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无盐悍妻》 001 极品“天仙” 章节名:001 极品“天仙” “美女,快,给爷笑一个。” 这是世界上最低俗的语言,毫无掩饰赤裸裸的挑衅。 世界上的人但凡长了耳朵的,十个里面大概有五对半都会对那大灰狼欺负小绵羊的烂俗戏码嗤之以鼻。 往往这个时候,按照剧情的发展,接下来定然会是一场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情。 只是,这世界上还有个词叫做意外。 所以,当各种意外都凑在一起的时候,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滴。 首先,事情发生的地点有点那啥,那个貌似就是传说中的土豪花园。 夏日的早晨是舒爽而美好的。 永王府的夏日早晨更加的美好,一个砸了数都数不清银子堆出来的硕大院子,若是没有各种美好那实在是很对不起哪些银光闪闪的元宝兄。 青萍院,虽不是建在永王府的中心地带,却是永王府最雅致景色最好,自然也是砸银子最多的地方。 又敞亮又通透,带着几分仙气,几分梦幻。 再梦幻的景致却都抵不过院子里香樟树下,那一抹妖孽般完美颀长的身姿。 那样的人,此刻却没长骨头一般斜倚在香樟树上,任由晨风吹起满头如墨青丝。长挑凤眸中顾盼生辉,叫人一不小心就能沉醉进去。 那样的姿势,实在是美的,却是美的过分了些,未免就有些装叉。 在那样一个如梦似幻的地方,那样一个绝代的装叉美人,实在是能让任何一个有生命体脸红心跳,继而疯狂。无关性别,无关物种。 只可惜,“砰砰”除了大力捶打衣服的声音,和一个极其认真洗衣服的低付的纤细身影,实在没有任何的有生命体出现。 他略略轻咳,凤眸中温情流淌,仿佛是要用那双似水柔情的双眸将那低伏的身影看穿,融化。 “美女,快,给大爷笑一个。” 只可惜,人家却连头都没有抬过。 他脸上笑容微微一顿,缓缓走向她对面一个与他极不相称的粗糙凳子,毫不犹豫的一屁股坐上去,不着痕迹地朝她拉的更近,脸蛋几乎已经能触到她额角蓉蓉的毛发。薄唇轻启,声音魅惑: “阿奴,我说了那么多,你是听到了是听到了,是听到了?” “嘭嘭。” “我说,那个人,是你吧。” “嘭嘭。” “这么些年,你从不承认那天救我的是你,是因为我看了你沐浴在不好意思吗?” “嘭嘭。”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啊。那一年你才三岁,实在也看不出什么,不过,我会对你负责的。” “嘭嘭。” “阿奴,你怎么都不敢抬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这样倾世的容颜叫你害羞?不羞啊,乖。阿奴可也是我心中的仙女,永远的。” 蓦地,“嘭”一声巨响,水花四溅,瞬间打湿了他那袭虽不精致却绝对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袍。 连头发上都挂上了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颗颗流淌。 “长孙元轶,”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地道:“你喜欢说书的话大可以到瓦肆酒楼里去,别耽误我干活。” 洛天音双手在他月白的衣襟上轻轻一抹,瞬间便多了个清晰地五指印。 随既,便又低下头用力捶打着面前那一大盆的衣服,水花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纷纷溅到他身上。 那纤尘不染的衣服早就不复存在,脏的不像样子。 “阿奴,”长孙元轶却好似并不生气,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你总是装什么糊涂,明知道我说的人是你和我,为什么总不承认?” “长孙元轶,你眼睛有问题?” “并无?”他的笑温润而美好,叫看着的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迷进去。 “脑子有问题?” “也没有?” “那你看这个样子像仙女吗?” 洛天音豁然间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张脸几乎伸到他面前,无奈高度上实在有差距。 无论她怎么努力,却还是比他矮了近一个头。 阳光温柔的洒在她的脸上。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但凡长眼睛的恐怕都不希望再看到第二眼。 她的脸跟正常人一样,什么都不缺不但不缺还多出了些东西。 整张脸有一大半都覆盖着青紫的痕迹,斑痕很美如纷飞的蝴蝶。但是再美的蝴蝶那样层层叠叠的落在脸上,怎么看恐怕都跟美扯不上半点关系。 这样的脸谁看了都是笑不出来的,偏偏长孙元轶却笑得更加灿烂,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宠溺几乎要将人溺毙。 “我知道一定是你。” 洛天音冰冷的双眸没有一丝感情,刷的掀开自己宽大的衣袖。 “仙女若是都长这样,这世界上恐怕没人希望有仙女。” 滑落的衣袖下,一截如玉似藕的手臂晶莹的散发着淡淡地光晕,怎么看怎么诱人。 如果,你可以忽略覆盖在它上面那蝴蝶斑的狰狞青紫痕迹。 长孙元轶却好似并没有被她吓到,低语道:“阿奴若是再脱下去,我就必须得娶了你了。实际上当年你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沐浴,我就想这么做了。” “长孙元轶,你给我滚。” 洛天音不再说一个字,对这个人说话根本是在对牛弹琴。 她低下头,仍旧大力捶打着面前那盆衣服,似乎比刚才用的力气还要大了几分。 “阿奴,”长孙元轶蹲下身子,一张俊脸突然凑到洛天音面前:“这么大力洗衣服,衣服会破的。” 洛天音冷冷斜睨了他一眼,终究是不发一言。 也就是那一眼,她清清楚楚看到月洞门那来了两个人。 衣饰高贵而又华美。 清冷丑陋的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不耐。 “元轶哥哥,丑奴。” 一声娇唤如黄莺出谷,柔美可人。 洛天音却明明白白看到长孙元轶刚才还笑意弥漫几乎将人迷得目眩神迷的俊脸瞬间便冷了下来,细长双眸中骤然间迸发的冷冽光芒几乎能将人活活刺穿。极快的却又变得木讷而柔弱,与方才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不由轻哧一声,心中暗骂一声“虚伪。” 便又专心大力的开始洗衣服。 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亲们,第一次尝试些这种风格的文文,喜欢的话请记得收藏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 如此姐妹情深 章节名:002 如此姐妹情深 安静,对于她来说是奢侈的,从她来了这里安静便与她再无缘分。 “丑奴,穆侧妃叫你去呢。” 那声音甜糯而娇美,如珠落玉盘,叫人听着甚是舒服却好似又含着一份隐隐的担忧。 洛天音低叹一声抬起头来。 面前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与她年龄相仿但面貌却是截然不同。 洛天音就像池塘里最不起眼叫人不愿触碰的污泥,这个女子却是天空中高悬明亮的圆月。 耀眼却清浊如莲,叫人挪不开眼。 尤其是当她站在洛天音身边的时候,简直就美丽的不可方物。 似乎连满院的花草都失去了颜色。 她身上一袭淡青云纹半臂里衬一条窄袖同色石榴长裙,腰线极高胸前一条长长的结带几乎垂至裙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更衬得身段窈窕,肤若凝脂,吹弹得破。 她虽然在跟洛天音说话,一双明亮晶莹的眸子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长孙元轶。 笑容恬淡而美好,几乎令人痴迷。 然而,长孙元轶却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 “那女人叫阿奴去做什么?” 闻言,那美丽少女脸上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却依旧甜糯而亲切:“冰月不知呢。不过却总觉得很是不安,这才来给丑奴提个醒。” 长孙元轶冷哼一声,细长的凤眸却盯着洛天音,低低地道:“你若不愿去,我便。” “不必,”洛天音缓缓站起身体,声音淡的几乎不带一丝情感:“去便是了,她再厉害我却是不惧的。” “倒也是。”长孙元轶冷冽的脸庞染上一丝淡淡地笑意,虽然极淡却好似出云破月,几乎令人目眩神迷。 宇文冰月不由一呆,双眸闪过一丝痴迷却极快的掩饰下去。随即拢在袖中的双拳却是捏的极紧。 她怎么可能没看到,长孙元轶的眼睛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她和丑奴一样,认识长孙元轶也有近十年了甚至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但他的目光却从未注视过她。 他的眼里只有丑奴,那个丑的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奴,凭什么就能夺去他全部的关注。 她恨,却更加不甘。 宇文冰月,堂堂永王嫡女,大兴城第一美人。 多少人为她痴迷疯狂,在他眼里竟还不如一个丑女吗?这叫她怎能甘心? “郡主。” 骤然间一个怯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瞬间惊醒,洛天音与长孙元轶几乎已经走得快看不见了。 她双眸一闪,嘴角勾起一个夺魂摄魄的绝美笑容。 今天可是场好戏呢,怎么能错过。 清晖院。 永王府最大的院子。 也是永王府当家主母的院子。 平时是极安静的,此刻却是站满了人。 洛天音和长孙元轶到的时候,院外已站满了身强力壮丫鬟仆妇。 一个个目光不善,冷气森森。 洛天音却好似根本没看到,那张布满斑痕的丑陋脸孔叫穆素然极为不喜。 每次看到都叫她心情莫名的不好。 更何况她正用那样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那双眼睛应是她脸上唯一能看的地方吧,明亮如碎星,却深如幽潭,放佛一不小心便能叫人掉进去。 那样一个丑陋不堪的人竟从不谦卑,她怎么都不明白她的桀骜她的自信从哪里来。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将那双眼睛挖掉好永远踩在脚下。 从她十四年前当上永王府的侧妃,就从没有人敢用那样一双眼睛看着她。 “大胆的奴才,见了主子怎的不跪?” 穆侧妃身边一个嬷嬷终是没有那么好的涵养,忍不住大声呵斥。 洛天音目光淡淡地瞟了那嬷嬷一样,嬷嬷竟不由得一真瑟缩。 那眼神竟然那样冰冷,叫她脖子没来由的一凉,随即便很是不甘。自己也算是久经沙场,作为侧妃的陪嫁嬷嬷这么些年也算是作威作福惯了。今日怎么竟叫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一眼就给吓着了。 想到此,便又端起了架子。 “丑奴,说你呢,没听到?” 穆侧妃缓缓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口茶,在她看来,这丑丫头的确是需要教训的。 蓦地,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齐嬷嬷的主子未必是我丑奴的主子。” 声音清脆冷冽,如雪山上的泉水流淌,却叫人莫名的发寒。 “好大胆的奴才。” 穆侧妃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几上,脸色已是极为不悦:“本妃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做你的主子?” 双眸中已隐隐闪过一丝杀机。 长孙元轶状似无意的拂过衣袖一脸木讷,双眸却是暗中打量着穆侧妃,一瞬不瞬。 “阿奴,”长孙元轶嘴唇颤动了半天,方才怯怯地道:“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陪我出去吧。” 那一双狭长凤眸中似乎颇为紧张。洛天音看着他紧扯着自己的修长手指偷偷翻了个白眼。 “长孙少将军,”穆侧妃无奈的道;“这是我永王府的家事,你看?” 在她看来,这样一句话说完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都会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但她却是太高估了长孙元轶,他根本不是正常人。 “是吗?”他微微一笑冲着穆侧妃露出口雪白的牙齿,差点没晃了她的眼;“侧妃觉得和我玩是永王府的家事?元轶真是太感激了,那就一起吧。” 穆侧妃脸黑了,都说柱国将军府出了个木讷胆小的儿子,怎么竟然这么笨的吗?连人话都听不懂? 洛天音低低一笑不着痕迹从他手中抽出被荼毒的袖子:“丑奴从来就是自由人,与永王府并无契约。丑奴初进府时,王爷便说了丑奴是永王府的谋士,并不是什么低贱的奴才,丑奴不受这府里任何人的管辖,想来则来,想走则走。” 长孙元轶手指不由放松,眼底一抹似笑非笑,自己紧张什么呢?丑奴的本事他是清楚地,这宅子里此刻恐怕还真没一个人是她的对手。看戏就是了。 “阿奴想走吗?去哪?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去。” “你,坐好喝茶。” “哦。你真凶。” 长孙元轶乖乖坐在椅子上幽幽喝起茶来,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委屈时不时瞟向穆侧妃。好似在说,你看,她对我也这样。 穆侧妃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偏偏丑奴的话却不能反驳。她说的的确没有一句是假的。 不过,这院子王妃送进来的人并不止一个。女人的所谓友谊多半都是不长久的,今日无论哪个更好利用,势必要搬倒另一个。无论哪个倒了,另一个都不会好过。想必王妃也是不好过的吧。她不好过自己很是欣慰。 她双眸瞄过一边静坐如清浊白莲的绝美女子,脸色更加不善。 “丑奴是为着冰月郡主来的,如此行事想来是郡主授意?” 宇文冰月一张脸霎时变得煞白,双眸中似含着隐隐水光,良久方才说道:“侧妃娘娘的话冰月听不明白。冰月自幼与丑奴姐姐一起长大,对冰月来说,丑奴是姐姐,冰月只是妹妹,冰月一向是极敬重这个姐姐的。” 洛天音听得她如此说,只低低轻嗤一声再没有过多的表情。 宇文冰月说这话既娇且柔,一双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长孙元轶,当看到张孙元轶那木讷却略带嘲讽的神色,脸色却是更加苍白。 “若是丑奴有错又当如何?” 穆侧妃言辞犀利步步紧逼。 “丑奴有错?” 宇文冰月双眼中盛满了疑惑与不信:“丑奴姐姐最识大体,怎会有错?” “多谢冰月郡主美言,”洛天音声音淡的几乎没有一丝感情:“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侧妃娘娘无谓步步紧逼,丑奴若是有错,丑奴自会一力承担。” “好极。” 穆侧妃瞬间眉开眼笑,等的就是你这句。 “去,好生的请辛姨娘过来。” 求收场啊,求收藏,打滚求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3 戏子主仆 章节名:003 戏子主仆 人很快便回来了,只是没想到来的竟是那样多的人,辛姨娘的出场竟然会是以那样的方式。 辛姨娘是被抬进来的。 人还没到,刺鼻的血腥味几乎已经抢先一步盈满了人的鼻孔。 长孙元轶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颦,却眼见着洛天音比谁都镇定,腰板直的不能再直。双眉便一下子舒展开了,只优雅地品着茶。 宇文冰月的脸却是先白了白很快便红了红,竟隐隐透着一丝兴奋。 咚一声轻响,抬着辛姨娘的架子被小心地搁在厅堂正中。 才将将一放下,厅堂里瞬间便响起了不断的抽气声。 辛姨娘谁不认识?算是这王府里最受宠的一个侍妾了。 最是妖娆,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装扮。 谁见过这样的辛姨娘。 头发散了,一缕一缕叫汗水透湿了紧紧贴在脸上。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上却布满了细小的齿痕,早已肿胀不堪。 衣服布料裁剪虽然是极好的,此刻却是狼狈不堪。最触目惊心的是她雪白裙裾下那一大片刺目的鲜红。 那血液似乎刚刚凝固,已有些暗暗发黑。气味却更是腥腻难闻。叫人不愿靠近。 辛姨娘美眸微睁,晶莹的泪珠已顺着惨白姣好的脸庞双双垂落。叫人不忍观望。 良久,方才听她气若游丝地说道:“请娘娘为贱妾做主。” 不过短短一句话却是断断续续说了好半天,待说完,整个人就好似被掏干了力气一般瘫倒在架子上再说不出一个字。 那样的凄惨和柔弱,几乎立刻就能激起天下间任何一个男人保护怜惜的原始冲动。 只可惜,这里却没有多余的男性生物,唯一的一个还是个品味“非凡”的。 辛姨娘哭了一会,也便渐渐止住了。也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别的什么。 穆侧妃却是不发一言,只用那玉白的指尖轻轻拨弄着茶杯盖。眼睛却是不着痕迹地瞟向洛天音。 洛天音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辛姨娘的担架,仿佛那上面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 气氛一瞬间静的诡异。 穆侧妃心中暗恨,不由又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齐嬷嬷连忙说道:“辛姨娘好没道理,直说叫咱们王妃做主。到是为的什么事情怎的也不说清楚了?可叫王妃怎么做主啊?” 突听得噗通一声重响,辛姨娘担架旁骤然跪倒了一个人。 跪得太突然了些,那样的一声叫洛天音都觉得膝盖疼。 光顾着看辛姨娘了,倒是一时间没看见她,辛姨娘的大丫鬟巧月。 她目光不由一眯,这丫鬟平时倒是小瞧了。 只听巧月急声道:“娘娘恕罪,姨娘是疼的太厉害了。实在没有那个精气神将话说囫囵了。前因后果巧月都清楚,请娘娘容禀。” 齐嬷嬷见穆侧妃微微点了下头,于是大声道:“说吧。” 巧月眼圈却先是一红,声音便也染上了一丝悲凉:“姨娘前些日子刚刚查出的喜脉,本想着这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说出来叫大家也乐呵乐呵。谁承想,今天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竟然竟然,请娘娘为我家姨娘做主。” “你这丫头,”齐嬷嬷厉声说道:“既是你主子有了身子怎的不好生照看着,竟拿些来路不明的腌东西给你主子胡乱吃,着实大胆的很。王爷回来了,此事定不能善了。” “齐嬷嬷,”巧月似乎吓了一跳纤细的身子猛的一缩,凄声道:“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给姨娘乱吃东西的。从姨娘有了身子,吃食用品奴婢都是万分小心。今天那实在也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贵人送的东西姨娘也是万分欣喜的。否则就是借奴婢个胆子奴婢也万不敢给姨娘吃。” “什么贵人。” 巧月却是不敢再说了,一双充满惶恐的眼睛却是偷偷地瞄向宇文冰月。在那样一个时候,一个眼神往往比千言万语还要管用。 宇文冰月冷冷一笑:“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送东西给你主子。那样低贱的人也配吃本郡主送的东西?” 巧月脸色一白,穆侧妃方才幽幽说道:“郡主是王爷唯一的女儿何等的金尊玉贵怎么会去害你家主子?休的推脱。” 巧月低下头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声音竟也不再颤抖了:“姨娘的确是吃了郡主赐的马蒂盏才出了事。但郡主的确没来过姨娘的院子,东西是丑奴姑娘亲自送来的。奴婢亲手接的。丑奴姑娘仅听命于郡主,她拿来的东西奴婢又怎会疑心?” 穆侧妃一双冷冽的双眸再次焦灼在洛天音脸上,这一刻心情却是大好。 洛天音冷冷一笑,并不在意。她当然知道仅仅巧月轻飘飘几句话并不能证明什么,一定还有更厉害的在等着她。 此刻,唯有不动如山随机应变。 穆侧妃脸上却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那嚣张的丫头害怕慌乱呢? 长孙元轶却突然尖声叫道:“我送你的马蒂你给别人了?” “我不喜欢那些乱起八糟的东西,扔了。” “你,”长孙元轶脸色一黑,随即狭长的凤眸中波光莹莹泫然欲泣:“我的东西你也敢随便扔?不知道有的人眼皮子浅喜欢乱捡东西吃?万一有个什么毛病倒来冤枉到我头上,我府里的娘可是比你还凶的。你想害死我么?下次不要便喂狗吧。” “哦。”洛天音眼角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 长孙元轶嘴巴也真是歹毒,他的东西宁肯喂狗也不会送给不相干的人。在他看来狗竟是比人还高贵的。 不过,他这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倒是把宇文冰月给摘了个干干净净。 马蒂是他送的,实在跟宇文冰月扯不上半点关系。不过这东西如果真是出自他的手,那么想要说东西里面有问题可也得掂量掂量。这个人虽然傻却是绝对不好得罪的。 果然,他那话说完这屋子里除了洛天音没有一个人表情是自然的。 巧月再不敢说一句话,只拿眼睛不住的去看穆侧妃。 穆侧妃却只顾喝茶根本不看她。 齐嬷嬷道:“大胆的丫头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来告状?谁给你的胆子?定是你伺候不周才害了你家主子,打量随便攀诬能抵赖的过去?” “奴婢不敢啊,”巧月身子一颤:“的确是丑奴姐姐给奴婢的东西,当时院子里那么多人多少双眼睛都明明白白瞧着的。” “谁瞧见了?”长孙元轶却又突然跳起来说道:“你们定是阿奴的好朋友,关心她关心的不得了,不然没事都盯着她干什么?阿奴,你什么时候约了那么多人一起玩,怎的不叫我?都是谁啊快站出来,一会都跟我回将军府玩去,阿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齐嬷嬷脸更黑了,恨不能叫人把这呆子的嘴堵起来,叫他那么一嚷嚷谁还敢承认。这院子里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人,但是这会站出来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这里面有猫腻,要不然怎么随随便便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发生的事情好巧不巧的聚集那么多人刚好看见?这招棋看来是废了。 齐嬷嬷刚欲开口,突听穆侧妃淡淡地道:“东西可还有?” “有的,姨娘胃口不好并没有吃完。还剩着半盏。” “拿过来,去找个郎中来瞧瞧。” 巧月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声吩咐,立刻从身边食盒里端过一只甜白瓷碗。碗里半盏滑若凝脂的马蹄盏早就凉了。 洛天音却好似没有看到一样,神情淡淡的只用眼睛盯着辛姨娘染血的裙摆。 辛姨娘应该早就昏过去了,却还是在洛天音一眨不眨的目光下身子越来越僵硬,终于手指极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 洛天音嘴角不由勾起一个了然的冷笑。 求收藏啊,求收藏,打滚求收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4 王爷到底算什么 章节名:004 王爷到底算什么 郎中很快便到了,端起那碗马蹄盏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方才说道; “回娘娘话,这马蹄盏实在是好东西,里面并无不妥。” 洛天音嘴角笑意更深,不会这么简单吧,却并不急着说话。 反而是宇文冰月急急说道:“侧妃娘娘,你看丑奴姐姐是冤枉的。是不是也该给丑奴姐姐一个交代才好。” 穆侧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向巧月的目光有如利剑。 巧月慌了:“巧月没有说谎,辛姨娘的的确确是吃了丑奴姐姐送的马蹄盏才小产了的。娘娘明鉴啊。” “等一等。”老郎中浑浊的双眸中突然精光一闪:“你是说吃这东西的是个孕妇?” 穆侧妃道:“孕妇如何?不是孕妇又如何?” “这马蹄盏中加入了大量水鱼汤凝的胶质。这东西倒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最是活血。正常人吃了没什么事情,但若是孕妇吃了,必定小产。” 洛天音不得不暗暗佩服一声,好细致的心思。 穆侧妃一声冷笑,声音也陡然间尖锐:“丑奴,你还有什么话说?” 洛天音却连瞟都不瞟她一眼:“侧妃娘娘希望我说什么?” 穆侧妃脸色一寒:“东西可是你送的?这院子里的确不少双眼睛都看着呢,想你抵赖不掉。” “是我送的。” 这一次倒是穆侧妃呆了,她准备了很多说辞,设想了很多方法,想了万千种可能如果丑奴不承认该怎么应对。可是她居然认了,这倒叫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句话便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真是你送的?” “你们都说是便是吧。吵架很麻烦。” 这算什么回答,穆侧妃脸绿了。 “既然你认了也好,来人。” “侧妃不必那么大声叫人,我又不会跑。你就说如果辛姨娘孩子没了什么惩罚吧。” 穆侧妃咬牙道:“我永王府子息艰难,如今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敢残害王爷子嗣,要了你的命都是轻的。” “谁说我残害王爷子嗣了?” “你不是承认了东西是你送的?” “东西是我送的,不过我可没残害王爷的子嗣。”洛天音朝天空翻了个白眼。 长孙元轶突然不合时宜的笑了,他对洛天音极为熟悉。她那样的表情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 可是这时候的笑实在也太突兀了些,偏穆侧妃却敢怒不敢言。 宇文冰月低声道:“丑奴你太无理了,若真是你干的就大大方方承认。我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你。” 洛天音碎星般的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宇文冰云,那双美丽大眼睛中的关爱和担忧怎么看怎么叫人感动。 不由微微笑道:“郡主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丑奴自有分寸。” 宇文冰月还想说些什么,冷不丁瞧见长孙元轶似笑非笑的目光,洁白的贝齿便将红润的嘴唇紧紧咬住,终于不再说话。 穆侧妃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吗?今日只怕郡主也无法保你。” 洛天音缓缓叹了口气:“侧妃急什么呢?官府问案也需得听听人犯的说辞。” “本妃给你个机会,看你能说出些什么?” 洛天音缓缓端过早已凉透的马蹄盏,将那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搅着。一时间整个厅堂只剩下瓷器相击的脆响。 她的眼睛却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辛姨娘,直到辛姨娘的身子越发的僵硬。方才幽幽说道: “这马蹄盏若是我吃了,侧妃以为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 “为什么没有?” “你一个姑娘家又没有身孕当然不会有问题。” “丑奴既然吃了不会有问题,辛姨娘便也不会有。只因,辛姨娘原本就是跟丑奴一样的。” 穆侧妃怒道:“你不过是个低贱的丫头,姨娘身份就是再不济也是半个主子。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洛天音冷哼一声,淡淡的道:“辛姨娘并无身孕,吃了马蹄盏当然不会有事。” 巧月却是一哆嗦,随即颤声道:“丑奴姐姐怎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长孙元轶却突然笑道:“这世上有闭着眼睛说瞎话的吗?闭着眼睛说的叫梦话。” 洛天音斜睨了他一眼,长孙元轶如同被吓到了一般再不抬头。 “人的血液和畜生禽兽的血液自然是不一样的。畜生的血液凝固的会更加的迅速,味道也比人血来的腥腻。辛姨娘不过刚刚发现堕胎,怎的那血就那样快凝住了?而且这样大的味道,实在过分了些。不会有人觉得王爷是。那什么吧。” 穆侧妃冷哼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丫头,懂什么人血畜生血?少在这里狡辩。若是再说不出道理来,即便你是王妃送来的也休怪本妃无情。” “好吧,”洛天音微微颔首:“那我便不说了。” “少将军?”她却突然侧头向长孙元轶看去:“今日出门可管好了你的宝贝?” 这没头没脑一句话叫所有人都一阵错愕。 “你可是又将它们带进王府了吗?” “我的宝贝怎么舍得不带出来?”长孙元轶虽然并不明白洛天音要干什么,但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早就培养出极好的默契。 洛天音脸色一沉,声音便也冷了几分:“平时你带着也就罢了。今日这厅中如此重的血腥味你可还能约束的住它们?那些家伙虽没有脚游的可是比人快多了。你看辛姨娘一直昏迷不醒,可千万不要是中毒了才好。” 她这话说完,厅中人已经变了脸色。 瞬间全都明白了长孙元轶的宝贝是个什么东西。 长孙元轶双手在身上一阵的摸索,良久方才说道:“阿奴,不见了。宝贝们不见了。” 说着话便嗖一下跳了起来,竟毫不顾忌形象趴在地上仔细找了起来。 “都别乱动,”长孙元轶嘴上也并不闲着:“谁要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东西凉飕飕的,记得还给我。我的宝贝们不太温柔,力气太大它们会不客气的。” 这话不说还好,刚说完便扑通扑通接连晕倒了好几个。 “你看我说了不要乱动,”长孙元轶嘻嘻笑道:“真被毒死了只能算你倒霉。乖乖不动它们是不会咬人的,过一会它们会自己爬出来。” 这个时候,大厅里每个人都似乎觉得自己身上正有那冰冷黏腻的爬行动物在肆无忌惮地游走,偏偏却没人敢动。 “哎呀,”洛天音突然惊叫道:“少将军快看,辛姨娘架子上那个可是你带来的宝贝?” “是啊是啊,”长孙元轶喜道:“都离远点别惊了我的宝贝。” 话音刚落,只听得“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担架上的辛姨娘。 担架上昏迷不醒的辛姨娘。 担架上昏迷不醒万分狼狈惹人怜悯的辛姨娘。 竟以一种正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从担架上一跃而起。 洛天音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这丫的竟然能跳这么高?如果不是有房顶岂不是要蹦出去。 穆侧妃的脸却是黑了,宇文冰月却在瞬间的惊异过后一脸平静。 静,诡异的静,超乎寻常的静。 长孙元轶哦了一声将嘴唇张成一个大大的圆,轻轻说道:“阿奴,我忘了。今天出门我的宝贝没有带。辛姨娘对不住,吓着你了。你继续睡,千万不要,不要告诉我娘。” 他的眼神是惶恐的畏惧的,瑟缩的。狭长凤眸中莹莹的波光几乎叫人心碎。 洛天音无语望天,这厮太能装了。 辛姨娘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躺回去。 “姨娘身手如此敏捷想来病的不太重吧。” 洛天音的话叫这大厅中人都纷纷变了脸色。 这个时候,但凡有眼睛的谁会看不出来辛姨娘根本就没有滑胎,她的身体好的不得了。 辛姨娘却是张口结舌,只用一双眼不停瞟着穆侧妃,穆侧妃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真是场好戏,看来本王来的正是时候。” 天好冷啊,文文也好冷啊。亲爱的美人们,请点一下加入书架吧。那是莫大的鼓励,感激不尽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5 怪异的永王妃 章节名:005 怪异的永王妃 门口那冷漠的声音骤然间响起,穆侧妃则是不由的一哆嗦。辛姨娘则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张脸则是白的没了一丝颜色。 清晖园门口,永王宇文云一脸冰霜。他身材高大挺拔,虽已到中年却并不影响他的英俊。身材也并未发福走样,反倒比少年郎更加的拥有诱惑力。 洛天音双眸一眯,渐渐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个时候已经没她什么事了。 宇文云大踏步走入厅中,冰冷的眸子在辛姨娘染血裙裾上只微微一瞥,淡淡地道:“听闻,你怀了本王子嗣?” 辛姨娘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裙子上是什么血?” 辛姨娘已抖得说不出话。 “说。”宇文云突然一声大喝,辛姨娘竟晕了过去,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宇文云也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姨娘竟如此不经吓,一时也有些郁卒。 冷冽的双眸便扫向了旁边的巧月。 巧月一哆嗦,刚准备也晕过去,突听得宇文云说道:“敢晕过去,本王活剐了你。” 生生便又给吓醒了,口中支吾道:“是,是鸡血。” “鸡?”宇文云脸色一黑:“在你们心中这便是本王的子嗣?你们当本王是什么?” “王爷。” 宇文云却是微微摆摆手,冷声说道:“内宅的事理应由你来管,本王不便插手。这件事仍有你来处理。但本王不希望再看到郡主身边任何人再被人冤枉。” 穆侧妃神色不断变换,她恨,她不甘。 那个女人十几年就是她手下败将,十多年音讯全无。却冷不丁地塞了个女儿回来。王爷竟然宝贝的不得了。女儿也就罢了,连带着那没来头的丑丫头也是信任的豪没道理。 她就是看不顺眼,就是想整死她们。她本以为一个小丫头随随便便也就捏死了。哪知道,那丫头竟也有人护着。 她承认自己的计策并不高明也不新鲜,但永王府里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子嗣。一个男人怎么都会不在意自己的子嗣,这一招是百试不爽的。况且辛姨娘又是最近承宠最多的人。假冒个流产什么的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时候王爷一定会非常愤怒,那丫头怎么都得死。 她却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完全背道而驰。 大势已去,再恨再怨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 终究只化作一声无奈的“是。” 但那双眸子中的阴厉却是一点不剩地全丢给了洛天音,恨不能将她撕碎。 洛天音却突然冲她勾唇一笑,瞬间丑的惊天地泣鬼神,再没人愿意看她。 == 兴善寺,大兴城中最大的寺庙。 随处可见朝拜的善男信女和虔诚的佛徒。 洛天音却并没有进入山门,只闪身进了山门东面一个极小的院落。 山门两侧有着不少的院落,里面是居士的精舍。虽然占地不大,各个精舍却也是及干净整齐的。 许是离得兴善寺太近,这里每个院子也都是一样的静谧而安详。 院中榕树花开的正好,一串串如紫色铃铛,摇曳中洒下一地清香。 院中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斜倚在榻上,一身粗布麻衣却是难掩绝代的风华。 乌黑的发髻只用一只粗布帕子牢牢竖起,却越发显得肤若凝脂,唇若涂丹。微合的双眸下长长的睫毛投下两弯浓重的阴影,如同两把细密的羽扇。 洛天音又晃了一下神,随即暗暗地不齿。 没办法,自己长的实在太别出心裁师父又太清雅高贵,每次见了她都叫自己自惭形秽,恨不能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 “你来了。”卧榻上的美妇低低说道,那样的声音叫洛天音如六月天喝了一大瓢透心凉的冰水一般,浑身的舒爽。 “师父。”她对这个师父感情非常的复杂,却并不影响对她的尊重。 美妇缓缓睁开眼,随手将一只青色瓷瓶抛给她。 洛天音伸手接住,瓷瓶上还带着师父如兰似麝的淡淡幽香。 嘴角不由一撇,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公平,想她也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竟还不如一个中年女人。 “怎么还不吃?” “哦。” 洛天音拔掉瓶塞,将里面一粒碧绿丹药纳入口中,瞬间清凉的香甜盈满鼻端。 “很好吃?”中年美妇冷冷斜睨她一眼。 “还好。” “你可以走了,三月后再来。” 中年美妇又缓缓合上了双眸再没看洛天音一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 洛天音轻轻摇摇头,师父的性子还真是古怪。对谁都不见得有好脸色,就好像天下人都对不起她。若不是口中还残留这丹药的清甜,几乎要让她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她轻轻退出院子,随手将门关好。 透过幕离飘飞的白纱,将今日的阳光染得温润而美好。 这样的阳光干净而清透就如同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一般。 洛天音是她前世的名字,她来到这个时空算来应有八九年了吧,刚来的时候,这具小小的身体只有五岁。却叫她体会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疼痛。 她不知道这具身子的本尊遭遇了怎样的事情,那小小的年纪竟然承受了那样的疼痛,难怪会死。却悲催的叫她赶上了,若她不是有着二十多岁的神识那样的痛恐怕也是受不住的。 那是一种将五脏六腑生生拉扯然后拧在一起,再纷纷揉碎再拉扯拧紧揉碎的绵长疼痛,那样的疼痛几乎可以令人疯狂。 她前世身体不好几乎一年有半年都泡在医院,她曾以为骨髓穿刺的疼痛已经是极点,但和那样的疼痛比起来实在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所以那可怜的连名字都没有的丑丫头当年应该是被活活疼死的吧。 之后,师父就给她吃了那样的药丸。师父说她得了一种怪病,无法根治这药丸却可以有效控制,只是需要定期的服用。 从那以后她的确没有再疼过,身体竟也是好的不得了,若不是每三个月吃一次药丸她真觉得自己是个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人。 说实话,师父对她并不是太好,但她还是感激的。若是没有她自己在这异世中恐怕早就死了。 师父叫她保护自己的女儿,保护就是了。 只是她却一直都不明白,师父放着好好的王府不住,非得住在那样清苦的寺庙。自己不回去却要把女儿送回去,偏还要捎带上她。王爷就更奇怪了,府里塞满了女人,却基本上都是没有名分的。位份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个侧妃。 她从不怀疑王爷对师父的感情,她一直都记着王爷刚刚看到宇文冰月时那复杂的眼神。既然爱着为什么不去将师父接回去?那一院子的女人与其说是享受,她倒觉得更像是添堵。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小院正屋中缓缓踱出一个和尚,一身赭黄色淄衣身材极是高大。面貌五官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双眼睛却是亮的慑人。任何人都不能小瞧了去。 “阿奴走了?”和尚声音平和而安静,却是有着些许的不赞同。 “恩。”莫青青连眼睛都懒得睁,只从鼻孔中冷冷哼出一个字。 和尚却并不恼怒:“你什么时候才肯收手?” “等他死了。” “青青,”和尚微微皱眉:“你可知我为何遁入空门?” “师父临终前将你交托与我,我却眼睁睁看着你堕入心魔不可自拔。我宁愿以我一己之力来消除你今世的业障,但愿你不要执迷不悟。早日放下。” 莫青青豁然睁开双眼,冷冷笑道:“师兄大可以回你的庙里做你受万人敬仰的主持,不必为我自毁修行。我的事情自有我一力承担。” 和尚终究化作一声叹息,地地道:“你终究是太过执着。” 谢谢亲的收藏,继续啊继续,呵呵,竹子好开心。这一章人物关系看不懂的亲可以回头看一下楔子,相信你懂得。另外有人问,这个文是np还是一对一,竹子在这里保证绝对是坚贞不二的一对一,放心跳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6 欠抽的官二代 章节名:006 欠抽的官二代 洛天音缓缓走在山路上,前面不远处有架凉亭,正好可以歇歇脚。 不想凉亭中已经有人占了先,幕离下的嘴角轻勾,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在这里等她。 长孙元轶身上还是那不太精致的月白长袍,却是纤尘不染。 脑后一头及腰的乌发只用一根丝带松松绑着,慵懒而魅惑。 骨节均匀的修长手指似乎比手中茶杯还要白上三分。洛天音不由轻轻叹息,一个男人长得好也就罢了,偏偏自己还长得这么丑。简直不让人活啊。 刚准备过去,旁边山道上骤然间烟尘滚滚,竟飞奔来五六匹马。 马的速度却是太快了,一路的横冲直撞,不知毁了多少青草树木。 洛天音微微一皱眉,这样的纨绔子弟官二代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少见的。幸好此刻山道上没有人,不然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第一匹马上的是个锦衣张扬的少年,十五岁上下的年纪,本来长的也算是极英俊的。但偏偏他脸上怎么都掩饰不住的阴郁高傲目空一切,生生将他的英俊大打了折扣。 而长孙元轶却在那一骑飞来的刹那间,脸上的慵懒闲适再看不见。换上的是一副瑟缩懦弱的嘴脸,目光是呆滞的,动作是僵硬的。似乎已被吓得不会动,连手中清茶溢出了茶杯都毫无所觉。 洛天音突然止步不前,心情却是莫名大好,有好戏看了。 那狂妄的少年眼看着便要冲进凉亭,却蓦然间一拉缰绳。 嘶鸣声中,马儿前蹄高高扬起,眼看着便要踩向长孙元轶头颅,长孙元轶却只是吓白了一张脸,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马上少年神色更加得意而张狂,骤然间,却不知怎的,少年手突然一哆嗦“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去。 后面侍从吓得连连惊呼,少年到也有些本事,腰眼一挺硬是没有跌在地上。 随即那张俊俏的脸孔涨的通红,手腕一翻,一道银光直奔马脖子而去。 “二弟,”长孙元轶却恰在那时出声,刚好止住他手中动作:“不要生气,人怎么能跟畜生一般见识?过来喝茶。” 长孙元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长孙元轶,但后者脸上除了谦卑怯懦讨好的微笑实在看不出什么。 长孙元英冷哼一声:“大哥倒是很懂畜生的心。” 长孙元轶立刻呲牙笑了起来,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二弟说的没错,我经常和畜生生活在一起,自然是懂的。” 长孙元英听得双眉一挑,总觉得这话听着不是味,却愣是不知道问题在哪? “你喝的什么?” 长孙元英伸手夺过桌上茶壶,揭开盖子闻了一下。随即嚷嚷道:“你就用这样的东西招待本公子?这是人喝的东西吗?莫不是又被人骗了吧?傻就在家呆着,别出来丢人。当我们将军府的银子很好挣吗?” 长孙元轶被骂倒也不急不恼,只一张妖孽般完美的脸庞委屈的不得了。 洛天音看的心头火起,一把揭掉头上幕离,毫不犹豫地向长孙元英冲去。 速度竟快的不可思议。 长孙元英正沉浸在骂人的成就感当中,冷不丁的一张放大的丑脸突然凑到了眼前。 “啊,”长孙元英一声尖叫,手中寒光冲着洛天音便去。 洛天音却突然蹲了下来,将将好避过剑锋,随即娇柔地说道:“这位少将军英姿勃勃,莫不是柱国将军府的公子?我家郡主让我来给公子见礼。” 声音是娇柔地,甜美的,令人难忘的。偏偏配上那张脸却叫人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边,长孙元英一身疙瘩还没退去,骤然觉得腿间一紧,已叫洛天音牢牢抱住。浑身便又是一阵颤抖。 “滚。”长孙元英一声怒喝,抬脚便踢,偏偏却使不上力气。 却听得那如雪山清泉般的声音缓缓说道:“我家冰月郡主说,长孙公子人中龙凤,温文尔雅。最是善良高贵,即使是路边的乞儿也是不忍苛责的。还每每亲手布施。我却是不信的。” 说着话抬起头正对上长孙元英愤怒的双眸。 “所以今日,我与冰月郡主打了个赌。” 洛天音故意将冰月郡主几个字咬的极重,果然那几欲暴走的少年在听到这四个字如同中了魔法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洛天音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在那青痕交错的脸上,那样独特的笑容叫长孙元英又打了个哆嗦,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和颜悦色。 “你是冰月郡主的丫头?” “然,丑奴是郡主身边侍卫。” “你与郡主打的什么赌?” “我不相信郡主的话,所以我打赌公子一定会发怒,郡主却笃定公子涵养极好无论丑奴如何冒犯也定然不会发怒。” 长孙元英听到这里一双眼睛已经在四处打量。 “公子不必看了,郡主在高处观望,公子看不到她。” 长孙元英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极快的便又陇上了一层和颜悦色。 “小丫头,你与你家郡主的赌约输定了。本公子涵养一向很好,从不发怒。” “真的?”洛天音脸上的笑渐渐僵住,那亮如碎星的眸子中隐隐已含了水光。 “公子就假装怒一回吧,不然我两个月的月俸就没有了。” 说着话,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抓着他衣衫下摆晃啊晃,晃啊晃。 长孙元英干净的衣襟上瞬间便多了十个黑黑的指印,不但黑还很油似乎还有些臭。 他脸色当场就黑了,偏偏看到洛天音双眸中的喜色便又生生挤出一丝笑,只是表情转变的快了些,这样的笑怎么看怎么怪异。 “本公子说了,本公子是不会发怒的。小丫头不必再试探。” “哇。”一声,洛天音眼泪哗啦哗啦流了出来,一把抱住长孙元英小腿,将脸贴在他小腿上呜咽不止。 这本是夏季,长孙元英穿的并不厚,她那来势汹汹的一哭。 瞬间便叫他感觉到一阵温热接下来就是一片冰凉,偶尔的还传来一两声级响亮的擤鼻涕的声音。 长孙元英脸更黑了,天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把洛天音一掌拍飞。 那不时蹭到自己身上的眼泪鼻涕叫他真真作呕,却还不得不软语安慰。 身后赶到的侍卫瞬间石化,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家眼高于顶的公子竟对一个丑的成了极品的小丫头笑意妍妍语调温存,偏那小丫头还不领情。抽抽搭搭不停将自己的眼泪鼻涕蹭在公子干净的衣摆上。 自己家公子什么时候换了口味?这口味还真重。 介个,话说加入书架的位置还是很明显的吧,亲点一下好不?竹子实在很想抱着亲的小腿哭啊,行行好,给个收藏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7 送你一壶人间百味 章节名:007 送你一壶人间百味 长孙元英终于受不了了,低低说道:“别哭了,你输了多少银子,本公子双倍给你。” “真的?”洛天音瞬间止住悲声,双眸中晶光闪过:“十两。我跟郡主堵得十两银子。” “来人,给她二十两。”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存低沉,洛天音还是听出了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两个大大的银锭递向洛天音,她喜上眉梢,最后捡了一块干净的衣襟擤了下鼻涕,嗖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家郡主说的没错,公子真是个好人。” 长孙元英盯着自己一片狼藉,油腻乌黑的衣衫下摆,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太阳穴蹦了蹦,又蹦了蹦,终于什么都没说。 长孙元轶却在这时候捧了壶新茶喜滋滋说道:“二弟真是了不起。哥哥沏了一壶绝妙的好茶,弟弟尝尝?” 长孙元英叫洛天音弄的心烦意乱偏无处发作,那小丫头拿了银子也不走仍用那双亮晶晶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那眼睛里的欲语还休叫他恨不能昏过去。偏还得保持着谦谦风度。 于是轻声道:“什么绝妙好茶家里没有,哥哥倒来这里献宝?” 长孙元轶极认真的摇摇头:“别处真没有,这壶茶叫人生百味。我自小与圆空大师在庙中长大,圆空师父说茶中自有人生百味,世人却独爱酒而不好茶。若是能细细品上一壶好茶,当是一大乐事。只是哥哥我资质驽钝,这么些年也不过勉强能冲出五味。师父说这五味属人间极品,他喝一次便足够回味一生,叫我好生收藏好这门手艺。今日对二弟甚是折服,为兄便献丑了。” 长孙元英听这话心中大喜,圆空是兴善寺的方丈。极是德高望重,得了他青眼的茶当真是了不起。 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斟了一杯急不可耐地倒进嘴里。 脸上的颜色瞬间万分精彩,那口茶横亘在口中刹那间,说不上是酸是甜是苦还是辣。几乎叫他舌头纠结在一起,偏偏想着冰月郡主正在暗中观望,强逼着自己咽下了那口茶。 长孙元轶笑的无比真诚:“弟弟,滋味如何?” “好。” “那多喝点?” “不用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府了。还是大哥留着慢慢享用吧。” 说着话竟好似火烧屁股一般冲出凉亭策马而去。 直到那一群人去的不见了一点踪影,长孙元轶才收回脸上那谄媚讨好满足的笑容,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洛天音朝他翻了个白眼,淡淡地道:“圆空师伯你也敢拿来开涮?” 长孙元轶脸上便又挂上了邪魅的笑容:“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年给师父喝那人生五味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洛天音突然无比同情圆空,怎么就有了这样一个徒弟? 当年的真相是,八岁的长孙元轶在似懂非懂的听了圆空一大通人生七苦论之后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了茶有人生百味。回去以后喝了好几壶茶愣是没喝出任何味道。 却在厨房里顿悟了。之后将厨房中所有能见到的调料一股脑的加在了圆空茶水中,小孩子也不懂个多少,他只知道什么东西都是越多越好。 所以,那样一壶特别的茶几乎叫圆空蹲了三天的茅房。之后圆空说这个茶不要再出现在人世间了。 真相和传言有时候看起来一样,实际上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你哪来的那么多调料?” “没有调料,我只随手放了些身上带的药粉。却刚好有各种各样的味道,勉强算是人生五味吧。” 洛天音嘴角一抽,丫的,真够狠。她不过蹭了他一身鼻涕,这一杯茶下去,某人估计没个几天下不来床,偏还无处喊冤去。这可是圆空大师推崇的茶啊。你受不住是你能力不够。 “阿奴?”长孙元轶突然凑近的俊颜叫洛天音莫名的警惕:“你荷包里的银子是我家的,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洛天音斜睨他一眼淡淡地道:“谁说是你家银子,你叫它它答应吗?” “你也晓得我脑子不太管用的,若是哪天不小心在师叔面前说漏了嘴。叫她知道你打着她宝贝女儿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恐怕不太好吧。” “长孙元轶,”洛天音怒吼道:“我好心好意来救你,你丫的有没有良心?” “哦?”长孙元轶嘻嘻笑道:“我有没有听错?你来救我?我还以为你是来骗银子的呢。” “长孙元轶,你奶奶的。” “阿奴,你又说粗话?这要是叫师叔知道了就更不好了。你喜欢我我知道,不必这样连我家人一起问候。” “你。”洛天音一时气结,所幸从荷包里掏出那两锭银子,看也不看递向长孙元轶。 银子上还兀自带着她的体温,拿在手里却怎么都舍不得丢。长孙元轶拽了好几次愣是没拽回来。 “阿奴,实在舍不得就算了。反正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我的东西迟早都是你的,你便拿着吧。” 这话一说完,洛天音豁然松手,再没一丝犹豫。这厮这么无耻的话都说的出来,她每次见到他都会忍不住怀疑一下,这真的是在男女大防大于天的古代?这厮比她开放多了。 长孙元轶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将银子抓在手中,慢条斯理地塞到自己钱袋里,挂在腰上后再拍了拍。银子相击发出的脆响瞬间在凉亭里回荡。 洛天音脸色一黑:“你就这么点出息,二十两银子有什么可得瑟的。” 长孙元轶却是一脸严肃的摇摇头:“非也非也,银子是小事。能从阿奴身上挣来银子元轶真是三生有幸。” 洛天音气的扭头就走,发誓下次这厮再演戏的时候就算被人欺负死,也绝不出头。 后面长孙元轶的笑声响亮而清澈。 洛天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口,长孙元轶唇边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止不住。长挑凤眸中不经易间流淌着丝丝魅惑。那样的笑足可以称得上颠倒众生。 “这丫头着实有趣。”骤然间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长孙元轶脸上笑容微微一顿,随即淡淡地道:“来了多久了?看戏不太仗义吧。” 对面石凳上坐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却是一身的锦衣华服。 身材却较普通人更加的高大粗壮,眉毛很浓眼睛也是极大,整个五官都如刀削斧刻般深刻而明晰。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润泽的光芒。 一只大掌执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倒得正是刚才长孙元英喝的人生百味,长孙元轶却是没打算提醒,只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看着他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极快的,锦衣少年口中的茶一滴不剩地喷了出来。 “什么鬼东西?你就用这东西招待我?” “你自己要喝,我自然不好拦着。” 锦衣少年突然笑道:“我只不过说那丫头有趣,你是在不高兴吗?” 长孙元轶目光抖动一寒:“不要打她主意。” 锦衣少年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放心,我口味很正常,那样的极品我可吃不下去。” 元宵节快乐啊亲,今天您收藏了吗?喜欢的话就收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8朱雀与白凤 章节名:008朱雀与白凤 平安赌坊,一个怪异的名字,却是大兴城中最知名的赌坊。 赌坊不是最大,也不是最豪华,名声却是最响。 平安赌坊里总是有着千奇百怪的玩法和赌具,无论男女老幼在这里总能找到适合你的游戏。 不是没有人模仿,不是没有人踢馆。 每次被模仿,平安赌坊定能在第二日想出更新奇的花样。每次被踢馆,第二日来踢馆的总是莫名其妙关了门。 从此后,再没人敢找平安赌坊的麻烦。 洛天音戴着幕离慢慢晃进赌坊后院,毫不犹豫从院墙上爬了进去。 动作干净利索,显然是经常干的。 斜刺里一道劲风扑面而来,洛天音却是不闪不避。那凌厉的劲风却在触到她幕离的一瞬间肖了力道,微微从幕离下划过,如拂面春风温柔多情。 院中台阶上是一个如春风般温柔的男子,十八岁左右的年纪。一席丹青衣衫,颀长挺拔。 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双温润如暖阳般的眸子,那双眸子正流淌着脉脉的温情,似乎叫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的沉醉其中。 这样一个人,干净清透如天山上的雪莲,却偏偏是那肮脏混乱的平安赌坊的东家。 谁也想不到,前面纸醉金迷的平安赌坊的后院竟是那样的静谧而安详。 更加想不到,残忍新奇的平安赌坊的东家竟是那样一个绝世而独立的出色男儿。 那样的男儿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双手沾满了血腥的。 洛天音低低笑道:“朱雀,你是想杀了我吗?” 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那样的笑容在朱雀的脸上越来越少,直至有一天终于消失不见。但是每当想起朱雀洛天音头脑中总是反复回荡着他那天温情脉脉又和煦温润的笑容。那样的笑容真诚而美好,实在叫她无法忘记。 院内,阳光正好,温度正好,带着幕离的洛天音声音清脆如雪山冰泉静静流淌,一瞬间竟叫人觉得目眩神迷。 朱雀温润的脸上始终挂着完美的微笑:“白凤,下次再鬼鬼祟祟地进来,误伤了你不要怪我。” 他的人随着声音缓缓向洛天音走去,轻轻去掉她头上幕离,慢慢捻起腮边一缕碎发将它别在她晶莹如玉髓的耳后。 他做那样的动作一直是温柔轻缓的,就如同在呵护着心尖上的宝贝,生怕一不小心弄碎了它。 洛天音却是一阵恶寒,游鱼般自他手下滑了出去:“朱雀,你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调戏?真是很不讲究。” 朱雀微微一笑,伸出根修长手指缓缓摇了摇:“当然不是,能得朱雀眷顾的当今世上仅有度情白凤一人。” 洛天音却是一哆嗦:“我这样一张脸你都可以情话绵绵,朱雀公子忍耐力果然非凡。” “在我眼里白凤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纵使洛天音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的想吐:“你丫的真会哄小姑娘开心,这一招对我不管用。” 朱雀却是低声说道:“面貌五官不过是个皮相,我看重的一向不是这些。更何况,我这个样子能有几个女人比得过?在我眼中,天下女人长的实在是没什么分别。” 洛天音一声轻嗤,这家伙自恋的相当可以,不过他说的的确是实话,朱雀的长相世间的确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尤其是在她的衬托下。 “你这次来是又缺钱了吗?” 洛天音轻咳两下,不自在的道:“你真是深懂我心。” 朱雀温润一笑:“你每次来都是同样的事。” 洛天音青斑横布的脸上竟难得一见的红了红。 “谁说我每次来都是同样的事,我今天就是来检查的。” “好极,”朱雀微微笑道:“可有什么意见?” “那个,赌坊大堂里的童叟无欺大铜牌怎的落了灰?不是说了要纤尘不染的吗?” “就这个?”朱雀仍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那个牌子自然是洛天音的主意,只是挂在赌坊那样一个地方却着实怪异了些。一个赌坊竟然要求童叟无欺?偏她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亲手挂了上去,还要求每日都必须擦亮。 “怎么,有意见?” “自然不敢有意见,大当家的话谁敢不听呢。” 洛天音那个美啊,一个极品丑女能叫这样一个极品帅哥俯首贴面那虚荣心满足的不是一点两点。 “既然大当家来检查,那便把本月的帐一起算了吧。” “啊?” 洛天音还没反应过来,纤细的手腕便叫朱雀一把抓在手中,一路将她扯进了书房。 路上少不了各种反抗,无奈朱雀手指跟铁钳一样怎么都挣脱不了。 一进书房朱雀便毫不怜惜地将洛天音甩在桌边椅子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瞬间在桌子上垒起了一个账本做的宝塔。洛天音瞠目结舌,这厮是早准备好了吗?速度这么快?那山一般高的账本还是叫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朱雀随手拿起一本,动作优雅而缓慢,声音温柔而动听:“这一本是平安赌坊这一季度的账目,这一摞是各花楼的,这些是各客栈的,这些” 洛天音只看到他红润的嘴唇开开合合,却是越听头越痛,越听越想睡。眼皮渐渐不受控制,眼看着就要合起来。 “白凤。”突然一声怒喝,如雷霆万钧一下子就把她劈醒了。 睁开眼是朱雀愤怒却愈加英俊的脸孔。 于是尴尬的笑道:“说完了?很好很好,朱雀就是能干。” 朱雀脸色一僵,随即无奈一笑:“这些账目都还没有算,你来了正好算一下。” “有你在,哪需要我操心?” “度情楼大当家是你还是我?” “所有人都知道二当家,没几个人知道大当家。你做事我放心。” 朱雀一声轻叹:“遇见你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洛天音嘻嘻笑道:“对我来说是万幸。快点,银子搬出来。” 朱雀微微摇摇头将书架上一本书轻轻一抬,书架向一旁滑开“进去吧。” 只听得一声欢呼,洛天音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房间里立刻回荡着经久不息的银锭相击声。 洛天音手里抓着大把的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银子就是个好东西,丫的长孙元轶,二十两就当打发叫花子了。姐有的是钱。 再敢惹我,姐拿银子砸死你。 各位亲,昨日双节过得可好?今天过完,应该算是年就彻底的结束了,那么点一下加入书架吧,庆祝下新一年的奋斗的到来。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9 宇文冰月的小心思 章节名:009 宇文冰月的小心思 洛天音很郁闷,堂堂的皇后赏个花钓个鱼,斗个奸妃,杀个把矫情的贱人不好吗?非得开什么宴会。 开就开吧,非得请宇文冰月做什么?请便请了,干嘛非得叫自己陪着。 马车中,洛天音双眼不停地打着架,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了。又是梳头又是沐浴地好一通折腾。马车赶得并不快,不停地晃啊晃,晃得她睁不开眼。 “丑奴,”美得天仙一般的宇文冰月突然说道:“这是本郡主第一次进宫,你放聪明些警醒些,万万别丢了脸。” “恩,”洛天音从鼻孔里一声冷哼:“郡主若是怕我丢脸大可不必让我去。我这就回去。” 说着话作势欲走,却听得宇文冰月疾呼道:“回来。” 宇文冰月将粉嫩的嘴唇咬了咬,声音柔和了不少:“京里人都知道我们是刚刚回来的,也都知道我们与我娘的关系。皇宫那样的地方行差踏错,我们丢人是小,你若是有了什么危险,岂不是叫娘亲伤心吗?” 洛天音淡淡地道:“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本是一体的?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想来你也不会好受吧。你爱让我来给你陪衬我不介意,不过一会最好别找我麻烦。你的对手从来就不是我。我不希望王府的事情再出现,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一身本事又倾囊相授。故而我答应师父护你三年,这三年内我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你。但愿你不要耗干了大家的情分,三年后形同陌路。我想这不是师父愿意看到的。” 宇文冰月脸色一白,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心思。 上一次,她明知道侧妃故意陷害她,却并没有设法阻止反而处处提供便利想要借刀杀人。 今天特意让洛天音穿了高贵的丝绸裙衫,特意为她梳了精致的发型。与她一样的装扮一样的衣衫,任何人看来,这都是对她天大的恩赐。 可是,那样一番打扮叫本就难看的洛天音更加的难以入目。粗布的衣衫倒也罢了,那样收拾起来怎么都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不过,与这样的洛天音站在一起,本就光彩绝艳的宇文冰月更加美的清丽出尘,所以任何一个重大的场合她都是很乐意与洛天音一起出场的。 “你,你说什么我不懂。”悦耳的声音便有一丝暗哑。 洛天音往车窗上懒懒一靠:“不懂没关系,照做就行。” 却是没有心思对她温温细语,无论前世今生对皇宫那样的地方她都是厌恶的。那样一个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肮脏不堪的地方她从骨子里不愿意接近。 偏偏她知道,身边这位郡主从小就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今天的宫宴最终不知会遇到些什么事。心情更加莫名的烦躁。 大周朝是鲜卑族所建,祖上也是游牧民族出来的,大周朝的臣民骨子里非常洒脱而不羁。 难得一见的,男女竟然可以同席,怎么看似乎总有些别样的意味。 洛天音了然一笑,昨日从朱雀那里得到的情报,柔然王孙拓跋临渊今日游历到大兴。今日这场宴会多半都是为了他开的。 柔然,草原上的霸主。老汉王拓跋勋被称为草原上的雄鹰,但雄鹰的终有老去的那一天,雏鹰却是尚未长成。 拓跋勋的第二代几乎已经快死的差不多了,根本没人能继承他的汗位,反倒是第三代的拓跋临渊越来越得汉王的青眼。不过,拓跋临渊却不是看重名利的人,总喜欢到处游历,却渐渐在各国中都享誉盛名。 大周建国已近五百年,宇文氏皇权却是日渐式微,若是能得到柔然的支持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那么,今日如此多的名门闺秀济济一堂,真有些耐人寻味。 宇文冰月袅袅婷婷如清浊白莲般的卓越风姿将将一露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人,女人,只要是人,谁能看不到那样奇特的组合? 两个同样着装同样打扮的女子,实在是天渊之别。后面是一滩烂泥,前面是皎皎明月。烂泥将明月衬托的更加高贵美丽。 宇文冰月目不斜视,清绝的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刚刚好能展示出她最美的样子。 瞬间,嫉妒的,羡慕的,贪婪的,痴迷的各种各样的目光纷至沓来。宇文冰月却好似并没受到影响,脚下的步伐仍旧缓慢而优雅。 洛天音不得不佩服,她那样的风度是她学不来也装不来的。这个时候她无比感谢自己这张丑陋的脸孔。因着这样一张脸,她反而可以活得更随性自在。 “独孤众公子到。” 刚才还纷乱的御花园中瞬间便静了下来,众人竟都站起了身子,一时间没一个人说话。 洛天音双眸一亮,独孤家好大的面子。 皇后的家族果然是越来越势大了,电视诚不欺我,皇后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咕噜咕噜”的轻响声中,御花园外缓缓走来几人,一瞬间便吸引了洛天音所有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独孤家的基因的确是不错的,那两个站着的,各个风度气质都是不凡。反倒是坐在轮椅上那个人容貌实在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脸色也是苍白的怎么都无法与独孤家其他两个兄弟的风采相比。 那实在是让人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洛天音知道,那个人定然就是独孤家的长子独孤文信。传言中自小病弱不良于行的独孤文信一向深居简出,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今日竟也到了。看来想要取悦柔然的恐怕不仅仅是宇文皇室。 独孤三兄弟走上最高的台阶,不声不响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一个红衣少年目光在女宾席微微一扫,便一瞬不瞬地定在了宇文冰月脸上。 宇文冰月几不可见地微颦了眉,却更如西子捧心般叫人怜惜。 红衣少年面上一喜,竟自离开座位快速向宇文冰月走来。 “你是宇文冰月?”少年嗓音黯哑而低沉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怪异。 宇文冰月微微颔首,少年呵呵笑道:“好极好极,这门亲事本公子应了。你勉强尚可入眼,本公子就叫我父亲去提亲让你做个正妻吧。” 宇文冰月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自说自话到这种地步。 鲜卑族虽民风开放却也是没开放到将婚事随处嚷嚷的地步,更何况那少年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宇文冰月上赶着要嫁给他。这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当真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只是惨白了一张脸,却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洛天音轻叹一声,看来是该自己出场了。 “独孤小公子,是昨夜睡得不好吗?”她声音如雪泉般冷冽清澈,叫独孤文智双眸中一亮,向声音来源看去。 这一看,立刻变了脸色。刷一声拔出腰间配剑,剑尖直指洛天音:“你是什么妖怪?长的这副鬼样子也有脸出来见人?快来,叫本子一剑挑了你免得坏了本公子宴会的雅兴。” 亲,说好的收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0 王府一等侍卫统领的风姿 章节名:010 王府一等侍卫统领的风姿 洛天音脸色一冷,这小p孩年龄不大,脾气却是太臭了。先是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这会就因为她长的丑便要杀人。实在是欠收拾。 她却并不退后,反而淡然一笑向他剑尖又走进几分:“文智公子想杀尽管杀,只是要想好了杀的后果。” 独孤文智虽然鲁莽却也不是太蠢,扫了一眼她的穿着,一时间也不敢断定她的身份来历。若是真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父亲虽然不惧却定然会教训他的。 偏声音却一点不能服软:“你是什么东西,本公子剑下不死无名鬼。” 洛天音将腰杆挺得笔直:“在下,永王府红妆一等侍卫统领。” 独孤文智迷茫了,从没听说过永王府有过什么红妆一等侍卫,还是个女的。 不由轻嗤一声:“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杀了也便杀了。” “在下虽是一个侍卫,却是王府的侍卫。公子莫不是忘了,王府侍卫都是有品阶的,虽然不高却的确是朝廷命官。不知公子是何品阶?” 独孤文智脸色一黑,那样的问题从没有人问过他。他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独孤宇。平时即使是与父亲同样位列三公的大司徒和大司空见到他都是不敢招惹的,他那样的出身哪里需要品阶?但世间的事有些是大家心照不宣却是不能摆到桌面上的,比如说摆在桌面上来,他的确是个白丁,的确没有品阶。 “既然没有,公子也不过一普通庶民,弑杀朝廷命官以下犯上,公子可担得起?” “我。” “今日设宴为柔然王孙洗尘,宴席未开,公子便让宴席染血,是看柔然不顺眼?” “我” “我家郡主冰清玉洁,养在深闺。今日于公子不过头回相见,公子若是思慕我家郡主大可大大方方追求,怎好在这大庭广众随意攀扯,这样的手段实在下作。” “我” 独孤文智一张俊脸早成了猪肝色,却是无法反驳,心中着实不甘。平时谁敢这样跟他说话,虽然气恼,手中的剑却是再也刺不下去。 “你这丑丫头满口胡言,我父亲。” “三弟。”他刚想说些什么,台阶上却传来一声不疾不徐的低沉男音。 独孤文智回头看去,是独孤文瑞一张冷冽的面孔。 “回来。” 独孤文瑞却并不看他,只信步走向宇文冰月,竟朝着她微微一礼。谦恭而温顺。 “我三弟鲁莽,冒犯了郡主和这位统领大人。独孤文瑞这厢有理。” 随即便又缓缓的优雅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独孤文智一眼,独孤文智一张脸涨的通红,却始终是不敢再说一句话。 洛天音双眸一眯,这独孤家的二子的确不简单。 不过,对于这里的一切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趁着宴会没开始,只想出去透透气。 身子方才移动宇文冰月便有所觉察:“你去哪?” “方便一下。”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蓦地,感觉的背后一道锐利的目光如利剑般向她射来。豁然回首,身后一派其乐融融,那样的目光再也无迹可寻。 == 洛天音很想仰天长啸,皇宫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大也就罢了还长得都差不多。 她不过是想出来透个气,却悲催的发现迷路了。 不知道今天宫女太监是不是都很忙,走了一路连个人影都不见,想问个路都不行。 她却不知道她早偏离了主干道,正朝着皇宫最偏远的地方而去。 好在,终于看到人了。 前面是一架在皇宫中几乎随处可见的凉亭,却是有个前面凉亭都难得一见的人。 凉亭中站着一个穿着单薄白衫的女子,乌黑的墨发随意的散着,微风中如翻飞的丝线。 那样一张脸清丽脱俗却未免有些过于苍白。她一双如水般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愁绪和哀伤,茫然的投向虚空,好似并没有什么焦距。 洛天音看的心中一紧,宇文冰月的清浊是刻意做出来的,这个女子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么的清雅那么的高贵,清雅到似乎并不属于这红尘的俗世,随时便会踏风归去一般。 她正准备上前,却骤然自旁边阴影里走出个端着托盘的嬷嬷。嬷嬷的衣饰虽处处可见,但花白发髻上那斜插的赤金点翠步摇怎么看都是越矩的。偏那嬷嬷却毫不顾忌地插在头发上处处招摇,想来身份并不简单。 洛天音闪身躲在凉亭边最近的山石后,心中却是郁卒不已。她不想听秘密,更不想听皇宫的秘密。秘密知道的多的人往往并没什么好下场。 可是这会却也是万万退不得的,稍稍一动万一惊动了那两人说不定自己当场就被人咔嚓了。深宫内院从来最不缺枉死的人。 “娘娘,”老嬷嬷倒是规规矩矩冲那清雅高贵的白衣女子行了个礼:“药好了,娘娘快些趁热喝了吧。” 那白衣女子两弯新月一般的黛眉微微一颦,双眸中的忧伤瞬间又深了几分,却只是淡淡说了声:“好。” 便毫不犹豫端起那黑褐色尚冒着袅袅烟气的药碗。 微风拂过,药气渐渐消散在风中。洛天音刚好处在下风处,好巧不巧的那苦涩的药味一股脑的全钻进鼻孔中。 她微微一皱眉,那苦涩的药味中透着一丝淡淡的腥甜,间或还有着类似金银花般的冷香。虽然极淡,却还是叫她闻到了。 那样的味道她太过熟悉,在陪宇文冰月回永王府之前,师父曾不止一次叫她闻过看过。师父说高门大院中下作的手段层出不穷,这件东西几乎是无往不利的利器。 它的名字叫做西藏红花,是能够让人不孕甚至堕胎的。 她心中渐渐浮上一丝怒意,见识了独孤文智的鲁莽傲慢草菅人命,独孤文瑞的深沉冷厉深藏不露。她对独孤家的人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一碗避孕药,一个忧郁的宫妃,一名身份尊贵的老嬷嬷。实在不难猜出这里面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既然是独孤家要的,她就偏要阻止。 轻轻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指尖微微一抖。那老嬷嬷竟一瞬间倒在地上睡着了。 洛天音风一般略了出去,在那碗药将将要触到嘴唇的瞬间一把抢过了药碗。 那白衣女子眼神中闪过瞬间的惊愕便又恢复了平静。 洛天音心中暗暗赞许,这样的变故,她这样极品的容貌,这女子竟然都能平静下来,不惊不闹,不是个愚蠢的。 “这药,娘娘不可喝。”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瞬间如出云破月光芒万丈:“你认得我?” 洛天音摇摇头:“不认得。” “这药为何不可喝?” “这药里的东西能置人不孕,娘娘不知?” “知道。”白衣女子双眸中再次略过那满满的忧伤:“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论你愿或不愿,知或不知都是必须去做的。人世间实在有太多无奈。” 洛天音却将药碗随手一倾,看着那浓黑的汁液缓缓流淌:“无奈都是自找的。我却知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有些人会屈从命运默默忍受,有些人却可以扭转乾坤活出一片灿烂人生。娘娘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白衣女子双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微微点点头。 “有一个妇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卖雨伞一个开染坊。妇人天天都在担忧,纠结着老天爷会不会下雨。下雨担心布匹会淋坏,不下雨又担心雨伞卖不出去。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不下雨染坊定然运作良好,下雨雨伞定然卖的火爆。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有两面,单看你怎样去想怎样去看。” 白衣女子沉默良久,渐渐的双眸之中忧郁顿去,这一次的笑容却是真诚了不少:“我明白了,谢谢你。你的故事很好听。不过,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免得等嬷嬷醒来惹上麻烦。” “啊。”洛天音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来找她的真正目的,却不知耽搁了这么久宫宴是否已经开了,实在不愿看到宇文冰月那张臭脸:“请娘娘告诉我御花园怎么走?” 白衣女子微微愕然,这才打量起洛天音一身极为精致华贵的衣衫:“你是今日宫宴上的宾客?” 洛天音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个下人。” 白衣女子再次愕然,温柔的眸子又扫向她的衣裙。 洛天音一声低咳:“我家小姐仁慈。” 白衣女子却是了然一笑:“难怪你竟能丢下主子跑了这么远。御花园从这里往东走走过三个宫殿,再往北走两个宫殿。之后往西一拐就到了。” 洛天音一阵恶寒,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出来这么远吗?若是没人指路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路回去。 匆匆道了个谢,急急往正东而去。却是没听到身后那白衣女子温柔的说道:“我们很快会再见。到时,定然给你个惊喜。” 亲,我们很快会再次相见,到时定然给大家个惊喜?是什么惊喜呢?确定不是惊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1 热闹的房梁 章节名:011 热闹的房梁 洛天音并没有听到那句惊喜,即使听到了也不会去考虑是什么样的惊喜。她实在没那样的时间。她需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回御花园,若是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宇文冰月出了什么意外,实在没办法跟师父交代。 蓦地,突然听到斜刺里一个娇柔谦卑的女生柔柔问道:“可是冰月郡主?” 洛天音身形微顿,看到自己一身衣衫瞬间了然。迅速将身形隐在道边一抹淡青修竹之下。 对面那圆脸的宫女只看到那窈窕的身子清雅的衣裙,对面人的面貌却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便只当自己没有认错人。 宫女恭敬一礼:“我家公主素闻郡主善于装扮,想请郡主去帮帮忙。” “不知是哪位公主?” 宫女一脸为难:“请郡主帮忙梳妆的事情实在上不得台面,公主自知失礼,却是真心结交郡主。还请郡主随奴婢走一趟,到了地方,郡主自然知晓。” 洛天音双眸微眯,有问题。 却是不动声色:“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奴婢贞静。” 洛天音微微点头:“那便走吧。” 贞静却是一动不动,却自怀中掏出快面纱恭恭敬敬递过去:“请郡主戴上。” 这实在是于理不合,不过洛天音却是求之不得,正在担心走在灯光下自己那独特的嘴脸吓着对方,没想到这边瞌睡立马就有人送枕头。当下毫不犹豫地将面纱戴好。 贞静也不说话只带着她七拐八绕地默默走着,洛天音却是知道那样一条路线怎么都不可能是去御花园的。 眼见着越走越远,她却也并不慌乱。既然这宫里有潜在的危险,她不介意将这危险除去。 眼前是一座静谧的宫殿,却是没有匾额。在洛天音看来皇宫里的每一座宫殿都是差不多的,一个造型一样奢华。偏这座宫殿却极为不同。它占地不是最大,装饰不是最华美,色彩也不是最明丽,偏偏却极是雅致。如滚滚红尘中的一方净土,叫人肃然起敬。 贞静微微一低头:“郡主请进。” 洛天音便毫不犹豫地推门就进。殿内大而空旷并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但却胜在每一样都极为实用。 酸枣枝雕花圆桌是用来饮茶的,红檀木长几是用来书写的。黄花梨的凤穿牡丹拔步床是用来睡觉的。床上帐幔低垂将整张床里面遮的严严实实。依稀有一个侧卧的身影。 这里的确应是女人住的地方,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公主的寝宫。 偏偏拔步床上的凤穿牡丹雕花又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洛天音一时之间也实在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 贞静缓缓走至洛天音身边,低声说道:“我家公主自小身子弱,也并不受宠。只有奴婢一个婢女,所以今日请郡主前来帮忙也实在是出于无奈。” 随即便对着床榻说道:“公主,起身吧。冰月郡主到了。郡主请。” 说着轻轻挽起帐幔招呼着洛天音上前。 眼看着帐幔渐渐掀起,洛天音低头正欲探查。贞静双眸却是陡然一闪,出手如风,一个手刀,洛天音身子软软倒下。 贞静脸上一阵欣喜,毫不费力将洛天音平放在床上,与床上面朝里侧躺着的那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随即脸上闪过一抹狰狞,也不知从哪里摸出颗碧绿丹药便要塞入洛天音口中。 洛天音哪里真的晕倒,丹药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乱吃的。于是指风轻弹,桌上昏黄如豆的灯盏瞬间灭了。 房间里一片黑暗,贞静只得走到桌边重新将灯点燃,再回到床边。 洛天音却在她转身的瞬间撕了一角衣袖纳入口中,将食道口牢牢遮住,任何东西吃进去一时半刻也无法滑进腹中。 贞静这一次却是极快地将丹药塞入洛天音口中,扯掉面纱后的那张脸叫贞静瞬间变了颜色。 无奈丹药已经喂进去了,后悔也是来不及,竟毫不犹豫嗖一声窜了出去。 那丹药在口中遇水即溶,却都是融在了那片衣角上。但时间毕竟坚持不长,洛天音正在思考怎么取出来免得最终还是会吞入腹中,没想到贞静见鬼了般自己走了。 洛天音仔细听了听没什么动静,赶紧将布片从口中掏出来。凑近鼻端一闻一阵如兰似麝的香气立刻盈满了鼻孔。 再看身边明显是个男人,瞬间一头黑线,奶奶的毁人名节这样的低端桥段也叫自己遇见了吗? 后宫里可不可以有些见得光的事情。 床上那男人陌生的很,并没见过,身上的衣服竟是华丽非常光鲜的紧。只是却太过华丽了些,太艳太花,穿在那样一个眉眼普通却稍显阴柔的男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受。这样的男人会对女人有兴趣? 她倒着实好奇,知道弄错了人,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听到了脚步声。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嗖一声窜上了房梁。却是叫突入其来的意外惊得差点又掉在地上去。 好在一只大手很是善解人意的将她一把扯上了房梁。 对面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虽然慵懒地斜倚在房梁上却能看的出身量定然比普通人高出不少。那张脸上的五官刀削斧凿般深刻而明晰,实在是个很英俊的人。 这可惜这样英俊的人却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雪白中衣,还出现在房梁那样的地方,怎么看着都很怪异。 洛天音不由向下又望了一眼,那花哨小受的样子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刚从那床榻上爬起来的,完美的一对攻受。 那少年脸色却是一黑,洛天音的眼神实在是太有故事了。 “别乱想,”少年压低声音:“我是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人。” 洛天音瞬间了然:“幸会。”随即向他伸出手去。少年却是一脸不明所以。洛天音干笑着收回手去。 心中却是不住yy今晚这房梁实在太热闹了些。 下章有肉吃了哦,亲们继续支持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2 别看我,我很挑食 章节名:012 别看我,我很挑食 恰在这时,屋门咯吱一声推开,两条人影极快闪了进来。 横梁上各怀心事的两人极有默契的闭了嘴。 那两人显然不是光明正大进来的,一进来便赶紧小心翼翼检查了门窗。 走在前面的正是贞静,后面那宫女却是眼生的很。 两人直奔床边,看到只剩一人的大床不由地均是大惊失色。 “人呢?” 尚未等她们有所反应,洛天音已急速从横梁上跃下,一下子便点倒了贞静。而另一个宫女功夫显然高的多,她在贞静那里耽搁了一下,那宫女身形已经一滑,退开了她的攻击范围。再想一击即中已是不可能。 两人脸对脸打了个照面:“是你?”洛天音没有忽略她眼中的惊异。 “你认得我?”正欲再说些什么忽听得碰一声巨响,那宫女一声不响便倒在了地上。 但见宫女身后,一身中衣的少年正缓缓将手中的墨玉砚台仍在一边,砚台边上似乎暗红一片。 洛天音嘴角一抽,丫的手真重。 少年双眉一挑:“打晕了就得了,费什么话。女人真是嗦。” “你不想知道是谁在设计?” “自然想,但你以为她会告诉你?这些人都是死士,与其在他们身上费时间不如我自己去查。” “我有更好的办法。” 洛天音丑陋的脸上精光一闪,少年竟瞬间觉得这丑到极致的女孩似乎并不那么难看了。 她费力地将贞静的身体放在床上,却是头也不回地对他说道:“别傻站着,把那个女人也弄上来。” 少年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味,从没人敢对他那样说过话,不过他并不介意。 那拔步床上瞬间便并排躺了三个人。 洛天音从桌上抓起茶壶到了杯水,将布片在水中涮了涮,随即走到床边,给那两个宫女一人半盏灌了进去。 之后,开始动手剥那男子的衣服,动作熟练而粗鲁,就仿佛早已做过多次。 不过瞬间便将那男人剥的如初生婴儿般干干静静。 少年脸色一黑,突然庆幸躺着的不是自己,不然这会被剥衣服的就是自己。