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开篇词 九回肠九回肠 离散九回肠, 叹鹣鲽荒唐。 游魂茕茕凄凉, 流魄断残阳。 怕经年恓惶? 事溶溶、淡入时光。 不得隔世再相望, 苟命任沧桑。 九回肠又名好女儿,该篇直序,也以九回肠为题—— 相亲相爱的两个人,离离散散,荡气九回肠; 今天这个故事,就是感叹这对比翼鸟、比目鱼一样相恋的人。——这种事,也许根本不应该发生在物欲横流、充满youhuo的现代,荒唐。 可那灵魂游散、孤立独行的样子,也真的太过凄凉。 他已经胆魄流离,残年阳寿,怕是快要终断了。 人生走到这步田地,还怕什么连年劳碌恐慌? 世间繁琐事,都会渐渐地被时间溶解、被世人淡忘 等到再世为人,谁还能记得对方是谁吗? 既然不能真正天长地久,也只好苟且认命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 执念太重,注定了这必将是场愁肠纠结的爱情。(作者按) 吴依人毕业没上几天班就结婚了,定居在美丽的太湖之滨。婚后便做了全职太太,闲来无事,小女人每天就是侍弄花草。整个房间,被她经营得像个小花园。 丈夫吴回,健壮而不粗鲁、憨厚而不失机敏,却是个十足的情种。 吴回深爱着吴依人,每天下班准时回家。他很享受这种家的气氛,饭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翻翻书,饭后,也会在书房胡乱挥毫泼墨一番。 客厅墙面上“流观山海图”几个字就是吴回书写,然后被兰心蕙质的妻子装了、裱了,挂在墙上。一唱一和,志趣相投、两情相悦的两个人,琴瑟和谐,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情到深处,生怕被人打搅了二人世界,竟容不下任何一个第三者。甚至经常忽略了父母,甚至约定相互视对方为子女,相伴终老,永不生育。这事儿听起来都荒唐。 作为男人,吴回纵然是个情种,却也英气十足,豪气干云。他决意守护她一生,就甘愿做了牛马,一点也不让吴依人受累、受屈。所以,他不让她出去做事。 因为,吴回喜欢吴依人的,就是那种单纯和稚气。 所以他认定,这个物欲横流、人心膨胀的时代,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太多的陷阱和潜规则。不谙世事,放她出去做事,被风气熏染或被规则所害,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单纯可爱,小女人又往往会因为单纯而不设防线。这一点,世故的人也根本装不出来,她们涉世不深,心智幼稚,天真无邪。若常有爱情浇灌,她们根本无需长大。所以,永远的童心常常是大敞着,因而会更喜欢幻想、做梦、呓语。 比如今晚,两个挚热的身体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碰撞,累了、睡了。刚入睡,依偎在吴回怀里的吴依人就又开始咿啊呀呀地说梦话。 吴回模模糊糊地醒着,他没听见却依然前面i喃的什么,但后来却很明确。 她动情而急切地叫着:“芝宇,芝宇。” 吴回好奇,就去逗她:“芝宇是谁啊?” “我老公,复姓吴铭,叫芝宇。” “你老公不是吴回吗? “吴回是假的。” 吴回瞬间懵逼。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再次问道:“芝宇是谁啊?” 还是一样的话:“我老公,复姓吴铭,叫芝宇。” 吴回悄然起身,到客厅开了瓶酒。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再见蛮蛮 “我们的经营目标,不在地球上。” ——早上醒来,吴铭把空间签名改了。 他心情不错,今天公司有重大活动。 这是一qu中心说的信徒,他们通过对山海经、道德经等典籍重新解读,结合西方经典圣经,指出: 人类根本不缺乏空间和资源,技术层面也完全具备地外开发的能力。唯一的阻力,可能就是人性缺陷导致的自我设限。 太空法约定外层空间的界定,在距离地表约至公里以上。这个霸气十足的条款,显然不再适合整个地外空间;禁止核试验条约严禁外太空核试验,这对可能涉及核爆的“家园”项目或有影响。说起来真是笑话,别说核爆,地源连卖鞭炮的资质都没有;月球协定给了他们周旋的余地,既然没有其他近地星体的特殊约定,说明之前的法规只是基于当时的科技和认识水平,目前必须修改。 地月系内不能核爆,系外或可商榷。况且,他们也没确定必须实施核爆,还有很多备选方案。 经过几年的大数据分析,地源人纵横捭阖、方游说,终于启动了。 不是地源人长于游说,而是这个构想太,甚至成了笑话。谁信啊?就算你也坐在轮椅上写个时间简史,也没人信。与相关部门、团体和国际组织协调时,对方多是笑着:“造福人类嘛,好事。随便你们了,只要你有那种能力。” 南京,天印山。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座苍翠葱茏的小山就具备这种特征。站在多层的地源大厦顶上,就可以俯瞰其全貌。但据说此山为世传古印,所以闻名天下。 大厦挑高二十多米的大厅,气势恢宏。简洁的内饰,选材以汉白玉为主,格调雅白,整个氛围显得圣洁而空旷、悠远,恰如其自许的企业使命—— 为地源文明永存、为人类快速实现地外定居、为实现人类可支配资源无限而奋斗! 吴铭不喜欢热闹,他避开那些疯狂的记者,先从侧门去办公室。 “吴总您好。”见吴铭进来,助理韩雁赶紧过来,向吴铭汇报说安排充分,北京方面同步,也已电话确认,可以准时开始。“白总让我过来请示您一下。” “请示什么,都说了,他全权负责。”吴铭知道,记者采访的环节是躲不过的。既然躲不过,硬着头皮也要上。所以,他跟韩雁说完,便下去了。 认筹说明还没开始,熙熙攘攘的,大厅四周廊下到处都是人。 吴铭一出现就被疯狂的记者们围住了: “你们计划用多少年实现目标?” “吴先生,贵公司权重几个pr、能透漏一下吗、目前融到了多少资金?” “简单的星体地形改造就宜居了吗,像空气和水这种物质条件呢?” 那些跟利益有关的问题总会让人敏.感,不是触动某些关系,就是涉及商业秘密。 所以,吴铭只能选择性回答。 “我们知道,任何化学元素都可以通过聚变或裂变产生。通过对另一个类地月系统改造,增加其地心活跃度,提高聚裂变频度,促进新元素产生,从而合成足量的空气和水,然后以地震、地裂或火山的形式喷发。然后,在这些物质和运动的基础上进行微调,就可以实现人类定居了。” “那么、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呢?” “快则几十年甚至十几年,慢的话,也最多不过百年。” 一个外籍记者差点没把麦cha到吴铭zui里。“吴先生,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天朝政府怎么能把如此巨大的工程交给你们,你们只是个企业。第二。” “一个一个来,首先、这个项目,本来就是地源在合法前提下、正常的自主经营活动。您这个问题很好,因为这恰恰是‘天朝梦’的体现,全民、全世界人民出彩机会的体现。这从地源爆发的主业就可以看出国家的关怀、政府的信任、企业的力量和文化的重要。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给了地源科技和知识基础,给了地源政策和文化支撑。同时、也再次感谢大家,地源的众包平台,曾荣幸地被大家称为信息时代的土地改革。今天,家园将把地源的事业推向另一个高度——革命,土地革命。这次革命,将把土地资源的概念延h到地外所有的宇宙空间。”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作为一个企业,地源之光可以在几年间发展成为那么大?有政府背景,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吗?” “这个、您理解起来可能会比较困难,因为不管是目前还是历史上的天朝,从没有脱离文化背景孤立存在的事物,企业也是一样。你们那里可能有很多世家、家族,他们通过历代积累成其现在的辉煌,而更多人的命运,没出生就已注定、甚至可以直接写为历史。这不公平。而在中文化框架下,一切皆有可能,一生也可能实现无限。” “吴先生,地源无疑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企业,身为这种企业的高管,你。” 这时,广播宣布进入会议议程。 吴铭终于解脱。 他在六楼办公,房间很大,对门的办公桌旁边的角落里,落地一架直径超过两米的立体地形地球仪,对面安装了射灯,模拟阳光投射在电动的地球仪上。地球仪转速和倾角与实际吻合,所以也用做日历和钟表。 吴铭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吴回已经等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实时运转的地球仪。 此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赤面虬髯,一米九的个头,膀大腰圆,仿佛浑身不停地散发着雄.性激素。最初认识时,吴铭说他这种粗鲁的长法,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彻底进化成了人类。吴回明知道是个玩笑,却认真地说:“我压根就不相信你们人类的什么进化论。” 他说你们人类,难道他吴回不是人类? 但就是这话,让吴铭立刻为之侧目。“是啊,看似科学的道理,却可能把人类导入歧途,两次世界大战和目前的局部战争,跟这个伪科学不无关系。” 就是这样,虽然年龄差距很大(事实比他们目前知道的差距更大),但认知上的趋同感,让他们之间的沟通变得非常自然,也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吴铭忽然想起来,昨天,他收到吴回一则莫名其妙的短信——“吴铭老师,我可能成功了。金属,到处都是金属!?”现在翻看手机,却没找到,可能是当垃圾信息误删了吧。吴铭并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一点小事,无所谓成功吧。” 这话让吴回有点懵,“吴铭老师,您这、什么意思?” “你昨天发信息,说你可能成功了。以你的资历,这也叫成功?换个环境而已。” “我没发过这种信息,芝宇老师,今天过来就是向您告别的。” 吴铭只是觉得异常,即使现在也没有特别在意,他随口说:“好吧,我只是说,你这不过是正常的工作调动,用不着这么隆重地告别,弄得跟永别似的。” “能到天机处工作,是我的荣耀。” 天机处是内部人对集团兰州数据中心的戏称。 就是一帮这样的狂人,不仅这些,他们的hr也弄得很古典。竟是分了yi阳纵横的两个部门,分别命名为经天人事局(北京)和纬地司(南京)。 “荣耀?”吴铭很是不屑,他笑了笑。 “是啊,但对我来说确实是个机会——能把爱好当职业的人不多。” “那就好好做吧,你那个什么闲鹤云野的户外qu,貌似粉丝ig多。我有种预感,你近期一定会有所突破。我回头让东方再给你些指导,你会成长更快。” 吴回说,“可我这次是配合张宏国张工,再说,我跟东方也不陌生。” “知道你们不陌生。镇江的西津渡、无锡的马山,这一带你可能也很熟悉,可以不必去。会稽山、河姆渡、九嶷山等地,我们把她们定义为历史地标,建议你都路过一下,不在于获取多少直接信息,就是有个直观的感受。当然,福建你也很熟,所以你可以直接由浙江到九嶷山,然后走贵阳、成都、九寨沟一线,最后到兰州报到。” “这么绕?” “是啊?大事儿都是绕出来的。最近的新闻热点是嫦娥几号?你想想,就算登月,不也讲究个绕、落、回吗?你叫吴回,也不能绕过绕,直接回。” “你这话更绕。好了,我先走了。”吴回告辞。 门外,吴回昂首阔步。 随着吴回高大粗犷的背影远去,一款款款走近的小女人,被他衬托得更加jiaoxiao妩媚。 蛮蛮?!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旧情“复”燃 地球仪旁边,一株淡绿色、烟雾一般柔弱的文竹长得很随性,它地四下攀附o索着,正竭力把柔弱的细枝末节h向尽可能远的地方。 从这个角度看,吴铭的办公桌显得非常辽阔。 桌下靠墙一边是一盆野蛮生长的绿萝,叶子碧绿,嚣张的藤蔓,硬是环绕了大半个办公室;另一边是一排实木花架,木料熏烤矫直的黄黑痕迹,外面罩着透亮的漆,纹理明晰;花架上,两簇铜钱草长势旺盛,墨绿的叶子下面,几处看似娇嫩的新芽早已刺入紧邻的花盆,贪.婪地汲取着;倒霉的近邻是几盆铁皮石斛,还傻傻地吐露着勃勃生机。 与吴回迎面而来的小女人叫吴依人,来竞聘集团总助。 霸气十足的吴回引得她艳羡地回眸一望,但因jiaoxiao略显细碎的脚步依然坚定,径直走进吴铭办公室。 吴铭对门而坐,这画面,被他尽收眼底。 如此熟悉,此景,此人。 吴铭感觉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小女人的时候,他心里油然冒出“蛮蛮”两个字。 是她? 是她。 吴铭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她,太熟悉,自己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自负阅人无数,即使认错了人,这女人也定与自己那个她相类。 “如此小女人,还敢来竞聘?”吴铭想。 不是另类的人都现代,吴铭就是这样,他另类、思想活跃却很传统。他不欣赏女人出来做事,特别是眼前这种,一看就是平日里叽叽喳喳、蹦蹦跶跶的小家碧玉,可爱得根本不适合抛头露面。 久违的、强烈的熟悉感动着吴铭,他坚信彼此认识,一直都认识。 事实上,从刚才看到那一幕开始,此处的吴铭和离去的吴回一样,精神和roui,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变化,不只是被两人擦肩而过的场景触发,更因为这三个人的关系,原本就很特殊。而现在,他们各自都不知道。 吴铭只道是自己偶遇或重逢了心仪的女人,是“偶遇或重逢”的惊喜,让他的情绪波动。怕失态,吴铭假作没有看到。为了拖延、掩饰,他认为自己刚好需要拨一个电话:“喂,东方你好,我是南京、吴铭。”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对方很敬重的口气。“吴总您好,有事吗?” “春神君?你可真够忙啊,大半年没听过你的电话了吧。” 电话里,东方句芒忙不迭地说:“没有没有,您打电话,就算真忙、也不敢忙啊。” 东方句芒这个名字,相信很多人都有耳闻。 是的,还真是同一个人。严格该说是同一个神。 “吴回调往西北数据中心,我建议他先到你那边对,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路过一下嘛对,他已经上路了,刚出去,我看着他走的好,好的,具体细节,你写个备案材料,抄送我一份就可以了。”吴铭说着挂了电话。 吴依人被晾在那里,突然产生的局促感染红了那张姣好的小脸,她充满jiqig地讪笑着。 办公室文员文文站在旁边,她看在眼里,捂着zui偷笑了。 其实,在今天吴依人第一次出现之前,公司上下都很期待,想第一时间目睹这个让公司除了大价钱猎取的人才。 现在,文文怀疑,早已熟识的吴铭从来都是从容淡定,难道今天真会因为这么一个女人?另一方面,她更怀疑,这个小女人,如此柔弱羞怯,能堪此任?所以忍不住心里在笑:“哪儿弄来这么个萝莉,总裁办的人可真有眼光,还花给猎头公司三百万?” 一个普通职员哪有那种见地,所以文文看不透。但综合现场情况,总裁办推荐,又能让吴铭窘然失措,文文直觉这个小女人也许真不那么简单,至少现在还不能妄议。 也算她聪明,总裁办班底强大,有一个是吃闲饭的吗?如此奇葩,是其人,吴铭自然就会通过;非其人,也是吴铭把关,有人刚好借机给他个难堪。——这是北京分部总经理雷泽的计划,虽然恶毒,但左右逢源,一举多得,堂庭山也就默许了。 带着各种疑问,文文轻盈地微笑着,引导吴依人在靠近门口的一张小圆桌边坐下。然后,落落大方地转身移步到吴铭跟前介绍说: “吴总,这位小姐、也姓吴,就是前几天报名过来竞聘那个,总裁办特别推荐。她的材料,前几天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吴铭宽大的办公桌一如既往地干净,资料大约早被他胡乱塞在哪个抽屉里了。 总裁办特别推荐,吴铭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而他就是这么自负,恰恰是因为特别推荐,所以他有意忽略,连名字都没问。现在见了其人,倒有些后悔。 “也姓吴?”吴铭轻轻地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对文文说:“你先出去吧。——喂喂喂,文文,你也到下面去吧,跟他们深度接触一下。特别是那几家大的投资公司,重点了解一下他们的心态。记住,就是闲聊,不要太刻意。” 监控显示,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一切正常。 吴铭现在心情平复,便起身走过去。 两个人正面相向的瞬间,一个影像在吴依人脑际一闪而过,但马上被她的意识主观地、强硬地屏蔽了。在她眼里,此人沈腰潘鬓,显然一副过度消磨、大病初愈的样子。她马上确定,虽然轮廓一样俊朗,但这个人还真不是他。太老气了,少说也要年长十岁。别说活力,甚至可以怀疑他是不是活着。不过也不觉得讨厌,至少算个过了气的老帅哥吧。 原来,吴依人此来除了冲那个让人瞬间土豪的职位,也因为那个许姓女人的随口一说,让她鬼使神差。但现在见了吴铭,觉得最多三分形似。就算名字可以改,但年龄和相貌、神情,实在是不能恭维。 也就这个瞬间,女人的反应显现出明显的阶段性。 第一件事已经被否而成定局,她没时间遗憾,直接转入第二件事。 她甜美地笑着自我介绍说:“吴总您好,我叫吴依人。” “吴依人”三个字让吴铭愣住了,旋即转身。 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瞳孔放大,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样。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吴铭努力平复心情,竟然真的在抽屉里找到了吴依人的简历。他的手抖索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认真比对。 果然是她! 由于不知道之前曾经发生什么,所以吴铭不敢太过贸然。他故作平静,在吴依人很近的对面坐下。纷乱之下,竟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holl。” 这让吴依人也跟着一时错乱,但毕竟是有备而来,她预演过无数种可能,包括这种触手可及、随时可能吃到豆腐的距离安排。所以,她马上调整回到正常状态。 而在吴铭眼里,眼前这个小女人就像一头刚刚长大的梅花鹿,温顺、美丽、可爱、清新脱俗,全然是仙仙之气。但可惜,也如梅花鹿一样,好像天生被生活灌输了许多yi暗的东西。——因为柔弱,所以警觉。所有的弹跳和追逐,都不是猫科动物等天敌那种嬉闹,而是关乎生命的挣扎。 此刻,吴依人坚信“战争”已经打响。阵地上,怎敢轻退半步? “hi!”她眼睛机警地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然后壮着胆用小得几乎不被发觉的幅度摆手招呼,陪着小心说,“你、都是这种距离、跟人面试呀?” 吴铭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尽管已经很克制,但也不能完全掩藏眼睛里挚热的光。“哦,原来你习惯传统的方式应聘啊,那我们、就按套路来?——请问吴小姐,你上一个工作是做什么、怎么丢掉的?” “这个,”吴依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企划公司做文案。” “哦?后来怎么不做了,或者被辞退、开除了?” 这个简单的问题好像让吴依人非常无措,她两只手夹在两个膝盖之间用力地搓,然后小声嘟囔道:“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就、就是因为我偷了老板的能量。”而后面的音量突然放大,“可我每天还给他浇水呢!” “哈哈。” 吴铭正恨不得看透她的骨头,现在,听说她被上家单位炒掉的原因竟然如此,吴铭忍不住哈哈大笑。但见吴依人窘迫的样子,又怕因此才挫伤了她,便收了笑容。 吴铭直直地看着她,装作在想下一个问题。 这个皮肤白皙的小女人,体态微瘦,但iog很大。外观张弛有度,内里虚虚实实。吴铭猜测,这张小脸,不过是这种氛围下有些紧张,如若平时,一定是活泼俏皮,动不动就眉飞色舞。而那小巧口舌,平素也一定是轻快自如,不见丹唇起起,便闻笑语盈盈。 但此刻,她却刻意正装,做出个端庄稳重的气质。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二京赋 看到吴依人深蓝色工装里面的小格衬衣,吴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大格格衬衣的衣领,那神色,说不上猥琐,却也过于fagg。他夸张地、直接地把目光停留在她微微起伏的iog部,假做遗憾地说:“唉,竟也打上马赛克了。” 吴依人正襟危坐,“吴总说哪里话,我听不懂。” “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的奶腥味。” “吴总说什么啊?”吴依人一时拘冏,赶快岔开话题说道:“他们说今天有个活动,让我先过来观摩一下,然后写份材料交给他们吴总,想必就是、交给您吧?” “是我。就在这儿观摩吧。”吴铭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年薪万,相当于每年确定中一大奖,是ig诱r。” :,沪深股市早盘集合竞价结束。 不意外,p板块仍旧集体涨停。选在这个点上开幕,确实有助于营造气氛。 大屏显示,南京北京两个会场,各一男一女四个主持人,据说都是央视名zui。活动严格有序,按既定的流程开始。他们“两唱两和”,虽是两地,但很合拍—— 女:今年,我在南京,你在北京。 男:明年,你在南京,我在北京。 合:尊敬的来宾、朋友们 开幕词题为二京赋,是公司驻上海分部负责人东方句芒精心雕琢的作品。 当初策划这个活动,高层非常重视这段致辞,不仅要求措辞多少有些煽动性,又要不失内涵。毕竟是一个有文化底蕴的企业,企划和企业文化建设,是立业之本。所以,集团上下全面征稿,有偿录用。中层以上,更是强制投稿,字数不限,但不能是零。 吴铭自然也参与了,且最简单:“燕吴,燕吴,一曲歌来一片情——!” 这不是个笑话吗? 但吴铭却振振有词:“总部是集团的大脑,而南京公司却是心脏。两个分部,一个锐意进取,一个不忘初心;一个在燕,一个在吴。致辞的核心,就是增强企业的自信心和凝聚力。我这不过是简单了些,不就是抄袭了别人的广告词嘛?” 不管内容如何,寓意如何,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玩世不恭,就是种不良态度。 把大家当做笑话,在大家眼里也必定是个笑话。吴铭对集团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但吴铭跟大家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淡泊如水。别说内容,谁会喜欢这个死人一般的同事? 文字工作,原本就是东方的强项,他文笔好,而且浑身的正能量。热情好事人缘好,有永远消耗不完的精力。所以,大家全票通过了jiqig四射的、东方句芒的二京赋。 即便如此,堂庭山仍然要求吴铭对稿子进行终审。 可吴铭看都没看就下了结论:“东方何许人啊,大才子,作品吟诵起来一定是朗朗上口、声情并茂。两京赋,单听这题目就没问题。南京北京、两地互动,很应景啊。” 这可是自己说的,事实上,这个作品也确实是文如其人、华润如玉。但还是要看听闻者心境。现在,吴铭听起来莫名其妙,感觉非常刺耳。 形于色,又让吴依人不由一阵紧张,她下意识地自我打量,仿佛在说,“我哪里不对吗?” 吴铭听懂了她的肢体语言,马上解释说,“哦,你没什么,就是那词、有些不对劲。” 吴铭今天第二次打电话给东方句芒,甚至没容他说话。 “你那什么狗屁两京赋?什么今年我在南京你在北京,明年你在南京我在北京。你的意思,集团在北京南京的两个部门,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不能永结同心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可以给你扣一个分裂组织的帽子!再三强调,组织这个活动,我们虽然花了很多精力,花了很多钱,但我们不是真想融资,只是做秀。做秀!知道吗?这么明显的违和感,还怎么做视频资料?什么也不要说了,记住,后期制作,一定要把这段掐掉是,是我签字的,我这里免审是对你信任,不是让你胡来!你他们临场发挥,谁给他们的权利?跟你说好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必须出自你东方句芒。我授权让你随意发挥,没让他们随意发挥!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手头还有事情。” “去,这个鸟人!”挂了电话,再回来看到吴依人时,吴铭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笑着说:“不好意思啊。” “出了什么问题、严重吗?”这个小女人,还没入职就开始关心公司利益,还真敬业。 “没什么。”淡然的口气,表明吴铭并不欣赏这种敬业。他稍作调整,才又微笑着对吴依人说:“整个集团的基本构架,你也许还不清楚,南京是集团的起源地,随着发展壮大,作为基础的南京公司仍负责集团的战略规划。也就是说,北京天控虽是总部,其实不过是对外的窗口。远期走向、规划和人员架构,还是由南京地源确定。骨干人员配置,也必须符合集团长期的发展预期。——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只应该做我的、助理。” 前面说了冠冕堂皇的一大堆,原来都是废话? 前后根本不一个逻辑!吴依人想笑,但强忍着,“呵?你这是。” 看吴铭仍是在笑,并没回答。吴依人不懂他的意思,她有点尴尬,赶快改口说道,“许大姐说跟你熟,介绍我过来,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你。对了,她说你很有才。” 事实上,吴依人说那个许大姐跟吴铭根本不熟,不过是偶尔来地源办事,她回去说看到这个公司有个人叫吴铭,很像吴依人失踪的前夫。对吴依人来说,寻人求职,两件事都不算小事,她必须过来碰碰运气。 “她过誉了。”吴铭的眼光,始终没肯离开过对面这张俊俏的小脸,“不要转换话题,我说、你能否考虑留在我这儿、南京?” 这是个突然多出来的选择,但对吴依人来说,至少是个确定的备选吧?随口拒绝,或许是自断退路。这竟让她多少有些烦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好暂时回避。 吴依人几乎是惊恐地看着吴铭,她眼神闪烁,尽可能避免与之直视。“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们又不熟。今天过来,除了观摩,也算慕名、顺便过来看看你。” 吴铭没说话,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竟真的不认识自己? 因为羞怯,吴依人嫩白的脸上泛出诱r的桃红,一直红到脖颈。对视处在下风的她假装朝别处看看,但实际距离上,她并没退缩一个毫米。 竭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吴依人再次把眼光收回到吴铭的脸上,让人怀疑她可能真的要爆发了。然而,她突然憋出一句孩子快被逼哭时那种天真的嗔怪:“你看起来不像好人。” 这话说的,不要说吴铭,换谁都会忍俊不禁。 吴铭意识到自己还是吓着她了,一个天真可爱的萝莉,能从家里走出来挑战高薪,不容易,需要鼓励和被肯定。 此时,吴铭已经确定两个问题:这个小女人能力一般,而且并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是被重金猎取;其次,堂庭山猎取这个女人,一定是另有目的。这符合堂庭山的行事风格。 吴铭可不是文文,他瞬间便明白了很多事情—— 偷了老板的能量就被炒了,除了骗骗吴依人这种孩子,谁信啊?而万年薪,不只是为吴依人重建信心。买她的钱不会白花,她又可以拿这个钱收买别人。 堂庭山剑指何方,吴铭已经非常清楚。他知道早晚都有这天,但没想到手段如此卑劣,更不知道,堂庭山将怎么利用自己前妻实现隔山打牛的效果。 吴依人自以为战争已经打响,现在看来,她那不过是个局部战争。 吴铭还是那样微笑着,他意识里没有害怕的概念,甚至由衷感谢他们玉成了这个重逢。 智力不等于记忆。 对面不相识,吴铭不知道自己与前妻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想猜测。但堂庭山有意膨胀她是何居心?吴铭知道一切已经开始,他无法阻止吴依人。五百万年薪youhuo,别说前夫妻,就算恩爱的现任夫妻,也未必抗拒得了。 所以,就算为了自己,吴铭也必须陪他们玩下去。 “好好好,我不是好人。不过,只要你被纳入这个体系,我对你就有绝对的分配权。但我们关系特殊,所以不想勉强你,我会给你选择的自由,也希望你好。” 吴铭说着,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文件和一支水笔。他一页页打开文件逐个批阅,当着吴依人的面签署分派意见。“看见没有,这些,都可能是你的对手。” 何止是对手,那些人勾心斗角之余,都可能把她捎带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吴回的回 该批共个人通过二次面试。 江疑,总裁办文员。吴回,兰州数据中心外勤主管——就是刚才出去那个。奚仲,南京办公室副主任。计蒙,总公司财务部副总监。 “我去,生怕我闲下来啊,财务人员什么时候也成我的事儿了。” 吴依人不管那些,只是明显地关注道:“吴回!你刚才说吴回?!” “是啊,就刚才那个,他出去,你进来。” “哦,好吧,重名重姓。”吴依人心说,今天ama的什么日子,看谁都是怪怪的。 “你认识的人里面,也有人叫吴回?”吴铭随口问着,继续翻看那些材料,“黄贝、梁渠、韩流、柔利。” “不瞒您说,我,哦、我有个同学就叫吴回,小学同学,同村。” “是吗?同龄同村肯定都是小学同学,别是一家吧?”吴铭说着,继续签阅资料。 柔利其实原本就是总裁助理,当然,老黄历了,公司发展初期。后来部门多了,堂庭山锻炼她,让她做了一段主管,绩效一塌糊涂,之后就被安cha给副总雷泽做助理。 这次面对社会公开竞聘,也接受内部的老职员。所以,个别想换个工作环境的老员工也会报名。吴回和这个柔利就是这种,公司老人。 说到柔利,既然用了安cha一词,就说明她身份特殊。在哪个岗位自然由不得她,就算参与竞聘,也没有任何意义。但这对吴铭来说却很有意义,能让他一举做两个顺水人情,一个是帮堂庭山稳住柔利,另一个就是现在,讨好吴依人。 “现在,我把柔利、你最大的对手先排除掉。千万不要急着感谢我,因为你还没有最终通过。公私分明,你执意要那个位置,该做的功课一样也不能少。” 吴依人不知道,她坐这个位置其实不用努力,根本就是有人为自己设计的。这个傻孩子,还对吴铭感激不尽,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甜甜地笑着说:“嗯!谢谢吴总。” 那种媚态,应该在每句话后面都追加上“思密达”才算完美。 吴铭起身,折下一小段石斛鲜条,慢条斯理地放zui里黏黏地嚼。同时晃晃悠悠,绕到吴依人的另一侧,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说:“小傻瓜,北京现代,南京传统;北京繁忙,南京轻松。以后什么日子,可都是自己选的。” 吴铭清楚,这种争取的话说出来也是多余。面对youhuo,人需要定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今天的小萝莉成长为明天的御姐,才长出定力,但为时已晚。 其实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看别人忙,只想让自己也忙起来。这就是谁所谓的“闲愁最苦”,怕的就是一个“闲”字。 “除非现在这个没有通过,只好退求其次,再来找你。” “这有何难?我有能力帮你。”显然,他还在争取。 “那你可就有点卑鄙了。” 大厅,气氛依然火爆;办公室里,两个人好像也越来越融洽。 而此时,一个远离大厅的角落,不在监控范围,韩雁正训斥那个可怜的扫地阿姨。 原来,韩雁四下巡视,一个少人走动的走廊里有滩积水,水面竟已蒙尘。 “真的是刚刚!”保洁说话卡顿,失语了。 韩雁拿对讲机天线指着地面,口气十分凌厉:“狡辩?这一看就是时间久了!” 还真是冤枉了她。 吴回从吴铭办公室出来,瞟了一眼错身而过的吴依人,便下了楼。想到即将长时间乘车,吴回先去了趟洗手间。出洗手间后,他竟在走廊里倏然遁形。 这一幕,恰被这个保洁看见——吴回消逝之处,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清水。而那个高大的身形,遁然化作一团人形尘灰,空气作用下,尘灰渐渐失去人形,落定在那滩水上。再过一会儿工夫,尘灰被表面张力运送到那滩水的边缘,有如一张地图。 这个体态臃肿的女人,原本白嫩的脸庞,刚被吴回的倏然遁逝惊得惨白,现在被韩雁误会,羞辱得满脸绯hog。“不、不是,是。” “瞪我?你还瞪我?!”保洁员的目瞪口呆,显然被韩雁误会为怒视了。 “韩经理,我真的不是、是吴总,吴回他。” “就算是吴总做的,这个办公区保洁由你负责,是你职责所在!” “不是他做的,是他变的,我根本没来得及。” 保洁员还想解释什么,却再次被韩雁厉声打断:“我只看事实——赶快收拾了吧!” 韩雁说完,又回身到现场巡视了一圈。活动已接近尾声,她上楼向吴铭汇报活动情况,却对保洁员失职一事只字未提。 活动结束,两人互加好友。 网上,他叫宋山枫木,她叫千寻。 吴铭坏笑着说:“这名字,一看就是千里寻夫啊。” 吴依人微微一怔,此人、不按套路出牌,竟读懂了我的心思? “那、你宋山枫木什么意思?” “那是个枷锁。” 一个令人心惊的名词,吴铭说得却很轻巧。 “枷锁?”吴依人诧异道:“都道自由无价,还有人喜欢自戴枷锁,想必是疯了。” “你说对了,绝对自由是种痛苦。”吴铭在说自己,绝对自由,自由得已了无可挂。而他哪里知道,他的自由,远未达到止境。 下午四点,吴依人回到无锡。 她洗过澡打开手机,朋友圈有宋山枫木发的诗。 白素贞,白素贞,风云叱咤殉以身。祥佑俗子不修行,再世只为前世恩。过去西湖独自哀,镇封雷峰塔中人。江天吴地芙蓉楼,有我玉壶藏冰心。感慨雷峰已倒掉,伤心塔中并无人。 oo:“诗写得不错,可惜没个题目。” 宋山枫木:“题目是蛇精病——你改名字了。” oo:“哈哈,有趣。看样子,你是路过镇江,去哪里啊?是的,我改名字了。轻易就被看穿的名字,不好。” 这样随口说着,吴依人其实非常惊讶。这人,哪来的这种默契?自己刚改成现在这个名字,就在朋友圈里看到吴铭“伤心塔中并无人”的句子。 宋山枫木:“可以是苏州,或是上海。这个名字,呵呵,再次看穿也不说了,省得让你改来改去的,多余花费心思。” oo:“好吧。诗中,你提到白素贞,莫非、你爱上了一条蛇?” 宋山枫木:“你属蛇,对吧。打字麻烦,电话吧。” 而吴铭并没等吴依人回复,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是属蛇。四十的女人,你喜欢我什么?” “女人四十、不也正当年吗?” “好吧。不管是否去苏州、上海,我猜你今晚一定会在无锡。” 这还是猜吗?应该理解为邀请。 吴铭说:“既然你已经猜到,那我也该收拾着下车了。” 他们约在崇安寺附近一个相对背街的小店见面。 吴铭到店,吴依人已经在了。 店里光线稍显幽暗,散发着吴依人喜欢的文艺气息。 吴依人叫了简餐酒水,看吴铭进来,她微微欠了欠身。“感觉还算有些品味吧?你看这些器物,都是那个时代的老东西。” “我也是那个时代的老东西——让你久等了。” 让你久等了,吴铭说的不只是现在。虽然不知道当初为什么离婚,但吴铭确信,那不是自己真实意愿,定是暂时的无奈。因为,他发现身上的离婚证时,心里有种强烈的思念和回归的yuag,只是不知道思念谁,也不知道回归何处。 “没有啊?我也是刚刚才到。”吴依人轻轻地扭了下脖子,吴铭会意,顺从地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吴依人解释说:“面对面坐,感觉像谈判。” 餐厅用粗蠢的桌椅渲染复古的格调,却被餐具上迎合时尚的网络词语暴露。吴依人的搪瓷茶缸上是“屌丝”,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吴铭的是“文艺青年”。 这环境好像让吴依人很受用,她环顾四下。“你办公室布置得不好,特别是那棵绿萝,不是那样养的,回头我帮你做个桩,得架起来养。” “切,谁还不会?”吴铭心说,是啊,现在网上什么搜不到?所以,他也会做绿萝桩,但他就是爱上纲上线,也可以说是强迫症。即便养花这种小事,也必须在他所谓整体的意识框架下进行。他自知与这个世界不够兼容,就是因为自己随意,横向而全面,却不讲究什么高度。如果是野生藤类植物,无可攀附时,自然是横向生长。 但他却说:“可以啊,不过前提是你得过去上班——你只能改变你自己的工作环境,要不,那就是架秧子起哄。” 吴依人被浇了冷水,她意识到,那都是各自爱好,也不是该自己操心的事。 她讪讪地说:“好吧,算我多事。” “那就点菜啊?”吴铭坏坏地微笑着,把吴依人的茶缸转了半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鸳梦重温 “早点好了,喏,我晚饭简单。”吴依人说着,用一种豪迈的姿势,把茶缸跟吴铭对换了一下。“叫你不请自来,来了就要将就我,得按我的生活习惯。” “应该的,为了共同的将来,我刻不容缓、必须马上适应你的习惯。”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用餐。 吴依人说,“如果依你,现在就确定为你说那种关系,太快了。” “不快能行吗?”吴铭轻快地拍拍iog口,“我这间老房子,着火了。” 钱钟书故居不远,谁都知道吴铭所谓的老房子着火。 吴依人漫不经心地说,“张口就是典故,好有文采。还有那诗,不明觉厉,崇拜你。” zui边的话,也值得这么明显地被崇拜?吴铭怀疑这女人身上的稚气,或许并不是自己想像的与生俱来,而是刻意的伪装。 接触第一刻起,吴依人便抛弃了借应聘之名邂逅吴铭的初衷——许大姐认错了,这个吴铭,真的不是她失踪的前夫。放弃的同时,却开始在心里解读眼前这个不太讨厌的怪男人。 最终,她把吴铭那种怪异确认为坏。 那是种没有利欲和伤害的坏,坏得直接、真实、新鲜。——她隐约感到,他的人生不是舞台,活着,也根本不是为了展示什么。他活的就是自己,是人,是生活,而不是处处被利欲包装出来迎合世人的所谓形象。 吴依人有点欣赏这种坏了。反过来自我审视,自持已久的淑女形象,在这个男人眼里可能不过是种做作。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到了新的活法,她也要变成这种坏人。 于是,她开始刻意模仿那种坏。 这是意识发育,这个女孩子,向女人又迈进了一小步。主场优势和着酒胆,这个生涩的生命开始蜕变。柔和暧.昧的光线下,吴依人夸张地飞了一个媚眼,下面还用脚触碰他。“想什么呢?就顾着仰慕你,差点忘了正事儿。” “什么正事?” 吴依人说着,左手胡乱用某位手指理了下整齐的五四式刘海,面带慵容,故意撅起小zui说,“算了,今天不说了,我、喝多了,呃!” 吴铭微微一笑,他知道,最后那个酒嗝是假做出来的。他还确定,她这是其实也是在引逗自己,于是便更加明目张胆。“没事,我送你回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脸色潮.红,但吴依人并没喝多。这会儿,她一下子振作起来,手指频频地戳着对方。其实也不是戳,远远的,几乎只是在自己耳边晃动。“是不是?略施小计,你就原形毕露了,知道你是想上我的g。” “何止啊,不仅想上你的g,还想上你的人。”吴铭乜斜着自己下面,示意说:“单身多年,自以为早就不能人道。但今天第一次看到你,他就。” “说到这儿,我还真有个问题很好奇——你是帮他找女人、还是帮你找?”吴依人果然变了,也开始变得直白起来,同时伴着坏坏的、故作淫邪的笑。但毕竟是稚气未脱,装出来的邪恶,给人的感觉仍是可爱。 这般年纪还能稚气未脱,这种女人不多,他喜欢。而她,恰恰正竭力脱去稚气。 “他算老几?当然是帮我找。” “装纯情?告诉你,如果是给自己找老婆,那你找错人了。如果是帮他找个炮友,或许我还真会考虑考虑。我对男人、感情和婚姻都失望了,没打算再婚,可我生理健康。”吴依人竟然有些得意,她看着他笑。“不过很遗憾,我们同姓,一家人,你不能有非分之想。” “我知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我说的一家人是同姓,几百年前可能一家,不是你说那种。” “我又不姓吴。” “h,rally?”吴依人有点惊讶,她甚至摘掉眼镜看他。“你这个坏人,太没底线,为个女人连祖姓都不要了吗?去!坐到对面,先让我用犀利的luo眼鄙视你五分钟再说。” 吴铭知道那是玩笑,他根本没有挪窝。“吴铭真的可以不姓吴,我是复姓、吴铭,叫芝宇。——都挑明了,那么今晚就?” “就怎么?人家是有原则的。”小女人假装自恋而认真地自我打量着说。 “什么狗屁原则?男女之间,讲究一气呵成,如果第一次没把生米煮熟,就夹生了。以后回想起来,会很尴尬。”吴铭故意把追求的话说得尽量认真、直白。 “真佩服你,把一个死皮赖脸说得这么振振有词。尴尬什么?不要以为我深居简出就不谙世故,好歹我也是出来的,博览qu书、阅人无数。你们这些男人,不就是找女人嘛,要不、我帮你叫个鸡?个鸡个鸡个鸡个鸡,个鸡、个鸡。嗯?” 那声音,还真是一股奶腥味,加上一个不超过五岁的媚眼,直接就把吴铭逗乐了。他微微一笑,“其实能那个的那个很多,只是能亲的zui不多,这也是我的原则。” “反正,我绝不会跟人见面第一天就shagg。” “第一天不已经过去了吗?现在是晚上。” “我的一天是4小时。” “好吧。那么、”吴铭停顿了一下继续追问:“第二天呢?” 吴依人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说,“这第二天嘛,自然可以考虑。但前提是,你得先做到、让我第二天还想见你,嗯?”还是那样的媚眼,又来了一个。 “现在可不可以算第二天?明天还回来给你,算第一天。” “当然不可以。”吴依人夸张地做了一个无奈地笑:“真新鲜,这也能借能还,怎么不直接借你结婚那天。” “这叫赊。”吴铭认真地说:“知道什么叫赊吗?这就叫做、佳期未定春期赊。” “这诗?你今天电话里骂那个谁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句诗,好像是李商隐。” “你看是不是?赊欠时间的事,不是我第一次干。好吧?明天还你。” “不好!” “好吧。”吴铭叹了口气,把zui落在左手虎口以下,几近下流地盯着她的iog。数秒钟后,他貌似认真地分析道:“深沟高垒,拒人于千里之外,正面强攻、看来确实有些难度。算了,今天这、就当是次佯攻,火力侦察。” “切,什么人嘛?强攻失败就变成了佯攻,你可真会心疼自己。”吴依人笑道:“那你这次火力侦察,得出了个什么结果吗?” “敌情复杂,我掐指一算。” “快打住吧,”这一个小人,一时笑得梨花乱颤,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就你这口气,还咬牙切齿的,那哪是什么掐指算计?分明是要直接掐死谁。” 吴铭仍是一脸深沉:“我方深入敌后,不宜贸然出兵,只能以逸待劳,静观其变。——我决定先撤回酒店,一觉醒来,可能就穿越到你g上了。” 吴依人起身,注视吴铭片刻。她说:“随你。” 吴铭知道,通常,女人在这种场合这样注视着你说“随你”,说明她zui上拒绝,心理上其实已经半推半就了。这种半推半就虽是对自己,吴铭竟醋意油然。 各种的不对称,让他们持续做着各自以为正确的选择。 吴铭做事像开车,谨慎。不明朗的情况下,不争取,而是暂停。所以,现在这种关系如何发展,吴铭想先让自己冷静一下。 于是买了单,两人简单道别,各自去了。 吴铭躺在酒店的g上想事。他觉得该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吴依人就是自己本本上的吴依人,可他除了油然冒出“蛮蛮”二字,根本想不起来任何其他关于她的信息。如果按照复婚处理,必须先找回事实,打开心结。这种情况,他暂时无从下手。他甚至不能下手,因为那样意味着吴依人对他已经彻底死心,已经可以接受另一个男人。 第二种情况是,吴依人对自己没有任何印象,是不是说明,名字一样只是个巧合。吴铭原本就认为,名字对性格具有一定的塑造力。这种情况,往下走的意义就变了,就是放弃过去、直接开启新的人生了。 权衡再三,吴铭最后决定暂时放弃那些细节,不管原来什么关系,认准就是这个人了。 如此,不管是前面说的哪种情况,都是一场新的恋情开始。 欣赏对方的才华,骗鬼去吧。 当年,唐玄奘遇到这种自作聪明的小妖精太多了。今天,吴铭也摊上了这种妖孽,而且一眼看出她根本就是在利用自己的好感,有意使了个迂回战术,引诱自己把面试战线从南京拉到无锡。 同样自以为颇有修为,唐僧走遍天下,吴承恩都没舍得让他犯戒。吴铭倒好,明知道遇到了妖精,也明知道对方企图,竟毫无抵抗之力、直接就范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各回各家 事实上,莫名其妙拿着本离婚证的吴铭,一直以断玉自谓。而见到吴依人的瞬间,吴铭就认定她原本就是自体断下的骨rou,看到眼里,直接深植内心了。 吴铭不能自拔,他“这次”爱得太干脆了。 所以,这验证了他一句话,没有人有意做错误的选择。再来一次,他的选择依然是她。 吴依人成功地反客为主,计划先以主场优势俘获吴铭,然后逐一击败其它对手。 一觉醒来,吴铭果然成功地穿越到了第二天。 这个无耻的男人,一大早就跟吴依人约着(甚至可以说是闹着),嚷嚷着说要跟她行什么周公之礼。 狂热中的吴铭忘了,昨天以前的他根本无欲无求。别说yuag,与那个器官都好像也已相互忽略,谁尿谁啊。现在,对一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女人做这样无理而直接的要求,简直就是疯了,真把对方当老婆使了。 但他好像得逞了。 吴依人先是发了位置,紧跟着是一条信息:“把房间退了,回家吧,自己烧菜。” 回家吧。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蕴含了什么、还可以更多地蕴含些什么?足以让吴铭发散的思维无限膨胀下去。他酸甜纠结,暂时也算是喜出望外吧——没想到,她竟也能这么干脆。 这世道,向来不是人心叵测,而居心叵测。人与人之间,即使短期内估摸不到什么风险,也没几个人轻易邀请朋友到家里坐坐。 ——这至少是种信任。 而对吴依人来说是绝望,因为在她眼里,吴铭并不是前夫。 吴铭到时,吴依人正忙着烧菜。 开门,她没看吴铭,碎步跑回厨房。 吴铭看着她被便装包裹的jiaoxiao身体,脑子和ia体同时有种强烈的充盈感。这对他心脏是个考验,脉搏快了许多。但更考验的还是大脑,他需要更多数据支撑她就是她。 吴铭眼神急切,他四下搜寻,希望能找到些什么,直接有些照片当然更好。 这家房子装修简单,玄关宽阔,两壁有几处藤蔓、壁挂和cha花,颇有些花团锦簇的意思。厅堂寝室,厨房和洗手间,东一簇西一簇的,全是不见得名贵的花草,满屋子真个是春意盎然。 据吴依人后来说,之前家境殷实,满屋子的,都是名贵花草。有种说法叫花开富贵,或许真是如此。婚变,家境也随之败落,奇花异草竟也不活。倒是些常见的、廉价的草花野种,幸灾乐祸一般,活德愈发旺盛。 而吴依人生计几乎无着,自然顾不得那些,家里有些许生机,也就不错了。 此时再回想起那温馨的三个字,吴铭还真觉得,这里原本就是家。 不管是与不是,权当是。多年飘荡无依,他需要家,需要家的感觉。 但是,吴铭浏览了吴依人的每个房间,并没被什么激发出点什么。 “你要看电视,遥控器在茶几上。”声音从厨房飘出来。 “哦。”吴铭应着回到客厅。 对着茶几的沙发上面一幅字,倒让吴铭觉得有些熟悉。难道? “哦不,这可能证明不了什么。”吴铭把突然产生的联想打消了。 那幅字,是吴依人前夫吴回写的,苍劲的魏碑,内容是陶渊明的半句诗——“流观山海图”。吴铭淡然一笑,心说,“这只是幅字,不是图。” 电视里吵杂的声音并没转移吴铭的注意力。他暗自思忖:“就算我的人生出了问题,难道她也出了问题?我记不起她,她该认识我啊。如果这种巧合都可以有,那我到底是谁,离婚证上那个叫吴依人的又是谁?如果证上的和眼前的吴依人是同一个人,现在再见,她依然笑纳,我依然倾心,何苦离婚呢?” 太多疑问,吴铭急切想知道答案,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用贪.婪而挚热的目光直接地追逐她的身影。 而她只管认真地烧菜,头也不回,随口吩咐吴铭随便坐下。恬淡地口吻,也不像刚刚认识,简直就是熟识已久的家人。但她还真不是把他当做家人,还是前面说的,是绝望。 饭菜好了,吴铭过来帮忙端饭菜上桌。 “喝吧,你们这种有才情的男人,一天都离不开酒。” 女人处理男人和酒的关系,如果是情人,则每餐必须有酒;如果是丈夫,那么就要严格控制饮酒。女人眼里,情人和丈夫,分别就代表了他们的生活和事业吧。——生活里要充分享受,事业上要保持理智。 吴铭通达,这种区别对待,他懂,所以他一边感动一边吃醋。也知道,其实是吃自己的醋。——离了,戴绿帽子还说不上,但作为旧情未了的前夫,他吃作为炮友的自己的醋;而作为炮友也还吃醋,在他看来,单身独居的女人带男人回家,还喝酒,就算什么都没做,那也是种贿赂。 醋意和幸福交错,这个男人,酸爽得不知所以了。 “你今天又很漂亮。”这是种又嗔又喜的感受。 “又很漂亮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是也很漂亮?” “我可没有别人。” “哦,还有这种差别。”吴依人笑道:“那你也可以说、今天天气不错。” 吴铭知道她的意思,是说自己没话找话。“有话也得找着说,一张zui,不能同时说很多话。所以也得找,严格说是挑,挑个合理得次序,有条有理地表达,要不就无语伦次了。” “你说话那么慢,还会语无伦次?好吧,你已经语无伦次,倒给我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你这种人总算害羞了,说明你还残有善念。”吴依人那种夸张的媚眼又飞起来了,她故意以一种iaoou的口气说话,同时,桌下的脚又轻轻触碰吴铭。“有人说,爱情是你想要的,婚姻是你需要的。我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元芳,你怎么看?” “我只想要属于我的,和我需要的。” 这种心态,更让吴依人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但急于强化自己,她早已没有精力去遗憾,或者可以试着强化他?如果关系需要持续,就有这个必要。 于是,吴依人自信地笑着说:“看来你需要打鸡血。” “不喜欢打鸡血。”吴铭还是那种恬淡的口吻。 “那就采用食补的方法,我是个养生专家。”吴依人笑着起身,竟端了一个盆栽过来,重重地落在吴铭面前。“看来,你适合吃这个菜,吃吧,多吃点。” 那是盆紫背菜,吴铭似乎可以闻到它的清香。 这时手机响了,是韩雁,她说那个扫地的辞职了。 这种干扰气氛的琐事让吴铭有些不耐烦。“这种事儿、也要我亲自处理?” “可能关系到吴回,他失联了。我当时、以为那个保洁找借口辞工,没当回事。”电话里,韩雁有些紧张,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冤枉了那个保洁。没有第一时间反映,以致吴回的失联还有了自己的责任。她歉悔着说:“我联系了兰州,张工说他没在,联系不上。” 虽然吴铭早有预感,但心思在吴依人这里,他暂时不想过多理会。“按我安排的行程,他到兰州怎么也得十天以后。一时联系不上,也很正常,他去那些地方都是荒山野岭,信号不会太好。但你刚才说那保洁是什么回事,跟吴回失联能扯上关系吗?” “那个保洁、她说,吴回是在她面前瞬间消失的,留下一滩清水,身体化成了灰尘。她说她吓懵了,眼看着空中的灰尘由人形慢慢扩散,落到地板上。” “一派胡言!” 同事眼里,吴铭秉性从容,何曾见他发过脾气?现在一反常态,韩雁听他口气严厉,慌忙解释说:“吴总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其实、我也不信,但她说是她亲眼所见。” 吴铭忽然想到那条奇怪的短信,他觉得事情蹊跷,可能真不是韩雁的责任。昨天,自己两次打电话给东方,态度截然,而他却一直是唯唯诺诺。所以吴铭基本上已经判定,这事儿,他东方句芒一定知情。 冷静下来,吴铭歉意说:“小韩,我也是听说吴回失联,心急失态,不是要批评你。好了,你慢下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事实,只描述事实,最好是原话。” “昨天,你让我到活动现场巡视,我看见一楼走廊地上有些水渍,关键是那个保洁员她就在旁边,还愣在那里不处理,我就训了她。她当时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问她,她给我描述了吴回、吴经理离开的场景,就是刚才那样。后来,她去办公室找我,说要辞职,问她辞职的原因,她说害怕。——开始,我以为她在跟我赌气,后来看也不像。情况就是这样,是我、没有及时汇报您。”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貌离神合 “哦,是这样啊。这个事情、暂时搁置吧,到此为止,等我回来再说。韩雁啊,这事原本该你提醒白翰,但你们最近都忙着筹备活动,所以我也不能怪你们。但吴回的事,我们的安排的确有些欠妥。”吴铭接着吩咐道:“这样吧,再联系到他时,不管他在哪里,让他先配上卫星电话再出发。记住,以后公司上下不管是谁,再重要的任务都可以取消,但失联的事儿,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韩雁关于吴回的描述,吴铭自是不太相信,毕竟他们都非亲眼所见。一个临时工,想辞职可以有无数个理由,甚至也不需要理由。说在那个工作环境撞了邪因而辞职,理由倒是充分,但她需要编一个那么玄乎的理由吗? 所以,吴铭也并不认为吴回自身没有问题。他一直担心的,不是吴回的主观和激进,而是东方在旁边不yi不阳地呵呵。 挂了电话,吴铭看着吴依人所谓的补血佳品,若有所指:“人不能持续兴奋。” 旁听了电话,吴依人知道他们在说那个吴回。形象和名字给她带来的好感,让她终于忍不住追问下去:“你们是在说那个吴回吗?” “是的。” “他失踪了?” “什么失踪?对于驴友来说,去的多是无人之境,失联还不是家常便饭?” 吴铭自是担心吴回,却也担心吴依人,因为她对“吴回”和“失踪”几个字一定敏.感。而保洁所谓吴回瞬间消逝的事,更是不能让她知道。她太好奇,这么玄幻的情节,她一定会揪住不放。而目前看来,吴回之于吴依人,或许真是有些关联。 事态不明,吴铭不愿枉费心神。于是,他起身把盆栽放回去,转身回来,有意岔开话题。“有人说这东西不能吃,说它不但不补血,还伤肝,而且可能致癌。” 这么生硬的切换,吴依人自然清楚怎么回事。她以为,吴铭是不想因为琐事破坏了氛围。对于自己,既然那个吴回也不是自己的吴回,便也罢了。她接过新的话题说:“那你喝酒就不伤肝、不致癌了吗?” 吴铭隐约听出了些关切,他没说话。 倒是女人情绪转变得快,这个小东西,想到什么新奇的事,就开始像枝头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诶?为什么说起宝贝,都说心肝宝贝,怎么不说其他宝贝?” 吴铭是纯理性的,什么都能抽象出一套理论,甚至列出具体的细节或数据。他随口说:“就是人的心和肝最不能伤,心是自己,而肝,是忠于自己的。” “狼心狗肺、没心没肺、侠肝义胆、侠骨柔肠。”有了吴铭的提示,吴依人嘟嘟着zui,开始掰着手指数,“咦?原来,我们身体的每个器官、也都是有感情的!那——,以后我就是你的肝,不许你喝那么多酒!我是你的肝,你是我的胆。以后我们肝胆相照、好不好?” 可能是酒的缘故,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开始兴奋,她像个开心的孩子,在吴铭耳边喳喳地叫。吴铭被这种情绪感染,他连连叫好,巴不得两个人从此肝胆相照。 “好,既然这样,咱们言归正传。还是那个问题、悬而未决,姓吴铭又叫吴铭?我不信。”吴依人拿出手机搜索,口中还一直稚稚地嘟囔。“咦?还真有这个姓啊。不过、一般来说,复姓都有个什么特殊来历。如果你真姓吴铭,就该知道他怎么来的,你说说看?” “这个我还真说不清楚,不过据我推测,吴铭氏可能就是无名氏。古代,一些作者不详的作品通常署名为佚名,或者无名氏。隐晦修饰,就成了吴铭氏。” 吴依人说,“这个姓少见,我第一次遇到。” “这个姓的人很多,比如我家,除了我妈都是这个姓。”吴铭故作认真地说。 别看吴铭说得那么认真,还一家人除了ama都这个姓,他见过谁?回去找了多次,还不是在证上?真正的家人一个也没找到。 吴依人大笑,很确定地反问道,“你老婆不会这个姓吧?” “离婚了,没老婆。”吴铭得意地笑着说,“我处心积虑,就是要用这句话引出你这另一句话。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单身,是不是感觉委婉而自然、而然啊?” 吴依人撇撇zui,笑道:“这也需要委婉?” “跟别人不需要,我们之间,必需要这个铺垫。”吴铭说着,竟掏出离婚证来。“证,我有证。” “ig自豪啊?还以为什么好事儿。”吴依人口齿间飘出一阵清脆的笑,她摇摇头。 说实话,吴依人并不看重吴铭有没有离婚、是不是单身。也就离婚最初,再接触其他男人时,会打听一下,后来不了。因为她认为感情的事靠缘分,婚姻的事更靠缘分,而且只靠缘分,之外和什么都没有关系。 现在,吴依人新奇的是,这个男人竟把离婚证也随身携带。难道是方便随时佐证单身的身份?这么急着结婚,至于吗? 事实并非如此,随身携带,是因为重要。 也就此时,吴铭仿佛终于是在突然之间鼓起了勇气,说:“老婆,我们复婚吧。” “谁、谁是你老婆?”吴依人大笑。 “当然是你啊。” 吴铭不是有意使诈。昨天当面整理资料时,他心里就在竭力思索,淡淡的一句“这么巧啊”,其实不只是说她也认识一个叫吴回的人。而是指,他也“认识”一个吴依人。 面试虽然也为寻夫,而眼睁睁看到的年龄差距,让吴依人早已把这种可能彻底排除。她刻意地说:“大爷,您喝多了,醒醒吧。” “大爷我没多。”吴铭说着把离婚证递给吴依人,“仔细看看,看女方是谁?” “啊?”吴依人再度接过那证看时,她几乎惊呆了。“原来你老婆、也叫吴依人?” “就是你,自己看吧,我昨天也看了你的资料,连身份证号都能对上。”吴铭殷切而忠诚地凝视着吴依人,“第一眼看到你,我的眼光,是不是一直很热切?你以为、我就真的那么死皮赖脸吗?没有一点依据,就这样放肆地追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吗?” “这不可能。”吴依人一次又一次地用力眨眼,又拍拍自己脸蛋。她确认自己是清醒的,才说:“这太夸张了。”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证据越足,越容易让人生疑。吴依人脸上瞠目结舌的表情迅速散去,她认定,吴铭根本就是个有心机的狼。“好吧,我说的?简历投出去一个多月才收到通知,原来、你利用这段时间在我身上做手脚,还做假证骗我?” 吴铭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在自己那份离婚证上看到自己的名字,竟是这种反应。他疑惑地看着这个单纯、幼稚、善良的小女人,静静地说了两个字:“恶毒。这个证在我手里,至少也有六年了。” “你才恶毒!”吴依人自然还击,但在对方脸上,好像始终没有找到说谎的迹象。她觉得也许是自己误会他了,或许又是重名重姓呢?应激反应消除后,她说:“自从应聘到你们公司,感觉就没正常过,到处都是似是而非的人和事儿。” “那是你在家呆得太久,对外面的事情没感觉了。” 吴依人觉得这话不无道理,她说:“所以我要走出去。” “你走不走出去跟我没关系,反正你在找前夫,我也在找前妻。不管是怎么重归一起,还不是又在一起了?” “呸!那又不是我。” “不管,反正我讹上你了。” 即使认定对方做假,但吴依人觉得一个男人对自己如此上心,就算是骗,至少也是种在乎啊。她虽感动,但赤子之心、正义之感,让她不能纵容一个骗子。所以,她一方面掩饰,一方面想当面证实拆穿他。“谁还没有证吗?只是不像某些人那样急着结婚、随身携带。都跟你说了,我。” “说什么了?”吴铭觉得事情蹊跷,急切地追问道。 吴依人认为名字重复很正常,即便所有身份信息都一样也很正常。身边不乏其例,那些部门把身份信息弄错的事多了。而最关键的是,明明坐在一起了,是夫妻,怎可能相见不相识呢?再说,又不是我单方面不认你,是互不认识! 一家人,一样可以推脱责任。 吴依人心说:“看你那样子吧,一看就明摆着年长许多。老牛编故事骗吃嫩草,这种事儿多了。你以为自己是谁?离婚了,吴回哥哥没了,跟谁睡还不是一样?若不是你与他三分相像,若不是为了那个万的位置,我能让你随便来我家里?”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寻找自己 吴依人原本没刻意想对吴铭掩饰什么,因为在找工作,离异的事,最好不被人知。特别是这个岗位,怕人会有成见,一个连家庭问题都处理不好的人,怎么可能处理好公司内务?但事情总是环环相扣,谎言终归会被拆穿。 现在看来必须摊牌了,她只能跟吴铭对着耍赖。 “呋呋呋——,”吴依人下唇抵着上齿,硬生生挤出一种不好意思的笑。“昨天你说公司有个人叫吴回,我那个、其实当时跟你说了谎,呵呵。” “是吗?你说了什么谎?”吴铭刚才只是一时急迫,现再看着可爱的吴依人,他柔和地责备说:“看我这么在乎你,你还处心积虑跟我说谎,累不累啊你?” “那时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离异,所以说谎。我前夫名字就叫吴回,不叫吴铭,更不叫吴铭芝宇。不信,我去找离婚证给你看。” 吴依人说完,开始翻箱倒柜找自己那份离婚证。 就在吴依人忙着找离婚证的时候,东方句芒打电话给吴铭,“老吴啊,我知道你最近对我不满,是你让老堂派我去找吴回的吧。其实,吴回最多不过假公济私,借着公差之名回了趟家。本来没事儿的事儿,你给我弄这出,多出来一个事儿。” “你这乱七糟说的都啥嘛,他假公济私回家,你在哪里?我怎么好像看到你身边一片郁金香。” “不会吧,你千里眼啊你,这你也能看到?再看!” “一片河滩,有鸟。” “好吧,我在雁滩,黄河边上。”东方说他在兰州。 吴铭印象里自己什么时间去过那里,于是有意显摆说:“现在去兰州组撒器?” “不是说了吗?老板听信谗言,让我找吴回。” “呵呵,听着你好像很悠闲啊,写首诗呗。” 东方句芒竟然打起了酒嗝,胡连扯地唱道: 驾云落中川。 路过金城关。 对面滩头几只鸭, 就是平沙落雁好景观。 处处美景不敢看, 一看全都大一钻,大、一、钻。 吴铭大笑:“这才几点,就喝醉了?” “你听额佛啥,额没醉。”东方句芒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吴铭心中有事,不想跟一个醉鬼纠缠,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吴依人窸窸窣窣地翻了半天,居然没能找着。她其实根本不想找到。 离婚的话题深深地刺痛着她,因为她不情愿离婚,由于丈夫太坚持,理由充分得都疯了,她只能自认理亏,遂了他的意愿。后来的几个月,她其实也是一直处于混沌状态,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离婚证拿在手上时,她看也没看。没敢看,扎心。 所以,现在忘了放在了哪里也是正常,或者干脆是被自己刻意藏在某处,现在找将起来,反倒真的忘了。 没找到就没找到吧,就算找到,还不是又一次揭开伤口。吴依人不想继续找了,心里又说,你ama是谁啊?我干嘛要找出来证明给你看?此时却听身后有人叫了声:“蛮蛮。” 吴依人一下子泪如泉涌,她起身便往外冲,zui里还急切地回应:“哥哥、哥哥!” 冲出来,却与吴铭撞个满怀。 他顺势抱住她,“我的蛮蛮。” 吴依人发现竟是吴铭,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怒道:“不要这样!” 显然,吴依人就是吴铭前妻。 吴铭确定,蛮蛮是吴依人小名,夫妻二人相互昵称“蛮蛮哥哥”。 现在,虽被吴依人挣脱,吴铭的手臂仍没放下,他失望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头,然后,抱头、蹲下,zui里无力地坚持着。“我真的是蛮蛮的哥哥啊。” “可惜你真不是。我警告你,蛮蛮不是你可以叫的,再叫一次,你就给我滚蛋。” 听吴依人说得认真,吴铭虽然遗憾,也只好顺从。他起身,无可奈何地看着吴依人,“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而吴依人却觉得自己是被耍了一下,好在,蛮蛮哥哥地一呼一应,久违的几欲眩晕的幸福感,让她终于无法再怪罪他。只是说道:“难怪你们公司发展强势,一点小事,做得那么疯狂、那么细节,连我多年再没听到过的小名,竟然都被你们挖掘出来了?” 吴依人说着回到餐桌前坐下。“哪天离婚证找到了,我一定让你看看,至少证明我现在没有说谎。” 吴铭断定她还是伪装,“你以为真会有这么多巧合?” “是啊。”看吴铭好像并不介意自己的谎言,吴依人一丝心里压力都没有了。 她忽然觉得前夫说的对,做人还是坦荡点好,谎言迟早会露。 但在她眼里,这个吴铭虽然宽容,但总感觉有些不太坦荡,心思也太过审慎缜密。 于是,她瞪大着眼睛好奇地问:“那么多人叫你吴总,怎么也不见你解释,你就不能坦荡点吗?告诉人家你也有个响当当的名字。都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像你这样,没有真实姓名,就相当于失去了自我,活的是谁都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种距离,吴铭能清楚地看到吴依人长长的睫毛。 “意义?”他看着这个充满稚气的小姑娘笑,“你知道什么是意义?不相干的人,自然是不解释、不纠正。人生的意义是如何安慰自己,而不是忙着向所有人解释什么。” 吴依人若有所悟,转而坏坏地说,“不相干的人,你前妻、总是你想干的人吧?她长什么样子,一定很漂亮,你们为什么离婚?你这么有思想,她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吴铭知道她什么意思,所以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回答不了。反问就成了最好的回答:“如果不是跟我,那你告诉我,你们又是怎么离婚的?” “我们。”吴依人无奈又难为情,欲哭。“我那个、能不说吗?” “可以啊。”吴铭淡淡地说:“都不说,刚好两不相欠。” “嗯?我不!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们,就因为我说梦话、叫了别人的名字。” 被炒鱿鱼,原因是偷菜偷能量的小游戏;离异,原因竟然是句梦话。她的一切,仿佛都是过家家的儿戏?吴铭大笑,故做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地问:“因为一个梦话就离婚啊,太好笑了。嗯?不对,老实交代,你叫的谁的名字,你一定是在外面有情人了?” “他不说、我怎么知道叫的谁的名字?”无奈和委屈,至今竟然还是无法释怀,吴依人的泪直接就下来了,但故作潇洒的动作,不过是在掩饰着擦泪。她自信已擦干眼泪,用力地笑了一下说:“现在该你了,老实交代吧,为什么离婚?” “好了、今天不说这个。”难道,她真的不是自己本本上的吴依人?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小心眼,为一句梦话离婚,这断不符合自己的为人。吴铭竟然纠结起来,如果真是自己,不但吴依人失望,就连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应聘顺带核实那个吴回是不是失踪的前夫,目前,吴依人认为已经毫无悬念,不能在吴铭个人问题上发挥过多。差点忘了初衷!于是,她借机直奔主题。 “哦,好吧。给我介绍一下地源的企业背景,好让我在竞聘时多些筹码。还有,就算你想跟我处下去,总得让我也知道你的个人情况吧?”吴依人这话合乎情理,“我可不想到了结婚那天,才知道你这个天蓬元帅不过是云栈洞的猪刚鬣,还陪着你被一个猴子耍。” 吴铭知道,虽有离婚证在手,印象里并没有曾经结婚的概念,甚至连性体验的印象也没有。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谁都不信。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强迫吴依人接受也不现实。 于是,他向她举了举杯,小啜一口。“日后、我会慢慢把自己交给你。” “好,就日后吧。”吴依人原本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那种人,既然对方不说,她也不强求。正事要紧,还是要想方设法把话题引导回去。“你这个hr太没执业操守,招个聘、面个试,竟然还能利用职务之便相亲?真有你的。” “呵呵。”吴铭竟然憨憨地笑着说:“单身久了,急呗。” 就这样随口一说,问题就绕过去了?吴依人的感知开始渐渐明确,吴铭身上有种种矛盾。她不矛盾,是他矛盾。他能把很多复杂的问题瞬间化解,却好像没什么明确的人生目标,把这种大道至简的智慧白白浪费着。 她甚至替他遗憾,干了杯说:“真就那么急于结婚?” “不是结婚,是急于跟你、复婚。” “你这样就有点过了,不介意你这么骗我,还不够吗?” 吴铭感觉到了吴依人微妙的情绪变化,以为是前面那句敷衍的话伤到了她。他确定自己一时很难让她接受,强求的结果,可能是自己立马滚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自遗祸根 于是,吴铭撅着zui,学着吴依人那种稚嫩,故作委屈:“没个漂亮嫂子,弟兄们都不愿意往你家去喝酒。” 单纯的女人就是好哄,吴依人大笑着说,“这理由,几个意思啊?我没太懂。” “娶了李瓶儿,西门庆才把花子虚当朋友;如果武大单身,隔壁老王认识他是谁?” “没有个漂亮嫂子,弟兄们就算喝多了也不会有故事,这该是其中一个意思,对吧?”吴依人坏坏地笑了笑,“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哥,你好像亵渎了你的兄弟们。” 吴铭振振有辞,“世上兄弟相残的事随处可见,但luo奔的有几个?还有,计划生育能让一代人变成司马牛,但没见过有什么能让某一代人集体luo奔。” “只有你这种人,才做得出来luo奔的事。——有才华的人往往都有些神经。”想到那首蛇精病,结合许大姐的话,吴依人觉得吴铭还真有些才气。“是不是,文艺男?” 这对吴铭来说不是件好事,因为吴依人偏见,她认为有才华的人都爱招蜂引蝶。 所以,吴铭立刻反驳:“我不是文艺男!” “可你写诗,写得好像还不错。” “写东西发朋友圈、还不是为了吸引你?老婆。” 吴依人佯怒道:“谁是你老婆?” “是不是,用了就知道,嗯?” “呸!猥琐。”吴依人乜斜了吴铭一眼,“老实交代,之前还为哪个女人写过诗?” “也就你看着像诗,朋友圈里吐槽的多了,说没韵脚,该对仗的没对仗。靠,我也就触景生情,还以为我真的喜欢雕文琢句啊?有位大家说过,诗有意义是诗的悲哀。我写这如果算诗,也该算是哀诗。” “别不接受表扬,你诗写得不错,你不承认,是在怀疑我的鉴赏力吗!再怎么说,他们眼里我也算是个才女。”看吴铭还想争辩,吴依人故作强硬,“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饭桌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以后在我面前,少给我装出一副特立独行的样子!” 用力太猛,最不听话那根筷子趁机弹落地下。 吴铭知道那是玩笑,赶快过来把筷子捡起来,“好了好了,以后都听你的,诗人就诗人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其实,世间女人哪个不比男人好奇心重?不喜欢特立独行,都是屁话。况且,一个可能与前夫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所以,听吴铭那样说,生怕他瞬间能改了本性一样,吴依人又教训道:“不好,别人嚼过的饭,有味道吗?” “有,我现在就想吃你zui里嚼过的饭。”吴铭说完竟真的张zui凑过去,“嗯——。” 吴依人脸色绯hog,“恶心,想吐。” “吐吧,直接吐我zui里。” 吴铭如此随意,纯粹就是因为,在他心里,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双宿双飞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但现在的吴依人不是这样,虽然她一样也不知情,但在她印象里并没吴铭芝宇这个人。面对一个陌生人,对感情和生活绝望的她甘于堕落。 “哥哥,叫蛮蛮、叫蛮蛮。” 吴铭此刻是清醒的,虽然是有意深入接触她,却仅仅是希望能籍此激发出一种默契。而目前,他不知道“蛮蛮”两个字是不是还会让她觉得敏.感,所以他说:“不敢。” “现在可以。” 两人终于忘情扭在一起,“蛮蛮、哥哥”地一呼一应。 此时,吴铭非常诧异。他从未有过生理反应,其实不仅因为这个心仪的女人,更因为吴回。那天,三个人在同一场景出现时,吴回的身体和意识在改变,吴铭也在改变。 女人无力地喘息着,整个身体蒸腾着,如春雪消融,眼看着一块块逐渐松垮下去。 吴铭也倒在一侧喘息,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不是出于自己本意。 吴铭只有证据支撑下的结论,并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他确信,她一定是鼓足了勇气才跟自己这样。自以为堕落的边缘,她闷声的吼叫显然是在骂自己。 而同一件事,吴依人却只有清晰而连贯的记忆,没找到真正的吴回就不算有结论。绝望的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忘了前夫,彻底摆脱情感和道德的拘禁而更加肆无忌惮。 仍然混沌的吴依人笑着,貌似很甜,甚至是幸福,但实际很苦。因此,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得逞,不想让他从自己身上分享到幸福的感觉。 她心里一再明确,是吴回的离开毁了自己的生活;是生活的压力和感情的缺失让自己绝望;是绝望让自己无法抵抗高薪的youhuo。总之,不管是真吴回还是假吴回,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自己堕落的始作俑者。所以,他应该受到报复。 吴依人仍紧闭着眼睛,抱着他,呓语一般说:“第一次见你时,你正在跟另一个人谈话。知道吗?其实、他才是能我一见倾心那种类型。不过你也不错,战斗力强,我喜欢。” 这种玩笑,难免让吴铭心生芥蒂,好在吴依人后面的补充,也算对自己有所肯定。另外,也许是因为她知道那人跟前夫同名,暂且安慰自己说是爱屋及乌吧。 于是,吴铭故作平静地说:“你喜欢他那种类型?” “是的。”这是种挑衅,iaoou后的挑衅。 “可惜啊,你们同姓,你们才真的是一家子。” “哎呀、受不了了。”吴依人假装还陶醉在对吴回的意淫之中,“春心荡漾,顾不得什么伦常了。” “但他、可能真的活不多久了。” 吴铭这话脱口而出,不是简单的吃醋,也不是种预感,而是他大脑超速分析出来的、明确的结论。生死这么简单的现象,吴铭好像最近也觉得很难界定了。所以,认定吴回将死,在吴铭这里并不是恶毒的诅咒,或许,该是换了一种状态去活吧。 现在,吴铭只能认为是种预感,一种醋意诱发出来的定向预感?再或许吴回根本就是纯意识地存在,不是死,只是以同样的抵触情绪与自己对立存在着?因为他坚信,人的情绪都是会相互干扰的。 是啊,吴铭怎么会咒他呢?在吴铭心里,高大勇猛的吴回,心里却住着两只可爱的小动物:一只好奇的猫,另一只,是刚刚发育成熟的公狗。 现在,吴回走了,没按计划去兰州,他到底去了哪里? 吴铭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后话。 但眼前的吴依人道他只是吃醋,“哼,不喜欢你这样,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小肚鸡肠的?我说喜欢那样的,只是告诉你我喜欢哪种类型,喜欢谁、你就咒人家死,有意思吗?” “小肚鸡肠”这几个字,让吴铭心里马上想到吴依人离异的理由,因为一句毫无根据的梦话,两个人就离婚了。你那个吴回不就是小肚鸡肠吗?我也是小肚鸡肠,难道我就是。一个模糊的结论在吴铭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遗憾,他确实是太急于解释,根本没工夫沿那个方向继续想下去。 “相信我跟他的关系,真的、不可能是咒。他昨天走出去时,我后面看他雄壮不可一世的样子,心里就产生了这种明显而直接的预感。如果不是你恰好进来,我一定会把他叫回来。——唉,都是命,不说了,希望还能再见到他。” “没发生的。好事说出来就是祝福;反过来,没发生的,坏事,被你说出来那就是诅咒。知道吗?我不喜欢这样恶毒的人。”吴依人假做抵触,剧烈地抖动了一下jiaoxiao的身体,用力地噘着zui等着吴铭过来道歉。 毕竟,那人与前夫同名,而且是让自己看了就想主动献身的类型。吴铭这样说话,她心里真的不舒服。就算跟他离了,就算现在也跟你一起了,做人、至少还是要善良点吧? 吴铭早已参透她的心思,歉意说道:“好了、乖,不说他了。” 作为女人,作为一个受过感情挫折的女人,吴依人根本不似吴铭想象了。外事方面,吴铭可能远胜于吴依人;但具体到目前这场情事,他一开始就输了,铁了心抛头露面走出去的吴依人早已胜券在握。 自立的路上,挡我者死,逆我者亡! 心怀鬼胎,吴依人根本不顾忌身边这个人的感受,她故意把话题再次扯回吴回身上,非常直白:“我喜欢那个人,他那络腮胡真amaxigga。进你办公室的时候,我跟他擦肩而过。你知道吗?我跟他虽然只是擦肩而过,我看得真真切切,他用藐视的眼光扫了我一眼。当时,我大脑真的马上一片空白,身体一阵空虚,整个人都要晕倒了。真想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把他糟蹋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互探究竟 “你ama是不是贱啊?”被嫉妒灼伤的吴铭突然有些失控,他恼羞成怒地说:“擦肩而过?太高看你自己了吧,你看你跳起来、能碰到他的蛋吗?” “不要人身攻击,我一米五几呢。”这个妖女,有意挑拨吴铭的妒火,她说:“说实话,你除了老了点,跟我老公长相确实很像呢。如果能加上你们公司那个吴回那种男人味,你差不多就是我老公了。诶?对了,要不你跟那个吴回约约?我不介意三个人。” “呸,我介意。不过、他快出事儿了,而且可能就是你造成的。” 心仪的女人竟然当面说出这种话,吴铭发自内心地妒恨。他承认,吴回确实xigga,确实招女人喜欢。但如果他知道真相,就不该嫉恨吴回。身体恢复现在这种状态,正是吴回还给他的性意识起了作用,要不,他可能早被这个qigyu贲张的女人踹下g了。 “好了、乖,我也是故意逗你,看你在不在乎我,跟别人真的没有一毛钱关系。”吴依人淡然说着,凑上来又亲了吴铭一下,随手往下面一摸,那家伙一下子就又起来了。“呦呵?还真是一触即发啊。” 接下来又是几个小时的jiqig碰撞。 就这样,忽而妒火,忽而欲.火,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女人折腾得像只可怜的猫。 吴铭真的累了,他尽可能地蜷曲着身体,萎缩在吴依人狭窄的怀里。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竟然流泪了。这泪水成分复杂,爱恨情仇什么都有,当然也不乏幸福。 吴铭放任眼泪自流了一段时间,才平静地说:“被你糟蹋的是我,你得对我负责!” 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一个体能强健的身体; 一个企业的中流砥柱; 一通痛彻心扉的大哭。 这一切,真真切切地存在于同一个成熟男人身上。 吴依人觉得怎么那么别扭,那么不协调。这个怪男人,趴自己身上耕耘时的感觉,也根本不像前夫。她因而再次断定他不是自己要找的前夫,甚至认为她根本就是个狼,精神萎靡和老态,其实就是纵欲的结果。 是自己急于上位,被潜规则了。想想近年来吃过的苦,为了那个位置,她甘愿。 但即便如此,吴依人觉得没必要顾及这个好色的hr的感受,就当各取所需、相互玩弄吧。甚至还骗自己,他好歹也是个单身高管,说不定能继续发展一下呢?反正一个人早晚得再找个伴儿。先处着吧,不能发展就结束。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大不了混两年走人。 有意忽冷忽热,也为日后可以坦然面对真相。 就这样,她夸张地iaoou他,还笑着帮着“演苦情戏”的他擦泪,“乖,对你负责可以,但你得保持足够强悍。所以,以后要少喝酒。哪天身体不好了,哥哥舍得蛮蛮守活寡吗?” 不在一个频道的两个人,虽然还是那一对、那张g上做那事儿,心境却是截然。 吴铭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 但莫名其妙,他还是充满醋意不说,忽然警醒的他意识到,自己刻意以身体接触完成的试探,非但激发不出任何默契,甚至可能促进了两人关系的再次分化。我这是怎么了?!吴铭内心咆哮着,他好像是忽然之间明确了一个信息—— 这次贸然争取到的g笫之欢,竟让两人的破镜重圆变成了十五的月亮。 现在,听吴依人有这种担心,他心情沉重,不在焉地哼了一声,“你、再摸啊?” “哇?!”吴依人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把吴铭的头抱过来贴着自己iog部,又是各种的胡言乱语。“好棒哦,好厉害,亲爹,宝宝今天陪不了你了。不行了、饱了。” 韩雁电话来得还算知趣,恰在两人yuyu之后。 吴铭已经呼吸平稳,却也没有直接去接电话,而是从容地穿好衣服。 “你这个人、就是怪兮兮的,怎么不接电话啊?” “我不能搂着你跟别人说话,对你和别人都是不尊重。” “好吧,你这点我喜欢,像我家吴回,也是个爱较真的主儿。”吴依人说完也跟着起g。 吴铭回到客厅回韩雁的电话,接通。 “韩雁有事吗?” “还是吴回的事,我们买了个设备,对他的手机不间断呼叫。” “说重点,到底联系上没有?”吴铭莫名其妙地有些急切。 “联系上了,但他没明确说自己人在哪里。我按您的意思,让他马上配备卫星电话,他说没必要了,他有更好的联络方式。还说有重大事情向您汇报,会跟您单线联系。” “他再联系你,就告诉他,多么重大的事都可以让白翰处理。企业发展需要人,需要有能力的人!你们不给机会,他们怎么成长?就是要分些重担给他们挑,他们才能成长!” “可、吴回说了。” “他说什么!?不按既定方案出行是违反公司制度,失联了、他还好意思说?”想起东方的话,吴铭对吴回的担心彻底消除了。 甚至,他这才想到东方所谓的私自回家。之前在疯人院结识这帮人,哪有谁明确说过自己家在哪里?都是含含糊糊、装疯卖傻。现在可好,一个借公差之便回家,一个借寻人之机出游?吴铭好像明白了什么。 心不在焉,所以出言稍重。 但韩雁不明就里,他印象里,吴铭之前从未发过脾气,他现在变了。变得易怒,还连续发飙,乍来这一出,真让她有些怯懦。“他原话说,知道您会这个事推给白总,他是哈哈大笑,说牵涉到你们私人感情,白翰怎么可能替代。然后、就又联系不上了。我打电话,就是告诉您关注一下。” “好,我知道了。” 吴铭虽也纳闷,但习惯的多方位理性思维,让他觉得这个事情可能真不那么简单。 挂了电话,却发现有吴回的短信,打开,竟然还是那条奇怪的短信。直觉告诉他,这条短信不正常,就算不删,也还会忽然消失。他赶快看了短信收发时间,正是那天。正要保存,意料中的事情果然再次发生——那条短信又找不到了。 现在看来,保洁员应该没有说谎。 吴回到底怎么了? 吴铭百思不得其解。挂了电话,客厅到沙发里坐下。 吴回到底怎么了? 对吴依人来说,这无疑又是一个怪人。只说这个名字,就让她觉得这个人冥冥中定与自己有着某种必然的关联。好奇心驱使她想探出个究竟,便有意讨好吴铭一般,扮作一个调皮的孩子,吭吭哧哧、悉悉索索地折腾了半天,终于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塞进吴铭怀里。 