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魔在世》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一章 烟霞镇1 “老爷子,老爷子,你故事还没讲完呢?”少年拉着李老爷子的手,不让李老爷子走。李老爷子只好握住了少年的手把他从自己衣摆上扒拉下来对少年说: “等我把农活干完就给你讲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你上次说到琴魔…” 还没等少年说完,李老爷子立马捂住了少年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少年见李老爷子这么紧张便安静下来。李老爷子叹了口气,拿起药筛走了。少年愣愣的望着李老爷子的背影竟也忘了叫住他。 看着少年愣在原地的样子,对门铁匠朝着少年大喊一声:“老李头就喜欢故弄玄虚,你别听他瞎说,当年的事说到底也就他一个人看见了,谁知道他是真看见了那谁还是瞎编的呢。” 听到“瞎编”几个字,少年终于回过神,看着铁匠。铁匠对少年笑了笑:“好孩子,快回家吧,该吃午饭了。” 少年点点头,转身回了家。 少年是镇上大夫杜羽的儿子,杜羽是镇上唯一一个看病不计较钱财的大夫。看病给的起钱就给,给不起就拿东西换,土豆玉米辣椒什么都可以,如果再没有钱那便算了。可杜羽偏偏又是个有点能力的大夫,镇上有钱没钱的人都愿意找杜羽看病,所以杜羽常年在外跑着,虽然也没什么钱。没钱到什么地步呢?据说杜羽的媳妇嫌他看病不收钱就跑了,于是只留下杜羽和这么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好在当爹的积了不少功德,杜小寒这个家伙吃着百家饭长大,镇上的人有多的吃的就给他,剩的布料拼凑着也能给他做两件小衣裳。杜小寒和李老爷子也是亏的杜羽认识的。 李老爷子是杜羽的叫法,镇上的人都叫他老李头。老李头是一个采药的,常常一个人去深山老林,幽谷草涧处采药,然后拿着药去卖给药房。后来年纪越来越大,采药的量也越来越少,药房也不收了,只得卖给杜羽这样单干的走堂先生了,做些常用的药丹什么的。杜羽时常不在家,都是杜小寒把数量点一点等杜羽回来再算账,这么一来二去杜小寒认识了老李头。 老李头采药时会在山上呆个十天半个月,采完一次也会休息个十天半个月。他见杜小寒常常一个人待着,送药的时候就陪杜小寒说会话,讲讲新奇的事。其实说到底又何尝不是杜小寒陪他呢。 老李头也是一个人,镇上的人只知道他姓李,老李头叫着叫着也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老李头没有娶妻,一辈子都和药草过了。杜小寒听隔壁大婶说起过老李头本来是要娶妻的,可是一次上山采药回来人就失心疯了,半个多月没说一句话。等到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就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还时常发呆,婚事自然也就黄了。杜小寒好奇的问过老李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李头没有回答,后来才说过一句, “是琴魔,琴魔降世必是大灾啊,大灾啊。”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李头的眼里满是恐惧,那种恐惧让杜小寒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琴魔是什么?”杜小寒问过杜羽一次。 “琴魔?”杜羽漫不经心的说道,“琴弹的很厉害?” 杜小寒便不再问了,他这个父亲治个风寒感冒还行,江湖事一概不知,罢了罢了。 杜羽又出去了,这次不知道是走几天。杜小寒没什么事干,满脑子都是琴魔。想到老李头说江湖里有一把琴,那是燕京的大人物们都想要毁掉的一把琴,据说这把琴可以控人心智,乱人心曲,杀人于无形。但是,老李头对这把琴的主人——琴魔,却说的极少。杜小寒把从老李头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总结了一下,据说琴魔已经消失很多年了,没人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甚至没人知道到底有没有琴魔这个人存在,因为江湖里真的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人了。这就是杜小寒知道的全部。 “还真是多呢。”杜小寒腹诽。 正想着的时候,老李头带着四张葱油饼进来了。 “小寒,来吃饼。”老李头甩了甩手中的饼。小寒从门前的长廊跳了下来,笑嘻嘻的接过了饼,然后又回屋里拿了水壶过来,将饼和水摊好在廊台上,和老李坐下来吃了起来。 “李老爷子,是不是没有琴魔?”小寒吃着饼,漫不经心的望着远处的晚霞,两条腿晃悠悠的。又回过头来看着老李头,“铁匠说没有那回事。” 老李头放下了手中的饼,叹了口气,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开口道:“三十年前,我还是个学徒,跟着师傅上山采药,山里的路不好走,我又笨手笨脚的,师傅便让我在溪水边等他,他和其他师兄弟一起去北边山地采药。我就在原地等啊等啊,眼见天快要黑了,师傅们都没有回来,山阴处晚上凉,我便要去找师傅。” 老李头眼里有痛苦划过,又喝了一口水镇定道:“等我好不容易爬上了山,看到师傅和师兄们在前面不过十步的地方,这个时候却响起了一首曲子,我当时正和师傅挥着手,可是师傅的眼里却掉下血色的泪珠…是血色!”老李头握紧了拳头。 “那然后呢?”小寒怯怯的问。 “然后我连忙跑过去,发现其他师兄们也都有血色的泪珠,我大叫师傅,师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那么断了气。”老李头闭上了眼睛,回忆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小寒没有追问,过了很久老李头才缓缓睁开眼睛继续说道:“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人,背着一把琴,背对着我哼了一声就走了。我喊他他也不理,我追着他跑去,一个道士拦住了我,让我不要再追,说是此人煞气很重,冤孽太深。” “煞气很重,冤孽太深。”老李头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呵,可怜师傅和几位师兄弟上山的不是时候。”老李头愤恨道。 “接下来几个月江湖上不断有人死去,死的都是留着血泪珠伴着琴声,大家都说是琴魔出世了。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都把琴给砸了,怕琴魔去弹琴,是要死人的。一年之后,终于不再死人,琴魔也就渐渐无人再提起了。”老李头讲完这段话的时候气氛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你没看见琴魔的样子吗?”小寒终于问了出来。 “没有。当时他背对着我,天又黑,只看见一身玄衣,一把玄琴,像极了鬼刹。”老李头捂住了脸。 杜小寒没有再追问,他知道老李头是不愿意讲的。再多,怕是承受不住了。小寒握了握老李头的袖口,老李头放下捂着脸的手,看了眼杜小寒说道:“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那晚之后,老李头再也没有来找过小寒,也再也没有送过药草。小寒去找过老李头几次,也始终没有见到人,大概上山采药去了吧。 这天天清,杜小寒想去碰碰运气。正走着,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和他撞到了一起。 “哎。”少年叫了声提醒杜小寒。话音刚落,马上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压制住了杜小寒。 “对不住,对不住,没看清。”杜小寒连忙道歉,许是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 被撞的少年随手一挥,示意手下放人。 “你是这烟霞镇人?”少年问到。 “正是,公子不是本地人?”杜小寒明知故问。不说镇子上的人他都认识十有,但就这公子的着装也不似这本地人。一身绸缎服服帖帖,领口和袖口处还绣着精致的回字文,腰间的玉佩也显然出自大户人家。 “不是。有劳打听一下,这烟霞镇有没有一个李姓的药农?大概五六十的样子。”锦衣公子问道。 杜小寒心里咯噔一下,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这个我不知道,但这个年纪还在采药的怕是没有了。” “罢了,我们再寻寻。多谢。”说完,少年行了一个平辈的礼,便踱步离开了。两个随从立即毕恭毕敬的跟上了。 杜小寒愣在了原地,这分明是冲老李头来的,得快点通知老李头才行。也不知道是冤家还是朋友。 杜小寒一路快跑到老李头家,院子里的雨棚下还晒着草药,屋里却没人。杜小寒便坐在院子里等,等着等着又帮老李头将草药收了起来,以防人家一眼就看到这里住了一个采药的人。忙完这些,杜小寒坐在台阶上手衬着头都快等睡着了,老李头都还没回来,杜小寒站起来捶捶腿,回家了。 一到家,发现十来天不见人的杜羽回来了,正倚在门上等他。 “去哪野了,这么晚才回来。”杜羽正了正身子,严肃道。 “去老李头家了。”杜小寒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是李老爷子,”杜羽纠正道,“说话没大没小的。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了。” “唔,知道了。”杜小寒随口应着。杜羽还想说什么,忍住了。 父子两人就窸窸窣窣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杜小寒醒来就看见父亲收拾好了一个包袱,好像在等他醒来。 “我要去临镇问诊,顺便找些草药,大概一个月左右。这里有些万华丹,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便起身准备出门。像是不放心,又补道,“最近有些不太平,你别乱跑。” 杜小寒还在梦里没怎么醒,被杜羽蒙住了。他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杜羽出门从来没有嘱咐过什么,就算有也只是说留了多少银子之类的话,哪会像今天这么啰嗦。 “撞邪了?”杜小寒摸摸头便起了床。 洗漱完毕,杜小寒塞了半张冷掉了的饼便奔向老李头家,不知道老李头到底回来没有,还是那些人找到了老李头。等到杜小寒赶到的时候,老李头家还和昨晚他走的时候一样,就连台阶上的石子还是他昨天等的时候无聊把玩的样子。杜小寒有些失望,老李头能去哪呢。 杜小寒脑子突然灵光一现!山阴北面!老李头说在溪水边等,烟霞镇就一条溪水,渐清溪!渐清溪往上走就是烟霞山的北面。突然得到了线索,杜小寒一刻也不想等,立马向渐清溪跑去。 十三岁的少年,精力充沛,沿着溪水向上,很快翻了一面山来到了山阴北面。有人走过的痕迹!烟霞山一向人烟稀少,就连动物也不来,原因就在于山上碎石多,也没什么好路。但是脚下的沙砾明显有脚印的形状!这一定有人来过。杜小寒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胸闷,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每往前一步,胸闷就加重一分。等到他终于看到一个粗布衣服的老者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在担心什么。杜小寒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跑去,只见老李头跪坐在地上,头发凌乱,面前是一块无字碑。 “老李头!老李头!”杜小寒焦急的喊着。 老李头愣愣着回过头,看着杜小寒说;“错了,都错了…” “什么错了?”杜小寒问。一边将老李头往自己怀里靠。他不知道老李头在这呆了多久,但显然昨夜他是在山上过得。只觉得他浑身凉的出奇,这夜间的山里不知道老李头是怎么熬下来的。 “错了,都错了。”老李头还在重复着这句话。杜小寒只想着快点把老李头弄下山,不然一定会出人命的。 就在杜小寒还在思考的时候,昨天在街上碰到的少年出现了,还有那两个随从和一个樵夫。少年见到杜小寒的时候愣了一下,便派手下人赶忙来搭把手,就在这时,老李头却僵直了脊椎,眼睛里淌下了血色的泪珠。 “好的成了坏的,坏的成了好的…”这句话说完,老李头僵直的脊椎弯了下去,渐渐倒向地面。杜小寒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慌了神去接老李头的身子,重重的压在杜小寒的手臂上,杜小寒呆呆的望着,眼里满是震惊。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去袖口掏万华丹。万华丹,万华丹,该死的万华丹没带。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杜小寒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是琴魔出世了吗?” 樵夫显然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事,他只是答应带人上山,可是却见到一个大活人就突然死在自己眼前,而且毫无预兆,死法诡异,顿时吓得四肢打起摆来。两个侍从也吓到了,立马退到少年身边,做预备状。少年却把手一挥,“要杀我的话早就动手了,你们拦不住。”便向杜小寒走去。 “你别太难过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少年开口道。 杜小寒没有说话。 “你如果愿意,我愿意帮你把这位老人家的尸体抬下山去。”少年接着说。 “不必了。”杜小寒冷冷的说。“公子请回吧。”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少年起身,“你知道琴魔吗?”说完便直直的盯着杜小寒。 杜小寒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却不曾抬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默认也谈不上,就一副不想和你废话的样子。 见杜小寒没有回答的意思,少年摇了摇头下山去了。 杜小寒抱着老李头,感受到老李头的温度一点点消失,看着面前的无字碑,他想老李头会想留在这吧,毕竟这是他师傅在的地方。杜小寒下意识的拢了拢老李头的手臂却看见老李头手心里有个亮亮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片薄玉,形状很是奇特,竟然是三角形的。玉一般都是圆形和环形居多,三角形的很少见,他知道老李头日子清苦,这绝不是他的东西,一定是别人留在这的。 “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这么一想,杜小寒将这片薄玉收到自己的胸口处。安顿好老李头,杜小寒就下山了。 暮色沉沉的烟霞镇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大家都听一个樵夫说了琴魔出世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竟然让人人自危起来。有好事者来向杜小寒打听,杜小寒一个疾冲就跑了回家去,留下一群八卦好事者继续八卦。铁匠看着杜小寒跑远的背影叹了口气,怎么老李头就这么不见了呢?难道老李头没骗他,真的有琴魔? “哎。”一声叹息。 回到家的杜小寒脑子还是乱的。他囫囵着衣服就躺上了床,强迫自己闭着眼睛睡觉,可是满脑子全是“老李头就这么死了?”“琴魔真的出现了?”这类的问题。他索性睁着眼睛,就那么睁着。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从胸口处掏出了这片薄玉,这片玉发出了一丝诡异的光,一晃而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章 烟霞镇2 自从出了老李头那事,烟霞镇就不太平了。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涌入,他们穿梭在烟霞镇上,来来回回的寻找什么东西。他们中也有人找过杜小寒,但杜小寒什么都不知道,大家看他一副稚子的模样,也作罢了。 江湖上有四大门派,分立武林东西南北。玄门派专修气功,位于北方,掌门长老玄虚在武林中颇有地位,玄门派乃四派之首。清观派原是南方的一个道观,后来凭借清观剑闻名,清观剑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剑齐发的剑雨场景,更有三百六十六种变化,江湖常有传言至今未有一人全部见过。东边的琼海派,水上功夫了得,弟子皆能在水上行走,所行之处如履平地,更能运水而动,借力打力。西边的翰海派以翰海寒功闻名,传闻被这种寒功中伤过的人,即使侥幸治好了,一辈子也离不开火盆。四大门派每三年会在八月中秋之后举办一场联络会,名义上是联络情感,互通有无。实则是各大门派之间相互探底,看看自家门派在三年之中有没有进步,再提升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联络会里有一场点秋赛,秋自是指这秋季,点秋则是指这秋之上的人。点秋赛一般以各大门派的得意弟子参加,点秋赛获胜的人则是这武林中次于四大门派掌门之人的武林掌舵人。这不光是拥有荣誉,也会有武林的话语权和实际权力,是各门各派扩大门派的好时机。 只是这各大门派齐聚烟霞镇倒是除了联络会之外再也看不到的场景了。杜小寒坐在自家的墙头上,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是那个小公子,顿时眼里多了几分寒意。杜小寒就那么怒视着这位公子,这个公子好像也感受到了视线,抬头就看到了杜小寒。他明显感觉到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杜小寒眼里的轻蔑之意,转而翻下了墙头,看不见了。 “少主,这…”随从阿木显然顺着公子的视线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幕,面有难色的问道。 “去敲门。”少主人平静的说,他倒是也有点想去会会这少年郎了。 “砰砰砰”阿木连敲三下,没人应门。“砰砰砰”又三下,还是没人应门。少主终于自己上前来,“砰”的一声踢开了这道门。 院子里的少年也不惊慌,拍了拍身上本就没有的尘土说道:“公子好脚力啊,只是这脚踏进了不该踏进的地方。” 这位小公子也不理会,径直的走到杜小寒面前道:“琼海白楚有些事想请教这位少侠。” 杜小寒心里一惊,白楚?!就是刚刚在点球大赛中获胜的未来三年江湖上新的掌舵手白楚?!是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琼海少主?他为什么会到这芝麻粒大的烟霞镇来?可是杜小寒脸上还是面瘫着,不发一言。 白楚见他许久不说话,也就自顾自的坐下了,摆了摆衣袖淡淡问道:“或许你听过琴魔没有?” 杜小寒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白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没有听过什么琴魔,我只知道你来以后,这烟霞镇就不太平了。”杜小寒的声音说着便沉了下去。 白楚一笑,似是不在意,转而道:“三个月前,我刚赢了点球大赛就收到一封密信,告诉我琴魔将再度出现在江湖,届时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我派人追查写信的人,一无所获。转而追查案卷许久,知道一李姓药农见过,不过来烟霞镇察探一番罢了。” 杜小寒听着这像是解释的话语,问道:“那镇上出现这么多江湖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琴魔重现,冲着那把琴吧。”白楚没有接着话说下去,问道:“少侠可曾听那位李姓药农说过些什么?” “不曾。”杜小寒回答的果断。白楚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又趁机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水恰好打在杜小寒的衣袖上,白楚赶忙道歉,伸手去拿水杯,顷刻间便用手去探了探杜小寒的脉搏,没有内力。 白楚起身,“对不住,那白某便告辞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见少年筋骨刚健,仪态轻盈,倒是很适合练本门的水上功夫。”说完背着手走了。一旁的阿木这才打量起这位少年,身材颀长,确实是适合本门武功,然后便追着少主去了。 杜小寒皱了邹眉头,甩了甩衣袖上残留的水珠,不知这位少主是何意,若是有意招之门下又没说让他去的话,若是无意又干嘛说他适合。杜小寒不是不想学武功的,同镇的阿九前些年拜在清观派下,上次出现在镇上时已没有了孤儿的那般楚楚可怜,反倒多了几分仙骨。杜小寒没说什么,只是杜羽拉着儿子的手不觉走快了几步“你只要平安就好,做个普通人就好。”杜小寒便知道杜羽是不同意自己习武的,所以也就做罢了。 七天过去了,烟霞镇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杜小寒也开始往门外走走。烟霞镇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少侠,少侠!” 正走着一个翠绿色衣裙,面颊桃花的少女叫住了杜小寒,只见她唇红齿白,衣领间还绣着几朵白色的小花,问道:“少侠可曾见过一个与你差不多高,年龄相仿,一袭白衣,还带着两个随从的公子?” “姑娘说的是琼海派少主白楚?”杜小寒问。 只见着翠衣少女眼睛悄然亮了几分,急切答到:“正是。” “七日前曾见过,眼下却不知在何处。”杜小寒答到。 “啊…”翠衣少女轻叹一声,语气似乎有些遗憾。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后,便说道:“若是如此,打扰少侠了。”说罢便点头示意了一下,走了。 杜小寒看着少女失落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愣了神。“真美啊。”杜小寒心里感叹道,一惊,回过神来,继续在街上游荡。 走着走着不由的走到了葱油饼摊前。那是最后一次和老李头一起吃饭了吧。杜小寒抬脚往摊前一坐,“老伯,两张饼一碗汤。” “哎—”老伯应声答到。不一会儿两张油的发亮的葱油饼就放在了杜小寒的面前,饼边一圈焦焦的,葱香四溢。要是以往的杜小寒早就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此刻却只是看着饼愣神。卖饼的老伯叹了口气,又去端了一碗清汤坐下来道:“小寒,老李头的事我听说了,你也别太难过。” 杜小寒嗯了一声,拿起饼吃了起来。 “你说老李头咋那么倒霉呢。三十年前是那样,三十年后又是这样。”卖饼的老伯接着说道。 杜小寒一惊:“三十年前的事你也知道?” 老伯摆了摆手,说道:“他上山之前和我在溪水旁边碰到了,我在打水,说了会话,之后再见他就不再说话了,问一句答一句的,性情也变了许多。”老伯有些叹息道,“谁知道死了还被人刨了坟。” “你说什么?!”杜小寒震惊的站了起来。卖饼老伯见他这般激动连忙按着他坐了下来:“别激动,别激动,我听说啊,是四大门派为了检查伤口就去看了,你放心,检查完之后他们又安顿好了,你别着急。” 杜小寒听到这握紧的拳头才稍稍松了松,沉声道:“可再怎么说已经入土为安啊,怎么还能这样做。” 老伯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接着又说:“你看这镇上前几天来来往往许多人,都不是普通人,我们这些老百姓又能干些什么,只能自求多福了。” “自求多福。”杜小寒默读了一遍。因为是普通人就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给老天,交到别人手里吗?因为是普通人就只能让人欺凌,死都不得安生吗?因为手无缚鸡之力只得由着人杀害,像老李头一样成为这江湖的牺牲品吗?自求多福?何来的福?! “对了,他们这些人前两天都跑到临镇去了。”老伯神神秘秘的说道。 “临镇?”杜小寒疑惑道。 “嗯,我也是摆摊的时候听他们说的,说是那把琴出现了。”老伯说道。 “什么琴?”杜小寒接着问道。 “叫什么,叫什么,”老伯极力的思索道,“对对对,叫断魂琴。” 断魂琴,就是琴魔的那把琴。“那琴魔也在?” “那到没听说,他们一听说琴在临镇就都跑去了,也就是在我这买了两个饼。”老伯说道,接着就忙着去给刚坐下的客官做饼去了。 杜小寒坐在位子上想着断魂琴和琴魔的事,又突然想到杜羽还在临镇没有回来,心里有了几分不安。各大门派都去了临镇,会不会很乱,杜羽会不会有危险。他这个爹,虽然不着五六,但也是个好人,应该不会被恶人盯上吧。杜小寒越想越觉得胸闷,匆匆的吃了几口饼丢下几枚铜钱就回家去了。杜羽出门前太反常了,他定是要回家看看。 杜小寒回家后径直的走向杜羽的房间。一如往常一样,简单的摆设,却错落有致。只是杜羽还没有回来,房间里少了一丝生气。杜小寒走到父亲的床前,记得小时候也曾在这里玩耍。杜羽常常深夜还在看医书,杜小寒就在床上侧卧着看着父亲。杜羽看着医书,嘴里却带着笑意说:“快闭上眼睛睡觉。小孩子不睡觉将来个子长不高哦。”杜小寒每次一听见这话就呵呵的闭上眼睛,却又忍不住偷看父亲。杜羽总是无奈的熄了灯,上床把杜小寒抱在怀里,“这下该睡了吧。”杜小寒呵呵的笑着,在父亲的臂弯里睡着。可每次醒来,杜羽又坐在窗前看书。杜小寒有时候就想啊,书有这么好看吗?八岁生辰的时候,杜羽告诉杜小寒现在起是大人了,不能再和爹一起睡了。自此,杜小寒就很少进父亲的房间了,只是偶尔进来喊他吃饭。 杜小寒在床边坐下,又躺了下来。枕头里还是像以前一样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那是杜羽有轻微的失眠给自己配的安神的药枕。杜小寒不知不觉也就睡了过去,这些天他确实有些累了。醒来的时候,正是黄昏十分。太阳光昏黄的漫漫洒进屋来,从窗子向外看去天边的云染成了红黄相渐的颜色,煞是好看。杜小寒轻轻扯了扯嘴角,起身了。意外自己竟然睡的这样久。 看着被自己睡过皱巴巴的床单,杜小寒伸手去理。又拍了拍枕头。拍着的时候,杜小寒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药枕本来就有些中药材,手感不一样也没什么,但杜小寒却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似的打开了这个枕头,在一堆药材中间找到一个锦囊。红色云锦的锦囊,封口的小绳上还吊着一粒佛珠。杜小寒打开锦囊里面有张纸,摊开这张纸杜小寒大惊,连忙摸着自己的胸口,拿出那枚薄薄的玉片,又看了看纸里包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杜小寒简直慌了神,把自己的那枚收好,又瞧见纸上有字,拿起来一看, “孩子托付给你了,万望勿念。” 简简单单一行字,落款处却写着“绝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李头死的时候拿着的玉片为什么爹会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爹和老李头的死有什么关系吗?这个字条又是谁留给他的?我娘吗?娘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是绝笔?杜小寒脑子里像是被十万个为什么充斥着。杜小寒把玉片用那张纸包好,收回到锦囊里,收口的那一瞬间杜小寒就做了决定,要去临镇找杜羽问个清楚。只是眼下天色已黑,杜小寒想着还是明日再出发吧。整理好床铺,杜小寒就从杜羽的房间退了出来。 睡了一个下午的杜小寒着实没有什么睡意了,抓了两个白萝卜随意的啃着。晚霞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烟霞镇也一点一点的安静下来。烟霞镇的晚霞就和她的名字一样,薄薄的像是有层纱罩着似的,美极了。杜小寒从小就一个人待着,看着晚霞一点一点消失,就像今天这样。只是往常觉得美,今天却心有不平。他是相信杜羽的,老李头肯定不是他杀的,不然相处这么多年早就可以动手了,只是这枚玉片出现的太巧了些。杜小寒第一次意识到,杜羽瞒着他很多事,很对他应该知道的事。比如说他的母亲。 杜小寒看着星星一颗一颗的爬上夜空,终于还是生了倦意,回屋睡去了。睡的并不安稳。一直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人给他弹一首曲子,轻轻缓缓的。 “啊!”杜小寒大叫一声,曲子突然弹到昂扬之处,杜小寒惊醒了。此刻早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天亮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章 临镇1 杜小寒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便上路了。杜小寒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小的时候杜羽看病也带着他去过临镇几回,加上杜小寒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买了几张烙过的干饼便上路了。杜小寒着实不喜欢吃干饼,干干的嚼起来也费劲,而且吃完以后特别想喝水。但这也是唯一一个不怕坏的食物了,只得忍着带着。 走了二里地,杜小寒想着这要是能有个马车该多好啊。接下来还有十五里地,杜小寒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在沿路景色不错,杜小寒才没有垂下头来。不知不觉天快要黑了,除了中途停下来喝了几口水,嚼了几口饼,杜小寒一直是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好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驿站。”杜小寒心里想。 驿站已经没有客房了,听掌柜的说今天来了一位小姐,包下了所有的客房。杜小寒也不挑,便在大堂的板凳上躺下了,隐隐的觉得肌肉有些酸痛,弯弯腿捶了起来。不一会儿楼上下来一个人,和掌柜的招呼过后就去马棚喂马了。杜小寒顿时心生羡慕,要是自己有马会骑马该多好,就犯不着走这十里八里地了。迷迷糊糊的,杜小寒睡着了。 第二天,杜小寒是被人来人往的声音吵醒的。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准备继续上路,门口的马车已经停好了,杜小寒心里痒痒的,却也厚不下脸皮让不认识的人载上自己,只得握了握包袱继续赶路了。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姑娘道:“少侠!好巧。” 是那翠衣少女。还是着了一身翠色的衣衫,只是上次是翠色的绸缎,今天却是白底翠纱,一种朦胧的美感。杜小寒心里暗暗的高兴起来,不漏痕迹的说道:“是啊,好巧,姑娘要去临镇?” “嗯,我去找白楚哥哥。少侠也是去临镇?”翠衣少女笑了一下,淡淡的,却笑的杜小寒心里暖暖的。 “嗯,我去找我父亲,他是个大夫。”杜小寒答道。 “那不如一起吧。”这句话还没说完,一个白衣少年,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立刻打断道:“小姐!” 翠衣少女朝那少年笑了笑,似是安抚道,“没关系的,大家路上有个照应。” 就这样杜小寒如愿以偿的坐上了马车,车上除了这个少年还有一个丫鬟和一个赶车的马夫。少年和车夫坐在外面,翠衣少女和丫鬟以及杜小寒坐在里面。 “我叫白芷,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翠衣少女言笑晏晏道。 “我叫杜小寒,多谢姑娘了。”杜小寒连忙答到。不禁又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位白芷姑娘举手投足之间的大家风范,定时出身在名门望族里。路上白芷并未聊什么江湖纷争,也不聊家世背景,只是和杜小寒感概了几句烟霞镇的晚霞,便闭目养神了。一傍的丫鬟只是看了几眼杜小寒便不再看他,眼神只盯着白芷铺在马车里的裙摆上。果然,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一样。杜小寒不敢造次,坐在马车接近门口的位置,背对着她们,也闭目养神起来。 突然马车咯噔一下,把正在闭目养神的杜小寒惊醒了。白芷也睁开了眼睛。 “天风,怎么了?”白芷问道。 只见帘外那白衣少年说道,“小姐不必担心,只是几个蝼蚁罢了。”说完便听见飞身出去的声音。 白芷没再说话,只对着杜小寒转过头来疑惑的脸笑了笑又闭目养神起来。杜小寒好奇的拉开了门帘的一角,只见那白衣少年和个人缠斗在一起,只是约摸是这琼海派的轻功了得,这些人竟然近不了天风的身,反倒被天风耍的团团转,最后撞在了一起。天风冷冷道:“滚。”这几个人见讨不了好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天风看着他们跑远,往车里走去,眼睛却一直看着那掀起门帘一角的杜小寒,没有表情。杜小寒讪讪的放下了门帘,只听见外面的天风说:“小姐可以上路了。” “嗯。”白芷只是轻轻的答着,然后车厢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白芷姑娘得遇到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才能像如今这般泰然呢?”杜小寒心里想着,疑惑又多了几分。 马车一浅一脚的走着,终于在日暮十分到了临镇门口。天风帘子一拉,面无表情道:“到了。” 杜小寒立刻会意,连忙跳下马车,对着白芷道谢了几番便告辞了。白芷笑了笑,“少侠能见到白楚哥哥必是和我们有缘的,来日再见。” 杜小寒这才明白过来,这个翠衣少女对自己礼遇有加完全是沾了白楚的光。只是她怎么就能确定自己和白楚究竟是缘还是孽缘呢? “姑娘说笑了,我和白少主不过一面之缘,以后怕是和姑娘也见不到了。”杜小寒笑着说道,又撇清了自己和白楚的关系。也许是少年的自尊在作祟,关注的姑娘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竟然也生出一丝醋意来。 白芷笑了笑,也不看他道,“若不是他告知,少侠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姓名呢。”然后转头对杜小寒道:“少侠,后会有期。”车夫便赶着马车走了。 杜小寒看着马车驶远,觉得很多看似不相干的事情被根看不见的线串在了一起,十分混乱。杜小寒由不得多想,便去找住的客栈了。 临镇和烟霞镇不一样,临镇是在一座铁矿上建立起来的。镇上的人大多都是因为打铁才过来的。所以镇上的男性比女性多多了。后来有人渐渐在临镇落脚,才渐渐有了人家,有了这座镇子。杜小寒每走五步就能看见一家铁铺,数量之多令人惊叹。好不容易在街角找到一间小客栈,掌柜的却说没有客房了。杜小寒才发觉到,饭点的客栈里坐了不少人,不少武林中人。杜小寒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掌柜的看到这个少年面露难色,又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有些心疼道:“镇上只有三家客栈,如今可都住满人了。你出了这门往右手边走,到顶有个庙,去求那里的主持师傅收留你一晚吧。” 杜小寒连忙道谢,向着门外走起。就那么一撇,只见一白衣少年正望着他,是白楚。 “冤家路窄。”杜小寒咒骂道,便赶忙跑了出去。照着掌柜的指示,一直走终于看到了一个庙。门口的小师傅说了句“阿弥陀佛”便让他进去了。 “就这样…简单?”杜小寒心里泛起了嘀咕。跟着小沙弥杜小寒来到一个装饰十分简陋的院子,推开门,竟然也有许多武林中人在此落脚。原来如此,是早有许多人啊。小沙弥把杜小寒带到墙角的一块空床铺前,“施主就在此歇息吧,只是佛门清净,施主切不可大声喧哗。”杜小寒连忙答到是,又告了谢,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晚落脚的地方总算是有了。 “少侠哪里人?”杜小寒刚送走小沙弥,一旁的空床铺上突然出现了个人,年纪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着一间暗蓝色的长衫,俨然一副江湖中人的样子。 “烟霞镇人。”杜小寒答到。 “少侠可是为这断魂琴来?”少年开口直接。 “不是,我是来寻我的父亲。”杜小寒解释道。 “哦,我看少侠年纪和我相当,还以为是来临镇开眼界的呢。”少年满不在意的答到。 “开眼界?”杜小寒疑惑道。 少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对啊,你看着小小临镇,如今涌进这么多江湖人,可不都是为了开这眼界的吗?!”又凑到杜小寒的耳边说道“我可是瞒着我爹偷偷出来的呢。” 杜小寒笑了,感情这是一个游走江湖的少年郎啊。 “话说你来自烟霞镇,你可见到琴魔了,不是说在你们镇上杀人了?”少年话锋一转。 杜小寒的脸色沉了沉,“不曾见过。” 少年见杜小寒不似习武之人便作罢了,只遗憾的说道:“我好想见见这琴魔啊。” “你不怕?”杜小寒问道。 “怕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况且,谁又亲眼看到琴魔杀人了呢。”少年随口说道。 “你不信?”杜小寒问道。 “我只信我看到的。”少年答到。 杜小寒突然对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敬意。人云亦云的江湖,就连自己也怀疑是琴魔,但这位少年却只凭本心,着实令人敬佩。 “你叫什么名字?”杜小寒问道。 “李辰亦。”少年爽快的答到。 “我叫杜小寒。”杜小寒接到。 “不会是小寒出生就叫小寒了吧。”李辰亦开玩笑道,见杜小寒没说话,怕是猜中了,挠挠头嘀咕道:“还真是随意啊。”然后干笑了两声。杜小寒也不在意,摸了摸包袱,递给李辰亦一个干饼,李辰亦接过饼认真的吃了起来。 “哎,这饼挺有嚼劲的啊。”李辰亦像是第一次吃这种干酪饼,说道。 “你喜欢?我这还有,你拿去吧。”说着又递给李辰亦一个。李辰亦没有推脱接了过来,吃的津津有味。只是这两个饼下去,李辰亦就知道好歹了,腮帮子也太酸了,杜小寒给他倒了一杯水,李辰亦正揉着腮帮子呢,房间里其他人回来了。 杜小寒和李辰亦相视一眼,便都爬上了床,睡了。 杜小寒躺在禅房里,闻着檀香幽幽的香气,渐渐有了点睡意。而此时的李辰亦早已不知和周公梦了几回。 “大哥,白芷都已经进镇了,见到白楚是迟早的事,我们该怎么办呢?”黑暗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杜小寒听到“白芷”这个名字明显一惊,这难道是白天行刺的那群人? “别怕,回去还有段时间呢,我就不信他俩能一直在一起。明天看看上面怎么说。”一个人答道。 黑暗里,杜小寒不知道是哪些人在说话,只是本来已起的睡意渐渐褪了去。杜小寒盘算着下次见到白姑娘一定要提醒她要小心,然后又想着明天去药铺和医馆找杜羽。 第二天杜小寒醒来的时候,禅房里只剩下他和李辰亦了。李辰亦还睡在梦乡里,四仰八叉的。杜小寒穿好了衣服,洗漱后又嚼了半张饼出门去了。 沿着临镇的街道,杜小寒一家一家医馆的找着,可半点杜羽的消息也没有。杜小寒有点泄气的走在路上,只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接着便有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早上走这么早,起来就没见到你。”李辰亦大大咧咧的说道,“怎么,你爹还没找到?” “嗯,没。早上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了。”杜小寒答到。 “那反正找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不如你和我一起去醉花楼吧。”李辰亦邀请道。 “醉花楼?”杜小寒一听这个名字觉得不太对,反应过来连忙道:“我还小,我还小。” 李辰亦乐了,拍了一下杜小寒的背:“想什么呢?!我是让你陪我去看断魂琴,今晚在那展出呢。”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杜小寒。 杜小寒脸刷的红了,一想自己也确实想见见这把琴,况且杜羽也没什么消息,就应了。李辰亦高兴的拉着杜小寒走去。 “现在?现在就去?”杜小寒惊了,自己虽然小,但也没听说这大中午的就去,就去那种地方啊。 “当然了,现在在临镇的各大门派都想着去看,去晚了可就没位子了。”李辰亦解释道。 杜小寒和李辰亦进入醉花楼的时候,老鸨子明显“噢”了一声。两人虽然走身形颀长,看上去也有几分男儿本色,但脸上的稚气还是有那么一点。李辰亦不理她轻蔑的眼神,掏出了一锭金子,老鸨立马转了脸色,引着两人上了楼上的雅间。 “没看出来,您还是一个款爷啊。”杜小寒便走边揶揄道,“那干嘛还要挤在那间小小的禅房?” “哎呀,杜老弟,我这不是来晚了没地方住了嘛。再说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吧。”李辰亦解释道。 落了座,李辰亦又叫了几样点心,看着楼下台子上老鸨安排的歌舞和整个屋子里的人,李辰亦说道:“毕竟地方小啊,人也不够漂亮还一股小家子气。” “李公子,你不怕待会姑娘来和你拼命?”杜小寒玩笑道。 “实话实说而已。”李辰亦憋憋嘴,“我们燕京的姑娘那才叫一个漂亮呢。”李辰亦笑了笑,有拍拍桌子强调道:“又漂亮又有个性。” 杜小寒笑了,见李辰亦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可刚刚上楼时明明有姑娘往他身上靠,他却躲了过去。 “你是燕京人?”杜小寒转而问到。 “昂,土生土长燕京人。”李辰亦说道。 正说着,楼下突然来了一顿骚动。杜小寒和李辰亦向下望去,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进来了。 “哎,你看到没有,那是瀚海派的赤察尔。”李辰亦兴奋的拍着杜小寒道。 “他很厉害?”杜小寒问道。 “嗯,一般厉害吧。不过他据说从来不来中原,因为吃不惯中原的牛羊肉。”说完李辰亦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都来了,看来这把琴真的很重要啊。”李辰亦笑完以后,却安静下来的说道。 杜小寒看着那个身长八尺的男人,确实有西北汉子的粗犷与刚健。只见他找了一个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便自顾自的喝起来。完全无视了一旁拿着水壶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的老鸨。 “连水都要喝自己的,讲究!”李辰亦忿忿不平道,“我都没这么讲究。” 杜小寒笑了,看来摆起阔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就这么和李辰亦嘻嘻哈哈一下午,傍晚十分,杜小寒又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是白楚和白芷!还有阿木和天风。看着白芷一身男装,和白楚款款的走进来,真是耀眼。他们没有留意到楼上的杜小寒,就去了预备下的雅间。杜小寒收了视线,却见李辰亦一脸不快。 “白楚那个浪荡子!”李辰亦咒骂了一声。 杜小寒挑眉,原来他们认识。见李辰亦没有再说什么,杜小寒也没有问下去。 这时,一个音符让整个醉花楼安静下来。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端坐在台上。岁月在她的脸上只留下韵味却没有留下痕迹。面前的漆色古琴和她相得益彰。 “下面请我们的秦康姑娘为大家演奏一曲。”老鸨子兴奋道。 秦康没有说话,手指抚过琴弦,接着便一深一浅的弹奏起来。雨雷之声轰然散开,急切的,阴冷的笼罩着醉花楼里的每一个人。 一曲作罢,醉花楼里竟然都没人说话。一个小厮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众人才回过神来,然后想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啊,果然非同一般啊。”李辰亦真诚感慨道。杜小寒不通音律,只觉得声临其境,但也听不出个好坏。 “只是…”李辰亦啧了一口茶。 “只是什么?”杜小寒顺口接到。 “只是这拨片次了点,虽然已经是上好的拨片,但和这琴不通啊。”李辰亦说道。 杜小寒才注意到秦康手里的那枚拨片,突然按住了胸口,那形状,那形状分明是和自己胸口的玉片相似的啊。难道这就是李辰亦说的那枚和琴相通的拨片? 李辰亦见他眉头深锁,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唔,没有,没有。”杜小寒定了定神。 “姑娘琴艺了得,只是这曲未免也太惊悚了些。”突然一个人说道。 杜小寒和李辰亦闻声看去,只见赤察尔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秦康,面有愠色。 秦康不反驳,只顺从说道:“公子说的是。”突然又画风一转:“只是曲在人心。” 赤察尔笑了,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人群中又有一人大喊道:“姑娘这琴可卖?” 秦康笑了,对众人说道:“各位客官,今日我受人所托在此抚琴,不为钱财,只想告诉各位武林中的朋友,断魂琴不再是以前的断魂琴了。” 众人皆惊,问道:“姑娘此话何意?” “在座之中若有精通音律之人,便能听出方才一曲已经没有了魂魄。”秦康顿了顿又道:“拨片不对,琴难共情。” “那拨片呢?”众人又问道。 “不知,我只有这把琴。”秦康答到。 “我们怎么相信你?”一人问道,其他人附和道。 “信与不信又如何,我一届女流还能搅动这武林吗?” 众人陷入了沉默。 “那请问可否告知托付你的人?”说话的是白楚。 “哟,还真一副武林掌舵人的样子。”杜小寒心想。 “哼!浪荡子!”李辰亦说道。 “不曾知晓。只是说事成之后将这把琴赠与我。我本是爱琴之人,便应允了。”秦康答到。 “如此,就不夺人所爱了。”白楚说道。然后起身走了出去,白芷也跟着出去了。 众人皆是眼红,但又不得说些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琴今天是带不走了,有失武林风度,但暗地里,这把琴怕是不得安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四章 临镇2 秦康拿琴退回了后院,进了自己的屋,这是老鸨专门给她准备的。秦康三年前来的临镇,没有朋友,只有这一手琴艺还能讨口饭吃。镇上男多女少,唯有醉花楼这一处方可藏身。老鸨子从来不是什么善人,见秦康长的姿色上佳,又有琴艺傍身便收留了她。按理说,这临镇的男人们不是打铁就是挖矿,实在鼓弄不了这风雅之事,但也如此,这里的姑娘大多长相平庸,醉花楼也确实少了让人沉醉的那朵花。秦康就是那朵让人沉醉的花,虽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将军好雅兴啊,难道刚才曲没听够,还要听奴家再弹一曲吗?”秦康放了琴,也不回头就那么若无其事的说了出来。 “你倒是一点没变。”赤察尔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三年你就躲在这犄角旮旯之地?”说着便用手去揽住了秦康的腰。 秦康转身,不动声色的扒拉下赤察尔的手,低眉说道;“不然,等死吗?” 是问句,可是这问句却又是陈述句一般听的赤察尔皱了眉头。赤察尔没接话,只道:“把东西收一收,随我回西北。” 秦康愣了,看着赤察尔不说话。 “怎么?”赤察尔笑了,“今天闹这一出,不怕自己小命不保吗?” “多谢将军关心,奴家的命就不劳您费心了。”秦康说道,便坐了下来,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管是何人所托,但如今断魂琴在你手上,要来取这把琴的人不在少数,你是打算拿命试吗?”赤察尔怒道。 “人家要琴,我给他便是,犯不着要我一个弱女子的命吧。”秦康嘴硬的说道,心里却生了几分担心。她自是知道这把琴有多少人要得,但故人之托,她不可不帮。 “秦康!”赤察尔终于忍不住了,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秦康看赤察尔面红耳赤的模样,立刻端坐了起来,还没来的及说话,只见赤察尔示意秦康不要说话,一个箭步吹熄了房间的蜡烛。 门外隐隐有脚步走近的声音,然后蹑手蹑脚的开了门,只是脚才刚踏进房门半步,就被赤察尔一脚掀翻在地。后面又陆续上来两三个人,赤察尔运功,手指那么轻轻的一点,这些人全都冻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功夫一般?”杜小寒趴在对面的墙头上问一旁的李辰亦。李辰亦嘿嘿的笑了两声,“哎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杜小寒白了李辰亦一眼,实在是弄不明白一个公子哥怎么会有趴墙头的习惯。 “现在你信了?”赤察尔负手站在门前,“你看,有的人现在都等不及了。” 秦康吓得说不出话,看着赤察尔模糊的背影,她相信赤察尔是真心帮她的,但如果跟赤察尔走,往后西北又怎么会有太平之日。许久秦康才道:“多谢将军出手相救,但这命是秦康自己的,是死是活秦康一人担着。” “一人担着?”没等秦康把话说完,赤察尔冷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带着琴跟我走,二我把你打晕带走,琴嘛,就留在这,你自己选。” “你…”秦康气的语结。她当然知道赤察尔有这能耐,也做得出来这事,只好应道:“行,我跟你走。但日后你有什么祸事可别算到我的头上。” 赤察尔没说话,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秦康带了些私人物品和琴便跟着赤察尔住进了他落脚的客栈,只等明日启程了。老鸨子听闻秦康要走,连忙来劝,只是还未近秦康的身就被外围的随从挡了下去,只得眼看着这醉花楼里的花远去了。 杜小寒和李辰亦趴在墙头看完热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醉花楼里的头牌秦康和赤察尔竟然是认识的呀。李辰亦走在回庙的路上,指点江山般说道:“这赤察尔和琴魔肯定有联系,不然这把琴出现的太巧了。” 杜小寒望了望李辰亦,要是他知道自己身上有玉拨片不知道李辰亦会怎么想。对了,杜羽还没找到,得抓紧了,杜羽收着的这枚玉拨片到底是哪来的? “哎呀,琴也看了,明天没事我陪你去找你父亲吧。”李辰亦十分仗义的说道。杜小寒没有兄弟姐妹,虽然和李辰亦只相处了两日,但李辰亦确实和自己挺投缘的,便答应了声“好。” “杜少侠,请留步。”后面上来一个人远远的喊住了杜小寒。杜小寒和李辰亦一转头,只见阿木迎着他们追了过来。李辰亦见是阿木转头就准备跑,只见阿木接着喊道:“李…李公子请留步。” 李辰亦停了脚步,回头看着跑来的阿木。和杜小寒同时开口:“你认识?”四目相对间阿木已经赶了上来:“我家少主为两位准备了上好的厢房,两位随我一起去吧。”阿木恭敬的说道。 李辰亦挑眉,看了一眼杜小寒:“你去吗?”没等杜小寒回答便扭头对阿木斩钉截铁道,“我不去!” 杜小寒失笑,看来还很有个性嘛。接着对阿木客气的说道:“多谢少主好意,我们已有住处,就不劳少主费心了。”话毕,李辰亦对杜小寒投来赞许的目光。阿木也不恼,似是知道他们会拒绝似的,“那两位这几日注意安全,怕是不太平。如若有事可以去来福客栈找我们。”说完又对李辰亦作了一个揖道;“李公子,该回程了。” 李辰亦又气又恼,还没来得及反驳,阿木就告辞了。只留下李辰亦对着阿木的背影骂骂咧咧。“哼,本公子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李辰亦撂了狠话转身走了。 杜小寒赶忙追了上去。“你认识啊?”李辰亦还有些气道。 “之前在烟霞镇见过两回。”杜小寒如实答到。 “以后见到了可得躲远点!”说完看了一眼杜小寒又道:“算了,你又不是姑娘家的,浪荡子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浪荡子?”指的莫不是白楚?“为什么叫他浪荡子?”杜小寒好奇问。 “你不知道,”李辰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了。表面上对谁都彬彬有礼的,让人家误会,其实啊,谁都没放在心上。” 李辰亦说完便不再说话了,杜小寒见他那气鼓鼓的样子,也没说话了,两人就那么各怀心思的回了庙,睡了。 第二天醒来,李辰亦像没事人一样又嘻嘻哈哈的闹腾起来。两人洗漱完毕,出了门。原以为这镇上的人该少了些,但不曾想镇上的人比昨天更多了。李辰亦找了一个巷口,拉着杜小寒躲了进去。 “这人怎么还这么多?”李辰亦抱怨道,说着又拉着他坐下,“来,吃碗馄饨再去找。” 杜小寒见这巷口的馄饨摊汤底冒着浓浓的白烟,顿时有些饿了。 “杜老弟,不是我说啊,你那饼虽然好吃,但是嚼着太累了。”李辰亦抱怨道,顺手给杜小寒倒了杯茶。 “你觉得好吃?”杜小寒惊道。这两天见李辰亦的做派怎么也得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么亲民的公子还真没见过。 “还行啊,没吃过,挺有嚼劲的。”李辰亦说道。 “原来如此。”杜小寒扶额,这还是图新鲜啊。 说话间两碗馄饨就端了上来,汤清清的,只是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油和点点葱花,两人皆是胃口大开,一口一个吃了起来,烫的龇牙咧嘴的。 饭毕,李辰亦给了钱,拍了拍杜小寒:“走着,找人。” 杜小寒昨已找过四条街了,带着李辰亦又找了四条街,还是一无所获。李辰亦说道:“要不找人帮忙?” “谁能帮忙呢?”杜小寒苦笑道,杜羽就是一个大夫,认识的人也不多,记得他的人更微乎其微了。 “浪荡子啊,他不是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吗?”李辰亦说道。 “你愿意找他?”杜小寒反问道。看李辰亦平时一口一个浪荡子叫着,想来两人结怨已久。 “那我总不能让杜老弟陪我去醉花楼,又让你一个人找爹吧。”李辰亦又补充道,“再说,浪荡子那什么掌舵人总要有点用处。” “算了,大不了我回去等我爹。可能我爹现在都回去了。”杜小寒说道,不知道为什,他实在是不愿意和白楚扯上联系。李辰亦见他坚持也没再说些什么。 “哎,不然我跟你回烟霞镇吧,我没去过呢。”李辰亦兴奋的说道。 “你不回去啊?”杜小寒说道,昨晚阿木明明是催他回去的。 “不回去。”李辰亦摆摆手,“回去也就我一个人,有什么好回去的。再说,还是江湖有意思。” “你的家人呢?”杜小寒道。 “忙呗,忙这忙那的。”李辰亦一脸无奈,还透着些许落寞。 “我也差不多是一个人,只有我父亲。”杜小寒低声道。 李辰亦心里一怔,拍了拍杜小寒的背,没说话。两人就那么一聊一走着,竟然走到了来福客栈的门口。只是这客栈大白天还关着门,也太不寻常了。 “那个浪荡子准是包下了整个客栈,壕无人性。”李辰亦说道,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 只是抬头间李辰亦分明见到了窗户纸上的血迹。他对着杜小寒指了指,两人皆有惊恐之色。两人绕到客栈的后面,李辰亦让杜小寒在门外等着,自己准备翻墙进去,杜小寒不干了,“要去一起去!”见杜小寒坚决,李辰亦拎着杜小寒翻墙进了后院。 一进后院,李辰亦立马捂住了杜小寒的口鼻,见杜小寒反应过来捂住口鼻,才从口袋里掏出锦帕,一分为二,湿了缸里的水,系在了鼻口处。 这时突然听见一声笑声,“长进了。”白楚倚在栏杆上笑了。 李辰亦看见白楚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泄了气,“你没死啊?!” “让李公子失望了。”白楚心情好像不错。 “没事,下次让我如愿就行了。”李辰亦还击道。 杜小寒见危机解除,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啊?”李辰亦挑眉问白楚。 “进来吧。”白楚带着李辰亦和杜小寒进了屋,又辗转上了楼,进了一件厢房。赤察尔和秦康也在,还有一把断了的琴。 “怎么回事?”李辰亦见琴断了连忙问道,心疼的摸了摸断魂琴。 “李公子,没想到这里也能碰见。”赤察尔见李辰亦一副寻常装扮道。 “将军多礼了,将军都能从大西北跑来,我这点脚力还是跑的动的。”李辰亦答到,又转头问白楚:“这把琴怎么了?” “昨天晚上客栈里出现一个高手,无声无息的把琴毁了。”白楚剪短的说道。 “就…就这样?”李辰亦问道。 “哦,还用了药粉,所以大家都没知觉。”白楚补充道。 “那你呢?这种程度的药粉对你应该没什么影响吧。看来你这个武林掌柜也没什么用处嘛。”李辰亦揶揄道。 白楚也不恼,只是平静的说:“那人轻功尤在我之上。” 李辰亦沉默了。琼海派水上功夫了得靠的就是这轻功,白楚说此人轻功比他还要厉害,这简直不能想象武林中还有哪号人物竟如此深藏不露,可嘴上却说:“哟,难得啊。” “如今琴也毁了,真有负他人所托。”秦康惋惜道。 “何人所托,还是不能说吗?”李辰亦问的直接。 屋里的人都把目光看向秦康,秦康有些为难道:“一来我也不清楚他真实身份,二来是一个大夫替他送过来的。” “大夫?”杜小寒惊声道。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杜小寒,这个清秀的少年。李辰亦反应过来,杜小寒的父亲是个大夫啊! 秦康有点惊讶少年的举动,杜小寒也发觉自己反应有点大,便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嗯,一个大夫,说刚有人托他送过来。至于是谁,他也说不清楚。”秦康解释道。 “那个大夫长什么样子?你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杜小寒追问道。 “名字倒是不知道,只是他束发带的颜色很是特别,我也忍不住看了几眼。”秦康道。 “可是蓝色?”杜小寒问道。 “正是。只是洗的有点发白了。”秦康道。 那便是了。从杜小寒记事起就见过那条发带,看着它从淀蓝色洗到有点发白,杜羽也不换。杜小寒在杜羽的生辰时送过一条颜色相近的发带给杜羽,虽然不及那条精致,但也是杜小寒能买到最好的了。可是杜羽只戴了一天便又换成了他以前的那条发带。“也许那是娘送给他的。”小杜羽是那么想的。 “也许你爹只是在街上被人随便抓了去送的。”李辰亦猜测道。 “那你知道他之后去哪了?”杜小寒接着问秦康。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这我就不知道了。”秦康歉意道。 杜小寒摇摇手,示意秦康不用道歉,心里的疑惑又加了几分。 “如今琴也断了,还望白少主能告知武林让他们不要找秦康麻烦了。”一旁的赤察尔说道。 “将军放心,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了,消息很快就能传出去。到时候自然不会找秦康姑娘的麻烦。”白楚道。 “白楚哥哥。”门吱啦一响,“排查过了,客栈里没有轻功高手。大家现在都要出去。”白芷进来款款说道。 “可以让他们走了。”白楚说道。 “好,我吩咐下去。”白芷答到就准备出去。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杜小寒。两人点了一个头,白芷便出去了。一旁的李辰亦哼了一声。 杜小寒瞥了一眼李辰亦,好像是在说刚刚的那个举动对一个姑娘家也太不爷门了。李辰亦没等杜小寒开口就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冲她,我是冲他!”说着又拿眼镜剜了一眼白楚。后者像是没看到似的,自顾自的走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五章 临镇3 白楚忙着事出去了,赤察尔和秦康还纠结着回不回西北的问题。 “怎么了,现在安全了就不回去了?” “那是,省的将军觉得我这个累赘扰了您的花好月圆。” “什么花好月圆?” “哟,将军还真是健忘啊。” “你把话说清楚!” …… 李辰亦却拉着脸,扯了扯杜小寒的衣袖,示意他出来。两人绕道大堂,又绕回了后院,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李辰亦低声才开口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窗户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杜小寒这才想起来,进这个院子之前曾看见过窗户上那点斑驳的血迹,又不得不佩服起李辰亦这个看起来不着四六的公子哥来,在刚刚接受了那么多信息之后,还能回到自己的思路上来。这点绝不是杜小寒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做到的。 李辰亦看着杜小寒望着自己的神色,咧嘴笑了,又恢复往日嬉笑模样:“好了,别崇拜哥了。” 杜小寒机械的扯了扯嘴角,转而道:“难道还发生了别的事?” “别的事不知道,但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折了,还无声无息,你看那秦康也没看出有多少难过啊,还能在那拌嘴。”李辰亦啧啧道。杜小寒真是服了李辰亦,说话不正经的时候又夹着两句正经,说正经话的时候,又不正经起来。 “杜少侠,李公子。”白芷盈盈的走来,一袭绿衣像随风摇摆单位杨柳一样荡悠悠的,杜小寒忙对白芷笑了一下,白芷也笑着回应了。 “怎么就他是少侠,我是公子了?难道他功夫比我好吗?”李辰亦不满道。 “那两位少侠好。”白芷笑道。杜小寒好像就没有见过白芷不笑的样子,她脸上总是挂着盈盈的笑,像三月的风,清新又舒爽。“李少侠接下来什么打算?可回燕京?”白芷又笑着问道。 “不回,我和杜少侠还有事,这既然没事了,我们就撤了。”李辰亦答到,就示意杜小寒走。 杜小寒忙道:“白姑娘,那日我住庙中听到有人欲对姑娘图谋不轨,你可以千万要小心啊。” 白芷没有惊慌,只是微微挑了眉说道:“多谢少侠提醒,白芷记住了。” 李辰亦实在看不得杜小寒这般模样,拽着杜小寒的胳膊嚷着“走了,走了。”就拖着杜小寒走了。 出了门,李辰亦放下手道:“你还关心那小妮子,她待在白楚身边有什么好担心的,再不济她身边还有一个天风,再再不济她自己武功也不低,你不知道琼海轻功了得吗?逃命还是一绝的,况且她在琼海这么多年,别人怎么伤的了她。”李辰亦笑杜小寒杞人忧天。 “她从小就在琼海?”杜小寒问道。 “反正从我记事起就在了。”李辰亦随口答道,又扑腾进了客栈对门的铁匠铺,可铁匠讨论起兵器来。 杜小寒对刀啊剑啊的没有研究,只得东看看西看看,听着李辰亦和铁匠的学术探讨? “师傅,这剑不错啊,这铁打的匀称啊。”李辰亦不走心的夸道。 “那是,临镇有七十八家铁铺,这只有我这家敢开在这最繁华的地段了,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我这手艺。”铁匠夸耀道。 “那是,我来这几日,也就见您这铁匠铺做工最好。您看看,这刀,这重量,拿捏的好啊,一般人可做不出来。”李辰亦又拿起来一把刀颠了颠。 “公子识货啊,我这刀少一分太轻,使不上力,重一分太重,使的力都用在提刀上了,威力减半,这才恰到好处啊。”铁匠拿着自己精心打造的刀,满眼欣慰道。 “对对对,这刀得花费不少时间吧,还有这一屋子的刀啊剑啊,您一个人忙的过来。”李辰亦指了指一屋子的兵器。 “实不相瞒,忙不过来啊,又不放心别人,也没收到个徒弟,你看,我每天都忙到半夜哩,就这活都做不完。”铁匠无奈道。 “那昨天半夜可有听到什么动静?”李辰亦放下手中的刀突然问道。 铁匠一愣,这原来不是主顾,而是来打听事情的。“没有,没有,昨天我睡了,睡了。”铁匠收了视线,又开始打铁,不再看李辰亦。 李辰亦走到铁匠跟前,偷偷的递了一个碎金字过去,道:“我就是问问,您知道就说,不知道就不说。” 铁匠看看金子,又看看李辰亦,这厮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又看看杜小寒,不过一小孩,终于伸手接住了这枚金子,小声说道,“昨晚子时,对面客栈有打斗的声音,过了一刻就没有了。”看了眼李辰亦,“我就知道这么多。” 李辰亦看着铁匠不说话,铁匠被看的发毛,又道:“看见一个人,抱了个黑布袋走了。” “是不是这么长?”李辰亦比了个长度。 “嗯。再多我真不知道了。”铁匠答道。 李辰亦起身,和杜小寒一起离开了。这就对了,断魂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毁了去呢。 “接下来怎么办?”杜小寒问陷入沉思的李辰亦。 “等。”李辰亦只说了这一个字。 “等什么?”杜小寒又问。 “等琴自己出来啊。”李辰亦笑了,“走,我们还去街上转转,没准能见到你爹呢。” 杜小寒觉得李辰亦的思维跳跃的不像话,一会琴一会找人的。有时候虽然和李辰亦离的近,可却又看不透他。“可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杜小寒心想。 才一会的功夫,断魂琴断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不断有人涌进来福客栈一探究竟。而来福客栈的那些人,在就看了断了琴纷纷要走,一时竟被拦了去路。 “好好的一把琴,怎么就断了。” “是啊,我还指望能见识见识琴魔呢。” 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李辰亦看着来福客栈要被踏破的门槛,无奈的摇摇头,开始在街上晃悠起来。 “哎,你说等琴自己出来,怎么出来啊。”杜小寒问。 “别哎哎哎的,叫李大哥!”李辰亦不满道。 “是,李大哥!您就告诉小弟吧!”杜小寒拖着声音道。 “等两天,风声过去了,人也差不多走了,琴就该出来了。”李辰亦话又只说了一半,杜小寒心想算了,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想着也在临镇待了好几日,该回去了,不然杜羽回去没见到人又出来找自己那就是个死循环了。 “那李大哥在多呆两日,我明日就准备回去了。”杜小寒道。 “那怎么行!好歹兄弟一场,你怎么能把我一人留在这里,不行不行。”李辰亦急了,“说好一起去烟霞镇的。” “你随时可以来。”杜小寒道,“只是怕是我爹已经回去了。我得回去看看。” “那也不急在这两日,你让你爹等两日。”说着拉着杜小寒的衣袖,“好弟弟,你就再陪我两日吧。到时候我一定陪你回去见你爹。” 杜小寒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弄的跟小媳妇似的。但也架不住李辰亦的哀求,只得应了下来。 因为断魂琴来临镇镇的人又因为断魂琴断又离开了临镇,有的人甚至不等第二天当天就离开了。也有人暗自庆幸断魂琴断,这琴魔终于消停了,武林终于要平静了。 因为有人离去的关系,李辰亦和杜小寒终于搬离了禅房,住进了来福客栈。至于有这么多客栈为什么要去来福客栈,李辰亦自有自己的打算。 “前两日派人请你过来都不来,今日自己倒来了。”一进门白楚就笑盈盈的说,只是这笑意着实浅了些。 李辰亦没理会,拉着杜小寒就上了楼。果然还是客栈里舒服啊,李辰亦往锦被上一躺,软软的,终于在睡了几日硬的如同钢板一样的床板上找了些安慰。杜小寒看着他,往塌上一坐,只想着方才为什么没见到白芷姑娘。 “哎,杜老弟,你去厨房给我弄些吃的吧,我饿了。”李辰亦怕是在家也没少使唤人,使唤起来真是顺口。无奈,杜小寒起身,去厨房给李辰亦找吃的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顺着走廊还未下楼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楚哥哥,芷儿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而已。”白芷语有哽咽的说道。 一旁的人打断她的话:“白芷!”