纵是如此,却也忍不住身上阵阵发冷。 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吗?即使再丑终究也是个姑娘,怎么就能那般毫不犹豫地去脱男人衣服,还脱的惊天地泣鬼神般的熟练。 “太监?”洛天音一声惊呼,眼睛在床上男人身上扫来扫去,难怪如此阴柔。 找个太监来毁人名节?这思维不是一般的跳跃。 少年尚沉浸在她盯着人家重要部位看的惊悚中,洛天音目光却突然转到他身上,好巧不巧也是落在他的同样部位。 在那样的目光下,少年瞬间觉得自己似乎也被她剥了个干干净净,正供人观赏。 大掌便不由自主地挡在了身前,脸上竟难得一见地一红:“看什么看,小爷是正常男人。那是引我来的太监。” 洛天音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哦,便不再看他。 一双深如幽潭,亮如碎星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宫女 不过盏茶时间,眼瞧着床上两个宫女的脸庞渐渐透出淡淡的粉红。 两具柔软的身躯也渐渐扭动起来,双眸依旧微合,嘴唇中却间或溢出一两声媚人的低吟。 不过短短瞬间,一室迤逦。 滑腻的小手开始没有规律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衫。 两个宫女的眼眸渐渐睁开,却没有了先前的冷冽精明。如同蒙了两汪薄薄的春水,晶莹欲滴。 手上的力道似也加大了几分,裂帛声声,不过瞬间身上的宫装便成了碎片。 洛天音看的双眼大亮,这媚药真是强劲,不过那么一点这两人就成了这般模样。若是整颗吞了,一夜的时间只怕是不够用。 再侧头一看,那少年早搬了把椅子看的饶有兴趣。不由暗骂一声色胚,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却浑然忘了自己也看的津津有味。 一时之间,房间里靡靡的气味铺天盖地袭来。床上早不分什么假凤虚凰,动作画面却是越来越不堪入目,再也看不得了。 洛天音收回目光,虽然前世不是没和别人一起看过那些限制级的画面,但孤男寡女单单两个人看这样香艳刺激重口味的活春宫却怎么都觉得别扭。 少年淡淡地道:“别看我,你那副样子我没兴趣。” 洛天音脸黑了:“你那副样子,没屁股没胸,肩不够宽,背不够厚,本姑娘也没兴趣。” 少年怒了,他不是未经人事的雏,虽然年龄不大在男女之事上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哪个女人不对他痴迷疯狂?什么时候这样被人鄙视过?还是这样一个丑陋的女人。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突然凑近洛天音,将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耳中,低沉而魅惑地说道:“我够不够资格,你并未真正见到。可要试试再做评价。” 洛天音身子一僵,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着这样强烈刺激的活春宫哪有不发情的。男人若是发了情,母猪赛貂蝉。 洛天音嗖一下窜了出去:“我还有事先走。” 少年却幽幽地道:“你不是回御花园吗?自己走认得路?” 洛天音激灵灵打个冷战,皇宫里果然都是人精。自己这段位宫斗什么的还是嫩了些。 “不用怕,我们也算是共患难。我不会害你。”边说边捡起地上那张扬的花衣慢条斯理套在身上。 也奇怪了那衣服套在太监身上时,怎么看怎么怪异,套在了他的身上,却是一点都不阴柔,反而越发英俊而阳刚。 “看什么?警告你不要迷恋我,我很挑食。” 御花园门口早已不像刚才那般松散,容人随意的进出。满满的侍卫宫女和太监几乎将御花园路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洛天音心中一紧,这样的阵势想来是帝后已经到了,她想进去却也是不太容易的。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下人,帝后驾临哪容她随意进出。 却见那花衫少年仿佛没有看到那满满的侍卫宫女太监一般,抬脚便向里面走去。竟也没有人拦他,她索性便更上前了两步紧紧跟着他。原来,是真的需要他带路的。 走过长长的甬道,刚看到里面的灯火辉煌,冷不丁却听到旁边一声吆喝如雷贯耳。 “柔然王孙到。” 洛天音傻了,脑子里嗡嗡地响。也不知是让声音震得还是那声吆喝的内容给震得。 疑惑中向身边看去,洛天音这才发现,那风骚的花衫少年眼眸的颜色并不同于大周人的黝黑,是琥珀色的,如两枚上好的琉璃戳戳生辉。而他两边耳垂上则各带了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耳钉。大周的男人从没有这样的习惯。 这一章亲可还满意?满意地话就加个书架吧,找起来比较不费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3 妖精打架真好看 章节名:013 妖精打架真好看 御花园门口早已不像刚才那般松散,容人随意的进出。满满的侍卫宫女和太监几乎将御花园路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洛天音心中一紧,这样的阵势想来是帝后已经到了,她想进去却也是不太容易的。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下人,帝后驾临哪容她随意进出。 却见那花衫少年仿佛没有看到那满满的侍卫宫女太监一般,抬脚便向里面走去。竟也没有人拦他,她索性便更上前了两步紧紧跟着他。原来,是真的需要他带路的。 走过长长的甬道,刚看到里面的灯火辉煌,冷不丁却听到旁边一声吆喝如雷贯耳。 “柔然王孙到。” 洛天音傻了,脑子里嗡嗡地响。也不知是让声音震得还是那声吆喝的内容给震得。 疑惑中向身边看去,洛天音这才发现,那风骚的花衫少年眼眸的颜色并不同于大周人的黝黑,是琥珀色的,如两枚上好的琉璃戳戳生辉。而他两边耳垂上则各带了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耳钉。大周的男人从没有这样的习惯。 此刻,那琉璃般的双眸正隐隐含着笑,一眨不眨注视着他。也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扇子忽闪忽闪摇个不停,放佛正嘲笑着她的有眼无珠。洛天音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得瑟”。突然觉得这家伙得瑟的样子实在像个狐狸。 却冷不防斜刺里一道冷若刀锋的视线焦灼在自己脸上,洛天音骤然回神。自己离开的的确是太久了,有是跟这样一个人一起出现,难怪宇文冰月会那样的恼怒,看来今天回王府有的折腾。 随即,脚步渐缓有意无意向宇文冰月靠去。手臂却是突然一紧,已经叫拓拔临渊牢牢抓住,只见他嘴唇微动,却是用仅能她听到的声音说道:“主角尚未出场,你怎能走?” 洛天音那个怒,自己一贯是奉行低调的,本来跟他一起出现已经够惹眼,悄悄退了也就是了。偏遇上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回好,她今天赶上了无数个秘密,不知道改天会不会有人也将她变成秘密。 “听闻王孙早已进宫,怎的此时方才到场?” 一个极低柔极低柔却是极好听极好听的声音突然从御花园最高的台阶上传来。 洛天音不着痕迹地向上面看了一眼,却有些发怔,那个人就是皇上?当真是皇上?九五至尊拥有者至高无上权利的皇上? 那男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五官无一不精致,眉眼无一不动人。看到他的瞬间,似乎能叫人听到花开的声音,如春风轻拂大地,清澈河水静静流淌。整个御花园似乎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一处耀眼的光。 这样的男人是最温柔最潇洒最多情的骚人墨客,却绝不可能是皇上。可他偏偏就是皇上,十四年前以六岁稚龄荣登九五的当今皇上宇文齐。 他的眼波轻柔并不觉得是在盯向哪里,却叫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在看的是自己。洛天音郁闷,深深的郁闷,这大周的风水实在是太好了些,怎么她遇见的各个都那么出挑,偏她长的独树一帜。老天爷实在不公平。 拓跋临渊微微一笑:“皇宫太大,本殿又是第一次来,不小心迷了路。正好遇见这个丫头心善将我领来。” 宇文齐温润的眼眸扫过洛天音,洛天音嘿嘿一声傻笑。 “迷路而已,王孙怎的耽搁那么久?” “皇上所有不知,路上遇见三个妖精打架。两女一男,打的着实热闹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会。”、 洛天音朝天空翻了个白眼,这厮撒谎不用打草稿的。 “哦?”宇文齐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竟不知这宫里竟还有妖精的吗?皇后可知道?” “臣妾不知。” “皇上,”拓跋临渊不以为然地继续摇他的扇子:“您是龙子阳气重,妖魔鬼怪什么的自然不敢出来惊扰。我是生人,想来那些个妖精实在寂寞的紧,忍不住想表演个节目,却是演过了。是不?” 这句话却是对了洛天音说的,洛天音暗暗咬牙,你当我不存在会死啊。却也只能含糊的回一句是。 皇上却并不打算深究:“王孙快些请坐,等你开宴。” 拓跋临渊风度翩翩朝自己座位上走去,却仍然不忘了将洛天音也一把扯了过去。却不知他无意的动作却是叫御花园中跌碎了一地的芳心。没想到那样英俊阳刚的一个大好男儿,品味竟是那样的怪异。 洛天音也只得冲宇文冰月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可看出这御花园中谁有问题?” 洛天音眼风微微一扫,所有的人似乎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不急,我们既然已出现在这里,那边的事想来一会就会有人去料理。等一下谁坐不住就是谁。” “倒酒。”拓跋临渊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注视着场中衣衫单薄的舞娘,偏那双眼睛却叫你感觉不出丝毫的猥琐,却自有一股潇洒不羁。 洛天音正以为自己听错了,拓跋临渊突然回眸盯在她脸上:“你现在是在服侍本殿下,是不是该有点自觉?” 洛天音暗暗咬牙为他斟满一杯酒,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笑意,拓跋临渊缓缓端起酒杯却并不急着送到唇边:“长的真丑,不明白那人怎的就当宝贝一样。好在看起来比较消食。” 洛天音一呆,却骤然间将脸凑得离他更近,脸上笑得更是如同一朵花:“你说的是谁?” 拓跋临渊一脸惊愕:“我有说话?你听错了吧。” 下一章,惊喜就该出现了,是什么样的惊喜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4 刺激的惊喜(1) 章节名:014 刺激的惊喜(1) 洛天音冷冷一哼再不看他,眼角余光却刚好瞟见一个扔在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普通小太监慢慢蹭到独孤文瑞身边极是恭敬的斟了杯酒。 普通的人普通的事,这样的情景在这样的宴席中实在是太常见了。偏偏洛天音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冷静深沉的独孤文瑞平静的脸上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痕,随即锐利如刀的目光便剜向了身旁的独孤文智。事情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极快的两个眼神,之后一切都又恢复的平静。 洛天音却是双眸一眯,看来今天这事跟这姓独孤的脱不了干系。但不知是独孤文智还是独孤文瑞,接下来又会如何应对。不过看那样的行事风格,想来应不是独孤文瑞。他们并无交集,仅仅在宴会之前与独孤文智有些过节。没想到一个男人心眼竟是那样小,想到贞静先前的表现这个局针对的应是宇文冰月。 她眼风不着痕迹轻扫过宇文冰月,此刻的她倒是一脸平静。刚才宇文冰月不是一直宴席上?怎么会让人出来寻找?难道?有什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却不愿再想下去。有些事情看透不说透永远是朋友。 她这边正在暗自思量却冷不丁听到一个袅袅如仙乐轻弹般动听的嗓音说道:“听闻今日冰月郡主身边带着个王府红妆一等侍卫统领,不知此人可还在?” 洛天音脑子嗡的一声,那声音的位置来自御花园最高层,那样的位置只能有一个人皇后。 当朝皇后独孤明蕖,大司马独孤宇嫡长女。十三岁入宫为后,至今六年,宠冠后宫。虽然膝下空虚,但谁也不怀疑独孤明蕖在后宫当中的地位。 她从不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何足挂齿的下人,有什么值得皇后关注的地方。偏偏皇后就关注了,不但关注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点了她的名字。 瞬间好似一大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她怎么可能忘了,自己才刚刚救了个被赐了避子药的宫妃,又得罪了皇后最小的弟弟,还出了妖精打架那么一码子事。在这皇宫内此刻那么多的外人甚至还有外国使臣,她笃定独孤家那几个货没法子明面上和她过不去,可是怎么就忘了独孤家还有个宠冠后宫的皇后。皇后想要随便找个理由弄死她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 她不怕死,可这么死了却有点冤,还没处说理去。 “回娘娘千岁,”耳边却听到宇文冰月甜糯的声音:“冰月身边确曾带着一名女侍卫,是于冰月自小一同长大的,冰月一直视她为亲姐姐。并未曾多做管束,不知丑奴可是犯了什么错惹的娘娘不高兴,冰月但凭娘娘责罚,万望放过丑奴姐姐一命。” 话音落,便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唏嘘声瞬起,宇文冰月这一通话说完。宴席上所有的男宾脸上都挂上了不忍,眼睛里那爱慕心疼实在是太过明显。 大兴城中的贵女各个出身鲜卑,大多野蛮而刁钻。何曾见过这样娇娇弱弱知书达理的调调?瞧瞧,多善良,管个侍女叫姐姐。看看,多仗义,为了个侍女宁愿自己受罚。那头磕的,着实叫人心疼肉疼哪都疼,恨不能自个冲上去替她去磕那个头。 洛天音低低一叹,稳步走向前,跪在宇文冰月身边,声音却是不卑不亢:“丑奴叩见娘娘千岁。丑奴的事情自由丑奴一力承担,于郡主无关。” “恩,”仙乐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此事的确与郡主无关,请郡主回去安坐。” 立刻有宫女上前掺了宇文冰月回去做好,临走前,她双眸中那点点的不舍和担忧,瞬间又揪疼了不知多少男儿荡漾的春心。 “你叫丑奴?” “回娘娘,是。” “王府一等侍卫?” “回娘娘,是。” “你身上有品阶?” “回娘娘,是。” “本宫长的很吓人?” “回娘娘,是。” 一阵抽气声中,洛天音猛然惊醒。和皇后的对话完全是不经大脑的,此刻方才想起皇后最后一句问的是什么。心中暗暗叫苦。 却听得皇后却是一阵舒爽清脆的笑:“永王府的这侍卫着实有趣,倒是对本宫的胃口。抬起头来,你倒是看看本宫是否真的很吓人?” 洛天音这个时候却是听话的紧,大大方方抬起头来。长的吓人的不是皇后其实是她,不过有些人喜欢找不自在,不好不成全的。 又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甚至还有打翻碗碟杯盏的声音。洛天音嘴角勾起个不着痕迹的冷笑。有没有这么夸张,又不是刚刚见到她,这会才像被吓着了一样做出各种各样动作,这些贵介子弟真是没有最能装,只有更能装。瞬间叫她响起前世某凉凉的至理名言,贱人就是矫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5 刺激的惊喜(2) 章节名:015 刺激的惊喜(2) 她当然不能盯着皇后仔细瞧,只匆匆一瞥,却仍然不影响她的惊艳。 她的头上戴着规规矩矩的九尾鸾凤金步摇,身上也是规规矩矩的正红百鸟朝凤宫装。按理说应该是个看起来刻板而生硬的人,偏偏洛天音却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清雅和纯真。不应该属于她那个身份地位的清雅和纯真,间或还有一丝熟悉。 洛天音迷茫了,她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这样的人物。怎的就会觉得熟悉? 她心中突然电光一闪,蓦地想起一个人,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去。这一看,心中不由咯噔了一声。 原来,独孤明蕖,当朝皇后独孤明蕖,宠冠后宫的独孤明蕖,宠冠后宫却一无所出的独孤明蕖,正是她在偏远凉亭中遇到的那个要服西藏红花的那个白衣翩迁的神仙姐姐。 她傻了,这才想起来那端着汤药着装高贵的老嬷嬷,在跟她说话的时候态度是恭敬的。发自内心的恭敬,眼角眉梢充满了心疼。如果当时她是奉了皇后的命令逼迫别人去服用避子汤药态度怎么可能会那样的恭敬? 她心中瞬间比黄连还苦,普通皇妃倒也罢了。你不说我不说的也扯不上她多大关系,可那个人偏偏是独孤明蕖。一个主位正宫的皇后,谁不想赶紧的生个嫡长子出来占了太子的位置,可偏偏她却自己主动的去喝什么避子汤药。自己主动喝也就罢了若是皇上要她喝的呢?独孤氏权倾朝野皇上根本无力压制,在子嗣上动个小手脚实在是太应该了。 她实在没有忘记独孤明蕖当时的眼神和话语“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和不该做就可以不做的。” 她不由打个冷战,这事独孤明蕖是知道的,并且很无奈。自己却把它给挑明了摆上桌面。这一回她篓子算是捅大了,恐怕连皇上都不能放过她。 她瞬间觉得脖子微微地疼,不由伸手摸了摸,总觉得那大好头颅就要与自己道别。 “本宫说过,本宫很快便会与你相见。本宫做到了。” “是,娘娘英明。”其实她心里说的是您可以不必这么守信,我不介意。 宇文齐突然看向独孤明蕖,眼神温柔的令人发指:“皇后于她相识?怎的朕以前并未曾听闻?” 独孤明蕖淡淡一笑,满园花朵瞬间失色:“臣妾于她也是刚刚相识,却是劳烦她救了臣妾一命。” “哦?”宇文齐温柔如水的眸子浅月一般淡淡笼罩着身旁的妻子,却并没有去询问事情的起末,只微微一笑,瞬间如阳光散漫心田:“那倒是需要好好赏赐的。” “臣妾也正是此意。”她目光再次看向洛天音:“你叫丑奴?这名字不好,改了吧。” 洛天音心想,上位者的怪毛病,人家叫什么名字关你们什么事,就喜欢给人家没事赐个名什么的,显得自己很有文化?她可不希望自己将来会顶着一个花啊草啊兰啊桂啊的名字,那样的名字配上她那样的一张脸,她想想都恶寒。 “娘娘,丑奴并非本名,丑奴本名叫做洛天音。” “洛天音?”独孤明蕖美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这名字倒是别致,本宫匀你以后恢复自己的本名。” 洛天音长舒一口气,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赏赐。原来是赐名吗?她还是能承受起的。 “本宫懿旨,永王府一等侍卫统领洛天音,聪敏贤良救凤驾有功。即日起封正四品良人,赐内宫单独行走权利。俸禄一律发放与永王府,洛天音可不用内宫听值,仍然客居永王府。” 夜风吹过,瞬间灌满了无数惊异张大的嘴。宇文冰月一双粉拳却在衣袖下捏的死紧,本来白腻如玉的指节渐渐透出可怖的苍白。 正四品,怎么会是正四品。她这个郡主不过是个从一品,还沾的是自己王爷老爹的光。那样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丑丫头,凭什么一步登天就封了个正四品?居然还是客居永王府。皇后那轻轻巧巧两个字,她的身份再不是奴婢而是贵客,是个随便哪个人都不再能任意拿捏的贵客。 “皇上觉得,臣妾作法可妥当?”独孤明蕖似乎并没感受到御花园中怪异的气氛,仍旧低婉可人地在皇上耳边轻语。 “甚好。怎的朕没有听到洛女官谢恩?可是觉得这赏赐还不够吗?” “洛天音谢娘娘大恩。” 她其实很想说,这惊喜的刺激可不可以不要啊?她几乎可以预见到她于宇文冰月本就如履薄冰的关系将会更加艰难,而她在永王府的处境恐怕以后会更加诡异。 独孤明蕖实在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表面上看是给了她天大的恩赐。实际上她那样一个没有后台的小丫头就因为这样一个赏赐一下子被推到了大兴城权贵的风口浪尖上了。从此后,她的日子将再不能平静不能低调。 从此后,她的人生将面临无数想象不到的刀光剑影。只因为,她知道无论是任何的世界,任何圈子都有自己的一套潜规则。她的出现就是那圈子里骤然出现的一根鱼刺,她的出现将会让那圈子里的任何人都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思,这样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实在是比独孤文智的高明的太多。 微微抬头,独孤明蕖的笑容依然温柔而清雅,和平时好像并没什么分别。洛天音却清清楚楚感觉到那清雅绝伦的眸子中,一丝兴味一丝深沉。叫人心惊。 今天是周六哦,天气不错,竹子祝大家周末快乐,顺便给个收藏吧,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5 棋子本就是用来牺牲的 章节名:015 棋子本就是用来牺牲的 夜,漆黑却又光明,宁静却又热闹。一切矛盾似乎又必然。 漆黑处处可见,光明的是大司马府。宁静处处可见,热闹的是大司马府。沉睡处处可见,清醒的是大司马府。 大司马府内宅书房,灯火辉煌。 明亮的灯火下,独孤文瑞和独孤文智的面容清晰可见。只可惜,那样明亮的灯火却依旧无法将这两兄弟英俊的眉眼染上一丝丝的温暖和光明。 书房门外人很多,多的似乎有些过分,却也安静的过分。院子正中一条长凳,独孤文智双手紧紧抠着凳子腿,指节根根泛白,凳腿几乎已经被他抓烂。指尖上翻出丝丝血痕,但他好似并没有知觉。 只因为,还有更痛的地方。他衣袍下摆早一片血肉模糊,华丽夺目的流纹锦长袍早被鲜血浸透,已牢牢粘在腿上,微风过处,一片刺鼻的血腥。 两旁家丁手中高擎的火把,几乎能将书房外那方寸之间照的清清楚楚,哪怕是暗夜中无意掠过的蚊蝇也难掩踪迹。自然也将独孤文智此刻的神情照的清清楚楚分外清晰。 他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冷汗,脸孔是扭曲的,牙齿是紧咬的,双眼是瞪大的,表情是狰狞的。但那一切都于疼痛无关,只余下一波波绵绵无绝期的恨,极端的恨。 骤然间,棍子敲击的沉闷声音消失,只一个刻板的声音低低说道:“二公子,五十杖完毕。” 书房中,灯下如翩翩佳公子般闲散看书的独孤文瑞终于将手中书本缓缓放下。微微挥一挥手,瞬间,院中下人顿去,天地之间,十方世界似乎就只剩下这一趴一坐的兄弟两人。 一个咬牙切齿,恼恨非常,一个肆意潇洒举止有度。却是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缓缓流逝,似乎很长却又好似不过转瞬之间。 “啪”一声,书桌上烛火微微爆响,却好似点中了机关一般。独孤文智脸上的狰狞渐去,缓缓平静,独孤文瑞也终于离开了书桌,站在了春凳正前。 此时,院中只余屋角下为数不多的几盏风灯,这兄弟二人的脸色便更加的模糊不清。 良久,独孤文瑞一声低叹,抬手拭去春登上弟弟额角的汗水:“你可知错?” 独孤文智却是再次将牙关紧咬,却毫不犹豫地摇头。 独孤文瑞将手缓缓收回,眉目间闪过一丝狠戾:“你有三大错。一,不该在大庭广众下与一个下贱侍女争论辩驳。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既然已经拔剑直接杀了便是,若非你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又岂会给那丑女机会羞辱你?折辱了你便是折辱了我独孤氏。此一错,不狠辣果断。” 尽管那个时候院子里的灯火并不甚明亮,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独孤文智的脸色白了一白。 “二,不该设计宇文冰月于拓跋临渊。你明知柔然于我大周于父亲大业的重要性,还要去设计他们?无论这事情成活不成,都会将宇文冰月推向拓跋临渊。实际上则是促成了永王和柔然的联手。这种局势,迟早会成为独孤氏的心腹大患。此二错,目光短浅。” 独孤文智脸色更白了几分。 “三,没有选择合适的地方合适的人。你安排人将她们引到那处宫殿无非是想要皇上生气。你只考虑到那是皇上生母的寝殿是他成长的地方,自从皇上登基后便不准人随意进出,是个偷情的好去处。你只看到了这些,却并没有仔细想想,宇文冰月不过成长与山野之间,对于宫闱秘文根本毫不知晓,拓跋临渊更是第一次来到大周皇宫。怎么可能就知道那样一个幽闭的地方?皇上这些年看起来对自己生母不闻不问,但谁都知道他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以前的。他又怎能容忍外人在他心目中最圣洁的地方做出那样的苟且之事,他又怎会不彻查怎肯善罢甘休?另外,你安排的那三个人最终回落的那样的下场是因为他们太过愚蠢,既然发现弄错了人就该当机立断抽身而退。万不该回头查看,反遭人暗算。此三措,识人不明思虑不周。” 明明是盛夏天气,即使在夜晚依然闷热难当,独孤文智却不由地阵阵发冷。 “到了此刻,三弟可还觉得自己没错?”独孤文瑞的声音淡漠不带一丝情感。 “我错了,”独孤文智终于还是低下了头:“是我思虑不周,忘记父兄教诲。忘记凡事需忍。又折损了好几颗旗子,下次。” “三弟又错了,”独孤文瑞英俊的脸孔上闪过一丝阴霾:“棋子本就是用来牺牲的。至于忍耐,也要看是对谁。那丑丫头那种身份,何需要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声音渐渐低沉下去,阴郁眸子中竟透出隐隐的血红,如月下嗜血的狼骤然嗅到了猎物的气息。蓄势待发。 独孤文智此刻好似已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喉结来回的滚动却是吐不出一个字。 独孤家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狐狸会越来越多的。来,亲爱的,加收藏看狐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6独孤家的一窝狐狸(首推,求收藏) 章节名:016独孤家的一窝狐狸(首推,求收藏) 独孤文智此刻好似已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喉结来回的滚动却是吐不出一个字。 “那么,二哥打算怎么做呢?” 突兀的,一声极清脆极动听的声音缓缓自院外飘来。 月洞门下,相携走来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低的那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上是一袭广袖素白纱衣,乌黑的长发并未挽起任它瀑布般自然垂落,夜风中如翻飞的黑丝,诡异而又魅惑。一双眸子却隐隐带着笑,苹果一样的脸蛋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甜美而动人。只是那样的微笑,那样的甜美却不是对着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只对着她正小心搀扶着的那个。 高个的那个,却是笔直而矫健的。那样的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人搀扶才能走得了路的,但那少女却搀的极是自然。而那高个的男人也并没有拒绝。 那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拥有着他那个年龄的男人所该拥有的一切。财富,地位,声望,健康,女人。从他的脸上他的步伐,他每一个动作都能看的出,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什么都不缺。但他的脸上却有着他那个年龄的男人大多数都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威严。 那是一个久居上位者从内到外自然而然所散发出来的威严。 那样的威严,叫独孤家两兄弟更加严肃,随即规规矩矩的弯下了腰,恭敬的道:“父亲。” 就连独孤文智都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叫独孤宇一个冷冷的眼风止住了动作。一瞬间趴在春凳上,手足无措。 那个人赫然正是独孤宇,权倾天下的独孤宇。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吓死的独孤宇。 甜美少女却好似并不惧怕他的威严,脚步轻快地走过独孤文智,再走过独孤文瑞,将独孤宇搀进书房送到软椅上。动作细致而周到,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那兄弟两人。 独孤宇淡淡的道:“明莘的话,还没有回答。” “恩?”独孤文瑞不由一呆。 独孤明莘却甜甜一笑:“我问二哥,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呢?” 独孤文瑞却是淡淡一笑:“我还是想听听明莘的打算。” “我吗?”独孤明莘素白的指尖微微一点自己小巧的鼻尖,呵呵一笑:“对付苍蝇蚊子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字,杀。” 明明还是那甜美动人的笑容,还是那可爱的小小梨涡。却在说到那个杀字的时候,瞬间迸发出无限冷冽的寒意。 “父亲,”独孤文瑞踌躇着自己的措辞:“宫里面?” “宫里一切安好。明蕖已经提前把那三个人除掉了,也截下了原本要去看热闹的人。消息更是没一分泄露。上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大姐处理事情果然滴水不漏。” 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忘了独孤明蕖是当今的皇后,言谈之间俨然她还是独孤家的女儿,却没有一个人对这件事情表示过异议。 “咕噜,咕噜。”木质车轮在寂静暗夜中,碾压着碎石的路面,声音沉闷而单调。 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看到独孤宇兴致缺缺的脸庞上浮上一丝欣喜,待要再看,明明还是一样的严肃。刚才的欣喜恍惚只让人觉得是眼花。 “大哥怎的来了。” 独孤明莘瞬间又成了那甜美可人的小精灵,轻轻巧巧跃过去自然而然地接替下侍卫的工作,将独孤文信的轮椅稳稳推到了院子正当中。 独孤文信平凡的脸上只挂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听说今日用了杖刑,我是来送药的。” 他随手将一个瓷瓶扔向独孤文智,独孤文智伸手接住也只淡淡道一声谢。 却听独孤宇缓缓说道:“你只是来送药?” “当然,”独孤文信点点头:“久病自成医。我那里什么都不多,药绝对是好的。” 独孤宇面色一沉,却不再说话。 独孤明莘却是冲着他甜甜一笑:“适才明莘说要杀了那恼人的苍蝇蚊子,又清静又省事。大哥觉得可好?” 独孤文信平凡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恰到好处的表情:“何必问我?你一试便知。” == 这个时候,某苍蝇蚊子正在天人交战当中,完全不知道有只苍蝇拍正计划着要拍死她。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困死。 虽然面前是某王爷到了中年依然风韵犹存有足够资本招蜂引蝶的好皮相,可是她这个时候实在没心情欣赏。 此刻,一双亮如碎星深如幽潭的眸子,正有意无意的向窗外那天空中银盘一样的月亮一瞟,再一瞟。 眼前一花,刚才数到第几颗了来着?一打盹忘了。尼玛,古代长夜漫漫有什么娱乐,不是该让人早早歇着的吗?王爷您老人家那么多的美女侍妾眼巴巴等着你去跟她们聊天呢,干什么拉着她说起来个没完。皇宫里的事情不是早就跟您交代清楚了吗? 永王宇文云等了半晌,不见对面的人有丝毫的动静。冷不丁抬眼一瞧,对面那丑丫头虽然站着,身子却是在不住摇晃,眼看着便要砸在他书房中厚实的地毯上了。脸色不由一黑。 “洛天音,洛女官?” 这一声连名带姓带官职的称呼终于将洛天音飘飞的思绪成功拉了回来。 “王爷请吩咐。” 永王嘴角一抽,感情这家伙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刚才说什么。按理,他很应该生气的,应该勃然大怒。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那样一张丑的惊世骇俗的脸孔就是气不起来。 “罢了,”他摆摆手:“想你也不会告诉我你师父的藏身之所。” 洛天音呆了,这有半个时辰了吧,在现代那就是一个小时了。那话痨王爷一直在重复着一个话题?她师父在哪?不觉得自己很罗嗦? 随即便是深深的无奈,师父住的地方人来人往的那么热闹,王爷只要肯找定然是能找到的。问她做什么?故作姿态还是近乡情怯?这么想的她便也这么说了。 “王爷想找师父一定能找的到,不比问我快?” 永王浓黑的眉毛渐渐纠结在一起:“有时候本王真觉得,你于青青性子真像。比冰月更像。” 今日首推啊,首推啊亲,好激动有没有?亲,长夜漫漫没什么事可做,看个文收个藏什么的,是个不错的娱乐。来,活动下手指点点加入书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7精神太好了是种病 章节名:017精神太好了是种病 永王浓黑的眉毛渐渐纠结在一起:“有时候本王真觉得,你于青青性子真像。比冰月更像。” 洛天音打了个冷战,像你妹啊。师父那别扭古怪的性子谁能学的来。人家那叫直率果敢好吧。 不过这话可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呵呵,王爷说笑了。洛天音就是臭水沟里的烂泥,永远扶不上墙。怎么能与师父和郡主那样的明珠之辉相比较。” 永王一双大眼精光闪闪,似笑非笑:“本王怎的不知,烂泥何时成了我永王府一等侍卫统领?更未曾听闻府中何时多了个红妆侍卫队?” 烂泥脸上笑容一僵,不过瞬间却是更加灿烂:“不是王爷封的吗?” 永王一脸错愕。 “刚进府的时候,王爷不是说丑奴是郡主贴身侍卫。按咱们大周律法,王孙郡主的贴身侍卫必为统领级,可不是王爷封的吗?” 永王嘴角一抽:“那,红妆侍卫队?” “洛天音是女子,女子本就红妆,有错?” “你这侍卫队中还有何成员,为什么没报给本王。” 某烂泥却是摇了摇头:“我队里的成员王爷都认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我一人。” 烂泥呵呵傻笑,裂开的口中是银光闪闪的牙齿,在明亮的灯火下刺目的一闪。配上那狰狞的青紫瘢痕,如同一个张着大嘴立刻要吞人的鬼怪般丑陋。 永王摇摇头,这样的长相实在是不及莫青青万分之一,怎么自己会觉得她们相似。真是见了鬼了。 “你走吧。” “啊?”烂泥没反应过来。 “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哦。”烂泥继续呵呵傻笑,这回事真心高兴。终于可以睡觉了。走的速度那个快,永王一个吧字还带着回音,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青萍院,郡主宇文冰月的院子。 整座院子虽不是建在永王府的中心地带,却是永王府最雅致景色最好的地方。 当然那又敞亮又通透,带着几分仙气,几分梦幻的屋子不可能是她的。 青萍院不起眼的东墙角,有一排不起眼的低矮房子,那是院中下人住的地方。其中有一间最不起眼的房子,隐隐似乎与其他的房间分的有些开,那便她洛天音的地盘。 她现在最渴望看到的就是她那不起眼的小房子,她实在是太困了。 骤然间房间里如豆的灯光将她急速的脚步生生止住,薄薄的窗纸上印出一抹纤细却妖娆的身影。还有那似有似无的一声低低轻叹,几乎可以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洛天音真的快流泪了,她很困啊,她很想睡觉啊。你们古人精神都很好的?晚上不睡觉都喜欢找人聊天吗? 随即她便淡定了,想开了。今天的经历对某些人来说打击肯定是不小的,晚上怎么能闭得上眼?以至于从来不屑于在她面前装那啥的某人在没人的时候仍在坚持不懈的装,那种装已经可以深入骨髓了。 她推开门,正对上宇文冰月比花娇,比玉润,似含情脉脉,似无限哀愁,似泪光盈盈,似不胜娇羞的一双眸子。那样一双眸子,几乎让她一阵恶寒,恍惚中以为自己忽然就成了大兴城中腰缠万贯,玉树临风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阿奴。”宇文冰月的尾音拖得长长的,长的洛天音几乎快喘不过气,终于在浑身的鸡皮疙瘩快要掉在地上的时候,砰一声将门关的山响。 大马金刀坐在自己简陋的桌子旁边伸手倒杯水,也不管冷热一下子灌进嘴里:“有事?” “阿奴?”宇文冰月泫然欲泣。 洛天音淡然地道:“有事说事,没事睡觉。” 宇文冰月脸色一僵,泪珠不再转了,声音也不再拖了,冷冷哼一声:“今天的事,你不需要给我个交代?” “交代?”洛天音将杯子放在桌上:“到底是谁给谁交代?” 宇文冰月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怎么和柔然王孙结识的?怎么以前从未听你说过?还有皇后娘娘。?” “那要感谢你啊。”洛天音随意走到床边懒懒靠在墙上:“若不是你非要让我跟你一样的着装打扮,我也没有那样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离开了御花园,但若非你也离开了,我又怎么会那么巧叫人认错?不知道郡主你是未卜先知呢,还是” 她突然顿住不说,满意地看到宇文冰月娇美清绝的脸孔慢慢变得苍白,方才打了个哈欠:“我错了,郡主又怎么会未卜先知?郡主要我同样的装扮不过是抬举我罢了。是吧。” 这话怎么回答,是或不是好像都不是什么好的答案。宇文冰月唯有将一口银牙咬的格格作响。 “对了,其实今天真是脱了郡主的服。实际上原先该结实柔然太孙的人,该受到皇后娘娘嘉许的人原本该是郡主的。郡主不悔吗?” 不悔?她怎能不悔,今日那般风光本就应该是她的,御花园中受万众瞩目的本来就该是她。悔不该听了那人的话生生将机会让给了洛天音,要早知道,她绝不会便宜了那丑丫头。 她此刻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洛天音的风光,却将那风光后隐藏的步步杀机忘得一干二净。一门心思只觉得洛天音抢了她的东西。所以才有了这般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 “郡主可是又忘了,”洛天音的声音渐渐冰冷,如雪山冰泉沁人心脾,却叫人莫名地发寒:“你我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洛天音若是有什么不测,下一个倒霉的定然是郡主。” 宇文冰月骤然间打了个冷战,她的确忘了。现在却想起来了,一想起来,难免要心虚,一心虚便有些不自然。 洛天音打了个哈欠:“夜已深,郡主请安歇吧。慢走,不送。随手关门。” 最后几个字以含糊在鼻音中,人也懒懒地翻了个身朝里躺下了。 身后,屋门果然被轻柔的关上,洛天音抖开被子,两眼一眯舒服地滑进被子里。 骤然间,窗口一阵轻响,屋中一暗,又多了个人。 洛天音怒了,尼玛有完没完?让不让人睡觉了?三更半夜的不睡觉都有病吧。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起床上磁枕没头没脑向那黑影掷去。 这一下她是运足了力道的,磁枕呼啸而去带着劲风。三分因着生气却更多的是因为警惕,三更半夜爬大姑娘窗户的能使什么好人? 她是有心要让那小贼砸的桃花朵朵开。 然而,那磁枕在眼看着便要咋到小贼鼻梁上的时候却中邪了一般,吧嗒一声掉在了小贼手上。 随即,一个低沉动听很有磁性的声音嘻嘻笑道:“阿奴,是要谋杀亲夫吗?” 亲,收个藏吧,各种忐忑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8温柔的“亲夫” 章节名:018温柔的“亲夫” 刚才明明听着声音还在桌边,不过一瞬间,声音已经到了头顶。再一愣神,磁枕已经又温柔地重新回到她的床上。 洛天音眼前,就是那放大的颠倒众生的俊彦,正用那一双长挑的凤眸温柔如水地洗涤着她。 两人距离确实太近了些,几乎已经能感觉到他额角碎发正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她的脸颊。 洛天音明明白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不太按规律,却是气的。 “阿奴,你把自己的枕头给我,是要邀请我一起睡吗?” “长孙元轶,你还能更无耻些吗?” “哦?”长孙元轶顺势坐在床边,却还是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阿奴先在我面前脱了衣服洗澡,这一会又亲手送上你贴身的枕头。这样私密的事情阿奴都做得出来,不是自荐枕席?莫非是我会错了意,阿奴要对我用强?” 洛天音脸色一黑,就知道这家伙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对这样无耻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当他不存在。 “长孙元轶,你很闲?” 长孙元轶瞬间一脸委屈:“我知道你今日陪她进宫,那地方凶险异常。我担心你,过来看看。你真是一点都不体贴。” 洛天音一声轻嗤:“你不是一向爱凑热闹,今天怎的没见你去?” “长孙元英叫那人生百味弄的现在还起不来床,他娘说这种场合我这种傻子还是别去丢人现眼的好。既然长孙元英去不了,我理应在家陪着。” 说这话的时候,长孙元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声音也失了欢快。 洛天音心中一颤,他一直都知道现今柱国将军府夫人并不是长孙元轶的亲生母亲。他生母是柔然人本来那桩婚姻柱国将军就不太乐意,娶妻没出三天又娶了个贵妾。加上他母亲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损了根基不久病亡,连带着柱国将军连这个嫡长子都不喜欢。更是在原配夫人尸骨未寒,不满半年的时候将贵妾服做了夫人,那个女人就是长孙元英的娘。后来更是在新将军夫人的撺掇下将嫡长子送到了苦寒的寺庙,一去十年不闻不问。任他像个普通的小和尚一样挑水砍柴吃尽了苦头。 不知为什么,柱国将军突然间想起了这个儿子将他接了回来。但寺庙中的十年对于成长中的孩子是何其重要。那十年足够改变一切,当长孙元轶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那里早没了他立锥之地。不装出一些各种迟钝,又怎能让他安然度日。想来,他的日子一定也不比她好多少。 长孙元轶却突然抬手附上她晶亮的眼眸,那双眼睛太明亮太通透,瞧得他心慌。 “阿奴,不要那样看我。我很好。” 洛天音缓缓将他的手拉下来,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很好,小气的,看一眼不行吗?我膜拜一下。”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心中一暖:“阿奴果然心里还是有我。你放心,所有对你我不好的人,总有一天他会更不好。” 洛天音到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长孙元轶从小就喜欢缠着她那样的丑丫头,却对天仙一样的宇文冰月不理不睬。实在是因为他们才是同样的人。一样的睚眦必报,一样的低贱。唯一不同的是,他更加善于隐忍。 那样的人绝非池中物,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叫所有人都震慑在他的威严下。她也一样,在这个时代,她一无所有。所以她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若是不争,她就只有死。 “听说你今日很威武,”长孙元轶又恢复了一贯的调笑:“我以后见到你是不是要称呼一声洛女官?你给自己起的名字也很是好听,不过我还是习惯叫阿奴。” 洛天音一呆,这厮今天不是没进宫吗?不是被他后母压的死死的吗?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几个时辰前的事情他就都知道了? 看着他瑟的样子,洛天音就知道自己不该可怜这厮,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是个可怜人。 长孙元轶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又向她凑了凑:“我虽然不能去,却也是托了可靠地人代为照顾的。我相信,有那人在,定不会叫你吃亏。” “谁?” 洛天音脑子里精光一闪,今日与她有接触的人一一闪过,却又一个个否认。她从不知道,这家伙手长的竟能伸到皇宫里。 “一个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的人。” “长孙元轶,你可以滚了。老娘要睡觉。” “阿奴,你这是恼羞成怒吗。可是想知道那人是谁?偏偏又不知道,百爪挠心的实在难受?” “稀罕,”洛天音伸个懒腰:“爱说不说。老娘困了。” 这一句话偏叫那毫无自觉的某人双眼猛的一亮:“阿奴,你可以在我面前坦然的脱衣沐浴,现在又这般坦然的睡觉,是真的把我当了自家人了吗?” 洛天音豁然坐直:“你滚不滚?我不介意送你出去。只是若惊动了王府的护卫恐怕你脸上不好看。” 长孙元轶却是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道:“还是这么有精神,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进来。” 这突兀的高音,叫洛天音不由地一呆。 眼前骤然间一暗,瞬间又多了个人。洛天音双眼一眯,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她竟全不知晓。若非那人自己现身,完全没有存在感。这样的人是最优秀的暗卫,但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养的出来的。 长孙元轶轻声说道:“我今天来,就是要他来见见你。” “纳威,这个人也是你的主子。自今以后,在你心中,我与她不分彼此。” 长孙元轶话音刚落,洛天音陡然间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迎面罩来。她却并不躲闪,只微微一笑,那压力骤去。 “可记下了?” “是。” “上前来,让你主子记清你的样子。” 纳威闻言上前一步,离床榻不远不近,却刚刚好让洛天音看清他的样子。 这个人个子绝对是高大的,不同于大周人的高大。五官深刻如同刀凿的雕塑般却并不生硬。他的每一个五官拆开来看都是极好的,偏偏组合在一起却奇异的平凡,扔在人堆里完全不起眼的平凡。只一双眼睛却如鹰般锐利,却并没有一般人见到她怪异样貌时的惊愕和鄙夷,只一片平静无波。他的头发并不长,却是编了一头细密的辫子。 洛天音心中一动,这个人,绝不是大周人。 果然,听到长孙元轶轻声说道:“他是柔然人,是我外祖父送过来给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洛天音双眉一挑,正在纠结那句我的就是你的,却突听得纳威沉声唤道:“见过女主子。” 纳威右拳紧紧抵在胸前,头微微低了下去。无论怎么看都是极恭敬的,没有戏谑,没有挑衅。 洛天音一声轻叹,这货是认真的,这也实在是,听话忠诚的太没原则了些。 耳边是长孙元轶一声低笑,显然心情大好:“我的人你见过了,你的人我也见过了。我便该走了。” 他缓缓自他榻上站起:“长孙元英病着,那女人虽然无暇顾及我,我却也不能出来太久。这些日子她又往我院子里塞了不少的人,再不回去恐会多变。” 洛天音一声轻哼:“我并没有要求你来。” 长孙元轶低低一笑,两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洛天音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毫无理由的对人好。长孙元轶对她的关心一定有着他的目的,但并不影响她心中略过的丝丝暖意。 他处处受人监视,活的并不自在。却在得知她遇险后毫不顾忌的前来,无论如何这个人都是她在异世中这么些年以来对她最好的。这样的好,却叫她心中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9一笑倾城吓死你 章节名:019一笑倾城吓死你 清晖园。 洛天音来过几次,却当之无愧是永王府她最讨厌的地方。 永王府没有正妃,位分最高的是侧妃穆素然。宇文冰月是永王宇文云唯一的女儿,按理说,宇文冰月是应该每日来给穆侧妃请安的。但她却从入府第一日就从没主动来过,连宇文冰月都不来,洛天音作为她的贴身侍卫更不耐烦来了。 原先,清晖园那位还颇有些微词,三不五时的总喜欢找点小麻烦。有些针对宇文冰月但更多的是冲着洛天音。都被英武的洛女官毫不留情的虐了回去。 起先,那位也是越挫越勇的。但自从辛姨娘的事情后,永王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敌方阵营上之后,这位侧妃娘娘突然间消停了。很有些日子没有将自己的大名想方设法的送进洛天音耳朵里。 今日,却不知道为什么,珍而重之请洛天音到她院子里去。来的人竟然还是侧妃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秋分。 秋分在这宅子里身份算是不低的,平日见着谁眼睛都长在额头上。今日竟然谦恭的不像样子。 洛天音缓缓享受着宇文冰月院子里最好的明前茶,茶水入口,却微皱了眉头。说实话,茶是好茶,可是冲泡的方法太怪异了。这个时代的茶并不像她所熟知的那样用开水冲泡,里面却是加了很多东西。除了盐竟还加了葱姜,小火上细心地熬煮。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汤。这样的茶,真心不好喝。她今日肯喝,不过是为了拖时间观察下秋分。 茶水袅袅的烟气中,秋分站的笔直。身上是上好的葱绿色烟罗纱掐丝小袖衣,下配同色高腰石榴裙。高高的腰线将她少女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妖娆。她无疑是知道怎样最能突出自己的美,毫不吝啬的把它们全释放出来了。 她一路走来,不知引得多少春心萌动的的少年情愫暗生口水横流,但她是不介意的,不但不介意还颇有些得意。此刻,那飞扬的丹凤眼尽管刻意的掩饰,还是透出一丝丝的张扬。 洛天音不着痕迹的冷笑,这样张扬的性子,侧妃是怎么看上的。莫不是专门准备了讨好王爷?这样一个人她不确定王爷喜不喜欢,却知道郡主绝对是不喜欢。 但凡自以为是的美人,总是不喜欢她方圆十里内再出现美人。所以这个时候,秋分是不用她出手对付的。 “秋分是吗?”宇文冰月清绝的脸上如同挂了层透明的霜:“侧妃让阿奴去干什么?” 秋分媚眼一弯,声音娇若无骨:“主子们的事,奴婢一个下人怎会知晓。还是请洛女官快些跟奴婢去的好。” 宇文冰月却是突然拉住洛天音的手:“阿奴,莫怕,我与你一起去。” 洛天音却好悬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去,这人抽的什么风?昨晚叫她骂的突然开窍了? “阿奴,你与我本是一体。我定不会要你受到损伤。” 她的眼睛是真诚的,焦急的,紧张的。洛天音猛然顿悟,这白莲郡主是真的开窍了。能开窍倒也不算笨,省了她不少麻烦。最少下次替她挡剑的时候不用再提防后面冷不丁有人捅刀子。 “郡主,”秋分却是娇滴滴一笑:“您如此尊贵的身份,还是好生休息着吧。外头日头多毒啊,不好来回奔波。况且侧妃娘娘那里并不适合您去。” 这回算是听出话音来了,感情今天这局单等的是她洛天音。 “好姑娘,”宇文冰月却又突然拉住秋分的手,声音也温柔了几分:“你倒是告诉我,侧妃叫阿奴去究竟所为何事?”她的衣袖十分的宽大,几乎将两人的手腕都遮了个严严实实。 等放开手时,洛天音明明白白瞧见秋分细瘦的雪白皓腕上多了只碧油油的镯子。秋分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多了几分。 “郡主有什么可紧张的呢?洛女官如今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咱们侧妃娘娘叫请她去,自然只能是天大的好事。” 宇文冰月似长长出了口气,回首说道:“如此,阿奴姐姐尽管随她去吧,我便去书房等着父王回来。” 洛天音满意地点点头,郡主是真的开了窍了。竟然能想到等着去找救兵。如此看,三年后她离开,也可以无愧与师父。 == 清晖园里笑声阵阵,和睦非常。 洛天音一时间竟不忍心进去,她知道,那样的欢笑终将因为她的到来而消失。 果然,她一只脚刚踏进正厅,里面的欢笑陡然一顿。刹那间,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先后朝她撞了过来。 “洛天音见过侧妃娘娘。”她不过微微躬了躬身。 平时,穆侧妃定是要大怒的,今日她竟没有听到那头比春风还要和煦的声音:“天音,何必多礼。快去见见独孤夫人。” “夫人,这便是洛女官。” 洛天音呆了,今日的世界有些凌乱。先是宇文冰月莫名其妙的开了窍,现在连穆侧妃都抽了风。她不由向身后看去,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天还是那么蓝。 尚未等她回过神,自己的双手突然间就被人抓住了。习惯性的,她抬脚就想向身下踢去。骤然间却觉得附在手腕上的那截衣袖滑腻的如同婴儿的肌肤。生生止住了冲动。 “这便是洛女官?身材果然是出挑的,近几日洛女官名头响的很,今日一见。” 洛天音恰好回头,身后的声音骤然间便顿住了。 对面,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一身湘水绫的广袖衣裙,华贵非常。身材不高不低不胖不瘦,什么都正好。一张脸不美不丑,长得也是正好。满头的珠翠发着耀眼的光。洛天音不由地一眯眼,好闪。 再一看,那贵妇涂得红润的一张嘴还维持着那个‘见’字的口型,已经呆了。 洛天音冲她灿烂地一笑,那样的笑如同夜叉临世,随后便清晰听到对面那贵妇大大的吞了都口水,抓着她手腕的双手霍一下撤了回去。 洛天音暗暗翻了个白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样,姑奶奶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吓不死你。 “今日一见,果然特别。” 从昨天开始竹子的心情就各种低落,竹子尽快调整心情,会将文文写的更加精彩,不让亲们失望,每日更新时间19;5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0 我如此美貌,你不惭愧? 章节名:020 我如此美貌,你不惭愧? “今日一见,果然特别。” 良久,那贵妇脸上再次出现和煦的笑容,没有说完的话也说了出来。可那双眼睛却再没去看洛天音。 好定力,洛天音还是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穆侧妃微微一笑:“独孤夫人可满意?” “满意满意,洛女官是难得的人才。” “那便这么定了。” “好。” 洛天音突然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穆侧妃看她的眼光太兴奋了,兴奋的就好似看见了心仪已久的货物。 “等一下,”洛天音上前一步,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有官位就是好:“二位夫人说的什么好事,似乎听着跟洛天音有关。怎的不说出来叫我也好参详一下。” 那贵妇脸色一变,却没说什么,只用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瞟着穆侧妃。 “天音,”穆侧妃笑道:“今天当然是有一庄天大的好事。这位是独孤夫人,夫人是来给你提亲的。” “轰隆。”洛天音瞬间好似被一个大雷劈中了一般,傻了。给她提亲?给她这样一个丑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人提亲?没有毛病吧。 她再次看向那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贵人,骤然间想起,这位好似叫独孤夫人。独孤?她冷冷一笑,这大兴城姓独孤的并不多。 她恭敬的冲独孤夫人行了个礼:“这位孤独夫人。” “咳,”贵妇微微一咳:“独孤。” “哦,不好意思,独孤夫人。”她的神色却并没有丁点的不好意思:“敢问是哪位独孤夫人?” “大司马府。” 洛天音双眼一眯,果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是哪位公子的夫人?年龄似乎有些不太匹配。” 那贵妇脸色一黑,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缓了下来:“本夫人是大司马府的当家主母。” “哦。失敬失敬。”她的神色没有一点的失敬:“不知给哪位公子提亲?我看贵府三公子性子有些急躁,如果是他,那便不必了。” 独孤夫人脸色更黑了,这人脸皮真厚,长成那样还想肖像他的儿子。语气便有了几分不善。 “并非犬子。是本夫人娘家远方的一个堂侄,与洛女官年貌相当,堪称天作之合。” 洛天音心下暗哼,真不会说话,年貌相当那还能看吗? 独孤家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想要除掉她又不想明目仗胆的出手。便想到了婚姻上头,在那个时代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嫁了人的女人更没有地位。所谓的三纲五常早将女人压的死死的,想要在后院里整死一个女人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何况是她这样一个连靠谱的娘家都没有的丑女人。 不过,她身份太低微,又长的那样“倾国倾城”,独孤家三位公子怎么好用来牺牲?一个贵族的没落的远亲就是最好的人选,即使这样的人家她本来也是不够格的,刚好,皇后给了她身份。 天高皇帝远,没落贵族家道中落,各种羡慕嫉妒恨折磨的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这样杀人不见血还赢得一片赞誉的好法子实在太高明。真真的打的好算盘。 可惜,她们千不该万不该叫她洛天音知道了这件事。这事,若是瞒着她私下里达成了协议,她想要推翻会很废些力气。现在她知道了,这件事便万万不可能叫它成了。 瞬间,她脸上一片欣喜:“夫人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独孤夫人脸上终于也露出了喜色,向穆侧妃递了个眼神。 穆侧妃柔声说道:“你既然也愿意,那这事我看。” “等一下。” 洛天音却是突然不胜娇羞:“侧妃娘娘容我多问问。” “好,这婚事是女儿家一辈子的事,便容你多问问。” 穆侧妃此刻也是心情大好,她好似已经看见洛天音悲惨的未来生活。 洛天音含笑地向独孤夫人缓缓走去,眼睁睁瞧着那尊贵夫人身子颤了颤,显然是又吓着了。却还要极力维持着脸上端庄的微笑。 “敢问夫人,贵堂侄今年贵庚。” 独孤夫人微笑:“二十有六。” 好一个年貌相当,二十六在那个时代绝不算年轻,洛天音这具身子不过是有十三四岁。 “可有婚配?” “有一原配,五年前去世。那孩子长情至今未娶。更没有小妾通房。” 洛天音唇角轻勾,什么都没有那是穷的。 “可有功名?” 独孤夫人仍在微笑:“暂时没有,不过。” “那便也没有品阶了?” 独孤夫人笑容一僵:“自然没有。” “夫人,”洛天音微微一笑:“天音不才,尚未及笄,身世清白。皇后娘娘御赐正四品良人。永王府一等侍卫。夫人果然觉得,贵堂侄与天音年貌相当?” 独孤夫人笑容更僵,她万没想到,这丑丫头竟然敢拒绝。 “洛天音,”穆侧妃声音骤然间冷了几分:“这位是大司马夫人,一品封诰,这是你说话的态度?” 洛天音冷冷一笑:“我自然知道独孤夫人身份尊贵。如此尊贵的身份想来应是最明事理的。也最是懂得什么才叫真正的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我洛天音,身负皇家封诰。若是与贵堂侄成就姻缘。像独孤家那样的门户定然遵循礼法,难道要老夫人和夫君天天对我下跪磕头?若是不跪,恐又折损了皇家颜面。实在为难。天音一介武夫古道热肠,想来那家人境况并不好。少了什么吃的穿的,到时候少不得叨扰夫人。天音手重,若是冒犯了夫人到时还请担待。” 独孤夫人笑不出来了。 “更何况,什么叫年貌相当?”洛天音突然将脸凑近独孤夫人:“贵堂侄身份已然配不上,我长得如此美貌,他不惭愧?” 独孤夫人惊了,涵养极好的独孤夫人张开的嘴一时间竟忘了合上。任由穿堂的冷风吹啊吹,吹啊吹,很喝了好几口。 她怎么都不明白,美貌这样的词怎么就从洛天音嘴里蹦了出来,居然还一点都没有脸红那样坦然。 这地方不能呆了,这女人根本是个疯子。 独孤夫人霍的站了起来:“本夫人突然头晕目眩,身子不太爽利。侧妃娘娘,改日来访吧。” 说着,竟也不等穆侧妃反应,一溜烟的走了。难为她那样累赘的衣裙竟走的那样快。 洛天音淡定地点点头:“恩,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刘翔不过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1 宴无好宴 章节名:021 宴无好宴 古人的生活是无聊的,古人贵族的生活是无聊的,古人贵族女性的生活是超级无聊的。 这是洛天音深刻的认识。 因为极度的无聊所以催生了众多极度的变态,以至于古代内宅的生活充满了水深火热和各种令人发指的血腥杀戮,以及各种花样百出的宴会。 大兴城的贵族女性似乎特别热衷于参加和举办各式各样的宴会,这样的宴会很好的刺激并带动了大兴城服装,首饰和饮食业的蓬勃发展。 这不,皇宫那场宴会的阴影还没过去,洛天音就被迫在出席了另一场宴会。 只是这场宴会的主办人对于她来说充满了各种诡异大司马独孤宇最小的掌上明珠独孤明莘。 她没有忘记,皇宫一场宴会她可是将独孤家的人得罪的狠了,狗血的提亲又得罪了尊贵的夫人。如今,独孤明莘请客竟亲自给她下了帖子,怎么看这宴会都很有些耐人寻味。 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某些人喜欢找虐怎么好不成全。 马车突然停了,洛天音睁开眼,瞬间亮如碎星,闪过一丝兴味。那样光华夺目的眼神几乎吓了宇文冰月一跳。再看去,洛天音已经跳下了车。 阳光下,洛天音一身细葛布的袍子并不华美,却胜在干净。宽大的衣袖在袖口用缎带扎得紧紧的,一头墨黑的长发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仅用缎带高高扎了马尾。那样的装扮亦男亦女,干脆利索。不同于大周任何贵介女子的花团锦簇,却在无声无息间抢夺了所有的目光。 一瞬间,所有人似乎都不明白,明明是那样丑的一张脸,怎么浑身却散发出那样绝代的风华。 穆侧妃从另一辆车里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那样夺目的风采。一瞬间也有些迷茫,再仔细看,还是那丑的不堪入目的一张脸。心中着实不太痛快,和这样身份低贱的人一同出场,她心里很是不爽。怎么都不明白,独孤府怎么会给她下了帖子。 宇文冰月却淡定多了,这些日子一反常态的头脑清醒,对洛天音异常的亲近和维护。 此刻便热情地挽着洛天音的臂膀,声音甜糯而清脆:“阿奴,我与你一起。” 洛天音微微一愣,随即了然一笑,道一声好。 府门外,大司马府高大的门楼下,独孤夫人一脸和煦的微笑静静伫立。那双高傲的眼睛却在瞟到洛天音时,极快的移开了。随即当机立断地拉起穆侧妃的手,两人极快地闪进大司马府厚重的门扉。两人的姿态都是优雅而高贵的,洛天音却生生看出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却没防备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就凑到了自己身边,瞬间一个甜美的声音窜进了耳朵:“这位可是洛女官?” 洛天音微一侧头,身旁是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盛满了欢笑。似乎一下子便能叫人的心软了去。洛天音的心却没有软,哪个脑子不清醒的二货若是对从独孤家大门出来的任何生物心软,那你的命也就离软不远了。 千万不要以为,小姑娘可爱的一笑对你甜美的一声问好就是喜欢你。一个颇具争议的正四品女官算什么?别忘了,她洛天音身边还有个正牌的郡主,这位小可爱却将过多的热情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半月前还是跟班的洛天音,其用心怎么看都不是单纯的。 好在,这几天宇文冰月莫名其妙的智慧大爆发,竟然没有生气。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在那少女奔来的瞬间,她已经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姿态优雅而高贵。连洛天音都觉得,今天的宇文冰月实在美得不可方物。以至于,门口正准备下马的一众贵介公子忘记了本该有的动作,争先恐后的跌了下来。 甜美少女挑拨的目的没达到,神色却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亲热地挽起两人的胳膊:“两位姐姐,明莘等候多时了,快些请进吧。” 大司马府后院有一个偌大的莲池,种着满池的芙蕖。实际上在大兴城的贵族府中大多都有着那样的莲池。只是却都没有大司马府中的景致优美。这也便成了大司马府今日宴客的地点。 那样组合特殊的三人一入场,立时便成了比满池绝美芙蕖还要令人瞩目的焦点。洛天音不着痕迹地自独孤明莘怀中抽出手腕。却听到回廊上一阵分外舒心的娇笑,随即便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呦,那不是正四品的洛女官吗?真真的见面不如闻名。” 洛天音双眉一挑,幽潭般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厉色,指尖不知怎么就多了只铮亮的匕首。修长的手指幽幽划过匕首锋利的刃,动作优雅而缓慢。对面廊下的笑声陡然地一顿。 洛天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不过是些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于是,便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回廊。 回廊中众女脸色青白,刚才说话那个鹅蛋脸的少女方欲开口,却听宇文冰月幽幽说道:“阿奴姐姐,你今天怎的连这东西都带来了?上次不小心给那三等侍卫开了天窗的事情忘记了吗?父王不是说了,你那飞刀没练好准头前不准再拿着乱晃悠。若是又不小心伤了谁总是不太好的,没得又要王府很花些银子。这里的人不比那些奴婢,花的银子只怕不少。” 她这话一说完,哗啦一下,回廊里瞬间走了个干干静静。洛天音很是惊异,宇文冰月今天太给力了。 她这边还没说话,却听身边独孤明莘说道:“这些人着实是有些讨厌的,明莘也极为不喜,洛女官勿怪。” 洛天音笑的眉眼弯弯:“不怪。” 独孤明莘苹果脸上瞬间挂起了甜甜的笑容:“那太好了。我大姐说洛姐姐性子极好今日一见果然是不错的。明莘与姐姐一见如故。不如由明莘带姐姐在园子里逛逛可好?” 洛天音笑容更深:“如此甚好。” 亲,又到周末了啊,祝大家周末愉快。女配开始找虐了啊,你说是成全呢是成全呢是成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2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章节名:022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大司马府的景色是极好的,独孤明莘这个导游也是及称职的。一路走来,洛天音几乎没说什么话,独孤明莘愣是没有冷过场。 眼见着越走越远,越走越偏,早听不见芙蕖池边嬉闹的人语。渐渐竟连下人都不见了。 “这天还真是有些热,”独孤明莘雪白的丝帕按了按额角,拭掉了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洛姐姐,前方有片竹林。不如我们去歇歇可好。” “好。” 独孤明莘脚步轻快地朝竹林走去,身后洛天音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当然注意到,从进了这片竹林,独孤明莘的手再没挽过她。 眼看着独孤明莘走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娇小的身子突然在一架竹子上一靠,竟瞬间不见了踪影。 洛天音双眸一眯,快步走到那根竹子跟前,却根本找不到机关所在。不由得有些恍惚,她费尽心思将自己引来这片竹林究竟为的是什么?她并不觉得独孤府会再犯皇宫中同样的错误。 她轻轻摩挲着青竹微凉的竹节,并不觉得这竹林像是有阵法? 蓦地,暗绿的竹杆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斑。光斑不大,却并不是这竹子上本该有的东西。那样的光斑应该是某些闪亮的东西被阳光反射才会出现的,只是那样小的一个圆点,会是什么? 背后骤然间起了一阵冷风,莫名的叫她的肌肤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心中警铃大作,她突然间意识到这样的光斑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风声渐近,几乎近在咫尺。她的身子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人类完全无法想象到的姿势往旁边折了过去,后脑勺几乎快贴到了小腿肚。 劲风划过,几缕黑色丝线在空中慢慢飘落。洛天音迅速后退,浑身一震冰凉,却是庆幸于死亡擦肩而过,心中却也很是后怕。那人的剑实在是太快了。 对面人似乎也颇有些意外,没想到竟有人能躲过他的剑。双眼不由也是一眯。 对面持剑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能看出衣服下紧绷的肌肉处处都是蓄势待发的凌厉,他的双眼也如手中长剑一般锐利寒冷,看人不带一丝情感。就仿佛在他眼中这天地之间十方世界早没了活物。 那样一双眼睛,绝对是长期浸淫着鲜血和杀戮才造就出来的,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利剑。这是个顶尖的杀手,而且嚣张到连蒙面都不用。 看来独孤家是恨她入骨了,竟然下血本雇了杀手大白天就要下手。她是得有多招人烦啊。 不过,现在不是她yy的时候,对面那男子手中的剑已经又向她刺过来了。 快,太快,她完全看不到人家是什么时候出的剑,也没有看到人家是怎么出的剑。看到的时候,剑已经到了眼前。她再次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娘的,闪不开啊,上一次若不是凑巧看到了光斑,她也没那么好的运气躲得开那一剑。 蓦地,另一道细微的风声却在杀手身后响起。风声太细,如同竹叶轻飘,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但那杀手却突然皱了眉头。生生撤回了手中的长剑却是连看都没看便向身后撩去。 叮一声轻响,杀手身躯已斜刺里飘开了五步开外。 洛天音这才看到,杀手身后不知何时也多了个人,一身不甚精致却异常整洁的月白长袍穿的笔挺舒展。脸上蒙着块形状不甚规则的面巾,那样的形状和布料很显然是匆忙间从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只一双长挑的凤眸如揉碎了世间一切的光华,绚烂夺目。手中一把薄剑纸片一般,却寒气森森。想来他在看到杀手出手的时候也便同时出手了,只是来不及救人。但那杀手若杀了洛天音,势必也会死在他的剑下。那一下攻击,实际上也是为了救人。 洛天音看到他心中却是大定,长孙元轶的功夫她并不知道到底到了什么样一种程度,却是莫名其妙的心安。 杀手双眉一挑,冰冷眸子中竟闪过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是你?你未必是我对手。” 长孙元轶却是淡漠一笑:“你我许久没有切磋了,不想试试?” “好。” 杀手一个好字出口,黑影中已夹杂着一道寒光刺向了长孙元轶眉心,长孙元轶微微侧首,手中薄剑一抖,瞬间竟如梅花点点,光华夺目。却是片片梅朵都不离杀手周身大穴。杀手脚尖一点已轻松跃上一架修竹,剑锋划过,竹叶纷纷。却是片片携裹着千钧之力,来势如风直取长孙元轶双目双耳。长孙元轶身子略动,旋转如陀螺。再看时,竹叶已如串烧般均匀穿在薄剑之上,薄如透明的剑,清脆欲滴的叶,煞是好看。 洛天音双眸一眯,这两人看似出手毫不留情,实则处处留情。虽然招招都不离对方生死要穴,但每一招实际上都没有出全力。就凭杀手刚才杀她那一剑,若是尽了全力,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招数。这两个人看来不但认识,关系应还是很不错的。 良久,方听那杀手笑道:“罢了,你今日全不在状态,我胜之不武。不比了。” 长孙元轶顺势收剑,手中薄剑竟腰带一般盘了起来。之后向洛天音招招手。 他的声音是轻快的,显然心情不错:“阿奴,这是血域的流云,你的命看来很值钱的。” 洛天音却是一呆,心头大震。那杀手竟是血域流云?天下间谁不知道血域,那是个强大神秘的地下组织,组织中任何的杀手都价值千金。流云更是其中翘楚,能请得动流云出手,真是很看得起她。她自师父那里接手的度情楼,在黑暗势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掌握着天下间最精锐的情报网。买卖情报的生意做的可以说是风生水起,但是血域却好似铁板一块,朱雀曾费尽了心力也无法将人安插进去。更不用说能探听出它一丝一毫的消息。然而,长孙元轶竟然认识血域中人,看起来关系还相当的不错。她不由地暗暗心惊。 “流云,”长孙元轶缓缓擦拭着剑锋:“这趟任务我看就不要做了吧。” 流云剑一般的目光缓缓瞟过洛天音,不辨喜怒。要一个接了任务的杀手放弃他的任务,就如同逼着一个婚姻幸福的女人去改嫁,连洛天音都觉得过分。不说名誉的事,即便是血域的高层恐怕也不能答应。万没想到他竟然说了声“好。” 这下连洛天音都呆了。流云是个相当干脆的人,一声好刚说完剑就已经收起来了。抬脚便要离开。 “等一下,”洛天音上前一步:“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流云双眸中闪过丝惊异,这女人差点被他杀了,有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但不吓的躲避还敢跟他做交易? “我知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这一单任务你既然无法完成,按理定然是要将定金退回金主的,我想要你告诉我金主是谁,你定然是不肯的。” 流云点点头。 “所以,我没打算问你。大概可能我也猜得出是谁,但每个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些代价。我恳请血域流云,将金主身上贴身的东西任意取一件给我。银子任你开,找他取。条件任你开,找他提。” 流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无奈的长孙元轶,竟又说了声好。 洛天音嘻嘻笑道:“如此甚好,那便快些去吧。我马上就要。” 明天开始虐女配,是直接虐死还是弄残?伤脑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3毁你没商量 章节名:023毁你没商量 大司马府芙蕖园中的热闹正是在最喧嚣的时候。洛天音回去的那一刻,男宾,女宾的才艺表演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没有人注意到她那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她也并不会去在意其他人。这样的场合明摆着就是相亲大会,她并不需要。 她的眼里现在只容得下一个人,女宾丛中如花仙精灵般甜美可人的独孤明莘。 不可否认,独孤家人都拥有着好皮相,独孤明莘在那一众庸脂俗粉的莺莺燕燕当中是绝对出挑的。除了清冷绝艳的宇文冰月,她便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何况又有着那样雄厚的背景。 独孤明莘目光是柔和而亲切的,众星捧月般如高傲的公主。但,那一切的完美终于在看到斜倚在回廊廊柱上的洛天音时出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裂痕。洛天音眼中笑意更深。 流云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当她看到流云给她找来的东西的时候几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冰山一样的杀手竟也是个放荡不羁的,能找来那样的东西给她实在出乎她的意料。难怪竟能与长孙元轶成为朋友,人以类聚,果然脸皮都是一样的厚黑。 不过,那的确是个好东西,今天的收获看来要比原先所想的大得多。 男宾席中长孙元轶遥遥向她递了个眼神,随即将两只纤长的手指在自己衣角上搓啊搓,搓啊搓。搓的洛天音眉开眼笑。丫的这是在抗议,抗议让他摸了那样的东西。 人群中骤然间一阵骚动,洛天音双眸一眯。相亲会的重头戏到了,这是要晒作品了?那么,好戏可以开场了。 在人流奔来的一瞬间,洛天音缓缓退出了回廊。她只喜欢看戏,做观众就要有自觉,与演员保持一定的距离还是要的。 冲在最前面的定然都是些京城贵族中不入流的角色,她们或是他们永远都不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他们只相信勇往直前,第一眼惊艳。 所以,跑在最前面那个贵介公子哥是兴奋而激动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你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哥哥我,有没有惊艳啊? 老天爷很善良,非常乐于成全膜拜他的芸芸众生。于是,他真的令人惊艳了。 他倒了,华丽而结实地扑倒。保养得宜的尊贵面孔与光滑的鹅卵石地面来了次全方位无死角亲密接触。那样的亲密,五官中不在平面上的那个最先遭殃。 于是当他抬起头时,所有人都看到他鼻子下面两条红红蜿蜒的河流。好惊艳。 所有人都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了个红艳艳的东西擦鼻血,表情优雅如花间扑蝶,好惊艳。 那红艳艳的擦鼻血布巾在完成使命的时候,某人瑟地一甩手。火红的生丝小兜兜上绣工精致的绚烂牡丹花迎风招展,好惊艳。 那贵介公子突然间成了焦点,心中得意,却在瞄到手中小兜兜时呆了一呆,顺手便将兜兜展开仔细地看。 这一下,他看仔细了,所有人也都看仔细了。兜兜上牡丹花的绣工极好,而那绚烂的牡丹竟组成了一个大大的“莘”字。手工不可谓不精巧,构思不可谓不奇妙,用心不可谓不 一瞬间,回廊中气氛诡异的暧昧。那公子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略过一丝狂喜,略显青白的脸色瞬间竟也染上了丝红晕。随即忙不迭地将肚兜塞进怀里,生怕人瞧见了一样,可是大家已经都瞧见了。那样的动作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独孤明莘身边唰一声空出了一大片场地。刚才还与她笑语嫣然感情好的不得了的贵族少女们,这个瞬间却自发地与她拉开了距离。意味不清却兴奋异常地眼神满场嗖嗖乱飞。 任何一个世界,八卦的力量都无比强大。不过一个瞬间,仅仅一个单薄的兜兜,瞬间引发了不下十种版本的故事,却个个香艳。 独孤明莘脸黑了,甜美的笑容浅笑的梨涡瞬间都化成了淬毒的利刃,如狰狞的毒蛇亮出锋利的毒牙,要将猎物瞬间毙命。 猎物却好似并无自觉,一脸无辜地冲她耸耸肩。眼神清澈而明亮,我离你那么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陷害你了? 毒蛇柳眉一紧,除了你没别人。 猎物摇摇头,朝人群中微微一指。人群中似有小小骚动。 毒蛇历眼一扫,肚兜男已经站在她面前。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己,偏还要装出一副风光霁月的光明磊落,一躬到底:“五小姐。” 毒蛇双眸中略过浓浓厌恶:“滚。” 兜兜男呆了,传闻中甜美可人的独孤明莘,气质高绝的独孤明莘什么时候竟有着那样狰狞的面孔。几乎吓得的他一哆嗦。 但怀中肚兜还带着体温,这不是她让丫鬟送来的吗?刚才猛然间觉得被人撞了一下,怀里莫名多了这东西,那样私密的东西,多明显的暗示啊。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了却是这样一幅不留情面的嘴脸,这小姐着实不太可爱。 兜兜男在大兴城中也算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虽然着实垂涎于独孤明莘的美色和她背后独孤氏的雄厚实力,但他并没有兴趣被那样不可爱的毒蛇吞掉。外面有大片的森林没必要为那么一颗树吊死。 兜兜男优雅地将兜兜掏了出来,恭恭敬敬递到独孤明莘面前:“五小姐好意恕在下不能接受,还请收回。” 说罢没等独孤明莘有任何的回应将肚兜塞在她手中,微一躬身果断退场。 全场静默,洛天音激动了。极品啊,这丫的肚兜男太极品。谁选的,太有眼光了。想象中狗血的辩论会,推理剧,苦情剧甚至发展到后来的动作剧统统都是浮云。人家只是潇洒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肚兜。完胜。 此处无声胜有声。 恰好出来巡视并检查相亲会效果的夫人团们将那诡异的肚兜场景全数看在眼中。独孤夫人脸色如乌云密布。 回廊内外诡异的安静,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都明白。从今往后,大兴城贵族圈中再没有独孤明莘立足之地。 那豆蔻年华的甜美少女的前途,完了。 洛天音并没有忽略独孤明莘眼中的狠毒,但她并不在意。独孤明莘不会死,但她以后定然不会再在大兴城中出现,等待她的要么是青灯古佛的一生,要么就是远离京师的边远小城,总之再不会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她不是善良的人却也不残忍,独孤明莘算计了她,自然要付出代价,给个教训也就是了,她并没有打算要她的命。 但她却并不知道,她这一时的手软,终将给自己留下了大的祸根。 暂时解决一个,后面拿谁开刀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4 惊闻婚盟 章节名:024 惊闻婚盟 五味居的菜非常好吃。 这是洛天音极为深刻的认识,实践出的真理。所以五味居成为大兴城最有名的饭店是很有些道理的。 五味居的菜却也是非常贵,好在请客的不是她。 宇文冰月一双美眸一眨不眨注视着对面那张丑陋的脸孔,直到她一脸满足地将筷子轻轻放下,方才将早就准备在手边的一个极普通的木盒推过去。 “阿奴,我从娘亲那里取来了你的药丸。免得你来回奔波。” 洛天音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将木盒却过来:“多谢,郡主有什么话只管说,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宇文冰月却是目光飘忽不知想些什么,脸上却是微微泛红。 洛天音一怔,这是传说中的少女怀春? “阿奴,”沉思良久,宇文冰月终究还是缓缓说道:“元轶哥哥去向娘亲提亲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洛天音傻了,这一回洛天音是真的傻了,长孙元轶居然去提亲?向师父提亲?提的谁?宇文冰月?当然是宇文冰月,只有她才与长孙元轶门当户对。为什么她心中会有一丝的酸涩。 “我有什么可帮你的,你的婚事自有王爷和师父会为你做主,我算什么。” 宇文冰月微微一笑,瞬间光华满地:“听闻元轶哥哥府中并不太平,有后母和弟弟。逼的他不得不藏拙度日,我想她府中定也是凶险非常的,我希望,我出嫁时阿奴能陪我一起去柱国将军府。我们一起帮元轶哥哥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可好?” 她的语气无比真诚,水汪汪的大眼中充满了希冀,那样的希冀是没有办法令人拒绝的。 洛天音缓缓夹起一粒花生送入口中,刚才那花生吃起来还无比的香脆,怎么这一会儿就有些发苦了呢?她将花生慢慢嚼碎,咽下,良久无语。 宇文冰月也并不说话,仍用那样的眼神一眨不眨盯着她。 终于,洛天音一声轻叹:“既如此,你又何必嫁他?” “你不懂,”宇文冰月微微一笑:“我喜欢他,十年前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很喜欢他。只要能嫁给他,纵使刀山火海,我也毫无怨尤。” “你喜欢他什么?”洛天音仍旧在与那盘花生米作斗争。 宇文冰月微微一怔:“喜欢他什么?实在很多。他的长相,睿智,修为,出身甚至隐忍,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他的,我都喜欢。” “是吗?”洛天音声音低沉呢喃:“都喜欢吗?若是他只不过是圆空师伯的普通徒弟,若是他真的胆小懦弱,若是他不是柱国将军的嫡长子,你还会喜欢他吗?喜欢一个人什么时候有了那样多的理由。”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宇文冰月声音冷了几分:“你可是不愿助我?” 洛天音淡然一笑:“你我三年契约未满,三年内你任何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如此甚好。” “但我不保证能帮你夺回长孙元轶的权利。” 宇文冰月双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属于我的东西自然谁也夺不去。” == “咯吱吱”机关滚动的沉重声响中,洛天音脸孔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亮如碎星的双眸缓缓注视着面前摇曳的竹筒。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看到那些竹筒恐怕都会兴奋异常,只因那些竹筒中是夺情楼自建造之初搜集的所有情报。任何人拥有了那样的情报,都几乎可以瞬间成为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 只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夺情楼的情报会藏在那样的地方。 一间普普通通的伙房,人来人往的伙房。 火,可以摧毁这世间很多东西,那样满满一屋子的竹简纸张,只需丁点的火星便能毁去。 但,夺情楼却偏偏就是把那样的东西看似随意地藏在了平常人眼中根本就不可能会藏着任何东西的地方。 这一排竹简是大周公卿密卷,在洛天音看来,想要帮助长孙元轶夺回权利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世家大族的权利更替从来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往往与各方势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各种联系。所以,她需要提前了解很多事情。 玉白的指尖在那一排竹筒上幽幽划过,将柱国将军府取下来。拔开塞子倒出里面的雪白的纸签。洛天音却是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怪异,这是柱国将军府资料当中给她最大的感触。当初,柱国将军迎娶柔然夫人的时候,排场是非常大的。只因那人的身份并不普通,她是柔然的公主,并且是柔然汉王最宠爱的小公主。 