感觉一直没有动静,她才探出天真的脑袋,喳喳着说:“什么情况、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吴铭闭着眼睛,既是推敲吴回的事,又是刻意感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这么快就跟我没话可说了?”女人的直觉果然灵敏,吴铭的精力稍有分散,猫在怀里的吴依人好像就感受到了。她用力扭动了一下,装着生气。 “不是的,我。” “那就说啊,骗我上过g就没话了吗? 不管是不是玩笑,吴铭不想让她有这种感觉。“想说的太多,不知道你先要哪句。” “说你,你的经历、家庭、工作。凭直觉,我觉得你有严重的历史问题。”吴依人蠕动着从吴铭怀里出来,把他的头推开一段距离,严肃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她说:“我已经把整个自己完全交给你了,你呢?你说日后、会慢慢把自己交给我,现在算日后吧?” “算——。”吴铭忍俊不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个小流氓。” “吃饭时提到离婚,你马上就情绪异常,是不是后悔了?” 吴依人并不明确自己为什么又提吴铭的离婚,其实,是她潜意识在作祟。 太多巧合,虽然若有若无、错乱不堪,但也都是不确定。不认为吴铭是前夫,所以不能相认;不能坐失良机,所以要推动事态发展;事态发展意味着关系发展,所以,必须确定一个跟吴铭离婚的人,她才踏实。 “唉,怕是说了也没人信。”吴铭不知从何说起。“不瞒你,我有很多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抑郁症,还是变态狂?”吴依人故作恍然道:“哦,我知道了。就你今天g上的表现,可以断定,你是个sqig狂。” “幽闭症、恐高症、强迫症,还有脸盲症、不爱接触外人——但至始至终,我没感觉你是外人。” “你在转移话题?”吴依人相信自己的判断,吴铭的过去一定有问题,而且,她认为这点必须要弄明白,否则没办法处下去。“你一定是后悔离婚了。要不,像你这条件,又那样急着结婚,随便就可以找到。如果不是后悔,为什么一直不再婚,就为等我?”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身世之谜 “我也相信,我肯定是后悔了。”吴铭看吴依人仍没有承认的意思,也没说话,他便接着说,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是非要逼你承认,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呢。” “你心理是有问题,太主观,明摆着的事,你就坚持你一厢情愿的感觉。都跟你说了,我前夫叫吴回,姓吴。”吴依人不想把气氛弄得过于深沉,就玩笑说:“而且,我也说过让你随我姓的,那么多人让你姓吴,你就认了,做我儿子吧?” “妈。”吴铭其实想叫蛮蛮,刚叫出口,怕rhuo了她,就把后面的咽回去了。 “诶——。”吴依人大笑,“还真叫啊?好吧,儿子真乖,以后就随我的姓了。” “我姓吴铭。” “你跟别人都是不解释、不纠正。偏偏跟我反复纠正,你复姓吴铭。”吴依人说着,抽出小手轻轻地被男人的胡子刷了两下。“而且,还是个胡子拉碴的老爷爷。” “名字、身份证号,清清楚楚都写着呢,你不认。”吴铭摇摇头,他无奈地叹道,“算了,说起来你肯定不信,我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回忆不到岁以前的事。” “又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吴依人知道此人怪异,但不相信他能怪到那种程度,这样离谱的话竟也编得出来?对她来说,除了死人,还能有什么能离开这个世界?即便是死人,尸体也逃不出这个世界。 吴铭知道解释也没用,但不说她会更加疑虑,只好随口支吾:“我说的、可能还真的、是真的。” “你真能掰,好了,你可以回到你的世界了。”吴依人无法理解,甚至失去耐心,有点不太感兴趣了。她找了一套男式睡衣扔过去。“我先去洗,洗完了你也洗洗吧,在家里换这个穿。我前夫的,平时想他,就穿他衣服睡觉,所以经常洗,很干净。” 冲掉身上的汗渍和体液,吴铭穿了吴回的睡衣出来时,吴依人正坐在客厅发呆。 衣服再次坐实了吴依人的判断,她说:“穿着是不是大多了?” 吴铭硬着头皮坐过去,他知道,等待自己的话题,还是自己的身世。吴铭真不知从何说起,说到哪儿算哪儿吧。“我真的只有岁以后的记忆。” 喜欢听故事是孩子的天性,但世人都喜欢精彩跌宕的故事发生在别人身上。 所以吴依人暂时没听出什么兴致,只想赶快逼出一个真相。 其实,吴铭随身携带的不只是离婚证,所有与身份相关的材料,他都带在身上,就是想利用一切证据、机会和场景,随时唤醒被谁封存了年的意识。证物不多,离婚证也在其列,所以随身携带。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结没结过婚?!你说,有记忆开始就拿着个离婚证,我ama冤不冤。”吴铭说着,竟然有些冲动。 “好吧。”意识里已经定论的事,吴依人不想再去探讨。她感觉吴铭还在骗自己,而且用这么拙劣的谎言?她有种智商被污辱的感觉,又气又笑,便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我还可能是糟蹋了一个处男?” 吴依人的玩笑让吴铭有点烦躁,但也无奈,他说:“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信,这种事,我记忆里还真的是第一次。” “好吧,理解。我见过,好多女的网上聊天,这边奶着孩子,那边硬是自称处女。” 现在,吴铭明显地意识到,自从那天见到吴依人开始,他好像越来越暴躁,莫名其妙地就像发脾气。偶尔一次无所谓,次数多了,自然也会引起旁人注意,比如韩雁。 吴铭这个人习惯两面考虑问题,所以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最近的过于宽幅的情绪变化。他知道,这与吴依人有关,甚至也与吴回有关。 吴铭有意克制自己。“是——!你现在开心了吗?” 但身世之谜再次强烈触痛了吴铭,他终于没克制得住,又是一次嚎啕大哭。 特殊的状态,让他想问题总是比别人复杂。他哭,其实不仅仅是对面不相识,不仅仅是无法给爱人一个交代,还有,几年瞬间就过去了,他所有的证件都将过期。那时候,别说存心骗谁,就算为了存在也要作假了。 吴铭倒没有道德压力的概念,但他觉得最悲哀的是,吴依人只认人不认证,直接就否定了自己;而这个社会又恰恰相反,只认证不认人。等到各种证件过期,自己就是被老婆移到回收站,然后回收站清空——自己被这个世界彻底删除了! “交往又不很深,你哭那么认真。”吴依人疑惑地看了看吴铭,她随口哼了两句被自己篡改了的歌词。然后,她狡黠可爱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说:“好吧,我决定,只要你老实交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暂且信你。” 吴铭看那眨巴着的眼睛像在对自己说话,那长长的睫毛,到底怎么描述才能准确表达这个男人的主观,作者也真的理屈词穷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哭完冷静下来,吴铭狠狠地拥抱了一下吴依人说:“我坚信,我离婚证上那个吴依人就是你,而且,我丢掉那年里一直有你。” “一直有我?凭什么?”吴依人很诧异。 她分明地知道,岁离婚,跟吴回就是一起了年。除了自己特殊的家境,还能有人如此相仿?这些做人事工作的,招个人简直不择手段,有必要挖掘到这种细节吗?这样想,吴依人居然有了一丝得意,难怪背后有人议论,自己竟真的是被猎聘的高端人才? 吴铭难堪的也是这点,逐渐串连明晰起来的意识,让他越来越明确地感到,他们竟然是一起生活了年。而吴依人离婚的年龄却是岁,难道她一出生就被自己娶进了家门?这解释不通。所以,吴铭不能理直气壮,只能说是感觉。 “感觉。流淌在血液里的感觉,太熟悉、太强烈了。” 吴铭确实没有说谎。 他最早的记忆,竟真的不开始于懵懂的幼稚期,却始于成年后一个模糊的场景。 那是在福建,他到一个外企应聘,一生最初的记忆就出现在走出现场。所有的身份信息,也全是从那些表格和证件上看到的。 籍贯山市,吴铭后来按户口本显示的地址找过,户籍室的确有可查信息。毓秀路号也真的存在,但这个地址,所在的位置根本就不是个居民区。 问起来,答案似乎也都合理。 旧城改造,很多地方都不成样子了;乡下老家的村子也没找到,城镇化建设,村民们都上楼了;履历表上显示他就读过的学校,也都是实际存在过,但也都没有了。说是被合并了,也确有其事,山大学确实是好几个学院综合而成。 还有就是这本离婚证,他委屈啊,根本没有结过婚的概念,就这样“被离婚”了。那个女人,户籍室也是随便就查到了,但真人根本找不到。现在终于见到,他确信吴依人就是所谓的前妻。证据确凿,但两真人之间的差距,他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除了那些证件,还有那个“宋山枫木”的网名,和一首浸满了自恋和哀怨的诗: 此去大东南, 女何如期还? 有花又有酒, 眼看锄作田! 光光大其道, 深深溯终源。 爱恨留一个, 白黑任我染。 风华绝三代, 祥瑞长绵绵。 这首诗是谁写的,在暗示什么,吴铭经常忍不住拿出来分析。 好像在说,一个人来到(也可能不是直接,而是辗转来到)福建,还跟谁有约,要如期返还某处。“有花有酒”一句,吴铭确信说的就是自己。虽然他回忆不到之前的任何事情,但自我意识里,之前过的一定是种恬淡散漫的生活,来福建可能是个不得已。 接下来的诗句,应该是以进为退的意思,既然不能安享闲适,只好随遇而安。——走出去,把自己或别人的什么言论发扬光大,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诗,不管是不是自己写的,但就内容来说,说的应该就是他吴铭。“风华绝三代”,这种语气中的自大自恋,舍他吴铭,其谁啊? 后来,随着各种功能强大的社交软件出现,吴铭理所当然地被搜索、被人rou、被拉进一个个qu。能量最大的自然是同学qu,于是就是后来的各种酒局、饭局。 吴铭自然是谁都不记得,但他以最快的速度完善了各种关系的梳理。目前的社交体系,就是通过几次频繁的聚会迅速建立起来的。即使这样,他却不能利用旧交验明过去。 人生莫名其妙地找不到了年,这必须继续是个秘密,为了求证身份信息而泄露出去,一定会被那些沟回简单的人当作精神病。 不过,后来他确实被同学当作精神病,还在疯人院住了一年。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知遇之恩 这种意义上,吴铭在这个世界上,绝对孤独,也绝对自由。 吴铭确信,自己不是所谓的失忆。他认为,如果失忆,最先忘记的应该是学校里后天学来的东西。而且,某些人或事出现的瞬间,某些段落或细节,会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预知感和熟悉感。 “宋山枫木这个名字,原来也不是你自己起的啊。”也是不能再有谁了,吴依人摇头诧然,悻悻地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说。“这么说,你这个大枷锁肯定也是别人给你戴上的。那么,他又是谁呢?” 吴铭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矛盾的反应,大概表明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有记忆起,我就有了这个网名。”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个枷锁?” “谁不关心自己的名字?而且是网名,一定另有深意。后来查了查,宋山枫木一词出自山海经,是约束蚩尤的枷锁。我也不知道啊,我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我ama的需要这么大一个枷锁?!” “我替你怀疑一下人生吧——真名被人谬称,网名还不知道是谁给起的,那你到底替谁活啊?”吴依人又是可怜又是诧异,忽然大笑,“叫我说、你干脆死了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死的是不是自己。” “事情没弄清楚,死了也不甘心。”吴铭说着,又把那首诗拿出来寻找线索。 “哼!”吴依人对诗倒是敏.感,她瞬间表现出极为不满的情绪。“刚才还说之前没为哪个女人写过诗,现在,马上就有了?” “这不见得是我写的啊,再说,就算是我写的,也不见得不是为你写的?” “放屁,为我写的?我们刚刚认识。” 骂人的话说得轻快,说明吴依人没有生气。 于是,吴铭放心地诘问道:“我离婚证上女方是吴依人,你给我个解释啊?不要只知道怀疑,要学着尊重和信任。真的,我没说谎。” 吴依人一时无语,只好说,“那后来呢?告诉我、我帮你捋捋。” ——后来。 堂庭山以同学的名义出现了,他们在同学会上遥想当年,在校期间,貌似还走得很近?吴铭心里自然是毫无印象。 刚毕业那几年,同学们都疲于奔命,很少联系。现在介绍起来,才知道堂庭山南京开了家企划咨询公司。以代理工商注册、企业年检、企划咨询、注册检验、财务代理和r业务为主——这是堂庭山自己的介绍,吴铭没觉得他以哪个为主,热点散乱。 随着企业规模的发展,为拉大格局,堂庭山想把公司总部设在北京。作为根基,他觉得不但不能放弃南京,而且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去打理。 于是,堂庭山专程飞往福建找吴铭。 堂庭山与吴铭同龄,吴铭看起来已够老态,而他看起来更老,站在一起,恰似长了半个辈分。他身材高大,发际线很高,红脸膛,鼻子两侧刻画下去的法令纹,深深地印在那张本已过于冷峻的脸上。由于实际年龄并不算老,所以精神充沛,综合状态良好,说话声音也是浑厚有力。 随行的女孩儿就叫柔利,当时大概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衣着公司简洁的深色制服,显得身材修长。她为人强势,走路脚步很重,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递给人忙碌、积极、负责的感觉。紫棕色长发常随她大幅度回头或转身而飘舞,表情也是果敢精炼。 而在吴铭看来,柔利那是表象,实际不过是种尖刻,或者刻薄。 吴铭倾向于形象思维,所以有此感受,也可能因为柔利这个名字,加之脸型过于消瘦。另外,柔利这个名字,似曾在山海经里出现过,是种膝关节反向屈h的动物。 远东鹭岛洲际酒店,号会议室。 柔利言辞简明,行为干练,熟练地介绍着放完了关于公司的pp:“吴总,公司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我的介绍完了,非常感谢吴总的耐心——堂总您看?” “呵呵。”堂庭山对柔利和蔼地笑了笑说:“他不姓吴,吴铭是复姓。” “吴铭,还有这个姓啊?”柔利转对吴铭道歉,“不好意思啊吴总、哦不,吴铭总。” “没什么,不知者不怪。” “放心吧,我这老同学、我最了解。”堂庭山说:“正所谓,大知闲闲、小知间间,他不会跟谁计较这些。为什么、南京需要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就是因为,世上真正成大事的,不会争气斗狠,不需努力,不靠智慧,更不靠聪明,而是靠修养。看一个人的修养,不在于他怎么忙,而是看他如何闲。” 吴铭知道这些都是扯淡,“说正事吧。” “我以为,现在的我就像三国里的孙坚,南京作为立业之本,我带人挥师北上,必须先保证后方安定。留守南京,一个有钱、有闲的职位,没点儿修为,很难坐稳啊。唉,孙策是很厉害,但霸气外露,还是曹操知人善任啊。他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啊,哈哈。” “这话何解?” “因为在我眼里,也只有你吴铭这种寂.寞高手才能胜任。” 作为同学,吴铭深知堂庭山中规中矩的呆板。但眼前的堂庭山,竟好像也学会了绕圈子骂人?他有些诧异,哼了一声,“寂.寞高手,这是种恭维吗?” “是!也不是。” “好吧,不过你现在也学会占便宜了,什么时候就成了我的叔父辈?” “你可真会联想,我说那是个闲职。——今天,专程过来请老同学帮忙的,不会白帮,开个价吧。” 吴铭把a笑挑明,一是表明自己不傻,二来是个缓冲。“你打算给我标个什么价?” “万年薪一个闲职,你还满意吧?” 吴铭他淡淡一笑,“不满意。” “嗯?”堂庭山还真没想到,吴铭竟不满意于这种待遇? 旁边的柔利,消瘦刻薄的脸上隐约有两丝不屑。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歪zui话,堂庭山对她轻轻摆了下手,然后不失优雅地点上一支烟,从容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长长地吐出去。吐纳之间,还故意做出鄙视的眼神看看吴铭,然后才半真半玩笑地说:“难道、我堂庭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原以为、你吴铭淡泊名利呢。说吧,你想多少,说个数,说不定我就成全你呢?” 吴铭知道,如果真那么简单地说个数字,自己就输了。堂庭山也会以再作商议为由,缓冲一下而后终止此事。 现在,吴铭暂时还真不希望看到这种结局,除非堂庭山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从那首诗就可以看出,吴铭很自信。 但吴铭也清楚自己的性格缺陷,甚至确定为灵魂不够完美,所以只能委曲求全,只能以成人达己的方式实现自我。 而要成就这个人,现在看来就是堂庭山。 堂庭山南京那个公司规模和经营现状,也恰在他预期的范围之内。 “说不满意不是嫌钱少,而是你的报价方式太简单直接。”吴铭说,“所以,我得套用你‘是、也不是’的句型——多少都可以,多少都不可以。” 堂庭山好像松了口气,追问道:“这话怎么理解?” “首先,我想知道像你许我这种岗位,在你的企业里多不多?” “目前、好像只有你这一个。”堂庭山其实是卖了个关子,他知道吴铭什么意思。 吴铭笑了笑:“目前?” “当然也许是永远。 略加思考,然后说:“好,很好。” 堂庭山反问,“你为什么会问这么个问题?” “做企业,不是为了考察或培养谁,而是为了利益。那些精彩的职场故事,一个小人物在大型企业遇到危机时力挽狂澜,都是瞎编着骗人。在你的企业里,特殊qu体或个人依赖性岗位越多,经营难度就越高,企业的价值密度越低,也越容易被市场取代。反之,如果一个企业所有岗位都可以随意被替代,即便天天有员工跳楼,这个企业也是成功的。——与其让众多不平凡的个人在你的平台上成长,然后跳槽,不如让众多平凡的人跟你共同支撑一个不平凡的事业。” “说吧,你刚才说首先,也就是还有其次。” 吴铭明确地说:“理念不统一,钱再多也不去;理念统一,没钱我也可能会做。有件很大的事业,我知道,以我一己之力无法完成,但我们共同努力,可能就会举重若轻。” 吴铭看出来了,听到这话,柔利转身背过自己撇zui。是的,她觉得公司亮出的待遇不低,以吴铭这种身份资历,根本不应该、也没资格再跟他们谈什么条件。 堂庭山却不介意,他爽口说道:“好,我基本上认可你的说法。看来,你是想先跟我来个隆中对。——隆中对可以,但别让我三顾茅庐,毕竟我们同学,有感情基础。”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坐而论道 “哦,刚才听这位美女介绍了你们的企业,确实感受到你们苦心经营、有方啊。”苦心经营,还补充了“有方”二字,吴铭到底想表达什么,连这半句貌似恭维的话都没说完呢。“但我怎么总感觉、你们这个企业,实在是缺乏了点什么。哦,是设计感,你们这个企业成长很随性,缺乏设计感。” “设计感,做企业也需要什么设计感?” “是啊,特别是你们一个专业的企划公司,更需要设计感。预设的企业,经营中会避开很多个性问题,因而变得简单,可以快速复制。” 吴铭拿建房子给堂庭山打比方,说应急的、低端建筑,就像以前农民建房,花大半辈子的时间,物料都是东拼西凑。这种房子甚至可以被认为是种文化,因为看到它的用料和结构,几乎就能清楚地看到业主的人生轨迹。但建一座大厦就不同了,得有蓝图。 “你的企业,还处在一个很低端的层次,就算初具规模,但一样也是经营积累出来的,而不是设计出来的。后期走向,根本不可预期,只能取决于前期的经营基础。” 堂庭山有些疑惑,“这很正常啊,企业需要不停地发展和积累。” “这不正常,你这叫什么企业。”吴铭一时没有合适的词句,只好又打比方。“女孩子在合适的时候停止生长才真正成女人,男孩在合适的时候停止生长也才真正成为男人。企业也一样,也要应季成熟。你的企业不能一直在竞争、成长、扩张,会因为不能停止生长,而一直作为创业公司存在,作为企业的所有者,你会时刻承担生存和发展的压力。最终结果是,摊子越铺越大无法管理而失控。要学会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拓展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地,然后让这块领地自我生长。” 堂庭山弹掉烟灰,他先看了看柔利,然后转回直接看着吴铭眼睛。显然,他没有领会吴铭的意思。“那么,还又谁、还有哪家企业不是这样逐步经营、积累出来的吗?” “根据经营主体,我把企业分为三种层次,一是产品型;二是意识型,是对第一种的直观加工;三是思想型,是基于前二种案例成功本质的倒推。第一种最低端,存在于一个新经济体诞生初期,物资匮乏,不用促销就会红红火火;你现在属于第二种,在朦胧的意识下,逐步完善企业文化、视觉系统和fu务体系,在传统领域,多少会提升些竞争力。而第三种,是基于某种理论设计出来的企业。这类企业的特点是,除了极少外因造成的影响,没有内因导致的风险,没有竞争。” “笑话,没有风险、没有竞争,那还叫企业?”堂庭山转对柔利。“这可能吗?” “我觉得不太可能。”柔利知道堂庭山不是问她要结论,这种貌似征求意见的口吻,不过是种不认可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这种企业立业的根本是思想,世上所有竞争都只会出现在类似事物身上。只有相反和类似的思想之间才有竞争,而人类发展到今天,各种级别的事物同质化严重,所以才存在激烈的竞争。试想,我们有原创的思想,追随我们的,只能是粉丝而不是敌人。” “那么向敌对的思想呢?” “思想有敌人是好事啊,最多像抬杠一样争个脸红脖子粗,不会造成物质损失和精神伤害,而且会促进双方发展,从而建立更完善的思想体系。”看堂庭山几乎完全静止的体态,吴铭知道,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就像数字一样,如果圆满的答案是,那么你是-,我就是。和-之间不但不存在竞争,而且是相互创造的关系。” 堂庭山好像领悟了一点什么,“我知道你说的是种概念,这是个新鲜事物?” “不新鲜了,经营企业像治理国家,要先有成熟的理论基础。不是卖葱,批量捆卖完收摊算账。成大事,时间跨度长,没有获取经验的时间和机会,没有经验,就得靠规律。” “看你说得振振有词,有先例吗?” 这是要成功经历。 吴铭iog有成竹:“有啊,太多了,只是没有人看出他与其他事业的本质区别。另外,老子说不为天下先,史无前例的事,我也是不会去冒险的。创新需要代价,我们不能做勇士,因为勇士成为烈士的几率太大。” “那你给我列举几个成功的例子?” “这个国家的建立就是个例子,先确定了信仰,确定了理论体系。企业呢?我们熟知那个企业,现在已经做成了国家名片,可惜模仿他那些企业只学到了些皮毛。而最常见的还是个体的人,被现代人定义为成功的人生,有几个不是父辈设计出来的?——烟灰的长度,能不能代表对我这翻话的认可程度?” “哦,呵呵。”堂庭山又弹了烟灰,若有所悟。“好像有些道理,但太笼统。那么照你说的来做,我们有系统的、可以作为指导的基础理论吗?如果有,我们具体该怎么走、能走多远、能做多大?” “有。”吴铭的回答很明确:“具体只需三步,能走很远,能做很大。” 堂庭山此来为的是招贤纳士,他一直认为,吴铭虽然没有锥处囊中的魄力,却也颇有些无用大才之相。困守南京,或许正需要这种自命清高的庸碌之辈。堂庭山明确知道自己正在偏离话题,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问:“能不能再具体点?” “第一步,刷新理念,拉开格局,北京南京,形成呼应。” “还能再具体点吗?”堂庭山显然是在玩笑。 但吴铭很认真。他说:“首先要刷新理念,还用盖房子比方,这就是看风水,确定房子的位置、朝向;格局决定房子空间大小,我们做的是大事,请的都是些大神,庙太小了装不下;南北呼应,人在其中,天地人和的大格局,一定要拉开。这块的内容较多,具体、以后慢慢细化;第二步,依托南京公司建立一个众包平台,同时,由北京方面发起,整合一批企业资源进行股份制转化;第三步,在兰州筹建我们自己的数据中心。” 堂庭山截然断了吴铭的话题,说道:“有必要建自己的数据处理平台?” 吴铭毫不含糊:“不是必要,是必须。” 堂庭山听得如坠五里云雾,只好敷衍说:“那好,可我们有这个能力吗?” “三步棋,第一步走好,就有第二步,第二步走好,就有第三步。” “好吧,你继续。” “依次启动‘溯源’、‘远瞩’和‘家园’三个项目。” 听吴铭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具体的项目,还一副iog有成竹的样子,堂庭山竟突然有了些兴致。显然,他对自己固有的业务并不满意,只是苦于没有更好的项目。 堂庭山殷切地看着吴铭:“你能描述得再清楚一些吗?” “溯源,就是通过庞大的数据分析,探究历史真相,为后续项目提供证据准备;而远瞩作为一个空间项目,是为最终的第三个项目——家园寻找目标。” “家园?那家园是什么?” 堂庭山这么贸然地随口一问,让吴铭突然意识到,今天这种沟通可能要终止了。对他们双发来说,理念和格局都相去太远。他不敢直抒iog臆了,不能直说在他的定义中,家园对于西方就是距今四五千年的金字塔,对应东方,就是传说中的大禹治水。 跟一个现代企业家说,我们承接的是上轮文明遗留下来几千年后的二期工程,听的人可能不会疯,但说的人肯定会被当做疯子。吴铭顿然冷静,但他也不能戛然而止,只好继续说:“对我们来说不存在家园。我说过,我不想史无前例,家园是别人的成功案例。” 终于,冷眼旁观的柔利忍不住了。她不无尖刻地嘲弄说,“我觉得、吴铭总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逻辑问题吧?” “有吗?” “你不做史无前例的事情,就直接定义为家园,改个编号就蒙混过关了?这就像我们听那个笑话,早知道先吃最后一口,直接饱了,那得省多少口粮啊?!” 柔利刻意拉高的尾声让吴铭决定暂时放弃,但又不想彻底放弃,只好赌赌运气。 吴铭只好直言道,“家园造就了目前的地球环境,显然,这个项目已经成功地让人类定居了至少几千年。家园不一样,将具有划时代意义,是地源文明照亮宇宙各个角落的曙光。地外定居,既然我们有生之年可以预见,就该争取在有生之年看到。所以,我们必须统一理念、心无旁骛。”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言不合 堂庭山越听越茫然,思路已经彻底被打乱。而他自己潜意识里,却在奇怪自己好像根本无意梳理,关于吴铭的记忆越发清朗,同时,有种强烈的、非好奇的心理迫使他急于知道,吴铭到底在想什么、在说什么?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有问题,或者是我? 堂庭山刻意打了一个激灵,试图从梦魇中挣脱一样。 但他根本做不到,因为他在恍惚中觉得自己的意识被另一种东西笼罩,或者被无限稀释。为在柔利跟前掩饰自己,堂庭山又点了支烟,“好,别人的事我也不愿意听,你直奔主题,说这家园。” “家园,就是建设人类在地球以外的第二家园。” “走,走吧。”这时,堂庭山倒像是突然清醒,忽然产生的被愚弄的感觉,令他猛然起身,忘了同窗之谊,忘了男女有别的上下级关系,拉起柔利就走。“走啊!疯子,他就是个疯子!——还什么不敢为天下先?狗屁!” 柔利被拖拽着,高跟鞋都掉了。她一边提鞋,还不忘火上浇油,“可笑,我们还陪他聊那么久,他说的每一句我都觉得可笑,神经病!绝对是个神经病,呸!” 看着两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吴铭笑着心说:“不笑,不足以为道。” 远东鹭岛洲际酒店的总统套房。 堂庭山斜躺在沙发上,他情绪激动,手都在发抖。不因为专程寻找目标人选落空,而是,他已认定吴铭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而自己,竟跟他聊得那么一本正经,还当着女下属的面。——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另一边,柔利在对着电话话筒叫骂,她在订返程机票,当天的票没了。 “别骂了,这样会坏了公司形象。”堂庭山这会儿已经冷静。“来吧,我们调整一下,想想看、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另外呢,你怕是第一次来吧,年轻人爱玩儿,你出去走走吧。” 作为下属,柔利心里其实在笑。如果不表现得更失态、更甚,怕被误会为不太同仇敌忾;再者,领导都气急败坏了,如果自己还从容若定,那就说明自己比领导城府还深。事实上,如众多奴才一样,她的城府确实已超然于主子。 “堂总,我还是在这儿陪着您吧,知道您心情不好。” 堂庭山眉心紧锁,zui里却说:“没什么心情不好,觉得可笑而已。” “是啊,真是可笑,您不知道我都快恨死了,这个神经病,我恨不得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几个字让堂庭山灵光一闪,“你说什么?” 柔利以为自己失言了,赶快改口说:“我、堂总,您别生气,我也就气头上、随口说说。我知道,他毕竟是您的同学,我不该。” “柔利,你说的对,你说的很对!”堂庭山站起来弯下腰拍了拍茶几,“你现在就打电话给当地的精神病院,说我们这里有一病人,让他们赶快安排人过来收容、观察。” 听堂庭山这么说,柔利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仍假惺惺地说:“这合适吗、堂总?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考虑?你觉得我这是干什么,恼羞成怒?不,你不也说吗?毕竟是同学,他都这样了,我们一走了之,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打电话安排吧。”这会儿,堂庭山好像已恢复正常状态。他掐了手中的烟,对柔利说:“对了,一定要是本地最权威、条件最好的。离开之前,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被妥善安排,要不,我还真的放心不下他啊。” “嗯!知道了。”说是总经理助理,其实就是一个没有专业技能的打杂人员。柔利哪来的动力雷厉风行?只能巴望公司多出这种问题,这个貌似果干的狗腿子才有存在感。此刻,柔利心里的得意已经溢于言表。“哼,看我整不死你!” “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要摆正心态。治病救人,我们是在做善事。” “对对对。”柔利连口应着,心里却暗自嘲笑堂庭山。把人送疯人院出气,还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虚伪。她甚至有点可怜吴铭,精神有问题,又不是有意捉弄谁。 精神卫生中心联系好了,柔利才拨通吴铭的电话。“吴总您好,哦不,吴铭总、您好,您能不能回来一下,堂总说你们毕竟同学,这样走,显得有失礼节。所以想跟您一起吃个晚饭,您看。” “好的,我马上到。” 堂庭山站在窗口,他背对着柔利,凝重的眼神望着窗外,自言自语说道:“该花到你身上的费用,不想要都不行啊。——哼哼,跟我谈理念,跟我谈了一个小时的理念,我堂庭山、竟然还曾表现出强烈的认同感?” 好尴尬啊,吴铭分钟就到了,而精神病院的车还堵在十公里以外。 不是什么急病,一时也死不了人,所以,柔利好像也没理由频频电话催促。 于是,他们只好接着陪一个他们认定的疯子聊天。 认定吴铭是神经病之后,柔利对他的耐心就少了许多,但也凭空多了些胆怯。她时刻衡量着距离,陪着怏怏假笑说:“吴铭总,您、行动好快啊。” 原来,吴铭根本没走,他一直待在那间会议室。 “一来,我以为你领会之后会回来找我,省得来回折腾;二来,同学嘛,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别说我还没有尽地主之谊,你也不会这样不辞而别啊,都是懂礼数的人。” 堂庭山笑呵呵地说,“是啊吴铭,合作不成,弟兄们几十年的情谊还在,是不是?”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我虽然没你们有钱,但一顿饭,我还请得起。” 柔利暗笑,心说你个傻逼,等着瞧吧。 “我有个预感,这次、是不是要有些意外收获啊?”听吴铭说得那么沉着、那么肯定,而事情弄到这种地步,他竟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堂庭山看了看柔利,忽然忍不住站起来,双手有力地握住吴铭的手,兴奋又不失沉稳地说:“我想通了,我要做第二张国家名片。” 没等吴铭说什么,柔利抢白道:“堂总,您不会是真的想?” 堂庭山挥手,他没让柔利继续说下去,但对她使了个眼色。 人生就是演戏。至于谁演给谁,评判方法简单,就是看演员和观众的阵容。通常的戏子,台上区区几个,演得千军万马,迷倒台下一片;但遇到一些的达官显贵,可能观众还没有戏子多。这种情形,真正演戏的就是台下那些装逼的权贵了。 柔利会意,只道堂庭山这是权宜之计,要先稳住吴铭。 吴铭跟同学自然不会客套,他淡然道:“我们不做国家名片,而且做什么名片那是第二步,日后再说。现在,还需要进一步统一理念。” 柔利陪着小心,认真地嗤笑说:“吴铭总,还要统一啊?” “有人说,‘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比掰开一个原子更难’。思想体系很难建立,建立之后又最难打破,因为每个体系都有特定的背景和理念。你甘愿自己的理念被重塑吗?” 虽然心里有一个坚决排斥的声音,但很柔弱。所以,堂庭山说得还很认真:“你能把前面说的四个问题给我具体、细化吗?哪怕只是一个相对清晰的轮廓或路线图。” “人很容易被眼前的名利遮挡视线,被自以为合理的忙碌荒芜记忆。所以,我没打算也不建议你这么快接受我。”吴铭看了看柔利,说:“庭山,你没必要把大家都gao得那么忙,兼顾一下美女下属,是不是?好不容来一趟,也不让她到处走走。” “也好。”堂庭山知道他的伎俩,笑着对柔利说,“要不,给你半天的假、到处走走?” 柔利自以为,堂庭山这不过是要拿她当挡箭牌。她微微一笑,“我个人无所谓吧,堂总,我认为我们跑这么老远过来,还是公事要紧。” “要不那就。”堂庭山看着吴铭说,“你有什么、干脆就直说吧。” “我其实、是怕我的话她不爱听。” 柔利眼神里充满了善意,她简直是在安慰吴铭。“您的话、我们其实都爱听。刚才是因为听您宏愿太大,怕拖了您的后腿、坏了大事。万一再影响到世界和平,对大家都不好。”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堂庭山冲柔利竖起大拇指,表示对她热爱世界和平的赞许,然后也冲吴铭点了点头。那种得意,甚至直接哼起了小曲。 吴铭假装不懂,也没在意。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把这个执念种进堂庭山心里,一定会。“为什么我一再强调理念,首先因为这是个长远的方向,成功的积极意义无法估量。但如果失败,对人类的打击也将是惨绝人寰。”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舍身布道 柔利终于肆无忌惮地笑了,堂庭山则不然,他非但没笑,反而更加严肃。 当然,堂庭山不仅是地位使然的高屋建瓴,还有自己切身的觉悟。 “谁ama让我来找吴铭的?还不是我自己吗?”这是堂庭山心里话,他很清楚,不能这样说,只能顺着吴铭的话:“嗯,所以我们要慎之又慎、反复推论,对吧?” 吴铭明显感受到了堂庭山的转变,他站起来走到窗口,眺望着远方语重心长地说:“前期投入了时间和精力,不能因为理念不统一而分道扬镳、无疾而终。都说世事如局,俗人眼里,每件事都是偶发的个性事件。事实呢?看似变幻莫测,其实都一个路数。” 而对堂庭山来说,接受吴铭还真需要个过程。毕竟已经把他定义成了疯子,那么,这些言论,自然也就成了狂妄的臆想。他甚至开始刻意提醒自己保持警惕,确保不被蛊惑。但多余的时间怎么也要耗过去吧?堂庭山只好装出饶有兴致的样子。 “记得你提到过什么中心说,你刚才说那些,就是这个什么说的结论?” “是的,可以合理解释世间一切的、以东方传统文化为基础的普适性学说。” “那么神啊?”此刻,堂庭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就是被这个吴铭gao的,原本一切正常,一跟吴铭接近,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浮躁。明确了这点之后,堂庭山极力克制住自己满心的不耐烦,转身用平静而柔和的声音招呼柔利,“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吧,看接我们的车还要多久能到?催一催。” 柔利会意,她瞟了一眼吴铭,一边打电话去了。 而吴铭这边仍很认真。 “有。” “哦,那你就有吧。”堂庭山感觉精神有点恍惚,轻微地点头,都怕有什么会从脑袋飞离出去。极力克制之下,表情也显得异常认真,虽然还有些质疑:“有多神,还有待我们以后慢慢印证。但现在有个问题,还真想听听你的看法。——比如你可以用你那个什么理论,结合我们目前的实际去分析一下。” “你有什么、尽管说。” 吴铭心里清楚,目前的堂庭山不会那么轻易认可自己。好在他自以为的敷衍或者其他,还算给自己留了点言路。他相信,只要不完全隔绝,就可能潜移默化。 柔利打完电话,回来告诉堂庭山车还堵在路上,而且是堵在隧道里,而且是有事故,时间,无法估计。 接下来,表面上还是一个姑妄说之、一个姑妄听之。 事实上,意识相通的两个人,沟通起来也并不轻松。 堂庭山体魄健壮,主要表现为精神的虚妄,如果没有久经沙场磨练出的定力,他真怕无法控制自己散乱不堪的情绪。而吴铭则是感到精力难支,他神色从容,但身体明显有些飘悠。在堂庭山身上,他放佛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或者是找到了一个某种精神层面的宿主。身体虚乏,但精神似乎有种越来越踏实的趋向。 沟通持续而有效。 后来,堂庭山右手大拇指一下一下地猛搓着左手手心,仿佛里面藏着什么重要信息。同时,他眼光并没移开自己的手掌,几乎是自言自语说:“总部离开南京,设在北上广哪个城市,当然、也可以考虑去海外。我目前初步的想法,还是保留南京,而把总部设在北京。这样一来,市场可以向京津冀地区有效拓展。——你什么意见?” “总部对于企业,就像首都相对于国家,是个中心。纵观历史,西北而上的政权多赢,东南偏安的多输。所以,南京不能丢,因为南京有跟长城一样的战略意义。” 听到这话,堂庭山终于抬头看了看吴铭,忽然大笑道:“算了吧你,第一次听人把南京和长城相提并论。” “南京和长城,一南一北、一yi一阳、一攻一守,都是个界限。所以,我赞成你保守南京、发展北京的想法。” 现在,堂庭山终于从忽而清醒、忽而混沌的状态下彻底解脱出来了。他心智和情绪正常,又以温和而从容的口气掩饰着内心的不屑,说:“吴铭你这个结论,不会也是以那个什么中心说为依据的吧?” “是,”吴铭肯定地说:“是的。” “能不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描述一下你那个什么学说?” 吴铭介绍说,中心说认为世界上只有道德经、圣经和山海经三部典籍是有价值的,其他学说,都不过是这三部经典的衍生。三部典籍,如果可以忍心毁掉一部,那就是道德经。因为作为一部理论总结性的典籍,时间久了,还能被总结出来。 堂庭山不以为然,玩笑说:“如果我还想继续烧呢?” “如果还可以再烧掉一部,那就是圣经了。”吴铭说:“圣经的价值在于,他描绘了本轮文明的轨迹,是条时间线,按照逻辑,可以倒推出来;但我拜托你不能再烧了,山海经是个客观qi点,失去了这个qi点,这个文明就失去了参照,也就彻底没有了历史和未来。” 吴铭说,以道德经的逻辑和圣经的时间线解读山海经,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山海经时代的地貌跟我们现在截然不同。世界各地、各个时代的文明,表面上看是时势被英雄推波助澜的结果,事实并非如此。我们今天自诩的文明,不过是4年前那些先民种下的。 “切,ri本?也不过是受惠于个地形再造工程,面积日益增大,这种趋势,可能还未停止。上古人以惊人的计算能力改变了地球的运转速度和方向,因源循势,调整水量和流向,湮灭或枯萎了那些过度发展的区域,使地球永远处于新生的状态。即便是现在,你觉得米国的发达就是因为他们人更聪明、制度更先进吗?不。” “听着、感觉很玄。” “按历史顺序,把地球上出现过鼎盛文明的地方圈出来,你就会很轻易地发现,都是当时的新生大陆。美洲大陆,真的是一直存在却只在几百年前才被发现?不,她就是新生成的大陆,时间不长,最多用了不过三、四千年很可能就是山海经时代开始。”吴铭说着,起身走到窗前,穿过林立的大厦缝隙,可以看到海上的几座小岛。他说:“这些小岛,过不多年就将变成海边的山。这就是为什么那本经典叫山海经,山海之外,现在的河多叫水,平原叫大荒。三沙市的明天,就是会稽郡的昨天。” “你这么说,我倒有些信了。” 吴铭知道,堂庭山这已经一半不是敷衍了。他继续说:“人的想象很难突破现实,通常都有事实基础,所以有沧海桑田之说,正是因为有人亲眼见证过。大禹的伟大远远超越了现代人的评价,主要有二。一是他终结了无阶级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开启了阶级社会。再就是治水,治的就是海退流经的水。你以为一场大雨能下几十年吗?不对,夏禹的伟大,是因为治水解决了华夏文明数千年的资源问题。” 吴铭甚至直接否认了那些专家的说法,什么天朝封建社会历史长达年是因为儒家思想的禁锢。错了,是因为人性的惰性,华夏远祖治水的结果,使后世子孙不断有新生陆地露出,也就提供了近乎无限的生存空间和物质资源。资源促使本土文明的强大,同时也造就了他们的惰性,因而不愿意轻易革命。 “人性使然,如我刚才所说,为什么权利中心南下多输,也是因此。进攻富饶的地方,越打越富有,越有士气;攻打荒僻的地方,越打越穷,越没士气。” “有个地方叫启东,记得就是启我东疆之意。” “山海经是人类的执念,是地源文明的执念。最大特点,就是有地点人物事件,唯独没有时间。当然,其他经典、也都有这种不完整性。比如:道德经没有人物,纯理论;圣经没有理论,纯叙事。要有光然后就有了光,既不解释为什么要有光,也不解释光是怎么来的;而山海经的特点是没有时间。据此可以推断:华夏文明年绵绵不绝,正因为长江黄河流域是一片新生大陆。传说中的地陷东南,恰恰相反。山海经除了大荒经以外,描述的顺序都不是东南西北,而是南西北东。这说明两点,第一,以海内为中心,大荒是相对边缘的陆地,东面大海;第二,人们习惯说东南西北,是潜在的时间意识导致,因为一天的开始是日出东方。但山海经的叙述,总是固执地从南边开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好事多魔 “好吧,你读的果然都是经典。你的理念和提案,我也会认真考虑。”堂庭山说着,甚至有点咬牙切齿,但仍旧故作平静地哼着小曲。 柔利只道这不过是种敷衍,但吴铭知道,堂庭山几乎已经被说服了。 的确,吴铭一番疯话,竟说得堂庭山心旌摇荡。他翻过山海经,现在听吴铭这么分析,觉得还真有点意思。但他不能容忍自己这么容易就被蛊惑,只好怀疑自己的定力。 所以,堂庭山哼的曲调,翻译成歌词是“老虎已跑到我的心里来、心里来。” 柔利手里捧着水杯,直到水汽慢慢消失,半天也没见她喝上一口。 接下来,堂庭山只是盯着吴铭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换旁人,可能早被这种凝视盯得心里发怵,但吴铭不知道怕,但能预感到有事发生。至于发生什么,他也不去猜测,因为早晚还是得面对,而自己,孑然一身,了无挂碍。 吴铭暂时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就在那儿来回踱步。再次踱到窗口,吴铭漫不经心地朝外面看时,他笑了,转对他们说:“看来、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你什么意思?”这让堂庭山有点蒙,他竟然以为吴铭随时可能跳楼。这可不是他的初衷,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同学死在自己手里。于是他懊恼地说:“你说这人啊,怎么就不敢谈谈理想呢?平时好好的,难道一谈事业、一谈理想就要发疯吗?——吴铭,你不要乱来,过来,过来啊,我们近一点说话。” 人的执念就是这样由自我意识控制着,一旦认定,瞬间就成了意识里的事实。 柔利受到感染,她好像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也陪着小心的笑。但因为害怕,她没敢挪动地方,只好用手招呼着、甚至有点哀求吴铭,让他回到座位上说话。 吴铭是看到了窗外精神卫生中心的车,才说“看来要休息一段时间”。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他们更深地误会了,想消除这个误会,可能必须休息一段时间。 于是,吴铭选择重新落座,以免出现过激的场面。他知道,如果不从容就范,他可能真得疯一辈子,永远也再解释不清。 门铃响了,是fu务生,柔利连忙站起来开门。 “这位女士,您请的医生来了。” “赶快让他们进来,病人就在里面。”柔利领着几个健壮的、穿着隔离衣的男大夫进来,边走边介绍。“情况十分紧急,刚才要跳楼呢,我们好不容才把他稳定住。” 几个人一拥而上,直接就把吴铭给控制住了。 “庭山?”吴铭笑着对堂庭山说道:“别让我这么难看,让他们松开我,我自己走。” 堂庭山走过来,“你要去哪儿、就自己走?” 吴铭还是那样笑着,“还能去哪儿?所以我刚才才说,看来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只是想让你正常点。” “我是正常的,所以知道去哪儿,不知道的是你打算让我休息多久。” “乖,没事了,到里面好好住着,别闹,堂总会养你一辈子。”柔利又转身对那qu人说:“你们看是不是,都这样了,他还在笑。心智正常的人,能笑得出来吗?” 吴铭跟吴依人讲到这个桥段时,左肘抬放在桌上,左手习惯性地罩住前额和双眼,然后,伴着深深的吸气过程慢慢往下抹。最终,吴铭手心托定下巴,脑袋顺势歪向左侧。 窗外,对面三楼,吴铭仿佛看到了柔利的影子。 “干什么呢?接着说。” “我当时被压在那里,但仍保持着微笑。我说:庭山啊,看在同学的情分上,不要让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太难堪,让我从容一点嘛。我一直都时从容的,不是吗?” “好。”堂庭山稍加思索,转对那qu人说,“还是放开他吧,也许是间歇性,等他发作了再控制他不迟。再说,你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而且我观察半天了,他目前最多也就是胡言乱语。” “还有自杀倾向。”柔利唯恐天下不乱,她及时有效地补充道。 “就算有自杀倾向,自杀也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吴铭这该也算是为自己辩护吧。 堂庭山说:“好吧,我觉得,我们肯定比一个神经病通情达理,你们说呢?” 众人觉得有理,就派了一个人堵在门口,一人堵在窗口,然后慢慢把吴铭放开。 吴铭揉了揉被弄疼的胳膊,笑着对堂庭山说,“不好意思啊,又让你破费。” “你怎么不解释啊?”堂庭山也禁不住笑了。 堂庭山以为吴铭没有意识到事态的发展,便收了笑容,认真说道:“吴铭,现在不是我们同学之间的玩笑了。你不解释也不反抗,到底是不是真的神经出问题了?告诉你啊,再不解释,你可真就没机会了。” “这种场合,解释有用吗?还反抗,别说他们一qu,一个我也打不过。”吴铭平静地微笑着,“虽然中心说是地心说和日心说之后的总结性学说,但我觉得布鲁诺根本就是个傻子,我才不会为了维护一个别人的学说被迫害。” “那你准备怎么办?好好的百万年薪不要,跟我说些疯话?你那规划,我真没弄懂。知道吗?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真的让我有点骑虎难下,无法取舍!”堂庭山甚至咆哮起来。“你让我骑虎难下!你知道吗?!” “根本就是你自己,你自己、骑虎南下!”吴铭笑着,也哼那个老掉牙的曲调。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我这样?你解释啊,给自己解释!”堂庭山掐灭手里的烟,往吴铭身边靠靠,“如果你给你解释,我们都有台阶下了,皆大欢喜的事,你就是不做!” “解释有用吗?难下就先不要下,做事讲究时机,对不对?回去吧,你今天给我来这一出,总共几个意思我全都知道。等你想通了、我也回去了,你随意怎么骑虎都能上下自如。好吧?” 这时,一个酒糟鼻子、五十来岁医师模样的人走过来,他随意问了吴铭几个问题,大概就是认不认识这些人啊、什么职业啊,住哪里、家里还有谁啊?等等。对于这种足以诱导正常人发疯的问题,吴铭不刻意,他看着那个草莓一样的红鼻头,问什么就答什么。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带你走,你知道吗?” 吴铭微笑着说:“知道,因为我快把他们逼疯了。” “那你为什么要逼他们呢?” “我其实没逼他们,是他们不远千里、来找我的。” “是吗?”医师转身核实了一下,然后继续盘问吴铭:“他们不远千里、过来找你,什么目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知遇之恩,是大恩。”吴铭说得极其认真。 “哦、那什么,既然他们过来找你,又想委以重任,为什么会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吴铭猜他在测试自己的逻辑能力,但他并不想证明自己,他觉得堂庭山需要思考的空间。于是笑着说:“他们好像认定了、我就是神经病。” “那你到底有没有神经病啊。”医师声音不紧不慢,一副很有素养、很和蔼的样子,他h手翻开吴铭右眼的上眼皮看了看。“就算你现在不反抗,也不能说明你精神正常,知道吗?而且,这种场合,你刻意表现正常,其实也是种不正常。” “知道。”吴铭笑道,“快带我走吧,众目睽睽的,我不习惯。” 医师终于问了一个有些哲理的问题:“想过没有?既然是你快把他们逼疯了,为什么该带走的是你呢?” “把他们逼疯,我就犯错了,该带走的自然是犯错的人。对吧?” 这种场景,吴铭平静的笑在那些人看来是诡异的。 “好吧。”老医师叹了口气,转对堂庭山他们,“先办入院手续吧,谁签字?” “堂总您看?以公司名义,那就我来签。” “算了吧,他还不是公司的人。”堂庭山忍不住又笑。“我是监护人、我来签。” 老医师倒很负责,“你作为监护人,我想再多了解一些病人的基本情况病人之前有过精神病史吗?” 堂庭山支吾着说:“这个、还真不清楚。” “不清楚?那你是病人什么人?” “同学,但关系很好。” “哦,为什么不通知他家人呢?”神经病见多了,老医师可能感觉今天这个有些蹊跷,就再三确认:“他说是你同学,你认识他吗?有没有能证明你们法律关系的东西?” “你看、我现在连自己都证明不了,还有啊,你们同学之间有法律关系证明吗?” 老医师一时语塞。 后来,吴铭暂住证所在地派出所民警来了,盘问了半天,然后对堂庭山说,“愿意进去、就让他进去吧。难得、他有你这样的好同学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chu即发 一段往事,听得吴依人心里五味杂陈。而吴铭的自述不过才到疯人院,吴依人知道故事还很长,便说:“你好好呆着,家里没东西了,我去趟超市就回来。” “一起去呗?” 吴依人悉悉索索地换着衣服,她乜斜了一眼吴铭,说:“你给我记住啊,你不但不能出门,而且任谁怎么叫门,你都不许开,听见没有?!” 吴依人说完便出了门,吴铭只好爬在窗台目送。 细碎但散乱的脚步,跟那天面试时已截然不同。显然,吴依人又成了那个小女孩。从行走路线就可以看出,成人走路稳重,目标明确。但看吴依人现在,衣着风格像个顽劣的女孩不说,走路也不老实。 她蹦蹦跳跳地下楼,看见转角处一簇马缨丹,红红火火,开满了红色橙色的花。她似乎马上忘了买东西的事,飞也似的跑过去,是重心贴近地面、小腿儿频率极高那种跑。 忽然好像又被另一边什么吸引,便又蝴蝶一样“飞”过去。吴铭刚要猜她发现了什么,只见她折了段树枝,不知道忙活着在地上划拉什么。突然,她用树枝对着地面猛戳,然后扔掉树枝,瞪着好奇的大眼睛,远远地看了两秒钟,终于转身走出吴铭视线。 开始了。 事无巨细,只要牵动了利益,哪怕这种看似平凡的生活细节,总会被魔鬼觊觎。——小女人出去买个菜的空挡,竟成了几路人马实施各自yi谋的契机。 吴铭离开窗户便听到敲门声,通过猫眼看,是个女人。确切说是许崇吾,就是吴依人口口声声说那个许大姐,吴铭见过。 “不应该啊,家里应该有人吧?”许崇吾自言自语,疑惑地走开了。 几分钟后,又有敲门声。 吴铭知道,不但自己不会消停,外出的吴依人也一定会有各种偶遇。他冷笑着,依然是轻轻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偷看。 吴回?! 吴铭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吴回竟已经出现在房间里。 “你怎么找到这儿了?” “吴铭老师,想不到吧。” 也许是熟识已久,加上最近太多巧合,吴铭对身边各种异常早已麻木。他若无其事,示意吴回也坐下。“吴回你唯恐天下不乱吗?那天怎么走的,有人看见你了。” “那些都不重要了,以后慢慢给你解释。现在趁吴依人不在,我们赶快办正事儿。” “哼,”吴铭的笑很复杂:“好吧,我家蛮蛮这一出去,就都开始忙正事儿了。” 吴回并不理会,只是朝右上方看,像在寻找什么。 吴铭确认自己是清醒的,但沿吴回视线看去,眼前物景却都是双层,非常清晰,绝不是酒后那种恍惚的重影。而且,两层景象之间的缝隙在不停地变化,也就是说,这两层景象完全不透明,而且至少有一层是不断震荡着的。 只见吴回h手,从那缝隙中取出一件物品,转手摆在吴铭面前的茶几上。又一件,最后总共三件。“这几件呢,是东方让我带给你的,东西带到,我走了。” 吴回说完,消失在双层影像的缝隙里,吴铭眼前景象又恢复正常。吴回消失之处,有人形水雾,由于室内空气流通缓慢,所以,水雾消散很慢。 吴铭正在纳闷,又见桌上那四件包裹,好像被无形的手依次贴上了外卖单和快递单。同时,手机响了,是短信,两条。 第一条很熟悉,“吴铭老师,我可能成功了。金属,到处都是金属!?” 另一条:“吴铭老师,没出门哪来的东西?怕您不好解释,都贴了单子。至于用途,您一看便知。一会儿有快递员上门,做给别人看看,不必开门。” 果然,马上又有人敲门。 吴依人交代自己不要开门,是因为带了陌生男人回来,怕被熟人撞见。 现在,吴回又交代不必开门,吴铭知道,由于自己,附近是敌是友不知道集结了多少势力。他不由无名火起,“谁敲门都不开?就差没动手了,这样还有必要遮遮掩掩吗?” 于是,他不再顾忌谁怎么交代,直接开门放快递员进来。 快递员有些意外:“咦?不是说好的、家里没人吗?” 吴铭简直觉得好笑,便也不管那些,顺手接过邮件。“这是哪儿来的?” “巽州来的,寄件人童逸,错了吗?按地址,应该就是这里啊?” “哦,没错,我签收了。” 快递员出去,吴铭打开邮件的瞬间,那满纸的非字非画的符号,立刻主动而清晰地印在他意识里。然后,眼前景象又出现局部分层,信纸连同粘贴有快递单的文件袋,“倏”地一下便被吸入,再无半点痕迹。 许崇吾没敲开吴铭的门,接了个电话之后,便也去了附近超市。 千里之外的北京,堂庭山在办公室踱来踱去。 “不要钱、不要职位,那他想要什么?”被雷泽提醒了无数次之后,堂庭山终于把吴铭放在敌对的位置。“雷泽分析的对,男人想要的,如果不是财富,就该是女人。” 伺机而动的雷泽出现了,他过来汇报工作。 “堂总,无锡那边有动静了。他们的人都开着位置信息,明摆着是有备而去。” “嗯,这样也好,我倒要看看他吴铭到底有多少能量。”堂庭山坐下,点了支烟,眼皮也没抬,说:“你说那个吴回、他这会儿应该在哪儿呢?” “这个您放心,我已经安排柔利去南京处理这个事情了。” “你说你那个眼线叫什么、许崇吾?这名字有点怪。” “是这样的堂总,那个女的是吴依人所在社区的居委会主任,热心肠。看吴依人一个人,长期无业,这样跑前跑后的,也是想着帮她脱困。至于她的名字嘛,端午节出生,所以叫‘重五’,家人附庸风雅,就成了这个名字。” “嗯,”堂庭山好像有些困,他浊重地哼了一声,说:“去吧,持续监视。” 雷泽出来便打电话给柔利。“我再三考虑,觉得白翰这个人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韩雁可能拖不住他。虽然现在都是心照不宣,但没捅破之前,你暂时还是不要亲自露面。” “可是、看堂总最近的状态,我们好像机会真的不多了。”柔利倒是急切。 “我这边尽可能地拖时间,大不了,让这对狗a女多在一起快活几天。这几天,你好好把握。必要时再反客为主,但还是不能露面,没事敲敲边鼓,打草惊蛇就可以了。” 但看似精明的柔利并不能领会雷泽的用意,她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雷泽压低声音骂道,“你个傻逼,你竟然问我然后?” “不明白,直接杀了他们不就好了?” 很难想象,杀人这种话,竟然出自这个柔弱的女人口中。从福建到北京,也就区区几年,柔利竟然变得如此凶残。她经历了什么,不就是经历了一个企业的膨胀吗?只因为自己的发展预期略低于整体的膨胀速度,失落,如此而已。 贪念得不到满足,就容易被别人蛊惑。 事实上,除掉吴铭夫妇只是雷泽的意思。堂庭山本意是控制他们,永远控制。但柔利觉得只是控制太便宜他们,这次竞聘,两个人竟然勾结着。她哪里知道,整个竞聘过程,包括她被“安cha”,全是自认的新主子的意思。 “你以为你可以那么轻易杀得了他吗?你自己说的,他们的人都在附近。” “我们也有那么多人呢,你别忘了,我可是会巫术的,刚才如果吴铭开门。” “不要说如果,吴铭那边你暂时可能没机会了,跟踪一下吴依人吧。” 许崇吾在菜场成功地偶遇到吴依人,两个人付款走出超市,边走边聊。 “小吴最近好像很开心啊,是不是上次去南京找到了吴回?” “许大姐,你可能看错人了,那不是。” 柔利出现时,白翰也出现了。 吴依人眼尖,但她只认识白翰,并不认识柔利。怕许崇吾借故跟自己一起回家,正急于摆脱,现在看到白翰,她连忙摆手招呼道:“咦?白经理怎么在这儿?——许大姐你先回吧,我遇到个熟人。” 吴依人目送许崇吾离开,白翰也目送柔利走开。 白翰看柔利那种特别的眼神,自然逃不出吴依人的眼睛,但她只能看到,却看不懂。 “小吴姐姐,按照程序,我代表公司过来对即将入职的人员进行家访。” “啊?”吴依人闻所未闻,“上个班还要家访?” “是的,配合一下吧?” “这个吴总知道吗?我说的是吴铭。” “当然知道,公司制度几乎都是他订的,每一个空降的高管,都需要走这个程序。” “那、好吧。”吴依人不知道怎么面对三个人的场面,她假装介绍地方文化,带着白翰一路走走停停,踟蹰着回到家门口。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宁唯是 什么家访?吴铭所谓的家访其实都是暗访,因为有福建疯人院的经历,一帮人,有谁说清了自己来路?所以才看重新人的来路去向。而白翰此行,则完全是东方句芒的安排。 供职多年,白翰自然熟知吴铭脾性,当他听到房间里传出吴铭跟谁通话的声音时,赶快静音,频频摆手说:“小吴姐姐,已经确定你住址没问题,家访环节就此结束。你那个、回吧,我也该走了。” 说完,他憋着笑,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猛按了两下门铃,夺路便逃。 吴依人巴不得大家都赶快离开,总算松了口气。 但问题来了,白翰为什么这种反应?听到里面有人,连续猛按门铃什么意思,是在通知里面的人吗?难道他们里应外合,有什么事瞒着我? 于是,吴依人装着找钥匙,慢吞吞地,在门口偷听。 “除了东方让我帮白经理分担部分工作以外,北京雷总刚才也打电话,说吴回失联的事,让柔利协助处理,说她人现在已在南京。” 吴铭知道这是个烟幕弹,欲盖弥彰。他笑道:“小韩啊,白翰最近可能是忙。北京来人,就由你负责接待了,把柔利照顾好啊。” 吴铭一边接电话,一边透过门镜往外面看。见是吴依人,知道她有钥匙,便没开门。省得又批评说自己不听话,擅自开门。 “还有,雷总说我们要在舆论方面争取主动,最好马上报警。您看?” “那就报警吧。”吴铭挂了电话,zui里嘟囔:“今天真ama的热闹。哼,就算报了警,以吴回现在的手段,发动全球警力也不能把他怎样吧?” 吴依人进门,关门、换鞋,“按门铃怎么不开门呢?” “不是你自己说谁叫门都不许开吗?” “好吧,你总是有理。”吴依人带着东西进了厨房,边分别放置边说:“操她奶奶的,出去这一会儿,竟就发生这么多事儿?” “一‘出’即发嘛,就是这个意思。” “我怎么感觉是一‘处’即发呢?刚跟你处上,事儿就来了。” “好事,刚开始。” 确实刚开始,吴铭虽不全然知道,但他这话没说错。 “是吗?你知道刚才谁按的门铃吗?” “我门镜里看到的就是你。” “白翰,知道吗?听见你的声音,他撒腿就跑。连着猛按门铃,生怕不响啊。” 吴铭瞬间明白,白翰抢按了门铃便跑,是不想在这个场景跟自己见面,还要确保把人安全护送回来。柔利、许崇吾、韩雁、白翰,还有吴回和他送来的物件,这一连串的信息,除了那个来自童逸的邮件不太明朗,是敌是友,吴铭已经基本参透其中关系,也更加明确了自己背后这些人的身份。 一个个,原来装疯卖傻的,果然都不是凡间俗人。 事实上,西北所有人和北京部分人也都在吃瓜观望。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处处都是对峙的战场,人和神两种意识阶层、上古和现代两种文明形态的对峙。 对峙的结果可能有三: 一是矛盾激化,由地源而起,殃及世界,整个年人类文明被瞬间消灭; 二是一帮人众从此做鸟兽散; 好在还有第三,东方句芒高调处理,果断出手,硬生生把这个一触即发的剑拔弩张强压下去。 这种对峙,吴铭不怪堂庭山,还继续感念其知遇之恩。 但对吴依人,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又弄不清发生了什么,怎样才能修复关系。 既然不能重新开始,就必须先解开这个死结,按照破镜重圆的方案进行。所以,理性看待局势,吴依人去北京很有必要。这套路,说是“欲擒故纵”感觉不太恰当,但是一个道理。堂庭山,抑或是雷泽,也不排除跟自己一同来自闽福的人,他们中某人一定知道事情原委。只是限于什么背景,不能明说。 所以吴铭坚信,眼下最好的棋路,还是让吴依人不对堂庭山反感。他在沉思中轻轻点头,假作经历了一场过于投入的分析,心里话也脱口而出:“好,东方,你给我等着。” 吴依人把买来的东西安置妥帖,回到吴铭旁边坐下,淡然问:“东方怎么了?” “说你也不知道,还是说堂庭山吧,你马上要在他手下供职。你之前一定知道一个叫堂庭山的人,查过他的底细,对吧?” “那是自然,想找回哥哥,每个旧交都是线索。再说,应聘能不查公司背景吗?”吴依人再去硬撑,仍会无意间流露出稚稚的无奈。“唉,这个公司,貌似跟哥哥太多交集。——了解你、吴回和堂庭山,就是想知道吴回当时发生了什么?显然,你们跟他根本毫无关系。” “那么确定?” “确定。因为那个堂庭山大概年前就死了。”吴依人甚至有些不耐烦了,她说:“你不是我老公吗?自己同学是个什么东西,是死是活,你能不知道?” “跟你说我没有了年。” “好吧。吴回说同学们都不愿搭理那个无赖,吃喝嫖赌抽,自己把自己弄死也算活该,可你不能连累家人啊。而你们这个堂庭山,感觉他简直就是理性、智慧和正义的化身。说实话,看你们多年不见的同学相互那么信任,我都嫉妒。我跟吴回哥哥,那是多年的感情,可仅仅因为一句。” 看吴依人又要哭,吴铭赶快来哄,把藏在桌下的东西取出一件。他这时才发现,包裹最初是三个,后来是四个,现在又是三个。他暂时没功夫细想,先安慰了眼前人再说吧。 “别哭,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小女人破涕为笑,虽没下手,却已急切地围绕桌子打量:“什么好东东、什么东东啊?” “噫!”吴铭得意地打开第一个包裹:“此物只应天上有,你一定没吃过。” “嗯——啊。”吴依人闻了一下就彻底陶醉。“好香啊,什么东东?” 包裹内层油纸上有吴铭熟悉的字符,他现在才知道,是童逸的邮件给他灌输了一套文字系统。那些字符,别人看来可能不过是装饰性图案,实际却是内容物说明。 吴铭瞄了一眼,“他跟我一样,叫无名。” “吴铭?”吴依人开心地笑,可爱地嚎叫:“嗷,吴铭,我要吃了你。” 说完,这个乖巧的小女孩屁颠儿屁颠儿地取了刀叉碗筷回来,还有酒。她边分发碗筷碟勺,一边嚷嚷:“一起吃、一起喝,大口吃rou,大口喝酒。” 吴铭看得舒心,试探着赞道:“蛮蛮真是豪爽。” “嗯,蛮蛮心里住着一个女侠呢。” “好,这位女侠,多吃些。”吴铭和蔼地看着她:“慢点吃,还有好东西呢。” “真的?快拿出来一起吃啊。” 吴铭取第二个包裹打开,也是只瞄了一眼:“哦,这个好像不是吃的哦。” 吴依人zui里含着食物,跑着绕桌子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那是一张加工过的兽皮,绣字名称“溪边宝簟”。显然,这古拙的造型和工艺没有引起吴依人的兴趣。“什么啊,就是张狗皮褥子嘛。不要不要,还有别的吗?” 于是打开第三个(这时又只是三个)包裹,“类”,纸上指明给吴铭吃。 听说又是吃的,吴依人嚷嚷着还要。看着女儿一样馋zui的吴依人,吴铭怎么舍得独享?整个放在盘里,推到她跟前,充满爱恋、温和地说:“吃吧,都是你的。” 吴依人用小手臂虚抱着整个盘子,远远地飞吻、空舔。她显然已经吃饱,只是馋。 闻着香气扑鼻,她终于忍不住打开,只见那东西塑形完美,如一坨大便,甚至还冒着缕缕热气。她又气又笑,一把推还吴铭:“呸!什么东西,呕!” “类”一过来就是huosshgxiag,推还到吴依人一边就变得让人了无食欲。 反复几次,都是一样。直气得吴依人抓起来“呸呸呸”地吐,然后便丢进垃圾桶了事。zui里还不停叨叨:“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吴铭大笑。 现在想起吴回的两条短信,他明白了。不是环境问题,而是自己的时间系混乱了,无序可循。像在不同时空之间,他是个焊接点。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刚才的“类”,一件两件地变,美味大便互幻;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当初堂庭山吟诵那首咏桂—— 吴刚伐木累, 斤斤斫离殇。 月下西北顾, 睡去左肩香。 醉病锁金匮, 梦酬三万场。 唯此月枝, 堪折返故乡。 这是堂庭山二次赴闽时由感吟发,但他说是引用了吴铭。 无锡旧称金匮,吴铭当时还没去过,何以“醉病锁金匮”? 他当时就有质疑,堂庭山怎么说?他说,“你一定去过,或者你以后会去呢?” 以堂庭山的风格,通常说不出这种话。 也正是那天,他们彻夜痛饮,确定了地源今后年的路线。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始作俑者 当晚,他们互通有无,相互对称了信息。吴铭讲述了堂庭山他们如何把自己从福建请回南京,也通过吴依人知道了关于堂庭山一些事情。 堂庭山的妻子叫吕励华,原本也是个要强的职场女性,但摊上这样一个五毒俱全的男人,婚姻、家庭、生活,做女人的形象、甚至做人的生活热情,全然被毁。 这条线索对吴铭来说至关重要。 所有雷同,单纯的吴依人都认为不过是些巧合。毕竟阅历不够,看到的多,看懂的少。 但吴铭不这么想,他确信,此堂庭山就是彼堂庭山。一直以为,自己用一套大言论锁定了他,难道、事实反而是自己一直被他的意识控制?他决定,吴依人一旦北上,自己马上就离开无锡去找吕励华。 当吴铭和吴依人讨论堂庭山时,堂庭山也在北京的办公室里跟雷泽讨论他们。 原来,自从雷泽进了地源,就从来没有安分过。他认为吴铭在堂庭山跟前的地位太高,就背地里调查他。竟发现吴铭为集团做了那么多,却既没有他想像中的高薪,也没有股权,还只在公司坐了一个闲职。 事情就怕有人揣摩,人也怕耳边不停扇风。 早在一年前,雷泽就开始在堂庭山面前明确地攻击吴铭。而对堂庭山来说,这简直就是种默契,可自己怎么能大张旗鼓地与老同学针锋相对呢?所以他一再申明态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便对吴铭的行为感到疑惑,也不能率先出手。 一个月前,雷泽又对堂庭山做了坚持不懈的“围攻”。 一个人的围攻,就是换了各种角度攻击。 雷泽确信是人都有爱好,都有软肋。吴铭不慕名利,所谋只剩两点,一是整个企业;二是其他心仪人、物。于物,他早已了解吴铭的物质生活,甚至可以用贫寒来形容。 “所以,只有证明他想要的是女人,才能排除他对我们整个集团的野心。”雷泽是做过功课才来见堂庭山的,所以分析入理,非常到位。“男人想女人也分两种,一种为情,一种为色。我多次试探过,他不是为色。你说、男人不好色,心里觊觎什么?还是两个,要么是另有野心,要么是为情所困。但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对空faqig,所以,他这是旧情难忘。” “那么、他这个旧情,就是吴依人?” “是的。” “那就赶快让她上岗啊?”堂庭山希望吴依人赶快上岗,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而无锡的对峙,也让雷泽觉得应该尽快让吴依人进京,才好分而治之。 他早就明确知道,堂庭山之前在同学里口碑不好,吴依人可能不会愿接近他。所以,几个月前,他就特意找到堂庭山前妻吕励华,诱导她暗处观察了堂庭山。 此时的堂庭山,神情已经迥异于之前,看起来竟有些慈眉善目?吕励华确定地说:“我的前夫,烧成灰我也认得,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堂庭山。” 吕励华做出这种判断后,雷泽又以大家都是同学(前妻)的名义,安排吕励华跟吴依人偶遇。吕励华虽然被前夫弄得自甘堕落,但心直口快的秉性未改。所以,雷泽随便就通过她向吴依人传递了一个信息,此堂庭山并非彼人,随便就解除了吴依人对他的忌惮。 “上岗容易,但常言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们真有必要花这么大的价钱?” “只要能牵制吴铭,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只是在他心目中、这个吴依人的位置,可能跟我们整个集团对等?”堂庭山不太相信,“如果他那么在乎她,何必离婚?说不通啊。” “也许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误会呢?要不,吴铭怎么不急着再婚?虽说公司给的他都没要,但他要的话,我想您一定是巴不得他跟公司提薪资要求吧?那就意味着,他完全可以有非常好的物质条件,再婚很难吗?所以我确认他们是旧情难忘。” “是啊,什么都不要的人,恰恰可能什么都想要。可怕。”堂庭山终于痛下决心,让雷泽来下这个手。 重金猎取一个4岁、身高.,体重斤,名叫吴依人的女人做总裁助理。 这聘用条件也太具体了吧,堂庭山甚至有些佩服雷泽。 而他心里,其实也是有秘密不能说的。 明面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妻子吕励华,在他病危时无耻地背叛了他。但在堂庭山残缺的记忆里,依稀还有一个叫吴依人的女人,所以当初跟吕励华离婚才那么痛快。当然也有吴回,他明确地知道,吴回后来是改了名字的,就是现在的吴铭芝宇。 而吴铭芝宇给他的直觉,或者大恩,或者大仇,绝不是一般关系。所以才一直找他,莫名其妙地想要控制他。 还有吴回,他明确记得,吴依人是同学吴回的老婆!自己跟她竟有那种记忆,难道她美到让自己把持不住的程度了?印象里不是那么回事啊,而且,同学之间也根本没有这种传闻。他甚至一度想去会会吴依人,却不知该以什么名义。 堂庭山当时为什么重用雷泽,其实就是因为自己在福建找回吴铭之后,吴依人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在雷泽的计(yi)划(mou)里。当吴依人与吴铭的名字关联在一起的时候,堂庭山脑中某处冻结的记忆开始融动了。 一些新被唤醒的记忆让他疑窦丛生: 为什么自己对吴回改名闹离婚的事,记忆那么清晰? 记忆开始的时候,自己气息奄奄,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能与吴回夫妻有那样复杂的接触? 还有,吴铭原本就是吴回,但跟随吴铭从疯人院回来的,竟然多出来一个叫吴回的人?更何况,在校期间,吴回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与自己为伍? 病g上起来的场景,堂庭山也是历历在目,他是感激地看着吕励华,第一句话是:“谢谢嫂子。” “嫂子?你ama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吴回啊、嫂子?” “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别把人家吴回恶心死了。” 他当时集中精力,定了定神,才意识到自己是堂庭山。是啊,自己跟吴回相比,根本就是盗跖颜渊。这些年,他一直认为是自己作孽太多,潜意识里,把吴回当作自己悔过自新的榜样了。 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堂庭山收敛很多。从此努力工作,善待遇到的每一个人。于是,生意也开始有所转机。人嘛,哪有刻意当坏人的,等有了足够的经济能力,他便开始张罗着修复形象,频频独自出资,组织同学啊、同事们的聚会。 所谓“人以qu分”,为了让大家更容易接受自己,他有意拉上吴回(此时的吴铭),说上学时他们关系最好。原来那个臭名远扬的堂庭山,他假装不知,硬说那可能只是与他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 众口铄金吧,其实,大家也不明确知道这种转变具体始于什么时间。都觉得,人家天天请你吃饭,你却背后查人老底也不合适,所以也没人当真。事实上,已经是吴铭的吴回根本一无所知,而堂庭山呢?他也不知道吴铭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以为他宽容了自己这个回头浪子。 除了洗白自己,堂庭山另有目的,就是前面说的,他竟清晰而尴尬地保有关于吴依人的各种记忆。后来,雷泽假意猎聘吴依人,堂庭山的本能立即做出反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看女人的眼光。“我能找一个一米五几的娃娃?难怪他们都笑我是登徒子。” 心里这么想,但堂庭山对雷泽过于周详的计划还是表示质疑。话说出来,却成了“好吧,如果公司所有人做事都像你这么有心,我也就轻松了。” 雷泽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我真的不希望是其他结果,只有他视她若珍宝,才能排除他是公司大患。这个人城府太深,真的不可不防啊。” 这ama还叫竞聘吗?具体到人甚至具体到哪种状态,简直就是污辱民众智商。特别柔利,如果她知道这个方案是他订的,一定会生吃了他。 但堂庭山默许了。“他们接触这段时间、情况怎么样?” “好像还很生分,却不是夫妻闹别扭那种。” “好,有道是‘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你明天就通知她上岗。” 堂庭山看着雷泽出去的背影,摇头叹道:“吴铭啊吴铭,你到底在想什么?真的只是想成人以达己,真的只是想通过我来实现大家的梦想吗?唉,如果他真是站在年文明的高度做事,而我们却这么猥琐地利用机巧对付他。好吧,事已至此,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只要我不害他。” 从堂庭山办公室出来,直接给吴依人发了早已拟好的offr。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拆字游戏 早上,先醒来的吴依人仍是孩子一样,呼哧呼哧地忙着,一会儿抠吴铭的鼻孔,一会儿翻他的眼皮。吴铭终于忍俊不住,有意被吴依人差不多玩了个遍才笑醒。 吴铭很享受这种接触,最明显直观的是他的身体开始敏.感、活跃、强壮,开始可以感知到视觉、听觉、味觉、触觉等多方面更加细腻的快感。 但还有很多变化,他虽然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但目前根本不被自己重视。那就是这种气息正逐渐强化着他另一种自我意识,原来神一样存在的他,现在正渐渐俗化,生命里也开始有了俗世生活的气息。 也许,这就是让世人甘堕红尘的幸福。 “还说我,你就是个女狼,玩弄男性。” “谁教你赖g不起?哼。” “起来那么早干什么?g上也可以有点高雅的东西啊。” “好啊,那我们也来点高雅一点的节目呗?”吴依人歪着脑袋,忽然说,“你那么有才,会测字吗?昨晚,我梦到做拆字游戏。” “嘘——,不许说拆!”吴铭好像一下子才真的醒了,他h手堵住吴依人还在嘟嘟的小zui。柔和地训斥道:“还做梦?你又不会做梦,说个梦话把家都拆了,还做?!还有,人家都说、不好的梦要留到饭后再说,要不会成真的!” “迷信,也就是个拆字。” 吴铭又把她zui堵上,“还说!” “游戏。”吴依人顽皮地笑着挣脱吴铭的手,毅然把要说的补充完整,继续说道:“反正已经说了,你就跟我讲讲嘛,游戏而已,怎么就不是好梦了?” “待字闺中什么意思?字就是人,拆字就是拆人。”吴铭的情绪忽然变得异常低落,他分明地预感到了什么。“天南地北双飞客,这天,终于来了。” “说什么啊?” “你努力争取的,要来了。” “你是说、这个梦预示着我竞聘通过了?哼嗯——,别生气,我那还不是为了生活嘛?” “你看我像为生计所迫的人吗?” “你不是,我是。” “不还是那种意思?分吧,跟我分得再清楚些。” “我不是那种意思,我是。”吴依人现在还真没把他当自己的什么人,但看他生气,只好敷衍,迎合着过来逗他,“乖嘛,来,喂宝宝吃早餐咯。” 若是之前,吴铭肯定欣然抱定,拼命地qi吻她,开怀畅饮。而现在,他一脸茫然,默默地避开她送迎上来的“早餐”,潸然泪下。 这让吴依人有点无措,便像犯了错误一样,乖乖地在旁边躺下。 她安静下来,倒教吴铭又愧疚起来。 两个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吴铭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从g上跳起,把吴依人抱起来移了个位置,看了看,问怀里的吴依人说:“你昨晚睡得好吗?” “好啊,好久没睡这么好了。怎么了?” “我看你昨晚睡眠也ig好,抱起来跟个小猪似的,还记得你昨天说那个狗皮褥子吗?” “记得啊,那么丑,你不会是想让我带到北京吧?告诉你,才不要呢。” “嗯,知道你可能不喜欢,不要就不要了。” 吴铭发现那东西已然无踪,也就大概相信了吴回。他这样问吴依人,也是想诱导她,验证一下这东西对她有没有什么负面感受。现在看来,吴依人独自进京该也可以放心了。所以他说:“你不是要玩什么拆字游戏吗?拆就拆吧,也都是报应。” 于是他沉思片刻,吟诵了一首拆字诗—— 我为找那撇, 几成失心风。 多情夕夕伴, 惆惕卜周公。 怅然心路长, 谁言隹尾短。 人若合字, 知是失口言。 “好诗好诗,诗好,字拆得也好。” “好吧,拆得好,拆得真好。”吴铭难掩那一脸苦楚,生硬地笑着说:“那你说说、怎么个好?” “字拆得好,意境也好。” 吴依人哪知道吴铭是正话反说,是无奈和怨恨。她捧着他的脸吻了一下,“我几多惆怅谁人知,拆字还又藏头?宝宝真的好有才哦。” “意境怎么好了?” “你的惆怅,我知道。才貌双绝,我怎么舍得拱手让人?乖,别胡思乱想了。字的一撇一捺,我们都有,什么时候能合在一起,只有等你我身份对等,我也能彻底把吴回放下了,才能真正接受你。” “好吧。”吴铭知道,自己伤心都是多余。怕她受自己坏情绪的影响,就强颜欢笑,顾左右抹了眼泪而言他:“怎么样,我这拆字的诗写得还好吧。” “牵强一点,不但藏头、还露了尾呢。你尾巴短,都露屁.股了。”吴依人说完,天真地大笑起来。 “还不是你害得我没衣服穿,看什么,不是吗?都说女人是衣服。” 吴依人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是雷泽。 “恭喜你啊小吴,恭喜你顺利通过地源集团的考核,从几十个优秀人选中脱颖而出。现在,我代表地源北京总部,欢迎你的加入。” “谢谢雷总、谢谢。”吴依人心情无比激动,几乎不知道说什么了。 “公司已正式发送offrlr给你,请尽快按要求回复确认。公司收到你的回复,系统会自动分配给你一个新邮箱,密码是你名字全拼加身份证后四位。里面有你的工号、岗位职责及待遇明细,附件是供你以后学习参考的文件资料。有什么疑问,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或我的助理柔利女士。” 吴依人果然查到了地源总部发来的offr,她立刻回复邮件,按要求提供了银行账户信息及行程安排。十分钟后,手机短信提醒,银行卡有万到账。 吴依人疯了,当然不是真疯,只是突如其来的大喜过望,在这个天真的孩子身上一时无法合理缓释。此刻,她像条被圈了半年的小狗,兴奋得到处乱窜。一会儿倒地扑腾几下,一会儿又跑回g上抱住吴铭往死里亲,一会儿又没轻没重地撕咬、嚎叫。 吴铭躺在g上,还是那样和蔼地看着,静静地分享着她的幸福。 后来,吴依人终于累了,直扑倒在吴铭身上,爬在那里流着泪笑。 “疯够了?” “嗯。” “该做功课了吧。” “什么功课?” “附件里的文件啊。” “今天不想做,欸?问你啊,我卡里这万,我可以花吗?” “当然可以。” “那、我如果花了,然后我不去或者我去了胜任不了呢?” “不去?你傻吗,剩下的4万不要了吗?” “说的也是,可我如果胜任不了呢?” “那你的意思,我们公司一级一级、一层一层的考核都是摆设?只要你通过考核,责任就不在你。还有,企业会对关键人物做能力考核吗?就像下棋,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你的价值也可能只是别个马腿、塞个象眼,什么都不做也是价值。” “那、我是跟哪个关键人物有牵连?” “你终于入路了。” “那他是谁呢?肯定不是那个吴回,看着就是一莽汉。”吴依人说着,忽然有点担忧了,她撅着zui说:“我忽然有点害怕,我是不是被谁当做。” “怕什么?”吴铭打断了她,“你觉得我会不会害你?” 吴依人认真地凝视了一会儿,看着吴铭的脸,摇摇头说:“我看你不会。” “那就别再担心任何事情,进了地源,你就是个活宝,从上而下,没有一个人不看你脸色。”吴铭这样说不只是为了安慰吴依人,而是对近期发生的几件事的综合分析。 “耶——!我想庆祝一下。” “还是学习吧,内容很多的。” “不要怀疑我的学习能力,我上学的时候,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学霸。这点东西算什么,明天再说。” “好吧,那就明天再说。” “唉,你好烦哦、不是,是有你好烦、也不是。”吴依人解释说:“总不能一个人庆祝吧?可我现在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出去。你说、叫外卖是不是太简单了?” “那就多叫一些。都叫成三份,有钱了嘛,你一份、我一份,然后扔一份。” “讨厌。”吴依人轻轻地捶了一下吴铭,“现在可以起g了吗?起来,我们一起买买买。” 两人好像终于回到了从前正常的生活状态,一起洗漱完毕,穿上舒适的便装,相拥一起抱着平板点餐。 外卖接二连三地送达、上桌。 银鱼跑蛋、姜烧河豚、莼菜鱼丸、无锡排骨、梁溪脆鳝,还有两份那家老字号的开洋馄饨。吴铭知道,这一堆,定然全是那个吴回爱吃的。 即将离开无锡,吴依人的复杂心情都在这桌菜里。 开吃。 吃得差不多了,吴依人忽然问,“我刚才好像听你说什么报应?” “是啊,是报应。”吴铭毫不避讳,端酒杯小啜一口,“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虽然他们不是什么正经夫妻,但我拆散了人家。”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昨日重现 帮堂庭山摆脱柔利的事,吴铭本不想提。 柔利跟着堂庭山,原本好好的; 堂庭山也没老婆,就算他对柔利表现出了厌倦,或许根本是暂时的。