聪明之人,经历际遇又不是寻常人所能比,所以姐姐就直说了。”/p 古微微听她口气亲热,纵使听出她话里别有深意,也难以升起厌烦之心,“呵呵”两声道:“微微不过一个小医女,得我家将军偏爱,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非寻常人不能比”/p 古筠微苦笑道:“妹妹不必戒心如此之重。我与妹妹,不止一世情缘。本这话我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敢泄露太多。只妹妹知道,我虽与你际遇不同,却也有一番骇人听闻,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经历。”/p 古微微面色凝重,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古筠微对自己了解很深,并无恶意。/p “微微,”古筠微道,“你也很好奇,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我就差点脱口而出你的小字吧。我还知道你很多事情和喜好,这些都很难解释。但是你只记得,我希望你好好的,虽然你要面临许多困难,但是结果总会苦尽甘来的。我虽然疼惜你,但是不敢泄露”/p 古微微一时有些不明白,直接开口道:“你说我家将军有危险?”/p 古筠微道:“是有劫难,你给他带信,务必小心霍广思!还有,妹妹,若是你信姐姐,去找他吧”/p “为什么?”古微微望着她的眼睛问道。/p 古筠微却转头不看她,低声道:“去吧,让他少受些苦,也让你少受些心里的磨难。”/p 她知道,即使她不说,古微微也会在皇后的逼迫之下,从京城逃离然而苏安的伤情,恐怕会被耽误/p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古微微又问道。/p “因为我有求于妹妹。”古筠微这才抬头看她,目光诚挚真切,“妹妹医术了得,医德高尚,就算我不说这些,你也会帮我。可是,可是我无法对穆将军解释,我只说调理身体,请你帮忙,而事实上,我怀疑将军中了毒,只是时日尚浅,需要妹妹好生诊察一番”/p 古微微问:“他中毒?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p 古筠微有几分不自然,斟酌一番言语道:“我不知道是否现在已经中毒,只知道这毒,会在一年多后发作,使人免疫下降,免疫这个词,也是从前妹妹说过的受伤后伤口难以痊愈”/p 古微微这次是真的有几分相信古筠微的话了。她真的,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免疫”这个词。/p 难道,难道?/p 一个惊雷在头脑中炸响,难道古筠微是重生了?在她的前世,自己也是穿越的?/p 她和苏安,会经历什么磨难?听她的口气,分明是很不容易的古微微忽然有些不安,同时心里也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苏安身边,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p 可是,凭她如何再问,古筠微像锯了嘴的葫芦,再也不肯多透露,只一意求她好好给穆彻看一番。/p 古微微只能应下。/p 虽然古筠微有些奇怪,可是她委实不讨厌她,她的要求也不过分。/p 古筠微让紫檀去请穆彻。/p 孟平跟着穆彻进来,给古筠微行礼后,站在古微微身后。/p “穆将军,请把手腕放在这里。”古微微指着桌面道。/p 穆彻却先问:“内子身子可还有妨碍?还需要什么调理?”/p 古筠微冲他笑笑,抢在古微微开口之前道:“并没有什么事了,将军放心。”/p 穆彻看着古微微,看到她点点头,才放下心来,把手腕伸出来。/p 古微微仔细替他诊过脉,装模作样道:“将军身体底子很好,子嗣无忧。”/p 孟平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穆彻,随即低下头去,原来,穆将军是想看这个/p 穆彻的脸有些红,想要发作,却古忌着古筠微,站起来甩甩袖子出去了。/p 孟平也不好多呆,忙也跟出去,看穆彻恼羞成怒,他替古微微道:“穆将军莫要生气,我家姑娘惯来如此快人快语。今日之事,孟平绝对不会传出去”/p 穆彻:“”/p 滚!/p 屋里,古微微面色沉了下来——古筠微 ahref="/xiaoo/22224/" 说的,竟然是真的。/p 穆彻中了一种辽东奇毒,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极难分辨,潜伏期长,发作凶猛,若不是古筠微有言在先,恐怕她诊脉的时候,也会误诊。/p 她也是在后世的医书之中,才见过这种毒。这个时代的药典,她翻了好多本,从来没见过所以她知道,即使是太医,估计也是诊治不出来的。/p 若不是古筠微未卜先知,那就是她自己下了毒。可是她和穆彻现在感情甚笃,没有下药的动机。再说,若是她下的药,又何必费尽苦心找她来?/p 那关于苏安的,就是真的了古微微乱了心神。/p 古筠微急切地问:“妹妹,穆将军他?”/p “已经身中奇毒”古微微点头道。/p 古筠微听她如此说,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记得前世古微微说过,若是早半年发现,穆彻还有的救,这早了一年多,她肯定有办法的。/p “那就麻烦妹妹了。妹妹大恩,姐姐没齿难忘。”古筠微起身,冲她行礼道。/p 古微微扶了她一把,要了她备好的笔墨纸砚,想了想,默默地写下药方。/p 古筠微回去怎么哄骗穆彻,骗他服药,就是她的事情了。/p 大概看她有些心神不宁,古筠微握住她的手道:“妹妹也不要被我吓到。纵使前路坎坷,你和苏将军,也终将幸福。”/p 古微微勉力笑了笑,从她手里抽出手来,告辞回府。/p 阿媛不知道为什么,古微微去了一趟别院后,回来就闷闷不乐,旁敲侧击问她,也问不出来。/p 明珠也有些不明白,只能努力陪她说笑。/p 隋易回京,趁着手下人都在准备粮草的功夫,回了一趟府里,把苏安的信带给古微微。/p 古微微问了几句苏安的情况,又问了他何时出发之类的事情安排,就赶紧催他回家看望母亲去了。/p 苏安的信,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只说自己一切安好,让她勿念,让她莫要闯祸。/p 静妃又让人带话来,大意就是说太子到皇后那里告状了,自己亲生的儿子被人弄得颜面无存,皇后自然震怒,要立刻召古微微进宫训斥,却被暂管六宫的静妃压下,理由是皇后还在禁足期,不能见外人,只把皇后气个倒仰,发誓等拿回六宫之权后,立刻就要给古微微好看。/p 古微微让人赏了送信的苏海量,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忽然叫住他道:“麻烦苏公公替我回禀娘娘,我有事求见娘娘。”/p 苏海量自是应下不提。/p 晚上的时候,古微微把明珠留下,把丫鬟们都赶到屋外。/p “古姐姐,你这是有话对我说?”明珠见她半晌不开口,只能自己问道。/p 古微微道:“明珠,若是,若是你自己在府里,可害怕?”/p “姐姐要去哪里?”明珠紧张地拉住她的手问道。/p 古微微犹豫片刻道:“我实在不放心你大哥,我想随着运粮的队伍,一起去看看他。”/p 下意识里,她已经相信了古筠微是重生的。她既然能在穆彻中毒之初请自己帮忙,那她让自己赶紧去边关,定不是信口开河。还有那个霍广思,防备他什么?/p 古微微回来之后就写了信,让人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到苏安手里。可是语焉不详的一句“防备霍广思”,让他如何理解,从何防起?/p 纵使她去了以后,也帮不上忙,可是总比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来得好。/p 而去找他这个念头一旦起来,就像疯长的春笋,再也阻挡不了了。/p “那怎么行?”明珠吓了一跳,忙反对道,“千里迢迢,路上就要走大半个月,姐姐身体如何扛得住?再说,边关苦寒,又那么危险”/p “明珠,”古微微笑笑,“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不怕。我甚至想,这辈子就跟他待在一处,哪怕是边关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一个人在府里”/p 明珠打断她的话道:“姐姐若是做了决定,那就去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好好守着府里,等大哥和姐姐回来。”/p 她是见了古微微和苏安,如何一路扶持而来。虽然她的年龄和阅历,还不足以明白他们之间这种深厚的感情,但是她愿意,愿意成全。/p 自大哥走后,古姐姐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笑容渐少,她也很。/p 古微微有些自责:“明珠,我知道我这般太自私了,也有负你大哥所托,可是我”我真的很想他,很怕他出事。明珠笑着安慰她:“从前我不过七八岁开始,就自己在府里了。现在有了姐姐教导,我也学到了很多,府里这么多下人侍卫,哪里会委屈了我?姐姐若是真的想去,那便放心去吧。”/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异常 “还有一桩事情——”古微微本来不想跟她提起,怕她动了感情,日后再生变故。然而她这一去,恐怕就是一年两年,她又是个心思重的孩子,所以还是觉得该把徐泽的事情先给她提一提。/p “姐姐跟我说这些干嘛?”明珠果然红了脸。/p 古微微道:“我这些日子也着人打听,那徐家,确实清贵干净。徐夫人是个干脆利落,不磋磨人的性子。徐泽也是个上进的少年,也没有恶习。虽然在官场上生涩了些,但是假以时日,未必不成材”/p “姐姐”明珠的脸更红了,“我的事情,等你和大哥定。”/p 古微微听她没有反对,笑着说:“总要跟你通个气,你若是觉得还行,我再告诉你大哥。否则,他那独断专行的性子,哪里由得我们反对。既然如此,我便着人先给徐夫人留个活话,等你大哥凯旋之后再正式提这事。”/p 明珠想起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却难掩俊俏的青年,脸上又热又胀。/p 徐夫人得了古微微让人传的话,喜不自禁,连忙告诉了儿子,徐泽自是高兴不已。在翰林院里做起事情来,愈发上心——苏将军眼高于顶,他得做出些什么,让他看到。/p 古微微虽然做了决定,并且坚决,但是见了静妃,还是有几分心虚。/p 静妃听她结结巴巴说明来意,冷冷看着她道:“你还嫌在京里闯的祸不够,要去边关给伯涵添乱?”/p 古微微跪在地上,低头道:“我这些日子来,总觉得心惊肉跳。娘娘,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安安分分,只要表哥好好的,我绝对不敢添乱。我得罪了太子,皇后娘娘那边不能饶过我,您已经为了我驳了她一次,但是她总是一国之母,下次呢,再下次呢?我随着送粮大军一起去,不会有危险的,娘娘也尽管放心。”/p 她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也想到了静妃可能说的反对的话。/p 她下定决心,要是静妃不同意,她大不了就死缠烂打,一定要让她放了自己去。/p 没想到,静妃只是看着她,看到古微微后背冷汗涔涔方道:“既然你做了决定,那本宫也不枉做坏人,随你去吧。”/p 古微微忙磕头。/p “起来吧,既然要去,就回去好生准备吧。本宫也乏了,下去吧。”/p 静妃挥挥手,示意她下去。/p “府里的事情,就麻烦娘娘了。微微知道这次举动不妥,多谢娘娘纵容,待表哥凯旋,微微再来领罚。”说着,古微微重重磕了三个头,方才站起身来退下。/p “把本宫的库房打开,给她找几件好皮子给她送去。”静妃自己揉着太阳穴,对婉鸳道。/p 婉鸳忙吩咐宫女去,上前替她揉着头道:“娘娘真是宽仁。看姑娘刚才都不敢相信,娘娘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呢。”/p “本宫自是盼着他们感情好。再说,刀剑无情,本宫心里,未尝不时时惴惴不安。有这丫头在,也多一重保障,横竖在京里,她也只会给我添乱。”/p 婉鸳又奉承着静妃说了一席话不提。/p 古微微回府之后就开始安排,反对最激烈的,就是阿媛。/p 可是她见古微微意志坚定,又表示要跟着去。/p 古微微哪里舍得她抛家弃子地跟着自己,说要把府里托付给她,又道她不会武功,还是带着水沉、苏合。/p 阿媛只能含泪应下。/p 隋易被古微微叫来,听她说要他带她去边关,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他确认她没开玩笑之后,坚决反对。/p “若是将军受了伤,你确定边关的大夫能有我的医术好?”古微微问道,“你不是说,现在形势很好,匈奴退了上百里,不敢轻易冒进吗?难道你是骗我的?”/p 隋易说不出话来,结果自然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亲自吩咐下去,给古微微准备一辆尽可能舒适的马车。/p 在大靖境内,运送军粮还是很安全的,大不了,回头将军不高兴,自己派人再送姑娘回来。到时候,姑娘也无话可说了。/p 隋易也只能这般想了。/p 千里之外的边关,苏安正在大发雷霆。/p 霍广思身为副将,竟然在军中饮酒作乐,非但如此,还强抢了城中民女,掳到军营中。那女子跑出来求救,被刘辛遇到救了下来,才免了被荼毒的命运。/p “来人!”苏安看着跪在面前,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姑娘,“传我将令,霍广思违反军规,当众打五十军棍,绑在外面示众一日!”/p “给她些银两,派人送她回家。”他又指着那无辜女子道。/p 两个侍卫上来扶了那姑娘出去,邓博出声劝道:“将军这样惩罚,是不是太重了!怎么说,霍广 思也是皇上亲指的副将,这般不给他脸面”/p “不用再劝!他既然不要脸,我也不必给他留什么脸面!我上次没计较他临阵退缩,已经算给了皇上面子!”苏安甩袖怒道!/p 这霍广思,一次比一次过分,实在让他忍无可忍。/p 邓博见状,知道没法再劝,叹口气立在一旁——和霍广思的梁子,这下结大了。以后还是要仔细盯着他,防备他背后使坏。/p 见苏安气犹不平,邓博换了话题,想说些让苏安高兴的话题,于是道:“巴云娘现在拿出银子,在城里雇了许多人,以米汤、青石修筑外城,今去看过,已经颇见规模,估计所费不少,从前我还只当她商人逐利,便是捐献军粮,也是别有所图。现在看来,她也算是诚心实意,为国出力了。”/p 苏安淡淡道:“日后我自会一一上表替她请功。”/p 这巴云娘,做到这种程度,委实也出乎他的预料,也算巾帼中难得的有胸怀之人。/p 他忽然古微微,叫来鹰奴问道:“小青可驯化好了?可以送信了?”/p 鹰奴恭敬道:“可以了,将军可以一试。”/p 苏安道:“好。”/p 然而转念一想,今日情绪实在不高,万一字里行间透露出什么,让她忧心,那就不值当了。于是挥挥手道:“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我改日写好了信再传你。”/p 鹰奴恭恭敬敬下去。/p 想起古微微,苏安紧绷的脸色总算缓和些许——这小东西,现在在干什么呢?/p 邓博见他脸色转好,松了一口气。/p 然而,刘辛随即哈哈大笑进来,一边笑一边道:“畅快,畅快!俺亲自打了那姓霍的龟儿子,爽,爽!”/p 邓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拉着刘辛往外走,斥责他道:“还恐事情闹得不够大吗”/p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苏安吐了一口浊气,从怀里掏出古微微的信,看了两遍她的那些絮絮叨叨,慢慢平息了下来。/p 他浑然不知,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正在家里准备着给他带的东西,准备给他一个惊喜,或者说惊吓!/p 在出发前的三天时间里,古微微又拜见了严夫人,给程梦璃诊脉,然后问她有没有需要带的。她现在心结打开,身体好了许多,听说古微微要去前线,虽担心她,但是心里也暗暗高兴,医术这般高的神医在,自家夫君受伤了也能得到诊治。也不好意思多带东西,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托古微微带去。/p 最恋恋不舍的,是明珠和阿媛。/p 前者虽然答应得痛快,但是真想到她要走了,泪水就止不住了。阿媛总是默默地给古微微收拾东西,暗自垂泪,弄得古微微也心里难过,还得说着俏皮话逗她。/p “你们俩,无论如何,一定好好护住姑娘。”阿媛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叮嘱水沉和苏合。/p 两人点头称是。/p “姑娘,一定要平安归来!”/p 出发的日子,阿媛把古微微送到门口,对着远去的马车喊道。/p 古微微泪水也忍不住下来,从车窗探出身来用力挥手:“回去吧,都保重!”/p 天气已经很是寒冷,而且越往西北走越甚,虽然马车前后左右都覆盖着厚厚的棉帘,古微微自己也是包裹得严严实实,可是还是觉得很冷,蜷缩在马车里,不敢露头。/p 外面押运几十万石粮食的力工和军队,蜿蜒数里,十分壮观,棉帘子阻隔了大部分声音,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单调的轱辘滚动的声音。/p “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遭罪。”古微微伸手揉揉已经被压麻的腿,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要打仗,劳民伤财的。”/p 苏合道:“匈奴苦寒,自己又不种粮食,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得出来抢夺粮食,否则如何过活?”/p 古微微默然,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p 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哪里来那么多道义?/p 隋易一天之中,总能骑马过来问两次,古微微有什么需求。古微微哪里能麻烦他,总是说没事。可是到了吃饭的时候,隋易在艰难的环境中,总是尽量给她弄些热汤热水,甚至于晚上还能给她送来热水洗漱。/p 古微微总觉得自己,拖累了行程,很是内疚,也隐晦的告诉他不用特意给自己开小灶。/p 隋易倒是不以为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这般冷的天气,就是我们,也得停下来用些热乎的饭食。”不过从前是两顿,为了古微微改成了三顿罢了。/p 古微微这才略微安心。/p 只是在马车上实在太过憋屈,所以她跟隋易提起,每天中午阳光好的时 候,想下车走一段时间。/p 隋易自是知道坐马车也很熬人,点头应下,但是却坚持要她戴着帷帽才可以下来。/p 古微微道:“我一身男装,戴什么帷帽?那岂不是此处无银三百两?”/p 隋易却很坚持,因为他知道,即使身着男装,在一群男人之中,她的美丽是多么打眼。/p 古微微无奈地应下了。/p 横竖是冬天,又这么冷,只当是御寒了。她这么自我安慰道。/p 起初两天,她中午下来走半个时辰,总是被很多人侧目。除了隋易和他几个亲随,别人并不知道古微微身份,只从隋易待她恭敬的态度,隐隐猜测这是一位贵人。/p 看到贵人下车步行,众人总是好奇的。加上这些力工,也没受过什么礼仪训诫,哪里知道什么“非礼勿视”,都好奇地看她。/p 古微微觉得自己像大熊猫一般,虽然那些围观的目光未必有恶意,但是让她有些不舒服。/p 不过后来不知道隋易说了些什么,围观的人少了许多,最起码,那种裸不加掩饰的探究,平息了许多。古微微这才觉得舒服。不过还是尽量减少外出的时间,免得造成影响。/p 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总觉得有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暗中窥探着她。/p 可是她想要去找,却并没有发现。只是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古微微觉得十分不安,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对黑暗中觊觎的眼神感到格外不安。/p 苏安带人出去巡视了几天城墙,回营后收到孟平的加急信件,本来只以为是寻常,所以在这日洗漱之后才靠着床打开,兴致很高地等着从他乏善可陈的描述中,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的消息,不想这一看,大惊失色,当即捶床怒斥:“胡闹!”/p 外面轮值的侍卫听到他的怒吼,在外面小声询问一句:“大将军?”/p 苏安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没事。”/p 算算行程,还有十日左右她也该到了,在恼怒她自作主张的同时,苏安心里也有小小的兴奋莫名冒出。/p “等来了跟你好好算账!”苏安咬牙自言自语道,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古微微蔫头耷脑被训,又咬着嘴唇偷偷不服气的小样子,心里有些发痒。/p “阿嚏!”千里之外的古微微打了一个喷嚏,掏出手绢一边擤鼻涕一边道,“定是表哥在骂我呢。”/p 水沉从竹筒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道:“姑娘不说自己今日在外面走太长时间,受了风寒,反而冤枉将军”/p 古微微撇嘴反驳道:“太阳那么好,我今日就是好奇了些,想看看他们运的都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可以找来做好吃的罢了。”/p 走了这么多天,干粮吃了太多,虽然偶尔也有她自己带的肉干之类换换口味解解馋,可是始终还是觉得想吃点不一样的,所以今天她就借着走路的功夫,看了下前后几十辆车运的东西。/p 有精米糙米,有杂面白面,有豆油,有菜干,还有草料,据说后面还有一些家禽,不少的羊,是用来犒军的。/p 军队庞大,其实也就够打一顿牙祭的。/p 当然,因为运送粮草的队伍实在过长,家禽那些古微微就没看到,虽然她有些好奇,怎么赶着这些活的东西上路。/p “不对,不对。”有什么念头在古微微头脑中划过,她摇头说道。/p 水沉正要问她怎么了,就见古微微严肃地对苏合说:“苏合,你去,把隋易叫来,就说我有急事。”/p 苏合立即称是,翻身下车。/p 水沉见她双眉紧蹙,眸光亦是十分冷厉严肃,沉默地跪坐在一边,不敢发声扰乱她思路。/p 隋易正带人前后巡视粮车,见苏合匆匆来报,吩咐手下道:“你们继续,我去去就来。”/p “姑娘,可有吩咐?”隋易站在车外,小声恭谨地问道。/p “隋易,你上车来说。”古微微声音冷静自持,不复往日甜美嬉笑的腔调。/p 隋易顿了下,没有多犹豫,掀开帘子探身进了马车里。/p 马车角落里点着紫苏油灯,把不大的空间照亮,古微微坐在正中,面色严肃,冲外面道:“水沉,你和苏合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马车,我有话跟隋易说。”/p 水沉没有迟疑,握着长剑,跨出马车。/p 马车里只剩下古微微和隋易两人。/p 隋易不敢抬头望她,低头轻声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吗?”/p 他想,也许是古微微想提什么要求,不好意思当着别人面提?/p 古微微说:“这几总觉得有些 不对劲,有人在暗中窥视我”/p 隋易大惊:“姑娘怎么不早说?”/p 古微微摆摆手:“我让水沉和苏合看了,并没有发现。我想也许只是我多心了,也不想给你添乱,所以没提。不过今下去走走,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找你来说说,若是是我多想最好。若是,”她顿了下,口气有些变冷,“若是有人想趁机做些什么,你要提早防备才是。”/p 隋易对古微微,向来佩服的紧。不仅有救命之恩在前,她行事自有章程准则,进退有度,看似行事大开大合,其实心细如发,最有主意,这也让他发自内心的佩服。/p “姑娘快请讲。”/p 古微微道:“运粮的讲究我不懂。只我今日所见,为什么粮食和草料、豆油之类,不是分开运送,而是穿插间隔来运送?从前也是这般?”/p 隋易不解,道:“粮车装什么,都是巴家的人在弄,我们也有人去监工,防止他们以次充好,以少充多。至于只运送次序,却没有太大讲究。姑娘的意思是?”/p 古微微道:“我对兵法所知浅薄,但是也知道,有许多战役,都是粮草争夺。因为粮草难以搬走,所以即使偷袭,一般都是烧粮草。这次运送的粮草这般布置,易燃和不易燃的混放,若是有奸细混了进来,想浑水摸鱼做些什么,可有可能?”/p 隋易心神巨震,太过震惊之下,没有说话。/p 古微微继续道:“但是也可能只是偶然,我遇到这一段是这样混杂的。你下去不动声色派人查看一番,若都是如此,恐怕有大问题。巴家生意做这么大,南北易货,自有章程,不会如此混乱,不管是清点还是管理,都太过困难。”/p 隋易拱手真诚道:“多谢姑娘提点,是属下忽视了。若有问题,属下回去后自向将军请罪。”/p 古微微忙摆摆手:“我也就是无意中觉得有些不对头的。你本就是表哥的侍卫,随他出入战场。这些日子又时时防着有人劫军粮,日夜难安。这些琐碎的小事,哪能事无巨细,都放在心上?你赶紧去查看下,最好是我多疑了。若不是,那只管盯着草料、豆油这些易燃的东西,想动手脚的,早晚能露出马脚。巴家没有胆量敢跟朝廷作对,对方也怕泄露,那么混进来的,不会是很多人,上千人中有几十个也顶天了”/p 古微微冷静地一一分析道。/p 隋易行礼告退,后背冷汗涔涔。他知道,虽然古微微说可能是她多疑,但是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有人想打粮草的主意了。/p 一路行来,也有近十日,那些人还没动手,也等不了多久了。/p 隋易连夜立刻召集自己的心腹,密谋一番。/p 第二日白天,隋易公布了一条新的规矩: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或是其他,不准三人以上聚在一处。/p 力工们有些仓皇,但是在军爷面前,他们没有任何发言权,因此虽然不解,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遵守。/p 隋易的人,明显加强了警戒,几乎每隔三米五米,就有一个兵士在运粮车旁监视。/p 古微微再下来走动,看到这些,心里觉得放心了些,可是那注视的目光,到底还是让她心有所感。/p “九王子,我们可是露出什么破绽了?”/p 又到了夜里,两个力工裹着羊皮,挨在一起躺着,看似在取暖,其实是在小声密谋。/p “也许吧。”这个声音沉静而冷冽,比滴水成冰的温度更加令人感到寒冷。/p “九王子,我们现在该如何动手?想联系他们也不容易了早几日动手就好了。”说话的男子,声音中带着懊恼,又带着些许埋怨。/p 不知道为什么,说好的出发三五日之内就动手,速战速决。事到临头,九王子却临时变卦,非要拖延至今,被那些汉人发现了。/p “我自有安排。”九王子有些不耐烦,“睡吧,今天不行动,巡逻的来了。”/p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p “隋将军,属下发现了几个人有。”/p “属下也发现两个神色有异的。”/p “”/p “我知道了,仔细盯着。”夜色中,隋易嘴角微沉,眼睛眯起来,眸色锐利。/p 变故发生在三天后,用午膳的时候,因为是白日,人又三三两两聚集吃饭说话,所以往往警戒也是最松的时候,就在这时,隋易手下一直盯着的几个人想要去动装着豆油的车——那是隋易死命严防的。结果就是对方见无路可走,抽出藏着的刀剑,殊死一搏了。/p 古微微对外面的混乱一无所知,水沉和苏合却紧张地握住长剑,一左一右在前面护住她。/p “外面出事了?”/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人贩 事到临头,古微微反而很冷静。/p “打起来了。”水沉说道,“不过听起来,敌方人手不是太多,应该没有问题。”/p “好,那就等着吧。”/p 不添乱,是她唯一能做的。/p 古微微如此想,可是现实偏偏不会让她如愿。/p “保护姑娘!”隋易的一声近乎嘶吼的命令传来。/p 古微微只觉得帘子被掀起来,北风呼啸着吹到车里。/p 水沉率先拔剑迎了上去,马车太小,施展不开,两人很快跳下马车打起来。/p 苏合握剑的手,有了些许冷汗。外面的那个人,和水沉身手相当,而女子体弱,再过几十个回合,恐怕水沉就要落了下风。/p 而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合力往马车攻来,周围军士有些应接不暇。/p 苏合正犹豫要不要上去助水沉一臂之力,另一个男人也靠到马车前,苏合毫不犹豫一剑挥了出去。/p 对方自然拿剑阻挡,两剑碰触瞬间,高低立现。/p 苏合大喊一句:“护住姑娘。”/p 来人功夫比苏合高出不止一个层次,古微微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就被抵到脖子上。/p 来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鼻梁,瞳孔是淡淡的棕色。最为诡异的是,他的嘴角竟然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无比邪魅。/p “大胆!军粮也敢劫持!”古微微厉声呵斥,手伸到袖子里,抓到一个药包,才觉得略安心些。/p “出来。”来人冷冷道。/p 古微微在他的挟持之下,慢慢从马车探出身来。/p 来人捏住她的胳膊,长剑横在她脖子上,猛然一声暴喝:“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就要了她的命!”/p 隋易刚刚才赶过来——他不曾想到,虽然对方只有数十人,却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顶尖高手,缠斗起来,也颇费了一番力气。/p 见到古微微被挟持,隋易皱眉道:“都住手。”/p 两方打斗暂歇,隋易看着眼前男人,稳住心神不去看古微微,沉声问道:“何方匪盗,敢劫持军粮?速速放人,暂留你一条性命!”/p “看起来,你还很值钱啊?”男人俯身在古微微耳边,带着笑意,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p 他的声音像寒冰之下的泉水,冷冷流过。他靠她,靠得那般近,好像故意调戏她一般,在她耳边吹着热气。/p 古微微沉默地把头扭到一边。/p 她想要看看,这男人到底何方来路,等隋易套出些许话来,她再攻其不备。/p 男人很高,身高应该超过190,身上肌肉结实,散发出男性不可忽视的荷尔蒙气息,他身上带着一种不令人讨厌的轻微的味道,古微微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混杂的气味。/p “乖一点。你的小脖子若是被划伤,我会心疼的。”男人的声音放大了些,足以被周围的人都听到。/p 隋易怒不可遏,握住剑的手青筋暴起。/p “你想干什么!”他稳住心神问道。/p “我要做的,很简单——烧了粮草,我就放了她。”男人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嘴边的笑容冷酷,睥睨着众人。/p “隋易!”一直没有出声的古微微道,“他是匈奴人!”/p 隋易一惊,眼神中警惕更甚。/p 男人嘴角笑意更大,低声道:“你还是这般聪明。”他声音很小,被淹没在风中,精神一直紧张的古微微没有听清楚。/p “小东西,你倒是说说,怎么看出来我是匈奴人的?”/p 这就是承认了。隋易望着古微微,后者依然一脸冷静。他有些慌乱的心,莫名也安稳了许多。/p “他身上有奶茶和一种漠北草药的味道,而且这草药极为珍贵,他身份不低,务必不能让他跑了。”古微微看了男人一眼,眼神毫不躲避地道。/p 只是,为什么男人的眼里,带着一丝激赏?/p 古微微觉得他的这双眼眸,有些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男人。/p 男人笑道:“他待你,毕恭毕敬。你的命,没有那么不值钱。他是苏文扬的贴身侍卫,你是苏文扬的什么人?”/p 他只见她第一眼,虽然她戴着帷帽,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她来。/p 隋易的底细他很清楚,可惜这里除了他和贴身的几人之外,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他也就无从打听起。/p 可是这些日子观察下来,隋易待她的态度十分恭谨,他心里就隐约有了想法。虽然这想法,令他很不愉快。/p “我说,我是他的仇人,你信吗?”古微微讽刺地笑道,不动声色,手指慢慢抠着掌心里的药包。/p ;“你是他的侍妾?”男人的声音,莫名带上几分阴冷。/p “是。”古微微冷然道,“并且,我很得将军宠爱。若是伤了我,将军不会饶过你。”/p 她没傻到,要去跟这个男人强调,她是苏安的真爱。她要表现得飞扬跋扈些,更符合一个宠妾的身份。/p “跟我走吧。若是跟了我,我会给你更多宠爱。”男人带着些许魅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p “休想!”古微微断然拒绝道,心里疑问越发大了起来,这个男人,对她说话的口气,为何如此熟稔?/p “烧了军粮,我就放了她。否则,我就拉她垫背。你们中原人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有这么标志的美人相陪,我也死而无憾了。”男人嚣张大笑道。/p 隋易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古微微道:“就算将军宠爱我,也断然不会用这么多军粮换我一人性命!隋易,命弓箭手准备,一个不准放走。见到将军,告诉他,我是为他而死,让他善待我的家人。”/p 隋易知道她没什么家人,知道她也许有什么后招,于是冷然道:“弓箭手就位!”/p “你敢!”男人望着隋易,手上的剑往前推进一点儿,古微微白皙的脖子上,被宝剑拉出一道细长的血痕。/p 古微微终于把手心中的药粉打开,望着男人,突然灿然一笑。/p 男人有些怔住,仿佛被她的笑颜迷住。/p 古微微屏住呼吸,猛地把药粉向着男人扬过来/p 隋易几乎要立刻动手了。/p 然而,变故只在一瞬间。/p 那男人屏住呼吸,一手持剑顶住古微微的脖子,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颚,逼迫她张开嘴,用似笑非笑、看穿一切的表情看着古微微。/p 古微微被只觉得他的面容在面前渐渐放大,笑容渐渐模糊,头脑也迷糊起来,某一处却突然清明,她喃喃道:“是你”/p 说完,便闭上眼睛,不省人事,瘫倒在男人怀里。/p “小东西,若不是从前见过你笑得如此灿烂的时候使诈,今真的要被你迷晕了。”男人心里默默地说。/p “放下姑娘!”隋易见古微微暗算不成,反而自己倒下,也不知道她用的到底是还是毒药,心下着急,大喝一声道。/p 男人把古微微抱紧了些,似乎怕她跌下马车,动作却很轻柔,目光在触及她颈间伤痕时,似乎蹙了蹙眉头。/p “烧了军粮,我便放了她。”男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隋易,还是之前的话语。/p “休想!”隋易断然拒绝。“便是苏将军夫人在你手中,这个我也无法答应,更何况只是他的妾室。将军虽然宠爱她,但是绝对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坏了家国大事!”/p 男人的剑,在古微微脖子上又比划了一下,隋易脸色巨变,却仍是咬牙没有松口。/p “小东西,今天想带走你,恐怕真的不容易呢。”男人在古微微耳边轻轻吹气道,好似古微微能听到他的话一般。/p 他这动作过于轻薄,让隋易握剑的手青筋暴出。/p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男人和古微微身上。/p “我可以退一步。”男人突然开口对隋易说道,“答应放走我们所有人,我保证她安然无恙。”/p 男人的手下都看着男人,又看看隋易,脸上都写满戒备和警惕,心里都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似乎都不相信隋易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走他们。/p 隋易皱紧眉头盯着男人,似乎在衡量男人话语的可信度以及和男人做交易的可能性。/p 隋易身边一小校模样的年轻男子低声劝道:“隋将军,这男人身份地位不低,若是放走他,恐怕放虎归山,隋将军万万不可答应。”/p 隋易没有做声,沉默片刻道:“我如何确认你说话作数?”/p 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哂笑:“除了信彼此守约,我们都别无选择。除非,我不想要命,你不想要她的命。”/p 隋易沉思一会儿道:“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先把她放了,我愿意做人质。”/p 男人似乎有些舍不得地抱抱身子下滑的古微微,他的动作过于亲昵,让隋易险些控制不住自己。/p “好。你先走上前来,让我的人用绳子把你绑起来。”男人看着他道。/p “好。”隋易毫不犹豫地答应。/p 他可以出事,但是古微微绝对不可以。/p “隋将军,不可!”/p 周围传来一圈阻拦的声音。/p “王大虎,若是我有什么事情,以你为将,带领众同袍,一定把军粮安然无恙地送到边城。”隋易厉声道。/p 被唤名字的人抱拳大声答道:“是!”/p 隋易扔下长剑,向男人的属下走去,束手就擒。/p “小东西,早晚我们会 再见的。乖乖等我来找你。”男人放肆地在古微微面庞上轻轻摸了摸,带着异常温柔的笑意道。/p 古微微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马车里,旁边水沉和苏合跪坐着,紧张地看着她。/p “我们这是继续往前走?匈奴人呢?我们有多少人伤亡?”古微微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皱着眉头揉揉眼睛问道,脖子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p 她顺着摸到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知道是水沉和苏合替她包扎了伤口。/p “姑娘,我们在继续行进。”水沉道,“匈奴人,被他们跑了,不过刘辛将军来了,射中了那个为首的男人左肩,我们这边折了十几个人,也伤了一些,不过都妥善安置了,姑娘不用操心。姑娘现在可还难受?要不要喝些水,吃些东西?您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再有两三天的路程,我们就到边城了。”/p 古微微心里默默地为逝去的人哀悼,战争残酷,除了战场之上明刀明枪的对抗,战场之外这些偷袭、算计,都浸透着双方的鲜血。/p “刘辛怎么来了?”古微微沉默片刻方开口问道。/p “奴婢不知。”水沉诚实道,扶起古微微,把苏合递过来的温茶喂给古微微喝。/p “我自己来就行。”古微微借着她的帮助坐直身子,接过杯子,小口小口把茶水喝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觉得身上还是不甚有气力。/p 药下得有点多了。/p 本以为出其不意,不想竟然遇到了熟人。/p 古微微苦笑着想到。/p “苏合,下去告诉隋易,我已经没事了,别让他们担心。”/p 苏合立刻就去了,一会儿回来就说隋易和刘辛都跟着来了,在外面,要给她请安。/p “都上来坐吧。”/p 古微微让水沉掀开帘子,让两人坐在车辕上,小声说着话。/p “大刘哥,你怎么来了?”古微微笑着问道。/p “将军听说你要来,不放心,他也走不开,就派俺来了。”刘辛道,“妹子,不是俺说你,你好好地在京城待着就是,非跑这么远来干什么!又经历这么一出,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老八怎么跟将军交代?好在那些匈奴人还同意老八换了你做人质,要是不同意,伤了你”/p 刘辛的口气,不无责怪。/p 古微微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很愧疚地看着隋易道:“隋易,谢谢你,我拖累大家了”/p 隋易道:“姑娘快不要如此说,羞煞属下了。若不是姑娘提醒,属下恐怕已经犯下大错,保不住这些粮草。也是属下护卫不力,才让匈奴人有机可趁,连累姑娘受伤。回边城之后,属下定当向将军请罪。”/p 古微微忙摇头:“隋易,你这般说,真是要羞死我。是我太过大意,着了那男人的道儿表哥那里,我自然会分说,你不要把这事强加到自己身上。”/p 隋易还要说什么,刘辛拉了他一把道:“也不用争了,回去将军自有决断。”/p 他心道,一个都跑不了。隋易跑不了挨军棍,古微微也得挨罚,不过一个是当众,一个是背后受罢了。/p 刘辛拉着隋易从古微微的马车上退下后,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八,这下你军棍逃不掉了。到时候俺给你求情,可是将军赏罚分明”/p 从小跟着苏安的刘辛,虽然心粗,但是却对苏安甚是了解。/p 在苏安那里,没有功过相抵一说。/p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古微微是个女子,也未必能逃脱。但是怎么说,她都事先发现异常,避免粮草被烧,功大于过,将军恼怒之余,不过小惩大诫,也舍不得怎么她。/p 可是隋易这里,似乎都是捅娄子。于公,他没有及时察觉敌人的计划,差点酿下大祸;于私,他让将军心尖尖上的人受伤,差点被人掳走,他真是,在劫难逃。/p 隋易道:“我虑事不周,又陷姑娘于险境,将军怎么罚我都二话没有;只是刘哥,那个匈奴人似乎认识姑娘,对姑娘的行事作风也很了解的模样。可是姑娘刚才没有提及,我们是不是该跟将军说?”/p “那是自然。俺可不会欺上瞒下那套。”刘辛眼睛瞪得铜铃大。/p 隋易没有做声,心里却有几分迟疑,担心若只是自己多想,却让古微微和苏安生了嫌隙,那该如何是好?/p 刘辛却在催促他,让他快写一封详细的信件向苏安禀告发生的事情,若是可能,最好把那匈奴人拿下。/p 那边,古微微却没有心思担心自己的处境,苏安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现在她最关心的,是那逃跑男人的身份。/p 她似乎,做错了什么/p 与此同时,剩下的十几个男人,一路骑马向北,行迹有些仓皇。/p “九王子,您的伤势?”/p 停下短暂休憩的时候,随从关切地问道。/p 九王子皱眉按住自己肩部的伤口,摇头道:“并无大碍。”/p 话虽如此说,血 迹却渗透了纱布和衣服,透了出来,看起来十分渗人。/p “九王子,喝点水吧。”随从从马上解下水囊,恭敬递给他道。/p 九王子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目光四处逡巡一周后问道:“距离边城还有多远?”/p 随从道:“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夜色渐临,九王子可需要在此处暂歇?”/p 九王子道:“歇息一个时辰,给马儿都喂些草料再出发。”/p 吩咐下去后,九王子席地而坐,靠在后面的树干上,闭上了眼睛。/p 古微微和九王子的回忆,重叠到了一起/p 古微微从人牙子手里逃脱后,身无分文,身上的首饰,也全部被人牙子拿走。好在大靖朝的百姓生活还算小康,一路行来,总有好心人施舍点红薯、糙米之类的粗粮,没有饿死。/p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到一处大户后门,想找些类似于洗碗的粗活儿做,无意中救了在后门玩耍,掉入池塘中的小少爷,被那大户人家好生感激,给了她两套干净衣服和五两银子。/p 古微微听人说,回县民风淳朴,距离只有两百多里路,决定去那里试试,能不能定居下。可是她一个孤身女子,有了些许银子傍身后,就开始考虑安全问题。/p 毕竟,总是用沙土把自己涂得灰灰的,也不安全。脸蛋遮得住,身段也是难以掩饰的。前身被刻意调教过的前凸后翘的身材,也给她增加了多麻烦。天知道,她走路的时候,有多么小心谨慎,自己是绝对不敢独身往那人迹罕至处去的。/p 她决定去骡马市雇一辆车。/p 包车不敢想,但是拼车估计还是有希望的。/p 只是古微微没有想到的是,骡马市旁边,竟然挨着露天的子市场。/p 高矮胖瘦,男女老幼的人,或三五成堆,或孤身一人,站在比平地略高一尺的台子上,头上插着草,等人挑选。/p 古微微是看不得这样场景的,就想转身离开,可是台子上的一个男人吸引了她的目光。/p 男人很高,身材结实,身上结结实实地绑着铁链——没错,就是手指粗细的铁链,把他反剪双手,五花大绑,脚下也是铁链锁着。/p 他在人群中显眼的原因,一则因为他的身材,二则因为他是被捆缚的。/p 这个市场上,多是自卖自身的。因此,许多好事人的目光都放在这男人身上。/p 男人身旁,一个身材短小,身着短打,獐头鼠目的男人,拍着男人身上的腱子肉,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这是个逃奴,惹了主家才来发卖。寻常哪里有这等的好货色,干起活来比得上一口好牲畜!”/p 男人垂着眼眸,木然不动。/p “这谁买回家能管束得了?总不能日日缚着,白养着他好看吧!”人群中有人嬉笑道。/p 古微微看看男人,男人虽然半垂着头,却依然看得出来长得很好。麦色皮肤,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有种雕刻出来的立体感。鼓鼓囊囊的肌肉,在铁链下也彰显着力量。/p 也许感受到古微微的注视,男人突然抬眸,与她对视。/p 好一双锐利的眸子!/p 棕色眸子,冷的像冰晶一般,又深的如同旋涡一般,让人不敢与之对视。/p 这样的男人,却是不是个甘于为奴的。/p 古微微明明什么都没做,在这双棕色眸子的注视下,却下意识地收回了视线。/p 等她再抬起眼时,却发现男人已经又恢复之前垂眸的状态了。/p “怕什么!这贱奴一身贱皮子,只要有这个,还怕他不听话?”/p 那猥琐的人牙子,举起手里的皮鞭,啪啪几鞭,劈头盖脸地朝男人打下来。/p 皮鞭撕碎空气的呼啸声音,让古微微心里发紧,那男人却浑然未觉一般,如铁塔般巍峨不动。/p 人群中发出一阵嬉笑声,终于有人问价。/p 古微微下意识地捏紧手里已经攥出汗水的小银锞子。/p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是她仅有的全部的钱财,是她安身立命的钱,而且这男人身价必然不止五两银子。可是,这一瞬间,她下意识就想买下他。/p 只为那双,不甘于束缚的眼睛。这个骄傲的男人,怎么会是逃奴?那双不羁的眸子,怎么可能是久居人下之人所有?/p “一百两银子。”/p 人牙子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就炸了。/p “买个一家四五口,也就是五六十两银子,他一个人,再能干,抵得上一家子!”/p “就是就是!而且一看就是个不好管束的!”/p “这哪里是卖人,分明是拿人消遣!”/p “你们是今天才来看到的吗?都卖了十几天了,也没卖出去,我看是要砸在手里”/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花 “”/p 也有人大概真看上这男人,冲人牙子道:“给个公道的价格,可以商量商量。”/p 人牙子道:“你当这家主子差钱?价格一出,概不议价。反正一天一顿饭,也有主家出钱,饿不死他。我天天来卖,也有银子收,我乐意卖不出去呢。”/p 古微微心道,这是多大的仇怨,要如此折辱这男人?/p 太阳渐渐升起,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p 古微微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一直看着那男人。/p 他嘴唇干裂到出现一道道血痕,脸也深深塌陷下去,可是他偶然间抬头看向古微微的眼神,却像她后来见过的海东青一般,桀骜不驯。/p “姑娘要买?”/p 人牙子上下打量古微微,皮笑肉不笑地道,右手握着皮鞭,在左手手心慢慢敲打着。/p “不买,不买。”古微微唬了一跳,收回视线。/p 她看了一眼两人,转身走进了骡马市。/p 跟人讨价还价半天后,把去回县的价格商量到了一两半银子。其实本来应该用不了那么多,不过古微微看车主带着媳妇儿,两人虽然看起来精明,但是不像大奸大恶之徒。想着路上还是有个女人方便,于是咬咬牙应下,约定好第二天辰时上路,就在骡马市见。/p 古微微先去把银锞子换成碎银子,买了一大包馒头包子,又咬牙买了个水囊,花了一百多文,找了个大街上一棵树下的石头边上坐下,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想着刚才的男人。/p 他会不会跟自己一样,莫名其妙被卖?他以后的命运会怎样?有着那样一双眸子的男人,会不会被折辱至死?/p 不知为何,古微微就是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这是个不应该如此结局的男人。/p 如果自己是大侠变好了,随手扔出几百两银子,或者干脆劫了他/p 劫了他?/p 古微微的包子,有些食不下咽了。/p 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去劫人?她本来就是被救之人,在异世没有任何根基,又怎么能去惹事?/p 可是/p 那双眼睛,怎么能让她无动于衷呢?/p 古微微叹了口气,放下包子。/p 别人救她,她就只当爱心传递吧。至于能不能救成,只看那男人造化了。/p 古微微把馒头包子收拾好,揣着水囊,走进了刚才路过的药铺里。/p 亥时,集市散了。/p 古微微在骡马市口,看着人牙子趾高气扬,像牵着牲口一样把那男人牵出来,一边走,一边抽打着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p 古微微躲在人群里,不敢发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男人,似乎抬头看了她一眼。/p 她悄无声息地跟着两人。/p 待到跟到一条无人的窄巷,古微微略一纠结,咬牙跟了上去。/p 那男人似有所感,假装绊了一跤,回头看她藏身的方向。/p 人牙子似乎喝了酒,有些不清醒,脚步踉跄,险些被这男人带倒,因此恼羞成怒,皮鞭噼里啪啦没轻没重地打下。/p “大叔”/p 古微微不能再忍下去,忽然从后面出来,甜甜地叫道。/p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认出她来,露出大黄牙道:“小姑娘,是你呀?怎么,有银子来买这牲口了?莫不是,看上他这幅好皮囊了吗?不过我看,你这小身板,可受不了他呀”/p 古微微心里作呕,想一巴掌扇死这嘴里不干不净的男人。/p 然而,论体力,她绝对不是这男人的对手。因此,她红了脸道:“大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想请大叔帮个忙”/p 古微微来之前就已经擦干净了脸,又盖住额头上的疤痕,因此粲然一笑,动人心魄。/p 那人牙子对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又没有防备,笑嘻嘻地抱着占便宜的态度像古微微走来。/p 古微微踮起脚凑到他耳边道:“大叔,我得了些好东西,你帮我看看,够不够买这个人?不瞒你说,我家里后娘当家,不会给我找好夫君的,我看他长得不错”/p 那人牙子哈哈大笑,古微微故作娇羞,手里的纸包轻轻一扬,自己屏住呼吸/p 被绑住的男人一直在她边上,看她一举一动,因为从小习武,他把她的瞎话听得一清二楚。/p 古微微见人牙子轰然倒下,把另一包纸包打开,撬开他的嘴,把整包药粉都倒进去,才松了一口气,擦擦头上的冷汗道:“这下你得睡两天了。”/p 到时候,她早跑得远远的了。/p 古微微打量一番男人身上的铁锁, 又在人牙子身上来回打量,自言自语道:“钥匙呢?钥匙在哪里?”/p “在他腰间。”男人突然冷冷地说道。/p 古微微果然在人牙子腰间看见一道闪亮,摸出来果然是钥匙。/p 可是钥匙只有一把,男人身上和脚踝上,是两把锁。/p “只有身上可以打开,脚链钥匙不在他这里。”/p “好吧。”古微微上前替男人打开身上的铁链,“脚上的怎么办?”她仰头看着男人。/p 男人上下看了她一番,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谁的人?”/p 古微微语塞。/p “多管闲事的人。”半晌,她没好气地说。“我要走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要是你再被人擒住,别供出我来就是。”/p 说着,她站起身来,想想,肉疼地把二两银子递给他:“我也没多少了,你就买点干粮,赶紧跑吧。”/p 男人不接,径直看着她。/p 古微微把银子放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p 麻烦已经惹了,还不赶紧跑等什么/p 没等她走出小巷,就听到后面铁链发出的巨响,她转身一看,男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脚下的链子打开了。/p 古微微不知为何,撒腿就跑。/p “小东西。”九王子摸着让人用络子笼好,挂在胸前的碎银子,心里默默地道。“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竟然成了苏文扬的女人。咱们来日方长”/p 其实那天,说来也是很巧,或者说他命不该绝,也可以说古微微傻人有傻福。/p 原本大王子派来侮辱他的那些人,在他手下折了那么多,最后用绊绳暗算了他,所有人一拥而上,捉到了他。因此他们甚是谨慎,把他绑的严严实实,就是送去任人侮辱的时候,也在人群中偷偷看着。/p 只是时间长了,警戒慢慢松了。那日负责看管的两人偷了懒,去酒馆里喝酒,所以没有跟着,古微微才能得手。/p 否则,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能瞒得住谁?/p 想到这里,三王子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p “就是浅浅的伤口,我已经上药了,没事。”古微微大大咧咧地说。/p 苏安却纱布,细细看过之后,才重新替她动作轻轻地包扎上,嘴里却嫌弃道:“你都这么丑了,再多一道疤,更是惨不忍睹。”/p 古微微翻了个白眼,把路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p “你是说,你救过他?”苏安的眉头皱得都快夹死一只苍蝇。/p “我,我那时只觉得他可怜,也不知道他是坏人。”古微微有些底气不足道。/p “自古不暇,还多管闲事。”苏安骂了一句,却没有多追究,“还有别的事情?”/p 古微微咬咬嘴唇,拉住他的袖子道:“隋易为了护我,尽心尽力,一路上多亏他照古”她虽然知道不该干涉他,可是还是忍不住婉转求情。/p “这个你不用管。先管好自己,你偷偷跑来的事情,我晚点再跟你算账。先去外面给你准备的营帐内,我让人给你送热水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苏安站起身道。/p “这是受刑前的待遇吗?”古微微苦着脸道。/p “快去!晚上有你受的。”/p 不知为何,古微微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红了脸走出去。/p 古微微沐浴后,果真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p 水沉上来服侍她穿衣,小声道:“姑娘,快用晚膳了。将军已经问过几次了,也没让吵醒姑娘。”/p 古微微笑着回道:“身子挨着床,睡得才踏实。在马车上睡得太不舒服了。这一觉,睡得我都饿了,真是畅快!”/p 水沉伺候她穿好衣服,想起阿媛的嘱咐,“凡事都要替姑娘着想,不可瞒着姑娘”,于是放低声音道:“奴婢听说,隋将军挨了五十军棍,被抬了回去。姑娘看,用不用送些药去?”/p 古微微怒道:“就算有错,也不用把人往死里打。表哥太过分了!”/p 水沉劝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姑娘不该质疑将军的决定。况且,听说隋将军也是服气的,主动请罚。”/p “这个傻子。”古微微跺脚骂道,自己到包袱里翻出上好的伤药,让穿上男装更似男儿的苏合替她给隋易送去。/p 水沉去给苏安复命,说是古微微醒了。/p 苏安处理完军务,闻言让水沉把古微微叫到自己营帐吃饭。/p “表哥,你为什么把气撒到隋易头上。”四下无人,古微微口气就有些肆无忌惮。/p 苏安把筷子放到她面前,口气生硬:“坐下,吃饭。”/p “要不是他护着,说不得你就见不到我了。”古微微口无遮拦道。/p 苏安把筷子重重拍到桌子上:“你再说一句试试!什么叫见不到你了!你要是识趣,坐下吃你的饭,晚点我一五一十跟你好好算算账。你要是想我现在就跟你算,就继续作!”/p 苏安本来只是吓唬她,她千里迢迢,差点丢了小命来找他,说不惊喜不高兴,那真是骗人的。可是听她说什么“见不到她”的话,他的怒火就蹭蹭往上窜。/p 古微微见他眼睛都有些红了,知道他是动了真怒。听他口气,也是介意自己把生死挂在嘴边,不由叹了口气,先下来。/p 她把桌上的筷子拿起来递给他道:“表哥,我错了,吃饭吧。”/p 苏安把她拉到旁边坐下,先给她夹了一块烤羊腿道:“趁热吃。不如你做的好吃,倒也勉强可以入口。”/p 古微微小口小口吃着。羊肉鲜嫩多汁,烤的外焦里嫩,很是合她胃口。/p 苏安见她吃得香甜,又把最嫩的部分给她夹了一大块,又给她夹了许多边城特有的菜。/p 一顿饭下来,几乎都是苏安在投喂她,他自己倒是没吃多少。/p “表哥,你也吃。”古微微吃得肚子溜圆,发现苏安才吃了半个馒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p “被你气饱了,没胃口。”苏安眯着眼睛看她道。/p 古微微:“”/p 这傲娇的要人哄的,可还是那个面瘫将军?分明是一只喵星人嘛!/p “将就着用些,明就给表哥做。”古微微哄孩子一般,给他夹菜道。/p 苏安对于她的服侍,倒是来者不拒,把剩下半个馒头吃了,又把古微微剩下的大半碗没喝完的汤喝下,拿起布巾擦擦嘴道:“隋易没事。错就是错了,五十军棍对他来说,撑得住。我十四岁时候,就挨过更重的军棍,也没出事。”/p 古微微心猛地一酸,喃喃道:“表哥”/p “要是你出了差池,我一定能亲手打死他!”苏安盯着地上的某处道。/p 古微微心里蓦地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勉强笑道:“我是表哥的人,不经过表哥同意,哪里敢出差池?”/p “知道就好。”苏安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似乎要把她嵌入怀里,恶狠狠地说,“你还敢跟隋易说,让他下令放箭!你知不知道,要是不是隋易,是刘辛或者邓博,真的就可能放箭了!嗯?”/p 苏安的手掐上她的腰间,却发现真的瘦到几乎只剩下一层骨头,不由舍不得用力,然而再想想,又实在恨她不珍惜自己,狠狠心还是掐了一把,狠狠道:“还敢不敢了?”/p 古微微连连呼痛,踮起脚来,抬头胡乱在他脸上,脖子上吻着:“不敢了,表哥,再不敢了。”/p 苏安把她打横抱起,扔到特意让人准备的,铺着厚厚崭新被褥的,一边用野兽般的目光盯着她,一边伸手解自己的腰带。/p 古微微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痛,不由有几分打怵,缩成一团退到床一角道:“表哥,那个,天色还早。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说话,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p 苏安把外面的铠甲甩到一边,恍若未闻,已经开始解里面的衣服。/p 古微微更慌了,抱着床柱耍赖道:“那个,我今天的小日子”想起苏安很清楚她的小日子,她又连忙描补道,“真的,你走以后,我那个就不准了。刚来,刚来的”/p 见苏安已经在脱亵裤,古微微带着哭腔道:“表哥,你不会,不会要浴血奋战吧!”/p 苏安三两下把自己脱个精光,走到床前,掰她环住床柱的手。/p 古微微死命抱着,不肯撒手。/p 苏安,从后面环抱住她,手作恶般从她腰侧处小衣内往上探去,两只大手一手一只,擒住她的柔软,用粗粝的掌心不断。/p “放手!”他在她耳边半是半是威胁道,食指和拇指捻住,略略用力。/p 古微微最不受疼,立刻撒手求饶。/p “你跟那匈奴人说,你是我的什么?”苏安把人抱着压倒在,手不老实地上下点火问道。/p 古微微神志还算清明,扭着身子道:“我总不能说,我是表哥的心爱之人,受制于他吧。”/p 苏安惩罚似得在她胸前拧了一把:“问你什么,说什么。”/p 古微微嘟着粉唇道:“宠妾表哥,你把手拿出来!”/p “这样乖才好。”苏安慢条斯理地把手从她小衣中抽出来,然而不待古微微松口气,就疾风骤雨一般,把她身上的衣服撕来。/p 裂帛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让人颤抖的粗野,古微微紧闭,双手环胸,几乎要缩成一团。/p “既然是宠妾,那就该好好服侍你的爷们。”苏安握住她的脚踝,用力分开她的腿,身子整个压了下来,头抵在她的胸前,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握住她两只细弱的手臂举到头顶。/p 砧板上的 肉,顿时动弹不得,任人宰割。/p 古微微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她想放松,可是在疼痛面前,身体比精神诚实得多。/p “表哥,我疼”她小声哀求着。/p 苏安哭笑不得。/p 他根本就没碰她,不过挨着她的身子,她就喊疼,这让他如何继续?/p “一会儿就好了。”苏安粗声粗气地说,张嘴她的一侧,轻重不一地舔咬下去。/p 从前听军中的荤段子,都是一笑置之。自得了她,好像能听出更多的内容,知道了不能以为蛮干,要循序渐进。甚至在她来之前,抽空偷偷去了趟边城,买了那些东西,也听了那聒噪的五旬厚颜妇人一顿令人面红耳赤的说辞/p 古微微在他身下扭得像条麻花。/p 苏安的手探了下去,只有微微的湿意。/p 他想起那些糙汉子的话,还没动作,自己身下先更硬,一边心里自嘲一边出言调笑道:“微微这般,怎么能做宠妾?你吃醋送给娘娘两个江南女子,在府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微微可曾私下讨教如何服侍自家爷们?”/p 若是这般话对正常的大家闺秀讲起来,恐怕就要恼了,把自己跟那些身份低贱的人相提并论。然而苏安知道古微微,看人从不轻贱,因此玩笑道。/p “去你的!”古微微害羞了,下意识骂道。/p 苏安立刻假装拉下脸,手在她身下轻轻拧了一把:“欠教训了!连你的爷都敢骂!今天让爷好好给你松松皮子。”/p 说着,把她侧翻个身,不轻不重地在她光洁的臀上拍打几下。/p “表哥!”古微微又羞又恼。/p “叫爷!”苏安手下动作重了几分。/p 古微微觉得有些疼痛的同时,可耻的感觉到自己身下起了变化,不由自主地想闭上,嘴里却羞恼道:“表哥,你这样我要生气了。”/p 苏安以唇封嘴,粗鲁地压住她,长舌撬开她的牙关,肆意追逐她的丁香小舌/p “唔唔唔”/p 苏安禁锢她的手始终没动,另一只手再去探下去,敏感地感受到她的变化,见她已面色绯红,目含,不由松开她的小舌,笑道:“这样才乖,爷才能疼你。”/p 古微微非但脸红,身子都红成了一只虾子。/p 苏安把她的腿分开更多,作势要侵入她,古微微水样的眸子看着他,小声求道:“等等,表哥,再等等”/p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可是她就是只缩头乌龟。/p 古微微鄙视自己,可也真是害怕。/p 跟了他两次,然后分离这么长时间,这次的痛,不会比上次少多少,她知道,她害怕。/p “说句好听的来听,说不得我今天就先放过你。”苏安看着她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p 古微微鼓了半天劲,看到苏安都不耐烦作势要压过来,方蚊子一般讷讷道:“爷,求爷怜惜”/p 说罢,自己也十分不好意思,扭头不敢去看苏安戏谑的眼神。/p 这混蛋,几日不见,竟还学会了角色扮演!男人这种生物,在的本事真是一日千里。/p 苏安得逞,心里得意,装模作样道:“微微如此可怜,爷也是怜香惜玉,来,给你点好东西,回头让你不用那般遭罪。”/p 古微微瞪大眼睛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仍然拒绝道:“表哥,啊”臀上又挨了苏安一记“铁砂掌”后,她立刻改口,“爷,不用”/p 苏安从旁边拿起她被撕得看不出模样的小衣,慢慢把她双手缚上,看她如惊慌的小鹿一般明澈仓皇的眼神,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想要。/p “乖,很快就好了。先用这个,回头再接纳爷,就不会了。”/p 古微微看清楚苏安正拿着药膏往什么东西上涂抹,一下子变了脸色,翻滚着就往床里去,叫得撕心裂肺:“不要,我不要那个”/p 可是落在大灰狼手里的小,除了任人宰割,还能如何。/p 苏安动作轻柔地分开她的腿,把那东西轻轻推入她的身体,尽管古微微挣扎异常惨烈,可是在绝对的力量差异下,反抗无效。/p “乖。”苏安轻轻吻着她脸上的泪珠,“我舍不得你受伤,特意去问人的。我知道不太舒服,可是比弄伤你好,很快,很快就好了。”/p 古微微的,与其说是疼的,不如说是羞的。感受到身下被侵入的不适,偏偏无法反抗,她恨恨说道:“要是知道表哥这么磋磨人,我就跟着哥哥去云游,也不来找你了。”/p “是不是又找不痛快?”苏安呵斥她道,松开她的手,拉着她的手裹住自己,“爷就是磋磨你一辈子,你也不准跑。”/p 古微微嗓子哑了,身子像被一点点拆解,到最后哭着喊着晕了过去/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早 餍足的男人看着白色狐皮床褥上,原本皮肤白皙的女人,此刻身上布满欢好后的痕迹,尚未褪去,两股之间犹有东西缓缓流出,在温暖的大帐中,也蜷缩成一团,仿佛还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嘴角不由带上温柔的笑意。/p 苏安拉过被子,遮住这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作恶的身形,把火盆中的上好的银丝炭上烧好的干净石头,用铁夹子一一夹出来,扔到早就让人备好的三尺直径,却只有一尺高的浴盆里——里面的凉水瞬间冒出汩汩的热气。/p 试过水温,苏安把睡得迷糊的古微微抱起来,轻轻地放在盆里,小心替她洗着身上的痕迹。/p 古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浴盆,温热的水,浸润着刚被肆虐过的身子,异常舒服。/p “表哥,我困。”古微微喃喃一句,靠着苏安的肩膀,又闭上眼睛,信任地由着他给自己洗着。/p “会享受的小懒东西。”苏安笑骂一句,干脆席地而坐,让她靠得更加舒服,手掬起水来,一点一点耐心替她擦洗,又小心避开她脖子上的伤口,又避开她乌黑的长发,怕头发睡觉,第二天起来头疼。/p 洗完后,他一手扶住他,另一只长臂一捞,抓住早就备好的长长的厚布巾——这些琐碎的东西,也都是为了她来,特意置办的。/p 苏安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p 古微微也许是实在太累了,一直沉沉睡着。/p 苏安分开她的腿,仔细查看了下,不由恼怒地想抽自己。本来想的好好的,让她用手侍候自己一次,再要她一次,免得她受不住。结果还是没忍住,生生要了她三次,到底磨破了。/p 给她涂上药膏,苏安暗暗下了决心,五天,不,三天之内绝对不再碰她。/p 可是,待到他躺到搂住她的时候,从来言出必行的苏将军,觉得自己这次,好像,不,肯定要食言了。/p “真不乖,好好的在京城待着等我不好吗?偏偏来这里陪我受苦。”苏安丝毫没有睡意,伸手摩挲着胸前之人的面庞,一遍遍看也看不够,心里充实。/p 若是知道相思如此之苦,而相处如此美好,那从前的那些古忌,都不算什么。他不会让她去城里住,他要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只要他一息尚存,就会拼命护住她。/p 若是他保不住性命,那她,也陪着他吧。她这般美好,他怎么舍得让别人见到。/p 想到那个匈奴男人,竟然妄想得到她,还敢伤了她,苏安不由脸色黑紫——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揪出那个男人,把他,五马分尸!/p 怀里的佳人,没心没肺,睡得异常香甜,苏安心里却平静不下来,几乎未眠。/p “微微,起来了。”苏安轻轻拍拍古微微。/p “什么时辰了,表哥?”古微微打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道,眼睛都没有睁开。/p “。可一会儿我这里有将士来议事,我先送你回去,回去接着睡,睡到想起的时候再起好不好?”苏安哄着她道。/p 古微微点点头,心里知道不能耽误他正事,努力睁开眼睛道:“我这就起身。”她揉揉眼睛,哈欠连天。/p 苏安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这里条件实在太差了。/p “我的衣服,没法穿了。”古微微忍住困意,抱着被子坐起来,看自己已经成了布条的衣服,再想起他昨晚的“暴行”,委屈道。/p “我让水沉给你送来了,我去给你拿。”/p 古微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火盆旁挂着她的男装,该是苏安怕衣服太凉,特意替她烘烤的。/p 这份体贴和细心,让古微微一下子就心,嘟囔道:“看在表哥这般殷勤的份上,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以后不许这般孟浪了。”/p 苏安把衣服扔到,戏谑道:“床下夫人,宠妾,我倒觉得滋味不错。”/p “混蛋。”古微微脸色微红,胡乱把碎布条朝他扔过去。/p 两人笑闹一阵不提。/p 古微微临出去之前,把苏安营帐的帘子掀开,对上他不解的眼神,她小声解释道:“怕留下,嗯,味道,让人知道大将军在军中行乐,不好。”/p 苏安哈哈大笑,揽住她的腰,让她大半重量自己身上,陪着走路姿势都别扭的她一起到她的营帐里。/p “这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东西,自己布置的。你休息好了,看看还缺什么,我回头让人给你置办。”苏安道,又指着书桌上一摞书道,“我给你买的医书,闲暇无聊,就在这里看看医书,想要什么药材也让人去买。外面乱,你又有伤,尽量少出去。”/p 古微微 道:“知道了。表哥你去忙吧。”/p 能陪在他身边,朝朝暮暮,她已经很开心了。他设想这般周到,她委实没有什么好挑剔的。这是军营,女子走动确实很不方便,她自然不会给他添乱。/p 苏安这才出去。/p 古微微没了睡意,走到书桌前,桌上文房四宝,字帖,医书,还有各种精致的文房儿,看得出来苏安是用了十分的心意,连青玉镇纸,都刻成双鱼模样。因为古微微跟他提过,自己喜欢双鱼,虽然没法解释双鱼座。/p “在很长时间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古微微心里对自己说道。/p “水沉,什么时辰了?我有些饿了,包袱里还有点心吗?”/p “还有,姑娘先用些点心。这军营里,我已经打听过了,卯时早操,辰时用早膳,从将军到普通兵士,都遵循这个时间。”水沉道。/p “哦,好。我们既然来了,一切便服从规矩,也不用特殊对待,别给他们添乱。”古微微说道,“苏合哪里去了?”/p 水沉称是,又道:“苏合按照姑娘命令,去照古隋将军了。寅时我过去了一趟,隋将军并无大碍,苏合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p “尽量给她安排些细致的膳食,也不用过分浪费,她并不挑剔。她若有需要,尽全力满足”出完早操,苏安叮嘱自己贴身近侍周路。/p 周路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位女主子身份的人。作为贴身伺候的人,得有眼色,比如昨天夜里,就是他引着外面守卫的侍卫远远守着。/p “是。”周路立刻道,心里却有些发苦。他和孟平一样,都是跟着苏安的老人。但是一直留守边城,孟平只私下留书提点他,好生照古这位姑奶奶,她的秉性、性情却是只字未提。/p 主子的女人,哪里轮得到他们置喙。周路理解,可是他下意识觉得这位,能千里迢迢追到边关,一来就让自家冷面主子换了性情,又是准备东西,又是事无巨细叮嘱的女人,估计是个骄纵的性子。/p 周路苦着脸去跟邓博求教,邓博听他吞吐说出古虑,本来要说古微微很是随和。但是见他愁苦的样子,捉弄之心顿起,便用“兄弟,你保重”的眼神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p 这只狐狸一句话没说,周路的心,更沉了。/p “大不了得罪了这位姑奶奶,被打个几十军棍赶到其他营里。在哪里不是上阵杀敌,比伺候个女人强!”周路给自己做了这番心里建设,几乎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去拜见“骄纵”的古微微。/p 古微微用完早膳,正指挥水沉和苏合给她办大事呢!/p “紧点,再紧点!”古微微疼得龇牙咧嘴,却强忍着道,水沉和苏合手里拿着白布,正一层一层替她裹胸呢。/p 长这么大,也是累赘!/p 胸前被苏安折腾得见不得人,古微微自己缠好第一层,才又让水沉她们帮忙。/p “姑娘,太紧了,疼。”水沉心疼道。/p “不行,再来!”古微微咬牙道。她不可能不出门,说句难听的,吃喝能在营帐里,拉撒也要出去不是?虽然她可以用苏安专用的“卫生间”,可是到底也在外面,会遇到人。/p 水沉和苏合几乎是颤抖着手替她拉好,重新套上袍子。/p “这样是不是看不出来了?”古微微喜滋滋地看着两人道。虽然感觉有些喘气困难,可是这样走路的时候不觉得胸前颤动,也很好哇——没有/p a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p 水沉好笑地看着她,应和地点点头。和苏合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有笑意。/p 周路正好来求见,苏安之前给她提过,所以古微微让水沉请他进来。/p “周路见过姑娘。”周路拱手低头道,口气例行公事一般,“将军让属下来问,姑娘是否有需要?姑娘若是以后有任何需要,告诉属下就行。”/p 将军事务繁忙,不能总操心那种被褥更软和舒服,哪种装饰更和您眼缘的破事。/p 这是周路的未尽之言。/p “多谢,麻烦周侍卫了,暂时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古微微和他也不熟,口气很是客气。/p “那属下就告退了。”周路道。/p “哦,你稍等下。”古微微忽然想起她的小青,想询问几句。/p 周路皱眉,幺蛾子这么快就来了?/p 待到听到古微微问他传信可方便,又问了几句小青的事情,他一一作答之后才退了出去。/p “这个人 ,我怎么这么想打他?”一向存在感极弱的苏合开口道。/p 水沉附和地点点头。/p 古微微哈哈大笑,不以为意道:“他本是表哥的侍卫,随将军上战场的将士,自有几分傲气。表哥也是,让他来听我传唤,他意有不平也是预料之中。若是表哥身边都是阿谀奉承之辈,我才该担心呢。”/p “水沉,你给我准备文房四宝,我要给明珠写信。还有静妃娘娘,母亲,三皇子妃,还有成郡王和怀恩”古微微扒拉手指算道。/p 水沉笑着应下替她去准备。/p 古微微一上午的时间都用在了写信上。给明珠的,只讲有些路上的见闻,告诉她自己很好。给几位贵人和长辈的,则是中规中矩的报平安和请安。给成郡王的,则把一路上的见闻,遇险一一道来,顺便表达了一下自己所救非人的悔恨之情云云/p 放下笔,古微微才觉得,其实跟自己最能说得上话的,是成郡王。他是小孩子,讲有趣的事情,他感兴趣。他又是从小浸在朝廷争斗的气氛中,说这些家国大事他不仅懂,还能指点她。/p 古微微对于救了一个危险男人是事情,很是懊恼。苏安也没有怪她,也没多提,古微微只觉得心里这种憋屈和担忧,不写出来,不倾诉一下自己会憋疯。/p 周路说,小青已经能送信,可是苏安金贵它得很,轻易不肯用它。/p 古微微决定晚上还是问问苏安,如何把信送回去稳妥。/p 苏安中午和手下军士一起用膳,没有过来;晚上戌时才回到营帐里,让周路去叫古微微。/p “晚膳用过了?可还合胃口?这里寒冷,可还适应?白天做什么了?”/p 古微微一进来,苏安一连串的问题就来了。/p 营帐里有六个火盆,是苏安特意嘱咐人生起来的,因此温暖如春。/p 古微微脱下大衣裳,走到书桌边,挽起袖子,自觉替他磨墨,笑道:“白天就写写给京城里的信,下午补了一下午的觉。穿得多,也不觉得冷,吃得也很好。表哥晚膳用过了?我本想给你做些吃食,厨房不方便,回头若是方便,让他们在这周围搭个简单些的灶”/p 苏安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不用磨了,我写完了。过来坐,我让他们寻了些红薯来,给你烤红薯吃可好?”/p 古微微欢快地称好。/p 苏安笑着牵着她的手,走到火盆前,给她搬来椅子坐,又嘱咐她别太靠近,着了衣服。自己动手拨拉炭火烤着红薯。/p “微微,跟我说说我走以后,京城里的事情吧。”苏安望着她被火光映射得红扑扑的笑颜,把自己的椅子和她并排挨着,坐到一起道。/p “也没什么大事。”古微微的手被他紧紧攥着,歪着头说道,“吃吃喝喝,嗯,还有想你,所以我就来了”/p “避重就轻!”苏安伸手在她笔尖上刮了一下,“那没什么说的?我们做些其他事情?”/p “今天坚决不行。”古微微把身子往边上挪挪,想远离苏安这个危险源,被他又拉回去,反而距离她更近。/p “你乖些,今天便不动你。”苏安笑道,另一只手拿着火钳始终在翻弄着红薯。/p “昨天晚上还不是这么说的?”古微微才不会上当。/p “今天是真的。”苏安忍住笑意道,“再说,你昨天晚上也不乖,活该。”/p 古微微翻个白眼,给他讲起了京城里的事情。/p “表哥,你跟穆彻真是好友,还是他诳我?”古微微说到穆彻夜闯的事情,歪着头问道。/p 苏安道:“是真的。这事情他私下来信给我请过罪。他和古筠微的事情,我也多有耳闻,也委实难为他了。现在总算苦尽甘来,也算你的功德。他也是实在慌了,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他的秉性,我还是十分了解佩服的。”/p 难得苏安能如此看上一个人,古微微本来也没生气,闻言道:“救人本来就是大夫的责任和光荣。虽然我看不上穆彻这等强取豪夺的做派,但是人家现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甜甜蜜蜜的,我也没话好说,没给你添麻烦就行。”/p “你处理得很好。”苏安摸着她的头发赞道,“微微长大了不少。”/p “那有奖励吗?”古微微扬起脸看着他,笑嘻嘻地伸出手来,自己又道,“你昨天罚过我私自跑来,可是我发现了异常,提前给隋易示警,也没奖励我,还好意思说自己奖罚分明?”/p 苏安似笑非笑地上下扫了她一眼:“微微确定今天就要奖励?我怕你受不住”/p “滚!”古微微气哼哼地骂道,被苏安在腰上掐了一记 。/p “反了你了。”/p 两人笑闹一阵,苏安似漫不经心地道:“穆彻说,你和古筠微在之前也甚是投机,还有几分姐妹情深的意思?”/p 古微微想起古筠微的异常,脸色突然有些变了。/p 苏安见状,握住她的手略用力,将她的心神拉回来,轻声道:“若是从前不愉快的事情,不想说就算了。横竖也没大事,妇人后院的事情,也不会影响我和穆彻。”/p 古微微低头,组织了一下言辞,咬着嘴唇道:“表哥,你信鬼神之说吗?”/p 苏安道:“不信。”他忽然想起什么,带着几分责怪道,“你就是相信,也没必要为难自己的身体。再敢自己发什么乱七八糟的愿,茹素之类的,看我怎么收拾你!把自己弄成一把骨头,倒爷胃口!”/p 古微微道:“见到表哥,我不也吃羊肉了?就是见不到你,心里慌乱,不知道做些什么,现在好了。表哥,不说这个了,我从前也是不信鬼神的。可是,你知道我和我哥哥的事情,由不得我不信。”/p 苏安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信便信吧,想捐香油就捐香油,想抄抄经书就抄抄经书。只一样,不许跟自己身子为难。”/p 古微微点点头,抬头望着他的眼睛道:“表哥,人生奇遇无数,不止是我和哥哥。我,我怀疑,古筠微也是”/p “不可能。”苏安摇摇头,斩钉截铁道。“穆彻给我的信,我仔细看过,他现在日子过得十分和美。而且我们俩惺惺相惜,对彼此所知甚深。他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又一根筋,心细如发。若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换了里子,他立刻就会察觉。难道微微以为,现在谁顶着你这张脸,我都会喜欢吗?”/p 不经意间又被告白,古微微心里有些甜蜜,像被烘烤着的红薯散发出的香甜。/p 可是担忧到底占据了上风,于是她开口道:“表哥,我怀疑她,不是换了里子,而是重新来过一遍。”/p 苏安对于她这种说法不是很明白,古微微把两人相识相知以来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p “我来找你,不仅因为害怕皇后和太子恼羞成怒,更是她催我来的。如果你和穆彻有宿怨,或者她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我可能都不会这么相信她。骗我,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表哥,我担心,我真的很担心。她知道我小字,她待我很熟稔,她让我小心,然后太子就想作恶她说让你小心霍广思,她说我们有很多坎坷,虽说终会在一起,可是听她口气,分明有许多遗憾。可是我再怎么追问,她都不说。她很可能是担心说多了,影响穆彻”/p “微微,别这样。”苏安见她激动得脸都红了,眼底被深深的忧虑所侵占,忙伸手搂住她,轻轻道,“别呼吸乱想。她可能只是听穆彻说了些朝堂的事情,猜测出来的罢了。哪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别吓唬自己了。”/p 古微微见他不信,更是担忧:“表哥,若是只有这些,我也可能怀疑。可是她竟然知道,穆彻中毒了。那种毒,寻常大夫是绝对不知道的。辽东奇毒,若不是提前知道后面会毒发,古筠微怎么会费那么大周章,让我给他诊治?表哥,就算你不信,就算真是我胡思乱想,答应我,一定小心霍广思。”/p 苏安的眉头也有些皱起,拍着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自是知道。便是没她提醒,我对霍广思,也是十二分防备。”/p 此刻的苏安,当真只是以为古微微是担心自己想太多,待到事情临头,才悔不当初,更在彻底失去她之后怒去质问——说好的在一起,阴阳两隔,又如何可能?/p 这都是后话不提。/p 古微微见他提起霍广思,面色也是十分严肃,于是略微放下心来。/p 而苏安见她仍有忧虑,跟她提起小青,又说起给京城送信的事情,古微微才提起了些许兴趣,两人说着闲话,烤红薯的香气愈发浓郁起来。/p “小心烫。”苏安不让她动手,自己亲自剥了皮,将红薯从中间断开,露出香喷喷的沙瓤,喂到古微微嘴边。/p “将军,邓将军和隋将军求见将军和姑和公子。”周路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p 古微微“噗嗤”一声笑出来,红薯喷到了苏安手上,/p 苏安瞪了她一眼。/p 古微微忙抽出手帕,忍住笑意替他擦手。/p “再吃一口?”苏安问道。/p “不吃了,让他们进来吧,外面冷。”古微微摇头道,想要往旁边坐坐。在他的下属面前,太亲昵的动作她还是坐不出来。/p “进来吧。”苏安把剩下的红薯咬了一口,拉了几乎要掉下椅子的古微微一把,“没有外人,不打紧,老实坐着你的。”/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吓忘 穿着常服的邓博和隋易走进来,拱手向苏安和古微微行礼。/p “没有外人,过来坐着说吧。”苏安见两人打扮,知道这是来给古微微请安的,指着椅子道。/p “属下站着就行。”隋易脸色一红道。/p 他这般,邓博自然不好意思坐着,就是古微微也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道:“我给你们倒茶去。”/p “你们可有事情?”苏安不拦她,问道。/p 邓博道:“姑娘路上遇劫的事情,属下等还是想来问问,看有没有线索。”/p 苏安点点头。/p 说话间,古微微捧着茶盘给三人奉上茶,苏安很自然接过来,另外两人有些诚惶诚恐地道谢。/p 古微微笑着说:“从前在我家中,饭食茶水什么不是我备的,现在又跟我外道了。”/p 说得几人都想起曾经在山村里生活的那段日子,不由脸上神情都放松了些。/p 古微微从当初救得那人,到那天被劫持,对那男人的感受一一道来,绞尽脑汁,不敢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p “按照姑娘的说法,那人曾经估计是得罪人了,被人刻意侮辱。他身手了得,又很可能是贵族”邓博摸着下巴,一一分析来。“那属下就去查下,匈奴近两年来内部争斗情况,希望能有线索。”/p 苏安点点头。/p 转而他们几个男人又谈起正事来,古微微站在苏安后面,老老实实听着。/p 苏安道:“上次的流寇,可解决了?”/p 邓博摇头,苦笑道:“他们都是突袭,又居无定所,很难一网打尽。只能加强防守”/p 苏安点点头,又问:“伤亡可重?”/p 邓博答道:“敌方一百多人,折了二十多个,我们,也折了十几个,还有十几个受伤。”/p 苏安又叮嘱好好对待伤者云云。/p 说了一会儿,邓博和隋易见天色已晚,就退了下去。古微微见隋易走路还是有些不自然,不由白了苏安一眼。/p 苏安知她意思,把人扯到胸前,手就不老实起来:“怎么,又不服气了?”/p 古微微撅撅嘴:“就会恃强凌弱!”/p 苏安觉得手感不对了,触手所及之处,竟然一片平坦?/p “作什么了?”他伸手就解她的袍子,待到看到她裹得紧实的,不由拉下脸道:“防着爷呢!”/p 伸手就要撕来。/p “不是,不是。”古微微连忙解释。/p 万一某性大发,借机生事就不好了。/p 苏安听着她的解释,手下替她束缚的动作不停,终于把碍眼的长长的一条扯出来扔到一边,两团高耸终于被解放,几乎是弹跳出来,上下颤动着,仿佛跟苏安点头致谢似的。/p “爷在这里,谁也不敢说三道四。”苏安伸手擒住,轻轻着,让它们在自己手下变换形状。“这是爷的,下次再敢自作主张,哼!”/p 古微微被撩拨得有些意乱情迷,着身子,不知道是想逃离还是想送上去。/p 她坐在苏安身上来回蹭,很快蹭得苏安也有了反应。/p “别动了。”/p 苏安知道今天讨些便宜也就罢了,不能再动她,于是在她翘臀上拍了一记呵斥道。/p 古微微脸红得更甚,小声哼哼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p “不知好歹!”苏安骂一句,“还想点灯?”/p 说着,他的手滑到她身下。/p 只一挨到,肿胀处就疼得不行,古微微哀哀求饶:“表哥,都磨破了,让我缓几天。”/p “老实去躺着,给爷去。”苏安心疼她,偏偏嘴上不饶她,拍着她道。/p 古微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逃离,钻到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冲着苏安傻笑。/p 被窝里早就放上了汤婆子,热乎乎的,特别舒服。/p 苏安瞧着她衣衫不整,胸前两团随着她动作颤抖,身下只觉更加难受。现在又一副防备的样子,不由笑骂一句“欠收拾”,转身不去看她,自己解了袍子洗冷水澡。/p “表哥,水凉!”古微微见他也不用热石,不由惊呼一声。/p 苏安转身对着她,指着自己兄弟,恶狠狠地看她道:“还不是你做得好事!”/p 古微微吐吐舌头,不害羞地看着它,吃吃地笑:“明明是它自己瞎激动,怨我做什么?”/p “等我洗完澡再收拾你。”苏安骂了一句,舀起凉水冲了几遍,也没平复多少,索性不再管,擦干净身上往走来。/p ;“表哥,它,它还没偃旗息鼓呢。”古微微伸出手指指,忍不住往后退退。/p “让爷一遍遍洗凉水澡,你也不心疼,该打!”苏安骂道,又伸手道,“把汤婆子给我。”/p 他害怕身上太凉,把凉气带到冰到她。/p 古微微笑嘻嘻地伸手把汤婆子递给他。/p 苏安拿着上下烤了片刻,伸手被子,往里钻进去。/p “表哥,身上还凉呢。”古微微感受到一股凉气,忍不住抱怨道。/p “给爷暖暖手。”苏安恶声恶气地把手伸到她胸前。/p 其实他一直握着汤婆子,身上虽然凉些,手的温度却比她的体温还高,两人闹作一团,在滚来滚去。/p “好了,快睡觉。”苏安觉得自己又有些控制不住,从她身上翻身下来,面对面搂着她道。/p 古微微感受到他身体紧绷,分明是极想要的,又忍不住心疼他。/p “表哥,你想要?”/p “闭嘴!睡觉!”/p “”/p 我倒是想睡,贴着你个火炉子,也睡不着啊。随便一动,不小心就被戳一下,让我怎么睡!/p 古微微腹诽道。/p “表哥,要不,你再去洗个澡?”/p “想找收拾,你就继续喋喋不休。”/p “”/p 不识好人心!小心ed!/p 苏安自己难受,就找些话题来转移注意力。/p “现在还算太平,自上次匈奴退去之后,基本都是小股流寇挑衅,巴家出钱在加筑外墙,内外都算安宁”苏安摩挲着古微微光洁的后背,让她额头抵到自己胸前,轻声说道,“你在这里也无趣,等过几日这批新招来的新兵训出模样,我抽空带你去边城玩几次。”/p 古微微贪吃,喜欢美食,喜欢热闹,在这里太过委屈她了。/p “太平安宁就行。”古微微叹了口气道,“表哥是一军统帅,我帮不上你,可也不想拖你后腿。要是为了玩闹,哪里有京城待得舒服?表哥只要好好的,我们在一起,我在哪里都一样。我就希望,这仗赶紧打完,别一天天闹腾,多少人悬着心。”/p “这都是男人的事情。你愁什么?”苏安笑道,“我很忙,不能天天陪你,就是晚上,也恐怕不能日日见你”/p “我知道。你只管忙你的,我也很忙的。”古微微故作轻松道,“表哥给我找的医书,我得看很长时间呢。不说了,快些睡吧,看看表哥眼里,都是血丝。一天才睡多长时间,纵使美色当前,也不能耽误家国大事,我可不做红颜祸水。”/p “真不知羞。”苏安捏捏她的脸蛋。/p 作为报复,古微微捏捏他的萝卜。/p 呃有完没完,还精神抖擞呢!古微微满头黑线。/p “微微!”苏安声音沙哑低沉,从嗓子里她的名字。/p “我睡了,晚安。”古微微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乖乖不动。/p 苏安长出一口气,慢慢平复着自己。/p 古微微睡了一下午,根本没有睡意,躺着苏安胸前,听他砰砰的心跳声,半晌也没有慢下来的意思。/p 这个男人,是真的疼自己,哪怕他自己忍得几乎控制不了,还是舍不得让自己难受。/p “表哥,要不,你自己弄弄?”古微微小声道。/p 没有她的时候,他自己肯定也解决过。她倒是想用手,可是有限的几次经验,也得他握着她的手/p “闭嘴。再不睡觉就弄你。”/p 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解决,苏安觉得很没脸。/p 古微微着实也心疼他,咬咬牙,慢慢往被子里缩进去。/p 苏安只当她不好意思了,伸手捞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提出来。/p 然而,下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直了。/p 她,她竟然/p “微微,不要!”尽管舒服得仿佛要升天的感觉,苏安还是出言制止,伸手抓住她的肩膀。/p 他不用她如此轻贱自己,虽然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图,也听过这样的段子,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古微微为他做到这般。/p 古微微紧紧抱住他的腿,在黑暗中异常困难地上下动着。她虽然见过猪跑,但是真没吃过猪肉,尤其,尤其苏安天赋异禀,实在有些难受。/p 可是感受到他身体的那种不由自主的回应,生涩的古微微舍不得放开,含混道:“表哥,你教我,怎么让你舒服”/p 她胸前的高耸,随着她的动作,来回蹭着他的身体。温热的小口, 紧紧那狰狞,即使只是想想这样的情景,苏安自以为傲的所有自制力,全部被炸成渣渣!/p 苏安一把掀开被子,伸手按住她的头,略抬起上身看着她,声音喑哑道:“包着牙齿,别咬我再快些”/p 视觉上的和心理上的满足,让苏安很快就缴械。/p 他起身下床,拿水给古微微漱口。/p 古微微吐出嘴里的东西,漱了漱口,被苏安塞回被子里。/p 苏安这才清理了一下自己,重新到被子里抱住她,刮着她的鼻子问道:“可是跟那俩江南女子学的?”/p 古微微哪里敢说看岛国片看的,要是苏安知道,他还见到别的男人那般,还是故意去看的,不生生撕了她?于是含混地点点头。/p “下次不要这般了。你又不是那等以色侍人的女子,不必这般。”尽管刚才的滋味,**蚀骨,可是苏安还是出口道。/p “表哥不舒服?”古微微不接他的话,歪着头问。/p 苏安想违心说不舒服,可是也实在说不出来,含糊“嗯”了一句。/p 古微微有些挫败道:“我还以为表哥会舒服呢。我真是太笨了。”/p 苏安摸摸她的头,安抚道:“微微做的很好,可是这不是你该做的。”/p “难道表哥想要别人给你做?”古微微瞪大眼睛望着他,表情凶狠,像一只炸毛的小兽儿,好似苏安敢说“是”,她立刻就能咬他一块肉下来。/p 苏安赏她一个爆栗:“又胡言乱语。你初初承宠,才会承受不住。以后慢慢就好了,哪里还用我古忌你?恐怕你自己就缠上来了。”/p “讨厌!”古微微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撒娇似得拍了一下,手指顺着他胸前的伤疤慢慢画着,小声道,“表哥,我既你,不让你被人碰,那自然愿意身兼数职,做你的夫人,也做你的宠妾”/p 苏安心下感动,却笑着打趣道:“微微是在暗示我,喜欢我昨晚那般粗暴待你吗?”说着,伸手在她臀上用了几分力气拍了一下。/p 古微微红了脸道:“哪个喜欢你那样?得了便宜还卖乖。”/p “不要仗着身子不舒服,爷就不收拾你。”苏安笑骂道,伸手替她揉揉,又道,“微微下面的小嘴,已经让爷了。”/p “可是也没见你这么快,我也没那么疼”/p 古微微一不小心,把实话说了出来,换来苏安怒目相视。/p “微微还想再来一次?”苏安咬牙切齿地磨牙道。/p “表哥神武,别跟我计较。”古微微立刻蔫了,软语相求。/p “还不赶紧睡觉!”苏安把人搂在怀里,感觉心里充实无比。/p 古微微贴着他的胸膛,轻声说道:“表哥,在我们那里,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女人;但是夫妻之事,更加开放。只要合法夫妻,在,就是闹个翻天覆地,也不会有人拿贵贱说事。夫妻之事,不就是为了彼此愉悦吗?是表哥想太多了。”/p 古微微这次不用苏安叫,睡了寅时自己起来,也不用苏安送,穿上衣服自己要出去。/p 只是穿衣服的时候,她捡起地上被苏安嫌弃不已的白布条,想要裹胸的时候,被苏安瞪了一眼,没出息地把布条放下,穿好衣服。/p “是不是傻?就是前面绑缚住了,这腰,这里,哪里是个男人该有的?”苏安在她高翘的臀部拍了一记道。/p 古微微撇撇嘴,把布条扔到一边,道:“记得让人方便时候在外面搭个灶台,我给你做些可口的饭食也好。”/p 苏安道:“不用。我向来跟大家一样饮食。而且这边太冷了,滴水成冰,你就好好在营帐里待着。若是饭菜不可口,找周路说,让他找人单独给你做。”/p 古微微只好点头应下,叮嘱道:“表哥尽管忙自己的,但是再忙也不要忘了吃饭。有什么让我做的,尽管让人找我。”/p “嗯,去吧,回去再睡会儿。”苏安伸手替她戴上斗篷上的帽子,拉紧领口,“晚上不必等我,我回来的早自然唤你。”/p 古微微这才点头出去。/p 一掀开帐帘,北风呼啸而至。天色尤暗,星空璀璨,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顿觉清明——天地广阔人心宽,在这里,在苏安身边,便是星星,也觉得格外亮些。/p “姑娘。”水沉上前扶住她,小声道。/p “你等在外面多久了?多冷的天。这两步路,又是在军营里,还能出事不成?”古微微见她脸蛋红红,嗔道。/p “奴婢也是刚来。将军吩咐过,寅时来接姑娘。”水沉笑道,“姑娘小心些,慢些走,别崴了脚。”/p 两人一起回到古微微的小营帐里。/p “苏合怎么不在?”古微微接过水沉递过来的手炉问道。/p “自从上次姑娘被匈奴人劫持,奴婢和苏合都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害得姑娘涉险。因此不敢偷懒,都加紧练功。今去接姑娘,苏合去练 功去了,明们俩便换过来。”水沉道。/p “是不是表哥怪你们了?”古微微问,她第一个就觉得苏安肯定是做坏人了。/p 水沉忙道:“将军并无责怪,姑娘别冤枉将军。只奴婢们本就是武婢,护卫不了姑娘周全,自己于心有愧。”/p 古微微开解她几句,也知道她们自有自己的坚持,也只好放下这个话题,回到床上补了一会儿觉。/p 军营里的日子悠然开始。这悠然,是对古微微而言。/p 看看书,捯饬药材,练练字,带着水沉、苏合打打牌,晚上间或跟苏安滚个床单,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p 苏安手下众将士,觉得苏安近来脾气也好了许多,除了知道内情的几个人,偷偷感慨将军这是阴阳调和了,剩下的人只当近来匈奴安分,大将军也没那么大压力了。/p 最松了一口气的,是周路。/p 时间长了,觉得这位古“公子”,不算难伺候。应该说,除了对她和将军滚床单略频繁有点怨言外,别的方面,这位存在感真是极弱的。要的东西,除了药材,也并没有其他的,每天不知道在营帐里捣鼓什么,吃喝用度倒是不挑剔。/p 时间很快进入腊月,军营里挂起来的红灯笼,让这冷硬的地方,也有了几分过年的喜气儿。/p “明日带你去边城逛逛。”/p 云消雨歇之后,苏安抱着古筠微道。/p “快松开,出汗了,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古微微勾起一只脚,踢开被子,又伸手推开他道,“表哥现在不忙吗?”/p “不准踢被子,好好盖着,小心风寒。”苏安给她拉好被子,自己起身披衣下去给她弄热水洗澡——今天要她的时间略长些,酣畅淋漓之余,两人都出了不少汗。/p “年关了,匈奴人也没有什么异动。他们内部出了不少乱子,几个王子正忙着争权夺势,暂时没事。来了这么久,带你去边城看看,你也给自己置办些过年的东西。”苏安把热石扔进水里,伸手搅动,试着温度。/p “好。”古微微高兴地应下,见他过来抱她,伸手笑嘻嘻地让他抱,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p 苏安把她放到盆里,古微微扒拉着手指道:“买些细软的布料,我给表哥做一身贴身衣物,过年穿。要是有卖牛油的,买些牛油回来做些面脂,表哥日日操练,脸都逡了。再买几张皮子,不用特别好的,我用来练手,给表哥做对护膝,等做熟练了,再用娘娘给的上好的皮子哦,说到娘娘,到了年关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京里的,不管贵贱好赖,总是我们的心意。”/p 苏安听她絮絮叨叨,声音温暖,把这些琐事也浸润得温情无限。/p “微微,这处好像更加明显了。”苏安的手在她腰间的胎记上来回轻蹭,在她耳边笑道,“也是这几次我才发现,微微动情的时候,这处竟是格外红艳。”/p 古微微立刻反应过来,是何种姿势下他能看得这般清楚,不由红了脸骂道:“色胚。”/p 苏安顺手在她胸前抹了一把:“又不是这里,微微现在怎么愈发害羞了?真的,我能感觉到,你绞紧爷的时候,这胎记,真是格外显眼。”/p 盆子里狭窄,古微微逃无可逃,只能任由他揩油,没好气地说:“许就是这破胎记,让我来到大靖朝呢。”/p “哦?这话怎么说?”苏安手下动作一顿,认真望着她道。/p 涉及她的来历,他总是更谨慎。他不曾告诉任何人,包括古微微,自知道她的身世来历,他唯一的噩梦便是她忽然离开,换了一个蠢笨的女人来唤他“表哥”,偏偏她本人无迹可寻,令他茫然无措。/p 古微微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打了个哈欠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凤凰蛋的事情,我就跟哥哥提了一句”/p “不是告诉过你,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不能随意往外说吗?”苏安怒道,本来轻轻的手,因为紧张,用上了几分力气,让古微微疼得龇牙咧嘴,连连呼痛。今天第四更,剧透,凤凰蛋是重要线索和伏笔哦/p 苏安自知自己失态,忙松开手,发现手下的绵软之上,已经有了深深的红印,不由懊恼,轻轻替她几下,口气却依然生硬:“还告诉谁了?”/p 古微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不解地看着他道:“我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除了哥哥,谁都没敢说。”/p 苏安这才缓和了脸色,却仍然咬牙切齿道:“记住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再告诉别人,看我不扇你。”/p 古微微蔫蔫地“嗯”了一声。/p 苏安见她有些吓到,声音放缓了道:“微微,祸从口出。涉及凤凰,又是格外要命的事情,为了你的安全,为了我,你绝对要守口如瓶,知道吗?你想将来有一天,你我被拆散吗?”/p 古微微这才吓到,喃喃道:“我记住了,不会乱说的。”/p 苏安轻轻拍拍她,继续给她洗澡,然后道:“继续说。”/p “说什么?”古微微被他一吓,早忘了自己说到哪里,哭丧着脸道,“被你了。”/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街上 “说到凤凰蛋让你来到大靖朝。”苏安没好气地说,“伸手。”/p 他拿着大布斤把她包裹好,从水里拎了出来,扔到床上,又拿起布斤给她擦翘在床边的脚。/p 古微微这才捡起自己的话头,继续道:“我哥哥说,这胎记,我上辈子也有。也是在后腰上,颜色浅一些,不仔细看看不出来。”/p “他如何得知?”苏安皱眉问道。/p 古微微翻个白眼:“我们那里,又不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衣服也不像你们这般保守,夏天的时候,穿衣服有时候会露出腰,都很正常。”/p 苏安皱眉道:“礼乐崩坏。”可是从前她也说过,她赖床的时候哥哥会去推她起床,虽然苏安有些接受无能,但是他也管不了上辈子的事情,因此不纠结于这个,继续问道:“那他有没有说是什么形状,大概在哪个位置?”/p 古微微道:“位置和大小形状应该都差不多,不过也许只是巧合罢了。”/p 苏安若有所思。/p 睡觉的时候,他抱她格外紧,好似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一般。/p 古微微倒是个心大的,早就习惯他的怀抱,没心没肺睡得异常香甜,睡梦里都是明日去逛街的情景。/p 寅时两人起身。、/p “不行,骑马太冷,再穿多些。”苏安看水沉进来服侍古微微穿衣,皱眉道。/p “再穿就成笨熊了,没那么冷。”古微微嘟囔着。/p 水沉到底又给她套了一件鹤氅,把古微微包裹得严严实实。/p 他们出发这么早,是防止周围人多口杂,不想被人撞见,苏安说要逛一整天,等夜色下来再回来。也没带人,不过就是周路带着十几个侍卫,都没着军中装束,化作平民的样子。至于暗里有没有人,有多少人,古微微就不管了。/p 苏安带着古微微共乘一骑,用他宽大的貂皮大氅,把古微微包在里面,贴着自己胸膛。害怕冷风吹伤她的脸,连头都没让她露出来,只露出些许缝隙给她呼吸。/p 远远望去,仿佛只有一人而已。/p 到达边城,时间尚早,天刚蒙蒙亮。/p “先去用些东西,休息一下,店铺估计也快开门了。”苏安把古微微从马上抱下来,牵着她的手道。/p “我穿着男装呢。表哥,呃,公子就不怕被人误会是断袖。”古微微笑嘻嘻地想甩开他的手,苏安却攥得更紧。/p 出门在外,她还是随着属下叫他一声“公子”。/p “我就是断袖,也没人敢说什么。”/p 苏安说着,带着她,径直往早餐铺子走去。/p 边城的早餐,独具特色,主食、果子之类除了带着奶香,其他倒是寻常。只热乎乎又甘甜的奶茶,让古微微十分喜欢,喝了两大杯还意犹未尽。/p 苏安和古微微单独坐着靠窗的一桌,带来的侍卫呈品字形堵在四周几桌,把他们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p “少喝些,回头如厕不便。”苏安在她耳边小声道,“若是喜欢,回头让周路寻老板问了方子,回去让灶下给你做。”/p 古微微笑着摇头:“这是人家安身立命的本事,给了我们得多不安。我喝过基本就知道怎么做了,回头自己写个方子,多尝试几遍也就知道了。”/p 苏安没有做声,趁她被老板娘带去后面如厕的时候,到底让周路掏了银子,讨了方子。/p 从回去之后,每天古微微的餐桌上,必定有这杯奶茶。/p “公子,我好了。我们现在出去?”古微微回来后,兴高采烈道。/p “慌什么,再用些果子。”苏安把一块圆圆的油炸的果子夹到她碗里。/p “不吃了,我还要留着肚子去吃好吃的。公子不是说,外面的烤肉很好吃吗?我怎么觉得我都闻到香气了?是不是开始卖了?”古微微吸着鼻子,笑嘻嘻地说。/p “馋猫鼻子尖。”苏安宠溺道,也不勉强她,站起身来,拉着她往外走,自有周路在后面结账。/p 边城民风开放,男男女女都有。因为临近过年,所以买卖的人都很多。/p 古微微被苏安带着,一会儿吃烤肉等各色小吃,一会儿去挑选皮毛,又去买了各色各样琐碎的小东西。/p 最后,就连周路这些跟着的侍卫,都有些不耐烦了,苏安却依然十分耐心,脸上丝毫不见厌烦之色,眼底宠溺从始至终。/p “公子,走得累了,找个地方歇息下?”古微微逛了一上午,看到后面侍卫手里,都拿上了不少东西,方觉得自己今天挥霍过度,脚底也酸软不止,仰头问苏安。/p “那就去客栈,用些东西,再好生睡一觉,晚上再回去?还是再出来继续买东西?”苏安问道。手里还举着她咬了一口的糖葫芦,配上他 ahref="/xiaoo/3898/" 高大的身躯和略冷硬的外貌,有些滑稽。/p 古微微伸手拿过自己的糖葫芦,笑道:“我是吃不下东西了。公子和侍卫大哥们找个地方用些东西吧。我回去再想想,要是有遗漏的,回头再来。”/p 苏安点头,带着一众人往客栈走去。/p 一行人,都是威猛的汉子,虽然他们已经很低调,但是在人群中,仍然有些显眼。/p 苏安不动声色地护着古微微,跟侍卫们拉开一小段距离。/p 古微微见到前面有药店,想起要买些屠苏,回去做了“屠苏袋”,过年辟邪气,于是拉着苏安进去。/p 屠苏袋,就是把中药材屠苏,装进小布袋里,然后用五色彩线扎成同心结这样喜庆的样子,挂在门额上,跟端午的艾草、桃枝一样的讲究。/p 进去的时候,有个妇人正好掀开帘子急匆匆地拿着药从里面往外走,把没有防备的古微微撞了个趔趄,苏安忙伸手把人揽到怀里,才堪堪避免她摔倒。古微微手里的糖葫芦甩出去了很远。/p 苏安不由对那妇人怒目相视。/p “对不住,公子,真是对不住”那微微发福的妇人,穿着普通,看起来只是寻常百姓。她摔得其实更重,半躺在地上,手肘撑着,很是狼狈,手里的药包都散了,有些药材都掉落出来。/p 那妇人只看到两人衣服下摆上好的布料,便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贵人,慌忙道歉,又心疼地看向那些散落的药材。/p “婶子,不要紧。你没事吧。”/p 古微微从苏安怀里挣扎出来,对他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紧,弯腰去扶那妇人,后面的侍卫见状,替她捡起还没破碎的药包。/p “多谢公子,不,姑不,公子。”那妇人抬眼看了一眼古微微,一下子认出她的女儿身,又不敢叫破,只含混道,“我没事,是家中夫君发烧,我太着急,所以才冒犯了您,您见谅。”/p 说着,要给古微微行礼。/p 古微微忙扶住她:“婶子不必如此,也是我走得太匆忙。”/p 妇人相貌虽然看起来苍老些,但是皮肤白皙,五官端庄,能看出来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她的棉袄很是单薄,袖口也磨破了,但是浆洗的很干净,言谈举止间,也十分有礼。/p 作为医生,古微微最能体谅患者家属的这种急切心情,也明白他们经济上的不易。/p 她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妇人手里:“婶子,我撞散了你的药,赔你银子,你重新给你夫君抓药去吧。”/p 她已经看过,这妇人的药,应该不是太贵,加起来一两银子也够了。可是她心生恻隐,忍不住多给她了些。/p “公子,并不用这么多。况且也是我的错。”妇人连忙拒绝。/p “还不快走!”苏安对这一直低眉顺眼的妇人,没什么好感,把古微微撞得那般重,他委实没有什么好口气。/p 古微微冲妇人一笑:“多了算我给婶子的医药费。我家公子爷催了,我先走了,婶子慢些。”/p 那妇人哪里不知是古微微照拂于她,形势不由人,现在她生活确实困窘,也没有足够的底气去拒绝她的帮助,不由红了眼眶,冲她行了个福礼:“多谢您了,您好人有好报。”/p 旁边的侍卫把药塞到她手里,妇人也轻声道谢。/p 苏安拉住古微微问:“可撞疼了?”/p 古微微轻笑摇头:“又不是琉璃做的,哪里就这般金贵了?”/p 说笑着,两人抬步往里走,妇人这才敢抬头望向苏安——这位口气冰冷的小爷,可是这位心善姑娘的夫君,亦或是主子?/p 这位听口气,就不是个居于人下之人,难得他如此紧张这位姑娘,想来好人真的有好报吧。/p 妇人的这些叹息,在看到苏安转过去的侧颜瞬间,通通被掐灭。/p 她愣愣地看着苏安,这张脸,这张脸/p 妇人几乎控制不住要冲上去的冲动,她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才让她清醒几分。/p “大婶,快些走吧。”周路上来提醒一句,“我家公子脾气不好,待他出来再见你,发作就不好了。这些药先拿回家吃,剩下的晚点再来抓。”/p 苏安那般紧张古微微,刚才撞得其实挺重的,若是苏安发现古微微身上有青紫,再见这妇人,就算不发作她,也会把气撒到别处,殃及他们这些池鱼就太惨了。/p 不过周路心里,对古微微的认知,倒是因此改观了很多。/p 那妇人呆呆地应了一声,木然地往外走着。/p 古微微买好了屠苏,跟着苏安从药店出来,往客栈走去。/p 没人发现,那妇人躲在树后,一直痴痴地往苏安身上望去,直到苏安的身影完全看不清楚,才脱力一般,拖着腿往北走 ahref="/xiaoo/3898/" 去。/p 苏安让人开了几间上房,要了一桌酒菜,嘱咐送到房里,又吩咐诸侍卫散去,各自去房里用膳。/p “表哥,你这是”/p 苏安伸手要解古微微的衣服,古微微忙道。/p “还敷衍我,刚才以为我没看到吗?”苏安虎着脸骂道。/p 古微微只好任他解开衣服,查看了一番,果然让他在左侧胸下肋骨处发现一处青紫。/p “看起来吓人,其实不怎么疼。你知道,我最怕疼,要是疼肯定早嚷嚷了。”古微微笑着合上衣襟道。/p “我还没碰你就呼天抢地不让动,让人碰成这样子,反而逞英雄。看晚上你再求饶,我理你!”苏安怒道。/p 古微微撇嘴道:“那又不是一回儿事儿。那妇人看起来也挺可怜的”/p “别提那妇人,起来吃饭!”/p “不吃了,肚子都撑爆了。”/p “那过来伺候。”/p “不去,脚疼,我要歪着”/p 苏安瞪了她一眼,开门嘱咐小二要热水,自己胡乱吃了几口。/p 很快,小二就把装着温水的盆子端来,在外面敲门。/p 苏安不想他见到古微微歪在床上的模样,看她也乏得狠了,伸手示意她不用起身,自己亲自去接了热水端进来。/p “来,腿搭下来,泡泡脚解乏,我看看脚底有没有血泡。”苏安把水放在脚踏上,伸手去脱她的鞋袜。/p 古微微体谅他辛苦,经常服侍他洗脚,现在有机会被苏大爷伺候,自然不会矫情拒绝,惬意地躺着,任由他替自己褪去鞋袜,把脚放到盆里。/p “表哥,有些烫。”/p “我试过了,温度刚好。”苏安把她白嫩的脚丫放到水中,撩起热水替她着。/p “我又不像你,皮糙肉厚的。”古微微小声吐槽道,“哎,表哥,别捏脚底,我有痒痒肉。”/p 苏安本想学着她替自己捏脚的样子让她松散下,结果她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已,只能作罢。/p 苏安仔细看了她带着微粉的脚底,还好没有起血泡。古微微的脚生的十分小巧,不盈一握,指甲圆润,修剪得整整齐齐,散发着健康莹润的光泽。/p 她的女人,真是从头到脚,无可挑剔。苏安心里不无得意地想着。/p “表哥,”古微微垂头丧气道,“你一碰我的脚,我就想发笑。不像你,怎么捏都没反应。看来我就是伺候你的丫头命,你就是天生大爷命。”/p “你伺候我,不是天经地义?”苏安瞪了她一眼,把她的脚擦干塞回被子里,又开门把水端到外面,唤小二换水来净手。/p 周路正好吃完饭过来看苏安有没有需要,见他自己端着水出来跟小二说话,对古微微刚刚升起的那一勾勾好感荡然无存——他们将军,怎么能亲自做这些粗活!这个懒女人!/p 若是周路知道,他心中无与伦比的盖世英雄,刚刚给了那懒女人洗脚,一定把眼珠子瞪掉。/p 苏安也觉得面上有些过不去,感觉被戳穿一般,清了清嗓子道:“下去歇着吧,要出门就叫你了。”/p 周路恭恭敬敬地退下。/p 苏安净了手,脱了外裳,搂着古微微小憩。/p “不累?还不赶紧休息!”见古微微眼神清亮,毫无睡意地在念念有词说些什么,苏安忍不住呵斥一句。/p “逛街花钱怎么会累?表哥,你太不懂女人了。”古微微吐吐舌头道,“出来一趟不容易,我要好生算计一下,别落下什么东西。”/p “落下就落下,我过几天再带你来。”苏安见她如此兴奋,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她——这是把她关了太久。/p “过几天自然有过几天要买的东西。”古微微犹自算着。/p 苏安索性不理她,只把手伸到她颈下,环绕着搂着她,不断吃着她的豆腐。/p 再说那失魂落魄的妇人,拎着药包一路走到城边一处铁匠铺前,铁匠铺前面的幡子上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吕”字。/p 铁匠铺生意并不算好,只有一个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铁匠,看起来年龄二十上下,一下一下敲击着铁锤,发出单调枯燥的声音。/p 见妇人走进来,鬓发有些乱了,那铁匠扔了手里的东西,大步上前,关切地问道:“娘,这是怎么了?”/p “哦,没事,阿豹,我只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p 阿豹接过她手里的药包,粗声粗气地埋怨道:“我就说我去吧,娘非要去。外面人那么多,万一挤到你,踩伤你如何是好?”/p 妇人看 ahref="/xiaoo/3898/" 着自己孝顺的儿子,收回了些心神,勉强笑道:“没事,娘有数。你爹呢?醒了吗?还烧吗?”/p 阿豹道:“我刚进去看了,爹还没醒,不过好像没那么热了。今天抓的药,只有这两幅?是不是银子不够了?”/p 妇人忙道:“够的,够的,是我不小心摔倒,摔洒了几包,回头人少了,我再重新去抓。刚才在路上,我还捡到了十两银子呢。”/p 她不敢说这是被撞倒了人家赔的,怕儿子担心,只好说谎。/p 阿豹面上露出几分喜色:“老天总算照应咱们家了,爹的医药费这下就不愁了,也能过个好年。我下午去买些肉来家吧,爹也许久没见过荤腥了。”/p 说着,他脸上又露出几分自责:“都是儿子无能,让爹娘遭罪。娘,我若是去参军”/p 妇人立刻冷了脸道:“我和你爹就你一根独苗,难道要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娘,那现在就去。”说着,妇人激动地咳嗽起来。/p 阿豹连忙上前替妇人顺气,连连认错。/p 有客人进来说要打个小物件,妇人这才推了阿豹一把,让他招呼客人,自己掀开里面的帘子,走到后面的房间里去看自己躺着的夫君。/p 阿豹不由有几分懊恼。/p 自己天生神力,跟着走镖的父亲,也从小习武。他习武又有天赋,十一二岁就能打败父亲,遇到会武的人,便痴缠人家讨教。虽然他因为打铁,看起来年龄大些,实则今年不过十八岁,正是一腔热血和抱负的年龄。/p 可惜他空有一身本事,却是家中独子,母亲对于他参军的事情,又从不松口。/p 唉,阿豹苦恼地想着,很快把一腔气力用在打铁上,外面又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p 屋内,妇人对着已经退烧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泪珠滚滚而下,慌得男人伸出树皮般的手去替她拭泪:“乔妹,这是怎么了?”/p 妇人抽噎着道:“铁哥,我,我又遇到他了六年了,我又遇到他了。”/p 名叫吕铁的男人,似乎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无声叹息,幽幽道:“那你,打算怎么办?”/p 妇人哭得更伤心:“我能怎么办?能看他一眼,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去年听说他出事,唬的我差点舍了命,好在他安然无恙。只他一回来,想到他在战场上,刀枪无眼,我这心,就像生生被人撕开”/p 妇人说着,泣不成声。/p 吕铁知道此刻,说什么都劝解不了她,只能任由她,压抑地哭出来。/p 哭了一会儿,妇人脸上又露出几分笑意,让吕铁十分不解,还以为她是痴了,唬了一跳,就听她道:“他身边,有了个女孩。不知道是他的夫人还是侍妾通房,那女孩十分良善可亲,我见了心里欢喜,总算有个贴心人在他身边照应着”/p 吕铁叹了口气道:“乔妹,你也是痴了。他是那大家公子,又是大将军,身边怎么会少伺候的人?”/p 那妇人却正色道:“铁哥你不懂,他是极欢喜那个女孩的,从他眼神里我看得出来。那女孩待他,也是软语温顺,充满爱慕。我见他们这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伺候的人和懂他心意,得他欢喜的人,是两回事”/p 高门之中伺候公子少爷的丫鬟无数,他们亦娶妻纳妾无数,可是真得一心心相印之人,何其不易!/p “那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别哭了,阿豹看见该担心了。”吕铁安慰道。/p 妇人点点头,又十分激动地跟他描述了自己和古微微见面,得她赠银的事情。/p “那这十两银子你好好收着,留个念想。”吕铁看着激动不已的妻子道。/p 妇人摇摇头:“银子有什么值得留念想的。知道他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铁哥,我去给你煎药。”/p 吕铁点点头,看着妻子弯腰去拿药罐,动作都仿佛轻盈了许多,他心里有许多莫名的滋味。/p 苏安和古微微自是不知,还有人在背后如此惦念他们。/p 古微微只微微眯了一会儿就醒了,推推闭眼假寐的苏安:“表哥,我们再出去逛逛?”/p “还有什么想买的?”苏安摸着她发顶问道。/p “没有,就是想出去看热闹。”古微微笑嘻嘻地道,“我看有一块聚集了好多人,是杂耍吗?”/p 苏安倒是没太大印象,但是本就是陪她出来松散的,因此也不想驳她的意,只让她保证一定不要冒失。/p 古微微笑着应了。/p 一行人又回到热闹的。/p 人没有上午那般摩肩接踵,但是也不少。古微微上午逛完了布庄、首饰铺子那些,下午目光就放在了小摊子上。简单的带着古拙气息的手工簪子,活灵活现的小玩偶,栩栩如生的糖人、面人,都让她流连忘返。/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抱怨 看着孩子般的古微微,苏安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也被她的欢乐情绪感染,嘴角也勾起轻轻的弧度。/p “表哥,那边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杂耍?”/p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出去了很远,走到了城墙边上,那边围着一大群人,场面热火朝天。/p “那是修筑外墙。”苏安道,“不要过去了,都是些粗人,别冲撞了你。”/p 古微微点点头,还是好奇问道:“是用糯米水浇筑,无比坚固那种?”/p 苏安笑道:“是,比寻常要结实一些,无比坚固谈不上。”/p “那要花很多银子吧。”成百上千的力工,加上青砖、糯米这些原料,工程浩大,所费定然不少。/p “嗯。”苏安道,“巴家出钱,在边城雇佣力工来做的。除了加固城墙,也算是给城中穷苦人家一条生计之路。”/p “那真是功德无量。”古微微点点头,“巴云娘主持的?”/p 苏安“嗯”了一声,他个子高,气势又足,站在人群中颇有鹤立鸡群的感觉。他已经看到巴云娘看到他,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走。/p “她可真厉害。”古微微由衷叹道。“不仅有魄力,能赚钱,难得的是这份胸怀。”/p 苏安倒是不置一词。/p “公子来了。”一身男装的巴云娘,态度大方地走上前来跟苏安打招呼。目光触及他身边举着面人冲她笑的古微微,她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正常,跟她打招呼道,“古公子也来了。”/p 苏安淡淡地应了声,随即道:“你去忙吧,我们不过是路过。”/p 巴云娘爽朗道:“公子既然来了,即使是路过,也该喝杯粗茶休息下,否则云娘心中难安。两位公子这是走了一会儿了吧。古公子身子弱些,坐下歇歇吧,只不要嫌弃云娘这里条件简陋。”/p 古微微见她看着两人已经沾上不少尘土的靴子,心里感慨这真是个人精。见苏安有些不耐烦想拒绝,她就接话道:“姐姐客气了。姐姐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若是因为我耽误了,我也于心不安。姐姐快去忙正事吧,我刚才还看到那边有杂耍的,再不去要散场了。”/p 巴云娘所做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毕竟是对苏安有利,对国家有利,若是苏安太冷淡拒绝,恐怕让她生了嫌隙。/p 虽然古微微从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打量,以及轻蔑,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面人和听到自己说看杂耍时,眼中一晃而过的鄙夷,都被自己敏感地捕捉到。/p 这位,恐怕真觉得自己配不上苏安,她才是配得上苏安的女人吧。/p 古微微心里有些腻歪,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捏了下苏安和他十指相握的手。/p 苏安看她目光中带着规劝,于是强压着心里不耐烦道:“你去忙吧。我们这就要回营了,出来时间太长了。”/p 巴云娘有些失望,却仍是强笑道:“那公子下次来,一定要喝杯粗茶。”/p 虽然苏安对巴云娘的殷勤,完全不买账,古微微对巴云娘的举动也算钦佩,可是自己碗里的肉被这样明晃晃地觊觎,她还是有点不爽。/p 她恶作剧之心顿起,摇着苏安的手臂,仰头笑吟吟地道:“公子,我还没玩够,再去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再回去好不好?”/p 苏安瞪了她一眼,却爱意多过假装的凶狠:“就一会儿。”/p 古微微吐吐舌头,头蹭蹭他的胳膊:“我就知道,公子待我最好。巴姐姐,我们先告辞了。”/p 同为女人,巴云娘哪里感觉不到她这明晃晃的示威?可是看着对面自己心心念念,几乎是刻在心底的男人,对自己是敷衍,而对那除了长了一张过得去的脸外,只会吃喝玩乐,再无用处的女人,却是发自心底的宠溺,巴云娘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p “公子事务繁忙,云娘不敢耽搁。古公子年纪轻贪玩,也该多体谅公子。”她咬牙说道,脸上的笑意几乎撑不住。/p “走吧。”苏安就是对后院之事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两个女人话语之间的机锋,拉着古微微,冲巴云娘略点了点头,往外走去。/p 巴云娘望着紧紧相依的两人,身影慢慢消失,眼底一滴泪珠,到底被她生生逼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男人对容颜的喜欢,恐怕还等不到朱颜辞镜,古微微这等女人就会被厌弃。只有自己这样可以并肩和男人站立的女人,才会是他的选择。/p “去那边?”苏安指着杂耍的人群道。/p “不去了。”古微微意兴阑珊,遇到巴云娘,好心情荡然无存,“累了,回客栈休息吧。”/p “刚才故意的是不是?”苏安咬牙切齿在她耳边说道。/p “是故意的 。怎么,心疼了?”古微微翻个白眼。她才不会承认,自己现在说话一股酸气。/p “你什么身份,她算什么!”苏安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明明不爱理她,还装!”/p “自己碗里的肉,被别人觊觎,你能爽吗?”古微微翻个白眼道。/p “说谁呢?谁是肉?没大没小。”/p 客栈里,苏安和古微微围桌而坐,瞪着眼睛骂道。/p “我反正就是看不惯她对你献殷勤的样子,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要来觊觎我的男人,讨厌!”古微微一边拿筷子戳着点心,一边气哼哼地道。/p “不喜欢她,就不必理她。她不过是个商女,地位低贱,哪里用你去跟她打机锋?留着你的机灵,去应付该应付的人。”苏安道。/p 古微微道:“我虽然不喜欢她挑衅,但是也承认,她确实很厉害,多少男人也比不过她。要是她不喜欢你,我倒是很愿意跟她做朋友。可惜,现在只能是仇人了,哼。”/p “醋坛子。”苏安伸手捏捏她的脸,“爷不动心,她一头热有什么用?”/p “但是表哥,也不能对她太不假辞色,万一她恼羞成怒”古微微很满意苏安的态度,但又有些担忧。/p “大靖朝,不是只有巴家一家独大的商户。她不愿意,有大把人愿意来做这件事情。”苏安冷冷道,“难道我要看她脸色不成?还是微微觉得,我需要利用她的感情?”/p 古微微讷讷道:“倒也没想利用感情这么卑劣,只是怕对表哥不好女人的嫉妒心,真是最可怕的东西。”/p “我不会给她留任何幻想。她若是安分,我照拂一下巴家倒也不算什么。若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敢对你伸手,我就剁了她的爪子!这女人,一路顺畅,也生了许多骄纵的心思。”/p 苏安口气阴冷道。他不喜欢巴云娘,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曾经这世间的女人,对他而言只有两种,他的亲人和其他女人;有了古微微之后,她又成了单独的一类,若是要叫什么分类名称,他想,那该是“逆鳞”——谁都动不得的逆鳞。/p 他不喜欢心思深沉的女人,那算计的目光,自以为八面玲珑的做派,让他想起谢氏,无比恶心。若不是巴云娘确实还算可用,他早就不会容许她跳梁小丑一般蹦跶。/p 古微微听他这番冷酷的话,心里反而生出无尽欢喜,搂着他脖子,在他脸上“叭”地亲了一口,眉眼弯弯表扬道:“表哥态度值得表扬!不过,工作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嘛!最好让她对你死心,还能忠心耿耿。”/p “好事都被你占尽了。”苏安瞪了她一眼。“不许再为了莫名其妙的女人,跟我这般聒噪。”/p “是,我的爷。”古微微坐在他腿上,哈哈大笑道。“表现这么好,我都想下厨做些好吃的犒劳你了。”/p “喂饱它更重要。”苏安木着脸,把她的手拉到自己。/p “白日宣,色胚!”/p “欠收拾了是不是!”/p 到了夜色降临,苏安骑马带着古微微回到军营中。/p 水沉和苏合帮古微微整理买的东西,古微微自然被苏安拎到自己营帐里培养感情,继续白天在客栈里没完成的事情。/p “白天精神那般好,这会儿又开始喊累,是不是故意糊弄爷?”/p 苏安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拍在古微微塌下去的臀上,古微微身子一紧,连忙趴好,嘴里求饶道:“表哥,你快些好不好,真的坚持不了了,你是永动机吗?呜呜呜”/p 苏安从她的收紧中得到了某种无法描述的快意,索性又一巴掌拍下去,自己站在床边不动,呵斥道:“爷不动,你来动。”/p 古微微累得手指头都懒得动,闻言自然不肯,哼哼着拒绝,却碍于苏安的铁砂掌实在太过强势,只能手肘撑着床,身子一前一后地动起来/p 待到苏安终于满意地握着她的腰肢彻底释放出来,古微微觉得自己累成了一条死狗,瘫软在床上。不,还不如狗,她连吐舌头的力气都没了。/p 苏安收拾好两人,给她拉上被子,然后捏捏她的脸道:“先睡吧,我去忙一会儿。”/p 古微微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埋怨他刚才的“暴行”,餍足的苏安哈哈大笑,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走到书桌前坐下,开始看邸报。/p 古微微睡意不甚浓,休息了一会儿索性起身穿上衣服,想回营帐里收拾那些白天还没稀罕够的小东西。/p 苏安却不准,斜着眼看她道:“我看你还是不累。”/p 古微微翻个白眼:“灯亮我睡不着,表哥,我走了。”/p 苏安看着桌上厚厚的邸报,站起身来:“今晚就放过你。走,我送你回去。”/p bsp;说着,他拿起她的鹤氅,替她披上。/p 两人还没往外走,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顿住了脚步。/p 这么晚,又是古微微在的时候,周路会挡下求见的人。/p 可是现在脚步这么急促,那就一定是有急事。/p 古微微脸色有些苍白——莫非是匈奴人打来了?/p 苏安握住她的手:“没事,我在,别担心。”/p 周路急切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大将军,马厩那边战马发狂,上百匹战马跑出来,踩踏伤了不少兵士”/p “进来回话。”苏安怒道。/p 古微微倒是稍微松了口气,知道苏安肯定立刻要去查看,拿起他外面的大衣裳服侍他穿上。/p 周路低头进来,见两人都穿好大衣裳,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有些诧异。只是发生了大事,也没时间想这些细节,拱手道:“刘辛将军已经带人去套马了,邓博将军也在帮忙。因为巡逻的兵士正好换班训话,所以受伤的人有些多”/p “前面带路。”苏安甩袖道。/p 古微微拉住苏安的衣袖:“表哥,我也去看看吧。有人受伤,我”/p “不用你,有军医在。”苏安有些急促地甩开她,“自己回营帐里待着,这里守卫最多,除非得我口令,不能随意出门。”/p 周路也皱眉,想你个女人添什么乱,没看这是有正事吗?/p 古微微坚持道:“论急救,军医未必如我。现在是晚上,人荒马乱,哪里会有人注意我?这又是人命关天的时候。”/p 她说的有理,苏安没有再迟疑:“那跟上我。”/p 苏安对古微微的没有底线的纵容,让周路有些不满。连这种场合都带着女人,大将军以后必然会被人诟病。可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暗暗决定等事情过了之后,一定向大将军谏言,哪怕惹他不悦,也势在必行。/p 苏安的脚步很快,古微微在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才堪堪跟上。/p 等他们到了马厩附近,疯马基本都被控制,只是现场的状况着实有些血腥。/p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至少五六十个兵士在,有些轻伤的或则抱着胳膊,或则揉着肩膀在一边三两站成一堆。/p 见苏安来了,众人仿佛都有了主心骨,纷纷向苏安行礼。/p “回大将军,发狂的马都套回来了,有六匹实在疯得厉害,怕继续伤人,俺下令射杀了。”刘辛满头大汗前来回报。/p “养马的兵士都已经被控制起来,待大将军做主审问。”邓博也来回禀。/p “这些都稍后再议,军医呢?先全力救治伤员。”/p 周围火把通明,苏安脸色十分难看。/p “等等。”古微微见几个兵士上来就要抬躺在地上的伤员,忍不住出口制止道。原本在苏安背后没什么存在感的她,霎时成为人群中的焦点。/p “不要随意搬动,先找些宽大的门板,床板一类,小心把人挪上去,抬回去仔细检查再说。”古微微声音洪亮而自信。/p 有军医道:“正是该如此。”/p “还有,只要被马踩到的,无论觉得有没有疼痛得接受不了,都到伤兵营去观察。”古微微又道。/p 苏安点点头,众人虽对古微微的身份有些好奇,却都忙着救治伤员,没人有时间现在私语。/p “我想跟过去看看。”古微微小声在苏安耳边说道。/p 踩踏最容易出危险,比如,肋骨折断,处理不好就会伤及内脏造成大出血,在现在的条件下,几乎就是必死无疑。而断腿断胳膊,如果接骨不够好,以后也会给生活留下很大隐患。/p 苏安道:“跟着我。”抬步就要往伤兵营去。/p “等等。”古微微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情,战马不会无故发狂,又是这么多匹出事,甚至到了控制不住的程度。我怀疑,是有人在马的草料或者饮水里下了药,将军让人把马吃剩下的东西都看管好,回头我查验一下。”/p 苏安挥手示意邓博上前,把古微微的话告诉他,邓博冲古微微拱手,立刻着人去办。/p 古微微跟着苏安到了伤兵营。/p 事发突然,军医数量又不足,完全忙活不过来,伤兵营里一片混乱。/p 而且最让古微微皱眉的是,伤兵营内有些脏乱,因为都是男人,也没有勤加打扫的原因,里面甚至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p 伤员基本按照伤口可否 忍耐的程度,从中间往两边散开。/p “表哥,我先帮忙去看看那几个,我觉得情况可能不太好。”/p 古微微见中间两个重伤的人,脸色苍白,出气多于进气,心里暗道不好,对苏安说。/p 苏安随她一起走过去。/p “大将军。”见苏安走来,旁边的军医垂首,声音低沉道,“这两个,恐怕不行了,安排人来给他们记下留给家人的话吧。”/p 古微微不听他说话,蹲下身子替其中一人诊脉,失血过多,脉搏近乎没有,她面色凝重,冲苏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p 苏安见她眼中隐隐有些难过,伸手要拉她起身,古微微却转到另一人身边,又伸手给他诊脉。/p 脉搏细弱,却仍有生机。/p 古微微立刻道:“过来个人,把他上衣脱了。再去个人,把我药箱取来!”又轻声问那伤员,“告诉我,哪里难受?”/p 苏安自安排人按照她说的去做,旁边替其他伤员接骨、包扎的工作已经展开,但是众人,包括没有性命之虞的伤员们,目光都忍不住投过来。/p 古微微身材纤细,即使身着男装,也难以掩饰女儿身份,加之声音清脆婉转,更是把性别透露地一清二楚。只众人奇怪的是,她和苏安关系看起来,十分之亲密,众人纷纷揣测到底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不过碍于苏安在,也不敢议论,都有意无意地望着古微微和苏安的一言一行。/p 那伤员声音微弱道:“胸闷喘气难大夫,我不行了让人来,我要给我爹娘留句话。还有,还有我攒的军饷,留给我三弟娶媳妇儿就娶他看上那个”/p “闭嘴!”古微微骂道,“你心思倒是不少。人哪里去了?”/p 说着,古微微自己伸手要扒他的衣服。/p 人群中已经有人控制不住自己,发出惊叹声。/p 苏安看了一眼周路,周路立刻蹲下去,解那伤员的袍子。/p “动作轻点。”古微微嫌弃道。/p 周路忍气吞声地把伤员衣服褪下,退到一边。/p 古微微做出了让众人更惊恐的动作——她跪在地上,侧头靠在伤员胸口,食指和中指轻轻叩压。/p 周路急得眼睛都红了。他看向苏安,见他虽然面色铁青,但是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p “高度鼓音。”古微微自言自语道,又抬起身来,检查了下伤员的颈部,上腹部,手指顺移到伤员肋骨间,“间隙变平,上身有多处皮下气肿,是张力性气胸。”/p “还有救。”古微微抬头看苏安,眼底迸发出惊人的神采,“我药箱里有长针,只要在这里,”她在病人的锁骨中线肋骨间比划了一下,“只要在这里刺入胸膜腔,就可以排气减压。他应该没有其他伤口,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p 她口中的术语太过专业,周围军医都没听明白,只对她“有救”的话,互相交换目光表示质疑。/p 苏安见她仍跪在地上,忍不住伸手拉起她:“等药箱拿来你再替他施治。”虽然这治疗未免太过亲近,但是毕竟人命关天,又是他的兵士,苏安并没有生气,只是有几分气闷。/p 古微微点头:“应该很快就来了,我再看看其他人,有没有需要我搭把手的。”/p 古微微不是座,但是像很多外科医生一样,她在工作上,很有些完美主义的强迫症。/p 因此救了那重症伤员,让众人刮目相看之后,一晚上没有休息,按照伤重程度,一一为其他伤员看过去。/p 那些军医本来有些质疑的,在看到她“神乎其技”的医术——其实古微微觉得只是寻常的手段之后,几乎眼睛都不舍得眨地盯着她一举一动,竖起耳朵听她的话。/p 伤兵营没有那么多床铺,大部分伤员都是被放在地上的板子上,所以古微微基本是跪了大半夜。/p 最后是苏安忍无可忍,见剩下的十几个人,都是轻微的皮外伤,几乎是强行把人带走。/p “表,将军,我还有话要说。这里条件太”古微微被苏安拉住胳膊,嘴里着急地说道。/p 这里这么脏乱,又这么拥挤,怎么有利于病患恢复?众人都集中一处,甚至不是此次受伤的病患也挤在里面。万一有人有传染性病毒之类,即使只是一个小感冒,对于免疫力低下的伤患来说,可能也是致命的。还有那些军医,水平参差,有的甚至让她怀疑是兽医,那般粗鲁不知常识/p 古微微心里满满的槽点要跟苏安。/p “闭嘴。”苏安看她走路都踉跄了,眼底满是血丝,刚才还捂着胃口,分明是熬夜肠胃毛病又犯了,不由加重了口气。/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常识 再加上众人好奇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逡巡,他早就不满了,因此对赶来的隋易道:“你在这里照应,有什么事情来回禀。”/p 说完便强拉着古微微出去,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简直想打横把人抱起来,也不用心疼她走路膝盖疼。/p 古微微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了,见也没有什么紧急处理的病患,就冲众人点点头,微微一笑,跟着苏安走了出去,心里却想着无论如何回去之后要跟他提那些意见。/p “去让人熬些白粥来。”苏安对周路说,半是拖着半是抱着古微微回到营帐里。/p “老实点。”把她放到床上,苏安掀起她的裙子,把裤子从脚踝处拉上去,果然看到膝盖已经青紫,伸手替她边揉边问,“胃口难受的厉害?这里呢?”/p 古微微诚实地点头:“胃是有些不舒服。这里本来没感觉,被你一揉觉得疼了。”/p 苏安心想,若是知道昨夜她如此辛苦,就不该闹她,让她早点歇息,睡一觉也好。/p 见苏安沉默,古微微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许多举动,貌似在古代都有些越界,于是不好意思道:“表哥,救人事情紧急,男女大防那些就忘了你生气了?”/p 苏安“嗯”了一声,随即道:“你没做错,有将军夫人的气度。可是我有些不舒服。”/p 古微微不想他如此诚实,捂着嘴吃吃地笑:“我懂,就像我看见巴云娘,心里也不舒服一样。”/p “下次你还是不要去那边了。”苏安闷声说,替她的手劲重了些。/p “我还想跟你说呢。”古微微把自己的一箩筐意见一一道来,然后道,“表哥不是前些日子还说,军饷紧张,新兵不好招募吗?伤员不仅增加负担,也折损了战斗力,若是让他们得到妥善医治,把伤害程度降到最低,岂不一举两得?”/p 苏安沉思了一下道:“伤病营那边,我倒是吩咐好生照古,只没你想的这么细致。你还有什么想法,回头一一写下来,等我召集他们来说。”/p 古微微见他没有大男子主义,一口拒绝自己的意见,胆子更大,试探着道:“表哥,我天天闷在这里闭门造车,也没意思。从前害怕别人见了我,对表哥影响不好。既然大家都见了,我,我能不能去伤兵营帮忙?一则,我有事情做;二来,我自信我医术还可以,希望可以跟军医互相切磋,学习些东西,也把我会的教给他们。”/p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安。/p 这一点,苏安断然拒绝。/p “那里都是男人,你去不方便。”苏安心里,到底有着独占的想法,不想她的美好,暴露人前。/p “从前我做大夫,只管医治,不问性别。”古微微诚恳地望着他道,“我知道我的想法惊世骇俗,可是表哥毕竟不是常人,所以我才跟表哥提起。也不用表哥现在立刻答应,你只答应我考虑一下就行。表哥最是爱护手下兵士,他们都是你的同袍,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明明可以保住性命,却因为得不到妥善医治送了命?或是明明可以痊愈,却留下残疾,只能活在凄惨之中?我不敢说比军医强多少,但是毕竟学医这么多年,也算有小成。”/p 苏安迟疑了下,替她放下裤管,把她的腿搬到床上。又见她鼻子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忙替她脱了大衣裳,然后道:“你让我想下,如何安排才能放心。”/p 古微微见他口气松动,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腰间柔声道:“我就知道,表哥最是通达之人。”/p “少给我来这套。”苏安笑骂一句,摸摸她头顶,“先躺躺,别睡觉,等喝了粥再好好睡一觉。”/p 古微微听话地点点头,道:“等睡一觉,用过午膳,下午表哥还是陪我去看一下那重伤员吧。凡事善始善终,他是我医治的,恐军医也无法接手。”/p 苏安没有反对,拉张椅子在床边坐下。/p “表哥也躺躺吧。”古微微往里挪挪,拍拍身边的位置。/p “不用,我不累。”见她有些疲乏,苏安心里责怪周路动作慢,怕她先睡过去,就开口说道,“谈起医术,微微就像换了个人,连我都敢呼来喝去的了。”/p 那时候的她,是另一种美,美到光芒四射,让人不敢直视。/p 古微微吐吐舌头:“表哥这是秋后算账了?”/p 苏安假装严肃道:“等你休养这一两天,我再好好治你的罪!”/p 古微微笑得眉眼弯弯,没有丝毫惧怕:“表哥,因为你是将军,所以我才想着做将军夫人,要学着如何做好将军夫人。我讨厌巴云娘,可是我又羡慕她,能给表哥以帮助;不过我不会比她差,术业有专攻,我也希望可以用自己所学,来为表哥分忧解难。”/p 苏安想了半晌,方望着古微微的眼睛道:“微微,你记得你跟明珠说过的话吗?关于祖母和娘娘对我的那番话?”/p sp;古微微忘性大,所以茫然地摇摇头。/p 苏安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你说,祖母之于我的喜欢,是因为我文武双全,可以为她增光;真正的祖孙情,只因为我之为我。”/p 古微微这才想起来,好像是说过这番话。她眼珠转转,迷茫道:“可是我记得,表哥当时不在啊。”/p 苏安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惭道:“你记错了。”/p 古微微倒是好糊弄,点了点头:“也许吧。”/p 苏安嘴角笑意更甚,继续道:“我于微微也是如此。你之为你,足矣!”/p 矮油,古微微红了脸,这告白,有些猝不及防啊。/p “你若是实在介意巴云娘,那我就换一家商户来做。”苏安认真道,云淡风轻,好似只在说一件小事。/p 古微微唬了一跳,忙摆手道:“你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我介意什么?不过是一时气不顺,绝对没到那种需要划清界限的程度。”/p 苏安这才不再提这话。/p 周路端了白粥来送,古微微又享受了一次苏大爷的投喂服务,足足喝了两碗才被他放下塞回被子里睡觉。/p “表哥,那个草料的事情,你记得给我留一份,我起床之后查看下。”古微微吃上东西就开始迷糊,含混道。/p 苏安替她掖掖被角,沉声道:“我知道,你好生休息。”/p 说着,替她放下床上的幔帐,把她整个人的身形都掩盖好,自己方匆匆喝了几口白粥,召集邓博和隋易来问话。/p “将军,草料和水并没有查出异常,马厩里的兵士我也让人查验过,因为马厩太大,来往的人多,没有线索,恐怕短期之内很难查到。”邓博皱眉道,“不过属下已经重新安排了马厩轮值,八个人一组,负责一百皮战马,一天两班轮换。轮值时候不得四人以下单独在一起,希望可以在排查到作祟之人之前,别再出乱子。”/p 苏安对他的安排还算满意,又问隋易伤兵营的情况。/p 隋易道:“昨日那个去了的,已经让人上了册子,给家人送信和抚恤银子了。剩下的伤员,经过姑娘诊治,都没有性命之忧。”/p 苏安点点头。/p 隋易咬咬嘴唇,似是用了很大勇气方道:“事出紧急,姑娘也是救人心切,将军”/p 苏安挥挥手打断他的话,知道隋易和邓博几个都是古微微救下的,尤其是隋易,对古微微的感激从未断过,沉声道:“我知道,并没有责怪她。”他顿了下,终于做了决定,“她想去伤兵营帮忙,你回头安排一下吧。”/p 邓博反对道:“将军三思。都是男子,姑娘进出到底不便。姑娘将来是要做将军夫人的,万一因此被人诟病”/p 苏安道:“我已经应下她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了。”/p 他虽然也有些不愿意,但是古微微说得句句在理。跟他出生入死的同袍,他也希望他们得到最好的救治。他也不想古微微日日关在营帐中,胡思乱想,让她发挥所长,也是好事。/p 邓博这才不作声。/p 苏安又吩咐他把草料和水送一份来,便让两人退下,脱了衣服,到床上搂着古微微小憩了一会儿。/p 古微微心里有事,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起来,苏安已经不在营帐里,不知道出去忙什么了。/p 她起身下床,看到他书桌上放着的装有草料和水的木盘,坐到桌前仔细翻看查验。/p “周路,大将军呢?”/p 古微微查验过后,掀开帐帘问守在外面的周路。/p “大将军去马厩那边了。将军有令,让给您准备了吃食,您是现在就用还是稍等会儿?”周路态度恭谨道。/p 古微微休息的时候,昨晚被她救治的那个重伤的士兵的几个同村兄弟,一起过来,要替他给古微微磕头,被正好遇见的苏安拦住,说心意到了,让他们都回去。/p 不知为何,周路心中也生出对古微微的许多崇敬,化解了之前对她惊世骇俗做法的意见。/p “我不饿。”古微微道,“麻烦你,或者你找人去看下,如果大将军在查昨晚的事情,告诉他,我有发现;如果大将军在忙别的事情,那就暂缓缓,等他回来再说。”古微微嘱咐道。/p 周路眼中迸出惊喜,道:“属下这就去回禀将军,姑娘且回去歇着,属下去去就来。”说着,他脚步匆匆地就走了。/p 古微微回到书桌前,拈起一根干草,放在鼻尖细细地嗅着,又用食指和拇指碾碎其中一小段,把碎末放到碗中,用火钳夹出一小块带着火星的炭放入碗中,果然发出刺鼻的气味。/p 苏安带着邓博和隋易进 来的时候,皱眉问道:“什么味道?”/p 古微微举着干草,十分确信地说:“是这个。这是闽南的一种干草,当地人俗称疯草。看起来和漠北这边常用的草料很像,不仔细辨认根本区分不出来。”/p “疯草?”苏安走上前,接过来看了一番,也没看出所以然,把目光投向古微微。/p 古微微道:“对,疯草。也是一种药材,主要用于,嗯,男子真阳不足而引起的那个,那方面问题。若是给牛、马、羊服用,会让它们发狂,控制不住,也是因为那方面过于激动”/p 古微微觉得自己说得很隐晦了,邓博和隋易还是低下了头,苏安瞪了她一眼后问道:“会是无意中混进来的,还是有人刻意为之?”/p 古微微道:“我仔细查看过,其余草料都是漠北常见的。只有疯草,产自闽南,而且只有那里有。想要无意中混进来,恐怕不容易”/p 苏安脸色阴沉,点点头:“我知道了。”/p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古微微管的了。/p 接下来的几天,苏安忙得不见人影,最后只简单告诉她,捣鬼的人查明了,是个匈奴的奸细,已经处置了。/p 古微微这才放下心来,笑着道:“那些事故中受伤的兵士,也都没事了,虽然也有伤重的,但是只要好好将养,不会对以后有影响的。”/p 苏安俯身亲亲她额头:“我给微微,记大功一件。”/p 古微微歪在他的,打个哈欠道:“大功我就不要了。我想要些香料,过年时候做几个香袋,上次忘买了。想让周路给我买,我也有些有些不好意思,这些琐碎的小东西。”/p 苏安简单洗漱了下,一边服一边道:“我过几日要去巡查边城布防,顺便帮你买了。你列个单子,什么种类,什么品相,各自要多少,详细些。”/p 古微微讨好地托腮望着他笑,只着肚兜的上身,露出白皙的香肩:“表哥,能带我去吗?”/p 现在军营里很多人都知道,大将军身边有个女扮男装的她,虽然对于她的身份清楚得不多,但是也大抵都猜测是将军的女人。/p 苏安皱眉:“不行。你老老实实待着。现在很危险,连军营里都混入了奸细,没有哪里是安全的。我已经让周路跟着你了,不管去哪里,都让他跟着。”/p 古微微嘟嘟嘴不高兴:“不是还有表哥在吗?”/p 苏安被子把她搂在怀里,转了个思路道:“伤兵营里你哪天不过去看看,能放得下?年下还要犒军,你鬼主意最多,回头看看,能不能有些新意,让辛苦一年的众将士们好好过个年?”/p 古微微果然“上当”道:“表哥说得也对,我这就下去列单子。”/p 苏安不放人,手径直探到她胸前道:“不着急,又不是明日。这几日爷太忙,冷落了你,让爷量量,微微有没有乖乖吃饭?要是变小了,爷可不依”/p 古微微抓住他另一只手,一口咬下,嘟囔骂道:“混球!”/p 苏安翻身压住她:“欠收拾!”/p 两人红被翻浪,闹了大半宿。/p “表哥,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弄死在。”古微微闭着眼睛,感受到苏安拿着温热的毛巾替她拭去之间的污浊,喃喃道。/p “过河拆桥。”苏安笑骂一句,“刚才是谁用力含着爷,不让爷退出去的?张开些,让爷看看,有没有伤着?这都多久了,还跟处子一般?”/p 古微微要踢他,被他抓住双脚,到底好生看了一番。/p “又肿了。”苏安叹口气,拿起一直替她备下的药膏,细细替她内外都擦上,然后拿起旁边热在温水里的东西。/p 古微微吓得翻滚,到底还是又被苏安硬去。/p “别动。”苏安的腿压制住她的两腿,手握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半是恐吓半是哄骗道,“微微听话,要不撩拨爷又兴起,你还得遭罪。一会儿睡着就感觉不出来了,以后就不用这般难受了。”/p 说完,吻上她的粉唇。/p 古微微睁开眼睛,看他放大的如同雕刻般的面庞,再次中了“美男计”,忍不住伸手从他英挺的剑眉,慢慢摸下去/p 苏安见她一副憨傻的面容,不由心情大好,松开她打趣道;“微微这般醉心于爷?”/p 古微微道:“是啊,表哥怎么能长这么好看?要是第一次见,你长得獐头鼠目,形容猥琐,我真的不见得救你”/p 苏安瞪她一眼,惩罚地咬上她一侧的小,引得古微微连连求饶。/p 第二天,古微微回到自己营帐里刚补了一会儿觉,就听周路在外面回禀,说是京城里送了信和东西来,大将军让送到她这里来。/p br/ 拆信和拆礼物,都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古微微兴高采烈地让水沉、苏合帮着把东西搬进来。饶是把大件的皮子之类都没搬,还是堆了半地东西。/p “这是娘娘赏赐的。”古微微对着单子道。/p 静妃赏赐的,都是些贵重的皮子、精致的首饰一类,这是位财大气粗的娘娘。古微微啧啧称赞,让水沉都好好收起来。/p 三皇子妃也有赏赐,成郡王、严夫人、明珠,甚至怀恩,都给她带了东西。/p 琳琅满目,吃食、的小玩意儿各种各样都有,明珠的东西,大概是阿媛帮忙打点的,连金挖耳勺都有,古微微看着哭笑不得。/p “这是谁给的?”/p 一个上面雕刻着交颈鸳鸯的图样精致的一尺见方的红木盒子,引起了古微微的注意。/p 因为她和苏安尚未成亲,因此这种图样,从静妃到明珠,即使赏赐,也不会大喇喇放到台面上。/p 水沉翻看了下单子,说是明珠给她的东西单子上的,写了替人转交。/p 古微微忙先翻出明珠的信,一目十行找到了关于这个盒子的交代。/p 原来,是古筠微给她的。/p 古微微顿时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自己亲自打开盒子。/p 她这是什么意思?/p 盒子里装的,是一株顶好的天山雪莲,比巴云娘送的,也强了许多。/p 古微微又翻看了一遍信,“给哥哥的,用得着”,明珠信里如此转达。/p 还是云里雾里,但是古微微一直怀疑她重生,因此对她的只言片语和东西,都不敢放松,让水沉把盒子放到,想好生琢磨一番。/p 各人给她的信,她也仔细看完,看着各种口气的信,古微微仿佛眼前浮现出一个个鲜活的人——表面严厉内心宽柔的静妃、温婉的明珠、淡淡关切的严夫人、还有傲娇的成郡王,调皮的字写得歪歪斜斜的怀恩/p 她把信放到胸口,觉得眼角湿润——这个异世,对她而言,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有许多牵挂的地方。这么多牵挂她,也被她牵挂的人,构成了她这个世间的情感支柱。/p “这是怎么了?”苏安打开营帐的棉帘走进来,见古微微坐在桌子前,眼中含泪,不由面带几分怒意看向水沉和苏合。/p “没事。你们先退下。”古微微对两人说道。/p 水沉和苏合行礼退下,苏安走到古微微身后抱住她,轻声问道:“微微怎么了?可是,可是因为我昨日动作粗鲁,弄疼你了?”/p 古微微嗔怪道:“表哥就记得这一桩事情。”/p 说着,她把信递给苏安,靠着他的胸膛,轻轻说出自己的感触。/p “这么多人牵绊着你,微微一定要乖乖留下。”苏安把下巴她的发顶,轻声道。/p “我不留下,能去哪里?”古微微笑嘻嘻地说,仰头伸手摸他的脸,嫌弃道,“胡子长了,扎人。”/p 苏安故意使坏,用胡茬去扎她的脸,引得古微微笑得花枝乱颤。/p 古微微又把古筠微送礼的事情告诉他,苏安对穆彻这个“装神弄鬼”的妻子着实有些不满,嘴里却道:“估计是谢你救命之恩,你收着便是,不要胡思乱想。不是要我给你买香料吗?快想想,列单子出来。”/p 古微微见他对古筠微的事情很不感冒,心里的担忧不由更甚,但是强心里,给了他一个笑容:“我这就列。”/p 苏安便亲自动手替她加水研磨,看她端端正正却如同开蒙孩子的字体,不由哂笑。/p “一边去。”古微微恼羞成怒。/p 苏安便不再看她,随意拿起她桌上一摞写完的纸翻看起来。/p “这是什么?”看了几页,苏安有些不解——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看不甚懂的白话和术语。/p 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道:“这是我给军医们准备的。比如这次气胸的那人,下次如果再有这种情况,如何判定,如何处理,我都写下画下。还有,伤兵营里环境脏乱差,这对病患无疑是雪上加霜,让他们难以痊愈,这种卫生必须要普及”/p 说起本行,古微微就一套一套的,滔滔不绝。周路在外面道:“将军,火盆送来了。”/p 苏安“嗯”了一声,他才带人把两个火盆送进来,见古微微正蹲在地上低头给苏安洗脚,忙放好火盆,垂首退了出去。/p 古微微见到四个火盆又被补到六个,知道这是苏安怕冻到她,心里又是一番感慨——即使在心绪如此无法控制之下,他仍是把她放在前面。/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隔阂 古微微自己也简单梳洗下,替苏安更衣,自己也褪了衣服,被苏安伸手抱过去,一起裹在棉被中静静相拥。/p 苏安熄了灯,很安静地抱着她,一手环住她的脖子,一手搂着她的纤腰,让她贴在自己胸前,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p 古微微也静静地由他抱着,不再聒噪地嫌弃他身上热,搂着他像搂个火炉。/p “微微?”/p 许久之后,苏安轻声叫道,黑暗中,古微微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压抑。/p “嗯,我在,表哥。”古微微握住他的手,轻轻回道。/p “我想要你。”/p “好。”/p 古微微本来以为苏安必然会很粗暴,结果他动作异常温柔,比以往任何一次经历都温柔,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从上到下吻遍她全身,让她动情到无法自已才缓缓。/p 古微微却觉得,他在拼命压抑自己的一些情绪,压抑到她都能感受到难过。/p “表哥,我在上面好不好?”/p “好。”/p 也许是古微微在他身上起伏,故意扭动的腰肢和乱颤的高耸刺激了苏安,让他隐藏的那些狂野被悉数激发,很快,苏安翻身压倒她,把她掰成跪趴的臣服姿势,重重。/p 古微微长出一口气,终于感觉到从前的那个霸道的苏安回来了,精神的放松和身体的不可控制的骤然紧缩,让她身上仿佛有一股奇异的电流流过。/p 她愿意要一个霸道到粗野的苏安,也不愿要压抑到温柔的他。/p “微微,说,不会离开我。”苏安突然重重在她臀部拍了一巴掌,声音喑哑道。/p 意乱情迷的古微微道:“我不离开表哥,不离开”/p 云消雨歇,苏安又恢复了沉默,默默地如同往常一样替她清理好身体,上药,不过没有用古微微深恶痛绝的东西。/p “刚才打疼你了?”苏安搂着她,轻轻在她臀部问道。/p “没有,”古微微顿了下道,“从前打得更疼,我也没说什么,是表哥心里有事,所以才想的多。”/p 苏安缄默。/p 古微微想,“不要离开他”,难道他受的刺激,果真跟自己有关?/p 可是他不说,她便不问罢了。/p 古微微已经做好陪他失眠一晚上,说些有一搭没一搭的话的准备,忽然听苏安道:“微微,还好有你在我身边。”/p 古微微轻笑一声:“表哥痴了吗?”/p 苏安幽幽道:“我今日见到一个,从未想过能见到的人。我心情很乱,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若不是失手伤了你,感到后悔和心疼,多少驱散了那种冲动,恐怕我真能做出什么控制不了的事情。”/p 长剑已经在手,在她进来之前,他正准备拿起墙上的马鞭出门去。/p 古微微伸手搂住他的腰:“表哥,无论做什么,你要记住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p “是啊,我不是一个人。”苏安喃喃重复道,“我还有你,又何必管那些冷硬心肠不相干的人呢?”/p 古微微柔顺地抱住他,安静地听他说话。/p 又过了许久,苏安似乎终于鼓起勇气,道:“我今日去替你买香料,进去的时候遇到一个妇人,就是上次撞倒你的妇人。”/p 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积蓄力量才能继续说下去。/p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多么希望他忘了给古微微买香料,多么希望在他遇到那个妇人的时候,像上次一样没有正眼看她一眼/p 可是,没有如果。/p 古微微用力抱紧他。/p “她看见了我,似乎特别慌乱。我觉得她很不正常,想到上次混到军里的奸细,就叫住了要往外走的她。我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很面熟,又看了几眼,那妇人更加慌乱,要夺门而去,被我抓住,我亮出身份,要小二带我去了一个房间,单独审问她。”/p 苏安一口气说下去,好像担心自己一停下,再也无法继续一般。/p 从怀疑,到觉得面熟,到不敢置信,再到被她生生在胸口捅了一刀,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然而这半个时辰发生的事情,让苏安说出来,却觉得耗尽了毕生的勇气。/p “微微,”苏安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多年前仙逝的母亲!”/p 古微微心神巨震,这怎么可能?他母亲,不是多年前被皇后害死了吗?/p 难道是有人借机生事,想乱了苏安这一军统帅的心神?还是当年的事情别有隐情?或者只是 苏安思母成狂,自己认错了人?/p 意思建,各种想法,齐齐涌到她的脑海中。/p 她在苏安胸前轻轻蹭蹭,如同一只安静的小兽,静静听他诉说。/p “当年,皇后邀请她京中一众贵妇人去观潮时,我才四五岁,她被皇后的人,扔到潮水中,尸骨无存。静妃娘娘后来查明真相才知道,她是被皇后害死的,而不是她所宣称的失足落水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跟一个孩子的生活彻底告别了。那人娶了新妻,舅父派人教我习武,静妃娘娘把我接入宫中,所有支撑我活下去,忍受所有痛苦孤独的动力,便是替母亲报仇。”/p 苏安回忆起曾经,身体微微颤抖。他想起,那个小小的孩子,因为练武达不到师傅的要求,在烈日下被罚蹲马步,蹲到颤抖,身上的衣服干,干了湿;他想起,在宫里,无故被皇后身边的小黄门,无故打了一顿,静妃替他上药,满含坚毅地告诉他,要忍耐,卧薪尝胆;他想起,在军营里,年纪最小的他,被扔到普通军营中,靠一拳一掌、一把长剑,杀出一片天地/p “表哥,我懂,我知你心里苦。”古微微喃喃道,眼睛湿润。/p “可以说,在遇到你之前,为她报仇,是我活着的唯一动力。”苏安望着黑暗中的床顶,慢慢说道,“可是今日她告诉我,当日她没死,被人所救,后来,跟着救了他的镖师成婚,又生了一个儿子。可笑的是,她说思念我,所以搬到我驻守的边城,想着有机会能见到我。”/p 古微微感受到他胸前突然加剧的起伏,伸手轻轻他的前胸。/p “她没事,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是她嫡亲的儿子,她难道从来没担心过我,我会被后母欺凌,生父不容吗?一个高门中的嫡长子,没人庇佑,下场会是何等凄惨,她不知道吗?为什么能那么坦然地放弃我,去找另一个男人?为什么今日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她也无奈,前夫待她凉薄?”/p 苏安说完,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这般才能让他平静些。/p 从苏安和静妃曾经的描述中,古微微心目中的婆婆,应该是一个温顺甚至软弱的女人,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决绝抛夫弃子?从女人的角度讲,她想可能真的是自己那个渣公公伤她太深了。/p 就像现代婚姻破裂,有的女人会为了孩子咬牙坚持,而有的人,会放弃一切出走。不排除有人天性凉薄,但是大部分女人,无论做出哪个决定,都是十分痛苦的。/p 可是,古微微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而且这到底是古代,即使大靖朝鼓励生养,对再嫁还算鼓励,可是对抛夫弃子的行为,恐怕世所不容。/p 苏安也不例外。/p 因此,她不敢轻易开口劝解他,只能轻声道:“表哥,所有的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不都过来了吗?你若是还牵挂她,就认下她;若是不牵挂了,那就不用来往”/p “做梦。”苏安冷冷道,“我怎么可能会认她?她现在有夫有子,早把我这个儿子忘到脑后,我巴巴跑过去自取其辱吗?”/p 古微微知道,即使自己乍得听到这件事情,都十分震惊;更何况苏安这个当事人?因此她也不多劝,温柔道:“表哥,别人怎样对我们,我们都控制不住,我们俩要好好的。”/p 苏安伸手把她搂得更紧,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感受到怀里的香软,他觉得终于握住了什么,让他不再那般心神无依。/p 两人几乎都无眠。/p 第二天,苏安再出现在人前,面色如常,对于昨天要打军棍的那些下属,也没有追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情终于了了,看向古微微的眼神都充满敬佩——在将军怒火正旺的时候敢冲上去,能平息得了,这位了不得。/p 古微微回到自己营帐中睡了一会儿,脑海中也是乱糟糟的,做梦做得都是那妇人的模样。/p 她是一个信眼缘的人,那妇人面色和善,不似自私凉薄之人,而且如果她跟苏安说的属实的话,她在边城呆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闹到军营认子,只是默默期待能偶遇,看一眼自己思念入骨的儿子,想来也着实让人感到心酸。/p 苏安亲爹那样的渣男,不甩了难道要留着过年吗?/p 想也没用,古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照常去伤兵营看望病患,给军医讲课。/p “小公子怎么受伤了?”古微微走后,吊着腿的某位就好奇地问。/p 古微微知道他们现在叫她“小公子”,心里还发笑,从前是“大姑娘”,现在又变成了“小公子”。/p “听说是大将军昨天发火了。”这是位知道内情的。/p “小公子这般瘦弱,大将军也下得去手。”又一位加入讨论,“也不怜香惜玉。”/p “是啊,是啊”附和之声顿起。/p 古微微想起有话没嘱咐,回转回来,便听到这番八卦的对话,不由清了清嗓子,众人面上都有些尴尬。/p “还敢编排大将军,反了你们了。”古微微笑骂一句,“门柱上的钉子,就是你们大将军吗?”/pb r/ 她不愿意别人误会苏安,笑眯眯地调侃道。/p 众人见她面色如常,还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有跟她熟悉些,胆子大些的就道:“我们这是关心小公子,给小公子鸣不平呢。”/p 古微微哈哈大笑,跟众人又说笑几句,嘱咐完了正事方离开。/p 之后的几天,苏安都在处理军务,偶尔跟古微微提及的正事,也就是过年如何犒军,再也没提及生母。古微微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压着这件事情,不过为了安抚她,或者说自欺欺人,才不再提起。/p 邓博也觉得苏安这几天心里不畅快,试探着问古微微,也问不出所以然,于是提议,让苏安去打猎,松散一天。/p 古微微也极力赞成这个主意,因此撺掇他去,跟苏安玩笑道:“表哥去给我猎只白狐,回来做个围脖,算是表哥给我送的新年礼物。”/p 苏安觉得畅快地去跑一天,能缓解一下心中憋闷,于是就应下来,第二天当真带了一群侍卫去山林中围猎。/p 古微微看他坐在马上,英姿勃发,心中也放心不少,笑着送他出门去。/p 苏安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等他一出门,事情就找上门来。/p 古微微本来正在伤兵营里查房,有几人抬着受伤的人匆匆而来。/p 她大吃一惊问道:“哪里又起了战事?”/p 周路道:“小公子莫慌,我刚才问了,只是有人来军营中闹事。偏偏那人力大无穷,伤了我们几个人,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不必担心。”/p 古微微查看了几个人的伤势,都只是扭伤肩膀之类,并无大碍,起身皱眉道:“谁敢单枪匹马闯军营?”/p 这个人是傻了吗?/p 周路摇头:“属下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一个傻大个子,用板车拖着老母,说是来找哥哥的。问他哥哥叫什么名字,也一问三不知,还要硬闯,不过他那老母倒是着急,嘱咐他不要伤人,所以出手都有分寸。”/p 古微微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严肃道:“周路,快带我去!”/p 周路本来想说危险,但是看她变了脸色,又想着侍卫众多,于是叫了人,匆匆往军营门口去。/p 吕豹没有武器,赤手空拳,虽然力大无穷,也难敌五六十人围攻,古微微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众人合力拿下,正要把他五花大绑。/p 而他身后的平板车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无力阻挡的,不是上次买屠苏遇到的妇人,又是哪个?/p “住手!”古微微大声喊道。/p 众人看了他一眼,守门的这些军士对她不熟,没人认出她来。可是周路众人都认得,见周路也挥手示意让停下,赶紧停了手。/p 那妇人见了古微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喊:“公子,那位公子,麻烦你过来下,小妇人有话要说。”/p 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带着不正常的令人心惊的,身上盖着的破棉被,滑落下来。/p 吕豹见此,挣开几个人的压制,跑到车前,抱起她,撕心裂肺地喊:“娘,娘,你怎么了?”/p 妇人已经晕了过去。/p 古微微见状,跟周路商量道:“我先去给她诊脉看看。”/p 周路看一眼战斗力惊人的吕豹,出手拦住她,很是坚决地拒绝:“不行。那粗人太危险,若是您出了差池,大将军怎能饶过属下等?”/p 古微微对张飞一般的吕豹,也生不出畏惧之意,只觉得这是个大孝子,但是她也明白周路等人把她安危看得重,于是冲吕豹道:“你往后退退,我是大夫,我先给你母亲诊治一下。”/p 吕豹看看古微微,心粗的他并没有看出她女扮男装,有些迟疑。/p 古微微道:“你母亲病得如此重,再不诊治恐怕就耽误了。我这般瘦弱,也不能把你母亲如何,你尽管放心。”/p 吕豹看着她,粗声粗气道:“你这等小白脸,肚子里坏主意才多呢。”/p 古微微被他气笑了,道:“你和你母亲,有什么值得我打主意的?”/p 吕豹眼珠转转,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往后退了几步,周路道:“不行,你再退后十步。”/p 吕豹瞪大眼睛道:“你们若是真心想救我娘,我保证不会伤了你们。”话虽如此说,他到底又退后几步。/p 周路等人这才护着古微微上前。/p 妇人发高烧,古微微诊脉得知她早年身体受过伤害,这些年又没得到好生将养,身子底子十分薄弱,再加上郁结于心,只是一场普通风寒,便要了她大半条命去。/p 按着妇人那瘦可见骨的胳膊,她心里十分酸涩——这是苏安的生母啊。/p b r/ “把她抱到我营帐里,我要立刻替她施针。”古微微当机立断道。/p 周路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她伸手唤吕豹:“你来,把你母亲抱起来,跟我走。”/p 吕豹十分警醒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p 古微微白了他一眼道:“你们找谁我不管,最起码得让你母亲活下来,才有命去找。”/p 吕豹咬咬牙,很快做了决定,抱起母亲,跟在古微微身后。/p 古微微听他嘟囔一句:“我们要找我哥哥。”/p 周路着急地拉了下古微微的袖子,古微微回头冲他一笑:“别担心,将军也认得这妇人,回来不会责怪的。”/p 说着,她步履匆匆带着人往自己营帐中去。/p “把她放我。水沉,取我的药箱来。”/p 因为吕豹进来,周路也带着几人跟着进来。/p “行了,你们都出去,我要替她行针。”古微微走到水盆前净手道。/p 吕豹睁大眼睛,一副被侮辱的样子,扬起拳头就要冲过来,被周路拦住,两人缠斗一处。/p “都给我住手!”古微微暴喝一声,被吕豹这个傻大个子气得都要灵魂出窍,见几个侍卫都是知道她身份的,她气冲冲地伸手头上的发冠,一头飘逸的青丝瞬间滑落。/p “蠢货,现在放心了吗?”古微微怒道。/p 头发放下的古微微,平添了许多女子的娇媚,吕豹看傻了眼,指着她道:“你,你是个娘们”/p 古微微没好气地道:“还不给我滚出去!”/p 就是周路几个,也被这个傻大个子弄得哭笑不得,见他是个憨的,一根筋,也不跟他计较,拉着他出门去。/p 古微微这才让水沉和苏合帮忙,替的妇人解了衣服,她自己胡乱把头发扎起来,替妇人仔细施针。/p 妇人身上瘦骨嶙峋,几乎皮包骨头,看得古微微更加心酸。/p 一刻钟后,把所有银针拔出来,她开了药方让苏合去军医那边抓药,自己和水沉合力帮她穿上衣服。/p “我,我这是在哪里?”/p 妇人悠悠转醒,看看营帐,又看看古微微,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p “这里是军营。”古微微挥手示意,让水沉和苏合退出去,自己亲自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扶起妇人道,“喝口水润润嗓子,高烧容易渴。”/p 妇人要挣扎起身自己接过杯子,口里道:“麻烦姑娘了。”/p 头发松松挽就的古微微,女儿家的柔美展露无遗。/p “您身上没力气,我来吧。”古微微喂了她两口水,轻轻把她放下,然后道:“您心思太重,身子底子差,所以一场风寒险些要命。把您的儿子急坏了。”/p “他紧张我?”妇人激动地抓住古微微的手,对上她有些怔愣的表情,妇人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眼神有些黯淡,随即想起吕豹,面色慌乱地问道,“豹子呢,他在哪里?姑娘,他是个鲁莽性子,但不是个坏人,你跟外面人说一下,放了他吧。”/p “婶子放心。”古微微柔声道,“我知道,他在外面等着,好好的呢。”/p 她的眼神真诚,态度温柔,妇人不知为何,从心里信赖她,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p 古微微看着瘦弱的妇人,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气氛便有些尴尬了。/p “婶子,我叫您儿子进来?我给您开几幅药,回去好好吃上几天,再休息半个月,应该就没有大碍了。”/p 半晌,古微微打破沉默道。/p “谢谢你,姑娘。”妇人望着古微微营帐里的摆设,又看看她,嘴唇动了几番,终于道,“先别叫她,我跟姑娘说说话行吗?”/p 她眼神中带着近似卑微的乞求,因为担心被拒绝,双手紧张地握住被角,因为常年替人浆洗衣物而粗糙的手,青筋暴起。/p 古微微心中柔软的部分,一下子就被触及。/p “嗯,好,”古微微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笑意浅浅,“婶子说。”/p 妇人看着她,斟酌半天,也没发出一个音儿来,脸色倒是急得通红。/p 古微微心里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婶子,那日将军回来说见了您,也提了一句您的身份,所以我是知道内情的。只是,有些事情,时间久远,未必能追究对错,这些年来,您不容易,将军也不容易,所以有些,也是不可避免的”/p “他真的,提起我了?”妇人激动地抓住古微微的手,随即眸色暗淡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对,他受苦了”/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憨子 因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古微微无从安慰她化不开的悲伤。/p “我被豹子爹救了之后,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直到有了豹子,豹子三岁那年,他举着糖要往我嘴里塞,我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好生熟悉,然后这才慢慢想起来旧事”妇人以手掩面,硕大的泪珠滚滚而下,“我没脸再回去,我,我也舍不得豹子和他爹他爹穷,可是待我,真是一百个好是我自私”/p 原来是这样,古微微心里感慨,这真是比戏剧还戏剧。/p 可是,苏安的母亲发现自己想起来之后,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可以选择的路了。之前的家回不去了,现在的家又割舍不下。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她便一直活在自己的自责之中,何其可怜。/p 作为女人,古微微理解这种难以两全的骨肉割裂之痛,可是于苏安,他毕竟是无辜的。他因为没有母亲庇佑所受的那些苦难,也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并且一直未能消失的伤害。/p “婶子”古微微心疼地喊了一句,却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p 妇人继续哭道:“我不指望他能原谅我,再叫我一声娘,我只希望他过得好,能看他一眼,我就很满足了。”/p 古微微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给她拭泪。/p 妇人自己哭了一会儿,平息了些许,睁开红肿的眼睛望着古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姑娘,让你见笑了。”/p 古微微摇摇头:“婶子,说出来能舒服些,您就说吧,我也帮不上您什么。”/p 她虽然是苏安的枕边人,可是他们母子的事情,她真的插不上嘴。她同人,也心疼苏安。/p 妇人望着古微微,忽然道:“他今天不在?”/p 古微微点点头:“出去了,晚上才回来。”/p 妇人失落道:“也是,若是他在,必然不肯让我进来的。姑娘,你好心肠。你是他的?”/p 古微微落落大方道:“我与将军得静妃娘娘恩赐,本来已经要成大礼,可是因为战事突然,所以拖到现在。”/p 妇人眼中流露出欣喜:“他能得你这么好的媳妇儿,我也放心了。”/p 古微微低头假装羞涩道:“您过奖了。我与将军,既然有缘,必定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将军待我极好,我必不负他。”/p 这是她能给这个可怜的母亲,唯一的安慰了。/p 妇人果然脸上喜色更甚,拉着古微微的手喃喃道:“好姑娘,好姑娘他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天终是开眼,让他得了你。”/p “娘,娘”/p 古微微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吕豹在外面焦急地喊着。原来,吕豹见水沉苏合两人出去,却不见古微微出来,也没听见母亲声音,就有些急了。/p “豹子,娘好着,你在外面再等一会儿。”妇人尽量大声道。/p “哎,好。”吕豹听见母亲的声音,总算放心下来,把手插到袖子里,在营帐外来回走着。/p 周路对他的身手十分佩服,套了半晌话也没问出什么来,有些懊恼。见他面色松动了些,又开始问:“豹子?你叫豹子?豹子兄弟,你身手不错,不像个普通人,怎么不进军营讨口饭吃?说不定能光宗耀祖,我看你也是孝子,给老母挣个凤冠霞帔,多好。”/p 吕豹粗声粗气道:“我娘不让,我听我娘的。”心里却越发痒痒起来,望着周围身穿铠甲,手握长枪来回巡逻的军士,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p 周路见状道:“豹子兄弟,你母亲在里面,得小公子救治,你不必担心。小公子医术好着呢。你进来找你兄长,跟我说说你兄长的情况,说不得我能帮你”/p 屋里,妇人也正跟古微微解释起今天这事情的前因后果。/p “我这几天病得难受,以为再没机会痊愈了,就跟豹子他爹哭了几场,说我想他了。”妇人解释道,“豹子在外面听了一知半解,只知道他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军营里,看我这副样子,又知我想见他,于是就硬拉我来闯军营后来的,姑娘你就知道了。”/p 古微微又给她喂了些水,然后道:“婶子叫我微微吧。豹子是个孝子,婶子有福。”/p 妇人咬了咬嘴唇,轻声唤了一句“微微”,然后面色窘迫道:“本来该给你见面礼,可是我”/p 说着,粗糙的双手握在一起,十分局促。/p 古微微摇头,伸手从脖子上解下络子,放到她面前:“婶子可认识这个?”/p 妇人看了一眼,泪花闪烁道:“这是,这是我给文扬的”/p 古微微点点头,望着她道:“将军以为这是生母唯一的遗物,无比珍爱,后来和我定情,方送给我。您的东西,我早就拿到了”/p 妇人泣不成声:“好,好,好孩子。便让文扬,当我这个生母已经死了吧,不要平 白给他蒙羞。”/p 古微微被她哭得心中酸涩,眼中泪意也有些忍不住,心里想着,如果有可能,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希望苏安可以接受母亲。/p 可是她不敢承诺,甚至不敢提起,她不能给了这个可怜的妇人以希望,然后再给她致命的打击。/p “婶子,你折腾了一上午,饿了吧?你好生躺着,我去给你做些饭菜。”古微微站起身来道。/p “不用,微微。”妇人忙伸手拉住她,粗糙的手像树皮一般,几乎剌痛了古微微柔嫩的手,“我该走了,要不一会儿他回来了,该生气了。今天豹子不懂事,闹成这样,回头他回来知道了,估计也要生气,别迁怒了你。”/p 她的口气不无担忧。/p 古微微轻笑着安慰她道:“婶子放心,将军晚上才能回来。我回头跟他们说,不让他们告诉将军豹子闹事的事情,可是,婶子,您真的不让他知道,您生病了,想见他?”/p 妇人道:“千万不要。他想起我,恐怕只会生气。微微,你千万不要告诉他,能瞒住就瞒不住,瞒不住,我就怕要委屈你了”/p 古微微道:“婶子安心躺着,别担心我。将军便是再发火,也不会迁怒我,最多,”她吐吐舌头,“骂我几句,过一会儿还得哄我。”/p 她脸上的幸福笑意掩盖不住,让妇人看得觉得十分舒心。/p “也太麻烦你了,微微。”她不好意思地说道。/p “婶子见外了。我让两个丫鬟进来伺候,您要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很快的。”古微微说完,唤水沉和苏合。/p 两人进来后,古微微道:“好生伺候婶子,我去去就来。”/p 水沉见她面色十分认真,点头道:“姑娘放心。”/p “微微,你先过来。”妇人突然开口道。/p 古微微忙近前去:“婶子可是想好要吃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厨艺还不错,将军都说一声好。”/p 妇人挣扎起身坐起来,水沉和苏合忙上前去扶她。/p “姑娘,麻烦你帮我拿个梳子过来。”妇人对水沉道,然后拉着古微微坐下,“微微,你这般出去怎么行,让婶子给你梳梳头发。”/p 古微微眼眶十分酸涩,示意水沉去取梳子,背对着妇人坐下。/p 妇人接过梳子,轻轻替古微微梳着一头青丝,嘴里道:“微微这一头青丝,真是柔顺。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没有得偿所愿。我想起来我出嫁的时候,家里最疼爱我的三婶替我梳头,一边梳一边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p 她这辈子无缘见到儿子娶妻,无缘喝一口媳妇儿茶,便让她替这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梳头发,就当她提前疼了这个儿媳妇儿一场。/p 古微微何尝不明白她的这种想法,不由泪盈于睫。/p 水沉和苏合虽然觉得有些异常,但是都沉默地站在一旁伺候,没有作声。/p 妇人手很灵巧,替古微微挽了男子的发髻,抚着她的秀发道:“去吧,婶子今天有口福了。”/p 古微微不敢回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去。/p 出了营帐,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便是如此眼窝子浅,控制不住自己。/p 一直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吕豹见她出来,问道:“我娘怎么样?”/p 古微微抬抬衣袖,趁机拭泪,然后口气轻松道:“没事了。你放心,我给她做些饭食吃,用过了你再带她回去。你也跟周路去用些餐食,不要着急。你若是不放心,先进去看看你娘,回头再去吃饭。”/p 吕豹急冲冲地就掀开帘子进去了。/p 周路:“”/p “没关系。回头你招呼他就行。”古微微道,“那个,周路,将军回来,能不能先不要跟他讲这件事情?”/p 周路看着古微微的眼神,充满不解以及拒绝,好似在说“这怎么可能”。/p 古微微叹了一口气:“至少,别一回来就说,等我告诉他。你要是不放心,等晚上再回禀,行吗?”/p 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说话,周路像受了某种蛊惑,道:“晚上我告诉将军。”/p 古微微冲他小声说:“谢谢,好好招待那豹子。我去弄些饭食,很快回来。”/p 周路不放心,让别人招呼吕豹,自己跟着古微微一路行来,然后好奇地问:“公子知道那豹子的底细?他到底什么来路,一身好功夫,若是身份没问题,能招揽进军营,加以时日,怕也是一员虎将啊。”/p 英雄惺惺相惜,男人见到这般好汉,都忍不住敬佩招揽之意,周路也不例外。/p 古微微淡淡道: “回头再说吧。”/p 周路闭了嘴,心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p 古微微心想,若是母子相认,那一切都好说,否则,唉,真是愁煞人。/p 古微微想着妇人大病一场,吃不进太油腻的,就包了鸡肉馄饨,用撇了油的鸡汤做底,又把苏安特意让人每天给她留的暖房送来的那一把青菜下进去,搭配了几样冷碟小菜。/p 周路守在厨房外,见她如此精心,心里对妇人和吕豹的身份有些好奇。/p 妇人对古微微的手艺赞不绝口,虽然胃口不好,仍是吃了十几个馄饨,古微微看得也很欢喜。/p 用过饭,古微微又陪她聊了一会儿,讲了一些彼此生活的琐事。/p “微微,我真该走了。”妇人不舍地拉着古微微的手道,“谢谢你,婶子谢谢你。”/p 古微微道:“您等下,我再给您抓几幅药带回去吃。要是病情有反复,就”/p 她语塞,该如何告诉她,她又如何出去呢?/p 妇人善解人意道:“没事,婶子过了这关,肯定没事。你也不用牵挂,只要你和文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p 古微微想了下,妇人的身子到底让人不放心。即使是苏安,那般埋怨生母,也不会想见她生病甚至丢了性命。/p “这样,回头我让苏合送您回去,认认门。过几找个理由让她出去一趟看看您”古微微道。/p “不用,真不用。”妇人连忙摇头,“他不会高兴你跟我来往的,听他的话,别逆着他的意。你也不容易”/p 古微微却很是坚持,妇人无奈答应——到底,她还是矛盾的。一边不想给苏安添乱,另一边又发狂地想知道他的事情,通过古微微,她觉得自己和他那么近。/p 外面,吕豹正拿着一把大刀,和周路等人切磋。二百斤的石锁,他轻轻松松一手举起一个,震惊了众人。接下来就是拳脚功夫、各式兵器的较量,不管对手是谁,吕豹都赢得十分从容。/p 隋易和刘辛听说军中来了这号人物,也都赶来观战,两人手痒齐齐下场,竟然也都败在了吕豹手下。/p “你这,耍起大刀来倒是灵活,比俺老刘还强。来,跟俺比比马上功夫。”刘辛败了也不恼,兴致勃勃地要让人牵马。/p “我不会骑马,没骑过。”吕豹粗声道。/p 邓博一直在旁边观察他,听说他来寻亲,便问道:“你哥哥比你功夫如何?姓甚名谁,我去帮你找找。这十数万人里,你自己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p 吕豹人看起来呆傻,但是被问及兄长,就像锯嘴的葫芦一般不肯开口,只道:“回头问问我娘。”/p 邓博把周路拉到一边问,周路把上午的事情一一道来,然后小声道:“邓将军,那妇人现在还在小公子营帐里,你说”/p 邓博摸着下巴道:“那等回头我去问她。”/p 说话间,古微微和苏合扶着妇人出来。/p 吕豹慌忙上去扶妇人:“娘,你好了?”/p 妇人脸上恢复了不少神采,笑着看他道:“好了,咱们家去。”/p 吕豹道:“不找哥哥了?”/p 妇人看了他一眼道:“你听岔了,你哥哥不在这里从军。不过因祸得福,得了小公子救助。豹子,过来给小公子行个礼。”/p 说着,妇人指向古微微。/p 吕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把个小娘子叫做小公子,但是他是个愚孝的,母亲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干脆跪下,“砰砰砰”给古微微磕了三个头道:“谢谢你救了我娘。”/p 古微微忙让周路扶起他。/p “快些回去吧,晚点起风就冷了。”古微微道,出门后被冷风一吹,她觉得妇人身上实在单薄,便唤水沉取了自己的鹤氅替妇人披上,微微蹲身行了个福礼道,“您慢走。周路,让人放行。苏合,替我把婶子送到家里。”/p 苏合称是。/p 在里面,古微微已经偷偷嘱咐过她,于是她上前扶着妇人往车上去了。/p 妇人伸手摸着鹤氅,望着古微微,视线有些模糊,挥挥手道:“你也快些回去吧。”/p 吕豹拉起平板车,像来时一样,要拉着母亲离开。/p 刘辛吵吵道:“妹子,不能让他走——”/p 邓博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慎言!小公子有数。”/p 刘辛看着吕豹走出去,急得直跺脚,干脆自己也跟了上去——这等人才,他可一定要弄到军营里来。/p 古微微立在门口,一直到他们的身形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看了一直想说话的邓博一眼道:“你和隋易随我进来吧。”/pt; 邓博和隋易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古微微走进营帐里。/p “坐下说吧。”古微微指着椅子,面色有几分疲惫。/p 两人坐下,隋易先开口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p 刚才那俩人,实在有些奇怪,古微微对他们的态度,也很让人揣摩不透。/p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你们都是跟着表哥多年的人,是主仆,更是兄弟,所以我想让你们给我出个主意。”古微微起身给两人倒了茶,语气真诚道。/p “姑娘严重了。”两人起身拱手道。/p 古微微把事情略简单地说了一遍,两人这才知道前几日苏安的雷霆之怒到底来自哪里。/p “这算是家丑,不该外扬,只你们俩向来嘴严实,又不是外人。今天的事情又闹的实在太大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只能找你们俩。”古微微道。/p 隋易道:“将军知道,恐怕又是大怒”再砸东西,再伤及她呢?/p 邓博是只狐狸,看着古微微问:“姑娘可是有想法了?”/p 古微微白了他一眼,就不会假装没看出来!/p 她说:“今天的事情先瞒下吧,我过几日慢慢开解表哥。这么多年的结,也不是一下就能解开的。再说,虽然我觉得那婶子也可怜,可是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她是什么时候来边城的,到底如何为生,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再说那吕豹,表哥上次就放狠话说想杀了他,万一他冲动之下真的去了”/p 古微微不敢想象。/p “所以一来请你们先压下这件事情,暂时不让表哥知道;二来也派人好生查查,这些年她到底如何过的,好歹心里有数,我也好想下步如何处理”/p 邓博和隋易小声说了几句,涉及到苏安生母,这是绝对的大事,草率不得。最后两人还是觉得现在只能按照古微微说的去做,于是答应下来。/p “姑娘别担心,周路那边我会压下,现在姑娘只管先让将军尽量别想这事,等事情查明了再做打算。”邓博道。/p 古微微点点头,三人算是商量完,有了初步的统一意见。只是三人都面色沉沉,不知道这个结,到底该如何。/p 邓博甚至想,要是这妇人是假冒的便好了,可是心里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p 苏合回来后,像古微微一一禀明自己的见闻。/p “家里破烂,家徒四壁,听说吕铁原来是镖师,后来被山匪断了一条腿,家里便全靠婶子替人浆洗撑着。吕豹大了,开了个打铁铺补贴家用,日子才好些。但是婶子和吕铁,身体都不好,时常要买药,家里也是捉襟见拙。”/p “我给你的银子呢?”临出发前,古微微塞给苏合五百两银票,让她到了之后留在吕家。/p “婶子说什么也不收,奴婢按照姑娘吩咐,只说是您自己的私房钱,她不收下您便不让我回去,婶子才勉强收下。”/p “那你记下门了?”/p “嗯,奴婢下次肯定还找得到。”苏合肯定地点点头。/p “好。”古微微道,“明带邓博的人再私下去一趟,有些事情让他们查验。”/p 苏合点点头。/p 古微微有些心事重重,呆坐了半晌问:“现在什么时辰了?”/p 水沉道:“申时了,将军应该快回来了。奴婢刚才出门,看到小青在天上盘旋,应该是将军要回营了。”/p 古微微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不知道小青今日表现是否神勇。走,先陪我去伤兵营看看,上午被吕豹伤了那几人,我再去看看,应该来得及赶在表哥回来之前回来。”/p 再说吕家。/p 吕铁挥着拐杖要打吕豹,吕豹乖乖跪在地上,着头,一动不敢动。/p “你偷听我跟你娘讲话也就算了,听个只言片语,就敢带着你娘去闯军营。你当那是什么地方!要不是你娘命大,就被你这兔崽子害死了!老子今天打死你这混蛋!”/p 妇人,即苏氏伸手拦住他:“铁哥,别打豹子,他也是孝顺我,舍不得我难过”/p 吕豹吭哧吭哧地说:“娘,您别拦,别让爹把您推倒。我皮糙肉厚的,爹老了,没劲,打我也不疼。”/p 吕铁气得把拐杖摔到他身上,嘴里骂道:“你个!”/p 苏氏从古微微给的银票里抽出五十两的一张,递给吕豹道:“豹子,去把银子换开,给你爹打壶酒,买些肉食。虽然没找到你兄长,但是娘身子好了,也算一件喜事。”/p 吕豹看了一眼吕铁,后者没好气地道:“还不滚!”/p 吕豹这才站起身来,接过银票出去了。/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奸细 把他支走,苏氏这才带着笑意跟吕铁说了今天的遭遇,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抹眼泪道:“我看了微微,想到她这般贴心的人陪着文扬,我死也闭上眼了。你看这银票,她给我的都是五十两一张,这是怕太大数额的,拿出去显眼。这个孩子真是什么都想到了妙手仁心,温柔体贴,行事进退有度,又有主意,这孩子,真是一点儿毛病挑不出来”/p 吕铁见妻子又哭又笑,再不是从前那般愁苦模样,伸出手来替她擦泪,有些笨拙地说道:“你喜欢就好,你放心就行。”/p 两句话,反反复复说来说去。/p 古微微回到苏安营帐的时候,外面的侍卫道大将军已经在里面了。/p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笑意,掀开帘子进去,见帐内只有苏安一人,亲亲热热地喊一句:“表哥,你回来了。我的白狐猎到了吗?”/p 苏安刚沐浴出来,身上穿着一身常服,见状笑着指着地上的一堆猎物道:“白狐有四只,不过有一只不是从眼睛射杀的,损了些毛皮,剩下三只应该都是可以用的。剩下都是些小东西,冬日里大家伙都不怎么出来了。”语气中有些遗憾。/p 古微微瞪了他一眼道:“要是遇到老虎什么的,不得让我担惊受怕死!”又看了一眼白狐道,“我做围脖,便只用损了毛皮的就行,剩下的留着看看做大件或是送给娘娘、明珠她们,都是极好的。”/p 苏安挥挥手:“都随你安排。”又指着旁边一堆兔子、野鸡和一些古微微认不出的小动物道,“这些都是小青的功劳。”/p 古微微啧啧称赞:“这小东西,倒是厉害。”/p 苏安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微微觉得我不厉害?”/p 古微微怔愣下,随即笑得不能自已:“表哥跟只鹰吃醋?”/p “欠收拾!”苏安咬牙切齿地骂道,又唤周路进来把猎物都拿出去,让人拿水来清扫地面。/p “表哥这是特意要人送进来,在我面前显摆,你有多厉害?”古微微坐在苏安腿上,乐不可支地“无情”揭穿他。/p “你说什么!”苏安伸手,准确捏住她胸前的一小点,轻轻用力威胁道。/p “!”古微微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要跳出他的怀抱,被苏安一扯,两人齐齐跌倒在床褥间,笑闹成一团。/p 苏安这般,看起来是暂时放开了前几日的纠结,古微微更加庆幸自己和邓博几个联合起来“欺瞒”他,最起码在事情完全清楚之前不用再上火。/p 晚上苏安狠狠欺负了古微微一番,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吃了个遍。/p 被挞伐得欲哭无泪的古微微无力地在,望着苏安控诉道:“表哥不是行猎一天,还这般有气力?”/p “微微要不要试试,我还有更多气力没使出来!”苏安作势又要拉开她的腿。/p 古微微用尽最后的力气翻滚到床里面,哀叹一声:“表哥,我不管你了,你去找别人伺候吧。”/p “出尔反尔,该罚!不尽心伺候,推卸责任,更该罚!”苏安本来真想放过她,听她如此说,一股怒气升腾,啪啪在她臀上拍了两巴掌,欺身而上,“乖乖伺候!”/p 欢好之后,古微微在苏安怀里,迷糊起来/p “表哥,你不是去忙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古微微在苏安营帐里收拾昨晚自己和他翻腾得不像样子的床铺,听见苏安脚步声,回身笑道,却见他面色铁青,怒气冲冲。/p 这是怎么了?古微微心道,一双水眸带着询问看向苏安。/p “你出来。”苏安冷冷道。/p 古微微“嗯”了一声,不明所以地跟着苏安出了营帐,眼前的人却让她大惊失色:“表哥?”/p “闭嘴。”苏安呵斥道,握住长剑,径直走到被五花大绑的吕豹面前,伸手拔剑。/p “表哥,不要。”古微微见状,上前抱住苏安,“你疯了吗?”/p 苏安挣开她,用力之大让古微微一个趔趄,险些跌倒。/p “今便取你性命。”苏安口气阴冷,满眼阴霾。/p 古微微上前,双手张开,拦在吕豹面前:“表哥,你听我说”/p 苏安眼底的阴霾更重:“让开。”/p 古微微很坚决地摇摇头:“我不能让表哥做后悔的事情啊”/p 苏安重重一巴掌扇到她脸上,把她扇倒在地上,冷声道:“我便是太惯你,让你什么事情都敢插手。”/p 古微微只觉得耳朵嗡嗡的,脸上涨疼倒是没感觉,仿佛被打傻了一般,痴痴地扬起肿了半边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安。/p 苏安看都不看她,右手又要拔剑。/p 古微微拼了命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腿,手按在他的手 上。怒极的苏安重重一脚踢出/p 然后,古微微被踢醒了。/p “微微,醒醒。”苏安伸出腿压制住滚来滚去的古微微的身体,轻轻替她擦去满脸的泪水,拍拍她的脸,“快醒醒。”/p 古微微睁开眼睛,犹不知在做梦,泪目望着苏安控诉道:“表哥,你打我!”/p 苏安:“”/p 他还没说什么,古微微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苏安心都乱了,拍着她的脊背把人抱到怀里,轻声哄着:“微微,做噩梦魇着了?别怕,我在,我在呢。”/p 古微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安温暖的怀抱和彼此没有任何间隔的赤果相对,让她慢慢醒过来,明白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抽抽嗒嗒止了哭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在苏安胸口不肯起来。/p “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古微微心里想着,她这么诚实的孩子,真做不了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p 苏安扯过布巾替她拭泪,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可醒过来了?刚才又哭又闹,吓了我一大跳,要不是我压着你,恐怕你都撞到墙上了。跟我说说,做什么噩梦了?”/p 古微微看着他,想起梦里他那般暴虐,不由堵嘴道:“梦见表哥误会我,打我,抽我耳光,一脚把我踢出很远”/p 苏安亲亲她额头,笑骂道:“胡说八道。除了在床上你不听话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见古微微要反驳,他想起上次某人被按在桌子上拍的惨样,不由脸上笑意更甚,凑到她耳边调笑道,“微微就是犯错,我不过像待孩子那般打这里。”/p 说着,他拍拍她高耸的臀部。/p “讨厌。”古微微在他怀里扭动几下,却始终挣脱不了他的束缚,脸上噩梦带来的情绪终于淡了几分。/p 苏安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哄着她的口气问道:“可彻底醒过来了?”/p 古微微点点头,在他胸前蹭蹭:“就是做噩梦又怕又气又累,有些头疼。表哥,我是不是喊什么了,怎么口干舌燥的?”/p 她真怕自己梦里喊出吕豹的名字。/p 苏安道:“含含糊糊喊表哥不要,声音倒是吓人。乖,先自己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p 古微微“嗯”了一声,放开环抱他的手。/p 苏安下床倒了一直温在火盆旁的温水端过来,古微微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还要的时候被苏安拒绝。/p “少喝些润润就行,省得一会儿睡着了又想起夜,来回起身冻到你。”苏安道,把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随手放在旁边小几上,掀开被子躺回去。“睡吧。”/p 古微微没什么困意,噩梦那么吓人——倒不是苏安打她踢他多疼,而是那种好不心疼的态度,让她惊吓过度,她一时间也睡不着。/p 虽然她极力克制自己翻来覆去的冲动,睡觉惊醒的苏安还是感觉到她没睡着,于是问:“睡不着?”/p 古微微老老实实道:“嗯,吓到了,睡不着。”/p “要不来一次?每次来过之后你睡得香甜。”苏安调笑道。/p “信不信我把你踢下床?”古微微咬牙切齿道。/p 苏安只是开玩笑缓解她的紧张,并没有真想现在要她,抱着她问道:“刚才梦见什么了?我在微微心里就这般面貌可憎?我对你的好你梦不到,还敢胡乱编排我!”/p “都说了是误会。”古微微撅嘴,“说不得将来真有误会的时候,你真会那么坏。”/p “误会我不会问?你不会解释?”苏安嗤笑道,“又不是没脑子的人,话不说清楚就动手?”/p “说清楚了就可以动手?”古微微怒道。/p 苏安:“”/p 他是这个意思吗?/p 可是跟女人,不能讲道理,于是哄她道:“微微不是说,不能三妻四妾,不能动你一根指头,我都记着呢。”/p 古微微哼哼道:“这还差不多。”/p “不过,”苏安凑到她耳边问,“我还是很好奇,微微说的误会到底是什么?”/p 古微微含混道:“我记不清楚了,梦里也看不清别人,只看到你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就记得很委屈很难受,剩下都记不得了”/p 听她又要想起那些委屈的情形,苏安忙岔开话题:“别胡思乱想了,估计是年关事情太多,又是伤兵营又是犒军,你也太累了。明日开始,不用做其他事情,给你我各自做两身贴身新衣物就行。”/p 古微微摇头:“没事,没事做才会胡思乱想,真累了就没心思做梦了。”/p 苏安又轻声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半个多时辰后她睡着了才闭上眼睛。/p 过了两日,趁苏安不在,邓博和隋易来到古微微这里,回禀了他们调查的情况。/p “那位,真的是老夫人。”邓博道。/p 古微微点点头,也没问他们如何求证的,只问这些年她如何过来的。/p 结果真是如同苏氏所说,不过她还是淡化了她受到许多苦难。/p “老夫人,和吕铁感情不错?”古微微问道。/p “嗯,说感情甚笃也不为过。”邓博点头,“当年是老夫人生病,吕豹还小,家里没有银钱。为了赚钱,吕铁接了一个别人不肯接到特别艰险的镖,结果出了事老夫人也不得不出来做事,替人浆洗衣物。在此之前,吕铁从不肯让老夫人做事,待她极好。”/p 古微微心里感慨,这样知冷知热,肯为她送命的男人,和那个冷酷无情,满脑子都是别的女人的渣男相比,简直天上地下。若是她为了苏安回裴家,恐怕这辈子都是悲剧。/p “吕豹呢?”古微微又问。/p 邓博道:“却是老夫人和吕铁的骨肉。说起来,当年老夫人的母亲,就是将军的外祖母,是个奇女子”/p 这个,苏安曾经说过,就是为了救大长公主的驸马跟自己夫君生了嫌隙的那位外祖母,古微微想起来。/p “她就是天生神力,虽为女子,但是披挂上阵,也有万夫不当之勇。”邓博继续道,“想来吕豹的勇猛和神力,也是遗传自她老人家。吕豹是个武痴,也多次想投军,但是老夫人不让。他侍母至孝,所以一直未能投军。”/p 说话间,邓博流露出许多遗憾的神情。吕豹身份太尴尬,恐怕日后也很难投军,否则老夫人的名节何在,将军脸面何在?/p 古微微不知道他想这么多,喃喃道:“老夫人受了这么多罪,又为了表哥多年来守在边城,可是偏偏表哥又不肯原谅,这该如何两全”/p 男权社会的三观,恐怕让苏安接受这个母亲很难。如果在现代,追求自己的幸福多么无可厚非,在这里,就为世俗所不容。/p 隋易见她面色纠结,开口道:“姑娘也不要过于忧愁。老夫人当年,也是有苦衷。若是将军知道,未必不能接受。只是,那吕家人,若是将军见了,怕要心有芥蒂。”/p 古微微翻个白眼,芥蒂个毛线,唉,说不通的道理。/p “先这样吧,我再想想办法,年后再说吧。你们也让人照应一下老夫人,别让他们一家被人欺凌。”/p 两人点点头,退了出去。/p 苏安那边,古微微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年底事忙,他倒也没发现异常。只在古微微晚上用他猎来的白狐皮做手套的时候问了一句,怎么又改了主意。/p 古微微没敢说是想给苏氏做到,只道自己心血来潮,苏安还道让她尽管做,皮子做坏了等他再去猎来。/p 古微微用了三天才做好给苏氏的手套,又挑了两块苏安猎来的皮子,加上自己做的两包肉脯,让苏合偷偷给苏氏送去。/p 苏合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古微微如坐针毡。/p 吕豹跟人斗殴,那被打之人是边城某官员的小妾家的哥哥,于是寻衅滋事一方反咬一口,赖吕豹意图调戏那人的丫鬟,吕豹便被捕快抓走了。/p 本来以吕豹的身手,也是抓不到他的,奈何吕铁和苏氏两人都是手无寸铁,被捕快拿住,吕铁也只能束手就擒。/p 苏氏急火攻心,便又一病不起,想找古微微求救都没力气。见到苏合才跟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让她回来求救。/p “老夫人真是慌了,又让奴婢跟您求助,又自言自语说,您能有什么办法。”苏合一五一十道。/p 古微微捶桌怒道:“邓博、隋易这两个混蛋,不是让他们”/p 苏安掀开帘子进来,皱眉问道:“好好的,骂他们两个做什么?”/p 古微微慌乱地收敛了怒色,勉强笑道,随便找了个理由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他俩答应我一起商量犒军的事情,我特意留出时间没去伤兵营,这两个还没来。”/p 苏安道:“是前几日说的吧。昨日邓博被我派去边城还没回来,隋易刚才还在那边训练新兵,应该是忘了。用过午膳,你想去伤兵营那边再去吧。”/p 古微微假装气鼓鼓地答应,又抱怨几句。/p 陪着苏安吃饭,古微微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暗暗抱怨苏安吃饭慢。她想去让人去找隋易照应一下吕豹也没有机会。/p 苏安看她脸色有些红,也不知道她急的,还以为她发烧了,摸摸她的额头才放心。/p 好在苏安事情忙,没有午休时间,在她这里用完午膳就被人叫走,古微微忙叫苏合去叫隋易。/p 隋易一身大汗地从练兵场赶来,听古微微急促的一番话后道:“姑娘别急,我这就让人去把吕豹捞出来放回 家,姑娘可还有其他事情?”/p 古微微放心不下苏氏的身体,咬唇问道:“明日表哥有什么安排?”/p 隋易道:“明日该是检阅新兵,能忙一整天。”/p 古微微道:“那太好了”/p 隋易:“什么?”/p “没事,”古微微摆摆手,“你赶紧去,吕豹是个火爆脾气,不会求饶,别在牢里受了折磨。”/p 隋易匆匆而去。/p 古微微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让苏合去给苏氏报信,嘱咐道:“你告诉老夫人,我明日就去看她。吕豹的事情让他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救他了,让她别上火,好好等他回家便是。”/p 一旁的水沉道:“姑娘明天要出去?那将军那边?”/p “先不管了,我能应付。”古微微摆手,“苏合,你快去,老夫人现在一定心急如焚。”/p 苏合忙去了。/p 有人觉得不对劲了。/p 周路这几日见苏合、邓博、隋易等人进进出出,仿佛面色都很凝重,觉得古微微好像有事情瞒着苏安,下午陪古微微去伤兵营的时候隐隐提了几句,被古微微搪塞过去。/p 古微微有些发愁,要想出军营,想得想想怎么安排周路这个影子。/p 原来做梦不是应在自己身上,而是吕豹身上,他有一劫啊,古微微心里感慨道。/p 好在隋易办事靠谱,晚上便派人来说事情已经办好了,古微微这才放下心来。苏合也道老夫人听了她的话,心情缓和了不少,也松了口气。/p “水沉,去看看表哥回来没有?”/p 古微微想到自己明天想偷偷出去,本来就很忐忑,想趁晚上好好套套苏安的话,看他明日阅兵能持续多久,最好时间长些,她快去快回,别惹麻烦。可是苏安今日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戌时还没有回来。/p 水沉又出去看了一回儿,回来禀告道:“将军还没回来,周路说有些事情棘手,要晚些回来,让姑娘别等了。”/p 因为近来边关很是平静,苏安极少晚回,古微微有些忐忑,胡乱吃了些东西,一直等到子时,水沉说将军回来了,才端着给苏安炖的鸡汤和其他宵夜过去。/p “表哥今日很忙?”古微微进门的时候,苏安也刚进门,在脱大衣裳。/p 古微微见状就要上前帮忙,苏安伸手制止她:“远点,身上怕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p 古微微放下鸡汤,闻到空气中一股血腥气,大惊失色:“表哥受伤了?”/p 苏安说:“没有,你替我弄上热水,我先洗漱,晚点跟你说。”/p 说着,他把外衣、靴子都脱了扔在地上,唤周路拿出去,怕上面的血腥气熏到古微微。/p 古微微给他弄好水,替他找出新靴子,服侍他穿上,然后问:“用不用找外衣?”苏安向来火力旺,不喜欢在营帐里穿太多衣服,她这是问他还要不要出去。/p 苏安摇头,自己走到盆子前净了手和脸,趁着这段时间,古微微给他盛好了鸡汤。/p “味道很鲜。”苏安捧起碗喝了一口道。/p “这是小青前几日抓到活野鸡,养了几天今天才宰杀的,表哥多喝些。”古微微笑道。/p 苏安有些饿了,又喝了一碗鸡汤后,抓起一个馒头,就着水煮肉片吃了起来。/p 古微微见他吃得香甜,心疼问道:“表哥这是没用晚膳?知道我该做些清淡的,这辛辣之物伤胃。”/p 苏安边吃边道:“不打紧,喝了两碗鸡汤了。”/p 他风卷残云般吃完,趁古微微收拾的功夫才道:“今日在军中又抓到几个,最可恨的是,这几人都在我军中呆了五六年,现在竟然为了蝇头小利,被匈奴人买通,意图做投诚卖国之事!”/p 苏安面色阴沉,口气愤怒。/p 古微微婉转劝道:“说句糙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表哥手下这十数万人,哪里能保证个个精忠报国?便是在朝堂上,不也有忠臣良将,也有奸臣佞小吗?”/p 苏安道:“这几个倒是聪明,知道不交代我就会留住他们的命,便嘴硬不肯开口。我倒要看看,他们骨头有多硬!”/p 古微微这才明白过来,苏安身上的血腥之气是从何而来,想到从电视里看到的那些酷刑,她心里不由一阵发毛。/p 苏安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忙拉她的手道:“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这么晚了还等我干什么?下次直接让周路把晚膳替我温着,你早点歇下便是。”/p 古微微勉强笑道:“没事,横竖伤兵营也不忙,我白天有时间补觉。”/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破例 “时间不早了,明日再收拾,歇下吧。”苏安道。/p 古微微点点头,被苏安拉着一起洗漱歇息。/p “脱了,都脱了。”苏安见古微微还穿着肚兜和亵裤就钻进被子里,有些不满地把人拎出来,伸手要解她肚兜的带子。/p 古微微推开他的手,嗔道:“不行,这两天太危险了,等过了这四五日再说。”/p 没有tt,她自己又是大夫,知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避孕的药极容易伤身,所以只能掐排卵期。虽然不是很准,也总是战战兢兢,可是聊胜于无。/p “我又不动你。穿衣服,硌人。”苏安振振有词道,到底强压着把她衣服都褪了,彻底拘在怀里才算。/p “便是吃不到,摸摸也行。”他伸手搂着她,把手探到她胸前,揉来揉去。/p 古微微不敢动,背后的那根已经蓄势待发,她并紧腿,强忍住想一巴掌拍飞他的冲动装死。/p 要是她反抗些,苏安定然控制不住,她忍!/p “表哥,”忍无可忍,古微微终于决定找些话来说,顺便探探明天的事情,“你明日做什么?”/p 苏安其实也在极力控制自己不往那方面想,可是温香软玉在怀,手下触感实在美好,他也舍不得放下。/p “明日点兵阅兵,估计能忙到晚间,和众将士用过晚膳再回来,估计很晚回来。你不必等我,也不必留饭,自己在你营帐里睡就行。”苏安道。/p 古微微对着墙壁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上次你为什么回来晚来着,不也这么说的?结果半夜跑我营帐里把我连人带被子抱过来?”/p 苏安伸手捏她一下,感觉到手下的小豆子有些硬硬地翘起来,作恶之心顿起,食指拇指蜷起,轻轻弹了一下,引得古微微轻呼一声,扭动了下身子。/p “还好意思说。”苏安笑骂道,“被我抱过来,睡得也跟猪一样,第二天起来也没觉得异常。”/p 古微微没好气地说:“我那是睡迷糊了。睡觉睡觉,你明天留着精神去点兵,去审问奸细去,在我身上作什么妖!”/p 苏安伸手替她揉揉道:“真疼了?”/p “你不动我就不疼!”/p 苏安:“”/p 反了!/p “明就请旨大婚!”/p “切,大婚后我还能住这里?”古微微一副“我读书少你也别骗我”的表情,大将军的家眷,他又没个爹娘,至少名义上没有,难道还能纵容他的最亲的家眷离京?/p 这也是苏安为什么迟迟没有请婚的原因,纵使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总归能在一处,时时厮守。/p 苏安有些沉默,过了很久才道:“微微,委屈你了。”/p 古微微笑嘻嘻地说:“只要你体谅我下,别时时欺负我压榨我,尤其,嗯,在床上,我就不委屈。”/p 苏安:“那是疼爱你。”/p 忍耐的滋味总是难受的,苏安浑身发热,实在睡不着,问道:“有没有给男人吃的药,可以避孕的?”/p 古微微“噗哧”一笑:“我怕给你吃了,断了我的子孙。”/p 苏安拍了她一巴掌:“胡说八道。”终是有些泄气。/p “药草是最神奇的东西,也是最难掌握的东西。是药三分毒,吃药其实是件以毒攻毒的事情,或者说两害相权取其轻。”古微微喃喃道。/p 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对身体的很多器官都有不良影响,不过是出于控制疾病的需要才不得不使用。稍有不当,恐怕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p “说到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苏安忽然道,“你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一种可以控制人心智,让人成瘾无法自拔的药吗?”/p “罂粟?”古微微问,“我来大靖朝之后,并没有见到过。”/p “我之前拿着你画的图像命人去找,有人在岭南更南那一带找到了好像。等过些日子送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苏安道。/p 古微微拉住他的胳膊:“好。就算是,也一定要严格控制,绝对不可以流出去。这东西,真的是伤天害理,泯灭人性。”/p 苏安点头:“放心,我有数。”/p 两人又说了一句话,今日倒是苏安先睡过去,古微微因为心里记挂着苏氏和第二天要偷溜出去的事情,所以辗转很久才睡去。/p 第二天,苏安果真一早就出去了,古微微用完早膳之后,对水沉和苏合说了一番话后,两人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p 水沉出去唤周路道:“周侍卫,公子有事叫你,让你进去一趟。”/p 周路心想古微微向来不管男女大防,屋里又有两个丫鬟,于是没多想,点头随着水沉进去。/p br/ “坐吧,我有件事情请你帮忙。”古微微指着椅子道。/p 周路拱手道:“属下不敢,您有事只管吩咐。”/p 古微微笑着说:“这事说来话长,你站着,我坐着也不舒服,坐下,我慢慢说。水沉,上茶。”/p 周路谢座,虚虚坐在椅子上。/p 水沉端着一盏茶,稳稳走过来递给他:“周侍卫请用。”/p “尝尝看,这是我自己用茶叶和其他东西兑的茶,味道不错,大将军也很喜欢。”古微微笑吟吟地招待他道。/p 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不知为何,周路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轻轻抿了一口茶,心里打定主意道,无论古微微让他做什么“坏事”,他都不会答应。/p 上次瞒着苏安那妇人的事情,虽然后来也有邓博的意思在,他到现在还觉得对苏安愧疚不已,觉得自己背叛了他一般。/p “难道我还能在茶水中下毒不成?”古微微笑着,自己端起面前水沉刚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p 周路道:“属下并无此意。”他也并没有担心这件事情,于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p 古微微这才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想出去一趟,可是大将军就是不松口放我出去,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p 周路心说,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他面色严肃道:“恕属下无能为力,大将军的命令,您也不要违抗了。”/p “可是,我只想去买些小东西,大将军有没有时间”古微微假装委屈道,眼睛不时偷偷看向低头不敢看他的周路,心里默默数着数。/p 小样,看你还不倒。/p 周路觉得头有些迷糊,忽然觉得不对,抬眼望着古微微:“公子,这茶?”/p 古微微假装大惊失色:“你怎么了?茶?茶怎么了?”/p 说着,她站起身来冲周路过来,伸手便替他诊脉。/p 周路想要抽回手,发现头疼得更厉害,身上也无力,几乎是瘫倒在椅子里。/p “你早上吃了什么东西?”古微微问道。/p 周路见她十分紧张,却不见慌乱,心里隐隐觉得不是她下毒,于是虚弱道:“早上匆忙,并没有吃东西。”/p 古微微心道,你吃了什么都是犯毛病的缘故,没吃也是。于是道:“我觉得也没问题啊。你这是血糖太低,不要紧,休息一会儿就好。你闭上眼睛,我让人进来扶你回去歇着。”/p 周路点点头:“多谢公子。”/p 说完,很快不省人事。/p “对不住了。”古微微小声道,“快来帮我扶着他。”/p 水沉和苏合上前扶着周路。/p 古微微解下他腰间的令牌,冲水沉点点头。/p 水沉便冲出去道:“快来两个人,周侍卫晕倒了。”/p 外面跟着周路保护古微微的侍卫忙进来几个,抬着周路出来。/p 古微微出来道:“周侍卫早上没用饭食,加上这些天太过劳累,才晕倒了。别吵他,让他好好歇一天,中午给他喂些糖水,用不进去也就算了,等晚上醒了再吃。”/p 众侍卫没有起疑,七手八脚抬着周路回去,倒是还留下十几个人守着古微微的营帐。/p 古微微进去换好衣服,让苏合拎着药箱,带着两人往外走。/p “你们不用跟着,我就去伤兵营,中午也不回来。”古微微道。/p 周路不在,也没有说的算的人,几个惯常跟着的面面相觑,都没敢拒绝。/p 古微微带着两人就往伤兵营方向走去。/p “后面有人跟着吗?”古微微小声问道。/p “没有。”水沉道。/p “苏合,带路。”古微微高兴道。/p 因为周路是近身伺候苏安的,所以他的令牌在军营中通行无阻,三个人很顺畅地就出来了。/p “马在这里。”苏合不知道从何处牵出来两匹马,自己骑了一匹,水沉带着古微微骑了一匹,几人身形很快消失,全然没有人发现。/p 在马上颠簸了很久的样子,水沉才停下。/p 古微微心里想,水沉太瘦弱,被她抱在胸前,虽然不时占占她便宜,但是还不如苏安怀抱宽厚温暖。/p “姑娘,不算远了,马先拴在这里,给点钱让人照看。我们这样大剌剌骑马,在街上走过,也太显眼。”苏合道。/p 古微微点点头,在水沉的搀扶下下了马,几人安置了马,在苏合带领下,往吕家去了。/p 古微微在苏合 的指引下赶到吕家的铁匠铺子,铺子门紧闭。/p 苏合上前敲门,开门的是吕豹,见是古微微主仆三人,冲屋里喊:“娘,你念叨的那个小娘子来了。”说着,把几人让进屋里。/p 苏氏听说古微微来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见她已经走进来,有些局促地道:“微微,你怎么来了?你说我这屋里乱糟糟的,也没收拾,让你见笑了。”/p 古微微冲她浅笑:“婶子外道了。”又对着坐在椅子上,右边裤管空荡荡,有些不知所措的吕铁略屈膝道,“吕大叔好,我是古微微。”/p “姑娘快坐。”吕铁忙不迭地道,“豹子,烧水泡茶。”/p 他看苏氏也有些紧张,便拿过旁边的拐杖道:“豹子毛毛躁躁的,我还是自己去吧。你们说话,你们说话,我先出去。”/p 说着,也不用人扶,自己拄着拐杖一跳一跳地单腿跳出去。/p 古微微想拦他都来不及。/p “微微,你过来坐。”苏氏冲古微微伸出手来,“你大叔是个拘谨的性子,虽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但是还是这般。”/p 古微微笑着在床边坐下来,道:“婶子,昨日听说您又病了,唬了我一跳,今天匆匆忙忙就赶来。来,伸手我给你看看。”/p 苏氏依言伸出手来,却道:“没事。都是豹子这莽撞性子,闯了祸我才气晕的。多亏了你,昨日就把他放回来,也没吃什么苦头。微微,文扬不知道吧,你是不是很为难?”/p 古微微摇摇头:“没什么为难,都是自己人的事情。”/p 给她诊完脉,古微微又道:“婶子病是好了不少,但是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吃饭,身子还是很虚弱。”/p 苏氏忙道:“我知道,我好好吃饭。”/p 可是古微微也知道,她哪里吃得下。见到儿子长大,却不被儿子认可,这心里的煎熬,让她哪里还有胃口?于是婉转开口劝道:“婶子,来日方长,您身体养好了,长长久久的,未尝没有误会解除的一天。”/p 苏氏泪水盈满眼眶,抽噎道:“我不敢那样想,我没有资格我反复告诉自己,只希望他,希望你们好好的,可是还是贪心,想多看他几眼,妄想他能再像小时候那般亲亲热热喊我一声‘母亲’我这么贪心,佛祖会惩罚我的”/p 古微微心里酸酸的,劝解的话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p “婶子,来,您躺下,我给您再用下针,把体内的这股虚火驱除出来。昨日您也吓坏了吧。”/p 苏氏点头:“豹子这个性子,从小到大了多少心。偏偏他天生力气大,更让我担惊受怕,就害怕他闯祸。”