按理说,柔然那样的强大是不需要和亲的,但这柔然的小公主却不知为什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大周的土地上。那样的身份,即便和亲也应该是嫁入皇室,但那小公主最终嫁的却是手握重兵的柱国将军。 偏柱国将军似乎还并不满意那样的一桩婚姻,愣是在大婚不满三日又娶了一个贵妾。那无疑是狠狠打了新娘一记响亮的耳光,但是想向中的陈兵边界并没有出现,柔然公主居然接受了。直至后来,柱国将军府先后生下了两个同月份的男孩。 柔然公主却在产后因血崩损毁了根基,一月后的满月宴上,贵妾成了平妻。纠缠于病榻两年后柔然公主终还是香消玉殒,又是不到短短一个月,平妻尉迟氏被抬成了夫人,理由是无人主持中馈,那时的柱国将军根本就尚未除服。 洛天音心中长叹,这个世界上男人三妻四妾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如柱国将军这般凉薄却实在是少见。 从那短短的字里行间,她能深切地感受到,柔然公主对柱国将军不是不爱就是大爱。因为不爱,所以不争。因为大爱,所以包容。因为不爱,所以不在意。因为大爱,所以退让。 但她的退让却并没有换来良人的真心。反而送了自己的命。连带着自己的骨血也受到了摧残。 按理说,柱国将军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没把柔然放在眼里。但,柔然公主的重重遭遇却好似并未引起柔然的重视。居然有一种隐隐默许的态度。 她只觉的齿冷,不是说公主是汉王最爱的女儿吗?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她下嫁,被冷遇,直至身死甚至连名分都没了,这样的爱要来干什么? 这当中可有什么勾当?她没有忽律卷宗中那行关于尉迟氏的出身,大兴从六品御史家的嫡女。本身看起来不甚高贵,但她有个了不起的舅父大司马独孤宇。 所有的事情,联系到独孤宇似乎都不会太过单纯。大司马总掌天下军权,但真正的兵权虎符却在柱国将军手中。这样一桩婚姻实在无法不令人浮想联翩。但这又和柔然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似乎处处正常,但却又处处都不正常。 暗室的机关门再次开启,朱雀逆光而站。温柔眸子在屋中摇曳的竹筒上微微一扫,看到那唯一空了的绳子,如沐春风的脸孔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深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5 度情白凤 章节名:025 度情白凤 “你不是怕麻烦,所以从不会来这里的吗?”终于,在洛天音手指即将触到独孤氏密卷的时候,朱雀温柔而极富磁性的声音在房间里淡淡回荡。 洛天音素手一顿,昏暗地室中,款款走来的朱雀如夜光下耀眼的明珠,细腻的肌肤如上好的凝脂,莹莹的散发着水润的光,恍惚中竟好似没有一个毛孔。灯下观美人,美人更倾城。 洛天音呆了一呆,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口水重重地咽到肚子里,手里的动作却是忘了,任由竹筒滑落下去,当啷一声脆响。 朱雀唇角轻勾,温润的笑容叫人只觉温暖:“白凤是为我美色所迷?江湖传言,朱雀白凤为一对神仙眷侣,我不介意坐实。” 洛天音终于回魂:“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很值得骄傲?” “一个女人,长得不好看,的确不值得骄傲。” 洛天音撇撇嘴:“自恋。” 朱雀微微一笑,暖如春风的眼眸在竹筒上缓缓扫过:“你一向不耐烦看那么多的字,需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好。”洛天音一声轻叹:“朱雀,你如此善解人意若有一天你嫁了人,我可怎么办?” 朱雀脸色微微一白,无奈笑道:“我今生只怕与”嫁人“无缘,你若肯嫁,我勉强娶了便是。索性叫你盘剥一辈子。” 洛天音却是一脸正色:“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等哪一天玩累了,倒是值得考虑。” “我便当你应了我的婚约,你万不可反悔。不然,我倾尽度情楼之力,也定然要将你挖出来。” 洛天音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却不知世界上有很多事往往一语成谶,很多人当时却并不在意。 “前面可是又有了生意?” 朱雀点点头:“大生意,却有些棘手。需得你亲自出面。” 洛天音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什么样的事情还要我出面?” 这的确是一件很值得惊异的事情,度情楼白凤朱雀虽然名声在外,但接手生意的一向都是朱雀,很少有人知道度情楼真正的当家是白凤。什么样的事情竟能让朱雀自动退避,换她出场。 “这个人见到我第一面就说要跟当家的对话,我就回来找你了。” 洛天音亮如碎星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朱雀,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润而美好,如同亘古不变的一张面具,从不知道朱雀是这样好说话的一个人。 “什么人的生意?” “柔然王孙拓跋临渊。” 洛天音脑海中立刻闪现出那日宫中房梁上如狐狸般明媚的少年,那样一个受到诸国皇室友好接待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度情楼?度情楼做得是买卖情报的生意,但无论是买还是卖,似乎都与那样的人扯不上关系。 “走了吗?” “没有,我在等你的回话。” “走吧,去看看。” 洛天音将墙壁左侧夜明珠镶嵌的巨鹰左眼轻轻一按,格拉一声,房间中吊着的竹筒瞬间不见了踪影。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密室,转到朱雀的净房,又下了条密道。并没走多长时间,掀开头上石板,刺鼻的香风中,已到了一间俗不可耐的闺房。 那样的房间,色彩极为抢眼,凡是世间能想到的最艳俗的颜色,在这里你全都可以看得见。 大红床账,明紫的桌布,草绿纱窗,湛蓝窗帘,藤黄的椅套拆开来哪个都好看,偏偏却出现在同样一个房间中,那样的房间就叫人怎么都看不出好看。颜色太多,如同放大的调色板,这样的房间很难让人静的下心。 这房间里,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任何一件东西都绝不超过十个铜板,实在是一件最普通的下等妓院的最普通的伎女房间。谁也不会想到,江湖中于血域齐名的神秘度情楼的堂口竟然在这样不堪的地方。 房中刺鼻的廉价熏香叫洛天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朱雀缓缓走到香炉边灭了里面的香,随手抖进些粉末,短短瞬息之间,房间里立刻流淌出淡淡的香气,如日光下溪流边带着水珠的青草香,叫人说不出的舒服。 朱雀微微一笑,袅袅青草香中如暖阳中温润的云,叫人看的心间发颤:“我去叫他进来。” 不大会的功夫,拓跋临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洛天音于他并不熟悉,但直觉中今天的拓跋临渊于传闻中并不一样。 传闻中拓跋临渊放浪不羁,爱慕女色流连花丛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深刻明晰的眉目中总含着脉脉深情。但今日,那狐狸一样的双眸中却是严肃的,冰冷的,近似无情。也许多情的人本就无情。 “度情白凤,度情楼大当家?”拓跋临渊的问句更像肯定。 洛天音没有说话,幕离下的双眸只一眨不眨注视着,优雅而缓慢地为她和拓跋临渊斟茶的朱雀。 朱雀给她的茶一向都是清茶,里面从不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温度从来都是刚刚好,不凉也绝不烫口。能将分寸和一个人的喜好拿捏的那样好,实在很是贴心。 洛天音不开口,拓跋临渊和朱雀也一样不开口,气氛一时间静的诡异。只能听到茶水注入杯中微弱的声音。 直到拓跋临渊将面前茶水一饮而尽,洛天音才淡淡地道:“王孙殿下既然能在这里见到我,相信对于我度情楼也是上了心的。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拓跋临渊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丝兴味:“痛快。本殿下请大当家帮忙查一桩旧案。” 洛天音玉白指尖把玩着手中粗陋的青瓷茶杯:“但说无妨。” “十余年前,我姑姑死于产后血崩。在我看来,那样的死法着实蹊跷,我姑姑自幼生长于大草原,身体万不是寻常娇弱闺秀可比。我姑姑是我们天圣大汉最爱的女儿,拓跋临渊今次来只想求得姑姑真正死因。” 洛天音微微向椅背一靠,幽幽说道:“皇孙殿下还是请回吧。” 拓跋临渊双眸一拧,瞬间威严:“大当家是不肯接这桩生意了?” 洛天音微微摇头:“皇孙殿下既然觉得二当家不够资格跟您谈生意,白凤也可以觉得殿下不够资格跟我谈生意。” “你。”拓跋临渊终究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洛天音言语中明显的轻视还是叫他不舒服了。狐狸一样的眼睛这回真的是怒了。 洛天音并不怕他:“这生意真正的东主只怕不是皇孙殿下,你既然可以要求见我,我自然也可以要求见到真正的东主。谈生意自己却不露面,只怕不够诚意。” 拓跋临渊双眸中闪过丝意外:“好,我这就唤他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6朱雀 章节名:026朱雀 洛天音去下头上幕离,将粗瓷茶杯缓缓凑向唇边。 却冷不丁斜刺里一只骨节均匀的大手将茶杯夺了过去,头顶上是朱雀温柔好听的声音:“冷了,我给你沏了杯新的。” 洛天音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默默注视着朱雀的一举一动。朱雀缓缓将洛天音杯中残茶倒入熏香炉中,再重新注入滚水。摆在她面前的茶永远都是刚刚好的温热。他的动作永远都不疾不徐,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舒服。 艳俗的房间中还是处处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青草香,一切似乎都与刚才没什么不同,洛天音却知道一切跟刚才已经不同了。 房间里的青草香实际上是一种含有轻微毒性的致幻剂,能让人短暂遗忘何不适。所以这许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在与度情楼谈完生意后还能记得清度情楼的堂口在哪里。朱雀的茶是唯一的解药,喝一杯能缓解一部分的毒性只剩遗忘。而两杯则是毒性尽除。在度情楼,至今没有一个人敢喝茶水超过一杯的。朱雀的心思的确非常细腻。 洛天音低低一叹:“你没什么问我的?” 朱雀暖如春风的目光只在她茶杯上微微一顿:“你若是肯说我自不必问,你若不肯说我问了,又得不到答案,岂不是要难受?索性便不问了。” 洛天音嘻嘻一笑:“朱雀,将你带回度情楼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眼光的事情。” 朱雀微微一笑:“何必这样说?若是没有你,我今日尚不知是怎样的境况,定不会如此自在。” 清茶袅袅暖烟中,朱雀温润的面庞犹如谪仙,干净清雅早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全不相同。 第一次见到朱雀,他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是街边上随处可见的乞丐,瘦弱而单薄,脏污的完全看不出面貌。那个时候,他被一群同样脏污却高大的多的乞丐死命压在身下上下其手。甚至有人在混乱中去撕扯他本就破碎的衣衫,手上的动作也是越来越不堪。 但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就是那样的笑竟让那不起眼的小乞丐瞬间葳蕤生光。吸引了所有人也吸引洛天音,六岁的洛天音毫不犹豫地将朱雀带回了度情楼,冷眼瞧着,他从一个普通的斥候成了二当家。这其中的艰辛,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 “这生意我接了。” “恩,我知道。” “大司马府你知道多少。” 朱雀眼眸中闪过丝淡淡讶异:“知道一些,你可要听?” 这个时候,洛天音该问的怎么都应该是柱国将军府,怎么会扯上大司马府?他虽然有疑惑,却并不会去问。只要是她要做的事情,他从不质疑。 “柱国将军府填房尉迟氏是独孤宇的外甥女,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的巧。尉迟氏嫁入将军府多少年?” 朱雀唯一思量:“大概十七年前仲夏时节。” 洛天音双眉一颦:“十七年前的大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 “你指哪些?” “十七年前柔然公主和亲,三日后迎娶尉迟氏。第二年冬至日先帝驾崩,三月初春宇文齐登基称帝,下旨国号昭明。同年初夏柔然公主薨,仲夏尉迟氏扶正。第二月大司马独孤宇赐封公爵爵位,柱国将军交还半块虎符,外家军军权收归中央。三日后,幼帝将虎符赐予独孤宇,大兴城南北军军令本就在独孤宇手中,如今又持了外加军虎符,天下的权利与其说是在幼帝手中,不如说实在独孤手中。自此,独孤权利到了巅峰。而先帝驾崩前一个月,独孤宇不过是个从五品的郎中令。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 朱雀重新将她再度冷掉的茶水换了新的:“天下事过犹不及,如今的独孤一族盛极一时,谁又知道这样的繁盛能支持多久。” “我只是好奇,独孤宇完全有能力篡位称帝,因何要扶植昭明帝,还要将自己女儿嫁入深宫那样肮脏的地方。” 朱雀微微一笑:“你也说了是篡位,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独孤明蕖若是生下皇子,定然能稳坐储君之位,天下岂不是名正言顺地落入了独孤氏血脉之中?” 洛天音想到那碗西藏红花,心里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独孤明蕖入宫数年,一无所出。独孤宇的打算只怕要落空。” “未必,’朱雀摇摇头:”中宫虽然膝下空虚,但自打独孤明蕖入宫以后,昭明帝为她空设后宫,无论是否出自本心。有着独孤氏血脉的皇子诞生之前,宫里断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妃子。“ 洛天音吸了口冷气,她还是大意了,若是在进宫前能够将后宫的关系梳理一遍,她就会知道宇文齐的皇宫里只有一个皇后。若是知道了只有一个皇后,她当时断然不会去管那桩闲事。若是没有管那桩闲事,她也许早就回了御花园,便不会遇见拓跋临渊。不遇见拓跋临渊当时就不是那样的引人注目,皇后自然也不会赐她什么正四品诰封。她就仍然可以自在而低调地活着,也不会给自己招来独孤氏那样一个强敌。 但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小小的疏忽,往往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朱雀刚才的分析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她却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究竟是哪里却一时半刻的也想不出来。 ”在想什么?“朱雀春风般的眼眸淡淡注视着洛天音。 ”柔然公主的事情跟独孤宇的崛起在时间上实在是太多契合,不会没有关系。你觉得,一个女人生孩子,会有什么人在身边寸步不离?“ ”稳婆。“ ”柔然公主那样的身份,稳婆定然不会是普通人。朱雀,我要查那个稳婆,不光是稳婆,长孙元轶的奶娘,包括柔然公主近身伺候的所有人的资料你都找来给我。事情过去的已有些时日,查起来可有难度?“ ”无妨,我立刻安排人手。“ ”所有资料直接过你手交给我,万不可泄露分豪。“ ”好。“ 介个,稳婆只怕是不太好找的了,亲,给收个藏吧。最近收藏好惨淡的说,竹子好叫他们快点干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7婚事敲定 章节名:027婚事敲定 今日的永王府热闹而喜庆,长孙元轶竟也是难得一见的规矩。叫洛天音看的万分不习惯。 清晖园正厅里穆侧妃眉目含笑一片喜气,那样的喜悦如同沙漠中干可已久的旅人骤然间见了水。 “娘娘,可要将少将军找回来?” “长孙夫人意下如何?” 尉迟氏端着茶杯,用杯盖缓缓拨弄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低低一笑:“元轶生性直率,心里最是纯净。我虽是她嫡母却非生母,还是由的他吧。” 两人眼神交汇,笑容灿烂而真诚。 话语不多,却是大有深意。无论是宇文冰月还是长孙元轶都不是现任主母所希望见到的人,本来议亲中的男女是万不可相见的。但她们却并不在乎他们私下见面,甚至隐隐还有几分期待,巴不得出点什么事。真丢了人一句非生母就打发了。 清晖园发生的事情,长孙元轶并不知道,他也并不需要知道。结果早在他预料中,过程实在没那么重要。 此刻,他正懒洋洋指挥着纳威搬了张太师椅,懒洋洋躺在上面。任由廊下穿堂风幽幽地吹去暑期的闷热。 手边矮几上是触手可得的冰镇绿豆汤。海棠春睡般优雅迷人。 洛天音故意将脚下步子踩的咚咚山响,那人却依然没长骨头般摊在太师椅上,一脸欠揍地微笑。洛天音懒得理他,从茶几上端起琉璃荷花碗里的绿豆汤一口气灌了进去,咕咚一声扔在桌上。绯红的脸颊方才缓缓恢复了常色。 一边抬袖子擦擦脸颊上渗出的汗水,一边毫不客气朝着长孙元轶腿上踢了一脚:“起开,我累了。” 长孙元轶懒懒睁开眼睛,凤眸中水光潋滟带着丝慵懒的魅惑,红唇一嘟艳若玫瑰:“阿奴,我也累。” 洛天音脸色一黑:“你累个屁,老娘前院后院顶着那么大太阳给你们打听消息。你除了睡觉打秋风还干了些什么?好意思嚷嚷着累?” “又不是我让你来回的跑,今天天这么好我专程来看你,你不陪我也就罢了,还让我等的那样久,好好的绿豆汤都等凉了,你好意思冲我嚷嚷?” 洛天音嘴角一抽,貌似绿豆汤是用冰镇过的,那是等等会凉成那样东西吗? “我看你不累吧,”长孙元轶幽幽地道:“说个话中气那样足。” 洛天音瞪眼。 “累的话你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洛天音怒了:“我早说了。” “哦,是啊?”长孙元轶嘻嘻笑道:“抱歉,忘了。那你坐吧。” 他的动作极快,带着优雅淡定的从容,一把将洛天音扯过去按在椅子上。 “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洛天音瞥他一眼:“已经换了庚帖。” “甚好,”长孙元轶笑的见牙不见眼,雪白的牙齿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险些刺痛了洛天音的眼:“我那后母做事一向不靠谱,这一次倒是甚的我心。” 洛天音冷冷一哼,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觉得长孙元轶与宇文冰月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娶她?骤然想到,那一日在那艳俗花楼房间中,长孙元轶冷漠的样子。那一刻的长孙元轶是她今生从未见到过得。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才知道,原来长孙元轶很介意自己母亲的死因,看似淡漠无情的他其实对自己的母亲是万分在意的。 长孙元轶有很多副面孔,嬉笑的,木讷的,懦弱的,无耻的,冷漠的,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样子。这样一个心思复杂的人,突然间求娶宇文冰月实在让她觉得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过,宇文冰月能嫁给他应是满足的吧,她自小就一心一意地爱慕着她。 正房宇文冰月闺房窗户上的碧菱纱微微颤动,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来也怪,往日只要长孙元轶一出现在永王府,宇文冰月必然蝴蝶般飞过来。现在,两人定了亲,她反而避忌起来,怎么都不肯露面了。 长孙元轶显然也看到了那晃动的纱窗,妖孽般完美的脸上挂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那样的笑让洛天音没来由的脊背发凉,仿佛下一刻就有人要倒霉。有什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你,该不会是为了避开她才提亲的吧。” “怎么会,”长孙元轶微微一笑:“我可不会为了那样微不足道一件事赔上自己的终身。阿奴是觉得这样的理由会让你心里舒服些吗?那我便说是吧。” “长孙元轶,滚。” 骤然间,白亮天空中飞过一只翠鸟,美丽却普通的翠鸟。仲夏天气,那样的翠鸟随处可见。洛天音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地一滞:“我有事,出去一下。” 长孙元轶认真地看看她,良久说道:“好,我也该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8焦土废墟 章节名:028焦土废墟 眼前是一片怎么都无法想向到的焦土,广袤的焦土。黑几乎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色彩,夕阳下落日余晖中,即使涂上了淡淡的金,却依然无法掩饰它满目的荒凉。 “怎么回事。”洛天音声音微微的愤怒。 怎能不愤怒,这个村庄位于京郊,离大兴城不过三十余里,竟然就这样被人悄无声息地付之一炬?那样大的一个村庄无端端凭空消失,京城衙门竟然没有一点消息。她不过刚刚查到些线索,将军府的稳婆据说曾出现在这里,秘密地来,还是晚了。 顶着人皮面具的长孙元轶低低一笑,声音中说不出的讽刺:“大当家就带我来看这个吗?” 此刻的洛天音戴着幕离,在他眼中面前这个人是白凤,度情楼大当家。洛天音心中微微一涩,明明是相当熟悉的两个人,此刻却是用另外的面目相对。相见不相识。 “朱雀,”洛天音声音冷厉:“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雀温润的双眸缓缓扫过面前焦黑的土地:“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这个村子,三天前方才离开?” “为什么离开?” “官府派人进村收缴田税,阵势有些大。进出村民都要核对身份,稍有一点不对劲便被驱逐。我们不好于官府硬碰。”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田税月月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何曾见过那样大的阵势,二当家不觉得奇怪?” 朱雀却仍是好脾气地一笑:“不奇怪,收田税的税史半月前刚刚上任,是大司农的亲戚,为人嚣张又极讲排场。但凡有他的地方阵势一向强大。” 长孙元轶修长的指尖指向焦黑的土地:“那么,这怎么解释?” 洛天音缓缓走上前,挡在他们之间:“度情楼既然接了公子的生意,自然会给公子解释。” 长孙元轶微微错愕,眼前的人明明是陌生的,但刚才那样的动作偏偏叫他莫名的熟悉,那样的熟悉毫没道理,叫他心烦。 “偌大的一个村子转眼就烧没了,大兴城内竟没听到丝毫的风声,这事情只怕不寻常。朱雀,你确定没有人走漏风声?” 朱雀略一沉吟,坚定地摇摇头:“没有,我这次安排的人都是你选出的菁英卫。” “这村子这么大,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人呢?村子可以烧,你说人都去哪了?”洛天音声音低沉,像问别人更像问自己。 她慢慢抬脚踏上废墟,黑色软底皂靴压过焚烧的路咯吱吱响。村子的确是空的,烧的相当彻底,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可曾听说,京郊最近有大量人口迁移?” “没有。” 洛天音点点头,缓缓在废墟中穿行,步伐安详自在,如同徜徉在绚烂的花园。“没有迁移么?那么,村里的人就都还在。” 长孙元轶脚步微微一顿,带着面具的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你是说,他们都死了?在这里?怎么可能” 洛天音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即使隔着幕离却还是叫长孙元轶感觉到了她目光中碎星一般的光亮。 “在正常人看来的确不可能,但我们的对手从来就不是正常人。能有那样成就的人什么做不出来?杀人灭村,实在是小事一桩。” “那么,”朱雀眉头难得一见了颦了颦,显然对于灭村的事情是介意的:“你认为,他们在哪里?又怎么能那样悄无声息瞬间致死那样多的人?” 洛天音目光迅速打量着四周,手指在一个空旷处微微一点:“那里,似乎是个广场。” “原本应有个戏台。”朱雀盯着残垣中的半高土台,土台边上还剩着半截焦黑的木棍,看那样子原本应是个旗杆。 “旗杆?”长孙元轶语气中染着死惊异:“有资格树旗杆的村子并不是普通村子,这村里住的是兵户。” 大周朝南北军拱卫京师,大军往往驻扎在京郊附近。五百年发展下来,南北军中子弟大多都出自京城及周边,渐渐地便也在当地娶妻生子繁衍生息。京郊附近就出现了很多的兵户寸,那些村里的男丁战为兵,休为农,过的倒也自在。村中旗杆上的令旗会时时变换,兵户就是根据令旗来安排自己的生活。操练,务农两不误。 屠村,不难。难的是消息没有泄露半分。 然而,屠了兵户村,消息仍然没有泄露半分更难。毕竟,兵丁姓名兵部都是登记造册了的。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这样大的手笔。 洛天音走在广场的地面上,突然停下脚步:“就是这里,挖吧。” 她站的地方一脚踏上去微微踩出个脚印,不过非常细微的差别,寻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话音刚落,焦黑土地上骤然间多了七八个人。一样粗布的短打,一样扔在人堆里看不出来的普通眉眼。焦土上的三个人却并不奇怪,放佛这几个人本就应该存在。 叮叮当当的挖掘声中,戏台旁骤然间出现了一个大坑。按理,化为焦土的地面质地应是极坚硬的,偏偏那些人挖掘的却极是迅速,只因为那样的一块土地实在是太浅薄。坑中密密匝匝地全是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叫人看一眼便忍不住眼晕。 这本是夏末天气,那样多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着,只上面那一层被火烧得看不出境况,下面的尸体却是没有遇到火的。这么多天过去,这些尸体骤然暴漏在空气中,恶臭突然间便扑了出来。 洛天音微微颦眉,并不是因为臭,只是因为她看到了,那坑中有为数不少的孩童尸体,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实在是太过残忍。 袖子一紧,却是朱雀将她身躯往后一甩挡在了她面前,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好了,不要看了。” 洛天音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无妨,该看的已经都看见了。” 长孙元轶凤眸一眨不眨注视这那炼狱般的深坑,目光渐渐的冷冽森然。 朱雀低低说道:“这个村子应是没有活口,线索看来是断了。” “未必,”却是洛天音与长孙元轶同时开口,两人目光微微一碰迅速分开。 洛天音却是一声不响地纵身跃入那奇臭无比的尸坑当中。遍地狼藉,只她一袭细葛布黑袍却如奈何桥边的曼珠沙华,干净妖冶却高贵无比。 一瞬之间,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天上地下那纤细孤寂的一抹身影。 剧情开始走向推理剧了哦,亲,让我们一起竖起手指,推推眼镜,大喝一声,真相只有一个加入书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9 抽丝剥茧 章节名:029 抽丝剥茧 当长孙元轶和朱雀先后跃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在细心地观察离她最近的尸体:“世人都以为,人死了最保险,再不会泄露任何的秘密。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说假话的只有死人。只要你够细心,他会告诉你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朱雀微微一怔,随即英俊的脸上便挂上了温润的笑容,眼神却比平时更炙热了几分。 长孙元轶对他脸上的脉脉温情很是不屑,眼睛焦灼在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上:“看这伤口,不像是高手所为。” 洛天音点点头:“这个人,勃颈之上有清晰地指印,如今红肿的有一指宽,显然并非内力所伤,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这个人,”长孙元轶脚步微微一顿:“头部表面於痕明显,最致命的是天灵之处有一处明显的凹痕,凹痕并不平整,那样的形状应是棍棒反复敲击所致。” 两人缓缓将尸坑中的尸体逐一查看,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朱雀则在洛天音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递上一方丝帕:“擦擦吧,此刻没有水。” 洛天音想冲他笑一笑,但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那样的心情,只得低低道一声谢。 “全是外伤。”长孙元轶声音低缓:“而且下手的人武功并不高,甚至有些好似是普通人所为。其中不乏妇人。” 洛天音点点头:“没错,有些伤痕的经手人看起来力道并不大,位置也拿捏的不是很好。甲痕甚至牙印都比比皆是,不仅有妇人甚至可能还有些孩童。否则无法解释,那些位置特别低又没有什么用处的伤痕。” “凶手不是一个人,人数多而杂,不是职业杀手。并没有准确的致命伤,伤口繁杂凌乱,能够致死皆是因为凶手够坚持。” 洛天音打了个冷战,心里更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那样多的没有经验没有力气没有动机的凶手,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活活打死,得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毅力。那样的杀人方式杀一个两个的,也许还可以,杀的多了只怕连自己都会被累死。如何下的去手?何况还有那样多襁褓中的孩子。 朱雀默默注视着恶臭尸坑中的两人,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如同亲眼所见般将当时的现场事无巨细的还原。这两个人,此刻一个戴着幕离,一个蒙着人皮面具。明明应该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在不经意间向世人昭示着他们的默契。那样的默契,叫他觉得分外刺眼。 “那么,会是什么人下的手呢?这里除了尸体并没有任何凶手的线索。”朱雀声音依旧温和,却是不动声色再次挡在了两人之间。 洛天音略一沉吟:“不,凶手并没有离开。” 朱雀双眸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扫向地上纵横交错的尸体,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温润的脸上终于陇上一层淡淡的不悦。 “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离开,”长孙元轶声音更加低沉:“这些人是在自相残杀。” “这个村子是被这个村子的村民自己屠的村。” 尸坑中一时之间静默无声,只有缓慢而燥热的风在尸坑中盘旋。却叫气氛更加沉重。 听上去这怎么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此刻这三个人却都知道,这件事很可能就是真相。 长孙元轶淡淡地道:“能够让全村的村民如此疯狂,完全丧失理智。实在是很大的手笔。不知是通过怎样的途径。” “毒定然是下在人每天都需要几乎时刻都需要的东西,否则毒发时间不一样,屠村的效果会差了很过。搞不好还会有漏网之鱼。”朱雀难得一见的颦紧了双眉,竟一瞬间多了些冷冽肃杀之气。 “水,是每个人每天必不可少的东西,但在水中下毒却无法保证全村人在同一时间喝水,如果不在同意时间喝水又怎么能在同一时间毒发?” 洛天音声音低沉,像在问别人更像在问自己。想要让人一时疯癫出现幻象的药物并不少见,但难就难在要让那么多的人毫无所觉同时中毒同时毒发。她纵身跃出尸坑,缓缓打量着四周。 坍塌焦黑的戏台,半截漆黑的旗杆,空旷的广场,戏台边随处可见烧的焦黑的破碎瓦砾,再没有其它。她脑中突地灵光一闪。 “旗杆。”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是洛天音,一个是长孙元轶。洛天音只微微向他看了一眼,却没有注意到长孙元轶凤眸中的诧异。 “这村子是兵户村,依令旗而行。若是旗杆上有紧急集合的令旗,村民自然会集中,这村子里唯一能集中的地方就只有戏台边的这处广场。” 洛天音点点头又摇摇头:“理应如此,但军令令旗只会将兵丁聚集不会聚集亲眷,能将全村人都聚集起来甚至连老弱妇孺都没有落下的,只怕不会是军令。” “这村子虽在京郊,却也不甚繁华,”长孙元轶目光瞟向戏台:“想来平日里并没什么消遣。能将人聚集的那样整齐,不是军令自然就只能是乐子。只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乐子才能将老幼妇孺也一并召集来。” 洛天音捡起戏台前的碎瓦,指腹缓缓擦过碎瓦边粗糙的裂口:“若是到了晚上,戏台周围定是要燃起火把的,火油中若是加了什么东西,火一烧着气味自然会随风飘得到处都是。如果再加上免费的酒水,这样热的天,人很容易口渴,渴了便要喝水。无论从哪里下毒,这村子里的人定然都逃不过。” 朱雀再瞟一眼尸坑,低声说道:“最近,京城并没有什么大的戏班流动。” 洛天音微微一笑:“真正的戏班怎么会那样下作的手段?当然是假的。” “假的戏班,自然就是留下来埋尸和放火的人。” 洛天音目光一闪:“那些人也就是幕后主使的人。” 朱雀轻轻一声叹息,声音也渐渐温和下来:“木公子已看到你这桩生意已折损了不少的性命,可还要坚持继续交易?” 长孙元轶凤眸向洛天音瞟去,木公子是他在度情楼所用的化名,良久并没见他有什么回应:“既然已经折损了这么多的性命,就完没有停下的道理。不然这些人不是白死了?总需要给个交代。” “木公子果然大义。”明明是嘲讽的话,从朱雀嘴里说出来,偏偏就没有了丁点的嘲讽,真诚的不得了。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这些人的确因我而死,我却不能将命赔给他们。” 朱雀脸上笑容更深了一分,却再也不去看他。 长孙元轶却是走到尸坑边,一低头便能看到里面层叠的尸体:“我的命算是向你们暂借的,你们如今都躺在这里,再看不到世间事。从今天起,我便是你们的眼睛,你们的手。我要留着这条命让你们好好看着,我是如何替你们报仇。” 洛天音浑身一震,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悲伤。尽管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近似淡漠,好似对这些人的生死全不在意。 但他们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年,对他的一言一行她都太过熟悉,长孙元轶从不替任何人做任何事,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里定然是在意的,很在意。就像他从没提到过的母亲。 朱雀对洛天音说道:“这尸体可要埋了?总得入土为安方好。” “不必,”洛天音嘴角勾起一个奇异的笑,可惜隔着幕离没人看到:“人家要毁尸灭迹,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朱雀,立刻安排人将这兵户村遭屠村的消息送入京兆尹。同一时间,安排大兴城中乞丐将这件事广泛传播。并且编一段静夜诡戏的好段子到各大茶肆酒楼里说。越诡异越刺激越好。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想遮掩是吗?我偏给你端到桌面上。偶尔打打草惊惊蛇也是不错的。” 朱雀目光一闪,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担忧,终究只是点一点头,轻声说道:“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0 遇见劫道的了 章节名:030 遇见劫道的了 无名的兵户村虽然在京郊,离京城终究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刚才那样一番的耽搁,天色已渐渐擦黑。 七八月的天气,白日里还极是炎热到了傍晚天地之间却是凉爽起来。笔直的管道上此刻已完全没有了人影。洛天音暗暗撇嘴,古人的作息果然不敢恭维,天才刚一擦黑就忙着回家各种娱乐,难怪古代的新生儿降生率居高不下,实在是精神生活太过匮乏。千载难逢的有个戏班来唱出戏可不就得夜不闭户倾巢而出吗? 没有闲人的官道上很安静,除了为数不多的几匹马踏出的哒哒声再没有其它声响。没有人,自然不会有声响。寻常人都会习以为常的事情,洛天音却是渐渐皱了眉。 如果没有记错,前面是个岔路口,正东是大兴城,东南则是直通会昌山的一条羊肠小道。彼时的会昌山尚不为世人所知,远没有后世骊山风景区的雄伟秀丽。那时的会昌山不过是个山贼出没的山沟沟。 七八月的夜晚,哪怕再安静也不该是没有丝毫声音的,深秋都尚有蚊虫出没,何况夏末。道旁草磕里的蟋蟀,郁郁葱葱大树上肥硕的鸣蝉,哪个不是聒噪不堪的?偏偏这个时候,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过分,却太不同寻常。 洛天音向朱雀打个手势,朱雀双眸中闪过丝诧异,却毫不犹豫地一夹马腹,顺手在长孙元轶马屁股上一抽,三匹马同时加快了速度,向岔路口急冲而去。 树林中,大道旁,草磕里,却莫名的起了一阵悉嗦。“啾”一声细微声响,如蟋蟀划过草尖,翅膀微扇。实在细微的可以忽略不计。 三匹激射而出的健马却陡然间一声嘶鸣,高高扬起前蹄,马身几乎已直立而起。马上三人却紧紧牵着缰绳,如长在马背上一般纹丝不动。两个男人也就罢了,偏偏连身为女子的洛天音,马上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透明如鱼线的绊马索,在微黑的天际下霍呼闪着微弱的光一闪而逝,直叫人觉得眼花。洛天音一声冷哼,傻叉,绊马索里还搀着银线?是显摆你多有钱?若是没有那微弱一闪而逝的光,那样的绊马索几乎完全无迹可寻。好东西,偏偏用的人太蠢。 长孙元轶盯着洛天音握着墨黑缰绳莹白如玉的双手,食指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抖。嘴角便怎么也遏制不住的勾了起来,长挑凤眸中光华一闪,平凡的五官竟瞬间灿若星辰。红润的唇擦过幕离,如春日的风,轻轻说道:“喜欢吗?我抢来给你。” “好啊。”洛天音习惯性点点头,却是蓦然惊觉此刻的白凤与木公子是陌生人,但长孙元轶的表现却叫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那个样子实在太熟悉了,却是面对白凤时万不该出现的表情。 尚未等她有所应对,刚才还空旷的官道上骤然就多了只队伍。 奇葩的队伍。 十多个人的队伍里,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二十,绝对的年轻却不一定力壮。 他们身上疑似衣服的布条,只怕已经有些日子没洗过。叫汗渍油渍各种渍浸的黑亮的颇有“人味”。 离着那样远的距离,洛天音都被熏的直皱眉。却不得不叹服一下,那“衣服”设计的高明之处,破成那样,竟能保持三点不漏,该遮的都遮了,不该遮的决不遮。 这样一只队伍实在不像是能用得起那镶银丝的透明绊马索的。 果然,队伍后面五丈远的地方有驾马车。马车隐在浓密树荫下,又在那样晦暗不明的光线下,不仔细看差点就看不到了。 马是寻常的马,车是寻常的车,没有装饰花纹,没有家族标记。洛天音眼睛却是一眯。马车车窗看上去黑沉沉一片,实际上用的却是江南贡品烟云纱。清透如烟云,外面看普普通通,里面看则透若无物。那样一匹价值千金的烟云纱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马车里的恐怕才是正主。 只是,再看看眼前这些货,那样身份的人怎么选了这样一支队伍?今天这阵势,是传说中的劫道?就凭那风就能吹到的单薄身躯?和毫无技术含量的埋伏? 朱雀策马轻移,有意无意挡在洛天音跟前,谁都没有看见,长孙元轶凤眸下毫不掩饰的不悦。 “朱雀,”洛天音低声说道:“这里的事你不用管,快些回城尽快部署。并想办法拖延城门下匙时间,务必等我们回城。” 朱雀暖阳般的眸子中微微一动,险些忘了,无论是洛天音还是长孙元轶此刻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这两个人又是万万不可被关在城门外的。进不了城便意味着回不了家,回不了家,也许天亮后就会改变很多事情,却绝对不是好事。 “好。”朱雀并不再多说一个字,策马向山贼冲去。 手中马鞭看似软绵绵一条,骤然间却有了千钧势力。去如闪电,平地里似突然起了一阵旋风,迎向他马头的人生生被推了出去。马车里竟也毫无动静,朱雀就那样奇异顺利地向大兴城而去。 洛天音微微一笑,果然,她才是目标。这样的乌合之众实在不堪一击,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拖延她回城的时间罢了。 “大当家?”长孙元轶突然凑到她耳边,将温热的气息吹进她耳中,满意地看到玉髓般白净的耳垂起了丝嫩嫩的红:“怕了便坐过来,我的胸膛借你。” 洛天音声音渐冷:“你若肯借我试试我的剑,我不介意。” “镗朗朗”一声难听的破锣响,两人视线便同时落向了那只队伍。队伍中每一个人,青黄的长期营养不良的脸上都挂上了愤怒,为受到的轻视而愤怒。 洛天音低低一咳,勾勾手指:“来吧。” 山贼愣了。 “开打了,笨蛋。” 话声落,人如一道黑雾已冲向对方阵营,手指铁钳一般微微一晃,最前头一个矮小的山贼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烧火棍莫名其妙到了对方手中。 “你的?”洛天音声音中含着丝戏谑。山贼点点头。 “还你。”山贼点点头,伸手。 “哎呦。”山贼倒地,虎口却一片鲜血淋漓。竟没有人看到怎么回事,山贼似乎伸手接棍子,然后就倒了,然后手就烂了。 洛天音却一声轻叹:“你看,天天用的棍子怎的不仔细检查?那么多的刺,扎着了吧。” 每个人都知道,那矮小山贼绝不是扎着了。夏末的夜晚,徐徐微风中,众山贼齐齐一哆嗦,好凉快。 咳咳,竹子又跳出来了。亲收个藏吧,看了这么多章了,也有六万多字了,说明还是可以看下去的,那就加入书架吧,好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1奇葩肉丸子 章节名:031奇葩肉丸子 “大哥,快来呀。” 夜风中,官道上,破烂的山贼突然齐声嚎了起来。那响彻云霄的声音吓了洛天音一跳。 还有人?除了官道上的,马车里的,她身后的,竟然还有人?她眉头微皱,难怪会选上这样一群人来拦截她,果然是有高人的。就凭那人遁于无形的轻功就绝对不容小觑。 只是不明白,有那样一个高人,这队伍怎么会混的那样的惨。 “咚,咚,咚。”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密林里,突然之间就响起了闷雷般的巨响。如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着木桩,那样的声音如同敲打在人的心上,莫名地叫人心悸。 洛天音只觉得,气海一阵的翻腾,胸口一闷,似有什么要脱口而出。背心却突然间一暖,不知什么时候长孙元轶靠了过来,左手正抵在她后心上。 她心神一凝,这才看到周围山贼不知何时都在耳朵里塞了布条,这一看心中不由一凛。这山贼的大哥内家功夫一定相当深厚,随意的走几步路就能让功力不及他的人气血翻腾,这个人绝不可硬碰。 大道上缓缓走来个丸子,大丸子套小丸子的圆滚滚的丸子。大丸子上伸出短短的四个肉木昆棍,两条支在地上,两条在空中不断摇摆。小丸子和大丸子紧紧连在一起没有空隙,胖的包子一样的脸上将眼睛挤成了两条细细的缝,弯的几乎成了月牙。 铮亮的头上光滑的镜子一般没有一根毛。 他身上的衣服质量却是极好的,跟叫花子一样的山贼比起来,那样的衣服直逼龙袍。 只可惜,他实在太胖,以至于前襟完全敞开着,将肥硕滚圆的肚皮毫不吝啬地奉献给所有人观看。 洛天音很是怀疑,这伙人之所以会这么惨完全有可能是被这样的大哥给吃穷的。 就是这样一个胖子,走路都嫌费劲的胖子,竟能走出刚才那雷霆万钧的摄人步伐?洛天音只觉得袖子一紧长孙元轶已经挡在她身前。 胖子每走一步,肥硕肚皮上的赘肉便如波涛般晃一晃,再晃一晃。晃得洛天音揪心。那远远树下的马车在胖子走来的瞬间,竟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洛天音目光一眯,这胖子果然不简单。 “这个人交给我对付,你不要出面。”长孙元轶并没有回头,只将一个挺拔颀长的后背留给她,但声音却极清晰地钻进她耳朵里。 洛天音当然不会随便出面,她并没把握打赢这胖子老大。 胖子在花子山贼队伍的最前面站定,包子脸上的细细的两道缝宽了些许,却还是没看到普通人的黑白分明。包子嘿嘿一笑:“你们自己过来叫我绑上吧,我不喜欢打架,更不喜欢杀人。鲜血会影响我的胃口,今天老子还没吃饱。” 长孙元轶却是一言不发,手指随意在腰间一抹,纸片般透明的薄剑便如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刺向了胖子的小眼睛。胖子吃了一惊,肥硕的身子陀螺一般旋了出去。刚才还笨拙的连走路都费劲的胖子,一瞬间竟灵活的像个猴子。 胖子包子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油光发亮:“你这小子,太没道义,打架也不先吱个声?” 长孙元轶冷冷一笑:“你杀人会提前打招呼?” 语声中,薄剑在漫天星光下如一带银河般璀璨,看似轻飘飘落叶一般,再次飘向胖子的眼睛。胖子伸出两指朝剑身弹去,不是他自大,以区区手指去对付锋利的剑,实在是他对自己指尖上的功夫太自信了,他的金刚指能破碑裂石,何况是那样薄薄一柄轻飘飘的剑。 但是,当他指尖触碰到剑身时,脸上镇定轻视的神情突然间就不见了。 油亮的脑门上汗水突然就滴滴答答出来了。那两只手指就仿佛长在了剑身上一般怎么都扯不出来。 别人不知道,洛天音却是清楚的。长孙元轶的内功很是奇特,至刚至阳,灼热无比。定是将内力通过剑身传送,剑是精钢所制导热很快,胖子手指再厉害,终究也是肉做的,是肉就会怕烫。 胖子当然怕烫,这个时候两根手指指尖传来的剧痛几乎叫他不能自己,偏偏却撤不回来。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剑身上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力,叫他怎么都挣脱不掉。 胖子把心一横,竖起左手手掌便要向那两指切去,长孙元轶却恰在这个时候撤回了剑。薄薄的一把剑,纸片一样似乎风大一点便要刮走。那样的剑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杀人的,小孩子的玩具只怕都比它锋利。 胖子脑门上的汗水却流成了河,身上薄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夏日晚风中胖子愣是感觉到了透骨的冷。那样的薄剑,那样奇特的内力,他脑中灵光一闪,如晴天霹雳,小眼中一闪而过的都是恐惧。 “阁下是?”他并没发现他的声音隐隐中有些颤抖。 长孙元轶缓缓擦拭着剑锋,嘴角笑容若有若无:“湘水无潮秋水阔。” 胖子油亮的包子脸上现出一抹了然,态度瞬间恭敬了不知道多少倍,硬是在脸上挤出了无限真诚的笑容:“误会,误会。兄弟们今晚上吃多了,出来溜溜食,不想冲撞了公子。” 洛天音饶有兴味看着表情多变的胖子,谁也没有注意到。五丈外的马车上,漆黑烟云纱的车窗口伸出了一只小小的弩箭,弩箭锋利的三棱箭头如毒蛇的眼睛,紧紧盯着洛天音。 搭箭上弦,扣扳机。“啪”一声轻响,如飞鸟振翅直冲洛天音咽喉而去。马车则在瞬间发动,箭出的同时,掉头疾驰。 这个时候,胖子正在笑着擦汗,长孙元轶看似放松,实际上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随时防备着胖子的突袭。洛天音则在看戏,但更多地则是盯着胖子身后的花子山贼。 所以,那轻微的响声并没有人听到,众人听到的只是马车骤然启动的声音。但那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弩箭早已离弦多时。 洛天音心中微微一凛,没想到马车中人竟能出手暗算。 但她反应却是极快的,身子微微下蹲,将重心下移,眼看着便要向左侧滑去,那一箭怎么着都能避开。 偏偏那个时候,胖子也骤然惊醒了一般,身法竟无法想象的轻灵,烟雾一般卷向洛天音,似乎想要将她推开去,却好巧不巧正好挡在她左侧,封死了她躲避的路线。 洛天音心中暗暗苦笑,匆忙之间运足力道唯有拼拼看能不能用指尖将弩箭夹住。腰间却是骤然间一紧,原来长孙元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山贼手里夺来了柔软非常的绊马索,此刻绊马索正卷在她的腰间将她向长孙元轶扯过去。 速度太快,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洛天音头上的幕离呼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年少时爱看武侠,肉丸子的出场算了圆了个武侠梦。无论哪本书中但凡长相怪异的都是高手,所以出了个识时务高手。死还是不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2 打你要挑日子吗 章节名:032 打你要挑日子吗 这一切不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箭发,车动,退避,封路,被救再到幕离落。 洛天音却是结结实实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弩箭“嘟”一声定在道旁大树上,箭尾颤动不已。 那个时候,洛天音已经被扯到了长孙元轶怀里。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所以,她清清楚楚看到刚才还笑意弥漫的某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来,迅速将她推了出去。险些叫她没站稳。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出了口气,还好,为了以防万一她在脸上一早还带了快人皮面具,虽然是普通的眉眼,却是与洛天音青斑横布的面孔大不相同。长孙元轶之前应是已经怀疑了她的身份,现在叫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该是死心了。 她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停留,一个纵身已朝着疾驰的马车而去。身法轻灵婉转,夜空中如腾飞的凤凰耀眼夺目。 胖子额头上汗水更甚,脑子里立刻闪现出几个字“夙夜一别又相逢”今天究竟得罪了多少不该得罪的人? 就在他额头上的汗水将落不落的时候,洛天音手指已经紧紧掐住了车夫咽喉,脚下一用力恰踢在那人膝盖上。 嗖一声车夫巨大的身躯立刻便如麻袋般狠狠砸了出去,洛天音身体滑溜的如同一条鱼,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马车中。马车里立刻起了一阵骚动,砰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撞在了车壁上,嗖一声一只羽箭却斜插在马屁股上。失去车夫控制的马突然莫名狂奔起来,眼看着便要撞上道旁大树。 车夫倒也不是庸碌之辈,爬起来便要去追马车。 蓦地却觉的从脖子根到咽喉抖得一凉,身形微微一顿,伸手摸一摸什么都没有,正自困惑不已,脖颈上的头颅却突然从肩膀旁边滚了下去,一腔子的热血这才呼啦一下朝着天空喷了出去,尸体却还兀自朝前走了两步才缓缓倒在地上,而那滚落在地上的头颅眼睛却还是睁着的。 显然车夫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了。 车夫不明白,山贼和胖子却是看的分明。 刚才还在他们身边的长孙元轶,在车夫被踢下马车的瞬间突然长身而起,手中薄如纸片的剑在经过车夫时微微挥了一下,如风吹竹叶落地无声。 之后毫不停留跃向了马车。众山贼并没看清长孙元轶怎么出的手,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逝的光,之后就看到了喷涌的血泉。所有人都齐齐地一哆嗦,随即脖子就有些疼。 胖子脸上的汗却骤然间干了,口中只喃喃地翻来覆去地吟着一首诗:“半亩池塘一鉴开,湘水无潮秋水阔。十载同心共结义,夙夜一别又相逢。” 众山贼不过微微打了个哆嗦,长孙元轶却已经跃上了马车,薄剑一划,竟将马车与马匹套在一起的车杆从中斩断。疯狂的马拖着两条车臂一头撞上了大树,额头上瞬间开花,却也歇了力倒在道旁抽搐不止。失去了马匹的马车晃悠了两下也渐渐停了下来。 “格拉”一声轻响,长孙元轶毫不犹豫跳下了车,优雅地将剑盘在腰间。施施然看戏。 马车车壁却突然碎了,从里面滚出两个人。碰一声巨响,两人重重摔在地上。那样大的声响叫胖子又是一哆嗦,好疼。 长孙元轶抱着肩膀微笑,跳开的刚好,不然自己就得被砸着了。洛天音缓缓自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微笑,角度刚好,没摔着自己。地上那个却被摔得直翻白眼,真疼。 “起来。”洛天音动作粗鲁毫不怜惜,一脚揣在地上那女人精致的衣裙上。一声闷哼,地上女人长出了口气,却冷不丁弹了起来。一巴掌向洛天音脸上扇去,洛天音眼神一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甩了她一巴掌,结结实实。 “贱人,你敢打我?”那女人声音尖利,几乎要将洛天音活活戳死。 洛天音却突然柔柔一笑,将那狼狈女人散落覆盖在脸上的头发轻轻捻起来挂在耳后:“打便打了,还挑日子不成?” 月光下,收拾干净的女人露出一张苹果般甜美的脸孔,赫然正是独孤莘,传闻中早被送回祖宅的独孤莘。 此刻的独孤莘红扑扑的脸孔上狰狞的只剩一片狠毒,冷厉的目光如暗夜中的毒蛇绷紧的身子,蓄势待发。 “我知道你是谁。”良久,她淬毒般的双眸染上了不合时宜的点点笑意:“两次都没有弄死你,除非你杀了我,下一次你再没这么好的运气。” 洛天音目光一凝,她没有忽略独孤莘刚才说的是“两次”。她此刻的样子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独孤莘对她的暗算只是刚刚马车中的那一弩,但她说的却是两次,她是怎么知道的? 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长孙元轶正斜倚在树上,看似悠闲地瞟着叫花子中的胖子。不由长出了口气。 “好啊。”随即她郑重地点点头。 “什么?”这回轮到独孤莘错愕了。 洛天音淡淡一笑:“你不是叫我杀了你?我答应了。” “你,”独孤莘甜美的脸庞一片铁青:“你敢杀我?你不怕。” “怕什么?”洛天音唇角轻勾:“这里面谁知道你是谁?这群山贼只怕连你的样子都没真正看过吧。” “你。” “独孤五小姐如此甜美可人,想来定会惹人怜惜。” “你敢,”独孤莘脸色黑了:“你就不怕我将你身份宣扬出去?” “随便,”洛天音淡然一笑:“只要你有那个机会。” 寡淡的笑容中,洛天音素手一抬,咔一声轻响便卸掉了独孤莘的下巴。 红润的唇凑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手段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先前还知道动用血域,现在竟会去请来这样一帮废物。”满意地看着独孤莘的脸色越来越黑,才骤然间松开了手。 随即便如长孙元轶一般施施然靠在树干上,从容地看着险些昏死过去的独孤莘。那个样子就如同在看池水中嬉戏的鱼,温雅闲适。 胖子却又是一哆嗦,今天这两个货一个都惹不起,自己偏偏不长眼的惹了。想起来就浑身发冷,好凉快。 蓦地,斜刺里两道温柔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完了。胖子两道细缝缝缓缓扫过自己叫花子一样的兄弟,今天看来要保住他们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向那俩货交出一份满意的投名状。 走过,路过,飘过的亲,冒个泡吧。竹子写的好累的说,都不知道写了这么多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鞭策一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3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章节名:033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胖子想通了,胖子瞬间非常的主动自觉,永往直前。 明明还是那样一个走路都嫌费劲的胖子,明明还是颤的跟汹涌波涛般的肥肉,此刻看起来却似乎骤然间顺眼了不是一个档次。 胖子的小眼睛充满了笑,油亮的脸颊如同枯木逢了春。那样无限的春光让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独孤莘险些又昏过去。但那样无限的春光却叫长孙元轶和洛天音满意的不得了。胖子实在是太上道了。 胖子一双肥硕的棒槌一样的手死死捏住独孤莘软趴趴的下颚,嘻嘻一笑:“小娘子,端是长得好颜色。正巧我寨子里缺个主持中馈的,索性跟了我去吧。” 独孤莘脸色铁青,一个不入流的狗屁山寨还要什么主持中馈的主母?压寨夫人就压寨夫人,说的那么好听。一双眼睛便如淬毒利刃一般,恨不能将胖子白嫩的猪手砍掉。 长孙元轶咂咂嘴:“檀寨主,你这夫人看起来不大柔顺啊。” 胖子一张白脸却在听到檀寨主三个字是变得更白,却是瞬间便又平静下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不大柔顺,公子看如何是好?”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你的夫人,还得你自己驯服。” 胖子眼睛在独孤莘身上瞄了一眼,暗中叹口气。骤然间出手如电,只听“咔咔”几声动听的脆响,如枯枝断裂。独孤莘却是一声闷哼,额头上瞬间出了豆大的汗珠,剧烈的疼痛没有将她击垮,却叫她眼中的怨恨更深。那样的怨恨,叫胖子都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洛天音却知道,那几声之后,独孤莘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折断了。即使能被快速地接上又用好药养着,只怕行动上也是大不如前,何况在这样的地方,既然折断了手脚,谁会再去给她接骨? 连她都不得不佩服这胖子的决心和狠厉。折断了手,她将再不能写字,折断了腿她将再不能逃跑。她不信那样精明那样懂得审时度势的胖子,会不知道独孤莘的身份。知道了还下得了这样的手,他是在投诚?向谁投诚?为什么?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长孙元轶,看来自己对于他还不是特别的了解。湘水为潮秋水阔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轻飘飘几个字,竟然让那胖子心悦诚服到那个地步。 她心念电转,却听得长孙元轶幽幽说道:“檀寨主如此辣手摧花,毫不怜香惜玉,就不怕你家夫人急起来跳着脚的骂你?” 洛天音心中一动,他这是要? 胖子却认真地点点头:“公子说的是,婆娘们聒噪起来确实让人心烦。” 说着话,手上微微用力,将本就因为脱晗而合不拢嘴的独孤莘的嘴巴捏的更开,手中不知怎的就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独孤莘恐惧的眼神中,匕首在她口中微微一搅。独孤莘这回连哼都没来得及直接昏了过去。 够狠,这样一来,她再也说不成话了自然不会泄露出任何的秘密。从今往后,独孤莘将是个废的不能再废的废物。 不过,洛天音并不可怜她。那个女人,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先后两次想至她于死地,若不是她命大,她的下场只怕还不如此刻的独孤莘。 况且,那兵户村怎么着也得有百户来人吧,能做到屠村焚尸,鸡犬不留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过,那样一个女人的心肠已经不能用蛇蝎来形容。所有人都应该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但是。 她目光一闪,一眨不眨盯着胖子,屠村的事怎么着他也脱不了干系,相信长孙元轶也定然不会放过他。如今,胖子那样的对待独孤莘,若是事发?她嘴角轻勾,收拾仇人都不用自己动手。 那样的笑却叫胖子看的清清楚楚,太清楚了不禁就有些脖子发凉,自己已经纳了投名状,诚意还不够吗? 洛天音淡淡地道:“寨主与新夫人果然伉俪情深,却不知是夫唱妇随还是妇唱夫随?” 胖子又开始冒汗了,这话说的大有深意,却是不敢琢磨。 “寨主可知我与木公子刚才从哪里来?” 这话问的,能不知道吗?不知道的话这些人大费周章抓的是谁? “据说,原先离这里不远有个村子,此刻你猜那村子去哪了?” 胖子脸青了,他当然知道去了哪里。 “你猜,”洛天音声音如雪山冰泉,清脆动听,却叫人莫名心寒:“那样多的魂魄会去了哪里?” 胖子脸更青了。 洛天音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暗:“杀生者,当受宿殃短命报;邪淫者,受雀鸽鸳鸯报;窃盗者,受贫穷苦楚报;烧山林木者,受惊狂丧命报;先受如是等报,后堕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父子至亲,纵然相逢无肯代受。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轮回递偿,报应不爽。寨主觉得,屠村焚尸,鸡犬不留,该受个什么报应?” 胖子额头上的汗呼一下子又出来了,小眼睛偷偷瞄了眼昏死在地上的独孤明莘,似乎正偷偷衡量着那恶毒女人现今的样子是承受了哪种报应。 “檀寨主,”长孙元轶声音寡淡的说道:“你觉得该受什么报应才能叫那些枉死之魂觉得不冤?” 胖子心中暗暗叫苦,终于明白,这两人是存心和他过不去,是存心要为兵户村出头的。银子是亲,但也得有命花才行。今日若是不跟那个女人划清界限,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胖子身上那件质量极好的杭稠衣服,干了湿,湿了干。此刻腻在身上万分的难受,但那样的难受,怎么都比不上心里的焦急。 “两位,”胖子略一沉吟:“大爷。”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适合这两人身份的称呼,这两个实在是大爷中的大爷。 “在下只是小小山寨的寨主,手下又有那么多兄弟要养。这女人出手也着实大方,都怪小的瞎了狗眼,财迷了心窍,才做下了助纣为虐的事情。但,檀某和兄弟们并没有亲手斩杀村民,更没有丧尽天良的下令焚村的啊”。 洛天音一声冷哼,很是不信。 长孙元轶淡淡地道:“檀寨主也不必谦虚,您别的本事即便没有,下迷药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你敢说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虐女配咯,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们,有没有很过瘾?也叫竹子过个瘾呗,来收个藏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4下血本的肉丸子 章节名:034下血本的肉丸子 长孙元轶淡淡地道:“檀寨主也不必谦虚,您别的本事即便没有,下迷药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你敢说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胖子一咬牙:“药的确是我下的,但我和兄弟们也不过是在村子里给那些村民演了出把式。万没想到,那个女人会那样狠毒。” “寨主不必说的那么高义,”洛天音用脚尖踢了踢独孤明莘,后者却连动都不动,随即非常不满的撇撇嘴:“山贼若是不做打家劫舍的事情,只怕也混不下去。兵户村里若是没有你的出力,也不会被灭的那样干净。” 说着话,她从怀里抽出个布包,施施然抖开,刹那间一排大大小小的银针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她玉指轻轻划过,从里面抽出最粗的一根,足有婴儿手指粗细,想也不想,朝着独孤明莘就戳了下去。瞬间鲜血四溅,独孤明莘一声闷哼,愣是给疼醒了。 胖子嘴角一抽,见过狠得,没见过这么狠得。晕过去了也不放过,死了弄活,弄活就为了再弄死。 胖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洛天音一双含笑的眸子幽幽注视着独孤莘,满意地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渐渐浮上了红晕,无神的双眸渐渐盈满了痛恨和怨毒,方才嘻嘻一笑。 “你的同伙说,杀人焚尸的事都是你自己干的。你同意不?” 独孤莘双眸中闪过丝愤怒。 “看来你是不同意了?檀寨主,说谎这种事只怕是不太好的吧。欺负哑巴不会说话,有些不仗义。” 胖子一声叹息,这种不仗义的事她干的还少:“在下从没说过在下是无辜的,只是山中的兄弟日子过得实在清苦。我的山寨干的向来是劫富济贫的买卖,不然,也不会。接这单生意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胖子脸上难得一见的红了红,做山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能将日子过得连叫花子都不如,就更加不光彩。 半天等不到一句回话,胖子将心一横,沉声道:“檀某但凭二位责罚。” 洛天音却只微笑不语,那样的笑叫独孤莘心中阵阵发冷。 长孙元轶却将独孤莘抓小鸡一般提了起来,看也不看地掷向胖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带着你的新夫人回山寨去吧。” 胖子下意识将独孤莘接在怀里,诧异的目光正碰上她一双喷火的眸子和狰狞的面孔,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浓浓的厌恶。 “记得好好待人家。”洛天音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便向自己的马走去。 胖子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带着手下花子山贼瞬间撤了个干干净净。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长孙元轶将地上车夫的人头提在手中,随便从车夫身上撕下快衣襟将它包好,便也翻身上马。 才走了不到两丈的距离,斜刺里却突然悠悠驶出了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的马车,如同星夜兼程的赶了许久的路。 马车车辕上却跳下一个人,高大的身材,满头细密的小辫,正是纳威。 洛天音眉毛一挑,这厮在这里多久了?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戏愣是没出过声,实在是个很不错的暗卫。 “主子,”纳威低头一礼:“请更衣。” “恩。”长孙元轶却看着洛天音:“你先还是我先?” 满意地看到她眉眼中的错愕,声音便不由地轻快起来:“要不一起?” 罗天音一呆,不自主又抬头摸了下自己的面具,没有松没有掉,这厮抽的什么风?怎么以前不知道他对女人这么热情的? 她率先钻进马车,车座上放着一男一女两套衣服。同样风尘仆仆的半新不旧,倒是干净的很。 她快速将男子袍服扔出窗外,顺手将女子衣服展开披在身上,瞬间便成了柔然草原上随处可见的小妇人。 恰在此时,同样改装好的长孙元轶纵身跃上了马车。这厮时间卡的太好了,洛天音不由的就一阵怀疑,眼睛里不由自主就染上了丝疑惑。 长孙元轶没长骨肉般懒洋洋靠在车壁上:“你这样的神情只怕要不得,我这时候是你得夫君。你这样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洛天音暗暗咬牙,这家伙换了张脸还是一样的无耻:“你认识那个寨主?” 长孙元轶点点头:“听说过,谈不上认识。大当家应当也听说过得,玉面檀郎,十年前相当有名。” “玉面檀郎?”洛天音一阵惊异。 那人是玉面檀郎?怎么可能?这个人她还真听过,六年前臭名远扬的采花贼。别人采花都是偷偷摸摸的,偏他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他看上了谁通常都会提前通知,过后哪怕那一家防范的再严密,往往都还是叫他得了手。 偏叫他采过的花却没有一个对他有怨言的,只因檀郎实在是太过英俊,出手也太过大方。一时间玉面檀郎的名字成了不知多少深闺寂寥少妇的梦中人,多少人都恨不得盼他去采上一采。 但,那个人却在六年前骤然间销声匿迹。 谁也想不到他竟躲在京郊占山为王,还把自己给弄成了那样一副鬼样子。 她脑海中回想起檀郎丸子一样的样貌,那样的样貌哪里有一点玉面郎君的痕迹?这家伙一定是得罪了什么难缠的仇家,才会那样下血本的遁形了。却叫他们给碰上。 “你怎么认出他的?他的样子哪里像玉面檀郎?” “起先并没有认出来,他的功夫从里到外完全改变了路子。但是在弓弩射到,他挡你去路的时候,那个步法非常精妙。正是玉面檀郎的绝技妙影穿花。相信是下意识地动作,却暴漏了他的身份。” 洛天音略略沉思,长孙元轶却幽幽问道:“你可是一早就猜到了马车里的人?” 洛天音点点头,对长孙元轶完全没必要欺骗,何况也根本欺骗不了。 亲爱的小伙伴们,明天又是周末了哦,心情有没有很好的呢?那就加个书架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5让他们尽管狗咬狗去 章节名:035让他们尽管狗咬狗去 洛天音略略沉思,长孙元轶却幽幽问道:“你可是一早就猜到了马车里的人?” 洛天音点点头,对长孙元轶完全没必要欺骗,何况也根本欺骗不了。 “马车中那一箭的力道和射程都不是普通弓箭能办到的,只能是弓弩。无论是弓弩还是三棱头长羽的箭都是军中管制品。大兴城里有权利动用军械,又嚣张到这个程度的人,只怕是不多。” “所以,你把她留下,却为什么不杀了她?” 洛天音斜睨他一眼,这厮刚才与她配合的那么好,就不信他不明白:“亲手杀了她难免会惹上麻烦。交给山贼再好不过,死了活了的都跟我们没有关系。独孤家要报仇尽管找山贼去,山贼若是不想死也只管自己想办法。让他们只管狗咬狗去。” “未必就会狗咬狗,你可是好心好意地提醒山贼要好好待人家的。” 洛天音嘻嘻一笑:“不过是各花入各眼,怎么个好法还需得他自己体会。我可什么都没说,会错了意可怪不到我头上。”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将装着人头的包袱拍了拍:“独孤莘明面上毕竟是早就逐出大兴城的人了,独孤家对她的死活未必在意,这个礼物送他们提个醒应该会喜欢。” 两人说话声音并不小,纳威专心赶着马车,听的身子晃了又晃,自己的主子也就罢了,那个陌生的女人,以后能躲就躲,绝不招惹。 大兴城门已经越来越近,马车中却是骤然间没有了声音。车中两人眸光一闪,真正的硬仗,到了。 大兴城高大的城门楼被火把照的分外明亮,城墙垛口影影绰绰的都是人影。往天这个时辰,城门指定是关的死死得,今天的城门却是微微敞开着。 洛天音心中微定,一路上并没看到朱雀留下的暗号,好在事情并没有耽误,城门果然没关,却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 暗夜中,马车车轮轧过碎石路面,声音幽远暗沉。瞬间吸引了大量人的目光,马车中的洛天音清晰感觉到,那小小的一架马车已经成了无数飞矢的目标。只消一个瞬间那马车就能成了蜂窝。 纳威突然勒马不前,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声呼哨,微合的城门突然就在轰鸣声中开的更大了些。 明亮灯火下,一个孤寂的身影拉的斜长。 马车越走越近,洛天音心中一动,怎么都没想到门口站的人竟然是拓跋临渊。 明亮灯火下的拓跋临渊眉目含笑,深刻而明晰的五官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温暖。狐狸一样的眼睛琉璃一样,火光中潋滟一闪。 洛天音瞬间了然,只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拖延城门下匙的能力。 马车缓缓驶过城门,厚重的城门在轰鸣声中关闭,严丝合缝。 马车却在门洞口停止不前,长孙元轶率先跳下来,却向车内伸出手去,洛天音微微一愣,长孙元轶嘴角溢出一抹笑,眼神中却是淡淡挑衅。 洛天音随即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他手心中,任他细致周到地将自己搀下马车,眸光中一片温柔。 长孙元轶则不忘了在她下车的瞬间,伸手弹掉了她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斜刺里却听到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暗哑男声:“贤伉俪如此情深,当真令人羡慕。” 明亮的火把下,拓跋临渊身边是独孤文智阴郁的一张臭脸。 洛天音心中一动,看来,独孤家果然是不放心的。人群中却并没有看到朱雀,也没有度情楼的斥候,心中很是满意。朱雀办事果然越来越令人放心。 拓跋临渊狐狸样的眼睛在洛天音身上微微一扫,便染上了点点笑意:“弟妹舟车劳顿,可还习惯?” 长孙元轶却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脸上看不出喜怒:“表弟一上来就问候贱内,不大合适吧。” “贱内”两个字,咬的又重又清晰,听得洛天音直皱眉,拓跋临渊却哈哈大笑。 “表哥还是老样子,你的女人没人抢的。不必总是这么紧张。” 长孙元轶挑挑眉,显然对于你的女人那几个字万分满意。 独孤文智的脸却黑了,他无法忍受自己就这样被无视。不由得一声轻咳。 “在下早就说了,更深露重的不劳三公子费心,三公子偏要这么热心。你看受凉了不是?三公子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独孤文智脸更黑。 长孙元轶却突然说道:“这位便是独孤家三公子吧,多谢公子肯屈尊为我们夫妻守着门,能有这样身份尊贵的守门人,回草原后我也好吹嘘吹嘘。” 独孤文智一咬牙,你才守门的,你全家都是守门的。 “奴家多谢公子,”洛天音却突然盈盈一礼:“公子高义。”态度谦恭。 那样一礼却吓了独孤文智一大跳,忙不迭地跳开实在不敢受。那样的角度,那样的姿势,那样的礼只有一种人能受死人。 随即,脸色便又黑了几分,有心责怪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两个一看就是从没出过草原的野蛮人,懂什么中原礼数,何况还有着拓跋临渊这一层关系。可是这样一声不吭的,心里实在也憋屈的很。 “表弟,”洛天音眼睛骨碌碌乱转,如同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这中原腹地和咱们大草原果然是不同的,咱们草原这会断不会有人随便游逛的。咱们那里” “凤儿,慎言。”长孙元轶却突然低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这一停顿反叫独孤文智百抓挠心般的难受,最受不得说话说一半。 “你们那里怎样?” 洛天音好似突然来了精神:“我们那里啊,萨满法师说草原上杀戮重,入夜便会有无数幽魂出来闲逛。弄不好就被撞上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杀戮。所以说,天黑了就不该出来乱逛,免得无故横死。” 独孤文智一声轻嗤,对这样的鬼神之说并不相信。 “你不信?”洛天音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我们今天在路上就看见了一出怪事,当家的,你不是把拿东西拿回来了吗?快给三公子看看。” 又到周末了哦,各位亲周么快乐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6稳挣不赔的生意干嘛不做 章节名:036稳挣不赔的生意干嘛不做 “你不信?”洛天音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我们今天在路上就看见了一出怪事,当家的,你不是把拿东西拿回来了吗?快给三公子看看。” 长孙元轶摇摇头,万分舍不得。 洛天音食指在他脑门上一戳:“没出息的,等回去了,那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想做多少个酒杯都没问题,贪这点小便宜,到叫人看轻了我们。” 长孙元轶沉思良久,终于从马车里拿出个圆滚滚的包袱,甩手丢给了独孤文智,那样子生怕晚了便会后悔了一般。 独孤文智心下好笑,什么好东西他没见过,不过是个酒杯,有什么好稀罕的。草原蛮人就是蛮人,没见识。 他毫不在意的将包袱解开,颇有些不屑和鄙夷。明亮灯火下,解开的包袱中正对上一双充满疑惑的血红双眸。 独孤文智凌乱了,手一抖人头嗖一下飞了出去。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不能不乱,不能不抖啊。任谁大晚上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骤然见了颗血肉模糊的人头,那人头还睁大了双眼与你对视,心理上恐怕都承受不了。何况他也不过是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小少年。 人头出手的瞬间,他的脸先是白了白,接着又红了红,万分精彩。双眸中却是出离的愤怒。 长孙元轶却似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伸手将人头接在手中,却好巧不巧的还是将那双眼睛正对着独孤文智:“三公子不喜欢吗?我瞧着这东西倒有些意思,这人都死了眼睛却不肯闭上,脸上的表情不是恐惧是疑惑。三公子不好奇?” 说着话,将人头往前一递,差一点就要与独孤文智的鼻尖碰在一起,独孤文智习惯性地便要去拔剑,却听到身边拓跋临渊一声似笑非笑的低叹,终于在频临暴走的边缘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顺便也将那颗人头近距离观察的万分仔细。 这看的一仔细,他脸上的神色就不由的变了。他当然认出来这个人头的主人是谁,不由得劈手夺了过来:“这东西哪来的?” “捡的。”长孙元轶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条雪白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擦手。 独孤文智脸却气的发黑,蛮人就是笨,问一句答一句一点不机灵:“在哪捡的?” “城外树林。” “树林里只有这个?”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微微颤抖的。 “当然不是了,还有架破马车,一匹死马,和没有头的身子。”洛天音冷不丁插了句嘴。 “还有呢?” “没了。”洛天音心情很好,声音也和缓了几分。 “真的没了?”独孤文智声音又紧张了几分,一个下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那个人却万不可叫人发现的啊。 “三公子以为还该有什么吗?”长孙元轶声音淡淡地:“若是不放心,公子大可去看看。离这里倒是不远。” 独孤文智竟然头也不回地命人开了城门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长孙元轶和洛天音目光一碰,长长输了口气。 还好,今夜碰到的是鲁莽冲动的独孤文智,守城的若是独孤文瑞只怕他们万没有如此轻易的过关。 谁也没有注意到,昏暗街道中一条黑影如风卷起的落叶一闪而逝。 ==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这几个月大兴城超乎寻常的平静。平静中柱国将军府来下了文定,之后过大礼,下聘抬嫁妆。 永王府一百二十抬的嫁妆一时间成了大兴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争相谈论的焦点。风头一时之间盖过了半年前京郊屠村焚尸案。 想当初屠村焚尸案一夕之间传的街知巷闻神乎其神,京兆尹不得不在舆论重压之下三日内做出了疫病烧村的结案陈词。说那村子发现了时疫,人死的干干净净,为了防止疫病蔓延一把火烧了,怎么听怎么合理。 但是,在焚尸案查办的过程中会昌山的山贼却被莫名妙的灭了。两件完全不搭调的事情凑在一起,怎么都让人觉得不简单。 于是,酒楼茶肆各种离奇版本铺天盖地传,怎么都禁止不了。 而现在,大兴人的目光瞬间便被那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和足足两百台的聘礼给惊得彻夜难眠。 于是乎,很多人都不淡定了。不是说柱国将军府嫡长子是个蠢货吗?不是说柱国将军府嫡长子是个不受宠的吗?虽然说柱国将军府的嫡子并不是一个,但那一个不过是个贵妾扶正所出,虽勉强算得上嫡子,但这样大的阵仗怎么都不是那样身份的人能够用的吧。 何况,永王又怎会将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一个嫡庶不明的人?但嫁给那样一个蠢蛋就更不可能了。一时间,大兴城明里的,暗里的,大的小的,各种赌摊生意好的令人发指。赌的不过就是嫁给谁?大多数人看好的是长孙元英,而长孙元轶的赔率一时间则高达了一赔一百。 这样的事当事人往往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却是各有各的反应,诡异的是每个当事人都对这件事选择了缄默。 洛天音翻着厚厚一摞的赌票存根笑的见牙不见眼。 朱雀温润的脸上闪过丝无奈:“这样的银子你也赚?” “为什么不赚?稳挣不赔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朱雀微微一笑,如拂面春风却并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你明日可是要与宇文冰月一起去柱国将军府?” 洛天音兴奋的眼神微微一凝:“是啊,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半后我会离开。” “真的能离开?” “朱雀,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朱雀微微摇头:“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我只是隐隐觉得,柱国将军府的水太深,怕你吃亏。又怕你一年半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太杞人忧天,”洛天音嘻嘻笑道:“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给人使唤的上瘾。一年半后无论宇文冰月是否站稳脚跟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撤走。” “长孙元轶呢?”朱雀双眸一眨不眨盯着洛天音:“若是他要你留下,你可还会走?” 洛天音微微一愣,长孙元轶妖孽般完美的面孔突然就出现在了脑海中,心中微微一涩:“那个时候他自会与他的妻子夫妻同心,根本不需要我。” 朱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洛天音却并没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忧郁。 介个快大婚了啊,会很顺利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7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章节名:037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就是她成为新娘的时刻,这一条横贯古今,不分大小,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宇文冰月的人生一直在尽力扮演着清绝冷傲的白莲花,难得今日正红盛装下也染上了难掩的娇羞。少了丝清丽却更多了分妖娆。 镜中的宇文冰月任全福人将她满头青丝一疏到底,再盘起上冠。未点胭脂的的粉颊花靥般染上点点嫣红。 洛天音却只觉得无聊,一场未知前路的婚姻有什么可值得高兴? 唯一让她有些兴趣的便是永王不知道第几次地派人探视,当然不会有人敢闯进王府抢新娘子,永王探视的人只能有一个永王妃。 洛天音嘴角轻勾,只怕要让他失望了,师父当然是不会来的。 “阿奴姐姐,”一个娇柔怯懦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响,她低头看去。 面前是个十一二岁的穿丁香色比甲的丫鬟,也是近些时日方才选出的陪嫁大丫鬟云朵。 尚未说话云朵就先红了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姐姐,郡主请您将她的胭脂拿过去。嬷嬷要给郡主上妆。” 洛天音似笑非笑,却并不说话,她从不认为这种事情是应该她干的。 云朵脸蛋更红,咬了咬嘴唇:“郡主说,她贴身的东西只有姐姐能碰,其他人都信不过。” 洛天音轻轻嗯了一声,真的信不过吗?只怕是宇文冰月毛病又犯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过就是为了使唤使唤她,叫大兴城勋贵都知道,她终究还是在她之下的。 罢了,一年半之后她就会离开,给她些面子也无妨。 她不再理会云朵,径自去开了宇文冰月的妆匣,将一盒崭新的胭脂拿出来递过去。宇文冰月却并不去接,只用一双清澈无波的大眼看着她。 洛天音心中低叹,将胭脂打开,枚红色的胭脂凝脂般晶莹剔透,一股浓郁的梅香熏得她眉头一皱。再仔细一闻,那梅香却有淡淡的若有若无,新东西骤然开封味道蒙的大了些,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洛天音并没有在意。 宇文冰月这才满意的命云朵接过胭脂,让送嫁嬷嬷们给自己细心装扮。 直到铺天盖地的爆竹声震耳欲聋地传来,方才施施然优雅地起身往正厅里拜别了王爷,蒙上大红的盖头,由接引嬷嬷搀扶着走向院外的花轿。 响彻云霄的喜乐声中,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而满足的。 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跟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乘青尼小轿中的洛天音呼吸微微一乱,身子似乎晃了晃。那样的微微一晃,在轿子的上下颠簸中实在没什么可引人注意的,包括她自己。 