毕竟有些感情,柔利年龄小得多,女人最好的年华都给你了,日后背叛的可能性很大吗? 原本就事不关己,可吴铭潜意识里就是别扭,就是觉得堂庭山不应该接触其他女人。心里为何会有这种芥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酒意微醺,吴铭说:“我知道,我拆了他们,他们现在反过来拆我。我在福建一家疯人院,一住就是一年啊,整整一年。哦,应该叫精神卫生中心,听着更规范些。” “呸!你果然有历史问题。” 话里话外,竟无一丝遗憾或被伤害的情绪?吴依人无法想象,一颗怎样的心脏才能让人笑对这种误会。她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那张平和的脸,叽叽喳喳地不平道:“一年!竟然真的困了你一年、就这么算了?你怎么能接受这种事情?告他们,如果是我、就告他们,这是侵犯人权!” “告什么啊,都自己同学。”吴铭笑呵呵地说,“反正一个人,住哪里不是住?在别的地方,还要上班挣钱,回住的地方吧,一个人还孤独。” 吴铭这也就是跟吴依人说,真甘任人摆布吗?其实,堂庭山主动接触他时,他马上就有种直觉,他确信堂庭山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别说住疯人院一年,住十年也值。 “我给他画的饼太大,他一时接受不了,以为被我愚弄,盛怒之下、一走了之。后来顺着柔利的话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是试探我脑子是不是真有问题,顺便考验我怎么处理被疯,如何打发这样的一年时间。而最短线的目的我也看出来了,就是让我帮他摆脱柔利。” “他们真有那种关系、到什么程度了?你怎么知道他要摆脱她?” “堂庭山那时不过是个普通的企业主,还很下作,偶尔乱gao很正常。当他对我叫嚣‘骑虎难下、你让我骑虎难下!’时,我就知道了他们那种关系。正是我默契的配合,他才成功地把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转化为我跟柔利、个人之间的工作矛盾。” “诶?这种卦、我喜欢听。”吴依人恬着小脸,笑着往跟前凑了凑。 “他当时有意无意地哼了两次小曲儿,一次是得意忘形,另一次是掩饰他的恐惧。” “仅此而已?”原来又是推论。吴依人潜意思里,或者可以放大到所有女人潜在的期待里,也许只有捉奸在g,才是吃瓜qu众更愿意接受的败露形式。 “仅此而已。” 吴依人觉得不够精彩,兴致因而顿消。“那你确定、他不是在唱?” “唱出来多明显?是哼,两次都是,真真切切是女人是老虎的调。堂庭山,山——!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然后他又冲我叫‘骑虎难下’。你说他什么意思?” 如果是以前,男人之间相互掩饰这种龌龊,吴依人自是痛恨入骨。但现在经历了许多变故,心智成熟了许多。虽仍痛恨,但又有些妒忌——两个男人之间,竟也会有如此默契。她甚至不太想接受:“这都是你自己编的吧?” “但后来的事实,就是那样。” 吴铭淡然的口气终于勾出了吴依人应有的痛恨,她仔细地扫描了一遍那张脸,略带警告的口吻说:“看来以后得防着你了,你们这帮同学之间,就是沆瀣一气。” “感觉是很龌龊,但做大事不能拘于小节,我得先帮他把环境打扫干净。” 吴铭说这种话时,其实自己都不是很有底气。人家孤男寡女,就算是谁cha足了谁,这种事情也不他该管。但就算现在,他心里那种感觉还明显地存在。还好吴依人单纯,换别人,说不定会胡乱联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断背情、龙阳谊。 而这龌龊,竟让吴依人在妒忌和痛恨之外产生了感动,最终凝结成遗憾。 她擦掉泪水,而旋即涌出的y体又已汇聚,闪烁着微微的光。 “你们也就同学几年,就相互那么信任、那么默契。回过来想想我,多年的合法夫妻,同g共枕、耳鬓厮磨、山盟海誓。就因为梦里说了句什么、说散就散了?” “我跟他之间没有信任,至少不是相互的。”吴铭真想说出自己企图阻止她北上的根本原因,但他知道现在绝不能说,说了,他们的身份可能会就此凝固。 “难道不是?” “如果信任,能有这么一年?他要逼我现出原形呢。而事实上,我有伪装吗?所以也没有所谓的现形。但也确实是经历了这个考验才有后来,他把南京公司交给我、任我发挥了这么几年。你觉得那个细节的信息量很大,其实不止呢,他困住我还有一个目的,怕我说的事情靠谱,而我万一不疯,会另择良木。——作为一个企业家,他的手段更像一个心狠手辣的政客。关键的人,要么为他所用,要么,死。” 吴铭这么说也是种诱导,让她自己感受堂庭山的风格,是不是与那个堂庭山非常相似呢?而吴依人没见过堂庭山,所以根本没有概念。能引起她兴趣的,是这个名字和身份是不是能够对应,如果对应,那就该认识吴回。 但沉浸在喜悦里的吴依人根本无暇多想,除了身边人,她再能想到的只有吴回。 殊不知,被吴依人描述位莽汉那个吴回,这几天一直徘徊在他们跟前。桌上如何对酒iaoqig,g上如何翻云覆雨,靠时间系的交叉,他都知道。但那种信息交流是单向的,他有急事跟吴铭沟通,直接敲门或瞬间出现好像都不合适,所以,他只等吴依人离开。 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吴依人迷离的眼光不经意间落在吴铭脸上时,忽然发现他状态跟几天前大不一样。“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身体有些什么变化?” 酒后的吴铭神采飞扬:“有啊,原来不能人道,现在。” 吴依人乜斜了吴铭一眼,“谁知道你原来是不是、能不能。” “就是那天,瞬间反应。还有,我今天早上起来照镜子,发现我的精神状态跟以前也大不一样。以前,别人都说,我一直都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哦,我也是刚注意到,你的脸色。” 身处异域的吴回也注意到了,之前,吴铭他们天天嘲弄自己,现在呢?他xigyu旺盛得像头种猪。吴回知道,原来只是注意自己身神变化,却忽略了吴铭。 “东方这么着急地让我找吴铭,不正是为这事吗?”使命在身,吴回想,也许只好自我暴露了,大不了还回到原来。于是他决定,把自己作为第一块骨牌ui倒。 此刻,窗外树影摇风,吹来阵阵歌声,散漫悠扬—— hiayoug iliohraio aiigforyfa-voriog hhypyiigalog ia**il horuchhappyi 一天的兴奋、疯狂加上酒精,吴依人在这熟悉的歌声里,彻底放松、全情投入地跟吴铭一起做了运动。这次,她在他身上,真真切切地找到了前夫吴回的感觉。 她满足地睡了,睡得很香,甚至又说梦话。 “芝宇,芝宇——!” 满腹心事的吴铭清楚地醒着,清楚地听到她竟在梦里在喊自己名字。魂牵梦绕的,必定是心上之人。吴铭惊喜之余,便去逗她:“芝宇是谁啊?” 梦里的吴依人蠕动着可爱的zui唇,幸福地喃喃着:“我老公,复姓吴铭,叫芝宇。” 吴铭忽然觉得有点头蒙,晕晕沉沉的,他只道是多喝了点,平下身,竟浑然睡去,然后就被魇住了。接下来,他仿佛一直在挣扎,挣扎着跟谁搏斗了整整一夜。 吴铭有种莫名其妙的、冰消雪融的感觉。 ——醒了,年空白的生命苏醒了。 他终于记起来,时间在他的第年的那个晚上出现断层,吴依人竟莫名其妙地知道哦自己现在的名字?也就是说,他roui的岁时,这个生命便是吴铭芝宇了。 时间未变,是意识恢复了。 现在,吴铭终于可以清晰地回忆到开篇那一幕:他们相拥而卧,她做了个梦,深情地呼喊“吴铭”。他接受不了“她老公是吴铭芝宇、吴回是假的”这种说法,起身就出去喝酒,然后晕了,然后记忆开始断片。 就这样,吴铭的记忆在朦朦胧胧地半醒半梦之间修复了。 ——而自己正是吴回,“我就是ama的吴回?!” 侧过身,吴铭看着身边这个小巧精致、紧紧依附自己的躯体,听着那匀实安详的呼吸。百感交集的他几乎没脸去哭,他真害怕自己又要憋疯了:“呵——,六年,我竟让这个可怜的小人儿孤苦伶仃地委屈了六年!?” 吴铭极力克制自己,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疯,不能再疯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梦初醒 这个可爱的娃娃,一醒来,揉揉惺忪的眼睛,立马又精神起来。想到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吴依人忍不住偷笑。看背对着的吴铭好像还在熟睡,想想昨晚的酣畅淋漓,她想他一定累了,就没有打扰他。 吴依人在厨房弄早餐时,却接到了白翰的电话。 她有些纳闷,自己还没入职,跟他也不过一面之缘,这就打电话找上门了?想着上次猛按门铃就跑的样子,现在,只听声音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定又是嬉皮笑脸。 “小吴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收到了公司的offr?” 吴依人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淡淡地回应说:“是啊。” “告诉你啊,公司出大事了,你行程可能得改,我偷偷告诉你,就是怕你仓促。” “哦,那谢谢你啦。”吴依人心头一紧,稍显急切地问:“我能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北京那边,堂总昨晚昏迷了一夜,刚抢救过来。还有,吴回也有下落了,在野狼谷。浮尸野狼谷,天亮时被人发现,听说打捞出来已经没气了。公司内部网你有上吗?都在热议这个事呢。” 刚收到录用通知,公司竟就出了如此大事,吴依人真担心会不会影响自己。好在已经给了万,吴铭都说可以坦然花掉,所以她心理上的失落马上修复了大半。她天真地说:“白经理,你的意思、公司不会是让我来处理这么重要的事吧?” 白翰大笑:“那倒不会,这么大的事,一般都由东方老师和雷总处理。但正常的业务方面就一定会缺人手,所以会累及所有人。” “哦,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过去能干什么。” “公司机构严谨,你只需到位、按规程做事就k了。” “这么大的事,你们好像都。” “感觉我们好像都没有同情心,是吧?其实不是的。对了、小吴姐姐,吴铭老师怎么样啊?大家都很关心他呢。” 吴依人心说,这是个什么公司啊,还说不是没有同情心。我看,都是些龌龊小人,喜欢窥探别人隐私。心里这么想的,再怎么掩饰,说话的语气上也能体现一二:“我、白经理,我们说点别的好吗?谢谢你告诉我公司的情况,如果没别的事,我要收拾东西了。” “小吴姐姐,你好像误会我了。堂总貌似身体强健,但可能是积劳成疾,突然昏迷不是一次两次了。公司上下都在传,说堂总、吴铭老师和吴回他们心灵相通呢。他每次昏迷,吴铭老师和吴回都不在场,但各自都有异常发生。我们真的是担心吴铭老师,所以。” “哦,好吧。”吴依人悻悻地回道。 而白翰那边连连解释说:“小吴姐姐别不高兴啊,等你真正融入进来就知道了,我们公司的氛围很轻松的,没有那么多套路和避讳,管理也非常人性。知道为什么公司花那么多钱猎聘你吗?都说你本来就是吴铭老师的爱人。” 这话把吴依人都笑了,“胡说。” “不管是不是胡说,但确实有小道消息称,雷总看吴铭老师孤身一人,想招一个有希望跟他撮合到一起的人。就是怕不成觉得尴尬,才没明说,其实大家都真心希望你们好呢。北京那边柔利好像也这么说,其实就是雷总想成人之美。”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同样的信息,不同的解读的结果截然不同。 “哦,是这样啊,我。”不是喜欢卦吗?现在,自己被卦了。吴依人竟然有些害羞,又觉得误会了白翰,有些歉疚。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也不好再去回避。“难得你那么关心吴铭老师。他没事,可能因为吴回的事一直操心,所以还在睡觉。” “好吧,我代表我们部门的同事谢谢你了、小吴姐姐。” “哦,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电话那边传来另外的吵杂声音,“怎么不至于?我们也要跟小吴姐姐说话。” “告诉你啊,北京那边不知道你去过没有,你那天来我们南京公司,很多人都偷偷地跑过来看你,都很喜欢你呢。我们,哎,别抢啊?!” 就这样,南京那边文文、韩雁,还有新来的奚仲、黄贝等人,急不可耐地分别与“小吴姐姐”打招呼。 最后,电话回到白翰手里,“我们其实都很敬畏吴铭老师,他工作上要求严了点,但业务方面我们确实需要他指导,他如果病倒,我们原本很轻松的工作就可能停滞,你说、谁愿意天天加班啊?” “哦,他们之前经常这样吗?” “经常这样还了得?只是有过几次。上次,听说雷总还弄了个京沪宁三地专家会诊,结论说,现代医学无法解释。公司上下每年两次体检,他们三个人的体检数据都是绝密,只有上海那边东方老师可以看到。” 挂了电话,吴依人坐在g边。 她满目柔情,感激地看着侧卧的吴铭,觉得自己应该真心疼他一回。 抚摸他时,手触碰到的却是一张hi冷的脸。 “你哭了?”吴依人急忙翻身到吴铭另一侧,但见这个人并没睡醒,却还在流泪。想到刚才白翰的电话,她一下子紧张起来:“醒醒、醒醒,你快醒醒啊?” 吴铭眼睛有些淤肿,除了泪水流出的地方,眼皮的其他部分已经粘在一起。 “你这是?唉,不要揉。”吴依人说着起身下g,跑着取毛巾蘸了温水过来,“千万不要揉啊,我帮你敷一下。”吴依人一边帮吴铭敷眼睛,一边心疼地埋怨:“你这叫什么事儿,你是要把自己哭瞎啊?” 吴铭这一夜,哭哭睡睡,忍着硬是没有出声。现在知道天亮了,吴依人也起g了。他终于再也不想去忍,抱着吴依人就哭,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吴依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道是与堂庭山和吴回有关,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只好没说话,任他抱着自己哭,她能做的,就是用那rou软温润的小手使劲帮他理气。 终于,吴铭可能流干了眼泪,嗓子也嘶哑失声。吴依人才说:“你还好吗?” 吴铭没有放手,他点了点架在吴依人柔弱的肩膀上的头。 “你怎么了?” 吴铭没有出声,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吴依人只好跟他偎在一起,静静地躺着。 过了一会儿,柔利打电话给吴依人:“你是吴依人吗?” “是啊,你是?” “我是北京、柔利。公司有紧急情况,通知你修改原来的行程安排,马上到岗。” “我。”吴依人还没说话,发现对方已经挂断。 看来真的被白翰说中了,她稍微有些急切:“你怎么不说话,我该怎么办?” 一直沉默好像也不是个事儿,吴铭嘶哑的声音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是因为堂庭山和吴回的事吗?” “可能有关系,但不直接是。” “你能不能直说?急死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因为我昨晚终于确定,我就是吴回。” 于是,吴铭把醒来的年中,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一些细节说给吴依人。 原本,最近吴铭身体的变化,昨晚的表现,白翰他们的电话,已经让吴依人开始怀疑吴铭就是吴回。现在,竟然真的就是吗?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承认。虽然,他们仍然相互爱着对方,每根毛、每个毛孔都知道怎么正确地表情达意。 吴依人故作平静,坚持着不想承认:“吴铭,你可以借职务之便搭我的讪,我已经半推半就了。但如果你怕我不能完全接受你,非要说自己就是吴回,非要再以他的名义跟我在一起,这不合适。” “不合适,不也在一起了吗?” 这句话,真是太不合适宜了! 吴依人所以感觉到他是吴回也不愿意承认,不正因为在一起不合适还是在一起了吗? 她觉得吴铭并不是真醒了,却是彻底晕了。 真的是天意弄人吗? 吴铭一直想醒却醒不了,自己不想醒,却这么轻易就醒了。 开始,别人叫他吴总他不解释,偏偏给自己较真,说什么他不姓吴,复姓吴铭叫芝宇,她才这样骗自己。即使真的他就是吴回,他不承认,也可以当是新认识一个人。孤男寡女,有g笫之欢也是正常,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吴回,你让我怎么做人?!她心里呐喊,但表现却异常平静:“还要跟我继续吗?” 给了表白的机会,吴铭怎么能不要?他迫切地说:“要,永远要。” “不会了,我可以接受长得像他的你,如果你坚持说你就是他,那就滚蛋吧。”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让你委屈了年。就算我跟你难受的程度是一样的,但错在我,这种难受和懊恼,我甚至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你还别给我咆哮,吴铭芝宇,我知道、你很会演戏。”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吴铭芝宇 吴依人几乎是冷笑着,甚至只是瞥了吴铭一眼说: 无依人恨无回郎, 春意索然秋心凉; 若非芝宇三分似, 何来梨花压海棠? “我这诗、不输于你吧?芝宇就是长相,跟你学的,现学现用。” “不懂。”近乎麻木的吴铭酸楚地说:“蛮蛮学习能力是ig强。” 那个有点像吴回的人复姓吴铭叫芝宇,还一再强调自己不姓吴,所以,吴依人确定那不是吴回。可即便是这样,她并没有彻底放弃对这个人的了解。多次上网搜索,为的是获取他更多的信息,就是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与吴回的关联。 现在什么也不用做了,他就是他。 吴依人这首失意的诗,在第一句便嵌入自己和丈夫的名字,就是明确表示在说自己。因为思念失踪的丈夫,她原本已无意于g笫之欢,能跟这个老头子shagg,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长得与心中所思之人有些相似。 她仿佛得意于自己的作品,又仿佛想干脆一下子把吴铭伤死,彻底断了百年好合的念想,从此不再纠结。“最毒妇人心”吗?吴依人这样天真的孩子一样的女人,也会yi狠吗?她走过来捏着吴铭下巴,故作轻佻,把那张脸拖起来端详着,刻意地甩着花腔唱道: 我是将门世胄, 误落在fg, 一点芳情未许人, 式瞻芝宇顿倾心。 自鸣得意地唱罢,吴依人还不忘对着那张脸抛个虚假但故作fgsao的媚眼。“嗯?哥哥,蛮蛮唱得怎样?对了,你不是蛮蛮的哥哥,你是我仰慕已久的吴铭老师、吴铭芝宇。小女子我对你也是,式瞻芝宇、一见倾心啊!” 吴铭又不傻,他听出了这种反话,但人难受时往往懒于言语,所以他沉默。 然而,难受却还没敢去感受那种难受的人,通常不会选择沉默。吴依人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一刻也不想安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安静下来,将无法抗拒地陷入痛苦并去刻意体验,纷繁的意识可能也会偏执起来,甚至也会发疯。 所以,怨恨、委屈和刚刚产生的恐惧,驱使她不断地骚扰他,甚至想激怒他。 哪怕痛快地吵一架,或者打一架也好。 可她知道,这个现在叫吴铭的人根本不敢跟自己对骂,更不要说对打。因为他现在最大的心理问题不再是思念和困惑,而是愧疚。但愧疚有个屁用,你ama就像刚从泥潭里爬出来又掉进粪池,还执迷不悟? 她走过去,未必不真心地亲了一下吴铭,“说话啊?亲爱的吴铭芝宇,我真的仰慕你、爱你、需要你。竞聘的事,顺便利用一下裙带关系、不行吗?很正常吧。” 吴铭以为她还是不相信自己,以为她是混沌的。却不知道,这个小女人是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实施自救,她希望吴铭继续以吴铭芝宇的名义先把自己送走。赶快投身到繁忙的工作中,让自己的精神暂时回避一下。 而真正混沌的正是吴铭,他虽然找回了真相,却并没有从执念中走出来。这个痴人,吴依人提到哪里,他就纠结在哪里。 “听说、梨花花语是一生不离不弃的纯爱,海棠呢?失意地从天而降、无魂无香。”吴铭笑容惨淡,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吴依人,摇摇头:“我到底该是梨花、还是海棠?我活得尴尬啊!” “那我就不尴尬了?” 这时,吴铭才意识到也许自己确是错了。 虽没奢望她为自己保持贞烈,但也要给矛盾和困顿中的人选择的余地。没有自己,就不能再奢望感情和依靠了吗?而她绝望的选择还苛守着一个标准——至少长相几分相似,说到底,能接受的,其实还是他。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自己?稍有不解,竟然就想着换种身份回避,现在,别人想让他换个身份过渡一下,他却不肯呢。 吴依人知道吴铭的意思,但在她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存在失意,也从来没有失意过。 无魂无香,或许真可以形容哥哥。 哥哥自己是谁都忘了,用生命忘我地爱着蛮蛮,变成什么样都忘不了蛮蛮,哥哥的爱不变,以任何身份存在的时候都爱蛮蛮。但翻过来,蛮蛮可以接受任何身份的哥哥吗?吴依人心理这样埋怨着,却在想,既然相互找到了,六年的苦也算没有白受,就让它过去吧。可未来怎么办?你明天忽然告诉我,你其实又是另一个人,我怎办? 她认为两个人最好先分开一段时间,而且不是让他以吴回的名义,因为他已经用过了这个名义,他现在对外的名义是吴铭芝宇。所以得给他个教训,你爱做吴铭芝宇就去做去,也省得我刚到一个公司就换了几个身份。 于是,她坚强地掩饰住内心的爱恋、可怜和恐惧,不yi不阳地说:“吴铭芝宇,你是地源重臣,我一个小女人虽然确实需要你,但地源和堂庭山也需要你,回去吧。” 吴铭无力地争辩着:“蛮蛮,这儿就是我们的家,你让哥哥回哪里?” “这儿是你的家吗?你是我什么人啊,刚认识几天就敢这么放肆?” “我有证。” “假证!” 吴铭说得懦弱,而吴依人回得却干净利落。 但看吴铭欲辩无辞、几欲顿足捶iog的可怜样子,吴依人有些后悔,甚至心疼,因为他还是那样,不管自己如何伤他、他都是心甘情愿的样子。她zui里嘟嘟囔囔,想淡化刚才有意的曲解:“你看是不是,外面墙上,到处都是办证的小广告,你有证顶个屁用。” “你也有,只是故意藏着不拿出来。”吴铭说着,竟要四处翻着去找。 因为已经明确,所以他翻箱倒柜也很理直气壮。吴依人假装冷眼旁观,其实她很担心他找到自己那个证。虽然事情已经很明朗,没一起看到证,她就还有理由骗自己。 他在找,她在旁边解说。 “好吧,我刚对一个叫吴铭芝宇的产生兴趣,我前夫就找到了,恰恰还是你吴铭。几年来,委屈、辛酸和孤立无援,一个逐渐形成并接受的惯性,那么容易就被你瞬间扭转?好,这些都可以暂时不说。可你ama的这种情况下跟我shagg,也能让我瞬间释怀吗?你确认我是你的吴依人,所以跟我shagg,理由好充分啊!可你让我怎么办?我不知道你是吴回,根本认不出也没能力证明你是吴回。现在呢?现在的问题变成了、我敢不敢认你。我半推半就,跟一个叫吴铭芝宇的人半推半就着苟且了几天,才知道他原来是。” 找遍了书房,吴铭又转去卧室,继续找。 吴依人紧随着他也进了卧室,情绪开始激动:“难道我的提示不够明确吗?说你很会演戏,是真心希望你能顺着我的话,就那样先演下去不好吗?我也求你,别让我这么快醒,我已经很脆弱了,接受不了这么突然的转变。” 吴铭像没听见,依然执着地寻找。 看样子,他是非找到不可了。 “别乱翻了,在靠墙那边的g腿下。昨晚g太响,我随手摸个东西去垫,就发现它了。当时怕影响的氛围,又想骗自己、吴回已经成为过去,你现在是吴铭芝宇。如果没有这个证,我们就都没被证死,就可以缓冲一下,花点时间慢慢接受。” 吴铭没取出那本离婚证,他低垂着头:“蛮蛮,是哥哥错了。” “知道我们错在哪儿吗?” “我不该没问清楚就改名字,不该离家出走,不该。” 吴依人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哥哥!” 吴铭过来抱住她时,她像之前一样蠕动着攀到吴铭身上。 “蛮蛮不想跟哥哥吵,也不想跟哥哥闹。六年,蛮蛮累了,蛮蛮知道哥哥一定也累了。” 在吴依人的驱使下,两个炽热的身体倒在g上纠缠着,汗和着泪,吴依人哽咽着:“哥哥,你说那些都不算错,你醒了、回来了,一切就都过去了。可你错就错在、你不该弄个吴铭芝宇出来,还在我还没找到你的时候上我的g。今天起,我们都死了,以后仍在一起,只能暂时是因为吴铭芝宇像吴依人的前夫。以后怎样,只能看我们相互接受的程度。” “蛮蛮,求你了,我们把中间的一切都忘了,还跟之前一样,好吗?” “求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求我、跟我求你一样,你怎么爱我、也跟我怎么爱你一样。如果可以妥协,你之前为什么改名,现在又为什么不依我。叫吴铭芝宇是你,不想叫吴铭芝宇的也是你。”吴依人就这样哭诉,越来越委屈。“过几天,你再发神经说你其实不是吴铭芝宇,也不是吴回,你就是堂庭山或者其他谁,我ama也得认你吗?不高兴了你就变,我呢?难道就、谁我都可以跟吗?”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东方句芒 吴依人单纯善良,痛快地哭上一场,便也平静了。 但她更迫切地感受到快速实现自立的必要和重要。 而且,对于吴铭这种事情也不能姑息。所以,她决定坚持按自己既定的方向走下去。 现在清楚了,吴回当初说离婚只是种仪式,离婚不分家,家还在。等名字再改回来,再结婚,家就可以再次回复正常。 吴依人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液和脸上的泪水,还是那个清秀可人娃娃,但说话的口气已经庄重很多。“我们先回到蛮蛮和哥哥吧,重新定位、重新开始。你也累了,去洗一下休息一会儿。我们最后吃个晚饭,当你给我饯行,我明早启程、去北京。” 见吴铭对着电视呆坐,知道他心情烦乱,不肯说话,就帮他开了电视。 吴依人兀自坐了一会儿,只好先去厨房做饭。 吴铭表面木然,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便打电话给东方句芒。 “唉,真是摁下葫芦浮起瓢。你醒了吗?” 东方问得直接而突兀,吴铭竟忘了准备好的诘责之词。“什么醒了?你在哪里?” “你迟钝了,原本跟别人说什么、跟你说什么,别人听不出来的区别,你都能听出来。你现在竟然问我在哪里?好吧,这说明你非但没醒,更加执迷不悟了。” “没空给你废话,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知道你具体在哪儿?打电话就是想问你,当时在福建,我说老同学请我到南京做事,征求你的意见,如果所托非人,就干脆在疯人院一辈子不出来了。记得你当时好像说、做什么不重要,只要是去南京就可以,因为我的过去在南京。可我现在发现,我过去却是在无锡。” 吴铭知道东方的手段,所以才这么信任他。作为正常的人类,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吴铭一个人清楚地知道并承认神的存在。但现在的人只相信科学,不信神。 这个秘密,是吴铭通过山海经对东方古老的神世界进行研究发现的。 神不但存在,而且神的能力、地位和层级分明,年代感十分明显。 距今,年左右形成的神最年轻,多数甚至不能称之为神,只能是仙、佛、魔或真人。这个时代的神,多由距今4年左右的、大禹时代的神衍生出来。 而东方句芒则是更古老的神种,在远古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对地球文明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禹时期,以大禹为代表那一拨神的光环,遮掩了更遥远的神的光芒。正如地球人看其他星系的恒星,其光芒远远不及太阳。 大禹治水打破了地球人的资源瓶颈,使人类科技和物质文明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但也导致逐步失去神性的地球人逐步失去意识主导,逐渐被物质、能量和yuag奴役,也渐渐看不到神的光芒。所以,近4多年来至今,以东方句芒为代表、代表着人类初心和地源文明精髓的、更古老的神,仍在逐步被人淡忘。 参透天机的吴铭固然信他,但也并不敬重。 因为他认为目前的文明背景下,神的存在根本没有意义,所以在人类跟前,地位才会越来越低。东方句芒就是这样,越是无所不能,越没人信他。 ——作为神,就算你成就了谁,自我膨胀是成功者的通病,他只会认为是自己修为所致,而非借助了神力;如果你毁灭了谁,被毁灭者连替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吴铭正是抓住了神存在的这种逻辑缺陷,与东方句芒形成了一种默契。 所在层级不一样,境界就不一样,做事的方式、风格、目的和结果也一定不同。如他想借堂庭山成就自己,东方也想借他成就其他。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所以,吴铭有难决的判断时,通常会先在东方那里得到验证。做事成效就不说了,关键是大大增强了他的分析能力。 吴铭挂了电话,因为电话现在已经多余,东方句芒就在对面的电视里跟自己对话。 “那是你太自负,会错了意。你说你的生命丢了年,向我请教,我说我不能说。你说你莫名其妙来到福建,堂庭山莫名其妙来福建找你,是不是说明你之前的年在南京。我说是,当时还说,‘竹马绕g长干里,两小猜梦太湖边’。可惜你们都太偏执,考虑问题,重点往往都偏向roui支撑的人,而不是意识支撑的事。”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跟你说过,地源之神存在的意义就是催化和放大。我只帮你做判断题,其他题型,像什么选择题、问答题、应用题,我一律不予作答。也就是说,我只帮助你快速验证你的判断,至于怎么选择怎么实施,都是你自己的事。符合地源文明的行为,自然是迎合了地源生命初心的正确行为。” “那你就我现在的情况做个判断吧,我现在醒了吗?” “意识还在复苏,你这、最多只能算是大梦初醒,离真正的醒还很远。” “你的意思是说,我真正醒来,像今天这种醒还可能不止经历一次?” “那是自然,你这次醒来什么状态,自己该很清楚,你感觉彻底醒了吗?如果是彻悟,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进洞房的文明人,现在却要回归丛林,要野兽一样顺应丛林法则了?想象一下,吴依人就是一头乖巧可爱的小梅花鹿,原本好好地养在你富饶的鹿场,你放她出去,然后再跟那些生猛野兽争夺?你好自信、好大气啊,我感觉这就是典型的ozuooi。按佛家的说法,你原本差不多已经脱离了六道轮回,关键时候又回来了。唉,真不懂你,做神有什么不好?” 刚刚被吴依人奚落一番,现在,东方句芒又装得像个局外人一样。这幸灾乐祸的一番话,句句字字,全都落在吴铭的痛处。他心里何尝不在打鼓?重新开始一场恋爱,说实话,他一点信心都没有,关键是这完全不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此刻,他忽然有种晚年凄凉的感觉。 看吴铭无言以对,东方句芒更加过分,竟像别有用心一样唱起了祝你平安:“你的心情/现在好吗/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电视卡了,图像不动,声音也就这几句反复地唱。 原来,厨房里的吴依人担心吴铭,就过来探视,东方句芒只好瞬间消失。 吴依人拍拍机顶盒,没反应,干脆直接关机:“又死机了,要不你躺一会儿去吧。” 饭快好时,吴依人叫吴铭吃饭,他却躺在书房里的g上,zui里含含糊糊地嘟哝着:“蛮蛮、蛮蛮,我不想让你走、不想要你走。我就是感情巨婴,就是,我不能没有你。” 他是在呓语。 他g头有书,夹着书签那页说,像他这种爱得要死要活、承受不了离别的叫感情巨婴。吴依人知道这段文字,自己曾以红色下划线标记,现在被他用毛笔涂得乱七糟。旁边的书桌上铺有宣纸,墨迹未干: 年已近知命, 无故又惹尘。 冥冥有定数, 自当甘沉沦。 奈何伤深深, 欲绝难忍忍。 若真有万劫, 宁不复其轮。 为石为草木, 从此不做人。 “唉。”吴依人摇头叹了口气,找东西给吴铭盖上,便去收拾行李了。 收拾完行李,吴依人有点累,她静静地在吴铭旁边坐下。 喝着水,再看那诗,她凄楚而无奈地笑了一下。心说:“这就不做人了,不做人你做什么?还没说要怎样呢,也就是去工作。唉,真希望下次再见,能见到一个体魄健全的你。吴回也好,吴铭芝宇也好,我不在乎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吴依人好像瞬间长成,不再是那个小女孩。她拿手机看看,时间不早了,不能再这样惯他。于是,她抱着他亲了一下说:“宝宝该起来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吴铭顺从地洗刷完毕回到餐桌,眼睛还有点红肿,他情绪消沉,不太想说话。 所以只是静静地坐着看她吃饭。 想到她明天离开,吴铭下意识地转脸看对面楼上,他确定柔利还在。 眼睛的余光落在窗外高出自家阳台的树干上时,一只蝉蜕正在风中摇摇欲坠。吴铭认定,那虫退是吴依人刚刚脱下的。他感知着她的转变,仿佛看见一只雨后出土的爬猴正在黑夜里奋力高攀。现已脱去虫蜕,肌体暂时还很柔嫩。只等清晨的阳光晒干那薄弱的蝉翼,她就可以恣意喧嚣着扶摇高飞了。 一个小女人到女强人的蜕变,就这样即将被自己全程见证。 在吴铭看来,自强作为一种精神固然值得推崇,但不要说女强人,即便是男强人,自强多是被无数痛苦锻造出来的悲哀结果。她定受了网上那些微商蛊惑,竟然可笑得认为女人自强也是种权利。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分身有术 一个爷们在家里的话语权就这样没了。 关系已经明朗,公司上下估计也都知道,还有必要掩饰吗?吴铭本想让白翰把车开到无锡,亲自送妻子北上。但现在乾坤逆转,得服从安排,乘地铁送她到无锡东。 “听你这意思,是想把自己调到北京吧?你敢去我就辞职,也让你年找不到我。明确告诉你,久别重逢,我其实也舍不得走。可我不想有下次,我这次认真,不是你的较真。就算爱,爱到为一个名字大费周章,差一点家破人亡。哥哥,值吗?” 吴依人殷切地看着吴铭,好像有些劫后余生的心悸和庆幸。 “你是从我身上割下来的,一离开就痛。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 “原来有,但那显然是恋爱给人的错觉。都是几十几的人,就别再说这种rou麻的话了。” 吴铭确定地说:“绝对不是错觉。”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分开?还把我们弄成现在这样、要死要活的。” “你回忆一下,我们小时候” 小蛮蛮总喜欢缠着哥哥捉迷藏,还总喜欢藏在那个柜子里,每次不到分钟就睡着了。所以,吴铭每次都是先假装找啊找啊找不到,过几分钟,就放心地和一帮同龄的男孩子别处玩了。玩累回来,再把她从柜子里“取”出来,做出一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假象。 “那时哥哥每天陪蛮蛮捉迷藏,傍晚的餐桌上,还能讲出那么多其他的新奇故事。当时觉得、哥哥一定会分身术,一直把哥哥当无所不能的神。现在想来,那时怎么那么傻,你明知道我在哪儿。”吴依人回忆得那么甜蜜,慢慢侧身倒向吴铭的肩膀。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显然是在回味那傻傻的幸福。 “我说的不是这些,蛮蛮小时候爱笑,很多人总没话找话去逗你。说到家,你每次都是把两只小胳膊打开成一个夸张的负角,认真地纠正他们说:‘这里不系我家,我家门口、有个好大、好大的月样。’知道吗蛮蛮?我印象里和你一样,家门口有个大月亮,视觉大小,至少是现在这个月亮的几千倍。” 吴依人格格地笑,然后,竟是种和蔼的口气叹道:“还说我长不大,你啊,以后别再偏执了。听话,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看你也不在状态,工作的事、先往后放放,住家里多休息几天。” 说实话,吴铭现在正犹豫这个事儿,阔别年的家,被自己破坏成了什么样子? 人们可以任意心态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但正视确定的过去,真的需要勇气。 说话间到了无锡东站。 候车室,留离分别的吵杂声中,他们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找到两个空位。 吴铭面无表情,他看了看手机,净剩半个小时。“到了记着先打电话报个平安。” “嗯,你也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控制自己,少喝酒、别乱跑。一屋子的花花草草,还需要你照顾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有约在先,那些可都是我们的孩子。” “有句话、现在不得不说,蛮蛮听了不要害怕,公司表面一片祥和,其实暗流涌动。但我这边早有安排,你安心地做你分内的事就可以了。” “你说这个我早就打听到了,其实、哪个企业水都很深,水不深、能做到那种规模?之前,我是无知者无畏,现在是拜你所赐啊,人最多不过一死,而你给了我生不如死的年。现在,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害怕。” 前夫失踪的真相大白,吴依人断定,那个神一样的哥哥只是她关于童年的美丽传说,他事实上更幼稚。“所以我什么都不怕,说点别的吧。” “你也接触了,应该感到这个公司有些奇葩。” 是的,这家公司是有些独特,但想到那天接白翰的电话,个个对她友善亲和,北京那边能差到哪儿。所以她说:“别蒙我,我们一直在一起,根本没见你安排过什么。” “那天吃那个rou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还有那个破狗皮褥子。诶?你那狗皮褥子呢?不会给我塞行李里了吧?”吴依人说着,竟然要开行李箱查验。 吴铭怕她麻烦,便直言阻止:“别翻了,一次性用品,你铺了一夜,早上就没有了。一句一个狗皮褥子,知道吗?那宝贝叫溪边宝簟,产于天帝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狗,名曰溪边,席其皮者不蛊。你那边,接触最多的除了堂庭山,应该就是雷泽。雷泽和助手柔利都会巫蛊之术,提前给你用溪边宝簟,他们的巫术在你这里就不起作用了。” “那你们给我吃的rou是什么,也是有什么功效的吗?” “没名字,作用一样。——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yi多青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啊?!你们给我吃了青丘九尾狐,那不是个神吗?”吴依人其实并不当真,是假装惊异,似不由自主地捂住zuiba,转而又装着恍然说道:“骗我,又在骗我。” “随便你怎么想,就是告诉你,到那边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遇到明显的异常情况,就是谁在施巫作蛊,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就可以了。再就是,你如果想在地源做好工作,一定要读好、读懂山海经。山海经不是你那样读的,你吃这个东西没有名字,所以我你问我的时候,我才说他随我,无名。” “你自己都说,‘如狐而九尾’。” “后面还有,‘其音如婴儿,能食人’。如果可以简单地把‘如狐而九尾’的动物叫做九尾狐,那溪边宝簟就真成了你说的狗皮褥子。——其状如狗,名曰溪边。” “既然用途一样,为什么还要又食用、又铺垫。” “巫蛊之术,巫术偏向由外而内,蛊术偏向由内而外;巫术偏向意识干预,蛊术偏向roui侵扰。巫和蛊的关系,有点像现在的医和药。” “山海经里还有神呢,我信吗?” “以后得信。”吴铭接着问道:“你印象里,世界上有神吗?” “有,孙悟空。”吴依人毫不犹豫地说。 “好吧,虚构的神,这个就不说了。吴承恩附会给他的金箍棒,说是大禹的量具,很牛逼。其实在山海经里,大禹地位一般,真正无所不能的神其实是东方句芒。” 吴依人笑道:“不会是你们公司那个东方句芒吧?” “还真是。” “屁,我听过你们对话,你好像一点都不尊重他。” “尊重不尊重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信。相信是起码的尊重,现在有几个人真正相信神的存在?所以,我能这样对他、已经够了。知道你不信,但过不了几天你就信了。你说小时候觉得我会分身术,其实我哪会?但东方会。” “他会分身术?”吴依人很是惊愕,继而怀疑道:“我倒要看看你过几天怎么让我相信。” “过几天你整理公司材料,关注一下几件事相关的签名就知道了。哼,实话告诉你吧,你见过他,昨天卡在电视里那个唱歌的就是东方句芒。” “啊?” “你让我尊重他、是吧?他天天抱怨说我给他生事,这点事对他来说算个事儿吗?就像现在,上海的职员肯定看着他正常坐班,但现在,我感觉他就在无锡,就在我们附近。” “啪、啪、啪。”这时,一个路人转身向他们走过来,从容地拍着手:“呦,还真是、伉俪情深啊。吴铭芝宇,我又被你猜到了。” “去吧,以后就同事了,打个招呼。”吴铭轻轻地推开吴依人,“这就是东方句芒。” “东方、句芒?”吴依人看看对方,又转脸看看吴铭:“别骗我了,你确定这跟昨天、电视里唱歌那个是同一个人?” “哦,我昨天是不是这样?”东方句芒说着,只是抬手理了一下头发,容貌已经变了。“我可以随时借用任何人的形象。” “啊?还真是吧。”吴依人又惊喜又疑惑,小心说道:“你这么高调,不怕别人发现你其实是神?” 这是个令神尴尬的问题,东方句芒气呼呼地说:“哼,神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是一种传说,但恭喜你啊,你有一个火眼金睛的男人。视为知己,所以才容忍他对我不敬。” “谁跟你知己,说反了吧?”吴铭听了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的底细,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你呢?我知道你什么?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哪张脸是你的!” 吴依人半信半疑,吴铭配合堂庭山演双簧,随便就把柔利甩了。现在,不能排除他们也是在演戏。美食变大便,和刚才的瞬间易容,也许就是个小魔术。她说:“吴铭刚说你会分身术,你现场分一个给我看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扶摇齐驱 东方句芒瞥了一眼吴铭,轻轻地歪了歪头,“嫂子,吴铭不说了吗?他都不知道到底哪张脸是我呢。其实,哪张脸都可以是我,不信你随意、挨个问他们,我保证每个人都会告诉你说:‘我叫东方句芒’。” 不知道嫂子这个称谓,能不能让吴依人相信他是来自远古的神。 “才不上当呢,我又不傻。”吴依人撇zui笑了笑:“不说了,我该进站了。” 分别在即,吴铭一下子抱住妻子。 吴依人扭动着jiaoxiao的身躯企图脱身,“人家东方看着呢,你好意思?” “他好意思,我就好意思。”吴铭说着,转脸叱道:“知趣点好吗?” 你一个能力无限的神,明知我有不解之惑、却不帮忙,那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你算什么?充其量,就是身边多了个清醒的看客,幸灾乐祸的看客!有必要尊重他吗? 这场景让吴依人有点尴尬好笑,但也觉得自家吴铭失礼。虽然知道他原本就不世故,几年不见丝毫改观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同事。还口口声声说他是神呢。 她嗔怪道:“哥哥。” “你以为、谁能回避得了他?讨厌他,是因为在他跟前透明,谁都会累、会不安。”吴铭忽然莫名其妙地委屈,大庭广众之下拥吻着吴依人,声泪俱下。“蛮蛮,哥哥舍不得蛮蛮。” 看东方句芒消失,吴依人才肯顺应着安慰吴铭。她亲昵地抱了他一下说:“乖,再不走真就赶不上了。听话,好好的,想我了,可以来北京看我啊?” 那种亲切的母性(或者叫雌性)的语气,果然暂时安抚了吴铭,他犹豫着松了手。 如果东方可以分身,那他就一定还在附近。于是,吴依人郑重而严肃地低声训斥吴铭说,“你一定要学着适应,必须适应,知道吗?!乖,不哭了。” 被最后一次装进怀里时,那种令人难舍的、温存缠绵的气息猛然袭来,吴铭“哇”的一声猛嚎,引得很多旅客驻足。虽然不舍,但也只能撒手,任她消失在骚动的人qu中。 仅凭那“哇”的一声,吴依人就能想象,吴铭现在一定又是失魂落魄、神志不清,孩子似的抽噎,“吧嗒、吧嗒”掉着泪,隔着最近的玻璃使劲朝月台这边巴望着。 吴依人强忍着不回望,她表面从容,实则内心复杂。不是不想安慰他,是没办法安慰他。误会、离异、失踪,到终于相认,为什么还要离开?整个过程,一直到后来相认后的一通奚落,其实都是吴依人一再而三的测试。离别本身,将最终决定去留—— 又是瞬间崩溃!他极端颓废的神情,和上次一般无二。 他必须成熟。他不成熟,只好暂时分开,只好先让自己成熟起来。 吴铭就是那样透过玻璃墙,看着吴依人进站。 同时,竟也看见吴回出站。 吴铭苦笑着。 送走一个,迎回一个,好像又一个被安排的瞬间。 再次与吴回擦肩而过时,吴依人几乎没什么特殊反应。也许因为时间紧,吴依人只是若有察觉地慢了一下脚步,然后头也没回,飘然闪进车门。 吴铭近乎呆滞的目光还在极力识别、追寻,吴回径直过去拐住他的脖子,右手在他眼前晃晃。 “看见你了,知道你不会死。” 吴铭有些不耐烦,他话音未落,却被吴回一把抓起,瞬间已换了几个场景。 先是感觉到了家里,还没稳下,又瞬间回了车站候车室。 而现在不知何处,只知道视觉风格迥异。 吴铭四外远远望去,只见眼前一片开阔,野花遍地,斑斓绚烂、夭夭灼灼。 旷野中,棵棵错杂独立,到处是松柏樗柞、桃李梅槐、梓桐桑榆。从那满身苍翠的藤曼虬柯可以看出,全是些树龄不知几千年、几万年的古木。俯压十里,浑身气生根的大榕树独木成林自不必说,其他木种,也都是遮天蔽日,树冠投影过百亩者随处可见。 远山雾罩,近水蔼蔼。 抬眼是暗蓝色的天空,此时非朝非暮,却有云蒸霞蔚之兴。几片浅橙色彩云当空浮动、变幻着,色彩热烈而安详、亮丽却不刺眼。 收短视线,身边景物也是温润亮泽,鲜活如新,有种分辨率极高的视觉冲击感。 吴铭忽然再次想到吴回的短信:“金属,到处都是金属!” “前面有几张石凳,我们过去歇息一下。”东方句芒竟然也在,他对吴铭和吴回说:“这里很耗体力,你们注意休息,体力不支的时候一定要说。” 沿着东方手指的方向,繁花簇拥着,果然有些石桌、石凳。 移步走近,发现石桌上竟然还有鲜果茶点。 “你们可以吃些,不过、不要指望它补充体力。只能补充完善思维和逻辑能力,促进、美化但不改变你的想法。”东方看了看吴铭,继续说:“在这里,你们视觉会变得更灵敏清晰,比如远处那些树木,随便就可以看到细枝末节,甚至叶脉。知道为什么吗?如果你们坚持把物质理解为粒子,那这种粒度,跟你们原来呼吸到的空气根本不一个量级,是类似太阳系和人、人和原子之间那种差距。而在这里呼吸摄取到的,将弥漫填充你们所有的意识缺陷。吴回,现在还到处金属吗?” “嗯?还真没了那种感觉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吴铭,用你们所谓的科学,该怎么解释?” “这个并不奇怪,任何物质,在特定环境中都可能呈现金属态。” 听东方这么说,吴铭和吴回自然不能客气,瞬间把桌上的东西扫光。 立刻,吴铭可以直接看到更多的事实。 比如刚才,应接不暇的视野之内,吴铭能看见并理解的,先是刚才东方回避他们话别时,转身便上了上海到北京、即将在无锡东进站的动车,而且就坐吴回对面。 吴铭清楚地听见吴回说:“这个傻逼,看他那点出息吧,还管他干什么?” “你才是个傻逼。不管他、你还为他去死,知道你自作主张地‘死’这一下有多危险吗?你差点彻底结束了你的生命、和他的前程。告诉你,你的命可以没有,他必须活着。” 吴回不解,问道:“你也要把他、点化成我这样?” “你以为他会像你?”东方站起来,看似劈头盖脸,其实是种轻描淡写的戏弄,他一通巴掌乱打过去。“这些事也是该你问的吗?你一会儿下车,带上吴铭跟我走。” 吴回倒是听话,带上吴铭紧随东方,先到吴铭家撞见柔利,为不撞破,便立即折回火车站。瞬间,东方句芒又临时决定换成现在这个地方。 现在认真一看,柔利竟然是在自家施巫布蛊? “原来你们都怕她啊。”这是玩笑。但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吴铭才真有些生气,没好气地说:“好吧,真有你们的,竟让我在候车室过了一夜?” “你想在家等着中蛊?”东方句芒笑道:“这样下去,你丢人现眼的机会多了。” 吴铭下意识地看了看东方这几天,果然如自己猜测,昨天蹲守处理的没一件小事。一边摁住雷泽,一边抢救堂庭山和吴回,还震慑了兰州。还有刚才送站,东方句芒显然另有目的,具体是什么还不得而知。但吴铭明确知道,他故意让自己发现柔利溜进自家。 从容自若,还假装很忙。吴铭早就确信东方句芒根本不是什么分身术,而且一点也不忙。但他也真的好像有无数强大的触角,世间任何变动,他都可以随时发觉并有效作为。 也许是刚才食用了那些东西吧,现在,吴铭好像突然弄懂了东方句芒。这个神,所以无所不能,其实仅仅是因为他意识方面足够的大。以物质类比,作用原理如同地球上连在一体的海水,同时养育着无数生命,同时影响着各地的气候。当然,按照人类的视角,也同时制造着摧枯拉朽的灾难。 能看到过去未来?那么,自己最想见到的吴依人现在什么情况,到了之后。 吴铭像在电脑上看视频一样,迅速拉取了几个片段先睹为快。 吴依人安全抵达,并跟自己通话报平安; 安置好休息一夜,第二天办了入职手续。之后,她知道吴铭挂念,就给他回信息。说:“昨晚没睡好,做了一夜噩梦。梦见青丘女神报仇索命,都是你给我吃那个狐狸rou闹得。” 吴铭当即给她打了电话:“蛮蛮别瞎想了,既然过去了,就好好做事吧。另外还是那句话,把山海经学好学精,就再不会做噩梦了。山海经里,人都可以被吃,还明确说明了鸟兽、虫鱼、花草的吃法和功效,你有看到过怎么吃神的说明吗?所以,那个连名字都没有、像狐狸的兽根本不是神。”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市蜃楼 “知道了——,哥哥。”这通电话打得,刚在车上稳住的吴依人有点无语。 挂了电话,她觉得他一准是又疯了,心里暗自叫苦:“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别人离婚就解脱了,谁像我这样的、既是丈夫又是哥哥,真是退货无门,只能尽快实现收入稳定,也好回去见父母。这日子、我也是过够了,到时候只好暂时托付给他们吧。哎。” 吴铭倒还没意识到这些,他其实还劝自己:别疯了,闹腾成这样,吴依人能承认关系、保持联系,不错了。 他一边通电话,一边随东方他们转悠,不觉已走到刚才看到的水边。 吴回好奇地左右顾盼,对吴铭的电话自然没有感觉。而东方句芒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又是那种恶心的旁听。见吴铭挂了电话,才收了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前面是个古渡,想必大家也都累了,我们乘船,刚好歇歇脚、放松一下。说不定能看到更好的景致呢?” 三人上船,吴铭当时就惊骇起来。 除了船桨拨划出的淡淡涟漪,竟感觉船下根本无物支撑,连空气也没有,无声无息。 晴朗明丽天空无可参照,而往下看却有景物。 一会儿,涟漪消失,小船悄然停下。下面赫然是一面湖,周围是一座座现代化城市。那么规则的轮廓,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太湖! 吴铭上下左右打量,疑惑道:“难道我们是在天上?” “没有,我们在曾经的无锡。” “曾经的无锡?!怎么感觉是漂在天上?” “我们早就结论,太湖曾是浅海海盆,你之前不会是叶公好龙吧?” “那刚才的陆地呢?” “你把那块成为陆地也没错,我们刚才在的时候,那不过是个岛。山海经里,南山经、南次二经称之为浮玉之山,你们把它叫做天目山。” 吴回什么都无所谓,他随口说:“那就是说、我们这还是漂在水上咯?” “大家都是做学问的,严谨点好不好?”东方句芒一脸嫌弃,“跟你说几遍了,我们在、曾经的无锡,无数曾经里边很普通的一个曾经、的无锡。当时负海拔,所以是这种视角。平时都怎么学的中心说和山海经?理论一套一套的,到了实境,一点感觉都没有?” “理论总也要结合点实际吧?” 东方句芒开导说:“如果说,我们漂在你们所谓的时间上,能接受吗? “时间上?!” 看来他们还是不接受,东方说:“好吧,你们对空间和能量的研究深入,空间有维度,能量的释放也有大小、方向、作用点。时间呢?你们概念里的时间就是条不定向的线。有没有想过?时间可以有很多方向,你们只是随便选了一个便走下去。其实,无数种可能的选择,就会有无数个方向。” “哦,这个好理解些。” “好,那就先纠正一个概念,你们年、月、日,时、分、秒的概念,都是谁绕谁转圈,所以时间其实属于意识的范畴,怎么能作为空间的第几维?现在再引入你们的科学,用物质、能量和空间,对应意识、精神和时间。你们足够的能量,能把物质甚至空间无限压缩成单层,类比过来,足够强大的意识,也能把精神甚至时间压成单层。” 这时,旁边有一片洁白的云轻轻地飘过来,吴铭有点兴奋,他用手扇动,那云却没有一点被划动的痕迹。 “就是这样。”东方句芒笑道:“明天或昨天的东西,你能够得着吗?” 吴铭感觉茅塞欲开,他问:“单层时间有什么特殊属性吗?” 东方句芒真是循循善诱—— “时间其实是生命的过程意识,对于生命以外的事物毫无意义。而对应单层时间的,还有线时间和点时间。也就是说,时间面方向以外,意识里没有时间概念,所有意识行为,比如思考、想念、希望,想什么就是什么,都不需要时间;同理,沿线时间方向之外也没有时间;当你达到点级,包括身体的所有、就彻底脱离了时间的约束。” 吴铭好奇道:“你什么级别?” “我自然是点级。进入点时间境界的生命,同样可以随意划出任意一条线时间。比如我划的一条时间线上,像晾晒照片一样贯穿着无数次地源文明经历。” “那还有更低级的吗?” “那就是立体时间,动植物、微生物等,无意识的无序选择,就是这个级别。” 吴铭好奇地追问道:“点时间是极致吗、有没有更高级?” “当然有。点时间在逻辑上可以理解为零意识或不选择,比如内部运转的原子可以再分出更复杂而低级的意识,也可以组成化合物而呈现新的理化性质,就成了另一个级别的意识基础。像几何里的点,原本没有大小,但表现在物质世界时,必定出现大小的概念。” “实际应用的意义在于?” 东方句芒喜欢这种渐入佳境的追问,他耐心地解释说:“如果你凌驾于时间,那么就再没有过去和未来,一切、永远都是现在。” “时间切片?!” “很形象,但不是切片,而是压片,因为信息没有丢失。所以你们所谓的‘时空旅行’是个悖论,凌驾于时间还要经历过程?时间无限坍缩在现在,像晾晒着的一张张照片。信息密度再高,只要你注意力、精力和理解力够用,宇宙对你来说都将毫无秘密、可言。” “我、可以达到这种境界吗?”猛然产生的yuag,让一向淡定的吴铭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可以被掌控,那么任何时候都可以被掌控。也就是说,已经可以控制时间的你,可以到达任何时候,而到达那个时候,一定也能保留那种能力去到另一个时候。”看吴铭好像没懂,东方解释道:“就是说、除非时空扭曲的说法不成立,只要你们所谓的时间可以超越,你就已经可以超越。只是没有熟练掌握,多加练习,k?” “哦——。”吴铭有点小兴奋,如他当初给堂庭山洗脑一般,东方句芒业已成功地在他心里种下了一小颗yuag的种子。“知道了,原来生命的时间级低,全是因为意识太乱。” 东方句芒很高兴,他忍不住拍了一下吴铭的肩膀,“你开悟也只是时间问题。人类的时间,是无数生命在混乱集中的意识上打磨出来的一个面;只有个别生命,才会在这个面上留下划痕,成为线时间生命;只有更少的有天分的人,通过不断切断、去除杂念,洗涤灵魂,才会找到自己的点状核心意识。” 吴铭好像也是觉得成功了,需要被关注、需要观众。他看着下面的城市好奇地问:“他们能看到我们吗?” “有时候能、有时候可以能。” “什么叫有时候能?” “比如你俩,如果好好修身养性,或许以后可以主动看到;还有种情况是大意识或大能量过境转折了光线,把跨时空的景象传递到一些人的眼里。” “那什么叫有时候可以能?” “比如我们想显摆给他们看,刚才说的第二种的另一面,具有超强的意识或能量的我们过境,把其他时空的景象显摆给他们看。” 吴铭瞪大眼睛,惊呼:“你说那不就是海市蜃楼吗?” “谁说不是吗?”东方句芒说:“不管是rou眼还是借助设备,我们能看到的景象都是蜃景啊?除了近身物体,比如大气层以外的星体,绝大多数都不在我看到的位置。” “哦,光线进入我们眼睛时,本体已经偏移。”吴铭补充道:“光在不同介质中传播时,也会折射而改变光路。” “是的。还有,因为空间体量差异太大,你们的科学,漏掉了一个关于光路传播的非常重要的条件。光和电一样,有两极。也就时说,就算有空间,但光传播不到没有物质和能量的真空环境。而宇宙不断运动变化,这意味着、光路并不是直的。除了近处这点东西,你们看到的其实都是蜃景。” “原来是这样?!”吴铭忽然有点眼热,“能不能利用你的意识、显摆一下?” “这条破船太寒酸了吧。也好,这个小岛做背景也不错呢。” 东方句芒只是动了念头,太湖上空其实已经出现蜃景。 据当时的新闻说,蜃景维持了至少分钟,沿湖周边各市居民竞相奔走转告、仰望太湖上空—— 山岛水岸,古木下,溪流涓涓,水鸟翩翩,如一幅清幽淡雅的画卷展开天际。 两个人还在等。看东方句芒并无反应,吴回说:“东方,快点做法呀?” “做什么法?你以为、我是跳大神还是演电影、演魔术,需要那些张牙舞爪的噱头吗?回去看新闻吧。谁想当网红说一声,我可以帮他出现在画面里。”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道破天机 在声光电磁方面的研究,吴铭其实颇有造诣。 他认为那些都是意识和能量的结合,传播方式也都不是书本上所谓的有源射线,而是沟通yi阳或正负两极,实质为沟通精神和物质的线段。 之前在那家公司,吴铭也是收入不菲。就因为他提交过一个“光路负极成像技术开发”的立项申请,被哪个脑残驳回后,他对那个企业彻底失望。说来也巧,刚刚萌生退意,堂庭山就找到他了。 吴铭自信他在理论研究方面远远强于东方句芒,但刚才,他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轻易地应用了这种技术?!真让人为之侧目。 让他吴铭芝宇侧目的何止是东方,还有吴回。 自从掌握瞬间遁形的技法之后,吴铭这是第一次真正再见吴回。上次给东方当邮差,他也就出现了一下,扒开时间缝那得意的样子吧,把物品取出来就消失了。 现在再看吴回,吴铭认为这孩子不是变心了,而是幼稚了。 根本就是有恃无恐造成的幼稚。如持续被爱的女人会永葆天真一样,自恃有了异能,吴回也卸下了防御和戒心,变得天真烂漫了。 听听他现在说话那种腔调吧,恶心。 “大家一定争先恐后去看海市蜃楼,真的好想去看看呢,告诉他们是我们弄的。” 一念之下,其实他已经去了,只是马上被东方句芒叫回来了:“你先把吴铭带回家,然后回来,回刚才休息那个地方,我跟你还有事要说。” “什么事嘛,人家今天玩这么嗨、等什么时候回办公室了再说,不行吗?” “还是这里吧,其他地方,随处都是监控窃听,说话闪烁其词的,怕你再误解。”东方句芒又交代说:“还有件事记住啊,你先帮他把房间里贝柔利弄脏的地方收拾一下。” “哼,让他自己收拾去。” “反正你要保证他不能中了柔利的蛊。” “恶心,还不想让你进我家呢。”吴铭其实知道,现在的吴回想去哪里,自己根本事拦不住的,但他仍自负地说:“柔利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处理。对我来说,她那蛊术就是雕虫小技,你们那种恶心才是最可怕的蛊。” 正在犹豫,听吴铭这样说,吴回反倒觉得事情好办了。 也是转瞬之间,吴回把吴铭驼回了候车室。 “还有啊吴回,让东方好好教你、怎么处理瞬间遁形时产生的尾排吧,省得老是丢人现。”尾排是吴铭自造词汇,特指吴回遁形后留下的水雾灰尘等。 那个境界果然耗费精力,吴铭话没说完,他屁.股一粘座椅就睡着了。 吴回回来,东方已在那里等着。 “太湖四周,很多人在看蜃景呢。” “还看一个神经病吧?” 东方句芒知道,吴回送吴铭回去,顺便去太湖边上转了一圈。见人便说:“怎么样?那是我们做的。”事实上,人们只顾着看蜃景奇观,根本无暇搭理他。 懂法并不严厉地呵斥吴回说:“你就把他扔回候车室?” “你要我帮他收拾,他不让我进门,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就是这么耿直呢。还有,谁让他之前老欺负我?”吴回哼了一声:“好了,说正事吧。” “第一件事,以后不能再这样撒娇,想死就死一下,有些情况我也无法挽回。” 真够强大,他们竟把死叫做撒娇,死了一下,还能再死一下。 “还不是被你逼的?你让我把他的幽精还给他几天,我哪有他什么幽精?你就骂我、让我去死!”吴回说着竟还孩子一样哭起来了:“你让我去死,就死给你看了,哼!” “好吧,”东方句芒笑道:“脾气见长啊。” “我哪敢,还不是拜你所赐?”自从被东方句芒点化之后,吴回就觉得自己可以不归吴铭管了。以身报恩,偶尔对恩人撒撒娇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他们就开始对你做活检了。” “什么是活检?” “对活体取样,然后检验、检测。” “哎呦,疼疼疼,听着都疼。”吴回好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是医生还是屠夫啊?怎么听起来比柔利他们的巫蛊还要可怕。” “医术本来就是巫术的一个分支。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 东方句芒担心的真是吴回怎么疼吗?他知道对一个几千年的roui取样检测的结果。他已经够忙了,不想再去制造什么医学界的轰动,所有轰动对他来说都是障碍。 “你作为西北外勤,我另外给你个任务,没事陪吴铭喝喝酒、聊聊天,同时保证他的安全,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可真够坦荡,但见吴回脸色有些变化,东方马上和蔼地改口说:“也就撒个娇嘛。” “刚才你自己说什么都忘了吗?” “前提不一样,必要时,知道什么叫必要时吗?” 吴回白了东方一眼:“你法力无边,竟心甘情愿地在他手下做事。” “因为他以后比我更强大。” “那我就更不理解了,就他对你那态度,你这是给自己培养了一个敌人呢。” “你总算也聪明一回,培养一个敌人?还真有这种可能。但没办法,神的职责就是推动生命的合理进化。”东方句芒接着说,“你那飞举遁形之术也练这么多天了,按我的标准,你完全可以直接上岗。但好像不符合吴铭所谓的资质要求,明天让兰州中心给你颁发一个技能等级证书,然后上岗吧。” 其实,吴回目前根本没有什么技能,最多算是个集成的模拟技术。因为他每次飞举、遁形和隔空取物,其实都是在东方配合之下完成的。发证也不是迎合吴铭的管理要求,是他东方的技俩,因为证书能给吴回拥有自主技能的错觉。 蒙在鼓里的吴回,还得意地装糊涂。“什么证书、上什么岗?” “吴铭什么都好,就是太狭隘,你带他到处长长见识。火候早就可以了,他就是执迷不悟、醒不过来,我看着都替他着急。” “还是你自己带吧,我带不了。” “这个事只有你能做,谁都替不了。” “你不能带,我反而能?不懂。” 东方句芒看着一块拳头大小得石头,那石头竟明白了他的意图,晃悠悠地滚到吴回跟前。东方说:“吴回,你试着有意识地用眼神把石头挪走,哪怕挪动一点。” 吴回以为东方又传授什么技法给自己,连忙配合着,时而使眼色、时而抛媚眼,但任凭他怎么挤眉弄眼,那石头纹丝不动。 “难吧?再用手试试。” “嗤——?”吴回抓起石头便扔了出去,“原来是调戏我。” “是让你更容易理解。我把意识化传递给石头,他明白了我的意图,就过来了。但这样一步到位地沟通,对意识和能量要求都很高。你离这个境界还很远,但好在你有双重身份,即是山海图里的神了,又有他们这个世界人的身份。你把他瞪跑要看你们沟通的效果,但你用roui驼他就很轻松了。” 吴回突然觉悟:“你在奴役我?” “不然呢?点化你干什么?” “他就那么重要?” “当然。他会操作时间,等熟练起来,很多事情让他实现起来就会易如反掌。比如他有机械基础,前几天,白翰他们那台‘贝’试运行时出现故障,他一听就知道问题所在。也就是在轴承的内外圈上各加了一道油槽,调整游隙,问题就解决了。换你可以吗?” “你这个无所不能的神也有不能的吗?” “已经无所不能,我还有耐心和精力去演算、设计,然后一次次地试验吗?所以,我拿出来的一定是个有机结合的总成,不符合进化规程。” 吴回摇了摇头说:“不理解。” “时长不重要,伦序重要。” “还是不理解。” “就像你,为什么被迫接受精神治疗?” 吴回懦弱地说:“因为我骚。” 东方句芒好像也无奈了,他又好笑又好气地说:“直接赋予你超能力之后,你看你现在变什么样子了?整个一娘娘腔,原来的血性和男人味呢?” 吴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转变,他虽然羞愧并及时修正了语气,但还是莫名其妙地耿耿于怀。“可、全世界很多科学家、物理学家和发明家,你为什么不选他们?” “他们这个世界上,全才恰恰是无用之才。吴回除了他们说的数理化,还精通史地生甚至、哲学、政治学和语言学。你想,一两项先进技术、技能怎么可能支撑文明升级?另外,你说那些大家,名利双收的他们不听话是一,其二,他们专注于自己的理论,很多人直到老了才开始醒悟。但那时心态又坏了,直接硬啃神学。” “你不能直接左右意识,但可以加快他们的思考啊?对有基础、又有主观意愿的人qu引导,总比开导吴铭要快吧?”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君子报仇 “恰恰相反,这种事要刻意地慢,才能看他真正的修为。他真正的优势,其实还在于他确信、或干脆就是知道神的存在。再说了,人那几十年的年龄,对你我来说算个什么?但对人来说,那就是孩子和老人的区别。属性消极而焦躁的迟悟老人,能力无限也不适合做神。因为神都是完全善良的,一定要积极阳光,充满正能量。” “对你我来说”这种话让吴回特别受用,虽然懵懂,但也感到东方句芒身份尊贵。跟自己相提并论,真感觉有种恩宠加身、平起平坐的荣耀。 但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东方句芒竟然是要引导吴铭彻悟!? 何等荣耀,也无法抵消他对吴铭莫名的爱恨交加,吴回小声嘟囔着:“我感觉、他吴铭也是消极而焦躁。” “他只是在儿女私情方面消极焦躁,也就是说,除了可能伤自己和吴依人,他对外构不成任何威胁。而他彻悟的唯一障碍,恰恰可能就是吴依人。唉——。”无所不知的东方长叹一声,看着吴回,“这个事儿上,你好像很排斥吴铭?” “在你看来,我跟吴铭相差很多吗?你很偏心。”吴回没有正眼看东方句芒,他抬头看看,还是暗蓝色的,原有的几片浅橙色浮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吴回竟是在妒嫉吴铭?东方笑自己竟忽略了这些。 祂说:“刚才已经说了你的身份,是上次文明造就的神,而且神性已在慢慢苏醒,你还奢望什么?没有力挽上个文明倾覆的狂澜,说明你已彻底发挥,再无潜力了。哦,差点忘了,是你身体里另一个你在作怪。吴回,如果我告诉你,你另一个身份就是他,他就是你。能听懂吗?如果能听懂,我们就接这个茬说下去,如果不懂,那就以后再说。” “以后就以后吧。”吴回没好气。 东方句芒白了他一眼,“如果是吴铭,他一下子就懂了。” “那你跟他说去啊?”忽然想到吴铭刚才最后那句话,他说:“对了,吴铭让我请教你怎么处理尾排。” 东方笑笑,祂确定,吴铭应已发觉自己点拨吴回时偷懒作弊了。吴回悟到的,其实也不全是模拟技能。如同一张不完整的图,吴回没能力自我完善之前,祂先以最简单的线条、把残缺部分以直线帮他草草连接。所以,吴回有些技法展示出来,才显得不伦不类。 祂叹道:“你是理解力差,他倒是什么都可以理解,但可能又不愿意接受。” 吴回很善于知难而退,他说:“如果真的很难接受,我就不问了。只是不明白,我跟他截然不同,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截然不同就对了,说明洗得还算干净——你们都在经历一个灵魂净化的过程。”东方句芒只好换回原来的话题,“你刚才说他之前老欺负你,在福建时,谁没欺负过你?其实大家都取笑过你,为什么独独对他一个人心存芥蒂?” 东方的话勾起了他们美好的回忆。 吴回说:“唉,好怀念那段时光啊。” “我也是。” 那时,初来乍到的吴铭芝宇一眼就看出,东方句芒他们几个,哪是精神病人?纯粹就是装疯卖傻,换了种方式受人供养,在那家最豪华的疯人院过着神仙一般无忧无虑的日子。当然,他吴铭芝宇又何尝不是被堂庭山供养。 他们几个结成一伙,经常制造些恶作剧,戳逗其他真病人也就算了,医护人员也经常被他们耍得团团乱转。甚至医生们自己,都经常会产生一些怀疑人生的感觉—— 到底谁才有精神问题? 东方句芒气定神闲、无所事事,还总写些歪诗戏弄别人。这么豁达的人也会疯?该也是跟吴铭一样,是被谁疯掉的吧;于强什么情况,他也不说,问起来只是笑;还有王子夜,怎么进去的也是语焉不详;那个老者石夷,每天就是看着大家,用干枯的手指捻须而笑。 所以,其他人还算好吧,只有这个吴回,心地自然是非常善良,但脑子里好像根本没有道德伦理的概念,xigyu异常旺盛,却又不知道去恋爱。据说他有过数次相亲经历,都是野生动物一般、直接把女方扑倒。相亲嘛,自然双方都有陪同,所以自然是每次都不得逞。偶尔,还会被人痛打一顿。后来,被人当做神经病送到精神病院。即便如此,他还是改不了会当众那啥,撸出来冲下手,马上又若无其事了。 也许吴回是这伙人里面唯一一个合格的精神病人,用吴铭的话说,大家这一年齐聚一堂,好像就是专门冲他吴回来的,是到他家做客。 这显然都不是真相,但大伙遇到一起,其乐融融,日子也算不错了。闲着没事,就都认真地拿吴回开玩笑,还说他是个老明星,山海经里有关于他明确的记载呢。 ——有人名曰吴回,奇左,是无右臂。 大家说他并不是真的只有左手,而是因为右手一直cha在裆里。吴铭对他的评价是——xigyu旺盛、大脑无回。 总是把持不住,其实他自己也ig惭愧。看了几回男科,医生都说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性腺发达,性激素分泌过旺。也治过几次,一点效果都没有。现在拼命工作,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分散精力。 其实,世人哪个不是这样?你可以笑我矮矬穷,怎么可以侮辱我的智商?所以,吴回现在对吴铭还是耿耿于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其他人、我都可以翻脸,都可以不理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谁都可以,唯独你吴铭芝宇不能戏弄我,他一戏弄我、我就莫名其妙地生气。可一分开,我就莫名其妙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他其实也不是欺负,而是陪我玩呢。”吴回骇然道:“怎么会这样?!你今天不提示,我不会这种感觉。” “还说你不会恋爱?你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你,性取向有问题。” 吴回笑道:“好吧,跟你这么一说,我精神问题不但没有解决,还加重了。” “不要介意,我这也是个玩笑。他对你,其实有跟你一样的感觉,只是不表现在这个方面。这几天你经常到他家去,也该知道,他在吴依人跟前咒你了不下一百一十遍,但始终没把你在福建下作的样子描述给她,就是潜意识里怕影响你在她心里的印象。” 在吴依人跟前,吴铭芝宇确实没有跟她提过那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吴依人那么明确地在自己跟前说喜欢吴回那种雄壮,但吴回这种往事笑谈,他怎么都说不出口。还美化说、他确实讨女人喜欢,那么xigga,浑身散发着雄.性的魅力。 “东方!”吴回突然兴奋起来,“东方,你帮我这么一回忆,我好像醒了。我们同出山海图,对吧?我是吴回,因为跟吴依人的老公重了名字,意识错被唤醒成了他。你刚才说我现在的双重身份,我才忽然懂了!我其实是被他魇住了。” 东方知道,是这个跨了很多时间层、信息密度极高的环境,帮吴回修复了祂的意识。 事实上,带吴铭来这里也是为了促进他苏醒,但他身体实在太孱弱了。吴回驼他过来,其余都是靠自己给他支撑。物质支撑意识累,意识支撑物质同样累。祂是自己也感觉累了,才让吴回暂时送他回去。 “嗯嗯,终于醒了一个。”来这里多目的中的一个实现了。东方句芒非常欣慰,祂不住地点头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可他自我意识实在太强了,我不知道怎么摆脱他。那天、我就是潜意识里觉得,我只有在他们那个世界死掉才能摆脱他,所以选择了自杀。” “以后别再犯傻了,一方面为你自己,另一方面,他目前也真的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他肌体羸弱,承担不了那么多妄念。你是神,就要有神的精神境界和社会担当,必要时,该ig身而出,拿出点儿牺牲精神。” “为他牺牲?还没找他报仇呢。”吴回说:“毁我名声不说,到现在还魇着我不放。我作为他自己,自己原谅自己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作为神的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东方说过,神都是完全善良的。所以祂知道,吴回的报仇最多不过捉弄一下吴铭。 祂笑道:“好啊,缺课早晚得补,欠债早晚要还。虽非有意,但他用强大的自我意识侵犯别人,以丑陋的兽性玷污你的名声,该罚,甚至还要补偿。况且,很多教训,也是要有切肤之痛才能获得;进化和繁衍,也同样要承受自我突破和生育的阵痛,如哺ru动物的母亲,和植物的萌芽,抽枝、发杈和修剪。” “但你明知道,他很可能成为你最强有力的敌人?”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孤鸾舞镜 为彻底解决吴回的疑惑,接下来,东方对他详细地解释了沟通引导吴铭芝宇的意义。 祂说,人从动物里分化出来,而神又从人里面分化出来,通过漫长的进化,神几乎不再依赖物质。但通过目前沟通吴铭的情况看,神对物质生命的引导如此之难,更何谈控制。 而进化至今的人则相反,由物质依赖引发的控制欲,已经跨越了宇宙层级。但意识力十分薄弱,以致人类文明一直呈现出这样的周期性。周而复始,永远实现不了真正意义的资源无限。祂所谓人类对能量的控制跨越了宇宙层级,指的是核能应用。 “人的事,跟神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有物质依赖。” “这不是简单的人跟神的关系,而是宇宙之间的源关系。宇代表生命存在的外环境基础,宙代表生命存在的内环境基础。而且,宇和宙相互沟通,互融、互换。神代表了宙目前的最高境界,而这个吴铭彻底苏醒后,可能将是迄今为止宇存在形式的最高境界。” 东方说宇宙的本质,是yi阳两种信息元的任意堆积,一种元素的属性是物质,一种是意识。两种元素表示为数字,不是和的关系,而是-和的反向对等关系。因为零不是个数字,而是一种状态,没有或不存在的状态。 所以,只要不是信息完全对等互融,就有宇宙存在。 -,反向对等的无穷大,造就的就是一个无穷大的宇宙。 零最终极的本质,是宇宙的负极,发展的参照、开始和动力。 作为宇宙通用的沟通方式,某种生命的数学一旦产生零的概念,其文明基调就确定了。零出现在物质世界,物质文明就会高度发展;出现在意识世界,意识文明就会高度发展。所差只是时间问题。 “吴铭他们的数学中早已有了零,但他们的零只应用于物质。只有把零同时应用到意识里,时间才能鲜活起来,他们才能找到时间上的参照,才知道自己的文明从哪里开始、走向哪里。”东方惋惜道:“可惜啊,他们没有,只好在一个相对主动的状态,遵从自生自灭的自然规律,不过是、周期更短了些。” “啊?”吴回非常奇怪这个结论,“文明反而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落水淹死的人会漂起来,而活人会下落更快,为什么?瞎折腾。正是聪明人无组织的无序折腾,使人类经历着短周期、高频率的文明。恐龙看似粗蠢迟钝,却雄霸地球亿万年,仍没彻底消亡,而是化作其他物种继续存在。” “人类文明如此脆弱,随时可能万劫不复。”吴回骇然道:“人跟神反向对等,那就是说,他们后继无人之日,便是我们后继无神之时?我明白你为什么宁愿培养一个敌人了。” “嗯,”东方句芒颔首,“吴回,你对火的了解有多少?” “你说这个火,是指哪个级别的燃烧?普通的碳基物燃烧,只是破坏分子结构或化学键而释放能量。吴铭他们目前所谓的核燃烧,在我们那个时期,技术面也支持,但没实施过。因为当时环评结论认为,这种燃烧可能遗祸子孙。” “你没使用,那是你作为神的操守。事实上,地球多次经历那种燃烧。”东方句芒笑道:“能量是个好东西,能为基础境界的生命形态开疆拓土。我还目睹过地外文明在太阳所处星域环境内的燃烧,那是种更高层次的燃烧,太阳就是那次燃烧的产物。” “你好像在随口说昨天刚发生的事?!”吴回有点懵。 “不,是现在的事。”东方句芒说:“作为神,你竟然认同他们所谓、日月地诞生了多少亿年的说法?为什么我说他们的时间是种意识,就是因为,他们的数学里有绝对值,时间却没有绝对值的概念。按他们目前的时长算,我记得、也就短短的几万年前吧,地球曾一度绕日飞转,也就是说,行星公转定义的年,跟他们的几秒钟,绝对时长可能一样。” 吴回目瞪口呆:“难道、星球自传公转的速度还可以改变吗?” “当然,而且以吴铭他们目前的技术水平,随便就可以改变星体运动状态。” “人类已经这么强大,竟还这么脆弱。难道我们这些做神的都是神瞎了眼吗?为什么要选择跟他们配合对等。” “这个没选择,就像现在的你,即便摆脱了吴铭兽性那块儿意识,你的意识经年累月也会产生负面的东西。所以,还是需要继续分化、净化。” “可他现在好像比我强大得多。” “不用过于担心,神也在进化,也会尽量与沟通,协助他们进化。现在的你,感觉被吴铭弄成了个笑话,但你的双重身份却沟通着两种文明。否则,我们想挪动他只能完全依靠意识。一次两次还行,长此下去,我们会因为精力不支而放弃。这不相当于已经从你身上找到突破了吗?当然,吴铭也算他们那边的突破口。他是可能变成敌人,但以我对他的判断,他的偏执只是个沟通障碍,对双方关系无害。与其最终不得不引狼入室,不如提前在这个人身上碰碰运气。” “你这种等级的神应该是无所不在、无所不知啊。” “唉,跨宇宙等级就不一定了。像我说能造太阳那种级别的火,需要吴铭才能烧起来。另外,如果没有物质依赖性生命,神就像空有一堆软件,却没有手机、电脑等硬件。”虽然叹气,东方句芒仍是笑着,祂也真得是用心良苦。“我对他观察已久,吴铭这个人,心智停留在岁,生理年龄停留在岁,魔性也仅限于儿女私情。吴依人各方面都小他岁,天真无邪,用好了,刚好是刺激他的砝码。吴铭这样的人选,太少了,好在、他跟吴依人其实是。唉,不说这个了,一次说太多你接受不了。” “直接点化他不就可以了,相信你一定有这种神力。” “独一无二是灵魂最基本的属性,兼容就是毁灭。就算对你,其实也不是点化了你,比如现在,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个环境,你今天的醒悟,靠的还是你自己。如果强行点化他,只是在他身上复制了一个我,就是毁灭了他。正如很多孩子,原本独立独特的灵魂被父母取代,短期在物质的世界的竞争力增强,但长远看并无发展。站在灵魂的高度,他们的灵魂自行停止进化,下一代的身体,不过是父母换着穿了件新衣服。” 吴回终于知道了,东方句芒等待的,是一个能点燃更高级能量燃烧的灵魂彻底苏醒,以带动地源之神升级。 神们交谈结束,就静止在那里了,弥漫在祂们想到之处。 再说吴铭,他被电话吵醒,跟吴依人沟通的时间严丝合缝,如异境经历一般无二。 第一次接电话是吴依人报平安; 第二次已是翌日上午,说了如何吃狐狸rou云云。 时间差异,昨天刚上火车那通电话,吴依人原本就感觉莫名其妙,就已经怀疑他是不是又疯了。现在,电话里吵杂的背景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为进一步核实,吴依人说:“哥哥,挂了电话用视频吧,我这边有无线网。” 视频里,吴依人果然看见候车室里精神萎靡的吴铭,她顿然愤怒。“你竟然在那儿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吴依人怒不可遏,直接就挂了电话。 就算睡了一天一夜,吴铭仍睡意未消,他甚至不知道吴依人什么原因突然断的视频,还担心,急切地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他也怕出事,就在回家的路上不停地重拨。 “疯子,滚!”吴依人忍无可忍,终于回了几个字的信息。 “又怎么了?!”吴铭再次陷入绝望。 回家,吴铭与吴回狭路相逢。 吴回说:“那两个可爱的娃娃,在柔利那边就是你和你老婆,你把里面的钢针或竹木刺、毒药毒虫取出来就没事了。” 麻木的吴铭懒得理他,取酒来喝,吴回竟死皮赖脸地过来跟他抢。 “这里是我家,你家在福建,神经病!”吴铭显然是被激怒了,他把吴回晾在那里,收拾了柔利留下来那些脏东西,猛然饮下三大杯酒,看看吴回,带上那两个娃娃就出去了。 阳光明媚,蠡湖公园游人如织。 喝酒吃了风的人,直接就醉了。吴铭踉踉跄跄地走着,见路边有一石碑,上镌范蠡和西施浪漫的爱情故事。触景生情,吴铭原本想找个什么方式抒发一下,但见一面巨大的镜子(其实就是蠡湖景区一面空墙)。 醉眼朦胧的吴铭过去看时,竟发现镜中人根本不是自己!? 他便在镜前反复胡乱舞蹈,但那镜中之人,仍然只是捻须而笑。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泡”走红 喝酒真是误事。如果不是醉着,吴铭这会儿,异境信息压迫所致的困乏该也醒了。 那样,以他的悟性,就该意识到,自从异境回来,随着自身的能量冲动,他竟然也开始偶尔会产生吴回那种、看着到处是金属的视觉异化现象。 当然,吴铭看到的并不是吴回那样全是金属,在他眼里,认真辨识的对象,无论什么材质,都会呈现出一定程度的玻璃态——原本表面粗糙的一面墙,在他眼里成了面闪亮的镜子。 墙上原本也并无人像,那纯粹是吴铭的主观刻画,或者叫臆想。 想到了范蠡和西施,墙面上就出现了范蠡的幻影。 宿醉的人,意识通常清醒,过度磨损的意识,像一帧一帧的照片,醒来后又被主观叠加,形成了酒后断片的现象。 吴铭当时也是明明知道,自己如何手舞足蹈,如何写了诗对臆像中的范蠡进行攻击,说出生三户那个定陶楚人,当初不过吴国一个奴隶,现在早该魂归故里了吧?如果是我,也是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是那个湖边,但不会那么对她。 无耻! 当然,他印象里也承认了自己无耻的一面,竟曾当众对着镜中人撒了尿? 事实上,这墙所处位置原本就很僻静,常有人酒后在此就地解决各种需求。如果不上纲上线,吴铭这种、根本无伤大雅。但这种“醉行”,还真不过是他醒来后的自以为。 小人作祟,吴铭现场展现给游客的场景,就成了下面这样一个闹剧—— 柔利利用蛊术,对他的行为、情绪等方面进行了整理加工,报仇心切的吴回,也在一边添油加醋地烘托气氛。 吴铭一出门就被柔利盯上了,她就那样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 蠡湖边,樱花烂漫、新柳依依、到处生机盎然。 这个地方,其实残留在吴铭意识里有更早的幸福记忆。 他一个人晃到那段僻静的墙下,看他走路时那踉跄的姿态和局促的表情,柔利知道机会来了。她找了个舒适的长椅坐下,打开手机、带上耳机、吃着零食。 正要开始施展蛊术,发现吴回也来了,背上还驮着个六七岁的孩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今天这黄雀不吃螳螂,吃瓜。 吴回竟主动过来跟柔利摆手招呼,好像同事约好的郊游偶遇。“柔利,等等我们。” “吴回怎么能在这儿遇见你?!你不是。” “我什么?出来玩、也不叫上,还意思说?”吴回说着把孩子放下来,从包里拿出野餐垫,在他们中间偏柔利这边铺好,竟取出个西瓜当场切开,拿两块给那孩子:“拿去给小姐姐吃。” 小男孩倒是听话,兴高采烈地拿西瓜送过去便转回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别急嘛,马上。”吴回笑着,竟又从包里拿出个蓝牙音箱。他冲柔利招手说:“你那手机动静太小,开蓝牙连上这个,分享一下呗?” 柔利强挤出一脸笑容,朝醉得忘乎所以的吴铭努了两下zui。 “吴、吴铭经理表演节目给我们看,你不想看?” “好!”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柔利再傻,也能听出点什么。况且,吴回半真半假,逼得她哪里还有退路。谁怕谁啊? ——按:神话世界,人话(传统语法和逻辑)会频频受到挑战,一些词的词性也会变得值得推敲琢磨。比如会经常出现一些类似——他死了一下、活了一下,醉了一下、醒了一下的句式。数字方面,这里是几那里是几都不重要,通篇看完,才知分晓。 这时,原本要靠墙睡着的吴铭仿佛“醒”了一下。他身体直ig起来,努力睁了一下眼,却没睁开,又却抖落下两个被压扁的娃娃。 柔利那边,她利索地操作手机联好蓝牙。 吴回那边音箱马上聒噪起来—— 哈——! ahbivioacripa aucoiaahah aucoiaahay aucoiaahah aucoiaahay “哈”的一声之后,吴铭居中,两个可爱的的娃娃分别两边,他们随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开始舞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那两个被压成纸片一样娃娃好像更加认真卖力。 吴回才说:“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吧?” 柔利意犹未尽,又貌似会意,“好吧,最后一遍。” 其实,四个人各怀心腹事。 柔利的目标简单明确,自不必说。吴回就是想作弄吴铭,但前提是要在自己视线之内,至少人身安全不受威胁,所以选择做一个高调的吃瓜qu众。 而东方句芒则更希望通过直接的较量,知道几个人的实力。就这舞蹈看,吴铭应该是真的中蛊了。他平时不跳舞,今天,不但舞步都在点上,完美协调,特别是身体各部位扭动的幅度,可不是瞬间能练出来的。 于是,柔利在吴铭身上施展蛊术,吴回纵容她在吴铭身上施展蛊术。只要不是你死我活,其实他们的目标大概一致,所以,目的实现起来都容易得多。 但根据信息守恒的理论,作为一个憋着一肚子诗和尿的醉鬼,吴铭必须有一个爆发的契机。即使周围已经人山人海,他还是借最后一段夸张地扭胯动作,背对观众,“呜——”,诗和尿一起射向那段平整的墙—— 定陶楚人吴家奴, 游魂早已归三户。 今我泛舟偕西子, 也是当年五里湖! 竟还有落款:无名氏,游蠡湖,偶感。 音乐戛然而止,两个施蛊的玩具娃娃随即停止舞动,笑盈盈地倒在地下。吴铭也像漏气的气球,慢慢瘫软下去。 周围人qu寂静下来,几秒钟,几乎又同时欢呼起来。 是欢呼声把吴铭再次唤“醒”(是睡醒,并非酒醒),他发现自己躺在路面上。这种任性的场面,即使醉着,也觉得无地自容。他只好暂不起身,装着未醒,然后再伺机逃走。 真丢人。 心里想着吴依人,吴铭忧郁而迷离地偷眼观看,眼光竟穿透了围观的人qu,清楚地看到,石壁上却是另一首诗——和无名氏之游蠡湖。虚有的字里行间,明确有一个古人形象,正捻须对自己讥笑,同时画外有音,浑厚的声音挑衅说: 你我同是楚狂人, 一身落魄一尊神。 隔空离世两不顾, 东施倒笑西施颦? 吴铭后来执念之下的幻觉,外人皆然不知,也根本看不到这首和无名氏之游蠡湖。景区管理员过来时,诗文基本上fgsao已尽,仅剩下斑斑尿渍。 他就这样被自己深深地感动着,癞皮狗一样,拉也不动。 那个吃瓜qu众唯恐天下不乱,看吴铭不能自立,吴回还跑在圈外外拉人气:“快来看呐,围那么多人,一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赶快过去看看啊?” 于是,一时围观者众,议论纷纷。 “什么醉鬼,真是个高人,撒尿都能撒成一首诗。” “书法也不错。” “狗屁诗,什么书法啊?!你们看。”女管理员指着那面墙说,“你们说、这光天化日的,就站着朝墙上撒尿。他就是个酒鬼,耍流氓呐,啊?!” 一位女士倒颇兴奋,甚至扭动肥硕的胯还原现场,惊叹道:“看着像个醉鬼,诗写得还真是蛮好的呢。刚就在这面墙上,现在干了、看不清。墙上尿hi的地方、居然是诗!亏得我反应快用手机拍下来了。看,是不是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呜——,你看还有落款。这像酒鬼吗?一个男人的综合实力,一下子、全方位展示啊。” “嗯,高手、骚人。” “嘻嘻,随处小便,能不臊吗?” “我也拍到了,你们看!我还发了朋友圈。”那人把手机放在众目睽睽的圆心,果然,也是照片显示,墙上尿渍清新,流畅的行草,字迹清晰可辩。 失爱的人多了,至于吗?照样有人报警。 “你今天表现很好,演出非常成功。”吴回凑过来假意偷看柔利的手机:“什么时候也玩儿上高科技了,你们是怎么、把蛊术跟手机兼容起来的?这不科学。” 警察来了,柔利看着吴回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警察叔叔,一个醉汉,最多不过是酗酒滋事、扰乱公共秩序。你旁边这个人,才该看一下他身份证。” “是吗?” “是的,”柔利莞尔一笑,转身对吴铭说:“吴总,明天、南京见?我会亲自去撤案。” 警察转身敬礼,“先生,请出示下身份证?” “我。”吴回马上意识到,自己还在失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跑吧。想到这儿,吴回大笑着,拉起那孩子就跑。“柔利,你竟敢耍我?!” 警察去追,但一转弯,大人孩子全然不见。再转回身,那女的也没了。 那都是节外生枝,回来处理正事,首先自然是查验身份证,吴铭不想把丢人的事落到实处,就谎说没带。这对警察来说司空见惯,于是打电话给他家人。 “这个号,刚刚拨过次,机主关系肯定不一般。”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雾失楼台 第二天一早,蠡湖“尿诗”的新闻传遍网络。标题党真没底线,什么都往外整—— 骚人游蠡湖,尿得一墙诗 屌爆了,尿到墙上便是诗。 不一一列举了,太污。 无意cha柳,吴铭芝宇这又一次偏执,居然让他一举成了网红?! 更有甚者,上海一家婴幼产品公司,竟在一夜之间策划出一个新产品,直接找上门、说要吴铭代言。 ——尿诗系列尿不hi。 “你好,我叫罗罗。”说明来意,男生拿出名片,恭敬地递给吴铭。“可以潜移默化,对宝宝进行文化熏陶,该产品,干的看起来都是一样,hi了之后,布面会出现各种字体的文字,内容都是诗。有经典古诗,有打油诗,更有现代各种回车体。” 怎样一个企业的高管,吴铭真心不忍打击一个做尿布的小微企业,还有这些涓涓而始流、欣欣以向荣的孩子。他讪笑着说:“昨天可能是喝酒有些失态了。同事嘛,偶遇到家门口了,一起gao个户外趴、纯粹就是娱乐。有什么想法可以到公司去谈,我现在休假。” 话说,吴回失踪多年,现在竟然醉醺醺地被警察带回来了? 这下可真热闹了,整个小区街坊邻居,没上班的基本上都在外面议论他们。这样的家,还有什么好留恋吗?原本就不敢醒在家里呢。现在,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决定再次离家出走。吴依人托付给他的花草,他已在利用浸润和虹吸现象自制滴灌装置。 最想看到这种场面的当然是吴回,他原来替吴铭背负的,不就是这种尴尬吗?他出现时,吴铭正在对自动浇花装置进行最后的调试。 “呦,发明家啊。” 吴铭摇头看了看他,摇摇头,只是叹了口气:“唉——。” “吴铭老师?几年了,现在发现,我这辈子最佩服的还是你吴铭芝宇。都这样了,还能那么牛逼,佩服。”吴回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这里,他曾经也是熟悉的。边走边奚落着,走回来时,吴铭只管摆弄他浇花的东西。他看着他后背说:“说实话,我也不忍心看你这样。但你知道吗?东方这么尊贵的神,你都敢无视他?你哪来的这种自负、自大,狂妄!” 吴铭悔恨万分,但不是为吴回说的悔恨,而是昨天那一场醉酒,让刚找到“归宿”的他不得不再次离开。神志越来越清醒,心疼的感觉也开始越来越清楚。但吴回这样一个大老爷们,真不是他可以哭诉的对象。他使劲地摇头,再次泪如雨下。 “不这样,啊?”粗蠢的吴回真的心疼了。“我带你出去透透气、怎么样?” 现在,吴铭竟愿意恬着脸求人了,他哭着说:“吴回,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吧。” 都这样了,吴回真的是不忍心再对他过分报复。“离开这里,你还能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 “好,我带你去北京吧,找她去。” 吴回说完,其实(这两个字以后将慢慢减免消失),他们已经到了北京,但吴铭看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死死地抱住吴回,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他已经脆弱到极致,脸色苍白,满脸胡须若锥出囊中。他用沙哑的声音哀求吴回说:“不要让她见到我颓废的样子,她会更看不起我。” “那、我们回南京?” “还是回无锡吧,帮我找个更僻静的地方。”所谓更僻静的地方,意思是他其实知道,那墙所处的地方,原本已经够偏僻了。他忽然问道,又像在自问:“我怎么会那样,我原本会跳舞吗?” “不、会吧?” “到底会还是不会?”吴铭苦笑道:“看他们发网上的视频,我好像跳得ig好啊。” 吴回说:“这个嘛,我认为最科学的解释就是‘活见鬼’,恭喜你啊。” “我知道我是中了蛊,但不至于这样。” 是不至于那样,但柔利的蛊术,与自己涌动着的生物能、目空一切的自信力和酒力交织,竟就成了这样。 吴回听出来了,吴铭这是怀疑自己和东方句芒,他说:“哦,原来你是怀疑我跟东方俩对你施加了什么神力?告诉你,还真没有。你想啊,祂为了那么重要的事,都不愿意改变你丝毫,可能在这个时候干扰你吗?” 想想也是。于是,吴铭断定,自己果然开始异常了。 再定睛时,身外已是半云半雾,缭绕飘渺。吴铭骇道:“吴回,我这是死了吗?” “没有,是雾。” “这里斗山?”吴铭看那云雾只缭绕在树木建筑的腰际,误以为是斗山的矮脚雾。 “不是,惠山。” “哦,只知道斗山有矮脚雾,惠山也有?” “惠山不是矮脚雾,正常的云雾就这样。”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处古建筑前,恍若仙境。但见三门四柱冲天坊,有雾,横楣上小篆字迹依稀难辨。 吴铭指着那些建筑,惨淡(凄惨但故作淡泊)地说:“吴回,我这次是死了吧?” “没有,是墓。” “哦,那还是死了。”吴铭表情木然,四下看看,确信此处绝非人境。“你可以走了,让我静静。” “静静可以,别又死啊活啊地瞎想,这里是秦观墓,你之前来过多少次的。你嫌我碍眼,我看你也烦,也心情压抑。”吴回说完便“倏”地去了。 退后再去看那楣题“山抹微云”,知道这确实是秦观墓。此时,吴铭心里忽然便生出许多往事记忆,跟吴依人一起,曾多次爬山路过。坊前有石桌石凳,也多次就座小憩。 往事历历,又难免自觉是亲手毁了那悠哉游哉、闲适美好的平静生活,吴铭心里愤恨,竟又落泪,对空吼叫:“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向潇湘去!” “当然是为堂庭山啊。” 这里竟然有人?吴铭吓了一跳,但马上回复,问道:“你、莫非是太虚先生?” “什么太虚先生?我是句芒。” 吴铭拭目观看,果然是东方句芒。他没好气地问道:“怎么是你?” 东方句芒一边从被云雾斩断的石坊里走出来,一边笑着说:“你让吴回走了,我就得过来,你这种状态,一个人容易出意外。” “你说、她执意要去北京,是冲堂庭山?”如果是平日,吴铭不会相信谁,但现在受此打击,已经懦弱到要死的地步,也懒于考究,听说些新线索便去追问,根本不假思索。 也就这时,吴依人竟恰好打电话过来:“醒了吗?” “嗯,醒了。”吴铭的醒一直都很复杂,内容丰富。比如这次,是昨天的酒醒了,昨天中柔利的蛊醒了,昨晚的觉醒了,还有,原本要放弃思考的脑筋,获得吴依人的信息后便马上被激活了。 “滚吧,你还好意思待在家里?”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 也许是真的准备好了,吴铭说得淡然,还随口吟诗一首—— 崇安不安适, 南长自分离。 依人依何忍? 无锡无可惜。 “你问我依何忍?就凭你这样,没有人能忍住不离开你。知道吗、知道自己昨晚怎么回去的吗?你竟让警察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不嫌丢人吗?” 吴依人忽然变得温柔的口气,更让吴铭觉得惭愧,更让他凉心。他知道,如果是破口大骂,反倒说明吴依人还牵挂自己。当然,能打这个电话也是牵挂,但吴铭预感到,这已经是个开始,她冷落自己,或者他们相互冷落的开始。 唉,谁让自己不争气呢。 吴铭心里轻叹:“不说这些了,你那边安顿好,我也就放心了。” 电话里,吴依人迟疑了一会儿,“安顿好了,只是现在还没见到堂庭山,他可能明天出院。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到医院探望一下。” “探望个屁,招你过去,是做他工作上的助理,又不是私人秘书。”也许是有了东方句芒刚才的提示,吴铭竟又对堂庭山产生了醋意:“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另外,还是我之前提醒你的,我不在跟前,照顾好自己吧。” 吴依人听出了吴铭的担心,她说:“这几天多亏有东方句芒照顾,要不、初来乍到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东方句芒、他现在人呢?”吴铭抬眼看了看身边这个东方句芒。 “在那边呢,你们的人都是怪怪的。” “在那边?”其实吴铭并不感觉奇怪,这样问,就是想导出一个机会。“你能不能放免提上,让他接个电话?” “可以啊,东方人很随和的,不像哥哥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东方、东方!能不能过来一下?吴铭要你听电话。” 电话里吴铭感觉到吴依人口气的嗔怪,反倒有些踏实。 吴铭把手机递给东方句芒。 电话里,东方句芒对那边说: “你好啊,哈哈。小吴在北京状态ig好,昨天下午在办公室都想嗨起来,要跳舞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绕树三匝 “嗯?!不许说这个。”吴依人一把夺过电话,她把五官集中紧收到极致,冲东方句芒做着鬼脸。然后连忙转对手机,跟吴铭解释说:“你别、别听他的啊,他胡说。” “祂没胡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吴铭平静地说,“你感觉忽然失控,想跳舞、对吧?” “你说什么啊。”吴依人装糊涂嗔怪道。 “偶尔失控一下,也符合你的形象气质,可以帮你快速融入那个环境。” 后来,乖巧的吴依人果然一下俘获了北京那边多数人心。都说:“不管实际多大岁数,天天喜盈盈的、小巧可人,偶尔还能带大家嗨一下,好亲切、好可爱的小姐姐哦。” 吴铭的初衷,可不是要帮她给北京同事一个什么第一印象,而是对自己的测试。 异境回来,他意识里骤然多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信息,但基本无法解读。像企图用一台低配置电脑玩一个大型游戏,一尝试就卡顿,根本运行不了。他知道自己不够强大,但不断尝试和测试还是必要的,如有反应,对雷泽和堂庭山来说也是个震慑。 这让吴依人有些尴尬,但吴铭有效验证了自己对意识的操控。就雷泽的反应,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没有妄动。 吴铭接着说:“不管怎么说,哥哥也承认错了。” “让蛮蛮省心点吧哥哥,求你了。”听吴铭懦弱,吴依人心软,觉得自己言重了。 “蛮蛮不要担心,好好做事吧。” “不用担心”,吴铭这才发现,自己对吴依人的担心、他们任何人之间的相互担心其实都是多余,有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东方句芒,每个局中人至少都无性命之虞。 “我一离开,网上就盛传太湖出现了海市蜃楼。我梦里常有蜃景出现,但这辈子、还没见过真的呢,好可惜啊。还有,我一来北京,原本状态很好的,都怨你!”还是那个喳喳叫的孩子,她认真而无序地叙述着、呵斥着:“动不动就把自己喝个生不如死、险象环生,天天这样喝酒撒泼,你让我再回去怎么见街坊四邻?还有,家里你肯定是没办法待了,公司呢?你想过没有,你就不考虑一下影响?” 但她哪里知道吴铭正在经历什么。吴铭知道这和当年一样,但他可以接受堂庭山判自己疯了,绝不能让吴依人觉得自己疯了!所以他必须忍着,等待时机,证明是遇人算计了。 柔利以蛊术算计自己,这是明枪,且是受人指使。 巫蛊之术,不过是利用了人性中的yi暗,用更yi毒的道具通过某种介质沟通、放大双方的意识互动,从而达到对另一个生命的暂时控制。命理通达的吴铭,不可能会受此蛊惑。 所以他分析,真正来自背后那支暗箭,一定是东方句芒! 刚才有意让两个东方句芒免提对话,就是让吴依人听的。两边声音几乎完全重叠,但还可以明显地分辨出时间差。即便她还听不出来,东方句芒也不会那么快就适应跟自己对话,吴依人或许能听出来东方句芒分身两边——这样,她可能就会相信神的存在,而东方句芒就是身边可以接触到的、可能构陷自己的神。 但神做事自然缜密,祂随便换了一个令吴依人敏.感的话题,就解决了可能出现的尴尬。显然,虽非恶意,东方确实有意在打击自己,吴铭却什么都做不到。 不说透,是因为吴铭还不确定祂的目的。如果真的只是劝自己静心修养,他也可能会欣然接受。 事实上,东方句芒也有些小激动,虽然明知吴铭素来排斥自己,但至少没找错人。 祂感慨吴铭的痴心,为一个女人竟舍身到如此地步。 一开始,东方句芒真的误以为他被蛊术魅惑,但当那两个用以施蛊的娃娃掉下来时,他就知道,吴铭嚣张地配合着柔利的蛊术狂舞,是对柔利和她背后势力的蔑视;而当众“尿诗”,也根本就是对自己直接的挑衅。 为防止伺机而动的雷泽太接近吴依人,北京的东方不离左右。吴铭在蠡湖边上带着两个布娃娃舞动时,远在北京的吴依人忽然兴奋。祂明确知道,这不是蛊术在起作用,吴依人吃也吃了、垫也垫了,不可能再被任何妖异的巫幻之术所蛊惑。 吴铭后来是真的不胜酒力,要不,吴依人一定会跟他们一样舞动起来。 远远近近,吴铭脑海中片片落落的记忆修复不少。反制柔利的蛊术,竟真的与远隔千里的吴依人发生了感应?!吴铭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了。 秦观墓石坊前,云雾已被和煦的阳光驱散。 东方句芒说:“做神仙,其实也不是你想象的无一点情趣可言。我们这么久,不一样也常常一起喝酒吗?还有,你看柔利吴回你们,她后来看无法当众对你下手,还搂草打兔子、顺带着捉弄一下吴回——与神相关的构陷和复仇都这么温馨浪漫呢。” 吴铭在最近那个石凳上坐下,念及吴依人他就凌乱。做神?他不知道该不该擅自修改生命属性。“她说过,关系复原的前提是身份对等,放下原来的吴回。” “那你就更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了,你觉得、你还能跟她对等吗?” 混沌中的吴铭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重逢那天起,他就意识到身边有个无形的推手,有意打击自己的同时,也在无限膨胀吴依人。两人身份,虽然目前还算对等,但明天呢?也许等不到明天,自甘沉沦,加上那个背后黑手。 “既然已经这样,吴铭兄,何不先放下她,清修一段看看再说呢?”东方句芒殷切地看着吴铭说:“嗯?你想,你们所谓的机械,不就是在一堆冷冰冰的铁疙瘩上处心积虑吗?即便它们最终能实现你们想要的一切,但毕竟是身外之物。随身携带也不方便,何不在有意识基础的血rou之躯上下点功夫?” 为挽回关系,吴铭真的想要东方句芒描述给自己那些能力了。但自从见识了吴回的神力,他有些迟疑:“我可不想像吴回那样,施展一下就破绽百出,到处留下的都是笑话。” “那全在你自己的修为,回想一下,你哪些被神的逻辑改变过?没有,只是帮你分析了一下你作为人的尴尬。”东方句芒好像松了口气:“你终归还是你,还是吴铭芝宇。” “你确定?” 东方句芒知道吴铭在动摇,赶快上了临门一脚,语重心长地说:“况且,这对你们破镜重圆、百利而无一害。你想,世上不贪的还叫女人吗?对男人,哪个女人不是按神的标准要求的?很多无理要求都是自相矛盾。你啊,根本就是意乱情迷,觉得吴依人就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她也不能例外,她要的,你作为一个人根本给不了她。所以,其他都是虚的,好好提高自己,要不,你们以后、恐怕也只能随缘了。” “诶——,那就喝酒庆祝一下去?”幸灾乐祸的吴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看吴铭还在犹豫,他直接就擒住他,“走咯——!” 逐渐恢复神力的吴回没有彻底解放,所以喜欢这种快意恩仇的感觉,他挟持着吴铭重游故地,目的,不过是先乱了吴铭心情,然后诱使他再度纵酒失态。 吴铭犹豫着想尝试放下吴依人,却也不知道所谓的修行将怎么开局,首先可能要了断红尘俗愿吧?但想想刚找到的家、刚找到的老婆、刚开始又将结束的感情,他难免又心生悲意。只好任由吴回带着他,再度遍览这恋恋红尘,遍踏与吴依人足迹交错的地方。 晚饭在锡沪西路,无锡站北广场附近。 三个人往常一样边喝边聊。 吴铭表情麻木,越来越落魄的现实,让对神的世界有了些许期待。他说:“你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吗?” 东方句芒毫不谦虚,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让神去谦虚:“是啊,原本就是呢。” “可对我并没表现出这些能力,很多事情不也是不知道、不确定吗?” “作为生命形态的、客观真实的神,不是有经历过的记忆才无所不知,而是可以基于已知逻辑,瞬间对过去和未来进行分析并得出结论。所以,没彻底了解你吴铭的生命逻辑之前,有些东西、我还真是无法定论。但这种情况仅限于你,其他人、打什么小九九,我一看便知。” 吴回对吴铭举杯,使眼色说:“你、该写诗了,今天感悟那么多。” “是啊,要不要我提示一下,伐木累、伐木累。” 吴铭知道,他们在笑自己,笑自己感悟太多却不在路数。 反正已经这样,随他们笑话吧。于是又发感慨—— 南长繁华街十里, 独在梁溪凉兮兮。 崇安再无此思愿, 心死魂游长广惜。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色授魂与 一夜豪饮,自然又是大醉。 醒来时,吴铭发现自己跟吴回住在酒店。推开窗户,正对火车站“无锡”两个大字。隔窗看,对面流人三五簇拥,惜别依依。 想想眼下,吴铭觉得自己该好好修正一下心态,也就这么几天,整个人,生生被一个小女人弄成这样。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放不下她。就算答应东方句芒去潜心修行,目的还是为了吴依人。 洗漱完毕,吴铭看看睡在另一张g上的吴回,心情难以言表。回忆昨晚的事,依稀记得他们坦白说,吴回是来自山海图的神,神力正在恢复。由于长年沉睡,初醒时力道不稳,所以许多能力施展起来还不很自如。 异境归来,吴铭自己的视觉变化自不必说,吴回的变化就太奇葩了。 他刚骄傲地炫耀自己已成功控制尾排,但他作为神原本的双目如炬,现在也突然恢复了。还暂时收不了,就像脑袋上随时擎着两个手电筒。真是个神间笑话,怕吴铭又打退堂鼓,东方句芒就批评说吴回粗蠢,疏于修炼。 终于清醒了,吴铭平静地闭目思考一会儿,他得出一个结论,东方说的对,自己必须振作了。至少得先离开,虽然并不知道怎么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哪里。吴铭这样想着,不想打扰身边熟睡的吴回,就发信息给他道别。 或许真的是冥冥中的定数?吴铭告别吴回的短信,却题为自别—— 吴下易伉难俪, 我今辞世修息。 涅槃再生成凤凰, 无酒也能成习。 金母一簪划去, 天堑难断命侣。 修成能使鹊做桥, 谁人再叹别离! 却说吴依人进京两天,一切安置停当。 第一天收拾着住进公司的单身公寓,第二天办了入职,之后就一直在办公室闲坐。 中间,也就是偶尔跟吴铭那些破事儿。 今天一上班,雷泽就来吴依人办公室,“呦,小吴真精神啊。” “是的呢。”吴依人连忙站起来,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微笑着,清脆地回答道。 “堂总昨晚出院,一会儿就过来上班了。你可以过去先跟他照个面,顺便问问,看哪些事可以移交给你、先试着做做。” “好的啊。” “那就自己收拾一下,过去吧?”雷泽说完便出去了。 吴依人心里兴奋,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虽然已经印证吴铭就是更了名跟自己离异的前夫,且是该企业屈指可数的重要人物,但堂庭山毕竟才是真正的老总。 堂庭山今天状态很好,吴依人过来时,他刚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听有人唤“堂总”,他知道,一定是新来的吴依人。 堂庭山转过身,四目相对时,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哥哥?!” “蛮蛮?!” 就这样,两个人呆呆地对视了几秒钟。 堂庭山定了定神,率先打破僵局说:“你是吴依人吧?” “是、是的。”吴依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早忘了吴铭说的装什么矜持成熟稳重,她孩子似的用两个食指揉揉眼睛,又看:“我认错人了?” “可能是吧。”堂庭山掩盖着诧异的表情,他强忍着一种冲动,换了个话题。“你家吴铭最近好吗?算起来,我们也有些时间没见面了。” “吴铭他,你认识蛮蛮?”吴依人那小脑瓜,一下子溶解不了太多信息。 眼前这个人,除了长相,所有的感觉都那么亲切、熟悉。 “我这是怎么了?”她在心里再次审视自己,“难道是我相思成病?为什么,为什么见一个人都感觉像哥哥,又都不全像。” 同学?那种散发在骨子里的气息,竟能深渗灵魂、比哥哥还像哥哥?看堂庭山的反应就知道,刚才初见时那种感受是相互的。 哥哥啊,到底哪个是你?蛮蛮可能犯了一个终身大错! 看吴依人急切得想哭,堂庭山假装很清楚真相,安慰她说:“蛮蛮,我是你哥哥吴回的同学堂庭山。我在吴回、就是现在的吴铭那里,见过你小时候照片,知道你小名蛮蛮。这么多年了,你整个人、也没什么变化,所以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是吗?”吴依人将信将疑,暂时忘却了跟吴铭的事。 堂庭山和蔼地看着这个孩子:“你哥哥说你小时候很淘,像个野小子,但很勇敢、善良。后来都是大姑娘了,还经常说‘蛮蛮心里住着个女侠呢’。” “哦,”吴依人有点信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工作,一直围绕自己说也不合适:“那、堂总,我也过来两天了,具体、干点什么呢?” “你旅途劳顿,先休息两天吧。” “啊?”吴依人马上产生一种被忽视的感觉,“堂总,其实我很能干的。” “哦,忘了跟你说了,我们在河姆渡那边有个考察组,前几天我原本是要过去看看呢,谁知道一病倒,就错过了。我的意思呢,你休息休息,准备一下,后天动身吧。” “好嘞,”吴依人听说给自己也是有安排的,她很开心。 也不想想,从无锡折腾到北京,再从北京折腾到宁波,公司能这样安排日程吗?但堂庭山也确实没有太多精力做太逼真的敷衍了。 好在吴依人并不考虑那些,以她目前吴铭夫人的身份,完全可以随时向任何人多了解一些情况。“那、堂总,我可不可以请教您一些问题?” “当然可以,别说几个问题,不夸张地说,以你的身份,在公司任何部门,都可以横着走。”堂庭山甚至补充道:“包括我总裁办。” “横着走,是这样吗?” 吴依人认真的模仿,把表面上不苟言笑的堂庭山也逗笑了。 吴依人格格地笑:“堂总,一到您的公司,就有种怪怪的感觉。比如那天我见了吴回、吴铭芝宇,现在又见到您,为什么都是一见如故的亲切?” “哦,这个啊。”堂庭山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一阵心酸,他强作笑脸说:“这种问题,还是以后让你家吴铭跟你解释吧。本来,我的意思是让他亲自送你过来,唉,看我这身体。” “他是要过来的,我没让。” “为什么不让呢?哎呀,早晚的事,这下好了,我还得专门请他。” 没见吴依人之前,堂庭山就这个事请教过石夷。 这老头儿,说其他事一概不理不睬,但说到吴铭和吴依人,他非但兴趣十足,还主动献言。说雷泽对他堂庭山虎视眈眈,又热衷于吴铭的亲事,更是在茫茫人海中找来了吴铭前妻。这样的处心积虑,目标全是公司要害。 老头儿这一席话,说得堂庭山不寒而栗。 亏自己那么信任这个雷泽! 吴依人天真,好像已经足够熟识,她说:“哼,那是你们同学之间的事。” “对啊,所以也别想太多,刚到北京,到处转转,准备一下后天的行程。” “嗯!” 吴依人先前的疑虑又暂时抛到脑后。她蹦蹦跳跳地从总裁办出来,感觉好像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便陡然做出一副成熟稳重的姿态。她哪里知道,自己消失的瞬间,刚才这些人一个个哈哈大笑。“这个小姐姐真好玩儿。” 吴依人回去便收拾了去宁波的行装。 一切收拾停当,坐下来休息的空挡,她忽然发觉了自己的异常。为什么?收拾东西时,竟满脑子的都是堂庭山?! 呸呸呸,蛮蛮有哥哥呢。 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凭感觉了。 难道说?她好像幡然醒悟,好你个吴铭!到底还是做了手脚,离婚证,两份离婚证都是假的! 其实两份离婚证都是真的,只是堂庭山给她的感觉太真实了。 是东方句芒!吴铭他们俩勾结着玩了什么魔术或幻术。现在,她坚信那个吴铭有问题。于是打通电话:“吴铭,你是个骗子!” “蛮蛮,蛮蛮怎么了?!” “我们相认过早、过于鲁莽了,那是个错误。我今天见了堂庭山,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无赖相。” “我去,这话是你说的吧?你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无不无赖。” 发作了一半,转念想想,这话确是自己说给吴铭的。脑子真是不够用,吴依人只好闹。她哭天嚎地,撒泼道:“老天爷啊,不要总给我开玩笑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绝望,吴铭束手无策,急得他也跟着叫:“啊——,老天爷啊!偶尔给我开个玩笑好不好,别总是一上来就给我来真的啊呵啊呵,求你了。我这才两天,就疯子、傻子、骗子的,我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啊?!” 吴依人不闹了,显然是被这种更绝望的嚎叫压下去的。 但这边,却惊醒了装睡的吴回,他嗤嗤地蒙在被窝里偷笑。 “睡什么睡?起来起来,接着喝!” “啥意思啊这、还让不让人睡觉?都自别了,重新做人,无酒也能成习,还喝?”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吴姖天枢 喝,要么喝死、要么喝醒。 此刻的吴铭,心里真就这么想的。 “堂庭山”三个字一直是吴铭的意识jiqu,而这三个字作为一个人,在吴铭印象里也是一个矛盾体。虽不明确,但他一直不敢刻意触碰。 现在,终于无法回避了。 当他对空吼叫着诘问,吴依人为了谁才那么决然地去了北京?云雾中走出来的东方直接明了地告诉他说:堂庭山。 吴铭笃信神的存在,其实还是种自信的表现,他相信自己的分析。自己滴水不漏的分析,在东方句芒那里屡屡得到支持和推动,而后被事实验证。他确信东方句芒不会骗人,再说,无所不能的神也没必要骗人。 当时,吴铭颤抖的心慌得就要跳出来。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吴铭一直认为,这跟堂庭山不无关联。但奇怪的是,自己根本不容许自己沿这个方向想下去。每每有点苗头,东方都会诱导着他往堂庭山身上考虑,反倒是自己,总像在有意逃避一样。 按说,吴铭当初已经决定,吴依人一去北京,他就去找吕励华去核实。 现在看来,吴铭不是忘了,而是不敢。 在感情上,他彻底懦弱、也彻底迷失了,任何可能出现的竞争都让他感到害怕。 事实上,目前的吴铭对自己的了解,远少于东方句芒。东方明确知道,他这本质上不是恐惧,而是嫉妒。自己身上割下来的骨rou一样的女人,好容易找到了,还没好好疼两天呢,却要分开,却要天天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一起做事。 他嫉妒。 所以,在吴依人去北京之前,东方句芒就给吴铭准备了“类”的rou,用以疗妒。 也是天意吧,竟被吴依人给扔掉了。 吴依人跟堂庭山终于见面了,吴铭能清楚地想象他们的开场和细节。 她竟然打电话质问自己?! 那口气,吴铭分明听出了强大的竞争压力,自己在爱人面前,仿佛这瞬间变得毫无份量。他甚至明知道,吴依人执意去北京也只是种下意识,并不是明确冲堂庭山去。所以,他最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堂庭山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而自己根本不具备。 过去的记忆和未来的发展,就这样继续被痛苦扭曲着,不清楚具体时间,但明确存在。 又已经醉了,吴铭情绪极端低迷脆弱,zui里含糊地说着什么。 “别有用心”的东方句芒听出来了,是“吴姖天枢”。祂意识到,吴铭的苏醒到了又一个关键点。因为神的世界就是这样,没有谁能左右,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吴铭最近喝酒撒泼,心不在焉的,这次安排在海西的综合测试也根本没通知他。 此时,奔赴试验场的白翰一行已经过了湟源。 “你们还是先返回湟源县吧。”东方打电话给白翰说。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真是喝酒误事。吴铭、吴回这两个酒鬼,安排好的、让他们在湟源县,等你们路过时一起到那个试验点,刚打电话,竟然说喝多了还在睡觉!你们回去一下接上他们。” “吴铭老师最近故事ig密集啊。”白翰笑道:“可他昨天还在无锡吧?” “无锡?他想得美,就算他还有脸待在那里,堂总也不会任他在那里丢人现眼。” “你的意思,这是堂总的意思?” “那当然是、我的意思,堂总知道了肯定也是——他俩?哪儿远往哪儿凉快去吧,听着都烦。刚好,你们旅途劳累,罚吴回给你们开车,这小子精力过盛。” 白翰大笑:“吴铭跟我们去、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可他现在这状态。” “他骨骼精奇,身子没有问题,酒一醒、自然也就好了。” 就这样,吴回带吴铭瞬间来到湟源,与白翰一行汇合。 天空湛蓝,感觉明显比沿海那边更高远而深邃。 沿海的太阳,看着像张懒懒的脸地挂在天上。而这里的太阳不一样,感觉像一只闪烁在无穷远处的、极亮的眼睛,冷峻犀利的光穿透天幕,直逼真相。 京藏公路像一条绵柔的带子,车随之蜿蜒着飞奔其上。 “听说我们吴铭最近、在江浙沪名骚一时,太过高调,被堂总发配西北了?” “张工,我们学文科的都说是‘名噪一时’。”吴回驾车,跟张宏国调侃道:“再说,我听北京他们说,雷泽汇报吴铭酒后失态,堂总也根本没当成个事儿,人家那能叫发配?来西北,纯粹是东方巴结领导,看领导无聊,让我们顺便带他走走,散散心。” 副驾坐着钱来,主驾后面是吴铭,旁边坐着张宏国、白翰。 大家谈笑风生,只有吴铭酒还没醒,而最年轻的白翰一直忙着摆弄手机。 “那东方怎么不跟车过来?” “祂跟吴铭从来都尿不到一个壶儿里,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唉,你说这吴铭也是,东方什么时候对我们这样好过。”钱来说:“吴铭这样,显得可有些不识抬举了。等他醒了,我们得好好批评批评他。” 都知道,这不过是些玩笑话,吴铭即便醒着也不会在意。 “快别说了,东方对你们不错了,哪像我,整个当驴使唤呢。” 白翰听他们热闹,不好意思一直沉默,只说:“怎么还看不见青海湖?” “别着急嘛,过去日月山就可以看见,还有大片的油菜花呢。” 日月山坐落在青海省西宁市湟源县西南,属祁连山脉,青藏公路穿日月山口而过。此山在地理上位于季风区与非季风区的分界线,黄土高原、青藏高原重叠区;文化方面,却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分界线。 这会儿,吴铭还在落魄的梦里晃悠着,并不知道已经到了几千里外。 一路欢歌。 途经日月山时,后排的吴铭竟像警醒了一样,他突然坐起来惊呼,“山!山!快停车,停车!” 吴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安全,他还是紧急刹车,问吴铭怎么回事。 吴铭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他指着前面说,“前面的路呢?!那么大的山,你难道没看到吗?不叫住你,我看你就要直接撞上去是不是?吓死我了。” 几个人疑惑地看看前面,坦途宽阔,哪有什么大山拦路? 他们熟识,自然没有什么顾忌,张宏国玩笑道:“芝宇,是不是精神病又犯了。” “我看病得不轻。”吴回也大笑,“我们原本、都是神经病呢。” 钱来过来拍拍吴铭肩膀,好像是鉴定了一下:“我觉得酒还没醒。” “看啊,你们看那儿。”吴铭忽然变得非常急切。“那么大的石头、几个字那么大,‘吴姖天枢日月山’,难道你们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儿好像终于有了结论,都道他“山海经看多了。” 张宏国对吴回说:“除了你,别人不敢动他,再说你力气也大,把他弄车里只管赶路吧。” 吴回觉得有理,便一把把吴铭抄起来硬塞回车里。 开车走时,吴铭的身体竟一直在缓慢而有力地往后靠。 “吴回,你开慢点呗。”张宏国以为是吴铭的挣扎,加上车驱动时的惯性所致,就干脆把他抱在怀里。 但已经约束了他的四肢,那个躯体还明显地欲往后移。没办法,张宏国说:“吴回还是你来吧,我根本弄不住他。——没想到,这家伙病怏怏的、力气还ig大。” 事实上,他刚才也只是给了下油,车并没走出几米。既然东方有此安排,吴回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于是他二话没说就跟张宏国换了位置。 果然,他抱住吴铭时就感觉到了,哪里是吴铭在挣扎?他那么安祥。吴回也终于细心一次,他用手指测试,鼻息正常。他确定他是睡着,即便是刚才大叫着把车逼停,他也都是在睡梦中,根本没醒。 “走吧,”吴回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力量多强,所以担心:“慢点启动啊、张工。” “放心吧、快不了,感觉有点上坡。”张宏国不断给油还是无力,只好以为是上坡。 白翰笑着说:“也可能是海拔高、缺氧呢。” 看来除了吴回,其他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车继续前行,张宏国感觉越来越轻快了。 吴回也明显感觉到,来自吴铭的压力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昏睡中的吴铭却感觉是行进在山体里面,满眼都是赤红色岩体。偶尔还会有些断层、岩洞,有石笋、石钟ru,还有山岩裂隙中浸漫溢动着的水,甚至还能看到岩缝里爬来爬去的动物。吴铭不敢去看,好在车终于出山,眼前景物也正常了,路两边偶尔也开始出现几方金黄的油菜花。 吴铭坐起来,像是醒了。 “吴回,我们这是要回南京吗?” 吴铭说着揉揉惺忪的眼睛,四下看时,竟与梦境一样?!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雷泽之神 京西三环外一别墅qu,有一栋是雷泽寓所。 此时,二楼朝阳那间小会客室,雷泽正跟柔利一边泡茶,一边筹划下面的事。 “没想到吴铭最近变化这么大,你的蛊术,在他身上根本不管用啊。” 仍然是深色短裙套装的柔利,身材突兀有致,形象还是那样高冷而干练。但听她说话,显然已经没什么底气,“不还算是、有些效果的吗?” “哼哼,”雷泽冷笑道:“我感觉他根本就是在耍你,你竟然看不出来?” “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auoia,那个小绿人舞蹈是电脑制作出来的,用这个舞蹈视频施蛊,他中了蛊、才能跟着跳得那么完美吧。” “可他明知道那两个娃娃是蛊具、还随身携带,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他那种看起来随时可能油尽灯枯的小身板儿,又没经历过专业训练?” “这一点,我也不太理解。”雷泽说:“但你不能以你掌握的信息去分析他,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的人。不过,我认为有一点可以证实他中蛊是不是真的。” “怎么证明?” “就是他最后尿在墙上的诗,内容是你写的吗?” 柔利张了张口,无语。 “看来不是啊。”雷泽虽不意外,但还是有些遗憾。 柔利极具女人味地小啜一口茶水,她惭愧而不解地问:“那他是借我给他营造的氛围发泄自己?” “是啊。”雷泽点点头说:“你折腾半天,人家只是最后两分钟,用一泡才华横溢的尿、就证明了一切——他身、肾、神都很正常,你能说是中了你的蛊吗?” 柔利有些尴尬,刚要说什么,门铃响了——是东方句芒。 两人迎东方上楼落座,雷泽说:“东方先生怎么闲了?” “我不是天天都闲着吗?”东方喝着茶,环顾四下,祂笑着说:“但今天还真不是,今天确是无事不登你这三宝殿啊。” “哦,”雷泽莫名有点紧张,“刚好我今天调休。” “吴依人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东方句芒明知故问。 “安排好了?”雷泽补充道:“这么大的事、还是我倡议、主导,能不尽心尽力吗?东方先生还有什么指教,尽管直说。” “你知道吴依人是谁吗?”东方说着,同时微笑着看看柔利:“知道吗?” 雷泽和柔利几乎是异口同声:“吴铭前妻啊。” “对,也不对。” 那么处心积虑地调查了那么久,却是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雷泽不服。“不会吧?难道,她还有什么特殊身份?还是说,吴铭还有其他女人,她只是其中一个?” “不绕了,”东方句芒好像刻意品了品茶:“吴铭的身份,我弄清楚了。吴铭芝宇和吴依人来自宇宙深处,离我们很远,当然也不排除来自其他宇宙。他们原本也是一个星系,” “来自宇宙深处、星系?最多、应该是星星吧?” “传说里就是星系。”东方句芒接着说:“不知道来路,所以传说里叫祂无名星系,从质量和体积上说,母星和卫星体量都不算很大,但有明确的意识。也就是说,他们是按又一种逻辑存在的生命。” 原来,地球形成初期是一颗几乎静止的死寂的星体,没有卫星,公转速度很慢,也几乎没有自转。后来,无名星系闯入太阳系,被太阳、木星、土星等大质量星体撕裂,残体形成流星雨冲向地球,最终形成现在的塔里木盆地、吐鲁番盆地、准格尔盆地、柴达木盆地、日月山、四川盆地和太湖。 “等等、等等?”雷泽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东方:“你今天这信息量太大,我有点没弄清楚。你说一种生命,以星系的形式存在,并陨落到地球?” “大概、应该是这样的。” “可你刚才说那些盆地可能是陨石坑,这我可以理解,太湖也可能是灌了水的陨石坑,这我也可以理解。但日月山呢?他冲落下去,怎么能稳稳地落在那里,还是座山?” “嗯——,”东方句芒好像是长出了口气:“这个问题,一开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刚才我才弄明白。为什么他能好好地落在那里,因为他有意识,他虽然长得像山,但跟我们一样有意识,是智能生命。” “直到刚才才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吴铭喝多了,也不知道是醉话还是梦话,zui里一直囔囔着‘吴姖天枢’。” “日月山?” “是啊。刚好白翰他们在海西州有个产品耐候性测试,我就有意让他们带他路过一下日月山。结果不出所料,其他人醒着、什么感觉都没有,他还是睡着呢,却反应强烈。” 等东方把吴回经历到、看到和感受到的情况说完,雷泽和柔利半晌没有言语。 东方句芒接着说:“所以,今天跟你们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们别瞎想了,大家齐心协力,先把事情做起来。其他都是个人恩怨,以后可以私下慢慢处理。” 明知道早被看穿,雷泽还是掩饰说:“没、其实也没瞎想啊。” “你们俩,想对吴铭、吴依人和堂庭山做什么,我一看就知道。好自为之吧。” 雷泽有些不以为然,他说:“就算我们有什么想法,利益场上,不都这样吗?” “唉——!”东方再次环顾四周,然后对雷泽叹道:“雷泽之神,也该醒了吧。” “雷泽之神?”雷泽看看柔利,再回来看看东方句芒,“你说我是雷泽之神?” “是啊,堕落的雷泽之神,自己想想,你为什么那么恨吴依人?” “我恨她?我只是嫉妒吴铭芝宇。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公司位高权重,你就低调一点。可你看他那样子吧,牛逼哄哄的、谁都不屌,我就是看不惯,想弄倒他。本想弄个女人gao臭他,谁知道刚好找到他前妻?” “这不是你内心话,也许你现在确实自以为是这样想的,但这恰恰证明你还没醒。” “是啊,你弄个什么之神,还真把我给弄晕了。” “唉。”东方句芒笑叹:“神怎么能不衰落?连你们这种级别的神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更何况人呢?你也不想想,地球出现生命至今,难道就轮到你们才开始高速发展进化?实话告诉你们,除了我们大部分都是神之外,还有各种神以不同的方式存在着。” “吴回也是神!”柔利惊异道:“他最近各种传闻竟然都是真的?” 雷泽说:“如果我们是神,那后来为什么没落了?倒觉得现代人进化得ig好。” “意识方面不能同步,工业、经济、金融发展越快,就越加速生物的退化。跟你说这些、你现在可能理解不了,但总有一天你会醒,会发现你不但愚蠢地物质化了自己,还堕落成了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雷泽不以为然,他说:“你可以说我物质,但恩将仇报、这又从和说起?” “没有雷泽,能有你雷泽之神吗?”东方句芒说:“无名星系的撞击,启动了地球另一种运行模式,地形地貌的多样化激活并养育了地球生命。你现在再翻开山海经看看,那些重要的区域都分配了神负责掌管,类似现在各辖区的行政长官。” 在东方句芒的提示下,雷泽依稀打开了些更深层记忆,他说:“雷泽到底在哪里?” “在你心里。” “不要用这种话搪塞我。”雷泽居然有些愠怒,因为他翻遍山海经也没找到雷泽的具体位置。潜意识里,雷泽是他领地呢。 东方句芒知道,吴回神性苏醒的同时,雷泽也在苏醒。他现在清醒的目标是吴铭,深藏内心连自己暂时都不清楚的目标,却是吴依人。 “绝对不是搪塞你,因为真正的雷泽早就消失了。而在你的强势之下,前面说的几个盆地和现在的菏泽,都曾经是雷泽。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说,你原本是应该感激吴铭的,没有他就没有雷泽,更没有雷泽之神。” “那我作为神、最初是怎么开始堕落的?” “神有物质分配权,但几乎没有物质需求,所以公正善良。而人和其他物质依赖型生命,为了私利会用各种手段蛊惑你们,会装可怜,也会像现在那些商人侵蚀贪官一样,没有爱好培养爱好拉你们下水。久而久之,你的意识彻底屈服,便泯灭了神性。” “吴回他们、不会跟我一样吧?” “他们多数是上两次文明造就的神,资历远低于你。他们的神性不是泯灭了,而是沉睡或休眠。但现在,文明基础和逻辑变了,如果不及时修正,处境会跟其他生命一样,也可能更尴尬。” 雷泽笑道:“更尴尬的是大家根本不信神,及时达到那种境界,也都被送精神病院了。” 柔利听了也是大笑,“这种事儿、我是不是也做过?”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书山无路 “柔利效率蛮高的嘛,无锡、南京,这会儿就在北京了。” “东方老师过奖,吴回又没失踪,我过去把案一撤、直接就回来了。”柔利知道东方另有所指,便转移话题,笑道:“对了,我在南京公司遇到一个小男生,说等吴铭、要他代言他们的尿布。我们的人说有损领导形象,非要赶他走。两位领导怎么看?” “你就看着聊吧。”东方笑着转对雷泽说:“苍蝇虽小也是rou,对吧?” 柔利假意道:“会不会影响我们企业形象?” “影响什么形象啊?!撒泡尿都能赚钱,是在彰显企业实力。”雷泽笑道:“我还就在想呢,东方,你看把这个舞蹈作为司操如何?” “随便你们吧。”东方笑道:“吴铭怎么得罪你们了,至于如此落井下石?” 柔利和雷泽大笑。 他们那点小九九,根本逃不过东方的眼睛。心有城府的雷泽自不必说,柔利简单,一为竞聘,你吴铭竟然是在安排自己老婆?二为自己跟堂庭山的事。 男女之间想彻底解除不正当关系,除非至少一方后继有人,再就是距离,反过来说就是所谓的“深情不及久伴”。反正理解吴铭也需要时间,堂庭山就先把他送进疯人院,然后安排了两三个“前任”,把南京公司设计成一个烂摊子推给柔利。 柔利在南京混了几个月,终于耐不住寂.寞,跟员工闹了点绯闻,他们就堂堂正正地结束了。 按照常理,吴铭该因为这样的一年记恨他们,但周年日出来,他们就高高兴兴地按计划进行了。 他们只是貌似在吵架?! 虽也在场,自己竟没听懂他们说的什么。现在想想还来气,柔利说:“我干脆就是被他们套路了!人家呢?逍遥自在一年,啥事儿也没耽误。” 柔利说的对,啥事儿也没耽误。为分散注意力以“稳定”这帮疯子,吴铭因势利导,让他们暂时放下其他执念,以几个不同的侧面作为qi点,让他们根据自己的理解重现了地球文明的发展轨迹。 此刻,吴依人正在接受岗前培训,所用教材就是由这样一qu疯子编撰。 这批新人培训由总裁办副主任江疑主持,学员只有吴依人一人。江疑其实也是新人,早吴依人一期,刚入职,就赶上总裁办副主任离职,便补了缺。 公司有专门的培训部门,但特殊人员,通常要由几个领导专门确定讲师,临时安排。也许都觉得吴依人像个娃娃,所以一致推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颦一蹙都展示着母性柔美的江疑。 事实证明这个人选很合适,吴依人一见江疑就彻底折服了。那么年轻,就美得像个母亲。 现在,身着公司制服的江疑站在讲坛,端庄尔雅。 吴依人瞪大眼睛盯着她看,遗憾并羡慕着:那才叫气质,而自己、却是怎么都脱不掉的稚气。 因为仰慕,所以学习很认真,甚至还主动地互动讨论。 培训从企业简介开始,江疑打开pp: “公司大事记从地源时期开始,一直以来,统一理念就是内训最重要的内容、没有之一。很多人都说,吴铭老师的经营手法一般,堂总也说过,不就是对缝儿嘛。但地源还是凭借统一的理念,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咨询管理公司、做到了目前这样的体量。” “都是怎么做的,竟能凑出来三个上市公司?” “吴铭老师对堂总原公司fu务的几百家企业分析,把质地优秀的挑出来分别游说。” “可他们、怎么就愿意被整合?” “给他们讲故事嘛,你看,我现在不就是在给你讲故事吗?” “好吧,我喜欢听江老师讲故事。” 不到三十的女人,辅导孩子一样培训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想想都好笑。 江疑接着讲公司文化的第二重点——和谐、从容。 “大家都知道吴铭老师的经历,但说起那段往事,他总是淡然一笑:‘这区区一年时间算什么?’问他为什么能那么从容?他说了两个成语——人命关天、天命所归。人命即天命,受天命者,没成大任之前,老天都不会让他死,所以从容。芸芸中的俗人做点小事儿,周期短,所以也短命、也活得急切。” 吴依人大笑。 理念后是理论课。 第一课,不消一个小时,五千多字的道德经,吴依人竟可以摇头晃脑地背出来。曾自称学霸的她现在很得意,但很快就傻眼了。 “今天的培训就先这样,你回去收拾一下,还要赶明天上午的飞机。”江疑说着,把讲台上一摞书抱过去给她:“这些教材,你拿回去慢慢学习。” “这些、全都是啊。”吴依人几乎被吓住了。 江疑逐一翻给她看,“这本是王子夜编写的上古社会体系研究,重点阐述那一时期的社会生态、礼俗和伦理;这本是吴回写的,山海图的体系重建;还有东方老师的分化论,他认为生物不仅存在普遍的进化,也存在普遍的退化现象,所以。” “分化论?感觉这题目有问题,不妥帖。” “进化论的核心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想,对于不确定的未来环境,怎么能确定某种变异是进化还是退化?如果人类不能稳定生存亿年,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动物朝恐龙的方向产生的变异才是进化呢?——你手里那本是于强编撰的时溶法分析萃取的逻辑及应用,感兴趣的话,可以跟于强老师单独探讨。” “咦——”听江疑这么说,吴依人马上把书放下,一脸的嫌弃,连连说:“没兴趣,我没兴趣。” “那你对哪本书更有兴趣呢?” 吴依人调皮地摇摇头说:“嗯——,没有,哪本都没兴趣。” 没等江疑说什么,她又说:“诶?他们对吴铭也是‘老师、老师’地叫,怎么没见他编写什么?” “你还ig仔细的嘛。”江疑笑道:“怎么会没有他?听说公司最魔性的理论,就是吴铭老师的中心说解注。封存在兰州数据中心,我们都没见过。” “为什么啊,为什么被封存起来?” “因为里面的内容很多人都接受不了,”江疑略略抬头回想了一下说:“比如他说、我们现在所谓的科学,实质不过是排列组合,科学家不过是一qu工匠。按目前这种基础的物质文明,不用刻意选择,任何方向上都可以有成就。还说,为什么一些科学家到了晚年反而热衷于神学,就是顿悟了,人并不是生命进化的最后境界。” “神经病!”吴依人听她这样说,嘟嘟着小zui骂道。 江疑温和地笑了,“很多人都这么说,说那不过是哗众取宠的奇谈怪论、歪理邪说。” “既然有自己的理论,为什么还要有山海经、圣经和道德经?” “因为他们只认可那三部存世典籍,说‘零’作为一个数字出现历史不长,但在这几部典籍里已经有所体现。而这三部经典里的零里藏着人从哪里来、怎么做、到哪里去三个问题的答案。”江疑和蔼地看着吴依人,“好了,今天就这样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以后共同学习、共同解决。” 江疑出去,吴依人并没有收拾东西走人。 她趴在桌子上,愣愣地盯着那堆书。前面说那几部,加上三部经典,山海经竟然还分传统版和地源版。唉——,看看都头大。 就这样,吴依人盯一会儿起来走走,回来换桌子另一面坐下继续盯。 四个方向坐遍,便趴在原来得位置上睡着了。 梦见吴铭,吴依人劈头就训斥道:“做个企业而已,弄得比治理一个国家还复杂。看你们弄这么一大堆,我都不想干了。” “不干?万呢。”吴铭跟平时一样猥琐地笑着说:“别说看这些书,就算是出万征稿写这些,不知道多少人往上凑呢。” “嗯,关键是看着吓人呢、哥哥。”吴依人嘤嘤地低声i喃着,就往吴铭身上靠。 她幸福地偎依在吴铭怀里,扳着小巧的手指,列举山海经里那些神祇人尸、鸟兽虫鱼。 “乖,蛮蛮不怕,蛮蛮还要做女侠呢。”吴铭温和地看着她,安慰说:“书里那些不过是静态的、没有时间的生命,就像你在学校里看到的动植物标本,被压成了薄片。” “动不动就是蛇,怪蛇,异蛇。” “蛇在那个时期是种象征。” “象征个屁,还动不动就操蛇,竟还有神操两蛇,那说的不是许仙嘛?” 吴铭大笑,吻她,用手指轻轻地刮她的鼻子。 吴依人醒了,她揉眼看看,却发现堂庭山站在身边。她羞怯地说:“堂、堂总啊。” “睡着了?”堂庭山和蔼地笑着说:“做梦吃什么好东西了吧,看你zui唇在动。” “吃什么啊,看这堆书发愁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吴越同舟 “哦,蛮蛮原来是在啃书本啊。” 不知道为什么,吴依人竟不排斥堂庭山叫自己蛮蛮?她天真而疑惑地打量着堂庭山说:“您以前跟吴回很熟吗?” “熟,很熟。” “堂总您、身体恢复得怎样了?” “嗯,很好了。蛮蛮真懂事,知道问候人了。”堂庭山用力支撑着笑容,说道。 这话听起来熟悉而亲切,吴依人觉得不像领导跟下属,完全是小时候哥哥和蛮蛮的对话。这个堂庭山,除了长相一点都不像哥哥,神情、气息、语言习惯等,全都是逼真地像,甚至刚才刮自己鼻子的感觉。不看人,听起来完全就是哥哥。 但已经认了长相越来越像的吴铭,都还不知道对错,这个只是感觉的哥哥就更不敢贸然相认了。吴依人假作挠头,却是在用力挠自己头皮,确认自己是不是清醒。 最近让堂庭山心力交瘁的,根本不是公司业务,有吴铭、东方和雷泽他们,说如有神助都不贴切,得把如字去掉。 让堂庭山累的是内心的矛盾,他冷峻的脸,就是长期费力地克制表情塑造而成。特别是这次病愈之后,他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异常。——刚才看到吴依人可爱的样子,他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趁机猥亵,然后开始了激烈的心理矛盾。 最初,堂庭山右手要去摸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竟被右手粗暴地拿开。后来终于挣脱,h过去的手却握得只剩下个食指,然后轻轻地刮了下那个小巧的鼻子。 他知道这跟吴依人有关,因为原本就一直有关于她的记忆。自从雷泽找到吴依人后,堂庭山心里的矛盾比以前更加激烈,莫名其妙地想见又怕见她。 堂庭山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像是懊恼,但想想又不是。给自己招的助理,竟然想见又不敢面对。激烈的矛盾之下,他决定先把她支开,自己好好梳理一下再说。 “蛮蛮,累了别就回去吧,明天出差,好好休息一下。” “嗯,堂总再见。”这个孩子,还对堂庭山鞠了个躬,蹦蹦跳跳地走了。 话说,过了日月山,吴回就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东方交代的任务,没必要随他们去什么海西州了,便叫停车要借故脱身。 “你们去吧,吴铭老师身体不舒服,我带他就近走走,缓过来再去找你们。” “我没有不舒服。”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这样铺排自己,吴铭不爽,他说:“这一觉醒来,我觉得神清气爽,感觉不要太舒服了。” “不,你不舒服。” “我舒服。” “不,你不舒服。” “我就舒服。” 吴回没再说话,拿出手机给吴铭看,却是堂庭山正欲对吴依人动手的照片。 还是这招管用,吴铭立刻不舒服了。 大家一阵哄然,之后,白翰一行也不多问,驱车离开。 为抚慰吴铭,吴回还真找片油菜花地。都没什么心情,所以随意盘桓一会儿,他们便也消失了,只在那里留下稀疏的一团油菜花,规则的人形直接被风吹散,飘飘洒洒。 吴铭再没机会嘲笑吴回的尾排了,因为这最美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吴回把吴铭丢到他南京住所便消失了。 被丢下什么样子,吴铭就还是什么样子,他半躺在茶几边的地板上,斜靠着沙发,呆滞的目光仰望着天花板。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穿过上面层楼直接看到了蔚蓝的天空?! “飞机!?”吴铭起身仰卧在沙发上,定睛细看,却又看到飞机上的吴依人! 吴铭很自然地想到了吴回,他呼唤他,目前还只能靠手机。 一打电话,吴回没接便直接出现了。 吴铭急切地说:“告诉我依人这是要去哪里?快带我去!” “在北京啊,你不是不敢去见她吗、现在敢了?” “不!她不在北京,我看见她在飞机上。” 吴回侧目打量了一下吴铭,“你说、你能看见她在飞机上?” “是啊,我最近经常幻视、不,不是幻视,都是真的,就是看到的更细节。比如可以清楚地看到月亮上景象,不用望远镜。如果不太刺眼,我想我还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太阳更多的细节。” 吴回恍然,“知道了,我们去那个地方,看到的不一样,感悟也不一样。” “什么意思?” “那个地方的空间位置不变,但压缩了亿万年的时间,如果硬是用你们的逻辑去套的话,就是时间密度大,我们是在一亿年压缩成一天的地方待了一会儿。或者理解为、地球亿万年的历史细节,一下子呈现面前,信息量大,所以更劳神、更费力。” “我们看到的景物都不一样?” “当然,东方是亿万年的元神,我也大几千年了,而你不过是个几十岁的、物质依赖型生命。那对东方来说只是经历,对我来说部分是经历、部分是历史,对你来说几乎都是历史,感受能一样吗?而且,我说亿万年也只是便于你去理解,像东方这样级别的神,都是用绝对时间计时,年、月、日、时、分、秒,都不过是些相对的时间单位。” “好了、不说这个,你现在知道吴依人去向了吗?快带我去。” “宁波,但我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我猜、东方一定安排你,只要我想到哪里,你就要带我到那里。” “你果然聪明,但只猜对了一半。实话告诉你吧,东方说这是帮你洗涤灵魂,如果你有恶念,别说带你去,就算你自己去了也是强制带回。你现在要去宁波,虽不是做恶,但对神来说是件恶俗、劳神损志的事,自己去是种磨砺,累了痛了、也就放下了。” “还有比你更恶俗得吗?我最多当众撒尿,有些人当众撸管子呢!” “快别说了,还不是你趁我。”吴回自觉失言,赶快消失了。 吴铭本想在他背影上唾上两口,但这次,祂竟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无踪迹。 去宁波的高铁上,吴铭算吴依人的时间该落地了,就打电话:“蛮蛮在宁波等哥哥,哥哥马上到,哥哥想蛮蛮了。” “你知道我在宁波?”刚开手机就接到吴铭的电话,吴依人很奇怪,但转念想想他在公司的身份,便也不奇怪了。“可我们、行程安排得很紧凑,怕腾不出来时间。” 事实确是如此,先去宁波,马上转往大别山等地。 这样安排,堂庭山是想让吴依人暂离自己视野,又怕她感到冷落,就给她创造机会去找些存在感。说是代表公司到那些驻地慰问、监查,很重要,其实就是让她认真地游玩。 最近太多的不确定,迷惘的吴依人也想暂避一时。 “不占你们的时间,哥哥只是看看蛮蛮。” “好了,要忙了。” 话都说得这么卑微懦弱了,吴依人还是毅然地挂了电话。 吴铭到宁波时,吴依人一行已离开河姆渡,直接折往鄂豫皖交界之处。 她甚至没打电话,只发了条略带歉意的信息:“我们已经离开。知道哥哥想蛮蛮,乖一点,别再闹出什么事了。等我回去,你可以到北京看我,都说小别胜新婚呢。” 打电话,竟然关机?!吴铭觉得整个世界瞬间对自己关闭了。 可怜他孑然一身,茫然走在他乡街头,不由心生忿恨。但他很明确不是恨吴依人,而是恨其他,比如一些毫无根据的逻辑—— 慢说小别胜新婚, 卿不杀我诛我心。 小别何须过汾湖, 大别山里千千寻。 吴铭真想再度追随他们,但冷静一想,吴依人正是怕了自己的偏执。 无奈,既然来了,就到处转转吧。 网上搜到梁祝公园,想想自己的处境,也算应景,就那儿吧。 地铁进站安检,吴铭的酒壶被查出来,他拧开喝了一口,“可以了吧?” 安检人员明确地说:“不可以。” “别处都可以。” “我们这里不可以。” 吴铭当场把酒喝干,“这总可以了吧?” 安检放行,他也直接醉了,转线时错了方向。本就无心,所以也不自责。出站叫了出租,问去哪儿,他说随便,景色好些久可以。 竟到了东钱湖。 东钱湖古称“钱湖”,又称“万金湖”。传说,越大夫范蠡隐退后,携西施一起避居在湖畔伏牛山下,晚年自号陶朱公。后人追念,就把伏牛山改为陶公山。又说,范蠡曾在牛头渚垂钓,遂有“陶公钓矶”。 又见范蠡!? 不管范蠡和西施的故事真假,吴铭不喜欢他,做人竟可以如此超然?!他歪歪斜斜地走着,眼前美景也是满目萧然。触景生情,便又吟出尿在蠡湖公园墙上的诗,只改了湖名。 “喂!我怎么招惹你了,这样不依不饶、竟又追到这里?” 吴铭循声看去,近岸船上,竟是蠡湖墙上出现那个人像?! 再看,对面还坐着东方句芒。 范蠡一边喊着,一边泊船靠岸。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渔鼓道情 远处飘渺的渔歌在唱:“老渔翁,一钓竿,靠山崖,傍水湾,扁舟来往无牵绊。沙鸥点点轻波远,荻港萧萧白昼寒,高歌一曲斜阳晚。一霎时波摇金影,蓦抬头月上东山。” 这简直是种欲仙欲死的意境,吴铭喜欢。 这时,只听有人大叫:“吴铭!这儿,这儿!快上船。” 是东方,祂摆着手招呼自己,感觉好像还有些急切。 吴铭寻着渔歌的方向,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上了船。 那个与蠡湖公园墙上一样形象的古人看着吴铭,笑眯眯地吟诵道: 三户曾姓吴, 最终定陶朱。 泛舟携西子, 初为东钱湖。 东方也是笑着,祂说:“吴铭,知道他是谁吗?” “那还用说?自然是范蠡了。”吴铭坐下,见几上有酒,也不客气,自满一杯就喝。“哼,出卖灵魂之前,你原来就是住在这儿啊。” 那人大笑着,便幻了模样,竟是吴回。 吴铭并不惊讶,他说:“那蠡湖公园墙上的人,也是你们造出来的影像吧。” “是啊,”吴回说着朝吴铭旁边注视,眼睛竟放出两道炫目的强光,祂一收一放地反复演示了几次,得意地说:“吴铭老师,怎么样?我现在神力恢复得还可以吧。” “嗤——!”吴铭很是不屑,“不就是个可穿戴的手电筒吗?对了,你这个用的也是负极成像技术吧?” “好了,别总要试着命名什么,无所不能的神通常不对事物命名。如果每种神通都咋咋呼呼起个数字化的名字,就这个简单的技能、”吴回又得意地亮了两下眼睛,“数据储存也怎么得一个的硬盘。万一硬盘一丢,或者读盘的技术设备故障,那就什么都没了。” “唉,简直就是自杀。”东方叹道:“这也是导致神退化的一种恶习,生命原本的功能,退化掉很容易,但想练回来就难了,想稳定住并遗传下去,那就更难了。你们人也一样,正在主动退化自身能力还不警醒。” 这是吴铭唯一一次看到东方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东方句芒的忧虑一闪而过,祂又是笑着,说:“吴铭,听吴回说、你最近经常有类似幻视的感觉,可以看到更细节的东西,我以为你视觉得进化已经完成了呢。通过今天这个测试,看来还差得远啊。” “你测试我?” 吴铭现在才明确,刚才要不要上船,令他迟疑的就是那种上了贼船的预感。这让他想到前几天另一个预感,“今年,你在南京,我在北京;明年,你在北京,我在南京。” 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就是直接针对自己的铺垫! “好吧。”吴铭笑着说:“你安排我们一个南京一个北京,就算反过来,也是一个北京一个南京,是吧东方?好恶毒啊。可我偏不在南京,也不在北京,你能把我怎样?” “以你对我的了解,那能是我的水平吗?后面写了什么你也根本没看、没听吧?” “是啊,以前不会看你脸色、听你摆布,以后也不会。” 事实上,刚才吴铭听到湖心传来的渔歌,莫名有种终于找到人生又一归宿的感觉。若非假范蠡的假意诘责和东方的呼唤,他必定是毫不犹豫地寻声仙去。 “是啊,你看你醉成什么样了?渔歌从湖中缥缈而来,看你坚定的样子。如果不是我及时叫住你,怕你早就掉湖里了。”东方慈祥地看着吴铭责备道:“就算淹不死,你也是又制造了一个新闻。还嫌不够丢人吗?还嫌吴依人不够膈应吗?” “不管他的话,他已经羽化仙去了。”吴回还是那样幸灾乐祸,恬着脸跟吴铭说,“是不是啊?——说实话,做你们所谓的仙,真不如做一个实实在在的神。” 东方白了吴回一眼,转脸继续跟吴铭说:“你想啊,真要这样醉酒溺亡,你说得有多窝囊吧?为吴依人死了,你这叫殉情;为修行死了,你这叫殉道。” 吴铭坚定地看着东方,微笑着说:“就算死,我可以死得毫无所谓,为什么非要殉个什么?南华真人说,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你们也都算是神圣,做事目的性这么强,是不是也太功名了?” “说的没错。”东方举樽冲吴铭说:“你们现在感受到的、大都是最近4年内你们推崇的神,说白了是你们蠢动着的一种精神,根本不是我们这样的一种客观存在的生命形态。也正是你说的,由于各种威逼利诱,神的功利心也开始逐渐滋长,才让整个神的世界走上了末日之路。” 是啊,都是切身的经历,东方能不知道? 没落但仍具神力的神和人之间,甚至一度有大规模的物质利益争端,这是人对神最近的记忆,也是人鄙视神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如人养了宠物然后遗弃,养了猪狗然后屠杀,养了牲口然后奴役,谁不心寒? 但这也是规律,同舟共济,免不了的恩怨情仇。 回想刚才的景象,吴铭确实心里一惊,但他依然zui硬。“我倒宁愿这样溺亡,至少是无疾而终,退一步说,我宁愿殉情,怎么也不可能殉你所谓的道。” “你这叫、宁负天下不负卿啊。” 这不是第一次领教吴铭的偏执,“修成能使鹊做桥,谁人再叹别离?”单从此句,东方就能听得出来,别人修行的结果可能是放下,而他要修成的,非但不是放下,还。 “我又不是俑人!”吴铭继续忿然说道。 看吴铭生气,东方还是保持微笑,“你不是俑人,但洗脱之后终究还要是俑人。” “不懂。”吴铭直接地说。 他确实不懂,因为佣人本来就不是给他用的,而且他也不想做俑人。 “东方,跟他吵这么激烈干什么?你说这些离他太远,跟他说近的、他就理解了。”吴回转过来对吴铭说:“你想想,如果你淹死了,以后还怎么见吴依人啊?” “蛮蛮?”一提到吴依人,吴铭马上有些气短。“你说蛮蛮?我要见蛮蛮。” 曾经沧海,吴铭现在真的非常渴望拥有吴回那样的能力,只要别像他那样到处现眼。 醉梦中,他几乎想乞求东方了。可怜、可悲的感觉,加上情殇,吴铭终于不胜酒力,伏身几上“蛮蛮、蛮蛮”地哀嚎。 “看来早该聚一聚了。”东方看着旁边的吴铭,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道:“要不,大家都这样只顾着闷头走路,几乎要忘记初心、忘了根本了。” 却说吴依人一行进了大别山,手机再无信号,出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但有东方在,祂的绝对时间体系,在次序和时长方面,跟世人的相对时间毫无冲突,可以随时调整而不会影响事情之间的逻辑关系。 祂“提前”请示了堂庭山,然后,堂庭山又打电话给吴依人,让她安排了次日的饭局,并由她按确定的人员名单逐一通知。因为心理上还在回避吴铭,所以,她先打给吴回。 “小吴姐姐,你好啊,大家刚才还说起你呢。” “堂总明天安排了晚宴,通知你务必准时到场。” “好啊,堂总只邀请我一个吗?” “呵呵,当然不是,还有东方和吴铭他们。”吴依人忍不住笑了,心说你也未免太自恋了。“我还要通知别人,先挂了。” “别!别、别,你要找的人都在呢,你听,发酒疯呢。” 吴回无声地大笑着,把手机打开免提递给吴铭。 “你们看好了,别让他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嗯!?”吴铭好像醒了,但还是有些体力不支,他对着手机,萎靡地喃喃着:“蛮蛮、蛮蛮,哥哥想蛮蛮。” 这种状态,吴依人一听就火了。“吴铭!不要这样好不好?再这样,我以后真的不理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吴回,我好不容易接受你了,你就这样跟我闹吗?我们已经有家不能回了,知道吗?是不是把我工作也弄黄了、你才甘心?” 吴铭几乎不省人事了,他疯狂地笑了一阵,独自沉吟着念道: 无锡无望吴乡催, 甬江甬山俑人悲。 依人一去一万里, 宁死宁波凝不归。 吴依人没有挂机。见了堂庭山之后,她虽不敢确定吴铭是谁,但她确定他对自己是真的。真是难以取舍,她说:“好吧,醉了读读诗也ig好,干么非要尿到墙上?说是无名,你现在名气大得很呢。” 吴依人口气稍缓,反倒让吴铭顿感委屈,憋屈的孩子一般,强忍的抽泣也更凄厉了。 “吴回?!吴回听见没有,照顾好吴铭老师。”不忍再听,吴依人说完便挂了电话。 又过一会儿,东方的手机响了,吴依人通知他明晚赴宴。 吴回明明说他们都在,为什么不在同一个电话里直接通知东方句芒?因为东方刚才还在自己附近,吴依人根本不相信东方句芒可以无处不在。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三心二意 自从到了北京,特别是见了堂庭山之后,吴依人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她明确知道,这不是进账一百万能给的那种踏实。好久没这么轻松,所以玩得开心,做梦一样,两天时间瞬间就过去了。 说做梦一样,其实是不是做梦、哪段是梦也很难说,毕竟身边有个东方句芒。所有印象里有的事情,吴依人“同时”都做了。但她不像吴铭那么认真,从来都是稀里糊涂,即便偶尔也感到过什么异常,但掰着手指算过几遍算不清楚,也就罢了。 她哪知道,自己根本是在另一个时间系里游玩了一番。 再说吴铭他们,折腾到半夜才从东钱湖回来,住老外滩。隔着甬江,对面的玉米楼好像触手可及。但吴铭已经没有一点精力,没有心思去看江边那些光怪陆离,倒头便睡着了。 惺惺忪忪地醒来时,吴回和东方句芒竟还在闲聊。 只听吴回说:“你说你不会强行改变别人,为什么让堂庭山安排明天的饭局?骗我呢、是吧?” “我只说过、我不会改变其他任一个神的意志,因为改变神意味着同化或毁灭祂,就算成功,不过是复制了一个我。但把人或禽.兽复制成神,至少是生命形态的整体提升。” “那你就该把所有人或禽.兽直接点化成神,省得他们受修行之苦。” “你最近跟着吴铭、也习惯天天有酒有rou的日子了吧?你啊,又快被人同化了。”东方句芒h手拧着吴回左耳,来回扯着,假装打量他的脸。“跟你说多少次了,自己修为不到,强制改变成神的人或禽.兽,过不多久还是会退化复原,那是在害他们。” “好吧,每次抬杠都是你赢。” “我其实、也只是改变了堂庭山一些无足轻重的想法。”东方转过脸说:“别装睡了吴铭,不是我说你,以后少喝点酒吧。你看你昨天醉得,被渔歌鼓惑,差点丢了小命。若不是念大家病友一场,真就任你升仙了。” 吴回也在一边附和:“总比做个污浊的人好。” 吴铭皱了一下眉:“那拜托你们,下次还是让我去吧。既然放下,就该彻底放下,什么道行、感情,我都不要了。去你们的北京吧,我不去。” “切!知道你酒劲没过、难受。”吴回故作鄙视,转对东方句芒说:“他倒是聪明啊,竟猜出了你的意思,知道我受命于你、带他到处散心。但我也跟他挑明了,这种无关道行的俗务,飞机动车,爱他自己怎么去选。” “欸?这次可不是俗务,你不但要带他去,还要提前去。”东方句芒看看手机,“现在九点一刻,你们十点到北京南,你、直接消失,到时候吴依人会去接吴铭。” “又是我消失,蛮蛮乖巧可爱的,我也想跟她待一会儿呢。” “呸!你还不能这样消失呢。把我送到我们商定的地方,然后哪儿凉快哪儿去。” 虽这么说,但吴铭也知道,自己挡不住吴回去哪,只是担心吴依人回来太累。 吴依人体能恢复很快,早上,一醒来就像上满发条的玩具狗,抖擞一下就开始忙了。什么工作?堂庭山压根儿就没打算对她做任何考核,但她还是煞有介事,动辄就在心里说,“小蛮蛮要赶着上班呢!” 出门,感觉方向不对,吴依人才诧异地叫道:“这不是去公司的路!” 司机解释说:“我一早接到雷总电话,他说这是堂总的安排。” 吴依人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电话质问堂庭山:“堂总,是您不让我来公司吗?” “哦,正要给你电话呢。”堂庭山和蔼地说:“吴铭最近状态不好,趁今天都来北京,你单独陪陪他。” “我不。” “不要使性子,这也是你的职责,是工作。” “这也叫工作?” “对啊?你在给公司那些开小差的职员做思想工作。” “不想搭理他个疯子。” “江老师没给你培训?要统一思想、服从分配。” 吴依人终于不再推脱。 她哪来的这种资格,竟然敢跟工资总裁讨价还价,还不是因为自己名义上是吴铭家属?但吴依人还真没这么想。她觉着这不是顶撞堂庭山,只是莫名其妙地就想对他撒娇。 到霍营的时候,吴铭已经在那里等了。 司机殷勤地下车开门,顺手递过来一个袋子:“堂总交代,说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吴依人看了看,是些酒水和卤制品。“才几天没见,竟就又惹出这么多故事,还喝?” s今天人不太多,面对面坐,吴依人故意不看吴铭。 后来,看他一直不敢说话,吴依人才终于忍不住笑着挖苦说道:“来都来了,也不去公司看看?看那些吃的、喝的,堂总很了解你嘛,他刚出院,你也该去探望一下。” “最近闹的、有点过,不太好意思在公司露面。”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吴依人笑着打量吴铭。 “市区景点,有的是机会自己去。长城比较远,省得日后你一个人去,我担心。” “担心?离开这几天,你快恨死我了吧?”吴依人说着把手机递给吴铭—— 宁波吊吴文英。 君特不知吴越恨? 残寒病酒自欺心。 又读梦窗长短句, 横竖满纸是痴嗔。 吴铭印象不深,以为是吴依人写的。“你诗写得不错啊。” “你发给我的!‘君残又横’,你这是吊吴文英吗?”吴依人又气又笑,她夺过手机,“昨晚又喝了个菜花儿横溢吧?” 吴铭庆幸,好在吴回没出卖自己,如果知道差点落水溺亡,不知道她会怎样呢。 说话间,火车驶入达岭站。 他们买票进去,吴依人要去北城,说北城看起来人多,热闹;吴铭要去南城,说南城看起来人少,清净。最后确定,先去北城,再去南城。 后来,两个人都有些累,就在南四楼就近找地方坐下,吴铭拿出备好的酒菜摆好。 “喝吧,喝了酒还写诗,写了诗还尿到墙上。”吴依人h手指着,“hgraall,这可是伟大的墙。” 吴铭把东西取出来摆好,无措地坐在那里。 别看吴铭这么痴狂,但毕竟是男人,感情方面的直觉到底不如女人灵敏。看他这个样子,吴依人好像又闻到了更多哥哥存在的气息。哥哥每每做了错事就是这样,而这时,吴依人都会像个姐姐一样摇着头微笑。 现在,突然又感受到这种气息,她似乎明白了,这是爱的感觉,而堂庭山给她的,却是被爱的感觉。还有那个吴回。 一颗心,可以对三个男人同时有感觉吗?! 女人的直觉和柔情让吴依人陷入矛盾。她犹豫着亲了一下呆坐着的吴铭,“趁我在,喝个尽兴,回去了、一个人的时候克制点。” “嗯。” 吴铭像个孩子一样嗯了一声,气氛好像活起来了。 但他好像还不敢肯定,先小心地喝了一口,看吴依人真的没有责怪的意思,还喂他吃rou?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竟又催他落泪。他挂着泪花笑着,手指远处:“蛮蛮再惹哥哥哭,哥哥就把那段哭倒。” “别动不动就哭,以后就喝了酒写诗吧,写得霸气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是这样,吴铭的记忆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也知道她经常戏称李白为梦中情人。就这种玩笑,吴铭也总吃醋,还说:“如果你的梦中情人是李白,我梦中情人就是李清照。” 吴依人才不在乎呢,所以,总把那个叫吴回的情种气得半死。 “一个杀人犯的诗,有什么好的?” “对了,你还是吴回的时候写过一首诗,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专诸自然情多, 要离卿卿我我。 钟书千千阙阙, 悲鸿难负重托。 “哦,这是用无锡名人勾兑的诗。有悲情、才情、爱情,还有,五味杂陈啊。”吴铭正洋洋自得,忽然疑问道:“这是我们离婚、的时候写的吗?” “不是,老早就写了。”吴依人看看吴铭,有些疑惑。 “不是、我能这样写?吴回,ama的根本就是个傻子!” 触动吴铭的是要离,此人仅仅为了虚名,竟杀妻灭子、自残自杀。再想想那首诗里“光大其道、深溯终源”的宏愿,吴铭忽然有种隐痛,难道自己也是强要背负什么使命?不,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辜负吴依人。世间多少女人,都是被男人所谓的大业所累、所害。 “你激动什么?不就一首诗嘛。” “是啊,你激动什么?还骂人,我怎么惹你了?” 两人抬头一看,竟是吴回。 吴回受东方句芒所托,时刻保证吴铭安全,却也给祂随时报复提供了便利。刚才听吴铭又无缘无故地骂自己,祂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出现了。便在旁边坐下,端了吴铭的酒杯就喝:“我看你,昨晚还没喝够啊、这是。”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谁与争“风” 也许是因为跟丈夫同名同姓,吴依人对这个吴回原本就有好感,她惊喜地说:“吴回,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找骂名来了,几千里外都能听见他在骂我,能不过来问个究竟?” “你误会了,他骂的不是你,是他自己。”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叫护短,这家伙是个疯子。” “你不是疯子、我怎么能在疯人院认识你?” 吴回假装无言以对,摇头叹道:“唉,说不过你。” “那就少说。”吴铭说着就要夺回自己的酒杯。 原本无话不谈的兄弟,自从再见蛮蛮那一刻起,吴铭对他的感觉就变得微妙起来,那是种既想亲近又明显排斥的感觉。直到后来,两个人终于再次睡在同一张g上时,这种朦胧才被吴依人挑明——没别的,其实就是单纯的醋意。 吴回抬起左臂,随便就把吴铭挡开了,他右手举杯:“来,小吴姐姐,敬你一杯。” 借着喝酒的空,吴回趁机细细打量了一下吴依人。 随吴铭出疯人院之前,吴回曾在心里无数次反复重演他们共同的记忆。上次见面,是在吴铭办公室门口的错身而过。神性逐渐复苏中的吴回当时就认出了她,就是这个女人让他神魂颠倒、屡屡失态,所以当时才是那样的反应。 现在,那个人就在眼前,曾经的记忆再度涌现,吴回竟然还是心动砰然。 而此时的吴依人也是浑身燥热,一脸飞霞,竟情不自禁地推了推山一样健壮的吴回! 吴回的出现,本来就让吴铭害怕被抢了风头,现在,她竟然用那只洁白、小巧、娇嫩、优雅、温柔的小手“抚摸”这个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猥琐的神经病!? 在外人看来,这或许不过是个玩笑,但在吴铭眼里竟然夸张到那种程度。而吴回,也不过只是冲“自己的”女人举了举杯。 吴铭妒火中烧,一拳打在吴回后背,骂道:“拿开你那肮脏的右手!” “哎呀、疼疼疼。”吴回假装疼痛难忍,揉着iog口说:“小吴姐姐,他打我。” 吴铭憋不住笑,又朝那墙一样的后背上打了两拳。“滚!” 吴回仍假装巨痛,揉着iog口说:“小吴姐姐,他又用穿心拳打我。” 吴依人也忍俊不禁,但余意未消,她满脸jiao羞地叫道:“不要叫小吴姐姐,叫我蛮蛮。” 这下,吴铭彻底愤怒了——这简直就是当自己的面iaoqig,本想可以一笑泯恩仇了,竟又跟我来这出?!他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吴依人说,“什么?你让他叫你蛮蛮?!都不让我叫呢,你让他叫?” “可我感觉没什么不对啊?” 吴铭先是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竟又抹泪。 吴依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起身过来哄他。 吴铭又重又缓地推开吴依人,腾出手,就又去夺自己酒杯。 吴回憋着不笑,死死护着酒杯,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像两个淘气的熊孩子。 又是被人围观。 吴依人又气又笑,但见吴铭根本伤不了吴回,吴回也根本没有伤吴铭的意思,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笑,从人堆里钻出去,也做事外旁观。 “蛮蛮、蛮蛮!”吴铭找不见吴依人,便急切地喊着要站起来,却被吴回牢牢地控制着,动弹不得。 吴回用“肮脏的右手”摁着吴铭,左手掏出手机,两眼也四下寻视着找吴依人,喊道:“蛮蛮,蛮蛮别走!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所以跟你说,我不是抢他的酒喝,你知道他昨晚喝成什么样子吗?” 吴铭不挣扎了,他喘着气,“好,算你狠、吴回。” “老实了、吴铭老师?” “嗯,老实。” “老实也晚了,原本只是吓你,你抓啊挠的,我不小心把你那丑态视频发给她了。” 吴铭无语,干脆随意倒在那片众目睽睽的空地上。 听大家哄笑,原本如入无人之境的他漠然地扫视了一下——那么多围观的人,竟然全都一个面孔!?他以为看花了眼,便又扫了一遍,还是。连续扫视三遍,吴铭明白了,又是东方句芒在gao鬼。 事实上,围观者都还是真的游人qu众,东方句芒也就借他们的形象用了几秒。 吴铭察觉自己又被套路时,吴回已经拨通吴依人的电话,急切得几乎要哭出来:“小吴姐姐,你去哪儿了、赶快回来吧,吴铭老师他、他又疯了啊!看看看,他又在抽。” 两个中年人,像五六岁孩子一样地厮打,原本就让人生疑,现在听说有人疯了,围观者好像都忽然醒了,深恐伤及自己,“呼啦”一下四下散去。 