然后又稳了稳情绪说道:“父亲和我只想你能快乐长大,健康成长,如今你跟在我身边太不安全了,明天就让天风陪你回去。” “我不。”白芷拒绝道,“我知道楚哥哥担心什么,可是事情现在不都解决了吗?我们一起回去。” “怎么可能解决了?玉拨片还没有找到,父亲的嘱托还没有完成,朝廷又步步紧逼,怎么可能解决。”白楚道。 “只要我们安生立命,做好自己的本分,朝廷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白芷充满希望道。 “那其他门派呢?琼海的基业又置于何地?”白楚道。 “说到底,白楚哥哥心里只有琼海这块牌子吧。”白芷痛苦道。 “白芷,我不是出生在普通人家,我,我有我的责任。”白楚道。这个少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冷静。 白芷哭着跑了出来,杜小寒避之不及,只在原地愣站着。白芷没有理会他,看了一眼就走了。杜小寒这是第一次见白芷哭,隐忍着,压抑着,却也压在了杜小寒的心头。 白楚神色如常的看了他一眼,过来关上了门。随着关门的一声响,终于把杜小寒拉回了现实。他回了屋,李辰亦还以为吃的来了连忙跳起床来,等看到杜小寒两手空空气急败坏道:“吃的呢?!” 杜小寒把刚才那一幕和李辰亦说了,李辰亦收起了怒色,添了一分嘲讽道:“人得到的多,就想更多,人人都是如此。” “包括你?”杜小寒下意识道。 “包括我。”沉默良久,李辰亦道。 杜小寒不懂什么江湖,也不了解江湖的恩恩怨怨,杜小寒只是意识到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只是一个他们武林路上恰巧遇见的一个普通人吧。 “但你不一样。”李辰亦看着杜小寒的眼睛直直的说道。 “怎么不一样?”杜小寒被盯的有些不自然。 “我不去住旅店是因为一口气,但你是不想麻烦别人,所以不一样。”李辰亦道。杜小寒知道他是指上次阿木来请他们去住客栈的事,只是这样的小事他还记得。 “走了,吃饭去。”李辰亦嬉笑道:“顺便去损一损那个掌柜。” 杜小寒想李辰亦和白楚是有什么大仇,这好好的一个武林掌舵手成了掌柜,好好的一个公子成了浪荡子。无奈的跟了出去。 “哎呀,把人家姑娘弄哭了都不哄的嘛?!”李辰亦在白楚房门口大声嚷道,连隔壁房间的阿木都忍不住探出了个头看看这个李大公子。 李辰亦顺势道:“阿木,出来,我们一起喝酒去。” “不了,少主这离不开人,李公子和杜少侠一起去吧。”阿木恭敬的回道。 “是不是我现在请不动你,要不我让你家少主请你?”李辰亦商量道。 “这…”阿木露出为难的神色。 门开了,白楚一袭白衣飘飘的出现在门口,开口淡淡道:“一起去吧。” “这不太方便吧。”李辰亦幽幽道。 还未等白楚回答,一旁的阿木抢道:“少主去,我就去!” 白楚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李辰亦。李辰亦避开了视线,“得,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筷子的事。” 外面的夜色已经漫下来了,一层薄薄的云把月亮衬的朦朦胧胧的。客栈旁的酒家据说是专门从渐清溪拉来的水酿的酒,四人找了一张靠近窗台的桌子,点了半斤牛肉,若干小菜,和一壶酒吃了起来。 除了李辰亦已满十六喝了点酒,其他人倒是只顾着吃菜了。白楚坐着端正,筷子下去每次只夹一点,隔很久再夹一次,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对面的李辰亦不说话。 李辰亦被白楚的视线逼的有些不耐烦,转而倒了一杯酒给阿木,然后又把酒杯撤回来道:“你看我,傻了,阿木受伤了怎么能喝酒呢。”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副懊悔模样。 阿木正扒拉着碗里的饭,陡然听白楚这么一说,心里大为吃惊。陪笑道:“李公子说哪里话,阿木何时受伤了?” 杜小寒亦是一脸疑惑,阿木看上去分明和平时没有两样啊,李辰亦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又怎么知道阿木受伤了。只有白楚夹了一片牛肉,不再看他。 “哎呀,不小心把秘密说出来了,自罚三杯,自罚三杯。”李辰亦一脸“不怀好意”的歉意,说完就去给自己斟酒。 “你怎么知道?”白楚在李辰亦那口酒送进嘴里之前说道。李辰亦笑了,放下酒道:“谁不知阿木和掌…舵你感情好啊,怎么可能分房睡呢,对不对?”李辰亦说完还对白楚挑了一个眉。 “我那是保护少主,没睡一起!”阿木立即反驳道。 李辰亦用手示意阿木不用说了,“我懂,我懂,纯洁的主仆关系,我明白的。”还对阿木眨了眨眼睛。 阿木脸都气的憋红了,撂了筷子气鼓鼓的看着李辰亦。杜小寒忙给推了推阿木前面的菜,示意他吃菜,不要和李辰亦一般计较。 “说说吧,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辰亦漫不经心道,眼睛却直视着白楚,这是李辰亦这晚上和白楚对视最长的一次,以白楚的失败告终。 白楚收了视线:“那晚有人用了散来抢琴。” “你们打了一架?”李辰亦问道。 “嗯,杀了六个人。”白楚答道。 杜小寒惊了,“杀了六个人”这么随意的说出口吗?六条人命啊,江湖都是这样杀人玩吗? “那琴还在客栈?”李辰亦并不关心那六个人。 “是。赤察尔将军希望可以解秦康姑娘之忧。”白楚答道。 李辰亦不再说话,“噢”了一声又开始吃菜,谜底都揭晓了,自然也就不问了。 “你想要那把琴?”白楚问道。 李辰亦左看看,右看看确定白楚是对自己说的,道:“不要,我要那把琴干嘛?” 白楚不再说话,阿木只等着少主再说话,杜小寒心不在焉的扒拉起面前的饭碗。 “我要整个武林。” 一时间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李辰亦,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语气却沉毅。 “哎呀,开玩笑的啦,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李辰亦又嘻嘻笑道,去抢杜小寒刚夹住的那块牛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六章 临镇4 四人从酒馆回来,只见赤察尔在客栈门口急的团团转,白芷在一旁安抚,天风还是一脸面瘫的站在白芷身后。 “怎么了?”白楚问道,心中却又一丝不安。 “秦康不见了!”赤察尔急切道。 “那…”白楚没有接着问下去,但刚回来的四人心中已是了然。 “嗯。”赤察尔点点头,又问道:“秦康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他现在只担心秦康的安危,哪还管的了那把琴。 “将军莫急,这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可去自己的房间看过?”李辰亦在一旁开口道。 “我去马厩看了看马就去秦康房间,见他不在就下来了。这就回去看看。”赤察尔说完就回了房,众人皆是跟着。 果然,赤察尔一开房门就看到桌子上一张字条,娟细的行书写着: “前缘已尽,后路莫追。” 赤察尔捏着纸条的手在抖,其他人也就退了出去。杜小寒给赤察尔带上门,叹了口气。 李辰亦在一旁:“你叹什么气?”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杜小寒失落道。 “什么酸诗?呃,我还是回去睡觉吧。”边走着边耸了耸肩。待李辰亦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杜小寒八卦道:“兄弟,你心里是有什么人吧?” 杜小寒连忙扒拉下李辰亦的手,连说着“没有,没有”便回屋睡了。还没睡着,就听见门外稀稀拉拉的声音,便开门去看。 赤察尔收拾了行装准备出门,一旁的随从也已整装待发。 “将军这是要去何地?”白芷道。 “不知。但就算把这天下翻了过来,我也要把秦康找出来!”赤察尔笃声道。 “将军可愿听我一句劝?”白芷的嘴角带着笑,眉眼却是严肃之色。 “世人都爱痴情郎,但只限于相爱的两人。如果一方不接受,情深愧重,那么就该学会尊重。言尽于此。”白芷望着赤察尔的脸色由红转白。 “将军?”一旁的随从轻轻唤了唤赤察尔。 “准备回程。”赤察尔道。 “是!”随从答道。 赤察尔是行军之人,在临镇逗留数日也只是为了配合秦康的状况,如今秦康不在,又有谁要迁就呢。况且这一屋子的人,实在是待不下去。 “三年之后,点秋大赛,我翰海派还要像贵派讨教几招。”赤察尔路过白楚的时候说道。 “随时恭候。”白楚答道。 看着一行人消失在视线里,李辰亦靠着门啧啧道:“白姑娘好口才啊!” 白芷低头自嘲的笑了,道:“不过是说给我自己听。”又挑眉看了李辰亦一眼,“也说给你听。”说完自顾自的回房了。 李辰亦打了个颤,站直了身子,黑着脸骂了句“神经病”回了房。杜小寒不知道两人打什么暗语,只得回了房。只有白楚,神色深深的恍了神。阿木唤了好几声“少主”才回过神来,进了屋。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蒙蒙亮,杜小寒早起的时候,白芷已经回去了。白楚也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而心大的李辰亦还在睡,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关他的事。 “杜少侠,要不要过来坐坐。”白楚给杜小寒斟了一杯茶。杜小寒顺从的过去,低头喝茶。 “少侠有没有想要学一两个傍身的功夫?”白楚吹着茶,然后道。 杜小寒愣了。是可以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武林中人吗?说实话,虽然大家都叫他“少侠”但大家都是客气,而眼前的白楚看着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却已是武林公认的少年天才了,杜小寒心动了。 “每年点秋大赛之后,为期半年各地门派都有招新考试,少侠可以一试。”白楚见杜小寒不做声便道,“琼海,少侠也可以一试。” “我…”杜小寒不知道怎么开口。 “少侠可以考虑考虑,不急。”白楚又接着道:“和少侠还真是有缘,烟霞镇一别没几日又见到了。” “呵呵…是啊。”杜小寒应付道。 “更有缘的是我这两天得到了一些消息,和令尊有关。”白楚说道,眼睛却看着杜小寒。 “你有我爹的消息?他现在在何处?”杜小寒急切道。 “不知。你知道我追查琴魔至此,得到一些消息关于您的父亲,但令尊一直对我避而不见,我也很是不解。”白楚道。 “这么说,在秦康出现以前你就知道我父亲与此事有关?”杜小寒问。 “是。”白楚答。 “那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杜小寒问。 “初见确实不知,再见你情绪波动太大也不便说了。况且你也什么都不知道。”白楚解释道。 杜小寒原本只是猜测杜羽和琴魔有点联系,这下物证人证都有了。“白少主,我父亲绝不是琴魔,他只是一个大夫!”杜小寒向白楚解释道。 “这点你放心,杜大夫是一个悬壶济世的人我早就查证过。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他罢了。”白楚拍拍杜小寒的肩头,示意他不要这么紧张。 听白楚这么一说,杜小寒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口气送了,还剩下九十九口气压着他。杜小寒不自觉的抓起茶杯,可茶杯里早已没有水,白楚见他这幅模样知道自己吓着了这个少年,连忙倒了一杯水给杜小寒,门外去了,留下杜小寒自己消化。 李辰亦醒来的时候,只见杜小寒坐在客栈的大堂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茶都凉透了。 “傻了?”李辰亦泼了杜小寒手中的凉茶,又让人上了一壶热茶。 “李大哥,我要回去了。”杜小寒道。 “行啊,等哥吃完早饭咱就回。”李辰亦坐了下来。 杜小寒望着他,不说话。 “怎么,饭不能吃?”李辰亦疑惑道。 “能能能。只是大哥真要去?”杜小寒小心问道。 “那当然啦,自己兄弟,况且我闲人一个。”李辰亦抓了一个鲜肉包网嘴里塞,哈着气说道。 看着李辰亦吃饭的模样,五官一会挤在一起一会又舒展开来,终于恢复了一点。重重的的点了下头,吃起肉包来。 白楚出去了就没回来,至少等杜小寒他们走的时候也没回来。李辰亦明明起床很晚,可两个黑眼圈太明显了,虽然他一直强调这是卧蚕。 “小公子,小公子!”铁匠师傅看见李辰亦出来连忙叫道。 “师傅,您说话我可不信了啊。”李辰亦瘪着嘴,还是走了过去。 “哎呀,这位公子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铁匠陪笑道:“人家姑娘托我收一下东西,我就收了啊” “得了吧,你呀,定是被美色迷惑。”李辰亦一针见血道。 铁匠嘿嘿的笑着,转头对杜小寒道,“小公子,这有封信给你。” “给我?”杜小寒吃惊道。谁会给他写信呢?李辰亦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临镇城外,十里亭见。秦康” 竟然是秦康?!秦康为什么会找自己,杜小寒是摸不着头脑。 “算了,别想了,见一见就知道了。”李辰亦看着杜小寒一脸疑惑。 “嗯!” 说完两人就往十里亭赶去了。十里亭的路不通烟霞镇,也远离西北方向,而是去燕京的。李辰亦对这条路熟,十里亭自己也是落过脚的地方。 等到杜小寒和李辰亦赶到的时候,秦康正在抱着琴在等他,风掀起了她的披风,藏蓝色的披风倒把这个风尘女子衬的清新高洁。她就看着杜小寒一步一步走进,眼里噙着的泪也越来越大颗,终于还是落下来了。李辰亦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索然把杜小寒往前面一推,牵马转身走了。 “你去哪?!”杜小寒急道。他觉得自己可能要面对一件大事,心里很是不安。 “她既然叫铁匠转告你,怕是我也听不得,我去转转,你们说会话。”李辰亦背对着杜小寒说完就走了。 杜小寒转过身来,朝着秦康走去。秦康见李辰亦走远连忙上前拉住了杜小寒的手,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她,现在这么一看,手也像!” 秦康握着杜小寒的手,摸来摸去的。“这骨相真好!”秦康又感叹道。 杜小寒费力的抽回了手,尴尬的问:“像谁?” 秦康收了手,示意他坐下,把琴展示给杜小寒看,伸出手把杜小寒的手拉到这把琴上,道:“这琴的主人。” 杜小寒不由自主的摸了两把琴,然后收了手,抬眼问秦康:“您认识我娘?” 秦康把琴收了起来,又把琴套套好,说道:“你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抚了一把琴套,开始说起这件很久远的事。 “当年我才十六,跟着我父亲学琴。父亲不畏权贵,宁死也不为镇上一户名绅演奏,竟被活活打死。我哭着哀求他们放过父亲,接过却引得那家公子注意,不但没救下父亲,险些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你母亲,当时和我父亲一起演奏乐曲,但是却是打扮着男儿的模样。所以我一看到你就想到她那时的模样,英姿飒爽的带着这把琴说公子要听琴,就听我这把吧,然后弹了一曲,不知道为何我昏昏沉沉的睡了,等我醒来已经到了郊外,你娘已经帮我安葬了父亲。”秦康说起往事不由的又哭了起来,接着说道,“从此我便跟着你娘,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直到她离开。” “她去哪了?”杜小寒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听人说起他的母亲,那个遥远的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不知道,只知道走的时候很开心,跟我说终于可以见到他了。”秦康拭了拭泪,“然后,把这把琴留给了我。” 杜小寒沉默了,线索又断了。秦康起身,把琴郑重的交到杜小寒手上:“以前我不知道这把琴这么厉害,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杜小寒忙推脱着说道:“娘把这把琴送给您,那就是您的。秦姨您就拿着吧,我要了也没用,不会弹,反而落灰了。” “你叫我什么?”秦康大喜道。 “秦姨。”杜小寒重复一遍道。 秦康眼睛的水龙头闸又开了,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和你娘本就不是什么姐妹,一直把她当我的救命恩人,如今你能叫我一声秦姨,我怕是承受不起。” “娘既然把琴送给您就必不把您当外人,这句秦姨您是担的起的。”杜小寒笑着说道。 “哎!哎!”秦康开心的答道。 “秦姨,”杜小寒边说着边掏出了胸口的玉拨片,“你看这是不是我娘的?” 秦康拿着那枚玉拨片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这玉拨片玉质通透,一看就不一般。当时我就觉得秦娘子一定来自富贵人家,或者是富贵人家送的,还不是一般的富贵。” “秦娘子?”杜小寒疑惑的重复道。 “噢,是你娘。不是我这个秦,是弹琴的琴。没人知道你娘叫什么,但是琴弹的好,大家都叫她琴娘子。”秦康解释道。 “那秦姨你能不能给我用这个弹上一段?”杜小寒想知道这枚拨片到底不同在何处。 秦康见到这枚拨片早就心痒了,如今杜小寒这么一说便立刻应允下来。玉拨片和琴弦相合的第一个音,清脆的像刚拔下的生菜“咔嚓”的叶片声。秦康大惊,不知道一个拨片可以把琴音提升这么多档次,便兴奋的弹奏起来。只是越弹越快,越弹越快,有疯癫之势。 “快让她停下来!”李辰亦寻着琴声过来,见秦康这着了魔的样子,对杜小寒大喊。 杜小寒像刚从梦中惊醒一般,立刻伸手像秦康的后颈砍去,秦康停止了弹琴,晕了过去,鼻血却流了下来。 杜小寒惊的连忙去找万华丹给她服用。那是杜羽给他准备的,让他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在干什么?!”李辰亦生气的吼道,“断魂琴也是这么弹的吗?是要害死我们吗?” 杜小寒没见过李辰亦发脾气,愣愣的举着一颗万华丹递到李辰亦面前。 李辰亦一把拽住万华丹,往嘴里一送:“你倒是有这个好东西。自己快吃,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杜小寒闻言也赶紧吞服了一颗。待半个时辰过去,秦康终于醒了过来,杜小寒道歉,如果不是因为他秦康也不会如此了。秦康笑笑道没事,让杜小寒别往心里去。 “小王爷怎么还不回燕京?贵妃娘娘该着急了。”秦康起身对李辰亦行了一个礼。 李辰亦看了眼杜小寒,抬了下手让秦康起来,没有说话。杜小寒吃惊的望着李辰亦,他知道李辰亦出身不凡,只当他是哪个大门派中的少主,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罢了,哪里料到竟然是一位王爷。十六岁就封了王爷,母亲还是贵妃,那必是皇上最喜爱的六皇子了。杜小寒没说话,眼神黯了下去。原来父母忙是指这个,原来这个和自己住禅房嚼烙饼的人是个王爷。 “小寒,我不是要瞒你,只是行走江湖,身份多有不便。”李辰亦解释道。 “我明白。”杜小寒答道。所有人都有他们的理由,况且自己也没有对李辰亦和盘托出,自己又怎么能这么要求别人呢。 正说着,远处行来一队人马。 “王爷,皇上命您立刻回京,不得有误。”为首的将军道。 “知道了。”李辰亦摆手,转而对杜小寒说:“本来不想走这官道的,但还是被逮到了。罢了,我回去了。下次去烟霞镇看你。” “你要回去了?”杜小寒道。 “嗯,杜老弟,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哪年了。这个给你。”说完李辰亦扯下衣带处的雕龙玉佩给杜小寒。 “我…我不能要。”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杜小寒连忙拒绝道。 “给你就拿着,下次见面还我。”李辰亦把玉佩往杜小寒手里一塞,“走了,后会有期。”说完,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后面跟着一行人和滚滚烟土。 “他待你倒是不错。”秦康顿了一下又道,“是我通知官府他的去向的。” “秦姨?!”杜小寒道。 “我看他天天和你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怎么打算,只能将他送走了。”秦康缓缓道,“小寒,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谁都不可以相信,只有相信你自己,明白了吗?”秦康眼里全是怜爱。 “那秦姨呢?我可以相信吗?”杜小寒望着秦康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秦姨的命都是你娘救的,没报完的恩,自然就报在你这。”秦康真挚道。她只有父亲相依为命,是琴娘子帮她这个没用的女儿送了终的。 “我不要秦姨报恩,秦姨过的开心就好。”杜小寒一字一句说道。 “好好好,你过的好我就好。”秦康拍了拍杜小寒的手臂,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走吧,去找你爹。”秦康道。 “我爹?”杜小寒惊道,这才注意到亭后有一架马车,车夫正无声的笑着看着他。 “嗯,不然我怎么能确定你是故人之子。”秦康说着便拉着杜小寒上了马车,车夫点点头便飞奔起来。 “杜大夫说烟霞镇是暂时不能回去了。”秦康坐在马车里和杜小寒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七章 瑶山1 马车连夜奔跑着,等到一处河流处停下来取水时杜小寒才发现车夫不会说话。咿咿呀呀的给杜小寒递水。杜小寒道了谢,问道:“秦姨,我父亲究竟在何处?” 秦康安抚道:“照这个速度最晚明天午时之前我们一定可以到瑶山,到时候让杜大夫给你讲。” 杜小寒点点头,答应下来。 “躺着歇会吧,就算睡不着养养神也好,你还在长身体呢。”秦康看着杜小寒稚嫩的小脸道。 “我不累。”杜小寒道,思考良久又道:“赤察尔将军回西北了。” 良久,秦康才道:“这次,是我负了他。” 杜小寒看秦康眼里的失落他在杜羽的眼里也看过。那是小寒那天,他的生日。 “爹,今天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杜小寒窝在床上一天。雪簌簌的下着,越下越大,原本想着杜羽大雪天去给人看病不会回来了,可是杜羽还是迎着风雪回来了。一进屋掩好门,就往杜小寒房里走去,帮杜小寒掖了掖被角,从药箱里掏出绿豆饼给他。 杜小寒欣喜的接过绿豆饼,打开油纸就吃了起来。酥酥的外皮和软糯的馅料,一咬下去,外皮就簌簌的掉,和雪一样。杜小寒吃的开心,杜羽只是笑着看他,然后回房了。杜小寒吃了三个,留了一个给杜羽,准备拿去给他的时候,却发现杜羽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雪怔怔的发呆,杜小寒走近都没有发现。 “爹!爹!”杜小寒叫了两声,杜羽回过神来,“吃饼。” 杜羽看着这个只比书桌高那么一点的孩子,笑了:“给寒儿吃,爹不吃。” “寒儿吃过了,爹也吃。”杜小寒倔强道。 杜羽笑着接过了饼,说道:“寒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然后咬了一口饼,就这一口,杜羽仿佛回到了过去某个伤心失落的日子沉沦下去了,只是机械的嚼着饼。往后的日子,杜羽再也没有买过绿豆饼,即使是在杜小寒生辰的时候。那个眼神就像绿豆饼一样刻在了杜小寒的记忆里。直到秦康又重新把它勾画出来。 “秦姨,您别难过,您这么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杜小寒安慰道。 “傻孩子,一辈子碰上一个人就很不容易了。”秦康道。 杜小寒不懂,秦康也没指望这个小孩子懂,只是劝着他休息一会。杜小寒也听话,不再说话了。 晃荡了一夜,马车赶到了瑶山脚下。 “走吧,还有这山要爬呢。”秦康带着杜小寒爬山,车夫就在山脚休息。 “秦姨以前来过?”杜小寒见秦康熟门熟路道。 “来过。和赤察尔。”秦康大方道。 杜小寒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虽然秦康自己把赤察尔三个字讲的如此寻常。 “好了,别为难了,都过去了。”秦康见杜小寒一脸为难。“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杜小寒只得嘿嘿的打着马虎。蜿蜒的山路,即使有青石木板也难以长时间的坚持。秦康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杜小寒也显然有些力有不殆,抱琴的手在打着颤,脸颊上像两片火烧云。 “坐下歇歇吧,秦姨。”杜小寒扶秦姨坐下,又拿出水给秦康喝。秦康泯了一小口,休息了一会便起身接着爬了。杜小寒见一个姑娘家的也能如此坚持,自己一个男子汉怎么能喊累呢,也硬着头皮往上爬。 两人你掺着我我掺着你终于爬到了瑶山的山腰上。这有一户人家,正是杜羽和秦康约好的地方。 迎出来的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听闻是杜大夫的儿子,便赶紧拉着他们进屋。 “杜大夫去山上给主持看病去了,你们在这等等,房间我爹已经收拾好了。”姑娘十分有礼。 “劳烦这个小妹妹了,真是打扰了。”秦康道谢。 “有劳了。”杜小寒也重复道。 “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要不是杜大夫,我爹就死了,怎么现在还有力气出门砍柴呢?!要说谢也是我来说。”小姑娘情真意切道。 秦康和杜小寒不再推脱,这谢来谢去的就没完了,加上昨晚一夜没睡,又爬了一上午的山,此刻真是伐了,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等杜小寒醒来的时候,外面杜羽正在给农户把脉。“嗯,调理的差不多了,再吃两幅药就好了。” 杜小寒听到杜羽的声音就冲了出去,抱着杜羽的腰在杜羽怀里哭了起来。这一个月来的时间像一年一样漫长,他有的时候都害怕见不到杜羽。 杜羽拍拍他的头,“怎么了,一个多月不见怎么变小了。”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杜小寒闷声道。 杜羽笑了,拉开杜小寒的手想要看杜小寒哭花的脸,“别哭了,待会小莺妹妹就要笑话你了。” 杜小寒别过脸,不让杜羽看,又拿着袖口擦了一把脸。 “不会的,小莺才不会笑话哥哥,小莺自己哭的时候更丑呢。”一旁的农户玩笑道。 “爹!”叫小莺的少女气的跺脚。 “好了好了,小寒起来了,来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秦康的声音冒了出来。 杜小寒这才意识到,人全在?!这下可是糗大了… 秦康拉着杜小寒过来吃饭,杜羽也是一脸怜爱的看着他,只是这菜,看上去不太妙啊。 “以前不需要我做饭,手艺生疏了些,一时没收住,卖相是差了点,但味道我尝了,还不错。”秦康保证道。 众人皆疑惑的伸了筷子,确实,味道还行,也就开始吃饭了。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杜小寒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吃饭,就连过年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这是殷叔叔,这是小莺,你们还没正式打过招呼吧。”杜羽对杜小寒说道。 “殷叔好。小莺好。”杜小寒对着殷正和殷莺行礼。殷正忙扶起杜小寒,“不用不用,侄儿多礼了。”小莺只是莞尔一笑,帮着秦姨收拾碗筷去了。 杜羽走出了屋子,夜晚的山上有些凉意,杜小寒跟着父亲,两只手下意识的慢慢搓起来。杜羽走到一个大石头前坐了下来,示意杜小寒也坐,父子两人就靠着坐着,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对话。 “本来这些话,我是准备等你十八岁的时候再告诉你,至少也要等到弱冠之年,可眼下我知道瞒不住了。”杜羽看着天上悬挂着的月亮,怎么不是满月。 “小寒,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杜羽缓缓地开口,出乎意料,杜小寒没有表现的很是惊讶,只是微微睁了睁眼睛。 “所以,我也不是小寒那日生的。”杜小寒道。 “是小寒那日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杜羽诚实回答。 “那我母亲去哪了?”杜小寒又问。 “不知道。”杜羽想给小寒留点念想。 杜小寒却拿出了怀中的锦囊,对着杜羽道:“这是我母亲的?” 杜羽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我母亲究竟去哪了?”杜小寒又问道。 “可能去了。”杜羽面露悲情。 这个答案,杜小寒早已有了准备。“绝笔”这两个字早就说明什么了,自己只是想要个确切的答案罢了。缓了好一会,杜小寒道:“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不知道。”杜羽回忆道,“我初见你母亲时,正跟着师傅在药庐施药,你母亲抱着你求我治好你。当时你尚在襁褓,好在你还算坚强,活了过来。我那会不过是个刚出师的小伙子,见你母亲可怜便让你母亲在药庐住下了,直到你康复。” “看着你一天天健康起来,你母亲也越来越开心,后来却渐渐不开心了。江湖上那会琴魔的消息又不断涌出来,弄的人心惶惶的,我以为你母亲是担心,安慰了几句,你母亲却越发的焦虑了。”杜羽顿了顿,接着说道。 “直到有一天,她问我杜大夫也相信琴魔吗?,我只是随口答道江湖四大门派都说有,那便是有了。她突然笑了,笑的很是轻蔑。” “我原本以为杜大夫这样的医者,只会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不想竟然这般人云亦云,这是她的原话。”杜羽用衣袖拂了拂虫,“那之后,我便知道,她和这琴魔怕是旧相识了。” 杜羽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雪,他看病回来,却听见药庐里小孩的哭声,私心裂肺的。杜羽连忙过去看,屋里除了一个啼哭的小孩,什么人也没有。琴娘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那张绝笔的字条。杜羽开始后悔起来,是不是自己昨夜的告白让琴娘有了负担,所以她才走的,可是琴娘说并不讨厌他啊。 “杜大夫,你是个好人。但是我实在是配不上杜大夫你了。上次你问我和琴魔是不是旧相识,我告诉你,是。”琴娘眼里噙着泪说。 “我并不在乎。”杜羽阻止了琴娘的话。 琴娘摇摇头,示意杜羽不要打断,“世上本没有琴魔,只有一把琴叫思清,思清琴声色悠扬,婉转,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美的琴音。”琴娘的泪里带着笑。 “然后,我也遇到了这辈子最想要在一起的人。可是思清琴惹来众人艳羡,就连高高在上的武林门派也开始来求这把琴。他爱琴如命,自是不愿意相赠。自那以后,他所到之处便有杀戮,人人都说是他的琴音夺人性命,他不理,依旧每日抚琴,纵情山水。直到我的出现。是我,每日缠着他,闹他,他教我抚琴,自保。直到敌人的刀指向了我,他为了救我,挡了那一刀,血就洒在那把琴上。”琴娘眼中的泪开始源源不断的流下来。 “自此,思清琴再也弹奏不出欢快的曲子了,音色低哑阴沉。就如他冰冷的身体一般。”琴娘掩面哭了起来。“若不是这个小家伙,我不会苟活至此。” 杜羽明白,这个以性命护她的人,这辈子也走不出她的心里了。“还是晚了,晚了一步。”杜羽心想。 “爹?”杜小寒唤道。 “噢,”杜羽回我神来,“你娘说断魂琴不是叫断魂琴,叫思清琴。你爹死后,这把琴音色就变了,她把琴托付给你秦姨,躲到了药庐。” “我爹死了?!”杜小寒实在是不敢相信,一天之内自己亲生父母双双去了的消息。 “据你娘说,是的。”杜羽回道。 “怎么死的?”一把可以控人心智的琴的人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死掉。 “为了救你娘,也为了救你。”杜羽答道。 杜小寒眼圈红了,至少爹娘不是因为不疼爱他而离开他的。 “寒儿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去寻仇,况且是武林中的大门派。”杜羽语重心长道。 “爹,我明白。”杜小寒点点头。 杜羽听到那声“爹”内心十分激动,抱了抱杜小寒的头说:“快去睡吧,主持听说你要来,早就想见你,明天我带你去。” 杜小寒应了,被杜羽拉着回了屋。父子两人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躺在一张床上,外面蝉鸣声响着,四周却一片寂静。 “寒儿?”杜羽轻轻的叫着杜小寒。 没人应声。杜羽这才侧过身看着这个已经十三岁的儿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内心的怜爱却一分不少,虽然这些年他都不太敢看他,因为越长大他越像他母亲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睫毛整齐的排列着,浓密的。杜羽轻轻用手摸了摸杜小寒的脸,就像第一次见到琴娘时用湿毛巾轻轻擦拭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一样,晕了还在哭,梦里的她该有多无助啊。杜羽叹了口气,极轻。又帮杜小寒掖了被角睡了。 杜小寒其实没睡着,只是应声的时候反应慢了些。他能感受到杜羽的视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便没有说话。杜羽小心的碰他的脸,这个父亲一如往常的温柔,他知道杜羽一定还隐瞒着什么,比如, “他爱他的母亲。” 这个念头在杜小寒的脑子突然出现,杜小寒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实在不该是自己该想的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八章 瑶山2 早起,杜小寒和杜羽简单的吃过早饭,就上山去了。这条路比杜小寒昨天上山的路更为艰险,但是杜羽却十分熟悉,总能给杜小寒指最安全最省力的路。 “爹对这条路很熟悉?”杜小寒问道。 “小的时候来来回回的爬了很多遍,还经常偷偷下山。”杜羽笑了,像是回忆起非常开心的事。 “爹小时候住在瑶山?”杜小寒从来没有听杜羽提过。 “是,这救人治病的手艺也是住持教我的。”杜羽轻笑道。 “爹以前是个和尚?”杜小寒又惊到了。 杜羽笑出了声,“不是,我小时候体质不好,爹娘将我送上山求住持师傅福泽。住持见我可怜便给我看病,之后又见我伶俐便教我医术。后来就在山腰落了脚,殷正也是那会结识的。” “原来爹和殷叔这么早就认识了,那昨晚那屋?”杜小寒想到了什么。 “是。我小时候住的房子。自从爹娘走后,房子很久没人打扫了,也难为你殷叔叔一直照看着。”杜羽又想到,“所以你要对小莺妹妹好,知不知道?!就像她父亲照顾我一样。” 杜小寒打下保证,“放心,会的。” 杜小寒和杜羽到山顶的时候,住持还没有醒来,小沙弥正在清扫院子,见杜羽来了赶忙行了一个礼,“杜大夫,今天这么早?” “嗯,带寒儿过来给住持看看。”杜羽回道。 “住持再过一刻就该醒了,杜大夫可以在院子里转转。”小沙弥道。 “多谢师傅。”杜羽行了一个礼,小沙弥回了一个礼便去忙了。 杜小寒瞅瞅这个寺庙,规模不大,却十分简洁规整。环映在树林间别有一番意趣。陆陆续续有三两个香客,皆是虔诚朴实。 “爹,这庙的位置不会偏了些吗?”杜小寒疑惑道。瑶山并不好爬,这上山的路确实很是累人。 “所以它只接诚心之人啊。”杜羽又说道,“偏些也好,佛门清净。” 杜小寒点点头,和杜羽站在院子的一角,看太阳渐渐把云烧了起来。 “杜大夫,主持方起了,请两位去禅房。”小沙弥过来道。 “多谢师傅。”杜羽双手合十的答道,带着杜小寒去见无空住持。 无空住持正在打坐,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念珠笑着迎着进来的两个人。杜小寒和杜羽并肩站着,身高都快要赶上杜羽了。 “师傅,这是寒儿。”杜羽笑着推了推杜小寒,杜小寒赶忙行了个礼,“住持师傅好。” “快来,”无空大师冲杜小寒招手,“长这么大了。”杜小寒赶忙跪坐在无空住持的身边,住持拉起杜小寒的手,捏了捏,“这孩子骨相好,是个练武的材料。”又伸手从桌上取了一块栗子糖给杜小寒。 “你要不要?”住持拿着另一颗问杜羽。 杜羽笑了,上前来一边坐下一边笑着接了糖说:“您还把我当孩子呢。” “怎么不是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是一个人,准备到庙里来陪我?”无空大师说道。 “行,正好可以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身体。”杜羽想也不想就答。 无空大师笑着点了点杜羽的头,杜羽伸手给无空住持切脉,片刻,放下住持的手,又整理好衣袖,“我去后院看看药,寒儿你要不要去?”杜羽对着杜小寒道。 “小寒陪我坐会,你自己去。”无空住持怜爱的看着杜小寒,打发杜羽道。杜小寒本来已经起身,又坐了下去。 “那你陪住持说会话。”杜羽吩咐道。杜小寒应了下来,杜羽便起身去看药了。 禅房里只剩两个人,檀香幽幽地忽远忽近。 “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住持开口,“你爹说把事情都告诉你,他说了吗?”无空住持问道。 “说了。”杜小寒道,眼圈处还有一点乌黑。 无空住持点点头回忆道,“那会他还小,我劝他不要这么执着,他不听。缘起缘灭自有定数,我便随了他,好在他还有个你,所以,不管如何,你都得记得他养育你的这份恩情。” 杜小寒听的不太明白,后半句他听懂了,他自是知道杜羽这些年养育他是不容易的,可前半句却听不懂。 “怎么,他说话还是只说了一半?”无空住持见杜小寒眉头微蹙。 杜小寒点点头,住持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年我带他下山游历,在药庐布衣施药,一位女施主请他救救怀中的孩子,他救了,直到我们要离开也没有离开。本来是准备沿线北上去燕京考太医院的。”他看了眼杜小寒,“为情所累啊。” “为情所累。”杜小寒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原来杜羽为他放弃了这么多,他知道凭杜羽的本事是一定考的上太医院的。 “不过那是他的选择,你不必自责。”无空大师对小寒道,“你要做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本《金刚经》你拿着吧,心神不定的时候念一念。”无空把《金刚经》推到杜小寒面前,杜小寒恭敬的接过,道了谢。 “住持,清观派清铉道长求见。”杜小寒和住持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小沙弥的声音。 “请他进来吧。”无空道。 “那住持师傅,我去后院找我爹了。”杜小寒起身恭敬的行礼。 “好。”无空笑着点头。 杜小寒退出去的时候,清铉道长正踏步进来,五六十岁的的年纪,依然刚健有力。路过杜小寒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有些面熟。 “清铉道长怎么来了,老衲有失远迎。”无空的声音打断了清铉的思考。 “住持哪里话,是我打扰住持清修了。”清铉赶忙收了视线,往里走去。 杜小寒抱着那本《金刚经》去后院找杜羽,杜羽正在晒着草药,全是寺里的师傅采的。旁边的几个小师傅正拿着本听着杜羽的讲解认真的记笔记。见杜小寒抱着《金刚经》来了,杜羽笑了,“礼物还是这么走心。” 杜小寒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的经书,不解。 “爹小时候也收到过一本呢。”杜羽解释道,又觉得好笑,又笑了,“想是住持忘了,我说过要传家的,这下你儿子有两本了。” 杜羽这才明白过来,但是自己才十三岁,有什么儿子?! “你可以给我找个后妈,再生一个。”杜小寒语出惊人道。这一下却打的杜羽措手不及,只得转换话题道,“住持用过早膳了吗?该送药去了。” 杜小寒看杜羽这么生硬的转换话题,只得道,“还没呢,来了一个道长找,眼下正说话呢。” “哦,那便过会再去。”杜羽转身去药炉子旁小心的照看着药炉,用小火把药煨着。“怎么样,住持和你说些什么了?”杜羽问道。 “住持说有些人为情所累。”杜小寒拉长了声音。 杜羽气恼,住持这是把他老底都掀了,更气的是这小子是什么语气,正要教训他,只见杜小寒认认真真的对他行了一个礼,“住持说选择是你做的,让我不必自责。但是寒儿还是要多谢父亲选择了我娘,选择了我”说完往地上一跪,杜羽伸手去拉,杜小寒执拗的叩头。 杜羽红了眼眶,“好了,起来!”拉着杜小寒起来,“爹怕是要老了,怎么动不动就想哭。” “那您哭吧,我还没见过呢。”杜小寒小声说。 “不行,我才不会着了你小子的道。”杜羽坚决拒绝道。 “杜大夫,我采了一些金银花,您拿点回去消消暑吧。”小沙弥过来的时候,瞧见杜羽正训杜小寒呢。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小沙弥劝慰道。 “没事,只是连基本的药名都背不出来,说道两句。”杜羽摆摆手。杜小寒正头顶着《金刚经》背药名呢。 “你看看,人家小师傅都知道采药了,你连药名都背不了。我这衣钵你怕是接不住了。”杜羽恨铁不成钢。以前在家少,没时间亲自教,往后啊,要带在身边好好教导。 小沙弥见不是什么大问题,宽慰道,“他还小,杜大夫不要着急,跟着您一定会学出来的。” “但愿吧。”杜羽说道,又拿着眼睛瞪了杜小寒一眼。杜小寒心里叫苦,不该取笑父亲,这下自己要在药理的死海里遨游了,还是游不上岸的那种。 杜小寒正苦着脸,跑来一个小沙弥,“杜大夫,可以给主持送药了。”杜羽便端着药去了。 杜小寒终于偷的闲,跟着刚送金银花来的师傅去看寺里的药圃了,听说这片药圃是专门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种的,每年寺里都会有派药活动。正走着,杜小寒遇到一个人。 “这位小兄弟看着有些眼熟啊。”是清铉道长。 杜小寒跟着小师傅行了个礼,毕恭毕敬道,“道长怕是认错了,我从未见过道长。” “道长怕是真认错了,刚去送药的杜大夫是这位小兄弟的父亲。阿弥陀佛。”小师傅帮着杜小寒解释道。 “如此,那便是我眼花了,小兄弟不要见怪。告辞。”清铉道长像了了一件心事一样,走了。 杜小寒跟着小师傅在药圃里耍着,杜羽过来的时候很是满意。“走了,回去了,过几日再来和小师傅学。”杜羽道。 杜小寒跟着杜羽下山,到家的时候秦康正教着殷莺弹琴。 “杜叔叔、小寒哥哥你们回来了!”小莺开心的打着招呼。 “嗯,殷莺在学琴?”杜羽怜爱道。 “嗯,可是我太笨了,总也弹不好。不像秦姨,刚刚都要给我听哭了。”殷莺有些失落。 “慢慢来,学琴就是急不得。再说你唱歌好听啊,像黄莺儿一样,难怪叫殷莺。”秦康安慰道,“你还小,学琴啊就得慢慢练。” “对啊,小莺妹妹,你看我刚才连药名都背不出来,我爹还骂我呢。”杜小寒也安慰道。 “嗯!我一定好好学。”殷莺像是受了极大的鼓舞,开朗道。 杜羽看着两个孩子互相取暖安慰的样子,笑了。殷正正搬了一把柴回来,看见室内一片和谐的温暖画面,“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要是有酒就好了。”说着,一拍脑门,“还真有!”就去寻锄头。 “什么酒?”杜羽好奇,住这么久都没听殷正提过。 “女儿红,莺莺出生那天埋的,也有八年了,拿出来喝了。”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杜羽赶忙拉住了,“殷大哥,殷莺出嫁的酒怎么能喝呢?别了,别了。” 两人拉扯着。“好啦,以茶代酒也是一样,别在孩子们面前喝酒。”秦康解围道。殷正这才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秦康的饭越做越好,杜羽教导杜小寒医术,隔三天去给主持请一次平安脉,殷莺学琴也渐入佳境,殷正的农活也因为人多也更顺利起来,杜小寒还常常跟着庙里的师傅下山去玩,日子过的惬意。 转眼间,入冬了。 这日,浓雾迷了山路。殷正没有出门捡柴,杜羽也没有上山给主持请脉。大家围坐在炉边取暖。杜羽和殷正商量着怎么过冬,秦康正给杜小寒缝制新衣,大体上都弄好了,只有些细节还在修饰,那是给杜小寒生辰准备的。殷莺正在弹琴,她已经能弹出一些简单的曲子了。杜小寒正盯着火炉里的烤红薯。 “哎,可以吃了。爹、秦姨、叔你们快尝尝。”杜小寒一边招呼着,一边小心的夹着红薯。撇了半个,给殷莺递去,“好妹妹,够好听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殷莺笑着接过红薯,对秦康道,“不知道为什么,弹到这边总感觉使不上劲。” “可能是你的手腕还不够放松,如果僵着的话会很容易累。”秦康放下衣服拿了一个红薯,“一累着,音就紧了。放松,不要绷着。” 杜小寒随手拨了一下琴弦,“这样?” 秦康手里的红薯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你再拨一次!”秦康紧张道。 杜小寒不明所以,半个红薯还在手上,另一只手又随意的拨了一下琴弦,秦康激动的站了起来,示范了一下,让杜小寒再拨。 宫商角徵羽,声声入耳。 纵使一旁不懂音律的两个男人也听出不同来。 “小寒哥哥,你弹琴真好听。”殷莺发出一声感叹。杜羽也明显被自己儿子的这种天赋惊呆了。最为吃惊的当属秦康了,她语无伦次道, “这把琴我从来没听过这么脆的声音。” “哎呀,除了你娘,不对,不对,你比你娘弹的都好。” “小寒,你应该学琴!” 秦康激动的心情无处安放得出了结论。断魂琴一向低哑阴沉,今天怎么还能弹出这般悠然昂扬之音?真是难得!而且才各个音示范一遍,小寒居然可以音准不差的重复出来,甚至音准比她都要好。 “小寒,你要弹琴!”秦康又重复道。 “秦姨,饶了我吧,我都快十四了,早就过了学琴的年纪,再说,我医书还没背完呢。”杜小寒求饶道。如果学琴他不光要背医书,还要背琴谱,这下就不能和小师傅们一起下山玩了。 “不行,不行,你要学,你的手就是为琴生的!”秦康坚决道。料想当初,她也是被人称作天赋型选手的,四岁学琴,六岁就可以演奏比较有难度的渔樵问答了。可杜小寒,几个音分明就说了这天分尤在她之上啊! 杜小寒看着激动的秦康,又看了眼杜羽,期待杜羽能帮他说服秦姨,放弃这个念头。秦康顺着杜小寒的眼神望去,看着杜羽,眼里全是坚决。 杜羽干咳了一声,“这样吧,寒儿你就跟着学学,技多不压身嘛。”杜小寒险些昏了过去。 “太好了,以后可以和小寒哥哥一起学琴。”殷莺开心道。 “呵…呵呵…”杜小寒干笑着,拿眼神去瞧杜羽。杜羽拿起一杯茶,挡住了杜小寒的视线。他可不敢和女人讲道理,还有就是,这可能就是遗传的天赋吧,她知道的话,会开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九章 瑶山3 “小寒哥哥,你放错了。”殷莺笑着道,“这是黄精,这才是仙鹤草。”顺手帮杜小寒分开弄混的药草。 “小莺妹妹真是厉害,这要让我爹知道又要说我了。”杜小寒连忙分好药草,不然给杜羽瞧见了又是一通说。好在杜羽前天随寺里的僧人下山给人看病去了,杜小寒本来也要去,被秦康留在山上学琴。 “我是从小跟着我爹上寺里帮忙,跟着无心师傅学的,自然认得一些。”殷莺又道,“可是小寒哥哥学琴可比我厉害多了,连秦姨都夸你。” “妹妹,你别取笑我了,秦姨昨天说我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啊。”杜小寒不好意思说道。殷莺笑了,恶作剧得逞。 昨天秦康是这么说的, “怪了,那天明明还准的很,怎么现在这么…”秦康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疑惑的看着杜小寒。说来奇怪,那次之后杜小寒弹琴除了音色还是很亮外,其他的真是谈不上悦耳。 “那先练着,每天多练一个时辰。毕竟你学的晚。”秦康得出了结论。 杜小寒的脸垮了下来,心里暗暗叫苦。奈何秦康正给自己没日没夜的缝新衣服呢,只好应了下来。 杜小寒拣药的时候,殷莺练琴。等殷莺练好琴,杜小寒接着练。秦康除了一日三餐做饭外,就是坐在椅子上缝着给杜小寒的衣服,听两个孩子练琴,然后指导一二。殷莺半年以来进步很大,已经能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了,虽然音准上还有一些问题,但也能听得完整。有时候听着听着,秦康就想到她和赤察尔以前说过的那些话。 那会还在西北,天空离的近,星星一闪一闪的布满整个天空,像一片星河。秦康躺在赤察尔的怀里,赤察尔环抱着他,像所有俗世的男女一样看着星星。赤察尔有次说:“以后我们有了孩子,男孩学骑马射箭,女孩就跟你学琴。” “为什么男孩不学琴,不行,两个孩子都要跟我学。”秦康不满道,她的琴就是她爹教的。 “哪有男孩子学琴的,我们西北的汉子就学骑马射箭,这才是西北的男人。”赤察尔固执道。 “那伯牙子期都学,你这是什么封建思想!”秦康反驳道,挣扎着要起来,赤察尔抱着她,妥协道:“好好好,都听你的!”语带笑意。 旁边的马正挑一口拣一口的吃着草,风也轻轻的吹来,吹在脸上,也吹在心里。 “吱——”一声怪响把秦康的思绪拉了回来,杜小寒正按着琴弦不让它发出声音,尴尬的对秦康笑了笑。 一旁的殷莺也吓了一跳。秦康无奈的笑了笑,“继续练!”杜小寒陪着笑,一个音一个音的练着。 天气越来越冷了,山上风雪大,殷正正想着找几个木头加固一下屋子,殷莺也帮着父亲去捡柴,等天冷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爹,真好,今年过年有秦姨和杜叔叔他们陪着我们。往年过年太冷清了。”殷莺开心道。 “往年很冷清吗?”殷正正挑着木头,随口答道。 “当然冷清啊,家里就我们两个人,爹爹初一还要去庙里帮忙,我一个人没事干。”殷莺解释道。 殷正这才回头看自己的女儿,快九岁了。跟着自己这个大老爷们确实过得糙了些。虽然平时也舍不得让她干活,但是确实少了一个跟她说知心话的人。 “现在秦姨在,教我弹琴,还每天陪着我说话。就算爹爹不在家,我也不觉得无聊。”殷莺开心道。 “看来莺莺喜欢秦姨比爹多。”殷正吃味道。 “不是,不是,是殷莺不再一个人待着了。哎呀,殷莺最喜欢爹!”殷莺急切道。 “好啦,爹爹开玩笑的。现在有秦姨陪着你,我也开心。”殷正道。 殷莺再三承诺自己最喜欢的还是爹爹,搞得殷正一遍一遍重复“我知道啦。”父女俩的笑声在充满着整个树林。 傍晚杜羽回来的时候,杜小寒正帮着殷正锯木头。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杜羽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也在冬天来之前和父亲一起找木有加固屋子。 “爹,你回来了。”杜小寒边扶着木头边道,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 杜羽点头,走过来扯了杜小寒边上放的毛巾,顺手给他擦了汗。 “天凉,出了汗就要擦,回头得风寒了。”杜羽道。 “都是大小伙了,没那么娇气。”殷正在一旁嘿嘿的笑着,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就是,像殷叔说的,哪有那么娇气!”杜小寒附和道,又撸了一把袖子,准备加紧干。 杜羽笑了,怎么不是孩子了。一手接过锯子,一手把药箱递给杜羽,让他拿回屋,自己和殷正锯起木头来。秦康和殷莺正在屋里做饭,见杜小寒拿着药箱回来,就知道杜羽回来了。 “哎,我让你爹买的丝线你看看有没有。”秦康吩咐道。 杜羽打开药箱就看到包好的丝线还有一块松香。 “有,秦姨,有。”杜小寒扯着嗓子说。锅里的葱油饼面糊正和油打着架。 “那就好。”秦康满意的走回灶台边。 醋溜大白菜,辣椒炒土豆,还有一盘酸豆角,简单的晚餐就做好了,主食是葱油饼。杜小寒恍了神,“爹,李老爷子最爱吃葱油饼。” 杜羽放下了手中的碗,“我知道,我到临镇不久就听说了。”语里都是惋惜。 “那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他?”杜小寒心酸,“他是在我怀里断气的。”杜小寒眉头紧蹙,眼里全是不解和愤恨。 吃饭的气氛变得低沉起来。关于老李头那件事,秦康是有所听闻的,一个普通的采药农,死在了断魂琴下。然后杜羽找来,说她手里这把弹了多年的琴就是断魂琴。当时的秦康的疑惑不比杜小寒少,只是明白有人借断魂琴杀人。殷正父女就算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也听出了事关人命,不由唏嘘。 “是用毒高手。”杜羽看着杜小寒难过的小脸,“根据伤口描述情况看,看似是内功所伤,但是琴当时在秦姑娘那里,而且就是一把普通的琴。能造成这种伤口的该是用毒了,但是我也不太确定是什么毒。”看了眼听的愣愣的殷正父女,“回头再说吧,饭菜都要凉了。” 杜小寒看大家都没吃,听着他俩说话,过意不去,道了好,吃起饭来。殷莺看着沉默吃饭的杜小寒,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吃完饭,秦康继续在厨房里忙活,殷正和杜羽商量着明天加梁,杜小寒坐在角落里发着呆。 “小寒哥哥,”殷莺走过来,坐在杜小寒身边,“我出生我娘就离开了我,山上的师傅说人一死,天上的星星就灭一颗,结束了这一世的修行去下一世享福去了。”顿了顿,殷莺认真道,“其实不是的。” 杜小寒不明白殷莺要说什么,等着听。 “是每次有人一离开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我们。所以你想他的时候,抬头就可以看见思念。”殷莺说完嘴角挂着恬恬的笑。 杜小寒看着那弯起的嘴角,内心仿佛获得了极大的平静。一般大人说什么,小孩就听什么,没想到一个九岁不到的小女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杜小寒努力的点点头,伸手推开窗,天上有颗星星烁烁的闪着光。 殷莺见杜小寒好过许多,便去厨房给秦康帮忙了,殷正和杜羽眼神对视的那一下,都笑了。 “对了,秦姑娘,你让我买的丝线小寒拿给你没有?”杜羽对着正擦手的秦康道。 “拿了,拿了,我现在就把袖口绣上。”秦康说完,就拿起针线一针一针的缝了起来。天蓝色的布料很有少年的气息,又在袖口处密密的缝了几层,确定结实了,喊杜小寒过来,“小寒快来去试试这件衣服,是秦姨给你生日准备的。” “生日?”杜小寒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衣服是做给自己的,没成想是生日礼物。 “这孩子,日子都过忘了,明天小寒。”殷正在一旁开心的解释道。 杜小寒拿着新衣去里屋试了。 “小寒哥哥是小寒生日啊,真是巧。”殷莺笑着道。 “殷莺是什么时候?”秦康问。 “是六月初七。”殷正答道,“明年该九岁了。”然后摸了摸自己闺女的头,眼里全是怜爱。 “那到时候,秦姨也给你做一身新衣裳。”秦康许诺道,“做燕京姑娘最时兴的款式。” “谢谢秦姨!”殷莺亲昵的挽起了秦康的胳膊兴奋道。 “秦姨,你看。”杜小寒穿着新衣服出来。杜小寒本来就皮肤白,天蓝色的布料很衬他。加上身材修长,简直就是个衣服架子。 “真好看。秦姨你手艺真好。”殷莺第一个发出感叹。 “是啊,真不错。”杜羽也真诚的夸奖道。 秦康接受着众人的夸奖,内心满足。 “谢谢秦姨啦。”杜小寒行了礼。 “傻孩子,还行什么礼,快起来。”秦康笑道。 杜羽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那是年轻时救过一个外邦人送给他的,这些年来采药切药都用的十分衬手。 “本来打算明天给你的,为父今天就给你吧。”说完递给杜小寒。杜小寒见过这刀的,刀柄上还雕着异族的花纹,就连刀套都雕着同款镂空花纹。 “可是这是爹的随身之物。”杜小寒犹豫道。 “拿着吧,你学医也有段时间了,该有个衬手的工具。”杜羽笑着说。 “谢谢爹。”杜小寒像摸着宝贝似的摸着这把小刀。 “殷莺,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请无情大师帮着挑了一块松香,给你。”杜羽拿出药箱里的松香给殷莺。 “我也有!”殷莺开心的接了过来,“无情师傅的琴弹的最好了,他挑的准没错!” “怎么,这里还有一位琴艺大师?”秦康来了兴致。 “哦,是山上的无情师傅。虽然叫无情但是琴却弹的极好,住持都夸过世间无两呢。”杜羽道,“听住持说曾今弹了两天两夜不吃不睡,就为了一首新得的曲子。”杜羽笑道。佛门本无欲无求,但终究还是凡人。 “如此,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拜访这位无情大师。”秦康盘算起来。秦康也是好乐之人,如今听说有这样一位抚琴高手怎么能不拜见拜见。加之对自己的琴技有几分自信,当然得自己听一听,不然怎么知道是真的好,还是别人说的好。 “等到年一过,我们一起去。”殷正道,“眼下年关祈福寺里人多,无情大师怕是不得空。初一庙里的居士都下山了,寺里人手不够,我们可以去帮忙。”殷正永远乐呵呵的。 “那倒是个好日子。”秦康笑道,“到时候,我一定带上琴和无情大师交流一番。”秦康的心里多了几分期待,像刚出师隔天要上台一样。 这时候殷正拉了拉杜小寒的衣角,让杜小寒跟着,秦康和杜羽也好奇的跟了上去。出了门,在离屋子最远的一处角落的一堆草垛面前停了下来,扒开一看,是一张新打的床,没有华丽的雕饰,但床面却打的十分光滑,生怕一根木刺会刺痛躺在上面的人。 “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早就想给你打,你爹怕我麻烦总说不用。今天终于有机会给你了。”殷正笑的腼腆起来。 “爹爹上次看秦姨做衣服一问才知道,为了这床都晚上起来悄悄打磨呢。”殷莺在一旁笑着说道。秦康这才想起来那天殷正那句“原来事小寒生日啊”尾音拖的那么长,又看看眼前这个不善言辞的人,也笑了。 “谢谢殷叔!”杜小寒赶忙大声道。另一间房给了秦康,毕竟是姑娘家,让她去和殷莺挤也不合适,殷莺总要长大的。杜小寒只好跟杜羽挤一个房间一张床。但是有人惦记着。 殷正摆摆手,“不用,不用。天凉了,你们两个人睡一起也不方便,现在好了,有两张床。”殷正毫不在意的说,仿佛晚上起床做工是件小事。 “殷兄,多谢了。”杜羽行了礼。 殷正赶忙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命都是你给的,一张床算什么。”有些气急。 “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但你深夜起来给小寒准备礼物,就是我承了你的情,自然是要谢的。”杜羽认真说道。 “越说越离谱!”殷正嚎了一嗓子,“快搭把手,抬回去啊。”众人这才在欢声笑语里把床抬了回去。 夜深了,冬天要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章 瑶山4 小寒这天,天微微亮的时候杜小寒从新床上醒来,阳光透过窗洒在屋内,转头,杜羽已经坐在床沿上看书。为了容下这张床,杜羽的书桌被搬到了屋外。见杜小寒醒了,杜羽道了声“生辰安康”。 “爹,早!”杜小寒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今天爹还要下山吗?”杜小寒像似还没睡醒,声音嗡嗡道。 “嗯,本来不打算回来的。今年风寒患者比较多。无情、无心两位师傅都还在山下呢,我还要赶过去帮忙。等拿药的小师傅来了就走。”杜羽翻着医书,企图翻到今年为何这风寒之症如此广泛之类的答案。 “我也去!”杜小寒激动的掀开被子。清醒了过来,“我去给爹帮忙!” “可是,”杜羽犹豫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呢。” “可是爹说过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杜小寒本就杜小寒学着杜羽昨天对殷正说话的模样。 “罢了,快去洗漱,晚了就不等你了。” “哎!”杜小寒麻利的穿衣、洗漱。杜羽想杜小寒也学了半年医了,也该带着问问诊了,不然将来成为一个医书大夫就不好了。 小沙弥背着一大包药来的时候,只见杜羽和杜小寒正站在路边等他。 杜小寒见小师傅一个人背着这么多药材,手里还拿着各位师傅的换洗衣服,连忙接下了背篓,“小师傅,我来吧。” “阿弥陀佛,有劳了。”小沙弥感谢道。 “师傅客气了。”杜羽道,这位小沙弥和杜小寒差不多大的年纪,却已经一个人山上山下跑了好几年了,杜羽是有些心疼的。 三人一同下山。 “给秦姨留过字条了吧?”杜羽路上问。 “留过了。”杜小寒道,此刻杜小寒还沉浸在要去山下的兴奋中。 “嗯。”杜羽答道。又问小师傅,“小师傅可把山下的情况和住持说过了?” “阿弥陀佛”小沙弥好像在思考别的什么刚回过神来似的,“说过了,住持听后觉得这次风寒来的蹊跷。”小师傅说话慢悠悠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住持的意思是人为的?”杜小寒接到。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还没有确定的事,不好这么说。”小师傅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念着经,走在了前面,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爹,你怎么看。”杜小寒背着药篓子,还不忘整整被背带弄褶的衣服,秦姨给做的新衣服。 “我之前也只是怀疑,无空大师都这么说,看来真是不寻常。”杜羽面带凝色。风寒之症天气凉了确实比较频发,但最容易得的季节却是初春初秋,天气刚转暖和刚转凉的时候。眼下,都要入冬了。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杜小寒不解,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只要调理得当,是可以痊愈的。 “现在还不清楚,只能先治病了。”杜羽忧心道。又问道,“万华丹可带了?” “带了,”杜小寒摸了摸胸口,“随身带着呢。”说着拿给杜羽看。 “吃一颗。”杜羽说道。杜小寒拿了一颗给杜羽,“爹也吃一颗。” “你吃,爹是个大夫,不用。”然后看着杜小寒催促他吃。 杜小寒只当爹是心疼自己,听话的吃了。收好丹药,杜小寒像是想起了什么。 “爹,上次有人说这个药不简单。”杜小寒又道,“秦姨上次弹琴晕了过去,吃了这个就好了。” “用玉拨片弹的?”杜羽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小插曲。杜小寒没想到杜羽抓说话的重点在这。 “爹知道玉拨片的来历?”杜小寒先是惊讶杜羽怎么聊到了玉拨片,又回答杜羽的问题道,“是,在我这收着呢。” 杜羽思忖了片刻,“那是你娘留给你的就好好收着。只是下次可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像是不放心又道,“你也别用。” 杜小寒眨巴着眼睛,等着杜羽接下来的话。 “你娘以前说过这玉拨片是要口诀心法的,乱弹会导致心脉错乱,严重的会丧命。”杜羽后怕道,“还好你们没事。” 杜小寒也怕了,他那日叫秦姨给他弹琴,差点要了秦姨的命。好在李辰亦及时阻止了他,也好在有这万华丹。 于是,由万华丹引发的讨论,到了山下,还让杜小寒沉浸在玉拨片的恐惧中。 只是三人一到这山脚的姚家庄,全都傻眼了。人数比杜羽上山之前还要多,俨然有瘟疫之势。 杜羽连忙放下药箱,帮忙去了。小沙弥接过杜小寒的药篓子,也急着去熬药了。杜小寒跟在杜羽身后提着药箱。 “杜大夫,您可来了,这可能是疫症啊。”无心看杜羽来了,连忙赶过来道。又看到一旁的少年,明白过来这就是住持提过的杜羽的小儿子。“快,那边有浸过药的布条,快去拿着捂上。你们俩可不能病了。”无心大师吩咐道。 杜小寒连忙去拿布条,一股淡淡的板蓝根的香气。杜羽系好布条,开口道,“这两日症状可有什么不同?”手却没闲着,往药箱里掏出了针,做着针灸的准备工作。 “无他,还是乏力,发热。只是有部分人开始畏寒起来,许是天气的关系。”无心大师道,“可现在的问题是人数越来越多,临近的几个村子听说这里有师傅布药都涌了过来,只怕这药不够啊。”无心愁的摊了摊手。 无心的问题不是没有可能。眼下正是冬天,寺里的草药还是一些库存,寺里的药圃本来就不大,数量有限,也全都拿来了。患病的也都是些贫苦百姓,自然也筹不到银子去买药。如果病情再蔓延下去,药草怕是真的不够用了。况且入冬之后,寒气更重,会恶化病情,到时候药的用量就会加大,更是麻烦。 “哎,先走一步看一步吧。阿弥陀佛”无心大师拿了药又开始忙起来。 药剂不够用,杜羽只好开始用针灸扎针,来缓解症状了。只是每施一次针就要消毒一次,而且行针耗时也长,十分繁琐。杜小寒自然担负起消毒的工作。 “你是杜大夫的儿子吧。”杜小寒正洗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沙弥道,顺便给他送来杜大夫刚用过的针。 “嗯,师傅怎么称呼?”杜小寒接过针,放进水里简单的清洗,捞出来,放进一旁用小炉子烧的沸水里。 “叫我释智就好。”小师傅道,取过杜小寒刚擦拭好的针送去给杜羽了。 等到晚间的时候,杜小寒的颈椎和眼睛在长时间坐着盯着炉子的过程中败下阵来。杜小寒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辛苦了。”只见释智跟在一位有些年纪,看着有些清冷的师傅后面。 “这是无情大师。”释智解释道。 杜小寒这才把那个无空住持嘴里的“琴痴”和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看身型确实是干的出两天不吃饭的事。 “无情大师好,我是杜小寒。”杜小寒恭敬的行礼。 无情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必多礼,去吃点斋饭吧。”无情邀请道。 “好。”杜小寒答到,目送着释智跟着无情去了后院。释智经过他时还冲他笑了一下。 杜小寒没有急着去吃饭,他走了两步到了前堂,杜羽还在向一个病患询问着些什么。大部分的病患都回去了,只有少数几个还在等着问诊,还有少数外地来的就在堂里打起了地铺。 “爹,吃饭了。”杜小寒等杜羽和人说完话道。 杜羽停下了手中正写的单子,“怎么不和无情师傅一起去吃饭。” “爹还没去呢。”杜小寒理所当然道。 “无情师傅两日没有好好休息了,今晚我替他坐班,你快去吧,待会释智师傅会给我带饭。”杜羽又忙着写起药方来。 杜小寒不烦他,自己去后院拿了两个馒头,又给杜羽拿了两个,就往前厅走去。 “小施主怎么不去里面用膳?”释智正拿着饭准备给杜羽送去。 “不了,我吃这些就好。”杜小寒扬了扬怀中的馒头。又看看释智拿在手里的碗,“这是给我父亲的吗?” “哦,是的,正准备给杜大夫送去,都是些粗茶淡饭。”释智说道。 “我去送,我去送,”杜小寒接了过来,“这些就很好了。”都是些看病的家属自发送来的粮食,已经是他们能做到最好的了。 释智看着手中被杜小寒接过的碗,笑了道了声好。 “师傅快去休息吧,无情大师都两日没有休息好,师傅也一定累了。今晚我我我爹帮你们看着”杜小寒十分体贴,催促着释智去休息。 “如此,多谢小施主了。”释智感激道。杜小寒看着释智的黑眼圈,都觉得困了。 杜小寒拿来了饭,杜羽还没忙完。杜小寒拿衣服给饭包好,又去打了一盆热水,把饭坐在里面。等杜羽终于忙完的时候,水也有些凉了。 “爹,洗手吃饭。”杜羽拿出饭,把盆放到了一边。 杜羽有些疲惫,用手揉了揉眉心。他净了手,吃起有点凉了的饭。 杜羽吃饭的时候从不说话,以至于杜小寒也养成了食不语的好习惯。只是来瑶山以后,杜小寒难免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和秦康、殷莺说上几句。杜羽还是一贯的不说话,杜小寒就看着杜羽慢条斯理的吃着。 “这个生日倒是过得有意义。”杜羽放下碗,接过杜小寒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只是有些吓到了。”杜小寒似乎还有点没回过神。他是见过病患的,在烟霞镇的时候,各种各样上门求药的他都见了不少,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数量之多。尤其是大堂里,你一声我一声的咳嗽此起彼伏,就像被病毒包围着一样。 “这就怕了?”杜羽笑了,“做大夫的就好做好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即使你自己也有可能染病。”杜羽的笑容浅浅的,说着一件看似寻常的事。 杜羽的形象在杜小寒的心里突然高大起来。他没有吃万华丹,必要的时候也会解下鼻口处的面罩,仔细询问病人,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病人,说话声音非常小,杜羽总是贴的很近的听。