想来,今天定然是个好日子,成亲的并不是仅有柱国将军府一家。刚刚转过街角对面便迎面又吹吹打打来了支迎亲的队伍,但那样的队伍和柱国将军府的阵势一比实在是太寒酸了些。 以至于,从新郎到吹鼓手到媒婆都非常自觉地退到了一边,神态恭敬地请柱国将军府的倚仗先过。 两队倚仗交错而过,之后寒酸迎亲队伍的吹鼓手彷佛突然打了鸡血般吹的越发起劲。能见到柱国将军府那样大的阵势也算是开了眼了,怎么能不兴奋? 当然,这个插曲轿子里的洛天音是看不到的,实际上她这个时候在悠悠荡荡的轿子里已经快睡着了。 高亢的喜乐这里时候在她耳朵里也跟催眠曲差不多。早上寅时她就和宇文冰月一起被折腾起来,犯困也是很应该的事情。她并没有想那么多,等一下到了将军府还有的闹腾,不如趁这个时候补个眠。 轿子晃晃悠悠地好舒服,中间好像停了一下,帘子也被人掀开了。只可惜那时的洛天音早已困顿的睁不开眼睛,脑子里更是浆糊一般迷迷糊糊。 外面似乎起了争执,睡梦中她嘴角撇了撇,真吵。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用力地摇她,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你真的愿意随她去?”声音尽管刻意的平和却掩不住心痛和慌乱,勉力睁开眼,眼前却是花的。对面的人看不真切,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没有听真切,下意识里这个她自然是宇文冰月,她当然要随她去,便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 低低地叹息声中,轿帘终于被放了下来。隔绝了对面人的视线,也隔绝的光明。喧闹的喜悦声再次响起,这一回,轿子再没被拦过。直觉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可惜,她的头脑再也不能思考。早已沉入到香甜的睡梦中。 这一觉好舒服,不知睡了多久,睡醒后何止是神清气爽可以形容,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的脑子也终于可以正常的思考,眼睛终于可以看得清眼前的景色。这一看清,便如同被烫着了一般从云彩般柔软的大红被褥中一跃而起。 是的,她没有看错,刚才在她身子下面的的确是大红的被褥,被褥正中一块雪白的锦帕刺痛了她的眼。 屋中圆桌上点着的龙凤花烛虽然细,却依然是龙凤花烛。 她捏捏自己的脸,疼的一呲牙,没做梦啊。 瞎子都知道这是间新房,只是睡在新房中的怎么不是宇文冰月?送喜嬷嬷呢?云朵呢? 这些人怎的就凭空消失了般,空荡荡的新房中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明亮的龙凤烛火光中,将她,孤寂的影子拉的老长。 伸手去推门,尼玛,锁着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8洞房是吗?吓不死你。 章节名:038洞房是吗?吓不死你。 啪嗒一声轻响,洛天音迅速躺回床上。 只听房门口有人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都走都走,小爷要洞房。” 随即,一声闷响,打开的房门再度被关上,哗啦,从里面上死。 脚步声踉踉跄跄向着床走来,那样虚浮的脚步指定是喝了不少的酒。 光线一暗,洛天音知道人已经站在床边了。 她故意翻了个身,将一张丑的惨绝人寰的脸迎着灯火毫无保留的展示了出来。丫的,洞房是吗?吓不死你。 想象中的惊声尖叫并没有传来,倒是响起了些悉悉索索的本该有却绝不该在她面前有的声音。 脱衣服的声音,刷,衣服落地的声音。随即有人坐在床榻上。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人的头发在她脸颊上扫来扫去,痒得她难受。 她微微睁开眼,床榻边上只有一个雪白中衣的背影和一截乌黑如墨的发。“咚”一声响,那是靴子落地的声音。 洛天音暗中咬牙,不能再等了,这厮估计是喝多了,头晕眼花,对她“绝世”的容颜完全免疫。 她缓缓从头上拔出支簪子,骤然间朝着床上那男人后心戳去。 那男人却恰在此时低头将靴子摆一摆正,好巧不巧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戳。洛天音并不气馁,再接再砺。 手腕却毫无悬念地被抓在一个温热的大掌之中,再刺不进分毫。随即就听到头顶上一个戏谑的声音缓缓说道:“阿奴,新婚之夜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谋杀亲夫吗?” “怎么是你?”洛天音叫那声音震傻了,灯光下那妖孽一般的脸孔微微含笑,显然心情大好。 “知道要嫁给我,你可是欢喜的傻了?” “欢喜你妹,长孙元轶,给老娘说清楚。” “阿奴,”长孙元轶好脾气地转身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中:“喝一点吧,你睡了一下午滴水未进。” 洛天音一声冷哼,劈手夺过茶杯,喝到口中却是噗一声全喷了出来:“怎么是酒?” 长孙元轶却将她手中茶杯抢回来,一饮而尽:“洞房里的合卺酒当然只能是酒。” “合卺酒?”洛天音将牙齿咬的咯咯响:“你见过人用茶杯喝合卺酒的?” “这杯酒你一半我一半,自然是合卺酒。至于什么杯子这个时候你实在不用太过在意。” “长孙元轶,替我问候你的列祖列宗。” 长孙元轶挑眉一笑:“好说,我的列祖列宗,自然也是你的列祖列宗。明日认亲后,你可以亲自问候。” 洛天音一声轻叹,跟这家伙斗嘴从来占不了光。 “路上拦轿子的是谁?” “你知道这个事啊?”长孙元轶笑的很开心,雪白的牙齿在跳动的烛火中闪着光。 洛天音斜睨他一眼:“不是你故意的吗?” “阿奴与我果然有默契,若是不叫他亲耳听到你自愿跟我走,怎么叫他死心?” 洛天音心中一凛,不由微微变色:“是朱雀?”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你还真了解他?” 洛天音一声苦笑:“你实在没必要那样做,朱雀与我不过是朋友。他骨子其实是个很清高的人,你这样做会叫他误会。他不过是怕我被人算计罢了。” 长孙元轶淡淡的冷笑,却并不答言。 “宇文冰月在哪里?” “自然是在她的新房?” “新房?”洛天音一阵错愕,眼睛便在长孙元轶房间里四下一扫:“这里难道不是新房?” 长孙元轶将烛火挑的更亮:“我这里庙这么小,怎么能承的下那样大一尊佛?” “你蒙我呢?我不认识柱国将军府的人吗?” “柱国将军府只有一个公子?” “庚帖上的八字。” 长孙元轶冷冷一笑:“长孙元英与我同月出生,在外人看来,出生时辰实在差不太多。” 洛天音低低呢喃:“偷梁换柱?好一出偷梁换柱?你可是一早就设计好了?宇文冰月怎么可能会答应?” 是啊,宇文冰月怎么可能会答应。在永王府里她并没碰过任何不该碰的东西,除了宇文冰月的那一盒胭脂,想来开封时那浓郁的梅香里定然是混了东西的。宇文冰月当时的表现定然是知道的,这根本解释不通。她从小就一门心思的要嫁长孙元轶。 “这可不是我的设计,”长孙元轶眸光中一片清冷:“不希望宇文冰月嫁给我的人大有人在。我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会做好这一切。” “你早就知道?” 洛天音笑容微涩:“为什么会选上我?” 长孙元轶微微耸肩:“他们既然打着我这傻子的名头娶媳妇,自然要给我安排个媳妇的。与其让他们随便塞个人给我,不如让我自己找个最合适的人。” 洛天音心中微微叹息,只怕这一年半的日子要不好过了吧。她虽然不明白宇文冰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给她下了药,但这事情最终的结果却一定不是她原先所想的那样。 麻烦啊,她开始头疼:“为什么选我?”抬手按一按眉心。 “我说过了。”长孙元轶笑的倾国倾城。 洛天音朝他勾一勾手指,拍一拍身边床榻。 长孙元轶欣喜上前,屁股将落未落的时候,洛天音突然变指为拳,朝他鼻子打去。 运拳如风不留情面,长孙元轶却似早已知晓,抬手挡在脸前。不成想洛天音却突然松开了拳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大掌于自己的手掌交缠。 长孙元轶错愕,却清晰地感觉到洛天音滑腻如玉的小手轻轻拂过自己带着薄茧的手掌,如一只小小的羽毛轻搔,搔的他心里异样的微痒。 他正在那边痒着,却不防洛天音突然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大有狼口夺食的苦大仇深。 “嘶。”他微微一皱眉,却并没有将手腕撤回来,眼瞧着雪白中衣的袖子渐渐渗出淡淡的红,晕染出玫瑰般灿烂的一片。 洛天音终于松开口:“你怎么不躲?”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叫你咬一咬你怎能甘心。” 洛天音一声轻叹:“我才没生气。”温柔地擦拭着他手腕上的伤口。 长孙元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你何必逞强” 一个“强”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只因为他看见了洛天音给他擦拭手腕的东西。 一条雪白的丝帕,生丝的丝帕。质量很好,却并无花纹。这丝帕几乎随处可见,但是,那丝帕却是她顺手从床铺上拿起来的。床铺上的白帕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元帕。作用是 洛天音满意地看着手中元帕也如他衣袖一般晕出点点梅花般深浅不一的鲜艳。随手将他递过去。 “收好,做戏做全套,明天你好过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9 美男们,是要闹哪样 章节名:039 美男们,是要闹哪样 长孙元轶脸黑了,一块染血的元帕,一块新婚之夜染血的元帕,一块新婚之夜染了他的血的元帕,在向他无情的嘲笑。 “你懂得可真多。”他冷冷一哼。 “你不需要?”洛天音此刻却是心情大好。 长孙元轶却已平静下来,眉眼中浮现出一丝邪魅的笑:“其实,我有更好的法子将它变红。” 洛天音点点头:“恩,我相信。你叫我捅一剑,我就叫你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长孙元轶嘴唇一噘,玫瑰般娇艳:“今天是我们洞房花烛。” 洛天音随手将枕头被褥扔在地上:“一边睡去。” “阿奴。” “长孙元轶,”洛天音正色道:“我知道,我这样的样貌出身实在没什么值得你惦记的。这世上没有毫无理由的对人好。你从小接近我一定有你的目的,说吧。” 长孙元轶微微的一阵恍惚,没什么可值得他惦记?也许是吧。她长得上不得台面,脾气也不是很好,但他却从小就愿意跟她呆在一起。她的身上有他一直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真实。她一直是个真实的人。 “其实,”他声音微微低沉:“我被送到师父那里时曾受了一路的追杀,若不是在天池边碰到你,也许我便撑不下去了。但你却从不承认当日我碰到的人是你。” 洛天音微微一呆,嘴角浮起丝苦涩的笑,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个时候的丑奴应该只有三四岁,她占了这身子是在五岁以后。所以长孙元轶在乎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不是她不承认,而是那件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长孙元轶,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洛天音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我在将军府会呆一年半的时间,无论你要什么我会尽我最大能力去帮你,但我与师父有约在先,这一年半内,你也需得帮我护住宇文冰月周全,甚至在我走后也要尽力保住她。我愿意与你做一年半的假夫妻,以此作为你帮助宇文冰月的报酬。” “假夫妻吗?”长孙元轶唇角挂着丝意味不明的笑:“很好。但你要我保住宇文冰月甚至全无期限,仅是配合我演个戏是不是太便宜了些?” “我只会演戏。” “你接了我的生意有半年了吧,怎么着也得把这生意做下去才好。” 洛天音心里打了个突,生意?这厮是在指什么?自己从没在他面前暴漏过什么吧。却是抖得想起来,拦轿子的是朱雀。平安赌坊的东家朱雀也许他没见过,但度情楼二当家朱雀他可是相当认识的啊。 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在心里狠狠地问候了一番朱雀。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哪根筋搭的不对了,去他跟前晃悠什么啊。是,在度情楼谈交易的是眉眼普通的木公子。但她可不信,凭朱雀的能力会不知道木公子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她一时之间有些闹不太明白,这些个顶个的人精一样的男人们,是要闹哪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兵户村里你虽然刻意掩饰,但你的一举一动又怎会逃过我的眼睛。” “原来,你看上的是白凤。” 长孙元轶唇角一勾:“算是吧。” “好,”洛天音道:“我会在离开前将真相交到你手里。” “若是你离开前,没有查明真相呢?” “那,”她咬一咬唇:“我什么时候查明了什么时候走。” “成交。”长孙元轶微微打个哈欠:“娘子,天都快亮了,也该休息了吧。” “什么时辰了?” “将近寅时?” 的确是不早了,但她睡了一下午早就没了困意:“我不想睡。” 长孙元轶一声苦笑:“你当然不想睡,我一早换掉了宇文冰月给你下的药。不但叫你睡的更加安稳,醒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我却已经被折腾了整整一天了。何况,”他抬起自己手腕:“我受了伤,身子虚。” 洛天音这才注意到他长挑凤眸中淡淡的赤红,想来为了今天这场婚事不出岔子他定是废了不少的心力。而他要费力提防的大都是他的至亲,她心中不由的一软。 “那就早些睡吧,稍后还要早起。” “恩。”长孙元轶异常乖觉,自觉地向洛天音身边爬去。 却冷不防被她一脚踹下了床:“下面睡去。” “阿奴,”长孙元轶红唇一嘟:“我是伤患。” 洛天音淡淡瞥一眼他手腕上清晰的牙印:“想睡上来可以,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伤患,好好享受一下卧病在床的滋味。” “不必了。”长孙元轶眉眼瞬间垮了下来,捞起一早被洛天音扔在地上的被褥,乖乖到窗边卧榻上躺下。 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便传了出来,洛天音一声轻叹,将龙凤烛的烛光弄得暗一点,自己也躺在床上假寐。 下午睡的时间太长,这个时候根本没有睡意。 她便闭上眼睛在心里将今天的事情梳理一遍。 宇文冰月背后是永王,永王虽然是个闲散宗室,但他却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也是宗室中声望最高的。换句话说,如果宇文齐没有子嗣,那么永王将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柱国将军手中掌握着整个大周几乎三分之一的兵权,并拥有实际调配的权力。如果,柱国将军是独孤宇的势力,那么,宇文冰月怎么都不可能会嫁给长孙元轶那样一个变数。 但若是不打着柱国将军嫡长子的名头,永王却也是万不肯同意了这门亲事的。既然借了长孙元轶的名头,那么怎么都得塞个媳妇给他的。她并不知道原先尉迟氏准备给他的人是谁,但现在换成了她,相信上面一定是已经得到信了的。还能这么平静? 她心中冷笑,她一没品二没貌,没有后台,没有身家。却有个皇后亲封的四品封诰,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太让人满意了,既不会威胁了那些人的势力,又能糊弄那个胆小木讷的傻子。你看,给你娶的媳妇是有皇家俸禄的。实在是打的好算盘。 只是,这一切定然是瞒着永王的,自然宇文冰月也根本不会知晓。明天的认亲。她还真有些期待。 洞房花烛了为,亲。有洞房有花烛,那么加个收藏吧,赶紧的。也是时候考虑给女主弄个忠犬什么的了吧。各位亲,有什么建议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0风采各异的大丫鬟 章节名:040风采各异的大丫鬟 好痒,讨厌的虫子。洛天音挥一挥手,翻个身继续睡。怎么还这么痒,怒啊。什么季节了竟然有蚊子。 洛天音霍的睁开眼坐了起来,正对上一张放大的妖孽般的俊雅,妖孽正用自己的头发尖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她的脸颊。洛天音怒了。 “有病吧你,一大早的不睡觉。” 长孙元轶长挑凤眸中笑意盈盈:“你确定是一大早?” 洛天音朝窗外看去,好亮。那样明亮的房间龙凤烛早就失去了本该有的作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大早。她不由地有些赧然,说是不瞌睡结果睡得比他还久。 她不由低咳一声:“都这时辰了?怎么没有人来叫我们起床。” 长孙元轶眸光一冷:“有些人巴不得我们越迟越好。” 洛天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昨晚上和衣而睡衣服压的很皱,不由地颦了颦眉。她并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长孙元轶的院子,自然她的行李是不在身边的。这样皱的衣服很应该换一换,可是,拿什么换? 长孙元轶却好似变戏法般从柜子里捧出了一套衣服,红色流纹锦的长衫,勾着竹叶的暗纹,袖口和领口镶着银色缎带。完全是她平日穿衣的风格,只是颜色太过艳丽。显然这家伙是一早准备好了的。只是,那样的颜色。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昨日是我们大婚,这衣衫你今日必须得穿,若是不喜欢,过了今日大可以扔掉。” 洛天音点点头,那样张扬红衣她从不喜欢,只会将她狰狞的五官衬托的更加惊世骇俗,不过此刻她却很是满意,这样的效果,刚好可以震慑某些人。 长孙元轶却在她换衫的时候将元帕铺在床上,方才打开房门,冲外面大声嚷道:“谁当值?进来伺候。” 话声方落,门外鱼贯进来了好几个丫鬟。有捧脸盆的,有拿锦帕的,有端着青盐茶杯的。那样快的速度,来的那么全,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洛天音暗中打量着那些丫鬟,丫鬟们也在打量着她。 明目张胆的打量,目光颇有些挑剔和喜悦。她没有看错,是真真实实的喜悦。那样的喜悦来源于她与众不同的外貌。 她目光一眯,长孙元轶的丫鬟果然是没有规矩的。但,不可否认,这几个能近身伺候的大丫鬟个顶个的漂亮,各有千秋的风姿。有妖娆婀娜的,有弱柳扶风的,有气质高华的,有小巧温婉的。她看的唇角微勾,这样子的大丫鬟陪着一个传闻中不得宠的傻子,真是暴殄天物。 “去,”长孙元轶将手中锦帕递给一个妖娆的丫鬟,嘴唇翕动了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给,新奶奶梳妆。要漂亮的。” 妖娆丫鬟含笑答应,和气质高华那个一起向洛天音福了福身,作势就要起来,洛天音却恰在这时候问道:“你们都是大爷的丫鬟?” “是。”妖娆女子不得不保持着自己低付的姿态,眸光中却闪过一丝不满:“奴婢跟大爷有近十年的情分。” “哦?”洛天音却并没叫她们起来:“名字?” “奴婢宝蟾。”妖娆女子暗暗咬牙,这个丑女人怎么还不叫自己起来。腿都蹲酸了。 气质高华那个却非常谦和:“奴婢芊墨。” “恩,”洛天音点点头:“起来吧。” 宝蟾蹭一下便站了起来,芊墨则低婉的说道:“谢大奶奶。” 屋里其他三个大丫鬟对芊墨的恭敬则满脸的不屑。 宝蟾和芊墨开始给洛天音梳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宝蟾将她的头发梳成了牡丹髻。那样的发型高贵而端庄,几乎将所有的头发都尽数隆了起来。但,洛天音梳那样的头发却将她脸上狰狞的紫斑完全暴漏,毫无美感。 菱花镜中洛天音明明白白看到宝蟾将粉扑在粉盒里蘸了又蘸,双眸便染上抹似笑非笑。宝蟾熟练的将洛天音的脸化的比日本歌舞伎还要皂白分明。芊墨一直低着头不声不响,直到宝蟾去帮另两个丫鬟摆膳,才悄悄将一直丝帕塞在洛天音手中。 洛天音诧异抬头,芊墨咬一咬嘴唇低声说道:“外面热,大奶奶总需要帕子擦汗的。” 洛天音似笑非笑,现在不过早春天气,外面哪里就热了。这个丫头是知道她妆容有问题递个帕子让她擦擦,当着同伴的面却不动声色。这样的丫头很有意思。 桌上的早膳很简单,两碗珍珠米的棉烂米粥,几碟子素淡的小菜,一笼虾饺,一笼水晶包。这样的早餐实在连她在永王府作为一个侍卫的待遇都不如。长孙元轶却是默不作声的吃的香甜。看的她心中微微的酸涩,却不明白自己的酸涩是为了哪般,忙低下头极快的吃了饭。 丫鬟服侍着净了口,两人方才不慌不忙地朝着正院走去。 柱国将军府的景致一般,中规中矩中透着严谨,与永王府的华丽精致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两人方才转过垂花门,对面却冷不丁出来个妈妈。妈妈一张略胖的脸上是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就那样不闪不避地冲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洛天音心中冷笑,柱国将军府的下人果然没有最勇敢,只有更勇敢。 长孙元轶却突然瑟缩了一下,整个人都好似瞬间矮了半截。 老妈妈死鱼一样的眼睛带着明显的不耐与嘲讽,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将洛天音扫了个遍,良久,方才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长孙元轶突然就捏紧了她的袖子,整个人使劲往她身后缩,哼哼唧唧了半天,方才说道:“阿,阿奴。那个是我的乳母周妈妈。” “恩。”洛天音点点头:“知道了。”她的身子站的很直,这会更直。明明白白瞧着周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臭。 长孙元轶拽拽她的衣袖:“阿奴,你还没问周妈妈好。”他的声音很小,很扭捏,脸孔都张红了般,似乎对洛天音的失利充满了担忧。 洛天音目光一紧,给一个妈妈问好?主子给下人问好,她毫不掩饰自己脸上森冷的笑意。柱国将军府到底给长孙元轶带来的是怎样的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1呆萌呆萌的表情帝 章节名:041呆萌呆萌的表情帝 洛天音目光一紧,给一个妈妈问好?主子给下人问好,她毫不掩饰自己脸上森冷的笑意。柱国将军府到底给长孙元轶带来的是怎样的生活? “周妈妈是吗?” 周妈妈高高仰着头,从鼻孔里不屑的冷冷一哼,死鱼眼故作高贵的翻了一翻。 洛天音淡淡一笑,目光温柔地扫过长孙元轶:“夫君,在将军府妈妈算是什么主子?” 长孙元轶微微一愣,妈妈也是一愣。 良久,长孙元轶才摇了摇头:“这个,我,我不知道。妈妈是我奶娘,奶娘难道不是主子?” 他微微低下头,一只脚在地上画了个圈,又一圈。长睫抖了一下又一下,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艳若玫瑰的唇瓣。 洛天音嘴角一抽,呆萌啊,呆萌有没有?表情帝有没有?那个样子的长孙元轶实在太能勾起任一个雌性动物的泛滥母爱,继而发展成荡漾的春心。这个时候,凡是看到他那呆萌样子的女性,除了她只怕都正在荡漾中。 丫的,洛天音暗啐一口,这厮太能装了。 “也就是说妈妈不是主子?”洛天音淡然说道:“那么,我是谁呢?” “自然是我的正妻。” “很好,”洛天音微微一笑:“如果我没记错,我似乎好像也许是这柱国将军府的大奶奶?” 周妈妈脸色更黑。 “按照永王府的规矩,大奶奶似乎,好像,也许是个主子吧。” 周妈妈脸青了。 “什么时候,主子要跟个乳母问安的?难道是柱国将军府的规矩?” 周妈妈脸绿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皇后娘娘,似乎,也许,大概给了我一个正四品的封诰。妈妈几品?” 周妈妈脸白了。 洛天音心中万分惊诧,这妈妈上辈子是变色龙吗?怎么一张脸就能变出那么多不同的颜色。 “是啊?”长孙元轶嘻嘻一笑:“妈妈你是几品啊?” 周妈妈突然就觉得腿软了,软了就有些站不住,站不住就不由的跪了下去:“老奴,见过大奶奶。” 洛天音却并没叫她跪下去,一双手铁钳般将她架的死死的,妈妈心中大骇,这个新奶奶怕是不好惹啊。 洛天音眉眼弯弯,早没了刚才言语犀利的咄咄逼人:“妈妈不必如此大礼,不知今日妈妈等在这里所为何事?” 人老成精,周妈妈这个时候终于知道说话该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夫人说,大爷昨日定是累了,天已近午时尚未起身,各位宗亲长辈在厅里等的着实辛苦,这会已经去了祠堂认亲。叫老奴通知大爷和大奶奶不必去前厅,直接去祠堂。” 好一个尉迟氏,这轻轻巧巧一句话就给长孙元轶和她扣了顶不懂规矩纵情无度的大帽子。什么等的辛苦,什么不必去前厅什么直接去祠堂。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一个羞辱,连宗亲都没见过,没奉过茶的媳妇算哪门子的媳妇。 何况这个媳妇明面上可是长孙家正经的嫡长子媳妇,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宗妇。但这个媳妇没有得到宗亲族老的承认,新婚第二天又给扣上了荒淫不孝这样大的罪名,这宗妇的位置可就不一定能不能坐的上去了。 “这话,夫人什么时候吩咐下来的。” “巳时中吩咐的。” “巳时中吗?”长孙元轶仍旧扬着他那张呆萌脸:“阿奴,这可如何是好?现在都快午时中了,夫人会不会生气?” “是啊?”洛天音眼睛却看着周妈妈:“夫人会不会生气?” 早春的天气很冷,周妈妈的额角却分明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夫人吩咐奴婢说,大爷和大奶奶昨夜操劳,不必去打扰,这让老奴等在这里,等大爷大奶奶过来再回话。” “阿奴,”某呆萌的表情帝仍旧一脸不安:“我们去的这么晚,夫人和各位叔伯若是不等我们可如何是好?” 洛天音淡然一笑:“怎么会?夫人那么贤淑明理,一定会在祠堂里好好等我们。” == 将军府祠堂外是严谨而秩序分明的丫鬟仆妇,一个个低眉顺眼,卑微而谦恭。 洛天音却明明白白感觉的一闪而逝的凌厉杀意,眯着眼睛向祠堂内看去,却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温馨戏码。 就这样,那丑女配美男的双绝组合便出现在了众人跟前。一进了这个院子,长孙元轶似乎更加的谨小慎微和不安。洛天音甚至能感觉到他紧紧牵着自己衣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心情却是没来由的大好,能看到长孙元轶这个样子实在开心。 长孙元轶的手却在宽大衣袍的遮掩下超她手臂上看似无意的一戳。洛天音直觉胳膊猛地一麻,随机眉毛便不可遏制的皱了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长孙元轶却在那样的目光下,更加的瑟缩惴惴不安。 祠堂外的院子里瞬间就起了些微的轻叹,所有人看长孙元轶的目光都充满了无限的同情。娶了那样一个毫无用处的丑媳妇,丑媳妇还那么凶。作为男人实在是一件凄惨的事情。 “什么时辰了?还有没有规矩?” 正上方突然炸雷一般响起了一声低喝,长孙元轶就在那低喝声中将头垂的更低。 洛天音抬头看去,正上方主位上那一男一女定然就是柱国将军和尉迟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柱国将军。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都是沙场上历练出的果敢坚毅却有些不近人情。毫无疑问,他的相貌是英俊的刚毅的,细长锐利的双眸与长孙元轶十分相似,但那样一副神情怎么都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 淡漠,除了这两个字,他的眼眸中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字眼可以形容。只有淡漠,没有慈爱,没有严厉,没有厌恶,那样的眼神实在无关痛痒。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丁点关系的陌生人。 长孙元轶却只是低着头,双肩微微的颤抖,洛天音在心底叹了口气,亲生的父亲对自己儿子都是这样的态度,指望别人能对他多好?大户人家的内宅,拜高踩低实在是太过寻常的事情。 那么,她的到来又将迎来什么样的事端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2 这个茶,有些冷了 章节名:042 这个茶,有些冷了 “元轶,”头顶上却突然响起个温婉的声音,一声幽幽叹息:“平日里小孩子心性也罢了,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怎么能这么任性?也不怪你爹爹生气。” 洛天音知道,说话的正是尉迟氏,在人前永远都是端庄而大方的尉迟氏。她的眉眼与长孙元英有着几分相似,却永远都是笑容可掬,叫看着的人只觉得亲切。 今日的尉迟氏一身遍地金的正红妆花比甲衫裙,头上是规规矩矩的圆髻,插着不少珠翠,最醒目的便是只点翠石榴花开的步摇,处处向人昭示着她正室的身份。 此刻,她正眉目含笑地看着院子里那对比强烈的两个人。 “这位可是洛女官?甚好,听闻你与郡主情同姐妹,又是与元轶自小长大的情分,定是个懂礼数的。难怪元轶心心念念的记着,我瞧着也是不错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此起彼伏的鄙夷声,哪个懂礼数的会在新婚头一天就起的这么迟,还叫各位长辈等了那样久。 洛天音唇角轻勾,这尉迟氏只怕没有她表面上那么温婉吧,句句话里都藏着刀子。 不过是一句话就传达了好几个意思,洛天音是个身份低微的婢女,洛天音与长孙元轶早就私相授受暗通款曲,洛天音是长孙元轶自己要娶得,洛天音是个没有廉耻不懂礼数的贱民。 洛天音根本没资格做长孙家的宗妇。 这个尉迟氏,出手果然不简单。 “多谢夫人夸奖,”洛天音恰到好处地冲着首位的两人福了福身子:“早听闻夫人眼光独到,看人极准。天音心中早就仰慕不已,今日一见方知,是人传言实在难以将夫人风采描画一二。” 这是拍马屁,赤果果的拍马屁,尉迟氏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出现了丝裂痕。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说她眼光好,看人准,那就是说她刚才说洛天音知礼数识大体的话就是真的了。 今日在场的宗亲都是以将军府马首是瞻,既然连长孙家当家主母都认准了的事,谁还敢说个不字?她这是摆明了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 她眸光一闪,盯着洛天音的目光便多了丝不易觉察的戒备。但对方不过是个十四岁左右的小丫头,说了那样的话后脸上除了谦卑讨好,哪有其他的神色?许是自己太过紧张。 随即,她便又和颜悦色地说道:“桂妈妈可将东西取来了?” 旁边立刻就闪出个一脸精明的管事嬷嬷恭恭敬敬地递上个香樟木的小匣子,尉迟氏掀开来只微微一看,脸色却是不受控制的大变。但那样的神色却不过一闪而逝,随即仍是文雅端庄的微笑,仿佛刚才那样的怪异神色根本不曾出现过。 洛天音却是明明白白瞧见了的,却对她突然间变了脸色有点迷茫,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叫城府那样深的尉迟氏都变了颜色。 尉迟氏却是侧头对柱国将军说道:“将军看这事。” 柱国将军寡淡的目光在香樟木匣子里瞥了一眼,微微点头:“去,放爆竹吧。” 桂妈妈领命下去,长孙元轶不着痕迹地在洛天音耳边低声说道:“是元帕,我们的。” 她恍然大悟,似乎这个时代在新婚之夜后有检视元帕的规矩,若是有落红,就会放鞭炮以示庆祝,同时也昭告世人,夫家正式接受了新妇。 否则,新妇则会被以不贞为由退回娘家,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轰鸣的爆竹声中,洛天音却有些想不明白,一条元帕怎么就能让尉迟氏变了脸色?长孙元轶是木讷迟钝,又不是有别的病。难道尉迟氏就笃定了长孙元轶根本不可能跟她圆房?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敬茶?”柱国将军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长孙元轶这才回过神了一般拉着洛天音向主位走去,先是给柱国将军奉了茶,柱国将军也没有为难他们,一人给了个红包。 桂妈妈忙将一早准备好的托盘往前一递,自然有尉迟氏的大丫鬟将拜垫放在她脚下。尉迟氏仍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温婉和善。 长孙元轶却抢在洛天音前面伸手接过了茶杯,在尉迟氏期待而充满骄傲的眼神中,揭开盖子,一饮而尽。 初春的料峭春风,瞬间灌满了无数惊愕张大的嘴。在众人石化的呆愣中,长孙元轶淡定地将空杯子放在桂妈妈托盘中。 随即,妖孽般的脸上浮上一丝红晕,声音怯懦的羞涩一笑:“谢谢桂妈妈,这个,茶,有些冷了。” 洛天音忍不住地想要拍手欢呼,这厮就是个影帝,明明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偏偏做出一副水莲花般娇羞的柔弱,那个小模样,像足了遇见大灰狼的小红帽。叫人小心肝那个疼,那个爱,那个怜。就是让人不忍苛责。 尉迟氏却绝对是不疼不爱不怜的,此刻满心的只有恨和浓浓的厌恶。但是,脸上却要装出一副风光霁月的人畜无害。一时间,脸上的颜色万分精彩。 “孽障,”良久,院子里才终于有个回过神来的人:“还不快去给你娘奉茶!” 淡然的柱国将军的声音也终于染上了一丝怒气。 桂妈妈这才趾高气扬的转身换了两杯茶。 尉迟氏则恢复了平静,仍然保持者那样温良的端庄微笑。心里则是得意而满足的,这个眼中钉是嫡长子又怎么样?出身高贵又怎么样?这么些年还不是叫她压的死死的,一天比一天傻。 如今,无论他怎么别扭终究还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她面前。 只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心声。所以,她心满意足地坐着,心满意足地看着长孙元轶和洛天音乖乖的端起茶杯,心满意足地看到他们向她投来敬重的一瞥。 心满意足的等着不对啊,拜垫就在她脚下。这两人怎么一前一后地往她身后去了。 身后不是祠堂吗?祠堂里除了牌位什么都没有。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等等,牌位?尉迟氏脑子里骤然间嗡的一声,脸上的面具在无声的碎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3 老天爷请劈死这个妖孽吧 章节名:043 老天爷请劈死这个妖孽吧 “娘,喝茶。” 长孙元轶的声音无比清晰。噗通,那是跪倒的声音。哗啦,那是茶水泼在地上的声音。 “嘶”那是丝帕破裂的声音。尉迟氏终于撕碎了藏在袖中的丝帕。一起碎的还有她的面子。 那双杏核一样的眼睛便隐隐中含了泪,哀怨悱恻地盯向了柱国将军。 柱国将军寡淡的神情染上了一丝薄怒:“逆子,过来。” 长孙元轶跪在地上,不由的一哆嗦,却是烂泥一般瘫软着仿佛腿脚都不利索了一般。洛天音偷偷翻了个白眼,将他搀了起来。长孙元轶整个人则顺势倒在了她身上,脚步虚浮而踉跄,外人看来就好像他真的使不上什么力气。 那样虚浮的脚步,瞬间让院子里飞满了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只可惜,那样的眼神洛天音并没看到。 “跪下。”柱国将军沉声低喝。 长孙元轶乖乖跪在他面前拜垫上,脸上表情惧怕中带着委屈。洛天音也只得跪在他身边,心中万分可怜自己娇弱的膝盖。 “你在干什么?”柱国将军仍然用他看陌生人般的寡淡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是爹爹说叫我给我娘奉茶的?所以我就带着娘子去奉茶了。” 尉迟氏暗暗咬牙,这个小畜生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把她当过娘,很好,她也从没把他当过儿子。 柱国将军却叫他一句话说的半天没有言语,他说的本没有错,严格说起来,尉迟氏的确不是他的娘。 “爹爹,”长孙元轶断断续续说道:“我可是做错了?” 柱国将军一时语滞,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叫自己的傻儿子问住。 这话怎么回答?说他错了,人家的确是在给自己的生母奉茶,而且这个生母并不是什么妾室通房,而是上了家谱的正室夫人,是原配嫡妻。 即使是现在的夫人尉迟氏在她牌位前都要执妾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错?不但没错,实在还是崇尚孝道的典范。 可是,也万不能说他没错吧,先不说夫人会不会答应。现在,尉迟氏毕竟是柱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他这么赤果果的不给面子,不但打了尉迟氏的脸,也打了他的脸。 大兴城勋贵谁不知道,这尉迟氏可是他在元妻去世后,尚未除服的时候自己扶正的。 第一次,柱国将军开始正视自己的这个傻儿子,什么时候,他竟也被自己的儿子弄到一句话说不出的地步? 可是仔细看去,长孙元轶除了有一张酷肖生母的好皮相之外,整个人还是那般的迟钝而木讷。不由叹口气,自己怎么就觉得长孙元轶伶俐了呢?还是跟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 身边多了个媳妇,一个丑陋的媳妇。他眼神不着痕迹地瞟过闲闲在天空找蚊子的洛天音,会是她的原因吗? “我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今天起得这么晚。太没规矩了。” 柱国将军也不是傻子,没法回答的问题那就不回答,转移话题。 洛天音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只可惜她还是太低估了长孙元轶的脸皮,她若是知道了长孙元轶接下来的话,这个时候怎么都不会让他说话的。 他说:“这个真不是我的错,昨天晚上娘子叫我在下面她在上面折腾了我将近一夜,直到寅时才让我睡觉。你看,她还弄伤了我。” “嗖嗖嗖”的冷风中,众人再度石化。 女上男下?还折腾了一夜?好彪悍的女人。 这个时候,长孙元轶手腕上的牙印,瞬间成了母狼欺负小绵羊的有利证据。 洛天音脸色黑了,丫的,睁眼说瞎话啊,这家伙没有节操的吗?他没有自己可还有的啊,叫他这么一说,自己的节操何止碎满地?是灰飞烟灭好吧。 到不了明天,她洛天音就会闻名大兴城。 所以,洛天音瞬间又化身成了狼外婆,一把攥住了他冷风中颤抖的手腕。正捏在他所谓的伤口上。 “嘶,”长孙元轶凤眸中波光盈盈:“娘子,轻些。你又弄疼我了。” “嗷嗷嗷”他说又,他居然说又,洛天音很想仰天长啸,老天爷,您老人家怎么就不打个雷,劈死这个妖孽呢。 “咳。”柱国将军轻咳一声:“既然你身子不适,就和你媳妇回去休息吧。” “恩。”长孙元轶乖巧非常,立即站了起来,拉着洛天音就往院外走。 “等等,”尉迟氏微微一笑:“今日毕竟是大奶奶认亲的大日子,怎么好不去见过各位宗亲。” 尼玛有完没完?洛天音这会很愤怒,非常愤怒,愤怒的小火苗蹭蹭的就快要爆棚。 那边却叫人毫不客气的又浇了瓢油,很好,第一天见面脸皮不好撕破,不代表不可以挠两道。某些人不遗余力的找疟,不成全实在对不起老天爷。 “大奶奶那是什么表情?”尉迟氏声音依旧温和:“给各位宗族长辈见个礼就这么不满?” 洛天音强压下心头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夫人怕是误会了,我是在考虑给各位长辈们送什么礼才会又大方又贴心。” 今日认亲,按照惯例是要互赠见面礼的,不过尉迟氏明知道洛天音是被蒙在鼓里换亲进来的,哪有准备什么见面礼,之所以坚持这么晚了都不让宗族长辈离去,就是为了羞辱她。 长孙元轶眸光骤然一冷,不由就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滑腻小手。洛天音冷冷一哼,将他的手甩开,随即抛给他一个犀利的眼神,小样,等会再收拾你。 尉迟氏不着痕迹地朝两人身后的大丫鬟看去,几个丫鬟瞬间就好像脖子不舒服一样轻轻扭了扭。只有芊墨微微低下了头。 随即,尉迟氏的笑容中就多了丝讥诮:“不知大奶奶准备了什么稀罕的见面礼,怎么每个丫鬟们都空着手呢?莫不是这些丫鬟们不懂规矩,还叫大奶奶自己拿不成?大奶奶在王府里大概是没有用惯丫鬟的,不用怕她们,即便她们跟大爷再有情分,也终究是个下人,大奶奶想打想杀不过一句话的事。” 这尉迟氏太会说话了,明面上是帮她教训丫鬟,实质上则是在暗讽洛天音出身低微,连个丫鬟都没用过,没见识上不得台面。又明里暗里的告诉所有人,这几个丫鬟跟长孙元轶是有情分的,新婚日就在不遗余力的给人添堵。 洛天音却好似并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微微一笑:“夫人说的极是,什么样的丫鬟都不过是个下人。即便是妾室通房都算不得什么主子。唯有原配嫡妻,正式的夫人才是内宅唯一的主子。” 尉迟氏脸色一黑,洛天音将原配嫡妻几个字咬的异常清晰。那可是她一块心病,她的出身不过是个贵妾。平时最恨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原配,偏偏这话她还无法反驳。 “我想,各位叔伯长辈都是非富即贵,家中定然什么都不缺,财帛金银之类的东西未免太过俗套。所以,天音给各位准备了其他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4 给你份特别大礼 章节名:044 给你份特别大礼 她的声音清脆如泉水相击,若是不看脸的话,那样的声音是能够让人陶醉的。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她吊起了胃口,很想看看她究竟准备了什么了不起的好东西。就连长孙元轶的眼光中都多了丝兴味。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天音看来,上至勋贵世家,下至贩夫走卒,最珍贵的莫过于子嗣。所以,”她目光幽幽地在院中人脸上扫了一圈:“我给各位准备的礼物是,子嗣。” “胡说什么?”柱国将军脸色一冷:“子嗣是能送的东西?” 一阵嗤笑声中,所有人看洛天音的眼色都带着丝不屑,莫非傻子是会传染的吗?长孙元轶就傻的将闺房之事大声嚷嚷,娶的媳妇就更傻了。说什么送子嗣,她以为她是送子观音吗? 洛天音却是微微一笑:“各位看我夫君这几个大丫鬟如何啊?” 院里人一片惊诧,刚还在说子嗣的事,怎么突然就拐到了丫鬟上去了。 不过,长孙元轶院子里的几个丫鬟的确是挺招人稀罕的。丫鬟们瞬间便成了焦点。 芊墨的脸却是骤然间一白,随即便将头几乎埋到领子里。 洛天音低低一笑:“各位长辈宗亲不用不好意思,看上了谁尽管开口,我与夫君最喜欢成人之美。” 这一回,但凡是长脑袋的终于都听了出来,这子嗣和丫鬟怎么扯上了关系。所有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大奶奶是新婚第一日吧,是没有后台,没有势力吧。怎么就能明目张胆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着祠堂里列祖列宗的面公然地处置自己夫君的屋里人? 她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胆子太大?她就不怕给自己戴上个善妒的罪名?这不过新婚第一日,不孝,善妒,多少条罪名了?她就不怕自己被休了? 尉迟氏一声冷笑,心情却是极好的,真是瞌睡了送枕头,那个蠢笨的丑女人自己把刀子送了过来:“洛氏,你如今已经是我们柱国将军府的大奶奶,说话做事要懂分寸。你夫君房里的丫鬟是说送人就送人的吗?” “哦?”洛天音一脸诧异:“我不可以随便处置她们?夫人刚才难道是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夫人不是说,我是我夫君院子里正经的主子,其他人不过都是下人,用怕她们,即便她们跟大爷再有情分,也终究是个下人,大奶奶想打想杀不过一句话的事。怎么我这会把她们送人就不可以了?” “你。”尉迟氏笑容一僵,怎么都没想到洛天音将她的话用到了这里。 “何况,我一向是个善良心软的,夫人刚才也说了她们不懂规矩。我却是不忍心喊打喊杀的,不过,我却还给她们没人都找了个好归宿。怎么着这些人都是从大爷院子里出来的,再往前还不定有多了不起的出处呢。跟了各位宗亲回去,怎么着也会受到抬举,若是有幸生下个一男半女,做个姨娘也是可以的。” 她目光清泉一般换换扫过院里那群男人,很看见了几个颇为意动的,声音便更加的悦耳:“天音即为我长孙一族的继后香灯出了大力,又给这些姐妹们找了好的归宿。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岂不皆大欢喜?这不比任何财帛更加珍贵?夫人不必谢我了,这自然是夫人将这些婢女么调教的好。” 尉迟氏好悬没吐出口老血,谢?她还好意思说谢?她倒是恨不能卸了她。看她的眼神便不由又深了几分。 这一招看似荒唐,却将身边潜在的威胁连根拔了。还明里暗里的暗示这些人是故意安插的眼线,即除了心腹大患又敲了山震了虎,别人还挑不出她的错。她第一次觉得,长孙元轶的事情有点不受控制了。 自己却万不能让她如愿。 “洛氏,”她冷冷一哼:“你的好意我想各位宗亲心领了,不过你将元轶身边的大丫鬟全放了出去,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怎么行?不如,我赐两个人给你?” “好啊,”洛天音貌似感激地点点头:“公公那里我还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人好送,既然是夫人精心调校出来的定然是极好的。天音在这里借花献佛,便转赠给公公吧。” “嘶。”又是此起披伏的抽气声,这新媳妇胆子是有多大?婆婆赐的人那摆明了是要做通房的,哪家做媳妇的不得装着高高兴兴的接受?她倒好,一转眼给送公公屋里了。 “你。”尉迟氏终于无法再维系自己脸上完美的和善笑容。 “元轶,”柱国将军却突然说道:“带你媳妇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便好好想想哪些是应该做的事。” 冷不丁的淡漠声音,叫长孙元轶的身子抖了一抖,良久方才回过神来。拉着洛天音“落荒而逃。”走的太快了些,至少在尉迟氏看来他们的确是落荒而逃。这让她险些狰狞起来的脸孔,终于再度和缓下来。 == 洛天音不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名字成了大兴城的传奇,她和长孙元轶的这段错配婚姻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很是刺激了酒楼瓦肆说唱艺术的蓬勃发展。 以及,令人始料未及的好多其它事业。比如说,人口贩卖业? 长孙元轶此刻正在众人万分同情的目光中,优哉游哉地靠在自己卧室中的软榻上关着紧闭。 某人关禁闭是因为嘴欠,事情是这样的。 夫妻二人在纳威的注视下进行了一次祠堂前关于某彪悍狼女事迹的深入探讨。 “什么是女上男下?”某女怒目而视。 “阿奴,你在塌上坐着,我在地下站着,不是女上男下?”某男委屈中。 某女脚下一滑:“折腾了一夜?恩?” “你一直拉着我说话,说道将近寅时,难道我说错了?” “你很痛?还受了伤?”某女脸上如乌云罩顶。 某男一哆嗦,将衣袖拉高:“你咬的这么狠,可不是受了伤么?” 纳威一脸木然,两眼望天。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完全无视身后盘旋在整个房间的低气压。 “嗖”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叶刀贴着他头皮险险飞过,纳威脸一黑。打架可以,误伤就不好了。果断,抬腿走人。顺手将院子里听壁脚的扔出去。 于是,某男华丽丽地被关禁闭了。关禁闭的某男却完全没有自觉地享受着桌子上的热茶糕点,无视自己院子里的鸡飞狗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5 母老虎发威 章节名:045 母老虎发威 直到纳威悄无声息地站在他面前,长挑的凤眸才猛的睁开:“什么情况了?” 纳威略一迟疑:“主子,女主子把您院子里所有的丫鬟仆妇,只要是女的,全卖了。” 实际上,长孙元轶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女的,尉迟氏从没有给他指派过任何一个男姓仆人。却从不间断往他身边输送了大量优秀妖娆美人。 所以,卖光了所有女性下人那就意味着,从今后长孙元轶的院子里只剩下一个下人纳威。 这可不是个好事情,他当然要迟疑,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 “哦?”长孙元轶突然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闪着耀眼的光:“这么彪悍?天生就该嫁到将军府。” 纳威一愣,这,这,按理,不该是这个反应的吧。 突然,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女主子以后是不能惹得。 “都处理干净了?” “哦,有一个比较麻烦的。” “恩?”他眉毛微微一挑,竟还有她搞不定的? “一个大丫鬟死活不肯走,到最后划花了自己的脸。大奶奶叫人领下去先给她治伤。” 长孙元轶眉头一颦,他从不知道自己身边竟还有这样恨得下心的人? 房间门吱呀一声推开,洛天音一张脸却并没有什么笑容。 长孙元轶一下子跳了起来,端茶倒水。纳威万分鄙夷,男主子怎么就这么不给男人长脸呢? 洛天音接过茶喝了一口:“你都知道了吧。” “动静是不是有些大?” 洛天音一声轻哧:“你院子里的人又多又杂,与其花时间弄清楚都是谁的钉子,不如直接拔了。又省事又干净。” “那为什么还留下一个?一个受重伤的人,突然死了实在太正常。” “这个丫头有些意思,你可留意过那个叫芊墨的?” “我身边的大丫鬟都是尉迟氏弄进来的。” “这个芊墨察言观色的能力相当不错,人也够狠。我很好奇,她做那么大的牺牲她背后的主子究竟给了她什么样的好处。与其叫她那主子费进心思地往里再插人,不如留个眼线,大家都方便。” “这些钉子的事都是小事,”洛天音眉头微颦:“今天一天都没看到宇文冰月和你弟弟,你不觉得不正常?”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冲着纳威点点头。 纳威淡淡地说道:“郡主与二爷除了今早奉茶认亲后再没出过屋子,只是听说二爷屋里的器物都换了新的。” “她居然肯奉茶认亲?”洛天音怎么都不能相信。 “还有呢?”长孙元轶声音低缓平和,完全是在说着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 “恩,”纳威脸一红:“二爷屋里的元帕是白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洛天音这回是真惊了。 纳威脸更红,索性鼻孔朝天再不说话。 洛天音突然就理解为什么尉迟氏看到他们的元帕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情,原来是因为该红的没红,不该红的却红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打击。 只是,没有圆房是正常的,按理,宇文冰月应该闹的天翻地覆才是。怎么会这样平静?怎么都不太正常吧。 “叫人继续去盯着吧。” 纳威乖乖遁走,呆在这个屋子里叫他浑身的不自在。 == 这个时候的宇文冰月可万没有洛天音那样好的兴致,她正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目光所及范围内的所有东西全部摧毁。 起先,兴奋中的长孙元英还陪着笑脸不停的劝,渐渐的也就有些不耐烦。 “宇文冰月,”他声音终于尖利起来:“全大兴的人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夫人,你不怕我休了你?” “休了我?”宇文冰月一声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妾生子,就凭你给本郡主提鞋都不配。我什么时候跟你有了婚约?你倒不怕我叫我父王去皇上面前参你们一本,欺瞒骗婚吗?” “你,”长孙元英立刻便有些气短,他本就有些亏心,这桩婚事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你别胡说八道,什么欺瞒骗婚,我们俩家是明明白白下了婚书,文定的。” “不过是些龌龊的手段。” “你以为,你以为永王不知道吗?嫁女儿这么大的事,若是没有他老人家首肯,你嫁的了?” “你,”宇文冰月紧紧咬住下唇,这也是她的一块心病;“我父王绝不会同意让我嫁给你这样一个妾生子。” “宇文冰月,”长孙元英突然就炸了毛了:“我娘是柱国将军府堂堂正正的夫人,我是嫡出,嫡出!你再敢说个妾生子,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她不屑地看一样他高扬的手:“你倒是碰我一下试试。” “我。”长孙元英一张脸憋得通红,高扬的手掌作势便要打下去。 蓦地,他身子却毫无征兆的软了下去,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宇文冰月吓了一跳,却冷不丁虚掩的窗户骤然间开了,从外面幽灵一般飞进一个人。窗户却又在那人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 宇文冰月脸色一白:“是你?” “郡主记性真好,还记得区区在下。”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仿佛一瞬间就充满了房间。 宇文冰月打了个冷战,她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第一次是在皇宫,他骤然出现,提醒她暂时躲避。接下来,洛天音便代替她见到了拓跋临渊,这是第二次,这个人再度出现是为了什么? 那男人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寒星般明亮却没有丝毫人类所应有情感的眸子。此刻,那样一双眸子正注视着宇文冰月。 “你,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你胆子太大了,现在青天白日的你就闯了进来,不怕叫人撞见?” “凭那些废物还不配撞见我。” 宇文冰月不由朝地上看去,却听那男人淡淡说道:“不用看了,他两个时辰后才会醒来,并且对近两个时辰发生的事将会全数忘记。” 宇文冰月心中一凛:“你找我什么事?” “我只是来提醒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安心做你柱国将军府的二奶奶,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可以不听,”那男人声音毫无起伏:“给你看样东西,然后再做决定。”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封信扔在她脚边。 宇文冰月却是从心里对这个人感到惧怕,想了想还是从地上捡起了信。 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身子也禁不住地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我不信。” “你会信。” “我不信。” “你会。” 神秘人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却叫宇文冰月眼中染上了绝望:“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神秘人指尖轻弹,宇文冰月手中的信立刻就成了齑粉。 “若是不想跟这封信一样,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你,”她当然感觉到这个淡漠人浑身上下毫不掩饰的杀气:“你居然会杀我?你难道不是?” “我说了你不需要知道。” 神秘男人只丢给他一句毫无情感的话,便如来时一般,瞬间消失在房中。 宇文冰月颓然地坐在床上,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泪。 清冷迷蒙的眸子渐渐盯着地上沉睡的长孙元英,泪水骤然间就止住了。 “好,好,好的很。”宇文冰月贝齿紧咬:“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随即,癫狂的大笑在房间中久久回荡。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洛天音正忙着收拾长孙元轶的后院,纳威也并没回来。那样的笑,再没有第二个人听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6 回门 章节名:046 回门 三朝回门,对于洛天音来说并不是个什么值得开心或伤心的事情。实在太平淡,就如同渴了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结婚了,就要回门,就酱紫。 可是,回哪?这个问题不需要纠结,她和长孙元轶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兴善寺后山。 那是永王妃莫青青隐居的地方,也算是她成长的地方。真要回门的话,那也算是她唯一可去的地方吧。 所以,她并不在乎自己车架的寒酸,礼品的单薄,以及随从人员的简陋。 因为,她那个性格怪异的师父看到任何的东西,都只会做一件事情,淡淡瞥一眼然后默然的一声哼。 所以,她和长孙元轶靠在一辆外表普通实际上经过无数遍改装的舒适的不得了的马车上假寐。辛苦的也只有一个人,车夫纳威,搬运工纳威,护卫纳威,小厮纳威,婢女纳威。为毛还有婢女啊。 纳威很想哭,老主子怎么就把自己给了这么个无良的小主子呢?您老人家自己的媳妇卖光了自己院子里所有的下人,不分公母。凭什么所有的活都要丢给他做?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提醒二位主子,赶紧添人。 兴善寺后山,一如既往的静谧而安详。当然,这是记忆中的。 今天的精舍却依稀有些不同。 当长孙元轶将洛天音从车上扶下来的时候,两个一向淡定的人,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精舍外原先是有两个石头的台子,不过也就是个两个光秃秃的石头台子,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被谁摆了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石狮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石狮子的脖子上还围了条大红的围巾,围巾在脖子前结成了一朵大大的红花。红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围巾的布料是余杭郡去年秋新进贡的落月绸。 据闻落月绸成品之日,光华潋滟如月落玉盘,每年不过能成十数匹。如今,那样万金难求的落月绸,就这样成了无关紧要的石狮子的围巾。 两人嘴角都是一抽,随即极快的对视。 这形式做派,太尼玛奢侈了,根本不是莫青青的风格。 长孙元轶低声说道:“只怕是来了不该来的人。” 洛天音双眉一挑:“不该来的人指不定会更多。” 纳威抢先一步推开门,却叫里面的情形给惊得半死。 榕树下,石桌边,那是怎样一副奇特的诡异画面。 京城中举足轻重的十全王爷,文武双全的永王宇文云正站在石桌边,将每一粒黑色棋子用一块雪白的丝帕擦了又擦,仔细的捂热,然后再恭敬地递给一个衣着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美丽村妇。 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动作叫纳威瞬间觉得万分的熟悉,下意识地便看向长孙元轶,这两个人,好像。一样都是不给男人长脸的货。 村妇却连眼皮都没抬过一下,完全无视后面身份高贵的路人甲。心安理得地将他擦拭的干干静静捂的热热乎乎的棋子,一枚枚摆在棋盘上。 与村妇对弈的竟然是兴善寺德高望重的方丈圆空。对面的情景圆空同样视而不见,某王爷完全成了空气。 门开的瞬间,下棋的仍在下棋,擦棋子的仍在擦棋子。就仿佛一副定格千年的画卷。 洛天音与长孙元轶先后进入院子,随手将门关闭。 莫青青却再也没去拿永王擦过的棋子,素白纤长的指尖夹着一粒黑子,似乎正在思考着下一步该落在何处。永王的脸色,则在她的思考中渐渐变的灰白。 终于,“叮”一声,她将棋子随手扔在棋牌上,声音淡漠而充满不悦:“来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真是扫兴。” “师父,”洛天音缓缓上前:“我今天是。” “恩,我知道,”莫青青目光瞬间冰冷:“听说,你抢了我女儿的夫君?听说今日是你三朝回门?” 洛天音心中轻叹,就知道师父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这个事情我无法解释,但今日我除了这里的确没地方可去。” “哼,”莫青青一声冷笑:“都是些不请自来的,我的院子不欢迎。” “师妹,”圆空突然说道:“世间万物皆有缘法,冥冥中自有定数。既来之则安之,不可太过随性。” 莫青青却突然将棋局拂乱:“看也看了,各位请回吧。我累了。” “青青,”永王伸手欲拈掉她发髻上一朵落花。却被她一道冷冽似刀的眼光弄得再不敢上前。 “师叔未免太过绝情。”长孙元轶上前将洛天音挡在身后。 “阿奴好歹与您有数十载师徒情分,如今三朝回门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您。您是否多少也该给口水喝?” 他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伪装,完全是莫青青见惯了的样子。当然,他并没有忽略永王一瞬间惊诧的目光,但他不在乎,任何人都不能侮辱洛天音,即使是她的师父。为了维护她,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莫青青低低冷笑,虽冰冷似无情,却光华流转叫人痴迷:“圆空,你的好徒弟还真是很有礼数。这就是你教他的尊师重道?” “敬人者人恒敬之,相反,欺人者人恒欺之。我只是在跟师叔学习。” “长孙元轶,你欺骗了我的女儿,在我没有改主意杀你之前,立刻马上带着你的夫人,给我滚。” 洛天音自嘲一笑,师父的脾气还是一样的臭,虽然早就做了心里准备。但是,真的面对这个情景她的心还是会微微的痛。毕竟,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 那样的笑,悲凉带着淡淡的酸楚,长孙元轶长挑的凤眸中略过丝不易觉察的厉色。 “青青,”永王双眉微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王爷不比所有人清楚?” “青青,”永王神色一凛:“当年的事是我错,你又何必对这样一个孩子如此疾言厉色。毕竟,她陪在你和冰月身边那样久。” “住口,”莫青青突然将棋盘推到在地上:“你也知道宇文冰月才是你的女儿吗?如今,这个人,就是这个毫无优点的人抢了你女儿了幸福,你竟能如此无动于衷?你们男人,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滚。” 莫青青突然的爆发,叫院中人陡然间的一愣,纳威作势便要挡在长孙元轶身前。莫青青的神情实在是太像要暴走杀人了,长孙元轶却是更快一步拉着洛天音微微后退,恰退出莫青青最有可能的攻击圈。 院中的情形一瞬间突然静了下来,只有微微地风,缓缓轻抚着六个木雕泥塑般的人。 直到,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话说,给位亲,明天竹子要上架了。上架啊,各种紧张有木有?话说,是不是要开始掉收藏了呢,好担心的说。本来就不多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7 搞搞清楚,你们是姐妹吗 章节名:047 搞搞清楚,你们是姐妹吗 薄薄的木门再次被人轻易的推开,只是这会站在门口的人排场就有些大了。 两辆马车,两辆华丽的马车就停在那小小门扉之外。 宇文冰月如雪山上高贵的仙女在金色阳光中款款走来,双眼平静无波地缓缓注视着跟车的小厮将后面马车里的礼品一件件搬出来。 她的身边只默默跟着一个云朵,却根本看不到长孙元英的影子。 她的出现几乎没有人能够想到,她与洛天音并不相同。今天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但她却的的确确出现在了这个根本就不该出现的地方,而原本今天这日子应该在她身边出现的长孙元英却不见了踪影。 宇文冰月清冷的目光在精舍院外石狮子上微微一扫,俏丽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微微抬一抬下巴,小厮忙将礼品一件件抬到院子里。 同样淡漠的莫青青却在此刻突然爆发了无限的母姓光辉,倾城绝艳的脸上在她的笑容中陇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叫人更加挪不开眼。 “月儿,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宇文冰月款款一礼:“冰月的父王和娘亲都在这里,自然要来。” “你夫君呢?”永王的脸色有些阴沉:“他怎么没陪在你身边?” 宇文冰月淡淡一笑:“侧妃娘娘将他灌醉了,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他出现在这里。所以,我将他留在了永王府休息。” 长孙元轶嘴角一勾,摄人心魄的笑容却叫人看不明白是在嘲讽还是开心。 宇文冰月宽大衣摆下的粉拳捏的死紧,尖利的指甲几乎渗入到皮肉中,她却好似并没感到疼痛。 “既然来了,就一起入席吧。”莫青青声音难得的愉悦。 洛天音不由一阵恍惚,这样温柔小意的师父,她几乎是从来没见到过的。师父对宇文冰月从来就与她不同,但也从不会这样的温存。 在她的印象中,师父一直都是个淡然的如同没有喜怒哀乐的冰冷木偶,今日这样的温柔是为了什么? 院子里自然有宇文冰月带来的下人收拾好了饭菜,几人团团而坐。 兴善寺的素斋驰名大兴城,但是,今天这样一桌食客却叫那看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的素斋变得没了味道。 宇文冰月谨慎而守礼,处处表现出的落落大方都恰到好处。与她平常的为人处世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同,洛天音却觉得,今天的她处处都很不相同。 “阿奴姐姐,”宇文冰月缓缓举起杯中素酒:“你我自小的情分,以后的日子将会更加亲密。冰月在此敬阿奴姐姐和元轶哥哥一杯。” 洛天音心中低叹,这是战火终于烧起来了吗?她缓缓端起酒杯,却叫长孙元轶将她酒杯按的死死的。 “郡主这话有些没有道理,”长孙元轶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酒杯,双眸中似笑非笑:“阿奴早已不叫阿奴,如今更是我长孙元轶的正妻,柱国将军府的大奶奶。如果我没有记错,郡主的夫君是我的弟弟吧,却不知这阿奴姐姐,郡主是从哪里论的?” 莫青青却是一声冷哼:“长孙元轶,你如果不饿的话可以离开。带着你的大奶奶离开这里。” 长孙元轶双眉一挑,他不在乎莫青青的阴阳怪气,他自小就习惯了。但洛天音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寂,却叫他没来由的心烦。 “娘亲稍安勿躁,”宇文冰月清绝的脸上并没有恼怒,只有温柔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元轶哥哥说的对。如今我与阿奴姐姐都与以前不同了,我们以前是姐妹,现在却是妯娌。是我说错话,如此,冰月,敬大哥大嫂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这一回,长孙元轶再没说什么,与洛天音一起饮尽杯中酒。 永王眉头微皱,宇文冰月今日的状态总让他心中升腾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月儿,你身子不胜酒力。少喝些。” “无妨,”宇文冰月微微一笑:“今日在场没有外人,更有圆空师伯这样一位世外高人,冰月有几桩事情不甚明了。想请兄嫂解惑,还请圆空师伯做个见证。” 洛天音心中一凛,宇文冰月这是要出手了吗?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那么平静。 搞了半天是在等这个机会。 “月儿,”永王心中的不详更加强烈:“时辰不早了,你与我一同回府吧。” “宇文云?”莫青青淡淡地道:“要走你自己走,你本就不是这里的客人。我的女儿要说的话做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永王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顿,终于还是坐了下去。 “大哥,”宇文冰月完全没有受到刚才那插曲的影响:“不知你与大嫂的婚盟是何时定下的?” 好一句石破天惊的问话,不亚于热油锅里骤然间进了一滴水。 长孙元轶却只是淡淡一笑,如初云破月分外妖娆:“不知郡主是以什么立场来问的这件事?” “大哥不要误会,我只是关心大嫂。我与大嫂十数年的姐妹情分,实在胜似一家。因何,成亲前从未听嫂嫂提起过这桩婚事?” 宇文冰月眉目含笑,玉白的手指稳稳地为三位长辈布着菜:“大婚当日,冰月更是没有看到将军府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拜堂的新妇。我是怕嫂嫂太老实,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骗了婚,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 洛天音微微一笑,今天的宇文冰月很是犀利啊,是什么,叫她一瞬间长大了一般。不过,她并不打算接战。长孙元轶会为她挡下所有的子弹。 “郡主多虑了,”长孙元轶声音低沉而魅惑:“婚书我早就送到岳母这里了,岳母可是应允了的。” “什么?”这一下,不光是宇文冰月,这院子只怕除了长孙元轶没有一个不震惊的吧。 “岳母可是忘记了?”长孙元轶说道:“庚帖我在提亲的时候就跟您换过了的,之后在将军府到永王府下聘的时候,我不是派人同样送了婚书到您这里的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与阿奴的八字及婚期。” 莫青青神色一顿,这事她当然记得,可她明明记得那时长孙元轶与宇文冰月的婚书。并没有仔细去瞧。 如今想来,她暗暗咬牙,真是大意了,宇文冰月与洛天音同年同月同日生,唯一不同的是时辰,洛天音比宇文冰月早了几个时辰出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那小子竟然知晓。还明目张胆地摆了她一道。 她不知道的却是,柱国将军府用同样的手段让长孙元英李代桃僵,不过是有样学样。 宇文冰月一双妙目不着痕迹地扫过自己的母亲,一瞬间便明白了,原来,他们真的有婚书。原来,长孙元轶从没想过娶她。原来,她一直不过都是个棋子。 她的唇角再次勾起,这一回的笑容却多了些凄凉:“原来是我多虑了。那么,我如今既然担了二奶奶的名分,自然也该做些应该做的事情。坦诚是最起码的吧,哥哥嫂嫂觉得,哥哥真正的样子是告诉我夫君好呢,还是不告诉呢?”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不可否认,宇文冰月今天的脑子很够用,一招不奏效立马就想到了第二招。想来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不过,她既然甩开了长孙元英单独来到这里,就说明有些事情她还是不希望摆在桌面上的。毕竟,长孙元轶就是靠着装傻才在柱国将军府的夹缝中活下来,若是将这个事情说穿了,谁知道会出些什么变故? 长孙元轶的母亲已经去世很久了,又是外族人,根本没有可依靠的母族。 这么些年,尉迟氏早已在长孙氏宗族中站稳了脚跟,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很多依附柱国将军府的小世族都把尉迟氏当成了自己的祖宗。 冷不丁的钻出个天纵英才的嫡长子,只怕不用尉迟氏动手,就有不少人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他了吧。他的存在,可是威胁了不少人的利益。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你想说尽管说去,只怕会没人愿意相信。” 宇文冰月双眸一拧,下意识地便要反驳。 “愿意相信的,”长孙元轶凤眸中脉脉的温情突然就化成了冷冽的刀锋:“我会让他没有命去相信。” 宇文冰月不由打了个哆嗦,长孙元轶瞬间爆发出的杀气叫她毫不怀疑,他能一瞬间摘了她的脑袋。 “阿弥陀佛,”圆空突然沉声说道:“元轶慎言。” “是。”长孙元轶瞬间乖巧的的如同一只绵羊,随手给洛天音加了筷子菜,哪里还有刚才那疾言厉色的样子。 洛天音心中一暖,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这样的感觉真好。 宇文冰月却将指甲更深地刺入了手掌中,凭什么,凭什么?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她才是永王府独一无二的郡主,她才是长孙元轶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才是柱国将军府嫡长媳未来的宗妇。 现在,这一切却都让那丑的不堪入目的丫头给占去了,长孙元轶的温柔从没在她身上有过片刻的停留。 蓦地,那天带着面具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在她心中。她不由一凛,恨,无边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然而,她却突然笑了,温暖柔顺的笑。 “哥哥既然对嫂嫂如此关爱,冰月就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知嫂嫂的旧疾可曾有好转?” “不曾,”洛天音摇摇头:“好在有师父的丹药,一时半刻的死不了人。” 宇文冰月点点头,转头看着莫青青:“娘,如今嫂嫂已嫁为人妇,行动上定然是没有以前自由。冰月觉得,娘不如将嫂嫂的药交给我吧,到了日子我直接给嫂嫂送去,也免了嫂嫂奔波之苦。” 洛天音眉头一紧,这意思是要转移目标了?长孙元轶那里没讨着什么便宜转而想要拿捏她吗?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答应? “甚好。”莫青青缓缓点头:“稍后,你跟我来拿药。” “何必如此麻烦?”长孙元轶淡淡地道:“既然还有许多,不如直接给了阿奴,何必送来送去的劳烦郡主?” “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 长孙元轶眉头一颦,双眸中闪过丝愤怒。洛天音忙不着痕迹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师父的决定自然不会有错。” 她的师父,脾气怪的不得了,认准了的事谁说都没有用,惹怒了她很可能会来个一拍两散,玉石俱焚。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 若干年前那样清晰而绵长的疼痛,她可是再不想体验一次。 宇文冰月要走了丹药,不过是为了拿捏她。既然想要拿捏她便说明她还有价值,怎么都不会让她疼死的。不过是给她点脸面罢了。 面子是什么?半毛钱都不值。 永王这个时候,既没吃也没喝,一双眼睛只是呆呆地瞄着莫青青。 瞄的双眼都快冒出了星星。 青青就是美啊,怎么都美,温柔那么美,生气那么美,骂人那么美,连不讲理都是那么美。阴影中的纳威好不容易一抬头刚好看到那双星星眼,随即便一阵恶寒,那样难缠的恶婆娘,这王爷的口味还真奇特。 只是,他扫一眼院中几人,王妃明显地偏向自己的女儿。只怕以后,男主子和女主子有点添堵。 他心里一阵的舒爽,太好了,有人给他们添堵,他就会少添点堵,以后的日子会很好过吧。 如果,洛天音和长孙元轶此刻知道自己忠仆的心声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当人主子当到那个份上,实在不知道该说是成功好还是失败好。 “嫂嫂,我们来做个交易,”宇文冰月声音软糯甜美,叫人听着很舒服,但说出的话却叫人很不舒服:“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不和你们争,甚至可以帮你们。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洛天音和长孙元轶目光微微一碰,她明明白白瞧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 长孙元轶缓缓喝了口酒,方才说道:“郡主喝多了吧,我们会去争什么?你觉得,你与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可争的吗?” 宇文冰月暗暗咬牙:“柱国将军府世子之位,或者说柱国将军府真正的实权,你们不想要吗?” 长孙元轶一声冷笑:“郡主是看高了自己还是看低了我?柱国将军府世袭爵位,手中握有大周几乎三分之二的兵力,你以为这个位置是你送的起的吗?” 宇文冰月脸色一白。 “何况,我并不稀罕,”他微微一笑:“如果我真心想要,自然会自己去争取,你以为,天下间有谁能拦得住我?” 他长挑凤眸盯住洛天音,渐渐浮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温柔:“我想要的我已经争取到了,无关紧要的东西。郡主喜欢大可拿去。” 洛天音心中轻叹,这厮总将战火点到她头上。果然,下一个瞬间,她立刻就感觉到了来自宇文冰月的犀利眼神。只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以至于她没来的及看到圆空双眸中一闪而逝的欣慰。 宇文冰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下心中强烈的嫉妒,声音也渐渐恢复了平和:“前面的话算我说错了。长孙元英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柱国将军府迟早有一天会落在你们手中的吧。” 洛天音心中暗暗警觉,宇文冰月果然成熟了不少,她已经很好的学会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且也能看到很多事情的切入点。到底是什么让她成长?这场婚姻对她的打击这么大吗? “如果有一天权利真的到了你们手中,我只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或者说帮我一个忙,让我与长孙元英圆满和离。” 和离两个字出口,院中众人再次齐齐变了颜色。 永王第一个喝道:“月儿说什么傻话,你新婚燕尔,怎可将和离日日挂在嘴上?这话你夫家可知道?” “新婚燕尔?”宇文冰月笑容微涩:“我这算哪门子的新婚燕尔。大婚前你们有谁知道我嫁的是长孙元英?有人知道吗,有吗?” 永王不由一滞,这个事他真的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宇文冰月要嫁的是柱国将军的傻儿子长孙元轶,起先他是不同意的。但是王妃却亲口答应了提亲,自己的女儿也亲自来求,他当时就觉得长孙元轶定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所以才勉强答应。 谁知道,大婚第二天整个大兴城却在疯传软弱可欺的长孙元轶将自己的郡主妻子拱手让给了自己弟弟,转而娶了郡主的丑丫鬟。 他当时也很是担心,但将军府的鞭炮却正常的响了,说明礼成。他以为,已然这样宇文冰月接受了。 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听到宇文冰月说起和离,他是震惊的,继而就是浓浓的愧疚。他伤了妻子的心,如今,唯一的女儿又受到了这样的羞辱。 一时之间,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莫青青却突然温柔的笑了:“月儿,既已嫁做人妻,又岂可轻言和离?你这样的身份嫁他那样的身份,怎么都是抬举了,他还敢给你气受吗?” 宇文冰月摇摇头:“我主意已定,我对长孙元英没有丝毫感情。我只问你们,到时候,可愿帮我和离?” 长孙元轶点点头:“可以。” “好,”宇文冰月长出了口气:“从今天起,我会帮你们得到本属于你们的东西。” 今天上架啊,就这样上架了啊。各种忐忑,各种不安。话说,文文到了这里开始转折了,接下来很多的秘密会揭穿了呦。我们的天音为嘛会有个奇怪的病,柔然公主为嘛就那么死了,男主为嘛会认识血域的杀手,独孤家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还有朱雀,也该出来溜溜了。欢迎各位亲,继续支持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8 内心强才是真的强 章节名:048 内心强才是真的强 舒服啊,舒服。 洛天音深深吸口气,春天早晨的空气就是好,如果可以忽略院子外面的人声鼎沸。 “女主子,您能快些吗?” 纳威一张黑脸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院子外面来了好几个人牙子,带了满满一院子的丫头等着她去挑选。 偏偏这个人却是没有一点自觉,在将军府不甚美丽的花园中,伸伸胳膊,伸伸腿。做出各种怪异的动作,那么一做得有半个时辰了吧。 他不是等不了,也不是等不起。只是,女主子那样的动作,实在是,有点,有点,那啥,不大雅观。 一举手,袖子几乎滑到肩膀漏出大半个胳膊,一踢腿,话说怎么能踢腿呢?还能踢那么高?他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知道她里面穿了些什么。 他是暗卫好吧,崇高的暗卫。自打跟了他们不但转到了台前,还要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女主子。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那样的情景怎么能叫人看得下去?先不说好不好看,就是那口味奇特的男主子知道了之后,恐怕都不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纳威是在嫌我慢?” 纳威脸色一黑:“不是,只是让人等久了不好。” “哦?”洛天音嘴角轻勾:“纳威这样焦急,是因为院子里有你在乎的人?” 纳威呆了,自己不过是提醒她一下,怎么就能让女主子联想到那上面去? “那我就赶紧去看看好了,”她双眸饶有兴味的看着纳威棱角分明却稍显平淡的脸庞:“如果真是个好的,就直接送给你当媳妇。” “” “我们都是自己人,你不必害羞。” “” “对了,也不用谢我。”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朝自己院子走去。 徒留下纳威一脸的郁闷,老天爷,怎么就叫他跟了这样的主子。 院子里的人真是不少,洛天音忍不住怀疑,一个不受宠的将军府的儿媳妇选丫鬟,有必要来这么多人?大兴城的失业率果然有这么高? 她一双幽潭般深邃的眸子缓缓扫过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年龄大概都是十一岁上下。长相嘛,大多都很是一般。 心中不由的恶寒,看来她将长孙元轶的俏丫鬟们尽数发卖送人的确是叫她声名远播了。但凡漂亮点的都不敢往她身边凑。 “大奶奶,请用茶。” 一个低柔谦恭的声音骤然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头一看,眼睛不由一眯,是芊墨啊。 芊墨的脸上罩着一块厚厚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如水双眸。 身上也穿着件极素淡的天青色比甲和鹅黄色小袖裙衫,裙角上绣着一片灿烂的迎春花。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更加的高华,却又有些楚楚可怜的柔弱。 迎着洛天音的目光,芊墨微微一低头,却并不显得谦卑。 “恩,”洛天音微微一笑:“身子可大好了?” “谢大奶奶赐的药,奴婢都好利索了。” “那便跟我一起来看看可有合适的丫头吧。” 芊墨双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快步跟上。 洛天音目光若有若无的在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身上扫过,低声对芊墨说道:“你觉得可有合适的?” 芊墨略一错愕,随即说道:“奴婢眼拙,自比不上大奶奶目光如炬。却也觉得有几个孩子还是不错的。” “说说,都是谁。” 芊墨答应一声,伸手指了几个人。全都是不超过十一岁的小丫头,长相么,都不漂亮却也绝对不丑,称得上清秀。相同的是每人眼中都隐隐透着丝伶俐。 洛天音缓缓喝口茶:“点到的那些留下,其他人可以先走了。” 芊墨双眸中闪过浓浓的疑惑,但洛天音幽深的双眸中实在看不出什么。 “芊墨,把面纱摘了吧。” 她说的云淡风轻,就如同在说你看,今天天真好。却叫芊墨心头巨震,略略迟疑,但洛天音眼中没有嘲讽,只有平和。 那样的平和叫她心中一暖,从没有过人用那样平和的眼神看过她。那样的眼神是将她当做了一个平等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那样的眼神没有蔑视,没有压迫,只有温暖。 所以,她再不迟疑,抬手掀开自己的面纱。将左边眼角下一条深可入骨的狭长疤痕完全暴漏在空气中,刚才还清新可人的俏佳人瞬间就成了狰狞的女鬼。 芊墨再没有低头,樱桃一样粉润的唇瓣轻轻一勾,将脊背挺得更直。 眼瞅着留下那十个小丫头中有一半都吓白了脸,剩下的一半有三个抑制不住惊呼出声,却赶紧将嘴巴捂上。只有两个在最初看到芊墨样子的时候露出了丝惊异的神色,很快却恢复了平静。 “那五个,”洛天音指了指吓变了色的几人:“可以走了,芊墨带剩下五个的人牙子去签契约。” “是。”芊墨一福身带着那五个人出去。 走在最后那个身材瘦弱的跟豆芽菜一样的小丫头,状似无意地撩了下凌乱的头发,露出手腕内侧一个朱红色的飞鹰纹身。 洛天音心中一凛,是度情楼的人。度情楼人手腕内侧都有红色飞鹰纹身,但一般情况下那个纹身都被药水给掩盖了,只有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能显于人前。 朱雀啊,她心中微微一叹,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贴心。她并没有向朱雀提过什么要求,他却如此细心的将人送来了她的身边。 此刻的她心中微微有些不安,朱雀对她的关怀事无巨细,她突然举得自己欠了他很多,却不知道怎么去偿还。 从她阴差阳错的嫁给了长孙元轶,又得知了朱雀曾经拦过她的轿子。她下意识的不敢见他,怕见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今看来,她自嘲一笑,朱雀从来都是个极温柔周全的人,是她想多了,看来,也是时候去见一见朱雀。柔然公主死因的调查中断了很久,也是时候重新布置下去了。 芊墨很快便带着人重新回到了院子里,指挥着五个新来的小丫头在院子里回廊下站好,才躬身进了正厅:“大奶奶,事情都办好了。” “恩。”洛天音答应一声朝外面走去,芊墨则不声不响的退到了阴影当中。 