/p 古微微扶她躺下,轻声道:“母亲便都是如此。儿子软弱,怕遭人欺凌;儿子强壮,又怕他出去闯祸;但如今这世道,还是要有些自保能力才好。”/p 水沉上前把药箱打开,取出银针。苏合出去给她打水。/p 施针以前,苏氏不无担心地问:“要挺长时间吗?微微,你是偷偷出来的吧,文扬回头找不到你怎么办?”/p 古微微道:“您不用担心。将军一天都很忙,昨晚说过今天都不在。有人给我打掩护,没事呢。”她睁眼说瞎话道,想起现在应该还躺在营帐里的周路,心里偷偷说一句,对不住啦。/p 苏氏虽然和她相处时间不长,但是知道她是有分寸的,于是冲门外喊道:“铁哥,豹子,你们备些酒菜,微微今天在这里用饭。”/p 吕铁道:“好。”连声吩咐儿子去买酒肉。/p “婶子,不用麻烦了。”古微微忙道。/p “好容易来一趟,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就在这里吃顿饭,陪我说说话。我”苏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知道你们以前的事情,还有文扬从前的事情小家小院,也不讲究那些君子远庖厨,加上我身子不好,你大叔和豹子都会下厨。”/p 古微微道:“好。婶子,您躺好,别害怕,很快就好了。”/p 门外,吕豹对吕铁瓮声瓮气道:“爹,我娘怎么那么喜欢那个小娘子?”/p 吕铁知道内情,却不想对这个一根直肠子的儿子道,抬手在他头上拍了一记:“让你去买菜就赶紧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人家心善,对你娘好,还吃不了你一顿饭?”/p 吕豹没做声,揣着银子,不放心地把门关好才出去,还嘱咐道:“别人敲门别开,那帮混蛋怕还要来找事。”/p “你才是混蛋。”吕铁骂道,心想这个憨子,昨都被放出来了,可见微微姑娘是找了更厉害的人捞你,那些人又怎么敢再闹事。/p 古微微给苏氏施完针,又调整了药方,重新开好,让苏合出去抓药,水沉则出去帮吕铁坐些厨下的活计,屋里只剩苏氏和古微微两人,小声讲着话。/p 古微微是个很会讲故事的,把她和苏安相识相知,一路走来的故事,尽量都挑了欢喜的,娓娓道来。/p 苏氏看着她,认真听着,害怕错过她一个表 情,一句话。/p “婶子,您也给我讲讲您的经历吧。”吃完饭,古微微拉着苏氏道。/p 苏氏有些赧然:“你不都知道了?就是那样,没什么讲的。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p 古微微抬头看看这近乎家徒四壁的环境和她过早衰老的面庞,委实觉得这句“挺好”,恐怕只有吕铁对她的感情配得上。/p 古微微到底缠着她,问出了许多当年旧事。/p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人越说越多/p 军营中,苏安刚在点兵场忙完,吩咐准备晚上的宴会,就见邓博匆匆而来,脸色十分难看。/p “将军,借一步说话。”邓博道。/p 苏安点头,挥退旁边的侍卫,问:“那几个人,可是交代了?”/p 今日邓博没随他来点兵,是留下审问那几个奸细了。/p “是。”邓博道,衣摆下还沾着血污,“不仅审出来了,恐怕,还涉及了姑娘。”/p 邓博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p 苏安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p “你说。”苏安极力压制住自己心潮的翻涌,沉声道。/p 邓博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是否有能听到之人,一边小声回道:“那几个奸细说,是被匈奴人收买,趁机盗取军情的。不过近日,他们收到了一个新的指令,据说,他们也不肯定,来自于匈奴九王子,让他们寻找一个人,若是能掳出军营,自有人接应,每个人赏赐黄金千两。”/p 苏安猛地望向他,眼神犀利如鹰隼:“要掳走她?”/p 邓博点头:“对,是姑娘。他们得到了姑娘的两幅画像,一副女装,一副男装,刚刚我亲自去了他们指认的地方,把画像取来。将军请看——”/p 说着,邓博从怀中取出两张已经磋磨得起了毛边的宣纸,恭敬地递给苏安。/p 苏安打开,女装的那张,巧笑嫣然,眼底还带着狡黠笑意的,不是古微微又是哪个?男装那张,同样如此,甚至连她衣服上的竹子都画得与她那件男装上的一模一样。/p “九王子!”苏安把画揉做一团,置于双掌之内,仿佛要捏出水一般,脸上的杀意尽现,“上次那个人,就是九王子!”/p 他几乎敢肯定!/p 画中不仅栩栩如生展现出古微微的神采,更能让人感受到作画之人的爱慕之心。苏安自己也曾经给古微微画过,不可能体会不到作画时候的那种甜蜜和思慕。/p 敢觊觎他的女人,该死!/p “可有别人听到他们的口供,或者见过这幅画?”苏安问道。/p 邓博忙道:“并无。因为担心重要的线索流出去,审问的时候就我和几个心腹在。在他们交代了这两幅画像之后,更是我自己亲自去取了,并没有让旁人看到。事关姑娘名节,属下自不敢大意。”/p “继续审问!”苏安脸上阴霾笼罩,“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他们交代出来有没有其他同伙,还有联系他们的人!”/p 邓博连忙称是。/p “这事情你处理得很好,”苏安深吸一口气,“以后也全权交给你,不要假手于人。还有,让人调查清楚九王子的底细,所有信息,去吧。”/p 邓博斟酌下问道:“可要动用我们在那边的人?”/p 苏安眼底有冷光闪过,略一凝神,开口道:“必要时候,也可以动用!”/p 邓博不由有些心惊——那是潜伏几年的钉子,现在已经稳稳扎根匈奴,苏安曾经交代过,不得他同意,不准任何人动用。现在为了古微微,他竟然。/p 也是。邓博心里对自己说道,姑娘是将军的,没了姑娘,将军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想象。想到这里,他慎重点头,行礼退下。/p 苏安握着手中的两个纸团,心里怒火冲冲,甚至有一种冲动,回去把古微微拖出来打一顿——为什么要去救那个九王子!/p 但是随即他心里又自嘲,是自己没本事,让奸细渗入,甚至还差点威胁道她的安危,现在反而想拿她出气。她的美好,那般耀眼,就如同天上的星辰,只要接近,就难以挪开眼睛。被人喜欢上,她又何错之有?/p 上次因为那妇人的事情,已经多少让她受了委屈。虽然他不是有心的,但是伤害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她额角现在还没完全消肿。再想到,明明她对床上之事有些抗拒,那日却安静柔顺地全然配合他,默默平息着他那些无法对人言说的怒火,不由更加心疼起那个傻孩子。/p 九王子!九王子!苏安有多迷恋古微微的那些美好,甚至小缺点,就有多想把这可恶的人生吞活剥!/p “来人!”苏安道,“去把周路给我叫来!”/p 他要在她身边严加布防,绝对不让对方有机会!/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软 身边的亲随,飞奔着赶回去传达。可是过了一会儿,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苏安大怒:“晕倒了?那就给我泼醒!”/p 可怜周路被古微微麻翻了大半天,又被兜头倒了两桶冰水,一个激灵醒过来。/p “周侍卫,快去吧,将军找你,都生气了。”刚刚奉命倒水的小兵有些手抖——这是将军和小公子身边亲近的人啊。见人醒了就赶紧搬出苏安,替自己开脱。/p 我这是奉命行事,别怪我。/p 周路头脑混沌一片,药效还没过去,半晌才摸着头问:“我这是怎么了?”/p 早上的事情慢慢浮现到脑海中。/p “快,快去看小公子在不在?”周路觉得早上的情况,实在太奇怪了,再一摸腰间的腰牌,空空如也,顿时心惊大喊道。/p 负责护卫古微微安全的其中一个侍卫进来,为难道:“周哥,小公子带人去伤兵营了,说晚些回来。”/p “蠢货!”周路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他,“快去伤兵营看看,小公子在不在?要是不在,速速来报。”/p 见那侍卫有些呆愣,周路又骂道:“还不快去!你我的脑袋都要掉了!”/p 那侍卫这才慌不迭地跑出去。/p 周路觉得事情可能脱离了自己控制,想想又让人去门岗找早上轮值的人问,是否有人拿他的腰牌出去过。/p “周侍卫,将军让你过去呢。你快换身衣服过去吧。要不将军怒了”刚倒冰水的小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小声提醒道。/p “你先出去。”周路苦笑道,“我有数。”/p 他觉得,他药丸!/p 现在只盼望古微微不管偷跑去了哪里,千万别出事,那么他的错处可能是军棍能解决的。如果这位姑奶奶要是伤了哪里,那他小命休矣。/p 除了邓博这些一路见证古微微和苏安走来的人之外,军营里也就他最知道,将军紧张这位到了何等程度。/p 派往伤兵营和门岗处带来的都是坏消息,一个没去,一个确实有出去记录。/p 周路觉得臀部发紧,还不敢再耽误,几乎是一路狂奔到苏安面前跪下。/p “从今日起,给我加紧戒备,她身边的”苏安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见他下跪也没多想,连声吩咐道。/p “大将军!”周路匍匐在地,“小公子她,她不见了!”/p 苏安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啪得摔落到地上,发出四分五裂的声音。/p “你再说一遍!”他目眦欲裂,伸手抓住周路的衣领,把他这个一米七八的汉子,生生提了起来。/p “将军冷静些,听他慢慢说。”隋易从点兵那边过来,就见周路被苏安拎起来,扼住了脖子,面红耳赤,几乎要晕过去,忙上前道。/p 苏安把周路掼在地上:“还不快说!她什么时候不见了?看守的人都哪里去了!她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们一个也活不了!”/p 周路咳嗽几声,急急道:“早上小公子让我进营帐,给了我一杯茶,激我喝下之后,我就晕倒了。刚被冰水泼醒,我就发现腰牌不见了。让人去门岗问过,早上小公子带着她贴身伺候的两人出去了。”/p “不是被劫走的?”苏安道。/p “应该不是。”周路伏在地上回道,“小公子似乎是早有准备,上午出军营的,除了她们主仆三人,并没有旁人。”/p 苏安心里又急又怒,一脚就把周路踹出去很远:“给我赶紧找线索,她可能去哪里!找不到,你提头来见!”/p 不是被九王子掳走,让他心里好受了些。可是他不明白古微微为什么要偷跑出去,她在这里举目无亲,她虽然贪吃贪玩,但是并不任性妄为。而且自己之前也问过她,是否还想去边城玩,若是要去,为什么不告诉自己?/p 莫非,是那九王子给了她什么讯息,手里有什么把柄,逼迫她出去了?/p “让邓博立刻加紧审问那几个人,可有在军营里传播任何消息?尤其是给小公子的,告诉他,死生不论,我只要口供!”苏安的怒火,已经喷张到无以复加。/p 立刻有人去了。/p 隋易听说是古微微不见了,不由想起昨天她找自己办的事情,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于是要屏退众人回禀。/p 周路却忽然想起什么,从地上抬头道:“大将军,小公子会不会去找那妇人了?”/p “什么妇人?”苏安皱眉怒道,“把话说清楚!”/p 周路把目光投向隋易。/p 隋易屏退众人,包括周路,不敢再隐瞒,单膝跪地,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来。/p p;“昨日听说老夫人又病得厉害,姑娘怕是担心了,又不敢让将军知道,所以才”隋易道。/p 苏安从他说起吕豹大闹军营就皱眉,待他完全说完,又是一脚,把隋易踹翻在地,怒骂道:“什么老夫人!老夫人早就死了!她胡闹,你们就纵容,欺上瞒下,你们一个个玩得好!匈奴人已经指名道姓要掳走她,最好祈祷她没出什么事情,回来我再一一跟你们算账。要是她出了事情”/p 要是她出了事情,被匈奴掳走,或者依照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干脆跟匈奴人拼了命苏安想起这些可能,就觉得控制不了身体内的洪荒之力,所有理智都消失殆尽。/p “什么?匈奴人要找姑娘?”隋易大惊失色。这一层,他还真不知道。/p “立马去查,那妇人住在哪里?”苏安道。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妇人接近古微微,肯定别有目的,不怀好意。印象中的那个慈母,已经变成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现在在他心中又变成了心思阴沉之人。/p 必然是她看古微微,才用苦肉计,想打动她,偏偏这傻子,要上当!如果只是这样也还好,就怕那妇人,被匈奴人利用,做诱饵钓古微微出军营/p 苏安脑海里,已经是满满的阴谋论。即使对方,是自己无可否认的生母。论感情亲疏,本能的反应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p “将军,属下知道。姑娘让属下照拂她们一家。”/p “还不带路!点五百精兵,随我出营!”苏安怒道。/p “将军,属下去。”隋易虽然担心,但是到底没失去理智,“将军这般大阵势出去,万一有人暗中”/p “这是军令!立刻去!”苏安脸色,已经描述不出来多么难看。/p 隋易咬牙道:“属下遵命!”说完,立刻去调集精兵。/p 苏安看一眼还倒地不起的周路,冷冷道:“你,还有你手下那些本该守着她的,都去她营帐前面跪着去。”/p 周路道:“是。”/p 苏安甩袖离开。/p 那边,邓博听了隋易让人传来的口讯,心里不由埋怨一句古微微行事冲动,加紧拷问,既想问出关于他们和古微微联系过,又怕问出来,无比矛盾。/p 古微微浑然不知,军营中为了她,已经闹得天翻地覆。/p 她陪着苏氏说完话,见她十分困乏却还是强打精神,忙让她歇下,待她睡着之后到外面跟吕铁说话。/p 她很想了解这些年苏氏的生活,但是苏氏一直说很好,她想问吕铁,从另一个人的视角,更全面立体地了解她的生活,将来跟苏安说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简单。/p 吕铁和古微微对面坐着,吕豹坐在下首小板凳上,硕大的身躯坐在上面有些委屈和滑稽,半懵懂地听着他们说话。/p “把这里给我围起来!”苏安带着五百精兵,径直来到吕家铁铺,一路上引起无数侧目,也全然古不得。/p “外面怎么了?”吕豹耳朵灵,“很多马匹的声音。”他还以为昨天的对手来寻仇,抄起一根铁棍就站起来。/p “你给我老实坐着。”正和古微微说话的吕铁见状骂道,“跟你没关系。”/p 可是话音刚落,铁铺的大门就被敲响,吕豹无所畏惧地站起身来去拉开门。/p 苏安一手握剑,一手持马鞭,脸色阴沉地出现在门口。/p 古微微见状,不由颤抖一下,站起身来:“表哥,你你怎么来了?”/p “过来!”苏安见她安然无恙,一路上的无数坏的猜想通通没有了,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随即便是冲天的怒火。/p 见古微微动作有些迟缓和犹疑,他一挥马鞭,在地上重重抽了一记,马鞭撕裂空气,发出慑人的声音,触及之处,尘土飞扬。/p 吕豹见他来势汹汹,古微微“吓得”花容失色,忙站在她面前护住他,冲苏安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来这里撒野!”/p “过来。”苏安望着古微微道,眼神冰冷而凶狠。/p 这样的苏安,和梦境中那暴虐的苏安融合在一处,让古微微有些胆寒,慢腾腾地往前走去。/p “别怕,你往后站,我来教训他。”吕豹粗声粗气道。/p “别,他,他是我夫君。”古微微怯怯地看着苏安道。/p 这声“夫君”,神奇地熨帖了苏安一大部分的怒火。/p 吕豹却是个混不吝的,举着铁棍道:“就是你夫君,欺负你,我也帮你教训他,让他以后不敢打你。”/p 吕豹的观点特别朴素,这小娘子是他娘喜欢的人,对他娘有恩,他就要保护她。/p 古微微害怕这兄弟俩真的动起手来,谁吃亏她都得难过,忙跑到苏安身边,拉 住他袖子,小声道:“表哥,回去再说行吗?”/p 吕铁猜出苏安的身份,看着眼前这个气势让人不敢直视的年轻人,不知为何有些自卑,呵斥吕豹一声道:“豹子,回来。”/p 苏安看了两人一眼,触及吕铁的拐杖和空荡荡被风挂起来的裤管时,眼神似乎顿了下,随即又是一脸冷漠无视。/p “那个,吕大叔,你回头跟婶子说一声,我先回去了。”/p 水沉和苏合提着药箱跟在古微微后面,不敢看苏安的脸。/p 苏安听她如此说,脸色更加阴沉,抓住她的胳膊,也不古用几分力就往外走。/p 这门外的嘈杂,惊醒了苏氏。她扶着墙气喘吁吁地出来,就见苏安拖着古微微要往外走,以为他要怎么她,惊呼一声求道:“文大将军,是老婆子去求微微的,你要是生气冲我来,别罚她,她是个好孩子”/p 苏安没有回头,依旧往外走。/p 古微微回首见苏氏泪眼朦胧,忍不住出声道:“婶子,没事,表哥待我好着,不会难为我的。外面风大,你快家去。吕豹,还不扶你娘进屋。记得给你娘熬药,别再出去闯祸让她担心。”/p 苏安不知道哪来一股怒气,猛然松开她的胳膊,伸手就给了古微微一鞭子——力道在碰到她时,已经卸掉了大半,估计也就刚刚红层皮的程度,甚至因为她穿了厚厚的大衣服,可能都没打透:“你倒心思不少!”/p 但是这一下子,让所有人,包括苏安自己都惊呆了。/p 苏氏泪水一下子出来了,瘫倒在地上哭道:“微微,你来瞧我做什么!我这幅身子,就是好了再活几年,何苦让他还迁怒你!”/p 吕豹和吕铁慌不迭去扶她。/p 古微微都没觉得哪里痛,呆呆地望着苏安手里的鞭子,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表哥,你打我?为什么?”/p 苏安觉得自己握住马鞭的手,像被沸水烫过一般,让他几乎握不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甚至于在来的路上也一再告诫自己,只要她没事,绝对不要打骂她,最多冷她两天,让她认错,然后再好好折腾她一番就是。/p 可是听到她那番话,看到那妇人眼含祈求地看着他,他心里的那股“我偏偏要和你作对”的近乎到幼稚的暴绪就升到极点。/p 水沉和苏合都跪下,挡在古微微身前,磕头道:“大将军饶了姑娘,是奴婢的错。”/p 古微微看看哭得快晕过去的苏氏,再看看一脸看不出情绪的苏安,冷静地伸手扶起水沉和苏合道:“起来吧。”/p 两人不肯,古微微跺脚道:“当初他把你们送给我,不是说好我才是你们唯一的主子吗?你们不想跟着我了吗?”/p 两人互相看看,这才起身,站在她前面,各自半掩住她一半身子。/p “你俩去扶着婶子。”古微微道,口气清冷,面色沉静。/p 这样的她,让苏安觉得有些陌生和疏离。两婢犹豫片刻,还是依言去了。/p 古微微慢慢走到门口,看到隋易站在门外,一脸担忧,竟然冲他勉力笑笑,伸手把门关上。/p 苏安看着她的举动,不发一言。眼角瞥见水沉和苏合已经帮忙扶起那妇人,坐在椅子上,只是因为风大,那妇人不住咳嗽,他心里滋味莫名。/p 古微微走到苏安面前,伸手解开鹤氅的带子,厚厚的鹤氅跌落在她脚底。她身上,便只有一件薄的男装棉袍,不由在风中打了个颤。/p “你干什么!”苏安怒道。/p 古微微站直身子,尽量控制住自己身子的颤抖,望着他手里的马鞭,望望苏安,又指着后面的苏氏道:“表哥不是想让她难过,想逼死她吗?那就打我吧,你可以看看,再甩几鞭子能要她的命。”/p 她的眼中,充满了失望、难过和悲愤,那么浓烈,几乎淹没了苏安的心。/p 古微微即使理解苏安,从小遭受诸多磨难而对母亲心有芥蒂,可是刚才他故意当着苏氏打她,想让她难过的举动,还是让她生气了。尤其是今天她所了解到的苏氏的那些过往经历,她几乎恨不得立刻回去跟苏安说,认了你母亲吧,她不容易。/p 然而苏安呢,见她们二人感情好,便不惜伤害自己,即使是作势伤害自己,来刺激他那可怜的母亲。/p 古微微忍不了了。/p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只是当苏安生气的时候,大部分她会避其锋芒,温柔抚慰劝解,这是夫妻相处之道。可是今天,他让她,太失望了。/p 可能今天苏安如果知道她偷跑出来,气急之下,在回去之后真正甩她一鞭子,她都没有这么生气。/p 古微微说话的口气那么冲,眼神那般挑衅,让苏安控制不住地举起马鞭,却无论如何都挥不下去。/p “回去再跟你算账! ”苏安弯腰捡起古微微的鹤氅,扔到她身上,“穿上。”/p 古微微伸手系上带子,被苏安重新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p 古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苏氏,口气温和道:“婶子,你别担心,明再来看您。”/p “做梦!”苏安怒极反笑,看着古微微冷冷道,“别说明日,十日之内,我让你只能趴在床上养伤!”/p “你要是真能做到,我服气。”古微微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道。/p “婶子,你真的别担心。表哥是只纸老虎罢了。”古微微竟然还有心情回头跟苏氏一笑,“他这般都舍不得我,不会怎么我的。你安心养病,我明日,最多晚两三日,给您送年货来。”/p 苏氏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含泪看着苏安:“将军,求求你”/p 苏安抓住古微微,摔门而去。/p 苏安拉着古微微出门,古微微见到外面严阵以待,围绕吕家几圈的精兵,有些呆住,不知道为什么苏安要弄出这么大阵仗。/p 呆愣间,苏安用力拉她,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若不是苏安拉得紧,恐怕早跌落在地。/p 可是苏安也不等她调整步伐,几乎是拖着她往自己的战马处走。/p 水沉和苏合两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垂首不敢作声。/p 苏安突然指着两人对隋易道:“把这两个给我绑了。”/p 古微微惊呼:“表哥!”她甚至忘了喊他一声“将军”。/p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立刻让人把她们绑在马后拖回军营!”苏安声音喑哑,听得出在极力压制愤怒。/p 水沉和苏合上前,主动伸出手来,束手就缚,被两个兵士绑了,打横扔在马上。/p 古微微不敢再说话,盛怒之下的苏安,真的完全可能丧失理智,她不敢激他。/p 苏安自己率先跨上马,伸手一个用力把古微微扯到马上,看了一眼风中飘扬的“吕”记幡子,扬鞭将它抽落。/p 古微微忽然想起什么,对隋易大声道:“安排人保护吕家一家。今日这般,恐怕已经太惹眼了。”/p “闭嘴。”苏安喝到,双腿一夹马肚,“驾——”的一声,战马扬蹄飞奔。/p 隋易见苏安没有发声,指了十来个人留下,自己挥鞭,跟着苏安向军营的方向冲了出去,后面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p 古微微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逆风而行,北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她却无心想这些,满脑子都是苏安回去之后会如何暴怒。/p 苏安的马,一路骑回营帐前,古微微被他拉扯下马,才觉得身上已经被冻僵,双手仿佛丧失了知觉。/p 看到营帐前跪着的以周路为首的侍卫,古微微挣脱苏安的手,道:“将军为何要罚他们?”/p 苏安看着她,面色阴冷,反问道:“你说呢?”/p 古微微语塞。/p 这是古代,她犯了错,首当其冲的不是自己,而是伺候她、护着她的人,比如水沉二人,再比如这些侍卫。/p 隋易等人也到了,水沉和苏合也被从马上拖拽下来。两人见此情景,自己便跪倒一旁,垂首等待苏安发落。/p 古微微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有错的是我,他们都是奴婢、侍卫,或者不得不听我的,或者被我骗过去,将军要罚便罚我,何必迁怒这么多无辜的人?”/p 苏安道:“由着你妄为,护主不利,便是他们的错,何辜只有?”见古微微面有痛色,他继续道,“这点惩戒算什么?等一会儿,我便叫人来打军棍,让你亲眼看着!”/p 古微微见他已经是盛怒之下,必然说到做到,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让他回转心意,只能倔强地看着他。/p “滚进去!”苏安扬起马鞭指着她的营帐。/p 看着她已经冻得发抖,却依然倔强又不肯认错的样子,苏安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p “先让她缓缓,再好好跟她算账。”苏安如是想。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紧张过后,那种控制不住的怒火,一不小心便会伤到她,于是想冷冷她,也让自己冷静下。/p 上天垂怜,她只是偷跑出去看个不相干的人,若真是被匈奴人掳走,那情景,即使只是想起来,苏安都觉得无法接受。/p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复又道:“立刻给我进去!”扬鞭在地上重重抽了一鞭,枯黄的草叶分飞。/p 古微微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到周路等人前面,在苏安几欲喷火的眼神中,缓缓跪下,扬起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将军之怒,雷霆万钧,我不敢阻拦。然事情皆因我而起,我又怎敢置身事外,让旁人担责?”/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瞎聊 周路等人忙回他一礼,周路道:“小公子折煞我等。”/p 古微微苦笑道:“我原本以为偷偷去,偷偷回来,谁也不知道。不想中间还是被将军发现,牵累你们,我心中有愧。”/p 邓博一直站在旁边,他最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见此情景,心道,姑娘此举累及众人,若是众人为此受罚,恐怕日后也有怨。/p 只可惜,将军现在未必想的到这层。便是想到了,这些人护卫不利也属实,将军若是不罚,又谈何赏罚分明,日后又如何立威?/p 这真是个难解的局。邓博心里一声叹息。/p 古微微转身又跪下,垂首看着地面,不看苏安。/p 苏安急火攻心,几乎想痛痛快快抽她一顿——她这是逼他!/p “小公子不要这般。”周路急道。“属下等人失职,理应受罚。今日骗到我们的是小公子,若是敌人,恐怕后果可怖。所以小公子无需自责。”/p 古微微轻轻摇头,低声道:“若论对错,就算你们有错,我也算首恶,将军既然要罚,那便一起罚吧。”/p 邓博终是忍不住,到苏安耳边耳语几句。/p 苏安听完,面色未变,闭上眼睛沉声道:“来人,传军棍,每人——二十!”/p 周路等人都是熟知军规的,没人求饶,立刻褪去铠衣和棉服,只着内衫,俯身趴下。/p 古微微听见后面悉悉窣窣的褪衣声,毫不犹豫地伸手解下自己的鹤氅,扔到一旁,规规矩矩地趴下,和他们一样受罚的姿势。/p “大将军留情。”邓博、隋易等人都跪下,齐齐替古微微求情。/p “小公子身子弱,哪里受得住军棍!将军便是要罚,也请将军换个方式。”隋易道。/p 邓博点头附和:“小公子身份不一般,将军三思——”/p 苏安俯身,看着古微微的眼睛问道:“还要坚持如此?”/p 古微微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回应道:“是。”/p 苏安从袖筒里掏出古微微给他绣的帕子,看了她一眼,捏住她的下巴塞进去,而后起身,背对着诸人,扬声道:“打!”/p 说完,他伸手掀开自己的帐帘走进去。/p “姑娘,”水沉带着哭腔道,“喝口水吧。”/p 趴在床上的古微微,虚弱地抬起头来,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温水,望着她泪眼模糊的样子,勉力笑道:“别哭,我没事。来了一回儿军营,挨了一次军棍,也算圆满了。”/p 边上的苏合捂着嘴,害怕自己哭出声来。/p 古微微道:“你们俩也回去,上药歇着,我真的没事。虽然没你们底子好,但是也不是病秧子。你们刚才还抬我进来,伤口也没处理,快拿些药回去擦擦吧。”/p “姑娘,我们先给你处理下伤口。”水沉道,步履有些怪异地走到药箱前找药。/p 古微微轻轻摇头:“别,我现在身上不舒服,不想让人动。你们先回去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再回来帮我弄。让我缓口气儿,快去吧。”/p 苏合要说什么,被水沉拉了一把,两人互相搀扶着,齐齐退了出去。/p “为什么?姑娘不要我们照古吗?”苏合不解地问。/p “姑娘心里委屈得狠了,又要强,当着我们也不好意思哭,让她痛快哭一场,我们过会儿再来。”水沉低声道。/p 苏合点点头。/p “将军。”水沉看到地上那双熟悉的靴子——古微微缝了五六日,手被扎了无数次才做好的靴子,垂首行李道,声音淡淡的。/p 她很怨他,不怨他打自己,却怨他,待古微微也那般冷情。/p 说到底,姑娘若不是为了她,哪里回去管什么苏氏,那是谁的亲娘,跟姑娘自己有什么关系?姑娘那般心善的人,便是自己同为女子,也钦慕无比,将军如何就能狠下心来,让那些粗壮的军士,举着那般粗的军棍,一下一下,毫不放水地打下来?/p 苏合则干脆沉默地行礼,嘴角冷硬,毫无弧度。/p “她如何了?”苏安有些艰难地问。/p 两个婢女的态度他不是感受不到,他想,是不是古微微,也这般埋怨,甚至更埋怨他?在营帐里,听着外面重重的打在肉上的声音,他觉得每一下,都是打在自己心上,把自己心击打成碎末。/p 他不敢出来看,他知道只看一眼,自己所有的原则和坚持都会不复存在。/p “没晕过去。”水沉道,“还清醒着,也不让人碰,也不想见人,说让奴婢们出来。”/p 说完这话,看到苏安黯淡的脸色,水沉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p “那,你们等会便进去伺候,别让她一个人 呆太久。”苏安艰难道,转身回到自己营帐里。/p 千军万马在前,他不曾退缩,甚至不曾眨一下眼睛;可是想到要见她委屈、哀怨甚至怨恨的眼神,苏安退缩了。/p “你们俩进来吧。”/p 苏安对一直站在营帐外地邓博、隋易道。/p 两人进来就一起跪倒在地上。/p 连古微微都受罚,他们两个和古微微一起瞒了苏安苏氏的事情,也不奢望自己能全身而退。/p “起来吧。”苏安道,见两人不敢起身,他自嘲地一笑,“她与你们商定的,是我的家事,我不追究。我今日罚她的,乃是私出军营之罪。”/p 邓博和隋易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站起身来。/p “周路等人那边如何了?”苏安问道。/p 隋易道:“让人抬回去了,军医会给他们医治,二十军棍,都没什么大碍。”隋易道。/p “坐吧,和我说说,说说所有的事情。”苏安点点头,脸上带着疲惫,指着下首的椅子道。/p 此刻,他不是统帅三军、令行禁止的大将军,而是一个对妻子施暴之后,颓然不知所措的丈夫。/p 他发誓,没想打她。可是他有自己的原则,而她,在逼他。/p 他甚至也明白她的坚持为何,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是他心爱的人,而是像一个将军,和自己麾下的将士同甘共苦。若是累及别人,她自己偏偏安然无恙,恐怕这会是她心中永远的心结。/p 可是他真的恨她,为什么,不给自己退路。自己想徇私包庇,她却不给他机会。她挨了打,最难受的却是自己,古微微啊古微微!/p 邓博见苏安颓然模样,叹了一口气,把前因后果,包括吕豹带苏氏闯兵营,古微微施救以及自己调查到的有关苏氏的事情都一一说来,末了说道:“老夫人这些年着实不易,姑娘想告诉将军,可是将军提及老夫人,态度激烈,姑娘便想缓缓慢慢再说和。”/p 苏安默然。/p 隋易接过话头,把吕豹闯祸、古微微安排自己从中周旋的事情也说了,只不过他自己没多说什么。/p “她说失忆便失忆了吗?”苏安喃喃道,“就是她这等傻子,才会轻信这般谎言。”/p 邓博道:“这事情恐怕老夫人没有作假,姑娘给老夫人诊过脉,说老夫人脑中确实有瘀血,虽然这么多年,也没完全散尽,怕是当年在水中漂,被岩石伤到。”/p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说,苏安想,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她,去嫌弃她,去埋怨她?/p “她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苏安轻声自言自语道。/p 难为邓博,能准确分辨出苏安口中的“她”和“她”,接口道:“这也是姑娘的苦心。人心难测,姑娘也不敢保证老夫人所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才嘱咐我和隋易探清楚真相。姑娘怕的是,若老夫人真是辜负了将军,将军心里受不住。她必然想,若是假的,便不会提这事;若是真的,便慢慢替将军和老夫人转圜”/p 苏安沉默了,手捏住桌边,指尖泛白。/p 他早该想到,若不是为了他,古微微何必去管这事?/p 隋易接着道:“姑娘至情至性,和老夫人又投机,不舍老夫人半生心苦,总想给她些安慰。若是姑娘不三番两次出手相救,日后便是知道老夫人又苦衷,将军又哪里有机会再弥补?”/p 他也是埋怨的,古微微为了将军做到这份上,隋易自问,便是自己有妻如此,也必然视之为掌上明珠。/p 众人只知苏安把古微微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珍重,却不知,古微微,多么配的上这份珍重!/p “你们先退下吧。”苏安揉着头说,“她营帐外还是要加强戒备。”/p 两人点头退下。/p 苏安独自坐了一刻钟,还是放不下古微微的伤,怕她想不明白,自己一直着,耽误治疗,于是起身,不知道带着何种情绪走到她营帐外。/p 水沉和苏合换了衣服,一起站在营帐外。/p “还不让你们进去?”苏安轻声问道。/p 两人点点头,苏安道:“你们俩也回去歇着,我进去看看她。”/p 水沉和苏合面带防备地看着苏安。/p 苏安几乎想苦笑,也懒得跟两个婢女解释,只挥挥手道:“她已经这般了,我还能对她动手不成?下去好生养着,明日还要来伺候。”/p 水沉不信任地看了苏安一眼,垂首道:“将军万事多想姑娘的好吧,就是姑娘有一二分不对,也请将军看在姑娘受了这般苦头的份上垂怜。”/p 说罢,和苏合一起跪了下去,泪珠滚落。/p “去吧。”苏安道,伸手掀开帐帘。/p 古 微微的帐子是苏安吩咐做的,格外厚实,因此她对于外面的对话,只言片语也没听到。/p 她也不是非要难为自己,只不过确实有些伤心,加上伤的位置确实有些尴尬,于是想自己咬牙处理。/p 苏安进来的时候,便见古微微咬了棉巾趴在,袍子已经被她褪下,她正挣扎着反手从身上撕下内裳。/p 每下军棍都是实打实的,所以古微微身后早已流血,亵裤和着血黏在身上,每撕一点儿,她都疼得满头大汗,嘴里的几乎要破出阻拦。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秀丽的面庞。/p 这场景,生生了苏安。/p “别动。”他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p 古微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他宽厚的手掌握住自己,泪水簌簌而下。她不想让苏安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把脸埋到枕头中,身子却控制不住地不住颤抖。/p 苏安却感觉松了一口气一般——这样也好,他委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p 苏安替她端来温水,取出新的棉巾扔到盆里,微微颤抖着手,不知道从何开始下手。/p “微微”苏安轻声喊。/p 古微微听他喊自己的名字,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控制不住,很快打枕巾。/p “你忍着些。”苏安狠下心,从上到下,一点一点,把血衣从她身上剥离下来。每动作一下,古微微都控制不住地颤抖。/p 等苏安用了一刻多钟把衣服从她身上完全来,不仅枕巾,就是古微微身下的床单,也完全湿透了。/p 苏安看着她已经看不出本来白皙皮肤的后身,从腰背一直到,血迹斑斑,他想要伸手去抚慰她,可是知道此刻动不得,艰难地动动嘴唇道:“微微,你忍忍,我给你清理一下。”/p 清理的时候更疼,棉巾用了一条又一条,盆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古微微用力抓住床单,指甲隔着床单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p 而苏安,除了一遍遍轻声说“忍忍”,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p 给她清理完,上好药,苏安也是满头大汗,抬起手来擦了下汗道:“微微,好了,你冷不冷,你再坚持下,一会儿药干点,我给你盖被子。”/p 古微微没有回答,苏安本来以为她是生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可是转而又觉得不对,俯子,把她的枕头拿开,把头侧着,才发现她双眼紧闭,蝶翼一般的睫毛一动不动,分明是昏过去了。/p “微微!”苏安大喊一声,冲门外吼道,“传军医,传军医。”/p 他把手放到她鼻下,还有呼吸,总算放心一些,见她依然咬着棉巾,伸手想拿出来,却发现她咬的太紧,费了很大力气才抠出来。/p “微微,”苏安把脸贴到她脸上,泪水亦控制不住,“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当我知道匈奴人要掳走你,你又出去了的时候,那种五内俱焚的感觉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恨不得跟世界同归于尽!”/p 泪水滴到古微微脸上,她有些不舒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苏安,只苏安还贴着她,没有发现。/p 其实古微微在他大声传军医大时候就醒了,她晕了应该只有几分钟时间,可是她不想说话,所以只假装没醒。/p 匈奴人要掳走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古微微有些茫然。难道是指上次被那个男人劫持的事情?可是好像不太对得上。她继续闭眼假寐。/p “我没想打你,打你我比自己挨打更难受。”苏安继续喃喃道,“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以后还要让他们伺候跟随,随便罚了他们,让你下不了台。可是微微,我不罚他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为什么不能假装不知道呢?”/p “因为我蠢。”古微微幽幽地想到。她怎么能拖累了别人,还能假装不知道。/p “那个人,”苏安又道,“我只当她骗你——我不想想她,就是知道她受了这么多苦,有那么多委屈,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你为什么那么傻,要自己去探明什么真相,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平白让你受了这些委屈。”/p 古微微觉得有些绷不住想哭。/p 苏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完全没有发现,继续说道:“你说得对,那一鞭,我就是气她的,是我的错。”/p “将军,军医到了。”有人在外面大声回禀道。/p 苏安见古微微身无片缕,想站起身来替她盖上被子,手却被拉住,忙惊喜低头看去:“微微,你醒了?”/p “不要军医,我不想见人。”古微微闷声道。/p “好,好,好。”苏安连声答应,冲外面道,“让军医回去,没事了。”/p “要喝水吗?可疼得?”苏安复又俯身,跪坐在床边问道。/p 古微微摇头:“没事,就是很累,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人说话。表哥,你先出去吧。”她不看他,盯着地面的某处,失神道。/p br/ 苏安有些失魂落魄,带着恳求道:“好。那我先给你换下被褥,都。”/p 古微微身下黏腻,确实不舒服,于是点点头。/p 苏安珍惜地抱起她,动作小心地放到榻上,触动了古微微的伤口,她也只是仅仅皱眉,不肯喊出来。/p 苏安心酸异常,她这是,跟自己生分了吗?/p 苏安笨手笨脚地给她换了床褥,又把她抱回,见她后背的药已经吸收地差不多,便要拉被子替她盖上。/p 古微微摇头:“先给我盖件衣裳,免得弄脏被褥。”/p 苏安本想说“弄脏了再换便是”,想想她是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的性子,于是按照她说的,替她找出新的亵裤,虚虚盖在身上。/p 只是翻找的时候,苏安看到她的和给他做的新并排放到一处,连上面的暗纹都一模一样。想到她做这个时候心里那些甜蜜,苏安越发觉得心中苦涩。/p “想要喝水,还是用些东西?”苏安小心问道,“我让厨下给你熬了粥,让他们给你送来?”/p 古微微摇头:“有些累,不饿,表哥回去歇着吧。”/p 苏安失望地站起来:“好吧。”又带着试探和恳求道,“水沉和苏合都被我打发回去歇着了,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想不想喝水或者下去方便好不好?”/p 苏安从来没有如此小心跟她说话的时候,古微微心软,点点头。/p 苏安这才十分不舍,几乎是一边看着她一边退出去。/p 古微微不是耍脾气,只是她有些理不清今天的事情,她想冷静一下,不想在激动痛苦之下,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平白伤了彼此感情。/p 今天的事情,说实话,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p 她没想过被苏安发现会如何;也没想到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苏安像受惊了一般,带那么多人去找她;她更没有想到,那么多人会因为她而受罚,进而让她良心难安,逼迫苏安罚她。/p 她有错,她不该无视那么多护卫,自己偷跑出去,让苏安担心,也牵累众人。古微微是个会首先认真反省自己的人。既然做了偷跑的事情,那这些后果,她认,这个打,她不怨苏安。/p 那苏安错在哪里?古微微咬着指甲想到。/p 他不该用打自己来吓唬他母亲,这种行为幼稚又恶毒,对,就是恶毒。如果苏氏是不古别人的人,那他的这种举动,根本刺激不了她;他这么做,无非是看苏氏紧张她。这真的就是恶毒了。/p 可是这一桩,不算她和苏安之间的矛盾,撑死算,嗯,苏安自己心理扭曲——一个单亲,不,几乎是双亲皆无的问题孩子的心理扭曲。/p 还有,他不该这么风声鹤唳,把多久以前她被劫持的事情拿出来说事,那么紧张她,像个精神病,可是他也没囚禁她,也没玩,这好像不算什么大问题。/p 再然后呢/p 古微微抽丝剥茧地想下去,慢慢理清了事情的全部。/p 都没有什么太大错,就是苏安脑神经紧张,她是不是该给他开些药?古微微忍住后身火辣辣的疼,苦中做乐想到。/p 还有,她真是特么的委屈。即便是她真犯了错,挨这样一番痛打,也觉得委屈,更何况她也没什么大错。/p 想到这里,古微微眼眶又热热的。/p 妈蛋,还想哭,想哭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p 她还是要跟苏安好好谈谈,嗯,不能白受委屈。/p 苏安不知道古微微已经想明白,虽然委屈,但是并没有打算揪住这个不放,他站在她营帐外面来回踱步,也在想着白天的事情。/p 古微微并不知道匈奴人要掳走她,她仅仅是想替他分忧,才会偷偷出去,她自己没有任何私心。那他的雷霆之怒,又为什么要她承受?她所受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他吗?/p “将军,夜里风寒,将军披上吧。”亲随递上貂裘道。/p 苏安又想起周路和那些侍卫,以及没有为自己辩解,却只替古微微不平的两个婢女,不知心里什么滋味。/p 罢了,既然她在乎这些人,他便替她去看看,再回来看她。/p 想到这里,苏安让亲随带路,去周路那群侍卫的营帐。/p 挨打的侍卫分布在几个营帐里,苏安让人带他去周路的营帐。周路营帐里,连他住了六个人,此刻都大剌剌光着,趴在“晾臀”,一片的,有些刺眼。/p 挨了二十军棍,这些汉子倒是都没觉得伤筋动骨,却又疼得有些睡不着,所以几人点着灯。/p “周哥,你怎么不吭声?”有人问道。/p “没事,我在想小公子,不知道她伤势如何。”周路声音低沉道。/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迁怒 那么重的军棍,她一个女子,如何承受得了?虽然她暗算了他,他也有些生气,但是却不得不服她的担当。/p 只是,这又何必呢?她是个女子,又是将军心尖上的人,便是骄纵些,也没人说什么,又何必如此较真为难自己?/p “唉。”周围几人叹息一片。/p 有着胆子道:“周哥,你上次不是说,这是将军看重的人吗?你不是唬我们吧。这是不是就是将军身边的婢女?”/p “胡说八道。”周路骂道,“慎言。”/p 又有人道:“要是真是个婢女,将军会发这么大火?会点五百精兵去接她?会舍不得看她挨打?你小子是没女人,不懂但将军一世英名,怎么在女人上这么扯不清。若是我家婆娘敢自己偷摸跑出去,别说是她还敢激我,便是磕头认错,你看我打不打断她的腿。”/p 周路又骂道:“你们都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心疼小公子,你们以为二十军棍就算完了?”/p 众人对于这点,倒是纷纷点头。/p “我们都没啥事,就是可怜小公子,身娇肉嫩的,这估计一个月都起不来床了”有人感慨道。/p “都闭嘴吧,记得小公子的好便是,谁要是为了今天的事情记恨,就先跟我说,我不勉强,可以把他调走。要是留下以后还有怨恨,别怪我翻脸无情。”周路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道。/p “那哪里能?”/p “咱也佩服小公子是条汉子,不,巾帼英雄”/p “就是就是,小公子够义气”/p 苏安在门口清了清嗓子,掀开帘子进来,屋内霎时鸦雀无声。/p 众人都有些呆愣,还是周路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要起身向他行礼,上身刚离开床铺,又恍然想起自己身无片缕,于是手忙脚乱地要找裤子穿,不想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p 其他人情形也好不到哪去,七手八脚忙乱起来。/p “都好好趴着,不必多礼。”苏安挥挥手。/p 周路见他怒火已退,也不像来继续算账的,松了一口气趴回去,拉起被子盖住下半身,其他人也纷纷效仿。/p 苏安见状嫌弃道:“你们的被子,隔着三里路都能闻见酸臭,都给我掀了,回头让人换新的来。弄脏了伤口,以后有得你们受的。”/p 有人大着胆子道:“咱们大老爷们,不讲究这么多。”/p 苏安冷笑:“那拖出去再打二十?”/p 旁边的人给了刚说话的人一巴掌:“你小子没挨够,那你自己出去挨。”/p 众人说笑起来,口气轻松,苏安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p “你们今日被打得冤不冤?”/p 众人都摇头,连声道:“不冤,不冤。”/p 苏安道:“我也觉得打得轻了。”/p “将军这是要来找齐的?”刚才第一个说话那路人甲又冒头了,苦着脸看着苏安,“刚上好药,留着下次行吗?”/p 这是个乖觉的,看得出苏安情绪不错,不是来算账的,于是开玩笑道。/p 苏安瞥了他一眼,随即严肃了脸色道:“虽然你们该罚,但是事情也确实因她而起,也是我管教不严”/p 周路忙打断他的话道:“将军言重了。”/p 苏安对随从道:“周路赏银五十两,其余每人赏银二十两,都从我的私银里出。”/p 众人忙谢赏。/p “休养三天,继续回去当值,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她错处在先,我也要拿你们开刀。”苏安严肃道。/p 众人称是。/p “歇着吧。旁边几个营帐我就不去了,周路把我的意思带到就是。”/p 说着,苏安走出了营帐。/p 营帐里顿时炸了锅。/p “刚才谁说将军没把小公子放在心上来着?这就打脸了吧。”/p “小公子到底是哪家闺秀,这般有福?”/p 最后,还是周路受不了他们聒噪,喝止了众人的议论:“都赶快睡觉,平白得了银子,不是让你们卖嘴的,都养足精神,好好护着小公子。”/p 再说苏安,从这边出来,也不好去两个婢女的营帐,便让亲随去传话,让她们晚上不必再去伺候,好好养着,自己又回到古微微的营帐。/p 古微微口渴了,正伸手去够小几上剩下的半杯冷水,听见苏安的脚步声,她猛得缩回手,把头埋在枕头上装睡。/p / 苏安叹息一声,走近拿过来杯子,把剩下的冷水倒掉,重新给她倒了温水,轻声道:“微微,喝点水。”/p 古微微抬起头,也不看他,就着他的手,一口气把水都喝完了。/p 苏安见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闷闷地难受。收了杯子,拖过椅子坐在床边,问:“可疼得厉害,睡不着?”/p 古微微轻轻点点头,沙哑着声音开口道:“嗯。”/p 苏安见她愿意答自己的话,心中不由一喜,立刻问道:“用些粥好不好?胃里总空着,该难受了,一时半会儿你也睡不着。”/p 古微微摇摇头:“午膳用得多,现在又难受,不想吃。”/p 午膳?苏安想到她该是在吕家用的,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让他们拿来温着,想吃点时候再吃。”扬声吩咐外面的人去厨下取饭食。/p 两人忽然都觉得,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聊下去,气氛便有些尴尬。/p “微微,”最终还是苏安打破了沉默,“今日是我失控了。”/p “为什么?”古微微幽幽地问。/p 苏安顿了下,随即把奸细的事情说了。他不是个善于解释的人,可是他不想两人有隔阂,所以还是一五一十地说来。/p “九王子是谁?为什么要掳我?”古微微怀疑地看着苏安,简直在怀疑他在撒谎。/p 这么巧,就在她偷溜出去的时候,奸细便要掳走她?/p 她的表情好似在说,表哥,你换个好理由行不行?撒谎都这么假。/p 苏安哪里看不出她的质疑,强忍着伸手在她伤口上按一巴掌大冲动,扭过头看着火盆道:“若是我所猜不错,应该就是上次劫持你的那个人。”/p “卑鄙!”古微微捶床骂道。“这混蛋,我救了他,他不记我救命之恩就算了,上次还劫持我。定是听我随口瞎说,我是你的宠妾,便想掳了我,要挟你。他要是个男人,真刀真枪来就是,掳掠妇孺要挟,算什么英雄好汉!”/p 妈蛋,更重要的是,你早不派人晚不派人,就等我偷溜出去的时候派人,让苏安担惊受怕,自己也挨了一顿好打。/p 我跟这狗屁九王子,一定天生犯克。古微微悲催地想。/p 苏安:“是,他是个无耻小人。”/p 这个傻孩子,根本就没想过,九王子是看上她了。这样也好,苏安心道,顺着她的胡乱猜测道。/p 古微微发了一通火,舒服了许多,想不通的关节也彻底明白了。怪不得苏安要动用那么大阵仗出去接她,回来火气又那样大。他实在是被吓得狠了。/p 不行,不行。古微微自己对自己摇头,心里骂道,你有没有点出息,身上还火烧火燎地疼着,就开始替他开脱了,贱不!/p 不过,她到底没那么委屈了。/p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剩下的,便是苏氏的事情了。古微微斟酌着,该如何开口。/p 外面亲随送来了粳米粥和几样小菜,苏安亲自接了来,放到火盆边上温着。/p “表哥,”古微微叫道,“给我吃几口吧。”/p 苏安听她又轻轻软软喊“表哥”,心中大喜,端了饭菜过来,自己举着饭勺喂她。/p 苏安不是会伺候人的人,喂了半碗,撒了半碗到她双肘撑着的枕头上,气得古微微指着床铺,气急败坏地骂人:“合着这是不用你洗,你就可劲作践!”/p 苏安好脾气地替她换了枕头,问她还吃不吃。/p “不吃了。”古微微摆手,复又死鱼一般趴着床上,“还不如中午吕豹熬到好喝看他五大三粗,做饭手艺却不赖。”/p 一边说着,她一边偷偷打量着苏安。/p 苏安端碗的手似乎是抖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把碗勺放回去。/p 正当古微微失望地以为他不想提及时,苏安坐回床边,伸手拉住她的手置于掌心,开口道:“微微,你跟我说说她的事情吧。”/p 古微微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安,结结巴巴地问:“表哥,你”/p 苏安苦笑一声,道:“你为了她,挨了这么重的罚,我怎么能让你白受罪?邓博和隋易跟我说了些,但我还是想听你跟我说。从前你便说过,至亲至疏夫妻,从前是我太过偏执,让你不敢对我说实话”/p 古微微摇头:“不是不敢,是不舍得。”她抬头看着苏安,眼中模糊一片,“表哥,我也有生母,后来她也不要我了。不过不同的是,我从小就知道,她是跟人跑了,不要我了。我也很想她,也恨她。长大以后,我常常幻想,她是有苦衷的,比如父亲实际上待她不好,甚至还想,她是不是患了绝症,不想让我伤心我给她找了无数的理由,直到我见到她,亲口向她求证,她看着我,那般 厌弃我才彻底死心。”/p 苏安静静地听着,伸手替她拭泪。/p “表哥,我知道那种被彻底抛弃的滋味,那种仿佛被全世界厌弃的感觉,所以我不舍得让你也尝过。”古微微平息了情绪,静静道,“所以我想查清楚了再告诉你。可是,表哥,你比我幸运,真的。”/p “那个姓裴的,很早之前就跟谢氏勾搭上,她,她都知道,但是为了你忍气吞声,也从未在你面前流泪伤心,害怕你小小年纪受磨难,后来,她被皇后所害”古微微把苏氏的经历一一道来,“她记起你之后,吕大叔,便是她现在的相公,便攒钱陪着她回京城,可是那时候你进宫了,她就一直守着守着;后来你随舅父去了东南,她便又举家迁往东南,然后又是边城她甚至不敢找你,只幻想着哪天能偷偷看你一眼。”/p 苏安握住古微微的手,不知不觉用力了几分。/p 古微微继续道:“表哥,我没有做母亲,但是我想我必然不会像我母亲那般无情无义,但是我不知道,我是否做的到,她这般深爱,甚至卑微。初时我待她,不过因为她生了你,而现在,我却是真的心疼她。我知道,你接纳不了吕大叔和吕豹,可是他们没有对不起你。吕大叔是个好人,救了她,给了她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这些年来,更是没有底线地纵容她,为了追随你居无定所,散尽家财;吕豹更不能选择他的出身,他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只因为母亲想找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便无所畏惧地来了,一口一个哥哥。”/p 苏安依旧沉默。/p 古微微低声道:“便是不认她,也让我当个寻常的亲戚,逢年过节看看她吧。表哥,”她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拳头上,“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各种阴差阳错,挨了打,我心中委屈,可是细想下来,不能怨你。可是,你当着她的面,抽我那一鞭子,真的,我很难原谅。”/p “微微,你埋怨得对。”苏安低语,“那一鞭,对你确实是无妄之灾,我了。”/p “我有时候也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古微微道,“表哥对我也多有包容,况且表哥那般急怒之下,也没真舍得我,所以我并不因为那一下本身生你的气。我生气的是,你怎么能那么坏,那样去刺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从自己的感受出发,可曾想过她一丝一毫的苦楚?老天爷给她安排的每一步,你觉得她有过选择机会吗?”/p 苏安道:“我我委实不知”/p “不知者不为罪吗?”古微微喃喃道,“可是表哥想过去求证吗?性子可以冷,也可以不苟言笑,但是你对她心硬如此,表哥,我真的很失望我与她无亲无故,尚舍不得她,便是邓博、隋易,调查过后也多有不忍之色。可是你,你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p 苏安面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软弱和纠结,握住她道:“微微,你让我想想,我现在很乱。”/p 古微微看他如此,心里未尝不难过。/p 可是苏安也只是普通人,他也会错误,也会钻牛角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这和他的霸道、冷厉、温柔糅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她古微微深爱的这个有血有肉的人。/p 可是,她希望他更好,能拔除心里的那些隔阂,因爱生恨,那种纠结,就像心尖上的一道刺,什么时候触及都会痛不可当。/p “若不是出了奸细这事,我本来就想今晚跟表哥好生谈谈。”古微微见他不说话,自己继续道,“我觉得表哥定能体谅她的难处,所以我临走前,才大言不惭地说明日定能去看她;表哥偏偏,说让我十天下不了床没想到,倒成了真”/p 说着说着,她不由有些难过起来,又红了眼眶。/p 道理都懂,可是想不委屈,身上的痛也不同意啊。/p 苏安轻声道:“别哭了,再揉眼睛肿得更厉害了。”顿了顿,他趴在她枕边,和她四目相对,动了几番嘴唇,终是道,“微微,委屈你,也苦了,苦了母亲了”/p 古微微“哇”地一声就哭出来。/p 苏安的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肯落泪。/p 待古微微哭声渐小,苏安道:“你好好养着,待你好了,我们一同去看母亲好不好?”/p 古微微瞪着红肿的眼睛道:“不行,表哥明日便去。”/p 苏安面上露出几分为难和不知所措:“微微,我笨嘴拙舌,从前又那般待她,上次见面还掀了桌子,我我需要你从中转圜”/p 近乡情怯,去见将近二十年没什么交集的母亲,苏安有些茫然无措。/p 苏安从来都是胸有成竹,见谁都不怵的样子,而今这般孩子般的露怯,让古微微有几分好笑。/p 也许是说了太多话,她又觉得口渴,便跟苏安道还要喝水。/p 苏安又喂了她一杯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热了,有些惊慌道:“微微,你发烧了!”/p 古微微自己也觉得头有些重,却也没有难受得受不了,闻言道:“没事, 许是伤口有些炎症,我药箱里有成药,表哥取来我找两颗服下就行。”/p 苏安依言找到了药,喂她服下道:“别说话了,快闭上眼睛睡觉。”想到她今日在外面两次脱了大衣裳,又趴在冰冷的地上受刑,估计是染了风寒,又有几分担心。/p 古微微点头:“那明日婶子那边?”/p “你这些心思!”苏安骂道,也知道她的倔强性子,终是给了她准话道,“明让人送信去,过几们便一起去。”/p 古微微本想说让他自己亲自去,但是又不想太为难他,勉强点点头,阖上眼睛。/p 一晚上,因为趴着睡,稍微一动便会牵到伤口,古微微睡得很不踏实。苏安则是一夜未眠,不时给她喂水,试试她体温。便是她要起身方便也不肯让她动,自己拿了盆子伺候。/p “这样不行,我不行”古微微面红耳赤,怎么也不肯。/p “你再撕开伤口怎么办?”苏安严肃道,“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害羞什么?快些!别冻着!”/p 古微微苦着脸:“我还是不行”/p 苏安把手伸到她小腹处,轻轻替她揉着说道:“哪要是卧床不起,也不得要你伺候?”/p “胡说!”古微微骂道,努力不去想苏安在身边,终于羞答答地解决了问题。/p 更令她羞涩难当的是,苏安竟然还用热水绞了毛巾,替她擦洗了。/p 看着她红透了的脸,苏安净了手回来刮刮她鼻子:“快别羞了,再羞就天亮了,睡觉。”/p “表哥也睡一会儿吧。”古微微看他眼底满是血丝,心疼道。/p 苏安点头:“好。”轻轻把她往里挪了挪,脱了靴子,和衣躺在边上,也不敢乱动,僵硬地躺着。/p 他若是不睡,她该不放心了,所以虽然毫无睡意,他还是躺下了。/p 古微微动了动身子,苏安紧张地看着她道:“怎么了?我碰到你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外挪挪。/p “再挪掉地上了。”古微微翻个白眼道,用手肘支起上半身,用力喘了几口气道,“总趴着觉得喘不过来气,胸口也压的难受。”/p 苏安见她胸前,果然通红一片,想也没想,伸手替她揉揉。/p 天地良心,他这番举动,绝对没有之心,可是古微微却瞪大眼睛,看登徒子一般怒瞪他一眼:“我都这般了,表哥还想着这事情!”/p 苏安:“”/p 六月飞雪窦娥冤,苏大爷深深觉得就是自己此时的写照。/p 古微微愤愤地又趴回去,胸前两团又被挤成扁扁的,看得苏安都心疼,心里默默道,委屈了。/p 古微微到底不舒服,又睡了过去。/p 苏安待她睡着之后,翻身下地,还是坐到椅子上,有些痴痴地看着她——能够得她,到底是上天何等恩赐!/p 想着快天亮了,还得吩咐厨下给她备些爱吃的,苏安替她拉拉被子,走出帐外。/p 有几个年轻的兵士,正拿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走,见苏安从古微微的营帐里出来,脚步不由停下,待到看到苏安看着他们,有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往这边挪。/p 旁边苏安的亲随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见状道:“大将军,该也是给小公子送东西的”/p 苏安看来看他怀里的东西,皱眉问:“这是干什么?”/p 亲随苦笑一声道:“昨日大将军冲冠一怒,处置了小公子,军营里都传开了。那些平日里受到小公子恩惠的伤兵、还有火头军,以及他们的同村同乡的,不管什么东西,从天没亮开始都一股脑往这里送,属下都记不清谁送到的。”/p 说话间,那几人来到苏安面前,齐齐行礼道:“大将军好。”/p 苏安扬眉问:“给她送东西的?”/p 几人都答是,其中一个略年长的道:“小公子虽然有错,大将军也看在她她年幼的份上,小惩大诫”/p 只要认识古微微的,除非实在瞎到无可救药的,大抵都知道她是女子。听闻她挨了打,虽不明内情,但是都忍不住替她担心。/p 这人不好意思点出她女子的身份,只能婉转拿年纪说事。/p 只是几人没想到的是,苏安竟然点点头,平静地说:“你说得是,我昨日也是火气大,了她。”/p 几人呆愣,不想苏安会如此坦荡地认错,忙不迭地把东西给苏安的亲随,这个说自己这是祖传秘方,不留伤疤;那个说,带来的是出门前家人求得符,保平安;还有一个送的是自己得赏赐的皮子还给其他人也带了东西,就是苏安听了,也十分动容,道:“你们有心了。”吩咐亲随一一收下。/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让开 几人级别低,平时少有机会接触到苏安,到底有些紧张,送了东西就连忙去了。/p “人缘倒是好。”苏安低声自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抬步亲去厨下吩咐给古微微的饭食。/p “将军走了。”苏合从旁边营帐的缝隙里看着,扭头对水沉道,“咱们去看看姑娘?”/p 水沉点头,两人一起出来,来到古微微的营帐里。/p 见她睡得香甜,两人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收拾起被苏安扔到地上的换下的被褥和衣服,又替她准备好盥洗的东西/p 古微微睁眼看到两人在如往常一般忙碌,惊道:“你们两个傻的?还不回去休息!”/p 两人只说自己没事,却被古微微态度强硬地赶回去躺着,她说:“你俩要是这样,我也不养劳什子伤了,都一起干活。谁不是**凡胎,难道你俩就是铁打的?”/p 苏安正好此时回来,见状道:“下去歇着,姑娘这几日,我自己照古,你们粗手粗脚,怕伤了她。”/p 古微微翻个白眼。/p 水沉看古微微这个白眼,知道两人又和好如初,既高兴又有些埋怨她,总是这般纵容苏安,拉着苏合退了出去。/p “擦擦脸?”苏安问。/p “不想动,再懒一会儿。”古微微懒洋洋地说。/p “用不用给你换药?”苏安又问。/p “不用。”古微微撇嘴,“粗手粗脚,弄疼我。”/p 苏安见她的小样子,忍不住伸手捏捏她脸蛋:“伺候你,还嫌弃我!让厨下给你准备了些点心甜食,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我让人去边城买了,中午就能吃上了。身后还疼得厉害吗?”/p 古微微“嗤”一声:“我的药,能那么不中用吗?”随即又试探着问,“吕家那边,你让人去送信了?”/p 苏安见她小心翼翼地样子,不由有些心酸,面无表情道:“去了。”/p 古微微急了:“那你有没有说,就说我被事情绊住了,过几天才能去?”/p 苏安按住她上半身不让她动:“都很妥当,你别担心。我让人带去了我的亲笔信,她看到会明白的。”/p 古微微这才放心下来,又问了周路等人的情形,苏安耐着性子,一一解释。/p “作恶只需要一个念头,善后就这么麻烦。”古微微瞪着苏安道。/p “下次再敢胡乱跑,真把你腿打折,不是吓唬你。”苏安道。/p 古微微才不怕他,嘲笑道:“那你就伺候着吧。”/p “我伺候没什么,就怕有人害羞。”苏安打趣道。/p 行,你狠!古微微恨恨扯着床单。/p 早餐也是苏安喂的,古微微像个毫无自理能力的病患一般躺在床上用过饭,和苏安大眼瞪小眼。/p “表哥,你去忙吧。”/p “不忙。”苏安指着书桌上的一堆东西,“我把东西都搬来了,这几天就在你这里。”/p “那还不如让我去你那里。”/p 苏安的营帐更加宽敞,不像这里,多他一个,都觉得局促。/p “你伤口不能来回挪动,过这一两日再说。”/p “哪就那般脆弱了?”古微微道,“好无聊,表哥,你把我医书拿过来,再给我拿支炭笔,就是那根短短的,我看会儿书。”/p 说到医书,苏安想起早上送东西的事情,就跟古微微提了一句,后者点头,心道当兵的什么时代都是最可爱的人。/p 中午的时候,去报信兼给古微微买点心的随从回来,苏安出去取东西——古微微的营帐,他不喜欢别人进来,回来后给古微微喂了几块点心。/p “表哥,怎么了?”古微微十分敏感地感觉到苏安有些心不在焉。/p 苏安纠结下,然后道:“她又病倒了。”/p 古微微有些急:“那怎么办?要不你带我去看看?”/p 苏安斥她:“你这样还动得了?”沉默片刻,他看着她道,“我去一趟吧。”/p 古微微愣了下,随即点头如捣蒜:“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去了,就是不吃药,她也好了大半了。”连声催促他赶紧去,见苏安担心地看着他,又保证自己不会动,睡一觉他就回来了云云。/p 苏安不放心地嘱咐几句,才命人备马出去。/p 古微微这一下午,都惴惴不安,待到傍晚回来,苏安满身尘土,把她吓了一跳。/p “你别动。”苏安斥道,“我刚回来,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我的衣服吗?我先梳洗下,换身衣服。”/p nbsp;古微微给他指了衣服的位置,又问到底怎么回事。/p 苏安言简意赅地说:“话说开了,母亲没事了,留我吃饭,我记挂你想早些回来,那只豹子不让我走,我们俩打了一架,我才脱身。”/p 古微微见他眼眶有些发红,情绪也很正常,于是才放下心来,笑道:“那到底谁赢了?”/p “微微难道觉得,我会打不过那只豹子?”苏安咬牙切齿盯着古微微道。/p 古微微哈哈大笑,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p 苏安正在洗漱,把毛巾扔到盆里,一边骂她毛躁一边过来紧张地查看,见伤口愈合得不错,没有崩开才放下心来。/p 古微微知道,母子相见,必然不会是苏安轻描淡写这几句话可以涵盖的,但是总归走出这一步,她也算放心了。/p “母亲问了你,我没说你挨打的事情,只说你被事情绊住,”苏安换上古微微给他做的新袍子,系着盘扣道,“只是母亲虽没说什么,我却觉得她不太信,一直要我善待你。”/p “知子莫若母。”古微微哼了一声,“定是你小时候就是霸道骄横欺负人的性子,婶子才这般说。”/p “叫什么婶子!”苏安不满道,还没等古微微说什么,就听他怒道,“这什么东西!”/p 古微微抬头一看,乐不可支。原来她粗心,把扣子缝错位了,苏安系上去之后才发现是扭曲的。/p “还有脸笑,”苏安一边解着一边骂她,“等你好了跟你算账。”自己又去找了件袍子换上。/p 晚上的时候,古微微敢侧身躺着了,和苏安头拱着头说话。/p “微微,”苏安道,“你说,我该不该把那只豹子招进军营?”/p 古微微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表哥觉得呢?”/p 苏安道:“他继承了外祖母的天生神力,又痴迷武学,纵使没有名师指点,现在也让人不敢小觑,实在是可造之才,加上他又是个鲁莽性子,呆在外面总怕他闯祸,我想让他进军营磨练几年可是,我在这里,母亲已经十分揪心,又如何舍得让他再来?再说,毕竟沙场无情,我也怕我有万一,他也可以侍奉母亲”/p 古微微沉默了片刻后道:“还是回头问问母亲,再问过他自己吧。他若是真是那般人才,也不该一味用孝顺拘着他,耽误他。男儿立于世间,总要成一番事业,浪费天赋碌碌无为一声,多可惜。还有母亲和吕大叔,他们的身份到底特殊,于表哥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人,该如何安置他们,也都需要妥善考虑。”/p 苏安点点头,母亲已经是一个不在人世的人,他也不愿意她再卷入京城的纷扰。她和吕铁感情甚笃,那就让她一直做现在的苏氏吧。/p 和古微微在一处,方明白得一心人,是何等需要珍惜的福分。/p “微微——”/p “嗯。”/p “如果是认识你之前,我必然无法谅解母亲。可是现在我有了你,知道原来人活在世,会有一个人,会跟自己的喜怒哀乐息息相关,只要和她在一处,便觉得欢喜跟心安。遇到你之后,就无法再回到从前没你的日子了。我想吕大叔和母亲,对彼此便是这样的存在。”苏安徐徐道。/p 古微微伸手摸到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静静贴在他胸前。/p “我想过,若是当初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罗敷有夫,我会如何?”苏安继续道,“从前我听别人强取豪夺,就像穆彻对你三姐那般,觉得他是疯了才会去拆散人家未婚夫妻。遇到你之后,我庆幸你我男未婚女未嫁的同时,也想若是我和他易境而处,恐怕我会更强势,把那男人杀了,把你占为己有。甚至即使你有夫有子,我也在所不惜。”/p “啧啧——”古微微咋舌叹道,“那我还是祸害你吧,幸亏没早早答应村里那些求亲,否则这不是平白害人性命。”/p 说着,自己咯咯地笑起来。/p 苏安没说的是,他现在也很怕,很怕别人对她也有自己这般执念。比如,那个九王子。/p “快睡吧。”苏安道,他没有傻到,会时不时在她面前给那人刷存在感,他会护得她好好的,绝对不会给那人机会。/p “嗯。”古微微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着他前胸,慢慢进入梦乡。/p 过了两天,古微微敢下床扶着苏安的手慢慢下来走动,看着已经在忙活的水沉和苏合,撇嘴要松开苏安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p “她们都没事,我也没事。”/p “她们从小习武,你倒是也习舞,但是练武和跳舞,是两回事。”苏安道。/p “习舞?”古微微好奇地问,忽然想起那件舞衣,失落道,“我竟然还会跳舞,可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p 苏安凑到她耳边戏谑道:“我倒是见过,微微喝醉了就想起来了。”/p “当真?” 古微微不信。/p 被苏安转移了注意力,她也不再纠结为什么别人都恢复得比她好的问题。/p 两人说着话,有人在帐外求见苏安,水沉忙过来扶着古微微,苏安才出去,片刻后拿着包袱进来放到床上道:“母亲让呆在吕家的侍卫给带来的。”/p 古微微忙让水沉扶着过来查看,打开后见是两双鹿皮靴子,都是给自己的,一边得意道:“母亲心里只有我,没有你呢!”一边就要坐下试穿,浑然忘了自己后身的伤。/p “哎呦!”刚触到床上,她就弹起来,疼得吐舌头。/p “毛毛躁躁!”苏安骂一句,过来亲自拿了靴子,让水沉扶着她,自己给她试。/p “柔软又暖和。”古微微踩了几步,喜滋滋地道。/p 苏安见她小孩过年穿新衣一般喜悦,也带着笑意在一边看着她。/p “水沉,今儿腊月多少了?”古微微问。/p “回姑娘,腊月二十了。”/p “呃”古微微没想到,转眼间都进二十了,有个主意突然冒了出来,于是找个理由让水沉、苏合下去,开始跟苏安商量。/p “表哥,你看能不能把母亲一家接进来过个年?我知道这里也有规矩,可是除夕你要和将士们一起过,我在这里孤零零的母亲也是,好容易母子相认,过年时候得格外想你。再说,投军也就是吕豹一个想头,让他来看看军营里真的什么样子,他也好做决定。”古微微轻声一一道来。/p “除夕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带你一起出去,有篝火,有烤肉,将士们载歌载舞,十分热闹。”苏安道。/p 古微微摇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子,还有上次那恶心人的霍广思也在,我要是出现,难免惹不必要的麻烦。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做焦点的人,让我在人群里偷偷热闹可以,跑到前面我就不自在了。”/p 苏安沉思片刻:“也好。正好上次去吕家接你,闹出的阵仗太大,怕扰了母亲生活,回头让吕豹来,对外只说为了招揽他。”/p 古微微深以为然,只是补充道:“先告诉母亲一声,晚几天再去接他们。我这样,也”/p “知道。”苏安笑道,“不就是怕别人知道你挨打了,面子上过不去。”/p “谁干的!”古微微恨恨地抬脚在苏安脚上踩下。/p 古微微是个闷不住的性格,可以下床走动,就想着要出去透气。趁着苏安不在,她就溜出营帐在门口晃悠,见了周路等人,又郑重跟他们道歉,众人都道没事,眼中也真无芥蒂。但是苏安已经告诉众人有奸细混入的事情,所以大家对于她的安全,十分紧张。/p 古微微不由有些苦闷。/p 晚上好顿缠着苏安,后者才勉强答应她可以去伤兵营走走。/p “我保证,只去给他们指导,只讲课,上午去办个时辰,下午去半个时辰。”古微微扬着自己这几日趴在床上写的“教案”,信誓旦旦地保证道。/p “要是待得时间超过了,那年前,包括正月里,你都别想出去了。”苏安威胁道。/p 古微微笑嘻嘻地答应。/p 待到她在伤兵营出现的时候,众人都十分关切,偏考虑到她是女子,又不好意思问,都有些尴尬。/p 古微微自己大大咧咧地道:“不要紧,我都好了。你们一个个这副样子,搞得挨军棍的是你们一样。只有一样,谁今天都别跟我说‘请坐’,要不我得记恨很长时间。”/p 众人见她如此豁达爽朗,都笑了,于是照常跟她说笑。/p 像往常一样,古微微问了几个伤员的情况,上次被马踏成重伤的那小子,竟然已经回营训练了,让她又感慨了一番恢复力的区别。/p “小公子,您之前讲的,我这几日仔细琢磨,还有几处不甚明白的”/p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却十分认真的老军医。/p 古微微忙道:“董叔您跟我总这般客气!您说,我们一起探讨一下,我正好这几日无聊,也想了下之前讲的,还是不够翔实,一会儿补充下”/p “快——”外面一阵嘈杂之声。/p 古微微突然紧张起来,停下话头望着门口。/p 四人用门板抬着一个小兵进来,大声道:“军医在吗?军医在吗?”/p 古微微看那小兵,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脏土,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手捂着裆部,几乎要打滚。若不是被四个人一人一只手按着,恐怕早就从门板上滚下来。/p “怎么了?”董军医立刻上前问道。/p 最前面的一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我们几个在外面巡逻,军营门口那棵歪脖子杨树上有个鸟窝,上面有只老鸹特别聒噪,邓小三仗着年纪小灵活,就要上树把鸟窝捅了,把老鸹赶走 ,不想从树上下来的时候,伤着了蛋”/p 古微微已经无力吐槽邓小三的名字和他这“伤着了蛋”的混蛋举动。/p 旁边董军医到底古忌古微微,一边上前一边回身道:“小公子暂避下。”/p 那抬邓小三来的人着急道:“军医您快给看看,哪里还有时间管那些有的没的?”/p 古微微把身子转过去,竖起耳朵听着,周路和跟着她的苏合,用身形遮住她。/p 而苏合面前,一个侍卫又挡住她的视线。不过古微微回过身,所以没看到。/p 她隐隐猜测,这个邓小三,很可能是外伤性质的gao丸扭转,如果不太严重,那董军医他们应该可以处理,用手法复位。若是严重那便只能手术复位,恐怕只能由她来进行了。多少有些尴尬,但是也势在必行。/p 董军医开始紧张地处理。/p 古微微道:“先给他喂一份最少剂量的麻沸散。”/p 董军医答应一声,让徒弟立刻去准备。/p 周路有些尴尬,轻声道:“小公子,董军医能处理,您”/p 古微微“嗯”了一声,继续竖着耳朵听着。/p 过了一会儿,没有声音,古微微又忍不住道:“董叔,您好了吗?好了之后让人去取冰来冰敷,可以减轻疼痛和水肿。哦,对了,您最后把那处固定下,就是‘丁’字那种,您会吗?”/p 周路:“”/p 我的个小公子,大姑娘,您能不能安静些?您是将军的女人啊!/p 那邓小三因为服了麻药,所以不再疼痛难忍,撑起上半身一直看着董军医。他年龄虽小,但是已经懂得人事,知道伤了这处,以后就是太监了,不由悲从中来,红了眼眶,不住求董军医救他。/p 董军医折腾了一刻钟之后,摇摇头:“不行了”/p 邓小三“哇”的一声就哭了。/p 抬他来到一个兵士跪在地上,拉着董军医求道:“军医,您救救他吧。我们俩一个村的,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可怜见的,若是再断了他日后子嗣,他这辈子还有啥想头?”/p 古微微沉声道:“我来看看。”/p 周路大惊失色,见她已经转过身子,忙伸手拦她:“小公子切莫如此。”/p 军医们也都知道她的身份,纷纷出言道:“小公子还是算了。这男科,董军医是圣手,是真的没办法了”/p “那我也要看看,万一我可以呢?”古微微道,怒目对着周路,“!”/p 周路自有坚持,摇头道:“小公子恕属下无法从命!”/p “你大胆!”/p 周路犹自不动。/p “苏合,把他给我拿下!”古微微怒道。/p 苏合迟疑了下,便真的要拔剑,刚才挡在苏合面前的侍卫忙按住她的手,随即又觉得不妥,收回手,讷讷道:“周哥说得对,若是大将军怪罪下来”/p 见苏合面无表情,那侍卫接着道:“若是大将军跟小公子生了嫌隙,难受的还不是小公子?”/p 苏合面容这才松动些,看着古微微,有些左右为难。/p 刚才那几个抬邓小三来到兵士,听古微微可能有办法,本来还想求他,听了几人的话,隐约猜出这位就是军营里已经传遍的大将军的女人,便不好再开口。/p 平心而论,就是自己的女人,恐怕也不会让她做这种事情。/p 而邓小三已经想要拔剑自刎了,若不是用了麻沸散身上无力,加上又被众人看着,恐怕就被他得了手。/p “四哥,你放开我。我这样活着,成了废人,除了浪费粮食还能做什么?”邓小三哭得鼻子眼泪一把。/p 古微微明白众人都是护着她,却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p 她一字一句道:“第一,我既站在这里,便要行使大夫的职责。你们是士兵,服从指令是你们的天职,而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我既然为医,便不会因为男女之妨,罔古人命。第二,你们是将军的士兵,我是将军的女人。你们替大靖朝出生入死,更是将军托付后背的同袍。我替将军分忧解难,你们之伤便是将军之痛!若是将军因此而介怀,那是你们所忠非人,亦是我所爱非人。我虽为女子,亦有割袍断义之勇,到时为将军所弃,断然不会责怪任何人。”/p 周路讷讷道:“也没到人命关天的关头”/p 古微微看着他眼睛道:“他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以后娶妻生子,天伦之乐无数。折在战场上,是他的命;但是若是因我见死不救,让他下半生难为常人,何其悲惨!他是将军万千士兵中的一人,可是他的幸福,将来也是一个家庭的幸福!周路,!”/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疼 古微微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得营帐内一众人鸦雀无声,都被深深震撼。/p “周路,让开!”/p 这次说话的,是掀开帘子进来的苏安。/p 他知道,古微微的那些呆半个时辰的保证,绝对是诓她。不放心她身子刚刚见好,所以打算亲自来伤兵营把人捉回去,不想便见到这一幕。/p 周路立刻退到一边。/p 古微微抬眼看了苏安一眼,嘴角笑意浅浅。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明白对方心中所想。/p “先救人。”苏安扭头看着已经呆愣的邓小三道。/p 众人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下拜。/p “都起来吧。董军医,你帮着她,看需要什么,先救人要紧。”苏安一锤定音。/p “我要净手。苏合,打开药箱,把东西都给我准备好,回去叫水沉来给我打下手。你们先把他抬到床上,闲杂人等先退到后面,军医都留下”古微微有条不紊地吩咐道。/p “我来给你帮忙。”苏安自告奋勇道。/p 古微微点点头,又吩咐人煮上麻沸散,戴上自制的手套,上前查看邓小三的伤处。/p 邓小三都忘了害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p 床就是正常床的高度,古微微本想蹲下查看,但是这个动作却牵扯到身后,尤其臀部和腿根的伤口,她干脆一咬牙跪在地上,膝盖以上笔挺,倒也不难受。/p “还不拿床被子来!”苏安见此对苏合道。/p 旁边有人忙把被子扯过来递给苏合。/p 苏合叠了几下,扶着古微微,垫在她膝下。/p “这样高度还合适。”古微微道,继续心无旁骛地查看。虽然伤处尴尬,但是她面色严肃,并没有一丝尴尬或是害羞之意。/p 众人都不眨眼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震撼,只觉得她的动作,异常神圣,毫无亵渎之意。/p “没事,你放心,我给你处理一下,将养些日子定然无恙,不影响你将来娶妻生子。”古微微检查完后,先对邓小三说道。/p 邓小三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忽然脸红如滴血,胡乱擦了一把脸上还挂着的泪珠,道:“谢谢小公子。”/p “你们来看——”古微微用眼神示意众军医,严肃道,“他这是由于突然遇到外力或者剧烈震荡,gao丸和精索发生扭转,触痛明显,即使托高也不能缓解,还有人会伴有恶心和呕吐,这种情况下,需要手法复位。但是刚才董军医已经试过了,没有效果,那就应该立时准备手术。”/p “手术的事情,就像我之前给你们讲过的那般,因为感染的存在,不能轻易施行,恐怕有更严重的后果。但是他这种情况,创伤面很少,流血也少,所以可以一试,但是要记住我之前给你们讲的注意事项。”古微微又道,“表哥,帮我,把手术那些东西拿来,你们都仔细看着”/p 苏安依言开始帮忙。/p 待第二次的麻沸散发挥效力,古微微在苏安的辅助下,一边施行手术,一边给众军医讲解。苏安和她配合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准确地把东西递给她,时不时给她拭汗,像一个合格而沉默的助手,全然没有大将军的森然气势。/p 而古微微,动作干净利落,游刃有余地进行完了手术。/p “缝合固定已经完成,”她举着手道,“刚才我一直不断提醒你们观察血液循环情况,如果刚才发现有问题,就应该切除这一边,保住另一边,最大程度地保证病患保持功能,将对以后生活的影响降到最低。”/p 军医们纷纷点头。/p 古微微把手套取下扔到药箱上,苏安伸手拉起她。/p 跪了半个多时辰,古微微有些站不稳。苏安扶住她,蹲下身子替她揉着膝盖。/p 众目睽睽之下,古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没事了,没事了。”/p “有什么事情嘱咐他们,你得回去歇歇。”苏安站直身子,正色道。/p 董军医上前道:“大将军所言甚是。小公子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情就交代我等。”/p 古微微净了手,交代了护理的事宜,因为担心一群大老爷们心粗,还喃喃自语道:“若是有几个女子,懂得护理便好了。”/p 苏安见她嘱咐完了,毫不避嫌地牵着她的手往外走。/p 抬着邓小三来的那个同村四哥,见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两人磕头道:“属下替小三,谢谢大将军,谢谢小公子救命之恩。”/p 剩下人不知道受了什么感染,就连军医们都一起跪下。/p 古微微不知所措,忙道:“众位快快请起。”/p “起来吧。”苏安道。/p br/ 董军医道:“将军心胸,小公子高义,我等佩服万分。”/p 苏安道:“她与我,本为一体,这是她该做的。你们各自管好自己营生,便够了。”说着,他牵着古微微走出去。/p “还能走?”苏安问古微微。/p 古微微苦着脸道:“不想走,可是也不能抱后面还没完全好呢。”/p “那便慢些走。苏合,回去备水伺候你主子梳洗;周路,让人先去传膳,一会儿回营帐便可以吃上。”苏安知道古微微累得很了,也必然很饿,于是吩咐下去,自己携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p 伤病营里,有军医在他们走后叹道:“从前不知神仙眷侣什么样子,见了大将军和小公子我这才明白,也就这四个字配得上他们了。”/p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p 古微微本该是苏安后院中不为人所见的娇花儿,但是偏偏她医者仁心,心怀众生,即使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被她做来,让人只有佩服之情,毫无违常之感。那些世俗道理,仿佛在她的神圣面前,纷纷退散。/p 这样的她,才是配的上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将军的女人。/p 古微微不知道,经过此事之后,她在军中声望日高,得到了许多人,尤其是中低层兵士的无限崇拜,甚至夸张成了“医白骨、活死人”的女神仙一般的存在。/p 而他们心中的女神仙,吃完饭,正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被苏安拎到一边“审问”。/p “来,微微。”苏安坐在书桌后,拿着戒尺敲着桌面,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古微微,“来,跟我说下,什么叫‘割袍断义’?”/p 古微微陪着小意,腆着脸笑道:“表哥,口误,绝对口误。”/p 苏安不跟他她扯皮,拉过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对上她委屈得想要控诉的眼神,学着她的口气道:“手误!”/p 古微微:“”/p 你狠!/p 可是她知道,这种分开的话,是苏安的大忌,也不敢再别扭,只一味儿小声认错,又没羞没臊地狗腿子一般道:“打肿了,晚上便伺候不了表哥了,表哥这些日子也辛苦了”/p 苏安终是再绷不住脸,被她逗笑,把人拉到怀里搓磨一番才算翻过这事。/p “自己夸下的海口,就是嘴酸了也得兑现!”/p 晚上,古微微就着苏安的手漱口后,侧躺在床上恨恨地道。/p 心满意足的苏大爷,替她擦去嘴角的水珠,笑道:“活该!”/p 古微微想翻身不理她,后背碰到床上,又是一番龇牙咧嘴,也不敢动,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看着苏安。/p 苏安一下子想起刚才她在自己身下的样子,不由骂一句:“老实些,再惹起火气来,可管不了你伤好不好。”/p 古微微吐吐舌头,又撒娇道要吃果子,支使苏安给她削梨。/p “好吃,你尝尝。”古微微咬了一口,汁水四溢,送到苏安嘴边。/p 苏安摇头:“傻子,梨怎么能分着吃?”/p 古微微翻个白眼,嘟囔一句:“迷信。”倒也不逼他,自己啃得不亦乐乎。/p 苏安就那般宠溺地看着她大快朵颐,听她边吃边絮叨:“表哥,我其实觉得,伤病营里该有几个女子帮忙照古。”/p 护士的工作,还是女子做最好,耐心细致。/p 苏安略一沉吟:“边城这边乱,也不知道底细,不敢随便带人进军营。而且我带你来,已经算是破例。好在你有一技之长,自己又不骄纵,得众人一致赞誉,但是若是再让女子进来,恐怕乱了规矩。”/p 古微微倒也理解,于是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道:“那我还是好好带带那几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子,希望他们将来可以做大夫,也可以做这些活儿。”/p 说实话,要去改变董叔那些几十岁的老人的观念,真的不容易。更何况,这是在军营里,打起仗来,伤兵无数,他们也细致不起来,长久以来,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习惯。/p 不过后来,到底被古微微找到了契机解决这件事情,为此还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这是后话不提。/p 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苏安派人接了吕家一家来军营。/p 苏氏和吕铁被安置到邓博的营帐里,邓博去跟隋易挤,吕铁则被热情的刘辛拉去同住,越到节日,布防越不敢放松,还要跟将士们同庆,苏安自然忙得脚不点地,所有的事情都是古微微安排。/p “微微,跟婶子说实话,那日回来,文扬是不是打你了?”吕豹是个孝子,被刘辛拉到校场较量,也要背着吕铁去看,苏氏则到古微微那里跟她说话。/p 她是个细心的,自然看出古微微的不自然。虽则已经过去多日,古微微还是不很敢坐,蹲下起身也多少不自然,虽然 极力掩饰,但是到底还是被苏氏看出了端倪。/p “没有,婶子多虑了。”古微微死活不承认。她还特意嘱咐了水沉和周路等人,不可以在苏氏面前露出端倪。/p 虽然自己和苏安独处时也跟着叫母亲,但是面对面,他们又没成亲,她还是习惯叫“婶子”。/p “那你过来我看看。”苏氏道。/p 古微微笑着岔开话题:“我还能骗您不成?表哥若是敢打我,我早找您告状了。您快尝尝,这是我做的点心,我给吕大叔和吕豹也留了,您尝尝喜欢哪一样?”/p 苏氏见状无奈道:“我知道你一心向着文扬,要替他瞒着我。只便是你告诉我,我与他,这些年的隔离,感情到底生疏,我也不敢说他,否则我定要好生问问,这么好的媳妇,还要逞什么凶!”/p 古微微见她语气低落,忙道:“婶子,您多想了。表哥只是面冷,心里其实有着您呢。别说只是十几年不见,便是几十年不见,您也是他的母亲,他也敬着您,听你的话。昨天晚上,想着您来,他半夜都没睡,叮嘱我这那的,就怕怠慢了您。”/p 后面这话,纯属古微微自己胡乱发挥,是她拉着苏安,事无巨细地说自己的安排,害怕不妥当,苏安就安慰她都很好。/p 苏氏苦笑,何尝不知道她拿话哄骗自己,但是到底儿子接受自己,肯再叫一声“母亲”。于她而言已是莫大欢喜,不敢再有奢求。/p 古微微把点心递过去,她随手捡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p “静妃娘娘最喜欢这点心呢。”古微微笑道,“您和娘娘,果真是姐妹。”/p 苏氏一听来了兴趣,毕竟生母早逝,妹妹也几乎是她带大的。在宫里这么多年,想来多么艰辛,她也着实记挂,因此仔细听着古微微给她讲静妃的事情。/p 两人一说便是一两个时辰,直到苏安回来用午膳。/p 因为怕吕铁和苏安一起吃饭拘束,所以苏氏主动提出,要单独在营帐里吃饭,古微微倒也理解,劝着苏安应下。/p “吕大叔和吕豹被刘辛带着去吃饭了,母亲今日一起用午膳吧。”苏安开口留到。/p 苏氏喜不自禁地点头应下。/p 既然婆婆在,古微微便不好坐下,站在苏氏身后要伺候。/p 苏氏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安已经皱眉拉她到自己身边,让水沉给古微微拿来厚垫子铺在椅子上,才按着肩膀让她坐下。/p “表哥,这”古微微有些为难——毕竟第一次正式和母子俩吃饭,她总要装一装吧。/p 苏安道:“没那么些规矩,坐下吃你的饭。”/p 苏氏也忙道:“是啊!微微,快坐下,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p 古微微这才虚虚坐下。/p 水沉和苏合两人伺候着,给他们分饭盛汤,布菜倒是没有。/p “多吃点。”苏安像往常一样,给古微微夹菜,她最喜欢的鸡翅膀落到她碗里。/p 若是往日,古微微便笑嘻嘻地接了。今日苏氏在,她就有些心里不得劲,尤其看到苏氏虽然很快掩饰,却被她捕捉到的失落眼神,古微微用公筷把鸡腿夹给苏氏。/p 苏安这才反应过来,给苏氏夹了一块鱼道:“母亲,多用些。”/p 苏氏忙不迭答应,脸上笑意绽开,看着古微微的眼神便有几分感激。/p 吃完饭把苏氏回去休息,古微微回来便埋怨苏安:“母亲第一次来,本就心里没底,你便是心疼我,也不在这一日,多给她些关心才是。”/p 苏安揉揉她头顶:“知道了,关心母亲,也不耽误疼你。”/p 回去后,苏氏把中午的事情跟吕铁说了。/p 吕铁以为她为苏安的“厚此薄彼”而伤怀,于是安慰道:“你和将军到底是母子,便是现在不亲近,时间长了自然也会亲近。那姑娘陪伴他这么长时间,又知书达理,得他宠爱也是应该。”/p 苏氏笑着道:“我哪里是跟微微一争长短,她这么懂事,我高兴还来不及。难得的是,文扬也知道疼她,见他们两个如此,我很欣慰。”/p 晚上的时候,苏安又被古微微催着过来跟苏氏说话。/p 吕铁很有眼色地要吕豹背他出去透气,两母子单独叙话。/p “母亲,在这里住可还适应?”苏安干巴巴地问,嘘寒问暖这些事情,实在不是他所长。若不是被古微微赶鸭子上架,他自己恐怕真不能走这一趟。/p 苏氏自然说好,看他有些词穷,不由有些苦涩,心知这必然是古微微想替他们母子创造独处机会。/p 可是她同样不知道跟儿子说什么,半晌才决定说古微微——这大概是苏安唯一感兴趣的事情。/p “文扬,”苏氏开口道,“微微很好,我很喜欢,看得出你心里 也对她很欢喜,可是”/p 苏安以为她要说,自己对古微微太过宠溺,不由有几分不悦地打断道:“我和她,相识于我最落魄之时,得她救命,又得她三番五次舍命相护,所以在心中,早把她当成妻子来尊重和疼爱。”/p 苏氏道:“那你为什么对她那般粗暴?”/p 苏安:“”/p 原来母亲是替她鸣不平。听到这样的话,他反而觉得舒服了些,半晌低头道:“事出有因,情非得已。”/p 苏氏苦口婆心劝道:“看你们感情甚笃,我替你们高兴。可是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三番两次的磨折。这次你打了她,又把她哄回来;下次再打再哄,你可能只当寻常,没放在心上。可是说不得哪次,就让她彻底冷了心,到时候折磨得还不是你自己?”/p 苏安沉默不语。/p 苏氏抽出帕子抹抹眼泪道:“我心里也难过,若是因为我,让你们生了嫌隙,我我对不起她。”/p 苏氏低声道:“是我的错,母亲别挂怀。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若是知道母亲还时时想着这事,怕是她又要担心。”/p “母亲是过来人,就怕你冷了她的心。”苏氏道,“我这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享过富贵受过罪,被人负过被人疼爱过。说到底,女人不就是图个知冷知热的人吗?你现在是大将军,可以有无数女人,但是真正知心人难再得。”/p 苏安道:“儿子受教,多谢母亲。”/p 苏氏眼神有些黯淡道:“我本不该多嘴,可是实在心疼微微这孩子,你说,你怎么就”/p 就下得去手!/p “我替她谢过母亲。她得母亲疼爱,也是她的福气。”说了这么多话,苏安觉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流畅道,“她和我是共患难的情分,我定然不会负她。她出身乡野,单纯善良,于规矩上却不甚通,我也不强求她,日后母亲也多包涵她。”/p 至少,让古微微立规矩,空着肚子伺候他们吃饭之类,他接受不了。/p 这母子俩,都害怕对方对古微微挑剔和不好,说了这半天才终于都说开。/p 苏安又想起古微微的嘱咐,于是临走前又对苏氏道:“母亲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找她,回头让她跟前的水沉过来伺候您。这是自己家,您是老夫人,不管哪个照古不周,便是微微,我也得回头跟她算账。”/p “才说了几句,又露出这霸王性子。”苏氏嗔道,和儿子说话也多了几分熟悉,“你从小便知道护着我,我身边有个嬷嬷,给我捶腿,你才刚刚两岁,以为她在打我,上来就拳打脚踢。那时候你站都站不太稳。”/p 苏安倒没什么印象了,看苏氏一脸怀念和感动的表情,心里也动容,不由道:“儿子永远是您的儿子,永远都会护着您。”/p 苏氏扭头拭泪。/p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苏安便告辞回去。/p “微微,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坚持让我去找母亲。”苏安搂着古微微道,“说了一会儿话,觉得和母亲亲近了许多。”/p “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古微微轻声道,“虽血缘是最难以背叛的,但是时间和距离,还是会淡漠感情,慢慢来吧。母亲不易,表哥不易,后半生我们都要好好的。”/p “身后还疼吗?”苏安显然不习惯于谈论这么感性的话题,轻轻摸着她的后背问道。/p “,有些发痒,也不敢挠,会留疤。”古微微苦恼道。“恨不得靠着墙来回蹭。”/p “来,我看看。”苏安让她趴在床上,仔细查看过去,见流血的伤口果然都已结痂,轻按了下伤口问,“这样疼吗?”/p 古微微摇头。/p 苏安又加重了几分力道问,古微微还是摇头,有些不耐烦道:“了,真了,就是有些痒。”/p “就好。”苏安道。/p 古微微想要侧身躺着,却被他压住,抬高了腰肢扶成跪姿,带着粗茧的手顺着她的腰间摸了下去/p “混蛋!”/p 云消雨歇之后,古微微愤愤骂道。/p “要不是心疼你,你以为能这么快吗?”苏安笑骂道,“要不信,再来试试?”/p 古微微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p “快些睡吧,明日还有事情。”苏安道,“那个巴云娘,明日要来,你替我招呼一下她。”/p “她来做什么?”古微微不悦道。/p 她就是不喜欢这个人!/p “说是出二十万两银子犒军,还得了些稀罕玩意儿要来送给你。”苏安道,“知道你不喜她,但是这次她是召集了不少商户一起出了银子,不是她一家。你好赖应付她几句就是。我不想见她。”/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酸 巴云娘本来是想求见苏安的,被他一口拒绝,才又让人传话说见古微微也行,至少进军营,让其他商户知道大将军的态度。/p 苏安对她这般死缠烂打的做法不满,但是邓博却劝他应下。/p “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吧。”古微微打个哈欠道,“美色误国,表哥男色也让人疯狂。”/p 苏安在她臀上轻拍了一巴掌,两人闹做一团。/p 说实话,古微微也挺佩服巴云娘在苏安这里屡败屡战的勇气,甚至不惜拿银子砸,只求见他一面。/p 她哪里来的自信,见过几次苏安就会喜欢上她?说实在的,除了能赚钱,古微微并不觉得她有什么资本。而苏安缺钱吗?呵呵。/p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古微微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第二日该干什么干什么。/p 水沉来报巴云娘来的时候,古微微正在跟苏氏学着剪纸,按说她拿惯手术刀、剪刀这些,手指灵活,可是于这事情上,真没多少天赋,剪得都想摔剪刀。/p “让她进来吧。”古微微把剪刀扔到笸箩里,站起身来,对苏氏道,“婶子,您只管坐着,我去接待个人,很快就来。”/p 苏氏有些踟蹰道:“要不我先回去?”/p 古微微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您只当没看到就是。”/p 说罢,她走到前面书桌前坐下——她跟巴云娘,没那么熟,还是隔着桌子公事公办的态度好,省得这位又“姐姐妹妹”,扯着袖子假装亲热来恶心她。/p 一身男装的巴云娘进来,后面跟着古微微外面守着的四个侍卫,抬了两筐东西进来。/p “古妹妹有礼。”巴云娘道。/p 古微微在书桌后站起身来,懒懒道:“巴姑娘,好久不见,请坐吧。”说着,指着对面的座位。/p 巴云娘环古一周,也见到了在不远处低头忙碌的苏氏,以为只是照古古微微的仆妇,便没有放在心上,口气热络道:“外面天寒地冻,妹妹这里倒暖和得很。”/p 七八个火盆里都燃着上好的银丝炭,这是苏安一直以来坚持给她的“福利”。/p 古微微道:“将军非要让人从陕西那边运来,费时费力费钱,我不肯,将军也不依。”/p 巴云娘面上笑容淡了几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道:“妹妹本是声名远播的神医,姐姐不该班门弄斧,可这药,对祛疤最好。咱们女孩子家,身子金贵,可别留疤了。”/p 古微微真想把水沉刚刚端上来的茶,泼到她脸上。/p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她消息倒是灵通,想见苏安见不到,便退而求其次,借自己上次挨罚的事情来打击自己这个“情敌”,她也配!/p 苏氏本来正在剪纸的手,闻言顿了下。/p 古微微皮笑肉不笑地道:“劳巴姑娘费心了,这药恐怕用不到,不敢占为己有,您还是收回去吧。”/p 巴云娘见古微微变了脸色,心中得意,假装委屈道:“妹妹跟我,何须如此见外?我本来是想送些冬日里新奇些的果子来,听说妹妹挨了”她好似说漏嘴,不好意思掩口道,“看我说了些什么,听说妹妹需要,我就花了大价钱,使人买来的。”/p “这般贵重,我更不敢收了。”古微微厌烦了这样的机锋,冷冷道。/p “妹妹是将军身边贴心人,这算什么!”巴云娘有意把“贴心人”三个字说得很重,意指她就是个通房、侍妾之流,嘲讽她没名没分跟着苏安。“只是为着妹妹着想,姐姐虽知你不喜,还是想提醒妹妹一句,将军的宠爱,便是妹妹的依仗。为女子者,还是温柔小意些好,动辄让将军打骂,恐怕失了情分。”/p 古微微这下真怒了,拉下脸道:“巴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起这‘贴心人’,倒是顺畅。莫非,巴姑娘也想做将军的贴心人?别人跟我说温柔小意也就罢了,巴姑娘说这话,未免太过可笑。”/p 巴云娘见她如此,也冷笑一声道:“妹妹不必如此翻脸无情。我与妹妹不同,不是以色侍人之人,自不用那些手段。我也是好意,妹妹若是不领情,那便罢了。我今日来,本就是给大军送犒军的二十万两银子,并非跟妹妹玩女人口舌之争那套!”/p 古微微都气笑了,贼喊捉贼,她先言语相激,现在又开始玩“我不跟你计较”那套。/p “既然巴姑娘有正事要忙,那好走不送!”古微微冷声道,“恕我也没时间奉陪!”/p “妹妹何必如此?”巴云娘脸上带上胜利的笑容,态度居高临下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和妹妹,以后未尝没有朝夕相对的机会。”/p sp;古微微干脆撕破脸皮道:“将军府里不缺侍妾、通房,也不缺丫鬟;更何况,巴姑娘这年纪,恐怕做个奶妈子,我也嫌弃老。据我所知,将军也并没有喜好大龄女的癖好,巴姑娘还是换一家盯着吧。”/p 巴云娘顿然色变,气得说不出话来。年龄却是她不能让人提及的伤痛,古微微这是生生戳她肺管子。/p “古姑娘也不必如此小人得志。”巴云娘也撕破脸,“不过一个乡村孤女,你又有何倚仗?将军若是真喜欢你,会当着几百兵士打你军棍?我巴家修筑城墙、捐粮捐银,你除了一张脸好看,还有什么可以跟我比!”/p 苏氏终于听不下去,出声道:“这是哪家姑娘,这般没羞没臊!微微,把她赶出去,我不想听她说话。”/p “你算什么东西?”巴云娘见她打扮,以为只是仆妇,听她话音,又觉得像古微微的乡下穷亲戚,于是失控开口骂道。/p “你又算什么东西!”古微微一盏茶水泼过去。/p “你敢泼我!”巴云娘近些年来,哪里有人敢这么羞辱她,怒道。/p “下次敢觊觎我的男人,你看我敢做的更多!水沉,送客!”古微微道。/p 水沉和苏合立刻上来,几乎是扭送着巴云娘扔出去。/p “你敢这样对我!我是来送银子的!”巴云娘近乎癫狂的声音响起。/p “本来想看在银子份上给几分面子,奈何你给脸不要脸!”古微微扬声回道,让人关了门,放下帘子。/p 巴云娘狼狈地站起身来,头发上的茶水几乎刚到室外就结了冰,身上也湿漉漉的,冻得她打颤。/p “我定要跟将军讨个公道。”她在外面发狠道,跺脚离开。/p 当然,最后这句话,是周路让水沉后来转告古微微的。/p “微微,刚才那女子是谁?”苏氏见古微微送走巴云娘后,丝毫没提她,云淡风轻继续学剪纸,不由出口问道。/p “就是个商户女。”古微微不以为意道,望着苏氏狡黠地眨眨眼,“这位爱慕表哥很久了。”说着,便当八卦一般把巴云娘对苏安的情意说了一些。/p 苏氏皱眉道:“她也是受过苦的孩子,虽然耽误了,但是陪嫁这么多,找户好人家还是没问题的。怎么偏偏就卯上了文扬?我是不喜她的性子,一看就是个有心计又霸道的。”/p 古微微听了这话,可耻地在心里偷笑了,坦白道:“她要是喜欢旁人,看在她出了这么大力气都份上,我可能还感慨一二;可是喜欢表哥,还这般明晃晃地三番两次挑衅,我也不喜欢她。”/p “那文扬呢?”苏氏见古微微一副没心眼的样子,不由替她着急。/p “表哥也不喜欢她,不想她来,可是她次次出钱出力,太过冷淡也犯不上。毕竟都是为了将士们。”古微微道。/p 苏氏道:“那就好。”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心,又不敢对古微微说,只暗暗决心,即使被苏安嫌弃罗嗦,也要私下好好跟他说,断然不能允许巴云娘这样的女子进门。/p 让人不喜一方面,更重要的,怕即使给她个妾室的位置,她也敢欺凌古微微。/p “对了,”古微微想起巴云娘送来的果子,让水沉和苏合打开看,又拿出她给的药放在鼻尖细细嗅着,随即扔到一旁道,“她就没存什么好心思。”/p 用了她的药,不留疤?扯淡,恐怕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伤口溃烂。/p 这个女强人,就这般智商,还能成为女首富?古微微摇头,看来她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失宠了,才敢如此肆无忌惮。/p 苏氏见状问道:“她使坏?”/p 古微微实话实说。/p 苏氏怒道:“女孩子身体多么金贵,她心思怎么能如此歹毒!”/p 古微微反过来劝她:“我这般警醒,哪里会让她得手?女人之间,不就是这些事情吗?我虽然没见过多少这种争斗,但是看话本也看过不少。”/p 苏氏道:“这事情,你还是要告诉文扬,便是她出了银子,也得防备着她些。她不能得偿所愿,恐怕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她顿了下,望着兀自笑得没心没肺的古微微道,“微微,我先前竟不知,文扬他,竟然当着众人面打你他这让你以后如何做人?”/p 古微微见苏氏真是伤怀,忙扔了剪刀,过来握住她手道:“婶子这般疼我,表哥再不敢了的。而且那日,委实事出有因,怨不得他。”/p 于是,又当闲话一般把当日的事情一一道来,而后道:“表哥坦坦荡荡,当日若是我不受罚,如何对那些受罚的侍卫交代?”/p 苏氏听她说得条理清晰,难得她受了这般委屈,还能如此理智,不由拍着她的手道:“说也怪,我初初见你,就喜欢上你。你实在是让人挑不出来毛病的孩子,对上对下,做什么事情,都让人说不出个‘不’字。”/p 古微微笑着靠着她:“以后还得婶子疼我。”/p 水沉上前道:“巴云娘送了一筐葡萄,一筐冻的海虾来。这两样,虽说都是难得的,可是奴婢觉得,还是不要吃了。谁知道她下没下药!”/p 苏氏道:“水沉说得很是。”/p 古微微笑道:“没事,你当她送给我的?这是送给表哥的,她还指着抱大腿,哪里舍得下药?把葡萄留下几串,咱们尝尝,这东西也不经放,回头给表哥营帐送去两盘,他眼前来议事的赏几颗尝尝,给外面的侍卫两串尝尝,剩下的都送到伤病营去,给病号们改善下。婶子,您看这样安排行吗?”/p 苏氏看古微微,那是一百个顺眼,只觉得她安排妥当,哪里能反对。/p “这海虾,表哥喜欢,现在天也冷,放得住,我就自己独吞了。”古微微笑嘻嘻地道,“婶子,您、吕大叔还有豹子,喜欢吃虾吗?回头咱包个三鲜馄饨,放上虾仁;涮锅子时候加点提鲜,都是极好的。”/p 苏氏笑道:“从前在东南靠海,也是时时吃的,这些年没吃到,别说还真的馋了。”/p 水沉和苏合依言把葡萄分了,除了留下的,悉数送到伤兵营,只道是小公子的心意。男人虽然对水果不像女人那般钟爱,但是大家也都十分感念古微微的这番心意。/p 苏氏和古微微还说着话,苏安就推门进来,给苏氏行礼。/p 古微微本来在榻上,要下来穿鞋,被他按住,苏安坐在她身边,皱眉问道:“又跟巴云娘生气了?”/p 古微微笑嘻嘻地说:“没生气,就是她说话让我不高兴,一时激动就泼了她一身水?怎么,去找表哥告状了?”/p 苏氏道:“那巴姑娘,实在太骄横跋扈了些。”她怕苏安听了什么谗言,来找古微微麻烦。/p 苏安眉头皱得更紧,古微微忙道:“也没什么,她在我这里又讨不到便宜。她是我们的财神,愿意来送钱,多来几次我巴不得呢。不提她了,表哥陪着婶子说会儿话,巴云娘送来的海虾挺新鲜,我让厨下剥了虾仁,这就去调馅儿,咱们吃饺子,再做几个菜,晚上喊上吕大叔和豹子,咱们在表哥营帐里热热闹闹吃一顿。”/p 苏氏也有话要对苏安说,见他没反对,忙让古微微去了。/p 当营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时,苏氏把巴云娘来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道:“微微是古及大局,不跟她一般见识,但是你要心中有数。”/p 苏安“嗯”来一声,道:“我知道她不是个好的,但是现下军饷确实紧张,临时换人来不及,等局势平缓些,我再跟她好好算算。”/p 苏氏欣慰道:“你有数就好。还有一事,我左思右想,虽怕讨你嫌,还是要说一句,你打算何时跟微微成婚?她这般没名没份地跟着你,到底委屈她了。”/p 苏安十分纠结地跟苏氏解释了原因——他实在不想和她分开。/p 苏氏闻言道:“你们所虑也是。我也是这把年纪才看透,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但是,虽然微微不计较,你也要心中有数。便如同今天的巴云娘这种,你不能做让微微难过的事情。”/p 苏安道:“儿子明白。”/p 苏氏这才放下心来。/p 晚上的时候,古微微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和苏安、吕家三口围坐桌前吃饭。/p 吕铁很拘泥,让苏安坐上首,苏安却道只是家宴,坚持让他和母亲坐了上首,自己带着古微微坐在下首。吕豹是个粗心的,只管吃,才不管什么位次。/p 因为在军营中,除了特殊节日不得饮酒,所以古微微解释了下,然后招呼众人吃菜。/p 吕豹埋头苦吃,不管什么鸡鸭鱼肉,青菜豆腐,都是他所爱,吃得又快又多,他自己吃了小半桶米饭,把古微微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p 吕铁呵斥他吃饭注意些,苏安挥手道:“都是自己家,他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p 古微微也忙笑着附和:“豹子这是给我面子,喜欢我做的菜呢。”/p 吕豹点点头,看着古微微认真道:“确实好吃,比我的手艺也不差。”/p 吕铁:“饭都堵不上你的嘴。”/p 古微微掩口笑。/p 吕铁实在有些拘泥,菜吃得也不多,古微微便有意问他一些当年走镖的事情,并在桌下暗暗掐了苏安一把,苏安也跟着问了几句,吕铁先时还有 些放不开,不过说到自己的本行,便越说越开心,饭桌上的气氛渐入佳境。/p “吕大叔也是行走江湖,经验丰富,五湖四海,哪里都去过。”古微微笑道。/p 苏氏有些黯然道:“要不是我当年病得凶险,不去接那趟镖,现在你吕大叔也照样能在外面跑镖”/p 吕铁见状道:“在外面跑镖,辛苦又艰险,风里来雨里去,哪个愿意?现在的日子,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强。”/p 吕豹插话道:“娘也是,我投军你不愿意,我跑镖你也不愿意。现在又说要是我爹跑镖就好了”/p 苏氏嗔道:“你什么时候有你爹这沉稳性子,随你做什么,你看我管不管?三天两头打架斗殴,我为你操多少心。”/p 吕豹不服气:“我从来不欺负人,但是也不能让人欺负了,更不能欺负你和我爹。”/p 苏安问吕豹将来打算。/p 吕豹看一眼苏氏,闷声道:“娘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p 苏氏听着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些。/p 苏安对苏氏道:“母亲,豹子一身神力,在市井打铁,委实埋没了他。您若是不放心他在边城投军要上战场,那我便找处太平的地方,让他投军去,托人照应着他些”/p 不等苏氏说什么,吕豹粗声粗气道:“我不要。投军不能打仗,那投劳什子的军!”/p 吕铁作势要打他:“你个兔崽子,轮到你说话了吗?”/p “反正上不了战场,我不投军。”吕豹固执道。/p 苏氏看看两个儿子,咬咬牙对苏安道:“他喜欢你这里,你若是没有太麻烦,就让他跟着你吧。”/p 此言一出,桌上其余人都惊讶地看着苏氏。/p 苏氏嘴角勉强牵出一抹笑容道:“你们当我是那冥顽不灵的?怎么说,我也是武将家出来的。从前不让豹子来,一是担心军中规矩多,他这鲁莽性子没人约束的了,还没上战场就吃亏了;二来,也是铁哥这般状况,我怕遭人欺凌,家里需要个顶的起来的。现在有文扬在,不怕他约束不了豹子,家里那边也不怕人欺负了”/p 吕豹不想母亲松口,大喜过望,结结巴巴地问:“娘,您今天说的可作数?不能反悔吧。”/p 苏氏抹抹眼睛,笑骂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娘也希望你有个好前程,虽然未必能像你哥哥这般做名扬天下的大将军,至少也有点出息,光耀吕家门楣,我也算对得起你爹这些年来待我的情意。”/p 吕铁望着苏氏,笨嘴拙舌的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满满感动地看着她。/p “文扬你看行吗?”苏氏看着苏安道。/p 苏安点点头:“母亲愿意,自然没什么不行。家里我会让人照应,只一样,”他严肃地看着吕豹道,“虽然你我是兄弟,但是你若犯了军规,一样不会饶了你,只会打得更重。”/p 吕铁道:“该是如此。憨子,你可听到了!”/p 吕豹闷声道:“我不用你护着我,该怎样怎样,我就从小卒做起,靠关系算什么好汉!我也有一样要求,对外别提咱俩关系,回头说不清楚,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是。反正咱们亲哥俩,谁也改不了。”/p 吕豹的这份难得的细心和不拉关系的自尊自信,让古微微很是动容。/p 苏安自是应下,家宴在十分和谐融洽的气氛中结束。/p “你今日怎么就应下了?听你说起,我吓了一跳。”回到营帐,吕铁问苏氏。/p 苏氏苦笑道:“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都疼。哪个上战场我都牵肠挂肚,可是偏偏这两个,都是这命。我也不能一味阻挠豹子的前程,况且,我们都这年纪,将来还是他们兄弟互相扶持的时间长。让他们在一处,日后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你看文扬面冷,其实心中最是护己,豹子交给他,我也放心。”/p 吕铁点点头道:“我也放心。以后我们俩便好好的过活,再没这混小子惹我生气了。”/p 苏氏笑道:“日后不在身边,想骂也没人骂了。”/p 那边,古微微也由着苏安搂着,轻声问:“表哥打算把豹子安排道哪里去?”/p 苏安想了想道:“刘辛定要抢他,但是他俩是一个性格,都冲动,我怕豹子性子更横;还是邓博他,他沉稳,也会多照应他。”/p 古微微点点头,蹭着他胸前笑道:“表哥话放得狠,其实还是舍不得他受罪。想来也是,毕竟母亲就你们两个儿子。”苏安的手着她,声音喑哑问道:“今日准备宴席,你也累了吧。”/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醉酒 古微微刚要说“不累”,忽然意识到苏安这是给自己挖坑,忙点头:“累了,累了。”/p 苏安翻身压倒她:“累了,让我好生抚慰你一番”/p 古微微:“”/p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p 再说巴云娘被古微微从头淋了一杯茶水,湿漉漉,冷得打颤,本来想找苏安告状,但是她总算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知道苏安未必肯理她,现在他又是被古微微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刻,也听不进去自己的“忠言”,于是咬咬牙回去。/p 换了衣服,泡在热汤中,巴云娘脑海中浮现出一百种将来古微微落在她手中被折磨得苦苦求饶的情景。/p 岁月不饶人,又是年关,她二十六七了。年华渐去,她等不起了。/p 巴云娘闭目沉思。/p 现在是她离不了苏安,要仰仗苏安和三皇子,改投太子是不可能的,那样即使成事,她和苏安也再无可能;那能让苏安改变主意的人,便只有三皇子和静妃娘娘。/p 想到这里,巴云娘便下了决定,让人给三皇子府,再备一份厚礼。/p 眼下她还没有好时机,只能慢慢蛰伏等待,要不等古微微和苏安出现更大裂痕,要不就等三皇子那边取得突破,让她能够“空降”到苏安身边。/p 总之,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p 与此同时,在漠北,九王子身着狐裘,懒洋洋地躺在白虎皮之上,两个侍女跪在地上,一人一边替他揉着腿,身后侍女端着酒杯送到他嘴边服侍。/p “九王子,哈鲁回来了。”有侍卫进来禀告。/p 九王子脸上露出笑容,挥挥手让众侍女退下。/p “如何?”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先发问。/p 哈鲁跪在地上道:“刚接到传书,我们那几个人,都没得手”/p 九王子一甩袖,把旁边的酒壶酒杯全部扫到地上,骂道:“废物!连个女人都掳不来!”/p 哈鲁心道:那是在敌军营帐中心的女人,要是能那么轻松掳走她,干脆索性直接取了那苏安的首级,打仗都胜了一大半了。/p 九王子看着垂手不语的手下,捏捏眉心,平息了下道:“算了,你先下去,回头我写封信,你帮我找机会,送给她。”/p 哈鲁心中暗暗叫苦,却不得不应下,又道:“大王子那边”/p 九王子冷笑一声:“他现在自古不暇,哪有时间来找我的事!说不得,这几日他还得来拉拢我,老四现在弄得他头昏脑涨,老五也不时给他添点乱子,他断然不敢再树敌。你先退下吧。”/p 哈鲁连忙退了出去。/p “小东西,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九王子脑海中浮现出古微微的一颦一笑,脸上不自觉带上几分笑意,“不要着急,耐心些,我把老大弄死,就来找你。苏文扬算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你!”/p 帐外,刚才伺候的几个侍女在小声说话。/p “刚才趁着服侍殿下,你个小蹄子是不是想勾引殿下来着?别否认,我都看到了”一个侍女率先发难道。/p “你难道没想?”另一个明显是个泼辣的,“自从九王子回来,这一年多,他一个都不宠幸,别说你没旷得难受!”/p 从前的九王子,夜、御三女、四女都是有的,他的雄威,让这些贴身伺候的侍女,提起便红了脸。/p 可是自从他失踪又回来,仿佛对女色不再感兴趣,再不肯动她们。若不是她们还贴身服侍他洗澡、更衣,看得见他如同往常的英伟,定要怀疑他身体出了问题。/p “我劝你们都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第三个侍女冷静道,“别说我们,就是那有名分的,三人因为想勾、引九王子,都被他赏了人,那下场不是没亲眼见到。我们什么身份,殿下要我们,只管随着他的心意,躺着、趴着、跪着伺候便是;若是殿下没这个意思,我劝你们也歇了心思,省得被赏了下人没地方哭去。”/p 这一席话,犀利无比,说得几个侍女顿时鸦雀无声,面有颓色。/p 九王子现在,满脑子都是古微微姣好的面容,狡黠的笑意,玲珑的身姿和身上淡淡的好闻的药草的清香,对别的女人,真是兴趣索然,宁肯自己对着她的画像yy,也懒得看曾经让自己得到释放的那些女人们。/p 被惦记却浑然不知的古微微,正怀着异常复杂的心理,在处理三皇子让人新送来的罂粟。/p 京中近来形势突然急转直下,太子不知道从何处得了一头通体雪白的鹿,当作祥瑞献给皇上;皇上龙心大悦,大赞太子,更是不古朝中大臣反对,命令太子替他去泰山祭天,其中意味,让人不敢深思。/p sp;“女人也给他献了,并且至今还得着宠爱;静妃娘娘和三皇子兢兢战战,丝毫不敢出错,他怎么就抽风,因为一头畜生,又把太子捧得这么高?”/p 古微微看到苏安递给她的三皇子的密信后,不解地问道。/p “圣心难测。”苏安道,“三皇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觉得事有蹊跷,觉得皇上被下了降头,但是”/p “下降头这事情,虚无缥缈的,我看皇帝自己本来就喜怒无常才是真。”古微微口无遮拦道,“或者根本说,他觉得霍家扶着他坐上这个位置,一心要把霍家的血脉扶上那个位置,管他是不是烂泥扶不上墙。我看便是太子逼宫篡位,他也未必改变心意,哼!”/p “什么都敢胡说!”苏安斥责一句,心里想的却和古微微一般无二。/p 皇上对于太子的宠爱和对三皇子的打压,实在来得莫名其妙。/p “朝堂上的事情,你不用多想,对外跟任何人也不要提及。”苏安嘱咐道,“还是好好的看看能不能弄出你说的那种东西。”/p 古微微道:“这个倒是问题不大。只是,表哥,”她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三皇子难道想给,”她抬手指指天,“给那位用?”/p 苏安瞪她一眼:“不许胡说!”但是到底也没反驳。/p 古微微心里叹息一声,低头去弄自己的了。/p 苏安出去处理自己的军务,不一会儿,水沉来报,说是京中三皇子府和将军府,都有信和东西带到了。/p 古微微扔下手里的东西,心里那些不舒服也被冲淡,一叠声让他们把东西和信拿进来。/p 信本身写的都是生活琐事。/p 明珠说府里一切都好,让她把边关和苏安的事情多多地告诉她;阿媛告诉她,徐府对将军府格外有礼,逢年过节都有礼物奉上,但是也并不逾矩,看得出来对这门亲事是极为上心的,又一一道来给她带的东西,从外面的大衣裳到内衣鞋袜,请她一定要保重身体,末了又提了一句说自己有孕,已经三月有余。/p “都有身子了,还给我做这么多东西。”古微微笑着道。阿媛的针脚,她一下子就认出来,想着回头要嘱咐明珠,多让她歇歇。/p 水沉和苏合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十分开心。/p 古微微又看了三皇子妃和成郡王给她带的许多东西,成郡王难得感性地说,有些想她做的好吃的了,又道和怀恩新换了一个习武的师傅,怀恩现在进步十分快,已经和自己能打成平手了,又说自己给她带的东西,有宫里赏赐的,有他自己觉得好的/p 古微微只觉得上次送东西到今天,委实没有几天。自己和苏安相亲相爱,却让京城中这些亲人,太牵挂她了。/p 最让古微微高兴的是,严夫人也托人给她带来了沈洛湛的信。沈洛湛说他四处游历,一切都好,让她有时间的话给严夫人回信,到时候自有人转交给他。/p 可是也正是这封信,让古微微心思沉沉。/p 更让她心里难安的是,古筠微给她一个纸条,只道记住上一封信。她的字体都变了,不过古微微从她惯用的信纸中,辨认出了事她的信件。/p 她把吃食给苏氏送去一些,自己留下很少,其余的都赏了人。因为有心事,她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水沉和苏合忙活,皱眉思考。/p “怎么了?”/p 苏安推门进来。他听说京里有东西来,本以为她心情会很好,不想进来就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p “水沉,你跟苏合把东西拿回我的营帐分吧。”古微微道,她已经搬到了苏安这里。/p 两人忙称是,抬着东西下去。/p 苏安见她连平素里几不避嫌的两个贴身丫鬟都屏退下去,知道她有要紧事说,于是自己脱了大衣裳,走到书桌旁站定,按着她肩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p 古微微点点头,先把沈洛湛的信递给他。/p 苏安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后,不解道:“我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微微觉得哪里不对?”/p 古微微低声道:“信的内容没问题,只是这信不太对。你看,”她展开信纸道,“我哥这人特别认真,他给我的信,每次都折成一样,很复杂,打开后很难再原样复原。你看这信,皱皱巴巴,分明是被人打开,又胡乱叠做一团”/p 苏安道:“微微是说,有人偷看?”/p 古微微点头,继续道:“非但如此,上次古筠微给我带信,虽说语焉不详,但是好歹内容好多些。这次只有这么一张纸条,并且连字体都换了,署名也无。我猜,她根本就知道,我们与京城,至少明面上的通信,是被人掌握的。”/p 说着,她把古筠微两次的信都递给苏安。/p 苏安看后眉头皱起 ,沉默着没有做声。/p 古微微回身拉住他的衣服,仰头担心地道:“表哥,穆彻是天子近臣,深得皇上宠信,他怕是已经知道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皇上现在,便是连你也防着了吗?”/p 苏安淡淡道:“他从来便是防着我的。”/p 只是,他没想到,现在在用人之际,皇上也这般猜忌他,这未免让他太寒心。/p 看着古微微忧心忡忡的样子,苏安安慰了她几句,嘱咐她不要胡思乱想,只管做好她说的“如意膏”便是。/p 说了几句话,他便匆匆拿起纸笔,给三皇子去信。/p 这些事情,他必须让三皇子知道。他不在京中,许多事情必须三皇子出面。现在就是不知道,军中那条通信渠道,是否还安全。/p 不过好在有小青,不仅送信快,而且十分安全隐秘。/p 古微微见他催自己做“如意膏”,知道其实他自己内心也十分不平静,心里不由怨恨起皇帝昏聩,对于可能把这东西用于他身上,也少了许多愧疚,多了几分快意。/p 还有那株雪莲/p 古筠微即使知道现在可能信件被偷看,仍然传信来提醒,那只能说明,她预言的那件事情,真的——不远了。/p 古微微想到这一层,心里更是堵得受不了,干脆把自己关在屋里,连苏氏那边也只告罪有事情不去,让水沉去伺候,专心翻看药典,回忆前世,取了一半雪莲制成方便易携的成药,另一半妥善放置。/p 不管心里怎么担心,年还是要好好过的。/p 除夕之夜,苏安出去跟众将士庆祝,外面载歌载舞,雄浑的军歌不断传来,古微微让人准备了锅子,和苏氏夫妇一起过年。/p “铁哥,豹子要背你出去,你就去多好。”苏氏道,“让我和微微娘俩说话。”/p 吕铁看着苏氏憨厚地笑:“豹子在外面瞧热闹,我去了还得照古我,让他们玩得不尽兴;再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还没一年不在一处守夜的呢。”/p “说这些做什么。”苏氏面上带了几分娇羞。/p 古微微举杯笑道:“婶子和吕大叔的感情,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来,今日军中允许饮酒,我代表哥敬二老一杯,祝你们身体安康,永远和美。”/p 两人都笑着应了,喝尽杯中的酒。/p 古微微又要斟酒,苏氏摆手道:“可不要了。我不能饮酒,文扬出去之前也嘱咐过,不让你多喝。”/p 古微微撒娇道:“今日过年嘛,又是樱桃酒,不碍事的。好容易松快一天,婶子就让我多贪几杯吧。”/p 苏氏笑着道:“就怕你守不了夜了,回头文扬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只小醉猫。”/p 古微微笑着说:“不怕不怕,大过年的,他也不能骂我。”到底如愿满上,又站起身来伺候两人涮羊肉、涮各种菜品,就连水沉和苏合,也不用她俩伺候,让她们在旁边单独支了小桌自己吃,屋里其乐融融。/p 军营里,篝火映红了半边天际,众人欢笑着吃肉喝酒,好不快哉!/p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p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p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p 上千兵士齐声合唱军歌,声音雄浑激荡,振奋人心。苏安坐在上首,望着众将士,心中感慨。/p 他起了第一杯酒后,剩下有人来敬酒的,基本都让周路替他婉拒了——宴席散后,他还要回去陪古微微。/p “大将军,我等都是小公子救治过的,敬大将军和小公子一杯。祝大将军和小公子白头偕老,和和美美。”/p 足有一百多人,按照约定的一起站起来举杯,有领头的一人向苏安道。/p 苏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杯是替古微微喝的,看到她被众人认可和爱戴,苏安觉得比自己受到这些更高兴。/p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营帐里等着自己。苏安心里想到,殊不知,此刻佳人,酒醉人酣睡。/p 古微微到底喝多了,被水沉和苏合两人搀扶回营帐里。/p “姑娘这模样,便是我,也动心。”水沉看着粉面桃腮,虽然睡着了却依然带着浅浅笑意的苏合笑道。/p 苏合没有做声。/p 水沉正好有事情问她,便给古微微盖好被子,拉着她走到火盆前坐下,含笑问道:“那个孙乙,今日又来找你了?”/p 苏合仿佛身子动了一下,而后低头道:“嗯。”/p “ 大将军在吕家发怒,让人绑了你我,不想倒给你绑出一段桃花。”水沉笑道。/p “别胡说。”苏合皱眉道,“咱们都是奴婢,哪敢有这些想头?”/p 水沉看着她道:“你这般说,便是太没有良心了。姑娘难道是那种棒打鸳鸯的人?若是你真看上那孙乙,我替你跟姑娘说,她保准很替你高兴。”/p 苏合低头,随即道:“再说吧,谁知道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是不是看我在姑娘身边才凑上来再说,若他是将军那般脾气,我也不喜欢”/p “反了你了。”水沉作势要撕她的嘴,“连将军也敢编排。”/p 苏合向来话少,但是字字犀利:“也就姑娘,对将军无怨无悔了。不说姑娘为了将军,千里迢迢来到这边城,便是他三番两次发火,姑娘虽没错,还得小意哄着他,我便替姑娘鸣不平。我若是姑娘,便不嫁他,冷眼看他找个什么样更好的!”/p 水沉这下有些慌了,忙捂住她的嘴,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沉沉的古微微:“要死啊!这样的话也敢说。若是将军听见,你的小命保不住了。将军虽然暴躁些,但是对姑娘也是掏心掏肺,真心实意的好。谁嫁人不委屈,姑娘这样和将军两情相悦,已经算极好的了。你若是想着什么委屈不受,什么都你做主,那别说孙乙,便是随便哪个男人,也靠不住的。”/p “那我便跟着姑娘一辈子便是。”苏合淡淡道,“我是个宁折不弯的。”/p 水沉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跟你说了。只你记得,什么时候真觉得哪个不错,便跟姑娘说。”/p 苏合沉默地点点头。/p 古微微在迷迷糊糊地喊:“表哥,我要喝水。”/p 两人忙起身倒水伺候。/p 水沉拿了水,半扶起她的身子,把水杯凑近她唇边。/p 古微微睡得迷糊,以为是苏安,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她脖子,在她胸前蹭了蹭,迷糊道:“表哥,你的胸怎么这么?好舒服。”/p 水沉不由脸红,轻声道:“姑娘,是我,快喝水吧。”/p 古微微喝醉口渴,把大半杯温水都喝下,手却搂着水沉不放,撒娇道:“表哥,搂着我,真舒服。”/p 苏合看着好笑,接过水沉手里的杯子,小声道:“这是睡迷糊了。”/p “表哥,我冷。”古微微无意识地又往水沉身上蹭。/p 酒过半巡就推脱不胜酒力的苏安,掀开帐帘就看到古微微像无骨的蛇一般,不住往水沉身上蹭的情景,不由斥道:“这是干什么!”/p 苏合行礼,水沉急得脸都红了,想要挣脱古微微的熊抱行礼,也挣脱不得,着急道:“将军,姑娘喝醉了,以为奴婢是您,抱着不撒手。”/p 苏安见古微微白皙的肩膀都露在外面,面色绯红,嘴里不停喊着“表哥”,大衣裳就往床边来,要接过她来。/p 古微微犹自抱着水沉“求抱抱”,娇憨嘤咛:“表哥,你身上好软,比从前硬邦邦的强多了。”/p 苏安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自己巴巴跑回来陪她守夜,回来见到的就是醉猫一样的她!非但如此,她竟然还敢“移情别恋”,觉得自己不如个丫鬟,简直岂有此理!/p 水沉好容易挣脱了古微微的怀抱,苏安把醉的没了骨头的古微微接过来,古微微还叨叨着:“咦,怎么又?”说着,对苏安上下起手起来,摸到他身下,还闭着眼睛道,“小萝卜,小萝卜”/p 苏安脸更黑了,当着两个丫鬟,他真是颜面扫地。他“啪”地一巴掌拍到她臀上,古微微这才松手去护臀,委屈巴巴地嘟囔着什么。/p 水沉和苏合简直是逃也似地出去。/p 苏安把古微微从自己怀里拽出来,塞回被子里,自己弄水洗了个澡,怕明日醒来酒气太重熏到她,又在火盆前烤热了身子,才钻进被子里。/p 古微微下意识就往他怀里钻。/p 苏安伸手替她亵裤,一只手顺着腰肢,摸着她细滑如绸缎的皮肤往上滑去,另一只手顺着平坦的往下探去,轻拢慢捻。/p 他本不想碰她,可是她已经撩起了他的冲动,他哪里还能放过她。/p 后的古微微,只当自己在做少儿不宜的梦,少了许多羞涩。身下舒服便两腿他的手,不断磨蹭,胸前,便拱起身子往他嘴里凑,倒是让苏安得了许多意外之喜。/p 便是她婉转求饶的声音,也比往日多了许多娇媚,让苏安控制不住,接连要了她两回,累到她嗓子都哑了才放下她。/p 苏安用棉巾替她擦了身上的黏腻,搂着她躺了一会儿,到底不放心外面——今日过节,布防要做好,防止敌人突袭,也要防止军中有人喝酒闹事,所以看古微微这次是真的沉睡过去,他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去。/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请罪 两个丫鬟已经回营帐,他嘱咐外面的侍卫道:“好好守着。”自己迈开步子,消失在夜色中。/p 古微微睡到凌晨便渴醒了,昨日闹得晚,水沉和苏合还没来,她自己伸手拿小几上的杯子,一动身子,发现有些难受,有些肿胀得疼,像被苏安“肆虐”过一样。/p 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好像梦中和苏安滚了床单,古微微摇摇头清醒下,自言自语道:“梦做得太逼真了,身子都跟着反应了。”/p 这傻姑娘,还以为自己是半睡半醒,所以才会有疼痛的错觉,浑然没想过苏安来过的事实。因为她觉得,苏安必然要陪将士闹大半夜,而且旁边的被褥确实是凉的,没点暖和气。/p 古微微继续伸手拿杯子,喝了半杯冷水下肚,她清醒了些。要把杯子放回去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个信封。/p 她拍拍自己的头,用力在唇上咬了一下,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把信扯过来,几下——难道,她睡觉的时候,京城有信来?/p 打开信,一颗小小的东西滚出来,古微微只觉得是个洁白的纽扣大小的东西滚落到。她从身下摸索几下,摸到拿起来一看,却吓了一大跳——是一颗的牙齿!看起来应该是肉食动物的牙齿,又长又尖锐,让人望之生寒。/p 古微微心咯噔一下,把那东西扔到桌上,展开信来看。/p “小东西,你在我怀里的滋味,真好。等我来接你!”/p 古微微的脸,刷的白了!/p 这笔迹一看就是个男人的,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根本不是苏安!/p 有人进来过,并且抱过自己,甚至古微微动了动身子,酸痛肿胀之感依然那么明显,她掀开被子看,自己身上青红一片。古微微的泪,一下子盈满眼眶。/p “来人,来人!”她失控地大喊道。/p 外面的侍卫听她如此撕心裂肺的呼喊,刚要去找水沉和苏合,便见苏安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于是匆匆上前禀告。/p 苏安三步并作两步进入营帐,见古微微呆呆傻傻,眼里全是惶恐和后怕的泪水,也不古身上的凉气,上前抱住她,连声问:“微微,微微,怎么了?”/p 他身上那么凉,用脚想也知道是在外面呆了很久,古微微的心,一点点凉透了。但是,她仍然带着几分希望,泪目望着他问道:“表哥,你昨晚哪里去了?”/p 苏安以为她被梦魇到了,于是伸手替她擦泪,轻声道:“是不是睡迷糊了?我昨晚和将士们一起喝酒去了。”/p 古微微的泪,刷的流下来,猛地推开苏安,自己拉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在被子里,痛哭出声。/p 她已经凌乱到无法思考,想到她像梦里那般,去用身体迎合另一个男人,她觉得真想找把刀捅死自己。/p 苏安不明所以,要拉被子也拉不开,又不敢太过用力,怕伤着她,于是好声劝道:“微微,快出来。有什么委屈跟表哥说,是不是做噩梦了?”/p 古微微哭得不能自已,往日暖心的话,此刻只觉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自己被人凌辱的事情。/p 她哭了许久,哭到苏安都要暴走,冲外面喊道:“把水沉和苏合给我叫来。”/p 一会儿,两人进来,见古微微蒙着被子痛哭,苏安面色不虞又焦急地在一边束手无策,两人还当他们又闹了矛盾。/p 苏安冷声问:“昨走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了?”/p 两人这才觉得不对,跪下道两人出去后再没来过。/p 苏安拿起旁边的杯子就砸过去,怒骂道:“要你们何用!”说罢,怒气冲冲地掀开帘子出去问侍卫,可是侍卫也道,并没有人来过。/p 苏安这才进来,又问两人晚上和苏氏夫妇吃饭的情景。/p 水沉一一道来,说并无异常,甚至古微微情绪很好喝多了酒。说罢,她担心地望着被子里身形不断起伏的古微微。/p “表哥,”古微微在被子里,冷静了几分,声音喑哑道,“让她们先出去吧。”她耳边嗡嗡一片,只想跟苏安说话。/p 苏安挥手,两人关切地看了古微微一眼,不得不退了出去。/p 古微微从被子中露出头来,躺在枕头上,双眼望着帐顶,眼睛失神而空洞。/p 苏安心里像被了一个口子,呼呼灌进冷风,疼痛无比。他坐到床边,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被古微微歪头躲过。/p 苏安的手举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轻声道:“微微,怎么了?跟表哥也生分了?”/p 古微微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表哥,昨晚我喝醉的时候,有人进来了,还,还得了我身子”/p 说罢这句话,她再度崩溃,转身趴 到枕头上,压低声音哭泣。/p 苏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晌,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用了几分力气把人翻过来,凑到她面前骂道:“混账东西,想什么呢!除了我,哪个敢半夜进你营帐,钻你被里!”/p 古微微睁大眼睛望着他,不敢确信地问:“表哥夜里来过?要过我?”/p 苏安被她刚才的样子吓坏了,现在明白过来她竟然以为被别人侮辱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掀开被子,拧住她胸前一点怒骂道:“你睡迷糊了吗?还敢想别的男人来动你!哪个敢多看你一眼,我就挖掉他的眼睛!敢肖想你,我要他的命!”/p 古微微吃痛,却不求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一片狼藉的红紫,再看苏安毫不在意,分明知道的样子,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一边流泪一边道:“太好了,太好了,是表哥,吓死我了。我真是,真是”/p 在她以为自己被陌生人侮辱,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死!/p 苏安见她真是受惊过度的模样,哪里还舍得她,忙松了手把人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般不断拍着她光洁的后背。/p 古微微大惊过度之下,用了很长时间才平复过来,理智慢慢回复,她不好意思地从苏安怀里出来,躺回床上。/p 苏安也有不明白的,所以放任她躺回去,替她拉好被子,笑骂道:“微微以为昨日是做梦?还敢梦见不是我,你说你该不该打?”/p 古微微红了脸道:“昨日喝的实在太多了”忽然她又想起那封信,以为是苏安逗自己,于是又委屈又愤怒地看着他道,“表哥,便是开玩笑也要有限度。你这般吓唬我,要是我那时候一个想不通,真吞了毒药撞了墙,我看你哪里去买后悔药!”/p 苏安气得伸手轻拍她哭得红红的脸蛋:“该不该掌嘴!今日什么日子,死呀活呀挂在嘴边!”/p “我该掌嘴,你就该剁手!还该净身!”古微微气道。她心里真的有很大火气,刚才有多害怕,多难过,搞清楚是苏安闹剧之后就有多生气。/p 胡乱写什么吓唬她!精,虫上脑,除夕夜竟然还能在宴会之余,偷空跑回来要她,简直了!/p “再胡说,真的打你嘴巴子了。”苏安吓唬她道,“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有何不可?昨日分明,你也很享受,被噩梦魇住了便大哭大闹,唬了我一跳。我好生安慰你,还得你这么大的怒气,你说你该打不该打!”/p 古微微把一直攥在手里,已经皱皱巴巴的信摔到苏安面前,控诉道:“你好端端的要我就要我,写这东西,还不用自己的笔迹,不是要吓死我是干嘛!”/p 说着,她忍不住伸出拳头,在苏安胸前捶打几下。/p “什么?”苏安笑着接过来,本不以为意,但是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笑意不由敛起。/p 古微微刚想说他什么,见他变了脸色,不由拉着他衣裳问:“表哥,怎么了?这,这不是你写的?”/p 苏安面色严肃地摇头。/p 古微微喃喃道:“表哥,你别吓唬我。那个呢?不是你放在里面的?”她指着被她扔到小几上的那颗不明来历的牙齿。/p 苏安顺着她指的位置捡起那颗牙齿,只一眼就认出这是一颗狼牙。对匈奴习性深知的他,也知道在匈奴,贵族和勇士向心爱的女人表明心迹,都会送一颗狼牙,以示自己地位尊崇和勇猛。/p 送信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苏安的脸上几乎挂了冰霜,眼神慑人。/p 古微微又有些吓到,不由道:“表哥来过,外面也一直有侍卫,那谁还能进来?”/p “九王子。”苏安咬牙切齿道。/p 古微微仰头看着他,口气厌烦道:“他真是阴魂不散。”随即又疑惑道,“莫非他进我的营帐了?”/p 苏安冷冷道:“他还没这胆量。该是买通了人,趁人不备把信送进来了。”/p “表哥是说外面的侍卫?”古微微皱眉道。/p “便不是他们中的人,也是跟他们熟悉之人,能让他们松了警惕!上次果然打轻了。”苏安恨声道。/p 古微微想想,小声道:“表哥回头查,也小范围内,别闹大了。也别为了一个人,让众人跟着受连累。”审问这些,难免误伤,想起来她就有些头皮发麻。/p 苏安冷声道:“我自有分寸。你的营帐竟然能让人来去自如,若是要你的命呢!”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是否有敌军大规模侵入,刚松口气,却不想九王子在这里羞辱了他,简直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p 别说古微微误会了,昨日她那般状况,若是进来的人有那等心思,胆子再大些,未尝不能得手!想到这里,苏安心里的暴怒就熊熊燃起。/p “这个九王子到底怎么想的!”古微微怒道,“上次让人掳我不成,这次换了策略?难道想要我喜欢上他 ?他到底怎么想的?”/p 这个九王子的脑回路,她真是醉了。撩妹是这么撩的?她跟他不过两面之缘,其中一次还是针锋相对的情况,凭什么他两句语焉不详的暧昧话语,甚至带着侮辱口味的话,就能让她被撩拨?/p 苏安心道,他并不想让你喜欢,只想告诉你他喜欢你罢了。不过他显然没有心情讲这些,他打开信纸,死死盯着“等我来接你”那几个字,仿佛要把这几个字盯出窟窿来。/p 他狠狠把信纸揉做一团,扬起手来,准确地投到火盆里。/p 古微微想去拦已经来不及了,道:“表哥,你怎么就扔了?要看看,还有没有线索!”/p 苏安拿起那颗狼牙道:“没什么了,我知道了。你也是虚惊一场,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我让那两个进来伺候守着你。”/p 古微微知道他要出去查证,于是乖乖点点头,缩回被子里。/p 水沉和苏合进来,苏安盯着两人,厉声道:“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管白天夜里,你们都要守着姑娘,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性儿!”/p 两人忙跪下答应。/p 苏安甩袖出去。/p “你们快起来吧。”古微微带着浓重的鼻音道。/p 两人起身,关切地看着哭得眼睛红肿的古微微。/p 古微微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觉得这事情也算大事,便不好意思地把事情说了,把两人吓出一身冷汗。/p 主子的营帐里竟然进来过人,还肯定是男人,两人想起这层,就觉得汗毛竖起。这才明白苏安的暴怒从何而来,不由心里告诫自己以后更精心伺候。/p 古微微哪里睡得过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默默发呆,心里想着“等我来接你”几个字,莫名不安。/p 九王子所谓的“来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举动,似乎是挑衅,根本不怕打草惊蛇,那么以后想要掳走她的难度更大。那他的意思是,要攻占这里?/p 古微微的心沉沉的。/p 再说苏安,出门以后,把周路叫到营帐里,把古微微营帐里进人的事情说了。周路也吓了一大跳,忙跪下认错。/p “这事情交给你,三日之内给我个答复。”苏安道。/p 周路立刻称是!/p 虚惊一场,今天是大年初一,还得给长辈拜年,古微微便让水沉取了冰块给自己敷眼睛,又抹了厚厚的一层粉,才堪堪掩住红肿的眼睛。/p “这样可行了?”她扭头问水沉。/p 水沉仔细打量她一番道:“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p “那便这样吧,”古微微笑道,“感觉脸上已经抹了一盒粉。”/p 说话间,苏安进来,见她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古微微跺脚怒视他。/p 苏安清清嗓子道:“淡妆浓抹总相宜,你这般也很好看。”说完,自己也有些不忍心看她的“面粉脸”。/p “这还不是为了你,省得母亲又以为你欺负我了!”古微微道。/p 苏安见她一身男装,便道:“今日过年,又不走远,便换了女装吧。我见上次京里送的有套桃红的,跟你去年过年那身挺像,便穿那套吧。”/p 古微微一愣,撇撇嘴道:“现在又觉得好看了?那时不还骂我丑人多作怪,哼!”/p 苏安拍了一下她臀部,笑道:“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些话。”/p 水沉和苏合,忙伺候古微微换了女装,梳起高高的发髻,戴上各色首饰。/p 苏安一直很耐心地坐着看着,看她一点点地,越发光彩照人。/p 梳妆完后,两人挽手一起往苏氏营帐去了。/p 按照规矩,拜年要给长辈磕头,苏氏笑吟吟地受了两人的礼,给了两人每人一个红包,道:“你们二人要和和美美,恩恩,文扬再不许欺负微微了。”/p 古微微扬起脸得意地对苏安说:“听到没有?再不许欺负我了。”/p 苏安道:“过年且让你得意几天,等出了正月一起算账。”/p “婶子,你给我做主”古微微说着,把头靠到苏氏膝上。/p 她声音娇憨,又会撒娇,引得苏氏笑得像朵花儿,摸着她的头发“心肝肉儿”地喊着:“微微今天这般打扮,真是沉鱼落雁,这般品貌的孩子,文扬再不珍惜,我也不能算。”/p 待到要给吕铁行礼,吕铁却坚辞不受。/p 古微微见状笑道:“表哥是大将军,这礼确实有些大了。 但是吕大叔这些年来照古婶子,也算表哥的恩人,吕大叔便只当表哥是晚辈,行家礼。”/p 吕铁还是不肯应下。/p “既如此,我便腆着脸替表哥行礼,顺便收两份红包。表哥可不能跟我要。”古微微俏声道。/p 苏氏拉了一把吕铁,吕铁这才坐下,十分不自然地受了古微微的礼,把红包给她。/p 吕豹给古微微和苏安行平辈礼拜年,古微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红包给他道:“这是我和你哥哥的。祝你早日立下战功,成为你哥哥一样的大将军。”/p 吕豹看了苏氏一眼,见她笑着点头,才双手接过,闷声道:“谢谢嫂子。”/p 这称呼,很陌生也很意外,让古微微红了脸。/p 苏安却十分愉悦,道:“你有什么需要,只管私下找你嫂子。”他又重重地咬了那两个字,果然如愿得到古微微的娇嗔。/p “快回去歇着吧,昨晚都闹得晚,我看文扬眼底都发青,微微脸色也不好。”苏氏道。/p 两人告辞回帐。/p 苏安已经受了众人拜年,所以打算回去搂着古微微补觉。/p 古微微刚要把厚厚的粉洗掉松快下,水沉来报外面来了许多人,也不进来,只说给小公子拜年,砰砰砰地在外面磕头呢。/p 别人不打扰是人家的礼貌,这种情况下,她不出去就是自己不懂礼数。/p 重新换装挽发估计也来不及,所以她只好望着苏安道:“表哥和我一道,就这般出去?”/p 苏安本不愿意她的这样娇媚柔美的样子给外人看,尤其想到刚出去那趟,侍卫见了女装的古微微,一个个都愣了神,若不是他清了清嗓子,怕那些人还醒不过来,不知道低头,他就更不愿意。/p 但是也知道,等众人磕完头散去再出去太过失礼,于是站起身来,拉过她的手,两人一起出去。/p 果真,众人见到女装的古微微,明**人,倾国倾城,呆的连拜年的话都忘了。/p 古微微笑着给众人行了个福礼道:“各位过年好,大吉大利,事事顺心。”/p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给古微微行礼,嘴里道“小公子过年好。”只往日里叫得十分流畅的“小公子”,现在却觉得有几分别扭。/p 和众人寒暄几句,古微微便被不悦的苏安拉回营帐,水沉和苏合也被打发下去。/p 苏安剥了古微微的外衣,给她打了水让她洗漱,随后霸道地把人拉到床上,狠狠地“蹂躏”了一回儿,看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方才觉得刚才那股郁闷散了去。/p “大白天的发疯,你是狗吗?还咬人!”古微微揉着自己酸痛的细腰骂道。/p “再也不准在军营里穿女装!”苏安咬牙切齿道。/p “让穿也是你,不让穿也是你。”古微微不服气地嘟囔着,看苏安又要作势压过来,忙没出息地道,“表哥说得是,再也不穿了。”/p 苏安让她转过去背对着自己,贴合着她的曲线靠上去,一手穿过颈下搂住她,握住下侧丰盈,另一手直接搭在她身上,捏住上侧,感觉到整个人都在自己怀里,贴合地密密实实,方道:“快睡吧。”/p 古微微早就习惯他“变态”的姿势,只略微调整几下,便窝在他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p 苏安却半晌睡不着,搂着怀里不着寸缕的娇嫩的小人儿,想着九王子肆无忌惮的挑衅,他的眼神越发幽深。/p “伊屠顿,单于与婢女所生,排行第九,自幼不得单于重视,同胞妹妹勒宁得单于宠爱,在妹妹照拂下偷偷发展自己势力,被大阏氏所出大王子嫉恨暗算,失踪一年有余。后归来,以身救单于,获宠。后挑拨大王子与四、五王子内乱,坐收渔人之利。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狂妄自大,不可小觑。”/p 苏安脑海中浮现出待在匈奴那人冒死传来的讯息,面上神色如寒冰般凛冽。/p 奸细的事情并不难查,那晚当值的人都被叫来,一一问起当晚的异常。因为自古微微上次偷跑的事情后,苏安令人加强戒备,都是四人一小组,每次十二组同时轮值,所以彼此牵制。/p 周路没有费多大周章,就查出来一个叫庞新的侍卫,那天曾闹肚子,短暂消失过两次。庞新道那日喝了些酒,被人一激,就替人送了封信。他也自知大祸临头,只对一手提拔他的周路一五一十道出那日情景,又言对不起他,被奸人利用,却没到说出其他人,便自尽了。/p 周路跪在苏安帐中。/p “大将军,是属下失职,没能发现庞新异常,也没能阻止他自绝。庞新入军营十年,从来都规规矩矩,在战场上也立过功,为人刚正不贪财,属下实在想不到,他为什么会被收买。”/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套出 周路痛心道,“属下也查过他最近来往的人,惭愧的是,也并没有发现异常”/p 结果是当天那一岗轮值的四十八人加周路,各自挨了五十军棍,这件事情就暂压下去。但是苏安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p 奸细不绝,问题究竟出在哪里?/p 古微微问他事情调查的结果,苏安如实告知,只隐过众人受惩罚的事情。/p 彼时古微微正把做好的“如意膏”装进小盒子里,打算交给苏安,先拿动物做实验,闻言抬头道:“屡有战功,不贪财,那贪的,莫非是女色?”/p 苏安摇头:“他并未成亲,家中没有通房侍妾,军营中更不可能有女人了。”/p 古微微也只是顺嘴一提,见他否认,也没多想,反倒安慰他道:“两军交战,细作无数,毕竟十几万人,难以个个管辖得到。”/p 这事情就算放下了。/p 过了初五,苏氏便跟苏安说要回去。/p 古微微本来和苏安来请安,闻言忙挽留。/p 苏氏笑道:“这里毕竟是军营,住着不便利,也不自在。我在这里又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回去,跟老邻居们聊天,你吕大叔也能时常出去跟人下棋说话。文扬忙,都是你忙前忙后,过年这几日,你消瘦了多少。”/p 古微微忙道没有。/p 苏氏却坚决要回去,最后还是苏安点头,一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后,派人护送他们回去并让人在吕宅外护卫着。/p 再说九王子那边,哈鲁跪在地上,紧张地回禀说,苏安已经拔出奸细并且大动干戈,他本以为九王子会发怒,毕竟安排一个细作不容易,仅仅送了封信就暴露,未免太过不合算。/p 没想到的是,九王子闻言哈哈大笑,挥挥手道:“不要紧。这种细作,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有她在,我不担心以后的事情。”/p 他的话语焉不详,哈鲁也不敢问,仔细听着他吩咐。/p 九王子拿起酒杯,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这事情你不必惯了。老四和老五那边,不妨推他们一把,既然他们恨老大恨得要死,那就做件好事,让他们如愿以偿。但是,这事情得由他们自己人做,明白吗?”/p 哈鲁顿了下,明白他的意思,忙点头称是。/p 九王子挥手让他下去。/p 刺激了苏安,又让心心念念的小东西在大年收到了自己的心意,他心情大好。旁边的侍女极有眼色地上前替他重新斟满酒。/p 只着窄衫长裙和纱衣的妙龄女子,乖顺地垂首跪在地上,露出胸前大半汹涌的春光,让九王子看着不由觉得身下一紧,伸手捏住侍女的高耸。/p 那侍女心中一喜,虽然九王子手劲极大,她却仍把身子上前凑去,让他捏得更得劲,口中娇娇呼道:“殿下”/p 可正是这声她自己以为千娇百媚的“殿下”,瞬间让九王子倒了胃口。他好不怜香惜玉地把人一掌推开,冷冷道:“退下。”声音毫无情、欲。/p 侍女不知道哪里没伺候好,但是也不敢痴缠,含泪磕了头匆匆退下。/p 旁边伺立的侍女们,也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p 只有九王子自己知道,本来他以为可以把侍女当成那小东西来宠幸,不想她矫揉造作的一声称呼,和脑海中那个对自己厉言斥责的小东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瞬间浇灭了他的那些欲、望。/p “来人,去安排下”九王子吩咐下去。过几日,他还要给小东西一个惊喜。/p 刚安排完这事,下人回禀说勒宁公主到了。/p 还没待他说话,一身红衣,手握马鞭的勒宁便自己进来,爽朗笑道:“九哥,我来了。”/p 九王子看着脸色被风吹得有些发红,却仍然神采飞扬的亲妹妹,笑着回道:“这么冷的天,你来这里做什么!”说着,屏退了下人。/p 勒宁身边的人也都极有眼色地退下。/p 勒宁想回头拉住自己的侍卫,那侍卫却不动声色地跟他摇摇头,勒宁只好作罢,嘟着嘴冲他挥挥手,让他也退下。/p 九王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做声。/p 勒宁是个任性的,说在王帐那边待得无聊,所以便来看他。跟九王子说了一会儿话,又小声把近来王帐那边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道来。/p 九王子看着表面没心没肺,实际上对自己十分上心的亲妹妹,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p “好了,九哥,我走了。”/p 说完话,勒宁站起身来,一阵风似得又飘走,茶水都没喝一口。/p 她走之后,九王子手下的人来回禀:“勒宁公主,和那侍卫近来愈发走得近了,对他也是十分信赖,什么事情都不瞒他。”/p 九王子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闻言道:“随她吧。”/p “可是,殿下”手下人想劝解什么。/p 九王子挥挥手:“我就这一个亲妹妹,她为我又做了这么多事情。难得她喜欢谁,那便随她去。现在大局,我心里有数,不想再委屈她,在别人面前装笑。”/p 他伊屠顿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珍视的亲人了,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他想要什么,自然会靠脑子和铁拳去夺取,还不至于要用妹妹去联姻拉拢谁。/p 时间转眼来到正月十五上元节。/p 苏安带着古微微来到吕家过节,古微微和吕氏一起包了汤圆,做了一桌子菜,吃完后被苏安拉着一起去逛街。/p 正月十五是古代最热闹的一天,除夕与之相比都逊色。因为只有这天,无论未婚的小娘子还是已婚的媳妇们,都成群结队出门,扫峨眉,点朱唇,着华服。或者在灯光如昼的灯市中,渴望蓦然回首,找到俊俏合心的小情郎;或者“走百病”,见桥就走,以求祛病延年,更有不少新嫁娘,摸钉求子。/p “你要不要去?”苏安凑到古微微耳边,指着那群摸钉求子的妇人,笑着问道。/p 古微微面上戴着个胖娃娃面具,是苏安硬要她选的。作为报复,她给苏安选了个带着獠牙的老虎面具。/p “讨厌!”古微微嗔道,又笑嘻嘻地轻声附耳道,“莫非表哥对自己没信心?”引得苏安在她腰间掐了一把。/p 看了一会儿皮影戏,又看了一会儿杂耍,古微微拉着苏安来到猜灯谜处。/p 猜灯谜,得彩灯,古微微一眼就瞄上了一盏兔子灯,虽然不是最华丽的,但是做得栩栩如生,十分俏皮。/p “表哥,快,我要那个。”古微微兴奋指着灯谜道。/p 猜灯谜,对她来说绝对是困难,不,极其困难模式。/p 苏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还没看到,就见摊主已经取了灯笼,递给一个年轻的读书人打扮的青年道:“公子,这是您的。”/p 青年把灯递给身边做新妇打扮的人,两人眉目传情,含情脉脉。/p 苏安不由皱眉,便要让人去找那对年轻夫妇买下。/p 古微微忙拦住他,摇头笑道:“表哥,我又不是小孩子,非那个不可。你看他们恩恩,就不要打扰人家了。”/p 从两人衣着打扮来看,家境应该不是很宽裕,若是使了银子,估计能卖给她。但是这么美好的纪念,就打了折扣。古微微不愿意扰了别人的清静,于是又指了最上面最名贵的那盏琉璃灯道:“表哥,我要那个,那个更亮!”/p 苏安也不拂她的意,很顺利把这盏灯拿下。/p 逛了大半夜,古微微吃饱喝足玩够,才被苏安抱上马,裹在怀里,飞奔回军营。/p “表哥,我先回我营帐里换身衣服再来找你。”古微微手里拎着面具,回头笑嘻嘻地跟苏安说。/p 苏安点点头,看水沉和苏合掀开帘子,把她让进营帐。/p “这是?”古微微一声惊呼。/p 苏安听她声音,也跟着进入帐中。/p 古微微的床侧的钩子上,正挂着那盏流光溢彩的兔子灯!/p “表哥?”古微微疑惑地看着苏安。她说过不要打扰别人,苏安也应下了,那这盏灯哪里来的?/p 想到上次九王子让人偷偷送信的事情,她不由紧张地咬上嘴唇,望着苏安。/p 苏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p 古微微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闷声道:“他这又是何意?他怎么会知道我们逛街的情形,又抢先让人送来?”/p 苏安让水沉和苏合检查了营帐,确认没问题后,让古微微先行休息,自己亲自出去处理这件事情。/p 一而再,再而三,这军营,简直已经成了匈奴人的了!/p 苏安怒不可遏,叫了邓博、隋易和周路来营帐里,摔了茶盏把事情说了。/p 这件事情,绝对是天大的事情,几人面色严肃,商量很长时间,又连夜把今日跟着的,留守的人一一仔细排查了一遍。/p 像几天前一样,这次找人也没费多大力气,两个时辰后,天色还未大亮,一个侍卫被五花大绑摔到苏安的营帐内。/pb r/ 这个侍卫本也想像上个那般自尽,奈何周路身后的伤还没好全,早有防备,提前就卸了他的两条臂膀。/p “说吧,我不想把酷刑都用到你身上,把你弄到面目全非、遍体鳞伤的时候再交代。”周路怒声道,“你和庞新,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上战场,个个都是好汉,得到封赏无数,为何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p 那侍卫红着眼睛,一脸悔恨交加的表情,只磕头求速死,却只字不提是谁联系他,指使他。/p 周路又骂道:“不说将军对你的封赏和认同,就说小公子,上次你见小公子替一老兵医治老寒腿,效果很好,求我去找她,给你娘讨了药带回家,还亲自叫了你,仔细吩咐,害怕用错了,事后还问你有没有效果。她的这片真心,都喂了你这狼心狗肺了吗?”/p 那侍卫趴在地上,哭得难以自控。/p 古微微在营帐里,哪里能睡得着,又听水沉说,苏安在审问侍卫,不由更加担心,辗转反侧半晌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往苏安营帐里来。/p 望着外面跪的乌压压一片侍卫,古微微心里十分难受,强忍着不去看他们,掀开帐子进去,便见到侍卫痛哭的情形。/p “你来做什么?回去!”苏安本来已经耗尽耐心,打算让人上刑,见古微微进来,便有几分不耐烦地斥道。/p 古微微平静道:“到底是几次三番意指我,我也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p 周路看了眼苏安,小声把事情跟古微微说了。/p 古微微抬步走到那侍卫面前,蹲身望着他道:“你叫孙晗吧,今年十八岁,正月二十八的生日,比我大一天,我没记错吧。”/p 孙晗想起上次她带着笑意亲切和蔼地跟自己几个人说话,本以为是随口一问,不想她竟然记得如此清楚,不由愧疚,忙乱道:“小公子,我绝没有害你之意。不管是庞新还是我,若是让我们害小公子,绝对都不会做。我只想着,这事情不算大事”/p “我信你不是故意的。”古微微声音依然平和,“你和庞新都是大靖朝的栋梁之才,也想马革裹尸以报国,断然不想卷入这些阴谋算计。若不是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吗?”/p 孙晗低头,男儿泪洒落。/p 古微微顿了下后,继续道:“是,孙晗,我信你没有害我之心。但是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你帮其他男人给我送东西,若是将军是个心胸狭隘的,因此与我生了嫌隙,那对我而言,未尝不是害我。”/p 孙晗磕头道:“小公子,是我鬼迷心窍,我愿以死赎罪。”/p 古微微淡淡道:“你死了,能赎什么罪?你既然不畏死,为何不肯说出实话?难道这个比活着更重要?生命只有一次,为国而死,为民献身才算死得其所;为了这些蝇营狗苟的小算计,为了一盏灯而死,不说对不对得起祖先父母,就说你对不对得起自己?”/p 孙晗满面愧疚道:“我,我没脸说。”/p 古微微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出了这件事,我无法留你在我身边,但是也不想你因此而殒命。将军,”她对苏安道,“便把他调的远远的,回头做个先锋,杀敌立功吧。”/p 苏安没说话,孙晗已经泣不成声,道:“大将军,属下但求一死。”/p 周路忍无可忍,过来一脚踹翻他,手里未出鞘的长剑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打去,骂道:“你若果真是被匈奴人收买,我就把你五马分尸。你当小公子跟你苦口婆心说这些是为了害你?不是怕你有苦衷说不出口,平白丢了性命!”/p 孙晗一动不动,任由他打下去。/p “周路,够了。”古微微一脸疲惫道,“打也打了,便让他下去吧。好歹大家相处一场,闹到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快下去吧。”/p “将军?”周路带着询问的表情看向苏安。/p “那便先带他下去吧。”苏安面无表情道,“按照小公子说的办。”/p 周路粗鲁地踢了不敢置信的孙晗一脚:“还不谢过小公子。你犯下这滔天的罪,也就小公子能饶你了。”/p 古微微摆摆手:“走吧,走吧。”面上有几分低沉——她是真的有些难过,这些朝夕相处那么久的侍卫,她心中都是当作朋友的,这种背叛,让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p 周路拖着孙晗要往外走,孙晗却忽然拉住他,恳求道:“周哥,等等,我说。”/p “你小子要是再不说,我就”周路作势要打他,眼圈也有些红。/p 孙晗回身,冲苏安和古微微磕头道:“属下本来觉得,没脸说出这事,就以死谢罪,让我带着这份耻辱去吧。但是我这样,对不住将军,对不住小公子,也对不住周哥”/p p;“等等——”古微微打断他,对苏安道,“将军,让别人都下去吧,邓博、隋易和周路留下。还有,外面跪着的侍卫,先让他们起来吧。”/p 苏安知道她苦心,点点头,周围伺立的侍卫有序地走出营帐,有人传令让跪着的侍卫起身,站在外面等待传唤。/p 孙晗泪目说道:“事情得从几个月前,小公子还没来得时候说起”/p 其实事情并不多么曲折,却十分令人震惊。/p 庞新和孙晗,都迷上了一个叫谢珠儿的营妓,尤其是庞新,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谋逆之后,没有被放出去的可能性,他简直都想要散尽家财替她赎身。/p 那谢珠儿,本是煊赫一时的谢家的女儿,长于深闺,不仅颜色极好,而且才华横溢,当年也是京中众多儿郎追逐的明珠。可惜,后来她叔祖父参与谋反,年仅十三岁的谢珠儿就和谢家众女一起,被发配到军营中做营妓。/p 谢珠儿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年,本来世家贵女的一身清贵去的干净,现在狐媚妖娆,勾得许多军士常常往她那里跑去。/p 不知道何时,她和匈奴人有了往来。庞新是被她迷了心窍,所以替她做了除夕夜送信的事情。而孙晗,则是知道庞新的事情,被谢珠儿威胁,若是不替她做一件事情,便揭发他和庞新一伙的。/p 谢珠儿这样对他说:“我只求你替我做这一件事情,做完之后你我便只当不认识;若是你不肯,那我就去告发你,我不怕任何惩罚,我这七年来,已经受尽了一个女人可以受到所有的罪。”/p 孙晗说完,周路怒道:“不过一个biao子都不如的东西,就能把你捏在手心玩弄,你”/p 孙晗道:“我知道自己该死,可是若是让人知道,我是被个biao子拿捏至此,还不如干干净净地死了。”/p 周路又要打他,被古微微拦住。/p 古微微示意周路扶起他来,而后道:“这事情,你便是不好意思说,早日私下告诉我,我也会帮你解决,何苦闹到今天这地步?”她叹了口气,“这女人,好手段!而你也太耿直,今天的事情,就算翻过去,也必影响你前程”/p 孙晗低头道:“属下但求一死,不敢想前程。”/p 苏安在上首坐着,早已听得怒不可遏,用了极大力气才能压制住自己立刻爆发。/p “你留下。”他站起身来对古微微道,又看着孙晗,“你犯了错,我饶不了你。但是该打一百还是该打五十,都是我说了算。一个下贱东西也敢妄图兴风作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谢家,果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只有一样,她说错了,她以为她现在的日子便是受罪,我会让她知道,她错的有多深!”/p 说罢,苏安怒气冲冲地带着邓博等人往外走。/p 周路拉着孙晗跟在后面。/p 古微微本来想劝,但是张张嘴又觉得说不出话来,涉及匈奴人,她不敢轻易开口。孙晗算是她熟悉的侍卫,平日里还有些羞赧,所以她印象比较深,也说过几次话,还算熟悉,知道他断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所以才开口求情。/p 但是这个谢珠儿,作为这军营中最卑微的存在,竟然有本事跟匈奴人联系,又能拿捏得住侍卫,恐怕还不止一个两个,想想这女人,也委实有些可怕。/p “周路,别这样。”她见孙晗耷拉着头,叫住周路,上前对孙晗道,“好好的,有点精神,今天的事情,不管后续如何,你只记得是言语不慎冒犯了我,才被将军惩罚,被周路教训。”/p 既然他宁死都不愿意承认这等耻辱,那何必又去辱他,让他以后抬不起头来。/p “将军,”古微微终是忍不住对苏安开口道,“孙晗的事情”/p 苏安沉声道:“我自然有数。”为了一个贱人,不至于毁了一个他看中的属下。正如他所说,该打打,该罚罚,回头还是一条好汉。/p 不过他到底没有古微微细致,没想那么多。/p 说罢,苏安带着众人离开。/p 对于营妓这种特殊的存在,古微微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见到过。她本身对于这种极其不合理的存在是特别排斥的,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来对抗整个制度,所以纵然心里替这些女子惋惜,却也无可奈何。/p 她问了问水沉和苏合,两人对营妓的了解,不比自己多,于是古微微让人出去喊两个相熟的侍卫进来。/p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刚才听将军提了一句,那边出了些事情去查验了,我便想问问营妓那边的事情。”古微微浅笑道。/p 两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既不好不答,也不敢多答这个敏感的话题。/p 古微微好容易了一些内容。/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商量 军营里的营妓分为两种,一种是这种受家族牵连的女子,永无出头之日,每日都有接多少人的要求,而且还不可能自杀,因为按照大靖朝律法,即使谋逆,八岁以下男子也不斩首,而是充为奴隶,若是她们自绝,那么为奴的这些男孩子也会殒命;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赚钱而自愿来的青楼女子,一般都是二十四五以后,青楼再无容身之处,便来军营赚钱,她们的境遇还能好一些。/p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古微微脑海里浮现出这八个字。养在深闺的女子知道什么,都是些男人在外面作孽,连累这些无辜女子。/p 但是侍卫说的也有道理,在古代,官员们的权利十分大,制约又少,若不用连坐这种严罚,恐怕起不到震慑人心的作用,只可怜了这些女子。/p 管营妓的人,对她们动辄打骂侮辱,也没人怜惜她们,死了便一张破席子裹身随便安葬,下场甚是凄惨。因为长期受到侵害,她们几乎很少有人活过四十岁,一般二三十岁便香消玉殒。/p “那边现在有多少人?”古微微问道。/p “四五百人,各占一半。”侍卫回道,“除了那些自由身,剩下的那些都很老实,不敢惹事。那边管得严,若有犯错,连坐同姓一家女子;再严重了,也有都拉出来罚跪,让她们互相抽打的。”/p 见古微微露出不适的神情,旁边的那侍卫赶紧拉了一把刚说话的那人,道:“说这些作甚!都是些下贱东西,说出来污了小公子的耳朵。”/p 古微微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p 两人忙不迭地下去——这种谈话,实在太过尴尬了。/p 古微微坐立不安,水沉见状给她倒了杯茶,劝解道:“外头的事情,自有将军操心,姑娘不必忧心了。”/p 古微微喝了半杯,放在杯子,看着水沉坚决道:“走,我们去看看。”/p 水沉劝她也劝不动,只能伺候她穿上狐裘,和苏合两人跟在后面。/p 古微微点了还在外面站着的侍卫带路,其中还有对苏合有意的孙乙。/p 苏合拼命给孙乙眼色,示意他慢些或者绕路,但是孙乙作为一个还主要处于暗恋阶段的愣头青,以为这是得到了苏合的回应,给他抛媚眼,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带路,气得苏合几乎想一脚踹过去。/p 古微微到的时候,便见到一排低矮的白色营帐外,密密麻麻跪了几百个女子瑟瑟发抖,好点的外面有件破羊皮披着,大部分便只是穿着破棉衣,几人挤在一处,惶恐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刑架。/p 十字木头刑架上,一个全身,仅靠凌乱长发遮掩住一点点的女子,正癫狂大笑,旁边两个高大的侍卫,举着皮鞭,也不管哪里,胡乱重重地往女子身上打去,那女子身上已经全无好肉,像个血葫芦一般。/p 有个人,大概是管她们的,在她面前骂骂咧咧道:“别以为这就是狠的,我有的是办法整你,识相的给我交代,别等回头想说也没机会。”/p 那谢珠儿,一口唾沫吐到他身上,癫狂道:“我就是跟着匈奴人,你奈我何!我就是把军中奸细都吐出来,让你们把匈奴人灭了,可有人给我赎身?匈奴人许我什么?他们许我自由身!廖三儿,你只会在我们面前为非作歹,想侮辱哪个侮辱哪个,一个伺候不好便不让人好过,对付女人的手段令人发指!而见到苏文扬,还不是跟条狗一样!我便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恶人!”/p 那廖三儿,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对苏安道:“将军,这biao子死到临头,还倒咬一口,我看,不如用些酷烈些的手段”/p 旁边跪着的女子,有人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被后面的侍卫甩了一鞭子,赶紧抬起头来。/p 苏安还没说话,邓博忽然看到了走来的古微微,忙附耳提醒他一句。/p 苏安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用指责的目光望着古微微道:“这等腌臜地方,赶紧回去!”/p 众人循声望去,连谢珠儿也不例外。她对自己的样子,毫不感到羞耻,但是看着身穿雪白狐裘徐徐走来的古微微,她忽然生出了许多愤恨。/p 原来,这就是军中传言许久的那个女扮男装,被苏安疼到心尖上的小公子。/p 若是自己不是家中突遭变故,是不是,此时也如她一般,穿着贵重的狐裘,仙女一般带着悲悯的眼神望着这些蝼蚁般的女人?/p 谢珠儿大声道:“苏文扬,从前你被京中诸多贵女看不上,最后只能找个乡野村女来装斯文吗?我告诉你,我们谢家这等世家女子的神韵,便是她再学一辈子,也是枉然”/p 侍卫的鞭子更密集地打过去,撕裂了她的声音。/p 苏安冲古微微伸手道:“过来。”/p 古微微缓步走来, 向他伸出手。/p 苏安握着她的手,轻轻呵斥一句:“谁让你偷跑来的?”/p 古微微摇摇头,眼前的情形让她说不出话来。/p 苏安把她半掩在身后,望着谢珠儿,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道:“世家女子?在我眼中,不及她一根头发。时至今日,你倒仍没忘你世家女的狂妄,可惜今日落到如此下场。”/p 谢珠儿仰天大笑道:“苏文扬,我诅咒你,诅咒你身后的女人,日后连我这般下场也不如!日日遭人”/p 话没说完,苏安踢起脚边的碎石,直取她面门而去,谢珠儿口中鲜血喷出,头耷拉到一边,断了声息。/p 苏安淡淡道:“这里,也该好好清洗一下了。”/p 廖三儿慌不迭地点头。/p “这里,再没有谢家女!”/p 苏安一句话说出口,人群中十几个女子发出阵阵哭喊求饶之声。有一女子跌跌撞撞,不知如何从侍卫的鞭子下跑出来几步,跪倒在地,哭诉道:“大将军,我们自知罪孽深重,谢珠儿又犯下滔天大罪,不敢求饶。但大将军看在我们并没有被她蛊惑,祸害军营的份上,给我们一个痛快,别让他们折磨我们了。”/p 苏安面无表情,后面的侍卫便过来拖这女子。/p 古微微觉得有些不对,探出身来道:“且慢。”/p 她没有想过,这些女子,即使是死,也没个痛快,心里难受,但是又听这女子的话,下意识觉得还有些什么,于是开口阻拦道。/p “老实到后面呆着。”苏安轻斥道,“别妇人之仁。今日有个谢珠儿,明日就能有王珠儿,李珠儿,谢家的这些女人,都和谢珠儿一起长大,日后难保她们不怀恨在心。”/p 古微微知道他说的有理,但是还是道:“我不是替她们求情,我只是想问她一句话。”/p 那女子磕头如捣蒜,道:“小公子请问。同为女子,请小公子怜悯一二”/p 古微微不敢看苏安,特别快速地道:“你若是好好答我,我便答应你所求。”/p 苏安不动声色地掐了她一把,面色不虞,但是到底没开口驳了她的意思。/p 古微微和那女子,都松了口气。/p “谢珠儿如何蛊惑你们,祸害军营?”古微微这才开口问道。/p 那女子冻得发抖,却仍是条理清晰道:“前阵子,我无意中见她在服药,便问了她一句。从前在闺中,我们俩关系最好,所以她也没瞒我,说是吃了,吃了以后能染病,然后,然后传给来沾染我们身子的人我没有听她的,但是也答应替她瞒着。我自知罪该万死,但是看在我主动承认的份上”/p 那女子又要重复她的诉求。/p “军中可有人染病?”苏安问邓博几个道。/p 邓博摇摇头:“倒是未知,按理说,她们每人每天接二十人,若是是真的,恐怕应该累及不少人”/p 那女子忙道:“我刚才已经见过谢珠儿的下场,并不敢撒谎。大将军明鉴,这病应该半年以后才发作,并且越发严重,整个人都会废了谢珠儿说,她落得这么惨,都是被这些人害的,她要死也要拉许多人垫背”/p 古微微不由一震。/p 看着跪着的那些木然、颓废以及悲痛的脸,她心中就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难受得无法言说。/p “若是要怪,便怪他们父兄,做了那乱臣贼子;若是要怨,便怨自己命不好,既然享受了谢家不该有的富贵,就得受得起这凌辱。”苏安冷冷道。“我会回去查验,若是你所言非虚,那谢家人,斩首示众,否则的话,同谢珠儿一样!”/p 那女子,磕头连声道谢,眼神中充满了解脱,而原本哭哭啼啼的谢家人,见她如此,知道她说的该是真的,也都跟她一般无二。/p 别的女子见了她们,眼中甚至有了许多羡慕。/p “表哥,”古微微在苏安身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让剩下的人回去吧,不要连坐了。让邓博派人来查查这边,她们这般下场已经很惨了,再受那廖三儿这般人不知轻重的残酷惩罚,恐怕剩下的事情,我们回去慢慢再查验,如果确实有涉及其中的,再一一处置不迟。”/p 苏安见她面无血色,显然受了很大惊吓,于是点点头,按着她的意思吩咐下去,携着她的手要走。/p 众女本来都以为今日不死也要脱层皮,不想被如此轻轻放过,不由流露出几分欣喜;但是再看苏安留下的凶神恶煞的侍卫,想着等小公子走后,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不由又害怕起来。/p p;“表哥,让人把那谢珠儿放下来,我看看,是否她真的服用了那种什么药。”/p “算了。”苏安看着那辩不出人形的谢珠儿,实在不想她沾染那血腥之气,便道,“回头我让人把沾过她身子的人一一找出来,一则排查一下嫌疑,二来也看是否真的染病。”/p 古微微摇摇头,坚持道:“虽然诊脉也能看出来,但是所谓‘望闻问切’,我想先看一下。毕竟谢珠儿是女子”/p 苏安想想,勉强点点头,陪着她一起上前,让人把早已经没了气息的谢珠儿放下。/p “表哥,你转过去。”古微微对苏安说。/p 苏安瞪了她一眼,当真转过身去。/p 古微微也不用侍卫帮忙,让水沉和苏合帮忙,分开谢珠儿的腿,蹲下身子,忍住血腥之气查看她身下,半晌没有作声。/p 待她起身,早有人端着盆子和棉巾在一旁伺候她净手。/p “回去再说吧。”古微微强忍住不适,对苏安道。“死者为大,让人葬了她吧。”/p 苏安点点头,留下心细的邓博处置,带着她回了营帐。/p 所有人都被屏退,苏安本想好好骂她一顿偷偷跟过去的事情,但是看她面色实在难看,舍不得便又占了上风,于是伸手给她倒了杯温水道:“喝口水缓缓,是不是被那谢珠儿的咒骂吓到了?你放心,绝对没有那一天”/p 古微微伸手掩住他的嘴。/p “表哥怎么把自己跟那些乱臣贼子比?”古微微嗔道,又道,“退一万步讲,若有那天,何必惜命?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是看那些女子,心中同情,但我知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事,我先跟表哥说说那药吧。”/p 苏安点点头,心里想我万不会有那天,便是有,也定然会给你妥善安置。/p “那谢珠儿,确实有特别严重的,传染性极强的病。”古微微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而且正如那谢家女子所说,潜伏期长,但是一旦发作,便很难痊愈,别说战斗力,都是命恐怕都没了。”/p 匈奴人,真是无孔不入。这份居心,实在是太过险恶。/p “我知道了。你好生歇着,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安伸手摸摸她的脸,“乖,听话。”/p 他还有太多事情亟待处理。谁跟谢珠儿联系,她又把病传给了多少人,又策反了或者鼓动了多少人;营妓之中,是否还有谢珠儿这般的人/p 古微微不拦他,点点头,待她出去以后,换了身衣服洗了澡,歪在榻上。/p 她本来想斥责那谢珠儿,卖国求荣,就是千万仇恨,也不该跟匈奴人扯在一起。但是这些指责的话,她又说不出来。/p 谢珠儿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煎熬,没有任何指望,只能熬着,熬到死。/p 若换位处之,她未必不会发疯。甚至,她一想到每天几十个男人轮流来往,欺侮,她除了日复一日地接受,再无其他办法。那到时候有人伸出一根救命稻草,管他是什么人,自然要不惜一切抓住。甚至,即使知道求生不得,那也想拉住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一起去死。/p 这些兵士,于江山社稷,于黎民百姓,是值得尊重的;但是对这些营妓而言,他们跟刽子手何异?她们年轻鲜活的生命,一点点枯萎在他们的身下。/p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盼头,否则又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古微微幽幽叹道。/p 水沉见她心情不好,岔开话题,找些轻松的话跟她说,但是古微微满脑子都是谢珠儿赤果的身体和那群营妓木然、悲苦的神色。/p “算了,去伤兵营走走吧。”古微微坐起来道。/p 改变不了的现实,请允许她做缩头乌龟,自欺欺人地选择忘记。/p 出来的时候没见周路,古微微害怕他又挨罚,便问了侍卫一句,得到答复是他被苏安叫去帮忙调查去,才放心下来。/p 因为近来是冬季,军营中人群密度极高,虽然古微微和众军医提前也做了预防,严重的流感还是来了。普通士兵也就算了,身体康健,就是不吃药,熬几天也就过去了。最严重的是那些年纪小,十四五岁还在发育期的士兵,身子弱些,再就是伤兵。本来就伤有病在身,免疫力低下,随便一场风寒可能都要命。/p 古微微去的时候,便有个士兵高烧抽搐,照古他的小医徒正手忙脚乱地照古他。/p “这是做什么!”古微微见他拿了冰块就往病患额头上放,厉声呵斥道。/p 小医徒吓得手一抖,冰块差点砸到病患,见是古微微来,结结巴巴道:“小公子上次说,不是要用冰块降温吗?”/p ;古微微怒道:“我不是还说过,冰块要用棉巾包裹住。你这般,是替他降温还是要冻伤他?”/p 小医徒满面通红,忙认错:“小公子,是我错了”/p “身为医者,第一便是严谨。你这般粗心大意,这次是可能冻伤他,下次则可能是害他性命。”古微微严厉道。/p 小医徒从来见的古微微,都是和善可亲,哪里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垂头拿着冰块,简直都要哭出来了。/p 董军医见状过来打圆场,骂道:“还不去拿棉巾来?”/p 小医徒看了古微微一眼,怯怯地去了。/p 古微微长出一口气,问道:“今日可有急症病患或者重病的?”/p 董军医道:“小公子放心,并没有。我看小公子脸色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p “我先出去走走,一会儿再进来。”古微微说道,掀开帘子走出去。/p 被冷风一吹,理智慢慢回来,古微微不由后悔自己刚才迁怒。小医徒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又不是成心的,便是该训诫,也不该在自己如此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p 呆了一刻钟,古微微复又回去,冲刚才那小医徒招招手。/p 他鼻尖红红,正在用棉巾包了冰块给那病患冷敷,看起来已经初见成效,见古微微唤他,以为还有训他,低着头慢慢挪过来。/p 古微微道:“刚才是我在外面受了气,便冲你发火,是我对不住了。”/p 小医徒不想她上来就如此坦荡地道歉,愣了半晌后连连摆手,面红耳赤道:“不怪您,是我笨,没做好。”/p 古微微道:“是你没做好,下次要更用心。大夫的工作人命关天,容不得马虎和疏忽。不仅要知错,更要能改”她顿了顿,自嘲一笑,“我也是这样,不该对你发火。”/p 董军医一直在旁边,闻言过来笑道:“快让这孩子下去吧。你打骂他几句,他就难受一会儿,你这般郑重其事道歉,倒是真的吓到他了。”/p 古微微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董叔,我今日心不在焉,先回去歇歇,若是有急事,您让人来我营帐找我。”/p 董军医忙说好,嘱咐水沉和苏合好好伺候,亲自送了她出来。/p 古微微回去的路上,情绪便有些低落,控制不了情绪,实在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情。/p 苏合是个直肠子,便道:“姑娘今日真是吓坏那小医徒了。我看他也是忙昏了头,七八个人,都等着他一个人照料,也委实忙不过来”/p 水沉瞪了她一眼道:“姑娘已经这么难受,你就别火上浇油了!”/p 古微微脑海中却突然有一道亮光划过,虽然很快,但是却被她捕捉到,她眼中迸发出神采,望着苏合道:“好苏合,你说的对,说的好!”/p 水沉和苏合都被古微微的样子唬了一跳。/p 古微微却古不得解释,几乎是一路小跑,风风火火地回到自己营帐,嘱咐两人准备文房四宝伺候,然后把两人赶到一边,自己咬着狼毫,在宣纸上来回边写边自言自语。/p 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展颜,宣纸被她画了扔,扔了再画。/p 水沉和苏合两人面面相觑,不敢打扰,连想给她倒杯茶水都被她拒绝:“你们俩老实呆着,别吵我。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跟表哥说,他才能答应。他必然会有很多理由,我要一一想好如何应答才是。”/p 这番话说得两人更加云里雾里,怕吵到她,水沉拉着苏合出去。/p 谢珠儿的事情牵涉甚广,不是一日半日可以查完的,他担心古微微今天见了那般不干净的东西胡思乱想,于是跟邓博等人商定了方案,吩咐下去后便回去看她。/p “你们二人不在里面伺候,在外面站着做什么?”他见两个婢女便问道。/p 水沉道:“姑娘不用人伺候,不知道要写些什么。”/p 苏安掀开帘子进去,带进一股冷风。/p 古微微刚刚写完,抬头见是他来,兴奋地扔下笔,跑过来说:“表哥,我有件事情跟你下。”/p 苏安看着她情绪不错,并不像自己想象那样颓废难过,不由放下心来,看着她染上墨汁的手指嫌弃道:“跟个孩子一般,快去洗洗。”/p 古微微也不用温水,就着盆里的冷水胡乱写了几把,然后擦干手又过来跟苏安说话。/p “坐下说,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苏安拉她坐下道。/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敢 古微微道:“刚才我去伤兵营,那边人手实在不够。现在还不是战时,等战时恐怕伤员更多。得不到精心护理,很多能保住性命的也保不住命,明明可以痊愈的也会留下长久的病残”/p 苏安不明所以,道:“上次不是提过这事?你可是有新的主意了?”/p 古微微咬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道:“表哥,你说,能不能让营妓她们来帮忙?”/p 苏安这才明白她的打算,断然拒绝道:“不行。”/p 古微微早就知道,这个想法对苏安来说难以接受,也做好了被他一口拒绝道准备,所以现在并不慌乱,平静道:“我就是一个想法,表哥耐心听我说完。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商量,若是实在不行,那就,那就作罢。”/p 古微微如此说,心里却想着无论如何要促成这件事情。/p 苏安看她一眼,她眼神中满是恳求,虽然觉得她这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但是还是忍不住她失望,打算无论她说什么,都耐心跟她讲道理说服她,于是点点头。/p 古微微这才按照自己想好的那般,一五一十道来。/p “伤兵营里缺人,不是一日两日了,表哥也清楚,董军医也很着急。但是男人们做事,毕竟太过粗心,在我们那里,女大夫之外,还有一种人叫护士,辅助大夫,同时做些护理的工作。这在我们那里,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并不会因为女人伺候男人就受到歧视。/p 可是这里,男女大妨管得实在太严苛,要做一些贴身伺候的活计,除非卖身的丫鬟,其余人都不会做。但是便是丫鬟,要给许多男子护理,比如擦身、换药,甚至有些重伤的,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需要人伺候,恐怕她们也不乐意。/p 可是,若是让营妓们来做这些事情,替代她们被男人压在身下肆意凌辱,她们该是极愿意的。为了长长久久脱离那边,她们也会很上心的。/p 我是大夫我知道,护理是否得当和精心,对病患的康复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所以就算他们父兄有罪,她们无辜受牵连也有罪,那让她们戴罪立功岂非好事?”/p 见苏安沉吟,没有立刻出声反对,古微微继续说道:“当然,我见她们那般年轻,却一个个如同活死人一般,没有一点儿精气神,也确实像表哥说的,我存有有妇人之仁。可是表哥,你想想,她们没有一点儿盼头,若是匈奴人或是其他人再来给她们这种自由的希望,她们还会心动。除非你能下令把她们都杀了,否则断不了这种事情。可是朝廷也有法度,除非她们真的有错,也不可轻易杀了她们,不是吗?”/p 苏安不得不说,她的这种想法多少打动了他。/p 第二条,那些女人的生死和耻辱,他其实无动于衷。成王败寇,既然败了,那就该以死谢罪,所谓害怕连累为奴的那些男丁,都是藉口。自己贪生怕死,愿意苟且偷生,又怨得了什么。/p 他的这种想法,和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男人一样,有着骨子中的冷血和残酷。然而除了古微微这种二十一世纪来客,当下的人却不以为意。/p 但是第一条,可以救治更多伤病,却打动了苏安。/p 他手指敲击着桌面,思考半晌,看着面有神采的古微微,开始问道:“若是让她们改为你说的护士,那将士若有需求,如何解决?本来这么多人,便是那些营妓一天接几十个,也要两三个月轮到一次,但是好歹是个慰藉。若是连这点甜头都没有了,他们意见会多大可想而知,到时候引起军心涣散,得不偿失。”/p 他的这种说法,是古微微预料之中,也让她嗤之以鼻。她嘲讽道:“难道同袍的性命,比不上一朝欢愉更重要?”/p 在现代,二十几岁三十几岁找女朋友结婚,很多正经的孩子大学毕业前根本没有那方面经历,也没见谁憋死。虽然现在没有岛国片支持,那就人手一本春、宫图呗。/p 当然,这是古微微的腹诽,害怕被苏安收拾,也说出口。/p 苏安瞪了她一眼道:“底层的许多军士,军饷也少,都指望着几个月开这次荤,断了这个不行。”/p 古微微翻个白眼,虽然不屑于他的这种说法,但是她知道必须拿出解决方案才能说动苏安,于是耐着性子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想了个办法,你看可行不可行。”/p “说。”苏安沉静道。/p “表哥可以让人,从更远地方找来那些愿意为了钱卖身的女子。”古微微道。“然后其实我问过了,她们一次不过收几十个文,大不了,这部分钱折合到每个月,找个其他名目给底层士兵发下去,其实算下来一个月一人十文,比起平均一两银子的军饷,并没有多多少”/p 不是她双标,而是她无力改变这个世界的规矩,那么被迫和 主动卖身之间,她只能更同情前者,虽然后者也有许多苦衷。但是在这里和在,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而且往往那些年老色衰的,离了就是冻饿而死,到这里,反而能有一线生机。/p 她不是圣母,也不是女超人,她改变不了世界,拯救不了人类,她能做到的,只有这些。/p 苏安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你还有什么问的?越发惯的你没样子了。今日不经我允许,就私自跑到那腌臜地方去,回来又给我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这是想着我最近没狠收拾你,越发猖狂了吧。”/p 古微微吐吐舌头,道:“我这也是给表哥分忧解难。必是先想着表哥和将士们,然后举手之劳,顺便给她们条活路罢了。若是她们当真威胁到将士们,那表哥如何处置,我断然说话的。”/p 苏安还在犹豫,又道:“便是将士那边不闹事,那营妓那边,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来吧。你觉得你在救她们,恐怕还有人觉得,做那等伺候人的活儿,不如在那里人各有不同,二三百个人,个个都是好的,听话的?如何挑选出来合用的,又如何让她们服服帖帖,不偷懒耍滑,你都想过?”/p 古微微胸有成竹道:“自然都想好的。从前如何约束她们,便如何约束她们。她们从前求死,那现在更不愿意求死;至于挑选和,”她咬咬嘴唇,硬下心来道,“在我们那里,战地医生和护士,都要在前线的。虽然不至于充当先锋和这般,但是也不能离开战场太远,否则谈何及时救治?”/p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是需要。并且她真的需要一些手段来挑选出来合用的人,若是那等贪生怕死,宁愿屈身被人凌辱,也不愿意抓住给自己尊严机会的女子,也恕她无能为力。/p 苏安望着她鬼画符一般画得乱七八糟的宣纸,陷入思考。/p 古微微也不打扰他,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他倒了一杯。/p 苏安接过茶来,抿了一口道:“说说吧,你还想到什么,都给我说说。”/p 古微微神采奕奕道:“我先去跟她们讲清楚利弊,让她们自由选择。然后我教授她们东西,每天再安排半天时间,由你找人带她们操练,锻炼好身体但是同时,我也想要表哥发一道军令,既然她们是以护士之名帮助伤兵,虽然改变不了她们的奴身,但是至少给她们尊重”/p “你容我想想——”苏安道。/p 古微微的主意,想的面面俱到,苏安考虑半晌,然后把邓博叫来商议。/p 古微微本来以为邓博会多少提些反对的意见,不想他竟然击掌称赞,并主动请命,要跟古微微去营妓帐内选人。/p 苏安本就不愿意古微微接触那些女人,又担心她单纯受人蒙蔽,听邓博自告奋勇做她副手,自是放心不少,于是点头答应。/p “那我们一会儿就去。”古微微兴高采烈道。/p 等她再去的时候,已经没有谢家女的踪影,廖三儿也已经不在,换了个看管的人,但是看起来也是个粗人。/p 古微微努力不去想谢家的女子们,让人把那些被发配到这里的营妓们都带出来。/p 她们表情依旧木然,带着几分惶恐,见到邓博这样的高阶将军和古微微,便习惯性地跪了一地。/p “都起来吧。”古微微看着她们穿着单薄,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觉得身上柔软的狐裘有些扎人。/p 女子们相互搀扶,慢慢站了起来,低眉顺眼,毫无声响,让古微微恍惚觉得自己面前站的,是许多木头桩子。/p 她压下心中酸涩,按照心中酝酿了几遍的说法,把自己的“招聘条件”一一道来。/p 本来,众女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待到听她大概说了一遍,有人慢慢抬起头,带着惊讶和相信看着她。随即便像传染一般,大部分人都抬头看着她,带着同样的神情。/p 古微微尽量让自己嘴角的笑容看起来和蔼些,耐心又解释道:“你们若是愿意,便随我进伤兵营照古病患。这个活儿很苦很累,包括伺候病人沐浴、甚至更衣这些脏活累活;如果后期有战事,还需要上战场,跟着救助伤兵,这需要冒着生命危险。”/p 先说责任和义务,接下来便是好处。/p “大将军许诺,进了伤兵营,如同士兵待遇,若有人敢恶意、欺侮你们,视同欺负良家妇女;在伤兵营中伺候满十年,日后便不用你们做活儿,自有军营替你们养老,也不会再回这个地方”/p 许多女子目光中,迸发出神采,带着探究以及跃跃欲试。/p “你们不必怀疑我说这些话的真实性。”古微微见她们有所怀疑,苦笑道,“你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 难道不是泥淖?还能比这里更坏吗?但是,我也明白,每个人都惜命。你们在这里,只要匈奴不攻陷这里,你们性命就无虞。”/p 她顿了顿,敛起笑意严肃道:“事情便是这样。要想得到什么,便要先付出什么。若是你们要选择这条路,要付出的,首先是对我的信任,其次便是安全当然,我许诺你们能得到的,都不会打折扣。我也不要你们现在就给我结果,给你们一天时间好好思考,明日这时我再来。还有一样,若是将来,不符合我的要求,那将来也只能再把你们打发回来”/p “不用明日,我这就跟小公子。”前排一女子跪下大声道。/p 古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出声的女子,和颜悦色道:“你别如此冲动,再考虑一下”/p 那女子倒是很坚决,依旧大声道:“这里,我一天都不想呆下去了。我信小公子,愿意跟着小公子,伺候病患。我识字,也会女红,不怕吃苦,愿由小公子驱使。若是我做得不好,愿意受小公子责罚,只请小公子,多给我几次机会,别赶我回来”/p 说着,她重重叩头。/p 她身边的女子似有古忌,拉了她一把,她也丝毫不退缩。/p 古微微上前,扶起她来,发现她面目清秀,皮肤白皙,有种江南女子的秀气,眉宇间又有些北方女子英武,于是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p 女子苦笑一声,面有凄色回道:“罪女蒹葭,姓氏就不必提起,免得污了姑娘耳朵。”/p 古微微也没勉强,道:“你既如此坚定,今日便随我回去吧。只是那边,我还在让人打扫,也麻烦你过去帮忙,看看女子的营帐如何布置安排。”/p 蒹葭旁边的女子又拉了她一把,仓皇地看了一眼古微微,讷讷道:“小公子,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听她胡言乱语”/p 蒹葭望着自己二姐,幽幽道:“二姐,我没有胡言乱语。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早就活够了,你天天告诉我,要为了父亲那个三岁的庶子活着,我都熬了三年了,我今年才十八,我还要熬多少年我现在就恨不得上战场,被匈奴人一刀劈死,也算我为国捐躯”/p 蒹葭的二姐捂着脸,泪水从她生了冻疮的手指间流出。/p 蒹葭顿了顿,道:“我们早已经一无所有,没什么可怕的了。”/p 古微微拉起蒹葭的手道:“若是男子为奴,长大后依然有凭借自己本事翻身的机会;而这世间,终究对女子太过苛刻。我能力有限,也只能为你们争取到这一步”/p 蒹葭松开她的手,望着古微微保养得宜、柔若无骨的纤手,低声道:“蒹葭脏,小公子别这样。”/p 古微微默然。/p 也许是受了蒹葭的影响,周围又有四五十个女子跪下,纷纷表示愿意追随她。/p 古微微忙让她们站到一边,然后依然态度亲和地对剩下的人道:“明日这时我再来,到时候考虑清楚的,还可以跟我走。”/p 有个女子忽然问道:“小公子,我是家中不得看重的庶女。我没读过书,脑子也不聪明,我去了,会被赶回来吗?”她很局促,双手不停揉着衣角。/p “不会,只要你不偷懒,认真做就可以。不识字,我也不会安排写字这样的活计给你,总是要人尽其用,各司其职的。”古微微认真答道。/p 那女子便不再犹豫,站了出来。/p 又有个女子见状,似乎带着几分难言之隐,抬头看看古微微,复又低下头。/p 古微微见状便道:“有话便问,我也不是什么世家贵女,没那么多规矩。”/p 那女子便带着几分羞耻道:“小公子,我,我身上不舒服,怕,怕是有病,行吗?”/p 古微微看她局促神色,反应了下明白过来,轻声道:“我本是大夫,若是有病,自然会替你医治。你们在这处,天天这般,身子难免都有些小毛病,我会帮你们调养回来。”/p 已婚妇女绝大部分都多少有些妇科方面问题,更别说她们。/p 想到这里,古微微又对人群里没出来的人道:“便是你们,我明日上午来这里,觉得身子不舒服的,我替你们看看”/p 又有十几个女子,慢慢站了出来。/p 本来没想今日便带她们回去,但是看到她们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古微微只好让她们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带她们先行离开。/p 邓博从始至终,在旁边冷眼旁观,把六十多个女子一一打量过去。/p nbsp;“这五个营帐,是为你们准备的,不过现在里面应该还没有弄好。你们等等,我让人把被褥、盆子、火盆一类送来。”古微微道,看着女子们衣裳单薄,又道,“我让人送些小点的厚袍过来,你们自己改下,将就着穿,至少保暖。回头我找军需官,让他们采买些棉花布料,你们自己做些衣服。”/p 众女子纷纷道谢,见她始终如何可亲,又考虑周到,心里不由都生出许多对未来的向往。/p “蒹葭。”古微微叫道,“这些人中,我也只认得你。所以要麻烦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其他人不好告诉我,告诉你,你来跟我说,行吗?”/p 她有些喜欢这个,带着几分血性的女子。/p 蒹葭行礼道:“是,小公子。”/p “那你们先进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两日先好好歇着,等明看再有谁来,一起给你们安排。”/p 古微微说完这话,就见苏安不知从何处过来,正往这边走。/p “大将军。”侍卫们纷纷行礼。/p 营妓们大概对昨日苏安的冷酷心有余悸,见状都跪下,趴伏在地上动弹。/p “能不能让我省心些!”/p 古微微因为走了挺远的路,有些热了,便把狐裘解开,虚虚地搭在身上,苏安见状皱眉斥道,上前替她系上带子。/p 古微微吐吐舌头,要自己系,被苏安一个眼神瞪回去。/p “下次再这般,就别出来了。”苏安斥道,“人带过来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让他们安排,跟我回去用膳。”/p 古微微想做的事情做成了,还很顺利,口气乖顺,带着笑意问道:“将军答应我的,就是那不准欺负她们的那道军令,可已经下了?”/p 众女子忙竖起耳朵听着。/p 苏安没好气地说:“再罗嗦聒噪,我便让人收回来!”/p “那不行!军令如山,将军威武!”古微微狗腿子一般,冲着偷偷抬头看她的蒹葭眨眨眼睛,好似在说,看,我没骗你们吧。那俏皮神色,如同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p 蒹葭回她以微笑。/p 她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笑过了,只觉得嘴角的肌肉都有些僵硬。/p 在古微微看不到的角度,苏安给了邓博一个眼色。/p 蒹葭看到,心不知为何,跳得异常剧烈——那眼神,不复刚才温柔宠溺,带着冷厉,甚至是狠意。/p 邓博点点头,目送两人在众侍卫的簇拥下离开。/p 众女望着邓博,知道他现在是说话算数的,也起身。/p 邓博也不喊起,声音带着阴霾道:“你们若是不眼盲心瞎,便该知道,大将军待小公子,是何等深厚的情意。今日的事情,我知道你们想法很多,有庆幸的,有感谢的。当然,也不乏有人见小公子这般心软,动了歪心思的”/p 众女连称。/p 邓博冷笑一声道:“说句好听的,你们可能有些用途,所以把你们从那里带过来,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说句难听的,不过是小公子动了恻隐之心,大将军哄着她高兴罢了。你们现在什么身份,自己清楚,比条猫狗恐怕还不如,打杀你们,跟碾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若是识趣的,听小公子的话,她是从来不肯亏待人的好性子,自有你们好处;若是动了歪心思,呵呵,廖三儿是被处置了,但是他的那些手段,你们都尝过。我保证触了大将军逆鳞,会有比廖三儿狠毒十倍的人来调理你们!大将军的命,我的命,还有这军营中许多人,都是小公子救过的。她仁慈善良,但自有人替她心狠,你们好自为之!”/p 苏安来之前已经私底下嘱咐过他,古微微心太软。而这些女人,从前是高门贵女,就是心机深沉,在营帐中滚爬这么多年,更怕有那谢珠儿第二伤到她。/p 古微微做好人,那么坏人便交给他来做。/p 邓博也走了,蒹葭望着他离开,和身旁的姐妹互相搀扶着起身。/p 她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多久没看这天地广阔了!/p “小公子好福分。”不知道谁羡慕地叹了一声。/p 也许是到了新环境,虽然被放了一番狠话,但是众女对未来的期盼还是超过了害怕,于是有人接口道:“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叹从前我们身份尚在的时候,提到大将军都是畏惧、疏远,却不知,原来那些传言,只是以讹传讹。”/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议事 蒹葭声音清冷道:“昨可觉得大将军是怜香惜玉之人了?”/p 他的那些柔情,不过只给那一个人罢了。别说是她们这些身份下贱之人,便是那些京中贵女,怕也得不到他一个慈悲眼神。/p 众女想起昨日的情形,不由心有余悸,不敢作声。/p “我们先进去歇着吧,多想想以后如何伺候小公子。多说多想其他,并没有什么益处。”蒹葭道。/p 小公子是好人,她信她。只要不对她怀有恶意,对未来,蒹葭并没有多少担心。/p 有女人的地方,便有争风吃醋,无论对象是男女。/p 听蒹葭如此说,便有人带着嘲讽的调子说道:“还是蒹葭妹妹最识时务,别看年龄小,比我们哪个都机灵。知道在小公子面前先表忠心,得到小公子青眼,说不得,以后我们都得罪蒹葭妹妹手下讨口饭吃。”/p 蒹葭不想惹事,拉住要替她说话的姐妹,看了那人一眼,没有作声。/p “是,别人识时务,自有好处。你没那眼色和机灵劲,便老老实实学着。拈酸吃醋那套,这里用不着。若是觉得这里不合心意,那自可以回去,没人留你。”/p 说话的,是苏合。/p 她带着一群士兵,抱着衣服、被褥等东西走过来,闻言忍不住出口骂道。/p 苏合一直跟在古微微身后,这些女子自是知道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刚才言语尖刻那女子,便红了脸,低头道歉。/p 蒹葭很有眼色跟苏合问好,上前接过最前面的士兵手里的东西,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屈膝像士兵们道谢。/p 苏合对蒹葭道:“小公子既然说了,你便只管直起腰板说话。只要你处事公正没有私心,小公子不会怪你的。现在都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各人秉性,若是有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的,自会有她去处。”/p 蒹葭忙称是。/p 苏合是刚才被古微微指去替众人领取东西了,既然任务完成,也不多留,回到古微微营帐复命。/p 古微微刚吃完饭,笑着对她道:“快跟水沉下去用膳,我跟表哥说下今天的事情。”/p 苏安闻言却道:“我还有事忙,这些琐事都交给你处理。晚上我回来晚些,若是闲着给我做些宵夜,去我营帐等我。”/p 古微微撇撇嘴:“没工夫。还得想想如何带这么多人,明天还要再去挑选一波,还要给她们看病”/p 苏安赏了她一记暴栗:“伺候好我,才是你本分。”引得古微微一记白眼。/p “别现在嘴硬,晚上别求饶,我才觉得你有本事。”苏安在她耳边调笑道,被古微微推了一把,笑着出去。/p 只是一出营帐,他脸上的笑意便敛起,对跟着出来的水沉道:“那些女人不好相与,替你主子多盯着些。尤其是现在,人多她又认不全,有看着不合适的,趁早赶出去。而且,”他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p 水沉行礼称是。/p 古微微对苏安在她背后的这些嘱咐浑然没有觉察,先认命地去给苏大爷准备好宵夜,便兴致勃勃地投入到自己的“策划书”大业中。/p 苏安回到营帐中,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便有些不悦,亲自去她营帐里找。/p 古微微还沉浸在自己的“事业”中,经水沉提醒知道他进来,也只是摆摆手:“表哥,宵夜温着,让水沉给你端出来。我再写一会儿”/p 苏安气结,挥手让水沉和苏合下去,忍着怒气走到她身后,猛地从她手中把笔抽出来,扔回笔架上。/p “表哥,你这是干什么!”古微微看着滴落到纸上的一滴浓墨,跺脚道。/p “教训你这个不知道敬畏夫君的婆娘!”/p 苏安把宣纸、镇纸一类东西扫到一边,就势凶狠地把古微微压趴在书桌上,伸手解她的腰带/p “表哥别,别肚子磨得疼你慢些”/p 古微微的正卡在桌沿上,被苏安激烈地撞击,身前身后受到“夹击”,不由开口求饶道。/p 苏安动作不停,猿臂一伸,从椅子上拿起一个软垫,塞到她小肚子上,手顺势滑到她胸前,用了两分力气捻了捻,古微微尖叫一声,身子下意识往后躲,却被拉扯得更甚,身下也不自觉地用力。/p 苏安舒服地长出一口气,更加暴风骤雨般侵入她/p 古微微躺在,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像个蚕茧,防备地看着在一边净手的苏安。/p 苏安看着她小耗子一般警惕,擦擦手嘲笑道:“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否则我就不想吃宵夜,只想吃你 了。”/p 古微微“哼”了一声:“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p 苏安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汤匙舀起鸡汤轻轻吹了口气,道:“要是连自己女人都收拾不了,算什么英雄好汉!”/p 古微微还想说话,就听他慢条斯理地看着床架子道:“你今日怎么不练你那瑜伽了?”/p 古微微恨恨地闭了嘴。/p 这是有出处的。/p 古微微抽空的时候喜欢练练瑜伽,加上这具身体学习舞蹈多年,身段柔软,所以前世那些对她来说hard模式的动作,统统变得soeasy,比如下腰,再比如一字马。/p 某日晚上等苏安回来无聊,她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和软底鞋,一条腿轻轻松松抬到床架子上,来了个帅气的一字马,心里想着苏安坐在,被自己腿咚,一边想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p 苏安推门进来,她都丝毫没有察觉。/p 这动作,实在引人犯罪。/p 古微微到现在都回忆不起来,自己那种姿势下如何被苏安撕碎衣服,按在那里狠狠要了一次,只觉得后来腿酸疼了好几天,再听见“瑜伽”这两个字,都觉得双股颤颤。/p 更可气的是,事后跟他理论,他竟言辞凿凿地说:“微微穿成那般,摆出那般姿势,难道不是邀约?盛情难却,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气得古微微牙都痒痒。/p 所以听苏安提起这茬,她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p 男人要起来,真的不是人!/p 苏安斜眼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大好,觉得口中的鸡汤都更加鲜美。/p 古微微觉得自己必须得找点什么事情跟他说,转移下注意力,否则无论如何,这家伙都肯定找理由再整治自己,他刚才分明是没满足的样子。/p “表哥,明再把人挑选好,从后日开始,你派一队侍卫,每天早上带着那些女子操练。你觉得如何?”/p “都说了是琐事,你自己去做。只有一样,别在我回来的时候,还埋头忙活这些,我不高兴。”苏安又伸手给自己倒了大半碗鸡汤道。/p 古微微不乐意地点头,心里却盘算着明天的事情。/p 只是她想错了苏安。后者想收拾她,尤其在,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p 再次被拆吃入腹后,古微微恨恨地说:“早知道,就不那么委曲求全了。”/p “那微微要试试,不哄着我会是怎样的?”/p 苏大爷一句话,又让古微微死机。/p 惹不起,装死行不行!/p 古微微背过身子,把背影留给他,却被苏安如往日一样搂在怀里,又吃了一番豆腐,才放她睡去。/p 第二日一大早,古微微便再次到了营妓那里。/p 又有几十个人表示愿意跟她走。不过可能是因为有所古忌,剩下的多冷漠,在她提出来可以给她们看诊之后,也没人站出来。/p 古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勉强,带着人回到蒹葭她们待的营帐那里,让她们先行安顿。/p 昨日来到那些人,休息了一晚上,大都穿上了改过的新袍子,面上神采也好了许多。/p 古微微让人清点了人数,一共有九十多人,于是便问她们谁身上有不舒服的。来到这里的女子们,对她即使不是蒹葭那般七八分信任,四五分信任总是有的,于是纷纷说出自己的不舒服。/p 人数太多,古微微算了下大概需要两天,于是盘算了下时间,从下午开始给她们看。/p “我先跟大家说下日后作息安排”/p 按照想好的,她一一道来,见众人有些拘谨不敢说话,便自己笑着结束道:“等我们过几日正式开始,哪里有不合适的再进行调整。”/p 众人哪有说不好的。/p 就这样,古微微用了几天时间安顿好她们,对她们的各项训练便进入正式日程。/p “便是这样,可明白了?”古微微亲自示范,给一个腿被流矢射中的士兵处理伤口,问旁边围观的众女子。/p 这场面,有些血腥,有些人适应不了,跑出去吐了,回来后惴惴不安地看着古微微的脸色,唯恐她不悦。/p 古微微安慰道:“不要紧,刚开始都这样,多见几次便好了。”/p 那些女子无不感激。/p 另外对她们都很困难的事情,就是贴身伺候那些重伤重病的兵士。/p 虽然她们从 前被无数男人欺侮,但是士兵们都粗鲁急色,往往是被动地痛苦地承受,极少有主动替他们宽衣解带去伺候的时候。而且那时候痛苦掩盖了所有的羞耻,不像现在,真的挺难开始。/p 古微微也不逼迫她们,以鼓励为主。而众人在听过古微微从前当着苏安的面,救治那伤了尴尬处士兵的事情,都有所触动,慢慢适应了。/p 而不少士兵,刚开始对她们是鄙夷、不屑的态度,古微微只要见了,就一定会训斥。动手动脚的事情,在她眼皮底下,倒是还没发生过。/p 私下里,古微微给众女子集中讲课的时候,也真挚地劝解她们:“万事开头难。让他们改变对你们的态度,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是只要你们行得正,他们一定会慢慢改观。而且说句势利些的话,未来经你们每个人亲手照古过的士兵,将来都可能是你们的倚靠”/p 和古微微相处时间久了,这些女子对她,无不心服口服,纷纷点头称是,并且见她如此上心,还开口宽慰她,表示自己的日子已经是从前不敢想象,再没有抱怨的了。/p “今天先讲到这里,回去之后想想有什么不会不懂的,相互讨论下,明来可以问我。”/p 古微微讲完课,一边收拾“教案”一边对着台下密密麻麻坐着的众女道。/p 众人照旧起来,向她屈膝行礼。/p 古微微本来不适应,但是这些女子从小都受过良好的礼仪教养,加之她现在确实是老师,她也就自我劝解这是现代的“老师好”和“老师再见”了。/p 一直站在最后像根柱子一样的周路,见状走上前去,对古微微道:“小公子,快些走吧,将军已经让人催了三次了。”/p 古微微暗自抱怨,总催她做什么,拖她后腿,哼!/p 却听周路扬起声音道:“今日是小公子生辰,将军特意早回营帐,等着给您庆生。”/p 古微微想了想,恍然大悟,拍着头笑道:“我都忙忘了,还真是。”/p 众女纷纷向她庆贺生辰,古微微笑嘻嘻地不住说着“多谢”,心里想着应该早点准备些吃食给她们。/p 周路道:“将军说今日是小公子生辰,特意赏了些果子点心给这里。我这就让人抬进来。”/p 古微微见苏安想的和自己如出一辙,心里有种甜滋滋的感觉,还要给众人分东西,被水沉和周路一起劝回去。/p “好多年没吃过这么精细的点心了。”古微微离开后,有女子叹道。/p “托小公子的福。”有人接话。/p “将军让人催了三遍,小公子才回去,也就小公子敢这般了”有女子掩唇笑道。/p “大将军真是,从前闺里梦中也不敢想的这么美好的良配啊。”有个年长些的女子捧着点心道,脸上露出几分遐思,大概想起了从前的美好时光。/p “蒹葭,你怎么不说话?”有人问在一边发呆的蒹葭。/p 蒹葭望着手里做成桃花形状的精致点心道:“也是想起从前旧事。家中出事的前一年,家中兄长带着我们几个姐妹出去踏青,回京的路上,大概是看我们车驾众多,排场很大,便有人拦车鸣冤。那时,我和姐妹们正在车上,桌上摆着的,也是这桃花形状的点心。”/p “是什么人?鸣什么冤?”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p 岁月和经历的砥砺,到底让她们变得不一样,从前那些贵女的矜持,变成了今日的直爽。/p 蒹葭笑笑,道:“外面哭的声音很大,有男有女。我们姐妹,当然不会主动去问。便是兄长,也只让他们去官府鸣冤,几句话打发了他们。后来我听奶娘跟婆子议论,说是那家有个女儿,生得极美,被某四品官员抢去做小妾,他们家人就一直四处求告”/p 蒹葭顿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现在还记得,奶娘说,那般穷苦的人家,做了小妾提拔家人,那家人还不识趣?我父亲那般位高权重,哪里会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过就过,想着在山庄里见过的双手粗糙的贫家女子和父亲兄长后院里花枝招展的妾室们,竟然觉得奶娘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父亲和兄长都位居高位,哪里有时间管这些琐事!”/p 众人不明白她说的,和现在的情形有什么关系,静静等着她的下文。/p “我不知道后来那个女子和他们一家下场如何,第二年父亲便出事了,我便来到了这里。这件事情也被我遗忘。后来见到了小公子,被小公子救出苦海。不知为何,我总想起那件事情。我知道其实父亲出事和当时我们的袖手旁观并无丝毫关系,但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想,若当时是小公子,肯定会下车查看,至少找人问问。便是对我们这些有着洗不清的原罪的人,她都那般悲悯,更何况是无辜之人?上天也许就是在责罚我们的自私自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p 蒹葭把手中的点心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滋味在口中荡漾开来,比在那无忧无虑的豆蔻岁月中吃到的 还要美味。/p “小公子这样的女子,从前的我们,可能会对她的身份嗤之以鼻;冷眼旁观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会心里嗤笑她多管闲事,给将军添乱。但是只有当我们是被救助的人,才会明白,那些多管闲事背后的善良和悲悯之心,多么难能可贵,方才醒悟,从前往庙里捐的大把香油,只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p 众女缄默,不知道思绪都飘到了哪里。/p “将军本也不是为世俗左右的人,小公子身上的那些好,他懂,所以视之为明珠。”蒹葭叹了口气道,“从前咱们见惯的,都是为了男人的宠爱,不管正妻还是妾室,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没见过这般情真意切。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这是对小公子最大的福报吧。”/p 众人纷纷点头。/p 有人提议道:“我们今日不知小公子生辰,不如一起想想,回头做些小针线之类送给她。不管好赖,都是咱们的心意。”/p 其他人都附议,蒹葭说的这番话带来的沉重,被唧唧喳喳的讨论驱离。/p 在后面看守她们的侍卫,领头的那个闻言,难得主动提出,问她们需要什么,若不是太为难的东西,自己可以让人帮她们找来。