近到杜小寒都想让他注意一点,只是碍于旁边还有很多人不好意思说罢了。 “爹,你今天有点帅气。”杜小寒由衷道。 “只有今天?”杜羽不满道。 “每天!每天都很帅气!”杜小寒补道。 父子俩都笑了,和着被风刮响的门“咚咚”的响声。 正说着话,后院的琴声响了起来,杜小寒听秦康教殷莺时弹过,是《长河吟》。之所以记得是记得秦康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还给他了故事。 “然,涓滴之水汇成江河已属不易,奔流向前,汇入大海之时,更会倍感自身之渺茫。”杜小寒下意识的背了出来。 杜羽先是一阵惊喜,而后又陷入了苦闷。无情大师怕是也对这风寒之症束手无策,借琴抒情啊,不由的叹了口气。杜小寒没想那么多,只是完全被琴声迷住了。比起秦姨高超的指法技巧,无情大师的琴似乎更有情,声声动人心弦。 杜小寒就站着,听完了整曲。之后恍了很久的神才对杜羽道,“爹,真好听!” 杜羽摸了摸杜小寒的头,“那是自然。” 父子俩都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沉默了,各有心事。 后院屋内释智帮无情打来水,“师傅,可以洗漱了。” 无情小心的收好琴,两日不弹,心里还有些念想。“你也快去休息吧。这几日累着了。”无情接过毛巾道。 “好在杜大夫回来了,还带了小公子来帮忙。”释智开心道,“今晚终于不用守夜了。” “累坏了吧,快去歇息,我这里不用你帮忙。”无情催促释智休息,昨晚捣了一晚上的药,他怕是真的累坏了。 “哎。”释智答应着,出去了。外面风有些大,吹的释智的脑袋凉凉的。 “那个孩子……”无情叹息了一声。房间里空荡荡的,那声叹息幽幽的飘进了无情的心里,郁结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一章 瘟疫1 才睡了没两个时辰,杜小寒就在药罐和哭声中醒来。 杜羽已经在忙了。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小孩,脸烧的红红的。 “阿婆,这个样子持续多久了。”杜羽用手小心的试探着小孩的体温。 “昨天下午就开始了,今天早上话都不会说了。大夫,求你一样要救救这个孩子啊。”老妇人哭诉道。 杜羽安慰了几句,连忙给这个小孩扎针。百会穴一针下去,小孩没有丝毫的反应,杜羽有些着急,又扎了几针。 小孩有些反应,虚弱的说着渴,要喝水。杜小寒连忙去倒了水给这个小孩服下。 “快去把昨天备下的药拿来给他灌下。”杜羽道。杜小寒忙应着,释智师傅已经端着药碗来了。 老妇人和释智帮忙灌下了药,小孩的神色似乎有些缓解,眉头舒展开来,呼吸平稳的睡着。老妇人正预高兴呢,突然眼前一黑,自己却倒下了。大家都吓了一跳,皆是手忙脚乱。 待到众人把老妇人抬上塌,杜羽把了脉,道:“也是风寒之症,传染了。” “传染了。”三个字一出,堂里本来还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皆是不自觉的捂了口鼻。又想着没洗手,只得离这祖孙两人远了一步。 “杜大夫,眼下这可如何是好?”释智慌忙道。 “快去熬制板蓝根,给众位师傅服下。再遣两个人去找点艾草,拿到前面来熏着。”杜羽连忙吩咐道。 “小施主去后院熬板蓝根吧,我去找几个师兄弟找艾草。”释智说道。 杜羽感激的向释智道谢:“多谢师傅了。” 释智只说了声“阿弥陀佛”就找人找艾草去了。杜小寒只觉得事态紧急,连忙去后院熬制板蓝根了。 无心,无情两位大师已经起了,听杜小寒说了刚发生的事,皆是一惊,连忙去前厅帮忙。只留下一个小沙弥和杜小寒一起熬药。 “师傅,你说这些药够用吗?”杜小寒扇着扇子问道。 “我佛慈悲,只要心怀善念,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小沙弥没有正面回答杜小寒的问题。又安慰道,“况且,杜大夫在,一定没问题的。” “嗯。” 听到杜羽的名字,杜小寒仿佛受到了鼓舞,加紧扇起火来。等到药熬好,凉了一些,杜小寒忙用托盘装着送到前堂去。堂里的人已经很多了,连前后两间房之间的过道上也坐着零星的人。 “怎么没有系面罩?”杜羽接过药,“快去系上。”说完一轱辘的吞下了药。 见杜小寒双手举着托盘,没有手系,便从他腰间取下布条,给他系上。 杜小寒接着端着药去给在门外忙着的师傅服用。无心,无情两位师傅撩起面罩一饮而尽,又接着忙去了。 杜小寒捧着托盘,里面还有一碗药是释智师傅的,可眼下却没瞧见人。 “小师傅,释智师傅呢?”杜小寒问了一句在自己旁边的小沙弥。 “释智师兄还没回来呢。”小沙弥道,“许是这冬天实在是不好找艾草。” “这么久还没回来,怕是真的不好找啊。”杜小寒心想,只得端着托盘去里屋了。 才放下没多久,释智回来了。来不及喝药,就到后院找火引子。 他带回来一些风干的艾草,还是端午的时候村民们在自己门上插着一直也就没取下来的。说了缘由,村民们皆取下艾草,留了一小把自用,其余的都让释智带了回来。释智为了这些艾草,走了整个村子,挨家挨户的。 “释智师傅,快来喝药。”杜小寒捧着药碗,递给释智。 “先放着,快去给我拿个火引子,我去找火盆。”释智忙道。 杜小寒捧着药碗去找火引子了。到了灶台,放下药,拿着火引子就出去了。 释智已经找好了几个火盆,每个盆里分了些艾草,放到院中各处。一时间艾草的香气弥漫着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医馆。 “艾草是解决了,但我走访时发现,村里还有好多人染病,感染的范围比我们想的更大。”释智忧心道,赶忙去前堂找杜羽大夫商量去了。 杜小寒收拾好没用完的艾草,抱着放到廊下。接着,也忙着去前堂招呼病人去了。 早上送过来的小孩清醒多了,也能说些话。只是那小孩的奶奶情况并不乐观。杜羽给她扎了针,又灌了药,依旧毫无起色。 “之前症状不明显,是担心孙子一口气吊着。这一放松就撑不住了。”杜羽无奈的摇摇头。 一旁的无心大师把了把脉,也只说的一句“阿弥陀佛”。 众人皆是沉默。杜小寒拿了万华丹出来,准备给老妇人服用。 “没用。”杜羽道,“发病的晚了些,怕是无力回天了。”杜小寒愣愣的看着手里小巧的药瓶子,原来不是什么时候都来的及啊。 到了晚间的时候,那位老妇人去了。从发病到去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连一句话都没留下。纵使已经把生老病死看的寻常的杜羽也有些动容。 师傅们给老妇人念了经,愿她往生极乐。衙门里的人却来了。听闻这里有老妇死于疫症便要拖去火化。 “那怎么行!她的家人还没有认领呢?!”杜小寒激动道。 “小子,看清楚了!这是疫症!疫症懂吗?!”为首的捕快道,“要死人的!”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死于疫疾立即火化,不得有误。”捕快朗声道。又看了眼杜小寒,轻蔑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吗?” 杜小寒气的眼睛都红了,看了眼杜羽,杜羽冲他摇了摇头。 见杜小寒没有再废话,捕快头子冲小捕快们喊了一声“带走”,老妇人就被一张草席裹着走了。 你看,人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祖母。”有小孩的声音传来,“祖母,祖母。”小孩呓语着。释智不忍,轻轻的抓住了小孩的手。像得到安慰一般,小孩不再说话,甜甜的睡了。 杜小寒的眼眶红了,杜羽却没法安慰他。这都是一个大夫必经的成长之路,谁也逃不脱。由着杜小寒去后院,杜羽叹了口气继续忙碌着。 杜小寒扇着药,心中却十分气结。扇子扇的呼啦响。明明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境。杜小寒不免担忧起来,往后,自己所要面对的这类情况只会多不会少,自己能否承受的住。 “施主,可好受些了。”无情就站在杜小寒身后,还是面无表情的。 “大师,我不明白。”杜小寒有些抑郁道。 “以施主这个年纪看来,不明白是正常的。贫僧活到这把年纪,也不明白。”无情说道。 “可是众位师傅…”杜小寒有些说不出口。 无情了然,“只是看的开一些吧。”眼睛却不看杜小寒,深邃的望着院中一颗只剩下树梢间还有些叶子的树。 “人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世间没人说的清。但来去却是必然的。有来就有去。对众生来讲,去是早晚。等着便好。”无情道。 “师傅怎么可以说的这般无情,难道就因为你叫无情吗?”杜小寒讥讽道。 “人是空无一物的来,可是家人朋友哪一个不值得留恋,为什么就要欣然接受,安然赴死呢。师傅是得道高僧,但我不是。”杜小寒放下了手中的扇子欲离去。 “那又如何呢?”无情平静道。 像一道雷一样劈在了杜小寒的头上。 “你什么都做不了啊。”无情叹息道。 杜小寒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我会做到。”说完便走了,只留无情一人站在那颗快要掉光树叶的树下。 “你又何苦激这个孩子。”无心准备来拿药草的,却听见杜小寒和无情的对话。 “他现在正在伤心头上,万一气坏了,杜大夫可要找你拼命。”无心说道。 无情没有说话,不发一言的走了。 杜小寒来到前堂,一扫方才的阴霾,极克制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杜小寒道。 杜羽方才还在担心,“你帮我把针拿过来吧。”吩咐道。杜小寒拿了针,也不像往常一样眯着眼睛看,反而睁大了眼睛,认真观摩着。 大夫学习行针都是先在自己身上试的。杜小寒给自己扎针的时候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分为难。杜羽生气的时候拿书嗑他的头,但又不忍心下重手,这扎针的功夫只得让他慢慢来了。可眼下杜小寒俨然一副要认真学习的架势。 杜羽心一恸,把针给杜小寒,“你来。”便做到一旁去了。 杜小寒拿着针还是犹豫了。学了三个月,但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试过。 “愣着干嘛,百会。”杜羽指导道。 无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这前堂,站在一旁观摩。杜小寒心一狠,扎了下去。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杜羽认真指导着杜小寒行针,杜小寒全神贯注的听着,躺着的病患也没说一句疼。无情瞧了瞧就走了。 等到行针完毕,杜小寒拿针的手终于放松下来。他带着些惊喜的眼神看着杜羽,杜羽亦是一笑,“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这对杜小寒来说就是莫大的鼓励了。 夜色深沉,但姚家庄的夜晚还没有过去。 无心和无情两位师傅和几个小师傅在一起,商量着药材的事。 “要不把情况告知给官府,请求他们筹措药草?”一人建议道。 “通知是要通知的,可眼下已经入了冬,层层上报上去,审批下来怕是耗时太久,解不了燃煤之急啊。”无心大师道。 “那师傅说怎么办?富商大贾大多远离瑶山,现在去求他们,怕是也来不及了。”一个小沙弥愁容道。 众人皆是叹息。 “眼下还是要尽快找出病源,不然再多的药都是惘然。”无情开口道。 “无情说的在理。伤寒之初,我就让挨家挨户熬制板蓝根,也算一种预防。可板蓝根对幼儿的作用微乎其微,这才染了病。大人照顾,免不了接触。”无心开口道。 “只是今日,杜大夫行针时发现有少数人中了毒,虽然毒不深,但多少会不会有些关系?”无心猜测。 “中了毒?”释智吃惊道。 “不错。银针扎下去的时候,取出来时黑的。一开始没发现,放了一会来不及清洗菜才发现的。”无心解释道。 释智今天带了俩个小沙弥去找艾草,杜小寒熬一天的药,也难怪没人清洗消毒。 “看来这是有人有意为之了。明天释智带上针,回山上请住持看看。”无情道。 “是。”释智答到。 杜小寒正准备给杜羽打热水洗脸,却见在台上还放着一碗药,这才想起来释智师傅还没有服过板蓝根呢。想着杜羽还不着急,就先帮释智的药加热,给释智送了过去。 “释智师傅。”杜小寒敲了敲门,他知道这些师傅们都还没休息。 释智开门见杜小寒端着一碗药,明白过来。“有劳了。”释智笑着接过了药碗。 “没事,举手之劳。”杜小寒答道,又问,“师傅们还没睡吗?” “嗯,药草快完了,师傅们正想办法呢。”释智吹着药碗道。 杜小寒思考了一会,跑着去找杜羽了。 “爹,爹!我们可以回家拿药啊。”杜小寒激动道,“你走之后,还收了一些药。” 杜羽也恍然大悟,家里的药草虽然少,但还能顶一顶,而且家里还有些碎银子,也可以买一点。只是,让杜小寒自己去吗? “我回去拿吧!”杜小寒道。 “不行,你还小,我去。”杜羽不放心杜小寒一个人回去。 “我都是自己出来的,况且这里也离不开爹。”杜小寒坚持。 “那我去跟师傅说说,让他派个小沙弥和你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杜羽道。 “哎。”杜小寒答道。 杜羽把取药的事和各位师傅一说,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照杜大夫说的药草能抵个日,到时候朝廷的也就下来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好好好,让释远陪着一起去。”无心大师道。 释远就是那个生辰那天和杜小寒一起下山的师傅,因为识药辩药所以无心让他回山取的药。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天一早出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二章 瘟疫2 杜小寒一早就和释远驾车去了烟霞镇。车夫感念杜羽救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听到是去取药,便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个活。 释远不爱说话,一路上只闷着。杜小寒偶尔和车夫说会话,一回头释远又在念着经。 “小师傅,赶路这么累休息会吧。佛祖不会怪你的。”杜小寒心疼道。 “打扰施主了。”释远不再低声念经,看样子是在心里念了起来。 为了能尽快拿到药,三人也没有停歇。只是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休息了两个时辰。第二天傍晚,杜小寒到达烟霞镇的时候,晚霞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铺在有点寒意的空气里。 因为冷,街上也没什么人。马车就在杜小寒的指引下晃悠回了家。 杜小寒没有时间感慨,他知道有人还等着他的药救命。让释远和车夫赶忙去休息,乘着天色还没黑完,杜小寒带上钱去药铺买药了。 掌柜的很久没见他,笑道:“最近可好?跟你父亲游历去了?” “嗯。”杜小寒把要买的单子给掌柜的看,有随口问道:“最近镇上没什么事吧?” “没有,除了半年前…”掌柜的小心的看了眼杜小寒,住了嘴,抓药去了。 杜小寒眼神黯了下来。他因为老李头的事走出这烟霞镇,回来时却不比离开时知道多少。 “给,药。”掌柜的打包好药给杜小寒,打断了杜小寒的沉思。 接了药,杜小寒往回走去。路过老李头家,忍不住看了眼,犹豫再三还是折了进去。院子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当时帮他收药的样子。对了,老李头家里还有些药,杜小寒惊喜。 “拿去救人,他应该不会生气吧。”杜小寒心想。 刚开的院门还有些许久未有人住的霉灰味,让杜小寒咳嗽了几声。药是他收的,他自然知道放在哪里,劲直的往药蓬走去。走着眼睛不自觉的那么一瞥,杜小寒停住了脚。老李头的房间,好像被人翻过。 杜小寒向房间走去。开门一瞧,所见之处,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翻过了,里屋里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放过,乱七八槽的。杜小寒气恼,也不知是谁干的,是为钱为财。只得一件一件收拾着,打扫起屋子来。等到将屋子里的物件一件一件摆齐,杜小寒才意识到,“有什么用呢,人都没了。” 带上门,还是红了眼眶。 收拾了一些药草,杜小寒就回家去了。释远和车夫还在睡着。杜小寒没有进房打搅他们,将自家药房的药材拿出来,就在药房里打起包来。还有杜羽平时制的一些药丸也一一收起来,搬上了车。等忙完这些,杜小寒也没了睡意,索性趴在窗子上透过窗缝看月亮。 醒来的时候,杜小寒身上多了一张薄被,脚边还有一个火盆。 “施主太大意了,冬天怎么能这么睡呢,万一感染风寒…阿弥陀佛。” 这是杜小寒第一次听见释远带着情绪说话,有点意思。 “小师傅,东西都装好了,可以上路了。”杜小寒道,然后熄了火盆。 “嗯,我去叫车夫。”释远又恢复往常的模样。 车夫迷蒙着睡眼,看杜小寒把东西收的如此妥帖,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都怪我睡的太熟,这些该我做的。”朴实的车夫搓着手。 “没事没事,这些我从小干惯了,不麻烦。您也累着了。”杜小寒边说着边关好门窗。落了锁,又要离开了。 “走吧。”释远上了车,杜小寒跟着。车夫驾起马车,在烟霞镇的第一缕阳光照来之前动身了。 “小师傅起的早。”车上杜小寒打着哈欠道。 “早课。”释远两个字就把杜小寒打发了。这样赶路的行程,还能记得早课,也实在是…厉害。 许是昨晚没睡好,杜小寒一上车没多久眼皮就打起架来。不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睡了起来。车夫对路况熟悉很多,驾车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一边嚼着饼一边对车里人叮嘱着坐好。释远一如来时模样,盘坐着,不发一言,手上的念珠却没停过。 紧赶慢赶,在第二天的午后就到了姚家庄。此时离他们出发去烟霞镇已有三天半的光景了。 路上杜小寒迷糊的醒过,见还在晃悠又迷糊的睡着。马车一停一个激灵。 “到了?” “不好意思啊,马车坏了。”车夫为难道。 “这车轴有些年头了,没换。”车夫挠着头。虽然没两步路,但这么多药草,三个精疲力尽的人,光想想就很累。况且这路潮湿,石子又少,走起来十分粘腻,自然更加吃力。 “哟,车坏了?!”是上次那个捕快头子。 杜小寒不待见他,没理。 “释远师傅,您回去叫人。我来搬。”又对车夫道,“您在这看着药。”说着便准备人工运回去。 “逞什么能?”捕快一把夺下杜小寒的草药,“我看这里最虚弱的就是你。” 说完不由分说的让底下的人来帮忙。 “快送到药庐那里去,我也少抬一个人。”捕快嚷着大嗓门。两个小捕快连忙上前搬了药,往药庐去了。 “你好好说话会死吗?”杜小寒骂道,这人明明是在做好事的。 “不会,但我说实话。”捕快斜了一眼杜小寒,修起车轱辘来。 杜小寒见他修车的样子,也没有回嘴,就和释远一起回去了,留下车夫等着驾车。 “行了,你也回去吧,修好给你送过去。”捕快爽快道。看得出这三个人赶了很远的路。车夫感激的谢了又谢,跟着回去了。三日不见妻儿,想的紧。 无心见释远他们回来,顿时觉得得救了。拿着草药就急忙往后院走去,再晚回来一天,这药就断了。又想来疫情已经报上去了,再有个日,朝廷也会派人送药来,不由的心情大好。 无情只淡淡看了一眼两人,道:“都去歇息吧。” 杜羽远远看的看到儿子疲惫的样子,抬起诊脉的手示意他快去休息。杜小寒也确实是累了,隔着人海行了一个礼就去睡了。 傍晚的时候,杜小寒和释远一前一后的醒来,两人都在屋外的走廊洗漱。杜小寒看着释远那斯文的样子,没话找话道: “释远师傅,你是哪个远啊?” “阿弥陀佛。”释远的惯用开场白,“天高皇帝远的远。”说完又像没事人一样收起东西进屋了。 “……” 杜小寒败了,这个小师傅不按套路出牌啊。一般不都是什么“远来朝凤阙”“远来天畔远相思”,再不济也有“骑牛远远过千村”啊,这才符合他那斯文的模样啊。而且释远师傅从不说这样轻狂的话,总是滴水不漏的,这也太反常了。杜小寒打了个寒颤,回屋去了。 再出来,杜小寒换了身衣裳。然后去帮忙熬药去了,估计很多人都等着这药呢。 “小师傅,这些天这还好吗?”杜小寒随口问道。 “还好,只是…”小沙弥有些难以开口道,“释智师傅他染上风寒了。” “什么?”杜小寒险些将手里的药罐子砸在地上,“他现在可好?” “怕是…不太好。”小沙弥道。 “释智师傅现在何处?” “在前面的隔离区呢。”小沙弥见杜小寒准备去前堂忙补充道,“你带个面罩再过去。” 杜小寒抽了条浸过药的布条,找释智去了。 无情正在给他喂药。 “释智师傅可好些了。”杜小寒有些忧心的问。 “多亏了你的药,好多了。”释智笑着道。 “师傅不是上山问住持事情去了吗?怎么染上风寒了?”杜小寒疑惑道。 “是中毒。”无情放下碗。又对着释智说:“吃了药就休息。”便出去了。 “许是我太走运,还没上山就病倒了。”释智还是笑着对杜小寒道,“还让无情师傅跑一趟。”释智有些自责。 “师傅快些休息,会好的。”杜小寒又想了些什么,道,“无情师傅那么无情,跑跑也没什么。” 释智看着他,似有惊讶之色。 “我失言了。”杜小寒意识过来,准是没睡醒,还迷糊着呢。 释智笑了,问道:“你知道无情大师法号为什么叫无情?” 杜小寒摇摇头,心里却疑惑难道是喜欢弹琴? “是总多情自嗟,住持才唤他无情,提醒他不要太伤身了。”释智解释道。 杜小寒才知道“无情”这个名字的来历,有些意外。 “许是你被他不苟言笑的样子迷惑了。”释智笑着躺下了,准备休息。 杜小寒见状,行了礼便去找杜羽了。 “爹,释智师傅怎么样了。”杜小寒见到杜羽就问。 “不用担心,只要按时吃药,会好的。”杜羽安慰道。“这些天可累着了了?”杜羽抓起杜小寒的手腕把起脉来。 “不累。儿子都一直坐着,释远师傅还念经呢。”杜小寒答道。又问,“那万华丹可有用?” “万华丹是内丹,强身健体,主治内功损伤,这中毒怕是无用。”杜羽放下手腕,心定了几分,有些无奈道。 “那爹可找到解毒之法了?”杜小寒问,顺手接过了杜羽刚拟好的药单。 “毒好解。只是不知道这毒源,一直在渗透中,解毒耗费的汤药反倒会成为身体的负担。”杜羽有些为难。无情师傅带着有毒的银针上山问过住持了,住持看了一眼,便拟了单子,无情毫不耽搁的送了下来。 是一品红之毒。一品红是一种花,花朵鲜艳,但全株有毒。特别是茎叶里的白色汁液会刺激皮肤红肿,引起过敏反应。红肿的表皮常让人觉得是发烧,和着风寒一时难以察觉。 “意思是还有人一直在投毒?”杜小寒不解。 “不错。”杜羽道。“误事这种毒,只怕要催吐,腹泻。可风寒之症又要注意脾胃保暖,二者冲突啊。毒源一日不除,这场疫症怕是不会好了。”杜羽有些无奈。 正说着,捕快来了。杜羽眼眸一亮,赶忙将事情跟这个捕快说了一遍。 “先生的意思是,有人在村里投放一品红之毒?”捕快沉思道。 “正是。”杜羽道,“照患病的人数看来,剂量还有些大。烦请官爷…”杜羽话还没说完。 “你是让我去找这一品红花?”捕快接道。 “也不全是。一品红花不是寻常之物,而且同时出现这么多,怕是有人从外面带进来的。麻烦官爷查查最近可有什么人进村,带着货物的。”杜羽说完,捕快是一脸恍然大悟。 “好,我就去办。”捕快爽快的答道。又冲杜小寒道,“马在外面。”便走了。 “下次见了,可要记得道谢。”杜羽对着杜小寒吩咐道。 杜小寒看着捕快的背影,点点头。 前些日子送来的小孩已有好转,正和小沙弥一块玩呢。 “小师傅,杜大夫说我祖母去忙了,怎么还没回来?”小孩稚嫩的声音问住了小沙弥。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小孩是要逼着他破戒吗?杜小寒见小沙弥急的不知所措,正准备去帮忙解围,无情已经捧着药碗去了。 “祖母去寻宝了,小宝快快长大就可以去找祖母了。”说着拿起勺子给小孩喂药。 小宝听大师傅这么说,又见院里的人平时对这个师傅毕恭毕敬的,想来一定不会骗自己,张开口,难喝的药也忍着喝了下去。 喝完药,无情不知那里弄来的一点麦芽糖饼,给了小宝。就拿着碗,回后院去了。 杜小寒看着这一幕,又想起那日在后院树下的无情,脑子里又穿插着弹琴的他,和释智嘴里的他,有些错乱了。多思无益,跑去牵马了。车夫已经回家休息了,这马车怕是要等明日再来取了。 门外恰好有个棚子,夏天给人乘凉的。杜小寒把马和车分开,又把马系在柱子上,拿了一颗白菜喂起马来。马儿温顺的吃着杜小寒手里的白菜,另一只手就轻轻的拍着马背。 “小寒,回来吧,外面凉。”杜羽站在门口喊道。 “哎,就回来。”杜小寒应着。 马儿安静的吃着草,天又凉了几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三章 瘟疫3 有了药的药庐,病患的情绪都稳定下来。释智也好受多了。捕快却神色凝重跑来,找杜羽商量事情。 “我排查过了。最近来过这姚家庄的,只有一个商人,带了几个随从。因为面孔生,又穿的与众不同,村民们自然多看了两眼。说是上山拜佛,可却带着红花去村西头的井里边撒了。当时挑水的小二以为只是一种祈福的仪式,便没在意。想来是先生说的一品红。” “那也难怪,一品红不常见。小二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杜羽又道,“可通知村民暂时先不要喝那水了?” “通知过了。”捕快答道。 “现在大家都去东边打水,我派人看守着那井。大夫你看这水有没有问题。”说完姚木拿出一个装水的水壶递给杜羽。 “小寒拿银针来试试。”杜羽接过水壶道。 “爹,没问题。”杜小寒拿着试过水的银针说道。 “这样,也可安心一些了。”捕快道。却又喃喃道:“那为什么又只投西井,却不投东井呢。” “是啊,官老爷想的比我周全。”杜羽佩服道。“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捕快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叫我姚木就好。”却也说不出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杜羽点点头。又对杜小寒道:“小寒,快去准备泻药。越多越好。”杜小寒赶忙去准备泻药粉了。 “先生为何要泻药?”姚木问道。 “是给那些体内有余毒的人服用的。待会你带着药粉去分给西边井里取水的村民。有些人中毒浅,体内有余毒还是排一排的好。”杜羽解释道。 “先生思虑周全。”姚木感叹。 “也难怪。好不容易救好了人,回家两日又复发了。”姚木嘟囔道。接着又说,“好在这药庐接的是山泉水,众位师傅没事。” “可有那个商贾的消息。”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无情道。 “没有,早就走了。事情怕是得不了了之了。”姚木满脸写着遗憾。 “不会。他即做了,便有目的。”无情看了一眼堂里的病患,心有不忍,低头走了。 杜小寒拿着刚研磨好的药粉,送了过来。杜羽仔细的嘱咐了用药的份量和方法,刘木拿着药赶忙去了。 “爹,这下好了,查到了病源,病情总算可以控制住了。”杜小寒的心情放松了一分。 “是啊,总算要雨过天晴了。”杜小寒望着天上遥遥飘着的云道。 又过了两日,朝廷派的医官和药材也陆续下来分了下来,疫情总算稳住了。无心和无情两位师傅年纪较大,由个小沙弥陪着回山上休息去了。释智还有些风寒,留在山下等病愈了再回去。 “杜大夫,我这两日好多了。”释智走在院子里,精神多了。 “那就好,再施两次针,就可以痊愈了。”杜羽看着释智健朗的身体也开心起来。 “释智师傅。”小宝的声音响起来,“释智师傅回了山上,我怎么办。” 释智为难了。小宝生病这段时间也没有人寻来,怕是家里只有这个祖母了。但是祖母已经去了,小宝年纪尚小,带回寺里不是不行,就怕违了孩子的本心,以后长大怨他怎么办。 “小宝愿意跟释智回山上吗?”释智试着问道。 “那小宝是不是不能去找祖母了?”小宝为难道,“祖母说你们一辈子都要住在寺里的。” 释智认真的点点头。小宝没有说话。 “让小宝跟着我吧。”车夫放下菜。这些日子他总是送些自己种的菜给庙里的师傅,今天又带了一些红薯送过来。 “我家老婆子就说小宝可爱。而且小婷也说喜欢和小宝一起玩。”车夫补充道。 “小婷?”小宝高兴起来。小婷就是那个他来的第二日,给他送了糖水的小姑娘。因为她也生病,不肯吃药,她爹为了哄她给她带了糖水,她却把糖水分给了小宝。 “小宝要不要和小婷在一起玩?”释智乘机问道。 小宝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释智想到车夫夫妻俩也是一对温暖朴实的人心里自然是放心的。 “那就有劳施主了。”释智感激的对车夫说道。车夫也很是高兴,小宝懂事可爱,确实惹人怜爱。 杜羽看着这一幕也很是感叹。 “怎么了,爹?”杜小寒端着药给释智送来,却见杜羽的神情不同往日。 “没事,爹想起你小时候。”杜羽道。 “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杜小寒好奇道。 “你小时候啊,可黏人了。”又疑惑的看了一眼杜小寒,“怎么大了反而不黏人了?” “怎么不黏,我现在就黏你。”杜小寒靠着杜羽近了一分。 杜小寒被逗笑了。 释远在远处看到杜小寒和杜远笑着打闹的模样,又看着车夫和小宝高兴说话的样子,心里泛起苦涩。 “阿弥陀佛。”释远念叨一声,回屋去了。 小宝跟着车夫回了家,虽然走之前一再的要释智保证经常去看他。 “好好好,一定。”释智无奈的说了八百遍这样的话,小宝才终于迈出了走出门的第一步。 “释智师傅,怎么和你儿子似的。”一个大娘玩笑道。 “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释智有些低落道,“阿弥陀佛。” 大娘看出来释智的不舍,没再说话。小宝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门,直到消失在视线里,释智还站在原地。 “释智师傅,没关系,以后可以常见面的。”杜小寒安慰道。 “嗯。”释智低声应道,恋恋不舍的回屋了。 姚木这两日来过一次,是跟杜羽说泻药已经分好的事。其他时间就一直在姚家庄排查外来人口,抱着一丝侥幸,但一无所获。 又两日,天气越发凉了。为了防止大雪封了山路,杜羽和几位师傅准备启程回山了,姚木竟赶来送他们。 “多亏了杜大夫和几位师傅,这姚家庄才幸免于难。”姚木难得文邹邹一回。 “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释智代表着寺里的师傅说道。 杜羽笑着看着杜小寒。 “也谢谢你,帮我们修了马车。”一旁的杜小寒说道。 “哎,小兄弟,难得啊。”姚木调侃道。他这个小兄弟太理想主义了,看不得他这个说实话的人。 “唔,那就这样吧。”杜小寒受了人的恩,就只记得别人的好。 一行人往山上去了。杜小寒回头看了看药庐和在门口为他们送行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他的十四岁生日过的有写不寻常。脑子里回忆这这半个月来经历的一切,想到那个救小孙子的大娘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但又想到小宝健康的样子又有些欣慰。他心里是想要学好这个医的。 “爹,以后您出去看病采药都带着我吧。”杜小寒凑到杜羽身边说道。 “那哪行,你秦姨知道了估计得在心里骂我了。”杜羽打趣道。杜小寒出来这几日,琴自是没练。 “完了,秦姨。”杜小寒心想。 “小心。”释远一把扶住了险些滑倒的释智。前几日夜间下了一场小雪,路上有写滑,走起路来十分费劲,释远都没像下山时那样念着经了,专心的在走路。 “多谢师弟了。”释智谢道。 释远点点头,手却一直扶着释智。 “释远师傅还是很热心的。”杜羽和杜小寒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埋头苦爬了许久,杜羽和杜小寒终于到家了。和众位师傅告别,在门窗外就听见殷莺练琴的声音。 杜小寒在门口咳了一声,立刻听到有人跑来开门的声音。 “小寒哥哥,你们可回来了!”殷莺兴奋着,笑着。 “快进来,屋外凉。”秦康在屋里喊道。 杜羽和杜小寒进了门,抖了抖身上寒气。 “听无情师傅说是瘟疫的时候,我和殷莺都吓到了。”秦康紧张道。“你们现在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又道,“想吃什么菜?” “秦姨做什么我吃什么。”杜小寒甜道。 “随便两个菜就好了。”杜羽在一旁道。 秦康开心的去做饭了。 “小寒哥哥,发生了什么些什么事你快和我讲讲?”殷莺急切道。 杜小寒拉过板凳就和殷莺说了起来,把殷莺听的一愣一愣的。 “真的好艰险啊。” “还好你们没事。” “小宝真可怜。”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 殷莺不时的发出感叹。杜羽看到杜小寒说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觉得这次下山带着他真是一个对的决定,至少小寒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当大夫这件事了。 “琴还是要练的啊。”秦康端着菜走进来,打断了正说的唾沫横飞的杜小寒。杜小寒瞬间就冻住了,缓了一会才道: “秦姨,我听无情师傅谈《长河吟》了。” “怎么样?”秦康放下菜,紧张的问。 “好听。”杜小寒评价道。 秦康的心里又痒了几分,她是越发想见这位无情师傅了。。这时候殷正回来了。 “门外就听到小寒在说话。”殷正拍拍身上的水汽,“无情师傅不让我们下山,不然早去帮你们了。” “还好没下去,不然染病就不好了。”杜羽接过殷正手里的野味道,“就快过年了。” “殷叔,你真厉害,又打到野味了。”杜小寒佩服道。 “快过年了嘛,想着今年人多,多个菜。”殷正笑呵呵的。 晚饭在轻松友好的氛围里进行着。饭后殷正带着殷莺回了家,秦康见两父子累了,也烧好了热水让他们洗漱,早些休息。杜小寒和杜羽躺在被窝里,有种久违的惬意感。 “爹,能当个大夫挺好的。”杜小寒道。 杜羽没有说话。因为他听到杜小寒说完这句话后就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扭头一看,这小子都睡着了。杜羽欣慰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这是杜小寒第一次早上醒来没有看见杜羽在看书。杜小寒就在被子里惊奇了一会,又接着睡了。再醒来,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杜羽去寺里见住持了。殷莺怕打扰杜小寒休息把琴搬到自己家里去学了,秦姨自然也跟着去指导了。殷正还是一早就去砍柴打猎了。杜小寒有一种在烟霞镇醒来爹就不在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连忙洗漱去找殷莺了。 “小寒哥哥,你起了?!”殷莺见小寒推门进来就道。 “嗯,起了。“杜小寒心情似乎不错。 “吃过了?”秦康问。 “没呢,等着吃午饭。”杜小寒不在意说道。他看到秦姨准备的面食,但是他却不怎么喜欢吃面。 秦姨摇了摇头,仿佛是一个母亲面对一个挑食的小孩无奈的样子。吩咐道:“那你开始练琴,我去做饭。” 殷莺偷笑,眼睛却瞥向了一旁的杜小寒。 “是。”杜小寒恭顺的答道,嘴还是不自觉的瘪了瘪。 杜小寒弹琴还是不着四六,殷莺指导起来也算绰绰有余。 “小寒哥哥,你认真一些好不好。”殷莺有些气恼。 “我很认真了啊。”杜小寒为难道。 殷莺只好无奈的笑了笑,却听见杜羽回来了,喊他们吃饭。杜小寒如获大释赶忙跑回去吃饭了。殷莺看着一溜烟跑了的杜小寒,只得自己抱着琴去吃饭了。 “怎么能让女孩子抬琴?”杜羽连忙接过殷莺手里的琴放到桌子上。 “放你家就好了,这么急着搬过来做什么。”杜小寒说道。 “想着你这半个月来都没练琴,秦姨怕是要好好教导你。”殷莺打趣道。 “……” 石化了的杜小寒呵呵的干笑了两声,秦姨给殷莺投来赞许的目光。 “看,人家姑娘都比你懂事。”秦姨不留情面。 “爹你上山见住持了?”杜小寒转移了话题。 “嗯,见过了。住持说之前又个商贾曾今上山求过签,日子算来和姚捕头说的是同一个人。”杜羽说道。 “求的什么签?”杜小寒问道。 “平安签。”杜羽道。住持知道的并不比他多。那这个求得平安签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吃饭吧。”秦康道,“总有些心术不正的人,想不明白的。”然后给杜小寒乘了满满一碗饭。 “哎!”杜小寒接过,这可是在上面蒸过腊肉,还有肉香的饭啊。 一口肉,一口饭。满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四章 后山1 过年前的这段时间,杜羽也不再下山问诊。就在家里看书,做做药丸,分捡药草。偶尔陪殷正出去捡捡柴。天气冷,殷正也舍不得殷莺出去,殷莺便跟着秦康学琴,闲的时候倒是跟着杜羽学习了不少药理知识。 杜小寒自从和杜羽下了一次山,学习药理起来也格外认真。当然,除了学习药理知识,杜小寒也得学琴。虽然弹得不怎么样,但听过无情师傅的琴音后,杜小寒也没有那么抵触,权当学习药理之外的乐趣。 这日下起了大雪,秦康正教着殷莺剪窗花。 “秦姨。你剪的真好看。”殷莺拿起秦康剪的年年有余的窗花道。 “这都是我小时候我娘教我的。”秦康先是笑着说的,后来却叹了气。 “秦姨,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殷莺有些尴尬,她这是提起了秦康的伤心事? “没有,没有。有些想我娘了。”秦康对着殷莺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说道:“爹娘都是命苦的人。” “秦姨为什么要这样说?”殷莺不解。杜小寒在一旁练琴也皱了眉头。 “我娘啊…”秦康像回忆起非常久远的事,“在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病死了,后来我爹又给人打死了。我……” 秦康还没说完话,殷莺的眼泪刷了一下就掉了下来,“对不起,秦姨,我不是有意的。”又断断续续道: “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人家都说是我克死了我娘。爹才搬到这山上来的。” 殷莺开始止不住的哭起来。秦康一时也忘了自己的伤心,抱住殷莺说道:“好孩子,别伤心了。都过去了,你有秦姨呢。”手轻轻拍着殷莺的背。 杜小寒没料到事情转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突然想起白芷哭的样子,不像殷莺这般,哭的肆意,她哭的克制,却是一样的让人手足无措。杜小寒的手不自觉的抚起琴来。 秦康听着琴音和往日有所不同,抬头看了一眼杜小寒。杜小寒对视的那一秒琴音就大乱了,只好停住了。秦康没有多想,连忙安慰起殷莺来。殷莺已经缓了过来, “明明是我把秦姨弄伤心了,却要秦姨哄我。”殷莺不好意思道。 “那就快快擦干眼泪,开心起来。”秦康小心的给殷莺擦着眼泪。见殷莺笑了,杜小寒又开始弹起琴。离谱的。 杜羽从屋里走出来,拿着书准备倒一口茶喝,却见这样一派景象,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什么事了?” “没事,快过年了,有写想家了。”秦康答到。殷莺感激的看了秦康一眼,不然杜羽高诉了殷正又要惹父亲伤心了。 杜羽知道秦康的身世,只得安慰道:“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秦康笑了,她一个女子本就漂泊无依,如今也能在这安静的待上大半年,过着这寻常人家的日子,还有杜小寒和殷莺真心实意的待她好,确实很幸福了。 “杜大夫说的是。”秦康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杜小寒和殷莺都笑了,虽然两人嘴上都叫着秦姨,内心却把秦康当娘的。笑着贴好了窗花。杜羽写了两幅对联,贴上。 “除旧纳新,都开心些,明天就要过年了。”杜羽道。 殷正这两日回来的极早。一是天气冷,二是实在也打不着什么野味了。他把野味交给秦康,让她来处理。 “殷大哥,您还是处理好了再给我吧。我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这毛茸茸的怎么下的去手。”秦康躲的远远的。 殷正笑了,挠挠头,“怪我,怪我,该处理好再送过来的。”说着就去处理那些野味去了。蹲在雪地里看着两间屋子上新帖着的春联,殷正心里有些感动。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殷叔,秦姨让我给您拿盐,说是洗好了腌一下。”杜小寒拿着盐罐跑出来,不自觉的缩起了身子。 “放着放着,你快进去。送来干什么,待会我去拿就好了。”殷正连忙让杜小寒回去。杜小寒缩着身子跳着回去了。 除夕夜,殷正拿出了酒和杜羽一杯一杯的碰着。秦康也不管,就只顾着给两个孩子夹菜吃。 果不其然,殷正喝多了。杜羽和杜小寒扶着殷正回去。殷莺还不想睡,就还留着听秦康弹琴。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一身书卷气。”殷正有些醉了,含混不清的说道。 “你不也一样,还是这么乐呵呵的。”杜羽接道,似有醉意。 “不一样。以前是没心没肺的乐,现在啊,是苦中作乐。”说着殷正就哭起来,“孩子她娘,孩子她娘…” 殷正没说下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杜羽的酒一下就醒了,忙往旁边一看,好在是杜小寒。 “别告诉殷莺。”杜羽吩咐道。 “嗯。”杜小寒才知道这个乐呵呵的大叔心里也有这般苦楚,不由的对殷莺又怜爱几分。 初一的这天,秦康起的格外早。一早就做好饭菜梳洗完毕等着去寺里。殷正和殷莺过来的时候见秦康这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的笑了。杜羽和杜小寒刚洗漱完毕,也瞧见秦康端坐着的样子,也笑了。 “秦姨,你现在的表情就和那无情大师一眼。”杜小寒打趣道。 “他什么表情?”秦康问。 “面无表情。”杜小寒回答。殷莺和殷正都笑了。 “小寒!”杜羽嘴上制止了,可嘴角也弯了几分。 秦康只得道:“快来吃饭,去晚了可不好。” “哎!” 于是大家就坐下吃饭了。吃完饭杜小寒背着琴众人一起上山了。 “殷施主,杜大夫你们来了。住持让你们礼完佛就去后院呢。”门口的小沙弥说道。 “好,有劳师傅了。”杜羽答道。 礼完佛,一行人给无空住持拜年。 “无空住持,新年好!”杜小寒和殷莺拜了新年礼。 “好好好,快起来吧。”无空大师笑着让两个孩子起来。杜羽和殷正、秦康也一起行了礼。 “好好好,都不要多礼了,快坐。”无空招呼着。 说着话,无情搬了琴过来,秦康的眼睛都亮了。 “听杜大夫说,秦姑娘琴艺了得,就来对谈一曲吧。”无情说道。 秦康忙拿出琴。琴袋一开,无空大师的眼睛怔住了。 “思清琴?!”无情也愣住了。 “大师知道这琴?”秦康自是知道这琴来历不同,但外观也就精致些,看着名贵些,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直接叫出过这琴的名字。 “喔,知道一些。”无情不再多话。无空也也藏住了神色。无情准备好坐下来开始抚琴。秦康也和着缓缓加入,一时间屋内的人都拢在着这难以言语的琴音里。 一曲《乌夜啼》弹的玲珑有致,仿佛洗涤了这俗世的心尘。 “大师的《乌夜啼》倒是应景。”曲终秦康赞叹道。 “不过是新年的新希望罢了。”又补充道:“施主的指法在这世间也是一绝啊。”很少能有人和的上无情的琴,但秦康却做到了。 “大师不必谦虚了,听大师一曲,我自知已经比不过了。只是小寒的手能弹出大师也弹不出的音色。”秦康望着杜小寒,“不过这孩子学琴晚了些,还不够熟练。 “噢?那就请小施主抚几个音吧。”无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小寒本来坐着吃糖,听着曲。突然被这么一叫有点意外,愣头愣道的看着众人看着自己。 “小寒哥哥,让你抚琴呢。”殷莺小声的提醒。杜小寒这才起身,轻轻的拨弄了几下琴弦。 清脆的琴音让无情也漏出了惊喜之色。 “走音了。”无情公正道。想想又说道:“不过确实不错。” 秦康听了这话自然得意起来,满意的笑了。杜小寒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我不行,殷莺妹妹比我学的快多了。” 殷莺赶忙摆手,无情道是让殷莺弹了一曲,指点了几下,果然进步多了。 “谢谢师傅指点。”殷莺客气道。 “言重了。有这位施主教导你,你弹好也只是时间问题。”无情看了眼着秦康道。 殷莺和秦康自是对眼一笑。 住持也笑了:“很久没有听无情夸人了。” 无情行了礼,抱着琴出去了。 又聊了一会,住持有些乏了,众人也就告退了。殷正是来庙里帮忙的,拜过年早该去帮忙的,于是去佛堂帮忙了。杜羽也去药圃找无心大师去了。秦康有些意犹未尽的和殷莺聊着琴。 杜小寒则跑去找释智师傅了。 “小施主怎么来这禅院了?”无情刚放好琴,正准备去打坐。 “我来找释智师傅,看他身体好些没有。”杜小寒答道。 “好些了,住持允他休息,这会还睡着呢。”无情道。 杜小寒想了一会,“如此,就不到打扰了。”说完杜小寒就想走。 “为什么要故意弹走音?”无情的声音毫无预兆的飘来,仿佛不像疑问句似的。 “师傅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杜小寒嘴硬。 “每一个音恰到好处欠三分,这要不是故意的,倒也是怪了。”无情说完就准备走了,路过杜小寒时悠然道,“只是这琴的主人要知道自己的琴被人这般瞧不上,不知得多生气。” 杜小寒像被电打在原地。想着再问一问无情师傅,人早就走远了。 “阿弥陀佛。施主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你父亲在寻你。”释远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杜小寒连忙跟着去药圃了。 “爹。”杜小寒道,“有什么事吗?” “快过来,无心大师这培育了一株一品红。”杜羽道。 这株一品红是无心早前上山采药时看见的,就移了一株在这温室里,准备研究研究药性。后来忙就没管它了,如今却实在是用的上了。 “从山下回来,我就一直在研究一品红的解药,如今也算有些成效了。”无心拿着一颗小药丸道。“只是这药丸还没有临床试验过,还是等天气暖和些再试吧。”说完无心把药丸小心的拿给杜小寒看。 杜小寒接过药丸,看了看,还给无心师傅,无心小心单位收了起来。 杜羽在一旁指点杜小寒一品红的辨认方法,又说明了一品红从花到径都有毒性之类的。 “杜大夫,过年就让小寒轻松一些吧。”释智笑着走进来。又对杜小寒道:“你刚才去看我了?” “嗯,无情大师说你在休息,便回来了。”杜小寒道,“怎么样,身体可恢复了?” “恢复了,好多了。”释智笑着答道。“有劳挂心了。” “师傅哪里话。”杜小寒笑着打断了释智师傅的话。一旁的杜羽也连忙道: “是啊,师傅对小寒还多有照顾呢。” 释智笑了,“听说刚刚无情师傅抚琴了?” “是。我日前上山,和他说了秦姑娘想和他弹一曲,今日便合奏了。”杜羽答道。 “那倒是我错过了。无情师傅已经很久不人前抚琴了。”释智有些遗憾。 “怎么?无情师傅不人前抚琴吗?”杜羽讶异道,见释智点了点头,道::“倒是我为难师傅了。”杜羽满是歉意。 “杜大夫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若是无情师傅不愿意,他人就算求他也未必应允。况且他常夸赞杜大夫有一颗菩萨心肠。”释智说道。 “如此,我便好过多了。”杜羽如释重负。只是,下次见着面还是要致歉了。 在寺里忙活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杜羽一行人就要回去了。无心和释智来送他们,约好年后的下山日期,一起去药庐看看,顺便看看小宝。 “那孩子,不知道过的好不好。”释智有些担心。 “一切皆缘。”无心宽慰道。 “师傅说的是。”释智毕恭毕敬道。 “释智师傅,下山你可一定要带着我。”杜小寒道。 “好。”释智笑了。 无情站在远处看着山门处的众人,不发一言。 “心不动吗?”无空从后面走了过来。 “心动。”无情老实的回答。 “看你如此,我就猜到了。”无空说道,“后山还有一块地方,适合练琴。” 说完,无空大师就走了。无情望着杜小寒的身影,呼吸有些起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五章 后山2 初五那日,姚木上了山。半路上还去见了杜羽。 “姚捕头怎么就上山了,开工了吗?”杜羽看到姚木还有些意外。 “没呢,帮上面送点东西给山上的师傅,顺便过来看看。”姚木爽声答道。 杜羽这才注意到姚木手里拿着精致的礼盒,不便多问。留着姚木吃了两个茶叶蛋姚木便上山去了。 “小师傅,释远师傅可在?”姚木见门口有个扫地的小沙弥问道。 “释远师傅此刻怕是正在佛堂念经呢,施主找他可有什么急事?”小沙弥问道。 “没什么急事,我就在佛堂门口等好了。”姚木恭敬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自便。”小沙弥行了一个合十礼忙去了。 姚木看着这山中寺庙的景色,雪花了之后露出青色的山,掩着这座寺庙,顿时觉得心旷神怡,竟然打起盹来。 “阿弥陀佛。施主,你找我?”释远叫醒了姚木。 姚木正睡得香甜,迷糊中睁开眼睛,见一个清秀的小沙弥站在眼前,立马站了起来。 “是释远小师傅?”姚木问道,只记得这沙弥面熟,似乎在药庐见过。 “阿弥陀佛,正是。”释远答道。 “这是上头派我送过来的。请师傅收下。”姚木忙恭敬的递过礼盒,解释道,“本来除夕那日就到了,但山下疫情工作比较忙,没得空给师傅送来,还望见谅。”姚木有些紧张。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许是这小师傅太清冷了些。 “阿弥陀佛。”释智眼睛都不曾看一眼这些礼盒,“请施主帮我带回去吧。出家人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徒增烦累。” “这可不行!”姚木有些急道,“上面是要求师傅一定要收下的。” 释远思考了一会,“如此,便有劳施主拿着这些换些银两分给生病的村民吧。”释远说道,“阿弥陀佛。” 姚木正想说些什么,释远已经行了礼,眼睛正正的看着姚木。姚木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见姚木不说话,释远又去佛堂了。姚木拿着礼盒,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这个小和尚究竟是什么来头,只得拿着礼品下了山。 释远没有回佛堂,他只进去拿了念珠,念了两句经觉得心神还是不宁,便拿着念珠回了禅房。 “释远,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释智正躺在塌上休息。自从病了一场,释智身体总有些发虚汗,无情师傅心疼他,让他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嗯。”释远闷闷的答道。 释智见释远说话语调不对,少了往常的平淡,似有压抑。 “怎么了,遇见什么烦心事了?”释智关心道。 “没什么,有些不舒服吧。”释远说道。“休息一会就好。” 释智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了,只得道:“师弟即以入了这佛门,俗事就不要挂心了。” “嗯,知道了。多谢师兄关心。”释远边应着边爬上来床,背对着释智睡了。 释智看着这个小师弟的背影,内心里却是酸楚,他知道此刻的释远一定没睡着,指不定心里在打着什么鼓呢。释远和他不一样,他是个孤儿,被人丢在山门口,自小就在寺中长大,俗世他没有经历过,自然也没有那些烦恼。记事以来释智就跟着无情师傅,日子过的普通又平静。可释远是在凡俗里呆过的。他记得释远来的时候,排场很大,但他却不说话,撵走了照顾他的人。没人敢问他的事,住持也只是让释智好好照顾他的起居,别的话也没有。刚来那几天,释远不说话,就每天呆坐着。后来开始念经,念的没日没夜。呆了两年之后,虽然还是经常念经,但总算正常些。只是性子有些冷。却也没像今日这般低落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琴声响了起来,释智听着琴音也是隐隐的担忧。无情师傅自从山下回来,也是常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最近还总是跑去后山练琴。释智在心里叹了口气,去找无情师傅了。 无情正在房里抚琴。见释智来了,便停下来。 “你来了。”无情说道,手却还搭在琴弦上。 “师傅近来有什么心事?”释智疑惑问道。 “为何这样问?”无情说道。 “师傅近来总一个人抚琴,琴有忧思。”释智说的直接。 无情把手从琴弦上拿开,叹了口气,道:“我看上一个人,但是却不想把他卷入这纷杂中,故而有些为难罢了。” “师傅能看上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释智又说道:“但是你不问他,又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呢?” 释智的话打在无情心上。待到释智退了出来无情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他愿不愿意呢?”无情喃喃道。 十五那日,杜小寒随着杜羽上山。住持找杜羽说了些什么,杜羽眼有担忧的看了眼在外等候的杜小寒,还是点了点头。 释智过来,邀杜小寒一起去后山采药。杜小寒见杜羽和住持还有的聊,便跟着去了。 “释智师傅,释远师傅呢?”杜小寒问道。自从上山以来,还是只有初一那日见过一次释远呢。 “噢,师弟有些不舒服,在禅房休息呢。”释智边查看着草药边道。 此时已是初春季节,后山的树已经睡醒了,绿意盎然的。 “那可请无心大师看过了?没事吧。”杜小寒关心道。 “没事,就是累着了,休息就好。”释智笑着答道。 杜小寒点点头,没有大事就好。却见无情师傅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天地准备抚琴。 杜小寒准备上前,释智却拉住了他。 一指天地,一指山河,一指日月,一指星辰。杜小寒被无情的琴声定在原地,脑海里晃过星辰大海,山河日月。如果说那日和秦姨弹琴有十分,今日就有十二分。 杜小寒感叹的回头找释智,准备说说怎么无情师傅这般厉害,释智却已经不见了踪迹。就在杜小寒在轻声唤着释智师傅的时候,无情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杜小寒转过头,不好意思道:“不是想打扰大师抚琴,我和释智师傅来采药,眼下他却不见了。”又急忙道,“我马上就走。”说完,抬脚就要跑。 “等等。”无情叫住了他,“你随我来。” 杜小寒这才发现,无情刚坐的那块石头五步处有一个山洞,示意着杜小寒跟着进了山洞。 无情不知道从哪弄来火种,点亮了一只火烛,带着杜小寒走了进去。 “我这一生,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人曾与我交好。他爱琴,我也爱琴。”无情走着,边说着话。杜小寒没有出声,只安静的跟着。 “我不知道他从哪来,也不知道他往哪去,但是我却认得他的琴。”说完转头盯着杜小寒的眼睛,停了脚步。 “是思清琴?!”杜小寒有些吃惊。为什么最近碰到的人总能和自己有那么一点联系。 “是。”无情答道,“那时我在天仙峡游历,结识了他。” “他叫什么名字?”杜小寒情绪复杂的问道。 “寻风。是他告诉我的名字。”无情陷入回忆。 那时的他还有些傲气,受不得自己的琴艺不如他人,而赢了他的人却要走。 “哎,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想像风一样自由。你就唤我寻风吧。”少年意气风发。 “想像风一样自由,是他说的话。”无情望着杜小寒说道,然后在石头底下,找了一个油纸层层包裹的东西,拍拍土,递给杜小寒,“打开看看。” 杜小寒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本琴谱。 “这是他作的琴谱。”无情道,“当年他借我观摩,如今终于可以还给你了。” “可我要了没用。”杜小寒递还给无情。 “什么没用,难道你要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都不要了吗?”无情没有接那本琴谱。 “为什么不好好弹琴?”无情见杜小寒没有回答又问道。过了一会道,“算了,东西我也给你了。要怎么处置随你吧。” 无情往洞口走去。杜小寒无言的跟着。 “如果想学琴可以来找我。”无情对着天地抚起琴来,不再看杜小寒。 杜小寒在无情背后行了礼,背着药篓回去了。只是怀里多了一本琴谱。 杜羽已经在等他了,和无心师傅打过招呼以后,杜小寒就和杜羽回了家。 “爹,今天无情师傅…”杜小寒不知道怎么开口。 杜羽摸了摸杜小寒的头说道:“不论如何,你做什么决定爹都是支持你的。” “爹知道了?”杜小寒诧异道。 “无空住持说了一些,但也不多。”杜羽道。 “他自有他的命数,你帮他挡不了。你也不能剥夺他知道的权利。往后若是有人找上他,他自有一份自保的能力。”无空大师的话萦绕在杜羽的脑子里。 “所以小寒,自己做决定。”杜羽说道。 杜小寒愁了眉头。吃饭的时候瞥了秦康好几眼,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吃完饭,秦康在洗碗。杜小寒坐在门口,看着这圆圆的月亮。 “小寒哥哥有心事?”殷莺坐在小寒身边,笑着道。 “嗯。”杜小寒嗯了一声。 “那殷莺猜猜是不是和秦姨有关?” 杜小寒转头吃惊的看着殷莺。殷莺又接着说道:“是不是和学琴有关?” “你怎么知道?”杜小寒终于忍不住了。 “谁让你吃饭的时候老盯着秦姨。除了学琴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觉得这样为难。”殷莺笑了。 杜小寒扯了一个笑,“殷莺妹妹真是聪明。” “我还有更聪明的。”殷莺对杜小寒眨了一下眼睛,“小寒哥哥是故意弹走音的吧?” 杜小寒身体抖了一下。 “小寒哥哥不必这样。我虽然羡慕小寒哥哥的天赋,但是不嫉妒。”殷莺一字一句认真对杜小寒说道,“所以,今后请哥哥认真练琴吧。” “殷莺,我……”杜小寒说不出话。 “我知道,哥哥是为了顾全我的感受。但是以后不用这样了。”月色照在殷莺的脸上,皎洁又美好。 “我还没有告诉秦姨哦。”殷莺补充道。 杜小寒笑了,这个丫头现在怎么这么机灵了。 秦康喊他们回来吃糖水。殷莺一直对着杜小寒使眼色。杜小寒终于鼓足了勇气开了口: “秦姨,我…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秦康舀了口糖水,含混的答道。 “就是…就是…,无情师傅让我跟着他学琴。”杜小寒闭着眼睛一口气说了出来。 秦康没有说话,也没有喝糖水。 杜小寒急了,“没事,秦姨,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去,还跟你学!” “去!!!”秦康突然激动起来。“要去啊。” “无情大师琴弹的那么好,是你赚了。” “哎,我有时候还想是不是我弹得曲子都偏深闺一些,你才学不好。” “现在好了,你这双手啊,可不能糟蹋了。” “……” 秦康一连串说了很多,把杜小寒听的都一愣一愣的。 “秦姨,你说的是真心话?”杜小寒疑惑道。 “怎么不真心?秦姨也希望你好啊。”秦康看着杜小寒满脸欣慰。这孩子终于想学琴了。 杜小寒说着从怀里掏出了琴谱,又把无情大师今天说的话和秦康说了。 “真是好曲。”秦康翻着琴谱,赞叹不绝。她也明白了无情想要亲自教他的原因。这些曲子有太多精妙之处,如果不是十分熟悉,怎么会教的好。 “小寒哥哥,你学会了,可要弹给我们听。”殷莺在一旁道。 “好。第一个就给殷莺听。”杜小寒打趣道。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秦姨这般大度,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殷正和杜羽在旁边喝着茶,笑了。看着儿子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想法,杜羽也十分开心。但是未来他又会遇到什么呢? “思清琴有一本琴谱和一本心经。谱在无情那里,心经却无人知晓。他日琴经结合,会是武林都要争抢的宝贝,你要有心理准备。一但他踏出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 住持的话,是杜羽心里的担忧。 “但愿他能保护好自己。”杜羽心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六章 后山3 杜小寒搬到山上去住了,因为跟着无情师傅学琴。 “爹,那我学医怎么办。”杜小寒有些歉意的看着杜羽。杜羽是一心想把自己的这身衣钵传给他的。 杜羽笑了,整了整杜小寒的衣衫道:“没事,你在这山上多跟无心师傅学学。说不定住持还能指点你一二呢。” “小寒,跟我来吧。”释智过来接他,这次没有再喊施主了。 “释智师傅,上次你去哪了,我都没找着你。”杜小寒看见释智赶忙问道。 “我去采药了,看你听的入神就没叫你。”释智解释道。 杜羽把杜小寒托付给释智就下山了,今天他要跟着无心师傅一起下山去药庐看看。 “那小寒,爹走了。你在寺里要听几位师傅的话。”杜羽还是免不了要多嘱咐几句。 “知道了,爹。”杜小寒爽朗答道。 这几日晚上,秦姨和殷正也在不断说着这些老生常谈的话。前几日殷正还拿着积蓄给殷莺买了一把新琴,让杜小寒带上思清琴上山。 “殷叔,你不必这样。山上有琴。”杜小寒道,他没想带思清琴上山的。 “不一样,那时你爹娘留给你的。殷莺学琴用不了那么好的琴,是不是?”殷正看着殷莺。 “是。等殷莺练好了,小寒哥哥可要给殷莺弹啊。”殷莺总是这么懂事。 好在,无情大师第二天就遣了一个小沙弥送了一把自己亲手做的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希望杜小寒带上思清琴。 “这无情大师琴弹的好,做琴也是一把好手。”秦康试了几个音,简直和她弹思清琴不相上下。 殷莺自是高兴,殷正看着自己买的烂木头却发了愁。 “买早了。”心里苦道。 杜小寒跟着释智师傅去了后山。这里有一间茅屋,是无情闭关时的居所。 “无情师傅好清净,烦闷时总来这后山。”释智道,“往后,你就在这跟着师傅练琴。”说完帮杜小寒打点好行装就回寺里了。 无情在山崖处等他。见他来了,冲他招招手,示意杜小寒过来。 “往后,纵是辛苦,也望你能坚持下去。”无情道。 杜小寒点点头,行了跪拜礼。恭敬道:“往后也有劳师傅了。” 无情轻点了一下头,师徒缘分也就这么结下了。 无情每日给杜小寒讲两个时辰的乐理知识,剩下的时间就指导他的指法和让他自己练习。说起音乐,无情总算有些寻常人家的气息,不然总像天上飘着的神仙似的。 “你确实很有天赋。”无情在杜小寒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说道。 “师傅过奖了。”杜小寒客气道,“只是秦姨教殷莺时我跟着听过,故而知道一些。” “秦康的指法技艺确实厉害。”无情一边翻着琴谱一边说道,“你能得她的教诲也是有幸。”说完指着一首曲子示意杜小寒练。 杜小寒照着琴谱练了起来,虽然不够连贯,但还是有曲子大致的轮廓。 无情的思绪被拉的很远。 “无情师傅?”杜小寒曲子弹完了,无情却好像出神了。 无情回过神来。“噢,今日就上到这,自己练习吧。”便匆忙的走了。 杜小寒不知所以,又照着琴谱练起琴来。 释智喊杜小寒吃饭的时候,见杜小寒坐在石头上,琴摆在一边。 “怎么,累着了?”释智打趣道,还不忘拿出斋饭递给杜小寒。 “不是,只是这曲弹着明明很欢快,无情师傅怎么反而低落了呢。”杜小寒不解。 释智不知道杜小寒在说些什么,只得道:“好啦,先吃饭。” 杜小寒点点头吃起饭来,这一日无情师傅没有再过来。 第三日,无情师傅给了几个指沙袋给杜小寒,让他以后练琴带上。 这几个指沙袋拿在手里不重,但是套在手指上拨起琴来,似有千斤的扯拽着杜小寒的手指,每一次拨弦都力有不足。杜小寒有苦难言,但无情师傅一脸不容拒绝,杜小寒也只得忍着弹着。有时候释远来采药会他带些药草敷着,都是杜羽亲手调试的。 杜小寒就照着琴谱每日每夜的练着琴。练习进度好的时候,杜小寒还跑去药圃散散心,或者帮着释智采采药,又或者请教请教无心师傅一些药理知识,怕回去的时候伤了杜羽的心。就这样在后山度过了一整个春天。 六月初七这日,杜小寒和无情告了假,回了家。殷莺正在门口淘米,一身明黄色的衣衫很是俏皮可爱。见杜小寒回来了,连忙叫到:“秦姨,秦姨,小寒哥哥回来了。” 秦康拿着做饭的勺就出来了,小半年没见,眼泪都要出来了。 “倒是来的巧,闻着饭香就回来了。”秦康嗔道。 杜小寒笑嘻嘻的。半年不见,又比秦康高了几分。“对啊,秦姨的饭太香了,所以我闻着味就来了。” 秦康笑他没正经,殷莺忙着去加米。 “殷莺妹妹今天真好看,这裙子一定是秦姨做给你的。”杜小寒看着正在打米的殷莺道。 “是。”殷莺有些娇羞。 “你倒是记得今天是殷莺的生辰?”秦康问道。 “记得。所以才回来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根木制的发簪,“这可是我拿无情师傅做琴的百年木头做的,妹妹不要嫌弃。” 殷莺放下手中的碗,接过木簪。只是普通的样式,但是整根木头都是仔细打磨抛光过的,泛着亮光。殷莺爱不释手,拿着木簪往头上一别道: “小寒哥哥是为了送我礼物回来的?”眼里满是惊喜。 杜小寒不自然的“嗯”了一声。为了这个木簪,不光去求无情大师的木头,每晚用心打磨。还不小心弄伤了一次手,被无情师傅骂了半日。 “他呀,准是为了这茯苓鸡汤回来的。”秦康笑道,端着一碗鸡汤。 为了给殷莺过生日,殷正抓了一只山鸡。昨天晚上就在砂锅里炖着了。 “那小寒哥哥多喝两碗,你都瘦了。”殷莺开心道。 殷正出去干农活,晚上才回来。杜羽下山也得晚上才回来。于是只有秦康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给殷莺过生日,虽然本来是准备晚上过的。杜小寒弹了一首《酒狂》给殷莺。殷莺和秦康皆是大惊,尤其是秦康,不过半年,杜小寒居然能从走调到如今这般肆意。 “小寒哥哥,你进步好多。”殷莺由衷的道。 “上次答应过妹妹要认真弹琴。”杜小寒没有说下去,殷莺已是了然,他在兑现承诺。 “这个礼物更好。”殷莺笑道。 秦康也止不住的感叹,一度怀疑自己的教学方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杜小寒只得拉着她坐下吃饭。 “秦姨,快吃饭吧,鸡汤冷了就不好喝了。”杜小寒撒娇道。 吃过饭,杜小寒就要回山上去了。殷莺满是不舍。“小寒哥哥,谢谢你来给我过生日。” 秦康没说什么,只说:“好好学。回来弹给秦姨听。” 杜小寒点点头,又上后山去了。 就这样又过了四个月。 这日,无情搬来琴和对小寒和了一曲。曲毕,无情满意道: “指套可以摘了。” 杜小寒这才敢摘下指套,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手指在琴上这么轻轻的一滑,音量大了不少,琴音也不虚浮了。 “再弹一曲吧。”无情说道。 杜小寒端坐,开始弹起琴来。慢慢的竟有鸟儿飞来,一只接着一只,盘旋在杜小寒的头顶。鸟儿们和着琴音,不一会的功夫竟有百鸟争鸣之势。 无情看着这场景,很是感慨。 “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剩下的只有靠你自己练了。” 杜小寒有些慌张,“师傅?” 无情摆摆手,打断了杜小寒的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况且…”无情看着杜小寒的眼睛道,“小寒,你的天赋远在我之上。” 杜小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和无情相处的大半年来,也知道无情只是面冷,心却是热的。他会把自己的琴弦给杜小寒,那可是他十分珍惜的东西。也会在下雨的天气跑来后山,只为了送一些糊窗的油纸。 杜小寒有些感慨,“是,我知道了。多谢师傅教诲。” 无情还是每日都来瞧瞧,听听曲,却不再抚琴了。 “师傅近来怎么不抚琴了?”释智有些疑惑道。 “有弹的更入耳的琴音啊。”无情笑道。 释智也笑了。杜小寒的进步确实大。刚上山的的时候,音准如无情师傅说的,是天生的准。但弹琴指法什么的还很是生疏,曲子弹的也不流畅。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已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是夸无情师傅教导有方,还是夸杜小寒天赋异禀。 “那师傅是准他下山了吗?”释智道。 “早晚有这么一天的。”无情说道,像是做了很久的决定。 这天小寒正对着琴谱练最后一首曲子。无情打断了他,让他过来。 “如今,琴你练的差不多,还有一些事我得告诉你。” 听了这个开场白杜小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思清琴除了一本琴谱还有一部心经。琴谱和心经结合在一起,就是江湖人都想要的断魂琴。”无情顿了顿。 “当年寻风因为这断魂琴被武林追的没有一刻安生。如今你既已学得琴谱,切不可张扬。”