吴依人原本就没走远,一切尽在视野之内,她边看热闹边刷屏。看到吴回发的视频,她正恨得咬牙切齿,却接到吴回电话。放眼看去,围观的人一阵骚动,然后四散逃开。 “吴铭又疯了?!” 吴依人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来不及多想就跑过去,扑到在地,紧抱住吴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也不想说什么了,只是头抵着头默默流泪,时而轻轻地摇头,时而又深深地呼吸,那气息。 吴铭很安静,他扭头找见吴回,“你们真是处心积虑啊,什么机会都能抓。” “小吴姐姐,你听他又说什么疯话?”吴回甚至还背着吴依人给吴铭做鬼脸。 看吴依人伤心失语,吴铭心疼,便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平静地说:“蛮蛮不要伤心,你看哥哥像是疯了吗?这都是吴回和东方他们玩的花样,我们俩被他们捉弄了。” 吴依人哪里肯信,不要说东方没有理由捉弄自己,吴回怎么可能呢?她没说话,轻轻地摇着头,任由吴铭脱身。 “你们想要什么结果,说吧,我配合你们,全力配合。” “我们是神——,需要你配合吗?”吴回其实也不忍看吴依人伤心,才这样拉着长音开玩笑。 按照东方的意思,包括自己和吴依人在内,“有切身体会才会彻底醒悟,就算直接明确告以实情,你吴回现在是知情,但他们信吗?所以,这个结论,必须由他们自己出。” “那你放过蛮蛮、好不好?” “这个、怎么说呢?”吴回犹豫了一下说:“有些话,说了你们也不信,自己慢慢品味吧。”吴回说着,双手就要去搀扶吴依人,却被吴铭抢先。他淡然一笑,在原处落坐,对吴依人说:“吴铭说的对,他没疯,住疯人院那次也没疯。他其实没有真正疯过,包括离家出走那次。” “呵——。”吴铭终于松了口气,他坦然坐下,“来一杯,算是我自己压压惊吧。” 听说吴铭不是疯了,吴依人心结打开,但仍有疑问:“那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不是他发生了什么,而是我们大家发生了什么。”吴回说:“依人,你自己回想一下,第一次见我、第一次见吴铭老师和第一次见堂总,你什么感觉?” 得此提醒,吴铭抢白道:“她变了,对我不再是一心一意。” “没问你。”吴回接着对吴依人说,“依人,不管你是不是明确心里面有谁、有几个人,其实我们三个心里都有你。” 心思被人看透,吴依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心里清楚,这样提点着继续分析下去,吴铭一定又要吃醋,便笑了笑,“最近、好像大家都有些乱,既然说不清楚为什么,就都各自冷静一段,等事情理清楚再说、好不好?” 其实,吴铭心里早已泛起了浓浓的醋意,心说:“凭什么?蛮蛮是我一个人的。”但跟吴依人这一番跨越多年的回肠纠结,让他终于学会了克制,所以默许了依人的提议。 吴回正怕再被追问,听她这么说,便也顺杆爬说:“是啊?出来就是玩、寻开心的,好好的气氛全被你们破坏了。” 吴铭鄙视地看了看他,摇头不语。 吴回不依不饶,对吴依人说:“你家吴铭老师、最近也是个高产诗人了。” “悲愤出诗人。” 刚从伤痛中走出来的吴依人正找不到话题,便接茬说:“无病shyi,你悲愤什么?” “自己知道。” “哎呀、别又这样好不好?”吴回坏笑着说:“无病shyi,我也会。这样吧、吴铭,鉴于我们两个的特殊关系,合作一首诗好不好?” “跟你什么特殊关系?” “好好好,”吴回摆手说,“好,咱们不说关系了、不说关系。我先来前四句,算是抛砖引玉,你接后四句、狗尾续貂。” 吴依人拍手大笑,“好吧,说到底、竟没一个好东西。” 吴回闭目、摇头晃脑—— 此次来北京, 不与往日同。 往日多俗事, 此次只关情。 砖都抛过来了,吴铭自然得接—— 恨误以荏苒, 恶命之遇逢。 阔别一万年, 再见如再生。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真命天子 吴回当空一抹,两人的诗文便出现在他们面前,视觉距离大约两米。 “luo眼?”吴依人很惊异,她一下子站起来,跑到她感觉的成像位置,胶体质感的图文晃荡了一下,并没有光线打在自己身上。她得意地说:“哦——!我知道了,你这利用的是时间溶解技术。” 在异性面前炫耀是雄.性的本能,男人如此,男神也不例外。 “这你都知道?看来培训效果不错啊。”吴回乜斜了一眼吴铭,祂也十分得意。“蛮蛮怎样?某些人、就算诗写得再好,尿在墙上那种显示技术、是不是有些太过原始俗陋?不过,人家的醉翁之意,也可能只是想炫耀他有一对儿好肾。” “夸张,才几天就阔别一万年,还什么再见如再生?”可能觉得吴回说话有些不着调,怕吴铭又去计较,吴依人一边坐回原处,一边换了话题,善意地嘲弄吴铭说道:“再生什么感觉、告诉我?是不是就你这样,每天哭天抢地、死去活来?” 吴铭更加无语。 吴回则滔滔不绝了。 “依人,你说那都不是重点。没听出来吗?人家怪我们大家呢,我们把他逼疯了。”吴回解释说:“你看他前两句,排列组合,归纳起来就是三点——恨吴依人然,吴铭芝宇疯;恨吴依人然,恶命之遇逢;恨误以荏苒,吴铭芝宇疯。现在,他不仅恨你这种样子,也憎恶命中遇到的所有人;恨被不知不觉流逝的时间所误,也恨自己,所以,他吴铭芝宇快要发疯了。总之,他表明了三点意思——恨你、恨大家、恨自己。” “哦——?”吴依人笑了,对吴铭拱手说道:“信息量好大啊,佩服、佩服。” “这算什么?”吴铭故作得意,感觉好像终于挽回了一局。 其实也没人跟他争,吴回只是故意刁难他。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吴回所谓的报仇好像根本不在于早晚,而是时间长短,怕是十年也难消其恨。他笑道:“是啊,吴铭老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文理兼修,还能写更复杂的呢。吴铭以理工男的身份来一首呗。” 吴铭强颜欢笑,憾然说道:“既然你给我总结了个三点一四,那就以圆周率为题吧。” 三点意思异误久, 卿我重圆两难守。 四极回周无一人, 堪携兜率共白头? “哦!你们好棒啊,吴回、吴回,快解释给我听!” 吴回还是那样当空一抹,这次却未成像,便说:“这个不能解释了。” “哼!故弄什么玄虚?”吴依人假装生气,“跟你们在一起,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了。” “有些东西我不能说。问别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孩子总是容易转换焦点,吴依人贸然问道:“那、为什么说‘不到长城非好汉’?” 轮到吴回无语了,吴铭大笑:“这个问题好,吴回,你告诉她为什么?” 吴铭知道,如果吴回真的是苏醒的神,那么对他来说长城属于未来。东方也许能体会,但可能也会认为是人类展示的一种愚蠢,未必能真正理解长城存在的意义,更何况吴回、这种特定文化框架下、长于某种技能的神。 吴回果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你说啊?!” “长城是个文化符号,游牧民族和农耕文明碰撞最直接、最激烈的地方。” 说到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吴铭忽然想起日月山。他好像有些警醒,问道:“吴回,我那天喝多了,一直没有问你们,我们怎么忽然去了日月山?” “那是个天枢。你喝多了乱叫,害我受累,东方当即让我带你路过一下。” “天书?你们那些教材才是天书。这个原本晴朗的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你们那些培训材料更加艰涩难懂的东西吗?”吴依人现在还耿耿于怀,她麻雀一样喳喳地叫了一通,嘟嘟着说:“害得我啃了半天,都睡着了。” 吴铭笑道:“蛮蛮,他说那个枢、不是你说的书。” “哦,我知道了,是吴姖天枢日月山。”吴依人恍然大悟,口齿伶俐,流利地背诵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日月山,天枢也。吴姖天门,日月所入。有神,人面无臂,两足反属于头山,名曰嘘。” 见吴铭和蔼地看着自己微笑,吴依人不再背诵,因为她忽然诧异起来。“怎么回事?我好像、忽然弄通了你们所有的教材和典籍啊。” “那天,我在车里一直睡觉,感觉是走在山里、不,是山体里,后来就不知道了,感觉。对了吴回,我感觉你抱着我——你为什么抱我、你这个猥琐男?”迟来的恶心,让吴铭嫌弃地看着吴回,双手忙乱地扒拉着自己衣服,好像在扑打身上的脏东西。 “是啊,我就是抱着你。”吴回还嫌不够恶心一样,他甚至有意扣了扣鼻子,才继续说:“当时不是我抱住你,你根本就走不出日月山。” “难道我想走出日月山?梦里感觉那里就是我的心灵归宿,是你们把我强行拖走。”吴铭现在竟可以清晰地回忆到当时的场景。“我原本抱着蛮蛮,教他读书。蛮蛮还说,你们这些神,动不动就是操蛇什么的,真恶心。蛮蛮,我说的没错吧?你还说什么许仙。” “是啊,我梦里也是这样。”吴依人又惊又喜,“原来都是真的?!” “你竟然看出来我们的成像原理是时间溶解,我就知道,你看了而且还弄懂了公司的教材。”吴回纳闷道,“书山本无路,无师却自通?这不科学。” 想起这些,吴铭不好意思地坦白道:“我当时其实真的是神清气爽,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无所不能了,但我偷偷地试了几试,嘻嘻?原来只是错觉。” 最近这些事情连贯起来,吴铭明白了,东方确实没强加给自己什么,但一直在放大细节、明确和催化之前的不确定。梦见日月山,竟就真的去了日月山?听吴回这么说,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梦呓,东方才让吴回带自己过去感受,看能不能诱发出点什么。 放下神奇的日月山不说,山里如何教吴依人学习,也先放下不说。原来,东方句芒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悟出几个人的真实关系——与吴依人可能“有染”的,至少是三个人。 吴回是谁,竟然差点替代了自己? 堂庭山又是谁?对待自己,他内心好像及其矛盾。 吴铭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吴回好好谈谈。而且,原本就计划找吕励华,现在有了这么得心应手的交通工具,刚好当牲口使唤一下。 瞬间学有所成的吴依人,根本已记不清当时是现实还是梦境,也不计较。大惊大喜之余,她开始在心里盘算最近逐一接触到这三个人—— 论长相、文采和学识,吴铭像; 论做正经事儿,堂庭山像; 论开玩笑、cha科打诨,吴回像。 几年不见,原本相互忠贞的两个人,竟潜移默化成了这样?! 难以取舍又无法分辨,吴依人急切,不由在心里呼唤——“到底谁才是我的哥哥、我的真命天子?!” 趁两个人走神,吴回恶补了些关于长城的信息。他说:“据史料记载,自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开始,长城貌似也没怎么发挥过防御作用。” 吴铭笑道,“这是种文化防御,是种更高的政治境界。对外,是敌方兵戎相见之前的最后抉择;对内,若无此线,后世可能只知道内讧,不知道墙外有真正的敌人虎视眈眈。文化碰撞的焦点,还不足以验证一个好汉?所以,到了长城你才能体会到秦始皇的雄才伟略。天下一统,才能彻底消除战争,才会让已经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再无饥寒之虞。” “好。”吴回笑道:“还真是黑白任你染,天下皆知的昏君暴政,竟可以被你美化到这种高度。厉害,吴铭老师厉害!” 吴依人关心的还是她的真命天子,为套出点什么,她说:“如果你俩谁做了皇帝,会怎么样?” “我做不了皇帝。”吴铭回答干爽。 吴回倒不客气,“我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吴铭看看吴回说:“我早看出来了,可惜你们就是生错了时代。要不,堂庭山你们两个都适合做皇帝——你是个好皇帝,他是个昏庸的暴君。” 也就是个假设,但不知道为什么,吴依人潜意识里有种非常强烈的奢望,他们本应该三位一体的!吴铭说这样的话,难道是自己刻意的狠心让他萌生了退意?特别是他刚才的诗,忽然就不能被吴回显现了?她其实很想知道那句“四极回周无一人,堪携兜率共白头。”到底是无一人,还是吴依人? 吴依人有些失落,她讪讪地笑着说:“这个、你也能看出来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女丑之尸 吴铭没看吴依人,只对着吴回说:“活得自我的、是昏君庸主,心系天下苍生的就是圣君明主。毫无疑问,你吴回当了皇帝,一定是后者。” “真的假的?说得那么确定。”吴回自我打量,好像已经黄袍加身,还不好意思地吃起手指。 “君王没有自我,身体自然也属于天下,不能动私情而专宠于谁。所以,了无俗念、薄情寡义的人,才能不为qigyu所困,才能笑对三千佳丽,来者不拒、雨露均沾。” “好皇帝就不可以专情吗?”吴依人说:“电视剧。” “可以,但做不到。倒是那些个昏君庸主,恰恰可能是情感丰富的极品暖男。” “看来我想要的只能是个昏君,我也为虎作伥、惑乱天下吗?” 吴铭没回答吴依人。 吴回也是假意思考了一下,说:“才不要做什么暖男,我要做你说那种好皇帝。” “你会的,选个好时代穿越过去吧,境遇肯定比这里好。”吴铭说着,故作放松地做颈部活动,偷眼蔑视四周上下。天上几片特别亮丽的云,以那个角度和速度,在吴铭眼里呈现的是东方句芒的笑容。他h手指着祂喊道:“如果你做不到,东方可以帮你啊。” 也许是受吴铭的影响,吴回潜意识里对东方一直存有戒心。他沿吴铭手指方向斜向上看了看,小声说:“你们又有什么套路等着我吧?” “我们?没有啊。”吴铭解释说:“传说也好,影视剧也好,古代那些明君都是日理万机。你也不仔细想想,除了开国之君,其他、哪个没有一个甚至几个优秀、成熟的治国团队?皇帝操持国务,要那满朝文武干什么?所以说,后宫,只有后宫,才是皇帝真正施展才华的地方。——绝种了,国家治理再好也是易主改朝。” “绕这么大一圈,不会只是为了讽刺我吧?”吴回怀疑地打量着吴铭说,“由此看来,你对我原来说过的话该也是认可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承认什么啊?” “就是我刚跟你说的,我们关系特殊啊?”吴回又转脸看了下吴依人,“就是这样,所以你也不用对我如此戒备,我以神的名义保证,不会欺负你的蛮蛮。” “你们俩在说什么啊?” “穿越,让东方帮吴回穿越一个好时代,当当皇帝。” “穿越!”吴依人看他们说得那么认真,想想自己梦中学成,想想吴回的时溶成像,以她对培训材料的领悟,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但信息还是更新太快,她忍不住还是有些怀疑:“吴回,你真的是神、真的能穿越时间?” “我神性没有彻底苏醒,真正的神、无时无处不在,所以根本无所谓你们说的穿越。比如说,你的身体就是个宇宙,而你遍布全身的神经就是神,全身哪里异常,并不需要你不停地全面搜索检查,瞬间就可以感知并处理。” “那你、好厉害啊!”好像得到进一步验证,天性好奇的吴依人有些急切,她激动得甚至是抖着双手,羡慕地商量说:“吴回,你能教教我吗、教教我?” “不用教,按东方句芒的说法,哪个生命都是神,只看在这个生命体上,神性能不能主导。” “不懂了。” “就是你的神性、人性和兽性共生,但又相互排斥,在同一个身体里,谁厉害谁说了算。” “哼——,知道你不想教我!”吴依人有些遗憾,她眨着明亮的眼睛说:“好,不教我,我就把你是神的事情说出去。” 吴回大笑:“依人真是可爱,你以为说出去有人信吗?我们这些神、还有吴铭老师这种确信有神的人,都被他们当神经病了!我们做神的,倒是逮着个信神的就想告诉他呢,就怕你不敢信。” “我信、我信,就算不教我,讲讲你作为神的故事好不好?” 吴依人雀跃地叫着,她不仅是新奇,而是最近的经历,让她感觉自己需要神来安慰一下自己,如果没有神,她根本无法找到更合理的解释。有神存在的话,虽然吴铭跟她讲过无数次了,但毕竟是特定场合,正常的人,怎么能用神话决定人生的重大选择? 把别人的惨痛当故事听,才会感觉更精彩可信。基于人类这种逻辑,吴依人感觉这个吴回或许真的是神。如果真是,那就跟自己毛的关系也没有。因为她明确知道,虽然同名同姓,但自己老公不是神。 按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算,六年前,吴回还在山海图里修性养神。 “吴回,吴回?!” “谁啊、这是,还让不让人睡觉?”吴回揉着惺忪的睡眼说:“东方?!你不是经常说,‘不要轻易唤醒一个熟睡的人,那样会伤害他完美的灵魂’吗?” “再不醒,你连个不完美的灵魂也没了。” “什么意思?!” “知道吗?我们这一个女丑之尸,当着众神的面,竟被什么力量吸走了。等我们追上去问,他说他叫吴回。你知道吗?那个奇怪的世界,用火的水平显然已经超过你,我们聚精会神,不过是想夺回女丑之尸,你睡得太死,所以当时就没想着叫醒你。” “哦,”吴回恍然,“原来是有求于我,有好事儿不带我,遇到麻烦了吧?不去!” “好吧,那就随便他了?” 吴回这才有些清醒,“你说、他冒用我的名字?” “是啊?” “做什么坏事没有?” “坏事倒说不上,你想啊,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神,当然只是你的名字,跟一个女丑之尸在另一个世界,跟一个人的灵魂融合,关键是这个灵魂是残缺的,没有神性和人性的灵魂,只有兽性。女丑本来就是长于此道,却被另一个叫吴回的人的兽性意识控制。” “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谁说不是呢?他现在正到处以你的名义。当然,作为女丑之尸,在我们这个社会上,为计划生育、优生优育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你们现在这种组合,在那个道貌岸然的世界上不被公开认可,所以,叫吴回的女丑之尸的特长随意发挥,就成了。” 没等东方说完,吴回就火冒三丈:“那还不快点带我去?” 瞬间回来,吴回没休息好不说,也没机会在这个新世界里蓄养一个rou身。 ——纯精神的生命,或叫神,从一个世界融入到另一个世界,有一个物质的躯体不只是方便行事。神不能hiluo着灵魂,就像人类的穿衣需求一样。 当然,你可以抢衣服一样直接抢了当世人体,但伤天害理,对神来说也有违道德。所以,他们通常会提前布局,俗称托生。为什么古人通过生辰字,能非常精准地算出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就是因为对应了神的生辰或某件大事的约定日期,对应的生辰,对应了那个神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相约举事,就要根据角色年龄,从同一时间倒推着来(托生)到这个世界。毕竟是生命形态再现,时间不可能精准到没有误差,那个疯人院氛围好,就成了其中一个联络点。 吴回风风火火地赶来,大伙都说:“这样就过来了?刚好也需要一个身体,进去吧,以你的神力,随便就控制住他了。” 吴回还扭捏推脱:“这不符合神的道德呢。” “女丑之尸,本来就来自我们那里,算自带物品呢。” 但事实上,吴回一进那个身体,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好在无人知情,吴铭便将错就错,利用任何可乘之机向东方他们传递信息,让他们以为是自己神性未醒。 太丢人了—— 以那个人的兽性主导的不雅举止,丢人; 作为一个神,被一个人的兽性憋屈成这样,更丢人。 就这样,威猛的吴回只好用假寐维护着尊严,任由另一种意志支配着“自己”。 这自然逃不过东方句芒的眼睛,吴回被唤过来,目的就是这个。能驱动物质、并能扼制其他意识的发挥,说明这个吴铭就是自己要找的有意识、有灵性的能量人。 所以,吴回上次企图用自杀的方式逼那兽性出来,引起东方的高度重视。祂狠狠地批评了他,然后劝慰道:“按说、你得感谢他呢,要不他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你还在山海图里养神,等你睡个自然醒,怕早就被时代抛弃了。” 被那情不自禁的不雅举止困顿已久,其实,吴回一直都知道是吴铭的兽性所致。现在想来还委屈呢,他对吴铭忿然说道:“我丢那些人,其实都是你让丢的、也是你丢的!” “什么乱七糟?” 吴铭说着站起来就跑,吴依人也跑,还一起唱儿歌: 吴回、爱吃zui, 一下吃了个胃下垂; 胃下垂,胃下垂, 压迫蛋蛋成了色鬼, 逮着谁就想上谁。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合家欢乐 儿歌是吴铭编的,他说那些庸医看不透吴回的病,不过是贪吃导致胃下垂,后面压迫肾脏、下面压迫了xx,导致某些机能亢进。这种话,也只能骗骗吴依人这个孩子。 被这种顽劣的气氛带动,吴依人感觉好像忽回儿时,跟哥哥一起玩耍、一起淘气。 吴回又气又笑,又去追打。 “你不老说自己是直肠子吗?”吴铭和吴依人像孩子一样,边逃边嘎嘎地笑。 疯够了,吴铭故意被吴回捉到,被摁到在地“猛捶”一顿,大家才又安生。 其实,东方句芒跟吴铭说过多次了,“不要嘲笑吴回,是你、你的兽性在吴回体内作怪。”但任他把这话再说一万遍,吴铭还是不信,因为他根本不愿意信。如果信,岂不是自己捉弄自己,自己让自己成了大家眼里的笑料? 吴依人跟着闹腾了一阵,静下来便又开始想心事。 可以为真命天子的人,眼看着又幻灭一个。 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然后想象一下堂庭山。 吴依人心烦意乱,只好转移精力,把眼光落在吴回身上,她怯生生地问:“我知道,女丑之尸出自山海经,那是什么啊?听着、怪吓人的。” “山海经时期,高等生命分为‘神祇人尸’四种,低等生命分为‘禽.兽虫鱼’。我们只说高等的,精通天文的叫神;精通地理的叫祇;精神生活丰富的叫人;体格健壮而心智单纯的叫尸。其他都容易理解,因为语言和表达习惯的演化,女丑的意思是‘令女丑’,女丑之尸,就是‘令女人害羞的憨帅男’。在我们那个分工高度明确的文明社会,女丑之尸的社会功能,就是繁育高素质的后代。” “看看看,被我说中了吧?”吴铭大笑,“他适合做个我说那种好皇帝。” 吴依人瞪大眼睛,“不是说、他其实是太贪吃,胃下垂压迫到什么了吗?” 吴回又对吴铭怒目,还挥了挥拳头。“看看吧,就因为你吴铭,你倒是被洗得纯洁了,我呢?竟变成了一个身份最为复杂的生命,神祇人尸、四位一体。” 吴铭的话不无道理,吴依人斜了吴回一眼,眼神里已经开始有些鄙视,撅着个小zui说:“不喜欢这样的皇帝。” 这种反应,让吴铭觉得自己成功地抗拒了一个情敌。同时他好像也说服了自己,他忽然认同了东方句芒的说法,所有的学习修炼、科学创造、机械加工,真不如吴回这种简单的生理优势,完美地复制、遗传,还乐得快活。 这时,司机打电话给吴依人,提醒她说该赶最后的班车了。还特意交待说,“如果觉得不尽兴,就不要那么仓促地赶了,我可以专程过来接你们。” 初来乍到,怕人说闲话,吴依人不好意思铺张,就说:“能赶上,车站正点见。” “走了?不送啊。”吴回知道他们要走,也不纠缠。 “稀罕你送。”爱人在侧,巴不得路更远些。所以,吴铭没回头,只是当空随意挥了挥手。 “他怎么回去?” “不要管祂。你回头看,祂们两个一定又在一起了。” “他们?” 吴依人回头时,东方果然就坐吴回旁边。 看吴依人回头,东方句芒还挥手招呼:“晚上见啊!” “晚上见!”吴依人摇头叹道:“什么人啊?我要不回头,他连个招呼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 “真正的神就是来去倏然,怎么会像那些虚无的神话故事?还要叫着‘俺老孙去也’,生怕没人知道吗?” “稍微有些情商,就该打个招呼啊。” “别管他们,也不是什么正经神。” 人们自然无法理解,神们就是这样,因为意识原本就相通,所以旁边突然多出一个,祂们并不感觉奇怪。还有,吴回的神力突然不能发挥,他也不会奇怪,因为祂们明知神力顿消得原因,不过是人们常说的小巫见了大巫。 吴回问东方句芒:“你说,他那首理工诗、感觉怎么怪兮兮的?” 东方句芒望着吴铭和吴依人远去的背影,微微地点着头说:“横着是‘.4’,竖着是‘圆周率’,吴铭这家伙、还真有点意思,啊?” “只是个文字游戏?” “还是个数字游戏。” “那、只是个游戏?” “不只是。他意思是说,你看出来他那三点,对他来说就是三个字——异、误、久。异就是吴依人说的身份对等,如果吴依人不是神,他也不会做神;误,就是这些年的yi差阳错,我们大家误会太深;久就不必说了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他不想去面对了,对吧?” “是啊,可我已经帮他无限缩短了。”东方长叹一声说:“就是因为这个吴依人,他才没有耐心等待,才显得时间久长。好在,我在他这诗里听出了他的颓意。为什么不让你显示?就是不让吴依人知道,他四极回周找到的结果是‘吴依人’还是‘无一人’。” “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吴依人,那句诗就是在表决,吴依人在哪儿、他就去哪儿;无一人,那就是绝望的哀叹。是表决的话,我们就要把吴依人作为一个同等重要的因素;如果是哀叹就好了,说明他绝望了,该另寻寄托了。” 神可能就是这样无情,“如果是哀叹就好了”,其实,吴铭就是听不惯祂这样的话。 “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或者慢慢磨砺,或者,只能等他再次崩溃。” “好期待啊。” 东方看了看吴回,“你今天这戏、演得真好,但入戏太深。” “感同身受,能演得不好吗?” “感同身受?嗯,这个词用得不好,你是切身体会啊。”东方拍拍吴回的肩膀,鼓励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的节操虽然殉了道,但像你这样能活着不辱使命的英雄真是太少了,众神和整个地球文明,都会一如既往地感激你。” 说话间,东方句芒和吴回已经幻至订好的饭店。 这是个四合院,典型的三进院落。 东方句芒和吴回走在幽雅的游廊,只听到外面一阵吵嚷,竟然是雷泽、柔利等人的声音。 ——“什么包场?!我们约好的今晚一起在你们这里聚会,你们。” “怎么办?”吴回看看东方,“雷总是不是知道我们今晚在这儿,有意的?” “管他是不是有意,给他机会,让他再说一遍嘛。”东方说罢,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就听外面那一片,不管说的什么意思,但至少都是喜悦的声音—— “包场?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我们还刚好约在这儿。” “走咯,这家也没位子了,别处看看去。” 五间正房,古色古香的正厅,家具是清一色的鸡翅木。中间靠墙是一条几,上面放着古筝一样的乐器,却是个摆设,内置音箱,正铿铿铮铮地播放着高山流水。另一边,一尊黑檀人物造像的倒流香,把醇厚的檀香弥漫了整个屋子。时浓时淡、缥缥缈缈的烟雾,也随屋内气流变幻着,时而如丝如缕,时而如云如瀑。 吴铭和吴依人进来,人差不多就齐了。 座位显然是有意安排的,上座空着,左手边一次是东方句芒、吴回。 吴回引导大家依次入座,右手边依次是石夷、吴依人,吴铭坐在门口的位置。 上座虚位以待的,自然是堂庭山,吴铭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好在挨着蛮蛮,要不,他摔门出去的冲动可能随时发作。 但挨着又有什么用?吴铭觉得这次来北京根本就是个错,吴依人对堂庭山有好感,自己那些肮脏的意识寄存在吴回那里,这些原本不想承认的事实,现在想自欺一下都难了。——不用说,堂庭山和吴回也是关系微妙。 而旁边的吴依人正忙着跟大家寒暄,仿佛熟识已久。 吴铭失望至极,他真的想放下了,彻底放下。 东方句芒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堂庭山最忙,所以最后一个过来。 “吴铭、吴铭!”未进门,就听到他朗声笑着,责怪说:“哎呀、吴铭,你最近这是什么情况啊?我听说,你还什么宁死宁波、凝不回,到底怎么了这是?” 吴回大笑,引堂庭山入座,然后冲吴依人说:“凝不回?我不照样把他拧回来了吗?” 吴铭感觉尴尬,说:“也没什么,说起来、还要感谢雷泽他们,帮我找到了依人。”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喝酒啊!”堂庭山说着,便端起酒杯,“老规矩,庭山还是先单独敬石老和东方老师,石老您请。” 饮毕,堂庭山自斟一杯,邀东方句芒说:“东方老师,辛苦了!” 两杯喝完,等fu务生满上,堂庭山再度举杯,拉着长音说:“来,依人、吴铭,我敬你们两位——破镜重圆、琴瑟和谐、相敬如宾——!”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作之合 原本,吴回手机上的照片让吴铭醋意大发,他心里发狠:“哪天再见,看我不把你堂庭山骂个狗血喷头。”但真正见到人时,反倒是种爱恨交加的亲切。 现在,堂庭山以地主的身份敬酒,吴铭只好举杯应酬。 但他忽然感觉手臂无力,失控一样地抖动,只好左手抓住右手手腕配合着,才托稳酒杯。 堂庭山笑道:“还双手啊?我们两个就不必相敬如宾了。” 吴铭知道,最近饮酒太多,这是酒精中毒。但吴依人在,他不敢过分强调,一带而过说道:“最近酒喝多了,休息不好,所以有点。” 许多年,显然已经不再是什么潜意识。堂庭山感觉心里就是住了个吴铭芝宇,时刻干扰自己各种判断和决定。包括上次对吴依人的矛盾举动,肯定是因为。现在,吴铭这种反应难道跟自己一样?这样一想,堂庭山心理上竟有些平衡了。 “好了,你们看下面怎么喝?”跟吴回碰了酒,堂庭山的开局就圆满了。他特意对吴铭说:“你喝酒观有问题。东方总结的对,你不够低调,做人不低调,喝酒也不够低调。” 堂庭山话音落下。 场景在视觉上产生了一阵轻微而高频的抖动,然后便凝固了。几秒钟后,一切再度鲜活。但每个人物形象、表情和情绪等,包括环境气氛,完全变了一种格调。 ——只有东方和石夷知道,这是吴依人暂时醒了。 一个完整的哥哥存在,弥漫周边的气息,暂时唤醒了这个顽皮的孩子。 她现在岁! 虽然诧异,但吴铭不忍破坏这种温馨,满脑子的、像是谁写好的台词。那其实是被吴依人勾出来的旧事重演。吴铭笑着嗔怪:“蛮蛮乖啦,家里今天有客人,不要淘了。” “哥哥,那个人好害怕。”小依人指指堂庭山,赶快躲回吴铭身后。 “蛮蛮不怕,蛮蛮乖。” 席间,大人们都没怎么说话,就是关切地看依人调皮地跑来跑去。 万千恩宠,吴依人因而变得肆无忌惮,这个喂她吃点,那个喂她吃点。而她一边吃,还不住地忙,一会儿捏吴回的肌rou;一会儿远远地冲堂庭山做鬼脸;一会儿过去揪一把石夷的胡子;还拿小拳拳捶东方句芒后背。 稍稍有谁反应过度,她马上又机警地扑到回吴铭怀里,扭过脸偷眼观看。 终于累了,直接便睡在吴铭怀里。 细心的fu务员推过来一张小g,把孩子放好,小褥子小被子铺盖好。 小依人恬静地睡着。 吴回只管吃喝,而吴铭和堂庭山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异口同声,“刚才这个变化。” 两人相互谦让一番,最后还是吴铭先来。 他看着东方句芒诘问道:“依人刚才醒着,怕吓到她,我才一直忍着没问。你幻出来她这样的变化,到底什么用意?” 东方句芒说:“你现在还认为是我做了手脚?你错了。首先,我明确告诉你,目前在座的、包括依人,不管你们看到的是我们六个或者七个,但实际是我们四个。” 堂庭山、吴铭芝宇和吴回面面相觑,相互打量了半天。 “不要这么看了,没用的,要用灵魂才能看出来,你们三个原本就是一个人。而睡着的堂庭山、另一个吴回和女丑之尸,他们明天醒来之后,今晚这些印象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一个梦,不上心的、甚至连梦也没有。” “我关心的是吴回。” “我关心的是依人。” 又是同时发语,但两人的关注点已有所差异。 “姑且还叫你堂总吧,知道你关心吴回,就是你面前这个吴铭,他会好起来的,很快。”东方句芒又转对吴铭说:“你也不用担心,依人不过是太累,睡着了。虽然你们知道这真实发生过,但她刚刚经历了一次灵rou的宣泄和重塑,大量的记忆、阅历等新的意识信息,需要慢慢溶解才能被她逐步接受、吸收。” 堂庭山和吴铭同时懵逼,都是满眼爱怜、怔怔地看着那个熟睡的娃娃。 东方扭脸看了看吴依人,转回来对石夷说:“不出所料吧。” 石夷颔首,“依人是感受到了整个哥哥存在的气息,神性才瞬间苏醒。” 吴铭对石夷老人颇为崇信,但他担心的,恰恰是怕东方利用了自己的信任。“我怎么才能确定,这不是你做出来的幻象?” “她一醒来就那么霸气,直接就遏制了堂庭山和吴回,收了你作用在他们身上的意识。吴铭,谁能这么霸气、这么理直气壮地干扰你倔强的灵魂?我都没有这种信心呢。” “这么小小年纪,不过是一个过去的她。再说、她一个凡人,怎么能改变大家?”吴铭先是讶异地看看静谧的依人,然后又环顾四周,“看吧,整个气氛都变了。” “改变大家?其实不过影响了你、和你眼里的气氛。她回归真我的片刻,刺激你的神性、人性和兽性也暂时回到最佳状态。”东方停顿了一下,问堂庭山和吴回说道:“自己说,你们是谁?” “吴回。” 异口同声的默契,让“堂庭山”忍不住笑了,很腼腆;而吴回仍然是吃喝,zui里还不停地唧哝:“他也就是张脸。论做人做事,他不如你;论什么传宗接代,他不如我。” 东方看了看吴依人,继续对吴铭说:“看她睡得很安详,是吧?这看似瞬间的宣泄和重塑,巨耗精力。” “胡说!”吴铭好像惊悟:“你这个用心险恶的巫师!他们都中了你的蛊!!!” 东方不紧不慢地说:“我要害你,对所有人施蛊唯独不对你施,这合理吗?” “有什么不合理?你知道依人说过,再想一起,首先要身份对等。” “你们的身份一直都是完全对等。”东方假装不解,祂看着吴铭说:“不是吗?你是集团副总,她是总裁助理;你是她老公,她是你老婆,这还不算对等吗?” “真是这种意思?你想说服我专一向神,但依人她不是神,所以你就。” 东方顺手跟吴回碰了一杯,“我常说,每个生命都是神,只是需要大醒、彻悟。记得你怎么穿过的日月山、穿过日月山时,别人对你、你对别人做了什么吗?你要是真的睡死过去了,就让吴回帮你回忆一下?” 说到日月山,吴铭忽然感到有种异常亲切的归宿感。那简直是自己人生的又一节点,因为就是从此,他便彻底心绪繁乱,甚至经常会真切地感受到,有种强烈的冲动压抑在天满之穴,翕动着,呼之欲出。 “感觉要疯了吧,那是因为你瞬间接受了天量信息,但一时无法快速处理。”见吴铭无语,东方句芒提示说:“满脑子的乱,一团糟,对吧?各级生命的进化,都是从处理更复杂的信息开始。动物对单一事件的处理能力,往往远超过人类,就是这个道理。” 原本确信是东方句芒出于什么目的,一手构造出这个假象,所以,总自诩可以看穿世间一切妖魅的吴铭,根本没把依人今晚的异常当回事儿。 但这、竟然都是真的?! 吴铭心里不由一阵紧张,“那你的意思是,事实就是这样、早已无法逆转?而依人她,也真的是回到了岁?!” “是的。事实上,今天这顿饭是迟早的事,早晚躲不掉。我和石夷老人早就知道,你们三个一旦聚在一起,必有无法控制的异常发生。正愁这个,但见依人最近跟你亦步亦趋地变化,我们知道机会来了,她虽然是无意识或者下意识的,却能实实在在地引导你、引导事态发展的方向。” 他们说得越真,吴铭反而越着急,他忍不住起身冲过去,就要去抢吴依人。 “吴铭!”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东方句芒,竟一下子ig身而出、横在中间,低沉而严厉的声音说道:“不要冲动!你现在弄醒她,会让她永远停在这个年龄!” 看东方坚决的样子,再看石夷老人也是顿然惊起,吴铭自觉过于冲动,却也手足无措,只好压抑着内心的歇斯底里低吼:“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吴铭吼声不大,但吴依人好像还是有所感应,她梦中哭着,双手挥舞着急切地叫:“哥哥、哥哥,我要哥哥!” “先坐回去!”石夷一边低声音命令吴铭,一边哄依人再度入睡。 吴铭回去,猛饮一杯,咬牙切齿也没能阻止泪水夺眶而出。 看吴铭回到原位坐稳,东方才说:“依人你们是天作之合,她目前的状态,其实跟你一样。只是她的稚气,在这儿反倒成了优点,想不通大不了先放下。你看,说睡就睡下了。但今天不同,这次醒来,她刚接受的、满脑子的稀奇古怪,就溶为己有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具区女神 面对这种场面,平日干练老辣的堂庭山竟好像也无所适从,他就这样只是看着;而身边这个吴回也还是只管吃喝,好像根本没自己什么事。 看看他们,吴铭问石夷说:“您老一向淡定,刚才怎么也那么惊骇,难道我?” 石夷微笑着,对身边的堂庭山说:“庭山,你去跟吴铭换换位置,我跟他聊天,你跟吴回两个坐一起,也刚好可以痛快地喝个酒。” 堂庭山竟如释重负,他痛快地应着便腾出座位。见吴铭还在迟疑,他说:“我先上个洗手间,去去就回。”说完就转身出门了。 这时,东方故意高声说:“吴回,吴回?!你过去看看堂总。” “诶?”只见吴回猛然警醒一样,连声回答,“诶、诶,你叫我啊?” ——作为神那个吴回,刚才根本不在。 “过去看看堂总,是不是喝高了。” 吴回正要起身,却被东方拉回来,祂小声说:“差不多的时候,你就把堂总先送回去。” 吴回会意,顺手端着两杯酒就出去了。竟再没回来。 “好了,他们走了。”东方对石夷和吴铭说:“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石夷看着吴铭,认真地说:“东方说的对,你不能随意叫醒一个安睡的人,那样会惊扰她的灵魂。你们理解这种睡,其实只是roui的休整。你们认为,不累不困的情况下睡觉是浪费时间。但对于灵魂,睡觉却是生命趋于完美的痊愈、修复甚至重塑。” 吴铭怀疑地看看东方句芒。 “其实你都认可,只是不信任我,对吧?”东方说:“你知道,这就是你们这个文明的残缺之处。任何等级的生命醒着,各个器官都会接受并产生大量信息,而睡觉是灵魂层面的信息梳理沉淀。垃圾信息得不到及时处理,别说人,神也会快速退化。” “醒着时,脑子不也在处理信息吗?” “一觉醒来,许多垃圾被彻底删除,但你超强的大脑能忘记想忘记的吗?” 石夷老人一句话把吴铭问住了,联想到自己,万念俱灰时,自己何尝不想干脆忘掉吴依人。但能做到吗?甚至根本无从尝试。他只好说:“可、日月山跟依人什么关系?” “我跟石老原本以为,今天这场景下,依人最多不过心智回到儿时,醒来就融合生成为新的意识体系。但没想到,你的日月山之行竟能影响到她的身体。”东方看看g上那个jiaoxiao的孩子,轻轻地摇摇头说:“所以,我猜应该是有关系的。” 吴铭嗤笑道:“无所不知的神,竟然也要靠猜测了?” “对于人尸、禽.兽虫鱼等意识等级略低的生命,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想什么。但神跟神之间,就像数学家跟小学生交流数学,和数学家之间交流、能一样吗?”东方见吴铭不再言语,自己也缓和下来:“意识传递,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射线,能量传播都是正负两极之间的沟通。显然,你这种说法作为一种外意识理论,突破了传统物理学。” 物质和能量以外,他们把生命主动运行的规律或者习惯定义为内意识,而之外所有关联因素,包括存在的、假想的,统称为外意识。 “可这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以中心说为内意识基础,加上这个理论,或将打通不同生命形态之间的意识隔阂。” “这些离我太远。”吴铭转问石夷:“依人什么时间会醒?” “正常的话、两三个小时吧。”石夷捻着胡须,殷切地看着吴铭说:“从再次见到依人开始,你一直思绪凌乱,该理一下了。” 面对一个长者,吴铭竟好像找到了精神支柱,孩子似的哭诉起来:“知道你们在启发我,让我尽快恢复你们所谓的神的境界。可你们要失望了,因为我离不开蛮蛮,根本不可能离开。别人找个女人都是肾被掏空的感觉,我ama、怎么是种心被掏空的感觉?!” 石夷微微一笑,“东方先生一片苦心,也是怕你错失了依人。祂为什么掩盖了吴回的神力,不让你的诗显示给依人看?就是让她在完全不受影响的前提下面对大家、自然流露,是不是都客观真实了?” “依人说得很对,你们的身份是得对等,两人差异太大,日子的确是没办法过。”东方看吴铭情绪逐渐稳定,祂接着说:“别一说到日月山就被你打断,这次一定要听我说完——依人这不是瞬间改变,而是你去日月山,跟她在一个异常的空间里有过接触,她才开始改变。你想,就算她是学霸,就算她那小脑瓜聪明,一觉醒来,那么高一摞的书,全懂了?” 吴铭眼睛一下子亮了,他说:“那么、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的两极理论成立,日月山可能就是你的正极,而依人是你的负极。” “可这个理论能成立吗?” “人神原本就同源共生,人的逻辑和神的意识,都是自己生造的。创造出来就会践行,践行就会结果。比如登月轨迹,原本就可以有无数种。根据能量控制能力,如果飞船可达光速,又能瞬间化解惯性,宇航员也能承受这种变化,你们登月,还需要绕、落、回吗?” 吴铭哑然。 “不知道你注意没有,依人一切都回到了儿时,但关注点变了。”石夷指着几上什物,“那筝,铿铿地发着声音,还有那倒流香,散发着香味、烟雾缭绕的。若是以前,早被她拿去玩坏了。但今天,她只关注身边的人,还煞有介事地对每个人品头论足。” 还真是,吴铭回想起来,原以为她对在座所有人指指点点,只是淘气好奇。 吴铭释然,甚至开始在心里嘲笑自己:“看来还是自己修为不够。” 吴依人还在睡,红嘟嘟的小zui也不时蠕动一下。 吴铭蹑手蹑脚要走近观看,东方摆手示意,让他回来。 “你这样看着她,她在睡梦中也会感受到压力。” 东方和石夷都知道,太多看似微妙却扭转乾坤般的转变,让吴铭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每个细节。正因为暂时无法正确处理这些细节,才让原本自负偏执的吴铭几欲崩溃。 他们围在桌边,间或小酌一杯,就这样静坐了大约四十分钟,终于听见有些动静。 石夷老人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 只见吴依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h着懒腰,身体舒展开去。她依然静美地躺着,睁开清澈的眼睛,眼眸灵活地转了几圈,然后扭过头。 看见围着桌子的几个人正看着自己,吴依人轻松地笑了,“吴铭,快扶我起来。” 吴铭看了看石夷和东方句芒,东方笑道:“还不快去?” 扶吴依人起身那一瞬间,吴铭就又感觉到了异常,她竟长高了。吴铭目测,她体重不变,身高像直接被拉长了公分。往下看,长ku已然成了七分。 这么明显的变化,吴依人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 两人原位落座,她大大方方,语气非常自然。“这两天太累,没喝多少就醉了。” 东方也是瞪大了眼睛迎她回来,听她这么说,赶快叫fu务生上菜。 石夷也说:“是得多吃点,依人最近辛苦。” 看到还空两个位置,吴依人这才想起来,“堂总和吴回呢?” “他们喝多了,早走了。” “哎呀、这第一次就都喝成这样?”吴依人真是饿了,她拿着筷子搜寻着:“不管你们,我是要赶快填填肚子了。” 说话间,菜已上齐。 “蛮蛮,”石夷老人和颜悦色,直呼其小名,像是在逗还在小时候的她,引导说:“蛮蛮是不是又做什么奇怪的梦了?” “嗯?我想想。”吴依人俨然已经是个大女人,她一边吃一边想。目前这状态,完全就是一个干练而匆忙的职业女性。她优雅地理了一下飘散额前的长发,“哦——,我想起来了,还真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我梦见回到了小时候,还梦见、他们称我叫具区女神?吴铭,你博览qu书,具区是什么?” “就是太湖女神啊。” “太湖、不是具区(qu)吗?我们以前都这么读。” “正确的是区(ou)。”吴铭说着,分别看了看石夷和东方。 但见他们相视而笑。 石夷关切地说:“大家都累了,多吃点。吃好喝好,早点休息。” 临了,东方句芒对吴铭说:“尊兄此去,归锡还是回宁?” 归西的话自然不好听,对一个男人来说,说回宁也不合适。 吴铭竟没生气。 今晚共处一室这个场景,不但唤醒了吴依人,也唤醒了拒绝面对现实的吴铭。他微笑着嘱托东方说:“贤弟够忙,顾此莫要失彼。” 吴依人还在进食,她不无嘲弄,用稍显尖刻的口吻说:“东方老师可真会说话。” “哦,”东方笑道:“我这也是说者无意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吴娃越艳 吴依人早早就起g了,她一边收拾一边喊:“吴铭,我的花会不会都死了?” “放心吧,都比我活得好,你一年不回去、也不会枯死一棵。” “你不也ig好吗?”吴依人笑道,“你说、无锡那些原本那么诗情画意的人名、地名景观,怎么惹你了?在你眼里都是苦大仇深,好像就是苦情的象征。” 经历了这段混乱,吴铭芝宇终于愿意承认是自己心理问题。 他在被窝里犹豫着,“我看、我还是先回南京吧。” 吴依人神采奕奕,过来亲了一下这个孩子说:“我去上班,要去要留、随便你。” “你长高了。” “开什么玩笑?几十几的人了。走了,司机等着呢。” 吴依人拎包出门。在她的印象里,一切原本如此,什么都没发生过。吴依人在极高能量和极高意识的共同作用下,之前环境对她生长发育造成的影响得以完全弥补。整个人,是没有任何变异,完全按照基因安排的完美排列。瑕不掩瑜的几个小点也没了,一张小脸,玉一样的洁白温润。 吴铭知道,这就是东方所谓的意识体系重建。 他原本以为,不管堂庭山什么意图,他一定会持续宠着吴依人。吴依人也会沉溺于各种恩宠,仍然保持那种孩子般可爱的稚气。事实原本也在沿这个方向发展,但现在,吴铭万万没有想到,吴依人竟会以这种形式快速成长、成熟。 “一不小心,还是让她长大了,唉——。” 而吴铭并不知道,自己在吴依人新意识里,却是个随时可能失踪的幻游症患者,她正积极配合东方句芒对他进行调理。同时,还要担负起他的工作。 吴铭所有的理念、理论和潜意识里的使命感,现在已完全植入吴依人内心,并被全面理解。但同样的信息,不同的人处理出来的结论却不尽相同。 “能自立也好。”吴铭这样想着,却在疑惑日月山之行,竟给两人带来如此变化? 他想立刻再去一趟日月山,但再召来吴回,祂已经不配合了。 吴回说,“东方说你自己已经可以了,慢慢试探着找找感觉吧,不能这样长此下去,会产生依赖。另外,你我、东方和依人我们四个建了个聊天qu,随时沟通。还有位置共享,你不能关啊。” 吴铭竟不再嫉恨,心情也很是恬淡。 之前,一切偏执都来自吴依人,怕她不肯相认,怕失去她,怕因为自己的失职使她不得不长大。原本不惜用生命呵护的一切,现在瞬间乌有,没什么可纠结了。 “回宁。”吴铭心说:“东方说的对,是该回去了。” 回南京的火车上,吴铭一个人闲坐无事,便写了首诗发给这个新的聊天qu。知道东方可以看到,所以他故意也命名为两京赋—— 幽燕孤还暗恨生, 王谢遍成百家姓。 饮尽三江醉复死, 涣散一生才与情。 东方吴铭:又有喝酒的借口了,你其实一直都在酗酒,灵魂涣散,该收收了。 oo吴铭:既然留不住你,就走吧。 吴铭oo:倒成了你要留我还留不住? oo吴铭:能瞪着眼睛说瞎话,看来跟你真是聊不下去了,呵呵。 吴回大家:那就别聊了,雷总召集开会,也到点了。 光彩照人的吴依人jigya了整个公司,天控大厦,整栋楼的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喜欢这种“千夫所指”的感觉,精巧的zui角,不由自主地飞扬起一种自信而高冷的微笑。 吴依人来北京没几天,大部分时间不在公司不说,还被东方折叠了两天。所以除了堂庭山、江疑、雷泽和柔利,几乎没有谁再见到过她。但都听说,新来的总裁助理是吴铭老师的夫人,是个可爱的小萝莉。谁能想到,一个原本温润的小家碧玉,转眼竟是这样。 吴依人简单整理一下,就去了总裁办。 此时,堂庭山正坐在那里想昨晚的饭局,他一头雾水,寻思道:“也没喝多少啊,怎么突然就断片了呢?这种莫名其妙的醉酒,太可怕了。” 堂庭山极力回想,试图确定自己有没有失态、是不是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见吴依人进来——吴娃越艳,窈窕铅红。 “咳、咳!你、怎么像变了个人?!” 吴娃越艳的意思竟然是“这个姓吴的娃娃越来越xiagya”吗? 堂庭山惊骇地支吾着,他默默地咬着牙,用力使表情保持平日的冷峻,这样至少看起来平静些。但内心深处的狂澜已然掀起,还是明显有两种意识在斗争,愈演愈烈。觊觎那mis,又要控制那龌龊的yuag。同时,竟还有种欣慰。 “是吗?”吴依人倒有些疑惑了,她不失优雅地自我打量了一下,才说:“雷总说他那边组织一个会议,让我旁听,我过去一下吧?” 这种工作态度,未免太高调、太主动了吧? 堂庭山虽然诧异,却也正求之不得,因为他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 他左手掩饰着擦汗,同时连连挥动着右手,忙不迭地说:“去吧、去吧。” 吴依人到会议室时,其他人都已就位。 之前,柔利不止一次见过吴依人。本打算借这个会捉弄一下她,但见吴依人现在这种气度,令她往日的冷傲荡然无存。甚至有种前所未有过的压抑感,让她有些慌乱。 雷泽虽也惊异,但假做视而不见,继续主持说:“今天召集大家,是想说说司操的事。不管是不是无意之举,但这肯定是吴铭老师本人、为公司做出的又一大贡献。吴铭老师不在,我想,作为他的夫人,吴依人,一定要代他接受大家的感谢和敬意。” 大家一阵掌声,尤以吴回和东方最为热烈。 吴依人对雷泽早有耳闻,吴铭说“他是个纯垃圾。”她扫视了一下大家,不动声色地说:“你们接着说吧,我只是列席。” “我们借题发挥,总结出两大议题供大家讨论。一是我们内部,趁此机会gao一个团建活动;二是跟罗经理他们公司的合作。”雷泽说着,朝一边点头示意。“罗经理稍作休息。” 旁边等待的罗罗远远地冲大家点头:“大家好。” “好,我们继续。首先还是说团建,吴铭老师这个事激发了我们的灵感。都知道,我们是一个老团队了,随着年轻人的不断加入,和社会会员的激增,我们中规中矩的团队建设工作显然是滞后了。今天这个思路,我跟堂总私下沟通过两次,他觉得这个提议很好,所以敦促我们、马上着手推动。下面,大家各抒己见,都说一下个人的看法。” 吴回说:“还是吴铭老师高明,一泡尿就能拉来订单,我自愧不如,更不敢妄议。” “好啊,我举双手赞成雷总的想法。”东方句芒倒是认真,祂说:“我相信,即便吴铭老师本人在场,他也会说,aork要年年gao、月月gaao。” “可惜啊,吴铭老师为人清高,除了他认为的正经事儿,几乎不愿意跟我这种俗鄙的人多说一句。为了工作嘛,我其实很想走近他。用堂总的话说,我们两个缺少碰撞。” “哈哈,你们啊,是得好好碰撞碰撞。”东方大笑,心说,还缺少碰撞?等日月山的事情弄清楚,就可以确定吴铭芝宇的来头了。也许,正是因为那唯一的一次碰撞,才让你们恩怨纠结了多少万年。 自此,“缺乏碰撞”就成了吴回和东方的口头禅。 雷泽拍板说:“那么,团建的事就这么定了,柔利督促他们落实吧。” 柔利收好会议纪要,便招呼罗罗入席,并帮他分发了合作方案、协议等讨论稿。 “小罗经理你好。”东方随意翻看了一下,“关于、请我们吴铭老师代言的事,我得跟您碰撞一下。” “我也要跟罗经理碰撞。” 雷泽看看吴回:“你嚷嚷什么,注意形象。” 东方说:“我觉得吧、这个创意不错,但吴铭代言这个事,我个人表示反对。他毕竟也是公司高管,即便是商业行为,也要考虑他的身份形象。你说呢、江老师?” “我也是这个意思。在我看来,这个合作实质上就是两块儿,吴铭老师代言,虽然跟公司有关联,但更大程度上属个人行为,得由他自己决定。至于团建跟他们的宣传片的相互植入,我觉得没有问题,确定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价格就k了。” 吴回说:“咦?江老师说那第一个问题,我想跟东方老师碰撞一下。人家是冲吴铭老师来的,我们就该听听吴铭老师的意见、是吧?吴铭老师不在场,可他有家属在场啊?” “我重申一下,今天这个会,我只是列席,不表达任何意见。” 柔利偷眼看了一下吴依人,明确说道:“我持反对意见。”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盘根错节求收藏! “我认为这影响企业形象,身为高层,原本就收入不菲,还什么钱都要赚?” 让柔利耿耿于怀的不是这些,而是吴铭不动声色,就拆散了她和堂庭山,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里外不像人。 按说,讨论怎样才能让吴铭丑态毕露,这种事儿,她柔利最应该推波助澜。现在之所以明确反对,是因为她明知大家不会通过,倒不如暂以公正的姿态取悦吴依人,接近并找到她的弱点。 柔利好像突然长出了独立思考、独立工作的能力,这让雷泽有种预感,他或将失去这个称手的工具。“该物色几个新人了”,雷泽心里想着,下意识地看了看罗罗。 吴依人高调列席雷泽组织的会议,就是想看看这些人的真实目的。吴铭酒后偶然的丑态,真有那么高的商业价值吗?一个个处心积虑,对内上升到企业文化,对外要联手炒作一个粗陋不堪的网红。 把一个玩笑推到这种高度,显然,雷泽玩的就是指鹿为马,就是想看大家怎么站队。 目的已经达到,玩笑也没必要非要进行到底。 于是,雷泽最后结论说:“柔利负责,把团建的事赶快gao起来。至于尿不hi的代言嘛,依我看、也不用再征求吴铭老师的意见了。但是,借今天这个会,我还是要重申一下——今后,每个高管都要严格自律,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 罗罗有些遗憾,他说:“我们的宣传片,还可以借助你们团建活动的场景吗?” “这一块儿有问题吗?”雷泽说:“刚才你也听到了,全票通过,大家都没意见。你下边具体怎么落实,拿这个讨论稿,自己去跟我们商务部对接吧。” 吴回借机报复吴铭,算起来也差不多够了,兰州方面也开始催他尽快到岗。会议结束,他到吴依人办公室辞行,心里还说:“我也是她三分之一的老公呢。” 吴依人看了看吴回说,“真长见识,你们平时的会都是这样吗?” “是啊?”吴回明知故问,“大家一团和气、气氛热烈,有什么不对吗?” “感觉你们讨论的,全都是如何上房抽梯、如何落井下石。”吴依人长大了、不怕了,她微笑着盯着吴回看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好吧,这样也ig有意思。” “笑那么迷.人,还让我安静地回兰州吗?” 吴依人利索地收拾着材料,斜了一眼吴回,“我送你吧。” “切,还是别碰你家那醋坛子了,省得别人喝个西北风都要倒牙。” “怕你也感叹‘孤还暗恨生’啊。”吴依人不由地摇摇头,笑着说:“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饭局,莫名其妙的不欢而散,每个人、好像也都莫名其妙地恨我?” “没有不欢而散啊?我真是怕他吃醋。” “不会了。”吴依人甚至略带些轻蔑的口吻说:“都说你们三个心灵相通,你竟没看懂他刚才那诗?” “看懂了,也就一个字,酸。”吴回说:“他有两坛醋,你是他作为男人的一坛,那些诗、是他作为伪文人的另一坛。——他不就是想喝酒嘛?还要找个理由。那意思就是说,就算喝死,也都是怨我们大家不理解他。” “如果没猜错,他那诗名为回宁,有意命名为两京赋,不过是做给东方看呢。”吴依人傲然坐在宽大的办公台前,zui角微微一翘,她说:“幽燕原是地名,被他借来指自己‘燕燕于飞’。一个人回去也就算了,关键是在他眼里,我们大家全都成了庸俗百姓,他再没有王谢两家那种显贵可以投靠了。” “那归西和回宁对他来说还是一样,都是个死。” “放屁!”吴依人忍不住笑道:“他会这么没出息地死吗?饮尽三江,醉得人事不省再去死,死前还要把一生才情散尽。所以,他离死还早呢。” “你真的那么了解他吗?” “那当然,包括你,还有堂庭山。所以,你有什么也没必要瞒着我。实话告诉你,你们神神叨叨的,一会儿说我家吴铭是神,一会儿又说我是神,你觉得我信吗?” “哼,我们可都没说,是你自己梦见你是具区女神。” “我住太湖边,那里原本就是‘具区圣境’。” 吴依人其实已经心虚了,因为她一直认为那个字念qu,而梦里分明是ou。 “那‘吴铭芝宇’呢,也是你意识里原本就有的吗?” 这次,吴依人彻底被问住了,吴铭芝宇这个名字,是被自己的梦话喊出来的。她不能说,只好假装不耐烦,掩饰着说:“去去去,破烦死了,去你的兰州吧,快滚。” 这个粗浅的问题,一直被自己有意无意地忽略,现在被吴回明确出来,终于开始在吴依人心里作祟。这么生僻的姓名,最初是怎么出现在意识里,才令自己说出这种梦话? 偏执和纠结,也会引导吴铭层层深入、追究到底,他可能没有想过?所以不追问,是不敢追问,是怕有什么无法接受的真相。 能把足以使人癫狂的执念强压在心,只能说明,所谓的爱自然也该是种执念。 忽然的感动,让吴依人对那首两京赋有了更多的理解——无奈。 眼睛不会说谎。 昨晚的饭局上,吴依人昏睡前渐渐迷离的眼神,还挣扎着张望。 吴铭确定,她终于还是长大了。 孩子们因为好奇,眼光的焦点会在具体的事物上;而成人因为忙乱或迷茫,眼神往往发散而无极,焦点无法落在实处,因而显得深邃幽远、难以捉摸。 作为人,成熟或许就是一次苏醒。 这种瞬间成熟的事,现实生活里不乏其例。 吴依人进公司,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钱,为了解决眼下的窘迫。若说另有目的,也就是碰碰运气,看看吴铭是不是自己老公吴回。没想到,老公还真在这里,但那种似是而非的模糊存在,根本不为她所能理解接受。 新意识下的吴依人心智不再幼稚,目标一下子清晰并坚定起来。她知道,想在一个圈子里混,首先要理清关系、看清形势;原以为是吴铭性格乖戾,才导致四面树敌,即便业务上离不开,私底下还都想捉弄他一番。 现在看来,问题没那么简单。 吴依人决定,宁愿被吴铭误会,宁愿彻底沉沦为他所不齿的俗人,也要弄清真相。 吴回一走,吴依人就去找堂庭山了。 两个人破镜重圆,无疑是个皆大欢喜的好事,因为这证明了雷泽的一种判断——吴铭的无欲和淡然,纯粹就是因为女人,而不是对自己或整个企业有什么非分之想,堂庭山终于可以打消疑虑了。 但人生的波浪就是这样,彼伏此起。雷泽挖掘出个吴依人说要给自己做助理时,这个早就存在于记忆里的女人,就时常让堂庭山莫名其妙地有些期待。 现在,这个女人真的出现在身边了,他的心绪竟然再也无法平静。 “第一次参加公司的会议,感触很多啊。” “哦?”堂庭山能想象到会议现场的氛围,他笑着说:“我知道了,你觉得他们明目张胆地拉帮结派?党同伐异?还是、相互拆台?” “都有,我感觉都有些成分。” “你看到这些啊,我早就习惯了。他们一个个,其实都不过是孩子一样,斗斗zui而已,真正做起事来就好了。” 吴依人回想着说:“其他人倒像你说那样,但我看雷总、他可不像简单地斗zui。撇开私人关系不说,他那些、干脆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这个啊?你还真不要怪他。”堂庭山简单地说了雷泽调查吴铭的来龙去脉,然后说:“你想想,在外人眼里,他们本来就是一帮疯子。是,公司在他们的协助下,确实是做得风生水起。可大家做事、总要有些目的吧?作为我们这种关系,整个企业都给你,能怎么样呢?依人,你看我堂庭山像是个小气人吗?你吴铭不为名不为利、为的什么?你想想,不要说我,谁想想心里不犯怵?” 一席话,说得吴依人竟然想笑。吴铭这种情况,她入职前就有所了解,也理解那种心情,老婆都没了,还要什么财产?“那这样说、我们还得感谢雷泽呢,是不是?” “那当然,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堂庭山用力瞥了吴依人一眼,故作生气。 “我们家吴铭被你们冤枉,倒还成了我的问题?” “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堂庭山对着吴依人指点了几下,“本来就是你的问题。都知道雷总多事,所以吴铭跟他两个人素来不合。但是,当我们确定你们的关系时,你知道吗?吴铭当即跟我们发起三方通话,对雷泽表示感谢。那口气,我从来没听过他那么庄重地说话。——不是他雷泽明察暗访,能有你们的今天?”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广陵止息 “唉,”吴依人点头微蹙,叹道:“您说的对,是得感谢雷总,可这事儿也?” 一个娃娃,忽然成熟又瞬间变得这么强势,先是积极参加会议,现在又主动上门,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跟自己聊工作。堂庭山和蔼地笑着,他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这个美丽的女人,然后,用征询的口吻问道:“我、可以抽支烟吗?” “整个公司都是您的,可不可以,还不是您说了算?” 堂庭山迟疑了一下说:“嗯、这样吧,我们到隔壁茶室说话。” 茶室不大,布置简约,只在旁边小巧的花架上摆了一盆兰花,整体风格协调,看起来清素却也精致。正面墙上,一幅内容为“人在草木中”的小篆作品,几个字简简单单,却成功营造了一个拙朴归真的意境,恬淡但有潜移默化的魔力,诱导着人、油然产生一种恬淡闲适的感觉。 吴依人落座,才听到清淡幽雅的背景音乐。那声音悠远,偶尔“铿”的一下倏然而至,轻如丝缕绝又续,柔若薄草几靡靡。 那几个看似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不是凡品,再看眼前这个整块海黄实木茶盘的成色,说实话,吴依人根本就不相信,他堂庭山会向往渔樵对答的意境。 但她还是违心地说:“草木中人?堂总剑胆琴心,没想到也这么淡泊。” “哈哈,附庸风雅呗。”堂庭山的笑有些复杂,便用两声干咳去掩饰。 感觉光线有点强,他把水烧上,起身把百叶窗的叶片调了个角度。 等水烧开,堂庭山熟练地洗洗涮涮、装茶洗茶、注水浸泡、浇壶温杯。一系列工序,他按部就班地操作下来,却也气定神闲,忙而不乱。 “您不是要抽烟吗?” “呵呵,”堂庭山淡然一笑,说:“我说喝茶,就是想克制抽烟的冲动。” “好,看来堂总也是个注重养生的人。” “没办法啊,”堂庭山说着便摊开双臂,好像别人真的可以看到他的健康问题。“我这身体、时好时坏的,真怕哪天说走就走了。” “诶?堂总可不能这样说话,整个公司、都指望您呢。” 堂庭山轻轻地摇着头,夹了盏茶送到吴依人面前,竟是惨然一笑,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想说、就直说吧。” 已然是果敢干练的职业女性,吴依人一改之前家长里短的说话风格,直奔主题说:“我丈夫吴回你们是同学,毕业后,你们多年不联系,后来第一次联系上是什么时候?” “同学聚会。”堂庭山不加思考,明确说道:“转眼,六年多了。” “当时、他应该已经不叫吴回了,对吧?” “是,我当时看他状态很不好,所以也没敢多问。”堂庭山好像突然才感觉奇怪,便随口问道:“他怎么忽然就改了名字?还那么生僻,不会像我一样、也只为了风雅吧。” 看来,关于“吴铭芝宇”这几个字的来头,堂庭山并不比自己知道得更多。吴依人有点失望,她微笑着摇摇头。 “不会吧?你也不知道。”这倒教堂庭山有些意外,他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吴依人说:“说句实话、你也不要介意,我感觉他变化ig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聊天的过程就是总结,堂庭山说这话的瞬间,心里已经明白了很多。他确信,吴回当时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改了名字,那神色萎靡的样子,显然是种病态,至今也没多大改观。 吴依人没有直接回答堂庭山,继续问道:“你们那次聚会的地点是在哪里?” “淮左名都。” “扬州?” “是的。” “他、当时看起来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吧。”堂庭山憔悴的脸上有种难以捉摸的笑容,他稍稍回忆了一下说:“同学们多年不见,为了活跃气氛,说大家吃归吃、喝归喝,中间穿cha着,每个人必须表演一个节目。轮到他时,他居然发神经,执意要给大家弹奏一曲广陵散。” “哈哈。”听堂庭山这么说,吴依人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会弹吗?” “我也这样问他,他偷偷跟我说,失传已久的、千古绝响,没人知道真假。” “后来呢?” “你自己男人,还不了解他?后来自然就是那样糊弄过去了。” “那照你这么说,他脑子应该也没毛病啊,还知道浑水摸鱼、滥竽充数?” “你这好像、话里有话啊?”堂庭山这才意识到,吴依人果然不是来谈工作的,是在为吴铭不平。他自知理亏,说话也开始闪烁其辞,“是啊,其实当时我就确定了,他没病。只是后来话赶着话,莫名其妙就说到精神病,就说到该有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收容他。可他自己,竟然不解释、也不反抗?然后我们才。” 吴依人听出了堂庭山的歉意,便也无意追究。“都过去了,况且您后来接他出来,还一起成就了这么大的事业,所以我也不能怪您。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聚会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状态。” “什么状态?这还真不清楚,他没跟我们大家谁沟通过。”堂庭山认真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倒是大家都觉得被他弄得很别扭,好不容易组织的同学聚会,这一曲下来,竟让人有些曲终人散、撒手人寰的感觉。” “唉,”吴依人叹着气,表达了自己对家人和朋友的理解,“知道,他一定会说有无相生、聚散相依,没有聚就没有散,没有散、又哪儿来的聚?” “好吧,”堂庭山说着往后一靠,做出一副无语的样子,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敲着茶盘说:“是你教他这样说的吧?他当时还真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一家人,我能不了解他吗?” “嗯,看来他当时跟我说的知音,就是你啊。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固执,非要坚持弹那一曲?他说我不是他的知音,所以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还感慨说,世上从此无知音。” 相传,广陵散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所创,此曲有情有节、跌宕起伏,昵昵儿语、划然轩昂,讲述了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行刺成功之后,聂政为了不连累亲人,就先用匕首毁了面容,然后自刎而死;而此曲,也因嵇康的死,终成绝响。 这显然是个攸关生死的神曲。 聂政和要离都是死士,做的都是让男人抛妻别子的伟大事业。这些,跟儿女情长的吴铭原本格格不入。正是吴依人梦里“芝宇、芝宇”的一通乱叫,竟叫得他意乱情迷、混沌不决,误以为两个人已相互放弃。 用生命相爱都相互放弃了,生死还算什么?但他们终究是热爱生命的,不能死,又不能爱,好像也只能用所谓的事业安慰自己了;现在破镜重圆,所谓的事业又算什么? 酗酒滋事,蠡湖尿诗,甚至当着自己、当众跟吴回撕打。颜面何存?而最令人尴尬,无疑是“芝宇”这两个字,意思是脸,却莫名其妙,被自己叫成了他的名字。 ——生死,事业、私情、脸面,人生所有的在乎,尽收一曲广陵散。 吴依人感受到了,吴铭那不是表演,在大庭广众之下忘乎所以,执意弹奏的是他内心的焦灼,是他在生与死之间的犹豫和挣扎! 好在他ig过来了。 庆幸之余,吴依人也在寻思,一个生命轨迹的转变,竟能如此轻易、如此陡然? 看吴依人有点走神,堂庭山轻声喊了一声:“蛮蛮,想什么呢?” 奇怪,吴依人竟突然觉得这个小名有点恶俗,这个称谓,好像也已经彻底远离自己。她甚至自问,如果是原来那个真吴回哥哥再叫“蛮蛮”,会不会还有那种感觉?她确定不会了。 听堂庭山这样叫,吴依人有种隔世的陌生感,所以反应淡然,她回答说,“哦,我在想他有两句诗,‘有花又有酒,眼看锄作田’,这让我感到了他当时的纠结。” “这诗我也知道,‘爱恨留一个、白黑任我染’,好狂妄的句子,是吧?” “我想我该以茶代酒,谢谢您!”吴依人满饮一盏,“昨晚本该好好敬您两杯的。” “谢我?”堂庭山不解,“你这一惊一乍的、什么意思啊?” “我现在都明白了,他当时处在崩溃的边缘,是你们带他走出了困境。” “有吗?”堂庭山先是自问,然后说:“惭愧啊,感觉他一直在帮我呢。” “不管有意无意,但事实确是如此。一曲广陵散,是他在生死之间的挣扎和徘徊;而后面这首诗里,已经没有生死,只剩下他在我和你们之间的犹豫。——后来,确定美好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毁,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跟你们汇合。”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顺藤摸瓜 “跟我们汇合?”堂庭山哼了一声,“我当时在南京,专程跑到福建找他的。” “哦,就是啊,您去福建,吴铭才有了那段特殊的人生经历。”这些听吴铭说过,聪慧的吴依人自然是记得,但按她对那首诗的理解,吴铭应该是有目的地奔谁而去。“这么说,您当时不是过去跟他们汇合的?” “不是。”堂庭山疑惑地看着吴依人,有目的的汇合?这种说法还真引起了他的关注。他故作平静地问:“再说,谁告诉你、吴铭去福建,是为了跟谁汇合吗?” “那首诗啊,您没看出来?”吴依人一边说,一边翻着手机给堂庭山看,“‘此去大东南,女何如期还’?意思这么明显,他人当时可能是混沌的,但去福建也显然是约好的,而且还满怀凯旋而归的希望。” 看堂庭山皱了一下眉,吴依人自以为失言,疑惑地看着堂庭山。 “哦,就是忽然头疼,没事的,经常是这样。” 堂庭山脑袋里不同的两种意识,和睦时也就罢了,一旦观念或意见不一,就会不停地斗争,激烈时会让他头疼欲裂。之前,这种头疼是不定时、莫名其妙的,但自从吴依人来了,这头疼就变得明确了——跟吴依人一接近就头疼,越近越明显,越久也越疼。 现在,堂庭山感觉两种意识界限更加明显,双黄蛋一样,而吴依人这个助理,干脆就是个打蛋器,好像随时会敲碎自己脑壳,把原本离析分明的脑子混为一“滩”。他打量着吴依人,心想:“她好像能分别唤起我两个意识里的回忆。” 这时,他意识里明确听到一个声音警告说,“太近了。” 而另一个声音说:“近点怎么了?如此xiagya美女,谁不想一亲芳泽?” “你是不想活了。” “。” 堂庭山撑不住这种争执,他拿hi巾抹了一下额头,失口说:“好吧,真是服了你。”抬眼看吴依人正瞪大了眼睛看自己,他又连忙解释:“哦,真佩服你,你跟吴铭一样,分析能力超强啊。”, 吴依人听起来感觉奇怪,但她已经可以做到声色不改,平静地微笑着说:“您对我说佩服?哎,这我可承受不起。” “以后,别您您您的,大家在一起,不要太拘束了。” “那您、你以后也不要叫我蛮蛮了,我又不是个孩子。” “嗯——,”堂庭山闭上眼睛,像是考虑了一下,其实是无法忍受,想主动清空一下意识垃圾。如不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真想把吴依人暂时支开,让自己好好缓和一下。 “您不舒服,要不、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堂庭山看了一下温柔美丽的吴依人,心里有个念头油然而生,刚想答应,马上又头疼。 “您、真的,我还是扶你休息去。” 堂庭山确定,每次主动太接近或太疏远吴依人时,他头疼都会加重。所以,她再次这么说,他也是刚又一动那个念头,便疼得马上趔向另一边。 “不不不,不用休息、不用休息。我们说到哪儿了?接着说。你说吴铭去福建是有约、有目的的,跟谁约?还说那诗,他后面说爱恨留一个、黑白任他染,他到底要爱谁、恨谁、留一个谁?然后把谁染成黑的,把谁染成白的?” 堂庭山不停地说话,希望籍此左右注意力,免得过于偏颇又要头疼。 “他爱我、恨你们,但留了你们。”吴依人认真地解释说:“当然不是恨你们的人,而是恨你们,可以为了所谓的使命,牺牲美满的家庭和平静的生活。” 性命攸关,堂庭山觉得有希望在吴依人身上找到答案。于是,他继续诱导说:“依我对他的了解,一定是你做什么伤了他,当然,也可能是无意为之。” 此时,吴依人已经看出了堂庭山的异常,他的神情,一部分(或者某一时刻)完全是哥哥吴回,但另外,还经常会暴露些完全陌生、甚至让她生厌的成分。 由于对堂庭山产生了戒心,吴依人便收了话题:“不排除他自寻烦恼,昨天提到他之前一首诗,他还骂自己呢,说竟可能是他自己早就包藏祸心,才有家里这几年的变故。” “包藏什么祸心?” “就是你们说的事业。”吴依人笑道:“其实他早就蠢蠢欲动,说要为天地立心。” 堂庭山心不在焉地叹道:“吴铭他果然是iog怀异志啊。” “才不要他什么异志,他能赚钱养我就可以了。”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堂庭山笑了,“常言说得好,‘亲是亲、财帛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你说是吧?” 吴依人并不贪.婪,确定可以拿万年薪的时候,她暂时也真没想对吴铭做什么要求。但现在,堂庭山主动提这个事儿,为什么要拒绝,谁不巴望着能提前退休呢? 吴依人调皮地说:“那你打算怎么个分法呢?” “我打算没用,公司行为,得股东大会说了算。其实,一确定吴铭你们的关系,我就把这个议题提交董事会了,大会表决后,委托会计师和律师走程序,把该属于吴铭老师的份额明确出来。到时候,不管市值多少,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真的?”吴依人知道,那不会是一个小数字。她内心兴奋,但想到雷泽他们,她不无担忧地说:“雷总他们、会不会从中作梗?” “公司的事,没有哪一个人可以说了算,话语权是按所占份额分配的。” 关系到切身利益,吴依人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好。虽然,初到时对堂庭山那种感觉没有了,但至少亲人的感觉还在。所以,她潜意识里认为,相对于雷泽他们,堂庭山还是更可靠些。于是,她便试探着向堂庭山打探其他人的情况。 “堂总,雷总他们都什么来头?我觉得他好像事事都要针对我家吴铭。” 关于公司这些人,除了法律层面的个人信息,堂庭山其实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头。 几年来,东方句芒不止一次的跟他说,大家都是来自前文明的神,神力不一,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时,苏醒周期也不一样。堂庭山提前苏醒而不自觉,自以为智力超常,实际是借着神力,成就了自己作为人的事业。俗念支配下的他神性泯灭,别说苏醒为神,作为人都差点命丧黄泉。 东方句芒的话如果属实,堂庭山好意思说吗?所以,他只好支支吾吾地说:“说句实话,他们之间具体、什么瓜葛,我也不清楚。” “好吧,我回头问问吴铭。” “哼。”堂庭山淡然一笑,“他知道什么,我差不多也知道。” 说起吴铭芝宇,堂庭山总会表现出毫无理由的信心满满。但他们只是掌握得基本信息一样,就像现在的吴依人,信息量和内容跟他们差不多,但关键是处理的逻辑和方法。 “你真那么了解他?我感觉你们好像也。” “你觉得我们一个南京一个北京,好像素不来往,对吧?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凡有重大的事,即便没有他任何联系方式,任凭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直接找到他。” “可你竟、不知道他去福建的真实目的?” “依人啊,雷泽说是给我找了个助理,我怎么感觉是找了个大爷啊?” “哈哈,”吴依人大笑,“谁让你不给我安排事做呢?” “哦,说的也是。”堂庭山考虑了一下说:“我看、你不把自己家的事情弄好,也不会安下心工作。不如这样,最近以你为主,什么时候觉得可以进入状态了,我给你安排事做。” “我其实没什么,就有几个问题。” 害怕头疼,堂庭山不得不强力克制。这种聊天太累人,终于到了他的忍受极限,堂庭山揉了揉眉心说:“你跟吴铭一个德性,偏执,喜欢刨根问底。” “我其实也就是心里藏不住事儿。” “知道你害什么病,有什么疑难杂症,去问石老吧,我累了。” 吴依人走路带风,出总裁办,直接就去找石夷了。 她其实还不知道石夷在哪里,就去行政部打听。 看吴依人竟一下子变了模样,行政办公室的叶如蕙一头雾水,也不好意思再叫什么小吴姐姐,她笑着说:“吴姐想必还不知道吧,石老不在公司这边办公。” “那我怎么找他?” “您找杜衡,他会带您过去。” “杜衡是谁?” 叶如蕙笑了,“吴姐,就是天天接您上下班那个司机啊。” 昨天以前,吴依人是个孩子,只知道有人接送,对人事关系毫无概念,根本没想着问人家姓名。但成人有成人的逻辑,这无疑是失礼的。于是,吴依人假装忙乱,敲着自己脑袋说:“哦,看我这脑子。那你让他找我,说我要出去一下。”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重力时代 杜衡带吴依人过去,下车,手里又是一包一包的。 “这都什么啊?” “烤鸭、麻花、二锅头,还有些日用品。”杜衡一边翻给吴依人看,一边说:“堂总说您是他的助理,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他的意思,您不能空手来见石老。” “哦,”吴依人抢过东西,对杜衡说:“你车里等着。” 真让人纳闷,这么大年纪,竟独居在远郊这样一个村里? 这个几乎是个废弃的农村院落,破旧的三间正房,东面一间住人,中间一间会客,西面一间储物;靠东墙搭建的茅草棚,烟熏火燎的样子,一看就是厨房;此外的整个院子就是个菜园了。 一排排依次向南,有辣椒、茄子和西红柿,还有满架的豇豆和黄瓜。一畦青菜,也是分了几个方块,有菠菜、芫荽、芹菜、荆芥、小葱和韭菜。 最南边,虽被篱笆挡了部分阳光,也被主人开垦出来,起了直直的三条垄,间隔五、六寸一个小坑,显然是刚种下了什么。地头放着一桶水,石夷正悠然自得地一边哼哼,一边拿着个木瓢,点点滴滴地给那些小坑浇水。 吴依人推开柴门进来,把手里东西放下,蹑手蹑脚,调皮地从背后蒙上老人的眼睛,拟变了声音说:“猜我是谁?” 不是无缘无故就可以这么快速熟识,而是他们原本就有着极深的渊源。吴依人不明就里,石夷岂能不知?所以祂呵呵笑着,“除了我们的小蛮蛮,还能有谁会找到这里?” 吴依人放手说:“您老这话,听起来有问题啊?” “你大老远地跑过来找我,不像是三句话两句话能打发走的。”石夷随手把水瓢扔到桶里,冲屋门口破烂不堪的桌凳挥手指了一下,“去那里坐着说话,我已经沏好了茶。” “这都是堂总的意思。”吴依人说着,把那些吃的喝的拿到屋里,转身出来。 两人对面坐下。 石夷手把茶壶,倒满两碗,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吧?” “我问堂总一件事情,他说不上来,就推到您这里来了。” 事实上,吴依人他们驱车离开,堂庭山就给石夷打了电话,问他当初可有福建汇合之事,为什么自己竟一无所知?还说绝对没有诘责之意,就是想了解一下。 石夷告诉他说,东方句芒没有说谎,他堂庭山确实是相约一起苏醒在这个世界的神,东方还不止一次地责怪他,不该刻意提前苏醒,滥用神力,以致神性败坏。 “问他能问出个什么?还堂总堂总的,叫得跟个铁粉一样?” 石夷口吻轻蔑,这大大出乎了吴依人所料,但她觉得自己还要宠着这个老头儿,便说:“我来干什么,原来您都知道啊?” “你不就是想问吴铭的事吗?”石夷悠然地喝了口茶,对吴依人微笑着说:“为什么进了疯人院,你从吴铭和堂庭山那儿,该已经找到答案了?” “我想知道的是真相。” “哦,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建啊?” “石老真是无所不知啊!”吴依人惊讶。 因为她原本只是困惑,根本没有理出具体的问题,只好整合了已知信息,顺藤摸瓜。 而石老提纲挈领,竟一下就点到了问题的关键。祂捋着胡须,欣赏地点头说:“你也真够聪明,那首诗、确实是吴铭写的,是他们同学聚会之后。” 吴铭离家出走,置自身于一个扭曲的精神空间。一时间,他判断力和表达力全无,面无人色,四处应聘的结果可想而知。最终彻底绝望,连回去宠爱蛮蛮的信心也没有了。 同学聚会,不合时宜的一曲广陵散,让吴铭受到同学们的嘲弄。不排除他们是善意的,但活得认真就成你们的笑柄了吗?这要是死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鄙视自己呢?! 吴依人讶然,不由摇头叹息:“唉,竟是这种心态挽救了他?” “是啊,虽然不再纠结于生死之间,但终因太过失落,他决定就此隐遁。” “他想当个隐士?” “他其实已经隐居了,东方句芒在终南山找到他,说你也算死过一回的人了,死都不怕,一起做件大的呗?吴铭不去,连做什么都没问。” “可他最终不还是去了吗?” “还不是因为吴回吗?但说到底,还是因为你。” 原来,东方句芒看商量不通才说:“知道你其实叫吴回,我们那里,有个神经病也叫吴回,形容萎缩也就算了,他还到处坏你名声,你难道就不想过去看看?” “那又怎么样?天下人多字少,同名同姓的太多了,我管得了吗?” “但他说他老婆叫吴依人、小名蛮蛮。” “他放屁!” “他不是放屁,是往事难忘、情不自禁,所以总爱跟大家讲他们g上那些事。” 正要发作,吴铭忽然又想起吴依人说的梦话——“吴回是假的”。自己刚刚成了吴铭芝宇,便马上在别处有了吴依人所谓的假吴回?! 东方句芒知道吴铭动摇了,祂接着说:“其实、那边不比长sajiao差,机会也很多,你随便就可以找个事做。如果觉得我在骗你,你可以自己上网查去。” 吴铭哪还有什么自信?他懦弱地说:“你们什么待遇,我可以过来试试吗?” 东方句芒打量了一下吴铭,嫌弃地摇摇头说:“你现在这种状态,不行。” “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不用,你潜质好,只要状态有所恢复,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你。” 这种无所不能的话让吴铭反感,自觉被人消遣,便嘲讽说:“哼,你是神吧?” “是啊,我就是神。”东方句芒说完便隐去了。 所以,其实就是这种倏然而逝,才让真正使吴铭相信神的存在。这次,东方句芒虽没使用真实身份,但吴铭一直坚信,终南山遇到这个就是东方句芒。 第一印象不好,这就是吴铭明知祂是神却也并不敬重的原因—— 一是自己的落魄,在祂面前,竟不能保留一点隐私。 二是历时六年,虽然吴铭也是践行自己的理论,但他们在初定的方向上并无建树。 也就是吴回最近的苏醒,准确说,应该是“也就是吴回最近展示了点儿神力”,才让吴铭再度坚定初心,跟东方的关系也开始有所缓和。 吴依人目瞪口呆,她说:“石老,您在我眼里可是德高望重,我对您也是完全信任,您竟然也跟我说什么、神?!” “是啊,你也是神,具区女神。” “嗐!您就不要再捉弄我了吧,那不过就是个梦。” “梦是另一种事实。”石夷还是那样呵呵地笑着,“用你们一个新名词,平行世界,梦境其实就是平行世界。醒来一个世界,睡去又一个世界。不是吗?你回想一下,自己有没有过梦醒、和现实过渡非常自然的经历?” 吴依人想到,那天梦见吴铭h手刮自己鼻子,醒来确实被堂庭山刮了鼻子。她不知道石夷的话是不是该这样理解,只好说:“吴铭根本就是被东方骗去福建跟你们汇合的!” “他不还是在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吗?所以,所谓被骗,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自己的执念。”看吴依人无言以对,石夷捻须微笑,继续说:“说起来也是一种形式的汇合,但不一定必须亲临。就像约定明早点开网络会议,你调整作息,确保准点参加就可以了。” “您老也太绕了,我只想知道,你们约着一起醒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最近几万年来,地球文明反复冲高回落,现在再次走到一个关键节点,所以我们。” “地球文明真的不是一直在升级吗?!”难以置信,吴依人原本想知道这关吴铭什么事,听石夷这么说,她忍不住追问道:“既然说升级,那目前这个文明处在什么级别?” 石夷确定地说:“和至今还能看到那些遗迹代表的文明一样,都处在重力时代。” “重力时代?!”吴依人惊叫道:“这种理论,我在培训材料里有看到过!” “是的。” “但这跟我们上学时学的、很多书上的东西都不一样。” “课本用于基础教育,所以分级段,受众认知范围之内,几乎是绝对严谨的。” “哦,好像有些道理。” 石夷继续解释说:“物质环境和生命规律相互作用,决定了这类文明的周期约为四千到五千年。这种文明层次下,代表最高文明的生命,以物质和能量的高度依赖为基本特征,重力影响到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行为上就不说了,精神方面,克服重力对物质和能量的持续需求,多数生命表现出懒惰和被动心态。” 