洛天音清亮的目光微微一眯,伸手指着两个人说道:“从今天起,你们两个是我屋里的大丫鬟,就叫翠鸣,翠羽吧。” 芊墨心中一动,这两个人就是刚才看到她恐怖样貌时最快镇定下来的两个。大奶奶做事,果然件件都大有深意。 她心中掠过丝朦朦胧胧的想法,却是一闪而逝。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好像不一样了。 “芊墨,”洛天音突然回头对她说道:“干什么要躲在一边?” 芊墨略一沉吟,低声说道:“奴婢容颜有碍,不敢污了大奶奶的眼睛。” 洛天音一声轻哼:“容颜是个什么东西?你觉得我的容颜又会比你好多少?” 芊墨一愣,却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们既然进了我的院子,自然是我洛天音的人。想要做我的婢女,首先得有自信。我不需要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一个人只有内心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芊墨心中巨震,她自小进了将军府,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大奶奶明明还是那样一张丑陋的惊世骇俗的脸孔,此刻站在灿烂的阳光下,浑身似乎骤然间就爆发出了无限的风姿。 那样绝代的风华,无关容貌,却叫人打心眼里的折服。 不由自主的,芊墨的身影再次挺得笔直,和院子里所有的小丫鬟一样,双眸中都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 “芊墨,”洛天音声音轻缓的如一阵春风:“初见你时,翠意正浓,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做翠浓。” “是,谢大奶奶。”这句话她说了无数次,这一次却是最真诚。 她的名字从今后就叫做翠浓,新的名字,新的开始。但是,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翠浓,”洛天音微微一笑:“但愿你,不要让我看错。” 翠浓神色一拧,低声说道:“是,大奶奶。”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双眸中的情绪,没有人看的出她现在究竟想的是什么。 自此,长孙元轶的院子里终于有了些人气,大丫鬟三个,翠浓,翠鸣,翠羽。二等丫鬟两个,墨染,墨痕。三等丫鬟一个,青蕊。侍卫一个,纳威。 按照规矩,这样的人手根本就是不够的,不过洛天音并不打算一下子添那么多的人。人贵在精,不在多。何况,不留点空子,狐狸怎么能露出尾巴? == 甘露殿华丽的承尘下是明亮的灯火,却拖在地上一个长长的黑色身影。孤寂而单薄。 独孤明蕖双眸却如同蒙了层浓浓的雾,叫人看不分明。 “你找我?” 直到一个淡漠的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木然的神情才有了丝变化。 身后,是咕噜噜的木质车轮压过大理石路面的声音,她的唇角终于又挂上了完美的笑容。瞬间如云端清雅高贵的仙子。 坐在轮椅上的独孤文信平凡的五官上却浮现了一丝不满:“你,又在吃药?” 独孤明蕖微微一笑,明亮的眸子中瞬间就大有深意。 “大哥,”独孤明蕖微微一笑:“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做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独孤文信的声音依旧平伏的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皇后吗?”独孤明蕖摇摇头:“只怕不是。我想,不过是颗棋子吧。独孤家大业路上一颗重要的棋子。” “胡说什么,”独孤文信皱一皱眉:“你我是嫡亲的兄妹,你是独孤家最聪慧的女儿,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又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爹爹可是又准备送人入宫吗?” “还不是因为你?”独孤文信淡淡地道:“你若再不能怀上龙嗣,实在说不过去。” “哥哥,”独孤明蕖脸色一白:“再帮我一次。” 独孤文信冷冷一笑:“独孤明莘的事情我已经帮过你一次,这次又凭什么?” 独孤明蕖笑容含了些微微的苦涩:“我正在调理身子,会尽快怀上龙嗣。” “真的?”独孤文信目光锐利如刀。 独孤明蕖点点头:“真的。” “好。”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独孤文信声音仍旧一如平时的淡漠:“就快春狩了吧。” == 大周朝的春狩,在每年惊蛰后端午前。那个时候,山林中所有的动物都刚刚过了冬眠,正是出来觅食活动的好时机。 饿了一冬天的动物们,各个急不可耐地想要找到裹腹的东西,会比平时更加的凶猛。却也刺激了很多热血沸腾的少年儿郎。 大周本就是鲜卑游牧民族出身,骨子里还是天性好战的,所以自祖上就传下了春狩的规矩。 春狩三天,哪家的儿郎获得的猎物越多,哪家就最风光。渐渐的,就成了大兴勋贵子弟比试较量,论资排辈的重要比赛。 春狩的参赛者是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年过十二岁却未超过二十五岁的任何少年,不论嫡庶出身,都可参加。 也因此,春狩成了很多想要出人头地又出身不高的少年争相表现的好机会。因为,那几天,皇上会亲临主持。 洛天音看着手中明黄的圣旨,心中很是无语。 “想不想去?”长孙元轶一把夺过圣旨,随手丢在一边:“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圣旨都下了,能不去?”洛天音叹口气:“往年,你也得到过这样的旨意吗?” 长孙元轶摇摇头:“没有,长孙元英倒是去了的。” “那么,”她手指没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这个事倒是奇了。皇上竟会下旨给一个傻子,还指明了要带我去。我们最近很有名?”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月洞门照壁后翠羽的身影,立在廊下一动不动。不由暗暗点了点头,翠浓将这几个丫头调教的不错。短短几日就这么守规矩。 “翠羽,进来吧。” 翠羽低眉顺眼地进了屋,一张圆圆的苹果脸上因为跑得急了涨的通红,年龄还小,只在头上梳了两个总角,长长的额发几乎将眉毛都遮了个严严实实。 “大奶奶,二奶奶来了。” “哦?现在在哪?” “翠浓姐姐把她请进了小花厅,正在奉茶。” “恩,”洛天音点点头,这个丫头年龄不大,说话却很是伶俐。从没有一句废话,模样也讨喜,是个值得培养的。 “你去叫翠鸣过花厅伺候着吧。” “是。”翠羽一溜烟的跑了,却把翠浓教的要躬身退出房门,缓步走出院子的规矩忘了个一干二净。 洛天音缓缓摇摇头,看到那样一个率性未脱天真的孩子,心情一瞬间的就好了。 此刻的宇文冰月正优雅地品着茶,两条好看的眉毛却微微纠结着。瞟一眼垂首站在旁边那个脸上有疤的丫鬟,心中略过一丝不满。 “你主子什么时候来?” 翠浓微一躬身,声音低缓却恭敬:“大奶奶就快来了,二奶奶可还要用些茶点?” “不用。”她烦躁的挥挥手,还喝?她都喝了快两壶了,再喝下去,她都快成了壶了。 “郡主可是等急了?” 洛天音步伐轻盈而矫健,迎着初升的朝阳,如蹁跹而至的仙子,气势天成。 宇文冰月一晃神,怎么觉得洛天音婚后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呢? 再看去,明明还是那张青斑横布的丑陋脸孔,刚才那样的气度风华,叫人只觉得恍惚。 “大嫂。”她暗中咬一咬牙,脸上却挂上了亲切的笑容。 “郡主来是有什么事?” 她从不跟宇文冰月客气,她们之间不过一场交易,实在也没有客气的必要。 宇文冰月却拿眼睛瞄了一眼翠浓。 洛天音微微一笑:“翠浓带云朵下去休息一下吧。” “是。”翠浓引着云朵缓缓退出花厅。 直到她们的人影再看不到,宇文冰月方才说道:“你可接到了圣旨?” “恩。”洛天音脸眼睛都没抬一下,皇家历来讲究排场,下一道圣旨向来是兴师动众的生怕人不知道。她和长孙元轶接到了圣旨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 “往年春狩皇帝从没下过旨,今年也没有,你收到的是唯一一道圣旨。” “恩?”洛天音双眉一挑,这个倒是有些意外。如果真的是唯一的圣旨?还真有些耐人寻味了。 “长孙元英似乎对于你们能够出场很开心。你不觉得奇怪?” 宇文冰月将自己的眉眼罩在茶水袅袅的烟气中,朦朦胧胧。 “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宇文冰月微微一笑:“只是提醒你,能不去尽量不要去。去了就尽量小心。有时间好好想想你们究竟得罪了什么人?那个人足以撼动皇权。” 是啊,是得好好想想。宇文冰月这次果然是来示好的吗? “我走了。”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直接朝院子外面走去。云朵也立刻从下人房中小步跑了出来,只是那张脸看上去怎么都有些兴奋的意思。 洛天音盯着那远去的两个背影若有所思,良久方才低声说道:“出来吧。” 小花厅西侧椅子后面有一架喜鹊登枝的屏风,翠鸣的瘦小身影缓缓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主子。”她普通的眉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说说,你怎么看。” “是,”翠鸣低声说道:“历届春狩大比,各大勋贵世家都会派出自己最优秀的子弟参加历练。能够脱颖而出,不但能给自己的家族带来荣耀,更重要的是,皇上历年都会给春狩上的杰出子弟授予官职。虽然官职高低不等,却都是极有实权的部门。” “恩,明白,就是个技能大赛。” 翠鸣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虽然头回听到技能大赛这个词,不过想一想还真是贴切。 “十四年前,先帝驾崩,昭明帝初登大宝不过六岁。时护国公大司马独孤宇摄政监国,接下来几年,春狩大比中所赐的官位实际上都是独孤宇的门生。但是,六年前皇上大婚亲政后,春狩中的官位开始出现了非独孤氏一系的人马。近几年更是愈演愈烈,听说最近,南北军内部军权动荡十分严重。” 洛天音点点头,朱雀送来的这个小丫头果然能干,普通的样貌瘦弱的身躯,头脑和嗅觉却极为灵敏。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度情楼的精锐。 “你是说,独孤氏与皇帝实际上日益不和?” 翠鸣略一沉吟:“这是属下的推断,并非亲见。” “虽不中,亦不远。那么你觉得,这道圣旨,是谁的主意?” “这样的事,翠鸣以为主子自有主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9 畜生们颤抖吧,姐来了 章节名:049 畜生们颤抖吧,姐来了 翠鸣略一沉吟:“这是属下的推断,并非亲见。” “虽不中,亦不远。那么你觉得,这道圣旨,是谁的主意?” “这样的事,翠鸣以为主子自有主张。” “翠鸣,”洛天音揉揉眉心:“我这里不是度情楼,你不用对我如此小心谨慎。我的丫鬟除了机敏之外,最重要的一条是坦诚。我们如今是一体,长孙家外表风光,内里却不亚于任何一个凶险的战场,如果我们伙伴之间都无法做到坦诚,那么我们的船随时会沉。” 翠鸣双眸中露出一丝迷茫,从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你先下去吧。”洛天音知道需要给她一定的时间消化,她的处境决定着跟着她的人必须与她全身心的互相信任,她没有多少时间。 如果无法融入,那么她只能选择抛弃。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长孙家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纳威的身影却骤然间在花厅外飘过去,又飘回来,再飘过去,又回来。就是不进去。 洛天音唇角一抽,自从她买了几个大丫鬟之后,纳威就再没出现在她身边十步范围之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纳威敬而远之的对象。 “纳威,有事?” “主子请您去一趟。”说罢,那厮便一阵风一般遁走了。 洛天音那个郁闷,自己又不是蛇蝎,至于吗?她哪里知道,她现在在纳威心里就是蛇蝎,最毒的蛇蝎。惹不起又躲不起,只能尽量避着走。 洛天音推开正屋寝室的房门,某堪比妖孽的男银正优哉游哉地享受着热茶糕点。 但是,垫盘子那块布怎么有些眼熟? 那样鲜艳的明黄色,洛天音嘴角一抽,丫的,胆子忒大了些,居然用圣旨来垫盘子。这厮就不怕被满门抄斩,诛九族? “不用这么看我,”长孙元轶长挑凤眸斜睨她一眼:“我是个傻子,没人计较,而且这个布质量不错。吸水又隔热。” 好吧,洛天音决定不再替那块布操心,不过,貌似这厮这会状态不大对啊。怎么看着,有点像是传说中的傲娇?傲娇个鬼啊?谁惹他了。 “我说,”长孙元轶没有规律的轻叩着桌面:“你就那么信任那新来的小丫头?” “谁?”洛天音一时差异。 “就是那个瘦的跟豆芽菜一样风都能吹倒的小丫头。” “翠鸣?” 长孙元轶不说话,只从鼻子里冷冷的一声哼,表示答对了。 洛天音那个愕然,翠鸣什么时候就惹着他了?即便惹着了,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值当的他大动肝火,连圣旨都遭了秧。心眼还能不能再小些。 “那个是朱雀送来的?”看见洛天音愣神,长孙元轶的口气更加不满。 洛天音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这里,翠鸣不重要,重要的是朱雀。 朱雀不就拦了他一回轿子吗?至于这么记恨人家? “跟你说话呢。”长孙元轶的脸色冷的如同万年寒冰。 “是啊,”洛天音微微一笑:“是度情楼的人。”她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的人就那么值得信任?” “什么叫他的人,翠鸣是度情楼的人。现在是我的人,从来就没和朱雀扯上过关系。” 长孙元轶的脸色却瞬间缓和下来:“不是他的人就好。” 洛天音一声轻哧,丫的,有病。 “刚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这家伙上来就问翠鸣的事,显然是安排了人在旁边偷听的。偷听的人选么?除了纳威还有谁?难怪那家伙刚才看见她是那样一副样子,感情是干了亏心事。 “阿奴,”刚才还炸毛刺猬一样的某人瞬间又化身成了温顺的小绵羊:“我那是关心你,才暗中派人保护的。” 洛天音一声轻叹:“你觉得,这个圣旨是谁的意思?” 长孙元轶冷冷一笑:“说不定都有呢?” “你可知这次春狩所抢的是哪两个位子?” “一个是给事黄门侍郎,一个是北衙金吾卫千户。”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给事黄门侍郎掌管着皇上最机密的文件,北衙金吾卫更是直属皇上的禁军亲卫。这样两个职位只怕想抢的人很多。”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长孙元轶略一沉吟:“若是度情楼情报没有错,皇上和独孤家只是表面上的和谐,那么你觉得他们会选什么人来担任这两个职位?” “按照常理,自然是选择自己人安插进去。皇上若是想要跟独孤家抗衡,身边的亲信怎么都不能让敌人掌握了。” “皇上登基十四年,六年前大婚亲政。盛宠皇后独孤明蕖,即使皇后中宫空虚却依旧长盛不衰,皇上并未再纳任何一个妃嫔。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难道,”洛天音双眸圆睁:“皇上根本不是独孤宇的对手?那么这一次春狩” “这一次春狩,要么就是皇上胜,任命了两个自己的心腹,但这心腹嘛。哼。要么就是,找两个四边不靠的保持中立。” “若是真的让皇上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洛天音脸色大变:“那皇上的处境岂不更加危险?偏偏自己却一无所觉。好一招温水煮青蛙。” 长孙元轶淡然一笑:“皇权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会让人迷失本性,看不清身边所有的东西。不过,无论成败既然选了,就应该要承担后果。” “看来,这一次的春狩还真是不简单啊。好在跟我们没有关系。” “未必,”长孙元轶声音突然就冷了几分:“如今,柱国将军在表面上是中立的。而他手中握有天下三分之二的兵权,无论谁争取到了都会是一大助力。” 洛天音当然没有忽略,他对自己父亲的称呼是柱国将军,柱国将军啊。一个冰冷的官职。 “所以,这一次也许会是长孙元英的机会?” “柱国将军有两个儿子。”长孙元轶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置可否。 “外面人承认的只有一个。” “某些人生性多疑,这次春狩只怕试探居多。不知是什么人也许是对我起了疑心。” “怎么会?这些年你一向深居简出。” “还不是因为娶了个能折腾的媳妇?” 洛天音脸一红:“关我什么事?”这话说的却有些心虚。 她嫁入将军府以后,的确是做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不过却也不过是些内宅琐事,至于引起那么多人关注? “从你受封正四品良人的时候你已经落入有心人眼里了。”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就喜欢看她心虚的样子:“何况我背后还有柔然。所以这一趟我们是非去不可的。” “恩,明白。”洛天音点点头:“我会尽量低调。” 长孙元轶却是笑的意味深长:“低调这种事情不太像你的风格吧。没关系,看不顺眼的尽管打。你越嚣张,越轻狂,某些人才会越放心。” 洛天音也是水晶的心肝,长孙元轶刚说完她也立刻就明白了。一个沉稳有礼的媳妇怎么能比一个嚣张跋扈的媳妇更受欢迎呢? “纳威?”她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纳威小麦色的脸膛瞬间就黑了几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他们屋子外头。 “翠羽刚才说院子里的帐幔,床单什么的都得洗了。那些东西有些重,湿了水更不好洗。她们都是些小姑娘手上没力气,你一个男子汉就去帮忙洗了吧。记得,洗干净啊?洗不干净或是不小心洗坏了,我就求将军夫人将整个府里的大件都拿给你练手劲。” 纳威脸色更黑,就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婆娘。他堂堂暗卫统领如今竟然沦落到帮丫鬟洗衣服的地步? 要是叫以前兄弟们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不行,绝不能去。 于是,他便愣是将那双充满杀气的双眸挤出了一些柔情,一些委屈,一些可怜,统统地抛给了自己的主子。 长孙元轶慢悠悠喝口茶:“阿奴这主意好,纳威手上功夫练得很到家。洗床单帐幔实在太合适了。记得洗干净写别给我丢脸。” 纳威好玄没喷出口老血,这主子怎么能这么无良?好歹为你办事啊喂,见着兄弟落难了,不但不搭把手还捎带着再踹一脚的。 苍天啊,老主子啊,您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个世道啊。 廊下的墨痕却是开心的一抿嘴,顺手塞了个小凳子给他,拉着他朝后院去了。 洛天音看的心情大好,春狩是吗?很好,算计试探统统放马过来,姐接招就是。各种有毛的,没毛的畜生们,颤抖吧害怕吧,姐来了。 == 春狩的正式日子钦天监选在了四月十八,四月十六黄道吉日,宜出行,扎寨。 京城勋贵之家大都选在这一天赶到围场集合。 大兴城郊玉龙山据闻是龙脉所在,山脚下驻扎着京畿大营的,东顺,翎羽两大营守山。后山则是皇家围场,平时根本就是寻常人无法进入的地方。 每年春狩,玉龙山都会异常的热闹。世家勋贵带着家族徽章的华丽马车络绎不绝地共同奔着那个方向。 当然也会有不少存心卖弄的世家子弟不坐马车,故意骑着千挑万选出的骏马狂奔而来。 但所有人在靠近玉龙山一里之外必须停车下马,接受京畿大营的检查,并仔细的盘点和核对人数,也就是说,过了一里外的岗哨,任何勋贵世家都不可以再增添或减少任何一个人。 洛天音在翠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坐在长孙元轶一早准备好的锦凳上休息。等着岗哨翎羽营兵丁的核查。 翠鸣却是突然影子一样贴了上来,朝洛天音使了个眼色。洛天音一愣正准备随她退到一旁,却冷不丁叫长孙元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奴,人多眼杂,别乱跑。” 洛天音冲翠鸣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翠鸣又躬身退回到阴影中。却有一个比春风还要和煦,比阳光还要温暖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白凤不能乱跑,我就自己来吧。” 那样的声音叫洛天音心中一震,朱雀啊。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朱雀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官道上,春日温柔的阳光也及不上那淡绿身影周身淡淡地光晕,那样的身影,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哪怕不经意间的一个回首,都能叫天地间失了颜色。 只因为,天上地下,所有人眼中都只剩下那颀长的一抹淡绿。 洛天音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微笑,朱雀还是那个样子,温柔和煦,细心而周到。 他们之间并没有因为彼此身份的不同而产生隔阂。她的心瞬间的安定。 直到听到耳边一声重重的哼,眼前一花,是长孙元轶放大的妖孽脸孔:“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洛天音嘴角一抽,有男人之间比好看的吗:“你是傻子,有点自觉好不。” 长孙元轶俊脸一黑,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的伪装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朱雀缓缓走到洛天音面前,眼神清澈无波:“白凤,我和你一起进去,可好?” 洛天音一呆,他说什么?他要和她一起进去? “不需要,”长孙元轶冷冷说道:“我家下人够用了。” 他一开口直接就给朱雀定位成了下人。 朱雀却并不恼怒,仍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谦和有礼:“我来,是为了保护白凤。” “我家里有侍卫。” 朱雀点点头:“知道,是有一个。那不是您的贴身侍卫吗?” 他故意将“一个”咬的极重,长孙元轶的脸色当场就黑了。 “人,贵在精,不在多。” “木公子可是要参加大比?” “不参加?” “白凤定然会参加。” “你怎么知道?” “猜的。” “” “我自会保护她。” “我信,却不知是以什么身份?柱国将军府的傻儿子?” “” 洛天音心里那个爽啊,很少有看到长孙元轶吃瘪的时候,朱雀言辞真是不留情面的犀利。却是一针见血。 她与长孙元轶能想到的,朱雀自然也能想到。 长孙元轶现在还没有跳出来的资本,必须继续隐忍,但这场春狩摆明了是试探。 所以,作为他妻子的洛天音很有可能会被迫下场。 大比中会发生些什么,谁都无法预料,而长孙元轶为了制造烟雾弹只能按兵不动,那么洛天音将会以一人之力面临重重危机,他若是出手,那么势必将暴漏他的真面目。 这个局,怎么解都是死。 然而,朱雀不同,他是外人,是那个局中根本没有设计到人物。 他的武功修为和灵敏的反应如果能跟在洛天音身边,无疑是最大的保障。 长孙元轶即使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他跟在洛天音身边是最令人放心的。 这个时候,停在岗哨前临检的勋贵世家越来越多,为数不少的带着幕离或面纱的女眷都在偷偷往这边观望。 洛天音脸一黑,身边一左一右这两只都太扎眼了。 一个倾城绝色妖娆妩媚,一个骨骼清华天人之姿,中间夹着天上地下唯我独丑的她,那样的组合,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她可不想在还没进入玉龙山就叫人惦记上。 长孙元轶则是瞬间坐回了锦凳上,将头低了下去,做出一副木讷瑟缩的样子。 洛天音叹口气:“朱雀,你能来我很开心。可是你的脸?” “我明白。”朱雀微微一笑,转到一棵巨大的老榆树后,再出来时已成了个眉眼普通只是稍显精明的普通人样子。 “如此,可好?” 洛天音点点头,长孙元轶则不咸不淡的说道:“尚可。” 就这样,长孙元轶的队伍里在进山之前多出了一个普通的护卫,一个那样普通的护卫,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一方势力的关注。 == 四月十八,春狩大比正式启动。 技能大赛在钦天监不遗余力地狠跳了一番大神之后,皇帝宇文齐就春狩大比期间的人身及财物安全,做了一番深刻的演讲。之后,大手一挥,开始。 春狩大比在一片欢声笑语人声鼎沸中就那样开始了。 刚才还满满都是人马的原野上,如今只剩下柔和春风轻抚着看台上娇弱的女眷,当然,男人还是有的,一个是九五至尊的皇上,一个就是“傻子”长孙元轶。 皇上自然是不用去比赛的,傻子一样也不用。所以,傻子那一桌很不幸的就成了焦点。 尼玛,洛天音很想仰天长啸。这谁安排的座位,谁安排的座位啊? 大周朝,以左为尊,左首首位。 尼玛,这位子是她能坐的?是她有资格坐的?就自己那点斤两,坐这位子不是作死吗?活脱的箭靶啊,太坑爹了。 于是,某对很不想引人注目,很想被当成路人甲的夫妇就那样华丽丽地成了全场的焦点。以至于他们俩喝一口水,哪怕眨一下眼,都立刻能引起所有人争先的议论?有比这还坑爹的吗? “我说,”洛天音低声对站在跟前伺候的一脸木然的宫女说道:“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座位,这位子太尊贵了。” “奴婢没有这个权利。”宫女声音和长相一样的木然:“这个位子是皇后娘娘钦赐。” “轰”好一个天雷滚滚,洛天音那个泪,您老可以不这么大声吗?我年龄又不大,耳朵不背啊。 这下好,离她们近的都听到了,听不到的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也都知道了。什么事就怕联想,一联想到皇后曾亲口赐封洛天音正四品女官官位,之后就顶替郡主嫁入了柱国将军府,现在更是有皇后钦赐的座位。 “蕖儿,若我没有记错这位洛女官可是对你有过救命之恩?” “是啊,皇上。滴水之人当涌泉报,臣妾这么做,不为过吧。” 独孤齐温柔一笑,似乎连风都醉了:“不过,理应如此。” “对了,”独孤齐温柔明亮的双眸突然就盯向洛天音:“听闻洛女官前不久大婚,嫁的可是柱国将军府嫡长子?” 洛天音很无语,这会的焦点不是该放在春狩大比吗?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观赛团比比赛团还热闹。 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拉着长孙元轶出来跪在御座前:“回皇上,是。”长孙元轶却像个小鸡仔一样,缩在她身后,死都不肯抬头。 独孤齐剑眉微微一颦,瞬间便又松开:“今日是在宫外,不必如此拘礼,起身吧。再回话,朕许你二人不跪。” “嘶。”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叫洛天音心里颤了又颤,皇上这么无端端示好,不是火上浇油吗? “谢皇上。” 她屁股还没蹭着凳子,突然又听到宇文齐说道:“洛女官大婚朕并未观礼,如今既然知道了,很应该补份贺礼。赏合欢玉如意五十双,余杭郡各色纱绸一百匹,大兴城郊田庄两个。东海夜明珠一对。洛女官可别嫌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0 自残的亲惹不起 章节名:050 自残的亲惹不起 她屁股还没蹭着凳子,突然又听到宇文齐说道:“洛女官大婚朕并未观礼,如今既然知道了,很应该补份贺礼。赏玉如意五十双,余杭郡各色纱绸一百匹,大兴城郊田庄两个。东海夜明珠一对。洛女官可别嫌少。” “啪嗒。”众人的下巴掉了一地,其中包括洛天音的。 很多人伸出手掐自己的脸,疼啊,不是做梦。 天上的那个发光体是太阳啊,不是月亮。怎么就听见这么诡异的话? 皇上竟然,竟然赐给那个丑不啦叽的丫头那么多东西? 东西到也不是多名贵,关键那是皇上送的啊,皇上啊,那是至高的荣耀。何况还有两个田庄,皇家的田庄有哪个不是富得流油? “臣妾看来,这还不够。” 众人还没来得及将掉了的下巴收回去,突然又听到了独孤明蕖的声音:“皇上既然都赏了,臣妾又怎能屈居人后?赏红玛瑙珊瑚手钏一百串,南疆进贡南珠头面一副,鸳鸯玉枕一双,金银线荷包两百个,最后,”独孤明蕖狡黠低笑:“通汇钱庄银票一万两。” 通汇钱庄?竟然是通汇钱庄,通汇钱庄的银票是各国通用的,无论你是在大周,柔然还是突厥,任何地方都能提出银子来。皇后好大的手笔。 洛天音心中却是暗暗惊诧,皇后好细致的心思,知道她嫁的匆忙,根本没时间准备妆。 赏她的东西看着细碎,实际上用处大了,荷包是用来打赏的,用皇家的荷包打赏,怎么也能多挣几分面子吧。 银子那就更实在了。毕竟皇家御赐的东西,吃不得喝不得还卖不得,而他们最需要的是银子。赏什么都没有银子实在。 皇后出手果然比皇上更精准,直击人心。这是赤果果地抢人啊。就是不知道,独孤和宇文的争夺,最后获胜的会是谁。 无论是谁,她都没兴趣参与。 偷偷向身后看一眼,面容平凡的朱雀就如同其他勋贵世家的护卫一样,在她们身后十步站的笔直。心中稍微安定一点。 至于纳威,并不在身后,想来是被长孙元轶又派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民女独孤明鸾叩见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诡异安静的草场正中,突然就响起了一个动听的女声。似莺啼百转,娇媚可人却偏偏又有着一丝浸淫着沙场百战成钢的坚韧。 两者却奇异的和谐,叫人听了,只觉得舒服。 春日里的草地上,安安静静跪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柔美的五官如同迎着朝霞绚烂盛开的一株山茶花,绚丽且清新。 秋水一样的眸子透着只有兵营中才能见到的果敢坚韧,一袭张扬的红衣,不似大兴的广袖长裙,倒有些类似柔然的窄袖胡服。袖口扎的很紧,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 洛天音心中一动,姓独孤?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独孤明蕖清绝的脸上带着淡淡地笑,低声对身边的宇文齐说道:“皇上,这个就是臣妾自幼跟她父亲长在边关的族妹,独孤明鸾。” “恩,”宇文齐点点头:“独孤家果然人杰地灵,明鸾快起吧。赐坐。” 独孤明鸾道一声谢,随即就将一颗美丽的头颅高高扬起。留给众人一个雪白如玉的下巴。 内侍监立刻在队尾加了张桌子,独孤明鸾却连眼角都没瞟一下。 脚下的鹿皮马靴嘎达嘎达地踩过蓉蓉的嫩草,终于停在洛天音眼前。 “这个位子,我要了。” 洛天音抬头,只看到一个雪白如玉的下巴。还没等她开口,刚才那木然的宫女便又尽职地大声说道:“独孤小姐请另择座位,洛女官的座位是皇后娘娘钦赐。” 这一回,洛天音终于看到鹿皮短靴的脸。不过也是淡淡一瞟,随即便轻哧一声转过头去。 “皇后堂姐,”独孤明鸾朗声说道:“这个位子,我可以坐吗?离您近一些,我们也好说说话。” 独孤明蕖微微一笑:“明鸾,这个位子既然已经赐给了洛女官,让或不让,你还得问问人家。” “我们来比赛吧。” 听到这句话,洛天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她以为依照之前所见的跋扈,独孤明鸾一上来就会说,你,起开。她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抬屁股,随时走人。这么个烫屁股的凳子,谁爱坐谁坐。可是,人家却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我们来比赛吧。”这是个什么情况? “输了的,”独孤明鸾微微一笑:“把位子让出来。” “不好吧。” “你怕了?”独孤明鸾双眉一挑。 “不是,我是说。” “我从不抢别人东西。” 洛天音翻个白眼,这还不算抢? “我的东西都是别人心甘情愿让给我的。我们来比赛,若是我输了绝不纠缠。你输了就心甘情愿让位子。” “不用这。” “就这么定,你什么拿手我们比什么。” 洛天音那个泪,这姐让不让人说话啊,她其实是想说不用这么麻烦,我心甘情愿让给你。 “既然你不选,我选好了,歌舞如何?” 洛天音一头黑线,歌舞,歌舞你妹啊。姐两辈子加起来,除了音乐课就没碰过跟音乐有关的东西? “你不会?”独孤明鸾一脸惊愕:“你不是正四品女官吗?你不是勋贵世家的长房长媳?不会这些怎么可能?”她一脸的愤愤不平,进而发展成浓烈的不赞同,眼神挑剔的如同审视着不合格儿媳妇的恶婆婆。 那样的眼神,叫洛天音心中万分不爽,我会不会歌舞跟我嫁不嫁人,嫁什么人跟你有关系吗? 旁边长孙元轶突然怯怯说道:“我家有歌舞伎。”说罢,便又低下头,将两只手的食指对在一起,分开,再对在一起,再分开。 洛天音绝倒,这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喂。眼瞅着独孤明鸾一张柔美高傲的脸孔黑了一黑。 “那就比女红吧?” “我家有绣娘。” “厨艺?” “我家有厨子。” “琴棋书画呢?”独孤明鸾的牙齿已经咬的咯咯响。 “我家不缺钱,阿奴不用去摆摊。” 洛天音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一声不响的瞧着两人的唇枪舌剑。独孤明鸾的脸色越来越黑,估计再被某人刺激下去,非得吐血不可。 “你其实什么都不会吧。”独孤明鸾终于狠狠地吐出了她认为最恶毒的总结。一个大家闺秀,勋贵夫人,什么都不会,只怕以后是抬不起头的。 长孙元轶一撇嘴,晶亮的眼睛里闪过丝不屑:“我家阿奴什么都不用会,我娶得是媳妇又不是找下人。” 打击完毕,某男继续低头,戳手指。 独孤明鸾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地暴走了,洛天音轻轻叹口气:“独孤小姐,我们什么都不用比,这个位子本就不是我该坐的。给你就是。” 随即拉起万分不情愿的长孙元轶朝新加的最后一张桌子走去。 “站住,”独孤明鸾一声怒喝,脚下只一点便挡在了两人跟前:“我不要别人施舍的东西,你什么都不敢跟我比却让位子给我,是看不起我吗?” 洛天音很想仰天长啸,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跟正常人思维这么不一样的?话说这么闹的是不是有点过了,谁家孩子啊,有人管没人管? 她突然就想起来面前这是谁家的孩子了,这么一番折腾离得最近的皇上皇后却没一个吱声的,这个情况,谁的主意啊? “无论如何,你定要与我比个高低。” 其实,这也不能怪独孤明鸾。 她自幼随父长在边关,每日里见到都是些出身行伍的大老粗,虽然父亲悉心教导她也聪敏灵慧,可说文武双全。 但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女人,难免就被娇惯了些。宠着宠着渐渐的就没有边了。 所以,她从没吃过亏,也无法忍受自己吃亏。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找回场子来的。 “依微臣之见,不如叫她们比试行军布阵好了。” 马蹄声声,刚才还空旷的草原上突然就起了滚滚的烟尘,显然春狩大比的队伍已经回来了。 最前面一马当先的正是独孤文瑞,滚滚烟尘并没有给他身上造成多少狼狈。 湛蓝的猎装依旧整齐而干净,那个样子怎么都不像刚从野兽出没的危险山林中打猎归来,倒是像足了花间信步的福贵公子。 说完那句话,他的人已经翻身下马,随手从马背上摘下这一次的战利品,不过是些山鸡野兔之类。 “明鸾觉得可好?” 独孤明鸾微微一愣。行军布阵?当然好了,她从小就看着自己爹爹带兵打仗,可是,对方那两个怪人怎么肯? “臣妾觉得,这提议有些意思,年年春狩都看打猎,也着实乏味了些。皇上觉得呢?” “这还得问问洛女官的意思吧,朕虽是皇上却也不好强人所难。” “长孙大奶奶,”独孤文瑞微笑说道:“听闻您原是永王府一等侍卫统领,想来文韬武略定然不凡,这个提议应不会拒绝吧。” “自然不会,”洛天音声音清脆明晰:“只是,行军布阵耗时耗人,不如我们来个斯文点的。” “哦?”独孤明鸾来了兴致:“你说比什么?” “不如,我们请个公证人随便拿个东西出来,一方藏,一方找。规定时间内,若能找到,找方获胜,若找不到,藏那一方获胜。这比试么,权且就叫个夺宝奇兵赛吧。” 独孤明鸾听得双眼一亮:“这个好,就比这个。” 独孤文瑞神情微微一顿,看向洛天音的目光便有了些许的深意。 “洛女官的提议甚是有趣,”独孤明蕖微微笑道:“那么,本宫便来凑个热闹。这个见证人就由本宫来做吧。” “既然皇后都参与了,朕也来凑凑热闹。”宇文齐随手摘下块玉佩:“便用它做个彩头,就藏这个东西,哪一方赢了,这玉佩就赐给她了。” 阳光下,白玉雕刻的双龙戏珠玉佩晶莹剔透,双龙争夺的火球正中雕着个周字。看清楚那个周字的人,心中不由的都是一紧。那个玉佩,可不是普通的玉佩,拥有那个玉佩就表示着拥有自由出入宫禁的权利。皇上这意思是。? 独孤明鸾眼睛又是一亮,对那玉佩志在必得:“我自幼长与边关,熟读兵法,不欺负你。你藏,我找。” “好。”洛天音笑的眉眼弯弯。 “那么明日巳时一刻这夺宝奇兵大赛便开始吧,朕很是期待。” “人手方面可够?”独孤明蕖目光和善而清澈。 “我可以从南衙十六卫中选出几个人借给明鸾。”独孤文瑞目光仍旧谦和平静,就好像在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情怎么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南衙十六卫是京城禁军,肩负着保护皇城的责任。平时哪个不是历经了重重训练的,就这样借给独孤明鸾,不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吗? “那么洛女官呢?”独孤明蕖唇畔仍挂着完美的微笑。 “我。” “洛女官不介意,我也可以借人给你。”独孤文瑞无比真诚。 “不必,”洛天音摇摇头:“我已经有人选了,两个足够。” 她眼光缓缓扫过身后的朱雀和翠鸣,和那些接受正统军事化训练出身的兵油子相比。这两个度情楼的优秀斥候实在是可以以一当百。 “你也太嚣张了,”独孤明鸾一声冷哼:“只带两个人,是看不起我?” “没那意思,我只是藏东西而已,人不需要多。” “既然如此,你可敢跟我签下生死契?” 洛天音一呆,比个赛找个东西,用得着生死契吗? “说明了的是排兵布阵,只要上了战场无论大小都不可儿戏。战场无父子,难免误伤。我定然不会留情面,你也不必。还是提前都弄清楚的好。” “明鸾,”独孤明蕖秀美微微一颦:“一场游戏,何必较真。” “皇后堂姐,战场从来不是游戏。我定会全力以赴。” “那就签吧。”洛天音淡淡说道,这小屁孩子不给点教训不会老实。签了也好,真把她磕着碰着了也免得担责任。 宫女在一旁准备好笔墨,独孤明鸾率先过去,刷刷点点写好契约书,签上名字将笔递给洛天音。洛天音也迅速将自己名字写好。契约书一式两份各自收好。 这个时候,天色也渐渐晚了,春狩大比的各路人马纷纷回到驻地。 纳威也恰在这个时候悄悄回到长孙元轶身后,向他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那些浴了血的少年们,一个个双眼发亮,兴奋地一路叫嚣着,将自己的猎物一个个抛在地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最兴奋的,当然是长孙元英。他的猎物实在是太多了,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 他不是没学过骑射,却也不过是差强人意,历届的春狩大比他往往都是垫底的。 这一回却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他射出去的箭,从来就没有走空过。必有猎物应声而到,一箭封喉。 无论是山鸡野兔,还是袍子獐子,无一幸免。他甚至还猎到了一头机敏的雄鹿。 毫无悬念,本次春狩大比第一天的赢家自然是长孙元英。 宇文冰月却对他瑟的样子投去不屑的一瞥,随即便一眨不眨地盯向洛天音的方向,眸光闪烁不定。 == “娘娘,洛女官到了。”李嬷嬷微胖的圆脸印在独孤明蕖打磨光滑的铜镜上。 镜中的独孤明蕖微微一愣,随即抿唇一笑:“宣。” 洛天音迈着万分不愿的步子走进皇后的帐子,规规矩矩跪下磕头。 独孤明蕖伸手虚扶:“快起吧,赐坐。” 李嬷嬷极有眼色地搬个锦凳给洛天音坐下,洛天音暗中打量,这个嬷嬷就是在皇宫中给独孤明蕖送避子汤的那个。如今又是她跟在皇后身边,这个帐子里除了她和皇后还有自己以外,再没别人。心里不由地就开始打鼓。 “天音,你与冰月郡主关系如何?” 独孤明蕖亲切的问候,好悬没让她打个哆嗦,皇后这唱的又是哪出? “还好。” “久闻冰月郡主巧手善梳妆,想来天音也是擅长此道的吧。” 洛天音尴尬一笑:“天音是郡主侍卫,梳妆这种事情,天音若是会就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了。” “无妨,”独孤明蕖温柔一笑:“本宫与你甚是投缘。天音来帮本宫看看,今日晚宴本宫带那支发簪为好。” 洛天音头皮发麻,皇后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自己跟她很熟吗? “娘娘让你去,怎的还不上前?”李嬷嬷突然凉凉地在她耳边来了这么一句。 洛天音只得缓缓走上前去,那一排明晃晃亮闪闪的华贵钗环好悬没晃瞎了她的眼。丫的,当皇后就是有钱。 “哪个好?” “都好。” “这支如何?”她笑吟吟拈起支红宝石镶嵌的并蒂莲金钗。 “挺好。” “赐给你了。” “挺好。啊?” 洛天音一成不变的笑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二种表情。有没有听错?这个是她的? “并蒂莲,花开并蒂祝你与长孙公子百年好合。这个才是我最想送你的东西。” 有没有听错,洛天音很想掏掏耳朵,皇后刚才说的是我,是我啊,不是本宫。 “洛女官,还不谢恩?”李嬷嬷凉凉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谢娘娘。” 独孤明蕖一点都不介意,将并蒂花簪向她递过去。洛天音只得毕恭毕敬地伸手去接,独孤明蕖将簪子轻巧的放在她手心。洛天音收手,却没收回去。 电光火石之间,独孤明蕖突然抓住她握着花簪的手往怀里轻轻一代。洛天音悴不及防脚下被拽了个趔趄,直撞向独孤明蕖。 她心中大骇,连忙暗暗运气想要止住身形。手腕却叫独孤明蕖紧紧拉着挣脱不得,红光一闪,独孤明蕖玉白的手腕上就多出了条刺目鲜艳的血口子。 尼玛,洛天音险些没炸了毛。自残陷害阿喂,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独孤明蕖成功地给自己添了个口子之后,便松开了洛天音的手腕。 洛天音心中愤恨,看着染血的花簪簪尖,啪一下将它扔回了妆台上。冷眼瞧去,李嬷嬷脸上神色泰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显然是早就有心里准备。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维持什么不必要的风度了,声音便也冷了几分。 独孤明蕖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跟天音做个朋友。” “皇后娘娘的朋友只怕不好当吧。” 不知道上架后,各位亲有什么建议没有啊,尽管给竹子留言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1 谁是夺宝奇兵 章节名:051 谁是夺宝奇兵 独孤明蕖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跟天音做个朋友。” “皇后娘娘的朋友只怕不好当吧。” 独孤明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了丝寂寥:“我没有朋友。却很想要你这个朋友,所以只能不得已使些小手段。” 洛天音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明天的比赛,我希望天音能赢。” “恩?”洛天音有些意外,独孤明鸾不是独孤家的人吗?她以为皇后这么吓唬她是要让她输。这个思维?有点让人难以理解。难道是传说中的试探? “皇后娘娘,您的堂妹出身行伍世家,要我怎么赢?” “必须得赢,”独孤明蕖淡淡一笑:“否则。李嬷嬷刚才发生了什么?” “洛女官不知何故突然疯癫,抢了娘娘的花簪刺伤娘娘手臂。老奴拼死救下娘娘,必要的时候,老奴愿以死明鉴。” 洛天音只觉得脊背阵阵的发寒,这个李嬷嬷竟然连死都不怕也要拖她下水。究竟又是为的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赢?我要知道原因,否则,死我也不愿受人威胁。” 不是她突然胆子大了,而是她突然明白皇后对她有所图,既然有所图那么她就不会死,拿捏好了分寸,小小嚣张一下还是必要的。毕竟,趋炎附势的合作伙伴是谈不上好价钱的。 独孤明蕖轻轻叹息:“我入宫六年了一无所出并不是秘密。可是,皇上已经到及冠之年,皇家需要一个子嗣。” “后宫并无嫔妃。” 独孤明蕖笑容微涩:“很快会有。而且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必定还是流着独孤血脉的。” 洛天音瞬间了然,独孤明鸾的出现原来是这个作用啊。 “所以?” “所以,我不希望她在入宫之前有太多的资本。” 懂了,洛天音完全懂了。 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是,这至于让皇后下这么大血本的自伤凤体? 即使皇后不说,她明天也一定会尽力而为,她可没忘她是签了生死契的。 若是手下留情,谁能保证疯狗一样的独孤明鸾不会对她下黑手,即使独孤明鸾不动手,她带的是南衙十六卫的人。 南衙十六卫那可是相当于独孤家私军的存在,她可是灭了独孤家的一个女儿的,人家会不趁机找她报仇? 皇后实在是多此一举了,还是说,独孤家的人都这么的喜欢自以为是? “好,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独孤明蕖笑容中多出了些冷冽:“必须赢。否则我会认为你是故意的。” == 巳时一刻,注定了将会是不同的一天。 今日的独孤明鸾仍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衣,却将一头乌发如同男子般在头顶盘成发髻,只用跟白玉发簪别着。完全是军中男儿的一身打扮,娇美中更增添了耀眼的飒爽英姿。 她的身后是她从十六卫中精心选出的十个人,各个一身短打,精明干练。 洛天音却如往常一般还是那件黑色的细葛布长袍,袖口领口滚着金边,头发用金色缎带扎成高高的马尾。 后面跟着面貌普通的朱雀和豆芽菜一样的翠鸣。 这样的阵容对比实在太过强烈。 宇文齐将双龙佩交给洛天音,随即燃起一柱香说道:“洛女官一方可携带此配随意躲藏。一炷香后,独孤小姐带人开始寻找。以一个时辰为限,所有人必须回到这里。玉佩在哪方,哪方获胜。” “是。”十六卫齐声高喝,声震云霄。 “开始。” 宇文齐一声令下,洛天音三人钻入树林,消失不见。 一炷香后,独孤明鸾一挥手,将十人分成五组,两两一组开始地毯式拉网巡查。 树上,没有。河边,没有。草丛,没有。 三个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春季围场的树林挺拔茂密,藏人的确非常容易。 独孤明鸾杏眼在树林中缓缓扫过,地上经年累月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下层的腐烂上层的便又盖了上去。 昨天的一场围猎,落叶被马蹄踩踏破碎,一片狼藉。间或的还有野兽出没的痕迹。 十六卫中一个小个子兵丁趴在地上,仔细看着地上的树叶痕迹,良久无语。 独孤明鸾渐渐有些焦急:“卫十,你行不行啊,快点。” 她懒得费心去记他们的名字,索性按高低个给他们排了序号,从卫一到卫十。 卫十却仍旧不慌不忙的盯着地上的落叶,突然,他小眼睛中精光一闪,拈起一片落叶献宝般送到独孤明鸾眼前。 “小姐,你看。” 那树叶不知沾了什么动物的粪便,恶臭难闻。独孤明鸾顿时一皱眉,将他的手推开:“拿开,这么脏的东西也敢拿给我看?” 卫十一呆,赶紧说道:“这树叶上的野兽粪便被人踩了一脚。” “昨天春狩大比那么多人,被踩一脚有什么奇怪。” “不是的,”卫十脖子一梗认真说道:“昨天大比的人都是男子,男子脚大,力气也大。踩踏下去的凹痕定然很深。这个印记极浅,是女子的脚印。而且就印痕来看,是普通的民间女子所穿的鞋印。绝不是出自贵族。” 卫十脸上渐渐显出一分得意:“小人记得,那个瘦弱的小丫头穿的就是那样的鞋子。” 独孤明鸾唇角轻勾,很好,终于找到方向了。 “可看的出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一般人落足是脚尖先着地脚跟后着地,所以脚印前重后轻。但属下刚才观察那个丫鬟走路跟别人不太相同,是脚跟后着地脚尖再着地,所以前轻后重。按这个痕迹看来,他们走的是正南。” 居然是正南?独孤明鸾心中冷笑,胆子不小,竟然跑到正南去了。正南是围场的深处,野兽最多,却也更靠近龙脉。平常根本没人往那去。倒是会选地方。 “走,正南。” 洛天音和朱雀如果看到这个时候的场景一定会万分惊诧,怎么都不会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一个追踪的高手。 就凭不经意间踩在兽粪上那微不足道的一点足印,就能判断出他们的方位。 这个时候的洛天音正面临着一场不大不小的危机。 她并没想要去玉龙山深处的龙脉,她的意思藏东西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所以,她本来是想让大家随便藏在哪个离入口最近的地方,那个地方往往是人的感知盲区。人一旦进入一个地方,第一反应是往前走而不是在身边找。所以她想等独孤明鸾一伙人进来后,利用她们的感知盲区悄悄地退出林子去。直接回看台,叫他们自个找去吧。 但是,当他们刚刚踏入林子的时候却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被野兽盯着了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却又毫无痕迹可寻。她与朱雀微微对视,朱雀轻轻点头。 两人却突然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飞去,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个闪闪发亮的双龙玉佩。豆芽菜翠鸣则在原地突然诡异的消失了。 那如影随形的森冷气息明显的一顿,紧接着从树上跳下了好些个人。各个却都蒙着脸,显然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挺拔,只在原地看了一下,便突然从此上抓起一把树叶临空撒了出去。 空旷的天空中立刻就显出一个树叶包裹着的娇小身影,而那些树叶却片片都挟裹着巨大的力道。 砸在翠鸣小身板上的时候生生把她砸飞了出去,之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谁也想不到,翠鸣那个十岁的小丫头所习的是刁钻古怪的幻术,能瞬间隐秘身形。而那男人竟能瞬间破解。 翠鸣却极是倔强,愣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擦了擦唇边的鲜血。目光森冷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男子一阵冷笑,突然提起她的衣领临空向正南而去。 卫十看到叶片上的脚印就是那么落下的,否则以度情楼斥候的谨慎,怎么可能给追踪人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道黑影直追着那伙人而去,朱雀却伸手将她拦下。 “让开。”她声音中带着焦急的不满。 “你不是那人的对手。” “我要救翠鸣。” “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要救翠鸣。” “这很可能是圈套。” “我要救翠鸣。” “好吧。”朱雀微微一笑:“我陪你去。” 一黑一青两条人影向正南而去。 前面是一条岔路口,左边一条树叶平整,没有任何的痕迹。右边一条,脚步凌乱地上还散落着明显的枯枝。 独孤明鸾身子一顿:“停。” 两条岔路,差别太过明显,独孤明鸾双眉在次颦紧,却一时半刻不知究竟该走哪条。 “卫十。” “属下在。”看到前面的枯枝和脚印,很明显这条路是对的。这个时候的卫十,不免就有些得意。 “去看看,”独孤明鸾下巴一杨:“该走哪条路?” 卫十自信的一笑:“右边。” 独孤明鸾略一踌躇便又扬声喊道:“卫三。” 这回走出来的是个年龄最大的的兵丁,三十岁左右,一脸的精明。 “这两条路路况如何?” “左右两边都是通往龙脉的必经之路,左边那个地形稍微复杂,路上可能潜伏的猛兽较多。右边那个地势平坦,相对来说更好走。” 卫三拥有着超强的记忆力,特别是行军地图几乎过目不忘。这个时候就是发挥他作用的时候。 独孤明鸾略一沉吟,冷冷一笑:“走左边。” “小姐,”一个黑脸汉子低声说道:“左边可能有猛兽,而且右边才有通行的痕迹。” “卫一,你知道什么?”独孤明鸾轻蔑的朝他一瞥:“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她美丽高傲的脸孔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所谓兵不厌诈。他们不过区区三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脚印?弄出那样的阵势不过是想我上当罢了。这些人也算是有些想法的,只可惜他们遇见的是本小姐我。我才不会上你们这种拙劣的当。左行。”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阵势还真不是洛天音在故布疑阵。因为,她根本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必要。 不久之前,洛天音也一样经过了这个路口。同样的选择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想也不想的就做出了与独孤明鸾完全不同的选择右行。 她是这样说的:“那些人完全有能力像抓走翠鸣一样来找到他们,但他们没有。很明显是想要将他们引过去。既然这样,如果无视人家故意留下的线索,实在就太对不起人家辛苦。” 所以,她和朱雀义务反顾地踏上了右行的道路。 两队人马,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再次错过,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2 人心的输赢 章节名:052 人心的输赢 洛天音和朱雀的脚步从来就没有慢下来过,因为这个时候,洛天音很清楚,时间就是翠鸣的生命。她不知道那在树林中比她们潜伏时间还长的第三方人究竟是谁,那些人又究竟是什么样的目的,但既然对她的人出了手,她就万没有不接招的道理。 奇怪的是,右边那条道路奇异的平静。没有步步杀机的埋伏,没有想象中的血腥杀戮,甚至,没有一丝奇怪的声音,哪怕是山林中随处可闻的野兽的声音。 前方,树林正中静静地躺着个人。那一角随风飘扬的鹅黄裙摆正是今天翠鸣所穿的那件。洛天音想也不想地朝她走去,手腕却又被朱雀紧紧攥住。 “干什么?”她眉头微颦。 “可能是陷阱。” “已经走到了这里,即便是陷阱也要走下去。” “你退后,我先。” 说罢,朱雀并不再去看洛天音,率先走在她前面,朝躺在地上的翠鸣走去。静谧的树林中,只反复回荡着两个人,四只脚踩踏在树叶上的咯吱吱的响声。 他们的注意力此刻完全放在翠鸣身上,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们踏入离翠鸣十步范围之内的时候,透明的空气中突然就如同水波起了一丝涟漪,微微一荡。但那样的涟漪实在太过细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朱雀并没有急着去扶起翠鸣,而是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子随手撒了出去。石子力道均匀,极有规律地散落在翠鸣身体四周,并没有异变。 二人对视一眼,洛天音走上前将翠鸣扶起。翠鸣双眸紧闭,唇角便仍挂着未干的血迹。身上却也没有再添什么伤痕。她的心中却渐渐的有些不安,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那伙人将翠鸣虏走,不就是为了将他们引过去吗?如今,他们如愿的追来了,那些人却不见了踪影,甚至连翠鸣都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翠鸣,翠鸣。”洛天音在她耳边轻呼,随即从怀里掏出装着银针的布包。随手抽出一根,扎在她虎口上。 翠鸣幽幽转醒,目光中初时的迷茫后很快恢复了清明。“大奶奶?二当家?” 洛天音微微一笑:“感觉如何?可要喝些水?不巧的很,我们走的匆忙没有带着水囊,等下出去再喝吧。可能坚持?” 翠鸣却是听得心中一酸,她以为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她以为她这样的人被人抓走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想到,在她心里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然肯来救她。 “翠鸣可是疼的傻了?都不会说话了吗?” “大奶奶,奴婢很好。奴婢可以坚持。”她鼻子有些发酸,声音便也有些颤抖。 洛天音嘻嘻一笑:“傻孩子,走吧。” 翠鸣的伤并不严重,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对她下太重的手。所以,走路回到看台还是不成问题的。 三人缓缓向来路走去。 树林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杀戮,没有埋伏,没有声音,此刻甚至没有风。那样的安静,几乎让人忍不住怀疑,那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死亡之谷。 是的,死亡之谷。洛天音却突然打了冷战,怎么就想到了这四个字。 她看看头顶的太阳,竟然看不到。心中的惊骇更甚,怎么会没有太阳。算算时间,她和朱雀刚才从路口到看到翠鸣时间用的并不长,但是再返回到路口还是同样的路,怎么就感觉怎么都走不到头了? “朱雀,你可注意到了?头顶上没有太阳。” 朱雀的表情一样的凝重:“恩,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你看那里。” 洛天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正是刚才发现翠鸣的地方。那里还散落着朱雀随手洒出去的石子,那些石子依然如刚才一般有规律的排列着,根本没有人动过。 洛天音心中巨震:“我们看来是被人暗算了。” 朱雀点点头:“这应该是个精妙的阵法。” “有人想用这个阵法困住我们。” 这的确是个极厉害的阵法,完全没有任何的痕迹。可是,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入的阵呢?是从找到翠鸣还是进入岔路口,或是从一进入树林就开始了? 布阵的人诚然就是那群黑衣人。那些人对他们并无杀意,可是却布置这个阵法为的又是什么?仅仅是拖延她们的时间?那些人背后究竟又都是些什么人?皇上?独孤氏?或是完全不知名的第三方?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我想,”朱雀轻声说道:“也许午时我们无法回到看台。现在还需想法子破阵。我们得先找到阵眼。” “咔吧。”独孤明鸾的脚踩在枯枝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烦躁再次袭上她的心头。 缓缓扫一眼身后跟着的十个人,如今还剩下七个了吧。这条路还真不好走。 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平静的森林里竟还隐藏着沼泽。在那样厚厚的树叶掩盖之下,谁能想的到会有着那样一片巨大的沼泽。走在最前面的卫五就那样毫无防备的一脚陷了进去。 卫五惊恐的叫声立刻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沼泽啊,那可是沼泽啊,陷进去的人除了死再没有别的法子。而叫人最崩溃的是,陷进去的人却还不是立马就能死的,你会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死亡的恐惧也会慢慢的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你的内心,那样的绵长折磨几乎可以让人疯狂。 卫一立马就从包里拽出了飞爪,抡圆了就要向卫五甩过去。冷不丁却叫一只雪白如玉的小手劈手夺了过去。 “卫一,你要干什么?”独孤明鸾声音中含着浓浓的不悦。 “救人,小姐,他才刚掉进去,立刻救,他未必会死。” “救我,救我。”他们离得那样近,卫一的话卫五当然听到了,于是扯着嗓子地大叫。 独孤明鸾秀眉微颦:“救什么救?谁保证一定救得上来?即便能救上来,还不定得耽误多长时间。我们没那么多的时间。” 卫五的喉咙瞬间就被人掐住了一般发不出丁点的声音,只呆呆地看着独孤明鸾,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小姐,”卫一试探着说道:“我们是伙伴,这样见死不救不大好吧。” “谁跟他是伙伴?你们哪一个配跟本小姐当伙伴?不过就是些普通的兵丁罢了,本小姐是堂堂大司马护国公的侄女,是未来的贵妃。我是你们的主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吗?” 这一次,所有人都呆了,万没想到独孤明鸾这个时候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愣着干什么?”独孤明鸾一声低喝:“还不去砍个长点的树枝探探路,把这沼泽绕过去。” “别走,救救我。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照顾啊。” 卫五仍在不死心的声嘶力竭的喊着。 这一下,所有人都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独孤明鸾。 “怎么,都没听到我的话?不怕出去后我让堂哥将你们一个个军法处置了?” 这一回,手下人终于有了动作,纷纷去找合适的树枝。 “独孤明鸾,”卫五咬牙说道:“你这毒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独孤明鸾秀眉一挑,眼中掠过丝狠戾。从旁边卫一箭筒中抽出只箭,拉弓上箭,“嗖”一声。羽箭破空一道利响,直入卫五咽喉。 卫五的咒骂戛然而止,但他的脸上出现的却是解脱的欣慰。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一顿。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大家这才又开始各种忙碌,但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染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异样,再没了昨天刚入选时的兴奋和今早离开看台时的骄傲。 另一个死了的是卫二,他是死在一只巨蟒的口里。这条路的路况就如同卫三说的一样,地势复杂,且野兽出没。 几人好不容易绕过了沼泽,没走多远就惊动了一条在沼泽边栖息的蟒蛇。 蟒蛇的速度极快,攻击相当凶猛,想要逃过它的追踪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独孤明鸾当机立断,直接将离她最近的卫二推了出去,正推在蟒蛇身边。在蟒蛇卷起卫二的同时,下令立即撤离。 这一回,没有人再跟她唱反调,谁都不想死。面对死亡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但这几个虽都不是好人,却也从没有做出推别人去死的事情。所以,他们逃是逃了,但每个人看独孤明鸾的眼神又多了些深意。无形中,离的她又远了几步。毕竟,谁也不想做下一个被她推出去的人。 这一路上,他们的磨难还远没有结束。这里明明是皇家围场,却不知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陷阱。所有在一般森林中所能看到的,猎户诱捕大型猛兽的机关陷阱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这一只队伍,在死了两个人之后,剩下的人七七八八都或多或少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而他们要追踪的对象,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大家在对独孤明鸾的人品产生排斥之后,再次对她引以为傲的判断力产生了极度的怀疑。 独孤明鸾也渐渐的烦躁起来,却绝对不承认自己领错了路。坚持着不肯退出树林,继续领着她的队伍向着死亡越走越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3无休止的压迫 章节名:053无休止的压迫 独孤明鸾也渐渐的烦躁起来,却绝对不承认自己领错了路。坚持着不肯退出树林,继续领着她的队伍向着死亡越走越近。 “小姐,”卫一终于忍耐不住了:“我们还是退出去吧。这个林子太古怪了。我看那三个人未必在这条路上。” “不能退,”独孤明鸾暗暗咬牙:“继续往前走,继续走。我从来都不会输。” “小姐。”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说话,只有卫一开口。这里其他几个人都是从南衙十六卫中临时抽调来的,只有他不同,他是独孤明鸾的贴身侍卫。是她从边城带来的老人。 “不要再说了,”独孤明鸾烦躁的一挥手:“我永远都不会输。谁要是敢再动摇军心,军法处置,杀。” 这个时候的独孤明鸾双眸赤红一片,说出的话已有些歇斯底里。 显然,她也让着林子的诡异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杀机,折磨的快疯了。 但骨子里的骄傲又逼着她绝不能认输。 “呵呵呵呵。” 就在她一个“杀”字刚刚出口,一直寂静无声的树林里突然就传来了一阵舒爽而浑厚的大笑。 那样的笑声绵长而悠远,叫本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众人齐齐变了颜色,独孤明鸾的双眸中也染上了一丝恐惧。将长剑一横,握得更紧。 笑声过后,突然就听到一个冷酷而霸道的声音不远不近地说道:“那么,你们就去死吧。” 独孤明鸾的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个人的话轻飘飘的好似毫无分量。 但是她一点都不怀疑那人的杀意。 因为,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整个树林中突然就包裹着浓浓的杀气,那样的杀气她一点都不陌生。 她的父亲在边城一直防御着突厥的进犯,父亲每每出战,她都会在城楼上观战。 沙场上那凛冽的杀气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即使在兵戎尚未相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叫人感觉的到。 现在,这个树林里所弥漫的,就是只有在两军阵上才能感觉到的浓浓杀意。 “谁,什么人,出来。”她咬着牙喊了一嗓子,可是自己却知道,现在的她也不过是色厉内荏。 “好呀,”那强势而霸道的声音再次响起:“马上出来,准备好了吗?那个个子最小的?” “什么?”独孤明鸾一阵错愕,并没听懂对方是什么意思。 蓦地,只看见银光一闪,细碎的风声如同风吹落叶。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噗”一声闷响。 如兵器入肉,紧接着,血光喷涌。“噗通”一声,卫十栽倒在地。 脖颈上牢牢镶着一把弯刀,眼睛却还是睁着的。 众人齐齐一哆嗦,终于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准备好了吗?个子最小的。 卫十就是这里个子最小的。他是在问,准备好去死了吗? 根本没有人看到弯刀是从哪里来的,当众人看到的时候它已经在卫十脖子上了。 “下一个,年龄最大的,准备好了吗?” 那男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亚于地狱勾魂的使者,让人胆战心惊。 年龄最大的是卫三,卫三算是这里面最机灵的一个,对方话音刚落,拔腿就跑。他可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独孤明鸾脸色一黑,并没等到对方出手,将自己手中长剑猛的送了出去。从卫三后心没入,直接就刺了个对穿。 卫三盯着从自己胸口穿出的剑,回首,正对上独孤明鸾赤红的双眸,嘴唇一张,只来得急说了一个“你”,咕咕的鲜血却从他前胸和口中争相溢出。 独孤明鸾拔出长剑,随意在他尸身上擦了擦,声音尖利的说道:“本小姐说了,谁要是做出扰乱军心的事,杀。” 树林中空气一滞,良久,听到那冷漠男人又是一阵舒心大笑:“独孤小姐还真是心狠手辣,这个不算,是你自己杀的。不如,我们来比一比谁杀的更快可好?那么,下一个是谁?” “哗啦”一声,独孤明鸾带来的人瞬间整齐划一的离她更远,眼睛中除了恐惧还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有种的出来,”独孤明鸾已经快疯了:“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姐,”卫一是唯一一个没有远离她的人:“你别。” “说话的那个,准备好了吗?” 那如催命魔音般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生生将卫一的话给激回了肚子里。 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却骤然间觉得脚腕一紧,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倒提了起来。 他抬手将手中长剑向脚腕上的绳子划去。 破空却是一道利响,“噗”一声闷响,又一柄弯刀准确的镶在了他的肚子上。 瞬间,卫一肚腹大开,肠子肚子黄黄白白地就流了一地。 当场就有不少人扶着身边的大树呕吐不止,独孤明鸾终于抑制不住地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那个声音实在是太响了,洛天音不由微微一怔:“朱雀,你可听到了什么?” 朱雀停下脚步,侧耳细听:“没有什么,大概是野兽的嘶吼。” 洛天音便也没放在心上,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仍在原地打转。 翠鸣的脚步越来越踉跄,脸色渐渐白了起来。洛天音从怀里掏出丝帕,擦一擦她额头上的汗水,冲她微微一笑:“来,我来背你。” 翠鸣一呆,随即坚决摇头:“不用,大奶奶,奴婢能自己走。” “如果坚持不住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们是同伴,不抛弃不放弃,一个都不能少。” 翠鸣点点头,心中已经震惊的不能自已。 朱雀的眉头却一直颦紧:“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你可看出怪异的地方?” 洛天音轻叹一声:“对机关术数我完全不了解,实在是毫无头绪。” 翠鸣张张嘴,似乎欲言又止。 洛天音微微笑道:“翠鸣可是想说什么?” “奴婢觉得,这个阵法当中只怕加的有幻术。” “幻术?怎么讲。” “奴婢自幼修习幻术,但凡幻术机关都有守阵的阵主。如果是普通的阵法,万不会造成遮天蔽日的景象,能出现这样的景象只可能是幻阵。” “明白了,”洛天音点点头:“你的意识是,有人利用了自然界的某些神秘力量来大面积催眠了阵中人的意识。让他们的视觉听觉甚至触觉都被迫闭塞。” 翠鸣眼中出现一丝激赏:“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朱雀向四周微微打量:“我们之所以一直在原地打转,说不定都是我们的错觉。说不定,我们早已走出了那片林子。” “那么,”朱雀声音渐渐发冷:“阵主,可以出来了。” 他的脚下突然就平地起了一阵风,强劲的风中携裹着地上厚厚的落叶,如同一个巨大的树叶球,毫无征兆地向除三人之外的四周刮去。 眼见着一棵巨大的树后,渐渐就显出了一个被树叶包裹的人形。 与此同时,朱雀颀长的身影向着那人极速掠去,“砰”一声响。一个黑色的人影斜飞了出去,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噼啪”声,如枯枝断裂。 太阳却再度出现在头顶,幻阵破。 另一边,猫和老鼠的虐杀游戏还在继续。 “那么,下一个,是谁?”那冷漠却嚣张的声音依旧在树林中不疾不徐地缓缓响起,每一个字却都好似直接敲打在人的心上。每个字都有着让人精神崩溃的疯狂。 有些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恐惧。 “不如这样,”那神秘的声音说道:“你们自己来比赛如何?谁最后一个站着,谁就可以走出林子。” 这一句说完,瞬间的安静。众人呆愣的神情过后,纷纷都有些意动。居然有机会可以活着?他说,有个人可以活着?卫六的脚尖不由自主地就动了动。 “噗”一声闷响,就在所有人还在犹豫,考虑,挣扎的同时,卫六的后心却牢牢定着支羽箭,一箭穿心。鲜血如泉般喷涌。 栽倒的尸体后,露出独孤明鸾狰狞的面孔,赤红的双眸,紧咬的牙关,凌乱的头发,和染了血愈发鲜艳的红衣,让她看起来如同地狱的恶鬼,只听她一字一句狠狠说道:“乱我军心者,死。” 再一次,全场静默。但这一回的静默时间非常短暂,剩下的四个人目光微微一碰,瞬间达成协议,四人同时向独孤明鸾攻去。 四个人,四把刀,从四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向独孤明鸾砍去。刀锋中含着不容置疑的凌冽杀气。 独孤明鸾一愣,万没想到这四人竟敢对她动手。一时间,她周身都被笼罩在闪闪的刀光之下。 蓦地,嗖一声轻响,四把弯刀以完全想象不到的诡异速度骤然而至。紧接着,四具尸体轰然倒下,每个人都还保持着举刀砍人的姿势,却都无疑例外的死不瞑目。 四下里再次寂静,这一次是真的寂静。天地之间除了独孤明鸾和倒了一地的死尸,似乎再没了一个活物。 独孤明鸾呆了一呆,终于褪尽了脸上最后一丝的血色,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的她胃里止不住的翻腾,一时间吐了个浑天暗地。 “好些了吗?擦擦。”一个和善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接下来就看到一方雪白的丝帕送到她眼前。 “谢谢。”她接过丝帕,微微擦了下嘴角。心中却突然咯噔一下,这林子里不是只有她一个活人了吗?哪里来的丝帕? 身后,是仲春舒适凉爽的风,却叫清醒过来的她脊背阵阵的发寒。 独孤明鸾以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跳了起来,手中的丝帕同一时间甩了出去。 丝帕如一只纷飞的白色蝴蝶,让一只大手轻巧地便捞在手中。 寂静树林中,温暖阳光下,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静静伫立。 冰山一般冷寂的脸孔上,一双苍绿的眸子如鹰似狼,没有一点情感,只有直刺人神经的冷厉。如同暗夜中盯着猎物的狼,并不急着将你一口吞噬,却叫人感觉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此刻,那样一双冷冽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睛正缓缓注视着独孤明鸾,不喜不怒。却叫独孤明鸾心尖不住的颤抖。他那样的眼神,实在不像是在看活物。 “独孤小姐,”那人薄唇轻勾:“跟我走吧。” 独孤明鸾微微一愣,总觉的眼前人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脑中灵光一闪,心中大骇:“你,你是。” 那黑衣男子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嘘,不要说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4独孤明鸾之死 章节名:054独孤明鸾之死 “独孤小姐,”那人薄唇轻勾:“跟我走吧。” 独孤明鸾微微一愣,总觉的眼前人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脑中灵光一闪,心中大骇:“你,你是。” 那黑衣男子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嘘,不要说出来。” 他按向自己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也修剪的整整齐齐,如莹白的贝壳。独孤明鸾却分明闻到了一股久经沙场浸淫出的浓烈血腥之气。身体不由的微微颤抖。 那男人,微微一笑声音低沉却冷若冰霜:“这样才乖,本王不大有耐心。” 骤然间,“啪嗒”一声细微的声响,如枯枝骤然间断裂。 “唔”那男子眉头一皱,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个小小的木盒打开,也是那样啪嗒一声轻响,似漫不经心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薄唇微微一勾:“果然是死了啊。” 苍碧的眸子中却有凌冽的光一闪:“很好,这份大礼本王记下了。” “走吧。”他不再说话,只将木盒重新塞回到荷包里,头也不回地向林外走去。独孤明鸾却如木偶一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控制阵眼的男子被朱雀找出来后,很快就被解决掉了。树林中终于恢复了原有的状态,再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事情出现。 三人毫不犹豫的踏上了来路,回到看台。 长孙元轶焦急中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浑身紧绷的若有若无的一丝杀气瞬间消散。 独孤明蕖微微一笑,如出云破月,清雅高贵:“洛女官果然不负众望,第一个回到看台。” 宇文齐点点头,温柔的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点点笑意:“如此,那玉佩便赠与洛女官了。” 洛天音却是不由一呆,她赢了?有没有听错,她居然赢了。不该啊,他们在林子里耽搁的时间不算短了。 “微臣觉得,这次比赛,并不能算洛女官胜出。”独孤文瑞缓缓用茶杯杯盖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叶片,双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午时已过。” 洛天音扭头看向旁边用来计时的沙漏,上面那半个沙漏果然空空如也。 双眸不由一眯,怎么独孤明鸾还没回来吗? 她以为在树林里遇到的阻截是独孤家的把戏,如今看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事情,好似越发的复杂。 她心中却没来由的不安,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二弟,”独孤明蕖柔声说道:“午时虽过,但洛女官的确是首先回到看台。既然明鸾仍未出现,自然是洛女官胜出。不要叫人家以为我们独孤家输不起。” 独孤文瑞一张俊脸微微一僵,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洛天音却将玉佩自怀中掏出,双手举过头顶:“时辰已过,天音认输。” “什么?”这一下,全场震惊。唯有长孙元轶微微一笑,似是早已料到。朱雀的眸光则微微一闪,随即便低下头去。 “朕说了,洛女官已然赢了。” 洛天音微微一笑:“时辰已经过了,即使我回来也终究是误了时辰。这玉佩请皇上收回。” 宇文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终究还是点点头:“好。” 随即身边的内侍监将玉佩收了回去,洛天音瞬间觉得轻松异常。 可算将那烫手的山芋给丢掉了,那个玉佩就是个定时炸弹啊,什么出入宫禁的权利,不是作死吗? 她可不喜欢那个权利,长孙元轶更不会喜欢。 蓦地,刚才还晴空万里的玉龙山,突然平地起了一声闷雷。如山崩地裂,天地之间瞬间阴暗,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人都是一呆,最初的惊慌尚未褪去,却是云破日来,仍旧是晴空万里的春日醉人景色。 若非每人脸上的惊愕,和此起彼伏还未落地的尖叫,刚才的一切,恍惚中只让人以为是错觉。 御座上的宇文齐年轻英俊的脸庞瞬间错愕,随即便好似想到了什么,白了一白,极快地却显出一抹灰败,不可置信的喃喃说道:“不好,莫非龙脉” 没有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宇文齐却连招呼都不打突然从御座上跳了起来,疾步向树林中跑去。那样仓皇的样子,却比刚才的异象更加让人震惊。 年轻的小皇帝宇文齐,什么时候都是温柔守礼而沉静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 离他最近的独孤明蕖却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完美的笑脸上终于也出现了一丝疑惑和惊异。 眼角不着痕迹地瞟向独孤文瑞,后者同样的一脸不明所以。 独孤明蕖不由的心一沉,声音也一沉:“金吾卫速去保护皇上,其余人随本宫摆驾。”她声音略一停顿,终于咬咬牙说道:“龙脉圣泉。”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那样奇异安静地穿过了洛天音刚才选择的道路,向着龙脉而去。这一路上没有遇到过任何的阻碍和危险。 所有人脸上都隐隐透着兴奋,龙脉啊,传说中护佑大周国祚绵长的龙脉圣泉。 那是只在口口相传中存在过的地方,大周朝的人除了帝后恐怕还真没有人有资格靠近过圣泉。 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叫人感兴趣,所以,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谁不想去看看呢。 “隆隆”的轰鸣声,如龙吟虎啸一般远远传来,看来离的不远了。 面前那是怎样一副壮观的景象。 一架如腾飞巨龙般的苍翠的青山高耸入云,山腰上缭绕的云雾如梦似幻。 从山顶飞流直下冲下九条瀑布,巨大的轰鸣声中九条瀑布最终汇入山脚下的一池碧水。 水浪冲击出巨大的水雾,铺天盖地阳光下发着七彩的光,一架彩虹横跨碧水潭,在细碎如梅瓣的流水飞雾中若隐若现,实在是恍若仙境。 别人不知道,不过是惊叹自然界巧夺天宫的美。 钦天监的司礼监心中可是清楚的很,这实在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背山面水,九龙腾飞,上上的风水宝地。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完美的风水宝地。 然而,碧水池边松软的草地上蓦地就起了一阵低柔却媚入骨髓的吟哦。 那样一声轻吟在轰鸣的飞瀑中实在微不足道,却不知为何,刚才还奔流不息气势惊人的九条瀑布。 突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涸。 在发出最后一声“轰隆”之后,归于沉静。再没有一丝声响。 所以,那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音瞬间就成了天上地下唯一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听到那样的声音,独孤文瑞的脸色突然就黑了,一双眸子有意无意地看向独孤明蕖,独孤明蕖的目光却只顾着追随双眸渐渐染上赤红的宇文齐。 “你们在干什么?”终于,宇文齐压抑不住的一声历喝叫所有人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青春少艾的少女完美的娇躯在翠如墨玉,野花遍地的草丛中如山野间的花妖精灵,魅惑妖娆。 她的身上正覆着一个与她一般年纪的赤果少年,两个人正在做着天地间最古老却也最快活的原始律动。 在那毫无规律的起起伏伏中,少女双眸微合,红润的嘴唇中却从不间断的溢出如泣如诉的吟哦。 这样的情景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当所有人都看清那两个人的面容时,所有的人却都呆了。 那旁若无人的翻云覆雨的两个人赫然正是独孤明鸾和独孤文智。 全场静默,回荡在空气中的只有独孤明鸾越发放肆的低音和独孤文智粗重的喘息。 空气中盘旋的靡靡气味实在不难让人猜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独孤明鸾和独孤文智是堂亲的兄妹啊,他们这样子根本就是乱了纲常,何况,独孤明鸾马上就要入宫了。 如今,他们却在大周最圣洁的龙脉前做出这等污浊的事情,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所以,在所有人对两人浓烈的鄙视当中,却是越来越多的怀疑都抛给了洛天音。毕竟,这两人现在的样子太不正常,而洛天音刚才正是在于独孤明鸾比赛。除了她们两拨人,谁都没有进过树林。 一时间,洛天音和长孙元轶身边瞬间空出了一大截的位置,手段太下作了。 独孤文瑞豪不掩饰地将自己利刃一般的目光剜向洛天音,随即沉着脸走向草丛。一把拉起一脸沉醉的独孤文智,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在他脸上。 独孤文智迷离的眼神终于渐渐恢复了清明,却是吓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独孤文瑞随手抛了件衣服给他,又伸手捧了把冷水浇在独孤明鸾脸上,终于,她也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情景却叫她有些发傻,独孤明蕖将自己外袍披在她身上,为她遮住外泄的椿光。 “司礼监,你看龙脉可能复原。”宇文齐声音冷凝如冰。 司礼监一张老脸皱的核桃一样,却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回禀皇上,龙脉圣洁容不得玷污。如今,已完全枯死,再无复原的可能。” 宇文齐良久无语,目光缓缓扫过所有独孤家的人,淡淡说道:“这件事,谁给朕一个交代。” 独孤文瑞最后看一眼独孤文智,神色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二人有悖伦常,做出此等苟且之事。如今又闯下大祸,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大哥。”独孤文智还想说些什么,却叫独孤文瑞一个眼刀将后半截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只有独孤明鸾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好,很好。我先走一步,那些个害我的人,你们一样不得好死,我独孤明鸾在下面等着你们。” 