无情嘱咐道。 杜小寒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可是大家都说他…他是琴魔,师傅为什么这么相信他,还这么维护他?” 无情笑了,仿佛杜小寒讲了一个好笑的笑话,笑着说道,“他呀,最多算个琴痴吧。” 留下杜小寒一个人在原地。他没有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只晓得爹娘都爱琴,却被琴所累。无空大师曾让他追随本心,不要被前世所累,大概说的就是这些事吧。杜小寒没有为父复仇的念头,一来他不知道仇人是谁,二来,他长这么大遇到的都是好人,至少没有让他难堪的人。 抚了抚琴,杜小寒也不去想那心经了。晚上准备脱衣睡觉的时候,杜小寒看到了挂在胸前的锦囊。以前日日带着没在意,今日却注意起来。 “对了,明日可以叫无情师傅看下这个拨片。”杜小寒收好锦囊,睡了。 第二日,无情师傅没来。 第三日,无情师傅还是没来。 第四日,杜小寒准备自己去寺里找无情了。还没走两步,释远来了。 “释远师傅,今天怎么到这后山来了?”杜小寒问道。释远基本上都在佛堂念经,也没什么别的嗜好。 “阿弥陀佛。寺里今天有些闲人来,我来这后山清静一下。”释远又道,“打扰施主了。” “没事,没事,师傅自便。本来我也是打算去寺里的,现在想来无情师傅在忙,就不去了吧。”杜小寒道。 释远嗯了一声,没有说话,找了个平地打起坐来。 杜小寒见释远不再说话,就自个又去练琴了。四周的环山像是天然的混响,琴音不绝于耳。杜小寒也颇为满意。 “阿弥陀佛,施主这曲《晓梦》弹的精妙。”释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杜小寒的身后说道。 “师傅也通音律?”杜小寒有些诧异,他以为释远师傅只知道念经呢。 “以前听过。”释远叹道。然后又回去念经了。只是这经却是念不进去了。他闭着眼,眉头紧锁。 杜小寒见释远有烦心事,便换了一首舒缓的曲子,慢慢的抹平释远的眉头。 “释远师傅,来人要见你,你躲在这做什么?”小沙弥跑了过来,急切道。 “我不想见。”释远回答的干脆。杜小寒却发现这是释远师傅今天第二次没有用“阿弥陀佛”开口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小沙弥愁着跑了回去。 释远闭目着,仿佛刚才的事什么都没发生过。 禅房内,住持听了小沙弥的话,对来人道:“释远既是不愿见,施主就请回吧。” “那便好吧,有劳住持了。见到我皇兄麻烦帮我带一句话。”来人说道,眼里却是决绝。 “施主请讲。”住持点了点头。 来人清咧的声音缓缓道:“躲是躲不过的,我在燕京等他回来。”说完,一行人就走了。 “阿弥陀佛。”无空住持长长叹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七章 后山4 李辰亦没有下山,而是绕了一条山路去了后山。却见一青衣少年在弹琴。琴声悠扬,是燕京最好的琴师都比不过的。再仔细一看,竟然是杜小寒! “杜小寒!你怎么在这?!”李辰亦开心道,说着就向杜小寒跑去。还没跑两步,就看到了他的皇兄李辰儒。 “皇兄。”李辰亦收起惊喜的神色,步履稳健的向释远走去。 “快到年节了,去年的礼皇兄没收,父皇命我来给皇兄送来今年的礼。” “阿弥陀佛。施主还是唤我的法号释远吧。”释远平淡道。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准备在这寺里过一生?”李辰亦怒道。“你我既不是出生的普通人家,还耍这些小孩子的脾气做什么?!” “小孩脾气?”释远怒极反笑。“那是我的娘亲,和我最好的朋友!”他记得他所谓的父亲是怎么决绝的将他的母亲打入天牢,又是怎样诛杀他的朋友。 “可是他们勾结也是事实!”李辰亦反击道。似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缓了几分,“好在玄门还是保住了,不是吗?” “说到底,你们才是一家人。”释远有些疲累的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转身就要走。他不信,玄门派一向中立,从不干涉朝政,可是除了他没人相信。 “玄虚大师病了,你也无所谓吗?”李辰亦的话让释远停下来脚步,有些不知所措。 李辰亦缓了一会道:“父皇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想你也是想知道的。”李辰亦似有哀求道,“回去吧,皇兄。” 释远红了眼眶,不知如何作答,晃悠着身子走远了。杜小寒看他那模样,想上前扶一把。 李辰亦拽住了杜小寒,“让他自己静一静。” 杜小寒便不再跟着了。 过了会,杜小寒像是意识到什么,“小王爷。”杜小寒恭敬的行礼。 李辰亦忙把他扶住,“别那么叫我!咱还是不是兄弟?”李辰亦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拘小节”。 杜小寒笑了,他刚只是闹着玩的。 “你怎么来这瑶山了?我还以为你父皇给你关在燕京了呢。”杜小寒笑道。 “可不是吗?!我这都是刚偷跑出来的。”李辰亦叫苦。这一年多以来,他被关在燕京哪里也去不得。 “哎,你刚才弹的什么曲子?没听过。”李辰亦好奇的向那把琴走起。 “哦,无情师傅新作的曲。你自然没听过。”杜小寒扯了个谎。 “这断魂琴声果然不一样。”李辰亦拨了一根弦,却发出呜哑的声音。 “是思清琴。”杜小寒纠正道。 “哦。”李辰亦随口应道。他自是知道白楚和赤察尔设了这个局,就是想让断魂琴消失在这世间。 “怎么,又准备游历江湖了?”杜小寒问李辰亦。 “嗯,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怎么也得多待些时日。”李辰亦看着杜小寒,“就麻烦杜少侠收留我啦。”说着就在这四周转悠起来。 杜小寒有些为难。看小沙弥来请释远师傅紧张的样子,寺里的师傅怕是都知道他的身份了,他明明都下了山,这眼下可把他藏哪里好。 “可我这就一茅屋,无情师傅还常来,你能藏哪?”杜小寒苦恼道。 “这不有个山洞嘛?!”李辰亦自己往山洞里一钻,“我就住在这里好了。” 杜小寒想着,如果住持知道堂堂六皇子住在这后山的山洞里该是怎样一种场景。 “那好吧,我去给你抱些草来。”杜小寒就跑去抱草了。李辰亦负手看着后山的景色心情舒爽来许多。 晚上,杜小寒和李辰亦吃着释智中午送来的馒头,躺在草垛上说话。 “你这一年多都在山上?”李辰亦问,手却把玩着馒头。 “嗯,和你分开后我就来瑶山了。”杜小寒啃着馒头答道。 “那你错过好多事情了。”李辰亦道。 “那个浪荡子手腕还是厉害,江湖上真是为其马首是瞻。”李辰亦嘴里带着嘲讽。 杜小寒也不在意。李辰亦一向看不的白楚,自是听不出什么好话。只是他心里有另一个人的事更想知道。 “那白芷姑娘…”杜小寒有些难为情,没说下去。 李辰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才慢悠悠的说:“不知道啊,听说游山玩水去了。反正没听见他俩一起出现的时候。” 杜小寒突然想起白芷劝赤察尔的那个场景。她说了很理性的话,她说给赤察尔,也说给自己。那时的她该有多难过啊。杜小寒摇摇头,似是想把这些不好的记忆从脑子里删除一样。 “你在宫里有怎么会知道这些。”杜小寒转移话题。 “我…我人在宫里,心在江湖啊。”李辰亦狡辩道。 ……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睡着了。 无情来的时候,杜小寒一日往常在练琴。杜小寒正准备问问玉拨片的事,无情却叫他先去寺里,说是杜羽来了,可能有事要找他商量。杜小寒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连忙跑去了。 到的时候,杜羽正在和释远说着话,住持和无心师傅也在。 突然释远跪着给杜羽行了大礼。杜羽连忙扶起。释远却坚持着,“多谢杜大夫了。” 杜小寒看到这一幕不知是进还是不进,想了想,慢慢挪了进去。 “这些年承蒙住持照顾了。”释远转而又跪着给无空住持行李,又对着无心师傅一拜。 两位师傅皆是“阿弥陀佛,快起。” “怎么,释远师傅要走吗?”杜小寒小声的问杜羽。 杜羽的眼神给了他答案,此刻却不方便回话。待到众人退出屋子,杜羽才对杜小寒道: “小寒,爹要出去一趟。” “爹要去哪里。”杜小寒说不出来的有些紧张,若是山下杜羽是不会专门和自己说的。 “是我拜托杜大夫,去给我外公治病的。”释远答道,乌青的眼圈透着疲惫。 “爹要去燕京?”杜小寒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那我呢,爹要把我留在这吗?” 杜羽拍了拍杜小寒的背,示意他不要激动,似有宽慰道:“没事,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太久的。” “可燕京离这有两个月的路程,一来一回爹连过年都赶不上了。”杜小寒急着说道。 杜羽有些为难,他不知道杜小寒都考虑到过年的时候了。杜小寒每天在山上练琴,就想着过年回家,吃秦姨做的饭,自是每天期盼着。释远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说怎么办?”杜羽商量道。 “爹带我也去。”杜小寒说道。“爹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杜羽心动了。四个月的时间确实自杜小寒出生以来就没有遇到过。 “如此甚好。”释远也在一旁说道。这样他们父子就不用分开了,自己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不少。 “可是,无情师傅…”杜羽有些为难。那杜小寒学琴怎么办。 “只要我好好练琴,无情师傅自是不会怪我的。”杜小寒打包票道。 “那你快去和师傅好好说说。”杜羽吩咐道。 杜小寒连忙跑回了后山。无情难得的在抚琴。 “要走了?”无情听见杜小寒的脚步声,双手搭在琴弦上说道。 “嗯。”杜小寒艰难的回话。 “快坐下,我们来和一曲,就是你刚来时弹的那首。” 杜小寒顺从的坐下,轻轻的扫了琴弦,开始了。欢快的音符跳跃着,仿佛一群孩童在笑着叫着闹着。两人配合默契,你高我低,我高你低。相互映衬着。无情做了结尾,俩人皆是久久不能平静。在山洞里的李辰亦也是心绪起伏。 “这两人未免也太默契了。”李辰亦感叹。 “你出师了。”无情宣布道。 杜小寒绕过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儿八紧的行了礼。 “师傅教导的恩德没齿难忘。”杜小寒叩首道。 “往后你只要记得,琴随心曲,心曲不乱琴不乱。”无情嘱咐道。 “徒儿知道了。”杜小寒说道。 “起来吧,你父亲还在等你。”无情说完就回去了,留下无名琴在悬崖上。 李辰亦见无情一走,赶忙从山洞里跑出来,“你这是要去哪?” “燕京。”杜小寒情绪还没平复,简单答道。 “去燕京干什么?”李辰亦不记得杜小寒有什么熟人在燕京。 “我爹去治病。”杜小寒收起无名琴,放到屋子里,怕风霜折打了他。 李辰亦听到这话,立刻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皇兄要回去了?!”李辰亦不可思议道。 “是。” 得到杜小寒肯定的答案,李辰亦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李辰儒终于要回去了,燕京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我来帮你收,我来帮你收。”李辰亦十分热心。他来瑶山之前,就听说瑶山发了瘟疫,当时还十分担心李辰儒的安危,后来听说一个杜姓的大夫救了一整个村,没想到竟是杜小寒的父亲。现在托他父亲的福,李辰儒终于要回燕京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杜小寒不满道。“都给你弄乱了。”李辰亦自是没做过这类的活,本来不算凌乱的包袱都给李辰亦弄乱了。 在李辰亦帮倒忙中,杜小寒收拾好了东西。看了眼着茅草屋和这后山的景色,杜小寒心情复杂。不是没有抱怨过的,如今要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背着琴,步子竟有些艰难。 “那你先回去吧,我去山下等你们。”李辰亦说道就绕路下了山。皇兄回京,他自是要做一番准备的。 杜羽和释远约定好了明天启程的时间,杜小寒就跟着杜羽回家了。 秦康看到杜小寒大包小包的回来,心里先是高兴,然后又听说两人要去燕京,又沉默了。 晚饭的时候,殷正和殷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阵沉默。 “那小寒哥哥还回来吗?”殷莺带着哭声问道。 “回来,秦姨和你们都在这里,会回来的。”小寒笑着说道,不想把气氛弄的这么难过。 “还说呢,”秦康叹了口气,“这在山上都快一年了也没见到几回,这下你去了燕京,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面。” 杜羽不敢说话,默默的扒拉着饭。 殷莺听了这话,都要哭出声来。殷正心疼的摸了摸殷莺的头。 “会见面的,杜大夫是去给人看病。看完病就回来了。”殷正安慰道。 一顿饭吃的压抑,谁也没有再多话。 “啪!”秦康筷子往桌上一放,“我也去!” 杜羽和杜小寒四目相对。 “正好我也去燕京玩玩,好多年没去过了。”秦康做完这个决定,心里舒心很多。不容杜羽反对,忙吃完饭收拾起来。 殷莺出门的时候心情更不好了,殷正担忧着跟着女儿回了家。 第二天,杜羽、杜小寒、秦康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一开门,殷正和殷莺背着包袱站在门口冲他们笑。 杜羽有些吃惊,还没开口说话,就听殷正道: “想来,我们也没去过燕京,想去看看!”说完,又嘿嘿的笑了起来。殷莺的眼睛也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杜羽头都大了,这是去治病,不是去郊游,这么多人,如何是好。杜小寒望着杜羽,满眼期待。 杜羽无奈,只得点了头道,“还要问问释远师傅急不急,如果急的话,我们先行,你们在后面慢慢来吧。” 大家一听,只知道杜羽同意了,都开心起来。 此时的释远,脱下了往日的愫罗袈裟,着着寻常人家的衣服,在院门口拜了又拜,众位师傅竟没有一个敢拦的。 释远拜了三拜,众位师傅皆眼有情恸。释智与他一个屋,眼眶不觉的红了起来。躲在人群后面,不敢直视释远。一众小沙弥皆是哭哭啼啼的,释远虽不爱说话,但有什么好东西从不藏着掖着,全拿出来分给寺里的人,昨日才知道,身份竟这般贵重,才觉得平时一视同仁的释远珍贵起来。释远拜毕起身,转身就离去了,没有回头,更是不敢回头。 释远去了。世间又多一个李辰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八章 燕京1 释远到杜羽家时,见一众人在等他。先是一惊,看见众人包袱又明了了。没等杜羽开口,就道: “你们感情真好,一起上路吧。”释远笑着说道。 “释远师傅,这不会耽误你外公的病情吧?”杜羽担忧道,“人一多时间就长些,我怕…” “杜大夫不必担忧,”释远宽慰道,“没有人前来报信,想来是老毛病犯了,但老人家体弱,还是希望您能去看一看。”释远解释道。又道,“以后叫我亦儒吧。” 杜小寒见释远这一身素衣,问道:“师傅还俗了?” “心有俗念,恐辱了佛门静地。”李辰儒说道。 殷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忙打着马虎介绍起自己来。众人皆是相互认识了一下,下山去了。 山下李辰亦早就雇好了马车,本来是怕和李辰儒长时间待在一个空间里有些尴尬,想着李辰儒和杜大夫一辆,自己和杜小寒一辆,所以雇了两辆,看到山上下来这么多人,这下真是歪打正着了。 帮杜小寒放好琴,李辰亦道: “在下李辰亦,是杜小寒的好朋友。见过各位了。” 秦康和杜羽心中了然,殷正和殷莺没头没脑的笑着介绍起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谁也没有说破。 “这位妹妹好生可爱啊。”李辰亦伸手就要去捏殷莺的脸,杜小寒赶忙护住殷莺,只道:“走了,走了,赶路要紧。” 众人便上了马车,上路了。 李辰儒、杜羽、殷正三人一辆马车,杜小寒、秦康、殷莺、李辰亦四人一辆马车。 “你怎么不去那辆,好歹还有你的兄长?”杜小寒问道。 “我兄长太闷了,路上会给我闷坏的。”李辰亦说道。说着又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机巧盒子玩了起来。 “辰亦哥哥,这是什么?”殷莺有些好奇道。 “是回还扣。每块木头都和另一块木头扣在一起,环环相扣就是这机巧盒了。”李辰亦耐心的答着,手却没停。 “可以给我试试吗?”殷莺说道。 “行,”李辰亦递了过去,“但是解不开可不要哭哦,我这个都解三日了。” “好。”殷莺笑着答道。 殷莺接过盒子,认真的看起来。李辰亦见她认真的模样,笑了,然后和杜小寒乱侃起来。 “好了。”殷莺说着话,就把解好的机巧盒递给李辰亦,李辰亦愣是没说出话来。殷莺又把盒子恢复了原状,递给李辰亦道了句,“还行。” “还行?”李辰亦颤抖道。这个小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秦康在一旁笑了,杜小寒也接着笑了。只有李辰亦接过盒子一直在解着,这太伤自尊了。 马车一路行着,到第一个驿站的时候,天色有些暗了。他们中午出发,眼下个个都有些疲累了。 “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李辰儒说道。 杜羽点点头,下了马车。 秦康奔波惯了,这点路程难不倒她,可苦了殷莺,没出过远门,眼下难受的厉害。 殷正把殷莺抱进屋,由秦康照料者。 “许是路上有些颠簸,她有些受不住。”杜羽把了脉道,“若是有些酸杏就好了。” “这有何难?!”李辰亦大手一挥,就出去了。 再进来,手里拿着一包杏脯。 “你哪来的?”杜小寒都不明白,怎么就跟变戏法似的。 “这你就别管了,快给这可爱的妹妹吃吧。” 吃过杏脯,殷莺果然好受了许多,但还是吃不下饭,拿着杏脯回房休息了。 其他人吃过饭也回去休息了。只有李辰亦还精神抖擞的解着机巧盒。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杜小寒劝道。李辰亦非要和自己一个房间,可眼下在一个房间却又不睡觉,点着油灯,刺的自己也睡不着。 “你先睡,我快解开了。”李辰亦还在纠缠着机巧盒。 杜小寒无奈的拿被子蒙住了脸。 第二日清晨,李辰亦兴奋的拍着杜小寒,“杜小寒!杜小寒!你快看,我解出来了。” 杜小寒看着长出胡茬的李辰亦,又看看外面的天色,答不对问的说道:“不是,你一晚上没睡?” “哎呀,我解出来了!”李辰亦没听见杜小寒的问题,还在炫耀着手里的机巧盒。 杜小寒看着这个将近二十岁的人,只得道:“真厉害!”便一头扎进被子里。 李辰亦没有在意杜小寒的举动,但是心里的结终于解开了。“真好。” 杜小寒没睡多久,就被杜羽叫了起来,又上路了。车里,李辰亦没有像杜羽想的那样拿着机巧盒向殷莺夸耀,反而一上车就打起瞌睡来。殷莺本来想谢谢李辰亦给她弄来的杏脯也没有机会。 “李辰亦,李辰亦。”杜小寒叫着李辰亦,“快起来吃些饭,你早上就没吃。” 李辰亦迷糊的睁开眼睛,只应着,又歪倒睡了。打水回来的殷莺见李辰亦这般模样,弹了些手上的水到李辰亦的脸上,却还是没能叫醒他。 “让他睡吧,”李辰儒道,“除非他自己醒,别人叫不醒的。”说完上了马车又开始行程了。 李辰亦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醒来。揉了揉睡眼,见众人皆是看着自己。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李辰亦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 “没有。”杜小寒回答。又问,“你饿吗?” 李辰亦这才摸摸肚子,大喊一声:“我饿死了!” 这一声叫唤,都让另一辆马车的杜羽都抖了抖。 殷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饼递给他,“慢点吃。” 李辰亦哪管的了许多,抓起饼就啃起来。啃的十分…残暴。 “你慢点!”杜小寒递上水,李辰亦边点头边接过水。 等到李辰亦吃完饼,殷莺才得空谢了他弄来的杏脯。 “多亏了你,我今天好受多了。”殷莺笑道。 “哪里哪里,一点小玩意罢了,妹妹不要多礼。”李辰亦说道。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的。除了他是杜小寒的妹妹外,这个妹妹长得还有些像他九妹,就连古灵精怪的脾性都很像。所以李辰亦真是心甘情愿对她好。 和杜小寒预想的不同,一路上李辰亦表现出少有的会体贴人。食宿出行安排的俱是妥帖。 终于在入冬之前,一众人到了燕京。 “小寒哥哥,这京城果然不一样,你看这街道多宽阔。”殷莺扒在窗子上,马车缓缓的前进着。 杜小寒也是第一次入京,也探着脑袋看着。 “好了,坐好。这像什么样子。”秦康骂道,却带着笑意。 马车停到了一处院落,门口站着位八旬老人,正痴痴的望着。 李辰儒下了马车,连着两步就跪倒在这位老人面前,哭着道: “孙儿不孝,让外公担心了。” “快,快起来。”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扶起了李辰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众人站在一旁,看这祖孙叙话的场面,心里都有些动容。一旁的随从用袖口擦了擦泪。 “全叔这些年辛苦你了。”李辰儒对着这位跟在玄虚身边的老人道。 “小公子别这么说。照顾掌门是应该的。”全叔扶起小公子。“快让你的朋友进来吧,风大。” 李辰儒和玄虚这才反应过来,看像众人。 “玄虚掌门,人我可给你带回来了。”李辰亦邀功道。 “好好好,待会让小厨房给你做做你最喜欢的桂花糕!”玄虚开心道。又忘了一眼杜羽,走上前颔首道: “想必这位就是杜大夫吧,劳烦你为了我这残躯跑一趟了。” “掌门不必多礼,应该的。”杜羽回礼。 玄虚道了谢,引众人进院。这座院子道也僻静,离主街叫远,也是为了照顾玄虚的身体。院子里又有东西两座院子,后院是主人住的主院,更为僻静。三个小院子隔着一条人工河,和院外的河流连在一起。很是雅致。 “秦姨,这个院子好大啊。”殷莺惊叹道。纵使见过世面的秦康也被这院子唬住了几分。 “是啊。”秦康也一样感叹。 全叔将一众人安排在东厢的小院里,李辰亦也住下了,谁是也不愿意回那宫墙里。杜羽没有急着回东厢,净了手,去后院给玄虚把脉了。 手搭在玄虚脉上,先是一阵疑惑,又皱起了眉头。 李辰儒见杜羽这模样,心里有些着急。忙问道:“杜大夫?可有什么大事?” 杜羽又听了一会脉,收起手,道:“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待明日我取了银针再试试。” 玄虚在一旁道:“不急,杜大夫一路上也辛苦了,辰儒快送杜大夫回去休息。” 杜羽和李辰儒行了礼退了出去。 走在石子路上,李辰儒还是开口了。 “杜大夫有话直说吧,我外公到底怎么了?” “掌门是习武之人,脉象刚劲有力,只是…”杜羽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辰儒。 “只是什么?”李辰儒急道,停住了脚步。 “只是,脉相里有一丝虚浮,和去年姚家庄的脉象有些相似。” “您的意思是我外公,中毒了?!”李辰儒记得去年年底的那场瘟疫和一品红。 “现在下诊断还早,明日我带上针去试一试。”杜羽解释道。又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暂无性命之忧。” “那就有劳杜大夫了。”李辰儒行了一个礼,“只是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还请杜大夫保密。” “我明白。”杜羽握了握李辰儒的手。 两人回到东院,全叔已将一切事情打点好。李辰儒便嘱咐了丫鬟两句,就回后院了。杜羽没有休息忙着翻医书。杜小寒不敢打扰,就在院子里转悠。 李辰亦拿着桂花糕走来,“吃不吃?”随手把糕点往杜小寒眼前一伸。 杜小寒吓了一大跳。 “我说你哪去了,原来是跑去弄吃的了。”杜小寒拿了一块桂花糕,软糯香甜,果然美味。 “这个时节,正是吃桂花糕的时候啊。”李辰亦又拿了一块塞在嘴里。“殷莺妹妹呢?我去给她送两块。” 说完就满院子的喊着殷莺。 “殷莺,殷莺。”李辰亦喊叫着。 “你别吵!”杜小寒赶紧拉住了他,“我爹在看书呢。” 李辰亦连忙低声喊道:“殷莺,殷莺…” 杜小寒翻了白眼,殷莺换了一身衣衫出来,是秦康今年生日给她做的。 “辰亦哥哥,你叫我?”殷莺笑盈盈的。一身明黄的衣衫和这肃杀的秋日截然不同,温暖的像春天的太阳。 李辰亦看呆了,被杜小寒拍了下背才回过神来,“啊啊啊,来,吃桂花糕。”就把整盘桂花糕给了殷莺。 殷莺笑着说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没事,你拿着吃吧。”李辰亦推攮着。 “那我给秦姨送去。”殷莺笑着道,说完了就端着回屋了。 杜小寒看着李辰亦目送殷莺的背影,忙叫到:“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眼睛里满是警告。 “什么?”李辰亦叫到,“什么什么嘛!我只是当她是妹妹!!你想些什么嘛!!!” 杜小寒没说话,一脸写着“这样就好”就走了,留下李辰亦在原地生闷气。 晚上,玄虚掌门在府里准备了家宴。为了让大家自在一些,玄虚掌门没有叫门派里的人,就杜羽和殷正一家,以及李辰亦和秦康。 “大家随意,都是些薄酒。”玄虚说道。 “掌门哪里话。”杜羽说道,“已是很好了。” 殷正有些拘谨,“嘿嘿”的笑着。 李辰亦却早已开动了,吃的很是雀跃。 “辰亦!”李辰儒还是提醒了一下。 被皇兄点名的李辰亦,伸着的筷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缓缓的转头看着李辰儒,眼神里紧张的试探着。 殷莺笑了,杜小寒也跟着笑了,玄虚掌门竟也笑了,然后众人都笑了。 李辰儒叹了口气,“吃吧。” 李辰亦又开心的吃起饭来,还不忘对杜小寒生气道:“有什么好笑的?!” 杜小寒收了视线,扒饭去了。 饭后,玄虚掌门心疼他们连月的赶路,让他们好好回去休息。 李辰亦坐在院子里,看着月色。 “怎么还不去睡,精神这般好?”杜小寒打趣道。 “舍不得睡啊。”李辰亦笑着说道。 “明天开始就没有这么平静的日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十九章 燕京2 一大早杜羽就给银针消好毒去给玄虚看病。 “烦请躺在这榻上。”杜羽恭敬道。 李辰儒扶着玄虚,侧卧在榻上。一旁的全叔只得巴巴的望着。 杜羽从随行的药箱里取出一组针。分别在头顶、虎口、和膝盖骨上扎了下去。片刻,杜羽依次取出银针,只见除了头顶那根银针,其他两根银针都泛黑了。 “这……”李辰儒说不出话来,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心紧了几分。 全叔是江湖中人,急了起来,“大…大夫,掌门这是中毒了?” 杜羽轻轻点了点头。李辰儒的震惊转为愤怒,压抑着。反倒是中毒的人自己倒是还算镇定。 “杜大夫,您直说吧。”玄虚平静道。又有些自嘈道:“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没经历过。” 一旁的全叔听到这话,心里泛起了酸楚。但还是急着问道: “杜大夫,掌门到底中的什么毒?没大问题吧。” 李辰儒在一旁没有说话,嘴唇却泯的紧紧的。 “阿全。”玄虚安抚道。 即使是在生命攸关的时刻,玄虚竟能做到如此的风轻云淡,杜羽心里也敬佩了几分。 “是一品红。”杜羽道,“去年年底姚家庄也经历过一次,当时释远师…李公子也在。想来是掌门内功深厚,才看着与寻常人不同。” 玄虚点点头,道:“可有解之法?” “有。”杜羽道,“只是…” “只是什么?”一旁的李辰儒终于开了口。 “只是掌门中毒时日太久,怕是不能根除了。”杜羽为难道。 “中毒太久?”全叔疑惑道。 “想来…” “已有二十年了。” 杜羽的两句话打在李辰儒的心上。二十年?二十年!外公中毒竟有二十年之久。李辰儒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江湖上对玄门派都礼让三分,玄虚掌门也一贯深得武林中人的敬重,可眼下却中毒,而且时日长久,竟无一人发觉。 “那就有劳杜大夫了。”玄虚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玄门近来有些不平静,还往大夫守口如瓶。” “掌门放心。”杜羽答道。 玄虚点点头,让全叔送杜大夫去开药方,留下李辰儒,屋里只剩祖孙二人。 “外公…”李辰儒低低的唤玄虚,眼眶红了。 玄虚笑了,拍了拍李辰儒的手背,说道:“你能回来,我的病也就好了。” “外公不在乎什么虚名,只怕外公一倒下,玄门派是无立足之地了。若是给一条生路,能各回各家过寻常日子也就罢了,怕是怕有人要赶尽杀绝,你明不明白?” 李辰儒点了点头。 “现在我活着无大事,但你要早做准备。”玄虚看着李辰儒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个孩子自成长以来承受的太多了。 “辰儒自当尽力。”李辰儒说道,“也请外公保重身体。” 玄虚点点头,笑道:“好啦,别哭了,擦擦眼泪。杜大夫说毒可解。” 李辰儒这才擦了眼泪,挨着外公坐了下来。 杜小寒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不平静”。 杜羽刚看病回来,一众人才坐下用早膳,皇上的口谕就来了,传旨太监刚走就听到李辰亦和李辰儒吵了起来。从后院吵到东厢来。 “杜大夫,除了吃药,还有什么其他要注意的?”李辰儒行礼道,全然不管一旁的李辰亦。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李辰亦怒道,“外公自有杜大夫照料,你现在该进宫请安。” “我说过我不去。”李辰儒冷道。 李辰亦炸毛了。杜小寒都没见过他这样子。 “你不去?你不去!”李辰亦上前踢了一脚凳子,凳子连着滚了几圈,殷莺吓了一跳。 “是为你去的吗?!玄门呢?玄门派破落至此,在江湖上除了一点空名还有些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就气呼呼的出去了。 “李辰亦!”杜小寒赶追了出去。 “杜大夫见笑了。”李辰儒歉意的扶起凳子,摆放好坐下来,失了神。 “李大公子,李小公子只是说话冲一些,人还挺好的。”秦康小心道。 “是,兄弟俩好好说话,不要生闷气了。”殷正也劝道。 “我明白。”李辰儒轻声说,有些疲惫。 见李辰儒这般模样,杜羽开口道“其他的也没什么了,除了吃药,以后每日早晚我都会给掌门施一次针,希望能早日康复吧。” “如此,就烦请杜大夫多住些时日了。”李辰儒回了神。 “是我打扰了。”杜羽客气道。 李辰儒摆摆手,“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去后院看看药,你们慢吃。”也出门去了。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有点沉默,大家似乎都没缓过来。 “吃饭吃饭,兄弟俩哪有不吵架的。”秦康缓解道。 “可是辰亦哥哥刚才好凶啊。”殷莺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是弟弟很关心哥哥啊。”秦康道。 “真的吗?”殷莺表示怀疑。 “真的,真的。”殷正给殷莺夹了个春卷,“快吃饭吧。” 殷莺这才吃起饭来。 杜羽却是有些忧思。玄门派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光,早些治好病早些走人吧。若是自己倒也罢了,可是他把殷正和秦康带了出来,若出点岔子,自己内心恐难安宁。搅动着碗筷的杜羽下了决定。 李辰亦发起脾气来,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杜小寒追了好几步,都快追到大门口了才追上。 “你干什么去?”杜小寒拉着叫到,“释远师傅不是有意的,他就那脾气。”杜小寒自认识释远来,他就是那个样子,做事全凭本心,不看其他。 听到“释远”两个字,李辰亦回头一股脑说:“我不管你叫他什么,但是下了瑶山,他就不是释远,是李辰儒。李辰儒!”说完就走了。 “你去哪?”杜小寒喊道。 “去给他擦屁股!”李辰亦头也不回的回道。 杜小寒早上还没吃饭,不由的瘪瘪嘴,回去了。 杜小寒一进屋子坐下道:“爹,掌门到底得了什么病?” 杜羽吞下口中的食物,慢条斯理道:“没什么,老毛病,要调养些时日。” “对了,李公子呢?”杜羽问道。 “噢,应该是回家去了。”杜小寒道。他可不想一早上就说倒人胃口的话。 这天晚上,李辰亦没有回来。 殷正在这大院子里住了两天,有些闲不住了。他本来是一个靠劳动吃饭的人,现在每天却闲着,醒来就有的吃喝,刚开始还好,眼下真有些坐不住了。 “杜羽,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殷正只好去找杜羽。 杜羽除了行针,药材的事都由全叔准备,自然没有殷正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了。殷正苦恼着,只得在院子里瞎转。 殷莺跑了出来,秦康这两日也闲的,准备上街买两匹布给两个孩子做身衣裳。 “爹,我和秦姨上街,你去吗?”殷莺开心道。 “上街做什么?”殷正问。 得知是去买布料,顺便逛逛,殷正摆摆手,“你们去吧,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我也弄不来。小寒呢?” “小寒哥哥练琴呢,他怕回去了无情师傅不和他说话。”殷莺学了一个无情面无表情的样子,笑了。 殷正敲了敲她的头,“没正经。” 秦康带着殷莺刚出门,李辰亦回来了。 “殷叔,大家人呢?”李辰亦开朗道。 “杜大夫在看医书,小寒在练琴,殷莺跟着她秦姨上街去了。”殷正道。 “上街了?”李辰亦来了兴致,“那殷叔怎么不去?难得来回京城。杜小寒也真是的,这大白天练什么琴。” 说着就要去房里找他。 殷正赶忙拉到,“别打扰他,回头惹无情师傅挨骂。” “怎么,那和尚脾气这么不好?”李辰亦说道。 “胡说。只是无情师傅不说话的时候更吓人。”殷正说道。 “那没事。”李辰亦笑道,“小寒弹的够好了。殷叔和我们一起去听曲吧?” “什么曲?”殷正有些心动。 “要什么有什么,殷叔最爱什么?”李辰亦道。 “殷莺她娘最爱《女驸马》。”殷正说道,嘴角还泛起笑意。 “得嘞。”李辰亦说完就去找杜小寒。殷正才觉得,“坏了,给这小子带沟里去了。” “我不去,我不去。”被拖拽出来的杜小寒全身写着拒绝。 “哎呀,你看殷叔来这么久都没逛过燕京呢。好不容易有个熟门熟路的你要好好珍惜。”李辰亦说的是特别委屈,为殷叔也为自己。 杜小寒看他都搬出殷叔了,只得道:“那我总得和我爹说一声吧。” 李辰亦这才放开杜小寒,帮他整了整衣服,道:“去吧。” 于是,五个人分成两批都去逛这燕京城了。 殷莺跟着秦康觉得什么都新鲜。就连糖葫芦也吃出不一样的味来。 “秦姨,你看。”殷莺指着一个衣料店。 “走,去看看。”秦康就在众多布匹众多花色里精挑细选起来。 “殷莺,过来,比比这个。”秦康挑了一块桃粉色布料,在殷莺身上比。 “秦姨,这个太粉了。”殷莺说道。 “哎呀,小姑娘就要粉一点才可爱嘛。”秦康很是满意,“秦姨保准你穿上好看。” 又给杜小寒选了一块墨绿色的布料,殷莺傻眼了,又红又绿,真的十分…搭呢。 “秦康?”只见一个打扮华丽的女子惊讶道。 秦康正挑着布,转头一看,也愣住了。 “芹香?!” “真的是你?!”叫芹香的女子拉着秦康的手,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 秦康也有些激动,安抚道:“我们找间茶室坐下来聊。” 芹香点点头,命丫鬟帮秦康拿上东西,去了茶室。 到了茶室,要了一个雅间。芹香命丫鬟去西市买糕点,又给殷莺点了一些糕点,便和秦康去里屋叙话了。 “芹香,见你过的这样好,我也开心。”秦康看到芹香一身锦衣,还有丫鬟,想必日子过的不错。 “罢了,也就衣食无忧。我嫁的那个茶叶商人,常年不在府上,主母又在病榻上,来不及为难我罢了。”芹香自怜道。 “怎么,你没有嫁给那个书生?”秦康有些惊讶。当年芹香为了那个书生日夜抚琴,就为了凑他上京赴考的路费。“我原以为,是他高中了。” “他是高中了,”芹香像被人挖了心子道,“却也翻脸无情。” 秦康不再说话,她知道再多的话都是多余。她紧紧的握住芹香的手,想给她一些力量。 “不说我了,你呢?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芹香的泪还未干。 “我很好。”秦康笑着说,“不弹琴了。” 芹香点点头,“那那个小姑娘?” “噢,是朋友的小孩,不是我的。”秦康知道芹香误会了,“这些年我还是一个人。” “你啊你,”芹香似有些怒其不争,“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秦康无奈道,“是我自己把树砍了。” 芹香似有些吃惊,秦康就把临镇和赤察尔发生的一些事简单讲了一遍。 “你这又是何苦。”芹香叹道。 秦康不知道如何作答,心里却明白,两人何尝又不是一样的呢。 李辰儒来请杜羽行针时,整个院里只有杜羽一个人。 “杜大夫,人都去哪了。” “噢,都出去转转了。”杜羽收拾着东西边说道,“小孩子坐不住。” “是我失礼了,还没带他们出去转过,怕是闷坏了。”李辰儒歉意道。 “李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倒是我不好意思了。”杜羽说道。 这个时候李辰亦带着人回来了,殷正很是开心,还一直哼着曲。 李辰亦和李辰儒见面气氛有些尴尬,杜羽就忙着去施针了。 “哎,你俩咋回事?还有隔夜仇。”杜小寒笑道。 “谁?谁?谁?”李辰亦否认道,“我没那么幼稚!” 杜小寒留了一个“你自己体会”的表情。李辰亦正准备找杜小寒理论,殷莺回来了。 “殷莺妹妹,今天哪去逛了?”李辰亦换了一副面孔。 “和秦姨买了些东西。”殷莺道,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辰亦哥哥要不要吃?” 李辰亦当然不会错过,忙接着下来。秦康这些日子和李辰亦相处下来,觉得这个小王爷也是性情中人,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但却十分照顾人。 “那都去洗手,再吃。”秦康笑着说。 两人应了下来,还喊了杜小寒。 “杜小寒,出来吃东西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章 燕京3 自从李辰亦带殷正听过曲后,殷正常跑去听曲。为了省点钱,也不坐,就站着,而且只听《女驸马》。 京城的人不是那么喜欢这南方的戏,还没半个月,戏班子就要走了。殷正连这点事也被剥夺了,日日坐在院子里望天。 “殷正,这是怎么了?”秦康自从买了两匹布就在屋里做起针线活来,穿针时看不见针眼,才到窗子那借光,却见殷正在寒风里坐着。 “没什么,有些无聊。你也知道,我闲不下来。”殷正说道。 “那戏班子呢?你不是毎日去听戏?”秦康起初也觉得奇怪,殷正明明是个大老粗,却喜欢听曲。直到殷莺告诉她《女驸马》是殷莺娘最喜欢的戏。 “回老家去了。”殷正道,“也没戏听了。”语有遗憾。 秦康总算明白殷正怎么这副模样,想想道,“我有个姐妹,是南方人,黄梅戏会一些,哪次让她给你唱两句。” 殷正的眼睛都亮了,“那再好不过了。” 又道:“不会太麻烦她吧?” “不会,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秦康说道。芹香上次也说她在京中也没什么事可做,邀她常见面,带个人她自是不会怪她的。 殷正舒心下来,也不似刚才那般烦闷。这才听见杜小寒的琴声,很是好听。 殷莺和杜小寒一块练琴。经过无情大师将近一年的魔鬼训练,杜小寒的琴弹的比殷莺好多了。而且杜小寒总弹些殷莺没弹过的曲,很有意思。 “小寒哥哥,我不想练琴了。”殷莺一本正经的说道。 杜小寒慌乱了,怕不是自己给他太大压力,弄的他不想学了,忙道:“殷莺妹妹,这是做什么?” “听小寒哥哥弹就好了啊。”殷莺一笑,眼睛里亮闪闪的。 “这叫什么话。”杜小寒笑了,这个妹妹越发可爱了。 杜羽近来帮玄虚扎针,颇有成效。往年入冬之后,玄虚总有些咳嗽和发热,今年症状明显缓轻了。杜羽想着请一个擅长针灸的大夫,将穴位运针告知,再配合药剂已无大碍,趁着还有些时日,准备回家过年。 “路上风雪难测,杜大夫还是过完年再回去吧。”玄虚说道。 “是啊,这大冬天的车马难行,山路也不一定好走。”李辰儒附和道。 “如此那就多谢掌门好意了。”杜羽推脱不过,只得应下来。 得知要留在燕京过年,杜小寒和殷莺都十分高兴。听说燕京的花灯是独一份的。 “那元宵就可以去看花灯了!”殷莺笑道。 “嗯,听说除夕的烟火也煞是好看。”杜小寒兴奋道。 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开心的模样,三个大人都笑了。殷正摸了摸殷莺的头:“就属你最开心。” 殷莺笑着,跑到秦姨边上去了。李辰亦来的时候,听说他们要留在燕京过年,也是十分高兴,说着要还好尽尽地主之谊,说道: “东市的花灯,西市的美食,我要带你们还好去逛一逛!” 倒是李辰儒,每天早出晚归的。前些日子杜羽早晚行针的时候他都还陪在身边,最近都只有全叔一人了。 又到小寒这日,是杜小寒十五岁的生日了。因为不在家,又怕给人添麻烦,杜羽没有告知主人家,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饭。秦康因为之前赶路,衣服也没做完,许诺着过年给杜小寒,殷莺一人一件新衣。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秦姑娘就不要劳心了。”杜羽说道,“一家人一起好好吃顿饭就足够了。” “还要吃好多好多顿。”殷莺小声道。 “什么?”杜羽没有听清。 “我们还要一起吃好多好多顿!”殷莺重复道。 大家都笑了,幸福也不过如此,你心上的人能和你一起吃饭。杜小寒觉得这个生日过的很是温馨。 杜羽近来找全叔要了些草药,吃完饭就去做药丸了,殷正就跟着去帮忙了。留下杜小寒和秦康、殷莺在一起。 “我们来弹琴吧。”秦康提议道,“这样的日子怎么能没有乐呢?” 杜小寒和殷莺据说好。琴音就弥漫在整个东厢,温馨而浪漫。秦康和殷莺对杜小寒的跨越式进步已经不吃惊了,就觉得他就该弹的这么好,两人靠着听着曲子。 全叔本来是来给杜羽送些新进的草药的,站在窗外却被这琴声顿住了脚步。他若有所思的望了眼这间屋子,抱着草药回后院去了。 就在杜小寒弹的尽兴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李辰亦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了。 “呐,生日快乐。”手就那么一伸。 “你还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杜小寒有些不好意思,打开一看,是一幅耳环。 “什么嘛?!”杜小寒递给殷莺,“是你的。” 殷莺吃惊的接过盒子,那是一幅桃花型耳坠,粉红色的,一看就是少女的款式。 秦康看着杜小寒吃瘪的模样笑了。 李辰亦大言不惭道:“生日快乐就是生日礼物啊。”然后自顾自坐下来,又掏出一块锦帕递给秦康: “据说是双面绣,我也不懂,就给秦姨赏玩吧。” 秦康接过帕子,果然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官家专供。 “那就多谢啦。”秦康也很是满意。 杜小寒看到秦康也有礼物,觉得自己的希望又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李辰亦。李辰亦再也没有拿出东西来,杜小寒有些失望。 “好啦,你还记得前年给你的那个玉佩?”李辰亦问道。那是他们在临镇十里亭分别的时候李辰亦送给杜小寒的,只是杜小寒接了就收了起来,一次也没戴过。 见杜小寒点头,李辰亦道:“你拿着那个不说在燕京,在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杜小寒有些意外,“你早说啊,那东西还在瑶山呢。”李辰亦感觉要吐血了,但碍于秦康和殷莺在不好发作。 “你开心就好。”李辰亦咬牙道。 年底,众多门派都派人来给玄虚掌门送礼,很是热闹。 “辰亦哥哥,这白衣服的是哪个门派的。”殷莺趴在墙头。 “这个啊,是风头正劲的琼海派。只不过啊,他们的大师兄是个浪荡子。”李辰亦说道。又语重心长道:“殷莺妹妹以后遇到一定要离的远一些。” 殷莺不明所以,认真的点了头。趴在一旁的杜小寒只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那那个道士呢?”殷莺又问道。 “那是清观派,曾经也是武林霸主呢。只是近来却消了声迹,许是那个道家兵人离开的缘故吧。”李辰亦似有惋惜。 “什么是道家兵人?”杜小寒好奇道。 “是清铉道长最得意的弟子清乾,据说清观剑能幻化出三百六十六种剑阵。每年都挑战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和接受各大门派的挑战,无一次落败。简直就是清观剑本人了。”李辰亦津津乐道。 “那他为什么离开?”殷莺问道。 “这都是门派机密,谁知道啊,有的人说是死了,有的人又说是武功废了,没个定性。”李辰亦随意说道,江湖秘事那么多,他哪能逐一知道啊。 “杜小寒、殷莺你们给我下来!”秦康的声音响了起来。 杜小寒和殷莺对视一眼,就知道不好了。 “李公子我管不了,你们还真把这当家了?”秦康凶道。一大家子人住在这里,杜羽虽然不说,但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秦康也看的出来。眼下杜羽不在,只得她出面教训了。 “秦姨,我们知道错了。”杜小寒和殷莺异口同声道。 “是我,是我,”李辰亦劝阻道,“我拉他们上去的。” “李公子,你好歹…”秦康没有说下去,你好歹有点王爷的样子啊。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躬良谦卑,做个好榜样。”李辰亦说的十分真诚。 秦康没忍住笑了,又回屋做衣服去了。 为了躲了这年结扎堆送礼的热闹,杜羽每天一大早就去行针,然后就去京郊找些这个时节才有的草药。然后等晚上人都走完了才又去行针。殷正闲不住,跟着杜羽去城郊采药了。 “这季节有什么草药啊,你是嫌府里闹腾吧。”殷正拿着一个小药篓说道。 杜羽一笑,也不否认,“还是有些药草的。比如大黄,牛膝之类的。” 殷正乐了,果然如此。 这天,殷正正在山头上帮杜羽采大黄,山也不高,坏就坏在山上的雪把路盖住了,殷正一个没留神就踩空了,整个人滚了下去。杜羽忙跟着,好在也没什么大事。拍了拍殷正身上的雪,道: “算了,我们明日不要再出来了。”杜羽道,“伤到哪里没有?” “没有,没有。”殷正嘿嘿的笑着,“没事,没事,抗造。” 杜羽满是歉意,准备扶着殷正回去,才爬上掉落的山头,却从被压扁的雪迹那视角瞧见李辰儒在雪地里钻出来,同行的人给他行了礼,又钻了回去。李辰儒蹲下来用雪把入口重新掩住。 看到这一幕,杜羽和殷正皆是一惊,连忙低着身子下山去了。 “这事不要和别人说。”杜羽的第一反应。 “知道。”殷正道。却也不免问:“李公子这是干嘛?” “江湖中人难免有些秘密,不是我们该知道的。年后就动身回瑶山吧。”杜羽说道。 “嗯。”殷正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问太多了。 杜羽和殷正回去的时候,全叔正在给孩子们表演气功。不知从何时开始,全叔这东厢就跑的勤,以前只是每日早晚来请杜羽把脉问诊,其他的事都交由下面人做。最近却总见他和孩子们玩在一起,东厢来的更是勤。只见他半蹲着,面前的结冰的湖水却开始“滋啦”想起来,接着湖面上的冰一点一点裂开,直至全部碎了。 “全叔好厉害!”殷莺拍手道。 “这气功果然厉害。”杜小寒也受了点惊吓,羡慕起来。这可是一整个湖面的冰啊,结的那么厚都可以在上面行走了。 全叔嘿嘿的笑着,自是得意。 “你们想不想学啊,就当强身健体。”全叔开心询问道。 “这可以随便学的吗?不是只有门派里的弟子才可以学吗?”杜小寒疑惑道。 李辰亦笑了,笑的十分大声。 全叔笑道:“不用,我教你们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而已,不用拜师。” “对啊,就是普通的气功而已,我也学过。”李辰亦笑道,说着运功,震落了树上的一点雪,“就这样。” 杜小寒和殷莺都觉得有点意思,便要学。 一旁看着的杜羽没说什么,一来气功确实可以强身健体,二来也相信全叔是不会为难两个孩子的。三来,若能学一些皮毛自保杜羽也是愿意的。 “杜大夫,你回来了。”全叔看到杜羽和殷正拿着小药篓站在不远处,“今天采了些什么药?” “哦,今天没采着什么药,雪太刺眼睛了。”杜羽笑道。 “想要什么药就和我说,您可是我们玄门的大恩人啊。”全叔豪爽道。 “不敢。”杜羽答道。 “都别站着了,进来吃饭。”秦康喊道。 “全叔一起吃饭吧?”杜羽邀请到。 “不了,我也该回去伺候掌门用膳了。”全叔行礼告退了。 李辰亦第一个冲进屋子,坐了下来。众人也就跟着进屋了。 “过年那天我不能来,秦姨你可要把好菜给我留着。”李辰亦认真道。 “你还没好菜吃嘛?”秦康笑问道。 “哎呀,那些菜怎么比的上秦姨您做的菜呢。”李辰亦说完就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嘴里做着夸张的表情,“真好吃。” 秦康本来是不做饭的,后来闲不住,就在东厢的小厨房做了几回。从南方来的众人吃了这么久的北方菜突然吃到南方菜肴,都很开心。看着大家开心,秦康也就做了起来,最开心的就是李辰亦了,很是新鲜。 “好,”秦康答到,“给你留一大食盒。” 李辰亦听到回答,自是满意。 “那你初几过来?”杜小寒道。 “怎么着也得初六吧,”李辰亦思考道,“事情多啊。” 杜小寒差点把饭喷出来,“那你还要留除夕的饭菜?!” “呵……”李辰亦笑道,“是有点久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一章 燕京4 除夕这天,殷莺穿上秦康给做的粉色罗裙,又带上了李辰亦送着的桃花耳坠,娇俏动人,很是可爱。 “殷莺妹妹,你可别用这木簪了吧,和你这一身比,也太素了些。”杜小寒道。 殷莺笑着摸了摸木簪,说道:“可我还只最喜欢这木簪。” 杜小寒一听得意了,很是开心。 “我知道妹妹这是在哄我,但这话可千万不能给秦姨听到了。”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望旁边看了看,吓的殷莺赶忙瞧了瞧,怕秦姨在旁边。好在虚惊一场,殷莺追着杜小寒作势要打他,两个人就这么闹起来。 玄虚今天准备了晚宴,邀请杜羽一行人前去,一路上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很是喜庆。 “全叔。”杜小寒开心的打着招呼。这些日子跟着全叔学习气功都混的很熟了,只是啊,杜小寒这气功就跟学五禽戏似的,真只能当强身健体了。殷莺更是一样,甚至觉得半蹲的姿势有点尴尬,便没有学了。 “快快,来这边坐下。”全叔引着他们坐下。杜小寒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李辰儒。 “释远师傅,你去哪了,都没见到你。”杜小寒还是一如往常的热情。 李辰儒笑了,也不纠正他,道:“最近有些忙,你倒是长高了。” “叫李公子,怎么还释远释远的叫着。”杜羽一旁提醒道。 杜小寒这才意识道说错话,忙道歉道:“对不起,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没事,一个名字罢了。”李辰儒说道,毫不在意。 这时玄虚掌门来了,众人起身,玄虚示意大家坐了下来,说了几句新年的吉利话,然后劝大家吃菜。 正吃着,宫里赏了年菜来。 “掌门,这道是给您的,祝你松鹤延年。这道,”传菜公公看了一眼这饭桌上的人,“哪位是杜大夫?” 此话一出,大家皆是一惊,玄虚挑了挑眉毛。 杜羽走了出来,行礼道:“正是在下。” “这道菜是皇上赏给你的,表彰你医术高超,免了玄虚掌门的病痛。”传菜公公说道。 杜羽连忙谢恩,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皇上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李辰亦? “那咋家就走了,各位好好吃这年夜饭。”公公告退了。 回到饭桌上的众人各有心事。 赐给杜羽的菜是四喜丸子,“福禄寿喜”倒是很应景。 “吃吧。”玄虚笑道。 众人吃又开始吃起饭来,李辰儒却捏了捏拳头,玄虚不动声色的拍了拍他在桌下的手背。 吃完饭,玄虚掌门说道:“我年纪大了,就不陪你们年轻人闹腾了,回房休息了。我让阿全准备了烟火,你们可以去看看。” 众人送了掌门,李辰儒担心外公,亲自送回房去了。 杜小寒和殷莺眼睛都直了起来。山上树木多,去年过年本想买些烟火也没能买成,现下终于有了,忙跟着全叔去了。 “你可要小心,殷莺跟着小寒都快成男孩子了。”秦康在后面对着殷正打趣道。 “不会,小寒有分寸。”殷正又“嘿嘿”的笑着。 秦康也笑了。 烟火点亮了燕京的夜空。 杜羽站在廊下,看着烟火,看着小寒,觉得时间过的真快,一年又过去了。 “怎么,感慨了?”秦康看着若有所思的杜羽说道。 “嗯,时间过的真快。”杜羽叹道。 “是啊。”秦康也感叹道,看着烟火慢慢道,“两年就过去了。” 殷正正带着孩子们放烟火,乐呵呵的。 秦康想到什么,想到回去之前还要去见见芹香,这一别又不知道何时再见。 初一的鞭炮搅的人不清净,杜羽也因为这个日子行针不吉利,便也难得一个休息。 和年底不同,年初这几日玄虚府上倒是清静。玄门派本就不在这京城之地,是圣上心疼玄虚掌门的身体,才将他接入京中好生调养,自然也没什么走动。 初六那日,李辰亦来了。先是给玄虚掌门拜了年,又奉上礼品,便去东厢了。 杜小寒正在抚琴,一群人围着,李辰亦忽然觉得有些眼热,这样的亲近他怕是没有的。 “杜大夫,殷叔,秦姨新年好啊。”李辰亦走进屋开心道。 “辰亦哥哥你来了!”殷莺很是高兴。 “还是殷莺妹妹想着我。”李辰亦笑道,又命人拿了些新鲜玩意和吃食进来,还有两盏花灯。 “元宵还没到,你怎么就拿花灯了?”杜小寒停止抚琴,拿起花灯瞧了瞧。一个是传统的花灯,一个是小兔子形状的,很是精致。 “别提了,南方雪灾,父皇命我前去安抚,这过两天就要出发了,恐怕赶不上花灯节了。”李辰亦瘪嘴道。 “那你要去多久?”杜小寒问道。“怎么年还没过完就要走了?!” “大概小半年吧,等我回程去瑶山看你们。”李辰亦说道。 “那是好。雪灾可严重?”杜羽问道。 “不严重,可是当地的父母官克扣赈灾款,已经引起民愤了,这才派我去。”李辰亦拿了一个栗子酥,“秦姨,给我留的好吃的呢?” 秦姨笑了,“你正吃着呢。” 初九那日,杜羽给玄虚把脉,状况已有好转。能做的杜羽都做了,剩下的只是服些汤药,好好调理了。两人闲话了些家常,定下元宵节后回程的日子。 初十,秦康见回程日子已定想着芹香事情该忙的差不多了,就叫上殷莺、杜小寒和殷正一起上街,顺便转转。杜羽还是埋在书海里。 来到芹香说的府上,秦康上前敲门。一个小厮跑来:“姑娘找人?” “请问芹香可在?我是她的朋友。”秦康陪笑道。 “这里没有芹香。”小厮说道。 “没有一位年纪与我相仿的姨娘吗?”秦康问道。 小厮面色有些难看,旋即转了脸色,“没有,没有。你们快走。”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秦康的心也跟着“怦怦”跳了起来。 “秦姨,找错人家了吗?”殷莺说道。 “应该没错啊,我记得就是这家。你看那还有口井。”秦康指着那口井,确实记得芹香说的就是这里。 秦康又去敲门,这次却气势汹汹起来。 “开门,快给我开门!”秦康拍打着门,良久才见方才那小厮来开门。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大过年的你闹什么闹。”小厮怒吼着。殷正赶忙跑到秦康身后站着,似告诉那小厮不要轻举妄动。 燕京的小厮哪是这样吓唬的住的,忙叫几个人来,俨然有硬碰硬之势。 “劳烦小哥通传,我今日定是要见到芹香的。”秦康坚决道,丝毫未有退意。 “哼。”小厮轻蔑的一笑,也不看她。 “赶走。”小厮对身后人说道,语气里的厌恶之意仿佛就想他们是病毒一样。 殷正看了眼殷莺,杜小寒早已把她护在身后。这才放下心来,站到了秦康前面。殷正别的没有,但力气还是有的。 就在两边要发生斗殴之时,官老爷的声音响了起来。 “何人在此斗殴!” “见到将军还不下跪!” 秦康睁大了眼睛,回过头来,只见赤察尔坐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却不看她。 “将军饶命,是这妇人无理取闹,非要进这府里,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啊。”带头的小厮说道。 “一派胡言,明明是好好说的。”殷正生气道,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秦康打断了。 “我只是想见芹香,烦请通报。”秦康眼里满是坚决,直直的看着那小厮,仿佛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小厮看着心里有些发怵,转而对赤察尔道:“将军明鉴,府里没有这个人啊。”说完还摊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噢?”赤察尔疑惑道,“那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说的是漫不经心的。 小厮急了,“将军,这是私人府邸,怎么可随意进去。”说完还嘟囔着些什么。 “那我便去给这家主人拜个年。”赤察尔笑道,但眼里却没有笑意。 一众小厮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干什么呢?!我们将军给你们拜年,还不快快让开!”随从喊道,吓得小厮们抖了一抖,只得让出了条路来。 秦康跟着赤察尔进府,让杜小寒们在外等着。贩茶商人初七就出门了,正室又卧病在床,只有着管家领着。 赤察尔左看看,右看看,随意的走着,秦康也便跟着。在院中一角落忽听一女子的啼哭声,秦康一惊,赤察尔也是闻声而去,一脚踹开了一间锁了的房门。 芹香随意的躺在床上,衣衫也未穿好。赤察尔不便多留,去屋外等着了。 “不是说没这人吗?”赤察尔道。 管家吓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那人我就带回去问话了。”赤察尔说道。 “这……”管家为难,却也说不出话来。 赤察尔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走开了。 再出来,芹香已经打扮妥帖,穿着素色的衣衫,由秦康扶着,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赤察尔就带着秦康出去了。 “你客居玄虚掌门府上,多有不便。你若放心,就把芹香姑娘送我那去吧。”赤察尔说道。 这自然是最好的,还可以免了那贩茶商上门要人。秦康点点头。 一出府门,杜小寒他们就赶忙迎了上来。殷莺帮着秦康扶住了芹香,这个漂亮的姨娘现在看起来不太好。 赤察尔叫了一辆马车,送芹香去他那,自己骑马走了。 芹香靠在马车上,眼泪簌簌的掉着,却不说话。殷莺在一旁也不敢说话。杜小寒和殷正赶着马车,也是一阵沉默。 到了赤察尔落脚的地方,赤察尔已经命人收拾好一间屋子,和准备好了热水,伤药。秦康思考了一会,还是让殷正他们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芹香,这儿怕是一时半会离不了人。 殷正带着两个孩子走后,秦康给芹香净了身,抹了伤药。 “不要憋在心里,有什么就和我说说吧。”秦康心疼的说道。 芹香躺在榻上,紧紧的握着秦康的手,却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呆呆的看着纱帐。 “那就闭上眼睛休息。”秦康道,“我会在这陪着你。” 芹香听话的闭上眼睛,手却还紧紧抓着秦康的手。秦康就那么坐着,看着芹香眼角的那根细纹,心中泛起了酸楚。 杜小寒认得赤察尔,但当殷莺问那个将军为什么要帮秦姨时他却不知道怎么说。 “他们是旧相识。”杜小寒思考了很久道。 殷莺还是一脸疑惑,桃花耳坠轻轻的晃着。 “好啦。”殷正说道,“没事就好。” 殷正一向乐天派,路过山楂球摊子时还买了一包给两个孩子。殷莺不再疑问,小嘴吃的鼓当当的。自从吃了杏脯后她特别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 晚上,赤察尔吩咐人送来清粥小菜,芹香象征着的吃了一些,吃完又睡了。秦康收拾了碗筷,准备出去时, “别让我一个人待着。”芹香哀求的说道。 秦康连忙放下碗筷,跑到床边,握着她的手道:“我不走。” 芹香这才收起了那受伤的目光,睡了起来。虽然秦康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睡着。秦康不敢上床,怕芹香睡不好,就靠着床,坐在椅子上睡。夜里芹香醒过来几次,迷糊中见秦康还在又安心的睡了。 第二日,芹香有些好转,也能起来吃点东西了,晚上两人还能说会话。躺在同一张床上,说的都是年轻时候的故事。 第三日,秦康从早上醒来的时候,芹香已经不见了。秦康心中很是慌张,连忙去屋外找芹香,只见芹香端着托盘,笑着走了过来,虽然笑的极浅。 “快来吃早饭,”芹香放下手中的托盘,拉着秦康坐下,“是我亲手做的,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阳春面?” 秦康看着芹香有些不可思议,她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一如多年前在琴坊两人交好的模样。 “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了,你好好休息。”秦康也拉着芹香坐下来,端了一碗面给她。 “我都睡了两天了,实在睡不着,就起来弄了。”芹香说的合情合理。秦康想着若是芹香真不愿意提,那她也就不提,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吃过早饭,芹香拉着秦康在院里散心。秦康才得空观察起这座庭院来。寻常的普通院子,是朝廷给进京官员临时歇脚的的地方,倒也简单雅致。只是这几天也没见到赤察尔,也没来得及道谢。芹香的话不多,倒是认真的散心,状态看着好多了。 “秦康,原是我错了。”芹香突然哭了起来,就在开口的一瞬间。 秦康慌了神,拍着芹香的背,重复着说着:“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芹香也不擦泪,任由它流地满脸都是。抓着秦康的手道:“原以为是他负了我,却是我负了他。”芹香声音抖动的厉害。 “他是回去娶我的,哪晓得那茶贩勾结了掌柜。骗了他也骗了我。”芹香激动起来,“全错了!” “你既已知晓,他一定也知晓,他是不会怪你的。”秦康宽慰道。 “他怪我,他怪我,我知道。”芹香哭的难以自制。 秦康又是安慰了一通,带着她回房了。又拿热毛巾细细的抹去泪。 “你一向重情,当年我就知道。但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往日不可追,但来日还在你的手中。”说完又握了握芹香的手。 芹香渐渐止住了哭泣,点了点头。 夜晚,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明日我们去逛逛街,正好你还可以陪我回去一趟,拿些换洗的衣物。殷莺可喜欢你了。”秦康道,她想让芹香欢喜些,往日她最喜欢逛街了。 “我就不去了,乏的很。”芹香道,“你可以回去拿些东西,正好给我带盒胭脂,我这脸白的吓人。” “你一个人待着?”秦康有些犹豫。 “没事,你快去快回。”芹香笑道。“你的胭脂总是最好的。况且这些女孩家的东西派人去取也不方便。” 自早上哭过那一场后,芹香精神好多了,想是郁结在心里的情绪总算发泄了出来。也愿意说话,吃饭。不像前两日那样闷着。 “那我早去早回。”秦康道,翻了个身,把脸对着芹香,“还带点螺子黛来。” “好。”芹香道。又想了会,认真道:“秦康,我是不知道化给谁看了。” 秦康正欲说话,芹香又语重心长开口道: “但是你还可以。将军对你情深意重,你也对他有意,为何还要像这般僵持不下,不要像我一样一直活在自己的伤心里。” 秦康本来想说话的,这下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芹香说的那般情真意切,倒叫她失了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二章 燕京5 秦康醒的时候,芹香还在睡着。秦康不敢打扰,小心的起身,穿戴洗漱完毕,便出门了,想在芹香醒来之前赶着回来,还能一起吃个早饭。临出门前还嘱咐了侍卫好生看着。 “走吧,我送你。” 才刚出府门,赤察尔就坐在马车上等她。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秦康小心的问,打破了马车里的沉默。 “早上给你送水的小丫头说的。”赤察尔淡淡道。 “哦。”秦康应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在燕京?”秦康又问道。一问出来又觉得不对,忙假装撩起窗帘,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赤察尔转头看她,见她一幅寻常冷淡模样,想了想还是说: “年前西北有些军务需要和朝廷商量一下,本来是要回去的。乘这个机会去拜见一下玄虚掌门,碰巧知道你也在。” 赤察尔没有说下去。那日他去给玄虚掌门送年节礼,听到秦康训杜小寒的声音,他起初也不相信,跳上墙头才见道,秦康拿着在做的衣服,训着两个孩子,像母亲一样。这个场景他是想过的。 秦康有些慌乱,不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只的轻轻“嗯”了一声,好在车马已经停了下来,到了。秦康下了马车,赤察尔坐在车里等她。杜小寒早起练琴,已是精益更加。秦康却失了心情。 “秦姨你回来了?!”杜小寒听到人声就跑了出来,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他对声音特别敏感。 “嗯,我回来拿些东西。”秦康说道,就往房间走去,杜小寒跟着,“我不在可有听话?” “有。”杜小寒道,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秦姨分心,连忙答道。 一旁的殷莺也跟着出来了,秦姨不在的这几日,她也起的特别早。 “秦姨。”殷莺唤道,“那个姨娘娘可好些了。” “好多了,我带些东西给她。”秦康收拾着东西,又问道:“你们爹呢?” “爹和殷叔上街买东西去了,想着过几日回去,给寺里的师傅带些礼物,顺便买些不常见的药材。”杜小寒答道。 秦康点点头,又道:“那我多带一个人可不可以?” “是那位姨娘娘?”殷莺说道,“太好了,那位姨娘好漂亮的。”殷莺满是开心。 杜小寒自然也是没有意见,想来杜羽和殷正也是好说话的人,秦康点点头,心里舒了一口气。 收拾好东西,秦康就和赤察尔回去了。她想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芹香,换个环境她或许会好许多。 房门口的侍卫不知道哪去了,秦康推开门却没见到芹香,屋里空无一人,连手里的东西都没放下,就在院子里四处查看。远处的赤察尔见她慌乱的样子,忙跑过来问道: “怎么了?” “芹香不见了!芹香不见了!”秦康急道,手紧紧的抓着赤察尔的衣服。 “别着急,别着急,我派人去找,派人去找!”赤察尔忙安慰道。 这时候看门的侍卫端着一碗粥过来了。 “人呢?!”赤察尔怒道。 小侍卫见将军发怒的模样,又见敞开的房门空荡荡的,忙跪下道:“姑娘刚刚说想喝一碗粥,但是厨房早上没有现熬的粥,所以我在厨房等了一会,这才回来。将军饶命。” 小侍卫跪在地上,头都快要按进土里了。 “还不快去找?!” 小侍卫连忙爬起来去院中找人了,赤察尔又派了些人去街上,秦康晃晃悠悠的回了屋,准备放下东西也去找。却瞧见桌上有一张纸,安静的躺着,也没有封起来,薄薄的,却像千金重般打在秦康心上。 “秦康: 那日你说都会过去,但是过不去了,他死了,被我的背叛害死了。所以他不知道我也是被人欺瞒,受人哄骗,哪里还有什么来日。 在这个世上,我本就没什么亲人,如今他也已去,我所牵挂的也就一个你了。你说我重情,你又何尝不是?我也只能劝你,能把握住的日子好好过,不要留下遗憾,像我这般。 我要去找他了,你别怨那个侍卫,是我骗他,可莫让他人代我受过,我已经欠别人很多了。 万望勿怪,万望勿念。” “傻瓜。”秦康的眼泪掉了下来,险些有些站不住。赤察尔扶她坐下,心中已有答案,人是找不回来了。 但秦康还是心存一丝希望,忙站起身就要出去。 “你去哪?”赤察尔抱住秦康。 “我要去找!”秦康挣脱着,“我胭脂还没给她。”泪就打在赤察尔德衣服上,湿了一大片。 