吴依人刻意感受了一下,“好像、不全是您说的那样。” “都逃不过的,更容易被集体忽略。”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地源之神 吴依人不肯相信,反问道:“像重力这么常见的现象,怎么可能被集体忽略?” 石夷微微摇头,祂知道,她不会这么快地彻底理解并接受,便笑着说:“意识和习惯一样,养成或克服都不是一时半会儿之功,所以你大可不必急着去理解验证。” “好吧,现代科技远超之前,文明该已经升级了吧?” “远超?真是没见识过之前的文明啊。”石夷哂然,说道:“现在?极有可能是我经历过的、最脆弱的文明。就目前的发展方向看,这样下去,可能什么也留不下来。” 吴依人莫名其妙,竟是急切地问:“为什么啊?” “重力时代,文明的最高境界是对重力的应用,每段文明能够遗留下来的信息,也基本以建筑为主,特别是巨型建筑。” “金字塔?!”石夷说到巨型古建筑,吴依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字塔。 “算一个吧。” “照您这么说,我们的科技水平、还赶不上四千多年前的他们?” “那当然。”石夷又习惯性地捻了捻胡须,提示说:“你想想,目前这类文明一旦崩塌,像什么轻资产的、软科技,靠什么支撑着留下去?没出土过他们电子产品,不代表他们没有你们这种数据处理能力?多少年后,你确定你们每种记录手段和介质,还能完美地遗存于世吗?” “不就是个劳民伤财的陵墓qu嘛,没什么实际意义。”吴依人摇着头说。 “听他们说,公司教材你学得ig好,竟忘了建造金字塔的真正意义?” 吴依人怀疑地问道:“我们那教材、可以当真?” “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只是为了完善企业文化,统一理念。”看石夷老人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她声音越来越低,“虚拟出一些远大理想,才编出来这么一套、忽悠员工呢。” 这种神态和说辞,让石夷忍不住哈哈大笑,“吴铭是你丈夫,公司基本上也是按他的理念经营。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带一个企业做那种虚浮的事吗?如果只是编出来忽悠员工,那我们的家园项目还有什么意义?” 倒也是,确信吴铭不是那种人,吴依人便姑且信了石夷的话。她瞪大好奇的眼睛,继续试探着说:“那么,重力时代之后又该是什么时代?” “还早,你们对于未知的东西命名太早、太具体,这样会局限后人的想象空间。比如之前的地心说,现在的宇宙大爆炸、黑洞、白洞、虫动、黑暗森林,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相,就有了一堆确定的名字、属性甚至规律都摸清楚了。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不可笑吗?” “可也需要些新名词去指代啊,要不我们怎么去描述未来?” “完全可以笼统地叫做神时代。” “那您的意思,你们这些神是要帮地球人突破重力文明而进入神时代?” “是啊。”石夷确定地说:“我们原本也都是地球生命,文明巅峰或即将覆灭的低谷,一般会造就一批或者几个神出来。当然,也可能一个也没有,这个事儿完全靠概率,谁也说不准。” “概率最高的是哪种?” “最可靠的,是通过漫长而稳定的演化,个体修为和种qu智慧积累到一定程度,整个文明进入一个更大的轮回周期。其次,是点化那些先知先觉的高等生命,来带动他们同类共同觉醒。” “那你们这次、一定属于第一种情况吧?看你们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石夷大笑,祂摇了摇头说:“你从哪里看到我们很有把握?目前这个文明,通过第一种途径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他们几乎说不上个体修为和种qu智慧,简直就是在退化。” “那就是第二种?”吴依人假装是忽然意识到,她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们现在实施的就是第二种方案,把我、吴铭和堂庭山都作为先知先觉的人选了。” “嗯——?不对。”石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第二种可能性也不大了。” “为什么?”听石夷这样说,吴依人叫道:“在你们这些神的眼里,我们的文明真有那么不堪吗?” “不只是文明的问题,我们神自身,又何尝没有问题?原本约在六年之前,可现在呢?”石夷随手一挥,他们眼前,竟然呈现出一个个类似银河系那样的棒旋形影像。石夷解释说:“你们习惯线性思维,就以线形逻辑展示给你看吧,这就是地球上最近十几次像样的文明。” “刚才那个角度,看起来有点像心电图。” “是的。” “能放大吗?” 吴依人话音未落,其中一个棒旋影像来到眼前,并急剧放大着。 在其中一个旋臂靠近中心的位置上,吴依人惊奇地看到一个亮点,亮点越来越大。 “像这些、闪耀在某一段文明里的都是神。”石夷解释说:“这个是堂庭山,作为这次行动的领袖之一,神性涣散已尽。” “能看看下一个吗?”吴依人手指之处,也是瞬间放大。 石夷手指其中一个亮点说:“这是雷泽,原本也是个资深的神,至今神性尚且顽强,但已基本上被人性主导同化。换个角度说,他顽强残留的神性,可能比堂庭山更堕落、可恶、可怕。” 吴依人由远及近,跳着指了一下最近这个。 “这就是最近4年前那次文明,数量倒是不少,但都不很出众。”石夷仔细寻找了一下,然后把一个并不显眼的地方拉近,介绍说:“这个就是柔利,山海图里的一个小怪物,众神看她伶俐,以为是可造之才,这次带她参与,是希望能帮她完成她普通生命到神的进化。可现在,怎么学得只会跟人玩心机了?” “那我们呢?” “我们置身现在,如置身其中,看不到庐山全貌。”石夷收了影像,解释说:“不跳出去,就是管中窥豹,没什么观察意义。” 吴依人意犹未尽,“还没看完呢,你们那一qu神、到底约得怎样了?” “唉,不忍直视啊。余下众神,也多是浑浑噩噩,郁郁难醒。”石夷老人笑道:“我甚至怀疑是有水土问题了,这种阵容的团队,还没交锋就像都染了病。现在,你知道祂东方句芒急什么了吧?说是要推动地球文明正确发展,结果,反而先被同化了。” 神看来也不过如此,吴依人心理平衡了。 但这个概念,不管有意无意,还是在吴依人脑子反复。但最终,她意识到神是存在的。吴回、东方他们很多手法和技能,显然是不科学的,但效果惊人,只能用神力解释。 培训材料中关于意识进化的理论,和近日所见所闻,已在她认知中融会贯通。理性的她已经接受“人不是生命最高形态”的说法,确信有神,确信人可以通过继续进化到神的境界。 但感性认知还在怀疑,所以,吴依人再次跟石夷老人确认说:“神、竟然真的存在?” 这次,石夷没有正面回答,祂隐去那些影像,笑着问:“蛮蛮知道自己几岁了吗?” “4。” “你确定?” “确定。” “生命不断地新陈代谢,有多少代细胞支撑了你这4年?你这rou身,大概已经彻底更新了很多回了吧?” “那就是说,我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生死?”这好像很难接受,但吴依人好像还是豁然领悟:“哦,我知道了,我的灵魂贯穿了这些物质的细胞,所以,我还是4岁的我。” “把手h过来,”石夷笑眯眯地拿起吴依人的右手食指,“你换个层次看看。” 吴依人把目光集中在自己手指上,只见手指越来越大,一开始是鲜红的,后来便透明了。 影像还在继续放大,瞬间的胶质之后是短暂的模糊,而后又清晰的时候,看起来就全是粒子了;粒子又越来越大,竟然仍是一个个类似银河系那样的棒旋形;在一个旋臂上,吴依人惊奇地看到一个亮点,亮点越来越大,最后,她竟看到一个熟悉景象——太阳系? 好奇心促使吴依人继续观察,这个“太阳系”,随着“阳光”的强度逐级变弱,周围的“行星”开始一个个逐渐消失,最后仅剩一个。 “差不多可以了。”石夷笑着说:“你最后看到的,是两亿年前的一个氢原子。” 其实已经看不到那么细节了,但吴依人还以开散的瞳孔瞪着手指,听说最后的关注点竟然是两一年的一个氢原子,她反倒又被惊醒了。“两亿年?” “是的,你刚才看到的是一个反过程,是你食指的、一个细胞的、一个大分子上的、一个羟基上的、一个氧原子;之后,又是这个原子从一个氢原子聚变成氧的反过程。” “这就是所谓的弹指一挥?”吴依人看看石夷,弹弹手指,“两亿年、真就过去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贝阙珠宫 “时间是意识的,和你们认知中的数字一样,本质上都代表生命的主观选择和变化。不变,对时间来说毫无意义。” 吴依人一脸愕然,频频摇头说:“不懂、不懂。” “想想你们写历史的手法就知道了,人类之前的生命史,亿万年一笔带过;四千多年前,终于有了相对细节的历史,但时间长度过半的夏商周,数据细节却少得可怜,甚至让很多人怀疑这段历史的真实性。”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你刚在看到的是组成你身体的基础物质,个体很小,却是两亿年高龄。这两亿年,大部分时间也是无意义地静止着,你看到的变化并不连续。特别是从氢原子到氦原子、最终到氧原子这段连续聚变,也都是特定环境下瞬间完成,最终参与组成你的身体。”看吴依人想要反驳,石夷说:“有哪个原子、是自己生造出来的吗?说他们与日月同寿也不为过,而你刚才确定地说你也就4岁。” “这么说、我物质的身体竟然是不死的,精神反而只有4岁?”吴依人几乎被绕晕了,“哎呀,现在整个脑子都是乱的,我觉得、您这就是在偷换概念。” “等你真正醒了,自然会理解我的意思。”石夷说:“也许可以换种说法,你现在这身体,也只是作为一件衣服一样,保护滋养了你灵魂这4年。” “好吧,又是醒醒醒,我直接晕了。”吴依人一时难以理解,甚至有点急躁。“哎!听你们说的最多的词就是醒吧?好像睡觉真就那么容易,而醒来很难一样。您知道吗?我曾经有段时间严重失眠,失眠是很难受的。” “roui有一个世界,而灵魂可以有无数世界。身体这个世界无聊时,就瞌睡,任灵魂苏醒而游荡、而追逐灵魂的精彩;而失眠则是灵魂沉睡,身处的世界更加精彩。” “离异、丈夫发疯、走失,这在你眼里竟然都叫精彩!开玩笑吧?!” “落差大就是精彩,没有那时的落魄,你能有现在的辉煌吗?”石夷还是那样轻描淡写地说:“灵魂和身体需要交替休息,你那段时间所以失眠,一定是意识深处认为身体醒着更好,灵魂才拒绝苏醒在一个更尴尬的环境。” “好了,干脆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了。”吴依人换了话题,问道:“这么大的事,你们这一大qu神也兴师动众的,除了前面说的两种可能,难道就没有个备选方案?” “吴铭就是备选,他悟性高,在福建时,为什么大家拥戴他?就是因为,原本是前面几个文明的理论成果,他跟大家沟通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祂们想把吴铭怎样?!”瞬间,吴依人像只遇到对手的公鸡,毛都炸起来了。 “唤醒他。” “好吧,这个可以。”吴依人放心了,因为她见识过祂们所谓的唤醒,最多让人出点洋相,对被召唤者并没有实质性伤害,还可能化身为神呢,ig好。“反正,我还是认为,对一个原本醒着的人,再去唤醒又能如何?” 其实吴依人心里在笑,她觉得他已经够醒了,要不会那么偏执? 就这样,一个万寿无疆的神对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一个醒着的神对一个睡着的人,根本就是两个生命之间的对决,但气氛温馨,弱者幸福地接受着强者温柔的打击或者毁灭。 吴依人心结基本打开,也便回去安心工作了。 现代人津津乐道的“降维打击”,不过也就这样了吧?这种套路,司马懿也玩过。作为曹操的敌人,他不直面敌人,却瞄准敌人的子孙。 东方想通过唤醒吴铭,实现干预地球文明走向,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祂们真正倾向的,是推广一个名为“助宅计划”的项目——在高房价和宅文化背景下,适时推出“贝阙”和“珠宫”两大产品,为宅男宅女们提供更便利的宅居条件。 代表财富的名词多以“贝”为偏旁,关于这种造字,专家解释说远古人以贝壳作为货币。这种说法,虽然歪打正着有些关联,但根本不得要义。作为货币,如果不以国家财政背书,货币自身就要有相应的价值支撑。物以稀为贵,曾经的哪个时期,贝壳稀缺到这种程度了吗?另外,货币是个交易工具,人类自己书写的历史上,什么时候才出现货币交易? 所以那其实是种臆想,一个涉及数学、物理、地理、历史和政治经济学的现象,被知识片面的人们苟同,认为海边随处可见的贝壳就是货币了。 这在佐证海边的人历来都很富有?那一时期的通胀也够呛了吧。 “贝阙”和“珠宫”两个产品的设想来自是钱来,“贝”成为财富的象征,就滥觞于祂那个时代。贝是种同时解决衣、住、行的综合工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种可穿戴设备,只是采用了多种前文明的技术。 暂时撇开壳体材料不说,“贝阙”在力学上涉及三个方面: 动力取源于就近恒星,目前这个场景下,就是阳光;利用右手螺旋定律和负极调整技术,可主动被就近恒星吸引,同时与恒星之外大大小小的所有天体排斥。所以,绝不会出现与其他物质的碰撞;方向信息、动力加速和惯性取消,通过与钱来那个文明已经建立的星际导航系统并轨而实现。 该设备操作简便,内部有各种数据连接端口,显示还是负极成像技术;空间大小可调,恒温、恒hi、恒压,气体成分与空气近似而更富氧。 目前具备量产能力的贝阙,造价不足两万,市场初步定价六万,也就是个低端汽车的价位。单从生活成本和功能上说,这款产品对中产以下大部分人qu都很具youhuo力。 一旦投放市场,将让人更宅、更沉溺,不觉醒就是退化甚至灭亡。祂预期,人类的灵魂或将因此摆脱躯体,这样会便于净化,也多了重塑的机会。——站在现代文明的立场上说,这无疑是个无比险恶的yi谋。 但祂们真的严重高估了这个文明。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这个文明就是如此,发展太不均衡,朝某个方向一走就是极端。 祂们初到,只看到了人类掌控能量的能力,却看不到他们竟控制不了自己的yuag。包括传宗接代的事,除把感官的享乐保留之外,一切技能都逐渐寄托给身外器物。 偶有几个开明的,不被供养,却是被当作病人收容?! 而更糟糕的,却是相约同来的志愿者,抵不住这般youhuo,沉迷于物欲满足带来的快感。他们明明知道,像堂庭山这样享受根本就是自戕,却也无法自拔。 ——神们都涣散如此,还谈什么主动干预? 所以,这个项目启动的时候,吴铭就不看好。 他消极地说:“至于吗?集结几届文明的神,来拯救这么一个极端、脆弱的文明。” 东方却说:“唇亡齿寒,一个生态圈共存的其他生物,体量缩减到一定程度时,人类同样会产生我们这样的恐慌。大难临头,弱者以基数博取种族存活的概率,强者也需要观察他们牺牲的方式,来总结以制定应对的措施。” “呵呵,我说过,你们没有自诩的那样高尚,你们也左右不了这个文明的走向。” “为什么?” “你不是说、所有生命都是神都有神性吗?” “那当然,我们可以影响他们,靠的就是他们那点神性,但我们的神性更纯粹。” “‘六神无主’,就是说你们这种纯粹的神,个性更强、更自负,所以组织能力差。” “组织能力?”东方不屑地说:“你们保护动物,不也就组织个爱好者协会吗?” “他们不知道、不相信有神存在,阻断的不是单方面的沟通。所以,你们了解的是个体的人,并不了解这个观念统一的生命种qu。这种意义上说,人类也是神了,你们蓄谋多年的造神活动,简直就是在挑起战争。” “你见过这么友好的战争吗?他们遇到了资源瓶颈,我们帮他们打破一下僵局。” 吴铭不屑地说:“作为一个神,你竟真的以为存在什么资源瓶颈?” “是啊,我认为也是只有意识瓶颈,民众换种生活方式、也就解决了。再说,房价都高到这种程度了,我们的‘贝阙’‘珠宫’价格低廉、功能强大,还怕吸引不了他们?”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这个世界还是以你们为主导吗?” “我们在物质世界的时代已经过去。” “所以我说,你这个愿景很好,但注定跟家园一样,都将以搁浅而告终。”看东方不解,吴铭平静地解释说:“这就像玩牌,你抓了一把好牌,别人以各种理由要求重新洗牌,你会同意吗?”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引狼入室 现在,东方句芒好像终于理解了吴铭当初的话,便对吴回说:“对贝阙下一阶段的测试,把控再严一点。” 本篇随处有时间次序紊乱和场景叠加的情况出现,这是时间可控的基本表现,也可以理解为神的随意。如原本习惯了坐在观众席的人,在放映室看放映员倒带换片,影像偶尔拓出视觉习惯。该也是一件新奇的事吧。 ——神之间的沟通就是这样,无论彼此身处何时何地,直接可以对话。 “还要严格?不说性能和配置,只说外观和内饰,已经是中级车的标准了。” “准入审批一直在走流程,迟迟不见批复,我有些压力。也许吴铭说的对,我们过于松散了,像个聊天qu一样没有组织。看来,我们的光复事业,也该上升到政治层面了。” “神做事从来都是个性的自然散发,现在也需要政治了?” “这家伙把理论基础和指导纲要都整理出来了,我们还自负于神个体的异能,用他的话说,一个神就可以毁灭人类,但我们‘六神无主’,绝对改变不了目前文明的走向。” “我们神要回归到社会化的状态,做神还有什么意义?” “人类文明框架下的自然生态里,社会化程度很高的低等动物不也存在吗?蜜蜂、蚂蚁等昆虫,跟整个地球文明并没有任何冲突,甚至连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东方句芒叹道:“我们神正是太张扬个性,才导致这样衰败的现状。该在神的生态圈里引入一头狼了,好让我们大家产生些急迫感,从而恢复神性、神力。” “这是个大事,我觉得您有必要跟大家先碰撞一下。”吴回小心地试探着说:“包括现在这个世界的高等生命,也都需要碰撞一下,因为我甚至觉得、我们才是狼吧?” “别闹了,”东方句芒一向精力充沛,但现在看起来竟也疲惫了。“就算突破了重力时代,逃脱时空约束的生命每到一处,还是要先进行物质环境的改造,需要大量的物质类生命的劳作。这个周期远超于个体寿命,不断繁殖,才能保证劳作的持续性,所以,需要生理和物欲满足的快感来驱动这个过程。但低级趣味会迷乱心智,难免再次忘了初心。” “这听起来很艰巨。” “是的,我也是刚意识到,处理众人的关系需要政治,我们也需要完善神的政治了。”东方句芒看着吴回,“这几天,你再辛苦一下吧?先去南京,如果他还是一直睡着,就让他睡,让他睡个够。他醒来,你就灌他喝酒,一直到他睡意全无。” “看他睡觉?那贝阙的性能测试。” “下个阶段的测试工作,交给白翰吧。” 吴回到南京找到吴铭,他果然还是睡着,恬静得像个孩子。 东方预期吴铭这次可能要睡上两三天,但现在十天都过去了,他还是昏睡不醒。 吴回对东方说:“他不会死了吧?” “你在跟前,死不死,看他有没有呼吸不就知道了?”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阶段,你这个阶段、你睡得着觉,有一点出息没有!”吴回指指点点,学着网上的励志视频,煞有介事地批判一通,然后用右手食指测吴铭鼻息,对东方说:“有呼吸,很轻、也很均匀,不像一时半会儿要醒的样子。” “再给他三天。” 时间的方向就是选择,选择有无数种,而现实就是最终与他身体契合的那种。所以,相对确定的现实,时间倒回的方向也是无数种。 吴回当空一抹,只见眼前物景,翻书一样出现很多页,恍恍惚惚地晃动几下,一切便稳定在三天前了。 吴回回到现在,吴铭还是没醒,再把他带回三个月前。 回来看看,还是没醒。 “再给他三个月!” 于是,吴回遵照东方的吩咐,把吴铭抛回到一年前、十年前、一百年前、一千年前、一万年前、十万年前。就这样不断尝试,直到最终睡醒,加起来,吴铭竟酣畅淋漓地睡了万年! 一觉醒来,吴回却陪着躺在旁边?吴铭这次没觉得恶心,甚至有些感动。 但就在瞬间,他真切地看到,吴回竟被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掠去了! 吴铭一下子就清醒了,感觉不妙,连忙打吴回的电话,无人接听。吴铭就又联系吴依人、堂庭山,也都是无人接听。最后打给东方句芒,通了,吴铭急切地说:“东方你快点过来看看吧,吴回被什么东西给掳走了!” “什么被掳走了?西北的测试进入最后阶段,他那么忙,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真的看到一个小男孩儿挟持了他!那孩子什么来头?看起来不是个善茬。” “你做梦了,梦醒时分的幻觉。你呆在那里别乱跑,我让他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听东方这么说,吴铭便直接挂了电话,因为有等待电话不断呼入,是吴依人。 吴依人的声音非常急切,她说:“吴铭、你打电话了吗?” “是啊,我刚睡醒,感觉有点异常,给你们几个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吓死我了。”听口气,吴依人那边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忙乱,“我们这边正在开会,堂总忽然就晕死过去了。都忙着抢救,所以没听见你的电话。” “现在呢?” “醒过来了,趁在,顺便检查了一下,他们竟然说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所以我马上又想到你和吴回,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吴铭疑惑,还关切地说:“不要把自己弄得太忙,注意身体。” “好吧,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吴依人说:“那吴回呢?听他们说,以前堂总出现异常,你和吴回也会有强烈反应,你们两个这次真的没事?” “没事,”吴铭顿了一下说:“东方说吴回也没事,一会儿会打电话过来。” “好,你一个人在南京照顾好自己,今天看到堂总这种情况,感觉很担心你。” 吴依人再三叮咛才挂了电话。 公司上下还是一团糟,堂庭山虽然脱离危险,但大家不知内情,生怕他有所反复。 而那些毫无同情心的职员也开始议论,说苦心经营多年,贝阙珠宫的入市申请又被驳回了。通常,谣言都是生动形象、有理有据,他们说批复文件打印出来,摞起来足足一米多高。 “按这个批复整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别指望了,这辈子也不可能看到贝阙走进百姓家了。” “。” 其实,堂庭山可能关心这个吗?能戴着成功企业家的光环到处吹牛,此生足矣。 ——真正关心准入批复结果的,是东方句芒。这下真够祂忙的了。 “什么情况?我们怎么到终南山了?!”吴回定神四望,周围怪石散落,林木丛生。自己正被晾在一块大石头上,而东方坐在一边。祂若无其事,竟起身要走。“他醒了,我得赶快回南京陪他喝酒去。” “喝个屁,你差点就没命了!” “不至于吧,还一下子逃这么远?” “等距离相持,你们三个才能确保安全。” “是确保堂庭山安全吧?” 东方句芒看了一眼吴回,淡淡地说:“他醒来,你直接就被吸过去了。” “啊?”吴回大惊,自己神性差不多彻底恢复了,竟不知道这个瞬间发生了什么。祂心有余悸地说:“难怪你怕他醒,那我现在过去把他灌晕、让他接着睡?” “一千万年,他睡得还不够多吗?!再说了,你现在还敢去跟他喝酒,不要命了吧?”东方句芒知道自己误判了吴铭,这么大的差距让祂难堪,于是迁怒吴回,奚落一通,然后自语道:“这家伙,又给我弄了个猝不及防。” 东方异乎寻常的反应,让吴回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就在这儿呆着,我想想办法。” 东方知道,这种平衡一旦打破,堂庭山必死无疑,吴回虽可能不至于死,但看现在这种阵势,很难说是个什么结果。东方句芒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千万年的阔别,吴铭眼里这个刷新后的世界生机勃勃,一切都很美好,对吴回竟也有些想念了?他打电话骚扰吴回:“我的节操呢?竟梦见跟你睡在一张g上!” 但对吴回他们来说,这不过是平凡的一天,吴回甚至觉得还有大仇未报呢。接到吴铭电话,祂没好气地说:“呸,我还恶心呢。” “想你了,过来喝酒啊?” 吴回惊魂未定,又不想服软,便推辞说“忙。” “哦,抽时间带我去北京呗?我想蛮蛮了。” “以后,别再指望谁给你当牛做马了,你自己已经。” 听吴回这么说,东方句芒一把夺过手机,“你在那儿别动,吴回这边忙完就找你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初露锋芒 通话结束,吴回一把夺回手机,假装不悦:“什么毛病啊、抢我手机?” “你不能再提示他了,他其实已经恢复神力,只是自己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主动使用。以他的天资,刻意尝试几次就彻底恢复了。明确告诉你,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他了,只是在赌他的人品。” “我觉得他人不坏。” “这个难说,之前不坏,也可能是没能力坏。” 吴回想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我去探探虚实,看他到底会不会对我们形成威胁。” “威胁肯定是有的,你去太危险,就算去也是我去。” 作为神,吴回还是深明大义的,祂凛然说:“他对我没有戒心,再说,万一有什么,您还可以去救我,如果您去了、有什么不测,我就只能袖手旁观了。” “嗯,说的有理。”东方句芒对吴回赞许地点了点头,分析说:“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就是远古传说里那个能量之神——吴铭芝宇。而且,他跟日月山渊源极深,所以,你这次过去,一定要拖住他,不要让他往西北方向去,以免节外生枝。” “您这么说,我倒有个问题需要跟您碰撞一下。” “切,”东方句芒皱了皱眉头说:“别再用这个词了,听着想吐。” “我去南京,这个边长公里的正sajiao就打破了,您想过堂庭山那边没有?”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你带他回家,这个世界上不就只剩下堂庭山了吗?” “回家?您说的是杀了他、还是回无锡?” “你、怎么可以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回我们家,山海图。”东方再次交代:“记住,仔细观察他的变化,我初步判断,他在我们那里应该是纯意识存在,身体作为物质和能量的属性可能显现不出来。” “好吧。但我还有事,您能不能给个解释?” “你说。” “先不说他是怎么吸我的,至少得知道,他为什么要吸我吧?” “这个问题,我暂时也解释不了,事发突然,这么短的时间,根本观察不出来什么。不过,我想你这次跟他一接触,答案自然就会出来。” 这时,吴回手机又响了,还是吴铭。 “怎么回事啊你,学会摆谱了?” 那个瞬间发生了什么,吴回亲历但没见识到,但听东方说得那么恐怖,祂生怕怎么触怒了吴铭,就笑着说:“怎么会呢?吴铭老师。贝阙马上要投放市场,真的是忙。” “那好啊,那更得庆祝一下,过来吧,我们喝两杯!” “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敢喝酒。” “我们又不拘泥什么形式,不喝酒,出来撒个欢儿以示庆祝也可以啊? 吴回看了看东方,见祂点头,便回吴铭说:“好啊,我马上过来。” “笑那么恶心干什么?他又看不见。”东方鄙视地看着吴回:“要学着不卑不亢。” 吴回挂了手机,“我这不是犯怵嘛。” “h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怕什么?我们只是不了解他,他不见得能把我们怎么样。看来,我们神现在犯的毛病,跟他们这些人有点像啊。他们自暴自弃,主动放弃了进化,我们呢?除了沾染了他们贪图享乐的毛病,连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了。” “不是您的冒险精神,我们何止于此?”吴回抬眼看看东方,“您有冒险精神,您去吧,我不去了。” “好在你还保留着神的牺牲精神。” “靠,什么话都让您说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我就走了。” “走你的吧。”东方句芒笑道:“我都听见了,他不过邀你一起撒个欢儿,你倒好,沉重得像要英勇就义。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收了,事情还不至于你想的那样。” 吴铭躺在那里,不无聊,也不孤独。他现在浑身轻松,大脑也像一下子扩展了无数倍的内存,运转冷静。不断骚扰吴回也非恶意,不过就是种调皮。 吴回这次更夸张了,一出现,竟是直接趴在吴铭身上。 “哎呀、妈呀。”吴铭笑着一把推开吴回。 但见吴回一下子被顶在天花板上,祂惊惧地叫着:“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吴铭一回手,吴回又直接砸下来,吴铭大笑着躲到一边,吴回重重地落在g上,然后不自主地平移,又被定在对面墙上。 “吴铭老师、吴铭老师?别折腾我了,我怕你了。” 吴铭纳闷,回想刚才的情景,自己只是下意识地希望吴回过来,吴回就到了跟前,希望躲开祂,祂就被顶到天花板上,又因为躲祂,把祂推到了墙上。 现在,他怕伤了吴回,希望祂平稳着地。 祂果然平缓地站落在地板上了! 吴铭知道了,是自己用意识左右了吴回。怕伤及吴回,就赶快过去扶祂。 这下可把吴回给吓坏了,祂转身要躲,竟又被吴铭吸住。 吴铭觉得好玩,就收收放放地反复了几次。 这时,东方句芒出现了,祂调笑道:“哎呀!哎呀、呀、呀,什么造型啊这是?非常六加七啊?” “咦?你也来了,”吴铭说着,就隔空去拉东方的手:“我俩玩儿会儿?” 吴铭注意力转向东方的时候,吴回有种被释放的感觉,祂长出一口气,扒拉着iog口说:“哎呀东方,您可算来了,这家伙快把我折腾死了。” 东方打量着吴铭,祂感觉右手像被什么召唤,要去跟吴铭握手,但祂刻意地控制着,目的是想测试一下吴铭的极限。“吴铭,怎么一醒来就闹人?你知道北京那边乱成什么样子了吗?堂庭山晕死过去好几回了,你想让他死吗?” 吴铭这才意识到,不能失控,不能因此伤害任何人。所以他有点紧张,想抓到东方的手感觉到一种对抗的力量,越迫切,相互作用力度越大。吴铭只好刻意让自己懈怠下来,对东方说:“我、我也是刚发现,我的意念,我不能这样想什么就是什么,得能主动控制才行。所以,既然你过来了,刚好陪我练练?” 这一交手,东方就知道了,如果吴铭刻意控制,自己怕是逃不脱的。 原本无所不能的神终于有了敌手,那种感受,并不像里所谓的独孤求败。东方句芒没有所谓棋逢对手的快意,反倒明显产生一种失落感。但毕竟是德高望重的神,之前境界最高的神之一,祂的失落一闪而过。 祂至少可以庆幸,吴铭竟还是纯真善良。 “呵呵,我早有安排,让吴回陪你练吧。” “怕会伤了祂吧?”看吴回离自己那么远,听东方这么说,身体还拼命地企图往外更远的地方趔,吴铭说:“还是我们两个更合适些,你说呢?” “我这一h手就知道了,你跟祂走,去一个你伤不了祂的地方慢慢熟练。” “好啊?”听说还有这种地方,吴铭自然高兴。 “好了吴回,没事了。你说他为什么吸你,我现在知道了,因为他想你。” 东方句芒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想我就吸我?”吴回不解,又说道:“那、外面那么多人,您就不怕他一出去,想谁就吸谁?” “你自己看吧。” 吴回转眼看吴铭,他正刻意试着用意念取g头的手机,而手机并没有反应。 “吴铭意识力很强,但现在,也只能控制意识类的东西。”东方句芒笑着说:“快点走吧,省得堂庭山又被你们折腾得死去活来。” “其他人也有意识啊?”吴回和吴铭异口同声地问。 东方句芒微微一笑,随手指着吴铭的木g说:“你现在就像个磁铁,强磁体,能吸引铁钴镍。但你磁性再强,能通过一个钉子把这个g吸走吗?所以还要看对方,有没有足够的意识力呼应你。人畜无害,放心去吧。” 看吴铭还在困惑,东方接着说:“按我的安排去做,你很快就会弄清楚你想知道的一切。折腾堂庭山不要紧,关键是吴依人。堂庭山一倒下,他所有的事就得吴依人去处理了。你忍心让她那样忙?” “嗯,好的,我拿了手机就走。” 明知道他拿了手机也是没用,东方并不阻拦,祂笑着对吴回说:“照顾好吴铭老师。” 吴回会意地冲东方点点头,目送祂消失。 吴铭急不可耐地问吴回:“我们去哪儿?” “回我家。”吴回指着天花板斜上方,得意地说:“你好好看着。” “啊!”沿吴回手指方向看时,吴铭失声大叫。他以为房顶没了,竟可以看到点点星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看清了,是颗蓝色星球! 一个类似地球的蓝色星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地径直扑来。 “别怕。”吴回说:“这对你来说只是影像。” 来不及细看,那个地球已经跟这个世界重叠。轻微地晃动了两下,便吻合在一起、稳住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神魂颠倒 吴铭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在很深的水下了。 虽然会水,他还是有些恐慌,毕竟不知道身处何境。但他马上就惊奇地发现,自己虽在水里,却没感到水压,也没感到憋气或缺氧,很轻松就浮出水面,并飘然上岸了。 吴回忙乱地游上水面,这会儿,正俯身在一块巨石旁边,用力咳出呛到口中的海水。 这是一片沙滩环绕着的一个孤岛,空气清新、景色优美。吴铭环顾四周,急切地叫:“是地震了吗、地陷了吗?!怎么感觉一晃,我们就掉水里了?” “胡扯,你感觉到了震动?是视觉影像晃动了一下而已。” 声音从身后传来,吴铭转身,只见一个红脸大汉酷似吴回,但身高略矮,年龄大了许多。吴铭回头再看,那边还在呕吐,他惊异地问:“你是?” “我是作为神的吴回。” “既然是神,为什么刚才在水里那么狼狈?” “跟你说过,我神祇人尸、四位一体。现在,我是这里的火神,一点也不狼狈。好轻松啊,我终于解放出来了。”吴回又指着巨石边上那个人说:“你看,我的相貌加上他们,是不是你之前看见的吴回?” 吴铭转身再看,那人果然跟同事吴回身材举止一般,他呕吐完毕,正温文尔雅地站在那里。除去火神的老态,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竟是一个艳如少妇、俊逸潇洒的美男子? 吴铭问吴回说道:“你说、他们?” 那人伟岸健壮,给人一种野蛮、勇猛的感觉,而那原始而羞涩的微笑,也展示了他雄.性的宽容和豁达。他知道吴回正介绍自己,便友善地冲这边点头。 “是他们。”吴回把眼光收回到吴铭身上,心说:“终于轮到我捉弄你了。” 沤鸟尚且有知,当吴回这样想时,憨帅男无心旁观,“吽吽”地叫着跑开了。身姿舒展而矫健,像个无拘无束的孩子,吸引着吴铭慈祥的目光。 吴回用挑衅的口气说:“别看人家了,看看自己吧?” 吴铭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浅橙色,通体透亮。 他惊异的随处走动,在沙滩上,就会吸附满身的沙子;在水上,就会吸附水滴成为一个浅橙色的人形;在林边草地上,就是一个草人了。 他惊异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吴回笑道:“普通人过来,一般是两种情况,一是死亡,二是以纯意识存在。所以,你作为灵魂,原本也该是不可见的,但你跟我们纯意识的神不一样,同时具备的质能属性,让你在这边也可以部分控制物质,所以显现出一点物质的特性。” 如果吴铭彻悟并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甚至可能在这里拥有一个身体。但吴回没这样说下去,东方不让祂对他再过多引导,祂们不确定吴铭恢复成神对祂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祂们确信,吴铭可能做什么,一定取决于他能回忆起什么。 “原来,这魂魄之说都是真的?!” “难怪东方一直说,你根本就是叶公好龙,看来祂对你的评价没错。” 让吴铭骇然的不是魂魄之说,而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状态。他努力去感受自己如何存在,急切地扭动着,失声叫道:“我的身体?” “你的身体,在你南京的公寓里睡觉。”吴回yi阳怪气地说:“别害怕,你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东方说了,就算你神性已经苏醒,想把所有的记忆激活,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次醒来,吴铭心里扫除了很多杂乱情绪,思想轻快,很快就理解了吴回的意思。他首先想到的是东方句芒的分化论,里面说,之前开放的文明,任由生命进化,很多自由的灵魂自觉自悟,最终脱离roui独立成神。 但在四千多年前,地球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需要大量物质类生命作为劳动力去改造新世界。几千年来,人们通过辛苦劳作,换来rou欲和物欲的宣泄。时间一长,竟消磨了神性,错把满足各种yuag当作生命的真谛。 东方编撰分化论时,生理分化方面参照了进化论,多余的器官会逐渐萎缩退化,而常用的器官也会因为经常锻炼而逐步强化;意识上的分化,则参照了道家的云笈七签。 在这套理论中,道家认为生命的意识分为魂和魄两大类。魂是内敛的本质,魄是发散出去的气质;能离开人体而存在的意识叫魂,依附于形体才能表现的精神状态叫魄。 东方句芒认为意识分析是种科学,并沿用道家关于各种意识的命名,通过分化论对这一理论进行了校注—— 胎光是生命的人性意识,主于心;幽精是生命的兽性意识,主于肾;而爽灵负责搜集、分析处理信息,是生命的神性意识,主于脑; 道家炼丹术分内丹和外丹,用现代科学理解,就是对意识和物质的分别把控。具体到某些方面的实际应用,也可以理解为软件和硬件。道家主张修身,把包括德性和技能在内的修为综合到自体身上; 分化论认为,道家的意识分析理论,已经接近生命向神正常进化的轨迹。但目前这个文明,正逐步退化身体的技能、机能,而依靠智力创造出来的工具。这样下去,人身可能和意识完全分离,最终退化为工具和rou。 吴回去拍吴铭,手却划过了那个身体,像划过水中的影子。“悟出点儿什么没有?” 吴铭看着自己的影像,随便就被破坏、旋即便又愈合,他忽然想起石夷。在福建那个疯人院里,第一次见自己,祂就莫名其妙地说—— 吴铭并非姓口天, 芝宇本是一张脸。 可怜眼前戚戚人, 三魂七魄命不全。 东方句芒也不止一次地直言相告,说吴铭神性苏醒,已彻底脱离了人性和兽性。 “我的生命,竟然真是只剩下爽灵独守着的躯壳?” “只是爽灵,身体在南京呢。” “那我的人性和兽性呢?既然你们这样说,我肯定不是生就的神。” “你的人性意识,也就是胎光,在堂庭山身上。”吴回又指着海边奔跑那个吴回说:“他就是你们的幽精,你看到的形象是女丑之尸,但你强大的兽性意识,现在还在他身上,他还自以为是吴回。” “当然,是你们那个吴回,而不是我。”吴回还是感觉描述得不够准确,继续补充道:“不信你去问他?” (为便于描述,分别区别于火神吴回和吴铭芝宇,下面统称之为女丑。) “可你在我们的世界里也有身体?” “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把他摄了过去坏我名声,我才过去,没有身体可以寄居,只好跟你挤在一起。”吴回嫌弃地看了看女丑,舒展了一下身体,轻松地说,“这儿才是我的世界。” 吴铭嗤笑道:“既然是你的世界,不知道这里是海?” 吴回得意地说:“我当然知道,只是为了让你醒悟更快,让你睡在家里、就能感受我们两个世界的交集。想想看,那个并不遥远的时间点上,你住的公寓,还深深地泡在水里。” “别忘了你是神,做神要绝对善良。女丑体内虽然还寄居着我的幽精,但也是你们这里的生命,你这样把他抛到海里,是卸磨杀驴,是对一个纯真生命的践踏。” 这话让吴回惭愧了,祂明确地感受到吴铭在快速成长,刚才还像个淘气的孩子,现在分明已经心智成熟。看来,以后捉弄他的机会还真是不多了。 吴回笑道:“唉,还是吴铭老师考虑问题全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看,你是觉得那个身体跟自己没关系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再回去的时候,就把女丑留下,省得你又不把他当人看。” “留下就留下,谁怕谁啊?只要你别吸我。” “吸你?呸!恶心还来不及呢。离开他,只怕东方再要你过去,你得像祂们一样先托生成谁家的孩子。到时候,我非要找到你——欺负小孩子的事儿,我最拿手。” 东方一定会让自己回去的!吴回知道自己得意早了,有些尴尬,就装着很会欣赏海景一样,饶有兴致地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就等吴铭跟祂搭讪。 吴铭枕着双臂躺在沙滩上,不是不理吴回,而是回想自己魂魄的事。这样神魂颠倒的,得赶快理清头绪。所以一直不愿意承认,就是有愧于女丑和堂庭山。 吴回终于忍不住,过来套近乎说:“吴铭老师,知道这是哪儿吗?” 见无回应,祂继续说:“你们叫紫金山,现在不过是个刚刚探出头的小岛。空间和时间怎么才能产生关联,现在知道了吧?你们华东南地区,海拔米以下区域,可以谈一万年前的历史,但千万不要妄议四千年前的历史。”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流观山海图 “一万年前,地球曾经历过一次快速翻转。——我说吴回啊,拿我的原话跟我说,有意思吗?” “不这样说,你能理我吗?” “这里虽然景色宜人,但比起我们那个世界,是不是感觉有些荒芜凄凉。”吴铭看了看吴回,“但你一回到这里,马上很放松的样子,看来你并不留恋我们那个世界。” “当然,我又不是堂庭山。” 吴铭被触动了一下,随口问道:“如果知道我们这种关系,堂庭山会怎么想?” “他应该感激你,因为你救了他的命。”吴回解释说:“堂庭山原本也是神,他提早到你们那里,所谓少年得志,其实不过是滥用了神力。也算罪有应得,他神性彻底泯灭,roui承受不了那种消磨,终于也魂飞魄散。行将就木,是你的胎光支撑他活下来。想做回神,不可能了。” “他已经不是神,而且永远不可能再成为神,你们还拥戴他?” “我们拥戴的是你!”吴回提示说:“疯人院那棵长相最乱伦的大榕树,还记得吗?” 当时,吴铭拍着那棵浑身长满气生根的大榕树说:“也许你们不信,也就几千年前,这地方根本就是一片浅海,深不过两三百米,或者更浅,几十米甚至几米。相信我,山海经不会骗我们,这个方向没错,我们做的事功德无量,将是几千年来唯一可与大禹治水比肩的伟业。就让这棵古树、见证我们的功业吧!” 这一席话,听得众神瞠目结舌。 ——时隔四千多年的一个人,竟对山海图了如指掌? 对众神来说,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勾画了一个地外推广的蓝图! 事实上,地源文明冲出地球,不是一届两届了。 4年前,陆地资源匮乏,技术方向偏于地理测绘、逻辑分析和数学计算,没有刻意发展能量方面的控制和运用。所以,那次文明虽然成功地改造了地球,大规模拓展了陆地面积,但没能一鼓作气冲出地球。 来到吴铭这个世界,众神看到人类频频成功登月、登火星的太空活动,众神哗然。追日、奔月,移山、填海,这些原本就不是神话。 这个文明,已经具备了脱离重力时代的条件,仅需祂们这临门一脚。 “你振臂一呼,大家就跟了你。出来才知道,你吴铭员外根本就是个大忽悠,又不是老板,骗我们都跟了堂庭山。因为这事儿,很多神都有意见,你难道都忘了?” “这么说,堂庭山真的会感激我?” “是啊。” “人性负责你的为人、善恶和健康;神性负责处事的方式方法;兽性负责刺激生育和生育。所以,你更不用顾虑女丑,女丑仅有的意识就是食欲和rou欲。”吴回往远处看了看,说:“祂干脆就是个u盘,这儿cha一下、那儿cha一下,到处粘贴遗传信息。” “呦,你说的好形象啊?”吴铭看看吴回,骤然换了话题,“你是有意把我身体留下的,对吧?原来都是驮着我,这次却逼我灵魂出窍,你们神、不是不干这种缺德事吗?” 见被看穿,吴回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东方的意思。” “这就把东方给卖了?” “你要理解祂,祂也是不得已。” “我问祂了吗?我在问你!算了、不说这个了,开始练习吧。” 吴铭说着,便试探着控制吴回,稍一动心,非但吴回没动,反倒是自己,竟一下子就贴在祂的身上,空灵吸附那些泥沙,全都扬在吴回身上了。 “呸!”吴回扑打着身上的沙土,“这是干什么啊!” “诶?这个好玩儿!”吴铭说着,脱离吴回跑到水里,吸了些水过来。 就这样,吴铭逮住什么东西都给吴回吸过去。远远看去,一团浅橙色的光,挥洒着水、碎石、泥沙、草屑和树枝,追着吴回嬉闹。 可把吴回折腾惨了,祂求饶道:“吴铭老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吴铭知道,祂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后悔,不该把自己身体丢下。 “好,那我就什么都不带,贴你身上,我们到处走走。” “让女丑驮你呗?祂被你的幽精控制,在这个世界也是神。” “不行,就贴上你了。” 吴回无奈,祂知道吴铭是因为身体的事报复自己,摆脱不了,也只好这样。 好在吴铭没再吸附其他杂物,只是透亮的一团浅橙色。被人看到,他们也只当是吴回在炫耀自己的神性,刻意要外露些什么。 即便如此,谁会甘心被另一个灵魂附体? 吴回停下来,四下看看,然后对赖在自己身上的吴铭说:“你可能还没发现,这是一个静止的世界,一个雕塑qu一样的世界。” “可这水流看起来是在流动啊?”吴铭指着一股很细的溪流说。 “这么细,你完全可以用手堵起来试试。” 终于把吴铭骗下来了。 祂们像两个爱玩水的孩子一样,都用手去堵那股细流。 果然,看似流动的水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知道怎么回事吗?这就是我们源溯项目中,经常会涉及到的时素。比如,这个世界锁定的时间跨度是.秒钟,如果你的视觉能分辨的.秒钟内的变化,看到的世界就是变化的,否则就是静止的。”吴回指着沙滩说:“你看我们的足迹,没有海浪过来抹平它,也一样瞬间消失了。” “我们都没有物质的身体,自然不会留下踪迹。让女丑走几步,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看看吧?你那三魂七魄——堂庭山、女丑、我和你,具体什么关联,你还是没弄清楚。在这儿,我跟女丑一样,都有物质的身体。”想到这种关系,吴回灵机一动,自以为想到了摆脱吴铭的办法。“你用意识控制女丑,跟我们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听吴回这么说,吴铭当即试了一下,果然,远处戏耍的女丑倏然就到了跟前。 这次,吴回看清楚了,难怪东方那样。他惊骇道:“我说的没错吧?好好练,把各种关联弄清楚,就能熟练使用你的意识力了。” “你们、不是一样吗?” “同一个人的爽灵、胎光和幽精意识相通,你想什么,祂们都知道。堂庭山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找你,处心积虑要查你的底细,其实也是查他自己。”吴回甚至旁敲侧击,好像在警告吴铭:“真正的堂庭山还很羸弱,你把他养得越来越壮实,早晚回来给你算账。” 吴铭又试,只见俊朗飘逸的女丑微笑着,在他们面前走了两圈,果然也是瞬间无痕。 吴回说:“能看到山海图的动态图像,说明你视力也快稳定了。” “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个图?” “是啊,山海图是地球历次文明的标本,众神这次集体行动,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修正后人的观念,知道地球曾经经历了什么,才知道下边做什么、怎么做。” 吴铭明显觉得有大量的意识信息被打开,脑筋也活络多了。 他知道,自己幽精与吴回共同支配下的女丑,让吴回这次的过程复杂了许多。 ——这里,吴回不再需要女丑作为自己身体;而吴铭的兽性离开这个身体,相当于淹死了一回,跟吴回野狼谷溺亡一样的重复;如果这样不管女丑,他将在睡梦中溺水身亡;吴铭强大的兽性意识,直接又依附回到这个身体上,这个过程,就是吴铭看到吴回登岸的狼狈。 看吴铭暂时沉默,吴回知道,他用一千年重建的意识体系正在重新启动,便根据东方祂们碰撞的结果诱导说:“对于灵魂来说,生死不过一梦。醒来还是那个身体,就是睡;醒来已经不是那个身体,就是另外一辈子又开始了,就像早起随心情换了件衣服。但没人害怕睡觉,却怕生死,为什么?” 吴铭竟有些动容,他说:“是因为记忆吧。” 诱导很成功,吴回接着说:“你说的对,虽然意识可以延续,但死而复生或着托生,记忆会因环境而刷新。所以,可怕的不是生死,而是忘记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山海经的意义,在于祂记录了地球生命的初心。这个意义被后世忽略之后,神之外所有的地球生命就忘了来路。你们现在就是这样,还安慰自己,既然大家都忘了,也就不怕了。” “是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怕的是别人活得清楚、死得明白,而自己稀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一辈子就过去了。”吴铭感慨说:“我有点醒了,抱歉啊。我把你折腾得不轻,生生死死,来来回回也好几次了。” “理解就好。”吴回说:“女丑你们到处走走吧。我到各处巡视一下,回去也好把我们地源版的山海经补充完善。” “还是一起走吧,我们这里不熟悉,你刚好做个导游。”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池鱼之殃 只是醒来那一下,堂庭山就直接晕死过去了,后来吴铭又反复折腾吴回。 这番死去活来,堂庭山脑袋都快炸了,他头疼得直想撞墙。 送到医院,医生用尽办法也是无济于事。后来终于消停了,他缓过神,便询问吴铭和吴回的情况。 公司早就传闻,说他们三个一般都是同时出现异常。但之前,即便有人察觉,堂庭山也都警告他们秘而不宣,生怕扩散出去,这次竟当众主动询问了? 东方句芒、吴依人、雷泽、柔利和江疑都陪在病房,他们面面相觑。 吴依人不知情,她如实说:“我打电话已经问过,他们两个都没事。——东方老师不也知道吗?” “没事?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堂庭山有些意外。 近年来,随着身体逐渐恢复强健,他虽然爽灵已灭,但残余的胎光和幽精,在身体的滋养下开始慢慢苏醒。现在,他这样想着,心里又开始斗争,是两个胎光之间的争执: “这次突然昏死,竟然跟他们没有关系?看来是吴依人的问题。” “你该问是不是雷泽的问题,他处心积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雷泽最多不过是争权夺利,跟我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有根本的利害冲突?” “那当然,你占着我身体不放。” “哼,恩将仇报。如果我真的离开你的身体,你也就死了。” “那你就离开我。我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们是同学,但我清楚地记得,我们那时候根本谁也看不上谁。哦,我落魄了,你就这样欺负我、非要强迫我活成你的样子?” “。” 众人不知道堂庭山的内心活动,这时头疼也很正常。 吴依人端水过来给他喝:“要不,堂总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堂庭山定定神,他喝了口水,舔舔干裂的zui唇,对东方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一定要找到吴铭和吴回,确定他们百分之百安全,不能听说,一定要见到人。” 东方句芒答应道:“好。” 堂庭山看了看吴依人,“我这一倒下,你身上的担子可就重了。这样吧,这里用不了那么多人,公司也不能没有个管事儿的,你先回去。” 看吴依人走了,堂庭山说:“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太累了。今天,刚好大家都在,你们看后面的事情怎么调整一下。” 雷泽说:“今天接到通知,p企业的ip申请将不被受理。” “唉,多事之秋,祸不单行啊。” 东方劝解说:“堂总安心修养,都会好起来的。其实、也算不上祸不单行,我们不是提前半年就不接这种业务了吗?所以,派人做好fu务,把原有业务维持住就可以了。” “嗯。还是吴铭有远见啊,他早提醒我们适可而止,不能一直扩张。他说一直扩张就是一直成长,不符合自然规律,要学着应季成熟。”堂庭山很憔悴,他叹了口气说:“我们体量太大,不适合做创业公司了。” 雷泽借机说:“是啊,吴铭老师高瞻远瞩,可惜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却不在。我提议公司及时调整业务,p业务稳健退出,同时出让相关股权,把精力集中到其他项目上来。” 堂庭山征询的眼光看看在场的几个人,最后看着东方句芒说:“如果没有意见,就先口头上这么定了?” 东方说:“我没意见。”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江老师,你辛苦一下,赶快组织股东大会、把这个事情确定下来。” “好。”江疑说:“明确吴铭老师的股权,也作为一个议题吧。” 看大家都无异议,堂庭山接着说:“眼下,我还有个问题想征求大家的意见,就是我这个助理、吴依人。她年轻、有活力,但刚加入我们公司,很多业务还不熟悉。你们看,她是不是该到哪个部门熟悉一下具体业务?” 雷泽暗想,刚挖好的坑,这才几天你就想爬出来了?另外,如果吴依人负责具体的业务,也就离开他日常监控的范围了。于是,他连忙说:“堂总,这样不好吧?您身体小恙,是该安心静养。但说归说,公司这么大一摊子,您能彻底不管不问吗?如果不能,身边还是需要个助理。” 堂庭山安静了一会儿,其实是听任两个胎光商量此事。 他们这次的意见统一,所以没闹,堂庭山也没觉得头疼。 于是,他坚决地说:“一直以来,大家共同努力,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这次也就是有点儿累,歇歇也就过了。先给小吴安排个地方,确实也是我自私的想法,她去熟悉业务,我也就不用费心、每天给她安排事做了。” 听堂庭山说得坚决,大家也都不再反对,开始考虑安排她到什么地方的问题。 公司主营业务,一是p;一是土地资源共享平台。 之外还有三个独立的项目,家园(也叫远瞩)、源溯和贝阙珠宫。三个项目都太专业,吴依人最多偶尔代表公司过去察看一下。所以,派她下去,只能接触两项常规业务。 土地众包平台以南京地源为运营主体,挖来的团队,抄袭了个偷菜游戏,种收、偷抢、买卖,各个环节,都跟线下实际田亩对应结算,满足了各种人的各种心理。随着平台的逐步完善和资金的不断涌入,土地承包流转等业务被搬到网上,第一年流水就过了千亿。 后来逐步细化,业务涉及原产地购物、农资和农机具调剂、异地种养殖和产品置换,解决了农业特有的工作环境固定、用工集中、流通范围过小等实际问题。 一时间,网民都到户外成了农民,山地、野塘、空心村里的闲置地块、村头废地甚至楼顶,都被开发利用,竟真正实现了“四海无闲田”,甚至被媒体称之为信息时代的土地革命。 p是企业管理咨询业务的升级版,是综合了财务、法务、审计和认证等多方资源,对一个企业、甚至一个自然人从一无所有到最终上市的全程扶植。所以,被他们定义为打印企业。总之,只要有愿意负责的人,就可以是他们的客户。 他们先对原有上千家企业客户进行游说、整合,上蹿下跳,竟捣腾出来三个上市公司。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堂庭山组织了一百多个同学返校聚会,吃喝捐赠,趁热打铁,跟母校签了个战略合作。 学生在目标企业的岗位,一入学就确定了。学校对学生定岗培养,每人每月元生活标准,另有元现金零用。包括学费,全由企业承担。三方约定,学生离校后如不履约,需偿还四年费用,并无违约金和利息之说。远期的股东身份,眼前的宽松环境,再清高的学生也会参与进来。 在吴铭看来,不履约是种觉醒,但走出校门的觉醒为时已晚。不履约者,恰恰是不甘平庸、有创业冲动的学生。但创业也需要资金,一出校门便背上十几万债务,很多冲动都是这样被吓回去了。 这是种隐蔽、可耻而温柔的绑架,是用钱绑架了那些莘莘学子,软化了他们的斗志,泯灭了理想和才华,最终沦为企业的棋子。总之,是强行转折了他们的人生。 随着一届届学生走出校门,一个个p企业上市了。他们免费共享同一个团队的全方位fu务,不需要任何自主管理,资金、人员都是设计好的配置,按流程经营主业,每年都是被设计出来的稳定收益。 鹊山学院升格为鹊山大学之后,带动了更多高校参与。更多人员输出,使p版块个股数量激增,截止目前,已近家。天投的原则仍旧是不主导、参与%以下的份额。 近年来,社会上反对p的呼声越来越高,理由是扼杀社会的创造力。 这种企业的职员没有成就感,思想消极。虽然没有生存压力,但心理压力很大。公司提供的fu务,其中一项就是心压监控。 ——雷泽心里把公司所有业务瞬间过了一遍,他说:“我看,可以让吴依人负责p这块业务。p主要涉及企业模块设计、业务推广和后期维护。现在,ip被叫停,也就不存在模块设计和推广的问题,只是维护,对一位女士来说,协调这种事情也算是个优势。” 堂庭山看看其他人:“你们大家的意见呢?” 东方并不反对,只是说:“家企业,全部走访下来,大概得三年吧。” “嗐,这还不是看她的态度,早晚也是要剥离的业务,糊弄糊弄算了。”雷泽说:“其他业务运行平稳,而这块儿又刚好需要人,你说呢?” “我其实没有意见,也就这么一说。” 江疑说:“我看,还是征求一下小吴自己的意见吧,哪怕是象征性的。”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福过灾生 是人就有私念,堂庭山两种意识斗争的结果,原本想让吴依人到南京的众包平台。但由于雷泽直接正面干预,而自己又没有充分的精力和理由去辩驳,最后就成了这样。 但不管怎么说,他部分感觉还是欣慰的,也算达到了些目的,至少可以暂时不再头疼,可以安心休息几天。 大家一走,堂庭山倒头就睡,太累了。 但他感觉刚刚睡着,就听见有人在耳边喊:“庭山,庭山?” 堂庭山坐起来,一看是石夷老人,赶快起身要披衣服下g,被石夷止住。 “慢点,不要惊醒了他。” “他?你说我醒了,他还在睡?我的意思,你懂的。” “是啊,”石夷微笑着:“你这就是一半清醒、一半梦。” “可我真的醒了吗?” “你一犯病吴铭和吴回必有什么异常,之前你不让他们说这个事儿,为什么?” 堂庭山有些惭愧,他说:“这个想必您已经知道,就不用我说了吧?” 石夷知道,他之前意识是混乱的,惭愧的是记忆里竟然有个吴依人。而现在,他自己的意识逐渐苏醒了。祂提示堂庭山说:“那这次为什么就不隐藏了呢?” 堂庭山说:“这次的头疼,第一下最厉害,简直就是灵魂出窍。但同时隐隐的还有种感觉,莫名其妙的,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轻松。也就那灵光一闪,我意识到我不是一个自己,我好像知道跟吴铭夫妇之间的关系了。石老,您无所不知,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我们周围很多人早就知道这些,只是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对吧?” “对。” “那您说,我再刻意隐藏还有意思吗?” 石夷点头不语。 被硬请到北京这些年,除了上次吃饭,石夷没有主动找过自己,所以堂庭山有些受宠若惊,他为拖着病体不便下g而歉意地说:“石老、您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哦?”石夷捋了一下胡须,他问:“这是哪儿?” “医院,医院病房啊。” “我来医院,自然是给你治病的啊。” 石夷这话一出口,堂庭山马上就泪如雨下,他哭诉道:“这病,折磨得我痛不堪言,没人能体验,更无人可以医治。您老、真的可以医治庭山的病?!” 石夷点点头说:“经常感觉脑子里有两个人在吵架,是吧?” “是的,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跟我吵架那个人是吴回,就是现在的吴铭。” “你确实是醒了。知道吗?你这叫福过灾生。事业早成未必好,享福过多定有灾。” 堂庭山痛哭失声:“我靠自己发家,花自己的钱、享自己的福,这也有错吗?” “那你觉得,你自己身上的病,却是别人的错吗?” “吴回、吴铭芝宇,我现在确定,是他霸占了我的身体,欺压我的意识。”堂庭山的委屈好像远没有倾倒出来,他继续控诉说:“还有东方和雷泽,我觉得他们都在把我往死路上逼。” “该怎么说你呢?你就是冥顽不灵,作为神,你第一个苏醒在这个世界,也是第一个在这里被毁灭。”石夷看着堂庭山,摇头叹道:“你既然自以为是人,就要遵从人的规则。社会是一个公共体系,不存在纯粹的个人行为。而你的事业和过度挥霍,破坏了别人甚至你家人的权益,你伤害了他们。” “我伤害了他们?我跟他们都是后来通过吴铭才认识的。” “唉——。”石夷摇头叹气,指着对面说:“看看吧,看完,也许就知道感恩了。” 堂庭山侧身看去,宽阔的病房里竟多了张病g,g边,一个中年大夫带着两个小护士。 只听那大夫说:“这个病人疲劳过度,这种状态,本来就容易眩晕、甚至出现幻觉。电梯里困了几分钟,诱发的幽闭症,离开那个狭小环境就没事了。这些药注射进去,几个小时后再过来观察一下,如果体征恢复正常,就可以出院了。他身体太弱,半支,能量合剂半支就可以了。” 打完针,医生又检查了一下病人,带两个护士走了。 再看g上躺的,竟然是老同学吴回,他面无人色,一动不动地躺着。 石夷说:“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这时,吴回身上冒出一团团空灵缥缈的东西,是他的魂魄。 只听幽精说:“我和胎光都出来了,说明主人已死,大家各自散了吧。” “放屁!”尸狗说:“吞贼之前要护卫我们大家,现在大家都出来了,主人被吞贼完全护身,他怎么会死?醒醒吧,将死的是我们!” 非毒说,“还有爽灵主神,我们爽灵通天地之气,只要身体不灭,定能重建一套魂魄。” “切,我们流离失所,他却安然无恙?” 这时,爽灵也出来了。 他笑着说:“非毒说的对,人未必需要魂魄健全。这个社会上,甚至魂魄越健全的人越不吃香,他们混沌纠缠,表现不出异能。其实,魂离开主体一样存在,魄离开也一样会在别处得到重生。你穿了件新衣,这辈子活的就是这件衣服了?那是因为你还沉溺于新衣带来的喜悦。不管穿什么,早晚有穿腻那天,不再爱惜。” “你说的好,我们现在是连件破衣服都没有!” “堂庭山不堪约束,早就试图脱掉身体。去吧,他现在奄奄一息,也需要你们。” “借尸还魂?哪来那么多尸体可以依附,难道我们可以杀人以自保吗?” 爽灵笑道:“我们的时间不多,我暂时擅离,就是为了妥善安排你们。” “为什么是你来安排我们,而不是胎光?” “你懂什么?”胎光打断幽精的话说:“我们都可以死,唯独爽灵,必须支撑我们的身体活着。爽灵,你记住,不管怎样,就算牺牲我们所有,也要查清楚那个吴铭芝宇。” 爽灵说:“要不、还是你来守我们的身体吧?” “不行。”胎光坚持说:“人本来就是要这样活的,哪怕是骗,也只能相信自己的智慧。就像取经路上的唐僧,他明知道孙悟空火眼金睛,而自己rou眼凡胎,也不可能相信孙悟空。所以,爽灵,只要弄清楚谁是吴铭芝宇,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不要那么悲壮。”爽灵纠正说:“刚才已经说了,离开roui不是死,换件衣服而已。如果你们恋旧,原来的身体归你们谁。但现在确实时间紧迫,堂庭山爽灵已死,胎光如果散了,身体将彻底丧失免疫。” 幽精说:“为什么不等他彻底死了?我们还能多安置几个。” “呸!”胎光骂道:“你这个畜生,谁教你的?竟说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话!” 胎光说完倏然而去,随之,一干魂魄,皆然散去。 但马上,幽精和雀yi又回来了。 “这个人生前吃喝嫖赌,身体早被掏空。再有魂魄寄宿,就像一个壮汉穿了件糟衣服,他可能直接就被魇死了。” “呸,雀yi,别替他打掩护了。”幽精嫌弃地爽灵说:“我们过去时,他身边围了一圈各种魂魄,还以为多抢手呢。原来,竟是因为他生前人品太差,没人愿意依附,甚至都在看热闹呢。也就我们胎光良善,唉,想想都觉得丢人。” “衣服都是跟人穿呢,你把这个人支撑起来,以后做个好人不就行了?” “那我得花多少功夫去洗白他啊?” 爽灵无奈地说:“你这么挑剔,看来只好重新投胎了。听他们说,后面楼上产房恰好有一个婴儿出生,做过b超,是男的,你刚好可以过去试试。” 他们满心欢喜,倏然又去,但马上再次扫兴而归。 “这次又是怎么了?” 幽精有些尴尬,跟爽灵一阵耳语,然后正色说道:“别告诉别人啊。” “好吧,原来是遇到更厉害的主了。”爽灵笑道,“看来你们只好到山海图里碰碰运气了,那里有各种尸。” “既然有多种尸,还需碰运气?” “因为我分析那尸可能不是尸体,而是人的一种,用现在的说法,可能就是行尸走rou、缺少自我、缺少魂魄。比如女丑之尸,甚至可能是个至阳至刚的男人,令女人见则羞涩痴狂的美男,所以叫女丑。” “这倒可以试试。” “去吧,运气好了,面对你的,可能是世间女人的千万恩宠。” 雀yi提醒说:“纯阳之身,加上我们两个,岂不是火上浇油?” 爽灵叹道:“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即使我也不能完全适应灵魂luolou的状态,也要时时保养修复,因而,对外可能显现出异常的举动。” 就这样,幽精直接摄了一个女丑之尸回来。 影像逐渐模糊,随后就消失了。 “石老这是?” “吴铭当年流落闽,困顿病倒,你们同一时间魂飞魄散,却是他救了你。”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一手遮天 “他这是、救了我?” “是啊。他虽然也很羸弱,但没有性命之虞。而你不一样,他的胎光如果晚些过去,你这身体活过来就彻底是他的了,你意识里也根本不可能再有堂庭山三个字。” “那我该怎么办?谁不想活出自己,而我总感觉是帮他活着。” “帮他活?”石夷看堂庭山的眼神开始有些厌恶,祂说:“不见得吧,这么多年,吴铭兢兢业业,为公司做了不少,什么都是你的,他提过什么吗?就连吴回戏称他在公司就是个员外。我说,他连个员外也不是呢,员外还至少有钱。” “没人昧了他的功劳,刚才还跟大家说呢,要开股东大会确定他的股份。——我莫名其妙到福建找他,原来不过是帮他找自己,刚才您也听见了,他不相信任何人的智力?!帮我甩掉了柔利,说得好听,为了共同的事业、帮我‘清君侧’,原来是为了他在吴依人跟前的忠贞?!”堂庭山身体虚弱,声音虽然很低,但掩盖不了内心的愤怒,“我这样活着什么意思呢?” 石夷遗憾地说:“原本,冲着我们几万年的交情,我好言相劝,想帮你解一时之困,谁知道你竟然能这样想?最后奉劝你一句吧,一切造化,都不过是yi阳交替的过程或结果,无所谓仇恨。但生死毕竟是种自我意识,如果真觉得这样生不如死,我无话可说。” “石老不要生气,您听我说完。前几天吴回失踪的时候,听说兰州公司和北京部分人有些骚乱,具体怎么回事,您能告诉我吗?”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也不信。东方组织我们过来,一是帮这个文明走出重力时代,走出地球,突破资源瓶颈;二是借此找出神性即将苏醒那部分人,唤醒他们,一起参与到神的光复事业中来。” “您刚才展示给我的影像,让我相信了你们的神话,看您这么认真,我也相信了、我原本也是神。但既然是一起来这里举事,他们为什么骚乱呢?” “约定的世间已经过了,但他们神性苏醒程度不一,记忆恢复也不一样。所以,有的只知道有任务,却不知道是什么任务;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也在众神之列,就像你。” 堂庭山微微点头,接着问道:“东方句芒神秘莫测,我对他言听计从,也是心甘情愿。但雷泽呢?总感觉他心机很重,您能告诉我他有其他什么目的吗?我也好防着点。” “因为祂想彻底弄清楚山海经。”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跟你犯一样的病,也想找到自己。” “神也有这种困惑?我以为只有人会找不到自己。” “按照常理,鹊山离中心最近,但书中并没交代鹊山的具体位置。离鹊山最近的,就是你堂庭山了。如果能找到堂庭山,搜索范围也能缩小很多。所以,你也没必要防祂什么,如果祂能直接找到鹊山,就不会在你身上动心思了。” 石夷说的对,世人读不懂山海经,根本不因为文字有多艰涩,而是在这本书里找不到时空的概念—— 时间上没有qi点,除了能找到日月出入的描述,其他一概没有; 空间上,一圈一圈的,就是南西北东地绕,根本没有交代哪里是中心。 看堂庭山沉默,石夷说:“我不是偏向谁,他是干扰了你的意识,但这些年,在他的胎光支撑下,你身体恢复得怎样,自己应该感触最深。他也快醒了,你好自为之吧。 江疑回到公司,便按照大家的建议,去征求吴依人的意见。 “堂总出院了吗?” 江疑说:“堂总住院观察两天,没事就出院。但他坚持休息几天,吴铭老师不在,东方老师也不想管那么多,所以,堂总休息这段时间,他的工作暂时由雷泽接管。刚才你先回来了,在堂总病房,大家简单讨论了一下,想让你。” 吴依人爽快地说:“想让我做什么,尽管说。” “想让你把p这块的工作先接过来。” “我、可能不行吧?”吴依人只是听说过公司有这个业务,实际根本没有接触过。 “这块业务要停掉了,但原来的fu务还没到期,所以你只是走访,对个别企业的员工抽查一下,必要的做个心压测试。”看吴依人心存顾虑,江疑安慰她说:“放心,客户都会配合你的。” “心压?”吴依人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专业的术语,我都没听说过呢。” “就是心理压力测试,是我们给客户提供的一项fu务。” “哦。”吴依人有些犹豫,她不是推脱,只是心里没谱。 “到时候,公司会给你派一个懂业务的助手。” 听说有懂业务的随行,吴依人马上又变得底气十足,她笑着说:“唉,你早说嘛,什么时候动身?” “不着急。”江疑笑道:“公司计划安排在后天开股东大会,虽然吴铭老师你们都不是股东,但公司考虑到他为公司做那些贡献,想讨论一下怎么分配些股份给他。原则上不需要你们到场,他们希望会前有个沟通,但一直联系不上吴铭老师。你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 “找东方啊,他可是。” 虽说知道东方句芒和吴回的确是神,但她潜意识里还不能接受。她甚至担心,如果别人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了,会不会也被人当作神经病了。所以,她改口说:“他可是、没事就找吴铭喝酒,都快把我烦死了,祂还能找不到自己的酒rou朋友?” 吴依人说完便打电话给吴铭,也是无法接通。 “江老师,我看这样吧,你们那边只管安排开会,我这边,只要联系上,让他第一时间给你们回复。” “行啊,关键还是你走访客户的事,公司初步这样安排,你没意见就好。” 雷泽的办公室里,柔利正忿忿地说:“为什么不直接把堂庭山做掉。” “做掉?有东方句芒和吴铭芝宇在,就算你敢,有机会动手吗?” 柔利有些看不上现在的雷泽,她尖刻地说:“我们堂堂的雷总,竟要听命于一个凡人了?” “一个凡人?吴铭芝宇也是个凡人,可他随便就把你从堂庭山身边赶走了!” 雷泽心里清楚,如果只是站队,堂庭山明显是向着自己的。但他要的是实效,几年来,他们从堂庭山身上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这种结果,跟你柔利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雷泽强压着火气说:“柔利,我把你带出来,还教会你巫蛊之术,目的是什么,是要杀堂庭山吗?” “是找到鹊山,进而找到山海图的中心。然后根据确定的中心,找到原本属于您的领地。” “嗯,记性不错,但你背叛了我。” “背叛?你把我像玩具一样送给堂庭山,我现在又回来了。按说,我这是背叛了堂庭山才对啊。”柔利格格地笑着说道:“你说背叛,我还想问您了,雷总,我是您什么人啊?” “你说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女人和客户一样,跟您上了g才有背叛之说。这有点像我们做业务,从不买您产品的人,永远也不是您的客户,随便怎么买别人的同类产品都说不上背叛您,是不是?” “不管怎么样,吴依人对你已经产生戒心,这个事儿,你不能再做下去了。” “雷总又准备把我安排给谁?不会是白翰吧?”柔利说完,又是一阵放肆的笑。 “你想打白翰的主意,好啊?我给你这个机会。”雷泽yi险地看着柔利说:“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助理,而是我的副总。我要把南京的韩雁调过来、做我的助理,然后派她跟着吴依人。这样,能不能勾引到白翰,就看你的本事了。” “好,您这招够毒。” 柔利知道,雷泽这是明着拆吴铭的台,她质疑说:“这对韩雁来说只是平级调动,她会同意吗?” “我会告诉她,南京总经理的位置原本就是空着的,吴铭并不在职。我甚至可以直接告诉她,我就是要拆吴铭的台,而最可能替代吴铭的人,就是白翰。” “为什么不能是我?” “哼,你想挑战一下自己?那可你的滑铁卢啊。” “如果公司不同意呢?” “堂庭山要休息一段时间,吴铭不知所踪,我是北京公司总经理,集团公司副总,你说不同意那个公司,是哪个公司啊?” “您这样明目张胆地党同伐异,东方能坐视不管?” “放心,祂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雷泽狡黠地看了看柔利:“你作为我的助理,再做最后一件事吧。一是任命柔利为北京公司副总经理,二是借调韩雁为总经理助理。你把文件拟好,让办公室直接传达,江疑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都广之野 “如果我不同意呢?”柔利挑衅地看着雷泽。 听柔利那话的重音落在“我”字上,雷泽有些诧异,“你不同意、是什么意思?” “呦?”柔利不由得嘲弄说道:“在雷总的概念里,我只能绝对服从,所以我说不同意,您都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同意什么、不同意什么?” “我做不了您的副总。”柔利冷笑说:“明着是放权,其实是要屏蔽我吧?您不愧是堂庭山一手带出来的,就连对付女人的手法、都是一摸一样啊。” 柔利这是吃一堑长一智。 当年,堂庭山率众去北京成立了天道机缘,雷泽任总经理兼集团副总。这时的柔利是总裁助理,堂庭山说南京暂无合适人选,住进疯人院的吴铭举荐了柔利。于是,堂庭山说柔利劳苦功高,提升为集团副总,分管南京业务。 后来,南京公司理所当然地陷入绝境,柔利难辞其咎,被撤销职务,做了雷泽作为北京公司总经理的助理。她这才意识到,南京的烂摊子干脆就是专门给自己量身定做的。 她原本坚持留在南京,非要看看接替自己的是何方神圣,如何力挽狂澜。但万万没有想到,接手南京的竟然是被她一手送进疯人院的吴铭。本想冷眼旁观他施展回天之术,谁知道,吴铭说他看不上那块业务,改弦更张,原来的公司也直接注销了。 于是,柔利请示堂庭山,说愿意做吴铭的副手提高一下,其实是为了找机会落井下石。但她又没有得逞,因为吴铭只做总经理的事,并不接受那个职务。 “你有怨气,也该是怨吴铭芝宇啊。” “我怎么能怨人家呢?当初,勾引堂庭山是您安排的,您输了;后来,想办法赖在南京,伺机给吴铭制造麻烦,也是您授意的,谁知道输得更惨,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柔利还是那样冷笑着,看着雷泽说:“雷总,这次也是个设计好的烂摊子吧?” “你想多了,公司内部推广一个舞蹈,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信心做好吧?” 柔利讥笑道:“我就是在想,你们之前给我安排的都不是事儿,安排的就是结局。我看这次呢,也不麻烦你们了,想要什么样的结局、想要什么样的效果,直接说。” 雷泽反唇相讥:“直接要结果,你能做到吗?” 柔利张了张口,终于无话可说。 雷泽做出一副谆谆教诲的样子说:“吴铭说的对,神和其他生命的区别,就是只有神才有能力直取结果,其他文明只能亦步亦趋地绕。比如神可以瞬间到达宇宙任何地方,而人就要借助飞行器了。你以为你是神吗、小东西?” “可您是神啊?” “我不是还没完全恢复神力吗?!原想通过堂庭山找到天下之中,你折腾几年了,结果呢?!还直接给我结果,你能给得了吗?!”雷泽一阵咆哮之后,又假做歉意说:“没有收获,我也没责怪你、是吧?说明他对我们已经没有价值,用你的话说,作为神,没必要听命于一个人了。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gao乱他们,等他们收拾不了局面,我们自然就有机会了。而你在做什么?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无动于衷?” 柔利早已见惯雷泽这种软硬兼施的技俩,看祂又拍桌子又瞪眼,她不屑地笑着说:“呦?我说您今天一直黑着个脸,原来是为这事儿,您不会想让我当众跟他怎么样吧?”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在医院陪护一两天不行吗?” “哼,怕又被人说我背叛了谁呢。”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问你,为什么私自回山海图?——你昨天有两个小时不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回了山海图,还有别的去处?你厉害啊,我现在都没这个能力呢。” “神经病!既然您都回不去,怎么就知道我回去了?” “你去过。”东方句芒倏然出现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转身对雷泽说:“我让她去的。” “东方、为什么?” “我想试试,看用于强的时间溶解技术能不能快速唤醒你们。”东方句芒叹道:“唉,柔利竟连一点印象都没有,显然是又失败了。” “有必要那样大费周章吗?告诉我山海图的中心在哪里,我找到雷泽的具体位置,就能恢复神性。” “你真的可以?”东方句芒看看雷泽,祂怀疑地说:“想快速恢复,可能还是要用时间分析法解决,因为山海图是多中心的,就像银河系里每个太阳这样的恒星系。” “多中心?” “山海图浓缩了裴李岗、河姆渡、龙山、良渚和三星堆等文化时期,每期都有一个中心,所以没办法给你交代一个具体而固定的中心。不过,如果你确定找到属地就可以快速醒来,我告诉你,雷泽在四川盆地,就是山海经里说的都广之野。” “都广之野?!应该是太湖才对吧?海内东经说——雷泽中有雷神,龙首而人头,鼓其腹。在无锡。” 东方句芒大笑:“所以,你一直针对的并不是堂庭山,更不是吴铭,而是吴依人,因为她曾经是具区女神。可惜啊,山海经里说的雷泽是在吴西,古吴地的西边,甚至不是历史上吴国的西边,更不是你说这个无锡市。” “好吧,也许是我太急于找到真正的雷泽。” “那也不能这样曲解吧?现在的太湖也比雷泽小得多,你也不觉得吃亏吗?” “我倒希望是四川盆地呢。”雷泽困惑地说:“可那是个平原,虽然水系发达,但没有大片水域,也能称之为泽?” 东方句芒假嗔道:“雷总啊,看来,你们平时的培训也就是做做样子吧。” “有吗?东方老师不能这样冤枉好人。” “培训材料里那么清楚,明确告诉你,你执掌的雷泽不但有水,而且是海,后来变成湖盆,山海经时代以前就彻底变成陆盆了。” “好像也确实有种说法,说雷泽就是现在的太湖。” “放心吧,别说是我亲历,在这个千万年的陆地文明繁荣的大趋势下,只要是东南和西北有争议的,根源一定在西北。”东方句芒认真地说:“雷泽啊,好好学习公司材料,有助于恢复你神意识里的记忆。” 柔利笑说:“雷总对吴依人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看来,还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说啊,雷总,该做点正事儿了。”东方句芒看看柔利,继续说:“难得柔利这样得力,干脆、让她跟我去上海吧?” “没有啊?”雷泽还在琢磨都广之野的事,听东方这么说,祂赶快解释道:“我安排她做北京这边的副总,还真是想锻炼她独立工作的能力。团队建设工作看似简单,却关系着整个企业的凝聚力和执行力。” “嗯,你这话说的很对。”东方起身,在雷泽和柔利之间踱了两个来回,然后微微地点着头说:“你们刚才的讨论我都听见了,雷总做那些部署和安排,我觉得不错,就按这个思路来吧。” 雷泽感觉有些意外,祂问道:“包括韩雁的事?” “对,告诉你雷泽的实际位置,就是想让你抛开杂念,把精力收回到公司的事上。” 这是个特殊的企业,所有权和经营层面,归堂庭山领导;实际运营的方向,基本上也都是按吴铭的设计来的;但公司发展到这种程度,众神自然也是功不可没,而东方句芒是祂们这次行动的组织者。 这样看,他们有点类似一个政教分离的机构。随着神性逐渐苏醒,众神都在有意无意地向东方句芒靠拢。但祂忙于大计,根本无意操盘一个企业。 之前,公司以吴铭、堂庭山、雷泽为主导,三方相互牵制的结构模式一直都很稳定。但自从找到吴依人,吴铭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度的大转弯,竟然说—— “就算冲出地球,你还想出太阳系;出了太阳系,又想出银河系。倒不如现在这样,大家像一缸可爱的蛆虫,知足也是种境界。” “个体停止生长意味着成熟,种qu停止进化,也意味着整个种qu的成熟,为什么非要进化成神?神也未必就是生命的最高形态,你还想进化成什么?” “。” 无欲则刚,纵然东方句芒神通广大,却也对他无计可施。现在,堂庭山又被他折腾成这样,两个人体能差异太大了,万一哪天。 东方句芒迫切相互要培养一个人接替吴铭,就具体情况看,城府、手段、野心和觉悟,雷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倒让雷泽不好意思了,祂装着无所适从地搓着手说:“这样不好吧?会有人说闲话的。” “一手遮天自然不好,但干部储备工作也要跟上啊。”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跃然纸上 东方坐回去,对柔利笑着说:“兰州公司有些骚乱,原因就是觉悟的程度不一。所以,你这次的aork非常重要。柔利,你明确告诉祂们,单凭祂们作为神的感应力,就可以做到步调一致。做不到?那就是个态度问题了。既然态度有问题,就有必要强硬一点。你能让吴铭一泡走红,自然也有能力让祂们做到整齐划一。” “您的意思是、对祂们集体施蛊?” “非常情况,可以尝试用一点非常规手段。” “东方老师高看我了,我的蛊术,对付常人还可以,可祂们都是神。不要说蛊惑力够不够,就连下个蛊具,可能都接近不了祂们,况且,祂们遍布全国各地。” “这个不用担心,我交代过了,你去找于强,祂会教你怎么做。” “好,就该这样做。”雷泽也很兴奋,这样可能真就一呼百应、一手遮天了。 雷泽怎么想,东方句芒自然非常清楚,此举,正是要利用祂的权欲,去牵制那些不清醒的捣乱者。祂感叹说:“这个事情上,我们是该向他们这些人学习。” “那都应该谁参与呢?吴铭老师、好像跳得不错啊。” “雷总,”东方句芒正色说:“不要打他的主意了,我们这是在做正事。” “如果有人凌驾于规则之上,效果可能就要打折扣了?” “不要给自己找借口。这次团建只针对我们,严格说,是只针对我们这些来自山海图的神。”东方句芒朝着雷泽的方向,眼光并没有聚焦在祂的脸上。显然,祂是在用心看,看的是祂身后的众神。“唉——,我低估了这个文明啊。” “为什么?我觉得ig适应的。” “哼,错就错在你们都适应了这里,适应了人的生活。”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活几十年,体验一下他们有末日的人生?就算大事未竟,等我们脱去这个躯壳,重回山海图,恢复元气、卷土重来,这样不好吗?” 东方句芒笑了,祂微微地点着头说:“哼,好吧,有末日的人生?看来真的都是活腻了啊。再不警醒,就是堂庭山第二、第三,到最后,人没被神改变,神反而被人改变了!真是个笑话。” 雷泽和柔利也都还没找回关于山海图里的记忆,所以无所谓留恋。 柔利说:“我概念里其实也没有神,但据你们描述,我觉得神的世界是绝对的。但这里什么都是相对的,都是比出来的。凭借他们不具备的能力,我好像找到了些神的感觉。” “正要提醒你呢,这次是公司行为,以后不能滥用蛊术了,免得被人误读。” “嗯,知道了!”