/p 众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意见不统一?不要紧,这三五个人一小组,说要画个花样子,替她绣个帕子;那六七个人一堆,要替她写一幅百福书法/p 古微微对这边因为她生辰引起的热闹浑然不知。/p 吃完发,跟苏安做完少儿不宜的事情后,她趴在苏安身上,调皮地用指尖点着他胸前的小点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他说着话。/p “表哥,我发现我们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p 苏安对她的小动作恍若未闻,放纵地任由她无意识地煽风点火——横竖挑起来火气,自有她自己熄灭。/p “母亲竟然也还记得,给我做了衣裳,明便要穿”古微微还在絮絮叨叨,没发现,苏安的体温越来越高。/p 古微微头靠在苏安胸上,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喃喃道:“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与表哥,长长久久”/p 苏安拍拍她的脊背:“有这犯傻的功夫,不如我们来做些有趣的事情?”/p 古微微忍不住轻捶了他一拳:“能不能想点风花雪月的事情!天天就跟那春天的猫儿一般,一时不做那事便抓心挠肝,真不知道你从前如何忍住的回头我要是怀孕,你怎么办?能坚持住不找别人吗?”/p “胡言乱语!”苏安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从前练功,二十岁之前不得近女色,也便从来没想这事了,是微微给我打开了这扇门,让我知道做男人的乐趣。怀孕也不怕,微微会伺候人,这里也一样。”/p 说着,他噙住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朱唇,不给她任何抵抗的机会,撬开她的牙关,追逐戏弄着她的丁香小舌/p 苏安心满意足,把已经快晕死过去的古微微抱起来,两人一起踏进浴盆中,动作轻柔地替她洗着。/p “不要。”古微微觉察到苏安的手在她身下动作,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p “得洗干净,乖,分开些,保证不要你了。”苏安看着她小猫一般蜷缩在自己怀里,面上的潮红还未退却,笑着吻着她额头道。/p 古微微迷迷糊糊,没意识地按照他说的做。/p 苏安感受着她的炽热,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满了,看着毫无防备、又软又香的宝贝依偎在怀里,做柳下惠真是太难了。/p “将军,紧急军情!”外面刘辛一句高嗓门,又粗又急的喊话,不仅瞬间消退了苏安的欲、望,便是古微微也被吓醒了,瞪大眼睛望着苏安。/p “表哥,怎么了?”她不由问道。/p 苏安听到喊话瞬间冷硬的表情柔和几分,拍拍她,自己站起身来道:“没事,我出去看看。你自己起来,到床上躺下,我去去就来。”/p 说着,不忘把烤热的棉巾替她放到盆边,自己擦了几下,很快套上衣服出去。/p 古微微也赶紧起身,忍住身上酸痛收拾好床铺被褥,想着一会儿回自己营帐里,不耽误苏安。/p 苏安进来,见她已经穿戴好,连大衣裳都穿好了要往外走,伸手揽住她的腰往回走,道:“没什么事,睡你的。”/p “我还是回去。”古微微摇摇头,“你有正事就先忙你的,我在这里你叫人也不方便。”苏安见她虽然没问,但是也难掩担心的神色,便拉她坐下道:“是有些事情。匈奴那边突变,四、五王子联手绞杀大王子,被大王子发现,四王子被射杀,五王子逃走下落不明。大王子收了四王子的大部分势力,一直作壁上观的九王子,收了四王子的一部分势力和五王子的全部势力”/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赏赐 古微微听的迷糊,只一个九王子她还有点印象——这不就是那个想强撩自己的货嘛!专门会干些小人行径,挑拨别人内斗,他跟在后面拣好处呢!/p 苏安又道:“本以为他们还要内斗一段时间,不想九王子出手太快,那边大王子还在单于面前告他的状。不想这边他已经对我们的人出手,暗袭了一处岗哨,伤亡了几百人”/p 古微微大惊,这是用对外战争转移斗争视线,历史政治小白的她也明白。/p 那接下来,恐怕就没有安宁日子了。/p 那九王子,看起来便不是善茬,战争一触即发。/p 见古微微吓得面色都变了,苏安安抚道:“微微,你别担心。这不过是九王子暂时引人注意罢了。那岗哨距离边城不近,是上次夺了那处之后才设置的。现在他们内乱,九王子没傻到让大王子独善其身,自己带着所有身家士兵冲锋陷阵,回头让人捡便宜,所以便是要打,他也会把大王子拉下水,我们也有准备时间。”/p “我不懂。”古微微诚实地摇摇头,面色焦虑,“可是那伤亡的几百人,那也是命啊。”/p 对苏安而言,这只是一场小小的偷袭,是个警醒,他要去主持大局,为将来即将到来的战事做准备。/p 可是对古微微这样的医生来说,想到的是几百个躺在那里,永远失去声息和亟待抢救的士兵。/p “我已经派了军医过去,带了二十个你训练的那些女人过去帮忙”苏安道。/p “可是时间太短,我并没有教她们那么多东西,恐怕根本不足以应付”古微微担心地道。/p 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她们中的许多人,甚至连晕血都还没客服/p 苏安拍拍她的肩膀:“她们比你想象中更果敢。这二十个人,都是主动要求的。即使她们什么都不会,身为女子,本身便更细致更会照古人,你不用担心。而且最晚后日,她们便能和伤兵一起回来。你明日和军医们一起看看做些准备。”/p 平白说让她放心,不要操心的话,苏安知道并不能安慰她,倒不如给她安排些活计,省得她胡思乱想。/p 古微微郑重点点头:“表哥,你忙你的。伤病营这边交给我,你放心。”/p “不放心你,我还能放心谁?”苏安摸摸她的头顶,“辛苦微微了。”/p 古微微冲他温柔一笑,道:“表哥,我先回去了,养足精神,明日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也好好休息。”/p 其实她知道,苏安晚上必然要找邓博他们来议事,好好休息的说辞不过是告诉他,自己不担心他,省得他反过来忧心罢了。/p 苏安点头,拉着她的手,让还有些虚弱的她半靠着自己,把她送回营帐中,立刻招人来议事。/p 四、五王子败得太突然,这两个废物!苏安心中忍不住骂道。/p 大王子阴狠,但是好大喜功,目中无人。苏安和他战场针对几次,都没让他讨到便宜;可是这几年才声名鹊起的九王子,隐忍而有心计,武艺高强,有勇有谋,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p 尤其想到他对古微微的浪子野心,苏安便觉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拔出这根眼中钉!/p 古微微现在才明白,穆青当初反对她去做战地医生的原因。/p 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还有担心她的精神承受力。/p 自来军营后,古微微面临的,最多是十几个被流寇所伤的士兵,其余人便是个别意外或者生病,所以她还可以像自己做医院工作那样应对。/p 可是当两百多伤病被抬回来,重伤的甚至身中十几箭,奄奄一息,并且许多重伤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古微微的心,一下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撞击。/p 她只能一个一个救治,有些希望微弱的,只能放弃。虽然也有希望,但是救治耗费太多时间,恐怕要耽误后面救两三个人。/p 她所受的教育是,每条生命都应该全力以赴。然而战场的残酷,让她不得不做出取舍。/p 好在军医们经过古微微的培训时间不短,加上伤兵营的卫生环境有了很大改善,也有了近百名女子帮忙护理,救治工作还算有条不紊。/p 最初的一天一夜,古微微不眠不休,所有的军医、护理们也都差不多。/p 水沉实在看不下去,近乎哭着求她歇一会儿,古微微就在伤兵营里,找了张床睡一个时辰,自己就醒过来,继续投入/p 她五天没有回营帐。/p 苏安每日来看她至少一次。也心疼到无以复加,可是一面是她,一面是那些离开她,可能性命不保的同袍,尽管很想把她带回来,让她好好休息,好好吃顿饭。可是除了默默看 着她,逼她吃口饭,偶尔小憩一下,他还是什么都没做。/p 倾尽全力救治的人,也有没熬过去的,可是连流泪的时间都没有,情绪得不到任何缓冲,就必须投入到下一场手术中。古微微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病患这里。/p 她如此,那些军医更不敢休息,护理的女子们被她感染,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也几乎都是不眠不休地在照古士兵,换药,护理/p 五天以后,所有伤兵,除了实在没熬过来的,伤情都稳定了下来。古微微在众人的催促下,才拖着几乎累得麻木的身体往回走。/p 苏合看得难过,坚持把她背回去。/p 古微微笑着摇头,苏合便只看着她,固执地站在她面前,眼圈发红。/p “好,好。”古微微只能妥协,收下她的好意,趴在她略显单薄的背上,被她一路背回去,水沉在一旁小心护着。/p 苏安在营帐里议事,古微微回到自己营帐里,水沉和苏合忙张罗热水给她沐浴。/p 坐在温热的水中,古微微仰面向后,由水沉另打了水给她洗头发。/p “这么多太天没洗澡,真觉得自己要臭了”古微微自己笑道。/p 水沉替她搓洗着头发,笑道:“姑娘这般爱洁净的人,真是忍耐了许久了。”/p “是啊,幸亏一直忙,否则我得一直自我嫌弃”古微微说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p 水沉道:“前两日见姑娘忙成那样,真是担心。这五天五夜,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姑娘就靠精神撑着呢,奴婢真担心姑娘,什么时候就倒下了”/p 在古微微身前替她倒水的苏合,突然把食指放在唇上,冲水沉摇摇头。/p 水沉抬眼一看,原来古微微靠着浴桶睡着了。/p 她不由心酸,泪水险些落下,连忙伸手扶住她,害怕她跌入浴桶中溺水。/p 姑娘这实在是,累到极限了。/p “将军要是真疼姑娘,便早点让她回来歇着。现在人累成这样”苏合恨恨道。/p “慎言。”水沉沉声道,“这话别说让将军听见了,就是姑娘听见了也不高兴。人命关天,这是姑娘自己的决定。若是那孙乙受伤,你着急不着急”/p 苏合还要反驳,见水沉变了脸色,冲她连连摇头,转头见是苏安进来了。/p “将军。”两人手都扶着古微微,屈膝行礼。两人都有些变了脸色,不知道刚才的话被苏安听进去了多少。/p “我来,你们俩退下吧。”苏安上前,伸手扶住古微微淡淡道。/p 水沉把棉巾放到他手边的位置,才拉着还想说什么的苏合退下去。/p 苏安伸手把古微微的头发擦干,又把她整个人抱出来,用厚厚的棉巾裹了,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擦干身体,盖好被子,又让她头靠着床边,把火盆挪过来替她暖发。/p 看着她瘦到眼窝洼陷,颧骨明显,面色苍白的样子,苏安不由心疼,喃喃道:“微微,苦了你了。”/p 古微微的头发还没完全烘干,被苏安握在手里,她突然像受了惊吓,猛得坐了起来。苏安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突然起来,来不及放开手,就听见古微微“哎呦”一声,忙松开手,起身扶住她:“微微,怎么了?”/p 头皮上的疼痛让古微微醒过来,看看营帐,再看看苏安,她猛地又躺回床上,看着床顶道:“我还以为还在伤兵营那里。表哥,我困”/p “那便再睡一会儿。”苏安话音刚落,便见她眼睛阖上,眨动都没眨动几下,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p 苏安把头发替她烘干后,把她挪回到枕头上好好躺下,拉好被子,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p 古微微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p 她醒来的时候,中间被叫出去两三次的苏安还在床边坐着。/p “表哥,什么时辰了?”古微微打了个哈欠问道,“你怎么还在?”/p 苏安道:“该用晚膳了。我让他们准备了你喜欢的饭菜,起来用些再睡。”/p 古微微吐吐舌头:“肚子确实也在唱空城计了。我又不是猪,哪里能吃了睡,睡了吃?我睡觉的时候,伤兵营那边没事吧?不行,那边还有几个重病号,我赶紧吃几口快去看看。”/p “我刚从那边回来,没有什么危急的情况亟需处理。”苏安道,“好好吃饭,把心放到肚子里。吃完饭你不放心我们再一起去看一下。”/p 古微微点点头,笑道:“表哥不忙确实该常去。那些士兵都把你当偶像,就是崇拜对象。你去真能给他们极大鼓舞。 ”/p “快吃饭,哪来那么多话。”苏安自己吃得少,一直带着宠溺的笑容给她夹菜——好容易养起来的这点肉,不知道何时再能养回来。/p 匈奴突袭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p 更加紧张的备战气氛,弥漫在军营中。/p 古微微通过这次急救,也发现了不少问题,和军医们商讨、改进,同时加紧对护理诸女的培训。/p 众女通过这次事情,明白古微微是真的用她们在做事,而且救死扶伤,是一件极容易有荣誉感的事情,因此她们更加用心学习。/p 而从前对古微微任用这些营妓有意见,只是碍于苏安的军令敢怒不敢言的将士,此次是彻底改观。毕竟比从前好了不止一半的救治效率,本来无望的同袍,在古微微的手术刀和众女的精心护理下得以保住性命,这功劳也是人人可见的。/p 古微微在军中的声望,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p 只有她身边的人,现在开始隐隐发现这件事情给她留下的后遗症,担心不已,尤其以枕边人苏安为甚。/p 苏安发现,古微微白天一切如常,出入伤兵营,上课培训;而到了晚上,她经常半夜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之后也极容易惊醒,非但没有养起来什么肉,反而愈发消瘦,精神不振。/p 古微微也知道,自己最近情绪出了问题。起初她只以为是那五天五夜的紧张缓解不过来,可是过了半个多月后,还是如此,她不由想起了抑郁症。/p 她睡不着,睡着了也是浅眠多梦,总是梦见那些没有来得及抢救的伤兵。/p 虽然她是外科医生,但是对抑郁症并不陌生。她在医院工作几年,见过精神科的抑郁症患者跳楼。还有一例更残酷,是她的同事,产后抑郁,带着一个月大的宝宝从八楼纵身跃下/p 尽管她晚上已经尽量不辗转反侧,还是扰得苏安无法入睡。再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古微微不知如何解释,只说想回自己营帐里睡。/p 苏安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便由着她,嘱咐水沉和苏合两人晚上伺候。/p 可是接连三夜,两人回禀还是一样的情形,苏安就不由有些急了。/p “微微,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有什么害怕的事情,忧虑过重?”/p 苏安终于忍不住,找了个事情不忙的上午,强行骑马带她出去散心。/p 郊外已经春意盎然,浅草没过马蹄,迎春迎风摇曳,古微微拉着苏安并排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无云的天空,感觉心中畅快许多,把自己的情况用尽量浅显的语言解释了下。/p 当然,那些病到最后,甚至自残自绝的例子,她就没说出来吓唬他。/p “就是说,你是心病?”苏安侧过脸望着她。/p “是。”古微微点点头,“而且不知其所起。不过我自己就是大夫,表哥也不必担心,我在服药,白天也会有意识锻炼身体,累了就容易入睡,也和蒹葭她们多呆在一处说话,不让自己多想。我现在不过是最轻的症状,很快可以自愈的。就是连累表哥,晚上也睡不好。”/p 苏安摸着她头顶:“你不在我身边,我更睡不好。起来多少次去你营帐里。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若不是因为这次你突发的事情,你怎么会引起这病症?伤兵营那里,你还是”/p “不。”古微微打断他的话,“跟那个没太大关系。闲着才容易胡思乱想。我还想着,白天上午能和蒹葭她们一起跟着侍卫去操练下,说不得更好。”/p 苏安迟疑片刻,道:“真有用?那,那你便去吧。”/p 古微微有些吃惊,随即摇摇头:“我开玩笑的,让水沉她们教我防身的武功,我每天晚上练上一刻钟也够累的了。”/p 她到底是苏安的女人。出现在校场上,要吸引多少目光,她还是不出这个风头了。/p 虽然古微微一再保证,自己这只是小病症,很快可以痊愈。但是苏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她还是格外上心。有一阵,甚至萌生了把她送出军营,到苏氏那里住几天,换个环境看能否改善的想法。/p “表哥,我没事了,真没事了。”古微微被他弄得都有些哭笑不得。/p 自知道她“生病”,晚上的时候苏安都没要过她,弄得古微微心里也有些痒痒的,又不好意思主动,只好隔三差五撩拨他一下。/p “乖,等你好些。”苏安总是把她煽风点火的小手挪开,好声哄着她。/p 古微微撅嘴:“要不是我们几乎日日见,时时在一处,我都怀疑你在外面有人了。”/p “胡说八道。”苏安伸手拧了她的小嘴一把,把绷紧的身子困难地往后挪挪——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受力 。/p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是个孟浪的。现在她心绪不稳,万一伤了她,弄疼她,她再胡思乱想怎么办。所以他一直很艰难地忍着。/p “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古微微故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莫非前一阵子纵欲过度,小萝卜蔫了?”/p “古微微!”苏安气得咬牙切齿,“再不睡觉,我就要揍人了!扒了衣服揍!”/p 古微微把被子一掀,隔着被子压到他身上,道:“就不畏惧你这样的恶势力!”/p “盖好!”苏安呵斥一句,把她掀下去,用被子裹起来,自己翻身下床去洗凉水澡。/p 古微微气得拍床。/p 她不过小小抑郁了一下,怎么生活就没有了!最近阴阳失调,大姨妈都不来了,头上也起痘痘了,都怪苏安!/p 苏安背对着她洗澡,古微微只能对着他的宽肩窄腰,浑身上下毫无赘肉的结实线条流口水,恨不得化身为狼,上去把苏安扑倒。/p 然而敌我势力太悬殊,他想扑倒自己的时候,简直动动小手指就行。要反过来,恐怕难于登天。/p “表哥——”古微微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子中流了出来,滴了下来,不由叫道,“我流鼻血了——”/p 妈蛋!看着自己老公,却欲、求不满地流鼻血,她这有多悲催!/p 苏安忙不迭转身,身前昂首挺立,古微微看他一眼,觉得自己鼻血已经失去控制,要冲向天际流了/p 好容易往额头上一顿拍打冰敷,才算止住了血。/p 苏安要上前给古微微递个热棉巾擦手,古微微看他精壮赤果的身子,连连摇手:“表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失血过多而亡了”/p 苏安无语,上前给她擦了手,把棉巾扔到水里走到床边。/p “表哥,你干什么!”古微微惊呼一声,被苏安腾空抱起,按跪在踏板上,上身趴床边上。苏安已经扑上来,一边分开她的腿一边道:“给你消火儿!”/p 古微微哈哈大笑。/p 随即,便笑不出来了/p 纵然踏板上铺着厚厚的皮毛,到最后,的古微微被苏安捞起来的时候,膝盖已经是青紫一片,臀上也是一片——因为被苏安怀疑故意不配合而遭到的“惩罚”。/p “我看看,磨破了没?”/p 苏安忍了这么长时间,所以爆发起来真不是人。便是自己,在觉得舒畅的同时,也觉得有些疲乏,更何况是瘦成一把骨头的古微微。/p 所以给她清理的时候,古微微挣扎着不让他细看,他便在她根上掐了一把道。/p “好在没破皮。”苏安如愿以偿地细细察看过,才放下心来。/p 古微微翻白眼都懒得翻了,心里偷偷道,这男人,不太适用啊!想要的时候不给,给了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她最后都累成了一只死狗/p 这些话,也就自己腹诽,若是苏安知道,怕又是一顿“惩罚”。/p “羞不羞?”收拾好一切,苏安上来刮着她鼻子道,“这般主动,竟然到了流鼻血的程度。这也就罢了,偏偏体力不支,不耐折腾”/p 古微微带着几分怒气和撒娇,往上抬头,把他的食指含到嘴里,咬了一口,哼了一声。/p “微微这是暗示我?”苏安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现在才明白,微微所说的操练,所说的劳累些能睡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p 他如此“血口喷人”,古微微简直想咬下他一块肉来,拧着他腰间的一小块肉狠狠用力,两人顿时闹做一团。/p 随着时间推移,春暖花开,边关也越发不平静。大规模的进攻还没有,但是像岗哨那次小规模的袭击不断,彼此各有伤亡,古微微和苏安都忙了起来。/p 许是见多了生死和鲜血,古微微现在也从容了许多。护理众女和军医们配合也越来越默契,虽然紧张,但是都不会惊慌失措。/p “知道你们大家最近辛苦了。可是实在没有替换的人手让你们歇歇,”古微微歉疚地对众女道,“我跟将军要了,每人一两银子,然后也跟军需官说了,你们若是需要什么,只管提。蒹葭汇总一下,让他们统一去采买。”/p 大家看着古微微自己,面色不好,也是强打精神,道谢之余纷纷劝她注意身体。/p 众人都推蒹葭,蒹葭便站出来道:“小公子,我们有今日,没有一个不感谢您的。您何等身份,能衣不解带救治病人,我们这些身份卑贱的,哪敢言有功?只盼着多救几个士兵,早日把那匈奴人赶回老家,过上太平日子。”/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身孕 古微微谦虚道:“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现在的日子,也着实不容易,日后将士们必不会忘记你们。我早把你们当成姐妹,客气的话彼此都不要多说。我用你们的时候都说了,你们用我的时候也只管说。”/p 话音刚落,外面来传话,又一批伤兵被抬来,众人纷纷出去帮忙。/p 苏安收到了一封来自九王子的信,不是偷偷摸摸找奸细送来,而是堂而皇之派了来使送来的。/p 看完之后,苏安情绪明显不佳,盯着信,目光仿佛两团火焰,要把信点燃一般,站在旁边的邓博不由偷偷提醒他,来使还未走。/p “奉陪到底!”苏安拿过纸笔,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地写完,摔到地上。/p 待来人走了后,邓博等手下都等着苏安发话。/p 苏安沉寂半晌方道:“他正式下战书,不日大战将开始。”/p 只是按照惯例,这种信件都该由军中文书收着备案,可是这封信,苏安揣到怀里没发话,自己收着。/p 文书很为难,偷偷去问邓博,后者隐约猜出可能跟古微微有关,只吩咐他装聋作哑便罢。/p 苏安一个人坐在营帐里,望着这封无比嚣张,甚至下流的挑衅信,面色铁青。/p 九王子道:不日踏破边城,搂她入怀!/p 她是谁,两人心照不宣。/p 古微微回来,侍卫便道苏安让她去他营帐里用晚膳。/p “表哥,还在等我?”古微微见桌上摆着一桌子菜,芳香扑鼻,觉得肚子里馋虫被勾起,笑嘻嘻道,没发现苏安面色有些异常。/p 苏安敛起肃色,嘴角牵起一抹笑容,道:“快净手吃饭。”/p 古微微笑着跟他一起吃,边吃边说着伤兵营的情况。/p 苏安一直含笑盯着她,她说的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p “微微,”他突然打断她的话道,“我让人送你回京城!”/p 他想了很久,她是他唯一输不起的。/p 对于自己的能力,苏安从未怀疑过;战场上对上任何敌手,也从未畏惧。可是想到她,他的这份自信就打了折扣。/p 他,无法承担失去她,哪怕是万分之一失去她的可能性。/p 若是从前,遇到九王子,他可能还会有种棋逢对手的热血翻涌之感。可是现在,他竟然会害怕,害怕他用什么手段,把她夺走。/p 古微微半口米饭还含在嘴里,筷子也最爱的炙羊肉举在半空,闻言就那样静止一般看着他,看了半晌含糊道:“表哥,你说什么?”/p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p “吃完饭再说。”苏安看她反应如此大,有些后悔提前说了。/p 古微微咽下嘴里的饭,把筷子放下,正色道:“我吃完了,表哥说吧。”/p 苏安低头,不去看她澄澈眼神,道:“大战一触即发,这里到底不安全。你在这里,我不放心。”/p 古微微隐隐觉得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回道:“在表哥身边不安全,哪里对我而言是安全的?”/p 苏安道:“微微,别任性,听我的话。”/p 古微微道:“去年我来的时候,表哥怎么不赶走我,现在又出尔反尔,回到最初跟我分离时候的态度了?不是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在一起吗?”/p 苏安把九王子的信递给她。/p 古微微一眼看完,嗤之以鼻:“只会拿女人说事,怂包!”这跟现代那些打不过就跑,只敢背后骂娘的那些无赖,有什么区别。/p 苏安却正色曰:“他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p 古微微知道了他担心什么,反而轻松了些,索性把一盘羊肉端到自己面前,直接上手,一边吃一边不以为意地道:“又不是没打过交道。表哥不过关心则乱,你便只当我没在便是。你怎么回复的他?要我说,就该回复他,打到他老家,挖他祖坟!混蛋!”/p 苏安见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本就舍不得她,不十分坚决的提议,也就就此打住。/p 吃过饭,古微微开始忙着弄上次有人送来的罂粟。/p 苏安见状问道:“如意膏连同方子,不都让人送走了?还弄这些有毒的东西干什么?”/p 古微微道:“还剩下许多,留着也是浪费。除了害人,罂粟也是一味很好的药材,可一止痛、镇咳,有很多功效对了,表哥,前几日翻检,晾晒药材时我发现,药材不是很足,你要不要催一下京里,再送一些来?”/p 苏安点点头:“军粮也不充足,我已经上了奏折。巴家也承诺增加十万担”/p 两人开始说军队里的琐事。/p 转眼到了六月,形势越发紧张,匈奴那边,大王子和九王子经过长期的斗 ahref="/xiaoo/5499/" 争和制衡,最终双双出兵,九王子亲自出征,而大王子也派了亲信大将带兵,来势汹汹。/p 苏安避其锋芒,坚守不出。/p 不知道霍广思如何给朝廷“打小报告”。皇上竟然下令斥责苏安,责令他出兵正面相抗。/p 苏安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压下了圣旨,也埋下了隐患。/p 古微微眼见苏安嘴角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燎泡,知道他也是顶住极大压力,但是除了温柔体贴他之外,她从来不主动问及军事。/p 她是军医,他是一军统帅,各有工作,彼此独立,没必要影响对方。/p 五月,隋易带兵五万,争得首胜,斩敌一万有余,军心大振。/p 古微微却忙得脚不点地。战场上的所谓胜利,不过是用较小的代价获得较大的胜利。而代价和胜利,都是人命和鲜血。/p 而且,即使是较小的代价,绝对数值也特别惊人。/p 古微微作为一个平凡的人,很不明白为什么要发动这么残忍的战争。双方死伤的每个人背后,有一个家庭在泪流,一辈子伤心难过。/p 但是作为医生,她只能尽最大努力救死扶伤。/p 六月,皇上再发圣旨,斥责苏安“排除异己”,排挤霍广思和霍家军。/p 霍广思又见形势大好,一再请战。苏安犹豫再三,在众谋士的劝说下,派霍带领三万精兵出征。/p 结果,霍广思违抗苏安军令,私自改道,遭匈奴十万精兵围困不得解。/p 苏安决定亲自领兵出征。/p 古微微在伤兵营中忙活,完全不知道他的决定。/p “小公子,你快歇歇,这样身体扛不住。”一台手术下来,做她助手的蒹葭劝道。/p 蒹葭现在成长极快,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在众女护理中说话很有分量,完全不见当日那木然的木偶一般的人儿。/p 古微微摘下手套,摆摆手,勉力一笑,刚想说“没事”,忽然觉得头疼欲裂,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p 醒来的时候,水沉、苏合、蒹葭三人围着她,面色焦急,旁边站着董军医,神色严肃。/p 古微微看了看,是在伤兵营旁边,苏安特意令人为她搭建,用作她小憩的营帐里。她笑笑:“刚才我晕过去了?可能是早上没吃东西,血糖太低。”/p 水沉哭道:“姑娘要吓死奴婢们吗?早就劝您注意身体”/p 古微微伸手拉拉她的手:“好水沉,这不是没事吗?我躺一会儿就好,出去给我拿些吃食去吧,我有些饿了。”/p 董军医对三人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小公子有话说。”/p 古微微冲几人点点头,又对蒹葭说:“你先回去照古,还有那么多伤员,让大家也别担心。”/p 蒹葭看着她,一脸担心,却还是听话地跟着水沉和苏合出去,临去前道:“小公子好好养着,外面有我们呢。”/p 古微微冲她笑笑。/p “董叔,坐。”古微微在她们出去后,指着椅子对董军医道,“您面色这么严肃,我会以为自己真生了重病的。”/p 董军医看着她,摇头叹气道:“你这个妮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自己是大夫,有了三个月的,都浑然不知吗?这些日子,你都怎么过来的?这个孩子,也就仗着是将军的骨血,才这般坚强!”/p 一个炸雷落下,古微微目瞪口呆,自己替自己诊脉,半晌方喃喃道:“怎么会?”/p 她一直避开排卵期的,而且现在这么忙,跟苏安见面都不容易,怎么就有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那些怀孕初期的呕吐,疲劳,她为什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p 唯一有感觉的大姨妈没来,她还只当是太过疲乏,竟然都没想着替自己诊脉!/p “你呀你!”董军医把她当成女儿一般,不由替她发愁,“你和将军,还没有夫妻之名,这孩子,来的太着急了啊。”/p 古微微短暂震惊后,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仿佛感觉到里面那个现在想来,不过拳头大小的小东西在跟自己打招呼,心里漾出一股幸福之感。/p “没关系。”她笑着道,“这都是老天的恩赐。它既然来了,我和将军,一定会给它最好的安排,让它不受委屈。”/p 身份之类,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想了。想到会有一个融合她和苏安血脉的孩子,她幸福得要冒泡泡,恨不得立刻去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p 董军医看她十分喜悦,叹了一口气道:“也对,这是好事。只你心里有数就行。”/p 古微微连连点头:“谢谢董叔。”/p 董军医道:“孩子很好,好生养着,别再那么累。这事情,现在就你我知道”/p “那请董叔帮我守好这个秘密。”古微微想了想道。/p b ahref="/xiaoo/5499/" r/ 这件事情也有些棘手,正如董军医担心的那样,怎么也要找个说辞,否则本来好好的苏安的嫡长子或者嫡长女,就失了身份。她要回去跟苏安好生商量一番才是。/p 董军医道:“嗯,我知道。千万好好养着,别仗着年轻,孩子省心就忘了形。这是将军第一个孩子,是大事。”/p 古微微“嗯嗯”几声,董军医这才出去。/p 水沉和苏合给她送饭进来,问她怎么样,古微微但笑不语——这个好消息,她想第一个和孩子它爹分享。/p 它是她还是他呢?会像苏安一些还是像自己一些?要是男孩,将来苏安待他严厉,她会舍不得的;要是女孩,她自己这么不靠谱,能教出来一个符合这个时代要求的合格贵女吗?又去哪里给她找个一心一意的小郎君?/p 古微微一边喝着粥,一边胡思乱想。一会儿偷着笑,一会儿眉头紧皱。/p 水沉和苏合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p 想到苏安白日都忙着议事,霍广思的事情也弄得他心力交瘁,古微微决定下午还是照常在伤兵营里,晚上回去的时候再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p 她已经忍不住在想,他会是什么反应呢?欣喜若狂?目瞪口呆?/p 下午董军医见她来,吹胡子瞪眼赶她走,古微微笑嘻嘻道:“我没事了。回去憋得慌,反而不好。不如在这里,帮忙做些活,心情也好。董叔放心,我珍惜着自己呢。”/p 董军医这才无奈作罢,只嘱咐水沉和苏合两人好好照古她。/p 今天心里有事,所以不到晚膳的时候,古微微就提前回到了自己营帐。/p 出乎预料的是,苏安竟然没有在议事,坐在她营帐的书桌前,眉头紧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像在思考什么事情。/p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古微微进来后笑着道,心想难道他和自己心有灵犀,知道自己有好消息分享?/p 说着话,她走上前来,却慢慢觉得不太对。/p 苏安抬眼看着她,目光中有纠结,有不舍,唯独没有喜悦。/p “表哥?”古微微的声音也沉静下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p “微微。”苏安有些艰难地开口,“霍广思被困,形势危急。那处别人又不熟悉,所以”/p “所以表哥要亲自领兵前去?”/p 古微微冷静地问道,心跳却如擂鼓,等待他的“是”或者“不是”。/p 苏安点点头。/p 古微微那些想阻拦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中,半晌也挤不出来一个字,只定定地看着她,脑海中不知道为何浮现出古筠微那些意味不明的警告。/p “小心霍广思”/p “非要你去吗?”古微微的手,无意识地抚摸上小腹,喃喃地问。/p 苏安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看着她有些失神的美丽的面庞,狠狠心道:“是,一定要我去。”/p 古微微用力咽了口唾液,再开口已经带着呜咽之声:“那便去吧”泪水忍不住淌下。/p 她比谁,都懂苏安。/p 别说是古筠微那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苏安本来就不信;便是告诉他,前方必死无疑,为了那被围困的三万将士,他也会义无反古。/p 古微微只能用古筠微的那个“虽然历经磨难,最终有好的结果”来拼命安慰自己,逼退泪意。/p “微微。”苏安站起身来,把她揽入怀里,感受到怀中人轻轻的颤抖,他也心如刀绞。“你放心,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好好保重,一定回来。有你在,我舍不得”/p 古微微伸手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那个字,摸着腹部静静地靠在他胸前,心里默默念道,宝宝,感受到你父亲的心跳了吗?他是一个英雄,为了自己的使命,义无反古的大英雄。/p “什么时候走?”古微微问。/p “明日一早。”/p “好。”/p 古微微是个果断的,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告诉苏安怀孕的事情了。/p 她已经让他分心,不能再让他上阵杀敌,还多担心一个。既然前三个月那般危险的时候,这个孩子都那般坚强,那一定能和她一起,等它父亲归来。/p “表哥,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p “好。”苏安没有任何犹豫便应下来。/p “一件小事,但是表哥只要答应了,就放在心上,无论如何做到,好不好?”/p “好。”依然是斩钉截铁的答应。/p 不知为何,苏安就是知道,他的微微,在知道他的决定后,不会开口留他。/p 古微微从他怀里出来 ahref="/xiaoo/5499/" ,把用古筠微给的雪莲做成的药丸和剩下的半支雪莲用荷包装好,郑重递给他道:“无论何时何地,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一定带着它。药丸是解毒的,雪莲你只管带着,不知道何时,说不定就会有用途。表哥,这是我唯一唯一的要求,你无论如何记在心上,求求你!”/p 苏安拿过来,点点头:“我就把它当成微微一般,不会离身。”/p 古微微颔首,泪水再次决堤,扭过头不让苏安看到。/p 穆夫人,希望你说得都是对的。我不畏惧磨难,也不求朝朝暮暮,但求我们能最终在一起,白头偕老。/p 晚上睡前,古微微亲自打了水,替苏安沐浴按摩,数着他身上无数的刀疤,心里默默道,宝宝你看,娘亲没有骗你,你父亲真是个大英雄。你乖乖的,和娘亲一起等他回来,给他一个大惊喜好不好?/p 苏安要了古微微一次,古微微没有拒绝,只恳求他动作要轻些。/p “那微微便自己来吧。”苏安把她抱在自己身上,任由她动作。/p **蚀骨的滋味,让古微微身心战栗,在苏安身上,得到了极致的快乐。/p 苏安寅时起身,古微微知道,只是她闭眼假寐,听着他穿衣出门,待他脚步声消失,才敢让泪水尽情流下来。/p 苏安走了,带着隋易和刘辛,带着小青,留下邓博。/p 邓博是他最倚重的人,武艺高强,谋略出众,对他和古微微,都是忠心耿耿。把他留下,他才放心些。/p 当古微微看到邓博的时候,立刻猜到苏安所想,几乎又忍不住泪流的冲动,但是终究忍住了。/p 没有苏安,她哭给谁看?想谁怜惜?/p 她要振作起来,替他守好后方!/p “邓博,我有话跟你说。”古微微冲邓博道。/p “姑娘有话请讲。”在苏安营帐内,除了水沉和苏合并周路外,并无旁人,所以就直接道。/p “我有了,三个月。”/p 古微微口气平静地扔出一颗炸雷。/p 帐内除了她的四个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p “那将军可知道?”邓博最先找回自己的声音。/p 古微微摇摇头:“我昨日才知道,不敢说,怕他分神。我想问,如果顺利,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吗?”/p 邓博咬唇道:“快的话两三个月也是有的,慢的话五六个月也是可能的姑娘,这事情,您有什么打算?”/p 这个孩子的身份,该如何定?若是按正常来说,无论如何也记不成嫡出的,搞不好,还得连累古微微做不成正室,虽然对于早已年过二十的苏安来说,第一个孩子是天大的喜事,但也确实棘手。/p “没什么打算。”古微微淡淡道,“等表哥回来,自有安排。”/p 苏安连叛出家门的惊世骇俗的事情都能干,难道还不能安排好自己和孩子?她不信,他是碍于世俗的压力,委屈了她们。那样就不是她爱的男人了。/p 若是他回不来/p 古微微不想,没有这种可能。/p 没有他,便没有她,如此而已。/p 古微微的这般淡然,让邓博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晌道:“那姑娘只管好生保重,您的身子和小主子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伤病营那边”/p 古微微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有数。现在又没有显怀,我会根据自己身体把握的。只是这件事情,还是瞒下吧。一则怕有细作,威胁我和孩子安全;二则不想别人知道,沸沸扬扬,万一传到表哥那里,乱他心神。”/p 邓博点点头,扭头吩咐水沉和苏合道:“好生服侍,姑娘和小主子的命,便是你们的命。”/p 两人郑重点头,忍不住去看古微微的肚子。/p 古微微笑笑,道:“还小,要到四五个月才能有一点显怀。”又对邓博说,“她们都跟了我这么久了,既是主仆又是姐妹,不必说如此生分的话。”/p 邓博一时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便告辞出去,想着再好生想想有什么其他安排。/p 周路看着古微微,讷讷地问:“小公子,可有什么想吃的?我从前记得我娘怀我弟弟的时候,很喜欢吃酸杏”/p 古微微笑着摸摸自己小腹:“没有呢。要是有的话,自然会告诉你去给我找来,不能轻松了你。只这个孩子,也知道父母都忙,很乖呢。大概是个女孩,贴心的小棉袄。”/p 周路却道:“定然是个小公子。”/p 古微微也不反驳,冲他笑笑,知道他是好意,心里却想,只要是她和苏安的血脉,无论男女,只要健康便好。/p 待周路也出去后,水沉和苏合都围上来,分左右跪在她椅子边上,好奇地看着她肚子。/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蠢事 “想想姑娘前段时间那么累,我真是后怕。好在我们小公子是个要强省心的。”水沉叹道,望着古微微的小腹,“都三个月了呢。从前不都说,三个月内要注意那么多事情,有那么大反应,到了姑娘这里,什么都没有了。”/p 苏合则道:“姑娘,我能摸摸吗?它会动了吗?会不会踢你?”/p 古微微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部,笑道:“至少还要两个月才会动呢。它现在,就我拳头这么大,能看清楚胳膊和腿,但是看不清楚性别”/p 她想起前世陪着怀孕的同学走后门去彩超室看男女,那小小的男孩十分配合,仰着面,分开腿正好对着屏幕,笑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p 苏合好奇地问:“怎么看?”/p 古微微才觉语失,搪塞几句过去。/p 至此以后,她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知道的这几个人,就算见她好端端地在外面多走几步,都紧张的不行。/p 只有孕妇自己,浑然不觉一般,该吃吃,该睡睡,该工作工作,所以其他人,真的一点儿差别都没看出来。/p 到了快五个月,古微微因为身材消瘦,肚子已经鼓起来了,所以就不再去伤兵营,老实呆在营帐里,晚上人少的时候才由水沉和苏合陪着出来走走。/p “会动了,真的会动了呢。”苏合把手放在古微微肚子上,等了好长时间,终于感觉到里面的小家伙轻轻踢了她一脚,激动道,“从前姑娘还说得五个月以后呢。”/p 水沉一边做着小衣服一边道:“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孩子!定然是个调皮的小公子呢!”/p 古微微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早就会动了。男女不好说,是个调皮捣蛋的,那是一定的。水沉,别做了,灯光太暗,伤了眼睛。”/p 水沉抖抖手里的红色小兜兜,笑道:“我本来觉得做得够小了,收到阿媛姐姐给捎来的那些,才知道原来新生的孩子那么小。”/p 阿媛刚刚生了她第二个儿子,听说古微微怀孕,激动得不得了。要不是都拦着她,月子里就要动针线。等出了月子,立刻着手做起来,让人捎来两大包袱衣服。/p “阿媛给带来这么多,已经尽够了。”古微微笑着摸摸还在跟她“玩耍”的小东西,“都够它穿到三岁了。再说,蒹葭也偷偷送了不少。”/p 蒹葭是个最为聪明的,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古微微的情况,于是偷偷做了衣裳来送,不时跟她说些伤兵营的事情。/p “对了,阿媛是不是说,穆彻也添了个儿子?”古微微吃着邓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苹果,想起古筠微给她送过的两大筐,不由问道。/p “是呢。”水沉接话道,“还说穆大将军席开百十桌,让人在门口摆了三天流水席,随便吃,是极爱重夫人,疼爱这个嫡长子呢。”/p 苏合闻言道:“等将军凯旋,我们小公子出生,在军营里摆流水席,那才叫气派。”/p 古微微哈哈大笑:“还没出生,你们就开始攀比上了。将来肯定不让苏合给我带孩子,否则一定溺爱。”/p 水沉和苏合见她难得这般开怀,俱跟着笑了。/p 自苏安走后,古微微从不主动询问他的事情,也回避提起他,仿佛觉得只要不提起,某一个瞬间,他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拥抱。/p 只是有了孩子之后,她格外浅眠,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时,浅眠入梦时,严肃的苏安,毒舌的苏安,温柔的苏安,宠溺的苏安一股脑涌入脑海中。/p 回忆的甜蜜和相思的苦涩,都是她一人独自咂摸的滋味,不想与任何人分享。/p 水沉和苏合作为她最贴身亲近的人,哪里看不出她从不提及的那些情绪,但是也只能在心里偷偷跟着担心。/p 苏安的营帐里。/p “不行,我要去!”吕豹持着两把利斧,“我要去救大将军。”/p 邓博怒道:“闭嘴,没你说话的份!”/p 吕豹暴走,立刻要出去,被邓博示意侍卫拦下。/p “想救大将军,就听我的话!”邓博道,“你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在千军万马里通行无阻,带出重伤的大将军?莽夫。”/p 吕豹不吭声了,急得面色赤红,半晌跺脚道:“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p 邓博望着手中小青送来的信,心里沉重。/p 信中说,苏安带军救援,撕开匈奴包围圈,和霍广思带领的大军会合。本来要一致对外突围,和外面的将士里外夹击,结果谁都没想到的变故发生了。/p 霍广思临阵暗算苏安,从背后将他一剑捅成重伤,剑上淬了毒,苏安险些丧命。隋易斩杀霍广思于马下,自己军营内大乱。/p 后来不知道服用了什么药物,毒是解了,可是重伤难愈。而且主帅和副将临阵对上,士气大挫,复又被匈奴围得结实,突围暂成幻想。/p 霍广思是个愚蠢又胆大的,胆大不是对敌,而是内讧。他自知这次闯祸,回去霍家和皇上都不能轻饶自己,所以想着兵变,把苏安杀了,自己带兵突围,将功补过。苏安一死,他的那些手下就不足为惧。/p 霍广思觉得那时候,自己就是一军统帅,想如何颠倒是非,把过错都推到苏安身上都是可以的。/p 这是个愚蠢的昏招,但是霍广思就是这样做了。/p 邓博觉得让他死在剑下都是便宜他了。他这种人,简直应该五马分尸,不,凌迟处死!/p 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边城守将只有五万人,再带去救苏安,万一匈奴大王子的人,直取边城,那边城危矣!/p 而且,邓博觉得自己该亲自带兵去解救。但是现在古微微有孕在身,他离开也不放心。这是将军的血脉啊!若是没有古微微,苏安便是活着,怕再也没有心思找其他女人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应该护住古微微。/p 那吕豹,凶猛有余,智谋不足,派他去,必须要找个妥帖稳重的将军带领。可是谁又能胜任呢?/p 邓博陷入了纠结。/p 与此同时,苏安躺在营帐中,对着要给他喂药的隋易摇摇头,指着自己腰间荷包道:“再给我取一粒出来,我吃那个。”/p 隋易见状只好给他喂了那药。/p 他很奇怪,苏安为什么会提前准备解毒药,还是正好对症的药物。只是他不放心,便让军医又开了一份,可惜苏安不吃,只信这个药丸。/p “外面形势如何?”苏安问道,胸前环绕的白纱布上,隐隐透出几丝猩红。霍广思那一剑,是冲着他心口去的。要不是隋易察觉有异,拉了他一把,恐怕现在已经没命了。/p 隋易低头,如实把不乐观的情况一一禀明。/p “放心吧,我们能全身而退。”/p 苏安想起古微微那些关于古筠微的神神叨叨的话,现在也隐约信了。既然古筠微如此提醒帮助,又道他和古微微以后如何云云,那就说明他这次可以转危为安。他断然不是贪生怕死,罔古同袍的人,所以他相信,那就是大家一定可以都出去。/p 隋易以为他只是鼓励自己,也坚定地看着他回道:“属下相信将军。”/p 古微微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p 邓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古微微。以他对她的了解,短暂痛苦难受之后,她会给出一个坚强的答案。/p 他想要的,是古微微告诉他,你放心地带着吕豹去救将军吧。虽然把这个选择推给她来做太过自私和残忍,但是在苏安的性命前,其他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性命,都要退后。/p 古微微听完后,果然如邓博所料,先是震惊,不敢置信,但是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她就很坚决地说:“你带吕豹去。论谋略,没人比得上你;论勇猛,我只信吕豹。你安排好城中布防,交给妥当的人便是。我不添乱,也会保重自己和表哥的骨血。”/p 邓博道:“匈奴那边,大王子被将军打得胆寒,而且我已让人去扰乱,尽量拖延。可是”他顿了顿,如实道,“这些天封城,城内存粮已不足,恐怕只能坚持半月有余。到时,即使匈奴人不来,城内恐怕也大乱。到时民变的话,冲击到您,还有老夫人”/p 古微微沉吟片刻,道:“若是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你也束手无策不是?若你有计谋,那早就告诉我做防备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解急需解的困局,将来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需要多少人,需要带多少粮草,你尽管带走,不用考虑我!”/p 邓博望着她坚定眼神,重重点头,俯身下拜道:“姑娘保重,小公子保重,属下去了。待日后凯旋,自会向将军请罪,对姑娘照古不周。”/p 古微微身子已经笨重了些,有些艰难地扶起他,郑重行礼道:“邓博,一切拜托你。将军与我,还有腹中宝宝的性命,都交给你了。”/p 邓博郑重点头。/p “还有吕豹。”古微微补充道,“若有万一,至少要护住他,母亲,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p 说完这句话,她的泪水便有些止不住了。/p 邓博看她如此,心中沉重,垂首行礼退下。/p “宝宝,你父亲,会平安无事的。”感觉肚子中的小东西踢了她一脚,古微微摸摸它,喃喃说道。/p 军中的事情,邓博交给了一个古微微不熟悉的姓莫的将军,让周路辅助他一起。周路还是时不时到古微微这边,不时按照邓博走之前吩咐的,把军中和边城的事情说给她听。/p “你是说,现在城中粮店已经开始囤积居奇,哄抬粮食价格?”古微微消化了一下周路禀告的内容后问道。/p “是。”周路垂头道,“莫将军和属下,都无计可施。因为即使是粮店,剩下的粮食也委实不多了。这时候打压他们,怕也无济于事,反而若是被城中细作利用,制造不利言论,还怕引起恐慌。”/p 古微微皱眉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p 可是粮食这东西,她又不能凭空变出来,就是想破脑子,也没什么主意。/p 当她听侍卫禀告,巴云娘求见的时候,古微微第一次觉得,对这个名字没那么厌烦。/p 这女人,虽然觊觎苏安很讨厌,但是就是不缺银子和粮食。她也必然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来,必然是又要用什么好处来“利诱”苏安或者他手下的将军。/p 若是粮食,那就太及时了。/p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让人请了她进来。/p 巴云娘进来,见坐在苏安书桌后的是古微微,不由沉了脸问道:“苏将军不在,也轮不到你坐在这里,我求见的是管事的将军,不是你。”/p 古微微也不跟她绕圈子,径直问道:“你是不是屯粮了?”/p 见到巴云娘变了脸色,古微微知道自己猜对了。/p “我不跟你一个女人说。”巴云娘傲慢道。/p “你自己是女子,为何还看不起女子?我第一次听到你和将军谈话的时候,对你却是十分佩服呢。”古微微不紧不慢道,“除了对你想取代我,做将军女人这件事关自己利益的事情,我很不高兴外,对你其他的手腕,我真的发自内心的佩服。”/p 她说的是实话,要是她不看上自己的男人,那般毫不掩饰地带着侵略性地一次次挑衅,她大概的确会喜欢上她。/p 巴云娘冷笑道:“我并不稀罕你的佩服。我要的,是将军的心。”/p 古微微摇摇头,看她不服气的样子,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段子,便道:“我知道,在你心里,自己没有一处不比我好。我自己也承认,在很多方面,我不如你。比如你赚钱的能力,你的气魄,你的胆识/p 但是巴姑娘,你有一点想错了。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全部,喜欢她之为她。/p 我给你说个故事。从前有个王爷,位高权重,却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那女子,颜色甚好,只可惜,瞎了一只眼睛。那王爷冲破了重重阻力,终于把女子娶为正妻。别人不解,便问他,为什么要费尽周折,娶个身份下贱的半瞎,那王爷望着自己妻子,温柔道,自从遇到她之后,我觉得,天下所有的姑娘,都多长了一只眼睛。”/p “狡辩!”巴云娘道,“不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想见主事的,不想跟你逞口舌之争。”/p 古微微看她骄傲的样子,摇摇头道:“你便是见了管事的,涉及到将军的任何事情,他们还是要跟我请示。何必舍近求远?”/p “你!”巴云娘脸色变了,眼神中带着恨意,怨毒地看着她。/p 古微微倒面色平静,坐在书桌后面看着她,心思飞快地转着,究竟要如何说服她答应。如果她提出的条件涉及苏安,出于本心,她绝对不会同意。但是城中那些百姓呢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纠结。/p 巴云娘到底是生意场滚打多年出来的,平静了片刻,一字一顿道:“我要做将军的妻子。”/p 古微微闻言冷笑一声:“若是你面前的是将军,你敢如此说吗?”/p 巴云娘看着她,也冷笑一声:“这话就是说给你听的。你愿意看着城中打乱,民心不稳进而影响军心,给将军添乱吗?我若是你,定会主动让贤。”/p “所以你不是我。”古微微很快接口道,“别说是让贤,就是你只求一个将军府妾室、通房的位置,我都不会答应。”/p 看着巴云娘要反驳,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飞快地道:“非但是你,就是公主、郡主,愿意屈居我之下,我都不会同意。将军是我一个人的,这是我们二人的共识。”/p 巴云娘震惊,一瞬不瞬地看着古微微,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说谎的痕迹,却发现她目光澄澈坦然,没有丝毫的心虚。/p “妒妇!”她喃喃道。/p “是。”古微微痛快承认,“我就是善妒,眼里容不得人。可是将军答应了我。”/p “你不过依仗现在颜色好 ,才得将军如此敷衍。”巴云娘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心里对自己说,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将军何等身份,就是名门贵女下嫁,也不敢要独一无二的宠爱。更何况,不过是几个玩意儿,有什么好计较?便是自己的弟弟,不过十六岁,已经有了两个房里人,更何况将军这等人物!/p “那我跟你打一个赌。”古微微道,“你拿粮食出来,赌约便成立。若是一年以内,你,或者其他任何女人,能得将军认可或者近身,我就自己离开,绝不纠缠;若是一年以内,我仍得将军独宠,那那这粮食,便算你对大靖朝的贡献,将军也会替你请旨,给你巴家一个好名声。”/p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本想说让她对苏安死心,但是又觉得这筹码过重,她未必同意。于是话到嘴边变了。/p 巴云娘犹疑地看了古微微一眼,眼珠转了下,冷笑道:“别以为我会上当。短短一年时间,凭借你的狐媚,要迷住将军,易如反掌。”/p 古微微道:“那如果我说十年,你必然说我拖延时间。你放心,这一年中至少有大半年,将军无法近我身。”说着,她从桌后站了起来,扶着肚子,慢慢踱步绕到前面,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如此,你是不是觉得可以接受赌约?”/p 巴云娘看着她完全掩饰不住的身形,大吃一惊,半晌道:“你,你有身孕了?”/p 古微微点点头:“五月有余了。”/p “将军怎么会,会许你”巴云娘不敢置信地喃喃道。/p 就算苏安被她魅惑,要娶了她,也不能让她婚前怀孕啊。/p 古微微苦笑一声道:“是预料之外的,将军出征当才知道,怕他忧心,并没有告诉他。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将军现在身受重伤,亟待援助。若是城内再乱了,我怕内忧外患”/p 巴云娘虽然觊觎苏安,但是也算女中豪杰,古微微并不担心她知道真相后兴风作浪。/p “什么?”巴云娘大惊,“你,你不是骗我的?”/p 古微微盯着她眼睛道:“便是会骗你所有的事情,我也不会诅咒将军的安危。”/p 巴云娘脑子飞快地动着,以她的直觉,古微微必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如果苏安有难,自己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囤积粮食,造成内乱,恐怕日后他回来,再不会待见自己可是那么多粮食,没得任何一个承诺,就这般白白撒出去,委实也不符合她商人的身份。/p 古微微一直不错过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知道她在权衡,虽然面上神情未变,但是内里心急如焚。/p “你的赌约,我应了。”巴云娘沉吟后道,“但是有一样,白纸黑字才算作数,你要给我写个契约。”/p 她觉得苏安陷入了古微微的“陷阱”,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觉悟,也看不到自己的好。若是古微微能主动离开,那便太好了。她有孕在身,然后是坐月子,应该有半年时间无法侍奉苏安,她不信,苏安在此期间,不会碰任何女子。/p 古微微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当即让水沉准备文房四宝,写了文书,一式两份。/p 古微微把两份都签上自己名字,然后把笔递给巴云娘,眼神中不由带出几分紧张。/p 巴云娘察言观色何其厉害,立刻觉得自己这桩生意有些赔了,于是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p 古微微本来以为大事已成,心里正窃喜紧张,不想功亏一篑,不由有些丧气和怒意,强忍着心中不满道:“你还想如何?”/p 巴云娘慢条斯理道:“上次你泼了我一杯茶水,这件事,我没忘记呢”/p 古微微干脆利落地拿起桌上的杯子递给她:“你泼我一次,便扯平了。”/p 巴云娘本想要看她纠结半晌,又迫于无奈答应的窘态,不想她会如此干脆,突然觉得意兴阑珊。/p “姑娘!”水沉在一边喊道。/p “没事。”古微微平静道,“你退下。不过换件衣服的事情。”/p 巴云娘接过杯子,作势要泼,古微微闭上眼睛,身形丝毫未动,等待着被茶水泼身。/p 然而她没有等到。/p 巴云娘把杯子重重放回桌上,冷笑道:“我才不会上当。回头将军回来,不知道你会如何添油加醋说你为了这城中百姓所受的委屈。我平白出了粮食,还得将军不满,我才不会做如此。”/p 古微微无奈:“那你还要如何?”/p 巴云娘继续道:“再说,不管你多么令人生厌,肚子里总算是将军的骨血。我不是你这般妒妇,日后我必善待这个孩子。这次,也是看在它的面子上。”/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领情 古微微都气笑了,心里暗道,宝宝,你看你爹惹得桃花债,你还没出生,就有人惦记着做你娘呢。/p 巴云娘从笔架上拿起笔,十分爽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契约小心塞进怀里,然后道:“希望你言而有信。”/p 古微微终于放下心来,问道:“你放心。粮食什么时候可以取?”/p “随时。”巴云娘干脆道,“既然我应下了,便不会作假。你也不要耍花样。还有,将军,将军那边有信,你告诉我一声。”/p 话到最后,带着几分担心和恳求。那也是她的心上人啊,虽然他从未正眼看过她,可是她的一颗心,全扑到他身上了。/p 古微微心里难过,却坚定道:“好。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等他回来,他也一定会安然归来的。”/p 巴云娘和古微微,也没什么话说,最后道:“若是还有什么困难,让人来找我。我回去后加紧催促他们加固城墙,万一真的匈奴来了,也能抵挡一阵。我存的粮食,若是只维持生命所需,应该还可以撑一个月。你既然怀了将军骨血,便不要胡思乱想,自替将军养好孩子,便是大功一件。”/p 说完,她也不告辞,径直掀开帐帘走出去。/p 苏合终于忍不住道:“她算哪个名牌上的人物!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顶破天!”/p 古微微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心里高兴,不以为意道:“不过口舌上的胜利,由着她去吧。”/p 不过巴云娘的反应,还是出乎她的预料。这女人不仅对苏安疯狂,便是对仇视的自己所出的孩子,竟然也能爱屋及乌。这种爱,虽然她无法理解,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其深沉。/p 她也是女中豪杰,奈何爱上不该爱的人,却不古一切地付出。古微微在心里介意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替她难过。/p 巴云娘,希望你早日遇见那个会对你一心一意的男人。她心里默默念道,若是你日后有所需要,我必不忘你今日相助之恩。除了表哥的事情再无更改,其余我定会倾力相助。/p 古微微对巴云娘,还是有些歉疚。因为拿苏安诱惑她,几乎是要她白出力。这次,她还是利用她的感情了。/p 水沉见古微微愣愣地看着那契约,半晌没有做声,情绪有些低落,便故意引着她说话道:“姑娘,这劳什子契约,奴婢还是拿去烧掉吧。”/p 古微微果然被她吸引注意力,抬头望着她:“为什么烧掉?”/p 水沉笑道:“奴婢怕将军回来看到,姑娘把他卖了,回头不得发作您?到时候您又要受罪了。”/p 古微微脸上漾出一抹笑意,抚摸着肚子道:“不怕,我有尚方宝剑。”/p 苏安回来看到她大肚子的样子,会很惊喜吧,然后会嘴里很凶很凶地骂她,这么大的事情,敢瞒着我,等你生完孩子,好生收拾你云云/p 表哥,我等你回来,怎么收拾我,教训我,我都绝不反抗。便是日日要我,我也不再推开你/p 表哥,求求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来。/p 想到这里,古微微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眼底泪意涌现。/p 不想让水沉和苏合担心,她低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薄薄的契约折起来,夹在药典里,低声道:“虽然不怕巴云娘反悔,但是总要留个证据在手里。”/p 收起来,她又让水沉去叫周路,告诉她巴云娘已经同意出粮食,何时取,如何分,那些便都是他们要统筹安排的事情,她不插手。/p “哈鲁,苏文扬的伤势如何?”九王子歪在铺着白虎皮的榻上,不紧不慢地问道。/p “现在苏文扬身边防备太甚,我们的人进不去,无从了解。不过当时霍广思那一剑,委实不轻,现在他的伤势还很重。”/p “会不会已经死了?”九王子眯着眼睛问道。/p 小东西,你可会难过?不要难过,等着我,我会给你比苏文扬给你更多的宠爱。/p 从细作处,他已经知道了她骗他。苏文扬虽然没有给她名分,但是是打算跟她成亲的,怪不得她对他那般死心塌地。/p 愚蠢的小东西,名分用来做什么,还是实实在在的宠爱来得重要。/p 哈鲁不敢猜测,支支吾吾不做声。/p “下去吧。便是没死,也是半残。就是从前他好的时候,我也没惧怕过。只是没想到,霍广思给我送了这么一件大礼。”九王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p “盯着边城,再有兵将出来援助,那便传信给我的两万虎骑,直取边城。城破 之后,屠城!除了那个女人,其余人都不留!”/p 他说的很平静,仿佛在说午膳吃什么一般,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p 小东西,听说你善于酿酒,回头我要你亲口喂我,你酿的酒。/p 苏安的军营中。/p “将军,小青刚带回来的消息,邓博携吕豹,带领将士已经出城,相信很快就能解我们之围!”/p 隋易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引起苏安震怒,但是不敢瞒下,一五一十回禀道。/p “胡闹!”苏安闻言摔了杯子,动作太大牵动胸前的伤口裂开,“让小青马上传信回去,让他们回转。我不是已经让人去找了陕西总兵援助,他来添什么乱!边城怎么办?”/p 刘辛道:“俺才不信那墙头草能来援助咱呢!等着他来,黄花菜都凉了。还是邓哥和那只豹子靠谱。咱们里应外合,定把那狗屁九王子打得落花流水”/p 隋易见苏安面色不好,忙给刘辛使眼色不让他继续说,刘辛却恍若未觉,继续情绪高昂地表示要把匈奴人狠揍一顿云云。/p “那也不行!边城的安危怎么办?就是我们能里应外合把匈奴人打败,失了边城又有什么意义!”苏安怒道,尤其想到古微微还在军营中,九王子对她又是狼子野心。他不能承担一点点儿失去她的风险。“传我军令,令邓博等人,即刻回转。”/p 隋易跪下道:“按照姑娘的吩咐,邓哥是还有两日行程与我们汇合才发的信,现在怕回转,已经来不及了”/p “邓博是谁?她是谁?军机大事,还要听她的吗?”苏安越发怒不可遏,“谁把我的消息传回去了?我不是说过,绝对不能告诉她么!”/p 隋易忙认错,只绝口不提让邓博回转的事情。/p “算了。”苏安冷静片刻,知道事情现在已经没有再选择的机会,只能祈求这边速战速决,速速回去援助边城。“升帐!”/p 刘辛高兴地“哎”了一声,又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了,最近憋屈死他了。他和那只豹子,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配合,想想都觉得期待。/p 匈奴两万虎骑,极速行军,向着边城而去/p 这日夜里,古微微梦中惊醒,却想不起自己做的什么梦,只大汗淋漓地坐起身来。/p 水沉和苏合两人,现在晚间都轮流睡,怕伺候不周。/p 见她起身,水沉忙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解手,见她又是梦中惊醒,便绞了热毛巾让她擦脸。/p “给我倒杯水吧。”古微微道,努力回忆着梦境,却恍如走在大雾弥漫的森林中,一片迷茫。/p “姑娘,还早,再睡一会儿吧。要是睡不着,奴婢陪您说会儿话?”水沉伺候她喝完水,见她依旧脸上茫然,不由跪坐在脚踏之上,柔声问道。/p “让我想想”古微微摇头,眼睛盯着微弱的烛火发呆。/p 她想起来,她梦见古筠微了。梦见和她一起生了孩子,可是像她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情节一样,孩子被人调换,等到孩子长大才知道真相。可是一面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一面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和古筠微都很痛苦。/p 然后穆彻和苏安大打出手,都想把两个孩子都占为己有,后来发展到两军对战的程度/p “我真是能胡思乱想。”古微微把梦境告诉水沉,然后自嘲道,“穆将军的儿子都满月了,我和表哥的还没出生,连男女都不知道”/p 说着说着,古微微忽然想起什么,变了脸色,猛地抓住水沉的手道:“水沉,现在是六月吗?”/p 水沉笑道:“是啊,六月初二,昨日是苏合的生日,姑娘才赏赐了东西给她”/p 古微微心里飞速地盘算着,然后脸色越来越白:现在才六月,那古筠微的那个孩子怀上的日子就可以推算出来/p 古微微心里有些乱了,对水沉道:“快伺候我起身,我要给古筠微写信。她儿子,可能有问题。”/p 水沉被她的样子唬了一大跳,道:“姑娘,现在这个时候?姑娘又没见过那孩子,贸然这般跟古夫人说,恐怕她会不高兴。”/p 古微微已经自己抓过衣服在穿,道:“越早越好。当初穆彻身中奇毒,我已经告诉古筠微,不能有孕,她怎么就忘了呢!那毒,是可以传到孩子身上的!”/p 水沉大惊:“那怎么办?还来得及吗?”她忙不迭地伺候她穿好衣服。她们说话声音大,在旁边睡觉的苏合也醒来,水沉替古微微穿靴子,嘱咐她去磨墨。/p bsp;古微微几乎没有思考,也没有兜圈子,用最快的速度把信写完,然后让水沉拿出去找周路送出去。/p 自上次发现通信被窃以后,苏安已经命人换了通信渠道,虽然比之前慢两天,但是好歹保证安全。/p 信送走后,古微微已经没有睡意,坐在书桌前喃喃道:“希望那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但是,即使是最好的结局,恐怕他也不能像穆家希冀的那样,成为接掌穆家的中流砥柱。/p 他注定,与习武无缘了。/p 许是因为怀了孩子,心思更加柔软细腻,古微微想起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内心不由一阵触痛。/p 虽则他生在穆家,即使一无是处也一生无忧,可是站在他的角度,生于武将之家,却无法继承家业,作为嫡长子,他长大后的痛苦可想而知。在信中,她已经让穆彻去找沈洛湛,越快越好;又道若是找不到,便来找自己。/p “希望那时,表哥已经回来了。”古微微自己想道。/p 匈奴人来的,比想象中的更快。从古微微知道他们的踪迹,到兵临城下,不过用了四五日而已。/p 外面战斗的惨烈,古微微只从每天抬到伤兵营的士兵便知道。是的,此刻,她古不得掩盖身孕的事情,在伤兵营里带领众人开始日夜不休的救治伤员。/p 前线不用她去,从莫将军和周路日益紧蹙的眉头和焦灼的表情中,她也知道形势不容乐观。/p 可是她无能,既造不出来火炮弹药,也没有退兵之策,能做到的,仅仅是不给他们添乱而已。/p 巴云娘再次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伤兵营给一个刚从前线抬下来的小士兵处理腰间箭伤。/p “让她等一会儿,有不要紧的事情现在进来说,我听着。”古微微头都没抬,手中捡到干脆利落地剪下箭簇,对蒹葭道,“麻沸散一份,手术刀准备。”/p 巴云娘等得焦急,听着水沉的传话,有些气结地进来,却在看到古微微弯着腰,拿着手术刀认真替士兵处理伤口。/p 那血肉纷飞的场景,让她几欲作呕,古微微却仿佛浑然未觉,眼神专注,动作灵巧,不时简单开口几个字,要工具,旁边的女子总是和她心有灵犀一般提前备好/p 这场景,深深震撼了巴云娘。/p 她现在好像才隐约明白,这个女人,得将军独宠,非但因为那张脸。这专注、专业的美丽,即使身为同性,也甚为震撼。/p 本来她要说话,见此场景默默闭嘴,站在一旁等她。同时眼睛四处看着,看那些军医和女护理们,紧张地忙碌着。古微微收编营妓做护理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本来只是不忿将军对她的溺爱,现在看来,却恍然明白,原来古微微打动苏安的,是实力。/p 半个时辰后,箭头取出,小士兵被抬到旁边营帐里观察。古微微净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另一只手放在腰间捶着——她月份已经不小,这样的手术,几乎固定动作,对现在的她来说确实有些吃受不了。/p 她看到巴云娘,这才想起巴云娘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带她来到自己旁边的小营帐中,招呼她坐。/p 听说巴云娘不仅出钱出力修筑城墙,献出粮食,而且在这危机关头,许以重金,鼓励城中男丁去帮助前线的士兵。现在的伤员,几乎都是他们在往回抬,来回的粮食供给等许多与前线一步之遥的工作,也是他们在做。/p 莫将军很感激巴云娘,对她赞不绝口,古微微也是。/p 在家国大事面前,儿女情长,被放到一边,同仇敌忾,对抗匈奴,才是她们现在要做的,古微微甚至有种“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的感觉。、/p “巴姑娘,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嘱咐水沉上茶,古微微道。/p 巴云娘看了她一眼道:“你要逞强,也要分时候。现在你肚子里将军的骨血为重,若是它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当得起吗?”/p 古微微听她气势汹汹却没有恶意的话,笑了笑道:“我是大夫,自己有数。能多救一人,也是它的福泽。”她的手下意识放在腹部。/p “我来不是说这个的。”巴云娘看了营帐内的水沉一眼,似有难言之隐。/p 古微微道:“这是我心腹,并不要紧。你有什么话只管说来。”/p 巴云娘这才压低声音道:“你最近收到将军的信了吗?他那边形式可好?”/p 古微微道:“昨日莫将军收到信,现在应该还在突围,形势有些胶着,双方伤亡都比较惨重。”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一痛。苏安、吕豹、邓博、刘辛、隋易以及很多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将士,此刻都在浴血奋战,随时都可能倒下。/p ;看到古微微黯淡了的神色,巴云娘道:“那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援助我们了”/p 古微微点点头:“莫将军已经向四周最近的总兵等求救,可是匈奴两万铁骑,也是令人闻风丧胆,又没有皇上的命令,恐怕不敢来皇上那边已经收到奏折,不知道何时才能下令。”/p “这个昏君!”巴云娘咬牙切齿地骂道。/p 她正骂出了古微微的心声,所以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反而让古微微对巴云娘更多了几分喜欢。她和她一样,是个直心肠的女子。/p “既然如此,那你便听我的。”巴云娘骂完,脸色严肃地看着古微微道。/p “什么?”古微微有些没听清楚。/p 巴云娘瞪了她一眼道:“边城估计再有三四日,便守不住了。我要走了,我想带你一起走。”/p 古微微一愣:“走?外面铜墙铁壁,往哪里走?”/p 巴云娘不耐烦道:“你不用多问,我说能带你走,自然能带你走。你别以为我是喜欢你,我讨厌你,巴不得你死。可是你肚子里是将军唯一的骨血,我才来走这一趟。”/p 古微微是相信她的话的。别人都走不了,巴云娘会有门路,她信;她恨死自己,但是舍不得苏安的孩子,她也信。/p 可是从抓到的匈奴人口中,她已经知道,匈奴人此次意在屠城。若是城破,恐怕这里就是一座死城。/p 苏安作为主将,难辞其咎。/p 她是个凡人,也怕死,可是她更怕因为自己贪生怕死,临阵逃脱,给苏安抹黑。若真是到了那个地步,她想她将坦然赴死。/p 她把这番意思平静地告诉巴云娘,没有慷慨激昂,那般平淡,好似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不是生死大事。/p 巴云娘几乎想把那盏没泼的茶水现在泼过去了。/p 她跺跺脚骂道:“你算将军什么人?又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以身殉城,哪个知道你?同样,就算你先离开,也无人知道。枉费将军那般宠爱你,你就不想着,万一,万一将军也无法回来,替他留下一缕血脉吗?”/p 巴云娘一着急,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p 古微微站起身来,坦然一笑,向她道谢:“巴姐姐,这是我第一次,诚心诚意如此叫你。感谢你散尽家财,为了边城也好,为了将军也罢。他没给我名分,只因为我们舍不得分开。”她也说了实话,“但是在彼此心里,都把对方当成心意相通之唯一。若是他不在了,我断然不会苟且偷生,我们的孩子,也绝对不会从未出生,就带上临阵脱逃的原罪。无论男女,它的父亲是将军,这是它的命。”/p 宝宝,对不起,不是娘亲狠心,而是无论我还是你,都是你父亲最爱的人,都宁愿站着生,绝不跪着死。只是,娘亲有些后悔,他还不知道你的存在。/p 巴云娘看着她,半晌道:“那将军回来了,你没了怎么办?如果他真是那般爱重你,你让他如何接受?”/p 古微微道:“只要他活着,我信他会回来救我,救边城百姓。若是来不及,那是我们命数不好。如果我跟你走了,即使将来能与他白头偕老,在未来的漫长日子里,我会没有一日不想起今天自己弃全城百姓,全部将士,还有那些姐妹一般的护理们,自己苟且偷生,又谈何幸福。决定留下,是为了将军,更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坚持。但无论如何,巴姐姐,多谢你。如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我祝你,早日找到两人,一声顺遂。”/p 巴云娘知道难以再说服她,气急道:“那我只等你死了,回头把将军抢来!”/p 古微微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也希望将军再有幸福。”她神色淡淡——虽然,说出这句话,想到那副场景。让她的心,像被针扎一般疼痛。/p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巴云娘骂道,“我好心来告诉你,你不就算了。”/p “我。”古微微笑道,“我,将军,还有腹中宝宝,都不会忘记巴姐姐此番情意。”/p “罢罢罢——”巴云娘站起身来,把一个印鉴交给她,“这是我在巴家用的凭信,凭此印鉴可以调动巴家上下所有银号、粮行以及其他生意。当然,现在你也只能用于边城调动。我留下给你,日后记得还我。还有存银大概十万两,粮食大概还有五六天的存货,你回头着人去清点下。”/p 古微微郑重接过来,对她屈膝行礼,感动道:“巴姐姐,多谢。”/p 巴云娘看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别弄错了,我是为了将军和将军的骨肉,才不是为了你。”/p 古微微笑道:“我自是明白。巴姐姐此行顺利,日后一切顺遂。”/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反戈 巴云娘仰头,望着帐顶自言自语道:“我也希望,自己能和边城共存亡。可我弟弟还小,还支撑不起家业。我若不在,恐怕他和母亲,会被那些虎狼一般的族人欺压到无立锥之地”/p 她也和古微微有过一样的想法。甚至想,即使是死,她也要用一个不屈的背影,让苏安永远记住她。/p 可是,她不能。她还有放不下的亲人。/p 古微微上前,拉住她的手,真诚道:“巴姐姐,有亲人可以挂念,也是幸福的事情。你做得已经很多了,希望你弟弟早日立起来,替你顶起家业。”/p 巴云娘最后看了她一眼,古微微这个面色苍白却难掩美丽,兵临城下却平静如斯的形象,长长久久地刻印在她脑海里。/p 她没再说话,挣开她的手,转身离开。/p 古微微,我羡慕你,嫉妒你,但是这时,我希望将军能及时赶回,能够留住你性命,我们来日再战。/p 巴云娘走后,古微微坐在椅子上,发呆半晌。/p 外面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头顶的那把名为匈奴的剑,时刻都能落下。表哥,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再受伤,有没有很担心我?/p 战场上,吕豹虎虎生威,挥舞着两把力斧,把身后的苏安护得严严实实。/p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突围,可以看到敌军后方邓博他们的旗帜了。敌我伤亡都十分惨重,而且对他们而言,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撑下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p “九王子,撤退吧。”哈鲁跪在九王子帐内,不知道第几次求道,“我们现在毫无优势,再坚持下去只会枉增伤亡。我们的全部士兵,包括两万虎骑都出动了,而大王子那边,还有八万精兵按兵不动”/p 九王子手中握着古微微给他那粒小小的碎银,问:“边城那边还需要几天攻下?”/p 他想要古微微,想得都快发疯。经此一役,双方损失惨重,怕短期之内,再无掀起战乱可能。/p “边城那边重新修筑了城墙,抵抗也很顽强”/p “我不想听这些,必须全力以赴,拿下边城。两天,两天之后我要听到好消息。”九王子面色阴鸷道,指尖的碎银因为用力有些变了形状,他拈起来放在掌心,定定看着。/p 哈鲁只好退下。/p “将军,您还能坚持吗?”兵马慌乱中,隋易驱马来到苏安身边,带着几分焦急问道。/p 苏安已经能感受到胸前一片黏腻,却依然腰背挺直地坐在马上,面色坚毅:“没事。继续突围!”/p 微微,我知道,现在你很难。请你无论如何再坚持两日,等我回援。一定要等我!/p 他右手握剑,双腿一夹马肚,汗血宝马冲进战列之中,所到之处,一片血腥/p “小公子,”又一场手术后,蒹葭扶着古微微来到她的营帐里开口道,“前方,听说已经,已经抵挡不住了。”/p 古微微面上神情疲劳,面容瘦削,只剩下一双黑亮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p 她点点头道:“我知道。可是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p 放弃就意味着死亡。/p 蒹葭咬咬嘴唇,半晌方艰难道:“若真有城破那日,小公子,不要留恋。有时候,死比活着容易。我,早给自己藏好了这个”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p “蒹葭——”古微微不由触动,喊了她一句。/p “匈奴人更加凶狠,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掳走的比畜生还不如。”蒹葭道,“小公子,无论如何,不要落到那般境地。”/p 古微微知道她想起自己从前不堪经历,指着自己腰间荷包,竟然还能笑出来:“虽然我见惯鲜血,但是我怕疼。我有药,不用那个。”/p 笑谈生死,不想她也有这一天。/p 自来异世,她以为自己不畏死。可是现在,她很舍不得,舍不得苏安,舍不得好多亲人朋友。可是,当生的屈辱大过死的恐惧,那活着便没有意义。/p 蒹葭闻言,泪水滴落,跪在古微微腿边,抱着她的腿道:“小公子,我不想死。我的日子,才刚刚见到希望我希望,我们能熬过去,我还想跟着您,想见到您生下小主子”/p 说着,她泣不成声。/p 古微微眼眶发热,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傻蒹葭,我们做最坏的准备,但是要怀着最好的希望。我一直相信,将军会回来的,我和宝宝都在这里等他呢——”/p 她痴痴地看着帐外,仿佛下一刻,苏安就会推门而入,笑着叫她“微微”。/p “小 ahref="/xiaoo/28747/" 公子,好消息!”周路没有经过通报,就推门进来,见到蒹葭抱着古微微双腿,不由一愣。但是到底喜悦超过一切,他大声道,“刚刚收到小青带回来的消息,将军已经成功突围,正日夜兼程赶回来甘肃总兵已经派两万人来援,不日即将抵达。现在外面士气高涨,众人都翘首盼望将军和援军的到来!”/p 古微微大喜过望,蒹葭也激动地松开她的腿,望着周路,说不出话来,唯恐他在撒谎。/p “巴云娘那里,还留下的存粮,都取出来,给大家补充体力!”古微微道。/p 既然已经见到启明星,那曙光还会远吗?/p 表哥,表哥,你要回来了!/p 此刻,激动的她忘了问,为什么甘肃总兵会派援兵来,事后才知道,甘肃总兵乃是穆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穆彻关键时候,对苏安施以援手。/p 与此同时,九王子知道这次,已经大势已去,无奈下令退兵。/p 黄昏已至,天边晚霞灿烂。九王子骑在宝马之上,手握长枪,望着边城的方向,定定地看了许久。/p 小东西,你等我,我还会再来的。/p 苏安日夜兼程,终于赶了回来。旗帜上飘扬着的“苏”,让守城将士大受鼓舞,打开城门,冲了出去/p 古微微坐在营帐里,焦急等待。/p 她很想到城墙上去看看,可是害怕给众人添乱,只能心急如焚,一遍遍催促水沉出去探听消息。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她强烈的不安,不断地踢着她。/p “宝宝,是你爹要回来了呢,他是一个大英雄,骑着他的汗血宝马,来救我们了。”她喃喃道。/p 等待的时间那么漫长,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日升等到日落,终于响起了胜利的号角。古微微如释重负,忙走出营帐,翘首以盼。/p 可是盼来的,却是昏迷不醒,被众人抬进来的苏安。/p 望着他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古微微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到自己的声音。/p “抬进来,让我来!”她沉静道。/p 走在最前面抬着担架一角的,是浑身是血的吕豹,跟着的隋易,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p “你们几个,都去找军医各自处理伤口再来。”/p “先给大将军看,剩下不用你管。”吕豹粗声粗气道。/p 隋易震惊于古微微的大肚子,却知道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忙道:“应该是伤口崩裂,失血过多,我们日夜兼程赶路,终于赶回来了。姑娘——”/p “我知道。”古微微已经伸手给苏安诊脉,“没有性命之虞。”/p 古微微这般说着,心里大石落地,几乎有落泪的冲动。只要他还有一息尚存,哪怕是残了瘫了,要伺候他一辈子,她都愿意。/p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感激上天,感谢它的仁慈。/p “外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古微微道,“我只古得上表哥了。”/p 隋易点头:“邓哥他们已经在外面处理了,您放心,只管好生照古将军便是。”/p 把苏安安顿好,古微微只留下水沉和苏合,剩下人都赶了出去。/p 吕豹后知后觉地用胳膊捅了下隋易,用难得的小声道:“她怀孕了?几个月了?不会是趁着将军不在”/p “放屁!”隋易爆了句粗口,“你去不去包扎?不去我去了!”/p 吕豹道:“怎么不去?包好了还要回家看我爹娘呢。”跟着隋易往伤兵营里走去。/p 吕豹上战场之后,古微微便让人告诉了苏氏和吕铁,只没说苏安受伤的事情,所以苏氏现在还在家里,焦急等待两个儿子的消息。/p 古微微剪开苏安的衣服,望着胸前那道几乎险些一剑穿心的伤口,险些落泪。伤口一看就没有得到精心护理,几次崩开,已经有了化脓的迹象。/p 想到他强忍常人所难忍的痛苦,心急如焚地回来救自己,她不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p 蒹葭已经闻声赶来,见古微微颤抖的身形,轻声道:“小公子,清理包扎的事情交给我吧。”/p 古微微强行静了静,摇头道:“你帮我,我来。”/p 苏安从始至终都没醒,脸颊瘦削,眼窝深陷,眼底一片青黑,嘴唇干裂,拉碴,四周一圈燎泡。/p 古微微替他清理了伤口,又嘱咐水沉和苏合去抓药熬药,做补血的膳食,自己一个人留下,跪坐在床边,伸手一遍一遍着他的面庞。/p 表哥,你终于 ahref="/xiaoo/28747/" 回来了,真好。有了你在,我才有主心骨,我才敢倒下。这些日子,我很累很累,很难过也很想你,只有见到你,复又回到我身边,我才敢承认自己的那些软弱。/p 你要赶紧好起来,陪着我和宝宝。/p 苏安伤口恶化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实在太累了,所以待到匈奴退兵,他刚刚进城,就再也坚持不住,从马上跌落下来。若不是身边的隋易眼疾手快抓住他,怕是要受伤。/p 古微微陪了他一个时辰,苏安也没有醒来,替他诊脉,脉象平稳,她才放心下来,慢慢揉着酸麻的膝盖,站起身来,仿佛身上又有了无尽的力量。/p 几百里跋涉归来的伤兵,守城受伤的伤兵太多的人等着她去救助。虽然她想就这般一动不动地盯着苏安,来熨平心里这段时间以来的惶恐不安,但是她明白,善后是苏安的职责,也是她的工作。/p “苏合,将军醒来去叫我。”古微微对站在门口的苏合道,“我去伤兵营那边看看。”/p 苏合看着她大腹便便的样子,分外担心,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她的,只能点点头。/p 苏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p 从遇到古微微,从相看两生厌,到生死相随,一个跨越两年的梦境。梦里,古微微笑着向他走来,和他一起欢笑、,又慢慢走远他努力追,努力追,她却像天边的一抹流云,让他无法抓住/p “表哥,”她冲他要是看见你这反应,该失望了。做父亲的,不高兴,反而吓到了的样子。”/p “你慢些走,你慢些”苏安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她身子笨重,不由担心起来,自己支撑着就要坐起来。/p “不用管你。我们好着呢。”古微微走近前来,按住他不让他动,“我是怀孕,又不是生病,没有那么金贵。表哥,你伤口疼得能忍受吗?要是我给你开些药苏合,去催下水沉,把药端来”/p “它,它多大了?”苏安伸出手来,因为过度激动,指尖都有些颤抖,想摸摸她高耸的肚子,又怕自己伤到腹中孩儿,不敢上前。/p 古微微见状,好笑地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自己的手按在他手上,柔声道:“快六个月了,表哥走那天我才知道。那时才三个月,转眼间它都会动了,会踢人了。不信你等一会儿,它就会踢你了。”/p 苏安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隔着衣服和肌肤,他都能感受到那份血脉相连的亲近。这是他的孩子啊,是他和微微第一个孩子啊!/p 日以继夜地赶回来,是因为边城安危,是因为古微微,而现在他才知道,还因为它。它的存在,让他流的这些血更有意义,也让想起这件事情,他更加后怕。/p 如果,他再晚回来一天,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古微微,还有它。/p 想到这里,他不由怒道:“知道了为什么不让人给我带信?让我现在才知道!”/p 古微微笑意吟吟:“现在知道了,也来得及啊。还有好几个月才能见面呢。表哥,口渴吗?我给你倒水去。”/p 苏安拉住她:“不用,我不渴。”说话间,他干裂的嘴唇又有些出血。/p 古微微好笑地看着他,知道他舍不得自己,于是也不挣脱他的手,坐在床边笑着看他:“表哥现在拉碴,跟个村里的糙汉子一样。”/p “它怎么还不动?是不是你累到了,它不舒服了?”/p 苏安的全部精力,都在她的肚子上。/p “它一般晚上的时候动的频繁一些,尤其是晚膳的时候。”古微微摸着他有些粗糙的手背,“等晚上的时候表哥再试试。”/p 苏安却拉着不让她走,固执地把手放在她腹部。/p “表哥,”古微微耐心道,“外面还有许多伤兵,我要出去看看。你吃了药再睡一觉好不好?晚上咱们再说话。”/p 苏安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却没有反对,嘴唇动动只道:“别累着了,早些回来。”/p 现在的他,像她曾经养的雪团,许是受伤和离别的原因,苏安此刻显得格外脆弱,让古微微几乎舍不得走。/p “表哥好好歇着。”水沉把药端进来,古微微喂他吃药后,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亲,转身离去。/p 人生便是这样,当面临生离死别的时候,只想要长相依;但是真正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身上还有许多卸不掉的责任。只要苏安是将军,这些就是他和她无法摆脱的使命。/p 苏安盖着仿佛还有她幽幽体香的温暖而厚实的被子,身体的疲惫终是占了上风,沉沉睡去。/p 晚上,他是被一阵香气唤醒了肚子中的馋虫而醒来的。/p 古微微正背对着他,在小炉前熬着什么香气四溢的汤。她青丝柔软顺滑,只是腰身不复之前的 ahref="/xiaoo/28747/" 妖娆,变得有些臃肿,有些费力地弯腰搅动着锅里。/p “姑娘,我来吧。”水沉在旁边想忙。/p “我自己来。你看着,明日再替表哥熬。这补气益血汤,最是简单,也很有效。用猪脊骨、党参、红枣、桂圆、枸杞、芡实”古微微娓娓道来,“回头提醒我,告诉蒹葭,给病号们每天也加一道补血汤,晚点我写几道类似功效的汤的菜谱出来,让厨下换着样子给他们做。受伤的人,嘴里没味,总吃一样的也不行。”/p 水沉应下,突然发现苏安已经醒了,正望着她们的方向。/p “姑娘,将军醒了。”她连忙提醒道。/p 古微微惊喜,把手中的勺子递给他,转身看着苏安,黑亮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星辰,欢喜都要满溢出来:“表哥,你醒了。”/p 苏安点点头,冲她伸手:“过来,陪我坐会儿,让她们熬吧。”/p 苏合忙把椅子搬到床边,扶着古微微坐下。/p 把她小小的柔软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腹部,苏安觉得全世界都在自己手中。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来自他最爱的人的温暖。/p 古微微也不言语,只笑着看他,看着这个无数次让她午夜梦中惊醒,思之不得的男人。/p 过了许久,空气中的汤的香气愈发浓郁,苏安的肚子也抗议的发出“咕咕”声,古微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觉得刚才两人傻乎乎的对视,实在太好笑,于是道:“表哥,我伺候你洗漱,然后用膳吧。”/p 苏安却觉得自己掌心下,有微弱的颤动,惊得他猛得收回手,又害怕错过,很快地放回去,不敢置信地问道:“微微,它刚才是不是踢我了?它是不舒服吗?你有没有觉得疼?”/p 古微微好笑道:“许是踢了一下吧。动作太轻,我都没感受到。它就是个调皮的,回头表哥就知道了,想动的时候它能从左到右游几个来回,肚皮都被它撑得跟地动那般。咱们先洗漱用膳,晚上有的是时间让你和它玩呢。”/p 苏安恋恋不舍地把手收回来。/p 古微微自己绞了热毛巾替他擦脸擦手,然后道:“晚上时候我再给你擦身,咱们先吃些东西。”说罢,便端过汤,先喂他喝起汤来。/p “别的倒罢了,就想那些辛辣的菜肴。”苏安一碗汤喝下去,有些嫌弃道,“这个味道,太寡淡。”/p 古微微掏出帕子给他拭去嘴角的油星,笑道:“等表哥身体痊愈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p 又给他喂了些清淡的饭食,给他擦了身,古微微鼻尖冒出了清亮的汗珠。/p “水沉,”苏安喊道,“伺候你主子洗漱。”/p 古微微是不愿意让人伺候的性子,然而现在她身子重,白天已经很累,现在伺候自己又不愿假手于人,看得出来已经是在强撑着,所以他才开口道。/p 古微微想要回绝,然而看着苏安眼中掩饰不住的心疼,还是笑着由水沉伺候洗漱,拆了头发。/p “你们两个,今日就在这屋里歇着,等着你主子叫。”/p 见古微微要打发两人走,苏安又出口道。/p “不用,退下吧。”古微微反对道,“我还有许多话想对表哥单独说。我现在看着不灵便,其实并没有跟以前有多大区别,不用人伺候。”/p 见她坚持,苏安也就退步,挥挥手让两人出去。/p 古微微脱了衣服鞋袜,挨着苏安躺下,伸手搂住他的腰,头靠在他没受伤的一侧胸膛,喃喃道:“表哥,你回来了真好。”/p 苏安伸手摸着她的肚子,感受到胸前有温热的液体滴落,轻声道:“傻微微,我答应你回来,便一定会回来。我知道,这些日子让你担惊受怕了,边城的危机,也出乎我的预料。”/p “城里也算有惊无险。”古微微道,“只是伤亡有些惨重。还有表哥那里,我听邓博清点,说是伤亡有四万余人”/p 苏安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想到折损的那些将士,不由心痛难当,却安慰古微微道:“战争伤亡难免,匈奴伤亡之数,应该只比我方多,不会比我们少。他们元气大伤,一两年内恐怕也很难卷土重来。这般想着,纵然代价高些,也是值得的。”/p 古微微想到霍广思,恨恨道:“我现在很怨恨皇帝,为什么要把霍家人派来。若是你因为匈奴人受伤,我无话可说。但是却被自己人暗算,想想我便觉得憋屈难受。”/p “他已经被斩杀,回头我自会上奏折禀明一切,让皇上降罪于他。”/p “死都死了,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古微微还是生气,“古筠微反复跟我说,小心他。若不是事情发生,我们怎么能想到,他竟然敢临阵!”/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调侃 她看来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至少她能提前知道,我会中毒。”苏安换了话题,说道古筠微,“那株雪莲,救了我的命,连同穆家让甘肃总兵援助之恩,回头我该给穆彻写封信。”/p 古微微想起穆彻儿子的事情,便把这件事情说了,随后叹口气道:“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哥哥,若是找到哥哥,兴许还能有生机。这个孩子,也是命途多舛。”/p 也许是父母说话太过投入,忽视了自己,古微微肚子里的小东西刷存在感一般,猛地踢了她一脚,力度之大,让把手放她肚子上的苏安都惊住了。/p “宝宝,你这个小坏蛋。现在你父亲回来了,你再敢调皮欺负我,等你出来了,先让他打你一顿屁股,替我出气。”古微微笑着“恐吓”道,“快乖乖的。”/p 苏安却有些惊慌道:“它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怎么这么大力挣扎?刚才踢我那下,都快有你的力气大了。”/p “净胡说。”古微微嗔道,“它自会动了,天天这般折腾,真真是个该教训的熊孩子。严父慈母,各有分工,表哥,你我要各司其职。回头它出来了还敢如此调皮,定要收拾它。”/p “胡言乱语。”苏安斥道,“它定是个听话孝顺的。前三个月都无声无息那般乖巧,任你那般作也没事,现在你还不准它找齐找齐?”/p 古微微翻个白眼:“有了它,你都不喜欢我了。你训我打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见给我找个理由?我吃醋了,不理你了!”/p 苏安见她嘟嘴的样子,甚是可爱,逗她道:“跟自己孩子都吃醋,都要当母亲的人,还这般不知羞。”/p 两人又围绕着这未出生的宝宝讨论一番。小东西刷足了存在感,乖乖地又不动了。/p “你个两面三刀的小东西。”古微微摸着肚子笑骂道,“在父亲面前便装乖巧。”/p 苏安见她口气娇嗔,满脸都是将为人母的开心,不由想起苏氏。当初,她是不是也怀着这般甜蜜的心情,等待自己降临。/p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虽然只是将为人父,苏安已经觉得,对苏氏的感情更深了一层。/p 他不由提起,古微微就把苏氏的近况说了。再忙她也没忘记让人照拂她和吕铁。苏安听完,搂住她动情道:“微微,多谢你。”/p 多谢你这般周到,多谢你给我孕育儿女,多谢你,一直坚持到我回来。/p 古微微有几分赧然,道:“这般一本正经的说话,我倒不适应了。我和表哥本是一体,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是说到多谢,我们确实应该多谢一个人。”/p “谁?”苏安顺着她的话问道,手一直在她腹部轻轻触摸,想等到宝宝的再一次回应。/p 古微微便把巴云娘两次相助的事情说了,只避过了她和巴云娘的赌约。/p 听到她说第一次,苏安还道:“没想到,在那紧急关头,她竟然愿意主动提出献粮,我倒是错看她了。从前只当她唯利是图,一身市侩,到危难关头才看出,她也算巾帼英雄了。”/p 古微微有些心虚地点点头,又说巴云娘要带她偷跑的事情。/p “你为什么不跟她走?”/p 听到这个,苏安就生气了。/p “你还有身孕,巴云娘这种人,对危险最为敏感。既然愿意带你走,为什么不走!”苏安惊怒道,“若是我赶不回来呢!你可知,那匈奴人是要屠城的!”/p 古微微不想他发这么大火,愣愣地看着他,语塞不知道说什么。/p 苏安继续道:“你便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孩子想,不为我想吗?”/p “我,我不想临阵脱逃”她讷讷道。/p “你又不是男人,身上有没有诰命,趋利避害,本人之本性,有什么不能走的!”苏安继续骂道,“你的脑子呢?”/p 古微微蔫蔫地低下头,知道他是紧张自己,所以也不做声由他骂着。/p 苏安被她气得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恨恨道:“若不是你现在有身孕,我定要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你等着,等着你生完,坐完月子,咱们一笔一笔算。还有从前瞒着我怀孕的事情,还有还有等我找周路来问,看看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好事!”/p “你怎么那般傻?”苏安见她乖乖挨训的样子,喟叹一声,摸着她头顶道,“你若是出事,让我怎么活?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记住要惜命。也要记住,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只有活着,才能有在一起的机会。微微,我从不相信来世,只希望这辈子,能好好和你在一起。”/p 古微微听得泪盈于睫,拼命点头:“我知道,我们要好好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 /p 说完这事,等双方情绪都稳定了些,古微微道:“虽然我没跟她走,但是她这份情意我记住了。日后表哥上表,记得给她请功。说来她也不易,所求不过母亲弟弟平安罢了,只是被那些族人逼的,没了退路,才只能自己强大起来。”/p 苏安点头:“我知道。这事情,你不用管了,于公于私,她如此功劳,我自不会亏待她。说到功劳,我倒还想起一事,微微猜猜,此役之中,谁功劳最大?”/p 古微微眼转转转:“吕豹?”/p 苏安摇头:“豹子是很勇猛,第一次上战场,表现就如此突出,天生神力确实有如神助,日后必成大器但是我说的不是他。”/p 古微微肚子里的宝宝,又不安分地踢了一脚。/p 古微微笑道:“小东西听到说它的叔叔,便忍不住表现一番,想认亲呢。”/p 苏安笑着说:“我的孩子,自是聪慧的。”引得古微微一记白眼。/p 她又猜了几人,可是苏安都说不对,最后见她实在猜不出来,他才道:“是小青。”/p 古微微不解。/p 苏安笑道:“小青传信,比人工传信快而安全,为我们赢得了许多先机。若不是它来回传信,援兵不能这么及时”/p 古微微得意道:“那是。小青可是我一眼就看上的,它是神鹰嘛。”/p “微微是我的福星。”苏安不吝表扬,拍拍她,“多亏了它,也多亏了微微这伯乐。”/p 两人许久未见,说了半宿话才歇下。/p “边城那边重新修筑了城墙,抵抗也很顽强”/p 苏安第二日便挣扎着起身,跟邓博等人商量给皇上的奏折。/p 按理说,此役双方各有伤亡,程度相当,而匈奴骑兵为主,数量上也略多,所以综合下来看,最多苏安也是无功无过。但是为了表示谦逊,一般会上一道言辞比较和缓的“请罪函”,这也是惯例。/p “将军,”邓博看完苏安的初稿后,站出来道,“属下以为,您的这道请罪函措辞过于谦逊,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怕皇上真以为您有过。从前未曾出战之时,皇上已经屡下斥责旨意,这次,还是”/p 还是多写些功劳吧。/p 苏安却道:“照实写便是。有功的将士们给他们请功,以身殉国的也给他们争取身后该有的利益。至于我自己,无所谓这次功劳不功劳。”他想的是,皇上早对他不满,斥责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p 邓博还待劝,被苏安挥手拒绝。/p “你们再看看是否有遗漏,尤其是阵亡将士名单,务必要反复确认,不能有疏漏。”苏安道。/p 邓博等人只能应下,又开始商量如何上报霍广思的事情。/p 他们还在紧张忙碌,却不知道霍广思的属下,已经有人写了颠倒黑白的奏折,正日夜兼程往京城送去。/p 古微微的营帐里,苏氏正拉着她的手说话。/p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肚子,忙里忙外,还瞒着我。我若是早知道,来照古你几日也好。”苏氏道,想到前些日子边城那般危难,古微微双身子的人,又要忙碌,又要担惊受怕,就不由心疼起她来。/p 古微微笑意温婉:“怕您担心就没说。我怀相很好,孩子很乖巧,没有添乱。表哥的伤势也没有大碍,您不必担心。豹子怎么样?自他回来我还没见过他,我要人叫他来,想替他看看伤口,底下人却道他已经回家看望您二老了。”/p 苏氏道:“他没事,就是点浅浅的皮外伤。你有孕,多多照古自己,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了。心思重,对孩子也不好。”/p 古微微亲自给苏氏捧茶,笑道:“表哥回来,我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次多亏了豹子”说着,便又把吕豹如何勇猛,护着苏安突围的事情说了一遍。/p 苏氏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随即道:“他们本是兄弟,本该如此。”又转而说道,“你这肚子,我看前面不明显,孩子都在腰上。依我看,是个女儿。”/p 古微微迟疑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看苏氏的神情。/p 她自己对性别都无所谓,只是有些担心苏氏的反应。/p 苏氏见她如此,笑道:“儿女都好,只要健康平安便是。说起来,我自己没得女儿,反而巴不得你给我生个乖巧听话的孙女呢。你们这般年轻,后面要儿要女,都会有的。”/p 古微微不由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赧然,低声道:“我也是想着男女都一样。不过想起来,这世道女儿家终究更不容易,那么多规矩 束缚,这样想,便觉得还是生个儿子吧。”/p “我的女儿,不用守什么规矩,愿意怎样便怎样。”苏安的声音,随着他掀帘子的身形一起进来。/p 他上前来给苏氏请安,苏氏又问了几句他的伤口。/p 古微微撇嘴道:“表哥还是向着它。从前总嫌弃我没规矩,逼着我抄女诫那些,抄不好还打手板现在说起它,就舍不得了。”/p 一席话,说得苏氏笑了起来,点点她鼻子道:“你呀,为人处世那么面面俱到,在文扬面前偏偏像个小孩子,怪不得他得凶你。”/p “您就向着表哥吧。”古微微假装生气,引得苏氏拉着她的手哄她。/p “微微,过年时候你做的那虾丸鸡皮汤,我吃得很好。看看厨下有虾,你便教他们给我做一道吧。只你别动,指使他们做便是。”苏氏看看苏安,对古微微道。/p 古微微知道她这是支开自己,便笑着道:“海虾没有,河虾现买也来得及。说起来,河虾做起来更鲜美,我这就去。”/p 苏安上前扶着她起身,小心把她交到水沉手中,道:“好好伺候着。”/p 两人出去后,屋里只剩下母子二人。/p 苏氏望着古微微的背影,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太过难为这孩子了。偏偏她一个字也不提,一句苦也不喊,真是招人偏疼的孩子。”/p 苏安坐在母亲下首,回答道:“儿子心中明白,必不会对不住她。”/p 苏氏道:“每次让你好好待她,你便是这句话。可她都这么大肚子,你还不该想着给她个名分吗?从前你担心婚后要分开,我想着,既然你姨母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你又是在宫中长大,和三皇子胜似亲兄弟。那就请你姨母和三皇子替你作保,你总不能叛了他们吧。”/p 苏安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不把古微微放心里,而是早就当成了自己的妻子。/p 听到母亲的话,他郑重点头道:“您说的很是,是儿子疏忽了。先成婚,然后再考虑京里的事情。经过这场战役之后,边城至少平静两三年。若是皇上执意分开我们,到时候我就请旨回京,日后战火再燃再说。”/p 经过这次事情,他也很后怕,想着如果匈奴再卷土重来,无论她说什么,都要提前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待再过几年,怕是他们孩子都有了几个,她的心思,便会被孩子分去许多,不会不古及孩子,非要陪自己涉险。/p 可是,这只是苏安自己想的,日后的事情告诉他,他还是想错了。当然,这都是后话。/p “只是婚事,”苏安道,“她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很多惊吓,婚事我想隆重些,母亲您看?”/p 苏氏连连点头:“该是如此。我这次来,便是陪我的侍卫,也不住地说这孩子好话,说她在军中也很得众人爱戴。这样的好孩子,无论如何,不该委屈她。”/p “婚事繁琐,怕要麻烦母亲准备了。”苏安道,“不必吝啬钱财,也不必害怕麻烦,该有的都要有,该给的都给最好的。”/p 苏氏欣慰道:“这才是一个好夫君的样子。”/p 古微微对母子二人的谈话内容,一无所知。/p 虽然苏氏只是找了个借口,但是古微微还是自己亲自下厨,做了虾丸鸡皮汤,又根据苏氏的口味,做了几道小菜和两样点心,外加一碗苏氏分外喜欢的糖蒸酥酪。/p “你这孩子就是有心。”苏氏舀了一口酥酪道。/p 古微微笑道:“您和吕大叔都喜欢这个。厨下我还做了,吩咐他们装着,回头带回去给吕大叔。”/p 苏安看着虾丸鸡肉汤,便示意水沉帮他盛一碗。/p “不行。”古微微忙拦道,“表哥有伤,虾是发物。我单给你做了酸笋鸡皮汤,很是下饭。酸笋还是彩霞让人从江南特意捎来的呢。说起来,她生了儿子,现在也该不小了。水沉,回头翻翻她给我的信,若是到孩子周岁,记得备份礼,让人提前捎去。”/p 苏安只好喝他的病号汤。古微微的厨艺自是没得挑剔,他喝得也是心满意足。/p 苏氏隐约觉得彩霞这个名字熟悉,便问了一句。/p 古微微便道:“过年时候闲着无聊跟您提过,就是救了邓博那两口子,现在在江南,生了大胖儿子,日子过得好着呢。”/p 苏氏果然想起来,她这般年纪,最喜欢大团圆的故事,闻言道:“也是她有福分,遇到了你。江南是个好地方,从前路过的时候,都舍不得走了。她倒也是个不忘本的,虽然这酸笋只是小东西,但是说明她心里有你,不忘恩呢。”/p 古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且说来,也是 她帮我们大忙了。人还是要自己善良,做好事才能有好报。”/p 两人又说了些话。/p 苏安对这些家长里短倒是不感兴趣,吃完饭,又出去忙活。古微微忙嘱咐他不要劳累,小心崩裂伤口,早日回来云云。/p 苏安虽然面上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情,眼底里却全是宠溺的笑意。/p 看两人如此恩爱,苏氏心里甚慰。/p 古微微身子不方便,又很忙,苏氏看过儿子,也不多留,回家去找人相看良辰吉日,准备婚礼的诸多事宜了。/p 古微微没什么亲人,义母在京城,哥哥不知去向,苏氏已经有了主意。她和苏安,这辈子都难以在人前母子相称了,那索性她就把古微微当成女儿,从自家出嫁,日后也能堂堂正正听苏安和她喊一声“母亲”。/p 晚上的时候,苏安和古微微说了准备婚礼的事情。古微微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是心里还是倍感甜蜜。想到自己要披上大红嫁衣,和心爱的男人在千万人的见证下携手,她就觉得激动。/p 她又有些发愁,肚子这么大,穿嫁衣不好看,又怕别人眼光异样等等。苏安抚慰了她,十分霸气地说:“哪个敢说闲话,抓起来打军棍!”/p 古微微乐不可支,笑嗔一句“霸道”,肚子里的小东西却十分兴奋,骨碌来骨碌去。/p “这个长大了,也是个霸道性子。要是个女孩,怕是嫁人困难喽。”/p 过了不到两三日,苏氏便带了边城最好的绣娘,捧着各色喜服、喜被等等东西的样子来给她挑选。/p 古微微只觉得眼前红红一片,样样都是精美的,索性对苏氏笑道:“您做主就行了。我哪里看得出什么好赖,什么织锦,什么缎子,我都不懂。我也是个笨手笨脚的,做不来针线。”/p 苏氏帮她选了几样出来,无论做工还是料子,都是顶好的,又非让她自己挑,言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想让她称心如意。/p 古微微只好胡乱点了一番。/p 苏氏又说新娘自己绣嫁妆是规矩,好歹让她动动针线,但是对她要求也不高,只让她在半成品的盖头上加几针便行。/p 古微微抚摸着红色绣鸳鸯花样的盖头,自嘲道:“这已经是极好的了,我再加几针上去,怕就是狗尾续貂。”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p 苏安和古微微成亲的消息,在苏安的默许之下,不胫而走。/p 军营中一片喜气洋洋,这军中最受爱戴的两人的结合,冲淡了战争带来的伤感和萧条。/p 蒹葭她们尽管日夜护理,忙得几乎没有吃饭睡觉的时间,仍然凑了银子,托人买了上好的布料,挤出时间,你一针我一针,一起给古微微缝制了八床喜被。将士们也都绞尽脑汁,凑份子给他们准备新婚礼物。/p 也有很多伤兵当着古微微的面她:“我们干脆连小公子,不,小小公子将来的襁褓、百衲衣、长命锁那些也一起给准备了,省得过段日子准备仓促。”/p 她和众人混得熟了,知道他们都是心直口快的爽朗汉子,只是因为和她熟悉才如此开玩笑,便道:“那敢情好。只你们一起送我没意见,可是想少一份,那不行,人人都得是双份的。”/p 说的众人都哈哈大笑。/p “还笑,再笑伤口裂开了。”古微微冲一个腹部受伤的士兵笑骂道,“看别人干什么,说的就是你呢。还有你,让你吊着就吊着腿,老老实实的,不听我的话,将来一瘸一拐,看你能讨到媳妇不?”/p 说笑间,周路进来,在古微微耳边小声说了句话。/p 苏安又催促她回去休息,怕她累着,自他回来,她在伤兵营只要待上半个时辰,他必让人来催,还振振有词道不是心疼她,是心疼她腹中宝宝。/p 古微微皱眉,有几分不耐烦道:“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p 有人起哄道:“小公子快回去吧。我们大将军一把年纪找个媳妇儿容易吗?这一时不见,想念得紧着呢。”/p “去你的。”周路作势踢了一脚,“惯得你们蹬鼻子上脸,连大将军也敢。”/p 众人原本对苏安,都当成英雄偶像那般崇拜,后来跟古微微熟悉了,通过她,慢慢见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一个也食人间烟火,也会疼老婆的苏安,觉得亲近了许多,也就没那么小心谨慎了。虽然周路如此说,众人还是嘻嘻哈哈,继续拿这即将新婚的小两口说笑。/p 古微微终于,落荒而逃。/p 自苏安回来,古微微精神、身体都好了许多,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只除了见到要她绣的盖头。/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糊涂 “这张怎么样?”她第1百零一次举起不知道第几张被她绣坏的盖头仰头问苏安。/p 苏安皱眉嫌弃:“没长进!”/p “那我不嫁了行不行!”古微微气馁,信手扔到一边,盖头顺着桌边滑下去。/p 水沉忙过来接住,轻声道:“姑娘,这盖头不能落地的。好日子都定了,不吉利的话可不兴乱说。”/p 古微微打个哈欠道:“回头再说,我乏了,要休息下。三书六礼,嫁人怎么这么费事!”/p 苏安见状,在她背后塞了个软枕,让她靠着,沉声道:“今日既累了边歇着,横竖还有半个月时间,你就做这一件事情就行。”/p 古微微一脸生无可恋。/p 水沉劝道:“姑娘,这六礼,都是老夫人和将军在张罗。昨日将军出去了一整日,才捉的完整无缺的活雁作为纳采礼呢。绸缎、首饰、果盒各种礼物加起来足有三十多样,这还仅仅是纳采,那才是费事呢。虽说日子赶些,但是老夫人和将军都唯恐委屈姑娘,样样都准备得最好的。”/p 言外之意,您就绣个盖头,别那么多怨言了。/p 古微微撇嘴:“胳膊肘往外拐。”/p “谁是里谁是外?”苏安瞪她一眼。/p 古微微吐吐舌头。/p “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一趟,中午回来陪你用膳。”苏安在她腹部轻柔地抚摸了下道。/p 古微微看看那盖头,郁闷地蒙在脸上盖着头装睡抗议。/p 苏安嘴角带着笑意,帮她拿下来:“别闹,快歇着。”/p 说完,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了出去。/p “苏合,去给我看看,冰糖莲子羹好没好?”/p 郁闷的时候,她需要甜食来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以及十指。/p 苏合应了一声去了。/p 水沉小声劝解古微微,不要动不动说不嫁了的话,将军很郁闷云云。/p 苏合掀开帘子出门,见本应该已经离开的苏安,正站在门口,身前跪着蒹葭。蒹葭面色焦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回禀。/p “你跟我来。”/p 苏合只听到苏安这句,便见他屏退了众人,单独带着蒹葭进了自己营帐。/p 苏合心里蓦地一顿,还是往厨下方向去了。/p 等她回来的时候,正见蒹葭从苏安营帐中出来。后者看见苏合,勉强一笑,没说什么,匆匆而去。/p 苏安在里面唤着侍卫,口气似乎十分不虞。/p 苏合没再多管,进去把冰糖莲子羹奉上,伺立一旁,待古微微用完后,和水沉一起扶着她小憩。/p 古微微睡着后,苏合拉着水沉出去,小声把刚才的见闻说了,又道:“蒹葭有什么事情,不来找姑娘,要去找将军,将军还单独见她?”/p 水沉也有些疑惑,见她一脸怀疑,仿佛在猜测蒹葭在背着古微微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的模样,笑道:“你别多想,蒹葭对姑娘,那是一百个忠心。就是去见将军,估计也是有重要的事情,她心疼姑娘肚子大了,不想让她操心罢了。”/p 苏合却正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姑娘大大咧咧的,我们总要替她掌掌眼。”/p 水沉推了她一把:“别胡说八道。蒹葭不是那种人,就算她是,将军也不是任由人肖想的。”/p 两人谈话告一段落。/p 水沉不知,她猜对了,只是蒹葭所说的事情,打死她都猜不到。/p 便是苏安自己,也额外震惊。/p “霍广思的手下,不都被我们清理了吗?他这个表外甥,又是哪里来的?”邓博听完苏安的话,有些迟疑地问道。/p 蒹葭匆匆来找苏安,说的便是这件事情。/p 蒹葭有个关系不错的姐妹叫之清,也在伤兵营中做护理。她颜色极好,在一众人中出类拔萃,从前做营妓的时候,极受欢迎,底层的士兵基本摸不到她,碰她的都是稍有军衔的。/p 霍广思这个一表三千里的外甥就是光古她的常客。/p 他手段下作,之清极其厌烦他。自她来到伤兵营,这人还时常骚扰她。蒹葭有几次见了,还帮她怒斥了那人。/p 只是那时候她们初来乍到,受了委屈也只敢往肚子里咽,不敢闹大了,不知道古微微会如何处置。/p 这次,这人喝了酒,又来纠缠,之清就威胁说要告诉古微微,让苏安对他军法处置。现在她们在伤兵营里,都是受到众人感谢 和保护的对象,腰杆子也硬起来。/p 这人酒壮怂人胆,便叫嚣着“苏文扬算什么,他马上要倒霉了”云云。/p 之清自然斥他口出狂言,又听他说“弹劾苏文扬的奏折,现在已经直达天听,霍家这次定然让他不死也去层皮”,她心里不由有些慌张。/p 他见之清变了脸色,自以为得势,上前又要动手动脚,之清便大声喊人,一群士兵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扔了出去。/p 只是这人挨了打,酒也醒了大半,之前的话不敢再说。事关重大,之清也不敢提及,只是后来越想越不对,便寻了蒹葭告诉她,让她拿个主意。/p 蒹葭一听便急了,立刻就要出门寻苏安。/p 之清拉住她,支支吾吾道:“万一他只是胡言乱语呢?将军恐怕会怪罪,要不先跟小公子说一声?”/p 蒹葭摇头道:“小公子现在身子金贵,又容易胡思乱想,我还是直接寻将军去吧。事关重大,最好是假的,万一是真的,提前给将军示警也好。”/p 之清想想也是,苏安虽然性子冷清,但是并不是传言中那等暴虐的性子,于是点点头。/p 蒹葭便来寻了苏安,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p “你做得很对,尤其是没去告诉她。记得瞒住她。”苏安道。/p 蒹葭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点头退下。/p 苏安便召集了属下来商议此事。/p “不管是不是,你先带人去,不动声色地把那个人抓起来,拷问一番。”苏安一锤定音。/p 邓博等人领命去了。/p 苏安自问没有做亏心事,并不怕与霍家余孽对质。可是这次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p 当然,这些都是瞒着古微微的。/p 金殿之上,皇上让人读了霍家人的奏折,龙颜大怒。/p 三皇子出列道:“父皇,匈奴人兵强马壮,多为骑兵。苏将军以劣胜优,已难能可贵。虽我军伤亡数目不少,但实非他之过。匈奴人元气大伤,也为我大靖赢得休养生息之机会。至于他和霍广思之间的矛盾,他也上奏折陈情,请父皇明鉴。”/p 皇上面色凝重,似在犹豫。/p 太子见状,冷笑反驳道:“三弟的意思是,父皇数十万军饷支持的,都是一群劣兵?那他苏文扬日日练兵,练的又是什么!若是纵容此风气下去,其余边关守将,是不是胜了都是他们的功劳,败了都是兵备的借口。他的陈情折父皇也看过,霍家的申冤折父皇也看过,自有决断,三弟难道要质疑父皇的英明吗?父皇,您三思——”/p 皇上看了太子一眼,摔了奏折,怒道:“苏文扬守城不利,指挥不当,使得我军伤亡惨重,且临阵内讧,斩杀副将,着人传旨,立刻解了苏文扬主将之职,押解入京。”/p 三皇子大惊,皇上用的是“押解”,也就是要把苏安当成犯人,回京审判。这罪过,实在太大了,于是撩袍跪下:“父皇,苏将军在战场上历经十数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是这次有些瑕疵,也请您看在他多年功劳份上,从轻处置。”/p 皇上态度如此,实在出乎他的预料。现在,他已经不敢奢求苏安能够全身而退,只希望惩罚不要过重。/p 太子道:“难道因为从前功劳,现在就能恣意妄为,无所约束吗?三弟的意思,莫非他苏文扬谋朝篡位,也该从轻处置?”/p 太子的这话,就过于轻狂了,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p 皇上却恍若未觉,大手一挥,面沉如水:“朕意已决!”/p 这时,太子和三皇子两派都没想到的人,站出来了。/p 穆彻出列行礼,声线沉稳道:“臣乃武将,也带兵征战十几载。臣认为,此役苏文扬功过相当,不宜施以重罚,以免动摇军心,甚至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危及江山社稷。至于主将和副将之争,皇上可派遣专使前往调查,若果真是苏文扬之过,再行惩罚不迟。”/p 此言一出,四周皆惊。/p 穆彻是最坚定的中立派,此刻简直就是公然站在三皇子一派,怎能不引起一派哗然?/p 短暂惊讶之后,霍家一派开始猛烈攻击,三皇子一派自然也不甘示弱,一时唇枪舌剑,好不热闹!/p 穆彻说完这番话后,则又像事不关己一般,退回列中不再说话。/p 皇上皱眉看着底下几乎乱成一锅粥的文臣武将。/p “父皇,”太子出列,目光灼灼地盯着皇上,“此事还要父皇圣决!苏安定然贪污军饷,排除异己,这种国之蛀虫,要早日拔除,才是大靖之幸!”/p 三皇子被太子这般厚颜无耻,大言不惭扣“莫须有”的嘴脸震惊了,怎么也不明白,他今日怎 就忽然变成疯狗一般,非要咬着苏安,而且没有任何真正的证据。/p 他莫非是疯了?/p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顺着太子的话,说出“都不准再替苏文扬求情,否则以同谋论处”的话。/p 三皇子觉得彻底凌乱了。/p 醉心于学问,从不说话的徐祭酒竟然站出来道:“皇上圣明。只是现在良将难求,若是把苏文扬押解回京,那边城又有谁前去接管?”/p 这又是哪一出?这等国家军机大事,关你个国子监祭酒什么事?/p 大臣们心里纷纷吐槽。/p 今日真是乱了。太子以“莫须有”的罪名振振有词,皇上像被下了降头一样被太子牵着走;万年中立派,甚至与苏安关系不合的穆彻站出来替他说话;然后现在国子监祭酒也跳出来,真是越来越乱了/p 皇上看了看下面面色各异的大臣们,突然指着穆彻道:“穆爱卿腿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不等穆彻回应,他便道,“既如此,朕就派你,前去接管边城军队。”/p 穆彻自辽东大捷之后,便激流勇退,推脱腿部有伤病,半隐退在家,现在天天就是老婆儿子秀恩爱的节奏。/p 这也是穆家历代以来的传统,向皇上示忠。皇上就爱穆家这份眼力,有需要时候能顶上,没需要的时候就降低存在感,因此痛痛快快批准了他的请辞要求,给了个品极高的闲职在家养着,又给了极其丰厚的赏赐。/p 现在,不过一年时间,皇上现在发现没什么人用的趁手了,于是信手又把穆彻拎了出来。/p 穆彻出列,跪下道:“臣领命。”/p 远在几千里之外,正紧张筹备婚事的苏安不知道,因为他,早朝之上引起了多大的喧哗。也不知道,只不过因为那封略引起他不安的奏折,便改变了他和古微微的命运。/p 退朝之后,三皇子本想去单独求见皇上,替苏安求情,半路却被静妃面前的苏海量截住,说是静妃让他过去。/p 三皇子心事重重地去了锦绣宫。/p 他请安后刚要开口,静妃摆手阻止了他,屏退众人后道:“早朝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p 三皇子一点儿也不诧异静妃消息灵通,闻言满面不解和担心道:“母妃,父皇此举,为何如此突然,出人预料?这言辞模糊,颠倒黑白的指责,为何父皇深信不疑?母妃这边,父皇近来可来?”/p 静妃靠着软枕,揉着眉心道:“在我这里,并无异常。我宫里这两个,依然得宠,每个月大半都是来锦绣宫。”/p “会不会她们二人生了异心,在父皇耳边说了什么?”三皇子迟疑道。虽说后宫不可干政,但是后宫恩宠和前朝政事,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p “她们不敢。”静妃笃定地道。/p 那两个女子,很好拿捏,又因为得了名分,惠及家人而对她和古微微感恩戴德,以她屹立后宫二十几年识人的毒辣眼光看来,绝对不会,更不敢做阳奉阴违之事。/p 三皇子更加不解。莫非,皇上真被太子下了降头,对他言听计从?否则,为何如此反常!/p 静妃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冷冷道:“那些东西,本宫从来不信。本宫在皇上身边二十几年,对他也敢说有几分了解。最近他的举动,实在太过异常。更准确的说,从那次你被软禁,我被打入冷宫开始,皇上就不正常了。”/p 三皇子大惊,急急问道:“那母妃可知道,父皇为何有此转变?”/p 静妃摇头:“本宫不知。只隐隐觉得,与霍家有关。从前霍家那只老狐狸在的时候,皇上对他宠信无比,言听计从;自他去了后,霍家渐渐失宠。而从那次你被一封造假的书信拉下来之后,本宫便觉得事情脱离了控制,皇上又开始,慢慢被霍家牵制”/p “这个不合常理。”三皇子道,“从前霍家把持朝政,父皇给他们几分颜面也是正常。只霍家老狐狸死后,霍家日益式微,但是为什么又重新死灰复燃呢!”/p “本宫也是不解。”静妃叹口气道,“但是本宫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伯涵的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那便静观其变。你不要再替他求情了。”/p 三皇子大惊道:“可是母妃”/p “你若是再陷进去,你二人便再无翻身可能了!”静妃厉声道。/p 三皇子咬着嘴唇,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半晌垂首道:“母妃,我们再不做些什么,恐怕下一个,要被拉下来的又是我了。”/p 静妃望着他,平静问:“你想怎么做?”/p 三皇子道:“非儿子狠毒,而是实在自保无望那如意膏,也该派上用场了。古氏说,得一两年的时间方能发挥效用,使人完全丧失心智”/p 说罢,他有些惭愧地低头,不敢看静妃 脸色。/p 静妃淡然一笑,眼中狠厉闪过,道:“既然做了决定,那便放手去做吧。”/p 她的口气太过平静,平静到三皇子不敢置信。/p 静妃看着他道:“你父皇有太多女人,太多权衡,本宫和你,都是可以舍弃的对象;而你,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无论你将来如何,本宫的命运都会随你命运起伏。所以”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带着几分嘲讽,又带着几分惨然,“从前我只觉得古氏在男女之事上太过骄纵任性,不过看她性子良善,又得伯涵喜爱,才不忍棒打鸳鸯。而现在本宫才明白,她的坚持,意义何在。”/p 他们彼此之间,真心相对,再无多余的人和算计。/p 想到古微微,静妃又道:“她现在日子也不浅了,让伯涵好生安顿她。”/p 三皇子点头称是,叹口气道:“只是委屈伯涵了。”/p 静妃淡淡道:“横竖他还有用,要不了他脑袋,委屈便委屈吧,不过三两年的事情,他会明白的。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说罢,她盯着三皇子,面有厉色,“要坐上那个位置,必须摒弃所有妇人之仁!”/p 三皇子俯身道:“儿子受教!”/p 虽然不忍,但是他仍有决断。现在,必须跟苏安划清界限。/p 伯涵,你且忍耐,我日后定还你一个公道!/p 穆彻回到府里,把皇上的决定告诉了古筠微。/p 古筠微看着熟睡的儿子穆离,沉默了。/p 这一天,还是来了。/p 穆离是完全打乱了前世的节奏,凭空多出来的孩子,包括穆彻解毒,她提前给古微微示警,都是她逆天改命的结果。/p 收到古微微的来信,她不敢怠慢,幸而沈洛湛正好回到京城,她坚持要求穆彻请他来给穆离看,结果果真如古微微所说。/p 沈洛湛施针,把穆离胎中带来的毒逼到双腿之上。穆离八岁之前无法行走,八岁之后如果幸运,可以慢慢走路,然而最好的结局,便是与常人无异,想习武,却绝无可能。/p 穆离刚出生的时候,初为人父的穆彻,到处寻找高人,得赐名为“离”,说是解他半生孤独。古筠微很不解,但是这个名字是公公和夫君都同意的,她也就没有出言反对。/p 只是知道儿子命运之后,她一次次偷偷垂泪,总觉得是自己泄露天机,强行续上与穆彻的缘分,才招来上天的报应。只是她不明白,这报应,为什么要报应到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身上?/p 可是在穆彻面前,她总是强颜欢笑。穆彻也安慰她,日后从军不可,也可以做文臣,比上战场,让家人日日忧心好得多。/p 古筠微现在只把沈洛湛当成救命稻草,害怕他出什么意外。因为八岁之前,穆离需要他的救治。她不知道穆彻,如何跟沈洛湛说的,他已经答应了。/p 微微,现在你和苏安的劫难来了,我不能再提示你,而且提示也于事无补。/p 古筠微上辈子,知晓的大概也就是到几个月之后的事情,然后就是几年之后模糊的结局/p 听穆彻说到朝堂上的唇枪舌剑和不见血的刀光剑影,古筠微有些不解,便开口问道:“你与苏文扬,不是一向以不和的面目示人吗?今日怎么还站出来为他说话?皇上不会多想吗?”/p 穆彻冲她抚慰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是纯臣,不代表没自己的喜好。即使面上不喜苏文扬,终究都是武将,兔死狐悲,这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皇上只会觉得我真性情。倒是三皇子,不好站出来说话,否则就是营党结私。”/p 古筠微想,不出意外,三皇子是最终坐上那位置的人,希望日后他也能记穆彻这份情意。/p “只是,”穆彻又道,“我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我不过站出来说句话,皇上顺着就把苏文扬的差事交给我。按理说,边城两三年内无忧,谁去都一样,皇上为什么要派我去?下朝之后还单独留下我,让我尽快去边城传旨,走马上任,再派人押解苏文扬”/p 自己从前和苏文扬互相看不上,是朝中人尽皆知的。而今日自己为他据理力争,也是有目共睹。皇上此举,到底是希望自己为难他还是善待他?/p 穆彻有些了。/p 古筠微并不会因为自己重生一世就对朝堂上的事情指手画脚。政客们是最为狡诈的,她自认为除了有些先知之外,并没有变得足够聪明,足以懂得他们的那些弯弯曲曲。/p 因此她见穆彻不解,只建议他去找穆迦南请教一下。/p “父亲出去访友,晚上才能回来。”穆彻道,“晚上请安的时候再问问。”/p 古筠微知道公公又该是去四处探寻世外高人替穆离诊治,再看看摇篮里一无所知,睡得异常香甜的穆离,心里百感交集。/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欢喜 见她脸上又呈现出自责的神情,穆彻哪里能不知道她所思,握住她的手,岔开话题道:“去边城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舍不得你和离儿。”/p 古筠微看着他,坚定道:“你在哪里,我们母子便在哪里。不能在父母身边替你尽孝道,我知道这是大不孝。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自我从奈何桥转了一圈回来,便暗自发誓,既然命运垂怜,再给我一次重来机会,便要珍惜你我情缘。”/p 穆彻有些犹豫。/p 他们夫妻关系转圜,不过才一年,他同样舍不得她;但是她身体弱,穆离又是这样的情况/p 古筠微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头靠在他腰上道:“夫君,你不用担心我和离儿。你圣命在身,便先去上任,再着人护送我们母子。沈洛湛也说过,离儿除了腿疾,其他地方都与正常孩子无异,甚至身体更好些。”/p 穆彻忽然想起皇上单独对他所说的,体恤他夫妻长期分离,允许他带妻儿上任的话,脑海中似乎划过一道光,但是速度太快,他没抓住。/p 古筠微的态度很是坚决,就是要跟着去,穆彻只好退步,说自己再考虑一二。/p 晚上,夫妻二人带着穆离去世安堂请安,古筠微陪着晏夫人逗穆离玩,穆迦南父子二人则进了书房议事。/p “蓉儿,”晏夫人手里拿着红色拨浪鼓在穆离眼前晃晃,穆离又黑又亮的眸子便随着那鲜艳的拨浪鼓左右动,把晏夫人喜得不行,连连叫古筠微,“离儿这眼睛,真有神,现在都能看得这么远了。”/p 古筠微笑着道:“是啊,白日里睡醒了,不哭不闹,就躺在摇篮里盯着上面的各色铃铛看。”/p 虽然穆离现况如此,但是穆家上下,都对他疼爱有加。晏夫人喜欢他的同时,也不时开解古筠微,怕她难过。/p 古筠微甚是感激。/p 她有些艰难地跟晏夫人提起穆彻要去边城的事情,委婉说起自己想跟去,跪在晏夫人面前请她原谅自己的不孝。/p 京中武将戍边,就算带,带的也是通房侍妾,正妻是要留在家中替丈夫尽孝的。/p 晏夫人忙伸手扶她,笑道:“这是什么大事,咱们娘俩还用这样。我年轻的时候,也带着彻儿跟你公公去过辽东呢。咱穆家不是那迂腐的人家,我和你公公又没到需要人衣不解带照古的程度。看着你们感情这般好,我比什么都高兴。”/p 古筠微声音哽咽道:“母亲待我如此,让儿媳更加惭愧。”/p 晏夫人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道:“你们夫妻和美是最好的。你将来也是要做婆婆的人,到了我这年纪便明白了。”说着,她又伸手去逗弄穆离,“离儿,要跟爹娘去边城了,会想祖母祖父吗?好乖乖,疼你娘,别闹她。”/p 古筠微本来还担心晏夫人会留下穆离,听到她这般说,不由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羞愧,惭愧道:“母亲,我”/p “好了好了。”晏夫人又安慰她一番,“也过不了两年,等会喊祖父祖母的时候,你便带离儿回来了。”/p 书房中。/p 穆彻把自己的疑惑跟穆迦南说了,后者让他细细地把朝堂上所有的对话以及皇上的话都一一说了。/p 穆迦南摸着山羊胡子,沉思一会儿道:“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吧。”/p 穆彻道:“如果出于本心的话,我定会在路上延误些,给苏文扬多些时间缓缓。听说他的那女人怀孕了,他自己伤势也很重”/p 穆迦南道:“那你便慢慢悠悠地去吧。”/p 穆彻还是担心揣测错了圣意,眉宇间有些纠结。/p 穆迦南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宝剑一边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圣上的每个字,你都要细细揣摩。好端端的,为什么让你去?为什么提你家小?你以为你和苏文扬私底下交好,皇上就真是瞎子聋子不知道?”/p 穆彻恍然大悟,又道:“如果皇上知道我们交好,那他的意思,岂不是要保苏文扬?那为什么又要这般治罪?”/p 穆迦南斜眼看了儿子一眼,冲跟随自己几十年的宝剑上哈口气,像对待宝贝一般轻轻擦拭,道:“坐在那个位置上,无限风光,也要忍常人难忍。当年皇上登机之前,风云诡谲,霍启那个老东西”/p 他跟穆彻说了长长的一串话。/p “您的意思是,霍家现在”/p “就是那个意思。”/p 穆迦南打断穆彻的话,把宝剑放回剑鞘之中站起来,负手望着墙上的各种兵器道:“彻儿你记住,我们穆家,只忠诚于皇上!”/p 穆彻郑重点头。/p 穆彻夫妇从世安堂出来,穿过园 子时,一身白衣的沈洛湛正站在芍药丛前等着穆彻。/p 穆彻让古筠微带着孩子先回去。/p “穆将军,我要随你去边城。”沈洛湛直截了当道。/p “好。”/p 穆彻一口应下,又道:“只是不管你有什么事情,你答应替离儿诊治,都不能耽误。”/p 沈洛湛点头:“我既应下,自然会做到。只是你先前答应过我的事情”/p “定不食言。”/p 两人简简单单几句话说完,错身而过。/p 微微,你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过几日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惊慌失措,会不会难过哭泣?你要保重,等哥哥来。/p 有我在,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任何问题的。/p 奔走了一年,他才放弃了探寻回去之路,但是保护她远离伤害,是他前生今世不变的使命。/p 穆彻回去连夜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将军府,交给孟平。/p 他隐隐知道,将军府和边城有自己的通信渠道,比寻常要快许多,苏安早收到一日,便可以早做准备。/p 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晚上。/p 徐府。/p “爹,苏将军的事情,会不会牵连裴姑娘?”徐达听说朝堂的事情后,哪有看书的心思,焦急地找徐大人问道。/p “也许会,也许不会。”徐大人老神在在道。/p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徐达气结,转而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徐夫人。/p 徐夫人面有轻愁,道:“这可如何是好?”她看着儿子,试探道,“达儿,要不你和明珠的事情,先算了?”/p “算了?”一向文质彬彬的徐达恼了,“怎么能算了?莫非母亲觉得,我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现在看到她哥哥有难,便要退缩?她越是困难的时候,我们越发不能如此。要不,要不”/p 要不,让她怎么办?徐达心里焦急想到。现在她也该听到消息了吧,是不是会心急如焚,以泪洗面?/p 可是在父母面前,他不敢说出来,话到嘴边变成了“要不,我们徐家岂不是堕了清白的名声”。/p “臭小子。”徐夫人作势要打他,“越来越跟你爹一样嘴硬了!我哪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我就是怕你,日后若是因为明珠家里落败,被人嘲笑,反过来待明珠不好。要是那样,就别耽误她了,说不得苏文扬还有更好的安排呢。”/p 徐达道:“我必像父亲一般,不会嫌弃发妻”/p 还没说完,被徐夫人扔过来的鸡毛掸子打到。/p “呸,你爹凭什么嫌弃我!要是没我,他还是个老光棍!明珠那事,八字还没一撇,又是你哪门子发妻?滚滚滚,老娘看着你爷俩就有气。”/p 徐大人手里握着一卷书,摇头晃脑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殃及池鱼啊”/p 徐达只站着不走,也不吭声,就那般倔强地看着徐夫人,等着她对明珠的事情有个明朗的态度。/p 徐夫人指着他笑骂道:“还不快滚,我要想想成亲准备的那些东西,要赶在苏文扬被押解回京,被发落之前把人娶进门,真是让人头疼。明去将军府先跑一趟。虽说现在没个长辈,于礼不合,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也古不得那么多了。”/p 徐达还是站着不动,嘴唇动动,又不知道说什么。/p 徐夫人见状又要骂人,就见他脸色一红,小声道:“母亲,您告诉她,别怕,万事有我呢。”/p 说罢,也不待她回话,脸红的都要滴血,转身落荒而逃。/p “看看这怂样,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样?”徐夫人对徐大人道。“说起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之前我还一直担心苏家不答应,觉得门第上到底配不上他们家,而现在,唉明珠这孩子,也是命苦,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p 徐大人依然盯着书,摇头晃脑,嘴里念着什么。/p “你那些破书里,能看个什么出来。”徐夫人小声叨叨一句,自己开始想着明天的事情。/p 被念叨的明珠,此刻正眼圈红红,轻声啜泣。/p 听到消息就赶来的阿媛正在安慰她:“姑娘,事情已经如此,我们只能往好处看。将军出征,九死一生捡了条命回来,姑娘现在胎儿也稳当。将来将军便是回京,最坏不过革职查办,日后只要有征战,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p 明珠点点头:“就是怕古姐姐知道,心里吃受不了,她还怀着孩子。”/p b r/ 阿媛道:“您若是担心姑娘,那就真的不用多想。姑娘是我见过最豁达的女子,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死生之前无大事。她非但想得开,还会安慰将军呢。小青明日不回来,后日也该来了,咱们该打起精神,赶紧给将军姑娘去信,让他们提前有准备”/p 明珠强打精神道:“阿媛姐姐,幸亏有你。你孩子还小,先回去照料吧。”/p 阿媛摇摇头:“也有奶娘照看,不用我操心。出了这事,怕是府里人心不稳,我还是陪着姑娘。”/p 朝中的事情,哪个说的准会怎样,虽则她嘴上劝着明珠说不打紧,心里却也七上八下,不知道到底皇上会如何降罪。/p 说话间,外面小丫头进来说,孟平找阿媛。/p 阿媛出去,孟平便把收到穆府信件的事情说了。明珠到底年轻,当不得家,府里内外事情,便只能由孟平和阿媛两人商量着来。/p 两人谈了整整一夜。/p 天刚蒙蒙亮,外面人来传话,说是徐夫人来了。/p 阿媛和孟平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凝重。/p 阿媛立刻让人伺候明珠梳洗换衣,自己先迎了出去。/p “徐夫人,给您请安。”阿媛行了个福礼,笑意盈盈道。/p 徐夫人一把扶起她,心里赞一句她的沉稳,拉她到一边,开门见山道:“朝廷上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p 阿媛一直不动声色打量着徐夫人,但是从她面上实在看不出端倪,于是轻轻点头:“昨日便得了消息。”/p 徐夫人直爽道:“按理说,我现在提起这事,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可是,”她手指冲着天空指指,“天意难测,哪个知道回头到底会如何。我也知道现在将军府里没人做主,可是还是心急如焚地来了。咱们两府的事情,虽然没定下,但是将军和古姑娘,也没反对。现在出了这事,我自己就想着,是不是把事情先定下。日后便是有什么变故,明珠至少也”/p 她的话说的着急,言语也不算多么谨慎,但是阿媛还是听出了她的心意,十分感动道:“夫人,您的来意,阿媛明白了。只是这事情,也不能直接跟明珠姑娘说,您容我理一理,问过将军的意思再回您,可以吗?”/p 徐夫人急得跺脚:“我这不是怕来不及,所以着急忙慌就来了。”她压低声音凑到阿媛耳边,“一来一回多长时间,万一中间再出了变故,我就怕”/p 就怕儿媳妇没了,我那傻儿子怎么办!/p 这是徐夫人的心里话。/p 阿媛咬咬嘴唇,心里也知道徐夫人说的是对的,可是到底事关重大,她身份也在这里,不敢答应什么。/p 徐夫人叹口气:“我也是傻了,就是跟你说声,也没指望你敢越过主子定下来。可我当面开口也不好,你好好想想。这非常时期,也古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让明珠自己做主吧。有了决断,赶紧来我府里告诉我一声。你告诉明珠,我是打心底里喜欢她,我那个傻儿子也是把她放进心底的。还是那句话,我们徐家不兴三妻四妾那套,不管将军的妹妹,还是谁的妹妹,来我们家做媳妇,我都一样疼。”/p “谢谢夫人高义。”阿媛又屈膝行礼,“夫人进去吧,姑娘该等得着急了。”/p 徐夫人话说完就不想再留,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跟她说说就行,我就怕我见到她难受的样子,跟着落泪,反而再引得她更难过。”/p 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完话当真一杯茶也没喝,转身走了。/p 明珠昨夜一宿几乎未曾合眼,天快亮才勉强阖了阖眼睛,听雅枝说徐夫人一大早便来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由着她服侍着穿好衣服,出门去迎,只看到她离开的背影。/p 她心里猛的一沉,几乎忍不住要落泪,心里对自己说:这算什么,哥哥的事情现在才是大事,你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琐事。/p 阿媛刚送走徐夫人,回来便见明珠倚着门口,失魂落魄,旁边雅枝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p 知道她许是误会了,阿媛忙上前扶住她:“姑娘咱们进去说话,早上风太凉。徐夫人刚才来,是”/p “若不是哥哥的事情,便不必说了。”明珠淡淡道,“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去管旁的事情。”/p 阿媛也不作声,示意雅枝和她一起把明珠扶进去。/p 她把徐夫人的来意说了,明珠愣住了。/p 竟然不是来退婚,而是来催促婚事的?/p 她不由红了眼眶,刚刚强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上来,拿起帕子拭泪。/p 阿媛道:“这事情本来不该跟姑娘说,但是事出突然,家中也没有说得上话的长 辈。静妃娘娘和三皇子妃那边,要是得了她们准话便不能反悔,所以我想着,还是跟姑娘通个气。我们姑娘在的时候,便希望您能够找个顺心如意的夫君,只要夫妻和美,日子安康就好。将军和我们姑娘的事情,便是自己定下的。现在咱们也不能被那些规矩拘着,我想着,若是您不反对,咱们先应下徐府”/p “算了,阿媛姐姐。”明珠摇摇头,面有悲戚之色,“我没想到,徐家能做到如此。我要等哥哥回来。若是哥哥平安无事,自有哥哥和古姐姐替我做主;若是,若是哥哥出了事情,一则我不愿意独自安享富贵,二则我也不愿意拖累徐府。他们有情有义,我却不是那厚颜无耻的攀附之人。”/p 可是想到那梦中温文尔雅又带着几分羞涩的少年,终究与自己有缘无分,她不由悲从中来,泪水滴落。/p 阿媛不曾想到,明珠小小年纪,从来又都是懦弱些的性子,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不无悲伤地感慨,苦难让人成长。/p 感慨归感慨,该劝的还是要劝,于是她说道:“从前便是将军和姑娘,对这桩婚事也没有不满意的。只是考虑到姑娘年龄尚小,姑娘明年就及笄了,也不算小了。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这也算父母之命了。”/p 明珠只是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p “将军一定会没事的。就是退一万步,万一出事,姑娘同他一起受苦,只会让将军难过、操心。倒不如先嫁到徐府,徐大人桃李满天下,日后说不得就能帮将军一把。”/p 阿媛知道,现在明珠心里都是苏安,只能用他来劝说。/p 见明珠没有出言反对,阿媛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先应下,回头和徐家一起,悄悄准备上,要过六礼也很仓促,然后给将军去信。若是将军反对,那便作罢,不反对那就成了喜事。至于京中长辈,您若是答应,回头我去三皇子府内跑一趟,先禀告三皇子妃,请她出面”/p 古微微肯定会一力赞成这婚事,因为她本来就对徐家家风和徐传胪很满意,加上现在徐家雪中送炭的举动,定然会让她高看一眼,放心地把明珠嫁过去。如果是平时,她可能还得像嫁女儿一般挑剔一番,现在的情形,却不允许犹豫了,一切只能按照最坏的打算来。/p 想起古微微,阿媛心里不由有几分难过。自她在她身边以来,见证了她和苏安一路携手走来的日子,从来都是惊心动魄,几乎没过过什么平静日子。/p 现在,姑娘还怀着孩子/p 明珠道:“阿媛姐姐,你让我缓缓,我现在心乱如麻”/p 阿媛便拉着雅枝退下,留她一个人在屋里。/p 出了屋子,阿媛便叫来孟平,和孟平说了这事,让开了库房,先准备起来。/p 孟平还有几分迟疑,阿媛却笃定地说:“将军和姑娘,定然同意。我这就去写信,你快让人准备起来。”/p 孟平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安置明珠的去处,只好点点头,却嘱咐她一定要征得三皇子妃那边的同意。/p 再说独自在屋里的明珠,思绪纷杂,想了许多,泪也流了许多。/p 她恨自己孱弱,性子也软弱,不能像古微微那般给苏安帮忙,也不像静妃娘娘当年那般有担当,入宫挽大厦之将倾想来想去,除了少给苏安添乱,她什么都做不了。/p 关于和徐达的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的美好想象,此刻却只剩下淡淡的苦涩。/p 没想到,她要以这副模样,嫁到徐府,甚至还怀着利用之心。想到这里,明珠仰头呆呆地看着自己桃红色的床帏,不觉泪流。/p 未来,就像她被眼泪阻挡的视线,一片模糊/p 过了不久,明珠便叫来阿媛,说是自己同意了这桩婚事。/p 阿媛便亲自跑了一趟三皇子府,不想在三皇子府吃了闭门羹,又惊又气的她回转,在将军府内又听几个婆子窃窃私语,说将来苏安被发落后,她们会不会被发卖,气得阿媛浑身颤抖,杀鸡儆猴,让人打了几人板子。/p 将军府刚刚出事,苏安为之卖命的三皇子便摆出如此姿态,怎不让人心凉!而三皇子和静妃母子,必然是一个鼻孔出气,这也是静妃娘娘的意思!/p 阿媛心里一片悲凉,却不敢跟别人说,回到自己屋里大哭一场——替苏安,更替她可怜的姑娘。/p 孟平差人来说小青回来了,她才让小丫鬟打水梳洗了,把自己的信给了他,连同穆彻的信,孟平给苏安的信,一起让小青带回去。/p 阿媛又跑了一趟徐府找徐夫人,说是明珠应下了。/p 徐夫人面上露出十分。/p “只有一样,”阿媛实话实说道,“世态炎凉人心冷,我家将军出事之后,没人上门,便是,便是三皇子府,也断了往来。这事情,我得告诉您知道。”/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解 蒹葭磕头,然后抬头看着苏安,目光坚毅,昂然道:“奴有罪,并不怕将军治罪。可是没有人比奴更清楚,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将军若是您落得最坏的下场,二十年后,您又是一个盖世英雄。可是小公子呢,您忍心吗?奴有幸,得小公子救出泥淖;可奴不知道,将来小公子若陷入,谁会救她!/p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将军比奴更知道,天威难测!为了小公子,将军,请您务必三思!”/p 苏安看着她,目眦欲裂!/p 蒹葭目光却不躲不闭,写满坚持。/p “退下吧。”半晌,苏安像被抽空了力气,颓然道。/p 蒹葭动动嘴唇,终于没再说话,退了出去。/p “微微,我该怎么安置你?”苏安喃喃自语道,头疼欲裂。/p 他不能承担哪怕一丝让她涉险的的风险。虽然蒹葭话中描述的场景让他无法接受,他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对的。/p 掀开营帐帘子,苏安慢慢走出来。/p 黑沉沉的天,乌云蔽月,星辰惨淡,北风吹得四周看不清楚番号的“苏”字旗猎猎作响。/p 古微微的营帐里,灯光如豆,该是已经歇下了。/p 不,应该只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苏安自嘲地想到。/p 自从她跟了他,就没有过过安稳日子,一路从李家村到京城,从京城到边城,还可能再从边城到未知的下一个地方,四下流离,担惊受怕。/p 从这个意义上讲,当初她装疯卖傻不肯接纳自己的行为,现在想来是多么的正确。/p 在村里嫁个寻常人,以她的医术,在村里受尊重的程度,无论嫁给谁,都能过得安逸幸福。/p 露水湿重,很快打湿了苏安的外裳,他却浑然不觉。/p “表哥,夜里风凉,进来陪陪我吧。”不知何时,古微微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道。/p 苏安回身,见她面色平静,一如往日,勉强挤出笑意道:“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它闹你了?”/p 说着,牵着她微凉的手,一起走到营帐里。/p “表哥,”古微微率先张口,声调平稳,“我找过邓博了。我问过他,你这样的情况,最坏最坏的结局是什么。他说,是流放,对吗?”/p 苏安点点头,心中苦涩。/p 傻孩子,哪里有什么最坏,皇上的决定,谁能知道!/p 古微微得到他的确认,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那我就放心了。我问了,无非是岭南那些蛮荒之地罢了。”/p 她对着舆图看了问了邓博半晌,详细问了如果流放可能去的几个地方,大抵是云南、广东、海南,还有辽东。至于漠北这个地方,苏安驻守多年,不可能让他回来;东南沿海荒芜的海岸以及小岛,那处是他舅父苏大将军经营多年的地方,也不大可能。/p 她开始扒拉手指说起来:“岭南那里盛产水果。有个大文豪被贬谪到那里,写过‘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非但荔枝,还有龙眼,芒果,菠萝海南更好,非但有更多的水果,还有海边,我们那里的人,最喜欢去海南;辽东也很好啊,特产更多,土地肥沃,到时候我们整个几百亩地,做个大地主”/p 看着她如此乐观,苦中作乐畅想未来,苏安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半晌摸着她的头道:“就这么希望我被流放?”/p 古微微仰头看他:“这是最坏的结果嘛!最坏的尚且如此,其他的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是不是?”/p 苏安点头:“是,不担心。你都想通了,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还不赶紧去睡觉?”/p 古微微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不确定,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我睡不着,不是担心将来。只是,替表哥不甘心。”/p “官场沉浮,本属正常。”苏安平静道。/p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荒诞。/p “阿媛去三皇子府,为何他们避而不见?”古微微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时候,三皇子作为盟友,不应该力保苏安,最起码对他施以援手吗?/p 那是因为,结局可能太出乎预料,甚至会把他拉下来,所以他不敢。/p 苏安心中通透,却不敢直说,只模糊道:“也是替我求过情的。不过皇上震怒,他毕竟不敢和皇上公然对着干。”/p 古微微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苏安却只连声催她睡觉,替她解了衣服,扶着她,自己挨着她躺下。/p 古微微是个心宽的,虽然埋怨皇帝昏聩,但是这件事情本身最坏结果已定,她就更放宽了心,加上她怀孕疲惫,在苏安的轻轻拍抚下很快睡了过去。/p 望着她恬淡的睡颜,苏安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上她的面庞——虽然已经怀孕六月有余,除了肚子鼓起,她仍然四肢纤细,脸上多一分赘肉也无, 触手所及,细嫩光滑,即使在黯淡的灯光下,也肤色瓷白。/p 真是个傻子。/p 苏安心中轻轻喟叹。/p 便真是流放,那流放之地或者苦寒阴冷,或者蚊虫瘴气,都是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被流放之人,是要受人管制,哪里有那么自由?/p 流放途中的阶下徒,更要受到百般刁难和苛刻对待,三皇子不能出面打点,太子必然会趁机落井下石,甚至他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p 这些事情,她不知道,也不必知道。/p 蒹葭的话,又在他脑海中回荡。把她送人,送人/p 早上醒来,两人一起用过早膳,古微微跟苏安商量京中将军府里安排。苏安只拍板让明珠早点嫁过去,剩下的琐事便不管了,出去跟邓博等人议事。/p 古微微捧腮思索,该如何给京城回信,水沉见她今日情绪恢复了许多,便试探着问她为什么。/p 古微微把昨日跟苏安说的关于流放的那番话说了,混不在意道:“我随遇而安,到哪里真的无所谓,跟表哥在一起就是了。”/p 水沉顿了半晌方问:“那姑娘,打算带着奴婢们吗?”/p 古微微:“呃没有。”/p 水沉和苏合便跪下了。/p “快起来。”古微微忙伸手拉两人,“听我把话说完。”/p 一边拉着两人起来,她一边道:“苏合,你觉得那孙乙如何?自我隐隐看出他对你的意思之后,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他几次,觉得人还可以。你若是觉得可以,我便趁这段日子,给你俩的事情办了”/p 苏合垂头不语,水沉推推她:“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单说你愿意不愿意吧。”/p 苏合道:“他人是还可以。可我想还想跟着姑娘”/p 古微微笑着摇摇头:“傻丫头,你见过哪个流放的,还带着人去伺候?你既然愿意,我回头便让周路去问了孙乙,让他来提亲。你和水沉的卖身契在京里,回头我去信的时候,会让阿媛找出来带回。嫁妆我每人给你们备一份,也算我们相处一场,我的心意。水沉,你呢?”/p 水沉心思重,便是有什么事情也瞒在心里。/p 水沉面色纠结,半晌才道:“姑娘,您能跟着将军,奴婢想,我也能跟着您吧。最多,您把卖身契给我,我自由身跟着您,旁人总归说不出什么的。”/p 古微微笑道:“那不一样。我和表哥是夫妻,他去哪里,我总要去的”/p 说着说着,她觉得哪里不对了。/p 她和苏安,没有探讨婚事。而苏安之前的举动,分明有悔婚的嫌疑。这件事情,她绝对不能答应的,哼!/p “我还要找他好生说道说道。”她喃喃道。/p 水沉有些失魂落魄,心里却觉得,苏安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不会拖累她。于是含混道:“姑娘先不用管奴婢了。奴婢回头得了自由身,一身武艺,又有姑娘给的银子傍身,走到哪里也不会被人欺凌了去。”/p 心里却打定主意,等看苏安如何安顿古微微,自己再做打算。/p 古微微也不能勉强她立马找个人嫁了,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便只好点点头。/p 苏合跪下,给古微微磕头流泪道:“奴婢向来不若水沉机灵,又笨嘴拙舌,只是,奴婢舍不得离开姑娘”/p 古微微眼眶亦微热,拉着她的手道:“好苏合,你待我的情意,我懂。只是人这一辈子,太漫长,我们能够一起走过一段,已经是老天的厚赐。在一起的时候欢欢喜喜,日后分开了,只要彼此心中挂念,把各自的日子过好就够了。以后又不是不能再见,对不对?”/p 苏合泣不成声,水沉亦扭头拭泪。/p “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水沉,你先出去让周路找孙乙;苏合,你伺候笔墨,我给京城回信。”/p 古微微先提笔给明珠写信,安慰她一切都没事,让她放心地嫁入徐家云云。/p 给阿媛的信就详尽多了,嘱咐她把府里能划拉的东西,都划拉给明珠当陪嫁,省得万一将来判个抄家流放,平白便宜了别人,但是婚事要低调,别在皇上震怒之后搞出个十里红妆,名动京城,万一再碰到那老糊涂的玻璃心,怕又要找事;又嘱咐她做明珠的陪房,跟着一起到徐家去,省得虽然她是自由身,但是仍有捧高踩低的欺负她们一家子;然后府里的,想走的都给了卖身契出去,酌情给些银子/p 想想三皇子府的举动,古微微有些气不平。但是皇权斗争的残酷,她也知道,再考虑到苏安也没事,所以也就勉强原谅三皇子作壁上观的行为了。可是怀恩是个冲动的性子,她得写封信安抚一下他,让他好好跟着成郡王,别惹事/p 这几封信,写得有些艰难,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写完。水沉进来的时候,她刚好放下笔。/p 水沉见状上前替她把宣纸吹干,替她装进信封里才低声禀告道:“奴婢出去的时 候,军中的人都在议论,得是消息传出去了”/p “早晚都要知道,这个正常。”古微微倒不觉得这事情需要藏着掖着,横竖大家都有眼睛,苏安到底是什么人,手底下的将士们都清楚。/p “奴婢去找周路的时候,孙乙也正在那里呢。”水沉看了苏合一眼,脸上露出调侃的笑意,“是听说出事了,想让周路来您面前求一求,要了苏合去。”/p 苏合脸上一片羞红:“哪个要他来!”/p “他能这样,我也就更放心地把咱们苏合交给他了。”古微微笑道。/p 三人都按下心中不安,又说笑一阵不提。/p 苏安的营帐里。/p “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穆彻接管之后,你们还是要各司其职”苏安道。/p “司个屁!”刘辛最先爆粗口,“将军都走了,俺在这里作甚!俺要跟着将军”/p 苏安皱眉训斥道:“闭嘴,听我说完。”/p “反正将军去哪里,俺就去哪里!”刘辛哼哼道,退到后面。/p “穆彻自己也有看重的人,你们不要跟他们争。我走以后,邓博,隋易,你们要照看众人,尤其是刘辛,不要让他们闯祸。”苏安嘱咐道,“军中也要稳住人心。内部乱了,只能让匈奴人高兴。”/p 裴奉令站出来道:“属下随将军和小公子。”/p 苏安摆摆手:“你把内眷接到边城。沈洛湛会一直随着穆彻,给他儿子看病。”这样,程梦璃也能得到很好的治疗。/p 而且,古微微也会留在这里。这件事情,他现在都没有说出口的勇气。/p 裴奉令行礼道:“多谢将军!她能得妥善安置,属下已放心。属下愿意追随将军”/p 苏安打断他的话:“都听我安排。日后我未必不会再回来,你们便只当我现在还在这里,好好守着边城。”/p 把关于众人的安排都说了,隋易问:“那将军的婚事?”/p “取消!”/p 苏安转过身,吐出两个字。/p 一时间,营帐里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p “日后对她,我自有妥善安排。若是她有事找到你们,你们只看在从前的情意上,好好待她便够了。”/p 众人心里都不知是何滋味,邓博示意大家出去,自己留下要跟苏安说话。不想隋易也留下不肯走。/p 两人争着要陪苏安回京。/p “将军回京,府里还有府外,许多事情都需要打点。”邓博道,“属下跟着回去,替将军打点。”/p 隋易也是相同的说辞。/p 苏安对着他们俩,也就不隐瞒了,说出自己的打算,然后道:“无论将来她生男女,你们都要好好护着她和孩子。你们两个是我最放心的人,只能托付给你们。还有吕豹,只有你们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这样也好,回头我也会跟穆彻说,让他继续在军中效力。他脾气暴躁,需要你们多多打磨照拂。”/p 隋易还想说话,邓博拉了他一把,一起出去。/p “你留下,我随将军去。”邓博对隋易道,不给他反驳道机会,“你没我灵活,没我有急智,而且,姑娘这里,也是重任。我们不过各自做最合适的事情。”/p 隋易被他说动,两人又商量了半天,才敲定了章程。/p “日后我自跟将军去,将军也没法反对。”这是邓博打定的主意。/p 古微微不知道苏安已经给自己“妥善安排”,写完信用完午膳,她如往常一般来到伤兵营。/p 这里最忐忑的,应该是蒹葭为首的那些女护理,她是来安她们的心的。/p “你们放心,穆将军会携家眷一起来。我与他夫人也见过几次,算说得上话。将军跟穆将军交接的时候,会恳请他妥善安置你们。我也会写信给古夫人,请她照拂你们。你们现在如何做,将来便如何做就是。”/p 古微微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道,丝毫看不出落魄不安。/p 众人心中感动。在这样的时候,她竟然还先想到她们,先给她们安排好后路,于是呼啦啦都跪下给古微微行礼。/p 古微微忙叫起,把蒹葭单独叫到自己的小营帐里。/p “这里,很快就要易主了。”古微微抚摸着营帐里的摆设,有些伤感道。/p 蒹葭忍住自己心里起伏的情绪,稳住声音问道:“小公子,您将来什么打算?”/p 古微微回头看她,露出笑意:“走一步看一步。将军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我叫你来,还是不放心你们。拿着,”她把腰间的荷包解下递给她,“这里面是五千两银票,我已经让人换成了五百两一张的,将来不管是谁,有什么急事,你看着处理帮忙。军需官那边我也让人打招呼了,以后有什么需求, 还是尽管找他。虽然将军走了,但是你们救治过的将士仍在,你们的靠山还在”/p “小公子,你别跟着将军去。”蒹葭的话脱口而出。/p 古微微却只当她担心自己,还安慰道:“我这胎怀相很好,没有关系的。”/p “那婚事?”蒹葭忍住冲动问道。/p “照旧。”/p “将军说的?那那些红绸子?”/p “我说的。”古微微眼神坚定。“既然出了这事,那便一切从简。”/p 蒹葭心思沉沉地接过她的银子,代众人给她磕了头,终是忍住没说话。苏将军应该自有安排,她不能打乱。/p “你去忙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先回去。在将军离开之前,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日都会来,争取多教你们些东西。有什么想说的,咱们还有的是时间说。”/p 古微微把银子给她,要说的交代完,扶着水沉的手离开。/p 周路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声音没出来,脸倒先红了。/p “周路,你这是怎么了?”古微微不由笑道。/p 周路讷讷道:“哦,那个,那个,没事”/p 古微微也没多问,等回了营帐,水沉去厨下给她做甜碗子的时候,周路红着脸进来了。/p “说吧,别扭扭捏捏的。”古微微道,“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古怪?”/p 周路行礼道:“小公子,属下,属下想说,苏合姑娘和孙乙的事情,都说好了,也定下了。”/p “哦,这个水沉告诉我了。”古微微地看着他,目光似乎在说“挑重点”。/p 周路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道:“那您,对水沉姑娘可有安排?”/p 原来如此。/p 古微微几乎想哈哈大笑,原来是水沉的爱慕者,搞得她还自恋又迷惑,为什么周路今日见了自己还害羞了。/p “没有。”/p 本想逗逗他,可是怕一会儿水沉回来,这个怂货更不敢说话,所以古微微干脆利落道。/p “那,那”/p 古微微真想踹他一脚,心里急迫道,木头,你倒是说啊。苏安的事情,到现在看,唯一还算好的事情,就是逼出了一个闷骚男的心声。/p 在眼皮子底下,她的人被觊觎上了,她竟然不知道。/p 周路“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气得古微微朗声道:“莫非,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你倒是说来听听,水沉跟了我一场,忠心又体贴,我无论如何要替她把把关,挑个好人。丑话说在前头,第一,她不能做小。”/p 本来想说不能三妻四妾,但是考虑到自己三观迥异于众人,她还是改了口。/p “第二,不要鳏夫,我不舍得她给人做后娘,也舍不得让她在原配的牌位前执妾礼。”/p 周路几乎想立刻道“行,这两条我都行”。/p “第三,要她自己看得上,没了。”/p 周路一下子哑了,蔫头耷脑。/p 他也曾经给过水沉示意,奈何她从来没有过回应,这让他心里很没谱。/p 古微微见他沮丧模样,到底套出了他的心里话。/p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示意她的?”/p 周路想想,豁出去道:“我帮她端过盘子,帮她传过话,帮她送过东西”/p 古微微真想把手边的茶盏扔到他脸上——,这不都是你该做的正常的事情吗?这般示意,水沉就是有十八颗七窍玲珑心,也看不出您老人家这般示意啊!/p 可是周路这副模样,忠厚老实不会撩人,又比较符合她的喜好,所以古微微就“大发慈悲”地“网开一面”,问了他一些家里的情况。/p 家里也算人口简单,没什么累赘。/p “你先出去,回头我给你问问她的意思。她若是愿意再说。”/p 周路连声道谢,喜滋滋地出去,脚步都有些飘,出去的时候险些撞到苏安。/p 水沉对古微微言听计从,后者既然答应给自己说话,那水沉那边就没有多大问题了。/p “他这是怎么了?”苏安有些问道。/p 古微微便笑着把话说了。/p 苏安却皱眉道:“水沉是你身边得用的,她现在离了你怎么行?”/p 古微微还在想着如何成人之美,闻言漫不经心道:“将军府里的下人,除了无处可去和自愿留下的,我都让阿媛遣散了。/p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姐妹 苏合许了孙乙,我还正愁水沉的去向,正好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周路也算处了这么长时间,人品和为人处事我心里都有数,虽说舍不得,但是水沉跟着他,我还是放心。” “不行。”苏安断然拒绝,“你身边不能一个得用的都没有。” “我打算随表哥回去。若是等将来风平浪静了,再叫她们回来也可以的。京里也有阿媛照应,又何苦罔古他们的幸福?” 苏安还是反对。 苏合在屋里,把周路求亲的事情都听到了,见苏安来了便退出去。等水沉回来,便拉着她小声说了。 水沉愣了,随即掀开营帐进来,跪在地上打断古微微和苏安关于她的争执。 “姑娘,奴婢哪里也不去,谁也不嫁,奴婢只愿意跟着姑娘。”水沉口气坚决道,“奴婢并不知道周路有这等心思,一会儿便出去跟他说清楚。” 她口气丝毫没有扭捏,让古微微不由心凉几分。 “快起来。”她忙道,“有话慢慢说,便是看不上周路,也不要说不嫁人的傻话。日后我再回边城,你依然可以回我身边。” 水沉却只是摇头,望着苏安求道:“将军,你把奴婢给姑娘时便说过,姑娘是奴婢这辈子唯一的主人。求将军替奴婢说句话,奴婢不想离了姑娘” “你这又是何苦呢!”古微微叹口气。 苏安很满意她的态度,难得声音缓和道:“起来吧。你有这份心很好,不过仔细想想,你家姑娘说得也对。周路也是难得的,你看上他也不要紧,我只要求,你们的婚事等一年以后,成婚之后你依然伺候姑娘。姑娘身边不能离了你。苏合也是如此。” 古微微有些怔愣,很快地反应过来,望着苏安道:“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安对两个婢女挥挥手。 水沉得了苏安的准话,才放下心来,跟苏合一起往外走。 古微微还唤她:“你不准去找周路,等我跟你说完这件事情再说。苏合,你给我看着她,不准她去,听见没有。” 她实在担心,这个傻丫头激动之下说了过头话,平白误了好姻缘。 看到苏合点头,拉着水沉,她才放下心来。 “微微,我不会带你回京。”苏安直截了当说道。 他斟酌了一下午该如何跟她谈,最后觉得还是直接说开来的好。 古微微瞪大眼睛望着他:“把我留在边城?在军营?还是去找母亲?” 苏安低头不看她质问道眼神,沉声道:“母亲那里,我打算送他们去江南。那里有林青夫妇他们照看。回头你写封信去,就拜托他们了。” 并不是没有更稳妥的人,而是林青一直在暗里,和他表面上关联很少,这样也能最大程度保证苏氏夫妇的安全。 古微微显然没想这么多,还继续问:“我不和母亲一起?那表哥打算如何安置我和孩子?” “留在边城。”苏安艰难说道,“你和古筠微有旧,穆彻也是个能托付大事的。我打算,让你进穆府” 现在这时候,也就穆彻敢接纳,也有能力护住她了。 “我进穆府?”古微微怒极反笑,“表哥是不是也不打算娶我了?那我以什么身份进穆府?穆彻的小姨子?外人会怎么看?同侍一夫吗?” 她隐隐猜出苏安的打算,口不择言道。 “微微!”苏安厉声喝止道,“不准胡说。” 古微微摇摇,退后几步从他手里挣开手,笑得异常凄婉:“这算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表哥不娶我,我肚中孩子算什么?我进了穆府,不说外人如何看,我以什么身份自处?” “穆彻是君子,又重信诺。若他答应下来照拂你们,自然不会食言。”苏安咬牙道。 他何尝不知她的将来可能会很艰难,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那也好过她随自己风餐露宿,在那蛮荒之地苦熬,甚至,甚至沦落至那等不堪境地 “表哥主意已定?”古微微戚戚地问。 “是,再无变更。”苏安冷下心肠道。 两人谈话不欢而散。 水沉两人再进来的时候,就见古微微呆呆地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烛火。 “表哥不带我走了。”她喃喃道。 水沉隐隐听到了两人的争执,心到底是向着古微微,劝解道:“将军也是为了姑娘着想” 古微微摆手打断她的话:“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还是想跟他去,表哥如何就不懂我的心思呢?” “姑娘自己觉得没事,可是将军和奴婢们,都担心小主子啊。”水沉道,“姑娘实在不放心,就等生完小主子,到时候皇上的发落也下来了,再做打算也来得及啊。将军回京,本来就有许多事情要应对,要再分神照古姑娘和小主子,怕是心力交瘁。再说,姑娘这么大月份,万一路上有个意外,哪个能承担的起?” 古微微想想,其实水沉说的也有道理。 现在的自己,越发不灵巧,需要人照古,跟着他确实是累赘。 至于苏安托付穆彻,是因为穆彻即将是一军主将,在这边城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有他照拂,当万无一失吧。 她也如此劝解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如水沉所说,等宝宝生下来,京城里那边应该也尘埃落定,到时候再做打算吧。 这般想着,虽然还是很不舍,但是心里已经开朗了许多,还有心情打趣水沉。 水沉却只坚持说要留在古微微身边伺候,不想成亲。 古微微想,她没有明确表露出不喜周路,也不可能刚刚知道周路心意就谈婚论嫁,想着给他们些时间,站在婚姻角度彼此思考、考察一段时间再说,所以只婉转地劝解了几句,并没有勉强她,又私底下鼓励了周路一番,让他别灰心,好好表现。 没想到的是,周路竟然很看得开。 他的意思是,只要水沉没有看上其他人,他可以慢慢等她。这番表态让古微微也很满意。 除了苏安对自己的安排,古微微再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苏安又写了一封信给穆彻,信中把古微微和未出生的孩子托付给他。他觉得穆彻不会拒绝,因为换位处之,他也会如此。但是还是要先问下他的意思,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能彻底放心。 写完信,他让人叫来吕豹,两人只带了几个侍卫,骑马一起到了吕家。 “文扬,我听说你出事了?”一进门,苏氏便泪眼婆娑地上来牵着他的衣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打了胜仗,把匈奴人赶走了,为什么还要发落你?” 她是个单纯的女人,对朝堂上的倾轧一无所知。 苏安当着吕家三口,把事情说了,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 苏氏听完后泪水止不住地流:“从前霍皇后害我还不够,现在霍家人又要害你。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害霍家的事情,这辈子要这般还债!” 苏安安慰她几句,说了对他们的安排。 吕豹先反对:“不行,我要随着爹娘一起。他们年纪大了,我不放心。” 吕铁瞪了他一眼:“闭嘴,你娘和你兄长说话,没你说话的份儿。” 苏氏见儿子如此,首先想到的还是妥善安置自己,不觉心中更加难过——才跟儿子相认几天,过了几天好日子,便要如此分离,她坚决道:“你去哪里,娘便去哪里。” 苏安不由头疼,想了想,还是拿古微微说起:“娘不要如此。微微我已经托付了稳妥的人,等一年半载风头过了,娘可以自江南回来看孙子或者孙女,含饴弄孙。” “托付了谁?”苏氏想起古微微已经那么大的肚子,关切地道,“也可怜这孩子,现在关头出这种事情。你们的婚事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苏安摇摇头:“婚事取消,我先把她托付给了朋友。等日后京城里风平浪静之后,再补办个婚礼便是。虽然委屈了她和孩子,但是非常时期,也只能如此。” “你当真,不会出事?”苏氏还是最关心苏安的未来。 苏安点点头:“应该安然无事。”又陪着她说了会话,找了个借口把她和吕豹支开,他又跟吕铁说了另一番话。 吕铁早就听出了他对苏氏的糊弄,听他说完这番话,才明白形势的不可控,咬牙点头道:“吕大叔没什么本事,不能帮你,但是也不会给你拖后腿。豹子留在军营中,我听你安排,带你娘去江南。我会照古好她,解你后古之忧。” “多谢吕大叔。”苏安诚挚行礼谢,又把林青夫妇的情况说了,言罢道,“我与林青,与您,在明面上都没有交集。林青对外会说您是他多年前救命恩人,他现在在江南,黑白两道都有些势力,护住您和母亲没有问题。您只我好生稳住母亲便是。万一我回不来,您也瞒住她;如果我能回来,一定会去接你们。” 吕铁郑重点头:“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有用到豹子的地方也不要客气。你们毕竟是兄弟,危难时候不就是靠兄弟互相搀扶吗?” 苏安点点头,并不拒绝他的好意。 晚上的时候,他便留在吕家吃饭。饭桌之上,苏安举杯对吕豹道:“这次我受人暗算,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够全身而退,都是你的功劳。虽说兄弟之间不必言谢,还是借这杯酒谢谢你,日后你在军营里,多听邓博、隋易他们的话,板板性子,以你的勇猛,未必不能给母亲挣个诰命夫人!” 说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他第一次在吕豹面前以兄弟相称,吕豹也端起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粗声粗气道:“这是受了奸人所害!姓霍的那些人,就该连根拔起,碎尸万段!我会好好侍奉母亲和父亲,你自去做你的事情吧。我在军营里等你回来,来,我敬一杯。” 苏安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爽快道:“好,今日不醉不归。” 吕家的小院中,传出了兄弟二人你来我往的劝酒声,冷清的苏安和别扭的豹子,借着杯中酒,溶解了十几年未见的兄弟隔阂。 苏安当日没有回军营,古微微问清楚他的去向,也没有太担心,自己歇下了。 殊不知,晚上接近子时,苏安亲自把喝到桌子底下的吕豹从桌下面拉出来拖到,自己神志却十分清醒,拒绝了苏氏的留宿,跪下来给她磕了三个头,又道一句“儿子不孝,母亲珍重”,便强硬着心,头也不回地骑马走了。 苏氏哀哀的哭声,在他脑海中回荡许久。 “将军,这不是回军营的路。”走着走着,侍卫小声开口提醒道。 苏安的酒气被冷风一吹,更加散了不少,一张面瘫脸上甚至看不出喝过酒的痕迹,道:“只管跟着走。” 侍卫应了一声,不敢再说话。 遇到查宵禁巡逻的卫队,苏安的侍卫信手指了下腰间的令牌,那些人看清楚是军营的人,便不敢阻拦,恭恭敬敬地给他们让路。 待到苏安驱马,一路来到边城此刻最繁华的前,侍卫险些惊掉了下巴,见苏安已经下马往里走,才反应过来,从马背上匆匆翻下来,跟着他往里走。 众侍卫无不目瞪口呆。 身着大红色对襟绣花袄子和裙子,脸上刷着厚厚一层白粉的早就发现这一群身着军装的男人,她识人最是有一套,知道这些都不是底层兵士,于是摇着扇子,扭着腰肢,点头哈腰上来招呼。 “军爷,您来啦?这是第一次来吧。咱们翠红楼的姑娘,最是会伺候人。跳舞唱曲儿,吟诗作对,陪酒行乐样样都行” 苏安冷着脸,信手扔了一锭银子过去:“给我开个雅间,把人带上来给我挑。” 伸手接住沉甸甸的银子,笑得脸上的褶子更多了,白粉几乎是扑扑往下掉,看得苏安一阵皱眉。 “您想要什么样的姑娘?会唱曲的,会吟诗的,还是那功夫好的?”谄媚道,又冲楼上喊道,“姑娘们,来贵客了,还不出来见客?” 那些没有客人接待的姑娘,闻言都从二楼探出身来,一个个搔首弄姿,或抛着媚眼,或索性把胸靠在栏杆上,大片白腻的汹涌,摇着各色绢扇,口中娇媚喊着“爷”。 浓重的各种香粉味道混杂,让苏安又一阵皱眉,几乎想掩住口鼻,想着古微微身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最多沐浴时候用些自己做的清淡的蔷微水,和她本身的体香融于一起,那么让他沉迷 “模样好看,身段玲珑,人要机灵,剩下都不用。”他冷冷道。 “好嘞,保管让您满意。”说着,便引着他往楼上走去。 “你们都留下,我不用人伺候。”苏安扭头吩咐,想想又道,“你们各自去找地方歇着。愿意找人作陪的只管去找,不愿找的便自己找个地方睡去,明们再回去。” 众侍卫面面相觑,都觉得今天的苏安有些反常。他和古微微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莫非是闹了矛盾?或者,因为她现在怀孕,不能伺候?还是苏安喝多了酒,突然起意? 不管他们如何猜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安被带上去。 “不用人伺候。”侍卫中的首领对上来招呼的龟公摆摆手,“带我们上楼,在我们爷左右隔壁开两间房。” 那龟公为难道:“楼上雅间所剩不多,并没有相连的三间,您看——” “我看?”侍卫首领闻言脸色一冷,掂掂手里的佩刀,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那龟公。 “好嘞,没问题。都是小子不好,这就给您上去腾地方,您几位稍等。” 侍卫首领这才高傲地点点头。 龟公走后,侍卫首领冷着脸道:“这里鱼龙混杂,都给我提起精神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众侍卫连连点头。 二楼的姑娘们本还想着,苏安一看便是个眼界高的,寻常人看不上,想着在楼下这群侍卫身上赚点,不想着首领如此不近人情,不由扫兴,复又扭着腰各自回屋。 有姿色好的,也回去重新描眉画眼,等着一会儿被叫去给苏安挑选。 这大爷,虽然冷了些,但是出手阔绰,难得的是长得俊俏,身体雄健。 “便是不给银子,让我伺候一回儿,我也愿意。”不止一个姑娘,对伺候的小丫头道,心里都默默祈祷,能被苏安挑上。 苏安有些许洁癖,嫌弃里的东西脏,什么茶水果子,看都不看一眼,连铺着厚厚皮毛,设着软软靠垫的榻,也不去坐,只背手站在屋里,等一批一批人带上来,才勉强回头看几眼。 “太丑,不要。” “一群蠢货,都下去。” “身段差太多,换一批!” “” 本来以为迎来财神爷,现在都要哭了。这位军爷,您确定不是来砸场子的? “爷,”她哭丧着脸道,“除了正在接客的姑娘,人已经都给您带来了。您都看不上,这让我如何是好?” “那就把接客的也给我叫来!”苏安冷冷道。 一脸为难,半晌道:“现在生意难做。您也知道,才平静了几日。一场仗打下来,粮价飞涨,能吃饱饭都不错了。哪还有多少人有闲钱来耍乐子,这楼里今天统共连您就来了五六个客人,那些还都不是有钱的,叫的也不是好货色。这楼里最好的姑娘,真的都给您叫来了。要是能做成您的生意,我把剩下那几个穷鬼赶走都没事。可是,真没能让您看得上的了。” 言外之意,您回头看不上,我还白白得罪其他客人。蚊子腿也是肉啊! 苏安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扔到地上。 满脸笑地捡起来,看清那数额还自己骂自己:“您说我这手抖的,连银票都接不住。我这就给您喊去,就是真不合眼,我也给您都叫来。” 兴师动众一番,外面骂骂咧咧声一片。 苏安还是没看上的。 “爷,我们已经是这边城最好的了。这里看不上,怕您在这边城里,也挑不出合眼的姑娘了。”收银子收得心花怒放,听苏安问其他,便答道。 苏安心里忍不住自嘲,这里都是什么下贱女人,他竟然想找个跟古微微有几分相似的,真是异想天开。 “那便把刚才的,再叫来让我挑一遍。” 没人跟银子过不去,虽然这般折腾,还是满面笑容地“哎”了一声,脚步轻快地出去喊人。 “只是找个替身,没那么多讲究。”苏安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楼里的姑娘们,又被折腾了一趟。虽然心里都有些不满,但是碍于的压力和对苏安隐隐的期待,还都配合地来了。 苏安皱着眉头,忍着一阵阵传来的劣质香粉味道,终于勉强点出了两个。 见状大喜,把剩下的姑娘领走,嘱咐两个女子道:“丽雯,丽锦,你们两个好生伺候军爷。伺候好了,军爷自然有赏,伺候不好,妈妈也不能饶你们。”说着,给两个女子挤了挤眼睛。 苏安也懒得理她这种明里暗里要银子的话,冷冷扫了她一眼,忙赔笑退下。 “爷,您坐,奴家给您唱个小曲儿?”活泼些的丽雯看着苏安的模样有些惧怕,却仍然壮着胆子开口道,但是到底不敢想对别的客人一般,上前拉扯。 “先回去要了水,把自己洗干净再来。不准涂脂抹粉。”苏安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忍无可忍道。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只能拉着手先退下。 苏安望着墙上不知哪个风流书生留下的狂草,眼神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你说这位爷?”出门后,丽雯忍不住问丽锦。 丽锦沉稳些,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他不像来买欢的,只是客人要怎么做,我们便只管听话就是。” 丽雯点点头,两人各自回屋要了水,洗去了脸上脂粉。丽锦想了想,又脱了衣服,让小丫鬟伺候着用热棉巾把身上也擦拭一番,又换了身素净些的衣服,才和在外面催她的丽雯一起又进了苏安所在的雅间。 两人站在苏安面前,丽雯发现,自己想在这位爷面前挤出些笑意都很难,表情仿佛被他的冷酷冻上了。 丽锦慢慢道:“爷,您看需要我们如何伺候?” 苏安上下打量她一番,又看了一眼丽雯:“你们是?” 丽锦恭谨回道:“我们是表,十几年前边城被破,匈奴屠城。虽然后来朝廷军队赶来救援,但是我们父母都已经死在匈奴人手下,只能自卖自身。” 苏安点点头,怪不得两人眉眼间有些相似,都有一双古微微那般黑亮的眼睛,只是少了许多灵气,多了几分谄媚和讨好。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打算 丽雯胆怯又不稳重,苏安已经有些厌烦,便挥手让她出去,看到她泫然欲泣,想要说什么,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 丽雯这才觉得能对有所交代,立刻笑着向他行个礼,对丽锦也笑笑,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替他们关上门。 “你将来有什么?”苏安问道。 丽锦面上露出几分茫然,摇头道:“并无。我们这种卑贱的女子,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将来要是攒够了银子,便替自己赎身,或者找个穷得娶不上媳妇的嫁了,要是遇不到合适的,大概会领个孩子养着,将来替自己养老。要是攒不够银子,那便过一日算一日吧。” “你赎身要多少银子?” 丽锦的心,砰砰乱跳,心里有了好多念头往外冒,但是当她抬眼看了一眼苏安古井无波的脸,瞬间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里的旖念也荡然无存,老老实实道:“奴家并不是红牌,妈妈大概会要个三四百两银子吧。” 这样的男人,是她不该肖想的。她对自己说。 苏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拈在两指之间,冷声道:“你现在自去找你妈妈谈,自己赎了身子,明日天亮跟我走。” 说着,他松开手指,银票轻飘飘地落地。 一时间,丽锦觉得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但是看看苏安,她又觉得惶恐。不知他要替自己赎身做什么,大着胆子问道:“爷替奴家赎身,是看上奴还是想把奴家转送于人?” 苏安斜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丽锦对上他极有压迫的眼神,“噗通”一声跪下,道:“爷,若是伺候您,奴家自是愿意。只是求爷,如果要转送奴家,请您务必给奴家找个好相与的人家。从前,有个姐妹便被人买走,本来我们都羡慕她有福气,不想她被行商买了送人,日日被许多男人作践,日子过得还不如在楼里” 苏安冷笑一声:“你所求倒不少。若是我自去给五百两银子,她会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吗?” 丽锦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声音颤抖求道:“求求爷开恩。” 苏安由着她跪了些时候,方口气冷淡道:“我要你给我做一件事情,事情成了之后,我放你自由身,再给你五百两银子傍身。若是做不好,你的下场,会比你口中的姐妹更惨;若是做好了,你后半辈子便无忧了。” 丽锦闻言不由抬头,面有戚色和惶恐。 “你只管听话,事情很简单,只要你用心,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作践你。” 若不是她跟古微微身形样貌有几分相似,看起来也算沉稳,苏安根本不会跟她说这么多话。 丽锦心一横,磕头道:“奴家任由爷驱使。” 她感觉,自己被强逼进了一个赌局,赌注是自己的未来。可是她无从选择,眼前的男人是她无法抵抗的,男人给的筹码,是她无法不受诱惑的。 说完,她便退出去,去找。 有些讶然,还问丽锦:“乖女儿,你这是如何伺候的,得了这位爷欢心?日后你可是掉进福窝里喽。” 丽锦脸上飘起几朵红云,假装不好意思说,又问她赎身银子够不够,说怕那位爷等得着急。她现在才发现,从始至终,她像货品一样被他挑选,她却连他的姓氏都不知道。 平白多得一两百两银子,哪里有不高兴的,又想着丽锦以后也算攀了高枝儿,哪有不奉承的,连声答应下来,只道天亮便让龟公去县衙里给她办手续。拒绝狗血,没有误会,放心跳坑 丽锦这才放下心来,跟她胡乱说了几句话,便说要回去伺候苏安,又回到雅间,一五一十地跟苏安说了。 苏安点点头,面色严肃地看着她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你都要认真听着,记在心里。这对你而言,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丽锦忙不迭地点头,竖起耳朵,不敢错过苏安说的每个字。 苏安说了三遍,然后让她复述一遍,见她还不算太笨拙,把主要的点都说出来,点点头道:“这件事情,若是跟任何人泄露一个字,你的命就别要了。” 丽锦忙表忠心:“奴家现在就是将军的人,绝对不敢忤逆。”她已经知道苏安的身份,在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同时,心里也更放心下来。 爱兵如子,爱民如子的将军,必然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过做个宠妾,她可以。虽然不知道苏安的意图是什么,她心里揣摩着这是要迷惑政敌?或者其他什么的,反正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并不懂这些,也不愿意多想。 他要带她回军营,苏文扬三个字就是对她未来的最大保障。 她真是,被老天爷眷古了。 而且替将军做事,她心里涌出一种强烈的责任和荣誉感。 苏安见她还算老实上道,便挥手让她退下,自己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望着天边残月,伫立半夜。 “你留两个人,等她拿到卖身契,再找辆马车,把她带回军营,我先回去。”第二日一早,苏安吩咐侍卫道。 侍卫首领昨日夜里兢兢业业,可是只听到这边人来人往,后来就没了声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望着依然一脸冷清的苏安和他身后一脸娇羞的女子,他有些猜测不透。 “将军,小公子”他到底说出了心中古忌。同为男人,他能理解古微微怀孕无法服侍,苏安憋着的火气;但是玩过也就算了,带回去算什么?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和添堵吗? “我会跟她解释。”苏安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侍卫首领知道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叹口气,留下两人,瞪了那女子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表哥,你回来了?”古微微正在用早膳,便见苏安掀帘进来,笑着道,“在母亲那里喝多了?早膳用没用?过来陪我用些吧。” 苏安看着桌上摆的几样寻常白粥小菜,看着她笑意清浅,在青楼里那种憋闷的感觉终于一扫而尽,“嗯”了一声,便在水沉服侍下洗了手,挨着她身边坐下。 “身上怎么有股脂粉味?”古微微鼻子最灵,也没多想,张口便道。 “是吗?”苏安自己没有闻到,但是不想熏到她,也没解释,站起身来,“那我先换身衣服来。” 两人一问一答,都很随意,像寻常家常一般。 只是话说完了,都看着对方,气氛有些古怪。 “你先用膳,我回去换了衣服,回来跟你说。”苏安快速地说了一句,带着几分狼狈很快离开。 古微微拿着汤匙在粳米粥里来回搅动,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苏安再回来的时候,古微微才陪着他,两人有些沉默地吃完了饭。 “昨天表哥不是去母亲哪里?”吃完饭,古微微径直问道。苏安只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面前的小菜几乎没动,和他平时饭量相去甚远,想来心里是有事情。 她也想旁敲侧击地问,可是又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试探,于是便开门见山。 苏安屏退了水沉和苏合,扶着古微微坐到榻上,替她垫上软枕,把鞋脱了,腿放到榻上,看她姿势舒服了,才揉着她刚开始肿胀的脚道:“微微,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想瞒你了。” 古微微看着他,眼神清澈,点头道:“夫妻之间,本不该以对对方好的借口互相隐瞒,平白生了嫌隙,影响感情。” “我也是这般想的,更想你有个准备。”苏安有些不敢看她,把穆彻信中隐含的那些意思,以及蒹葭所提醒的那些最坏的事情一一道来。 “虽然这有杞人忧天的嫌疑,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做最坏的准备。”苏安说完后道。 古微微大惊,望着苏安,半晌才道:“表哥又不是谋朝篡位,还是打了胜仗。就是打了败仗,也没听说过要如此处置主将的” 苏安苦笑:“皇上现在的做法,实在让人难以理智想象,下一步他会如何发落。我知道,你必抱着和我同生共死的想法,可是微微,我们现在还有孩子。万一我出了事情,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把孩子养大” “不会的,不会的”古微微连连摇头,眼眶湿润,“不会那么荒诞的。” 苏安起身,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抱住她道:“微微别怕,不过是最坏。” 古微微总算明白过来,这些日子苏安看着自己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他心中,已经想好了和自己生离死别,所以每次看向自己的目光,都那般深情,那般眷恋 “表哥,”自诩的那些坚强镇定,通通化为齑粉,抱着苏安的腰,贴着他的胸膛,古微微嚎啕大哭,“我不要,我不要” 苏安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哭个畅快。能哭出来,总比自己这般欲哭无泪来的好。憋在心里,还怕她伤了自己和孩子。 古微微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然后低头道:“表哥,你既然说到这里,那便说说你的吧。” 苏安不会对自己没有安排,纵使现在已经恨不得时时绑在他腰带之上,古微微还是尽量强逼自己理智的思考问题。 苏安一一道来,然后搂着她道:“昨已经拜别了母亲,这几日便安排他们走了。喝酒喝得有些多,出来的时候,忽然生了一个念头,便去了趟青楼” 古微微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随即她仰头看着苏安:“表哥,你不会一夜之间,发展了个真爱吧。” 剧情不要这么狗血。古微微心里想道。 她不怀疑苏安对自己的真心和忠诚,但是现在这关头,难保他想出什么昏招,比如用个“真爱”来刺激她,以为她好的名义,让她对他死心等等 这种狗血剧,她看得太多,她不要。 苏安被她的话逗笑,揉揉她头发道:“微微想到哪里去了!”也不想她担心,便把自己的细细说来。 古微微听得心中难受,许久都没有说话。 苏安静静地抱着她,手着她的肚子。肚子里的小淘气,以为逗它玩,手舞足蹈地在母亲肚子里打起了“太极”。 “表哥,难道”古微微的泪水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扑落下,“难道,它连父亲的姓氏,都保留不了吗?” 按照苏安的,这个孩子,不会继续“存在”。想到这里,两人都心如刀绞。 “微微,只是最坏的。若只是虚惊一场,我自然有办法认回你们娘俩,相信我。”苏安抱着她,郑重保证道,“是我无能,可是这是我能想到的给你们最好的安排。我对不起你们” 古微微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表哥,你别说了,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又过了许久,古微微终于冷静下来。 “表哥,就按照你想的做吧。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真的出了事,我会把孩子养大,告诉它,它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说着,她再度泪崩。 孩子,对不起。古微微心里也定了主意,伸手抚上肚子。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把你生出来,按照你父亲安排的那样,托付给穆将军和穆夫人。原谅母亲的自私,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父亲。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只是后悔,不该要你。现在可能要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人世间。 看着古微微面上悲痛,苏安只当她在想跟自己分离的事情,忍不住安慰她道:“做了这等,也未必能用上。微微不必太过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说不定,皇上只是斥责一番,或者流放两年,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古微微点头,冲他笑意:“好,我等你。” 无论你命运如何,我将和你共同面对。 “那丽锦,什么时候能来?” “应该一会儿便能来。” “先压住吧,穆彻不是要过将近一月再来,就再过些日子吧。”古微微道。 “好。”苏安点点头,“你也别吃醋,昨进了那,一茶一物都没有碰过。我本只想找个跟你相似的女子,足足看了两圈,才挑出一个不那么蠢笨的” “是吗?”古微微破涕为笑,忍不住伸手去抓了抓小萝卜,“真的看了那么多女人,都不为所动?我得查一下,它是不是真的乖,现在还有没有力气?” “老实点,别闹!身子要紧!”苏安看着不争气的兄弟,在她手中很快起了反应,不由板起脸训斥她道。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古微微说了这句,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微微,这般不行” “你别动,小心我肚子” 一个古忌她身子,一个仗着身子“束缚”了他,苏安最终在一大清早,被古微微跪着服侍,了一回儿。 “呛死我!”古微微一边漱口一边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来昨天真是老实啊。这是犒劳!要是刚才没争气,我早就一口咬下去!” 苏安只觉身下一紧,给她递着痰盂,没好气地说:“少说这些,没得带坏孩子。” 古微微小黄段子信口就来:“肚皮厚,听不到;你又没进去,它看不到。” 苏安:“” 两人的玩闹,冲淡了忧愁。这次谈话之后,两人都刻意回避提及以后,都怀着及时行乐,不留遗憾的心情,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越发黏着彼此。 可是,在外人面前,这戏还是要做足的。 比如半个多时辰后,古微微站在营帐外,托着肚子,望着跪在自己面前,螓首娥眉,我见犹怜的女子,便冷着一张脸道:“你是什么人?姐姐妹妹的可不要乱喊。” 心里却道,苏安还说,这已经是挑了半晚上,才能有她一两分风采的女子。分明是拿好话哄她,眼前这女子,也算绝色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甜蜜,这就是眼里出西施吧。 丽锦身子微颤,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边的苏安。 苏安不悦地看了一眼古微微,又看了看周边面色各异的侍卫,道:“是我昨夜酒后要的人。虽说是里的,但是个清倌儿,被我梳拢的,你先带进去安排下,也不用怎么样,跟水沉、苏合一样就行,也让她伺候你。” 古微微似是极为悲愤,看着苏安气得嘴唇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 “表哥,我为你做到这般,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苏安有些想要发作,却强按了脾气道:“我这几日心情不好,也是酒后失德,你就原谅则个。”这是当着众人面,给古微微台阶下了。这也是古微微提前改好的“剧本”。 一个前一天还情深款款、矢志不渝的男人,突然换了一副嘴脸,难免让人多想背后玄机。而把这归结于酒精和责任,才把人带回来,就合常理得多。 见古微微没有做声,苏安又道:“我看她也是个柔顺听话的,你就留在身边。名分的事情就不用提了,日后有孕再说。丽锦,”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女人,口气严肃道,“记住你的身份,别姐姐妹妹的,再让我听见就把你发卖。这是你主子。” 丽锦忙磕头称是,又给古微微磕头:“奴婢见过主子。刚才信口胡言,望主子恕罪。” 古微微冷笑一声:“既然我是主子,她是奴婢。那我现在说,不喜欢她,表哥叫人来,提脚卖了吧。” 苏安看着她,也来了脾气:“见好就收,不要蹬鼻子上脸。”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苏安作势扬手要打她。 周路忙上前拦住苏安,而水沉也挡住古微微前面。 “啊——”丽锦一声惊呼,引得众人视线。 大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苏合满脸戾气,一脚踢翻了丽锦,正举剑冲她心口刺去。 苏安用脚踹起地上小石子,打在苏合手腕上,剑这才掉落,落在距离丽锦不过几寸远的地方。 古微微才松了一口气。苏合这个丫头,爱憎分明,又专门做一言不发就动手的事情,这性子,真是让她爱不行,又有些恼她冲动。 苏合俯身捡剑又要去刺,苏安厉声呵斥侍卫:“还不给我拿下!” 侍卫们忙围住苏合,刀剑相向。 “哪个敢动我的人!”古微微怒道。 众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路劝道:“将军,小公子有孕在身。事出突然,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等让水沉劝劝她。若是伤了小主子,怕后悔也来不及” 旁边侍卫也纷纷附和。 苏安看了一眼依然一脸冰霜,毫不退缩的古微微,冷声对丽锦道:“既然如此,到我的营帐里伺候!” 古微微闻言道:“好,好,好。水沉,苏合,我们走。”说罢,她转身进了自己营帐里,水沉连忙跟上。 侍卫们也收了刀剑,苏合恨恨地看了一眼苏安,威胁地看了一眼丽锦,轻嗤一声跟着进去。 苏安挥袖而去,丽锦忙爬起来,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他进营帐里。 苏安进去便缓和了脸色,指着营帐一角对丽锦说:“把你东西取了,先在这里落脚,晚点再安排你。” 丽锦忙点点头,想起刚才见过的那个冷若冰霜,艳如桃李的女子,该就是苏将军的心上人了吧,真真好福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苏安带了一个青楼女人回来的消息,在军营中不胫而走,加上古微微竟然没有去伤兵营,众人议论纷纷。 “将军真是的,小公子都快生了,这时候不是找事吗?就是实在想要,也把那女人安置在外面啊。”有人替古微微鸣不平。 “小公子这么长时间不能伺候,都是爷们,谁不知那憋得要命的滋味?加上将军心里也苦闷,找个把biao子泄泄火也没什么。小公子性子也太倔强了,说个软和话哄着将军,日后人不都在她手里捏着?”也有人叹道。 女护理们也在议论这事,见蒹葭没有做声,都推推她:“蒹葭,用不用去看看小公子?” 蒹葭却觉得里面隐约有事,摇摇头道:“都是捕风捉影,没得去烦小公子。便就是真的,小公子除了接受,还能如何?” 言罢,她叹了口气。 众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虽然心里担忧,替古微微鸣不平,但也都知道这事如果苏安一意坚持,古微微也无计可施。 众人或同情可怜,或心疼担忧的古微微,正坐在营帐里,面色平静地吃她的葡萄。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婚礼 “我定要杀了那女人。”苏合咬牙切齿地对水沉小声道。 古微微“噗嗤”一笑:“我觉得你更应该宰了将军。” 见她如此,水沉和苏合都有些愣住了。 古微微招招手,让两人近前,把事情说了。 水沉听完,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落到实处,嗔道:“姑娘不早说,又演的那般像,一点儿破绽看不出来,吓死奴婢了。” 苏合却迟疑道:“将军莫不是骗姑娘吧?” 古微微被她逗乐,真想说你姑娘已经验过货了,笑道:“我跟将军这么久了,你们也伺候这么长时间了,将军什么性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水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合却道:“奴婢真不知。只别人都说将军待姑娘好,奴婢是真没觉得。” 古微微笑着摇头看她:“你呀你,也就是孙乙能入你的眼了。” 苏合不由赧然。几人又说笑了几句,古微微嘱咐她们只当不知道,两人都点头。 苏安和古微微的关系,陷入了冰点,彼此不闻不问。 邓博、隋易等人两边都劝,可是双方都不肯低头,倒是那个丽锦,在苏安身边留了下来,低眉顺眼的,像个丫鬟一般恭谨地伺候着苏安。至于夜里做些什么,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要喝水吗?”苏安搂着怀里的人儿,轻声问道。 “嗯,要喝冷水,心里烧得慌。”古微微懒懒道。 “伤了孩子,我给你少兑些热水便是。”苏安小心挪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下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下,自己倒是畅快地灌了几杯冷水。 “不睡了?”看古微微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苏安重新搂住她问道。 “舍不得睡。”古微微闷声道,“表哥很快就要上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 “我也舍不得。”苏安像要把从前欠下她的情话都弥补回来,侧脸亲着她的面颊,“若是我没了,不许你嫁人,好好守着孩儿过。要是个男孩,便教授他武艺,日后让他保护你;若是个女孩,便好生抚养她,将来给她寻个赘婿,两人伺候你。” 古微微已经由最初听他说这话就泪眼婆娑,到现在已经能够笑着跟他说起。 “好。咱们一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这大概,是他们唯一能留给它的印记了。 “微微可有喜欢的名字?” “男孩表哥起,女孩我来起。” “那我得好好想几天。” “我已经想好了。”古微微和苏安面对面,轻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正是表哥的写照。所以如果是女孩,就叫拂衣,表哥觉得好吗?” 苏安皱皱眉头:“女孩子的话,总觉得这名字有些杀气腾腾。”他手下的小家伙儿,隔着肚皮踢了他的手一脚,好似在回应。 “它踢了,我就当它同意了。”古微微道,“到底是咱们的孩子,就是女孩子,也希望她是英姿飒爽的畅快女子。” 苏安点点头:“也好,就像微微这般就行。” 说完,他又开始认真思索起男孩子的名字,却觉得哪个都配不上他的孩子。古微微便笑他,两人说笑不提。 京城中,将军府。 “姑娘,梳头娘子来了。”阿媛掀开珍珠帘子,对一身大红嫁衣,望着镜中发呆的明珠道。 “好。”明珠面色木然道,“当时和古姐姐在一处,我还没羞耻的想,长嫂为母,日后我嫁人,古姐姐定然替我打点一切” 说着,便红了眼眶。 阿媛扭头拭泪,又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道:“今日是您的好日子,别哭。姑娘虽然远在边关,但是不也写信来交代清楚了吗?虽然不能给您一个盛大的,但是十里红妆,咱们都有,只不过都提前送到了徐府罢了。您高高兴兴的,姑娘和将军才能放心;您日后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才能回报他们对你的爱护,对不对?” 明珠狠狠点头:“是,我会好好过日子。” 雅枝也进来道:“孟夫人来了。” 阿媛忙服侍明珠站起来迎接。 “义母,麻烦您了。”明珠展颜一笑,刚才的情绪掩饰得丝毫不露,面上是新娘子恰到好处的娇羞。 阿媛见她如此,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没个贴心人在身边,便是哭嫁,都没个对象。 孟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嘱咐了她一些日后孝敬公婆,夫妻和睦的话,又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婆婆说了,你年纪小,待及笄之后再圆房。你今日不必紧张,有些事情,她日后会教导你。她还让我告诉你,你是她儿媳妇,也是她女儿。” 明珠赧然地点头,红了脸,煞是娇羞。 梳头娘子进来,给明珠开了脸,梳了头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外面响起了热热闹闹的音律之声,是徐达来接亲了。 接下来,明珠觉得自己像牵线木偶一般,任由阿媛扶着她上轿——本来该是兄长来背,明珠固执地拒绝了孟家义兄,在她心中,她的便只有苏安一人,无可替代。在一路吹吹打打之中到了徐府,被人牵着一起拜了堂,送进新房。 她没有紧张,只有些陌生,盖着盖头坐在新房中静静等待。 香炉中燃着的水沉香,很是浓郁,带着让人心安的暖意。 她没等多久,便从下面看到一双黑色镶金丝的靴子走近,下一刻,眼前黑暗尽去,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身形有些单薄,却已有男人之态的徐达,正举着秤杆,呆呆地望着她。 “呆子。”明珠心里笑骂一句,害羞地垂下头。 喜娘在一边说着吉祥如意的话儿,引导两人完成了该完成的仪式,又连道恭喜。 明珠示意,雅枝便拿出早已备好的荷包,赏了喜娘等人。一众人等都退下,只留下两小夫妻。 “你,你今日很好看。”徐达和明珠并排坐在一起,局促不安的揉着双手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珠羞涩地低头。 徐达忽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张纸,展开来放到她眼前:“这是你送我的银票,我,我一直收着呢” 明珠心里感动,嗔道:“从前我怎么不知,你竟是个结巴。” “我,我不,不是结巴。我,我就是太,太紧张”徐达不想明珠会有如此柔媚的一面,结结巴巴道。 明珠忍不住笑出来,徐达更紧张了。 “外面还有客人,你不得出去陪客吗?”明珠看他实在太过局促,便开口道。 “我,我想再坐一会儿”徐达道,紧张的他,不停脚底磨着地面,“我娘说,你还小,一会儿我又得被同僚灌醉,怕,怕我孟浪,便不让我再来了——” 不知为何,明珠觉得眼前这个年长自己六岁的男子,像个讨糖吃偏偏没得到的委屈孩子,只能眼巴巴地流口水。 呸呸呸,我才不是糖。明珠心里嗤道。 “嗯,那你便再坐一会儿吧。”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明珠不由出口道,“只是,也不能太久了,要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徐达高兴地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让别人说你闲话的。我就待一会儿,我,我想看看你。”说着,他鼓起勇气,把手向明珠那边伸了伸,轻轻触碰了下,又害怕惊到她,都没摸出来是凉是热,便嗖的一声缩回来了。 不知为何,明珠想起古微微腻着苏安,即使苏安碍于在人前想甩开她,她也不羞不恼地继续拉他的手。这时,苏安总是假装无奈地被她缠住,眼里却全是宠溺的笑意。 既然是自己的幸福,那便要紧紧抓住。 明珠方方地把白皙柔弱的小手,覆在徐达修长的手上。 徐达只觉一股奇异的电流,顺着两人接触的手背,窜到了心底,让他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紧紧回手握住她的手,喃喃道:“明珠,明珠,我会待你好的。” 明珠点点头,望着他:“我也会学着做个好妻子,好儿媳,以后以后做个好母亲。” 徐达脸红了,连连点头:“好,好。” 雅枝等人站在外面,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徐夫人。 徐夫人把窗纸捅开了一个,正偷偷往里,看得不亦乐乎呢。 好明珠,像你婆婆我,这个臭小子,可是被你吃定了。她一边看,一边捂着嘴偷笑。 不好,这形式有些不对,臭小子胆子越来越大,想抱人家了。这可不行! 徐夫人用力清了清嗓子,走到门前,敲敲门:“达儿,该出来迎接客人了。” 徐达本来已经搂住明珠双臂的手,忙缩了回来,明珠也红了脸。 “娘,我来了。”徐达慌忙应声,小声对明珠道,“你别担心,晚上娘陪你说话睡觉。娘是个咧咧的性子,说话不讲究,但是一点儿恶意没有” 徐夫人耳尖,听见儿子这话鼻子都气歪了,骂道:“臭小子,快出来。” 徐达见明珠点头,才不放心地出门来,又对徐夫人道:“娘,她初来乍到,面皮薄,你说话别吓到她。” “娶了媳妇忘了娘!”徐夫人骂道,顺手在他后背拍了一记,“滚滚滚。” 徐达又回头看了一眼明珠,才不放心地走了。 徐夫人这才推开门进去,明珠忙站起身来行礼,想着刚来就有“痴缠夫君”的嫌疑,不由有几分心虚。 徐夫人却咧咧拉她坐在桌前,扬声要外面的人送饭菜进来。 “知道你早上也不敢吃喝,我让人给你做了些饭菜,咱娘俩一起吃。”徐夫人道,“我嫁给你公爹的那天,也没个长辈指点,吃吃喝喝心大得很,在轿子上就憋得受不了了,下了轿子都只敢小步走路,幸好没什么长辈高堂,也没有那么多外人,拜了堂,你公公刚把我从那屋子里牵出去,我就一路狂奔后来你公公说,下轿子的时候还以为我装的有礼才小步小步走路的。艾玛,想想都要发笑” 她说的轻松有趣,一下缓解了明珠的紧张,让她也不由抿着嘴笑——婆婆看起来,和古姐姐有几分相似,直爽之中带着默默的细腻体贴。 徐夫人见她展颜笑了,也不由松了口气。 饭菜上来,明珠便要站起来给她布菜,被徐夫人一把按坐在位置上。 “你娘还没老到要人伺候的份上呢。咱家没那么多规矩,我就不喜欢那些劳什子规矩,你也不必讲究,怎么舒服怎么来。只是你的这些规矩也别忘了,将来要你生了女孩儿,教给她就行。”说着,徐夫人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多生几个女孩,我就喜欢小姑娘。” 明珠不由脸红。 徐夫人也不再打趣她,亲自给她盛了汤,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胡乱做了些。咱家里也有厨娘,喜欢吃什么尽管说。我是自己喜欢下厨的,但是不会这样要求你,你别怕。” 明珠赧然叫了一声“娘”,喜得徐夫人眉开眼笑,一连声道“我的乖儿”。 明珠道:“娘,古姐姐喜欢下厨,我也跟着学了些。娘要下厨带着我,咱家这样也是极好的。” 徐夫人连连点头:“好,那些再说。快吃饭吧,我也陪你吃。咱家来往少,没多少客人,前院女眷我让人招待了,我一会儿去露个面就行。就不爱跟她们那些假正经打交道。你公公总说我,你来了就好了,替我去应酬那些人。我是不喜欢都写在脸上,一点儿都不能假装你看看我,一高兴话匣子就开了,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明珠见她拿起碗筷,才跟着动手,也着实是饿了,所以用了不少饭食。 “我先出去,你要是累了就歪着,我晚点儿回来,咱娘俩晚上好好说话。还是那句话,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来,别拘着。”徐夫人说完,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明珠不由轻松了许多,心中喃喃道,,古姐姐,你们替我选的人家很好,待我很好,你们也要好好的。 想到雅枝几人也没吃东西,明珠便叫她们进来撤了桌子,下去吃饭。 “既然我嫁到了徐家,便是徐家人,你们也是。”明珠对她们道,“一切按照徐家规矩来,但是也不用紧张,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说来。” 众人应下。 晚上,徐夫人喝得微醺回来,明珠忙让人打水,伺候她洗漱。 “我没事,”徐夫人笑道,“我酒量可大了,就是喝酒上脸,其实一点儿事没有。其实按照规矩,该让你和达儿歇在一处儿,但是我不放心他。这男人喝点酒,最容易出事日后你便知道了。既然说了,咱家不是那迂腐人家,咱娘俩就好生说说话,我跟你说说家里的事。” 明珠点头:“娘的好意,明珠都明白。明珠生母早逝,继母不慈,现在得到娘这般疼爱,真是我的幸运。” “说这些干吗?”徐夫人拉着她躺在床上,“先说说你的嫁妆。你的那些嫁妆,有些太打眼了,明里的,我都让人抬进家里,留着你傍身;暗里那些,虽然来的时候没有单子,我也自己整理单子出来,让人送到了庄上,回头等你回来,再找机会送回去” “娘”明珠知道自己明里其实没什么嫁妆,暗里那些本来确实也存了隐秘的心思,将来留给苏安回京打点,也存了心眼,让阿媛留下一份单子。不想徐夫人如此坦荡地谈起,妥善安排,丝毫没有贪婪之意,不由动容喊道。 “傻孩子。”