赤察尔拗不过,叹气道:“我陪你去。” 于是秦康带着赤察尔去了燕京初遇的布庄,去了茶楼,去了西市的点心店,甚至去了那个贩茶商人的府上,皆一无所获。 秦康的心一寸一寸的凉着。见她没地方可去了,赤察尔带着木呐的秦康回了府。小侍卫一天都没找着人,还跪在房外。 “你起来吧。”秦康有些疲累,“不关你的事。” 侍卫还是不敢动。 “起吧。”赤察尔说道。 “多谢姑娘,多谢将军。”小侍卫叩首,这才起身。 赤察尔把秦康扶回屋,说道: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秦康无力纠缠这些,没有说话。 两日后,芹香的尸体被人送了回来。天气虽有些好转,但河水还是凉的。秦康不知道芹香的念头这样强烈。看着芹香被盖着白布,还有些肿胀。眼眶又红了。 秦康哭成了泪人。赤察尔怕惹她伤心,不给她看,只是漏在白布外的一双脚上的鞋子绣着芹菜花的图案,芹香说过那是她的名字。 赤察尔命人抬下去好生安葬,秦康坚持跟着。她要看她入土为安。 秦康坐在坟前,像唠家常一样,和芹香说着话。赤察尔远处看着,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秦康起身,像是话已说完了一样,准备回去。 “去哪?”赤察尔上前来。 “回玄虚掌门府上,还有几天就该启程了。”秦康答道。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话?”赤察尔提醒道,“我说,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 “所以呢?”秦康反问,“要把我锁起来还是关起来?” “秦康!”赤察尔有些生气,“芹香的例子不就在眼前吗?” 说起芹香,秦康的眼神黯了下起。 “我原也以为你心里没我,是我缠着你烦你。可是那日她来找我,说你的心里是有我的,既是有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往外推呢?”赤察尔说的有些伤心。 “芹香何时找过你?”秦康急问道。 “正月十二那日,早上给我送了一碗阳春面。”赤察尔答道。 “原来……”秦康的眼眶又红了起来,芹香原来早就做好了打算,包括她的。 “回到我身边吧。”赤察尔眼眶也有些红了,“我不想有遗憾。” 因为芹香的变故,秦康和赤察尔重归于好。元宵节那天,当两人一起出现在杜羽、殷正他们面前时,众人也有些惊讶。 听闻芹香姑娘的事,众人有些唏嘘。又听秦康要随查察尔回西北,更是坐不住了。 “秦姨不同我们回瑶山了?!”殷莺的反应最为激动,“那我以后都见不到秦姨了,吃不到秦姨的饭了。”说着险些哭出来。 殷正笑着捏了捏殷莺的脸,“秦姨追求幸福去了,你哭个什么。” 殷莺还是哭丧着脸,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会见你,等殷莺出嫁那天秦姨还要给你做嫁衣呢。”秦康说道,摸了摸殷莺的脸。 杜羽笑着说了声恭喜,去拿了些万华丹给她:“这些日子闲来做了些万华丹,正好你此去西北,路途遥远,路上就留着用吧。” “多谢杜大夫了。”秦康谢过。又道,“这一年多来给你添麻烦了。” “姑娘不要这么说,小寒还给您添不少麻烦呢。”杜羽说道。 众人这才意识到,杜小寒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杜小寒透过窗,赤察尔正和李辰儒在说话。李辰儒听说赤察尔来了,连忙代玄虚掌门过来瞧瞧。 “瀚海远在西北,虽说是四大门派之一,但和这中原武林相交甚少,也唯有这玄门派了。”赤察尔道。 “玄门派不复当初,瀚海还能相交,足见阁下诚意。”李辰儒道。 “王爷不必过谦,瀚海远离朝局中心,家师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赤察尔说道,却见有人看着自己,回头一看,杜小寒黑黑的眼眸正看着他,见他回头才收了视线。 “秦姨,”杜小寒轻唤到,“当初是不是因为我你才没有跟将军回去,又耽误了这两年?”杜小寒有些自责。那时候秦康也是答应了要随赤察尔回去的,可是最后却跟着他去了瑶山,洗衣做饭,不然她定是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 “傻孩子,”秦康掰过杜小寒低着的头,让他看着自己,“是秦姨当时还没有想明白,如今想明白了,你不要多想。” 杜小寒似有不信,秦康继续说道:“以前觉得没什么,只是芹香一走,发现人生真是太短暂了,所以以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尽管去做,不要像秦姨这样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杜小寒郑重的点点头。 秦康收拾了些东西,留下来吃晚饭。玄虚掌门又像过年那天一样,准备了好酒好菜,请众人过去,一为这元宵佳节,二为给杜羽送行。这元宵一过,他们就要回瑶山了。 为了能早些让孩子们出去看花灯,这开席也开的特别早。只是众人的寒暄才说完没多久,就有人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才发现西厢的院子火势已经烧了起来。秦康反应的最为迅速,冲杜小寒道: “快去看看琴!” 杜小寒赶忙跑了去,其他人皆跑去西厢帮忙了,只留玄虚一人留在厅里。 “出来吧。”玄虚对着空气说道。 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清铉道长不在宫里和皇上讲道,跑到我这来做什么?”玄虚似有疑问。 “皇上听说玄虚掌门近来身体好了不少,特命我来看看。”清铉行了礼。 “如此,看也看过了,道长请回吧。”玄虚不再看他,准备往门外走去。 “光看看怎么行呢?”清铉脚尖轻轻用力,整个人像玄虚冲去,长长的衣袍里原是藏着清观剑的,直直的向玄虚背后刺去。 “得试试啊。”清铉说道。 玄虚的手掌轻轻一转,近身处的东西都飞了出去,东西都打在清铉身上或一旁。清观剑也近不了身。 清铉收了力道,站住道: “玄门派的气功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就要化剑雨之势。 “怎么,年都不让老朽过完吗?”玄虚说道。 “真是对不住了,掌门要怪就怪皇上吧,他容不下你。”说完就要运剑。 “够了!”李辰儒走了出来。 清铉慌了神,赶忙收起剑,皇上吩咐过不让李辰儒知道的。 没等清铉说话,“带我去见他。”李辰儒说道。 清铉带着李辰儒进宫去了,杜小寒抱着琴回来的时候,只见屋里一片混乱,俨然有打斗过的痕迹。 “掌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全叔惊讶道。 “无事,都解决了。”玄虚还是说的风轻云淡。转而对赤察尔道: “将军,老朽有一事相求。” “掌门不必多礼,我自当尽力。”赤察尔道。 玄虚点点头道:“大家也看到了,府上有些事情,怕惊扰了我请来的客人,还望将军帮忙,让他们去你府上住一晚。” “这不是什么大事,待会我就带他们回去。” 玄虚又对杜羽道:“请先生来,这临走还惹些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 “掌门不必如此。”杜羽道,“身体要紧。” “多亏了杜大夫,好多了。”玄虚说道。又命阿全取了些钱财,“这是出诊的费用,万望勿辞。” “这也太多了些。”杜羽推辞道。 “拿着吧,路上用的着。多了你就帮我捐到寺里吧,无空住持也是我的旧相识了。”玄虚坚持道。 杜羽这才收了下来。一众人疑惑的去东厢了。好在行李早已准备好,全叔命两个小厮帮他们的行李搬上马车,杜羽一行人就跟着赤察尔去了将军府。 玄虚目送他们离开,街上的花灯照的路亮亮的。玄虚命阿全也收拾好行李, “在这京城困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要走出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三章 燕京6 李辰儒跟着清铉进了宫,这是他时隔多年再一次踏进这宫墙,十五岁那年他走的时候就曾在心里说过,绝不再回来。造化弄人,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太监提着灯笼为二人引路,过年的喜气犹在,宫廷特供的花灯做的是精致又小巧,明亮的灯光把墙壁也衬的斑驳起来。宫人们喜气洋洋的,年节发的赏钱才下来,各宫的主子们又趁着过节拉拢人心又打点了许多。这本该是一个人人都快乐的日子的。 “皇上,三皇子和清铉道长求见。”太监小心的在皇上耳边说,此刻宫廷的晚宴不过才开始而已,嫔妃、皇子、藩王、得力的大臣欢聚一堂。 “来的正好,让他们进来,一起用膳。”皇上自动忽略了这两人的来意。 公公出来传话,李辰儒皱眉,他明知他不是来吃饭的。李辰儒还是跟着公公进去了。歌舞升平,该到齐的都到齐了,除了李辰亦被遣去南方赈灾。 清铉给皇上和皇后行礼,李辰儒站着没动。 “不用多礼,这是家宴,自便吧。”皇帝和善的说道。 众人本来还在为李辰儒担心着,九公主更是心眼都要跳出来了,见皇帝有维护之意,终于放下心来。 “我有话要说。”李辰儒道。言下之意,这里并不方便。 “有什么话宴会结束再说。”皇上不耐烦的说道,眼睛却瞥了一眼清铉。 清铉会意,躬身道:“启禀皇上,修道之人不适这丝竹之乐,还望皇上容贫道告退。” “是朕考虑不周,道长请自便。”皇帝歉意道。 清铉又行了一个礼,退下了。李辰儒望着清铉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小太监来给李辰儒引座,李辰儒未动,重复道:“我有话要说。”声音比第一次大了许多。 “说了宴后再说!”皇上的声音也起了怒意。 众人皆是一惊。看着两父子剑拔弩张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整个宫里寂静的可怕。 李辰儒轻笑道,“那我就在这里说好了。” 接着收起了笑脸,严肃道: “敢问皇上,元宵佳节,万家团圆之夜,为何要烧我庭院,分我家人?!”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引得众人皆是一惊。可是这话却是李辰儒留了面子的,他说的是“分”,而不是“杀”。 皇帝也眯了眼睛,语带威胁的说道: “你别以为朕不敢动你。” “皇上息怒。”众人跪道。 李辰儒丝毫没有退意,就这么僵持着。皇后出来打圆场道: “这好好的元宵佳节,说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不要为了这些事伤了父子感情。” 听了这些话,皇帝叹了口气。 “你跟我来。” 李辰儒就跟着皇帝出去了,屋里留下的一众人皆呼了口气,生怕殃及池鱼。 除了掌灯的太监,皇帝什么人也没带。两人来了一处僻静的宫殿,皇帝命众人出去,连掌灯的小太监也遣走了。 “你说朕分你家人?那朕是不是你的家人?”皇帝问道。 李辰儒没有回答。 “说话!”皇帝斥道。 “曾经是。”李辰儒轻声说道。轻的那声音好像是飘来的。 皇帝轻蔑的一笑,有些自嘲道:“你从小养在朕的身边,朕那么疼爱你,居然只落的这个下场。” 又恶狠道:“那玄虚是留不得了。” 李辰儒睁大眼睛,无法相信的看着这位“父亲”, “皇上为什么就不能留外公一个安逸的晚年,他好歹曾助你坐上这至尊之位。” “谁告诉你这些的?!”皇上喝道,“这王位我是自己坐上来的。倒是你那个外公仗着女儿嫁给了我,就作威作福,在武林中不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吗?!” “母妃……”李辰儒低低唤了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李辰儒叹道,紧接着“扑通”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辰儒只求皇上放外公、玄门一条生路!” 皇上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着这个跪在他脚边的孩子,头发都还没有长出来,戴着冬帽遮掩着,说了这么多也没有听到他叫一声“父皇”。 “朕不能允你。”皇帝说道,没有像之前那样顾左右而言他,简单干脆。 李辰儒直起了身子,难以置信的问:“为什么?” “因为他若不除了,你永远不会回到朕这边。”皇帝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辰儒跪直了身体问道:“如此,我就会回来了?” “至少,这王座不会被江湖惦记。”皇帝说道。 “外公不是这样的人!”李辰儒怒道,“他从来没有想左右过你的王位。” 皇帝没有说话,他实在不想回忆起二十年前李辰儒的母妃,玄虚的女儿诞下李辰儒时玄虚进宫的模样,尤其是得知生了一个男孩后的样子,让初登王位的他心惊。 “这王座我没有想过。”李辰儒自嘲的开口道,站了起来。 “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李辰儒失望的说道。又语重三分道:“皇上只管派人来,我在一天,定不会让人伤外公一分。”说完,向门口走去。 “晚了。”皇帝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些得意,“清铉道长眼下该到玄虚府上了。” “是吗?”李辰儒问道。 皇帝一惊,这不是问句,明显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你把辰亦支走的那天,我就知道你要动手了。”李辰儒说完走了。 皇帝愣在原地,这个孩子心思缜密,性情冷静,本是这王位最好的人选,可眼下,却成为了他的敌人。 “你等等!”皇帝喊道。李辰儒停了脚步,却不回头。 “你可想好了?这踏进江湖你就不再是朕的儿子,为了区区一个门派放弃这大好天下吗?”皇帝有些痛心。 李辰儒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孽缘啊。”皇帝看着李辰儒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叹道。 “三哥!”九公主李辰乐喊道。自李辰儒进殿她就在殿外等着,也不敢进去,在风里等了许久。 “九妹。”李辰儒温柔的唤道,“风大,在这里等着做什么?” “还说呢?三哥回京这么久,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李辰乐都要哭了出来,“三哥是不是因为辰乐不是你的亲妹妹,所以也不放在心上。” “辰乐这是哪里话。”李辰儒轻声哄道,“只是我不愿来这伤心地罢了。” 李辰乐听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是我惹三哥伤心了。” “没事,”李辰儒安慰道,“快回去吧,三哥也要回去了。” “三哥可还会再来?”李辰乐期待道。 “不会了,”李辰儒说道,把手抚在李辰乐的秀发上,“三哥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自己要听麽麽的话,好好学规矩,不要惹人话柄。” 李辰乐急了,“三哥!”声音呜咽着说不出话。 “好啦,”李辰儒笑道,“等你大一些,让六哥带你去玄门找我。” 李辰乐这才点点头,把泪擦在李辰儒胸口的衣服上,“那三哥只管好好练功,旁的事不要想了。” “你啊!”李辰儒失声笑了。这是这个烦闷的晚上唯一的一点安慰了。 李辰儒没有再回府院,他既知皇帝起了杀意,断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好在早在城郊安排了人手。李辰儒一路疾行往城门奔去。因为花灯节,城门关闭的时间推迟了两个时辰,他顺利的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 出了城,玄门的兄弟已经在等着了。 “小公子,掌门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在此等你。” “事不宜迟,马上出发。”李辰儒道。 李辰儒策马而去,去追玄虚的车马。清铉却早已悄悄跟在身后。他出宫没有丝毫耽误就往玄虚府里去,却早已人去楼空。便在宫门处等着,直到李辰儒出来。 与清铉想象的似有不同,李辰儒似乎也没有那么着急。一路走一路停,三日过去还没走出这京城腹地。清铉突然明白,这是在带他兜圈子呢,玄虚怕是早就离开了。 “道长这几日,跟着我可还有意思?”李辰儒道。 清铉见被发现了,也不再躲藏。“三皇子果然足智多谋,是贫道把你想简单了。” “道长过奖了。”李辰儒谦虚道。 “只是道长不在南方清修,跑到这北方来过年,晚辈确实没有想到。”李辰儒似有差异。 “皇上一心向道,贫道自有讲道之责。”清铉说的面无改色。 “如此,就辛苦道长了。”李辰儒行礼。直了直身子,说道: “传道虽然重要,但道长也该回清观看看,他日玄门可要上门讨教的。”李辰儒笑的自然,仿佛只是寻常的切磋比试。 “那清观就恭候玄门后人了。”清铉说道,云淡风轻的。 李辰儒行礼,准备走了。又好奇问道: “玄门与清观一南一北素无恩怨,道长为何又穷追至此?” 清铉沉默了一会,风将清观剑上的剑穗轻轻摇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李辰儒没有再说话,驾马走了。清铉心里明白,这一次是做错了,错在把事情搞砸了。 一场大火烧了武林最负盛名玄虚掌门的府邸。二十年前,玄虚掌门的女儿嫁给皇帝不久就怀有身孕,时长想念家人。皇帝就派人接玄虚掌门进京修养,还赏了这京城最好的院落,僻静又舒适。玄虚把门派里的事务一并交给当时最得意的弟子玄泗就往这京城疗养来了。只可惜,十二年前这位得意弟子突然暴毙,按理说玄虚掌门是要回门派里主持事务的,但宫里的娘娘突发重病,玄虚只得让二弟子玄澈代行掌门之责,留在京城守着女儿,只是这娘娘还是没救过来。皇上感念丈人年迈,更是照料有加。玄虚掌门就一直在京城住了下来。谁也不想,元宵佳节的花灯会点燃这座院落,让一切化为灰烬。 杜小寒的马车出城的时候,来往的人都在讨论着昨晚的那场大火。 “你说这怎么好好的就来了一场妖火呢?”街头一个小伙子道。 “谁知道啊,听说是花灯不小心着了,但是那么大一个府里没一个人发现?”又一个人怀疑道。 “听说是皇上下令的。”一个打更的小厮道,“最晚我还见到官兵了呢,这大晚上的在运火油。”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旁边有人提醒道,说话那人赶忙闭了嘴。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就那么飘进了杜小寒的耳朵里,即使他坐在马车上。 “不用担心,玄虚掌门已经出城了。”赤察尔好像看出了杜小寒眼里的担心说道。 “将军怎么知道?”杜小寒还尤有不放心。 “江湖上有些兄弟,若是出了大事,一定会互相告知的。况且,几个小兵还伤不了玄虚掌门。”赤察尔气定神闲道。就如同他坐下的那匹汗血宝马一样,昂着头,自有一种气场。 杜小寒这才安了心。出了城,秦康和杜小寒告别。 “好好练琴,等你长大了来西北弹给秦姨听。”秦康说道。 杜小寒点点头,殷莺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秦康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哭了,还要哭着送秦姨走吗?” 殷莺赶忙擦干了泪,说道:“不是的。”说着还抽了几声。 秦康和殷正都笑了,但笑着笑着就伤感起来。 “走了。” “一路保重。”杜羽也有些感慨。当初他去找她的时候,是想借她之手断了别人打探小寒的消息,没想到她能为杜小寒做到这一步。 秦康点点头登上马车,不敢再作停留。赤察尔骑在马上道,“后会有期”。一群人就往西北去了。 杜小寒一行目送秦康的马车驶远,收拾心情也上路了。两辆马车与来时的不同一个往南一个往西。 “来日再见。”杜小寒在心里默默喊道。 李辰亦在去南方赈灾的途中听到玄虚府上发生大火的消息,大为惊慌。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年节还没过完父皇就要他出京,顿时大为恼火,连夜离了行队,不知所踪。皇上震怒,一众侍卫、随从皆被仗责。清铉道长也因为讲道时说错了话,回清观去了。 “一个都不省心。”皇帝叹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东海1 出了京,一路上和杜羽想的完全不同。原本以为年节刚过,路上应该没有什么行人,心里还有些担心。哪里知道一路赶路都有不少人相伴,而且以年轻的武林人士居多。 在一茶铺歇脚时,见许多人也在这茶铺喝茶,杜羽才打听起来。 “老伯这年节刚过,你这生意可真好啊。”杜羽点了茶,又要了一些茶叶蛋准备留在路上吃,又拿了一些茶饼。 卖茶的老伯笑呵呵的道:“是啊,往年人数也多,只是不像今年这般。” “往年也很多?”杜羽有些出乎意料,虽说元宵节一过年节也就过了,但寻常人家都会等整个正月过完才出门的。 “先生想来不是武林中人。”卖茶老伯瞧着杜羽书生气的样子又带着两个孩子,解释道: “每年开春之后啊,东海的琼海派会进行一场选拔,这些少年都是赶着去看比赛的呢。” 说着把杜羽点好的东西送上来,还特地给茶叶蛋多包了几层,很是熟练。 “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殷莺嘟囔道,又掏了一个山楂球放到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老伯呵呵的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听说在比赛中获胜的人可以获得去东海礁岛训练的机会,作为未来一段时间的重要培养对象呢。今年更是不同,明年要举办点秋大会,所以啊这次选出来的人可能是明年参加点秋赛的人呢。”老伯嘴上说着话,手里却没闲着,忙往脚边的炉子里塞着柴。 “原来如此。”殷正咬着茶饼说道,“难怪您说今年人数变多了,原来是为这点秋大会啊。”殷正记得前年无心师傅代无空掌门去过,回来曾和他讲过,说那是武林三年才有一次的盛会。 “除此之外啊,还有一点。”老伯笑着直起身道,“自从白楚少主接手琼海以来,就立了一个新规矩。只要是想入琼海的弟子,如果能在这选拔赛中打败在册弟子,皆可直接拜师,免了层层选拔之苦。” “选拔很难吗?”杜小寒问道。 “倒也不是。”老伯说道,“只是啊,听说练的是水上功夫,要求童子功。对年龄和骨重要求严格些,去年就有一个因为骨重过重的没过,前两天又兴冲冲的从我这去了呢。”老伯收起茶壶,“这倒是个好主意,多次机会总是好的。” 说起白楚,老伯满是笑意。实话说,自点秋赛白楚获胜,接任武林之责以来,日子确实过的平静不少。 “那倒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茶铺老伯总结道。然后忙着去给新落座的人加茶去了。 “我觉得没有比他更适合参加这点秋大赛的了。”邻桌的一个少年开口说道。他身板笔直,一看就是武林中人。 杜羽向少年点了个头致意,少年也点头致意。 “怎么说?”杜羽问道。 “上届点秋大赛我曾有幸去看过,白楚少主的风姿真是过目不忘。”少年陷入了回忆,又坚定说道,“从那时起,我就立志要好好学习武功,希望能入琼海派。”少年的眼睛里闪着光。 杜羽看着这少年立志的模样有些动容,想起了小时候对着爹娘立志说要进太医院的自己,一时有些感慨。 “那愿少侠能达成所愿。”杜羽以茶代酒敬了这位少年一杯。 少年还礼,“多谢先生。”又看了眼一旁的杜小寒道: “这位少侠和我年纪相仿,难道不想去试一试?” 杜小寒正听着右后方两个少年谈起白芷,却又听到这边少年话引子已经到了他这。 “哦…我?我就不必了。”杜小寒说道。 少年笑了笑,不在意。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武林,自然有人敬而远之。喝完茶又行了礼,便赶路去了。 杜小寒脑子里全是刚才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听说在外游历的白芷姑娘也要参加这次选拔。” “我也听说了,去年她在外游历,都没回来过年呢。今年怕是又上一层楼了。” …… 想到白芷杜小寒心里有些郁结,说不上来。杜小寒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顺顺气。 “可是辰亦哥哥说他是个浪荡子。”殷莺等那个立志要进琼海的少年走远了一些,小声说道。 杜小寒刚喝的一口茶呛住了。 “什么?”杜羽不明所以问道。又见杜小寒喝茶呛住了就随手在杜小寒的背上拍了两拍。 “他们说的那个了不得的人物,”殷莺重复道:“辰亦哥哥说他是个浪荡子。” 两位长辈总算明白过来了,她说的是白楚,堂堂的琼海少主。顿时有些尴尬。 “他都和你说些什么东西。”殷正有些气结,“李公子也太没个正经了。” 杜羽只得以“童言无忌”来安慰殷正了。 “那倒是难得。”殷正在和殷莺说了好大一段大道理后叹道。 杜小寒看向殷正,不解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我是说这小孩难得。”殷正解释道。“你看啊,小小年纪,武功了得,管理能力又一流,还知道储存人才,就和我冬天来之前要捡柴一样,还得把柴码好不占地方,不受潮。” 杜羽和杜小寒听见平时大大咧咧的殷正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觉得有些刮目相看。殷正自己倒是没在意。 “那我们可不可以去瞧瞧?”殷莺商量的问道。她也好奇,为什么李辰亦嘴里的和众人嘴里的白楚是两种人。 “这……”殷正看向杜羽,商量的问道:“你看呢?” 杜羽也有些为难。计划好的事情被打乱有些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他们带着断魂琴,虽然一直拿琴袋装着,还不许杜小寒在人前弹,就怕引来什么麻烦。 “杜羽叔叔。”殷莺期待着望着杜羽。 杜羽看了一眼杜小寒,杜小寒心虚的撇过脸,杜羽就知道杜小寒是愿意去的。 “可是江湖鱼龙混杂,万一……”杜羽还是有些担心。 “我们就瞧瞧。”杜羽话还没说完,殷正就打断道,“不碍事。” “小寒你说呢?”杜羽又征求了一遍杜小寒的意见。 “我…随便。”杜小寒尴尬道。 杜羽只得叹了口气,“那便去吧。” 殷莺笑着冲杜小寒眨了眨眼,满是开心。她出生以来,除了瑶山哪也没去过,这次却去了燕京,现下又要去东海了。 做了改道去东海的决定,倒也轻松。一路上见身材挺拔,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又或是拿着武器的人跟着走准没错。 就这样,东海已经近在眼前了,此时已经是三月天了,春天的气息变得浓烈起来。 殷莺是第一次见到海,完全被大海征服了。广阔的天空连着广阔的大海,看了的人心情也舒爽。 “小寒哥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海。”殷莺看着海泛起了少女的情怀,阳光铺在海面上闪着粼粼的波光。 “嗯,也是我第一次见。”杜小寒看着海,也有些恍神。 “虽说都是南方,但这和瑶山景色真是大有不同啊。”殷正感叹道。 杜羽“嗯”了一声,也沉浸在这美景里。 “听说东海的海龟,滋阴补肾,适合入药。”杜羽下意识的说了话。 三个沉浸在美景里的人撇过头,看着杜羽,眼里满是埋怨。 “海龟那么可爱。”殷莺心里想着。 杜羽发觉有人看他,看过去,杜小寒和殷莺别过脸。 “阿弥陀佛。”殷正说道。 结束了海边的小插曲,杜羽一行人去找落脚的地方了。 琼海派坐落在东海的琼海岛上,离这海边还是有些距离。但眼下上岛的人数众多,船家根本忙不过来。杜羽只得在船家那做个登记,明日再上岛了。 海边有个小镇,镇上的人就靠两件事过生活。一是客栈,二是打渔。杜羽找了一间客栈,安顿好一切之后,就休息了。明日还得早起坐船呢,不然也不知道得等多久。 第二日一大早,四人收拾好东西,又交了些银两给掌柜让他代为照顾马匹便去坐船了。虽说天没亮就起了,可眼下码头却是有很多等着坐船的人。 “爹,好多人啊。”殷莺睡的还有些迷糊,说道。 “待会你可要紧紧跟着爹,别走丢了。”殷正的手抓着殷莺的手又紧了几分。 杜羽看杜小寒的时候,他正看着海,精神头很好的样子。 一番周折,四人终于上了船。船上除了有几个少年,还有一些看着有些年纪的人。 “这位兄弟也是来挑战的?”杜小寒听到一个年轻人问一个安静坐在船头的大叔。 “哦不是,就是来看看。”那人答道,说完又看着海。问话的少年“哦”了一声,好像放起什么心来。 一旁的同伴把年轻的少年拉回来,低声骂道: “你是不是傻,哪有着这么大年纪还来拜师的,肯定是别的门派派来瞧瞧探底的啊。”说完还敲了敲他的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少年摸摸头,“看他那样子,我定是打不过的。” 少年开朗的笑着传进杜小寒的耳朵里,杜小寒掏了掏耳朵,不知怎的最近老爱听人讲话,杜小寒都要怀疑自己有偷窥癖了。 “爹。”杜小寒唤道,“你快看看我的耳朵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杜羽正在享受海风拂面的感觉,听杜小寒这么说,回过头来,抓着杜小寒的耳朵看看了一会,什么名堂也没看出来。又把了杜小寒的脉,比以前更为有力了。 “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身体更强健了些。”杜羽说道,然后又继续吹着海风了。 杜小寒听爹这么一说,也只得拍拍耳朵,随他去了。心里却一遍一遍告诫自己,“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船夫奋力的摇着船桨,他今天可要多跑几趟呢。 “前面就是入琼海派地界了。”船夫说道。众人收拾了东西准备下船。 琼海岛就在眼前。蓊蓊郁郁的,仿佛冬天不曾来过一般。一道木廊在迎接着来往的船只。木廊上写着琼海两个大字,琼海岛是真的到了。 下船后还没过码头的木廊,就被人拦了下来。 “先生可有帖子?”一个白衣少年问道。旁边另一个白衣少年正在查着帖子给人放行。杜羽,殷正面面相觑,一路上都没听说过要帖子啊。殷莺都皱了眉头,难道才刚上岛又要坐船回去吗? “因为人数众多,岛内接待人数有限,所以还请先生拿出帖子来。”少年礼貌道。 “他们是跟我来的。”一个胖胖的少年拿出了帖子,看着比杜小寒大两岁的样子。 白衣少年查过帖子就放行了,杜羽一行跟着。 “你们是来看热闹的?”胖胖的少年问道。 杜羽点点头,正准备致谢,那胖胖的小手一挥,“别,不是大事。” 杜羽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那胖胖的少年朝前面人挥挥手,说完忙走了,来去如风。 “还是好人多!”殷正总结道。殷莺和杜小寒点头赞同。 杜羽等人随着人流来到了琼海为来观赛的人准备的住所。为了防御海浪,住所都安排在岛中心的这座山上。只要进了岛,一应用度皆由琼海承担。也是为了减轻来琼海求学的负担。 坐落在山腰的这处院落是专门为访客准备的。竹子做的篱笆和随处可见的引流装置,都可以看出琼海把水用到了极致。 茂林修竹,也不过如此。 “环境真好。”杜羽感叹道。 眼下殷正却遇到了些麻烦。院落分山水两阁,琼山阁是给男弟子住的,琼水阁给女弟子住,为了能尽可能的多住些人安排的是大通铺。殷莺今年该满十岁了,住在琼山有些不合适,住在琼水年纪又尚小,殷正又有些不放心。 “就让这位妹妹和我住一起吧。” 杜小寒瞧这声音的主人,不想这才刚上岛就见到了白芷。她还是没变,仍旧爱穿绿色的衣衫,只是长高些了,也黑了些,但看着更阳光了。 “这位姑娘是?”杜羽问道,殷正也疑惑的看过来。 “我叫白芷。”翠衣少女答道。看的出来殷正的担心,“我是杜少侠的朋友。” 杜小寒有些惊讶白芷居然当他是朋友,虽然也有可能是场面话,但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白芷姑娘。”杜小寒行了一个礼。 “原来是白芷姑娘,一路上都听到你的名字呢。”殷正放下心来。又问道:“只是你怎么认识小寒的?” 杜羽也似有疑惑,看向杜小寒。杜小寒难为起情来,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曾在烟霞镇见过杜少侠,他帮了我许多。”白芷落落大方,笑着说道。 看着白芷这么正经的样子,殷正本还想调侃两句杜小寒也不好意思起来,反复道了谢,又嘱咐殷莺了殷莺好几句。 “不用担心,我就住在碧水阁,明天在水一方有比赛,我会带殷莺直接过去,然后和你们会和。”白芷说道。 “那麻烦姑娘了。”殷正感激道。 “谢谢姐姐。”殷莺也乖巧的说道。 于是殷莺就跟着白芷去了碧水阁,其他人留在了琼山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东海2 杜小寒在琼山阁外洗簌时,月牙儿挂在天空,他本是抬头看月亮的,却听见有两个极低的声音从阁后传来。 “你不是一直练气功吗?怎么也来东海了?”一个声音问道。 “哎。”有人叹气道,“点秋大赛后的考试没选上。本想着等个三年,眼下玄虚掌门的府邸被烧毁,也不知道玄门明年还招不招新,只得先来琼海试一试了。” “可这水上功夫,你年纪?”那人没有说下去。 “我也知道我年纪大了,他们要的是小孩。但瀚海太远,玄门今年又出了这档子事,总不能叫我去清观当道士吧。”这人无奈叹道。 “也是难为你了。”另一个人说道,“你说玄门怎么说倒就倒了?” “谁知道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玄虚掌门都回齐云峰了,想必自会好好打理。就是不知道玄门明年参不参加点秋大会。”说话的人轻叹道,“如果明天没有成功,明年玄门又没有招新,我这二十年的功怕是白练了。” “别担心,玄虚掌门盛名犹在,听说外孙也回去齐云峰了,那位可是皇子!”那人安慰道。 “嗯,左右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有什么好怕的。”说话这人像是重燃信心一般,语气昂扬起来。 “吁”杜小寒松了口气。赤察尔虽然告诉他玄虚掌门出了京,但去向却没说。如今知道他们都安好,自然舒心许多。 “谁?!”说话中一人叫道。 杜小寒赶忙回了屋。杜羽见他毛手毛脚的样子,又嘱咐了几句出门在外要注意之类的话。殷正在一旁掏了掏耳朵, “行啦,我都听的起茧子了。” 杜小寒冲殷正眨了眨眼睛,谢谢他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杜羽也只好收起唐僧的经。 第二天的水一方在正式弟子选拔开赛前,会有挑战赛作为调剂。挑战赛的规则是由挑战者指定挑战对象,挑战对象是整个琼海弟子。在上岛之后,各位弟子就会去指定地点报名指定挑战对手,然后会有专门的人安排赛程,再通知给挑战者,挑战者在比赛开始的前一夜还有更改对象的机会,之后就只能应战或是弃赛。为确保点到为止,参赛双方胸前各别一根桃木枝,先取得为胜。 令人惊奇的是,今年有一位挑战白楚的。直接挑战掌门,虽然只是个代理的,在琼海派史上还是没有的。所以出赛名单一经公布,所有人都对这位挑战者好奇了起来。但名单只公布被挑战者出战日次,不公布挑战者的名字,一是给挑战者修改的机会,二来也是为了琼海的清誉,怕挑战名单一经公布,万一挑战者在赛前出了什么事被挑战者说不清。所以名单由门派里的长老亲自保管,知者甚少。白楚的挑战赛自然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日。 杜羽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原因就在杜小寒纠结要不要背上思清琴。纠结了许久还是不放心把琴留在琼山阁,背着去了。 与其他门派选拔不同的是,琼海派的擂台不是四四方方的。它的擂台面朝大海,只在岛上留了五尺的地方画了一个圆弧,以此作为观礼线。 殷莺跟着白芷坐在离赛场较近的一块礁石上,其他的礁石海滩也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小寒哥哥!”殷莺奋力的挥着手,她站在高处,一眼就看到了背着琴的杜小寒。杜小寒也朝殷莺挥手,却没能往前走去,人太多了。 杜羽和殷正也不着急,反正也就看个热闹,哪里都一样。示意殷莺坐下,好好看比赛。殷莺只得坐下,这么些人,也确实不好办。 “别着急。”白芷笑着说道,“待会我就送你过去。” “嗯。”殷莺点了点头。她有点不好意思麻烦这个姐姐了。 挑战赛大同小异,几乎没有一个人挑战成功。想来也是,这水上的功夫还得这水上的人,尤其是训练过的人。所以看的人也懒散起来,直到场上出现了一个胖胖的少年。 人群里有嬉笑声。照这几日观赛来看,那些纤细的少年都在这水上败下阵来,这一个胖胖的少年又如何会在水上飞的起来。 “有礼了。”琼海白页行了礼。这是一位已经算得上是小成的年轻弟子了。 “还望赐教。”胖胖的少年说道,行了礼。 “爹,那不是…”杜小寒指着那胖胖的少年说道,却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 杜羽也显然认出了这个带他进岛的少年,“嗯”了一声之后便专心的看比赛了。 只见白页脚尖轻轻的点在沙滩上,就往海里去了,在水面上轻轻跳跃着,引诱着那胖胖的少年。 胖胖的少年一头扎进了海里,引得众人一阵惊讶。这是打算游个泳就回去了? 过了许久,胖胖的少年才露出身子,浮在了海上。众人笑了。 “这胖子不是想躺赢吧。”一个人嘲讽道。 白芷也笑了,却带着欣赏。 “姐姐笑什么?”殷莺有些恼,这位胖哥哥武功可能不怎么样,但人品是极好的。 “白页要输了。”白芷说道。 殷莺诧异,比赛才开始,白芷怎么就看到了比赛的结果。于是睁大了眼镜,更仔细的看起比赛来。 白页见少年浮在水面上,便踏着水面而去。刚准备挑落胖少年胸前的桃枝,却见那胖少年藏在水里的手突然伸了出来,紧紧的拽着白页的脚腕,那么轻轻一撤,像原本平坦的大地突然出现了裂缝一般,白页面朝大海扑了下去,眼看就要扎在水里,白页旋身一转站到了一个礁石上。胖少年本来已经快拿到桃枝了,却被白页躲了过去,倒也不着急,就在水里浮着等着。白页这次没有急着进攻,从腰里抽出软绳敲打着水面,水面在他的指挥下晃动了起来,胖胖的少年也随着海水摇晃起来,还呛了几口水。见浮的有些吃力,便一头扎进了水里。 出了刚才那一幕,已经没人再嘲笑这个胖少年了。所有人都等着他做出什么出奇的举动。 白页停止挥动手中的软绳,仔细查看那少年的位置。可是晃动的水面已经看的不真切了。突然水面的软绳动了动,白页一拉,却把自己拽到了海里。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胖少年已经把软绳系到白页脚上了,就在白页倒下的瞬间,少年冲出水面,取了桃枝。获胜了。 众人先是沉默,然后爆发了剧烈的掌声。待那胖少年游上岸,白页冷着脸道: “恭喜了。” “承让。”少年行礼,水还从衣袖处湿哒哒的滴着。来人给了他一块玉牌,那是琼海弟子才有的东西。少年拿着玉牌,在同伴的陪同下,心满意足的去换衣服去了。 “嘿,看不出来啊,那胖小子这么厉害。”殷正说道。 “好人有好报吧。”杜羽笑着说。 殷莺有些等不及了,想趁着这会间隙去找殷正。 “白芷姐姐,我想去我爹那。”殷莺说道。 “好。”白芷笑着。 殷莺觉得白芷笑的真是好看,温柔似水的,但不知为何又有一些清冷。 白芷送殷莺过来的时候,天风一直在身后护着。原本还沉浸在刚才比赛中的人群,又引起了新的骚动。 白芷,真是人如其名。白芷汀寒立鹭鸶,走到哪都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爹!”殷莺喊道。此刻殷正正在和杜羽说话,回头就看见自己宝贝闺女,更是乐了。 “你怎么过来了,在那看不是更好?”殷正说道。 “不碍事,我在哪看都一样。”殷莺笑着说道。殷正也笑了,忙着向白芷道谢。 “不必客气。”又是十分温婉的笑容。 杜小寒被四周的射过来的眼神盯的不是滋味,虽然这眼神不是看相自己的。好在新的挑战赛开始了。 像是受了白页的刺激,接下来的挑战者都被被挑战者盯的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上午的挑战赛就结束了,除了那胖胖的少年一人,无一人挑战成功。 白芷邀请杜小寒一行去碧水阁吃饭,众人皆是连连道谢,跟着去了。白芷和杜小寒正说着话的时候,阿木出现了,他正安排着接待的一应事务呢。 “阿木。”白芷轻声唤道。 阿木赶忙跑过来,“姑娘何时回来的?”又看到了杜小寒,“杜少侠,好久不见。” 杜小寒行了个礼。 “昨日。”殷莺笑道,“下午加油。” 阿木挠了挠头,“嗯。” 阿木还有许多事要忙,便告辞了。杜小寒这才问起来:“你昨日才回这?” “嗯。”白芷说道,“都错了好多师兄的比赛呢。”有些俏皮。 杜小寒没有问她去哪里的话,跟在后面的天风眼里却尤有苦涩。 碧水阁是白芷的住处,地处僻静,倒很是宽敞。 “昨日方回,住所也没有打扫,现下清爽了些,诸位如果不嫌弃,就住到碧水阁来吧。”白芷笑道,“这也只有我一人住,房间很多。” “这怎么好意思。”殷正有些激动道,手却不自觉的抓紧了殷莺的手。 “无妨。”白芷笑道:“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杜羽点头致谢,琼山阁毕竟人多眼杂,如此一来更为妥帖。 白芷命小厨房准备了些特色菜招呼众人,自然少不了水产。白芷又命人取了特制的醋来,给每个人倒了一小碟。沾着这醋,放进嘴里一颗虾,饶是殷正这个不怎么吃水产的人也喜欢起来。 “红肉顶饿,总觉得啊这干力气活的人要多吃红肉。不想这些鲜虾鱼蚌这般鲜美。”殷正感叹的说道。 “您喜欢就好。”白芷笑着说。又给殷莺加了醋,“殷莺妹妹这么能吃酸吗?” 殷莺不好意思笑起来,“是,我爱酸甜口。” “那晚上我让厨房给你做咕咾肉。”白芷说道,殷莺开心的点了点头。杜小寒这顿饭倒是吃的安静。 饭后,殷正和杜羽回琼水阁取东西,杜小寒和殷莺留在了这。白芷摒退众人,道: “还没来得及问少侠,这把琴……”白芷早上就看到杜小寒背着一把琴,心中有些猜测。只是碍于人多,一直没有问。 杜小寒看了看放在旁边的琴,知道只要白芷见了这把琴必然能认出来,也不打算隐瞒。 “是。” 白芷点点头,却没说旁的话,只嘱咐道:“江湖人众多,下午观赛的时候还是不要背去了吧,放在我这。” “我是怕…”白芷准备说道。 杜小寒明白她的好意,道了谢。 “若是有人问起,可千万咬住只是一把普通的琴,不可多言。”白芷煞有介事的说道。杜小寒点点头。 下午的选拔赛阵仗可就大了。毕竟事关本门弟子,众位师傅和掌门也都来了。白楚跟在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我中年人身后,款款走来。 “白掌门今天都来了,白少主今天也来了,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人群中有人说道。 “可不是吗?听说下午参赛的阿木一直跟在白少主身边学习呢,自然比别人引的众人注意。” “为什么叫阿木啊?像个小厮的名字。” “因为他叫白木啊!!哈哈哈哈,白目。”有人接道,然后笑了起来。 杜小寒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只有这一句又想不起来是谁,目光四处扫射着。然后就看到一个打扮着像渔夫的人,鬼鬼祟祟的还拿布围住了小半张脸。 殷莺顺着杜小寒的目光瞧去,顿时和杜小寒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悄悄的绕过人群,在那渔夫身后站定,一左一右, “一、二、三。”使劲往下一拍,大叫道:“李公子!” 被拍的那人吓的一哆嗦,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俩是如何叫他的。人群中已经有人被杜小寒和殷莺的喊叫声吸引过来。李辰亦只得将步拉高一些,换了个地方。 “叫什么叫!”李辰亦不满道,“怎么认出我来的?” 杜小寒和殷莺笑了,见李辰亦这般模样笑的更是开心。 “你打扮成这个样子谁能不注意你。”杜小寒说道,然后指了一圈人群,“你看看大家都怎么穿的。” 李辰亦看了眼,“果然渔夫角色有些突兀。”总结道。 杜小寒无语,问道:“你不是去南方抚慰灾民去了吗?怎么在这里?” “我溜了啊。”李辰亦说的堂堂正正,丝毫没有遮掩和不好意思的样子。 “听说有比赛我就来了。”李辰亦道,“顺便看看浪荡子怎么被人打败。” 本来听两人说话正高兴的殷莺瘪起嘴来,“都怪辰亦哥哥,害我被爹爹骂呢。” 李辰亦不明白,殷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和李辰亦说了一遍。李辰亦听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殷正正拿眼珠子瞪着他呢,杜羽在一旁笑着。李辰亦沉思了一会道: “你要知道真理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殷莺听这答非所问的话,瞪着圆圆的大眼睛。问道:“所以,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开赛的锣鼓响了起来,阿木的擂台赛就要开始了。 “好了好了,你还小,长大你就明白了,人不是只有一面的。”李辰亦神神叨,然后伸着脖子看比赛去了。 殷莺就知道李辰亦又唬了自己一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东海3 选拔赛的第一个小出现在阿木这。阿木的对手是白苒,杜小寒见这个白苒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他是白楚的随从,你应该在烟霞镇见过。”白芷见杜小寒皱着眉头的样子说道。“他们两个,还有早上比赛的白页都是白楚哥哥以前行走江湖救下的。” “这么说他们没有家人?”殷正问道。当父亲的总有一颗柔软的心。 “嗯。”白芷淡淡答道。杜小寒很想问,那你呢?还是忍住了没问。 “哎,你说他俩谁比较厉害?”李辰亦用胳膊肘捅了捅杜小寒,双手插在胸前问杜小寒。 “你不是武林中人吗?问我干什么?”杜小寒有些烦闷。 李辰亦没有理会,自顾自说:“我猜啊是白木。” “为什么?”杜小寒问道。 “你难道不想听白掌门说获胜者白目吗?”李辰亦一脸诧异。 杜小寒不想说话了。殷莺却笑了起来。 “还是殷莺妹妹懂我。”李辰亦欣慰道,还给了殷莺一个鼓励的眼神。 殷正狠狠的咳嗽了一声,吓得周围人都哆嗦了一下,李辰亦回过头陪着笑脸,“殷叔我保证以后好好说话,没有下一次了。” “哼。”殷正哼了一声,没理他,脸色却缓和了许多。李辰亦这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白芷本来给他们留了观赛席,可是李辰亦硬是不去,非要在人群里挤着。杜羽也说前面虽然视野好,但也有危险,于是白芷只得留着他们在这,去拜见师傅去了。 第三次敲锣鼓的时候,比赛就正式开始了。阿木和白苒互相致意。 “阿木师兄得罪了。”白苒说道。 阿木笑道:“开始吧。” 两人一起往海里飞去,身型修长的两人飞起来就像两只大白鹤一样,煞是优美。只是这优美渐渐起了肃杀之意。 白苒的佩剑向阿木飞去,阿木用剑挑起水把剑打了回去。白苒抓住剑,在水里划起了一面水墙,在水未落下之前,提着剑向阿木胸前的桃枝刺去。 观赛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低低的呼声。 阿木看不清白苒的方向,只觉得有剑意袭来,向后滑行而去,在水上滑出了一条水纹。待水墙落下,才见白苒的剑离自己不过半分,侧了身躲了过去。 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却见阿木踩着水面在空中翻了个身,拿着剑直朝着白苒头顶刺去。白苒此刻已经避之不及,往水里一扎,消失在水面上。阿木用剑轻点旁边的礁石,立在了水上。 平静的水面上晕开着波纹,白苒从水里冲出来,阿木连忙去追,只是白苒的衣衫湿了,速度明显不及阿木,眼看要被追上,只得最后一搏,以水化柱缠绕着剑。 “缚水术!”有人叫道。 只见水绳越来越越密,白苒一挥,水绳就开始一层一层的缠绕住阿木,动弹不得。就在众人为阿木担心的时候,阿木松手放了手中的剑,用脚尖轻轻一踢,割裂了水绳。双手一撑,水绳似水花散开。阿木没做停留抓住剑就挑落了白苒胸前的桃枝。 “白木胜!”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掌门已经宣布了。 “好!”有人带头鼓起掌来,人群中渐渐夹杂着喝彩和惊叹。 “还是输给师兄了。”白苒说道,似有些失意。 “明年再来。”阿木笑道。 “嗯!”白苒像给自己打气一般,认真说道。 李辰亦眼镜眯着看着,听到白掌门宣布获胜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白目。”李辰亦笑的不可抑制,连阿木走过来也没察觉。 “李公子,令尊请你回京呢?告示都发到我们琼海来了。”阿木幽幽的说道。 李辰亦止了笑声,有些笑不出来。“怎么了,你要把我绑回去邀功吗?”李辰亦反问。 “不敢。”阿木说道,可脸上却一点没有不敢的样子。 “掌门请你过去。”李辰亦还没来得说话,阿木就说道。李辰亦只得跟着他去见掌门了。 白匀牙正在和几位师傅讨论着比赛,见李辰亦来了,和蔼的说道:“怎么不去我那住。” “白伯伯。”李辰亦恭敬道,“我就是出来随便玩玩,不敢叨扰。” 白匀牙点点头,“长大了。”又问道,“那你现在住在何处?” “我就住在琼山阁。”李辰亦答道。 白匀牙若有所思了一会,“人多眼杂,你还是搬到我那去吧。” “不用。”李辰亦回答的干脆。又看了一眼白芷说道:“倒是听说碧水阁风景秀美,白芷姑娘收留了几位朋友,恰好我也认识,能不能加我一个?”李辰亦诚恳道。 站在身后的白楚和白芷皆是眼眸一动。 “哦?”白匀牙有些惊讶。白芷好静,所以才搬去了碧水阁,虽然风景优美,但确实偏僻了一些。正是如此,也少有弟子选择那里居住,只有她一人。 “李公子若是愿意就来吧。”白芷笑道。 “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李辰亦行礼道。 “你们年轻人住在一起也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白匀牙笑道。又严肃道:“出来玩玩也要适度,不要让家里人担心。”白匀牙敲打着李辰亦。 “嗯,多谢掌门教诲。”李辰亦道。白匀牙点点头。李辰亦寒暄了两句就告退了。眼睛是一眼都没瞧白楚。 “辰亦哥哥,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待李辰亦回来后,殷莺好奇问道。 “哎呀,我从小就有各派的师傅去教我功夫嘛,自然认得。”李辰亦随口说道。 看过新鲜后,杜羽这几日的比赛也都没去,偶尔听杜小寒说道一些。其他时间他不是在屋里看书,就是看看这岛上长得奇珍植物,寻寻药草什么的。 这日,他正在碧水阁外研究石头下长的一种苔藓。除了看书,种种花草也是他的爱好。 “杜大夫好雅兴。”白楚说道。白衣飘飘,一丝不苟的英俊模样站在杜羽前面。 “白少主。”杜羽起身行礼道,“这会不是在比赛吗?怎么有空来碧水阁。”杜羽听杜小寒说过这位少主,却不想他就独自出现在碧水阁,还是白芷外出的时候。 “我有几句话想问问杜大夫。”白楚说道。 杜羽有些吃惊,不知道堂堂武林掌舵手有什么需要问他这个大夫的。问道:“不知道白少主有什么话要问的?” 白楚颔首道:“前年我曾去过烟霞镇,查一些关于琴魔的消息。” 杜羽一听“琴魔”两个字,有些紧张起来,手也不自觉的抓了抓衣袖,隐蔽的。 “听说一李姓药农曾经见过琴魔。”白楚说道,像是询问杜羽的意见,看向他。 “确实听说过这事,但我也不知道真假。”杜羽如实答道。 白楚点点头,“可是后来他死了。” 杜羽心里一动,李老爷子离开有些时日了,可凶手一直没有找到。 “是啊,”杜羽叹道,“不知道是谁连一个老人家也不放过。” “先生不觉得是琴魔吗?”白楚问,“自从断魂琴断了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人眼含血珠而死了。” 杜羽看着白楚,笑了。 “先生笑什么?”白楚不解,一般人听到这杀人的事,都会有些忌讳,哪像这般还觉得有些好笑的。 “我没有见过断魂琴杀人,自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情况。”杜羽认真说道,不过话锋一转,“只是,作为行医用药之人,眼含血泪的情况也有很多其他的原因。” “比如?”白楚试探道。 “比如…中毒。”杜羽答道,眼睛直直的望着白楚,没有避让。 白楚看杜羽那平静的模样,一如那洗的发白的发带一般诚恳的样子。 “听说先生当年救助过琴娘子?”白楚问道。 “是,医者自然治病救人。”杜羽答道。 “那先生可知她去往何处?” “不知,病好之后她自己离开了。” “她可有留什么东西给你?” “没有。” 白楚想了想又问道:“秦康姑娘说有人托你让她抚琴,那人是谁?” “不知,只是路上偶遇,我便去了。” “先生不曾怀疑过?” “不曾。随手帮忙而已。” 两人一问一答,虽然白楚也没问出些什么,但杜羽却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中毒。白楚行了一个礼,说道:“若是先生日后想起了什么,还望告知。” “自然。”杜羽说道。白楚行了礼就告辞了,杜羽目送他离开。 吃了几天海鲜,李辰亦许是吃腻了。往饭桌后一靠,“哎,有点想秦姨了,她怎么就去西北了。”李辰亦似有感慨。 “追求幸福啊。”殷莺说道,“我爹说的。”说着还看了一眼殷正,殷正笑着应他。 “她是幸福了,我可没了口福。”李辰亦哀叹。想到秦姨做的饭菜,李辰亦内心又痒动起来。 “辰亦哥哥!”殷莺叹道,“你怎么就知道吃?” 李辰亦说道:“有吗?” 殷正和殷莺认真的点了头。杜小寒想起在临镇请他吃的干酪饼,他也吃的津津有味的,也点了头。 “那就有吧。”李辰亦承认道,不做反抗。 一旁的白芷却听的眉头皱了起来。李辰亦叫秦康做秦姨,而且显然很熟的样子,难道之前他们都在一起? “白姑娘,你哪一日上场?”杜小寒问道,打断了白芷的思考。 “我只是回来看比赛,不上场的。”白芷笑着说道,“去年没有回来,师兄们写信骂我呢。” “白姑娘这么一身好功夫为什么不上场?难道你不想去集训吗?”李辰亦似有惊讶问道。 白芷给自己添了些茶,说道:“集训是挑选点秋赛的师兄弟,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泯了口茶,“况且我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历,心性大有不同。” “那许多赶来看姑娘比赛的人可要失望了。”李辰亦说道,“不过也是,你早晚……”李辰亦话没接下去,打着哈哈喝茶去了。 白芷也没问,像没事人一样,忙着去干别的事了。其他人听出些端倪,但也不好问。江湖事他们这些局外人还是少知道为好。 饭后,杜羽把殷正叫道房里来商量回程。 “热闹已经看过了,也该回去了。”杜羽说道。 殷正道是不急,“反正比赛还有两日就结束了,看完再走吧。”殷正这两日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刚开始新奇,但终究还是离自己太远了。 “孩子们难得出来一趟,让他们尽兴。”殷正补充道。杜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上李辰亦挤进了杜小寒的房间,终于问起了元宵节的事,杜小寒还以为他不会问呢。 “元宵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辰亦躺在床上问杜小寒。 杜小寒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就把吃饭时的那场火,然后玄虚让他们去赤察尔那住一晚简略的说了。 “那我三哥呢?”李辰亦问。 “起火之前还在,回去的时候没见着人。”杜小寒这才想起来李辰儒之后都没见过。李辰亦心中已是了然。没说话,翻身睡了。 此时,白楚却跪在祖宗堂前,白匀牙一脸怒意。 “你说断魂琴已毁,那今天和李辰亦在一起的那个小孩,阿木为什么见他有琴?你什么时候学会诓我了?” 白楚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有所欺瞒。 白匀牙见白楚这般模样,本想着或许他也不知情,如今看来他是明知故犯了,心里更为恼火。 “什么时候都学会撒谎了?!”白匀牙一戒尺下来,打在白楚的背上,一声闷响。这支戒尺是用千年桃木制成的,历代相传,专打…欺师背祖之人。白楚不说话,静静受着,愣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许是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白匀牙缓了口气道:“去把那琴取来。” “琴有他的主人,我如何取?!”白楚答道。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琴取来。”白匀牙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白楚睁大了眼睛,叫道:“父亲!”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些话。 “叫我做什么?你没看到玄门的遭遇吗?难道要让琼海成为第二个玄门,等着被火烧吗?”白匀牙初听到玄虚掌门的事还有些意外,如今玄门一倒,下一个要对付的不就是琼海了吗? “父亲何必说这样的话。若是皇帝猜忌,我大可不做这武林掌舵。回到琼海安身立命。”白楚说道。 “出息!为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白匀牙指着列为祖先的牌位,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怒火又涌上来,“你是要为父在九泉之下颜面扫地吗?” “可我听过那把琴,音色暗哑,完全没有父亲说过曲意悠扬之态,拿在手里又能做什么。”白楚不解,像秦娘说的断魂琴早已没了魂魄,要来又有何用。 “有没有用我说了算。等到找到玉拨片,又习得心经,断魂琴定能恢复昔日之态。”白匀牙心里充满着希望,“如此一来,琼海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那让琼海成为下一个琴魔吗?”白楚说反问。“琼海自有琼海的风度,父亲为什么不愿意相信琼海相信我,而要去相信一个传说?琴魔再厉害,不也死了吗?!” “那是你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白匀牙说道。“你以为这些名门正派要这琴做什么,除了可以杀人,你可知道辅以琴声,练功者武力大增,事半功倍?!” “孩儿不知。孩儿只知道万事要靠努力,没有捷径。”白楚抬头对着白匀牙的目光,平静又坚决。 “你!”白匀牙气结。 “请父亲相信琼海,相信我。”白楚的头狠狠磕在地上。白匀牙冷眼看着,终是拂袖而去。 “少主,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待白匀牙走后,阿木赶忙进来扶起白楚,语带歉意,“我只是和白苒说杜少侠背的那把好像是断魂琴,不想给掌门听了去。” “无妨。”白楚看着阿木着急的模样安慰道,背上却传来的刺痛让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东海4 两日后,白楚的挑战赛如期而至。令人吃惊的是,挑战者竟然是天风?! 水一方早已人满为患。 “上次点秋赛错过了,这次可不能错过。” “是啊是啊,可惜白芷姑娘这次没有参赛,不过想来这个随从也不简单,不然怎么敢直接挑战掌门呢!” “只是奇怪了,这个随从既不是琼海派的人,又怎会做了白芷姑娘的随从?”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管这些干什么,比赛好看就好了。你看挑战赛诸位师伯从来没有来过,今日却都来了。” “那是,好歹是琼海主事之人的挑战赛,来是应该的。” “不过我看啊,这人就是自找苦吃,这么不自量力找掌舵挑战。” “我看不一定,人家敢说明人家有这个实力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杜小寒和李辰亦、殷莺站在人群里也是一脸诧异。 “天风不是白芷的随从吗?怎么他不是琼海中人?”杜小寒问道。 “我也以为他是呢,一直跟着白芷。只是他不是一直守着他的大小姐,万一赢了,去东海礁岛上集训个十天半个月的他还能放的下心?!”李辰亦随口说道。 杜小寒好像明白了什么,也许天风和自己一样心里藏着一些事,心里起了波澜。又看了看观赛席的白芷,只见她也是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缘故,皮肤竟白的发光。 早上天风告诉白芷他要参加挑战赛的时候,她也是一惊。最后一日天风要参加什么挑战赛的话,那也只能是和白楚的挑战赛了。天风不爱说话,她也想不出天风心里想些什么,只是一边是白楚哥哥,一边是天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伤到谁她都是不愿意的。 “白少主,赐教了。”天风行礼道。 “你一向独来独往,为什么会想要入门派?”白楚也显然没有料到挑战的人竟然是天风。 天风看了看观赛席的白芷,说道:“小姐的眼里只有你,我想让她也看看别人。” 天风一向冷言冷语,如今却说出这温暖的话来。白楚有些动容。他知道白芷对自己的心意,但他却没有办法顾及。 “有你在白芷身边我倒是可以放心了。”半晌白楚说道。 天风有些吃惊,白楚对白芷无意他是知道的,可白楚竟这般不在意的模样,本来那话也只是准备气气白楚的。 “多说无益,开始吧。”天风冷道。 随着三声锣鼓,比赛正式开始。 天风自是比不上那些从小就在琼海的弟子,水性那么好。因此他没有进入深海,最多也只在浅滩和白楚交手。 “这琼海向来是水上功夫,这人不下海白楚少主该怎么打?”人群中有人说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点秋赛一样没有下海,不还是赢了?”一人回道。 众人皆觉得说的在理,连连称道。 白楚和天风拿着剑试探着,你来我往道也客气。三招之后白楚像是摸出了天风的路数,不再防守,步步紧逼。陆地面积有限,天风就要被逼到海里去了。白芷有些担忧,天风是不识水性。 天风挥剑,纵身一跃,想跳到白楚的身后,哪知道白楚的起跳高度完全挡住了他的路,只得回到水里,湿了鞋袜。 天风挪动脚步,身体往右,可最终却从左边跑了出去。 “寻步诀!”白匀牙一惊。 众人皆是一惊,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回过神来的时候天风又回到了陆地上。白楚也有些吃惊,速度太快了。 “掌门什么是寻步诀?”一个弟子问道。 “哦,”白匀牙回过神来,“是天竺的一种步法武功,移动速度极快,训练过程也异常辛苦,听说要脚绑重石进行训练,每走一步都是花上十二分的力气。” 白芷在一旁听到这话,眼眶有些红了。 “白芷,这个天风倒是有些意思,你可知道他会这功夫?”白匀牙问道。 “不知。”白芷恭敬答道,“我只知道他会些功夫,不想…”白芷声音小了下去。 白匀牙也没有追问,继续看比赛去了。 白楚想用缚水术困住天风,但天风灵活的像只猴子,每每都能躲过。甚至好几次都试图上前取他的桃枝,若不是白楚反应迅速,轻功了得,怎躲的过去。 数十个回合过后,白楚心里明白比快是比不过了,于是也不再追着天风打,反而停在了浅摊处。待他停下,天风开始进攻。白楚乘天风一个不注意,用剑挑起水打在天风的脸上,天风眯眼挡水的刹那,白楚轻点脚步取了桃枝。 “哇哦!”人群中欢呼声起来,尤其是门派里的兄弟,“白少主好样的!”声浪一浪大过一浪。 “承让。”白楚说道。 天风却没有看他,眼睛看着白芷,正对着他笑。 “你要让她知道,她才会看的到。”白楚说道。 天风红了脸,一脸诧异的看着白楚。白楚笑了笑,收剑走了。天风预料到了失败,他也没想过入琼海派,只要能陪在小姐身边他就觉得满足了。身份又有什么重要的。 “天风。”白芷待众人走后唤他,“我竟不知道你还会天竺的功夫。” “小姐…”天风有些着急,他不是故意要瞒着白芷的,只是他没有机会说,也实在不想回忆起练功的那段时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从来不用这个功夫。 “辛苦了。”白芷说道,拿了帕子让他擦脸上的水珠。 天风有些愣住,木讷的接过帕子却没有擦脸,看这白芷。 “这些年辛苦了。”白芷重复说道,她说的不是这场比赛而已。初见天风时,他就躺在路边,双腿血肉模糊,肿胀的不成样子,人也只有一口气吊着,休息了大半年吃了很多苦药才得意重新走路,想来那一身伤也是练那功夫练的。 天风红了眼眶,别过脸,想说什么,最后竟然走了。 李辰亦看到天风红着眼从旁经过的样子,说道:“你说女人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不就输了一个比赛嘛,把人家都说哭了。”说完还叹了口气,“唉!” 见没人回他的话,往旁边一看,只有殷莺,杜小寒正向白芷走去。 “辰亦哥哥,白芷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殷莺喃喃道。眼神却看着杜小寒的背影,和煦的阳光,蔚蓝的大海,站在阳光里的少女,还有走向少女的少年。 “你说,小寒哥哥是不是喜欢白芷姐姐!”殷莺突然兴奋说道。 李辰亦托着腮,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我觉得殷莺你可能是个天才!”杜小寒这个家伙,小九九还挺多。 得到夸奖的殷莺很是得意,“那我们先回去吧。给他们留些时间,毕竟我们要回瑶山了。” “是啊,我也该走了。”李辰亦叹道。李辰亦就是为了白楚这个挑战赛来的,用他的话说是来看白楚失败的,现在看也看了,也该去齐云峰了,本来早该去的。 “辰亦哥哥接下来去哪?” “我啊,去齐云峰找我三哥。” “你不是说去瑶山看我们,现在是不是秦姨不在,你就不去了?” “不是不是,哥哥去齐云峰有事,等我解决了,就去看你。” “那你说话可要算数。” “算数!” “骗人是小狗!” “汪汪!” …… 殷莺和李辰亦就这么聊着天回去了。 杜小寒找白芷是告别的。却见白芷站在海边,发着呆。 “白姑娘?”杜小寒喊道。 白芷愣愣的回过头旋即带上笑意,说道:“杜少侠。” “姑娘在想些什么?”杜小寒关心道。 “没什么,只是看看海心里总是会舒心许多。”白芷答道,又问:“杜少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白芷还是笑的很美,翠色的衣衫和春天特别搭,发丝被海风吹了起来,像是在空中跳舞一般。 “哦。”杜小寒看的有些恍神,“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父亲让我先和你说一声,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了。” “怎么就要走了吗?”白芷睁着明亮的眸子问道。 “嗯,去年秋天出来的,现在春天都到了,也该回去了。”杜小寒说道,不敢去看白芷的眼睛。 “如此,就不留你们了。路上可要小心些。”白芷说道。 “嗯。”杜小寒见白芷没有走的意思,自己就准备先回碧水阁了。 “海边风大,姑娘早些回去。”杜小寒关心道。白芷笑了笑算是应了下来,可还是看着海,没有动。杜小寒心想,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甩甩头杜小寒还是回碧水阁了。 才刚回去,李辰亦和殷莺就对着他一脸坏笑,却又不说话。 “干嘛?”杜小寒看着她们笑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李辰亦一把手就勾住了杜小寒的脖颈,拽着他出了院外,他可不想又被殷正训一顿。殷莺蹦蹦跳跳的跟着。 “你是不是对白姑娘…” “没有!”李辰亦话还没有说完,杜小寒立马反驳道。“我只是去辞行。” 李辰亦一脸“我懂你,不用说了”的表情,旁边的殷莺也一直笑个不停,搞得杜小寒很是无语。 “殷莺妹妹,你以后可以离这个哥哥远点,他说话没正形。”杜小寒指着李辰亦说道。 “哎哎哎,”李辰亦反驳道,“这你可冤枉我了啊,说到底这话…”李辰亦还没说完,殷莺冲着他眨眼睛,“就是我说的!”李辰亦心一横。 杜小寒知道就是这个结果,也懒得计较,“殷莺快来收东西,明天得回了。” “哎。”殷莺答道,跟着杜小寒回屋了。 “合着,就我一个外人!”李辰亦哼声道。想了想,他也该启程了,于是也去准备东西了。 白楚站在碧水阁外,还是没有进去。 第二日启程前,杜羽对着白芷又道了谢。由门派里的小兄弟引着他们离岛。到了渡口的时候,白匀牙和白楚正在给一些长老送行,他们年纪大了,岛上生活多有不便,平时就住在各自的住处,只有岛上有大事才会回来。 李辰亦本想安静的走的,这碰到了也只好过去请了辞。白匀牙寒暄说了几句话,看到了不远处的杜小寒,又看了眼他背着的那个琴袋。李辰亦在宫中察言观色许久,意识到白掌门在看杜小寒,忙说道:“那是我小兄弟,除了不会武功,人也还算聪明。” “噢?”李辰亦这话说的精巧,小兄弟自然是不能动的人,不会武功又是不必动的人。白匀牙笑了笑,说道:“那明年点秋赛后,可以让他来我们门派试一试。” “能被白伯伯看上他福气真好,不像我只能算半个弟子。”李辰亦似有怨言,哀怨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 “又再胡说。”