说着话,她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一头冲向碧水池边雕栏玉砌的栏杆。“嘭”一声巨响,瞬间如万多桃花开,再没了一丝生气。 数个时辰之前还意气风发,肆意飞扬如草原上怒放的山茶花般的鲜活生命就这样没有了声息,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只披着独孤明蕖匆忙间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却来不及掩住她修长大腿上蜿蜒而下的一抹赤红。 独孤文智却呆了一般,再没了一丝反抗的力气。 洛天音心中微冷,不着痕迹地瞟向独孤明蕖,只看到皇后眼中极快的划过一丝伤感。 心中却是暗暗愤怒,是谁,到底是谁设的局。起先,她以为是皇后派人下的手,但是独孤文智的出现实在太不合常理。 皇后要弄死独孤明鸾实在没必要拉着自己的亲兄弟下水,那是杀敌一千自损一百的愚蠢事。 这个局步的太精妙了,看起来却不像是完全冲着她。 当时走进树林的只有独孤明鸾和她,如今独孤明鸾出了事,谁都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 而且还捎带上了独孤文智。 大兴城谁不知道,洛天音与独孤家有过节,她干这些事,实在是太有动机了。 但是,直觉上却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和独孤家的损失比起来,她被这么小小设计一下实在是不值一提。 那个幕后的人究竟是谁,既破坏了大周的龙脉,又能不着痕迹的将祸水引到她的头上。 这一下,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想法子拉拢破坏龙脉的最大嫌疑人。 毕竟,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龙脉是一个国家精神的象征,龙脉毁了在很多人心目中这个国家也就完了。 这个事情如果流传出去,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意味着随时倾覆的灭顶之灾。 而做这件事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独孤家,可是,眼前的状态怎么都不可能是独孤家出的手。这件事,放眼整个大周,似乎没有一个得利的。 大周龙脉毁了,即使消息掩盖了一时,终非长久之计,迟早有一天民心尽失。 独孤氏在龙脉前做下的事情,名誉毁的不是一点半点。柱国将军府却是与独孤氏与皇家同时结下了梁子。 洛天音心中却是一凛,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长孙元轶。他的眼中有着同样的凝重和疑惑。 也许,这个局,针对的从来就不是单独的一家人,它早已超出了世家大族争权夺势的范畴。它针对的如果是整个大周呢?大周朝国本动摇,将相不和,那么最有利的会是谁? 柔然还是突厥? 如果是柔然,那么这件事长孙元轶又知道多少? 一时间,她心中百转千回,却是越来越沉重,事情似乎正向着一条不可控制的道路上脱缰而去。 这个时候的她只顾着低头思考,完全没有留意到,她身后朱雀的眉头竟也难得一见的颦紧。虽然易过容的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一片平和,但宽大的衣袖却在急不可见的微微颤抖。 这一次的春狩大比,史无前例的在两天内结束了。每个人都怀着异样沉重的心情启程,各回各家。 之后,皇帝宇文齐连下了三道罪己诏,试图想要扭转龙脉受损造成的不利影响。却是收效甚微,一时间整个大周朝的局势,一片山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紧接着,便是一轮各怀目得的大清洗活动。 大兴城内每一天都有被查抄的官员,刑部堆满了等待秋后处斩的奏章。菜市口的断头台每天用大量清水冲洗,却依然天天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但是,再多的鲜血终究也再没让干涸的龙脉重新流动。屠戮却依然在继续。 以至于,无数墙头草的官员都开始纷纷观望,加大了站队的力度。 独孤氏于宇文氏的斗争日趋白热化。 这一场争斗一直持续了将近半年,最终以皇后独孤明蕖的怀孕画上了句号。 这一次的动荡几乎让京中半数以上的官员大换血,史称龙脉之变。 然而,随着独孤明蕖的喜脉,京城的局势瞬间变幻,与半年前大肆的屠戮完全相反,现在开始了大肆的封赏。 柱国将军府,就在这样一个特殊而敏感的时期,再次被摆在了风口浪尖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4 黄鼠狼给鸡拜年 章节名:054 黄鼠狼给鸡拜年 与大兴城中的低气压相比,柱国将军府却奇异的颇受圣恩。 从春狩大比之后,独孤明蕖频频宣召洛天音进宫。 没有人知道她们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但洛天音的名字无疑成了这个时期最冲击人耳膜的存在。 之后,六年无出的独孤明蕖突然就传出了喜脉,洛天音更是成了身带福气的贵人成了京城贵妇争相巴结的对象。 没多久,柱国将军府接到的第二份圣旨。这一份与半年前那一份是完全的不同,这一份是册封世子的圣旨。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柱国将军府世子正式赐封给长孙元英,与其他人的兴奋相比较,洛天音与长孙元轶却平静的多。这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个不当吃不当喝的劳什子世子,他们可不稀罕。所以在一众瑟的眼神中,两人完全无视遁走。 “阿奴,”长孙元轶永远都是一副没长骨头般的慵懒模样:“可是又到了三个月了。” “恩。”洛天音点点头:“估计,一会就会送来了吧。” “大奶奶,”果然话音未落,翠羽火急火燎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二奶奶来了。” “你看,”洛天音嘴角一勾:“这不就来了。” 长孙元轶一声轻哧:“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恩?”洛天音却听得眉毛一挑:“长孙元轶,你丫的才是鸡呢。” 宇文冰月的身上仍然一如既往带着淡淡地戾气,不应该啊,今天可是长孙元英扬眉吐气的大日子。 她随手将一个木盒抛给洛天音,看着她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吃掉才又将木盒收回来。 “你不用每次都这么紧张的盯着我吃药,我不会拿着药丸去自己研究的。” 宇文冰月冷冷一哼:“师父的东西,也得你有那个本事研究的出来。长孙元英是怎么回事?” “哦?”洛天音双眉一挑:“这个事情你问我做什么?你现在可是堂堂的世子夫人。” “我不是说过要帮你们得到柱国将军府的权利的吗?” “谢了,我还真不太需要。而且,这个事情貌似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吧。” “那,”宇文冰月暗暗咬牙:“你要如何帮我和离?” 这是第二次从宇文冰月嘴巴里面听到和离,她真的这么想和离?他们成亲得有半年了吧,和离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她从不觉得一个大归的郡主会比柱国将军府夫人更风光。 “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宇文冰月眸光渐冷:“那个妾生子怎么配做我的夫君。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洛天音不知道她与长孙元英的关系怎么样,却也隐隐知道是不好的。 他们大婚这半年中,长孙元英已经抬了好几个妾室通房,甚至连云朵都开了脸做了屋里人。着实是有些荒唐了。 “如今,他已是世子,将来世袭的将军。身份已全然不同,你” “你说来说去,还不是不肯帮我?我不信你日日出入宫禁,会没有机会帮长孙元轶争来世子之位,你就是想看我不痛快。” 娘的,这是什么思维啊。洛天音心中暗怒,这丫的郡主脑子里长的是草吗? 进宫是好玩的事情?她怎么会以为长孙元英的世子之位是她给弄来的? 她又没疯,即使长孙元轶不要那个位子,她也不会犯贱到去帮长孙元英争取,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如果没什么事,我想二奶奶也该去休息了。”她缓缓端起了茶杯。 宇文冰月呆了一呆,脸上的冷凝渐渐和缓了些:“阿奴,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只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你可不可以陪我散散心?我想去见见娘亲。” “稍后。” “现在就去,告诉你家大爷,我和大奶奶出去一趟。” 宇文冰月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立刻就拉着洛天音往院子外面走去。 翠羽微微一愣,洛天音却冲她点点头,小丫头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门外却早就套好了马车,洛天音双眸微微一眯,这个阵势,怎么看起来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呢? 马车里没有人这叫洛天音微微的有些意外,怎么宇文冰月连自己的丫鬟也没带? “怎么?”宇文冰月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不敢上我的车?” 洛天音看她一眼,除了嘲讽和忧伤,她的脸上好像还真看不出些什么。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啊,能把自己挺好的日子过得那么糟心。她轻叹一声,踏上了马车。 清脆的马鞭一甩,毫不起眼的马车带着两人慢悠悠向城外驶去。 马车上的宇文冰月看起来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一双晶莹的眸子笑意盎然:“你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我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些。” 洛天音心中一凛,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你,我会是娘亲唯一的女儿。如果没有你,现在嫁给长孙元轶的就会是我。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该有多好。”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只剩下一片呢喃。 在那样的呢喃声中,洛天音的意识却突然沉重起来,眼皮子不受控制地便要粘在一起。 “阿奴,你可不要怪我,我这也是没有法子。你死和我死比起来,还是你死的好一些。” 宇文冰月的唇角终于溢出了一抹笑意,直达眼底的笑意。 马车终于在离开大兴城后三里地的岔路口,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宇文冰月掀开车帘跳了下去,用力吸了口金秋的空气,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身后脚步声响,她并不觉得意外,眉眼中扔带着发自内心的笑。 “人呢?”身后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无情。 她缓缓转过身去,正是曾出现在她房间里的神秘面具人。对这个人,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惧,这个时候看到他,心情却是好的不得了。 她朝车子点点头:“在车上。” 神秘人一言不发掀开车帘上了车,宇文冰月明明白白看到那神秘人细心地为洛天音把了把脉,然后取出一床薄毯为她盖上。 她的眉毛便不由地一挑,随即眼中便染上一抹讥诮:“你认得她?” 神秘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该问的不要问。” 她眸中闪过一丝愤怒,却终究还是不敢跟他翻脸:“我可以走了吗?” “你就这样回去?” “什么?” 神秘人唇角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柱国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看着你将他们的大奶奶带了出去,如今大奶奶失了踪,你却毫发无损的好端端的回去了。不怕惹人怀疑?” 宇文冰月激灵灵就打了个冷战:“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让我来帮你好了。” 明明看到神秘人正坐在洛天音身旁,状似漫不经心的为她掖着被角。可是,下一刻,他却如鬼魅一般突然就到了宇文冰月的身边。 “你想。” 她一个想字尚未出口,胸口上便重重挨了一脚。娇弱的身躯便如断线风筝一般斜飞了出去,结结实实撞在一颗大树上,软绵绵的又滑了下来。 宇文冰月只觉得胸口和后背都断裂了一般,说不出来的疼痛,哇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渐渐迷蒙的意识中,似乎听到了那神秘人冷酷嗜血的笑,和马蹄渐行渐远的哒哒声,眼睛却看不清任何东西,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 洛天音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一个长长的觉,但那个觉睡的却不慎安稳。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宇文冰月的冷笑和呢喃,以及惊呼。却似乎一切又都不太分明。 当她好不容易醒来的时候却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她的世界已经被禁锢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看上去像是个马车,却只在车顶开了个极小的天窗,充其量能进些新鲜的空气和了了的光线。 每一天那天窗会定时的打开片刻为她送来一日三餐和便桶,其余时候都是锁的死死的。 不是她不想法子逃跑,实在是没有法子跑。 这个马车车壁中夹着钢板,根本不是她的力道能够弄的穿的。 更何况她每日的饮食中都被下了药,让她手软脚软浑身都软,软的面条一样的人你指望她能砸的穿铜墙铁壁的马车? 除此之外,她再没见过一个人,也没有人跟她说过一句话。那样的日子是无聊绝望的可以让人崩溃的。 但洛天音没有崩溃,她从没停止过思考。她用指甲在车壁上划了长长的一道,伸手摸了摸,五道了。从她在马车上醒来已经过去了五天,马车从没停下过,夜以继日的赶路。 依着马车的速度,应该早就远离了大兴城了吧,这是要到哪去? 宇文冰月在这件事中扮演的又是个什么角色? 她当然没有忘记,除了宇文冰月给她吃的那颗抑制她病发的药丸,她并没有吃过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 那么,可以笃定宇文冰月在药丸里做了手脚。 她为的又是什么? 这个时候度情楼和长孙元轶定然已经知道她失踪的事情了吧,不知道他们又是怎么应对的? 只可惜,她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的线索,甚至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被送到哪里。 因为,这五天来,她根本没有见到过一个活物。 她只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似乎跟大兴城的气候并不一样。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越来越冷,马车车窗里渐渐就多了些厚实的衣服。马车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车门从外面打开,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就洒满了车厢。 “夫人,请下车。” 外面的声音万分恭敬,洛天音微微闭上眼好半天才适应了外面的光亮。 她从容地跳下了车,然后,那如幽潭般深邃的眸子终于染上了一丝动容。 尼玛,外面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5主子,您能不走神吗 章节名:055主子,您能不走神吗 洛天音眼直了。 度假胜地啊喂,黄金海岸啊有木有。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水域,碧绿清澈。水,谁没有见过,可这么多的水却难免叫人觉得眼晕。而且,至于那么清澈,那么漂亮吗? 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水底光滑的鹅卵石和色彩斑斓的小鱼? 在那一望无际的辽阔水面上,正停着一只你无法用语言描画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奢华大船。凡是人类想象力所能想到的各种美好,它几乎都拥有。 洛天音掐掐自己的脸蛋,“嘶”疼啊。 这是唱的哪一出?千里走单骑的将她绑票来这人间天堂享福?她脑子突然就有些短路。 “夫人,请上船。” 又是那恭敬的声音。 洛天音这才注意到眼前那个人,应该是车夫吧。 衣服是毫无特色的黑色夹棉布衣,生的却比一般人高大。赤红脸膛上最显眼的是微微有点带勾的鼻子。 “夫人,”那男人微微一皱眉:“请尽快登船。” 这一回,洛天音听出来了,这人语调有些许的怪异,稍显生硬,尾音有些下垂。她眼神一眯,不是大周人。 “长孙大奶奶是不敢来吗?”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洛天音抬头,心中一动,竟然是独孤文瑞。那甲板上出现的一脸高傲冷漠的男人,除了独孤文瑞还会有谁? 大兴城这半年的大清洗中并没有出现独孤家任何一个人的影子,除了每天出现在朝堂上的大司马独孤宇,独孤家一反常态的安静。 独孤文智是龙脉案被斩首的第一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 独孤文信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废人,除了静养等死从不参与独孤家任何的事情。 独孤家未来的宗主只有睿智而冷静的独孤文瑞。 但,龙脉案后,独孤文瑞却好似凭空消失一般,再没出现在大兴城人的视野当中。 没想到今日,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境况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这样危险的一个人。 洛天音微微一笑,将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缓慢而轻盈走上甲板,在他对面站定。 独孤文瑞唇角轻勾,毫不掩饰笑容中的残酷:“长孙大奶奶,欢迎你来到极北之地,碧水城。” 洛天音当然没有忽略他的称呼,长孙大奶奶,原来,她被弄来这里,是因为这个身份?还真是冤枉的很,她这个大奶奶可是假的啊。 可是,碧水城是个什么地方?她眉头微微颦紧,从没听说过。度情楼里根本没有这个地方的任何记录。 独孤文瑞没有说话,只暗暗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奢华的巨船在碧水中快速划行,洛天音心中却是越来越惊骇。 这个碧水城,太让人无语了。 所谓的城,不过是个包裹在湖心的小岛。那个岛四周根本没有丁点的陆地,三面环水,一面靠山。 但是,无论你是从水路还是山路,都别想杀进城去。 先不说那一望无际的辽阔水域的凶险,即便是唯一连接陆地的那座山也是易守难攻的。 首先,山势异常的陡峭。整座山几乎与地面成了直角,根本没有可以借力攀爬的地方。 但那山峰的半山腰却还是开出了一条人工的栈道,栈道上影影绰绰的似乎站满了人。 而且,那黑乎乎,圆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她仔细看去,却不由倒吸了口冷气,竟然是大炮?数十枚的大炮。炮口分别对着四面八方不同的方位,那俨然是一个装备精良的炮台。 这样的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她心中不由渐渐发冷,逃出去只怕是不容易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长孙元轶可是得到信了。那个家伙?会怎样做呢? 这个时候,某只被惦记到的家伙过得并不比她轻松。 长孙元轶正站在会昌山一个如仙雾缭绕的温泉边,他的眉眼温柔而和煦。透着从内而外的点点笑意。 “你说,这地方阿奴定然会喜欢的吧。”他声音低沉而魅惑像在问别人更像问自己。 “我们第一次相见,就是在一个跟这差不多的地方。” “主子,”纳威头上划过几条黑线:“有外人在。” 如果可以,纳威很想将那心猿意马的某人踢水里去。坑爹的主子,您走神能挑挑时候吗? 这时候怎么能走神呢?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啊。 就在他话音刚落,空气中本就非常明显的三道杀气更加的凌冽。 没错,就是杀气。那种长期生活在黑暗中,骨子里都浸淫着浓浓鲜血和杀戮的浓烈杀气,那样的杀气几乎让金秋的会昌山上鸟兽绝技,自发避走。 那样的杀气,让他这种经过特殊手段训练出来的皇家暗卫都紧张万分。 可是,他英明的主子,居然在这个时候果断地神游了。 “哦,”长孙元轶微微一低头:“不好意思,走神了。” 再抬起头时,纳威顿时觉得,自己的主子似乎与以前大不相同。 明明还是那妖孽般完美的五官和眉眼,明明还是那慵懒而魅惑的举手投足。 却似乎突然间就蕴含了睥睨天下的傲人气势,那样的气势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膜拜,想要颤抖。 纳威微微一怔,那样的气势,他只在自己老主子身上看到过。 那个称霸草原甚至让四方臣服的天可汗拓跋宏身上才可能出现那种久居上位的慑人气势,而这个小主子,从小被人压制到装傻活着的小主子,怎么突然间就有了这样惊人的变化。 “你们来的,还真慢。”长孙元轶长挑凤眸中笑意盈盈,但谁都不怀疑那笑容是卒了毒的罂粟花,你若是沉迷,那便只有死。 他缓缓扫过面前四个肌肉紧绷的人,四个人,三道杀气。他双眉一挑,冲着那唯一没有杀气的人点点头。 “流云,好久不见。” 纳威悚然一惊,流云?那个人是血域流云?名动天下的血域四煞之一? 那是不亚于地狱修罗一般的存在。自己的主子竟然认识他,好似还跟他很熟?如果那个人是流云,那么剩下的三个人是。 他嘴角不由一抽,主子这是抽的什么风?怎么把这四个煞神给弄来了,弄来了还这么无视人家。 流云微微一笑不发一言,却是微微退开一步,让自己与其他三人拉开些距离。 那三人眸光中却闪过丝不满,其中年龄最大的说道:“流云,你干什么?” 流云耸耸肩:“不干什么,我打不过他,所以躲远点。” “你认的他?” “当然,”流云点点头:“不但我认得,你们都认得。” “他是谁?” 流云一声轻叹,低声说道:“湘水无潮秋水阔。” 那三人微微动容,随即个子最小的那个说道:“你是木公子?” 长孙元轶幽幽叹了口气:“没错,就是我,木非。” 纳威这个时候的神色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了,靠,他听到了什么?木非,他的主子是木非啊,居然是木非。 木非是这几年来黑暗势力中最神秘的一个人,没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传说中,见过他真正样子的人都已经是死人。 十五年前,上代血域宗主突然失踪,血域一时之间成了一盘散沙,之后的数年,整个武林乌烟瘴气的一团乱。 三年前,拥有血域最高宗主密令修罗令的木非凭空出现,以雷霆之势横扫整个血域。 一时间的血雨腥风之后,血域竟然奇迹般的重新焕发了生机。 而那个拿着一块小小修罗令独闯血域总坛的神秘少年木非则成了传说中的神话人物。 而他的出现似乎也印证了江湖中一直流传的一首无主神秘的歌谣。 “半亩池塘一鉴开,湘水无潮秋水阔。十载同心共结义,夙夜一别又相逢。” 没有人知道这首歌谣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歌谣是什么人传下来的。只知道这四句话映射了四个人,若是有一天这歌谣中的四个人都出现了,那么将是天下的浩劫。 湘水无潮秋水阔,映射的正是一个“木”字,没有人怀疑这个木就是木非。他实在很有这个能力。 血域四煞流云,御风,逐月,追日在这个瞬间,目光中的冷冽,不屑都瞬间化作了恭敬,是的,只有恭敬。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群屠了血域那些恐怖的长老团,那样的实力,足够让他们恭敬。 但是,却也只有恭敬。 “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心甘情愿为我所用,”长孙元轶懒懒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在进血域之初就被强制喂服了毒药。如今,我缺人,却也没有耐心。我只问你们,可愿助我?” 空气中的杀气更加浓郁,似乎下一刻便会立刻有人命毙当场。 长孙元轶却好似并没有看到除流云外那三人的浓浓杀意。 “无论你们愿或不愿,我今天会给你们解药,永远根除你们体内的毒。” 几人不由一愣,这厮是疯了? “若是你们肯留下,从今后便是我长孙元轶最看重的心腹,我誓将于汝等同在。若是不愿,” 他长挑的凤眸缓缓扫过自己整齐干净的指尖;“那么从今天起,你们再不是血域的人。却要做好准备,躲过血域的顶级追杀令。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四个字如含了千均的力道,叫每一个听见的人都无法忽视它的力量。 “主子。”一声呼唤声震云霄。 长孙元轶唇角的笑意终于又深了几分,能叫这几个人心甘情愿地叫主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好,那么接下来,他将要去做一件更不容易的事。 “阿奴,”他再次看向那温热的泉水,眉眼中点点温情:“你可得好好活着,我若是发现你少了跟头发,定不会饶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6 娘,吃饭 章节名:056 娘,吃饭 碧水城,说的好听,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儿。 洛天音从没想到过,世界上竟然还有那样的地方。 她当然不可能是岛上唯一的人,实际上,这个岛虽然不大,人却是绝对不少的。 在她的双脚终于踏上结实地面的时候,她几乎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她看到了什么?军队吗?装备精良的年轻化部队? 还有半山腰的炮台,包围着小岛的天然水域,这里,难道竟然是个高级监狱? 她不由再次打量身边的独孤文瑞,这个监狱明显不在大周的势力范围之内,独孤家的实力究竟已经到了怎样一个变态的地步? 独孤文瑞冲她淡淡一笑:“能够来到这里,你应该庆幸。在我看来,你还不够资格踏上碧水城的土地。” 洛天音双眉一挑,这个意思听上去将她弄来这里,似乎并不是独孤文瑞的主意。那么,会是谁?竟有人能够让独孤家听命行事的? “搞了半天,你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独孤文瑞神情一滞,随即一声轻嗤:“你知道什么?我当然是碧水城的城主之一。” “之一?”洛天音微微一笑:“原来,独孤家果然是有同盟的啊。” 独孤文瑞心中一凛,怎么就叫她险些套出了重要的话。 “那么,是柔然还是突厥?” “哼。” “我想多半是突厥吧。” 独孤文瑞身子明显的一顿,随即冷冷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他走的极快,也不管洛天音是否能跟得上,一路疾行着进了城门。立刻就有个瘦小猥琐的人来带领洛天音。 独孤文瑞冲来人点点头:“这个人好生看着,不可有半点差错。” “是,小的明白。”那瘦小的男人老鼠一样的眼睛里立刻就射出了道道的精光:“跟我来吧。” 那男人边走边用那贼溜溜的一双眼在洛天音身上瞄来瞄去,对她青斑横布的面孔万分的嫌弃。 洛天音叫他瞧得心烦,索性停了下来,也拿自己幽潭般亮如碎星的双眸一眨不眨瞧着他。 那样一双眼睛,光滑潋滟,似乎揉碎了世间所有的光彩,一瞬间竟叫那猥琐的男人挪不开眼。良久方才清醒了般,浓浓啐了口痰。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就带着对眼珠子上岛的吗?” 洛天音冷冷一哼,她从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你都说了我是新来的,新来的懂个屁规矩。” 那男人语气一滞:“奇了怪了,莫非这回抓错了人?怎么这么粗鲁。” 那男人说话声音极低,像是自言自语,却还是叫洛天音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叫抓错了人?嫌她粗鲁,莫非这岛上其他的囚犯都很有礼貌? “喂,”男人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是你们这个小队的队长,我叫尤二。你,没什么跟我说的?” 尤二边说,便将自己右手干巴巴的中指和食指来回的搓弄:“你,好好想想,真的,没忘了什么。” 洛天音心中冷哼,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任何地方但凡有点权力的人都在想尽办法的捞油水。自己又怎么能让他如愿。 “哦,”洛天音恍然大悟一般:“尤队长的手是不太舒服吗?我会些针灸之术,可需要替你扎扎?” 她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怀里随身带的针包却早就被搜走了。她便笑意盈盈从头上拔下跟簪子:“用这个就不错。” 尤二脸上的笑容突然就一僵,随即便从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一路将她领着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有三四件房子,每一间都无一例外的大,石头砌的房子在清冷的日光下发着惨白的光,冰冷无情。 院子里是一群看不清眉眼样貌的乞丐,头发脏污的打着结,身上的衣服却奇异的干净。她们进去的时候应该正是午饭时间,每个人都在极其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饭。洛天音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吃饭的依然在吃饭,认真的吃饭。 洛天音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将饭吃的那样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米粒,叫他们吃过的饭碗,干净的如同细心的洗刷过一般。心中不由的恶寒,这是得饿到什么样一种程度才能培养出的“好习惯”啊。 “娘,吃饭。” 她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那声音柔嫩如三月初发的嫩草,轻轻撩拨着人的心尖。只让听着的人满心满眼的只觉的舒服。 “嘭,当啷。”却是有什么东西打翻在地上的声音。 “娘,吃饭。”稍稍停顿之后,那柔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嘭,当啷。” “娘,吃饭。” “嘭,当啷,滚。”这一回在那不断重复的各种声音中,终于多了一个滚。 可是“娘,吃饭。”那柔嫩的声音也如野草一般执着,扔在重复着最简单的两个字。 尤二撇撇嘴,一脸的不屑:“每天都这么折腾,那操蛋女人真他妈能折腾。” “我说,差不多得了。每天都来这么五六回,你不累老子都听累了。”尤二突然扯着嗓子冲最里面那发出声音的石屋嚎了一嗓子。 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不一会,石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出来个四五岁的男孩,洛天音的目光一瞬间就被那男孩深深的吸引。 那个孩子在金秋正午的阳光中静静地站立着,身边都是脏污不堪的乞丐一样的人,只有他是干净的。干净而圣洁,一双浅碧色的眸子如两个绿色的宝石,纯净而剔透。脸蛋嫩的豆腐一般,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戳破那水做的肌肤。红润如桃花的唇瓣紧紧抿着,却处处透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冷寂和倔强。 “尤二叔,”孩子晶亮的大眼一眨不眨盯着尤二:“可还有饭?我娘还没吃饱。” 尤二精明的脸上闪过丝不耐:“你第一天来?规矩不懂?没吃饱,饿着。岛上的粮食是叫你们随便糟蹋的?” 孩子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嘴唇,绿水晶一般的眸子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身后的石屋。 “每个人每天的粮食都有定量,”尤二嘻嘻一笑:“你不如去求求别人,看可有人愿意将粮食让给你?” 院子里人很多,却在尤二这话说出来的瞬间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破碗在怀里抱得更紧,生怕那孩子抢去了一般。 “阿弃,回来,你不嫌丢人吗。”石屋里突然就传出来一声呼唤,那声音叫洛天音眉头微微的一皱。 那样的声音,如九转莺啼却未免太冰冷了些,还带着些浓浓的厌恶。 “娘,我” 洛天音心中一震,那声音的主人竟然是这孩子口中的娘。怎么会?怎么会有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说话这般的冷酷无情?那掺杂在声音中的厌恶可是实打实毫不掩饰的。 “我,”孩子嘴唇颤抖了半天,方才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还没吃饭。” “滚回来,没听到。”那声音依旧冰冷而平和,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如同在说着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否则,你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男孩眼睛里终于染上一丝恐惧,毫不犹豫地向石屋奔去。 “等一下,”洛天音突然说道:“我的午饭是不是还没有领?” 那孩子小身板立马就停住了。 尤二笑容一顿:“是没有,你不是想给他吧。” “有何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洛天音的眼睛却没有放过这院子里任何的一个人。显然在听到她说午饭还没领的时候,所有人的动作都明显的一顿。她双眼一眯,有问题啊。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尤二一双老鼠一样的小眼睛精光四射:“你们一天可是只有这么一顿饭的。” “真嗦,”洛天音微微一皱眉:“赶紧去拿来好了。” “好。”尤二嘻嘻一笑:“马上就给你拿来。” 他那异常兴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怪异。 午饭拿来的很快,因为午饭实在很是简单。满满一碗的白饭和为数不多的几棵青菜,胜在干净。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小动物,也不是想象中的酸败。 洛天音刚接过那个碗,刚才还平静的小院里突然就多出了几道锐利的视线。那样的视线是野兽见了猎物的虎视眈眈的占有。 “嗖”就在所有人还在犹豫不绝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就箭一般冲了过去。洛天音只觉得手腕上蓦地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有人去夺她手中的碗。 洛天音低头看去,刚才还可爱柔弱惹人怜爱的小正太,突然就化身成了凶猛的野兽。两个小虎牙紧紧咬着洛天音的手腕,小手则牢牢地将碗往怀里带。 洛天音松手,那叫做阿弃的孩子便毫不客气地将碗一把夺了回去。碧油油的眸子中闪烁着狼一样冷冽的光芒。 院子里有几个人蠢蠢欲动,似乎要向阿弃扑过去。阿弃却突然将手里原先的空碗狠狠摔在地上,瓦碎的声音瞬间便响在每个人耳边。 阿弃极快的从里面挑出最锋利的一块瓦片,用力捏在手里。锋利的切口一下子就将他柔嫩的小手割出了极深的一个口子,鲜血顺着瓦片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渗入泥土。 阿弃圆嘟嘟的小脸上却好似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有一片冷列的决然:“谁敢过来,我就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7 谁敢过来,我就死 章节名:057 谁敢过来,我就死 阿弃圆嘟嘟的小脸上却好似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有一篇冷列的决然:“谁敢过来,我就死。” 好诡异的话,洛天音无语了。 这样的英武,这样的无畏,这样的决然,她以为她会听到什么蚂蚁干大象的豪迈宣言。可是,她听到的却是。 “谁敢过来,我就死。” 用自己的命去威胁别人?这话放在任何时候都是起不到一点作用的笑话。 可是,这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笑。 眼瞧着,刚才还一副幸灾乐祸笑吟吟的尤二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没有了。小眼睛则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弃手中尖利的瓦片,紧张中似乎还透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就仿佛那瓦片扎下去,结果的不是阿弃的生命而是他的。 院子里其他的人,也在那个时候齐刷刷地停了下来。对着他手中的瓦片静默了几秒钟之后,一下子全都散了。 阿弃却并没有将手中的瓦片扔掉,而是将它更凑近自己细嫩的脖颈,直到脊背顶着石屋的房门才将手里的瓦片扔在地上。 一双晶亮水润的眸子却突然对上了洛天音,洛天音眼中的似笑非笑叫那淡定的男孩子心头没来由的一慌,下意识将碗抱的更紧。 “不用紧张,”洛天音淡淡的说:“我早说过那是给你的。” “哼,”阿弃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感激:“你是新来的,就是这里面最小的。新来的自然要孝敬大哥,把你的饭给我是应该的。我不会谢你。” 那样的声音虽然还稚嫩却早没了一个那么大孩子应有的童真。 洛天音一呆,阿弃的小身子却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屋里。 “娘,吃饭。”阿弃的声音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像个四五岁的孩子。 “嘭,当啷。” 一瞬间的静默,只听那淡漠的黄莺般的声音说道:“滚一边去自己吃饭,我不要抢来的东西。” 洛天音心里没来由就一阵的酸涩,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这一世的童年。师父对她同样也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每一天少不了的冷嘲热讽。她以为她算是童年悲惨的典范了,可是如今跟阿弃比起来,被自己的娘嫌弃成那个样子,这个孩子心里一定是很难过的吧。 所以,那样小的年纪才会狠得下心肠划伤自己,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没什么好戏看了,尤二撇撇嘴:“以后,你就住那个屋子里。” 尤二细瘦的手指朝着阿弃跑过去的屋子微微一点,脸上闪过丝不怀好意的笑。 洛天音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便向屋里走去。 屋子光线并不明亮,空气中一股潮湿的霉味。洛天音暗暗皱眉,碧水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湿气本来就很大,何况这屋子里根本没有开窗。 她一进屋子就看到靠窗的大床上懒洋洋躺着个人,那人背对着门口侧卧,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但那样的背影,却叫洛天音这样一个女人都有些口干舌燥。尤物,绝代的尤物啊。 那样一个背影,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粗布麻衣,在那女人身上却仿佛瞬间就比皇后的凤袍还要光彩夺目。那样一个背影,胖一分瘦一分,高一分低一分都不会有那样的震人心魄。那个背影,就是人世间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从她进入这个屋子开始,那个背影就一动没有动过。无论她做什么,那人就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塑,美丽却虚幻。 蹲在墙角狼吞虎咽的阿弃则在她进屋的瞬间略抬头看了她一眼,大眼睛里瞬间就充满了警惕,不由自主将怀里的饭碗抱得更紧。 洛天音暗暗好笑:“不用紧张,我不跟你抢。” 阿弃便继续低头吃饭。 洛天音却是几下走到窗前,毫不犹豫伸手推开了窗户。正午的阳光一下子就洒满了石屋。 阿弃突然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那洞开的窗户,犹如看到了鬼。 床上那雕塑一般完美的背影突然就动了动,洛天音立刻就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完全无法用人类语言所描画的容颜。 那样一个完美到极致的人脸上却出现了与她气质完全不符的惊慌,深入骨髓的惊慌。 洛天音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那样的惊慌的来源是因为阳光?世人眼里代表着光明的阳光,却叫那倾城绝色如画容颜变得渐渐扭曲。 “关窗,”房间里突然就响起来刺耳的叫声:“关窗,谁把窗户打开的。” 那话音尚未落地,阿弃脚下便如同安了弹簧一般弹了起来,以惊人的速度“嘭”一声将窗户紧紧关上。 明明四五岁孩子的小身板,此刻却好像充满了力量,两枚绿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愤怒的小火苗:“新来的,谁叫你开窗的?” 他的小拳头攥的紧紧的,使得劲太大,伤口便又崩裂开了,鲜红的血再度渗了出来。那绝美的女子淡淡瞟了一眼,便又朝里躺了下去,一动不动。 洛天音盯着他渗血的手,微微叹口气:“你又流血了,我来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阿弃挥一挥手,腮帮子却鼓鼓的:“你们都不是好人,都想来害我娘,我不用你假好心。” 原来,那绝美的女子就是阿弃的娘吗?好一个怪异的人。 “你听好了,以后不许开窗。我娘不喜欢光线,你若是再惹我娘我不高兴,我就,我就。” 阿弃胸脯挺得高高的,尽量让自己双眼充满狠毒。但他年龄实在太小了,那样的装腔作势完全没有半点的狠毒,直叫人觉得心疼。 洛天音眼中闪过丝戏谑:“你就如何?还是杀了自己?我不是外面那些人,我不怕你死。” 阿弃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那,我就杀了你。” “小孩子家家的,”洛天音伸手揉乱他一头软软的略微卷曲的棕色长发:“没事不要把死挂在嘴边,你的路还长着呢。” “你别碰我。”阿弃瞬间便炸了毛一样跳开了,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别碰我头发,我跟你不熟。”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洛天音微微一笑:“那得先治好自己的手,你的手伤口可不浅。不上药包扎会发炎,严重了还会烂掉,说不定整个胳膊都会烂掉哦。那你拿什么杀我?那什么保护你娘?” 阿弃神情一滞,良久,两条弯弯的眉毛便纠结在了一起,随即将手往洛天音面前一递,颇有些慷慨赴义的意思:“那,你就包扎吧。” 洛天音将他的小手牵过来,细心的为他挑去扎在肉中的瓦片碎瓷,针尖每碰到他伤口一次,洛天音都明显的能感觉到阿弃小小的身子猛的一紧。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疼痛,洛天音看的心中就一抽。这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吗?是什么样的生活,能让这样小的孩子学会了隐忍。 “好了吗?”阿弃声音有着丝不易觉察的喑哑,显然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我看见院子里有些止血的草药,等我采回来给你包上就好了。” 说着便向屋外走去,却猛然听到身后一个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讷讷的说道:“谢谢你。” “什么?”她蓦然回首,身后阿弃却涨红了脸紧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洛天音扭过头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上了一抹笑容,这别扭的孩子,其实挺可爱的。 她的注意力这个时候全在院子里那几株草药身上,所以,她完全没有看到床上那绝美的身躯微微的一动。 院子里的确有一片止血草,但是都太小了,充其量称得上是幼苗。她眉头微颦,这样小的幼苗药效根本无法发挥出来。可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长孙元轶那种随身带着药的习惯呢? 头顶上却是忽然一暗,她抬起头,正对上一张苍白的脸。 对面那个女人年龄并不大,也就是十六七岁,眉眼很是精致,就是太过苍白。一双大眼睛里并没有那个年龄所应拥有的神采,黯淡无光。嘴唇只透出些微的粉润,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蒙了灰的明珠,只觉得可惜。 “你可是要找这个。”女人的声音一样虚弱而飘渺,如同风都能吹散一般。 她的手上拿着的却是止血草,成熟的完整的止血草。 “给你。”她将手中止血草塞给洛天音:“你和他们不一样。很好。” 说罢,微微的一笑,霎时间如同夏日荷叶上滚落的露珠,叫人直觉的无限美好。 “静兮,”斜刺里却突然冲出一个男子:“我给你采的止血草你怎么能随便给了别人?” 静兮一双秀眉微微一颦,脸色更加的黯淡:“玄若歌,你逾越了。” “静,”玄若歌还想说些什么,却叫静兮那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吓得脖子一缩:“慕容小姐想干什么若歌万分赞同。” 慕容静兮却连眼角都没瞟他一下,只对洛天音说道:“我的东西从来不是随随便便就送人的,疯子的话你不用计较。” 洛天音当然不会计较,她这个时候的心情是万分震惊的,震惊于她所听到的那两个名字。 慕容静兮和玄若歌。 慕容静兮周朝大司空嫡长女,玄若歌月光城城主嫡长子。这两个人也许本身并不出名,但他们却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在几年前失踪了。 在他们失踪的时候,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曾大力的寻找过,但是这两个人却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在人世间完全没有了痕迹。 如今,他们却出现在这里,看上去完全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洛天音双眸微微一眯,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她猜对了,碧水城,当真是个诡异非常的地方。看来以后,她得处处小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8 疯子康复很可怕 章节名:058 疯子康复很可怕 这个世界上,需要处处小心的地方实在有很多。 某些无关紧要的人也许在你不经意间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就会受到些意想不到的惩罚。比如说,死。 柱国将军府一个悲催的车夫就这样悲催的死了,不过,他死的并不痛苦。天还没亮,他还在自己睡梦中酣睡的时候,就被人一下子割破了喉咙,甚至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永远都再也睁不开了。 之后,车夫的尸体就被人带走了,这件事情发生的非常迅速,以至于车夫的老婆根本都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事。 柱国将军府的平静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被毫无悬念的打破。 早起打扫的下人,在正厅正前方发现了一具被摆的规规矩矩的尸体。淡淡的薄雾中,尸体勃颈上一道细细的血痕若隐若现。正厅里却影影绰绰的印出几条模糊的身影。或站或坐,却浑身都散发着地狱修罗般森冷的气息。 下人哪里敢仔细地看,只在脑子里印出一片惨兮兮的白,于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瞬间打破了柱国将军府的平静。 “大早上的,嚎什么嚎。惊动了各位主子,你有几条命够赔?”管家李伯一张脸铁青的能下雨。 “李伯,李伯,有鬼啊。” 那小厮哆哆嗦嗦将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李伯眉头一皱:“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想要命了。” 小厮还想说些什么。 却冷不丁从正厅里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李伯,好威风啊。” 李伯悚然一惊,这么早正厅居然会有人?所有的主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都还在睡觉吗?正厅里什么时候会进了人,作为总管的他竟然全不知情。 那人话音刚落,正厅里的灯火突然就大亮了起来,将坐在主位上的一个妖孽般完美,慵懒而魅惑的公子哥照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他正将一只脚懒懒搭在椅背上,双眸似睁非睁,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雪白如玉的大手托着腮,眼睛却盯着另一只手晶莹的指尖。 李伯呼吸突然就一滞,那正厅里男子难掩的绝代风华几乎叫他那阅人无数的老头子都一瞬间的呆愣。但最令他震惊的并不是那人的气度风华,而是那人的身份。 “大,大爷。”好半天,李伯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眼前这人是长孙元轶,的确是长孙元轶,但是怎么可能。 那个自小被送到寺庙寄养的胆小木讷,又被夫人压制的日渐呆傻的傻子,什么时候有了那样摄人的气势。 那样的眼神,叫你觉得,在他眼前你就是个蝼蚁,卑微的不值一提的蝼蚁,人家只要伸一伸指头就能将你碾死。 “李伯好记性,”长孙元轶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还认得我。” 李伯一下子就哑了,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心中只剩下无以复加的震惊,还有丝意味不明的欣喜。 “去把人都叫来吧,我耐性不大好,手下的兄弟们耐性更不好。再等下去,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再有人死。” 李伯呼吸一滞,好狂妄,好嚣张。 他刚才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长孙元轶一个人身上,这个时候才看清他下手处坐着的四个人。 那真的还是人吗?人的眼神怎么可以那样的冰冷,仿佛世界上再没了活物一般。他们的眼睛并没有看你,李伯却清清楚楚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是弱小在面对强大时自然而然感受到的一种恐惧,大爷的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恐怖的人。 他再不敢迟疑,赶紧转身吩咐去叫人。 “记住了,”长孙元轶懒懒的说道:“是所有人,一个都不准少。少一个,我就杀一双。” 李伯不由的就打了个哆嗦,这样的大爷太恐怖了。杀人的话怎么能说的那样轻松,那样的理所当然。就仿佛在说,今天天不错,花开的真好。但是,他毫不怀疑,他能够说到做到。 院子外面很快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无数的灯火如天空繁杂的星子寂寥的眨着眼,在这将明未明的清晨那样微弱的光亮,无端端的叫人觉得烦躁。 “逆子,”柱国将军的寝室离正厅最近,到的也是最早,一眼便看见了大咧咧四仰八叉坐在主位上的傻儿子:“你又发的哪门子疯。” 长孙元轶却没有说话,只用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静静地注视着他。 柱国将军心中不由就升起了一团怒火:“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子压下去,主位是你能坐的吗?” 长孙元轶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院子里只回荡着柱国将军的怒吼,却再没了一丝其他的声音,自然也没有一个人动。 终于,长孙元轶微微一撩下摆,将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来人,请将军入座,奉茶。” 柱国将军尚在惊愕中,逐日和追月突然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左一右将柱国将军夹在当中,稳稳地将他送到右边下首第一位。 柱国将军心中大骇,他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今天遂不及防之下让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两个人挟持着,竟完全没有反抗的力量。 他的屁股被人强制性按在椅子上,那煞神一样的两尊依然一左一右守在他两边。翠浓则在这个时候端着新砌的茶放在他手边小机上,一声不响地退回到阴影中去。 尉迟氏和长孙元英,宇文冰月来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几个人不由地都呆了,只有宇文冰月如水双眸中趟过一丝复杂的欣喜。 “既然都到齐了,便都请入座吧。” 长孙元轶淡淡开口,声音不喜不怒一片平和,却与平常的木讷痴傻完全不同。 尉迟氏双眸中终于染上了一丝震惊,长孙元英却突然嚷道:“你这个傻子是疯了吗?一大早的充什么大瓣蒜,惊了本世子的好梦,不怕本世子活剐了你。”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世子与将军果然是父子连心,连说出话都一样。既然你们都以为我疯了,那我便疯了吧。” “来人啊,”长孙元英扯着脖子做出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快去把那个疯子给我绑起来。” 宇文冰月眼角微微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则充满了不屑和同情。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也只有他那样愚蠢的人还搞不清状况。不过,她并不打算提醒他。 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她自小爱慕的元轶哥哥终于爆发了。和她在心里想了无数次的场景一样,这样的长孙元轶实在太过耀眼,时间任何的宝石明珠都难比他身上绝代风华的万分之一。如今,阿奴已经解决了,他们之间再没了障碍,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她清绝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那样的笑足以颠倒众生。 “元轶哥哥,你终于不再伪装了么?”她迈着高贵而端庄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如坐在王座上般的长孙元轶走去。 长孙元轶微微一皱眉,手指便抬了一抬。 身后的纳威突然“嗖”一声就窜了出来,正挡在她走向长孙元轶的必经之路上:“世子夫人,您的位子在那边。” 一声世子夫人叫宇文冰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双水眸比平时又大了几分,盈满了脉脉的水光,那个样子可以称得上是我见犹怜。 “元轶哥哥,你。” “世子夫人,”长孙元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不介意让我手下的兄弟送您入座,不知您会不会介意。” 宇文冰月眼中的水光狠狠的一滞,霍呼之间便没有了,扭头捡了个座位坐下。 “夫人和世子若是不愿坐,站着也行。” 尉迟氏冷哼一声拉着长孙元英坐在柱国将军下首。 “逆子,”柱国将军冷冷说道:“你还真能装。没想到我竟被你这小狐狸骗了。”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您一向是有眼无珠的,被骗了很正常。” “你。”柱国将军气的好悬没吐血。 尉迟氏赶紧伸手替他拍后背,怨毒的眼神却一点不拉的全抛给了长孙元轶:“长孙元轶,你这样对将军说话,简直是目无尊长。将军与我可是你的父母。” “咦?”长孙元轶一脸好奇:“原来,我是有父母的吗?我还以为我只有一个娘亲,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怎么我原来还有父母。” 一句话噎的尉迟氏脸色发白,再说不出一句话。 “长孙元轶,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长孙元轶拍拍手:“长孙元英,我的好二弟,平时你最傻,今天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抬上来吧。”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抬着口棺材放到正厅的地板上。棺材盖子是打开的,里面的人面目如生,如同熟睡。 只是脖颈之上有一条明显的血痕,血却早就流干了,棺材里面到处是斑斑的暗红色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宇文冰月不由地就一哆嗦,棺材里的人她当然认识。那天劫走洛天音真是这个车夫替她赶得车。 昨天还见他好端端的活蹦乱跳,今天天还没全亮却骤然见到了他的尸体。这样的场景怎么会不令人恐惧。 院子里所有人除了浴血沙场的柱国将军,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9 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章节名:059 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你什么意思?”柱国将军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苍蝇。谁在睡梦中被揪起来赶到院子里看死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我想你们该知道,你们长孙家的大奶奶失踪了吧。” “这个事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你。” “夫人不要怪我小看你,凭您只怕是找不到的。”长孙元轶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我的丫鬟告诉我,阿奴失踪前最后是被世子夫人带走的。当时赶车的车夫就是你们看到这个,你说,我不惩罚一下他,怎么能甘心呢。” 宇文冰月不由地就打了个冷战,这根本是杀鸡儆猴。这个事是她自己做的,长孙家没人知道,如今长孙元轶毫无保留的挑明了来,这家人这样自私,为了自保会不会将自己交出去。 柱国将军一双虎目微微瞟一眼宇文冰月,却并没有多做停留:“你就凭无端端的猜测就杀了个人?若真跟车夫有关,怎么也该留下他的性命才能问出口供,你这样杀了,若真跟他有关却也自断了线索。你知道了些什么,应该先跟为父打个招呼的。万不该如此鲁莽。” 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慈父情怀,长孙元轶却笑了起来,瞬间如出云破月,光华满地。竟叫人一时间看直了眼。 “我并不在乎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敢动我长孙元轶的人。只能死。不过,他也的确是个小喽,不过被人利用罢了。所以,我杀了他并且没让他受什么苦。也算是优待他了。” 尉迟氏心中打了个冷战,杀了人还叫嚣着我杀了你是对你最大的恩赐,这是个什么样的逻辑。她第一次对自己没有弄死长孙元轶感到深深的后悔,世界上有很多事,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你若是没有把握,就只剩下无边的悔恨。 “至于口供和线索吗,”长孙元轶微微一笑:“我自然会找到对的人来问。我想她应该也是很愿意配合我的。是吗?世子夫人。”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魅惑而慵懒,那样的目光能够落在自己身上宇文冰月期待了不止一次,现在真的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你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长孙元轶声音低柔:“若是不肯说,我会让你知道,死是这个世界上最痛快的事。” 宇文冰月脸色瞬间的惨白:“你,你不敢。我,我是永王嫡女。阿奴的师父是我的娘亲,我娘亲若是知道了。” “是哦,”长孙元轶温柔的一笑:“我差点忘了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宇文冰月脸上渐渐就浮上了一丝喜色,但是,长孙元轶接下来的话却叫她再次坠入了冰窟。 “可是,我不在乎呢。”他笑的宛如谪仙:“阿奴是我最在乎的人。动了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即使是她的师父也不行,如果老天爷真的不长眼,那么,为了她,逆天又何妨?” 初升的朝阳终于挣破了地平线的束缚,将柔和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清晨第一缕阳光正打在他的脸上,但是这个时候,谁都不会怀疑那个邪肆而狂媚的人,在盛怒之下真的能做出任何事。 血域四煞和纳威的眼中也渐渐浮起了一丝疯狂,跟着这样的主子太爽了。做事情完全不用有任何的顾虑,这一辈子总算不白过。 阴影中的翠浓,眼神中却闪过丝震撼和担忧。主子,但愿你好好的。你若是少了一根毫毛,这个天下只怕就要大乱了。 “那么,现在就请世子和世子夫人跟我一起走吧。”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依然是绝世倾城的惑人心魄,这个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情去欣赏。 “等一下,”尉迟氏脸色黑的如同墨汁:“元英对这个事情根本毫不知情,你要带人走只管带走宇文冰月就是,为什么带走元英。” 长孙元轶眸光饶有兴趣的瞟过身躯微微一抖的宇文冰月:“夫人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人家夫妻伉俪情深,既然能够有福同享,自然要有难同当。” “我们感情不好。”长孙元英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长孙元轶低声说道:“如果不请世子去寒舍做做客,我又怎么能放心呢。” 他脸上神色突然就冷了下来:“我对这个破烂的世子一向不在乎,你们却总是这么不安分。如果真的这么不听话,我到是不介意让柱国将军在这一带上断了传承。” 长孙元英还想说些什么,却叫长孙元轶冷冽的眼神吓的一缩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长孙元轶,”柱国将军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我可以允许你带走元英,但你必须得保证他的安全。” 长孙元轶一撇嘴:“这可不好说了将军大人,你最好祈祷我夫人完好无损长命百岁。否则,我很可能会让这里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长孙元轶,你疯了。” “是啊,”长孙元轶目光中似笑非笑:“在你们心里,我不是一直都是吗?” == 碧水城的水很漂亮,一如洛天音第一次见到的那样,清澈而明净。能够毫不费力地看到水中游动的小鱼和水底圆润的鹅卵石。还有,自己的脚。 实际上,不光是她自己的脚,所有人的脚她都能清晰地看到。 因为,这个时候,碧水城所有囚室中的女眷都被赶到了水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个竹子做的筐子,认真仔细地将河里的沙子捞出来,然后用水仔细的清洗,只为了寻找,沙子中那难得一见的闪闪发亮的东西。 洛天音心中暗骂,坑爹的,这是在淘金啊喂。几辈子都没见过的情况,今天竟然让她亲身体验了一把。 深秋的碧水河河水,不是一般的凉。她只在水中站了一会,双脚和双手几乎就麻木的没有了知觉。 可是放眼望去,河里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都极其认真的进行着手中的工作。裤管和袖口高高地挽着,一截截漏出水面的小腿如同粉白的藕,却冻得通红。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过手里的活计。 河岸上凉棚下,各队的队长喝着热茶,大声肆意地调笑。一双双猥琐淫邪的目光在女人们裸露的肌肤上扫来扫去,但是,河里的人却没有任何的异议,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洛天音身边是阿弃和他娘,慕容静兮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早就注意到慕容静兮脸色过分的苍白,身体应该是不大好的。在这刺骨冰冷的河水中,她的身躯看上去摇摇欲坠,却站的笔直。 阿弃的娘则在专心地淘着沙,绝美的脸上一片木然,洛天音暗暗叹息,美则美矣,可惜却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洛天音这个时候比较担心的是阿弃的手。 阿弃的手受了严重的伤,只是她用草药简单包扎了一下。如今在水里这么一泡,草药早就顺着水飘走了。 果然,在阿弃紧紧抓着竹筐的边缘,飘过一丝清晰的血痕。 洛天音哗啦一声将他的小手拽出水面,三下两下解开包手的布条。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阿弃的手早被冰冷的河水泡的苍白一片,那极深的切口已经白的如同一张纸,早没了一丝正常人的血色。而那孩子却倔强的一言不发。 “你干什么?”阿弃眉头一皱,就想将手撤回来。却是完全使不上力气。 洛天音心头火气,在他头上弹了个响亮的爆栗:“臭小子,手上有伤,怎么能碰水?不要命了?” “要你管,”阿弃小脸一黑,完全不能习惯那亲昵的举动:“在这里想好好活下去,必须要工作。” 洛天音一呆,这是一个四五岁孩子说的话吗?这样的话怎么能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 工作,活着。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个四五岁孩子应该操心的事情。 这边的变故,阿弃娘却连眼角都没瞟过一下。就仿佛阿弃在她心中完全是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 洛天音手掌附上阿弃的额头,触手的温热已经超过了正常的温度,娘的,还是感染了,这是要发烧吗? 在这样的时代,什么病都不能忽视,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搞不好就是要人命的。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拉起阿弃将他扯向岸边。 “你干什么,放手。”阿弃却并不配合,小小的身子在河水中不断的挣扎,如一条不安分的鱼。 这样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岸边监视的队长,所有人脸上却都没有愤怒和着急,隐隐的却都有些瞧好戏的兴奋。 “尤二,”一个大个子操着不熟练的周语拍拍尤二的肩膀:“是你队里的人,好久都没有热闹瞧了。哥几个和你一起松松筋骨?” 尤二一双鼠眼滴溜溜一转,嘻嘻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说都活腻味了?”尤二扯着嗓子一声巨吼,随手扯过条皮鞭甩的啪啪响:“不干活都干什么呢。” 他这句话其实很是多余,河水里没有干活的,从始至终只有两个人。完全不需要那个都字。他那样的说话动作不过是为了耍威风。 阿弃却挣扎的更厉害,不过一个生病的孩子哪里会是一个大人的对手,他的小身子还是叫洛天音提着一步步向岸边走去。 尤二脸色一僵,往天自己这么一嗓子,手下的那帮女人们早就乖乖干活去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完全对他无视。 于是,他提着鞭子就朝洛天音冲了过去,双手一插,声音尖利地说道:“干什么去?” 洛天音淡淡看了他一眼:“看不到吗?回屋去。” “嘶,”河里忙碌的人影突然就是一顿,无数双木然的眼睛就朝这边盯了过来。 “你找死啊,这时候还没下工,谁许你回去的。” “没有人说我不可以回去。”洛天音眼神清澈,却毫无惧意。 尤二声音一滞:“你是想死吗?” “你敢杀我吗?”洛天音微微一笑,却是向着他又走进一步:“如果你敢,尽管来。不敢的话,别挡老娘的路。老娘要回屋。” 尤二脸色涨的通红,身后其他队的队长不怀好意的眼神叫他怎么都下不来台:“你,你这丑女人,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尤二将手中皮鞭抡圆了照着洛天音劈头盖脸便抽了过去,呼啸的皮鞭夹着千钧的气势,若是砸在人的身上,怎么着也得皮开肉绽。 洛天音微微一笑,却并不闪躲,迎着皮鞭一脸淡然。皮鞭更近了几分,她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皮鞭割裂的风刺在脸上,刮得生疼。 她眼神一眯,老天爷,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堵上了,您老行行好,可别叫我赌错了。 果然,皮鞭马上就要碰到她的时候,尤二的手腕却叫人给一把攥住了。 “尤二,适可而止,出了人命不好跟上面交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0 慕容静兮 章节名:060 慕容静兮 “尤二,适可而止,出了人命不好跟上面交代。” 极低的一个声音,正是那高大的男人,但那样低的声音却还是叫洛天音听到清清楚楚。 不由暗暗长出了口气,艾玛,太吓人了。还好她赌对了。她永远忘不了阿弃在说那句,谁敢过来,我就死的时候,尤二眼中闪过的若有若无的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是在害怕阿弃会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碧水城守卫所惧怕的应该不止是阿弃一个人的死,否则,她从没见过监狱里还种草药的。慕容静兮和玄若歌的身份并不简单,想来这岛上每一个人的身份只怕都不简单吧。 幕后人煞费心机弄了这么多不简单的人来岛上,又怎么会允许他们轻易的死?那么,他们的命是不是突然间就成了可以威胁那些守卫的工具? 所以,她赌了。如果尤二那一鞭子最终不敢打下去,那么她就赢了。以后,将会得到更大的好处。如果输了,输了就输了吧,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想的很好,可是真的面临那杀气腾腾的一鞭子,心里还是不停打鼓的。好在,她真的赌赢了。所以,她的腰杆挺得更直。 “尤队长,”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可否让路?阿弃病了,若是耽搁了看病的时辰,你的命只怕是不够赔。” “什么?”尤二这时候才注意到阿弃明显不正常的红晕脸庞,刚才那样一番的耽搁,这个孱弱的孩子几乎已经快站不住了。 他的眼中,再次浮上了洛天音所熟悉的恐惧。 “怎么不早说。洛天音是吧,本队长命你马上把他送回房间好生伺候,若是有了半点的差池,一切由你担待。” 洛天音冷冷一笑,这样说话是在推卸责任吗?看来,岛上人的性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不过这个时候,她并不在乎,她当然会尽力照顾阿弃。 “快去,请徐太医速去给那孩子诊治。” 洛天音脚步微微一滞,原来这碧水城中还有郎中的?谁见过监狱给囚犯配郎中?竟然还是太医的官职?这个岛上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蓦地,“轰隆”一声巨响,刚才还平静的地面,突然就地震了一般抖动了一下。碧水河一直如镜面般平静的河水,突然就掀起了冲天的巨浪。 在那样的轰鸣声中,阿弃终于倒了下去,洛天音伸手一摸,孩子身子火炭一般的滚烫。伸手将他抱紧。却是不敢贸然回到石屋中,刚才的景象实在很像地震。地震的时候,呆在屋里可比空旷的原野危险多了。 碧水河里的女眷一片惊呼,大浪打的那些娇弱的女子根本站不稳脚跟,一个个被掀翻在水里。随即便被无情的浪潮卷去了河里最深处。 岸上的守卫均是一呆,随即便纷纷跳下水去,将被河水卷走的人一个个奋力救起。碧水河畔,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阿弃娘和慕容静兮是第一波上岸的,但那倾城绝色的冷漠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昏迷在洛天音怀中的孩子。只将一双木然的美丽双眸茫然地投向高远的天空。 慕容静兮的脸色则更加的苍白,看了看阿弃,眉头皱得更紧:“这孩子烧的好厉害,只怕是感染了。今日晚间定然凶险。” 洛天音很意外,没想到这苍白单薄的女子竟是懂得医理的。 “我那里还有些柴胡,等下熬些汤药给他灌进去。能不能挺得过去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她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不是说,太医会来给阿弃诊治吗?” 慕容静兮眉目中忧色更重,却是对着那高耸入云的大山一阵恍惚:“只怕太医来不了了。” 洛天音刚想问个究竟,却听到城门楼岗哨突然响起了沉重的号角声。号角声音幽深悠远,经久不息。 将河里女眷救起后的守卫们则一脸凝重的向着那座山奔去。 尤二小眼睛里难得一见的凝重:“今天都赶紧回去,烧热水,裁布条。研磨止血草,金矿塌方,紧急救援。” 洛天音心中一震,金矿?没想到那高耸入云绝壁一样的山里竟藏着金矿。这是个什么地方?河里有金沙,山里有矿脉,那是个任何人都能为之疯狂的存在。这样的一块宝地,任何人得到了,都拥有着雄霸天下的最有利保障。 她当然不会忘记,送她来的是独孤文瑞,这金矿是独孤家的吗?独孤家竟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实力?看来,大周的江山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你,”尤二细瘦的手指指向洛天音:“不用参加救援,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洛天音点点头,抱着阿弃急速向石屋奔去,如果是矿洞塌方引起的地动只是一瞬间,不会造成地震。那么,阿弃的病情便再不能耽误。 她将阿弃放在床上,孩子现在烧的浑身上下都是红彤彤的。她赶紧找来干净的布条和温水,先将阿弃的伤口仔细的清洗重新包扎。 这个时候,慕容静兮已经熬好了柴胡汤。可是,阿弃已经完全没有了意思。一勺的汤药下去,全部顺着嘴角趟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慕容静兮眉头微皱:“喝不下去药,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吗?” “我来。”洛天音端过药碗:“阿弃,你听着,我知道你听得到。” 洛天音声音冷凝却字字清晰:“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保护你娘,让你娘再不受人欺负。如果,你不把这药喝了,你就会死。你死了,你娘会是第一个给你陪葬的人。因为,总需要找个人为你的死负责任。” “不要,”阿弃突然低低呢喃道:“不要娘陪葬。” 洛天音微微动容,她不过是试一试。她知道人在昏迷中有些时候意识是没有散的,能够听到别人说话。没想到阿弃这个四五岁孩子的心智竟然这么坚强,对自己淡漠的娘亲的感情竟然这么深。真的,就松开了牙关。 这,实在是一个好孩子。能有这样的孩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阿弃娘怎么就忍得下心,对这孩子不闻不问。 阿弃无意识的配合,汤药灌得非常顺利。但是,孩子的境况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好转,也不知他昏睡中看到了什么,小小的眉头一直都紧紧颦着。小手攥成了拳,任洛天音使再大的劲都掰不开。 慕容静兮不停地换着水盆里的冷水,看着洛天音一条一条绞干了帕子贴在阿弃的额头上,但,阿弃的烧却一直没有退下来。渐渐的竟有些开始抽搐。 阿弃娘从头至尾一直坐在桌边,冷漠地注视着忙碌的两人,没有动过,也没说过一句话。 “这样不行,”洛天音眉头一挑:“静兮,你可能弄来酒?” “酒?”慕容静兮微微一怔:“做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慕容静兮略一沉吟,抬起头看着她,双眸中却有着丝意味不明的大义凛然:“好,我去找,要多少?” 她的表情叫洛天音心中一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这个时候却也顾不上去分辨:“一坛子应该够了。” 慕容静兮点点头转身就出了石屋,洛天音继续用冷水帕子替阿弃做着物理降温。 “你,不该让她去找酒。”木偶美人一般的阿弃娘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洛天音几乎吓了一跳,完全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你不该让她去找酒,就这种东西不是我们这些人能享用的东西。” 洛天音眉头一皱,丫的,我找酒是为了救你儿子好吧。你倒没事人一样坐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戏了,这会唧唧歪歪教训起人来,早干嘛了。 如果不是你把自己儿子的饭菜打翻,他怎么会去要别人施舍。若是不为了再给她找点吃的,他怎么可能用瓦片划伤了自己。如果不划伤自己,他怎么可能会感染的那么严重,以至于生死一线。 这一会到有精神说风凉话了,洛天音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很奇怪,”她声音如雪山泉水,清脆动听却叫人莫名发寒:“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你也配当人家娘?” 阿弃娘脸色突然就白了一白,洛天音心中很是不齿。这就受伤了?不过一句话就受伤了? “你不懂,”阿弃娘苦涩一笑:“你什么都不懂。” 石屋的门突然打开,慕容静兮抱着个酒坛子站在门口。 洛天音微微一愣,她是去哪里找的酒。她所见到的慕容静兮虽然苍白孱弱,但从来都是整洁而干净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圣洁的光,高贵的如同云端的仙子。 可是,这时候的慕容静兮,头发却是散乱的,梳的好好的坠马髻早就不成型了,东一缕西一缕乱糟糟的散的到处都是。衣襟和腰带也微微有些松动的迹象,脸色则更加的苍白。 洛天音眼神一眯,这个样子,实在是很像。 “给你,”慕容静兮将酒坛递给她,微微一笑,明明是一张清秀的脸瞬间就仿佛有了无限的光华:“够了吗?” “恩。”洛天音心中一涩,慕容静兮是个高傲的人,她不想让人问,那么她就不问。 她转身将酒倒在碗中,将帕子浸湿,然后说道:“来,把阿弃的衣服都脱掉。” 慕容静兮微微一愣:“他在发烧,不是该注意保暖吗?怎的要把衣服全都脱掉。” “听我的就是,”洛天音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自有法子救他。” 慕容静兮盯着她的眸子,一颗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那丑陋的丫头身上似乎有着一种魔力,安定人心的魔力。叫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信任她。 她微微一笑:“好,我信你。” 此刻的洛天音和慕容静兮都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话。慕容静兮却用她的一生都在实践着这个诺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1 丫头,跟着师父吃香的喝辣的哇 章节名:061 丫头,跟着师父吃香的喝辣的哇 两个人很快就将阿弃剥了个干干净净,洛天音将浸了酒的帕子递给慕容静兮一条:“沾了酒擦他的前心后背和手心脚心,腋下。要快。” 慕容静兮点点头,刚准备动手,帕子却叫人冷不丁给抢去了。 阿弃娘目光复杂地看着躺在榻上的孩子:“我来吧。” 洛天音微微一愣,随即便退了开来,将地方让给阿弃娘。 阿弃娘擦的很认真,按照洛天音的吩咐,将前心后背,手心脚心,腋下一一擦拭。动作轻柔而和缓,如同细心呵护着手心里的宝贝。 她脸上的表情终于也不再木然,绝美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双眸中充满了慈爱。 母性的光辉让本就绝色倾城的她更加的耀眼。 那样耀眼的荣光,让洛天音和慕容静兮都是一愣。 她们以为,阿弃娘从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可是这时候只要是有眼睛的人谁会看不出阿弃娘对自己儿子那浓浓的爱。 既然爱,平时又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两人眼中都掠过一丝茫然。 阿弃娘就好似不知疲倦一般,一遍遍擦拭着儿子幼小的身体。终于,阿弃的额头和身子不再滚烫,几个人才长长输了口气。 阿弃娘细心地替儿子穿好衣服,盖好被子,便又一声不响地退回到桌子边。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一贯的木然。 “为什么?”洛天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在欺骗一个孩子。” “不要告诉他今天的事。”她却并不去回答洛天音的问题。 “对一个孩子来说,有什么比娘亲的疼爱更让他欣喜。”慕容静兮抚摸着阿弃柔软的头发,脸上带着淡淡的怜惜。 “他跟别人不一样,”阿弃娘脸上又挂上一幅苦涩的微笑:“他的名字叫阿弃,他这辈子注定了是被抛弃的人。” 她将自己的双眸投向虚空:“他的人生会比别人拥有更多的艰辛。爱,却能让人变的软弱。我的儿子,不能软弱,所以我宁愿让他恨。只有足够的恨才能叫他更加的坚强。” “你错了,”洛天音点点头:“真正的爱不会让人变的软弱,只会让人变的坚强。因为爱,所以在乎,所以要保护。人会为了保护自己心中所爱而激发出无尽的潜能。坚定的心是世界上最有利的武器。恨,也许可以让人一时的坚强,但最终,恨只能让人走向毁灭。毁灭别人,同时,也毁灭了自己。” 阿弃娘微微一怔,没想到洛天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随即淡淡一笑:“也许,你是对的。但他的人生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生来就被上苍抛弃。他今生注定活不过十岁。除非。” 阿弃娘脸上渐渐的黯然:“所以,我不可以爱他。这样子他将来才不会痛苦。” 洛天音一怔,这话听起来似乎大有深意却又带着隐隐的不详。 刚想要继续询问,却听得院子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朝着石屋而来。 阿弃娘的神色一瞬间便又恢复了惯有的冷然,静兮则自桌边站起恭敬而礼貌地冲来人行了个礼:“徐太医。” 洛天音回首看去,院门口一个个子不高的瘦小老头,头发乱糟糟叫汗水腻湿了一缕缕粘在脸上。 斜斜背着个药箱,身上的衣服却看不出是个什么颜色。整个人就仿佛刚从灰堆里爬出来的一样,又脏又破。 瘦老头恩了一声,谁也没搭理,直奔床边。利索地卷起阿弃的衣袖,闭上眼睛把脉。 不过须臾之间,老头双眼霍的睁开了,转过头对着屋子里的三个女人一一看去,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烁烁生辉,如同吃人的野兽。 “谁,是谁?”徐太医不淡定的大吼:“谁用酒给他擦的身子?” 洛天音微微一皱眉:“是我。” 老头突然冲向前去,一把攥住洛天音手腕,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个遍。 那样的目光叫洛天音没来由的一阵毛骨悚然。 “谁教你的法子?快说,快说。” “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的。” “太好了,太好了,你是个难得的天才。竟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法子,你来给老夫做徒弟如何?如何?” 洛天音一头黑线,酒精擦身给高烧的人物理降温,是她原先世界里谁都懂的常识好吧。怎么就凭这个就成了天才了,这老头想徒弟想疯了吧。 “如何,如何?”