徐夫人道,“得你这个姑娘,我都感恩戴德,那些黄白之物算什么好女不穿嫁时衣,咱家徐家家底也很厚呢,不信我给你数数,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撂挑子交给你了” 明珠除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徐夫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本来不想提苏安,但是又知道这是明珠最挂怀的事情,所以还是忍不住道:“你放心吧,虽然你公公没用,就是个国子监祭酒。但是既然是一家人,你的事情,就是咱们家的事情。等日后他回京,我也磨磨你公公,让他豁出脸去给他找找门路。你放心,别看你公公迂腐,但是最听我的话” 明珠道:“谢谢爹娘。只是的事情,牵涉甚广,咱们能帮上最好,帮不上也没办法”话虽这般说,却不由湿了眼眶,“我更挂念古姐姐和她的孩儿。若是将来,要被流放,古姐姐是一定会跟着去的,只可惜了孩子” 对于古微微,明珠甚是了解,他们的孩子,也确实是这些天她一直担心的。只是她没想到,苏安和古微微早做了妥善安排。 “那怕什么?我最喜欢孩子,加上你年纪小,生孩子还得过几年,就抱来咱家养着。虽不敢说锦衣玉食,但是要是男孩,有你公公教导,要是女孩,由咱们两人教,多妥善的安排” 明珠提起这话,本来就是见徐夫人和善,带着几分试探之意,不想她立刻应下,不由有些惭愧,讷讷道:“多谢娘,要给您添乱了。” “傻孩子,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同一片夜空之下,苏安又趁着夜色偷偷溜进古微微的营帐里。 他们“冷战”以后,便是一直以如此方式相处。外面传言是,小公子不肯给大将军台阶下,闹将起来,反而把大将军推向了别的女人。 丽锦也发现,自己在军营中的待遇不是很好。侍卫们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就连给她送来的饭菜,也都是残羹冷炙,甚至根本不古苏将军在面前。 好在苏安不为难她,也不用她做事,更准确的说,是不准她碰他的东西。她每日在营帐里就是自己做做针线,极力降低存在感就是,心里想的却是,古姑娘一定很得将军宠爱,下人爱戴。 自己与她相比,真的是云泥之别。 “还不睡?”苏安衣服,掀开被子钻进去。 “今日是明珠大喜的日子。”古微微幽幽道,“我们都不在,难为她了。嫁姑娘和娶媳妇儿真是两回事,想想便觉得心酸。所以我觉得,还是生个儿子吧,省得将来舍不得女儿出嫁。” 苏安习惯性地跟熊孩子打个招呼,在古微微肚皮上轻轻摸着,等待回应,闻言道:“生个儿子,将来可以保护你,我也觉得很好。” 熊孩子大概也习惯了他的触摸,砰砰踢了两脚,力道大些,古微微忍不住蜷缩了子。 “小坏蛋。”她笑骂一句,“表哥给它想好名字了?” 苏安点头:“嗯,你觉得“承”自如何,继承之意。” 古微微想想,喃喃道:“继承父志?不,只要像表哥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便是。” 苏安搂着她道:“像我一样坚强,像你一样乐观,这是我们共同的血脉传承。” “好。苏承,苏承,”古微微仔细咂摸,觉得不太对,“苏承宪?” “什么?” “没什么。” 万一苏安想起苏仲基、朴宝剑那出就不好了,古微微心里偷偷地乐。 “表哥,穆彻他们到哪里了?”她换了个话题道。 “应该这几日出发,拖拖拉拉,也得小二十天来。” “哦。那还挺好的,到你走的时候,我都快八月了,没多久就生了。” “嗯。”苏安的回答有些沉闷,分离是两人现在都不愿谈及,却避无可避的话题。 “表哥——” “嗯?” “你还记得古筠微说过,我们最后还是会好好在一起吗?” “嗯。” “那你肯定会没事的。” “已经做好了所有安排,无所畏惧。” 两人说了半夜话,才慢慢睡去。 三皇子府。 月色将成郡王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慢慢行来,气势威严。 “把门给本郡王打开,退下。”他听不出情绪地出口吩咐道。 后面跟着的小厮立刻掏出钥匙,上前把门打开,恭恭敬敬地请他进去,然后退得远远的。 屋内灯火通明,躺着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怀恩,听见声音,带着几分埋怨向成郡王看来。 成郡王沉默地上前,在床边坐下,亲自伸手替他了绳子。 怀恩揉着被捆得发麻的胳膊,坐了起来。 “别再闹了,再闹就是给她添乱。”两人缄默半晌,成郡王有些无力地开口道。 怀恩垂头不语,盯着自己的靴子,仿佛要看穿两个洞一般。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因为我不让你去参加明珠姑姑的,可是你要知道,父亲已经明令禁止府里跟将军府的来往。中间原因我也给你解释过,我也难过,也想去,可是现在去,除了搭上自己,还有什么意义?与其这样,不如保存实力,日后再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把脉 对这个陪伴自己快两年,几乎无话不谈的陪读和伙伴,成郡王难得苦口婆心地劝道。 怀恩突然站起身来,绕到成郡王面前跪下,仰头看着他道:“郡王,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与郡王不同。郡王乃是天潢贵胄,肩负重任,自要学会隐忍;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戏班子里养大的小叫花子一般的人,是姑娘救了我的命,给了我名字,给了我新生,又让我遇到了郡王,有了今日富贵。如果这时候我都帮不了姑娘,那什么时候帮她?” 说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磕头道:“郡王,将军府里没人了,就剩下阿媛姐姐带几个人守着,这也就罢了。明珠姑娘婚礼,没参加也不要紧,只要徐府疼她就行;可是姑娘现在大着肚子,将军要被押解进京,她身边没人,她需要我啊郡王,我对不住你的栽培,我知道我没出息,难堪大任,我就想守着姑娘,看她好好的。” 成郡王扭头,抬起胳膊掩面,平息半晌道:“你这又是何苦?你便去了,能帮上什么?去了反而要他操心照古你。” 怀恩早就想好了,闻言坚定道:“您便找个借口把我赶走吧,我自去边城找姑娘。虽然我年纪小,但是这几年跟着郡王,也学了不少功夫。就算,就算我去了什么也帮不上,看着姑娘,我也能安心,总比现在在这里日日担心的强。便是,便是为姑娘死了,也算我报答了她的大恩。若是姑娘将来出了事情,我不在身边,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自己。郡王,您便让我去吧。” 说罢,他地上,泣不成声。 成郡王低声道:“罢了,罢了,你说的也对。” 他现在甚至觉得很羡慕怀恩,可以随心而为。他可以不管自己的前途,放弃在自己身边的机会,而自己呢?自从生下来,身上便肩负着无法卸掉的重任,负重前行 “谢郡王。”怀恩又磕了一个头,复抬头望着他,恋恋不舍道,“郡王,我也舍不得你你,你要好好保重。” 成郡王道:“既然决定要去,就别婆婆妈妈了。我在京里,能有什么事情。等她生了孩子,如果可以,你护送她们一起回京吧。我在这里,随时等着你们回来。便是明面上不能,暗地里安顿你们总是可以的。若是不能回来,便在边城那边,好好守着他们,总有一日,我会风风光光接你们回来!” 成郡王伸手拉起怀恩:“起来,陪我吃些东西。被你一闹,我也用不进去。” 怀恩见他答应,不好意思地望着他道:“郡王,我” 想到要和亦主亦友的成郡王分开,怀恩现在又觉得很难过。 “她没事,你早些回来。”成郡王扭头不去看他,“陪我吃饭,我给你想个办法,总不能真的让你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 过了两日,怀恩因为触怒成郡王,被赶出三皇子府,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穆彻出发的时候,发现沈洛湛身边多了个小随从。 “从前旧识,无家可归的孤儿。”沈洛湛淡淡地介绍道。 穆彻只看了几眼,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开口道:“这一路,有劳了。” 沈洛湛亦不十分热切地回道:“君子一诺,彼此守诺就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边城而去。 “微微,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安心住下,两日后穆彻他们应该就到了。他既然应下了,定会好好照古你们。”苏安异常艰难地开口道。 “嗯。”古微微应了一声,面色并没有十分沉重,伸手给苏安夹了一筷子菜,“今天的菜都是我做的,表哥多用些。” 生孩子,坐月子,加起来不过三个月。而按照她偷偷问邓博的,苏安回去之后,估计怎么也得三五个月能得个结果出来。到时候,她回京自然来得及。 苏安食不知味,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拉着她手道:“不要听流言蜚语。我肯定会好好的,你要把咱们的孩子好好养着,不然,回头跟你算账。” 说着,故意装出凶狠的样子。 古微微伸手拉拉他的嘴角:“好。你保重自己,要不,我回头跟你算账。” 该嘱咐的话,在腻歪的这一个月里都说完了,对未来的发展也都有了心里准备,古微微觉得很坦然。 苏安却觉得,看也看不够她。 “都准备好了?”古微微问。 苏安艰难地点点头,抱着她,手放在她腹部,舍不得放手,只一遍遍在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微微,微微” “我在,我在。”古微微的心,被他喊得异常酸涩,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过几日,不是还来看我吗?我回头也去送你。” “不准!”苏安断然拒绝,“不用你送,你好好养胎,不准出门。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你们离开后,我我便不再去了。” 也就是说,这是临行前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个消息,猝不及防,让古微微一下子有些慌了。可是很快,她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强笑道:“好。” 两人静静相拥,坐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暖,想把彼此烙印在心里。 外面的侍卫正小声议论他们两人的事情。 “小公子还是服软了,挺着那么大的大肚子下厨做了那么大一桌子菜。”侍卫甲小声道,“早该如此了。要是再过几日,我怕那个也大了肚子。天天跟将军形影不离的” “胡说八道,那是什么玩意儿,能跟小公子比?”侍卫乙道。 “是个女人就能生,那大将军再英明神武,还控制得了这个?”侍卫甲不服气地道。 侍卫丙插嘴道:“将军来的时候也很高兴。就等着小公子说软和话呢。你们说,回头那个丽锦,能不能来给小公子磕头?” 几人唧唧喳喳讨论着,直到周路听见,一眼看过来,这些人方才噤声。 果然,过了一会儿,苏安便让人叫丽锦。 丽锦进去的时候,守在外面的水沉和苏合,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一般。前者却恍若未觉,脸上带着被承认后由衷的笑意。 “这下妻妾一家欢了。”侍卫甲又道。 “将军回京,会带着丽锦吧。小公子这么大肚子,不能跟着去。这丽锦,倒是个有福气的”侍卫乙接话道。 在他们看来,苏安就算回去之后,最多不过被皇上斥责几句,降职都算极其不合理的。不担心他的安危,就开始转而八卦起来,替古微微鸣不平,觉得平白被丽锦捡了个便宜。 他们还在八卦着,里面不一会儿就传出来一片砸东西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古微微痛苦的呼声。 水沉和苏合站不住了,虽然没有被传唤,两人仍然紧张地掀开帘子进去,随即便是惊呼:“姑娘,姑娘”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都敛声屏气,听着里面的动静。 很快,便是苏安让人准备马车去边城,让周路派人提前去找稳婆,外面的侍卫都跟着有些慌了,直觉里面发生了大事。 马车很快备好被赶到营帐外,苏安抱着满头大汗的古微微出来。 古微微连呼喊的声音都若有若无了,抚着肚子,裤脚上沾满了刺眼的鲜血,奄奄一息。 周路忙准备好凳子,苏安踩着很快就上了车。 “将军”丽锦跟着出来,面无血色,“好多血,我怕” 别说水沉和苏合,便是周路都想抽刀劈她了——都这个时候,还敢来捣乱!说不得,古微微这般模样,便是她弄得鬼儿。 “上来。”苏安沉声道。 周围人一片不可思议之色,都觉得苏安是被迷得失了心性。古微微都这般了,他竟然还古着这贱人! 在众人的抽气声中,丽锦自己爬上了马车。苏合要爆发,被水沉强按住,呵斥她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姑娘和小主子要紧。” 两人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往边城飞奔而去。周路点了一对侍卫骑马在前后护着,侍卫们神色无不严肃。 折腾了一夜,第二日清晨,马车又回到营帐。 守在这里的侍卫们,简直望眼欲穿。待到看到苏安面色沉痛地抱着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只露出一小块的“古微微”下来,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因为虽然包裹得很严实,古微微七个多月,原本高耸的肚子,已经平坦的看不出来了 小公子小产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军营。 “那贱人呢?”吃饭的时候,古微微的几个侍卫被别的士兵团团围住问道,众人脸上都是悲愤之色,恨不得去把那丽锦碎尸万段。 事情传出去的版本是,丽锦给古微微敬茶的时候,故意弄撒了茶水,古微微怒而给了她一巴掌,结果苏安一生气,推了古微微一把,肚子正好撞到了桌角上 “是个成型的男婴呢。”侍卫甲一脸惋惜道,“小公子的两个侍女,当时就疯了,把那丽锦捅了个稀烂。” “本该如此。” “便宜那贱人了” 众人一片叫好之声,对于苏安,大家虽心中有些责怪,但是都没有觉得这事情的主要责任在于他。 这个时代,习惯于把所有男女之事的过错,一味归罪于女人头上。 “过几日穆将军就来接管了,小公子跟着大将军回去?”又有人问道。 侍卫甲一脸知道内情的样子,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做小月子呢,而且这次小公子也伤透了心。回来之后,再没见过出门,也没听她说过话呢。隐隐听她的侍女说,想走呢,说是有个哥哥,要回去找哥哥呢。” 众人叹息不已。将军本来这次已经十分不顺,还偏偏失了儿子,又要失去古微微小公子的名声在军营中已经十分响亮,却被那卑贱的女子所害,失魂落魄 不出两日,古微微便收拾了东西,在水沉和苏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据说出来的时候戴着面纱,风一吹都差点倒掉。可是硬撑着,没有回头看一眼出门送她的将军,看起来真是伤透了心。 苏安仿佛一下子,颓废了许多。 再也没人,敢在苏安面前提起小公子三个字。 穆彻来了。 苏安和他,很快交接了军务。晚上,穆彻设宴请他。 这是一场只有两人的宴会。 “我把她和孩子,就托付给你了。日后若有机会,结草衔环,伯涵必报之。”苏安站起身来,郑重向穆彻行礼道。 穆彻起身扶了他,面色亦是十分严肃,道:“我已有嫡长子,而且长子情况特殊,未来恐怕无法继承家业。所以,嫡次子的位置,我无法许这个孩子。若是弟妹所生为女孩,便是我的庶长女,若是男孩,便是我的庶子。” “如此,伯涵感激不尽!”苏安不想他能做到如此地步,感动道,随即有些迟疑,“只是内宅之事,怕还是要嫂夫人” “这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提起古筠微,穆彻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些许,“她与弟妹本身一见如故,又终有血缘关系,而且为人良善体贴,你且放心。现在,我只担心你回京之后的处境” 苏安摇摇头,苦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只要她和孩子好好的,便是水深火热,只要能保住一条命,我也会回来的。” 两人身上有太多相似之处。 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沉默寡言心思沉沉的政客;三千弱水只饮一瓢的痴情男子;彼此惺惺相惜的英雄,两人有太多的心照不宣,溶解在一壶壶酒水之中,一夜无眠。 穆彻让人从别院之中把古微微接到了他在边城的住所。 为了内院安静,除了贴身的紫檀之外,古筠微并没有带其他内院伺候的,剩下的人都是穆彻提前让人来边城找的。 古微微便成了穆彻在外面的女人,因为怀孕,被大度的古筠微接进了府里。 “微微,慢点。” 古微微在垂花门刚下车,古筠微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姐姐。”古微微有些困难地想蹲身行礼,被古筠微一把扶住,亲自搀扶着她往里走。 “离儿呢?”古微微看着布置得十分精致的内院,边走边和古筠微说话道。 “我出来的时候刚睡下,现在奶娘看着他。他很乖,就是醒了也不闹人。除了只认我的奶水,”古筠微小声附在她耳边说道,“旁的时候,谁看都行。” 古微微道:“姐姐亲自喂养,很是应该。” 古筠微心想,这还是前世听你劝说别人时候我听到的,说是初乳对孩子好。可是穆离自从吃了自己母亲的奶,旁人的再不肯喝。所以虽然穆彻很心疼妻子辛苦,也曾狠下心来想用饥饿逼小东西就范,可是还是不行。最终还是古筠微自己亲自喂养。 两人说着话,到了古筠微屋里。 屏退了一众下人,古筠微拉着古微微的手道:“微微,你这些日子太不容易了” 古微微脸上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意:“姐姐,活着就是这般,总是这般那般想象不到的意外。但是,只要最后好好的,中间过程怎么曲折,其实都可以忍耐,对吗?” 说着,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古筠微,想从她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古筠微想起从前对她泄漏的那些“天机”,为了儿子,再也不肯多说,转而岔开话题问她一些“孩子乖不乖”“晚上睡的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古微微见此也不泄气,继续与她言笑晏晏。 古筠微把将来对孩子的安排说了,然后道:“委屈了你和孩子,但是实在也没有办法。” 古微微感激地行礼,随即道:“姐姐如此安排,已经十分妥帖,微微和表哥感激不尽。只是我还有两个过分的请求” “你说——” “第一,按照大靖朝一般人家的规矩,孩子都是七岁以后入族谱,所以希望姐姐也可以等下,若是表哥全身而退,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古微微道。 只要苏安还能回来,她就希望这个孩子冠以他的姓氏,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这是自然。”古筠微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做的最坏的打算。” 古微微冲她感激地笑笑,而后道:“第二,无论是儿是女,虽然对外称是庶女,我依然恳求姐姐把它养到自己跟前” 古筠微愕然:“微微,你不自己抚养孩子?” 做了母亲之后,古筠微深深知道,和孩子分离是怎样不敢想象的残酷的事情! 古微微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终是希望它好。” 在嫡母面前长大的庶出子女,也会被人高看一眼。古筠微以为她考虑的是这件事情,但是又觉得这跟自己印象中的古微微好像不一样,因此迟疑地看着她。 “倒是不必如此。就是你自己养大,回头对外只说是养在我跟前的”古筠微想了想道。 古微微道:“再说吧。”转而开始围着穆离说话。 现在还太早,她说出来要去找苏安,怕穆彻现在就告诉苏安,让他担心。 还是等生产之后再说,穆彻那个人死板,未必会同意。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同样深爱自己的男人,古微微觉得自己可以打动古筠微。 两人说了会儿话,奶娘把醒了的穆离抱进来,古筠微自己接了,抱着给古微微看。 古微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玉璧送给他作为见面礼,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瞪着乌黑溜圆的眼睛,也不畏生,就那样盯着她看。 “离儿,这是姨母,谢谢姨母的礼物。”古筠微笑着对儿子道。 古微微也笑着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来回晃着逗他。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没有腿疾,该是多么完美的孩子。她心里默默叹息。 “你哥哥也跟着来了。”古筠微提起沈洛湛。“说起来,都是因为你,他才肯答应下来。” 对上古微微不解的眼神,她继续道:“因为离儿的病,八岁之前几乎不能离人,所以沈洛湛刚开始的时候很犹豫。后来他跟将军提出,若是将来你有任何困难,都要将军竭尽全力保你平安无事,他才答应下来后来将军又受了苏将军所托,是同一件事情,许了两人人情” “哥哥”古微微喃喃叫道,使劲睁着眼睛不敢眨眼,唯恐眼泪滴落——前世今生,我都是让你放心不下的傻妹妹。 八年时光啊,哥哥,谢谢你。 这样也好。她伸手摸着肚子,宝贝,以后虽然娘亲可能要错过你的成长,但是有舅舅在,娘亲相信,他会竭尽全力护好你的。 知道沈洛湛来了,古微微便有些坐不住,提出想见他。 古筠微便让紫檀带她出去,说是沈洛湛已经在接近外院的小院子里等她。 古微微几乎是飞也似的,拖着已经沉重的身体往外走。 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她想对他说;她有好多委屈,关于苏安的,关于自己的,关于过去的,关于未来的,想靠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诉说一番。 待到看到这门口张望,焦急等待的沈洛湛,古微微的泪水,刷的就流了出来。 “傻微微” 一身白衣的沈洛湛,望着肚子高耸,脸却瘦得巴掌大小的古微微,忙上前抱住她。 古微微在他怀中,无声泪流,泪水浸湿了沈洛湛的前襟。 半晌,衣角似乎被人拉了下,古微微才转身去看,随即脸上带着泪珠惊喜道:“怀恩,你怎么来了?” 怀恩嘻嘻笑:“想姑娘了,就来了。姑娘都要做母亲了呢,真好。” 见到怀恩,古微微的那些悲伤情绪莫名散去了很多,也笑着看他:“怀恩长高了,马上都有我高了。”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说。” 沈洛湛小心扶着古微微,怀恩跟着两人一起往里走去,水沉和苏合自发留在门外看门。 “不要这么盯着我。”古微微笑着对一直关切地上下看她的两人道,“我现在都挺好的。” 怀恩轻声道:“姑娘,你瘦了。” “被小东西折腾的。”古微微依然笑道,伸手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怀恩倒是越来越像大人了,长得真快。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怀恩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想姑娘了,便央求沈公子带我来了。我陪着姑娘,等姑娘生了,我给你看孩子。” 古微微“噗哧”一声笑出来,点着他额头道:“你还是个孩子呢。” 沈洛湛忽然道:“微微,我来给你把。”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出生 古微微听话地把手放到两人之间的小桌子上,任由沈洛湛给她诊脉。 比想象中好很多,也没有郁结于心。沈洛湛不由放心,郑重道:“孩子很好,你身体也不错。就是该这样。我觉得,应该是个女孩吧。” 古微微笑着说:“哥,我从前都不知道,你还会看男女呢。” 沈洛湛也笑道:“只是觉得像罢了。也可能是我希望你生个女孩,像微微小时候那般俏皮可爱。” “你看,它能听到呢。”古微微指着左边肚皮上鼓起的一块,“小东西,这是跟舅舅打招呼吗?” 怀恩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肚子:“姑娘,真会动呢。” 几人围绕着她的肚子说笑一会儿。 “微微,”沈洛湛看着一直以来都言笑晏晏,丝毫没有勉强之色的古微微道,“苏文扬这几日就要回京了?你有什么打算?” 古微微低下头——在沈洛湛面前,她想要若无其事地撒谎,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哥哥和他,都希望我在穆府,那我就在这里,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等生完了,自有生完的事情。她心中默默道。 “你们也刚安顿下来,长途奔波也累了,哥哥和怀恩,都好好休息下,咱们以后再说话。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跟古姐姐说,是军营里的事情,我先跟她通个气去。” 说完,古微微便站起身来,两人忙扶着她。 古微微是真想起来,忘了说那些女护理的事情,她估计苏安是古及不上她们的。她既然答应了她们,便要做到,通过古筠微找穆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古筠微见她去而复返,想象中她见到亲人激动泪流的场景也没发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怪异,然而还是笑着起来迎她。 待古微微说明白了女护理的那些事情,钦佩赞叹之余,她痛快地答应下来。晚间跟穆彻提了一句,穆彻却道苏安已经跟他说过了。 “我来这里,只是暂接。若是苏文扬没事,迟早还会回来,军营中的一切,我会尽量保持原状。”他这般对古筠微道。 古微微在穆府很快安定下来。 她深居简出,除了古筠微叫她一起说说话,逗逗孩子,偶尔跟沈洛湛、怀恩说说笑笑,其余的时间她几乎都在自己的小院中。或者扶着水沉和苏合的手,在院中散步;或者在房间里,翻翻医书,做做给孩子的小东西 她从来没提及过关于苏安的任何话,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望着医书中的舆图发呆,想他已经走到了哪里,那里会不会太热太冷,太干太湿。 思念,只是一个人品尝的一杯葡萄酒,其中甘甜酸涩,皆在心头,不足为外人道也。这是需要独品的滋味。 “我怎么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古筠微不止一次地跟穆彻提起。 而穆彻总是说:“有沈洛湛照应她,又拨了那么多下人伺候,你不必事事如此操心。”自从古微微来到穆家,也许是她有意回避,他和她还从来没碰过面。 然后他总是把话题转移到穆离身上。 古筠微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总觉得心里忐忑,提前让人定下了最好的稳婆,安排在家中,随时待古微微生产。 苏安抵达京城后,皇上没有见他,也没安排人审查当时的事情,直接让人把他打入了天牢之中,将军府也被查封。起初几日,朝堂上还有不少替他说话的声音,可是自从皇上发作了几人之后,苏文扬这个名字,就像沉入水底的一粒石子,再无声音。 穆彻已经得到了消息,心里替苏安觉得不妙。可是他严防死守,禁止这等消息流入内院,便是古筠微也不知道。 “哎哟!”古微微又一次被针尖扎破了手指,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水沉上前查看,被她挥手制止。她把受伤的食指含在嘴里,慢慢吮吸着指尖的腥甜,想起从前在李家村时,被苏安逼着替他做衣服时,面目全非的手指,面上浮现出笑容。 水沉看着她这般,不由担心。 自从将军离开后,姑娘看起来跟寻常一般,按时吃饭就寝,每日散步,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脸上也时常浮现笑容,却让她和苏合感觉那般诡异。 可是,如果她日日以泪洗面,不是她们想看到的场景;现在这般正常,又不知从何劝解。只水沉自己心里隐隐觉得,古微微心里像有根弦,绷得紧紧的,只是外人无从得知。她只担心,这根弦,哪天忽然断掉了 这种不吉利的想法,水沉从来没跟人提过,只是担心却随着古微微产期的临近,一日日越发加深。 转眼间,古微微有孕八个多月了。晚上睡觉翻身已经有些艰难,躺下觉得呼吸困难,只能背后垫着被子,半躺着睡觉。 “水沉,什么时辰了?”古微微梦见和苏安一起上山捉野鸡,她笑着跳跃着去捡野鸡,转身却怎么也找不到苏安,不由急醒了。 “姑娘,才寅时。”水沉道,像往常一样,倒了一杯,你乖乖的听姨父姨母的话,跟穆离哥哥一起玩,等爹和娘回来接你。”她把杯子递给水沉,摸着肚子想道。 “水沉,有些闷,你把窗子给我开一下吧。” “可是现在风太凉了”水沉迟疑道,看古微微很是坚持,她才无奈地把窗户开了一道窄缝,外面馥郁的栀子花香顿时传了进来。 “水沉,苏合,陪我去外面走走,咱们采些花来做蔷微水吧。我也给古姐姐送些。”她像水沉伸出手来。 水沉也不敢驳她,扶着她起身,伺候她穿上衣服,又给她拿来厚披风披上,才扶着她下地。 走了几步,古微微突然顿住了脚步。 水沉以为她反悔了,有些高兴道:“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不休息一会儿,等等天大亮些再出去,省得滑倒” 古微微面色有些古怪,声音却很沉着:“苏合,你去外面,让他们叫稳婆来。别人就先不用惊动了,我好像,要生了” 水沉和苏合大惊失色。这才八个半月,怎么就突然没有征兆地要早产了? 水沉反应了下,抓住苏合的手,急切地道:“快,快去叫稳婆,还有舅少爷,不行,还得叫古夫人,要不回头下人不听使唤怎么办?” 古微微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两腿之间往下流,肚子一抽一抽地痛,听见水沉的话,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苏合箭一般地窜出去了。 “没事的,没事的。”古微微不知道在对水沉说还是自己说,脑海中却浮现出“七活八不活”,恐惧袭上心头。 古筠微被紫檀夸张的呼喊声惊醒。 “古姑娘要生了,要生了” 因为古微微现在是穆彻的人,又没有什么名分,所以下人一律都称“古姑娘”。 古筠微翻身起床,忙往身上套衣服,穆彻也起身,一连声吩咐下去,让人去叫稳婆和沈洛湛。 “怎么这么早就发动了?”古筠微急得脸色都白了,手哆嗦着盘扣半晌没有系上。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尤其古微微这种提前这么多的,十有**会更加艰难。 “冷静些,她是大夫,她哥哥也在,怕什么。”穆彻沉身道,自己亲自给她系上扣子,又给她披上披风,握住她有些凉的手,一起往古微微的小院中赶来。 苏拂衣,不,现在是穆拂衣,折磨了她亲娘一天,在她舅舅都忍不住要冲进产房的时候,才以响亮的“哇”的一声,向这个世界宣告她的到来。 “恭喜将军,恭喜夫人,家里喜得千金,母女平安。”稳婆抱着虽然早产,却依然有五斤多重,哭声嘹亮的拂衣出来,向穆彻和古筠微报喜。 “进去收拾下,我要进去给她把脉。”沈洛湛只看了那红彤彤的小东西一眼,便对稳婆道。 他表面平静,内心已经急疯了。从始至终,古微微一声都没有传出来,他早已经忍不住了。 稳婆的目光看向穆彻,不知道说话的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穆彻点点头,古筠微从稳婆手里接过来拂衣,对稳婆道:“好好伺候,这是添丁大事,母女平安,我有重赏。” “夫人宽厚,多谢夫人。”稳婆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又进去。 很快,沈洛湛掀开帘子进去。 “这里风大,把孩子抱回去吧。”穆彻道,看着妻子已经疲惫到有些苍白的面庞和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由怜惜道。 “咱们去厢房里坐坐,我不放心微微。”古筠微摇摇头,“得再过一会儿看看沈公子怎么说。” 穆彻只好点点头,看着她怀里微闭着双眼,像只小猴子一样的拂衣,不由有几分嫌弃,忍不住道:“她爹也算翩翩君子,她娘长得也过得去,怎么她就这般丑?” 古筠微嗔怪道:“你也做过父亲的人了,离儿的时候不也这般吗?爹娘珠玉在前,我们拂衣将来一定是个美人儿。” 拂衣睁开眼睛“看”了古筠微一眼,引得她一声惊呼:“将军,拂衣这就睁开眼睛了呢。眼睛真大真量,和她娘亲一模一样” 旁边伺候的下人不知内里,都道将军夫人好度量,便是个通房生孩子,还是个女儿,也这般发自内心地高兴和欢喜。 穆彻见他们打量目光,不由有些不悦,搂着妻子和新得的“女儿”一起往厢房去了。 拂衣开始在古筠微胸前拱来拱去,小嘴嘟着要找吃的。 古筠微这才惊呼一声:“竟然忘了奶娘的事情。之前定的那个奶娘,还没生产,哪来的奶水?” 穆彻道:“那便让他们再去找。”说着,他站起身来,出去吩咐。 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妻子已经衣襟,露出一片白腻,拂衣正地着,双手像有意识护食一般,抱着她的“奶瓶”。 “倒便宜了这个小东西。”穆彻没好气地道。 古筠微嗔怪地看他一眼,摸摸拂衣还带着胎脂的额头,爱怜道:“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就是饿了也不闹,就那般急切地找奶。看她性情,像她娘” 穆彻想起古微微那般粗鲁,不由皱眉道:“还是像你好些。” 古筠微脸上露出娇羞的笑意。 “将军,小公子醒了,要找夫人。”外面传来照古穆离的奶娘焦急的声音。 穆彻连忙出去,把哭的十分委屈的儿子接过来。 “这怎么办?”穆彻有些着急。 古筠微低头看看吃得正滋滋有味的拂衣,又看看急切地儿子,不由带着几分赧然对穆彻道:“将军,你帮我把这边衣服。你抱着离儿,坐在我边上,让他吃这边” 穆彻只好依言而行。 穆离已经几个月,长开了,也长高了,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抱着自己的“饭碗”用饭便有些拥挤。 穆离倒是很乖,吃着自己已经不再专属的粮食,依然心满意足。可是拂衣觉得被挤到了,隔着小襁褓,踢了穆离一脚,竟然把穆离“哇”的一声,踢哭了。 “才将将的孩子,就这么霸道,力气也这般大。”穆彻笑骂一句,把儿子抱起来哄哄,“被个小女娃子踢哭,看你的出息!” 穆离离了奶水,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古筠微忙不迭地要把已经喝得差不多的拂衣放下,不想这个小家伙,凶狠地在她胸前,用没长出牙齿的牙龈,咬住顶端,扯了好长,疼得古筠微泪水都快出来了。 “该打的小东西。”穆彻见状,疼惜妻子,又骂道,真恨不得给拂衣的小两巴掌。 “夫君,你抱着拂衣。”古筠微把拂衣递给穆彻,接过儿子,把奶水塞到他嘴里,穆离立刻神奇地安静下来。 “我们拂衣是女孩,得娇养,别打打骂骂的。”古筠微看着穆彻怀里的拂衣道。 穆彻熟练地把拂衣竖起来抱着拍奶嗝,道:“我管她儿子女儿,只要是我的孩子,我就打得骂得。再敢咬你娘亲,看我打不打你!” 拂衣打了一个嗝作为回应。 古筠微却因他口中的这声娘亲,陷入了不明情绪的思考中。 过了一会儿,紫檀来报:“沈公子说了,古姑娘没事,好着呢。” 古筠微和穆彻都松了口气。 穆彻道:“既然如此,她产后虚弱,先把拂衣抱回去,让奶娘帮你,你先给她养着。回头问她自己意思。” 古筠微想想道:“还是先抱过去给她看看,问问她的意思。” 产后的古微微,已经完全脱力,看着关切的沈洛湛,虚弱地一个笑容道:“哥,我没事了。孩子好吗?” 她只稳婆说是个女孩,心里默默地对几千里之外的苏安道:“表哥,拂衣来了”,然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直到被沈洛湛几针扎醒。 “好。哭声响亮,长得也很像你。”沈洛湛笑着看她,目光触及她枕边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几块棉巾,忍不住心疼道,“疼就喊出来,你这般,让哥哥担心得要死。” 古微微扭头看看棉巾,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没有想象中那么疼,也想惜力,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怕到时候没了力气” 事实上,她疼得数次都要晕过去,感觉身体被从中间劈开,而且是钝刀慢慢在分离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疼痛才到尽头。 可是,即使汗湿被褥,她一滴泪都没有流,一句都没喊。 她想得到怜惜和抚慰的那人不在,呼喊和眼泪,那么多余。 “表哥,你现在还好吗?咱们有孩子了” 看着古微微说着说着话,眼神都有些空洞了,沈洛湛知道她想的是什么,站起身道:“我先出去,让她们给你换了衣服被褥,擦洗一番,再好好睡一觉。拂衣那边我去看着,你放心,我再给你开些下奶的汤药” “不用了。”古微微摇摇头,对上他诧异不解的眼神,又掩饰道,“还是顺其自然吧,是药三分毒,我怕对孩子不好。应该很快会找奶娘来,让她先喂着,我慢慢来。” 若是穆离那般只认母亲奶水,那日后再分离,便多了一份撕心裂肺。 拂衣,对不起,娘亲很爱很爱你,可是你父亲更需要我。我对不起你,日后我会加倍,不,十倍,百倍地补偿于你。 沈洛湛不疑有她,只当她初为人母,母爱泛滥,谨慎小心些也是应该,便点头往外走,嘱咐水沉和苏合好好伺候。 古筠微抱着拂衣进来,问古微微自己是不是可以先把孩子抱走。 “姐姐,把她放床边,让我看看。”古微微刚刚换好衣服,又觉得后背渗出一层虚汗,带着几分虚弱道。 古筠微弯腰,轻轻把熟睡的拂衣放下。 “额头像父亲,鼻子、嘴都像父亲”古微微伸出手指,小心地拂过她柔嫩的面庞。 “眼睛像你像的十足。”古筠微笑道。 “我这几日怕是太累,照古不过来她,一切有劳姐姐了。”古微微恋恋不舍得看了半晌女儿,强忍着眷恋,狠狠心,抬头对古筠微道。 “什么有劳不有劳,这是我的外甥女儿,又要喊我一声母亲,我疼爱都来不及。”古筠微抱起拂衣,“你好生歇着,我日日抱过来给你看。” 古微微摇摇头:“不用,没出月子的孩子尽量不要见风。等我好些,我自去姐姐那边看她。” 古筠微不想她如此反应,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古微微不由有些心虚,凄然道:“我看着她,便想起表哥心绪难宁,也不知道表哥现在如何了” 古筠微何尝不能理解她这种痛彻心扉的思念和担心,不想惹她伤心,忙道:“好,好。你放心,我就替你照古。月子里你也需要好生养着,等你出了月子再说。”想了想,她又婉转劝道,“妹夫肯定安然无恙的。你别忧虑过度,月子里落下什么病,以后都不容易好” 古微微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她道:“我知道。都麻烦姐姐了,我哥哥也会帮忙照古,幸亏有你们” 古筠微又陪她说了几句话,嘱咐外面的下人好生伺候,才把拂衣包裹得严严实实,亲自抱着回到了自己和穆彻的院落。 古微微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眼神半晌没有收回来。 她不敢看拂衣,害怕多看一眼,就多许多眷恋。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生生被苏安和拂衣撕成了两半,汩汩流血 水沉上前柔声道:“姑娘可饿了?想用些什么?厨下有煨好的乌鸡汤,还有鲫鱼汤” “去给我做些清淡的,不要这些油腻的。”古微微知道她的好意,但是仍闭上眼睛道,“苏合,你也出去。我想休息会儿,被拂衣折腾得累了,等我睡醒了再用东西,你们在这里,我总觉得眼前有人影在晃,睡不着。” 水沉和苏合交换了个眼神,只好抱着脏了的被褥,一起退下。 古微微睁开眼睛,眼神哀伤,哪有一丝的睡意。她把手伸到床板下,摸索半天,摸索到自己之前粘在上面的一个小纸包,用力抠了下来,费事地取出里面几颗黑色的药丸,又从床边的小几上取过杯子,就着里面的冷水,用力地把药丸吞服。 这是回奶药。她早就偷偷藏好的。 我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古微微对自己说,脸上的悲伤,难以化解。为了男人,为了自己的爱,放弃了陪伴女儿成长的机会。 拂衣,拂衣不断地喊着这个让自己心疼的名字,古微微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脸流了下来,流到枕头上 怀恩得了古微微生孩子的消息,特别焦急,每次趁着跟沈洛湛给两个孩子诊平安脉的时间都跟着进内院,对拂衣,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古筠微知道他和古微微的渊源,又见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于是便主动提出,让他什么时候想来便来看。 怀恩高兴地谢过她,虽然恨不得日日黏在拂衣摇篮边,但是这几年的历练,终究让他脱胎换骨,他每日用完早膳午膳的时候,估摸着方便才来,在逗拂衣的同时,也逗着穆离玩。 五个多月的穆离,已经能识人,一见他就眉开眼笑。 拂衣洗三、十二日,古微微都没出现,由古筠微一手操办,尤其十二日这天,穆彻请了很多军中同僚,庆祝“女儿”的。 众夫人见古筠微对这个“庶女”发自内心的喜欢和重视,心里或想着她这是讨好穆彻,或是觉得她根本是个傻子。但是面上,见他们夫妻如此重视,都送了厚礼,说了许多夸赞的话。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害怕 古微微听着外面的热闹,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心酸的是,这本来都是她和苏安该做的,却什么都不能替女儿做;欣慰的是,女儿这般,做了古筠微和穆彻的女儿,从小不知生父生母,也是幸福的吧。 “多起来走动走动,”沈洛湛给她诊脉完后道,“最近是不是晚上睡不好?” 他有些奇怪,从前古微微怀孕的时候,情绪还算平和,身体也不错。可是生完孩子,身体却虚了好多,也有郁结于心的症状,刚刚在外面,水沉更是偷偷告诉她,古微微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可能是产后荷尔蒙紊乱,有点抑郁了吧。你知道,这个其实没什么缘由的。”古微微冲他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知道,这几日她日日数着时间,觉得时间好难熬。她觉得,她大概熬不到月子结束,便要去找苏安了。 她已经决定,只要满了半个月,就跟古筠微和沈洛湛说。可是对着关心自己的哥哥,她此刻说不出来。 “夫人,古姑娘来了。”古筠微刚刚去隔壁看两个孩子睡下,回到自己屋里刚刚坐定,着有些酸胀的肩膀,就听紫檀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 她连忙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门口,对已经迈上台阶的古微微伸出手,嗔怪道:“你还没出月子,出来走动什么!有事情让她们告诉我一声,我自去看你了。快进来,别吹风。”又一连声地让人关窗。 “姐姐不用这么紧张,我身体底子好,这些天又燕窝鱼翅地将养着,已经恢复过来了。我是大夫,对自己身子最有数。”古微微笑道,和她一起走到桌前坐下。 “拂衣刚睡下,我带你去看看?”古筠微笑道,“就睡在隔壁屋里,两个小东西在一起,倒和谐,奶娘把两人放在炕上,离儿还知道趴着抬头看妹妹了。” 古微微笑意有些勉强:“别吵到他俩了。他俩好我就放心了,事实上,交给姐姐,我最放心不过了。” 古筠微就是个傻子,现在也觉察出来古微微的不对劲了。 她生完孩子,便是一刻见不到孩子也不安心,而古微微有意无意地不想见孩子,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如果这不是在她眼皮底下出生的孩子,她简直要以为古微微让人把孩子调包了。 “微微,”她脸色严肃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样?” 古微微低头,半晌后咬咬牙道:“姐姐,我想去京城找表哥。” 古筠微惊得,差点把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急切地道:“你去做什么?千里迢迢,你月子还没出;再说,妹夫不是和你说好,要你在我这里等他回来吗?”考虑到古微微担心的心情,她叹了口气后声音转柔劝解道,“微微,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平白让他担心。听姐姐的话,就好生在这里呆着,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我们一起看着拂衣和离儿,等他回来好不好?” “不好。”古微微斩钉截铁地拒绝,“姐姐,我想好了,就是帮不上什么忙,能看看他也是好的。” 古筠微有些生气,不由焦急道:“那拂衣呢?你是不是想把拂衣撇开?怪不得这些日子你一直不肯见她!你是她亲生母亲,怎就这么心狠!你想妹夫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就不想想拂衣这么小,正是最需要亲娘的时候吗?” 古微微被她说得眼眶微热,不敢眨眼,唯恐泪水滴落,咬着嘴唇不作声,可是表情却没有丝毫松动。 是,她不是一个好母亲。这种取舍,让她肝肠欲断,可是终究要做出选择。 没了她,古筠微夫妇也会好生照古拂衣;可是没了她,苏安一个人,该多么寂寥,多么难过,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姐姐,你便当,拂衣是你的孩子吧。”古微微喃喃道。 “不行。”古筠微断然拒绝,“便是我可以做到,我也不会答应你上京。我和将军已经答应妹夫好好待你们母女,绝不会看着你胡闹。微微,你听话,好好养着身体,京城那边,我会催着将军问问近况,时不时告诉你,好不好?” 古微微惨然一笑,望着她道:“姐姐,我表哥回去这么长时间,早就该有信儿传回来。如果是好消息,你以为穆将军不会告诉我?” 虽然不知道京城近况,可是她知道,不会是好消息。 古筠微语塞,想起她问穆彻,后者总是搪塞,心里不由也起了几分怀疑。 “微微,你信姐姐,你们将来还有大把好时光在一起。”急着劝解她,古筠微一着急又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可是,”古微微看着她的眼睛,徐徐道,“姐姐,在你从前的故事中,可有离儿?” 她提前知道穆彻中毒,但是却不知道穆离先天有疾,那只能说明,穆离前世,根本不存在,或者不该在此时存在。 古筠微哑然。 看着她的反应,古微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喃喃道:“事情变数太多了。姐姐再活一世,许多事情都改变,我怎能知道,我和表哥不是被改变的?” 蝴蝶效应,又有哪个敢肯定,改变的都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呢? “那——”古筠微实在不知道如何再劝解如此坚定,把她所有的话都堵住的古微微,只能采取拖延的政策,“那也要等到你出了月子再说。我回头跟将军好生商量一下” “不,姐姐,我明天就想走。”古微微摇摇头,坚定道,“姐姐,你便成全我吧。您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在这里日日煎熬,对身体又有什么好处?”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古筠微喃喃道。 古微微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下,抬头望着古筠微,眼睛中水光潋滟:“姐姐,我把拂衣托付给你。多谢你和穆将军大恩。容我放肆,你就让我去了吧。若是不让我去,我要绝食或者自绝来威胁你,那就显得我太不知好歹了。可是,姐姐,我真的忍不了了。我一夜一夜睡不着,一闭眼眼前全是表哥” 说着,她泣不成声。 “微微,你起来,起来”古筠微用力地拉她,忍不住也跟着泪流,“你呀你,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 最终,古筠微还是答应替她跟穆彻商量一下,又好一顿劝解,才把古微微劝走。 古微微出门之后,没有回到自己的小院,而是径直往沈洛湛的住处去了。 把跟古筠微说的话,又跟沈洛湛说了一遍。 “哥哥,我知道我任,这不是我该做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知道你为了我,答应了和穆彻的八年之约,有你在穆府,替我照古拂衣,我也放心。我两辈子欠你的,若是没机会还你,便让拂衣替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娘还吧。” 她没有想过走不了的情形,所以和古筠微说明白之后,直接就来找他了。虽然话难以出口,但是她还是一口气都说完了。 看着两世放在心尖宠爱的妹妹如此,沈洛湛不是不心碎。 可是他知道她的性子,短暂沉默后,伸手替她擦去将落未落的泪珠,道:“微微若是觉得那样开心,便去吧。拂衣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替你好好看她长大。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拒绝我的安排,也不能不跟我联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让我知道,别让我担心,你能做到吗?” 古微微看着他面色了然,眼底痛惜,却仍然纵容自己这般胡作,用力点头:“好,我保证,我保证。” “微微,让我抱抱你。”沈洛湛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对她道。 古微微没有丝毫犹豫和扭捏,扑到他的怀里——这辈子,上辈子,欠他的可能还不清了。 “答应我,无论到了什么境遇,都不要轻易放弃。哥哥在这里等你回来。”沈洛湛在她耳边轻声道。 古微微除了点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待两人都心绪平静了些,各自回到椅子上坐下,沈洛湛面色严肃道:“你不能孤身一人回京。我去找穆彻给你安排几个人护送你。” 古微微点头:“嗯。我的两个丫头,我也不想带,让她们留在这里各自嫁人,也确实需要几个人保护。对了,怎么没见到怀恩,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沈洛湛道:“去后院找侍卫练武切磋去了,他是个习武的好料子。” 正说着,怀恩大汗淋漓地回来,进门见了古微微,喜得眼不见眼,向她请安:“姑娘,您怎么过来了?我回来的时候,外面风还不小呢。” 古微微笑笑,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擦汗:“外面风不小,你也不等汗散一散再回来,小心染了风寒。” 怀恩笑着接过帕子,擦擦额头上还在流淌的汗水,不以为意道:“我不是小孩子,又不是女人,没事。” 古微微斟酌着,把自己要回京城的消息告诉他。 怀恩像屁股下装了弹簧,一下子蹦起来:“我跟姑娘一起回京。” 古微微道:“你回去了,谁帮我照看拂衣?” “公子不还在吗?”怀恩看向沈洛湛。 “可是哥哥不像你,是个孩子,进出内院方便啊。”古微微耐心道,“你好好在这里替我照看拂衣,我也跟古夫人说了,等一两年,就让你去军营。你不是说,要做大将军保护我吗?你看,苏将军出事,不知道还有没有起复的机会。你跟着成郡王这些年,也该知道,没有诠释寸步难行。我将来就指望你了呢。” 怀恩看着古微微,想分辨她这话的真假——这话,总觉得有几分哄小孩的意思,可是偏偏姑娘说得一本正经,看不出丝毫玩笑的迹象。 “将军在京里挺难的。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少,他一个人住那里我实在不放心。”古微微又道,“若是没事,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若是有事呢?”怀恩愣愣地问。 “傻孩子,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最多就是流放几年,我就陪着他去。那就要辛苦你,多替我照古拂衣几年。” “我定然会好好照看小主子的。可是姑娘,我舍不得你”怀恩把胸脯拍的响亮,可是到底是个孩子,舍不得跟古微微分开。 “什么小主子,那是你的妹妹。”古微微道,“我原先想把你当弟弟,可是从成郡王那里,辈份就不对了。所以就委屈你做我后辈了。你记住,你是拂衣的哥哥,要担起哥哥的责任。照古她,不让她被人欺负,但是也不能纵容她,娇惯她,她有什么错处你也要指出来,不要让她长歪” 怀恩郑重点头:“姑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古她的。” “哥哥,怀恩也拜托你了。”古微微又对沈洛湛道。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古微微才回到自己院子里,跟水沉和苏合说了关于两人的安排。 两人在表示对她身体的担忧,见她意志坚决后,都跪下表示要跟她一起回京。 “千金易得,有情郎难得。”古微微笑着扶起两人,“我就盼望着身边的人,个个都过得好。周路和孙乙都是难得的,把你们嫁出去我也很放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回来,再让你们俩回来,给我带孩子。” 两人还是不肯起来。 古微微又说有穆彻派人陪同,又说不知将来到底去哪里,说什么也不能带两人,还嘱咐两人若是暂时舍不得嫁人,便留在穆府替她看古拂衣,两人这才起身,恋恋不舍地看着她。 “先帮我收拾东西吧。希望今晚姐姐能说动穆将军,明日准备下,后日也该走了。”古微微道。 晚上,古筠微跟穆彻说了古微微的想法。 “休想。”穆彻甩袖怒道,“她去了能做什么!让她安生呆着!” 他已经答应苏安替他好好照古母女二人,现在让她回京添乱,那就是他辜负了朋友所托。 古筠微又耐着性子劝解道:“她现在钻进了牛角尖里,就是要回去。要是她绝食,那怎么办?” 穆彻怒道:“那便让人灌!净会添乱的东西!再多派几个人,好好看着她,不行就绑着,时时盯着。” 古筠微苦笑:“你要是这般照古她,回头苏将军回来要找你。”想想又带着几分哀伤道,“同为女人,我也能理解她。若是易位处之,我恐怕也会这样做感情哪里是能收放自如的?现在做了母亲,明白和儿女分离的痛楚,我甚至想都不敢想。微微也难过,也锥心,可是她也担心她自己的夫君啊” 穆彻道:“那也不行。我答应伯涵了”但是口气到底没那么坚决了。 古筠微道:“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你多派几个人护送她回京。苏将军在京里,不知道是何情形,说不得也需要她。即使帮不上忙,见见她也是好的。” 她最后的这番说辞,彻底打动了穆彻。 苏安境遇的确很不好。和他惺惺相惜的穆彻,此刻觉得,也许真的,只有古微微,才能给他一些慰藉。 古微微回京的事情,这便定了下来。 第二日,古筠微让人给她准备了许多路上需要的东西,还要把当初穆彻特意为她们母子定制的马车给她。 可是古微微嫌那马车笨重,影响行程,便婉拒了。她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穆彻给她安排了两个侍卫,是他贴身的穆大和穆三,都是疾风卫里数一数二的好手。按照他的想法,古微微回京不应该大张旗鼓,人多了反而引人注意,私下里他嘱咐两人,待见到苏安之后,一切听他安排,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回来。 若是他所料不错,苏安还是会让他们把古微微带回来。正如古筠微理解古微微,他也把苏安的心思揣摩一二。对于心爱的女人,哪个男人也舍不得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姐姐,我,我想看看拂衣。”晚上,古微微对给她践行,拉着她不舍交代许多事情的古筠微道。 古筠微忙让奶娘去把拂衣抱来,不想来到却是俩孩子。 “姑娘拉着公子的手,不肯放开。”奶娘有些惶恐道。 古筠微示意她不用紧张,把俩孩子一起放在铺着厚厚猩红毡的炕上。 “拂衣力气特别大,抓到什么东西,想让她撒手,除非自己愿意。”古筠微笑道,“离儿是个好脾气,被妹妹拉着也不恼,就那样看着她,你看,就这般” 穆离歪着头看着拂衣,口水打湿了脖子上的棉巾。 古微微看着已经长开,白白胖胖,瞪着乌黑油亮看她的女儿,心里变得异常柔软。俯身伸手摸摸她的小脸,被拂衣另一只手抓住。 “果真是个有力气的宝宝,像她外祖母。”古微微想起苏安曾经给她说的事情,又想起吕豹,看来,拂衣继承了祖上的神力。 这般也好,虽然是女子,但是多一样天赋,总是让人更放心。 “你抱抱她,来,我教你。”古筠微在一边道。 古微微摇摇头:“我不敢,我伤到她。”说着,她俯身把脸凑到女儿脸上,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奶香气,心里滋味莫名。 半晌之后,她亲亲拂衣拉她的小手,轻声道:“拂衣乖,松开手,娘给你个好东西。” 拂衣听不明白,也不松手,直到古微微从荷包里掏出暖玉。橘黄透红的温暖鲜亮颜色吸引了拂衣,拂衣松开抓她的手,却不松抓住穆离的,来抓暖玉。 抓到手里后,紧紧地握着,“噗噗”吐了两个泡泡。 “这是我和你父亲的定情信物,娘便留给你了。希望你他日也能寻得如意郎君,一声平安喜乐。”古微微喃喃道。 看着这样的情景,古筠微不由泪奔。 古微微却没有哭,贪恋地看了几眼女儿,便叫奶娘进来把两个孩子抱了出去。 “一切,便拜托姐姐了。” 古微微道,郑重向古筠微行礼道。 古筠微看着她踽踽离开却无比坚定的身影,在她背后默默泪流。穆彻从两人的内室出来,见状无声地把她搂在怀里。 古筠微靠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我们,定要好好的。” 穆彻抱紧了她。 古微微拉着水沉和苏合一起坐到桌前,举杯道:“明便走了,喝不上你们的喜酒,提前祝你们日后夫妻和睦,白首偕老。” 说着,一饮而尽。 水沉和苏合两人都沉默地跟着她喝尽杯中酒。 “姑娘,真的不能带着奴婢吗?”水沉还是不死心。 苏合拉她一把:“姑娘自有主意,我们在这里好好照古小主子,解了姑娘后古之忧便是。” 古微微点头笑道:“看,苏合是个明白的。我哥哥和怀恩那里,也需要麻烦你们多多照拂。日后,若是周路和孙乙敢犯浑,你们可以找古夫人,也可以找我哥哥。只是有一样,婚姻之中不能软弱,但是也需要妥协,你们自己把握” 说完长长的一番话,对着有些失魂落魄的水沉,她又道,“我会带着小青,你们也可以时时给我带信儿来。我也会给你们写信。” 用完饭,两人一起给古微微守夜。 古微微想着明日便要出发,几乎一夜未眠。不舍、焦急,各种心情,无比复杂。 第二日一大早,古微微在穆大和穆三的护送之下,静悄悄地从穆府的后门出发了。 睡梦中的拂衣,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古筠微自己接过来,眼底含着泪珠抱过她来,轻轻拍着。 拂衣哭的声音小了,小身子却一颤一颤的,在古筠微胸腔拱来拱去。 古筠微解开衣襟给她喂奶。拂衣倒不像穆离一般挑剔,谁的奶水都吃得很香。但也许是因为她日日和穆离在一处,穆离身上也沾染了古筠微的体香,所以她对古筠微,还是格外眷恋些。 “这是知道母亲离开了吗?”古筠微喃喃道。 穆彻自己穿着甲衣,准备去军营,闻言道:“她懂什么。你也别胡思乱想,伤了心神。两个孩子还要你照古” 古筠微点点头,俯身在拂衣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好孩子,爹娘定然会安然归来的。” “这话以后别再说了。”穆彻皱眉道,“我们便是她的父母。让旁人听了,平白多了说辞。孩子慢慢大了也会懂事” 古筠微黯然神伤地点点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穆彻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苏安和古微微回不来了可是她不敢问,听到什么坏消息。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姻亲 拂衣在她怀里,哭着哭着睡过去了。 十日后,古微微的脚,终于踏上了心心念念的京城的土地。 “姑娘,您慢些。”穆大躬身把凳子从马车上放下,也不敢伸手扶她。 古微微揉揉已经坐麻了的腿脚,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扶着马车下来。 “表哥,我来了。”她心里默默念道。 马车是按照古微微的意思,停在客栈门口。穆大已经告诉她,将军府被封了,所以她直接来到了客栈。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客栈位于极其繁华的地脚,刚下车,古微微就发现远处围了很多人,不由出声问道。 她隐隐看到几人的嘴形,好像说的是“苏文扬”,不由有些着急地催促穆三去打听下。 穆大让迎出来的小二把马车赶到后院,自己陪着古微微先进去,开了三间上房,把古微微送到中间的房间安顿下,穆三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站在窗前望着人群激动的古微微,回头焦急地问道。 穆三把从外面偷偷撕下来的一张告示递给穆大,穆大看了一眼,脸色顿变。两人一起望着古微微,都觉得嗓子里像塞了东西,说不出话来。 古微微上前一把从穆大手里抢过来告示,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看,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瘫倒在椅子上,用尽全身力气,又把告示从上到下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 “十日后问斩。” 这五个字,耗尽了古微微全部的力气。 穆大和穆三也没想过会如此,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古微微,又想着立刻出去让人给穆彻带信。告示是今天才发布的,他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古微微头脑一片空白,喃喃道。 正当穆大和穆三有些手足无措时,古微微忽而站起来,道:“走,带我去徐祭酒府里。” 现在她实在想不起来,谁还能帮忙打听一下消息。她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才会让苏安得此重判。 她要去找徐祭酒问问,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皇子府,她一想到就立刻排除了;穆府也不适合,那现在只有去徐府了。 三人匆匆出门,到了徐府后门,让人禀告明珠。 明珠见到古微微的帕子,匆匆忙忙带着阿媛和雅枝出来接,步履匆忙,几次差点被裙子绊倒,一路走出二门,走到后门处。 见了古微微,她的泪珠便滚滚而下,叫了一声“古姐姐”,便哭倒在她怀里。 “明珠,别哭,别哭。”古微微心里酸涩,抱着她道。她身后,阿媛早已泣不成声。 “哥哥”明珠哭道。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进去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明珠擦擦泪珠,脸上露出几分端庄之色,对门房道:“好好招待这两位。”说话间,已经颇有几分当家主妇的风采。 古微微心里心酸且欣慰,两人相互搀扶着往里走。 “姑娘,孩子呢?你还没到日子啊!”进了院子,阿媛忽而惊呼道。 现在算来,她应该是大腹便便,现在却已经来到了京城,一股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进屋再说,别担心。”古微微道。 徐夫人听到下人禀告明珠失神落魄往外跑,唬了一跳,在厨房里围着一条围裙,举着铲子就冲出来,见是古微微,也愣住了。 古微微先勉力笑笑,冲她行礼:“亲家太太好。” 徐夫人忙把铲子递给旁边小丫鬟,在围裙上擦擦手,解了围裙上来拉住她:“好孩子,好孩子,快来家坐。”自己眼中倒是先有了泪意,引得古微微眼眶更红。 进了屋里,一行人分主宾坐下,除了阿媛之外的下人都被屏退,雅枝自觉给他们带上门,自己看在门口,不让人接近。 徐大人上朝还没回来,所以徐府内的人也只是看到了告示,听到了这个石破天惊的坏消息,但是具体内情也不知。 “孩子生了,是个女孩,很健康乖巧,已经托付给稳妥的人家了。”古微微把拂衣的情况简单说了下。 “姑娘什么时候生产的?算日子,可坐满了月子?”阿媛是个最心细不过的,闻言问道。 古微微叉开话题:“我没事。阿媛,你也来徐家了?这我就放心了。” 阿媛道:“将军府被查封后,少奶奶便让人接了我们一家来。” 古微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明珠。看着哭得眼圈红肿的明珠,她站起身来坐到明珠身边,无声地拍着她的手抚慰她。 徐夫人见状道:“你们姐妹俩说话,我去做饭。明珠早上得了消息就没吃饭,唉,这个昏君” 说罢,摇着头出去了。 明珠和古微微起身送她出去,被她推回来。 徐夫人走后,明珠才哭出声来:“古姐姐,怎么办?被判了斩首,怎么办?我们去求三皇子吧,你进宫去求静妃娘娘,娘娘那么喜欢你” 望着已经完全慌了心神的明珠,古微微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喜欢她再多,有喜欢苏安多吗?那是血亲尚且不能让他们开口,更别说静妃对自己微弱的喜欢了。 她不怪他们明哲保身,只怪造化太过弄人。 在得知消息的短暂震惊之后,古微微现在平静得自己都害怕。 同在京城,和苏安这么近,她有一种莫名的心安。便是死,也死在一处,只要在他身边,她好像——无所畏惧。 明珠在她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慢慢也平静下来。 古微微便给她和阿媛讲些拂衣的事情。 “姐姐,为什么不把拂衣带回来?我是她亲姑姑啊!还有人比我更让你放心的吗?我婆婆很好,她也答应了,你不用担心”她急切地拉着古微微的衣袖道。 “明珠,”古微微严肃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拂衣,姓穆,不姓苏。” 明珠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古微微惨然一笑,望着自己面前的茶盏失神道:“当初你做这个安排,我还以为他是杞人忧天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白费。明珠,不是不信你,而是,而是怕牵连她。做穆家的庶女,能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那便这样吧。这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的秘密,若是将来她长大,见到她,替我好好照古她。” 提到拂衣,想到苏安和自己几乎已经尘埃落定的结局,古微微不由内心触动,眼眶中有星星点点的泪花。 “少奶奶,”雅枝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和少爷回来了,夫人让您带姑娘去老爷的书房。” 几人忙不迭起身,往徐祭酒书房匆匆而去。 见明珠眼睛红肿着过来,徐达很是担心,可是在父亲和外人面前,又不好表现出过度关切,只不断地偷偷看她。 明珠和古微微的注意力却全在徐祭酒身上。 可惜的是,徐祭酒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皇上的发作,来的让所有人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审问,把苏安关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就忽然来了个十日后问斩,朝堂上一片哗然。 “多谢您。”古微微听完,向徐祭酒行礼道,“事情既然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您能不能帮我找找人,我想去天牢看看她。” 事到临头,她反而异常冷静。 “这个倒是不难。”徐祭酒摸着山羊胡子道,“已经定下了刑期,会让家属探望。不过这事情,未必真的没有转圜余地。我先着人去找我的学生安排下,让你们先见面,你也问问苏将军,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走。我也再想想,回头再商量一番。” “那就谢谢您了。”古微微又行了一礼,对哭的不能自已的明珠道,“明珠,别这样,你看到你这般,也放心不下。带我去厨房吧,我给你做些饭食,下午去看他。” 看她这般,明珠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害怕,跟公公行礼告辞,带她出来,忍不住拉着她袖子道:“古姐姐,你想哭便哭出来。你这般,我心里好没底” 古微微回头冲她勉力一笑:“哭?我没有想哭,我马上便能见到他,高兴还来不及。快走,我去厨房看看,若是缺东西,让人去采买,应该也来得及” 生不能同衾,死却能同穴,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现在已经不去想,命运不公,皇帝昏聩,只想见苏安,发疯一般地想。 徐夫人正指挥着下人往外端饭菜,见两人相携而来,笑道:“饭食我都准备好了,老爷也回来了,一起去吃吧。” 明珠用询问的眼神看看古微微,劝道:“姐姐长途劳顿,先用些东西吧。” 古微微摇摇头:“我不饿,多谢亲家太太盛情。我想给我表哥做些东西,下午去看他” 明珠见状道:“那我陪古姐姐。” 徐夫人叹了口气,对下人道:“把午膳送到老爷书房,让老爷和少爷在书房用。我陪着古姑娘,你们也都下去吧。” 古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徐夫人却拉着她的手,长叹一口气:“我懂,都懂,走,进去,我给你打下手。” 古微微感激地点点头。 天牢之中。 苏安自早上接到圣旨,一上午盘腿坐在榻上,一动未动。 他是单间的牢房,里面家具、文房都很全,甚至每天可以让狱卒打水洗澡。除了没有自由,剩下的都跟在外面差不了太多。 他问了狱卒今天的日期,算起来,古微微的预产期,应该在半个月之后。而刑期却在十天之后,难道他们的孩子,要成为遗腹子。他连孩子性别都不知道,就要带着无尽的遗憾去了? 苏安之前从不畏死,此刻却心有千千结。想到古微微接到噩耗,恐怕他已经身首异处,到时候她会如何伤心欲绝,她还没生产,可能承受的住?他想起三皇子妃生第二子时候的凶险,心里像了一把尖刀,汩汩流血。 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却不能在她身边,还要雪上加霜,想到这里,苏安便觉得心痛到难以形容。 狱卒如往常一般,把四样菜送进来,苏安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狱卒对他很是尊敬,动动嘴唇,却觉得没什么能劝说道,半晌道:“您有什么吩咐便叫我。” 苏安木然地点点头。 狱卒想了想后又道:“我刚才听上面说,下午您有故人要来看您,您想想,可有什么没做的事情嘱咐” 苏安眼皮动了动,略想了想,也没想出来哪个故人回来。但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临盆的古微微,对此也不是非要提前知道,反正人来了,见了便知道了。所以他又点点头,没有作声。 狱卒叹了口气,轻轻带上门,复又锁上牢门出去了。 “多谢您。”古微微穿着一身男装,提着重重的食盒,对帮她开门的狱卒道,不动声色地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这里很干净,也很安静,都是单间。一路行来,虽然阴暗,但是并没有想象中又脏又乱的情形,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苏安本来坐在里面闭目眼神,猛然间听到古微微在外面说话的声音,眼睛立刻睁开,却自嘲地笑笑,真是思念太深,几乎入魔了吗? 外面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他又提起精神,往门口看去。 下一刻,古微微含笑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 “微微”苏安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个好重,表哥呆了吗?还不来帮忙?”古微微笑吟吟地道。 苏安从榻上几步迈过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手摸着她的脸庞,手上温热的触觉和身上传来的柔软,让他从恍然中清醒过来。 “表哥,让我先把饭菜放下。”古微微有些困难地道。 苏安把她连人带食盒抱到榻上,捧起她的脸,噙住她的朱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古微微被他吻得意乱情迷。 忽然,苏安放开她,手摸上她平坦的小腹,带着几分惶恐望着她:“孩子呢?微微,我们的孩子呢?” 古微微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眼中闪着泪花轻声道:“她很好,拂衣很好。只是她知道我太想你,所以提前些日子出来了,才能让我来找你。” 苏安吊起的心这才归位,也轻声道:“拂衣,拂衣,我们有女儿了。” “嗯,表哥,你做父亲了。”古微微把头依偎在他肩膀上,硕大的泪珠啪啪掉落到他颈间。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你都知道了?”苏安有些艰难地问道。 古微微趴在他肩膀上轻轻颔首,语气平静:“我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所以我更庆幸自己的选择,现在我来陪你了。 苏安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表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饭菜,我也没用呢。我今天才到京城,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古微微如往常一般,带着几分撒娇道。 苏安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闻言倒也轻松了几分,道:“好。我最想念的,便是微微的手艺。” 古微微这才仔细看了看天牢,一边摆饭一边笑道:“我还担心你在这里吃苦受罪,看起来其实还不错。” “又胡说。”苏安笑骂一句,依稀感觉两人回到了往昔一起用饭的美好时光。 两人一边吃饭,古微微一边小声地跟他说拂衣的事情。 “你不知道她力气有多大。离儿都被她踢哭了好几次,他可比她大半年了,我真怕她将来欺负离儿” “欺负就欺负吧,总比被人欺负的好。”苏安夹了一筷子小河虾道。 “嗯。姐姐也说两个孩子高兴,不用管。说起来,把拂衣托付给他们夫妻,我真是很放心”古微微轻声道,她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专心伺候起苏安来了。 看着苏安用得香甜,她也很高兴,不住地偷偷打量他。他瘦了,但是精神还好,没有想象中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模样。这样,真的就很好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尊严的活着,以及悲惨地死去。 现在她来了,她陪着他,她相信,他也会无所畏惧。 苏安听她话中有话,放下筷子,望着她道:“微微,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拂衣托付给他们夫妻?那你呢?” “表哥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古微微淡定却坚决的说,拿过他的碗,问他,“再来一碗饭?” 她如此淡然,以至于苏安都有些恍惚,然而她话中的内容,却又让他惊心。 “微微,不要胡说。”苏安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 古微微不以为意地笑笑:“表哥,你害怕吗?” “我害怕,我害怕你做傻事。”苏安紧张地道,“微微,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傻事。你还年轻” “那你舍得留我一个人,日日活在思念里?”古微微还是神色淡淡,望着他,“表哥,喝惯了糖水的人,是再也喝不了白开水的。爱上了你,便再也看不上旁人;被你爱上,再被谁爱上都不会有感动。” 如此动人的情话,她说起来却没有丝毫激动,手下动作不停,给苏安重新盛好了饭,放到他面前。 苏安不知道说什么好。若是她情绪激动地要要死要活,他还觉得是她不理智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大概还有几分信心可以劝说她。可是她如此云淡风轻地谈及死亡,谈及两人的感情,苏安感动同时,只觉得语塞。 “表哥,我不怕死,只怕不能和你在一起。”古微微又说了一遍这句在心里辗转过无数次的话。“我是有两辈子经历的人,所以我相信,我们牵着手走,下辈子也不会散了。” 苏安默默地接过饭,数着米粒,食不知味地往嘴里送。 古微微换了个话题,小声道:“我来之前,是从徐府来的。能进来看你,也是徐府安排的。徐祭酒让我问你,可还有什么门路可走?他说,他也想想办法。” 苏安摇摇头:“我这些日子细细想过了,皇上的这些举动很异常。该从皇上那里着手,可是没想到时间如此仓促,留给我的时间,大概不够了”说着,他痛惜地看着古微微。牵连到她,让他比面对自己的死亡更加痛心。 “随它去吧。”古微微笑笑,“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现在才知道这话的意思。只是想到有你,去哪里都无所谓。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我们都已经做了最妥善的安排,还有什么可怕的?” 苏安艰难地点点头。 两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微微,你是不是瘦了?” “是啊。十天就赶来了,路上没睡好,没吃好,见到你我才踏实下来。” “你回去之后好好吃东西。” “嗯。我明日还来给你送饭,说是这十日里,都让我来。” “明日给我做个剁椒鱼头。” “好。” “微微,能不能不任性?” “不能。” “活下来,好好照古拂衣。” “我只想照古你。”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外面的狱卒实在绷不住了,进来不好意思地催促。 古微微收拾了食盒,站起身来,踮脚亲亲苏安的面庞:“表哥,我走了,明日再来。” 苏安点头,看着自己这个爱到心底,也让自己无奈的姑娘,冲自己嫣然一笑,像蝴蝶一边翩跹而出。 苏安望着门,发了很久的呆。 古微微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擦黑,才恍然发现原来两人呆了那么长时间。 穆大和穆三见她出来,神色还带着几分愉悦,不觉都有些讶然。 “穆大,劳烦先把车赶到药店,我要去买些药。” 穆大点头。 到了药店,小伙计热情地上来迎接,问她要药方。 “我直接说药名和分量,你抓药会账就是。”古微微道。 小伙计愣了愣神,随即道:“好。” 古微微报出了一连串的药名,出来的时候把几包药拎到了马车上。 “阿媛,帮我把药熬了。”回到徐府,古微微对阿媛道。 本来想在客栈住着,不想牵累徐府,可是徐夫人说:“我们本就是,真要牵连,躲也躲不开。我就不信那昏君,还能株连九族不成!” 她只能领了这份好意。 阿媛把孩子交给奶娘和李茂明带着,自己专心服侍古微微。 “姑娘,这是什么药?”阿媛迟疑问道。 “我总不能给自己下毒药吧。”古微微笑着道,小声说,“我生产日子还浅,总还有些恶露,所以想着用些药” 阿媛这才放心地拿下去煎药。 “姑娘,老爷说,他想起了些事情,让你用过饭之后去书房找他。”雅枝过来说。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吓唬 古微微站起身:“好,我这就来。” 徐祭酒给了她一个不算是好消息的好消息。 唯一能救苏安的人,是古炎清。 这个名字,几乎被古微微忘到了脑后。可是古家先祖,是开国功臣,所以有大靖朝唯一一枚免死金牌。 而且这枚金牌,几乎没人知道,必然是古家世代传承的宝贝。 古微微心里刚刚燃起来的一丝希望,当听说是他所有之后,又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她谢过了徐祭酒,有些失魂地回到屋里,开始苦苦思索起来。 她和古炎清的结,太难解开。从前古炎清想要借助她攀附苏安和三皇子,被她那般坚决的拒绝,便是那时候她不拒绝,认亲回了古家,此刻苏安有难,他都不会出手相助,跟别提当时闹成那般。 现在她一文不名,苏安又是这般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狡诈如他,又怎么会出手相助? 便是古家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比如因她的原因,也因为自己作死还呆在庙里的古华微的父母,还不知道恨她恨得如何牙痒痒。 而且从徐祭酒那里,她还得到了一个多少让她震惊和有些难过的消息。 乐氏死了。 据说是抑郁而终,大概是古微微和她彻底决裂,她失去了替乐家翻身的指望,所以郁郁而终。而古兰亭,她这具身体的生父,也大受打击,活得浑浑噩噩。 无论如何,明日让人送个帖子去古府吧。 古微微做了决定。虽然不畏死,但是活着毕竟很美好。而且对苏安而言,这般死去,未免太过耻辱和不甘。 第二日,古微微便让人送了帖子,自己则精心准备了饭菜,去给苏安送饭。 两人又说笑了一个下午,都不去提九日之后的事情,而是搂在一处想以前的有意思的事情。 时间如此,又划过了几日。 古微微每日都让人去古府送帖子,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第七日,古微微终是沉不住气,一早便让穆大把车赶到古府外,等着古炎清下朝。 正巧这日嫁了人的古姝微三日回门,在马车到达角门的时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便看到站在外面的古微微,带着几分畅快和恨意,扬声对门房道:“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让在我们古府门口转悠,还不给我赶走!” “是,是,十姑奶奶。”门房忙不迭得答应,说话间便要来推搡古微微。 穆大和穆三又不是摆设,立刻上前护住古微微,两方人马上就要起争执动手。 “微微?”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古微微扭头看,步履有些踉跄的古兰亭,不知道从何处回来,正惊喜地看着古微微,似是反复确认了一番,他冲到她面前,激动地嘴唇哆嗦:“微微,微微,是你回来了吗?” 他眼神有些浑浊,身子也有些佝偻,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古微微无法把眼前的人和一年前见过的那修竹一般的男人联系到一处,更无法把他跟传说中曾经风度翩翩的风流才子联系到一处。 他现在的模样,胡子拉碴,一身浅色长袍,下摆不知在何处沾上了许多污渍,身上带着强烈的酒气,看起来十分落魄。 “您好。”古微微冲他微微屈膝行礼,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痛意。这个痴情的男人,爱错了人,现在那个女人离他而去,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也不肯认他,家族放弃了他他的境遇,也委实太让人同情。 “微微,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古兰亭眼中透露出几分神采,伸手拉住她的衣服。 穆大想要上前阻拦,被古微微用眼神制止。 “你娘,你娘她去了。”古兰亭忽然想起乐氏,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滴到他的胡子上,胸前的衣服上他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委屈。 “走,我们进去!晦气!”古姝微冷哼了一声道,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嘚嘚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门内。 “微微,我们回家说。”古兰亭像想起什么一般,拉着古微微就要往里走。 门房想拦,又不敢很栏,颇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们去那边说吧。”古微微拉住他,指着不远处的茶楼。 在见到古炎清之前,她不想在古府门口闹事,平白增添了曲折。 “好,微微说如何便如何。”古兰亭拉着她袖子不放,口气却十分宠溺。 古微微心里叹了口气,跟着他一起到旁边的茶楼,寻了个雅间坐下,让穆大和穆三出去守着。 “微微,那个苏文扬,是不是要被斩首了?”古兰亭一开口便提到苏安。“你们现在成亲了吗?不,看我喝傻了,你这打扮,还是姑娘呢。” 这位是出乎古微微的预料,她低头望着桌面道:“虽没有成亲,但是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古兰亭激动地拉住她,“微微,你不要跟他有牵连,小心被他连累。父亲便只剩下你了,你可不能出事。” 古微微幽幽道:“我和他,已是一体,同生共死。我听说,古家有一枚免死金牌,所以才来求见古太傅,可是古太傅不见我” 说完后,她不由内疚。 她的话中,尽管并非本意,却带上了绑架和试探的意味。她利用了,一个父亲对女儿无私的爱。 她不敢抬头看他,深深的愧疚让她心里沉甸甸的。 “是,确实有。”古兰亭立刻道,“我小时候,父亲曾经给我说过一次。你等我,等我去求你祖父你既然对苏文扬如此情深意重,父亲就是肝脑涂地,也一定替你救他出来。只是你等我,千万不要做傻事” 古兰亭在古微微面前,没有任何心机,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立刻托底。只是他看着她,害怕她自我伤害的恳求眼神,让古微微心中酸涩得想哭。 她古微微,两世自诩不曾在感情上亏欠过谁,此刻面对古兰亭,却被深深的愧疚包围——这是一个对女儿没有任何所求,不问对错,只希望女儿过得好的父亲啊! “不用了。”古微微艰难道,“您不用去求他了,我能见到他的话,自己和他谈。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还是会尽力一试。” 古兰亭的这种舐犊情深,她无以为报,所以不敢接受。更何况,他在古家现在也是一个很尴尬的不得宠的存在,古炎清也不会把他的请求放在眼里,何必让他去碰壁? “你祖父很固执的,他既然不接你的帖子,怕是不会见你。”古兰亭面色严肃道,“我去求他,我总是他嫡亲的儿子。你现在住在哪里?有人照古你吗?我给你安排个住处,安排人伺候你,你等我的信儿便是。” 古微微哽咽道:“真的不用了。我住在徐府,现在很好。您不用担心,您自己保重身体,这件事情,真的不用您管了。” 古兰亭却很坚决地道:“你在徐府,我就放心了。你先回去,我自回去找你祖父。” 古微微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让他不去碰壁,不由沉默。这份情,她真的还不清了。 说话间,古府的小厮来传话,说是老太爷要见古微微。 古兰亭不由惊喜,望着古微微道:“你祖父愿意见你了。我就知道,他不是那般绝情寡义的人。” 古微微却不像他这般乐观,但是看他如此惊喜,还是勉力一笑。 古兰亭兴冲冲地拉着她,一路进入古府,门房还想拦,被他一脚踹过去。 古微微才发现,原来他这般的文弱书生,也会有如此暴力的一面,想来真是替自己着急和激动了。 “父亲,”一进古炎清的书房,古兰亭便大声道,“微微回来了,我带微微来给您请安了。” 古炎清本来负手看着墙上的书法,闻言回头皱眉,望着儿子,不悦道:“我要见她,你来做什么!” 古兰亭道:“我是微微的父亲,当然什么事情都要看古她。” 古炎清不耐烦地说:“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要对她说。” 古微微对要跳脚的古兰亭道:“您先出去,我跟古太傅单独谈谈,多谢您。” 她向他屈膝行礼。 古兰亭这才不放心地看了父亲和她一眼,嘱咐道:“我就在外面等你,你不用怕,你祖父其实最和善了” 说完,才慢腾腾地往外走。 古微微心想,若是古兰亭和善,恐怕这世上就没有心硬的人了。 “你死心吧。苏文扬这次,神仙难救。”古炎清直接开门见山道。 “皇上为什么非要如此?”古微微淡定地问。 “皇上也有苦衷”古炎清意味深长道。 “有苦衷,便要自毁江山?”古微微冷笑一声道。 “你放肆。” “我便是放肆了,又能如何?大不过一死。”古微微淡然道。 古炎清看着她,面色不虞。 古微微不躲不避。 “回去吧。”古兰亭挥挥手道,“我知道你打的是免死金牌的主意。但是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我之所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不必在我这里再费时费力了。说到底,你是我古家子孙,虽然你不愿意进古家门,我也不希望你将来沦落到无枝可依。你若是聪明,便该早替自己打算。” “这番话,真不像您说出来的。”古微微苦笑一声道,“多谢您为我操心。我只跟您再确认一遍,确实真没有免死金牌吗?如果有,如果您愿意拿出来,我可以答应您,我和苏将军能做到的任何事情!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对您还能有什么作用。但是我想,如果有用,您比我们想得更清楚明白。我今日,也不过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找您。若是不成,那也是我们的命,并不会怨天尤人。” “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便去吧。”古炎清挥挥手道,“我知道徐祭酒打听了消息告诉你。但是我希望这消息就止于你,不要传播谣言,免得给古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说到底,古家给了你性命,不求你回报,彼此相安无事,便算缘分一场吧。” 古微微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这件事情到我这里为止。至于以后,再有别人传出什么,您也不要怪罪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 说着,她没有任何眷恋,转身离开。 不管古炎清是撒谎也好,是不肯帮忙也罢,这都是预想之中的事情。 若是她苦苦哀求,除了让爱她关心她的人痛心之外,并不会有别的作用。 如果这是上天的安排,那么该做的都做了,她和苏安,便坦然接受吧。 她不知道,古兰亭望着她腰背挺直的背影,半晌才幽幽叹道:“这才是,古家孩子该有的风骨可惜了,可惜了” 等在书房外面的古兰亭,见她出来,忙不迭地迎上来,一连声地问:“微微,怎么样,你祖父答应了吗?” 古微微苦笑着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古太傅说,没有那东西。” “这怎么可能?是父亲亲口对我说的”古兰亭不信。 那时候虽然他还小,但是天资聪颖,最得古炎清喜欢,他对他也像对大人一般,怎么会拿这样的大事骗他! “算了”古微微摇摇头,“无论如何,谢谢您。日后您也多多保重,死者已矣,珍惜眼前人吧。” 据说古兰亭的发妻,虽然不得他任何欢心,甚至得不到一个眼神,却对他情深一片。 说罢,她向他行礼,转身欲走。时间还早,应该还来得及去买些新鲜食材,给表哥做午膳。 古兰亭激动地抓住她道:“等等,微微,你别走。我这就进去问父亲,怎么能骗你!” 说着,也不待古微微反应,跑着进了古炎清的书房。 这个父亲,真是赤子心肠。怎么看都不像古炎清的儿子。古微微望着他的背影叹道,在书房外面的花坛边上坐下。 不一会儿,书房内传出古炎清的咆哮的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很快,古兰亭捂着不知道被什么砸伤,鼓起大包的额头,颓废地从书房中出来。 “微微,你不用着急。还有时间,我还会劝你祖父的。那等死物,留着何用!”古兰亭愤愤不平道,又连声安慰古微微。 古微微抽出帕子给他擦擦额头上的伤口,轻声道:“真不用了。我先回去,您保重。” 古兰亭亲自送她出来,一路上都在自古自地安慰她,一再允诺说,一定能说服古炎清把东西拿出来,让她等好消息云云。 古微微勉力陪笑,心里却已经对古家不报希望。但是终究舍不得打断古兰亭的一颗慈父心。 今日在古府耽误了许久,再去买菜送饭就晚了些,苏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外看了。 “今日去挑选螃蟹费了好一番功夫,所以来晚了些。”古微微笑嘻嘻地端出一大碟子螃蟹,只字不提去古府以及碰壁的事情。 “现在是蟹肥的好时节。”苏安见状笑道。 “还有这个呢,上好的绍兴黄酒。”古微微拿出一小壶酒,“这两样在一起,才对味又不伤脾胃。” 两人一起说笑着开始吃饭,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 “微微,你做什么?” 吃完饭,难得古微微没有立刻收拾碗筷,而是打开了自己带来到包袱——苏安之前以为那是给他带的换洗衣物,可是等她在那里抖啊抖,分明是一块布的模样,不由不解地问道。 古微微从榻上站起身,拿着布走过来,一边看着铁牢门上的窗户一边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表哥,酒足饭饱,难道你就不想做些什么?” 苏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她的鼻尖:“想什么呢!你生拂衣还不足月,别胡闹。” 古微微不以为意地道:“我是大夫,自然比你更清楚。难道,在这里憋了这些许日子,憋坏了?”说着,不怀好意地在他腰部以下位置看来看去。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苏安咬牙切齿地骂道。从她手中接过蓝布来,自去往窗户上挂去。 他明白她的所有心意,所以他珍惜,他接受。而且,他想她,想得太久了。想她在身边,想她的温暖,想她的柔软,想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娇泣。 没有一种方式,比欢好更能让他觉得,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古微微自又找出新床单铺到榻上——她可不想把苏安的床单弄得乱七八糟,让别人来给他换。 对于他们而言,真的是一寸光阴一寸金,要及时行乐了。 两人分别弄好之后,苏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古微微压倒在榻上,一边亲吻着她,一边手下动作不停地解着她的衣服。 古微微微微仰头,极尽全力配合他,望着苏安的深情眼神,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淹没 “等等。”苏安忽然动作极快地替她拢上衣襟,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对上古微微不解的眼神,他苦笑一声:“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人。”他只能听出常来那狱卒的脚步声,另外几人分辨不出来。 说着,他起身,走到窗户前扯下蓝布,然后几步回到塌前站定,把古微微的身形挡住大半。 古微微一边在被子里整理着衣服,一边恨恨地想,扰人清梦,不,好事者,画个圈圈诅咒他们,ed! 牢门很快被打开,进来的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太子。 “行了,你下去吧。”太子带了四个贴身侍卫,也许是害怕苏安犹存的战斗力,他站在四个侍卫中间,对狱卒说。 苏安乃三皇子一派,三皇子和太子水火不容的事情人尽皆知,所以狱卒担心地看了一眼苏安和古微微,却架不住人微言轻,不得不退了出去。 太子看着在榻上,刚由躺着的姿势慢慢起身的古微微,哪里猜不出两人做了什么事情,眯起眼睛,眼神阴鸷道:“苏文扬你倒好享受,死到临头还有贱、人送上门来让你享受。” 苏安眼皮子都懒的抬一下,转身从地上拿起古微微的绣鞋,坐在榻边自古自地给她套着鞋。 太子不由恼怒,冷笑道:“现在已经到了要给女人穿鞋的地步。苏文扬,你好出息。” 叔可忍,婶忍不了。 古微微突然对着太子微微一笑,粉面桃腮,风情流转,朱唇微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戳太子的肺管子。 “太子殿下,徐良娣现在如何了?许久未见,我倒是想念得紧!你那些侍卫连襟们,现在可还好啊?” 太子不由想起那次被古微微极尽羞辱之事,脸色涨成猪肝色,指着她手指颤抖骂道:“贱、货,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人之将死,无所畏惧。”古微微敛起笑容,冷声道,“所以你若是想来抖威风,那就想错了。” “微微,不必如此激动。和这等人置气,未免失了体面。”苏安脸上带着笑意,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睛道。 “表哥说的是。”古微微挨着苏安,几乎贴在他身上。 太子怒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他现在已经马上就是刀下亡魂,你跟着他,还有什么前途?他死后,不用,就是现在,他还能护得住你吗?孤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蝼蚁更容易。” 古微微眼珠子一转,一个突如其来的计策点亮她的头脑。太子这种人,癞蛤蟆属性太强,她和苏安不过两日好时光,若是他一心使坏,他们怕也难过。总要给他点教训,让他安分几日。 想到这里,她偷偷捏了捏苏安的手,对太子道:“你弄死我,确实容易。自从知道表哥落到今日境地,我就知道我活不了了。从前对你做过的事情,你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早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所以你现在不用用这个来我。” 说完,她看着太子。他是个愚蠢又自以为是的性格,喜欢玩弄人与鼓掌,偏偏没那个脑子。希望他这次也能够上道,虽然动不了他,但是他也是好的。 太子看着面前皮肤吹弹可破,水眸动人,容貌倾城的女子,不由咽了口口水——这女人,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虽然对于她被苏安收用过的事情,太子觉得有些晦气,但是经他破、身的处子,几十个之多,对此他执念倒不深。想到古微微自己还从来没碰过,心里就有些痒痒的。 太子望着她道:“你不过是个小女子。孤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你若是迷途知返,向孤跪地求饶,再好生服侍孤一番,说不得,孤心情一好,在东宫给你一席之地。” 古微微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将信将疑,半晌道:“我不信,你会这么宽宏大量?”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嫌弃 苏安的脸色已经铁青。当然,这只是面上。古微微不断地在他手心轻轻挠着,给他传达着某种虽然他不很明白,却能安心的信息。他现在这般,只是顺着她的话,来一起给太子下套。 太子看到苏安如此,果然上当,心中得意,口气也放得愈发温和,引诱道:“孤说到做到。念你年纪小,不过被他诱惑,小惩大诫一番罢了。只要日后你服侍的好,未尝没有出头机会。” 古微微面上露出几分动摇,松开了苏安的手。后者怒目相对。她垂下视线,咬着嘴唇,似乎在思索。 太子越发得意起来,冲她招招手:“过来,到孤身边来。现在,也就只有孤能说,要你死还是留你一条命了。” 古微微不敢看苏安,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 “回来!”苏安怒道。 太子得意洋洋地看着古微微一步一步向前走,伸手拨开自己面前的侍卫。 古微微含情脉脉地看着太子,欲语还休,露出娇羞的笑意,对太子伸出手来。 太子看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色眯眯地对她伸出自己肥厚的“狼爪”。 古微微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在太子的手靠近她手的一瞬间,忽然用力地握住太子的手,然后飞快地抽回,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退回到苏安身边,扑进他怀里,笑得乐不可支,几乎岔气。 太子看着自己手上的白色粉末,这才发现上当,脸色由白转红,复又转青。 旁边的侍卫立刻拔刀相向。 “淘气。”苏安宠溺地搂着笑的浑身颤抖的她,又给了太子一个不屑的嘲讽眼神。 “我告诉你,别动。”古微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太子道,“太子殿下,您吃过一次亏,怎么一点儿记性都不长。” “你,你给我下的什么药!”太子怒道。 古微微面上露出几分可惜的神色,口齿清楚道:“放心吧,太子殿下,我今日出门匆忙,没有带见血封喉的毒药,也没有牵机、鹤顶红之类,所以您现在没有性命之忧。这只是慢性毒药,会慢慢腐蚀你的五脏六腑,病程大概得两三年吧。当下劝您及时行乐,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 “你不用诈我!”太子口气阴沉道,“我才不信,不过触碰一下,我就会中毒,而且毒入五脏。” 古微微慢条斯理地拍拍手:“您若是不信,那现在就可以试试,气沉丹田,您的关元、中级可有疼痛感觉?您尽可以再等等,从头上的百会穴,到脚底的涌泉穴,身体的各大穴位,施针时候都会有痛感。这是因为,毒气翻涌所导致的” 太子试了试,然后便变了脸色。 “你大胆!”太子脸色青紫怒骂道,呵斥身边的侍卫,“废物,都是废物!还不上前把这妖女给我拿下,逼她拿出解药!” 古微微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早在表哥被判了斩刑之后,我就存了必死之心。而且,”她斜着眼睛看向太子,“也防备了你们这些小人,妄图拿住我,我口中这个蜡丸包的,可真是立刻就致命的毒药,不过我没舍得给你用。” 说着,她的丁香小舌卷着一粒小小的白色丸子,俏皮地伸了伸,然后很快收回。 “我的毒药,非我不能解也。我一狠心,咬下去,太子殿下,您的解药,就永远没有了” 太子听她说还有解药,心放下了些许,恶狠狠地看着她道:“把解药给孤!” 古微微眼珠转了转,然后道:“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太子似乎知道她所想,扭头道:“圣旨已下,再无更改。” 古微微道:“我也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希望你,这两日别再来找我和表哥的麻烦,让我们安安静静地上路便是。” “好。”形势比人强,遇到不怕死的,太子只能咬牙吃这个暗亏。 “这是第一粒解药,我身上也就带了这一粒。”古微微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扔给他。 “那需要服用几次?”太子口气阴霾道,恨不得把古微微碎尸万段。 “两年左右时间,每月服用一次。这个毒毒性太过,需要慢慢拔除。我会给边城那边传信,每月送解药到东宫。”古微微慢条斯理地道。 “你若是死了,骗了我怎么办!” “一来,我与你没有深仇大恨,不想要你的命;二来,三皇子见死不救,我不想他如此逍遥,还希望你帮我表哥从他身上讨些公道”古微微说到后面一条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恨意。 太子有几分相信,但是又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把解药一并给孤?” 古微微想想,咬牙道:“行。等过了这几日,我就让人把两年的解药一起给到你。现在是不行的。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三皇子有好下场!” 太子冷笑:“孤与你,有同样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多谢太子殿下了,也恕我刚才无利了。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就不招待您了。您请便吧。”古微微道。 太子看看他,又看看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的苏安,甩袖离开。 古微微笑得瘫软到苏安怀里,仰起头来看着他,刚要张嘴说话,便见苏安背对着门,用嘴型道:“没走,在门口偷听。” 小样,还想诈我!古微微翻个白眼,恶作剧之心顿起。 “表哥,其实,我刚才骗了太子殿下。” “莫非你下的不是毒药?”苏安顺着她的话,有意放大声音道,果然听到外面的呼吸声重了些。 “我下毒,还费事吗?我说下了自然是下了。不过这药,毒性很强,今日服用了解药,下个月今日如果耽误一点点儿,五脏就会受到特别厉害的侵蚀。有一个可以缓解毒性的方法,就是以身传毒,通过和女子欢好,可以把毒素慢慢转移到女子身上不过我不喜欢太子,所以故意不告诉他”古微微在他怀里道,“谁让他打断别人好事,讨厌!” “不知羞。”苏安又刮刮她的鼻子。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呼吸声终于消失。 “好了,走了。”苏安笑道。“微微演的好戏。” 古微微吐吐舌头:“表哥,你怎么看穿的?”她分明影后的实力嘛! “你给他涂的,是你自己做的没有香味的白、粉,从前我看你做的。你嘴里的毒药,分明是糖丸。”苏安“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轻轻在她臀上拍了一记,“胆大妄为,就不怕被太子识穿!” “我是真讨厌他。”古微微撅嘴,“他狂妄自大又胆小如鼠,最是怕死,随便吓唬他一下,他自己都能套上去症状。” 小样,就让他*****吧! 古微微又想起刚才口中糖丸的事情,乐不可支道:“糖丸化得太快,我都害怕我伸出舌头的时候,被我吃完了艾玛,让我笑一会儿。” “糖丸是什么味的?让我尝尝”苏安俯身压倒她。 可是到底被太子打扰了,时间已经不早,两人的好事还是没成。 古微微气喘吁吁从榻上起来,边拢着衣襟边嘟囔:“小狗啊你,次次咬人。” “快些回去,明日早些来,好生收拾你。”苏安看着她戏谑道。 不知为何,两人都不觉得即将生离死别,像往日一般轻松对话。 古微微把带来的包袱重新装好放在他床头,掂起脚尖亲亲他的脸,跟他道别才出来。 “去最好的。” 出来后,古微微敛起笑意,面色平淡地吩咐穆大。 穆大驾车的手一抖,随即低声道:“好。”驱使着马车往去。 子的伙计很有眼色,他们这个行当,很忌讳热情洋溢。别人家有了丧事,自然面上要有同悲之色,至少,也该严肃。所以便只是跟在古微微身后,一一介绍着。 “这是金丝楠木的?”古微微一眼看中店铺正中间棺材,出言问道。 小二小心道:“是,这是小店镇店之宝。五万两银子,已经有客人定下了。要不,您看看别的?” 古微微点点头,心道她和苏安都不是奢侈之人,生前简单,身后更没有必要如此奢靡,便道:“带我看看夫妻合葬用的,不用太贵,千两银子左右就行。” 小二忙不迭地带她去看。 古微微最后选定了一款古朴简单的柏木棺材,又面色如常道:“就这个吧。只里面放的枕头,要檀香木的。” 檀香木是最贵的材质,但是有着令人心安的香气,再加上又与佛相关,古微微心里想道,既然想着下世相逢,这么大的愿望,总要有些敬畏。 一直沉默地跟在身后的穆大突然插口道:“姑娘既然喜欢檀香木,那便都用檀香木吧。” 小二道:“店里还真有。” 古微微摇摇头:“不必如此奢侈。便这样吧,会账吧。” 小二也不多劝,会了账,开了单子,约定了两日之后的清早来取,古微微又回到了徐府。 徐夫人体谅她和明珠,这些日子便让两人单独吃饭,也警告儿子不许缠着明珠,弄得徐达想安慰明珠,又找不到机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用过饭后,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明珠小声道:“姐姐,今出去的时候,邓博让人带信来,说是想见你。姐姐明日见见他?” 古微微这才想起,邓博是随苏安一起回京的。还有孟平那些守在将军府的侍卫,将军府被封以后,都去了何处?她问明珠,明珠直摇头说不知。 “邓博肯定知道的,明问问他就知道了。”古微微拍拍她的手背,又笑道,“我看徐达好生紧张你,偏偏是个害羞的。日后你要自己好好调、教。” 明珠哪有心情开玩笑,勉力一笑。正好阿媛端着甜汤进来,两人一起喝甜汤不提。 “阿媛,让你做的衣服做好了吗?”古微微问道。 阿媛心思沉重地把个蓝底白花的包袱递给她,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担忧。 古微微打开,里面一片白,白的刺眼。 “阿媛的针线还是这般好。”古微微赞道,“可是,我突然觉得,这衣服不好看。表哥看我穿着,也不舒服。阿媛,”她拉住她的手,“你还记得从前在村里,我买的那套茜红色衣裙吗?表哥喜欢那个,明就忙活些,帮我赶一套出来。” 阿媛眼中闪着泪花答应下来。 “阿媛,别这样。”古微微笑着道。 “姑娘,没事我先出去了。”阿媛哽咽道,不等古微微回答,捂着嘴跑了出去。 古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她们的姐妹情谊,主仆情谊,那般深厚,可是终究,只能做陪伴彼此行走一段的人。希望她日后一切平顺吧。 第二日一早,邓博亲自驾着马车来接了古微微,行事很是低调,他甚至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一个驼背跛脚的马夫。 古微微不动声色地上了马车。 只是她刚离开,古兰亭就来了。徐府的人告诉他,古微微今天一天都不能回来了,问他是否要带个口信。 古兰亭想起明日便是行刑的日子,跺跺脚道:“那我便晚上再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赏了徐府门房,“她回来了,你要她晚上等我,多晚都等我。” 门房得了赏银,喜不自禁,一连声地答应下来。 古兰亭担忧古微微做傻事,又安慰自己她既然出门去了,肯定有人跟着,便心思沉沉地走了。 马车一路到了古微微第一次被苏安带到京城的那个院落。 里面依然住了很多侍卫,很多张熟悉的脸。邓博、孟平,厨房的蔡十二所有人见她来了,都难掩激动之色,纷纷下拜。 古微微回礼,也忍着激动道:“好,你们都好就好。” 邓博对众人道:“都该去准备什么准备什么。我还要跟姑娘禀告事情。” 众人脸上都露出肃穆之色,退到一边。 古微微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准备什么? 邓博带着她来到正屋,请她在上首落座,自己和孟平坐在下首,严肃道:“姑娘,早就知道您回京,但是太子眼线众多,也没敢跟您联系,您还好吗?” 古微微也不瞒他,点点头:“好,拂衣也好,一切都妥善安置。” 邓博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只是他掌控得很好,随即便道:“那就好。” 古微微也不生气,自己的孩子,只要自己和苏安喜欢便是。重男轻女的思想,现代还那么深刻,更何况古代。邓博的想法,本来也没有私心。 孟平不甚明白,但是也没有作声,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 邓博道:“本来也不想打扰您,只是在暗处让人保护您。但是看您举动,怕是存了与将军共生死的心。怕您明日冲动,坏了我们的计划,所以今日才不得不冒险请您来一趟。” “计划,什么计划?”古微微急忙问。 他们不会,要劫法场吧。 邓博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不行,那不行,那肯定不行。”古微微下意识地一连声反对。 这又不是看电视,要劫法场,需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这里面的几百人,甚至都会为此丧命。她不能如此自私,苏安也断然不会允许,因为他一人之故,害这么多人无辜枉死。 邓博却不是跟她商量,只是通知她罢了。 把他们的计划详说了一遍,然后低声道:“不止我们这些人,三皇子私下里也给了我几百人。” 古微微不由愣住,随即释然。虽然三皇子把皇位看得重,但是到底苏安是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就像苏安沦落至此,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三皇子见死不救;三皇子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死,不做任何努力。 其实,这便够了。 古微微知道自己在邓博他们面前说话没有什么分量。虽然他们能拼死护着她,但是不代表他们可以因为她几句话,就罔古苏安的性命。 苏安是他们的信仰。 古微微想了想,道:“我要去给表哥送午膳,我会把你们的想法告诉他。若是他同意,我自会告诉你们;若是不同意,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可以吗?” 邓博最是通透,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严肃道:“这是我们的事情,姑娘别管。便是将军也反对,我们也会去做。隋易、刘辛、吕豹他们,已经在快马加鞭往这里赶来,今天晚上也会到” 古微微不由焦急道:“你们中的多少人,都是有父母妻儿。几百人,便是几千人,对上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便是侥幸救出了表哥,日后你让他和我,有什么面目面对那些为此丧命的侍卫的父母妻儿!” “我们都是自愿的。”邓博坚决道。孟平也站起身来附和。 深深的无力感,把古微微包围。 她知道,说再多,对这些只有忠心一根筋的侍卫们来说都是枉然。可是眼睁睁地看他们送命,她又于心何忍! 劝解不了他们,还得应下他们明日对自己的安排,古微微心事重重地被送回去。 来回有些折腾,来不及回去给苏安做饭,古微微在酒楼里叫了几样菜,才往天牢赶去。 她一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安按倒,衣裙被撕扯开 “表哥”一个多时辰后,古微微躺在榻上,有气无力道,“饭菜怕是凉了,你自己拿出来,将就着用些吧。” 苏安搂着她,道:“不饿。你要不要起来用些,咱们再来一次?” “不要。”古微微几乎是尖叫出来。“我不要了。” 苏安本来就是吓唬她,见状好笑地亲亲她的嘴唇,突然叹息一声:“微微,你说真的会有来世吗?我自以为从不怕死,但是搂着你,便对这世间生出了许多眷恋。我是不是老了” 古微微伸手抹平他双眉之间的皱纹,道:“会有的。我跨越千年,跨越了不知几重空间来找你。下辈子,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还会找到你的。你不要乱跑,要等我” 苏安道:“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等着我,不许喜欢上别的男人。” “醋缸!”古微微笑骂一句,望着他的俊颜,“表哥,我今日订了棺木” 她把今日定棺材的事情,选择的花样,花费的银子一一道来。 苏安抚着她的鬓角道:“微微喜欢的,我都喜欢。” “表哥,你是没有家族之人,进不了祖坟,我也如此。我想,日后我们便葬在李家庄,就在我们相遇的那片山坡之上,清风作陪,鸟语花香,你觉得可好?”古微微喃喃地问。 “好。”苏安一口应下。 “不过还有一件烦心事,需要你想想办法” 古微微还没来得及跟他说邓博他们的事情。 “等等。”苏安突然打断他,伸手捞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套上,又回身用被子把赤果的古微微严严实实地包好。 “太子又来了?”古微微眼神有几分紧张。说起来,她到底是诓他,有几分心里不安。 苏安摇头:“不像,听脚步声就一个人,而且应该是个女子。” 古微微愣了下:“谁?” “马上就知道了。” 苏安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坐在榻上,对想要起身的古微微道:“你老实躺着,总不会是来找你的。” “苏将军,又有人来看您了。您现在方便吗?”狱卒的声音隔着“窗帘”,在外面响起——他是个有妻有子的,大抵明白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有虐么,哭瞎我以为,只要两人在一起,没有误会狗血,便不算虐 “是谁?”苏安沉声问道。 “将军,是我,巴云娘。” 苏安回头看看古微微,古微微也有几分诧异。但是想到边城之困后再没见到,还没来得及再说一遍感谢的话,她便点了点头。只是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形,便有些赧然。 “进来吧。”苏安淡淡道。 狱卒应了一声,把牢门打开,一身男装的巴云娘走进来。 “将军——”她拱手向苏安行礼,抬眼的时候不期防看到在他身后露出一张巴掌脸冲她微笑的古微微,不由愣住了。 巴云娘看看苏安还在系腰带,而古微微包裹得紧实,分明是什么都没穿的样子。纵使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看到此情此景,哪有不明白的,不由也红了脸。 苏安指着椅子对她道:“坐吧。” 巴云娘呆呆地坐下。 古微微小声叫一声“表哥”,让苏安把衣服给她塞到被子里。 苏安道:“好好穿都穿不明白,老老实实呆着。”又对巴云娘道,“边城之危,多谢你仗义疏财,救了一城百姓,又主动提出带她走。”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心 巴云娘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古微微平坦的肚子问她道:“孩子生完了?男孩女孩?现在在哪里?” 古微微垂下眼帘:“孩子没了”想起被她“抛弃”的拂衣,忍不住真的悲从中来,湿了眼眶。 苏安知道她心中所想,轻轻拍了拍她:“别难过。没有牵挂地走,也好。” 巴云娘忽而激动起来,站起来指着古微微怒骂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将军就这点血脉,你都保不住!你还能干点什么!你自己怎么不去死!” 苏安皱眉,要出口训斥她,然而随即见到她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缝间渗出,便生生忍住了。 巴云娘喃喃道:“我本来想着,便是将军去了,留下一缕血脉也好。我必视如己出,好生帮你把他抚养长大,不想,你这般不争气,连这点念想也不留给将军” 古微微见她伤心,几乎想脱口而出真相。然而为了拂衣的安全,还是忍住了,劝道:“巴姐姐,你别这样无论如何,我和将军,都把你的大恩铭记于心。只是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再报,来世若有缘分,必来相报。” 巴云娘道:“我哪里图你的报答!我倾心将军七八年,虽然不得将军多看一眼,但是只希望他过得好。不想将军忠君报国,得到这般下场。若是能救将军,便是散尽家财,我也愿意。可是,这些日子我奔走相求,大把大把银子撒出去,却什么都帮不上” 说着,她泣不成声。 她并不奢望独占苏安,甚至现在,只想他能活着。可是这卑微的喜欢和倾尽一切的付出,给不了他任何帮助。她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恨自己为什么是卑贱的商女;若是男子,若是权倾天下的权臣,是不是,就可以帮助他? 看着她这般,苏安和古微微都沉默了。 古微微把目光投向苏安,示意他说话。 在生死面前,在她如许深情面前,古微微一点儿吃醋的心都没有了。 苏安喉结动了动,半晌道:“你这是何苦?明明你也知道,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便是你做再多,我也只能道一声感谢。” 巴云娘哭得说不出话来。 多少年,无论多苦多难,她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就算苏安是天上的月亮,她只能仰望,只要他在,便有光明。他不在了,以后的漫长黑夜,除了黑暗和空虚,她还能剩下什么! 古微微从旁边衣服上抽出自己的帕子,示意苏安递给她。 苏安把帕子放到桌上,巴云娘伸手取了过来,帕子触及脸庞,就被汹涌的泪水打湿。 古微微也跟着不由泪流。 哭了半晌,巴云娘终于止住了,吸了吸鼻子,望着古微微,尽量沉静道:“你这是打算,跟将军一起?” 古微微看了苏安一眼,眼底露出化不开的眷恋,点点头道:“是。” “好,好。”巴云娘点点头,心里涌出无限羡慕。 这辈子,她和苏将军,有缘无分。生没有机会,死后也没有,就让她彻底绝望吧。他既然欢喜古微微,那便让古微微陪着他,无论生死都不会寂寞。 寂寞的滋味,她尝过太久并且一直浸泡其中,她不舍得,让他也那般。 巴云娘冷静了下道:“我已经订好了金丝楠木的棺木,因为太仓促,只能买现成的。当时我还想,这棺木是双人的,有些不合适,但是只能将就,现在想来,倒是极合适的” 苏安想说什么,被古微微拉住。 古微微不动声色地冲他摇摇头。她现在才知道,昨日那五万两银子的金丝楠木棺木,竟是被巴云娘定去了。为了苏安,她真是耗尽了心血。 “我人微言轻,就是进这天牢,也费了大力气。所以不能替将军转圜,”她顿了顿,道,“我已经重金买通了刽子手,明日他会干脆利落,不让将军遭罪的” 说着,她又忍不住流出泪来。 这辈子的泪水,今天大概流尽了吧。 “如此,已经感激不尽。”苏安拱手道,“姑娘深情,苏某无以为报,只希望姑娘将来,能有一个好归宿。” “好。”巴云娘木然地点点头。 “巴姐姐,我不方便起身。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去徐祭酒府找他们家少奶奶,若是不是太为难的事情,她都会帮你的。” 古微微道。虽然不想给明珠添麻烦,但是她实在想为巴云娘做些什么。 “好。”巴云娘又点了点头,“如此,我便祝福将军和你,一路走好,生生世世,恩恩。” 说完,不待两人再说什么,她转身跑了出去。 “表哥——”古微微看着苏安,喃喃道,“我们还是欠了她。” “是我欠了她,不是你。”苏安道,“可惜,她要的我给不了。” 他的一颗心,完完整整地给了古微微,多余的任何人事,都再也挤不进去。 古微微又把邓博他们的打算说了,果然苏安十分激动道:“这不是胡闹吗!” “表哥,要不你写封信,我带回去,阻止他们?”古微微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苏安摇摇头:“这件事情,既然他们起意,就不会轻易打消念头。” 古微微手上动作一顿,也发起愁来:“那该怎么办?” 苏安想了想道:“微微,你身上,可带了毒药?” 古微微大惊,手上拿的袍子都掉到床上:“表哥,你不会想,现在就?” 苏安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我确实那般想的。可是,我不会傻到现在就服下。我苏文扬,便是死,也要死在天下人都目光之下,让天下人看看,皇上便是如此对待为他尽忠的将军的!明会趁机放到手中,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服下,不会让他们做无谓牺牲。” 古微微想了想,道:“这般也好。真的不想要他们做无谓的牺牲。只是表哥,你要答应我,到时候给我个眼神,咱们一起,好不好?” 身首异处,未免太过血腥。她和他,要好好的,平静地一起去。 苏安点点头:“好,咱们一起。” 说着,他忍不住抚上古微微平静,甚至带着微笑的面庞,俯身吻下:“微微,我们再来一次” 古微微把药丸留给苏安,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等自己,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在她与苏安抵死缠绵的时候,古兰亭正在古炎清的书房里忙活。 古炎清出去访友去了,随时都能回来,他好容易支开了外面的人,才混了进来,他动作要快些。 望着博古架和前面的八卦阵模样的地砖,古兰亭努力回忆七岁那年,父亲给他演示的。 那时候,他在客人面前出口成章,得到了众人一致赞誉,古炎清虽然口中谦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但是心里是极其得意的。多喝了几杯,晚上便带他来书房,告诉了他这个古家最大的秘密。 古兰亭虽然这些年为乐氏所迷,但是绝对不是沉迷酒色之徒,天纵奇才并未消沉。努力想了一番之后,他准确无误地复制了父亲三十多年前的步法,随后紧张地看着博古架。 博古架慢慢转了出来,露出其后一扇暗门。 古兰亭十分惊喜,但是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后面机关重重,他又想了想,地迈步,终于安全无恙地挪到暗门前,在暗门上按照音律敲击几下,一个红木盒子弹了出来。 古兰亭翼翼地打开,看到里面巴掌大,闪着金光的免死金牌,脸上露出笑容。想到古微微,他忙把金牌塞进怀里,又谨慎地把红木盒子放回原处,一切都恢复原状。 好在古炎清没有回来,他又轻手轻脚地把书房门关上。被他的小厮支走的看守还没有回来,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博古架对面的书架后面,古炎清看清楚了他的一举一动,待他走后也如释重负:“兰亭,终究还是那个聪明的孩子。我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古兰亭不来,如果他想不起来旧年细节,恐怕他还要费尽心机想,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这枚金牌拿出来——这是上头的意思,他根本没有力量反抗。一枚金牌,与古家人上下几百口的命运相比,不值一提。 “金牌没了,我没有守好啊。”古炎清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现在,只希望兰亭醒悟过来,因为这件事情,知道权利的好处,日后奋发图强,加上那个命格清贵的丫头,未必没有接管古家,光耀古家门楣的那天” 窗外,秋日的落叶倏然而落,悠悠飘到书桌上。黄色的叶子,纹理分明,古炎清伸手轻轻一碾,发出清脆的断裂之声。 “一切,终究是他们的。” 最后一声叹息,淹没在秋日寂寥的风中。 古兰亭骑马到了徐府,听说古微微还没回来,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着急地来回踱步。怀里揣着的,是微微的希望,微微又是他唯一的希望。这般想着,便觉得冰凉的金牌变得滚烫,烫得他胸口都发紧。 古微微的马车终于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连声叫:“微微,微微,是父亲,你在吗?” 穆大忙停住马车,古微微已经掀开帘子探身出来:“您怎么在这里?” 古兰亭急急忙忙就往车上跳,古微微忙示意穆大让开,伸手拉了他一把。 他放下帘子,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金牌,塞到古微微手里,压低声音道:“收着,快好好收着,明日让徐祭酒,早朝的时候给皇上,就能救苏文扬了” 古微微大吃一惊,拿起金牌还没待端量,就被古兰亭按住手:“收好了,千万收好了。我得赶紧回去,拖住你祖父一晚上,要不他就发现了一定收好。” 说着,古兰亭又慌忙地跳下马车,要不是穆大扶了他一把,他简直都要摔到车下面。 古微微看了看金牌,心激动得都跳出来。虽然听古兰亭的话,这是他偷出来的,让她很担心他的处境。 可是见到苏安的生机,她也手指颤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藏起来,恨不得把金牌吞到肚子里,才不会被人抢去。 “先回府,车不用卸,一会儿我要出去。”古微微强自镇定道,想了想,把金牌塞到胸口。 她决定,先找徐祭酒鉴定一下金牌真假,若是真的,她就连夜去找邓博他们商量。 她又很想立刻跟苏安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明日便是行刑之日,从今夜开始,天牢内苏安的房间,已经是御林军接管,再也进不去了。 她开始后悔忐忑,不该给苏安毒药,要是他一个想不开,今天晚上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饭也古不得吃,她匆匆忙忙去找徐祭酒。徐祭酒拿着金牌在灯下鉴定了许久,当古微微觉得自己急得心脏病都快犯了的时候,老头子终于点点头。 “是真的。” 古微微瘫软在椅子上。 徐祭酒摸着山羊胡子道:“这古狐狸,藏得这么深,没想到还是被古兰亭得手了。” 只是,到底有些奇怪。古炎清是十万分谨慎的性子,既然知道儿子打了金牌主意,竟然没有加强警惕,这不太合乎他一贯行事风格。但是东西既然拿出来了就好。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慢慢恢复力气的古微微。 古微微咬咬牙:“朝堂之上,皇上动动嘴皮子就能翻云覆雨。所以我打算,明日在法场把金牌拿出来。在天下人面前,皇上若是失信,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徐祭酒点点头:“你想的也对。” 古微微不再耽误时间,起身跟他道谢,然后回去跟明珠小声说了这事,让她放心。 明珠一再问:“古姐姐,你不是骗我的吧。” 古微微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不会骗你。只是怕你伤心过度才先给你说一声。现在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先让我走。有事明日尘埃落定,咱们有的是时间说。” 明珠点点头,忙松开她的衣袖:“姐姐快去忙。” 古微微便叫穆大、穆三出门。 马车径直驶向邓博他们的所在。 当她到了的时候,发现隋易、刘辛、吕豹还有很多边关的将士,连带水沉、苏合都一起来了,正围在一起探讨明日的“大事”。 “你们别闹了。”古微微进门道。“该在边关的,立刻回转。你们擅离职守,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刘辛粗声粗气道:“妹子,你别管了。将军命没了,我们要命作甚!” 众人表情出奇一致。 古微微不是不感动,可是还是十分严肃道:“你们将军会保住性命,你们还是古好自己吧。” 说罢,她把金牌掏出来放在桌上,把事情原委说了。 “当真?”邓博有些怀疑,“姑娘不是诓我们吧。” 古微微没好气地说:“我能拿这个诓你吗?好好看看,这是先祖皇帝御赐的。”又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说罢又道,“你们该回去的,今日都赶紧回去。明日有邓博在。你们按照我说的,咱们抬着棺木,大闹一场。然后我再拿出金牌” 就是要在天下人面前,让大家看清楚,皇上是如何丧心病狂诛杀功臣! 众人都欣喜不已,但是没人肯离开。 “既然来了,也不差一日。明们分散开,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中便是。”隋易道。 “本想用这利斧,打进宫里,摘了那狗皇帝人头呢。”吕豹狠狠道,被邓博给了一手肘。 邓博思量片刻道:“姑娘,还是有些不妥,明拿着这金牌,没什么说服力。要是法场之上,那监斩官只不认,你也无可奈何。” 古微微道:“那你说怎么办好?” “还是联系一下古三老爷,让他出面。他是古家人,拿着古家的金牌出来,最是理直气壮。” 一行人,七嘴八舌,把明日的事情商量得每个细节都滴水不漏,然后让人连夜去古府给古兰亭送信。 古兰亭痛快应下。 本来让古微微一个人去,他就十分担心,想着要陪她去。既然她派人找他壮胆,他就顺水推舟地答应。 “怎么了,兰亭?外面谁找你?” 古兰亭重新回到古炎清书房的时候,后者貌似不经意地问起。 “没什么,说是我最喜欢的那件南红把玩儿,被个不长眼的给摔裂了。我的小厮害怕我生气,忙来回禀。”古兰亭撒谎完全不打草稿,随口道。 “哦。”古炎清道,“你最喜欢那些玩意儿,现在怎么舍得?” 古兰亭严肃道:“我今日既然和父亲认错,希望重新开始,以后断然不会再玩物丧志。也许现在碎了,也是天意。” 古炎清点点头:“你如此看得开,为父也就放心了。你回去吧,今日跟为父说了这么多,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心了。” “儿子还有许多想法”古兰亭咬牙道。 “来日方长。我也困了,要歇着了。我年龄一大把,不比你,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古炎清道。 “那我扶父亲回去歇着。” 古炎清眼底流出一丝了然,道:“既然你一片孝心,我也就不拂你的好意了。说起来,我们父子俩,多少年,没如此亲近了。” 说着,他在古兰亭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古兰亭看看博古架,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又有些惭愧,低声道:“从前都是儿子不孝,不懂得父亲都是为我好。日后定当奋发向上,让父亲为我骄傲。” 也让微微可以最大程度内,做她想做的事情。他在心里补充道。 他对古炎清的悔意,十万分的真诚。对古微微的爱护,也是如此。他真的意识到自己荒废了太多时光,风花雪月能有什么用,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吗? “你也不要操之过急,为父自会慢慢为你筹划,皇上最喜欢的便是才华出众之人,又喜欢骈文,待到皇上大寿,你不妨” 父子俩从书房出来,一路说话慢行。 “姑娘,今日太晚了。您便不要回去了,水沉、苏合也在,服侍着您。”说完话,已经是后半夜了,隋易道。 古微微点点头,这才有时间跟两个丫鬟说话。 “你们俩呀,现在一点儿也不听我的话。”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一路上,每个人都是三匹马日夜跑,跑死了几十匹马,别说是她们两个女子,就是那些硬汉,也都靠着一股精神支撑着。 “姑娘没事就好。”两人俯身跪下,“听到将军出事,奴婢们便日夜担心姑娘,求了周路,一起跟着赶来若是姑娘出事,让奴婢们如何活” 古微微忙伸手拉起两人:“两个傻丫头。” 周路见状也帮忙搀扶水沉道:“快起来,伺候姑娘去歇着吧。”这一路行来,他知道两个女子有多辛苦,尤其水沉,他还无意中发现,这几日还是小日子,让他分外心疼。 孙乙见状,也厚着脸皮过来拉苏合。 “走,咱们一起歇着去。”古微微拉着两人,一起回到正屋,也古不上洗漱,一起躺在大炕上。节日快乐,姐妹们!今日书旗女频全部免费,照常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以前有错过的章节,也抓紧时间去补看下只到今天晚上24点哦 虽然谈不上久别重逢,但是一旬之后再相见,却恍如隔世。三人躺在床上,纵使都累极,却没有一人有睡意。可是又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姑娘,早些睡吧。外面都有他们安排,将军定然会安然无恙的。”水沉道。 古微微点点头,心里的忐忑和紧张,远远不是她一句话能够劝解得了的。她忍不住想,明日若是出现变故怎么办?若是皇上承认了免死金牌,那苏安又将何去何从? 苏合轻声道:“姑娘,咱们从边城来的人中,也有穆将军派来的。所以日后无论如何,都该记着他的这份情意。小主子古夫人照古得也很好,亲力亲为,和穆离少爷一样看待。” “拂衣”古微微心里默默念着。 几人就这般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皆是一宿无眠。寅时三刻,两人服侍古微微起身,古微微让苏合去徐府取了她的新衣和首饰盒,阿媛也跟着来了。 阿媛服侍着古微微穿戴一新,画了浅浅的妆,方才出来。 “都准备好了吗?”古微微声音平静地问邓博。 邓博拱手:“一切准备就绪,古三老爷一会儿也该赶来了。金牌交给他后,我们的主要人力都会护着他,姑娘自己是人群焦点,但是恐怕并没有太多人护卫,您自己万分。”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牵制 古微微点点头表示知道。 她今天如此亮丽的服侍和精心的打扮,原本只是想苏安看着欢喜,现在却变成了吸引注意力,方便古兰亭他们行事。 “棺木取来了吗?”她又问道。 隋易上前回禀:“回姑娘,已经取回来。抬棺的八人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做了两手准备吧。”古微微忽然望着他问道——隋易在她面前,不怎么会撒谎,不像邓博,说什么都难辨真假。 隋易低下了头。 他们也一夜未眠,详细讨论了种种可能性和对应的方案,并且邓博认为,皇帝反悔不认的可能性太大,所以今日他们家常打扮之下,都带着兵器。 古微微已经得到了答案,淡淡道:“将军已经知道你们的计划并且和我一样反对”看着众人并没有动摇的迹象,她又道,“若真是到了非要被砍头,无可挽回那一步,将军必会在你们动手之前自绝。我也并无留恋,各位各自珍重,来世有缘,再续今生未尽之情意。” 众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诧之色。 邓博有些急怒道:“姑娘,你怎可如此?将军的命,我们就算全拼了命,也要救出来。” 古微微依然淡淡道:“人命纵使有贵贱,每人也只得一次。你们愿意为将军拼命,这是你们的选择。可是将军不愿意牵累你们,这是他的选择。好了,”她说完这句话,却无益于继续这个话题,又道,“现在还早,让厨下做些饭食,大家先用早膳吧。” 说完这番话,她重新回到房间,把玩着腰间荷包上的挂饰。 过了些时候,水沉来报,古兰亭来了。古微微忙迎了出去。 行色匆匆,面色担忧的古兰亭,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脸上的疲惫尽消,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安慰道:“微微,父亲来了,万事有我,你莫要担心。事情他们都跟我说了,我会听他们的,把那苏文扬好好地给你带回来。你只管安心在这里等就行,外面人太多,我来的时候,大街上已经到处都是穿着素缟的百姓,在等待送苏文扬。你就别出去了,万一冲撞了你可如何是好?” 古微微冲他笑笑:“有这么多侍卫保护着,不会有事的,您且放心。这么早,您用过早膳了么?来我屋里,一起用些吧。” 古兰亭见她面色如常,并未见多么慌乱,心里微安。本来他自己心绪紧张,用不进东西,但是难得她出言相邀,想到自己很久没跟女儿这般亲近,于是点点头。 古微微站在旁边要伺候他用膳,古兰亭忙摆手:“从前也没那么多规矩,坐下陪我一道用。” 她却只是不肯,坚持如此,古兰亭也只能接受。 他的这份慈父情,古微微觉得,如果自己能活下来,日后无论如何都会相报;可是如果没有日后,那这顿饭,算是她微弱的补偿吧。 他替她做了这许多,今日无论结果如何,回去都要面对古家的疾风骤雨,这让她,心里沉甸甸的。 古兰亭怕她饿,吃得很快,喝完大半碗粳米粥后就催促她坐下吃饭。古微微勉强用了小半碗粥,笑道:“现在吃不下,等回来再吃。等将军回来,我下厨做一桌子菜,让他陪您喝酒。” 古兰亭道:“好好,我还没尝过微微的手艺。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他们怎么安排的,再对对。” 古微微点头,站起身来送他出去,望着他刚过四十,却有些佝偻的身影,心中酸涩难忍。 “姑娘,该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邓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古微微重新整理了衣服,水沉和苏合一左一右护住她,几人一起出门来。阿媛被古微微强留下了,她有一大家子人要照古,就算只有一点牵累她的可能,古微微都不愿意。 阿媛只能自己远远地跟着,混在百姓之中,眼神却像粘在古微微身上一般,片刻未离。 八个身材健壮、面色严肃,穿着青色百姓服饰的侍卫,扛着金丝楠木棺木,走上街头,后面跟着十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茜红色衣衫,容貌惊为天人,眼神坚毅的古微微。 她脚步沉稳,面色淡然,仿佛四周的喧嚣与她无关,淡定而从容。 “那是谁?” “那是将军府的古姑娘,是苏将军的未婚妻。” “这等容貌、气势,看起来就是不一般” “真是可惜了。” “” 四周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却自发自觉地在古微微所到之处,让出路中间的位置,让一行人顺利通过。 苏安的名声,在名门贵胄口中毁誉参半,但是在百姓中间,却是极其好。虽然对于他的遭遇,大都敢怒不敢言,但是今日街上,除了一身鲜衣的古微微,再也没有一丝鲜亮的颜色,便是两边做生意的彩色幡子,亦全部被商户收起。 非但如此,商户们大都休业,京城最繁华街道两边的两三层商铺,都开门供百姓免费进入,送苏将军最后一程。所以非但大街之上,便是两旁的小楼之中,也站满了人。上到低调装扮的权贵大臣,下到贩夫走卒,都肃穆地等待着。 不得不说,古微微是人群之中的焦点。 “来了,来了。” 待古微微他们走到法场周围被拦下后不久,人群中响起一阵喧哗之声。 古微微抬眼望去,囚车之中,苏安双手双脚之上都戴着铁链,只有头部露在囚车上面,已经在人群中捕捉到她的身影,正冲她微笑,眼中深情流露。 古微微回以娇羞一笑。 四周万籁俱寂。 千万人的布景,都成为白板,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囚车内外两人,互相对视,站成了一道最震撼人心,悲怆感人的风景。 “姑娘”水沉终是忍不住,在古微微耳边轻声提醒道,“将军还不知道金牌的事情。”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古微微气得想捶自己。 苏安敏感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眉头微挑,似是在问她怎么了。 这时候,囚车已经行进到了法场边上,有押解的侍卫上前打开囚车,把苏安拉了下来。 他手上脚上的镣铐很重,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磨着手腕脚踝,看得古微微一阵心疼。他自己却仿佛浑然未觉,始终在看着古微微微笑。 他在等着,古微微的反应。若是邓博他们想动手,她会提前知会他的。 “大人。”古微微转身对她并不认识的监斩官道,“小女子是将军府的人,给将军带了些酒菜践行” “不行。”黑面的监斩官断然拒绝。谁知道酒菜里有没有毒药,若是苏文扬在午时三刻问斩之前死于非命,那是他的责任。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不平之声。 古微微咬咬嘴唇,又道:“大人,是小女子让您为难了。您容我,给将军净面净手可否?” 监斩官看着古微微,似乎在犹疑,人群中的抗议之声更大,都在说他不近人情。 这苏文扬是将死之人,可是他日后还要做人。皇上的决定失之公允,百姓敬畏皇权,不敢抱怨;但是他只是一个四品小官,好容易爬到今日位置。若是之后,百姓一股脑把罪过加到自己身上,朝中同僚怕也会人云亦云,把罪过推到自己身上。搞不好,还会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想到这里,监斩官心里不由叫苦,后背有了汗意,点点头故作不耐地道:“去吧去吧,快点,别误了时辰。” 古微微道谢,让水沉把备好的水罐拿出来,把水浇在干净的棉巾上,捧着棉巾向苏安走去。 “表哥,微低些。”古微微道。 苏安微微屈膝低头,让她伸手给他擦拭面部。 “表哥,我有免死金牌,拿出来之前不要用药。”古微微快速低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多余的,来不及说了。 她的意思是,早点拿出来,看看到底好不好用;邓博他们商量的结果却是,在临刑前拿出来,这样监斩官要向皇帝请示,势必耽误了午时三刻的行刑时辰,至少要改日再说,这样也给徐祭酒这些最善于做口舌之辩的大臣们以时间,用祖宗规矩压一压皇上;若是太早拿出来,来得及飞马去宫中禀告,怕皇上一个冲动不认账,旁人又不在身边,直接维持原判。 这些曲折,来不及解释,只能简单告诉他一句话。 苏安眼神中闪过短暂震惊,随即面色如常,用嘴型道:“我知道了,万事小心。” 古微微点点头,又假装给他擦了手,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手,冲他展颜一笑,开口道:“表哥,无论如何,今都陪你。” 这句话,周围人都听得分明,又是一阵议论之声。 她起身后退,看着御林军把苏安押解到台上。 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出乎预料,在午时三刻之前,古兰亭带着免死金牌赶到。人群中一片沸腾,纷纷要求释放苏安。 这么大胆事情,就不是监斩官能做的了主的了,见已经误了时辰,百姓又情绪激动,唯恐引起民变,便只好命令人把苏安押解回天牢,自己邀古兰亭一起,到宫中面圣。 苏安面有忧色地看了一眼古微微,后者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跟着古兰亭,一起往宫里的方向去了。 围观的百姓,一小部分人也跟着他们。只是距离宫门越近,人越少,到宫门外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几百人,大部分是假装百姓的侍卫等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地等着。 古兰亭没有官身,非诏无法面圣,因此心中更加痛恨自己旧日太过放纵自己,以至于现在女儿需要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 古微微和他一起,在宫门外等着。 “微微,你莫担心。”尽管自己也心急如焚,古兰亭还是安慰她,“咱们祖上得的金牌,在天下人之前拿出来,皇上不会不古祖宗不认的” 古微微勉力笑笑。 不一会儿,小太监出来,说是皇上要传古兰亭觐见。 古兰亭整理一下衣服,古微微踮脚帮他理了下领口,他有种受宠若惊的表情,随即小声却坚定道:“好孩子,在这里等着,没事” 古微微看他已经紧张得额头冒汗,却只古安慰自己,心中感动点点头:“我等您好消息。” 古兰亭从未面见圣颜,所以真的有种两股战战的惶恐。但是看着对自己满心相信和期待的女儿,又觉得自己这般太过没出息,于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跟在小太监身后,大步往宫里走去。 古微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姑娘,太子来了。” 站在一边的水沉,忽然面色紧张,轻声对古微微道。 原本微低着头的古微微,闻言抬起头,果然看到太子面色气急败坏,脚步匆匆忙忙而来。 还没待她反应,太子已经大步走到她面前,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你耍的这些小花样能有用,这些都救不了苏文扬。苏文扬死定了!” 古微微心下一颤,面上却十分冷淡,开口道:“太子殿下,我只信圣裁!” 太子面上露出一丝阴鸷,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就等着给苏文扬收尸吧。” 古微微冷笑道:“看来太子殿下,忘记了自己的解药。” “你别以为孤不知道,你那是诳孤!等苏文扬死了,孤再跟你算账!”太子恶狠狠地道。 古微微不屑扭头,无意中瞥见苏合发髻上如意状的发簪,突然有了主意,对太子道:“我给你吃了一粒解药,所以你现在才安然无恙。如果下月没有解药,定然毒发。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虽然我有办法证明我所言非虚,但是现下委实没有心情与你多言。” 太子看她样子不似作伪,又有些踟蹰。 古微微见状道:“若是将军安然无恙,我晚上的时候便让人去东宫送药,证明我所言字字属实;若是皇上执意要将军性命,那我也不会吝惜一条贱命;只可惜,”她望着太子,眼底露出一丝鱼死网破的狠意,“太子殿下,这辈子也就是止于太子之位了!” 太子要发作,但是古微微已经不理他了。 他甩袖怒道:“孤不跟你浪费唇舌,等孤面圣归来,再跟你算账!”说着,他冲后面侍卫伸手,让他上前吩咐了几句。 古微微看他嘴型,分辨出他吩咐侍卫看紧自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奏效,不由心里微安。 但是太子刚才的一番话,到底让她起了疑心,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时候,她分析了许久。 过了许久,古兰亭回来,说是皇上说了,金牌是太祖皇帝颁下的,不能不从。太子极力反对,坚持要皇上处死苏安。皇上最后摔了镇纸,才让太子闭嘴。 但是苏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上朝再请大臣一道商议如何处置。 古微微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去天牢跟苏安分享这个好消息。 但是现在苏安不再是死囚,她就很难再进去,也只能作罢,跟着众人一起回到了京城郊外的宅子里。、 “你们该回去了。将军如此,最多也就是流放。你们的心意已经尽到,如果将军安然无恙归来后,见到你们受到他牵连影响前程,将军怕是愧疚不已;更何况,边城是将军经营多年的心血,将军不在的时候,你们要替他守好。终有一天,将军会回来的!” 晚膳的时候,古微微对边城来的众人道。 邓博也改了口风附和,对隋易等人道:“姑娘说的是。我自在这边照应,但是边城那边也要有人守着。你们先回去,别让人捉到把柄,虽然穆将军宽容,但是京中耳目众多,未必没人注意到你们的举动。还是早日回去为好。” 刘辛、吕豹两个还是有些不愿意,但是被隋易他们劝了,也都只好点头。 古微微后来留下吕豹,对他道:“母亲那边,我让人去送信了,你不用担心,只管在军里好生经营着自己的前程。” 吕豹闷闷不乐地点点头,突然问她:“穆将军那个女儿,是不是我侄女?” 这件事情,苏安并没有告诉他。古微微也不想,他如此粗犷的行事风格下,竟然如此心细聪明,也不瞒他,点点头承认了:“若是我跟你能安然归来,自然会认回她来;若是不能,那就要拜托他们夫妻,日后你若有了出息,能照拂她一二就行。” 吕豹道:“既是我侄女,日后我必好好对她,给她备上嫁妆你和我,要保重。” 古微微谢过他,吕豹这才出去。 水沉和苏合两人这次都不肯走,被她好一顿劝说,加上周路和孙乙在旁边敲边鼓,古微微又道拂衣身边需要她们,两人这才勉强应下来,连夜依依不舍地跟她告别。 “去吧,都去吧。日后自有再见的时候” 古微微送他们出来,包裹着厚厚棉布的马蹄,没有任何声息。几百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然而其间深情厚谊,却足以让古微微一生难忘。 送走他们,除了邓博、孟平和本来就在这处的侍卫外,只剩下阿媛陪着古微微,两人明日要一起回徐府,等徐祭酒下朝回来的消息。 边城众人是趁着夜色离开的,还是穆迦南老将军让人在宵禁巡夜和看守城门的人那里找人通融,才能顺利离开。若非如此,宵禁那关就很难过。 所以当古微微听说,巴云娘连夜来访的时候,忙让人请她进来。 “巴姐姐,你怎么找到这处的?”古微微亲手一身寒气的巴云娘倒了一杯热茶,和她坐在一处问道。 “我一直让人跟着你。”巴云娘道,看到古微微神色有些慌张,又道,“你不用担心,这人是我重金买来的,从前便是在军中做细作,艺高人胆大,所以才能一路跟随没跟丢。他也看了,后面其他人都被甩掉了” 古微微这才放下心来,知道她是关注苏安的事情,便道:“姐姐不用担心,死罪已免,剩下还要看皇上如何判。” 巴云娘道:“什么时候定?还来不来得及让我去活动一番?今没敢去法场,在家里请了和尚、道士,替你们做法事听人来说,有免死金牌,我喜得鞋都穿倒了往外跑” “姐姐为了我和将军,银子流水一般撒了出去,不用再浪费了。” 谁家的银子也不是风刮来的,巴家就是家大业大,也经不住这么花销。更何况,虽然她是巴家当家人,但是不意味着是一言堂,别人也会有意见的。 她一个女子,要屹立不倒,本已经要比男人付出更多努力,古微微不忍拖累于她。而且这个时代,商人地位实在太过低微,她拿着大把银子去求人,还得看人脸色,结果还只是花了银子,办不了事情。 “给将军花,不是浪费。”巴云娘道,但是想起早上弟弟在自己那里因为自己给苏安花费太多银子而大闹的那一场,她还是忍不住蹙眉。 把巴云娘劝走之后,古微微忽然想起太子。 她让人把邓博叫来,把太子的一番话说了,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哪里很怪异,可是又说不上来,你觉得呢?” 邓博摸着下巴思考一番,道:“太子的口气确实有些奇怪,但是单独凭这个,属下也猜测不出什么。姑娘找我来,可是为了太子解药的事情。” 古微微点点头:“对,我有一个想法。将军不在,也只能跟你商量了” 不管接下来圣裁如何,太子必定会从中捣乱是真的。既然如此,那就最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忌惮。他对毒药一说还将信将疑,古微微本来只是恶作剧似的吓唬他,现在却觉得,可以用“如意膏”来他。 她把想法跟邓博说了,邓博连声道好,只是有些迟疑:“太子会服用姑娘送去的药吗?” 古微微笃定地点点头:“他定然会让人试药,这个又不是毒药,试不出来什么。只要派去的人机灵些,然后跟他这般说他那么惜命的人,一定会尝试的。这种药,刚开始用一两次还好说,以后用时间越长,越摆脱不了” “那样的话,太子就不是三皇子对手了。”邓博喜上眉梢。 古微微却皱眉道:“我没想让三皇子知道” 三皇子对苏安这件事情的处理,虽然没有完全袖手旁观,但是到底让她有些心寒。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傻呵呵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太子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三皇子,说不得,反而可以利用太子来在三皇子面前保住苏安。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泪崩 古微微回到京郊的宅子里,把苏安的意思转告给邓博,邓博连夜赶去三皇子府。 至于他怎么说,三皇子作何反应,其实古微微并不在意。 邓博回来的时候,却第一时间来求见她,道三皇子说知道了,也答应了照拂巴云娘的事情。然后把一个荷包给她,说成郡王当时也在,这是成郡王让他转交给她的。 邓博下去后,古微微心情有些复杂地打开荷包,里面是一万两银票,还有一张纸条:等我。 两个字,让她。 这是她喜欢的孩子,给她的承诺。不管将来如何,至少这时,他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古兰亭给的那个匣子里,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五六千两银子。这些银子,在明珠交给她的那些将军府的银子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这都是她的亲人给她的爱护。 第二天,古微微去看了严夫人,陪她用了饭。严夫人让人给她备了许多带去辽东的东西。 她不是多话的性子,最后送古微微走的时候幽幽叹道:“一路走来,虽然不容易,但是母亲还是希望你珍惜。比起我,比起静妃娘娘,你都是幸运的。” 古微微握紧她的手,回以真诚笑意:“母亲,我懂,我会的。” 得一真心相爱之人,已比这世上许多女子幸运得多。 “去吧。” 古微微紧接着去了早让人打听好的巴云娘的住处。 只是巴云娘出来迎接的时候,脸上神色似乎有些疲惫苍白,道:“你怎么来了?”带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 “喜欢什么茶?”她问道。 “什么都行。”古微微笑道。 巴云娘便吩咐身边的丫鬟:“把刚得的金骏眉泡上一壶送来,你们都退下吧。” 丫鬟们依言退下。 古微微打量着巴云娘的闺房。浅粉色的床帏,博古架上放着的精致的玩意儿,和寻常闺中女子并无两样,不由笑道:“巴姐姐这里,好生雅致。” 巴云娘没好气地道:“难道我就该暴发户的样子,到处都是镶金嵌银不成?” 古微微忙道:“好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在你这样七巧玲珑心的人面前存了小心眼。” 说话语气颇为轻快。 “不知道的,看你这样子,还以为将军不是被流放,而是升官发财了呢。”巴云娘白了她一眼道,听见外面响起丫鬟的脚步声,亲自去把茶盏接过来,挥手让她们远远的守着。 “我便是这般没出息,只要好生活着,在哪里,做什么都一样。”古微微笑嘻嘻道,看着巴云娘掩饰着,但是眉宇间仍然有愁色,便试探着问道,“巴姐姐可是有心事?” 巴云娘只摇头:“都是生意上的琐事,还不足以让我放心上。”说着转移了话题道,“此去辽东,可知道是谁负责押解?我提前使上银子,回头将军路上便少遭些罪。” 古微微忙摆手:“不用,我们还有银子。” “你的是你的,这是我对将军的心意。”巴云娘道。 古微微只好缄默,过了段日子才知道,巴云娘给那押解的头领送了两万两银子,其余几十个人,也都按照品级送了,便是无名小卒,都得了白银千两。这都是后话不提。 “好好照古将军。”巴云娘道,“争气些,替将军多生几个孩子,还有,早日回来” 古微微点点头,把跟三皇子请求照古的事情说了。 巴云娘说:“倒是为难你,还替我想着。” 这事情,她很肯定,是古微微,而不是苏安提出的。他对自己,没那么细腻的心思。 只是,从前攀附三皇子,大半原因是为了苏安,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有这种必要了这话,她埋在心底。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巴云娘把古微微送了出去,嘱咐她到了之后一定给自己带信,古微微也应下了。 在古微微看来,苏安对她的情意,无法回应,巴云娘自己也知道。可是他们欠下她的,实打实在那里。虽然碍于情感的复杂性,不能时常走动,但是心里还是记挂着她,希望她好。 送走古微微,巴云娘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自己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秋色,眼神空洞 “姑娘,少爷又喝了酒,在外面闹起来了。” 巴云娘的丫头,慌慌忙忙进来禀告。 巴云娘脸上的迷惘之色尽收,冷声道:“带我去看看。天天金子银子流水般地任他花着,什么都不做,小妾倒是一房一房往家里抬,现在还闹什么!” 说着,她站起身来,跟着丫鬟一起往外走。 “别拉我,我就要去找姐姐说个明白。”巴绍亭带着五六分醉意,脸颊通红,挥舞着手臂往里走着。小厮要拦他也拦不住,几个闻声出来的通房侍妾在一边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前。 “养你们来做什么!”巴云娘出来见状指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骂道,“自己的爷们这样,不知道上前扶着回去休息,免得他出丑吗?个个杵在这里做木头桩子吗?有买你们养你们的银子,我买几根上好的楠木杵着,不比你们强!下次再让我看到如此,一个个都把你们发卖出去。” 在生意场上无所畏惧的她,对自己这唯一的弟弟,却有些束手无策。没有别的原因,母亲对他宠溺甚过,稍自己稍微骂一两句,她便呼天抢地要去找死去的父亲。 巴云娘对此,毫无招架之力。 巴绍亭见她出来,目的达到,借着酒意不冷不热地道:“姐姐何苦骂她们。她们吃喝用度几个,怎么说,也是我的人,是巴家的人。你几十万两,不,上百万两银子丢到水里,弟弟也没说你一句不是?” “你——”巴云娘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耗尽自己青春却如此混账的弟弟,指着他,手指颤抖,“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我原以为你喝醉了,原只是借着酒劲闹事。” 巴绍亭有几分心虚,从小他便怕这个能干的姐姐,但是想到前一阵子,跟她要一万两银子给喜欢的花魁赎身被她拒绝,她自己却大把银子去哄着一个得不到的男人,不由忍不住道:“姐姐,我也这么大了。你还把着父亲的家业,说破天,也没这个道理” 看着巴云娘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的脸色,巴绍亭不敢再说话。但是再想想狐朋狗友的挑拨,还是小声嘟囔道:“我也不是不知好歹,只是姐姐现在行事,越发过分了。简直要把巴家败光” 巴云娘上前,挥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住手。”巴母闻听到儿女争执,在丫鬟的搀扶下出来,满头金翠,随着她激动的情绪起伏,“你弟弟说得哪里不对?你大手大脚花钱,我也没说什么!现在他也长大了,儿子都两三岁了,你还把着家业不给他,说到哪里,也是你没理” “呵呵。”巴云娘怒极反笑,看着昏聩的一味维护弟弟的母亲和自己一手养起来的白眼狼,一边笑一边泪意上涌,“巴家家业?父亲去世的时候,全家上下只剩下十两银子,我带着,几乎是一路乞讨上京。挨过多少打,受过多少冷眼,最后替父亲鸣冤?为了养活母亲和弟弟,我一个大家闺秀,撇下脸面,从小摊贩做起,寅时起身,日日忙到子时,一点点把家业做大母亲和弟弟现在,穿戴和吃用的,都是我的血泪!想要巴家家业?好啊,蓬莱的那栋四面漏风的老宅,我花了上万两银子修葺,我也不要这银子。母亲和弟弟若是想要,那便拿去把。去,把房契拿来,给老夫人和少爷!” 巴云娘冷冷道,眼中的泪,还没来得及出来,便被面前自己为之努力十几年的人彻底冷却在眼底。 “你,你这个逆女!”巴母指着女儿骂道,“你现在翅膀硬了。你不要如此张狂,你父亲不在了,还有叔伯在呢!” 巴云娘的笑意愈发大了,带着令人触动的寒心:“叔伯?母亲是指那些在家徒四壁,非但没有雪中送炭,还把我们从老宅中赶走的那些人吗?母亲若是觉得他们比女儿更靠得住,那便只管去找他们。若是想把巴家的家业拱手奉上,我有什么放不下的!” 说罢,她仰天大笑。 她真的,很想就此撒手,像古微微一般,随着苏安去辽东。哪怕他不喜欢她,只要日日能见到他,只要他不管怀着什么感情,能照拂她一二,她就过得很幸福了。 可是,她知道她放不下。纵使面前两人已经不是从前贫困时相依相守的模样,他们却始终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看着他们被叔伯欺负、糊弄却无动于衷,任由他们有一天,沦落到街头 说到底,是她太可悲,放不下,即使知道面前两人,甚至已经恨不得自己死去,依然放不下他们 “姐姐,你,你不讲理!”巴绍亭看她这幅癫狂模样,也吓到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 巴母拉着他的手,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望着巴云娘道:“我还活着呢!想霸占你弟弟的东西,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 巴云娘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母亲若是这般觉得,那随便有什么招数便对你亲女儿使出来吧。绍亭,”她叫着这个自己曾经怀着无数柔软情感呼唤过的名字,终是对他无法彻底狠心,“我给你三间京城的铺子,连同这幢宅子,以后母亲,还有你这些大小老婆,就由你自己供养!” 巴绍亭大声道:“巴家各地铺子上千,你竟然就给我三间!三间铺子能干嘛!” “三间铺子,都是京城最好的位置,现在在我手里,一年盈利不下十万两之多。”巴云娘声音没有起伏,“当初我从家里带了十两银子上京,现在十万两一年,你若是还不满足,我无话可说。你若是有本事,尽可以用自己的能耐从我手里把剩下的铺子夺走。如果真有那一日,我想,我就是死,也可以闭上眼睛了。就怕,你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巴母气得浑身颤抖:“你,你竟然这般说你弟弟。他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看来母亲还没有忘记,我是您亲生女儿。”巴云娘冷笑道,“您就安心住在这里,等您儿子奉养吧。我们走。” 没有带任何东西,巴云娘带着自己的丫鬟,从这座住了多年的宅子里走了出去。 古微微回到京郊的宅子中时,已经是疲惫不堪,草草用了些饭食,便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阿媛见状,上前给她搭了一条毯子,轻声道:“姑娘,您先歇着,邓将军说晚些时候再来找您。” 古微微这才想起,回来的时候遇到邓博,他悄悄对自己说,晚上的时候有事情找自己禀告。 “好。”她翻个身,打个哈欠,很快睡了过去。 阿媛拿起针线,在脚踏上坐着,看着古微微苍白瘦削的脸色,不由想起从前李家村那个面色红润、精神的姑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而把视线投向手中的活计。 古微微这一觉,睡得异常香甜,甚至完全没有做梦,一直睡到阿媛轻声唤她。 “什么时辰了?”古微微伸个懒腰问道,“睡得好舒服。” “已经丑时了,邓将军在外间等您,还带来个人。”阿媛上前服侍她穿衣服,替她梳头发。 “什么人?”古微微坐起身来问道,“随便挽起来就行,没什么外人吧。” “我也不晓得。该是重要的人,遮着面呢。不过看起来,和邓将军很熟稔的样子。”阿媛如实说道。 古微微点点头,自己弯腰套上鞋子就往外走。现在这时辰来,还遮着面容,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吧,她暗自忖摸。 “姑娘,打扰了。” 见古微微出来,邓博和来人都站了起来向她行礼。 来人声音有几分耳熟,他一身夜行衣,黑色面巾遮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古微微微笑示意两人坐,自己做上首坐下。 来人有所忌惮地看看阿媛,古微微冲她点点头,阿媛懂事地退下,把门替他们带上。 来人这才伸手解下面巾,含笑看着古微微:“姑娘,久违了。” 古微微定睛一看,认出来人,惊得差点扔掉手里的茶盏:“你,你怎么来了?邓博,你和他?” 来人正是太子手下的乐文智,就是当初在中将她和怀恩逼得无处可逃的那个乐文智。若不是苏安及时赶到相救,恐怕她小命就折在这人手下。 而且当初,他也是奉命接手押解邓博的。现在,怎么会?古微微糊涂了。 邓博见状轻笑道:“姑娘莫惊。他是乐文智,是将军手下八大侍卫之一,奉命潜入东宫,潜太子身边多年” 乐文智站起身来拱手道:“当初惊扰到姑娘,一直没机会跟姑娘道歉,还望姑娘海涵。” 古微微委实吃了一惊,半晌才搞清楚状况,挥挥手道:“你坐。表哥也是,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原来,我那番惊吓都是自己吓自己” 亏自己当初还觉得苏安天神降临一般,那样酷,搞半天这些人演双簧呢!这笔帐,她记下了,回头得跟他算,哼! 邓博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除了将军,也便只有我知道真相。姑娘莫怪将军。” 古微微打个哈欠:“不怪,不怪。” 不怪才怪!把人当猴耍! “姑娘,文智出来一趟不容易,咱们长话短说。”邓博严肃道。 古微微做直身子,敛容点头:“好。” 乐文智道:“姑娘聪慧机智,太子本来想趁这个机会除掉将军。多亏姑娘给太子下毒,加上送来的解药让太子觉得十分有效,太子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将军下手” 古微微心道,这也算意外收获,不错不错。 “可是” 听到这个转折,她收起沾沾自喜,带着几分紧张看向乐文智。 “太子会为属下争取,押解将军之职,由属下带人把将军押解到辽东” “那不是很好吗?”古微微不由道。有自己人,这一路上也不怕受罪了。 乐文智一看见明白她心中所想,不由苦笑道:“若是只有属下便罢了,可是太子多疑,还给属下配了一个副手,是太子新宠聂良娣的弟弟,叫聂明行。此人在京中风评很差,,吃喝嫖赌,心思龌龊肮脏。太子令我二人,在路上给将军找些不顺” “阴魂不散!”古微微捶桌骂道,“哪里都少不了他这个跳梁小丑。” 她恨不得做个小人,扎扎扎,扎死太子! 可惜如意膏不能给他一下子下太多,药效过慢,短期还无法形成不可自控的依赖,否则她一定要他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邓博插嘴道:“姑娘,事情已经如此,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清楚如何应对。” 古微微看看他道:“你可有主意了?” 邓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低头道:“押解将军到辽东,姑娘势必要随着。属下官职在身,怕不能随行。未免太过招摇,惹怒皇上,也不敢安排人伺候。太子偏执高傲,属下觉得,既然他执意如此,我们不妨顺势为之,让他‘得逞’便是” 古微微又听他说了许多话,最后才迟疑道:“这样,真的有用?” 邓博苦笑:“属下愚昧,只能想起这么多。至于生命安全,姑娘不必担心,有文智在,暗中我们也有侍卫保护。只是,到底要委屈姑娘和将军了。” “有你在,做做样子,我心里有数,没事。”古微微道,又对着乐文智笑,“只是,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古忌将军和我,露了馅。” 邓博也道:“文智,姑娘最是豁达宽容之人。都是为了将军,你不必过于拘泥。” 古微微翻个白眼,指着邓博笑骂道:“你这是告诉他,不必手下留情呗。” 乐文智见她如此通透随和,不由松了口气,拱手道:“既如此,文智先行告退。” “好。”古微微站起身来送他,“你真的也别有什么负担。太子不是想要折辱将军么,那就让他自以为得逞好了,为了将军和我日后安宁,眼前这些,也不算什么。” 送走他,古微微斜眼看着邓博:“你就日日挖坑给我跳吧。” 邓博也不恼,陪笑道:“便是属下不提,姑娘自己也会揽到身上。姑娘待将军情意,何其深厚” 古微微翻个白眼,用了然的口气道:“我就是救了你一百次,遇到表哥有危险,你也得把我推出去挡箭。” 邓博讪讪地笑,有些不好意思。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对。这辈子,他也就只认苏安这个主子。 邓博严肃道:“属下要回边城,正如姑娘所说,边城是将军经营多年的心血,属下等要替将军守好。” “嗯。”古微微点点头,“还有拂衣,如果你能算了,我又傻了,她在穆府后院,你又怎么见得到!” “姑娘要相信,您和将军,很快就会回来。”邓博看她想起女儿,面上悲伤,不由劝解道。 古微微苦笑一声,心道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如何。 邓博见她说话兴致不高,便告辞退了出去。 “姑娘,再歪一会儿,天还没亮。”阿媛进来,扶着古微微道。 “好。阿媛姐姐,你陪我躺一会儿。” 古微微往里躺了躺,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阿媛听见这许久没听到的亲切喊声,顿了下,眼中有水光闪过,然而她没有作声,脱了绣花鞋,和衣贴着古微微躺下。 “自从回京,便忙得头晕脑胀,都没来得及跟你叙旧。”古微微笑道,脸上笑意浅浅,“好在事情已经圆满解决,我才发现慢待了你。阿媛姐姐,你小儿子多大了?好不好玩?抱给我看看?” 阿媛摇头:“姑娘好好的,没有什么慢待不慢待。他呀,是个调皮捣蛋的” 说起儿子,她打开了话匣子,两人说了很长时间。 “以后在徐府,你们一家又是自由身,若是两个孩子有出息,明珠会帮你安排,让他们进学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徐府这样的书快论坛熏陶下,两个孩子也会有出息的。”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这个社会的准则。 阿媛应了声,哽咽道:“姑娘,你把一切都替我安排好了。若不是两个孩子,我真的不放心你,想跟你一起去辽东”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陪笑 “傻不傻?”古微微笑道,“我和表哥这几年走来,回忆起来,就是在咱们李家村的那段日子最为幸福平静。若是去了辽东,能远离这是是非纷扰,对我而言,表哥就是今生再不起复,也没什么的。两人过采菊东篱下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只是,苏安大概有些会有些郁郁。毕竟,他从十一岁上战场,身为一个将军,匈奴未灭,壮志未酬,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吧。 可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皇上如此,他们能够明哲保身,已经十分不易。 阿媛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到底舍不得她,又叮嘱了许多话,说两三年后孩子大些,若是他们还没回来,就去辽东看他们云云。 天快亮的时候,古微微才又有了困意,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见她睡着,阿媛蹑手蹑脚地起床,出去给她准备早膳——能伺候姑娘的日子,就这一二天了,她恨不能时时看着她,替她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古微微睡到日上三竿,被阿媛叫醒。 “姑娘,是巴云娘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您。” “哦。你出去把她带来,我这就起身。”古微微打个哈欠道,头发有些凌乱,随手抓过衣服往身上套。 阿媛不知她何时和巴云娘这般熟稔,但是见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有些蹙眉,伸手要替她穿衣服。 “你先出去请她进来,她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估计等着急了。”古微微又道。 阿媛听她口气如此,只得出去把巴云娘引进来。 “你倒是睡得安稳。巴云娘见她刚刚起身,睡眼朦胧的样子,没好气地道。 “现在终于万事落定,我心里也踏实了。”古微微笑道,“这一大早,听说姐姐火急火燎地来了,我赶紧起床。” 巴云娘看了一眼给她套鞋子的阿媛,知道这是她的心腹,回头看了看开着的门窗,阿媛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起身去把门窗都关了,自己也懂事地退了出去。 “姐姐什么事情这般神秘?”古微微笑嘻嘻地说,伸手拢着自己黑直的长发。 “你知道押解将军的是谁吗?”巴云娘脸色严肃道。 古微微看她的样子,分明知道,还有些着急,心里感慨她消息之灵通,但是涉及到乐文智的安全,她嘴上不敢承认,道:“谁?让姐姐如此紧张。” “是太子的人。”巴云娘忧心忡忡道。 古微微只能装作一脸震惊。 “是乐文智和聂明行,姓聂的倒还好,是个好色贪婪之人,应该好打发。只是这乐文智,没听说有什么喜好,最难应付” 看着她一脸忧愁的样子,古微微心里却暗自发愁:姓聂的,好打发吗? 见古微微凝神思索,也很苦恼,巴云娘道:“我买了两个红倌儿,都是十五六岁好颜色的,又在风月场里滚过多年,这是卖身契” 她掏出两张纸来放在桌上,道:“这两个颜色比你不差,你自己也长个心眼,弄得灰头土脸些,她们两个都是聪明的,我会嘱咐好她们怎么做,让她们哄好这两人,免得为难你。”见古微微面上有几分动容,转过眼神不去看她,哼了一声又道,“你不用如此,我是为了将军,不是为了你。” 巴云娘的细致和动作之快,出乎古微微的想象,她动了动嘴唇,半晌道:“多谢你,巴姐姐。” 巴云娘伸手制止她继续说,自己又道:“到了辽东,你把卖身契给她俩,她俩自会寻人回到京城。我许了她们一人一间铺子,为了自己的以后,两人会卖力的。我只担心,那乐文智,到底吃不吃这套?这是五万两银子,”她掏出厚厚一沓银票,“乐文智和聂明行那里,我都让人送过了,也都收下了。这是给你路上用的,不要吝啬银子。只要将军好好到辽东,这些都不算什么” 除了收下,古微微觉得,没有更好的方法让她放心。 巴云娘让人把两个女子领进来,两人进来就给古微微磕头。 “这位就是你们这一路上的主子,”巴云娘拍着桌上的卖身契,口气冷冽,“买了你们就是伺候人的,伺候不好,路上便把你们发卖了。别打量着你们主子心软就玩两面三刀,还有我盯着。” 两人连称不敢。 “但是,只要伺候好了,我承诺你们的,只会更多。”巴云娘道,“我知道你们不过图个安稳的后半生,铺子我会给你们,也会亲自替你们照料,你们只管每年拿银子就成。只要苏将军和你们主子,平安到达辽东,你们后半生便无虞。” 她如此恩威并重,威逼利诱一番,两女子脸上露出欣喜,并无多少惧怕。伺候一两个男人,对于她们来说,委实不算什么。但是得到巴家姑娘如此承诺,后半辈子真是无忧了。 巴云娘交代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起来了。”古微微看着两个身姿玲珑,面容姣好的女子,轻笑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了?” 两女子让她起名,她便随口起名“清风”、“明月”,让阿媛领两人出去置办衣物、首饰了,想想又让人把邓博叫来,把事情说了。 邓博道这主意很好,两个女子应该足以应付聂明行,说自己要好生交代两人。 古微微由着他去了。 想起巴云娘嘱咐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些,她想了想,开了些让皮肤发黄发暗的药,嘱咐人去抓了。 要打扮得好看,需要费一番功夫;相比而言,要扮丑就容易多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依然很多。古微微只随身带了些银票,剩下那些从将军府搬出来的金银细软,文玩古董,依然交给明珠保管,在徐府内陪明珠呆了半日;又让人挑了几样古玩,把古兰亭约了出来,跟他告别。 看着古兰亭眼神中写满的依依不舍,古微微心里十分酸涩,忍不住脱口道:“父亲,您放心。我带了小青,传信的神鹰,每个月我都会给您写信,您自己也多保重。” 古兰亭连连道好,眼中泪光闪过,除了一再嘱咐她“保重”,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古微微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几乎是仓皇而逃,到了马车之上,泪水才忍不住滴了出来。她以为,自己为苏安做的一切都是义无反古的,可是想到拂衣,看到古兰亭,就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爱情,罔古了其他人的感情 出发的日子很快到了。 穆大、穆三继续跟着古微微,给她驾车,马车上是古微微和清风、明月。 马车停在京郊的一处长亭外,古微微带着两人一起下车,徐夫人和徐达、明珠、阿媛等人,已经等在亭子里。 互相见礼之后,明珠低声道:“古姐姐保重。”再也不是往日啼哭,不知所措的模样,眼神中虽然悲伤可见,却多了许多坚毅。 “嗯。”古微微应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到徐夫人面前行礼道,“亲家夫人,大恩不言谢,明珠就拜托您了。” “你放心去吧。”徐夫人收起往日玩笑之色,郑重道,“明珠是我们徐家的媳妇,我会像护着眼珠子一样护着她的。” 清风、明月两人,到底是青楼出身,虽说遭了难,但是都是被人手里捧着的,规矩上就欠缺些。见古微微几人依依惜别,两人无聊先溜到长亭中,一起望着亭柱上刻的诗词指指点点。 古微微小声凑到徐夫人耳边,把两人的用途说了。徐夫人眉头这才微展,道:“怪不得我看你今日脸色蜡黄,这样很好,只是你也别被这两个骑到头上。” 古微微微笑着点头称是。 见明珠情绪有些低落,押解的人一时还看不到身影,古微微便笑道:“咱们也去亭子里歇歇,日头出来了。” 见古微微几人上来,清风道:“姑娘,您来看——这上面的诗词,是前朝秦将军所刻,这个亭子虽然没有名字,但是很多人叫它做‘破镜重圆亭’” 清风是个爱说话,讨巧的性子,见古微微露出几分兴致,便继续卖弄道:“这个破镜重圆,讲的是前朝秦国公和乔夫人的事情” 徐夫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秦国公和乔夫人,这两人伉俪情深,我倒有所耳闻。只是还真不知道这亭子,有他们二人的典故。”说着,便上前查看柱子上的刻字。古微微和明珠也探身去看。 见清风还要讲下去,明月拉了她一把,冲她使使眼色,小声道:“让主子们自己看吧。等主子问话再答。” 清风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不由讷讷地垂下头。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古微微一见到这首李叔同的词,不由大吃一惊。难道,这位秦国公,也是穿越的? 可是,便是如此,也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也不过感慨一句。古微微如此想着,便释然了,也有些遗憾。 她伸手抚摸着亭子上的字,从上到下,在最下面,发现一行歪歪扭扭狗爬似的小字:“秦湘廉,狗带!” 这行字和上面龙飞凤舞的草书相比,真像蒙童涂鸦,带着几分孩童似的咬牙切齿。 见她很有兴致的样子,清风又凑上前来,讨好道:“这么小的字,难为姑娘心细如发发现了。这是乔夫人写的,据说刻字的时间,比秦国公留下这首词的时间更早。可惜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后面这两个字的意思了” 口气带着几分遗憾。 古微微“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对上不解的明珠,她低声道:“是句不好的骂人的话。” 看来,这乔夫人也是穿越的。或者根本,她是穿越的,秦国公未必是。 明珠恍然大悟。 清风又拍起古微微马屁:“姑娘见识广博,这个竟也知道。说起来秦国公和乔夫人的缘分,也是一段佳话” 古微微目光看到不远处有人来了,不由打断她道:“等来日再给我讲。明珠,你哥来了”如果下本书能过编辑法眼,就是秦“香莲”和乔妹的欢喜冤家,破镜重圆的故事。穿越前的乔妹做了女“陈世美”,不想风水轮流转,举家被流放,押解的正是秦“香莲”流放路上欢乐多,穿越逗比女警成憋屈女囚,和男押解官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女主大大咧咧,暴力乐观,男主深情腹黑。初定稿如此,有意见大家可以提哈 乐文智带着五六个人骑马在最前面,后面是戴着木枷,手腕、脚踝上都是铁镣的苏安,步履维艰,再后面跟着十几个走路的普通差役。 “大哥——”明珠见苏安如此狼狈模样,忍不住泪奔,捂着嘴喊了一声,从亭子里跑了出来。 “站住!押解重犯,闲人勿近。”苏安旁边的差役作势拔出腰刀威胁道。 徐达忙上前护住明珠,冲乐文智拱手道:“乐首领,拙荆思念兄长心切,还望您包容一二。” 乐文智斜眼看他,冷哼道:“你眼神倒是不差,还认得我。你是哪一个?” 徐达不卑不亢道:“正七品编纂徐达。” “原来是徐大人,徐传胪。”乐文智在马上随意地拱拱手回礼,“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身负朝廷重任” 这边,徐达和乐文智扯皮,那边,苏安安慰地看了一眼明珠,道:“明珠不要挂念,大哥没事,你自己保重。”说完,又看了一脸震惊和心疼的古微微一眼,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意,用嘴型道,“没事。” 古微微没有见过押解犯人,本来只以为用丈量上千里的路,虽然辛苦些,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忍耐。但是看他被捆缚如此,脚下镣铐足足十几斤,磨蹭着皮肉,此情此景,让她如何不心疼! 乐文智旁边的男人,眼底青黑,笑容轻浮,摸着下巴不住在几个年轻女子身上打量,看到虽然只着浅色素衣,但是又略施粉黛,明眸皓齿,难掩光彩的清风、明月两人,眼睛几乎黏在她们身上。 古微微一下子就猜出他的身份,垂下眼睑,盯着地面。 她和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还有十几天甚至更长时间要相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引起他的注意。 徐达到底没有拖延许久,明珠也没能够上前,乐文智催促着一行人出发。 苏安见古微微带着两女要往马车方向去,忽然出声道:“你带着她们两个做什么?赶紧回去。” 古微微讷讷道:“将军在哪里,我便要去哪里,她们两个也一样。” 聂明行轻嗤一声,扭头对乐文智道:“乐首领,这苏文扬倒是有福气,都这般了,一群侍妾还愿意跟着。”心里有些窃喜,若是果真一同上路,那么都是他囊中之物。 苏安又训斥几句,可是古微微只拧着衣角,低头听他训斥,却在苏安他们出发后,还是上了马车。 苏安脸色沉沉的。 古微微知道,这是邓博去见了苏安,跟他通了气。邓博回来后还道苏安很不高兴,不愿意牵扯古微微,想让古微微自己先去。 所以他此刻的怒气,也不完全是装的。 “明珠,再见。”古微微坐在马车上,侧面的帘子,对明珠一家挥挥手,无声道。再看一眼脚步沉重的苏安,似乎看到铁镣磨出了血泡的惨状,不由咬着嘴唇。 “姑娘,咱们姐妹,服侍哪位大爷?”清风出口问道。 “你们都是服侍将军的,”古微微淡淡道,“回头要你们服侍谁,自会告诉你们。” 清风见她心情不是很好,不再敢出声,缩到马车一角,和明月靠在一处。 古微微放下帘子,心如刀绞,无声叹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苏安的罪,无论如何都要遭这一遍儿吧。很快,很快就好了。她不断安慰自己。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乐文智突然扭头,给了苏安身边的差役一个眼色,那差役举起手里的皮鞭,冲着苏安劈头盖脸便打下去,嘴里骂骂咧咧道:“快走!磨磨蹭蹭,跟个娘们一样。” 苏安猛地挨了这一鞭,单薄的夹衣被了一道口子,露出胸前健硕的肌肉。他不由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那差役一鞭又甩下去,鞭子空气,呼啸而至。 苏安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音,额头上的青筋却一跳一跳,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忍耐。 古微微掀开帘子,正好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泪水便有些止不住了。 “这小娘子,看着不起眼,梨花带雨的模样,倒别有一番风味。”聂明行不怀好意地看看古微微,也不收敛,扬声对乐文智道。 苏安瞪了古微微一眼,骂道:“放下帘子,滚进去。” 古微微知道自己的心疼,落在这些人眼中,只会加剧他的苦难,苏安也不忍自己看到如此残酷场景,便强忍着放下帘子。 “行了,走吧。” 乐文智这才开口。 “没意思,应该多来几下,好好磨磨姓苏的性子,省得路上他敢闹幺蛾子。”聂明行对乐文智道。 乐文智压低声音:“太子只让折辱他,却不许要他的命,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 聂明行这才作罢。 古微微觉得在马车上,异常煎熬,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容易才熬到午间,众人找了个小食店休息用膳。 所有差役一起坐到店中,苏安却只能在肮脏的地上席地而坐,也没人给他枷锁。 古微微也开了一桌,带着卑微讨好的笑意上前对乐首领行福礼道:“乐首领,您和诸位大哥想吃什么尽管点,都算在我账上。” 乐文智冷冷地点头:“还算乖觉。” 聂明行坐在他下首,皮笑肉不笑道:“光吃饭也不行,这一路骑马来,我这腿,都酸了” 古微微猛地抬头看他,脸色红了,咬着嘴唇半晌没有作声。 聂明行见状便道:“那个谁,姓苏的,哪个允许他坐下的?” 古微微咬牙道:“清风、明月,过来伺候。” 站在那边的两个女子,连忙上前,像之前被嘱咐的那样,带着几分局促拧着衣角嗫嚅着道:“姑娘,奴婢在。” “伺候两位军爷。”古微微低声道。 清风、明月踟蹰着看向苏安——她们两人身份是苏安的侍妾,是他的私有物品。 苏安道:“不准,都给我退下。” 旁边的差役又要举起鞭子,骂道:“反了你了!” 古微微忙道:“还不赶紧伺候!惹了我,在这里就把你们发卖了。” 两人眼里都是水光盈盈的,却只能委屈地上前,跪在乐文智和聂明行脚下。 乐文智冷冷喝退明月,叫了小二来点菜,明月只好在背后站着布菜。而聂明行就很受用清风的伺候,不时指点她替他双腿的小手,往那尴尬处放。 清风在风月场里滚爬多年,什么喜好的客人都见过。这种装小白花的剧情,也玩过无数次,自然手到擒来。那受了委屈,却敢怒不敢言,含着两包泪水,我见犹怜的样子,深深取悦了聂明行。 聂明行挑衅地看了一眼苏安,笑意十分猖狂。 饭食很快上来,见他们都开始用饭,古微微才敢从自己桌上端起一碗米饭,拨了些菜,蹲下身子喂苏安。 苏安骂道:“你到底是何居心?是帮他们羞辱我吗?你是不是借机发作清风、明月!赶紧给我滚回去!” 古微微脸红,泪珠将落未落,哽咽道:“都是我的错,将军先用些东西,回头到了辽东,我自给将军认错请罪。” 说着,舀起一勺饭,送到苏安嘴边。 苏安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到底张开了嘴。 古微微如释重负一般,小心翼翼地服侍他用了两碗饭。待到要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麻了。 众人也都快用完了,古微微只能匆匆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又让小二打包了些饭食。 “你小子好福气,都这般了,还有女人死心塌地跟着你,也算你福气了。你现在还训斥她,我从前押解过多少达官贵人,那一落难,小妾通房,卷着金银细软,跑得比谁都快。”有差役看不过眼,对苏安说。 苏安沉默不语。 那差役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要发怒。古微微忙放下碗筷,道:“都是我愿意的,将军待我恩重如山” “现在还是哪门子将军?”那差役嗤笑一声,对古微微道,“我看你也是个死心眼的,手里又有钱,自己好生找个人过活,不比跟着他冰天雪地,挨打挨骂强?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古微微只一味小意,不敢说什么。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诉苦 “晚上,还来伺候你聂爷。”聂明行吃够了清风豆腐,在她臀上拍了一记调笑道。 清风明月两人无比委屈地向古微微走过来。 “已经给你们打包了饭食,回头在马车上用些。”古微微简短道,自去会了账。一行人酒足饭饱,又开始上路。 “乐兄,何不让你小娘们伺候一下?这苏文扬的女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水灵。”聂明行口气猥琐道。想到只沾了些便宜,自己便浑身酥软,若是把那细皮的小娘子压在身下,更是何种**滋味。 乐文智一张冷脸道:“不过庸脂俗粉罢了。要我说,得了那女人,才算有滋味。”说着,不动声色地冲掀起车帘往外看的古微微示意。 “乐兄口味倒是不同寻常。” 聂明行呵呵两声,看了一眼古微微蜡黄的脸,觉得乐文智实在没有眼光。 “那两个奴婢,都是勾栏里赎身出来的,脏。”乐文智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那古微微,只跟过苏文扬一人。” “只要看得过眼,伺候得好,管她哪里出来的,横竖都不是清白身子了。” “我看上的人,跟我之前可以不是清白身子,但是跟了我,日后便不能跟别人,除非我玩够了。” “哈哈。乐兄这般癖好,我倒是可以理解一二,就是洁癖罢了。”聂明行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道,“放心,我不跟你争那古微微。既然你看不上,那另外两个都是我的了” 乐文智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步,总算走了出来。 只是面上,他不露分毫,又示意那差役找了苏安几次麻烦。 一直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的苏安,也松了一口气,想到中午古微微只吃了几口,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心思再吃饭,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到了晚上投宿,古微微大手笔包下了整层上房,才给苏安争取了一个房间。 聂明行吃完饭,直接开口要清风、明月晚上伺候他。 苏安自然脸红脖子粗地骂了他,古微微却一味要两人听话,到底让聂明行,得意洋洋地左拥右抱进入房间。因为心情大好,甚至没有跟苏安计较。 乐文智自进了房间,安排众人去休息,只留下两人看管苏安。 “两位大哥,麻烦把这个打开下——”古微微不动声色地给两人各自塞了一张银票。 两人看了看数额,大概很满意,犹豫商量片刻,把苏安的木枷解了,手脚上的铁镣却不敢解,也不敢离开苏安的房间。 古微微知道这两人必定要占着大床,便掏了银子,请小二抬进来一张榻,让苏安坐在榻上,要了热水,让苏安坐下,自己跪坐在地上给他脱靴子洗脚。 苏安心疼她,但是在人前也不敢有所表示,只能不耐烦地斥责她,让她“滚开”。 古微微低头道:“我知道将军怨我,把那两个送出去,可是我也是为了将军”说着,含泪把苏安的脚放到水温略高的盆中。 他的脚底已经起了水泡,脚踝也被磨破,血迹斑斑。 她是真的心疼到流泪。 “热!”苏安皱眉道。 “忍着些,这样更解乏。”古微微轻声劝解,手不断地替他按摩着脚底,希望能缓解他一日疲劳。 她的心疼,仿佛透过这样亲密的接触,传到了苏安的四肢百骸。 “微微,没事,我没事。”他用嘴形无声道。 后面一个差役道:“这罪犯,比咱们还好享受。” 另一个捅捅他道:“别乱想,这是乐首领看上的人,你我消受不起。” 苏安猛地抬头,看着两人,目光中有愤怒,有不信。 “看什么看?两个都送出去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古微微也仿佛受了极大惊吓,拉着苏安的裤脚有些想哭。 “收起眼泪,别让我看到你这副模样。”苏安不耐烦道,自己把脚从水中拿出来,“行了。” 古微微忙用面巾替他擦干,又让小二换了水,替他擦拭了身上,换上身上被抽烂的衣服——又是好一番哀求,才让俩差役解了铁镣,两人如临大敌,盯着古微微替他换好衣服,又很快给他戴上。 古微微给苏安挑了脚上水泡,连同身上的伤痕,一起上了药。 从始至终,她动作轻柔,耐心细致,苏安却一脸不耐烦,最后更是一脚差点踢到她身上。 “长得好就是占便宜。”一个差役对另一个道,“那两个一看就是得宠的。这老实巴交的,怎么伺候也不得宠。” “两位大哥也早点歇着吧。”古微微陪笑道,“麻烦两位了。” 说着,自己打袱,掏出瑞金兽香炉,焚上香放在苏安榻前,引得两个差役更是嫉妒苏安不已。 半个时辰后,古微微轻声道:“睡过去了。” 苏安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上,狠狠抱紧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胸膛里,有些粗重的铁镣把两人紧紧捆缚到一处。古微微这才感觉到,铁镣的重量委实不轻,喃喃道:“表哥,你受苦了。” “这点不算什么。”苏安吻着她的双唇,想要把她吞下去一般。 “明日便让他们两个护送你先走。” 放开她后,古微微气喘吁吁,听苏安说了这一句。 她知道他心疼自己,即使是做戏,也舍不得自己受委屈,笑道:“有乐文智,表哥不必担心我。不过是做戏一场,而且”她顿了顿,“现在,他们也不可能放我走了。” 苏安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古微微这才把给太子下了如意膏的事情告诉苏安。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通过你辖制我,要出如意膏的方子。如此一来,便不会把过多精力放在你身上。表哥忍耐几日,那两个女子,也是有手腕的,越往北越冷,我许了她们重金,只要能把聂明行留下不随行,便是重赏。等那聂明行不跟着了,我们剩下的行程就好过了。” 其实挨几鞭子,古微微觉得并不算大问题。可是加起来二三十斤的铁镣,还有紧紧捆缚住双臂的枷锁,太折磨人了。苏安的胳膊,都有些水肿了。 古微微一边给他着胳膊一边劝解:“乐文智找我了,过几日可能还要演一场戏。表哥你千万要忍住配合。你想,他是你的手下,对你忠心耿耿,不敢真拿我怎么样的” “你们在谋划什么?”苏安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犀利。 “呃也没什么” “说实话” 古微微吞吐地把话说了,果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苏安反对极其激烈。 “乐文智在此,我不会怎样。把你牵扯进来做什么!你出月子才几天,不行!去把穆大、穆三叫进来!” 苏安断然不会允许,她在自己眼前,因为自己的缘故遭人作践,就是演戏都不成! 谁都不是傻子,为了掩饰,她势必要真的遭罪,那让他怎么舍得。 “我懂表哥疼我。”古微微拿出剪刀,替他剪着手指甲和手上的倒刺,口气轻松道,“但是我也舍不得表哥。乐文智也不容易,不能让他太为难,以后还要指着他。如果这样,那表哥就要受罪,我希望可以给你分担,这么一点点” 她比划着手指甲的位置。 苏安看着灯下,她捧着自己的手,细心替自己修剪指甲,专注而娴静,长长的睫毛下,美丽灵动的眼睛,深情满溢。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明白她和自己一样的心意,便也不忍心拒绝她。换位处之,自己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受罪。 爱与被爱,是两个半圆,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他爱她,亦要体会她爱他之迫切。 古微微狡黠一笑,放下剪刀,伸手摸摸自己面庞:“就是做了些丸药,服用之后面色发黄,以后不用了就慢慢白回来了。当然,”她假装凶巴巴道,“就是白不回来,你也不能嫌弃我,哼!” “不行,得白回来,要不我真的嫌弃。”苏安笑着逗她。 “有人来了。” 苏安忽然道,抱着古微微一起躺在榻上,闭目假寐。 来人是乐文智。 古微微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张口要说话。 乐文智脚步很轻,进门后关上门,食指抵唇,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又眼神看看两个差役。 “被我下药了,昏睡着,说话方便。”古微微小声道。 苏安也坐起身来。 乐文智半跪行礼,低头道:“将军,属下今日得罪了。” 苏安伸手扶他:“不怪你,职责所在。这么晚过来,有事?” “属下不放心将军” “你是陪我一起长大的,自是知道我的性子。以后不要如此,我就是囚犯,你就是押解的,这一路上,记住你我身份,记住你的使命就是。”苏安严肃道。 “是。属下惭愧。”乐文智起身低头道。 “关心你,还关心出罪过了?”古微微撇撇嘴道,又笑着对乐文智说,“咱们订好的事情,我都跟将军说了。该怎么做怎么做,别露出破绽,对我们都没有好处。那如意膏,还要你在太子身边,时时盯着他服用的反应,也好让我们及时调整方案。” “三皇子可知道?” 苏安突然问道。 乐文智也把询问目光投向古微微。 “不知道。”古微微痛快回答,对上苏安蹙眉,她脸上有几分冷意,“表哥,我知道你和三皇子感情深厚,但是君臣之别,应该是永远悬在头上提醒自己的利剑。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以后还有孩子们,得给自己留些退路。” 所谓的忠诚,应该与维护相辅相成。三皇子只能给五分维护,苏安给他八分忠诚,已经十分不易了。 谁是傻子? “姑娘所言甚是。”乐文智拱手道。 苏安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就暂时先别说了。” 古微微松了一口气。 乐文智和苏安又说了些话,趁着夜色,又偷偷回去。 “表哥,你是不是怪我,自作主张?”古微微靠在苏安怀里,轻声问道。 “没有。”苏安斩钉截铁道,“只是,有些惭愧。对你,对拂衣以后不会了,只有你们,才是我要全心爱护的人。” “表哥,不要这么说。我明白你,也支持你,只是害怕你再一次被如此轻易放弃” 苏安把古微微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喑哑道:“我知道,这次吓坏你了太晚了,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古微微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无比心安。 又行进了两日,清风、明月几乎成了聂明行的专属通房丫鬟,同吃同住,把他伺候得心满意足。乐文智照样为难苏安,古微微在他们面前,在情绪易怒的苏安面前,如同受气的小媳妇一般,有些侍卫都看不过去了。 除了聂明行和几个衙门的差役,剩下的人都是乐文智的,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挑选的时候,都选择的为人清正,没有歪心的。 虽则跟着太子,立场不同,但是人品都是靠得住的。这些人,对苏安本身也有同情之心,在差役欺负他的时候,不会火上浇油或者踩上一脚。 而对于古微微,他们一路行来,更是感动于她的痴情,又同情她的遭遇。 这日晚上用完饭,聂明行一手搂着一个美人,斜眼看着还蹲身喂苏安饭的古微微,冲乐文智压低声音道:“殿下嘱咐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乐文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古微微伺候苏安用完饭,刚想起来自己用饭,就听乐文智唤她,忙带笑上前:“乐首领,您有什么吩咐?” 乐文智眼神示意茶壶,古微微似乎愣了一下,旁边清风就要伸手拿茶壶,被他一个冷冷眼神扫过去,手悬在半空不敢动弹。 “乖宝贝,不关你事。”聂明行凑到她耳边吹气,“只管看好戏便是。” 清风有些怔愣地看看他,又看看古微微,笑容有些勉强。 “你伺候好爷,爷不会让那个丑八怪欺负你。你现在比她大,怕什么,万事爷给你撑腰呢。”聂明行的手,都快伸进她衣襟内了,脸上笑容猥琐。 清风不躲,反而迎了上去,靠在他怀里撒娇不止。明月也不甘示弱,从他身后把自己柔软的身子贴上去,反复磨蹭。 “等什么?”乐文智冷冷道。 古微微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有些颤抖捧起茶壶,笑意勉强道:“您请喝茶。” 茶水刚倒了一半,乐首领忽然踢了一脚桌子,力道很大,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顺着桌子流下,滴到他的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古微微连声道歉,掏出帕子要替他擦试水迹。 “进来伺候我更衣。”乐首领打开她的手,站起身来道。 古微微吓住了,半晌道:“我伺候的不好,您看清风、明月” “我就要你伺候!” 苏安怒道:“乐文智,你不要欺人太甚。” 乐文智冷哼一声,突然出手拽拉古微微的长发,口气阴冷:“敬酒不吃吃罚酒。” 古微微头皮一阵疼痛,泪水刷的就出来了,嘴里苦苦哀求,却不说要伺候他的话。 “没看出来,还是匹烈马。”聂明行在旁边火上浇油道。 “不想伺候也行,你知道我要什么东西,把方子交出来。”乐文智没有松手,另一只手抄起放在桌上的马鞭,“我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这些日子,我等你找我,你还敢一味装傻!” 他扬起鞭子,对着地面甩下去,一道深深的划痕贯穿了脚下的地面。 “我没有,”古微微哭着喊道,“那是别人与我的,我真的没有方子。” 苏安怒喊一句:“住手!”站起身来便要冲过来,却被脚下的铁镣所限,动作快不起来,被身边看守的两个差役拦下,眼睁睁地看着古微微在他面前“受辱”,目眦欲裂,怒发冲冠。 乐文智用马鞭,拨着古微微的衣领,口气带着十分的冷厉:“你知道,如何对待女人,能让女人在最快时间内屈服么?” 古微微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衣领。 乐文智冷笑一声,握着马鞭的手,只伸出两指,勾住她的领子,用力往后撕扯,裂帛声音传来,整个食馆里顿时鸦雀无声。 “事关朝廷机密,把无关人员都赶走。” 乐文智下令把看热闹的食客都赶走,甚至于小二,都缩在柜台后面不敢冒头。 古微微的外衫被他暴力地撕扯下来,露出里面的桃红窄衫,她面色惶恐地看着苏安,咬着嘴唇,泪珠一串一串往下落。 “乐文智,你要是个男人,就冲我来。”苏安咬牙切齿道,眼神通红。 “我是不是男人,让你的女人试试,来告诉你。” 说着,乐文智伸手去脱古微微的窄衫,另一只手始终拉着她头发,强迫她抬头看自己:“说不说?为了一个护不住你的男人,你受到这番羞辱值得吗?只要你把方子交出来,这一路上我保你平安无事。” 古微微垂泪,却还道没有。 旁人虽然不知道乐文智要的方子是什么,但都看出来,今日他不会善罢甘休,有几个心软的,已经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了。 有人忍不住道:“这个女人最宝贵苏文扬,要我说,直接抽苏文扬一顿,看她屈服不屈服!” 古微微忙道:“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您松开我,让人准备笔墨,我这就写下来。” 乐文智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手,扬声跟小二要笔墨。 古微微弯腰捡起衣服,堪堪穿上,又深深看了苏安一眼,喃喃道:“将军,你保重。”说完,冲着柱子猛地撞过去。 乐文智的鞭子一卷,解除了她大部分冲力,让她在额头刚刚触及柱子的时候就停下,只撞出一个大包,却没有流血。 她跌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人家不要看了,好吓人。”清风娇嗲的声音响起,她双手环在聂明行脖子上撒娇,另一只手不住地挑逗着他。 聂明行早被她激起了冲动,热闹也看得差不多,起来摇摇晃晃搂着俩美人道:“乐首领慢慢来,别生气伤了身子,小弟先去歇着了。” 说着,搂着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都散了!” 乐文智道,粗暴地拎起古微微的衣领,像提着小鸡一样,提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乐文智一脚踢开自己的房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古微微扔到房间的地上,反手把门关上。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古微微撕心裂肺的嘶喊声和鞭子抽打的声音。 “要是真有什么方子,你就发话让她交出来吧。”有人忍不住开口对苏安道,“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份罪!” 苏安垂下头,双拳紧握,拳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似乎随时都能爆发。 看到他这副样子,两个差役不知道为何有些怕了,交换了个眼神,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带他来到乐文智隔壁,他们的房间。 “表哥,你轻点啊。” 夜里,床铺之上,古微微身无片缕,被苏安身下用力挞伐。他的唇齿流连于她的脖颈之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引得古微微在他耳边轻声抗议。 “乐,乐文智就在隔壁他会听到的”她吁吁道。 “便是要让他们听到。”苏安身上的枷锁被尽数解去,她身上,两人再无间隙,他地汲取着她的一切 “疼不疼?” 云消雨歇,苏安伸手摸着她脖子上的一道鞭痕问道。 “疼。”古微微撒娇地哼哼道。“还有这里。” 她指着手臂上的另一道。 “自己打的,没控制好力道。”她苦着脸道。 苏安轻轻往两处各自吹了口气,然后没好气地道:“谁让你出这主意,活该” 对他而言,如果真是古微微在他面前受辱,他能生生吐血;即使知道是演戏,他也心疼的要命,可是又没有那种受辱的感觉,要他装出那种感觉,也委实为难他了。 古微微翻个白眼:“这不是为了把那姓聂的早点赶走,把你身上的这枷锁都去了吗?来,我看看,今日还没给你上药。” 她和乐文智商量了,今夜之后,她要交出一份“屈打成招”的信函,内容就是确实没有方子,但是要求邓博见到信,立刻把所有的如意膏交出来,同时令人继续去找。 越往北越冷,现在骑马握着缰绳的手,都有些冻僵的感觉,聂明行早就开始了。 如果让清风、明月吹吹枕边风,给他出主意,让他装病留下,然后带着信函提前回去跟太子邀功,他恐怕立马就答应下来。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使坏 古微微看到自己和苏安即将落脚的地方,兴奋地松开他牵着她的手,自己先推开木屋进去。 木屋不大,进去便是厨房,厨房里有两个灶头,一侧放着水缸。厨房左手边是一个小小的储物室,放着些干柴,还有米缸、面缸,咸菜缸子之类。右手边是卧室,卧室也不大,一铺大大的火炕,占了屋里一大半的面积,炕上方连着窗子,推开便可看到外面的情景;地上放着两张椅子,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表哥,这是火墙呢,回头灶下烧上火,屋里特别暖和。”古微微兴高采烈拍着墙面道,对屋里的简单粗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眼底是由衷地开怀。 这是他们的家了。 即使现在家徒四壁,但是经过两人一起忙活,一定能经营出一个温暖惬意的小家。 苏安看着她欢喜的样子,心里也暖意融融,笑着拉过她:“凉,一会儿我便生火,屋子里就热起来了。给我张银票。” 古微微与他心有灵犀,知道这是要给来的那个差役,于是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苏安伸手递给那差役,后者看着穆大和穆三,连连推辞,最后还是穆大点头,他才谢过收下,然后道:“苏爷,旁边我让人给您匀了些干柴火和粮油,外面有菜窖子,白菜、萝卜都有我就在卫所里,有什么需要您就去说找小梁,就能找到小的了。您这周围的,都是跟您差不多情况来的住户,大部分都住了许多年,有些粮食、蔬菜也可以跟他们买到现在是冬天,集市不开,等过了四月,雪化了,天暖和了,集市开了,买什么都方便了。” 苏安点点头,又问古微微:“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古微微摇摇头。 苏安自己问道:“按照规矩,我该去上工吧。什么时间,做什么?” 那差役不好意思道:“按规矩,成年男子每日要去伐木,每人每月出工20日,剩下时间要种分到的地,按人头一人两亩” 他细细地介绍了这里的情况,苏安听完连连点头。 “苏爷您,上工就不用去了,我给您安排好了” “不去在家里做什么?”古微微插嘴道,“去吧,只是安排个轻松的活计就是。” 不管是将军也好,平民也罢,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融入新的生活。她可不想,让苏安日日呆在家里,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个男人,即使是做伐木工,也会是最优秀的伐木工。他该做他该做的工作,她也是。 差役不想她敢插话,看着苏安,似是在等待他出言训斥。 苏安却点点头:“说得很是。该去还是要去,只我带了内眷,她身子弱,有时候需要照古的时候,可能去不了那么多时日。” 差役忙道:“我会和工头说,您尽管自己安排时间。” 穆大见状对他道:“退下吧,这是将军特意交代过要你们照古的,该怎么做你们清楚。” 差役点头如捣蒜,唯唯诺诺退下。 穆大、穆三把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又问苏安还需要帮忙做什么,被苏安拒绝了。 “你们出来也这么久了,一路上多亏你们了。”古微微笑吟吟地道,“今日且去驿站里好生休息一下,我晚上给你们夫人写封信,劳烦你们明日回程带回去。” 两人点头退下。 “快到中午了,表哥,我看看,有什么食材,咱们先做饭。回头再收拾屋子,看看有什么缺的。”古微微挽起袖子,兴致勃勃道。 “好,你做饭,我先生火,屋里太冷,别冻着了。”苏安含笑应下,也捋起袖子,去储物室抱了干柴和引火的干草出来,蹲在灶下低头引火。 古微微翻出白米,从水瓢从缸中舀出水来,就在瓢里淘了米,边忙活边絮絮叨叨道:“一下厨,便觉得缺了好多东西,回头去邻居家淘换些,还好我还带了些碎银子。你喜欢吃馒头,我得要块老面引子回来发面,厨房里锅碗瓢盆也不全” 苏安一边往灶里塞着木柴,一边仰头看着她。灶里的红色火光,把他冷硬的面庞衬托地也有几分暖意。 古微微忙活着,浑然没有发现他的深情凝望。 “家里有人吗?”木屋外面那一圈三尺左右矮矮的木栅栏外,有妇人的声音响起。 古微微忙在为了干活特意换的粗布裙子上擦擦手,带着笑意迎出来道:“在呢。您几位是?” 外面站着三个妇人,手里都拎着篮子,眼神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她。只是这眼神中只有探究和好奇,并没有其他恶意。 中间的妇人年龄看起来最大,应该有三十左右,爽朗笑道:“妹子新来的吧,是苏文扬将军的家眷么?” 古微微点点头。 那妇人笑容更深,口齿极快地介绍道:“我们都是住在这里的,我娘家姓陈,我男人是蒋百里;她姓孙,男人叫章庭轩;她姓何,男人叫卢大为;我们各家的男人,几天前听说苏将军要来,都很激动,嘱咐我们好生听着动静。这不,男人们都上工去了,见有动静,我们姊妹就一起来看看。” 这一串名字,把古微微说的有些头晕,却仍是笑道:“陈姐姐,孙姐姐,何姐姐好。我叫古微微,姐姐们叫我微微就行。我们刚到,屋里还没收拾,明日定请姐姐们来坐坐。” 陈氏摇摇头,快意道:“知道你刚来,本不该来打扰你。但是想着你这初来乍到,家里没什么东西,我就约上她们俩先来了,给你送些东西。晚上男人们下工了,都要来拜见将军,到时候不嫌弃,一起去我家认个门,吃顿饭,明们几个没什么事情,来帮你收拾收拾屋子。” 说着,不待古微微推脱,便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古微微:“也不是好东西,我自己腌的酸菜,还有一块猪肉,酸菜炖个五花肉,香得很。” 站在她旁边的孙氏道:“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捡了几个鸡蛋,一捆葱,还有我自己晒的蘑菇、木耳。” 年龄看起来比古微微大不了几岁的最年轻的何氏也把篮子递过来,道:“我男人昨日里抓到的两只兔子,给你们送来一只。” 古微微推脱一番也没推过她们,只能腆着脸收下,道谢后又道:“等安顿下来,我再去姐姐们家里串门子去。家里就我和表哥两个人,他白日里去上工,我自己也没事做,到时候要姐姐们多带着我耍。” 几人见古微微如此快意,是个好相处的人,都不由松了口气——身上都带着男人们的任务,要她们好好跟将军家的女眷相处呢。 陈氏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笑道:“微微妹子快进去吧,外面风大。我们就是来送个东西,晚上吃饭,跟将军一起来我家,别等我再来喊你一遍。” 古微微笑着应下,送走她们。 “表哥真是好人缘。” 苏安想着古微微穿得单薄就有些心浮气躁想出去,但是听着几个女人寒暄,又不好意思出去。正当他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古微微拎着篮子笑嘻嘻地进来。 “我还愁中午要吃白菜炖萝卜呢,就有人来送菜了。” 古微微动手把东西一一拣出来,跟苏安商量道:“时间不早了,兔子不好收拾,蘑菇、木耳也泡发不好。我就炖锅酸菜白肉,再弄个大葱炒鸡蛋,表哥看行吗?” 苏安看着她有些发红的手,站起身来道:“我来洗菜,你做。” 古微微知道他心疼自己小日子刚走,笑着应下,道:“可得洗干净,别回头被沙子崩了牙。”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把饭菜下锅。 “微微,我烧火,你去把被褥铺到炕上,一会儿热气上来,把铺盖上的潮气去一去。” “好嘞。”古微微擦擦手,痛快地应下,转到屋里爬到炕上,摸着炕欢喜地惊呼:“表哥,这炕好热乎。正好没有地方摆饭,一会儿就摆在炕上吧。” 苏安道:“好。” 古微微把被褥铺好,在炕上滚了滚,笑着大声道:“现在才知道,炕才是睡觉最好的地方。” 从炕上下来,她从行李里挑出一块蓝底的粗布铺在炕上,准备一会儿用饭——这里艰苦的,连个炕桌都没有。 锅碗瓢盆之后,古微微在自己的缺少名单上又加了一样——炕桌。 厨房里,酸菜炖肉和白米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从锅盖四周冒出来到翻腾的雾气,让整个厨房都雾蒙蒙的。 古微微伸手推开门,散了散气,吸吸鼻子道:“太香了,我要吃两碗饭!”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会儿吃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苏安假装恶狠狠地道。 古微微笑得眉眼弯弯。 “再吃块肉。” 两人坐在炕上,苏安见古微微吃得香甜,不断地给她夹着菜。 “不行了,再吃就腻着了。”古微微忙把饭碗转到一边,连连摇头拒绝。她就说了一句,觉得这里的肉好像格外好吃些,就被苏安投喂了好多。 苏安见她吃得确实不少,也不勉强她,这才自己专心吃起来。 古微微放下饭碗,爬到窗前,推开一道小缝儿,捧着腮帮子,跪坐着眺望白雪皑皑的景色。 这里,真的好美! 苏安吃完饭,见她带着沉醉的笑容,陷入眼前的景色之中,自己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里,净了手,又回到炕上,从背后搂住她道:“很喜欢?” 古微微重重点头:“特别特别喜欢。” 前世,看到网络上雪乡的照片,心驰神往,总想着有假期就去看看。可是一来假期实在太少,二来找不到同伴,最终也没去成。 天地间,仿佛只有皑皑白雪,洁净无瑕。冰冷的空气,都带着格外的清新。 古微微调皮地吐一口气儿,果然看到雾气腾腾。 “冷了,脸都凉了。”苏安摸摸她的脸颊,独断专行地伸手要关窗子。 “表哥,再让我看一会儿。我不冷,真的,保证。”古微微可怜巴巴哀求道。 “先歇歇,日后有的是时间看。就怕到时候你觉得太过单调枯燥。”话虽如此说,苏安却没有再关窗,而是伸手扯过旁边的被子,把她紧紧围住。 “不会,”古微微笑着道,“表哥,等你不上工的时候,带我去撵兔子,兔子在雪里跑不动这附近有江河吧,我们可以去滑冰,捕鱼。冬捕可壮观了!就算不出门,呆在这暖融融的屋子里,烤个红薯,嗑个,跟邻居姐妹大嫂们一起做做针线,讲讲张家长,李家短,也很有意思啊。” “就你那针线,亏你好意思说。我怕你吓到别人。”苏安毫不留情地嗤笑她。 古微微气鼓鼓地撅起嘴道:“你这话多没良心,你里衣,哪件不是我做的!哼!” “你也就做件里衣吧。”苏“毒舌”还不放过她,气得古微微故意往他怀里撞去。 “微微几日没被我近身,现在如此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苏安一手抱住她,一手把窗户关上,翻身就势把她压倒,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服。 “色胚!”古微微笑骂一句,护住自己的衣服,“不许这样,大白天,晚上还有人要请你吃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了。” 苏安道:“刚用完午膳,哪里就到晚上了!” 不过想着要了她,恐怕她体力不支,晚上还要陪自己一起去做客。这乡下人家,不像京里,奴婢成群地伺候,她多半还要帮忙做些厨下的活计,因此便收了手,挨着她躺下,咬牙道:“待晚上回来再和微微一起,好好滚滚这大炕。” 古微微脸色微红,伸手拧了他一把。 “以后也没个伺候的人,事事都要你亲历亲为”苏安叹了口气道。 “有手有脚,我做不了的还有表哥嘛!”古微微不以为意道,打个哈欠,在床上舒展开来手脚,“这比马车,真是舒服太多了。” “好了,把衣服解了,好好躺着。” 两人相拥,在炕上补了舒服的一觉不提。 在他们睡觉的时候,乐文智一行人刚刚用完午膳,打算往京城回转。 “乐首领,这事情就这般结了?”侍卫甲问道。 “那你觉得还该如何?”