白匀牙嗔笑道。 李辰亦笑了,又说了会话,辞了行。一众人坐着小船向岸边驶去。白匀牙望着杜小寒的背影,对白楚道:“真的不会后悔?” “不会。”白楚答道。语气轻松又坚决。 “嗯。有点名门正派的样子。”白匀牙点评道。白楚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自然多了一份常人没有的傲气,白匀牙也是知道白楚是不会听他那番话的。也好,站直着身子做人也是一大幸事。 白楚转过头,白匀牙还在望着船行的方向,脸上却平静了许多。 “父亲怎么想通了?”白楚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说的对,这琴都是一把烂木头了,就不要为了它脏了琼海的招牌。”白匀牙说道。缓缓有一个声音响起: “另外,为父相信你。” 简简单单七个字,白楚有些动容。 “父亲!”白楚唤道。这是白云牙第一说这样的话,即使接任掌门之职以来白匀牙也只有敦促,从未说过这样鼓励的话。 “好好干。”白匀牙留了这句话就回去了。又像是对自己说一般,边走边感叹道:“时代不同喽。” 白楚看着父亲的背影,那肩头曾经扛起过他,也扛起来整个琼海派。如今这些都要由他自己来扛了。他心里打了主意,琼海这块牌子,他定是不能砸在手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八章 琴意初现1 杜羽坐在船头,看着船上这些原本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俨然没有了来时的兴奋的模样。杜小寒和殷莺也觉得有些压抑,没说话,盼着赶紧上岸。 船上一个年轻人的手狠狠的敲在船舷上,引的船都跟着摇了摇。同伴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安慰什么,他自己也正难过着。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李辰亦有些看不过去:“不就是一个挑战赛嘛,何必把自己弄的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李辰亦有些激动。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把手锤在船舷上的少年说道。 “你经历过的挑战成功的人也经历过啊,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李辰亦毫不客气。 “辰亦哥哥!”殷莺都忍不住拉李辰亦的衣角,他说话实在太伤人了。 可那少年却沉默了,一旁的同伴竟有些哽咽起来,“说到底还是我们技不如人。” 船上没人说话,只有那少年低低的抽泣声。他的同伴也沉默着。 “就这样?”李辰亦吃惊道。他本还在等那闷不做声的少年说两句话。 “李公子。”殷正都看不下去了,生怕李辰亦说错什么话,“少说两句吧。”万一这两个少年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就不好了。 李辰亦没有理殷正的劝阻,接着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明年点秋大会结束后,各门各派有为期半年的招新吗?现在不是该回去好好练功,明年加油啊。再不济挑战赛每年都有,你们就没什么想法吗?难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就被这些事给难倒了。现在武林各门各派,哪一个不是经历一次次的失败才站到现在这个高度的?就连这些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要时常接受他人挑战,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十拿九稳,他们难道面子不比你们大吗?你们有什么觉得好丢脸的。你们知道这琼海创立之前,祖师爷可是每日泡在水里练习武功心法的?能力不行就要去练,光锤东西顶什么用!” 李辰亦说了一大堆,把那两个听的一愣一愣的。李辰亦觉得自己的口舌白费了,气的坐了下来,脸还不愿意看着他们。 两个少年似乎有所动容,那个锤船的少年开口道:“公子讲的在理,是我太过自怨自艾了。” 李辰亦这才转过脸来,“这就对了嘛。” 下船的之后,这两个人少年还对李辰亦万般感谢。 “他日若能成才,定报公子今日劝解敲打之恩。”少年说道。 李辰亦摆摆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像一个锄强扶弱的大侠一般。 送走那两人,杜小寒玩笑道:“李大侠,好口才啊。” “杜少侠过奖了。”李辰亦配合道。“我是怕他们跳海自杀,我们就讲不清了。” 杜小寒刚才的敬佩之情大江东去了。 “万一他们想不开,还把船翻了,这大东海上的,哪里有人来救我们。”李辰亦像是虚惊一场,还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 得!杜小寒仅存的那点敬佩也烟消云散了。 “李公子明明做了好事,为什么还要这样说话。”杜羽笑着说道。 “杜大夫,我是真心这么想的!”李辰亦说的真切。众人都笑了。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分别还是来了。 “那我北上了,诸位小心。”李辰亦在客栈牵了马,“后会有期。” 杜小寒也坐着马车回了瑶山。等杜羽一行人去寺里给无空住持和几位师傅送年礼的时候,已是五月天了。 无空大师在问过玄虚掌门的情况后,也有些唏嘘。 “阿弥陀佛。”无空叹道。 “对了,”杜羽从袖口掏出银票,“这是玄虚掌门说捐给寺里的香油钱。” “他倒是有心。”无空说道。一个小沙弥接了银票。 杜小寒拜见过住持就去后山找无情师傅了,这个时间他不在寺里就定是在后山清修。杜小寒背着琴来的时候,无情正坐在石头上打着坐。 “回来了?”无情听到脚步声。 “师傅怎么知道是我?”杜小寒问道。 “这寺里就没有你走的这样急的。”无情回道。又问:“可有好好练琴?” “不曾。”杜小寒如实回答。 “你倒是老实。”无情笑道。“那便弹一曲吧。” 杜小寒带琴就是来来弹给无情师傅听的。一曲做罢,无情只道:“你不老实。” 日子又恢复到往常的模样,杜羽依旧看病问诊,杜小寒也算遵守和杜羽的约定早晚练琴,其他时间就跟着杜羽出诊采药。只是回到家看到灶台前少了秦康的身影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曾经在这做过美食,也拿着衣裳指导着殷莺和杜小寒弹琴。 “不知到秦姨过的好不好。”殷莺说道。殷正捏了捏女儿的肩,算作安慰。 杜小寒和殷莺把厨房的活接了下来,只是那饭菜的口味只能算勉强吃的下去。殷正忍耐了几次,实在撑不下去,说道:“以后我来做饭吧,你们两个小孩子做饭不太安全。” 杜羽原想着口味会改善一些,没想到殷正每天就是馒头窝窝头,窝窝头馒头。一个月下来,四人竟都清减了许多。 六月初七那天,殷莺十岁的生日。杜羽问诊的时候买了些卤牛肉,又买了些杏脯准备回去给殷莺庆生,杜小寒跟着父亲行医,提着美食,回去却没见到殷莺。屋里屋外找了三遍也没看到人,连着殷正也没了踪迹。 杜羽想着是不是去寺里求平安签了,等了一会,还没见人回来,此时天色已暗,杜羽有些不安,让杜小寒在家里等着,自己去山上的寺里寻人去了。 杜小寒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杜羽没有回来,赶忙上山去了。寺里的大门紧闭着,杜小寒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辰该是有小沙弥打扫卫生的。杜小寒留了个心眼,绕道去了后山,准备从后山的小道进寺。 路过当日无情取玉拨片的山洞时却听见有哭声,杜小寒认得那是殷莺的声音,赶忙跑去洞中,急切问道:“殷莺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殷莺见是杜小寒,哭的更大声了,断续道:“昨天我和爹一起来庙里求平安签,突然来了一群人,各个面带凶煞,要无空住持出来见他。住持刚吃过药,无心师傅不让,哪知那群人竟直接冲到无空师傅的房里,爹爹看不过上前理论也被他们挡了下来。无情师傅看我年纪小,让我来后山躲着。” “那庙里的情况你是不知道的,也没有见过我爹?” 殷莺含着泪摇摇头。杜小寒的不安更加跳动起来,安慰殷莺在这等着,自己去寺里看一看。转身的时候,殷莺拉着杜小寒的衣角,抽噎的说不出话来。 “放心,我去去就回。”杜小寒说道。说完又不动声色的拉开了殷莺的手,嘱咐她在这好好躲着,就跑去寺里了。 杜小寒蹑手蹑脚来寺里的时候,一众僧人都被关押在佛堂,殷正和杜羽也在,门口有人把守着。过了一会,有人来了,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 “嗯,把他带走。”那个人吩咐道。转过脸,杜小寒才看见他的左脸上有道刀疤。杜羽起身跟着那些人走着。无空的脸色很是难看。 杜小寒见爹被人带走,也管不得许多,冲了出来。 “爹,他们要带你哪去?!”杜小寒叫道,神色慌张。 一众僧人皆是垂了头,眼眸里包含着说不上来的情绪。住持站了起来,“罢了,我跟你们去。” “住持!”杜羽劝阻道。昨天一晚上他都在劝住持让自己去,这才好不容易劝住住持。 “他们本就为我而来,我哪有让人代我受过的道理。不就是去天仙峡一游,老衲的身体还是扛的住的。”无空住持说道,就往门口走去。 无心赶忙拦着,说道“还是我去。”又对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道:“我也自小跟着住持学医,我带住持去。况且杜大夫还有孩子需要照顾。” “你们三人争的倒是有些意思,要是住持昨天有这么爽快也不会有这许多麻烦了。”那人说道,脸上的刀疤跟着扯动着。“不过,这位杜大夫曾经给玄虚掌门治过病,皇上还曾赐菜夸赞,想来医术也是了得。就他吧,腿脚也快些。” 杜羽像是放下心来,如此无空掌门就不用长途跋涉,劳筋伤骨了。转头对杜小寒嘱咐道:“小寒,你跟着殷叔叔要听话,爹看完病就回来。” 杜小寒听的七七八八,但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看着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硬是不让杜羽走。 “小寒!”杜羽怒道,还轻轻摇了摇头。又转头对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说道:“可不可以让我和儿子说几句话?” 那人好似不耐烦,把手一挥,跟着杜羽的那几人让了条道出来。杜羽走向杜小寒,拉到一边说:“你也知道,爹小时候受过住持的恩惠,现在到了该还恩的时候了。况且爹是去治病救人,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你这样不懂事,倒是让无空师傅心里难过。” 杜小寒看了看无空师傅,还在被小沙弥劝着。雪白的胡须和一身汤药的气息确实让人不忍心。杜小寒点点头,算是应允了。“我也要去!”杜小寒又说道。 杜羽摇摇头,此去凶险难料。若是治好了,倒也罢了,若是没治好,什么样的后果还未可知。“你要帮我照顾好无空师傅,这几日教你的药可学会了,要每日亲自给师傅送来。”杜羽道。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不让他去的。 杜小寒抿着嘴,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刀疤男说道,“昨都耽误一天了,快点出发吧。”于是杜羽被请上路了。 “阿弥陀佛。”无空住持说道。大家心里都明白哎,住持的苦楚不比杜小寒少。殷正过来拉杜小寒的手的时候,杜小寒整个人都像冻住了一般,殷正心有不忍。 “小寒,你别怨住持,住持和无心师傅都不愿阿羽去。”殷正说道。杜小寒心里明白,杜羽肯定是主动请缨,自己要去的。 “殷叔,我爹要去给谁治病?”杜小寒问道。 “听说是天仙峡天仙谷的谷主。”殷正说道,眼睛也有些撑不住了。 “天仙峡?!”杜小寒听无情说过,连忙道,“殷莺还在后山的山洞里,殷叔快去接她吧。”说完就跑去找无情了。 无情正服侍无空住持休息。无空住持年事已高,加上一晚上都没休息,很是疲惫。见杜小寒来了,强打着精神道:“小寒,我…” “住持不要自责,不然爹爹心里也不好受。”杜小寒说道。 看着杜小寒懂事的模样,无空心里有些感慨。许是杜羽心性善良,所以才教出了这么懂事的孩子。无空住持点点头,待无心服侍了一碗汤药睡下了。 “无情师傅。”杜小寒小声唤道。无情心中明白,这是向他打听事情来了。无情退出了房,杜小寒紧跟着退了出来。 “师傅曾经去过天仙峡,那天仙谷谷主是个什么人?”杜小寒一出屋就问道。 “不曾见过,只听闻那个谷主很少出谷,外人都不晓得。但天仙峡地势险要,天仙谷更是无人知道确切入口,非请不得进。”无情说道。 杜小寒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可不要自己跑去。”无情赶忙道,“天仙谷主虽然不怎么和江湖人交际,但从没听闻有什么劣迹,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无情安慰道。想想又道:“当年我和寻风在那相遇时,民风甚是热情开朗,想是谷主治理有方。” 杜小寒只是应着,心里却乱的很。殷正接了殷莺过来,想是知道了杜羽被人带走的消息,殷莺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只轻轻唤了杜小寒一声。 “回去吧,想你昨晚也没怎么睡。”殷正道。杜小寒跟着殷正回了家,桌上还放着杜羽昨日买的给殷莺过生日的卤牛肉和杏脯。杜小寒看了一会,还是拿着出来,给殷莺送去。 “还没祝你生辰安康呢。”杜小寒扯了一个笑容。 “小寒哥哥…”殷莺喃喃道,眼眶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二十九章 琴意初现2 杜小寒听杜羽的话,每日都来寺里侍奉无空住持汤药。其他时间就在后山练琴,空下来的时候还会向无情师傅打听一些天仙峡的事。起初无情不敢多言,怕这孩子起了什么念头,不过想来也是,一个孩子怎么会不想知道父亲去了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 这天在煎药时,杜小寒不小心被药罐上的缺口滑了一道口子,就滑在右手食指上。无心师傅很是心疼,连忙拿来创伤膏给杜小寒涂抹。杜小寒还在恍神,任由无心师傅摆弄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无心心疼道。 “不碍事。”杜小寒笑着答道,眼里明明有心事的样子。 无心心里明白,这准是又在想杜羽了。叹了口气道:“放着吧,待会我给主持送去,你去休息一会。” 杜小寒道谢,又跑去后山练琴了,他是一刻都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盘腿坐在石头上,手指才碰到琴弦,被药罐滑破的口子就生疼起来,又裂开了。杜小寒看着弄破的手指,鲜血涔涔的冒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突然他想到自己怀中的玉拨片,拿了出来。一直也没来得及问无情师傅,这拨片到底有什么不同。五弦琴一般是不用拨片的,因为拨片弹奏的琴音较为生硬。但姑娘家常会绑上拨片,一来皮肤娇嫩,会有些疼,二来特别伤指甲,一个不小心指甲就会断裂,不好看。一般人用的拨片就是牛角片,但质地较硬,比较伤琴弦,富贵人家常用软玉拨片,这样对琴弦的伤害较小。杜小寒从没有见过无情师傅用拨片,想来这拨片也不是什么弹琴必备之物。那这拨片又是干什么用的呢。 眼下后山只有他一人,杜小寒拿着拨片想试一试了。安全起见,杜小寒吞服了一粒万华丹,那是李辰亦告诉他的。他没有把拨片绑在手上,只拿捏着,小心的拨弄起来。声音好像还不错,身体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杜小寒放心大胆的弹奏起来。 “也没有什么不同啊。”杜小寒喃喃道。除了声音高亮些,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想来就是一枚普通的拨片,贵些。”杜小寒心想。 杜小寒又住到了后山上,他实在不愿意回家。秦姨不在,杜羽也不在,白天殷莺来陪着他还好,晚上就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虽然在后山也睡不着,但杜小寒总是把他想成以前跟着无情师傅学琴的日子,杜羽那会在家里等着他呢。 第二日,杜小寒去寺里给主持送过汤药,又回后山练琴了。手指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杜小寒拿出了拨片,练了起来。天气有些热了,杜小寒有些烦闷。渐渐的他竟然感到有风。杜小寒起初没在意,可风越来越大,他一停下,风就渐渐小了,竟也跟着停了。 杜小寒诧异,又弹起来,风又起了。又停下,风又停了。反复几次,竟都如此。杜小寒想是不是玉拨片的原因,于是忍着痛,拿手弹琴,风竟也出来了。杜小寒看着自己的手,百思不解。 无情师傅这两日下山布药去了,杜小寒也找不到人问,只得憋着。就坐在大石头上弹一会吹一会风,然后又停下疑惑起来。后来索性不想了,又想起杜羽来。 杜羽离开已有七日,听无情师傅说天仙峡离这不过才一个半月的路程,想是还在路上。杜小寒不自觉的抚了一首相思曲,那本是女子思念男子而做的的曲子,可此刻却让杜小寒流眼泪了。杜小寒擦了擦眼泪,觉得今天这把琴太奇怪了。 两日后,无情师傅回来了,来后山瞧他。杜小寒赶忙把弹琴有风的事告诉了无情。无情一惊,让他再弹弹试试。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差点掀了那个小小的茅草屋。杜小寒也吓到了,不知道今天的风竟这般大,赶忙停了下来。 无情像是又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惊喜。他高兴道:“我以前在天仙峡见寻风弹过一次,那会也是这样的时节,天气很闷,他一坐下抚琴就有风吹来,令人惊奇,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第二次。” 杜小寒不明白,“所以我这是怎么了?” “你习得武功了!”无情说道。 杜小寒更糊涂了,他没有参加过什么门派,自然也学不了那些武林秘法。不过弹了一下玉拨片就能学的武功? “不是的。师傅,是这个。”杜小寒拿出玉拨片,“我前两日用这个弹了回琴,就起风了,之后不用它弹也有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无情接过玉拨片,端详仔细看了一会,说道:“我倒是没见寻风用过。”说完想去试一试,杜小寒忙掏出万华丹给无情,让他吃了一粒,才许他抚琴。 没有异样。 无情把拨片还给杜小寒,说不上什么来。只说道:“我不通武术,倒是可以让住持给你把把脉,瞧上一瞧。”说完拉着杜小寒去见住持了。 住持早上吃完药,睡了刚醒。见无情带着杜小寒等在门外,“怎么你一直候在这里?”心里有些歉意,若不是他年纪大了,何苦让杜羽替他,倒让这个孩子担心了。 无情拉过杜小寒,忙说道:“住持你把一把这个孩子的脉吧。” 无情没有像今天这样失礼过,他总是先问安,才说话的。无空住持觉得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赶忙让杜小寒坐下,给杜小寒把起脉来。 这一脉把的时间有些久。 无空放下搭在杜小寒手腕处的手,问道:“近来可觉得身体上可有什么不同?” “没有,还是和往常一样。”想想又道:“只是耳朵好像特别好使,一点声响都能听到。” 无空点点头,道:“你的内功已有三成,想来是如此才会听的清楚些。” “三成?”无情有些惊讶,他虽不通武术,但以前也常在江湖行走,“三成内功普通人要修习个七八年啊!” “内功?”杜小寒诧异,自己从没有学习过这些。两只眼睛瞪的跟铃铛似的,满是疑惑。 无空又问道:“那可有学习什么武功心法?” 杜小寒摇摇头,“只是去年年底的时候跟着玄门的全叔学了几日气功。那会在府上住着无聊,就跟着学了一些。殷莺也学过。”杜小寒答道。 “那便是了,玄门气功对内功要求极高,想是那会有了积累。只是这速度之快,老衲也不能解释啊。”无空也是疑惑。杜小寒在玄门待着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就算是全叔教了顶级功法也不会这样进步神速,况且玄门也不会这样轻易教一个外人武功绝学。可杜小寒的脉搏跳得是刚劲有力,这可是练武之人才有的,而且还得是个苦学多年才有的样子。杜小寒一直住在瑶山上,寺里也没有师傅教他这些,这孩子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 “是不是和思清琴有关?”无情猜测到,“寻风他也是……” “慎言!”无空住持打断道。无情赶忙闭了嘴,没有接着说话。无空又看着杜小寒,像往日一般和蔼道:“小寒,今日之事切不可张扬,免得外人将你和琴魔联系起来,徒增烦忧。” “住持觉得琴魔真的是魔吗?”杜小寒有些恼了。江湖人都说琴魔不好,可是无情师傅和爹嘴里的他都不是坏人。就连李辰亦也知道只相信他看到的,从未给琴魔打上坏的标签,可住持这个样子,分明觉得他的亲生爹爹是个坏人。 无空叹了口气,说道:“我并不知晓琴魔是怎样的人,但是无情能与他交友,想来也是位清风高洁之人。只是世人只看黑白,人云亦云,倘若今日你认了这身份,定会有江湖势力找你麻烦,恐永无宁日。到时候,杜羽、殷家父女又该如何自处?就连这间小庙也会被他人构陷。老衲去日无多,只是担心这些孩子。” “是我误会住持了。”杜小寒羞愧道。想到老李头死前说的那句话,坏人成了好的,好的成了坏的,就知道这世间颠倒黑白只在片刻之间。 无空摇摇头,说道:“老衲身处佛门,心中还有惦念,实在担不起这个空字。阿弥陀佛。” 杜小寒自知说错了话,道了歉。恰好殷莺上山来看他,便跟着来通传的小沙弥退出去了。 看着杜小寒神色黯然的样子,无空对无情说道,“琴意已起,这江湖怕是不得安宁了。” “初见他那日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无情说道,目光愣愣的。那会还是在姚家庄的时候,没想到日子过的这样快,杜小寒也变化的这样快,都能抚琴了。 “可这小孩本该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普普通通的长大。”无空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我也那么想过。可是寻风毕竟是他的父亲,难道让他就这么背着污名永不得昭雪吗?”无情说道。“眼下,他又不知道哪里习的了内功,也是天意。” “为情所累啊。”无空叹道,“阿弥陀佛。” 无情知道住持在说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道:“算是我和他相交一场的惦念吧。” 殷莺带了些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点心给杜小寒。 “全是素的,我爹昨日下山买的。”殷莺说道。 “谢谢殷叔了,你今天怎么自己来了?”杜小寒接过包袱道。 “爹接了个拉木头的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自己过来了。”殷莺说道,又看了一眼杜小寒道,“小寒哥哥还是不想回家吗?” “家里就我一个人,真是有些冷清了。”杜小寒说道。 “可是小寒哥哥不在,白天殷莺也是一个人,就和以前哥哥没来那样。”殷莺有些难过。好不容易过了两年闹腾日子,这下又回到以前一个人在家等爹回来的日子了。 “倒是我只想着自己,没想到妹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家,我回去吧。”杜小寒歉意说道。 “真的?!”殷莺开心起来,有些不敢相信。杜小寒摸着她的头笑道:“真的。” 杜小寒找无情师傅说了情况,回家去了。殷正见杜小寒回来,很是高兴,只是没高兴两日,杜小寒还是觉得家里待的太压抑,又想往山上跑。 “小寒哥哥你去吧,殷莺只怕自己一个人,却没想着你的感受,是殷莺自私了。”殷莺说道,有些亏欠。 “妹妹千万别这么说,是我把自己想的厉害了些,以为扛的住呢。”杜小寒笑道。 殷正心里也是不好受,换作自己天天回家却看不见殷莺也定是不好受的。说道:“那回山上去吧,寺里人多,也热闹些。明天我送你去。” “不用啦。”杜小寒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殷正起床就见杜小寒锁了门,背着琴准备上山去了。 “殷叔,我走啦。”杜小寒开朗道。殷正点点头,目送杜小寒上山去了。看着杜小寒那件墨绿色的衣衫,还是秦康去年过年时给做的,才半年袖口处竟有些短了。 “日子真快啊。”殷正喃喃道。“杜羽很快也会回来的。”殷正心想。 半个月后,殷莺和殷正上寺里看杜小寒才知道他压根没去寺里。 “想来他去天仙峡了。“无情说道。 “爹?”殷莺急的要哭出来。 殷正也急了,“杜羽让我好好照顾他,现在把人照顾没了,这回来我可怎么跟杜羽交代!” “殷施主不用着急,小寒学了一些功夫,自保想必没问题。”无情说道,此刻他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安慰这两人了。 释智也在一旁安慰道:“小寒人那么聪明,一定没事的。” 殷正听着,心里更加不安了。在几位师傅的劝说下,还是回了家。 “爹。”殷莺喊道,“天仙峡在哪里?” 殷正迷茫的摇摇头,“爹不知道。” “那小寒哥哥和杜叔叔会回来吗?”殷莺又问道。 “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此时的杜小寒正背着琴骑着马走着。这马还是李辰亦教他骑的。 “杜小寒,你怎么这么笨,连马都不会骑!”李辰亦笑道。 “我又不出门自然是不会骑的。”杜小寒反驳道。 那时在燕京,日子很空。杜羽除了给玄虚看病就在房里看书。倒是李辰亦带他去了许多地方,后来还带他去京郊学了骑马。 杜小寒虽然学会了骑马,但还是不够熟练,不敢骑快,更不舍得拿鞭子抽它,行路慢了些。 “我这赶到天仙峡得要三个月吧。”杜小寒心里想着就有些泄气。万一他刚到,杜羽回来了,这就很尴尬了。 杜小寒摇了摇头,想要把这种不好的感觉甩出脑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章 琴意初现3 天下起雨来,雨水打湿了路,泥土黏腻,马儿也闹起脾气来。杜小寒叹了口气,想找个地方歇脚。转着眼珠子瞧着,这荒郊野外的实在是没有什么遮挡的片瓦。只得在泥巴地里一深一脚的走着。 “哥哥哪里人,怎么一个人在这?”一个小孩拿着荷叶片挡着雨,手里还抱着一捧莲子,看样子是刚摘下来的,还是翠绿的像要滴出水来似的。 “哥哥在赶路呢,只是突然下雨了,马也不听话起来。”杜小寒说着埋怨马的话,却拿手摸了摸马的头,马儿舒服的咋了咋眼睛。 “那哥哥要不要去我那避雨,就在前面的庙里。”小孩邀请道。 杜小寒看看马,又想着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就跟着去了。 “哥哥你看,就是前面那庙。”小孩兴奋指道。 杜小寒抬眼望去,那是一间已经没有香火的破庙了。门都被人拆了,像是荒废了许久。 “你一个人住在这?”杜小寒问道。这个小孩看着才殷莺一般大的年纪,甚至还要小一些。 “不是,我还有弟弟和妹妹呢。”小孩笑道,看了看手里的莲子。 “你们的父母呢?”杜小寒又问道。 “爹娘都死了,前年的一场瘟疫。我家穷,看不起病,父母也没熬过去。”小孩低头闷声道。 “那为什么不去姚家庄,听说那里有大夫免费布药?”杜小寒听到瘟疫就猜想是不是那年姚家庄的那场瘟疫。 “知道的时候晚了些。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风雪那么大,爹娘也不可能走得去,还是要死的。”小孩有些认命的叹道。 杜小寒还想说些什么,庙里的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跑了出来,“哥哥,哥哥,你回来了!”兴奋的叫着。捧着莲子的小孩立马换了一个开心的面容,递给他们莲子。两个人开心的接着,却见哥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哥哥。 “这是赶路的哥哥。今天要在我们这歇一晚。”小孩介绍道。 “你们叫我小寒哥哥就好。”杜小寒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那采莲子的小孩这才想起来,说道:“我叫小山,这是我二妹叫小川,这是我三弟叫小海。父母本来想让我们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才叫山川海的。”说起父母,三个孩子眉眼皆垂了下来,杜小寒心里也有些不忍。 “快进去吧,外面打雨。”小江反应过来。杜小寒跟着这几个小孩进了屋,所谓居所不过也只是一些破瓦和一堆干草。 “为什么不住在家里,要住在庙里?”杜小寒找了一把干草放下琴问道。 “爹娘染病,村里人怕传染就给我们赶出来了。”小江说着,还找了最干净的一块草给杜小寒,“哥哥来这里坐。” 杜小寒没有再问了。掏出了干酪饼递给他们,“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惯,有点干。” 三个小孩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饼,想是饿着了。却没有伸手来拿,老二和老三把眼睛看着老大,眼神里有点兴奋和询问的味道。 小江只拿了一块,把饼分给弟弟妹妹。又挑了最大的一个莲蓬给杜小寒,“哥哥要是不嫌弃就吃吧,今天刚摘的。” 杜小寒自然是不嫌弃,脆脆的莲子很是清爽,以前杜羽一到夏天就喜欢煮莲子汤。小川和小海吃着饼还都不忘给大哥留一块,小江接过饼,却没有吃,拿在手上。 “怎么不吃?”杜小寒问道。 “我现在还不饿。”小江道。然后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布把饼收了起来。 下过雨的的空气里有凉凉的风,四人坐在门口吹风。 “哥哥要去哪里?”小女孩问道,手上还剥着莲子。 “哥哥要去天仙峡。”杜小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答道。 “那是个什么地方?”小女孩疑惑道。 “听说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杜小寒也是听无情师傅说的,听说那里山色秀美,四季常青。 “那哥哥去干什么,玩吗?”小海问道,接着又有些遗憾道,“小海也想出去玩,还没见过海呢。”小海虽然叫小海,却是没见过海。 “哥哥不是去玩,哥哥是去找人。”杜小寒笑道。 “找谁?”小女孩问道。 “找我爹。”杜小寒突然想到上次出烟霞镇的时候,也是去找杜羽,然后莫名其妙去了瑶山。 “哥哥一定会找到的。”小女孩道,笑的灿灿的。却又地下眉眼,“不像我的爹娘,再也回不来了。” 杜小寒有些心疼,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早早没了爹娘。他轻轻拍了拍小川的背说道:“以前有人告诉我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你抬头就可以看见他们。”说着指着最亮的那颗星道,“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里面住着你的爹娘。你想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想你们,你一抬头,他们就可以看见你们了。” 小川和小海抬头勾勾的看着星星,仿佛想让爹娘把自己看仔细。小江却看着杜小寒微微小了,环着弟妹的手轻拍着。杜小寒也笑了,殷莺和他说这些话时他是真的相信过的,现在的小孩不好骗了啊。 晚上四个人在草垛上睡着,蝉鸣声伴着风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静谧。只是恍惚间,杜小寒听到了马跑的声音,还不是一匹马的声音。出门一看,远处有几匹马正往这跑来。杜小寒不明所以,连忙叫醒了几个孩子,躲到佛像后面去了。 “大哥,这有一间破庙。”一个声音响起。 “那就在这休息一晚上吧。”像是领头的人。众人下马,就往庙里去了。 “大哥,门口还有一匹马!”过了一会,一个小弟进来说道。 “庙里有人!”那人说道,众人皆是紧张起来。杜小寒知道他们要找人了。连忙给小江使了个眼色,自己走了出去。 “各位大哥,我只是在这避雨的。”杜小寒叫道。 “避雨的你躲起来干嘛?”领头那人问道。“门口那马是你的?” “嗯。我看各位来势汹汹,我一个小孩,第一次出远门,自然会有些怕。” 那人借着月色瞧了一眼杜小寒,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样子,于是缓道:“那你要去哪?” “天仙峡。”杜小寒老实道。 “你去天仙峡干什么?”那人问道。 “听说那里山川秀美,我去瞧瞧。”杜小寒道。 那人又瞧了杜小寒一眼,“你父母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 “我父母都死了。”杜小寒低声道。心想亲身父母确实都不在人世,应该也不算撒谎吧。 那人眉眼一挑,“那你去休息吧。” 杜小寒“哦”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好奇问道“大哥你去哪?” “不该问的别问!”领头的人还没有说话,一旁的人怒吼道。杜小寒灰溜溜的一旁去了,在角落里悄悄的对小江他们摆了摆手。 那些人一夜没睡,在地图上摆动着什么。杜小寒虽然闭着眼睛,但睡的很浅,耳朵一直不停歇的搜刮着只言片语,虽然也没听出些什么。天才亮了些白边,领头那人道,“马也休息差不多了,走吧。”一群人起身,往门外去了。 杜小寒这才敢睁开了眼睛,没看清他们的模样只见他们一身少数民族的服装。各个背影魁梧。待那些人走后,小江从后面跑出来,想是也是没睡好。问道,“哥哥为什么要让我们躲起来?” “总归安心些。”杜小寒答道。又问道:“你们可有认识的人没有,总不能一直住在这破庙里。” 小江摇摇头,村子是回不去了,这个年头谁又愿意照顾三个孩子。怕杜小寒不放心小江,笑着说道:“没事,以后听到动静我就躲起来。” 杜小寒心里犯了难,自己还要去天仙峡,也实在没办法带着他们。只得多嘱咐了几句。末了说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带你们去瑶山,那里也很好。” 小江兴奋的睁大眼睛,问道:“真的?” “真的!”杜小寒答道。 小江高兴坏了,这样弟弟妹妹至少不用躲在庙里,下雨的时候屋里还漏着雨。 杜小寒收拾东西的时候,老二和老三还没醒。杜小寒悄悄的拿了琴背着要走的时候,却见到地上一本册子。小江顺着杜小寒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那本册子,跑去拿了起来。 “想是昨晚那些人落下来的。”小江说道。杜小寒也走了过来,两人正翻着册子,全是些看不懂的文字,门口就有勒马的声音了,杜小寒和小江赶忙走了出去,怕那人进来吵醒了小川和小海。 那人右边眉毛尾处有一个大痦子,面相很是凶恶,走过来一把抢过册子翻开瞧了瞧,塞进胸前。 “这个小孩哪来的?”那人问杜小寒。是昨晚领队那人! “噢,附近村里的小孩,去塘里摘莲蓬的。给我抓来问路了。”杜小寒说的轻松,那人也没有多问。 却瞧见杜小寒身上背着一把琴。好奇道:“你身上背着什么?” “一把普通的琴。”杜小寒答道。 “你们中原的乐器太平淡了,缺少韵味。”那人轻蔑道,上马走了。 杜小寒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那是你没听过无情师傅和秦姨弹琴。” 危机解除,杜小寒也要上路了。小江帮杜小寒牵马。 “好了,回去照看弟弟妹妹。我这就走了。”杜小寒道。 “小寒哥哥,谢谢你。”小江开口道,“村里人都不敢和我们说话,怕染上病。你却愿意和我们说话,还睡在一起。” 杜小寒心里有些苦涩。明明他才是受人恩惠,在雨夜还有一瓦挡头,却被帮助他的人道谢。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你们自己可不能那么想。等我回来。”杜小寒说道。 小江狠狠的点点头,眼框红着送杜小寒走了。其实昨天夜里他就知道这个哥哥和旁人不一样,他挡在了他们前面,虽然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他回了庙里,却见弟弟妹妹睡的旁边放着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干酪饼和一些碎银子。钱不多,倒让小江红了的眼眶滴下泪来。 “哥哥怎么了?”小女孩问道,奶声奶气的。 “没事,虫子飞到眼睛里去了。”小江擦了一把脸。 休息一夜的马好像来了精神,跑到我很是欢快。杜小寒摸了摸马背,欣慰道:“总算处出了一点感情了。” 又行了半个月,杜小寒也算掌握了一些技巧,骑马总算是有些得心应手了。日子也到了七月,进入最热的时节了。赶路的日子非常无趣,尤其是往天仙峡这一路,地处偏僻,峡里的人不常出来,外面的人除非是特地去,也少有人来。加上又是暑天,自然人烟稀少。杜小寒行到无人处时,无人解忧就会弹会琴。一开始骑马的时候他还嫌不方便,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他路上唯一的朋友。 这天夜里没风,杜小寒坐在地上靠着树干,拿出琴弹着引来风。现在他已经能自由的控制风的大小了。吹完风,杜小寒的手搭在琴上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树上想起一个声音。 “谁!”杜小寒惊起,这大晚上的还有些瘆人。 那人翻下树来,还拿着一个酒壶。“过路的。”漫不经心答道。又瞧了一眼杜小寒道:“你这琴不一般啊。” 杜小寒有些慌了,收起琴道:“不过就一把普通的琴。” “这琴还叫普通?”那人惊诧道。又缓缓道:“能引来风的琴我才见过一个,叫思清。” 杜小寒庆幸这是黑夜,不然那人肯定见他脸上五彩斑斓的样子。那人见杜小寒不说话,又问道:“你这是往哪里去?” “天仙峡。”杜小寒闷声道。 “天仙峡?人家去都是避暑,你现在去等到了暑都过完了,去干嘛?”那人说道。 “找人!”杜小寒有些没好气道。 “找哪个人?”那人毫不在意。 “我爹!”杜小寒继续没好气道。 “那你和我说说你爹长的什么样子,干什么的,或许我能帮你呢?”那人热心道。 “你是天仙峡人?”杜小寒来了兴致。 “我啊,”那人神秘道,“从小就长在天仙峡,可熟了。” “那你可知道天仙谷?”杜小寒急问道。 与刚才不同,这回那人没有立刻回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 “那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一章 琴意初现4 “怎么没有!”杜小寒有些气恼。“一个月前,我爹就被天仙谷的人带走了!” “哦?”那人来了兴致,“天仙谷鲜有外人进出,你爹是干什么的?” “我爹是个大夫。”杜小寒说道。又觉得这人看着也不像会帮自己的样子,懒得废话,抱着琴找了另一棵树坐下来准备睡了。 那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背对着自己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拿着酒壶走过来,商量道: “这样吧,你给我弹琴,我带你去天仙谷。”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天仙谷在哪?” “你看我像什么人?” 杜小寒借着月色瞧了瞧,并不能全然看的真切,只是那手中的酒壶和一头散乱的发丝倒像个四处闲游的散人。 “酒鬼。”杜小寒下了结论。 那人笑了,看了眼手中的酒壶,又拿着晃了晃,道:“小兄弟还真是爱开玩笑。”另一只手随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所以小兄弟要不要答应?” “你想听什么?”想到杜羽那天被几个面目狰狞的人带走的样子,杜小寒还是问了。 “我想听的你未必会弹,”那人说道,“就弹曲《酒狂》吧。”然后又喝了一口酒,翻上了树,靠在树上等着听曲。 杜小寒重新架好琴,拨弄了起来。《酒狂》这首曲子去年殷莺过生日的时候他也弹过,也算得心应手。那会只瞧见这曲子欢快,适合庆祝,没想到今日却弹给一个酒鬼听。跳跃的音符充斥着整片树林,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好像在和着琴音。 “有酒逍遥乐,无酒我亦癫。”那人拿着酒壶竟作起诗来,感叹道:“好曲,好曲啊。” “现在你可愿意带我去天仙谷了?”杜小寒没有理会那人的夸赞。 “愿。”那人笑着答道,“为了这曲我也愿。”然后枕着手臂睡了。杜小寒见他拿着酒壶,睡在树枝上懒散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人说话算不算数,带着怀疑睡了。 第二天杜小寒醒来的时候,一张大脸映在他的眼前。杜小寒明显被下了一跳。那人却不慌不忙的抬起了脸,疑惑道: “你很像一个人啊。”又托着腮喃喃道:“但我又说不上来。” 杜小寒早上被人这么一下,脾气自然是不好的。 “人都两只眼睛一张嘴,可不是像吗!” “哈哈哈哈哈哈,小兄弟说话在理,我竟无法反驳。”那人笑的弯了腰。又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杜小寒。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酒鬼好了。”酒鬼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说道:“还有年轻人一大早的不要这么火大嘛。” 杜小寒有些语塞,这家伙怎么只看结果不问原因。杜小寒从小到大没见过有人一早就喝酒的,但好在这人一次只喝一口,也没闻到什么酒味。 “好了,上路吧,带你走近道。”见杜小寒还在思忖着什么,酒鬼眨眼道。一身长衣长袍裹的严严实实的,可脸上却是清爽。早上的阳光铺下来,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酒鬼身上,酒鬼眯着眼睛看着阳光,皮肤在太阳下显的更白,看着与他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你不热吗?你的马呢?”杜小寒见这人除了腰间的酒壶,两只衣袖甩的飞起,身上也没背着什么包袱。难到这位都是一路走着游山玩水的吗? “昨天下雨打雷惊着了,等它心情平复会回来的。”酒鬼覆手道,“委屈小兄弟和我同乘一匹马了。”说完翻身了上马。 杜小寒差点没坐稳摔了下去,酒鬼用手虚扶了一把,待杜小寒坐稳,酒鬼准备伸手牵僵绳的时候,手背轻轻的从杜小寒的皮肤上擦过,杜小寒只觉得皮肤接触处凉的舒爽,等反应过来才觉得这样的天气这体温有些不正常。杜小寒下意识的就想去把那酒鬼的脉,却被轻巧的躲了过去。 “怎么,您还是个杜小大夫?”酒鬼揶揄道。杜小寒讪讪收回了手,也没接话。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病人。 路上酒鬼话不多,坐在杜小寒身后,把脑袋耷拉在他的背上借力,除了几处岔路口起来指指路,其他时间就是趴着睡觉。不赶路的时候,杜小寒倒也信守诺言,酒鬼想听什么弹什么,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能弹的杜小寒都弹,酒鬼也颇为满意。 “小兄弟,你这琴弹的可以啊。”酒鬼常常这样夸他。 “您的鉴赏能力也还可以。”杜小寒总是这样回答。杜小寒是真心说这句话的。几日下来,杜小寒发现这个酒鬼听曲涉猎之广泛早已超越一般听友了。一般的听友都有自己偏爱的风格和听曲的习惯,或是偏爱山水或是闺乐,或是欢快或是悠缓。但这个酒鬼什么风格都听,还都能挑出一两首其中的精品,要不是无情师傅收藏着大量琴谱借杜小寒翻阅过,杜小寒还真应付不来。只是杜小寒真心夸他鉴赏能力的时候,酒鬼总觉得他是孩子气在怼他,就一笑了之了。 有熟人带路,杜小寒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了起来。不多日,天仙峡就到了。高耸入云的山峰和飞奔的瀑布像是一幅画一样。杜小寒心里兴奋起来,这比计划的要早了半个多月呢。 酒鬼翻身下了马,说了句“马来了”,就看远处跑来一匹马,棕色的毛发发着亮,脖颈上还挂着铃铛,跑起来脆铃铃的响着。停到酒鬼面前,乖顺的低下了头。酒鬼摸了摸马的头,马儿闭着眼睛,特别享受的样子。酒鬼拍了拍马,翻身上了马。杜小寒跟在酒鬼后面,跑了一阵,酒鬼就带杜小寒来到了天仙峡下的小镇——天仙镇。 酒鬼坐在马上,看着天仙镇的标志牌笑道:“小兄弟是第一次来这天仙峡吧,那我带你在这镇上逛一逛,好歹一路上也听了你不少曲。” “不能先带我去天仙谷吗?”杜小寒询问道。得知已经进入天仙峡境内,杜小寒迫不及待想去天仙峡进入天仙谷,想早点见到杜羽。 酒鬼安慰道:“这天就要黑了,峡内路本就不好走,就算入了谷大晚上的也不一定叫的起人。还是好好休息一晚再去吧。”说着翻身下了马。 “可是…”杜小寒还是不甘心。 “别可是了,”酒鬼一把把杜小寒拉下马,杜小寒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上。酒鬼拎着他的衣服,待他站好说道:“你都说是去治病的,这病总不是一天能治好的,不会有危险的。” 杜小寒说不过酒鬼,只得跟着他走了。镇上的街道的灯渐渐有人点了起来,一眼望去,沿着青石板路码的整整齐齐的很是壮观。街边的孩童们嬉笑的打闹着,许许多多男男女女结束了一天的忙做出来散心。和谐又安逸。 “这里倒是不同。”杜小寒牵着马走过青石板路喃喃道。 “有什么不同?”酒鬼吹着微风很是惬意,马跟着身后摇着尾巴也像主人似的优哉游哉。 “在我们那里,晚上街上没什么人,只有节日才会有许多人,就连燕京晚上也有宵禁,可从未见过此般。”杜小寒叹道。 酒鬼笑了两声,说道:“天仙峡若和外面一般,就不是天仙峡了。” 杜小寒不明所以,酒鬼倒是熟门熟路的找了一间酒楼,又让小二牵了马,开荤去了。 “小兄弟随便吃,我请客!”酒鬼十分大方。 杜小寒本来还有些拘谨,但见酒鬼上来就点了一斤上好的女儿红,杜小寒也不客气起来。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没吃过几天饱饭的杜小寒确实饿了。 “来两斤牛肉,四个小菜,六两米饭。”杜小寒一口气说道。小二记了单子要走时又补道:“不够再点。” “这得弹四首。”酒鬼笑道,顺手给杜小寒摆了碗筷。 等菜的间隙,杜小寒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认得思清琴?”一路上酒鬼虽然没说什么好话,但杜小寒从心底觉得这人也不是个什么坏人。 “你承认这是思清琴了?!”酒鬼挑眉笑道,然后又道:“我听过啊?” “你听过?!”杜小寒惊了。 “嗯,多年以前听过。你可知道除了思清还有一把琴叫思弦的?”酒鬼问道。 杜小寒摇摇头,一脸茫然。 酒鬼笑了,很是得意。捋了捋额头前的碎发道:“不过那小子后来说把琴弄丢了,我也没再问。我猜啊肯定是送个哪个小姑娘了。”又笑着看向杜小寒,“你这琴不会是你娘留给你的吧?” 杜小寒不做声,面无表情。 “别说,我知道道你像谁了!”酒鬼突然激动道,伸着脖子都快把脸凑到杜小寒脸上了,眼睛一寸一寸在杜小寒脸上扫着。杜小寒缩着脖子往后躲。 “天哪,缘分!缘分!”酒鬼兴奋道。又皱起眉头,“不对,那你那个爹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我爹。”杜小寒道。他知道酒鬼说的是杜羽,但是他又不想对一个陌生人解释那么多,毕竟他这趟来的目的只是想找到杜羽,然后两人一起回家。 酒鬼挠挠脸,也许只是长的像,也许琴送给别人又给人偷了去,机缘巧合的落到这个小兄弟手上。 “罢了,只要你的技艺不负了这把琴又有什么关系。”酒鬼叹道,“人死了,什么都没有,谁又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想到亲生父母,杜小寒自知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杜小寒不知道哪句话引的这个酒鬼自怨自艾还喝起酒来,呛的直咳嗽。 “你少喝些酒吧。”杜小寒见酒鬼呛的直咳嗽说道,路上他喝酒时可却没像这般。 “又有什么关系。”酒鬼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引而尽。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杜小寒一直有意的把菜往酒鬼面前推,可酒鬼除了几粒花生米其他的都没吃。杜小寒也劝不住这个比他大一倍年纪的大人,只得吃了饭。 “你看这镇中美景,怎么就找不到一起欣赏的人呢?” “你说追名逐利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白骨一抔?” “你说最好的朋友怎么会不理解你,误会你呢?” “你说人活着干什么?” …… 酒鬼喝醉了,絮絮叨叨的问了杜小寒一些他答不上来的问题,杜小寒沉默着吃着饭,任由酒鬼絮叨着。 “弹琴!弹琴!”酒鬼等不到答案拿着酒盅在桌子上敲着不耐烦道。旁边桌上的人眼睛都看过来,瞧着这个喝了酒发疯的人。 杜小寒有些尴尬,连忙拿下酒鬼手中的酒杯,防止他发出更大的声响。 “快点,快点,还差四首呢!”酒鬼催促道。 杜小寒看着酒鬼那醉酒的模样,又看看周围撑着脑袋看热闹的人,思考片刻,还是拿出了琴,弹了几首入门的曲子。酒鬼渐渐安静下来,听着曲,不再吵闹。 “公子好技艺,这几首曲子虽是初级曲目,倒也叫公子弹的声色动人。”旁边桌上一个书生道,众人皆是点头赞同。 “公子谬赞了,小小拙技,担不上声色动人四个字。”杜小寒谦虚道,见酒鬼不在吵着听琴,也就收起了琴,以免惹上是非。 “公子为何不多抚几首,也好让这楼里的人高兴高兴。”那个书生接着说道。 “不了,技艺不精,再抚可就要露馅了。”杜小寒委婉拒绝道。那个书生也不再相劝,低头行了礼又和友人吟诗作对去了。其他人见没有热闹看,也继续吃酒聊天,各自欢喜去了。 酒鬼听了琴,情绪明显好多了,只是眼神有些呆滞,直直的望着窗外的灯笼,任由光照着眼睛,也不避闪。 “可还能走?”杜小寒问道。 酒鬼点点头,还记得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摇摇晃晃的出门去了。小二牵了马过来,酒鬼骑上马就往前奔去,杜小寒赶紧上马追了上去。 只是他们说都没注意到,人群里一双鱼鹰似的眼睛正狠狠的盯着杜小寒,还有他背上的那把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天仙谷1 杜小寒跟着酒鬼跑上了山,只见酒鬼下了马,对着山下放声大叫。酒鬼前面不过两步就是悬崖。 杜小寒下了马,颤颤巍巍的走到酒鬼身后,小心道:“您可别想不开。” 酒鬼听了这话,笑了,回头看杜小寒,头发被山风吹的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小兄弟不要担心,我会带你去找你爹的。”说完就躺在了草上,看着天。 杜小寒看到酒鬼躺了下来,安了心,也躺到酒鬼身边。没说话,静静地陪着酒鬼看星星。 晚上的山上没有人,还能听见远处瀑布掉落的水声。酒鬼就这么看着星星,像是睡着了一般。 突然,杜小寒觉得有脚步声跟来,惹的草丛晃悠起来。杜小寒有些紧张,看着漆黑的草坐起身来。 “没事,不用害怕。他们不敢怎么样。”酒鬼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看着星星。 “你怎么知道?”杜小寒有些不放心。 “因为这是天仙峡啊。”酒鬼理所当然道。末了又加了一句,“敢在天仙峡动手的人就别想走出去了。” 那声音冷的不同寻常。 “你到底是什么人?”杜小寒问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酒鬼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闭着眼睛睡了。 杜小寒闻着酒气,看着酒鬼这幅安然入睡的样子,也抱着琴躺了下来。风带着青草的香气扑向杜小寒的鼻子,杜小寒渐渐合上了眼皮。 “喂,起来了!”酒鬼叫嚷着。杜小寒抱着琴眯着眼睛醒过来。 “我们先去溪水那洗洗。”酒鬼拍了拍身上的草。 杜小寒有些纳闷,这酒鬼披头散发的,也没见着有多爱干净,这一大早叫他起来只是为了洗漱一下?酒鬼已然牵了马,朝杜小寒喊道,“快点!今天还有路要走呢。”杜小寒跟着酒鬼来到瀑布的溪水边,水很是清凉。天仙峡本就冬暖夏凉,现在又是早上,这本凉凉的水更让人觉得冷冽。 酒鬼捧了一捧水,反复漱了几次口,问杜小寒道:“你闻闻,我身上可还有酒气?” 杜小寒走进一闻,说道:“有。”酒鬼又漱了口,让杜小寒再闻。 “衣服上沾的酒气,怎么漱口都不顶用的。”杜小寒说出了心里话。 酒鬼泄了气,有些忧思。说道:“算了,就这样吧。” 杜小寒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样就补了一句,“不是很重。兴许吹吹风就散了。” “嗯。”酒鬼答道。 酒鬼带着杜小寒进了天仙峡主峰,果然崎岖难行。又走了一段,马也不能走了。酒鬼拍拍马的脖子,“自己玩去吧。”那匹棕色的马就踩着铃铛声跑远了,杜小寒也放下了手中的缰绳,背着包袱。那马见另一匹马已经跑了,也赶忙跟了过去。 “小兄弟,接下来的路,我们得自己走了。”酒鬼说道,还接过了杜小寒的包袱。杜小寒道谢,跟着酒鬼向树林深处的峭壁走去了。 杜小寒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石子滚落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毛。想到杜羽也得走这样的路,杜小寒有些气恼。 “你们谷主到底生了什么病?还要大夫走冒生命危险来看病?” “小兄弟怎么就晓得我知道?”酒鬼反问道。 “这路这么难走,你若不是天仙谷的人,怎么会走这么凶险的路。”杜小寒说道。 “小兄弟除了琴弹的好,脑子也很好使啊。”酒鬼夸赞道,“不过谷主的病是治不好的。” “治不好?”杜小寒问道,“都还没瞧过大夫呢?” “瞧过。”酒鬼歇了一口气,“都说治不好。” “那为什么还要我爹来?”杜小寒不解。 酒鬼想了想,答道:“许是底下人不死心,非要寻个答案吧。” 杜小寒听着这话心里泛起了嘀咕,但至于到底嘀咕在哪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个谷主定是个重情义之人,不然也不会有人这么追随。 “到了。”酒鬼看着脚下说道。 杜小寒简直摸不着头脑。这处是一处艰险的悬崖,酒鬼的脚下再往前一步是层层叠叠的云。 “难道这天仙谷还是住在云里头?”杜小寒不解。 酒鬼笑了,“天仙谷里又不是住着天仙,怎么会住在云里头,小兄弟还真有些幽默。”说完,蹲下来在崖壁上寻着什么。只见他掏出一根青藤,足有手腕那么粗,示意杜小寒过来。 “你待会拽着这根青藤往下爬。”酒鬼说道。又补充道,“放心,我就在你身边。” 杜小寒拽着青藤,脚死死的趴在山壁上,一步一步往下挪着。酒鬼道是惬意的很,手扒着山壁,快速向下飞去。还有闲心停下看看美景,又等等杜小寒。 “早知道该学点轻功。”杜小寒手都发酸的在打颤。 “小兄弟,加把劲,就快到了。”底下传来酒鬼的声音,还带着回响。杜小寒只得咬牙坚持着。眼看着刚才下来的地方已经看不见了,酒鬼在下面也找了一块平地。 “来了?”酒鬼笑道,“小兄弟身手可以啊,比我预想的要快许多。” 杜小寒落了地,拍拍手,抓着绳子的麻酥感才缓解了许多。 “这是到了?”杜小寒见山壁上有个一人通行的小入口。 “唔,一半一半吧。里面还有路要走呢。”酒鬼说着就往那洞口走去。杜小寒忙跟了上去。 漆黑的洞口,还传来几声不明物种的叫声。杜小寒走在这黑不隆咚的道上,脚还常踢到石头,心里腹诽起来,“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这个地方可没有鬼哦。”酒鬼好像听到了他的腹诽,笑着说道,“马上你就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了。” 酒鬼没有骗杜小寒,等走出来那漆黑怪叫的山洞,眼前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鸟语花香。高高的崖壁下,包着一个小小的山谷。涓涓细流缓缓流着,四周种着各式各样的花,叫得上名字的和叫不上名字的。就连着原是这盛夏时节没有的桃花,也开的十分娇艳。 “欢迎来到天仙谷。”酒鬼笑着道。还没等杜小寒的疑问问出口,一个小厮跑了过来,“谷主您回来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人群后面跟着一个老头,面色很是难看。众人见他过来皆让出了一条道。老头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走过来,语有愠意问道:“知道回来了?!” 酒鬼赶忙陪着笑,上前扶住了老人,“我都回来了,您就不要生气了。况且这次我可没跑多久。” 老头很是无奈,只得叹了口气。 杜小寒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酒鬼就是谷主这个事实,就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个在瑶山寺带走他爹的刀疤男,忙冲了上去,狠狠的说:“我爹呢?!” 刀疤男还沉浸在谷主回来的喜悦里,没料到被人如此质问,才看到谷主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小孩。 “荆拓,你们带了个大夫回来?”酒鬼听到杜小寒的声音也走了过来。 “回禀谷主,是。”荆拓恭敬说道。这才看着这小孩有些眼熟,原来是瑶山寺上那个大夫的小孩。 “人呢?”酒鬼又问道。 “在厢房好生照顾着呢。”那老头也走了过来,“原就是请来给你看病的,自然不敢怠慢。” “是请过来的吗?”杜小寒揶揄问道,还加重了“请”字。 老头面有难色对着刀疤男斥道:“荆拓!” 荆拓赶忙弯腰行礼道:“路上可不敢伤先生半分。”既没说请,也没说旁的。只道了好生照顾,可任谁也能听出来,这先生怕真不是请来的。 酒鬼出来打圆场:“来人,快带这位小兄弟去见他的父亲。”又安抚杜小寒道,“你放心,若是伤了令尊半分,我定饶不了他们。” 杜小寒饶是有气,听了这话也缓和许多。又想到这个酒鬼在路上对自己颇为照顾,而且今天白天说的话还历历在目,他说谷主的病是治不好的,就更没了脾气。跟着来人去见杜羽了。 杜小寒一走,老头本就严肃的脸又青了几分。 “你喝酒了?!” 酒鬼一只手握紧酒壶,另一手拿食指和拇指一捏,比了比道,“就一点点。” 老头的脸色更是难看,甩着衣袖走了。酒鬼在身后无语凝噎。 杜小寒来的时候,杜羽正在看医书。窗外那叫不上名字的树开了一种淡粉色又有些偏白的小花,风一吹起就飘摇着往下掉。杜小寒见杜羽这般闲适的模样,想来那个荆拓没有说谎。 “爹!”杜小寒叫道。 杜羽捧书的手一抖,抬头就透过窗子看见杜小寒跟着谷里的小厮风尘仆仆的走来。杜羽赶忙起身迎了上来。 “小寒?”杜羽有些不相信。杜小寒见到杜羽就抱住了,那送人的小厮也识相的退了下去。 “你一个人怎么来的?”杜羽问道。 “骑马来的。”杜小寒从杜羽身上离开,手却还拽着衣袖。 “那你又怎么知道来?”杜羽又问道。路途遥远不说,这进谷之路也实在难以寻得。 “我问了无情师傅怎么来天仙峡,路上又碰到了谷主,跟着来了。”杜小寒答道。 “你见过谷主了?”杜羽惊讶道。他来了半个月有余,都一直还没见过呢。每每提起把脉看病之事,谷里人总是多有推脱,只让他好生歇息。 “嗯,路上不知道,只觉得是个酒鬼,方才才知道的。”杜小寒说道。 杜羽拉着杜小寒回了屋,听他把这一路的事和他说了一遍。杜羽听完虽说没有大事发生,但总归有些后怕。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让你等你就等,跟来做什么!”杜羽轻斥道。 杜小寒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又问道:“爹这一路过的可好?” “好。”杜羽答道,“尤其是这谷里的花老爷子,安排的很是妥帖,只是一直未让我去治病。听你这么一说,可能谷主才回来吧。” “花老爷子可是长的有些严肃,穿着一件蓝灰外衣的老爷爷?”杜小寒问道。 “是,你见过?” “方才瞧他正训谷主呢。他是谷主的爹?”杜小寒问道。 “不是,好像是这谷里管事的。” 正说着话,有青色纱罗衣裳的少女送来换洗的衣裳和一些吃食。行过礼,缓缓说道: “杜少侠,我家谷主准备了一些吃食和换洗的衣裳,待您用过后,可以去温泉洗漱一番。” “温泉在何处?”杜小寒问道。 “就在前面那间屋子后面,您吃过后,我带您去。”少女答道。 “不必了,我自己去。”叫一个姑娘家带自己去洗澡,杜小寒有些别扭。 “那少侠自便。”少女拿了托盘,向两人行了礼就走了。 “你先去洗漱吧。”杜羽说道。 “爹…”杜小寒一早就没吃,此刻正饿着肚子呢。 “饱腹不宜沐浴,你好歹也跟我学了这么久,这点道理都不懂?”杜羽笑着说道,还把送来的衣服往杜小寒手里一塞。 杜小寒只得认命的拿了衣裳去洗澡了。走到那温泉处却瞧见那酒鬼也在。 “我还以为你还有段时间才来呢,怎么,吃过了?”酒鬼问道,脸有些微微的发红。 “没,我爹说吃完饭不宜立刻洗澡,让我先来这了。不想谷主也在。”杜小寒噗通往水里一跳,未免尴尬,离那酒鬼远了一些。 酒鬼笑了,说道:“杜大夫到底是个大夫。” 杜小寒躺在温热的池子里,觉得这两个月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舒服的靠在池壁上,问道:“你吃过了?” “没呢,我吃不下。”酒鬼半闭着眼睛答道。 杜小寒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这个酒鬼也只吃了几粒花生米,今天两人一直在一起,也没见他吃什么东西,怎么就吃不下了。 “你的病……”杜小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事,我骗你玩的。”酒鬼轻松的说,脸上看不出一丝低沉的情绪。杜小寒却不那么听了。刀疤男这么急的去请无空大师,甚至不惜刀剑相迫,显然不是一件像酒鬼嘴里说的那样的小事。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杜小寒问道。 酒鬼轻笑一声,“权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天仙谷2 第二日,杜羽去给权延谷主把脉,介于酒鬼不愿多谈病情,杜小寒没有跟去。只是杜羽回来时问了几句。 “爹,那谷主的病可严重?”杜小寒从椅子上跳下来,接过杜羽的药箱。 “嗯。”杜羽眉头深锁走进来。 “那如他所说没得治?”杜小寒看那日在山间见他一副认命的样子,不觉有些惋惜。 “我能做的也就减轻些痛苦,多活些时日吧。”杜羽叹道。 杜小寒没有再问,再问爹也不会讲。只是这谷主和杜羽年纪差不多大,怎么就生了这样严重的病。杜羽没有和杜小寒继续说叨,忙着捡药煎药去了。杜小寒只是匆匆扫了一眼,都是些驱寒益气的补药,也没什么特别。谷中的花开的很是娇艳,想到杜羽喜欢花草,杜小寒想找些不常见的花草,摆在屋里供杜羽赏玩,于是出了门。 谷里布局精妙,地形复杂,为了防止走错路,杜小寒一路沿着溪水而上,沿途采些花草。不知不觉,眼看就要到瀑布那了。 “大自然真是精妙。”杜小寒叹道。那日他站在山上听瀑布奔流之声,不想此刻却在眼前,而明明这两个地方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杜小寒有些兴奋,一来他是第一次瞧见瀑布,二来得知杜羽安全之后,他心宽了不少,能这样放下心来玩耍也是难得。眼看就要走到头了,杜小寒突然脚下一滑,滚了下去。 再醒来,杜小寒发现周围很暗,只有头顶一处光。脚边是一个寒潭,凉意一点一点扑向他。“还好还好,没有掉到那水里。”杜小寒才这么想着,撑着手臂要站起来时,刚掉下来时不小心滑破了点皮的腿有些使不上力,一个寒颤,就滑落下去。好在杜小寒眼疾手快,抓着潭边的野草顺势爬了上来,只湿了鞋袜和半截衣裤。杜小寒把鞋袜脱了下来,坐在一旁,等衣服干一些再走,不然这湿衣服黏在伤口上,很容易发炎。 坐在地上无聊的杜小寒只觉得这水和其他水不一样,有股淡淡的的药香,比当归的味道要淡一些,颜色也不像其他潭水那般碧绿,倒很是清澈。 “这个天仙谷还真是与众不同。”杜小寒喃喃道。坐着等鞋袜干的时候,杜小寒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自己一个外来客,总觉得有些不好,杜小寒拿着鞋袜赶忙躲了起来。潭边的草长的很高,恰是遮挡人的好去处。只听见那来人脱了衣服就往这冰凉的水中一跳,没了声响。 杜小寒正纳闷着那人在干嘛,偷偷的拨开了草丛,却被人大力带下水中,动弹不得。杜小寒不会游泳,拼命挣扎着。那人这才看到杜小寒的脸,大惊,把他往岸上一扔。 “怎么是你?!”权延道。 杜小寒呛了几口水,说道,“本来要去看瀑布的,不想从上面滚了下来。”又埋怨道:“但你也不用把我扔进这寒潭里吧。”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权延歉意道。“这一般没有人来,我一时失了手。” “这是哪?” “天仙谷药池。” 杜小寒睁大眼睛,“你说这一大池子里都是药?” 权延点头。 “这得要多少药啊。”杜小寒感叹道。“这么一大池子水。” 权延不置可否,起身穿好衣服,“走吧,你都湿了,我带你去泡温泉。” 杜小寒跟着权延,湿哒哒的往温泉去了。天仙谷果然地形复杂,在七绕八绕下,杜小寒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温泉。 “你在这泡吧,我去药池了。”权延说着就要走。 杜小寒扯开衣服,放好身上带着的药瓶、锦囊,还有李辰亦给的玉佩。 “这是什么东西?”权延就余光瞟了一眼,惊讶问道。 “这是李辰亦给我的,说是可以买任何东西。”杜小寒以为权延问的是这枚玉佩,那可是杜小寒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不是,”权延激动的走过来,指着锦囊问道,“我说的是这个!你哪来的?” “我娘留给我的。”杜小寒答道,“其实是留给我那个爹的”杜小寒打开锦囊,还好里面还没有湿,娘写的那几个字还好好的。 “可有别的东西?” “你为什么这么问?”杜小寒问道。 “你等着。”权延说完就走了。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铜盒,打开一看,是一枚玉拨片。 杜小寒惊讶的拿出自己锦囊里的两枚玉拨片一对比,三枚玉拨片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你可知道这玉拨片的用处?”权延问道。 杜小寒疑惑道:“弹琴?” 权延呼气声加重了些,在水池子里舀一一点水铺在石椅上,又将三枚玉片放在上面,让杜小寒过来看。杜小寒脸凑过去,却见这些玉片上面有字,在水的作用下放大了。 “思清琴有一本琴谱,还有一部心经。琴谱不易惹人注意,但心经却惹众人哄抢。当年为了减少麻烦,我找了五枚玉石打磨成了玉拨片,他亲自将心经刻在了上面。”权延说道。 “你说有五枚玉拨片?”杜小寒问道,“那你和寻风?” “你知道寻风?!”权延握住了杜小寒的胳膊,“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杜小寒被权延抓的动弹不得,只得说了出来。 “难怪,难怪。”权延放开杜小寒大笑起来,“我就说你和那小子长得太像了。”又仔细端详起杜小寒,伸手试了脉搏,“底子不错,跟着我练武吧。” “练…练武?”杜小寒结巴了。 “怎么,你这三四层的内功白来的?没练过?”权延笑问道。 “确实没练过。”杜小寒答道,“不知道怎么的又一天弹着琴,就有风了,然后无空大师就说我有了内功。” “哈哈哈哈哈哈。”权延笑的爽朗,“想必你已经习得那本琴谱了。” 杜小寒点头,“无情师傅确是给了我一本琴谱。” “无情?” “是瑶山寺的一位师傅,我的琴艺老师。” “哦,他怎么会有那本琴谱的?” “他说是好友借他翻阅的,就是我那个…爹。” 权延一口血吐了出来,来不及擦拭,连忙问道,“他长什么样子?” 杜小寒看权延着急的模样,又不知道怎么形容一个光头和尚,只得说道:“就一般寺里师傅的样子,只是更清冷些。琴弹的极好。” “是他了,是他了。”权延喃喃道,眼睛里有止不住的喜色。 杜小寒看着酒鬼嘴角的鲜血,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让我爹来给你看一下吧。”杜小寒说道。 “不用。”权延用手背擦了血,“你再和我说说那位无情师傅的事。” “你这个样子,还是先看病吧。”杜小寒坚持道。