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柔利开门一看,“哦,是江老师?我正要找您呢。” 迎江疑进去,柔利殷勤地安排她就坐,“江老师您坐这稍等一下,刚好领导们都在,我出两份文件,等祂们签了字,麻烦您给传达一下。” 柔利反应真快,雷泽冲她赞许地点点头。祂知道,白纸黑字发出去,这事就算坐实了。 “是啊,既然都在,也省得我来回跑了。”江疑说着,从文件袋里取出几张纸:“这是股东大会的通知,后天下午一点半,在三号会议室。” “通知都发出去了吗?” “异地的都发过邮件了,我们这边,你们几位领导,我当面送呈纸质文件。”江疑客气地说:“堂总没在,就先来您这里了。没想到东方老师也在。” “没事。”东方句芒接着问道:“堂总那边电邮发了没有?” “没有,我一会儿专门回医院一趟。” 东方句芒突然换了话题,问江疑说:“江老师还记得山海图吗?” “东方老师这不是说笑吧?我们来自那里,怎么就不记得了?” “当真?” “山海图不是图,是一个永远存在的世界。永存的根本,就是我们利用时间溶解技术,把这个世界隐藏在时间的零点。也就是说,时间和空间对我们来说,永远都是现在。所以,就算有另一样掌握时间技术的文明,想在广袤的时空里找到一个点也很难,除非我们带他进去。” “你说的对。”东方看看雷泽,又怀疑地看着江疑说:“可你现在是个女人?” “你们知道我脾气不好,但神是至善的,只要不伤害到这个世界,性别重要吗?” “江老师是我们的楷模啊。”东方句芒说着,用一种略带责备的眼神看了雷泽一下。 “是啊,各方面都要向江老师学习呢。”雷泽羡慕地看着江疑说:“江老师竟能把自己出落得这么漂亮,你们看我,像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像一样。” 东方句芒和江疑哈哈大笑。东方说:“江老师,把通知堂总的时间改为两点半吧,给大家空出来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来自山海图的神们先开一个会。” 江疑微笑着问:“堂总不参与?” “他不必参与了,他已经不属于我们,他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联系不上吴铭老师怎么办?” “他又不是股东,如果需要,你我可能联系不上他吗?” 江疑又问:“那吴回呢,也要通知祂回来吧?”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江疑刚提到吴回,祂竟马上就出现了。 东方句芒大吃一惊,祂问:“诶,你怎么回来了、吴铭呢?” “太可怕了,我们是不是被更高级的文明发现,感觉像遭到了什么攻击!” 吴回这么一说,东方句芒马上明白了,“你科幻看多了吧?”祂又拍拍自己的脑门:“嗐,我真是忙晕了,忘了告诉你。我让于强解析了大家的意识状态,想通过调整显示时素,来激活这些神关于山海图的记忆。” “看来、效果不错吧?”吴回松了口气,但见雷泽和江疑捂着zui偷笑,祂疑惑地看着东方句芒,“祂们这是?” “这是什么?”东方句芒又气又笑,祂说:“还不快去找吴铭芝宇?” “好,我这就去。” “知道他在哪儿吗、你这就去?” 对啊,山海图已经浓缩了无尽的历史,但吴铭没在那里。 吴回骇然:“他难道到去了未来?” “怎么可能,一个没有yuag的人,能憧憬未来?”东方句芒看吴回还是一脸懵逼,便提示说:“还记得他的两极说吗?生命的执念就是这样,不想要的,再近也要逃脱;想要的,只要时间和能力允许,再远也会直扑过去。你想想,他现在最想要什么?” 吴铭瞬间查遍了北京、南京和无锡,回来说:“他最迫切的,吴依人、身体和家,都没有。” “算你跑得快,还没说完,你就查遍了。”东方句芒笑着说:“你赶快去他家里,搬个凳子坐客厅里盯着那副字,那是我特意给他留的出口。” 原来,吴回摆脱不了吴铭的纠缠,只好陪他和女丑到处游-走。 这个清奇的世界,色彩斑斓的草木沙石,虽然明知道都是些化合物、有机物甚至生命,但看起来还是那么纯粹、纯净。 吴铭芝宇的记忆越来越充盈,各种感觉也越来越灵敏。 这里像个历史博物馆,收藏着各个文明时期的遗存。琳琅满目,甚至也有拖拉机一样的农机具,和类似汽车的交通工具,当然还有他们说的“贝”。 “贝阙原来是从这儿抄袭过去的?” “是啊,这属于钱来那个时代。那时地球上没有平原、草原和沙漠,面积最大的陆地就是你们说的青藏高原。山之外就是海洋,海里有岛。所以,没有大规模交错相通的道路。”吴回踢了一下那个贝,“这家伙很原始,用的还是核缓释驱动技术。整机报废,能量也用不完,简直就是浪费。” “但后来为什么成了钱财的标志?” “一个宅居的生命,拥有一个贝,就几乎满足了一生所有需求,难道还不是财富?”吴回指着海滩上散落的贝类说,“他们里面,相当一部分都是人一样的高等智能生命,长时间宅居贝壳,肌体跟机械最终长到一起。” “也算是种进化,从机械到生命的进化。按说,也该有冲出地球的文明了吧?” “那当然。”吴回的手随意指着天空,“到处都有地源生命的殖民团队,地球历届文明中,都有品性出众的生命升华成神,可以随意抵达任何地方。” 就在这时,他们感觉一阵剧烈地波动。 “快跑!” 听到吴回大叫,吴铭并不知道逃往哪里,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找吴依人。 此刻,吴回遵照东方的交代,正盯着墙上那幅字坐等。 不一会儿,只见“流观山海图”五个字像滴在水里的墨一样,被什么缓缓打散,又逐渐稳定的墨色,竟让一幅字变成了一幅画——有山、有海,还有袅袅的云雾。 云雾又像被什么缓缓打散,最终稳定成为人形。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时空之门 人形云雾,是吴铭游离在外的、纯粹的神性意识。 一出来就看到吴回,吴铭笑道:“你逃命的速度可真够快啊。” 吴铭像个开心的孩子,祂身形挥洒,瞬间跑遍了几个房间,最后停在阳台的花丛里。 自制的浇花装置,还在按照调整好的节奏滴灌着。 墨绿色的铜钱草叶片肥厚,已经开出许多黄绿色小花;合果芋藤曼粗壮,在绕经的每个花盆里都扎下几条气生根;吊兰也新抽出五六条粗壮的走枝,端部盛开着白色的小花。 就连那段遗弃已久的枯木也复活了!是一株sajiao梅,叶子自下而上,由翠绿渐变成绚烂的水红色,亦花亦叶,剪纸一样挂满了整棵树。 山海图里,时间长短快慢的对比明显,使吴铭对时间的感知更加灵敏而客观。确如东方句芒所说,时间、空间和光都不是刚性的,看不到时空扭曲,认为光速恒定、直线传播,都不过是因为时空跨度太小,人们穷其一生也感知不到。 小大之辩,庄子在逍遥游里就有提到。不认识整个地球,就不知道东半球的白天是西半球的黑夜,北极半年的昼是南极半年的夜,北半球的夏天是南半球的冬季。 现在,吴铭用另一种时间看到的,是一场植物之间的战争—— 时间放快若干倍之后,那株合果芋抽出的藤曼,像电影里武林高手甩出的鞭子,迅速地攀附着,一条条气生根狠狠地ha入其他花盆、甚至其他枝干,简直就是挥舞着刀剑刺向敌人。 竟然和人类一样,贪.婪、残忍?! 雾状的形体有些涣散迷离了,祂又在sajiao梅旁边停滞了一下,算是完成了对那些花草的巡视,然后漂游到吴回跟前。 祂舒展得像缕青烟一样,绕遍吴回全身,然后嘲笑说:“还是自己逃命要紧啊,早知道,我就该吸住你不放。” “你这样,只是个纯粹的意识团,吸着我又能怎么样?”吴回稍显尴尬,祂直接转移了话题说:“诶?我感觉你好像不能吸我了。” “怎么可能?”吴铭说着又试。 果然,吴回马上有种被什么浸入身体的感觉,祂恐惧地大声叫道:“不要啊、吴铭!” 吴铭调皮地笑着,“下次,你再敢撇下我逃走,我就这样吸住你。” 被电流穿过身体那种心魄摇荡的感觉,让吴回心有余悸,祂打量着这个虚无的影子,愈发觉得东方这根本就是在玩火。祂大叫道:“东方!吴铭老师已经出来,我觉得、您怎么也该出现一下,出来迎接一下呗?” 东方句芒现身,对吴铭说:“你还能进出山海图吗?” “当然可以。”比之以前,吴铭的心智显然幼稚了很多,祂得意地说:“放心吧,我的意志力已经可以控制意识。你看?”祂说着便飘向墙上那幅画,一番缭绕之后,那画竟又变回原来的“流观山海图”五个字。 那个原本就虚无缥缈的形体逐渐淡化,终于消失了。 “东方,既然我们在这边,是不是可以先把祂困在那边?以防万一。” 东方看了看吴回,祂说:“你觉得,我们还有能力困住祂吗?” “祂按你设计的出口出入,说明祂现在还不能突破我们的时间屏障,不是吗?” “恰恰相反,祂不但可以随时往返于两个世界之间,而且是随时、随处。” “那你还装什么逼,煞有介事地给祂画个出口,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首先,这对他来说是个参照,否则他可能回不到现在这个地方。” “那你就更是多此一举了,你完全可以让他去山海图和这里之外的第三个世界。” “唉,连话都不让说了,看来你们做神的境界真是该提高一下了。”东方句芒摇摇头说:“这就像一个四周并无围栏的旷野,我们随处放了一扇可见的防盗门,祂惯性思维的主导下,暂时以为必须从这里、以这种方式出入。相当于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祂的意识,但这是暂时的,祂早晚会觉察到。” “祂察觉后会不会报复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要这样战战兢兢地活了?” “你就知道报复。”东方句芒用夸张的鄙夷眼神看着吴回说:“按说,以你们两个的缘分,你该比我们都更了解他啊?” 吴回埋怨的眼光看着东方句芒,祂说:“算了吧你,最终证明你还是多此一举,何苦给自己培养一个这么可怕的敌人呢?你这招引狼入室,真会把大家给坑死的。不是我说你啊,在这个问题上,你跟大家真是太缺乏碰撞了。” “放心吧,生命都是越强大越善良。就他刚才那状态看,我们完全可以解除对他的戒心了。”东方句芒看看吴回,祂轻松地笑着说:“至少在目前,祂只是在能量方面有些优势。即使他有意为祸,能威胁到的也只是我们逐渐滋生的物欲。” “越强大越善良?我看他们人,仗势欺人、为富不仁的比比皆是。” “那是因为他们物质富有、能量强大,但修为不够,这个问题的根源,还不是寿命有极限吗?看不到前途的人,才会穷凶极恶。如果知道自己长生不老,还会有几个人会肆意妄为?再说,人之间的差异有多大?需求一样,人人自危,自然感觉到处都是掠食者。那些财富、能量或修为远远超越同类,还能微笑着回顾的,就是神了。” “可他、总要有些什么需求吧?” “不但有,而且无限大。别说这个世界,我们这些神也满足不了他。打个不够夸张的比方,一qua象会从一只蚂蚁口中抢食吗?你也是神,会触动他们那些人的利益吗?” “那怎么会?别说一个人,他们整个世界,也不足以与我们一个神为敌。可他不一样,他自然不屑与落后的人类为敌,但跟我们、就难说了。” “看看吧,你怎么也有了他们一样的担心?” “黑暗森林法则,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所谓黑暗森林法则,只会出现在体量和能力相当的文明之间。但我明确告诉你,他跟我们不对等。我们虽然都有无穷的意识力,但想支配物质和能量,还是要像现在这样,先借助一个肌体,就像人类需要借助机械。而他不需要,他无所谓身体,直接就是一团有意识的能量。我就要用他的存在,来证明我们这样的神也不是生命的极限状态。” “可他修为够吗?” “他是我们传说里唯一还能听到的太古元神,石夷老人都不清楚他的出处,年龄可能远超日月,你说他修为够不够?” “那、应该是够了吧,可我们的神来到这个世界都会堕落,他。” “他为情所困,算起来不知道多少万年了。这一通死去活来,都没有绝望到你说那种程度,再自暴自弃,就真成个笑话了。况且,他的意志力已经足以控制自己。”东方微笑着,指着墙上那幅字说:“你看,这字画之间互相转换,需要把这张纸上所有元素瞬间打散重组,你做得到吗?” 吴回摇头说:“我想、我做不到。” “这除了作为参照,也算是他的时空之门。字的一面,是他自己设置的意识密码,另一面,是我把他的字解析复原成图,看能不能诱导他,启动他传说中那种体能。” “时空之门?看着就颇有玄机的样子。”吴回说:“那些元素怎么排布,花点时间,我们也可能会弄清楚,但要解析出来重新定位,仅靠意识力怕是不够。” “但你也看到了,这对他来说轻松自如,甚至没在别的地方出现过。这说明,他根本没在其他地方尝试,直接就从这里出来了。” “怕的就是他这路数,感觉像个贪玩的孩子,没个定性。”吴回说着,不经意往墙上看时,墙上的字又转成了画。祂大叫:“东方你看,你看他又出来了!” 果然,吴铭一出来就追吴回,“好啊,你竟然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吴回一边说着,一边绕着东方句芒躲避吴铭。 “你告诉我那里是个很薄的时间切片,看起来根本就是张图,所以你们的世界叫山海图。我刚又回去看了看,怎么跟这里一样,根本不是图!” 东方笑道:“吴铭,我没骗你吧,现在相信自己是神了吗?” 吴铭故伎重演,又把自己舒展成缕,像刚才绕着吴回那样抚弄东方句芒。 而东方只是轻轻一挥,吴铭便远远地飘散开,好久才重新凝聚成形。 “恭喜你彻底苏醒,终于找回了自己作为神的意识,也该想办法找回你的另一半了。” “那当然,没有身体,蛮蛮就更不认得我了。” 东方句芒摇头笑道:“不是你那个身体,我说的,是你身体的另一部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愚公移山 “我身体的一部分?” 最初的概念里,吴铭坚信吴依人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后来,他终于承认堂庭山和吴回也是自己一部分的意识;这次山海图之行,意识和roui脱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可以再次被分。 “是的,甚至只是一小部分,是我凭记忆猜的。”东方句芒转对吴回说:“你们路过日月山时,你抱着他,什么感觉?” “过半的时候,他身体越来越重。”吴回看了看吴铭,接着说:“不是一般的重,重力的方向正常是向下的,但感觉他那时是个水平的力。反正,感觉就是被什么吸着不让离开。张工非要说那是一个大上坡,油门都踩到底了,还是慢。” “吴铭当时什么感觉?” “我睡着了,感觉就是行进在山体里,压力特别大。但一过去就好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压力一扫而光。嗯,还记得那里天特别高、特别蓝,空气也特别清新,到处弥漫着油菜花的香味。” “避重就轻。”吴回说:“你怎么不说你犯神经的事?还没到日山和月山中间,他忽然醒来,硬说前面没路,要撞山了,他要跳车。” 东方句芒笑道:“这就对了。” 看吴铭和吴回面面相觑,东方继续说:“现在看到的是日山和月山两座小山,而真正的日月山呢,只有一座,高耸入云。这座山,就是你吴铭、身体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后来呢?!”吴铭惊异地说:“山怎么变成了人?” “后来的事就很清楚了,但我只能点到为止。”东方句芒看着吴铭的眼睛说:“你刚才说重回山海图看到的景象正常,这说明,你视力恢复得很好,已经值得你去信赖。” “听你这意思,只是值得信赖?” “还记得上次吗?带你去的一个类似的多时空体系,你当时除了感觉信息量巨大,并没有其他视觉上的感知。现在,你在山海图这个时间薄层上,能分辨出层次之间的差异,说明你的视觉意识苏醒,你要试探着接受祂、信赖祂,如此而已。” “也就是说,我看到的并不是真相。” “应该说是有局限的真相,比如力学在亚里士多德时期和牛顿时期是不一样的。从你进出山海图的方式看,你还存在一些惯性思维。所以,关于日月山的事,我先给你提个引子,后面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没头没脑的,我从哪里开始啊?” “当然是日月山。”东方句芒说着,冲吴铭挥手搅和一番,那个身形散乱不堪,但一会儿就在旁边又凝聚成形了。“去吧,你现在不需要吴回了,去日月山,也是瞬间的事。” “可我南京的身体?这样飘飘荡荡的,感觉很不好。再说了,我还要去见蛮蛮,这样会吓到她。” “那你可能就不会太自如了。”东方句芒瞥了一眼吴铭,摇头说:“自己看着办吧。” “吴回带我去,你有一部分也是我,现在我有事,你也托不干净。” 吴回马上就躲开了,祂说:“我才不呢。” “他要,”东方忽然想到吴回要到海西州,就说:“吴回,要不你就带他去?也算顺路。” “他老吸我。” 说到这,倒让东方句芒想到一个问题,祂郑重地跟吴铭说:“你现在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识了,不能刻意太接近谁,特别是吴回和堂总。记住,你现在能伤害到的,都是在乎你的人。不在乎你的人,跟你形不成意识上的呼应,你也根本影响不了他们。就像你想用意念取你的手机,它不回应你,完全符合你的两极学说,因为它不是你的正极或负极。” 其实,一进山海图,吴铭马上就明白了东方的各种用意,包括不得已时,祂可以在那里有效控制、甚至毁灭他。吴铭自知最近意识飞转、念力猛增,自顾不暇,还能顾及别人?静下来他也后怕,所以对东方句芒为自己预设的各种场景都不介意。 他甚至感激地说:“还好有你及时提醒。” 他们心照不宣,东方说:“把你引到那里也是迫不得已。” “不用解释,那是个好地方,还有陪练,我已经可以熟练控制念力了。” “那就是说,只要你不刻意伤害他们,堂总和吴回都是安全的。” “应该是的。” “我看还是这样吧,吴铭芝宇,你原本是太古元神,实际能力目前已远超我们,只是不熟练。学着找回自己吧,当练习了。神跟人的根本区别,也是人确定停止进化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们迷信数学和物质基础上的所谓科学,不再相信和刻意挖掘自体感知能力。身体感官,也被他们刺激,成了单纯的糜烂享受。” 东方句芒说完,便和吴回一起消失了。 吴铭回到南京住处,看自己身体安然还在,便“倏”地一下去了日月山。 太阳还是那样,像极远处一个透出亮光的洞,耀眼但不温暖;景色,看起来还是那样辽远而苍凉,总让人产生一种被遗弃的悲壮感;脚下的风,也好像可以被人直观地看到,看到它失魂落魄地溜着地面飞跑,呜呜的声音里满藏着遗憾。 还是那段路,吴铭倏倏忽忽地往返了很多次,没发现什么,也没再有被吸引的感觉。 祂忽然意识到,跟这个地方相互吸引的一定是身体,而不是意识。 吴铭只好再次找到东方句芒,“我去过了,没什么异常,一点感觉也没有。” 东方句芒沉思了一下,“看来,你跟我们存在的逻辑真不一样。我们作为神要脱去roui,你可能不需要。这种存在跟我们的逻辑相悖,所以我解释不了,实在是爱莫能助了。但你记住我说的话,你跟日月山有很深的渊源,这不容置疑。我不能知无不言,是因为我的记忆也可能是片面的,说出来也是干扰你的思维。” 吴铭飘忽的身形渲染了祂的失落,回到南京,祂径自与身体重合,便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手机吵醒,是吴依人。 第一句,他希望听到的是两个人曾经那种卿卿我我的情话,但现在,他所听到的,全都是公司开股东大会的事。吴铭心不在焉地说:“你就去吧。” “你说什么啊?我又不是股东。” “哦,”吴铭这才意识到,他提起精神说:“我也不是股东,这种事儿跟我说也没用。”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你也不问问、我?” 吴依人停顿了一下,歉意说:“哦,你看我就顾着忙,都忘了问你,一直联系不到你、你干什么去了?好在有东方句芒,祂说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吴铭原本想把自己的事告诉吴依人,但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说出来也是鸡同鸭讲。他只好也敷衍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放心吧,相信这个企业,很公平,不是你想象的多少黑幕。” “那你最好也争取一下啊,哪怕一个点呢,基数那么大。” “是啊,基数那么大,只要有你的,就不是个小数目,要多少才是个够啊?” 气氛有点尴尬,吴铭静静地等了几分钟,便挂了电话。 又过了一会儿,吴依人又打电话过来说:“对不起啊,我也是一时利欲熏心。” “我没事的,就是想你了。” 吴铭明显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他看看手机,很多未接电话,他懒得回。 本想打电话给吴回,让祂再驮自己一次,因为他想回无锡家里,却不好意思,怕见熟人。但现在角色瞬间转变,祂们是神,自己也是神,竟还是高于祂们的神! 吴铭只好趁着夜色回家。 房间里还有吴依人的味道,吴铭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顺势倒在两人时常偎依的g上。缠绵的记忆,和g上残留的母性气息,让他感动得突然想哭。 一场颠沛流离,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态度,相互都认为对方是在堕落。 有种爱是强行改变别人,还有种爱是证明自己。 于是,他们都在沿着自己的方向坚持。 “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日月山。” 吴铭擦了眼泪,无意中,目光落在墙角那个书橱上。自从开始研读山海经,书橱里的“诸子”就被封存了,因为吴铭认为,他们是横亘在自己与真相之间的墙。 “也许早被误导了呢?” 吴铭忽然这样想,他打开书橱请出各种子,一下就看到那本列子。 多少年了,这本书根本没有合上过,也早被自己打满了问号—— 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 “且焉置土石?”杂曰:“投诸渤海之尾,隐土之北。” 操蛇之神闻之命夸娥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 自此,冀之南,汉之yi,无陇断焉。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伯禹愎鲧 吴铭茅塞顿开,他立刻打电话给东方句芒:“东方,我知道了!你不是说、我有什么感觉合理的猜测,你都可以帮我迅速验证吗?我知道日月山的真相了!” 东方句芒出现在吴铭身边,聆听着吴铭的陈述,祂不住地点头。 “你分析的没错,庄周和列御寇,确实很能编故事。愚公移山是在强调一种精神,事实上,没有人把太行、王屋二山移走,他们还在原处——冀州之南、河阳之北。” “移花接木、借题发挥,是他们编故事常用的手法,所以这个故事也该有原型。有其事,但山并不是那座山,人也不是那个人。” “那就是说,你认为被移走的山、是日月山?” “是的,而移山的人不是愚公,而是大禹。” “一段全息影像,自己慢慢看,我就不陪你了。”东方说着便挥手而去。 吴铭再看,卧房墙面上,开始有清晰的影像呈现—— 热带海边山上有一草棚,看那格局摆设,应该是个临时的议事厅。 草棚下,一qu人神色严肃,他们穿着风格与现代并无太多差异,都是做工精细的葛衣。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山风凌乱了他的须发,却掩不住那一脸从容的微笑,眉宇间也透出不凡的英气。他是虞舜。 事实上,鲧并没有窃取息壤。治水九年,看自己年事日高,不能救万民于洪水,他心里着急,打算祭祀先祖,告求先祖容许动用息壤,也不过是个想法,拿出来跟大舜商量。 “你们推举我治水,我现在也不过是动了动窃用息壤的念头。” “先祖遗训,甚至还施了咒语,动了念头就会被诅咒的。”大舜殷切地看着鲧,他摇摇头说:“治水是千秋大业,你啊、不能操之过急。” 崇伯鲧本来就脾气暴烈,心系治水,哪里顾得上一己之安危。他拍拍iog膛对大舜说:“为了黎民百姓,什么样的诅咒我都不怕。——既然有息壤这种宝贝,为什么不能用来治水?难道为了一个传说,就可以置万民于水火而不顾?” “那不是传说。”大舜指着山下远处的滩涂说:“崇伯鲧,你看看眼前这片滩涂,才多少年?” “才多少年?几十年了!眼前也就这几千步,沧海桑田、桑田沧海的,你算算多少次了?为什么就不能一劳永逸,用息壤彻底把它解决掉?” “祖训说得很清楚,息壤虽然可以使土地不停增长,但淹掩洪水是无效的。” “能让土地不停地增加,却不能掩水,谁信啊?” “祖训就是这么说的。” “我看你就是食古不化,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崇伯鲧,知道你治水心切,但妄议息壤,你已经严重违背祖训了。” “难道祖训要求我们这样任由洪水泛滥、不顾黎民死活吗?” 大舜摇头叹气,下令说:“削去爵位,囚禁羽山,思过三年。” “慢!”这时,一个英俊的男子拨开人qu,冲鲧叫道:“父亲!” “文命?” 文命是禹的名字。 “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呢?息壤不能动啊。” “你知道什么?九年了,我还有几个九年?”鲧被人押着,抬头扫视山下,恨然说道:“这样治来治去,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样子,我还有脸面接着治下去吗?” “父亲,羽山不过是个孤悬小岛,对性格火爆的您来说,远离尘嚣根本就是种折磨。但您就当是静修吧,我会子承父业。” “文命,不要再去治水了!谁不知道祖训写的什么,哪来的水患?都是人患!他们要成什么千秋大业,就让他们做去,为什么要祸害我们的黎民苍生?” 所谓尧天舜日,说的就是,那个时期的天下治平,是尧舜以仁德换来的。大舜皱了皱眉,一个治水英雄,最终竟是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结局? 虽然于心不忍,但舜不得不吩咐左右说:“押走吧。” 就这样,鲧被人押走了。 一阵沉寂之后,有人请命继续治水大业。 ——他就是禹。 那一时期,地球上没有多少大块陆地,可耕地就更不用说了。资源的局限下,人类社会和自然界的蚂蚁和蜜蜂一样,严密地分工合作,并没有非常清晰的家庭观念——女人就是生育、抚养、抚慰,若非大洪水之类不可抗拒的因素影响,根本不用为生计担心;而男人就是劳作。连年水患,出于对劳动力的需求,女人更成了维持社会延续的宝贝。 看到这里,吴铭忽然联想到吴依人,他们甚至还没有要孩子呢。 他感慨,现在,这种心态的女人太多了,她们高呼着女权走上就业岗位,何尝不是上了有些懒男人的当?其他动物不工作,都能或恩恩爱爱、或相忘江湖地活。但身为人,特别是身为女人,还要抛头露面地为生活奔波,想想真是活该。 吴铭心说:奋斗吧、傻叉。 远方的女人忙着她所谓的事业,吴铭继续躺着看视频—— “文命,你真的要继续治水?” “是的。”禹肯定地说。 舜欣赏地看着禹说:“崇伯鲧是你的父亲,我感觉、他是反对你继续治水的。” “是的。”禹说:“可您只知道他反对我治水,却不知道为什么反对。” “哦?那我倒是想听听了。” “因为我跟他的视角和目的不一样,治水的方法和心态自然也不一样。”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作为我的父亲,我尊敬他,所以只能在旁边提过几次。您知道,我父亲脾气暴躁,不太喜欢听取不同的声音。” “那你对治水什么看法?” 禹从容地说:“首先,我认为先辈们确实做了件福荫子孙的大事。我记事的时候,山下是稀疏的灌木,还有颍水,穿过去几千步才流进海里。后来,水一下子把山下这片土地淹没,然后又逐渐吐出来,感觉有趣,所以会留意水位的变化规律。” “你父亲崇伯说九年来徒劳无功,你却看到了变化的规律?呵呵。”舜笑道:“他作为父亲,时间跨度比你长,经验自然会丰富得多啊。” “对于一件时间跨度超过所有人寿命的事,经验反而是负担。就拿治水这个事儿来说,先辈们肯定是智慧且严谨的。既然列为祖训,我们就该相信,息壤能使土地增加、但不能用来治理水患;更应该相信,治水是千秋大业,先辈们怎么会拿千万子孙开玩笑呢?” 舜笑着说道:“那你的意思,我们在开玩笑了?” “我们也没有开玩笑,但毕竟是日久年深,先辈们让我们保证不动息壤的前提下合理治水,具体什么用意、如何实现,我们无从得知。——未知的基础上,我们凭经验‘水来土掩’,虽不是玩笑,但跟开玩笑也差不多少。” 舜再次认真地审视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点头说:“对你父亲崇伯来说的未知,你现在?” “如果不是有备而来,伟大的父亲被流放羽山,我一定会哭天抢地、拼命为他求情。”禹自信地看着舜,他笑着说:“但我却遗传了他刚愎自用的性格。” “既然要治水,就要先了解水从哪里来。”大舜慈祥地看着禹,平和地问道:“大水周期性从西北方向奔流而下,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水还是那些水,不过是循环的。” “哦?”舜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有如此见地,他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水是循环的、水又是怎么循环的?” “竖亥早就提供了水的来源和流向。” “竖亥?” “是啊,他跑遍四极。根据他搜集的信息,我分析,这种两三天的反复,是水面正常的动荡;而像我父亲看到这种、以九年为周期的沧海桑田,则是一个大的循环。前者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因为我们永远不可能让大海彻底平静,我们要治理的,就是第二种。但我父亲不认可这种分析,他只在乎眼前的泛滥。” “唉!”大舜叹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可能都犯了你父亲一样的错误。说吧?如果你来治水,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我要治理的、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时间。” “时间?!”舜惊异地问:“时间怎么治理?” “我们这个世界,是水和陆地两个球形的叠加,水有水的中心,陆有陆的中心。先辈所以不让打息壤的主意,正是因为息壤是把调整水陆平衡的钥匙。但我们的贪念,在获取大面积土地之前,必须接受时间的考验。” “哦?!”禹的话如此确定,让舜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他不无急切地说:“看来你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他们到处砍砍凿凿,但没找到枢纽。我只需做一件事,便可一劳永逸。” “你的意思是?” “日月山,我只需移开日月山。”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禹治水 “你说、把日月山挖掉就可以了?” 说实话,年纪轻轻的禹这样轻描淡写地谈论治水大业,不但姚重华表示怀疑,一边那些人也颇有微词,甚至已经有了嘲讽的声音。 禹知道,不把大家说服,姚重华也不可能给自己分派人和物资。 他高声喊道:“烦请大家先静一下,听我解释,如果大家觉得我说得不合理,就当我没说,治水之事,我以后也会绝口不提。” 他们所处这个阶段,用现代人的说法是原始共产主义,大家都没有私念,人人为公,所以,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机会。就算有不同意见,也不会一棒子打死。 听禹这么说,姚重华音色浑厚,对众人挥手,威严地说:“大家静一静,让禹说话!” “我父亲崇伯鲧治水九年,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今天才想窃取息壤来治水?”禹接着说:“是因为辛苦了九年,他以为已见成效,但现在,大洪水又来了!他觉得这九年来做的都是无用功,劳民伤财,所以才想铤而走险。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纷纷质问:“是!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按年龄,你们多数人都比我年长,所以也都知道,在他治水之前,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洪水,九年一个周期反复了多少次我不知道,但我印象里已经是第三次了。之前,我父亲和大家一样,把眼光盯在身边的泥浆里,折腾了九年不见成效,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找到大水的根本,其实,即使不去治,九年一次的大水照样会自行退去。” 大家一片吵杂,都说:“既然治不治都一样,为什么还要治?” “当然要治!找到根源,治水大业就接近尾声了,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你凭什么说日月山是个天枢?” “周期性这么强,说明什么?!说明洪水的根源不在我们身边,而是在远方!祖训说,息壤造地是千秋大业,谁也不能动摇。先辈们会欺骗我们吗?我相信大家跟我一样,坚信老祖宗不会欺骗我们!只是因为时隔这两百多年,使我们都忘记了真相,忘记了造地治水的原理。你们也都是长辈,我想问一下大家,祖训有错吗?!” “没错!” “那么,可大家知道息壤造地的原理吗?” 看大家面面相觑,禹继续说:“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了我很多年,但后来我想通了。刚好,上一个九年的治水由我父亲负责,我满以为能说服他走出泥沼,可他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我可以坦然地目送他老人家流放羽山岛,一是希望他能反思,控制一下他的坏脾气。再就是,我知道他心里有愧,有意做出有意要冒犯祖训的举动,就是为了让大家有理由惩罚他。” “那就快解释你治水的方法和原理啊,只是移开日月山那么简单吗?” 禹用自信地眼光看着姚重华,姚重华笑着鼓励道:“说吧,说出你治水方法和原理。” “竖亥跟我测量过整个大地,果然如祖训所说,大地是个球体。这就应了我前面的说法,地球不是一个中心,土石有一个中心,水体有另一个中心。先辈们就是用息壤改变了两个中心的距离,才造成最近这两百多年的大规模海退。我听老人们说,最初的海退根本没有规律,就是最近几十年才这样。所以,我们目前治的水,九年一次的是反复的海进海退;而让大家每天在泥潭里折腾的,其实是海退绕地球一圈回来,给上流提供了水源,导致不定期的乱流奔涌。这两种水相互作用,像我们用的水车,每次大规模海退都给这个水车加满了水,使水陆永远达不到平衡状态。也就是说,解决乱流水源,才是治水成功的关键。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乱流的源头——日月山以西那一片高原湖泊qu。” 大家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姚重华说:“我琢磨了一下,感觉是这个理儿,大家说呢?” 很多人开始点头认可,但问题又来了:“可要搬走一座山,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这个嘛,大家都回去先考虑一下,然后我们再抽时间讨论。”姚重华转身对禹说:“还有,不管大家讨论结果如何,你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施工方案和预算。” 禹点头告退。 夜深了,禹一个人还在做方案。这整整一天一夜,他终于gao了一套详尽的实施方案出来。 天一亮,禹来不及休息就去找姚重华了。 姚重华坚毅地目光看着禹,他开门见山地问:“整个方案下来,大概需要多少人力?” 禹认也真地看了看姚重华,他知道,父亲治水九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自己想方设法降低成本,但工程如期完结才是关键。所以他说话有些犹豫:“一万人吧?” 姚重华哈哈大笑,他说:“一万?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不过,这只是我大概地估计了一个数字,因为时间紧迫,等我把这个方案细化之后,应该还可以再少。这样往高处说,也是觉得效率才是关键。” “还能少?”姚重华看禹说得那么认真,便严肃地说:“你打算做多久?” “至少十年。” “十年?”姚重华怀疑地看着禹说:“我给你十万人,一年可以吗?” 禹明白姚重华的意思,他笑着说:“移山本身不用十年,我说十年,是因为这个节奏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一万人移掉日月山,我需要三年,而且必须是前三年,尽快开始。” “那后面七年甚至还要更长的时间,你用来干什么?” “您想了解的问题方案里都有,移山本身花费时间不会太久,而且也不能错过最佳时机。”禹说着,他把做好的方案拿出来,放在姚重华的书案上展开,“一万人怎么用,上面有详细说明。” 禹把整个工程分为三块——七千力工,以最快的速度把日月山岩体尽可能敲碎;两千木工就地取材,打造一千艘大船;另外一千人作为后援,巫医、厨师、火夫、马夫、修理工、库管、使者各一百名,其余三百人应急,随时听候调遣。 “唉——。”姚重华看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这样算,区区万人、怕是不够吧?” “富余三百人随用随调,够了。” “七千人搬走一座大山,有那么容易?” “又不是采什么石料,野蛮操作,很快的。” “说的是啊,就地推到就可以满足泄洪要求,可也得经常清理一下场地吧?” “一千艘大船就是用来清场的。” 姚重华笑着说:“且不说山里怎么行船,一千艘船,造船、驾船不需要人?” “我已经做了现场考察,当地森林资源丰富,有大量的雪松,刚好造船,同时清理河道。”禹神秘地看看姚重华,微笑着说:“至于您说的驾船嘛,幽灵船,无人驾驶。” “好,我相信你,具体的操作细节,我也就不再过问了。”姚重华说:“按照你的安排,余下七年时间做什么?” “疏通河道,疏散下游居民,尽量往太行山伏牛山一带转移。” 姚重华边听边微微点头,他赞许地说:“文命考虑问题可真周到啊。” “此举可能马上会改变气候。根据推算,目前人们大规模的活动中心更靠近赤道,而后,可能在很短时间内倾斜百分之十以上,所以要准备足够的布匹、柴草和粮食,特别是大面积过水期间。”禹把目光转向远方,豪迈地说:“如不出所料,我们将获得一望无际的土地,一旦开始发展真正的农业,人们的生存生活就有了保证,人类文明,必将开启新的篇章。” “好!”姚重华一拍桌子,吩咐一边随从说:“你去请伯益大人过来。” 禹知道姚重华的意思,他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向您再要一个人?” “谁?” “竖亥。” 姚重华立即差人,又传竖亥,然后对禹说:“让伯益跟随你,一方面对地下水很有研究,另一方面善于驯化禽.兽,他这两种特长,跟着你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您用心良苦,文命万分感谢!” “哦,差点忘了,昨天削了你父亲崇伯的爵位,你不会因此记恨我吧?” “我怎么敢记恨您呢?削去他的爵位,其实对他也是种安慰。” “这样吧,就算你袭了父亲鲧的伯爵之位,一会儿伯益他们过来,就称你为伯禹,这样也便于日后行事。” 说话间,伯益和竖亥两人就过来了。 几个人随便寒暄几句,姚重华言归正传说:“你们都是世间大才,难得一用啊。今后十年,你们两个跟随伯禹治水吧。” “谨遵吩咐。” “伯益,这是件空前绝后的大事,你要做个记录。”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精卫填海 遵照姚重华的吩咐,伯禹、伯益和竖亥带五百人先行西去。 古老的渭河,是这块古老大陆上最长的河流。 日月山,正是古渭水的滥觞之地。 也许正是因为那几十年历次大水冲刷,落差大、水量足,所以流向规则,与现代地理学纬线几乎完全重叠。洪水由日月山口一泻而下,经现在的渭源之后,一路狂奔,直过舜都蒲坂后便扑入大海。 他们此次开挖日月山的意义,就是废除那片高原湖泊的储水功能,让更多固形物向更远的东方扩散。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随着陆地逐步调整到位,东南方向的陆地抬升越来越明显,日月山西北的高原盆地,西北两边山脉的海拔已远低于东南,洪水至青海湖一带便开始回流。西面水源枯竭,渭水断流改道金城兰州,成为后来的黄河。 这个阶段的吹土造地,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太平洋西海岸线由洛阳推进到商丘一带。 所以,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一定要感谢他们—— 而此时,这qu人还带着各自的装备,沿着渭水溯流而上。 到处是崎岖蜿蜒的山路和水陆,处在这种地形重塑的特殊时期,任何先进的交通形式都不可能规模化。所以,他们除了独轮车载货之外,再没有更便捷的交通工具可用,只能徒步,披荆斩棘、跋山涉水。好在当时日月山所处的位置,海拔和纬度都较现代偏低,特别是不远的海洋、和频发的洪水带来了暖hi气流,使这一带的高原气候并不寒冷。 离日月山还有多里的地方,他们开始在渭河两边确定造船地点。就这样缓缓行进了十五天,确定了一千两百艘船的位置,这天的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日月山下。 伯益勘察了周边环境,选定地点,很快便支好营帐。 各方面安顿好,伯禹吩咐大家修整一天。 翌日一早,他便召集众人说:“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竖亥,你带上两百人,回去接应一下他们。” “是不是太早了?大都蒲坂离这差不多有两千里地,他们人多,还带着粮食、衣服和其他物资,行进肯定比我们要慢得多,怎么也得十几天才能到这里吧。” 伯禹微笑着说:“为鼓舞大家,你们返回去的时候,分为两组,在未来的河道两边的树干、石面上,方便刻字的地方,都刻上标语。” “那些三人、四人合抱的大树都适合刻字,总不能全都刻吧?” “不管站在哪里,视野里必须能看到,以这个为标准、可以吧?” “好嘞。”竖亥带着人就要走,想想不对,又折身回来,“伯禹,您好像还没告诉我们刻什么字呢?” “‘精诚共工、卫家填海’,或者‘精诚卫家、移山填海’。” 竖亥带着伯禹殷切的希望和两百个人走了。 “我们剩下的三百人分为十五个小组,按照伯益大人勘验好的地点建房。” 交通跟不上,但他们对木石水土有更直观而深刻地了解,所以,打击破碎和短途搬运方面技艺娴熟。加上他们孔武有力,石基加夯土木架结构的房子,搭建起来也不算难。 他们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把房基用地四周相连的树木两边放到,作为隔离带,然后一把火点着,分段留人值守,其余众人便回营帐喝酒去了。 一夜大火,烧死驱除蛇鼠害虫无数,算是完成了前期的消杀工作。 清晨的阳光照在这片空地上,偶尔还有几处狼烟,像没来得及打扫的战场。 吃过早饭,伯禹吩咐众人清理火场。 “把四周昨天放倒的树收拾一下,主干粗的一段开成方木,末段留做檩条,侧枝可以做椽子的留下,其他用做柴禾。”伯禹喊罢,对身边的伯益说:“伯益大人在想什么呢?” “嘘——!” 两个人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伯益说:“伯禹大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有。” 两人还在嘀咕,只见天空黑压压地掠过一片云一样的东西,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圈,便落到外面的树上,仍冲两人清脆地鸣叫。 “怎么回事?” 伯益仔细看了看树上的鸟,他笑着对伯禹说道:“看来是我们得罪牠们了,等我跟他们解释一下。” 伯益学那些鸟叫的声音,口里发出“叽叽啾啾”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一只鸟飞出来,盘旋在伯益的头上,也是那样“叽叽啾啾”地叫。 那只鸟跟伯益对着叫了好久才返回树梢,zui里竟清晰地发出“精卫、精卫”的叫声。瞬间,那qu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全成了“精卫”。 一阵激烈的骚动之后,只见一qu向西、一qu向东分飞而去,其余仍在外围树上。 “伯益,我们看牠们有点像太平鸟。” “是有点像,这是不是预示着、天下马上就要太平了?” “你跟牠们说了什么,牠们要干什么?” “我告诉牠们,之前莫名其妙的大水影响了这里的气候,不太适合牠们居住了。很多大树都被淹死了,到处是动物的尸体和发霉变质的食物,容易传播瘟疫,会影响牠们族qu繁衍。” 伯禹竟有些急切,他说:“牠们听你的要离开这里吗?这里到处是雪松,对牠们来说,可是绝佳的栖息地啊。” “没有,牠们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说就是来治理水患,牠们要给我们帮忙呢。” 伯禹兴奋地说:“真的?!伯益大人这招厉害。” “那只领头的鸟说,牠们做个分工,一百只到上游帮我们打探洪水的情况,一百只看我们的后援走到什么地方了。等我们开工,牠们会在一边喊号。牠说太复杂的喊不出来,刚才就跟牠确定了一下,只喊‘精卫’二字。” “好!”伯禹用力握了一下伯益的手说:“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不止呢。”伯益笑道:“牠还说,等大船造好,趁洪水往东出土石的时候,牠们会派出去一批帮我们巡航。这样,我们稍加疏导,就可以把土石送得更远。” “真的!这太好了。”伯禹对伯益说:“我原来的预期,只是能把陆地拓展到羽山,现在看来,完全可以继续往东、往南,看到瓯越一带。” 看到这里,吴铭忽然想通了关于山海经的几个细节—— 山海经叙述的次序都是南西北东,原来是因为对他们来说,南北方向基本上是确定的,西方是逝去的,而东方却是未来!他们先描述了周边环境,未来,让者自己去想; 海内东经描述的是当时太平洋的西海岸线; 瓯居海中,闽在海中,也都是正确的。但会稽山的意思,并不是大禹曾经在这个地方论功行赏,而是大禹论证出的新陆地边缘。 就这样,他们烧了植被树木,平整出一片近百亩坡地,十二天后就盖上了房子。住的问题就解决,就等砸石头的力工进场。 之后的事情,吴铭不用猜也知道,两千造船工分组留下,最终,六千砸石工抵达日月山下,拉开了移山填海的大幕—— 祭祀完山神,一qu人最后仰望了一下日月山,便开工了。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过去。 日月山山体彻底被分解砸碎,能搬的已经搬走,剩下的就交给大水了。 “精卫、精卫”,随着一阵急促的鸟叫声,西面的洪水也如期而来了,还是那样三两天一波,但一浪接着一浪,越来越强。 惊涛拍岸,催人胆魄欲裂。 洪水像因为多次碰壁而眼红的猛兽,积蓄数月,终于从掘开的日月山口奔腾而出,裹挟着碎石泥沙,疯狂地洗刷着古老的渭河。河道像是瞬间被利刃劈开,一下子被巨石淘宽了上百倍,船厂的洼地很快被水灌满,装满土石的大船也渐渐浮动起来。 值守在大船附近的人,根据鸟叫声的提示,每个日出日落各起锚一艘推入渭水。历时两年,一千两百艘幽灵船终于悉数放出,决然驶向东方。 洪流过后,日月山只在原来的位置上残余了两个小山包。 视频结束了,东方句芒现身,问吴铭说:“怎么样,能帮你记qi点什么吗?你被分解粉碎,沿着渭水,几乎洒遍了整块大陆,甚至被幽灵船带入东海。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日月山的具体位置。” 吴铭有些呆滞,不是悲哀,而是心潮澎湃。他闭上眼睛,视频中那几股肆虐全球的洪流还激荡在他的心里,这场景非常熟悉,一种被吴依人攀附纠缠的亲昵感油然而生。 见吴铭不说话,东方句芒以为他心里悲伤,便来劝慰:“就算人死了,roui不一样被微生物分解吗?你这样,也算正常的物质循环吧。” 其实,吴铭此时心里所想,却是山海经里那个蛮蛮,“见则、天下大水?”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隔世情殇 “你是怎么把愚公移山跟大禹治水联想在一起的?” “操蛇之神,一看就是山海经时代的事。”吴铭幽幽地说:“你说日月山不是两座,而是一座。我首先想到的是、日月山往东有个积石山,本来还想着过去一下,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对了东方,你刚才问我什么?” “问你看完视频有没有什么启示。” 吴铭表情复杂,他把忧郁的眼光转移到东方身上,凝视了一会儿说:“有,我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往前拓展到伯禹治水之前了。” “好,看来你最近的冥想还是有成效的。” “我那时沉睡不醒,现在倒依稀有些印象了。吴姖天枢的事,是我告诉伯禹的。当时心里也犹豫,我作为一座山等在那里,终归会把蛮蛮等来。但大禹说,传说中的具区大泽,早已淹没水下不知道几万年了。水道疏通、海退东南,那个地方才会慢慢露出来。还说,我崩解的山体,一定是被冲到东边,说不定可以遇到呢、与其坐等?” “后来呢?” “后来我就同意了,他还为我写了祭文。三百年后,具区大泽果然重现出内陆湖的轮廓,而我却失去了躯体,只是一股飘荡江湖的怨气。所以,具区女神不肯相认。四千多年积怨不散,苦熬至今终又相遇,我牺牲灵魂保全了躯体,可她仍是不肯相认。” “她不是认你了吗?” “原本以为是认了我的,但现在看,她认的,不过是我这辈子作为人的吴回。” 东方笑道:“是啊,每个身体与对应的意识在一起,才算完整。你一会儿展示给她不完整的身体,一会儿展示给她不完整的灵魂,就算她感觉似曾相识,也不会贸然相认。再说,如果她随便就相信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你能接受吗?” “如果找回整座日月山,身体是不是就完整了?为了蛮蛮,我必须找回我的身体!”吴铭芝宇刚一振奋,想到视频中日月山崩解流离的场景,他便又颓然坐下,绝望地说:“可我怎么找呢?我可能永远也做不到!” 东方不屑地看了看吴铭,“是啊,况且、日月山也不是你的全部。” “啊?!” 但东方句芒又确定地说:“但你是可以的。不要看祂山体破碎,你知道,原子和星系也是一样,虽然体积庞大,但质量主要还是集中在很小的核心。日月山是座神山,不是地球上普通的山。” 吴铭惨然失笑,他摇头说:“你还是拿几句靠谱的话来安慰我吧,还有神山之说?” “具体时间我记不清,十几万年、或者几十万年前,你解体成你们、从天而降。”看吴铭目瞪口呆的样子,东方解释说:“是真的,我是目击者。所以,几年来,就自己的身世,你问了我无数次。不是我刻意隐瞒,你也不想想,一个比我还要古老许多的智能生命,我怎么可能知道祂的过去?” 意识跟身体重合之后,吴铭倏忽而至的能力消失,竟有些不适应了。他说:“要不,你让吴回再帮我一段时间吧?” “不行,你能量和境界都远高于他们,一个坏叔叔依赖一qu小朋友?小朋友们会很危险。说实话,我这样一步步启发你,不知道顶着各届文明多大的舆论压力。”东方又看了看吴铭,祂小心地说:“自己好好领悟,我先忙别的去了。” 又是一个神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此刻,吴铭的脑袋乱如浆糊,也许是身体在想,是身体拒绝待在“家”里。他终于怅然离家,四处游-走,时而狂奔,时而踉跄,一副身形矫健也掩藏不住的狼狈。 日中时分,吴铭刻意确定了一下位置,是在马山。 远眺,雾霭模糊了水天的界限,十米高的灵山大佛也像站上了云端,正对他笑。 古有地陷东南之说,吴铭一直认为,东南方非但没有地陷,反倒是抬升、持续抬升。马迹山就是如此,作为太湖第二大岛,原为全岛。年东坝口合龙,马迹山才与大陆连成一体,成为半岛。 现在,这不再是种猜测,且与自己渊源极深。 吴铭感慨万千,他从另一个角度眺望着太湖。 设身处地,他又想起有个叫赵翼的曾发感慨,说人往往贵远贱近,浪迹天涯之后才会发现,还是家里最好。需要安慰,他才这样在太湖边晃悠,像在吴依人怀里撒娇。 可她人在哪里?吴铭唏嘘感慨,便又写诗发到朋友圈—— 功名利禄云中仙, 蕙帐鸳被冷半边。 离家不过二十里, 垂老未跻马迹山。 虽然是发到朋友圈里,吴铭在乎的还是吴依人看到,而且最好秒回。 但直到深夜也没动静,于是便打电话。 “我家离马山就是不过二十里,我是追名逐利,也确实到现在也没去过马山。可这又能怎样?”吴依人口气很淡,显然是故意的。“今天开了股东大会,确定在你名下的股份为百分之十一。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看着办吧。——既然看了朋友圈,怎么也不回个信息?” “忙。” 一个“忙”字,让吴铭恨得牙根都痒。他本来就恶心世人像蛆虫那样庸庸碌碌地挣扎,另外,地源企业文化的核心,就是希望所有人都能从容起来。 而她呢?被人当作棋子不自知,还意识不到自己处境的危险。 这一切,原本就是雷泽一手操纵,此人何其歹毒,公司上下谁不知道?还有这个堂庭山,本来就是个老流氓,只是现在被自己的胎光镇压不能发挥。 吴铭承认,他已经输了第一个回合。输得很惨,而且这种颓势远未结束。他有些愠怒,满是嫉妒的口气说:“忙什么忙到半夜?!” “我明天开始出差,到各个企业走访,堂总身体不好,还要抽时间到医院探望他。” “公司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加班了吗?” “你又发什么神经?拿了钱就是要卖命,谁像你?不务正业。” 听吴依人说得理直气壮,吴铭好像看到了对手张牙舞爪的凌厉,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不管是人或者神,只要是个生命,最可怕的不是roui受伤,而是意识被随意改变。 显然,吴依人已被他们改变。 她甚至说:“知道你害的什么病,这醋也吃?堂庭山和吴回几乎都是你自己了。” “呸!他们不配。”吴铭觉得自己才是纯粹的,所以气呼呼地说:“我可以开除你,知道吗?这个公司,像你们这种、非专业的、闲杂人等,全归我管!”这几乎是在咆哮,但吴铭马上意识到,“闲杂人等”这种带有歧视意味的划分,可能会伤害吴依人,他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我就是让你清醒一点,什么是助理?不是秘书,更不是生活秘书。” “你。” “我什么,看到柔利的下场了吗?没有专业技能,杂事做得越好,你的地位会越低。如果你以为端茶倒水就可以对得起五百万年薪,你想错了!” 这些天,除了整理些简单的文件,确实没什么正事儿要吴依人处理。给堂庭山收拾桌子、擦地板,即便探视,也是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工作的事一概不知。吴依人想想,这么积极,确实不过是为了图自己心安。 但她zui上还在逞强:“你怎么知道我只是端茶倒水?” “公司那些重要文件,根本没看到你处理过的痕迹!” “可我,”吴依人知道,做了多年的全职主妇,自己早已丧失工作能力。于是,那种孩子快被惹哭的腔调又来了,她急切地嚷嚷道:“是吧?如果你真是吴回哥哥,那这一切就全是你一手造成,还好意思教训我吗?” “正因为是,你才可以这样嚣张,如果不是,你早就滚蛋了。” “好啊?”吴依人终于哭出来了,“滚蛋就滚蛋,你也马上从我家滚蛋!” “我就没在你家,在外面呢,山上。” “你大半夜不回家,在山上干什么?又给我装疯卖傻、是不是?!” “那是你家,我没家,活该我死外面了。” “好吧。”吴依人不哭了,她说:“如果你真是吴回哥哥,就仔细想想,你这样对我合不合适?什么都是稀里糊涂,我一句梦话,你就跟我较真?!因为一个破名字,你就给我发疯,就扔下我一个人那么多年不管不顾,什么狗屁感情?现在,你们公司好了,全员持股,你差不多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竟然零持股,你ama的神经病吧?你到底有没有替我考虑过?!我不会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我怕你了!如果你还想跟我继续,就请你不要干涉我!” 当时,吴铭绝望成那个样子,要什么股份啊?但时过境迁,他也觉得该另做打算。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月迷津渡 吴依人劈头盖脸的一通叫骂,不知道是把吴铭彻底弄糊涂了,还是彻底醒了。但他至少明确了一件事,改变意识上的差距,需要时间和环境氛围。 如东方句芒所说,强行改变另一个生命的自主意识,其实是种毁灭。 也许真的是自己要求过高,东方祂们一起过来那帮神,不也一样执迷难醒吗? 再说,吴依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生活落差太大?是自己先把她惯成那样,然后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遗弃”了她。虽非有意,却是事实。 吴铭无奈,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好吧,是我错了。反正、一家人,公司那些事,你学着自己处理吧。还有,你刚才说要去走访p企业,要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别喊累喊烦就可以。” “烦什么?我喜欢到处跑。不在公司,说不定时间上还能更自由些。如果顺道,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偶尔幽会一下?” “别太乐观,接触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要实时掌握他们的心理状态了?” 吴依人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吴铭,她口气便也缓和起来,“雷总说了,到时候,会给我派一个熟悉业务的老人儿陪我一起下去。” “是韩雁吧?由她带着,你是会轻松些。” 这是半句话,有韩雁陪同,吴依人是轻松了,但吴铭在南京的班底也就从此瓦解。不过,他马上就释然了——最初做这个事儿的动力,不就是找吴依人吗?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找回她,而是找回她跟自己共同的记忆。 况且,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人是雷泽帮自己找到的,该感谢他才对。 “听说好像就是她,雷总已经跟你说过了?看来,他还是ig会做人的嘛。” “哼。”吴铭说:“要拆我的台,还能跟我打招呼?” 这大出吴依人的意料,她惊叫道:“啊?这么明目张胆地弄权,你是要防着他点。” “已经被人惦记,无论什么结果,就都是早晚的事。防不胜防,还是由他去吧。” “那你的股权?” “由你代持吧,放在你名下。需要我现场签字时,告诉我,随叫随到。” “那我们是继续持有还是套现?” “有机会自然是套现啊,你有钱了,是不是就可以安稳了?” “嗯。”吴依人轻快地答应说:“一套现,我就辞职,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要收拾行李。” 吴铭根本不相信会有那天,因为他知道,人一旦膨胀,没几个能回头的,直到毁灭。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又一个执念——她毁灭时,他有力回天。 挂了电话,吴铭竭力让自己脑子放空,就这样游-走在夜晚的太湖边,没打算回家。 后来,一阵倦意,迫使他找了个坡地坐下。 刚要打个盹,吴铭睁眼再看,恍然已经换了场景。 天空还是那样的灰蓝色,月朗星稀。 吴铭强打精神努力辨认了一下,竟然是镇江的西津渡! 脚下正是所谓的“一眼望千年”。不同的土层,台阶一样,每阶一个时期跨越千年,故名。 吴铭正在诧异,忽然感觉身边有人,转脸一看,吴回正与自己并坐。 “吴回?怎么是你!我这、没伤到你吧?” 吴回坏笑着说:“难道你想我了?” 吴铭知道,祂所谓的想不是思念,而是想到了。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可以放空心境,甚至连吴依人都没想,怎么可能想祂吴回?他摇摇头确定地说:“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那就对了。”吴回起身,h手拉吴铭,“起来吧?请你喝酒。” “是你把我带到这儿的。” “是的,东方说你脑子又乱了,怕你想不开,让我过来陪你。”吴回朝北方挥手,若有所指地说:“这古渡原本紧依长江,他们说是清以后江滩淤涨,江岸北移。你信吗?我觉得这一定跟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有关,北岸的人,会不会感觉是南移了呢?” “切。” “唉——。”吴回夸张的一声长叹,故作深沉说:“你看看,一个好好的渡口,离江岸三百米,还能渡人吗?” “这么说,你是来渡我的?放心吧,我没什么想不开,只是放不下。” “所以说啊,喝酒去,喝晕,自然什么都放下了。” 吴回说着,连拖带拽,左拐右拐,把吴铭弄进古街一个小酒馆,两人对面坐下。祂也不征求吴铭的意见,直接要了两只河豚、两笼蟹黄汤包、一盘肴rou、一份清炒秧草。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吴回只管倒酒,满上,跟吴铭碰了碰杯才说:“还记得、你上次路过镇江吗?你发朋友圈,感慨‘雷峰已倒掉,塔中并无人。’东方看了之后,说你这首诗,是你所有诗作里面最有意境的。”吴回说完哈哈大笑。 “知道你们说的意境,就是乱呗。——哦,你那天消失之后,原来是去了上海?” “不是你安排我先去上海吗?”吴回略略回想一下,饮下杯中酒,看着吴铭说:“其实、我没有去上海。” “那你刚才的意思,好像说跟东方在一起?” “是在一起啊?”吴回说:“祂可以无处不在,这个你是知道的。” “哦,那就是在我家呗。”吴铭猜对了,但他已不再介意这种无耻的无所不知。“什么都看到了吧?我在女人跟前下作的样子。带我来这儿喝酒,只是为了消遣我?” 吴回好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既然你不介意,我是不是可以直说了。” “直说吧。” “那天消失的其实是你、兽性的你,看见吴依人就魂不守舍了。我们这种意识精纯的神,遁形时干干净净,不会有什么水雾、灰尘、草屑之类的东西。” “那时的你呢?” “我还没醒,用的是你的幽精,你这样相当于把我的魂儿勾了。” “那你不就死了吗,怎么会在我家?” 原来,多年后的重逢,混沌的吴铭忽然有些警醒,强大的意识力同时撩^拨着自己的兽性。如果东方不及时出手,吴回可能就醒不来了。后来,吴回浮尸野狼谷,就是因为一个堂堂的神,不堪被折腾成那样,但神力尚未恢复,只好以死来脱身。 “不是跟你回家,是让你回家。”吴回现在说话,多少要看看吴铭的心情了。祂小心地笑着说:“东方这样做没有恶意,祂说如果你没有兽性,看起来就会跟个死人一样,吴依人不会认你。再说,没有兽性,你在g上也发挥不成那样。” “我为什么不能像你们那样自如?”吴铭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用手胡乱比划了几下,接着说:“每次必须经历一番死去活来的折腾吗?” “被物欲迷惑太深、被物质包裹太严,不透彻心扉,怎么能感受到灵魂的真实存在?你们那些圣人先知,都是从活受罪开始逐渐超然的。不承受瞬间蜕变的痛苦,就要选择温水煮青蛙一样的漫长进化。” “看来,我现在只能任你们摆布了?” 吴回把酒杯一放,“这话说的,没有人摆布你。从再见吴依人开始,你所有举动,都是你自己意识冲动的体现,我们只是保护性观望。” “哧,是幸灾乐祸地围观吧?围观都不没那么龌龊,是oukui,ppigo。” “你要这么说,不但oukui,我还算部分参与了吧?” 吴铭看了看吴回,没说话。 “好吧,说正事儿。你说,你们不在镇江,雷峰塔也不在镇江,你怎么就会提前‘伤心塔中并无人’?显然,这在你潜意识里是已知的。你明明知道,几千年了,就算具区大泽明确在那儿,也明明找到了蛮蛮,最终还是个天南地北、双飞客。” “是啊,就像这个尴尬的渡口,就在那里,可灵魂没了。”吴铭这次没哭,他猛饮一杯说:“东方祂有没有跟你说,吴依人是谁?她应该不是蛮蛮,不,应该说是,她就是蛮蛮,也是彻底忘了身世。甚至,即便她作为具区女神醒了,具区女神也不是祂的最终身份。”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我是不是有臆想症,刻意把她给幻化了?” “不。如果是臆想,应该是主观因素多些。但你这些时空错乱只是感官上的吗?不是,是客观真实的。”吴回也很诧异,祂端详着对面这个“灵rou残缺”的人,摇头说:“这个尴尬的渡口?刚才说了一半,这个古渡,虽然已经不能渡人,却不见得、不能渡神吧?” “渡神?” “刚才我们坐的地方,知道叫什么吗?” “一眼望千年。” “渡人的江,流的是水;渡神的河,流的却是时间啊。” “好!你好像越来越会说话了。渡神?我喜欢这种说法!” “那就干了,预祝我们渡神成功!” 吴铭酒意微醺,笑道:“那我们就启航吧。”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多事之秋 吴依人到公司,韩雁已经从南京赶过来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南京,大家都知道,吴依人是一个背着双肩包、懵懵懂懂、走路方向随意的萝莉。北京这边,原也是有同事见过之前的她的,传言到南京,大家都表示难以置信。 现在,韩雁信了。 就算她偶尔还犯幼稚,但身材变化也确实太大了。 相互问候了一下,她们被江疑带到小会议室,开个碰头会,走访工作就可以开始了。 这时,叶如蕙敲门进来:“办公室找你们半天,原来都在这啊?雷总您好,证监会有人来找堂总。堂总不在,您看、该转给您还是吴姐?” 雷泽满腹狐疑,祂问:“我们又不是上市企业,证监会来干什么、哪个部门的?” “好像是什么研究中心,您看?” 见雷泽看着自己,吴依人什么都不懂,所以回避过去,稍显恐慌地看了看东方。 东方知道这是在向自己求助,便对雷泽说:“小吴刚过来,很多业务都不熟悉,我看,这个事儿还是由雷总你来处理吧?” “好吧。”雷泽可真能装,居然还做出一副临危受命的样子,祂叹了口气,吩咐叶如蕙说:“让他们到我办公室吧,我马上过来。” 叶如蕙出去,雷泽继续说:“刚才研究了一下小吴的走访计划,觉得很好,我这儿没有问题,你们看谁还有什么意见?” 几个人都表示没有意见,走访的事就确定下来了。 “客户信任我们,正因为我们专业高效的fu务。你们两个,韩雁专业,小吴神速,真是公司之幸啊。——对了韩雁,你年轻,又是公司老人,要照顾好吴铭夫人哦。”雷泽又故作严厉,环视了大家说:“把她累坏了,我们谁都吃罪不起!” 东方就那样微笑着看雷泽表演,韩雁也点头称是。 雷泽又转对吴依人,语重心长地说:“什么叫伉俪?可以匹敌的配偶,要不怎么说你跟吴铭老师是伉俪情深呢?吴铭老师呕心沥血创下的基业,接下来、就要靠你维护了。” 吴依人到底还是幼稚,不能自然地控制和运用表情,她那种看不惯的神色有些僵硬,悻悻地笑着说道:“雷总才是公司的中流砥柱,我们也不过是跑跑腿。” 雷泽又展颜大笑:“好了,那边还有客人等着,我先走了。” 东方句芒看了看吴依人说:“股权调整以后,一套现,那可是一大笔钱啊。吴铭就成了真正的员外,你也就是员外夫人了。” “又来取笑我们。” “不是这个意思。吴铭跟一定给你说过,走访客户确实很锻炼人。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身份、身价,不比以前了,如果承受不了这种压力,随时可以反悔。我在这待一会儿,你跟韩雁俩回去再沟通一下吧,这块儿业务,她很熟悉。” p企业职员的生活稳定,没压力但也没什么太光明的未来,所以大多精神空虚,经常还会莫名其妙地焦虑、暴躁。也就是柔利和韩雁这样的女人,以毒攻毒,逮住猛怼一顿,那些人就也都老实了。 东方句芒知道,这个事儿不一定适合吴依人做,但她一定会坚持去。一旦遇到阻力,就会感受到雷泽对她的有意刁难,告诉吴铭,吴铭又必定拿这个事儿为难自己。这样假意劝阻一下,就不至于太阿倒持、授人以柄了。 说实话,没有吴铭料理,东方感觉最近麻烦事儿越来越多。坐会议室里没动,祂就看见雷泽办公室里,他们在说: “这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下,p的ip叫停后,贵公司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毕竟,这块业务好像只有你们一家在做。” “这个、从何说起呢?” “比如短期内会不会套现?你们所有的持股,按昨天收盘市值估算,怎么也要大几千亿吧。当然,这对整个盘面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一个板块,这样抽水会出问题。” “我们非上市企业,对这方面的法律法规不太了解。”雷泽说:“但我们看好我们fu务的客户,你看我们这些小非,限售期都过了,有套现的吗?” “嗯,不在股市,股市里却有你们的传说,确实是一个神奇的企业。但那些企业,普遍存在功能结构不健全、独立生存能力弱的问题。你们一旦终止fu务,他们有可能全军覆没。做企业要有良心,要承担必要的社会责任。” “这个嘛,可以考虑限期整改,三年五年,甚至可以考虑长期托管。” “扯个闲篇儿啊。听说你们有个专利产品,入市申请迟迟没有批复?” “是一种新型的类可穿戴交旅居设备的专利,拿到很久了,但没拿到批复。我们内部分析,可能是相关职能部门担心影响社会生态,加剧年轻人的独居、宅居倾向。” “那倒是可以作为一个比较官方的说法。但这个入市传闻出来,房地产、汽车两大板块领跌,家电、装修,甚至服装行业也跟着单边下跌了半个月。两大产业,原本就产能过剩,都在去库存。这东西一上市,如你们所说,一次性投入六万,整个地球都成了后花园?” 。 再看柔利那边监控,兰州中心和西安办那些神,大梦初醒,吵吵闹闹地乱作一团。 原来,柔利的司操推广果然不顺利,便按照东方的安排,通过于强的手机app集体施蛊。监控显示,遍布全国的各分公司、中心或办事处,整齐划一,蔚为壮观。 ——这种妖异的惑动力,刺激了祂们意识的恢复。 反应最强烈的是钱来,祂又怒又笑,“你们竟在左右我们的意识?!” 送走证监会的同志,雷泽马上到监控室。 视频里,钱来正激愤地说:“还曾经嘲笑那些p企业的职员呢,我们笑他们没有灵魂!现在才知道,我们才是真正没有灵魂的?!雷总过来了,您总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吧?” “一直试探着唤醒你们,但你们执迷不醒,公司是不得已才采用了这个方法!” “我们做了那么多,原以为能体现一下自身价值。” “你体现什么自身价值,贝阙珠宫吗?!这个项目,你不过移花接木,直接从你那个时代抄袭过来,但这里没有那种气候环境!能怪公司吗?公司持续投资接近万亿,我也是刚刚收到通知,暂缓入市!你告诉我,你们的价值何在?” “那、还不是你们确定的路线?!” 雷泽苦口婆心地解释说:“之前的经营思路,都是吴铭老师确定的,你们要找,也该是找他、对不对啊?你看现在堂总静养,我一接手,不是马上组织开会、开股东大会吗?就是先把吴铭老师剥离出去,把之前错误的经营方向扭转回来。至于贝阙这个项目,我承认刚才言辞过激了,错不在你。” 嘿?这个雷泽,人才啊。 东方只恨发现太晚,能制造事端,又不推脱责任,这种好主管到哪儿找去? 那天会后,在东方的默许下,公司和诸神从此改走雷泽的路线。幸亏如此,才最大程度地安慰了诸神。毕竟在祂们眼里,吴铭什么也不是,而雷泽虽然乖戾,却是个资深的神。甚至幻想祂可能也只是没醒,等彻底醒了,或许也是东方那样完美无瑕呢? 东方句芒自己都觉得好笑,没有吴铭,感觉还不太明显,但没有了堂庭山,公司上下,一下子竟变得如此混乱。 柔利解释说:“对祂们施蛊的效果非常明显,好像马上就都醒来了。” “看来早该这样。” 雷泽也附和说:“我也觉得早该这样了。” “但关键是,你们只有手段,没有全盘操作的能力。知道吗?这叫政治。我们作为神,闲散惯了,执不了这个政,所以可能还是得堂总出马,才能平了目前的乱局。” “他堂庭山就?” “你看看你?”东方瞥了一眼雷泽说,“如果是他们人,这时会怎么表现?他们会韬光养晦,堂总只是静养几天,你就直呼其名了?!要学着纯化自己。堂总所以能镇住这个场面,因为他就是没有神性和兽性的、纯粹的人中之人,以前叫做真人,或者至人。” 柔利说:“那司操的事?” “司操必须推行下去。” 雷泽有点懵,祂说:“我刚才可不是说说啊,贝阙、真的可能要被驳回了。” “驳回就驳回吧,目前对我们来说,文化是第一位的。为了共同的目标,大家要刻意养成一个共同的习惯。” “那什么是第二位的?” “吴铭芝宇,他早就提醒过我们,大家觉悟不一,就是灵魂不完整,难成大事。” 东方说着,连忙满世界地搜索一遍,竟没了吴铭下落,于是连忙召唤吴回:“吴铭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找不到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渡则渡 “还有什么是您找不到的吗?”吴回立刻现身,嬉皮笑脸地对东方说:“再仔细找找吧,您不是在他家里给他留了一个时间之门吗?” “废话,我说找不到,自然是穷宇尽宙、哪里都找遍了。”东方埋怨说:“你应该一直跟着他。” “什么都让您说了,跟也不是,没跟也不是。” “好了不说了,好好回想一下,他那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如果说异常,就是他喝了点酒有些忘乎所以。” 东方不耐烦地说:“他不喝酒也是忘乎所以。” “这次感觉不一样,我诱导他说,那个古渡并不如他所想,虽然早已不能渡人,却是可以渡神的。他好像突然就变得非常兴奋,喊着‘启航了、启航了!’。” “这些我都知道,你后来不是把他一个人扔在镇江站了吗?” “是啊,反正他也是上车补票,两面都有车,爱往哪边、由他自己选择。这没毛病啊?是您说,只要他主观意识放空,身体爱到什么地方、就随它去,说那才是发自内心的、本性使然。——这其实就是所谓的‘不渡则渡’,您看,渡神计划不是成功了吗?” “你貌似、是成功了。”东方句芒看看吴回说:“这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 吴回刻意感受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同时,东方已经看过了堂庭山,目测好像也没什么异常。东方凝眉苦思,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可惜你没跟踪,再想找到他,我们可能要花点精力了。” 雷泽说:“东方,也该了解一下吴依人的反应吧?” “嗯?!”东方句芒眼睛一亮,祂叫道:“对啊,怎么把她给忘了?” 雷泽每走一步,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却也提醒了东方。吴依人这么明显的转变,不就是因为上次家宴吗?一家人血脉相连、意识相通,这绝对符合逻辑。 “柔利,你去叫吴依人过来。” “不,雷总,她对你们好像有些抵触,还是我跟吴回过去找她吧。” 吴依人办公室里,她正和韩雁忙着整理走访相关材料。 见东方和吴回进来,吴依人一边忙一边说:“你们自己坐吧,我们赶时间。” “不用赶了,你老公失踪了。” 吴依人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她对韩雁说,“没事,我们只管按计划出差。” 东方句芒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何时在下属跟前露出过愁容?而今天这一丝愁容,恰被机敏的韩雁捕捉到。她放下手中资料,对吴依人说:“吴姐,感觉这次不太一样。” “他哪次都不一样,收拾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 东方句芒说:“依人啊,你走访的事、往后放放吧,吴铭这次可能是真失踪。” “你的概念里也有失踪?可以随时随处出现,谁还能逃得过你的法眼吗?” 东方摇摇头说:“这次,他要么是从时间或空间上超出了我的阅历,要么,就是他的生命形态,超过了我的感知。” “那他、有没有危险?” “未知。” 东方话音未落,吴依人就晕倒了,韩雁赶快上前扶起,把她斜靠在沙发上。 毋庸置疑,吴依人跟吴铭不仅意识相通,躯体也是关联的。 东方句芒知道,吴铭芝宇彻底醒了。 “韩雁,你通知雷总,吴依人走访的事暂停;然后呢?既然我们的神都醒了,那就由雷总安排再开一次会吧,通知完,让祂过来找我。” 韩雁把水杯往吴依人跟前挪了挪,巡视着扶了扶她,关切地说:“吴姐坐好,我先过去了。” 东方接着吩咐吴回:“你去让杜衡接石夷老人过来。” “我去直接把祂拎过来算了,瞬间的事。” 东方忍着没笑出来,祂手指点了点吴回,摇头叹道:“对待老人,要学会尊敬。祂住的本来就廖梢,你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就算吓不到人,引人注目,老头儿还能清净吗?” 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东方起身关上房门,拉了把椅子在吴依人对面坐下,“蛮蛮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你也叫我蛮蛮?” “不叫蛮蛮叫什么?作为吴依人,你才不过四十岁。” 吴依人再次刻意感受了一下,没什么不适,甚至连心情都没受到影响。 她就没在乎这个事! 但她的确晕倒了。 ——或者,她也根本不是晕倒,只是身上好像什么东西被猛然抽走,顿然无所支撑、又无以依靠,便倒下了。她清醒的意识里,其实还在暗自埋怨吴铭,因为她认定他是有意失联,有意阻止她成长、自立,有意干扰自己行程。 但不管怎么想,无端晕倒,的确让吴依人非常诧异。她说:“吴铭失踪,我怎么除了身体一下子支撑不住,一下就过去了,别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就一下?” “就一下。”吴依人说着,轻快地站起来了,笑着说:“你看,没毛病吧?” “也不难过?” “不难过。” “哦。”东方句芒点头,示意吴依人坐下,接着说:“从再见那天开始,你们夫妻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但不知道你什么心理状态。你还记得吴铭那首诗吗?蛇精病。” “当然记得,怎么了?” “纵观全文,说镇江的字句,远没有说杭州的多。再结合事实,与其说是过镇江有感,不如说是具区大泽之行、有所预感——‘雷峰已倒掉,塔中并无人。’就是说,他找你之前就已经预感到,就算找到地方、找到你,你也离开了。” 吴依人笑道:“没那么神,他原本就逻辑混乱,被你过度解读了。” “他逻辑一点都不混乱,你感觉混乱,是因为他的时间和空间确实出了问题。几千年前,你们那次具区重逢,他面目全非,你感觉是他也不敢相认。所以,六年前,吴铭魂飞魄散之际,毅然保留了身体和分析能力,目的无非是能让你认出他;而他即使失忆,靠细心大胆的分析也能找到你。” “这太讽刺了,所谓的神性,实际上竟然是猜忌?” “其实也是种应激反应。你不相认,他又不想放弃,你说怎么办?”东方句芒觉得真相已明,便换了话题:“对于具区女神,你怎么看?” 吴依人摇头耸肩说:“没概念,所以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但你刚才确实晕倒了,怎么解释?” “也许是我需要体检了?” “好吧,看来你真的是没有概念。可你有没有想过,那天你亲口说,梦见自己被人唤作‘具区女神’?” “是啊。” “平日里都是把那个字误读成‘qu’,梦里忽然就成‘ou’了?” 同样的疑问,吴依人还藏有一个,就是吴铭芝宇,意识里跟本没有的,怎么会在梦中突然叫出来?而且,老公真的改名之后,他们的一切真的就全变了。 吴依人突然问东方句芒说:“这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吧?” “不,你受这个文明的影响太深,那只是以roui为中心的说法。对于永恒的灵魂,他们所谓的前世今生,不过如你身上穿的衣服,偶尔换件衣服、换种心情,如此而已。” “他们说我身体是刚变成这样,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很多人的灵魂深处,都有一生也回想不起来的记忆,不代表灵魂消亡,只是暂时丧失了主观意识。你的身体瞬间改变,就是灵魂在特定场景下的片刻苏醒。”东方句芒确定地说:“好了,我已经知道你们真实的关系了。” “夫妻?” “应该说是、曾经是夫妻,不是每个文明都支持这种社会关系。很多年前,你解体成你们、从天而降,你们有着共同的生命属性。也就是说,你们就不属于地球;你们也不同于其他宇宙尘埃,因为你们不是物质,而是以一个庞大的生命体陨落在地球上的。” 吴依人惊异道:“你是说,我们是外星人?” “也许是,也许是区别于我们的神。传说中的吴铭芝宇,是块有意识的智能能量团。你们陨落地球,灵魂永存,躯体虽然粉碎离散,但也算是永存的。你刚才这种应激反应,或许可以说明,你虽然拒绝,但躯体已经从容接受了身家性命的支离破碎。”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接受这种说法。” 过一段拿到那笔钱,吴依人就可以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但由于对身世的好奇,她忍不住体验了一下那种遥远、渺茫和真实交错的感觉。 瞬间,她理解吴铭和东方他们了。 “所以不管怎样,你要配合我们营救吴铭。”东方用“营救”一词是种心理暗示,借以引起吴依人的重视。 吴回回来了。 东方说:“他补票到北京,但在济南提前下车,然后就消失了。你马上驻守济南,了解他提前下车的原因和失踪的具体地点。那个会,你也不用参加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众神之会 “这么着急,难道是怕他回来?” 吴回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东方有些尴尬,祂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怕他回来,干么着急让我过去?会我可以不参加,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堂总、不可以吗?刚才还说我对老者不敬,堂庭山还是领导呢。” 还说没有异常感觉?原来的吴回,对堂庭山根本就不感兴趣。 东方和蔼地笑着说:“好,你说的有道理,看完堂总再去济南吧。” 石夷来到公司,由东方带着,和雷泽、吴回、吴依人一起来到医院。 大家一一见过,简单地寒暄几句之后,东方句芒问堂庭山说:“堂总今天有没有什么特殊感受?”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吴铭不见了。” “什么?!”堂庭山一下子坐起来,呵斥道:“你怎么gao的?吴铭给公司做了多少贡献,难道你们心里没数?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还做什么大事、什么都做不了!” “堂总不要冲动,你们素来休戚相关,这次可有什么特殊反应?” 堂庭山强忍怒火,也是像吴回那样刻意感受了一下,才不耐烦地说:“没有。” “好,”东方点头,看了看吴依人,转对堂庭山说:“此次不同于往日,虽然悄无声息,但就吴铭老师消失前最后的状态看,应该是个好事。” “哦,那就好。” “但是。” “经验告诉我,所有的好事儿,都是毁在这个但是上了。” “这个但是对现在的你来说,也是利好。”明知道对方是吴铭的胎光做主,以吴铭的身份醒着,才这样急切。所以东方把重音放在“你”字上,祂直言不讳地说,“我们不确定他的彻悟会不会对诸神造成威胁,所以召集开会讨论一下。堂总,真正的堂庭山已不在诸神之列,所以、你安心静养,大家都盼望着堂总早日康复,地源大计需要堂总啊。” “知道你的意思,我不参与。你说吴铭已经彻悟,那就是说、你知道他的行踪咯?” “知道还叫失踪吗?”东方句芒说:“他经常说,光速并不恒定,光路也不是直线。不管是能量还是意识,所有的传播都有正负极。有人送、有人接,然后在两极之间有足够的能量。所以我有个基本判断,他找到了他的负极,或者他的正极找到了他。” “你说这些我听不懂。公司的事,干脆移交给雷总吧,祂比我更适合。” 这倒让雷泽不好意思了,如果是个具体的物件,祂没准直接就拿下了。 东方句芒鄙夷地看着雷泽说:“堂总交权可不是什么好事。” 堂庭山摇头,解释说:“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哼,你位置一动,股权自然还是转移到吴依人手里。”东方句芒先看了看吴回,转脸笑着对吴依人说:“这样一来,你竟成了我们最大的股东。你说,以后该听谁的?” 