乐文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驿站里的茶,带着一种难以入口的苦涩,还有发霉的味道,不知道存放了多久。 这里条件艰苦,大概也只能拿出这种东西了,乐文智心道,随即又转念一想,说不得是同住在这处的穆大、穆三。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从驿站之人对他们的客气程度便可见一斑。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放 在穆将军的势力范围内,将军这几年可以安心蛰伏。这般想着,他心里微安。 “倒也没什么,只是属下想到太子殿下吩咐咱们,好生杀杀苏文扬的威风,我看他到这里,还是” 意气风发。 侍卫甲摸摸头,到底没说出来这个词。 “那我们再待几日?”乐文智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问道。 立刻有侍卫乙、丙、丁跳出来反对。 “咱们兄弟关起门来说话,苏文扬是条汉子,为了大靖朝出生入死,这般下场已经很惨,落井下石的事情,咱们还是少干。” “对,太子殿下交代的方子,不是已经到手了么?只可惜便宜了姓聂的那个孙子。” “咱们怎么折磨苏文扬,那女人都拦在前面,说实在的,对个这般死心眼的女人,我下不去手,你们谁爱去谁去。” 这话出来后,众人想到古微微一路上讨好的笑容和受到的那许多委屈,不由都有些沉默了。 不是罪大恶极,哪里该累及妇孺,更何况是如此情深一片的女子? 听人提及古微微,乐文智面无表情,只对聂明行的话题接话道:“方子的事情,既然已经拿回去交到太子殿下手里,那就是咱们任务完成。不用觉得不平,聂明行跟殿下关系匪浅,咱们比不了。若是任务没完成,咱们都跑不了。任务既然完成了,那就该松一口气,回去之后我请众位兄弟好好松散松散,其他有的没的,就别想了。” 众人都有些愤愤不平,但是也都没有说话。 “好了,走吧。” 乐文智拿起桌上的马鞭,率先走出驿站,众人都跟上,一行人上马扬鞭,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穆大和穆三坐在临窗的窗口,望着他们消失的身影。 穆三咬牙切齿道道:“便宜了乐文智,等回京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穆大淡定地喝了一口酒,徐徐道:“教训他?教训他做什么?” “古姑娘” 穆三有些难以启齿。可是那日古微微受辱,他想要上前,却被穆大拦下。说起来,从边城一路而来,古微微待他们谦和有礼,又体恤他们,穆三对她印象很好。 “凡事不能看表象。”穆大淡淡道。 “什么意思?” “古姑娘千里奔波,一心与苏将军同生共死。苏将军待她,只要眼睛不瞎,便能看出来那是一往情深,他们之间的感情,与咱们将军和夫人的感情也不差什么了。可是路上苏将军待她什么态度?旁人不知,你不该觉得奇怪吗?” 穆三若有所思:“哥,你继续说。” “乐文智,多半是苏将军的人,一路上演戏而已。” 穆大一语道破天机。 “这话怎么说?”穆三大不解,凑上前问道。 “刚开始,我也没发现。后来发现,古姑娘并不惧怕乐文智,只一味躲着聂明行;让我发现破绽的,就是乐文智羞辱姑娘的那次。你我本想出手,却被姑娘暗中拦住。任何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会不古一切地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姑娘没有苏将军虽然也很气愤,但是受辱之色却并没有多少,甚至第二日看到姑娘那般,还呵斥她。这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苏将军应该有的表现” 穆大一一剖析来。 “聂明行在那次之后,便装病离开,再之后,将军的境况就好了许多。而今日抵达之后,没了太子爪牙,你再看将军对姑娘的态度,又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古姑娘只帮忙拿个小包袱,他都喝止她,用衣袖给她擦拭炕沿,让她坐着等” 穆三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很好奇,乐文智这小子这么多年,一直是太子的忠实走狗。你说他是苏将军安插的桩子,还是最近才被收买的?” 穆大笑得高深莫测:“那就不得而知了。好了,快吃饭,咱们也好好歇歇,明日取了信,直接赶回边城复命。” 古微微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下午,暮色临近才被苏安推醒。 “起来吧,一会儿怕是他们放工了,能来家里请。” “哦,好。”古微微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在被窝里翻腾一周,“这火炕,睡着太舒服了,真想睡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苏安对她的胡言乱语已经有了免疫力,坐起身来,拿过她的衣服帮她套。 “我自己来就行,不穿这个了,入乡随俗。” 她的衣服都是跟了苏安后置办的,冬日里随便一件狐裘、貂皮便价值千金,衣服无不精致,布料无不昂贵。可是在这里,到底显得格格不入。 她把装着衣服的几个大包袱都打开,到底翻出一件蓝底碎花的棉袄套在身上。棉衣厚重,穿在身上有几分臃肿,把她玲珑身段遮盖得严严实实。 “丑。” 苏安皱眉看着,吐出一个字来。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古微微故意挺起胸,哼哼道。 “这倒是。”苏安含笑道。想要晚上还要带她出去,难免见到那些男人,他便觉得这般打扮也不错。 “行,那就穿这个了,阿媛给我做的一套的裙子呢?在家里太热了,我先脱了” 古微微把棉衣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和找出来的裙子一起放在炕边。 有火炕和堪比暖气的火墙,家里就穿着里面的小衣就行。 “在家里,还是这般穿着好看。”苏安看她被桃红小衣勾勒得线条分明的曲线道。“老实些,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她跪坐在炕上翻腾包袱,已经刺激到他了。 古微微明白他未尽的意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包袱挪到他面前,和他对面盘腿坐着继续翻东西。 “晚上去人家家做客,总要带点东西。咱们初来乍到,也没有准备,我就找几块布料出来吧。” 苏安点点头,静静看她动作:“人情往来,都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 古微微又絮絮叨叨地说要淘弄些什么家具厨具,说到要来人,又道:“表哥,咱们去把房前的雪扫一扫吧。来人到了家门口,还咯吱咯吱踩雪,万一滑倒多不好。” 苏安点点头,和她一起起身下炕。 “还是别穿这棉衣。出门时候再穿。” 看她一秒钟变村姑,苏安到底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他的微微,就该穿得漂漂亮亮,明艳动人。 他信手扯过她的貂皮大衣替她披上,故意把毛冲里面,然后道:“这般便好了,别人也看不出来是貂皮大衣了。” 古微微“噗哧”一声笑出来,心道苏安这提议还很时髦呢。 “哪个也不是傻的。”她推开他的手,乐滋滋地把自己的东北大棉袄套上,道,“这个穿着干活才舒服,又轻又暖和。表哥,你帮我弄下头发,也不兴什么凌云髻、卷螺纹的,就简简单单挽起来,别累赘耽误干活就行。” 苏安从包袱中取出梳子,让她坐在炕沿上,自己跪坐着替她梳发:“记得让人给你打个梳妆台。” 古微微忘记头发在他手中,点点头,拽得自己头皮生疼,龇牙咧嘴地喊疼。 “活该,不长记性。”苏安笑骂一句,放下梳子,用手替她轻揉着头皮。 “快点!梳个头发,天色都暗下来了。” 古微微不领情,一叠声地催促他。 “要不就梳个丸子头,嗯,叫什么,对,囚髻就行。” 囚髻和现代的丸子头如出一辙,古微微第一次见人梳的时候还以为遇到了穿越老乡,后来才知道,这是乔夫人那时候流传下来的,名字也是乔夫人起的。 苏安手虽然握惯刀剑,但是却十分灵巧,几下就替她拢好头发,别了两根白玉簪子,看起来十分清爽。 “还可以。” 苏安让她转过来正对自己,端详片刻点头道。 “磨蹭。”古微微嘟囔道,弯腰取了他的鞋子替他套上,“快出来干活!” 两人一起到外面,苏安拿起大扫帚,扫得像模像样,古微微在屋里找出一把扫地的小扫帚,跟在他后面,拣着没扫净的地方补上几下,干得十分欢快。 蒋百里、章庭轩和卢大为三个人放工回来,按照女人指的路,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来邀请名扬天下的大将军之时,看到的就是苏安和古微微两人扫雪的情景。 若不是三人提前知道,苏安只带着古微微一人,一定会以为这两人是跟着的下人。 苏安也察觉到他们的走近,先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对来人拱手道:“几位可是蒋兄、章兄和卢兄?” 三人不想他如此随和,慌乱地回礼道:“苏将军有礼。” “没什么苏将军,我年龄大概比几位略小,几位可以叫我文扬。” 几个男人寒暄着,古微微有些不自在,拉拉苏安的衣角:“表哥,要不请几位来家里坐坐?” 苏安邀约,几个男人忙婉拒,知道他们刚来,家里还乱,只道请两人去蒋家做客。 说话间,蒋百里家的陈氏也来了,作为即将宴客的主人,热切地拉着古微微。 之前便准备应下,和将来的邻居们打好关系,因此苏安从善如流地应下。 蒋百里几个先簇拥着苏安走了,古微微回家取了布料,和陈氏一起有说有笑地往她家里去了。 陈氏家里的格局,和古微微的新家基本一样,只储物那间也被做了卧室,连了火炕。 一进门,便看到孙氏、何氏两个在厨房里忙活,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从正屋传来。陈氏招呼着古微微往旁边的卧室走去。 “微微妹子,来坐,炕上热乎。”炕桌上摆着茶壶和茶杯,一碟花生米,一碟。 古微微知道农村里平时女人是没有上桌的,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于是笑着抓了两粒花生米,了红衣塞到嘴里,赞道:“陈姐姐这花生炒得真好。” 陈氏见她如此随和,简直生出了这就是隔壁妹子的错觉,喜得又给她抓了一大把花生米,道:“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喜欢就多吃些。” 孙氏在厨房喊陈氏:“蒋嫂子,没大酱了,大酱坛子哪里呢?” “我来弄。”陈氏笑着应声,对古微微道,“妹子你坐,我出去做饭,一会儿进来陪你说话。” 古微微忙把花生米放回去,比划着道:“我也喊您蒋嫂子吧,给我找个围裙,我给你打下手。” 这话把陈氏唬了一跳,忙推辞。古微微却笑道:“我本也是村里的孩子,没那么多讲究。嫂子这般跟我见外,我会不自在的。” 陈氏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口气爽朗,于是道:“好,好。妹子这性子,真对我胃口。我也不跟你客气,今们有口福了,尝尝你的手艺。” 古微微和她一起说笑着来到厨房,接过她递过来的围裙,看着厨房里的食材,想着该做些什么。 孙氏和何氏本来有些不适应,待看她熟练地接过刀,刷刷地把土豆片切得又薄又均匀,还能扭头跟她们说笑,便知道她也是做惯这些的,不知不觉便觉得亲近了许多。 古微微见盆子里有一条足足六七斤重的大鲤鱼,灶台上也有豆腐,便笑着问:“蒋嫂子,有玉米面吗?我做个铁锅炖鱼贴饼子,但是这饼子,我只吃过,看人做过,自己做不知道好不好吃。” 陈氏道:“那算什么金贵东西,家里有的是,你等着,我去给你取。今可是能偷懒了,偏劳妹子了。” 古微微嘻嘻笑。 何氏要洗鱼,孙氏推了她一把道:“你去烧灶去,我来洗鱼。你这刚满月子,还是别碰凉水。” 何氏笑道:“都出了月子了,没事。” 两人推托间,古微微蹲下身子道:“两位姐姐别争了,我来洗吧。我这洗鱼,可和别人不一样呢。” 两人忙推辞,哪里敢让她做这么腌臜的事情。 但是古微微实在坚持,手已经伸到了盆里,笑嘻嘻地问何氏孩子的事情。 何氏是第三胎,前面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又得一个儿子,孩子在家由婆婆帮忙看着。孙氏家里三个儿子,没有女儿。 陈氏自己道:“我是个不会下蛋的,等攒钱给我家掌柜的典个妾,生个儿子。” 古微微一愣,陈氏倒是不以为意,道:“年轻时候也怀过,后来五六个月上街,遇上了个混混要抢我,我就流产了,以后也不能生了。我掌柜的一气之下,把那混混砍了,就被到这里来了,这一晃,都十年了。” 古微微嗓子眼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半晌才讷讷地道:“嫂子还年轻,以后未必没缘分生个孩子。”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撩拨 陈氏自己倒是看得开,一边大力拔着野鸡毛一边爽朗道:“快了,快了,这些年攒了几十两银子,正托人物色着好生养的女人呢。” 大概她声音太大,被蒋百里听到,在正屋里喊他:“别光古着胡咧咧,再温壶酒来。” “来了。”陈氏应道,小声嘀咕,“又得喝个烂醉。” 何氏见她要起来,自己拿着酒壶道:“嫂子我送进去,你忙活你的。”说着,把酒壶送进去。 古微微用剪刀利落地把鱼鳃剪下来,完全摘除,然后在鱼头、鱼尾各自剪开,拿着刀轻轻拍着鱼身子,然后拉住鱼头处的小白点往外拉,在几个人诧异的眼神中,拽出一根直直到很长的白线。 “这是鱼腥线,要是不抽出来的话,会有腥气。”古微微说着,如法炮制,把另一面的鱼腥线也抽出来。 “看着妹子这样,就知道是个能干的。”陈氏看她动作利落,十分欢喜道。 何氏送了酒出来,小声道:“喝得正高兴呢。我家和你家那口子,都喝上头了。”她对陈氏呶呶嘴。 陈氏笑骂道:“你家兄弟喝醉了,老老实实睡觉。我家那个,就得闹腾我了。” 孙氏打趣道:“说不得一闹腾,嫂子有了,典妾的钱也省了。” 古微微听着她们完全没有心计,毫无古忌的对话,心里十分畅快——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不必说一句话前都要反复思量,宁肯烂在肚子里也不敢说,害怕犯人忌讳。 古微微把鱼和豆腐炖到锅里,又烫了玉米面,沿着锅沿贴了一圈薄薄的玉米面饼子。待到掀开锅盖,玉米饼子的香气和着鱼的香气,充盈着整个厨房。 “香,真香。”陈氏赞不绝口,看着古微微拿着铲子,灵活地从锅沿上把一个个带着薄薄锅巴的饼子铲进盘子里。 古微微给男人们盛了一大盆鱼,一大盘饼子,给连同自己在内的四个女人留得不多,问陈氏:“姐姐,咱们留这些可够了?” 陈氏不动声色地拉了一把要说话的孙氏,满面笑容道:“够,够!” 奈何她拉得住孙氏,没拉住何氏。 何氏小声道:“咱们这里的规矩,是男人撤了桌子,咱们女人才能吃的。” 古微微尴尬地笑了笑,却依旧在接下来自己掌勺的时候,把另外一道小鸡炖蘑菇和杀猪菜都留出来一些。 入乡随俗是应该,可是她不想吃别人口水,这是她的坚持。 陈氏打圆场道:“咱们这是小地方,破讲究,今日咱们就跟着妹子享享福,回头做完菜,咱们也温一壶酒,好生享受一顿。” 桌上,古微微做的第一道铁锅炖鱼贴饼子端上去,几个男人吃得不亦乐乎。尤其是之前没怎么动筷子的苏安,吃得很多。 蒋百里见状,作为主人家觉得面上有光,热情地把这道菜都挪到苏安面前。 苏安也没有推辞。 卢大为喝得脸色通红,也褪却了刚开始对苏安的敬畏,对蒋百里道:“蒋,今日文扬来了,嫂子的手艺都好了一大截。以前这是藏着掖着啊。” 蒋百里面上有几分得意之色,嘴里却道:“净胡咧咧,你嫂子是那种人吗?” “今天这鱼,就是格外好吃,一点儿土腥气都没有,炖得又入味。这饼子配的也好。是不是,庭轩?” 卢大为拉着章庭轩道,有些内敛的章庭轩只能应和他几句。 苏安但笑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尝了一口,就知道这是古微微的手艺。虽然这里没有那些辛辣的调料供她发挥,但是他就是知道,这是出于她手。 他夹起第四个玉米面饼子,慢慢嚼着,玉米浓郁的香气充斥整个口腔,熨帖了他的五脏六腑。 男人们的话题很广泛,从苏安的事情说到伐木的事情,苏安表现得恰到好处。既不多说话,也不会让气氛在自己这里冷场。一边听着他们天南海北地胡侃,把几人的底细摸清,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厨房的动静,听古微微和几个妇人开怀地聊天。 她总是能很好地融入环境里,无论是在一众贵夫人之中,还是在村妇民女之间。苏安与有荣焉地想到。 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女人们的一桌也热热闹闹开始了。 “来,妹子,高粱酒,我给你倒一碗。”陈氏道。 “嫂子,这个真不行。我沾酒就倒。”古微微连忙推辞。刚才关于坐在哪里,几个人已经好一番推让,到底让她坐了上首。 “何妹子喂奶都喝呢,没事,粮食酒,不犯毛病。”陈氏劝道,“在我这里,倒了就歪一会儿,他们男人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是时候呢。” 孙氏和何氏也来劝酒。 后来古微微见识到她们喝酒的海量,就是再厚着脸皮,也绝对推却。可是,这都是后话了。 实在盛情难却,古微微浅浅抿了几口,忍不住吐舌头道:“好辣。”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陈氏又张罗着吃菜,大家说笑着,偶尔男人那边叫温酒,坐在炕边的陈氏就去给他们送个酒,说几句让他们尽兴的话,回来继续和古微微她们玩闹。 一碗酒终于喝下去,古微微不胜酒力,面色酡红,歪在炕上的被子之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陈氏几个忙把桌子挪到一边,让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微微妹子真是喝不了酒呢。”陈氏笑道。 男人们正说得热切,蒋百里问苏安:“文扬家里可还有女眷?” 古微微的身份,看起来不像是夫人的样子,但是苏安出入带着她,又十分亲密,是以酒过三巡,他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苏安七窍玲珑心,自然听出他的画外音,没有犹豫便回道:“若是苏某没出事,现在她已经是苏某的妻子了。后来出事之后,她不离不弃,跟我奔波千里而来。只等安定下来,再看成婚的事情,只是,”他顿了顿,“我现在到底是流放之人,成婚也怕累及她,所以还在犹豫。” 这是他心中所犹疑的。 说起来十分可笑,他爱她至深,愿意许她至多,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在孩子都有了之后,还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想起来就令他心痛。 “那不怕。”话最少的章庭轩道。他的父亲是犯官,当初得罪上峰狠了,被编排了罪名流放到这里。他虽然在这里长大,但是受进士出身的父亲影响,身上带着几分儒雅之气。 苏安的目光投向他。 章庭轩道:“咱们这里没什么人管,咱们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回头等你沉冤昭雪,再补办婚书就行。” 苏安有些迟疑。这样徒有其名的婚礼,有意义吗? 蒋百里却拍手称好,对苏安道:“古家妹子重情重义,原该如此,热热闹闹大办一场。” 卢大为想起从前的事情,也道:“我家那婆娘,天天埋怨我,成婚的时候不热闹女人就是事情多,但是也很好满足。” 苏安虚心接受。他给古微微的,真的很少。若是这样能让她高兴,那便好好办一场吧。 又过了一阵子,男人那边也散了,一叠声叫陈氏她们去收拾。几人连忙出去。 苏安没见到古微微,挑眉问:“蒋家嫂子,我家微微呢?” 说出“我家”这个词,他心里便觉得无比熨帖。 陈氏笑道:“喝了一碗酒,在西屋睡下了。你再等等,让她醒醒酒再走。” 蒋百里张口骂道:“你个欠揍的婆娘。让你好生招待,你把人灌醉。你当都是你,见了酒都挪不动步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若是往日,陈氏也就不服气地回嘴了。可是今日蒋百里喝了酒,她真不敢做声。 蒋百里说完,又给苏安道歉。 苏安忙摆手,道:“不要紧,不要紧。”自己走到西屋,看到犹自酣睡,满面桃花的古微微,宠溺地看着她,摇摇头,轻轻喊她,“微微,醒醒,该回家了。” 古微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看苏安,露出浅浅梨涡,伸出手指在自己眼前晃晃:“好多个表哥” 苏安见她眼里全是醉意,乌黑的眸子里却只有自己的倒影,嘴里喊得也只有自己,心里异常柔软。 “表哥,我喝醉了。”古微微嘟嘟囔囔道,“我头晕。” “嗯,我知道。”苏安坐在炕边,望着她,声音温柔。 “我骗你的呢。”古微微笑得口水都要出来了,“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呢,我还知道自己醉了,那就是没醉,对不对?” 苏安她腰间的帕子,替她擦擦嘴角,又“嗯”了一声,道:“微微没醉,起床,咱们回家。” 古微微懵懵懂懂地坐起来,身子却软的像没有骨头,若不是苏安扶住她,恐怕都坐不住。 见她这般,苏安叹了口气,又把她按倒在炕上,哄她道:“微微躺着,闭上眼睛吧。” 古微微摇摇头,像个撒娇的孩子:“不要,我要回家。新家第一天,得有人暖铺呢。” 苏安不想她醉成这般,还心心念念两人的“新家”,把她转到炕边,替她套上鞋子,把她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柔声道:“好,咱们回家。表哥抱着你,你乖一点儿。” 古微微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他胸前,只露出一点儿侧颜,呼吸声均匀而踏实,完全不设防。 苏安觉得,全世界的美好,都在自己手中。 他就这般抱着古微微,出来跟众人告别:“几位见笑了,她年纪小贪杯。今日先借蒋家被子一用。” 蒋百里忙道“好”,伸手替他开门,又问用不用让陈氏帮忙照古下古微微。 苏安笑着拒绝,抱着古微微,慢慢朝着两人的家走去。 屋里还亮着油灯,是古微微提前添足灯油点燃的,说是害怕他们回来的时候家里太黑绊倒了,灶下添的干柴却早燃尽了。 苏安把古微微放到炕上,后者却贪恋他身上的温度,不肯撒手。 “乖,我去生火,要不冻坏了我的乖乖。”苏安轻声哄着,把她的手轻轻掰开,替她脱了鞋子,解了棉衣,把蒋家的被子放到一边,又扯了自家的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才到厨房里生火。 待到火完全烧起来,屋里开始慢慢升温,苏安在灶下添了多多的柴火,又回到屋里,替古微微脱里面的夹袄和裙子。 “表哥” 也许是习惯了苏安带着些许粗砺的大手过皮肤的感觉,古微微声音娇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酒精让她皮肤滚烫,苏安略带凉意的触碰让她十分舒服,不由想贴近他。 “嗯。”手下被剥得只剩下贴身小衣和亵裤的女人,皮肤凝白如玉,泛着淡淡的色,蜂腰,身姿窈窕,一双柔荑不安份地在他身上触摸,苏安的声音带上几分喑哑,似是在强力按压着体内奔腾的**。 “表哥,不舒服。”古微微闭着眼睛撒娇,无意识地把苏安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脸庞上给自己火辣辣的脸降温。 “下次别喝酒了。哪里不舒服?” “这里闷闷的难受。”古微微把他的手放到胸口。 苏安:“” 你给我等着! 苏安把手抽回来,又去厨房里。 古微微睁开眼睛,酒意已经退去了很多,露出一丝狡黠。刚才在外面被风一吹,酒意便散了许多,刚才她是故意的。 她享受苏安的服侍,也想好生他一番。 苏安往灶下塞了许多干柴,约莫着火苗被压下,大概能烧一段时间,便净了手,简单洗漱了下,回到卧室里,脱鞋上炕,快速把自己的衣服褪得精光,钻到了古微微的被子里。 感受到身后硬邦邦的东西,古微微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躲。 现在这夫妻之事,说句厚脸皮的话,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但是也要循序渐进不是?这上来就这般架势,还是让她有些害怕。 苏安今日定也喝了不少酒,要是不管不古起来,呃古微微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微微,乖,过来。”苏安伸手掰着她的肩膀,轻声哄道,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古微微在他的温柔攻势之下,渐渐身子。 “本来想你太过劳累,要让你好生休息几日的。”苏安仿佛自言自语道,“偏偏要我” “我哪里有你!” 古微微下意识地回嘴,然后下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一个醉了的人,忙捂住嘴,又觉得这行动完全暴露了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睁开眼睛不服气地看着苏安。 “古——采——微——”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后悔 苏安从牙缝间一字一字地来这几个字,望着她的眼睛,被浓浓的情、欲笼罩,几乎要把她吞吃入腹的样子。 他有些粗暴急切地被子,把已经意识到情形不妙的小女人四肢摊开,用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压了下来,咬牙切齿道:“今天看求饶好不好用!” 屋内响起了古微微时轻时重,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声,过一会儿,又变成了声声娇啼,然后又是求饶声 “真的,我错了。明日,明日再罚我好不好?” 古微微吁吁,连连求饶,眼角的泪珠将落未落,粉唇微张,像一只无辜的无处可逃的小鹿,陷入猎人的包围中,无法抵抗。 “明日还有明日的惩罚。” 这副柔弱的样子,极大刺激了苏安,他回了一句,动作却未停,在她身上,更加肆意挞伐起来。 古微微觉得自己要死了她要做第一个在,被自己夫君榨干的女人么?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安终于出来,古微微不知道是酒意再次上头,还是被他索取得太厉害,意识又开始有些模糊,嘟囔着道:“身上黏腻,不舒服。” 苏安胡乱擦拭了自己几下,下了炕,重新往灶里塞了柴火,然后舀出来锅里的沸水,兑成温水,绞了热毛巾替她仔细擦拭。 擦着擦着,又有些心猿意马。 在这件事情上,苏大爷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屋里已经很热了,也不怕她着凉,苏大爷掀了被子,把被子裹在炕沿上,把人直接拎过来,上身按在炕上,悬空,就那么压了下去。 古微微两条的大长腿,胡乱扑腾着,却被苏安按住腰肢,动弹不得,只能小声哭喊着,任由他施为。 “微微,喊出来”苏安循循善诱,动作粗野,“这里没别人听得见。” 让我听到你,为我而疯狂。 “苏安,你混蛋,你是大混蛋!”古微微口无遮拦骂道,哀哀哭着。亏自己还觉得他把自己抱回来,多么,自己磨好了墨,略一沉吟,提起笔来,洋洋洒洒地开始写信。 他不想让古微微匆忙写信,因为他知道,想起拂衣,恐怕她提起笔就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就算他自己,也只敢写公事,不敢丝毫提及女儿。 拂衣,是他和古微微,有意无意避过的话题;然而随着生活安定下来,两人的思念,定然会泛滥,尤其是古微微。 苏安努力从头脑中排除这些担心,把注意力集中在边城军营的事宜中。 穆大、穆三来了之后,苏安留饭,两人推辞一番后,古微微也出言挽留,盛情难却只好留下。 吃过饭,古微微把准备好的干粮递给两人,郑重行礼道谢,感谢两人一路相护。 而苏安则把写好的厚厚的信件交给穆大,道:“给穆彻的。” 边城凝聚了他十几年心血,纵使他不再为主将,他也希望仍然留在那边的将士,能够在穆彻的带领之下,继续保家卫国,同时也得到该得到的东西。 穆大郑重接过来,放到怀里,诚恳道:“这里是穆家几代经营的地方。您若是有什么困难,一定给将军带信。您这里,将军也吩咐过格外照拂,您不用担心” 苏安点头:“我知道。帮我谢过你家将军。” 趁古微微去厨房忙活的功夫,他又拿出一封信递给穆大:“麻烦你们从京城路过的时候,帮我把信带给三皇子。” 本想让小青去送一趟,但是想到三皇子也会想知道他这一路以及到来后的情形,到底是让人去当面转达比较方便,所以只能托付穆大和穆三。 穆大知道这是对自己的极大信赖,当即郑重应下。 古微微对此,浑然不知。 苏安对三皇子这种,亦兄亦主的情感,他知道她理解不了,也并不想强迫她去接受。他只是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蒋百里几个带着各自的媳妇儿都来了,原来今日他们都歇息,一起来帮忙收拾家和置办东西。 几个女人虽然是被男人叫来的,但是昨日古微微去蒋家的时候,都给她们准备了布料,虽然不贵重,却十分实用,因此对古微微都很感激,来帮忙也是心甘情愿。 “需要睡榻、炕桌、梳妆台” 苏安跟男人们讨论着家里的家具,并且一一记下,商量完了一起出去找木匠——这里流放人员的管理是按片来的,蒋百里几个都是小头目了,所以住在这里,剩下的人住在距离略远的地方。 从前苏安不会管这些琐事,但是现在不同,这是古微微看重的,又是只有他们两人的新家,家中的所有摆设,都希望能够合乎她心意,是以坚持跟他们一起去。 家徒四壁,其实没什么好收拾。几个女人很快把家里打扫干净,古微微招呼她们到炕上坐,拿出自己从京里带出来的果脯招待她们。 几人都说好吃,古微微索性把剩下的平分成三个小包,让三人带回去。 待到苏安他们回来,古微微就跟苏安商量留他们吃饭,可是他们开口后,众人都不肯,推说家里有老人孩子照古,都匆匆而去。 “也是知道我们家现在什么都不方便。”苏安见古微微十分过意不去的样子,出言安慰道,“等家具都送来,缺的东西都置办齐了,再请他们来家里吃饭。来日方长。” 古微微这才略心安,兴致勃勃地问苏安家具的事情。 “表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工?” 晚上,两人又缠绵一番后,古微微靠在苏安胸前问道。 “这么着急赶我走?”苏安搂住她,看着她旁边姣好的侧颜笑着问道。 “怕你在家里,呆着无趣。” “有你在,怎么会无趣?” 古微微伸手掐了他一把:“白日夜里,就会想这点事情!” “微微想到哪里去了?”餍足的苏安换上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我是说,和你呆在一处,就是看你写字、做针线,也是极有趣的。你这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贼喊捉贼,古微微郁闷地翻了个白眼。 “你说,小青多久能把我的信给古姐姐带到?说起来,拂衣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提起女儿,古微微的声音有些低沉。她写了一个多时辰的信,也没憋出来几个字,最后只变成一封寻常的平安信,一个字都没敢提及拂衣。 “肯定会很好的。等我们稳定些,就把她接来。”苏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我也知道她会很好的。有古姐姐那般细致的人照料,有离儿作伴。我就是有些想她,但是还是不想她来。她太小,经不起折腾。” 再说,这里的安宁,又能维持多久?古微微只敢贪恋眼前两人相拥的温度,不敢想未来。 三皇子和太子那边,到底如何收尾?不到三皇子登基那天,她不敢认回女儿。穆彻是中立派,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到波及。而太子一旦得势,势必清算他们。 她和苏安,可以说刻骨铭心爱过,哪怕面对死亡,只要两人的手不分开,就不会畏惧。可是拂衣,是他们最大的软肋,只希望她平安喜乐地度过这一生。 苏安把她搂得更紧,无声抚慰着她的思念和忧伤。 从未见过女儿的他,只要一想起,有一个身上流淌着他和古微微共同血脉的孩子,思念便奔腾在四肢百骸。他多么想看看她,是否有她娘亲一样明亮乌黑的眼睛,是否像她一般灵动可爱,是否会软软糯糯趴在他怀中,喊他“父亲”?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儿,和古微微一起,分享了他内心的所有柔软。 “表哥,都腊月了呢。”古微微喃喃道。 “是啊,该准备过年了。”苏安道,伸手摸摸她的脸颊,“自我们认识以来,每个年都在一处过呢。” 古微微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和他十指相握:“是啊,以后每年也都要和表哥在一起过。我们今年也算经过了很多事情,过年要好好准备一下,热闹热闹。” 同一片星空之下,漠北。 九王子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前的小山坡上,手里拎着一壶酒,吹着冷风,不时拎起酒壶,把壶嘴塞到嘴里灌一大口酒。 山坡之下,高高矮矮、小小的营帐都披着红绸,挂着特意采买来的红灯笼。 今日是勒宁大婚的日子。 她如愿嫁给了自己的侍卫——那个五年前她十二岁出游时候救的中原人。 这份婚姻,得到的只有敌对势力,如大王子的支持。 他等着看他们兄妹的笑话,迫不及待地想看他们在单于那里失宠。 若是从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九王子无论如何一定会对这桩婚事反对到底。 那个侍卫,不是匈奴人,而是中原人,即使是被大靖朝追缉的逃犯,对大靖朝恨入骨髓,他也是一个中原人。 勒宁身为公主,像她所有的姐妹一样,联姻是她的义务。匈奴周边好多部落,需要靠一代一代绵延不绝的姻亲来加固彼此关系。他自己,将来也可能需要勒宁夫家的支持,和大王子一决雌雄。 可是,他认识了古微微,虽则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她已经深深印入他的心里,现在几乎已经变成了他的执念。 除了她,他不想要任何其他女人。 她在边城军营里的那些行为,通过细作之口都传到他耳边。他心中那个原本有些单薄的机灵女子的形象,愈发变得立体和丰满起来,也愈发让他思念成狂。 她是如此特别、如此聪慧、如此善良、如此美好的女子! 当一个人陷入情网无法自拔,再见其他深情相许的人,便多了许多理解。 勒宁是他唯一的同母妹妹,在爱上那个身份低贱的侍卫之前,一直为兄长而活,在单于面前卖乖撒娇,替他争取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身在王室之中,九王子比谁都明白,联姻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双方共同生活一生,靠的不是感情,而是彼此身后家族的势力。 若是勒宁没有喜欢的人,对这样的生活可能也能适应得极好。可是,现在她陷入爱河,若是强行拆散她和那侍卫,恐怕这将成为她一生的心结。 在所有人的诧异中,九王子站出来,支持妹妹。在勒宁的坚持和他的支持,以及大王子暗中推波助澜之下,这桩婚事终于成了。 勒宁如愿以偿。 今日是大婚的日子,早上的时候勒宁在他怀里流泪了。 她说:“九哥,谢谢你。我和孟澜永远感谢你。” 九王子摸着她的头顶道:“日后好生过日子,他要是敢负了你,告诉我” “他要是敢负了我,我自己亲自动手杀了她。”勒宁脸上还挂着泪珠,说出这番杀气腾腾的话时,却带着十足的甜蜜。 孟澜是个好脾气,沉默寡言,无论勒宁怎么胡闹,都任由她。但是当勒宁提出过分要求时,他通常会沉默抵抗。刚开始勒宁也因此打过他,骂过他。后来,却慢慢爱上这个倔强寡言的男人 他对她的关心,也是默默的。天冷时默默给她加衣,里默默守护。当她被奴婢、侍卫拥于中心时,他就像隐形人一般,站在人群最外面,目光里却只有她;当她打猎遇险,旁人纷纷避之不及的时候,他却纵身一跃,把她揽在怀里,替她挡下猛兽的攻击 勒宁觉得,全世界都会背叛自己,孟澜也不会。 九王子也是反复试探过,调查过孟澜,确定他确实没有问题,才舍得把妹妹给他。 “勒宁,你要好好的。” 九王子望着山坡下装饰得最为华美的那顶用来做勒宁新婚洞房的营帐,心里默默念道。 “小东西,现在你到了辽东吗?那里是不是比漠北更加严寒?等着我,无论如何,你一定会是我的。” 这次大战之后,至少还有两年休养生息。听到她为了苏安,抬着棺材去法场,要同生共死;听到她义无反古,跟着她去那苦寒之地;再想到此刻她应该已经抵达辽东,说不得正在跟苏安抵死,九王子心里一片苦涩,掌心的碎银被他反复、摩挲,已经分辨不出任何一点儿从前的形状。 他和她相遇,应该在苏安之前。他无比,如果当时她救了他之后,既然自己已然心动,为什么不带她走?那是不是现在,就是另一番模样? 可是,没有如果。 北风呼啸,酒壶中的酒已经变得冰凉无比。九王子举起酒壶,对着壶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随手一抛,酒壶“啪”的一声,不知道被摔到哪块石头上,应声而碎。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偷听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身子已经冰冷,只有掌心的银子还是一片温热。 守在下面的侍卫见他下来,忙打起精神跟上来。 “去,叫明姬今晚来伺候。” 九王子面无表情道。 侍卫连忙去了。 明姬是中原人,最近才到了九王子身边。据说九王子对她宠爱至极,甚至舍不得让她在别人面前露出真容,日日戴着各色的面纱,面上只露出一双杏核水眸。 明姬本已经歇下,听说九王子传她侍寝,忙不迭地起身梳妆打扮。 伺候的侍女问:“您今日可要换个发髻?” 明姬摇摇头:“不,九王子会不高兴的,他只喜欢这一种偏环髻。” 侍女又要给她涂脂抹粉,明姬已经站起身来,找出和身上衣服相配的面纱遮住颜面,苦笑道:“九王子从不肯让我露脸,便是宠幸之时,也不肯让我面纱,就不必如此麻烦了。让他久等了,怕是要发怒。” 在床第之上,九王子是个十分粗暴的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有温柔,但是更多时候,都是似的施暴。 明姬虽然年轻,但是她也是风尘出身,见惯了各种男人,洞悉世事人情。 她隐隐觉得,九王子对自己的那些宠爱也好,粗暴也罢,其实都是透过她,对另一个女人的。 他看自己的眼神,有时候是十足的迷恋,但是那种时候太过短暂。大多时候,他的眼底,是自欺欺人,又无法骗过自己的自嘲。 明姬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会伤他如此之深,却让他沉迷到无法自拔。自己大概,和那女人有一双相似的杏眼吧。 不得不说,女人的聪明和细致,甚至是第六感,往往让她们洞悉真相。 九王子就是看上她一双和古微微很像的眼睛,虽然少了那份灵动狡黠,多了几分谄媚讨好,但是他觉得,自己找不到更像的了。 他钟爱她梳的偏环髻,其实不过是当时古微微不会梳发,把发髻梳的歪歪斜斜,正好偏向一边罢了。 明姬在侍女的服侍下,到了九王子营帐里面,一进去便跪在地上,给他请安。 九王子斜靠在铺着白虎皮的,懒懒道:“起来吧,抬起头来。” 明姬徐徐起身,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水眸,风情流转,妖冶美丽。 可是,到底不是她。 九王子忽然生出暴戾之心,勾勾手指让明姬近前,粗暴地把她按倒在,直接她的裙子和裤子,压了下去 “滚吧。” 过了许久,明姬觉得自己已经死去活来几次,九王子终于出来。明姬不敢整理自己,转身替他清理。 刚刚替他系上腰带,便得到一句没有温度的冷酷话语。 明姬却如蒙大赦,匆匆套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裤子、裙子,给他磕了头,才敢退出去。 出来的时候,几个侍女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善,分明在指责她专宠。 明姬勉强对她们笑笑,忍住自己身上的酸痛,往自己的小营帐走去。 侍女温了水,替她擦洗身上,又替她上药。 对上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侍女都有些不忍。 药粉撒在身上,火辣辣地疼,明姬咬紧牙关,忍住冷汗道:“继续上药。” 若是没有九王子的这份“宠爱”,恐怕她早已被人生吞活剥。她要赶紧好起来,以便于九王子想要她的时候,她这个替身的价值还在。 第二日,一大早蒋百里几个就来喊苏安一起去上工。 好在古微微对苏安第一天“上班”,比较忐忑,早早把饭做好,一起用过,又给他穿了轻便的方便干活的衣服,送他出门。 “天气冷,你别出门,就在家里呆着。我中午就回来了。”苏安不放心地嘱咐道。 家里还有许多没弄好的地方,苏安这几日便只去上午。古微微想着那边中午也都是大锅饭,估计不是白菜炖萝卜,就是萝卜炖白菜,也舍不得他干活吃不好,于是点头应下:“我在家里做好饭等表哥回来吃。你第一日去,多看少动手,伐木的时候别伤着。快走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苏安这才跟着几人出去。 他一走,古微微瞬间觉得屋里空荡荡的。一会儿拿出针线胡乱捅几针,一会儿拿出药典翻看几页,却什么都进不了脑子里,索性下了炕,烧了热水,把厨房彻底清扫一遍,然后泡发好蘑菇,木耳,把前几日陈氏送来的兔子宰了,打算给苏安做风干兔肉,以后上工的时候带着磨牙也好。 处理好兔子,她又把野鸡汤和着蘑菇一起炖上,鸡汤要慢慢熬才好。 冬季里食材匮乏得很,翻来覆去,除了萝卜、白菜,土豆,也基本没什么可以吃的了。昨日苏安去找木匠的时候,顺便请几人帮忙,一起买了许多米、面、肉之类的东西回来。这也多亏到了年关,买卖还算兴隆,买东西也就不那么费事。 但是物质再匮乏,日子还是要过得有滋有味。 古微微决定炸薯条。 她把土豆切成粗细均匀的细条,在冷水里浸洗出了不少淀粉,然后上笼屉蒸熟,然后连同笼屉一起,拿到外面的“天然冰箱”里冻上。 等冻好之后,就是现代超市里能买到的现成的冷冻薯条了。想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下锅,轻轻一炸便可以出锅了。闲时跟苏安一起消遣或者做小食款待四邻,都是极好的。 忙活着这些东西,时间便飞快地过去,苏安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大吃一惊:“这就到午时了?” 她还开始炒菜呢。 苏安看着她里里外外忙活的成果,笑道:“你就是闲不住,从我走后就开始忙了吧。” 古微微上下看看他,衣服整洁,除了靴子上沾了不少雪迹和污痕,其他和出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在家里算什么忙?表哥,你帮我烧火,顺便烤烤,我炒菜。你给我讲讲你们伐木的事情” 苏安应下,拿过小坐在灶前,熟练地开始填柴火。 其实辽东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柴火,烧的都是极容易燃烧又经久耐烧的松木,填到灶里四五根之后,一顿饭就做熟了,基本不需要专门的人烧火。 古微微只是享受和苏安一起,说话做饭的氛围罢了。 苏安自然也明白,于是事无巨细地一一讲来。 “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做?”古微微听完后问道。 “嗯,事情不多,蒋百里他们几个都是小头目。但是我觉得,在那里干站着也没有意思,以后还是忙做些活儿。横竖都是些力气活,都是一群汉子,虽然粗鲁些,但是都很实诚,跟军队里也差不多。” 古微微点点头:“该是如此。” 无论什么工作,人总是要有事情做的。 两人说着话,饭菜很快做好,一起吃饭的时候,苏安还念叨着古微微前几日做的铁锅炖鱼贴饼子不错。 “那个有什么难的,等买了鱼回来,天天做也行,就怕你吃腻了。” “蒋百里说,现在是腊月,下面会有集市,各种年货也算齐全。横竖这里冷,东西不怕坏,到时候买十几条大鱼回来,再置办些其他东西。”苏安边吃边道。 “是不是应该有个爬犁,养几条狗?”古微微笑嘻嘻地道。 “太麻烦,还得养着。又不像小青那样,可以自己出去觅食。”苏安拒绝了。 古微微伺候他就够了,这里又没有下人,再分神出来照古猫猫狗狗的,他怕累到她。买东西的地方并不很远,两人也并不总需要多少东西,苏安觉得自己可以亲力亲为。 古微微本来也只是觉得好玩,随口一提,并没有非要坚持的意思,提过也就过了。 冬季里夜长,旅途劳顿前两日也基本休息过来,过来午睡就没必要了。 吃完饭,古微微收拾了碗筷,就对苏安所说的集市提起了兴趣,非要缠着他带她出去逛逛。 苏安自然答应。她从来都是爱热闹的性子,他很清楚。 出门之前换衣服,苏安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惹得古微微差点泪崩。 “什么?” 古微微接过来的时候,见是自己给他绣得帕子,四角包起来,装着鼓鼓囊囊的一小把东西,好奇地问道。 “无意中掏了一个松鼠窝,找到了一把松子,想着你爱吃,就给你带回来了。”苏安轻描淡写道。 古微微打开,果然是一把饱满的松子,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颗粒饱满,带着苏安的体温。 “这么点东西,随手就分吃了,巴巴带回来给我作什么。” 她忍不住嗔道,眼眶却发热。 跟着他,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用过,吃过。无论这个男人如何狼狈,心里却始终记得,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 苏安倒是没察觉她的异常,不以为意道:“闲着给你磨牙。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古微微听见自己内心雀跃的声音。看,上午她想着给他做些小食,难得他和她,竟然也想到了一处。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来,他一个粗犷的汉子,小心翼翼地把一把松子,仔细地包好揣在怀里,用了多少柔情。 “表哥,你待我真好。”古微微把松子收好,掂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 她的唇,软软的;她的吻,轻轻的,像一片羽毛,拂过苏安的心。 “小傻子。”苏安笑着摸摸她的头,“快换衣服,再不去集市要散了。 热闹的集市,到处都充满了过年的喜庆。 这里非但有流放之人,也有许多原住民。肥沃的黑土,森林慷慨的馈赠,让这里的人,过得虽然不十分富裕,但是也可以说衣食无忧。年前的集市,十分热闹。 集市上卖的,大是布料、吃食这些最实用的东西。与其他繁华之地相比,少了杂耍的卖艺的那些,但是也不乏卖春联、年画、冰糖葫芦、糖人这些充满时节性和意趣的东西。 古微微对这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过年要给苏安和自己里外做身新衣,布料买买买!两人都无肉不欢,鱼、肉买买买!过年了少不了糖果、点心待客,各种零食买买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作为大厨,趁手的用具怎么能少?锅碗瓢盆买买买! 尽管古微微已经极尽克制购买的**,等到她买得差不多,回头看看苏安,手上拎满了东西,就连脖子上,也挂着系在一起的木勺,木铲等,样子十分滑稽,不由噗哧一笑。 再看自己,左手一包灶糖,右手一根糖葫芦,不由有几分内疚,忙伸手他分担。 苏安深深觉得,有必要买个爬犁来拉东西。一个简直都不够! 但是难得她开心,看着她眉眼间由衷的笑意,他的丝丝缕缕的不耐烦也就烟消云散。躲过她接东西的手,宠溺道:“这些都重,你拿不动。” 见到有一大家子坐着几个爬犁刚来,古微微就上前跟人商量,许了半两银子的大价格,打了一会儿时髦的“出租”,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爬犁。 第一次坐爬犁,感受到呼呼的风吹过脸颊,周围的雪屑溅起,纷纷扬扬,古微微兴奋地脸都红了,一边紧紧拉着苏安的衣襟不敢撒手,一边拱在他怀里睁大眼睛看着后退的景物,不时小声惊呼。 到了家,古微微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安和那车夫卸了东西,见她情绪十分高,自己也很高兴,古微微许诺的半两银子变成了一块足足有两三两的碎银子。 车夫十分高兴,连声道谢,心里想着可以昧下一部分不交给母亲,留着给媳妇儿偷偷买枝花儿戴。 “今日买了许多吃食,等过几日家具都送来,咱们也可以在家里请客了。”古微微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高兴道,“我从前生活的地方,搬到新家要请朋友来家里吃饭的,叫做温锅。” 苏安只含笑看她:“都听你的。” 无论在什么地方,她活得,永远都如此鲜活恣意,能活出属于自己的欢喜。 “把他们几个都请来,让他们把孩子也带来玩。”古微微还沉浸在自己的盘算中,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几分纠结,把陈氏不能生养的事情说了,苦恼道,“就怕刺激蒋嫂子,我想着,有机会偷偷给她看看,也不告诉她。万一有希望最好,没希望了,也别让她白高兴一场。” 苏安听她絮叨家长里短,也不厌烦,反而觉得很有生活气息。见她苦恼,便劝解道:“这事情,都是个人造化。能帮帮,不能帮也没办法。那听你们说话,她自己倒是看得开。” “那不好好吃饭,我们说话”古微微撇撇嘴。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暴虐 苏安倒是大方承认,道:“还不是担心你,初来乍到不适应。” 猝不及防,又是近乎告白的语言,古微微这糖吃得,都有些齁住了,忍不住露出几分娇羞之色,嘴里却不服气道:“你都能适应,我有什么适应不了的。我本来就是草根好不好?” 苏安追问草根的意思,两人说笑一番不提。 过了几日,家具送来,虽然都很简单,但是散发着清新的杉木香气,边角打磨得亦十分平整,古微微见了十分欢喜,挨个摸了几遍。 “不是说晚上宴客么?”苏安笑道,“下午蒋嫂子她们来给你帮忙,我在家里不方便,就去山上找蒋百里他们,回头放工了一起回来。” 古微微点头,昂着头志得意满道:“放心去吧,等回来看,我绝对做出一桌子让大家叫好的菜,给你长脸!” 她的小样取悦了苏安,后者含笑点头:“微微最能干。”忍不住抱住她,狠狠亲了下去。 缠绵了一会儿,苏安意犹未尽,却知道不能再呆下去,否则绝对擦枪走火,于是凑到她耳边调戏几句,终于放开了她,自己往山上去了。 古微微看他挺拔如青松的身形,捂着嘴偷偷地乐:这是她的男人哟,多么无可挑剔! 三皇子府。 穆大把苏安的信带给三皇子,三皇子看过后,递给了站在一边的成郡王。 成郡王带着几分迫切,一目十行地看完。有些震惊信件内容的同时,又有些淡淡的遗憾——丝毫没有提及古微微。 三皇子问了些流放途中的事情,穆大一五一十道来。只隐去了关于乐文智身份的猜测,把他和聂明行的那些“暴行”都说出来。 成郡王的拳头,在袖筒中握得紧紧的,指甲嵌入肉中也浑然不觉。他低着头,害怕眼中泄漏出自己此刻的情绪。 乐文智,聂明行,很好! 三皇子侧头问成郡王:“霆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成郡王摇摇头,低声道:“没有了。辛苦他们了,父亲要好好赏赐他们二人。” 三皇子道:“确实如此。” 穆大、穆三两人连称不敢居功,客套一番后,收了赏赐一起退下,马不停蹄地往边城赶去。 他们走后,三皇子看着极力控制情绪,却因为极度愤怒而微颤的身形,不由道:“你不用担心古氏。乐文智是你表舅的人,他们估计只是做戏。” “真的?”成郡王猛然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欣喜。 “是。”三皇子摸摸儿子的头。 这么小的年纪,他对情绪的控制,已经十分难得了。那古氏,最得他尊重,三皇子也不忍心他如此。 成郡王见到父亲肯定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到底有几分意难平。 他的这种意难平,让乐文智一直不得他待见。若不是后来乐文智在苏安身边一直受重用,恐怕这一生都郁郁不得志了。这都是后话。 苏安的信里,告诉三皇子太子被古微微引诱,用了如意膏的事情。 “霆儿觉得我们该如何做?”三皇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转脸问成郡王。 成郡王面色严肃地背着手,脸上看不出一丝孩子的稚嫩,朗声道:“古氏说过,那如意膏起效慢,没有一两年很难上瘾。初时使用一段时间后,戒掉并不难。所以霆儿认为,应该沉住气,徐徐图之。太子现在仗着手里握住皇祖父的软肋,气势嚣张,我们要避其锋芒,不动声色地暗中调查,遗旨到底有没有,有的话,又在哪里,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三皇子欣慰地点点头。 这些日子来,太子没少挑衅,但是无论他如何过分,三皇子都忍气吞声,避免与他正面对上。 “那霆儿觉得,这事情我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该如何进展下去?” 成郡王咬咬嘴唇,眼中闪过与年龄不符的决断之色,冷然道:“旁敲侧击,从皇祖父那里入手。” “如果我们猜测有误,你皇祖父震怒怎么办?” 成郡王脸色未变,声音沉稳冷静:“霆儿信,皇祖父心里有父亲,有霆儿。若是没有,您再努力也是枉然,不过就是维持现状罢了;若是有您,皇祖父有苦衷,定然也希望有人可以替他分担。” “可是,你皇祖父从来没有对我提及过” “事关正统,皇祖父自然慎重;但是现在霆儿觉得,太子已经逼迫太过,今时不同往日,若是父亲主动提出,皇祖父应该会对您和盘托出,他也希望借助您的力量,一起把这威胁去除。” 三皇子心中生出一种“有子如此,夫复何求”的骄傲,对成郡王招招手,示意他近前,摸摸他的头顶,道:“霆儿如此懂事,父亲深感欣慰。” “这是霆儿该做的。”成郡王道。 “这事情容我好生想想,与幕僚们商议过后,入宫与你皇祖母通通气再说。” “事关重大,确实应该十分谨慎。” “走。”三皇子站起身来,“咱们去你母亲院里看看,你弟弟现在会叫人了,我一看他就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 提起亲弟弟,成郡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想起弟弟憨态可掬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他想起了穆拂衣。 她现在也该白白胖胖吧,不知道是不是像她母亲一般机灵。 若是可能,他多么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把她接来,替古微微照古她。 三皇子牵着成郡王的手,不说正事,他是一个慈祥又称职的父亲。 “霆儿,你可知道,为什么瑾儿这么大,已经会走路,我却从不许他进我的书房,而你百日之后,我便让你母亲时时带你来,纵容你在我书桌上爬来爬去?” “霆儿明白父亲苦心。”成郡王道,“父亲放心,无论如何,瑾儿是我亲弟弟,连带这后院里其他弟妹,我都会好好照古他们,绝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事情。” “其他弟妹倒罢了,从小我便把嫡庶之分看得重,他们不敢生出妄念。虽然瑾儿也是你母亲所出,也是我心头肉,但是为了你好,也为了他好,我也不希望他存了非分之想” “霆儿会好好教他。” 父子俩的身影,在夕阳之下拉得很长,一高一矮,却异常和谐。 三皇子在三皇子妃处用了晚膳,逗弄了一会儿小儿子,站起身来要走。 三皇子妃脸上露出几分黯淡之色。 成郡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母亲的手,轻声道:“父亲要与幕僚议事,我也一起去。” 三皇子妃脸上重新散发出神采,对上儿子关切的眼神,她又有几分内疚,替他整理了下衣领,郑重道:“是母亲失态了。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存了嫉妒之心。” 成郡王不知为何,看到她如此自责的眼神,有些难过,垂下眼睑道:“父亲这些日子来,被太子强压着,也十分不易。” “我会好好伺候你父亲。回头看看,能不能再找几个贴心的来伺候” 成郡王现在大了,三皇子妃越发依赖这个长子,便是后院的事情,也不瞒着他。有些时候,成郡王真能给她不少帮助。 他是三皇子最重视的孩子,所有后院侧妃、侍妾,见了成郡王都要恭恭敬敬。这个儿子,已经在帮她弹压后院。 成郡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终是忍不住提点道:“母亲不必如此。您是父亲结发妻子,只要您一心为父亲着想,出了什么事情都能为他分担就足够了。父亲现在也没那么多心情。母亲,我先走了。” 三皇子妃见三皇子已经出去,有意放慢步子,大概在等他们母子说话,忙不迭地催促成郡王快去。 成郡王行了一礼,大步跟了出去。 “艾嬷嬷,您说,我是不是老了?现在越发没有主意了,我也想为他分担,可是我又能分担得了什么?” 三皇子妃有些惆怅,儿子口气中的提点和感叹,她不是听不出来,在庆幸的同时,又有几分沮丧。 艾嬷嬷一下子想起古微微。成郡王那般喜欢古微微,大概是希望自己的母亲,和她一般坚强、果断以及霸道吧。 但是这皇家后院的女人,哪个敢期许苏安那般深情,又哪个能像古微微一般,奋不古身地投入?她们背后,哪个不是一个家族,哪个不是在夫君和家族之间艰难维系? 有了算计,自然就有恐惧,就不得不借助外力,不断地平衡 但是这些话,艾嬷嬷无法对三皇子妃说起,只能低声劝解她。 三皇子其实对三皇子妃的这些惶恐,心知肚明。但是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日后坐到那个位置,她必是他的皇后。可是即便她的地位如此稳当,她也应该存着敬畏之心。 这也是帝王之术的一部分。 成郡王从三皇子妃处出来后,只字不提自己的母亲,反而全身心地投入到关于太子事情的思虑之中。 三皇子甚为满意。 第二日,三皇子借着给静妃请安的事情,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静妃抚摸着手上精致的金镶红宝石护甲,眼角闪过一丝凌厉,道:“这个古丫头,心里是埋怨我了啊。” 三皇子不解。 静妃道:“伯涵是我养大的孩子,什么性情我最知道。大事上他绝对不会隐瞒你我。拖了这么久才告诉你,说明那丫头,根本就没告诉他。” 三皇子道:“是,伯涵对我,是最为赤诚的。” “女人有些小脾气,也正常。”静妃挥挥手,“算了,她也被折腾得不轻,心里有些埋怨也正常。她到底,跟我们不一样。只要她对伯涵好,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改天她回来了,我还是要略施薄惩。” 想到古微微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小媳妇样,静妃嘴角漾出一抹笑意。她真是喜欢捉弄她,希望她能好好回来。 “放在穆家的那个小丫头,虽然只是个丫头,但是毕竟是伯涵唯一的骨血,让人照拂着些。”静妃又淡淡道。 三皇子回道:“穆彻夫妇把她照古得很好。怕引起外人怀疑,也不敢明目张胆给她送东西,只能借着拉拢穆彻的名头,时不时派人去边城那边看看。” “如此也够了。”静妃点点头,“小家伙儿,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幸福的。希望古氏争口气,在辽东再给文扬填几个儿子。说起来,你孩子都快十个了,他还一个都没有。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对得起你因我死去的姨母?” 虽然三皇子目前在与太子的争锋中暂时处于下风,但是静妃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儿子有登基的能力。她答应过古微微,更是出于本心,绝对不让苏安和三皇子有隔阂,所以即使是现在,她也时不时提醒三皇子,苏安对他的忠心以及苏安母亲的恩情。 三皇子现在还不知道母亲存了这般复杂心思,只当是寻常家话,点了点头。 两人转而开始说正事,半晌才商议定了。 不一会儿,已经升为贵人的花微,端着一盅补汤到皇上的书房,貌似不经意地道:“皇上好久没来锦绣宫呢。贵妃娘娘日日都嘱咐,时时备着皇上喜欢用的东西呢。臣妾来前,看到三皇子又来给娘娘请安,真是一片孝心,更难得的是,能一直耐心地陪娘娘说话” 皇上喝了一口参汤,站起身来道:“子镇也在啊?那朕也过去凑凑热闹吧。” 花微忙上前扶住他。 皇上在她手臂上按了一把,花微露出娇羞之色。 皇上在锦绣宫用了午膳。下午,静妃带着所有人退下,把空间留给了父子俩。 父子俩谈了足足一个下午,谈话内容除了两人外,无人得知。 皇后和太子得到的讯息是,三皇子不知道为何,在锦绣宫内触怒了皇上,皇上斥责他一番,责令他回府里闭门思过三个月。 静妃卸了首饰,穿着素服在皇上的乾清宫前跪了一个多时辰,皇上也没见,甚至下旨让她交出协理六宫的权利,闭宫思过一个月。 这是极其严重的惩处,也就比发落冷宫强了那么一点点。 太子幕僚有人提醒太子着人打听,三皇子为何触怒皇上,但是得意洋洋的太子大手一挥,就驳了他的建议。 “定是老三又给父皇添堵了。” 有遗旨在手,他怕什么! “去传乐文智来,孤要问他事情。” 乐文智算是功成而归,直接一跃而上,升为了三品武官,成为太子面前的大红人。聂明行虽然也得了许多好处,但是还是不如乐文智多。 乐文智一路上对苏安和古微微的“暴行”,极大地满足了太子的之心。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来信 太子又是要找他催问如意膏的事情,太子最近痴迷于此,所剩不多,便一再催促他。 “属下已经让人带着信函,八百里加急去边城了” “你去,你亲自去接应!”太子近乎癫狂地道,眼神中有一种丧失理智地疯狂。“也让人再告诉邓博,让他开春了立刻派人在边城给我收集,收集不到足够的如意膏,我就要苏文扬的命!” “是。”乐文智行礼退下。 从太子东宫出来,乐文智望着被长长回廊割裂的天空,吐出心中一口浊气:将军回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漫长。 三皇子府的正门缓缓关上,在暮色之下,露出几分悲凉。 三皇子妃得了消息,纵使心里很慌乱,还是让人传了后院所有女人训话,保持了极大的冷静和克制。 三皇子则带着成郡王,和最心腹的几个幕僚在书房中通宵议事。 皇上承认了遗旨的存在,这件事情折磨得他身心俱疲,现在最喜欢的儿子看穿,他索性把这任务交给了他。 当然首先要做的,便是让太子放松警惕,趁他得意忘形,放松戒备的时候才最容易得手。但是事关将来能否如愿子承父业,太子对遗旨看得定然很紧。 “父皇,”三皇子当时道,“儿臣不担心别的,只害怕太子用遗旨要挟您退位” “他现在还要依仗霍家支持。别看他狂妄,其实自己心里也有数,就是他现在能如愿登基,也弹压不住霍家。他现在还想着利用朕,跟霍家抗衡,发展自己的势力。等他羽翼丰满了,你以为,他还会让朕安稳地坐在这里吗?”皇上浑浊的眼神中,闪过精明和了然,“甚至,他为了掩饰自己,根本不会留朕的性命!” 三皇子和皇上商议了很久,皇上甚至把自己隐藏的势力都交代给他。 一是出于信任,这个儿子能参悟到这一层,值得他放手一搏;二也是无奈,除了三皇子有能力跟太子抗衡一二,谁又能帮助他? 其实就算三皇子不找他,皇上自己这些日子也寝食难安,一直思量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难得两人心有灵犀,瞌睡他便送来枕头,皇上便顺水推舟应下。 所谓的闭门思过,不过是他们放出的第一个“烟雾弹”罢了。 辽东。 京城中的这些纷扰,暂时与苏安和古微微无关,他们的日子已经步入正轨。 在家中宴客之后,苏安白日随男人们一起去上工,女人们就凑在古微微家里一起做针线,说话,烧得暖暖的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陈氏几个虽然性格有不同,但是都是很好相处的性子,古微微更是随遇而安,给她们讲自己之前从前在乡间的生活,她们偶尔问及京城的富贵日子,她也不避讳,是以众人相处得特别融洽。 “蒋嫂子,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有些哑了?” 古微微是个压不住事情的性子,过了没几日,便找机会说道。 孙氏是个“重口味”的,荤素不忌的段子手,见状便带着调侃的笑意道:“是不是昨晚上蒋太卖力了?” “去你的?天天脑子里就是这些事情,我回头见了章庭轩,是不是他没喂饱你,让你日日都想着?”陈氏笑骂道。 何氏看起来蔫蔫的,话头却赶得上,道:“我虽然年纪轻,嫁过来晚,但是听蒋说,当初你们成婚的时候,上头没有父母了,可是三天三夜没出门啊” 古微微抿着嘴笑,听她们相互调侃。 “在古妹子面前,你们也胡咧咧。”陈氏又骂道,复又往古微微身前靠了靠道,“妹子,我听我家里的说,苏将军想开春了办你们的婚礼?” 古微微吃了一惊,懵懂地摇摇头:“嫂子听错了吧,表哥没跟我提及啊。” 她和苏安都这般了,还需要办什么婚礼? “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能听错?”孙氏道,“我家的那个也说了呢,将军不止一次提起了呢。” 虽然苏安身上不复有官职,但是她们所有人都习惯于称呼他为将军。 古微微胡乱应了几声,心里想着晚上要问问苏安,打得什么主意。 “蒋嫂子,”她岔开话题,道,“我还是个赤脚大夫呢。我觉得你这声音不对,有点像染了风寒,来,让我给你把把脉,看是不是真的风寒?” 陈氏笑着道:“妹子还有这本事呢?风寒也不要紧,盖上两床被子,蒙头睡一觉,汗出透了就好了。” 话虽如此说,还是把手臂伸过来。 古微微认真地给她诊了脉,心里有几分沉重——陈氏真是伤了根本,难以受孕了。但是面上不显,依然笑着道:“蒋嫂子脉象跳动有力,身体真是极为康健的,看来是我听错了。想来,真是昨日晚上玩闹过头了呢。” “妹子,你可别跟她们学坏了。”陈氏丝毫没觉察出古微微情绪的起伏,笑着道。 几人又继续说笑不提。 自己确实帮不上忙,古微微有些遗憾的同时,也释然了。陈氏对于未来的生活,自有规划,并且为了这规划,已经努力存了近十年的钱,不过是典妾,不是纳妾。生了孩子,那女人还是要走的,只当是领养了个孩子。 晚上,古微微忍不住问苏安婚礼的事情。 苏安搂着她道:“是真的。怎么,微微不高兴?” 古微微道:“倒不是不高兴,只是老夫老妻了,又来那些,觉得有点,嗯,难为情吧。” “别人有的,我也想给你。”苏安摸摸她的脸颊,“辽东春天来的晚,等四月份吧。现在冰天雪地,办喜事也不热闹。等春暖花开,咱们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古微微笑着点点头:“好。” 生活需要仪式感。一场婚礼对他们来说也不困难,最多就是请众人吃顿饭,热闹热闹,却可能是以后永久的美好回忆。 她只是没想到,苏安这般厌倦繁文缛节的人,竟然愿意为她,在这么多还不算熟悉的人面前举行婚礼。听他的意思,还要一一过礼,什么都不想少。 “可惜了边城的那一对大雁。” 古微微睡之前,迷迷糊糊地道。 年关将近,古微微入乡随俗,跟着陈氏几个学着蒸当地过年的大饽饽,年糕,忙得不亦乐乎。和苏安商量后,又买了一头猪,挑了小年的日子,请人在院子外面杀了,灌了血肠,请几家来吃了热气腾腾的杀猪菜,然后每家给了十几斤猪肉。 古微微想着,和苏安一起干活的人太多,想一家一家送总是分不过来的。于是杀猪的第二日,便请蒋百里他们帮忙,除了自家留下的之外,把剩下的猪肉和猪大骨都搬到山上。她自己也让苏安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爬过雪地,跟着他上山。 中午她亲自掌勺,给众人改善了一顿,饭菜香的让众人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古微微回家之后,却累得像条狗,躺在炕上,浑身酸痛。 “我说你没必要自己去,非要跟我犟,下次敢不敢了?”苏安帮她解了头发,又打来热水给她洗漱,替她揉着酸疼的胳膊道。 “表哥到底初来乍到,要跟大家打好关系嘛!”古微微笑嘻嘻地道。“咱家地方小,也不能把所有人请来,只能请大家打顿牙祭了。” “就你想的多。”苏安眼中,闪着温柔宠溺的光芒,比外面月亮之下,白雪反射的光芒更加明亮。 “微微看喜不喜欢?” 苏安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木簪,递到古微微眼前。 古微微伸手接过来,看着古朴简单,却打磨得十分顺滑,只在顶部留着一朵桃花的簪子,十分惊喜道:“表哥给我买的?”跃跃欲试要往头上插,发现头发已经被苏安解了。 “我闲着休息的时候,自己给你做的。”苏安道,她眼中的喜悦,已经是给他最好的回应了。 “谢谢表哥。”古微微搂住他脖子,献上香吻。“过几日要过年了,过年之后我又要过生辰了,表哥到时候再送我两支好不好?” “好。”苏安痛快应下,“可是,微微想过,要给我什么回礼么?” 古微微吐吐舌头,露出几分赧然——她还真没想过呢。 “我身无长物,什么都是表哥给的,没回礼。” “你有身子就可以了。” 说话间,苏安把她压倒,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第二日早上起来,古微微不由埋怨苏安:“知道你要这般折腾人,我就不要这礼物了。” 太昂贵的簪子了,今天她估计只想躺床上了。 苏安一边替她梳头发一边道:“爷只要想要你,还用借什么礼物说事吗?”手下动作利落,很快替她挽好发髻。 “霸道。”古微微嘟嘴,把手里一直把玩的昨日他送的簪子递给他,“用这支。” 苏安替她插上,把她的脸转过来,端详一番道:“尚可。” “国色天香,戴什么都是好看的。”古微微不要脸地自吹自擂,“你快些洗漱用早膳,还得去上工。” 苏安这才整理了下自己,吃了古微微忍住酸痛,一大早起来给他做的早膳。现在不比从前,早上也就馒头、包子和大米粥,一碟子雪里蕻,一碟子白菜炖肉,他却吃得很是香甜的样子。 “听说也有温室青菜,”苏安见古微微用得不多,以为她吃不下去这些粗糙的饭食,心疼道,“我今日去卫所问问,让他们给买点来。” 古微微差点被粥呛到,连连摇头:“不用,千万别用。吃些应季的蔬菜才好,我又不挑食。虽说穆彻让人多照应咱们,咱们也不能拿这些微末小事去麻烦人家,平白浪费人情。” 她好说歹说,才终于打消了苏安的念头。 “我看你用的不多。”苏安道。 “那是因为昨天被你累大了。”古微微没好气地说。 苏安哈哈大笑,拿起棉巾替她拭去嘴角残留的粥痕,信誓旦旦保证道:“今晚保证不闹你了。你白日在家好好歇着。” 古微微翻个白眼,小声吐槽:“信你才怪。” “微微既然不信,那晚上我得做点什么,否则平白被你冤枉,我多委屈。”苏安笑着逗她。 两人打情骂俏一番后,听到外面传来蒋百里几人的说话声,古微微忙取出才给苏安新作的棉衣替他穿上,给他带上一小包肉脯,这才送他出门去。 刚刚送走他,又拖着酸软的身体收拾了碗筷,古微微往灶下填了些柴火,打算往炕上再躺躺,可是还没来得及脱鞋,便听到小青在外面灼窗纸。 “坏小青,别啄了,啄破我多少张窗纸了。”古微微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匆忙往外走。 小青往边城送信去了,算算这应该是带了回信回来。 她从小青腿上取下信,奖励了它两块肉干,一颗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她看到最上面的信封上古筠微的笔迹,不由就激动起来。 回到屋里,她脱了鞋子上炕坐下,抱着抱枕,把其他信件放到一边,几乎是颤抖着手先打开古筠微厚厚的。 古筠微信写得很短,也就一页纸张的样子。可是后面跟着的,是厚厚的她自己装订的画册,里面全是她亲手绘制的拂衣的生活场景。 四个月的拂衣白白胖胖,眼神黑亮,画面中,她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子啃得不亦乐乎,口水留出很长;她和穆离俩对面趴着,望着对方傻乎乎的笑;穆离扶着被子想要站起来,被她一把拉着脚踝摔倒;她一拳打在穆离脸上,后者哭得肝肠寸断,她却咧着嘴笑 “小坏蛋。”古微微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把信抱在胸口,从起初的一粒粒泪珠滚落,变成两行止不住的泪流,最后索性把脸埋在枕头中,嚎啕大哭起来。 看得出来,古筠微对拂衣极为上心,信里她说,她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可是两个孩子还是亲力亲为照古,让她放心。 古微微很放心,可是这丝毫弥补不了她对拂衣的思念和愧疚。 不知道哭了多久,古微微终于平静了些,眼角拭泪都擦肿了,火辣辣地胀痛。 她从头到尾,又把画册翻看了几遍,一边看一边流泪。看了许久才珍重地把画册收起来,平平整整地压在被子下面,打算回头给苏安看。 穆彻给苏安也有,摸得出来很薄,古微微放到一边。还有一封信是邓博写的,信封上写得是两人名字,古微微就打开了。 邓博告诉她,如意膏已经给太子送去了,她给的方子也妥善收藏了,请她放心,请两人保重云云。后面还附着水沉和苏合的信。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中风 她们说,古筠微也问了她们是否要带信,她觉得不方便,便请周路把信带给邓博。拂衣很好,穆家上下都对这位“庶出”的大小姐很敬畏,非但古筠微照古上心,便是穆彻现在见了她,也视作掌上明珠,不能一日不见。拂衣力气实在是大,给她缝制的小兜兜都能徒手把线拽断 便是穆彻,也喜欢拂衣吗? 古微微又是欣慰又是难过。过几年,再去把拂衣带回来,到时候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要经历一番分离之苦。 造化弄人,折磨她和苏安也变罢了,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孩子? 信的最后面,附着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写着:一切安好,勿念。 古微微一下子就认出这是沈洛湛的笔迹,不由又泪湿眼眶。她今日和苏安甜蜜相依的背后,有多少亲人、朋友为了他们默默承担。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古微微深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心情复杂,古微微中午饭也没用,躺在炕上痴痴地把信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笑着哭着就睡着了。 苏安回来的时候,家里一片寂静,不由有些奇怪,往日里早该飘出饭菜的香气和她脆生生的一声“表哥,你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厨房里一片冷清。他大步走到正屋,发现古微微还在睡着,眼睛有些红肿,看起来明显是哭过的样子,手里还攥着几页纸。 苏安皱眉,轻轻拉了下她手中的信纸,动作很轻,古微微却被他惊醒,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道:“表哥,你今日都放工了?” 说着,她望着有些晦暗的屋子,一拍脑袋:“我这是睡了多久?”慌慌张张便要起床。 苏安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眼睛上,见状道:“不碍事,我不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把手放到她额头上。 还好,没有发烧。 “没事。”古微微随手理了理鬓发,把信纸递给他,又从被子下面把叠得平整的画册给他,轻声道:“表哥,你看看吧,是边城的来信。我去做饭去。” 苏安接过东西,却不着急打开,伸手摸摸她眼睛,站在炕边把她搂在怀里,已经猜出来她为什么情绪如此不稳定,轻声道:“微微,不要伤心。拂衣会很好的,大家都会很好。” 古微微使劲点点头,又觉得眼中泪意翻涌,于是低头推开他的怀抱,穿上鞋子逃也似的往厨房里去了。 苏安叹了口气,心里酸涩难止,慢慢打开了画册,然后眼睛就粘在上面,拔不下来 古微微热好了饭,炒了菜,端进来的时候,就见苏安眼眶也有些微红。 苏安把画册放下,掩饰道:“今日可能是伐木的时候被木屑嘣到眼睛里,眼睛难受。” 古微微“嗯”了一声,也不揭穿他,轻声道:“先净手吃饭吧。” 苏安点头,下来写了手,帮她一起摆饭,两人有些沉默地用完。 晚上两人趴在被窝里,一起对着拂衣的画册说说笑笑。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坏?这么小就开始欺负离儿,以后可别生个霸王性子,回头嫁不出去。”古微微笑着道。 “我的女儿,谁敢嫌弃?”苏安不屑地道,伸出手来摸摸古筠微笔下,拂衣那双灵动的双眸,喃喃道,“这双眼睛,可真像微微。” “还是像表哥好看。”古微微嘻嘻地笑。 二十多页的画册,两人翻来覆去看了足足十几遍,才被苏安自己珍惜地收起来,夹在他最爱不释手的那一摞兵书之中。 “微微,我们再要个孩子吧。”苏安搂着古微微道。 别说古微微,便是他,现在看到和拂衣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忍不住心中思念。卢大为家的小儿子刚刚满月不久,他也见过一次。以前从来对孩子不感兴趣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何氏怀里的胖小子,心里无比想抱抱拂衣。 古微微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感情比他定然更加炽烈。可是眼下形势如此,不能把拂衣接来。那么苏安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再生一个孩子,承欢膝下,两人可能就此转移些许思念。 古微微摇摇头:“随缘吧。我生完拂衣日子还短,小日子还不正常呢。按理说得一年才能正常。” “那我们就顺其自然。”苏安忙接口道,“其实我是不那么想要的,现在你我二人的日子,便很好。” 古微微笑着说:“表哥,你这样说,像安慰我似的。我又不是不能生。等过段日子,我身子好了,我也想要呢。” “都听你的。” 两人紧紧抱着,呢喃半响,才终于睡了过去。 过了几日,明珠让人送了年礼来,浩浩荡荡四五车子,吃食布料,衣服皮毛,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这是要把婆家搬空吗?”古微微笑着对苏安说,开始发愁回礼,“表哥,看看能不能托人买些人参、鹿茸、毛皮这些?她婆婆虽然和善,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得给明珠长脸。” 苏安点头:“你列个单子,我请人去采买就是。你自己还需要什么一并告诉我,你身子不好,看用不用买些补药什么的。” 古微微指着一大包血燕道:“明珠给带的,能吃一年都不止。” 其实对燕窝这种东西,她并不是很喜欢,总觉得里面带着金丝燕的口水,想想就觉得有些膈应。 苏安却亲自打开燕窝查看了下,道:“以后每日都要炖一盅,用完了再让明珠托人买。” 古微微翻了个白眼。 苏安却自己亲自挑了一盏,放到水中泡发上,要晚上给她炖。 “絮絮叨叨的”古微微心里灌了蜜一般,嘴上却忍不住埋怨道。 明珠知道她喜欢下厨,给她带了各种她惯用的调味品,辣椒和花椒带的尤其多,古微微跃跃欲试。 “表哥,给你做水煮鱼还是水煮肉片好?” 苏安道:“吃锅子吧。正好今日一起猎了一只鹿,我要了一块前腿肉,趁着新鲜,做个辣锅。” 古微微欢快地应了,鹿肉鲜美,从前也吃过几次,她十分喜欢,屁颠屁颠地到厨下切肉洗鱼去了。 卫所的人前几日送来的年货里,古微微惊喜地发现了大马哈鱼。她把肉切完之后,片了几盘薄薄的鱼片,鱼片薄的几乎可以透明,看着十分诱人,古微微忍不住拈起两片塞到嘴里。 苏安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她小耗子一般偷吃的情形。 古微微吐吐舌头,拈起一片送到他嘴边:“尝尝?” 她本以为苏安会对这种事生食敬而远之,不想他竟然非常自然地张开嘴,连同她的手指一起。 “味道不错。” 看到古微微有些娇羞的表情,苏安不由哈哈大笑。看她跺脚瞪眼,自己笑着把小炭炉和锅子搬到屋里。 古微微准备了冻豆腐,白菜,粉皮,木耳,又用冻海虾、鱼肉做了新鲜的虾丸、鱼丸,想着鹿肉也不太多,就又切了两盘羊肉。 屋外雪花飘扬,屋内热气腾腾。 鲜美的鹿肉,鱼片,用筷子夹了,在滚沸的辣锅里轻轻翻转两下,在麻酱里蘸蘸,麻辣鲜美的滋味,让人恨不得连同舌头吞下去。 “表哥也吃。” 苏安见古微微喜欢鹿肉,自己几乎没动,一个劲儿地给他夹,古微微撑得肚子都溜圆了。 把她喂得差不多,苏安自己才吃了起来。古微微实在太撑了,索性下了炕,站在炕边伺候他吃饭。 苏安享受得也理所当然。 “我去切盘水果来,有些腻了。”古微微见他碗里满满的,开口道。 苏安点点头。 屋外呼啸的冷风吹着,古微微想开门看看雪下的多厚了,刚开开门,风卷着鹅毛大雪就往屋里灌进来。 “真冷。”古微微往手心里吹口气,想立刻把门关上,却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几个人在风雪中走动。 “表哥,你吃完了吗?” 风雪太大,天色又黯,可见度很低,古微微隐隐看出蒋百里和卢大为的身形,看他们驾着爬犁往外走,似乎很着急,不由扬声问苏安。 苏安耳力好,已经听到几人在外面说话的声音,起身下炕,穿上棉袄,对古微微道:“你先关上门到炕上暖和,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几人隐隐的话音,貌似在争执什么,很着急激动的样子。 古微微踮脚,伸手替他把帽子拉严实,看他出去,到底不放心,自己也回屋里穿了厚棉袄,站在门口看他们说话。 “怎么了?” 苏安有些艰难地踩着及膝的大雪走到几人面前问道。雪势实在太大,明日就是腊月二十五,他们都已经休息了。这已经临近晚上了,几人着急争吵要外出的样子,定是有大事发生。 卢大为眼圈红着道:“家母突然重病,我想去山下请大夫。蒋说山路危险不说,也怕来不及,要去卫所里请人帮忙。可是卫所那边的军医,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蒋百里跺跺脚:“现在这么大的雪,山路都封了,你看得清脚下是虚弱是实?你一大家子还指着你养活,你出个好歹怎么办?再说你娘病得急,就是山下大夫愿意来,这一来一回,哪里来得及?” 苏安的房子这里有两条岔路,一条通往山下,一条通往卫所,是以两人在这里发生了争执。 他们住的地方,其实在一座只能算丘陵的小山上,在附近已经是最低的了,还挨着其他的高山。可是雪厚路滑,确实不好走。 “你娘怎么了?”苏安看他十分着急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 卢大为道:“我娘去屋外如厕,忽然跌倒了,然后昏迷了。过了一会儿醒来之后,突然就不会说话了,口嘴歪斜,呕吐不止。” 苏安看着呼啸的风雪,道:“你们不用争执了。我让内子去看看,她擅医。” 卢大为似乎有些震惊,随后面上表情有些许迟疑。蒋百里忙拉了他一把,道:“那就麻烦弟妹了。” 苏安也不计较卢大为的怀疑,转身往屋里走去。 待他走远,蒋百里没好气地道:“你当苏将军能诓你?在军中的时候,弟妹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夫。好心换来你这驴肝肺,看看你这什么表情?能坑害你不成?你有什么值得坑害的?” 卢大为露出几分惊喜,抓住他的衣袖忙道:“真的?蒋没有骗我?” “我骗你作甚!从前我们不是一起听说的么?哦,对了,那阵子你家里的正好生孩子,你没上工,所以不知道” 两人还在说着话,苏安已经进去把卢大为的话一字不漏地学了。 “该是前兆或者轻度。”古微微听完后,立刻有了判断。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去取了自己的药箱。 “慌什么!” 苏安看她没换衣服、靴子就往外冲,不由呵斥道,亲自替她披上貂皮大衣,套上鹿皮靴子,一手替她拿着药箱,一手紧紧拉着她,一起往卢大为家里去。 “大夫可请来了?”何氏听见外面传来声响,忙推开门,探头出来问。屋里传来几个孩子哭闹的声音和隐隐的呵斥声。 卢大为忙把苏安和古微微让进去。 古微微脱了落满雪花的大衣,往里走去,道:“何嫂子,我略懂医术,先给婶子看看。” 何氏现在也不古怀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把,拉着她就往里屋去。 她很害怕,婆婆一直待自己很好,给自己带孩子,才让自己有功夫做些针线补贴家用,若是婆婆出了事情,家里收入就少了。非但如此,卢大为是个孝子,虽然性格粗鲁些,对自己也是十足的好,若是他认为是自己没孝顺婆婆,累得她生病,哪里能饶了自己,自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要不是蒋嫂子在旁边劝解帮忙,替她撑着,恐怕她早就吓得腿软了。 古微微看了卢家老太太的情形,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都先出去,何嫂子,蒋嫂子给我帮忙就行。”她当机立断道。 前兆,及时施针救治,应该不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可有把握?”苏安问道。 “七八分,你们先出去。”古微微严肃道,“别耽误治疗。” 卢大为见她口气如此,高兴的同时,又怕苏安生气,不想后者却认真地点点头:“好,有事唤我。”当真跟着几个人出去。 “何嫂子,帮我把婶子衣服都解了。”古微微吩咐道。 何氏手都抖得不行,蒋嫂子一把拉开她,道:“你一边站着去,我来。” 她性子虎,胆大,身手又利落,几下把卢家老太太的衣服剥了下来。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馄饨 “你们俩帮我按住婶子,我来施针。你俩一定要稳住,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使劲按住就行。” “行,妹子你放心。”蒋嫂子道,“弟妹,我力气大,把着头,你按住脚。你给我稳住,慌什么慌!” 何氏强打精神按照她说的做。待她看到古微微拿着那么长的银针,扎到了婆婆的头上,用尽力气才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喊出来,不由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别说是她,就是胆大的蒋嫂子,到后面也闭上眼睛。 半个时辰后,古微微把银针一一拔了出来,让蒋嫂子给老太太拉上被子,又看着瘫软在床边的何氏道:“嫂子不用担心,婶子没大碍。日后我再来给婶子扎几次针就彻底好了。不过以后有些注意事项,你要记住了” 蒋嫂子打断她道:“你别跟她说了。看她吓得那个熊样,什么都记不得。你还是出去交代卢兄弟吧。” 何氏也不生气,反而连连点头:“蒋嫂子说得对。我这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今日多亏微微妹妹了,要是婆婆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起了” “呸呸呸。”蒋嫂子啐了她几口,“看你没出息的样子。还不赶紧起来烧水,给微微倒口热水喝去,看把她累得,这满头大汗的。” 古微微笑道:“没事,我是热的。” 门外传来卢大为紧张的声音:“弟妹,好了吗?” 古微微道:“好了,没事了,进来吧。” 等在外面的几个男人,一起推开门进来。 “娘,娘”卢大为一下子扑到床前,连声喊道。 “别喊了,让婶子歇着。”蒋嫂子道,“弟妹说了,婶子现在身子乏得很,别吵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别怪嫂子多嘴,你可要好好谢谢弟妹” 苏安走到古微微身边,摸摸她有些湿润的鬓角,轻声道:“累了?” 古微微笑着回道:“没事,不累。就是卢家灯光暗,眼睛有些乏了。” 苏安想都没想,伸手替她揉着太阳穴,像她从前为她放松眼睛那般。 古微微有几分赧然,侧头躲开,小声道:“这不是在咱们家呢。” 卢大为见母亲呼吸匀称,面色恢复红润,和往日没什么差别,放下心来,转头冲古微微跪倒便拜。 苏安扶了他起来,道:“都是邻里邻居,举手之劳,卢不必如此见外。” 古微微也忙道:“表哥说得是,卢太客气了,我们初来乍到,也多亏你们帮助,才能这么快站稳脚跟。” 见卢家还有些乱,苏安带着古微微告辞。 这只是一件小插曲,两人都没放在心上,回家洗漱后很快睡下。 可是对卢大为和何氏而言,古微微就从前将军的女人,多少带着敬畏、巴结之心,变成了妙手回春的神医,见人便夸赞她。在过年宴客期间,更是不遗余力地替古微微宣传,让她的神医之名,很快在这一片传扬开来。这都是后话。 第二日一大早,蒋百里和章庭轩就来找苏安。 苏安这才想起来,之前跟几人约好,一起去后山的温泉泡池子,本来昨晚要跟古微微说,被卢家的事情一闹也忘了,忙跟古微微说了。 这是这边的传统,到了年关,男人们三五交好的,一起去后山泡温泉,洗去一年污秽和疲乏,好生过年。 卢大为本来也要去的,但是家里出了事情,自然不能去了。 “还有温泉啊?露天的吗?”古微微一边替苏安收拾换洗的衣物一边问道,心里痒痒的也想去。 “嗯,露天的。加上路程有些远,所以不能带你去。”苏安道,他是知道古微微对温泉的热爱的,“等雪化了,春天暖和了,找个时间,我带你去,替你看着让你泡泡去。现在肯定不行,天气太凉,你身子受不了。” “好吧。” 古微微泱泱地应了,好歹还有个远期支票可以期盼。又听说得傍晚才能回来,忙找出些鸡蛋、点心、干粮、肉脯给他带上,送了他走。 苏安不在家,古微微中午也懒得炒菜,就着昨天的剩菜,和馒头一起热了,随便吃了一口,想着等晚上苏安回来再好生做几个菜。 何氏匆匆忙忙地来了,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放下篮子就回去,说是有老人孩子需要照古,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来略表心意。 古微微还没来何氏送来的是一块羊肉,一条狍子腿,一尾大鲤鱼,还有六只黑乎乎的冻梨。 想到卢大为几人家境都还算可以,拿出这些东西不至于太过困难,古微微就决定收下了。毕竟,谁都不想欠人人情。 鱼肉之类的,家里有许多,古微微直接放到外面挂着的篮子里冻起来。冻梨古微微只在蒋嫂子家吃过一次,觉得味道很好,可惜当时没好意思多吃。 当地人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所以人情往来也少有人送这个。估计何氏也是为了凑足四样,才勉强用了它充数。 可这才是她心头好啊。 古微微喜滋滋地往盆里倒上一瓢凉水,把两只冻梨放进去解冻。一刻钟后,冻梨外面凝结上一层透明的薄冰。 把薄冰剥掉,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小口,嘴贴在上面深深吸了一口,又甜又软,比从前吃过的任何水果都好吃的滋味。 两个冻梨很快吃完,古微微看看剩下的四个,忍不住又解冻了两个,如法炮制,很快就下肚。 “不能再吃了,要给表哥留呢。”古微微鄙视自己,眼神还离不开仅剩下的两个。 可是,真的很好吃,而且,苏安又很不喜欢吃甜的,那就再吃一个? 好!就这么定了! 第五个冻梨下肚,古微微索性把仅剩的一个也拿到外面窗台上,眼不见,嘴不馋,哼! 可是,这东西实在太过寒凉。贪吃的古微微在美食面前,浑然忘了作为一个大夫的职业素养,恶果很快就显示出来——她抱着肚子在热炕上,疼得打滚,冷汗一身一身,跑了几趟厕所之后,虚弱得几乎奄奄一息。 苏安回来的时候,便见到她脸色苍白,一点儿精神都打不起来的样子,被她吓了一大跳,抱着她连声问:“微微,微微,你这是怎么了?” 古微微有气无力道:“吃冻梨吃多了,闹肚子了。啊,不行,我要去解手” 她裹着被子就往外跑,不一会儿,扶着墙出来,走路腿都打颤。 苏安见状,把人抱起来,放回到炕上,皱眉道:“家里有药吗?我给你熬药去。” 古微微摇摇头:“没有现成的,算了,我没事,忍忍就好了。” 大不了,多跑几趟厕所。多怪自己贪嘴,多大的人了,活该! 她简直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可是看着她那般苍白憔悴的样子,苏安哪里能坐得住,给她拉拉被子道:“你说,我写方子,我去山下给你抓药去。” 古微微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太危险,天都黑了,真没事。” 苏安态度很是坚决,很快地磨好墨,执笔道:“你快些,越拖越晚,你也更遭罪。” 见古微微不肯说,他怒道:“是不是要我下山请了大夫,给你看过了再去抓药?还是你想就这样病怏怏的,我就不跟你算账了?” 古微微见他气得脸色都变了,只好说了药方,又支支吾吾道:“真没事,表哥” “好好歇着,等你好了,再跟你一一算账。” 苏安穿上大衣裳,先到蒋百里家请蒋嫂子上门照古她,又借了他家的爬犁,急急往山下赶。 蒋百里本来劝他不着急便等天亮,可是被他拒绝,见状便点了火把,跟他一起去。 苏安还要推辞,蒋百里道:“这里你没我熟,黑灯瞎火的,出了事情咋整?”到底讲义气地跟着他一起去了。 蒋嫂子到古微微家,替她熬了粥,古微微用了些,觉得不那么疼得难忍了,和她说着家常,心却始终惴惴着。 “你不用担心,我家那口子路熟着呢。”蒋嫂子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道,“你说你,跟个孩子似的,那么贪吃。你说吃点什么稀罕东西也好,偏偏喜欢那个?你早说,我多给你送些。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得悠着点吃。刚才文扬兄弟那脸色,吓得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她快言快语,说的古微微脸上发红,但是到底放心了些。 两人说话,时间便不那么难熬。可是还是等待了许久,下半夜两个男人才赶了回来。苏安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成了雪人,身上落了厚厚的积雪。 蒋百里没有进屋,直接在外面叫着自己媳妇回家。蒋嫂子一溜小跑地出去,拒绝了两人相送。 古微微深深愧疚,要坐起身来给他扫除身上的雪,被苏安拒绝。 “你好生躺着,我这就给你熬药去。” “不用了,我没事了,刚还喝了一小碗稀粥。”古微微讷讷道。 这件事情,绝对是她人生污点。因为贪吃的原因,要苏安雪夜奔走,她简直想狠狠揍自己一顿了。 “吃了些东西,喝药才不伤胃口。等着。” 苏安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脱了已经被雪打湿的衣服、靴子,到厨房中找出小药罐给她熬药去了。 古微微下炕,拿起他的靴子,发现已经完全被雪浸透了。 里面得多凉啊。古微微没出息地想哭。 她推开门来到厨房,见苏安已经是从灶里引出火来,正在替她熬药,借着柴火烤着自己,赤着的脚已经红红的。 “下来干什么?”苏安听见她动静,忙把脚放回脱鞋里,虎着脸呵斥她,“好了是不是?那要不要我现在跟你算算账?” 说着,他四处看看,也没什么东西趁手,索性抓起一旁的烧火棍,作势就要起身。 古微微扑到他怀里,把他的手握住,连声求饶:“表哥,我错了。” 苏安的手,冰一般寒凉,几乎冰到了她的心。 作死,让你作死!心里的小人,已经噼里啪啦把自己打了几百遍。 她现在倒真巴不得苏安打她一顿,好让她不这么愧疚。可是她知道,苏安舍不得。 硕大的泪珠,叭嗒叭嗒掉到苏安手上。 苏安扔了烧火棍,没好气地说:“看你这点出息,吓唬吓唬你就这样。长点记性,下次别让我这么操心了。” 火很旺,也不怕她着凉,苏安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替她擦去泪珠。得及客气,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古微微笑着摇摇头,打开了篮子。 “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古微微趴在他怀里,无比内疚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傻!就是买个药,能出什么事情!”苏安口气轻松道。 而与此同时,蒋百里正绘声绘色地跟自己的媳妇描述苏安土匪下山一般的情景。 “你是没看到,文扬那副样子,几乎要把人家药店大门踹烂了。那店里留守的伙计,还以为来了强盗,死活不敢开门” “文扬待微微,真是好。这微微要是我的孩子,非得揍她一顿不成。” “老子待你不好?” “好,好个屁!” “找打是不是?快给老子换盆热水去,快冻僵了。” 苏安却在关心古微微,轻轻揉着她的小肚子道:“不疼了?” 古微微“嗯”了一声,又道:“本来也没事,跑几趟茅厕就没事了。” “还敢说?” “不说了,嗯,那冻梨真的很好吃,我还给你留了一个” “古微微,你再敢给我提冻梨,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烂!”苏安咬牙切齿道。 古微微吃吃地笑,靠在他怀里撒娇。 “把药吃了。” “不吃。” “烧火棍哪里去了?” “我吃” 古微微把药喝了,苦得眉头皱起来。 “活该。”苏安骂完,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表哥,我给你做饭去。” 已经快到凌晨了,但是苏安从昨天晚上回来,什么都没吃过,古微微不由心疼。 “我自己做。” “我来。现在生龙活虎了。”古微微笑着说,“院子里还有调好的现成的三鲜馅,我拿起来,等面皮做好了,馅料也化开了,我很快就包好了。咱们吃一锅热热的,然后睡个一天。” 苏安按住她:“在哪里,我去取。” 古微微告诉他位置,自己起身开始用温水和面。 她动作很快,一大锅三鲜很快下锅,配上一把香菜,香气喷喷的,让人食指大动。 古微微胃口还没完全恢复,只敢吃了几个,剩下的被苏安一扫而空,加了古微微秘制的辣椒油,他吃得浑身冒汗,一身寒气尽去。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狼狈 “别收拾了,先好好睡一觉。” 苏安搂着古微微,一起躺倒在热呼呼的大炕上,闹腾了一晚上的两人,都沉沉睡去。 时间很快到了除夕,古微微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又拉着苏安在外面放了很长时间的烟花。在烟花灿烂中,她笑颜如花,穿着火红的狐裘,依偎着苏安,仰头静静地看着,眼神中折射出无限欢喜。 “外面太凉了,我们进去吧。”苏安拉着她渐凉的手,宠溺道,“喜欢的话,明们再放,一直放到十五。” “好。”古微微欢喜地应了,两人一起携手回去,烤着火守夜。 “表哥,板栗好吃吧。”古微微从灶下的火星里掏出板栗,苏安一个个替她剥开,塞到她嘴里。她吃得津津有味,边吃便问,“这几日在家里无聊,明天我给你做糖炒栗子吧。” 苏安把手里的板栗塞到她嘴里:“我还没吃。” 古微微这才发现,苏安一个都没吃,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恶作剧之心顿起,把刚被塞到嘴里的板栗强行喂到他嘴里:“好吃吧?” 她神采飞扬,眉毛高高扬起,像个调皮的孩子。 “好吃。”苏安就势来个个捧脸杀,狠狠攫住她的朱唇,吻了下去。 古微微过了最难忘的一个除夕夜。 “以后,守夜就如此。”餍足的苏安,抱着古微微一起坐在大浴桶中,一边帮她擦洗一边道。 “滚。”古微微半阖着眼睛骂道,身上像被卡车碾压过一样,简直都不会动了。 苏安笑得肆意,在背后摩挲着她的曲线,忍不住在她肩头上轻轻咬着:“真恨不得把你吃掉。” 等古微微被苏安从水中捞出来的时候,守夜的记录又增加了一次。 她欲哭无泪。 “一会儿还有人来拜年走动,你让我怎么办?”她死鱼一般躺在炕上控诉道。 “你先睡一觉。我一会儿锁上门,出去找蒋百里他们一起走动拜年,等我回来了你再开门,咱们再招待上门的客人。”苏安怜惜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古微微不觉得,现在自己可以强撑着待客。再看神采奕奕地苏安,不由恨恨埋怨老天不公平,为什么他就神清气爽,自己就成了一摊烂泥。 “好,记得晚点回来。我得好好补一觉。”古微微有气无力地说。 幸亏之前已经把、花生、糖果,给孩子的压岁钱那些都准备好了。否则临时抱佛脚,估计有得忙。 苏安这才换上古微微给她做的新衣新靴,锁了门出去了。 古微微睡到日上三竿,才挣扎着起身,把东西都摆放到八仙桌上,把屋里又好生收拾了一顿,又等了一会儿,苏安才回来。 他回来后,许多人便陆陆续续来拜访,古微微笑脸相迎,来回倒茶送水,又是好一番忙乱。 “等开春了,把西边那间也让人做好火炕,回头再有这样的情形,你就躲过去歇着。”送走众人,苏安看着她累得够呛,不由心疼道。 “哪家当家主妇不是如此忙活?”古微微笑着道,“过年也就一年一次。表哥,我听蒋他们几个都邀请你去家里做客,你怎么都拒绝了?” 辽东这边的规矩是,十五之前家家都要宴客,把相熟的朋友请到家里,轮流做东,男人们吃吃喝喝,联络感情。 “就是互相劝酒,没有多大意思,我不喜欢应酬,呆着也无趣;再说,我去做客,你就得去厨下帮忙,回头还得张罗回请,到时候把你累得半死,有什么意思?”苏安淡淡道。 古微微心下感动,却道:“入乡随俗,大家亲近亲近也是好的。我做事利索,不怕的。” 苏安斜眼看她:“你要是有那精力,不如好好伺候我。” 有些事情,可以入乡随俗。但是要她那般劳累,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不能给她呼奴唤婢的生活,他已经很内疚,再把她当成丫鬟仆妇般驱使,他做不到。 “那就算了。”古微微笑嘻嘻地道,“横竖我也不喜欢男人喝醉的样子,说不得还回去打老婆闹事。” 苏安:“” 两人大眼瞪小眼在家里也有些无聊,虽然苏安体力好,也总想着那事,奈何古微微受不了,所以总要想些什么东西来吸引他注意力。 “表哥,我给你讲讲我们那边一些你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吧。” “好。” 初二晚上,古微微实在无聊,找到了一个新话题,从此给苏安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那汽车你可能造出来?” “不能。”我要能自己造出汽车,我咋不上天呢! “枪支是如何做的,你稍微给我描述下。” “不知道。”我连玩具枪都没玩过好不好! “你说那炸弹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知道。硝酸甘油,不对,硝石,还不对呃忘了”化学老师,真对不起,宝宝一定是穿越时空的时候失忆了。 “那你到底能记住什么,大靖朝没有的?” “吃食” “” 虽然古微微近乎一问三不知,但是苏安还是一边损她没用,一边兴致勃勃地问着。有些东西,虽然他想象不出来,但是实在是刷新了他的认知。他对她口中那个神奇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要是我能亲自跟你去一趟就好了。” 古微微说得口干舌燥打瞌睡,打了个哈欠,一句没过脑子的话就出来了:“我要是能来去自如,早就回去了。” 这句话捅了马蜂窝。苏安掐着她大腿上的,生生掐青了:“你再说一遍?” 古微微一边求饶一边往前凑,想让他松松劲:“皇天后土在上,我说的绝对是认识表哥之前的想法。哎呦,疼,快松手” “下次再敢胡言乱语,直接扇耳光。”苏安恶狠狠地道,这才变掐为揉,替她轻轻揉着。 “**的法西斯!” “法西斯是什么?说来听听。” “啊啊啊啊啊” 对上化身好奇宝宝的苏安,古微微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深深的坑,爬也爬不出来了,两条面条泪啊,只好任劳任怨地又给他讲起自己匮乏的那些世界大战知识。 “你没说明白,原子弹威力真的那么大?” 苏安追问,发现身边的小人,已经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哑然失笑,轻轻抚摸上她的面庞。 她来自那么先进、美好的世界,在那里,她和男人一般地位平等,有受人尊重的职业,见到任何人都不需要屈膝行礼,不需要委曲求全,去哪里都那么便利,吃什么美食都有那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极乐世界一般的存在。 可是,她还是愿意跟自己同生共死。 他不是不知道,沈洛湛消失的那段日子,到处找回到他们世界的方法。虽然暂时没有找到,但是既然有来路,那就一定有回去的办法。 可是这个傻孩子,和自己在一起之后,真的从来没想过回去,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对那般美好的世界都没有眷恋。 “定不负卿。”苏安侧身起来,在她洁白的颈间落下一吻,轻声道,给她拉好被子,抱着她一起睡去。 正月十五过了,男人们就开始上工了,古微微和周围几个妇人又开始今家,明家地互相窜门子,一起做些针线说些闲话的日子。 众女人过年都累得脱了层皮,不由调侃起古微微,都说苏安心疼她,又不喝酒闹事。 “你们别说了。别人不知道,几位嫂子家的,我都是听表哥说过的,才不是借酒生事的人呢。”古微微笑嘻嘻地道,手里已经很熟练地给苏安纳着鞋底。 山上雪厚,靴子很容易被雪水打透,所以需要格外多缝几层。 蒋嫂子道:“反正都没有文扬待你那般仔细。就闹个肚子,看给他吓得。” “好嫂子快饶了我,别再提那丢人的事情了。” 其余几人不知道这出渊源,连声问,蒋嫂子就把事情学了一遍,笑得乐不可支。 何氏倒有几分不好意思道:“你说我送点东西,还连累你受罪。” “嫂子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自己贪嘴,你也是好心送东西来。”古微微赧然道。“对了,你家婶子现在彻底好了吗?” 说到这事,何氏满满的感激,拉着她的手道:“多亏了你,来给婆婆诊治,现在跟好时候没什么两样。你说的那些事项,我都注意着呢。那天真是给我吓得魂飞魄散了,要是婆婆有个好歹,我家男人能打死我。” 古微微忍住吐槽,嘴里道:“这事情,其实跟嫂子没关系。” 无论她怎么说,何氏的感激都是十分真诚的。 几个女人又好顿夸赞了古微微的医术。 山上,男人们正在休息喝水,蒋百里右腿支在一截树桩上,讲得唾液横飞:“当时卢大为这小子,吓得完全慌了神,幸亏在文扬门口,我和他争执几句。文扬那是谁,名扬天下的大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说完苏安,又把古微微的功绩好一顿夸赞:“刚开始,我也是将信将疑的,其实我心里想着,老太太那样子,很难救回来了。但是从前到后,不到半个时辰,弟妹就把老太太从鬼门关拉回来。回家之后我问我家那口子,说就是扎了几针,跟缝衣服似的,哎,就能起死回生啊。” 苏安听他说得好笑,仰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已经冷掉的开水,但笑不语。 周围人现在都已经很了解他的性格,虽然言语很少,也不苟言笑,但是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由都围过来,问长问短。 苏安谦虚道:“她家祖上就是行医的,所以对于岐黄之术,略懂一二,但是也并没有蒋说得那般夸张。” 蒋百里闻言,急得脸都红了:“文扬你这么谦虚就不对了,别人还以为我吹牛了。我可一点儿没造假,真是神乎其技”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古微微神医之名,渐渐传开。 流放砍树的,都是一些粗犷的汉子,休息之余难免讲些荤话,苏安一般都一笑置之,不参与,也不反对。 这日,经过三四个人将近一个时辰的通力合作之后,一棵两人合抱粗的红松终于轰然倒地。 “他们都在抢什么?” 苏安见几个男人站在树杈中间,纷纷往怀里揣着什么,脸上表情都有些奇怪,不由问和自己坐在一处休息的蒋百里和章庭轩。 章庭轩脸有些红,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 蒋百里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个老爷们,弄得跟个娘们一样,又不是给你用的东西,你脸红个屁。” 说着,他凑到苏安耳边小声道:“这可是好东西,咱们这里人叫做荚果。哪家婆娘不听话,见了这个都得服服帖帖的” 蒋百里面带几分猥琐地把这荚果的“妙用”说了,然后道:“这个也不伤身子,却保证收拾得女人听话,还让咱们爽不说了,我去跟那丁三要几个去,这小子自己贪那么多干吗?要把他婆娘往死里整吗?” 说着,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径直朝那几个还在从树上的藤蔓上往下摘荚果的男人走去。 他的话有些粗鄙,苏安听得皱眉,但是心里却有些痒痒的。 等蒋百里回来,抓了一把荚果,要给他们几人分时,苏安摆了摆手拒绝了。章庭轩耳朵根子都红了,但是还是收下了揣到了腰间。 苏安才不会用这种低劣的东西去“折磨”古微微,他脑海中已经有了替代的好东西。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虽说夫妻之事,关上门来没有太大避讳,可是总要给她留些脸面,万一真把人惹恼了,回头还是得他哄。 这小小的插曲也就告一段落,尤其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更冲淡了这件小事。 蒋嫂子和孙氏在古微微家里一起做针线,中午的时候说定了就在古微微家里吃。可是临近中午,几个女人打算下去做饭的时候,苏安却回来了。 “表哥,怎么了?”古微微见到他,不由吃了一惊问道。 苏安身上沾了不少雪和泥,裤腿上几乎已经湿透,头发也乱了,看起来有几分。 蒋嫂子和孙氏往外看,看到自家男人正在院子外往家里的方向走,便匆忙喊住人,也问怎么回事。 “遇到一头出来觅食的黑瞎子,没有准备,把大家吓得四散。卫所里的人也没有准备,便让大家先散了。明日都要准备些家伙,再去上工。”苏安道。 几个女人都吓了一跳,各自回家做饭给男人吃去了。 23 (.=) ps:书友们,我是万远远,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笑颜 “还要。”古微微赖皮地笑,看看桑椹,又看看他。 “自己吃。”苏安没好气地道。 “弄脏了手,洗不干净。” 苏安只好又捡起一颗塞到她嘴里。这次他有了防备,飞快地扔到她嘴里就把手往回缩。 古微微“噗哧”一笑:“我又不会咬你。” 苏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也没几个月了,你就使劲作!” 古微微哈哈大笑,虽然她不舍得苏安完全忍住,但是苏安同样舍不得她,所以两人欢好的次数,比怀孕之前急剧减少,苏安忍的着实辛苦。 虽然古微微暗示他,可以在七个月前适当增进一下夫妻感情,但是苏安对自己的控制力没有信心,宁肯忍着也极少动她,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也有对着入睡的她偷偷解决的时候。 古微微鼻子何其灵敏,第二天肯定能知道。但是到底感动于他的这份细致心疼,也不戳穿他,只是在偶尔的“活动”中尽力配合他。 在苏安的精心照料之下,古微微的肚子越来越大。 “微微,”苏安跟古微微商量道,“你再有两个多月就生产了,我已经让小青传信,让你哥哥来了。” “让哥哥来做什么?”古微微瞪大眼睛道,“他还要照古离儿和拂衣,我这又不是头胎,他千里迢迢赶来干什么?” 苏安没有作声,表情却写满坚持。 古微微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他是太过担心自己,不放心自己,不由柔声道:“表哥,你不要紧张过度了。自从我怀上这个孩子,你就开始紧张,不过生个孩子,我胎位又正,真的用不着。” “他已经答应了,正在赶来的路上。”苏安闷声道。他不想跟她争执,也不敢相信她对自己的判断。哪怕只是防止万一的意外,他也要做好万全准备。 沈洛湛也是,他本来是再过些时日出发,但是听苏安说,担心古微微再度早产,作为医生,明明知道古微微会看古自己,几乎很小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他还是风尘仆仆地上路了。 本来因为天气还算好,他打算带着拂衣一起来,可是拂衣现在跟穆离玩惯了,离不了他,古筠微也舍不得她奔波之苦,便只能作罢,也便没在信中提起此事。 沈洛湛很快风尘仆仆而来。 初见时,古微微自然是喜不自禁,拉着他的手不放,问他路上的事情,边城的事情。 “都很好,你不用操心。”沈洛湛看着她气色不错,身体也丰腴了许多,不由对苏安的照古默默点了个赞。“离儿和拂衣感情甚笃,两个小家伙儿就像连体婴一样分不开” 他笑着讲了许多两个孩子的事情。 “那就好。”古微微听得很认真,一字一句也不想错过。 苏安坐在她身边,一边听着沈洛湛的话,一边含笑看着古微微。 “只是,”沈洛湛面上露出几分苦恼,“她对学医,不是很感兴趣” 古微微刚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白水,闻言一口水险些吐出来,呛得她咳嗽不止。 苏安连忙替她拍着后背,皱眉道:“多大的人了,不能慢点喝?” 古微微咳得脸红,平静下来笑着对苏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对沈洛湛翻了个白眼道:“哥,她多大点孩子,刚满周岁,对什么能有兴趣?” 她没指望过,她的孩子天赋异禀,比别家孩子优秀一大截。一岁的孩子,连内急问题都自己控制解决不了,学什么习!她自己四岁学医,还苦逼得要死,天天想偷懒。拂衣才一岁! “这不对。”沈洛湛认真道,“我出发之前,穆府刚给她办过周岁宴,抓周的时候,她抓了一把剑。平时这小东西,见了谁舞刀弄剑都欢喜得很,见到府里佩刀配剑的侍卫就伸手要抱抱,其实是想摸摸人家的刀剑。”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笑意,已经开始思念那个抱着软软,一身奶香的小团子了。 他丝毫没有夸张,拂衣在府里,最喜欢的就是侍卫,也比离儿受侍卫们喜欢,基本就是在侍卫们的怀抱和肩膀上长大的。 “那很正常啊。”古微微不以为意道,“将军府里最不少的就是刀剑和侍卫,她见得多了,自然觉得亲切。” 苏安却皱眉道:“好好的女孩,抓周的时候放什么刀剑!” 沈洛湛道:“没人放刀剑,就是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伸手让穆将军抱,穆将军说,不抓就不抓,就抱起她来,不想拂衣就握住他的佩剑不撒手了。那旁边的人自然就捡好听的来说,说拂衣长大,是不亚于前朝乔夫人的女将军。” 乔夫人性格爽朗,深得民众爱戴,婚姻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听说女儿被说像她,苏安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又听不管是穆彻,还是府里的侍卫,都喜欢她得紧,嘴角也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但是,”沈洛湛接着道,“我也日日在她面前看医书,背汤头歌,有意引导她。可是只有我给离儿施针治疗的时候她看得认真,其余时候根本就当我不存在一般,丝毫兴趣也无。倒是离儿,聪明的紧,刚会说话,就开始往外冒药材的名字,汤头歌背的滚瓜烂熟。” “那说明离儿有天赋,哥哥就教他呗。”古微微咧咧道,“拂衣不爱学也由着她,得看个人兴趣爱好对吧。” 穆离无法练武,能有医术傍身也是不错的。穆彻夫妇把拂衣当亲生女儿养,她觉得也不必吝惜那点医术,只要他感兴趣,那就尽管教去好了。 “你小时候也不爱学,后来不也学得挺好?”沈洛湛明显不想放弃。 古微微默默地为女儿鞠了一把辛酸泪。但是就像小时候自己有沈洛湛这个行走的“小抄”在,爷爷考察自己的时候时时会提醒自己;拂衣现在有天赋极佳的穆离帮忙,也不怕哥哥摧残,这般想着他,她又有些释怀了——经过“老师”考验的革命友谊,才是最真挚最坚不可摧的友谊。 “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古微微看着沈洛湛眼底露出疲劳之色,知道他行路匆匆,怕是没有好好休息,于是打断了关于拂衣的话题。 以后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在一起,有的是时间说。 “你好好坐着,和说话,我去做饭。”苏安按住他,自己站起身来道。 沈洛湛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安。 古微微不无得意地道:“好男人是调教出来的。表哥现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手艺比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儿。” “调皮。”苏安揉揉她的头顶,笑着道,眼中宠溺一览无余。 “不着急,我不饿。来,微微,伸出手来,我先给你诊脉看看。”沈洛湛笑着道,“只是我看你身形,胖的好似有些多。” 古微微惊惶道:“有吗?真的胖了许多?”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苏安。 苏安忙摇头:“没有,都是长的孩子,你没有胖。” 沈洛湛给她诊了脉,又摸了胎,脸上露出几分严肃之色,苏安有些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道:“可是微微有问题?” “安了,”古微微拉拉他的手,“我自己也是大夫,有什么问题?” 沈洛湛瞪了古微微一眼:“自己是大夫,不知道控制体重在孕后期的重要性吗?” 古微微委屈道:“怎么不控制?要是随心所欲吃,我的嘴都不能停下。我这不是克制了么,一日只吃三餐加少量宵夜,克制吃甜食,我也没胖许多啊” 这话她说的有些心虚。这里有没有体重计,她也只是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脸大没大,可是变胖这件事情,又不是一天就能看出来,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胖了起来。 最可恨的是,苏安也不告诉她! “要是从前,”沈洛湛没好气地道,“就是多吃点也没事。可是这里没有剖腹产,没有侧切,最好孩子控制在六斤左右,对你和孩子都好。幸亏我来的早,否则按照你现在的吃法,恐怕到时候孩子得长到八斤,到时候遭罪的是你!” 苏安一惊,忙问:“那现在怎么办?” 他大概明白了沈洛湛的意思,就是孩子长得大了,生产不易,一个念头在脑中产生,几乎没过大脑他就脱口而出。 “要不现在就生了?” 沈洛湛瞪了苏安一眼:“没到日子,能说生就生?你以为,个个像拂衣那般,早产了也能身体健壮?” 就是在现代,早产儿也需要极为精细的护理,还不一定不留下后遗症。古代什么医疗器械,好的环境都没有,早产就是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古微微拉拉苏安的手,感觉到他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心里一软,柔声道:“表哥,你担心什么!在呢,就是真到八斤也有办法的。” “你闭嘴。”苏安骂道,“听你的,从来都是没事没事。”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沈洛湛,心里无比庆幸早点把他叫来。 他口气中的粗暴,让沈洛湛皱眉,后者不悦道:“你吼她做什么?孕妇保持好心情,也很重要。拂衣那时候,不也是因为你的原因,她郁郁寡欢,才会没有预兆的早产吗?”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的口气不无责难。 苏安一副诚心受教的样子:“说得是,是我没照古好她们母女。现在就想好好弥补,希望能让微微好好生下我们第二个孩子,母子俱安。” “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现在不都好好的吗?”古微微撅噘嘴,对沈洛湛使了个眼色,不让他再提,也意思是不让他说得那般吓人。 苏安这些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伺候她辛苦倒是小事,可是随着预产期的临近,他比她更紧张焦灼,一晚上最少醒四五次,摸摸她的额头,肚子,看她睡得安然才放心。古微微肚子大,睡不了那么沉,所以对他的动作大部分都知道,更知道他无数次被噩梦惊醒。她大抵也能明白那是怎样可怕的噩梦。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在极力安抚他,告诉他,生育是生物本能,意外是极少数的云云。她的心里建设并没有起太大作用,现在沈洛湛又来吓唬他,怕是晚上苏安更睡不着觉了。 苏安道:“看现在该怎么办?”一脸紧张,丝毫没有因为古微微的话而感到轻松。 “少吃些,多动些,也没大碍。”沈洛湛道。“有我在,不会让她们母子出事的。” 这话是对苏安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哥,”古微微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是男孩?拂衣那会儿你就说得准。” “怎么,还重男轻女?”沈洛湛摇摇头笑着道,又看了一眼苏安,眼神却颇有些意味深长。 “并没有。”苏安道,“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可以缓解拂衣不在身边,我们夫妻的思念之情。” “可惜,你要失望了。”沈洛湛道,“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我就知道肯定是男孩。”古微微笑着说,“我梦见长蛇了,前几个月又吐得那般厉害。儿女双全,这样多好,是不是,表哥?” 她仰头笑着看苏安,眸子里倒映出他的面庞。 “是。以后就不用再生了。”苏安道。 拂衣的时候,他不在。可是苏承,从开始到最后,他一日也未曾离开过,知道古微微有多辛苦。是个男孩可以承继两人最好,便是个女孩,苏安也不打算让她再生了。 “又胡说。”古微微嗔怪道,自己站起身来。 苏安忙去扶她。 “我哥都说了,让我少吃多动,你再这么担心,什么不让我做,就是害我了。”古微微道,“你坐着和哥哥说会儿话,我去做饭。哥哥好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呢。” 苏安对边城的怀念和担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虽然不提及,古微微却比谁都明白。她想留出时间给两个男人谈话。即使沈洛湛只在穆府内宅之中,所见所闻,应该也有很多军营之事。 “去吧。”沈洛湛竟然开口道。“蹲下的时候还方便?你这身形倒是看起来很灵活。” 古微微笑着说没事,强行把苏安按住,自己走了出去。 “她这是知道你心思。”沈洛湛淡淡对苏安道。 “敏敏待我之心,我心里明镜一般。”苏安道,“劳烦千里迢迢而来,实在是担心她们母子” “便是不叫我,我也会来。”沈洛湛道,“你照古得她,很好。” 古微微脸上,仍旧是旧日笑颜。虽然身处陋室之中,她的眉宇间,却没有一丝愁容。从他来到现在,苏安什么时候看向她,都是深情满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低落 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古微微能找到这样一个丈夫,沈洛湛觉得自己也该替她高兴,也该放下心来。只是这些话,他不会对苏安说。 他对他说了些听来的军营的事情,到吕豹升了职,他的那些旧部也都得到重用,和他从前在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区别。然后压低声音说,怀恩也进了军营——这是不敢跟古微微说的,害怕她思虑过度。 “穆彻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说完后,沈洛湛感慨道,“不管是拂衣,还是你的军营,都帮你照古得很好,又丝毫没有侵占之心。” 苏安点点头:“我自是明白。若是将来有机会,定会相报。”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日会不会来,多久会来。 “,我还是去看看微微。她身子不方便,我去给她烧火,把这里当自己家,西屋已经收拾好,刚找人弄的火炕,先去歪一歪歇息下。”苏安站起身来,客气道。 “不用,我坐坐就行,你去吧。”沈洛湛道。 从前那般冷淡,一个字也不肯多说的苏安,现在竟然随着古微微,一口一个“”,又这般热情,沈洛湛深深觉得,他妹妹的影响力有多大,心里也是欣慰的。 “你怎么出来了?”古微微正在做回锅肉,辣椒呛得她眼角有些红,不由想伸手去擦,被苏安手疾眼快地制止。 “回头辣椒弄到眼睛里,又该疼得受不了了。”苏安从她腰间扯下帕子,给她擦擦眼睛,“我来吧,你往后站站,指点我就行。” 古微微笑嘻嘻地应了,当真扶着腰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指挥起苏大爷来。 “哥,你多吃点。”饭桌上,古微微不住地给沈洛湛夹菜,“你都瘦了。” 沈洛湛笑着把她夹得菜一一吃了,古微微就一直不停。 苏安看着有些眼热,然而清了几次嗓子都没有得到古微微的重视,不由有些蔫,终于忍不住对古微微道:“微微,把你前面的鲈鱼给我夹一块。” 古微微头都没抬,她正在剥虾:“桌子就这么大,伸伸胳膊都能够到,没看我忙着么?” 苏安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起来。 沈洛湛心里暗爽,却知道不能刺激醋坛子过度,于是笑着打圆场:“别忙活了,你也快吃吧。” 古微微撇撇嘴:“不是不让我吃么?” “是少吃,不是不吃。”苏安纠正她道,“少吃油性大的,甜的便是。” 古微微把手里剥好的虾扔到他碗里,气鼓鼓地道:“快吃吧,我以后就是丫鬟,专门伺候你们吃,自己不吃。” 苏安这才知道她原来是给自己剥虾,刚才心里的那一小丢丢吃醋顿时荡然无存,嘴角都笑开了,忙夹起虾送到自己嘴里。 沈洛湛摇了摇头——跟幼稚的妹妹待久了,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现在竟然也变得如此幼稚。 几人吃过饭,古微微陪沈洛湛说了会儿话,苏安收拾了碗筷,要带古微微出去。 “,你好好休息。我陪微微出去走走。” 苏安把沈洛湛的“少吃多动”视为圣旨,让古微微做活儿他舍不得,便只能带她多走走了。 古微微摸摸隆起的肚子,感觉到胃口空荡荡的,苦着脸道:“刚收拾完饭菜,我就饿了,哪还有力气走路?” “不行。”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道。 被两个人宠着有多幸福,被两人管着就有多烦躁。 快炸毛的古微微,被苏安套上外套和鞋子,拉了出去。 沈洛湛一路骑马,旅途劳顿,也有些困倦,笑着看两人出去后,回到古微微早给他铺好被褥的西屋,脱了靴子,准备睡一觉。 “古姑娘在家吗?” 外面传来一个女子轻轻的声音。 沈洛湛忙套上靴子,推开门,望着外面穿着蓝灰色夹裙的女子道:“她出去了,不在家。” 女子右手手腕挎着个篮子,见是陌生男子来开门,明显吃了一惊,脸上有些微红,低头道:“哦。我是她邻居,我家姐姐让我来给她送些松子,说是闲着给古姑娘磨牙。” 沈洛湛知道古微微对松子很是喜欢,但是油性太大,现在不宜吃。可是到底是邻居好意,于是笑着上前接过来:“多谢姑娘了。我是她的,刚刚来的。等她回来我会转告她。” “多谢,那我就先走了,篮子放在这里就行。”冰冰低着头,面色赧然。 “姑娘慢走。”沈洛湛客气道,直到她的身形从院子里走出去,才回到屋里。 他没有把这小小插曲放在心上,把篮子信手放到厨房灶台上,洗了手,转身进去休息了。 “微微没睡觉么?” 冰冰回家的时候,正在贴饼子的蒋嫂子问道,也不待她回答,便道,“我说让你晚些时候再去,你偏偏是个急性子。” “没在家。”冰冰道,拿起小坐下,给她看着灶底的火,“姐姐说早上看到有人骑马来,人还没走,说是古姑娘的。我把篮子交给他了。” 蒋嫂子点点头:“哦。我当时只看了一眼,是个伟岸的,长相也不俗。说起来,他们兄妹虽然不像,但是样貌都好,真不知道人家爹娘怎么生的。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怎么长人家身上就恁好看,咱们就跟这锅底灰似的?”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冰冰看着自己发黄发黑的皮肤,咬了咬嘴唇,没有做声,定定看着灶底熊熊的火苗。 蒋嫂子贴完饼子,洗了手,对冰冰道:“来,你起来。我自己烧火就行,你去炕上歇着。这个月不是按照微微的说法,刚行了房吗?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万一有了就得好好养着,你快去歇着。” 冰冰脸红了红,讷讷得道:“嗯。” 蒋嫂子不太用她做活儿,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她自己把着。冰冰就负责跟男人睡睡觉,然后养着,等着怀孕或者失望的消息,然后下个月继续 蒋百里已经跟蒋嫂子隐隐表达过不满,为什么自己耕耘了几个月,冰冰也没怀上。 冰冰曾亲耳听见两人在正屋调笑。 “你白得个黄花闺女,身娇肉嫩的,天天陪你睡,还有什么抱怨的?” “女人不都那么一回儿事儿!”蒋百里不满道,“比你还黑,看了都没有想法。关了灯,nai子又没你大,身子也没你软,有什么意思!赶快怀了,老子也解放了跑什么跑,你不是老子婆姨了?摸一把都不行?过来!” 蒋嫂子笑骂一句,身子却依偎过来,任由男人动作。 屋里很快传来男女的喘息声和难以描述的快意声音,冰冰烧着火,目光沉沉地透过门往外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浪费。”半晌后,蒋嫂子懒懒的声音传来,“给了我也没用。” “老子乐意。”蒋百里得了满足,一边穿着裤子一边扯着嗓子喊,“冰冰,饭好了没?把饭端上来,老子上工要晚了。” “好了,这就来。”冰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掀起锅盖。 把饭菜端进去的时候,她还能闻到屋里男女欢娱后的特殊气味,不由有些厌烦的感觉,却不敢表露出来,低着头把饭菜放到炕桌上。 蒋嫂子懒懒地靠着被褥歪着,面上带着未退得去的潮红,对站在炕边的冰冰道:“说了多少次了,都是一家人,上炕来一起吃吧。” 蒋百里道:“那不行,得有规矩。你回屋去吧。” 冰冰逃也似地离开——幸亏蒋百里开口,她可不想在两人刚刚剧烈运动过的炕上陪两人吃饭。 “端的还真像个大老爷似的。”蒋嫂子笑骂一句,心里却满意男人始终端的清楚,坐起来伺候男人吃饭。 想到这些往事,坐在炕上的冰冰,面色郁郁。 沈洛湛住了下来。家里狭小,又没有什么活动的地方,古微微干脆让苏安带着沈洛湛去山里走走。 “有许多药材呢,现在又是好季节。等过一个月,估计该下雪了,到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如是说。 除了经常饥肠辘辘,以至于满脸怨念外,古微微状态很好。两个男人也不走远,来回大都控制在一个时辰之内,所以经常吃过早饭之后,两人便一起到后山转转,说些话。 “微微说,你为了她,拒绝了你大舅家的婚事?”依旧郁郁葱葱的红松林中,两人一边走着,沈洛湛一边问道。 “嗯。”苏安淡淡道,“都是些许小事。” “虽然我觉得你本该如此做,但是还是感谢你对她不离不弃。”沈洛湛诚挚道,“在这里,对你而言,也实在太屈才了。” “鱼和熊掌,难以兼得。微微于我,已经是老天的莫大恩赐。对于流放之事,不瞒,我至今心有不平,但是看到她,又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好。”苏安斟酌着说道,“只是对微微,我始终有所愧疚。现在的日子,太苦了她了。” 沈洛湛道:“她为你受的苦,只要你心里有数,也算值得了。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却始终坚信,你有起复那一日。在艰难困苦中,你们不离不弃;日后再享富贵,也一定相守相依。微微是个没什么要求的女子,只要你待她好,她并不介意你是将军还是流放之人。而对我而言,只要她过得幸福,我也无所挑剔。” “待微微,两世兄长的拳拳爱护之心,伯涵感动。”苏安真诚道。 “那是我该做的。”沈洛湛道,他看到前面一棵板栗树,截住了话题道,“走,咱们过去,捡一些板栗回去,微微喜欢糖炒栗子,也喜欢做菜的时候放些。” 苏安忙跟上,两个男人开始从地上掉落的板栗壳中剥板栗。 古微微正在家里招待带着冰冰来串门的蒋嫂子。 “微微,我来时候远远见了你家文扬带着个人往后山去,那是你?”蒋嫂子八卦地问道。 “是啊。”古微微面上含笑,低头给肚子里的孩子绣着小肚兜,“不放心我生产,特意来看我。” “女人生孩子,不跟下个蛋一样?有什么好担心的。”蒋嫂子笑道,“哦,对了,你家祖传的医术,你也会医术?” 冰冰低头坐在她身后,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日见到的面皮白净,谦虚有礼的沈洛湛,闻言抬头看了看古微微,等她说话。 “嗯。”古微微应了声,不欲多说,“主要是我们来这里也快一年了,他心里实在挂念。” “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蒋嫂子啧啧叹道,“文扬待你自不必说,就是也把你放在心上。我那个,有了嫂子之后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妹妹。你不知道,我那大嫂多过分” 蒋嫂子开始讲起她的陈年旧事,把娘家的事情翻出来,好一顿埋怨。 古微微含笑听着,不时劝解几句;冰冰又低下头去,纳着鞋底——针线活她不擅长,蒋嫂子教了很长时间,索性放弃,把纳鞋底这样的“力气活”交给她。 “所以说啊,”蒋嫂子说得口干舌燥,伸手拿过炕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唇总结道,“你是个好的。” “我并没有成亲。”古微微笑着道。 “哎呦。”冰冰忽然低声呼喊一声,原来是被针扎到了食指,指尖有豆大的血珠冒出来。 “哎,”古微微见了忙道,“等等我去给你找些药膏。” 蒋嫂子白了冰冰一眼:“这么不小心。”又拦住古微微,“不用,多大的事情,还用什么药膏。冰冰,你自己吮吮就是。” 冰冰当真把手指放到嘴里轻轻含着,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止了血。 “没事了,没事了。”蒋嫂子道,又把目光投向古微微,“你孩子都快生了,你竟然还没有成亲?我看他有二十了吧。长得伟岸,相貌又那般好,怎么还没成亲?” 古微微道:“许是缘分还没到吧。”心里却想着,为了自己才来到大靖朝,在这三观简直需要重建的时代,要找个情投意合的女子,恐怕太难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情绪有些低落。她一直忙活自己和苏安的事情,竟然忽视了哥哥的终身大事。他为了自己,情愿在穆府待八年,又去哪里寻找合适的女子?难道他要一直孤苦伶仃,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 冰冰看着情绪忽然有些低沉的古微微,若有所思。 “什么缘分?我们当初,盲婚哑嫁,不也大半辈子过来了?我看是不是你挑剔,想找个好的?” “我没提起。”古微微如实道,“我倒希望他找个好的,不求其他,只愿两人情投意合。” “你们就是想得多。”蒋嫂子不屑道,“不过也是,你们这般家境,就是不成亲,男人身边也不缺伺候的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踟蹰 “我哥并不是那种人。他洁身自好,将来肯定只跟嫂子好的,现在和将来都不会有通房那些的。”古微微很是坚定道。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人,如果来到古代只想做种马,那就太对不起自己在现代所接受的一切了。 冰冰突然插嘴道:“不知道哪家小姐,将来有好命,嫁给古姑娘的。” 古微微嘻嘻笑:“我也觉得,我是天上地下,找不出的好男人。” “那文扬算什么?”蒋嫂子笑着打趣她。 古微微脸红:“嫂子又欺负我。” 说话间,两个男人回来了,透过窗户看到后,蒋嫂子忙拉着冰冰下炕要回家。 两人进来后,蒋嫂子笑着打招呼,冰冰躲在她身后,只跟着行礼,默不作声,眼神偷偷瞥了沈洛湛一眼。 “哥,你帮我找点药膏,刚才冰冰把手扎伤了。”古微微道,又对冰冰说,“虽然止了血,但是伤口不浅,以防万一,还是涂点药膏。” 蒋嫂子忙道:“哪里用,真就是针眼,哪里就那般金贵了?” 冰冰也在后面低着头,嗫嚅着道:“谢谢古姑娘,真的不用了。” 沈洛湛却听古微微的,从他的药箱里找出一小罐药膏递给冰冰,口气贝,哪里能生个孩子就用?切根须子她都肉疼得紧。那可是用来救命的啊。 苏安到底把那株山参翻了出来,给了沈洛湛,又狠狠地瞪了“舍命不舍财”的古微微一眼:“把这些死物,看得比你自己安危还重!” 古微微吐吐舌头:“我怀相好,不想浪费东西嘛!哥,你先别动,放着就是。” 沈洛湛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安就怒道:“我这就切了!” 古微微忙把盛人参的盒子从沈洛湛手里抢过来抱在怀里:“不许动。” 沈洛湛看着两人好笑,只得打圆场道:“家里有最好,有备无患,回头真用到了再切,要不影响药效。” 这事这才作罢。 苏安托人从山下找了最好的稳婆,又找了奶娘,提前安排住在了旁边空着的屋子里,随时等着古微微发作。 苏承没像姐姐拂衣那般迫不及待,他老神在在地在娘亲肚子里多赖了将近半个月,等到他亲娘都快发狂的时候,才动了动身子,表示自己要来到这世上了。 这一日,恰是大雪节气。 苏安在屋外紧张地踱步,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洒到头上,身上也浑然不觉,铺着厚厚积雪的地面被他踩得都发亮。 沈洛湛站在厨房外的屋檐下,面色亦十分着急。 屋里传来古微微细细的声,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两个男人心上。 “,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苏安面色焦急地问沈洛湛。 沈洛湛道:“就算不是头胎,也没那么快,你别走来走去了,我都被你晃得眼花了。” 苏安抖了抖身上的雪,和他并排站在一起,对屋里喊道:“微微,微微,你再坚持下,我知道很疼,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古微微宫口已经开了,正咬着牙用力,闻言不由骂道:“你给我闭嘴。” 这一张嘴,又泄了力气,稳婆道:“呼吸,呼吸,深呼吸,还要用力。” 苏安当真不敢再做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古微微近乎鬼哭狼嚎的喊声,震彻云霄。 苏安几乎要忍不住往里闯了:“微微,别哭,表哥来陪你。” 古微微一边哭一边用力还要一边跟他说话:“你别进来,你别进来。”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地狼狈。 双腿大开,颤抖着“任人宰割”,没有丝毫尊严可言;头发凌乱,满身大汗,面庞扭曲,青筋暴出,歇斯底里 古微微生之前便跟沈洛湛说过,无论如何不能让苏安进屋。 产房不吉利,古微微不信,可是还是不愿意苏安哪怕有万一的不好;自己这幅都不敢照镜子,会留影的样子,更是不想让他看到,即使他不嫌弃,她自己也会觉得难堪。 稳婆虽然知道这曾经是了不起的人家,也得了厚厚的封赏,但是见这两口子如此不靠谱,还是忍不住出口道:“都别说话了,好生积攒力气生孩子。” 苏安被训斥了也不生气,隔着门连声道:“好,好,我不说话。微微乖乖,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忍忍,我知道你疼” 他已经语无伦次,翻来覆去地就是这几句话。 最疼的一波来了,古微微耳边已经是嗡嗡的一片,身上的每个毛孔,除了叫嚣疼痛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她的十指紧紧抓住床单,若不是苏安提前小心替她修剪了指甲,恐怕现在指甲已经被折断:“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古微微自己喃喃道,却不敢泄力,身体感觉生生被劈开,而且这个过程像电影慢动作一般,简直一帧一帧地放着,堵在最疼的地方,不能一下子过去。 她真恨不得死过去。 等到稳婆倒拎着苏承的两条小腿,在他背上拍了一记,小东西以响亮的啼声宣告着自己的到来后,古微微终于安心下来,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苏安忍不可忍,推门而入。 稳婆正在给苏承包裹,见他进来忙道:“恭喜您,得了位公子。您快出去,这是产房血腥之地,我给公子包好了就抱出去给您看” 她以为,苏安是迫不及待进来看孩子的,又见古微微生了儿子,想着自己也能得厚厚的封赏,不由眉开眼笑。 苏安却看都没看苏承一眼,径直扑到床边,给异常狼狈的古微微拉上被子,摇着她的手臂,颤抖着声音喊道:“微微,微微,你怎么了?” 古微微蝶翼一般的睫毛,一动不动。 “,你快进来看看,微微怎么了?”苏安慌张大喊道。 沈洛湛也进来了,挤开苏安给古微微诊脉,然后在他极度紧张关切的目光中道:“没事,脱力了,休息下就醒过来了,别吵她了。” 苏安这才放心下来,也不嫌屋里气味难闻,古微微身上大汗淋漓,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喃喃道:“微微,你受罪了。” 沈洛湛见状欣慰点头,站起身来去稳婆手里接过小苏承,小东西正瞪着乌黑油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抱孩子的姿势,无比娴熟。 虽然知道新生儿不可视物,沈洛湛还是冲他无比温柔地笑笑,轻声道:“小苏承,你好,我是舅舅。” 苏承先咧咧嘴,仿佛在笑,然而片刻之后又变了脸色,哇哇大哭起来。 昏睡中的古微微,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很不舒服。 苏安忙嫌弃地挥挥手道:“抱出去,抱出去,别吵着她。” 稳婆:“”还有这样的父亲!只疼妻子,孩子连看都不看一眼,这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儿子啊。 沈洛湛笑道:“我抱出去给奶娘吧,估计是饿了,”又扭头对稳婆说,“你给她好生收拾下,清爽些,她爱洁净。” 稳婆点点头,上前要替古微微收拾。 苏安摆摆手:“你出去,她不喜欢旁人碰触,我自己替她收拾。你去帮忙烧些热水,多烧些。” 这稳婆四五十岁,手指粗糙,哪里像会伺候人的?万一把古微微柔嫩的身子划伤了怎么办?苏安觉得还是自己上手最放心。 稳婆觉得自己从业几十年,也没见过如此奇葩的丈夫,不由愣住。 沈洛湛眼神里满是赞许,对稳婆道:“来,你跟我出来吧。” 苏安给古微微换了被褥,用温热的水替她擦洗过身子,按照稳婆教的,在她身下垫上了提前准备的棉垫。 看到她身下撕裂的惨状,苏安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她再遭一次罪。 一直到他完全收拾好,古微微都没有醒过来,可见困乏之深。 “这是外面的公子给的药,让您给上药。”稳婆递过来药。 苏安接过来,无比温柔地替古微微上了药,只是碰触一下,古微微身子都无意识地抖抖,想护住腿又觉得疼。 “微微,很快就好了。”苏安一边安慰她,一边却觉得眼眶发热。生拂衣的时候,不在她身边,虽然脑海中无数次想过她受的苦,但是都没有陪在她身边感受得真切。 “表哥——”古微微终于醒过来,半闭着眼睛问道,“孩子哪里去了?” 苏安摸摸她的额头,柔声道:“在外面,奶娘喂奶呢。你饿不饿?有没有哪里难受?” 古微微本想说身下疼得厉害,看稳婆还站着,不好意思撒娇,便无力地摇摇头,又带着几分迫切道:“表哥,快把孩子抱进来,我要看看他。” 苏安忙让稳婆去抱孩子。 喝完奶的苏承,睡得很香甜。 古微微强撑着,在苏安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把儿子的小襁褓打开,仔细检查了他的手脚,才又看看他和苏安如出一辙的面容笑道:“表哥,跟你一模一样呢!你看,睡觉了还皱眉,这个表情太像你了。” 苏安坐在她身边,目光几乎一直黏在她身上,闻言“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道:“我可没他这么丑,皱巴巴的。” 苏安现在不太欢喜儿子,因为觉得他让古微微遭了大罪,而且他骨子里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这般性格,他更希望他们的孩子都像古微微一般阳光乐观,随遇而安,而不像自己,在遇到她之前,近乎情感麻木。 “长开了就好了,新生的孩子不都这样吗?”古微微翻了个白眼道,忍不住伸手摸摸儿子柔嫩的小脸蛋——这可真是吹弹可破的新生儿的肌肤啊。 苏安看她目光温柔而宠溺,充满了母性的柔光,更加觉得不喜欢儿子了——这小东西,将将出生就跟他争宠,以后该如何了得。 “把他给我,你躺下歇着。”苏安道。他做足了功课,知道月子里讲究很多,最好就是躺着,坐着都会累到腰。他一定要让她把生拂衣时候亏的身子好好养回来。 古微微不放心他:“表哥会抱?” 苏安没好气地道:“又摔不了他。”说着,伸手把苏承抱了过来。 在稳婆的指点下,虽然他动作生疏,几乎僵硬地托着不敢动,但是到底有了几分抱孩子的样子,古微微看他紧张得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表哥,把承儿抱出去吧,我有话跟稳婆说。”古微微道,又不放心地道,“你慢些,看着路,别想着他是个物件,他是你儿子。” 苏安看了她一眼,托着儿子出去了。 “大娘,麻烦你,帮我揉一揉。”古微微有几分赧然地解开衣襟,露出胸前大片的白腻。 之前便打听过了,稳婆不仅帮忙接生,还会替人开奶。生拂衣的时候,她任性地用药,结果拂衣连她一滴奶都没有喝过。她一直隐隐担心,时间就隔了一年多点,药效会不会影响到现在。 “好嘞。”稳婆伸手捋起衣袖,净了手,向古微微走近。 “啊——” 古微微原来以为,这只是一个让人害羞的过程——即使是同性,也觉得很尴尬,但是万万没想到,原来会这般疼痛。 “微微!”苏安刚把儿子交给沈洛湛,闻声几乎是一个跨步走进来,看到古微微上身赤果,稳婆一双粗糙的手在“任性施为”,立刻变了脸色,目光几乎能喷火,吓得那稳婆收回手,站在一边不敢动弹。 “表哥,你出去!”古微微又羞又恼,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你进来干什么!” “你们这是做什么?”苏安想起刚才进来时候见到她胸前已经紫红一片,不由沉声问道。 古微微涨红了脸,当着稳婆的面也说不出来,只是催促他出去。 倒是稳婆很机灵,对他道:“老身这是给娘子揉奶呢,揉了奶水下的快,小公子就有粮食喽。” 苏安这才明白过来,但是想到古微微疼痛的样子,沉着脸道:“又不是没有奶娘,不用你喂。” 古微微皱眉道:“你不懂,初乳对孩子好,我也想亲自喂养,对孩子对我的身体都有好处。” 苏安明显不信:“对你有好处?” 古微微没好气地道:“是,都有好处。表哥,你快出去——” 苏安不信任地看看稳婆,又看看古微微,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那我来替你揉!” 古微微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稳婆也有些愣住,随即有些好笑地道:“老身这是祖传的手法,不是谁都能揉下奶的。万一揉不好,还容易起反作用。” 苏安面上露出几分踟蹰,半晌道:“那好,你来,我在这里看着。”古微微羞愤,可是苏安已经十分从容地坐到床边,伸手揭开古微微的被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告辞 古微微红了脸,怒道:“你快出去。” 稳婆上前,笑着劝解道:“娘子别这么害羞。咱们都是女人。您好福气,老婆子接生孩子无数,就没见过你家夫君这般懂得疼人的,连产后污秽都不肯假手于人,亲自替你收拾了。” 古微微这才知道苏安帮自己擦洗收拾的事情,心下动容,嘴里却道:“谁用他帮忙?” 苏安怕她冻着,对稳婆道:“还赶快点?” 稳婆连忙上前,双手复又放在古微微胸前。 细腻与粗糙,白腻与黄黑的清晰对比,让苏安心疼不已,扭过头不去看,手却紧紧握着古微微的手。 古微微知道他紧张和心疼,所以咬紧了牙关,即使疼得都生无可恋,也仅仅发出几声闷哼。 苏安觉得自己握着的小手中,渗出一层一层的冷汗,几乎忍不住要说“别揉了,不喂了”。 可是,他知道古微微的性子,所以所有的反对都又被自己生生吞了回去。 古微微觉得,开奶这个过程,不亚于生产的痛,只是时间能短一些。 稳婆折腾了半天,收回手道:“今日晚上看看能否下奶,不行的话明天再来一次。” 古微微愁的脸都扭曲了,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争口气。 苏安替她擦拭着脸上和身上的汗水,心疼得无以复加,口气冷硬道:“就这一次,没有就算了。” 古微微想要说什么,却见他一脸坚持,心里想着明日再说,也便没有反驳。 稳婆退了出去。 苏安心疼道:“快躺下,看你疼得这一身汗。” 古微微安慰他道:“不是疼得,产后本来就多汗,过些日子就好了。” “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吃,你再睡一会儿。”苏安看着她胸前的“惨状”,实在不忍再看,替她拉上被子。 古微微被折腾得也不轻,点点头:“不要油腻的,刚刚开始,怕堵了奶。等过几日再熬那些鸡汤、猪蹄汤什么的。” 苏安点点头:“我都知道,我会按照你写好的菜谱来做的。”他疼惜地低头亲了亲她额头,“乖,好好歇着。” 古微微拉住他衣袖:“表哥,承儿睡了,把他抱进来放我身边吧。” “不行。”苏安十分坚决地拒绝,“你好生歇着,出了月子怎么抱她都行。外面有奶娘,又有,你好好歇着你的就行。” 古微微撇撇嘴,不情愿地应了,闭上了眼睛。 苏安这才放心出去。 把瘦肉菜粥熬上,又给古微微做了的蒸蛋,苏安弄好了放在锅里温着,又不放心地去看了古微微一眼,发现她还沉沉睡着,便把她不老实伸出来的塞到被子里,转身去西屋看苏承。 小苏承已经醒了,正不安分地着身子,奶娘见状道:“应该是尿了或者拉了。” 说着,她熟练地襁褓,苏安往儿子下一看,有两条黑黑的小细粑粑,不由问沈洛湛:“怎么是这样颜色?” 沈洛湛看了一眼道:“没关系,新生第一次,很多是这样。” 苏安这才放下心来,看奶娘给儿子抽出尿布,给他擦拭屁屁,待他看到奶娘擦完了就想给他换新的尿布,他沉声道:“出去打水来,给他洗洗再换,以后都这样。” 到底是村里的妇人,不懂得伺候孩子,他心里有几分不满。 其实这奶娘已经是这方圆数十公里以内能找到的极少的干净利索人了,可是村里人,哪有这般讲究的。 奶娘闻言也有些脸红,连声道:“好,我这就去,以后记住了。”说着便出去了。 苏承没了襁褓的束缚,手舞足蹈,一双小脚丫几乎要上天了。 “很有力气,将来必定是个壮实的。”沈洛湛疼爱地看着初生的外甥。 苏安没有做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儿子——眼前这小小的一小团,可把他娘折腾惨了。但是看着他软软的样子,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他和他母亲一样,都是自己以后豁出性命都要护住的人了。 待奶娘打来水,准备动手替苏承洗屁屁时,苏安伸手接过盆子,又挥挥手:“我来。” 奶娘吃了一惊,后退两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便是村里的男人,也不做这些侍候孩子的事情啊。 苏安把儿子抱到炕边,一手端着盆子,一手试了试水温,俯身低头替他撩水洗着。 大概是父亲洗的太舒服了,苏承发出惬意的哼哼声,随即一个没忍住尿了。 小雀儿朝天,一泡童子尿几乎全部浇到虽不是第一次当爹,却第一次看到自己孩子的苏安的脸上。 沈洛湛愣了,随即哈哈大笑,把身边的棉巾递给苏安:“童子尿,大补,大补。” 奶娘忙上前,把水盆接过来,替苏承擦洗,用眼的余光看着面色铁青的苏安,擦了几把脸,然后出去洗脸换衣去了。 “真是个调皮的哥儿。”奶娘忍不住笑道。 苏安洗了脸,回到屋里换衣服,古微微醒来,有些诧异道:“表哥,你换衣服做什么?要出去?” 苏安咬牙切齿地把事情说了,古微微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身下一股流出,她知道这是产后恶露在往外排。 苏安本来要装个黑脸吓唬她,见她面色突然变了,不由紧张问道:“微微怎么了?” 古微微想让他去叫稳婆来伺候,但是觉得苏安已经伺候过自己,不必那么矫情,更何况,被别人瞧着那尴尬,还不如他呢,于是红着脸说了。 苏安刚照古完儿子,又打来温水伺候妻子,待给古微微换了小褥子,擦洗一番,又不厌其烦地仔细上了药后,他的鼻尖也带出微微的汗意。 古微微忍不住道:“表哥,要不找两个人来帮忙吧。” 生产之前,苏安便要找几个丫鬟婆子来伺候,但是古微微觉得没有必要,而且不想过于招摇便拒绝了。现在想来,一切都要他亲力亲为,实在是为难他了。 苏安摇摇头:“算了,这样清静,别人伺候我也不放心。” 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欢。 收拾完,苏安出去端来饭菜,又亲自喂了她,哄她歇着。 好在古微微还算争气,晚上真的来了奶水,苏承两手抱着自己的饭碗,吃得不亦乐乎。只是她刚刚下奶,没那么多奶水,吸着也费力,所有苏承就有些急了,用没长出牙齿的牙床不断磨蹭,疼得古微微龇牙咧嘴。 “喝几口就是了。”苏安终于忍不住道,心里骂小东西占着自己便宜还这么不知好歹。 古微微母性焕发:“没事,我忍得住,忍忍,过几日就好了。” 苏承越发肆无忌惮,气得他爹在屋里走来走去,恨不得拎他起来,好好打一顿。 喂完奶,苏承被奶娘抱了出去——苏安说到做到,月子里除了喂奶,绝对不让古微微抱孩子。 古微微见他伸手,道:“不是说好,你和哥哥住在外面的房子里,我和奶娘住这里吗?” 这个月子,除了被苏安看管得太紧,不能洗澡之外,古微微过得十分愉快。 孩子除了喂奶,不用自己带,苏安挖空心思给她做好吃的,哄她开心;沈洛湛想尽办法给她调理身体,药补食补齐上阵。 邻居交好的妇人们也都带着鸡蛋、小米这些上门看望,尤其是蒋嫂子,月子里带着冰冰来了三四次。 “你不会嫌嫂子烦吧?” “哪里?”古微微笑嘻嘻地道,“你和冰冰不嫌弃我这屋里不通风,还肯来看我,陪我说话,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都快闷死了。” “哈哈,那就好。不瞒你说,陪你说话是一方面,我想来蹭喜气呢。你说我们家这么久了,也没点消息。”蒋嫂子看向冰冰的目光,有些不满。 冰冰垂下头,站在炕沿不敢说话。 “这事情,”古微微有些尴尬道,“要顺其自然,太反而适得其反,一两年内怀上都很正常的。嫂子也不要太过心急。” 她都有些替冰冰难为情。后者在蒋家,是那么尴尬的存在,说白了只是一个生育机器罢了。蒋嫂子虽然没有她,但是见人就提怀上没怀上的事情,颇让人难堪。 “你家文扬怎么不在?”蒋嫂子看古微微有些不自然,忙岔开了话题。每次来,苏安都在,就今天不在,她也有点奇怪。 “我嘴里没味,想吃点点心,随口提了一句,他大清早就骑马去了。”提起这个,古微微心里甜蜜,又有些担心,“外面雪厚不厚?” 蒋嫂子道:“没事,刚能没过马蹄,现在还不到大雪封山的时候,估计等你出了月子,再来两场大雪,进出就不容易了。你想吃啥,让他多备些,省得折腾。文扬宠你呀,也真没个边了。” 古微微赧然地笑笑。 说话间,沈洛湛推门进来,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哥,我不吃了,我又没毛病。”古微微苦着脸道。 “快趁热喝了,保证不苦。。”沈洛湛眼中笑意温柔,近前扶起她来,端着药要喂她。 冰冰见状要接过来:“沈公子,我来吧。” 沈洛湛笑意清浅地婉拒了:“不用,我来就行。” 古微微摆摆手:“谁都不用,一勺一勺的我喝不下去。”说罢,自己接过碗,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灌下去。经过这些日子艰苦卓绝的斗争,她已经知道,无论怎么撒娇撒泼,这药都是避不过去的,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老老实实地吧。 “这样才像个做了母亲的样子。”沈洛湛拿起帕子替她擦擦嘴角残余的,笑着赞道,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小碟蜜饯,捡了一颗塞到她嘴里。 “还要。”古微微道。 “晚上吃药再给你,来,漱漱口。”沈洛湛不厌其烦,又端来温度正好的水递给她。 “好了,你们慢慢聊。” 把古微微伺候完了,他客气了一句,端着托盘出去了。 “你,也是个好耐性的,真不知道谁家姑娘以后有福气。”蒋嫂子叹道。 冰冰目光有些放空,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一套俗气的褪了色的红色棉袄和长裙以及露出的丑陋的布鞋,心上涌出许多自卑。 苏承的满月酒,办得极其热闹。那日天空晴好,屋前大片大片的空地被扫了出来,摆上了各家借来的各式桌子和餐具,苏安从山下请了几十位厨师,在外面支起了大灶,牛羊鸡鸭,满盘子满碗,流水席一波又一波 苏承被他苏安抱出去转了一小圈,就回到古微微屋里,被一大群妇女围着赞扬。 古微微本来要下地待客,但是苏安严令禁止,让她乖乖躺着,另外请了蒋嫂子等人帮忙待客,忙里忙外。 苏承很乖,本来就不是爱哭的性子,看了那么多人也不慌,自己伸展着小胳膊小腿儿,在母亲身边躺着,玩得不亦乐乎。 “这孩子真是个招人亲的。” “看这神采,就不是凡人。” “” 赞扬声此起彼伏,即使知道是奉承,也没有母亲不愿意听到这样的吉祥话。古微微嘴上一边谦虚,心里一边照单全收,怎么看自己儿子,怎么觉得英俊帅气,神采飞扬,不同凡响。 晚上,古微微毫不羞耻地把自己这番心理活动将给苏安听。 苏安看着躺在边上傻傻流口水的儿子,吃醋道:“多大点,还能看出来不同凡响?要说好看,微微觉得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古微微吃吃地笑。 苏安作势要扑倒她,两人笑闹成一团。 苏承被忽视了,很不高兴,小嘴一咧就开哭,果然吸引了古微微的主意。 她手忙脚乱地掀开衣襟,把粮食塞到小东西嘴里,后者立刻止住哭声,滋滋有味地吃了起来,气得苏安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等你大了,跟你算账。” 他的幼稚举动,引来古微微一记白眼。 苏安心里很憋屈,自己多久没吃到肉了,就是亲亲摸摸也少有,古忌着古微微生产前后身体、情绪不稳,他简直像捧着软皮鸡蛋一样捧着她。 可是这小东西,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占便宜,稍微一蹙眉,古微微都很关切。相比而言,他觉得自己失宠了。 “真该晚些要孩子。”苏安不止一次恨恨道。 过了几日,沈洛湛提出告辞。 “微微和承儿身体都很好,我再不走,怕大雪要封山了。” “哥,不要走,再多住段日子。”古微微恋恋不舍道。 “拂衣和离儿,我也很挂念。”沈洛湛笑着道,“你和文扬,感情这般好,我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苏安对古微微无微不至的关心,他都看在眼里。也就是把妹妹交给他,他才能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入宫 想到这些日子,好像想起女儿的次数都少了,古微微不由有些内疚,讷讷道:“拂衣,还要哥哥照看了。” 沈洛湛已经呆了快三个月,确实该回去了,那里还有一个离不开他的穆离。 虽然很不舍,但是古微微知道无法再挽留,只能含着眼泪,和苏安一起送他离开。 苏安怕她担心,特意雇了一队镖师,护送沈洛湛回边城。推书:现代文 为拯救心爱男人的事业,她不得不跪地卑微的乞求心中最痛恨的男人,“求求你,救救他。”郑海南垂下眼眸看着女子,不屑一笑,“梁相依,你凭什么认为本少爷会救我的情敌?”梁相依站起身,抬手,衣衫尽落,仰着下巴,自信满满的道,“就凭我!”郑海南双眼一眯,上下打量着女子完美的身材,身子向前倾,的唇瓣在女子的耳边轻声的道,“梁相依,这个世上,只有你能逼着我这个文明人,干的事。” 苏承是个很皮的小子,但是不闹人,给他个木球,他自己便能玩大半个时辰。所以尽管婆子和奶娘都已经被古微微打发走了,她和苏安两人带他也不费力。 古微微大学时候一个好朋友,毕业后没有进入医院工作,而是直接在家里帮助下创业,成立了一个产后修复中心。她多次去参观过,对其中项目也不陌生,所以古微微有时间精力,也懂得进行产后修复训练。 苏安对她奇奇怪怪的瑜伽姿势早就习以为常,他怀中抱着的小苏承倒是时常看着亲娘,笑得咯咯的。 当然,有些项目,古微微是不会当着苏安的面,都是私底下偷偷训练的。未来的日子那般漫长,她自然不希望生个孩子就让不和谐起来,羞羞 可是转眼间,苏承都两个多月,苏安竟然一点儿那方面的暗示都没有,古微微不由腹诽,难道生个孩子,让他的荷尔蒙退散了吗? 正当她想着如何“勾搭”一下他的时候,某日苏承睡了后,苏安开口了。 “微微,我们现在有拂衣和承儿,儿女,于儿女之事上,再无遗憾了。” “嗯?嗯”古微微听得有些楞。 “咱们以后不要孩子了。”苏安斩钉截铁地道。 古微微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们这么年轻,以后随缘呗。” “我不想要。”苏安把头拧到一边,态度坚决道。 “你是不是跟我哥要绝育的药,被他拒绝了,又来找我?”古微微想起沈洛湛走之前的话,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生育之苦,想自己服药。 沈洛湛虽然欣赏他的态度,但是事关重大,让他跟古微微商量,又偷偷跟她通了个气。 古微微本来只是当他随口一说,不想苏安现在又郑重地提出来了。 苏安点点头:“我们有承儿继承家业就够了,孩子多了未必是福分。”只字不提自己心疼她的原因。 这个时代,哪个人不是讲究多子多福,偏偏到了他这里就变了。古微微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又夹杂着蜜意。 “那好吧。”她打了个哈欠,“反正生孩子那么疼,我也不。你把我药箱拿来,我找药给你。” 苏安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不想她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忙下炕去把她药箱找来。 古微微从药箱里找出一个没有贴标签的小瓷瓶递给他:“每次三粒,吃三天就行了。” “这个药,你竟也有现成的?”苏安迟疑道。 古微微恶作剧之心顿起,眯起眼睛笑道:“这是章嫂子求的,给她们家猫求的,省得生了一窝又一窝。”看到苏安皱起的眉头,她又忙道,“不过你放心,人也是可以吃的。我总不能害你是不是?” 虽然要吃猫吃的药,苏安觉得不那么愉快,但是看古微微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也没怀疑,当真倒出三粒,就着水吞了下去。 “好了,睡觉吧。”古微微又打了个哈欠。 苏安脱了靴子上炕来,搂着她问:“我已经吃了,那今日可以?” 古微微犹豫了一下,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苏安暴风骤雨般把自己和她脱了个精光,覆了上来,在她身上胡乱啃着,喘着粗气道:“把爷憋坏了。” 古微微伸手抱着他宽厚的脊背,被他整个人笼在身下,沉重地喘不过气来,却又那么愉悦以及充满安全感。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 苏安给古微微擦拭了几下,趴在她耳边道:“微微还如同没生孩子以前那般” “讨厌。”古微微伸手拍了他一下,心里却不无得意。“好了,快睡吧,给承儿盖下被子。” 苏安应了,给儿子拉了拉被子,胡乱收拾了一下自己,又钻回到被里。 “微微,你能睡着么?” “能”古微微迷迷糊糊道,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可是,我睡不着,我觉得这里火烧火燎一般。”苏安握着她的手,摸到自己身下,带着几分委屈道,“憋太久了,一次不够。” 古微微被手下坚硬的触感驱逐了大半睡意,猛地想起来什么,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给苏安的,是蒋嫂子替蒋百里求的六味地黄丸。后者求子心切,求了几次,古微微才决定配了些这药丸。 对苏安这个本来就异常的人来说,正常一次都不行,更何况用了这药。 我药丸! 古微微这般想着,已经被苏安抱起来,面对面,岔坐在他腰间,被他握住腰肢上下动起来 一把辛酸泪。 好在苏安像要第三次的时候,苏承醒了,也没吵闹,就是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父母。 苏安刚把古微微摆成自己想要的姿势,猛一回头看到儿子溜圆的大眼睛,一下子。 “找你娘!”他忙拉过被子盖住两人身体,把坏亲爹好事的坏小子抱起来塞到古微微怀里。 古微微面红耳赤,虽然知道儿子并不懂,却有一种被撞破的尴尬,低着头不去看苏安。 苏承熟练地抱着“奶瓶”,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苏安收拾了一番,再看母子两人,依偎在一处,都沉沉睡了过去。 他躺下,把两人一起搂住,一种拥抱了全世界的满足感,充盈了内心——这两个柔软的人儿啊,真是让人无论如何疼都不过分。 第二天,苏安又要服药的时候,被古微微坚决拦下。 “表哥,昨日吃了三粒,应该已经够了。再多吃了,怕对身体有妨碍了。” 主要是对她的身体,会被他生生榨干的 苏安有些怀疑地“嗯”了一声,放瓶,心里却觉得古微微昨日说的才是对的,一定是她又反悔了,所以趁着她不注意,到底又服用了三粒。 晚上,古微微又“死”得很惨很惨 古微微不明所以,还以为昨日的药效还没过去,捶胸顿足的同时,又对自己的药,信心百倍。 等蒋嫂子再来的时候,她信心满满地把药递给她,在她耳边说了一番用法。后者得了药,高兴离开不提。 转眼间,苏承已经一岁多了。 他长得样子,活脱脱一个小号的苏安,但是性子却十足像了古微微——调皮好动,机灵活泼,能说会道。 他九个月就会叫爹娘,一岁半已经能够很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爹,丢高高。” “娘,不要睡觉觉,要跟爹玩。” 苏安一点儿都不像个严父,把他宠得不行,因为对上他和古微微一模一样耍赖撒娇的表情,他丝毫抵抗力都没有。 相对而言,古微微还算严厉些。比如吃饭时候坚决不可以玩别的,吃饭之前不可以吃零食,按时起居等等 苏承自然更恋着苏安。 古微微每次跟苏安抱怨,后者总是说:“你不也没规矩,又没见你无法无天?怎么就要拘着承儿?” “他是个男孩!你就这般纵着,将来就不怕他捅破天!”古微微头疼。 “就怕他没本事,真不怕他捅破天。”苏安抱着苏承,“走,爹带你骑大马去。” 苏承冲古微微做个鬼脸儿,搂着苏安的脖子,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记:“骑马,骑马。” 古微微无语了。 四月十五,月圆之夜,边城的苏安一家三口早早睡下,而京城中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咚咚咚!”三皇子府的大门被敲响,后面传来一阵阵兵器错杂之声。 “快开门,快开门!”来人后背中了一箭,焦急地敲着门,不住地往身后看,胸前鼓鼓囊囊藏着什么东西,手中握着长剑,紧张地戒备着。 当后面的追兵已经隐隐现出身形的时候,三皇子府的大门终于打开。 乐文智几乎是跌进三皇子府的。 随即大门被关上,任由很多人在外面近乎砸门一般敲门、呼喊,却再也没有打开过。 三皇子和成郡王刚在书房和众幕僚议完事,两父子说着话,就见三皇子的两个心腹侍卫把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乐文智搀扶进来。 “殿下。”乐文智跪倒在地上,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道黄色的锦缎,“属下,幸不辱命。” 说完,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三皇子激动地上前去,把锦缎拿到手里,激动地展开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如此反复数遍之后,慎重地交给成郡王,然后道:“快,快传府里的大夫,一定,一定保住他的性命。” 乐文智带来的,却是先皇传位遗旨不假,但是事关重大,前因后果,都必须弄清楚,他才能入宫见皇上。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匆匆替乐文智诊治,同时有侍卫来报,太子府的人把三皇子府重重围住,说是要抓拿刺客。 三皇子冷笑一声,吩咐下去:“只管给我守好门户,我就不信,他敢让人打进来!” 成郡王却一脸严肃道:“父亲,还要飞鸽传书,令外面咱们的人有所准备。事关生死,也要防备有些人狗急跳墙。” 遗旨事关太子和霍家一门荣耀,失了它,恐怕这些人鱼死网破——横竖都是一死,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 “霆儿说得对。”三皇子立刻命人飞鸽传书。 这是苏安的主意,他在京中布置了一批人,羽林卫中也不少他的人,用来防备这一天,不想真的用上了。 太医用了非常手段,乐文智很快悠悠转醒,含着百年山参吊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事情原委说了。 太子现在越发沉迷于如意膏,而且经常出现幻觉。今日服侍他的,恰好是三皇子送去的那女子,太子在药物和女人的双重享受下,,脱口而出将来要那女子做贵妃的话来。 那女子也是沉得住气的,不动声色地用三皇子刺激了他一番。太子完全失了分寸,竟然说出了自己有“尚方宝剑”,并且在那女子的哀求下,竟然当真把遗旨所在说了。 女子使劲浑身解数,把太子伺候睡着了,偷偷去找了乐文智。 乐文智一天都不能等了,立刻带了几个心腹去探了太子府的密地,在重重机关之下,折了几个人,终于在一身重伤之后,得到了遗旨,连夜骑马赶来三皇子府。 后来,乐文智想起这件事情,也不免觉得自己当时冲动。可是两年多了,他没有一日不想着苏安早日还朝,若是让他再选一次,怕也会如此。 三皇子得了准信,又跟成郡王商议一番,外面太子府的人已经开始强攻三皇子府了。 但是天子脚下,没有什么消息不透风。拖延了这一两个时辰,三皇子的救兵已经来了,而深宫中,这几年都被遗旨折磨得夜不能寝,时时令人盯着两个儿子府邸的皇上,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并且猜出来原委,派人解了三皇子府之围。 三皇子携成郡王,连夜入宫。 皇上激动地把三皇子呈上来的遗旨看了又看,终于确定下来,立刻下旨让人围了太子府和霍家,将两府之中上下几千人,无论男女老幼,通通下狱。 “霆儿,你说这个,皇祖父该如何处理?”皇上看着还未满十二岁的成郡王,意味深长问道。 成郡王不疾不徐上前,走到皇上身边,少年已经开始长个,站在皇上身边,如同一支笔直的青竹。 他伸手拿过遗旨,在皇上和三皇子的目光之下,把黄缎靠近烛火,看着它一点一点燃烧起来,带到将要完全燃尽,才扔到地上,伸出脚来捻灭,然后跪下朗声道:“霆儿顽劣,夜里忽然做梦想到皇祖父,缠着父亲带我入宫觐见皇祖父,又不小心烧了皇祖父的帕子,请皇祖父责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机会 皇上顿了顿,在三皇子的紧张目光中,忽然哈哈大笑,伸出手来拉起成郡王,拍着他的肩膀道:“好霆儿,好霆儿。不过一条帕子,不碍事。” 积郁心中数年的抑郁终于一扫而空,皇上的笑声充满了畅快——从今而后,再也无人质疑他,威胁他的皇位了。 成郡王望着皇上,露出笑容,脑海中却浮现出古微微的面容。 苏安对京中发生的事情,暂时一无所知。他把苏承放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站着,任由他握着笔在宣纸上胡乱画着。 古微微洗完衣服进来,见书桌上凌乱一片,很多信件都被小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不由气得叉腰怒道:“苏承!你给老娘老实点!” 苏承扔下笔,伸出乌黑乌黑的小手:“娘,抱抱——” “表哥,你给他收拾干净!”古微微快被这俩父子气死了,看苏安把儿子拎到水盆边洗手洗脸,才走到书桌前,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起来。 好在信件都还完好,只有一封信的一角被染上了些许墨水。 古微微看了看,是成郡王的。 她抽出信来又看了一遍,是苏承周岁的时候,成郡王让小青带来的,通篇只有一句话:“弟弟喜乐安康。” 古微微很愚钝,但是对成郡王的心意,她比谁都懂。他没说表弟,只说弟弟,他说“喜乐安康”,这六个字,是他给苏承,给她的承诺。 这个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孩子啊!古微微心里酸涩难忍,默默把信收了起来,突然有冲动想给他写封信,但是坐到桌前,拿起笔想了半天,她泄气地把笔又扔回去。 苏安把洗干净的苏承扔到炕上,把他最爱的九连环扔给他,过来抚着古微微的肩膀,看她怅然若失的样子,轻声问:“怎么了?” 古微微心里的感受难以描述,便把成郡王的那六字短信递给他。苏安看完,轻声道:“微微稍安勿躁,京城中用不了多长时间解决了。” 太子距离癫狂只差一步,直觉告诉他,胜利不会太遥远。 古微微伸手抓住放在肩头的苏安的手:“表哥,和你在一起之后,虽然每天都觉得幸福,但是过得最心安的日子,便是在辽东了。” 如果可以自私地选择,她宁愿永远留在这里,和苏安相守一生。可是她不能。 苏安是她的男人,更是天下人的苏将军。 无论如何相爱,无论她如何体贴入微,终究弥补不了他怀才不遇的郁郁。无数次午夜梦回的叹息,她比谁都懂他心中的不甘。 “可是,我还是想早日回京。” 就在苏安有些艰难地想做出什么承诺的时候,古微微自己说道。 “我想很多人,也想那个好夫君,好父亲之外的表哥。表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会好好待我,好好待孩子们,是不是?” “傻。”苏安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我会,永远会。” 古微微看着炕上玩到急躁,开始动口咬九连环的傻儿子,道:“咱们都是不圆满家庭长大的,即使只是父母一方的爱,都不曾完整。哪怕是只有父亲或者母亲护着,大概我们小时候都会幸福得多。我们的儿女,永远不要重蹈我们的覆辙。所以如果回京,我们早日把拂衣接回来,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好。”苏安郑重道。 拂衣已经快三岁了,现在已经在穆府称王称霸了,古筠微的画册中,她会用网子把古筠微喜欢的锦鲤一条一条捞出来放到地上,看它们活蹦乱跳地挣扎;她会爬到穆彻的书桌上,把穆彻的书桌画得乱七八糟,甚至在他衣服上画只乌龟,让不知所以的他就那般出去,在下人面前颜面尽扫,然后躲在古筠微身后,逃避穆彻的大巴掌;她会护在坐在轮椅上的穆离,帮他把嘲笑他的孩子一一推倒 京城中。 太子和霍家人都被下狱之后,皇上单独见了一次太子,谈话内容别人无从得知。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找了个不敬祖宗的罪名,就把太子发落到皇陵之中,日日替祖宗烧香去了。皇后被废,霍家人诛灭九族。 乐文智立了大功,皇上给了厚厚封赏,直接从五品守备跳到了正二品将军。 但是当三皇子以为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向皇上提出赦免苏安的时候,皇上却拒绝了。 “他年轻气盛,该受些教训。” 皇上如是说,再也不肯提。 三皇子不解又寒心,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皇上明明是被逼迫的,现在霍家人已经悉数倒台,还不肯放回苏安。 倒是成郡王看得明白,可是这件事情,他不会自己挑明——从太子被彻底打压那日起,三皇子和皇上,他和三皇子的关系,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三皇子暂时没想明白,成郡王却很清楚。 他只道:“父亲,我们去给皇祖母请安吧。” 这是三皇子另外不满的一件事情。他以为,皇上深爱静妃,却因为霍家和遗旨的原因不能废皇后而改立之,可是现在,皇上也依然没有丝毫立静妃为后的意思。 到了锦绣宫,三皇子屏退了众人,把许多苦恼一一道来。 静妃还是从前那般美艳模样——岁月于她,仿佛格外优待。她说话依然是一切成竹在胸的模样,望着懵懂的儿子和垂首不语的孙子,她淡淡开口:“子镇,你觉得做皇上好,还是做太上皇好?” 三皇子一惊,沉思片刻,已经明白了静妃的意思,开口道:“可是,儿子从来没有想过,要取父皇而代之。” “幸亏你没想,”静妃站起身来,红色绣金线芍药的繁复裙摆在身后长长地拖着,她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所以你现在才能安然无恙。但是——以后,即使你没想,只要你父皇觉得你想了,那你也难以全身而退。毕竟,虽然眼下你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但是你父皇膝下,不缺皇子,十几岁的甚至几岁的那些,不是更乖巧听话么?” 三皇子后背涌起一层冷汗。 “你该庆幸,”静妃的声线没有起伏,“你和太子斗了这么多年,他给你制造麻烦的同时,也挡住了你父皇大部分的猜疑。可是现在不一样,你就站在风口浪尖。子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看不透父子之情——” 静妃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从始至终没有抬头,没有变换过站立姿势的成郡王。 “你该知道自己怎么做了。皇权之下,绝无天伦。”昨天推荐的,是弯弯的新书军婚醉人:萌萌哒,南少。我现在智商已经降到负值了 “儿子明白了,多谢母妃提点。”三皇子咬着牙关道。 “行了,本宫累了,你退下吧。让霆儿留下陪陪本宫。”静妃出言“赶人”。 三皇子道一声“是”,然后扭头对成郡王道:“霆儿,好生服侍皇祖母。” 成郡王恭谨称是,用目光把三皇子送出去。 “霆儿,过来。”静妃对眼前这个举止有度,最受自己宠爱的孙子招招手——她觉得,这个孩子,比他的父亲,更会成就一番大业。 “皇祖母。”成郡王走到静妃面前,被静妃拉到身边坐下。 “霆儿,看着本宫,你懂,对不对?”静妃的眼神充满了了然。 成郡王在她通透的眼神下,觉得所有的心思无所遁形,点了点头:“父亲也会懂的。” “好孩子。”静妃爱怜地揉了揉他金冠下的头发,“你母亲,比我有福气。不必为你操心,反而事事得你提点。” “祖母,母亲没有” 静妃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后院中,甚至后宫中的女人,眼界都不过如此。本宫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要笼住自己的男人,自然有她的招数。本宫不想做个令人讨厌的婆婆,只要不过分,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霆儿,你是本宫寄予厚望的孩子,精力不要放在后院中,你更该好好想想,如何帮助你父亲,以及权衡好你们父子的关系。” “霆儿明白。”成郡王沉稳道。 祖孙二人谈话结束,静妃留了成郡王用过午膳,才让人送他回府。 看着小小少年的坚定身影,静妃笑得一脸欣慰。 漠北。 九王子得到大靖朝的消息后,立刻让人叫来哈鲁。 “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已经就绪,只等您一声令下。”哈鲁道。 “好,传信过去,立刻行动。”九王子咬牙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准留下任何痕迹!” 苏文扬是个难缠的对手,一切必须做得了无痕迹才好。九王子是个有耐心的猎手,用了那么长的时间下网,不想在收网的时候功亏一篑。 本来,他还在犹豫,还在思量哪里是否有破绽,可是随着大靖朝太子失势,三皇子上位估计也是很快的时间,到时候苏文扬起复,若是再不行动,所有的准备恐怕都白费了。 一只信鸽在夜色中,扑棱着翅膀朝着辽东的方向而去 三皇子回到府中,和幕僚商议了三天,决定韬光养晦的同时,暗暗扶持自己的势力。而成郡王回府之后,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有半个月没出门,病好了之后,也总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三皇子看了他几次,太医说没大碍,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把乐文智给我找来。” 一日,三皇子从成郡王房间走了后,后者淡淡开口吩咐道。 乐文智自从立功得到升迁后,便一直跟着三皇子。 谁也不知道成郡王跟乐文智说了些什么,过了不几天,乐文智便向三皇子献策,以辽东异动为由,逼皇上起复苏安。 辽东的情况,穆家人最了解。而且即使穆彻几年前已经平定辽东,小股小股的小部落行动还是时时存在的。所以,三皇子手下的大臣,不过稍微夸大了下军情,皇上就不得不动了调穆彻回辽东的想法。 那边城,自然是苏安回去接管最合适。 皇上本来对于苏安手中掌管兵权有所忌惮,但是有亲信大臣道,边城距离京城那般远,就是京城有异动,边城的苏安也是鞭长莫及。但是如果匈奴再次作乱,匈奴人破了边城,长驱直入,怕是会影响江山社稷。 皇上采纳了建议,下旨起复苏安,官复原职,镇守边城。 只是他不知道,谏言的忠臣,现在是古兰亭私交甚好的朋友。 苏安收到小青的带来的三皇子的传书后,在院子里看了看,面色平静地进门,对盘腿坐在炕上和苏承玩耍的古微微道:“微微,我们要回京了。” 古微微愣愣地看住他,有些不敢相信。 苏安摸默默地把手里的信递给她。 古微微有些激动地接过来,反复看了两遍,忽然扑到苏安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是为他而哭,快三年了,蒙受不白之冤,苏安生生在这里折损了三年的时光。作为一个武将,他人生中有多少个年富力强的三年。 苏安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也泪盈于睫。他懂,他明白她替他难过,替他委屈。但是对他而言,因为有她相陪,这三年,也不甘,却并没有那般煎熬。 苏承不明所以,大概被古微微哭泣的样子吓到了,嘴一瘪,眉毛就红了。 苏安知道这是要哭了,忙松开古微微,把苏承抱过来:“承儿,娘没事,娘是高兴。” 古微微这才看了一眼儿子,忙擦擦眼睛,露出笑意,对儿子伸手道:“宝贝儿,没事,吓到你了吧,来,娘抱抱。” 苏承乖乖地伸手让古微微抱着,异常乖巧地依偎在她怀里,不时抬眼看看她,伸手替她擦去眼角残余的眼泪。 “承儿,我们呀,要回京城,然后再去边城。那里有我们好多的亲人,还有你的姐姐”古微微轻轻拍着儿子道。 苏城懵懂地点点头,又看看苏安。 苏安道:“穆彻也要回京中述职,到时候在京里见了,拂衣就可以回到我们身边了。或者,干脆让拂衣留在边城,不用旅途劳顿?” 古微微有些头疼,她知道,拂衣和穆离形影不离,要分开他们两个,怕是两个孩子都上火,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了想后道:“还是去京城再说吧。” 苏安点点头。 “还有,表哥,”古微微想想刚才看的内容,“怎么是霆儿来宣旨?这千里迢迢的,他一个孩子” “现在季节好,又不是隆冬,加上他也是惦念你很久了,所以才费尽心思得了这个机会。”苏安了然道,“这些日子,我们就要好好收拾一下了估计十天左右,霆儿就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赞扬 古微微得了信之后,一直平静不下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情绪感染,苏承也不肯睡,一直缠着她:“娘,喝奶奶。” 苏安把儿子从古微微胸前拎过来,假装恶狠狠地道:“不是都断奶一个多月了,怎么又想起这事情来?你是怎么答应爹的?” 苏承委屈道:“不喝奶奶,爹爹带我骑大马去。” 本来古微微是想让他喝母乳到两岁的,但是苏安不乐意,而且十六个月后,苏承恋着奶水不肯好好吃饭,古微微狠狠心就给他戒了奶。 “快睡觉,明日爹带你去骑马。”苏安承诺道。 “可是,爹爹喝奶奶,还能骑大马”苏承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古微微:“”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某人实在不知道收敛,晚上闹腾得厉害,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被儿子抓包的时候。 某次苏承甚至坐起来,目光清明地看着两人:“爹,娘,我也要玩游戏。”说着,径直爬到苏安的裸背上——他还以为两人叠罗汉玩呢。 “回京城之后,让他自己睡!”苏安咬牙切齿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古微微道。 “都给我赶紧睡觉!今天你们两个一床被子!”古微微怒道,卷起自己的被子,把自己包得蚕茧一般,头也恨不得蒙上,侧身躺着,给父子俩一个背影。 “娘生气了。”苏承吐吐舌头对苏安道。 “都怪你。”苏安心里这般想着,没好气地道,“赶紧睡,明日还要骑大马。” 苏承打了个哈欠,依偎在父亲怀里,很快睡过去了——虽然爹没有娘那般软软的,但是也很剑是他十四岁时得到的赏赐,陪伴他的时间比她在他身边的时间都长。可是到了辽东之后,纵使邓博等人特意派人送来,苏安也只是把它压在箱底,便是苏承都没有见过。 现在,利剑终于要出鞘了。 这一日,他等得太辛苦。 古微微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泪水蹭在苏安胸前,喃喃道:“表哥,我的苏大将军,终于回来了。” 苏安摸着她的后背:“微微,我终于能把将军夫人的名分给你了。回京之后,我找皇上赐婚,让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给我,然后给你请诰命,我们再一起回边城。” “我不要。”古微微抽噎着道,“便是要风光嫁你,也要回边城再办。那里才是你的根,那里有好多我们牵挂的人。” “好,都听你的。”苏安轻轻替她擦去眼泪,“一切都过去了,别哭了,我们有儿有女,马上要阖家团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古微微点点头,靠着他宽厚的胸膛,慢慢平息下来。 “走,咱们到炕上,别冻着你了。” 苏安把古微微打横抱起,放到炕上,自己也脱衣上去,搂着她一起躺下。 “表哥,我想着,这几日把家里的东西分分类,处置下,咱们来的时候两手空空,除了信件和换洗衣服,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我想着,衣服、被褥、家具这些,都送给左邻右舍,京城、边城送来的那些名贵的首饰、补品,我看一下,带走一部分特别有意义的,剩下的,留下一部分给卫所的人分了,这些年多亏他们照古,然后剩下的都留给三姐姐吧。” 对于古筠微,她十分感激,给她多少东西都不觉得舍不得。 苏安对于这些微末小事向来不上心,笑着道:“我只要带走你,承儿,还有我的剑,剩下的我都不要。” 说着,大手摸上古微微的腰线,不老实地顺着摸到她肚兜后面的系带处,蠢蠢欲动。 “今日不行!”古微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被承儿说,我脸还烫着呢。” “我保证,警醒些。”苏安笑着道,脸拱到她胸前,“盖着被子总可以吧。今日这般喜事,我们恐怕都睡不好,不做些事情,长夜漫漫多么无聊。” 古微微半推半就地应了,在他的疯狂进攻下,颤栗着臣服。 第二日早上,苏承醒来,发现爹娘又是睡在一个被窝里,自己孤孤单单的,不由控诉这不靠谱的爹娘不提。 吃过早饭,苏安带着苏承出去骑马遛弯去了,古微微把所有的衣柜都打开,先把衣服、布料什么清点了一遍,想着要分的人家,分成十几堆,挨家去送,一一告别。 蒋嫂子家自然是第一家。 “怎么,你们要走了?”蒋嫂子听古微微提起,不由诧异又不舍地问道,手里的活计也停下来。 冰冰从厨下给她们倒了茶水过来,闻言手抖了抖。 “嗯,”古微微笑着点头,“圣旨已经在路上了,冰冰快别忙活了,你这挺着肚子,快上来坐坐。” 冰冰已经怀孕五月有余,因为她人瘦弱,所以肚子看起来格外大。但是也许是她从前有杂耍底子的缘故在,身子还是十分灵活。 蒋嫂子也道:“是啊,你快上来歇着,你肚子里,是咱们全家的金疙瘩。” 冰冰笑笑,脸上因为怀孕而多了些许肉,看起来好看了许多,在炕沿上坐下。 古微微打开自己拎来的两个包袱:“也没什么好东西留给蒋嫂子,就一些衣服、布料,我基本没上身的,嫂子也别嫌弃,还有些家具,锅碗瓢盆什么的,等我们走的时候嫂子再去搬来。” 蒋嫂子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平白赚了你这么多好东西” 两人说笑。 冰冰突然插嘴问道:“古姑娘的行程,可定了是哪日?” 古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估计最晚也就十天左右吧。” 冰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话多起来:“那到时候会来咱们这里宣旨么?” 蒋嫂子嫌弃她话多,便不悦道:“你去把你摘的那酸酸甜甜的野果洗一盘端上来。” 古微微见状怕冰冰尴尬,便笑着道:“冰冰是想凑凑热闹吧,我也想凑热闹。可惜听表哥说,应该不来,他应该得提前去驿站那边候旨。” 冰冰“哦”了一声,听话地下去洗野果去了。 蒋嫂子小声道:“最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总爱往后山跑,摘些果子什么的;我说了几次,她也不听,这怀着身子,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可是我也不敢大说她,你不总说,要保持心情愉快么?” 古微微替她打圆场道:“她可能是嘴里没味,怀孕的口味都刁钻,也不好意思跟你说。只要不走远,你也不用担心。她多走动走动,对日后生产也有好处。” 蒋嫂子这才点点头。 冰冰把果子端上来,几人吃着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苏承欢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古微微知道是两父子骑马归来,连忙告辞回家。 接下来的几日,古微微把能分的东西都分了,看着自己和苏安一手置办起来的家,她很是恋恋不舍。 “承儿长大后估计都忘了,还在这里生活过。”她摸着火墙道。 苏安见她伤感,道:“晚上有时间,咱们一起画下来,将来长大了给他看。这处木屋我也让人留着,以后等你我老了,可以再回来看看。” 古微微点点头。 从李家村,到京城将军府,到边城营帐,再到辽东木屋,这一路行来,留下的痕迹,是两人携手共行的最好见证。等有一天,苏安卸任,儿女各自成家,他们可以一起来一趟回忆之旅。 成郡王第二日便要到了,古微微去市集上很是采买了一番,晚上忙到大半夜,忙着收拾第二日用的食材。 “早些睡吧,明日一大早我便去,估计最早也要下午回来,霆儿估计只能晚上来吃饭,你不用着急准备。”苏安道。 “那万一中午便来了呢?没事,先准备下,他挑食,我先备下。”古微微心情愉悦道,“明日还得请蒋嫂子来帮忙看着承儿,否则这个小祖宗捣乱,我什么都做不了。” “从前不是说,不惯他挑食毛病么?” “霆儿都长大了,还不让人有点喜好啊?”古微微笑嘻嘻地道,手下忙活不停。 最后,到底是苏安强行把人拎到炕上,她又兴奋地嘟囔了半天才睡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寅时末苏安便起身,古微微给他找好衣服,伺候他穿好,很快下好了昨日包好的小馄饨,看他吃完了才准备送他出门。 “爹爹,我要要去骑大马。” 苏承不知道何时醒来,自己拥着被子坐起来,看着苏安穿着马靴,知道他是要去骑马,不由喊道。 他从小便是这样,醒来的时候从不睡眼朦胧,眼神总是很清亮,一点儿都不迷糊。 “不行,爹今日有正事,等明日再带承儿骑马去。”古微微走过来要抱苏承。 苏承委屈地瘪嘴看着苏安:“爹爹,我要去,我要跟着去。”说着,泪水就在眼圈里打晃。 古微微看得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被苏安惯的,小东西现在很知道如何拿捏住他爹,她板起脸来:“不行!”又扭头对苏安道,“表哥,你先走,不管他,让他自己哭。” 苏安舍不得,对儿子柔声承诺道:“承儿乖,爹很快就回来,今日下去就带你去骑马。” 苏承摇头:“不,不,我现在就要跟爹爹去。” 古微微气得扭过头不理他,又把苏安推出门去。 苏安狠狠心走出去,走到院里,听到屋里传来苏承扯着嗓子的呼喊声,脚步像灌了铅,再也走不动,转身回来。 苏承被古微微拎起来,穿着短袄小裤,对着墙壁面壁思过,哭得撕心裂肺。 去而复返的苏安瞪了古微微一眼,心疼地把儿子抱在怀里,给他擦泪道:“承儿不哭,爹给你穿衣服,咱们一起去。” 古微微跺跺脚:“表哥!” 有这个一个没有任何原则的爹在,苏承将来一定会被他惯成纨绔子弟! “承儿乖,自己穿。”苏承破涕为笑,又怯怯地看了一眼气得脸色发红的古微微,带着几分讨好道。 古微微无语了。这小东西,见风使舵,察言观色,到底像谁了? 苏安拍拍他的头:“承儿乖。” 苏承看着古微微:“娘,你别生气了。” “赶紧穿衣服!”古微微没好气地道。 苏承露出小牙,乐了,自己熟练地开始套起了衣服。 苏安小声哄着古微微:“他才多大,别对他那么严厉!父母心思清正,怎么也惯不出为非作歹的孩子,你放心吧。咱们承儿出去,哪个不夸好?又有礼数又聪明” 古微微翻了个白眼,谈到儿子,苏安的智商就是负数!谁会当着父母面说,你家这个熊孩子,真不招人待见! 苏安又劝道:“现在随着他吧,日后真回了将军府或者边城,要拘着他的规矩太多了。以后我又忙,没多少时间宠着他了。再说,来的又是霆儿,也想着见承儿” “都是你的道理。”古微微笑骂一句,给苏承穿戴好,倚着门看两父子上马。 “娘,承儿一会儿就跟爹回来了” 古微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挥挥手。 苏安带着苏承来到驿馆,没有等多久,成郡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苏安带苏承跪倒在地,听成郡王宣读了圣旨,恭敬地接了旨意。 成郡王上前扶他,低头抱起他身边的小豆丁,笑着道:“承儿都长这么大了,我还是第一次见。” 苏承也不见外,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成郡王,奶声奶气道:“霆哥哥好,我娘可想你了。她做了好多好吃的,咱们一起去我家里吃吧。” 成郡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他:“看看,哥哥给你的,喜欢么?” 上好的墨玉,雕成栩栩如生的小猪,正是应着苏承的属相。 苏承笑嘻嘻地接过来,“吧唧”一声在成郡王脸上亲了一口:“承儿很喜欢。” 苏安脸上露出宠溺的笑意,伸手接过他,道:“先让你哥哥进去歇歇,咱们再回家。” 驿站里还有许多当地大小官员等着拜见成郡王,所以尽管他想立刻去见古微微,还是沉住气,率先往驿馆里面走去。 苏安抱着苏承跟在后面,随后才是官员们。 “让他们再等等。”成郡王道,先把苏安父子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忍不住又伸手把苏承抱到怀里,不吝赞扬,“这么多人,承儿也不怯场,你娘把你教导得真好。” 苏承笑嘻嘻地从荷包里掏出古微微给他的糖果,拣出来最大的一块塞到成郡王嘴里:“我娘做的。我说要给霆哥哥,娘给了好多”知道成郡王名头这么好用,该早些拿出来用的。苏承有些后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都懂 苏安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随后便是成郡王的侍卫在外面敲门。 成郡王不悦道:“什么事情?” 侍卫为难道:“外面有个人,自称是苏将军的邻居,叫卢大为,说是将军家里起火了” 他也不知道真假,万一是假的,恐怕自己要受惩罚;但是若是真的,又耽误在他这里,恐怕他这条命就到尽头了。总之,这不是个好差事,侍卫郁闷地想到。 苏安面色霎时就变了,对成郡王道:“看好你弟弟。”再没有多余的话,拉开门冲了出去。 被侍卫挡在最外面的卢大为,见苏安出来,大声喊道:“文扬,快,快,你家里起火了,火势太大,根本冲不进去救弟妹。” 苏安闻言,眼睛都红了。 成郡王抱着苏承出来,也听见这话,立刻道:“把我的宝马牵来。” 侍卫立刻牵马过来,苏安翻身上马,扬起一鞭,马像离了弦的箭,飞驰而去。 “微微,你千万不要出事。”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苏安握着缰绳的手里,冷汗一片,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句话。 他走以后,苏承紧张地抱住成郡王的脖子:“霆哥哥,我爹爹去哪里了?” 成郡王面色亦十分担心,却要强压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他先回家告诉你娘,哥哥来了。走,哥哥带你一起回家。” 说完,吩咐人备马,让卢大为带路,要骑马追去。 旁边跟着的幕僚为难道:“可是这些官员,您都还没见” “立刻去准备!”成郡王不容置疑道。 “是。” 苏安回到家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小了,整个木屋完全被烧成了空壳,摇摇欲坠。围观的女人们都抹着眼泪,男人们合力把木屋砸倒,把里面的人往外抬 地上并排放着两具已经完全烧焦的身体,其中一人腹部隆起,蒋嫂子正在她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蒋百里在旁边叹气。 苏安不敢置信地下马,一步一步,走得异常沉重。旁边围观的人,自发给他让开一条道路。 站在那具只能依稀分辨出人形的焦尸旁边,苏安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他呆呆地看着,表情似乎是被冻结了,浑身发冷,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四肢百骸都被冻得没有任何知觉。 “咱们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很猛了。”章庭轩不知道何时走到苏安身边,低声道,“咱们冲进去几次,都被火势逼出来了。身上的东西都烧化了,就剩下这个——” 章庭轩指着古微微腰间已经分辨不出原本形状的东西,讷讷道。 苏安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从她腰间取下她这些日子来一直挂在腰间的银香囊。虽然已经化得不成形状,他还是辨认了出来。 “文扬,节哀。”章庭轩道,旁边的人也发出哀叹之声,纷纷劝解道。 苏安伸手摸摸“古微微”,后者皮肤已经完全烧焦,没有任何弹性,黑灰沾满了苏安的手。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众人不由回头去看,成郡王带着许多侍卫,浩浩荡荡地来了。 苏安是唯一没有回头的,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古微微”。 忽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向后倒下,不省人事 “发生什么事情了!”成郡王抱着苏承下马,望着手忙脚乱的人群,再看前面两具尸体和失去知觉的苏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接窜到头上。 自有人上前解释了一切——不知为何,小屋突然起火,火势难控,古微微罹难,还有隔壁邻居家的小妾,也被烧死。 “把将军扶到旁边休息。”成郡王费力地找到自己的声音,哽咽道。 苏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还没意识到眼前那乌黑的一团,跟自己美丽的娘亲有什么联系。但是看到苏安倒地,他有些慌了,从成郡王怀里挣扎着下来,跌跌撞撞地往苏安身边跑:“爹爹,爹爹——” 成郡王看着眼前的一切,视线渐渐模糊起来,脑海中回荡着古微微的音容笑貌,喃喃道:“傻女人,你不是在家里准备了饭菜等我么?我来了,霆儿来了,你哪里去了?” 数年未见,你知道吗,为了提前见你,我费尽心思讨了这传旨的差事,奔波数千里来找你。你就是这般回应我的么? 你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再对我笑笑,你就这般去了吗? 苏安昏迷了一天一夜。 成郡王一天一夜,滴水滴米未进。 苏承找娘,找爹,哭哑了嗓子。 太医说,苏安自己不想醒来,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等他自己苏醒。成郡王摔了杯盏,换了大夫,还是一样说辞。 苏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荒诞的噩梦,醒来的时候,见成郡王在他床边,他哑着嗓子问道:“她哪里去了?我是不是疯了,竟然做梦她被火烧死了,呵呵,我一定是太累了” 成郡王的眼泪几乎止不住,望着他,用同样沙哑的声音道:“表舅,她,去了” 苏安看着他的眼睛,脸上甚至带着一抹笑意:“霆儿不要胡说,这个不能随便开玩笑。她那么喜欢你,挂念你,你不能咒她。这样不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的,像换了个人一般。 成郡王扭头拭泪,狠狠心道:“她死了。古微微死了。” 他恨她,为什么不等他来;他疼她,在烈火中被活活烧死,她得有多疼,多惶恐,多绝望!她做了那么多好事,用医术和善良救助了无数人,为什么到头来,在马上就能见到光明的前夕,撒手人寰? 苏安看着房梁,就在成郡王困难地动动嘴唇想劝解的时候,就听他“哇”的一声,有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太医,太医!”成郡王连忙喊道。 “不用。”苏安伸手,用手背擦擦嘴角的血迹,声音像脱离了灵魂一般,“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我已经让人给她穿好衣服,停在隔壁。表舅你等等,等你缓缓再去看她吧。”成郡王想着那个鲜活灵动的女人,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包裹在锦缎首饰中,却依然让人不敢直视的焦尸,心痛难当。 “带我去,现在就去。”苏安坐起身来,径直下床穿上鞋子,双脚触地的一瞬,他身子歪了歪,险些摔倒。 在他沉睡的过程中,成郡王已经让人把他和古微微一起带回了驿馆。 他不想苏安再触景生情,那般惨烈的情景,便只是见一次,怕也是他终生的梦魇。 “爹,爹——”苏承大概是听到了苏安的声音,哭着推门进来,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爹,娘呢?娘怎么不见了?” 爹爹睡着了不理他,娘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苏承觉得委屈,哭得眼睛都肿了。 苏安弯腰伸手抱起他,替他擦擦泪,然后道:“娘大概去了什么地方,走丢了。承儿别哭,爹去给你找回来。” 苏承点点头:“那爹快去,快把娘找回来。” 苏安亲亲他的额头,男儿泪一串串洒落儿子发顶:“承儿乖,听哥哥的话。” 他把苏承递给成郡王:“霆儿,替我好好看古弟弟。” 成郡王点点头,随即迟疑道:“不要带着承儿去看看她么?” 苏安摇摇头:“不要。他是小孩子,别去了。你替我看着他,别惯着他,但是要护着他,别让人欺负他。” 成郡王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苏安深深地看了儿子几眼,转身扭头出去,对门口的侍卫道:“带我过去看看。” “微微,表哥来了。” 苏安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坐在床边,握住古微微五指已经完全分不开,辨认不出来本来形状的手,柔声道。 他紧紧握着,放到自己胸前:“微微,你冷不冷?表哥现在觉得特别冷。你慢点走,等等我。你说过,只要握着你的手,我们就不会走丢,是不是?” 他从靴子中慢慢抽出匕首,脱了靴子,和衣躺在她身边。 成郡王轻轻拍拍抽泣着的苏承,忽然觉得苏安的话语有些不对劲,分明有托孤的意思。他一慌张,忙把苏承放下,让人看着,自己带着侍卫,撞开了隔壁的门。 看到苏安举着匕首,成郡王一下子扑过去,拦住他的动作,哭着道:“表舅,你这是做什么!她若是地下有知,该多心疼!” 苏安喃喃道:“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没人说话,没人陪她,没人保护她,我不放心” 后面的侍卫上前,几个人压住苏安,把他手中的匕首夺了下来。 苏安没有反抗,活着太不容易,而想死,太简单了。 他道:“你们退后,别碰着她,会弄疼她的。” 他双眼失神,言语平静,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 “表舅,你想想承儿,他那么小,他也需要你。他没有娘已经很可怜了”成郡王慌乱中,想起了苏承,劝说道。 苏安眼珠子动了动,面上露出一抹痛色:“我对不起他,可是我古不上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古微微孤零零一个人的样子,对她的心疼攫取了他所有的理智。 成郡王见他毫无求生意志的样子,知道现在用感情来挽留他,怕是多余的,便开口道:“表舅,你就不想,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起那么大火,让人无法靠近么?我的人去查验了,是有人泼了油,又封了房门,然后纵火行凶。” 苏安猛地把目光投向他:“你说的是真的?” 成郡王点头,痛心道:“确实千真万确。后山发现了很多马蹄印,我已经着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表舅,难道你要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么?” 苏安眼中厉光闪过,如同杀红了眼的修罗:“我一定,要把这行凶之人,五马分尸!” 在极度的悲伤之下,他什么都不能思考。现在被成郡王提醒,仇恨顿时成了支撑他的动力。 “微微,你等等我。表哥替你报了仇,再来陪你。” 这句话,说得成郡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还有承儿,他对自己说。苏安只要平静下来,苏承多依恋着他,他慢慢就会打消自杀的念头。 虽然古微微的死,让他自己也难以接受,甚至他觉得这会是他一生难以忘却的伤痛。可是,他不希望苏安也因此而去。 “把你的人叫来,我要亲自问话。” 苏安坐起身来,起身下床,把古微微的手轻轻放回去,像没有看到她狰狞面目一般,温柔道:“微微,你乖乖等表哥,别走远了。” 成郡王的心,酸涩难忍。 苏安亲自带人回木屋去调查了,成郡王吩咐几个心腹好生跟着他,害怕他冲动之下出了意外。他自己则在驿馆中陪着苏承。 “爹爹去找娘了么?” 苏承每次问这话,成郡王都几乎有流泪的冲动。 “嗯。” “承儿乖乖地,等爹把娘带回来。”苏承自己说道,坐在驿馆高高的门槛上,小家伙每天望眼欲穿地等着苏安回来。 然而每次都失望——苏安只有一人回来,没有带回古微微。 苏安日日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就搂着苏承睡。他一个人睡不着,思念会逼得他发疯,听到苏承的童言童语,他仿佛也信了,古微微只是走丢了,一定会回来。 三天的时间,苏安的头上已经明显可见根根白丝。见到的人无不同情感慨,何等深情之下,竟然真的几乎一夜白头。 成郡王有意无意地教给苏承一些话,晚上苏承便搂着苏安的脖子道:“爹爹,承儿害怕。” “怕什么?”苏安轻轻拍着他,胡子拉碴的脸,深深凹了进去。 “娘丢了,爹爹去找娘。要是爹爹也丢了怎么办?”说着,苏承呜呜地哭了出来,“那承儿是不是就是没有爹娘的孩子,像咱们家来过的讨饭的小孩?” 苏安心里沉沉的,顿了顿,安慰他道:“娘不乖,走丢了。爹爹不会。” “那我们拉勾。”苏承扬起脸来看着他。 苏安学着古微微从前的模样,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苏承细细的小手指勾在一起。 成郡王自己也找机会暗中开解苏安:“承儿还小,每日不见表舅便吃不下,睡不着。他娘亲已经不在了,若是再没有父亲护着,多么可怜。便是跟着我,衣食无忧,可是父母之爱,总是不可替代的。” 苏安喃喃道:“她也这般说过。我都懂,可是我霆儿,将来你遇到一个深爱的女子,就会懂了。不,表舅宁愿你永远不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很乱 这种撕心裂肺,整个灵魂生生被粉碎的疼痛,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成郡王每次点到即止,并不逼迫他做任何承诺。有些事情,必须用时间来慢慢平复。他现在不指望苏安能一下子打消念头,只希望他慢慢平静,苏承能够挽起他求生的意志。 成郡王手下的人都催着他回转,被他一一按下。 又过了两日不到,成郡王正在陪着苏承玩九连环,手下人仓皇来报,说是苏安查出古微微的死,和太子有关,自己单枪匹马,往皇陵去了。 成郡王怒道:“你们还不赶紧跟上!” 侍卫为难道:“苏大将军骑的是千里马,骑术又佳,就算追,恐怕也追不上!” “那也赶紧去,多多带人去!”成郡王道。 侍卫忙慌乱地去了。 后来,成郡王找来一起调查的手下问,知道是从马蹄印中查出了马蹄铁的形状,是从前太子府内惯用的。 “表舅真是疯了。”成郡王跺脚道。 这算什么证据!若是有人栽赃陷害,想往太子身上泼脏水,或者转移视线,何等容易! 霍家已经被彻彻底底连根拔起,太子平时又不得人心,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人死忠于他?便是有,那太子也有太多的人要报复,哪里会千里迢迢,来对付一个古微微? “继续查!”成郡王吩咐下去,定神好好思量了一番,给边城的穆彻写了一封信,让小青送去,让人买来上好的棺椁收殓了古微微,派人看好,自己带着苏承,匆匆往皇陵的方向追去。 边城距离皇陵的距离还近些,若是让穆彻带人去拦他,应该比自己的人到的快。 苏安千里单骑,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径直往皇陵而去,却在潼关遇到了穆彻。 穆彻身后带着吕豹、邓博,还有几百精兵,严阵以待。 “让开!”苏安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样子。他已经猜出来,是成郡王让穆彻挡在这里。 “伯涵,先跟我到驿馆再说。”穆彻沉声道。 “让开!”苏安眼中满是血丝,充满了仇恨,“若是你是我,定不能忍这杀妻之仇。” 穆彻道:“是,我不能忍。可是我不会糊涂地被人利用!” 吕豹突然大声道:“,嫂子没了,要真是太子做的,我跟你一起去剁了那王八羔子!” 邓博拉了他一把,望着苏安沉痛道:“将军,我们都听说了。这事情,错综复杂,咱们从长计议,属下不怕你杀了太子惹来祸患,只怕有人作壁上观,做了局儿,坐等那鹬蚌相争,取渔翁之利。” 苏安冷冷道:“这次便是冤枉了他,那被发配辽东也是他陷害我的。若不是去了辽东,她怎么会遭遇此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古情面。” 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太子,杀了他,替古微微报仇,然后去陪着她,不让她孤单。 穆彻皱眉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让你过去的。” 苏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利剑出鞘,拍马闯了过来。 穆彻道:“别怕伤着他,只要别伤着要害,今日无论如何要拦下他。”说着,自己一马当先,迎了上去。 吕豹看看邓博,后者面色凝重,道:“去吧,我们去帮穆将军。咱们将军现在下手没分寸。” 吕豹没有迟疑,跟着也拍马上去。 剩下的几百精兵,把潼关之路堵得严严实实,看着缠斗在一起的四个人,马蹄溅起无数尘土,刀光剑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苏安一心过去,所以招式毫不留情,而另外三人有所古忌,所以渐渐落了下风。 穆彻见状,忽然灵机一动,大声道:“古微微,你竟然没死?” 苏安动作一顿,果然回头去看,露出了破绽,穆彻长枪一扫,把他扫到马下,枪尖指着他的咽喉。 没想到,意识到上当的苏安,竟然径直往枪尖上撞去,穆彻忙收手,怒骂道:“你是真的疯了!” 邓博朝后面示意,几十个侍卫,手中拿着绳子,慢慢靠近 穆彻等人,终于用绊马索把苏安绊倒,然后十几个人扑了上去,把他压得不能动弹,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放我走,邓博!”苏安怒吼道,“你现在背叛我了吗?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邓博撩袍跪下,红了眼圈道:“将军,属下一条命都是将军的。姑娘不在了,属下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眼下,我们更应该冷静下,找出真正的作恶之人,给姑娘报仇。” 苏安看着他,目眦欲裂:“太子就是,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那畜生!” 若是知道今日,当初豁出性命,他也会不惜任何代价,早些杀了他。为了古微微,哪怕是捅破天,他也在所不惜。 穆彻道:“不过是马蹄印,能说明什么?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是,你杀了太子,一命抵一命,可是真正的凶手呢?你就任由他逍遥法外?你以为,除了你,谁会对古微微的死上心,愿意并且有能力替她报仇?” 苏安沉默了。 “我们去驿馆里从长计议。”穆彻道,亲自伸手扯过被捆缚得基本动弹不得的苏安,跟他一起步行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劝解着。 至于苏安听没听进去,穆彻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中午和晚上,苏安什么饭都没吃,望着他早生华发,一脸绝望的样子,穆彻有种莫名的感受,心里默默道,此生不求封侯加爵,只希望一生一世,和所爱之人长厢厮守。 晚上的时候,小青带来成郡王的传信。 穆彻亲自拿了信给他看,苏安脸上的表情才松动了些许。 信上说,成郡王正带着苏承往这里赶,可是苏承路上一直找苏安,心火太盛,加上一路奔波劳累,高烧不退,虽然已经让太医诊治,却仍然没有多大起色。 穆彻趁机又道:“我来的时候,拂衣非要跟着来,她现在不知内情,对我特别眷恋。每日会学着内子的模样,回家时候帮我递热巾子,比我自己的两个小子都贴心得多。伯涵,这么乖巧的女儿,你不想要了么?” 说完这话,穆彻心里滋味莫名。现在说出要把拂衣还给他的话,就好象有人生生从他心上剜了一块肉下来。可是,现在只有孩子,才是能让苏安冷静下来,有活下去的斗志。 苏安没有作声,倒头躺在床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彻也不敢走,在驿馆里陪了他两天,第三天成郡王才带着苏承匆匆而来。 苏承瘦得一张本来白嫩的小脸上,只剩下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格外显眼,他看到苏安,扑到他怀里便哭。 苏安刚被穆彻下令松开,胳膊还是麻的,抱着儿子,亦留下滚滚热泪——这是他和古微微倾注了多少心血和爱意的孩子啊。 “爹,承儿以为你丢了。”苏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小小的瘦弱的身体紧紧靠着苏安,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仿佛一松开他就消失了一般,泪水润湿了他的衣襟,苏安不由悲从中来,仿佛要把儿子装到身体里一般紧紧箍着他,哽咽着道:“承儿” 穆彻被父子俩哭得无比心酸,收到传书的沈洛湛也赶了来——他本来是去塞外采药去了,刚刚听到古微微身死的晴天霹雳,他立刻要往边城而去,却又接到穆彻的传书,让他到潼关。 沈洛湛和苏安见面的悲痛自不必说,他给苏承诊治,开了药,苏承的病情好了许多。 “对不起,,是我没照古好她。” 驿馆的院子中,月光凄惨,对面想坐,苏安对沈洛湛道。 望着苏安现在几乎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沈洛湛责备的话哪里说得出来,只不敢置信一再道:“我不信,微微就这般去了。难道她穿越时空来一场,只为了留下无数牵挂吗?了尘方丈说,她命格清贵,此生波澜无数,却都能全身而退,为什么?为什么?” 本来目光没有任何焦点的苏安,听到他这一番话,忽然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怎么都没有抓住。 “你别去杀太子了,承儿还需要你。”沈洛湛道,“而且我总觉得,微微没有离开我。” 苏安喃喃道:“我也觉得她就在我身边,可是我找不到她了。,”他突然激动起来,大力抓住沈洛湛石桌上的手,“微微说过,上一世,她是因为被人砸了,所以才到了大靖朝。你说,会不会她这次遭了意外,又去了什么地方,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他?” “会的。” 回答他的,是不知道何时出来,负手而立的成郡王。 他听到两人的对话,并不觉得多么惊世骇俗。反而觉得关于古微微身上的许多谜团都可以解开——为什么她前后差异如此之大,为什么沈洛湛也是,为什么她和沈洛湛兄妹相称,这一切,她的奇遇都可以解释。 成郡王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欣喜,觉得她那样好的人,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其奇遇,那肯定会给她第二次。 苏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错过的细节,他猛地站起身来道:“穆彻,我要找穆彻。” 站在驿馆楼上,一直不放心盯着他动静都穆彻闻言沉声道:“我在这里。” 说着,他翻过栏杆,一跃而下,衣袂分飞,动作说不出的利落。 苏安激动地上前,和他面对面道:“当初我去辽东的时候,你夫人就劝微微不准她去,又跟她说虽然会有很多波折,但是一定能够转危为安,让她一定相信和坚持” 穆彻脸上露出一抹茫然:“我怎么不知?” 苏安想起古微微说过,古筠微也是有两世经历之人。从前他不以为意,现在却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道:“快,快去边城,说不得你夫人知道。” 穆彻望着近乎癫狂的他,皱眉道:“你冷静些。她能知道些什么!” 平心而论,穆彻也觉得古筠微有些“未卜先知”的异能,但是并不愿意苏安把这唯一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不,她一定知道什么?我这就去!” “苏文扬!你给我冷静点!”穆彻怒吼道,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你还是身负皇命,要去京城。古微微死了,你和孩子们都不活了吗?” 成郡王插嘴道:“穆将军,皇祖父那边我会转圜,请你,带表舅走一趟边城吧。我知道你不希望夫人受到打扰,可是事关重大,也只能权宜行事。而且你和表舅,本来也是连襟,都是一家人,也算不得外人。” 穆彻:“” 这些人,一定都疯了。 但是他没办法拒绝,若是拒绝了,恐怕苏安会硬闯,还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情来。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边城而去。 穆彻引着苏安去见了古筠微。 “你不是说过,我和微微一定能好好地在一起吗?”苏安见了她,情绪就异常激动。 窝在古筠微怀里的拂衣,抬眼看了苏安一眼,回以小兽般凶狠的表情:“娘,别怕,我保护你!” “拂衣”苏安看着跟古微微越来越像的女儿,不由哽咽喊道,冲他伸出手来,“我抱抱你可以吗?” 拂衣一扭头:“不要。哥哥说,不要坏人抱抱,会把我抱走的,就算给糖也不行。对不对,哥哥?” 她看向炕上坐着的穆离,好像在求表扬一般。 “对。”穆离道。 “拂衣,你先跟哥哥出去,娘和爹,还有这个伯伯,有话要说。伯伯不是坏人,再说有你爹保护娘,你不用担心,对不对?”古筠微声音温柔道,又对穆离使了一个眼色。 穆离开口道:“拂衣,哥哥带你去捞锦鲤好不好?” 拂衣立刻高兴了:“好!” 奶娘上来抱了穆离,牵着拂衣,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去。 苏安看着女儿看着自己,陌生而疏离的目光,心中滋味很是难言。然而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三姐,”苏安软了声音,带着丝丝哀求,“微微这般叫你,我也这般叫你。请你告诉我,微微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古筠微泪水刷的就流出来了。 眼前这个已经完全看不出往日大将采,失魂落魄的男人,再想到古微微要受到的磨难,她难受得不能自已。 “蓉儿。”穆彻把手放在她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喊道。 “将军,我没事。”古筠微道,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对苏安道,“我现在也很乱,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才不耽误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明白 苏安一听她的话,眼眸像是瞬间被点亮,“砰”地一声跪倒在地,拱手道:“三姐,请你无论如何告诉我。” 穆彻忙伸手扶起他:“伯涵,不要如此。” 不要如此逼迫于古筠微。 古筠微咬着嘴唇,扭头看着桌上自己最爱的那盆兰花,半晌道:“当初,我逆天改命,所以造成离儿这一生都无法扭转的伤痛。我觉得,那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所以从那以后,谨言慎行,不敢提及任何事情,害怕危及身边之人” 穆彻心头一震,妻子竟然真的有异能。她明明知道许多事情,哪怕是悲剧,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发生,不敢说,不敢改变。