为了劝他看病,又说道:“我爹可能知道多一些,他从小就住在瑶山上。” “那去见你爹。”权延说道,十分爽快。帮着杜小寒收拾刚脱下的衣服和一些碎物,还把那三枚玉拨片给了他。 “这?”杜小寒有些迟疑。 “拿着吧,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也是代为保管。”权延说道。 杜羽正在磨着药粉,见权延嘴角带着血痕的走了过来。杜小寒一身湿哒哒的,忙叫杜小寒去换衣服,又摆好桌椅,“又吐血了吗?”拉着权延坐下来把脉。 权延坐了下来,问道:“杜大夫认识无情师傅?” 杜羽点点头,手在权延的脉上探识着。眉头深锁道:“情绪激动,气血上升。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都是些老毛病。”权延不在意的放下衣袖,“杜大夫可不可以说些无情师傅的事?” “谷主想知道什么?”杜羽问道。 “就是无情师傅什么时候去的寺里,为什去寺里?还有他这些年过的如何之类的。”权延说道,末了又加道:“不要叫我谷主了,叫我名字就好。” 杜羽点头,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的,只听无空住持说他太过重情,才取了无情这个法号。这些年来过的也好,经常去施粥散药。” “过的好就好,过的好就好。”权延说道,心里好像宽慰了许多。此时杜小寒正换好衣服走了出来,翩翩少年的模样道是很像当年的他。权延看了眼杜小寒,说道,“想来他也是认出了你,才教你琴谱,如此一来,你就更该跟着我学功夫了。” 杜小寒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还想问些什么,花老爷子来了。手里还拿着绞树枝用的剪刀,想是来的匆忙,连东西都来不及放下。和杜羽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对着权延骂道: “方才还想着去看你有没有泡药,就听见荆拓说药池没人。你自己的身子都不顾惜了吗?!”正准备还骂几句,看到衣领的几滴血迹,声音立刻软了下来,“罢了,快去。” 权延挨着骂不吭声,这才应声起来,答应了一声。走出门口时又扭过头来说道:“小寒,傍晚带上琴去药池找我。”见杜小寒愣愣地点了一个头,便跟着花老爷子走了。 杜羽听完这话,又问了杜小寒一些话话,只说道:“那他是要教你心经?” “不知道,但心经该有五片玉拨片,酒鬼说现在的只有半部。”杜小寒私下里还是改不过口来。 “你应该叫叔叔!怎么还是酒鬼酒鬼的!”杜羽提醒道。又叹了口气,“如果你学得了,往后的风雨你可能扛住?” 杜小寒不是很明白,但他知道杜羽在担心自己,说道:“爹你放心,学了武功我就可以保护爹,再也不怕被坏人带走了。”脸上的笑意很是纯真。 杜羽摸摸杜小寒的头,很是欣慰。但内心的担心一点没少。“傻孩子,爹是担心你啊。”杜羽心想道,“无空住持说过,一旦琴经结合,必然会引武林艳羡,到时候平静的日子怕是没有了。” 而与此同时,江湖上盛传一个消息,琴魔又再度出世了,有人在天仙峡听琴魔抚了琴。只是那日他心情大好,并未大开杀戮。 无情听到这个消息,赶路的步伐又加快了些。那日杜小寒什么招呼都没打就溜下了山,他嘴上虽然安慰着殷家父女没事,但心里也是着急。杜小寒琴意初起,也不知道如何控制把握,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或是旁人,无情每每想到这,心里更是难安,和无空住持商量了一下,就赶忙来这天仙峡了。他心里明白,思清琴是藏不住了。除了已经在路上的无情,江湖上的人也纷纷赶来这天仙峡。他们有的是来看热闹,有的却是抱着杀魔立名的英雄名头来的,还有的自然是为了那把琴。 傍晚,杜小寒去药池见了那位谷主。他还在池里泡着。 “你一天要泡多久?”杜小寒问道。 “四个时辰。”权延答到。“你先瞧瞧那半部心经。” 杜小寒拿出玉拨片,瞧了起来。杜羽常让他背医书,趁着权延还在泡着,杜小寒早已把那半部心经背了。只觉得气血上涌,又说不上来。 “深呼吸。”权延见杜小寒有些不对说道,赶忙从池子里起来,封了杜小寒的几处穴道。 穿好衣服说道:“只让你看,可没让你练啊。”又说道,“把琴拿过来。” 杜小寒拿了琴,权延解了杜小寒的穴道,说道:“合着琴谱,试着慢慢引入心经。我会用内功为你护航。” 杜小寒点头,弹起琴来。 琴声充盈着整个山谷,杜羽站在窗前,知道他的小寒要长大了。花老爷子也听见了琴声,脸上的愁容更深了。荆拓不解,“老爷子,琴音这么好听,你怎么还是不开心呢。” “谷主他…”老爷子没有说下去,权延做事谁又能劝的住呢。况且这还是那位的小公子,权延定会全力相助的。 “谷主怎么了?”荆拓紧张道。 “没事,往后药池里放两份药吧。”花老爷子说道。然后又去绞树枝了。 “老爷子最近怎么总是绞树枝?大晚上的也在绞。”荆拓喃喃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天仙谷3 无情到达天仙镇时,恰好是中秋之夜。天仙镇还是之前的样子,只是这镇上多了些格格不入的人。无情看着一草一木一人一景,难免想起往事来。 “你凭什么说我弹的不好?!有本事你来弹一曲。”年轻的无情叫嚣道。那会他还叫林笙,走南闯北学习琴艺,还没有遇到过说他琴弹的不好的,虽然他的原话是“技艺精湛,情谊有失。” “你就给他弹一曲吧!”刚才评价完琴声的少年还没说话,陪在一旁拿着个酒壶的少年说道,“你看看,人家不服呢。”说完还拿起酒壶,入口却被同伴挡了一下,“当心你爹回去骂你。”拿着酒壶的少年也不在意,随手拢了拢束好的发,“他才不管我呢。”但终究没喝那一口。夹着琴的少年,淡青色的衣袍和一个淡蓝色的发带衬的人笼在一片极其安宁的氛围里,坐下来,抚起琴来。 琴声一响,林笙就明白这是要弹《流水》。起初是一汪清泉向外冒着水,然后成了一条溪水缓缓流着,渐渐的行成了一条河,汇成一湖。寻风越弹越快成了江,江水蹦腾竟成了海,最后归于平静。整个琴声伴随着远处的瀑布声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林笙的汗滴了下来,眼睛里写着不确信。弹琴的少年微微一笑,又弹了一首叫不上名字的曲,风轻轻的拂过他脸上的汗,吹干了汗,也吹平了心里的波澜。 “古人削桐为琴,纳天地万物之音。是为静心养性,公子切莫辜负了它。”说完少年起身,夹着琴就要走。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林笙急忙问道。 “想像风一样自由,你就唤我寻风吧。”携琴而去了。 那是林笙第一次见到寻风,还有…权延。 无情叹了口气,时节未变,地点未变,却也全然不同了。看着街上时不时有两个武林人士,无情有那么一点后悔教杜小寒抚琴了。 “阿弥陀佛。”无情念道。然后找了一处人家借宿。砍柴的樵夫是个单身汉,家里也只有一个生病的老父亲,见是位僧人倒也热情的邀他进屋,当作为父亲积福。 “师傅这边请。”樵夫憨厚的笑着,脸上还有劳作后来不及擦的汗。“家里也没有什么招待的,师傅喝些茶水吧。” “阿弥陀佛,谢过施主了。”无情说道,又问道:“施主可是天仙谷怎么走?” “天仙谷?”樵夫有些吃惊,“师傅要去那里做什么?” “哦,只是一路上都听见人夸天仙谷的美景美物,贫僧出来游历,自然是想多见一些。”无情笑着说道。 樵夫放下加水的茶壶,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惜我这个从小长在天仙峡下的本地人都没有见过呢。”怕师傅不信,樵夫又说道,“天仙谷很是神秘,也只听说有人不小心从山上掉进谷里,伤好后被人送了出来,说是美的不得了,但镇上的人真的见过怕是没有几人了。” “原来如此,那是可惜了。”无情遗憾道。 樵夫不在意,又拿了些素食给无情用,然后忙着收拾刚捡回来的柴了。无情在屋里吃着饭,听见有人咳嗽的声音,还很是严重。寻声过去,一个老人家正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无情赶忙去屋外叫那樵夫。樵夫一听,忙进了屋,给老父亲送了水,又喂了些药。 “多谢师傅了,砍柴声太大,我实在没听见。”樵夫感激道。 “施主言重了。”无情行了合十礼,“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见老人喝了药还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请过。”樵夫无奈道,“大夫只说是风寒,开了几服药,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情听到风寒几个字,格外敏感。又瞧了那老人一眼,确有当年姚家庄瘟疫的迹象。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自己不通医术,光是这样一看也说不上什么,要是杜羽在就好了。 “施主可以拿艾叶祛祛邪气。”无情说道。樵夫只当是高僧说的话,连连答应着去办了。无情看着渐渐爬起的月亮,只想早日找到杜小寒和杜羽,怕瘟疫之景又在天仙镇重演一遍。 在谷里修习心经的杜小寒,一边有权延谷主的保驾护航,一边又有杜羽的健体补药,进步神速。 “你看那个树,你想着把它劈下来。”泡在池子里的权延说道。这几日,都是他泡在药池里,杜小寒在一旁练琴,好实时观察杜小寒的情况。 杜小寒看了一眼崖壁上的树,右手大拇指那么轻轻一拨,整颗树像被据断了一样,“哐当”一下砸下来,把权延的药水溅的几尺高。 “你没事吧!”杜小寒见自己干了坏事,水全砸在了权延的头上。 权延摆摆手,笑的很是大声,“好好好,好好好,你倒真是个可塑之才。” 杜小寒以为酒鬼在怪他,越发不安起来。低低道:“我也没想到…” 权延笑的更大声了,安慰道:“你才初练,自然是还不能控制的得心应手。今日一瞧,内功怕是有五成了。” 杜小寒听到五成内功,心里既开心又疑惑起来。权延见他那模样,说道:“许是你这一路没少练琴的缘故。”说着就要去抓岸边的酒壶。 杜小寒眼疾手快夺了下来,“你既在吃药,怎么能喝酒呢。药酒不能同食的道理你不懂?!” 这是酒鬼今日第三次哈哈大笑了,“哈哈哈哈,你瞧瞧那酒壶可是酒?” 杜小寒半信半疑的打开酒壶,闻上一闻,果然不是酒,倒像是——“药!”杜小寒喊道。 权延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可是却没有了刚才的爽朗,“不错是药。”又接着道:“实在是拿酒壶拿惯了,一时换成药碗还不太适应,这才拿酒壶装了药。” 杜小寒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上这个酒鬼酒壶不离手,却又闻不到药味。 “你到底生了什么病?”杜小寒问道。 “老毛病。”酒鬼还是一如往常的答着。但他心里明白,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所以他才急着让杜小寒学习心经,即使只有半部。 杜小寒不信,眼睛一直盯着权延,权延也不看他。转而问道,“等你学好了,可否带我去见见无情师傅?” “嗯。”杜小寒闷声答道。“你和无情师傅也是旧相识,那你能不能和我讲讲你们三之间的事?”杜小寒询问道。 “我们啊,”权延把手搭在池边,靠着池壁道,“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权延说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又说了那次之后无情每次都去原地等寻风和他探讨琴艺的事,语气里全是对过去的留恋和追忆。 “怪我,不然他也不会出家了。”权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你说无情师傅出家和你有关?!”杜小寒问道。 “我猜,应该是吧。”良久,权延才答道。 那日的练习不算愉快,杜小寒抱着琴走的时候,权延也没有从药池子里出来。听说最后还是花老爷子去请出来的,就连第二日的中秋他也没有露面。 “杜大夫,杜公子,谷主说今日中秋,就不用送药练武了,两位在谷里好好歇息吧。”小厮送来了月饼说道。杜羽道了谢,也没当回事,只真当是节日放假呢。 杜小寒若有所思的,杜羽问他怎么了,杜小寒纠结了很久才道:“谷主好像和无情师傅之间有什么,还说他害的无情师傅出了家。但是我从来没有听无情师傅说过他,倒是我爹…”杜小寒住了口,望向杜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无妨。”杜羽放下手中的医书,看向杜小寒,“他本就是你的父亲,这么称呼是对的。”笑的很是体面。 杜小寒很少在杜羽面前提他亲生的爹,对他来说突然有两个爹有些别扭,而且自从心里猜测杜羽喜欢他娘之后,更是不敢提了。 “就是他们三个人以前应该是好朋友。但昨晚谷主只说了他们的相识,却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难过起来。”杜小寒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杜羽思考片刻安慰道:“大人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嗯。”杜小寒点了点头。 送来的月饼很是精巧。一个素雅的盘子上四个小小的月饼,还是不同口味的。杜羽吃了一个就去看药了,虽说不同把脉,但药不能停,剩下的月饼都给杜小寒了。杜小寒正在长身体,加上月饼也确实好吃,吃着吃着就忘了刚才的烦恼。 “杜少侠?”屋外有人叫道,是花老爷子的声音。杜小寒赶忙吞下月饼,又用手拂了拂嘴角的残渣,迎了出去。 “花爷爷怎么来了?” “有点事想和杜少侠打听一下。”花老爷子说的很是客气,还堆出了笑容。只是平时不怎么笑的人突然这么笑起来,倒叫人心里不安。 “爷爷您说。”杜小寒赶忙道。 花老爷子拢了拢手,犹豫道:“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权延情绪那么低落?今日也在床上赖了一天了。” 杜小寒不知从何说起,就把最晚之事捡重点说了一遍,边说着边观察着花老爷子的神色。只见他从最初的疑惑,到听到无情的事,已是了然的模样。 “没想到林笙去当了和尚。”花老爷子叹道。 “林笙?无情师傅吗?”杜小寒问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林笙这个名字。 花老爷子点点头,说道:“如果少侠有空,就帮我去劝劝他吧,今天一天没吃了。”老爷子语带担忧。 “好。”杜小寒说道,又跑回屋拿了琴跟着花老爷子去了。花老爷子把杜小寒送到门口就退了下去。 杜小寒第一次来酒鬼的居所,门口铺着鹅软石,一旁种着一小片竹林,极为雅致。杜小寒一手抱着琴,一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花爷,我不饿。”酒鬼叫嚷道。 杜小寒没有说话,坐下来,弹了一曲《关山月》。直到曲子结束,酒鬼才从帘后走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你不打算出去赏月,那只有我来给你送一轮月亮了。”杜小寒俏皮道。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前半句是我,后半句是你。”酒鬼看向杜小寒,“想家了?” “有爹在的地方就是家。”杜小寒答道,眼睛里藏着笑意。 “那你亲生爹娘呢?可有想过?”酒鬼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爹他不是琴魔,他是琴仙!” “我知道。”杜小寒说道,“爹也说那是江湖传言不可信;无情师傅说他是他一生的挚友、琴弹的极好;我的朋友也告诉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当不得真。”看向权延继续说道, “你问我有没有想过他们,想过。”杜小寒抚了抚琴,“也曾想过是谁害了他们,让我失去了家。但又想若是有了那个家,就没有这个家了。选择题没有交给我做真是庆幸。”杜小寒的坦白让权延都为之一震。 “无空住持说过,不要活在过去里。你也该向前看。”杜小寒看着权延,纯真的眸子触动了他。 “是啊,将死之人,又何必纠结过去。”权延呼了一口气,“我倒不及你。” “没有治愈的办法了吗?”杜小寒小心问道。权延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谷主,花老爷子让我送了些饭菜过来。”门外一个小厮喊道。 “送进来吧。”权延答到。小厮端进来一碗白粥和几样配菜,还有权延那个常用的酒壶,权延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看着权延终于吃了饭,杜小寒心里也松了口气,至少自己这趟没有白来。 “那你慢慢吃,我回去了。”杜小寒起身。 “等等,”权延叫道,“你那琴里真没想什么人?”权延笑的含蓄。 “没有!”杜小寒红着脸出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许是少年的心思被人看穿的尴尬,他只是单纯的有些想殷叔和殷莺妹妹了。 “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天仙谷4 天仙镇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消息传到了谷里。 “许是那日我喝了些酒让他弹琴,才惹得这些麻烦。”权延对着花老爷子自责说道。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以他现在的速度,早晚会被武林知晓,现在不过早些罢了。”花老爷子安慰道。 “可毕竟,当年我…”权延没有说下去,甩了衣袖叹了口气。 花老爷子拍拍他的后背似是安抚,又不放心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花爷,我…”权延看着花爷担忧的神色改口道,“你放心,我还好。” 花老爷子点点头,出去了。权延找了荆拓一起去镇上探探虚实。 “谷主,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荆拓看着这么多武林人士也吃了一惊。 “走吧。”权延叹道,“我们去茶馆坐坐。” “哎。”荆拓答道,跟着权延去了茶馆。 “我们这次一定要先找到那魔,杀了他,再不济也要毁了那琴!不然又会出现下一个魔!” 权延的手抖了一下。 “这位侠士说的对!”一人附和道,“没想到白少主都被琴魔骗了,我们都被琴魔骗了,琴居然还好好的!” “你们看看!连点秋大赛获得魁首的人都被骗了,可见琴魔之狡猾。这次可不能放他走了。”又一人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 “可是,”一个声音响起,“天仙峡向来不问武林、不管朝局,若是在天仙峡动手,只怕天仙谷的人不会那么好说话啊。” 说话的人纷纷沉默了,良久才有一个人鼓励道:“怕什么,我们做的是好事,这不是还保了天仙峡的太平吗?!” “就是,再不济我们去镇外动手,这个谷主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又一人说道。 权延的手气的发抖,他想到当年也许也是这么一拨人致寻风于死地! “谷主?”荆拓见权延眉头紧锁,脸黑的要冻住人,怕他气坏了身子连忙喊他。 权延回过神,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吩咐道:“你去镇上查一查,看看来了哪些门派,大概有多少人。” 荆拓领命,准备去的时候,不放心问道:“那您?” “没事,我就随便走走,你快去快回,办完了事就直接回谷里。”权延说道。 “那谷主一人…”荆拓话还没说完,就被权延打断了,“快去。”于是荆拓忙着办事去了。 权延坐在茶铺里,看着这么一群人摩拳擦掌的样子,心里不觉有些好笑。不说他们武功是否能及的上杜小寒,就这眼瞎耳聋的模样,也实在不是武林该有的气度,难怪当初爹抛下一切来了这谷里,从此再也没有踏出天仙峡半步。 付了茶钱,权延起身,不想在这里呆上一刻了。天仙谷地势险要,你们就等吧。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那个和琴魔在一起的人!”突然人群中有人指着权延大喊道。一大群人赶忙围了过来。 “他腰间的酒壶我记得!”那个指认的人说道。 权延见他身板挺直,明显是个练家子,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像个普通人一样,立马泼了杯茶过去,哪知道那人竟没有躲,生生的接了那杯茶,水洒在脸上,很是狼狈。 “你这是想杀人灭口!”一个充满“正义”的声音说道。 “对!对!对!”其他人附和道。 权延被围的水泄不通,索性就坐了下来。 “说!琴魔在哪?”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见权延这般悠闲的的样子,很是愤恨。 “琴魔?”权延疑惑道,“我没有见过。” “你胡说!那天你明明和他在酒楼弹琴!”刚才指认那人说道。“还去山上吹了风!”又添一佐证。 “噢?你可见他伤人了?”权延反问道。 那人脸色有些发白,没有接话。 “他既没伤人,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琴魔?”权延拿手在桌上那刚泼出来的水上画着。 “我…我…我认得那把琴!”那人有些结巴。 权延笑了,打量了眼前这个人一番说道:“看你也该是这镇上的人,怎么会认得那把琴?” 众人的眼睛也打量起这个看似瘦小的普通人起来,疑惑也渐渐上来,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认得断魂琴呢? 那人不知道如何回答权延的话,情急之下对着众人大叫道:“万一呢,万一就是琴魔呢?万一那人就是琴魔呢?!”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刚才站在最前面那人说道:“还望这位兄台告知,那人现在何处?是不是琴魔我们见上一见就知道了。” 权延笑了,笑的很是大声。众人被他的笑声都震住了。 “你们见一见?”权延看向众人,“就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真见到琴魔还能活命?” “你!”被轻视的众人很是生气。 “不管怎么说,今天你不带我们去见那人,你就走不出这茶馆!”一人说道,其他人跟着附和。 此时茶馆里里外外聚集了许多人,镇上的武林人士听说这有琴魔的消息都跑了过来。 权延看着里里外外的人,只觉得有些胸闷。 “让开,让开!”荆拓赶来过来。他刚还在客栈和掌柜打听事情,就听见说茶馆有人瞧见琴魔了,心中大敢不好,连忙赶了过来。 “谷主,你没事吧!”荆拓紧张道。 “没事。”权延还是一副泰然的模样。 “你是谷主?!”人群中一个稍微有点年纪的人说道,“可是天仙谷谷主?!” 荆拓看了一眼权延,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说道:“正是!” 那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没想到还能见到天仙谷谷主,失礼失礼!”一副懊悔的模样。 “怎么了,谷主就能包庇杀人犯了吗?!前年在烟霞镇的药农的命还没偿呢!”冲在前面和权延对话的那人说道。 “这您就说错了,我确实是不认识琴魔。”权延还是否认,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那人想要拦他,荆拓的刀已经提在手上了。 “稍安勿躁。”同伴悄悄拉了拉那人的衣角。众人就这么目送着权延出去了。 “你刚才干嘛拉我,难道就这么放他走吗?!”那人气愤道。 “天仙谷里多是武功心法,所以各门各派才让三分薄面,若是为了今日之事撕破脸面,他日恐有忧患啊。”同伴解释道。 “那就由着他走吗?!”那人还是不痛快。 “放心,方才瞧见琼海派的小兄弟跟了上去,琼海轻功最好,一定会探得一些消息的。我们等着便是了。”年长的那位侠士说道。 权延走出茶馆,却见人群后站着一个和尚。四目相对后转身就走了。权延让荆拓解决后面的尾巴,自己则跟着和尚。 和尚没有停住脚步,一直走一直走,都要走出镇上了,终于在一僻静处停了下来。 “阿弥陀佛,贫僧不识,当年一起的玩伴竟是天仙谷主。”无情说道。 “林笙!”权延有些激动。 “贫僧法号无情,施主还是唤我无情吧。”无情说道,脸上看不出来一丝波澜。其实他的震惊早就在茶馆用完了。他今日本来打算去天仙峡主峰碰碰运气,哪知才出门就听说琴魔出现了,赶忙跟来看,却见权延坐在人群中间,少了年少的稚气,多了几分沉稳。 “你又何必对我这样,”权延说道,“当年的事…” “小寒可在你那里?”无情打断道。 话被林笙打断,权延也只得无奈道:“在。” “那能否有劳施主带我去见他?”无情问道。 “你要一直这么和我说话吗?!大家不是好兄弟吗?!是不是寻风一死,我们之间的情谊也断了?!你觉得我这个土老冒配不上你这个朋友!!”权延有些气恼,胸口压着一口血,逼着自己不能吐出来。见林笙不说话,只得又叹气道:“走吧。”他心里明白林笙是把寻风的死怪到他头上了。 路上两人无话,路有不平时,权延伸手想给无情搭一把手,也被无情拒绝了。权延内心是又急又气,但又有那么一点喜,能在死前再见上一面这个老朋友,真好。 杜小寒见到无情来的时候,先是一惊,然后喜上眉梢,但看见无情比平时更面无表情的脸自知要挨训了。 “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惹得你殷叔叔在家里饭都吃不下,住持更是自责!”无情说道。 杜羽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这个小子竟然是自己溜出来的,顿时也垮下脸来,剜了杜小寒一眼。又对着无情师傅行礼道:“还劳烦师傅跑着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 “杜大夫别说这样的话,这事你也是无端卷入其中。要说过意不去,还是我们瑶山寺过意不去。”虽说没有明说,但一旁的权延听的有些尴尬,无情这一字一句都在敲打着他。杜小寒悄悄望了权延一眼。 “我去让人把旁边的屋子打扫一下。”权延说道,就出去了。无情自始自终没有瞧他一眼。 “无情师傅,我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杜小寒跑到无情身边,他还没见过这个师傅这般烦闷的样子,他总是看不出表情,但如今杜小寒都知道他有情绪了。 “你没事就好。”无情说道,转而又想起来什么,转向杜羽说道:“杜大夫,我昨日借宿在一樵夫家中,家里的老人咳嗽的厉害,我担心是姚家庄那场瘟疫。” 杜羽紧张起来,“可有其他人感染?” “尚未有。我也不通医术,只是有些怀疑。”无情说道。 “那要立即去看,不然一旦蔓延就不好了。”杜羽说道。 “还是明日再去吧,晚了山路不好走。”无情说道。 杜羽看看天色,应了下来。 “我也要去!”杜小寒在一旁举手道。 “你不能去。”无情说道,想到这也是瞒不住的事开口道,“这事怪我,不该教你弹琴的。” 无情眼有悔意,杜羽也垂了眉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杜小寒问道。 “现在大家都认定你是琴魔,虽然他们还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千万不要在人前再弹琴了。”无情说道。 “琴魔?”杜小寒疑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树敌了。 “你就听师傅的话,明天我和师傅去,你呆在谷里。”杜羽说道。 “可是…”杜小寒还想说什么,看杜羽的眼神,只得停了下来。 有小厮请无情去居所休息,和杜羽这隔着不远,三两步路就到了。杜小寒跟着去了,又把学心经的事跟无情说了。 “师傅,权延谷主好像病了。”杜小寒试探道,“听他自己的意思是活不长了。”杜小寒不想酒鬼死前有遗憾。 无情心中一怔,“什么病?” “不知道,他自己也不说,爹一直说医患不能问,所以我也没问。”杜小寒道。 无情没有接话,又问了两句心经的事便打发杜小寒回去了,自己一人坐在屋里发呆。恍惚间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开,是花爷。请进了屋。 “好久不见。”花爷没想到还能见到林笙。“怎么出家了?”花爷似乎有些遗憾。 “尘世烦扰,只求心静。您老身体可好?”无情关切道。 “好。”花老爷子说道。缓缓又开口道,“我来只是想和你说说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其实不怪权延,我心里也明白。只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看到他我就能想起寻风,是我心不够静。”无情说的都是真心话,一看到权延他就能想到寻风,毕竟他们以前总是形影不离。 花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们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可你们怎么不为自己想想,为身边人想想呢?”花爷似有怨气。 “听说他病了,是什么病?”无情问道。 “恐时日无多了。我能陪他一天是一天吧。”花老爷子满脸沟壑的脸上痕迹更加深了,“那年寻风死后,他发了疯一样去寻那思弦琴那人,觉得刚斗完琴就遇追杀实在太过凑巧,哪知那几日正是他修习内功心法的关键时期,心法一乱,心脉尽乱,老谷主散了毕生修为才救下了他,却也日日汤药离不得口。”花老爷子眼眶红了起来,“他是真的把你们当朋友。” 无情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心中难免动容。送走花老爷子之后,竟也红了眼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天仙谷5 权延在书房听荆拓的回报,光是没统计完的数据已经让他有些吃惊了。除了翰海路途遥远还未听到风声、玄门自顾不暇外,其他两派在附近游历的都赶了过来。加上一些小门小派,数量也颇为可观。 “谷主,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荆拓问道。 “先静观其变吧。”权延说道,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寻风要是知道自己的名头这么大,不知道会不会从地下笑醒。 “是。”荆拓答到,“反正天仙谷他们也进不来。”荆拓内心并不着急,只要那个孩子不出谷,相信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荆拓走后,权延坐在书桌前,思考着事情,这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杜羽和无情准备出谷去瞧瞧那樵夫家的病人,花老爷子派了南溪跟着。 “荆拓露过脸了,怕惹来麻烦,谷主让南溪跟着。”花老爷子说道,身后跟着一个腰间插着一只玉笛,约莫二十五六岁模样清秀的男子,对无情和杜羽行了礼。 “路上你多照应着。”花老爷子嘱咐道。 “是。”南溪颔首。 杜羽回头瞧了杜小寒一眼,“你在谷里要听话,不要到处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让他出谷。 “哎!”杜小寒答道,乖乖练琴去了。花老爷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很是感慨,“权延小时候要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杜小寒眼皮一震下“怎么他小时候很调皮?” “岂止!”花老爷子夸张道,“他现在也没有很听话。”那模样俨然是一个父亲在吐槽自己家的孩子。众人都笑了,就连无情嘴角也泛起笑意。 杜羽和无情就由南溪领着出了谷。许是三人都不爱说话,一路上交谈甚少。南溪帮着杜羽拿着药箱,其他两人在复杂的地形里认真的攀爬行走着。当三人神色匆匆的赶到樵夫家时,恰逢樵夫正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 “师傅,您来了?今晚还要借宿吗?”樵夫看着眼前形色匆匆的三人说道。 “不了,”无情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医术甚好,我请他来给您父亲瞧瞧病。”杜羽走上前点点头。 樵夫大喜,“有劳师傅挂心了,快,这边请。”赶忙请三人进了屋。 屋里还有淡淡的艾草香气,杜羽接过药箱,坐在老爷子身边,细细地把起脉来,又看了看眼白和舌头,问了些话,才放下心来。 “只是寻常的风寒,不用太过挂心。”杜羽收了药箱。一旁的无情也松了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樵夫心里也舒心下来,看到无情师傅来时的模样可把他吓坏了,生怕是什么了不得的病。 “快,快,给几位师傅倒茶喝。”床上的老人还记挂着,拿手比划着茶壶。 樵夫赶忙拿起茶壶,给三人都倒了一杯。 “我给你重新开个药方,你待会自己去抓药。”杜羽边写边说道,“你父亲年迈,体质较虚,一般的药方病情容易反复,这里面多加了两位补药,吃着或许会好些。”杜羽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樵夫嘱咐道,“一天两次即可,小火慢煎。” “哎,哎。”樵夫笑着答到,接过药方仔细折好,放进怀里。 “留下吃顿便饭吧。”樵夫客气道,“这还是专门跑了一趟,怪不好意思的。” “我们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无情说道,“还盼着老先生的病早日康复。” “承师傅吉言。”樵夫再三致了谢,杜羽又嘱咐了几句就就告辞了,南溪悄悄的在桌上留了些银子。 “害得杜大夫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出了门无情有些不好意思道。 “师傅哪里话,不来看一看我也不放心。”杜羽边走边说道,“毕竟瘟疫非同小可。”那年姚家庄那场瘟疫还历历在目。 无情点点头,说道:“医者父母心,还好不是。” 正说着话,却听见一声叫唤。 “杜大夫,杜大夫!”一个年轻的声音喊着。 “阿九!”杜羽有些诧异,看着烟霞镇那个瘦弱的少年如今身板挺直的站在自己眼前。 “杜大夫怎么在这?”阿九跑过来,有些兴奋,许是在异乡碰见熟人也很是惊讶,“这都多少年没见了?!” “是啊,没想到你现在长这么高了。”杜羽说道:“我来给人看病,你怎么也在这?” “听说琴魔在这里现身,师傅命我和师兄们来看看。”又往杜羽身后瞧了瞧,问道:“小寒没有跟杜大夫一起吗?” “哦,没有。路途遥远就没让他跟着。”杜羽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撒了慌。 “那可真可惜,看到杜大夫原想还能见到小寒呢。我还真有些想他了。”阿九说道,眼睛里满是遗憾之色。 “阿九!”远处一个道士唤他的名字,阿九忙向三人行了礼,告辞了。 “阿弥陀佛,没想到清观派的人也赶来了。”无情看着阿九跑起来的道袍,眼有忧思道。 杜羽神色凝重,心里总归有些不太平。“无情师傅…”杜羽开口道,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看着街上穿着明显和普通人有所区别的武林人士,杜羽是真的害怕了。 “两位不必担心,天仙谷外人是进不去的。”南溪看着两人担忧的神色,安慰道。 “但小寒总是要出去的。”杜羽喃喃的开口。南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杜大夫,自从他进谷里,谷主犯病的次数确实少了,脸色也红润起来,尤其是杜大夫的那个儿子,谷主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是笑嘻嘻的,心情也好不少,所以整个谷里对杜家父子是心怀感激的。 “杜大夫放心,天仙谷上下定不会让人伤小寒半分!”南溪说道,眼里透着坚决。 杜羽有些动容,“如此,就有劳了。” 一旁看着的无情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若不洗了琴魔这个污名,小寒一辈子难道只能偷偷摸摸的弹思清琴吗? 路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回到谷里南溪将发生的事和权延一说,权延心里也不好受起来。当初寻风总觉得清者自清,没有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哪想最后为此丧了命,就连自己的儿子也面临今日这般困局,寻风若是泉下有知,又该是怎样一番心情。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权延说道。南溪从药池退了出来,荆拓早已等在外头。一把拉过南溪道:“你说什么了?谷主的叹息声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不过是今日在街上碰到了清观派的小兄弟,谷主有些忧心。”南溪说道。 “又是这事,要我说啊就大干一场,看看谁的拳头硬,软的那个闭嘴!”荆拓说起话来,脸上的刀疤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你可别说这些气话。”南溪劝阻道,“上次去瑶山寺请人还没被骂够,况且里面牵着着事情复杂着呢。” 荆拓听了这话,瘪了瘪嘴。知道杜羽是被“请”来的后,先是被花爷训了一顿,接着又被谷主训了一顿,若不是有人求情,怕是要去天仙峡顶峰面壁去了。想到这,荆拓也不敢多话了。 南溪出去之后,杜小寒才回到药池继续练琴。南溪进来的时候,他主动出去了,见他走远才回来。山谷里传来琴音,无情悄然发现杜小寒的琴音少了绵密多了些凌厉之色。权延泡在池子欣慰道:“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你倒还能静下心来练琴。” 杜小寒一笑,手抚过琴说道:“我若不练琴,他日怎么给它洗刷污名。” 权延颇为震惊,“你要替寻风洗刷污名?!”杜小寒虽是指着琴说着,权延却听出了其他意思。 杜小寒抬头,轻轻说道:“好歹父子一场,听说也是为救我娘和我而死,为人子女的,哪能任由他人构陷而不辩驳一句。” 就这么几句话,说着这般轻却一字一句重重地打在权延心上。 “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心思。” 权延和杜小寒相交以来,只觉得这个小孩有种现世安稳的感觉,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守着他那爹过平稳的日子。虽然一开始权延也会为好友不值,自己的儿子守着别人叫爹,任谁心里都有些疙瘩。但从杜小寒字里行间都能听出那个大夫对杜小寒的爱,也知道他把杜小寒教育的很好,久而久之,倒也为杜小寒开心起来。况且,若是小寒真能这样平淡的过一生,也是件好事。 “这些话,你可有对杜大夫讲过?”权延问道。 “没有,怕爹担心。”杜小寒说道,眼睛却笑着看向他。权延看着杜小寒笑容里的纯真,心中却更为忧虑起来。 阿九回到旅店,一众武林人士正商讨着怎么去天仙谷。 “那日琼海的小兄弟跟着就跟丢了,这山路确是不好走。”一人说道。 “这天仙谷主到底是个什么脾性?”一个年轻人说道。 “哪知道啊,只是当年听闻老谷主和清观派的清铉道长大干了一场,之后就入了天仙峡,再也没有踏出谷半步。前两年听说已经过世了。”一个稍显年长的人说道。 “那那日出现在茶馆的小谷主呢?”阿九忍不住问道。 刚才说话那人见这个穿着道士服的三人,连忙拱手道:“几位是清观派人?” “正是。”三人行礼道。 “清观派都来人了,看来琴魔真在此处。”众人七嘴八舌道。 “刚才说道那个小谷主?”阿九提醒道。 “哦哦哦,”那人接着说起来,“那小谷主倒是没什么消息,只是听闻爱喝酒听曲,想来也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众人听到这里也纷纷点头赞同。那日在茶馆一见披头散发的,全然没有一点大家风范。 师兄对阿九使了个眼色,阿九立刻会意。“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几位留步,”那人赶忙说道,“明日晚上在前面的酒楼江湖的一些兄弟商量琴魔的事,几位可来参加。” “听说了,自会去的。”清炼客气道。见三人中年纪最长的人说话了,这几个人才放下心来,“那就不打扰几位道长休息了。” 第二日,天仙镇酒楼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清观的清炼、清明、清九三位和琼海的白木、白苒均在座。其余桌上各门各派的人也齐聚一堂,颇有点秋大会的意味。 “请问这位琼海的小兄弟,这白少主怎么没来?他可是我们的领头人啊。”一人说道。 “我家少主还有些事,过几日就到。”阿木答的含蓄,“今日来,还主要是想先听听各位的意见。”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但肯定和那天仙谷主有关。” “是啊,那日明明有人见到了那把琴,还是在这个酒楼呢!”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守株待兔。” “不可,你都知道有人在这等你,你还会来吗?!” 讨论又陷入了死胡同。 “那日琼海的兄弟追到哪里了,可有一丝线索?”清炼问道。 “那日我还未到,问了手下人只说在山上来回转悠,实在没什么线索。”阿木说道。 “这也难怪,天仙峡地势本来就复杂,怪不得。”清炼很是通情达理。 琴魔不出现,天仙谷又不得去,讨论也进行不下去了。 “昔日在醉花楼就该毁了那把琴,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烦忧。”一人叹气道。 众人皆是沉默。 “当日只说是断魂琴,没人说琴魔,可如今为何说的是琴魔?”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听说弹琴那日,他并未伤人。” “这位侠士是?”有人寻声瞧去,只见一人着一身玄衣,满脸的络腮胡子遮了大半个脸。 “无门无派,见各位探讨的激烈,有些好奇听了听。”那人说道。 众人心里也起了疑惑,是啊,最开始说琴魔在天仙镇的消息又是谁放出来的呢? “那今日我们先回去,等白少主来了再说。”见讨论止步不前,一人建议道。众人虽不愿意离去,但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得应了下来。 阿木和白苒回去时,将晚上酒楼发生的事告诉了白楚。白楚显然已经猜到大家所指的琴魔是杜小寒,但也不明白杜小寒只是会弹琴又怎么和琴魔扯上了联系,如果会弹琴就是琴魔的话,天下会弹琴的人也着实多了些。杜小寒又为什么与天仙谷主混在了一起?白楚也想不明白。 “先看看情况,不要妄动。”白楚吩咐道,“顺便注意查看有没有用毒高手进城,留意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天仙谷6 白楚一早得到消息就入了天仙镇,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未现身,若是这么一大群人知道他在此处,一定会缠的他脱不了身。但事情的发展好像并不如他所愿。 商讨琴魔一事的第二天早上,店小二发现一个小兄弟死在了客栈里,这个人恰是昨晚讨论琴魔最积极的那个人。白楚带着人去瞧时,只见那人倒在窗前,半个身子挂在窗外。 众人将那男子抬下,发现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只是眼含血珠。 “是琴魔。”有人声音颤抖道。 白楚没有多言,为安全起见号召大家在各个客栈一间一间的排查,然后报个数给他。各门各派皆忙碌起来。白楚查到这间客栈尾处的一个小房间时,只见一个小兄弟眼神涣散,身体摇摇欲坠。白楚赶紧扶住了他,并封了他的穴道,又渡了些内功给他。 “是琴魔…”那人断续道,“昨晚有琴音…”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其他人皆是一愣,虽心中都已认定是琴魔犯案,但客栈这么点大的地方,若说是躲在屋子里弹的琴,这屋子隔音效果也并不好,怎么自己却没听见。询问一遍,其他客栈里也没有人听到琴声。 “阿木,一共多少人?”见阿木匆匆进来,白楚问道。 “一共七个人。”阿木答道,“尸体都已经抬过来了。” 白楚命白苒好生照看着这位受伤的小兄弟,自己随阿木去了后院。 七具尸体盖着白布并列的码在后院,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死了七人,众人哗然。 “白少主,这事你可要为我们武林讨回公道啊!”一人哭诉道。他的师弟也在这次遇害名单里。其他人纷纷附和。 白楚蹲下,掀了白布,七人皆眼含血泪。众人的情绪十分激动,“这人也太恶毒了,一夜之间竟杀了七人!” “诸位放心,白某一定尽心竭力查清此案。”白楚起身行礼道。 见白楚行了礼,其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以自己的江湖地位又怎么担的起这样一礼。白楚瞧众人情绪平复一些,说道:“先送去衙门,查明身份后各派再去认领吧。” 其实掌柜的已经来后院瞧了好几次了,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白楚明白这是店家嫌这里晦气。见尸体被抬了出去,掌柜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房时,却被白楚叫住了。 “掌柜可否借我看看这入客名单?”白楚问道。 掌柜见这年轻人被一大群刀啊剑啊的人捧着,自然身份不凡。“当然可以,公子这边请。” “昨天可有新入住的?”白楚翻着名册一边扫着一边问道。 “有有有,楼上受伤的那个是昨天才入住的。”掌柜客气的答道。又犹豫着开口道:“不过小人说句实话,公子翻这名册也实在无用,我们开店的都知道,行走江湖编个名字多的是。”店家提醒道。 白楚笑道,“倒是这个理。”手却没有停住,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 “如此,多谢掌柜的了。” “客气,客气。” 送白楚走后,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往年都是些游山玩水的,今年怎么来了这么多武林中人,还出了命案,自己少不了要往衙门跑了。 “查找用毒高手的事不能再拖了。”白楚一进屋就对阿木说道。 “少主是怀疑有人用毒?”阿木问道。 “不错。”白楚点头道,“那日在琼海杜大夫曾经说过,眼含血珠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中毒。” “那我们拿上银针一试便知!”阿木兴奋道。 “等晚上的时候,你去衙门试一试。” “为什么要等晚上才去试?”阿木有些疑问,“刚刚我们就可以一试,还不用去衙门跑一趟。” “打草惊蛇。”白楚淡淡道。 权延听闻镇上七死一伤的惨案,又听说他们在酒楼讨论琴魔的事,真是又气又心寒。 “敢在天仙镇动手还妄图栽赃给其他人,这是个什么孬种!”荆拓气的骂道。一旁的南溪和花老爷子也是眉头深锁。杜小寒每日都在药池练琴,怎么什么帐都算到了断魂琴上。 “晚上我们去镇上瞧一瞧。”权延说道。 “只是去看看,可别惹什么麻烦。”花老爷子不放心道。 “知道啦,花爷。”权延笑答,可眉头还是微蹙着。花老爷子也不知怎么安慰,嘱咐道,“注意安全。” “好。”权延应道。 傍晚时,权延从药池子里出来,“今天就到这吧,或者你自己还可以在这炼一会。” “怎么,你要走了?还不满四个时辰呢?”杜小寒说道,权延今日来的本来就晚,这样下去他身体哪能撑的住。 “不碍事。谷里有些事,我得去处理一下。”权延拿起酒壶,挂在腰间。南溪已经在寒潭外候着了。权延难得束了一回发,颇有点富商巨贾的样子。 权延和南溪赶到衙门的时候,只见黑烟滚滚,衙役们手忙脚乱的打着水,明显是走水了。 “这位大娘,这衙门怎么了?”权延向在衙门对门摆水饺摊的大娘问道。 大娘瞧见眼前这两人,俨然一对父子。衣着考究,还难得没有瞧不起她这位老妇人,心中很是欢喜。要知道摆摊这么些年,眼色可没少吃。 “听说是风吹落了灯笼,着火了。”大娘神神叨叨的说道,“今天还运来七具尸体呢,也全都烧没了。刚才还有亲友来伸冤呢!”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权延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是些江湖人,官老爷烦着呢。” 权延告了谢,带着南溪走了。 “我们去客栈看看那个受伤的小兄弟。”权延加快了脚步,南溪跟在身后神色凝重。 阿木还没有去衙门探查,就听闻尸体已经全部烧毁的消息。几个受害人的同门师兄弟全都跑来白楚这。 “本来客死异乡就足够倒霉的了,哪想还不能留个全尸,这要我回去怎么和师傅交代。” “衙门好端端起了火,这件事情也太过蹊跷了。” “若我抓到那琴魔,定千刀万剐,已谢心头之愤。” 来告状的和看热闹的把白楚围着,感觉都快透不过气。 白楚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只是这事是不是由琴魔所为还未可知…” “白少主这是什么意思?!”话还没说完,受伤的少年拖着病怏怏的身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身后的白苒一脸难色。 “是说我骗人吗?!”那人说道。 “这位兄弟不要激动,只是多一种可能罢了。”白楚说道。 “多一种可能?!”少年声音提高了八度,“各位江湖豪士,云剑山庄虽然算不上大门大派,但也是在江湖上叫的上名字的。我魏兵亲耳听见有人奏琴,之后我便胸闷气结,头脑发胀,若不是我堵耳朵堵的快,小命早就没了。各位也瞧见了,死的七人皆眼含血珠,这不是断魂琴所为,又是什么?敢问白少主,你身为武林掌舵手,担明辨方向、把握大局之责,如今却为琴魔辩解是为何意?!” 白楚不知道这个早上还在病榻的少年,如今却有如此大的能量。看着交头接耳的众人白楚开口道:“云剑山庄自然是叫的上名字的,难道我琼海就不顾自己的名声了吗?!”白楚的眼睛直盯着那少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既然我是这武林掌舵手,自然要把持公正,既不放过一个恶徒,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大家若是信我,需给我些时日,若是不信,”白楚的眼睛扫视众人,“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给自己一个答案。” 白楚字字掷地有声。 清炼出来打圆场,“是啊,事情今天才发生,怎么也要些时间,大家都稍安勿躁。” 魏兵不再说话,泄了气一般坐了下来,好像刚才已用完了他全部的力气。 “魏兄弟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白楚恢复平静道。 “走吧。”权延在人群后面看完这场热闹说道。 “谷主这就回去了?”南溪问道,“不是说去见见那受伤的人吗?” “见过了。” “可是还没问他话呢?” “他自己刚不说了吗?!听到琴音堵了耳朵。放屁,思清琴的琴音堵耳朵有屁用。” “谷主…”南溪有些为难,谷主今日怎么说起脏话来了,倒像是荆拓会说的话。 “去,查查那个魏兵。”权延道。 “是。” 客栈里众人散去之后,白楚去了魏兵的房间。 “小兄弟是云剑山庄的人?”白楚问道。 “是。” “名叫魏兵?” “是。”魏兵无力答道。 “既然小兄弟身体还不舒服,就先好生歇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白楚说完就告辞了。才出房门,白苒凑上前来。 “少主,我刚才没拦住他。”白苒有些歉意,“他身子虚弱,我也不敢硬拽。” “没事,”白楚安慰道,“不用放在心上。”脸上浅笑着。 “阿木,你陪我去吹吹风。”白楚叫道。 这个时节的风最为舒爽,再过一段时间,天就要凉了。阿木跟在白楚的身后,看着白楚出了客栈脸一点一点的垮了下来,步子也越走越快。阿木不敢怠慢紧紧的跟在白楚身后,转而已经到了一座半山腰上。白楚停了下来,瞧见月亮挂在天上,还有大半个圆的样子,才知道中秋过了不久。 “少主不必挂心,阿木一定会好好调查此事。”想到少主刚才在客栈被人质疑的场景,阿木心里颇为难受。 “要入秋了。”白楚轻叹一口气。转而凌厉道:“明天开始,注意白苒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 阿木被这句话炸开了脑袋,“白苒?!” “你觉得刚才那个魏兵他是真的拽不住?”白楚有些心寒。 “许是他怕伤着那小兄弟,并不是故意要给少主难堪的。”阿木辩解道。 “那个魏兵可能不是真的魏兵。”白楚又冒出一句话,阿木整个人懵掉。 “掌柜说这个魏兵是昨日才来住店的,可今日我翻阅名册时,魏兵已经住店有五天了。”白楚说道。 “那这个?”阿木大胆猜测道,“莫非今日死在客栈窗户那的那个才是魏兵?!” “我也是这么猜想。云剑山庄本是铸件世家,虽说也是武林中人,但也只管买卖兵器,想来也不会有人趟这趟浑水,全当看个热闹吧。”白楚看着云一点一点盖住月亮,“况且,这火来的也太过蹊跷了。” “少主是怀疑……”阿木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话是他和少主都不想面对的。白苒虽然比他晚入琼海两年,但三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实在想不出白苒为何要这样做。 “你且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留些心吧。”白楚叹道。他心里明白,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当没发生过,只能骗自己装的像一点罢了。 阿木回去的路上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山风吹着人一点一点清醒过来,确实,以白苒的武功怎么会留不住一个受伤的人,他的借口太拙劣了。阿木已由最开始的惊讶,否定转为气愤,一脚踢飞了一块石头。 “阿木。”白楚提醒道。 白木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白目,眼眶竟有些红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白楚叹了一口气,“好了,把眼睛擦擦,待会让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阿木赶忙擦了泪,极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白楚和阿木回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少主,你们回来了?!”路过魏兵的房间,白苒还在守着。 “嗯,辛苦了。”白楚说道。 “不辛苦。”白苒笑道,“少主快去休息吧,都忙一天了。” 白楚点点头,阿木却侧着脸,躲过了白苒的视线,跟着白楚进了屋。 “阿木?”白苒叫道。 “嗯?”阿木回道。 “没事,你也早些休息。”白苒轻松道。 “嗯。” 白楚叹了口气,阿木果然是块正直的木头。 “我知道,我明天改。”阿木闷声说道。说完翻上屋梁,睡觉去了。 可这一夜,谁又睡的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天仙谷7 世上所有的事都有因果。像你种下了一颗种子,盼望着他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树,开出一树花。但你永远也不能要求一棵被嫁接的树苗,开出一模一样的花。 杜小寒乘杜羽睡着了之后,溜出了房门,一直在入谷处等着权延。夜间的风凉嗖嗖的,吹的杜小寒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远处的瀑布奔腾着,激荡的水花打在石头上声音在夜间格外明显。 “你怎么在这?”权延有些惊讶和疲惫,声音有些沙哑。 “我在等你。”杜小寒道。 权延停了半刻,“来吧。” 杜小寒跟着权延回了屋,他有太多话想问了。 “是不是镇上出了什么事?”杜小寒一进屋就问道,“和我有关?” “和你无关。”权延道,“是一些人想把事情联系到思清琴上。”杜小寒垂下头,看来事情真的和他有关。 “若是于我有关,我希望谷主不要瞒我。”杜小寒道,目光灼灼。 “自然。”权延换了口气,“心经练的如何?” “三四分了。”杜小寒答道。 “你放心,剩下的两枚已经派人在找了,一但找到会立马给你送来。你还在长身体,先回去休息吧。”权延宽解道。 杜小寒还想问问镇上的事,见权延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的样子,也不敢多说话,只得回去了。 权延送杜小寒到门口,目送他离开。这个少年好像与初见时长高了不少,人也健壮多了,不像以前看着就太瘦,现在走起路来也称得上“英姿飒爽”四个字。权延望着一时失了神。 “我道也想知道镇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无情从那一小片竹林的黑暗里走了出来,话说的轻轻的,眼神却凌厉地盯着权延,仿佛在告诉他不要瞒我。 权延回过神来,只见无情的衣袍软榻榻的,想是在这站了许久,受了潮气。 “进来吧。”权延叹道。 “镇上死了七个人,伤了一个,受伤的那个指认了断魂琴。”权延边关门边简短说道。 “阿弥陀佛。”无情念道。“死者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武林人士,但具体的身份不知晓,我去的时候衙门已经着了火,都烧了。等过几日各派领了人,大概就能知道了。不过我已经让南溪去查受伤的那个了。” “这些人做事都往思清琴上推到底是何用意?!”无情叹道。 “为名为利,哪个不是他们构陷的理由。”权延很是疲惫。 “天仙镇之前并无凶案,是琴魔消息被人放出后才出了命案,到底真是琴魔,还是有人假借琴魔之手,在我们看来已经很明显了。相信武林英豪也会慢慢参透。”无情还留有一丝希望。 “世人若都有师傅这一颗玲珑心就好了。”权延微笑道。 “怎么,你已经有线索了?”无情见权延笑了赶忙问道。 “当年寻风…”权延看了眼无情,只见他听了这个名字眼神黯了下去,换着说道,“花爷这几年一直在研究一种毒,所以谷里才种了些异域的花草。” “什么毒?” “五股散。”权延翻出了一本册子,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副插画道,“当年我爹曾今提过一句西域有种剧毒,叫五股散,中毒之人眼口鼻会出血致死,血成五股,是为五股散。这个症状和被思清琴内力所伤多有相似。我当时也提醒过寻风好好去查一查,不要背了这个黑锅。” “哪想他就是个听之任之,以为身正影不斜的糊涂蛋!”无情有了情绪。这还是权延自无情入谷以来第一次在无情脸上看到表情,有些怔住了,收敛了神色,权延才接着说道, “其实后来他也有意追查此事,他给我写了一封书信,说是有了想保护的人,想还自己一份安宁。可惜,我爹只知道那么一句,没有帮上忙。再后来……”权延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过花爷这几年一直在查找着相关的资料,院中悉心培育的花草就是为了研制那毒——五股散。” “这么说,总算查到些眉目了?”无情有些激动,顺着这毒查下去,定会找到那嫁祸之人。 “用毒之人定与西域有所关联。“权延断言。“荆拓已经排查了镇上的外来人口,可惜没有发现。”权延有些疲惫,嗓子又痒起来,咳嗽了几声。 无情听着权延咳的不能自制说道:“你还是要多加注意你的身体,听花老爷子说……” “无碍,花爷就喜欢夸张。”权延打断道。刚才咳的用力,脸都红了,却还嘴硬着。 “那你早些休息吧。”无情说道,“小寒的事也有我的一分责任,你不要自己扛。” “好。” 清九来这镇上已有数日,除了每天和各门各派打打招呼外,其他时间都要闷出病来。 “师兄,我想去瞧瞧瀑布。”清九道。 清炼正忙着给师傅回信,头也没抬道:“去吧,注意安全。” “哎。”清九答的欢快。本想叫上清明师兄,可却没瞧见人,只得自己去了。 清九还是阿九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待着,加上最后又入了道观,就更清净了。这客栈每天来来往往许多人,倒吵的他头疼。能得空去山间走走,哪怕就一刻他都是快乐的。 清九一路向着瀑布奔去,清观山也有一座瀑布,只是不及天仙峡的壮观。站在一座小山上看瀑布,像是一条险河倒挂在天上,看着水流奔流而下,清九觉得甚是舒心。看了一会清九又觉得不过瘾,又翻了这座山,跑到瀑布跟前,觉得更为壮观。清九蹲在溪水旁,拿手去触那冰凉凉的水,心情大好。 正玩着水,只听见琴声响起,一弦一柱,一张一弛,声声动人。若是在平时,阿九也就当音乐听了,可如今却不由得紧张起来,寻声而去,只是兜兜转转除了悬崖就是层层叠叠云障,实在是找不得人的踪迹。 “奇了怪了。”阿九站在一高处喃喃道,“莫非这天仙谷在这悬崖峭壁之下?” 清九回去时将这件事说给清炼师兄听。 “琴声响了多久?”清炼问道。 “唔,断断续续的傍晚回来时才停。”清九回忆道。 清炼眉头一皱,“此事不要声张,我们明日再去探查。”清九见师兄这紧张的模样,忙郑重地点了点头。此时清明拿着佩剑才回来。 “师兄去哪了?”清九问道,“本还想着一起去游游这天仙峡呢。”清九声音欢快。 “你就知道玩!”清明假意骂道,“我今日去衙门瞧了瞧。” “可有什么发现?”清炼问道。 “没有。尸体烧毁严重,也只能靠身上物件辨认一二了。”清明道,“今天白楚也去了,顶着乌青的眼,怕是也没睡好。” “不过二十来岁的黄毛小儿,若是清乾师兄在,哪还有他什么事。”清炼一时失了言。 “清乾师兄?”阿九问道,“偶有听师兄们提及说是行剑如流水,却不知那师兄现在在哪?” 清明别过脸,不知道如何开口。清炼知自己一时口快,也不应答,说道:“走吧,去吃些饭。”阿九也只好闭了嘴,却对清乾师兄更为好奇。 白楚从衙门里回来,也大致弄清了死者的身份。武林门派都有自己的腰牌或其他物件作为入门的标志,也算是讲究一种仪式感,只有行过拜师礼,才会记录在册授予信物。只是七具尸体中唯有一具没有腰牌物件,更无人认领,大大加深了白楚的怀疑。回房的时候,白楚顺道去了魏兵的房间。 “魏兄弟今天可好些了?”白楚没有敲门,推门而入,把里面的白苒都吓了一跳。 “少主怎么来了?”白苒站起身,有些慌张。 “刚从衙门回来,顺路来看看魏兄弟,你可有好生照看?”白楚问道。 “有的,白苒照顾的很好。有劳白少主挂心了。”魏兵挣扎的站起来,给白楚行了一个礼,“昨晚得罪白少主了。” “千万别这么说。”白楚赶忙扶起魏兵,又送至塌上,盖好衣被,“说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更易引起猜忌。” 又对白苒道:“你快去拿些饭菜给这位小兄弟用吧,也该用膳了。” 白苒有些犹疑,但还是答了“是。” 白苒走后,白楚不经意的道,“今天衙门的那几具焦尸都已经被人认领回去了,唯有一具还没有确认身份。” 魏兵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后怕似的道:“我也差点成为第八具焦尸了。” “魏兄弟不要这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白楚安慰道。 白苒已经端了饭菜进来了。白楚起身,“那就先吃饭吧,好生调养着。若是我想起了什么再来问。” 魏兵点点头,应了下来。白苒送白楚出了门。若说进门之前的白楚还只是怀疑,进门之后的白楚就已经可以确信这个魏兵不是真的魏兵了。 今日在衙门出来的时候,一名自称南溪的男子拦下了他,交给了白楚一封信函。 “昨日连夜去了趟云剑山庄,魏兵早已出山庄,按路程算早该到了。魏兵身长约六尺,这信里是云剑山庄的信物图样,供白少主参考。”说完南溪就要走,又回头道:“上次琼海的兄弟已经跟过一次,这次就不要跟来了。” 白楚没有多言,笑了一下以示回应。打开信函,是一把剑的小模型吊坠,很是精致。长度大约只有手张开后大拇指到食指的距离。而那个物件,白楚刚刚在魏兵房里看到过。极其随意的在茶几上摆放着,甚至连水都浸染在上面也未有人在意。若说这只是魏兵粗心大意的话,魏兵起身行礼时分明身高七尺,而衙门里躺着的那具焦尸恰好六尺。 白楚捏了捏衣袖里的信函,魏兵确实是假的了,可白苒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犹未可知。 南溪回到谷里。 “交给白楚了?”权延问道。 “交了。只是谷主为什么相信那个人?” “那日在客栈听他那番话觉得还算在理,若是这武林掌舵手都不辩是非,那思清琴怕是永无见光之日了。”权延叹道。 “谷主说的在理。” “况且听小寒说,那小子知道思清琴在他那,他既肯帮忙,我们也还个人情。”权延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发现药已经喝完了。 “我去帮谷主装吧。”接过酒壶,南溪就去杜羽那了。 “杜大夫,药可煎好了?”南溪问道。此时杜羽正拿着小蒲扇一点一点的扇着药炉。 “快好了。”杜羽答道,又见南溪手里拿着那个装药的酒壶道:“怎么,谷主最近药喝的这么快吗?” 虽说药要趁热喝,但权延体质特殊,加上他离不了那个酒壶,药都是装在酒壶里,一次能管一天。为了装满,杜羽总要提前一天煎药一剂,第二天再煎一剂,两剂混合就是权延一天的量。只是这一天还未过完,怎么就来取药了。 南溪有点为难,只道:“谷主喝完了。”杜羽帮南溪装好药,说道,“药能救人,但亦有副作用,要适量啊。” 又道,“最近谷主吃饭可好?” “好像…不是太好。”南溪实在经不住这样的问题,因为答案对他自己来说也是煎熬。 “哐啷”无情的茶碗掉在地上,杯子掉在鹅软石上立刻摔的粉碎。路过的小厮连忙打扫起来,无情连连致歉。 杜羽和南溪回过头来,“明日我去把把脉。”杜羽说道。 “好。”南溪语气上扬,拿着药给权延送去了。 杜羽走到无情身边,“师傅可伤到没有?” “劳杜大夫挂心了,没有。”无情抚了抚粘在身上的水珠,抬眼认真问道:“真的很严重?” 杜羽不语,垂着眉眼点了一个头,无情心中一恸,不知如何是好。他也曾怨过权延的怂恿让寻风丧了命,但可却从没有想过让他死啊。三个人本来只弹琴喝酒听曲,却未想哪个过的都不如意。 “阿弥陀佛。”四个字既是抱怨,又是安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天仙谷8 清九一大早带着清炼和清明去了天仙峡瀑布,琴声已然响起。清炼绕着瀑布左右搜寻仍找不到人,情急之下,唤道,“清明、清九。”手紧紧的握在佩剑上。 清明清九立刻会意,三人盘坐,一场剑雨蓄势待发。只见三人突然起身挥着剑向天空飞去,一时间幻化出的剑意如雨般向这蓊蓊郁郁的树林、悬崖、云朵射去。 杜小寒正在练琴,突然之间,寒潭顶上掉落许多树枝、树叶和碎石,感觉就像在下雨一样。 “地震了!”杜小寒的第一反应是抱住琴,可又没有震感。 “清观剑雨!”一旁本在闭目养神的权延突然说道,眼神看向头顶那方小小的天空。 荆拓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谷主,外边…”见寒潭已是落叶纷飞知谷主已经知晓了。 “去瞧瞧是哪些人。”权延吩咐道。荆拓应声而去。 “今日就不要练了,等查明情况再练。若是喜欢,就在房里弹几首普通曲子解闷吧。”权延说道。杜小寒的琴意已经很是强烈了,今日清观派一闹倒是给权延提了个醒。 杜小寒收了琴,答“好。”权延的药池子里的水已不像初见那般清了。前两天见花老爷子带着两个小厮,大把大把的往池子里加药,池水的颜色已经深了一个度。 “酒鬼。”杜小寒轻轻叫道。 “嗯?”权延很久没听杜小寒这么叫自己了。 “谢谢你。”杜小寒说得真诚。 权延笑了,“不必。这是我和你父亲的缘分,等到地底下我找他要去。” “说的什么话!”花爷送了些点心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杜小寒幸灾乐祸的笑了,权延别过脸去假装看风景还顺带瞪了杜小寒一眼。 清炼三人见剑雨一发,琴音断了,心中更是确信这琴就在附近。可搜寻了大半个山头,仍一无所获。 “师兄,天都快黑了。我…我饿了…”清九低声道。 清炼叹了口气道:“算了,先回去吧。” 三人走回镇上,还没到客栈就见客栈又被人团团围住。“不好,难道又发生了命案!”清炼加紧脚步凑了上去。 只见客栈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人,白楚,魏兵,还有一位胡须发白的长者,正一脸怒气的盯着那受伤的少年。 “说!你到底是谁!”那长者很是生气,“为什么要假扮我派弟子。”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老头是云剑山庄的?!” “这人不是云剑山庄的?!” “那他干嘛要假装云剑山庄的?!