徐老头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兴奋异常:“乖徒儿,跟着为师在这岛上吃香的喝辣的,跟着为师在这岛上。” “徐太医,”慕容静兮轻声打断老头的幻想:“您是来诊病的吧。” “哦,”徐太医突然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眼神威严地一扫榻上的阿弃:“这孩子没事了,处理的很好,烧已经退了。老夫给他开个方子,调理些日子也就无大碍了。” 徐太医很快写了张方子却是递给了一旁离他八丈远的洛天音:“乖徒儿,看看,为师的方子可有不妥。” 洛天音脸一黑:“我不懂医术,看不懂。” “什么?”徐太医一脸的震惊:“你不懂医术?你怎么可能不懂医术,为师的传承可就要靠你了喂,乖徒儿。” “徐太医,”洛天音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聒噪:“我对医术没兴趣。对你也没兴趣。” 徐太医一张嘴张的老大,随即老脸上一副被伤害的表情:“怎么可以没兴趣,怎么可以?这岛上哪个人不想做老夫的徒弟?哪个不想?你问问静兮丫头,做老夫徒弟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慕容静兮点点头:“的确,徐太医对小女只是些许的指点。小女的本事已足够自救。长孙大奶奶,这着实是件好事情。” 徐太医脸上受伤的表情却突然收了起来,一双晶亮的眼睛再次盯向洛天音:“你夫家姓长孙?哪个长孙?” “大周柱国将军府。” “是老大还是老二,”徐太医却并没有等她回答,又喃喃低语道:“肯定是老大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是老二。是老大,是老大啊。” 洛天音心中一动,这老头是个医生,似乎对柱国将军府又非常了解,难道。 还没等她想明白却听徐太医突然郑重说道:“天意如此,老夫认了。丫头,从今后在这岛上但凡有用的着老夫的地方你只管说,老夫定会尽力而为。” 说罢,徐太医再不纠缠洛天音,竟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东西抬脚便走。但他的眼睛却再没有直视过洛天音,似乎颇有些逃避。 “徐太医,”慕容静兮却突然追了出去:“矿洞那边情况如何?” “哦,你想问玄若歌小子吧。他鬼精鬼精的,没事。矿洞塌方的并不严重,幸好发现的早,又是在浅表层。伤亡不算严重,想帮忙就来吧。” 慕容静兮咚咚咚地跑回来:“长孙。” “我叫洛天音。” 慕容静兮微微一愣,随即了然一笑:“天音,我去一下矿洞。” 洛天音看一眼阿弃,孩子退了热,这个时候睡的正熟。 阿弃娘幽幽说道:“你只管去吧,他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洛天音点点头,她对于那个金矿矿洞还是很好奇的,阿弃娘也远不是最初看上去的那么不近人情。于是,便毫不犹豫和慕容静兮向矿山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碧水城的矿山才是最大的资本。离得越近守卫越加严密,那些人并没有因为突然而至的矿难,而出现一丝的慌乱和松懈。 那如直角般垂直于天地的高高山脚下,有个能容两架马车并行通过的洞口,黑黝黝地看不见底,如同一张野兽的巨口,顷刻间就能将人吞食。 矿洞前的草地上,到处是来回穿梭的忙碌身影。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刚从矿洞中抬出来的人。 慕容静兮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直到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高大身影,苍白的脸上更加没有一丝血色。 洛天音微微一笑,是玄若歌,慕容静兮关注的人是玄若歌,那个与她只有一面之缘,却叫她有着极好印象的男人。只因为,她在玄若歌的眼睛中看到了他对慕容静兮的真诚,发自内心的真诚。 玄若歌似有感应一般突然就回过了头,远远冲着慕容静兮裂开嘴嘻嘻一笑。用口型冲她说道:“我没事。”慕容静兮的脸上突然就浮现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笑容。 洛天音微微一笑,她的生活中见惯了各种虚伪的嘴脸,这样的美好纯真实在是不多。 她缓缓朝矿洞走去,矿洞口却不是任何人都允许进入的。兵丁伸手拦下她,示意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在草地上救护伤员。 她目光微微一扫,看到徐老头瘦弱的身躯,于是朝兵丁一指说道:“徐太医让我来帮忙。” 兵丁向黑黝黝的矿洞内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犹豫。 “他要我做他徒弟,你可以去问。” 兵丁转身走向徐太医,不久便冲洛天音挥挥手,她便一步步朝矿洞走去。 “太医。”她轻轻的一声呼唤,却是无比的尊敬。无论如何,徐太医那风尘仆仆的疲惫样子都是值得人尊敬的。 徐太医目光看着她,却有些她看不懂的沉重,良久将头转向兵丁:“她是我的徒弟,叫她留下吧。” 兵丁转身离开,洛天音的注意力瞬间便被矿洞吸引。这个矿洞实在太大了。 谢谢馨馨乖乖的支持哦,不用太担心咱们的女主,碧水城的这个环节应该会持续一阵子,因为这里面有好多的线哦。比如说,女主的容貌之谜,男主母亲的死因,还有天下大势的走向在这里都会有线索的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2世子夫人,这戏好看吗 章节名:062世子夫人,这戏好看吗 “可敢跟我进去?”徐太医并没有给她留太多的时间观察,却给她提供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洛天音不由的双眸一亮:“好啊。” 矿洞墙壁上每隔十步便插着支火把,倒也是亮堂堂的。洛天音却还是从石壁上取下两只火把,其中一支递给徐太医。 徐太医双眸中闪过丝疑惑:“丫头,这是?” “但凡矿洞塌方,道路若是被长时间的阻塞,会造成缺氧,如果矿洞中氧气稀薄,火把就会熄灭。拿着,即便不能自保,也可以照个亮。” 徐太医双眼瞬间大亮,看洛天音的目光更加殷切:“丫头,真不给我做徒弟?” 洛天音汗颜,她不过是沾光在比徐老头多了千年的历史,怎么就总让人家真材实料的太医给当成了宝。 “如果有一天能出去,我会考虑。” “出去?”徐太医神情一暗:“只怕,到时你未必肯了。” 他的声音极低,洛天音并没有听清楚。她也并不怎么在意,两只耳朵仔细听着矿道中的动静,还真是怕自己运气不好,赶上二次塌方。 金矿矿洞和煤矿不一样,四周都是结实的石头,一般坍塌并不经常出现。但如果真的出现坍塌,那就不是一般的灾难了。毕竟,煤可比石头容易碎。 矿洞一路向下,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潮湿。洛天音不由隆紧了衣服,矿洞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太多了。外面现在是深秋,这洞里俨然就是寒冬。 徐老头看她一眼,从药箱里掏出个扁嘴的小壶递给她:“喝点吧,下面更冷。” 洛天音接过去,拔开塞子闻了闻,是酒,毫不犹豫地猛灌了几口。酒很烈,呛得她直皱眉,何在肚子里却的确暖和了不少。心知定是徐老头在酒里加的有东西,低声说道:“谢谢。” 徐老头却连头都没回:“你拿着吧,顶不住就喝一口,挺管用的。下次下矿洞记得穿厚些。” 徐老头走的极快,眼睛却不住地四下搜索看有没有拉下的伤员。洛天音却瞧得暗暗心惊,这矿洞的确是个大手笔,从开凿的痕迹来看。这个矿洞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产量应也是极高的。看来,离天下大乱是越来越近了。自己怎么能提醒长孙元轶提前铺好后路呢?毕竟,若是真的打仗,柱国将军定然是要出战的。长孙元轶到时该如何自处? 她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看到矿洞最先想到的是长孙元轶,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就袭上了心头。 迎面却撞上了一直队伍,为首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军官,穿的却不像是大周的军服。火把微弱的光亮下,只能看到那男人一双眼如同鹰隼,鼻子似乎微微的往里勾。 徐老头立马就站住了:“赛诺将军。” “恩,”那叫赛诺的军官瞟了一眼徐老头,却看到了洛天音,眉头不由紧紧皱在一起:“怎么有女人下了矿洞?” “哦,”徐老头说道:“她是我的徒弟,我叫她来给我帮忙。” 洛天音心中一动,这个赛诺周话说的并不标准,而且那样的名字和长相,应该不是大周人。碧水城的守兵似乎不是一个国家的,那么碧水城的城主除了独孤文瑞,还有谁呢?独孤氏的后盾究竟是哪个国家。 “不用再往前走了,”赛诺说道:“塌方已经处理好了,也没有人员伤亡。都上去吧。” “是”徐太医恭敬的说道,随即向后退去,直到赛诺走在最前面才示意洛天音跟上。 洛天音不着痕迹朝身后矿脉看了一眼,徐太医却是紧紧拉着她的衣袖,洛天音朝他微微一笑,亦步亦趋地跟上。 徐老头的动作还是叫她感到温暖,他是怕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吃大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走下去了。机会,一定还是有的。 她只想知道,这个矿脉开采的情况,矿石是不可再生资源,采完了也就没了。如果她能走到底,就大概可以估量出这座矿山的价值,那么对于独孤家下一步的计划也许就能猜到一些。 不过,今天,只能到这里了。 出矿洞的时候,那些异族人都是走在最前面的,大周人走在后面。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自然行为。看来,在这个岛上,地位最高的并不是大周人,那么,碧水城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些被虏来的矿工和洗砂女又都是什么样的人?这里可是人命如草芥的最黑暗的封建帝国,矿工的命简直就连蚂蚁都不如。怎么就能叫那些兵丁害怕成那个样子,还且还不顾一切的救治,甚至还出动了类似赛诺那样高阶的武官。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岛上最重要的其实是那些囚犯的生命?重要到超过了金子?这还的确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长孙元轶也正在做着一件他觉的很有意思,别人却觉得没有一点意思的事情。 他斜长而光华潋滟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宇文冰月,后者正坐在他小花厅的黄花梨木扶手椅上。不过那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怎么心情都不太好。 “好看吗?”长孙元轶慢悠悠喝了口茶,懒懒冲她说道。 “啊。”正厅里却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 宇文冰月的脸色更加苍白,一口银牙怎么都抑制不住的咯吱吱打着架。 地面上躺着的那身材玲珑的女子脸孔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宇文冰月却很清楚,地上那个女人是她贴身的大丫鬟云朵。是她做主提上去的世子通房丫头,也是她心腹的丫鬟。她今早吩咐她去做一件事情,然后她就不见了,现在却突然出现。 “流云,”长孙元轶懒懒说道:“接回去吧,软的跟面条一样,的确不太好看。” 流云微微一笑,眼睛里兴奋异常,主子让做的事情太对他胃口了。 于是,状似无意地将云朵一只胳膊提起来,轻轻一抖,噗噗几声闷响,如同铁锤将钉子钉在木板上。 云朵的叫声瞬间就铺天盖地响了起来,眼见着刚才烂泥一样摊在地上的云朵,那软软的手臂突然就长了骨头一般伸直了。 流云出手极快,瞬息之间就将云朵全身被卸掉的关节都又强制性接在了一起。云朵的嗓子已经都喊哑了,只剩下小声的呜咽,胸中残存的一口热气,叫她怎么都死不了。 宇文冰月只觉得全身阵阵发冷,她亲眼看着笑的云淡风轻一般的流云,将云朵四肢的关节一个个卸掉,又一个个接起来。再卸掉,再接起来。在那不断重复的过程当中,长孙元轶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留给了她沉重的压抑。 全身的骨关节都被卸掉了,那样的疼痛根本不是人所能承受。何况,又那样粗暴的接在一起。在还没有缓和过来的情况下,又卸掉,再接上。那种痛苦她连想都不敢想。偏偏长孙元轶却还命人将一只千年人参切了片,给云朵含在嘴里。就为了吊着她一口气,再继续的折磨,连死的机会都不给。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原来他说过叫她明白,死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他若是不想让你死,那么总有千万种法子让你死不了。 “流云,悠着点,别弄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流云轻轻一嗤:“你是不放心我的功夫,还是不放心你的人参。” 长孙元轶听的却是笑意连连,流云掌管着血域刑堂,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叫人生不如死。用来对付这样两个女人,实在是再好不过。 “说吧,”长孙元轶深深吸了口茶叶的清香,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柔,他家阿奴就是好,阿奴说茶叶只用清水冲不用放乱起八糟的东西果然是对的。心情一好,声音也柔和了不少:“世子夫人叫你干什么去?” 地上的云朵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在嗓子里咕咕噜噜的说着什么。 “不肯说呀,”长孙元轶微微一笑:“那么,劳烦世子夫人再同我看会戏吧。” “长孙元轶,”宇文冰月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不要再看了,什么看戏?那变态的戏她宁愿从没有看过:“不必问她了。我说,我叫她去给父王和母亲送信。” “啧啧啧,”长孙元轶撇撇嘴:“早说不就完了吗?害的我浪费了那么大一颗人参。” 宇文冰月气的脸色铁青。 “你口口声声说和阿奴是好姐妹,我若是不替她照顾好你,她回来会怪我的。我早就知道你想爹娘了。纳威。” 纳威立刻就出现在了花厅门口,宇文冰月刚才却并没有看见他。 “去看看,永王和王妃到了没有。这么久了,好好迎进来,莫失了礼数。” “是。”纳威扭头就走。 这一下宇文冰月彻底弄不明白了,长孙元轶将她的人拦下来,在她面前折磨的死去活来。 不就是不想让她将消息送到永王府吗?怎么自己却派人将他们给请来了,看这个意思,怕是一早就去了。 他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3劫匪脑子被驴踢了 章节名:063劫匪脑子被驴踢了 永王和莫青青居然是同一时间到的,也不知两人是真的心有灵犀还是某人故意的。不过,永王是规规矩矩从府门进来的,莫青青则一向不走寻常路,从院墙直接翻进来。 长孙元轶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万分的狗腿和真诚。叫永王即将冲口而出训斥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什么叫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就是。 莫青青却连眼角都没抬一下,直接坐在椅子上。 宇文冰月的脊背瞬间就挺的笔直,大眼睛中泫然欲泣,晶莹的泪珠将落未落,叫人的心立刻就软了。 “月儿,谁惹你了。”永王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不好意思,自以为气势惊人地一声大喝。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世子夫人先别忙着哭,嘴唇是要留着说话的。” 他说的温柔可亲,宇文冰月却一下子就将泪水给憋回了肚子里。 “长孙元轶,”莫青青冷冷一笑:“你不觉得将自己的弟妹弄到自己院子里养着,有些奇怪?” “不奇怪,世子也在。我院子景色好。” 纳威偷偷瞄一眼院子里光秃秃的几颗老桃树,估计也没精心照顾过,桃树叶子相当稀疏。这样的院子也好意思说景色好?男主子脸皮是没有下限的。 “世子夫人把我媳妇弄丢了,正帮着我想呢。二位也一起来想想看怎么能帮上忙吧。” “这事跟我无关,”宇文冰月仿佛突然间就有了主心骨:“那一日得了册封的圣旨,我便于大嫂一起去看娘亲。谁知走到半路却遇到了强盗,我受了很重的伤,当时就昏过去了。等我醒来,大嫂已经不见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冰月的确全不知情。” “怎么?”永王脸色一沉:“月儿重伤?这个事本王怎么不知道。” “父王息怒,是冰月不让将军府去送信的。一则,冰月不过是些皮外伤;二则,嫂嫂失踪才是大事,府里的人手都应全力以赴去寻找嫂嫂。实在不该为了冰月分神。” 宇文冰月说话大义凛然,一双眸子中渐渐又浮上了泪光点点。永王看了万分心疼:“这件事你们将军府必须得给本王一个交代。” 莫青青则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脸上的神色叫人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怎么,我听到的事情跟世子夫人说的不大一样。” 宇文冰月娇躯一震:“大哥是以为冰月在说谎?冰月怎么会” “世子夫人以为劫匪是傻子?” “恩?”宇文冰月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在外人那些眼睛里,你以为你和阿奴无论是长相还是身份,谁会更值钱?放着世子夫人不要,抓走一个将军府傻子的老婆。那劫匪脑子被驴踢了?” “我” “翠羽,”长孙元轶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对在花厅中伺候茶水的丫鬟说道:“说说你看到的。” “恩,”翠羽小身板一下子就挺的笔直,圆圆的苹果脸上气鼓鼓的透着粉粉的红晕,一双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宇文冰月:“世子夫人那天是强拉着大奶奶走的,走的时候连奴婢都不让跟着。上的马车也极为普通,车上完全没有将军府的家族标记。” 长孙元轶一声冷笑:“那样的掩人耳目,连家族标记都抠掉了。世子夫人是觉得看望王妃是个见不得人的事?还是本身就打算去办见不得人的事?” “你胡说,”宇文冰月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娘亲一向不是个爱张扬的人,更加不希望外人知道她与我的关系。所以,我才选了辆普通的马车。” “敢问夫人出城是走的哪个城门?” “自然是”宇文冰月声音一滞:“自然是西城。” “是吗?”长孙元轶优雅地喝一口茶:“翠鸣把东西拿出来给世子夫人看看。” 翠鸣点点头缓缓从怀里掏出支珠花,宇文冰月下意识地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那支珠花光华夺目,打造技艺非常高超,是宫中司珍房的珍品,世间独一无二。 也是宇文冰月陪嫁的首饰,她平时非常喜欢,总喜欢戴在头上的。 前些日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没想到竟在翠鸣手中。 “奴婢是在东城树林边找到的这珠花,当时珠花旁边还沾着血迹。想来是世子夫人被贼人所伤倒地时,不小心掉在了大道旁。”翠鸣说话面无表情却是字字清晰。 “不如请世子夫人解释一下,你出西门去兴善寺,珠花怎么会出现在东城外树林边?”长孙元轶眉眼含笑,心情显得格外好。 宇文冰月脸色一白,当时她被那神秘人所伤,醒来时已经躺在西城门外的草丛里。她的朱钗怎么会掉在了东城,真的是当时不小心,还是那神秘人故意的? “我的珠花几天前就不见了,原来是你这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偷拿了,还编出这样一套说辞来污蔑我。真真是大胆。本夫人绝不能轻饶了你。” 说着话,宇文冰月便向翠鸣撞过去,手却瞄准了珠花打算一把抢过来。这珠花无论如何不能落在长孙元轶手里。量她一个小丫鬟在王爷和王妃面前也不敢反抗她。 只可惜,她永远不了解洛天音,所以永远也不会了解洛天音调教的手下。在她扑来的一瞬间,翠鸣右手状似无意的一摆,珠花恰巧就塞在宇文冰月手心里。 宇文冰月微微一愣,手腕却猛的一紧,顺着她扑来的惯性,尖利的朱钗“噗”一声便刺进了翠鸣细瘦的肩头。 艳红的血丝瞬间就濡湿了翠鸣鹅黄的衣裳。宇文冰月心中一慌,下意识就松开了手。翠鸣惨叫了一声,捂着插着珠花的流血肩膀就坐在了地上。 “世子夫人这是要杀人灭口?”长孙元轶声音渐渐冷凝。 “我,我没有。是,是她自己”她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下去,终于明白自己今天是被这小丫头算计了,明明就是那小丫头自己拉着她的手腕给了自己一下。 可是,说出来谁会信呢?这个时候,珠花什么的实在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然杀人灭口。杀人灭口啊,不是做贼心虚,谁会去杀人灭口。 莫青青眉头一皱:“长孙元轶,你的戏唱完了吗?” “翠羽,带翠鸣下去疗伤。”长孙元轶却根本不去理会莫青青。 翠羽扶着翠鸣从地上站起来,翠鸣从莫青青身边走过的时候,微微掠了掠衣袖,手腕内侧那殷红的飞鹰纹身就叫她看了个清清楚楚,之后再不停留,随着翠羽出去了。 莫青青神色一变,连带着永王的眼神都是一愣。那个纹身他也看到了,于是看向莫青青的眼神便有些疑惑不解。 “师叔可是看明白了吗?那么师叔和王爷预备怎么做呢?” “冰月可以继续留在你院中,不过,你需得保证她毫发无损。” “师叔这交易,未免有些不公平。” “如果你需要,我留给阿奴的人,你可以尽管用。” “好。”长孙元轶嘴角一勾:“那么王爷呢?” “你想本王做什么?” “牵制独孤宇,不准他们家任何人离开大兴。” “你以为这件事会和他们有关?” “阿奴在大兴没有惹过什么人,唯一的仇家就是那一家子。无论如何,只要他们都老老实实呆在大兴城,我总会把阿奴找出来的。” “可以。” 宇文冰月愣了,怎么都不明白,如此楚楚可怜的自己这个时候怎么在自己父母面前就成了空气。 她哪里知道,她就输在了翠鸣手腕的那个纹身上了。 那个纹身她并没有看到,但是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那是度情楼人的身份象征,既然度青楼是洛天音从师父手里接过来的,莫青青就万没有可能不认得度情楼的人。 对于度情楼人收集情报的能力和手段她应该是最清楚的,所以,她也自然会明白该怎么样做。 他在赌,无论莫青青对自己女儿多么的偏爱,但度情楼既然交给了洛天音,莫青青也定然不会坐视她出事。 度情楼没有了大当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他运气好,赌对了。只是有件事却越发的不明白。 长孙元轶没想到的事,竟然连永王都知道度情楼的事情,不然他的眼神不会那样的奇特。他应该也是在好奇吧,为什么度情楼那样大的势力莫青青没留给自己女儿宇文冰月,反而给了那个毫不起眼的丑丫头洛天音。 莫青青果然是个怪异的人,做的每一件事都匪夷所思,与正常人的思维完全不一样。 长孙元轶端起茶杯,纳威很有眼色的去送客。 直到花厅里再没了多余的人影,流云才低声说道:“你对那丑丫头那么上心?” 长孙元轶长眉一挑:“她是我的妻子,至少目前为止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联系上朱雀了吗?” 流云一撇嘴:“见过一面,但那个男人太滑头。悄无声息的溜了,看来是不准备跟我们合作,不过派了人盯着。” 长孙元轶冷冷一笑:“那个人只怕不是容易盯得,想提前找到阿奴?那就来比比好了。派人盯紧独孤府,我要得到他们所有与外界联系的东西。” “是。” 长孙元轶端起茶杯,看着茶水袅袅的暖烟,冷冽的眉眼也渐渐染上了一丝温暖:“阿奴,等料理了这些个苍蝇蚊子我就去找你。阿奴,等你回来再不让他们烦你了。” 纳威忍了半天,终于弱弱地问道:“主子,既然朱雀都去了,我们为什么还不动。”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如出云破月光华流转:“你不懂,阿奴那么顽皮,不等她玩够了就带她回来,她会生气的。我信她,她一定能过得很好。至于朱雀,去的早不如去的巧。” 纳威一哆嗦,怎么都觉得主子笑容不怀好意。 “去盯着大司马府吧,永王的威慑并不能坚持太久。等到大司马府有人出城,我们就立刻跟上。我们又没有朱雀那么好的鼻子,与其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找,不如找个带路的。比较省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4牛闪闪的阿弃娘 章节名:064牛闪闪的阿弃娘 碧水城在那老天爷搞演习一样的矿难后,居然奇迹般的休息了一天。不用再上工,阿弃的病情终于也得到了控制。 只可惜,阿弃娘在阿弃醒来后,又离自己儿子远远的,一如既往的淡漠无视。 尤二也破天荒的不但没有找大家的麻烦,反而非常狗腿而友好地送来了一件华丽的衣裙和上等的胭脂水粉。 阿弃娘则在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卓雅,你一定要去呀。” 阿弃娘清冷的眸子平静无波的看着尤二,直到尤二脸上的笑容尴尬的再也维系不住,才淡淡的一笑:“好。” 阿弃却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桌上华丽的衣裙往尤二身上抛去,大病后的小身板没什么力气,裙子扔出去直接落在了凳子上:“滚,我不准我娘去。” 尤二脸上的笑容瞬间狰狞:“小东西,你是这个岛上最多余的。你娘如果不去,你以为你能活的这么好?” 阿弃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没了一丝血色,身子因为气愤不住的颤抖:“就算我死,也不准我娘去。” 阿弃娘却一甩手给了阿弃一个响亮的耳光,力道太大了些,阿弃小小的身子不住后退,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便紧紧咬住嘴唇,一双碧绿如宝石般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越发的晶莹。 “尤队长不用听他胡说,我晚上一定到。” 尤二嘻嘻一笑,老鼠一样的脸上堆满了喜色,连声说好,竟手舞足蹈地走了。 阿弃却仍然如刚才一般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弃,”阿弃娘冷冷说道:“不要再让我再听到你说死。” 阿弃仍旧紧咬着嘴唇,却始终不肯说一个字。 阿弃娘终于轻叹一声:“不用担心,我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的。” 洛天音一直冷眼看着刚才的一幕,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护着阿弃。自打她知道了阿弃娘的真正心理,就觉得,她们母子之间的事情还得她们自己解决。 阿弃娘扭头看着洛天音,声音和缓了一些:“晚上,替我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偷偷跑了出去。今日城主回来了。” “城主?”洛天音双眉一挑,对这个人她万分的好奇:“回来?他一直不在碧水城?” “城主一般不在城里,想来应是因着矿难而来。” “城主是谁?” “突厥战王赫连浊。” 赫连浊?洛天音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竟然是赫连浊! 突厥在二十年前分为东西两部,连年征战。 十五年前突厥东部王族出了一个震惊世人的天才少年,当时仅有十来岁的赫连浊带领东部突厥大军,横扫突厥东西两部。 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将分裂的突厥部落大一统,辅佐突厥王建立了突厥帝国。瞬间成了能够与大周和柔然抗衡的帝国。 没想到,碧水城真正的城主竟然是赫连浊。 那个传说中嗜血,凶残,狼一样的男人。看来,无论是柔然还是大周都小看了突厥的野心,或者说,是赫连浊的野心。 拥有着这么大的金矿,赫连浊早就有了雄霸天下的财富。这么多年却一直蛰伏不出,而大周却一直听闻突厥帝国在大一统后内乱不断。 赫连浊不断挑起战乱,大有取突厥王代之的势头。 是他真的要取代突厥王,进而一统天下。还是,这一切其实都是他放的烟雾弹,只为了隐藏实力?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是个绝对危险的人物。独孤氏选择和这样的人联手,相当的棘手。 “那么,你今天是要” “赫连浊不经常来,今天晚上碧水城设宴。各队队长会选一些人晚上过去伺候献艺。” 洛天音心中万分不齿,难怪阿弃不愿意让她去,根本就是把这些女囚当做了低贱的妓女,来供人赏玩。 “可不可以想个法子,我也要去。” 阿弃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真要去。” “当然。”洛天音微微一笑。 肯定要去的,赫连浊既然不经常出现,那么她怎么也得想法子见他一面的。有些事情自然是要找到最大的头才好说。这可不是老天爷送她的大好机会。 “可是,”阿弃娘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洛天音的脸。 洛天音心中明了,将两只手交叠放在眼睛下面,如同面具一般遮住了下半张脸。 “这样如何?” 阿弃你娘眼中闪过丝惊艳,是的,惊艳。 洛天音青斑横布的脸孔的确不太能拿的出手,但是遮住了下半张脸后,只露出一双深如幽潭,亮如碎星的双眸,如同揉碎了漫天星光,叫人突然就挪不开眼。 “好,”阿弃娘点点头:“我去替你想法子。晚上不想去的人有很多。” 洛天音微微一笑,赫连浊,希望你不后悔来这一趟。 碧水城的晚上,很美。 本来就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在灯火掩映之下,一树树火树银花,将晚间的碧水城装点的如同仙境。 脸上蒙着面纱的洛天音来回穿梭在宴席之间,阿弃娘果然说到做到,真给她弄来了一套侍女的服饰。 她并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非常刻意低调地扮演着自己侍女的完美角色。哪桌该添酒,哪桌该加菜完全不用人吩咐。 她的眼睛则在不着痕迹地一直打量着主位上的赫连浊。 赫连浊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浑身上下散发的森冷气息,让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敢靠近。 但,无可否认,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的赫连浊,是这酒宴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他二十五六岁,苍碧的眸子深邃如两汪深潭,叫人沉沦。硬挺微勾的鼻翼下一张薄唇抿的极紧。深褐色微卷的长发并没有扎起,只将两鬓的头发用玉扣束在脑后。 脖领一圈黑色的狐毛更衬的他肌肤竟比雪还白。那样白腻的肌肤长在别的男人身上就是个笑话,但在赫连浊身上却只叫你觉得,那样的人就应该拥有那样的肌肤。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即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能夺去所有的光彩,赫连浊就是那种人。 “霍将军,”赛诺微微一皱眉问身旁身份最高的周人军官:“今晚可还有什么节目?王爷似乎没多大兴趣。” 那姓霍的四十多岁的武官立马挤出一张笑脸:“有的,有的。最精彩的马上就开始。” 霍将军轻轻一拍手,宴席上的灯火骤然间暗了下来,只留下赫连浊身旁为数不多的几盏灯。 正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间,一阵悠扬的琵琶声突然破空传来。如高山流水,清越而飘渺。 六个穿着霓裳羽衣的妙曼女子每人手中提着盏莲花灯踏着细碎的舞步款款走来,在飘渺如仙乐的琵琶声中舒展腰肢,向众人展示着她们高超的舞技。 赫连浊的目光只微微在她们身上瞟了一眼,却并未停留。 骤然间,六女将手中莲花灯围成了一个圈放在地上,自己则退在灯旁恭敬下拜。就在六女拜倒的同时,莲花灯的中心缓缓站起一个人,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人。 她拥有者无法用语言描画的绝美容颜,清冷而高贵,如误落凡尘的瑶池仙子,浑身沐浴着圣洁之光。 而她额头上绘着一簇跳动的红色火焰,给她绝美的五官更增添了一份妖娆。 她的身上穿着飞天舞衣,露出xue白而不盈一握的纤腰,腰上和手腕脚腕上都戴着小巧的金色铃铛。随着她的举手投足,在夜风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素白的玉指则在舞蹈之间熟练地弹奏着一只小巧的玉石琵琶。 那个女人一出场,几乎叫全场的男人三魂出了七魄,全场静默。回荡在天地间的只剩下那悠扬的琵琶和那飞天舞女身上清脆的铃音。 好一个绝世的尤物,好一曲夺人心魄的天魔舞。 这样的静默终于叫赫连浊再次抬起了头,与其他男人眼中的炙热不同,他微微一皱眉,随即脸上浮现的却是一丝迷茫。 洛天音却是震惊了,那舞者实在给了她太大的震撼。 那是阿弃娘啊,她险些没有认出来。那妖娆却又贵,妩媚却又冷漠的舞女竟然是木头一样的阿弃娘。 这是个什么世界? 难怪,尤二那样低声下气的求着阿弃娘一定要出场,原来,人家真的有这个资本。 那样的舞,一舞倾城。看完阿弃娘一支舞,世界上再也没有舞蹈可以入眼了吧。 什么杨玉环,什么西施,见鬼的四大美人,在阿弃娘面前,统统都是浮云。 阿弃娘突然开口合着琵琶吟唱起来,她的声音本来就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此刻这番低低的吟唱,更加让人沉醉。 洛天音却是一愣,阿弃娘唱的什么她听不懂。 不是周语,似乎也不是柔然话或突厥话。那仿佛并不是这时间任何的一种语言,却别有一番的意味。 那样低悦的嗓音,辗转盘旋的舞姿,还有骤然间变的空灵的琵琶声,叫她一时间只觉的有点怪异。 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更像是祈祷。没错,就是祈祷。 她心中一动,阿弃娘唱的歌曲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巫乐? 她在度情楼曾经看到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神秘的部族,那个部族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他们自成一派,隐居在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个部族以巫闻名,能窥测天机。据说那部族高层的长老已经达到了通灵的地步,能知过去未来,天眼一开,便能断人生死。 所以,那个部族尽管不强大,却受到了任何一个国家的厚待。却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彻底的收服他们,只因为这些人太神秘。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生活在哪里,那部族每个人都拥有这神秘的力量,在危险来临之前往往就能预知,然后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所以,没有一个人知道那部族究竟拥有多么大的力量。洛天音记得,那个部族叫做雪山族。 难道,阿弃娘是雪山族人?如果是,她们不是都有神力的吗?怎么会被人抓住?如果不是,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过,无论怎样,都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的阿弃娘是牛闪闪的晃瞎人眼的华丽。 阿弃娘的歌声突然拔高,在急促的琵琶声中,那样飘渺空灵的歌声如同突然就到达了九重天,干净清透的如同瑶池最纯净的泉水。叫人心中所有的脏污和杂念一瞬间都剔除了干净,满心满眼的只剩下舒服。 洛天音眼睛却是突然瞪大了,老天,她看到了什么? 莲花灯中散发出袅袅的烟气,烟本来是虚无缥缈没有形态的东西。 这个时候,那烟突然就化成了一只凤凰。火红火红的凤凰,在云霄中睥睨众生,振翅轻啼。与阿弃娘妖娆的身影交相呼应。 洛天音耳边似乎都听到了凤凰“咦”的一声轻啼。 那样清晰的凤凰,清晰的声音,终于让她深深的震惊。 为了我们伟大祖国的精神文明建设,最近很多书都改了名字,竹子也改了。各位亲,表不习惯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5 王爷这样仰视我,只怕不太好 章节名:065 王爷这样仰视我,只怕不太好 那样清晰的凤凰,清晰的声音,终于让她深深的震惊。 阿弃娘身上的铃铛突然响声大作,她目光突然就与洛天音对了个正着。 美丽的双眸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了然和欣慰。 洛天音还没弄明白她目光中的含义,就看的阿弃娘冲她微微一笑。发自内心,最真诚的微笑。让荷花灯的灯光似乎一瞬间都黯淡了下去。 而那烟气凝成的凤凰也恰在此时将一双凤眸一眨不眨的看向了洛天音,冲她点了点头。 “啪嗒”耳边不断传来杯盏碗筷的碰撞声,洛天音扭头看去。你丫的,一群狼。 原来,阿弃娘刚才那一笑,竟让酒宴上三分之二的男人丢了魂,将手里的东西争先恐后般掉在了地上。 赫连浊神色微微一变,看向阿弃娘的目光越发的迷茫。 终于,阿弃娘手指一勾,最后一个音符回荡在天地之间,戛然而止。 阿弃娘柔软的身躯微微弯曲,向赫连浊行了一个完美却并不卑微的礼。 “好。”赫连浊点点头,冷冽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当中舞者,你叫什么名字?” 阿弃娘身子微微一颤,洛天音怎么都觉得她的笑容中似乎有一丝苦涩:“小妇人卓雅。” “卓雅,”赫连浊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本王以前可曾见过你?” 这一次卓雅的脸色却是白了一白:“不曾。” “不曾吗?”赫连浊眉头一皱像在问卓雅更像问自己,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将目光投向霍将军:“霍将军今日的安排,本王很是满意。可需要什么赏赐。” 霍将军大喜,一双滑溜溜的眼睛便肆无忌惮朝卓雅瞄去,恨不能一口将她吞了一般,洛天音心里咯噔一下,却听见霍将军朗声说道:“长夜漫漫,请王爷将卓雅赐给属下打发长夜寂寥。” 卓雅身子一抖,一双眸子便紧紧盯着赫连浊。 赫连浊嘴角一勾,露出个残酷的微笑:“准。我碧水城各位兄弟守城也着实辛苦,今日酒宴上的女子,你们看上谁尽管领去。本王准你们今日放松一下。” 酒宴上立刻就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 阿弃娘卓雅则一脸不信的盯着赫连浊。 第一个动的是赛诺,他一把拉过了在他身边服侍的女子。那女子同洛天音一样带着面纱。 赛诺将她娇小的身躯一下子扯到自己怀里,埋下头深深吸了口气。 那女子一声惊呼,伸手去推他放肆的头颅,不想却叫赛诺将玉白的小手一把捉住。张嘴咬掉了她的面纱。 洛天音心中一紧,是慕容静兮。此刻的慕容静兮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眼看着赛诺一咧嘴,就要落在静兮粉润的唇瓣上。 她突然将手中酒壶大力砸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然后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惊变,全场静默。 洛天音瞬间成了焦点。 赫连浊苍碧的眸子微微一眯,脸上的表情不辨喜怒,洛天音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凌冽的杀气和沉重的威压。 那样的威压,浸透着淡淡的血腥味,胆子稍微小一些的只怕都承受不住。 洛天音微微一笑,和那样的人谈条件,就要有让那样人看的起的资本。 所以,她缓缓走到正中,灯火最明亮,最浪漫,最梦幻的莲花灯的正中,正是卓雅刚才所站的地方。 莲花灯中的卓雅,高贵圣洁如同天山雪莲,不沾染尘世间的一点污垢。 蒙着面纱的洛天音在那样的灯光中,却只有霸气,睥睨天下的霸气。 亮如碎星的双眸带着世人所无法模仿的骄傲和气势。 那样的气势,竟一点也不逊色与沙场鲜血浸淫出的赫连浊。 赫连浊终于第一次坐正,第一次将苍碧眸子中不屑的眼神收起,仔细打量那荷花灯中耀眼的少女。 “你是谁?”他薄唇轻勾,似漫不经心吐出一句话,却冷若寒冰。 洛天音缓缓抬手,将自己面纱除掉,毫不犹豫将那青斑横布的脸孔暴露在明亮的灯火中。 “嘶。”空气中立刻就传来了阵阵的抽气声,想象和现实巨大的差异,实在不能让人淡定。 赫连浊微微一愣,随即便又放松了身子:“原来是你。” “认得我?” “玉龙山皇家围场,迷踪幻阵。” 洛天音心中一动,原来是他。玉龙山中那势力不明却危险异常的第三方人是赫连浊。 如果是他那便可以解释了,大周龙脉被毁,朝堂一盘散沙,最终得利的只可能是突厥。 但,赫连浊不是独孤文瑞的盟友吗?怎么会连独孤家一起算计了? 这个时候,她没有时间去仔细考虑这些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碧水城中所有女性的清白,绝对容不得玷污。 “可有兴趣喝一杯。”赫连浊朝她扬了扬酒杯。 洛天音双双眉一挑:“有何不可。” 于是,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淡定而从容地朝着他最上方的主位走去。 却是在他桌前,停步不前:“怎么?不给我个凳子?我站着没什么,不过要堂堂突厥战王仰视我,只怕不太好吧。” “吧嗒。”下面大半的人下巴掉了一地,这丑女人脑子有问题吗?敢这么跟赫连浊说话?是嫌自己命太长? 赫连浊淡淡一笑:“给她个椅子。” 洛天音毫不在意地坐在赫连浊的对面,主动伸手捞过他面前的酒壶为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味道尚可,只是比起将军府我夫君赐给他侍卫的酒,还差了一些。” 众人再次石化在风中,这是赤果果的鄙视啊。堂堂战王喝的酒,竟还不如她府里一个小小的侍卫。这得多狂才说的出来。 慕容静兮和卓雅便不由替她狠捏了把冷汗,要知道,这赫连浊最出名的就是喜怒无常,天王老子也不买帐的臭脾气。 然而,赫连浊再一次让众人失望了。 “的确一般。”他点点头:“长孙夫人果然有见识,不枉我叫人将你请来这里。” 他说什么?众人无声在空中进行着眼神交流,这丑女人是王爷亲自弄来的? 不会吧,瞬间满场怪异的小眼神嗖嗖乱飞,碧水城那么多美女,王爷从未对谁动过心,他的王府里也没有一个丫鬟侍妾。 原来是好这一口?好重的口味。 赫连浊可不知道,自己的洁身自好这个时候被人猜测成了这个样子,估计得气的吐血。 “不知,王爷将我绑架来是为了什么?” 洛天音并不服软,赫连浊用的是请,她却毫不客气用的是绑架。 “夫人误会了,”赫连浊微微一笑:“请夫人来,不过是希望与夫人共享这锦绣江山。” “恩,”洛天音点点头:“挺好的想法。不过我不能同意啊,我成亲了。我夫君比你长的好看,比你年轻,比你尊重女性。虽然你的表白让我很开心,可是我只能狠心拒绝你。” 赫连浊端着酒杯的手就是微微一颤,他不是这个意思,这女人怎么就能曲解成这个意思? 他这个时候终于注意到,场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不由低咳了一声,场中的温度瞬间就低了好几度。 “夫人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希望王爷能收回刚才的命令,并下旨从今天开始不逊于碧水城中任何人再有欺辱女子的事情出现。” 赫连浊眉眼中闪过死讥诮:“你是在威胁我?” 洛天音摇摇头:“不,我是在帮助王爷。” “哦?”赫连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仍旧是一副漫不经心。 “相信碧水城里任何一个人的身份价值都不会比我少,而王爷却没有将他们的价值发挥到极致,洛天音只是想帮助王爷。” “哦?” “敢问王爷,何为帝?” 赫连浊一愣,他以为这个时候洛天音会自以为是的说出一番狗屁的大道理,没想到她就那样轻轻巧巧的问他,何为帝? 何为帝?这样一个问题怎么都不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能问的出来的问题。他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兴味。 “帝者,一国之主,万人之上。震慑四海,富有天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受万民敬仰,流芳千古。” “肤浅,”洛天音冷冷一笑:“王爷的回答真令我失望。” “夏桀,商纣哪个不是人帝?哪个不是万人之上,震慑四海,富有天下?哪个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可有受万民敬仰?可有流芳千古?” 洛天音双眼晶晶亮,一副语重心长教育不开化顽固学生的痛心疾首。赫连浊却是越来越震惊。 “周武王,汉高祖他们想当初不过是屈居人下的底层小民,到最后不是成了万民敬仰的千古一帝?这又是为什么?” “那么,”赫连浊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轻视:“你以为,何为帝?” “帝,就是一艘船。民就是载舟的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王所要驾驭的无非是两个字人心。得民心至,得天下。民心所向,何愁不能震慑四方?何愁不能富有天下?何愁不受万民敬仰?何愁不会流芳千古?” 深秋的夜风中,少女清脆的嗓音如雪山上的泉水流淌,清脆动听。在杀机四伏的小岛上,被人称作杀人恶魔的强敌面前侃侃而谈。 一连四个何愁,直叫人心惊。 赫连浊的脸上再没了轻视,他比任何人都要震惊,他第一次听到人说这样的话,他只知道杀戮是解决问题的一切方法。 但,今天洛天音的一席话却叫他汗颜,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是不是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6 雪山秘术 章节名:066 雪山秘术 “那么,”赫连浊淡淡一笑:“你打算如何帮我?” “恩,”洛天音倒了杯酒一口喝下去,不是嚣张,只是因为说了太多,口好渴:“我想帮助王爷得到的就是人心。” “人心如何而得?” “碧水城的人心相信不亚于一只装备精良的军队,那么王爷以为用武力镇压出来的顺民,会心甘情愿的向您交心?” “如何方可交心?” “感化,唯有感化。恩威并施,方是长久之计。” “哦?”赫连浊为她又斟了杯酒:“如何感化?” “当与王爷的子民和士兵相同的待遇。” “难道现在不同?” “一日一餐,无酒无肉,辛勤劳作,还要忍受突如其来的骚扰。王爷觉得这样的统治,能得到人心?” “本王耐心不大好,”赫连浊淡淡地道:“没有人告诉你,本王对不听话的人,只会采取一种方式,杀。本王从不在乎人心。” “王爷说的是毁灭。毁灭并不是最好的法子,毁灭了别人,终有一天将会毁灭自己。” 洛天音并没有忽略赫连浊苍碧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洛天音微微一笑,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赫连浊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人。她现在,只有最后一招。 “那么,”她眼神向台阶下微微一扫:“就请王爷毁灭吧。我洛天音的民心永远不会顺服与王爷。” “哼,”赫连浊一声冷哼:“威胁我?用你的命威胁我?你以为本王会在乎?” 他的目光渐渐冷凝:“本王从来不怕任何的威胁。” “还有我。” 慕容静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挣脱了赛诺的束缚。脚步虽然虚浮,却坚定不移的站在洛天音的身后。苍白的脸孔上突然就浮上了一层红晕,整个人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算我一个。”卓雅淡然而优雅地朝着她们走去,瞬间牵动了所有男人的视线。 接下来,全场静默。 再没人出声。 赫连浊仰天大笑:“就你们三个?很好,本王愿意成全。” 洛天音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所有的女子,她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无非是知道,碧水城看中这些囚犯的生命。 可是,人与人是不同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她一般拥有着那样的勇气和魄力,大多数人骨子里还是自私的。 何况,这些女子被虏来的日子不短了,骨子里也许早就屈服与赫连浊雷霆的手段,从来都不敢反抗。 这个时候,犹豫彷徨和退缩占了大多数。还差一把火。 “哼,”洛天音将脊背挺的更直:“姐妹们,我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曾有着辉煌的过去。我们来到这里,并非出自本意。我不信,你们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一天一餐,那又是什么样的餐?每日辛勤劳作,病了却还要自己忍受,等着平时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的人给你施舍,突然的良心发现,找个郎中给你看病。” “最无法忍受的,”她眸光锐利如刀:“还要伺候这些臭男人,甚至,连最起码的清白都保不住。” “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过的吗?你的尊严在哪里?” “一个人没有了尊严,便连一条狗都不如。与其过着这样连狗都不如的日子,不如一死。堂堂正正的死,有尊严的死。让这些狗贼在不能拿捏你半分。” “况且,我们死的不冤枉,”她脸上浮起奇异的微笑,明明是一张丑的惊世骇俗的脸,却瞬间高大:“我们不会白死,总有一天,我们的家人会让他们给我们陪葬。我们不急着投胎,黄泉路上,总有人比我们死的更惨。” 夜风中,洛天音声音高亢而激昂,慕容静兮没有神采的双眸突然就亮了起来。 终于“算我一个”。 人群中站出一个十五六岁的黄衫少女,洛天音微微点一点头,这女孩她认识,宛城城主的女儿林清华。平时极为木讷,今天竟然第一个站出来。 “我宁愿一死。” “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草地上纷纷响起,这些平时娇弱而没有主见的世家小姐们,突然各个都打了鸡血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坚定地站在了洛天音身后。 洛天音长出了口气,这些人骨子里其实还是很高傲的。只是缺少了个带头的人,如今,很好。 她唇角笑意渐浓,双眸再次看向赫连浊:“王爷可看到了人心的力量?王爷觉得杀光了这些人和留着这些人哪个更有价值?” 赫连浊脸色一黑。 “杀人和毁灭都非常容易,但杀了我们,王爷少不得要去再找新的人补充进来,不麻烦吗?其实,我们的要求不高。无非是希望王爷给我们起码的尊严。” “洛天音,”赫连浊目光中不辨喜怒:“很好。你今日一番话,本王记下了。” “那么王爷意下如何?” 赫连浊一咬牙:“本王准了,放她们回去。” “就这样?” “明日起一日三餐,不准克扣。” “我们工作很辛苦。” “每七日可轮流沐秀一日。” “就这样?” “不准任何人随意骚扰岛上女子,违令者,军法处置。斩。”赫连浊眸光更冷:“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洛天音笑的眉眼弯弯。 “可还有要求?” “没了,没了。” 开玩笑,怎么还敢有。见好就收,这点道理洛天音还是懂的。惹恼了这个煞神,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 “王爷太英明,王爷将来必定能宏图大展,完事如意,长命百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得了人家好处,也得让人家心情好不是。 赫连浊一声轻叹,这个女人留着不知是对是错,但愿是对的吧。 洛天音和卓雅终于回到了石屋,天色已晚,阿弃却并没有上床睡觉。 小小人儿守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双手托着腮,大脑袋一点一点地。却还是顽强的将眼睛再度睁开。 “娘。”他终于看到回到房中的卓雅,一下子清醒过来。小小的绿水晶一般的双眸中竟如成人一般如释重负。 卓雅看的一阵心酸,却仍是板着一张脸:“这么晚了,快去睡吧。” “恩。”阿弃及乖巧的走向床边,脱衣睡觉。 阿弃娘半晌无语,直到床上传来阿弃均匀的呼吸声。才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拔掉瓶塞放在阿弃鼻端晃了一下。眼见着阿弃小小的身躯微微一颤,却是睡的更沉。 “你干什么?”洛天音将她的举动看到分明。 “只是让他睡的更好,不到明早不会醒来。” “你可是有什么要跟我说?” 卓雅微微一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些话不可以让阿弃听见。” 洛天音却冲她摆摆手,转身将门窗洞开,再将油灯拨亮了几分。 阿弃娘一脸迷惑:“你这是干什么?” “隔墙有耳。我们这样开门开窗,反而叫想偷听的人无从躲藏。” 卓雅眼中显出一份赞许。 “可以说了。”折腾了一晚上,劳心劳力的。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喝口水,她伸手给自己和卓雅各倒了一杯。 “我是雪山族的圣女。” 洛天音淡定的喝了口茶,她早猜到了,只是对圣女这样的身份还是有些意外。 “我知道瞒不过你,在我跳舞的时候,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知道雪山族。” “知道些,不多。” “世人只知道,雪山族人拥有强大的神秘力量,能知过去未来。却不知道,天机不可泄,天命不可违。雪山族人却泄露了太多的天机,因此受到了天神的诅咒,族里人大多命不长。” 卓雅优雅地喝了口水。 “所以,后来长老们就想了个法子,会从族里选出一位圣女。圣女必须是童女之身,并且终身不可嫁人,以清白之躯侍奉天神。方可保族中人,一世太平。” 洛天音微微一愣,清白之躯?清白之躯的意思不就是,那么阿弃? 卓雅微微一笑:“早在百年之前,族中先祖便预言大周基业永不过千。总有一天,龙脉尽毁,天下必将大乱。” 洛天音更加震撼,雪山族竟然如此牛叉?几百年前就算到了大周今日之祸?难道世间一切冥冥中果真是自有定数? “你应该知道,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周虽然强盛,天下格局却终究没有大一统。龙脉损毁,不过是个开端。那是上天预示天下将有新的人帝崛起,此人身负天命,毕竟给人世间一个新的格局。” 这种话在后世听到并不奇怪,但这是千年之前的落后封建帝国。 骤然间听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样的言论,洛天音心中除了震惊实在没有别的感觉。无论如何,能培养出这样族人的雪山族,都是个牛叉的不得了的民族。 “六年之前,族中长老感觉到世间有龙气溢出之象,便派我出山,寻找命定之人。并辅佐他登基为帝。我也的确找到了身怀龙气之人。”卓雅的语气中突然就染上了一丝苦涩。 洛天音心中一动:“你找到的人莫不是,赫连浊?” 卓雅娇躯一震,涩然一笑:“的确是他,那时的赫连浊横扫突厥东西两部,所向披靡。身上带着浓郁的龙气。我便毫不犹豫地去到他身边。没想到。” 她声音微微一滞:“他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却将我送来了这里。” 洛天音不由地冷冷一笑,不相信?不相信才怪。 赫连浊做的每一件事情,无论是统一突厥各部,还是开凿金矿,或是与独孤氏联手,哪一件不暴漏了他的野心? 如果不相信,他大可以杀了卓雅,以他残暴的性子,完全做的出来。可他没有,却将她囚禁在碧水城,目的很明显,就是看中了卓雅和她背后雪山族的神秘预知力。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民智并不是特别的开化。什么受命于天的伟大神迹,是最能撼动人心的。何况,是世人口中奉若神明的神秘雪山族。 但是,若按照卓雅这样说,赫连浊应当对她非常熟悉。她却无法忘记赫连浊在看到卓雅时,双眸中一闪而逝的迷茫。 “但他好像认不出你。” 卓雅轻轻一叹:“我想,是师兄在我被送来碧水城后抹除了他关于我的记忆吧。” 洛天音双眉一挑,师兄?卓雅还有个师兄?是谁?又为什么要抹除赫连浊关于卓雅的记忆? “你不用在乎师兄的事情,他是长老派来保护我的。在我来了这里以后,就与师兄完全断了联系。但,他不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 显然,卓雅并不愿意谈起关于他师兄和赫连浊与她的过往。洛天音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人家不愿说,她便不问。 “我来到岛上后见到赫连浊的次数并不多,但却发现他身上的龙气越来越稀薄。所以我渐渐怀疑,龙气并不是属于他的,他当初不过是个临时的寄主。所以,我今天那一支舞,不过是为了试探。” 谢谢流叙13朵的大花花,闪死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7 天生凤命真狗血 章节名:067 天生凤命真狗血 洛天音点点头,她对围绕在卓雅身边那巨大的凤凰仍旧记忆犹新。那舞蹈看上去华丽,实际上充满了各种诡异。 “上古时期,舜帝在位十四年,禅位于禹,作卿云歌一曲:卿云烂兮,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实际上此歌便是帝气的传承。我这支舞名唤卿云。一般人眼中这不过是一段歌舞,但若是天命之人,自然能在我的舞蹈中看到异象。” 洛天音心中再次悚然一惊,那在烟雾中展翅腾飞,睥睨四方的凤凰仿佛还在她眼前。 卓雅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就焕发出异样的神采:“赫连浊并没有看出什么,但我知道,你看到了。你看到了卿云祭天舞中异象。” 卓雅微微一笑:“虽然我至今没有找到身怀龙气之人,但我找到了你。你刚才看到了凤凰,你是天生凤命。” “咳咳。”洛天音好悬没让自己的口水呛死,天生凤命,还能比这更狗血一点吗?她前世今生都跟凤凰那种高贵的生物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神棍都没这么坑人。 “你不要不信,”卓雅为她倒杯水:“我族秘术从未出过错,你的确是天生凤命。将来的” “打住,”洛天音低声说道:“你看我像吗?” 她将自己青斑横布的脸孔离的灯火更近,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最狰狞的样子展现给卓雅。 世界上有这么丑的皇后?太可笑了,她若是皇后?谁会是皇上? 她只有个假老公长孙元轶,想象着长孙元轶妖孽般穿着龙袍,懒懒坐在龙椅上,撅着比玫瑰还艳丽的红唇对她说:“阿奴,人家好累。”她不由地就一阵恶寒,这怎么可能。 “也许,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不过是那凤气的暂时寄主,总有一天它会回到它真正的主子那里。” 卓雅神情微微一滞,在她的想象中,世间所有人在听到自己是天命之人的时候不是都该欣喜若狂的吗? 怎么,她会是这个反应,不但不欣喜。似乎还,颇为厌恶。 暂时寄主?不会。能看到卿云中的异象的人,就是命定之人,绝不会是暂时的寄主。 “恩,”洛天音叫卓雅的眼神看到万分不舒服,所以非常主动的转移话题:“如果,赫连浊身上的龙气真的没了。你又怎么去寻找真的天命之人。” 卓雅唇角一勾,自己不愿谈起赫连浊,洛天音便没有问。那么她不愿再听到天生凤命的事情,她便不再说。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我族先祖在语言百年后这场变故的时候,便有一句预言。说是命定之人便出自这个预言当中。” “什么样的预言。” “半亩池塘一鉴开,湘水无潮秋水阔。十载同心共结义,夙夜一别又相逢。” 洛天音微微一怔,这首诗她是听过的。没想到,这首诗竟然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什么狗血预言? “这首诗我听过。” 这一回轮到卓雅愕然:“你怎么可能听过?这是我族中不传之密,你在哪里听过。” 这不能怪她不淡定,这个预言的确是雪山族的秘密。百年来也只有雪山族高层了了的几个人知道。 老祖在留下这个预言之后便死了,并没有留下破解之法。 以至于到了今天,卓雅都不是很明白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破解了这首诗,就能找到命定之人。 洛天音轻轻一咳,卓雅太激动了。不是她想刺激她,但是,这个诗她真的听过,而且现在江湖中听过的人还非常多。那不过是个字谜。 “恩,”洛天音说道:“这首诗早在世间流传,知道的人实在不少。” “怎么会这样?”卓雅脸上难得的震惊“你可知,这首诗最初的来源?” “这个真不知,不过我第一次听到这首诗是从一个山贼嘴里。”洛天音立刻就想到了那圆滚滚的肉丸子:“他叫做檀郎。” “檀郎?”卓雅再一次震惊:“是师兄?” “师兄?你确定?”洛天音实在不能把那个先当采花贼又当山贼的,毫无节操的肉丸子和,清雅圣洁的雪山神族联系起来。 “师兄天分极高,”卓雅说道:“若非族里规定雪山圣女必须是女子,师兄才是最有资格领导雪山族的人。他比我早几年出山,赫连浊的信息也是他给我的。师兄那人,有些玩世不恭,喜欢” 卓雅脸一红,微微调整了一下措辞:“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长老们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做事情一向认真,也非常重感情。当年,若不是他抹去了赫连浊的记忆,也许我与,与阿弃都不会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洛天音了然,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是美好的女人吧。要不怎么能去当采花贼?听到卓雅那样的形容,她可以笃定,那肉丸子的确就是雪山族的檀郎。 喜欢美女,重感情。的确重感情,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一群叫花子山贼,他都肯舍命的保护。 听说,会昌山的山贼被独孤文智给缴灭了。 虽然是他们帮着独孤明莘算计了兵户村,但那些山贼实在也算不上大奸大恶。不过是为生活所迫,却又因着独孤明莘而惹上了大敌。这事,多多少少都与她有着些关系。 她原来不明白玉面檀郎怎么就肯把自己一张俊脸折腾成那个样子,如今听了卓雅的话,却有些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躲避赫连浊。 那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在卓雅遇难的时候,也许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所以抹除了赫连浊的一部分记忆。 然后遁走,将自己搞的面目全非。谁也找不到。 却不想,阴差阳错叫她碰上了。现在又碰到了卓雅,卓雅又一口咬定她是什么狗血的天生凤命。这一切,只能让人感叹造化的神奇。 “我想,”洛天音轻轻说道:“那个预言,应就是檀郎传出世的。与其费尽心思的自己寻找,不如发动天下人一起寻找。你该不知道吧,这个预言已经破了。” 洛天音不得不感叹檀郎的聪明,雪山族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想破了脑壳都没想明白这预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天下间的聪明人实在太多了。把它广泛传播,三个臭皮匠还能赛过诸葛亮呢,说不定就有人能解的开预言之谜。 果然,那叫雪山族煞费苦心的预言,原来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字谜。四句话四个字。不知这答案,会不会让那些自命不凡的老头子们气的吐血。 “破了?”碧水城消息闭塞,卓雅的确不知道这个事情:“那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首诗是四个字谜,每一句代表一个字。半亩池塘一鉴开是渊字,湘水无潮秋水阔是木。十载同心共结义是文,夙夜一别又相逢是凤。” “渊,木,文,凤。”卓雅轻声呢喃着这几个字:“这又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这四个字代表的是四个人。传闻中,若是有一天这四个人同时出现,将会引起天下的浩劫。” “是了,”卓雅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命定之人一定就在这四个人中。你可知,他们是谁?” “只知道两个,却也不知准不准。江湖传言,渊指的是柔然王孙拓跋临渊,木是血域少主千面木非。至于文和凤一时没有定论。不过,我却觉得,这个文也许指的是大周独孤文智。” 卓雅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果然没有赫连浊。这几个人背后的势力应该都不俗,的确有问鼎天下的能力。他们年纪如何?” “都不大,每个都不超过二十。木非没有人见过真样子,不过传闻他是极年轻的。” 这个时候的洛天音并不知道木非就是长孙元轶,如果知道了,估计就不会这么淡定。 “果然如此,”卓雅微微点头:“当年龙气之所以会出现在赫连浊身上,是因为这几人尚未成长。而在他们出生后,龙气就自然回到真正的命定之人身边。所以,赫连浊现在,已经没有帝气。” 卓雅将双眸投向遥远的虚空:“如果我能亲眼见到那四个人,一定就能感知到谁是真正的未来人帝。可惜”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洛天音却知道,她是在可惜,她出不去。 “无论如何,你是天生凤命,”卓雅微微一笑:“自然会与天命之人相互吸引。这四人中,定有一人是你未来夫婿。此乃天命,天命不可违。” “咳咳,”洛天音刚好喝了口水,却好悬没把自己呛死。 未来夫婿,开什么玩笑。要她嫁给拓跋临渊或独孤文智,怎么可能,她肯人家都未必肯。 拓跋临渊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之后再无交集。独孤文智看见她只怕恨的牙根都痒痒。娶她?取她性命还差不多。 至于木非和那个没人知道的凤字人,她连见都没见过。 卓雅却万分笃定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这是你的命数。你与你将来的夫君命理皆是贵不可言。没有人能逃得出天道循环。” 洛天音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她却不知道,雪山神族的强大能力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他们预言的精准是人类所无法预计的。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存在或发生,自有它存在或发生的道理。 因果循环,轮回递偿。 早在她投身到这个世界上开始,命运的齿轮就毫无偏差的按着命定的轨迹一步步运行着。 她未来的人生早已不是她当初所设想的那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8 独孤狐狸,小跟班喊你们动一动 章节名:068 独孤狐狸,小跟班喊你们动一动 此刻的大兴城,一片山雨欲来的的紧张。 永王突然一反常态的天天出现在朝堂上,而他的身后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个尾巴一样的小跟班。 那跟班的敬业精神好的令人发指。除了睡觉上茅房,永王到哪里,他就都哪里。以至于永王上朝,他也形影不离的跟着。 按理,作为身份最尊贵的闲散王爷永王根本不用上朝。实际上,自从宇文齐登基以来,除了什么重大庆典,他是从不到宣政殿里去的。这几日,却是日日去。 按理,永王身边的跟班身份再高,也是万没有资格进入宣政殿的。可是人家就跟了,明目张胆的跟了。 宇文齐不过在永王第一天出现的时候,微微扫了一眼那尾巴一样的跟班。却是什么都没说,那是赤裸裸的默许。皇帝都默许了,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 于是,这几日的早朝异常的热闹。 每一天从上朝到下朝,永王都在不遗余力地给国丈大人大司马护国公独孤宇找麻烦。 独孤宇说东,他就说西。独孤宇说天太热,他却就说明明很冷。独孤宇说皇后有喜,该加开恩科,恩泽各地举子,为朝廷选贤。他就说,国库空虚没有钱给新官员发俸禄。 总之,独孤宇只要一开口,他就毫不犹豫的唱反调。后来,独孤宇天天上朝不说话。木头桩子一样戳着。他又说,大司马不为国分忧,上朝态度敷衍,对任何提议都不置可否。 发展到后来,独孤宇连走路先迈右腿都被他无情而又胡搅蛮缠的批判。 他说,大周左为尊,独孤宇走路先迈右腿是对皇上大不敬。然后,独孤宇以后开始迈左腿。他又说独孤宇在他反对之后立马就改,是在谄媚皇上。好悬没把人前涵养极好的独孤宇气晕过去。 而每每这个时候,他的小跟班就会离他非常近,近的几乎都成了一个人。 而永王这些日子遇刺的几率也非常的高,不过,没当那些神出鬼没的刺客刚刚漏了个头,就会惊愕的发现。好些个诡异的一身黑衣,比他们还专业的人就仿佛他们的影子一样从自己背后飘出来。 每个人脸上都一脸不怀好意的猥琐兴奋,就如同终于看见了花姑娘的大灰狼。叫人从后脑勺一下子就凉倒脚后跟。 然后,就在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被人干净利索的集体ko。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出的手,怎么出的手。 以至于后来,永王经过的任何一条道路上,都万分的太平,一片奇异的和谐。 如果,那个时候洛天音在场,自然就能分辨出来。那根本不是永王的风格,那风格只属于无耻厚脸皮永远没有下限的长孙元轶。 所以,那个小跟班自然是长孙元轶。作为从没让人看过真正样子的千面木非,随便给自己换个脸还不是小意思吗?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给独孤家添堵这么没志气。完全就是为了牢牢看着他们,并且给他们找点事做,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监视。而,独孤家竟然真的没有一个人离开大兴城。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月,长孙元轶终于有些担心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洛天音病发的日子,如果再没有她的消息,他不敢想象,洛天音没有服药会出现什么后果。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血域的轮番动作,也清楚了不少独孤氏的暗中力量。永王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是时候想法子让独孤家的狐狸们动一动了。 这一天的早朝,一如既往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永王一如既往的勤奋上朝,当然,因为他的贴身小跟班足够的勤奋。 独孤宇一张脸沉的跟扑克牌一样,现在的宣政殿就是他的噩梦。 于独孤宇完全不同,早朝确实宇文齐的天堂,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让他这么期待过。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内侍监公式化的一嗓子之后。宇文齐便用他一双清澈的眸子万分期待的盯着独孤宇。 结果,独孤宇今天还没有动,永王却率先上前了一步。 “臣有本上奏。” “准。”宇文齐唇角轻勾,今天永王先出场,看来是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启禀皇上,前些时日,我朝发生一些重大事件。臣感知最近皇陵中先祖动荡不安,微臣深感惶恐,觉得应派得力之人前往皇陵,以安抚先祖,抱我大周江山永固,流芳百世。” 独孤宇眼观鼻,鼻观口,两耳不闻窗外事。 群臣愕然,今天不是冲着大司马来的? 宇文齐挑眉,永王越来越能扯了,今天怎么就扯到皇陵上去了。前些日子发生的大事,不就是指龙脉的事吗?怎么还敢提。 “不知皇兄如何感知?” “臣昨夜偶得一梦,梦中先皇双眉紧锁,似郁结于胸,不得舒展。” 群臣偷偷对视,永王居然连梦都拿来说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哦?”宇文齐不置可否。 “父皇与梦中告诉微臣,大周国本隐隐有动摇之势。需祭天已化解危机。微臣醒来,深感不安,不敢欺瞒皇上,故而据实以告。” 独孤宇两眼低垂,态度谦恭,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宇文齐微微一愣,搞不明白皇兄今天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果有此事?钦天监,你怎么看?” 钦天监一双老眼偷偷瞟一眼永王,再瞟一眼独孤宇:“微臣以为,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由定数。先帝托梦,定然不同凡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切,还需皇上定夺。” 老狐狸和完稀泥,皮球踢回去,果断退后。开玩笑,皇家的事是他随便给意见的? “不知皇兄与梦中可听到父皇所说,祭天之事当如何行法?” “哦,有的。”永王一脸严肃:“父皇说,皇陵中长眠我大周数代帝王,龙气最终。只需选出我大周朝福气最重的人,带齐三牲祭品前往拜祭,定能另大周转危为安,国祚绵长。” 宇文齐终于听出些道道了,却是更加迷惑。永王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不知,我大周最有福气的人,父皇可有说明。” “自然有。”永王微微一笑:“父皇说,最有福气之人。乃我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儿女绕膝,文武双全。衷心昭昭,福寿绵长之人。” “不知,此人是” “微臣放眼整个朝堂,符合次条件者,唯有大司马护国公一人尔。” 独孤宇微微一笑:“永王谬赞,微臣不敢当。除了圣上,谁会是天下最有福气的人?” 他目光灼灼,锐利如刀,老家伙,你挖坑,我就要跳? 永王双眉一挑,我就是挖坑,明摆着挖坑,你还必须跳。 “大司马不必过谦,”永王一脸崇拜:“你是觉得自己文不行还是武不行?或者对圣上不够忠心?还是阳寿极短呢?” 独孤宇脸一黑,这厮好歹是个王爷,怎么骂人不带脏字呢。这叫他怎么回答。 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没本事,更不能说自己不忠心,至于短命就更不能接受了。 “微臣并无此意。” “那不就结了?先皇梦中所言摆明了就是大司马,看来,先皇想你的紧啊。” “如此甚好,”宇文齐并没有给独孤宇说话的机会:“朕便封大司马为钦差大臣,带朕前往皇陵,祭天行孝。即可前往。” “臣遵旨。” “恭喜大司马,”永王笑的一脸和善:“皇陵岁有兵丁看着,却难保没有偷奸耍滑的。大司马此去,可得好好看看。若是皇陵有什么失修风化的地方,还劳烦大司马好生盯着他们给重新加固才是。 独孤宇恨的牙根痒痒,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修皇陵的了?皇后数月后即将生产,他这个时候,怎么都不该离开京城的。 永王心里长出了口气,终于将这老狐狸给支出去一阵子了,自己再不用天天被人逼着来上朝。今天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把自己亲爹都给搭进去了。但愿自己爹不要真的来找自己才好。 长孙元轶淡定的低着头,将自己存在感减到最低。 终于给了独孤家一个名正言顺离京的机会,他便也该离京了。至于他离开的时间,长或短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好在,支走了独孤宇,大兴城近期内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他虽然对自己的爹没什么好印象,却也不希望大兴城陷入内乱,那么自己的爹自然首当其冲要上战场的。柱国将军终究也上了些年纪,能不打仗,还是不打仗的好。 至于阿奴,怎么着在她回来之前,也得帮她保护好那怪异的师父。如果大兴真的陷入内乱,永王府第一个就得遭殃。永王若是出了事,谁知道莫青青那疯子会做出些什么来。 还有宇文冰月,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让她死的,这样的人就该留给阿奴亲自来收拾。出了阿奴谁动都不可以。独孤家,更不可以。 所以,独孤家的狐狸们,对不住了,只能把你们远远的支出去。 长孙元轶这个时候心情好的不得了,阿奴,准备好了吗?我要来接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9你在哪里,我自然要在哪里 章节名:069你在哪里,我自然要在哪里 洛天音紧紧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对那清澈见底的碧水河打心眼里发憷。 现在是冬天啊,冬天了喂。 碧水城的天气本来就不同寻常,奇异的寒冷。裹着棉衣都不觉的温暖,何况是那比冰好不到哪里去的水里。 进去,只怕瞬间就能把人冻成明晃晃的冰棍。即使变不成冰棍,留下个关节炎什么的指定是少不了的。 她不下,身后一大溜的人居然也不肯下。 “洛天音,”尤二一张脸铁青:“为什么不下水?” 洛天音一呆,不由回头看去。 汗啊,身后众女,齐刷刷一字排开,于她同样的目光呆滞,盯着河面。 唯一不同的是,她眉头是锁着的,其他人是疑惑。这水里没什么好看的啊。 自从上次与赫连浊的谈话之后,她自己都没想到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碧水城女囚中的领袖。 以至于无论她的言行举止还是衣食住行,都在每天花样翻新的不断被模仿当中。 包括今天,她不过是对着河面发了个呆,结果就无意上演了一出百人群呆。 尤二现在万分后悔,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把这个瘟神弄到他的组里来了。 “怎么还不开工?” 洛天音看一眼水面:“尤队长,你看水里有什么?” “什么?”尤二不明所以,低头看去。 清澈水面下,细细流沙中圆润喜人的鹅卵石,还是那么好看。 洛天音微微一笑:“今日的河水似乎很是不同。” “有什么不同?” “队长用肉眼是看不出的,我昨日洗沙时,好像看见块成色极好的狗头金。依稀记得就在这个位置,怎的今日看了许久,也没找到。” “狗头金?”尤二一双鼠眼异常的明亮:“在哪里?” “就在这,”洛天音随意用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个圈:“金子那么沉,不该被水冲走。我这就下去找找。” “你眼神不好,我去。” 尤二急不可耐将洛天音甩在身后,狗头金啊。狗头金个头一向不小,自己组里自打来了洛天音奖赏什么的再没跟他打过招呼。 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他亲手找到了狗头金,那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怎么也不能让这女囚占了先。 于是,尤二毫不犹豫的,万分华丽的,急不可耐地“噗通”一声投入水中。 众人立马就看到,刚才还意气风发,星星眼的尤二,在入水的瞬间,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阵抽搐。 然后,比下去还快的呲溜一声跳上了岸。 一张脸青的没了丝血色,牙齿不可遏制的打着架。 “队长这下知道,为什么不下水了吧。” “你”尤二很想摆出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狠狠训斥下这胆大妄为的属下。无奈,牙齿打架打的太厉害,几乎快咬到舌头。 “尤队长是堂堂男子汉,威武雄壮。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怕下去就上不来了。” “那就不要下去了。” 众人身后,突然就传来一个比春风还和煦,比阳光还温暖的声音。 洛天音眼神一闪,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碧水城冬日惨白的日光下,肆虐寒风中,优雅地站着一个人。 那抹颀长的青色身影,突然就叫人再感觉不到寒冷。 因为,他那温润的气质比阳光还要温暖,还要迷人。 洛天音心尖,嘭的就是一跳,朱雀。 这是洛天音自来到碧水城后,见到的唯一一个熟人。 他明亮的双眸,温柔而美好,带着摄人心魄的微笑,一点不啦的将洛天音完全的笼罩。 “对不起,”温柔的男子柔和低语,将自己身上雪白厚实的皮裘细心拢在她身上:“我来晚了,你可有受苦?” “吧嗒。”洛天音听到了无数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这画面的确太刺激了,那样绝世的一个美男对那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个丑女,款款低语,脉脉含情。 不得不让人感叹,老天爷,他是瞎得吗? “朱雀,”洛天音声音发涩,笑的牵强,碧水城中的雌性动物眼睛里爆发的烈焰几乎快将她烧化。 她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气顷刻间就这样狗血的毁的一干二净:“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哪里,我自然要在哪里。我本来就是你的。” “咳咳,”洛天音好悬没把自己呛死,这厮说话可以说清楚些吗:“谁放你进来的?” “独孤文智,不然你以为是谁?” 独孤文智吗?原来,朱雀并不知道赫连浊? “他怎么这么给你面子 ”他不是给我面子,是给度情楼面子。“ 他的声音低的只有两人可闻,洛天音却是心中一震。 朱雀竟然暴露了度情楼的底牌?不过,若不出动度情楼,只怕独孤文智也是不肯就范的。 度情楼那样的势力,哪个上位者不想拉拢? ”那我?“ ”我没有暴露你的身份,只告诉他我来找我的爱人。“ ”咳咳。“洛天音身子又是一抖,自打朱雀于长孙元轶打过交道之后,怎么也如他一般,嘴上越来越不把门了。 ”我来接你走。“朱雀微微一笑:”他答应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洛天音一愣,走吗? 她的确想走,可是现在。 她目光缓缓扫过对面那些虽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旧脊背笔直的女囚们却突然不想就这么走了。 ”我不走,至少现在不走。“ 朱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朱雀,碧水城势力强大。既然被我知道了,那怎么也得狠敲他们一笔。“ 她眼神一眯:”不然,我怎么能甘心?“ 朱雀神情一滞:”好,既然你决定了,我陪你。“ ”阿嚏。“天地之间突然就回荡起一阵山崩地裂般凄惨的喷嚏声。 苦逼的尤二这个时候已经快疯了,他很冷有木有,他很气愤有木有,他很受伤有木有,他是队长有木有,他被人无视了有木有? 他怎么能被人无视?他在碧水城里可是很有地位的队长好吧。那两个不知道是谁,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这个时候,不是有人该给他道歉吗?不是该有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吗?不是该有人跪地求饶吗? ”来人,“他伸出自己哆哆嗦嗦的手指:”给我把那个丑“ 突然,那比春风还和煦的男人微微一抬眼,正好叫尤二看了个正着。 那比阳光还温暖的双眸中,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比利刃还要危险的冷冽光芒。 那样的光芒似乎比冬天碧水河的水还要冷上几分,突然就叫尤二所有的声音都冻结在喉咙里,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是队长。“朱雀的冷冽不过一闪而逝,声音依旧温润和缓。 ”是。“尤二突然就被蛊惑了般点点头,他怎么就觉得,这个温润的陌生男人身上就有比赛诺还慑人的威压。 ”队长觉得,今日河水如何?“ ”很冷。“ ”那么以后便不要再让她们下水了。“ 一个好字差一点就在他嘴巴里面跑出来,好在突然就清醒了过来。这种事情,貌似不是他有资格决定的吧。 ”你是什么人?“他终于问出了一句正常的话。 ”在下朱雀,是徐太医的助手。“ 尤二长出了口气,丫的气势那么吓人,搞了半天不过是个岛医。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郎中,“尤二又恢复了颐指气使:”这岛上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念你是个新来的,本队长不和你计较。过来搀着本队长回你们医庐,本队长要亲自验验你这小子够不够资格留在岛上。“ ”好。“ 朱雀温润一笑,缓缓上前,朝尤二轻轻抬了抬手。 不过就是抬一抬手,尤二刚才还横的不着四六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先是一白,再是一青,然后一红。 ”尤队长觉得,在下可有资格讨论讨论岛上的事?“ ”您,您自然是有的。“明明寒冬的天气,尤二身上又湿了水,尖细瘦长的一张脸上却瞬间渗出了清晰可见的细密汗珠。 ”那么,就请尤队长给这些女子安排个合适的工作吧。“ ”是,是。“尤二的头几乎要弯到心口,眼睛却不敢再看朱雀,甚至连身子都不敢再抖一下。 朱雀点点头转身看着洛天音,微笑说道:”我晚上在药庐等你。“ 说罢,那蹁跹如谪仙般的颀长身影便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身边无数意味不明的灼热视线,烧的洛天音唯有轻轻的叹息。 碧水城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女囚们被送去了矿洞。 矿洞中的活计大多是繁重的,她们的工作就是将男人们开采出的矿石分拣出来。将块头过大的石头砸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块,然后再装在一起。 这其实也是个体力活,不过却总比呆在冰冷的河水里要好的多。 这个工作倒是叫洛天音万分的满意,她正愁没有机会再探一探矿洞,好好摸摸里面的底。 等摸清楚了矿山的情况,也是时候想想怎么出去了。赫连浊是碧水城中唯一让她觉得危险的人物。 幸好,他不经常出现,无论如何,要在赫连浊下次来矿山之前找机会,逃出去。 