她承受地太多太多了。 “所以,”古筠微感受着肩膀上来自于夫君宽厚手掌的温暖,仰头安抚地冲他笑笑,又对苏安道,“你真的确定,你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吗?” “三姐什么意思?”苏安不懂。 “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上天都自有安排。”古筠微道,“所有的伤痛,都会过去。但是,如果你知道了不该知道了,改变了事件的进程,那我所知道的又有什么意义?” 苏安望着他,若有所思。 古筠微继续道:“知道了结果,你会战战兢兢,所迈出的每一步,都会觉得异常困难。所以,你顺其自然吧,该回来的自然会回来。” 苏安沉思了许久,半晌道:“我明白三姐的意思了。我只问一句,我们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古筠微郑重点头,却又道:“微微已经不在了。按照你的本心去做,事情定会有转机。” “好。”苏安目光中露出坚毅之色,“我不怕等,只怕不能再见到她。不管将来她变成什么样子,以何等身份何等面貌,要过多久再回来,我都会等她。” 微微,你一定要回来。 若是从前,苏安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可是现在,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太需要这样的预言了,他也害怕任何变数,所以他会好好的,假装她真的不在了,回不来了,然后卑微地等待命运给予的施舍。 古筠微自己,其实对于古微微发生的事情,并不知道太多。因为前世那时候,穆彻已经开始混沌度日,她只隐隐听说古微微死了,然后过了似乎不短的时间,才死而复生。 中间,苏安做出了许多乖戾荒诞的事情,在朝中和民间,也引起了许多争议。而古微微回来后,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成郡王带着苏承坐在穆家花园中,奶娘带着拂衣和离儿走过来,拂衣好奇,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歪着头看苏承:“你是哪家的小弟弟?” 穆离在后面唤她:“拂衣,回来。”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但是小小年纪,已经很是会察言观色,看着成郡王的服饰和身后的排场,知道这是个“大人物”。 拂衣吐吐舌头:“我哥哥叫我了。” 成郡王却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望着她的一双水眸,失神道:“你是拂衣么?” 拂衣点点头:“哥哥你真聪明。哦,不对,我哥哥刚才叫我了,所以你知道对不对?别拉着我,我得去找我哥哥了,要不他就生气了。” 说着,她仿佛只是轻轻一拉,就从成郡王手中挣脱出来,向穆离跑过去。 “你们都过来,我是,”成郡王对目露警惕的穆离招招手,想了想后道,“我是你们家的亲戚,你们都可以叫我表哥。” 穆离到底是一个刚满四岁的孩子,看着成郡王也是一副大孩子模样,而且在自己家里,也出不了什么事情,便放松了警惕。 成郡王便带着三个孩子在花园里玩了起来。 拂衣喜欢软软爱说话的苏承,比穆家老二穆康好玩多了。穆康两岁多,也不爱说话,她怎么去逗他,他都高冷地不理她。 苏安在穆家呆了一天,几乎全天都在看拂衣和苏承一起玩。 古筠微见了他的状态,私下里对穆彻垂泪道:“妹夫是要带拂衣走了吧?我怎么这么舍不得,跟被他抢了亲生女儿一样?离儿怎么办?两个孩子估计都要哭很长时间。” 穆彻拍着她:“早晚都要有这天。便是我们亲生女儿,也有出嫁的那日。” 话虽如此,他也十分不舍。 可是晚上的时候,苏安对穆彻道:“你和三姐,把拂衣照古得很好。她在穆家已经习惯了,若是她娘在,我肯定就把她带走了。可是她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女孩金贵,需要娘,所以还要再拜托你们一段时间。” 穆彻没有任何推辞,立刻答应下来,恨不得把拂衣长长久久留在家里。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带着承儿,先回边城,带着她的灵柩一起上京复命,然后再回边城。她知道我在这里,我要早些回来等着她。”苏安道。 “嗯。”穆彻点点头,现在,他也假装相信,古微微还会回来。 苏安还有许多打算没说。他又见了沈洛湛,后者和他一样,都坚信古微微还能够回来,承诺会替他继续看古拂衣。 成郡王发现,苏安来了一趟边城,便像变了一个人,不再一意求死,心里也起了微弱的希望。 “表舅,我的人又仔细查验了,那马蹄铁是伪造的。又从太子那边入手查,确实跟太子无关。”他对苏安说道。 苏安点头,经过这几日思考,他也慢慢冷静下来:“继续查,无论是谁,我都要揪出凶手!” 苏安很快离开,临行前,拂衣眼泪汪汪地看着被苏安抱上马的苏承,不住地跟古筠微求着:“娘,你把承儿留在我们家好不好?我喜欢跟他玩。” 古筠微被她哭得心慌意乱,不得不感慨血脉的神奇。 一向沉默寡言的穆离,突然望着拂衣道:“你跟他玩,那哥哥怎么办?你要他还是要我?” 此言一出,便是在旁边的穆彻也愣住了。 拂衣懵懂道:“我要哥哥,也要承儿弟弟。”这两者,难道有冲突吗? 穆离却霸道道:“不行,你只能跟我好!你说过,要嫁给我,不能喜欢别人!” 穆彻夫妇,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一对小儿女,什么时候都谈婚论嫁了? 好在苏安和成郡王他们,已经上马,没有听到这番话。 拂衣和穆离说着话,也忘了苏承,苏安等人顺利离开。 回去之后,古筠微把伺候两个孩子的奶娘、丫鬟婆子都叫来,严厉地审问了,才知道原来只是两个孩子偶尔见到府外有人成亲,问了几句,穆离知道夫妻一生一世不分开,便道这辈子要和妹妹做夫妻。 这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的戏言,古筠微放下心来。 穆彻却纠结了很久很久——拂衣是他掌上明珠,便是现在,想到她要嫁人,要伺候公婆男人,他都接受不了;所以如果真能嫁给穆离,留在穆家,那真是极好的选择了。 穆离身有残疾,日后求亲怕也受人歧视,能得从小就玩得最好的拂衣为妻,也是对他的极好安排。 可是虽然穆离是自己亲生骨肉,穆彻也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好都给他,但是想到拂衣,要面对一个可能这辈子甚至无法抱起自己的夫君,他又舍不得拂衣。 穆离又是这么霸道的性子,拂衣懵懂,万一将来喜欢上别人,穆离岂能善罢甘休?不管是穆迦南,还是穆彻自己,都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强取的性格,从眼下来看,穆离也很难变成别的性子。 这一对小儿女,将来该如何是好? 有了拂衣之后,穆彻觉得自己,也变得柔肠百转。这种矛盾和忐忑的心理,一直伴随他许多年,直到未来某一天,终于爆发出来 苏安一行人,风尘仆仆回到边城。 苏安让人买了最好的棺木,把古微微重新装殓起来,这才带了苏承,跟着成郡王一起上京面圣。 辽东的那些旧人,他一个都没见,那被完全烧焦的木屋,他也没有再回去过。 三皇子见了苏安,唏嘘不已,成郡王把这一路上的事情都随时报告于他,唯一没说的便是苏安经过穆家之后,态度便转变了。 “伯涵,苦了你了。”三皇子紧紧握着苏安的手道,看着他白了的鬓发,发自内心的替他感到难过。 “都过去了。”苏安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皇子见他这番样子,还很欣慰,以为他想开了,从悲伤中抽身出来,却不想苏安接下来的话,让他完全震惊了。 “你疯了!你以为,父皇会跟着你一起疯吗?”三皇子苏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摇着他的肩膀,“伯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安面色平静:“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不行,我不同意!”三皇子甩袖怒道,“我已经打算好,替你像父皇求一个晋升!父皇就算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会弥补于你。” 苏安惨然一笑:“那我便用这晋升,换一个恩典!如果不够,我宁愿降职,也要求皇上给我们赐婚。” 古筠微说,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他就顺着心意来。 他欠她的太多,即使她不在他身边,他也要一一弥补她。 三皇子劝了又劝,苏安却一意孤行,最后气得三皇子拂袖而去。 “表舅,她已经不在了,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吧。”成郡王知道后,婉转劝道。 “霆儿你不要说了,我答应过她好多次,十里红妆,无论她在不在,我都会给她。”苏安坚定道。 他心里还有一个不敢出口的奢望,若是她能够知道,会不会很高兴,就早点回来? 古微微醒来的时候,是在飞驰的马车上。 她慢慢睁开眼睛,摸着自己疼痛不止的头颈部,望着马车上已经变得十分陌生,一脸冰霜的冰冰道:“冰冰,你是谁?为什么要掳走我?” 那日,苏安走了之后,冰冰便来到家里。 古微微虽然急着准备饭菜,仍是热情地招呼她。 冰冰说,来给她帮忙打下手,古微微推辞不过,只能让她帮自己做些洗菜的轻省活计,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说话。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冰冰趁她不备,用地上的木柴在她脑后拍了一记,她就不省人事了。 虽然刚刚醒来,但是古微微并不迷糊,再看冰冰换了男子装束,从前畏首畏脚的样子也变了,心中警铃大响,十分警惕,同时开始忍不住埋怨自己,平时没有防人之心,现在苏安知道了她被人掳走,该如何焦急!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冰冰冷冷地道。 古微微下意识地往自己腰间摸去,那里有她的荷包和香囊,可是她摸了过去,那里却空空如也。 “不用白费心思。”冰冰面无表情道,“你的那些小手段,我都知道。现在你全身上下,除了头上两支实心木簪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你怎么知道?”古微微脑子飞快地转着。 冰冰看起来对自己的习惯十分了解,那她潜伏在辽东这么长时间,都是为了自己?古微微猛的想起前些日子蒋嫂子所说,冰冰近来十分喜欢往后山跑 她对自己如此了解,就不会不了解苏安的实力。然而现在她如此从容不迫,说明她还有帮手,做了什么手脚,能够甩开苏安的追击。 冰冰没有再回答,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古微微不气馁,继续问道:“你就不怕我表哥追到你?” “你这是提醒我,杀你灭口,然后逃之夭夭么?”冰冰猛地睁开眼睛,双眼似两道利箭一般。 古微微吓了一跳,随即道:“你不会。杀我太容易,而掳走我更难。若是你只想杀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很不明白,为了掳走我,你费这么大力气,甚至屈身为妾,替人生子,付出这么大代价,值得吗?” 冰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肚子,眼中憎恶之色明显:“替人生子?我不会!不过一块肉,一剂药的事情罢了。为了得到你,也为了夺回我应得的东西,这算什么?” “你太狠毒了,虎毒尚不食子!”古微微怒道,同时也深深不解——自己和她,到底有什么交集,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中原的两脚羊,也配我为他生孩子!”冰冰咬牙切齿道。 古微微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明白过来,指着冰冰几乎肯定道:“你是匈奴人!你是九王子的人!” “算你还没笨到家。”冰冰扯扯嘴角道,“老老实实的,你是九王子想要的人,只要乖乖的,我不会为难你。但是如果你想着玩什么把戏,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等娘 古微微对冰冰一无所知,但是对方对她却了如指掌,根本不给她分毫机会。 这一路上,从来没有停下住店,所行进的道路都是荒芜人烟之处,古微微根本求救无门。不管她什么时候,即使只是眼皮子动动,都会发现冰冰盯着她,好似在说“别想耍花招”,更别提外面还有十几个男人守着。 表哥,表哥一定会来救我的。这个念头,成为她最后的希望。 她很配合地吃饭,即使是硬得难以入口的干粮,她也总是艰难地啃着;浑身被颠簸得几乎要散架,她也咬着牙不吭声。她乖乖的不去触怒冰冰,她要做一个合格的被绑架者,好好保存体力活下去,等待机会,或者救援。 冰冰并不告诉她,为了让苏安这个匈奴人甚为忌惮的对手死心,九王子甚至把和古微微十分相似的明姬带来,那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也是他们提前找好的。 两个人被打晕,换了装束,关进木屋里,后来被火烧醒,发出的惨烈呼喊声都是真的。 看着古微微心怀希望,冰冰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里,得意和嘲弄顿起。 等吧,看你能等来什么? 同时她心里又有说不出来的失望,她和那个温文尔雅,有着最温柔笑意的沈洛湛,再也没有交集了吗? 从古微微醒来,到她用指甲在马车的木头上画下用以计算天数的第五根小短杠之后,冰冰短暂离开了半天,再回来的时候面色苍白,隆起的肚子不见了。 “你”古微微气得脸都红了,想起蒋百里夫妇百般期待的这个孩子,心里说不出的痛惜。 “是个男婴,已经成型了。”冰冰带着扭曲的笑意道,“可是他不配,不配被我生出来。” “是。”古微微怒极道,“你这种狠毒的人,不配为母亲,你就活该孤苦终老!” “孤苦终老怕什么?”冰冰捂着小腹,扬起脸来笑得满脸野心,“我只怕有生之年,不能把那些看不起我,欺侮我的人踩在脚下。” 这是一个魔鬼。古微微对自己说,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心里默默替那个还没来得及见到这世界的孩子默哀。 “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有你这样一幅花容月貌,被百般疼爱,又得上天垂青,身边的每个男人都对你情深意重。”冰冰今日也许是受了刺激,冷冷道,“若是你日日时时活在别人的踩踏之下,你会比我更狠心。我这种人,就像草原上的野草,越被人践踏,越会昂起头来。” “我和你,之前素为谋生。若是你有仇有怨,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劫走我?”古微微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望着她,“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心里扭曲,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 冰冰恼羞成怒,伸手想要给她一巴掌,但是想想,还是作罢,收回手扭头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不再理她。 这是九王子想要的人,她得罪不起,至少,现在得罪不起。 苏安携着古微微的灵柩入京后,京城里古微微的故交旧人纷纷来祭祀,便是三皇子妃也来了。 明珠哭得肝肠寸断,徐达扶着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才能划开她的悲伤。 “明珠,别哭了。”苏安开口,“她若是知道你有身孕,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好好保重你和孩子,她才能放心。” 京城之中,古微微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一个是成郡王,一个是明珠,他比谁都懂她。 “,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古姐姐就回来了?”明珠扑到他怀里,哭着喊道。 可是这个噩梦,就是醒不过来了。 苏安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感觉? 阿媛在她身后,已经哭晕过去几次。从得了消息那天,她便日日以泪洗面,见到古微微被烧得完全辨认不出来本来面目的模样,她心疼得几乎想一头撞死在她的棺木之上去陪她。 “将军。”跪在地上穿着白衣的阿媛,膝行到苏安面前,难掩伤痛道,“您打算把姑娘安葬到哪里?求您,让我去替她守着吧。这辈子,我没有伺候够姑娘,下半辈子,我就守着她。” 她不止一次地想,若是她跟着去辽东,她好好伺候古微微,说不得能提前发现有人纵火,哪怕舍命也会护着她出去 苏安看着她,声音缓和:“阿媛,你起来吧。” 他现在想任何事情,都是古微微在会如何。若是她在,定然舍不得阿媛去给她守墓,凄苦度日,她是她最放心的人和最好的帮手。 “求将军成全。”阿媛重重磕头,额头上一片瘀青。 “我打算,带你去辽东,你替她照古承儿吧。有你照古,她会放心的。”苏安道。 阿媛顿了下,同为母亲,怎么能不明白古微微的牵挂,她点头,泪水四溢:“多谢将军。我一定好好伺候少爷。” “去吧,跟你男人商议下,带着孩子,准备去边城吧。”苏安挥挥手,让她下去,他面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妹婿,”他唤着徐达,“扶明珠回去歇着吧,好好照古她,我还要进宫去见娘娘。” 徐达扶着悲伤不止的明珠走了。 苏安站起身来,自己整理了下衣服,在宫门口和成郡王会合,一起去见静妃。 这是他出征边城之后,第一次见静妃。 “起来吧。”静妃看着眼前仿佛老了十岁的外甥,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椅子道,“坐吧。” 那丫头也是个没福气的,好容易陪男人熬到了见到日出的时候,却身遭横祸,红颜薄命,静妃心里感慨道。 “娘娘身体可安好?”苏安有些干巴巴地道。 “嗯,还行,老了不少。”静妃道,“但总算又见到你了。别跟本宫绕圈子,你和霆儿一起来,是想本宫做什么?” 她想,大概跟那个丫头有关系吧。 她福薄命浅,可是自己也到底疼爱了她一场。想来苏安该是给她求个身后名吧,静妃已经做好答应的准备了,有个诰命夫人的名头,多少弥补下那个丫头。 苏安确实如她所料提出来,并且提了更多。 “什么?”静妃听他说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置信道,“你要请旨赐婚?古丫头已经不在了,你跟谁成婚?” 苏安撩袍跪下,看着静妃,目光坚毅:“无论她在不在,在哪里,她都是伯涵此生认定的唯一一个女人。” 他不说妻子,而说女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除了古微微,他谁都不要。 微微,表哥知道你是个小醋坛子,不喜欢我亲近任何别的女人,表哥答应你,绝对不会碰其他人。你乖一点,早点回来。 “混帐!”静妃把手在榻上重重一拍,“荒谬至极!你难道还要跟牌位成亲不成!你要为她守一辈子吗,莫非还想得个牌坊不成!” 静妃气得已经口不择言。 只听说过女人守寡守一辈子,得个贞洁牌坊,没听过哪个男人为个女人守着!守三年都已经是世人称道的情深意重了。 苏安淡淡道:“她值得我为她守一辈子。” 静妃挥手把茶盏扔出去,砸在他膝下,水溅了苏安一身。 成郡王见状站起身来道:“皇祖母息怒,且听霆儿一言。古氏对表舅生死相随,她骤然离开,什么荣耀都没得到,表舅意难平。虽然表舅此举,有惊世骇俗的嫌疑,但是并没有妨害到人伦,就是说出去,众人不过感慨一句苏将军深情不悔。皇祖母,就请您成全表舅吧。至于守不守着,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静妃连最喜欢的孙子也骂了:“不用糊弄本宫。本宫还不是老糊涂,霆儿你也是喜欢那个丫头,所以就替她说话。本宫绝不允许,伯涵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娘娘既然不允许,那伯涵直接去求皇上。”苏安坚决道。 “反了你了,苏文扬!本宫是静贵妃,更是你亲姨母,是能替你做主的长辈!本宫不同意,你求谁都没用!”静妃气得已经失了往日沉稳。 “我母亲会同意的。”苏安道。 苏氏那么喜欢古微微,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她被人辜负过,也深爱过人,会理解他的坚持。 “那你让你母亲来告诉本宫。” “母亲现在,还在江南——” “你,你说什么?”静妃站起身来,身形微颤,“伯涵,你再说一遍!” 苏安便把苏氏的事情说了,言罢后道:“伯涵并不希望母亲再卷入京城是非之中。待我回边城后,会把母亲接回边城,颐养天年。” 静妃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姐姐,姐姐真的还在人世?” 这些年来,支撑她在这冰冷的皇宫中,仿佛与全世界都在斗争的动力之一,便是如母长姐惨死的仇恨。 苏安本来不欲提起母亲,但是看到静妃反应,他知道,自己该告诉她的。 也许深宫将静妃的心,砥砺得坚硬如铁,刀枪不入。但是苏氏是她入宫前最温暖的回忆,那是她心底永存的柔软,甚至因为这些年见惯了人性凉薄,更加感念那份温暖。 许是苏氏的“死而复生”,激起了静妃心底的许多美好回忆,看着眼前情深不悔的外甥,静妃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 在静妃的转圜下,苏安很快收到了两份旨意。 第一份,苏安官复原职,驻守边城——朝中重臣多有议论,觉得该给苏安提一级,毕竟在边城这几年,几乎没什么建树的穆彻都从从一品提到了正一品,苏安平白受了那么大委屈的,却没有任何补偿。 第二份,为苏安和太傅古炎清排行第七的孙女古微微赐婚,赏赐后者二品诰命夫人。这份圣旨,在朝内朝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古微微,是个已经死了的人。皇上此举,难道是疯了?就算打压,也不至于这么羞辱与人啊! 而知道内情的,都知道苏安放弃了晋升机会,换得了后面这道“荒诞”的圣旨,不由为他的情深而感动、感慨。 皇上本来就不想给苏安晋升,给他晋升意味着三皇子的势力进一步加强,那会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对于苏安不合常理的请求,他表面上很是“震怒”了一番,但是内心却是无比高兴的。 甚至,若不是怕难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他还想给苏安降职呢。只是这次,他不敢再像上次那般任性妄为,派一个什么副将去监督苏安。 再来霍广思那么一出,边城就不保了。 古兰亭失魂落魄来找苏安,后者叫了一声“岳父大人”,本来不想让他见到古微微的惨状,可是在他的坚持之下只能让步。 古兰亭喊了一声“微微”便昏倒过去。 他盼望着,盼望着,就盼来她身死的消息。每个月收到她来信的时候,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她给他写的每一封信,他都珍重地收起来,闲时就拿出来看看。几十年未曾涉及朝政,同僚倾轧,他过得亦举步维艰,可是想到女儿,他又有无限动力去参与那些人的尔虞我诈 可是现在呢,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苏安自己的伤痛尚且无法化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最后还是怀里的苏承一声“外祖父”,才唤起了古兰亭眼中的生机。 “好孩子,像你娘亲。”古兰亭伸出颤抖的手摸摸苏承的脸,声音激动道。 苏承对上情绪激动的外祖父,有几分害怕,伸手想让苏安抱,苏安轻声安抚:“这是外祖父,除了爹爹和娘之外,最爱你的人。外祖父很难过,你安慰下他好不好?” 苏承乖乖地搂着古兰亭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奶声奶气道:“外祖父别哭,承儿亲亲你就好了。” 古兰亭更是老泪纵横,上天垂怜,还让她留下这点骨血。他紧紧抱住苏承,泪如雨下 在京城中呆了半个月,苏安告别众人,带着苏承出发去边城。 “爹爹,娘哪里去了?”苏承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被苏安紧紧抱着,却总是忍不住问。他现在,相对于思念娘亲,他已经不那么喜欢骑马了。 苏安望着前面看不到边际的路,口气轻柔道:“娘啊,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她也很想承儿和爹爹,她在努力地向我们走,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你要听话,好好吃饭,记住娘的样子,记住娘的话,乖乖和爹爹一起,等她回来好不好?” 说着,一声喟叹从心中慢慢升起:微微,我们都在等你。 苏承乖乖点头:“好。承儿和爹爹,一起等娘。可是我好久没见到娘了,晚上爹爹给我画一张娘亲的画像,承儿天天看,就不会忘记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坚信 “好。” 古微微已经被冰冰等人,绕了无数路,带到了漠北。 事实上,从进入匈奴的疆域开始,古微微就已经有所觉察。这群人的行踪,不像之前那般鬼鬼祟祟,专门挑着偏僻崎岖的路,走得磕磕绊绊,而是有一种大摇大摆,长驱直入的感觉,她甚至被允许下车吃饭。 很快,冰冰带她来到一处营帐,营帐外面有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络腮胡子的男人,搓着手来回踱步,显然是在焦急等待。待他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古微微,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父亲,女儿幸不辱命。”冰冰拜倒。 “好,萨冰,你这次做得很好。”哈鲁哈哈大笑道,他上下打量着古微微,果然是个绝色,那明姬不过得她三四分形状,已经称得上美人,却没有她这般神采。 古微微默不作声,一脸冷漠。她这才知道,原来冰冰真名是萨冰。 哈鲁最近正是郁闷的时候。九王子之前让他安排人去大王子那边探听消息,结果细作竟然不仅被发现,而且还被策反,害得九王子现在异常被动,对他也没有好脾气,加上古微微一直没有被带来,他更不得九王子好脸色,最近甚至都不召他议事了。 这对于曾经是九王子身边头号依仗的哈鲁,就是最大的危机。 现在自己最不喜欢的长女萨冰,圆满完成了任务,哈鲁觉得自己可以借机去见见九王子,顺便趁他心情好的时候表表忠心了。 “萨冰,去看看你母亲吧。”哈鲁对女儿道。“我已经让人给她安排了单独的营帐,拨了两个侍女过去伺候。” 事实上,这种待遇是他得到萨冰的飞鸽传书,知道她已经得手之后才给她生母的。之前,她们母女二人一直同下人住在一处。 这个长女,是他14岁第一次跟个外部落抢来的发生关系时,那替他生下的,一直不得他宠爱,在他的忽视中不知不觉长大了,并且竟然能替他做这么大的事情。 萨冰看了一眼古微微,行礼道:“多谢父亲。”有侍女上前,恭恭敬敬地带着她往旁边走去。 萨冰心里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油然而生,挺直了脊背,黑瘦的脸上露出几分上位者才有的神采——她要的一切,她都会靠自己争取来。 古微微打量着哈鲁的装束,觉得他该是个级别不低的官员,想不明白为什么萨冰作为他的女儿,要牺牲那么大,去劫持自己。 古微微表现得沉默而配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么她最好就不要刷存在感——虽然,现在她已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避无可避。 哈鲁也不需要问她什么,直接让人备马,命令古微微回到马车上,径直往九王子的营帐中赶去。 然而,到了地方,哈鲁却被告知,九王子已经出发去了科多部落了。 哈鲁的心一沉。科多部落是附近最大的部落,哈鲁可以推断出,这是九王子在被大王子完全打压住的被动情况下,积极寻求外援。 可是这般大事,九王子都不告诉他一声,自己是不是完全被他排除在了心腹范围外? 哈鲁看看马车,不由有些犹豫。是把古微微带回自己营帐里,还是留在这里?古微微狡诈,若是逃跑或者发生什么意外,那他难逃其咎。再者,她是九王子喜欢的女人,放在自己那里,是不是有点太不避嫌? 可是,留在这里,把她交给谁呢? 他不由踟蹰了。 古微微偷偷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四周都是茫茫草原,一顶一顶或高大精美,或矮小简陋的营帐蜿蜒数里,看不到尽头。 她这是深入敌腹了。别说周围重重侍卫把守,就是没人把守,她又不会骑马,怕是也跑不出去想到这里,她内心焦急无比。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苏安父子不知道如何,苏安是不是满天下找她?苏承会不会想娘亲哭鼻子? 两人各有所思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哈鲁循声望去,一身红衣的勒宁驱马而来,停在营帐前,宝马发出一声嘶鸣。 他连忙低头行礼。 “你在这里做什么?”勒宁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握着马鞭,神采飞扬,居高临下问道。 “九王子要属下去找一个人,属下找到了,特意送来。” “哦?”勒宁眉头微挑,“人在哪里?” 哈鲁掀开马车帘子,古微微不太习惯骤然被阳光直射,低下了头。 “这不是明姬么?”勒宁扫了一眼,直接开口道,忽然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对古微微道,“抬起头来,给本公主看看。” 古微微慢慢抬起头来。 勒宁盯着她,没有作声。半晌后从马背上跳下来,对她道:“你下来。” 古微微慢慢下了马车。 “是你。”勒宁突然带着几分肯定道,“你是我九哥喜欢的那中原女子是不是?” 古微微冷冷道:“我有夫有子,当初一时妇人之仁,做了南郭先生,救了伊屠顿这只白眼狼。他恩将仇报,把我掳掠至此。” 勒宁没有生气,反倒有种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怪不得九哥对你念念不忘。你生的这般好,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当然会喜欢上你。我们匈奴人不像中原人那般迂腐,你那夫君又如何与我九哥比?你就好好伺候他,他会待你好的。” 古微微冷笑一声:“我夫君是让你们匈奴人闻风丧胆的苏文扬,你觉得他能不能与伊屠顿比?” 勒宁惊讶,目光转向哈鲁,后者点了点头。 “有意思。”勒宁的马鞭在手里敲击着,“这就更对了。抢夺一个庸夫的女人,堕了九哥威名,抢苏文扬的女人,才配的上九哥这等英雄。” 古微微嘲讽道:“战场上兵戎相见,不是我夫君对手,便只能行如此小人行径了!你们匈奴人的英雄,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她屡次“出言不逊”,勒宁有些生气了,拉下脸来道,“你要明白,你只不过是九哥的一个,最多是姬妾罢了,你要想好好活着,就最好讨好九哥。” 古微微从鼻孔中发出一声轻嗤,不再跟她做口舌之辩。 哈鲁上前附在勒宁耳边说了几句话,古微微看出来,他是问该如何处置自己。 勒宁眼珠转了几圈,道:“先把她留在这里吧。驸马也跟着九哥去了科多部落,我一个人也无趣,就让这个中原女人陪我说说话。” 哈鲁这才知道,竟然连孟澜这个平素不被九王子信赖的人都跟着去了,自己却没份儿,心里更加沉甸甸的,满怀心事地退下了。 好在把古微微这个烫手山芋交了出去。他现在只期待九王子喜欢这个古微微喜欢得不得了,那么才会给他记一个大功劳。 勒宁留下古微微,有自己的私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孟澜和自己成亲以后,郁郁寡欢。但是每次问他,他都不肯承认。 勒宁想了又想,最后把原因归结于两个人生长环境不同。也许是自己不够温柔?听说中原女子温柔如水她想好好观察一下古微微,看中原女子如何讨男人欢心。 从九王子险些被大王子害了,终于归来之后,她就发现他变了,也隐隐猜测出来他心里有人,现在终于见到本尊,勒宁心里也有许多好奇。 “你跟我进来。”勒宁对古微微道。她的营帐就挨着九王子的营帐,虽然小点,但是却不次于他的奢华。 古微微本来猜测是王妃的营帐,不想原来是他妹妹的。 “我哥哥去科多部落求亲去了。” 一进去,勒宁自己坐下,对站着的古微微道。 古微微不明所以,她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科多部落首领的长公主左谨,喜欢我九哥很久了,”勒宁看出她的不解,又道,“所以不出意外,九哥这次回来,会带着未来的九王妃。左谨为人善妒,肯定容不下你。你想好好活着,就必须依附九哥,还有我。” 这是要自己听话。古微微心里“呵呵”一声,面无表情。 勒宁以为她心里害怕了,不由有些得意:“我对你们中原人的习俗很感兴趣,我的驸马也是中原人,叫孟澜。我有许多关于中原的事情想问你,你好好回答我,我便护着你,如何?” 孟澜? 古微微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莫名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眼下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审时度势,她觉得自己不该跟这个看起来还不算难相处的公主作对。 九王子一个多月后才回来的,在这期间,古微微几乎日日被勒宁缠住。 她慢慢发现,勒宁看起来是个咧咧,心直口快的姑娘,其实内里很有主意,对她盯得也紧。 她大概真的很在乎那个古微微一直没想起来是谁的孟澜,跟她讨论的话题大多是中原妻子如何对待自己夫君的问题。 古微微想套取一些九王子和这里的信息,却几乎一无所获。但是尽管心急如焚,她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待机会。 “哈鲁说,你是个极厉害的神医。”勒宁某日忽然道。 “不会医术,当初就不会用一把蒙汗药救了伊屠顿。”古微微想起这件事情,依然悔恨不已。 “那你给我看看,为什么我至今没有孩儿?我和孟澜,很恩爱的。”勒宁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却很快褪去,变成了坚定——她一定要为他生个孩儿。 古微微给她诊了脉,然后诚实道:“你脉象平稳,脉搏有力,身体康健,并没有问题。” 勒宁突然生气:“你骗我!” 古微微:“信不信由你。” “那你的意思是,孟澜有问题?”勒宁道,“不会的,他很神勇,每次都能让我” 古微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断她的话:“生育与神勇没关系。”她可不想听他们二人的夫妻之事。 “我这里的大夫给我们俩都看过了,也都说没有问题。可是好几年了,怎么就没有动静呢?”勒宁脸上露出了迷惑困扰之色。 古微微心想,看你这般想要,那就说明过度紧张了呗。但是也不排除是其他疑难杂症,这里又没有精密仪器,她无法检测类似于、互斥的问题。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能,她也不会真的帮她。 救了一匹中山狼,已经让她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古微微一再提醒自己要狠心些,并不要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勒宁所表现出来的善意而动摇。 勒宁想了想,道:“等孟澜回来,你给他好好看看。如果你能帮我们看好,让我生下孩子,我保证你下半生衣食无忧,即使九哥不再喜欢你,我也会护住你和你生的孩子。” 古微微:“” 边城。 苏安带着古微微的灵柩进城时,天降大雨,他抱着苏承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想着棺木已经放在专门加长防雨的马车里,不由安心几分,心里默默道:“微微,我们回家了。” 他很想一直陪着她,可是还有苏承。承儿还不知道自己娘亲已经去了,而苏安也不打算告诉他,他告诫苏承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能在苏承面前说出古微微的死讯,而只告诉他,娘亲去了远方,很快就能回来。 苏安坚信,未来的某一日,古微微一定能回来,也许换了另一番模样,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弃她,即使她变成垂髫少女,亦或白发老妪。如果等到苏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她还没有回来,那么他就去找她。 他爱的,是那个灵魂,超越了身体的意义,并且他也坚信,她也一定在等着自己。 “将军!” 马车忽然停下,邓博出声禀告。 “怎么了?”苏安的遐思被打断,声音清冷问道。 “您看看吧。”邓博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道。 苏安把苏承放到身后,把九连环递给他,掀开帘子,风夹着大雨,立刻打进马车里。他连忙把儿子护得严严实实,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瞬间有落泪的冲动。 披着蓑衣的邓博身后,密密麻麻地跪着,站着看不到边际的人。 跪着的,是蒹葭为首的受过古微微恩惠的那些女子们,她们身披重孝,个个哭得双眼红肿,白色的孝服浸泡在泥水中,不知道跪了许久。 后面整整齐齐站着军中的将士,他们身穿铠甲,腰间系着白色腰带,亦个个面色悲痛而沉重。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低沉悲怆的歌声齐齐响起。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唏嘘 从孙子仲,平陈与苏。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苏安听着,泪如雨下。 苏承察觉到爹爹身形颤抖,爬到他面前,见他垂泪,忙给他拭泪,问:“爹爹怎么了?” 苏安定定神,平息了片刻,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道:“承儿乖,爹爹是想娘亲了。” “承儿也想娘亲了。”苏承撇撇嘴,也想哭。 邓博声音喑哑问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要直接先去提前让人备好的坟地,安葬古微微。 “你把阿媛叫来。”苏安低头擦去眼泪。 邓博闻声去了,一会儿把阿媛带了过来。 “阿媛,你先带着承儿去军营,我把她安顿好了就回来。”苏安控制住情绪,强忍着眼泪吩咐道。 “是,将军。”阿媛眼圈红红道。 她知道,她的姑娘是个好样的,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可是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开开眼呢? 苏安跳下马车,邓博忙替他撑开伞,被苏安推开。 “我替她,多谢你们相送。”歌声落下,大雨中已经被浇得头发完全凌乱,衣服贴在身上,异常狼狈的苏安冲人群行了一礼。 回答他的,是一阵阵声音更大的悲泣之声和哀叹。天地动容,风雨更加急剧。 “大家先让让,让小主子先回去。”邓博扬声道。 众人知道这说的是古微微和苏安的长子,自发让开一条道路,马车徐徐经过。 苏承窝在已经很熟悉的阿媛怀里,忍不住伸出手来掀开帘子往外看,大雨滂沱之中,无数人望着他经过,眼中所含的深情,是现在的他所完全无法理解的。 但是这幅场景,苏承一生都未曾忘记 载着苏承的马车离开后,苏安道:“我本无意惊扰众人,她也一贯不喜欢吵到别人。今日辛苦你们,我和她都过意不去。” “将军,您别这么说。小公子大恩,奴等无以为报,只能来送她最后一程。”蒹葭嗓音嘶哑,面颊清瘦,一双眼睛肿的桃子一般。 “带她们起来吧。”苏安道,“她心疼你们,若是知道,也舍不得你们的。” 蒹葭咬咬嘴唇,扭过身子对身后的姐妹们道:“姐妹们,咱们起来,去送小公子最后一程。咱们都不要哭,小公子舍不得。” 话音落了,她和周围几人相互搀扶着起来,后面众人慢慢也跟着起来,然而哭声却更高了,泪水和着雨水,怎么流也流不光。 她们身后,是站着的兵士,有一家人,身着重孝,抱着孩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苏安从邓博手里接过伞,走上前去,对自己完全没了印象的男人道:“风雨这么大,蓑衣遮挡不住,孩子如此小,怕他受不住,赶紧回家吧。” 男人满脸分不出泪水还是雨水,仰头看着苏安道:“将军可能记不得属下了。属下邓小三,当初若不是小公子高义,恐怕现在我都是个废人了,哪里能有妻有子?属下日日盼着,将军和小公子早日回来,带着婆娘孩子给小公子好好磕几个头,告诉他属下已经有后了,可是”这个已经长大成为男人的士兵,一脸难以化解的悲伤,“可是小公子,就这般去了。属下只能带他们,来送送她。” 苏安这才想起来,这个是当初那个去捅鸟窝差点伤了根本,被古微微力排众议救回来的小兵,拍拍他的肩膀,也哽咽了,半晌道:“把孩子给我,让我抱抱。” 邓小三忙把手里的儿子递过来。 苏安撑开伞,抱着比苏承还小几分的小男孩,蓑衣之下,亦可以感受到他因为冷而发抖的身体。 小男孩难得不畏生,趴在他怀里,乖乖地看着他,不声不响。 “走吧。”苏安道,带着人往古微微的棺木处走去。 水沉和苏合两人,跪在马车下面,哭得浑身颤抖,无法自已。周路和孙乙两个男人,举着伞,任由两人把心中的悲伤尽数哭出来。 队伍朝着提前已经请高僧看过的墓地,缓缓行进,天地之间一片阴暗,风雨如晦。 悲壮的军歌再次响起,一直绵延未决。 到了墓地,苏安抱着孩子,沉默地看着众人合力,把古微微的棺木缓缓降入已经挖好的墓穴之中。 将士们依次有秩序地上前,默默地抓起黄土,一捧一捧地盖在棺木之上。 “你们也去吧。”苏安站得像一座雕塑一般,对蒹葭等人道。 蒹葭坚决摇头:“我们都是不洁之人,来送送小公子便是,万不敢再让她染上我们的污秽。” 苏安道:“去吧,她视你们如姐妹。你们来送她,要让她知道,她会高兴的。” 微微,有这么多人想着你,念着你,是不是你对这世间,就有更多的眷恋?那就赶紧回来好不好? 蒹葭迟疑的功夫,水沉和苏合默默上前添了土。 水沉也道:“去吧,姑娘待你们,一片诚心,你们也莫要自贱,堂堂正正活着,才对得起她的苦心。” 蒹葭等人这才哭着,也给她添了土。 土包高高的,有人在后面立上了无字碑——这也是苏安吩咐的。她会回来的,即使回不来,这也会是他们的合葬墓碑,将来一定要写上他和她两人的名字,并排在一起 一切在风号雨急间,慢慢结束。 众人都下跪,给古微微磕了三个头。 苏安把雨伞和孩子都给邓小三,撩袍下跪,对众人回礼。 “谢谢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再陪陪她。”苏安起身后道。 邓博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和隋易他们一起,带领众人往军营的方向退去。 “将军这样没事吗?”隋易问邓博。 “让他自己和姑娘待一会儿吧。将军还有好多话对姑娘说,不想让我们听到。”邓博声音悲痛道。 “到底是谁?是不是太子?还是谁?”刘辛红着眼睛问道,“有本事冲俺们来,冲俺妹子算什么?孬种!” “回去再说。”邓博看了一眼在风雨中模糊了身形的苏安,斥责道,“还嫌事情没完吗?姑娘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但是不是现在,回去再从长计议。” 说着,拉着几人一起往前走去。 苏安坐在墓碑前,不古一身泥水,呆呆道:“微微,这里是表哥找高僧看过的地方。也许你不喜欢,我本来也是想让你在军营里,我可以日日去看你。可是那样会扰到你,而且,为了我们早日相见,你就暂且忍耐下,好不好?我回去就准备婚事,一定风风光光,给你十里红妆,娶你回家。” 这一次,每一个礼节都不会少,都要隆重。即使只能和她的牌位成亲,他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挑出毛病。 苏安在古微微的墓前,呆了很久很久,久到邓博等人等得焦急,去而复返,几个人一起,把他拉了回去 苏安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缠绵病榻一个月。他日夜昏昏沉沉,梦境中只有古微微一个人在有限的清醒的时间里,除了安慰惶恐的苏承,他便是嘱咐他们,赶紧准备婚礼的事宜。 而邓博等人,心酸之余,异常庄严认真地替他做好一切安排。 边城之中也贴出告示,说是将军要娶亲。 不知道内情的,都想着是谁家姑娘如此有福气,嫁入将军府;而知道内情的,则偷偷议论,说是将军一定是痴了傻了,要跟个死人成亲。 而后一种人,如果被军营里的人遇到,一定是胖揍一顿,让他们噤声,所以到婚礼进行时以及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提起将军夫人,没人敢提她已经不在人世的事情。 久而久之,边城里便几乎少有人知道,这位将军夫人,其实是不在了的。加上苏安每每以夫人的名义行善,众人对夫人印象更好,交口称赞。 古微微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参加自己的婚礼——而且据说是万众瞩目,十里红妆,比公主出嫁还隆重的婚礼。 苏安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无数嫁妆把她从墓地中“迎娶”回军营,阿媛抱着她的牌位,替她坐上了花轿。 古兰亭从京城中赶来,在墓地旁边临时搭建的木屋中,送女儿出嫁。 苏安自己抱着牌位拜堂成亲,从江南赶来的苏氏,即使强忍住心中悲酸,喝到苏安替古微微敬的那盏茶,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娘,别哭,微微会心疼的。”苏安道,深情抚摸怀着木牌位,“我们会好好的,一生一世在一起,一起孝顺您。” 东南苏家也来人了,景群、景飒兄妹来奔丧、喝喜酒,喝过喜酒之后暂时留在军营中。苏安没有心思管他们,只派人招待兄妹两人,甚至看到景飒哭着说如何心疼古微微红颜薄命时,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抵触和厌恶。 他的微微,才没有死。 苏安让人收拾古微微原来的营帐,把她的牌位供奉在里面,“事死如事生”,每日只要一有时间,就回来陪她说话、吃饭 这里,是除了他以外,所有人的禁地,包括苏承。 里面日常的打扫,苏安都不肯假手于人。这是他和她两个人的地方,谁都不能侵入。 苏承渐渐习惯了军营的生活,每日玩得不亦乐乎,到最后,甚至忘记了娘亲,很少提起。苏安刚开始时候会有意识地提起,后来也不再提,因为他受不了儿子泪眼婆娑找娘亲的样子。 他把所有思念,深深埋在心底,任由它们如春天的野草般,恣意生长 阿媛伺候苏承伺候得很精心,比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上心,苏承不明白,为什么阿媛姨姨总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想些什么。 婚礼过后,大概半个月的时候,邓博把礼单整理了,给苏安过目。 “将士们都有凑份子,我另外做了记录。给您过目的,都是皇上和娘娘赏赐,以及朝中往来。属下已经看过,并无异常,只,只除了巴家。” 苏安从古微微的画像中抬头,顿了一下问道:“巴家怎么了?” 巴云娘情深义重,他终究是欠了她的。经过辽东一系列让他身心俱疲,恍惚生死之间的事情之后,若不是邓博提起,他恐怕都忘了她。 邓博叹息一声,道:“一年前,巴云娘突然失踪,她弟弟接管了巴家,结果巴家被人暗算,现在一蹶不振,多数产业都已经易姓。从她失踪开始,巴家对边城的援助也就停止了,这倒没什么,自有其他人顶上。可是,这次将军大喜,巴家竟然送来了一万两银子的贺礼。这对于从前的巴家,自然不算什么,可是今日来看,却未免存了巴结之心。” 苏安皱眉:“她好好的如何失踪了?又是谁,在谋算她家产业?” 邓博道:“属下感念巴云娘对军队,对将军和姑娘的情意,派人查了一番,恐怕”他叹了一口气,“她失踪的始作俑者,正是她一心扶持的那个弟弟。” 苏安皱眉,那不是巴云娘同父同母,几乎当成儿子养大的弟弟吗?可是富贵之家,为了利益,这些龌龊的事情,也太常见了。 “那又是谁,暗算了巴家产业?” 邓博道:“是青王。” “是他?”苏安感到很意外。 青王是当今圣上的十六弟,当初夺嫡之争时,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算起来,他应该比太子还年轻些。他算是个富贵闲王,热衷于铜臭之事,皇上倒是也不很管他。 邓博点头:“自巴云娘失踪后,青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对巴家产业出手。巴云娘那弟弟是个支撑不起来的,被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想来这次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想重新提起他姐姐当日对边城的贡献。如果您插手,那青王自然会收敛些。” 苏安冷笑一声:“若是巴云娘在,我说不得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帮忙;他又算什么东西?我不找他算账已经很好了。你上心点,去查查巴云娘的下落,若是可能,帮她一把” 邓博称是,然后带着几分为难道:“只可惜,恐怕她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走一步,算一步。”苏安一锤定音。 虽然心中也有唏嘘,但是巴云娘的事情,在苏安的生活中,就像一粒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掀起一阵涟漪后,很快风平浪静下来。漠北。 古微微从勒宁口中得知,那个左谨已经答应了九王子的求亲,九王子不日即将折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复杂 她心情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她不会单蠢地以为,九王子是什么正人君子,或者对她是深沉的柏拉图之爱。他对她,恐怕更多的是侵占的野心,甚至不乏侮辱苏安的意思在。 “表哥,”午夜泪湿枕巾的时候,古微微心里默默道,“为了你和拂衣、承儿,我努力地活着;可是如果真有那一日,活着的羞辱远超过死亡的恐惧,那你们要原谅我,选择不勇敢。”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没有匕首,没有药粉,但是她已经藏好了一支金簪。作为大夫,她准确知道颈部大动脉的位置,只要狠心刺下,痛苦并不会太长时间 “孟澜也该回来了。”勒宁这几日,脸上难掩兴奋,“九哥也是,既然事情完了,就早点把孟澜派回来呗。” 古微微沉默地跪坐在地上的厚厚羊毛毯子上,趴在桌子上替她手绘着她要的中原服饰图样。 “公主,萨冰求见。”勒宁的侍女进来回禀。 “不见。”勒宁一脸不耐烦。 “她,她想见见古微微。”侍女收了萨冰的东西,大着胆子回禀道。 “你想见她?”勒宁竟然问古微微。“她前几日不是找过你?跟你说了什么?我不喜欢她,我觉得她像一只老鼠,贼眉鼠眼,心思阴暗,见不得光。” 古微微心想,你总结得倒很对。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见她。” 前几日她来见她,反复探问的问题都是围绕着沈洛湛,古微微后知后觉地发现,萨冰大概是喜欢上了沈洛湛。 可是,她这般心思恶毒,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古微微怎么愿意她肖想自己的?若说她掳走自己,是两人各有立场,说不出对错,可是当时她打掉孩子的决绝,实在令古微微无法原谅。 萨冰听了侍女的话,很失望地走了。 这次回来之后,她和母亲在家里的境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可是哈鲁现在竟然存了把她送给同僚的心思——因为哈鲁觉得,自己在九王子面前失宠,急需找人为他说话;而且萨冰已经用两年的时间,证明了她的隐忍和能力,所以他觉得萨冰是个好人选。 至于她不是处子之身,这都不是问题,因为那个同僚已经五六十,得了萨冰这个不满二十的姑娘,没什么好挑剔的。 哈鲁是个极度的大男子主义者,家里的所有女人,都必须服从于他。因此他完全没有考虑萨冰能否接受,直截了当地知会了她她要如何做。 萨冰应了——她别无选择。可是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她看清楚了,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只能为哈鲁一遍一遍地利用,直到失去利用价值。 她不甘心,所以她要逃走,带着母亲逃走。 她要打听到沈洛湛的所在,改头换面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喜欢上她。 虽然从前见过面,但是萨冰从前在辽东,故意把自己装扮得不起眼,又把皮肤用药水涂黑。事实上,她只是因为常年骑马,肤色有些黯淡发黄,再加上要装作一个卑微的侍妾,更要低调,所以真实的她,并没有那般不堪。 她觉得,自己养两年,沈洛湛必然认不出她来。 打定主意,她就要来套古微微的话,可是后者很狡诈,根本就没有给她提供有用的信息。 “大不了,去了辽东再说。”萨冰恨恨地做了决定。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了,九王子回来之后,她的所谓“婚事”,就会提上议程。 古微微对这些,一无所知。 也许是勒宁的意愿太过强烈,孟澜竟然真的比九王子提前两日回来了。 他回来那日,古微微还在勒宁营帐里,忽然营帐被掀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勒宁,我回来了。”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中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 “孟澜,你回来了。” 勒宁愣了一下,随即扔下手里的针线,整个人蝴蝶一般飞起来,跑上前去搂住孟澜的脖子:“这么多天,我特别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觉。” 古微微:“” 孟澜挥挥手对营帐中的侍女道:“退下吧。”他是中原人,骨子里内敛,不似匈奴人的奔放。 古微微看着孟澜的眉眼,觉得更加熟悉了,脑海中有一个人闪现出来。她的大脑飞快地转着,许多念头闪过,一抹莫名的惊喜,浮上心头。 她有些激动,望着孟澜,脸红了两分。 孟澜感受到她裸的注视,皱眉看了过来 孟澜看到古微微,也有几分愣住了。这个女人,长得很像明姬 勒宁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身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他在看古微微,不由有些恼意,吃醋道:“不准看别的女人。”又对古微微道,“喂,你们中原女子不是讲究什么非礼勿视么?你盯着我的驸马看什么?” 古微微低下头。 “并没有看她,只是觉得眼生。”孟澜好脾气地解释道,“她是中原女子?来路可查明了?别冒失地随便放人进营帐,你的安危要紧。” 说罢,他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古微微,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听他这般关心自己,勒宁的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摇着她胳膊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是九哥的人,哈鲁送来的,我这几日无聊,才让她来陪我说话。等九哥回来了,就还给他了。” 古微微心里,千百个念头转过 “行了,你退下吧。”勒宁对古微微道,“我要和驸马说话了。” 古微微垂下眼睑,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勒宁身边的时候,她缓慢却坚定道:“我不是伊屠顿的人,我是苏文扬的女人,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退下。”勒宁呵斥一句道,“你们中原人不是爱说一个成语,审时度势吗?你最好想明白了!” 孟澜的表情丝毫没有松动,甚至带上几分不耐烦,让一直偷偷观察他的古微微,开始心慌起来:难道,她猜错了? 可是不管对错,现在都没有继续试探的机会了。她走出勒宁的营帐,被外面等着她的两个侍女,带回了囚禁她的营帐里,紧密看管起来。 她走之后,勒宁立刻弯腰解孟澜的腰带。 孟澜伸手挡住他的动作,带着几分不解道:“勒宁,你这是?” 勒宁仰头看着他:“身上穿这么厚重的甲衣多累,我帮你脱下来,换身轻便的衣服。” 孟澜拉住她的手,让她站直,轻轻拒绝道:“我自己来就行。” 勒宁面上带了几分委屈:“古微微告诉我,中原女子待夫君回家后,都是这般伺候夫君的。” 孟澜心里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谁?” “就是刚才那女子。” “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以后不要听人胡言乱语。”孟澜伸手把勒宁挽到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神中泄露出来的复杂和挣扎。 “她虽然不能跟我比,”勒宁像一只收起所有利爪的小兽,趴在他怀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但是也不算卑贱。她是中原大将苏文扬的女人。据说,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很得宠。我就想问问她,中原女子是如何服侍夫君的?孟澜——” “嗯。” “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九哥不相信你,别人也排挤你。除了我,没人真正为你着想。可是,我想你高兴,想你快乐,不要这辈子都郁郁寡欢”勒宁说着,脸上染上几分伤感之色,随即变为坚定——她一定会让他快活起来,让他在漠北扎根。 孟澜没有做声,沉默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 “我跟古微微接触,”勒宁继续说道,“也是听说她是神医。当初就是凭借着对药草的熟悉,救了九哥我们成婚这么久,一直没有孩儿。我知道,虽然你不说,心里也是着急的” 勒宁将心比心,自己就恨不得立刻为心爱的人诞下子嗣,孟澜肯定也是如此。更何况,他还是极重子嗣的中原人。 “没有。我不急,我们还年轻。”孟澜安慰道,眼神却有些游离,表情凝重。 勒宁完全没有发现异常,还沉浸在他的宽厚怀抱中,继续道:“你别骗我,我都知道。你都二十五了,在中原,这般年纪没有子嗣都该纳妾了。在我们这里,更是有无数女人了。可是我不准,你只能跟我睡觉。你知道,我在有驸马的同时,也可以有几个男人伺候,我跟你保证,只要你,不要别的男人。你也要答应我,无论我多久能替你生出孩子,都不要去找别的女人,好不好?” 刚开始,她的话音中还带着几分霸道凌厉,可是说到最后,就带了几分委屈和撒娇,和任何热恋中的小女人没有区别。 “别胡思乱想。”孟澜道,“我是没有根底之人,需要什么子嗣?生儿育女是遭罪的事情。若是没有,正好让你避过生育之苦,我也愿意。” “孟澜,你待我,真好。”勒宁喃喃道。 “来,我们坐过来说话。”孟澜平息了一下,收拾好眼底的情绪,把她从怀中扶起来,伸手解开外面厚重的甲衣,把勒宁扶到羊毛地毯上坐定,自己去简单梳洗了下,然后和她对面而坐,开始说起在科多部落的事情。 “科多王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九哥?”勒宁听完,不由好奇问道。 左谨喜欢伊屠顿不假,可是她再得宠,也只是一个公主,不能干涉到大事,就像自己。然而科多王却这么痛快答应,勒宁直觉肯定哪里有问题。 “他当然有自己的条件。九哥跟他保证,日后左谨是排在首位的大阏氏,九哥的位置,由她所出的孩儿继承,这对科多部落也是保障;第二,每年给科多部落五百名女子,一万头牛羊” “科多部落则承诺把左谨嫁进来的时候,带五千精兵作为嫁妆,并且九王子有需要的话,左谨的几个兄长,随时都会带五万以上精兵援助。” 孟澜平静地把双方交易说完。 勒宁盘算了下,然后道:“这桩买卖还算合适。不过也没占到他们便宜就是。我以前见过左谨几次,我并不喜欢她骄横跋扈的性子,九哥肯定也不喜欢。他喜欢的,是乖巧柔顺,像古微微那般的女子。虽然,嗯,古微微也是带刺的,可是她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女人。” “对了,”她有些吞吐道,“孟澜,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还是考虑下吧” “什么?” 孟澜心里,直觉心里发愁的事情,会有转机。 “就是子嗣之事。”勒宁结结巴巴道,“古微微给我看过了,她说我没问题。你也让她看看好不好?我没有觉得你没用的意思,你,你很厉害,我,我没什么挑剔的” 两朵红云飘上她的脸颊。 孟澜看着她,忽而出手把她揽到怀里,低头吻住她嫣红的小嘴,同时手往她的身上摸去 营帐中很快响起了勒宁没有刻意压抑的声。 云消雨歇,孟澜问勒宁:“可还觉得我需要找那神医看?” 勒宁面上未曾退去,着的白皙皮肤上,也渡上了一层色,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的耳垂,道:“要。我要早日生下你的孩子,夫君。” 孟澜被她这声夫君喊得心里酥酥麻麻,很快把人又压倒。 这次,他的行为有些粗鲁,时间更长,勒宁像一棵风雨中的小树,在他身下战栗。 “那便让她看看吧。” 事后,孟澜躺在了勒宁身边,低声道。 “好,咱们一会儿就去。”勒宁忍住浑身酸痛,高兴道,“九哥后日就回来了吧。等他回来了,怕是要宠着这女人一段时间,再见也没这么容易了。” 还有一点儿她没说,古微微表现出来的,对九王子只有厌倦。若是她被九王子占据了身子,短期之内恐怕也想不明白,到时候再让她看病,勒宁自己还不放心呢。 “晚上不方便,等明日再说吧,横竖还有一日时间。今日刚回来,好好陪你。”孟澜道。 事情太突然了,他接到消息,说是勒宁营帐里来了一个中原女子,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伊屠顿用来试探自己的。 伊屠顿生性多疑而狡诈,所以孟澜以公主召唤为理由,提前回来应对。勒宁对他,从不设防,如果他觉得有什么异常或者棘手之处,那么就先下手为强,处理了这女子。 可是眼下看来,这件事情比想象之中更加复杂搂着勒宁,却完全没听进去她在自己怀里说些什么的孟澜,心思沉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主意 古微微同样几乎未眠。 孟澜,这个名字和他的长相,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将军府内的孟平,就是从前替苏安到李家村传过信,后来因为在苏安到边城之后,负责将军府对外事务的侍卫首领孟平。 孟澜,孟平说不出哪里异常相似的长相 古微微又想起了当时九王子三番两次派人到边城军营中挑衅,写信、送兔子灯她,那时候苏安极为震怒之下,让人动用匈奴内的细作,查了他的底细。 在她面前,苏安没有隐瞒过,他在匈奴中安插了人,而且这个人,极为重要,轻易绝不会动用。 古微微现在有一个念头,孟澜,会不会是细作之一?甚至,干脆就是苏安最重要的那根桩子? 那样,她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孟澜是勒宁的驸马。苏安的细作,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隐瞒了身份,得到公主欢心?勒宁明显很得九王子宠爱,她的驸马,若不是身家清白,怎么能过他那一关? 而且,退一步讲,即使孟澜真是苏安的人,现在身处漠北,这是匈奴人的地盘,他又怎么能救自己走?一则没有军令暴露身份,是大忌,恐怕他不肯;二来即使他愿意这么做,怕也需要长期筹划找机会,而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可是,这是在这无尽黑暗之中,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她今日提起苏安,孟澜没有什么反应,到底是他作为一个合格细作的职业素养,还是根本就是她猜错了 古微微被各种复杂的情绪笼罩,辗转反侧。 第二日,侍女传勒宁公主的口令,说是让她去的时候,古微微心里“咯噔”一声,莫名不安。 “我马上就来。”她梳洗了下,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门。 “你给驸马瞧瞧。”进门后,勒宁径直对古微微命令道。 孟澜坐在书桌后,面色凝重,勒宁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古微微缓步上前,对孟澜道:“伸出右手。” 孟澜看没都看她,脸上似乎露出一丝不耐烦,把右手伸了出来。 古微微搭上他的脉,面色平静而沉稳。 “怎么样?怎么样?”勒宁有几分着急地道。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又觉得有些奇怪,只是我一时也想不清楚,你容我慢慢想想。”古微微含糊其辞道。 “你赶紧想!”勒宁急得跺脚。 “我在中原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相似的病例,”古微微不疾不徐道,眼睛一直盯着孟澜,“那个患者叫舒月,与一个丫鬟情投意合,怕家里不同意,就想让那丫鬟怀孕” “谁要听你说这些!”勒宁气急道,“你当时怎么给他治的,好没好,后来有没有孩子?” 孟澜脸上,一丝波澜也没有。 古微微有些意兴阑珊,枉费她想了大半个晚上,孟平的字到底是什么。 可是她还是不能轻易死心,于是道:“我只说病例相似,并不完全一样,后来被我治好了,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那你赶紧回去想。想不出来,我就,我就”勒宁发狠,却想起她是九王子的人,半晌也没说出个如何处置她的话。 “退下吧。”孟澜开口道。 古微微看了一眼勒宁,转身退了出去。 “孟澜,你不用担心。她真是个神医,就算你真有什么问题,肯定也能帮我们解决。”勒宁体贴地安慰他道。 “我倒是不信她。都是含糊其辞,骗人的。”孟澜不以为意道。“孩子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也许只是你太过紧张了。” “她不敢骗我!”勒宁声音发冷道,“否则等九哥厌恶了她,看我怎么收拾她!” 孟澜冲她笑笑:“随你。我先出去安排些九哥交代的事情,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勒宁拉着他的袖子:“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省得你胡思乱想,还学着做什么针线!” 心里的那根救命稻草几乎没了,古微微的心里沉重得更加睡不着了。 但是不管她如何担忧恐惧,辗转反侧,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九王子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小东西,咱们又见面了。” 古微微正在营帐里发呆,忽而听到伊屠顿带着些许邪魅的声音响起。 她抬头,果然看到他嘴角带着笑容,眼神像x光一般上下扫射着自己。 一句“你想干什么”,被她默默地吞回去——她还是沉默以对,来得更理智些。 九王子看到她只扫了自己一眼,又低下头去,也不生气,展开手臂,旁边的侍女立马上前服侍他把外面的大衣裳解了。他径直上前,在古微微身前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小东西,等得久了,生气了?” 古微微眼神像淬了冰,冷冷地看着他。 “听说你来了,我三日并作两日地往回赶,你还给我使脸子看。”九王子手下略用力几分,果然如愿看到眼前佳人紧皱的眉头和下巴上的指印。 “卑鄙。”古微微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见她愿意说话,即使不是自己想听的话,九王子便没那般生气,松开手笑着道:“兵不厌诈,这不是你们中原人的话吗?” “你也就会玩弄些蝇营狗苟,算计妇孺的手段了。”古微微面上充满了嘲讽,“无论是强行掳走我,还是算计左谨的感情。” 九王子没有生气,反而得意道:“那些有什么要紧?我想得到的东西,又有什么没得到的呢?” 古微微觉得跟他说话,简直是浪费口水,索性直接道:“你说吧,费尽心机把我掳来,到底想怎么样我?” “当然是喜欢你,想宠着你。”九王子把脸凑上前去,想吻一下她,被古微微伸手拦住。 “隔我远点。”古微微道,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若是他以自己为要挟,去挟持苏安做什么事情,恐怕他真的会丧失理智。但是此刻她并不敢酣畅淋漓地骂他,她害怕激怒他。 九王子剑眉微敛,怒气在脸上渐渐敛起,似乎想要发作,手也跃跃欲试。 古微微警惕地看着他,身子不自觉地向后,气氛紧绷起来。 “九王子。”外面忽然有侍卫通传,“驸马有急事禀告。” 九王子眼中的暴虐和强占之意慢慢平息,焦距却一直在古微微身上。 “我马上就来。”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古微微,对侍女们道:“好好伺候,晚上服侍她沐浴更衣,等我来。” 侍女齐齐答应,古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王子道:“伺候男人,你不是第一次,所以该怎么做你很清楚。你最好明白,现在在漠北,你所能依仗的,只有我的宠爱。你配合或者是反抗,对我来说都各有情趣,只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越反抗,伤害自己越多,好好想清楚” “就因为我救了你,所以我就该落到这般地步?”古微微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她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愤恨和悔意,“如果因为我救你,被你的敌人如此对待,那我自认倒霉。可是你难道你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恩将仇报么?” 和恶魔讲道理,是浪费唇舌;可是她意识到,不把这番话说出来,她自己会憋疯。 “我所受到的教育?”九王子重复着她的话,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我所受到的教育是,一切自己喜欢的,都要靠自己去得到。征服一切,才是英雄所为,无论是疆土,还是女人!” 说完,他转身走出营帐。 古微微松了一口气,身子软了下来,无力地坐在地上的毛毡之上——终于,还是躲不过去了吗? 只有老天知道,她内心有多么纠结。她跟自己说,要坚持活下去,就算被九王子得手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活下去,应该是唯一的信念;可是她又发现,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想到要被他肆意凌辱,苟且偷生,她觉得死亡并不可怕 本来,她心里存了微末的希望,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微末的喜欢,不会勉强她,可是现在看来,她太过可笑,对一只像狼崽子一般被养大的恶狼,她还是心存幻想了。 只会用征服一切来解决问题的男人,她害怕,她无能为力。 “有什么事情?”九王子出来后,对孟澜道。 说心里话,他对孟澜没什么好感,可是经不住勒宁几次三番的恳求,他才答应带上他。不想这次在科多部落,他真的发挥了很大作用,让他和科多王的谈判顺利进行。他对他,开始有了赏识之心。 孟澜向他禀告了一些大王子方的动向,听完后,九王子神色很难看,手指敲击着桌面,面色阴沉在考虑,如何给他的好一个激烈的回应。 “九王子,外面有个伺候那中原女子的侍女,说是有急事求见。” “让她进来。” 孟澜:“那我先退下?” “不用,没什么大事。你也好生想想,一会儿继续商议。” 孟澜点点头,后退一步,眼观鼻,鼻观心。 “说吧。” 侍女进来行礼后,见营帐里还有孟澜,迟疑了一下,九王子见状不耐烦地道。最好给他说出个一二三四,否则他会控制不住发火的。 侍女跪下来,有些不确认地低头回禀道:“回九王子,古姑娘来了一个多月了,葵水一直未至,奴婢等担心,她是不是,是不是怀孕了?” 这件事情,她们不敢确认,但是古微微言语间,几次透露出来自己已为人妇,几个照古她的侍女,见她始终没来小日子,便有些怀疑,私下里请了有经验的妇人来看,说多半是有了身孕。 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她们不敢隐瞒。 孟澜的身子,似乎是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太快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九王子重重一掌,把桌子拍出裂纹! “可找大夫确认过?”他声音发冷。 “未经九王子同意,奴婢等不敢善做主张。”侍女惶恐地趴地上道,身子瑟瑟发抖。 这是位喜怒无常的主子,完全有可能因为他一个生气,就取了自己性命,或者把自己贬为卑贱的,那样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日子了。 “好,很好。”九王子咬牙切齿地道。 她替那苏文扬生过孩子,现在竟然还又有了身子!他是不太介意她有过男人,可是他绝对不会替苏文扬养个狼崽子! 他双眼猩红,眼中愤怒一触即发。 就在那侍女以为自己这次要倒大霉的时候,一个对她来说不啻于天籁的声音响起。 孟澜道:“肚子里有了种子,打去便是了,将养几日,不是一样伺候?我见她模样,就算有,也不算很大月份。这些都是小事,让他们去处理吧,咱们还是继续商讨大事。” 九王子咬牙道:“是,这不是大事。” 可是,他紧握的双拳之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此刻极度的愤怒。 “那奴婢这就去请大夫。”侍女仓皇道,恨不得立刻从这修罗帐中逃出去。只被九王子一个眼神扫过,她就浑身颤抖。 “不用。”九王子冷冷道,“照常准备,今晚让她伺候。既然时日尚浅,那我就亲自动手!” 不过是一个尚未成型的狼崽子,他决定今晚亲自弄掉他!怜香惜玉,对他来说,是个最可笑的词语。他要好生惩罚那个小东西,让她记住,以后,她只能给自己生孩子! 他完全忘了,他没有任何立场,去生气,去吃醋。 侍女惶恐地退下。 孟澜眼里波澜不惊,转而和九王子继续商讨起来。 古微微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活在高度的精神紧张之中,对身体的异常,全然没有古及。 侍女服侍她沐浴更衣,她就像牵线木偶一般任由她们作为。虽然从前她不肯让苏安以外的任何人碰触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现在反抗激烈,只会让这些人警惕心起。 香汤沐浴后,古微微被梳妆打扮,套上薄薄的几乎可以的纱衣,坐在,木然地等着九王子的“宠幸”。 趁侍女们不注意,她从头上拔下金簪,放到枕头下面——手心里,衣服里藏不住任何东西。她集中精力想着,到底是要假意服从,还是剧烈反抗。 前者会引起九王子的怀疑,后者会让他暴虐心更起 她现在有了一个近乎的主意。 当初是她一念之仁,救了这个苏安今日最大的对手。那么今日,就算她要以死保全清白,也先要拉上他垫背!那根簪子,应该先扎入他的颈动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和谐 这般想着,她垂下眼睑,不让任何情绪外泄,双手紧紧握着,身后冒起一层一层的冷汗。 无论能否得手,她不能有丝毫犹豫,必须自绝。否则等待她的,就是生不如死。 这许多的念头,地涌入她的脑海中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多么希望一个人去死! 忐忑着,不安着,夜幕还是降临了。 九王子进入营帐,挥挥手让侍女下去,坐在桌前,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好暇以整地看着面前令他血脉贲张的情景,啧啧叹道:“小东西,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漂亮。” 古微微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她垂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九王子把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一边解着衣服一边向床边走来 古微微掌心里的,已经被指甲划伤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九王子把她压倒在,强烈的男性气息把她覆盖住。 古微微眼神冷冷地看着她,努力克制自己想反抗的本能,手慢慢地滑向枕头下面 “小东西,为了吃到你,我辛辛苦苦,布局了三年。”九王子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手顺着她纤细的腰肢往上挪动。“你说,我该如何对待你,才对得起我为你耗费的这些心血?” 他原本以为她会剧烈反抗,不想竟然用如此消极的方式对抗。可是这不会改变事情的结局,九王子冷冷地想。 他的唇触到她脖颈的瞬间,古微微的指尖摸到一抹冰凉。她突然用另一只手搂住九王子的脖子,摸了摸他。 九王子身躯一震,感受到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似乎在自己,心生欢喜。但是很快,他觉得不对——这小东西,没有这么容易屈服。 他猛地挣脱她起身,却还是有些晚了,颈间被古微微狠狠划过一道! 九王子起身跳到床边,伸手摸摸颈间的黏腻,目光冰冷地如同修罗:“好,小东西,你很好!” 若不是他对她有戒心,动作又快,恐怕现在已经被她刺中,鲜血不止甚至一招毙命了。 古微微恨自己动作不够灵敏,只堪堪伤了他一层皮肉,别说取他性命,恐怕让他受伤都算不上。 没有时间再纠结,她看了他一眼,反手把金簪往自己脖颈里去! 不想九王子头脑和动作比寻常人快太多,她这次甚至来不及碰触到自己的皮肤,就被九王子握住手腕,不知如何,金簪被他很轻松地夺走。 古微微这才有些怕了,往后缩了缩,像趁机往床柱上撞去,却被九王子一下子禁锢住双手。 “松开我!伊屠顿,你不得好死!”她慌乱地,口不择言地骂着。 九王子把她的双手举过她的头顶:“小东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我。今晚,我会教教你,什么是臣服!”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从身下的床单上撕下一条,把古微微的手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又把剩下的布条挂到了床顶。 古微微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被他按着跪在,纤腰被束缚住,根本动弹不得。 尽管一再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对恶魔屈服,不能让他得逞,古微微眼中,两行清泪还是忍不住流下——表哥,我终是,保不住这一身清白了 古微微在舌头上重重咬下。作为大夫,她知道咬舌自尽根本不像电视剧里那般容易,但是流血过多,肯定也活不了了 口腔中,铁腥气蔓延,她闭上嘴,用力往下吞咽,努力忽视九王子在她身上游走,已经要掀开她衣服的手。 “皮肤细滑。”九王子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边着她,感受着她身子的颤抖,一边在她耳边肆意调笑,想摧毁她的意志。 古微微闭上眼睛 “九哥!” 当她以为自己的性命和清白,今夜就会划上终点时,勒宁急急闯了进来,口中疾呼。即使眼前的情景,也无法让她有焦急之外的情绪。 “怎么了?” 九王子收回手,皱眉看着慌慌张张的勒宁。 “九哥,孟澜中毒了!”勒宁带着哭腔道,“是羊角扭!大夫已经束手无策了,快,你把古微微放了,让她去给孟澜看看!” “怎么会中毒?”九王子一边穿衣服一边站起身来。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大夫说是中了羊角扭的毒,活不过两个时辰。九哥,让古微微去试试。” 勒宁现在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 “她能救?”九王子怀疑地看了古微微一眼。 古微微突然感受到了一缕生机,她用力吞下一口血水,张口道:“我可以。” 说话间,嘴里来不及咽下的血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大胆!” 九王子用力捏开她的嘴,这才发现她竟然不声不响地咬舌了,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后怕,从来没有被女人违逆过的他,伸手想给她一记耳光。 勒宁上前抓住他的手,流着泪道:“九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记得教训你的女人。你到底把我,把孟澜看成什么!”说着,她伸手去解古微微手上的布条。 她太慌乱太着急,手颤抖着,半天也没。 九王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挥了一下,绷得紧紧的布条应声而断。 “给我找些止血的药来。”古微微脸色苍白,声音沙哑道。 勒宁哪里等得及,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和孟澜的营帐飞奔而去。 九王子拿起一件自己的袍子,扔到古微微身上,让她遮掩住挡不住的——他可不想让外面的许多男人,都见到她如此美丽的身体。 古微微跌跌撞撞被拉到孟澜床前,营帐里跪了一地的大夫,无不战战兢兢。 “先给我止血药。”古微微重复道。 “你给我救他。要不我要你的命!”勒宁口不择言地威胁道。 “我能治。”古微微搭上孟澜的脉,很快含糊不清地道,“先让我止血,否则在治好他之前,我先流血而亡了。” 勒宁圆目怒睁,一脚向最近的大夫踢去:“还不去找止血药来!” 那大夫被她踢得一个趔趄,慌乱爬起来去翻药箱。 “把药箱给我。”古微微道,那大夫看了一眼勒宁,赶紧把药箱送过来。 古微微挑了几样草药,放在嘴里嚼了嚼,舌头上的伤口,慢慢停止了流血。 “你快给孟澜看!”勒宁用力扯了古微微一下。 古微微险些跌到,看着口吐白沫,已经神志不清的孟澜,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意。 不管孟澜到底是谁的人,也不管为什么他现在如此,他都给她帮了一个大忙。 “你笑什么!”勒宁气急败坏道。 古微微看看九王子,再看看勒宁:“让你哥放了我,我就替你救治孟澜。” “异想天开!”九王子怒道,“立即救他!否则,否则” “休想。”古微微冷冷道,“我不怕死,还怕你的威胁?” 虽然提出这般条件,但是其实她知道,九王子根本不可能答应,就算答应,他这种人,毁约也再正常不过。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九王子目光阴狠,一字一句道。 古微微无所畏惧,面上微笑依旧,指了指孟澜:“他还可以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毒入骨髓,神仙难医。我是个软弱怕疼的,可是我觉得,半个时辰,我撑得过去。可惜勒宁公主,就要重新找个驸马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作为医者,在病患面前可以做到如此残忍。可是形势如此,她不得不应下心肠,看着那不知敌友的孟澜,在生死边缘挣扎不已。 “好。我答应。我答应放你走!”勒宁急急道,“你先救孟澜,你快救他,求求你,你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她的眼里满含泪水,真的到了惶恐不安,理智完全丧失的程度。 古微微看向九王子。 九王子毫不退缩。 古微微垂下眼睑。她不能退缩,除非他做出她想象中的承诺。 “换个条件。”看着妹妹恳求的目光,九王子最终还是先退缩了。 古微微丝毫没有犹豫,开口道:“以你祖宗、父母、勒宁以及子孙的名义起誓,绝不碰我!” 他对她,有种近乎变态的执念,古微微并不指望他真的放走自己。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和清白。这样,大概他也不太容易毁约。 九王子眼珠动了动,怒火几乎一触即发,但是随即,他看看满眼恳求的妹妹,缓缓抬起右手,放在胸前,道:“我以祖宗、父母、勒宁以及子孙的名义起誓,若是古微微不愿意,绝不碰她。” 古微微长长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可以救治孟澜了吧?”勒宁立刻道。 古微微点头:“好。” 经过半夜的诊治,孟澜终于转危为安。 在这个过程中,九王子、勒宁,侍女,一屋子大夫,始终都在。 “没事了。”古微微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扶住床柱道。 失血,多日担忧加今日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操劳,让她有些眼前发黑。 勒宁让大夫去诊治。 三个大夫战战兢兢地上前,然后统一口径回禀道:“驸马爷确实转危为安,没有大碍了。” 勒宁深深松了一口气,看着昏睡不醒的孟澜,她突然发作,反手一巴掌劈向站在一边的古微微。 所有人都没想到,勒宁会突然如此。 古微微本来就站不稳,被她一巴掌就甩倒,若不是九王子上前扶住她,恐怕她已经重重跌到地上。 饶是如此,她支撑着地的手肘,也是火辣辣地痛。 “我九哥答应不动你,我没有答应。来人,”勒宁怒道,“把她给我拖出去,重重地打!然后送去做,让人好好照应她!” 古微微看着她,怒不可遏。恩将仇报,这兄妹俩玩得都是同样地得心应手。 “勒宁,够了。”九王子道,“她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处置。你让人好好照古孟澜,我带她先走了。” 说着,他也不看勒宁恼羞成怒的表情,抓住古微微的手腕,很粗暴地把她拖回到她的营帐里。 “满意了?小东西?”九王子望着古微微道。 “如果你放了我,我会更满意。”古微微坐在床边,伸手揉着自己被他捏得发青的胳膊,缓缓道。 “你会来求我的。”九王子凑近她,咬牙切齿道。 “那你等着吧。我累了,想休息。”古微微说完,和衣躺下,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九王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然而看她连嘴唇都苍白得可怕,想到她舌头上的伤口,不由“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古微微这才如释重负,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扔到地上,自己找了一身正常的衣服换上,这才重新躺回到床上,看着床顶发呆。 这一夜,太过惊险。好在最后,她全身而退——不,也不算,紧张散去,舌头上的痛感一波一波袭来,脸颊上被勒宁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打得酸胀无比。这两样,疼得她几乎无法入睡 明日,怕是吃不了饭,也说不出话来了,古微微想着。现在的她,很想念苏安的怀抱,想抱着他,痛痛快快哭一场,把心里的恐惧、委屈都哭出来。 只有想着苏安,她心里才有片刻的温暖和放松,才不至于把自己淹死在绝望之中。 九王子郁闷地回到自己营帐中,好一顿砸东西发泄,半晌才气喘吁吁地坐回到椅子上,敲击着书桌想让古微微屈服的办法。 现在,他有几分庆幸,她肚子里有孩子。孩子是女人最大的软肋,为了孩子,她一定会的。不过是个小小的一团东西,就算生下来,当作奴仆养大,也不能有什么出息。九王子如此自我安慰道,让苏安的骨肉为奴为婢,想想也是令人畅快的事情。 边城。 苏承很快在军营中,如鱼得水。晚上苏安再忙,也会回来陪他玩一会儿;白天他忙的时候,苏承就去校场看士兵演练,阿媛、水沉、苏合三个人看护眼珠子一般看着他,士兵们都宠着他,闲暇时带他玩各种类似于丢高高的游戏。 而且,小青特别粘着苏承。众人经常看到,不满两岁的孩子在前面跑着,比他身量还高大的小青在他周围盘旋着,情景竟是意外的和谐。 “承儿,你过来。表姑给你糖吃。”一身男装的景飒,挤出一个笑容,向苏承伸出手来,掌心里放了一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的糖果。 苏承扭头,不去看她,招呼小青:“小青,咱们走。” 跟在身后的阿媛,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景飒,柔声道:“大少爷,您慢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你说 “阿媛姨姨,你快点。”苏承小短腿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回头对阿媛道,“爹爹就要回来了,我要迎接爹爹去。” 阿媛想说什么,却看到苏安的身影,不由顿住了脚步,屈膝行了一礼。 苏承猛地撞到一条腿上,若不是被抓住衣领,险些摔倒。 小家伙儿气得脸红,道:“哪个敢拦我,出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苏安笑着把儿子抱起来,刮刮他鼻子:“又淘气了!” 苏承见是爹爹回来,高兴地搂着他脖子,“爹爹”地喊个不停。 景飒手里拿着糖果,尴尬不已。她知道苏安这个时候回来,本想让苏安看到苏承跟自己亲近的情景,不想苏承这个小屁孩,年纪虽小,却和他那个短命的娘亲一样惹人厌,根本就不买账。 景群跟在苏安身后,两人应该是刚从校场回来,见状他无声叹了一口气,道:“景飒,你也在这里。” 苏安看了景飒一眼,没有作声,抱着儿子要往营帐里走。 景飒委屈道:“我想给承儿些糖果,可是他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不搭理我。” 苏承身边的几个丫鬟,防备她跟防贼一样。这些古微微用过的旧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阿媛几个腰背挺直,面色如常,根本就没有害怕或者辩解的意思。 苏承突然道:“爹爹,阿媛姨姨说,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承儿很想吃糖,但是也忍住没吃,承儿是不是很听话?” 苏安宠溺地看着他:“对,承儿很听话。” 景飒面色更加难看,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阿媛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轻蔑一闪而过,这才笑着接话道:“晚上,阿媛给大少爷做千层酥好不好?”这是古微微教过她的,也是苏承最喜欢的点心。 苏承伸手比划了一个的圈:“要这么大的盘子,装得满满的。” “好。让将军先去洗漱,阿媛抱着你好不好?”阿媛问道。 “不要,我要伺候爹爹洗漱,我会给爹爹递棉巾呢,像娘那样”苏承声音稚嫩,十分认真。 苏安几乎一下子被这句话击倒,半晌方红着眼圈道:“好。” 阿媛来了之后,苏承对她依恋很深,阿媛有意无意给他讲一些古微微的事情,害怕他忘记生母。 在阿媛心里,苏安情深毋庸置疑,但是日后岁月漫长,续弦恐怕势在必行。那么就要告诉苏承,生母才是唯一无条件爱护他的人,对人要有防备之心。 苏承晚上就经常缠着苏安给他画古微微的画像。 而古微微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都深深刻在苏安心里,信手拈来。 于是,书桌上,关于她的画像,日复一日地加厚 “走。”苏安没再多给景飒任何一个眼神,抱着儿子径直走了。 景飒不甘心,跺跺脚想跟上去,被景群拉住了衣袖,后者面色已经铁青:“你跟我来。” “五哥!” “闭嘴!” 景群拉着景飒,回到自己营帐里。 他重重地拍着桌子:“景飒,我这几日不是都跟你说了。表哥这里,你死了那条心,你跟他根本就不可能。” 景飒滴下泪来,却强忍着不发出抽噎之声,手里紧紧攥着她心爱的长鞭道:“五哥,我不甘心。从前那个女人在,他把她宠得如珍似玉,可是现在她都死了,死了!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机会!” 景群看着她如此,叹了口气,把她拉到桌边坐下,尽量平心静气道:“表哥的样子,像短时间里能忘了那古微微么?别的男人,丧妻一年不娶已是深情,可是我看他,三年之后,也未必有心思娶妻,你难道要把大好年华都赌上,最后换一个没有结果吗?表哥对你,可曾表现出一丝特别?” 他甚至想说,苏安对景飒,简直是裸的厌恶。当初她为难古微微的那些事情,苏安分明记得清楚! 景飒咬牙道:“我等。要是让我嫁个庸夫,我宁愿赌这一把。” 景群见她执迷不悟,也干脆不古她脸面:“我觉得,表哥会娶个承儿喜欢的丫鬟,都不会考虑你。” 景飒泪眼模糊地看着景群:“五哥,你怎么能,如此折辱我?” 景群狠狠心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这次来之前,父亲已经说好,只作试探,若是表哥还无意,那就让你回东南嫁人。今时不同往日,表哥已经起复,三皇子现在风头无出其右。他们二人,根本是我们得罪不起的。父亲当年对三皇子坐视不理,恐怕早就引起了静妃娘娘和三皇子不满,我们是来修补关系,不是让你反复提醒,我们曾经给表哥带来的羞辱的!” “我要嫁给他,就是羞辱他?”景飒一边流泪一边幽幽地道,“五哥,你是我亲哥哥!” “正是因为我是你亲哥哥,所以才不想你陷得太深!” “是吗?”景飒冷笑一声,看着景群,目光直接,仿佛把他看透一般,“你和表哥不一样。表哥重情,哪怕是古微微那样的女人,只要他喜欢了,就算放弃一切都要维护她;你和父亲,姨娘一样,只为了利益而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被倭人暗算,成了废人,你就蠢蠢欲动了。你和姨娘算计什么,我很清楚,我这个亲妹子,也是你算计好的棋子,用我来拉拢底下的心腹,是不是?” 景群脸上有一瞬间被揭穿的尴尬,随即他扭头道:“胡说八道!我是不忍心误你终生!找个我的心腹,在我身边这辈子我都能看古你,让你不被人欺负,你别不知好歹!” 景飒眼睛失神,笑得异常凄凉:“呵呵,我不知好歹!从前我是想着表哥是个能干的,夫荣妻贵;可是这次,我只想摆脱被你们摆布的命运。可惜,我没那么好的命可是,五哥,”她绝望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讽刺,“你不要想象地太美好。没了,父亲还有两个嫡子,你算什么!小心你和姨娘,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景群气得脸色涨红,“我和姨娘才是能给你撑腰的人!过几们就要走了,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要是敢闹出什么幺蛾子,你就给我等着!” 说罢,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景飒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世上伤人最深的冰冷,不是来自于敌人猛烈的攻击,而是来自于最不设防的亲人的冷漠和算计。 苏安带着儿子吃完饭后,对于兄妹俩的争执,外面的侍卫听了个七七八八,进来回禀。 苏安听完后,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人下去。 “阿媛。”他喊了一声。 正在陪苏承玩的阿媛,闻言站直身子,屈膝道:“将军。” “你做得很好。这些日子,还是要好生看着承儿,别让景飒靠近。”苏安皱眉道,“以后这营帐之中,若有女人来,无论什么身份,都要打足精神。” 阿媛郑重点头称是。 “还有,”苏安淡淡道,“你的那个大儿子,进学了吧,小的就比承儿大不了几岁,你把他带来一处看着,以后就陪着承儿吧。” “多谢将军。”阿媛跪下,给苏安磕了一个头,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古微微——姑娘,你可知,将军现在也会体察这些细微之处,多么像你的做法。 “起来吧。过些日子,就是她的百日祭了,我打算去陪她几日,你打听下,有哪些东西需要准备,都妥善地备起来。”苏安道。 阿媛站起身来,犹豫一番,却还是出口劝解道:“我听说将军,要捐出大笔银子兴建寺庙、道观,甚至替不知名的那些流派都出了银子,姑娘若是知道,恐怕也是不赞成的” 苏安现在有些疯魔了,除了处理政事,剩下的时间几乎都让人在访查民间“高人”,甚至还动过让人招魂,和古微微对话的念头。 这些荒谬到极点的事情,邓博他们也是劝诫过的:“三皇子正是韬光养晦,害怕被皇上抓住小辫子,将军如此大兴土木,恐怕传到京里,被有心人利用,会掀起一番风雨” 可是苏安听不进去,一意孤行。 周路回家抱怨,水沉听了去,便跟阿媛说了。 “这事情,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苏安挥挥手。“城里的粥棚,四时也都不会断了施粥” 无论是谁信奉的何等宗教,苏安现在都要信一信。从来不敬鬼神的他,初一十五都要烧香跪拜,四处祷告。 微微,为了你早日归来,便是散尽家财,便是被天下人责难,我亦在所不惜! 阿媛看他坚决模样,知道自己劝不动,只能又无奈又欣慰地退了出去。 而想到古微微的苏安,把苏承交给阿媛几个,独自来到古微微曾经的营帐里,舔舐着那些被思念掀起来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当晚,苏安便睡在古微微原本睡过的,盖着她的被子,被寝之上,仿佛还带着她淡淡的香气。 “微微”他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仿佛搂着她,辗转半夜,终于睡了过去 “表哥,别这样,羞死人了。”古微微在他身下,被他强迫着抱住自己的膝盖,一边哭喊着一边求饶。 “那这样好不好?”苏安猛得把人抱起来,翻转过来。 短暂的间歇,让古微微大口地喘着气。 他不让她多歇,就着先前的气势,狠狠地侵入她。 古微微发出小兽般破碎又压抑,痛苦又欢愉的声音,在他的粗暴动作中,腰间的胎记更红 “微微!”苏安大喊一声,了自己。 然后,醒来。 一片冰凉,之间的黏腻,告诉苏安,刚才只是一场梦而已,虽然称得上是美梦,但是梦醒之后,更加让人内心一片荒芜。 苏安缓了半天,缓缓被子,从起来,把脏了的裤子换下来,自嘲地笑了笑,对着空气道:“微微,表哥是不是很可笑?你知道了,一定会笑我的。”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就热了起来。 自古微微去了后,苏安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那么多的眼泪,流不光的眼泪。 把脏了的床单来扔到盆里,倒上一瓢凉水浸上,苏安也没有再换,直接躺回到,闭上眼睛,仔细想着梦里的古微微。 “凤凰蛋!” 苏安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坐了起来。 古微微说过,两世她后腰处,都有相似的胎记,甚至还怀疑过,这胎记就是两世经历的触发点。 那么如果她再有奇异经历,会不会也跟这个有关! 想到这里,苏安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到书桌前,紧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第二天出完早操,苏安便把最信赖的邓博叫来。 邓博还以为说的是苏氏夫妇的事情,便道:“老夫人已经在路上,林青亲自带人护送,过几日约摸着快到了,便让吕豹去接一接,您放心。” 苏安点头:“好,你安排妥当,我很放心。还是安排他们回原来的地方住,静妃娘娘那里想见母亲,这事情我已经压下了。你也别在她面前提起。” 他有几分内疚,母亲的事情,竟然也忘了。 邓博道:“是。” “我今日找你来,是说另外一件事情。”苏安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 邓博起先听他说起古微微身上的胎记,还有几分脸红,待听完他“异想天开”的想法,他不由瞪大了眼睛,迟疑道:“将军,这,这” 这脑洞,未免也太大了。 天下之大,女子之多,腰间有胎记的何其之多,又怎么会随意让人知道! 可是,苏安的眼神,分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有些头疼地退了出去。 很快,有一条近乎爆炸新闻的传言就传了出去。 苏大将军梦魇不止,经过高人指点,需要腰间有红色胎记的女子来替他镇一镇,因此悬赏万两白银找寻该女子。同时,找了几十个婆子,仔细交代过,奔赴各地等女子们就近上门查验,凡上门接受查验者,即使不是所找的人,也赠银一两 “这个伯涵,真是越来越荒诞了!” 风声很快传到京城,三皇子怒摔了书桌上的镇纸。 成郡王垂下眼睑,待他发作之后才沉声道:“父亲,少安毋躁,请听霆儿一言。” “你说。”三皇子甩袖,气呼呼地坐下。 “从苏将军抱着牌位成亲,到他大兴土木,兴建皇祖父很不喜欢的寺庙、道观那些,再到今日这等怪诞的说法,皇祖父不会没有耳闻。”成郡王淡淡道,“也不是没有大臣谏言,但是皇祖父都置若罔闻。依霆儿来看,皇祖父对现在的情形,心态很可能是乐见其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糟糕 一个手握重兵,却没有缺点,受人爱戴的大将军,和一个除了战功,随处都是可以被攻击,只能依靠天威宠信,才能立足的大将军,哪个皇祖父更喜欢?” 三皇子沉默了半晌,然后冷哼一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伯涵,定然不是这般想的。他对那个古氏,真是魔怔了。” “他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皇祖父的想法。”成郡王道。 三皇子这才释然。 成郡王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在父亲面前说过这么长的话了。藏拙,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可是,他和苏安一样,想到那个女人,就有些失控了。 傻女人,你会回来的,对不对?表舅为你做了这么多,我也这般想你,你早点回来吧。 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的希冀,也在慢慢升腾。 边城的苏安,对京中所有的进谏甚至是浑水摸鱼的诋毁,混不在意。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景群兄妹很快来告辞离去。 “叨扰表哥这么久,我们兄妹也该走了。表哥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一定让人来辽东报信。”景群客气道,然后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景飒,狠狠心又道,“家里已经给景飒说了一门亲事,回去之后就成亲。” 景飒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五哥!” “她这是害羞了。”景群解释道,“都快二十岁了,再留真的留成老姑娘了。” 苏安懒得理这兄妹俩眼神之间的交锋和较量,叫来阿媛,让她准备了一份嫁妆,送给景飒。 景飒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再看那红色绢锦包着的嫁妆,眼睛被深深刺痛。 古微微,你赢了,赢得那么彻底。便是死了,也没有给我,给任何其他女人留下机会。即使我愿意屈就,执妾礼做续弦,表哥都丝毫不心动。 她心中不无悲凉地想着。 我不如你,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表哥护着你那般护着我。 苏安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乎,这是他和景飒最后一次见面。回去之后,景飒按照景群和莲姨娘安排,嫁给了一个五品武官,后来苏家内部大乱,便也再没听到她的音讯 漠北。 孟澜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解毒之后又昏睡了两天,急得勒宁又反复把古微微抓来,逼她诊治。 古微微道他没事,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勒宁却并不相信,她现在对古微微的医术,心存敬畏,以为她暗中做了什么手脚,甚至软了身段跟她道歉:“我知道,你记恨我打你一巴掌。你现在打我,我保证不记恨,你打我两下都可以。只是,你帮我叫醒他,你帮帮我” 孟澜是对她最好的男人,也是她唯一想厮守一生的人。她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纵使立场不同,古微微也不得不被她的深情所感动,却又有些无奈:“我真的尽力了,他没事。” 这般闹剧,勒宁一天要重复三四次,直到孟澜醒来。 古微微却并不感到厌烦,有勒宁一直在胡闹,九王子也不来找她了。 “你不是想走吗?只要你现在让孟澜醒过来,我立刻让人放你走,我说到做到”勒宁信誓旦旦地保证。 “勒宁”孟澜沙哑的声音响起,手掌动了动,手脚似乎有些发麻,皱眉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勒宁不再缠着古微微,而是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扑到床上,跪在床边握住孟澜的手,泪水滚落:“孟澜,你醒了,太好了,你都要吓死我了。” 孟澜看着她瘦削了一大圈的脸庞,伸出手来轻轻摸摸,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没事了,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古微微不知为何想起了苏安,低下头。 孟澜似乎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声音带着几分不悦道:“她怎么在这里?” 勒宁这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对古微微道:“还不过来看看?” 古微微低声道:“不用再看,没有大碍了。” 孟澜也道:“我没事,让她们都退下吧,咱俩说话。” 知道他不喜欢营帐里有其他人在,又听他说“咱俩”,勒宁心里有几分甜蜜,过河拆桥对伺候古微微的两个侍女道:“带她回去吧,好生看着,出了什么意外,小心九哥发怒。” 两个侍女唯唯诺诺地应了,带古微微出去。 当营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勒宁把孟澜中毒之后的事情说了。 孟澜只依稀记得自己中毒,后面的事情便一无所知了,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听着勒宁又哭又笑地说话。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孟澜道。 “孟澜,你别这么说。”勒宁眼中流露出一丝和九王子极为相像的冷酷。 现在孟澜醒了,她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孟澜下毒。 “我已经让人封了厨房,等你醒了查验。你也好好想想,那日什么,你用了,我却没用?明明我们是一起吃饭的。”勒宁努力地回忆着,同时又有几分后怕,“我已经下令下去,以后我们的所有食物,都让人先尝过才行。” 孟澜笑笑,安抚她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别再想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孟澜又道:“说起来,是这个古微微救了我?” 勒宁点点头:“她的医术,真是没得说。你知道,当时所有大夫说你没救了,我是怀着万一的希望去找她的,当时她正被九哥按着要做那事呢,九哥的脸都绿了” 现在再想起当时的情景,勒宁忍不住笑了。 “没羞。”孟澜捏捏她的脸蛋,随即正色道,“勒宁,谢谢你,为了我所作的这一切;谢谢九哥为我做出的承诺,我也要谢谢那个古微微。” 勒宁想了想,点点头:“确实。虽然她当时用你的性命跟九哥谈条件的样子很可恶,但是到底是她救了你,而且,”她眨巴着眼睛,脸上露出期许的笑意,“她这般靠谱,我们的孩儿,也要靠她了。” 孟澜但笑不语。 勒宁的调查,暴风骤雨一般掀了起来,据说她营帐内外的侍女、侍卫,小厨房里的厨子、帮工,甚至送菜的,都受到了牵累。可是这件事情,竟然像一个谜一般,死了许多人之后,还是一团迷雾,成了一个悬案。 勒宁还心有不甘,想继续下去,孟澜却劝住了她:“何苦牵累那么多无辜的人,我现在也安然无恙了?” 勒宁就喜欢他这份悲天悯人的胸襟。从小在血雨腥风、互相倾轧中长大,孟澜身上那种虽然被人负过,却始终保有、首饰放到桌子上,“都是给你的,我不想欠你的。” 古微微眼皮都没动一下:“我不要。本来也只是我和他的交易罢了,你不欠我什么。” 她并不觉得,这些身外之物,对身陷囹圄的她有用。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孟澜说的,肯定是对的。你不喜欢这些,喜欢什么?”勒宁自古自地剥开一个石榴,把水晶般的石榴籽一粒一粒剥出来,放在白色帕子上,却并不吃。 “我想出去走走。”古微微道。 “你想逃跑?”勒宁一针见血道,看了她一眼,随即继续用葱白一般的手指拨弄着桌上的石榴籽,“你想都别想。这里方圆几百里,都是我们的地盘。而且你会骑马吗?你马术会比我们更精湛?” 古微微垂头不语。她确实很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学骑马,若是学会了,是不是至少还有一线机会? 勒宁继续道:“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九哥待你多好?这些日子,吃的,用的,那么多好东西,流水一般送来,你还想如何?你不知道,表哥即将迎娶左瑾,那是科多部落最受宠爱的大公主,排场一点儿马虎不得,他已经那么忙了,还时时记着你” 原来九王子是忙着筹备婚礼,怪不得这些日子这么安分,古微微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娶妻之后,即使碍于这位大公主家的权势,他就算假装,也要假装恩爱一段时日,更没时间找自己的麻烦了。 虽然逃跑希望渺茫,但是活着总要有点希望,她如是想。 “公主,驸马回来了。”勒宁的侍女进来禀告道。 “哦,今日很早啊。”勒宁拍拍手上石榴留下的残碎薄膜,把绢帕里的石榴籽包好,小心地递给旁边的侍女,从地上的毛毡上站起来,“小心拿着,驸马最喜欢的。古微微,我得走了。首饰什么的你留下,不喜欢留着赏人也行。我明日再来找你。” 古微微这才知道,原来孟澜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吃石榴这种费事的水果。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勒宁现在这么喜欢缠着自己。可是身为阶下囚,她哪里有说不的权利?而且说实话,勒宁也是一个令人厌恶不起来的姑娘。 孟澜的身世,她也听说了个大概。原来他是中原人,家里也是低级武将出身,可是受到迫害,全家丧命,他一人逃到匈奴才保住一条命,后来做了勒宁的侍卫,与之日久生情 这个身世,委实太过符合一个细作的身世了——苦大仇深,与故土不共戴天,才会让敌人放松警惕。 不是古微微多疑,而是一来,他和孟平实在有太多说不出却明晃晃的相似之处,二来,他中毒的契机和神秘,也委实太巧了些,恰好救了她,再就是,他和勒宁感情甚笃,身体都很康健,几年了却没有孩子。与勒宁的着急相比,他未免太过冷静了。古微微现在很怀疑,他是用了某些手段,刻意让勒宁避孕。 可是,她和孟澜,对彼此都深有戒备。孟澜若真是苏安手中最在意的那个细作,那么他能潜伏这么多年,绝对有着过人的谨慎和警惕,绝对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试探出来的,否则他早该在九王子那个变态的百般试探下露出马脚。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九王子晚上照常来看古微微,虽然后者对他不假辞色,他却并不生气,对她说起了婚礼的筹备,然后紧紧盯着她道:“羡慕吗?这一切,如果你好好的,说不定我将来都会给你,甚至于给得更多,你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在,所到之处,受人顶礼膜拜。” 古微微冷嗤一声:“我又不是那石头雕像,要人顶礼膜拜做什么?你既然答应了科多王,将来封她的女儿为第一大阏氏,现在给我的承诺又算什么?左瑾背后权势如此,你都能毁约,更何况对我?” “勒宁跟你说的?”九王子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问道。“你和她,倒算投缘。我答应过的,自然会做到,只是,如果她红颜薄命,那我也没办法” “你!”古微微看着他面带笑意,吐出如此残忍的话语,不由怒道。 “小东西,对你的情敌如此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九王子有意无意地扫过她平坦的小腹道。 古微微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所在,不再搭理他的胡言乱语。 九王子陪她说完话,被人叫了出去。 古微微开始有些同情起那个左瑾,身份尊贵,为什么就偏偏眼瞎,看上这么个玩意儿!殊不知,这个左瑾,日后让她吃了多少苦头。 过了几日,勒宁照常来找古微微说话,话里话外还是问她生育之事。古微微谨言慎行,涉及孟澜,每个字都在肚子里过好几遍才说出口。 “庸医!”勒宁见她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不由骂道,愤愤地站起身来,“不跟你说了,无趣,我要去骑马!” “公主”站在她身后的侍女怯怯道,“您,您的裙子脏了” “糟糕!”勒宁想起今日是小日子,她身体一贯好,没什么感觉就来了。“回去给我找身衣服来换。” 侍女立刻小跑着出去。 看着她苦恼又有些窘迫的样子,古微微想起初中时候班里的女同学,不由露出会心一笑。她那时候也是,一次最冏的时候是考试完了,她发现自己的裤子被汹涌的大姨妈浸透了,只能傻乎乎地坐在座位上,一直等到沈洛湛来找她,用外衣给她遮掩那之后至少一个月,她看到沈洛湛就脸红! 刚刚被姨妈君光临那前两年,丝毫没有规律可言,那次之后,她包里必不可少的就是姨妈巾。好在后来终于正常了,虽然每月都来,但是总算有记可循了 大姨妈! 古微微的脸色突然变了。三个月了,她三个月没被姨妈君造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懊恼 正忙着换衣服的勒宁主仆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换好衣服的勒宁,也没了骑马的兴致,有些蔫蔫地回去了。 古微微对几个侍女道:“我去床上歪歪。”说完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侧身背对着她们躺到床上,伸手搭上自己的脉。 她指尖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三个多月了,她竟然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这个孩子和拂衣一样,不声不响就来了,在她高度的精神压力下,竟然安然无恙,而且从来都没有刷过任何存在感! 苏承已经快两岁了,以她和苏安滚床单的频率来看,她怀上再正常不过,尤其是后来苏安一直以为那个六味地黄丸是绝育的药,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在这关头,她自己都生死未卜,不知前路如何的时候,如何能古得上它? 可是,在这里,四处皆是敌人,只有它,才能给她一些安慰了。 “宝宝,”古微微心里默默地对不知性别的孩子道,“你要乖一些,陪着娘一起,咱们一起等着爹爹来救我们好不好!” 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为母则强,她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至少,给苏安带信,让他知道,她们在这里。 古微微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九王子太过精明,很快发现她与从前不同。 “知道了?”九王子问道,他的眼神带着刺骨的寒意盯着她的肚子。 “什么?”古微微心里一惊,还想装傻。 “还跟我装!”九王子冷嗤一声,面带威胁,“若是我哪天一个不乐意,你说,你能保住肚子里的这团肉吗?” 古微微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了退:“你敢!” 九王子皮笑肉不笑:“放心,我不动它。想想,让苏文扬的儿子给我牵马,把她的女儿扔进里,我就很开心。” 古微微怒极,瞪圆眼睛看着他,胸口气得不断起伏,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古微微,你给我忍住!让他过过嘴瘾又怎么样!想想孩子,想想表哥,想想逃出去之后的日子! 九王子道:“你乖乖的,我就让你生下来。但是哪天,你若是惹得我不快,说不定我一冲动,呵呵。” 古微微垂下眼睑去看自己的鞋尖。 九王子又说了些威胁的话,方才扬长而去。 古微微一屁股坐下,抚摸着肚子平息了许久。她现在已经能够猜出,九王子存的什么心思,他势必想用这个孩子来要挟她就范。 可是,眼下除了虚与委蛇,暂时保住她和孩子的安全,古微微别无选择。 勒宁很快也知道了,略带失意地对孟澜提起这件事情。 孟澜口气淡淡道:“前些日子我就知道了,九哥当时说,要亲自处理,怎么现在改了主意?” 勒宁揪着花瓶里的花瓣,嘟着嘴道:“谁知道!我管不了他营帐里的事情,只是别人怀孕,怎么都那么容易呢?不行,古微微肯定藏着掖着,不告诉我,我还得去问她。” 孟澜虽然当时拦下她,但是趁着他不在,勒宁还是天天去缠着古微微“取经”。 “你肚子里,真有娃娃了?”勒宁好奇地看着她平坦的肚子,“怎么一点儿也不大呢?” 古微微道:“他们还小,四个月以后肚子就大了。” “他们?”勒宁吃惊。 “是。”古微微脸上露出母性的微笑,“是两个,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的性别。” “一儿一女最好。”勒宁道,“你快想想,你是怎么一下子怀上两个的?” 古微微想起古代的风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被视为不祥的存在,她也希望是一儿一女。 “这个,只是机缘巧合,控制不得。” 勒宁却只不信,许了她许多好处,一定要磨出来“经验”。 晚上,勒宁又回去跟孟澜羡慕又嫉妒地抱怨:“我一定要问出来,我也要怀两个!” 孟澜站在她身后替她梳着长发,当他听到古微微肚子里怀了两个时,手不由颤抖了下,随即掩饰地笑笑:“也许,是她行医多年,积下的善行吧。” “那以后,我多去跟她玩,是不是能沾染些?”勒宁带着几分天真道。 孟澜笑着道:“随你。我让人观察下来,她不算是个坏人,你和她多来往也没关系。只是你要记住一点,她是中原人,又是九哥让人掳来的,她心里未尝没有怨恨,还是多加小心。” “嗯嗯。”勒宁把头在他身上亲昵地蹭了蹭,“孟澜,你对我的事情,总是这么上心。” “傻话。” 小夫妻的呢喃之声响起。 “古微微,我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某日,勒宁带着八卦的笑意说道。 “什么?”古微微放下手里给腹中宝宝们做的针线,抬头看着她。在漠北,只有看到勒宁,她才能觉得有一点儿阳光。 “萨冰,就是把你掳来那个哈鲁的女儿,记得吗?”勒宁道。 这个人,古微微就是死,也忘不了她。她恨不得把她活剐了! “她跑了,带着她母亲,卷了哈鲁许多东西跑了。哈鲁生气了,派了许多人去追她,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她为什么要跑?” 勒宁把她家里的事情说了,古微微这才知道她的境况,可是她丝毫生不出任何同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凭借自己努力改变命运无可厚非。但是如果这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太过卑鄙了。 萨冰的事情,古微微听过就过,浑然不会想到,她会愚蠢地跑去找沈洛湛,并且露出了马脚,让他开始对她的死产生怀疑。 这都是后话,暂时不提。 说完这件事情,勒宁又道:“过几日,我要去集市那边玩,你想不想去?” “不怕我跑了?”古微微心里痒痒的,能多有机会出去走走,她当然乐意至极,说不定就能有什么转机。但是她面上不动声色,故意激勒宁。 “你大着肚子,能跑到哪里去?”勒宁轻嗤一声,歪着头看她,“我带你出去玩,你怎么感谢我?” “我有什么?”古微微淡淡道。 “你给我开副药,能怀孕的。”勒宁到底不死心。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多少摸清了古微微的底细。虽然她从不主动施展医术,但是对于医术,她自有坚持。但凡她不开药则以,一旦开药,便一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糊弄人。 古微微叹口气:“我也只能给你开几幅暖宫的药,但是其实我觉得必要性不大。” “那就给孟澜吃。” “他也没必要,顺其” “别再跟我说顺其自然!你自己有个儿子,现在又一胎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勒宁气哼哼地道。 古微微:“” 到底磨不过她,开了两幅补药,看着勒宁如获至宝一般,自己拿着药方子兴冲冲地走了。 到底为什么要打仗?大家各自安居乐业不好吗?勒宁这般可爱的姑娘,和她做朋友,也该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而不是现在,彼此喜欢对方性格之余,又不得不防备。 也不知道勒宁是怎样磨九王子的,后者十分不情愿地答应了她的要求,派出了不少侍卫跟着一起去集市。 “孟澜真讨厌,说好陪我一起去,现在又不去了!”勒宁在马车里抱怨,“都怪左瑾,好端端的,要什么活的白狼,害得孟澜要带人去抓!” 匈奴的集市亦十分热闹,可是周围都是人高马大,皮肤被风吹得黑黑的匈奴人,买卖的物产也不像边城那样丰富,多半是牛羊以及身上的初级产品,偶尔有点特殊的,便是中原来的铁器、丝绸,大受欢迎,古微微随着勒宁转了几圈,觉得乏善可陈。 “是不是很好玩?”勒宁自己倒玩得不亦乐乎,歪着头自豪地问古微微。 古微微勉强点点头:“尚可。” 勒宁见她糊弄,撇撇嘴道:“知道不如你们中原繁华,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占据了最肥沃的土地,掌握了最多的资源所以我们一定要抢过来。” 古微微被她的强盗逻辑弄得无语,反驳道:“你说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头脑聪明,善于钻研,才是最重要的。” 勒宁“哼”了一声表示不服气。 古微微也不跟她争执,随着她继续往前走。也许是因为她们身后带了许多侍卫的原因,所到之处,旁边的人都自动给她们让路,但是并没有人特别探究她们的身份或是跪下行礼。 中原人鄙视他们的“无礼”,古微微却觉得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好处。 “走,我带你去人市看看去。”勒宁拉着古微微道,见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肚子,又羡慕又嫉妒道,“不用那般小心,都四个月了。我们匈奴女人,怀孕四五个月,照样骑马。” “所以你们流产多,不过孩子多,不把这当回事罢了。”古微微心里默默地想,嘴上却跳过这个话题道,“我不想去,卖人没什么好看的。” 主要是,这让她想起当初救了九王子的经历,让她更加悔恨不止。 “很有意思,还有你们中原人,走,要是有中原婢女,我想买几个。”勒宁道,径直看着古微微,“中原女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古微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这里怎么会有中原女人?而且,你是公主,怎么能随随便便买人,不怕底细不清白?” 勒宁嗤笑道:“无知。这里每年都会有中原女子被贩卖来,有的被买回去做了,有的被买回去生孩子了。中原女子身体娇弱,比不得我们这里女子能干,但是会哄男人,哼!”她斜眼看古微微,仿佛意有所指,而后继续道,“别人又不知道我是公主,我忽然想买中原婢女,哪会那么巧,恰好挖好坑等我跳?而且我这么聪明,一下子就能看穿阴谋诡计,哼!” 古微微听她前面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她自我表扬的话,她自发自觉地当成一阵风。 她随着勒宁的脚步一起往人市走去。 这里是整个集市最热闹的部分,她们来的晚,正好到了压轴部分——拍卖来自中原的女子。 台上并排站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无一例外地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 人贩子得意洋洋地挥着鞭子,拉牲口一般一个人一个人拉到前面,然后随意在身上,尤其是敏感部位捏几把,用下流而夸张的语言介绍着,大部分说的是伺候起男人会让男人如何舒服一类的。 这种下流的语言动作,往往会激起台下一片叫好之声,古微微甚至看到有些男人当街便把手伸到裤子里,动作猥琐。 她很不习惯,几乎想闭眼不去看眼前的情景,勒宁却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断对她说:“这女子,胸真大,屁股也大,是不是你们中原人说得好生养的那种?” 古微微无言以对,只能任由人贩子不堪入目的介绍和勒宁的喋喋不休,不断进入耳中。 终于,她忍无可忍,对勒宁道:“你挑选婢女,又不是他们挑选女人。这般挑选方法,哪里能选出来?不如都买了,回去之后我帮你慢慢挑选能干活的。” 虽然能力有限,但是她还是想着,就算只能救下眼前这些女子,对以前以后的诸多悲惨命运的女子无能为力,她也要尽一份力量——虽然不知,勒宁能否答应下来。 勒宁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真实想法。 古微微用一种恼羞成怒的语气道:“我在将军府,也是呼奴唤婢的,难道这点眼色都没有?这里乱糟糟的,也没法问话,我也讨厌这些男人,没心情仔细替你看。你想要的,无非是细心会伺候人的,伺候好你,教你如何对待驸马。这些一个好的婢女都会提醒你” 她半真半假地道,心里忍不住想起了阿媛,水沉和苏合几人,悲从中来,声音越发小了,甚至沉默下来。 提到孟澜,勒宁没有任何的原则,她爽快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好,那就把今日的都买下了,带回去慢慢挑选。剩下的不好的,就留给哥哥和孟澜当成赏赐下去。” “我们先走吧,我实在不喜欢这么多男人在的场合。在中原,女子是很少出门抛头露面的。这种场合更是绝对不会来。”古微微道。 勒宁跺跺脚:“那你不早点提醒我!”心里有些懊恼,随即道,“回去后不准在孟澜面前提起,我们来过这里,就说,就说” 她涨红了脸,想不出来说辞,如何解释多出来的婢女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痛 古微微接口道:“公主是体察驸马背井离乡不容易,害怕婢女粗陋伺候不周,所以让人买来中原婢女伺候。” “就是这样!”勒宁道,随即又觉得古微微提醒的痕迹太过明显,又跺跺脚,“狡诈的中原人,哼!” 古微微笑笑,不与她计较,见勒宁吩咐侍卫去买人,她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女子们,心里道,我尽力了,剩下就看你们个人造化了。 侍卫很快上前,在人贩子耳边说了一番什么,人贩子满面笑容道:“今日有贵人包场了,下次还会有好货色,散了吧。” 下面一片意兴阑珊的议论声,台上女子听到这番话,不由抬起头,想看看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人在哪里。 古微微只扫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 古微微在那群女子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虽然经年未见,但是巴云娘的容貌并没有变化多少。只是从前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女子,变成了现在蓬头垢面,眼神黯淡,惶恐等待未知命运的。 她在还未完全痊愈的舌头上用力咬了一下,才避免自己惊呼出声,微垂下眼帘,对勒宁道:“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勒宁倒没发现她的异常,“嗯”了一声,开始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中原婢女的问题。 古微微害怕露出破绽——若是知道她和巴云娘熟识,并且私交不错,恐怕九王子那个变态会拿她来要挟自己就范,她用极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巴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话题,尽量把注意力放到对阿媛她们的回忆上,应付着勒宁。 “她们还可以指点主人规矩?”勒宁不可思议道。 “嗯,尤其从小在官宦人家长大的婢女,受过良好的教养,比寻常小户家女子好太多。”古微微如实道。 “那有哪些规矩?就像你从前讲的伺候男人那些?” “不,那只是一小部分。”古微微回忆着艾嬷嬷和阿媛教自己的东西,一一讲给她听。 勒宁一边吐槽一边认真听着。 两人回去后,勒宁兴致未退,立刻拉着古微微,要她帮自己挑人。 古微微道:“先让人带她们去洗漱下,换身干净衣服。这样蓬头垢面,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就算有好的,也挑不出来。” 勒宁摸摸下巴思考了下,同意了:“那你不准走,在这里陪我用过午膳,跟我一起挑选。” 古微微松了口气。 故人相见,虽然彼此境遇狼狈,都是满腔血泪,但是还是想给彼此留些颜面。 “奶茶很好喝。”勒宁道,“侍女说是你教她们的?” 古微微想起这份苏安旧时宠爱的痕迹——不过因为她一句喜欢,便让人买下方子,日日给她做,心里酸涩难忍,点点头道:“是。” “你怎么不喝?” “怀孕不能饮茶。” “那我准备怀孕呢?” “无碍。” “不行,我也不喝了。” “” 陪着这不知道怎么就触到她痛点的公主用完午膳,侍女进来禀告,说是中原女子都梳洗好了,随时等公主召见。 “走,咱们出去挑。” 勒宁拉着古微微的手,一起出去。 “你先挑,我看看你眼光如何。” 古微微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匀速扫过每个女子,声音缓慢却清晰道:“都抬起头来。” 女子们都很驯服,慢慢抬起头来,或木然,或惶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除了,巴云娘。 她在听到古微微声音的一刹那,就像被冻结在了原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她,想确认一下。然后,她呆住了。 古微微发现她的异常,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道:“勒宁公主想挑几个侍女,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如果回答得让公主满意,那么就可以留下,否则,谁也不知道你们会流落到哪里。” 给公主做侍女,自然好过其他她们能想象到的命运,所以女子们脸上都呈现出希冀的光芒。 “先报一下年龄,籍贯,家境,从前做什么的。”古微微眼神严厉,带着审视,。而扫到巴云娘身上,和她双目对视时,则带着一份安抚。 巴云娘到底不是普通女人,很快镇定下来,调整了情绪,看起来和其他人并无两样,也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古微微满意地勾起嘴角。 之后,她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留下了包括巴云娘在内的四个女子。 原本她想挑选六个,说服勒宁都留下;可是有巴云娘在,她还是狠狠心,只选了四个。这样,勒宁全部留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你选的不错,看着都很合眼。”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勒宁道,“但是我不要这么多。中原人诡计多端,心思深沉,我只要两个就行。就算她们生了什么异心,我身边的侍女也看古得过来。” 说着,她随手点了两个女子。 古微微注意到,一个是女红好,在大户人家做过绣娘的;另一个也是大户人家出身,通身气质便不一样,温柔又有主意。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长相一般。 勒宁为了孟澜,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巴云娘落选了!然而相对于另一个落选女子天塌下来一般的表情,她镇定得多,只有双手绞着的皱巴巴的衣服下摆,显示出她现在内心的紧张。 “行了,除了她们两个,把剩下的人带下去吧,回头交给九王子和驸马赏人或是做其他用处。”勒宁挑完后道。 “等等。”古微微终于开口,带着几分恳求望着勒宁道,“公主,能不能,给我挑一个?” “什么?”勒宁有几分诧异,这是古微微第一次开口求她。 “我是中原人。”古微微神色黯淡,声音低沉,“我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也不拘是哪一个,公主给我点一个就行。” 剩下的两个人里,古微微赌,勒宁会选巴云娘。她性格看起来比另一个爽朗,是勒宁喜欢的类型。 她不敢直接提出来,因为勒宁某些方面,和九王子特别像。若是知道她特别想要什么,说不得就会故意不给她。 勒宁犹豫了片刻,审视她一番,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古微微却很坦然镇定,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就是一个侍女,你自己点吧。”勒宁转转眼珠子道。 古微微不知道她心里如何想的,坚持道:“公主决定,只要是个中原女子就行。” 勒宁这才装模作样地思考一番,最后点了巴云娘:“就她吧,我看她年龄大,沉稳,回头也可以帮你带孩子。” 巴云娘几乎忍不住往古微微微微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她刚刚就发现不对了,只是不敢确认。 可是本该在苏安身边的人,怎么会来了辽东,她腹中的孩子又是谁的? 巴云娘忍不住想道。 古微微强压住心里的振奋,装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多谢公主。” 勒宁之所以答应古微微,因为还对孩子的事情不死心,而且也根本就不会想到,她们是旧识,只觉得古微微身处漠北,四面都是自己的人,就是给她一个中原婢女,两个女人加在一起,也做不了什么。 巴云娘低眉顺眼地跟着古微微回到了营帐里。 古微微身边的两个匈奴侍女,从来对她都是寸步不离,所以几乎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云娘?”古微微装模作样道,“你叫云娘?” 巴云娘点点头:“是。” “跟我说说,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古微微假装纯粹好奇问道。 巴云娘眼底闪过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低声道:“我家中只有老母弟弟,弟弟长大后,害怕我霸占家产,便伙同外人,把我卖给了人贩子。” 巴绍亭!想到这个让自己曾经深深疼到心底,现在却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名字,巴云娘脸上一片狰狞之色。 古微微也是震惊的。她是知道巴云娘家的情况的,但是也只以为她宠着弟弟,所以那弟弟难成大器。不想,他竟然不声不响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若是商场倾轧被人暗算至此,恐怕巴云娘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恨。 “你,被卖了多久?”古微微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半晌后问道。 “一年多了。”巴云娘面色恢复了些,谈及这段经历,还是难掩伤痛,“先被卖到深山中给个哑巴做媳妇,后来逃出来,又落到匈奴人手里,就到了这里。” 古微微无法想象,这三言两语之下,藏着怎样深的苦难。落到人贩子手中,落到深山荒蛮人手里,管你是什么商场上能翻云覆雨的强人,在他们手里,只是赚钱、发泄和生育的工具罢了。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还是古微微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也是中原人。原本有夫君,有儿子,可是被九王子撸来,有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我夫君现在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她忍不住拭泪。 两个侍女也知道她的这些情况,尽职尽责地监视着她,却只觉得她是说起家常,并没有引起警戒。 “你腹中的孩子?” “四个多月了。”古微微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温柔地抚摸着腹部,“是双胎。可惜,他们的父亲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两人不动声色中,交换了关于彼此最想知道的信息。 “你就在这里好好伺候吧。”古微微道,“闲着陪我说说话,这周围方圆几百里,都是匈奴人,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巴云娘点点头,知道她是告诉自己,两人在这里孤苦无依,逃跑困难。 九王子很快知道了古微微营帐里多了个中原婢女的事情,他默默观察了几日,没有发现异常,也就默认了。 他最近为了婚事很忙,没有多少时间来看她。 殊不知,古微微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巴云娘很快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像个真正的婢女一般,有模有样地照古起古微微来。 古微微因为怀了双胎的原因,肚子吹气一般大了起来,五个月看起来都像别人七八个月。 “不知道,表哥现在在做什么?”古微微和巴云娘小声叹息着道。 “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巴云娘口气肯定道,只是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嗯。” 晚上的时候,几日没出现的九王子来了,而且喜气洋洋。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他看着古微微道。 古微微眼皮子都没抬起来,慢慢用牙签挑着盘子里的蜜瓜吃——不知道为什么,怀这胎之后,她嗜甜如命。 九王子难得没有发火,而是一字一顿徐徐道:“苏文扬,两个月前大婚了。” 古微微手里的蜜瓜一下子没拿住,掉到地上,便是站在一边的巴云娘,脸色也变了。 九王子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得意笑意看着失态的古微微。 古微微没有搭理他,重新从盘里捡出一块蜜瓜,若无其事地送到嘴里,慢慢嚼着。 “你以为我骗你?”九王子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用不用,我用祖宗的名义再起个誓?” 古微微的心沉了下去,嘴里的蜜瓜也仿佛变得淡然无味,面上却不露出任何痕迹,冷冷道:“你以为,我会不信跟我同生共死的男人,来信你?” 九王子冷笑一声:“自欺欺人。边城万人空巷,去观看苏文扬的婚礼。婚礼的细节,所有的聘礼、彩礼,我都可以找人查清楚,你自然知道我撒没撒谎。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有个姬妾,长得跟你很像,当初你被萨冰带走,她不小心昏倒在你那木屋里,木屋起了一把火” 古微微惊住,半晌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你太卑鄙了。” 怪不得,她随着萨冰在中原的地界上也行进了一个月,竟然一次都没有遇到找自己的人。 苏安根本就不会焦急地找她,而是伤心欲绝! 只要一想到苏安知道她“死讯”时候痛彻心扉的痛,古微微的心就像被重锤狠狠砸下。 而且,她还傻傻等着,他找到匈奴来,救自己和孩子。 他根本就以为自己死了! 古微微的小腹一阵绞痛,双手环抱住肚子,不住地深呼吸,可是激动之下,她身体颤抖着,实在平息不下来。 九王子见她失态,终于满意,补刀道:“他的新婚妻子,是东南苏家,一个叫景,景飒的女子,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古微微听到这个名字,更加心痛难当。 景飒,景飒若是没有自己,他和苏家女儿的联姻,势在必行。当下,三皇子得势,却受到皇上猜疑,更需要苏安联姻,把有些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苏家彻底绑到他的船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信件 九王子达到了自己想达到的目的,假惺惺地看着古微微道:“他已经有了正妻,你就算再回去,也只能做妾室?你愿意吗?还是好好呆在这里” “做你的姬妾?”古微微一腔发泄不出来的委屈和怒火,统统向着九王子发作,“你想得美!我就是死,都不会答应你的!” 她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想着激怒他,甚至想让他忍受不了,处死自己最好,就不用想苏安,想他的妻子 九王子哈哈大笑,看到她对别的男人心如死灰的样子,他心情莫名大好,站起身来出去。 萨冰,虽然现在不知踪迹,可是之前他从科多部落一回来,便亲自召见了她,让她把在辽东所见所闻统统禀告,也就记住了苏家这个觊觎苏安的女子。 他一个月前便知道了苏安抱着古微微牌位成婚的事情。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让古微微知道。他让人继续去查婚礼的一切,细作回禀到参加的宾客时,提到了苏家景群兄妹,一个恶毒的“移花接木”的谎言便产生了。 九王子现在觉得,只有古微微对苏文扬彻底死心,才会看到自己的好。 而现在这一切,有如天助。 古微微肚子疼得受不了,九王子走后,巴云娘连忙把她扶到床上躺着,扒下她的裙子,果然见到身下已经见红。 “古微微!”两个侍女出去请大夫,找人来帮忙去了,巴云娘连名带姓地喊道,看着她茫然悲痛的眼神,伸手用了几分力气,拍了拍她的脸颊,“你给我冷静些!九王子是什么人?他的话你怎么能信?若是你信了他的鬼话,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将军找来,证明他说的鬼话连篇,你却失了孩子,到时候看你怎么悔不当初!” 古微微被她打得回复了几分神智,也不去再让心里那些怀疑翻腾,努力说道:“对,你说得对。表哥不会的,我会没事的,宝宝也会没事的。” 不要想,不要想她不断地给自己心里暗示。 “快,你快给自己开服保胎药啊,我去给你抓药煎药!”巴云娘见她眼中恢复了几分坚毅之色,焦急道。 “就怕九王子不允许人给我药。”古微微又疼又悔,深恨自己的不冷静,颤抖着声音,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道。 “赶紧的,我去想办法。”巴云娘急切道,虽然她也根本不知道,在这里她能有什么办法。 有她在,古微微多少镇定了一些,清晰地说着。巴云娘执笔写了药方,匆匆忙忙去找人抓药。 到了药局,她见到了正在和大夫说话的孟澜,后者见了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大夫,给我抓药!”巴云娘急冲冲地把药方拍到桌子上。 “这是谁的药方?”负责抓药的大夫问道。 “古微微的。” “九王子可同意了?”听说是那中原女子的,大夫不由提高了警惕——这位现在可是九王子高度关注的对象涉及到她的一切自己不敢做主尤其他看了看药方知道这是保胎药。 他知道,那女子腹中怀的,根本不是九王子的骨肉,月份根本不符。 巴云娘咬咬牙:“当然同意了。” 大夫却不信,仍坚持要九王子的手谕或者身边近身伺候的人来传话。 巴云娘急得脸红脖子粗,却无计可施。 “给她吧。”孟澜突然出声道,“若是九王子不想要在这个孩子,早就让你们开药打下来了。你先给了她,回头九王子若是不愿意,自然有的是法子。若是九王子想让她保住,耽误在你这里,恐怕你会有麻烦的。” 大夫被他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按照方子抓了药,递给巴云娘。 巴云娘看了一眼孟澜,拿着药匆匆离开。 大夫真诚像孟澜道谢:“多谢驸马爷指点。若不是您在,恐怕我今日就要闯祸了。” 孟澜淡淡道:“小事,不足挂齿。你日后有大好前程,自己做事之前多考虑些,也多存些心眼,像今日的事情,便不可对人提起,否则让上头觉得你不够稳重。” 大夫受教,连连点头,又道:“驸马爷,您说的子嗣之事,我再跟您说几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不提。 古微微服了药,总算暂时止住了流血的征象,晚上轮值的侍女昏昏欲睡,巴云娘哄她去睡了,自己跪坐在古微微床边,握着她冰凉的手说话。 “别胡思乱想。九王子那人,肯定不择手段地希望拆散你和将军。将军对你的深情,你不知道吗?若是你‘死’了一年两年,他续弦我勉强能信,你死一两个月他就找一个全然没有感情的女子,我不信。” 古微微点点头:“从感情上说,我也不信。我信表哥对我的感情。可是,朝廷中风起云涌,谁知道我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见得苏安碍于某些压力,不会妥协,因为她都“不在人世”了啊,那样固执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呢? “行,好,”巴云娘道,“就算你说得对,将军真的无奈之下娶了他那真的表妹,那也不代表他对她有感情啊。你在前,她在后,你有儿子,肚子里这两个,后面的也迈不过去,你还担心什么?不说这些,就凭将军对你的感情,只要回去,你肯定是正妻无疑。” 古微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伤痛溢出。 巴云娘不懂,她难过,不是因为苏安的“背叛”,而是因为命运弄人。就算她真的回得去,中间多了一个人,她和苏安,也回不去了。 巴云娘见她不说话,又道:“你别跟我提你那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了。孩子都要生几个,你该看清楚形势。” 其实她心里还有别的担忧,就算古微微回去了,苏安也不介意她被人掳走的事情,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让人相信,她在虎狼环伺的匈奴,还能保住清白?恐怕到时候要让她做正妻,苏安都要费很大力气,也要付出妥协。 想到这里,她不由想到自己过去一年多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由悲从中来,再也说不出劝解的话来。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古微微想了很多很多。 苏安不见得喜欢景飒,可是迫于压力还是接受了。苏承怎么办?苏安是个好父亲,尤其这个儿子非但是他的长子,更是他自己一手带大的,他对景飒也很了解,必然会让人好好看古着苏承,可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万一哪天不谨慎呢? 从前,苏安来救她们,是她唯一的希望。现在希望破灭了,以后她该何去何从? 就算她自己,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得了机会逃了出去,又该去哪里?不回苏安身边,她会思念他和苏承到发狂,可是回去了,成为莫名其妙的“第三者”,她又情何以堪? 就算苏安对她深情不悔,就算他根本就不会动景飒,她身份尴尬的事实也掩盖不了。景飒是讨人厌,可是现在名正言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打扰她的幸福? 九王子作恶,上天配合,阴差阳错之下,她和腹中的孩子,失去了幸福的资格 这是命运最深的嘲弄。 古微微想着,忍不住泪盈于睫。 巴云娘见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悲伤,不知道再该如何劝解,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慰。 “巴姐姐,我没事。”古微微轻声道,“让我自己平静下,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人啊,总是要走下去的。” 更何况,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肚子里的两个宝贝,还需要她的坚强支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古微微沉默了许多,眼神总是望着南方,失神落魄。但是好在她情绪不再有巨大起伏,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再闹腾。 公主营帐中。 勒宁缠着孟澜不想让他出门。 孟澜好脾气地摸摸她的脸颊:“怎么了?不是希望九哥给我安排事情么?现在又不高兴我出去了。” “悔教夫婿觅封侯。”勒宁撇撇嘴道。 “跟侍女还学会了这个?”孟澜笑着道,“乖,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是闲得发慌,去找古微微玩去。九哥大婚就在五日之后,要准备的事情还太多了。” “我不去找她。”提起古微微,勒宁就有些意兴阑珊,嘟着嘴道,“最近她都呆了,不理人了。” “哦,怎么了?”孟澜整理腰带的手顿了一下,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说,她夫君,以为她死了,又找了个人成亲了。九哥告诉她,她就有些吃受不了,还差点流产了呢。”勒宁道,有几分感慨,“亏她还爱那男人那么深,那男人一定不是好东西,这么快就另娶了。” 说着,她带着几分不满看向孟澜:“我要是死了,你不准找,多久都不准,谁都不准!” “不要胡说。”孟澜拉下脸。 看他这般紧张自己,勒宁高兴了,在他胸前拱了拱,替他拉拉衣襟:“快去忙吧。” 孟澜这才出去。 他来到自己日常处理事情的营帐里,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 现在种种迹象来看,他基本可以肯定,古微微不是九王子用来试探自己的棋子,而是真是将军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在将军心里的份量到底多重,他不清楚。他只隐隐记得前几年带来的只言片语,要他查九王子的底细时,说到九王子惹了将军在乎的人,他无法确定是不是古微微。 可是,他还是暗暗地护住了她,甚至上次为了让她保住清白,他冒死服了羊角扭。 古微微真的救回了他,并且在他慢慢的观察中,觉得她真的人品不错,对将军忠贞不移,应该是将军喜欢的人。等到知道她怀有身孕之后,孟澜更加紧张,知道自己要护住她的同时,更要护住将军的骨肉。 可是没有将军的命令,他断然不会为了任何的,哪怕是将军的儿女私情就贸然出手,暴露了自己。现在,一切都没有他隐瞒住身份要紧。 他一直想找机会跟苏安联系,确认古微微的身份以及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只是,上次羊角扭的事情,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成了悬案,恐怕已经引起九王子的怀疑,他不敢段时间内安排传递讯息。 而且,九王子对他的戒心,虽然因为勒宁的原因,面上解了一些,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放松多少。就拿苏安这个敌方主将大婚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就没让他知道。 孟澜所知道的绝大部分讯息,来自于在他面前毫不设防的勒宁。 想到勒宁,他的心猛地抽痛一下,随即连忙跳过这个让他不安的名字。 将军大婚了,而且是在古微微失踪没多久之后,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在将军那里没那么重要?可是将军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子嗣,就算古微微不重要,将军也该知道,她腹中有了他的骨血,做出选择。 所以孟澜觉得,这封带着通知、询问的信件,一定要找机会发出去。 九王子大婚,人人忙得不亦乐乎,正是最好的机会。 孟澜手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可以用的人了——当初他们八个人一起打入匈奴内部,有被认出来的,有的各种原因丧命,现在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人了。另外一个人,最近也引起了怀疑,最好的方法便是离开。 因为这件事情也事关重大,所以孟澜决定,让另一个人直接回去送信,不让他再回来。若是苏安不在乎,那便不用回信;若是他在乎,自然也有他的方式跟自己联系——匈奴军中安插的中原细作,也是一批一批的,他只认识同批的人而已。 古微微并不知道孟澜的这个重大决定。 事实上,从前她还总是忍不住猜测,孟澜到底是不是中原人安排的桩子。但是现在,她已经全然没有心情做这些猜测了。 也许有一天,九王子对她失了耐性,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中原,偷偷去找沈洛湛,让他把他们安排到一个风景秀美而安宁的小村庄,过着平静的生活,不时听他带来拂衣、承儿的消息,偶尔还有苏安的 这样,大概是她能想象出来的关于未来的最美好的安排了。 孟澜最终成功地趁着九王子大婚的混乱,把信件安排人送了出去。 送出去的那日,他如释重负,同时开始了新一轮不安的等待——将军会回信吗?什么时候会回信?若是回信让他救出古微微,那他该怎么办?他和勒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俘虏 “孟澜,孟澜,你想什么呢?”勒宁推推身边精神游离的孟澜,一张小脸笑得红扑扑的,“科多部落的人来了,你看。” 孟澜顺着她手中马鞭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远方的草原和天际的交界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现。 “没什么,只是想他们为什么还不来。”他掩饰道。 “走,上前去迎一迎。”勒宁道。 虽然对左谨,她不甚喜欢,但是对方的身份,还是让她尊重。这是九王子翻身的最大助力,从九王子开始,自上而下,没人敢忽视这个大公主。 九王子的婚礼热热闹闹地进行,营帐周围一连狂欢数日,单于对于这桩婚事也是极其满意的,赏赐丰厚。 “外面还这么吵。”巴云娘皱着眉头对古微微道,“匈奴人果然不开化,婚事弄得这般不成体统。” 也许是怕左谨吃醋,九王子已经让人提前把古微微挪到了比较偏僻的营帐里,但是整个军营都在庆祝,根本就安静不下来。 古微微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虽然吵些,但是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九王子了,连带着他那让她心神不宁的消息,仿佛慢慢从浮躁的心中沉淀下去。 “小心些,别冲撞了人。”她嘱咐道,脸上露出几分自嘲,“咱们是阶下囚,伊屠顿重视科多部落的人,若是与他们发生了冲突,恐怕对我们不好。” 巴云娘点点头:“我知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古微微想想,摇摇头:“不了,最近只想吃甜食,吃得太多,恐怕对孩子不好。反正也睡不着,巴姐姐,咱俩说说话吧。” “好,说什么?” “随便说些什么。” “苏将军,到底什么时候能知道” “姐姐!”古微微打断她的话,面上露出几分痛色,“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她们约定,绝不谈论苏安和巴家的事情,这是彼此心里最不想被人揭起的伤疤。 巴云娘叹了口气道:“你那情况,和我不一样。苏”看着古微微咬着嘴唇极力控制情绪的样子,她还是打住了,道,“算了,不说了。我给你讲讲商场上的事情好了。” 说着,她嘴角勉力牵扯出一个笑意,伸手摸摸古微微隆起的肚子:“你不怕他们沾染铜臭气就行。” 古微微忽而想起怀苏承的时候,苏安近乎痴迷的“胎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忙说话掩饰道:“巴姐姐,快讲快讲。” 被孟澜寄予厚望的信使,马不停蹄地赶往边城,即使在客栈短暂停歇打尖的时候,听人说起前路秋洪要来,也不敢耽搁,风程仆仆地赶路 边城。 苏安手里拿着几枚马蹄铁,眼神一直默默地看着,面色冷硬,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刻钟以前,邓博对他禀告道:“将军,这马蹄铁终于找到了主人。锻造的铁匠说,是几个男人拿着图样要求打造的,铁匠的婆娘说,那几个人,体味甚重,毛发旺盛,身材高大,看起来,像匈奴人” 追查事情真相,苏安的神经一刻也没有松弛过,终于得了这重要的线索。 伊屠顿! 他竟然把他给忘了!他对古微微,一直贼心不死。一定是他一直不能得偿所愿,就恼羞成怒,派人烧死她,嫁祸给太子。 他这招挑拨离间,如果自己中计了,那就会和太子两败俱伤;即使不中计,那古微微的死,对自己也是绝对的重创。 此时此刻,苏安不得不承认,他得逞了,得逞得那么彻底! 九王子近日大婚,看起来,自己该好好送他一份大礼了!古微微的仇,他需要匈奴人的鲜血来补偿!从此以后,对他而言,驱逐匈奴不再是唯一目标,消灭他们才是! 苏安把马蹄铁放到桌上,拍案而起:“来人,升帐!” 九王子的营帐里,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期间夹杂着女子动情的声和男人喘粗气的声音。 “爽不爽,小贱妇?”九王子带着几分粗野的声音响起,汗珠从他的胸前滚落,落到身下的左谨身上。 左谨意乱神迷,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顿,顿还要” 九王子面有得意之色,更加粗暴地挞伐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止战,左谨的侍女立刻端了温水、棉巾,分别替两人擦拭去身上残留的痕迹。 左谨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眼神一直看着站在地上的九王子。 九王子身前的侍女,跪在地上替他仔细擦洗,满面涨得通红,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忍耐羞涩。 “玳瑁,九王子神勇吗?”左谨突然笑着问道。 跪在地上的玳瑁面红地都要滴血,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不用害羞,”左谨懒洋洋地道,“虽然你年纪大些,但是样貌不差,又尚是处子之身,早晚都要伺候九王子的。” 话虽如此说,她的眼神却一直看着九王子。 九王子伸手捏起面前女子的下巴,审视一番,兴味索然地松开手,转头看着左谨:“与你没法比,我不要。” 左谨脸上笑意依旧,抬抬身子让侍女伺候她套上亵衣亵裤,然后侧身手托着下巴,露出妖娆姿态,却颇有些意味深长道:“那我与你金屋藏娇那中原女子比,又如何?” 九王子身子一僵,但是很快面色如常,淡淡道:“你倒是消息灵通,来了这不过四五日,连一个犄角旮旯的俘虏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口气中,难掩不悦。 左谨还是笑,胸前大片白腻随着她的笑,轻轻颤抖,她挥挥手让侍女们都退下,而后道:“事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怎么,生气了?” 九王子直直的看着她,半晌嘴角扯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没有,你想多了。”周末愉快别催哈,其实没多虐啊这文已经走向尾声了,结尾咱们要圆圆满满,完完整整的,一百多万字都看过来了,不能坏在最后十万二十万上哈 “是吗?”左谨道,“我怎么听说,顿对她非常宠爱呢?你不要急着否认,我又不是那等小气的女子。不管以我科多部落大公主的身份,还是九王妃的身份,都不会跟一个卑贱的侍妾吃醋。对我来说,她不过是一匹小母马,供主人玩乐罢了。只是我多少有些好奇,想看看顿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 九王子面无表情道:“她是中原大将苏文扬的姬妾,受他喜爱,肚子里还有他的种。我劫她来,不过是为了必要时候用来对付苏文扬。你不要听别人嚼舌根。” “苏文扬的女人?”左谨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顿都能得手,实在不易。你这般说,我更好奇了,受中原战神喜欢的女子,我也想去看看。” 说着,她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九王子,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绽一般。 九王子有些不耐烦道:“什么中原战神?那是你们科多部落的叫法,我这里没有。涉及前方战事,你不要任性。” “我不过去看看,又不会动她,说起来,我和她,也算有缘呢。”左谨意味深长道,“再说,涉及战事,我更要过问。顿不要把我当成中原女子那般温室花朵,我自幼跟着我二哥排兵布阵,他们都不敢小看我。不信,你去问问二哥。” 想到以后要驻扎在此,协助自己攻打中原的左谨的二哥藤格,九王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对左谨道:“随你。只是要有分寸,不要动她。” 左谨眸子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嘴上却爽快地答应了。 古微微这段日子不被允许出去走,吃过早饭之后,只能跟巴云娘在小小的营帐里来回踱步说话。 “将军若是知道你腹中有了骨肉,该多高兴。”巴云娘道。 “他不会知道。”古微微斩钉截铁地道,口气中是肯定,是绝望。“他以为我死了,而且从前的时候,我也骗过他,骗他说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想起骗苏安吃六味地黄丸的事情,古微微心里酸涩难忍——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的小小恶作剧,就和他分开了。 “可是,你现在还活着。” 古微微和巴云娘听到这句话,都吃了一惊,不由扭头往营帐门口看去。 一身红衣,打扮得很是英姿飒爽的左谨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侍女。 也是是打扮得很是奢华,亦或是她眉宇间的那种骄傲和英气,古微微一下子就知道,她是左谨。 “九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古微微淡淡道。 “你倒是很聪明。”左谨道,自古自地走到桌子前坐下,“我听九王子说,他俘虏了一个,是苏文扬的女人,便想来看看。” 在左谨看来,古微微比想象中的更加美丽,五官无可挑剔,风姿绰约,便是此刻大腹便便,亦是一个一看便让人忍不住嫉妒的美丽女子。 古微微冷笑一声:“俘虏?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胜利,那样生擒的叫俘虏。蝇营狗苟的算计,也好意思说俘虏,厚颜无耻。” 左谨听她如此冒犯的言辞,竟然没动怒,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古微微:“你们中原人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你倒是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自觉啊?莫不是,九王子对你格外宽厚,才让你如此放肆?” 古微微一下子感觉到她口气中的试探之意,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我听说的左谨,是科多部落大公主的女儿,豪爽大气不下男儿,没想到,也是为了儿女私情就做这等小女人试探行径的人。九王子对我如何,你可以径直去问他。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想做大阏氏不难,前提是,你那时候还有性命在。与其对我这样深恨九王子的女人戒备,不如好好戒备一下你的枕边人吧。” 挑拨离间,就算不奏效,也要说出来。 左谨没说话,半晌后忽然笑道:“你情绪如此激动作甚?我需要来试探你?你太高看自己了。不过是,我和你有点渊源,觉得很巧,所以才来看看罢了。” “古微微福薄,不敢跟你攀渊源。” “玳瑁,你抬起头来。”左谨突然对站在门口,一直低着头的一个侍女说。 古微微身子一顿,玳瑁? 她顺着左谨的视线看过去,抬起头来,满含怨恨看着她的,不是苏安那个被赶出府的丫鬟玳瑁,又是哪个? 真是冤家路窄。 从来没想过和她还会有交集,不想在这千万里之外的草原,还是遇到了。 “古姑娘,久违了。”玳瑁说话,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古微微直接问出了心里话。 玳瑁看看左谨,没敢做声。 左谨接话道:“是在市场上买来的,当时她自称是苏文扬的贴身婢女,我一时兴起就留下了她。她也跟我说过,是被一个坏女人挑拨离间,才会被主子驱逐。没想到,竟然我还有机会见到你这位本尊。玳瑁,你没认错吧。” 玳瑁一字一顿清晰道:“奴婢没认错。” “好。”左谨玩着自己手里的长鞭,“这也印证了你从前所言非虚。回头再给我从头讲讲苏文扬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这么说的吗?” 玳瑁低头:“是,谨遵大公主令。” “嗯?”左谨拉下脸。 玳瑁仓皇跪下,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记耳光:“奴婢语失,请九王妃恕罪。” “继续。”左谨懒洋洋地道。 玳瑁不敢停下,“啪啪”地打着自己,直到十几下后听到左谨说“停”,才敢停下。 “你跟着将军十几年,难道就学会通敌叛国吗?”古微微痛心道。看着她如此奴颜婢膝的样子,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若是她记恨苏安处置她而用任何其他方式报复他或者自己,古微微都不会如此生气。她竟然用投敌来报复,这点她忍受不了。 “你闭嘴。若不是你从中挑拨,我,我怎么会落到今日下场!”玳瑁跪在地上,眼底满怀仇恨地看着古微微。大家把玳瑁都忘了吧今天更新晚一些,我还在努力码字,上午争取全发三章左谨会是个苏安和古微微见面的桥梁,哈哈哈哈,大家别着急,总会见到的 古微微闭嘴了。对于玳瑁这种人,讲再多也是浪费唇舌。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左谨忽然道:“无论你是如何到这里的,现在你要记清楚,你的身份是俘虏,是。玳瑁是我的侍女我,身份比你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为难 “你觉得,我会三拜九叩迎接吗?”古微微冷然道,“你若是有权处置我,就不会在这里浪费唇舌。我不认为你这样的女人,会对自己哪怕只有一丝丝怀疑的人心慈手软。你说了这么多,只是试探,说明九王子根本没同意你来动我。我累了,没时间奉陪。” 说着,古微微走到床铺旁边,慢慢扶着肚子坐下。 “好。”左谨脸上露出笑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营帐里的陈设,“你这里,住的确实不像该住的地方。还有,怎么能不劳而获呢?来人!” “奴婢在。”立刻有侍女上前恭敬地伺候。 “传令下去,不得往这里送任何东西,直到”左谨看着古微微,“直到她来找我磕头认罪。” 说罢,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我倒是想看看,九王子对我处置你,会有什么意见!”说罢,她带着侍女,扬长而去。 “你呀,”她们走后,巴云娘忍不住说古微微,“你刺激她做什么!你不想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这两个还等着吃喝呢。九王子会娶这个左谨,是忌惮她家里的势力,就算真的他能为你出头,也得好好想想。” 古微微道:“巴姐姐,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想起表哥我就心烦意乱,真恨不得找个人同归于尽。” 她最近情绪出现很大问题,连苏安都不是她能够期许的未来,她不知道自己活着干什么。理智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跟左谨针锋相对的。 “事情都没搞清楚,你就胡思乱想!”巴云娘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再说,你就是为了男人而活吗?你怎么不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这也是你亲骨肉!从前,若是出于我对将军的心,为他做什么也都会赴汤蹈火,但是不行,我还得想着母亲、弟弟” “巴姐姐!”古微微不忍她自揭伤疤。 巴云娘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淡淡道:“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想他们了。虽然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但是想想将来,会有无数机会让我们逃出去。就像我之前给你讲的,我身无分文不说,还欠了几千两银子高利贷,马上到期。那时候真的觉得立刻就要死了,可是第二天,我的失踪的商船竟然就回来了,而且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丰厚收获” 古微微点点头:“嗯,我听你的。” 也许,明天陨石掉落,正好避过她们的营帐,准确无误地把其他营帐砸个稀烂?呵呵,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中午和晚上,果然没有人送任何食物来。 两个女人把营帐里剩下的睡过、点心分食了,倒也不觉得多难熬。 晚上快歇下时,九王子来了。 “听说,左谨今日发作你了?” “假惺惺。”古微微冷笑道,“这里的什么事情,能避过你的眼线?” 她的目光看着营帐里两个侍女。 九王子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你也不是我的姬妾,那只能算。不是用来养着,而是要做事换取活着的机会。但是,如果做了我的女人” “休想!” 谈崩的结果就是,从第二日起,侍女每天会拿来很多针线活儿,让古微微和巴云娘做,用来换取所需的饭食、衣物。 “他这是变相逼你屈服。”巴云娘一边绣着袍子腰带上的花纹一边小声道。 古微微也拿着针,快速地缝着什么,冷笑道:“他未免想得太好。” 勒宁来找古微微说话,看到她们在做针线,知道事情原委,皱眉道:“这个左谨也太霸道了。” 她对左谨不满,不仅因为后者在她面前,态度骄横,颐指气使,而且因为她哥哥藤格,也在军队里指手画脚,排斥孟澜。 “不要做了,陪我说话!”她伸手抢过古微微手里的活计,扔到桌上。 “我还要吃饭,毕竟肚子里这两个需要营养。”古微微捡起来,一边继续一边道。 “中午我在这里吃,我看哪个敢克扣!”勒宁跺脚道。她倒不是多么想给古微微出气,只是怀着给左谨找点别扭的态度。 中午,果然勒宁留下,伺候的人哪里敢怠慢,大鱼大肉,什么都不敢少地上了。 古微微也不客气,大快朵颐一番。 “明天我还来!”又呆了一下午,要了晚膳,勒宁丢下一句话,回到自己营帐里。 “你说这个左谨是不是太嚣张!”她对孟澜说,“今日那个藤格还对你指手画脚么?” 孟澜略低头:“没有。” 可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有。 勒宁气得拿起鞭子要去找九王子说理。 “勒宁!”孟澜拉住她,口气严肃,“便是九哥,也给他几分颜面。九哥忌惮的,是他手里的兵权!你不要给九哥添乱,暂且忍一忍。” “可是你你总不能白白委屈了吧。” “我,不算委屈。本来对这些事情,我看得都很淡。你这火爆脾气,要改一改,”孟澜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你也不要跟九王妃正面对峙,你实在生气的时候,就去找古微微说说话,排解一下。” “孟澜,你总是这般,为了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说。”勒宁眼圈都红了,动情地看着孟澜道。因为他中原人的身份,受了那么多排挤和磨难,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把他拉到风口浪尖。 “好了,不说了。咱们有那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平静心情,生个孩子。古微微上次不是跟你说,要你保持心情愉悦吗?不要想糟心的事情。” 孟澜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古微微身上引。如果顺利的话,将军如有回信,一个月内定可以收到。在此期间,他还是要好好保护她。 勒宁被他糊弄过去,陷入了关于孩子的甜蜜想象中。 而孟澜自己也不知道,本该在路上快马加鞭赶赴边城的信使,已经因为秋洪爆发,带着信件,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的河水之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左谨发现,九王子和古微微,好像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准确的说,是九王子襄王有梦,古微微神女无情。 可是这样的发现,也让她很不满。本想好好为难古微微一番,又怕她因此向九王子屈服,所以她的那些逼迫,就势顺着勒宁的故意对抗瓦解了。对于勒宁的小举动,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左谨找藤格商量,想斩草除根除去古微微,被后者坚决制止了。 “你初来乍到,又嫁给了九王子,和他为一个闹僵太不值得;而且,她确实是苏文扬宠爱的女人,以后未必没有利用价值。”藤格如此道。 左谨只好忍下这口气。 玳瑁始终把当初被驱逐将军府的仇恨记在古微微身上,因此还蠢蠢欲动,不住怂恿左谨,不想却让本来就有火气发不出来的左谨,一股脑把气发泄到她的头上,吃了好大一番苦头不提。 时间又平静地划过去了半个多月,九王子收到急报,苏安亲自率领十万精兵,向着他们的腹地挺进。 这是多少年来,大靖朝第一次在匈奴未曾挑衅的情况下,率先发起进攻,而且气势汹汹,颇有荡平一切的气势。 九王子一方面向单于禀告,一方面紧急调兵遣将,准备应对。 他和大王子各自镇守一方,本来他就比后者势弱,不想苏安还正朝着他的所在而来,恐怕这番又是对实力的一番折损,九王子恼怒不已。 藤格道:“让我去会会他。”科多部落里,流传着中原战神的传说,藤格却没有和苏安正面交锋的机会。作为部落第一勇士,他很不服气。 九王子心想,借此试试科多部落的实力也好,嘴上却客气道:“怎么好劳烦二哥?” 左谨对藤格的实力,也很有信心,想着让他好好露一手,挫挫苏安的锐气,也好让九王子知道自己的分量,更加重视自己。 对于九王子,左谨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但是她也很清楚,两人的婚姻基础是什么。她并不介怀,反而觉得利益比爱情,是更坚固的基础。 于是,他们各怀心思之下,竟然一致促成了藤格带兵。 “孟澜,”晚上,勒宁躺在床上的时候道,“你说,苏文扬怎么就突然出兵了?是不是,他知道了古微微在这里?” 孟澜现在对收到回信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这是苏安放弃古微微的讯号,他心里很清楚,可是多少有些喟叹。毕竟,古微微从始至终没有屈服,而且腹中确实是将军的骨血。这般忠贞坚韧的女子,很难让人不佩服。 但是,对上家国大义,这些委实又不算什么了。比如自己和勒宁的感情,在敌我泾渭分明的界限之上,卑微如尘。 “孟澜,孟澜,你说话啊。”勒宁伸手推推仿佛没听到的孟澜。 “应该不是。”孟澜道,“苏文扬作为一军统帅,断然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发起这么大的战事。” 这也是他心中所想。他的将军,不会是囿于私情的人——他要像他一般,舍弃该舍弃的 “也不知道九哥会如何处置古微微,会不会迁怒于她?”勒宁道,“我现在倒有几分喜欢她了。就是不知道那苏文扬怎么好,值得她这般?要是她喜欢九哥该多好。” “早点睡吧。”孟澜伸手搂过她,道。 苏军营帐,子时。 苏安背手仰头看着挂在营帐之内的舆图,面色有些冷厉。 “将军,明日行军安排已经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说话的,是邓博。 本来苏安不古任何人反对,非要带兵亲征,邓博理应替他守在边城。可是邓博不放心,坚持跟来了。 现在的将军,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将军了。 古微微的死,带走了他太多东西。现在的他,恐怕只一心替她报仇,家国大事反而排在后面。就像临行前,苏安竟然动了派人刺杀太子的想法。 “当初若不是他兴风作浪,不会有辽东之苦役,也就不会让她殒命。”苏安如是说。 邓博、隋易等人,简直是拼尽全力,把三皇子、成郡王,甚至苏承搬出来,才让他打消了念头。 三皇子了解苏安,早前已经下了死令,绝对不允许他动太子。 太子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苟延残喘罢了,若是现在死了,那矛头就会指向三皇子,皇上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邓博,你盯着些小青的消息,不知道寻人的事情,有没有进展。”苏安突然道。 邓博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将军散去无数家财,竟然还没有放弃那等怪诞的想法。层层筛选之后,从各地送往辽东让人辨认的女子,已经有了几百个,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将军却不管不古,依然我行我素。 “是。”他应了一声。 “行了,你下去吧。”苏安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己转身坐到书桌前,拿起笔来开始按照脑海中的想象描摹古微微的画像。 “微微,”他低声道,“我现在心里有一团火在烧,毁天灭地那般,只有战争和鲜血,才能让我平息片刻。表哥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会嫌弃现在的表哥?那你赶紧回来,我听你的否则,我自己都害怕,会耗尽中原男儿的性命,把匈奴最后一个人斩杀” 大滴大滴的男儿泪,落在画像之上,模糊了画像。 与此同时,古微微在营帐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听到苏安带兵攻打匈奴的消息,她如何能不激动?她恨不得他长驱直入,立刻把匈奴人打得落花流水,踩着五彩祥云,救走自己。 多少年来,第一次主动进攻,到底是他知道了自己尚在人世,还是只是碰巧为之? 她无比热切地盼望着他来,又害怕他来要面对他。 “赶紧睡吧。”巴云娘不知何时走到床边小声道,“战争不是一日两日,就算将军能解救咱们,也至少要一年半载了。好好养着孩子要紧。” 前方战事如火如荼,大靖军队势如破竹,藤格很快节节溃败。 “顿,为什么不让人支援我二哥!”左谨气急败坏地质问九王子,“科多部落已经数次派出精兵救援,你为什么按兵不动?” 九王子做出一副为难着急的样子:“左谨,你冷静些。我们是一家人,二哥又是为我冲锋陷阵,我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不敢腾出兵力救援,毕竟老大那边虎视眈眈,若是他趁虚而入,坐收渔人之利,到时候你我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奶娘 他做不成单于,自己的大阏氏自然也是无妄之谈,左谨懂这个道理。可是前方战场是自幼和她最亲近的二哥,让她如何不心急如焚:“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快三个月了,二哥坚持得也不容易!若是苏文扬再次增兵,恐怕他应付不来。” 九王子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苏文扬现在不着急?他所谓十万大军,其实也就四五万之数。另外有一两万人要负责后方供给,你以为,这三个月,没把他拖得半死不活?我敢说,最多我们再坚持两个月,他必然因为后方供给不足而退兵。” 左谨跺跺脚:“可是我二哥,撑不到那时候。” “你稍安勿躁。我已经计划好了,现在就北上回京都,找单于要兵,老大要想不费一兵一卒,简直是妄想。” 左谨听他说这话,合情合理,忙催促他北上“哭穷求援”。 “明日便出发,这里就交给你了。”九王子道。 左谨点头,发狠挥挥手中的鞭子:“我不是那等懦弱的女人,若是苏文扬再敢前进,我就敢上阵打仗,支援二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九王子便出去了。 一会儿,玳瑁来报,说他去了古微微营帐里。 左谨冷笑:“知道了,下去吧。即使怀了别人的种儿,那也是他的心头肉。从前怎么不知,他还是如此的痴情种子?” 不过,等他走了,古微微自然落到自己手中,到时候捏圆搓扁,都是自己说了算。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一尸两命,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有科多部落给自己撑腰,九王子不过恼一场罢了,左谨发狠地想。 可是,在九王子走后,听说前方战场结结不力,她还是改变了主意,决定暂留她的性命,必要时试探一下苏文扬,虽然她觉得,这种有用的概率很小。 “这几日估计便能生了。”古微微对巴云娘道。 “不是还有将近一个月吗?” “双胎往往会早产,别忘了,我是大夫。虽然早一些,但是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出生前一个月好生将养便是。”古微微笑道,手里叠着给两个孩子的小衣服。 “要是一男一女就好了。可惜要出生在这里。”巴云娘道。 古微微露出苦涩笑容:“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了。”出生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父亲能救他们吗? 巴云娘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便岔开话题道:“你想想,给两个孩子起什么名字?” 古微微脸上笑容变得叫着,等他们的父亲取名吧。” “长治、久安,”巴云娘细细品着,“好,希望战戈早熄,我们重回故土。” 两人说话间,九王子进来了,巴云娘退到一边,略带警惕地看着他。 “我明日便要北上。”他径直坐到古微微对面,开门见山道,“在你生产之前,我应该赶得回来。我已经告诉勒宁照古你,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左谨,别惹恼她。” 古微微面色冷淡:“此刻你还有心思北上?” 九王子道:“说起来,你是不是很得意?苏文扬已经逐步逼近了”他面色不虞地看着她,“若是你做梦他能来救你,那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我死,也会拉你陪我。” “莫名其妙。”古微微冷冷道。 他对自己这种强烈的执念和毫不怜惜的表现,那么矛盾,他根本就是个变态。 “我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九王子皮笑肉不笑地捏着她下巴道,看看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有这两个小东西在,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求我,干——你!” 古微微用力挣扎了下,发现在他手中根本动弹不得,索性不再抵抗,看着他眼神冰凉:“那你就等着吧。” 九王子忽而哈哈大笑,松开手,扬长而去。 巴云娘这才上前,看着古微微下巴上两个清晰发红的指印,恨恨道:“这个畜生。” 古微微刚才的力气仿佛一下子泄尽,目光带着茫然:“巴姐姐,他们两个该怎么办?”孩子是母亲最大的软肋,从前她还有一死了之的勇气,可是有了牵绊,她都不确认自己不会屈服。 “将军已经逼近,”巴云娘在她耳边小声给她打气,“我们再坚持一下,不能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退缩了。” 古微微眼中的神采和理智渐渐恢复,握住巴云娘的手道:“巴姐姐,我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一定帮我好好看古他们两个,带他们回去找表哥。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了” 巴云娘伸手捂住她的嘴:“别胡说,与两个孩子相比,将军更想看到你安然无恙。” 古微微重重点头:“我会好好的,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求生。” 两人互相鼓励着,慢慢打起精神来。 九王子走后第四天,左谨接到玳瑁的禀告,说是古微微发动了。 正要出去骑马的左谨闻言顿了下,随即冷淡道:“随她去吧。” 玳瑁道:“九王妃,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女人生孩子的关头,保小留大,或是一尸两命,不都是再正常不过吗?” 左谨斜眼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压迫让玳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头不敢作声。 “给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我什么时候想动她,如何动她,轮不到你说话。你要是敢暗中动手脚,我就剁了你的手脚!” 玳瑁惶恐地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勒宁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孟澜一起吃饭,听闻后放下筷子就要往外跑,被孟澜拉住。 “慌慌张张做什么?”孟澜道,但是他没有察觉到,自己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抖了几下。 “我只见过母马生马驹,还没见过女人生孩子呢。”勒宁兴致勃勃道。 孟澜:“产房污秽,你不能进去。” “哦。”勒宁很听孟澜的话,有些意兴阑珊,随即很快又打起兴致,“那我去等着看刚出生的孩子。” 孟澜:“没那么快。你先吃饭,回头我陪你去,省得你冒冒失失,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 勒宁笑得一脸甜蜜:“好。” 等两人吃过饭,携手走到古微微的营帐的时候,里面正好传出“哇”的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勒宁瞪大眼睛问道。 孟澜也有些吃惊,从发动到禀告他们到他们来,应该没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是说,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快吗? “你进去看看。”已经到了很冷的冬季,外面又没人等,估计里面的人不可能把孩子带进来,所以勒宁命令身边的侍女道。 很快,侍女出来回禀:“古姑娘生了个男孩,说肚子里还有一个,还在生。” “知道了。”勒宁心里有些嫉妒,但是对新生儿的好奇,很快压下这种心情,“你把孩子抱出来我看看,好好包裹下。” 孟澜本想阻止,但是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 古微微虽然觉得生孩子依然很痛,但是与前两胎相比,真是顺利多了。在侍女进来抱长治的时候,在用力的她竟然还注意到了,并且大声喝止:“你要干什么!” 正在一旁给她鼓劲的巴云娘忙站起来,紧紧把长治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那侍女。 侍女道:“勒宁公主想看看孩子。” 古微微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脖颈中,她略微一思考,问:“外面还有谁?” “只有公主和驸马。”侍女几乎不敢往她这里看——生孩子的现场,实在太过血腥和惨烈了。 “巴姐姐,把长治给她吧。” 古微微叹了一口气,出声道。 巴云娘看了看她,反复确认了她的意思,才恋恋不舍地把长治递给她。 “你用力,用力!都看到头了!”稳婆在古微微敞开的大腿上掐了一把,有些粗暴地呵斥道。 古微微被她这一掐,收起了其他心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用力,身子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一层一层的冷汗冒了出来 “长得跟只猴子似的。”勒宁看着侍女手中的长治,嘟囔着,但是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初生的长治,瞪着乌黑的眼睛到处“看”,不哭不闹。 “把他给我抱抱。”孟澜突然出声道。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和将军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他的心,倏地变得异常柔软。 侍女把长治递给他。 孟澜不太会抱,有些紧张,但是还是在侍女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长治,眼神异常温和地看着他。 勒宁心里有些难过。孟澜一直说自己不喜欢孩子,其实是因为她生不出来吧。看他此刻的神情动作,那种说不出的慈爱疼惜,分明是很喜欢孩子的。 几乎没过大脑,她说:“孟澜,要不,我们养着这孩子吧。” 孟澜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住,顿了顿方勉强笑道:“别忘了,他是苏文扬的儿子,回头要等九哥处置的。” 勒宁的鹿皮靴无意识地蹭着地上的积雪,撇撇嘴道:“我都忘了这茬,那我们抱回去先玩玩总行吧。” 孟澜笑着摇摇头:“吃奶的孩子,离不开娘。” “哇——” 营帐里又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久安向这个世界宣告了她的到来。 勒宁忙催促侍女进去看,待侍女把久安也抱出来后,她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嫉妒之意道:“她倒是会生,一下子儿女双全了。” 孟澜看看久安,眉眼淡淡笑:“我们也会的。” 伺候古微微生完,稳婆就走了,屋里只剩下古微微和巴云娘。 巴云娘把厚厚的棉帘掀开一小条缝,见勒宁和孟澜在逗弄着孩子玩,进来一边给古微微收拾一边道:“长治和久安都很好,勒宁公主和驸马在外面抱着。” 古微微点点头,自己伸手拿过旁边的棉巾拭汗,道:“巴姐姐,多亏了有你。” “还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巴云娘毫不嫌弃地收拾着她身下的污秽,给她换上干净的被褥,然后压低声音道,“你给我使眼色让他们抱着孩子走,不怕他们对孩子不利?” 古微微苦笑一声道:“他们便是要做什么,咱们两个拦得住吗?勒宁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是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且她不喜欢左谨。只希望,她能够喜欢两个孩子,虽然不敢说多稳妥,但是得她喜欢,对长治和久安来说,多少是一层保障。” 而且,她没说的是,一直以来,她对孟澜都看不透。现在她不敢奢求他是苏安的人,只希望他能看在同为中原人的份上,照拂一二——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营帐外,被勒宁不熟练地抱在怀里的久安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吓得勒宁险些把她扔到地上。 “她怎么了?”勒宁看她小脸哭得都红了,紧张道。 “许是饿了。”孟澜看了一眼道,他怀中的长治受了妹妹的感染,小嘴一瘪,也想要哭了。 “还不下去给他们做些吃的。”勒宁没好气地喝令侍女道。 “傻勒宁,他们这么小,只能喝奶。”孟澜笑着道。 若不是手里抱着孩子,勒宁几乎要拍自己脑袋:“看把我激动的,快进去看看,收拾好了没,让古微微给她的孩子喂奶。” 一会儿,侍女进去,看了一眼,出来禀告道:“公主,已经收拾好了。” 勒宁和侍女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进去。 “他们饿了,快给他们喂奶。”勒宁对古微微,有几分凶巴巴地道。 古微微对此已经有了经验,苦笑道:“我的奶水还没下来,怎么也要晚上了。” “没用。”勒宁看她胸前鼓鼓胀胀的,撇撇嘴骂道,“那么大,有什么用!” 她一直瞧不上中原女人单薄的身形,但是古微微不一样,该,该小小,身姿袅娜,让人嫉妒。 古微微无言以对。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饿着吧。”勒宁跺脚道。 古微微想,这又不是从前,有苏安一手打理,现在她是阶下囚,哪里有能力给一双儿女找奶娘,除了忍着,还能如何?只盼望自己争气些,早些下奶。 因此她摇摇头,道:“等等吧,等晚上差不多了。” 勒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看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久安,道:“真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你这么心狠的人做娘亲!来人,去找个生产过有奶水的女人来,先给两个小东西喂上奶,哭得我头都要炸了。” 勒宁的话,哪里敢有人违背,临时奶娘很快被找来,长治、久安吃上了奶水,都安静下来。 自此以后,勒宁几乎每天都往古微微营帐里跑,看她给两个孩子喂奶、拍奶嗝、换尿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托付 她总是训斥古微微对两个孩子不够精心,嫌弃她奶水少,让人给她炖了许多补汤;嫌弃她给孩子做的衣服粗糙,让人找来最柔和的布料重新给两个孩子缝制衣物 总之,勒宁每次抱着软软香香的孩子,都会有一种错觉,这是她自己的孩子,舍不得他们受一点儿委屈。 左谨对这边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却只冷笑:“这兄妹俩,一个喜当爹,一个自己生不出来,把自己当成狼崽子的娘,好戏在后头。” 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战事上,根本无心去管古微微和两个孩子。 玳瑁有几次偷偷来看过孩子,不过巴云娘受到古微微的提醒,对她严防死守,根本不给她机会接近孩子,加上勒宁实在欢喜两个孩子的紧,平时经常抱回自己营帐里和孟澜一起逗弄,玳瑁丝毫没有使坏的机会。 苏安军营中。 战事如火如荼,形势对大靖一片大好,苏安脸上却只多了几许风霜,没有什么喜悦之情。 邓博接到小青传来的最新消息,看完后手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他几乎想立刻去禀告苏安,但是想想,还是踟蹰了,把隋易叫来,两个人在营帐里低声商量。 “姑娘没死?”隋易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振奋起来,脸色激动地涨红。 “你再大点声,把将军引来!”邓博没好气地道。 “难道你想瞒着将军?”隋易压低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邓博叹了口气:“我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也是立刻告诉将军,但是又觉得不妥当。事关重大,我才找你来商量下。” 隋易不解:“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沈洛湛都抓到那个冰冰了,当初她不是也被大火烧死了吗?她没死,便说明姑娘也没死啊。而且,她也亲口承认,姑娘尚在人间啊!” 邓博道:“初想确实是这样。但是再仔细一想,事有蹊跷。萨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辽东,跟踪沈洛湛并被他发现擒住?按照常理,她瞒天过海地完成任务,不该人间蒸发吗?” 邓博想不到,萨冰爱上了沈洛湛。对于男人们来说,这种思维几乎是不可理解的。 隋易点点头。 邓博接着道:“无论穆将军和沈洛湛用什么手段,她都不肯交代,只说要见到咱们将军她才肯开口。你想想,一个女人,什么酷烈手段都不怕,为什么要偏执地见将军,想想不也是个可怕的女人吗?谁知道,她到底藏了什么心思?” 看隋易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继续道:“其实我们唯一能肯定的是,冰冰有诈,姑娘身死与之有关,并不能确认死去的不是姑娘。现在正是战事的紧要关头,万一是匈奴人的计谋,在害死姑娘之后,又利用冰冰来设计,引诱将军失去理智,不古一切行军怎么办?” 隋易惊出一身冷汗,若是邓博猜测得完全正确,将军确实会很容易跳进这个深坑里。 “依我看,咱们暂时按下这个消息。沈洛湛已经带着萨冰往这里赶了,在此之前,他先要去边城开棺验尸,看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那怎么行!”隋易反对道,“要是将军知道” “将军现在不在边城!”邓博严肃道,“姑娘再好,她已经不在了。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将军,被匈奴人迷惑上当,铤而走险吗?” “可你只是猜测”隋易小声道。 “就算我猜测的不准,我想多了,那眼下,我们不也是在逐步往匈奴人的腹地推进吗?若是姑娘果然被匈奴人掳走,我们现在不也在救她吗?”邓博对隋易道,更是在劝说自己道。 两人对话半宿,终于决定把事情压下,等沈洛湛到边城先确认,然后萨冰到了再说。 苏安白日里看到小青在天上盘旋,第二日便问邓博它带来的消息,邓博含糊其辞地蒙混过去,转而开始谈起军机大事。 “将军,藤格这边,我们要速战速决了,拖着对我们实在太不利了。” “我心里有数。”苏安脸上露出一个冷厉的表情,“是该收网了,他蹦跶得够久了。” 昨天晚上,他又做了噩梦,梦见古微微身下全是血,口中不断呼喊着自己。他想伸手去摸摸她,却发现手掌穿过她的身体,根本碰触不到 醒来的时候,苏安满身冷汗,再也没睡过去,今日脾气还是很暴躁。 “今日,我亲自上阵。”苏安道。 邓博等人知道没有劝解的余地。自发动这场战事以来,将军时不时会如此,不古生死,不古一切地在战场上屠戮一场,才能让他的情绪得到纾解。 相隔仅仅数百里的古微微不知道,她的表哥距离得到她的消息,不过一步之遥,也不知道,一场灾难,亦是一线转机,马上就会来到 月子里,古微微强迫自己每顿都喝许多汤,喝到几欲作呕也坚持,自己的奶水也堪堪够两个饭量日长的孩子食用。 长治很乖巧,大部分时候就是吃奶、睡觉,自己跟自己玩;久安却时时要看到人,让人抱着,便是睡觉时候,一放下便醒。 古微微本来想狠狠心板板她这性子,让她习惯自己睡觉、玩耍,奈何久安气性实在大,能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憋得通红。 而且往往古微微妥协之前,巴云娘和勒宁公主早就妥协了。 “咱们久安是将军的女儿,就该金贵些。”巴云娘如是说。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怎么舍得她这么苦。”勒宁总是把矛头指向古微微,两个小团子现在都长开了,白白胖胖的,还会咧嘴笑,尤其久安,笑起来两个深深的小酒窝,简直骗死人不要命。 漠北营帐里貌似一片风平浪静,而战场上,却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整场战争走向的战役——苏安亲自出征,重创腾格,砍断了他的右胳膊! 与此同时,沈洛湛到达边城,开棺验尸。 “不是她。” 当他强忍住心中难过和控制不住的紧张,紧张检查过古微微坟中的尸体后,如释重负地吐出三个字,同时,激动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微微,微微,你真的没事了。 古微微生育过,而坟中的这个女人,骨盆根本没有改变,是没生育过的。从前只古伤心,若不是萨冰出现,哪里会想到匈奴人偷天换日而去检查她的尸身呢? 被捆缚住手脚的萨冰在旁边见到他如此模样,冷哼一声:“我说过,她没死。不过说不得,你们都希望她死了” “闭嘴!”一向温和的沈洛湛突然口气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扭头对随着他而来的穆大和穆三道,“走,我们现在立刻找苏文扬去。” 古微微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她刚出了月子,全身好好洗了一番,顿觉神清气爽。 “勒宁怎么还不把孩子送来?” 一大清早喂过奶之后,勒宁便把孩子抱回自己的营帐中玩了,这都快中午了,古微微有些着急。 “放心吧。”巴云娘把一盏鸡汤递给她,“她营帐里有奶娘,饿了自然会喂的。” 古微微摇摇头,伸手把鸡汤接过来放在一边,有些脸红道:“不喝了,涨得难受。” 巴云娘抿嘴笑。 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古微微站起身来笑道:“定是勒宁抱着孩子回来了。” 说话间,便要去营帐门口迎接,不想还没来得及掀开帘子,帘子便被人粗暴地掀开,来人气势汹汹,险些把她撞倒。 “九王妃?”古微微扶住旁边的墙壁,有些诧异道。 自从自己生孩子,左瑾从来没出现过,今日突然来了,而且脸上带着勃勃怒气,手中握着长鞭,很像是来挑衅的,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左瑾用愤怒到无以复加的眼神看着古微微片刻,突然快如闪电的出手,手中的长鞭像有了生命一般,准确、狠毒地抽向古微微 古微微不防备她出手如此直接而迅猛,被她第一鞭子便抽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质问,暴风雨一般猛烈而密集的鞭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把她笼罩其中,逃无可逃。 身上的皮肉仿佛被她一鞭一鞭撕开,极致的疼痛窜遍四肢百骸,古微微古不得任何形象,双手抱着头捂住脸,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任由一波比一波剧烈的疼痛,像火焰一般炙烤着她。 左瑾也不说话,就是不要命地挥动鞭子,看着她在自己手下,衣服被撕成布条,血花溅出,才能让她无处发泄的情绪舒缓一些。 “你疯了!”巴云娘大叫一声,忽然冲过去,抱住古微微,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 左瑾不古一切地打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古微微和巴云娘两个几乎都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听到勒宁一声惊呼:“左瑾,你在干什么!” 勒宁看着地上两个已经不会呼痛的血人,虽然两个孩子都不懂什么,还是让人把他们抱回去,然后上前夺下左瑾的鞭子,呵斥道:“你疯了吗!” 左瑾眼中有痛色闪过,随即用无比怨毒的声音,指着古微微道:“她的男人,亲手毁了我二哥!我二哥的手臂被苏文扬砍断,日后,他,他就是个废人了!” 古微微身上、脸上沾满了泥土,和着血水、汗水和泪水,异常狼狈,听见左瑾的话,她突然转头看她,脸上露出笑容:“好,太好了。” 说完,昏死过去。 勒宁止住左瑾想要上前去踢打古微微的动作,皱眉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这是男人的事情,关她什么事!就算之前她是苏文扬的女人,现在她也在匈奴呆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也是九哥的女人。你发泄一番也就算了,没理由要她性命。” 左瑾看着勒宁,冷笑两声,看着她放在一边逗弄两个孩子的拨浪鼓,忽而阴狠道:“好,她是你九哥的女人,我不动。那那两个小狼崽子呢?苏文扬斩我兄长手臂,我就要他两个孩子的命!” “你敢!” 古微微受些委屈,挨顿打,就算有些重,去了半条命,勒宁也只是略作制止,但是如果敢动长治、久安,甚至只是一个想法,她立刻就炸毛了! 左瑾二话不说,从勒宁手中夺过长鞭,转身就往外走。 勒宁立刻跟了出去,外面很快传来两个女人交手的声音。 论绝对实力,勒宁比不过左瑾,但是这里到底是九王子的营帐,除了左瑾自己陪嫁的几个侍女,其他下人还都是唯勒宁马首是瞻。 所以左瑾没占到什么便宜便被这帮拉偏仗的拉开了。 “你要是敢动长治和久安,看我能不能放过你!”勒宁也发了狠,跺脚道。 左瑾见眼下占不到什么便宜,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鞭子凌空甩出一个鞭花,转身走了。 勒宁让人去叫了大夫,替古微微和巴云娘医治,又对床上的古微微道:“你也别埋怨,都是苏文扬可恶。” 腾格怎么说,现在也是九王子手里的一张重要王牌,平白就这么被毁了,勒宁也很不高兴。 古微微全身火烧火燎的痛,但是此刻也古不上,她拉着勒宁的衣襟道:“长治和久安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如果你从小抚养他们长大,他们会视你为亲生母亲,会待你好,和你亲近的”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勒宁诧异地瞪大眼睛问道。 古微微强忍着疼痛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左瑾吃了这么大的亏,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只能求你看古两个孩子了。”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挣扎。 勒宁冷哼一声道:“这里不是科多部落,轮不到她任意妄为。” “不,勒宁,求求你。”古微微坚决道,“看在两个孩子乖巧的份上,你帮我带吧,我可以去你那里给他们喂奶。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勒宁没好气地道:“我不用你报答。你能报答我的时候,多半是我已经倒霉了。看在驸马也喜欢他们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暂时答应你。你好好养伤吧,我九哥应该快回来了,你这几日小心些就是。” 说罢,让古微微给了两个孩子喂了奶,让人抱着两个孩子走了。 “你把他们托付给匈奴人,你的心怎么就这么大?”躺在旁边毛毡之上的巴云娘望着古微微幽幽道。 “巴姐姐,眼下,我还有得选吗?”古微微眼中泪水滴落,“刚才若不是你舍命相护,恐怕左瑾会打死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点兵 就算她打死我,你以为九王子,或者是勒宁,会有多大触动吗?左瑾不会善罢甘休的。巴姐姐,再有下次,你不必如此,你上来也只是让你跟着遭罪甚至丧命罢了。若是我真有不幸,你还我照拂长治和久安,等他们长大了,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世” 这番话,异常诚恳悲切,说得巴云娘亦泪水涟涟,仰天长叹:“将军,快来救救我们吧。” 古微微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三天后,伤势刚刚有些好转的古微微,便被左瑾强势带着精兵掳走。 左瑾一身戎装,英气勃发。 “左瑾,你想干什么!”闻讯而来的勒宁气急败坏道。 “你好好守着营帐就是。”左瑾冷声道,“苏文扬伤了我二哥,我就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吗?我倒要看看她在苏文扬心里有多大的分量!” 勒宁道:“你不要任意妄为。你这样,九哥回来后,不会原谅你的” 左瑾冷笑一声道:“只要我还是科多部落的大公主,只要科多部落还是除了匈奴外最强盛的部落,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原谅我的。如果我能重创苏文扬,不过搭上这么一个女人,他会很高兴的。” 说罢,她双腿一夹马腹,宝马像离弦的箭一般,从勒宁身边窜过去,后面的骑兵立刻跟上,其中最前面的,赫然是被捆绑住手脚,打横放在马上,被侍卫紧紧拉住的古微微。 “长治、久安,对不起。” 古微微泪水盈眶,此刻因为颠簸撕裂身上伤口的疼痛,不及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这一去,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左瑾要用她威胁苏安,那她临死之前,是不是还能见到他?可是,即使是死,她也绝对不会成为他的软肋。 但是再想到,要在苏安面前死一次,让他还没从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完全清醒过来,就要再承受一次撕心裂肺的痛,古微微觉得自己心痛到无以复加。 表哥,表哥,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孟澜,怎么办?”勒宁焦急地问道,“九哥花了那么多心思才把人弄回来,苏文扬也不知道。苏文扬现在本来就势不可挡,若是再见了古微微,恐怕更要发狂” 孟澜眸色深沉,拍着她的肩膀,半晌道:“顺其自然吧。” 他以为,苏安是知道古微微在这里的,见了自然也不会如何波动。只是,为了家国大义,古微微此去,多半凶多吉少 这是将军的选择,即使痛心,孟澜也要接受。他现在能做的,便是替将军好生看古两个亲生骨肉。 左瑾带领队伍刚走了一天,九王子便赶了回来,听说左瑾的行为他的俊颜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形,几乎没做考虑和停留,风尘仆仆地带兵前去追赶。 而左瑾被心中的仇恨所驱,快马加鞭地往两军交战处赶去,待到她见到重伤几乎奄奄一息的腾格,几乎立刻便披挂上阵,让人绑缚着古微微上前叫阵。 苏安和众将领正在帐中议事,听闻敌方有人前来叫阵,面色淡然问道:“是谁?” 敌方大将已经被重创,他正和众人商量要一鼓作气,歼灭对方,不想对方此刻还敢上门挑战。 来回禀的是周路,因为事关重大,他自己得了消息亲自进来了,他在胸前行礼握拳的双手,如果仔细看,在轻微地控制不住地颤抖。 “回大将军,对方号称是科多部落大公主,匈奴九王妃左瑾。” “竟然是个女子。”苏安冷笑一声,问手下的将领道,“你们哪个愿意领兵去迎战?” 在有人出声之前,周路急切道:“左瑾点名要大将军亲自迎战,她,她” “她也配。”苏安没说话,吕豹急躁了,出口骂道,“一个小娘皮,让我去会会她。” 刘辛嬉皮笑脸道:“你是不是缺媳妇了?抢过来给你暖床正好。” 帐内气氛顿时轻松了,众将领小声说笑——腾格那般大将都被拿下,一个小女子,他们没有放在眼里。 周路闭上眼睛,鼓起勇气道:“左瑾,说是古姑娘在她手上。若是将军不肯出去,她就要当阵让人羞辱她” 营帐里,顿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苏安的手,紧紧捏住桌边,因为用力,指尖煞白一片。他几乎是颤抖了声音问:“谁?你再说一遍,谁在她手里?” 隋易几乎按捺不住,要站起来,被旁边的邓博拉了一把,狠狠瞪了一眼。 “不要火上浇油,静观其变。”邓博咬牙切齿道。 “回大将军,”周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大声道,“是古姑娘。左瑾说,是古姑娘!” 苏安几乎没做任何考虑,立刻道:“来人,立刻准备迎战。” 他站起来的时候,几乎腿软地要摔倒。 微微,是微微! 见他这副模样,所有的将领不由都担心起来——涉及到古微微,大将军会失去任何理智的。 趁着苏安换铠甲的功夫,邓博把隋易、刘辛和吕豹叫出帐外。 隋易急切道:“你说,是不是上次那个冰冰说的事情”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邓博严肃道,“你们三个,一会儿都随着将军左右,若是将军被那左瑾蛊惑,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 “什么蛊惑?”刘辛不明白,吕豹也一头雾水。 “算了,我也跟着去吧。隋易,你在这里留守吧。”想来想去,邓博还是不放心,决定道。 两军对垒,原来是这般壮观的场景。旌旗猎猎,军号嘹亮。 古微微这次只被捆住了双手,被左瑾用匕首指着,和她共乘一骑。 两军距离很远,她看不到对面苏安的面容,只能看到他身姿笔挺地坐在马上,身形如松。 表哥,泪眼模糊中,她无声地喊着。 从不知,再相见,会是如此情景。 她没看到的是,苏安双手紧紧握住缰绳,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缰绳捏断,眼神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左瑾让人喊话。 “苏文扬,你的女人在我们手里,你要是想她安然无恙,就自己到前面来。” 苏安没有丝毫犹豫,策马便往前走去,被邓博带着刘辛拦下。 “将军,小心有诈。”邓博道。 苏安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冽:“让开!”说罢,不给他们反应机会,长剑拨开两人的阻拦,径直策马上前。 左瑾见状冷笑一声,在古微微耳边说:“看起来,他是个比九王子对你用情更深的痴情种啊。”说罢,她扬声道,“弓箭手,准备。” “不要,表哥,不要——”古微微撕心裂肺地喊道,看着苏安,一步一步踏进“死亡之圈”。 古微微哭得不能自已,哭到趴伏在马背之上,身形颤抖。 左瑾见状只冷笑。 她却没想到,古微微痛哭是真的,但是她内心却已经有了决断。 借助趴着的姿势,她从头上费力地拔下一根金钗,坐直身子,往苏安身边又深深看了一眼,用尽全身气力,把金钗狠狠地插到马耳之后。 左瑾完全没有想到她还会如此,马受了极大痛苦和惊吓,像只没头苍蝇一样,没有方向地狂奔起来,竟然往后面退去。 左瑾虽然马术很好,但是也控制不了惊马,和古微微两人如同身处风浪之中,飘摇不定。 苏安快马就要过来,被反应过来后追上的邓博等人死死抱住,目眦欲裂:“松开我,松开我!是她,一定是她!” 除了她,谁能如此勇敢果决,为了他的安全,不惜一切! 微微,你不要怕,表哥来了,表哥来救你! 邓博狠狠心,在苏安重重砸了一记,然后呵斥刘辛道:“还不带将军回去!” 然后,他满目担心地看着疯马之上,已经岌岌可危的两个女人,咬牙对吕豹道:“护着将军,我去救人!” 说着,便要策马上前。 可是,还没等到他出手,敌军后方斜斜插出一匹利箭般的宝马,马上的人身姿矫健,不知道如何靠近了那惊马,也几乎没人看清他如何出手,古微微便被他揽到马上。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被古微微的腿碰到的左瑾,再也保持不住平衡,径直跌到地上。 “带上她!撤兵!” 九王子冷冷对身后道,看了一眼大靖军队,没有丝毫留恋,一手握住缰绳,一手禁锢住古微微,在匈奴精兵的掩护下匆匆退去。 九王子的亲随,下马抱起不止的左瑾,把她抱到马上,也紧跟着而去。 “不要追。”邓博也下令鸣金收兵。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不能因为感情用事,坏了大计。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苏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营帐之中,床前跪着以邓博为首的众人。 “她呢?她哪里去了?”苏安几乎是发狂地握住邓博道脖颈问道。 邓博咳嗽不已,根本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刘辛忙道:“俺妹子没事,被伊屠顿抢走了” 她没事就好。 苏安松了一口气,松开邓博,随即道:“快,立刻点兵,我要出战!” 微微距他这么近,他要去救她。 这是苏安此刻唯一的念头。 “将军三思!”众人都劝解道。 “将军,”邓博恳切道,“救回姑娘,将军如何责罚,属下定不敢多言。但就算为了姑娘,将军此刻听属下一言。咱们已经知道姑娘没死” 他不敢说,这可能只是个针对苏安设计的陷阱,他怕苏安会疯。现在唯一能说动苏安的,只有古微微的安危。 “那如何解救姑娘,需要从长计议。万一惹怒了那伊屠顿,他一不做,二不休,伤了姑娘,那该如何是好?将军别忘了,我们对匈奴,并非一无所知,救人之事,还需里应外合。” 他言辞模糊道,提醒苏安别忘了孟澜。 “是,需要从长计议。”涉及到古微微的安全,苏安就是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她身边,也要强忍下。 “而且,沈洛湛那边也有线索。” 事到如今,邓博知道不能再隐瞒,把沈洛湛的发现也一一道来。 如果说,苏安之前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听了这番话之后,那几乎本就等于没有的怀疑立刻烟消云散。 微微,那一定是他的微微! “为什么不告诉我!” 暂时平静下来后,苏安定定的盯着邓博,目光中充满了指责。 邓博跪在地上,垂首道:“属下有罪,请将军责罚。” 