吴依人毕竟幼稚,她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 “就算我放马南山,也一样会顾全大局。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建议大家都考虑一下,重新布局、重新配置股权。我身体不好,退出也是早晚的事。” “你这话很中肯,但今天不说这个,而是请你不要再静养了,公司都乱成麻了。” “诶?”堂庭山笑道:“听你这意思,我是在装病吗?” “这么大的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是说,他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意识力,不会再误伤你。你两个自己,暂时也都不要相互难为,好好相处,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再说。” 堂庭山看看吴依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方接着说:“你这样是对堂庭山不负责,也有悖于我们的初心。另外,如果你继续袖手旁观,我们忙着维持公司正常运营,怕没有精力营救吴铭。” 雷泽也说:“东方说的是,正事儿要紧啊。” “好吧,你们赶快给我把吴铭找回来。” 整个探视过程,堂庭山谈笑风生,当场办完手续,回公司了。 众神大会如期进行,在兰州数据中心的多功能厅。 钱来、张宏国、王子夜、江疑、于强、柔利。 几十位来自山海图的神倏然而至,签到后,雷泽宣布大会开始。 “今天,大家济济一堂,可以用一个成语形容,那就是‘聚精会神’——聚集精英、会合诸神。首先呢,既然大家都醒了,就各自现一下原身,确定你们是真的醒了。” 大家现示原身,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是种静态的视觉混乱。 “好了,大家还是入乡随俗,收了真身吧。”雷泽笑道:“看起来、也没有他们描述的那样奇形怪状嘛。” 大家一阵哄笑之后,雷泽说:“好,转入正题。都醒了,就该对山海图里那个会有印象。列位都是各届文明中的精英,此行的目的,是唤醒这里的人们。他们自高自大,却又自暴自弃,竟自以为是生命的最高形态!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将主动放弃进化,而把文明的中心转移到体外装备上。这算什么?充其量算是开了些外挂。连原本属于自身的神,竟也成了外挂!看看他们都信了些什么?财神,爱神?!信这些还不如信自己!把神想象成什么了、有一点文化好不好?!真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好,接下来,我们把时间交给东方老师。” 东方句芒说:“首先,我就雷总说那个奇形怪状做个解释。他们把我们描述得奇形怪状,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之前各届文明中,多少都有一些满足特殊需求的功能生物。另外就是描述和理解的问题,比如说这个人獐头鼠目,不过是种修辞。不过这样也好,让他们多些神秘感,也可能会对大家多些敬畏之心。——好了,这是个小cha曲。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这次过来的背景。六年前,一个叫吴铭芝宇的人,魂魄离散、无以寄托,竟当着我们四海荒众神的面,摄走了我们一个女丑。我追过来,才发现这么一个文明。 “大洪荒时代,我们改造地球,让陆生物种获得了最大面积的栖息地。福荫后世几千年,甚至现在仍未终绝。于是,我们得意于这一壮举,理直气壮地躲在山海图的世界里,享受后人的供奉。如果不是这个吴铭芝宇,我们可能还在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这是个什么样的文明?高度发展,但还是危机四伏,经常有世界末日的恐慌。在座的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们短期内将失去供奉,长远的,神作为一种生命形态将在地球上消失,无以为继! “我们不必急着去批判谁,活着,必定是需求无限、膨胀无限,就要有随之膨胀资源支撑。可以说,生命的本质就是需求和膨胀,膨胀是发展的原动力。但非理性膨胀却是自我毁灭,会导致文明提早崩溃,堕入无休止的轮回。 “往届文明中,激进的神会到其他星系开疆拓土。现在,这个吴铭芝宇,竟透析山海图奥义,提出地外行星改造的设想。这可能是地源文明的又一次突破!于是,我才呼吁诸位、共举大业。” 东方句芒喝了口水,接着说:“今天借这个会,重申一下此行的目的和意义。然后就是吴铭老师,他失踪了。” “吴铭老师失踪了?” 大家议论纷纷。 雷泽叫道:“静一静、静一静,让东方老师把话说完。” “他可能和你们一样,要醒了,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东方句芒环视大家,“因为,他的神力可能会无数倍地超过我们。告诉大家,一是请问有谁在哪里见过他?” 这一片寂静,说明没有哪个神知道吴铭芝宇。 “再就是提醒大家,万一跟他遭遇,请大家千万不要激怒他。” 又是一片哗然,有质疑的,也有指责东方多事的。 “好在他人不坏,不会有意伤害我们。” “难道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品德?!” “怼他!” “对,怼死他!” 越来越高的呼声,说明神和人的逻辑一样——自己强大,远比别人的品德安全。 这时,一个声音高声问道:“这个吴铭芝宇、到底什么来头?!” 东方循声答道:“上古传说里,有个叫吴铭芝宇的,能无限驱动能量。我查了很多资料,他在山海图里出现过,名字叫‘嘘’。大家打开公司的app,在山海经里搜‘日月山’。”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日月山,天枢也。吴姖天门,日月所入。有神,人面无臂,两足反属于头山,名曰嘘。——大荒西经 “都看到了吧?只有头和腿脚,代表他超强的意识力和行动力,没心没肺,没有左膀右臂,是一个具有超能力的、孤独、单纯善良的神。”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寻寻觅觅 曾经同在山海图,竟没有哪位知道这个“嘘”的底细? 雷泽像在有意提示,祂说:“如果真的是腿上架着个脑袋,没有其他脏器,也就意味着他不吃不喝、不拿不要。这是种什么样的精神?显然,这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孤独的、狂热的、执着的追求者!” 一番貌似无意的渲染,大家终于真正把“嘘”和吴铭联系起来了。 “还别说,雷总这一解释,吴铭老师跟这个嘘还真是很像。” 东方句芒问张宏国说:“张主任,源溯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追溯到元代了,越近期的历史,信息密度越大,所以进展有点慢。” “好,你这两天也顺便关注一下吧,一旦发现跟他相关的数据,立刻通知我。”东方句芒把眼光转向大家,“真是个尴尬的问题,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东线代表我们神,我已经安排吴回驻守济南。我不确定,他们人信奉的数据计算,反倒终于有些意义了?如果他真的可以作为物质生命跨越时间,你们说不定可以扫描到他。” “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大时素快速搜索一下?” “可以考虑。说实话,不管哪条路线,主动找到他的概率很低,与其找,不如守株待兔。所以,我不建议因为一个不确定的事,影响整个项目的进度。” “那就、还维持原状吧。” “可以。”东方说完,看了看雷泽。 雷泽会意,祂用征询的眼光四下看看,然后喊道:“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要说、要问的?如果没什么,今天的会就到此结束。会后,柔利会把会意纪要、和相关资料发到qu里,大家都抽时间关注一下。” 东方句芒忽然想到司操的事,祂笑着对钱来说:“钱工,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你们说这些,我都没问题啊?” “我说的是推广司操的事,你好像意见ig大。” “那倒没有,我只是接受不了这种方式,跟员工一起被集体施蛊,把我们都当什么了?”钱来明确表示不能接受:“如果我们也是个普通的人也就算了,至少还控制着一个身体。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是以神的姿态,在帮助甚至改变他们,忽然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是被改变地最彻底的那个?!” “特殊时期,理解一下吧。等事情过去,我专门向大家赔罪。” 钱来说:“不必,我的意思是,既然都醒了,就该按清醒的方式进行管理。” 这言外之意,显然在说管理者并不清醒。 “嗯,你说的对。”东方点头,对雷泽说,“雷总,这个事儿,可能是操之过急了,我们不能不教而诛。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大家先主动适应,确实适应不了或不愿意配合的,或者退出,或者接受施蛊。”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北京。 东方句芒对吴依人说:“你的昵称,又可以改成‘千寻’了。” 吴依人知道东方什么意思,她淡然哼了一声,回道:“你们好像比我还要急切。” “是啊,他对我们至关重要。” “唉,我也真是服了,你说我们家这个人,竟然跟神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东方知道那是在嘲笑自己,祂稍显尴尬地说:“是啊,你说吴铭,还像个孩子?” “像个孩子”的话深深地触动着吴依人。结婚多年,他们没要孩子,就是相互把对方当孩子溺爱着。现在,两个人仿佛都不情愿地长大了,还能憧憬这种销魂蚀骨的幸福吗? “你们打算怎么找他?” “我们没有能力找到他,所以寄希望于你。” “我能找到他?” “你们南京重逢后,你回无锡,他追到无锡;你去宁波,他跟到宁波;你回北京,他天天跟吴回喊着要去北京。你说,他如果回来,能不找你吗?——收拾一下,去兰州吧。” “这。”吴依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吴铭失踪,大家都很着急,吴依人反倒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甚至认真地明确了一下,答应去兰州,竟不过是因为没去过西北,想体验一下传说中那种苍凉。 其实,吴依人是麻木了。 自从听说吴铭失踪了,她就一直这样平静地麻木着。 两个人的距离,最多可以远到什么程度? 今天,东方句芒给了一个答案—— 远到神都难觅踪迹,远到神也无法企及。 渐行渐远。 东方句芒疑惑地说:“你好像并不牵挂他?” “不知道,不知道、你们让我过去什么意义?” 语无伦次、答非所问,这是慌乱的表现。 东方句芒说:“吴铭是在济南消失的,所以,我让吴回去那里找他;但他最牵挂的又是你,一旦出现,找你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你最好不要在北京。” “我没听见你说为什么,就说‘所以、我最好不要在北京’,补充说明一下呗。” 东方句芒沉思了一下,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我们不确定他复出后什么状态,北京是首善之区,不能让北京承受这种风险;再者,如果他变得暴躁、失控,众神集中在西北,可以qu起而制之。当然,我们这样考虑,也是往坏处想、往好处做,是不是?如果他有什么危险,也方便我们qu策qu力。” 吴依人平静地说:“我就是个饵。” “不,你不要误会。你想想,雷总花重金把你从那个小公司挖走,为了什么?他吴铭疯疯癫癫、寻寻觅觅,多少年了?大家不忍心看他柔肠百结、肝肠寸断的样子!所以处心积虑,想方设法让你们破镜重圆。” “够了。” “我知道,就唤醒吴铭芝宇这个事上,伤害了你的个人感情,但也是情势所逼。” “你们做的都是惊世骇俗的大事,随便神圣一下就可以毁掉一个女人的梦。还有,你们这样,只能让我觉得处境维艰,让我更不敢依赖感情、更想远远地离开他。”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你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 看着眼前的东方句芒,吴依人竟也产生了吴铭那样的感觉,她鄙夷地说:“感情不过是日常琐事中纠缠不清的依赖,对于你们这些脱俗已久的神,也根本不屑去理解。” 东方摇头说:“你竞聘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轰轰烈烈地做一番?” “不,我就是为了钱。”彻底孤立无援的感觉,让吴依人反而变得无所畏惧了。她坦白说:“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早就跟这个社会脱节了,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吴铭说的对,他说我在这儿就是站位,站在这个位置,什么不做都可以。”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啊。” “可他失踪了,他失踪,完全就是因为你们!” 吴依人终于哭了,不是因为吴铭的失踪,而是想到吴铭失踪后自己可能的处境。 “吴铭暂时是失踪了,但终究会回来,而且很可能。” “变得能力无限,变成比你们还要厉害的神,对吧?” “对啊!” “这只能让我们的差距越拉越大,最终我只能仰望、不能亲近。你也是妄为神明,竟然不知道对女人来说,睡在g上的男人和供在桌上的神有什么区别吗?” 几个小时以后,吴依人在中川机场落地,一下飞机就被接进山里。 张宏国熟练地驾驶着汽车,在山路上绕来绕去。 “小吴行动可真快啊。” “再不快点,被东方骂也骂死了,说我无情无义呢。” “呵呵,刚才开会,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对我这块儿并不抱什么希望。” “不是我打击你,张主任,其实我也不抱希望,神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计算机行吗?” “我只是不想跟他们做口舌之争,小吴啊,我虽不敢确定什么时候能找到吴铭,但你放心,我有信心用现有的设备和技术实力找到他。” “你是说、吴铭他有消息了?!” “不,目前还没有。”张宏国坚毅的目光看着前方,祂自信地微笑着说:“同样是神,我并不完全认可他们。他们说我们这些出数据的,不过是迎合这个文明的心理诉求,以民众信任的逻辑安慰民众。” 放眼望去,到处是huag色的土石和被水经年冲刷的痕迹。一簇一簇的小型灌木,稀稀疏疏的,远看只是些稍稍泛绿的小点。之外,再没有一丝生机。远处,亮huag色的太阳,像山里老太太们的剪纸一样,直接贴在灰蒙蒙的天幕上,给人的感觉就是生硬和冷漠。 景色苍凉,一如吴依人此刻的心情。 “‘源溯’已经追到元代,没发现吴铭老师,不能说明数据没有价值,至少证明他不在这段时间。” ——也许是被这荒凉的景象反衬?吴依人心里竟莫名其妙地迫切起来。 又翻过两座山,几十栋长相一样的“大楼”呈现在他们面前。.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进退维谷 那晚喝完酒,吴铭兴奋得像个孩子,跟吴回一路打闹,竟醉倒了。 说起照顾吴铭,吴回好像是欣然听命于东方句芒,实际也不过是出于报复。 在祂跟前,吴铭就是那些猫狗宠物的玩具,就算一起玩得尽兴,但每次玩完都是撇下就走,不做任何善后处理。 “醉成这样,还能玩啥,还管你干啥?” 这叫什么话?如果不醉,还需要你照顾吗?但事实就是这样,吴回把吴铭带到镇江站,扔下便走了。吴铭烂醉如泥,对此一无所知。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you-gu野林,昼夜不辨,近处明媚一片,远处幽幽暗暗。 他想坐起来,但靠着一块巨石,浑身无力,根本动弹不了。 那是种久卧病g之后的感觉,身体忘记正常的形状,全身肌rou,也忘记如何用力和站立。 吴铭抖抖索索,好不容易摸出手机,却开不了机。他无奈地笑了。他笑自己健忘,虽然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凭直觉,离家时间不会太短,手机怎么可能还会有电? 再次环顾四周,吴铭苦笑着说:“这鬼地方,就算有电,也不可能有信号啊。” 四周静谧安详,听不到任何声响。 但吴铭知道肚子里在咕噜,不饿,是身体彻底放空了。 随着意识逐步清醒,他明显感觉到,除了肠胃已经放空,其他脏器也在蠕动。他真切地感觉到,身体内外,所有的肌rou、组织、筋脉甚至神经已经彻底断裂,且在所有断裂点上,好像有无数小虫子飞旋在那里。 没有人告诉过他,也从没有类似经历,但吴铭仿佛就清楚地知道,是浑身断点在重新愈合。一个一个的点,钻心地疼,但丝毫不觉得痛苦。 那是痛快淋漓的感觉,吴铭闭着眼睛,逐点感受这种特殊的快意。 终于,最后一个痛点消失,吴铭试探着站起来,竟然浑身轻松?!那是很久以前的孩提时代,或者梦里才曾出现过的轻盈。 现在,他非常希望能尽快弄清楚—— 这是自身的恢复、还是来自环境的渲染? 如果环境还是那个环境,只是自身转变,那么他会坦然接受; 如果是环境使然,他就必须赶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正如很多人面对巨变,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尽快确定是不是真的,确定是在梦里、还是死了? 吴铭也是那样用力掐了掐自己,用痛觉来确认他还活着、并醒着。 周围一切,都以明快的暖色调呈现,就像置身于小时候听说的童话世界里。到处是叫不出名字的林木花草,叶脉清晰透亮,各种形状的叶子,都像火苗一样往上窜动,展现出让人感染的热情。 之外,除了凌乱散布的山石,再无他物。 草木山石,都像是被放置在光线极好的室内,暖暖的、单纯地ig立着。 氛围虽然温馨,但因为一直不能确定自己的处境,吴铭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恐惧。 他决定马上离开。 他坚信,只要确定方向,执着地走下去,一定能看到人烟;只要找到人家,也一定可以明确身在何处。 于是,吴铭随便确定一个方向,然后步伐坚定地走了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吴铭环顾四周,仍是在山里,仍然是难辨昼夜,但光线已经越来越差。他的心情瞬间触景而变,开始灰暗、警觉,本能的防范意识提醒他,该保存体力,以应对意外发生。 而这时,吴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越走越累! 越走越累原也符合逻辑,但这片相对开阔的林地,上下起伏并不大,吴铭感受到的,却是登山一样的累。 于是,他尝试着往回走。 往回的感觉也明显异常,类似下山却又不似,越走越轻,而正常下山是越走越快。 “那个地方一定有问题,我是被吸过去的!” 想到这儿,吴铭不寒而栗,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于是,他开始拼命奔跑,终于走不动时,意志马上又被另一种恐惧征服了。 “再这样逃下去,我一定会被越来越严重的疲劳感击垮!” 。 就这样迟疑着、犹豫着往返,吴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吴铭终于意识到,“那巨石原来是个中心,可以为我补充能量!” 如果真是这样,倒可以再回去冒冒险,回到那里,至少不至于累死。 吴铭拖着疲惫的躯体,再次朝那块巨石的方向走去。随着体能再次逐渐恢复,他的心情也渐渐趋于平和。他想,既然逃不掉,干脆就不逃了,反正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危险,不如就地观望,先把事情gao清楚再说。 目前,吴铭的时间观念就是相对于巨石的位置,他换着方位静坐、打量,然后又朝着几个方向走动、感受,最终确认,果然是那块巨石给他提供的能量补给!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惊喜,毕竟可以明确他已无性命之虞。 吴铭相信,如果有什么突破口,也一定是在这块巨石身上,所以有必要做个全面的观察。 除了被磨得光滑圆润的棱和几处不深的裂痕,这石块几乎是个规则的正四面体。以自己身体做比,大概每个边长都在三丈左右。通体是柔亮的橙色、浅橙色,温润得像一大块玉,让人不由产生一种温暖和希望接近的感觉。 吴铭轻轻地重新靠回去,巨石表面看起来很jiayig,真正靠上去时,却感觉异常服帖。对巨石的研究,仅限于此了,这让他再次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离开太难,留下来虽没什么危险,可我、总不能一直守着一块石头吧?” 想到这些,吴铭一下子跳起来,开始在地面上到处疯狂搜索——他希望能找到另外的动物性生物,哪怕是讨厌的蟑螂老鼠,哪怕是可怕的毒蛇猛兽。 但他什么都没找到,连只蚂蚁也没有。 之前所谓的孤独,或许只能说是精神孤傲,现在品尝的才是真孤独。 “难道真有什么一定之数、我生来就注定孤独吗?!” 空前的孤独感袭来,让这个生命再度怀疑自己存在的状态。 吴铭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死了。 “没死过,死过的人也没见谁回来过,怎么知道死亡不这样,或者就是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种状态活着呢?” 他还想起东方说过,灵魂作为意识,是永存的,身体的一生一世,不过是听任灵魂的情绪,换了件更应景的衣服罢了。 但无论哪种说法,现在都成了吴铭崩溃的理由。 如果是换了个世界,原来那个世界里,至少还有几个一起发疯的酒rou朋友,至少还有一个同g异梦的妻子。而在这里,死不了,可也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活法。 吴铭原本模糊地以为,嚎累就可以睡着,睡着就应对孤独了。 但是,一通惨痛的嚎叫之后,吴铭绝望地笑着对自己说:“怎么忘了,这个地方不会消耗体能和精力,不会累,也不会瞌睡。唉,难道这就是命?” 吴铭看着那块巨石,茫然说:“我现在好像只能跟你说话了,你能听懂吗?!唉,都说铁石心肠,你怎么能听懂我说话呢?况且,我都听不见我自己说话,就算你懂,也听不见啊。” 这绝对孤独的场景,就算可以更加纵情恣意地哭闹,还有什么意义,哭给谁听、闹给谁看呢?思及过往,环顾眼下,吴铭忍不住又发喟叹,题为定数—— 一身伶仃不成寐, 一生易老何人配。 一再而三长安局, 一盘散棋怎堪对。 一脸死灰茫茫然, 一事无成场场醉。 一世流离颠沛苦, 一叹凄婉相思泪。 一眼巴望三千年, 一笑揪心心已碎。 终于静下心来,吴铭挖空心思地琢磨着,“无人相伴,能对抗孤独的,除了累就是伤痛。看来,对我来说只能是伤痛了。我放开折腾,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一定能打败孤独!” 平日喝酒,不就是用生理上的痛、来遮掩心理上的伤吗?由此可见,生命的潜意识里,身体重要,灵魂更重要。生命的孤独,其实就是灵魂的孤独。 这样想着,吴铭无望地任由自己尸体一样倒向巨石。 石头好像动了。 巨石好像被吴铭撼动了?! 这个细节很重要,但在这种状态下,吴铭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只知道摔倒下去并无痛感。 “竟然不疼?”吴铭觉得被一块石头嘲弄了,他起身奋起一脚踢向巨石。 那石头居然很轻,被他随意一脚便踢出好远。巨石轻盈地飘飘而去,一段距离之后,却似骤然变重、快速坠落。目测,至少相去五六百步之远! 吴铭顿感后怕,他庆幸没尽全力,踢得过远、找不回来,岂不是自断了后援?! 他急追过去,本能地推着石头往“回”走。 回字加了引号,是因为石头就是中心,无所谓回。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误入藕花深处 吴依人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大楼,而是超大型计算机。外露的只是冰山一角,西北方向qu山绵绵,不知道计算机qu深入山体多少公里。机qu与山体结合,被设计成一个自然风冷环境,为这些巨大型计算机降温。 车俯冲而下,一个急转弯,在空旷的广场上戛然停下。 四周全是杨树,靠路一侧树着一排旗杆,各色大旗在风中呼呼作响。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石横卧在大门左侧,新魏字体yi刻有“地源之光兰州数据中心”字样。 停车入位,张宏国介绍说:“那边是个风口,常年北风,就是这样一个机qu,每秒钟都在处理着天量数据。包括你家吴铭的数据,也将从这里面产生。” “大概多久能出来,什么格式的、我可以看懂吗?”吴依人有些急切。 “放心吧,直接出视频,你很快就可以看到。”张宏国信心满满地看了一下吴依人,指着远处的山劝慰道:“那座山,整个不过是一台超算机。这种级别的设备,我们共有四套,正常工作两套。这次是临时启用了两套备用机,我出来时已经安排他们,先以低时素、低像素操作。相当于先打穿一个洞口,找到后再提高时素和像素。” 吴依人感觉有些失望,她摇头说:“不知道人在哪里,洞口开在什么位置?” “东方提供的位置,时间地点都很明确。为保证数据精准,我们也会增加一个验证性操作,再往前推一个确定确定的时间和地点。” “那就太感谢你了。” 现在再看那些灰蒙蒙的“建筑”,吴依人感觉有点亲切了。 “举手之劳,顺便显示一下我们的技术实力。——第一次来,感觉很新奇吧?” “是啊,感觉很现代,很有科技感。” 来到主任办公室,茶桌两边分别落座。 “小吴之前了解过‘源溯’这个项目吗?” “从吴铭那儿了解过一点,他说是引入了数学上‘无限逼近’的概念,但我一直觉得那不过是种疯狂的想法,没什么实际应用价值。” “那你就想错了,但就‘疯狂’本身,你们有位科学家说:‘疯狂就是重复不停做同一件事还期待有不同的结果’。撇开疯狂不说,这句话说明,任何生命重复做同一件事,结果都一样。吴铭不也经常说吗?没有人故意做错事。” “难道不存在一因多果、或多因同果的可能吗?再说,既然是无限逼近,自然是有误差的。回溯远了,会不会产生叠加效应,离真相越来越远?” “这个不必担心,我们通常采用两种以上级别的时素进行回溯,高时素回溯细节,低时素回溯趋势。然后把两种时素的信息叠加,相互验证为真实信息。必要时,还会采用更多级别的比照模式。” 吴依人几乎被说服了,“那就带我去看数据吧?” 张宏国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可能还需要些时间,这样吧,我去协助他们,你呢?让办公室他们谁陪你到处参观一下。一找到吴铭,我就通知你回来看视频。” 用词确切,甚至可以立等?吴依人疑惑地说:“参观就算了。直觉告诉我,你们已经找到吴铭的位置了。” 说到这个份儿上,张宏国只好哈哈一笑,“你还真是聪慧过人。对,他们已经在做公示前的处理。——这个处理不是针对你,是全球时间公约的规程。” “源溯”竟真的搜到了吴铭! 这很尴尬,对吴依人来说是个残酷的噩梦,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欢欣鼓舞的成果。项目不温不火地进展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实际应用,也是时素最高的一次尝试。所以,全员集中在中心大厅翘首以待,而吴依人和张宏国在办公室。 时素是他们自定义的时间参数,代表单位时间的事件浓度。形象说,就是时间切片的厚度。由于视觉暂留的生理现象,时素.秒的视频,一定是非常清晰流畅。 视频开始—— 本来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出门迎风,吴铭便忍不住了。 吴回一边帮他捶背,一边关切地问:“吐干净了吗?你这番狂呕,完全可以浪费一个成语,你这真是‘菜花横溢’啊。” 倒是吐得痛快淋漓,但胃里火烧火燎,吴铭迫切想找什么再填满肚子。他几乎是央求着说:“吴回,帮我找个卖粥的地方,最好能来碗咸粥。” “喝什么粥啊,到镇江了,肯定是喝醋。你知道,国家地理标志产品,镇江醋很有名滴。”吴回补充说:“再说,喝醋也符合你的身份。” 吴铭已经神志不清,低头哈着酒气,竟还在问:“我、什么身份?” “大家眼里的吴铭老师,不仅是个酒神,还是个醋坛子呢。”吴回从嗓子发出一种肮脏的笑声,“走咯,买醋去,给我们的醋坛酒神解解酒。” 吴回把吴铭拖到一个小便利店,买了两瓶醋,看着吴铭喝完一瓶之后,他们瞬间出现在镇江站内。黑暗中,吴回一转身便消失了。 大厅里,大家议论纷纷: “啊,这吴回、可真够损的。” “是啊,酒喝多了本来就胃酸,还让他喝醋?” “喝那么多了,吴回竟放心让他一个人上车?!” 以上视频效果很差,就像某款小游戏,整张人脸,可能也就一个方形色块。播放也是一帧一帧地,声音失真严重。 把上车时作为数据源点,地点和时间都很精确,下面才有了真正精细流畅的画面—— 车上无事,快进过去。 吴铭在济南下车出站,叫了出租车,报的却是北京的地名。司机说晚上不出长途,吴铭就赖着不下车,司机不管这些,他只管打表走。后来,吴铭吐在车上,司机忍无可忍,终于把吴铭赶下车去。 吴铭在附近晃悠了一会儿,竟凭空消失了! 视频也随之结束。 荧光路牌显示非常清晰,还有具体的数据佐证——位置是济南怪坡。 第二段视频,时间已是下午。 吴铭斜卧在一个小船上,还没醒。 数据显示,他们晚上共喝了五斤五十六度的白酒,吴铭外加一斤米醋。唉,这种状态,怕是整个人都已经发酵了吧? 朦胧中,吴铭听到有个女孩子饱满的叫声:“大叔,你死了吗?” 吴铭努力睁开眼睛,见这片长满荷花的水域,“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他笑了,他喜欢荷塘月色那恬淡的意境。 转过头,见一个俊俏可爱的姑娘划船水上,仙女一般飘落来。 “嗯,一身酒气。”女孩儿调皮地抽了两下鼻子,自语道:“看这一身短打,倒像个胡人。” “哪来的野丫头,你才是胡人呢。”吴铭醉眼惺忪,胡乱打量了一下,故意转过头说:“蛮蛮,这次的copyr,扮的是谁?” “什么是考斯普雷?” 吴铭并不解释,只管评价说:“简约有致,曼妙合体;较唐前素雅,比元后灵秀。文气十足,我猜、蛮蛮这次穿的是宋装,告诉我吧,这次扮的是谁?” 看到这里,吴依人下意识地看了看张宏国。 张宏国也看看她,惊异地说:“你们俩长的真的很像啊!” 吴依人无语。 这无语其实是种愕然,因为只有她和吴铭知道,二十五年前,自己就是这个模样。 张宏国以为吴依人心情不好,便没再说话。 继续看视频。 小姑娘还是一脸顽劣的笑,她说:“我不是你说的蛮蛮,我是李清照。” “哦,蛮蛮这次扮的李清照啊,还以为是扮女侠呢。” 女孩儿认真地纠正道:“不是扮,是真的李清照。” “呵呵,我还辛弃疾呢。” “你不是胡人,你是谁、来自哪里?” 吴铭完全把她当作吴依人了,便去逗她:“如果你是李清照,那我就来自你的伤心地,南京,应天。” 女孩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还好,我过一段要去的是东京、汴梁。” “哦,按你们的说法,应该是金陵、江宁府。” “我还没去过金陵呢。” “以后会的。”吴铭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根本就是十三四岁的吴依人嘛。他继续玩笑着,套她的话说:“你如果真的是李清照,就把身份证拿给我看看。” “啥身份证?没有。” 竟没把身份证诈出来?吴铭又质疑说:“李清照、满zui的河南话?” “我说的是官话!你说的是什么?yi阳怪气的。”女孩儿说完,捂着zui笑了。 吴铭这才感觉到有些异常,他极力追忆,问道:“这是哪里?” “这儿是齐州,前几年升为济南府。” “真的假的?”吴铭慵懒迷离地笑着说:“我给你背首词吧?” “你也会填词?!” “不是填,是背,你填的如梦令。” “好,那就背吧。” 尝记西津古渡, 喝得一塌糊涂。 好想来碗粥, 听人建议喝醋。 喝醋, 喝醋, 又是一番呕吐!.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零维时空 女孩“扑哧”一笑,表情清新可爱,故意蹙着眉说:“这词,真的是我填的?” “是啊?如梦令,你还填过两首。” 女孩格格地笑,她说:“如果是,今后回想起来,恐怕也真的要呕吐了。” “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是胡人?” “你这副打扮像啊,你看我穿的,这才是大宋服饰的风格。” “这么说,你见过胡人?” “是啊,我随父亲去过东京汴梁,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此时,吴铭可以确定,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不是吴依人。说话一股河南味儿,听到蛮蛮也没有反应。而且,对于真正的李清照,这个年龄,可能还没填出那首脍炙人口的如梦令。吴依人反而耳熟能详,她不但会嗤笑,更会骄傲地背诵出来纠正他。 吴铭一直保持侧卧,最多转动一下脑袋。因为他全身骨rou、筋脉、气血混乱,虽然不觉得痛苦,但几乎是滩烂泥,行动吃力。他再次环顾四周,用力撑起一副和蔼的微笑,对李清照说:“我累了,你块回去吧,你看这天、也快黑了。” “你这样虚弱,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吧?” “没事。”吴铭说完,竟翻身落水,消失了。 但水面是平静的,一丝涟漪都没有。 小姑娘惊愕地看了半天,这不是正常的落水,她以为是见了德全如醉的神仙,便慌忙划船走开。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视频到此结束。 张宏国说:“我们现在知道,他到过宋代。” “那就赶快救人啊?” “他在视频中消失,说明他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所以。” “所以还是没办法,是吧?” 此时,东方句芒敲门进来。 吴依人看了看祂,坐着根本没有起身,她打开手机胡乱操作一通,没好气地说:“就别装了,都是神,还装着要敲门进来?” “你不信我们,怕惊着你了。” “当我傻吗?都这样了,我还能无视神的存在?之前只是不习惯。——说吧,你是祂们的头儿,吴铭的事怎么办?” 东方看着张宏国说:“让我说着了吧?不建议你们用这种方法,怕的就是这样。” 张宏国尴尬地说:“没想到他会再次消失,如果他停留在宋代,让吴回把他驮回来不就可以了?” “那你想过没有,他这次消失后会到哪里?” “到更远的历史吧?” “错,如果我不停地搜索,不用你们这样繁琐的计算,一样可以找到他。但前提跟你们一样,他得出现。所以,他不是穿越,而是生命属性变了。” 张宏国不好意思地憨笑道:“看来、问题还真没那么简单?” “一个人找不到了,你说,是用尽手段证明他死了好,还是由他失踪更好?能证明他死,还找不到尸首,只会增加生者的痛苦!”东方这话,显然是说给吴依人听的。 “可他没死。” “没死,可就是回不来了,就像他们说的上西天了。”东方看着张宏国,祂诘问道:“不是一个道理吗?我早说,没有匹配的能力去实现它,计算出来有什么意义呢?” “我家吴铭也说,现实中不存在无能量无意识的、几何意义的空间。今天这种单纯的影像,用于同维度时空搜索还有些意义,可以确定搜索目标和路径。但跨着维度,这种数据,成本这么高,还不如找明星拍个电影。” 这话有点刺耳,张宏国平静地说:“你不会以为我这数据是编造的吧?拍电影是根据剧情,可以提前预览结果,而我们这是在未知的情况下,通过繁复的计算得出的结论。”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结论。” “小吴啊,”东方句芒怕他们因此争吵下去,连忙打断了吴依人的话,祂问道:“你刚才说、跨了维度,也是吴铭老师告诉你的?” “是的,他曾经预感到过,有一天会跟整个世界失联。” “预感?”东方句芒有些兴奋,祂追问道:“他凭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跟你说过吗?” “入职前,吴铭跟我介绍,说‘源溯’是个多余的项目。地球文明反反复复走到今天,物质上解决不了分配问题,精神上摆脱不了对科学的迷信,根本原因就是太重证据。” 东方句芒笑道:“此话怎讲呢?” “证据决定了话语权,话语权决定了分配权;而多数人陷于这种逻辑,迷信数据,迷信制造和处理数据的工具。” “嗯,看来有必要找个时间,让你来给我们上一课了。” 吴依人笑了,她说:“其实我也不理解,只是记忆力好,硬记住的。” 张宏国讪笑着说,“呵呵,这感觉有些反科学吧。” “这个帽子可不能乱扣。我家吴铭的意思,不过是说目前这种科学太过放肆。才发展了多久?不能解释的东西多了,进不了你的理论体系,不可能完全是单方面的问题,也不存在单方面的反对或排斥。” 重逢以来,就算身体都再次接受了吴铭,但观念已经出现越来越大的分歧。也许是近年来的经历所致,吴铭越来越虚无,吴依人却是越来越现实。说难听些,他们相互甚至是不屑的。吴铭任由她去处置股权,她也任由他那样风魔九伯。 这样的两个人,吴依人现在竟愿意维护吴铭芝宇的观点了? 不,她是看了视频之后心里不爽,产生了吵架的冲动。 之前,两个人开玩笑,吴依人每次说自己梦中情人是李白,吴铭都会回击她,说他也有梦中情人,就是这个李清照。原来不当回事,是因为她认为不存在那种可能。 她拿出吴铭的观点,一方面是宣泄情绪,抛出来让大家围攻,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些;但更重要的,还是吴铭的股权关系还在走法律程序,她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抛出很多有利的观点,让大家感觉吴铭必定会生还的。 但这些话抛出来,张宏国竟无以应对,连东方句芒也频频点头。这倒让吴依人忽然有些宽慰,觉得吴铭确实会别来无恙。她说,“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我还是回去吧?” 张宏国跟东方句芒相互看了看对方,张宏国说:“好吧,还能怎样呢?” 东方说:“今天来不及了吧?要不先在这里住下,明早再走。” “我已经订了机票。”吴依人晃了晃手机,“张主任忙,派司机送我就可以了。” “还是我亲自送你吧,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这不怪你,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也给你道个歉,刚才一时情急,失态了。” “没事,其实大家都ig着急。” 张宏国引大家出门,自去取车。 东方看着这个qu山环抱的地方,感慨说:“等你家吴铭回来,这地方、就要废弃了。” “为什么?这么大规模的计算中心。” “功能不再为人所需,再大也没用啊。人都喜欢变数,喜欢额外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吴铭此举,将给大家带来新的时空观,人们不会对确定的历史和未来感兴趣。” 挫折让人成熟,此时的吴依人,端庄而刚毅。 她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东方先生、打算怎么救我家吴铭回来?” “不用救这个系铃人,知道怎么系上去,就知道怎么解开。”东方看着吴依人,竟然长叹一声:“说实话,你也不要笑我们自私,我们现在更担心的不是你家吴铭,而是我们自己。你知道吗?这将意味着、一种新的生命形态要出现了。正如我们一个神可以毁灭整个人类文明,祂也将具备把我们整体毁灭的能力。所以,我们在赌。” “你确定他能自己回来?” “会的。”东方句芒坚定地说:“你刚才吴铭那些话、很有见地啊。” “接刚才的话,他还说,神所以被人怀疑,完全是因为迷信科学、或被伪科学拒之门外的。” 驱车过来的张宏国笑道:“他也会理解我们?” 上车后,东方继续问吴依人:“既然吴铭早有预感,他有没有提到过、什么情况下可能实现跨维度往返?” “说过,但我没听懂,他说事实上他也弄不懂,只是感觉有那种可能。” “呵呵,弄懂就不至于这样了。你还记得他的原话吗?” “他好像也没有定论,只是在默念着:‘o?或者?’后来,他好像很确定地说:‘不,应该是现在’。” “现在?” “对,就是现在。” “零维时空?!” “什么是零维时空?”吴依人和张宏国异口同声地问。 “吴铭认为,如果把时间看作时空的第四维,就颠覆了时间和空间的定义和逻辑关系。新逻辑下的时空最多存在零、一、二、三、四等五个维度,其他都是扯淡。由于加入了时间这个意识变量,所谓的四维时空或事物,根本属性,其实就是生命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此消彼长 东方说得煞有介事,吴依人正想反问什么,车竟然停了。 车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停车了?” 张宏国说:“机场啊,到了,下车吧?” “这么快就到了?”吴依人十分纳闷,她没下车,疑惑地看着窗外说,“感觉跟白天走的路不一样啊,来的时候,山路崎岖,我们左拐右拐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呢。” “你赶飞机,我敢不开快吗?” 张宏国说完,吴依人听到却是另外两个人的笑声,她扒着靠背一看,副驾驶位置竟然坐着吴回?!她听吴铭说过,吴回瞬间可达任何地方,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东方句芒也笑道:“小吴是坚持乘飞机呢,还是直接回北京?” “能直接回去当然是最好啊。” “你不是已经习惯身边有神了吗?做事直接一点,不用敲门。” “你们也太爽了吧?几十公里山路,瞬间就到了,这一年得省多少交通费啊?” 吴回说:“吴姐快别说了,赶快先把机票退了吧。” “对对对。”吴依人连忙低头操作手机。 东方句芒说:“在你楼下吃个饭,也顺便让吴回汇报一下济南什么情况。” 吴回尴尬地说:“我好像什么都没搜集到。” “那就你请客了,算罚你的。” 张宏国说:“罚归罚,吴回,你吃完饭要送我开车回去啊。” “我一定不负重托。” “啊?”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吴依人马上就醒悟过来了,“我们之前都说、开车送你回去,现在竟成了送你开车回去。唉,这车、真的已经多余了?还打算买车呢。” “买什么车啊?”东方句芒假做责备的口气说:“作为总裁助理,自己开车,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公私分明嘛,你们是神,体会不到我们凡人的烦恼。我出远门儿,夕发朝至感觉就不错了,你们瞬间可达、还不要钱?” “等我们的贝阙上市,大家都可以这样——出门就是世界,回头就是家,家不再是固定的一处宅子。”吴回说着,看了看窗外,竟还摇头叹了口气。 从数据中心到中川机场,张宏国还装着开了一下车,现在连装都不用了,直接就到了吴依人北京宿舍楼下。然后发动,找个车位停好,进饭店坐下。 张宏国笑道:“小吴这节奏适应得真快,退了机票、直接就订好了餐位。” “是啊,吴姐厉害。” 此时再看吴回,虽然雄壮如初,但吴依人明显对祂没什么感觉了,就是一个普通同事、朋友。她半真半假地说:“今天这么讨好我,还不是因为你们把我的男人弄丢了?” “放心吧,他丢不了。” “刚在车上就要问你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是赶快救人啊?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吴依人正要发飙,酒和菜都上来了。“好了、不跟你们说了,喝酒。” 菜就不说了,单说酒水。五瓶白酒,外加两瓶米醋。 一看这种阵势,东方句芒和张宏国马上冲吴回哈哈大笑。 “你不是能喝吗?喝,喝死你。”只见吴依人取了三瓶酒给吴回打开,然后倒回半瓶,还认真地来回比量了几下说:“这样、还算公平吧?” 吴回假装委屈说,“吴姐这不是欺负人吗?” “如果有这种感觉,那就是承认你欺负了我们吴铭。” “他。”吴回无语了,他笑着摇了摇头。 张宏国跟着起哄说:“喝吧,你都把人家男人喝丢了,当认罚吧。” “给她找回来不就行了?”吴回瞪着眼,看看东方,再看看张宏国,“你们一个高科技的工程师,一个无所不能的神,这点小事算什么?” 看大家忽然严肃起来,吴回接着说:“放心吧,我有种预感,吴铭老师很快就回来了。” 东方把送嘴边的酒杯又放回去,看着吴回说:“你难道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没有,算是老线索吧。”吴回小啜一杯,凝着眉说:“你们之前一种说什么极?我好像忽然有点感觉了。你们知道,吴铭老师爱抬杠,他对那些所谓的未解之谜,总有自己的解释,而且总以为自己可以拿到证据。” 东方不耐烦地说:“你铺垫太多,还是直说吧。” “怪坡。” “怪坡怎么了?” “看看,直说你又不理解。” “好好好。”东方句芒冲大家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摇头说:“就按自己的风格,你继续说吧。” “怪坡可能跟吴铭有关。他说怪坡的成因,是因为附近有类似物理学中的质点,有质量无体积,或者体积可以忽略。强大的引力造成视觉意识变形,甚至短距离内光路弯曲。” “吴回在这里不少学东西啊。”张宏国端起酒杯,跟吴回碰了一下说:“我们是在这大山里憋傻了,看来以后没事,得多跟吴回老师碰撞。” 吴回笑道:“张工再拿我开涮,就自己回西北吧。羞辱我,还想让我忍辱负重?还好我有言在先,一开始就表态了,不‘负重’托。” 东方句芒大笑,对吴依人耳语道:“这次,感觉吴回有什么变化吗?” 吴依人扫了吴回一眼,说:“好像比以前矜持、含蓄了?” “知道为什么吗?”东方句芒自问自答道:“因为吴铭现在一定非常专注,甚至自己多余的意识都在收敛。所以我提醒你,明天上班,你面对的可能就是真正的堂庭山了。不过你放心,我随时可以任何形式出现,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吓着了。” “嗤?”吴依人用表面的平静掩饰内心的复杂,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淡然说:“我又不是厦大的。真的堂庭山什么样子,我早有耳闻,不照样过来应聘了吗?” “诶,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坐在东方另一边的张宏国逐一碰杯,说道:“刚才还说,我们这些山里人傻,东方老师刚才说的闹铃、什么意思?” “什么闹铃?”东方句芒大笑:“‘o’是时间的零点。他们这个文明,零的概念使数学得以长足发展,也间接地、极大促进了物质、能量和空间方面的控制技术。但在时间方面,还是个短板。” 吴回被东方带着体验过时间的叠加,祂惊悟道:“总感觉您好像有无数强大的触角,精力所至,可以随意洞察并干扰世间任何变动,难道就是利用了零维时间?” “唉,我也只掌握了时间零维的运用,而吴铭可能融会贯通,成为可以任意支配物质、能量、空间、意识和时间的零维生命。原子、细胞、组织、器官,然后到整个身体,都以相同逻辑的零维点构成、再构成,然后无限复加。” “那我们神呢?”张宏国好奇地说:“你刚才说总共五个维度,四维最高,反而不及零维?” 东方解释说:“无数个原子组成了各种物质、各个星体,然后是太阳系,但太阳系又成了更高级别的原子;今天的二十四点,是又一天的零点——最高的五维,又回到组成更高体量的生命的零维。这样看,我们和人一样,都是生命的过渡形态。由不同的原子、分子、细胞、组织、菌落,甚至寄生虫组成,是个综合的生命体。但他,却可能一种纯粹生命单元的多倍体。” 吴依人冷笑说:“全是废话,他现在人呢?” “他应该就在‘现在’,就在我们左右、甚至内外。” “现在?!” “我们是他一个细胞或大肠杆菌,也可能他是我们身上一点能量、一个意念?都有可能。”东方看看大家,继续说:“好好理解一下这个词吧。‘现’是时间的零点,‘在’是空间的零点;宇和宙,分别是空间和时间上能达到的最远点。” 吴回拍了一下桌子,祂说:“嗯!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现在和宇宙互为两极?” “是啊,人常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他能提出‘现在’的概念,显然是早就想到了。现在做不到,你们说,他还缺什么?” “缺个虫洞。”张宏国不加思考地说:“借助空间弯曲和虫洞,实现穿越。” “张工这是穿越剧看多了,你说这个,我都可以给你解释。”吴依人不屑地笑道:“从平面大地,到现在的地球,就是空间弯曲的典型实证,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东方句芒笑了笑说:“那是因为,他们意识水平还停留在平面时代。连金字塔和大禹治水的关联都无法理解,就充分证明了这点。我们启动‘源溯’这个项目,很大程度上就是想用他们接受的方式,告诉他们山海经和我们并不是荒诞不经、蒙昧无知。——此消彼长,我们功成身退,他们从零开始重建理论体系,也需要过程啊。” “能量!吴铭是冲怪坡蕴藏的能量去的!”.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跫响空谷 “废话,要不我让你带他到日月山干什么?” “日月山、是他的身体?可日月山和济南相距三千多里。” “虽然相距几千里之遥,但一个在源头,一个在‘渤海之尾’。”东方看了看吴依人说:“两极再远,只要时间充分,终究要走到一起。” 张宏国问:“难道吴铭会凭空产生日月山的概念?” “小吴脑子里,不也会凭空出现些没听说过的东西吗?” 感觉被人当面观察,这让吴依人有些无措,她慌乱地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你那身材,确实是众目睽睽下变成现在这样的。” 东方比划那个身高低得有些夸张,几个爷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吴依人委身于吴铭,一直以为自己根本不能抗拒什么,更谈不上主动改变。包括身体这么大的变化,变了没变、怎么变的,她真的一点影像也没有。即使应聘过来上班,其实也是冥冥中信了许崇吾的话,硬着头皮来的。要不,再见吴铭,她也不会赌这么大的气。 她极力脱去自己的天真稚嫩,也确实在逐渐蜕去,但稚气还在。 吴依人眨眨眼睛,认真地说:“我身材、一直都是这样好不好?你们都欺负我。” 东方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们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吴铭常说,你是他身上断下来的,自然有同样的生命属性。你们有部分意识不存在于脑子里,而潜藏在身体里。这种现象很常见的,高等动物在脑子里集中处理信息,很多低等动物,全身都有完整的意识,各部位也都可以再生。” 吴回还是唯恐天下不乱,他笑道:“您的意思,吴铭他们是低等动物呗。” “你才低等!”明知是玩笑,但在吴回身上感受不到吴铭的气息之后,吴依人反倒觉得是自己计较,便改口笑道:“哦,你们都是神,我们自然是低等生命了。” 那是种强挤出来的笑。 东方心里清楚,别说女人,谁摊上这种事也很难做到气定神闲。祂说:“高等低等,其实是现代生物学的说法。按照传统,世间万物循环有序,没什么高下之分。升级到五维,便也成了另一种境界的零维生命。正如我们这个复杂的世界,放在银河系里看也不过是个小点。” “不用费神安慰我了,我直觉很准。”眼泪在吴依人眼眶里打转,没流出来。 她心里,燃烧着另一股无名之火—— 虽未证实,吴铭其实已经可以自由穿梭于时空,可以做到心到人到。到了宋代?这意味着,吴铭恢复到神力无边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 “我多次说,你们不属于地球,生命逻辑跟我们不一样。” 人烦乱时,往往因为精力无法集中,无法深度体验核心事件造成的实质的痛。但等千头万绪逐渐理清,也就似剥去了痛的外衣,hiluo的痛开始蔓延纵深。 吴依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呓语,导出这一系列毫无根据的怪事。烦乱却不知如何排解,便刻意使自己更加繁乱。积极参与公司事务,不假思索就接受雷泽的安排去做p企业的走访,其实都是这种心态。神也好,人也好,她只想尽快融入他们。 “十几万年、或者几十万年前,你解体成你们、从天而降。”是,东方句芒这话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自己身体刚刚发生的巨变,刚刚从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长成”现在这样,自己竟毫无察觉?周围惊愕的眼光,告诉吴依人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吴铭失踪了,她积极投身的一切也都不再重要。 该正视跟吴铭之间的关系了。——这对她来说,也是又一次醒。 “我们不确定他复出后什么状态,北京是首善之区,不能让北京承受这种风险;再者,如果他变得暴躁、失控,众神集中在西北,可以qu起而制之。当然,我们这样考虑,也是往坏处想、往好处做,是不是?如果他有什么危险,也方便我们qu策qu力。” 东方句芒理性、无私、无任何感qigs彩的话,还像讨厌的苍蝇一样嗡嗡地响在耳边。吴依人明确意识到,如果没有吴铭,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也将变得绝对孤独。 随着女主角的情绪变化,用餐气氛开始悲伤起来。 “来,小吴,我们干一杯!”张宏国试图打破这种氛围,笑着说:“不是说,你在西北多待几天吗?山里空气好,住上一段,兴许心情就好起来了呢。” “才不上你们的当呢,你们拿我做饵,等我把吴铭引诱出来,你们就qu起猎杀。”吴依人有些哽咽,她倔强地说:“偏要在人口密度大的地方等他,让你们投鼠忌器。” 东方笑道:“那只是种最坏的可能,概率很低。如果成心把你当饵,能让吴回带我们瞬间回来吗?有你在,他出现的位置相对确定,大家也好预防不测。——我说这个不测,包括两个方面,他可能对神或人类造成危害,并不是说他自身就没有危险。那段来自宋代的视频表面,他出现的形式完全可以无害,但那状态。” 吴回也同情说:“感觉那就是一滩烂泥的状态。” “这么说,你们也是为了他好?” 东方句芒点头说:“你对他跟那个李清照好像耿耿于怀,但他这次、很可能是误入宋代,当他找回现代,第一个联络的一定是你。到时候,你不要自作主张隐瞒什么,那样,可能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提到这个视频,我原本不关心你们那些技术细节。但是,张主任,我想知道我们追溯到的是事实,还是包括了他心里活动的所有信息?” 张宏国以为,吴依人此问仍是出于对“李清照”的芥蒂,便刻意为吴铭开脱:“由于成本和运算能力的限制,我们通常只用来还原事实。心理活动有太多的主观选项,所以信息量要大得多,跟确定的历史事件相比,也根本是两码事。” “那、具体到梦呢?” 那次呼喊“吴铭芝宇”的梦话,显然是一切幻象的根源。但现在,与其说吴依人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不如说她终于接受了现实。 张宏国说:“在我们地源的理论体系中,梦境在意识层面也是事实,是种没有身体参与的行为事实。环境和条件的相似度,决定了梦和现实的距离。” 而东方句芒更了解吴依人,祂补充说:“意识上的活动比实际活动更容易达成,所以更跳跃,逻辑上跨越也会更大,数据量,自然比主动思考更多。当然,地源数据的未来,可能会涉及到梦境修复方面,但现在没有,也没必要。” 怎么可能要求整个企业为自己搜集、验证梦境信息?想想也是,吴依人只好戚然点头,说:“哦,我也就是问问。” 看吴依人情绪愈加低落,东方安慰说:“吴铭很快就会回来,大家担心,只是不确定他什么时间、以什么形式再现。”东方又转对张宏国说:“你把今天这个视频发给吴铭,作为亲历者,这对他可能意义更大。” “网上已经买单,你们继续。”吴依人起身说:“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记着,一有吴铭的信息,马上告诉我啊。” 吴依人毅然离开,还听到东方句芒在身后的叨叨:“唉,折腾了一整天,不要说身体累,换谁、能承受这种精神打击?” 吴依人回到寓所,倒头便睡。 睡梦中,耳畔回响着东方句芒那句话:“十几万年、或者几十万年前,你解体成你们、从天而降。” 含糊的描述,在梦里还原出一副壮美惨烈的景象: 一个高速飞行物,利刃一般,在无垠的空中划出一道亮橙色的光芒。近看,这个庞然大物像传说中的琼楼玉宇,线条精美,变幻无穷,雾霭曼妙,霞光灵动。这时,飞行物闯入一个星体密度远高于现在的星系,与其中一个星体碰撞,瞬间都变了轨道。梦中宇景突变,一个浓烟赤焰的火球逐渐解体,向地球陨落。 噩梦中惊醒,吴依人看时间,却有吴铭的信息! “蛮蛮在房间里吗?哥哥找不到蛮蛮!” 小时候捉迷藏,“找不到蛮蛮”是句褒奖,会让吴依人得意半天。 而现在。 “蛮蛮在呢出来吧哥哥,出来啊?!” 吴依人连鞋子也穿,疯也似的找遍了整个房子,终于失望地躺回g上。 想起东方的话,她立刻把信息截图发过去,并拨通电话:“有吴铭的信息了,可我满屋子找遍,没找到他,没找到他!” “嗯,没有就对了。” “你说什么!” “呵呵,你再仔细看看时间,明天中午,信息是明天发过来的。足音跫然,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吴铭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敲山震虎 “是明天吗、是明天中午吗?”吴依人急切地叫着。 就像“明日黄花”原本就是借指花时已过,却被人硬生生改为“昨日黄花”一样,她也无法接受这样描述时间。 “看你发给我的截图,应该是的,你给他回信息,他没回、对吧?” “既然能发信息,就能接到我的回信,为什么不回复呢?!” 电话里,吴依人情绪激动,所以东方句芒安慰说:“好好休息吧,明天中午,我和吴回一起过来。你如果累,上午可以不必过去上班。好好休息,随时等他出现。” 一夜无眠,早上,吴依人正常上班。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她主动请缨,直接去找堂庭山。还没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身为人妻,于情于理,都不能让吴依人去了。”这是雷泽的声音。 “嗯,不去就不去吧,吴铭不在,我还真需要个帮手。” “她不能去,走访的事儿也不能直接放弃吧?那天,我们强调走访工作的重要,还说得刻不容缓。一个新人,又不是非她不可,如果没有她就彻底放弃,人家会怎么想?好像我们在成心刁难她,你说呢?” 吴依人听雷泽这么说,心里竟然有些感激。本来就心烦意乱,也不好意思门外偷听,她转身便回自己办公室了。 堂庭山觉得雷总的话有道理,他点头说:“拿正常的业务锻炼一下新人,本也无可厚非,可谁能想到会有这种变故?” “是啊,小吴也是可怜,两个人刚团圆,这才几天?就。” “我看啊,既然你已经把韩雁借调过来,就暂由她接过去做做样子吧。过渡一下,以后再以南京公司其他要事为由。” 此言正中雷泽下怀,祂赞同说:“好,这样也显得自然。” 这时,柔利敲门进来。 看雷泽也在,她点头以示招呼,然后笑盈盈地对堂庭山说:“堂总您好,吴铭老师失踪,要不要报警?这事儿牵扯的问题比较多,我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来请示一下。” “哦?这还真是个事儿。”堂庭山看了看雷泽说:“我看报警的事还是缓缓再说吧,别弄得跟上次吴回那样,一个企业,动不动就有人失踪,影响不好啊。” “跟吴铭老师的夫人怎么解释?要不,我组织几个人私下安抚一下?” “嗯,柔利最近长进很快啊,想问题很细、很周全。”堂庭山点头说:“去吧,你找江老师商量一下,毕竟都是女人。” 柔利正要走开,却被雷泽拦下:“柔利也坐下,我们先一起聊聊吴铭的事。” 堂庭山见柔利看着自己,便说:“吴铭的事还不明朗,没什么好聊的,去吧。” “慢。堂总,吴铭失踪可是个机会啊,是上苍给公司的机会,也是给你堂总的机会。况且,东方老师好不容易才动了一点杀机。” 听雷泽这么说,堂庭山不寒而栗,他瞥了一下柔利说:“这不合适吧?” “是啊,我也觉得跟你商量这个事不太合适,但现在还是你执公司牛耳,我们做什么,还是得先有您的授权啊。” 堂庭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好明说:“我是说、柔利在呢。” “是啊?这个事跟你商量确实不太合适,应该跟柔利商量,但你大权在握。”雷泽说着绕到堂庭山背后,“殷勤”地给他按摩着双肩说:“堂总还是辛苦一下,烦劳您给个明确的授权,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 “想怎么样,你就做去吧,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雷泽从堂庭山身边离开,拍拍手,好像双手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傲慢地在堂庭山正对面坐下,冷笑着说:“这样口头一说,算个屁啊。” “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那有什么,你要看清形势,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这是在逼宫?” “这不是逼宫,我只是不想重蹈柔利的覆辙。是不是、柔利?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儿,堂总做得多了,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雷泽的话已经让柔利惊骇万分,又听祂提到自己,她急于划清界限一样,连声对堂庭山解释说:“堂总,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雷总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呦,你今天这又是怎么了?”雷泽嬉皮笑脸地说:“怕了吗?以前你还总说,听命于一个普通的人,还不如做了他。你说过这样的话,现在突然就怕了?” 柔利怯弱地看看堂庭山说:“之前、是这样说过,但之前不知道底细。” “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知道我们的底细了?” 柔利惊恐地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不不不,现在也gao不清楚。” “你把我弄懵了,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 “那就对了,我今天这样做,也是想让大家都认清形势,清楚自己是谁。你醒了,众神都醒了,连一个人、一个人中的泼皮无赖、堂庭山都醒了。风云突变,你心里没底了,对吧?”雷泽轻蔑地看了柔利一眼说:“看来,还是堂总了解你啊,你最近确实是长进不小。既然能预感到这些变数,就应该知道抓住机会,是吧?” 柔利看不懂吴铭失踪跟堂庭山之间的利害,眼见雷泽恣意妄为,只道他这不过是为眼前权欲所惑,深恐自己被硬拖下水,于是连连摆手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雷泽哈哈大笑,对堂庭山说:“她不知道,可你应该什么都知道吧?越是多事之秋,机会就越多,你说呢堂总?” “刚才说走访的事,还以为你真心为公,原来不过是乘人之危?” “你说对了,这就是神、人和兽的区别。”雷泽笑着说:“面对强势威胁,神会安于天命、趋吉避凶,没有哪个神会自取灭亡。禽.兽也是一样,你见过挑战天敌的动物吗?但你们人不一样,强烈的自我意识,会让你忘乎所以。” “这样说,我还是神?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感到自我的存在,都是大家说了算。吴铭也说,人可能接受任何东西,但他人的智慧除外。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亲赴福闽请他,完完全全地接受了他,包括他的智慧。” “你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表达的正是吴铭的自我意识。” 雷泽的直白让堂庭山很尴尬,他愠怒道:“不知道雷总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知道我在对谁说。”雷泽认真地端详着堂庭山的脸,甚至开拍了几下,才接着说:“作为神,我们可以敬你;作为吴铭芝宇,我们也可以怕你。可你现在不是神,吴铭寄托在你身上的兽性,怕也被你欺压得奄奄一息了吧?你自己说,是你该敬神、还是神该敬你啊?” 堂庭山哑然。 同样游荡在人和神的边缘,雷泽跟堂庭山一样深谙人性——强权之下,人性是种“一鼓作气”的勇气。所以,堂庭山自我意识重启之前,祂必须给他当头一棒,先挫其锐,后取代之。 “如果你还没有修炼到忘我的境界,是不是该考虑回归自我了?”见堂庭山迟疑,雷泽语气更加刻薄:“柔利又不是外人,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堂庭山面色发紫,声音已经开始懦弱,他问雷泽:“我能把他逼出去?” “意识是生命的综合记忆,刻意抹掉是有些难度,如果你自杀的话。” “你!” “这是个机会,吴铭现在被困异域,他在身上那部分意识,目前表现最弱。这就像吃药,对谁都没有好处,拼的就是承受能力。作为病人,能因为有毒副作用就不吃药吗?上次吴回失踪,就是以自戕的方法摆脱吴铭芝宇,很成功。” “我不是神,如果再失去吴铭的意识支撑,是不是就?” “连同兽性一起杀掉,人性纯净,你就成了至人,就是道家所谓的真人。” 堂庭山眼前一亮,“真的吗?” “那当然。”雷泽假意叹道:“处处替你考虑,你却说我要迫害吴铭,寒心啊。” “你们只管动手,我视而不见,何必授人以柄呢?” “人和神不一样啊,你是人,可以没有底限,但神这样就显得有点下作了。” “好吧。”堂庭山把话题转向吴依人:“可他还有家人,你总得给个交代吧?” 雷泽点上一支雪茄,奸邪地笑着说:“等他的人没了,纵然有佳人三千,还不都是你的?” 堂庭山揉搓着眉心,含糊地说:“容我考虑考虑。” “好,你慢慢考虑。”雷泽转向柔利,拿着雪茄的手对她晃晃,“一个男人,跟我谈什么自我?就算你有自我,一个色字,足以让你自我出卖一百回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胶鬲之困 要不要自杀以驱逐吴铭,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堂庭山身上潜藏的吴铭的意识非常微弱,所以,他基本上也算是脱胎换骨了。 雷泽和柔利一离开,茅塞顿开的堂庭山便开始试探着找回“真我”。他直接来到吴依人的办公室,反手轻轻地关好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吴依人身边,猥琐地叫道:“小蛮蛮?” 吴依人正坐着发呆,左手托腮,右手毫无意识地抓挠着桌面。听有人喊,抬头看时,堂庭山已在身边。她赶快起身,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堂总有什么吩咐吗?我刚才还说过去请示您呢。” “没事,蛮蛮只管歇着。吴铭生死未卜,哥哥担心蛮蛮、这娇躯嫩rou的。” 堂庭山淫笑着,色迷迷地看着吴依人,蠢动着、越靠越近。 虽然东方早有提醒,但吴依人没想到堂庭山的变化这么明显。 一种让人恶心又害怕的气氛,瞬间填满了整个办公室。她机警地环顾四下,羞怯而愤怒地说:“堂总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蛮蛮这是干什么嘛?哥哥只是想安慰安慰蛮蛮。” “不要叫我蛮蛮。” “难道蛮蛮不认哥哥了吗?” “你不是哥哥、你不是哥哥。”一直在吴铭庇佑下的吴依人单纯善良,哪见过这种情形?她惊恐地看着堂庭山越来越近,几乎要哭出声来:“你不要过来,你的样子像个坏人!” 这时,吴回倏然出现在吴依人的座位上,祂假装惊讶地说:“堂总这是?” 原本,东方句芒见堂庭山去吴依人办公室,就让吴回跟过去叫吴依人提前下班。但这个生就的捉狭鬼,就喜欢制造难堪、看人笑话。祂跟过去却不出现,就那样等着,笑看堂庭山丑态毕露。 堂庭山窘迫得面如猪肝,怒斥道:“吴回!你这是干什么?成心要跟我过不去吗?!” “吴铭老师中午回来,我告诉小吴让她提前下班,无意撞上。”吴回起身,煞有介事地绕着堂庭山一番打量,笑道:“我看堂总您这、才是成心的吧?” “以后到别人办公室,记着敲门。” 堂庭山撇下一句话就走了。 吴回冲着那背影冷笑,“呸!敲门,没有破门而入,已经算给你面子了。” 真是人心难测,吴铭只是失踪,他堂庭山就敢这样?残酷的现实,让吴依人体会到了真正的无依无靠,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替代的,因而终于对吴铭有所期待。 “今天、真的是感谢你了。” “感谢什么?走吧,东方的意思是让你提前下班,我们也过去,先考察一下环境。” “考察环境?” “是啊,吴铭这次将会怎么出现,大家心里都没谱。” 吴依人迟疑了一下说:“好吧,我收拾一下就走。” 吴依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吴回和东方已经在她宿舍了。 “吴铭回来之前,你要保证堂庭山不再触犯她。” “你这话该直接说给堂庭山,或者雷泽,祂正想抓他辫子。” “吴铭这次消失,堂庭山说他没什么异常,你呢?” “我这次也没感觉。” “此消彼长啊,现在的堂庭山,应该就是真正的堂庭山了。” “他其实也多次表现出不是吴铭的一面,为什么唯独这次?” “吴依人那时是个孩子,现成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你说呢?”东方句芒叹道:“幸亏我们早有准备,他这次如果得逞,等吴铭回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交代。” “别让他们接触,不就行了吗?” “一起做事,怎么可能不接触?” “他意识里没有吴铭,就成了原来的堂庭山,还留他坐在那个位置干什么?” “人和神一样,也是各有所长,我这不也正在培养雷泽吗?” “感觉雷泽也不是什么好鸟,早上路过堂庭山办公室,我听见祂在敲打堂庭山,那口气,凌厉得很啊。”吴回怀疑地看了看东方,祂摇头说:“可你竟然任由祂横.行?” “唉,我也没想到雷泽会这么过分,断章取义、指鹿为马、阳奉yi违。但我们是神,不会局限于他们人的道德伦序。不管怎样,雷泽做事至少不脱离主题,所以我不反对。” “不按照人的标准,却在尝试用政治手段管理众神。” “是啊,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施政的时候。前前后后这么多年,吴铭的事,让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正确处理个体和整体的关系,才是文明进步的基础。” “危言耸听。” “人类停止进化,对神来说就是断了香火;而我们这样的神,到底是不是生命的最高境界、往哪个方向发展进化?也许只能从吴铭芝宇那里找到答案。” “既然这么重要,您就该亲力亲为。是懒政,还是所谓的治大国如烹小鲜?” “不是懒政,也不是烹小鲜。莅政牧民,需要能力、天赋、甚至权欲。而且,纵观历史,为政者都要有牺牲精神,不是牺牲时间精力,就是牺牲感情、甚至自由和生命。从堂庭山这几年的表现来看,人类为政,远比我们高明。既然大家都不甘于被人领导,雷泽是神,又热衷此道,这事交由祂做,也算是扬长避短、人尽其才吧。” “您真有意除掉吴铭?” “我也只是动了一下这个念头,但有前提,必须是在他对我们造成威胁的时候。事实上,我默认吴依人回京,说明我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没想到,他还真会发挥,拿着鸡毛当令箭。” “众神以您马首是瞻,您随意就对吴铭产生了忌惮,还动了杀机,贻笑大方啊。而且,祂想除掉吴铭,还说是您的意思,又让堂庭山明确授权,脱得可真够干净。” “雷泽是有些急不可耐,但祂确实也需要些手段。” 吴回笑道:“哦?看来您是有意纵容雷泽,想让他们各显其能?” “你猜对了一半。既然你也说堂庭山已经没有价值,那就让他跟雷泽唱对台戏,不管谁赢,至少对我们整个团队来说,都是个正面的推动。” “培养雷泽,却亲自请堂庭山主持局面。名不正言不顺,这对祂雷泽也不公平吧?” 东方大笑:“不公平是最大程度的公平,这是由生命的独一性决定的。如果雷泽能摆脱这种困局,自然堪此大任;如果直接让祂替代堂庭山,等于直接判堂庭山输。倒不是怕被他们人类嗤笑,你想,堂庭山直接出局,我们只能孤注一掷,万一雷泽经管不善,我们就是全盘皆输。” “好吧,你就是个政客。” “这个事儿,千万不能让吴依人知道,否则我们会陷入被动。” “您洞察万物,她的心理活动,您该了如指掌才对啊。” 东方句芒摇头说:“不,她不是人,她跟吴铭来自另外的世界。好了,她人已到楼下,我们过几分钟敲门进来。这样做虽说有些多余,但能减少她的心理压力。” 再说吴铭,他及其认真地把巨石推往原处。 显然,他认为巨石是那个位置的标识。随意移动标识,可能失去位置。离开那个位置,自己身在何处就更无可考了。 没有参照,位置就无所谓异常,吴铭观察半天无果,只好把精力重新转移到巨石上。 “既然是个标识,总该有些特殊标记吧?”吴铭颠来倒去地反复观察。 果然,这个接近正四面体的一面,虽然模糊,竟明显有人为刻画的痕迹?! 吴铭对古文字有些研究,但太模糊,连半个字符也没辨别出来。他沮丧地躺倒一边,无可奈何地看着对巨石。 精力再度转移,吴铭终于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奇怪,那两颗智齿,一不小心就咬到rou,现在感觉不到,难道是掉了?” 吴铭用手摸着数了数,还是标准的三十二颗,但摸起来好像排列整齐。 “没电,做镜子总还可以吧?”吴铭这样想着,便拿出手机。 “镜子”里的自己年轻许多! 就这样,他照着镜子,不经意间长按了电源键—— 手机竟然开机了,而且,电量和信号都是满格! 吴铭模糊的意识到,这个环境,包括人在内的所有物品,都会自动复原到最佳状态。手机无需外接就可以完成充电,信号也可以加强到满格。 他主观地认为,手机信号和电量,就来自那块石头,因为、让他觉得可能有些神通的,实在是旁无他物。 顾不上想那些了,这至少意味着不再失联。 吴铭兴奋得跳起来,赶快打电话给吴依人。竟是空号?! 他核对号码,连续拨打,一直都提示是空号。 吴铭试探着拨了很多人的电话,竟也都是空号。 信号这么好,却都联系不上? 吴铭心有不甘,他急切地打开地图,试图找到自己的位置。 那个点晃动了几下,终于稳定在北京,吴依人的宿舍。.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咫尺天涯 看看口袋里的车票,手机定位也算在吴铭预想之中,所以他深信不疑。 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确定了位置,吴铭也不再想着打电话,而是直接发了那则信息过去,听天由命吧。事实上,他不只是在宿舍找不到吴依人,视野之内,是以巨石为中心那片神秘地带。 同一位置,一个是繁华都市,一个却是野谷幽境。 难道是位置重叠? 几年的遭遇,吴铭差不多已经彻底放弃了主观判断。“还有什么不可能吗?没有,空间重叠也不是没有可能。“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同一位置的不同时间,对面不相逢也就不难理解了。 吴铭这样想着,他刻意关注了一下时间。——但现在这个时间是对的。 没有期限的等待最是磨人。 最要命的,是他对吴依人牵肠挂肚,想得发疯以致总出现幻觉,感觉她人就在身边晃动着,却唤不出声,更触摸不到。最终,往往不忍再视,虑及当下,幻觉也随即消失。 之外,吴铭能做的事,就是反复琢磨那块怪异的石头,那些字符。 现在可以上网,再看到字符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上网查证。拿出手机,竟刚好有电话进来,是吴依人。 吴铭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喂,蛮蛮,蛮蛮?蛮蛮你说话啊!” 没有声音。 回拨过去,显示还是已经接通,吴铭还是那样急切地叫:“蛮蛮!喂!!” 这次,他发现不仅是听不见对方说话,也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手机从来不调静音,今天却是静音?检查手机,并没有做这个设置。综合诸多疑点,吴铭确定这是一个无声的世界,只好发信息过去:“发信息吧,我根本听不见你们说话,也完全听不见我自己的声音!” 但吴铭不知道,吴依人这边已经乱作一团了。 ——东方和吴回正坐着等他们联系,只见吴依人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羽化为被风吹拂的轻烟一般,慢慢拉h到两米之外的餐桌上方,下肢随之逐渐离开地面,整个身形才缓缓弹回原形。 荡然晃动了几下,吴依人竟悬空稳定在餐厅的半空! “吴回救我、吴回救我!”她惊叫着。 吴回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也乱了手脚,祂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东方句芒。 东方倒是从容,竟还有心思在那儿拍照? “怕什么?离开地面,估计还不到一尺。” “你混蛋!”吴依人挣扎着骂道:“你们跟我回来,是救我还是要看热闹?” 东方淡淡地笑了笑说:“虽然我也是始料未及,但你还能求救,说明你没什么危险。你这种异常,我已经拍照发给吴铭了,只要他愿意从你身上分散些精力,你就解脱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吴依人慢慢地从半空中稳稳落下。 她惊魂未定,愕然道:“东方,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吴铭现在就在这里。”东方抬起左手,在吴依人刚才那个位置划拉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可惜我们都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以什么状态存在。” 吴依人看看手机,想从刚才的通话情况找到一些端倪。 “他说‘发信息吧,我根本听不见你们说话,也完全听不见我自己的声音!’你们说、他会不会是聋了?” “按照目前这个文明的方向,人体很多功能确实是在退化。但吴铭不会,他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生理的认知方式只会增加,不会退化。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他失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哦。”吴依人给吴铭发信息:“蛮蛮已在宿舍,东方和吴回也在,哥哥出来吧。” 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吴依人这话很明显是有问题的,但吴铭并不知道,他们昨天就已经收到自己的信息。现在,他虽然感觉异常,却还顾不上核实这些。 “刚才发生了什么,蛮蛮你没事吧?!” “没事,东方说,我被你定在一个点上了。哥哥呢?哥哥在哪里、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好像被困在这里了,走出不去。这地方很怪,没有人家没有人,也没有动物。手机也是莫名其妙地忽然就有电了,信号出奇地好,但设置不了声音和时间。你问东方,我是不是被另一种更高等的文明控制了?” 遵照东方的意思,吴依人发信息说:“打开地图,再次发位置信息给我。” 东方看了看吴铭的信息,皱着眉说:“果然在一个位置,却相互看不见对方?” “是不是时间不一样?我昨天收到他今天中午发的信息。”吴依人竟也想到位置重叠但存在时间差的可能。 “不。”东方缓缓地摇着头说:“之前可能存在时间差的问题,但现在不是。” “你怎么那么确定?” “他手机有信号,如果时间久远,不是没有信号,就是制式不兼容。况且,他发的位置信息里有确定的时间参数,客观存在的事实,我们没必要怀疑。就算昨天收到他今天才发的信息,位置重叠,现在时间也开始叠加,就该可以看到他的人了。” 吴回说:“为什么不跟他视频呢?如果看到人,至少可以先确定他是不是安全,我们也可以暂时放心。再说,能看见他那边的环境,也好做进一步判断啊。” 打开视频,虽然无声,但相互都可以看见对方。 吴铭看到大家,一种隔世再见的感觉刺激着他,泪水直接就流下来了。 东方句芒侧脸对吴依人说:“长话短说,这样太难为他。我看得出来,他很想你,又不能放过多精力在你身上。还有,你一定要注意用词,当是正常的工作沟通,别刺激他。” 吴依人坚毅地点点头,转过脸,平静地看着视频。 吴回嚷嚷道:“吴姐你看,吴铭老师年轻了,浑身还散发着荧光,看见没有?光!” 东方句芒也在沉吟:“影像的光源、到底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吴回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摇着头说:“这哪是在山里?我倒觉得像是在室内。” 吴依人把祂们的疑问逐一发给吴铭,说:“我也感觉那不像是在yai,好像是个游乐园?你们看这些景物,鲜艳得已经不自然了,像是塑料做的。” 挂断视频,吴铭发文字说:“你们看到那个庞然大物了吗?我觉得就是被祂困着走不出去,可祂又很轻,我一只小拇指就能挑得起来。上面有字,可能是时间太久,被风蚀了。我拍给你们,让于强和张工他们帮我鉴别一下,这些古文字是什么意思?” 为了给东方句芒他们提供更多的信息,吴铭还“冒险”演示着踢了一次那块石头。 然后发文字信息说,“轨迹和我们平时看到一样吗?不符合视觉习惯啊!” 的确如此,那石头刚飞出去时稍显晃悠,相对坚定地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在某个位置戛然落地。那轨迹,怎么看都不是一条正经的抛物线。 吴铭追随驱动石头往返时,他们发现,这地方光线很好,竟找不到任何影子! 东方故作镇静,对吴依人说:“先这样保持联系,我已经交代张工了,把‘李清照’的视频发给他,困在那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帮着一起揣摩揣摩。” 吴依人大失所望,变着法才实现“通话”,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吗? 她忿然说:“我就反感你们这种淡然的处世态度,事不关己。” “你可以只看重态度,可我还要关注事实——吴铭很安全,回来只是个时间问题。” “千年等一回吗?我可以考虑改嫁了吧!” “那好啊,我看堂总好像正在追你,要不,我帮你们撮合一下?” “呸,恶心!”吴依人并不认真地骂着,“你们神的三观真ama有问题!” 东方正要出门,忽然转头说道:“堂庭山今天在你跟前失态,这事儿先别告诉吴铭。” “为什么?” “他意识到你在,你直接就被他吸引过去了。这说明他能量无穷,但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我怕他真的狂躁起来,人和神都承受不了他的雷霆之怒啊。” “只要他以后干扰不了堂总和吴回就行,我怕什么。” “关键是、他可能不是干扰不了,而是不干扰,这是种修为。就像他刚才把你暂时放下,不代表他不在乎你了,为爱放不下,为爱又不得不暂时放下,其实也是种修为。” “这种事儿,即便我不说,也难保别人要说。” 东方看看吴依人说:“只听说求神庇佑的,谁还会有意挑战祂?” 吴依人不知所云,她瞪大着眼睛,摇头不语。 “做不了主的事,最好听之任之。神的世界就是这样,信息公开透明,祂们若是有心,一切都是昭然若揭。所以,不吸引祂们注意,才是最大程度的保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