那天叫的可大声哩!” “不会听到琴音也是假的吧!” …… 七嘴八舌的声音要将“魏兵”淹没,只见他苍白的脸上硬生生的瘪出两片红,红一阵白一阵的,额头上也冒出薄薄的细汗。 “云庄主不要生气,念在他还有伤在身就慢慢询问吧。”白楚说道,又拿出了云剑山庄的信物往桌上一摆,“这可是云剑山庄的标识?” 云庄主拿起这柄小剑,仔细观察,又在剑柄处看到刻了一个“兵”字。手抖了起来,说道:“正是!这是魏兵的入门信物,这里还刻着他的名字!”又询问道:“魏兵此刻在何处?” 白楚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他正低着头,不敢直视对面长者的眼睛。 “可能在衙门里。” 此话一出,长者手中的物件掉落在地上,金属声“哐当”的脆响,格外刺耳。“魏兵”抬起头,很是吃惊,眼珠子瞪的圆圆地望着白楚,“你早就知道了?!” “昨日有所猜测,今日云庄主一来就大致明白了。”白楚捡起信物交还给云庄主,对着那少年道:“你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 “他还需要说什么?他就是杀人凶手!!”老庄主拍着桌子站起来,气呼呼地指着对面这个年轻人,喘着大气。 “是我杀的。” 短短的一句话,让众人吃惊地要掀了桌。 “七人都是你杀的?”白楚问道。 “是!”少年面不改色。 “快把他碎尸万段!”云庄主气的发抖,不知道一个杀人犯竟如此猖狂,未有一丝悔意。其他六个门派的人也气的是摩拳擦掌。 “我还要杀第八个人!”说完少年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就往云蔽的喉头刺去。动作之快让云蔽都忘了反应,好在白楚一脚踢翻了桌子,遏制住了这个少年。少年拿筷子的手抽动不得,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老匹夫。 “快快快,杀了他!”云庄主激动道,冲上来两人就要对少年动手。 “慢。”白楚叫道。“是何缘由,我们还需听一听。” “白少主!”云蔽急道,“有什么好听的,这人杀红了眼!”众人亦是附和。清炼环抱着剑,沉思着。 “听听也无事。”清九说道。却被一旁的清明拉到了身后。只是这声吆喝,倒也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魏兵”自知杀不了人,摊坐下来,面容痛苦。 “还记得去年的腊月初八吗?”少年说道。云蔽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什么跟什么,你杀了人就要偿命。”说完就想了结了这个少年。白楚拿剑柄拨开了剑,心里起了疑惑。 少年没有理会指着他的剑,缓缓道:“大雪封门时,一碗腊八粥。因为是年底最后一次给云剑山庄送菜,所以运了很多。又恰逢腊八节,我家小妹熬了腊八粥给一直照顾我们的管事送去。那天云剑山庄有很多人,都是来看兵器的。我在后院搬菜,小妹好奇跑到前院去瞧了。” 说到这,少年突然激动起来,站起身子指着云庄主骂道:“就是你这个老匹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连是非都不分,纵容自己的弟子和那六个无赖欺辱我的小妹!我去找时还骗我说她先回去了!等我再去,却是在云剑山庄外的雪地里找到她,就埋在雪里,连件衣服都……”少年哭了出来,左手还紧紧的拽着戴在手腕链子上垂下的吊坠,眼神里绝望又凄凉,“可怜我的小妹才十四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胡说!”云蔽骂了起来,“一派胡言。” 但除了这个云庄主的两句辩解,屋里一片死寂,就吵得最凶的那几个遇害者的师兄弟也沉默起来。整个客栈除了那少年的哭声,听不出其他声响。等反应过来,那几个门派的人也大骂起来。 “休得胡言乱语!毁我派清誉!”一人正声道。 “清誉?”少年怒极反笑,“那七人曾在酒楼喝酒,说漏此事,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那人语塞。 “那谁可以作证?说到底还是你一人之言罢了。”云庄主轻蔑道,还有些得意。 “我可以。”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苒说道。行了礼道,“那日我也在。” 辩解的几人失了颜色。 “白少主……”云庄主叫道,他认得这是琼海的衣裳。 “白苒,你可当真?”白楚问道,饶是一旁的阿木也紧张起来。 白楚跪下道:“白苒所说千真万确。” “那日商讨琴魔事宜,人散了之后,我本想向店家打听琴魔现身那日的事情,就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这少年恰好也在一旁,邻桌七人满口污言秽语,实在听不得,便走了。”白苒说道。 “那第二日案发为何不和我说这事?”白楚问道。 “当时没想到他们之间有…这般联系,只当是琴魔了。”白苒答道。 “你且先起来吧。”白楚道。 云庄主见白楚让他起来很是生气,“就听这两人的话就给我们七个门派安罪吗?!云剑山庄虽比不上琼海,但也绝不任人诬陷,我倒是想去琼海见见白掌门!” “不止我,当日送菜的店小二也听着了。”白苒淡淡答道,“我刚刚也请人遣来了。”白苒身后走出一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确是大家这几日都见过的。小二点点头,众人了然,就是刚辩解厉害的几个也没了声响。 “就算您去琼海,这事也不归我父亲管。”白楚答道,“毕竟,父亲只是琼海的掌门。” 大家都听出了白楚的言外之意,心里暗叹果然英雄出少年,自有少年的气魄。 “那血色泪珠又是怎么一回事?”清炼突然开口道,“那些人又是怎么死的?” “是用猪血点上去的。”失魂落魄的少年开口道,“我在他们的酒里加了砒霜。” 众人又炸开了锅,一时间吃惊、惋惜、后怕……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既然这位兄弟犯了案,自然交给官府处理。是非黑白,查证一下便可知晓。”白楚安抚众人道。 云蔽拂袖而去,其他六派中人也灰头土脸的溜走了。当事几人只剩那少年痛苦的难以自制。 “云庄主,”白楚喊道。云蔽的白发显得有些凌乱,没有回身。 “他日若案情需要,还请庄主配合。”白楚客气道。众人议论纷纷,云老庄主气的脸色都白了,由人扶着,驾车而去。 白楚命阿木将这个少年送去衙门。少年跪地道:“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我自是懂,只是那个包庇他人犯罪之人实在是……”少年泣不成声。 “你先起来,”白楚扶起少年,“冤有头债有主,都逃不过的。” 少年恍惚的点点头,又像听到了对云蔽的宣判,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去了衙门。一场琴魔杀人案终于告破,众人皆是唏嘘。没想到这云剑山庄暗地里竟是这般肮脏,这云庄主还有脸来讨要人命。清炼内心受到极大地触动,向白楚行了礼回房去了。众人也皆散去。 白苒跟着白楚回了屋,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跪下磕头道:“请少主责罚。” “你何时知道他装作魏兵的?”白楚问道。 “他受伤被众人发现那日我就知道了,”白苒低头道,“前一晚酒桌上有人喊过魏兵我听见了。” “那他故意扮作魏兵,引云蔽前来这事你可知晓?”白楚问道。 白苒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少主莫怪,我见他实在可怜,错已铸成,只是想留他条命。”又低喃道,“况且,我也曾有个妹妹。” 白楚见白苒这般模样,心里很是不忍。当年救起白苒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的妹妹,那模样白楚至今想起来还记忆犹新。只可惜白楚并未瞧见,只在路边的草丛里看到了昏睡的白苒,并无他人。这些年他也知道,白苒每每在外游历总要去寻上一番,但始终没有结果。 “罢了,”白楚叹道,“你去衙门里暗中保护一下那个少年吧,我怕有人动手脚。” “是!”白苒欣然道,又扣了个头,转身出去了。 阿木正带着那少年去衙门,见白苒赶了上来,很是开心。“你怎么来了?!”阿木雀跃道。 “少主命我暗中保护他。”白苒道。 那少年听得白苒的声音,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泪痕。看着白苒歉意道:“白少侠,连累你了。” “没事。”白苒道,“只可惜……” “你放心,”阿木接到,“少主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如此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少年收了押,阿木也准备回去了。阿木站在衙门外,看着一旁的白苒,心里感慨万千。他一把抱住白苒的肩头,笑道:“好兄弟!” 白苒被拍在自己肩上的那手吓了一跳,又被阿木突然的“告白”弄的一愣。撇开手道:“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阿木不在意,傻呵呵的笑着,知道白苒没有背叛琼海,背叛少主真是太好了。 “你待着吧,我先回去了。”阿木笑着说道。白苒不知道阿木笑什么,疑惑地翻上了墙。 此时的云蔽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心里是又急又气。当时只想着自己门下的弟子遇了险,又有人来告知,况且还是个管着庄里对外买卖兵器的徒弟,哪成想会遇到今晚这种状况。 “晚节不保啊。”云蔽心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四十章 天仙谷9 云剑山庄的事第二天传遍了大街小巷,许多没赶上昨晚热闹的那拨人都懊悔不已。更有正义的门派上书给白楚要求将这七个门派除名。一时间怨声载道,群情激愤。 “云剑山庄庄主爱财我知道,这两年剑卖的是越来越贵了。” “可不是,”一人努嘴道,“铸件的材料还不纯,有杂质。上回还听说有人在比试中才砍了一下剑就断了呢!” “还有这种事?!那他可有去找云剑山庄算账?” “算什么帐啊,那老庄主说他技不如人,还要讹他!” “靠,云蔽这个老匹夫怕是卑鄙的鄙!” …… “只是可怜那少年郎了,会为了这样的人丧命。”有人叹道。 众人商议,以后再也不从云剑山庄买剑了。又见事情揭晓,琴魔不过是个幌子。也合计趁着秋风凉爽回去了。 “师兄,那我们呢?”清九问道。 清炼一脸纠结。琴魔杀人案是告破了,不过是有人假借琴魔之名,逃脱罪责。但天仙峡的琴音真的只是普通的琴音吗?为何就找不着弹琴的人呢? “我们再等两日吧,正好趁人少逛逛这天仙峡。”清炼说道。清明和清九点点头。 权延听到南溪的回复,心里很是唏嘘。不知道这杀人案的背后竟藏着这样的伤心事,原只想帮着洗了思清琴的黑点,却歪打正着地去云剑山庄请了云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情念到,手里的念珠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杜小寒心里也是怒意翻腾,如果是殷莺出了事,他也一定会杀了那人泄愤。想到这,杜小寒使命的摇了摇头把这种假设从脑海中抹去。 “所以那个庄主就那么回去了?”杜小寒问道,不满表露无疑。 “惩治是要惩治的,只是他只是纵容,并没有直接参与,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南溪似有遗憾。还想说些什么,杜羽打开了药箱,今天原就是来给权延瞧病的。手指这么轻轻搭上脉,杜羽心中大震,这才短短数日,本来还算稳定的状况怎么一下恶化这么多。杜羽神情复杂,荆拓本还有一事想要汇报,也不敢多言。其他人更是神色紧张的瞧着杜大夫。 “躺到榻上去吧,我给你扎几针。” “哎!”权延乐呵道,乖乖上榻了。又对一旁的众人道:“你们先回去,这还要些时间呢。” 荆拓瞧了眼南溪,南溪瞧了眼杜小寒,杜小寒又瞧了无情,无情什么都没瞧就出去了。见无情出去了,其他几人也跟着出去了。刚才还有所掩饰的权延立刻敛了笑容,因为杜羽的每一针都让他无比吃痛,甚至发出了低低地呼声。花老爷子站在门外,双眉耸立,落了一夜的花瓣还没来的及打扫散落在地上,各个鲜活。可谁都知道它即将枯萎。 “花老爷子也懂药理,想来什么你都清楚。”杜羽低声说道,又拿了一针插进权延的身体里。 权延吃痛叫咧了一声,然后道:“我知道。杜大夫不必忧心,生老病死是医家常事,你也太不淡定了些。”又笑道,“刚才那脸色,定是吓着他们了。” 杜羽一时语塞,安静的扎起针来。 镇上渐渐恢复平静,就连清观派要多留两天的三人也回去了,白楚更是等事情一了结也立马走了。来时就听说黄河断流,这下忙着组织人力去救灾了。只是那少年所犯罪行重大,又涉及武林上排的上名头的兵器供应商,况且云剑山庄还承接一部分朝廷的武器供给,天仙镇的衙门也无权审理,连着人和案卷交到上面去了。为确保少年安全,白苒一路跟着。 杜小寒重新开始练琴,权延还会教他一些其他门派的心经作为参考。无情见事情已了,杜小寒也平安无事,自己准备着回瑶山了。 “不多待些时日吗?”权延问道。 “不了,寺里事物繁多,我出来这么些时日,住持该忙不过来了。”无情向权延辞行。 权延咳嗽了起来,咳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说道:“风实在大了些。”又咳了两声,沉吟道:“也不知道这一别,日后还能不能相见。” “阿弥陀佛,”无情双手合十,“佛说轮回,死亡的只是肉身,灵魂犹存。日后世世轮回里总能见到的。”又把目光投向权延,字字恳切道:“但我仍愿你这世长安。” 权延不语,悄悄红了眼眶。 杜小寒听到无情要回去的消息,赶忙跑了过来,管不上许多,急忙开口道:“无情师傅可要回去?” “正是。” “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杜小寒期盼着望着无情。 “你说。”无情见他着急的模样立刻道。 “我来的路上路过一断了香火的庙,那庙旁边有个池塘。庙里住了三个孩子,父母皆死于前年年末那场瘟疫。我答应回去的时候带他们去瑶山,只是眼下我还有些时日,可冬天又快来了,师傅可不可以顺路带他们回瑶山?”杜小寒一口气说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可以。”无情答应的干脆。杜小寒差点高兴的拍起手来,又详细讲了地址和三个孩子的模样,连连道谢。 “好啦!”无情笑道,“不同这么客气。” 杜小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挠头,却见权延早已悄悄出去了。 重阳节那天,众人相约登高出游,也算是为无情送行。天仙峡地势虽险,但美景却是难得。沿着山路上去,山顶上有几处天然的大石,坐在石上,可以瞧见瀑布、观赏云海。荆拓和南溪两人一前一后的护着众人,顺利到达了山顶。 找了一处相对平坦地,众人歇坐下来。杜羽喘着粗气停不下来。 “爹,就说了你要少看书多运动!”杜小寒笑道。杜羽喘得没空理他。 见杜小寒教训起他爹来,众人一乐。权延笑道:“怎么你这话和花爷训我时的口气一模一样?!”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还好花爷没来,不然谷主又得挨训了。”荆拓接到。 “好小子,你现在敢调侃我了是不是?!”权延伸手拍了一下荆拓的肩。荆拓倒也不躲,笑着从食盒里拿出点心,南溪跟着过来帮忙。 几样素食的点心倒也做的精致。栗子酥、绿豆饼、还有莲子枸杞羹和应景的菊花糕都是花老爷子一早让人备下的。无情拿了碗莲子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杜小寒瞧见杜羽眼神躲闪过绿豆饼,跟着拿起了栗子酥。 权延看着这山色,听着瀑布声,手撑在石头上,仰面感受吹来的风,一丝一丝的抚在脸上,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林笙,弹首曲子吧。”权延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天轻轻道。 无情拿调羹的手停住了,看权延的散发被风吹到脑后,露出了那张原本青春洋溢的面庞,现在却多了几分疲惫,透着苍白。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碗。杜小寒赶忙将琴递了过去。 “你想听什么?”无情问道,在腿上架好琴。 “就听《流水》吧。”权延说的随意,却让无情心脏漏了一拍,那是少年三人初见时寻风弹的曲子。 无情正了正神,拨弄起来。琴声渐渐响起,叮叮当当的听的众人皆为沉醉。 “古人弹琴娱己不娱人,那年是我错了。”一曲弹毕,无情叹道。却见权延眼角有泪珠滑过,就那么抬着头半晌也没有低下来。 “若是寻风听到你今日之音,他断不敢说当年那番话。”权延笑道,转头看向无情,两人皆笑了。 杜小寒随后也弹了几首曲子,南溪拿着玉笛和着。山水、亲友、美食和琴笛这本该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突然有人拿着一把刀向众人砍来,南溪反应快,拿笛子一挡,金属和玉器的摩擦声“哧哧”作响,格外刺耳。杜小寒想弹琴助他,却见又一人拿着大刀向他劈来。荆拓情急拿着手臂为杜小寒挡了一刀。他未料想今日会遇到这种状况,并未带刀。好在手腕处的手环挡住了冰冷的大刀。权延拉着杜羽和无情往后躲,只是这山峡之上也只是能往刀口退一步,却往崖口近了一步。还未站稳,又见一人持着刀向杜小寒砍去,与那两人不同,这个蒙面人带着十足的目的——断魂琴,他想杀人,却想要琴。南溪一脚踢向那抵在玉笛上的刀,想去拉杜小寒,却被那人死命纠缠住。荆拓的手还在拼命的抵挡压下的大刀。权延立马从地上捡起石子,招招打在那人的穴道上,封了那人内功。 从方才几招权延大致能判断出这三个蒙面人的内功心法。虽然拿着北方武林惯用的大刀,一招一式却不像是北方的做派。只是时间紧急,权延来不及细想,只得止住了大致几个穴位,让他的内功有所缓减。 那人一时麻住,冷“哼”一声。居然还能运功,轻蔑道:“力道也小了些!” 此时的杜小寒不再等待,弹起琴来,声声尖利,搅的树林摆动,人心涣散。 “小寒…”杜羽唤道。只见杜羽正耷拉着脑袋,用手扶住额头,十分痛苦。一旁的无情也倚靠在石壁上,站不住脚。 “爹。”杜小寒慌忙止了琴声。拿刀那人笑了,“原来学艺不精啊。”说着又拿刀砍来,荆拓才摆脱那人,又立马防住了这一刀,可这人的武功许是厉害许多,这刀生生的砍在肉上,荆拓的胳膊渗出血来,脸上的刀疤也狰狞起来。 “气沉丹田,五股俱开,曲随心动,指随曲动。”权延一边投掷着点人穴道的石子以减缓三人内力,一边说道。 杜小寒立刻会意,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口诀,拨弄起琴弦来。这一次,拿着刀的三人皆抱头低吼,手里的刀也快拿不住了。南溪乘机踢落两人的刀,飞去的刀眼看着滑下山崖去了。荆拓忍着疼痛想要对付眼前这人时,只见那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这种程度还不够呢。”说完抖落了一下刀片,向杜小寒刺去。 方才晕眩的无情第一时间跑向杜小寒,只是还未近身,眼前已有人挡住。权延直挺挺的接了那一刀,插在胸口上。荆拓发了疯般往那人拿刀的手上踢去,力道大的让那人踉跄了两步,差点摔下悬崖。荆拓乘机夺下了刀,就要砍去,那人轻巧一躲,拉着被南溪制住的两人就要跑。一人被南溪拽住,南溪拿着玉笛就要去掀那人的面罩,不想武功最高的那人竟然一脚将同伴踢落山崖,蒙面只露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不可置信的消失在云层里。荆拓和南溪没有再追,回头来看权延的伤势,杜羽一边强撑着眼睛一边撕扯着布料止着血,慌忙地堵住那伤口。杜小寒颤抖的掏出万华丹,仿佛那就是治病救命的灵药,一股脑的往权延口中送。无情抱着权延哭出声来,泪珠子就一嗒一嗒的掉在权延脸上。 权延扯了一个笑容,对着杜小寒道:“不怪你。往后的练习都要你自己来了,记住,”权延紧紧握了握杜小寒的手,郑重道: “不要有颓意,不要有退意。” 见杜小寒点了头,权延才松了手,摸寻着什么。无情赶忙将手递了过去,紧紧的握着。权延握着无情的手,放在胸膛上。轻声问道: “林笙,欠寻风的我还了,那你欠我的呢?” 无情哭的更是厉害,手紧紧的握着权延的手,抽噎着道,“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我没有。”最后一句更是喊出来的。 权延笑着闭了眼睛。一时间整个山峡恸哭声不断,荆拓南溪自不用说,杜小寒更是哭的愧疚,杜羽双手堵着伤口,只得在肩头擦了泪。无情更是心乱如麻,是啊,我欠你的……我欠你数十载的决绝……我欠你一个本该在失意落寞时互相安慰的朋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无情哭着低声道。 此时天仙谷里,花老爷子正在收拾权延的寝室,却见床上那本记载着五股散的书里夹着一张纸,抽出来一看,心是久久不能平静。那是一封信,确切地说那是一封遗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天仙谷10 【花爷: 近日身子日乏,恐去日无多。谷里一众事务由您打点,甚为妥贴。然心中仍有二三事牵挂,多言一二。 小寒乃故友之子,千言万语不足以表我心牵挂,还望照扶。荆拓南溪若有前程,只管奔去,切莫在谷里荒了白头。 人生数载,得花爷常伴左右,爹和我都心存感激。我若离去,万望花爷保重身体,福寿延年。 权延敬上】 花老爷子拿着信的手抖了起来。合上纸收回原处,脸上的沟壑竟抖动起来。 荆拓背着权延回道谷里,满身是血。小厮吓的大喊“花老爷子!花老爷子!”花爷见此般情形,血污、红眼和苍白的权延已然知晓。双腿站不住的要往后倒。小厮赶忙扶住,南溪低着头“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那声响在山谷里显得更为突出。花老爷子的脚底渐渐传来哭声……在场的小厮明白过来,皆红了眼眶跪了下来。杜小寒跪下道: “权谷主是为救我而死,我实在是……” 杜羽更是愧疚,那本该是他这个为父该做的事情。无情红着眼,不发一眼,手中的念珠却快要被他捏碎了。 “都起来吧。”花老爷子说道,“先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 荆拓听着这话,眼睛一酸。当初刀砍在脸上血肉模糊都没哭过。就算日日敷药,纱布粘住了肉皮也没哭过。他一直自诩铁汉,如今却像个姑娘家似的,哭的眼睛肿了起来,不发一言的背着权延进了屋。 花老爷子亲自给权延收拾,其他人在屋外候着。 “我知道你的心思,”花爷拿着毛巾轻轻的擦着权延的脸,他像睡着了一般,平静又安和。“谷里我都会安顿好,你不要揪心,小寒我也会像对你一样照看他。可是你,你…怎么能让我这个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呢?”花爷扶在床头,老泪纵横。半晌,花爷从屋里出来了,声音沙哑地对众人说道: “你们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 花老爷子按照天仙谷的习俗安排了丧葬,一切事宜皆为妥帖周全。几日下来,从未有一言抱怨也未有一刻松懈。权延下葬的那日,看着漆黑雕花的棺木落葬,又撒上一捧一捧的土,老爷子终于在众人眼前哭了起来,捶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谷里一直隐忍的众人终于敢在这老爷子面前哭出声来。 对重阳。感重阳。 身在西风天一方。年年人断肠。 景凄凉。客凄凉。 纵有黄花只异乡。晚云连梦长。(宋·程垓《长相思》) 为权延送完行,花老爷子平静下来,遣众人回去休息,这几日大家都没怎么休息过。 无情站着院中,纵有满园奇珍异草眼中也无一物,眼神虚焦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花老爷子走近身旁,轻轻道:“他也没有怪过你。”无情像被人抹去眼珠子上的那层水膜一般,眼神亮了起来,带着些怀疑扭头看着花老爷子。老爷子看向他,语气肯定地说道,“我知道。”无情瞬间红了眼眶,心里压抑几日的烦闷、遗憾、后悔、羞愧等等复杂的情绪终于有所宣泄。 “权延一向很孤僻,”花老爷子缓缓说道,“老谷主很忙,疏于照顾,他娘又去的早。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后来越长大也越不爱说了。直到寻风的琴音把他重新唤起来,才有了少年的模样。”花老爷子笑了,仿佛是想到了权延嬉皮笑脸找他讨酒喝的模样。“后来又遇到了你,我想他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就是你们三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可惜天意弄人,出了那事之后,你与他断了联系,一开始他也着急后来也堵气不再提起你。只是最近几年他总偷偷地跑出谷,大概他也想着临终前见一见你。” 无情静静地听着,胸口的起伏大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怪过你,所以你也不要自责。能在死之前解开这么多年的心结,对他来说已是无憾了。”花爷语重心长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说完还拉着无情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无情含泪点了点头。 杜小寒正扒在房间窗户缝上瞧两人说话。他也不是有意瞧的,只是无情师傅最近两日情绪不太对。权延已经因为他出事了,若无情再出什么事,杜小寒真的要心理崩溃了。 “小寒,你来。”花老爷子叫道。 杜小寒出去了,很是艰难的迈向花爷。他知道权延和花爷虽然说是主仆关系,但其实他们就像他和杜羽一样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人了。 “花爷爷,我……”杜小寒不知道怎么开口,羞愧的想钻到地底下去。 “小寒,”花爷轻轻的叫道,“若说权延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就你了。”花老爷子说这话很轻,轻的像要飘进云里。杜小寒看着花老爷子一头的白发,好像越发白了。 “花爷爷,你放心。权谷主的仇将来我一定会报的!”杜小寒说道。这两日他想的很明白,习武就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如今眼睁睁看着他人为救自己而死,血就溅在一旁,那种触动是杜小寒绝无仅有的体验。又想到爹娘,特别是娘亲眼见到爹死在眼前,对一个孕妇来说又是怎样的残忍!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花老爷子说道,“但是不要只记得仇恨,忘了这些对你好的人和感受。” 杜小寒一怔,无情也睁大了眼睛。这话说的颇有禅意,人们常常偏向记住痛苦,放大灾难,却忘记了在许许多多平凡的日子里那些习以为常的欢乐,有的时候痛苦的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不断被加深的痛苦感受。 “花爷爷……”杜小寒的眼眶又红了。花老爷子摸了摸他的头,回去了。他知道还有人在等他。 荆拓和南溪果然在房外等他。见花老爷子回来,赶忙迎了上来,还没开口,只见花爷叹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花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递到两人眼前,“看看吧。” 两人小心的摊开书信,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跪了下来。荆拓道:“我二人是断不会离开天仙谷的!”南溪也接着道:“承蒙谷主和老爷子恩情,定当从一而终。”两人说得恳切。 “我早知你二人会这么想,”花老爷子扶起了他们,又接过书信道:“今日来,难道不是辞行的吗?” 两人大惊,“我们不是要离开天仙谷,我们……” “你们想去给权延报仇。”花老爷子打断道。两人脸上一惊,低下头来。 “可你们可知道那是何门何派?天下之大,武林门派众多,你们又去哪儿找呢?!”花老爷子叹道。 “纵踏破铁鞋,也要报天仙谷的养育之恩。”南溪决绝道。 “你们这些年陪在谷主身边,要报的恩情早就报完了,不要把自己掉进那个框框里,伤人伤己。”花爷劝道。 “花爷的意思是不报仇了吗?”荆拓有些难以理解,大声道。 屋里陷入沉寂,花老爷子折好信放进书里夹了起来,才慢慢开口道: “权延心性纯良,自是不愿意你们为了他涉险。他写下这封书信,不就是希望你们过的自在快乐,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况且……” “况且他就要死了对不对!”荆拓怒道,“所以早死晚死都一样,还救了一条人命?!”荆拓揶揄道。 “荆拓!”南溪制止道,“谷主离开没人比花爷更难过的了。” 荆拓也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但心仍有不平,扭着脸不去看花老爷子。 “唉…”花爷叹了一口气,“我只想你们过好你们的生活,让权延少操一点心。活到我这个岁数你就明白了,让爱着自己的人少操心就是最大的福气。”又顿了顿,“我这一生没有什么福气。” “花爷……”南溪唤道,他听不得这样丧气的话。 “真想好了?”花爷提起精神问道。 荆拓看了一眼南溪,两人对视立刻会意,异口同声答道:“是!” “罢了,去吧。不让你们去寻一遭,你们也不死心。只是记着凡事能智取决不搏命。”花老爷子嘱咐道。 “哎!”两人应了下来。 “杜大夫他们过几日也该回瑶山了,正好,你们去送一送吧。”花老爷子思忖道。 “可是思清琴……”南溪有些担心,那些人分明就是冲着琴来的,杜小寒一出谷,万一他们在路上埋伏怎么办。 “小寒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谷里,他总是要出去的。”花老爷子说道。荆拓一时有些恍惚,杜羽也曾说过这样的话。那时镇上纷扰,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事,以为总算太平,可这太平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些人被琴所伤,这段时间该不会出现了。乘着无人发觉,回到瑶山,由无空住持照看着,可能更好。”花老爷子这两日想了很久,既然他们知道琴在天仙谷,还指不定回去想什么法子攻破天仙谷,与其这样提心掉胆的,不如回到瑶山还能拖延一段时间。再者瑶山寺与皇家联系颇为紧密,就连皇子都是在那出家的,无空住持更是德高望重,杜小寒在瑶山远比在天仙谷要安全。 “确是没人敢在瑶山寺动手。”荆拓沉声道。 南溪诧异地看了一眼荆拓,花老爷子也出现了这几日难得一见的轻松面容,荆拓反应过来,“我…我那是…着急嘛。” 南溪看着荆拓的窘态,觉得有些好笑。再一想,又垮下脸来,还是没能…… “好了,”花老爷子说道,“快去打点一下吧。” 分别那日,花老爷子在天仙谷口送行。招招手让杜小寒过来,抚着杜小寒的发说道:“记得,天仙谷也是你的家。”杜小寒很是动容,郑重地点点头。 小厮递上一个包袱,不知道装的什么。花老爷子接过包袱走到无情跟前,递上道:“留着作个念想吧。”无情接过包袱,一触,双手似电流般掠过,酥麻麻的,那是——权延的酒壶。 “谢谢。”无情接过包袱低声道,眼睛却一刻也没从包袱上移开。 花爷又嘱咐了荆拓、南溪两句,拍着他们的肩说道,“早日回来。”两人应着,行了大礼。 “好了,天色不早了,快些出发吧。”花老爷子说道。一行人行了礼,往谷外走去。花爷就看着他们消失在石壁的黑暗里。 杜小寒初进谷时,被这山洞里的怪叫吓坏了,走时竟有些不舍,牵着杜羽的衣袖,每一步都似千斤。不知道出了这黑暗,前路又是些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四十二章 乱局1 清九在客栈中醒来已是午时了,昨日跟着清明师兄学棋步步招招皆为死局。也不知是下的太久,还是下的太过沮丧,自暴自弃的,最后反而睡着了。清九睡在清明的屋子里,想是清明睡在自己屋吧。整整衣装却瞧见清炼在厅中饮茶,又见旁边一人道骨仙风。 “师傅!”清九开心道,忙跑了过去。“您怎么来了?!” 清铉一脸严肃,“这都几时了?才起来,日常可有好好练功?” 清九红了脸,一旁的清炼解释道,“师傅莫怪,昨日清明教他下棋,许是下晚了些。” “下棋?”清铉瞧了瞧清九耷拉的脑袋,语气有些缓和,“那也算修生养性,罢了。”又不争气道,“那为何清明一大早就能赶去北方赈灾,你却睡的日上三竿?!” “清明师兄去北方了吗?”清九诧异道,眼神带着询问。 “是,”清炼笑着道,“黄河断流,旱灾严重,琼海的白楚召集武林豪杰赶去救灾了,清明代表清观一大早就去了。” “哦……”清九羞愧的低下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原想着清明师兄还没起总还有一个“同党”,这下骂只能自己扛了。 “好啦,别耷个脑袋,去把东西收一收,准备和为师去趟瑶山。”清铉说道。 “去瑶山?”清九疑问,“不是要回清观吗?” “我要去拜访一下无空住持,先去趟瑶山。”清铉说道。 清九赶忙去收拾东西,跟着上路了。 杜小寒的马车也在往瑶山行去。他坐在马车上,似乎什么都没变,爹平安无事的坐在身旁,还多了一个无情师傅。只是看着帘外的荆拓却又觉得什么都变了,那会他恶气冲冲的带走杜羽,如今却驾着马车送他回去。杜小寒明白,这种转变是因为一个人。想到权延,杜小寒的心绞痛起来,他总说欠了他父亲,可就像无空大师说的,选择是他自己做的,他其实不用那么自责,或许那样也会健健康康的过日子。但人生不就是没有或许吗?所有的事情只有明天,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爹。”杜小寒喊道,“回了瑶山,我想跟着荆拓南溪去外面闯一闯。” 杜羽扶在药箱上的手抖了一抖,无情也抬起眼皮望着他,像在等他接下来说的话。 “我想过了,我这医术已经是荒废了,好不容易练了些功夫,我想去外面看一看。”杜小寒看着杜羽小心的说道。 “你想好了?”杜羽何尝不明白,杜小寒是想去报仇,就算找不到仇家,自己心里也会舒心些,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问。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无情双手合十道,经历了天仙峡的那场凶险,他只要杜小寒平平安安就好了,也不妄权延拿命护他。 “我不是要报仇,”杜小寒说道,“我只是想让做了坏事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如果每个人在不公面前都隐忍,那这个世界只会是坏人越来越多。” 杜羽吃惊杜小寒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无情也是一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你也知道那些人明明是冲着你,冲着琴来的。”无情提醒道。 “他们想要琴,不管我在哪都会来的。我留在瑶山和我出去又有什么分别呢?”杜小寒这句把无情师傅问住了。杜羽一直坐在一旁一眼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客栈休息时,杜小寒把自己的想法和荆拓南溪说了,荆拓和南溪也颇为震惊。 “小寒兄弟,你大可不必这么做,仇我们去报就好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南溪怎么向谷主交代!”荆拓拒绝道。 “为什么你们去就可以,我去就不行?你们是怕我拖累你们吗?若是这样,那我一人上路好了!”杜小寒有些生气,杜羽和无情不理解他还好,原想着南溪和荆拓一定会欢迎他的,毕竟琴在他这,那人肯定会再出手的。哪晓得荆拓一口就拒绝了他。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南溪忙安抚道,思考了片刻,“若是杜大夫应允,我们就带着你。” 听得南溪这句话,杜小寒总算松了口气,回房去了。他刚一出去,荆拓连忙道: “你怎么能答应他!万一他要出了事,我们怎么担的起!” 南溪叹了一口气,“你没听他那语气?万一他真自己跑出去了,还不如在我们身边看着,况且杜大夫也不一定应允。” “但愿吧。”荆拓愁着个脸。 杜羽坐在房里出神,从杜小寒和他说起那句话起他就一直在思考。本想开口跟着他去,但自己又不会武功,到时候反而会成为他的麻烦。无情敲了敲门,杜羽赶忙请了进来。 “我就知你此刻必定没睡。” “哪睡的着啊。”杜羽叹气道。 无情也是无解,他知道杜羽拦不住杜小寒,但是他心里是和杜羽一样的,总觉得在身边安心些。两人坐了一会,无情就告辞了。这个决定还是交给杜羽自己来做吧。送走无情,杜小寒回来了,知道自己惹父亲烦闷只叫了声“爹”,就安静的上床睡了。杜羽看着杜小寒那因为身长而蜷缩着的腿,知道孩子毕竟是大了。 杜小寒早上起来,见杜羽还坐在昨夜原处,紧张起来,“爹!你一夜没睡?!”杜小寒内疚起来,若是自己晚一些时日说,杜羽至少还能睡几个好觉。 “爹允了。”杜羽沉声道。杜小寒咻的睁大了眼睛。 “你也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只要记得家里还有人等你。”杜羽看着杜下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 “嗯!”杜小寒红着眼点了头。 杜羽呼了口气,好像终于做完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甩了袖子洗漱去了。杜小寒还半坐在榻上,心是久久不能平静。 “爹,应允了。”杜小寒喃喃道。 早饭时间这个消息说出来的时候,无情倒还镇定,荆拓的粥狠狠的扣在了桌上,一脸诧异,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瞧瞧杜小寒又瞧瞧杜羽。南溪拿着抹布去擦桌子,眼睛一直在给荆拓使眼色。 荆拓重重地咽下那口粥,不置可信的对杜羽问道,“杜大夫也同意了?”那眼神仿佛是在等杜羽说没有。 “嗯。”杜羽平静的喝了一口粥,没有其他言语。 “你们说只要爹同意就带着我的。”杜小寒说道。 荆拓南溪面面相觑,尤其是南溪,本来只想着推脱一下才说了那样的话,这下却是无法托辞了。片刻才道:“杜大夫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看杜少侠,保他毫发无伤。” “那就有劳两位了。”杜羽回礼道。 见约已达成,杜小寒的眉眼并没有几分喜色,他知道路还长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四十二章 乱局2 杜小寒的车马晃荡着,京城也传来消息,不过才一个半月,云剑山庄的那件事已经有了结论。 云剑庄主云蔽,包庇弟子,容纳他乱,缴银一千两,另鉴于其贪财无德,朝廷宣布中断往来,不再采用云剑山庄的兵器。其他六派,皆三年内不得招收弟子,缴罚金五百两。杀人少年死罪可免,但毕竟伤及人命,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后听闻狱中少年心中仍有不愤,写下千字血书陈情,随后便在狱中自尽,江湖为之震动数日,更多的是民怨载道,流言不止。 又听闻,黄河断流,旱灾严重,沿线居民颗粒无收,未有一滴干净的水得以生存。一时间,这个太平盛世不太平了。 玄虚站在齐云山颠,想着江湖上近来发生的事,叹了一口气。全叔随侍一侧,递上了披风,这山上的风啊可真大啊。 “辰儒最近可还好?”玄虚问道。 “好,日日练功,很是勤奋。” “你也多看着他,练功过度也不好,他本来就比一般孩子心思多,这日日练功倒叫他更闷了。” 全叔笑着点点头。 “那辰亦呢?他最近又在忙些什么?”李辰亦来齐云山有些日子了,每日就缠着李辰儒。要是李辰儒练功忙就缠着全叔,反正也没有说回去的话。玄虚心里明白,这两个孩子啊都和他们的老子心里有疙瘩,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噢,小王爷听说旱灾,跟着玄澈去赈灾了。”全叔答道。 “也好,玄门也该动一动了。”玄虚目光深深的说道。自年初的那场大火,玄门几乎销声匿迹了,一直保持低调。眼下旱灾就发生在玄门境内,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杜小寒也终于到了破庙,远远就瞧见满池的荷花早就没了踪迹。跳下马车,却没有见到江川海三个小娃娃。 “小寒,你说的人呢?”杜羽坐在马车上,风吹的帘子呼啦啦的想。 “我去找个人问问。”杜小寒道。 杜小寒嘴上这么说,可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庙里。突然有个声响轻轻的响了起来,杜小寒听力好,立马寻声过去。 只见小川血淋淋的躲在角落里,身旁的小海已不醒人事。小川原本还在发抖,见到是杜小寒眼神终于放松一些,“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跟着的是开始大颗大颗的掉泪珠子。杜羽听到哭声连忙跑了进来,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倒在地上,马上上前把脉,跟来的南溪立刻回马车上拿了药箱,还好还有一口气。杜羽行针,杜小寒在一旁抱着小川安抚了很久,小川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寒轻声道,又迫不及待问了句,“小江呢?” 这三个字一问,小川又开始啼哭了,杜小寒忙拍着背连连安抚。 “哥…哥…哥哥被坏人抓走了…”小川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坏人?”荆拓凑过来。 小川一见那脸上的刀疤,弯弯扭扭的哭的更是厉害。南溪一把把荆拓拉到门外。 “这才刚问点名堂,你这好又搅乱。”南溪也有些着急,许是被孩子的哭声弄烦了,又觉得事情紧急,说话语气重了些。 “我这不是着急嘛!”荆拓小声辩解,也知道自己把人家孩子吓到了,也不进去就在门外等着。 南溪又进去了,只见无情师傅拿念珠哄着,“这个呀,是菩萨的宝贝,拿着它就能平安无事,任何人也伤不了你。” 小川半信半疑的摸了一把,然后紧紧拽在手里,平静了下来。杜小寒赶忙抓住时机,问道:“小江呢?” “被几个衣服奇怪的人抓走了。” “什么时候?” “就是你走的那天。” 杜小寒心里一惊,难道是那天晚上也在破庙里借宿的那几个少数民族的人? “那你身上又怎么会有血?”杜小寒又问道。 “是……”小川的声音又呜咽起来,无情对着杜小寒轻轻摇了摇头。杜小寒不敢问,抱着小川等她情绪平复,南溪帮着杜羽给小海检查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瘦了,营养不良。杜羽拿万华丹,拿水化开了给小海喂了下去,又分了一半给杜小寒,让他喂给小川。小川喝完了,终于开了口。 “前面的村子,死人了。” 众人一听皆是一惊。一方面死人可不是见小事,另一方面是眼前这个小女孩说这句话的声音太过诡异,把几位大人都吓了一跳。 “阿弥陀佛。”无情师傅像念着咒语一样,把众人拉了回来,也借佛祖的名义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杜小寒接着问小川,从小川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总算知道了一些事情。原来是小江被人带走后,小川和小海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有的时候还只能吃吃果子什么的。可是天气越来越冷,树上的果子也越来越少,小海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小川只好硬着头皮去以前住的村子要东西吃,这一去,刚进人家门就踩空了脚,跌的满声是血的哭着跑回来,几天都没好好睡了。 杜羽意识到事情不妙,商量着带小川去看看,万一能救回几个也是好的。众人合计,哄着小川去了。荆拓等在门外,见南溪和杜小寒分别抱着孩子出来,忙把脸撇在一边,怕孩子们瞧见又吓到了。南溪把孩子抱上车,说去前面的牛家村,荆拓也是低着头应着。小海还在昏睡,荆拓的马车也不敢赶的太快,慢悠悠的。 “刚才…”南溪艰难开口,“是我语气重了些。” “没事!”荆拓干干的笑了两声。 “那为什么花爷给你的无痕膏你为什么不用?”南溪不解道,“至少……” “在意的人都不在了,还要这张脸做什么。”荆拓幽幽地开口,全然没了平时那般模样。南溪自知提起了他的伤心事,小声的道了句“对不起”也不敢再说话了。 牛家村就在眼前,一众人下车,留无情在马车里照看小海,荆拓怕吓到小川一直背对着杜小寒,“你们去吧,我在这照顾杜大夫。” 其他人则在小川的指引下跟着去了。那是一见茅草屋,破旧的但还算整洁,门虚掩着,小川把脑袋埋在杜小寒的胸前,一刻也不愿意抬起来。南溪伸手推开了门,只见一对夫妇被链条锁着浑身是血,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地上那一大片的血迹,看的杜羽也晕了起来。杜羽立马出了屋,大口地喘着气。 “爹,怎么了?”杜小寒抱着小川在门外,原本想进去的,但小川死活不愿意,杜小寒也只得作罢。 “你别进去。”杜羽说道。 南溪从房间里出来了,面色冷峻说道:“看来我们要去衙门走一趟了。” 才走两步,杜小寒把小川往杜羽怀中一送,问道:“你们不觉得这座村子太静了些吗?” 南溪听杜小寒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这还是白天,未免太安静了些。和杜小寒一对视,两人走到一户农家前,推门一看,又是链条锁着一对夫妻,只是这对是老夫妇了。杜小寒心中大为不安,和南溪两人挨家挨户的去瞧,整个村子18户人家皆被人用铁链锁住,放血而死!杜羽一直用手捂着小川的眼睛,也没有跟进去。但从杜小寒和南溪的眼神里得到的信息让他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四十三章 乱局3 一行人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了衙门,击鼓鸣冤三次皆无人问津。荆拓内心火大了起来,连连敲鼓十声,才有一个衙役哈欠连天的出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县老爷在午休吗?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衙役不满地说道。 “官老爷,”杜羽行礼道,“我们几个人路过牛家村,发现命案了。” “有什么命案也待会再说,现在老爷还困着呢!”衙役说完就要进府,不想和他们废话,“晚些时候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 杜小寒抬手就想去拽门,却不小心碰到了南溪的玉笛,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从包袱里掏出东西,往差役眼前一亮: “好好瞧瞧,看看这是什么!” 差役原本不屑,随意扫了一眼,顿时睁大了眼睛,又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撂下一句“几位稍等”,便匆匆忙忙跑到后院去了。 那是李辰亦的玉牌。 当初在燕京的时候,李辰亦说拿着这个什么东西都可以买,杜小寒原本是怕去天仙峡路上有什么不测,拿来应急用的。 不一会儿,县老爷跑了出来,官帽跑的一颠一颠的,还一手扶着。见门前几人皆是布衣,也不敢怠慢,双手奉上玉牌,笑嘻嘻地道:“几位可是小王爷的人?” 杜小寒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收回玉牌,也不答话。杜羽忙说明来意,县老爷一听十八户人家,三十六口人皆被人用铁链拴住,放血死了,顿时冷汗都冒了下来。他的辖内还从未发生过如此重大的事情。那衙役也是一惊,事情居然这么严重,他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一时也胀红了脸。 县老爷马上带着衙役去案发地点。无情、南溪和两个小孩留在了县城的客栈里,荆拓、杜羽和杜小寒一起又回了牛家村。 牛家村说来也不远,在县郊的一块小地方,衙役想来也是熟悉,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荆拓先前没进来,这下看到这般情形,内心也是颇为震惊。这人也实在太凶残了些。 县老爷和衙役们捂着口鼻,像是要吐,又像是闻不得这血腥气。待衙役将人解开,一一抬了出来,三十六人几乎摆满了整条街道。仵作开始验尸,果然和杜羽说的不错,皆是失血过多而死。 “老爷,这可不能抬回衙门里去啊,这路上被人瞧见了,怕是要引起恐慌啊。”衙役提醒道。 县老爷也明白这个意思,闷头不语。又瞧见一旁报案的三人,客气地说道:“这天色已晚,各位先回衙门休息去吧。” “那倒不必,我们自有去处,只是这里……” 杜羽话还没说完,县老爷打断道:“这里有我们呢。”说完派了个衙役,笑嘻嘻的送杜小寒他们回县城了。 荆拓打发了那个衙役,对着帘内道: “小寒来驾车,两位先回去,我待会再回去。” “你要回去?”杜小寒从车里探出个脑袋,很是激动。 “那一起回去吧。”荆拓还没说话,杜羽说道。他也很好奇,事发突然,县令怎么这么快就打发他们回去了。 荆拓勒着僵绳,立马调转了马车。还没到牛家村,就见远处火光艳艳,恍如白昼一般。 “他们在干什么!” 杜小寒激动的半站了起来,杜羽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只看的见眼珠子亮亮的。荆拓停下马车,悠悠道: “还能在干什么,毁尸灭迹呗。” 那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杜羽眉头深锁,开口道:“回去吧。” “可…”杜小寒话还没说完,荆拓调转了马车回客栈了。 “爹!”杜小寒不解,“这烧了就没证据了,难道事情就这样…算了?” 荆拓坐在帘外,眼睛像掉入了冰窖里。 “那又如何,现在回去,照那个火势你又能救下什么?”杜羽说道,“况且…” “况且什么?”杜小寒问道。 马车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况且被发现的话还会有杀身之祸。”荆拓的声音从帘外飘了进来,沉沉地。 “官爷,您怎么在这?”荆拓突然像换了一个人,热情道。 “怎么,你们才走到这?”刚才被荆拓打发走的小衙役不知道又为什么回来了。 “哎呀,这不是路不熟,天又黑,走错了一个岔道,才绕回来呢。”荆拓呵呵笑着,一脸懊悔的模样。 “那走吧!走吧!还是我送你们回去。”衙役不耐烦道。 “哎!” 杜小寒在帘内听着这一问一答,想说什么,杜羽摇了摇头。 荆拓的笑脸在衙役转身的那一刹就冷了下来,盯着那衙役的后背心里发寒。那衙役也是倒霉,本来想着看个热闹,才去就被头子赶回来叫他送人回县城,没两步路,那人又说不要他送了,马车慢,让他先回去。他想着早点回去也好,哪知道骑马才到县城,师爷一问,又让他回来把人带着,他这才又赶了回来,他这一天可什么都没干,光和马较上劲了。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有事会有人通知你们的。”衙役在客栈门口,坐在马上看着他们进了客栈,才驾马回去了。 南溪正抱着小川,哄她睡着了,小脸总算有些血色了。无情在一旁念着经。 “你们回来了?”南溪轻轻放下小川,小海还在昏睡着,杜羽说明日早上才能醒。 “嗯。”荆拓闷声答道。 “出什么事了?”南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荆拓怎么情绪这么低落,就算是他今天说了他,按他的脾气也不会记仇到现在。 无情把眼睛看向杜羽,杜羽也是一脸灰色。 “他们把人烧了。”杜小寒憋出几个字。 “把人烧了!”南溪诧异道。 “阿弥陀佛。”无情念了句经。 杜小寒一直觉得无情是个不一样的和尚,比如在姚家庄的时候,他会骗小宝,他也会痴迷琴乐,可最近听他念经确实多了些。 “是。”杜羽抬起眼皮,“一把火全烧了。” 房间里明明很暖,却透着寒气。小川的哭声响了起来,南溪赶忙去哄孩子。无情轻声念起《大悲咒》,眉头深锁。杜羽给小海把脉,又喂了一副药。唯有荆拓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他们为什么要烧掉?”杜小寒坐在屋顶,一旁的荆拓看着天。 “因为啊,人言可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四十四章 乱局4 杜小寒看着荆拓的模样,只有零星的一点光洒在他的脸上,散发盖住了脸,刀疤也只露出了点尾巴。但是他抬着头,看着天,眼睛一眨不眨的,就像是要把天上的星星数上一番。 “我给你弹首曲子吧。”杜小寒说完就翻下了墙,不一会儿背着琴回来了。 《忘忧》一曲,琴声悠荡。就像洒下的月光给夜色蒙上一层纱一般,曲子也给人心盖上了一层薄被。饶是在屋里哭的小川也在琴音和南溪的哄声中睡着了。无情听着曲,眉头终于有了片刻的舒缓。 “小寒兄弟,你的琴弹的越发好了。”荆拓说道。然后笑道,“听你这一曲啊,我不去做点好事倒觉得污了这首曲子。” “你要去哪?”杜小寒问道。荆拓没有答话,回头一笑便翻下了屋顶。 第二日一大早,杜小寒是被小海给唤醒的。 “小寒哥哥。”小海低低的叫他,“我想喝水。” 杜小寒赶忙起身,去向店家要了热水,又参了半碗凉的,试了试温度才给他慢慢喂下去。小海咕咚咕咚喝着水,不一会儿水已少了大半。 “姐姐?”小海说道。 “没事,有个大哥哥在照顾她。”杜小寒安慰道,“小海快点好起来就能照顾姐姐了。” 小海好像受了莫大的鼓舞,狠狠地点点头。 杜羽端着药碗进来,见小海已经醒了,让杜小寒慢慢喂他喝着,心里安慰许多。杜小寒喂着药,问道: “爹,那今日我们该怎么办?” “先等等看吧,看看那个县令会不会来找我们。”杜羽翻着包袱,好像在找什么。不一会儿,掏出了一本《志怪集》翻阅了起来。昨晚杜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白天在牛家村见到的场景。铁链,夫妻,放血,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呢? 荆拓拿着馒头进来了,眼色发青,像个熊猫似的。往桌子上一摆: “吃点吧,无情师傅他们吃过了。” 说话间,南溪抱着小川来了,手里还拿了馒头。小川见小海醒了过来,挣扎着从南溪怀里下来,小步跑着去小海的床头,小手往前一伸:“给!” 小海接过馒头,又分了一半给小川,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相依为命”大抵就是如此吧。杜小寒放下药碗,又分别给两个孩子拿了一个。 不久,县太爷亲自来了这间小小的客栈。掌柜的如临大敌,开了间雅间,还遣了一众闲杂人等。县太爷将人叫齐,说道: “兹事体大,还望各位不要宣扬。” 杜小寒心里冷哼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先问案情线索,居然只想着兹事体大?!难免脸上有些不好看,杜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荆拓脸上也不好看,但他本身就长了一张丧气的脸,此刻看来也只能算面无表情了。 “那县老爷准备如何处理这事?”荆拓问道。 “啊,我今天来就是说这事,听说首先发现命案的是这个小姑娘?”县老爷往小川身上一瞧,吓的小川往南溪怀里一躲。 “是。不过她只瞧了一户人家,其他人家是我们去才发现的。”杜羽恭敬答道。 “那你们去时可有人瞧见?” “你这是怀疑我们吗?”杜小寒声音高了起来。 “啊,不不不,例行询问,例行询问。”县老爷赶忙否认道。 “那倒没有。不过见地上血干的迹象已经有些时日了,我们昨日才到牛家庄,这路上倒是有人瞧见的。”杜羽说道。 “啊,那倒是。仵作说已经有两日了。”县老爷说道。又找小川问了几句话,倒也没问出什么名堂,一个六岁的小孩又知道多少呢。 “那这样吧,听说你们要回瑶山,就先回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派人去瑶山请的。”县老爷思忖片刻道。 “那牛家村的事呢?”南溪忍不住说话。 “啊,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我们一定会全力破案的。”县老爷拢了拢衣袖。 “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贫僧想去衙门超度一番,也好早登极乐。”无情行礼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都各怀心思。荆拓看着县老爷像看戏一样,县老爷倒是镇定,只是那身后的衙役看着就肾虚。 “啊,现在还在牛家村呢,怕引起恐慌,也没敢抬进城来。”又劝道,“大师还是不要去了,晦气!” 无情点点头,像是应了下来。 杜小寒心里凉了半截,这县老爷是在唬他们,现在又让他们回去,是不想管了吗? “那一切就拜托县老爷了,我们今日就回去。”这话居然是荆拓说的。尤是南溪也吓了一跳。 县老爷听了这话,满意的点点头,回衙门去了。荆拓催促着众人打包行李,也忙赶车走了。 “小寒哥哥,”小川坐在马车上轻轻问道,“要是我们走了,哥哥回来看不到我们该怎么办?”那眼神里写满了忧伤,她其实也知道小江可能回不来了吧。 “没事,”杜小寒摸摸她和小海的头,把他俩抱在怀里,“我在庙里的牌匾上刻了字,小江看到就会来找我们的。” 小川和小海没有说话,点点头就趴了下来,说好一起去瑶山的,却少了一个人。 南溪驾着马,很是不解,看着荆拓。 “别看了,待会你就知道了。”荆拓说道。 走到城门附近,就听见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南溪抬头望去是十八根铁链挂在城门,上面还有血迹。 “你昨晚就去弄这事了?”南溪问道。 “不止。”荆拓驾着马车,脸上的刀疤深刻起来。 “听说了,听说了吗?听说牛家村十八户人家都死了!!”一人压低着声音说。 “你可别乱说!” “这种事我怎么会乱说呢,昨有一行人跑到衙门去告状,那鼓声连敲十下,让人想不听见都难。” “然后呢,然后呢?”那人急迫道。 “然后一个买菜的就去瞧了啊,说牛家村发生了命案!今天集市上可一个牛家村的人都没有啊!”那人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早我家隔壁的那捕快才回来,说昨晚就把人给烧了呢!” “私自烧是犯法的,他怎么敢和你说?” “他没和我说,他自己一丝不挂坐在树上说的,像失心疯了一样。我本来也不行,听买菜的说牛家村没有一个人来赶集我才信的呀。” “那这可是件大事啊!你没框我吧!” “哪能啊,你去趟牛家村不就知道了?!” …… 杜小寒把话听的七七八八,远远见衙役来了,荆拓驾着马车出了城,能帮的暂时也就这么多了。看着衙役慌张的去取那带血的链子,杜小寒只得叹了口气,这都算什么事。 “我知道了!”杜羽突然大喊起来,惹得荆拓也勒紧了马,停了下来。 “爹?”杜小寒轻声唤着,杜羽翻着行李,找那本《志怪集》。 “你们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杜羽问道。 “是孩子!”杜羽自答,声音高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十八户人家怎么就没瞧见一个孩子。许是昨日赶路,又突然见那番情形,大人小孩都吓住了。这下看着杜小寒哄着两个孩子,杜羽才想起来,这么多对夫妇,怎么一个孩子都没有。 “我们不能走,孩子们或许还活着。”杜羽翻开《志怪集》,打开给众人一看,上面记载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只要两人死后用铁链锁住,并用血起誓,那么被锁住的两人就能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杜大夫的意思是说,那村子里的人都是因为这个传说而死的?”南溪找回了魂魄。 “不是因为这个传说,而是有人相信这个传说。”无情说道。 “那孩子呢?”杜小寒翻着书问道,“这上面并没有写孩子。” “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杜羽答道,“但孩子还没找到,一定还是有救的。”杜羽说的恳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琴魔在世》正文 第四十五章 乱局5 县老爷也不是不想管这事,他心里也发愁呢。毕竟在自己辖区出了这么大事,凶手还没找到,总归有些隐患。但若明目张胆地去查案,把人抬回衙门,还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民声鼎沸,又快要到年底了,这个年他是过不过了。 但是今日不知谁将铁链挂于城墙之上,接着留言四起,惹得人心惶惶。更有好事者跑去牛家村,见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片废墟,更是将流言传的绘声绘色。 师爷想了个法子,说是牛家村瘟疫复发,人都病死了,为控制疫情,只得烧了。一时间更是争议不断,更有书生写了《陈情赋》交到退休的文国老家中,闹的是沸沸扬扬。 文国老原是朝廷重臣,年老请辞,蛰居庆云县。平时也就逗逗花鸟,玩玩字画。因喜爱笔墨,遂交了不少文人墨客。 庆云县也算是人才辈出,文人一多,也自有文人的傲气,这么一闹,倒叫县老爷下不来台。 县太爷不敢瞒文国老,事情一五一十汇报,文国老听后叹道:“糊涂啊。” 但事已至此,如果公布真相,只会惹得民心大乱,官家公信荡然无存。文国老只好出来力证是瘟疫,县太爷此举是为了断绝后患,并无隐瞒之意。 书生们听文国老都这样说,也便放下了心,只是城墙那日十八根铁链倒是搅得人心不安。县老爷立即张布告示,说是有心之人借机扰乱民心,必大力捕之。 荆拓站在布告栏前,面无表情。倒是一旁的杜小寒有些紧张。 “你这都要被通缉了,”杜小寒说道,“要不你回去换南溪来吧。” “无事。”荆拓说道。 南溪在城外的驿站里,这本是一间给进城晚了的人备的,可眼下大白天,一群人既不进城也不上路,倒叫驿站的伙计纳闷了起来,只是荆拓着实让人有些害怕,倒也不敢多言。南溪原本是准备陪荆拓进城来的,但小川好像特别缠他,加上一众人确实需要保护,若他和荆拓都回来了,其他人怎么办。 杜小寒仗着自己会些功夫,跟着荆拓来了。只是城是进了,要从哪里哪里入手呢。原本是进城打探消息,这一张澄清告示,一张逮捕告示倒叫人思路全打乱了。忙活大半日,一无所获,又回到城外的驿站中。 杜羽在驿站也没闲着,一页一页的翻着书,希望能找出点线索。 “夫妻死后,孩子能做什么?”杜羽喃喃道。 “夫妻是缘有善缘有恶缘有缘才聚,子女是债有讨债有还债无债不来。”无情念了佛家的一副对联,很是唏嘘。善恶终有时,往来皆是命。 “讨债?”杜羽心里一紧,“莲花池水,哪吒脑海!快去那片荷塘!” 南溪腿较快,驾马先行而去。荷塘远看没什么,只是水中有一片人工填的平地,原是给庙里的和尚讲经用的。 南溪不多想,飞奔而去。只见一洼地中有一群孩子,各个身体发虚,昏在一旁,少数几个还能拿眼珠子瞅瞅人,却也口干舌燥说不得话。 南溪赶忙将人从洼地上拉了上来,松了捆在手上的绳子。杜羽和荆拓也在此刻赶到了。 杜羽提着药箱,步履匆匆,荆拓想跟着又怕吓到孩子们,早知道他在客栈里呆着,让杜小寒过来就好了。 南溪跟着花爷也学过一些医术,帮着杜羽给这些孩子诊脉,除了有些虚弱,倒也瞧不出其他病来。荆拓送来了些干净的水,埋头又退到外边。南溪知道他是上次那事留了些阴影,也没说什么,忙着给孩子喂水去了。 十三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刚到弱冠之年,最小的只有三岁。杜羽和南溪试着套这些孩子的话,却不知他们为何沉默不语,小的那几个也只会哭。 看着一群孩子,杜羽和南溪犯了难。他们不可能带走十三个孩子。且不说他们已经是人满为患,就算带走,也实在是带不了十三个之多。两人沉默不语。 “要不送去文国老那吧,”荆拓开口道,“听街上的书生们说,那国老很是仗义,家中院落又大,定会想办法安抚这些孩子的。” “文国老?!”杜羽惊道!对啊,庆云县还祝了一位文国老,此人名声在外,听说只要书生没钱念书的,前去求他,他一定想帮。还在仕时,就常在州府门前施粥,接纳穷困之士。 “只是我们怎么才能见到那位国老?”南溪说道,“我们既没拜帖,而无人引荐,纵使文国老再亲民,好歹也是朝中大臣,哪能想见就见?!” “我们翻墙进去!”荆拓说道。 南溪白了荆拓一眼,“你是去求人帮忙,怎么还能翻墙去呢?!” 又叹气道:“要是能知道他平时有些什么兴趣爱好就好了。” “琴棋书画!”杜羽突然说道起来,“听闻尤爱文墨。” “对对对,在县里听说交了不少文人墨客呢。”荆拓附和道。 “如此,”杜羽沉思道,“我先回驿站,南溪把孩子们带到那破庙去等着,荆拓回去拿些吃食过来。” 见杜羽那严肃的模样,荆拓南溪虽不明白,但也只得照做了。无情见他们回来,忙上前询问,得知孩童却在那处,且暂无性命之忧,心里也算安落了下来。 杜羽还来不及喝口水,叫杜小寒带上琴,匆匆往城里去了。荆拓也赶忙准备了一些吃食,送到破庙里去。只留得无情一人在驿站看着两个小孩子。 “大师傅,他们这么着急去干什么?”小海问道。 “他们去救人。”无情答道。 杜羽带着杜小寒进城,先到文国老的府上打听,得知文国老外出的消息,便带着杜小寒走街串巷找茶馆、诗社、戏楼,这三个地方是文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他们运气还算不错,在第二家茶馆就遇到一个身着锦服,面色和善被一群书生簇拥的老人。杜小寒路上听杜羽说了来意,此刻安静地找了一张离的近的桌子,抚起琴来。 一曲《普庵咒》引的众人纷纷向这瞧来,只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却弹的这样一手好琴,纵使正在和书生们谈的热闹的文国老也经不住走了过来,他这一来,那群书生都跟着过来了。 “这位先生好福气啊,有这般有天赋的儿子。”文国老叹道。 “老先生过奖了,还能入耳吧。”杜羽客气道。 “诶,”文国老笑道,“这也太过严格了,小孩子还是要夸的。” 一旁的书生也连连附和,小小年纪琴技如此已经是惊为天人了。杜羽笑笑,没有说话。 “小兄弟,为什么弹这《普庵咒》啊,可有什么烦心之事?”文国老笑着问道。 杜小寒收起琴,背在身上,瞧了文国老一眼说道:“倒也无他,只是感叹生命无常吧。” “你这小孩才多大年纪就感叹生命无常了?!”一个书生笑道。其他书生也笑了起来。 杜羽和杜小寒没有笑,行了一个礼就告辞了。杜羽还回头瞧了文国老一眼,那一眼正和若有所思的文国老对上了。 杜羽和杜小寒走的极慢。果然,两人一拐弯,就有一辆追了上来。文国老掀开帘子,将两人请了上来。 “两位可是有话要说?”文国老开门见山道。 杜羽一笑,他知道文国老既然能身居高位,那这察言观色的本领定是不同常人。 “文国老可知牛家村三十六口命案?”杜羽一开口就吓了文国老一跳。 “你怎么知道?!”文国老很是吃惊,这是那个小县官封锁消息,避而不谈的事。 “因为我是报案人之一。”杜羽答道,眼神光明磊落。 文国老大惊,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又看看那个小孩,“那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新线索了?” 杜羽行了一个礼,低头说道:“有一事还请国老相助。” 文国老看着这个年轻人半天都不抬头,觉得有些紧张,忙扶起认真道:“先生请讲。” 杜羽这才起身,将事情说了一遍。杜小寒看文国老的眉头一点一点的锁了起来。听完杜羽的话,文国老掀起帘帐,吩咐车夫去了郊外,又遣了一个仆人回去弄了两辆马车。 荆拓和南溪见杜羽回来,没料到还带来了文国老,原想着也只是会派几个人来。忙引着去瞧那些个孩子。 文国老看着这些目光呆滞的小孩,各个神情涣散,心里越发不好受。 “我怎么没想到还有孩子啊……”文国老捂着胸口自责道。 众人劝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些孩子能有一瓦遮头了。 “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文国老颇为激动。 孩子们被送去了国老府。 “几位又是住在哪里?”文国老关心道。 “我们暂时住在城外的驿站里。”杜羽恭敬答道。 “那不如,也一起住到我的府上吧。这些孩子也需要人照料。杜大夫最为合适了。” “是。” 十三个小孩如失心疯一般,想来也确实不好找外面的大夫瞧病。于是荆拓回驿站接了无情和孩子们一起住进了国老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