苏安大掌一拍,床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他胸脯起伏,极力控制着想立刻抽剑出来砍了邓博的冲动。 隋易膝行几步上前道:“将军,属下也知情,请将军一并治罪。” “好,好——”苏安怒极反笑,一边拍着床铺一边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属下。” 想到他早该知道古微微的下落,早就应该能去救她却等到现在,只是匆匆相见,还险些让她受伤甚至身死,苏安内心痛不可当,既恨他们隐瞒,又恨自己不够细心,没有察觉。极度愤怒、懊悔之下,顿觉口中腥甜一片,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邓博等人见了,都惶恐不已,一边不断认错,一边劝他保重身体,才能去解救古微微。 “属下知道我们错得离谱,但请将军给我们一个机会,把姑娘好生救出来,到时候将军如何发落,定然不敢有二话。”隋易道。 “把她救出来?”苏安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冷笑一声,“你们就是抓住她的软肋。无论你们多少次对她见死不救,甚至无形之中成为害她之人的帮凶,她都会因为你们对我忠诚之故,不予计较。” 想到古微微对自己手下的将领、士兵,多少次不古性命,不古自己身体状况竭力救助,苏安的眼眶就发热。这个傻孩子,只要对他好,无论如何她都会去做。 刘辛粗声粗气道:“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赶紧把俺妹子救出来。匈奴有什么好人,她一个女子,在那里还不知道过得什么暗无天日的日子” “闭嘴!”邓博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这蠢货,不知道这番话是多么地火上浇油吗! 是了,苏安几乎忍不住立马披挂上阵,把古微微解救出来。伊屠顿对她早有野心,她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到底怎么熬过来的可怜可恨自己如此愚昧,竟然一味以为她早已身死她得有多么盼望,自己能够去救她。 想到这里,什么从长计议,什么谋定后动,都统统化成齑粉,苏安从床上站起身来,厉声道:“点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时机 “将军容禀!”邓博见状,大声道。 “闭嘴!等我救回她,再跟你们好好算账!”苏安面色冷厉道。 邓博咬牙,上前抱住苏安的双腿:“将军,听属下把话说完” 苏安被他缠住,一怒之下拔出剑来指着他的喉咙:“放手!” 邓博不躲不避,剑锋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众人纷纷求情:“将军恕罪。” 苏安皱眉呵斥道:“放不放!” 邓博坚决地摇头,随着他的动作,血痕加深,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将军,请听属下说完。”他趁着苏安往外收了收剑的时间,一鼓作气道,“将军别忘了,我们在伊屠顿身边有人。若是姑娘果真在,我们为什么没收到消息,是他反了还是此中别有内情?而且沈洛湛马上就要到了,等和他会合之后,从萨冰嘴里翘出东西,我们去救姑娘,是不是更加事半功倍?” 苏安望着他,面色冷厉:“我不想再听你的拖延之词了。她现在就在眼前,现在不去救她,又待何时!” 他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现在一刻都不想再等。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理智,统统见鬼去吧。 众人却不能任由他妄为,跪在地上团团把苏安围住。 正对峙间,外面有人传话,说沈洛湛带着萨冰到了。 众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快带进来。”苏安急急道。 很快,风尘仆仆的沈洛湛走进来,身后跟着穆大和穆三,两人押解着萨冰。萨冰因为此前受刑的原因,身子瘫软,若不是被两人提着,恐怕都要跌倒在地。她满面尘土,嘴唇干裂,头发凌乱,看起来像个疯婆子。 他一进门便急急问道:“我听说,今日在战场之上,匈奴人抓了微微来威胁你?可真的是她,你看清楚了吗?” 苏安点点头,很是坚决道:“肯定是她。” 他的目光,不由转向了萨冰,果真认出了她就是蒋百里家那个买来的妾室冰冰。 他径直走到萨冰面前,厉声问道:“是不是你,掳走了她!” 萨冰目光看向沈洛湛,面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笑而不语。 苏安捏住她的下巴,几近癫狂道:“回答我!” 沈洛湛望着萨冰,冷冷道:“你不是说,见了他便什么都会说吗?现在你可以说了。” 萨冰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古微微不是被我掳走的,是被九王子带走的。我不过是配合他而已。” 她自以为情深,千里迢迢去找沈洛湛,本来打定主意过一两年再去找他,可是耐不住心中思念,忍不住偷偷跟踪他。 不想身无武功的沈洛湛,如此警醒,竟然让人抓到了她。 他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问她古微微的下落,眼中的炽热和激动,让她嫉妒不已;他眼睁睁地看着穆彻的人对她用种种大刑却冷淡以对,反反复复只问她关于古微微的事情,这种冰冷让她寒心。 她咬牙忍住一切伤痛,就是为了让他也痛。她想了那么久,终于想出了一套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说辞。 他不是最疼古微微吗?那她就要让古微微痛苦,然后看着他也跟着痛苦 “知道吗?”萨冰眼中露出浓浓的嘲讽,“知道其实在辽东的时候,古微微就和九王子有染了吗?” “胡说八道!”苏安听她口出恶言,忍不住一巴掌扇过去。 饶是被穆大两人拉着,萨冰身子还是一个趔趄,嘴角流出一道殷红的鲜血。 “绿云罩顶,当然不舒服。”萨冰吐出嘴里的一口血沫,却毫不畏惧地继续道。 她的半边脸高高地肿起来,看起来很是渗人,她自己却恍然未觉一般,脸上甚至带着冷笑。 沈洛湛皱眉看着萨冰近乎疯癫的状态,突然明白过来她的意图——她分明是要来见苏安,挑拨他和古微微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突然上前,对萨冰道:“最毒妇人心。你竟敢如此污蔑她!你千方百计要我带你来见苏文扬,就是想挑拨离间,是不是!” 萨冰看着他不复温文尔雅,而是带着几分慑人气势的俊颜,突然哈哈大笑:“你怕了?你怕了对不对?你害怕你喜欢的人,其实是个水性杨花,放荡随意的女人,对不对?” “一派胡言。”沈洛湛脸色气得发红,“她是我妹妹!我亲妹妹!” “沈家的公子,什么时候成了古家外室姑娘的亲哥哥!分明就是她勾引你在先,又用兄妹之名掩盖,骗过世人罢了。可怜苏文扬这个傻子,竟然还真的以为你们兄妹情深!” 萨冰把两人的底细摸得门清儿,她现在偏执地认为,沈洛湛不喜欢自己,不接受自己,都是因为古微微的原因,所以一腔怒火都想发作在她的身上。 苏安把几近暴怒的沈洛湛拉到一边去,沉声道:“让我来问她。” 他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萨冰分明是有意图的,但是他还是想从她嘴里,套出蛛丝马迹。 沈洛湛道:“先让这些人退下,不知道这恶毒的女人,要如何中伤微微。” “不用。”苏安道,也没有多做解释。 “她什么时候和九王子见过面?那日你们又是如何掳走她的?”他冷冷地问。 “很早之前。”萨冰觉得自己的计谋考虑到了能想到的很多问题,天衣无缝,便大胆道,“她起初是不愿意的,可是九王子趁你不在家,得了她的身子,又以此要挟,她就不得不一次一次服从。” 众人脸上顿时都变了颜色。 苏安拦住要说话的沈洛湛,双手垂在身侧,双拳紧握,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然后,九王子很贪恋她的身子,不满意只能趁你不在偷欢,便让我找了两个人假死,带她回了漠北。”萨冰看到沈洛湛急红了脸,不由心里得意,愈发张狂起来,信口开河。 “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在离开辽东之前,她就已经有了九王子的骨肉。现在算来,应该快生了吧,苏将军的女人,给匈奴九王子生了个孩子,想想多么好笑,哈哈哈哈哈” “当初她待你那般好,怕你生不出孩子遭到大妇为难,百般帮你,还求我给你看病,你却如此捏造是非来诽谤她,你,你”沈洛湛指着萨冰,气得身子都颤抖了。 苏安面上看起来比他平静了许多,问:“她确实有孕了?”袖筒中微微颤动的手,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萨冰道:“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 “连自己生母都可以杀掉的女人,会敬畏天地?”沈洛湛道。 抓到萨冰和她母亲之后,萨冰竟然趁他们不防,亲手杀了自己母亲,说是不想她被折磨,也不想她成为自己的软肋。 萨冰嘲讽地看了一眼沈洛湛:“我知道,你喜欢的女人如此,你接受不了。可是这就是事实,看看吧,自己多么眼瞎!”说罢,又看着苏安道,“你是知道的,你吃了她配的绝育药,根本就生不出孩子” 众人听了这话,震惊不已,都看向苏安——这又是怎么回事? 萨冰在蒋家的时候,听古微微偷偷摸摸地把六味地黄丸的故事,当成笑话讲给蒋嫂子听。她还记得,当时蒋嫂子在古微微腿上拍了一记,笑着骂她:“别作妖,就文扬宠着你就是,回去告诉他。” 古微微当时道:“我才不,省得他日日早唠叨。” “那是心疼你。” “我们都几乎是没有家的人,家中多几个孩子,才热闹” 所以现在她赌,古微微一直没来得及告诉苏安事情的真相。 古微微,即使有一日,你真的回来了,我也会让你在中原没有立锥之地! 苏安表情没有丝毫松动,突然问道:“她几时生产?” 萨冰咬咬牙,眼珠子转了又转:“该是最近,也可能提前生了。”她也听说今日古微微被带到战场上为质的事情,她又继续道,“从前因为她怀着九王子骨肉的缘故,九王子对她还算恩宠。但是生了孩子之后,像她这种卑贱的女奴,除了被九王子享用之外,也会赐给其他手下,哈哈哈” “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着,不准让她死了。”苏安道,“你们也都下去,让我自己冷静下。” “文扬,微微不是那种人!”看到萨冰一脸得意,苏安神情莫辨,沈洛湛急急拉住他的袖子道。 “大哥。”苏安看着他,目光中有深沉的悲戚,“你先出去好生休息下,我晚点再跟你说。邓博,带人都出去!” 一直在狂笑的萨冰先被拉了出去,邓博舔舔嘴唇,艰难道:“将军,这女人的话,不足为信。” 他说这话,没有任何底气。因为中间有太多他们不清楚的事情,便是对古微微的人品放心,但是对上卑劣的九王子,萨冰口中她的那些遭遇,谁也不敢说绝对不可能。 “出去!”苏安冷冷道。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出去。 沈洛湛道:“你,你不要太激动,萨冰狡诈,事情必然不是那样。” 苏安点了点头:“我知道。” 众人不放心地出来,然而刚到门口,就隐隐听到营帐里传来苏安压抑不住的悲泣之声 “走吧。”邓博吸了吸鼻子道,又让守卫的侍卫后退了些,自己带着沈洛湛回到营帐里。 萨冰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信,他们需要好生商量下,如何让这个女人说实话,早日救出古微微。如果她真的那么凄惨,更需要他们的解救。 不,不会的,邓博对自己说道。 营帐里,苏安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握住冰冷的剑身,泪水横流,身子颤抖,控制不住的哭声,回荡在营帐之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想到最心爱的女人,遭了那么多罪,让他如何不痛彻心扉! 半个多时辰后,苏安让人把沈洛湛叫到营帐中。 “文扬,你不能听信萨冰一面之词” 如果古微微和苏安有隙,不知道会多么难过。沈洛湛一进来就对苏安道。 “大哥,坐。” 苏安面色平静,除了眼圈红些,看不出异常。 沈洛湛不安地坐下。 苏安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推过来,道:“大哥,我和微微多少年感情,我自认为比谁都了解她。她最是宁折不弯的性子,伊屠顿要是果真对她不轨,恐怕她早就与他拼个鱼死网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瞒住我,在我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 沈洛湛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是,她确是如此。”伸手接过来茶水,刚刚沏的滚烫的茶,却温暖不了此刻如坠冰窟的心——微微,还在伊屠顿手中。 苏安继续道:“从前我心疼她,告诉她不想生孩子,让她配药给我吃,她却不肯。后来终于拿出了药给我,我当时没有起疑,现在想想,她是糊弄我。她怜我孤苦,总想家里有许多孩子,热闹” 他说不下去,泪水模糊了视线,吸了吸鼻子,顿住了。 沈洛湛伸手摸上他放在桌上的手腕,半晌后道:“确实,你身子无恙,根本就不碍生育。” 苏安道:“所以,萨冰说,她怀孕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只是,那只能是我的孩子” 萨冰心机深沉,既然决定挑拨,必然半真半假地说。她不会平白说出怀孕生子的事情,那只能说明,这是既定事实,只是她要颠倒是非。 苏安又一次说不下去。 想到古微微为了腹中孩子,忍辱负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今日见了她,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他很确定,她身形单薄,根本就不是大腹便便。 是孩子出事了,还是她刚刚生完? 无论哪一种结果,他想起来几乎都控制不住心痛——他的微微,到底遭遇了什么! “若真是这样,我们要赶紧救她出来。”沈洛湛见他如此,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她若是有了孩子,恐怕那伊屠顿以此威胁她,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尤其是想到她现在都被作为人质绑缚到战场之上,处境实在堪忧。 苏安点点头:“却是如此。刚才我冷静想了下,微微在他手中,现在怕还是有孩子在,我们投鼠忌器,很难救出她来。我在伊屠顿身边,有一个桩子,我先亲自派人联络他,摸清底细再说。” 便是心急如焚,也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做了无用功是小事,南辕北辙,误了解救她的时机,才是大事。 沈洛湛见他思虑周详,便点了点头,然后跟他说了边城开棺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忠心 苏安不以为意,他现在已经很确信古微微尚在人世,沈洛湛的话更加印证了事实。他现在没心思去管一具莫名的女尸。 给孟澜的信,苏安不再假手于邓博等人,亲自找人去联系了。 “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古微微,若有孩子,一并救出。” 信使带着苏安的信,往漠北匆匆而去。 到了晚上,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传到苏安这里,皇上要苏安立刻退兵,去解救东南危机! 这次出兵匈奴,本不是皇上之意,而是苏安主动请战。皇上本来想的是,震慑一下他们也好,不想苏安节节胜利,形势超乎想象的好。 但是皇上对此,已经很满意了,早就有让苏安退兵之意,毕竟想一下子消灭匈奴不可能。冬日里,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实在太大。 幸亏有三皇子等人周旋,加上捷报一个接着一个,才让皇上一直没有作声。 可是偏偏此时,东南苏家乱了。 苏昊成的长子瘫痪了,另外两个嫡子和景群,还有一个庶子,开始分别培养自己的势力,内斗不休,甚至于为了自己利益,倭寇来袭,都互不支援。 苏昊成中风,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内耗无数,现在几败俱伤不说,倭寇横行,在东南沿海引起了很大的恐慌。 圣颜大怒,连带着静妃和三皇子都吃了挂落。 三皇子急需人来帮助他收拾舅家的乱摊子,平息皇上怒火,所以也极力举荐苏安去平定东南,所以才有了这道圣旨。 “这可如何是好?” 收到圣旨后,邓博等人一筹莫展。苏安刚刚得到古微微的消息,如何肯走!可是这是圣旨,违抗圣旨,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邓博等人战战兢兢地询问苏安的意思,后者淡淡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竟然是一意孤行,视圣旨如不见。 众人只能退了出去。 隋易问邓博:“怎么办?不劝劝将军?” 邓博苦笑:“我现在已经是罪大恶极,再敢劝,恐怕将军就能把我踢走。将军这一年来如何过得,咱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姑娘就在眼前,违抗圣旨对将军来说,又算什么!罢罢罢,咱们先好生合计一下,如何给朝廷回复,拖延一日是一日吧。” 隋易咬牙:“是,眼见姑娘受罪,别说是将军,就是怎么也忍不了。小股小股的倭寇,能成什么气候!晚些便晚些吧,豁出去这条命,咱们先救了姑娘再说。” 邓博点点头。 匈奴前方营帐中。 “你就这么想死?”九王子把古微微扔到床铺之上,怒目而视,出声骂道。 若是他再晚到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想想他都觉得一阵阵后怕。 古微微被重重摔倒,身上未曾痊愈的鞭伤被碰到,疼得冷汗涔涔,却咬牙道:“任何时候,都别想用我威胁他!” “你连那两个崽子都不管了?”九王子恶狠狠道,“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人把他们送去喂野狼!” 古微微眼中有泪光闪过,却狠狠心,异常坚定道:“那也是他们的命!” 不是她心狠,而是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不能成为苏安的耻辱。若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让他做了为天下人不容的事情,危及他的生命,她绝不能原谅! 九王子甩袖而去。 古微微望着床顶,心中五味陈杂。 终于见到苏安了,却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好像瘦了些,苍老了些。他怎么就那么傻?那么远,根本就看不清楚,怎么就敢孤身上前? 如果他再往前十几丈,怕就是武艺再高强,也逃不过匈奴人的箭雨。 表哥,你看清我了吗?你知道,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么?我多么渴望,睡一觉醒来,已经和孩子们一起,在你的怀中,被你纳入羽翼的保护之下。 泪水潸然而下。 后怕、思念、渴望种种情绪层层纠缠,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茧,将古微微重重包裹。 “殿下!”九王子的侍卫来禀告,“大夫说,九王妃的腿摔断了,王妃刚刚清醒过来,想让您过去!” “怎么不摔死她!”九王子怒气冲冲道。 他费尽心思把古微微掳来,藏好,被这个愚蠢的女人声张出去,苏文扬岂能善罢甘休! 攘外安内,他还没有时间哄古微微,让她臣服,这个左瑾就敢坏他好事!古微微身上掩饰不住的伤痕,他不是瞎子,看得一清二楚。 无论古微微怎么对他出言不逊,他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这个蠢女人倒是大胆,敢趁他不在,动他的东西! 想到这里,九王子现在恨不得一刀劈死左瑾。 可是,他不能。腾格废了,科多部落没有。他和大王子之争,非一日之功,还需要科多部落源源不断的援助。 九王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跟她说,我在忙,晚些时候去看她,让她好好养伤!”他把“好好”两个字咬的重重的。 说罢,他转身走了——他现在需要好好平静下来,来收拾烂摊子。 本来他这次已经说服单于,让大王子派三万精兵来支援腾格所带领的科多军队,自己回守,作壁上观。成功看着大王子被拉下水,看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九王子很得意,没想到,回来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都是左瑾! 苏文扬接下来,必然会全力进攻;古微微见了他,心绪必然波动这一出一出的事情,他都需要冷静想想。 晚上,九王子去了左瑾的营帐。 侍女替他掀开帘子,他的脚刚迈进去,一碗药便径直向他飞过来。 九王子身手敏捷,侧身躲过去,碗砸到柱子上,顿时摔个粉碎,药汁溅了他一身。 “你这是做什么!”他皱眉对始作俑者怒目相视。 左瑾本来只是发作下人,见差点伤到他,本有几分内疚,但是见到他如此横眉冷对的样子,不由哭着骂道:“伊屠顿,你好狠的心!我为了你披挂上阵,被那小贱人暗算,腿都摔断了。你却漠不关心,只管去找她!” 她床前跪着的玳瑁,低下了头。 这些都是她在左瑾面前添油加醋告状的,说九王子一直在古微微那里,不来看她。虽然玳瑁自己因此受到迁怒,被左瑾打了两巴掌,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一种扭曲的痛快,给古微微拉仇恨,即使赔上自己,她也高兴。 九王子怒道:“谁让你私自跑到前线来?又是谁让你拿她做要挟?两军对垒,本是男人的事情,你用妇孺要挟,日后让人如何看我!” “若是妇孺要挟有用,你比我更会用!”左瑾咬着嘴唇道,“不过因为你喜欢她,舍不得她罢了。你看那苏文扬,今日不是乖乖上钩了吗?都怪那小贱人从中作梗,否则今日我定然能够将那苏文扬斩杀在阵前!” 想到古微微鱼死网破的做法,左瑾现在恨得也牙痒痒,简直想把她五马分尸。听到大夫说她腿断了,以后甚至可能跛了,左瑾觉得自己要疯了。 “一派胡言!”九王子道,脸上有种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呵呵,”左瑾冷笑,“那小贱人,根本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你怎么对她好,她都只一心向着苏文扬!你别痴心妄想,她会喜欢你了。就看她今天宁肯自己死,也要保护他的样子,你觉得这辈子,你还有希望么?” “你”九王子指着左瑾,气得说不出话来。 左瑾自己也很清楚,科多部落在,九王子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因此更加肆无忌惮道:“为了你好,我决定替你决断,一了百了!” “你想做什么?” “我已经给我父王写信了,”左瑾冷笑道,“你很快就会收到回信,若是你不杀了她,解我心头恨,我就让科多部落退兵!” “不可理喻。” “你会屈服的。”左瑾笑得异常张狂。 九王子看了她一眼,不再与她争执,匆匆出去,让人去追赶已经出发往科多部落的信使——那封信,无论如何不能送到。科多部落的头领对左瑾极尽宠爱,怕是真的会以古微微的事情施压。 他走后,左瑾更加愤怒地在营帐里,把手能触摸到的一切东西都打砸一空。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苏安在自己营帐内,一遍一遍描画着古微微的画像。 他要冷静。狂热救不了他和孩子,他要等到确切的消息,才能出手。伊屠顿对她觊觎已久,既然知道她暴露,也会加紧防备。 微微,你要等着我,好好的,乖乖的,什么也不要做,别做危险的让我担心的事情,等着我就好。 至于什么圣旨,什么东南倭寇,那些不能占据他丝毫的心力。 而九王子经过一夜的思量,第二日便带着古微微和左瑾往后方折返。 “你今日倒是好心。”左瑾看着陪自己坐在马车里的九王子道。 九王子淡淡道:“你我夫妻,气头上何必说那么伤人的话?我不是舍不得古微微,我是觉得,她应该有更大的用处,你不跟我商量,自作主张,我才生气的。” 左瑾冷笑一声:“是吗?倒是我冤枉了你?她哪里去了?” “在后面马车里。苏文扬这次气势汹汹,她就是我们手里一枚重要棋子。”九王子耐着性子解释道。 左瑾听他避重就轻地讲了一番鬼话,心知肚明他不过暂时安抚自己,但是想想,都已经嫁给他了,以后还要靠着他壮大起来,回援科多部落。说到底,两人彼此利用,到底不能闹得太僵,就没有怼他。 “我腿很疼。”左瑾对九王子,除了利用,还是多存在了一份感情,忍不住想让他怜惜。 九王子也很上道,安抚了她几句。 两人算是心照不宣地把古微微的事情掀过去了,但是其实心里谁都系了疙瘩。 苏安在原地按兵不动半个月,邓博等人商量的结果是,给朝廷上书称病,让皇上另外派人。 这封上书先到了三皇子手里。 三皇子在军中也不是只有苏安一人,古微微的现身又引起那么大轰动,所以很快得知了实情,也猜测出来苏安消极抗旨的原因。 “伯涵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他的这些抱怨,也只能对静妃诉说。“不过是匈奴人放出的诱饵,他当真就上当!那古氏死了那么久,当初是他亲自入殓的,现在他又犯糊涂!东南那边乱成一锅粥,父皇对我,对苏家的不满,就差指着鼻子骂了,他一点儿都不替我着急吗?” 三皇子气得在静妃宫中不住踱步。 静妃坐在榻上,神情淡淡的,成郡王垂首站在她身边,也默不作声,心里却不知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从小便是这般德性。”静妃待儿子发泄完后说道,“他既然打定主意不会动,你还是想想其他应对之法,不能指着他了。” “母妃,我就不明白,他怎么就不明白,孰轻孰重呢!” 一面是女人,一面是家国大业,他怎么就因为儿女私情,罔古一切呢? “那古氏,便是他这辈子,走不出的劫难。”静妃叹了口气道,“东南水军,说起来,他未必多熟悉,更何况,倭人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你实在没人,不妨给你父皇敲敲边鼓,让他派个别人去。” “可是,那毕竟是苏家的基业。只可恨,那些表兄弟太不争气,窝里乱。若是被别人掌管,以后再想拿回来,就不容易了。”三皇子面色阴沉道。 成郡王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父亲现在表现得,太过抢眼了。 现在还是皇祖父的天下,他就想着掌握一切,如此下去,恐怕皇上不容。 想到这里,成郡王用恳切的目光看着静妃,希望她能够点拨父亲。 静妃冲他微微点头,劝解了三皇子一番,可是三皇子还是决定,要写信斥责苏安,督促他立刻回转出兵。 成郡王站出来道:“父亲,恐怕苏将军固执。事关重大,若是您放心,霆儿愿意亲自跑一趟,去说服他尽快出兵。同时,皇祖父面前,还需要您多周旋。” 三皇子看着他,很是迟疑。 后来,还是静妃发话,三皇子这才点头。 “霆儿,”三皇子走了后,静妃对成郡王道,“你也想去,看是不是她,对吗?” 成郡王低头,撩袍跪下道:“是。皇祖母明察。” “起来吧。”静妃道,“本宫也希望,真的是她。你父亲,现在身处棋局之中,看不清楚形式,有时候难免过于急躁,好在有你。” “霆儿不敢。”成郡王道,“只是不想父亲和表舅生隙。表舅无论如何,对父亲一片忠心不会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乐意 “希望你父亲也能明白。”静妃喟叹一声,转而嘱咐起他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来,祖孙俩说了一下午的话。 成郡王私下里用小青给苏安传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只有两人自己知道。 在邓博等人看来,苏安一直没有任何松动,抵住所有压力,一心等着孟澜回信。 又过了十几日,孟澜终于让人带回了信。 苏安始知,原来孟澜写过信,只是信使连同信件都不翼而飞;原来,古微微已经替他生了双胞胎,正养在孟澜处。 只是碍于篇幅,古微微在那里的生活,没有被提起过。苏安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她在那边日子煎熬。 古微微回到漠北,勒宁把两个孩子送回来。 小孩子一天一个模样,一个月的时间,便长大了一圈。古微微看着一双精神奕奕,白胖喜人的儿女,感觉恍如隔世,一手抱着一个,忍不住泪盈于睫。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面对他们的父亲,自己是那么坚决,不畏生死。可是见到他们,方觉得心底柔软酸涩,因他们而产生了许多的眷恋。 “哭什么!你的伤好了没?”勒宁问道。 “多谢公主,已经大好了。” 九王子让人送了药,古微微不会为难自己,辨别过后自然给自己用了,现在已经痊愈了。 两个孩子大概是饿了,在她胸前拱来拱去,古微微忙喊巴云娘帮忙,要解开衣襟。 “你还有奶水?”巴云娘自她走后,一直惴惴不安,还要去勒宁那里看古两个孩子,身形瘦削了不少,见她动作便问道。 古微微面上有几分赧然:“嗯。怕奶水回去,每日都自己挤。” 涨奶感觉很难受,用手往外挤,更是疼得生无可恋。可是为了还能回来继续喂养两个孩子,无论多疼,她都是生生忍住。 还好,她还算争气,看着两个小家伙,没有任何挑剔和不适应,立刻噙住,滋滋有声地咂摸起来,古微微觉得受的那些苦,都值得。 “左瑾把你绑到战场上了?”勒宁问道。 古微微不想再提及,每次想起苏安,都是扎心的疼,因此只是点点头:“现在没事了。” “卑鄙。活该摔断她的腿。”勒宁骂道,见古微微爱怜地看着两个孩子,她心里有几分吃味,又道,“你受了惊吓,晚点我还是把他们带回去。等你,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再还给你。” 见古微微没有作声,她欲盖弥彰道:“我可不是跟你抢孩子。我也会生的” 古微微看着她,真诚道谢:“多谢你这段日子对他们的照拂。你肯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等她缓缓,一定替她和孟澜好生看看。无论如何,勒宁对她和孩子,都算有大恩了。现在她虽然不舍,但是孩子被勒宁喜欢,显然是最好的护身符了。 勒宁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孟澜在营帐里。 “孟澜,你这几天怎么了,总是发呆?”勒宁一边用玩具逗弄着孩子们,一边仰头看着孟澜问道。 孟澜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有些勉强的意思。 “九哥想对边城用兵了,我在想这件事情。” 他的信,将军应该已经收到了。将军的反应,出乎他预料,竟然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出她。那前一封信,将军是没收到?还是事情有了什么变化? 可是这些事情,都不是眼下的他该考虑的,他只管服从便是。 勒宁,勒宁会怎么样?不管成功失败,他最对不起,最受打击的,都是勒宁。 勒宁不知道他的这些复杂心理,有些奇怪地问道:“九哥要对边城用兵?为什么?” “围魏救赵。”孟澜道。 他没有信口开河,现在的形势,由不得九王子完全按兵不动。古微微的事情发生之后,苏安会不惜一切代价挺进,那大王子和科多部落的军队联手,怕也是抵挡不了多久,到时候,九王子自己也会岌岌可危。 倒不如,先发制人,绕到边城,逼苏安退兵,最好还在大王子最狼狈的时候。到时候在单于面前,所有的功劳都是自己的。 前方战事,孟澜并不担心苏安应对不了,他觉得想救古微微,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可是还是有许多细节需要仔细考虑,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心事重重。 勒宁对伊屠顿出征,也习以为常,并没有放在心上,道:“那也行。九哥只是逼苏文扬退兵,估计不会遇到很大麻烦,你不用担心。对了,九哥不带你吧。” 说着,她有些愧疚地看着孟澜。 孟澜冲她笑笑:“我不想去,想在这里陪你。” 勒宁笑得一脸甜蜜:“好。” 久安“哇”的一声哭了,打断了两人对话。 “小坏蛋,你是不是又尿了?”勒宁笑骂一句,去解她的襁褓,动作温柔。 孟澜呆呆地看着她的举动,心如刀绞。 他和她,终究没有那一天,能够像寻常夫妻一般,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古微微和巴云娘说了半夜的话,提起苏安,两人都忍不住流泪。 “睡吧,早点睡吧。”巴云娘道,“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将军既然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想方设法营救你的。” 就像从前,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天神一般降临,救自己于水火。即使这次,不是为救自己而来,巴云娘还是深深地渴望再见他。 “我就怕表哥冲动。为了我,他什么都能不管不古。”古微微幽幽道。 “睡吧。” 黑暗中,巴云娘顿了半晌,方才道。 从开始到现在,她无比羡慕古微微。因为她深爱的人,也深爱着他,并且彼此从不怀疑对方对自己的情意。 古微微“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她连日奔波,身子疲乏,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忽然觉得营帐内有一种熟悉的香气,慢慢靠近。 即使很迷糊,她还是下意识地把手伸到枕头下面——那下面是她藏着的剪刀,自从在这里安顿下,她睡前始终要把剪刀放在枕下防备着,才觉得有一点儿安全感。 “谁?”她猛地坐起身来,剪刀对外,十分警惕。 “是我。”孟澜压低声音道,“孟澜。” 古微微这才想起,这熟悉的香气,正是勒宁最喜欢的百合香。她身边的人都沾染上这种气味。 “你要干什么!”莫名的,她的心,砰砰地乱跳——从前她便怀疑孟澜是苏安的人,这三更半夜,他来这里,是要跟自己说什么? “侍女都被我点了穴,我不能留太长时间,咱们长话短说。”孟澜开门见山道,“我是苏将军的人,是孟平的亲哥哥,来匈奴很长时间了。你大概也有感觉,我在暗中照拂你。” 他把从前给苏安带信没收到回信以及苏安最新来信的事情,快速地说了。 “所以现在,你要随时准备好,我会找机会带你和两个孩子离开。你会骑马吗?” “还有巴云娘。她会骑马,我不会。”古微微的心,都快跳出胸膛。随即,她想起勒宁,想起她提起孟澜时,掩盖不住的爱意和甜蜜,忍不住道,“勒宁该怎么办?” “那些都是小事。”孟澜道,心却抽痛不止。“你只管好好保重,等我消息。还有,绝对不可以露出马脚,知道吗?” 古微微“嗯”了一声。 “我先走了。” 孟澜很快借着夜色,匆匆而去。 古微微再无睡意。 怪不得孟澜明显跟孟平有亲,对自己也好,却不肯承认,原来是没有得到苏安的肯定答复。那莫名失踪的信使,多半是出了意外吧,这阴差阳错,真是命运给她和苏安的考验。 想到孟澜可以救自己出去,她怎么能不激动?可是再想到重重危险,想到勒宁——她多么无辜,一片深情错付,孟澜是个良将,却不是个好丈夫,从女人的角度讲,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古微微心中又是担忧又是难过。 她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二日,她找机会避开侍女,跟巴云娘说了,后者激动不已。 古微微再见勒宁,却总是有些心虚,听她一口一个“孟澜”,更是不敢接话,不敢深想,将来知道孟澜所作的一切,都只是利用她,她如何能接受。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营帐外因为九王子要准备出征的事情,一片紧张混乱。 “我走了之后,你要替我看好古微微。”九王子对勒宁道,“多派人,我也会多给你留人,不能让左瑾为所欲为。” “我知道。”勒宁道,“九哥,不是我说你,你喜欢古微微,就对她好一些。女人都是希望男人甜言蜜语哄着,又不是你的那些侍女,见你就像苍蝇见了肉要扑上去。这都快一年了,她孤身一人,产子艰难,若是你对她温柔些,甜言蜜语一些,她早就是你的人了。算了,等你出征回来再说吧。” 九王子若有所思。 他做事从来都是率性而为。当初她救了他,他便开始对她感兴趣;再见时候,已经是敌对关系,但是她是苏文扬的女人,这身份愈发刺激了他。 他很想得到她,并且就立刻让人这么做了,一直到把她抓来,他都没想过要对她好。他之前得到的每个女人,都没有费力气,所以除了床底之外,如何对待女人,他从来没想过。 这一点,他太像单于。单于的每个女人,都那么卑微,在利益面前,无足轻重。 可是当他知道左谨抓了古微微,便日夜兼程地往前方赶去的时候;当看着那个瘦弱的女人,用惊人的力气把金簪扎到马上,差点被甩到地上,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心中仿佛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今日,勒宁的话点醒了他。 古微微于他,是和其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不同的存在。他的地位,赏赐,她都不屑一古,她需要的,是温柔的呵护。 也许,从一开始,他对待她的方式就错了。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出征在即,已经来不及做这些事情了。 也许,等这场战争完结之后,他和她之间,会有新的开始 “好生护着她。”九王子又强调一遍,“还有,她的所有供给,都要最好的。包括那两个孩子,你都好生照料,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勒宁点头,又撇嘴道:“只要左谨不起幺蛾子,不会有什么事的。筹划我说在前面,要是她太过分了,我可不会让着她,哼!” 苏安处。 “将军,我们现在就算知道这是伊屠顿的围魏救赵之计,也必须要回转救边城了。”邓博收到孟澜的密信后道,见苏安面上没有丝毫动摇的表情,他又劝道,“孟澜已经说了,有把握把姑娘带回来。可是他并没有办法走大路,我们就是在这里,也无法跟他回合,倒不如回边城去等,派人在必经之路上接应。” 苏安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两军对垒中,彼此严密监控对方,孟澜想带着古微微和孩子,穿越敌军层层包围,再到这边来,基本没可能,所以他只能绕路直接回边城。 军情经不起任何延误,边城不容有失,必须立刻做决断,苏安很清楚。 “传令,退兵。”苏安道。“隋易,我给你五千人,化整为零,分散到匈奴到边城的各条小路上,随时接应孟澜。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她和孩子。” 邓博在古微微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苏安对他已经不信赖了。虽然这种不信赖,并不关乎军机大事。 “是。”隋易领命而去,其他将领也都各自退下,开始着手拔营收兵之事。 营帐中只剩下苏安,他摸着腰间古微微送给他的和田玉,心中默默念道,微微,一定要保重,我们很快便能再见。 漠北。 九王子走后,左瑾虽然伤了腿,却还想兴风作浪,让人抬着去找古微微的麻烦,却都被勒宁挡了回去。 “我九哥的人,你不准动。” “我是九王妃!” “那你也越不过九王子!” 古微微安静地在营帐中哄两个孩子,听着外面的唇枪舌剑。她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并且出乎自己预料的平静。 对勒宁的歉疚,对前途未卜的担心,现在好像都不复存在。她像平时一样吃饭、带孩子、睡觉,只等孟澜有机会来找自己。 “被我赶跑了。”得胜的勒宁得意洋洋地进来对古微微道,“你没看到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谢谢你。”古微微由衷地道,“多亏你护着我和长治、久安。” “是九哥让我这么做的。”勒宁嘴硬不肯承认,又伸手抱过久安道,“不过对他们两个,是我自己乐意这么做,你就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缠斗 古微微也不生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你说我就不明白,我吃了那么多药,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怎么就没个孩子呢?”勒宁把脸轻轻贴在久安白嫩的脸蛋上,旧事重提道。 古微微确认了孟澜身份后,基本可以确定,是孟澜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可是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做到,让勒宁不能有孕。毕竟,他们两个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这毕竟是夫妻隐秘之事,加上孟澜和自己是同一战线的人,迟早要弃勒宁而去,留下个孩子,将来他她的身份多么的尴尬。 “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去看孟澜回来没有,他这些天天天出去巡防,忙死了。”勒宁站起身来道,“今天两个孩子就留在你这里了。两个小东西晚上太能闹,耽误大事儿。这是孟澜说的” 她毫不羞涩道。 古微微哑然失笑,待要回去做大事的勒宁走了后,她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孟澜,这是要行动了吗? 果然,女人的直觉是无比准确的。 几天后的夜里,勒宁营帐中。 “孟澜,轻点哦哦腰要断了” 勒宁面色潮红,被孟澜箍在身上,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上下大力动着,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勒宁,勒宁”孟澜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喊到声音沙哑,动作却从始至终,粗暴有力,像世界末日一般疯狂。 “累不累?”第三次云消雨歇之后,孟澜躺倒在床上,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问道,声音中带着还未曾完全褪去的情潮。 勒宁眼睛都红了,犹自沉浸在刚才的天堂之中,赧然地拍了拍他精壮的胸肌:“你今天是不是疯了?我都要被你折磨死了。” 看着孟澜眼中有愧疚之色,她连忙道:“不过,我,我也很舒服。” 说罢,把头埋在他胸口,不好意思再看他——无论多么强悍、刁蛮的女子,与心爱的男人在床第之间,都柔软地可以化成一滩水。 孟澜揉着她的头顶,动作无比轻柔。 “孟澜,快给我揉揉腰。”勒宁撒娇道。每次两人云雨之后,孟澜都是亲自伺候她,从不假手于人。替她清洗,给她按摩,缓解欢好之后身体的酸胀。 这样的疼爱,让勒宁深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孟澜放在她头顶的手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她完全没有察觉的挣扎,半晌后,就在勒宁以为他没有听到,想要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听他道:“我给你擦擦,先将就着睡吧,我也有点累,明日起床我再替你收拾,好不好?” 勒宁对孟澜,就从来不会说“不”,坏坏地凑到他耳边吹气道:“是不是把你榨干了?” 孟澜哑然失笑,拍拍她光洁的后背,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忽然道:“勒宁,我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勒宁愣住了,多少年来,孟澜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种话,就算连喜欢都没说过。 她不是不遗憾的,但是总是劝解自己,孟澜是一个做比说,多得要多的人。 今日完全出乎预料的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心里似乎有无数幸福的泡泡,汩汩地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孟澜,再说一遍。” “勒宁,我爱你。” “孟澜,再说一遍。” “勒宁,我爱你。” 孟澜望着睡着后又被他点了穴道,睡得更加深沉的勒宁,伸手摸上她红润细腻的面庞,心中五味陈杂。 给她拉了拉锦被,手在被子中,顺着她玲珑的曲线摸到她平坦的小腹,辗转到了她后腰的腰窝处,他纠结再三,还是抽手回来。 这是他做过的最不理智,最自私的事情,然而,他还是这么做了。 那这一切,便交给老天吧。 此刻孟澜其实没有意识到,每次两人欢好之后,他必然要欺瞒勒宁,以伺候她为名义,实际上行的是避孕之举的按摩,这次却被他有意错过,其实他心中,是怀着对她和他未来的一丝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奢望的。 孟澜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把早就写好的书信压在枕头下,穿好衣服,从容镇定地出去。 因为勒宁的对他不古一切的维护,公主营帐内外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敢对他无礼,也没人敢过问他的行踪。 “公主睡下了,你们小心伺候。我还要去巡逻一番。”孟澜如此嘱咐外面的侍卫和侍女们。 孟澜走到古微微营帐外,对守卫的诸人道:“公主想两个孩子,让我带他们过去。” 勒宁向来是任性妄为,而驸马对她也是极尽宠爱的,所以没人怀疑。 一会热,两个匈奴侍女低着头,抱着孩子,跟在孟澜身后出来,往公主营帐的方向走去。 古微微手心里,一层冷汗,紧紧抱住长治。 巴云娘何尝不是如此,几乎用尽全部意念,才让自己的双腿不打颤。 他们都没有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们走后从营帐后探出头来,然后飞快地往左瑾的营帐中去了。 “上马。”孟澜领着两人来到早就准备好的马匹处,沉声道。 巴云娘把久安绑在胸前,利落翻身上马。在外行走多年,她的马技很好。 古微微把长治也放在胸前,在孟澜的帮助下也上了马。 “得罪了。” 孟澜轻声道,翻身坐在古微微身后。 “公主有令,命我出去办事。” 所到之处,孟澜只用一句话,就畅通无阻,很快两匹马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天公不作美,阴沉了一天没有下雪,现在竟然开始飘起了小雪。耳边风声呼啸,小雪飘扬,一阵阵寒意涌上来。 古微微紧紧抱住孩子,看着和自己这匹几乎并驾齐驱的巴云娘的马,心跳如擂鼓。 她们,果真就这样逃出去了吗?马上就能获得自由了吗? “九王妃,九王妃!” 玳瑁跌跌撞撞地跑到左瑾的营帐中,大声喊叫起来。 睡得正香甜的左瑾被她吵醒,下意识抓起旁边的不知什么东西朝她扔过去:“作死的小贱人!敢吵我睡觉!” 玳瑁头一偏,躲了过去,跪在床前连声道:“您快醒醒,奴婢有天大的事情要禀告。” 左瑾的睡意顿时退去,睁开眼睛望着她道:“什么事情?”眼神冰冷严厉,似乎在警告她,若是没有说出让她感兴趣的大事,她就会让她好看。 玳瑁打了个寒战,随即又带着莫名的兴奋道:“奴婢看到三更半夜,驸马去找古微微了。古微微还扮成侍女的模样,两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奸情,他们一定有奸情! 玳瑁兴奋地想到。因为对古微微很不满,所以她经常偷偷暗中窥视她。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被她发现了蛛丝马迹。她完全沉浸在“捉奸”的畅快之中,完全忘记了巴云娘和两个孩子的同时存在。 一直以来,勒宁公主就是古微微的守护神。而勒宁对孟澜的深情,无人不知。想想,若是勒宁知道,自己最爱的夫君和一心维护的女人,滚到了一处,那这出戏该有多么的精彩。 左瑾短暂怔愣之后,明显也跟她想的一样,脸上露出兴奋并嘲讽的神情。 勒宁,你不是时时跟我作对吗?还有那小贱人,不是九王子的心头肉吗?我今日便看看你们如何收场 但是,她到底比玳瑁谨慎,看着后者,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若是看错了,我就让人挖出你的眼睛!” 玳瑁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即咬咬牙,坚定道:“奴婢定不会看错。” 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更何况只是穿了匈奴人的衣服! 左瑾道:“让人立刻去找,这对狗男女在哪里苟合?” 玳瑁立刻应声要去。 “等等!”左瑾顿了下,脸上露出阴鸷扭曲的笑容,“让人去通知勒宁公主。这么一大出好戏,怎么能就我一个人看呢?” 玳瑁嘴角露出同样扭曲的笑意,几乎是笑着答应下去。 “来人,伺候本王妃穿衣。” 左瑾吩咐道。长夜漫漫,多么无趣,去看一出不知道如何精彩纷呈的好戏,大概会让晚上更加有意义。 勒宁的侍女本来以为左瑾那边来挑衅,想把玳瑁挡回去。 玳瑁冷笑一声:“涉及到驸马,九王妃好心让我来提醒一声,通传不通传由着你。但是误了大事,看公主能不能扒了你们的皮!” 侍女们果然都迟疑了。驸马,那就是公主碰不得的逆鳞啊。 几人小声商量了几句,还是决定叫醒公主。若是公主怒了,最多就是每人抽几鞭子。可是真的延误了关于驸马的事情,恐怕她们真的小命不保。 被点了穴道的勒宁,怎么叫都叫不醒,侍女们这才慌了。 幸亏有一个侍女看出来了门道,怀疑她被点穴,让侍卫进来替她解了穴,然后这才把她叫醒。 侍女们匆匆把事情像睡得迷糊的勒宁说了。 “什么?”勒宁一下子清醒过来,“驸马夜里去找古微微,还说是我的命令?” “是,公主。”侍女们唯唯诺诺道。 “驸马现在在哪里?”勒宁脸上神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奴婢们不知,九王妃已经派人在找了。” “关她什么事!”勒宁怒骂一句,心里想到那种不堪的可能,五内俱焚,说话间就要站起来。 两腿之间,有一股黏腻流出——这是两人刚刚欢好的证据,被衾未凉,体温犹在,他却去找另一个女人了! 这种认知,让勒宁痛彻心扉!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一群废物!”勒宁失态地大骂道,抓起旁边的棉巾,胡乱擦试了自己的身体几下,也不用人服侍,自己快手快脚地套着衣服。 过了一会儿,侍卫来禀告,说是驸马带着人,骑马出了营地。 勒宁几乎是跌到椅子里。 想起晚上他不同寻常的狂热和那无数句“我爱你”,她如坠冰窟。 她现在可以肯定,孟澜是有计划的,瞒着她做了什么事情。 “快,备马,去追。”她颤抖着声音道。 她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孟澜找回来。 与此同时,左瑾也命人准备马车,带着几百个人,浩浩荡荡出发去追击了。 没想到,孟澜和古微微竟然“私奔”,这事情,真是愈发有趣了。 左瑾和勒宁的人,会合到一处,沿着雪中留下的深深痕迹,一路追了过去。 风急雪大,很快让衣衫单薄,甚至来不及穿大衣的勒宁冻透了,握住缰绳的双手也冻得冰凉。她却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她的心凉。 孟澜,孟澜,你怎么能背叛我?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怎么舍得如此待我?难道从前那些花前月下,那些床第缠绵,那一句一句情深似海的“我爱你”,统统都是假的吗? 孟澜带着古微微,走得自然不快,很快便被追兵追上。 听着后面越发近的马蹄声,孟澜把缰绳紧紧缠在手上,咬牙大声对古微微和巴云娘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回头,不要停下!不要左右张望!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如果失手被擒,那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他们竟然如此快地追来,可是眼下,没有退路了。 “孟澜!”他听到耳边传来勒宁撕心裂肺的喊声,“你给我停下!停下!” 孟澜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涌动,却很快在零下的温度中冷却下来,紧紧把握住方向,双腿一夹马腹,快马加鞭,没有回头。 古微微听到这声嘶喊,心里酸涩难忍。 虽然这是孟澜的选择,也是他的宿命,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都对不起勒宁。 目标眼看着前面,却没有弃马投降,左瑾掀开马车帘子,大声吩咐道:“弓箭手,准备!” 孟澜也听到这句,心里一紧,几十支利箭破空而来。 他抽出宝剑,护着两个女人,一支羽箭,插入了他的肩膀 勒宁见状,用几近疯狂的声音道:“不准!不准!” 孟澜肩头一阵痛意,心中更是异常难受。到了现在,她都还在维护自己。他宁愿她恨他,甚至亲手杀了他!傻勒宁! 他终是,辜负了这个情深一片的女子。这一世,他的所有感情也都耗尽,他再也遇不到一个她这般的痴心女子,他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勒宁,如果有来世,你我不要再做敌对的双方,哪怕只是山野村夫村姑,我们也要在一起! 左瑾一再命令弓箭手射箭,而勒宁则拼命阻止,两人各自带着的人,竟然缠斗到了一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有难 勒宁失魂落魄地看着越行越远的,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的孟澜,消失在夜色之中,泪水滚滚而下,耳边的兵器交杂的声音,风雪嘶鸣的声音,统统都不能触动她丝毫 她就那般,痴痴地看着,那个再也看不到的身影。 “公主,现在怎么办?”勒宁的侍卫长问道。 “拖住九王妃的人,护着让他走。”勒宁坚决地道。 她不会放过孟澜,可是她不要他死!她有许多许多话要问他。 两方人马斗了半夜,左瑾指着勒宁的鼻子骂道:“你也算个公主!但凡有点血性的草原女子,都会亲手射杀这对奸夫**!” 勒宁看着渐亮的天色,知道孟澜他们留下的痕迹,已经彻底被大雪掩盖,这才放下心来也没有心情跟左瑾对骂,失魂落魄地下令撤退,回到营帐中。 侍女伺候她换下一身湿衣,她屏退众人,趴到枕头上,闻着他残留的气息,泪水大滴大滴地淹没在她跟着古微微学习,亲自绣的枕巾上。 她身体的颤抖,让枕头跟着动了起来,其下传来纸张的悉窣之声。 勒宁下意识把手伸到枕头下,抽出一封信来。 “勒宁亲启”四个字,是那么熟悉的笔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颤抖着手,她打开厚厚的信件,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 看完后,勒宁趴在床铺间,哭得撕心裂肺。 “孟澜,孟澜”她低低地呼喊着。 孟澜坦白了一切,包括他的身份,他的使命,他为什么要救古微微。他向她道歉,忏悔,他让她再找个人 “我只要你,只要你!”勒宁喃喃道。 他不是喜欢古微微,他是身份所迫,才做出这种选择!他没有爱上其他女人,他爱的,只是自己。 这种发现,竟然让勒宁心里好过了许多,甚至开始心疼起他来。 他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心里一定也是痛不可当的吧。 可是,孟澜,我对你如此,难道就抵不过你的家国大义吗?我从来都没介意过你中原人的身份,处处维护你,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一定要你做驸马。为什么,你不能为了我,放弃那些东西 勒宁心里,一时五味陈杂,时笑时哭,痴傻了一般 “给九王子传信!”左瑾咬牙切齿地吩咐下去。 勒宁这个蠢货!蠢到无可救药! 玳瑁站在她身边,气得几乎要把嘴唇咬破!古微微,竟然让她逃了!她的仇恨,恐怕很难有化解之日了,这如何能让她不咬牙跺脚! 孟澜带着两个女人,两个孩子,在苦寒之中辛苦奔波两日。当他见到前面出来的几百个男人时,还以为是匈奴人提前设伏,手中握住长剑,严阵以待。 自己受了伤,以一敌百,还要带着她们,孟澜觉得几乎没有希望。 待他明白,这是苏安派来前来接应的人时,一直紧紧提着的气,终于松懈下来。长途奔波加流血过多,孟澜几乎是一头从马上跌了下去。 古微微刚刚放下心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转危为安,就觉得身后之人突然栽倒,不由一声惊呼。 接下来的几日,古微微像活在梦里,有种极度的不真实感——近乡情怯,她无法相信,她们就这般逃出了漠北,很快就能见到苏安。 孟澜的伤势本不重,可是连日奔波,未曾及时止血,导致他失血过多,一直昏迷。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也极度虚弱。 而且古微微隐隐觉得,他自己似乎也很不想醒来。大概,他也是爱着勒宁的。 这么多年,勒宁深情如斯,便是石头也被她焐热了。而且,如果他真的从始至终都在假装,勒宁也未必发现不了。 感情,最难伪装。 想到他们,古微微的心里总是沉沉的。 长治、久安两个孩子都很好,随着大人奔波了这许久,完全没有不适应,只是古微微只能啃干粮,奶水不够,两人有些因吃不饱而啼哭。这种状况,等到她们和苏安的人接头之后,就完全没有了。 隋易接到报信,很快带着其余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姑娘!”隋易见到古微微,激动地立刻拜倒。 “隋易,快起来。”古微微也喜极而泣,忙伸手扶他。 “姑娘,你没事,你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隋易激动地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搓着手,几乎是哆嗦着嘴唇道,“属下已经给将军传信了,将军若是知道,一定欣喜若狂。” 说着,把九王子围魏救赵,苏安不得以回守边城,留下自己接应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五千人?”古微微道,“那么多人留下来接应我,那边城怎么办?” 她能想象出苏安有多么不想离开,想亲自接应自己,所以给自己留下这么多人。可是,眼下她更担心边城之危。 “姑娘不必担心。”隋易安慰道,脸上带着自信的神色,“今时不同往日,匈奴大王子和九王子内耗,都不舍得兵力真刀真枪地干。更何况,边城有将军亲自坐镇,几年休养下来,兵强马壮,粮草充裕,要不也不能都打快打到他们的老家,他们才狼狈应对。” 伊屠顿见他们退兵,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估计很快就会打道回府了。 古微微这才略微放心下来。 隋易开始带着他们,往边城方向而去。因为孟澜伤重,两个孩子又年幼,所以行程很慢。 九王子接到左谨派人送来的消息,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古微微竟然跑了。孟澜,还有孟澜,他就觉得他有问题,没想到,竟然是苏文扬的左膀右臂。勒宁真是引狼入室!非但如此,她还放走了他们。 九王子毫不怀疑,若是勒宁在面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狠狠出手惩戒她一番。 原本见苏安已经退兵,他已经下令准备撤退,可是听到古微微逃脱的消息,理智立刻被抛到爪哇岛去了。 在所有手下将领的反对声中,九王子一意孤行,下令继续行军,围困边城! 他把边城围成铁桶一般,古微微无法进城,那他就还有机会,派人把她捉回来。 苏安接到小青带来的古微微的消息,兴奋得日夜难眠。 微微,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是两个,马上就要回来了。一年多的日夜煎熬,几乎生不如死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原来老天给他们安排了这样的峰回路转,那对于之前的一切,苏安都能够坦然接受了。 “将军,伊屠顿带人围住边城,似乎有要开打的意思,而且好像后续还有继续调兵前来增援的动向” 邓博看着苏安手里拿着的纸条和脸上露出的惊喜,猜测是古微微有了消息,并且还是好消息,心里也十分高兴,可是却不敢问,也不敢耽误正事。 苏安脸上笑意敛起,眼底露出十分冷厉之色:“伊屠顿,好,我正想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将军,若是伊屠顿被重创,没人牵制大王子,恐怕” 苏安挥挥手:“没了伊屠顿,定然还有别人站出来。”就算没有,一个大王子,他也不放在眼里。他忍了伊屠顿太久太久了,不想再用任何理由放过他! 更何况,现在眼看他和古微微重聚在即,伊屠顿竟然还妄想用围城来分开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邓博心事重重地出来了。 直觉告诉他,将军现在的决定,绝对与古微微有关。可是关于古微微的事情,将军现在不假手于任何人,所以他们对小青带回来的消息,都一无所知。 古微微把两个孩子哄睡之后,心事重重地坐在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帐之中。 巴云娘掀开帘子,弯腰进来,把一碗汤递给她:“隋将军让人砸湖弄来的鱼,我给你熬的鱼汤。” 古微微道一句谢,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微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巴云娘试探着问道,“难道是担心九王子围困边城的事情?隋将军不是说了,有这么多人护着,让我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吗?还是,你在担心孟澜的伤势?” 她很会察言观色,发现这几日,古微微不像自己那般兴奋,眉宇间反而有许多说不出的怅然。 “巴姐姐,你想过,回巴家吗?”古微微看着她,幽幽问道,在昏黄的烛光下,她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悲伤。 巴云娘顿住了,半晌后摇摇头:“现在的巴家,不知道是什么情形。我那个弟弟,恐怕早已把家业败得差不多了。” 再说,巴家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人了。她也不想找弟弟报仇,毕竟,那是自己曾经倾尽所有心血的人,她现在,只想跟他,跟那个冷血的母亲,划清界限。 “我会从头开始,再建一份基业。”巴云娘坚定道。三十岁之后的人生,她要为自己活,畅快而活。 “我信你可以的。”古微微对她笑笑,坚定道,随后在她的惊讶之中,继续说道,“巴姐姐,你愿意带徒弟吗?” “什么?” “你觉得我怎么样?可以跟你学么?” “你疯了。”巴云娘看着一本正经的古微微道,“便是你愿意,将军也不愿意你沾染铜臭之气。更何况,这条路,比你想象之中,更加艰难。” 古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粗瓷碗,半晌没有作声。 今日晚膳前,她去看孟澜,无意中听到两个士兵的对话。 “隋将军一直叫姑娘,姑娘,对她这么恭敬,又费了这么大周章把她救出来,莫非,她是将军的女人?”这个,是一个新兵,来军营才半年。 “那当然。”接话的是个老兵。 “咱们大将军,不是有夫人了吗?而且听说对夫人极尽宠爱,成婚这还不到一年吧。将军出征之前,还特意把夫人和承少爷送回京城。不想这才几天,又出来一个姑娘。说起来也很可惜,我没赶上婚礼”新兵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开始遗憾起自己听过无数次,可惜错过了的规模盛大的婚礼。 “那是。当时那场婚礼啊,别提多轰动了。你知道夫人的嫁妆,有多少吗?足足一百二十抬。那可不是你在村里,一床破被子就能算一抬的,全部都是珍珠玛瑙,宫里都来了许多赏赐,前几十台都是静妃娘娘赏赐的呢”老兵顺着话题,也就开始继续说下去了。 古微微无法再听下去,几乎想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匆匆离开。 景飒是静妃娘娘的亲侄女,给多少赏赐都不为过。苏安曾经许诺自己的十里红妆,终究因为阴差阳错,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不知道,她走了之后,那个老兵又说了许多话,关于夫人,关于那场世所罕见的“人鬼情缘”,以及夫人“死而复生”的神奇传说。 未来的日子,即使再艰难,也不会比夹在苏安和景飒之间,让她觉得更难过。 “巴姐姐,我是认真的。”古微微看着巴云娘,目带恳求,“我知道,我是个没用的。不像你能赚钱,能养家,不惧风雨。我只想跟着你,赚点盘缠,然后去找我哥哥” 巴云娘这才听出异常,抓住她的胳膊,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将军呢?你想离开将军?” 提起“离开”,古微微几乎有落泪的冲动,她吸了吸鼻子,却重重点头,眼神坚毅,“我不想,夹在他和另一个女人中间。” 巴云娘这才明白她这些日子在纠结什么,想起她从前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便是公主,也不能成为她和苏安之间的第三者,心中不由有些心疼。 “傻微微,”她叹了口气道,“将军对你,心意未变。从前以为你不在了,才会娶亲。回去之后,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你的。你有儿有女,怕什么?现在惶恐不安的,应该是那个表妹才对。” 古微微摇头,泪水终于流下:“巴姐姐,我从来没怀疑过表哥对我的情意。我也没法否认,自己爱他至深。可是,这并不是我要去伤害另一个女人,不,伤害我们三个人的理由。事情到了现在地步,谁都没错,错的是老天爷的安排。” “所以你想离开?”巴云娘道,“你以为,将军会让你离开?” “不会,他不会。”古微微喃喃道。苏安对自己的霸道,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她很小气,她太介意景飒的存在,而且,她不能那么自私地去剥夺景飒的幸福。 “那你打算怎么办?”巴云娘深吸一口气,忍住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道。 “边城现在有难,我会说服隋易与表哥里应外合。我记得,上次边城之危的时候,有人带着你从小路回京,你定然还记得路,对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委屈 “你想让我带你偷跑?”巴云娘震惊道,“那孩子呢?” “自然是带着。” 巴云娘气笑了:“咱们两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孩子,能跑到哪里?”跑不出几十里,就被苏安捉回去了。 “天下之大,总有安身之处。”古微微坚决道。 见她如此,现在很了解她的巴云娘,知道她已经钻进了牛角尖,也不再浪费唇舌跟她废话,索性道:“随你吧,反正是你的男人,你考虑清楚就行。我都无所谓,真是天下之大,无所牵绊。不,现在我就想着这两个孩子。” 说着,她温柔地看向甜睡的长治和久安。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天的成长都在她眼中,她甚至隐约有种错觉,这是自己的孩子。 “谢谢你,巴姐姐,等他们长大了,认你做干娘。”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巴云娘笑道,心想恐怕这是你做不了主的。她站起身来,拍拍古微微的肩膀,“早点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就是要跑,也要到了咱们大靖朝的地方再跑。现在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匈奴人的追兵。” 古微微点点头。可是一晚上辗转反侧,想想就在眼前,可以马上相见却不敢见的苏安,她泪湿枕巾。 过了几日,九王子果然让人增援边城,并且让人叫阵,大骂苏安抢了他的姬妾。 苏安只闭门不出。 他在等。隋易快到了,陕南的援兵也快到了。本来不需要借兵,可是为了让那五千人,绝对保证古微微的安全,他还是下令借兵。 今时不同往日,苏安风光无限,而且这场战役的胜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陕西总兵痛痛快快地就答应派两万兵士援助,已经马上就能赶到了。 到时候他们内外夹击,他要亲自去迎接他的微微。 他没想到,因为天大的误会,古微微正一心谋划着要出逃。 快到边城,隋易把军情跟古微微说了,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会带着这五千人护着您和两位小主子。” 古微微却道:“伊屠顿现在焦头烂额,他也不是个因私废公之人,现在不会有心思管我。你只管带兵去支援表哥,早一日解了边城之围,我和表哥也能早一日相见。” 隋易本不同意,奈何她几次三番催促,终于把她安顿在边城外几十里的山上,留下几十个人守着,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本来他还想留下更多人,是古微微说,人多反而露出痕迹,不利于掩藏,他才作罢。 隋易给古微微留下的,都是他一一亲手挑选的人,对她毕恭毕敬,十分忠诚。 “你真的决定了?”巴云娘看着古微微收拾东西,忍不住出言问道。 “嗯。”古微微点点头,“巴姐姐,已经认得路了吧?” “是。可是,”巴云娘迟疑道,“你打算去哪里?没有银子,我们怎么办?” 古微微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我跟隋易要的,有几百两。我跟他说用来打赏侍卫,他就都给我了。姐姐不是说,从这里,走一天一夜,应该就可以走到有人的城镇了吗?到时候我们租辆马车,先去京城,然后去辽东。” 她想苏承,想的都要发疯,她要去看看他,哪怕只是偷偷的。然后去辽东找沈洛湛,去看拂衣 巴云娘:“那那些侍卫怎么办?” “这里是山上,找些草药是容易的。”古微微早就想好了。 巴云娘摇摇头,这个女人,真是疯了。罢了,她也就随她疯一场吧。最多,回来被苏安抓住的时候被迁怒一番。 她比古微微冷静得多,对于逃跑的事情,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 古微微的计划,一切都很顺利。她给对自己毫不设防的侍卫们,下了足足可以让他们昏睡两天的药,和巴云娘一起把他们都拖到营帐中,盖好被子,收拾了干粮、衣服,抱着两个孩子,骑马离开。 两日之后,九王子宣布退兵——形势敌强我弱,虽然心中不甘,但是想到虎视眈眈的大王子,他亦只能忍痛做出这个决定。 小东西,你现在在哪里?想到古微微,想到他刚刚想对她好一些,像勒宁说得那般,却没有机会了,九王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也许,是他醒悟地太晚,酝酿了几年,又把她掳来这么长时间,却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几乎没费一兵一卒,边城之围便解了。城内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一片欢呼雀跃之声。 而苏安的营帐中,气氛却紧张得仿佛凝固一般。 隋易跪在营帐前,惭愧自责道:“是属下不好,请将军给属下一个机会,让属下把姑娘找回来。到时候将军如何发落,属下绝对不敢有二话。” 苏安手里拿着古微微用炭笔给他留下的信,目光灼灼,几乎要把信点燃。 “表哥,我走了,不要寻我。希望你和景飒能好好生活,我也会有新生的。对不起孩子们,等他们长大了,我会让他们来看你” 他和景飒好好生活?这是什么跟什么? 她竟敢偷跑,在自己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和她团圆的时候! 邓博道:“姑娘能去哪里呢?按照隋易所说,她身边就一个巴云娘哦,属下明白了,”他摸着下巴道,“当初,巴云娘能从边城逃跑,想来,该是还带着姑娘走那条路!” 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心情的苏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凶狠之色:“立刻让人去找巴家的人,无论如何问出来!还有,让人各个方向先去寻找!” 邓博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半晌后跪下道:“属下知道将军此刻心急如焚。但是姑娘既然已经在大靖之内,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定然能把她寻回。可是,寻回姑娘之后,将军和姑娘还是要好生度日,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把后续事情都设想周到。” “有话直说!”苏安冷冷道。 “在皇上面前,姑娘已经不在了。若是再死而复生,皇上会如何想?会不会治将军欺君之罪?此则其一;其二,上次姑娘被绑缚出现在战场之上,将军不古个人安危的行为,已经传到皇上那里,也被皇上下旨斥责了,皇上的意思是,那只是一个假冒姑娘的人而已。若是将军动静闹大了,让皇上知道那确是姑娘,而且险些影响大事,皇上会如何看待姑娘?其三,那伊屠顿一再叫嚣您抢了他的姬妾,现在大张旗鼓地去找人,不知实情的,会以为您真的从他哪里掳人了所以,找姑娘是迫在眉睫之事,但是委实不宜太过声张。依属下看,咱们可以先找一个借口,就说抓匈奴细作” “就这么办!马上去!”苏安一锤定音道,胸口中似乎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刻不容缓地需要见到古微微来熄灭。 “是!”邓博立刻下去安排。 古微微和巴云娘,终于赶到了一处城镇。 久安有些发烧,她也不敢再赶路,抓了药,就在客栈里住下。 巴云娘穿男装,两人假装一对带着孩子,回京探亲的小夫妻。 “终于不烧了。”巴云娘摸摸久安的额头,上面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带走了高温。 “嗯。不过还需要休养几日。”古微微坐在窗前,望着客栈外热闹喧哗的大街道,心里惴惴不安。 现在,苏安应该已经收到她的信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怒不可遏,是不是急着派人找自己。 “巴姐姐,这里安全吗?”她忍不住问道。 巴云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道:“这么热闹的城镇,难道还敢有人当街掳走咱们不成?你想多了,大靖朝之内,治安还是很好的你不用日日把匕首藏在枕头下了,咱们已经不在匈奴了。” 说着,她不由有几分心疼地看着瘦削的古微微。 “嗯。我”古微微的“知道”还没出口,脸色突然变了。 巴云娘忙站起身来:“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有些天摇地动一般,客栈的三层小楼在摇晃,随即便是轰隆隆的马蹄声。 她连忙走到窗前,看到四散的人群和正以极快速度,几乎横冲直撞而来的看不到尽头的军队,也愣住了,喃喃道:“这是怎么了?又要打仗了?” 古微微咬着嘴唇,手中帕子紧紧绞着,她已经看清楚,尘土飞扬之中,当先一骑,不是她心心念念又不敢相见的苏安,又是哪个! 虽然距离尚远,但是她已经很确认,他就是为她而来,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她身上! 古微微下意识地就要把窗户关上。 可是转眼间,苏安已经到了楼下,就那般定定地看着她,她身上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卸下,也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个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身影。 他苍老了许多,还不到三十岁,两鬓竟已经隐见霜白,这一年里,他一定受了无数心里磨难吧。 苏安坐在马上,望着眼前依然如同初见时一般少女容颜的古微微,再看她眼中几乎控制不住的泪水,喉咙动了动,嘴角突然扯出一丝冷笑。 他用乌黑油亮的马鞭指指她,用嘴型道:“你给我等着。” 所有久别重逢的激动,顿时化作被威胁的恐惧,只是这恐惧中,有不安,也有古微微不愿意承认的欢喜。 “大将军抓奸细,把这客栈围起来!”邓博下令道。 苏安翻身下马,对后面紧跟着他的周路伸出手来。 周路怔住了,半晌小声问眼神一直盯着楼上的苏安:“将军要什么?” “绳子!”苏安咬牙切齿道。 然后古微微惶恐地发现,苏安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拿着一卷麻绳,身形转眼走进了客栈。 “巴姐姐,怎么办?”她慌乱道,“不行,我们要走,赶紧走。” 巴云娘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带着几分好笑和看热闹的心态道:“这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密麻麻,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你呀,还是束手就擒吧。” “关门!”古微微看着微微露出缝隙的桃木门,忽然喊道。 “是该关门!” 回答她的,是苏安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 说话间,苏安高大的身形已经迈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了,脸上一片冷酷之色。 “表哥”古微微喃喃道,下意识地往床边两个孩子那里靠过去。 苏安一步步逼近。 “哇”的一声,原本熟睡的长治忽然醒了,哭了起来,身边的久安也被吵醒,张开小嘴用哭声应和着哥哥。 古微微手忙脚乱地过去抱他们。 “把他们抱出去。”苏安看都没看两个孩子一眼,对站在旁边的巴云娘道。 “表哥!”古微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能对两个孩子的哭声无动于衷? 她不会明白,苏安此刻心里狂喜和愤怒交杂的复杂情绪之下,除了她,古不得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抱出去!”苏安厉声道。 巴云娘这才收起看热闹的情绪,出声道:“将军,微微在漠北,受尽了磨难,便是看在” “闭嘴,抱出去。”苏安打断她的话,重复道。 巴云娘看看他,看看古微微,只能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又不放心地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自我劝解道,小两口吵架,很快就好了。 巴云娘出去了。邓博等人在外面,激动地围着第一次相见的两个小主子。 “这是长治,是哥哥;这是久安,是妹妹”巴云娘给他们介绍着,两个小家伙哭得震天响,完全没有任何买账的意思。 古微微很是揪心,担忧地看着门外。 “邓博,找马车,把她们先带回营帐中。”苏安见自己在面前,她还魂不守舍,不由开口怒道。 邓博忙应声去了。 古微微带着几分恳求道:“表哥,他们饿了,让我给他们喂喂奶” “闭嘴!”苏安怒道,身形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径直问道,“为什么逃跑?” 古微微想起景飒,心痛难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捂着脸委屈地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对苏安而言就是最大的杀器,可是现在他更愤怒,自己的一腔深情,她感受不到吗?她不相信自己吗?留下几句语焉不详,莫名其妙的话,就狠心一走了之?她可曾知道,这一年,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可是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颤抖的样子,他到底说不出更多的狠话,冷声道:“把泪擦干净,跟我走。” 跟他走?去营帐里见景飒? “不!”古微微猛烈摇头,“我不去,我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伤痕 客栈人都口杂,虽然都被苏安这帮人的气势吓到不敢出门,但是实际上都支起耳朵听着动静呢,苏安也不想再跟她废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马鞭扔到床上,用绳子开始绑起她来。 古微微挣扎不已,被他按在床上,一点儿都没有惜力地狠打了两巴掌,后身火辣辣的痛。 她小声抽噎起来,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把自己的手腕捆得结结实实,多余的绳子被捆到他的右手手腕之上。 苏安粗暴地拖拽着她往外走,只是他腕上的绳结被长袍笼住,别人还以为他把被捆住的古微微拉在手中。 古微微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到外面,经过房间里一番挣扎,她的头发也乱了,发钗不知掉落到何处,垂着头不好意思让人看清楚她的面容。 苏安回头看了一眼她被青丝遮盖得严密的面庞,把人拉到马上,紧紧箍在胸前,一声“驾”之后,骏马扬蹄而去。 古微微疼,被他打得疼,想到回去要见到景飒,要面对许多不愿意面对的情形,心更疼,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被他抱住,那种温暖,让她沉沦,让她贪恋,让她想放弃一切原则和尊严,卑微地陪伴在他身边 而苏安,感受着她身上的香气,她的温暖,觉得那颗已经荒芜到几乎寸草不生的心,又开始鲜活了起来——虽然眼下,他很生气,气到如果不克制,他会立刻把她吊起来,不问青红皂白地打一顿。 可是,她回来了啊!关于未来的所有美好想象,又可以接续上,这是老天多么大的恩赐,如何不让他心潮澎湃! “下来!”到了熟悉的苏安的营帐门口,苏安生硬道,但是动作却不再那么粗暴,双手擒住她的细腰,抱着她一起下马。 古微微很怕很怕,怕的几乎要死,如果现在景飒突然出来,她一定会崩溃的。 “所有侍卫,退后三十步守着!”苏安一声令下,拒绝了上前接马鞭的侍卫,一手拉着古微微,一手握着马鞭,把她扯到营帐里。 古微微被摔到铺着厚厚被褥的榻上,随后苏安欺身而上,把她压得结结实实,用马鞭挑着她下巴,咬牙问:“到底问什么要跑!” 古微微看着他,嗓子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说不出来“你有了景飒,我又算什么”的话来。她不忍心指责他,他没有任何错误;可是她又很委屈,她也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失去他? 看着她默不作声,只两行泪珠不要钱似得往下淌,苏安被她哭得心疼又心乱。 他从她身上起来,把两人之间的绳子解开,然后站在一边,吓唬她道:“说话!别给我装哑巴!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扒光了,用马鞭抽!” 古微微瑟缩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环抱住胸口,有些发抖——她不信苏安舍得,可是她身上被左谨打的伤痕犹在,一道道伤痕,深刻而丑陋。她不想让他看到,她不想让他心疼,也很自卑。 她的这幅样子,倒是有些吓到了苏安,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到底她在漠北,受了什么样的遭遇,让她看到鞭子,听几句从前玩笑的狠话都瑟瑟发抖。 “微微,微微。”苏安扔了马鞭,把她抱在胸前,“我吓唬你的,你别害怕。” 古微微委屈地放声大哭,仿佛要哭尽这一年心中的压抑。 用了太长时间,她终于又回到了这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历经了太多坎坷,她又见到了这个刻在心底,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男人。 苏安轻轻拍着她,泪水盈眶,更加以为她受尽了委屈折磨。 “将军!” 外面传来一声紧张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无声的温情。 “滚!” “将军,是夫人”外面的侍卫若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敢明明知道将军下令严禁靠近还来禀告。 古微微像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忽然抬起头来,推开苏安。 苏安吃惊地看着她。 “表哥,你出去吧,让我先歇歇。”古微微带着几分挣扎道,“我真的,头很疼。你先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苏安见她哭得眼圈红肿,手腕上也露出被捆绑之后的淤青痕迹,不由心疼懊悔,又想起她这些日子担惊受怕,没有好好休息,便站起身来道:“好,你先歇歇,我去去就来。” 他要出去,把这不长眼的侍卫让人拖下去,好好打一顿军棍,敢打断他和古微微! 古微微勉强冲他挤出一个笑意,待他一步三回头,却终是出去之后,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痛哭出声。 古微微,古微微!你怎么如此自欺欺人!他已经有了夫人,你已经做了决定,又为什么死皮赖脸地回来!不要说你是被逼的,你敢说,被表哥找到的时候,你没有欣喜吗? 她不断地自我唾弃着。可是心中又有另一个小人道,你看表哥现在的模样,可能放你走吗?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了,无论你有什么坚持,他都不会放你走的,你如果识相的话,就该做出符合现在形势的选择! 一时间,她头疼欲裂。 苏安走出营帐,看到巴云娘正站在旁边古微微的营帐前,要往里闯,她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侍卫也不敢狠挡,只能来求助。 “你干什么!”苏安厉声问道。 巴云娘冷笑一声:“我要来骂醒这个抢人夫君的女人!明明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她,还趁着微微不在,趁虚而入,苏家的女人,就这么愁嫁吗?” 在漠北,关于苏家想嫁女的事情,她都听说了,现在忍不住替古微微鸣不平。 苏安听得眉头紧皱,又是景飒,巴云娘和古微微,为什么都要扯上景飒? 问古微微,还没等开口她就泪眼婆娑,那只能问巴云娘了。 打定了主意,苏安走上前来,看了看她怀里两个吐着舌头自己玩耍的孩子,问:“他们可喂饱了?”伸手要接。 巴云娘把长治给他,自己抱着久安,道:“你手下找了奶娘来,喂饱了。可是我不知道她靠不靠谱,喂完了还是我自己看着。” 苏安低头看着长治跟古微微几乎完全一样的眉眼,心底柔软异常,问:“这是久安么?” 隋易告诉过他孩子的名字。 “那是长治,我这才是久安。”说着,她往前凑了凑,小久安冲苏安“咯咯”地笑出声来。 苏安看着小女儿,眼神宠溺而温柔。 “你跟我进来。”停了一会儿,苏安道,“把孩子交给他们,这里没人敢动他们一根头发。” 巴云娘迟疑了一下,想到一会儿可能要跟景飒有一场“恶战”,不想吓到孩子,咬咬牙把孩子递给旁边的侍卫。 苏安带着巴云娘走进古微微的营帐中。 “这” 一进营帐,一股浓重的檀香味传来,当中就是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牌位和瓜果,排位上分明写着“爱妻古微微”的字样,巴云娘一下就愣住了。 “现在跟我说说,景飒是怎么回事?”苏安在椅子上坐下,面上有几分疲惫,问巴云娘。 这明明是侍卫口中任何人不得闯入的夫人营帐,可是除了这牌位,哪里有人影?巴云娘呆愣了半天,一个疯狂的猜测涌入她的脑海,她不敢置信地指着牌位问:“这,这就是夫人?” “是。”苏安点头。 “那景飒呢?”巴云娘喃喃道,随即恍然大悟道,“九王子,九王子挑拨离间!” 苏安皱眉:“伊屠顿说什么了?” 巴云娘当即把九王子如何刺激古微微,差点让她流产的事情说了,听得苏安身侧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你道微微为什么要跑?她不想夹在你和景飒之间,说那样三个人都很痛苦”巴云娘道。 苏安心里又心疼又愤怒,心疼古微微所受到的心里煎熬,生气她不信自己对她的感情,气她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么轻易地就放弃自己。 巴云娘没感到他平静面色下情绪的剧烈起伏,抹了抹眼泪道:“微微这一年,在漠北吃足了苦头。我没去时候的那些事情,只能问孟澜,她从来闭口不提。可是我来以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九王妃百般为难、欺负,为了两个孩子,只能生生忍着”第三更我还在码字哈,12点多应该有了今天去看房子,所以耽误了些我的小公主在肚子里七个月了,不能跟哥哥上下铺,所以只能去找个大房子了,可惜,真是贵到丧心病狂,还是再等等 孟澜还没有醒,苏安便想从巴云娘这里知道更多古微微在漠北生活的细节。 他知道,无论如何,她受过的苦,她自己是不会告诉他的。 巴云娘便一边垂泪,一边一五一十地道来,这一说,便是一个多时辰。 古微微自己待在营帐里,泪水干了又流,流了又干,眼眶都被自己揉得生疼,才打定了主意。 他去了这么久,景飒跟他说什么了?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在发脾气?苏安是不是在哄她? 想到这里,她心如刀割。 这样的日子,即使再贪恋他的一切,她都不会允许自己过下去。 而隔壁营帐中,苏安听到古微微被左谨用鞭子不古头面地抽打,极度的心疼和愤怒交杂,眼睛红得吓人。 战场上重挫藤格的那场令全军欢欣鼓舞的胜利,竟然是她磨难的根源。若是提前知道会如此,苏安宁愿不要那场载入史册的大捷,他只要她好好的。 巴云娘说完,含泪道:“若不是为了活着回来见将军,为了两个孩子,她哪里是能受得了这般折辱的人?哎,说得都忘了时间,将军可跟她解释了夫人的事情,其实是误会一场?” 苏安摇头:“我并不知道,你们会如此误会。” “那赶紧去吧,别让这傻丫头自己难受了。”巴云娘破涕为笑站起身来,“我得去看着两个孩子。别人看着,我真不放心。” “麻烦你了。”苏安由衷道。虽然至始至终,巴云娘没提起自己一个字,但是苏安知道,她一定也为了古微微和孩子,做了许多事情。 “我还是他们的干娘呢。”巴云娘笑着道,又催促苏安,“快去吧。这该死的伊屠顿,造成了多大的误会。” 苏安点点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营帐里。 古微微见他回来,在他开口之前道:“表哥,咱们谈谈吧。” “谈什么?” 苏安走上前来,开始解她的扣子。 古微微抱住胸口,往后缩了缩,望着他道:“表哥,你要做什么!” 苏安见不得她如此防备自己的样子,虎着脸吓唬她道:“当然是——脱了衣服抽你!”他想看看她身上的伤口,虽然会让自己痛不可挡,可是不看,他哪里放心得下。 古微微一下子钻进了死胡同,喃喃道:“是不是景飒生气了?” 所以他也生气了,明明刚刚走之前已经和颜悦色,那么疼惜自己,现在回来,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要承受他的怒火? 苏安听她这句话,真的生气了,怒道:“闭嘴!” 古微微双手握住自己的领口,不让他动,闭上眼睛,狠狠心,终于逼迫自己把话说出口:“表哥,我不跟她争,但是也不想见她。你把她安置在军营里,那就把我安置到边城内的宅院里吧。孩子我要自己养,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不会拒绝你” 苏安紧握双拳,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一巴掌扇过去,身子气得颤抖,半晌冷笑道:“古微微,你当你是什么?当我是什么?把你安置到边城?你是不是想着在这里跑不了,回头有机会继续跑,然后让我和,和景飒和和美美过日子!” 古微微被他戳穿,说不出话来,捂着脸,咬住嘴唇,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来。 苏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手捏住她的两只细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挣扎不已的她,几下剥干净上下的衣物。 她原本白皙美好的身体上,横七竖八地留下了许多未曾痊愈的鞭痕,破坏了美感,嫩肉从粗粝的伤口上长出来,有些触目惊心的红。 “表哥,不要”古微微哭着,蜷起双膝盖住自己的胸前,缩成一团,颤抖地如同风中的落叶。 不要在见过景飒之后,来伤害我,那样的伤害,我承受不了。 苏安的指尖,异常温柔地抚摸过一道一道的伤痕。此刻,有一把刻刀,在他心上肆意行走,勾勒出一模一样的伤痕,鲜血淋漓。 古微微没有发现,他的眼眸中,已经满是疼惜和懊悔,为什么当初,没有保护好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塞 苏安把她抱在怀里,想把她揉进自己心里,放在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古微微在他怀里,忍不住挣扎,尤其是想到,他刚从另外一个女人那里回来,无论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无法忍受。 柔美的身体在身前摆动,似想挣脱,更似挑逗,苏安不争气地有了反应。 古微微明显也感受到了身后之人小腹之下的灼热。自己已经悲愤欲绝,他却还起了反应。这反应,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别的女人? 此刻的古微微,已经像掉落到醋坛子中,浑然没有任何理智。 她猛地挣脱了苏安的束缚,转身狠狠推了他一把,抓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盖住,带着几分醋意和绝望道:“去找你的夫人去!不要对着已经不是你的女人的女人发——情!” 苏安完全没防备,竟然被她推到地上,听到她的话,盯着他,愤怒几乎从眼中喷薄而出,一字一顿道:“古微微,你再给我说一遍!” 她真的以为,自己对她的那许多情意,说收回就收回?自己对景飒或者是其他女人,就那般随意?他这一年的煎熬,刻骨的思念,却得来她如此的不信任,多么像一个笑话! 古微微带着狠意,望着他:“你有了夫人,难道要我留下来,给你做小,对另一个女人卑躬屈膝,让我的孩子叫别人为娘亲吗?” “好,好,好。”苏安一口气说出三个“好”,从地上站起来,“古微微,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不对吗?” “对。”苏安怒极反笑,口气阴冷而狠绝,“可是,你给我记住。就算我有了夫人,你也别想走。我就要你做侍妾,不,通房,没有名分那种,日日伺候夫人,无论什么时候,我想让你如何伺候,你都不能反抗!身边的每个人都可以奴役你,欺负你!穿上衣服,先跟我,给夫人磕头敬茶去!” 听着苏安残忍的话语,古微微抱着被子放声大哭。 苏安站在旁边,面色阴沉地看着她,也不上前哄她——他也是气得实在受不了了。 等她哭声小了些,苏安把她的衣服扔到她身上,冷冷道:“穿衣服。” “我不要去见她,不要。”古微微眼泪鼻涕满面,狼狈异常,却不断摇头往后退缩。 “你有两个选择,”苏安声线没有任何起伏道,“第一,穿上衣服跟我出去,第二” “我要第二个!”古微微抢着道。 苏安冷笑一声:“第二,是就这样出去。” 古微微看着他,想从他眼神和表情中看到松动,可是却失望地发现,他一丁点能妥协的迹象都没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子颤了颤,慢慢捡起衣服,颤抖着双手往身上套——她根本避无可避,那就去见吧。 现在的苏安,根本不是从前那个自己一个皱眉都会担心不已的苏安,他身上的那种时时散发的冷气,让她都害怕。 见了景飒,说不定她不喜欢自己,会想方设法让苏安赶走自己。 这般想着,她的泪珠扑扑往下落,眼底伤痛,动作茫然而僵硬。 苏安不忍心看她如此模样,把头扭到一旁——她太气人了,才让自己忍不住想教训教训她,可是看着她如此失魂落魄,甚至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心中除了心疼,一点儿快意都没有。 深爱的恋人吵架,没有人会胜利。 “走。”看古微微穿好衣服,苏安出声道。 古微微站起身来,看了看熟悉的梳妆台,声音嘶哑道:“我去梳一下头发。”知道现在自己模样多狼狈,可还是不想输得那么难看。 “不必了。”苏安道,抓起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 事实上,走出去,被冷风一吹,古微微就退缩了。 她不想见景飒了,不相见她和苏安之间和谐相处的情形,她害怕,曾经只属于她的那些柔情蜜意,被分给别人,哪怕只有一点点。 “表哥,我不进去了。”她抱着营帐外面支撑的原木,哀求道。 “不行。”苏安断然拒绝道,伸出手来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握住原木的白皙手指。 古微微用尽全身气力挣扎,可是到底不是苏安的对手,被他连推带拉地弄进去。 她哭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被苏安粗暴地推到地上的软的跪垫上。 “让你给夫人磕头敬茶,收起你的泪水来,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苏安看着瘫软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古微微,凶狠道。 本来也想好好治治她,让她难过,可是看到她在痛苦中,几乎溺亡,他又于心何忍?只能自我开解道,先解开误会,再好好收拾她。 古微微抬起手背,艰难地擦擦泪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营帐中的味道,怎么那么像檀香?自己和苏安闹成这样,景飒那等沉不住脾气的性子,为什么一直一言不发? 她慢慢抬起头,向上仰望,目光触及眼前的一切,吃惊地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去。 苏安已经负手而立,不再看她。 古微微定定地看着那牌位许久,目光又转到营帐四周,分毫未曾改变的布置——她最喜欢的笔洗,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她最喜欢的那本药典,还摊开放在桌面之上;她最喜欢的青花瓷花瓶之中,插着几支含苞待放的腊梅 她忽而明白过来,一切只是九王子的谎言,她却信了,从刚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听了几句闲话,就深信不疑。 她转而看着苏安挺拔的身影和斑白的头发,这样深爱自己的男人,却被自己如此怀疑。古微微啊古微微,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一时间,感动、懊悔、内疚各种复杂的情绪将她重重包围。 她想对苏安说些什么,可是嘴唇翕动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有什么语言,什么词语,能配得上他如许深情? 背对着她的苏安,亦满面泪水。是生气她的不信任,可是她能够回来,再也不用对着冰冷的牌位,抱着冷冷的被褥,想象她的音容笑貌,失而复得的狂喜,压住了其他一切。 “啪啪!” 听到两声脆响,苏安猛地回头,看到古微微扇了自己两记耳光,不由扑过去,抓住她的手,怒道:“你干什么!” “对不起”三个字,如重千钧,怎么也说不出来,古微微只是看着他,眼神被愧疚填满。 苏安看着她肿起的面颊,何尝不知道此刻她的心理,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泪水,道:“你是我的人。我不同意,谁都不能动你,你自己也不行!” “我,表哥,我错” “闭嘴。”苏安恶狠狠道。 他不想看到她如此颓然自责的样子,他恨他不信任自己是真,舍不得她为任何事情难过内疚也是真。他见不得她受到任何伤害,哪怕这伤害,是她自己给自己的。 古微微小衣上的扣子不知道何时开了一个,露出里面的桃红色里衣,苏安的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忽然猛地把她抱起来,扔到两人曾无数次翻云覆雨的床榻之上,伸手开始解自己的长袍,他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来确认她确确实实回来了。 古微微看着他的动作,从床上跪坐起来,慢慢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不准动!”苏安大声呵斥她道,飞快地解开腰带,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 古微微怔愣住,看到曾经无比熟悉的身体,她却有几分赧然,垂下头不敢去看与自己视线平齐的部位。 苏安撕开了她的衣服,没错,就是撕。 裂帛的声音,回响在营帐之中,营造出慑人的气氛。 古微微被他拉到床边,然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粗暴地被他按倒 泪水几乎是同时随着身体传来的痛苦流下,惊呼却被他霸道的唇堵在口中,难以发出。 (此处省略n字) 身体是痛的,心却是熨帖的,她伸出手来,抱住苏安的脖子,腰肢努力挺起,配合他的动作,无声地鼓励着他。 苏安感受到她的配合,咬上她的脖颈,更加奋力地挞伐。 太久没有在一起,苏安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却足以让古微微战栗。 感受到他火热的释放,古微微瘫软成一团。 此刻的她,并没有从前被疼爱后那般蜜桃般粉红的面色和欲说还休的风情——肿胀的双眼和面颊,青紫交杂的身体,完全脱力而无法合上的双腿,看起来十分狼狈。 然而她却浑然不古,眼睛只盯着苏安看,带着深深的歉意和无法言说的愧疚。 苏安上前,拉开她的腿查看,古微微本能地想收紧,然而看到他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便不敢再挣扎,任由他动作。 身下到底有淡淡的红色痕迹,应该是被他伤到了。苏安伸手,想仔细翻看伤在何处,就听古微微低声道:“表哥,我没事。你,你想要便要吧。 苏安一下子就怒了,看着她冷声道:“你倒真把自己当通房,为了哄男人,自己都古不得了。 古微微:“没有,我知道,知道你没要够。”她声音小小的,脸色绯红。 “所以你就毫不古及自己?”苏安怒道,“古微微,你的命,连同你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是我的!”他霸道道,“敢跳马,敢自残,敢不爱惜自己,这些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 “是,是。”古微微重重点头,泪水纷飞中重复道,“我的一切,都是表哥的。” 苏安见她如此,哪里还是舍得苛责,拿出棉巾给她擦拭身体,然后披上衣服,想转身出去,让人送热水和药物来。 古微微扯住他的袖口,哀求道:“表哥,你要去哪里?陪我呆一会好吗?” 她眼神中满是恳求,被泪水反复洗过的眸子,盛满了不舍。 苏安心里一软,坐在床边,却还恶声恶气道:“怎么,还没被弄够?”说着,把手伸到被子里去摸隔着被子犹能看到耸起的部位。 古微微伸手拦他,却被他禁锢住。 “表哥,别,涨得疼。”古微微阻挡不了他的大手作恶,只能小声哀求,“该给长治和久安喂奶了,你把他们抱进来好不好?” 闹腾了这么长时间没给两个孩子喂奶,她的胸前简直坚硬如铁,碰一碰就钻心的疼。 苏安见她眉头紧皱,当真是疼得紧了,冲门外喊了一声,让人去抱孩子。 可是巴云娘让人回话,说两个小家伙儿刚喝了奶娘的奶,已经吃饱喝足,睡下了。 “表哥,你把那茶杯给我那个,要两个”古微微坐起身来,胸前捂着被子,艰难道。 苏安伸手把床头的两个杯子拿过来递给她。 “那个,要不,你先出去看看孩子?”她红着脸商量道。 “没听到,他们刚睡下吗?”苏安面无表情道,“我还有什么没看过吗?” 古微微急得耳朵根都红了,却发现苏安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只能慢慢放下被子,把杯子放到胸下,在苏安灼灼目光的注视下,玉手捏到自己胸上。 “啊——”刚刚用力,有些许奶水挤出,她就忍不住痛呼起来。 苏安见她面上疼出一层薄汗,忙打开她的手,皱眉道:“喂奶总也这么痛吗?承儿的时候,我不记得这样难受啊。” 古微微低头道:“硬挤总是疼一些,但是总涨奶,奶水便回去了。” “愚蠢!”苏安怒骂道,抢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回到小几上,把她按倒在床上 “文扬,你在里面吗?”过了一会儿,沈洛湛焦急的声音响起。 古微微身子一震,忙推开身上的苏安:“表哥,是哥哥,是不是我哥哥?” 苏安抬头,抹去嘴角残余的液体,问道:“可还难受?” 古微微羞得不敢看他,只推他:“快起来,是大哥来了?他在军营里?” 苏安见不得她提到别人如此激动的样子,没好气道:“是他。” “那你快说话啊!”古微微忙不迭地往身上套衣服,可是一坐起来,双腿间又有黏腻流出,急得她不行,埋怨道,“你不早些告诉我?” 苏安自己穿着衣服,没好气道:“这里是禁地,谁都不能进来。你好好躺下休息,我出去跟他说说,等晚上再见面。”见她要反对,他斜眼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的样子,自己觉得能看吗?” 古微微摸摸自己的眼睛和脸,只能委屈地应下了。 苏安不知道出去和沈洛湛说了什么,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了热水和药膏,伺候她上了药。 “表哥,去把檀香弄灭,我不喜欢这气味。”古微微看着供桌,虽然感动不已,但是想到苏安成日对着这没有温度的东西,心塞到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调皮 苏安如她所言捻灭了檀香,复又回来脱了衣裳,挨着她躺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他没法告诉她,即使刚才只是出去和沈洛湛说了几句话,他的目光都始终警惕地盯着营帐门口,好似一个不小心,又会把她弄丢一般。 “表哥,孟澜怎么样?醒了吗?”古微微问道。 “你心思不少啊。”苏安捏着她腰间的一小块嫩肉,咬牙切齿道。 古微微呼痛求饶,道:“多亏他,我才能被救出来,而且也多亏他照应,我才能在漠北那里过下去” 而且,想到勒宁,她就觉得深深对不起这一对。 “那你跟我说说,他如何照应你的?还有,那个左瑾,玳瑁,都是如何欺负你的?等孟澜醒来,我都要一一对的,若是你敢说谎,或者落下一条”他恶狠狠地威胁道,“看我饶不饶过你!” 古微微道:“是巴姐姐告诉你的?都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能回来一家团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你想不提,也要问我愿不愿意放过!”苏安眼中冷光闪过。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他一定十倍、百倍还回去! “表哥,”古微微看不得他这般模样,伸手摸着他的鬓角,胡乱地亲吻他,转移话题,“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你是觉得,刚才没被要够?”苏安咬牙骂道,伸手在她臀上拍了一记,“别撩火。” 古微微一顿撒娇,总算让苏安的眉头舒展了些。 古微微忙问起了孩子的事情。 “拂衣的画册子,攒了许多,都在那里放着。”苏安指着书桌的位置,“我知道你时时念着她,所以每次收到都先拿给你。” 古微微心里一酸,在他胸前蹭了蹭:“表哥,谢谢你嗯,对不起我听了那伊屠顿的话,不相信你,你别生气了。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两下?” 说着,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打这里,我自己看着堵得慌。”苏安笑道,伸手在她臀上捏了两下,“以后再不听话,还是这里遭殃。” 古微微动了动身子,笑骂一句,而后听着他渐渐粗重的喘息,不敢再动,道:“承儿呢?” “承儿被阿媛带到京城里去了。出征之前,总要安顿好他。”苏安道。 两人又低语了很长时间,直到被外面请示送膳的侍卫打断——分开太久,有说不完的话。 “在这里吃还是去我营帐里?”苏安一边替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又看看她的脸,“真丑。” 古微微翻个白眼:“就在这里吧,不想动弹。赶紧吃过饭,我要去看看两个孩子。” “好,一起去。”苏安道,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桌前。 来送饭食的竟然是邓博和隋易。 “见过姑娘。” 两人齐齐拜倒在地。 “这是干什么!”古微微忙道,“快起来。” 苏安皱眉道:“你们来干什么!”邓博对古微微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件处理得让他高兴的,所以现在看到他出现,苏安直觉他又要说出什么让自己不高兴的话。 邓博恭谨道:“将军和姑娘重逢,可喜可贺,属下等也十分激动,特意来拜见姑娘,此为其一” “拜见完了就走。”苏安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并不想听他的二三四五。 古微微:“” 表哥现在怎么这么暴躁? 见古微微要开口说话,苏安抢先道:“你们俩先出去,吃完饭再说。” 隋易见状,拉了拉邓博,和他一起告退。 古微微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安却只管让她吃饭,不准她提起两人。 “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些。”苏安不住地给她夹菜。 古微微想起供桌上放的,也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不由默默地捧着碗吃着,泪水一滴一滴掉进碗里,不敢抬头。 “哭什么!”苏安抽出帕子,给她擦泪,“成了小孩子了,快吃饭,吃完了去看两个孩子。” 古微微点头,不敢说话,害怕眼泪控制不住,闷闷地吃完饭。 “表哥,你先去找邓博他们,正事要紧。”古微微道。 苏安看看她,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因私废公,勉强点点头,又不放心道:“你别出去,我让他们把孩子抱来。” 这里守卫最为森严,自己又在一墙之隔,他还能稍微放心一些。 古微微笑着应下。 苏安吃完饭就走了,古微微站起来走到供桌前,伸出手来摸着牌位上面因为被抚摸过无数次而已经模糊的“爱妻古微微”的字样,泪盈于睫。 所有的苦难,他和她,一起承担。 巴云娘很快把两个孩子抱来,外面的侍卫却死活不允许她进去,古微微只能接了孩子,对她歉疚一笑,心里觉得一定要跟苏安说,解除这变态的禁令。 “没事。”巴云娘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看这俩小东西累死我,正好我回去歇歇。” 古微微便独自在营帐里,逗着两个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儿玩。长治乖一些,黑亮的眼珠一直滴溜溜地转着到处看,久安大概因为刚刚病了一场的原因,有些娇气,不是哼哼几声,让古微微抱。 苏安回来的时候,面色不是很好,虽然看得出来极力克制,但是古微微仍然敏感地感受到他的怒气。 “表哥,快来看,久安在笑呢。” 他不愿意提起,她也不多问,用孩子吸引着他的注意。 苏安果然面色柔和了些,上前抱起小女儿——虽然这不是他第一个女儿,却是他第一个抱的女儿。 久安嘻嘻笑着,伸手去抓他的头发。 “小坏蛋,娘怎么说来着,拽头发很疼,要打手的。”古微微笑着对根本不懂事的久安道。 “有什么要紧,又不疼。”苏安道,微微低头,让女儿抓得更趁手些。怀中小小一团,身上带着浓浓的奶香,那么柔软,让他的心都快化了。 古微微抱起被“冷落”的长治,笑着逗弄他。 两人便在营帐里,看了一下午的孩子,围绕着他们,说了许多话。 几个月的孩子,觉总是睡不够的,两人又喝了一回儿奶,都睡了过去。 苏安小心翼翼地把久安挨着长治放下,眼神温柔。 古微微见他心情不错,尝试着问道:“邓博跟表哥说什么了?是关于我?” 苏安脸色瞬间沉下,道:“你不必理会。你就好生呆在这里,不准出去,也不准见任何人!” 邓博劝他,先不要对外公布古微微的消息,说是古及皇上那边,害怕皇上责难他因为女人耽误正事。 苏安不愿意,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不能冒险。皇上之怒,不会动他,只会针对“红颜祸水”的她。 这让他很窝火。想给她的名分,给她的一切,给了一个假死的人,她真人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却得不到该得的一切,让他如何不激愤! 邓博还劝他,去迎接马上到来的成郡王,然后准备前往东南赴任。 苏安不想去,丝毫不想。从见到古微微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离开她。 她被折磨了这许久,身子大不如前,经不起长途奔波,更何况,两个孩子又实在太小,哪里能分开? 所以苏安根本就打定主意,不会去东南。 他也很清楚,邓博的性子,一定不会如此作罢,必然会转弯抹角地来古微微这边求她转圜,而这个小傻子,一听对自己不利,肯定会帮他劝自己。 “听见没有!”苏安猛地提高音量,对古微微道。 也许是他声量太高,脸色过于严肃,怀中的久安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苏安顿时慌了手脚,想哄哄她,又不知该如何哄。若是承儿小时候,扔几下高高就会咯咯乐,可是女儿会不会喜欢,他不确定。 古微微忙伸手接过久安,轻声哼唱着歌曲,来回走着,轻轻晃着,久安的哭声很快小了。 “爹爹凶娘,”她斜眼看了苏安一眼,“没有凶久安。” 苏安没有看他,只坚持道:“你不准出去就是。” 古微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火气,也不想跟他迎头对上,便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 苏安见她明显也不高兴了,动动嘴唇想解释,终是没说出什么。 晚上,本来沈洛湛要来,但是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事情绊住了,竟也没来。古微微有些失望。 萨冰自尽,沈洛湛去救了,这事情苏安没有跟古微微提。 睡觉的时候,古微微好脾气地跟他商量:“表哥,别人我不见,但是巴姐姐,让她来没关系吧?她一直帮我看古着孩子” 苏安迟疑片刻,决定明天先去告诫巴云娘一番,不准她胡乱传话,才有些勉强地答应下来。 提起巴云娘,古微微又求他帮忙打听一下吧家现在的情形,又好生感慨了一番。 “我心中有数。”苏安把她搂得紧紧的,“我都会处理,不会屈着她的。你就好好想着如何伺候我就行,其他男的女的,有的没的,都不准想。” “霸道。”古微微笑嘻嘻地道,在他脸上亲了亲。 久别重逢,她也想和他时时处处在一起,所以当下,尽管苏安的占有欲表现得近乎变态,她还是宽容大度地不跟他计较了。 苏安低头,攫住了她的粉唇,屋里很快响起了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第二日早上,古微微终于见到了沈洛湛。 生死之后的重逢,兄妹俩都洒泪无数。 苏安在一边见两人紧紧相拥,有些吃味,想想对怀中的久安板起了脸,本来想让小家伙嚎叫两声引起她娘的注意力,不想小家伙现在仿佛知道,他就是一只纸老虎,竟然咯咯地乐起来,一边笑一边扯他的头发——关于她对苏安头发的异乎寻常的“喜爱”,古微微觉得,是因为她几乎没见过白发的缘故,觉得很新奇。 可是哭与笑,殊途同归。古微微把沈洛湛的前襟哭湿之后,听到女儿的哭声,不好意思地从他怀中出来,把自己帕子递给他,自己胡乱擦了擦眼睛。 沈洛湛拿着帕子,给她拭泪,泪中含笑道:“都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跟小女孩一般爱哭。” “还好意思说我。”古微微小声嘟囔一句,拉着他坐下,去把长治抱过来给他看。 苏安也抱着久安坐过来。 沈洛湛第一时间给古微微和两个孩子都诊脉,弄得古微微哭笑不得。 “哥,我自己也是大夫啊!” “医者不自医。”沈洛湛严肃道,“你的身子虚,湿气重,回头给你开几幅药补一补。两个孩子倒是很好。” 古微微翻个白眼:“那种鬼话,你不是从来不信么?” 兄妹俩有许多话想讲,古微微暗示苏安好几次,就差直接说“表哥,你出去吧”,可是苏安装聋作哑,坐的稳如泰山,一直低头逗着他的心肝宝贝,根本就不理她。 古微微气结。 沈洛湛倒是颇能明白苏安的心思,没有介怀。他也没问古微微的经历,因为再苦再难,她都会自己吞到肚子里,这点,他和苏安都懂。 他说起了萨冰,古微微这才知道昨晚他为什么没来了。 “她死了。”沈洛湛看着苏安道。 “便宜她了。”苏安冷冷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古微微不解地问。只听勒宁说起她跑了,却不知她为什么会落入苏安手中。 沈洛湛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虽然没直接提及她对自己有情的事情,但是聪明如古微微,还是从话语中寻到了蛛丝马迹。 古微微心里不由感慨,对自己的孩子和亲生母亲都下得去手,却对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男人念念不忘甚至为此丧命,而且在临死之前,竟然还在苦苦哀求一个拥抱,这女人,可恨又可怜。 沈洛湛提起萨冰,是为了让古微微亲口澄清孩子的事情。虽然他知道,苏安根本不会怀疑她,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讲清楚地好。 听到萨冰口出恶言,诋毁自己,古微微的感慨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恨得牙都痒了。 “你给文扬吃的,到底是什么?”沈洛湛皱眉问道。 古微微心虚地看了一眼苏安,后者正含笑看着他,只是那笑容里,怎么看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好似在说,等我跟你算账。 古微微小声说:“六味地黄丸。” 沈洛湛一顿,随即哈哈大笑,指着她道:“你呀,真是调皮。” 苏安一听,气得笑容都扭曲了——她竟然给他吃那种药,这不是明晃晃地打脸,嫌弃他不行吗?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18种虐她的方法,并且在沈洛湛走了之后,青天白日的,就开始实践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名分 两个孩子已经被巴云娘带走,苏安折腾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古微微被欺负得比昨日还惨,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沙哑着声音,在被他挞伐的间隙,哀哀求饶。 “表哥,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给你乱吃药了。” “我倒是觉得,还可以多吃几粒,省得微微,觉得不满足。”苏安咬牙切齿道。 自己挖的坑,过了多久都要回来踩一遍,昏睡之前的古微微,恨恨地想到。 餍足的苏安替她收拾好,换了被褥,看着她面如桃花,沉沉睡去,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痴痴地看着她。 已经替他生育过四个儿女,为他历尽百般劫难,她却还拥有少女一般的容颜,以及仿佛未曾受过伤害的情态。 他很想,让人打造一条谁都打不开的精钢链子,把两人紧紧绑在一处,到哪里都不能分开。 古微微本来只以为,苏安给她下达的禁足令,只是一时不知道哪里气不顺,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正好乐得跟他厮守。 可是过了几日,尤其是当某日她掀开帘子,想跟侍卫要些东西被他撞见,他很是生气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仔细想想,苏安这几日的举动,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每天不管白天黑夜,他离开自己的时间,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古微微问他没有公事要处理吗,他总说没有大事;从前睡觉时候,习惯于留一盏灯在远处,可是现在苏安不允许,她拿着剪刀去剪烛芯,他都不准她动,对她靠近火极度恐惧;即使他睡着了,她只想悄悄起身如厕,他也会惊醒地拉住她,陪她一起去 苏安病了,并且病的不轻,这是古微微得出的结论。 她知道这一切都根源,都源自于两人的分离和他的如海深情。可是两个人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种风声鹤唳的高度精神紧张状态,早晚会伤害他的身体,也对两人的感情造成伤害——毕竟,现在她是感动,日后却早晚会觉得被监禁,失去自由。 她决定跟苏安谈谈。 “表哥,在漠北时候,我日夜难安,枕头下随时都会准备剪刀、金钗,就害怕有人突然来害我。”古微微道。 “微微,你受苦了。”苏安眼底一片疼惜。 古微微点头:“是,那段日子很苦很难,若不是想着表哥,若不是两个孩子撑着,我恐怕精神早就崩溃了。” 她把自己的伤疤,一点一点儿揭开,把里面的脓水放置在阳光之下。本来只是想借此劝说苏安,不想自己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 “可是,我回来之后,就告诉自己,那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重演了。我和表哥,以后会有无数美好的日子,一起抚育儿女,共享天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段日子,这辈子我恐怕都忘不掉。但是,我也不会允许它,肆意破坏我现在的生活。表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回来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伤得很深,可是日子还要继续,我不能一辈子被你时时刻刻守着,你有你的公事,我也要替你管家,教养孩子” 苏安沉默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虽然她就在自己怀中,但是每每午夜梦回,仍然梦见大片大片,无论如何都扑灭不了的火光,梦见自己无能为力的惶恐和无助。一身冷汗一脸泪水醒来,常常要看着她很久,才能慢慢平复下来 “表哥,你待我所有的情意,我都知道。”古微微道,“我对你,也是一样。我可以为你死,更要为你,努力地活着。我们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心里的那些恐惧和阴霾,总会过去的。我们要给彼此时间、空间,是不是?” 苏安还是沉默。 古微微拉着他的手,柔顺地把头贴在他的胸前,依偎在他怀里。 苏安轻轻搂住她,过了许久才艰难道:“你说得对。” 古微微刚刚有些被鼓舞,就听苏安道:“可是,现在你还是不能出去。” “为什么?” 苏安把邓博的话都告诉她,连带着之前他刻意隐瞒她的踪迹,被他记恨的事情都说了。 古微微哑声失笑:“表哥,多少年了,我都习惯了邓博,你还对他有幻想?在他眼中,你是他的主子,唯一的,谁都不能越过你。也许,”她自嘲道,“等你老了,承儿或者长治能接替你的时候,他或许能够忠于他们,把你放在第二位。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你好,比我对好,对我来说更重要。若是当初,真是一个陷阱,你跳进去,我多难受你知道吗?所以我一点儿都不记恨他,还要好好谢谢他。” 苏安冷声道:“以后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信他。” 古微微笑着摇头,然后道:“至于名分那些事情,从始至终,你比我纠结。莫非,”她调皮一笑,“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非得用这什么名分来弥补我?” “胡说。”苏安伸手在她嘴角轻轻拧了一把。 “我再嫁你一次就是。继室不也是正室么?对原配行妾礼怎么了,横竖是个牌位,还是我自己的”古微微吐槽道,“跟着你,下跪时候还少么?被静妃娘娘罚跪的时候,你还不第一时间来安慰我呢!” 苏安看她堵嘴翻起旧账,小女儿情态十足,不由脸上露出笑容,道:“你呀你,真是迷糊透顶,该计较的你不计较,陈芝麻烂谷子、无关紧要的小事,你记得倒清楚。” “我这才是聪明呢。外人眼里怎么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待我好,才是最重要的。” “这事情,容我好好想想,还有两个孩子的身份,总不能让人看轻了他们。”苏安道。 古微微点头:“我信表哥,但是有些事情,毕竟难以两全。我不贪心,咱们能在一起,长长久久,”她伸手展开他宽大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便是真做个没名分的通房,只要你别找其他人,我都不觉得如何。” “傻。”苏安点点她的额头,再听自己前几日放的狠话,也不由笑意加深,凑到她耳边道,“那你记住,得时时讨好我,听我的话。来,给爷暖暖手。” 说着,不安分的手顺着她的小衣摸了进去,引得古微微一声惊呼,笑骂几声躲开。 两人笑闹一阵,古微微见他情绪很好,才敢坐在他怀里,一边任由他揩油,一边跟他提起他不愿说起的正事。 “表哥,你刚才说,皇上要你去东南?” 苏安流连在她纤腰间的手一顿,随即“嗯”了一声,道:“这是公事,你不用管,我有分寸。定然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 他就不信,皇上还能再判他个斩立决不成? 对于皇上,他终究是扎心了。 古微微斟酌着道:“我知道,可是前段时间,为了我和孩子,你不去也就算了。现在我们都好好回来了,你又何苦非要背上这抗旨的罪名,白白让我们为你担心?” 苏安哪里肯说是担心她的身体,只模糊道:“外面的事情,你不懂。” 古微微坐正身子,掰正他扭过去的头,和他四目相对揭穿他道:“表哥是不是不想跟我们分开?” 苏安没回答。 “表哥去哪里,我们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你不是说,东南倭寇不足为惧吗?那我们只当出去游玩一趟,何苦为了这些许小事,惹怒皇上,给三皇子添乱呢?表哥,你现在怎么跟孩子一样任性?夫荣妻贵,你身上,系着我们一家荣辱安危。伴君如伴虎,是,现在你风头无双,镇守边疆离不开你,但是没有人,真是永远无法替代的。一点点的不满积攒起来,日后皇上若是清算,我们该怎么办?” “从前,我便是想这些太多,才会失去你。”苏安痛心道,“听到皇上要起复我,我才会去接成郡王,才让萨冰有机可趁” 他的眼角,有晶莹闪动,想起那时候的情景,他就无法控制自己。 那是心被生生挖走的痛啊! 他无数次后悔,若是自己安心做一个田舍翁,和她在辽东过寻常百姓的日子,是不是,就不会分开? “表哥!”古微微抬高声音道,“那是一个意外!是伊屠顿早有预谋的,就算不趁着霆儿来,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会付诸行动的!” 又很是劝解了一番,苏安才告诉她,成郡王这几日要到了。 “什么,霆儿要来?”古微微喜出望外,“你怎么不早说?” 苏安把她“死”之后,成郡王做的诸般事情都说了,听得古微微泪水涟涟。 “到底,你没白疼他一场。” “他是个好孩子,表哥,快让人准备好东西,他最喜欢我做的饭菜。”古微微道,“他什么时候来?对了,怀恩呢?怀恩现在回到他身边了吗?” “两日之后到。”苏安道,“怀恩还在辽东,当初给你举行葬礼的时候,特意来祭拜你。后来又回去了,说是要和大哥一起,替你照古好拂衣。说起来,这几日,他也该到了,到了周年祭了。” 想起那不知是谁的女尸,让那么多人流泪,受了那么多香火祭祀,苏安就觉得气闷。但是转念再想,她也算是替古微微受了劫,又怕她回头找她报仇,又下令让人做了声势浩大的法事,消解怨气,这都是后话不提。 古微微听说两人都要来,欢喜不已。 该说的话苏安都跟她说了,也就解除了她的禁足令。可是古微微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份尴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引起皇上那个喜怒无常的人的注意,出去的时候都戴着面纱。 除了邓博、隋易、刘辛这些苏安最信赖的将领外,没人知道军营中突然多出来的这个深受将军宠爱的女人,就是他们深深敬爱并且怀念的小公子。 这也是因为古微微从前几乎没穿过女装,现在又瘦了许多,加之她刻意低调的缘故。 她在军中引起的注意,还没有大摇大摆带着两个孩子出入的巴云娘多。 甚至有传言说,巴云娘是苏安的女人,怪不得风光无限的巴家掌门人消失了这么久,原来是被将军金屋藏娇,去生孩子去了云云。 “你说这些人,多能扯淡。”巴云娘跟古微微埋怨道。 古微微乐不可支:“他们没仗打,闲着也无聊。见你天天带着两个孩子出入,误会也难免的。都是些糙汉子,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的。” 巴云娘白了她一眼:“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为了让两个孩子多露脸,让人知道将军还有他们两个吗?” 古微微摇摇她胳膊,撒娇道:“知道,知道。巴姐姐都是为了我好。” “我是为了两个孩子。” “对,对。”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巴云娘突然道:“微微,我要走了。” 古微微吃了一惊,道:“巴姐姐,你要去哪里?” 巴云娘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腰背挺直——无数历练折磨,都没有打断这个女人的一身傲骨:“去我熟悉的地方,从头再来。我已经跟将军说了,将军会派人保护我,也会借给我银子,你不必担心。”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古微微愣了半天,咬着嘴唇问道:“那,那你回巴家吗?你弟弟和母亲” “不要提他们,我和他们,是陌生人。”巴云娘冷冷道,“我不欠他们的。他们欠我的,我也不想讨回了,日后商场再见,是对手,不会是朋友。” 古微微心疼她,几乎想抱住她,可是她更明白,巴云娘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流血流泪,也绝对要自己躲回洞中舔舐伤口。同情对她来说,是侮辱。 她隐隐有些担心,若是巴绍亭这只白眼狼,用巴云娘被卖的事情侮辱她,该如何是好?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名声毁了,谁能跟她做生意? 东山再起,本就艰难,若是雪上加霜古微微不敢想。 看着巴云娘志在必得的神采,古微微一冲动,拉着她的手道:“巴姐姐,如果有人问起你失踪这段日子去哪里了,你就说,就说在表哥身边吧” 巴云娘愣住了,眼底有可疑的晶莹一闪而过,随即爽朗大笑,拍着她肩膀道:“我可不敢。我怕你这个醋坛子,把我淹死。” 她知道,古微微对于这件事情,多么的介意。从前自己几乎耗尽身家,都没得她一句松口,现在,她却主动提出,愿意给自己这个名分,虽然,也仅仅是一个名分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累赘 “又不是真的。”古微微低头道,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巴姐姐,我真的,舍不得你,一个人,那么艰难。我最困难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你最困难的时候,我却帮不上你什么” 巴云娘听出她的哽咽,强忍着情绪,半晌后淡淡笑道:“我若是执着于那个名分,定然要去找将军名正言顺地要,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可是,现在我不稀罕他了,虽然我都三十了,但是未尝不能找到一个疼惜我的人,不是吗?” “是,是。”古微微连声道,“巴姐姐定然能找到,到时候一定记得,让我喝一杯喜酒。” “一定的。”巴云娘爽朗笑道。“好了,我要回去准备了,等过几日再走,到时候再正式道别。” 情绪翻腾,两人都需要平静。 古微微站起身来送她。 “刚才,”巴云娘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将军掀开帘子要进来,就在你说,让我说在他身边的时候。” 古微微吃了一惊,定定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玩笑的痕迹。 可惜,完全没有。 “保重!”巴云娘拍拍她的肩膀,“我还是把两个孩子抱走吧,省得一会儿有人太惨,吓到孩子。啧啧啧,有人竟然敢在苏大将军背后,把他偷偷卖了,真是胆大妄为,哈哈哈哈” 她抱着两个孩子,笑着出门去。 苏安在营帐外面来回踱步,巴云娘对他微微屈膝行礼,眼神正视他,一片清明。 往日的情意,终究都随风去了。 苏安微微颔首,就在巴云娘已经准备要走的时候,听他道:“有困难,来找我们。” “好,多谢将军。”巴云娘没有迟疑,笑吟吟地答道。 “我们”,巴云娘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知道,这两个字,包含着多少的坚不可摧。没有任何人事,可以插入这两人之中。 苦难之中,同甘共苦,她与古微微结下深深情意。慷慨解囊,大义相救,她在苏安的生命中,至少也留下了痕迹。 这样,很好,已经足够好。 所以她要走,她珍惜这些情意,不希望它们在日后的相处中变质,而宁愿远远守着,回味着。更何况,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前面是否有那个属于她的人在等待,她都会坚定地走下去,哪怕,真是为自己而活,也要活得精彩! “表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古微微有些心虚地看着进来的苏安道,殷勤地上来伺候他脱外面的大衣裳,“又下雪了吗?这天气,也该暖和了,呵呵” 苏安安心地享受着她的服侍,然后坐到椅子上,冷眼看着她,好似在说,继续转移话题啊,我看你有多少话可以说。 “要不,今天中午吃锅子吧。”古微微知道,绝对不能主动提起巴云娘的事情,“隋易送来了一条鹿腿,吃锅子最好了,滋补又暖和。表哥,你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膀?” 苏安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古微微乖乖地站在他身后伺候。 “再用些力气。”苏大爷道。 古微微翻个白眼,被突然抬头看他的苏安捕捉到。 “嗯?”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威胁。 古微微吐吐舌头,不敢作声。 “你现在,倒是大方的很啊。”苏安慢条斯理道。 “表哥,”古微微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就是觉得巴姐姐,实在太过艰难了。” “所以,你便把我卖了?” “哪里哪里?”古微微连忙否认,低头用下巴在他头上蹭蹭,“我怎么舍得?你是我的,谁都不给。就是扯个旗子罢了,苏大将军威名远播,谁都要给几分面子嘛。” 苏安冷笑一声:“你以为,那青王,会给我面子?” “青王,青王是谁?” 苏安便把巴家的事情简单跟她说了下。 “那巴家,现在都被青王挖空了?好,干得好。”古微微简直要拍手称赞,“没事,跟他没关系。巴姐姐又没想回巴家拿回什么,不会得罪他。只要他不主动挑衅就行。” 这点面子,估计什么王还是能给的。 苏安也不想太计较这些小事,因为对巴云娘,他也是感激的,不过一个口头上的承认,不,不否认而已,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只是,古微微不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张,而且多少让他有些不再被她那么紧张,那么吃醋的不爽感,苏安觉得,不该这么轻轻放下。 古微微对他那么熟悉,哪里感受不到他情绪的波动,也知道他没那么生气,只是傲娇地想被哄哄罢了。 她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苏安深邃的眸子猛地被点亮,沾染了几分情欲道:“当真?” “保证。”古微微信誓旦旦。“但是得等到晚上。” 苏安心里满意,又有期待,面上却不显,道:“便宜你了。本来要你怎么伺候,你也要怎么伺候。” 古微微吃吃地笑。 “对了,表哥,你匆忙回来干什么”古微微忙转移了话题。 苏安这才想起正事来,从怀中掏出书信给她道:“阿媛让人带来的,你看看吧。” 古微微知道这是关于苏承的,忙激动地打开来看。 因为阿媛还不知道古微微的事情,所以信写得言简意赅。 苏承回京以后住在明珠亲姑姑明珠那里,和明珠的儿子徐勤玩得很好,明珠照古得十分细微周详。古兰亭派人接,明珠和阿媛商量后,让他去住了几日,古兰亭疼宠他异常,每日几乎都抱在膝上。然后,王老太君也想要见苏承,被明珠拒绝了。 想到古兰亭,古微微又有流泪的冲动。 苏安告诉她,当初以为她身死,古兰亭几乎活不下去,幸亏有苏承转移伤痛才能缓解些许。现在,他在朝中,也深得皇上宠信。 “他害怕,我娶了别人,对承儿不好,想位高权重些,替他撑腰。”苏安也感慨道。 古微微带着哭腔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表哥,回头给他带信吧。别人都瞒着,也不能瞒着他。” 苏安点点头,把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柔声开解:“现在都好了,来日方长,有的是孝敬他的机会。” 古微微重重点头:“一定,我一定会的。” 可是,古微微对苏安晚上许下的美好诺言,到底食言了。苏安有苦难言,只能日后找齐。 因为——成郡王到了。 苏安听人禀告说,成郡王自己只带了十几个侍卫,偷偷提前赶来的时候,眉头皱的都快夹死苍蝇。 在他营帐里的古微微,本来蹲在书桌后面,听他们说话,闻言一喜,险些出声,被苏安狠狠瞪了一眼,才吐吐舌头,咧开嘴乐了。 “胡闹。”苏安斥了一句,让人退下,然后没好气地对古微微道,“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迎进来。” 成郡王在路上就听说,苏安新近得了一个女人,极尽宠爱,甚至舍不得让别人看到容貌,心里便有数了,知道这是古微微回来了,心急如焚。 正好遇到了怀恩,他做了一件特别不仗义的事情,瞒住了他古微微的事情,只说有大事要跟苏安商量,让他替了自己,甩了冗长的仪仗,只带了几个心腹,快马加鞭先来了。 “她在哪里?” 处于变声期间的少年,声音有种喑哑的难听,古微微却听得,几乎想要流泪。 本来想藏起来逗逗他的她,从柱子后面,慢慢出来,看见已经快有自己高的少年,未语泪先流。 成郡王大步走过来,上下看着她,眼圈亦红了,半晌后道:“你总算回来了。” 他和苏安一样,近乎自欺欺人地相信,她总能回来的。 苏安做的许多荒唐事情背后,都有他的推波助澜。 “是,回来了。”古微微恍然发现,当初那个倔强又懂事的孩子,已经长大,岁月终是改变了他们的模样,还好,不变的是对彼此的牵挂。“你又可以吃到好吃的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笑着道。 苏安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坐下说吧。霆儿连夜赶路,也累了。” 几人也没按什么尊卑,随意围桌坐下,成郡王先问了古微微如何逃出的事情,心里很是捏了一把汗,又见了长治、久安,分别给他们送了见面礼,说了好一阵话。 苏安静静地听两人说着,没有插嘴,最后才责怪道:“你怎么就能甩了那么多人,自己赶来?怎么就等不得这一天两天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让我,让她多难过?” 成郡王这才说了怀恩替了自己的事情。 古微微兴奋道:“太好了,你们都来了。表哥,你跟霆儿说话,我下厨给你们做饭去。也得让人去采买些怀恩喜欢的东西” 成郡王看着她脸上与从前毫无分别的没心没肺的笑容,也不由展颜。 苏安不高兴:“不准去厨房,离火远点。” 古微微吐吐舌头:“又不是我一个人。”见苏安起身要陪他去,她连忙阻拦,跺脚道,“表哥!” 苏安只好妥协,叫来周路,好生叮嘱一番,才放她去了。 她一走,成郡王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露出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其间夹杂着隐隐的惆怅。 “朝中有事?”苏安开口问道,因为被古微微的事情牵绊了所有心力,最近对于朝中的事情,他关注得极少。 成郡王点点头,脸上露出几乎从来不让人看到的苦恼:“表舅,我现在很难过。” 皇上现在对他,异常宠爱和信赖,经常把他带在身边,而且让小小年纪的他,去六部锻炼。 太子被废以后,众人都以为皇上会很快册立三皇子为太子,不想皇上一直很沉得住气,按兵不动。 现在朝中甚至隐隐有风声传出,皇上不喜欢三皇子,想越过他,直接册立深得皇宠的成郡王为皇太孙。 “荒谬!”苏安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记,怒气重重道,“你父亲又不是太子,又活得好好的,怎么能直接册立你?造谣的人,其心可诛!” 这分明是挑拨三皇子和成郡王的关系。在皇家,皇权第一,然后才是人伦。若涉及到那个位置,父子翻脸,兄弟隙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成郡王是三皇子一手带大的,父子关系亲密,可是有了这种传言,恐怕想到这里,苏安就怒不可遏。 成郡王苦笑一声道:“可是,皇祖父默许了这种谣言。” 他没说出,但是苏安已经明白过来,这种谣言,甚至可能是皇上让人传出的。 太子不在了,没人能与三皇子争锋。可是皇上不想做太上皇,哪怕现在三皇子根本没有表现出来丝毫野心,他也坐立不安,所以势必要扶持一个人,来平衡。 成郡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父亲?” 苏安这话问出来,就看到成郡王黯淡的脸色,便也知道了答案,口中有些涩涩的滋味,沉闷地道:“你不必介怀。说到底,你们是父子,他也就是一时想不明白” 成郡王勉强笑笑,道:“表舅,我懂的。所以,我来了,既是想她得狠,又想避开京城的纷扰。” 话虽如此说,想到临行前三皇子往他身边塞到那些人,甚至包括两名将来教导他人事的女子,他心里一阵阵发寒。 “你有什么打算?”苏安现在,不会把他当成小孩子看,严肃地问道。 成郡王道:“先随表舅去东南,等东南之乱平定后,再去辽东,然后四处走走,看看边防,走几年吧。” 苏安思考了片刻道:“这样也好。” 作为未来的储君,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农、商、军、政,每一样体验对他来说,都是给未来铺下的坚实基础。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苏安把古微微前后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成郡王听得认真,一个字都没错过,最后发狠道:“和伊屠顿这笔帐,早晚都要清算。” 苏安眼中冷光闪过:“是,总要清算。” “幸亏表舅早年安下的那根桩子。”成郡王心有余悸道,若是没有孟澜,恐怕古微微无法安然归来。 苏安点头:“他还昏迷着,沈洛湛已经在全力营救,应该快醒了。” “到时候,要重重赏他。” “嗯。” 古微微来到厨房的时候,周路已经让人清了场,只留下几个十几岁的小兵,还提前训过他们,让他们老实听话,低头听吩咐。 “这样还是累赘。”古微微扶了一把面纱,自言自语道,挽起袖子开始操办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愧疚 蒹葭本来是到火头军这里看看给病号饭如何,见小厨房外为了几十个严阵以待的侍卫,不由问道:“这是干什么?” 她现在在军中颇受人尊敬,旁边的士兵便道:“是将军身边那女子,在用厨房。是周路周将军亲自领来的,你看,周将军不在门口那儿晃悠吗?” 蒹葭看看自己手上洗不干净的金色痕迹——那是为了给几日后周年祭的古微微叠金银纸钱留下的痕迹,心里有些替她难过,同时涌出许多不平,对那个近日来甚嚣尘上的女子有了几分埋怨和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替代小公子那样无可挑剔的人,成为将军心尖上,甚至舍不得让人见的人? 她慢慢往小厨房走过去。 周路发现她,出来对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蒹葭定定看着里面忙碌的女子,淡淡道:“我就是好奇,来看一眼。” 她如此坦率,周路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应付了,皱眉道:“别惹事。” “看都看不得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蒹葭声音提高了几分。可能苏安有新欢,她没那么难受,她难受的是,还有一对为他所承认的儿女,看大小,分明是古微微身死前后有的。 古微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手端着盆子,一手在里面揉搓着小河虾,给它们调味。她笑着转身,盈盈唤道:“蒹葭,你来了。” 看着熟悉的眉眼,听着这一如既往亲热的喊声,蒹葭的泪水,刷的就流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喃喃道:“小” 周路捂住她的嘴,厉声道:“你疯了,将军严令任何人靠近,快走!” 古微微这才反应过来,对她歉疚地笑笑,轻声道:“找时间来看我。” 她不敢去伤兵营,那里有太多人,能够认出她来。 蒹葭美丽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脸色激动得绯红,点点头道:“是,是。” 她狠狠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感觉到疼痛,再摸了摸脸上温度犹存的泪水,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周路低声道:“走吧。姑娘身份特殊,不宜为外人知。这是没把你当外人,千万管住嘴。” 蒹葭连连点头:“我知道,我谁都不会说的。” 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古微微几眼,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 “周路。”古微微喊道。 周路忙进到厨房中。 “别跟将军说这件事情。”古微微害怕苏安又去扮黑脸,吓唬蒹葭,“还有,要是她来找我,就让她进来,别拦她。” 周路应了下来,转头却就告诉了苏安,这是后话不提。 古微微这才压制住有些激动的心绪,开始继续准备饭菜。 蒹葭回去之后,心几乎雀跃地都要跳出来,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再回去看看古微微,确认她确实回来了。 这种状态下,她无法工作下去,跟其他人交代了一声,自己回到了营帐中。 营帐里堆满了纸钱,从前她看到便要难过,现在却觉得看这些东西,都有些好笑,坐在床边,忍不住笑了。 “准备好了,你们说完话,可以开饭了吗?”古微微走进营帐里,摘下面纱,笑容满面道。 “我早就饿了。”成郡王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神情。 这顿饭,一年之前他就该吃到,不想,晚了这么久。但是好在她回来了,中间所有的磨难和泪水,便也没那么痛苦了。 苏安也跟他说了苦恼,成郡王知道,她在这军营里还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两人也商量了对策,估计晚上苏安会告诉她。 “好。”古微微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欢快道,“那我就去把小河虾下锅炸了,最后一道菜,要趁热吃。我怕你们没说完话,才回来看看。” “让人传话不就行了?”苏安看她鼻尖冒出的细密的汗珠,不由心疼道。 “我还想来听听,你们有没有说我坏话呢。”她笑得一脸狡黠,“我去去就来。” 说话间,身形消失在营帐的帘子之外。 “我的事情,不要跟她提起,免得她担心。”成郡王轻声对苏安说。“我在外面走几年,到了十五、十六岁上,就求了皇祖父,找个远远的封地,落得个清静。” 她的世界,应该永远干干净净,所有美好的感情都一尘不染,不像他们,利益、算计、平衡,永远凌驾于感情之上。 苏安点头:“我有分寸。只是你的事情,不必如此悲观,静观其变吧。” “味道怎么样?”很快,古微微便带人把一大桌子菜摆上来,亲自给成郡王夹菜道。 “尚可。” 两个字,让古微微“噗哧”一声笑出来:“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讨喜的嘴硬的小孩。” 成郡王长身体的时候,又日夜兼程赶路,饥肠辘辘,吃了许多。 古微微刚开始得意他的买账,后来都有些怕了,害怕他撑着:“霆儿,你别吃这么多,想吃什么我回头还给你做。” 苏安有些吃味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成郡王身上,有几分不耐烦道:“赶紧吃你的,他又不是小孩,需要你照古。” 成郡王得意地冲苏安眨眨眼睛。 古微微这才意识到,忽视了苏大爷,赶紧讨好地给他夹菜:“早就想给表哥好好做顿饭了。霆儿,你今日是沾了你表舅的光。” 成郡王看她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险些笑出声来,一边吃一边“嗯”了一声,算是给了苏安几分面子。 苏安:“赶紧吃饭!” 吃过饭,古微微沏了酽酽的山楂茶,给成郡王端了过去,挨着他坐下,开始闲话家常。 “你母亲好吗?瑾儿好吗?现在是不是要学很多东西,累不累?学不好怎么办,会不会被罚?” 一连串关切的话,让成郡王几乎招架不住。 三皇子妃早就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情,只在内院有事情的时候才会找他。在她眼中,这个儿子已经无所不能,殊不知,他也有许多苦恼,想找人倾诉;她更不会知道,她的这种行为,给儿子和三皇子之间的父子关系,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母亲和瑾儿都好。”成郡王道,脸上故意露出几分不耐烦,“我是郡王,哪个敢罚我?你能不能问些其他的?” “其他的我又不懂。”古微微翻个白眼,给他削着苹果,“你个小屁孩,又有什么大事让我问?” 成郡王声音忽然低了些:“我不是孩子,我都订亲了。” 古微微一激动,手里的刀子险些削到手,不敢置信道:“什么?你多大的孩子,订什么亲?是谁家的姑娘?你喜欢吗?这什么呀?就算你现在喜欢,将来不喜欢怎么办?” 苏安见她气得团团转,伸手从她手里抢过刀,道:“好好坐着说。”强硬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按住她。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古微微嘟囔一句。 成郡王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忽然就乐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古微微急了,“你见过吗?要是不喜欢,还有回转余地吗?” 回转余地?成郡王心中暗暗想,当然有,比如,那女子,暴毙! 她不会懂,他不需要见到那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子,不需要喜欢她,只要她是那家的贵女,就够了。 他的婚事,不过是三皇子权衡之下的产物。便是要更改,那也绝不会从他的情感需要出发。 “还可以,听说是个大家闺秀。”成郡王含糊其辞道,“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好。”古微微还以为他见过,松了一口气。 成郡王转移了话题。这一说,便说到了后半夜。 “让霆儿早点去休息吧。”苏安见两人面上都很疲惫,却还在继续聊着,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成郡王告辞,苏安把他送到旁边的营帐里安顿下。 可是待成郡王去休息后,古微微还是忧心忡忡地跟苏安说:“表哥,你说霆儿这婚事,怎么就让我这么不踏实呢?” 苏安拍拍她,好笑道:“他比你聪明,自己的事情肯定会处理好,你不用杞人忧天了。说起来,他还担心你我之事呢。” 古微微迷糊:“我们有什么事?” 苏安便把成郡王的意思说了。 古微微瞪大眼睛:“这么荒诞的说法,会有人信么?” 野史传说,伏羲氏的母亲华胥氏在野外踩到了一个巨人的脚印,然后就神奇地怀孕了,生下了伏羲氏。 她一直觉得很荒诞,但是现在成郡王出的主意,竟然和这个所差无几。 他和苏安商量的结果是,古微微身死那日,辽东有个孤女,也姓古,梦中与苏安缠绵,感而有孕,后生下一对孩子。 苏安也有所感,遍寻民间高人,终于找到了这古姓女子,与古微微长相一模一样,感到这是上天的安排,愿意娶她为继室。古兰亭思女心切,愿意认她为干女儿 这天雷滚滚的说法,就能应付皇上?这还是两个深谙朝中斗争的郡王和大将军商量的结果?古微微对两人的智商,感到深深的担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苏安淡淡道。 皇上只需要一个交代,并不会去仔细追究。他已经决定去东南赴任,皇上纵使知道这件事情有蹊跷,但是只是后院之事,不会过于苛责。 成郡王想得很是周到,甚至想好安排人写一出戏,大将军和原配妻子情感动天,妻子死而复生,投生在别人身上的剧本,让人四处去传唱 古微微听到这里,三观崩裂,忍不住吐槽道:“我终于知道牡丹亭是怎么来了的。” 苏安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拍拍她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再等待些日子,等这说法传出去之后,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嗯,横竖你们都比我聪明,你们折腾吧。”古微微打了个哈欠,“表哥,好困,抱抱,睡觉。” 苏安在她身上掐了一把,恶狠狠道:“今日答应我的事情呢?” 古微微这才想起来哄他的话,嘻嘻地笑,虽然身上困乏,但是感受到他已经蠢蠢欲动,亲了亲他的脸,然后顺着他精壮的上身,一路吻下去 “算了。”苏安拉起她来,到底舍不得她,“今日先放过你。” “你能忍得住?”古微微吐吐舌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睡觉!”苏安没好气地道,把人紧紧箍在怀里,狠狠占了一番便宜,搂着她睡去了。 第二日,怀恩也赶来了,见到古微微,两人的激动,自不多提。 怀恩和成郡王,幼时情意在那里,并没有生分。和古微微诉说一番后,两人撩起袍子,较量起来。 怀恩气成郡王知道真相不告诉自己,因此一点儿相让的意思都没有。他在穆彻手下历练几年,身手已经完全凌驾于成郡王之上,让后者吃了好几拳才作罢。 “好了,好了,都来吃东西。”古微微笑吟吟地道,招呼两人吃点心。 怀恩和成郡王相视而笑,都想起了从前,勾肩搭背地一起向她走过来。 等到古微微和怀恩单独相处的时候,怀恩有些挣扎地开口道:“姑娘,今日郡王跟我说,想让我回到他身边。” “那敢情好啊。”古微微笑道,伸手替他理了理弄皱的长袍,“你们关系本就亲密,成郡王待你如兄弟。我听将军提了一句,说皇上还是三皇子,安排他到处视察边防,你在军中呆过,给他掌掌眼,别让他被人糊弄了。成郡王心里最有数,你对他的好,他都不会忘记的。” “可是,拂衣那边?” 怀恩终于说出自己的古忌。 古微微恍然大悟,拉着他的手道:“傻孩子。你替我照古拂衣这么多年,姑娘心里都有数。可是你不能照古她一辈子,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回头想把她接回来,你不用担心。” “姑娘,这恐怕有些困难。”怀恩苦笑一声道,“拂衣和离儿,感情太好,估计很难分开。就是穆老将军和老夫人想离儿,让人接他回京,拂衣都要跟着去,否则谁都不走不见穆将军和古夫人,两个孩子还能玩,但是见不到彼此,哪怕只有一天,都要闹得翻天覆地。” 古微微沉默了,半晌后抬起头来笑道:“那是因为穆将军夫妻,待她视如己出。只要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也不是非要接她回来。” 这种局面,她想过。 可是,当初是她自私地做了决定,把拂衣送走,心里对她已经很是愧疚。如果现在为了自己的思女之情,便硬生生地把她从已经扎根的家庭中割裂出来,那样何其残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感恩 苏安也隐隐跟她表达过类似的意思。非但从拂衣角度讲如此,穆彻说,古筠微现在日日担忧,古微微要把拂衣接走,也心神恍惚。 付出的感情,哪里能收放自如?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承担所有的这些后果吧。 “等拂衣大了,自然就懂了。”怀恩见她眼中难掩伤痛,安慰道。 古微微勉强冲他笑笑道:“嗯。你现在大了,进出穆府内院也不方便,拂衣又像穆家亲生的孩子一般,我没什么不放心的。现在你该为自己的前程努力了。” 怀恩坚定道:“我一定挣个好前程。” 成郡王现在的尴尬局面,他懂,作为一起长大的兄弟,他需要挺他;姑娘对他的那些无私情意,他懂,他要变得更强大,才能护着她。 “好了,快出去找你的朋友去吧。去东南这一路,以后平乱,咱们都要在一处呢。虽然来的匆忙,但是也该准备些礼物,你准备了吗?要是没准备,我让周路开库房,给你挑些” 古微微絮絮叨叨道。 古微微随苏安流放那几年,怀恩一直在边城军营中,他又是活跃性子,定然处下了不少朋友。 怀恩眼圈微润,低头道:“没准备,姑娘想得周到,我先出去找他们,礼物回头再补上。” 他其实准备了些东西,可是他享受被她照拂的感受,因此撒了谎。 “嗯,去吧。”古微微含笑看他走出去。 巴云娘走了,没有跟古微微告别,只托苏安带话让她保重。古微微有些怅然,心里默默祝福着她,以后一切平顺。 蒹葭偷偷来见了古微微,哭过一场后,跟她说了她不在之后,苏安的许多事情,包括那场十里红妆的盛大婚礼,以及苏安一夜白头,情深不悔的许多事情。 “所以,当我听说,将军喜欢上别人的时候,心里真的不能接受。”蒹葭又哭又笑道。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过去一年的伤痛,苏安和古微微都有意淡化,不愿意给彼此增加心里负担。听蒹葭说了许多不知道的细节,包括苏安大兴土木,大笔捐香油,又四处找寻腰间有胎记的这些荒唐事情,古微微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喃喃道。 等苏安从校场回来的时候,刚走进营帐,古微微就扑到他怀里。 苏安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唬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没事,”古微微抽抽鼻子,“就是忽然想你了。” 苏安笑着在她脸上揪了一把:“没羞没臊。快起来,我身上脏,一身尘土,叫水来,我要沐浴。” 古微微忙出去吩咐侍卫提水来,伺候他脱衣服,给他洗头发擦身。 结果,不知如何,洗着洗着就被他拉到了浴盆里,滚做一团。 等她瘫软着被苏安抱出来的时候,水只剩下一半,剩下的都溅到地上的毛毡之上。 古微微气他折腾得狠,扭过头去不看他。 苏安一边替她擦着头发,一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回味道:“原来,微微竟能憋气这么长时间。在水中,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还说。”古微微拿起枕头,扔到他脸上! 欠账不假,可也没答应他这么还啊!男人疯起来,真是要命!什么对她深情如斯,分明就是欲求不满!想女人想疯了,哼! 孟澜终于在大军出发前醒了过来,苏安先去看的他,说了些什么,古微微不得而知,只是他回来之后,那一夜,抱得她都格外紧。 “我去看看他。”古微微跟苏安请求道。对孟澜,她情绪太过复杂。 苏安应了,然后劝解她:“他和那个公主,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他自己也很清楚,便不是为了你,早晚他都要和他断了关系。也许,早断更好。” 对于孟澜和勒宁道感情,他并不了解多少。而且说实话,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像古微微那般敏感,那么多感慨。 立场泾渭分明,苏安觉得,孟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古微微却不这么想。见过勒宁那般炽烈的情感,她并不认为孟澜可以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任何牵绊。 苏安和古微微携手而来,孟澜想要起身拜见,被苏安制止。 果然没出古微微的预料,孟澜开口便要求去。 “这些年,你立了那么多功劳,我都给你记着,现在辞官,你要干什么?”苏安怒道。 孟澜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古微微,幽幽道:“对大靖,对将军,属下无愧于心。可是,我欠了勒宁的。我不敢求她原谅,可是我想回去找她,无论她怎么发落我,我都不会有怨言。” 他带古微微逃走被发现,是勒宁放他们走的,不知道九王子会如何惩罚她。她看到自己的书信了吧,知道这么多年深情错付,不知道会如何悔恨交加 “我看你是疯了!”苏安狠狠斥责他道,“你的立场,从刚开始你就很清楚。你是我亲手挑选调教出来的,冷静沉稳,不为外物所动,所以我才放心你去。现在任务圆满完成,你竟然,竟然跟我说,你要回去!你忘了,你是个中原人吗!” “表哥”古微微打断他道。这样的话,对孟澜未免太过残忍。他牺牲了那么多之后,还不允许他做出自己的选择吗? “你闭嘴!”苏安厉声呵斥古微微道,“这是男人的事情!孟澜,我当你昏迷多日,脑子不清楚,这些话我没听到。你安心养伤,伤好之后回京,我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职位,以后,再也不用来边城了!京城中,还有你的母亲和孟平,我会把孟平调到身边,你便守着母亲,尽尽孝心吧。” 古微微还想替孟澜说些什么,就见孟澜颓然地摇头:“是,将军。” “这事情,真的不能再商量了么?”冒着再被苏安呵斥的危险,古微微哀求道。“就算不能放孟澜走,也让他留在边城吧。” 这样,她觉得,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虽然,机会渺茫。 “姑娘,”孟澜苦笑,“多谢您。您不用替我说话了,我确实不能再留在边城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害怕,我会辜负皇上,辜负将军,做出让自己唾弃自己的事情来。在外多年,愧对老母,属下感激将军安排。” 最后一句话,是对苏安说的。 勒宁是牵绊,多年未见的慈母,亦是心头难以割舍的归路。 “你要,彻底放弃勒宁了吗?”一句没过大脑的话,从古微微嘴里脱口而出。 苏安的表情,几乎要吃人一般,对她道:“你先回去!” 古微微看了一眼孟澜:“你要考虑清楚。” 说完后,走了出去。 孟澜脸上,现出极度痛苦纠结之色。 苏安叹了口气,终是让步:“不着急做决定,你好生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答应你。” 孟澜低声道谢。 回去之后,苏安自然又训了古微微一顿。古微微蔫蔫的,也不反驳,心里闷闷的难受。 孟澜最后的决定,是留在边城养伤,伤好之后回京城探母。之后再回边城,做一个最普通的小卒。 这里是距离勒宁最近的地方,他要在这里守着,等她的消息。哪怕是她有了新的驸马,生活幸福的消息。 他对她的情感,已经无法控制,他害怕自己做出令家族蒙羞的事情,所以他只求做一个小卒,任人驱使。 苏安终是答应了他,把他留给了留守的吕豹,嘱咐后者多加关照他。 古微微在营帐中见了沈洛湛,他要回辽东去了,他已经离开太久,穆离和拂衣都让他挂心。 “来,微微,我给你看下,身体可好些了?”他面上带笑,眼神宠溺。 “不用了,”古微微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道,“我又不是自己不懂。” 沈洛湛面色忽然严肃起来——从小到大,他对古微微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再也熟悉不过,她分明是有什么事情,想瞒着自己。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跟她说话,直接抓住她的手腕,看她还想挣扎,便沉下脸道:“微微,听话。” 古微微犹自往后收手,不想让他诊脉。 两人争执间,苏安推门而入。 “怎么了?” 沈洛湛一惊,松开手,随后看着他严肃道:“我走之前,要再给她看看身体如何。” 古微微低头小声道:“我没事了,不用看。” 苏安径直走过来:“伸出手!” 古微微扭着身子:“真不用了。” 苏安不跟她废话,从身后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的手拿到桌子上——她这般抵触,让他心里也很没底。 沈洛湛搭上她的脉,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开口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没事啊。”古微微装傻充愣,勉强笑道。 “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沈洛湛声音高了起来。 苏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捏住古微微肩膀的手,不由用了几分气力。她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 “微微,说实话。”他皱眉道。 “从在漠北的时候就慢慢开始了”她低头道,“本来慢慢进展,可是这几天不知为什么,突然严重了。” “现在到了什么程度?”沈洛湛面上有些懊恼,上次诊脉,为什么没有诊出来! 古微微看他表情,知道他心中所想,忙道:“哥,我这是伤了神经,其他都没有异常。所以我便没告诉你,也很难诊出来。” “伤了什么神经?”苏安急切地插嘴问道,“到底怎么了?给我说清楚。” 兄妹俩的哑谜,他一点儿都听不明白。 古微微回头,给他一个安慰道笑容,道:“表哥不用担心,就是舌头受了点伤,味觉上有些伤害,并没有大碍。” 苏安略放心下来,口气有些沉痛地问:“可是,你咬舌那次?” 古微微没有提起过,是孟澜告诉他,当初她差点为伊屠顿所辱,险些自尽。知道她不想自己担心,他只能把心疼放到心底。 “什么咬舌?”这次着急的是孟澜了。 古微微模糊道:“就是有一次不小心,吃东西咬到舌头。那时候忙乱,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越来越严重。应该是伤了神经,现在也没办法。但是也无所谓了,只是小事,又不影响什么,你们都不用这样如临大敌啦。” 其实,她很难过。最喜欢美食的她,现在吃什么都近乎寡淡无味,而且作为一个中医,失去味觉,意味着她失去了对很多草药的辨别能力。 可是,这个时代,伤了神经,根本就没有办法挽回。 她也只能偷偷安慰自己,这是最小的失去,换来她们一家的团圆。 “没有办法吗?”苏安看着沈洛湛,目露恳求。 沈洛湛面色沉痛,摇了摇头:“我试着开方子吧,但是” 基本也就是个安慰而已。 没想到,这个傻妮子,竟然瞒了这么大的事情!失去味觉,这是多大的事情! 沈洛湛走了之后,苏安沉默地在古微微身边坐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许久都没有作声。她受了太多苦,但是在所有人面前,从来不肯展露这些伤口,自己默默承担着。 “表哥,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她把头靠在他胸前,“能好好回到你身边,便是让我哑了,瞎了,瘸了我都不怕,现在,真的不算什么” 不是虐,而是没有那么多的全身而退;东南的事情,不会展开写,一概而过。然后继续交代咱们该写的重要人物,五月上旬到中旬吧,正文完结请大家期待番外,关注五月就会推出的悲催流放女囚和闷骚腹黑押解官的故事女大气,男忠犬,搞笑欢脱 “微微,这仇,我一定会为你报。”苏安坚定道。“我这就让人寻找名医,替你诊治,天下之大,总有能治得了的大夫,一日不行便一月,一月不行便一年” “表哥,”古微微摇摇头道,“我和我哥哥都没办法,就不用浪费时间和精力了。你为我做的事情,已经闹得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连带着你苏大将军之前,都要被人加一个‘荒唐’” “我不在乎。”苏安搂着她,“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古微微仰头,冲他展颜笑道,“表哥,人要知足。我被匈奴人掳走,还能安然无恙地带着长治、久安回来,已经应该感恩上天了。也许正是表哥做了这许多好事,才给我们积下善缘,才能让我用这么小的伤害,全身而退。当人生病的时候,不该去想,为什么别人没有生病,只有我自己这么倒霉,而应该想,幸亏我得的不是不治之症,还能继续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猜想 “将军外面的事情,从来不让我过问。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恐怕无能为力。但是我相信将军办事公道,若是景群真的有什么委屈,让他们表兄弟自去说去,让我们这些妇人在中间传话,传错了,平白生了许多误会,耽误正事。” 古微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几乎没给莲姨娘再说话的机会,她站起身来摆出送客的态势:“我两个孩子小,在内室睡觉,恐怕也该醒了,若是没其他事,我就不远送了。” 莲姨娘起身,拿出随身带的锦盒道:“这是给两个孩子的礼物,礼轻情意重,您别嫌弃” 古微微道:“姨娘客气了。两个孩子将军看得眼珠子一般,外面的东西不敢收,您还是收回去吧。他们也不缺东西,你的处境也不容易,就自己留着傍身吧。” 莲姨娘一怔,终于微变了脸色,道:“夫人,我身份卑微,但是也虚长几岁,有几句话虽然不该说,但是也仗着年龄说了。人啊,这辈子太长了,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而且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把人逼到悬崖上,回头闹得鱼死网破,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好话说完,开始威胁了。 古微微笑了,目光直直地看着莲姨娘:“姨娘逼景飒的时候,可想过给她留一线生机?”看到莲姨娘脸色巨变,她心中畅快,继续道,“而且这本来是你们苏家内部的事情,就是鱼死网破,与我何干?难不成,我不给将军传话,姨娘就要恨上我?可是,饶是如此,我也不会帮你。你该庆幸,我和景飒,并没有什么交情,否则,若是真如你口中那般亲厚,现在,我不仅不会帮你们,还会踩上几脚,才对得起她。” 说罢,她扬声道:“送客。”转身拂袖走进内室。 莲姨娘的手,紧紧握住锦盒,面色扭曲,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她离开,咬牙离开。 “表哥,她找我,到底为什么?”内室中,古微微一边给久安喂奶,一边不解地问。“景群现在怎么了?” 苏安看着女儿,贪婪地吃着奶,脸上露出宠溺的笑意,随手拿起一个软球递给醒来要哼哼的长治,浑不在意道:“景群和几个兄弟,水火不容。本来他手下势力最多,但是现在其他几个联合起来,他日子就不好过。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前些日子,他们昏了头,都开始争先冒领军功,被我查了出来” “冒领军功?”古微微大吃一惊,把久安递给苏安,抱起被冷落了的长治,道,“他们不会,乱杀无辜吧!” 苏安冷嗤一声:“他们的胆子,还没大到那种程度。” 古微微这才松了口气,又问:“表哥打算如何处置?” 苏安道:“我已经上书皇上,这几日,也该有批复回来,东南的事情,基本也算了了。” 他没说的是,景群背后,他怀疑与废太子有联系。刚才莲姨娘威胁的画外音,依仗的便是太子——若是苏安咬着不放,景群可能就投奔太子而去。 “这么快?”古微微短暂惊讶之后,有些高兴,“我们可以回边城了?” “等圣旨,可能需要回京复命之后再回边城。” “那也好,我们可以直接去接承儿。三姐姐捎信来说,晏夫人又病了,把两个孩子都接到京城,想来拂衣也可以见到了。”古微微兴高采烈道,没有发现苏安的脸色有些凝重。 苏安在想废太子的事情。其实他和成郡王,早就发现了景群和废太子有联系。 苏安很犹豫,这事情应不应该告诉三皇子。 成郡王倒是没多纠结,他道:“事关重大,该跟父亲禀告一声。我知道表舅的古忌,但是无论如何,我该做的都要做到,让父亲提前有所防备。” 苏安这才让人送信给三皇子,不想三皇子果然怀疑是成郡王故意转移矛盾所在,狠狠斥责了他一番。 面对斥责信,面对脸色淡然却难掩眼底伤心的成郡王,苏安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局面,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让古微微好生照古他。 现在,苏安觉得,这事情,反而任由太子和景群闹大了才好,三皇子便会知道,成郡王根本就没有私心。 苏家经营许久的东南,马上就要脱离苏家的掌控了。 苏安决定,让成郡王安排他的人在这里扎根,他需要根基。 这些涉及朝政、人心的复杂事情,苏安不会告诉古微微,只会与成郡王商量。 “表舅,景群真的逃跑了?”成郡王面色凝重问道,这些人,都在苏安的严密监控之下,想逃出去,何其困难?除非,除非是苏安有意放走了他。 “是。”苏安道。 “皇祖父万一怪罪下来?”成郡王担忧道,“而且,我没想到,废太子竟然可以戒了如意膏,现在又开始暗中联络旧部” “当人什么都有了的时候,难免张狂;而一无所有的时候,往往会有必须一搏的志气。”苏安道,“你也不用过度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让太子出来刷刷存在感是可以的,但是要动摇根本,想要翻身,那就别想了。 “多谢表舅。”成郡王站起身来,郑重对苏安行了一礼。他比谁都明白,苏安这是在为他留后路。 苏安苦笑,摸摸他头顶:“霆儿,我不单单是为了你。我从小和你父亲一起长大,自认为了解他。可是,现在的他,让我感到太陌生了,我也害怕” 三皇子还没做到那个位置,就已经开始猜忌自己手把手带大的亲生儿子了,他苏文扬又算什么?狡兔死,走狗烹,他给成郡王留的后路,何尝不是给自己留的? 与三皇子相比,倒是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更加沉稳内敛,堪当大任! 成郡王低头道:“父亲近来新纳了一个侧妃” “他的两个侧妃之位,不都满了吗?”就算再不关心后宅之事,苏安也知道这件事情。 “沈侧妃,暴毙而亡。半个月后,父亲请旨,纳了内阁大学士陆远之的孙女。” “荒唐!”苏安怒道,“沈侧妃是云贵总督的侄女,就这般不明不白地死去,沈家心里会如何想?” “因为我外祖父致仕了。”成郡王冷静道,“从前父亲和废太子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想的多是留后路的事情,所以多多拉拢武将。现在形势不同,他更看重文臣替他说话。陆远之深得皇祖父信赖。” “他以为就他一个人精明?”苏安冷声道,“皇上就看不出来?” “父亲现在执念太深,我现在位置也尴尬,不敢劝说。”成郡王失意道,“就连皇祖母的话,他也不听了。皇祖母给我来信,现在只叮嘱我多加留心,对于父亲的事情,也只字不提,想来是冷了心。” 苏安一掌拍在桌子上,黄花梨桌上,出现几道深深的裂痕。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也不必多想,随他去吧。我上次让你安排的人,你可有人选了?” 成郡王道:“有了几个,表舅再帮我斟酌下。” 两人开始讨论起东南军事的接管之人。 过了些日子,皇上下旨斥责苏昊成,夺了他一切的官职,又言念在他曾经功劳的份上,准许他回乡养老。他几个参与冒领军功的儿子,都被斩首示众——除了已经带着莲姨娘不知所踪的景群。 新的将领是皇上心腹,没有出乎苏安和成郡王的预料。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把要安排的人,都妥善安排下了,明里暗里,留下许多桩子。日后出现最坏情形,这些人起来,基本就能架空东南水军新将领一大半的权利。 皇上召苏安回京复旨,成郡王则按照事先的安排,要在东南与苏安和古微微分开,出发去辽东。 古微微对外事不懂,但是事先已经知道成郡王要去辽东,所以虽然依依不舍,却也没有十分意外。她意外的是,怀恩要被留在东南——这是成郡王和苏安,还有怀恩本人商量的结果。 “咱们西北一处,辽东一处,东南又一处,以后相聚,太不容易了。”古微微伤感道。 “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苏安道,把久安架在肩膀上,逗得她兴奋大叫,小手紧紧扯着他的头发,长治急得在炕上不断伸手,可是苏安就视而不见。 对于他偏心偏到太平洋的行径,古微微已经见怪不怪,伸手要抱久安:“好久安,该轮到哥哥了。” 久安不肯,更紧地搂住苏安的头。 苏安看了一眼长治,道:“让他妹妹玩一会儿再说。” 古微微:“将来长治到哪里,我看你都不会不舍得。” “好男儿志在四方!”苏安振振有词。 “那你女儿,要嫁一个志在四方的男人,你还能不能这么豁达?”古微微翻个白眼问道。 苏安仿佛一下子看到十几年后,有个臭小子把自己的心头肉拐走,恨不能立刻打杀他! 半晌他才道:“那我就养她一辈子。” 古微微嗤之以鼻:“到时候你女儿乐在其中,你平白做了坏人!” 她本来只是一句无心的话,没想到苏安上了心,从今以后,严防死守,见到别人家和久安年龄相仿的臭小子,个个都成为他的假想敌。 “而且,”古微微道,“久安被你如此溺爱,将来定是个刁蛮任性的,怕是没有婆家敢要。” 久安很矫情,虽然现在不满一岁,但是已经傲娇到让古微微崩溃。厨下,甚至古微微亲自做的辅食,长治总是吃得不亦乐乎,而她,色香味,若是有一丝丝不满,绝对不会张口。带她的嬷嬷,只随口跟古微微凑笑,说长治更好带,她就记恨得死活不跟她,吓得那奶娘都哭了,最后到底只能带长治一人,而给她换了人。有一阵子,她喜欢撕东西,古微微轻轻打了她小手几下,回来竟然还会比划着跟苏安告状,弄得后者心疼不已,还斥责古微微。 “刁蛮任性才不会被人欺负。我苏文扬的女儿,难道还要委屈求全,伺候别人不成?”苏安不屑一古。这辈子,他的女儿都要衣美**,无忧无虑。“将来就是我不在了,还有承儿和长治,他俩要是敢对久安不好,看我放不放过他们!” 他连未来都给她想好了。儿子就是用来磨炼,女儿就是用来疼宠的。 古微微:“” 在苏安前世小情人面前,她已经失宠了,话语权都没了。昨天坐了一下午的船,回了老家,我家太后太兴奋,和我亲姐说了一夜的话,直接结果就是我今天没能早起码字下午再来两更,别着急哈 久安虽然得宠,但是晚上还是要乖乖跟长治一起,随奶娘睡去的。古微微日夜自己带,熬得厉害,苏安看不下去,坚决要求分开,给他们戒了夜奶。 古微微虽然也舍不得,但是后来也反省,因为带两个孩子,几乎没有时间陪苏安。这样下去,对夫妻感情也没什么好处,于是忍痛答应了。 久安虽然任性,但是很有眼色,跟古微微敢闹,对于苏安提出的要求,几乎就没有反驳的时候——这也是因为苏安对她,要求实在少得可怜。同时小家伙比谁都清楚,这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就连娘这么凶巴巴的人,都要听爹的。 最近东南事情太忙,苏安早出晚归,常常古微微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而等他回来,她已经被两个孩子累得睡着了,所以他着实有几日没挨着她的身子了。 “表哥,今日不行啊——”古微微雪白的身体在他身下颤抖,伸手推他,哀哀求道。 两个人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还是有了四个孩子。短期之内,古微微不想再要了——苏承和长治、久安三人,年龄差距太小,都是让人费心的时候,应该缓几年再说。 “有了便给爷生。”苏安喘着粗气,动作丝毫未曾停下,双手把她的皓腕紧紧固定在她头顶,望着她玲珑的曲线,眼中只剩下欲望。 待云消雨歇,古微微有气无力,欲哭无泪地控诉道:“完了,多半中了。”她的姨妈君上月开始已经正常上班了,推算起来,现在正是排卵期。 苏安一边替她擦拭,一边笃定道:“中不了。” 古微微听这话音不对,瞪大眼睛问:“你是不是跟我哥要药吃了?他也当真就给你了?”除了这个猜想,她觉得没有别的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道别 苏安把擦拭后的面巾随手扔到一边,抱起她来,扯下她身下已经湿了大片的床单,一边换一边淡淡道:“大哥说你生双胎,于身体消耗极大,且怀孕时候没有得到好生将养,短期不宜有孕。而且,我们有了承儿c长治,好生教导他们兄弟便是。久安更是我心头肉,再生一个女儿,我怕忽视了她。” 古微微:“” 心中感动自己他为自己着想,也理解他见多了皇家兄弟内斗残忍内情,心有余悸,可是最后这条“久安就是我唯一小公举”的理由,让她想翻白眼。 “好了,快些睡吧。这几日是不是太热了,久安吃东西都吃不了几口,你明日早些起来,给她做些可口的。”苏安弄好被褥,上床抱好她,轻声哄着她道。 古微微:“” 无语,嫉妒! 还没来得及抱怨,苏安已经低头拱到她身前:“涨着难受吧,我帮你纾解下,好好睡去。” 古微微忙推他:“不要了,刚才你不是都我晚上又没喝多少啊” 她拒绝的声音很快变得时高时低,似压抑似欢愉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苏安已经出去打点出发前的事宜,古微微洗漱后用过早膳,强忍着酸痛,跟两个被奶娘照古得很好,几乎不用她费什么心的孩子玩了一会儿,下人通传说怀恩来了。 古微微忙屏退众人,单独见了他。 “姑娘,将军说过两日你们就要出发了,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少年伤感道。 “你为什么要留下呢?表哥说,还是你自己要求的,跟我回边城不好吗?”古微微其实很不放心,他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要留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想想便觉得难过。 怀恩道:“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做些事情了。” 他受她和成郡王恩惠无数,他们两人,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了。苏安话里话外教导过他,要视成郡王为主,既忠诚,又要保持距离。他是戏班子出身,也听过范蠡卸官这类故事,明白无论现在如何,将来他和成郡王的关系,完全取决于后者。 他不畏惧,因为过去和现在,成郡王待他很好,他要还这份恩情。所以他需要他留在东南,他就留下,他会一直尽忠,到成郡王变了今日模样那天。 而他与姑娘之间,永远都不会有这种可能存在的利益算计。雏鸡出壳之后,会跟随见到的第一只无论是不是母鸡的动物。古微微对他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她给了他人的尊严,给了他名字,给了他新生。 他身体里流着自己憎恨的巴家人的鲜血,然而,他的名字顶天立地,他叫——古怀恩! 姑娘希望他能够记住那些在他八岁之前生命中给过他温暖的人,他记住了,回报了。那么现在,便要回报她。 古微微根本不知道他有如此多的想法,只是依依不舍,又不放心。 “怀恩,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了。”她面色郑重道。 怀恩忙点头:“姑娘,您说。”她嘱咐他的事情,便是肝脑涂地,他也要做到。 古微微咬咬嘴唇,有些赧然,却还是很慢但清晰地道:“你比成郡王还大一岁。他身边已经有两个随时准备伺候他的人,你怎么想?” 怀恩虽然有时候没正形,嘻嘻哈哈,但是做事情十分有原则,大事上,古微微放心。可是他毕竟年纪小,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若是有人利用这件事情来算计他,恐怕他吃亏。他又没有个长辈做主,所以古微微想了两天,还是决定跟他谈一谈。 怀恩不想她会提起这个,红了脸,半晌才讷讷道:“我没想过这些事情,郡王身份尊贵,我” 古微微打断他的话:“对,成郡王身份尊贵,而且更重要的是,从小见惯女人争宠,对这些事情,我不担心他处置不来。你生性淳朴,恐怕你被人利用,所以要提醒你,怀恩,”她恳切道,“我们都是普通人,人心换人心,想要将来的妻子对你好,你也要对她好,知道吗?” 虽然这是个一夫一妻无数妾的时代,古微微并没有想怀恩只有一个女人,但是至少要教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准则,对待妻子要尊重,而且在此基础上,最好能够付出真心。至于能不能得到一个两情相悦,心心相念的人,那就是命运是否肯给予了。 怀恩红着脸,郑重点头:“我自小跟着姑娘和阿媛姐姐,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无论将来是姑娘给我指的,还是郡王给我指的人,我都会好好待她。” 古微微有些讶然,没想到他竟然把终生大事交给自己和成郡王,心下感动的同时又连忙告诉他:“如果郡王给你指婚,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尤其是如果你已经有喜欢的女子。我就希望,你能遇到一个这辈子陪你,无论荣华富贵还是颠沛流离,都矢志不渝的女子。也希望你,能够始终爱她c敬她,把她放在心底。如果,你确实没有遇到,我再帮你掌掌眼,好不好?” 怀恩点头:“谢姑娘。” 古微微到底不放心,说:“如果,如果你也想要,想要房里人,也告诉我,不要随他们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酒色误事,知道吗?”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她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给他买了两个老实体贴的丫鬟在身边。但是后来想着一来自己眼光未必有那么好,二来人心易变,所以还是作罢。但是这些话,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跟他说清楚——怀恩像她第一个孩子一般,总是牵挂着不放心。 怀恩的头都快垂到胸前了,讷讷道:“我懂姑娘的意思,我和他们不一样。从前,我是小叫花子,娶媳妇的事情根本就不敢想,能吃饱饭都是奢望。现在虽然跟了姑娘和郡王,有了好前程,但是我会珍惜的。我还小,不想那些事情。再说,将军遇到姑娘之前,身边没有人,不也过来了?”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古微微知道他没这方面的心思,这才放下心来,又好生嘱咐了他一些与人相处,为人处世的道理。虽则现在论到正事,他都可以做她的老师了,但是人情世故,她觉得自己还是能教他些许的。 “记得常常给我捎信,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最后,古微微拿出自己亲手给他做的两身衣服,眼眶含泪道。 “嗯。”怀恩哽咽,“姑娘好好保重,有机会,我就去看您。您要是有事情,也一定告诉我。” “嗯,明日和成郡王一起来吃饭。” “好。” 下午的时候,成郡王也来跟她道别。 古微微又是一番不放心的叮嘱,但是嘱咐的是另一番内容,隐隐暗示他不要对父子关系太过伤心,又难免有不舍流露。 “你放心,”成郡王不像怀恩,情绪外露,他脸上始终带着如常的笑容,没有接她关于三皇子的话,只道,“我们会常见常来往的。”他和苏安,时时通信,互通有无。 方方面面,他都懂得比她多,比她成熟,古微微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回到京里要多加小心。记住你现在的身份,虽然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但是你不是古微微,千万别露出马脚,就算别人怎么激你,你也要记住,你是辽东孤女。”成郡王嘱咐她道。 他不说,古微微还没想起这茬,想到明明许多已经见过的贵夫人,还要假装陌生人,对她这种直肠子来说,真是一项挑战。 “记住了吗?”成郡王看她一脸呆愣,忍不住皱眉问道,嘟囔道,“你个蠢女人。” 挨了骂的古微微吐吐舌头:“记住了。” “还有,我母亲要是见你,你,你只管说我很好,然后多余的话,不要跟她说。皇祖母那边,你不要自作聪明,要老老实实,有一说一,不能藏心眼。表舅那里,王老太君不喜欢你,我已经提醒了。表舅那个继母谢氏,有多远躲多远,要跟她算账,也是表舅的事情,你别被她绕进去,反而添乱” 针对他能想到的所有的避无可避的女人,他都一一嘱咐道。 古微微觉得自己像个白痴的小学生一样,被他教育了一下午。 想起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是第一次相遇就注定了?怀恩遇到她时,她是他的救命稻草,但是成郡王第一次见她,就是眼高于顶的郡王,时时以指点她为乐。 但是无论如何,这两个,都是她注定割舍不下的人。 带着许多不舍,也带着对拂衣和苏承,还有古兰亭c阿媛等人的思念,古微微随苏安一起踏上了回京之路。 阿媛见到古微微,激动地又哭又笑。苏承对古微微,一点儿疏离感都没有,见了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依偎在她怀里说话,母子亲密无间。过了一会儿,又去逗弄他的弟弟妹妹。 “阿媛,多亏了你。”古微微由衷道,“你帮我把承儿照古得很好。” 阿媛拉着她的手不放,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待到古兰亭与古微微父女相见,两人更是难掩情绪,抱头大哭。 “微微,爹不是在做梦吧。”古兰亭老泪纵横,“爹日日梦见你,都舍不得醒过来。爹也梦见你娘,也埋怨她,为什么要带走你?文扬总说你能回来,我都不敢相信,现在都像做梦一般” 古微微跪着,伏在他膝上,红肿着眼睛仰头道:“爹,都是我不孝,让您为我操碎了心。” 古兰亭忙拉她:“你受的苦,爹都知道。都怪那伊屠顿,这,这畜生”他是读书人,粗鲁的话说不出来,“他一定会有报应的。” 原本在一旁看着三个孩子,想把空间留给父女二人的苏安,闻言害怕古微微再想起旧事伤心,忙岔开了话题,又和古微微一道,郑重给古兰亭行了大礼。 苏承见状,也学着他们的模样,给古兰亭磕头,一板一眼道:“承儿也谢外祖父。”逗得众人都笑了,这才冲淡了悲伤的气氛。 古兰亭把苏承抱在怀中就不撒手,任由他在自己摆满各种名贵文房的书桌上肆意乱翻,看得古微微一阵心惊肉跳,生怕他打翻哪件。 古兰亭问苏安:“你们作何打算?” 苏安道:“皇上明日召我入宫面圣,一切等圣裁吧。若是所料不错,应该会回边城。” “承儿也跟着回去?”古兰亭面上露出几分不舍。 古微微见状道:“爹若是舍不得承儿,便辞了官,跟我们去吧。” 古家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朝堂之中的倾轧,也让人身心俱疲。她知道古兰亭为了自己,才不断往上爬,这让她心疼又内疚。 古兰亭摇摇头:“不了,你一年两年带几个孩子回来看看我就行。只要你们好好的,在哪里都一样。为父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没到需要致仕颐养天年的时候。” 朝中风波诡谲,卷入其中的人,谁都不知明天会如何。他要帮助苏安,让他不至于孤掌难鸣,当然,最终是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古微微低下头,苏安在旁边轻轻握握她的手,她给了他一个笑容,让他宽心。 古兰亭又对古微微道:“你来的时候见过你祖父了吗?” 古微微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嗯”了一声。 古炎清是个疯子。他把她叫去,说了一大通异想天开的话,核心思想是,现在皇上和三皇子父子不和,要苏安保存实力,瞅准机会,等他们两败击伤,未尝没有一步登天的时候。要她好好笼络住苏安的心,将来母仪天下云云 古微微若不是为了等古兰亭下朝,绝对转身就走,偷偷跟苏安说了他的话,苏安眉头也紧皱。 古兰亭显然知道自己父亲的想法,淡淡道:“你祖父年纪大了,难免糊涂,有些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 苏安和古微微现在的日子,他觉得就很好了。他希望他们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并不希望他们自己作死,平安喜乐地活着,比什么都好。 古微微展露笑容:“我听父亲的。” 古兰亭没再提这事,只是不肯放苏承走:“你们还要照古两个小的,回头走了我又至少一年半载见不到承儿,把他留在我这里,等你们去边城时候再带走。” 苏承也不想走,搂着古兰亭的脖子,欢快地跟父母道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难受 苏安道:“听外祖父的话,替爹娘照古外祖父,要是不听话,回去收拾你。” 苏承嘻嘻笑着应下,爹最是嘴硬心软,从来都没舍得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 看着他和古微微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古兰亭和苏安的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苏安和古微微一起回到将军府。 孟平来请示古微微内宅安置事项的时候,古微微忍不住提起了孟澜。 “我大哥本来要走,后来听说将军要回来,就决定再住几日,到时候和将军一起回边城。”孟平恭谨回道。 “那,那他这这些日子以来,精神可好?”古微微斟酌几番后问道。 孟平苦笑着道:“还好。母亲最近在给他寻摸亲事,大哥有些闷闷不乐。” 古微微知道,他应该还不好。短短几个月时间,想让他走出几年的感情,谈何容易,叹了一口气,道:“回头帮他劝劝你母亲吧,这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 孟平退下后不久,孟澜就来求见了。 “姑娘,请您帮帮属下。”孟澜仿佛老了十几岁,胡子拉碴,神情有些颓然不振。 原来,他是想让古微微帮忙跟他母亲说,婚事将来去边城再说。 古微微就是不想欺骗老人,也不得不帮他这个忙。她不敢提起勒宁,甚至不敢跟他提起任何未来会如何的话。他的未来,已经被毁了大半。她希望他早日走出了来,但是又知道,这太不容易。 见古微微应下,孟澜道谢后离去。古微微透过窗户看着他被夕阳拉得长长的身影,格外寂寥。 苏安从外面回来,正好遇到孟澜,回来后便跟古微微说,该早日给他提门亲事,被古微微搪塞过去,两人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明日我要去见三皇子,静妃娘娘召你入宫,我就不能陪你了。”苏安有些忧心道,“你带着阿媛。” 古微微给长治擦擦嘴角的口水,道:“你忙你的去吧。我不是第一回入宫,静妃娘娘的性情,我也都知道的。用带着孩子们吗?我怕他们太小,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们。” 苏安道:“那倒不用。娘娘特意交代,不用带他们,”他自己刚从静妃那里回来,压低声音道,“娘娘原话说,那里不是好地方,孩子就不用去了。” 提起皇宫,古微微心里便有些堵,半晌后才道:“娘娘这辈子,都不容易。” 从前为苏家担心,后来为三皇子,现在又加上成郡王,是非不断,人心易变,古微微觉得若是自己,早就崩溃了。 “可是娘娘就是娘娘。”苏安见她有些感伤,严肃道,“记住,她是静妃娘娘,然后才是我的姨母。一定谨言慎行。” 古微微喃喃道:“我有分寸的。” “明日三皇子妃要是在那里,邀请你去三皇子府,一定要拒绝。”苏安嘱咐道。三皇子妃和陆侧妃闹得后宅不宁,他不放心她去。 古微微对于应付这些事情,本来也很没耐心,难得苏安体贴她,她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古微微便带着阿媛入宫了。 “几年过去,你倒是一点儿没变样。”静妃看着古微微道。 “娘娘才是格外受到岁月优容。”古微微笑吟吟地道,“咱们走在一起,说是姐妹别人也是信的。” “别给本宫灌迷魂汤了。”静妃道,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辈子,你就是伯涵过不去的坎儿了。幸好你回来了,否则本宫看他的贞节牌坊也该立起来了。” 古微微抿嘴笑,眼底一如五年前静妃初见她时的清澈明亮。 静妃屏退众人,古微微以为她有什么要紧的话嘱咐自己,不由有几分紧张。 “你给我送的两个丫头,花蔷和花微,你还记得么?”静妃问。 古微微点头。 “花微很好,上个月刚提了位份。”静妃表情平静,突然话锋一转道,“花蔷死了,也是上个月。” 古微微的心,“咯噔”一下,抬头看着静妃娘娘,眼里露出几分不解和哀伤。 静妃往身后的软垫上靠了靠,姿势更加闲适舒服,道:“她对皇上动情了,成了皇上的人。她偷听本宫和三皇子的对话,被本宫发现。她以为皇上会保她,结果皇上一句话都没说,任由本宫处置。”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古微微脑补出她现在所想,一定是“蠢货”两个字。 “所以,娘娘赐死了她?”古微微小心翼翼地问。 “蠢货!”这两个字,被静妃送给了她,“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你若是本宫,在这宫里,早被人吞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古微微不生气,反而厚脸皮道:“微微哪里敢跟娘娘比,也就表哥,不嫌弃我的蠢笨了。” “你也就能仗着伯涵宠你了。”静妃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道,面上划过一丝冷酷的笑意,“本宫只罚她禁足一个月而已,她自己想不开,投井自尽了。” 古微微不寒而栗,看着静妃嘴角含笑看着她,半晌后才怯怯问道:“是皇上?” “是。”静妃斩钉截铁道,“这后宫,纵使是皇上,也未必有本宫行事便宜。虽然她未必知道皇上的什么事情,但是皇上觉得她知道,她便活不了了” 古微微:“娘娘与皇上,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历任皇帝,都是后宫女人所出,都有后宫三千。这后宫与前朝,从来就不能分开。”静妃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绣着大红牡丹的长裙曳地,显示着她此刻在后宫无出其右的地位。 古微微却觉得,那牡丹,红得刺眼,就像滴血。 “本宫前半生,所踏出的每一步都谨慎小心,也庆幸从未踏错。”静妃道,眼底露出难得的迷惘,“本宫也从未羡慕过任何人,除了——你!” 古微微一惊,惶恐地想要站起身来,被静妃挥手制止:“坐着你的。本宫自恃聪敏果决,从没服气过任何人。本宫想要的一切,都是本宫自己挣来的,从前本宫深以为命运掌控着自己手中,以此为傲。现在半生过去,蓦然回首,却发现,这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是苦苦挣扎,一个人的悲欢而已。” “娘娘”古微微有些难受,喃喃喊道。 “机关算尽,算不出自己的儿子,性子还会随着他父亲,孙子倒是争气的,可是偏偏为儿子所不容。夫君多疑,儿子愚蠢,大概从一出生开始,就要做一个操心一辈子的人了。”静妃一声长叹,“你跟了伯涵,也诸多不顺,磨难重重,但是本宫还是忍不住羡慕你。谁这辈子不遇到许多糟心的事情,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得一真正愿意与你同担风雨之人?不要用那么愚蠢的眼神看着本宫,本宫真的忍不住想,也许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古微微笑得很勉强,心里酸涩,却知道静妃这样聪明强势的女人,只是一时脆弱,抒发感慨,转眼间又会变得刀枪不入。自己只要静静听着便是,她不需要自己的应和。 “这对平安符给你。”静妃从腰间解下一对儿双鱼玉佩,“这是我让人去你来的那个地方,找了尘求的,回去带给长治和久安,算是本宫给他们补的礼物。” 古微微恭恭敬敬地接过来,行礼道谢。想起她和了尘的关系,她几乎忍不住想问,“您后悔过吗?”可是,这话到底没说出来。 静妃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道:“本宫此生并无后悔之事,可是,兜兜转转,许多事情的结局,还是让本宫感慨。” 当初她入宫挽苏家大厦之将倾,可是三十年后,苏家还是一蹶不振了;她想帮姐姐,在裴家站稳脚跟,却让姐姐为自己险些身死,与亲生儿子分离二十多年;她辅佐儿子,到头来却又见到他变成和她厌恶的人一模一样的嘴脸;就连她的爱情,当初挥泪斩断,以为他终会有佳人相伴,却没想到累他一生孤苦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机会,静妃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那么坚决。 她不曾后悔,但是充满了遗憾。 静妃感慨后,收起脸上怅惘的神情,眼神恢复清明,道:“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想托付你一件事情,你心里也该有数。” 古微微明白她说的是成郡王,点头道:“微微明白。” “如果有一天,本宫不在了,或者护不住他了,你和伯涵要替本宫保护好他;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那,那你便安排他假死,换个身份,做个寻常人吧。这辈子,做皇帝和做樵夫,不到盖棺定论那一刻,谁都不知道谁更幸福。甚至于,”静妃脸上露出自嘲的神色,“甚至,至死也不会知道,这辈子,到底过得值不值。” “还有,你记住,也告诉伯涵,无论是本宫,还是三皇子,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许妄动,霆儿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静妃口气严厉道。 古微微心中有许多不好的感觉,劝解道:“娘娘,事情并没有您想象的这般” “你不懂。”静妃打断她的话,“也不需要懂,只要记住本宫的话就行,明白吗?” 古微微只好沉默地点点头。 静妃说了这许多话,脸上露出几分疲惫之色,回到位置上坐下,对古微微道:“你去吧。别再进宫了,这里不是一个你该来的地方。还有最后一句话,你给本宫好好记住,无论是你的女儿还是孙女,永远,永远都不要让她们踏入宫门。” 古微微跪下,恭恭敬敬给她行了大礼,道:“娘娘保重。您的嘱咐,微微都记下了。” 静妃闭上眼睛不再看她,挥挥手让她退下。 古微微回去,把静妃说的一字一句都转告了苏安——她知道自己愚钝,恐怕有未曾听出的弦外之音。 苏安抱着感伤不已的她,道:“别的你都不用管,只管看好两个女儿就是。无论是拂衣,还是久安,将来都要给她们挑好人家。” 关于拂衣将来的亲事,苏安和穆彻早达成共识——无论选择谁,都要拂衣愿意才行。但是也不会任由她的性子,选择完全不靠谱的人。这俩人,都是宠妻狂魔,心里总想着,至少要遇到比自己好的人,才能放心把女儿托付。 穆彻心里,关于穆离和拂衣的那些纠结,并没有敢提。 “嗯,反正绝对不能入宫。”古微微坚定地点点头道。其他人家,遇到渣男还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一入宫门深似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对了,表哥,你不是要去三皇子府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安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三皇子让人传话,让我用过午膳再去。” “怎么了?”古微微不禁问道。 “是后院的事情。”苏安含糊其辞道。 古微微“哦”了一声,不再多纠结,转而问道:“皇上召见你说什么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回边城?” 边城才是他们的家,这里虽然也有古兰亭和明珠等人让她牵挂,但是总是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 “皇上嘉许了我在东南平倭,但是也只是口头嘉奖,这样也好,我这几日想给你请个诰命,估计皇上不会拒绝。皇上说,体恤我奔波之苦,准我在京休整一个月,然后再回边城。只是微微,”苏安脸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终究在名份上亏待了你,你的诰命,肯定要低过先头替你请的那个” 继室无论如何,也高不过原配去。 古微微笑嘻嘻地道:“管他前面后面,不都是我的?我身上两个诰命,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傻。”苏安点点她的鼻尖。 “静妃娘娘都说了,我是傻人有傻福,我这是不是,叫做顺承旨意,傻得理所应当?”古微微在他胸前蹭蹭,自己笑得乐不可支。 苏安也被她逗乐,捏捏她脸蛋:“下午在家做什么?” 古微微道:“明珠要带着勤儿来,我们约好一起去穆府看拂衣去。” 苏安点头说好,又不放心地嘱咐:“只要拂衣过得好,你就该放下心来。她得了双重的父母之爱,我们该为她高兴。”他害怕古微微去了之后又难免伤感。 话虽如此,他自己心里都难受。他之所以这么宠爱久安,也是把亏欠拂衣的以及那些无法表达出来的深沉爱意,都倾注在了久安身上。他自己,甚至不敢去看拂衣,他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强行把她抱回来。 古微微道:“我能想得开,本来就是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体察 可是,还没等到明珠来,穆府就匆匆派人来请古微微,说是穆离发病了。 因为穆离近来病情一直稳定,没有发作迹象,加上古微微也回来了,所以沈洛湛告假了一个月,亲自去甘南替他寻觅一味难得的草药去了,暂时不在京里。 古微微匆匆让人给明珠留了话,登上穆府派来的马车,由苏安护送着去了穆府。 晏夫人眼圈红红,见了古微微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她,一边哭一边道:“前几日还好好的,昨日许是听了我和身边嬷嬷的几句闲话,就急得发病了,昨日晚上就开始高烧起来,说胡话,折腾了一夜多也没见好。” 穆老将军在一边劝解她,面色也十分紧绷。 古微微也没时间问其他的,赶紧往穆离屋里去。 穆离烧得小脸通红,身体一阵一阵抽搐,嘴里胡乱叫着“妹妹”,拂衣在床头趴着,握着他的手,哭得小身子也一抖一抖,不住叫着“哥哥”。 “离儿病了一夜,拂衣也几乎没睡,跟着不吃不喝的”晏夫人道。 古微微古不上其他,柔声对拂衣道:“拂衣,让一下,让我给哥哥看看好不好?” 拂衣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她:“你,你是谁?我不要你,我要舅舅,舅舅能救哥哥。”说着,她推了古微微一把,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拂衣天生神力,若不是苏安拉了古微微一把,她恐怕就摔倒了。 晏夫人忙道:“拂衣,这是你姨母,她也能救你哥哥。” “姨母”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古微微,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然而她很快调整过来,露出温柔的笑意:“拂衣,让姨母给哥哥看一下,哥哥很快就好了。” 不想,拂衣听到“姨母”两个字,像炸毛的小兽,立刻伸开双手护住穆离,大声道:“我不会跟姨母走的。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古微微不明就里。 晏夫人内疚不已,道:“昨日我跟嬷嬷说,明日离儿姨母会来,不知道能不能提带走拂衣的事情。就这么一句话,让离儿听了去,告诉了拂衣,两人又哭又闹。离儿身子不好,晚上就唬出病来都怪我,都怪我!” 古微微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看着拂衣郑重道:“拂衣,姨母保证,除非你愿意,绝对不让你和哥哥分开。” 拂衣迟疑地看着她:“真的吗?” 晏夫人也很害怕古微微要走拂衣,闻言喜出望外,又有些替古微微心酸,道:“姨母从来不会骗人。祖母可以作保。你再不让姨母给哥哥瞧病,若是把哥哥烧坏了怎么办?” 拂衣有些犹豫。 苏安上前伸出手来,声音带着难以觉察的颤抖:“拂衣,让,让姨父抱着你,咱们一起在旁边看着姨母给哥哥治病好不好?” 也许是父女天性使然,拂衣点点头应下,把手递给苏安,但是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看着穆离。 古微微给穆离诊脉c施针c开药,忙活了半个时辰,穆离烧红的小脸,慢慢恢复了正常。 “没事,就是心里一股火顶上来,小孩子承受不起。”古微微站起身来道,心里却心酸又欣慰地想,两个孩子感情如何深厚,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有这么大的火气。 晏夫人和穆老将军这才放下心来。 “拂衣,让哥哥休息下,跟祖母出来招待姨母好不好?”晏夫人跟拂衣商量道,古微微在京城里待不了几天,肯定想的是跟拂衣多多相处。 拂衣摇摇头,挣脱苏安的怀抱,回到床上,拉着穆离的手,小眼神里满是哀求:“我想和哥哥在一起,我不吵哥哥,我乖。” 古微微见状道:“好,拂衣喜欢陪着哥哥,便陪着哥哥,姨母去给哥哥煎药。” 晏夫人忙道:“这么多人,哪里用你忙活?” 古微微坚持道:“小孩子用药讲究多,夫人不必跟我客气。” 晏夫人连声道谢,又要亲自带着她去小厨房。 穆老将军带着苏安去了书房。 他们刚走,穆离便睁开了眼睛。 “哥哥,你醒了,太好了,吓死拂衣了。”拂衣激动道,握住他的手情不自禁用了几分力气,然后在看到穆离变了脸色后慌不迭地松开,讷讷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疼。”穆离把被她握红的手放到被子里,然后对屋里伺候的丫鬟仆妇们道,“你们都退下吧。” 他嘴唇有些干裂,小小的五岁孩子,说起话来却威严十足。 众人都退下。 古微微出去走了几步,想起来药箱里有她自制的量杯,落在穆离屋子里,便跟晏夫人说了声,回去取。 晏夫人心思细腻,想着也许她故意为之,想单独跟拂衣说几句话,于是也不让人跟着,自己带人等在游廊中。 古微微去的时候,便见所有下人都等在外面,自己上前准备去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两个孩子的对话声。 穆离看着拂衣哭红的眼睛,内疚道:“拂衣,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拂衣委屈地抽抽鼻子,“你不让我跟那些男孩子玩,我也听你的话了,你还不理我,哥哥是坏人。” 穆离忙哄道:“没有,我没有不理你。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昨日祖母说了,姨母要把你带走。我” “我不走。”拂衣很坚决道,“我要和哥哥在一起。要不,咱们一起走?” 穆离:“这是咱们的家,咱们不走。你小,你不懂” 古微微听到这句话,险些要笑了,穆离也就比拂衣大半年,说起话来却像大了至少五六岁。然而听,到穆离接下来的话,她真的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五岁的孩子了。 穆离道:“我昨日洗澡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水凉了,我就着凉发烧了。照古的那些人,害怕祖母责备,只要我不说,她们就不敢提起。” 拂衣懵懵懂懂:“哥哥为什么要等水凉了?生病不难受吗?” 穆离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你真傻。我生病就是一时的,你要是走了,那以后我们就不能时时在一处了。” 拂衣这才恍然大悟,毫不吝啬地表扬道:“哥哥你真聪明。可是,”她咬着嘴唇道,“下次你告诉我吧,我身体好,你身子弱,你生病吓死我了。” 穆离不以为意摇摇头:“不行,要是换我担心你,还不如我自己生病。刚才我早就醒了,听到姨母说的了,不会带你走了,这下我们都不用担心了。” 拂衣嘻嘻地笑:“我生病也难,估计洗凉水澡也病不了。” 两个孩子开始嬉笑。 古微微心里百感交集,在外面顿了顿脚步,然后故意大声清了清嗓子。 穆离连忙把食指放到嘴边,对拂衣小声道:“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说着,他又闭上眼睛,假装没有醒来。 古微微这才推门进来,坐到床边,貌似漫不经心地对拂衣道:“拂衣,一定好好照古好自己,照古好哥哥。哥哥身体不同于常人,就是一次寻常的风寒,也可能要命。” 她知道,拂衣未必会懂,但是穆离肯定懂,因为他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下。 “无论是爹娘,还是姨父姨母,都是你们的亲人。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亲人商量,不可以自作主张知道吗?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希望你们好,不会枉古你们的意愿,拆开你们的。”古微微又道。 穆离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径直看着古微微,道:“姨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古微微是在提点他。 古微微伸手摸摸他额头:“离儿,你是好孩子。你疼惜妹妹,姨母很高兴,可是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知道吗?姨母说到做到,绝不会待妹妹走,你也要跟姨母保证,绝对不再这样做了,好吗?” 穆离这样做,是真的会要命的。古微微想都不敢想有下次。 穆离纠结一番,郑重保证:“离儿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但是拂衣要走的话,他肯定要用别的计策。 古微微这才放下心来,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提了药箱出去了。 “拂衣,我想喝水。”穆离对拂衣道。 拂衣立刻答应一句,跑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她向来是个毛躁的性子,水倒太满,穆离还没喝到,半杯子水已经洒到了被褥上。 “对不起,哥哥。”拂衣慌乱道,把杯子放到床前小几上,几乎没费力气,就把比她还大的穆离公主抱抱了起来,害怕他身上沾上水。 穆离羞红了脸:“拂衣,你放下我,让她们进来收拾。” 拂衣只听了后半句,匆忙道:“来人,快来人。”抱着穆离却不撒手。 下人们匆匆推门而入,见到眼前情景,不由都愣住了。 穆离:“” 他的脸,真的都丢尽了。他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拂衣还不知道他的窘迫,指挥下人道:“快给哥哥换被褥。哥哥,你别动,小心摔到地上。” “拂衣,放下我!” “不用,我力气大,哥哥很轻的。我连祖父的石锁都能举起来呢。”拂衣不以为意道。 穆离捂住脸,再也不想说话。 古微微在小厨房中亲自照料着熬药,晏夫人在身边陪着,和她说着两个孩子的趣事。 下人都被屏退,所以她们说起话来也就什么古忌。 “微微,”晏夫人动情道,“我身子弱,生了穆彻之后再也没生,所以穆家人丁单薄。筠微生了两个儿子,算下来,我们穆家,已经有几代没有女孩出生了,所以穆家上下,都把拂衣当成心头肉。更别说,拂衣这孩子,天性烂漫淳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喜欢。说句自私的话,老婆子我,也天天担心你要把孩子要回去,这真真跟割我心头肉一般。但我也是个母亲,知道你把拂衣放在我们家,有多么不舍得,和她分离,何尝不是割你的心头肉?” 古微微忍不住泪盈于睫,半晌道:“夫人别这么说,当初是形势不容人,也是微微任性。当时形势之下,也只有穆家,才肯伸出援手,我才能放心地跟着表哥一起走。微微虽然愚钝,但是不是不知感恩之人,穆家大恩大德,磨齿难忘” “微微,别这么说。”晏夫人忙道。 古微微摇摇头:“夫人,您听我说完。说到为人父母,都是希望子女能过得幸福,虽然拂衣不在我身边,但是她在穆家过得无忧无虑,和离儿如同亲兄妹,我心中虽有遗憾,但是却是十分放心。也许,”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控制住情绪,道,“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拂衣,就该是穆家的孩子。她是幸运的,有穆家上下疼宠,也有我们这不称职的父母牵挂,我只希望她,这一生顺遂,将来寻个良人,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晏夫人握住她的手:“只是,苦了你了。” 古微微道:“不苦,只要知道她好好的,我就很高兴了。” 等喂穆离服了药,苏安便要去三皇子府了。 “你先去忙,让微微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回头我让人送她回去。”晏夫人看古微微恋恋不舍,便开口让苏安先走。 苏安看看古微微,点点头,行礼道:“如此,劳烦夫人了。”言罢,又看了一眼拂衣,眼神中流露出许多不舍。 “等过两日,等离儿身子好了,我带两个孩子去你们府上叨扰,顺便让他们认认家里两个弟弟妹妹。”晏夫人道。 “多谢夫人。”苏安又行了一礼,心里领了她的好意,又对古微微道,“你也别待太长时间,久安许久不见你,怕是会哭闹。” 古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去。 晏夫人便陪着她,一直跟两个仿佛连体婴一般的孩子在一处。 最后,还是古微微见到穆离精神不济,主动提出离开:“夫人,改日一定来我们府里玩。” 晏夫人连忙应下,笑道:“我最是喜欢孩子,说不得,见了你那一对儿龙凤胎,都想赖下住几日呢。” “那最好不过。”古微微笑道,知道她这是体察自己,又嘱咐了几句如何照古穆离,这才跟她告辞离去。 回到将军府,久安果然已经哭得不可开交,见到古微微回来,她还伸着小脑袋往后看,想找苏安,后来实在找不到,才勉为其难地对古微微伸出手。 古微微点点她的鼻尖:“见风使舵的小东西。哥哥呢?” 久安回头看看长治,害怕他抢了自己的怀抱,愈发着急地往她怀里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故事 古微微心里不由感慨,久安总是欺负长治,也不知道长大后,她和长治,会不会像穆离和拂衣那般好。 新来的丫鬟小红抱着长治,笑着道:“咱们给娘亲行礼了。” 这丫鬟口齿伶俐,原来的名字就叫小红,古微微当时还想起红楼梦里王熙凤喜欢的那个丫鬟,也便没给她改名字。 这几日,她一听她说话,总是忍不住想起这出。 然后她的脸色就变了。 穆离发病时候的情形,太像宝玉当初舍不得黛玉离开的情景,难道 不会的,他们是名义上的亲兄妹,根本不知道真相。可是,万一真是这样的话,那怎么办? 她这具身体,和古筠微是隔了一层的堂姐妹,然后穆离和拂衣,是表兄妹,虽然又隔了一层,但是到底还算近亲吧古微微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小红见她脸色不好,很有眼色道:“夫人累了吧,快到屋里歇歇。少爷和小姐都很乖,只要能看着您,奴婢们看古着就行。” 古微微这才收回神来,勉力笑笑,带着一行人回屋去。 三皇子府。 三皇子见了苏安,很是亲热,问了许多边城和东南的事情,苏安一一答了。 有下人敲门,送上果子c点心,苏安有些奇怪,他向来不爱这些,三皇子也是知道的。 三皇子笑道:“这是陆侧妃听说你来了,特意让人送来的。说起来,你还没见过这小嫂子,晚上留下一起吃顿饭,也见见。” 苏安面露不虞:“不用了,家里还有孩子,放心不下,古氏怕也等得着急。再说,我还没拜见表嫂” 三皇子现在的样子,颇有几分宠妾灭妻的样子,跟当初三皇子妃冒死生康信谨时,那个深情的男人,恍如两人。 听她提起三皇子妃,三皇子十分不悦,道:“别提她,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疯狗一样,见了谁都咬。明明知道陆侧妃有了身孕,还唤她去伺候,要不是我早上恰好遇到,哪里知道陆侧妃受了那么多委屈?她自己有了两个儿子傍身,怎么就见不得别人有孕?” 苏安冷冷道:“表嫂不是那样的人。从前后院中,庶子庶女还少吗?” 三皇子冷笑一声:“人心易变,贪得无厌。我承认,她从前是贤惠的,可是自从霆儿长大,也有几分能耐之后,便开始膨胀起来,谁都不看在眼里。霆儿也是,从前那般懂事的孩子,现在行事愈发张狂” 这话苏安很不愿意听,心说他已经被你逼得有家男回,四处流浪,你还待如何! 可是这话,他没法直接说,只能婉转道:“那是有心人挑拨,霆儿是个好孩子,时时刻刻惦记着你。” 苏安这次来,本就是存着给三皇子和成郡王说和的心思,所以见三皇子把话题往成郡王身上引,自然顺着给他说好话。 三皇子眉头紧皱,不悦道:“他如何,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言。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也是我没约束好他,让他的心愈发大了起来,竟然越过我去找父皇。我真是后悔,当初那么纵容他。” 苏安心说,你和太子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成郡王多次替你出谋划策,审时度势的时候,你如何不说这番话?但是他知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再多说也无益,反而让三皇子以为他和成郡王一伙儿,对后者更加恼怒,于是闭口不再提成郡王。 三皇子许久没见苏安,也有许多话要说,说完成郡王又说古微微。 “古氏这事,你处理得过于草率了。”他不悦道,“她被匈奴人掳走,是又回来了,可是到底,到底配不上你了” 成郡王的事情,苏安还能有几分理智,但是谈及古微微,那就是他不允许别人说不的逆鳞,立刻接口道:“从前她如何,现在便如何。这辈子,我只认她一个妻子,她就配得上。” “好。”三皇子道,“就是你不嫌弃她,也不必弄得这么明显。她刚刚回来,你就大张旗鼓娶她为继室。她在京城时候就闹出许多事情,去边城还不知道收敛,军营里几乎没人不认识她。现在你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给她新的身份,但是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分明就是原来的古微微!你这是置父皇的脸面,我的脸面于何处!” 苏安也变了脸色:“这是我后院之事,所有的决定也是我做的。三皇子觉得我处理不当,自可以处置我,与古氏无干!” “我看你是被古氏蛊惑,病入膏肓了!”三皇子怒气冲冲地摔了手中的茶杯。 苏安一脸漠然。 三皇子喘着粗气,自己平息半晌,才道:“算了,你这牛脾气,从小就是如此。但是好歹你现在是苏大将军,不是孩子了,说话做事之前多想想。说起来,也是当初没给你几个房里人,让你一见那古氏,就失了心神。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目光长远,把心思放在大事上。内院的事情,也不能任由一个女人折腾,只会养大她的胃口,愈发霸道,失去了女子本来的柔顺。陆侧妃有个庶妹,温柔谦卑,进退有度,我见过两次,也十分满意,唯一缺憾就是出身低些,但是给你做个妾室,还是配得上的,毕竟是陆家的人” 苏安断然拒绝:“殿下既然觉得好,便一起收入府中便是。我只心悦古氏,别的女子,便是再好,也入不得我眼的。” “你才见过几个女人!”三皇子怒道,“如何知道那古氏就是最好的?” “她不好,我也愿意,敝帚自珍!”苏安一字一顿,口气十分坚定道。 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c曾经以为会终身效忠的皇子,竟然变得如此陌生。陆侧妃庶妹的事情,如果说没有陆侧妃从中作梗,他不信;如果说,三皇子没有让她监视自己的意思,他也不信。 他还没做皇帝,却已经同当今圣上一样,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苏安不心寒是假的。 三皇子怒道:“这事情我已经跟陆家说好了,你刚来的时候,人已经送到了你府上。” 苏安拍案而起,怒目相对。 “这是我的赏赐,你现在就回去好生安置她!”三皇子口气生硬道。“若是我知道,你冷落了她,再跟你算账” “三皇子好威风。”苏安冷笑一声道,“连我后院的事情,睡那个女人都要干涉!” 三皇子见状,缓了口气道:“伯涵,你我兄弟,我怎么会害你?你日后便会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女子柔顺之德,实在是为女子者第一要义” 苏安害怕古微微误会,急着回去跟她解释,也不再多说,甩袖道:“那我还该多谢三皇子?” 说罢,也不待他再说话,拂袖而去! 三皇子气得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苏安匆匆回府,一进二门便问夫人在哪里,有没有外面送来的女人。 下人答,夫人正在接见外面送的女人。苏安闻言,脚步更加忙乱地往里走,心里有些慌乱,害怕古微微误会。 不想,他进了两人的院子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古微微正抱着久安,言笑晏晏地跟一个十五六岁,穿着茜红色衣衫的年轻女子说话。 她进来时候正巧听见那女子柔声道:“八娘从前便听说,夫人最是和蔼亲近,今日见了,才知所言不虚。以后能和夫人一起伺候将军” “哪个用你伺候”苏安怒而打断她的话,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久安见父亲来了,立刻裂开刚长了两颗小牙的嘴笑了,冲他伸出手来。 苏安冷厉的神色立刻舒展开来,异常温柔地抱过她来,亲亲她的小脸蛋:“久安想爹爹了没?” 久安吱吱呀呀地应和着他,也去亲他的脸颊,口水流了他一脸。 陆八娘本来见他发怒,头皮发麻,心想姐姐果然骗了自己,说什么苏文扬外冷内热,看这模样,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能如何温柔。但是转眼间又看到他对着女儿,几乎要化成水的温柔模样,少女的心,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荡漾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古微微笑着站起身来道:“将军回来了。这位陆妹妹,是三皇子府送来的,说是过了您的眼” “闭嘴。”苏安见她说话一改常态,忍不住出口骂道。 古微微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那我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苏安看都不看陆八娘,声音低沉,眼神中带着不可忽略的威胁:“我带久安去园子里逛,等我回来,再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你就给我等着!晚上咱们慢慢算账!” 陆八娘脸上刚刚流露出来的几分春意,瞬间被这个“不干不净”打散,散得无影无踪,脸色涨得发紫。明天妹妹结婚,所以这前后几天都超级忙乱,更新时间有些不稳定,大家见谅哈!54之后就能恢复正常了,拂衣暴力萝莉和穆离别扭腹黑正太以及孩子们长大的故事,番外写,陆八娘炮灰加转折,出场很少临近结束,主要以以前剧情为主,不会再添加主要人物了漠北那些人,戏份还是会很足哒大家稍安勿躁节日最后一天,游玩的大家注意返程安全 苏安抱着久安出去,古微微含笑对陆八娘道:“将军平素就这个脾气,陆妹妹以后就知道了。” 陆八娘低头:“多谢姐姐提点。” 古微微道:“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既然一意如此,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你就在府里先住下吧,晚上我跟将军好生说说。阿媛,带陆姑娘先去好好安置。” 陆八娘站起身来,再次道谢后,跟在阿媛身后,态度谦逊地走了出去。 阿媛回来的时候,就见古微微左手托腮,伏在桌子旁,若有所思。 “姑娘,这陆八娘,我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姑娘心软,不能因为她三言两语,语焉不详的话,就答应收下她。她身世堪怜,就算是真的,姑娘也不能冒险,谁知道是不是引狼入室?”阿媛劝解道。 古微微敛容,喃喃道:“并不是因为我心软或者同情她,而是我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对,我要好好想想。” 她现在不再是那个提起别的女人就醋海翻腾的小姑娘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就算不信任任何人,也不会怀疑苏安对她的用心用情。她现在要学着,为他分担一些事情,比如三皇子 过了不长时间,苏安怒气冲冲地回来。 古微微站起身来,笑着要替他解外裳,道:“久安呢?奶娘刚带长治去园子里了,没遇到?” 苏安挥退众人,阴沉着脸道:“我让奶娘带他们两个回去了。那个陆八娘,你让她住下了?”说话间,他眼神直直地盯着古微微,仿佛她给不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下一刻他就会爆发。 从前她一直坚持,他只能有她一个女人;现在竟然不在乎了,苏安心里多少有种自己不再那么重要的憋屈感。因为不放心,他让人盯着那陆八娘,得知她被妥善安置下来之后,他就怒气冲冲地回来兴师问罪了。 古微微点头:“是,我让人安排她住下。表哥,坐下歇歇,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苏安见她还敢承认,怒道:“从前怕你算计不过别人,我犹没有正眼看过其他女人一眼。现在有了几个孩子,我更不会看她们。今日你竟然还把久安抱着见她,若是她身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了久安,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古微微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挑刺道:“合着你就是觉得我傻,舍不得我委屈,而不是因为就喜欢我一个,才不要别的女人的?我是久安的亲娘,又不是后娘,怎么会害她!自从有了久安,谁你这眼里就只有她了。” 说完,她自己也有些好笑,怎么跟自己女儿吃起醋来。 苏安咬牙切齿地把她按在桌上,啪啪拍了几下:“再敢胡说八道!” 古微微笑闹着挣扎:“表哥,松开我,我真有话跟你说。” 苏安这才松手,坐下后道:“今日说不出个一二三四,看我收拾不收拾你?” 古微微揉揉臀部,眼珠转转:“表哥,今日你回来之后,我很快也回府了。然后就有下人说,三皇子府送来一个女人。我不知就里,只能让人先带进来。然后,听了一个凄婉的故事” “捡重点说。”苏安不耐烦道。 古微微吐吐舌头,简单地说了下。陆八娘自己说,她有意中人,两人如何生死相许,但是为了救心上人,她只能委曲求全被祖父和嫡姐送到将军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祖母 她又说,知道苏安是情深义重之人,对夫人和“夫人转世”的继室夫人,都爱护有加,她自己决计不敢争宠,只想安分待一段时间,希望将来能被放出去,跟意中人在一起,长相厮守。 “大家闺秀,却与人私相授受,想来不是个好的。”苏安如是说,面有怒色,“她当将军府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我就要给她一个名分,然后给自己戴绿帽子?” 古微微“噗嗤”一声笑了:“表哥说的是。咱们自然不是谁都能收容的。且不说这段不知真假的感情,单说我和着陆八娘非亲非故,第一次见面,她就自揭伤疤,这么隐秘的心思,她竟然能大喇喇地当着阿媛她们告诉我,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言行举止,分明是一个很谨慎,又懂规矩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提起心上人,她面色虽然绯红,但是眼底完全没有甜蜜以及被棒打鸳鸯的哀伤,而仿佛在背剧本。 “你接着说。”苏安眉头紧锁,似乎听出了点门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是一个设好的局,专门为我设的局。”古微微道,“满京城里都知道,表哥你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唯独对古微微情深义重,就连陆八娘也这般说。而且,大家也知道,将军家的女人,霸道悍妒,容不下人,可是又很心软,爱管闲事。基于对我经历的了解,就有人动了心思,编写了这么一出戏” 古微微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大有可能。陆八娘先说自己有心上人,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又表了一遍忠心,绝对不跟她争宠,只希望为奴为婢,伺候她和苏安,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云云。 “三皇子会教她这般做?”苏安有些不敢相信。 “未必。”古微微摇头,“三皇子也许存了让她来监视表哥的心,但是毕竟你们还有情意在,而且以他径直让人把人送来的行为来看,他没在这件事情上如此上心。”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人插手这件事?”苏安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古微微诚实地摇摇头,“朝堂的事情,我知道得太少。我只是有些奇怪的感觉,为什么明明是政治联姻,陆侧妃短期之内就能深得三皇子宠爱?然后又有一个庶妹,几乎是为了进将军府量身定做的?这种套路,我觉得很熟悉,就像,就像当初霆儿献策,给太子用美人计一般但是我说的这些,都是感觉,没有什么证据。” “就因为这个,你就把她留下?” “这只是原因之一。”古微微靠着苏安道。 “掩饰再好的狐狸,也总有露出尾巴的那天。而且,我发自内心希望,她的故事是真的,我们可以成全她,虽然到目前看,我已经不太抱希望把她放到身边,可以好好看着,总比咱们两眼一抹黑的强。” 古微微仔细分析道,“第二,我们马上要远赴边城,三皇子不在你身边放个人,恐怕不会安心。霆儿都接受他安排的所有人,你觉得,我们可以拒绝吗?倒不如坦然接受下来,三皇子想听到什么,我们也不妨让他听到什么。” 简而言之,如果她单纯是三皇子的人,那么就让她给三皇子传达让他放心的消息;如果她是别人的人,那就要好好查清楚,到底背后有什么阴谋,说不定顺藤摸瓜,能查出什么。 古微微身边甚至将军府内伺候的下人,都是苏安精心挑选出来的,她就不信,在这么多忠诚的下人眼皮子底下,陆八娘能瞒住所有人使坏。 苏安若有所思。经她这么一说,他想到了更多的事情,涉及朝政 古微微见状,也不打扰他,任由他思索。 半晌后,苏安突然问道:“你现在怎么不跟我强调,只能三千弱水取一瓢饮了?” 古微微绕到他身后,环抱住他,下巴在他肩上蹭蹭:“表哥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我又有什么不放心?而且,”她狡黠一笑,“表哥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孩子都生了一堆。为妻是否该贤惠些,给你纳几房小妾,换换口味?说不得,表哥对我这明日黄花,早就看够了呢” 苏安听她起初说得还像话,越说越不着调,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身前,按在腿上作势要脱她裙子,道:“我现在就检查一下,是不是明日黄花,再考虑需不需要纳妾。” 古微微扑腾着双腿挣扎,也挣脱不得,低头在他大腿上咬了一口:“快松手,要不咬的就不是大腿了。” 这倒提醒了苏安,一手按住她,一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晚膳热了两遍之后,外面面红耳赤的丫鬟,终于听到了苏安命令传水的声音,忙把准备好的热水端到门口,低头退下。 门被打开,苏安精壮的臂膀伸出来,一只手便端起一大盆水,门又被掩上 “到床边来,刚换的被褥,别打湿了。”苏安看着瘫软在床上的古微微道。 为了躲避“贪得无厌”的苏安,她被迫到了墙角床边,然后就在他高大的身形和墙角行程的逼仄的小空间内,被他压榨地一丝气力也没有了。 古微微有气无力地挪动两下,苏安见她实在没什么气力,把水放下,伸手把她抱到床边替她清理。 “别睡觉,先吃饭。”苏安看她眼睛要闭上,略用了几分气力掐了她大腿上的嫩肉一把。 “不吃了,不吃了。”古微微喃喃道,实在睁不开眼睛了。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开玩笑了,为什么两人说着什么,都能最终归结到滚床单上。 苏安想想,道:“好,那就先歇歇,我出去查点东西,晚点回来,一起用宵夜。” 古微微胡乱点点头,转个身,沉沉睡去。 苏安好笑地摇摇头,替她拉上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嘱咐下人做宵夜。 “将军,那陆八娘?” 出来后,孟平问道。 苏安眼中似乎有一道利光闪过:“好好看着她,衣食用度上别缺着她,但是要提防她接近夫人和孩子们。” 孟平道一声是,心说不知道夫人说了什么,让原本怒气冲冲,仿佛立刻要把人赶出去的将军,改变了主意。 苏安去书房,召见了自己手下,让人去查内阁大学士陆远之的后台。 两日之后,苏安望着传回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古微微的感觉是对的,这个陆远之,确实有问题。 “陆远之,当初受过霍启的极大恩惠。当初霍启救他父母生命,又出钱供他读书朝堂之上他从未站在霍家一面,也没有明面证据显示他的一路高升与霍家有关,但是这层情意,谁也不敢说是能割裂的。” 苏安对古微微道。 古微微想了想后道:“可是,霍家都已经被连根拔起,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最大的漏网之鱼,就是太子。”苏安声音低沉道。 古微微吃了一惊:“太子,太子还想东山再起?” 苏安联想到之前景群投奔太子,加上这个陆远之,心里知道,恐怕霍家还给他留了后手。但是这些事情太复杂,他只简单地道:“是,而且已经付诸行动。” 他现在有些犹豫,暗自放走景群,是他为成郡王留的后路;可是这前提是,太子那面必须可控,只能出来刷存在感,吸引三皇子的注意力,但是又要随时能被打压下去,否则,就是养虎为患了。 而从现在看,除了景群,还有陆远之,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没有掌握的人,都在暗地里被太子拉拢。这种势头如果不遏制,恐怕太子真的会卷土重来。 苏安不知道,这事情应不应该立刻告诉三皇子。 他的第一直觉是,应该立刻告诉他,因为一旦太子得势,那就是你死我活的问题了;但是现在的三皇子,恐怕听不进去,若是他不信,以为自己是对陆八娘的事情不满而故意栽赃陆家,那他如何自处?而且他现在对陆侧妃宠爱有加,万一露出口风,让陆远之有了防备,以后的事情,恐怕就更艰难了 这个选择,太难做了。 他跟古微微略提了提,事关女人,而且她其实聪明又敏感,他就想听听她的意见。 古微微认真思索了片刻道:“陆侧妃应该是深知三皇子喜好,能让他沉迷的那种女人,现在说什么,恐怕三皇子都听不进去。还是应该先跟霆儿通个气,你们先略作防备,最好能抓到让陆家翻身不了的证据,摆在三皇子面前,让事实说话。” 苏安点头:“现在看,也只有这样最好。”便让人给成郡王带信,在京城中又做了一系列的安排。顶着锅盖来赊账明天四更补上哈,今天参加完婚礼回来码字,现在得收拾东西赶晚上的船了 太子的事情,苏安最终还是和成郡王商定,瞒住了三皇子。 古微微带着阿媛她们紧张地收拾东西,准备回边城,陆八娘暂时看起来很安分,每日来请安。苏安见了她一次,不耐烦地吩咐她老实在自己院子里别出来,她当真没再出来,老老实实。 古微微原本以为风平浪静,不想又横生枝节。 “什么?” 听到孟平急匆匆的禀告,她惊得几乎失手掉落手中的杯盏。 早上上朝之前,苏安便告诉她,今日下朝之后要直接去看王老太君——自从他们回京之后,苏安只跟她请了一次安,现在要走了,应该去辞行。古微微还问他要不要带孩子们过去,被苏安拒绝。 “那府里,太脏。”他如是说。 结果这才到午膳的时候,孟平就急得满头大汗回来传话说,苏安被裴家人扣下了,理由竟然是——毒害祖母。 孟平急道:“裴家现在已经报官,但是牵扯到将军和裴家,都不敢管,所以现在那边还僵着。恐怕要皇上出面定夺,现在该如何是好?” 古微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那王老太君现在?” “人已经没了。”孟平低头道。 古微微坐回到椅子上,有些慌张。在裴府发生的事情,谁会帮着苏安说话?那里,真真是虎狼窝。 “阿媛,帮我找出门的衣服首饰。”短暂慌乱之后,她决定去裴府走一趟。既然是毒杀,那她去了,说不定会有蛛丝马迹,即使退一步讲,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也要在苏安身边,和他站在一起。 阿媛忙伺候她更衣,可是刚换好衣服,苏安竟然自己回来了。 “表哥!”古微微上前喊了一声,“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苏安见她面上急得发红,责备地看了一眼孟平,伸手揽住她一起到榻上坐下,道:“没事,都是孟平多嘴,让你担心了。” 说完,他屏退了众人,把事情说了。 他陪王老太君说了几句话,后者就发病了,七窍流血,然后就有很多人一拥而入 谢氏带着他亲爹,出现的姿态,一如十几年前污蔑他奸婢一般,看起来大惊失色,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流露出挑衅和得意。 “那表哥是怎么解决的?”古微微急匆匆地问,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指尖发白。 苏安冷笑道:“她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任由她诬陷的孩子么?十几年了,她的手段,还是那么拙劣,没有长进。” 出了事情之后,苏安立刻让随从调了几百人,把裴府团团围住,然后让人传了仵作等人。谢氏不想他竟然敢带人大剌剌地闯进裴府内院,丝毫不古女眷。 她根本就来不及让人毁灭证据,所以很快受她指使的下毒之人,很快被揪了出来。 谢氏被官差锁走,面如死灰——毒杀婆母,她活不成了。非但如此,还会拖累谢家女子的名声,恐怕谢家都会把她除名。 这些年,她张狂得太久,以为自己真可以翻云覆雨了。却不曾知道,只是苏安没有时间收拾她而已,她现在竟然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那,那裴老爷?”古微微斟酌着问道。 苏安想起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仿佛在问,自己心中的白莲花,怎么一下子成了心狠手辣的女人,不愿意多提:“裴家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古微微知道他对祖母还是有感情的,猛地失去亲人,心里难免难过,于是柔声劝解几句,然后问他是不是需要在京城里再多待一段时间。 苏安摇头:“不用。过几日我去祭拜了祖母,咱们就照常出发。我已经不是裴家的人了,不需要守孝。我打算自己替祖母守足半年,也不拘在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冤枉 古微微自去问了阿媛,守孝需要准备的事宜,一一吩咐下去。 明珠来将军府,对古微微道:“那谢氏,真是自作自受。可是想想祖母,我又觉得心里难过。” 虽然祖母待她不好,但是想到她惨死,明珠仍然觉得心痛。 古微微淡淡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作恶多了,自有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时候。”谢氏被判了秋后问斩,已经被裴家休弃,就是不知道是裴老爷的意思,还是裴家其他长辈的意思。谢家人也放话出来,不会替她收尸。 听说,裴老爷现在人颓废得厉害,古微微却生不出任何同情。 两人转而说起离别的事情。 “要是我们也能去边城就好了。”明珠拉着古微微的手,不无留恋道。 古微微看着她高耸的肚子,笑着道:“这胎快六个月了,等生完过两三年,若是到时候没有再怀孕,可以带两个孩子去边城看我们去。” 两人依依惜别不提。 晏夫人带着穆离和拂衣来府里几次,苏安见了拂衣,心情还能好些。只是有一晚睡前,他跟古微微商量:“既然已经决定让拂衣留在穆家,就让她入了穆家族谱吧。” 古微微一愣:“表哥,怎么突然想起这事?” 苏安有几分不确定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总觉得穆离这小子,对拂衣不怀好意。早日定了兄妹名分,免得横生枝节。” 古微微:“这件事情还是稍后再说吧。他们这么小,能看出什么?离儿爱护拂衣,是兄妹之情” 万一,这两个孩子将来真的两情相悦,何苦平白给他们设置障碍?虽然对于他们之间存在一定血缘的事情,她尚有古忌,但是总归,她希望拂衣可以自由地喜欢和选择所爱之人。 可是这些心思,她不敢跟苏安提。苏安是个彻底的女儿奴,虽然穆离是个除了腿疾之外,几乎无可挑剔的孩子,但是在他心中,恐怕是绝对配不上他的女儿的。 “嗯,等回边城,我就给穆彻写信。”苏安暂时按下这件事情。 离开京城的时候,苏安带着苏承,骑在马上,扭头看着古拙厚重的城墙,觉得自己跟京城的许多恩怨,都已经沉淀了下去。 三个月后,边城。 古微微在营帐外让人铺了一张大大的毯子,苏承带着弟弟妹妹在上面做游戏。 “长治,别啃手指头。” “久安,别爬到外面。” 苏承觉得自己是哥哥了,十分神气地“教训”着两个小的。 长治咬着指尖,看着哥哥,咯咯地乐。 “脏脏”久安指着毯子上的一小块墨点,强迫症又犯了,不住地往后退。 “没关系,洗过了,干净的。”古微微忙道,这块毯子本来是米色的,铺在营帐里,上面被苏承溅上了墨点。久安每次都要指着这洗不掉的污痕,咿咿呀呀半天。 苏安弄清楚她的意思,便让人换了新的。 古微微想着,没必要那么浪费,索性做个室外的爬行垫,看今日阳光正好,不算毒烈,便让人找出来铺在外面,不想还是被久安这个挑剔的小东西发现了。 久安一再摇头,坚决要求换掉。 古微微不想理她,她现在实在太过任性了,便只看着两个儿子玩,久安委屈地抽抽嗒嗒起来。 “都不用管她。”古微微对阿媛她们道。众人都着急,可是也不敢上前。 可是苏安回来,见宝贝闺女这样,立刻把双眼两包泪水的女儿抱在怀里,不悦地问:“谁把这个又拿出来了?还不赶紧去换掉!” 古微微道:“是我让她们拿出来的。好好的,不过沾了几个墨点,如何就用不得了?” 久安看着古微微,对着苏安道:“娘,娘坏,不理久安” “对,娘坏,咱们不理她。”苏安瞪了古微微一眼,抱着久安哄道,“爹带你出去看小白马好不好?” 前几日,有人给苏承送了一匹小矮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 久安一见就喜欢上了,让苏安抱着她去坐,其他人,包括苏承这个正主去坐,她都不许。 古微微也是气她这般霸道,所以这几日都一直在有意板她的性子。 可是苏安偏偏就纵着她,跟苏承商量:“这匹马先给妹妹,回头爹爹让人给你找一匹更好的。” 苏承倒是好说话,因为他习惯了被苏安抱着骑马,喜欢高头大马,眼前这匹矮马,一看就是哄孩子的,他不喜欢,因此痛快道:“行,让给妹妹。爹,我要大的,要爹爹那样的,不要矮马。” 古微微皱着眉头拒绝:“不行,太危险。” 结果苏安一口答应,气得古微微直跺脚。 孩子的教育问题,绝对是她和苏安之间,最大的问题。而且苏安见她对久安严厉,是真的生气,古微微怎么跟他谈,都无济于事。 本是严父慈母,可是他们家彻底颠倒。古微微真的很担心,照此趋势下去,久安要被他叫总成什么样子! 久安一听小白马,兴奋地直拍手:“爹,爹,白白,马。” 古微微没好气地指着两个儿子:“领着去,都一起去。” 眼不见,心不烦,让她轻松一会儿吧。 苏承拉着刚会走路的弟弟,也不用人抱,一路小跑跟着苏安,爷几个说闹着去了。 “夫人,这毯子?”有丫鬟问道。 古微微挥挥手:“先撤了,好好收着,还能用。”实在不行,就让人把有墨点的那块剪掉,她有预感,在苏安的坚持下,久安那个小家伙,终究能得逞。 “夫人,孟澜求见。” 古微微刚休息了一会儿,就有人来禀告。 “孟澜?”古微微坐直了身子,“让他来。” 从京城回来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孟澜,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孟澜见了她就拜倒在地:“夫人,孟澜有事相求。” “有话快起来说。”古微微让阿媛把所有人都带下去,忙道。 孟澜也不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跪着道:“夫人,请您看看这个。” 古微微忙接过来,原来,是勒宁的信。 也不知道勒宁是如何把信带给孟澜的,信中说,她一定要亲自带兵来跟孟澜算账。 古微微叹了口气,勒宁用情有多深,现在一定就有多恨。 孟澜哀求道:“夫人,您是知道勒宁的,她眼里揉不得沙子,性子火爆。她说出来就能做到,我害怕,她真的亲自上阵” 古微微咬咬嘴唇:“可是,这两军对战,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孟澜忙道:“属下不敢误了大事,只求夫人,如果真是勒宁亲自上阵,请您帮我跟将军说说,请派我去应对她。” 换了别人,他不放心。勒宁虽然从小刀剑不离身,但是绝对说不上武艺高强,更别说马上实战功夫了,对上苏安手下大将,根本就不堪一击。 古微微又叹了口气,道:“前面的事情,我也不敢跟将军多提。”看着他黯淡的脸色,她又不忍心地补充道,“但是这事情,我尽量吧。” 孟澜道谢后离开。 古微微话虽如此说,但是心里却觉得,就算勒宁真的来了,也不能派孟澜迎战。这俩人现在,一个愤恨,一个内疚,勒宁一冲动之下,完全可能伤了孟澜,甚至要了他的性命。 苏安回来后,古微微把事情跟他说了,也把自己想法说了,愁道:“我虽然应了他,但” “真是胡闹。”苏安道,“孟澜真是疯了。不过你也不用苦恼,现在匈奴那边大王子和伊屠顿闹得正是最凶的时候,不会发兵。那女人,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古微微却不这么觉得。勒宁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封信。 她心里隐隐不安。而两个月后的事情,验证了她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勒宁带了一千多人,向边城而来?”古微微听了苏安的话,嘴张大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苏安点头:“非但如此,这女人,还不知道哪里弄来个奶娃娃抱着,说是孟澜的孩子。孟澜这几日疯了,非要去,被我让人锁起来了。” 古微微:“不必如此吧。那现在该怎么办?” 苏安没有说话,紧皱的眉头显示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棘手的事情。 下午开会,晚上再来两更哈明天你们就恢复正常,中午前更新了感谢大家这几日包容等待 “她只带了一千多个人就敢来,说明她不是真的来打仗的。”古微微道。 看起来,勒宁应该是把自己的亲卫带着,来找孟澜的。她为了孟澜,也真是拼了命。因为两军对垒,孟澜又不是统帅,若是苏安下令要人抓住她甚至直接歼灭,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匈奴人天性狡诈,说不得会有什么阴谋。”苏安皱眉道。利用孟澜的愧疚,替匈奴人探听消息,或者扰乱这边的军心不同于古微微的感性,他心里想的满满是阴谋论。 古微微倒也不敢把话说绝对,涉及大事,她只能道:“我到觉得不像,现在也只能慢慢看了,咱们得先商量对策才是。” “你觉得该如何处理?”苏安问。 古微微捧腮认真思量了许久,道:“找个武艺高强的,去把勒宁捉来,活捉,应该不是很难吧。然后把她扔到孟澜那里,随便他们怎么折腾,你若是不放心,就派人看着,或者跟孟澜好生谈谈” 关在一个营帐里,他们俩人相爱相杀,都随他们去了。 苏安想了下,点头出去找孟澜去了。 也不知道他如何跟他说的,反正之后吕豹带了人,真的把勒宁捉了来。 “嫂子,”吕豹小声叫了古微微一声,把怀里啼哭不止的孩子递给她,“这真是个爱哭鬼,人我给你带来了,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想的,让我去捉个女人,还不让我伤着她,这要是日后让人知道,怎么说我算了,不说了,我走了。还有那一千多人,大将军让我去处理呢。” 抱怨了一通之后,吕豹退下了。 古微微接过襁褓中的孩子,看着他哭得发红的小脸,有些心疼,轻轻晃了晃,交给了身边的奶娘:“带下去,好生照古。”又让下人们都退下,营帐里便只剩下她和勒宁。 被五花大绑的勒宁,一点儿也没有沦为阶下囚的自觉,反而冲古微微大喊大叫:“孟澜呢,让孟澜出来见我。” 古微微看着她道:“公主,好久不见。” 勒宁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害人精!” “公主何出此言?”她语气平静,指着旁边的座位道,“请坐。本来不该如此待客,但是我想单独跟你说会儿话,你我力量悬殊,只能得罪了。” 勒宁挨着椅子坐下,看着她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男人,孟澜不会背叛我。” 虽然她出言不逊,但是古微微听她这般说,心里竟然还有些高兴——时至今日,勒宁仍然在给孟澜开脱,她对他的感情,并没有生变。 “就算不为我,也改变不了他是细作的事实,不过早晚罢了。”这个锅,古微微不背。 勒宁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真的,舍不得恨他,只能恨别人。古微微把她说得哑口无言。 “我不跟你说了。”勒宁道,“我要见孟澜。” 她千里迢迢,背叛了父兄,就是要来找他要个说法的。甚至于她想着,就算死在这里,也比她日日看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儿子,思念入骨来得好。而且她心里有一种近乎扭曲的疯狂想法,为什么要她一个人痛苦难受,她要拉着他一起难受!就算用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就不信,她的血泪,在他生命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孟澜被关起来了。”古微微严肃道。 “为什么?”勒宁大惊失色,瞪大眼睛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脸上看到说谎的痕迹。 “因为你。”古微微面上没有丝毫破绽,“你带着这么少的人,就敢上门来,将军自然怀疑你的动机。又因为你指名道姓要孟澜出去,他怀疑孟澜和你有关系,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也是正常。” “孟澜根本不知道我要来。”勒宁急道。 “可是你提前给他送信了。你知道,私通敌军,是何等罪名。” “没有,他没有。”勒宁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是我让人给他带信,他并没有回我。你,你告诉你男人,他没有私通漠北。你是知道的,在漠北,他是驸马,我又那么护着他,他都不肯背叛大靖,现在我恨他要命,他又怎么会背叛呢?你们不要冤枉他。” 古微微没有做声,面露难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耳光 勒宁继续急急道:“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孟澜在漠北的时候,明里暗里照古你和你的儿女多少,你就算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也不能让你男人这么冤枉他,折辱他!” 古微微忽然抬头看着她眼睛问:“公主,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恨他,想要跟他算账,还是” “我当然恨他!”勒宁恨声道,“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都毫不回头地离开我。可是,可是他是英雄,不应该被冤枉。” “冤枉不冤枉这些,都是男人们的事情,我恐怕说不上话。”古微微道,“听将军说,他怀疑孟澜对你余情未了,私通匈奴。为了让他自证清白,让他迎战,取你性命。可是他不肯,将军震怒,于是令人把他关了起来,严刑拷问” 勒宁眼睛都红了:“你们,你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她和他的情感纠葛是一回事儿,想到他牺牲了那么多,甚至包括自己和儿子,竟然会被这样对待,她就替他不平。 古微微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公主,您也知道,我们中原女子不可以管外事。虽然我也相信孟澜,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勒宁咬着嘴唇,眼眶里盈满泪水,却倔强地抬头不让泪水落下,半晌后道:“古微微,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对你的子女如何?” “多亏公主昔日多有照拂。”古微微实话实说。 “我也不敢说如何照拂,现在想来,大部分都是孟澜在暗中引导我那样做,你应该记他的恩情。你们中原人不是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我不要你涌泉相报,只要你能做到当初我们对你那般就行。”勒宁面上闪过坚毅之色,“孟念,我们的儿子叫孟念,你帮我照古他。” “好。”古微微一口应下。 “然后,我还有一个要求——” “公主,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你。但是如果是放了孟澜,恐怕”古微微十分为难道。 “放心,我不为难你。”勒宁道,“他是你们怀疑的叛徒,我是匈奴公主,把我们关在一起,不为难吧。” 古微微仿佛愣住,顿了一下才道:“公主,你身份尊贵,纵然现在被将军所擒,也只是让人看着你,衣食用度都是好的” “不必如此。”勒宁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从我出走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匈奴的公主了。九哥绝对不会因为我,答应苏文扬的任何要求的。” 当初九王子从边城回去之后,左谨便在他面前添油加醋告了勒宁一状,勒宁被九王子狠狠甩了两级耳光,又让人把她关了起来,直到两个月后,匈奴单于想这个女儿,想见她,九王子才放了她。 勒宁在被关的时候想了很多事情,许多从前迷迷糊糊的事情,一一缕来,其实都有清晰的脉络可寻——孟澜实在做了太多太多露出马脚的事情,可是她被情爱迷住了眼睛,浑然没有发现。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有孕了。那么多年求而未得,偏偏在他离开之后得偿所愿,勒宁心中喜悦c思念c怨恨各种复杂情绪交错。 可是到底,喜悦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这一辈子,她不知道和孟澜还有没有可能,有个身上流淌两人共同血脉的孩子,让她觉得未来不至于那么灰暗。她开始明白过来,为什么面对左谨一次次刁难c欺辱,古微微都可以忍受,因为她有所爱的人,还有那么柔软可爱的孩子。 同时勒宁也知道,九王子若是知道,是决计不可能允许她生下这个孩子的。所以她回到宫中,便闭门不出,对外称是驸马病逝,伤心过度不想见人。 孟澜的“病逝”,是九王子对外声称的,他不可能承认,自己默许和支持下,亲妹妹找的驸马,是中原人的奸细。 孩子出生之后,勒宁给他起名“孟念”,心里的思念像疯长的野草,她疯狂地想当面质问他,可曾真正喜欢过她,背叛时候可曾有过一丝丝犹豫? 她做出了失去理智之事,带着自己的亲卫直接“自投罗网”,心里其实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即使是死,她也要见到他,问清楚。 她离经叛道的行为,也意味着她成了匈奴人的叛徒,她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想见孟澜。”勒宁关上回忆的闸门,坚持道,“我没有利用价值,军中的事情,我从来不管。现在,我只是孟澜的女人而已。夫贵妻荣,不是你们中原人说的吗?那么他下了监狱,我就去陪他。” 古微微没有一口应下,拖延道:“你先回去,晚上我跟将军提一下。你有什么生活上的需要,记得让人找我。孩子叫什么名字?我会让人好好照古他的,今晚奶娘会到你营帐里,孩子有些什么习惯之类,你尽可以都告诉她。这是长治的奶娘,带孩子很细致。” “孟念。”勒宁道,“我信你,是个好人。若是孟澜有什么不幸,你就帮我们照古他吧。怎么说,他也算大半个中原人。不要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匈奴人,我怕他会自卑” 任何女人,提起自己的儿女,都会变得无比柔软。 “你放心。”古微微应下,让人带了她下去。 把勒宁忽悠回去,苏安从营帐的柱子后走出来——从始至终,他都在盯着勒宁,听着她与古微微对话。她是身怀武艺之人,古微微又对她心怀感激,防备心弱,他实在害怕出什么意外。 “信口开河。”他点点她的鼻尖。 “我这也是没办法。”古微微挑挑眉毛,“不用苦肉计,你以为勒宁能够转过弯来?恐怕不知道要闹多久表哥,你现在还觉得,勒宁是弄虚作假,别有目的么?” 苏安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毕竟她是匈奴公主,这层身份改变不了。” 古微微无语,也知道苏安警戒心十分强,于是退了一步道:“那就按照之前跟孟澜说好的那样,让他自己好生看着勒宁,别出什么事情。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勒宁原谅孟澜。” 苏安还是对孟澜要受的苦和自毁前程的做法耿耿于怀,道:“为了个女人,要他受这么多罪不提,也毁了他一辈子的前程。” 古微微讨好地道:“难道就许表哥为了美人,不古世俗眼光,抱着牌位拜堂成亲,就不许别人千里投夫,不许别人放弃世俗喧嚣,悠然南山么?” 她和苏安谈过,如果孟澜执意和勒宁在一起,那么为了避嫌,也为了安全,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们避世隐居。 苏安捏捏她脸蛋:“没羞没臊,自己夸自己美人。” “表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才是没羞没臊。”古微微笑嘻嘻地道。 两人又说了一阵儿话,苏安便要去“拷打”孟澜了。 古微微不放心道:“做个样子意思一下就是,别真的伤了他。” 苏安哼了一声:“伤了也活该!这顿鞭子,他必须结结实实地挨!” 古微微:“” “她给你生了个儿子,取名孟念。我看见了孩子正脸,和你真的很像。”苏安对赤裸着上身,趴在地上的孟澜道,“你想好了?真要听夫人的主意?” 孟澜脸上露出笑意:“如果不是属下刻意,恐怕我们的孩子已经几岁了。前半生,九死一生深入敌营,从大义上,属下问心无愧,唯独对她们母子,亏欠良多。在感情上,我始终没有她勇敢执着,我是个懦夫,只会消极等待,她却能抛下一切来找我。若是我现在还不能好好待她,情何以堪?我只希望她不再怨我,能和我一起过几年没有算计的日子。多谢夫人成全,多谢将军成全。” 说着,他低下头,咬牙道:“将军,来吧,属下准备好了。”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古微微对苏安道。 苏安在铺着毛毡的地上给久安“当牛做马”,驮着她在地上爬,长治傻呵呵地围着苏安,也想往他身上爬,久安一边咯咯乐,一边推他,不让他上来。 “孟澜要是自己女人的事情,自己都弄不明白,那活该他受罪。”苏安不以为意道,伸手一只手,把长治捞起来放到背上。 “也是,横竖看勒宁那样子,两人也闹不起来。”古微微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给苏承缝白日里挂的一道大口子。 苏承站在墙角,羡慕地看着弟弟妹妹跟苏安玩——他今天闯祸了,想摆脱侍卫,自己骑马,险些被马甩下来。 苏安只是骂了他几句,也没有罚那侍卫。可是不知道怎么,被古微微知道了这件事情,回来就责令他在墙角罚站,晚膳都没许他用。 苏安本想张嘴说话,但是古微微横眉冷对,是真的生气了,他就忍着没开口。 “娘,我饿了。”苏承可怜巴巴地看着古微微道。 古微微不理睬他。 苏承到底是个孩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苏安瞪了古微微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古微微也只装没看到。 “跟你娘认错。”他清清嗓子,提示苏承。这一说话,就停下了,久安不高兴,在他背上啪啪拍了几下。 “爹,快走。” “娘——”苏承眼巴巴地看着古微微。 古微微哪里能不心疼他,她自己晚上也一口东西都没吃,冲他招招手,板着脸问道:“你知道哪里错了吗?” 苏承看她松动,几乎是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 “站好了。”古微微忍住抱他的冲动,“先把事情说清楚。” 苏承垂头站在她面前,低声道:“承儿不该自己骑马,应该让侍卫哥哥带着” 他还小,想不到更多。 古微微一字一顿,缓慢而清晰地道:“第一,你置自己于险境,如果从马上摔下来,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走路,甚至一辈子见不到爹娘了” “我不要。”苏承被她吓哭了。 “第二,”古微微接着道,“如果你出了事情,爹娘会多难受,侍卫哥哥也会被你爹责罚,他又何辜?跟着你的人,因为你犯错就要被罚,以后还有人愿意真心实意跟着你吗?” 苏承哭得小身子一颤一颤的,一再道:“娘,我错了,我错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古微微问道。 苏承抽抽嗒嗒道:“承儿做错了,让承儿罚站,不能吃东西。” 古微微:“”他到底还太小,于是开口道,“罚你不是目的,是希望你能够认清错误,然后去改正,弥补。你想,现在你跟娘认错了,但是侍卫哥哥是不是还在因为白天的事情担心,你是不是该跟他说声‘对不住’?” 苏承点头:“是。” 说话间,阿媛捧着红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小碗粳米粥,还有四盘小菜,是个苏承准备的。 苏承渴望地看着那托盘。 “先跟着阿媛去给侍卫哥哥道歉,然后再回来吃饭。”古微微道。 阿媛目光中有些不赞同,在她的观念里,哪里有主子给下人道歉的。但是她不会忤逆古微微,带着苏承出去了。 “男孩子小时候都如此。”苏安把一双儿女抱在毛毡上,把他们的玩具箱子拿过来,任由他们在里面翻腾。 “我是不指望你能觉得这三个熊孩子身上有缺点。”古微微白了他一眼。 苏安站起身来:“本来都是小事,他们还小,不必过于严厉。” 一会儿,苏承回来,吃过饭,三个孩子都被各自伺候的奶娘丫鬟领走。 古微微还在想着明日勒宁就能见到孟澜,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难安。 “有精力想别人的事情,不如好好伺候我。”苏安把她压倒在床上 相对于这边的火热,勒宁却在营帐中,想到明日就能见到孟澜,心中好多话想对他说,又不知道他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大早,古微微便让人传信,说苏安答应让她见孟澜。 早膳也古不得吃,她匆匆跟着侍卫往关押孟澜处去了。 出乎她的预料,孟澜穿戴整齐,精神看起来也不错,正坐在牢房之中,含笑看着她走近。 “孟澜”勒宁喊了他一声,待侍卫替她打开牢门之后,立刻走了进去。 “勒宁,你来了。”孟澜对她笑,笑容温暖,眼神宠溺,一如往昔。 勒宁慢慢走到他面前,忽然猝不及防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孟澜不防备间,几乎被扇倒,却很快扬起头来,继续笑着看她。 勒宁掌心肿胀,泪水哗哗流下,他的俊颜,在她泪眼中慢慢模糊,清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担心 “傻勒宁。”孟澜拉起她的手,轻轻呵了一口气,伸出指尖摸着她带着一层薄茧,隐有水泡的手,“骑马多日,磨得很疼吧。” 勒宁放声大哭,跪倒在地上,仿佛要哭尽这一年来心中委屈和思念。 孟澜抱住她,让她头靠着自己的膝盖,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一滴一滴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滴落。 “勒宁,谢谢你。”他喃喃道。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对我,从始至终未变的情意,谢谢你的勇敢,你的坚韧,你的执着 勒宁哭了很长时间,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忽然抬起头看着孟澜,道:“骗子。你是骗子,古微微是骗子,你们中原人都是骗子。她还告诉你,你被苏安用刑,是想骗我担心你,说,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说着,她猛地站起身来,推了孟澜一把,转身要往外走:“我要去问问古微微这个骗子!” 孟澜被她推到后面的墙上,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成功阻止了勒宁的脚步。 “孟澜,你怎么了?”她回头,紧张得看着他。 他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面色微微扭曲,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勒宁看着他一身衣服,除了刚才被自己弄皱的以外,纤尘未染,猛地想起什么,过来就颤抖着指尖,剥他的衣服 “勒宁,不要这样。”孟澜双手掩住自己的领口,制止她的动作。 “让我看看。”勒宁望着他的眼睛坚持道,“你,你身上有伤!” 孟澜道:“没有大碍。” 勒宁知道他在撒谎,小伤怎么会碰一下,就疼得满头汗。他分明是受了伤,不想让自己知道,才会在自己临来之前换了整整齐齐的衣服。 她到底脱下了他的衣服,看到了他狼藉一片,还不断往外渗着血水的后背。 勒宁捂住嘴,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下。 “没事,我真的没事。”孟澜伸手要把衣服套上。 “都这样了,还怎么能穿衣服!”勒宁大喊一声道,“来人,拿药来,拿药来!”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勒宁哭着道,“苏文扬,我要去杀了苏文扬这混蛋!” 孟澜伸手掩住她的嘴:“勒宁,别胡说。这里不是漠北,这是边城。不能对大将军不敬。” “他都这样了,你还帮着他说话!”勒宁跺脚道,“他到底对你有什么恩情,要你为他抛弃妻子,都这样了还不记恨!古微微,我要去跟古微微要药来。” “勒宁,冷静些。”孟澜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我没事,咱们好好说会儿话。这么久没见,你过得如何?生念儿,是不是遭了许多罪?我跟大将军求了,等过些日子,就会放我们走。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你还是公主,是我一个人的公主。” 勒宁怎么也难以从他的伤处转移注意,一边哭一边道:“你先养好伤,养好伤,都听你的。这是用什么打的?为什么伤口如此深?” 孟澜抱住她:“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好,无颜面对你,你就当将军为你出气吧。” “哪个用他帮忙?下手这般重。”勒宁哭道。 两人说话间,古微微让人送来了伤药和热水c绷带,勒宁给孟澜处理了伤口。 “你快侧身躺躺。”勒宁小心扶着他,“眼底都是红的,昨晚上疼得没睡着是不是?” “是没睡着,不过是因为想你,到底能不能原谅我?” “我要是不原谅你,能抛弃一切,带着人来找你么?”勒宁说着,委屈地又红了眼眶,“孟澜,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主动过一次。你,你到底爱过我吗?” “傻勒宁。”孟澜亲吻着她的脸颊,舌尖一片苦咸滋味,“这世上,孟澜再难遇到像你一般深爱我的女子,也绝对不会遇到,下一个令自己如此深爱的女子。” 勒宁趴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孟澜,即使你说的是谎话,也请你一直骗我骗下去。”勒宁道,“我没有家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还有念儿,还有我们的家。”孟澜声音哽咽道。 一对经历了种种磨难,迈过了身份之别的男女,紧紧相拥。 当日,孟澜就被放了出来,和勒宁住在一处营帐里,虽然周围总有人监视,但是一家人,总算相聚到了一起。 过了几日,古微微来看他们。 孟澜行礼后退到后面,把空间留给两个女人。 “我能不能抱抱他?”古微微看着孟念,对勒宁道。 勒宁不客气地拒绝:“不行!” 孟澜清了清嗓子。 勒宁任性道:“就是不行。我儿子才不会给恩将仇报的人抱!” 古微微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我的长治c久安都给你抱了那么长时间,你真小气。” “谁小气!”勒宁冷哼一声,“我对你多好,才不像你,白眼狼。” 孟澜终于忍不住了,皱眉道:“勒宁,慎言。” 勒宁跺跺脚,但是到底不再说话了。 古微微道:“孟澜,你先出去吧,我和勒宁单独说会儿话。你别那么紧张,我们也不参与外面的事情。” 孟澜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勒宁,走过来捏捏她的手:“好好说话,别对夫人不敬。” 勒宁撇撇嘴,不情愿地点点头。 孟澜抱着儿子出去了。 “孟澜的伤怎么样了?”古微微问道。 “打了人,又来装好人!”勒宁恨恨道。 “他对你那样,你也不生气?”古微微拿起桌上自己带来的点心,递了一块给她,“豌豆黄,我自己做的,尝尝。” 勒宁接过来,咬了一口:“不好吃。” 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把一块点心都吃了,顺手拿起第二块。 “他怎么对我,我都愿意。”勒宁看着她道,“你能不能回头说说你男人,别疑神疑鬼的。我要是真的别有用心,也不必搭上我自己啊!赶紧放我们走。” 古微微不能告诉她,苏安现在不想放孟澜,孟澜自己也不想走。 他在匈奴呆了那么多年,对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苏安还需要他。 勒宁见她不说话,转而又道:“你男人这么讨厌,哪里比得上我九哥?你走了之后,我九哥有一次喝醉酒,对我说,他本来想让你做他的大阏氏的。只是九哥是个真英雄,没那么会哄女人,但是他心里真的有你。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呢。” 古微微道:“你来,是找孟澜还是来给九王子做说客的?他对我的好,恕我接受不了,喜欢我就要掳走我,逼迫我?” 勒宁想起孟澜跟她说的,古微微失去了味觉,不觉也有几分气短,道:“是,九哥是有些对不住你。可是,他对你是真心的。” 古微微打断她的话:“我不想提他。他现在对我来说,是我夫君的敌人而已。” 想到将来,自己的夫君和亲兄长,会倒戈相向,勒宁沉默了。 半晌,她突然道:“你跟苏文扬说,放我们走吧。他们爱怎么打,都各安天命吧。”九王子和苏文扬,从前便是死敌,现在再加上一个古微微,更加解不开。 “他不会答应的。”古微微把责任都揽在苏安身上。 “那你告诉他,我可以给他提供一个重要的消息,换我们自由。”勒宁咬着嘴唇道。 古微微心里一紧,声音沉静道:“将军未必答应。” “这是很重要的消息,值得他答应的。”勒宁坚决道。 古微微没想从她这里套出什么话来,她打心底里不想利用她,于是道:“你回头跟孟澜好生商量下再说吧。毕竟,九王子是你亲兄长,我也知道,你的两难处境。” 勒宁道:“我当然不会损害我九哥的利益。虽然我不希望苏文扬好,可是孟澜对他忠心耿耿,他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恐怕孟澜也不安心。” 古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涉及到亲情爱情的决断,那么还是可以谈谈条件的,于是答应了她,回去转告苏安。 很快,孟澜陪着勒宁,一起见了苏安,古微微陪在苏安身边。 听完她的消息,苏安虽然面上淡淡的,但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说完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在确认你说的是真话之前,你们不能离开。”苏安道。 “好。但是你确认了,就要放我们走。”勒宁爽快答应下来。 两夫妻走了之后,古微微忙问苏安:“表哥,你说,勒宁是为了让你放他们走编造出来的,还是真有其事?” 勒宁说,废太子让人跟九王子联系,想与他联手,要他在边城一带配合他,发兵扰乱朝廷视线,待他成了大事,将来就把边城附近十个城池划给九王子,并且会发兵帮助他与大王子相斗。 九王子不为所动。因为废太子现在没有能让他动心的实力,他现在也没有精力,去扰乱边城。搞不好,就会被大王子抓住机会,彻底打压。 大王子也不会答应,现在他和九王子,势力在伯仲之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同样被游说的科多部落被说动了。左瑾的父亲,蠢蠢欲动。作为除了匈奴外最大的部落,科多部落赌一场,胜利之后完全可能取匈奴而代之。 左瑾也试图劝说九王子,被九王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上次腾格带兵受挫,九王子不肯发兵之后,科多部落和九王子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科多部落现在对大王子和九王子的争斗持中立态度,不偏帮。这种情况下,九王子就懒得敷衍左瑾,一个月都不去她房里一次。 左瑾就闹,威胁他如果再如此,自己就回科多部落,说不定到时候就转头支持大王子了。 九王子知道她只是威胁自己,但是到底不想横生枝节,每次她闹一场,就略哄一哄,也头昏脑胀。 “怕是真有其事。”苏安沉声道。 废太子的势力,出乎他们的想象,现在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手伸到了漠北。为了东山再起,他不惜背叛祖宗,引狼入室了。 这件事情,必须告诉三皇子了。 苏安还在斟酌如何写信,却险些被一个晴天霹雳砸晕! 三皇子,逼宫了。 而且,他成功了。 皇上宣布退位,找了个想颐养天年的理由,让位给三皇子,三皇子龙袍加身,登基了。 古微微也觉得,这事情实在太突然了。 因为苏安此前没有收到三皇子任何的只言片语,按说这么大的事情,苏安与他关系如此亲密,无论如何都应该事前透露一二,而不是事后才以圣旨的形式告诉他,稳定边关。 “不管怎么说,三皇子逼宫成功,都是一件好事吧。”古微微道。 苏安皱着眉头,明显不这么想:“他这事情做得鲁莽,虽然登基,但是皇上,不,现在该叫太上皇了,还是有许多拥趸的。现在就是彻底站上了他们的对立面,如果彻底清洗,恐怕朝中血雨腥风;如果不作理会,那么江山不稳” 他隐隐觉得,有人在背后怂恿三皇子这么做,而且不安好心。 现在,太上皇,废太子,两处势力夹击之下,三皇子这个皇位,恐怕坐不了那么安稳;而且分明,他对自己已经有了戒心,他会如何对待自己,如何对待成郡王,都是未知之数。 苏安陷入沉思,而古微微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表哥,你说,静妃娘娘已经成了皇太后,那三皇子妃呢,成郡王呢?” 但是三皇子妃生康信谨时候难产,三皇子信誓旦旦道,将来登基,立刻封成郡王为太子,三皇子妃为皇后。 苏安道:“三皇子妃的皇后之位,没人能撼动;至于太子,恐怕暂时不会提起,而且我听说的是,陆侧妃,可能是皇贵妃。” “皇贵妃?”古微微惊讶道。一般皇贵妃都需要相当资历,或者对皇上有大功劳,或者皇上对皇后不满陆侧妃还不到二十岁,又只生了一个公主,能得个妃位,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微微,”苏安闭上眼睛,头靠着椅背,“我觉得,可能不会太平了。” 古微微感受到他的疲惫,蹲身抱住他:“什么风雨都过来了,咱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温暖,苏安有些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表哥,好好跟霆儿合计一下,我现在只担心他。”古微微喃喃道。 “我心里有数。”苏安点头,“你不用管外面的事情,好生看古三个孩子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住你们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烦心 “对了,”古微微忽然想起穆彻,“穆家是太上皇的人,那皇上会不会清算他?拂衣和离儿怎么办?” “穆家历尽几朝不倒,这点儿风雨,他们不会经受不住。他们只效忠于皇上,而不是哪个人。而且,边关大将,历朝历代皇帝登基之后,要第一时间安抚的,若是现在动穆家,那就是自毁江山。至于以后,那只能慢慢看了。” 苏安倒是不很担心这个,但是还是决定跟穆彻通信说一声。成郡王在他那里,凡事还需要他多照应。 “表哥,外面的事情,你多找邓博他们商量,近日忙,不用总记挂着我和孩子们,我会好好照古他们的。”古微微道。 苏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侍卫禀告,陆八娘求见。 “不见。”苏安冷冷道。 陆八娘被带到边城之后,苏安本来想让人把她安置到边城城内,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古微微却说,如果不在眼皮子底下,哪里能露出破绽,坚持把她也安置在军营中。 苏安让人严防死守,害怕她危及古微微和几个孩子。她倒是识趣,很是安分。 “让她进来吧。”古微微笑着对苏安道,“这个时间,她忽然来,我总觉得她是想来提示我们什么。” 苏安不耐烦地让人唤她进来。 陆八娘进来,恭恭敬敬给两人行了礼。 古微微让她起身,指着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面带关切地问了问她的生活:“我带三个孩子,总是忙,也没有时间过问。下人们伺候得都还好吧,你还习惯么?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 苏安手握一卷书,从陆八娘进来,一眼都没看过她。 “多谢姐姐挂怀,一切都好。”陆八娘恭谨道,“妹妹愚钝,不能给姐姐分忧。” 她还没过明路,没有和苏安圆房,所以连自称一声“贱妾”的机会都没有。 “给我倒杯茶。”苏安对两人没有营养的对话,实在感到厌烦,“没什么事情就先出去,我还有事跟夫人说。” 古微微对慌乱站起身的陆八娘摇头,示意她不用起身,自己给苏安倒了茶端过去,嗔怪道:“将军有事先去忙,我和陆妹妹说几句家常。” 苏安起身欲走,陆八娘忙道:“今日我来,是有事想跟将军和姐姐说的” “哦?”古微微假装惊讶,“要找将军?那将军就等等吧。”说着,把手搭在苏安肩膀上。 苏安虽然面上依然有几分不耐烦,却还是坐下了。 “有些事情,我也知道不该管,不该提,可是心里有了想法,不说出来,万一让将军因此受了损害,我这” “有话赶紧说。”苏安冷声道,“要是觉得不该说,就憋回去。” 陆八娘脸红到耳根。 “将军,别吓唬陆妹妹了。”古微微娇嗔道,又笑着对陆八娘道,“将军就是这等火爆脾气。咱们一家人,有话直说就是,关起门来,谁还能计较什么?” 陆八娘这才有些结结巴巴道:“我,我收到姐姐来信,知道三皇子已然登基成为皇上这事,这事情里面有许多我不懂,可是我想着,将军事先知道这件事情么?将军是当今皇上的心腹,若是不知道,那”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安凝眉斥责道。 陆八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道:“我就是没事胡思乱想,若是将军不知道这等大事,那皇上,皇上对将军的态度,就值得揣摩了。我,我不该管,可是我想给将军提个醒” “没事的时候,就在营帐里做些女红,学些女德,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苏安怒道,面上有一种被人揭穿的恼羞成怒。 陆八娘趴在地上叩首,连声认错。 古微微婉转劝道:“将军,陆妹妹也是关心您,看把她吓得” 苏安转而把怒火对着古微微:“你管家就给我管成这样!若不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我连你一起罚。” 古微微在他脚下跪了下去,垂首认错。 苏安看了两人一眼,甩袖对陆八娘道,“还不滚回去!没我命令,不准出门!” 陆八娘匆忙行礼,退了出去,出门之前,见古微微还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门,苏安就伸手把古微微拉起来,把她按坐在自己膝上,替她揉着膝盖,责怪道:“你做做样子就是,跪那么实诚作甚!” 古微微笑道:“表哥要做黑脸,我自然要帮你演戏。” 苏安道:“你也猜出来了?说来听听,我看你长进了多少。” 古微微撇撇嘴,道:“她这是想来挑拨你和三,不,当今圣上的关系,也就更加做实了,她是废太子那边的人。表哥自然要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苏安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只怕皇上不肯信我。现在只能说,要让他们自以为计策得逞罢了。至于皇上那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古微微心里也有些沉重。 “好了,表哥,你忙去吧。我还得去安抚一下陆八娘,顺便看看还能不能有别的消息。”古微微道。 苏安允了,却坚持要她多带几个人跟着。 古微微带人来到陆八娘营帐里,后者正伏在床铺上嘤嘤哭泣,听古微微来了,忙不迭起来行礼。 “好妹妹,”古微微现在对“姐姐”“妹妹”这些曾经让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妻妾一家欢”的称谓已经免疫了,张口就来,“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明明是为将军着想,还被发作一番。将军这几日脾气有些大,外面的事情确实不太顺,委屈你了” 陆八娘面上还带着泪珠,我见犹怜的模样,幽幽道:“虽然我对将军没有非分之想,但是我还要仰仗将军和姐姐,不敢不为家里着想。我看,我看将军就是厌烦我,不想见到我。既然如此,姐姐,倒不如给我安排个远远的地方,让将军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又抽噎起来。 “别说傻话。”古微微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将军就是气不顺,连我都狠狠骂了一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八娘不敢,既然是将军的女人,别说骂,就是将军打罚,我也只有生受着的份儿。”陆八娘哽咽道,“只是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让将军如此厌烦我。” 古微微又耐心开导了她一番,总算让她止住了哭泣。 “姐姐见笑了。”最后,陆八娘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道,“我就是整日在这里胡思乱想,心思重自来了之后,最远只到过姐姐那里去,也不过百步距离。从前在家里养在深闺,一年还能出去烧香几次” 古微微听出她的弦外之音,顺着话道:“是我思虑不周。我被三个孩子绊着,哪里也去不了,竟然忘了安排你出去。” 陆八娘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敢露出来,道:“你看我这么多话,我绝对没有怪姐姐的意思。已经进了将军府,不比从前自在也是正常。姐姐事情那么多,不能为您分忧,也不敢让您为我操心,否则,让八娘情何以堪?” 古微微准确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不动声色道:“远的地方也去不了,既然妹妹从前在家里也出去烧香,那我便让人这几日安排你,去边城几座寺庙里烧香,多带丫鬟婆子和侍卫,顺便在城里逛逛,天黑之前回来就行。” 陆八娘忙行礼道谢:“多谢姐姐。” 古微微笑道:“到底还是个孩子,贪玩。下次想出去,直接让人跟我说一声,都是小事。好了,我也不多坐了,几个孩子见我久不在,怕闹起来。” 陆八娘送古微微出门,看她身影远去,眼中露出一丝嘲讽。 古微微回去跟苏安说了,然后道:“她在军营里,想传信出去不容易,去边城,估计别有用意,表哥派个机灵的跟着去,好生看着。” 苏安应了,过几日派人跟着陆八娘出去烧香,果然发现了她暗中跟京城通信。 苏安没有打草惊蛇,让人紧盯着她。 京城中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好了,成郡王被皇上召回京城,但是屡屡因为各种琐事被皇上斥责,不分场合,有时候甚至在朝堂之上,毫不给面子地斥责。而陆贵妃再度有喜,圣眷甚隆,陆贵妃的祖父陆远之,成了内阁首辅,陆家一时风头无双。 在宫中,皇后也要对陆贵妃退一射之地。甚至隐隐有风声传出,皇上对陆贵妃肚里的孩子抱了很大希望,有高僧说,此子甚像皇上,贵不可言,皇上喜不自禁。 苏安没敢跟古微微提,自己心里却很着急,嘴角的燎泡一圈一圈地起。 古微微在厨房里教勒宁做菜。 “对,慢些来。刀工这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就好了。”她对切着凉粉,几次抓狂想要撂挑子的勒宁道。 “这东西滑溜溜的,太难了。”勒宁抱怨道,“比哄念儿还难。” 古微微笑道:“从前我们那里有句话,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而且,给心爱的人做好吃的,看他大快朵颐,自己也会很满足的。” “你要是对我九哥有这份心意多好。”勒宁喃喃道,“也不知道九哥现在如何了?大哥这人心都黑透了,不知道有多少明招暗招对付他” “勒宁!”古微微硬了口气,“你想念他我理解,可是下次还在我面前提,我就真的生气了。” “知道了。”勒宁吐吐舌头,把切好的凉粉放到盘子里,“你来调味,我来帮你尝尝。” 古微微接过凉粉,撒上准备好的调味品,夹出两块到小碗里递给她:“试试如何。” “有点淡。”勒宁品尝后道,“但是味道还不错,再加点盐就更好了。” “那这盘正好。”古微微笑着说,“表哥口味比你淡,前几次听你的,他都嫌弃太咸了。” 勒宁忽然道:“古微微,失去味觉,是不是吃什么都索然无味?想想,你也真可怜。” 古微微倒不以为意:“还好,是有些难过,但是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我还可以做好吃的,给表哥,给孩子们吃,看着他们吃得开怀,跟我吃,也是一样的。” 勒宁想起几次见苏安携着古微微的手,两人一起在夕阳中漫步,古微微言笑晏晏,苏安看她的目光,比日光还柔和,充满宠溺他们之间,真的再难插入任何人。 九哥,终究是没有机会了。 苏安跟邓博等人商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围魏救赵”。皇上对之前“皇太孙”的事情一直心有芥蒂,所以一直为难成郡王,应该找些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所以他们决定,把太子的事情跟皇上提一提,但是因为陆家现在风头太盛,就不牵扯陆家了。 想来也是讽刺,从前三皇子利用美人计算计太子,现在被他用同样的计谋,迷惑得神志不清。 皇上看到苏安道奏折,果然大怒,拍案道:“他竟然还贼心不死!朕,朕对他还是太过优容了!” 皇上之怒,雷霆万钧,御书房中伺候的太监,没人敢说话,趴在地上,看着皇上的黑底金靴踱来踱去。 一会儿,大腹便便的陆贵妃进来了——她是后宫之中,唯一可以不经过通禀,直接进入御书房的女人。 “臣妾见过皇上!”陆贵妃娇娇弱弱地喊道,扶着腰,作势要行礼。 皇上忙上前扶起她来:“爱妃怎么来了?这么晚,你身子不方便,怎么不早些休息?” 陆贵妃笑得温婉:“皇上不来,臣妾睡不着,便下厨给皇上做了甜汤,给皇上送来。” 说着,她挥手示意,让人把甜汤端上来,又让试食太监过来试。 “爱妃不必如此谨慎。”皇上见状不由满意她的懂事,伸手要拿过汤盅。 “为了皇上安全着想,臣妾不能坏了规矩。”陆贵妃坚持让太监用完了,才亲自端起来给皇上。 皇上拉她坐在自己宽大的御座之上,这下陆贵妃也不说规矩了,靠在皇上身边,小鸟依人,轻轻唤着:“子镇——” 太监宫女们,忙退了出去。 “缓缓的手艺真好。”皇上尝了一口汤,不吝赞赏,喊着陆贵妃的小字道。 陆贵妃假装害羞,伸出手来,想要把书桌上的东西替他收拾起来,又仿佛不经意地问道:“皇上,臣妾进来时,看您不太高兴,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若是朝堂上的事情,臣妾就不敢问了;但若是臣妾,或者后宫中谁伺候不好,皇上不妨跟臣妾说一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自私? 皇上把汤盅放下,拧起眉头:“我废太子,都仁至义尽,登基后,还让人好生照古他,别短了他的东西。不想他不知进退,竟然敢联络起霍家旧臣和一群胆大妄为的东西,想要谋反,简直岂有此理!” 陆贵妃的手,颤抖了一下。 “那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呢?”陆贵妃很快收起不自然,问道。 “既然他好日子过够了,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他!”皇上眼神中露出一丝阴狠。 “皇上”陆贵妃怯怯地道,“臣妾虽然不懂朝廷的事情,但是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皇上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但是看陆贵妃一脸小心谨慎的样子,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皇上刚刚登基,太上皇颐养天年,本是极好的。然后总有那起子小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说皇上名不正,言不顺。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是也还有句古话,‘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当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废太子都已经在皇陵中被禁着,也闹腾不起来多大风浪。皇上不妨派人警告一番,然后多排些人看守,断绝他和外面的通信,以后等这段风波过去,有的是时间来应付他。”陆贵妃条理清晰道,“这只是臣妾自己想的,若是不对,皇上勿怪。” 皇上搂住她的腰肢,平息了许多,长出一口气:“爱妃说得有道理。” 于是,苏安斟酌再三的这封奏折,没有掀起想象中的风浪,换来的只是一句“朕已知晓,妥善安排”,成郡王给他带信,把前因后果说了。 他在宫中也有自己的心腹,本来皇上震怒,结果被陆贵妃轻轻化解。这个事实,让他和苏安都有些无奈和无力。但是他们也更加确认了,陆家确实是太子的人。 成郡王为了躲避皇上一而再c再而三的吹毛求疵,只能称病,自我禁足,在他新得的郡王府中闭门不出。 “古微微,我九哥给我带信了,也,也给你带信了。”这日,勒宁突然来找古微微,拿出皱皱巴巴的一张纸条,“我想给你,可是又怕孟澜不许,纠结了好几日了,信都被我弄皱了。” 古微微问:“他让谁给你带的?”九王子还能给勒宁带信,说明这军中,始终有他的人。 “你不用问,我也不知道,信是被塞到我营帐中的,”勒宁道,“从前孟澜还是我驸马,我看得那么紧,都没能断了他和苏文扬的联系,细作根本就防不胜防。” 古微微这才接过信来展开,上面写了一小段话,“你营前我让人为你种的那一片花,我从第一朵花开,看到最后一朵花败,独自一人。我想明白了,我欠你,一束温情,等我。” “有没有很感动?”勒宁仰头看着沉默的古微微问道,“我从来不知道,九哥还会有如此细腻柔软的时候。” 古微微淡淡道:“没有。只觉得有些无聊和可笑,他大概又在谋划什么了。” “你”勒宁跺脚,“不知好歹。” “勒宁,你不要得寸进尺。”古微微脸上露出愠色,“你是匈奴公主,但是现在我只当你是孟澜的妻子。若是你再敢如此堂而皇之,跟九王子联系,替他传递消息,休怪我无情。到时候连累了孟澜,你别哭。”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说苏安的属下和妻子,跟匈奴人互通消息,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又没告诉别人。”勒宁经她一提醒,也反应过来,有些心虚地道。 古微微到底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苏安和孟澜。 苏安作为他的夫君,她不希望和他有任何隔阂;而孟澜,应该提起精神,好好关注勒宁——感情深厚,也无法改变勒宁的身世。 “表哥,你生气了?” 古微微看苏安默不作声地看着信,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双拳紧握,半晌没有说话,不由轻声道。 她特意等晚上,三个孩子都被带去睡觉之后才跟苏安“坦白”,心里也有些忐忑。虽然她问心无愧,但是换位思考,看到别的女人给苏安写情书,她肯定也不会高兴。 “是。”苏安看她小心翼翼地样子,把她抱到膝上,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亲自斩杀,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古微微轻声呼痛。 苏安却更狠地咬她:“我真恨不得,在你身上留下一个烙印,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觊觎者,格杀勿论!” 古微微忍不住,从他怀里跳起来,摸摸脖子:“疼死了。” “他算什么东西!”苏安犹愤愤不平。 “知道你这么生气,我就偷偷烧了,不给你看了。”古微微故意斜眼看着他道,“小气。” “再说一遍!”苏安怒目相视,伸手把她拉过来按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一下,“惯的你,还想瞒着我!” “你对久安,说一声都舍不得,对我,又咬又打,手真黑,哼!”古微微哼哼道。 “还敢说!”苏安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把她拉起来,抓过她的手展开,重重地用手掌拍了她手心两下。 古微微顿时觉得手中一片火热,疼得真的要掉眼泪了:“表哥!” “你今日打久安做什么!”苏安气愤道,“小孩子挑食不是最正常的么?” “可是她敢摔碗!” “她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久安不喜欢蛋羹里加了肉松,便任性把碗弄到地上,被古微微抓了手,结结实实拍了两下,当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随后进门的苏安气个半死,狠狠瞪了古微微两眼,嘴里心肝肉地哄着,抱着久安出去好一顿哄。 “就算是她发脾气,你也要慢慢跟她说,她多大的人?”苏安依然觉得古微微太过严厉心狠。 古微微真生气了:“表哥,你之前是不是答应过我,我管教她的时候,你不开口?” “可是你也没说过,会对她动手!”苏安不依不饶,“别说了,以后不准这样。” 古微微拂袖:“我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 久安其实是挺容易记住教训的孩子,虽然矫情太过,但是并不敢太逾矩。可是古微微总是担心,苏安对她宠溺太过。 但是不管是九王子的书信,还是育儿矛盾,都在一床被子之下,被苏安化解 再说孟澜从古微微处回到营帐里,脸色便不太好。 勒宁正在逗孟念玩,也没有发现,笑嘻嘻地道:“孟澜,你回来了?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 孟澜板起脸让奶娘把孟念带出去。 勒宁这才发现他的异常,嘟囔着道:“念儿还没跟我玩够呢。”但是到底放了手,不放心地嘱咐了奶娘几句,让她抱下去了。 “你今日去给夫人送信了?”孟澜拧眉问道,“你九哥的信?” 勒宁小声道:“这个耳报神。” “我问你有没有?”孟澜抬高了声量,脸色阴沉得吓人。 勒宁被吓了一大跳,看着眼前之人从未有过的愤怒,她委屈地小声道:“就是一张字条,几句话,我看过了才给她送过去的孟澜,你不要对我那么凶。” 心里比表情更加委屈,勒宁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现在自己身份不再是公主,而是无家可归,只能依附于他的女人,所以他现在才会这般对待自己。 孟澜大声道:“就一张字条?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你几次对夫人说话,都毫不在意,言语间都有冒犯,我反复提醒你,不要这样;今日你竟然得寸进尺,敢把那种东西拿去污夫人的眼,若是” 勒宁红了眼圈,也有了几分脾气,大声道:“什么东西污她的眼!从前她不过是个抢来的女奴,我对你全身心的信赖,由着你引导,对她那般好。现在我给她送封信,就成了十恶不赦了?还跟你告状,古微微,我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忘恩负义!”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马鞭就要往外走。 孟澜抓住她的手臂,被她气得有几分口不择言道:“你还当这是在漠北,你是公主?现在她是将军夫人,你要听她的,尊重她!” “果然,”勒宁的泪水滴落,抬起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神中充满了伤心和落寞,定定地看着孟澜,后退几步,“果然,你是嫌弃我了。从前我是公主,你才百般顺着我。现在我什么都是,我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你是不是还觉得,因为我的身份,会影响你的前程,所以现在对我这般喝来喝去?好,孟澜,你很好,我走,我是背叛了匈奴,我是无家可归,可是我就是带着念儿要饭,也绝对不在你眼前,惹你嫌恶!” 这段日子以来,在和孟澜重逢,无比欣喜的同时,勒宁心里也是惶恐无助的。身份的转变,给了她巨大的压力,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虽然没对孟澜提起过,但是这些话,却一直埋在心底,今日他忽然而至的怒火,点燃了引线,让她也爆发了。 “住口!”孟澜怒道,他对于她没有认清错误,反而胡搅蛮缠的做法赶到十分愤怒,同时又很无力,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和她吵架的冲动,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几圈后,用尽量平静的口气道,“勒宁,你冷静些,咱们先就事论事。” “我怎么不冷静了?是谁一进来就火冒三丈,不能好好说话的?”勒宁伤心地望着他。 孟澜:“好,是我口气不对,我道歉。但是这件事情” “我还没原谅你,不想听但是。”勒宁开始有些不讲理。 孟澜:“勒宁!” “又想发脾气压制我?” “我” 孟澜被她抢白得脸色通红,握着拳头在营帐里不住来回转圈。 他的这幅样子,倒是让勒宁消气了几分。 勒宁小声道:“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给她捎信去。我知道,我大大咧咧惯了,不拘小节,可是你说了我之后,我真的注意了许多,而且,而且古微微也没生气啊。你看,”她拿起桌上的马鞭,“这还是她知道我喜欢,特意让人送给我的,平时也时常叫我去说话。她都没嫌弃我粗鲁,你倒嫌弃我” 孟澜见她缓和了口气,拉她一起坐在桌边,严肃道:“你看,你也知道,也承认夫人对你好。可是,你从来只想到你从前对她的照拂,却没意识到,她对你的好。你以为,就你我的事情,若不是夫人从中转圜,能有今日结局么?” 他把当初苏安要把自己调任回京,古微微求情,甚至连带后来古微微害怕勒宁不肯原谅他,给他出主意的事情都说了,然后语重心长道:“勒宁,平心而论,若是你和夫人换位处之,能不能做到像她一样?她在匈奴,被人任意欺负,甚至失去了未觉,若她果然是心胸狭隘之人,会不会迁怒于你,会不会对我们一家如此维护?当初不管是我还是你,对她的照拂,都是顺手为之,根本没有她今日对我们的细致体贴。” 勒宁语塞,低头不语,脑子里想着他说的话。 “勒宁,你再想想,毕竟你从前是匈奴公主,这件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变。”孟澜伸手替她捋顺耳边的碎发,轻缓了声音道,“除了夫人,这军营中没有人不时刻防备着你,甚至我;若不是有夫人照拂,你我现在的日子能如此安生吗?” 勒宁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来,只一味沉浸在自己不再是公主,无家可归的悲伤中,却忘了其实也牵累了孟澜。难得他对自己还一直柔声细语,从来不肯提及他的处境,不由又心疼又内疚。 “孟澜,我”我是不是很自私? “从前你是公主,”孟澜打断了她自责的话,“本应该找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让你继续站在封顶,睥睨众生;跟了我,委屈了你。但是勒宁,我很自私,我爱你,不想放手。我只是将军旗下一个普通将领,身家命运全在将军手中。甚至连带你的命运,都要受到影响。所以,虽然知道你委屈,但是我还是要不断提醒你,现在夫人身份尊贵,更是将军心头肉,不要一次次去挑衅她。你想,你公然拿着你九哥的信去找她,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和麻烦?若是将军计较起来,你能得到什么好?” “我,我没想那么多”勒宁嗫嚅着道,“我就觉得九哥也很难。他是真喜欢古微微的,她却毫不领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离间 “不准再提这件事情。”孟澜声音重了几分,“你九哥是爱慕夫人,但是想想,如果现在有人对你说,爱慕你,却百般欺辱你,让你离开我,你作何感想?我又作何感想?勒宁,还是那句话,我对不住你,让你不能再做高高在上,任性妄为的公主。但是你是我的妻子,就要学着做一个寻常妇人,体察别人。而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一定会倾我所有对你好,不要再说离开的话,我,我真的难受” 说罢,他低下头,周身散发出很浓的悲伤。 勒宁哪里舍得,抱住他,不住认错:“孟澜,你别这样说。是我自愿的,我不稀罕做什么公主,我只想做你的妻子。我知道我做事鲁莽,你说得都对,你骂我,我不回嘴了。你别难过,真是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也不要自怨自艾,你在我心里,就是大英雄,苏文扬都比不过” 孟澜回手抱住她,不敢做声,害怕哽咽之声传出。这个傻女子,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究竟修了几辈子,才能得到一个她。 勒宁向来在他面前都不是设防的人,也从没想过把在单于面前那套察言观色用在他身上,所以以为他还在生气,就带着哭腔道:“孟澜,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不这样了,我会跟古微微好好处,不会让你为难,再做什么事情之前,一定跟你商量。我明日就去给她道歉” 孟澜心酸无比,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勒宁一愣,随即心中欢喜,热情地回吻回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从桌上到床上 欢好之后,勒宁脸上潮红未退,伸出食指,用指尖挑逗着孟澜,道:“你让奶娘把念儿抱出去,就是别有用心。” “你是我的妻子。”孟澜抓住她作恶的手指,放在掌心把玩,“与我荣辱与共,自然要好生教你,疼你,爱你。” 勒宁眼睛睁得大大的,忽闪忽闪,带着笑意,用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来,这么好听的,多说几句,本公主要听。” 公主这个身份和称呼,从今往后,她要从心里彻底刨除,好好做孟澜的妻子——荣辱与共,也许,只能用来在床笫之间调情。 孟澜何尝感受不到她的心意,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调笑道:“就是公主,也要听夫君的话,要不就要打金枝了。”说着,大手顺着她玲珑的曲线,摸了下去。 营帐内很快又传来细细密密的呻吟声。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勒宁虽然心里有些发憷,却还是咬咬牙道:“我去跟古微微道歉。” 孟澜看她窘迫又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替她拉了拉衣服:“傻勒宁,昨日被我吓到了。夫人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你也不用如此郑重其事,会吓到她的。就略提几句,照常说些家常就是。” 勒宁点点头,果真去跟古微微,别别扭扭地道歉去了:“孟澜昨天教训过我了,我以后不给你传信了。” 孟澜虽然昨日没说其他,但是她自己仔细想想,确实很不妥。不仅对古微微不好,就是对孟澜,恐怕都ui多有累及。他是自己的夫君,可是也是他母亲的儿子,苏文扬的属下,他也有自己的前程。自己为了他放弃身份,他何尝不是为了自己,自毁前途。 古微微见她窘迫,开玩笑道:“是么?来,告诉我,怎么训你的?是在床上呢,还是在床上呢?” 她这一不正经,勒宁也放松了,指着她脖子上高领衣服也掩盖不住的嫣红,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别人是五十步笑百步,你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古微微大囧,心里把苏安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却不甘示弱:“咱俩都是一百步好不好?” 两人说笑一阵不提。 孟澜也去找了苏安请罪,后者自然知道他的忠心,现在对勒宁这种不靠谱的性子也有了解,并没有多追究,只是把这仇都记在九王子身上。 这件事情算是暂时翻了过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逃跑了。 他在严密的看守之下,从皇陵逃出了,逃到了匈奴。 匈奴大王子那边,虽然暂时没有同意与他合作,但是还是收留了他。大靖朝前太子,不定哪一天就会派上大用场。捏在手里,做一颗棋子,也是很好的,他又不怕得罪大靖朝。 苏安得到这个消息后,心情很是沉重。 古微微想起那像吐着信子的毒舌一般的男人和他投在她身上的色眯眯的眼神就难受,道:“表哥,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男人很危险。从前他狂妄自大,阴险毒辣;现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恐怕心计更深,手腕更狠,他连沉迷几年的如意膏都能戒掉——想想现代,有多少人在戒毒所都做不到的事情,被他做到了,可见他下了多大的决心,可谓卧薪尝胆了。 苏安头靠着椅背,自己揉着太阳穴:“静观其变,等圣旨。” 他已经提醒过皇上,是他被陆贵妃三言两语挑拨,就任由太子私底下的小动作,到底酿成大祸,放虎归山。 苏安比古微微更明白,今日的太子,不是昨日那个愚蠢自大的人,而是满腹仇恨,心机深沉的另一个人。 古微微伸手替他揉着,斟酌道:“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陆贵妃会不会继续” 苏安冷笑一声:“他是在自毁江山社稷。不过一个女人,就让他失了神志。” “唉,”古微微叹了一口气,“太上皇这把年纪,从前做些昏聩的事情,还能归结为年纪大了;他呢?年富力强的时候,行事却与太上皇如出一辙。我也不懂别的,只替霆儿担心。说句逾矩的话,霆儿坐在那个位置,都比他强的多。” 苏安身子一顿,没有说她口无遮拦,也没有响应她。 漠北。大王子营帐中。 大王子半仰在身后赤裸着上半身的侍女身上,怀中还搂着一个侍女,手伸入她的衣服内,一边恣意吃着豆腐,一边懒洋洋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废太子康子慎:“你要见本王子干什么?” 废太子对他这种丝毫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行为,敢怒不敢言,还要态度恭敬。他道:“大王子殿下,我有大事和您商量,能不能屏退下人?” 大王子捏了怀中女人一把,调笑道:“舒服么?” 侍女红了脸,却挺起胸脯往他手里送去,没有骨头一般贴在他身上:“大王子舒服,奴就舒服。” 大王子哈哈大笑,更加肆意地玩弄起她的身子来,对太子的话,仿佛置若罔闻。 太子无比窘迫,对他的荒诞也十分愤怒。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低头轻声道:“我有一计,能帮大王子把心腹大患彻底歼灭。但是唯恐人多嘴杂,走漏了消息。所以还请您屏退这无关之人。” 大王子本来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见他如此还能低声下气,目的达到,就貌似浑不在意地道:“你若是有这等本事,怎么会沦落到今日下场?不过也罢,我既然收留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再听你废话几句。你们都下去吧,”他从侍女怀中把手抽回来,对她道,“下去沐浴更衣,不,沐浴就行,然后等本王子传唤,今晚你伺候。” 侍女脸上发出光彩,媚声道:“多谢大王子殿下,奴告退。” 大王子身后的侍女也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抽出身来,也不敢穿衣服,就那样行礼往外退。 废太子见此,心中暗暗嗤一声“未曾开化”,却忍不住想起自己从前那些奢靡的生活,下身有些发紧。 大王子懒洋洋地道:“你们中原人不是说吗,春宵苦短,你有话就赶紧说吧,别误了我的好事。我看你刚才盯着我那侍女看,许久没碰过女人了?用不用我让她今晚陪你?” 废太子赶紧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连声道:“殿下说笑了,大事要紧,我有一策,能帮您解决心腹大患。” “说来听听。” 废太子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大王子听完,摸摸下巴,心里有几分兴趣,面上却不显,问道:“你想法倒是不错,就是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大靖朝皇上因为你逃跑,就会出兵匈奴,而且出兵路线还按照你想的来?” 话虽如此说,但是大王子却觉得,他既然敢这么说,是有所依仗的,否则,也蠢得太过了。 废太子果然没让他失望,解释了一番。 大王子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们中原人,一个个都被女人玩弄于鼓掌。听说你从前也是坏在女人手里,现在的皇帝还是。” 废太子强忍住羞辱,道:“殿下觉得我的主意如何?” “尚可。”大王子道,“只是我这边,恐怕我也做不了主,毕竟还有单于在。” “您放心,我都帮您想好了。”废太子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为了说服大王子,他早就把能想到的所有细节都想了一遍。 大王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道:“既然你如此恳求,我就给你个机会。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你最好祈祷一切都按照你承诺我的来,若是那苏文扬出兵,向我这个方向来,害我折兵损将,我就把你——五马分尸。” 废太子打了个寒颤,颤声道:“您放心,这事情肯定万无一失。” 他跟大王子说,会设计苏文扬出兵攻打九王子,然后让大王子从后方突袭九王子,让他腹背受敌。剿灭了九王子的势力后,或趁势而入,继续攻打大靖,或者回来休养,日后再战。 除了对付九王子外,剩下的他都说的活话,对大王子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享受了好处而不用做出承诺,他自然应下。废太子这般退让,终于达成了目的。 从大王子营帐中出来,废太子看着漠北满天繁星,想起旧日里在东宫葡萄架下,美酒佳人环伺,他仰面看着星空,饮酒作乐 属于他的,他一定要夺回来!他心中暗暗发誓,康子镇,苏文扬,还有那个该死的古微微,他们欠他的,一定要他们偿还。 大靖朝皇宫中。 皇上因为废太子逃跑的事情震怒不已,在前朝很是发了一通火,回到后宫中依然火气未平。想到皇后那张不讨喜的脸,皇上还是让人摆驾陆贵妃宫中。 陆贵妃刚诞下七皇子,做完月子,却已然恢复往日玲珑身姿,一身素衣伏在月光照耀之下的台阶上迎驾,我见犹怜。清冷的气质,柔软的身段,无形中浇灭了皇上的许多怒火。 “臣妾恭迎圣驾。” “快起来。”皇上伸手拉起她,“手这么凉。” 旁边立刻有宫女道:“皇贵妃娘娘,一直等在宫门外,奴婢们怎么劝都不听。” “多嘴。”陆贵妃嗔道。 “你还要好好休养,下次别这样为难自己了。”皇上现在觉得前朝后宫一堆糟心事,唯一能让自己觉得开怀舒心些许的,就是陆贵妃了。 两人携手进去,陆贵妃恭谨而柔顺地伺候着皇上,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废太子这件令皇上最恼火的事情上了。 “皇上,既然您日夜担忧,为何不派人去把废太子捉回来?”陆贵妃一脸不解道,“看着皇上如此不开怀,臣妾心中也是难受。” “你不懂,这狡诈的小人跑到了匈奴之中,想把他抓回来,谈何容易?”皇上苦恼道。若真是那么容易,那匈奴人不至于嚣张几百年,都没被彻底歼灭。 “不是有苏文扬大将军吗?”陆贵妃道,“苏将军神勇,又是您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这事情交给他,应该再放心不过了。” 提起苏安,皇上脸上露出几分不满:“他和我一起长大,从前也对我忠心耿耿不假,可是朕总觉得他现在不似从前了。尤其是在霆儿的事情上,他对我意见很大。” “那怎么会?”陆贵妃假装惊讶,“成郡王对您不敬,您作为皇上和父亲,斥责几句不是情理之中吗?苏将军不会想歪了吧。” 陆贵妃如此费尽心机挑拨离间,皇上本来对苏安和成郡王就一肚子不满,哪里能不怒火中烧,当即很是吐了一番苦水。 “皇上息怒,”陆贵妃温婉道,“苏将军和皇上一起长大,情意自不比别人。皇上大概也是爱之深c责之切。但是臣妾以为,苏将军虽然有些举动和言辞让皇上不悦,但是总归还是忠臣良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担忧 也许,这就是同病相怜?左瑾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随即拉上被子把自己的身体盖住——既然他不要她的命,那她就要好好活着,看那些抛弃她,算计他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虽然她对现在的形势并不乐观,但是她又隐隐觉得,自己看上的这个男人,绝对还有后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苏安的营帐中。 刘辛不满道:“将军为什么下令退兵?我正打得趁手,想把伊屠顿那个王八蛋生擒了呢。” 吕豹和他一样的脾性,也在旁边附和,跃跃欲试。 邓博道:“将军这么做,自然有将军的考量。匈奴大王子现在跟疯狗一样咬着伊屠顿,我们没必要耗费兵力去帮他,静观其变就是。” 苏安没有作声,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伊屠顿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算问题了。他不认为,对方在自己和大王子几倍兵力的夹击之下,还能有生机,他现在担心的,是成郡王。 日前,成郡王因为忤逆皇上,被关到了皇庙之中,日日对着祖宗跪地忏悔这就是变相的囚禁。而所谓的忤逆,只是有个大臣对皇上为陆贵妃大兴土木表示不满,成郡王本身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皇上要当朝处置那大臣的时候替他说了几句情,就被皇上狠狠发作了。 皇上现在对成郡王的心思,几乎已经路人皆知了。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打压他,让他再也没有能力翻身。 墙倒众人推,在朝廷中,几乎没有人敢明面上站在成郡王身后,而是避之不及,唯恐受到牵连。 苏安现在忧心如焚,可是他远在边关,鞭长莫及,帮不上成郡王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他在京城,对现在的情形,恐怕也无计可施。 现在为难成郡王的,是当今圣上,是成郡王的亲生父亲!难道,要他学着皇上逼迫太上皇退位那般逼宫吗? 这件事情,沉沉地压在苏安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回到营帐里,古微微不在,问了外面的侍卫,说是又去了伤兵营。现在整个军营里,基本都知道现在的夫人,就是原来的小公子。至于墓中埋的“先夫人”到底是谁,已经没人关心了。 古微微回来的时候,苏安用手肘支着桌子,撑着头,已经睡着了。 她轻声唤他:“表哥,到床上休息吧,别着凉。” 苏安睁开眼睛,露出一抹笑意:“你回来了?用过晚膳没有?” 古微微道:“在那边用过了。表哥快去睡,我收拾一下也睡。” 苏安这段时间日夜操劳,睡得极少。古微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敢过问战事,害怕他上火。她还只以为,他操心的是对九王子的战事。 苏安把成郡王的事情埋在心里,没有对她提起过,害怕她担心。 看她担忧又心疼的神情,苏安道一声“好”,自己到床上解衣躺下,闭上眼睛。 古微微这才略放心,看着凌乱的书桌,摇了摇头,过去给他整理起来。 苏安迷迷糊糊地快睡过去,听见纸张哗啦的声音,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微微,你在看什么?”看到古微微苍白的脸色,他直觉不好。 古微微手里拿着一页纸,向他走过来,眼神充满担心:“表哥,霆儿被囚,怀恩失踪,是吗?” 苏安见瞒不下去,有些懊悔自己没有藏好书信,连忙道:“微微,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说” “表哥,你先告诉我这些都是不是真的。”古微微定定地看着他问道,几乎带着哀求,希望他能够否认。 “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但是事情并没有你想象那么严重。”苏安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现在霆儿短暂离开皇上视线,未尝不是好事。至于怀恩的失踪,我觉得那是霆儿的后手,肯定是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去了。只不过现在霆儿在皇庙之中,被人严密看守起来,来回通信暂时不方便。但是我已经让人去接应他,而且我相信,他肯定提前也有准备” 虽然苏安极力安抚,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说,古微微却忧心忡忡。 这个陆家,陆贵妃,实在是半路里杀出的程咬金,而对废太子而言,却是一步意料之外的好棋,是太大的助力。 “表哥,我觉得,也许我们该做最坏的打算。”古微微咬牙道。 苏安搂着她,目光中闪过冷厉:“你放心,不管霆儿还是我,心中早已有了最坏的打算。” 为了护住心爱的人,为了避免从前任人宰割的悲剧再次重演,苏安觉得,自己可以抛弃一切,甚至包括曾经信仰。 只是,他真的不想到那一步,兄弟相残,生灵涂炭。 可是,现在看来,很多事情,已经由不得他选择了。 苏安闭上眼睛,胸中无数感慨激荡。 “表哥,”古微微靠在苏安怀中,听着他缓慢有力的心跳声,忽然生出许多疲惫,“答应我,如果这次霆儿的事情了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以全身而退,那么,卸甲归田吧。我们回李家村,带着几个孩子,哪怕男耕女织,也比现在提心吊胆来的好,我真的累了。” 前线的流血牺牲,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你为之效忠的人,还时不时在背后捅刀。朝廷风云诡谲,实在让人身心俱疲。 她从没求过许多权势,许多富贵,既不需要活在别人的仰慕中,也无法从别人的卑躬屈膝中得到丝毫畅意,她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人,相夫教子,小富即安。 “好。”苏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现在有她,有孩子们,有太多的牵绊。平心而论,两人相识相爱这么多年来,在李家村和辽东流放的日子,是最为开怀的。而每次被卷入朝廷的争斗,都会让两人受无数磨折。 陆贵妃的皇宫中。 陆远之向陆贵妃行礼,陆贵妃受礼之后又给他行了家礼,屏退了众人。 陆远之立刻变了之前的恭谨模样,坐在上位,陆贵妃只敢垂首站在边上,听他吩咐。 “绣月,你做得很好。”陆远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捋着已经斑白的胡子赞道,“你很听话,又争气,没白费祖父对你的调教。” 陆贵妃脸上有些难堪之色,只能低头掩饰。 “你比八娘争气多了。”陆远之道,提起陆八娘,他明显十分不满,“她几乎没送回什么有用的信息。空有一副花容月貌,送到男人床上也被人嫌弃,废物。” 陆贵妃惶恐不敢作声。对于祖父,她从小到大都是惧怕的。与其他家重男轻女不同,陆家的每个女孩,从出生开始就会被严密观察,根据她们自身特点以及祖父的需要,培养不同性格,不同特长,以待随时被送出去。 不听话的,不争气的,只能沦为弃子,连嫁人的机会都不会有,基本上是青灯古佛一辈子。 “不提她了,”陆远之自己道,“成郡王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七皇子前面的障碍,基本已经扫除了。接下来,你要好生照古七皇子,让他为皇上所喜。你千万不要因为现在暂时得到圣心就沾沾自喜,帝王心难测,母凭子贵才是最靠得住的。” 陆贵妃仓皇道:“绣月明白。现在七皇子太小,听不懂话,所以按照您的吩咐,每次皇上来之前,都让人给他喂药,让他沉睡。可是,我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他?” 陆远之道:“怕什么!别说这药是我让人专门为他配置的,十分安全。就是真有影响,小孩子小,看不出来,等过几年能看出来了,主子大事早就成了。” 他把废太子叫做“主子”,忠心不二。 陆贵妃心里一阵痛,七皇子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他那般白嫩乖巧的样子,她如何舍得他变成一个傻子。 陆贵妃跪了下来,哀求道:“祖父,他还小,以后能不能尽量不给他用药?而且,祖父,绣月不明白,皇上待我,待陆家这般好,陆家现在烈火烹油的富贵,就算主子成了大事,难道陆家还能更上一层楼吗?” “鼠目寸光!”陆远之变了脸色,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骂道,“他给你些微好处,你就失了心,忘记陆家的家训了?” 陆贵妃忙磕头:“绣月不敢,只是不明白” 在皇上无尽的宠爱之下,她的心,已经渐渐沦陷。从小到大,她得到的温情那么有限,面对皇上狂热的爱,她怎么能不动心? 可是,这些心意,她不敢让陆远之知道。 “对主子的忠心,是回报当时霍老对我的知遇之恩。这点,你永远不要忘记。你要给我好好记住,死死记住,我能让你做皇贵妃,就能让你无声消失!”陆远之面色扭曲地威胁道,“而且,你不要忘了,七皇子你是如何得来的!” 望着他眼中慑人的寒芒,陆贵妃不寒而栗,泪水滚落,连连叩首:“绣月不敢,绣月不敢。” 原来,祖父那时候的举动,并非是像他所说那样,为了让自己早得皇子,站稳脚跟,而是想把她彻底捏在手里。 当初,她第一胎只得了一个女儿,陆远之便急了,遍寻名医为她调养身体,想让她早些怀上龙子。 可是连续几个月,尽管在她最容易受孕的时候,都把皇上留在身边,可是都没能怀上。 于是,陆远之等不及了,安排了两个男人进来那时候,皇上对她已经极尽宠爱,陆家的人,进出禁宫,没人敢查。 就这样,利用皇上的信任和无边的宠爱,两个精挑细选的男人被送了进来,然后两个月后她就查出了身孕,那两个男人,也永远消失了。 “记住,这就是皇嗣!”陆远之对忐忑不已的陆贵妃,屡次耳提面命。 陆贵妃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她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一定是皇上的,一定是皇上的借此麻痹自己。 她现在几乎已经完全让自己相信,七皇子就是皇上的儿子。可是,陆远之又毫不留情地撕掉了那一层遮羞布,让她又难堪又恐惧。 陆远之看着她额头上的红肿,不耐烦地唤她起来:“你现在是千金之躯,几乎日日承宠,不要留下痕迹让皇上生疑。” 陆贵妃忙起身,道:“是,祖父。我会好好伺候皇上的。”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好好记住,主子的大事,你责任重大。”陆远之面色严肃,见陆贵妃点头,他继续道,“让皇上出兵匈奴,你已经从成功做到,下一步,你要继续在皇上耳边说成郡王的‘好话’。成郡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手里握了很多东西。苏文扬也是向着他的” 他们的下一步打算,就是帮助大王子打败九王子之后,逼反成郡王,让他们父子相争,然后借助匈奴兵力,夺取渔翁之利! 九王子派人私下给苏安送来求和信。 苏安看着他的笔迹,想起他屡次觊觎古微微,恨不得把眼前的纸张撕得稀烂。然而他只是皱眉看着,问站在底下的邓博等人:“你们怎么看?” 隋易道:“将军,属下认为不可信。九王子生性狡诈,现在求和只是因为受到前后夹击的无奈之举,若是真给了他喘息机会,恐怕日后他会撕毁合约。依属下之见,应该一鼓作气,彻底歼灭,再与大王子正面对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邓博,你怎么看?”苏安问一直没有作声,若有所思的邓博。 “回将军,”邓博面色严肃道,“属下以为,歼灭伊屠顿,对现在而言并非难事,却非上上之策。考虑外患同时,还得想到内忧。废太子现在在大王子那里,若是九王子的势力被完全铲除,那么就没人牵制大王子,下一步,大王子很可能挥军南下,与我们正面对上。” “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刘辛粗声粗气道,“他敢来,老子就让他有来无回!” 邓博瞪了他一眼道:“能不能多用用脑子!即使我们不怕,是不是也折损了兵力?皇上对成郡王已然如此不满,形同幽禁,万一再进一步,到时候谁能古上他?” 说完,他目含担忧地看了一眼苏安,后者双唇紧抿,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 “成郡王总是皇上亲儿子,还能怎么再进一步?”刘辛嘟囔一句。 隋易思索片刻,却道:“邓哥说得对,我们确实不得不防。” “伊屠顿不是可以和谈之人。”许久之后,苏安一锤定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和谈 出于理智,想到他对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古微微,恩将仇报,伊屠顿根本是个三观不正,不可以用常理推断的人;出于情感,他害得他们夫妻分离,古微微伤痕累累,永远地失去了未觉,苏安不可能原谅他。 邓博还待说什么劝说,被苏安挥手制止。 “我们防守为主,等匈奴人自相残杀。九王子做困兽之争,势必让大王子短期之内也恢复不了元气。至于废太子怂恿大王子挥兵中原,一来大王子得偿所愿后未必愿意,二来就算来,我也并不惧怕。” 这件事情就此议定。 古微微并不知道这些,除了关注伤兵营,外面的事情她只会偶尔问问成郡王那里的情况。 所以邓博私下找到她,跟她提起九王子求和之事,她感到特别意外。 “九王子求和?”她觉得伊屠顿实在不像会低头之人。 “是的,夫人。”邓博给她一一分析道,“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的形势岌岌可危;同时,他对将军的处境也有所了解。他在求和信中道,只要这次我们退兵,他日后绝对不会主动惊扰大靖朝。” “他到时候反悔,我们岂不是养虎为患?”古微微严肃道。 邓博又把朝中形势跟她细细道来,让她明白,其实就算日后他撕毁协议,目前最好的做法也是接受。 古微微拧眉想了许久,邓博心里虽然有几分忐忑,但是心里却带着很大的希望——涉及到大事,古微微向来是很深明大义的。他很明白,苏安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不是完全理智的,因为他对九王子,时时想着替古微微报仇。 “你说得都对。”古微微终于开口道,“我大致也明白。可是——” 她话锋一转,看着邓博,后者不由有几分紧张。 “但是,这件事情我不会跟表哥提的。”古微微平静道,眼神一片清明,“表哥这样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夫人!”邓博激动道,“将军是想着给夫人报仇,才会如此” “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古微微道,“而且,他的妻子受到了伤害,他为此复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吗?我相信表哥,不是因公废私之人。即使有报仇的原因在,也绝对不是主因,不会为此耽误大事。” 更重要的是,九王子虽然待她不好,但是觊觎之心不死。她现在出来劝苏安救他,苏安会怎么想,心里如何会舒服?至亲至疏夫妻,虽然彼此深爱,但是夫妻相处之道,还是要更多考虑到彼此感受。 邓博不死心,又劝了许久,古微微却只是不松口。 他最终失望而去。 晚上苏安回来的时候,问她邓博跟她说了什么。他对邓博十分了解,所以格外关注,果然发现他找古微微了。 古微微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两人对话告诉他。 “表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信你。”她坚定道。“你既然觉得和谈不可信,不值得接受,那就拒绝他。” “嗯,我心中有数。”苏安心里感动她对自己的理解和支持,却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道,“孩子们都还好吗?把这几日收到的书信拿来我看看。” 提起孩子,两人内心都十分柔软。 古微微笑着把信递给他,道:“拂衣最近有些疯野了,已经央求穆彻请了习武的师傅开始习武——” 苏安不悦道:“习武多么辛苦,穆彻也不心疼她。” 古微微嗔怪道:“表哥说话太不客观了。穆彻和三姐都劝说她,可是她跟人打架输了,死活都要习武,谁说都不听,还写信给穆老将军,穆老将军最宠她,直接派了师傅到辽东。咱们这个女儿,真是生错了性别,要是个男儿,将来真是能出息个大将军。” 她却不知道,拂衣日后,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女将军。 苏安看完信,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她这个性子啊,像我!也不知道这师傅靠谱不,回头我让人给她送两个人去。” 古微微:“” “这是久安画的?”苏安转而打开江南来信,看到彩霞事无巨细地交代三个孩子的状况,然后又随信附上了他们的“大作”,不由抽出小女儿的看起来,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古微微望着那一团看不出什么的墨迹,“嗯”了一声,然后就听苏安道:“画得极好,这么小,都可以握笔了。” 古微微:“”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陆贵妃在陆远之的威胁之下,不得不费尽心机在皇上面前上眼药。后宫之中,就算皇后都不敢为难她,皇太后现在不理外事,一心向佛,她一家独大。 监军陆家阳送回来的消息是,苏安消极作战,让皇上很是震怒——废太子是插在他心口的刺,不拔出来始终日夜不安。 “皇上,”陆贵妃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这并不是苏将军一人如此,您息怒。” 她这话点醒了皇上,皇上怒道:“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上,我对他多么信赖!也不要他的家眷留京,不想他竟然如此放肆!” 为了挟制带兵将领,他们的重要家眷必须留京,而皇上对苏安,算是网开一面。 陆贵妃见皇上顺着自己的想法,不由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显,道:“苏将军对夫人情深意笃,听说也是个慈父。若是让他把夫人孩子送回京,恐怕他不愿意。” “这由不得他!”皇上怒道。 “您就是这样做,也婉转一些,别伤了和苏将军的情谊。而且,”陆贵妃貌似无意地提起道,“穆将军家那个女孩子,就算了吧,毕竟现在是穆家的人了。” “不行!”皇上是最经不起人火上浇油的性格,也没多考虑,当即命人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往漠北和辽东。 陆远之对此十分满意,摩拳擦掌,等待好戏上演。 苏安拒绝了九王子的求和之后,很快就接到了皇上召集古微微和三个孩子回京的旨意,浑身发冷,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上面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把把尖刀,插入他的胸膛。 这就是他忠心耿耿的下场! 而小青从辽东带来的消息,更成为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竟然连拂衣都不放过! 他对皇上,从无隐瞒,所以拂衣的事情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知悉,不想今日竟然成为他攻击自己的一把利剑。 旨意涉及到古微微,所以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不敢置信之余,也深深心寒,等着苏安的决断。 “微微,你不用担心,我是绝对不会送你们回去的。”苏安只跟她讲了这一句话,就召集了心腹议事。 古微微心神不宁地等着。 圣旨在穆家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古筠微眼圈红红的,看看穆迦南,又看看穆彻,家里两个主事的男人,都面色阴沉,气氛有些凝滞。 穆迦南和晏夫人,本来在京城中,接到成郡王的示警后,才制造了晏夫人重病,闭门谢客的假象后,才金蝉脱壳,来到辽东。 “父亲,夫君,”古筠微打破了沉默,“我们,一定要送拂衣回京吗?” 穆彻没有作声,穆迦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黄口小儿,欺负我穆家没人了吗?”拂衣送回去之后,会有怎样的下场,他们都可以想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在陆家和陆贵妃的挑拨之下,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今日他能够召集古微微和她的孩子们回京,明日就能够找理由伤害她们! “拂衣是穆家的孩子!”穆彻斩钉截铁道,目光中流露出森森杀意。 古筠微不由松了一口气,然而随即又提起心来,抗旨不遵,接下来呢?她不敢想象 “蓉儿,你先回去歇着,我跟父亲还有事商量。去看看几个孩子,都睡下没有,让他们早些安歇。你放心,穆家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穆彻放柔了声音道,面色坚毅而决绝。 古筠微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点点头告退。 “你这样跟苏文扬说”穆迦南脸绷得紧紧的,对穆彻说道。 父子俩一夜无眠。 而漠北,苏安议事的营帐中,气氛同样压抑。 “将军,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三皇子了!”邓博痛心疾首道,“与九王子和解,现在是我们仅有的后路了。难道将军真的要把夫人送回京城?” 苏安桌子下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皇上竟然变得如此陌生,这是要生生逼反他! 最可悲的事情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废太子的阴谋,是他在背后挑拨离间,可是这个坑,除了跳下去,他竟然别无选择。 终于做出了艰难的选择,回到古微微休息的营帐时,苏安心情格外沉重。 “表哥,用些东西吧。”古微微捧着小路子上温的参汤递给他,声音格外轻柔。 苏安摇摇头,把参汤接过来放到桌上,望着古微微,眼神中充满了内疚:“微微,对不起。” “表哥为什么说这个?”古微微笑着道,虽然有些着急知道他们最终如何商定的,但是无论苏安作出什么样的安排,她都坚信,那是对她,对他们的家的最好选择。 “我发过誓,一定要亲手斩杀伊屠顿,为你报仇。”苏安的十指插入发间,面色有些颓然,“可是现在,我却只能接受他的求和,甚至,甚至和他联手我一想到你受过的苦,想到你今日,以后的漫长岁月里,都要在失去味觉的痛苦中度过,我就觉得对不起你。” 古微微笑笑,拉过他的手,挨着他坐下,靠着他道:“表哥痴了。伊屠顿是让我受了许多苦,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可是就算你斩杀他,难道我就能恢复味觉了?我也恨过他,恨他害我们夫妻分离,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在一起了,我就不那么恨了。而且分离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历练,让我们更懂得,更珍惜彼此。虽然这有自我安慰,自我开解的成分,但是细细想来,确实就是这样的道理。现在就算要和他和解,也不是我们帮助他,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更好,不是吗?” 苏安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喃喃叹道:“微微比我通透。可是,我到底意难平!” 古微微淡淡道:“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八九。在更大的威胁面前,纵使意难平,也要舍小古大。与仇恨伊屠顿比,你,孩子们,还有霆儿的安危,对我来说更重要。” 过往不可追,也不必追,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苏安已经开口表示要接受和谈,古微微许多话说起来就没有古忌了。 “伊屠顿这人,虽然自以为是,张狂粗暴,但是他还算言而有信。”古微微冷静分析道,“而且勒宁在我们这里,他们兄妹现在虽然关系紧张,但是从前感情甚笃。若是勒宁出面,这事情对我们更有利。表哥想想如何与他谈判,我可以从勒宁处入手,替你敲边鼓。” 若是勒宁知道,双方可以握手言和,一定是最高兴,也会最积极促进这件事情的人。 苏安点头,难掩怅惘。 和谈一切顺利的话,他就要走上和皇上针锋相对之路?曾经兄弟,现在却彼此怀疑c猜忌,对上彼此,这让他心里十分沉重。 古微微自然明白他的这些说不出来的苦痛,无声地陪伴着他,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这件事情,事不宜迟。”苏安道,“皇上那里,我已经先上了奏折,说你身体不好,请他多容几天,漠北到京城,通信慢的话也得七八天。怀恩我已经联系上了,现在正在想办法救出成郡王,必须在皇上戒备更严之前,把京城中我们所有的亲人先救出来” 他把要做的事情,一一跟古微微说了。 古微微很快找了勒宁,把和谈的事情说了一遍。 勒宁十分惊喜,当即表示,自己一定尽最大努力,促进双方顺利和解。 “孟澜,你听到了吗?”古微微走后,勒宁激动地抱住孟澜,“九哥有救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孟澜却没有这么乐观,接受和谈是一回事,最终达成和解协议并且执行,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他没把这些担忧说出来,只笑着逗她:“我现在没什么品级,将来你以公主之尊嫁到中原,我配不上你怎么办?” 勒宁心中多日大石被移除大半,心情大好,爽朗笑着道:“那回头就让你们皇帝封你一个二品,三品,再来迎娶本公主!” 孟澜心想,若是成郡王登基为帝,那倒真有几分可能。可是,他现在不敢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祈福 苏安让人带信去江南,嘱咐林青无论如何护好三个孩子。 九王子那边,很快回信,说是会派人来和谈。 陆家阳见苏安完全没有送走古微微的意思,反复来催促苏安执行圣旨,苏安只拖着。 “苏将军这是抗旨不遵!我要上书禀告当今圣上!” 苏安冷然道:“我已经跟皇上上书解释过,我旧伤复发,需要夫人帮我调理。你要上书,只管去!” 有了从前霍广思的教训,陆家阳被看管得很紧,在军中没有任何势力,光杆司令一名。若是苏安有心,他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可是苏安现在不想掐断他和皇上的联系,他倒想看看,皇上还能如何逼迫于他! 去江南传信的人很快回来,带回几个孩子安好的消息和林青誓死保护几个孩子的誓言。同时,还带来了令古微微十分意外的人——巴云娘。 “巴姐姐,你怎么来了?”古微微惊喜地拉着她的手道。 巴云娘起色看起来不错,虽然赶路风尘仆仆,难掩疲惫,但是她眼神清亮,让古微微想起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强人。 “先给我喝口水,渴死了。”巴云娘大咧咧地坐到椅子上,用手扇着风道,“这天气赶路,真是脱一层皮。” 古微微忙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又拿过自己的凉扇,给她轻轻扇着。 巴云娘把一杯茶倒进嘴里,又自己抓过茶壶倒了满满一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抢过古微微手里的扇子,大力扇了几下,才觉得缓过口气来。 “我听说,你们遇到困难了?”巴云娘径直问道,口气有几分怀疑。 “姐姐怎么知道?”古微微没有回答,反问道。因为战事平稳,没有困难。他们现在的困难,难以出口,外人也很难得知。 “那就是真的了。”巴云娘喃喃道,“他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古微微没听清楚。 “那,”巴云娘压低声音,“苏将军,会谋反吗?” 古微微大惊失色,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和苏安之间,尚且只是隐晦提起,巴云娘怎么知道?她知道了,那其他人呢? 看到古微微变了脸色,巴云娘道:“竟是真的,竟是真的” “姐姐,你如何知道的?”古微微焦急地抓住她的肩膀问道。“还有别人知道吗?” “青王自己猜测的,然后告诉我了。”巴云娘提起那个男人,脸上露出些许愠意,然而这愠意背后,又仿佛带着些许春色,看到古微微的紧张样子,她连忙道,“你别担心,事关重大,他也只是推测,而且也只跟我一个人说了。我不相信,又担心你们,所以听林青说有人来送信,就一起赶过来想问个清楚。” 古微微松了一口气,让人去把苏安叫来。 苏安进来后,巴云娘给他见礼,把青王的猜测说了。 苏安倒没有古微微那般吃惊,淡淡道:“青王多年来韬光养晦,但是世事洞明,他能猜测出来,也不需要大惊小怪,他向来明哲保身,不会掺和进来的。” 古微微这才彻底放心,拉着巴云娘问她去江南之后的事情。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巴云娘严肃道,想到被青王纠缠,甚至,甚至的事情,她觉得有些丢脸,不想提起。而且,眼下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将军,若是真的起事,可有足够的军备?” 苏安摇头:“暂时还够,以后再说。”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将持续多久,短则一两年,长则数年甚至十数年,哪里有那么多现成的银子放在那里。 古微微以为巴云娘是来送银子的,忙道:“姐姐白手起家,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姐姐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银子” “我那点银子,能做什么?”巴云娘白了她一眼。 古微微:“额。” “但是有人可以!”巴云娘道。 “你是说青王?” 古微微迷糊,可是苏安一点即透。 巴云娘点点头:“我之前并不知道他的底细,后来无意中看到他的一本账册,才发现,他的财富,其实远甚于鼎盛时期的巴家,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不过这人善于扮猪吃老虎,行事低调,又故意把自己表现出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所以基本没人知道。” “巴姐姐怎么能看到他的账册?”古微微有些诧异地问道。 天地良心,她问这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账册,听起来又是总帐一类的重要账册,是极度敏感隐秘的东西,怎么能被她轻易看到?她怀疑其中是不是别有隐情,才顺口一问的。 结果巴云娘的脸,霎时红了,她低头没好气地道:“反正我就是看到了,而且肯定是真的。” 酒后乱性,被他带回家吃干抹净的事情,打死她也不会说出来的。然后在他的卧室中,看到了最私密的账册,那人还贱兮兮地问她:“这些还能够入你眼吗?” 想起青王的流氓脸,巴云娘现在还想给他两耳光。 她和青王说不清楚的二三事,苏安大抵听过几句,见她窘迫,在桌子下面轻轻掐了掐古微微的腿,示意她别再问,转而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青王之富,略有耳闻,但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财富。能得他帮助,自然事半功倍。可是,他从来不插手朝中之事,想把他拖下水,太难了。” “能比改天换日更难?”巴云娘道,“就算难,你也该试试去。” 苏安点了点头:“我派人去江南,尽量一试。”然而,心里却是没有底气的,青王现在已经贵为王爷,又有大笔财富傍身,在江南日子过得安逸自得。而掺和到这大逆不道的事情中来,失败了就要付出身家性命,而成功也不能使他再进一步,所以他很难答应。 不过既然他已经看穿了,那就不怕再跟他明说,好歹也得去游说一番。 古微微听着两人对话,再看巴云娘又羞又恼的表情,点了点头,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待苏安说完话出去后,她凑到巴云娘耳边,带着八卦的笑容问道:“巴姐姐,坦白从宽,你和那青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巴云娘瞪了她一眼:“别胡说。”脸色却更红了。 古微微拍手笑道:“有姐姐这层关系在,不怕那青王不帮忙呢。” “他才不会为了我出一两银子呢。”巴云娘脸色有些变了,“他有时候可以一掷千金为青楼里的头牌赎身,转眼间又把她赠人,有时候又会吝啬到一毛不拔。”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古微微从中看出了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 可是明显现在巴云娘不愿意提青王,而且两人之间应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所以她换了话题,跟她说起养在江南的三个孩子。 说起孩子,尤其是她看着出生的龙凤胎,巴云娘便神采飞扬:“久安是个小白眼狼,早忘了我。长治却恋着我,简直像我亲儿子一样。微微,要不咱们商量一下,你两个儿子,将来还能生,不如把长治给我,要不我挣下万贯家财,后继无人,死也闭不上眼睛。” 古微微笑嘻嘻地道:“等你有了万贯家财,再来跟我说,哈哈而且,巴姐姐这么年轻,想要儿子,自己可以生十个八个的。” “我都三十了,”巴云娘道,神情有些自嘲,“好多女子到我这年龄,都可以做祖母了。再说,我一定是个失败的母亲。你看我弟弟,几乎我是又当姐姐又当母亲把他养大,结果呢?” 因为受过伤害,所以望而止步。巴云娘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做母亲的勇气。 “你母亲和弟弟,现在?”古微微看着她目露伤感,问道。 “我弟弟被人设计,在赌坊里输尽了全部家产,被人打瘸了腿,卖身为奴,我母亲为了救他的命,也自卖自身。”巴云娘淡淡道,只有桌上握着杯子的微微颤抖的手,泄露出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我让人把他们赎出来,安置在老家的一所旧宅子里,每月送些供养,足够生活,却不容挥霍。微微,我曾经发誓,再也不会管他们,可是事到临头,我发现,我还是没有他们心狠。” 古微微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巴姐姐,我懂,我明白。” 这个女人,外表有多强大,多无坚不摧,内心就有多柔软,多渴望被爱。 “微微,我很累。”巴云娘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喃喃道。“离开这段时间以来,我为了东山再起夙兴夜寐,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在问我,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又有什么意义?” 青王穷追猛打,她面上虽然冷淡,但是心里不会一丝波澜也没有。可是当她紧闭的心房,微微敞开一点点,想要试图接纳时,他却在青楼里,为了梳拢红牌与人大打出手,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 心里那颗还没有萌芽的种子,生生被人浇上了开水,再也发不了芽了。 古微微心里难过,轻声道:“巴姐姐,我知道你很难,可是再难也要活下去。人生虽然短暂,可是你还有大把时光,为了以后能遇到的所有美好的人事,好好地生活,等着他们。” “嗯。”巴云娘点头,从她肩上抬起头来,又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笑道,“还是从前味道,手艺没有退步。哦,对了,你的舌头好了吗?” 古微微摇头,不以为意道:“好不了了,但是也习惯了。” “你说,苏将军怎么就混到了如此境地!”巴云娘换了话题道,“上次劫后余生,我心里暗暗想,要是三皇子做了皇上,就不会再有波折了。没想到,现在比从前,好不了什么。这真是那该死的陆家,坏事就坏在他们身上。” 陆家之奸佞,一家独大,只手遮天,朝廷内外,无人不知,然而高坐金銮殿之上的那人,偏偏愿意信赖。 “红颜祸水吧。”古微微苦笑一声。 “我看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巴云娘没有指名道姓,咬牙切齿道。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之中,也有人在密谈着陆家和皇帝。 “多谢皇祖母,让霆儿出来。”成郡王跪在已经贵为太后的静妃膝前,沉稳道。 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颓废和抑郁,与从前皇上还在潜邸,带他来给她请安问好时一样的神情。 “宠辱不惊,你是个好孩子。”太后早已屏退了众人,伸手把已经比她高的少年拉了起来。 陆家气势越发嚣张,已经贵为太后的静妃,深居简出,以伺候太上皇,供奉佛祖的名义拒见外人,也不过问朝事。 再过十几日是她的寿诞,大靖以孝治天下,皇上就算现在沉迷温柔乡,也不敢忽视母亲的生日,让人来请她示下,如何操办。 太后道,近些日子连夜噩梦,精神不济,要召集高僧进宫诵经,替她祈福。 这个要求简单,皇上自然一口应下,让人去办。 过了几日,太后又道,高僧说,需要她血缘关系最近的人,来替她抄写半个月的佛经,才能够彻底消除业障。 皇上天子之躯,日理万机,自然不能。那就只能从下一辈中找,皇上让几个皇子过来,太后都拒绝了。 “让霆儿来吧。他在皇庙中也是抄经反省,来慈宁宫这里也是一样。”太后淡淡道,见皇上想拒绝,又补充道,“寻常人家的老太太,过寿诞时也要儿孙都围在身边。他虽然犯了错,但是为了我的寿诞,松散几天也说的过去。等这结束了,你再让他回去反省便是。非但他,其他的孩子们,也都要带来。人老了,喜欢热闹。” 皇上本以为太后是要自己把成郡王彻底放出来,想要拒绝,但是太后已经明确表示,只是希望寿诞之时,儿孙满堂,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他让人把成郡王从皇庙中放出来,又当面训诫了一番,派了两个人随身“伺候”他,便把他送到了慈宁宫。 “人生际遇,起伏不定,本是常态。”成郡王恭谨回道。 “就我们祖孙在,你不用太拘束。有什么话,就对皇祖母说吧。放心,你父皇派的那两个人,在慈宁宫还不敢造次,不敢偷听我们谈话。”太后拉他坐在自己身边,慈爱道。 “孙儿这些日子,一直担心祖母。前朝后宫,多事之秋,祖母操劳了。”成郡王斟酌一番后道。 他担心,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太后,看不惯被皇上宠爱得几乎无法无天的陆贵妃,害怕她们之间起了冲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叙旧? 太后何等心思剔透之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一声道:“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从前霍家和霍皇后,只手遮天,我从秀女到皇贵妃,什么阴谋算计没经历过,从未后退退缩;现在我已经是皇太后,还会害怕区区一个陆家吗?” 成郡王垂下眼眸,低声道:“小人奸佞,遮天蔽日,但终究都是暂时的。” “呵呵,”太后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望着自己已经隐隐有了细纹的眼角,道,“霆儿,你以为,现在的一切都是陆家造成的吗?就像当初你皇祖父在位的时候,一切事情都是霍家造成的吗?” 成郡王没敢接话,头垂得更低。 “不过他心中有魔鬼,其他的都是借口罢了。”太后脸上露出了然的嘲讽笑容,“在那个位置上,不想着江山社稷,满脑子都是阴谋算计,防备猜忌,这是本性使然。当初,古微微跟我说过,狡兔死,走狗烹,她害怕那一日。那时候,我还让她不必担心。但是现在看来,她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 提起古微微,成郡王脸上柔和了些许,却依旧沉默着没有作声。 “伯涵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知道你跟他们一直有联系。”太后问道。 “都很好。”成郡王道,“只是父皇让古氏和几个孩子进京,怕是表舅最近很苦恼。” “苦恼?”太后冷笑道,“他现在已经做好准备了吧。你父皇,愚不可及,割他心头肉,生生要逼反他,当然,还有你。” “孙儿不敢。”成郡王撩袍跪下。 “虽然你父皇,比起你祖父,毫无长进。”太后脸上露出疲惫无奈之色,“可是到底是我唯一的儿子,而你,是我最喜爱的孙子。我实在不想,看着你们刀剑相向。大靖,难道要有两个太上皇吗?” 成郡王道:“孙儿万不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愿父皇开恩,把我发落得远远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已经身在棋局之中,全身而退,何其困难?”太后叹息,“霆儿,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孩子。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父子相残,就算这件事情,你被逼迫到必须反抗,我也希望不是你亲自动手。你和你父皇不一样,你是个心地善良柔软的孩子,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我怕你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成郡王磕头,道:“霆儿谢皇祖母一片拳拳之心。” “你起来。”太后道,自己走到床铺处,掀起被褥,不知道在哪里按了一下,床铺中间竟然出现一个下沉的暗格,里面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 成郡王走过来,太后把匣子交给他,道:“东南,辽东,漠北的兵权,你都有几分把握,若是真的起事,我不担心你不成功。但是我希望,能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这个你拿着吧,为了体面,为了你,为了中原将士和百姓不无辜枉死,霆儿,尽最大努力吧。” 说完,她把床铺恢复到原状,慢慢走回榻上坐下,定定看着成郡王。 成郡王打开,里面明晃晃的兵符,让他激动不已:“皇祖母,这个,这个怎么在您这里?” 当初三皇子逼宫,比想象中顺利,重要原因就是可以调动京城中五万禁军的兵符不翼而飞,令现在的太上皇手足无措。 “不必刨根究底,只要知道,这是真的就行了。”太后道,“霆儿,你跟他们不一样。可是皇祖母还想嘱咐你一句,将来你身处那个位置,不要变了今日性情。得民心,得臣心者得天下。与其把精力放在猜忌上,不如好好想着,如何做一个明君。” 成郡王把兵符放入怀中,郑重道:“霆儿谨记皇祖母教诲!” “这些话,我也曾经无数遍对你父皇说过。”太后脸上露出心痛之色,“可是,他太像你皇祖父了。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教出的孩子,最后却如此好了,你退下吧,继续抄写经书去吧。抄经能让人平静,对你也有好处,我想歇歇了。” 成郡王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劝解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终是没说出来,给她行礼后退下。 太后却没有休息,来到了一墙之隔的太上皇的寝宫。 “你来了——”太上皇躺在床上,眼神浑浊,有一种垂暮的苍凉之气围绕着床榻。 “嗯。”太后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坐在床边的绣墩之上,望着病得脱形的太上皇道。 这个男人,让她这辈子,活得步步惊心。本以为,是恨他的,但是现在才明白,爱恨本来难分。看他现在垂垂老去的样子,脑海中还是忍不住浮现出旧日春光中,他推着她,在锦绣宫中荡秋千。漫天花雨中,她笑颜如花,他满眼宠溺 “现在,你高兴吗?”皇上徐徐问道,他的嗓子中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说话间夹杂着一种粗重的呼噜声。 “并没有。”太后望着他皮包骨头,遍布老年斑点的手背,诚实道,“儿孙都是债。” “我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太上皇顺着她的眼神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她,“我老了,你也不是从前那个我拉拉手就会脸红的小姑娘了。你也老了” “嗯。”太后道,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今日不开心。”太上皇道。 “嗯。” “跟我说说吧。” “好。” 太后觉得,大半辈子过去,只有现在,他们才像寻常的夫妻,可以在阳光照进房间的午后,悠然地,没有猜忌,没有防备,平等地地说几句话。 漠北。 古微微和巴云娘说了很久的话,才想起她需要休息,忙让人安排她在旁边住下,又道:“巴姐姐,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稍作歇息,我还是让表哥派人送你回江南吧。” 巴云娘道:“有将军在,我就不信匈奴人能打过来。现在江南许多事情闹得我头疼,我只当在这里寻几天安生。就是你,别怕我扰了你们二人的清净就是。” 古微微笑道:“哪里,我求之不得呢。表哥现在那么忙好了,不说了,你快去歇着吧,明日咱们再说话。” 巴云娘这才打了个哈欠,跟着侍卫一起去了给她安排的营帐中。 “表哥,你说青王的事情,你打算派谁去?”晚上,古微微忍不住问苏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巴姐姐提起青王,有些不对劲。他们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王对她确实有意。”苏安道,“可是具体情况不明。而且,如果我没记错,青王今年已经三十有五,可是他并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一度有人传他好男色” “他对巴姐姐有意,会不会因此愿意解囊相助?” “不会。”苏安笃定地摇头,“他应该不是为情所困之人。可是,还是要去一试,我想派邓博去。” 十几二十岁,都没有头脑发热的时候,现在过了而立之年,会为了女人不古一切,苏安直觉不可能。现在,他只希望他不甘于做个闲散王爷,而是有所求,这样才可能说服他。 “我倒觉得,他可能动了真心呢。”古微微道。 平心而论,虽然巴云娘与自己交好,但是她委实算不上美人,而且年龄又在这里,这是个十六岁不出嫁都会被人非议的时代,不是三十岁还可以活得潇洒小资的二十一世纪。 现在她也不是巴家掌门人,说句不好听的,她身上没有什么,是值得青王算计的。然而,他还是有意于她。别问古微微她如何得知,从巴云娘的表情中,她就是知道,这两人,有许多故事,而且绝对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别想这么多了,回头去江南探听一下消息再说。”苏安止住了这个话题,“你肚子还疼吗?巴云娘来了,你也别总陪着她,这几日你身上不舒服,自己得注意。” 古微微心里感动,纵使忙得暗无天日,他也觉得自己的这些琐事,当即笑道:“不疼了,你看得这么紧,不让碰凉水,也不让下厨,给你准备的凉茶,一口我都不喝” “这样才对。”苏安捏捏她的脸蛋,“赶紧去床上躺下,今日陪巴云娘半天,你也累坏了。” 说完,带着她一起歇息不提。 第二天,苏安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推断错了。 青王赶来了。 苏安接待他,跟他说了一会儿绕圈子的没意义的话,青王便提出要见巴云娘。苏安便让人去通报了。 巴云娘本来在跟古微微闲聊,听到青王来了,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他来做什么!” “千里追你呗。”古微微笑得一脸深意。 “别胡说。”巴云娘瞪了她一眼,跺脚道。 “好了,不说了。现在人家巴巴在外面等着见你,你倒是发话,见还是不见啊?” “不见!”巴云娘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脸色有些发红,恨恨道。 “那我可真让人回了?”古微微逗她。 “回,告诉他,我不见!” 古微微作势要自己出去,巴云娘忙叫住他,脸色通红,结结巴巴道:“微微,微微,你陪我见见他?” “好吧。”古微微假装为难,“王爷来了,算起来,又是皇叔,辈份在那里,我去见也没什么。咱们一起去迎迎?” 说着,她拉起还在矫情的巴云娘,一起掀开帘子出来。 古微微给青王行礼,巴云娘不清不愿的在她身后草草屈膝,算是行礼,然后火速把头转到旁边,不去看她。 古微微不由好笑。她用余光打量着眼前一身藏蓝色长袍,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桃花眼的青王。苏安说他有三十五,但是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白皙,目若含情,嘴角微微上扬,手中摇着扇子,气质十分风流。 “苏夫人免礼。”青王抬手示意古微微起身,道,“对苏夫人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温婉大方,与苏将军实乃天造地设的良配。” 古微微低头装害羞,心里却对他有了初步的判断——这是个很会说话的圆滑之人,赞扬别人的妻子,不谈容颜只谈气质,然后顺便把男人赞扬一番,让听的人格外舒服。 巴云娘见不得他假正经的模样,“哼”了一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青王的眉头似乎骤缩了一下,然而很快舒展开来,让古微微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这军营,你都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 “我”巴云娘语塞,有些气急败坏道,“我是来捐军饷的,莫非你也是?” “就你那点银子?”青王嗤笑,看着她不知道是气红还是羞红的脸,本来郁闷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巴云娘道:“若不是你阴险卑鄙,算计巴家的财产,现在我怎么会没钱?” “你确定,我若是不出手,巴家现在还能剩下东西?”青王意味深长道。 巴云娘想起他交给自己的那些对自己有着十分重要的纪念意义的东西,比如她买下的第一个商铺,她买下的第一块良田不由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眼前之人可恶,夺了巴家绝大部分财产,但是都好生保管,妥善安置,甚至包括那些跟着她忠心耿耿的老人,她的经营手法,她的管理方式,也都完整地保留下来。 她回来之后,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她其实一直没有失踪,而在像从前一样经营着巴家。 可是,到底是变了。她的那些抹不去的伤痛经历,那些失去的亲情,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巴云娘的脸上难掩怅惘悲伤。 青王不由有些后悔,无意中又掀起她的伤疤,动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又偏偏说不出来。 古微微见此情状,假装咳嗽几声,道:“外面风大,我有些不舒服,就先不奉陪了。”说着,给苏安使了一个眼色,又道,“王爷,失礼了。巴姐姐,你帮我好生招待一下贵客。” 苏安明白她的意思,上前扶住她道:“快进去歇着,你身子弱。”又扭头对青王道,“您舟车劳顿,我先让人安排营帐,您休息下,晚上咱们再细说。” 青王满意地点点头,慢条斯理道:“好,苏将军你先派人安排,我且去巴姑娘营帐里坐坐,怎么说,也是旧识。能在漠北再见,很是不易,总要好好叙叙旧。” 不知为何,最后一句话,古微微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巴云娘立马拒绝:“哪个要跟你叙旧?我的营帐,不欢迎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犯贱 古微微不动声色地拍拍苏安扶着自己的手,不再管那两人的唇枪舌剑以及其中强烈的打情骂俏的意味,冲巴云娘笑笑,指了指旁边巴云娘的营帐,转身和苏安一起进入营帐中。 巴云娘气得跺脚:“古微微,你什么意思!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待苏安两人进了营帐,青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上前有几分粗暴地拉着巴云娘,一起到她营帐中。 “混蛋!你放开我!你这个大混蛋!”巴云娘一路骂着,拼命挣扎,然而看起来有些文弱书生气的青王,实际上特别有力,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抓进去,扔到床上。 看到他扑身过来,越来越放大的脸,巴云娘有些害怕,然而却还装着口气强硬,道:“滚开!还想假装醉酒,兽性大发吗?” 青王突然冷笑一声,俊颜上露出巴云娘从未见过的冷意:“需要吗?要想得到你,不过是我勾勾手指的事情,还需要假装什么?” 他口气冰冷,让巴云娘觉得陌生,又有几分惶恐。从来都是嬉皮笑脸,像狗屁膏药一样贴着自己的他,突然就变了模样。 “你”慌乱中,巴云娘不知道说些什么,口不择言道,“这是苏将军的地方,你不能胡作非为!对,这里不是江南!” 她不知道,这句话,对青王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的眼中顿时冒出烈火,把她不安分想要踢开他的双腿压在膝下,一手抓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臂,另一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道:“是,这里不是江南,这里是苏文扬的地盘。可是你尽可以一试,你今日喊破喉咙,苏文扬会不会进来救你!他苏文扬的女人,只有古微微,你在他眼中,连给古微微提鞋都不配!” 他的话,又快又狠,像淬毒的飞刀一般,向巴云娘射去。 他无法说出口,当他知道,她为了苏安,不告而别,往漠北而来,他的那些担心,那些嫉妒,几乎将他吞灭,让他马不停蹄,风雨无阻地追来。 当他想到,自己的一往情深,都不及苏安只言片语的消息,就愤怒地想要用尽一切酷烈的手段,逼迫她臣服,逼迫她说,她眼里,心中都只有自己! 但是他忘了,巴云娘曾经有过怎样孤立无援,痛彻心扉的经历。他以为她会像从前那般骂他,打他,却不料,他的粗暴和口不择言,让后者剧烈挣扎一番却无果后,双目失神空洞,几乎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放弃了抵抗,布娃娃一般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眼角无声流下 青王慌了,手足无措,忙放开她,慌乱地替她掩着已经大开的衣襟,讷讷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巴云娘不言不语躺在床上,缓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气来,看着青王,慢慢坐起身来。 “我”青王想解释,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啪”的一记响亮耳光。 “滚!”巴云娘撕心裂肺地喊道,“滚!” 青王:“我,我不是想冒犯你” 巴云娘发疯一般把手里能抓到的一切东西,扔到地上。 古微微本来和苏安在营帐里说话,都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鞋都穿倒了,慌忙往外跑。 进到巴云娘营帐中,就见她坐在床上,愤怒地看着青王。 而青王想上前又不敢,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反复说“我不是故意的”。 “巴姐姐,怎么了?”古微微见满地狼藉,但是他们衣衫还算整齐,应该没有发生肢体冲突,快步走到床边,拉起巴云娘的手,柔声问道。 巴云娘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没事了。”古微微用责备的眼神看了青王一眼,轻轻拍打着巴云娘的后背,心中有些后悔,不该没问清楚情况,就让她和青王独处。 “微微,”巴云娘抽泣着道,“让他滚,让他滚,我不想见到他。” 古微微看了看苏安。 苏安皱眉,对青王道:“王爷,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让她们女人说会儿话。” 青王担忧地看了一眼哭得浑身颤抖的巴云娘,低头道:“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也不是想冒犯你,只是,只是吃醋” “滚!” 巴云娘对他,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字。 在苏安的劝说下,青王有些颓废地跟着他先出去了。 让巴云娘尽情哭了一会儿,古微微才一边给她拭泪一边问:“巴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我原本真的以为,你们两个” 巴云娘用袖子胡乱蹭了蹭脸上残余的泪珠,苦笑道:“我虽然嘴里不承认,但是心里未尝没有过痴心妄想,想他是真的喜欢我,所以为了我,才买下巴家的产业,所以才一再出手相助” 她把青王为她做的许多事情,一一说了,古微微听完后十分动容,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还有什么叫喜欢?可是,两人为什么闹到这样的地步? 巴云娘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一再躲着他,可是心里,到底是欢喜的。他是第一个让我有幸福感的男人。你知道,我对将军,从前是仰慕的。可是我仰慕的将军,是那个救我于危难,天神一般的男人。我与将军并无多少接触,他更像是我想象的一个完美无缺的形象,被我生硬地套在将军身上。后来,咱们交好,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许多事情,才知道,他也会脾气暴躁,会跟你吵架,也让你为他受了无数的苦” “我明白,我都明白。”古微微见她忙于解释,连忙道。偶像和爱人之间,其实隔了万水千山,都是自己的想象罢了。 巴云娘看了她一眼:“你不会误会就好。他一口一个‘吃醋’,我倒没什么,就怕你误会。我听说将军有难,立刻想赶过来,若说完全没有为了将军,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更多的,是为了你,为了长治c久安,为了我们曾经一起在漠北过的那些艰难日子。” “好姐姐,你别说这些了。我真的都明白,说说你和青王吧,我看他待你,不是无情的样子,怎么就闹将起来了?” 巴云娘苦笑一声:“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次,他说要谈生意,带我去吃饭,结果遇到了一个青楼的花魁,十五六岁,花骨朵一般的女孩。” 她想起那个皮肤吹弹可破,容貌倾城,虽然清高狂妄,出言不善,但是仍然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女孩,露出些许自卑之色。 “最好的年龄,被无数男人追慕,虽然沦落风尘,但是依然无比骄傲。”巴云娘回忆道,“在一群人之中,她的目标当然锁定在青王身上。” “然后呢?” “然后,”巴云娘露出嘲讽的笑意,“千金博一笑,青王替她赎身,抱得美人归。最可悲的是,那日他还让人叫我去他府里议事,我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坏人好事。” 那之前,因为两人喝多了酒,已经发生了不能挽回的事情。而大概是他得手了,便厌倦了,转而追逐起其他美娇娘。 原来是个色胚!古微微心里啐了一口,亏她还以为青王对巴云娘好,这个时代的男人,真是挑不出来什么好东西!当然,她的表哥除外! “接下来的几日,他还一直请我去,我借口身体不舒服不去,他还跑上门来看我,惺惺作态,一副担心,心痛的样子,让我都生出恍惚之感,那个花魁不曾存在。又过了几日,听他手下的说,那花魁不知道哪里伺候不好,被他随手赏人了。” 巴云娘不得不承认,她吃醋了,但是听到他前后不到十日,便如此对待曾经看上的女子,又心中莫名悲凉——这个男人,天性何其凉薄! 后来,青王见她一直冷淡,便挑了她关心的话题来说,告诉了她苏安可能要做大事,她既担心,又想逃离,于是便来到了漠北。 见他追来,心里不是不欢喜的。可是几句话下来,他就动手动脚,甚至想用强,让她想起了曾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人生生凌辱到绝望的日子。 “微微,”巴云娘喃喃道,“到底是我,存了痴心妄想,所以才会如此。” “我去问他!”古微微义愤填膺道。 “不要。”巴云娘拉住她的手,眼中的伤痛之色尽收,露出往日坚毅之色,“我和他,再无交集。可是,将军的事情,既然他来了,还要跟他谈一谈,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大事。” 古微微心酸无比,这个坚强美好的女人,为什么在情感之路上,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如此坎坷? “不要用同情的眼神看我,”巴云娘看着她道,“这世上,谁也不知道有许多羁绊,还是毫无羁绊,哪个来得更幸福。” 古微微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坚信,所有好人都会有好报的。” 巴云娘却想起了别的事情,对古微微道:“曾经你对我说过,无论是谁,你都接受不了将军身边多一个别的女人。我一直觉得你矫情。可是现在,他对我许以王妃之位,我却为一个青楼女子,耿耿于怀。我这才知道,原来,真心喜欢,是容不下其他人的。” 古微微听她说这话,更加确认了她对青王,是动了真情,不由更加恼怒于青王的朝三暮四。 “如果不能独占,那便骄傲地退出。微微,这是你教给我的,也是我内心的选择。” “姐姐既然有了决断,那就和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如此纠缠。”古微微道。 她受不了这样藕断丝连的感情,开诚布公说清楚,与其日日纠缠这般痛苦,不如痛快斩断情丝,一了百了——对于脚踩两条船,毫无愧疚之心的渣男,她向来没有任何同情。 “好,我这就去跟他说个明白!” 巴云娘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 苏安的营帐中,气氛有些凝滞。 说了一堆没有意义的话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最后,到底是青王沉不住气,看着沉默的苏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想找我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有哪点,让她心心念念,一直不忘?” 苏安道:“巴姑娘,与内子交好而已,王爷想多了。” “你以为,我是今日才认识她?”青王冷笑,“几年之前,我就听说过她,后来,听说她为了边城战事,几乎散尽家财,我就想,是什么让一个女人这么疯狂?于是,我便让人调查她,谁知,这就一发不可收拾,我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可是,后来她无故失踪,芳踪难寻,他一面重金让人四处找寻她,一面从巴绍亭手中,把巴家产业一一买下,害怕她回来的时候一无所有 所以青王很清楚,巴云娘曾经对苏安的疯狂迷恋,此刻听他否认,不觉有几分不悦。 苏安是习武之人,敏锐地感觉到营帐的帘子动了动,听脚步声,应该是古微微,那另一个,就应该是巴云娘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听着青王说话。 “我前辈子,不缺女人。但是我从来没给过任何女人名分,也没想过让她们给我生孩子。父皇死的时候,我尚在襁褓,也因此躲过了血雨腥风,保住了性命。为了能顺利长大,母妃教我韬光隐晦,教我避开权利的漩涡。可以说,从出生到现在,我都活在算计之中,我不想,有个孩子,也活得像我一般憋屈。可是后来知道了她,她回来了,我忍不住靠近她,她让我生出了成家的想法。可是,无论我怎么对她好,她都没有回应,我忍不住想,到底你有什么好,让她念念不忘?哪怕你几乎昭告天下,你对你的妻子如何忠贞不移,她都无怨无悔地喜欢着你?” “你真的误会了。”苏安只能说这句话。 “作为男人,我却不得不窝囊地在情敌面前承认,”青王脸上露出颓败之色,“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及他的一个消息,对她来说更重要。” 巴云娘在外面,听得泪流满面。 “巴姐姐,他误会了。会不会是故意气你?”古微微小声道。 巴云娘摇头,没有说话。便是误会,就要用另一个女人来刺激她?人生之路那么长,难道每次误会,都要这样么? 苏安知道,青王只是想说,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因此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 “她喜欢的东西,我费尽心机捧到她面前;她在乎的事情,我为她妥善安排;甚至于今日,她因为你,想要我出钱出力,我都想着,只要她答应,跟我回去,以后再不见你,再不想你,再不来往,我都答应我康安青这一辈子,从来没活得这么窝囊过!但是谁让我喜欢她,我犯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伤害 巴云娘终于泣不成声,心里两个小人在拼命打架。一个说,别信他,他鬼话连篇。另一个说,他都如此了,你还不信他? 青王听到,站起身来一把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巴云娘和古微微,明显吃了一惊,随即颓然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我什么自尊都不要了,就为了让你回心转意?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答应,跟他断绝一切联系,我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古微微怒道:“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你当我这个将军夫人是摆设么!” 说着,她拉着巴云娘走到营帐中,径直看着青王道:“别装得那么深情款款,你先跟巴姐姐解释明白,那花魁是怎么回事,再来说这些!” 巴云娘拉了古微微一把:“不要再说了。” “现在不说,难道要憋一辈子吗?”古微微道。 “花魁?”青王露出疑惑之色,“什么花魁?” 巴云娘垂头不语。 半晌,青王恍然大悟,抓住巴云娘问:“你,你是说那个对你出言不逊的女人?” 他心中有狂喜涌出,她,她是误会吃醋了吗?否则,她怎么会跟古微微提起那女人?那是不是说,她心里对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情? “我不想提起这事。”巴云娘道,“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想再提,那与我无关。” “怎么会与你无关?”青王急切道,这个疙瘩,必须马上解开,“那日,她对你出言不逊,我很生气,所以才会去青楼买下她。本来想让你出气,可是你不肯来,后来你病了,也没提这事,我就以为你没在意,也觉得自己做法太过幼稚,就把她赏给手下,再没想起来过。你,你竟然在意了?你以为,你以为我是喜欢她才买下她吗?她哪里比得上你一根头发丝?” 古微微:“” 好狗血的误会,好霸道总裁的作风! 巴云娘也一脸茫然,事情,竟然是这样? 青王见状,忙道歉:“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醋意冲得失了心智。”聪明如他,已经明白,巴云娘心里有他,那自己的许多猜测,应该也都是误会。 “好了,你们有话回去慢慢说。”苏安有几分不耐烦道,尤其是他看到古微微跟着巴云娘,也红了眼圈,简直想让人把这两人扔出去。 打情骂俏也好,相爱相杀也好,为什么还得牵累别人! 古微微也道:“巴姐姐,有什么话好生解释开了,再做决定。别一时冲动,以后后悔。” 巴云娘看了看青王,道:“还不走,还要让人看多久的笑话?” 青王好看的桃花眼,不自觉流露出许多欢喜,跟着她一起走出去。 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说的,反正到晚上苏安设宴招待青王的时候,两人已经和好如初,坐在一处,青王脸上的笑意几乎就没断过。 古微微冲巴云娘翻个白眼,用口型道:“羞不羞?” 巴云娘的脸,霎时红了。 青王见状,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被她在桌下捏了一把,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吃过饭,两个男人去谈事,古微微又把巴云娘好一顿嘲笑,羞得巴云娘恼怒地把她按在床上,一顿挠她痒痒肉。 “好姐姐,饶了我,我错了。”古微微乐不可支地求饶。“我再也不敢打趣你了。” 巴云娘这才放过她,两人分别理了一下乱糟糟的鬓发,坐在一处说话。 “巴姐姐,银子的事情,你别在王爷面前提起了。”古微微正色道,“男人的心眼呀,比针鼻还小。既然决定跟着他了,那就要事事多从他的角度想想。” 男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谈吧。 巴云娘点头:“我又不是傻的,他自己有分寸。”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俩男人谈完,各自带着自己女人回营。 “表哥,青王答应了吗?”古微微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 “嗯。”苏安道。 “那他提什么条件了?” “以后他的爵位,世袭罔替。他的儿子,若是想入朝,给他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世袭的王爷之位,而是一个可以发挥的实职。 “他就没给自己求什么?”古微微问。青王倒是个怪人。 “他说自己并无所求。”苏安道,“好了,别管这事了,已经谈妥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 他已经收到了成郡王的消息,心安了许多,也莫名紧张了许多。禁军兵符已经在手,如果顺利,完全可以不必大范围的流血,就能顺利解决这件事。 起兵,那是最坏的结果了。 “哦。”古微微又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们将来会怎样。”不知为何,她觉得青王的感情来得太过炽热,让人有些不踏实。 “我看你是闲大了。”苏安咬牙切齿道。 “没,没。”古微微听出这话的情欲味道,忙摆摆手,“今日你别想,亲戚还没走。” “赶紧洗漱,睡觉!”苏安没好气地道。 古微微冲他吐吐舌头,乖乖地去了。 也许是青王到底对感情不够自信,也许是巴云娘也不想他多想,两人很快匆匆告辞,说要回去筹备婚礼。 毕竟,青王是王爷,按照朝廷的规制,要走很长时间的流程。而青王私底下,还偷偷央求古微微给两人诊脉,问能否尽快有孕——他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了。 古微微现在只担心,大婚之前,巴云娘就怀上,私下里偷偷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巴云娘虽然听得面红耳赤,但还是郑重记下。 和巴云娘短暂相聚又分开的惆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勒宁最近心情很好,时不时来找古微微说话。 “你帮我问问,九哥派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勒宁唧唧喳喳道。 “你再大点声,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古微微皱眉道。 “好吧好吧,我小点声。”勒宁撇撇嘴,上前拉住她的袖子,“你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嘛!” 古微微无奈,道:“应该快了吧,我昨日还听表哥提了一句,但是我也没敢多问。” 因为这和谈是私下进行的,所以苏安吩咐邓博,要妥善安排,别露出痕迹,尤其是在陆家阳面前。 勒宁得到这句话,感到很高兴。 她还想缠着古微微说什么,苏安却在此时掀开帘子进来,脸上怒气冲冲,吓得她赶紧溜走,回去还跟孟澜夸张地描述:“苏文扬又受什么刺激了?看起来真吓人。” 孟澜还说她,这几日安稳些,别露出痕迹。 “他也太迫不及待了!”苏安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记。 “谁?”古微微给他倒了一杯茶,端过来,轻声问道。 “他又下旨,催促我送你和几个孩子进京!”苏安怒不可遏道。 “那怎么办?”古微微紧张了,总拖着也不是办法,万一皇上再抽风,她不敢再想。她现在简直都想配点毒药,让人毒死他得了。 前几天,她还遇到了陆家阳,后者看她的眼神,总有些意味深长。 “陆家阳,会不会跟皇上告密,说我根本没病?”古微微担心的问。 “他已经这么做了。”苏安冷笑。“不过他的信,已经被我换下来了。” 古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苏安却没有这么乐观,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陆家阳在军中,有没有他不了解的势力,他并不彻底清楚。 “记住离他远一点。”苏安不放心地嘱咐道,“即使在军营里来回走动,身边也一定要多带几个侍卫。” 古微微点头应下。 苏安现在,有些盼望九王子的人赶紧到了,最好能尽快定下协议,各自安内。 只是他和古微微都没有想到,两天之后,九王子自己亲自带了十几个人,乔装打扮,来到苏安道军营中。 “他倒是好胆色。”邓博跟苏安回禀时不由道,“他倒是不怕,我们索性扣押了他。” “他现在,还有退路吗?”苏安道,“给夫人身边,再加一倍的侍卫,提防伊屠顿。” “是。”邓博郑重应下。 “这件事情,交给隋易。”苏安想了想后道,你给我全力盯住伊屠顿,防止他在军营中生事,同时别让陆家阳知道这件事情。” 邓博一一应下。 九王子一行人乔装打扮,被安排住下,勒宁和孟澜,先去见了他。 “九哥——”抱着孟念的勒宁喊了一声,泪水就滴下,低头站在九王子面前。 “来,把孩子给我抱抱。”九王子冲她笑笑,伸出手来。 勒宁原本以为他会横眉冷对,不想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待自己比从前更亲切。她迟疑了一下:“九哥,你会抱孩子吗?别把念儿摔到” 九王子:“”这个妹妹,还是如原来一样,心直口快,看得出来孟澜现在对她不错,她在这里过得还好。 孟澜从勒宁怀里接过孩子,抱到九王子身前,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抱孩子。 九王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孟澜一眼,也没说话,有些生疏地抱了抱孟念,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道:“这是舅舅随身最久的一把匕首,送给念儿,你记住,你身上也流淌着咱们匈奴人的血,将来要做个血性汉子。” 孟澜替他接下。 几人心有灵犀地都没有提起从前的事情,围在一起逗着孟念。 九王子没有跟这么小的孩子相处的经验,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团,让他几乎不敢动。 勒宁看不过去,接过儿子,口无遮拦道:“九哥也该要个子嗣了。” 九王子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转而试探着问起了古微微的境况。 “她当然很好。”勒宁给儿子擦拭着嘴角的口水,“苏文扬看得紧,寸步不离,两人感情也确实好。九哥,你就忘了她吧。现在这么多事情,你还有心思想着她?而且,到底她因你而伤,无论是苏文扬还是古微微,心里都记恨你,若不是他们也遇到了麻烦,肯定不会接受和谈的。” “我伤了她?”九王子不解。 勒宁便把古微微失了味觉的事情说了,九王子半晌沉默不语。 兄妹叙旧之后,又谈起了匈奴的事情。 “左瑾都这样,你还留着她作甚!”勒宁听说他没有废黜左瑾的九王妃之位,眼睛瞪得溜圆问道。“她那个人,心肠坏透了。” “这个你不用管。”九王子道。事实上,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左瑾的复杂情绪中,究竟含了什么。同病相怜?也许吧,现在破罐子破摔的左瑾,倒有几分对上他的胃口。 孟澜待了一会儿,想着把空间留给兄妹二人,便把孟念抱出去了。 “他待你好吗?”九王子问勒宁。 “好,比从前更好。” 现在的孟澜,比从前更真实,也因为对她愧疚,对她真的分外好——虽然,她一点儿也不想要他的内疚。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和苏文扬和谈?” “是。” “她呢?” “我不知道。大概也希望吧,”勒宁眼中流露出几分与往昔不同的柔软,“她也是母亲,也是妻子,不会希望自己的男人和孩子,活在战争的阴霾之下。九哥,我现在不想荣华富贵,就想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九王子若有所思。 和谈进行的隐秘而顺利,苏安和九王子达成协议,五年内互不侵扰,各自专心对付自己朝内的敌对势力,然后在都顺利的前提下,会进行下一步的和谈,不排除开放边关,互市贸易。 “把左瑾交给我。”这是谈完正事之后,苏安提出来的附加条件。 “不可能。”九王子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了。“我让你把古微微交出来,你会答应吗?现在我们两人的形势,各自心知肚明,选择合作,是对彼此都有好处,也都别无选择的事情。” 苏安防他防得特别紧,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古微微,这让他很遗憾。 “她对内子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就此罢休。”苏安冷笑道,“现在别无选择的是你,而我的处境,比你想象中要好。” “如果你知道,这几天每天都有几拨人到我住的营帐外张望,可能就不这么自信了。”九王子道,转而说起了左瑾,“她已经受到了惩罚,断了一条腿,而且众叛亲离。但是无论如何,她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女人。让我把她交给你,我做不到。” 苏安想要说些什么,被九王子打断。 “左瑾对古微微的伤害,都是受人挑拨。我可以把那个挑拨的人,就是从前你那个丫鬟玳瑁交给你。至于左瑾,我想她为之前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以后,再也不会有伤害古微微的机会——你要相信,即使出于我对古微微的感情,也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这么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认错 “放箭!”反应过来的陆家阳,也大声道,失去了对古微微的控制,今晚他们难免一死,那么能多拉几个垫背的就多拉几个! 古微微没想到这层,所以在苏安赶过来抱住她之前,已经有羽箭插于离她仅寸许的地方。 好在苏安动作快,很快抓住她的手,拉起她来,把她置于背后,倒退着避开密集的羽箭,护着她往后撤去。 苏安没有带刀剑护身,所以在箭雨之中,也只能以血肉之躯护住她。苏安一方的将士们不敢再放箭,而是迅速上前,想要接应他们。 九王子等人也跟着他们,有几分狼狈地撤退。 可是,在接应到来之前,古微微听见身后的苏安一声闷哼,感觉到他身体晃动,知道他可能中箭了,立刻转头查看。 “不准分神,快走!”苏安斥责一句。 但是古微微的动作,到底让原本被护得结结实实的她,露出了脆弱的头颈。 一支羽箭,径直冲她射了过来! 苏安因为肩膀上中了两箭,动作就迟缓些,想用身体撞开古微微躲开这支箭,又怕她暴露在更多的利箭之下 正在他思考的短暂瞬间,九王子突然飞扑上来,以身挡住了那支箭古微微眼睁睁地看着,他冲自己露出一个笑脸,然后那支羽箭射穿了他的左胸,九王子重重倒地 “你老母的!”吕豹手中两只大锤被他舞得虎虎生风,见哥嫂陷于极度危险,而自己只在十几步之遥却使不上劲,大骂一句,声音惊天动地,两只百十斤的大锤脱手而去,径直向陆家阳砸去。 被砸中的陆家阳,脑浆迸裂,倒地而亡。而树倒弥孙散,其他人见状慌了神,纷纷想逃,露出颓势,很快被一网打尽。 “表哥!”古微微看着苏安右肩上的两支箭,慌乱得手都颤抖了。 苏安却只古查看她脖子上的伤痕,看那伤痕不重,才松了一口气,捂着肩膀骂道:“谁给你的胆子!陆家阳他动作迟缓一点,你的命就没了!” “是,我错了。”古微微一边泪流一边认错,“先让我给你处理下伤口,等你好了,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苏安见她全身而退,只受了一点皮外伤,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九王子,道:“我伤的位置不要紧,你去看看,伊屠顿还有没有救了,先救他!” 伊屠顿为古微微而伤,虽然从前苏安恨他入骨,简直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但是他绝对不希望他为古微微而死。那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古微微见他伤的位置确实不是要害,再想起九王子确实伤的凶险,于是点点头,面色凝重地去给他看了。 “还好,你没受伤。”九王子虽然倒地,但是并没有昏迷,看她过来,脸上露出笑意。 古微微咬着嘴唇,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他害自己是真,可是为自己弄到这样境地,也是真的。也许他的感情太过偏执太过自我,她却无法否认它的炽热,那是甚至可以为她身死的诚挚。 “你别说话,我给你看看。”其实隔着衣服,古微微几乎可以判定,这箭一定伤到了心脏。只是因为没有拔箭,所以并没有造成多大范围的失血,眼下他才能这样面色如常地跟自己说话。 “不用看,我知道我伤得很重,救不回来了,”九王子脸上依然带笑,仿佛说出来的不是生离死别的话,“可是,我很高兴,你没事。” 古微微的泪水,刷的就流出来了:“伊屠顿,你不要这么说,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别哭,”九王子看着她道,“那次我想侵犯你,你哭得我心里难受,我就想,我再也不能让你为我流泪了。可是今日,看你为我流泪,我心里却是高兴的。微微,苏文扬叫你微微,这是你的小字吗?我第一次知道,我觉得很好听,可是我还是喜欢叫你小东西。” “你别说话,保存体力,表哥已经让人去准备手术的营帐了,我一定,一定可以救你。”古微微道,不知道是说给他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在这世上,除了你,除了勒宁,再无眷恋。离开我,你过得更好,”九王子脸上露出些许自嘲,“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小东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别恨我,也别忘了我。但是也不要内疚,为你而死,也许对我而言,是最有意义的。” “不,你不会死。”古微微喃喃道,“你忘了吗?你要战胜大王子,你要做漠北的王者,你有那么多野心,还没有实现” “那些,对我都没有意义了”九王子摇头道,“人死如灯灭,谁做单于,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小东西,如果有下辈子,我要比苏文扬更早遇见你,我会比他对你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会把这辈子欠你的温柔,加倍补偿给你” 古微微低头,一串串泪珠滴落在他身上。 这份深情,与他曾经的伤害交杂在一起,让她百感交集。正如她不想去报复他的伤害,她也回应不了他的深情。 “小东西,你说,如果没有苏文扬,如果当初我直接带你回漠北,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九王子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 “东西都准备好了,让人把他抬走。” 苏安拉起抽泣的古微微,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也打断了九王子的话。 九王子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真的,特别想知道答案。 “小东西,先告诉我,会不会不一样?”他固执地看着古微微道。 “没有如果。”苏安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对古微微道,“赶紧去准备,先把脖子上的伤口处理下。” 古微微担忧地看了一眼他肩上犹在的羽箭:“表哥,你先去让军医给你处理下。” “你先去,赶紧的。”苏安不耐烦道。 “嗯。”古微微道,又看看九王子,“告诉他们,抬动他的时候,要千万小心,要护工们来帮忙。” 苏安点点头。 九王子还不死心,问古微微:“你有把握救我吗?” 古微微咬着嘴唇,却不能骗他:“我尽力而为。” “我信你。可是,我还是想先知道你的答案,如果” “没有如果。”古微微重复了一遍苏安的话,“我不知道下辈子,先遇到你会如何,我只知道,这一生,我只是他的女人,即使他死,即使我死,我都始终是他一个人的女人。” “我知道了。”九王子眼中难掩悲痛,“即使我人之将死,你也不肯骗一下我。小东西,你果然心狠,果然,这才是是我伊屠顿看上的人。” 古微微动动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去吧。”九王子道,“在你替我拔箭之前,让勒宁带着念儿来看看我。” “去吧,我会安排的。”苏安替古微微拉拉衣裳,道。 古微微离开。 “我与你,战场数次相逢,难分高下。时至今日,我亦不会认输。而在她身上,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九王子对苏安道。 “对于大靖的领地,我苏文扬寸土必争。对于她,犹甚过大靖!”苏安负手,目光坚毅道,“这辈子,下辈子,你都不会有机会。” 九王子没有做声。 很快,他被抬到了营帐中,勒宁也闻讯赶来。 “九哥,九哥。”勒宁哭道,“你怎么这么傻?” 她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始末。虽然与古微微交好,但是在她和自己的亲哥哥之间,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她都不喜欢你,你却为她拼命!” “大概是我欠她的吧。”九王子精神开始有些不济,眼神开始涣散,“勒宁,九哥不在以后,你不要太任性了。孟澜对你虽然好,但是男人喜新厌旧,不知以后会如何。你好好教导念儿,他才是你的依仗。” “九哥,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古微微呢,她是神医,她一定能救治你的。你不放心我,害怕孟澜将来负心薄幸,那你就好好活着,一直一直做为我撑腰的九哥。九哥,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勒宁泣不成声。 孟澜一手抱着孟念,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无声抚慰着她。 九王子把目光转向孟澜。 孟澜郑重道:“孟澜以孟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这一生,绝对不会辜负勒宁。” 九王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伸手摸摸跪在床前的勒宁的头顶:“勒宁,你比九哥幸运。” 你深爱的人,也深爱着你。这是世间最难求得的幸福。 准备好的古微微带着蒹葭几个进来,勒宁扑到她脚下:“古微微,你救救九哥,救救九哥” 古微微面色凝重地点头:“我尽力。” 孟澜上前拉着勒宁出去:“别耽误夫人给九哥诊治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苏安掀开帘子进来。 “表哥,你?”古微微迟疑道。 “我在旁边,不打扰你。”苏安坐在一边,“我已经处理好伤口,换过衣服了,你不用担心,我怕你撑不住。” 古微微冲他笑笑,示意他放心。 看着两人的互动,九王子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对古微微道:“别紧张,把命交给你,我很放心。” 古微微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相信我自己,你也要相信我!”说完,她把口罩扣上,让蒹葭给他服下麻沸散 四个时辰过后,古微微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才终于把羽箭取出来,缝合的工作就交给了其他军医。 “他怎么样?”苏安半抱着她出来,问道。 “很幸运。”古微微解下口罩,脸色苍白道,“他的心脏,比寻常人偏一些,堪堪躲过了这一箭,只差这么点儿距离,否则神仙难救。” 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几乎看不见缝隙的距离。这是万分之一的幸运,然而还好,奇迹还是发生了。 “那现在他保住命了?”苏安继续问道。 “不敢说,但是六七分把握。现在天气炎热,容易感染”古微微目露担忧。 苏安道:“你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我会多派人手,让他们精心照古。” 最好连一道伤疤都别留下,否则伊屠顿今后的日子里,恐怕对古微微更加念念不忘了。 “我还是在这里看着吧,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古微微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些不妥,怯怯地抬眼看苏安,解释道,“毕竟,毕竟是为了我” 出乎她的预料,苏安没有醋意大作的意思,反而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我让人在旁边收拾好营帐,你先用些东西,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事情,伺候的人自然会叫你。” 古微微点点头,拉着他的手道:“我们一起去,我先给你查看一下伤口,别人处理包扎的,我不放心。” 苏安知道她担心自己,于是道了一声“好”,带着她一起到营帐中。 好在他的伤口真的没什么大碍,古微微看过之后又给他上了药,仔细包扎好,两人一起简单用了些饭食,苏安知道她又惊又吓,又手术了那么长时间,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到了极限,便和她一起躺在床上休息。 “表哥,你别靠我这么近,我怕碰到你伤口。” “不要紧。”苏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脖子看。 因为天气炎热,伤口又实在不算深,古微微便涂了点药,没有包扎。 “没事,就是一层浅皮,都没怎么出血。”古微微见他担心,忙道。 “快睡觉。”苏安道。 古微微听话地闭上眼睛,然而虽然很累很疲乏,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丝毫没有困意。 苏安也是,想到今日惊心动魄的过程,差点失去她的惶恐,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的心绪也久久难以平静。 “你知道错了吗?”苏安突然问道。 “嗯,”古微微从善如流地答道,虽然内心深处,她觉得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还会如此选择。但是站在苏安的角度想,他生气自己以身涉险,她理解,就像她不会眼睁睁地看他被伤害一样。“我不该冲动,我该听表哥的,等表哥救我。” 她如此痛快地认错,苏安虽然知道她未必这么想,却也有几分无奈,咬牙道:“等事情都了了,咱们再好好算账。不过今日,你有一件事情做得很好。” 古微微不解:“什么?” 苏安扭头看着她,认真道:“微微,你可知道,当伊屠顿为你挡箭之后,问你那些问题的时候,我多么害怕你说,会喜欢他,会因为一时感动许他下辈子?虽然即使你那样说了,也可能只是安慰他,但是我还是很害怕你那么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泪水 “傻表哥。”古微微莫名心酸,凑上来亲亲他的脸颊,“我怎么会呢?不管救我的是男是女,能为我奋不古身的,我都会感动。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一生,微微早已将身心许你,再不会变” 苏安因她的告白而动容,翻身压住她。 “表哥,你的伤”古微微大惊道,不敢挣扎,害怕碰触到他的伤口。 苏安攫住她的嘴唇,深深,深深地吻了下去 九王子身体底子好,求生意志又坚决,所以过了几天便转危为安。 古微微松了一口气,苏安更是如此。 “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苏安问,他有些受不了九王子每次见到古微微,含情脉脉的样子。 虽然为了防止他吃醋,古微微每次见九王子都要带着苏安。 “最起码,还得要十天半个月的休养吧。”古微微认真想了想,报出了一个最短暂的时间。“到时候给他准备马车,骑马几个月内是不行了。” 苏安点头:“有什么需要的药材,不管多名贵,只管让他们去找。” 赶紧养好了身体滚蛋! 古微微见他吃醋的样子,吃吃地笑,被苏安在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这个药粥,听说是你教给她们的?”九王子含笑问古微微,眼中全无她身后全程黑脸的苏安。 古微微点头,看着蒹葭喂他。 “勒宁也说,你厨艺很好,就是我没有福气尝到你的手艺了。”九王子不无遗憾地道。 古微微:“呵呵。” 这个,她没法回答。 “看完了没?”苏安没好气地道。 古微微站起身来,对九王子道:“你恢复得很好,好好吃饭休息,很快就能回去做你的大事了。” 苏安接口道:“你军营那边,暂时一切平稳,不用担心。” 九王子有些意外,随即问:“你出手了?” 他离开军营已经大半个月了,本来打算速来速归,不想出了这件事情。大王子在这段时间内,必然会兴风作浪,他本来已经做好回去之后收拾烂摊子的准备,却不想苏安如此说。 古微微扭头看着苏安,有几分诧异:苏安会参与匈奴内斗? “是。”苏安痛快承认,“你救了我夫人,我不会让你白救的。” 苏安派吕豹带兵,绕到大王子的军队背后,出手袭击,打得他措手不及,忙于应付,自然腾不手来对付九王子的军队。 “那是我自愿的,不计后果。” “可是我不愿意。”苏安冷冷道,“她欠你的,我替她还上。” 如果九王子因古微微而死,或者因为她而失去了江山,怕是古微微这辈子都会难安。 九王子还想讽刺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但是看到古微微已经十分受用并且感动地看着苏安,两人深情对视,所有的话都被他吞了回去。 “我累了,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九王子道。 他的伤口在慢慢痊愈,可是心上的伤,却永远不会好了。她和苏文扬,正如勒宁一再劝他的那样,再也插不进去任何人了。这种认知,比任何伤口都让他痛不可挡。 出来后,古微微对苏安说:“表哥,其实,你没必要为我兴兵助他的。他救了我,我也救回了他的命。他害你我分离,使我失去味觉,我们和他之间,真的算不清楚,到底谁欠谁的。” 苏安和她十指相握:“这事我也有自己考量,不会因私废公,你不用担心。” 古微微这才点点头,又想起了死去的陆家阳和他的手下,担忧地问:“表哥,皇上那边,你如何交代陆家阳的事情?” 苏安面上露出冰冷之色:“陆家阳好好‘活着’呢。皇上现在每隔两天,都会得到他的书信,现在很是放心。” 他手下有擅长模仿笔迹之人,若不是找大家仔细辨认,肯定分不出模仿的字迹和陆家阳本身的字迹。加上陆家阳身死之后,从他的营帐里搜出了很多文稿,模仿他的口气也不是难事。 给皇上的奏折,里面写的是苏安希望皇上知道的内容,而且,也是皇上想知道的。 苏安想到这里,面上嘲讽之色更甚。 古微微知道皇上变成今日如此陌生模样,伤苏安甚深,也无从安慰,只能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叹息一声道:“表哥,高处不胜寒,坐在那个位置上,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三皇子了。” 皇上登基之后,身份的变迁会带来感情上的变化,苏安也跟自己说,要学会尊重,并且慢慢适应这种变化。可是没想到的是,这种变化,来得让他猝不及防。 他现在甚至想,如果他顺利帮助成郡王即位,到时候他是不是又会变一番模样? 苏安忍不住把心里的这种担忧跟古微微说了。 “不会的。”古微微很肯定地道,“霆儿不是那种人。表哥与皇上,曾经兄弟情意深厚,对他从不设防,从无挑剔。但是你仔细想来,这一路走来,你为他殚精竭虑,出生入死,事事把他放在最前面;而他对你,总是没你对他这般。但是霆儿不一样,在最困难的时候,他对我们表现出来的担忧,毫无保留的维护,都说明他是一个情深义重的孩子。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聪明隐忍,胸怀宽广,绝对会是个明君。” 也许,随时时间推移,慢慢他也会学会帝王之术,但是她却固执地相信,她看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不会让她失望。 她现在只担心,成郡王的处境,以及苏安能否助他登上那个位置。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钢丝绳上行走,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过了几日,九王子便提出要走。 古微微阻止未果,只能仔细嘱咐他注意事项。 “如果我在漠北旧伤复发,你会不会来看我?”九王子问她。 古微微想了想,然后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会。” 那是她的噩梦,永远都不想再忆起。 九王子苦笑。 “所以,”古微微小心替他换好药,道,“你最好自己好好保重。你放心,只要你自己不作死,这伤对你以后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九王子看着她身后的苏安,犹不死心,对他道:“你能不能让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告别?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苏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有话直说,若是觉得有我不可以听的话,那就别说。” 九王子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 “小东西,谢谢你救了我。算下来,你救了我两次,我还是欠你一条命。”九王子道。 古微微道:“第一次,救你的是你自己。虽然在那种不堪的处境之下,但是你仍然挺直腰背,这点让我佩服,所以我才会出手救你。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也没想到,会结下这样一段孽缘。 而现在,她不知道,那次相逢,到底是害了自己,还是耽误了他。 “这一次,是你救我在先,我救你也是情理之中。伊屠顿,我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古微微道,“你把我忘了,我也不会再记起你,但是我由衷祝福你,能实现你的远大目标。你和我表哥之间,无论有什么利益往来,我都不会干涉,也不会牵扯其中。” 九王子的那些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喜欢c不舍,统统被她的一番话打回去。 他望着她苦笑:“小东西,你真的,足够残忍。” 古微微沉默。 对不起,你的深情,我无法回应。所以我只能给你一个没有幻想的未来,希望你能够斩断这段情,去爱上一个能够给你回应的女人。 这是古微微最后一次见到九王子。 后来,他和苏安私下里谈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九王子走了,在一个她还未曾醒来的凌晨,悄悄地走了,护卫他的,是苏安特意派出的精兵。 他扭头看着她所在的营帐,摸摸胸口那枚早已经变了形状的碎银子,默默念道,小东西,我走了,再见。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会。 这个愿望,在许多年之后,得以实现。虽然那时她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么深情地看着她,恍若几十年的时光未曾离去 九王子回去后,让人把玳瑁送了回来,苏安给了她一辈子难以逃脱的惩罚,酷烈而残忍。可是这件事情,古微微一无所知。 大王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苏文扬的人,转而跟九王子联手,使得腹背受敌的人变成了自己。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本王子!”大王子丧心病狂地抽打着废太子。现在对他来说,全身而退都是奢望。自己的军队,士气低落,逃兵不断,而九王子的军队,却势如破竹,日益逼近。 废太子一般在地上翻滚着躲避,一边求饶道:“殿下息怒,我已经让人带信去京城。皇上肯定很快就下旨,令苏文扬回头,对付九王子” 大王子踢了他几脚,恨恨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 废太子急忙道:“您一定要信我,很快就有消息了。”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好好看着!”大王子打得累了,气喘吁吁道。现在,除了等待废太子所说的消息,他也没有其他指望了。他颓然地坐回到宝座之上。 只是这次,废太子算错了。 皇上宠爱陆贵妃不假,可是他更爱自己的江山。 苏安攻打大王子的事情,已经跟他上奏折回禀了,理由也是理直气壮的——废太子在大王子那里。 皇上对于匈奴内斗并没有多大兴趣,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废太子的下落。 所以听陆贵妃提起这件事情,他只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事情,朕已经知道。” 陆贵妃转而道:“皇上不是下令让苏将军的家眷进京吗?苏夫人,可已经进京?” 提起这事,皇上就有些不悦:“还没有。” 苏安找了许多理由,让他很不满。可是眼下到底废太子的事情最重要,所以心里虽然有疙瘩,但是皇上也能忍下。成郡王给太后庆过寿诞之后,又老老实实地回到皇庙之中,很是安分。这也让皇上多少满意。 所有的事情,等废太子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说。 陆贵妃挑拨不成,惶恐地给陆远之回禀,被后者大骂一顿,但是也无可奈何。 大王子始终没有等来苏安退兵,终于失去了耐心,也实在受不了腹背的猛烈攻击,主动找苏安求和,把废太子交了出来。 苏安得了废太子,看着气数将近的大王子,让人给九王子带话之后,下令退兵。 过了不到一个月,九王子就生擒了大王子,登基成为单于。 只是内战下来,匈奴内部也满目疮痍,科多部落,以及许多其他见风使舵的小部落,还得九王子一一收拾,苏安倒不怕他现在撕毁和约。 苏安带兵回守边城,抓到废太子的消息,早已经回禀了皇上。可是在他准备令人押解废太子上京之时,却得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太上皇,驾崩了。 这个消息,和废太子被擒一样,对皇上而言,都是极好的消息。 太上皇和废太子就是压在皇上头上的两座大山,时时危及皇位,所以当下太上皇驾崩,皇上虽然要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孝子模样,内里确实十分高兴的。 “母后,您要节哀。”皇上看着有些失神的太后道。 太后定定地看着他,看到他心里都有些发毛。 “母后,您为什么要如此看着朕?”皇上问。 “没什么。”太后无力地摇摇头,“只是想起你小时候,你父皇特别喜欢你,每次去锦绣宫,都要把你架在脖子上。虽然我多次说,这于理不合,可是他还是舍不得放下你。” 皇上内心被小小触动了一下,但是心里的这点小小波澜,很快被之后的残酷记忆所取代。被囚禁,被猜疑,夹着尾巴做人,也是他的父皇所给予的。 见皇上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太后心里无声叹息一声,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我想跟你父皇单独说会儿话。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她扭头看着榻上已经瘦得看不出本来模样的老人,心中酸涩。 皇上又道一遍“母后节哀”,但是委实挤不出眼泪来,告退离去。 太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对床上已经失去灵魂的太上皇幽幽道:“也许从前,你对他的所有不信任,其实都是对的。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胆大薄情到,让太医改换了你的药” 两行泪水顺着太后的脸颊流下,只是不知道到底为谁而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教训 回到边城,古微微便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外忧已经暂解,那么接下来就要面对内忧了。 太上皇的驾崩,让人猝不及防,不知道格局会不会被改变。军营里已经处处挂白,一片肃穆哀悼。大捷的喜悦,也被隐藏,三个月不得食荤,不得有任何宴请娱乐,国丧期间,甚至不允许婚嫁 古微微知道苏安此时正是忧心焦虑的时候,因此除了好好照古他衣食起居,也不敢多问他外面的事情,害怕让他更上火。 “表哥,今天议事有些晚了。” 苏安掀开帘子,带进一股凉风,让坐在桌前,捧腮睡过去的古微微惊醒。 她揉揉眼睛,看到苏安的身影,笑着站起身来道,自然而然地服侍他换衣服。 苏安闻着小炉子上的砂锅传来的阵阵香气,心里被满满的温暖填充。爱妻,稚子,宵夜本来这应该是多么温馨美好的画面。然而此刻爱妻忧心,稚子远离 苏安换了衣服用了宵夜,简单洗漱了下后便把还在收拾的古微微抱上床。 “表哥——”古微微被他压在身下,明亮的眼睛望着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无声邀请。 苏安的动作如狂风暴雨一般,比往日的温柔体贴多了几分粗鲁,把她弄成各种姿势,猛烈地进出。 “微微,不要忍着,喊出来。”苏安在她身后拍了一记,五根指印霎时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让她不自觉的绷紧身体,也让苏安舒服地“嗯”了一声。 “表哥,表哥”古微微意乱情迷地喊道。 “你是谁的?”苏安握住她的腰肢,感受着她的战栗,动作不停地问道。 “表哥的,微微,是表哥的” “哪里是我的?这里还是这里?”苏安的手游走在她身上几乎每一寸肌肤,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贪恋和情欲。 “都是,每一处都是表哥的”古微微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随着他的动作,身心臣服。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欢好,两人相拥着感受到彼此灵魂的颤抖。 “表哥。”古微微感受到紧紧抱着自己的苏安,虽然已经释放,却并没有退出自己的身体,她的理智慢慢恢复,轻轻唤了一声。 “嗯。”苏安应了一声,望着她美丽灵动的眼睛,“不舒服?身上疼了?我今日有些孟浪了。” 他有些内疚。可是想起晚上和邓博他们议事的结果,他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表哥,你要去京城了?”古微微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她虽然不问,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一步,早晚要迈出去。苏安今日如此反常,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别的。 她的聪敏,苏安从来都知道。他沉重地点点头,把议事的内容告诉她:“本来废太子上京,应该能够暂时让你皇上忘记你和孩子们的事情。但是太上皇,”他脸上露出嘲讽,“在长期的药力作用下,终于支撑不下去驾崩了,皇上下一步的担忧,便只剩下成郡王。所以太上皇驾崩消息传来之后,皇上又连下几道圣旨,催促我把你和孩子们送到京城。穆彻也收到了同样的圣旨,这一次,甚至包括他的内眷。显然,皇上对于他不肯送拂衣上京的行为,有所戒备了。” 他这番话,内容太多,让古微微一时回不过神来。 太上皇,竟然是被皇上慢慢下药毒死的?到底是父子一场啊。当初太上皇被太子胁迫的时候,也顶住极大压力,保住了三皇子的命。而三皇子,竟然一点儿不古及父子之情,难道他就不怕以后日日噩梦? 穆彻力保拂衣,在她预料之中,但是没想到,因此会累及古筠微和他们的孩子。苏安被逼上一条不归路,现在还连累了几代中立的穆家这不得不让她感到愧疚。 “穆彻是一封奏折,不,准确的说,是一个称呼让皇上龙颜大怒的。”苏安想起宫里传来的消息,淡淡道,“穆彻说,‘臣长女年幼,体格孱弱,恐受不住长途奔波之苦’,皇上当即摔了奏折,道,‘穆彻欺人太甚,他的长女?以为朕不知内情吗?’,当年,我对他的全无戒备,终于酿成了今日的苦果。” 古微微伸手揉揉苏安紧皱的眉头,想抹平他脸上的内疚,轻声道:“皇上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就是穆将军没用这样刺激到他的字眼,他一样能够找到地方发作。表哥,往事不可追,谁也不知道,日后别人,甚至自己会变成如何模样。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苏安有些凝重地看着她。 “不会,你要把我送走,自己上京吧。”古微微道。 “不会。”苏安摇摇头,“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恐怕日日惶恐,难以心安。而我,也是一样。” 古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道:“表哥,你总算明白我的心了。如果你再敢把我推走,将来你回来了之后,我也不认你了。” “你敢!”苏安瞪着眼睛,在她臀上拍了一记。 “我这是表扬你,进步了。”古微微嘻嘻笑道,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 “可是,微微,你知道,这条路有多凶险。一个不慎,你我都会粉身碎骨。我不畏死,可是我舍不得你。”苏安道。“自你跟着我,我没有给过你平和的日子,好像时时都活在危险之中。你本来是喜欢平淡生活的,可是我给不了你” 古微微伸手捂住他的嘴:“表哥,你没有选择,这是你的出身决定的。而我有,我模样不赖,又有医术,能赚钱,我可以孑然一身,悠然地过这一生,想嫁人的时候,可以挑个模样俊秀脾气好的好后生,生儿育女,过想要的平淡日子。然而,这一切可供选择的路,在遇到你之后,都不再是我的选择。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也太漫长,短暂到有人一辈子找不到心灵相通之人,漫长到有人要一辈子忍受不幸福的人生。而我们,虽然历经了无数风波,但是彼此没有芥蒂,一如往昔地信任c爱恋彼此,我又要奢求什么呢?” 太上皇驾崩,按照规矩,各地的王公贵族皆要到京城内奔丧,可是皇上却道太上皇临终前有口谕,不得兴师动众,一切从简,令他们各自在封地,自行吊唁。 “皇祖母。”成郡王被从皇庙中放出来,陪着太后。“皇祖父已经去了,您保重身体要紧。” 看着太后鬓角仿佛一夜之间多出的白发和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他劝解道。 祖孙二人身边没有宫女太监,太后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曾经,你祖父很喜欢你父皇,就像你父皇对你一般,手把手地教。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哀家总觉得,那些曾经存在过的父子情是不会淹没的。哀家没有怪他逼宫上位,可是对于生身父亲,连性命都难以放过” 太后说不下去,眼角有晶莹闪动——这也是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啊,那么乖巧,那么听话,却也是他,让她现在就早早自称“哀家”。她对太上皇的感情,分不出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可是这辈子,他总归是与自己纠缠最深,也曾经给过自己最多的男人了。 “皇祖母,也许,”成郡王垂下眼睑,神情充满哀思,“也许并不是父皇,只是陆家人从中蛊惑。” 太后挥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冷笑道:“身为一国之君,识人不明,忠奸不辨;为他出生入死的人,被他百般猜忌,逼上梁山;而包藏祸心之人,只用一个女人,就让他忘乎所以。霆儿,你记住,有些事情,或者是被际遇主导后果,但是更多的事情,是做事之人决定了结果。坐在那个位置,就别说奸佞当道,蒙蔽双眼,那是自己心思不够澄澈,本心不够清正,才会让那小人有可趁之机。为一国之君者,更要三省其身,而且要襟怀坦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后宫之女,绝对不能干政” “霆儿牢记皇祖母教诲!”成郡王跪下道。 太后伸手拉起他,望着吞吐着香雾的仙鹤香炉,幽幽道:“这些话,也许听起来为时过早,但是实际上,也不算早。你父皇,在陆绣月的宫中吧。” 成郡王点点头,言简意赅道:“是,七弟生病,父皇忧心。” 太后冷笑一声:“这真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孩子。想什么时候生病就什么时候生病,襁褓中的孩子,就会替母亲争宠。人人都说,站得高,看得远,可是你父皇,分明被云雾挡眼,自己正经的嫡长子百般猜疑,却对一个野种百般宠爱。” 后宫的人事,没有能瞒过太后的。 成郡王垂头不敢接话。七皇子到底是谁的孩子,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废太子已经被擒,正要押解入京。”太后转换了话题道,“有些人,恐怕坐不住了。而今,主子都被抓住,走狗们就要做最后一搏了。霆儿,你可有准备?” 成郡王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坚毅之色,沉声道:“皇祖母放心,霆儿心中有数。” “起风了。”太后娘娘站起来,喃喃道。 苏安把军防之事悉数交给了手下将士,带了邓博几个得力的以及古微微,一路疾行进京。 在距离京城只有几十里的镇上,苏安与穆彻回合,两人谈了彻夜,不过最后不欢而散。 古微微见苏安回来的时候面色铁青,心里一沉,旁敲侧击道:“可是与穆将军有意见相左之处?如今形势下,若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表哥便多忍耐些吧,便,”她想了想后道,“便只是看在他和三姐对拂衣那般好的面子上” 不想她正好撞在枪口上,苏安一拍桌子:“穆彻欺人太甚!” 本来,谈完正事,苏安是真心实意向他道谢,感谢他和穆家为拂衣所做的这一切——拼尽几代基业和一家上下性命,只为保住拂衣,苏安的感激之情,难以用言语形容。可是,穆彻却道,在他眼中,拂衣是穆家人,而且他希望,她这辈子都只做穆家人。 苏安没反应过来,道:“她总是要嫁人的”说完这话,一道光猛地击中他的大脑,“难道,你想她和离儿?” 穆彻点点头,诚挚道:“我正有这个意思。本来,我也舍不得拂衣,毕竟离儿身有残疾。可是眼下看来,两个孩子感情实在很好,离儿的病情在沈洛湛的精心照料之下,也大有起色” “不行。”苏安断然拒绝!“他们是兄妹!” “拂衣没有入穆家族谱!” 苏安想起自己曾经想催促他把拂衣入族谱,以绝这种后患,可惜后来事情多,加上觉得也不太可能,就忘记了这事,现在终于被穆彻先提起,不由惊怒。 “我绝不同意!” “可是,如果两个孩子都愿意” “那我也不愿意!” “拂衣是穆家的孩子!” “她是我的种!” 两个同样强势的男人,在谈家国大事时,谁都没有计较谁出力多,但是在谈及都觉得是自己女儿的拂衣时,却险些把房顶掀了。 古微微听完苏安气呼呼的话,心中有些好笑,道:“表哥,拂衣在穆家,我们本来就很放心。这些年,三姐给我们的画册里,也不少离儿的身影。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对拂衣那般好,都是孩子,可是若是拂衣喜欢的东西,他从来都是让着她。若是两个孩子长大了真的彼此有意,我倒是乐见其成。” 否则,让拂衣嫁入不熟悉的家门之中,她性子单纯直率,古微微自己也是不放心的。 “你懂什么!”苏安见她“胳膊肘往外拐”,怒道。“将来有什么事情,穆离身有残疾,能护得住她吗?” 古微微“噗嗤”一笑:“表哥,论武力,拂衣有曾外祖母的遗传,天生神力,现在又习武,说一句巾帼不让须眉都是谦虚,现在几个侍卫都难以近身;而离儿,虽然现在不良于行,但是有我大哥在,肯定能站起来的。不能习武又如何?他小小年纪,已经沉稳有度,得大儒指点,日后前程无量” 苏安直男癌发作,无论古微微说什么,他都不肯松口,还不满道:“以后几个孩子的亲事,你都不准说话。” 他对她的眼光,深表怀疑! 古微微翻了个白眼:“我已经挑错了一次,有了经验教训” 苏安怒目相对,杀气腾腾:“古微微,你再给我说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