三月之期就快到了,她可不希望自己这条命交代在这死了都没人知道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0友谊就是狗屁 章节名:070友谊就是狗屁 自从朱雀的出现,洛天音在碧水城中的境况瞬间的诡异,她竟从那些龙蛇混杂,分属两个不同国家的兵丁眼中看到了一丝,根本就不应该出现的敬畏。 那敬畏,总叫她觉隐隐的不安,却始终都不明白,这样的不安是为了哪般。 “朱雀,”她双眸一眨不眨看着灯光下淡然看着医书的朱雀,那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叫人觉得不是一般的赏心悦目:“书,很好看?” 她来了许久了,朱雀除了看书,没有做过第二件事情,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一向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但朱雀却总是能轻而易举叫她破功。两个人比耐性,她从没赢过。 就像和长孙元轶斗嘴,她也从来没有赢过。 她一晃神,怎么就想起那个腹黑的妖孽来了。 “不好看,”朱雀缓缓将手中医术合起:“实际上,我完全没有看懂。” 洛天音嘴角一抽,好看的男人都喜欢装叉吗? 看不懂还看那么久?那么认真的表情哪里像看不懂? “我只是想试试,我看到第几页你会叫我。上次我看账本看到第七十五页,这一次是一百零三页,白凤,你耐性进步了。”他唇角弯弯,似乎很是欣慰。 “谢谢你的特训。”天知道她废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上去撕了他完美的笑脸。 “说吧,”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情恢复平静:“你有什么计划?” “没有计划,带你回去,就这样。” “你说回去就能回去?” “我说回去就能回去。” “凭什么?” “我用我一个月的自由换了你的自由。” “朱雀,”洛天音好悬没跳起来:“你怎么把自己卖了?” “放心,”朱雀微微一笑:“我卖的是自己,不是度情楼。我答应独孤文智一个月内无条件帮助他们,但绝不伤害度情楼的利益。” “至于帮到怎样一个程度,”他冷冷一笑:“我说了算。” “朱雀,”洛天音声音一涩:“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度青楼没有我,依然是度情楼。” “也许是,”朱雀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我这么做却不是为了度情楼。没有你,度情楼依然是度情楼。但没有你,朱雀将再不是朱雀。” 洛天音心中一跳,却并不敢去看他突然变的认真的双眸。 朱雀太完美了,她却是满身污点,那样完美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去亵渎。 “那个,那个,尤二今天为什么这么听话。” “独孤文智给我一个信物,见信物如见城主。我可以凭着那信物行使城主一切的权利。” “他这么大方。” “当然,你以为我很不值钱?” 洛天音呵呵一笑,这样谈笑风生的朱雀才是她习惯的样子。 “可是现在我还不想走。” 朱雀不说话,只轻柔为她倒了杯水,一如既往的温热。不冷也绝不烫。 “这个城里隐藏的力量太过惊人,如果可以我想把所有人都带出去。即便不能,也得叫这碧水城里好好的乱一乱。水混了,才好摸鱼。” “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有几个人,朱雀,你得用你的临时权利帮我好好护着。” “你说。” “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叫做卓雅还有她的儿子阿弃,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女人慕容静兮和她的未婚夫玄若歌。这几个人,我要他们绝对安全。” 朱雀眉峰一挑,却是微微一笑:“好。” “如果可以,至少这几个人我是要带走的。” 卓雅的神秘力量实在是个忽悠世人的好东西,带着这么个神棍只能有意向不到的好处。 慕容静兮是大司空的女儿,救出去以后,对付大司马也许就会多一冲保障。 至于玄若歌,那完全是占了慕容静兮的光。 “你可有计划?” 洛天音微微一笑,在朱雀耳边低低细语,朱雀微微点头,很好,丫头还是一样的有精神。 “哎,”洛天音幽幽叹口气:“真希望独孤文智能来,本姑娘定叫他有来无回。” 在她兴奋的yy中,没来的及看到,朱雀眉宇间一闪而逝的阴霾。 “好,”朱雀习惯性地将她的空杯注满:“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每天午饭后,洛天音都会抽点时间去河边小坐一会,阿弃则雷打不动的成了她的小尾巴。 每个冬日的午后,光秃秃的河岸上都能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脑子里永远都有讲不完的故事,小的,则一声不响却万分崇拜地听大的讲故事。 开始的几天,还不停的有人上前巡视或查看。 日子长了,那两个身影的出现,便再没人去注意了。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那一大一小相偎而坐的温馨,却没有人看到,洛天音幽深的双眸看似虚无缥缈,实际上从来就没离开过碧水河宽阔的水面。 身后脚步声轻响,慕容静兮踏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走到两人身边,一声不响坐在阿弃另一边。 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连动都没有动,仿佛早就知道,身边会出现那么一个人。 “可看出了什么?”慕容静兮给阿弃披上件厚实的衣服,脸上却是一副沉醉在美妙故事中的投入。 洛天音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仍旧和缓:“什么都看不出,太过平静。” “这里的水面一向平静,我在碧水城这些年,从未见出过任何的事故。” “就是因为太平静才不大可能,世间的河水怎么可能会如此平静。” “真的吗?为什么啊?”阿弃突然不高不低地吼了一嗓子。 稚嫩的嗓音如三月初发的嫩草,轻轻扫着人的心尖,叫人一片的柔软。 远远的士兵不经意朝这边看一眼,多天真的孩子啊。可怜亲娘却不待见,好在有个心疼的人了。 慕容静兮和洛天音相视一笑,慕容静兮将阿弃的衣服紧了紧,洛天音则在别人视线不及的地方朝阿弃伸出了大拇指。 这孩子生活的环境造就了他过于早熟的性格,却比一般的孩子聪慧。 这样小的年纪,已经很知道该怎样去帮大人打掩护,那样懂事乖巧只会让人心酸。 “平静难道有问题吗?”慕容静兮瞟一眼河水,没有出过事情难道不是好事? 洛天音微微一思量:“你在水里可曾见到过别的生物?” “生物?” “比如说,鱼。” 慕容静兮微微一愣:“好像没有,的确没有。” “你不觉得奇怪?这么大一条河,怎么会连条鱼都没有?” 洛天音状似无意都扫过河面:“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河水不是普通的水。也许水源中放了什么特殊的东西。第二,这水里有什么不可知的东西,以至于活物无法生存,尽数灭绝。” 慕容静兮打了个哆嗦,人类对于不可知的东西一向是恐惧的。水里没有鱼就没有鱼,谁会去注意这些? 但是,水里怎么可能会没有鱼。 洛天音心中百转千回,她的世界里没有鱼的水域不是没有的。 环境污染,或是水中出现什么未知的恐怖水怪之类的东西,都会造成水系生态环境的破坏或变异。 如果,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水就成了天然的防御。 岛上囚犯很多,守卫也很多。想要同时救出那么多的人,就需要大量的船?可是,哪里有船? 这个岛,她走了无数次,树木是相当匮乏的,即使现做也是来不及的。如果,水再有问题? “这么大的水域,怎么可能下毒?” “是啊,怎么可能。”洛天音点点头:“但愿是我想多了。” “矿洞情况如何?” “也许是天冷的关系,矿洞深处的开采越来越迟缓。” “静兮,我有个想法。” “什么?” 洛天音唇角一勾:“你听好了。” 狡黠的光芒在她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慕容静兮突然就跳了起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哼。”洛天音冷冷一哼:“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你怎么可以让阿弃不要理她的亲娘,你这样说话可知道什么是孝道?” “狗屁的孝道,阿弃娘对阿弃什么态度你不知道?”洛天音脸上淡淡的嘲讽:“阿弃跟着她只怕都长不大。” “阿弃,你怎么说?”慕容静兮因为气愤瘦弱的身躯掩饰不住的微微颤抖。 一双没有神彩的眸子却如狼似虎地盯着阿弃。 那个样子,如果阿弃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大有可能会将他生吞活剥了。 在她的目光下,阿弃小小的身子一阵瑟缩:“我,我不知道。” “跟我回去。”慕容静兮突然抓住阿弃的手腕,带着不容置疑的千钧气势拉着阿弃就走。 洛天音却毫不犹豫地拉着他另一只手腕:“将他带出来的人是我,稍后我自会送他回去,不劳慕容小姐费心。” 两个人各拉着阿弃一条胳膊,谁也不肯先放手,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这边的动静,终于成功地吸引了守兵的注意。 苦逼的尤二又被逼着赶过来灭火,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组里怎么就这么不太平。 “都干什么呢?”他瞪着老鼠眼阴森森的吼着。 “哼。”慕容静兮冷冷一笑松开了手。 “洛天音,我敬重你敢作敢为,真心实意交你这个朋友。没想到你却是个连伦常都不顾的妖女。以后,我,慕容静兮再不会出现在你五步范围之内。” 说罢,倔强的仰起头朝自己院落走去。 尤二不以为然,迂腐的女人。 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伦理纲常?伦理个毛啊。 当初洛天音在夜宴中于赫连浊叫板的时候,是慕容静兮第一个站出来的。 女人的友谊,果然都是狗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1 眼睛是最大的骗子 章节名:071 眼睛是最大的骗子 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伦理纲常?伦理个毛啊。 当初洛天音在夜宴中于赫连浊叫板的时候,是慕容静兮第一个站出来的。 女人的友谊,果然都是狗屁。 蓦地,娇小的身影被拢在一片阴影当中。 “哦?”头上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那么,我如你所愿。” 慕容静兮一愣,头顶上是朱雀温柔的过分的目光:“没有人告诉过你,她是不能动的吗?从今天起,你就去地库吧。不必再看见太阳了。” 慕容静兮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那男人的目光和声音明明温润的好似阳光,为什么她却只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远方却极快的飞奔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朱雀脚边:“请大人收回成命,小人原意以性命担保慕容小姐以后,万不会冒犯洛天音。” “玄若歌,”慕容静兮银牙咬的咯咯响:“你给我起来。你是不是个男人?” 玄若歌却连动都没有动,年轻英俊的脸孔上带着谦卑的微笑:“请大人成全,请洛小姐成全。静兮她,她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会有人替她医治。”朱雀声音依旧和缓有礼,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玄若歌脸色一白:“地库那样的地方,不适合女子。她病恹恹的只会影响大人的工作,小人愿带她前往。” “嘭。”玄若歌突然就付下身子磕了个重重的响头:“小人保证会做出两人的工作,定然不浪费岛上的粮食。” “请大人成全。”“嘭”又是一个极重的响头。 那样大的声音叫洛天音都觉得,自己的额头好疼。 慕容静兮眸光中波光一闪,却将牙齿咬的更紧:“玄若歌,你个懦夫。你再不起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玄若歌身子微微一颤,却仍保持着额头触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起来吧,”朱雀笑的比春风还要和煦:“我成全你,不过,你的女人脾气要好好改一改。下一次,未必有这样好的运气。” “谢大人。”玄若歌最后磕了个头,嗖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拉着慕容静兮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他不能在留下,再留下来他会让人看到他愤怒的脸孔。他现在的样子决不能让人看到,为了活着,决不能让人看到。 洛天音看着他们的背影,唇角浮起一丝温暖的笑。 玄若歌是月光城城主的嫡长子吧,那样尊贵的身份,只怕除了父母祖宗谁都没有跪过。如今,那样卑微的低付在地上。全是为了慕容静兮啊。 慕容静兮,你知道吗?你很令人羡慕。 有个男人,为了你甚至可以付出比生命还要珍贵的尊严。 但愿你,能看的到。 “不必羡慕,你会比她得到的更多。” 朱雀习惯性地将她耳边的碎发挽起,轻轻别在耳后。 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次,早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动。 洛天音却突然往后一退,滑腻如丝缎一般的发丝突然就从朱雀指尖流走,半根不胜。 朱雀还保持着手臂高抬的动作,愣了。 洛天音也是一愣,在朱雀碰到自己头发的时候,她完全也是无意识地退开。就好像骨子里并不希望他的触碰。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那个,”她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朱雀并没有等她说完,还是那样温和的轻轻说道。 只是如往常一般温柔的笑容中,却多出了一丝两人都没有觉察到的苦涩。 阿弃非常乖,从河边回来的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洛天音轻轻叹口气:“你可是想说什么?” 阿弃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阿弃,不要被自己的眼睛骗了。”洛天音知道,今天朱雀对慕容静兮和玄若歌的羞辱,定然是给他幼小的心灵投下了阴影。 “所有的事情,都要用心去感受。只有你自己的心才不会背叛自己,眼睛却总是上当。” 阿弃小眼睛一亮,拼命点头,一脸的似懂非懂。 洛天音心中好笑:“慢慢你会懂的。我只想要你知道,信任是这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东西。但是,假如你已经付出了信任,那么就不要轻易的去怀疑。所以,不要去怀疑,你原先一直坚信的东西。” 阿弃仍在拼命点头,虽然他不是很明白洛天音的话,但就是觉得,这个特别的女人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用她的话来说,这叫什么来着?对了,信任。 既然曾经选择了信任她,就不要去怀疑。所以,那女人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 洛天音可不知道,自己这一时兴起教育小孩子,竟然给自己未来的生活中增加了个无比狗腿的忠诚跟班。 卓雅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她固执的仍然不原跟阿弃亲近。 但,并不代表她不关心阿弃。 “卓雅,”洛天音轻声说道:“你可听说过地库?” “地库?”卓雅脸上竟难得一见地闪过一丝恐惧:“怎么问起这个?” “慕容静兮和玄若歌今日会进入地库。” 卓雅的手微微一抖:“地库,是碧水城所有人的噩梦。没有人知道地库里究竟有什么?因为,进入地库的人从没有活着出来的。” “你说什么?”洛天音心中巨震。 “一入地库,非死莫出。” 洛天音眉头微皱,她总觉得,碧水城除了那辽阔的水域天险之外,定然还有什么极厉害的底牌。 否则,岛上的囚犯比守卫多出了不止一倍,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去? 在她想到办法离开之前,一定要先找出碧水城的底牌,否则,怎么能安心。 但,朱雀的到来虽然给她带来了众多生活上的便利和好处,却也叫她太过显眼,每天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不能随意地走动。 所以,这个任务交给了慕容静兮。 她原以为一个得罪了她这样红人的人,会放松所有人的警惕。 行动上能得到无比的自由。 但是,没想到她竟被送到了非死莫出的地库? 朱雀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又为什么要将他们送入地库? 她心中突然就升腾起深深的不安。 “你不用太担心,”卓雅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慕容静兮虽然身体虚弱,但我看她面相并非短命之象,反而福泽绵长。” “我一直不明白,”洛天音微微皱眉:“岛上的囚犯比守卫还多,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能逃出去的?而且,岛上囚犯身份都不简单,世家大族最不缺的就是子嗣,我实在不明白,赫连浊和这里的守卫,为什么却将囚犯的性命看的那样重?” 卓雅冷冷一笑:“你不知道吧,岛上每个囚犯都被下了蛊。” “下了蛊?”洛天音对这个词语相当的意外。 “是的,是蛊,子母蛊。我们腹中的是母蛊,各家族长所中的是子蛊。只有母蛊好好的存活,子蛊才有生机。若是母蛊宿体死亡,子蛊宿体则必亡。所以,那些惜命如金的大家族长们,为了自己珍贵的生命,自然不会改变继承人。” “嘶。”洛天音倒吸了口冷气,好歹毒细腻的心思。 这样的子母蛊既能保证这些世家嫡子女的地位不变,又能保证世家大族的手中势力为自己所用。没有人敢反抗,因为,没有人想死。 所以,囚犯的生命就变的非常重要,毕竟,死了一方,另一方定然也保不住。 少不得就要去寻找新的目标。 “那么,为什么不逃走?对于母蛊宿体的人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危险性。” “以前听说也有人想要逃走过,碧水城从不派人阻拦,甚至还提供船只。可是在横渡碧水河的时候,那些逃走的人突然就狂性大发,能用手活活把自己抠的肠穿肚烂,死的异常凄惨。所以,此后,再没人敢走过。” 洛天音眉头一皱:“竟有这样的事?那呆在岛上的人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 “没有,”卓雅微微摇头:“岛上的任何人,从没有发过狂。” “你刚才的形容,与其说是癫狂,不如说更像是毒发。难道,这碧水城中会有什么东西抑制了蛊虫发作?” “很有可能。” 洛天音眉头颦得更紧,这倒是个麻烦事。她能确定,她肚子里没有奇怪的东西。 所以,她突然间就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她来的原因和这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就像朱雀说的,她想走随时可以走。 但是,其他人呢? 慕容静兮,玄若歌,包括阿弃和卓雅,他们要离开碧水城,就万不能让蛊虫发作。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出碧水城中压制蛊虫的方法。 她这个时候无比盼望见到长孙元轶,虽然她一直不承认长孙元轶本事比她强。 但某妖孽的确是从圆空那里学来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也许,他在这里会比自己更快地找出那东西。 此刻,长孙妖孽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很打了个喷嚏。 不由自主地抬手揉了揉鼻子,一紧缰绳,坐下通体乌黑,几乎快于黑夜融为一体的马瞬间就停了下来。 “主子,”纳威策马走到他身边:“可有吩咐?” “恩?”长孙元轶微微一愣:“没有,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 纳威嘴角一抽,主子思维果然与正常人不一样,这个时候,不是该赶路的吗? 长孙元轶说到做到,立刻就下了马,静静伫立在黑暗的夜风中。 天空,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寂寥的眨着眼睛,将自己微弱的光洒向大地。 “纳威,你冷吗?” “啊?”纳威不明所以,主子的问题怎么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晚上突然下马看星星,然后,那样温柔的问他,你冷吗? 这情况,貌似,貌似,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啊。 他突然就打了个哆嗦,男主子这是有多思念女主子啊? 这是传说中的目标转移?他的温柔,他可享受不了。 “不冷。”于是他斩钉截铁,中中气充沛的一声大喝。 同时不忘后退五步,跟自己的主子拉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长孙元轶终于将目光从星星上收了回来:“不冷就不冷,不用那么大声。” “去看看,御风回来了没有。” “是。”纳威策马朝前方奔去。 长孙元轶回头看看跟在身边的人,唇角微微一勾,不过淡淡一笑,却好似连天上的星星都瞬间闪亮了不少。 “大家都来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只怕有客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2 熟人见面好亲切 章节名:072 熟人见面好亲切 长孙元轶回头看看跟在身边的人,唇角微微一勾,不过淡淡一笑,却好似连天上的星星都瞬间闪亮了不少。 “大家都来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只怕有客到。” 长孙元轶的队伍停了下来,马匹都紧紧靠在一起,在最外围拢成一个圈。 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马匹中间只有一堆篝火,横七竖八的扎着几顶帐篷,安静异常。 蓦地,“哒哒”。一阵极细微的声响远远从大道上传来。 那样的声音,实在太过细小,如同猫儿轻轻跃过屋脊。在深冬肆虐的寒风中,那样的声音,实在微不足道。 所以,那些安静的帐篷仍然非常的安静。 冬天的旅人最辛苦,夜晚中能在温暖的火堆边入睡,实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哒哒声由远及近,渐渐就显出朦朦胧胧的轮廓。 竟是支人数不少的队伍,队伍中每个人都蒙着面。黑色的夜行衣,黑色的面巾。 若不是每个人脸上那亮的出奇的眸子,鬼火般随着马蹄颠簸,实在让人看不出,那里居然有人。 马蹄包着软布,落在冷硬的地面上,声音轻微。若不是因为马匹实在太多,只怕连那细微的哒哒声都听不到。 那支队伍足有百人,行进的速度却极是均匀。马匹前后左右的距离都刚刚好一拳,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马上端坐的汉子,各个脊背笔直,一分不高,一分不低。 那,赫然竟是一支军队,一直训练有素的军队。 只有军队,才会有着那样整齐的步伐,只有军队才会有着那样快速却轻便的行进速度。 只有军队,才会有着那样高的服从度。 为首一个极胖的军官,突然一拉缰绳。 身后近百匹的马突然就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 胖军官挥一挥手,身后立刻就有两人抽出弓箭,“嗖嗖”两声。两个巴掌大的圆球准确的射入燃烧的火堆当中。 胖军官闭上眼,短短十息之后,豁然睁开。又一挥手。 “刷刷”数声破空利响从他身后传来,冬日暗淡的月光下,点点银色的寒光呼啸着没入随处散落的帐篷。 “噗噗”几声闷响,“哗啦”,掷出点点银光的黑衣人同时收手。 将银光后的锁链使劲往回一代。 那散乱的帐篷突然就摧枯拉朽一般,开膛破肚。碎布和木屑四下翻飞。 银光撤回,才让人看清楚那竟是攻城必备的百炼飞爪。 胖军官双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在飞爪收回的瞬间,双眼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丝惊异。 没错,那圆球一样的东西里面包裹着极霸道的迷药。 可以瞬间叫人意识模糊手脚无力,任你再高的武功修为,只要吸入了一点点,也终难逃脱。 以弹丸射入火中,火会将药力蒸腾,今日风向又刚好是冲着帐篷。帐篷里的人怎么都逃不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胖军官却并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为了防止帐篷中有人抗药力超常,他准备了第二套方案。 那就是飞爪,用飞爪毁了帐篷,人却并不第一时间过去。帐篷毁了,里面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 即便帐篷中还有清醒的人,也不会对他的队伍产生丁点的伤害。 他们离的还远着呢,而迷药毒箭,他还有很多。 他的计划很完美,毫无疏漏。 药力,的确散发在空气中,帐篷也的确是毁了。 但是,人呢?帐篷里的人呢? 那被毁的透透的帐篷里除了碎布条和木屑,实在没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不正常。 胖军官心中突然就“咯噔”了一声。 “撤。”他一个字尚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完。 骤然间,一道诡异的银光如牛毛细针一般,在他眼前一闪而逝。 他正自困惑,屁股下面却是突然一震。 “噗通”一声,他所骑的那匹久经沙场,即使见了鲜血喷溅的死人都不会腿软退缩的战马,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栽倒了。 胖子反应也不慢,在战马倒下的瞬间,脚尖一点马鞍,人已经无声无息地飘出了一丈多远。 等他惊魂未定地站在地上,马才将将倒下。马蹄不断抽搐。 胖军官蒙面巾下的一张肥脸也在不断抽搐。 “呦,竟是熟人。”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的声音。 那样的声音叫胖子突然就是一哆嗦,瞬间觉得这本就夜凉如水的夜晚更加冷的彻骨。 “什么人,出来。”副官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咚咚咚”,一阵均匀的脚步声从旁边树林里不疾不徐的传来。那样的脚步声一点都不像在赶赴沙场,倒是像足了花间信步。 充满了各种不协调的闲适。 胖军官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不着痕迹地跟自己的队伍拉开了一些距离。 道旁树林中缓缓跺出几个人,在昏暗不明的夜色中。那为首的男子异常的显眼醒目。 他的衣服并不繁杂,布料也不甚高贵。 但是那样的人,那样的随意一站,就瞬间叫人忘了呼吸。 即使月光再不明亮,你也无法忽视他的光彩。 因为,他才是天地间最耀眼的明珠,是比月色更明亮的存在。 那男人拥有着一张妖孽般完美的脸庞,却叫你一点都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丝一毫的女气。 只能从他含笑的唇角,斜长的凤眸中感受到那令人臣服,恐惧,颤抖的,睥睨天下的压力。 那人正是长孙元轶,本来应该在帐篷里睡觉,却突然出现在树林中的长孙元轶。 “我们又见面了。”长孙元轶长挑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盯着那独自站在一边的胖军官。 “你,”胖军官声音晦涩:“怎么认出我的。” “啧啧啧,”长孙元轶微微一笑:“那样绝世的轻功天下间有几个人能用的出来?” 御风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冷一哼,显然对自己主子给对方的评价相当不满。 “况且那么会躲在人家屁股后面下药,这世间只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胖军官身子微微一抖。 “是吧。”长孙元轶红润的唇瓣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檀债主。” “哦,不对。”长孙元轶微微摇头:“此刻该叫,檀军爷。” 胖军官微微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将脸上蒙面巾一把扯掉。 露出一张胖的跟包子一样的肥脸,脸上的肉几乎将眼睛挤成了两道细细的缝缝。 那人,赫然就是会昌山匪首肉丸子玉面檀郎。 檀郎苦涩一笑:“如果早知道是你,老子才不会来。坑死老子了。” 长孙元轶冷冷一笑:“真没想到,你会昌山叫独孤家缴了个干干净净,你竟还肯给他们家卖命。” 檀郎淡淡笑道:“不卖命就没有命,我还不想死。” “那么,你的命卖给谁不是卖?不如卖给我,如何?” “好啊。”檀郎竟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瞬间,两拨不淡定的手下差点炸了毛。 就这样简单的就被收买了? 不见买主出价,也不见卖主讨价? “死胖子,”黑衣人副官怒道:“你丫的活腻了,不怕小主子剁了你。” “嘻嘻,”檀郎笑道:“怕啊,当然怕,要不当时我也不会归顺了他。不过,我更怕的却是这个。” 檀郎一双眼睛看着长孙元轶,竟带着一丝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狂热。 长孙元轶不言不语,只用自己含笑的眸子注视着檀郎的表演。 “主子,”檀郎突然就冲着长孙元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小人以后定会为主子尽心尽力,死而后已,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恩,很好。”长孙元轶懒洋洋说道:“不过,我怎么知道收了你亏不亏呢。” 胖子嘴角一抽,这厮年龄不大,心却太黑,自己悲催的每次遇见他都要交投名状的嘛。 “自然不会亏,”檀郎深色一正:“属下准备了大礼。” 说着转身冲刚才还跟自己并肩作战的黑衣小队说道:“为了叫我主子开心,各位将命借我用用可好?” “哼,死胖子,你想的美。” 黑衣人的副官此刻俨然就成了新的首领,一挥手,弓箭瞬间便瞄准了檀郎。 纳威和血域四煞刚准备上前,却叫长孙元轶伸手拦住。不但不准往前,反而离得众人更远了些。 直到退到足够安全的火堆边,长孙元轶才懒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顺便吩咐纳威在火堆上架起了烤肉。 优哉游哉的专心烧烤。 黑衣人是要死,但他并不急着出手。 檀郎如果想要投诚,那么就得拥有投诚的价值。 如果连这些人都对付不来,留下也是没有用的。 黑衣副官冷喝一声:“放。” 瞬间,万箭齐发,如急雨流星,箭尖直指檀郎。 在黑衣人看来,这一击是必中的。 先不说那样密集的箭尖,单是那箭尖上所萃的药,但凡闻到一点便会让人使不上半分的力气。 何况,檀郎是那样笨拙的一个胖子。 然而,就在密如雨发的弓箭射来的那一刻,檀郎肥硕的身子突然就诡异的消失了。 无数失去了目标的箭矢,在破空利响那唬人的一道声音之后,“噗噗”地分别钉在了地上。 只有不断晃动的箭尾仿佛还在诉说着刚才那一闪而逝的辉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3 这胖子不要命了 章节名:073 这胖子不要命了 别人也许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御风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血域中轻功最厉害的人,对自己的本事一向自负。刚才长孙元轶那样夸奖檀郎的轻功,他已经万分的不满意了。 所以,对檀郎的一举一动,他比任何人都上心。 他看得清清楚楚,在所有的弓箭手都将手中弓箭拉到满弦,再不能撤掉任何的力气,弓箭势必射出的瞬间。 檀郎的身子突然就动了,那样笨拙的肥硕身躯,移动的速度竟然那样的轻巧。 如同一道缥缈的烟,刚才还明明白白戳在地上,不过眨了下眼,他的人却已经到了至少二十步之外。 那样的速度,那样漂亮的姿态,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瞬移。 完全超越人类极限的瞬移,那样的瞬移根本就不该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御风心中充满了惊骇,难怪主子会说檀郎的轻功世间少有,原来主子说话还是有保留的。 那样的轻功根本就是世间独一无二。 如果换成那个人是他,他并没有把握能像檀郎一样躲得干净利索。 御风的眼中再没了一丝不满和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敬佩,骨子里的敬佩。 长孙元轶优雅地用一把精致的银刀从火堆上烤的金黄的嫩鸡上割下一小片,慢慢地品尝着。 味道不错,纳威烤肉的手艺堪称一绝。 长挑凤眸中潋滟的光彩则转瞬间就将身边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也是他不出手的目的,檀郎曾经是独孤文智的人。 若是在他的帮助下躲过了杀戮,那么在他身边将永远都不能抬起头来。 只有他真正展示出自己的能力,才能得到别人真正的认可。 他手下的人,都是饮血而生的。 虽然狠戾,却都没有什么弯弯肠子,最直来直去。 那样的人,对于顶天立地的真汉子还是非常欢迎的。 总之,檀郎以后的处境,得他自己来争取。 不过,他指腹缓缓擦拭着手中薄而锐利的刀锋,檀郎的表现还真让他意外。 那样一身不俗的功夫,为什么上次在大兴城外他没有拼死的抵抗? 这一次,又为什么毫无异义地要追随他? 黑衣人副官见一击不中,也是惊骇非常:“你,怎么可能。” “哎,”檀郎肥硕的身躯,迈着沉重的脚步向着对手走去。 那样沉重的步伐,就如同长孙元轶在大兴城外听到的一般。 如同雷震,一下一下敲击着人的心田。 他这方的人还好,黑衣人却不过是些普通的士兵,在他携裹着深厚内力的步伐之下,瞬间就气血翻腾,五内俱焚。 “众位不要怪我,”檀郎缓缓说道:“独孤文智将我会昌山兄弟屠戮一净,早就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身形微微一顿,长孙元轶知道,他看似轻松的步伐,实际上是非常耗损内力的。 他将内力混入音波中,固然能震碎敌人的心脉杀人于无形。 但内力是有限的,时间长了,自己势必也会被真气反噬,终究也讨不到太大的好处。 檀郎深吸一口气,又继续向前走去。 “我归顺他,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想找个机会,给我的兄弟报仇。如今,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等到了可以帮我报仇的人。” “所以,”檀郎唇角挂上了一抹残酷的微笑:“挡我路的人,只有死。” 一个死字出口,檀郎的脚步突然就重重的一落。 “咚”一声巨响,如同九天玄雷,响彻云霄。 黑衣人的队伍中突然就起了一阵的骚动,近三分之二的人都被那诡异的音波震得七窍流血,断了心脉。 失去了生气的身体,“噗通,噗通”从马上栽了下去。 纳威翻着烤肉的手,微微就是一抖。 奇葩啊,这胖子就是个奇葩。 秒杀有木有?赤果果的秒杀。 不过就是走了几步,竟然就能死了一票的人。 主子认识的人,都特么的bt,特么的与众不同吗? 檀郎也终于再次停下了脚步,刚才的那一步迈出,似乎也抽干了他一身的力气。 他突然“噗”一口喷出了大口的鲜血,身子也摇摇晃晃,眼看就站不住了。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副官并没有被他的最后一击震死,却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呵呵,”副官勉强笑道:“死胖子,你快不行了,我手下还有很多兄弟。” 檀郎却朝他摆了摆手:“别吵,都别吵。不想死的就都给老子闭嘴。” 檀郎两道缝一样的小眼睛缓缓扫过剩下那些人:“你们忘了,老子最拿手的是什么了?” 副官脸色却是陡然一变:“下毒。” “呵呵,是啊。”檀郎嘴角一扯,压下险些冲口而出的心头血:“你们箭头上都涂了老子给的迷药。捏在手里那么久了,自己就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你,”副官心中更慌:“这不可能。” 是啊,这根本不可能。 没有人知道檀郎会突然反水,檀郎如果不反水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同伴下毒? 出来偷袭敌营,还给自己同伴下毒,这脑子除非是让门给夹了。 “怎么不可能,”檀郎淡然一笑:“独孤家的人都不是好鸟。其实,你们每次跟老子一起出来,老子都偷偷给你们下了毒,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若是敢有人对老子不利,老子就跟他同归于尽。如果你们都乖乖的,老子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得给你们解了毒。” “你,”副官脸色一黑:“是个疯子。” 当然是个疯子,如果不是疯子,怎么会连自己的同伴都提防。 “所以,”檀郎微微一笑:“现在,你们可以死了。” 他突然一声仰天长啸,如龙吟般清澈,幽深高远。 黑衣人的阵营中却再次起了骚动,瞬间,又死了一大片。 檀郎又发起了第二次音波攻击。 这一次,他终于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内力。 强压下的鲜血再也无力抑制,顺着嘴角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可以了,”长孙元轶拿起条雪白丝帕仔细地擦了擦手:“去帮忙吧。” 手下那几个煞神早就等着他这一声招呼,“呼啦”一声各自抄家伙就上。 对方黑衣人阵营中那些侥幸躲过檀郎第二轮弱势音波攻击的人,叫那些更没人性的家伙干净利索地摸了脖子。 檀郎看的瞠目结舌,那个样子,是在杀人? 砍瓜切菜都没这么利索好吗? 丫的,长孙元轶终于肯出来帮忙了?还以为自己这条老命就这样要交代了呢。小子心太黑。 他却也终于放宽了心,长孙元轶既然肯派人来收拾残局,那么,他的一番苦心终于不会白费。 眼前一黑,檀郎肥硕的身躯小山一样“噗通”一声砸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这个时候失去知觉的还有洛天音。 于苦逼的檀郎不同,洛天音的失去知觉却是受到了分外热情的关注。 前一刻,她还在于卓雅和朱雀分析着这几日从岛上各处收集来的东西,看一看能否从中间找出遏止蛊虫的办法, 下一刻,突然就有一种痛彻心扉的绵长蚀骨之痛流向了四肢百骸。 洛天音神情一滞,心中暗暗叫苦。 那样撕心裂肺的蚀骨之痛她虽然不常感受,却是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梦魇。 三月之期并没有到,这一次病发莫名的提前了。 想来是宇文冰月最后给她服用的丹药当中下了迷药,许是迷药有些成分跟丹药冲突,以至于她这次发病的时间突然提前。 她暗暗咬牙,可是那样的疼痛却并不是人体所能承受,四肢百骸中仿佛突然间就多出了数不清的小虫子,在毫不留情地啃噬着她的骨血。 对面,徐太医仍在专心地验看着各种东西,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变化。 终于,她听到自己耳中有清脆的“嘭”一声轻响,仿佛琴弦断裂一般。 眼前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地上砸去。 不过,她并没有倒在冷硬的地面上,朱雀在她倒地的瞬间已经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之后就将她平放在榻上。 眉眼之中,却带着他从不曾有过的慌乱和冷厉。 这件事情,洛天音不知道。 她的意识仿佛早已抽离了身躯,在暗无天日的水火中飘荡。 一会,是冲天的烈焰,滚烫的热浪无情炙烤着她脆弱的身躯,几乎将她一身的水分都迅速蒸腾。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肤如同缺水干涸的陆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片片皲裂。每一片裂缝中都牵扯着血肉撕离的噬心之痛。 “恩”睡榻上的洛天音双眉紧颦,手指无意识地抓挠。 似乎,想要通过那样力量的发泄来转移自己身体的痛楚。 她却不知道,被她一把抓住的,是朱雀的手。 尖利的指甲,深深刺入朱雀手掌之中,朱雀却不闪不避任由她将自己的痛苦尽数转移。 “她身子怎么这么烫?”卓雅一声低呼,浸了水的帕子刚一放到洛天音头上,帕子上的水分须臾之间就干了。 “徐太医?”朱雀声音已不复温润,只剩下令人惊心的冷凝。 徐太医指尖扣着洛天音脉搏,却是久久未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4 冰火两重天 章节名:074 冰火两重天 洛天音尚未从那漫天火焰中脱离出来,身体四周似乎又一下子掉入了无边的冰冷水域。 那水的冰冷比之深冬的碧水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才被烈火一番的炙烤,极度缺水的身体突然被那冰冷的水包裹。 水中森冷的气息一下子就从刚才被火炙烤的大开的关节中,毫不留情地钻了进去,无孔不入。 如同淬了毒的牛毛细针,在不留情面地嚣张的在四肢百骸上下游走。 “唔”睡榻上的洛天音突然放开朱雀鲜血淋漓的手,将四肢蜷缩在一起。 “吓,”卓雅惊呼道:“好冰。” 洛天音蜷缩在一起的身子仍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突然张开嘴向自己凑到嘴边的胳膊咬去。 “快阻止她。” 徐太医话音尚未落地,朱雀出手如电,已经将一块软木塞在她口中。 只听得“咯咯吱吱”的细碎声音从洛天音口中传来,力量的确不小。 “好险,”徐太医抬手擦擦头上冷汗:“若不阻止她,她会在无意识状态下把自己的肉一块块撕扯干净。” 朱雀微微皱眉:“这究竟是什么病?” “这不是病,”徐太医仍在细心把着脉:“她脉象太过紊乱,时而急促如战鼓,时而低沉如泥牛入海。” 徐太医收回手指:“这情况,倒像是中毒。” “可是在碧水城中的毒?”朱雀一向温柔的双眸中突然就迸发出点点冷冽的寒芒。 “不是,”徐太医摇摇头:“她这毒已经很有些日子了,应是,应是,自幼就有的。” “自幼?”卓雅倒吸口冷气:“她如今都尚未及笄,年龄本就不大。那她究竟是几岁中的毒?又是什么人能狠心给那么小的孩子下毒?” 众人眼神瞟向洛天音,这个问题,只怕只有她醒来才能知道答案。 “我们要怎么帮她。”朱雀沉默良久,突然说道,声音却是一阵暗哑。 “什么都做不了,”徐太医摇摇头:“这个毒极为霸道,老夫生平从未见过。只能等。” 等,只能等吗? 朱雀宽大衣袖下的大掌紧握成拳,指节泛着可怖的苍白。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否给她服些宁神的汤药,叫她睡梦中不必这样辛苦。” “这个可以。”徐太医点点头,立刻写了张方子递给卓雅。 天色,渐渐黑了,屋里却没有一个人离开过。 服了宁神汤的洛天音,仍然不断挣扎在冰火两重天的交替折磨当中。 在那样绵长的疼痛当中,徐太医霸道的宁神汤竟起了作用。 她终于不再呜咽,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颦紧的眉头间或的抽搐,能看出主人此刻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洛天音缓缓睁开眼。 她的双眼不过一瞬间的迷茫,之后瞬间清明,仍是如往昔一般的悠远,如同揉碎了漫天的星光。 仿佛刚才那样一番痛苦的折磨,对于她来说不但不是一种磨难,反而是一种历练,她此刻的双眸中比平常更多了一分神彩,光华流转。 “你终于醒了。”朱雀微微一笑,声音仍然如春风般和煦。 手中温度刚好的水杯立即便送到她手边,一如他平时所为。 “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 洛天音点点头,她对自己睡梦中的疼痛记忆犹新。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撑了过来,竟然醒了。 “你可知自己是怎么中的毒?” “中毒吗?”洛天音微微一愣,对睡梦中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只依稀有个大概的印象。 原来,她不是有痼疾,而是被人下了毒? 这个毒应该不是下在她身上的,至少不是针对后来的她。 多半是冲着这身子的本尊来的吧。 原来,她当初占据这身子时所感觉到的那样的疼痛就是毒发。 当时的丑奴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根本无法忍受那样的痛苦,应是直接就毒发身亡了。 真是倒霉催的了,自己占着这具身子没有带来任何的好处,倒是背了不少的黑锅。 不过,谁会对那样小的孩子去下毒?阿奴不是个师父随手捡来的孤女吗? 难道,这中间还有这什么不为人知的曲折? 师父每三月叫她服一次丹药,应该就是这毒临时性的解药吧。 既然师父能有解药给她,就说明她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那为什么又从来没在自己跟前提过? 她心中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原来,她身边的人她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白凤,”朱雀双眸中涌起淡淡的怜惜:“这世上没有度情楼查不到的事情。” 洛天音微微一笑:“无妨,这都是小事。你看,没有解药我不是一样还活着?这毒也许本就是毒不死人的。” “至于疼痛嘛,忍忍也就过去了。” “白凤,”朱雀低下头,叫人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情绪:“该加快进度出去了。我不希望你再在这里出现危险。” “好。” 洛天音微微一笑,窗外北风呼啸。 肆虐寒风中竟挟裹着片片晶莹,如同鹅毛般从天而降。 天上地下,瞬间一片肃穆的白。 “下雪了,”洛天音眼中掠过丝惊喜:“太好了,也许我们有机会了?” “什么?”专心倒水的朱雀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我本来在为横渡水域没有船而发愁,如今老天爷可是帮了忙了。” 她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完全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 “卓雅,往年冬天,河水会结冰吗?” “当然会。”卓雅点点头,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好。这里本就是极北之地,气候异常寒冷。等碧水河冻成了结实的冰坨子,我们就把它当平地来走,又有什么不可以?” 卓雅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从没人想到过这样的法子,不过这也的确是个好法子。 成了冰坨子的碧水河,则完全失去了作为水域天险的优势。 “朱雀,想个法子让慕容静兮和玄若歌出来一趟吧。” 她目光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学:“快过年了,怎么也得团员一下。” “快过年了啊。”长孙元轶长挑凤眸一眨不眨注视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手中温热的茶水袅袅的暖烟,叫落下的雪花瞬间就成了水。 他却动也不动,任由雪水流入杯中,渐渐将自己也裹成了个雪人。 “主子。”纳威低声说道:“雪大了,回屋吧。” “是啊,雪大了。”长孙元轶微微一笑:“你说,阿奴此刻可会觉得冷?” “她若是冷了,知道我那么舒服会生气的。” 纳威嘴角一抽,主子脑子不是一般的有问题。 既然那么想念女主子,干什么不快马加鞭地去把女主子抢回来?反而优哉游哉的,游山玩水的贵公子一般,走走停停。 更是在那一岸之隔的大河边上直接安营扎寨,停步不前了。完全搞不懂。 “主子,”流云抱着膀子斜靠在被雪花染白了的树干上:“檀郎醒了。” “哦。”长孙元轶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纳威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憋着不嫌难受?” “主子,那个,那个檀郎可信吗?” “你觉得哪里不可信?”长孙元轶随意坐在回廊廊柱下,一脸的兴味。 “属下觉得那个人太狡猾。他既然给那些人都下了毒,只需要安安静静等毒发就好了,完全没有必要搞那么多事出来。差点搞掉自己一条命。这样演戏是不是演的过了一点。”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随手接过外面纷飞的雪花,静静看着它们在自己手心化作一点最纯净的水:“檀郎脑袋又不是被门挤了,如果真的下了毒当然不会去送自己的命。” 纳威一脸的不明所以。 “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看不出来吗?他第一次攻击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不至于气绝。只是想要发动新的攻击却需要一些时间调息。” “你是说,他骗那些兔崽子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 长孙元轶微笑着站了起来:“不错,知道开始用脑子了。” 他颀长的身影,夹着一身的风雪,朝着院子里最里面的房子走去。 屋中,檀郎肥硕的身躯死猪一样摊在睡榻上,包子脸上的小眼睛烁烁地闪着光。脸蛋透着红晕。 显然,这阵子心情和生活都是不错的。 “醒了,”长孙元轶随意地坐在他房中粗糙的椅子上。 他的姿态慵懒而魅惑,就仿佛他屁股下面坐的并不是随处可见的粗糙木凳子。而是世间最豪华舒适的软椅。 檀郎心中暗暗赞叹,这世界太尼玛不公平了,有些人你并没有看到他做什么,却能抢了所有人的光彩。 “可有什么想说的?” 檀郎微微一咳,自打他内力透支昏倒后再醒来,这厮从没来见过他。 他们之间的对话都是靠下人传来传去,那家伙真的很能沉得住气。 不过,他却是对他越来越佩服。 他不来,不是看不起他,也不是不需要他。 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伤无法坚持到他从他嘴里问出全部有价值的东西。 他在等,等他足够有精神跟他长时间对话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他给自己留了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 “主子,”檀郎朝他微微点点头:“您答应我的事可还算术?” “你若是不相信,”长孙元轶懒懒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我与你之间的交易便作罢吧。” 谢谢若若的大花花哦,太感动了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5好东西要留给对的人 章节名:075好东西要留给对的人 “别呀,”檀郎脸一黑,见过脾气不好的,没见过这么脾气不好的。 明明自己有求于人,却比任何人都嚣张。 “我当然相信主子,只是今日,并未见主子有什么行动。所以有些焦急。” “哦?”长孙元轶的目光仍然没离开自己的指尖,就仿佛他的指尖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风景。 檀郎包子一样的肥脸上却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个,我们雪山族预言术最高的是圣女。只要找到圣女,凭她的能力,自然能感知出女主子的方位。” “恩。”长孙元轶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你说,若是你口中的那个什么圣女找不到阿奴,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懒懒的,带着慵懒的魅惑,却叫檀郎更加的冷彻心扉。 “怎么,”脸上的肥肉狠抖了几下:“怎么会呢?我们族人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呵呵呵呵。” “那就好。” “我们族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精神联系,我感知到圣女就在这大河的另一头。不知主子什么时候准备,渡河救人。” “不急,”长孙元轶缓缓地摇摇头:“你没看到才刚开始下雪么?” “嘎?”檀郎突然就有些不明所以,这救人和下雪什么时候扯上了关系。 “多下几场雪,天气才会更冷些。能够将河水冻得承受的住那么多人的重量,还是得等些日子。” “你是说?”檀郎双眸一亮:“我们从冰上走过去。” “你觉得,那么大一片水域划着一艘孤零零的船过去,和在结了冰的冰面上走过去。哪个会更省时有效,便于隐藏?” 檀郎双眼晶亮,看着长孙元轶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崇拜。 长孙元轶唇角轻勾:“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想法子将你这一身的肥肉好好的去一去。免得,冰面承受不了你的重量。掉下去,我是不管救的。” 檀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这个任务简直比要他命都难。 虽然当初吃出这一身的肉也不是他多情愿的,但现在,想要轻易的弄掉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那是不是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将不会有饱饭吃? 就知道这小子不是那么大度的人,再怎么样他也打着独孤文智的旗号将他牵着到处狠跑了一阵子。 不过就是想着法子折腾他,却还要找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过,他肥硕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个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的笑容,这个小子倒是越来越对他胃口了。 长孙元轶默默站在窗前,盯着外面纷飞的雪花。思绪却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阿奴,再忍一下。我马上就去找你。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玄妙,隔着一条大河两端并未见面的两个人,竟然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后世的史书中对孝轩圣曦成德皇帝和嘉毓昭圣纯安皇后这一对传奇帝后的这段经历记录的并不详尽。 但两人同样的选择却直接导致了后来那一次惊天动地却又神秘异常的冰川之战。 而,长孙元轶和洛天音那两个名字,也是从那场战役中逐渐被世人知晓。 后世之人在史书中,也只可窥视到当年战役的冰山一角。 虽然,对那场战役的来龙去脉并不深清晰,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圣德大帝和圣安皇后那两个奇葩实在是非常的心有灵犀。 碧水城的天气越来越冷,鹅毛般的大雪已经如棉絮一般,给大地盖了一层有一层的被子。 洛天音的唇角不可遏制地勾了起来,碧水河的水面终于结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冰层。 看现在的势头,天气只能是越来越冷,相信用不了多久,老天爷就会非常赏脸的将那条大河给冻成结实的大冰坨子。 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现在所缺少的不过是个时机。 一个,一击必中的绝佳时机。 那个时机到的非常快。 除夕,应是个任何人都无比欢欣的日子吧。 那一天,连皇宫都会全体的沐休,皇上都不办公了,何况是普通的百姓。 洛天音静静伫立在窗前,盯着外面井然有序的忙碌却难掩脸颊上点点笑意的众人,心情非常的好。 没错,就是今天,除夕夜,万中无一的机会。 这一天,碧水城中会给留守的守卫准备一顿极丰盛的团年饭。 包括,所有的囚犯,这一天的伙食都是格外的精致。 所以,这一天,自然也是人精神最松弛的时候。 据说,每年新岁头几天赫连浊都会来到碧水城慰问他的手下,具体哪一天并不确定。 所以,离开碧水城的时间,只有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于往年相同,碧水城今日食品消耗量异常的巨大,所以,会抽调女囚中一部分人去膳房帮厨。 洛天音和卓雅那两尊都太过显眼,自然不在帮厨的名单内。 慕容静兮仍旧留在谁也没见过的地库中,直到除夕也没有露面。 “今日的计划,可还能奏效?” 朱雀状似无意地看着从各个房间抽出的那些女囚,在守卫严密的看守下向膳房走去。 “当然,”洛天音微微一笑:“若不奏效,我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不是白费了?” “对不起,”朱雀温润的双眸中染上一丝愧疚:“我无法将你和你的朋友安排进膳房,如果不能将你说的那个什么花粉掺到食物里,接下来的事情只怕很难办。” “是啊,的确很难办。” “不如,我去,这里没有人敢对我无理。” “不必,”洛天音将手里一直把玩着的粗陋不堪的红木盒子递给他:“你看看,东西可还在吗?” 朱雀打开木盒,他手中除了木盒什么都没有,却叫他实实在在变了脸色:“你,你,花粉呢?” “当然是给了最合适的人。”洛天音神秘一笑:“朱雀,我可不能让你去冒险。无论如何,你和度情楼的力量暂时是不可以暴露的。今天这事,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出手。” “如果成功什么都好说,如果失败,至少,我还有你和度情楼这张底牌。怎么都不会有太大危险。” 朱雀微微沉吟,随即轻轻点头:“好。” 洛天音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人群中一个瘦弱而木讷的单薄身影上。 林清华,那个掉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胆小丫头。从来都是老实听话的最乖的孩子。 她却并没有忘记,那日夜宴中,在她说道不如一死时,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的就是那,与她没有交集,毫不起眼的林清华。 所以,当她在矿洞昏暗火把下将一瓶子曼陀罗花粉交给她的时候,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她双眸中瞬间迸发的火焰。 她知道,她没有选错人。 之后,她们如往常一样,再无交集。 但,洛天音知道,就凭林清华双眸中的火焰她就一定能将这件事办的很好。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朱雀不知道,卓雅不知道,慕容静兮也不知道。 不是她不信任他们,只是她觉得,危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对谁,都是一种保护。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林清华于她的关系,那么善良如慕容静兮定然会或多或少对林清华流露些关怀。 那样的关怀,有些时候是会要人命的。 林清华,脚步缓慢而虚浮的踩在雪地上。 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孔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向洛天音投来过任何的目光。 洛天音却从她笔直的身影当中读懂了她的信息,她准备好了。 “卓雅,下面看你的了。” “恩。”卓雅点点头:“这个孩子,你先替我带着。” 洛天音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卓雅异常的不同。 她的身上是一袭月白长裙,那白色的长裙非纱,非麻,非绸,非丝。却愣是叫人一瞬间仿佛看见了缥缈若仙,踏云而来的蹁跹神女。 裙摆上用银丝勾勒出大朵大朵的白莲,行走间,银丝白莲步步生辉,光华潋滟。比之真正的莲花还要圣洁,还要高贵。 她一头墨染青丝并未梳任何发髻,任由它们自然垂落。 只在额前带了只莲子米大小的珍珠穿的抹额。 抹额正中镶着多水晶般透明却比钻石更耀眼的雪花样装饰。 明明是一件看起来并不甚温暖的单薄长裙,卓雅的身影却在漫天飞雪中似乎突然就带上了袅袅的烟气,如梦似幻。 这样的卓雅,明明未施脂粉,却比平时少了丝红尘的俗气,越发的空灵。 洛天音不由地吞了口口水,这才是雪山圣女本来的样子吗? 竟然这样的美? 美得摄人心魄,却叫人从骨子里的敬仰,生不出半点的亵渎。 就仿佛对她的直视都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但,那样的美,洛天音微微一皱眉,为什么却叫她觉得不真实。 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先替我照顾阿弃,可好。” 洛天音收回心神,终于听清她在说什么。 阿弃绿水晶一般清澈的眸子中闪烁着对自己母亲的崇拜,和一丝下意识的抗拒。 抗拒离开母亲,抗拒走向洛天音。 都说小孩子的感知是最敏感的,是他也与自己一样有着什么不好的预感吗? “卓雅,”洛天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牵过阿弃的手:“你要去做什么?别忘了,你才是阿弃的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6我从没有放弃你 章节名:076我从没有放弃你 卓雅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忘,阿弃是我今生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忘。” “娘。”阿弃晶莹的绿眼睛里突然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他长这么大了,自己母亲从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过话。 “你交代我做的事情,需要动用我族里大量的隐藏力量。我需要借助历代神女的法袍才能更好的完成。” “哦。”洛天音长长舒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那件衣服原来是历代神女在大场合才会穿戴的法袍。 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年,却越发的光华夺目。想来本身也不知吸收了多少圣女的纯洁神秘力量,才会那样的圣洁。 “好,等你回来阿弃还是要交给你的。”洛天音微微一笑:“你可是要亲自带着他走出碧水城。” “好。”卓雅点点头,再次将阿弃推向洛天音。 “阿弃,”洛天音盯着那可爱孩子耀目的双眸:“今天会有一场很大的变故,或许生,或许死。你可怕?” “不怕。”阿弃想都不想地摇了摇头:“洛姑姑说过,没有尊严,吾宁死。阿弃亦如此。” “好。”洛天音赞许的点点头:“跟着我,一步都不要离开。” 卓雅从身后桌子上抱起一只普通的古琴,冲她点点头:“那么我去了。” “好。” 卓雅窈窕的身影,在门口侍卫的陪同下走入风雪之中。 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在她素白的衣裙上,却仿佛落在了滚烫的火中一般,突然就化成了飘渺的轻烟。 雪越大,烟便越浓郁,此刻的卓雅当真便如同缭绕在仙气中的仙子。 绝美,却那样不真实。 终于离她们越去越远。 两个时辰之后,戌时三刻。 刚才还嘈杂一片的碧水城,突然就莫名地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没有人看到弹琴的人,也没有人知道琴声从哪里来。 那琴声却突然就响了起来,漆黑夜色中,纷飞的雪花如飞舞的白色精灵,在突然而至的琴声中翩然起舞。 那琴声悠扬,空灵,却好似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叫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便沉醉其中。 只要你听见了,哪怕是不经意地听见了那么一个音符,那么,你的灵魂将无法再从那音符中走出来一分。 在那琴声中,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自己的梦中不可自拔。 这个时候,碧水城中守卫脸上都带上了不同的表情。 有喜,有怒,有哀伤,有欢乐,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表情深深沉入了梦中,不醒亦不动。 洛天音默默念着卓雅教给她的口诀,紧紧拉着阿弃走出了院子。 约定的时间到了,看向手边的小人。那小小人儿,并没有像她一样念着清心除障的咒语,但他的表情似乎完全没受到琴声的控制。 心中不由的感叹,是孩子太小还没有达到心魔横生的年龄,还是因为这孩子带着卓雅的血脉,所以不会被雪山七苦衰绝琴音所扰?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在他小小的年纪已经展示出他不凡的一面。 但愿,他不会像卓雅所说,今生活不过十岁。 洛天音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希望雪山族的预言术真的都是狗屁。 现在的碧水河早就冻成了结实的冰坨子,暗夜中,皎洁月光下,如同一块巨大的镜子,折射出晶莹的光。 岸边已经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 朱雀隐在人群中朝她点点头,洛天音微微一笑。 很好,他果然做到了,在暗中帮助她。 她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的搜索,直到看见那隐在人群里极不显眼的小个子丫头才缓步上前。 “我放在水缸里。” 林清华没有一句废话,却说了句除了洛天音谁也听不懂的话。 洛天音点点头,果然是个心性坚韧的人,心也足够的细。 她并没有交代她该将曼陀罗花粉放在哪里,林清华却并没有将它们投入菜中。 一来,菜太多,一瓶子花粉未必够用,二来你并不能保证哪个人会吃哪道菜。 下在水缸里就不一样了,管你做菜也好,烧汤也好,洗碗也好。势必都要用倒水的,只要你用了水,那就一定会沾染到花粉。 曼陀罗花粉具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也许还不能同一时间放到所有守卫。 所以,卓雅的出场才是重头戏。 卓雅超凡的歌舞技艺是宴会表演中的重头戏。 这一次,她所奏的曲子就是雪山神族一首密曲七苦衰绝琴音。 佛说,人间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只要你在红尘俗世,便无法逃脱这七苦的纠缠。 有的人会一笑置之,有的人会沉沦不拔,从而堕入魔道。 七苦衰绝就是将人心中潜藏的心魔尽数发掘,无限放大。让人陷入自己的魔障梦魇当中,不断纠缠。 如果,无法破除心魔,那么,这个人将永远沉入梦境无法醒来。 七苦衰绝加上曼陀罗,相信这岛上如果不是有着什么妖孽一样心智超强的人,是绝对无法逃脱这两重禁锢的。 她向碧云山上看去,炮台所在的栈道上果然空空如也,没有平日人头耸动的样子。 “走吧。”朱雀远远冲她点点头。 “等一下。” 洛天音转过身,向岛内张望,她最想带走的人,都还没有来。 片刻之间,白茫茫的天地间急速的跑来一条黑影。 黑影越来越大。 洛天音微微安心,是玄若歌,他背上背着个人应该是慕容静兮吧。 但是,那随风飘荡的白色裙角叫她微微一呆。 不是慕容静兮,玄若歌背着的人是卓雅。 玄若歌三下两下跑至众人身边,将卓雅轻轻放下。 “静兮说叫我去看看卓雅,幸好我去了。再晚去一会,只怕她就要被雪给埋了。” 卓雅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几乎快于她的衣服成了一个颜色。却仍紧咬着牙齿,倔强的不肯晕倒。 “娘。”阿弃嗖一声兔子一样就蹦到了卓雅身边,伸出自己温热的小手附上卓雅的脸庞。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卓雅微微一笑,却难掩眉眼中一闪而逝的忧虑。 洛天音心中一抖,果然是自己疏忽了。 七苦衰绝琴音是个极为逆天的东西,定然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卓雅又不间断地弹了整整一个时辰,真是不敢想象那得需要多大的毅力。 幸好,慕容静兮够细心,不然,她还真是要愧对阿弃。 “谢谢玄哥哥。”阿弃冲着玄若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不谢。”玄若歌笑的一脸灿烂,轻轻揉了揉阿弃棕色的卷发:“静兮呢?我的脚程不算慢吧。哈哈哈哈。” 天地之间,呜咽的风雪声中只回荡着他放肆的大笑。 良久,却没有一个声音回应他。 玄若歌笑声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静兮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她?” “静兮她还没有到。” “怎么可能?”玄若歌脸色突然一黑:“她和我一道从地库中出来,吩咐我去找卓雅的时候,她明明先走了。怎么可能还没到?” 洛天音眉头终于紧紧颦在一起:“她的确还没有到。” 玄若歌扭头就走,洛天音却伸手挡在他前面:“等一下。” “谁也别想阻止我去找她,她不走,我也不走。” 刚才还阳光大男孩一样的玄若歌,清澈的双眸中突然就染上了赤红的血色。 “我不是阻止你,是让你留下,我去找。” 玄若歌微微一愣,后面的人群却是一阵骚动。 渐渐的就有些不满,玄若歌染血的眸子却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想走的都给我闭嘴。”洛天音突然一声大喝,嘈杂的冰原上立刻就静了下来。 “老娘今天本来只想带几个人走,慕容静兮不巧正是其中一个。你们不过是白沾了光。谁再敢多一句嘴,老娘有的是法子叫你们身上的破虫子立刻在你们肚子里跳舞,不信试试?” 众人吓得就是一哆嗦,这个时候没有人敢不相信洛天音的话,这女人说可以带他们逃出去,如今,他们真的就站在了这茫茫冰原上。 她说侍卫们不会来追,就真的没有人来追,这女人有点邪门。 她说虫子会跳舞,就一定会跳舞。谁都不希望虫子跳舞。 “玄若歌,你听着。你与慕容静兮感情的确很好,却也是最坏事的地方。” 洛天音声音清脆如珠玉相击,听起来却比那茫茫的冰原还要寒冷:“一旦被感情蒙蔽了理智,冲动之下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我们现在没时间犯错,所以,我去。” 玄若歌嘴唇翕动,刚想说话。 洛天音却突然冲他微微一笑,玄若歌愣了。 明明是一张让人都不像看到第二眼的丑脸,怎么就叫人觉得那样一个笑容,突然就有了安定人心的魔力。 “静兮是我的同伴,更是朋友。你放心,我洛天音对朋友,从来都是。不抛弃,不放弃。我一定将她带回来。” “若是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来,”洛天音向朱雀遥遥看去:“将我准备的东西发给大家,立刻走,不必再等。” “说的好,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放弃你。” 寂静无声的冰原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即使风雪再寒冷,那个声音却还是叫听着的人打心眼里那么舒服。 洛天音,镇定的洛天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的洛天音。 心中突然就如同百面大鼓同时敲响了咚咚的鼓点。 震的她双耳再听不到丝毫多余的声音,眼睛再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天上地下,只有哪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重复。 “我从没有放弃你。” 她的眼眶突然没来由的一涩,一丝不明所以自己都搞不明白的委屈突兀地袭上了心头。 只为了那个声音,慵懒若无骨,却魅惑动人的低沉嗓音。 这个声音是。这个声音是。 他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7 欠我的百倍还 章节名:077 欠我的百倍还 洛天音的世界里只剩下茫茫冰原上那踏雪而来的一抹颀长身影。 一如往昔的月白长衫,只是厚了些,却一样的不甚精致,不够华美。穿在他身上却异常的和谐。 身后,披着一条紫貂的披风,几乎与散满肩头的乌发融为了一体。 明明是那样漆黑的夜晚,那样大的风雪。 但那孤寂走来的身影,却瞬间成了天地之间最抢眼的一抹光。 他长挑的凤眸中微微含着笑,仔细看却又好似充满了冷厉的刀锋。 薄唇却比玫瑰还要娇艳,那唇间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美得直叫人觉得窒息。 那样完美的妖孽一般的男人,正优雅而缓慢地踏着积雪向他走来。 “阿奴,”他薄唇轻勾,瞬间光华潋滟,天地失色:“玩够了,就跟为夫回家吧。” “长孙,”洛天音声音一滞,只因为那妖孽般的男人突然在她白如玉髓的耳朵上轻轻一啄。 当然这个动作,正好掩盖在他将自己紫貂披风系在她脖子上的温柔动作当中,没有人看的到。 洛天音耳朵“腾”的就红了,心中的感动一瞬间跑了个精光。 “你丫的长孙妖孽,你来干什么?” “长孙妖孽?”长孙元轶微微一笑:“不错的名字,不过闺房中的耳语,阿奴怎好当着外人的面去说。” “你” 洛天音那个无语啊,这丫的这么久不见,怎么这无耻就没有一点收敛反而更肆无忌惮了呢。 明明就是专门跑来救自己的,好好一场久别重逢愣是叫他搞成了这样。 “我没工夫理你,我要去找人。” “大过年的,阿奴要去哪自然得叫为夫陪着。为夫找了你这许久,可不许你再藏起来了。” “纳威,流云。”长孙元轶回头低声吩咐:“看着这些人,有碍眼的直接清理了。除夕夜见点红才喜庆。到处都白花花的不大好看。” “是。”响彻云霄的应诺声叫石化中的人群一阵战栗。 心碎啊有木有?毁三观啊有木有? 那么养眼的美男怎么就是那丑丫头的夫君呢? 娶了那么丑的夫人,怎么还能那么温柔呢? 美男的声音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就是的,除夕夜哪家不放爆竹放到满地红? 真是善解人意啊亲。 咱们在碧水城多少年了,多久都没再见过爆竹的样。 可是,爆竹,哪里来的爆竹?没有啊,没人拿爆竹。 那,见红的意思是? 众人突然打了个冷战,他们身上有什么可以叫雪瞬间变红的东西吗? 这男人,太特么bt了吧,介么的残忍。 玄若歌盯着旁若无人渐行渐远的两人,低低说道:“静兮有你这个朋友不亏。不枉我们送你的大礼。” 朱雀脸上的笑容渐渐浮上一丝苦涩,刚才那小鸡啄米的一下别人没看到,他当然看到了。 不但看到了那一啄,更收到了长孙元轶那个时候状似无意的一个眼风。 他可以断定,那厮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专门做给他看的。 原来,她并不是把所有人都习惯性地保护在身后。 原来,是有个人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的。 他与他,不同。 盯着那越来越远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朱雀双眸中渐渐划过一丝坚定。 “你不问我去哪里?” 洛天音对身边那笑容可掬变戏法一样撑开把伞遮在她头上的男人甚是无语。 “不问,想说你就说了,何必费那个劲。” “那,去地库吧。” “地库是哪里?” “一个神秘的地方。” “你确定是去救人?那种地方藏东西还行,藏人不合适。” “你觉得藏人哪合适?” “一个女人而已,谁对她感兴趣她就在哪?” “那我知道在哪了。” 洛天音双眼闪过一道厉色:“欺我友者,千辈还之。” 洛天音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浓浓杀气,长孙元轶万分欣喜地撑伞在旁边跟着。 有杀气的阿奴,就是顺眼。 这个时候的洛天音,一心记挂的就是慕容静兮,慕容静兮的安危完全盖过了她对地库的好奇和戒备。 所以,她毫不犹豫走上了与地库相反的道路。 因此,错过了一个她一直都想见到的人,也因此,为自己这一次的华丽出逃增加了一份难度。 以至于,后来发生了她始料未及的变故。 但是,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依然会重复走过的路。 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能够将心交给她的朋友。她便也毫不犹豫地将命交给了她。 所以,她从不曾后悔过。 即使,后世史书评论圣安皇后,在冰川之战中因为妇人之仁犯了一个上位者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 她依然没有后悔。 所以,后世的史学家一直搞不清楚,圣安皇后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说她嗜血,残酷,不择手段,六亲不认。 她却又对老弱病残万分的关怀,对朋友不离不弃。 说她聪明,果敢,智计百出。 她却又刚愎自用,不懂得权衡利弊,取得最大的利益。 她是个矛盾体,但她从不后悔。 碧水城的守卫,就如同洛天音所想向的一样,在双重保险下,绝大多数都神志不清。 有些幸运的也许轮值受到的波及少一点,却绝逃不过长孙元轶那比纸片还薄的造型极度坑爹的一柄快剑。 碧水城中心地带有一个院落,院子里盖着一座小楼。 那装饰精美的小楼,绝对占据了碧水城最佳的地理位置。 所以,有能力住在那个楼里的人,绝对都不是普通人。 小楼一层的大厅灯火通明,雕花黄花梨的长几上摆着满满的酒菜。 大厅正中一整只鹿正架在火上,烤的金黄金黄。 这会,正兹兹冒着油,毫不吝啬地将烤肉的香气散的满屋子都是。 地上,则横七竖八躺着神态各异的下人。 洛天音嘴角一抽,丫的好大阵势,赶上满汉全席了。 突厥的一帮蛮人真懂得享受,但愿你们有命来吃。 她这时候,没工夫去关心酒菜的质量,一闪身冲上二层的卧室。 极快地冲到最西头一间。 在寂静的小楼中,房间里传出了清晰可闻的女子痛苦的低吟。 那样的低吟,痛苦中带着更多的却是绝望。 在那绝望“呜呜”声中,夹杂着男子兴奋的狂笑和嘶吼。 如同凶残的野兽在不断戏耍和折磨自己的猎物。 那样的动静,实在很能令人联想到很多不好的东西。 洛天音脸色一黑,抬脚便要踹门。 长孙元轶却突然挡在她身前,从荷包里摸出跟香点着,点破窗纸直接扔了进去。 极快的,房间里再没了一丝声响,如同一片死寂。 长孙元轶才率先破门而入。 “啊。” 总是一向冷静如斯的洛天音,也被门后眼前所看到的那一幕所惊呆。 就连长孙元轶的双眸中都有着一闪而逝的惊骇。 他们所看的,实在不是人类认知中所能出现的画面。 慕容静兮,墙角那个人状的物体,应该就是慕容静兮吧。 此刻的慕容静兮纤细的腰肢被儿臂粗的的铁链锁在一个华美的,名贵的,雕花紫檀木十字木架上。 四肢则被牢牢钉在那华丽非常的架子上,远远离开了离开了地面。 脚上的鞋子被脱掉了,雪白纤细的双足暴漏在空气中。 可是,这个时候,你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去赞叹那双足的浑然天成和美丽。 因为,你这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那雪白纤细足踝上一道浅浅的口子。 明明是那样浅一道口子,双足上薄薄的鲜红看起来并不严重,却奇异的地汇成一道细细血线,一滴一滴地流入足下一只晶莹的白玉碗中。 奇怪的是,那浅浅的伤口却并没有结痂凝固,依然不间断的流淌着。 带着香味的名贵木架,晶莹剔透的玉碗,宝石一样浓稠的深红。 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是那么美,极致的美,却叫人只觉得极致的残忍。 慕容静兮本就苍白的肤色,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比那玉碗还要晶莹。 唯有若有若无起伏的胸口,还表示着,这个人是活着的。 在离那木架子不远的地方,赛诺大熊一样的身躯倒在地上,即使是在睡梦中,脸上扔挂着兴奋的笑容。 洛天音眉峰一挑,抬脚不留情面地向赛诺脸上踩去,撵一撵,再撵一撵。 撵的畅快淋漓,赛诺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累了就歇一下,”长孙元轶幽幽说道:“他现在没有什么感觉,你这样费力气,有点亏。” “哼,”洛天音冷冷一哼:“先救人。” “等一下,”长孙元轶凤眸朝床幔低垂的睡榻上瞟了一眼:“屋里还有个人。” 洛天音一把掀开帐幔,立刻看到被捆的毛毛虫一样的徐太医一脸苦逼,老眼闪着泪花充满恳切地看着她。 洛天音瞬间呆了,尼玛这是什么情况? 娇滴滴的美人菇凉,被吊在木架子上虐的半死。 干巴巴的臭老头被捆好了扔在榻上。 这赛诺,口味有点太奇特了吧。 “徐老头?”洛天音微微一笑:“你是来侍寝的啊?” 徐太医扭来扭去,眸子快喷出了火:“快救人,再晚会小丫头的血就流干了。” 他一嗓子还没有吼完,洛天音的人影已经毫不犹豫地抛弃他朝着慕容静兮冲去。 洛天音先给慕容静兮双足抹上止血的药膏,然后再想法子将她从木架上放下来。 锁在腰上的铁链是最容易解开的,最麻烦的是镶在手掌和锁骨里的铜钉和铁钩。 那些东西已经穿透了她的皮肉,被血液浸透几乎连在一起,如果要取出来该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8 想走,不容易 章节名:078 想走,不容易 慕容静兮的身体本就不是一般的虚弱,她不敢想象,将这些东西拔出来,她还能不能活。 “没关系,你只管动手。” 她正踌躇不前耳边突然响起慕容静兮微弱的声音,声音细弱的如同蚊虫,如果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到。 “你,”洛天音微微一愣:“居然醒着?” 慕容静兮微微扯了扯嘴角,万分艰难露出个微笑:“那混蛋不许我晕过去,他说会影响血液的。品质。” “不要说话了,你如果能撑住,我马上把你放下来。” 慕容静兮微微点点头,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洛天音从徐太医的药箱里找出快软木塞在慕容静兮嘴里。 然后朝长孙元轶微微一笑。 长孙元轶撇一撇嘴,还是将自己薄剑抽了出来,朝慕容静兮走去。 只微微挥一挥手,慕容静兮瘦弱的身躯就直接从木架上滑了下来。 洛天音伸手接住,两人配合的极好。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将毛毛虫一样的徐太医一脚踹下睡榻,将慕容静兮放在上面。 这一番折腾,显然牵动了伤口,慕容静兮将口中软木咬的死死的,脸上更加没有了血色。 额角上的汗水几乎打湿了一头秀发,冰凉黏腻地贴在脸上,她却是没有哼过一声。 “徐老头,可有麻沸散?” “哼,”徐太医被摔得七荤八素,没好气地翻着白眼:“没有,没有。” “不必,”慕容静兮深吸口气,缓缓说道:“就这样取吧,我忍得住。我不会把自己的命,留在,留在,这个地方。” 洛天音鼻子微微一涩,从没想到那孱弱的女子,竟然这样的刚硬。 “妖孽,”她低声说道:“你手脚利索一点,不然我饶不了你。” “阿奴,”长孙妖孽撅着嘴,万分委屈:“你就一点不心疼为夫?” “少废话,快。” “好吧,阿奴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孙元轶灿烂一笑,缓慢而优雅地向慕容静兮走去。 “把那老头药箱拿来。” 这个时候的洛天音极为配合,将药箱打开送到长孙元轶手边。 长孙元轶从里面检出他的针囊,抽出几根,状似随意地刺入慕容静兮身上。 躺在地上万分不满的徐太医突然就停止了哼唧,一双老眼瞪得比鸭蛋还大,随即,便不住的哆嗦,激动啊。 他看到了什么,那比女人还精致的男子随意那么几下,慕容静兮流血不止的手心和锁骨突然就再渗不出一点血丝。 那样的手法,那样精准的刺穴,连他都自愧弗如。 长孙元轶从出了第一针,就收起了脸上的嬉笑,长挑凤眸中严肃而认真。出手速度极快。 随即,也不知从哪里抽出把薄薄的小刀。 刀身状如柳叶,薄而锐利,刀口几近透明。 他将刀身在火上微微炙烤,然后在慕容静兮手心微微一划,再一拍。 洛天音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逝的银光,“噗”一声,那镶在手心里的铜钉就被弹了出来。“哆”一声钉在床柱上。 如此反复数次,慕容静兮身上的异物都被他极快地取了出来。 “好了,上药的活,我不干。” 长孙元轶缓缓站起身,再不肯去碰慕容静兮一下,自顾自地掏出条纤尘不染的白色丝巾,将自己的双手仔细地擦拭着。 洛天音撇撇嘴,拿起长孙元轶放在榻边的药瓶,小心地敷在慕容静兮四肢。 后者脸上的汗水更甚,完全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只有那紧紧咬着软木而收缩的唇角肌肉还能显示出这个人是清醒着的。 “静兮,可能撑得住?” 慕容静兮微微点头。 “走吗?” 长孙元轶终于擦干净了自己的手。 “等一下。”洛天音瞟了一眼地上的赛诺:“不给这个人留个纪念怎么好呢。” “你想怎么样?”长孙元轶双眸中突然就是一亮。 那样的亮光叫徐太医猛地打了个哆嗦。 “说,老头。”洛天音突然冲徐太医微微一笑:“这头熊把静兮弄来究竟是干什么的?” 徐太医又是一哆嗦,怎么就觉得这女人的笑比刚才那男人还恐怖? “他有个怪毛病,不知道是打哪听来的。处子的鲜血能够强身健体,保人长生不老。所以,静兮丫头从一上岛就叫他盯上了。” “呸,”洛天音狠狠啐了一口:“岛上的处子多了,干什么只盯着慕容静兮?” “哎,”徐太医叹口气:“怪就怪这丫头身子不好,因为身子不好所以吃了不少的好药养着。长此以往,她的血液中便沉积了不少的灵药,在赛诺看来,那样的血液自然更加养人。所以,他一直吩咐老夫,但凡静兮丫头用药,只管大方的给。” 洛天音心中一寒,丫的,太特么bt了吧,毫不吝啬地用上好的药材来给人吃,搞了半天是等养好了给自己吃。 “丫的,喜欢喝人血是吧,姑奶奶叫你喝个够。” “把他给我钉到架子上。” 长孙元轶这个时候听话的紧,直接将赛诺笨重的身子钉在了那华丽非常的木架上。 剧烈的疼痛终于将处于昏迷中的赛诺给刺激醒了。 只可惜,洛天音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刀切掉了他的舌头。 赛诺双眼瞪的跟牛一样,毫不示弱地盯着洛天音。 “死bt,不是喜欢喝人血吗?喝你自己的吧。” “老头,你那能叫人伤口一直流血又晕不过去的药在哪里,拿来给我。” 徐太医又是一哆嗦,这丫头太凶残了,她怎么知道那药是他给的。 看她和慕容静兮的交情,能饶了自己? “快拿出来。”洛天音狠狠说道:“除非你也想尝尝这个滋味。” “你,”徐太医吓的脸一白:“你不把我解开,我怎么给你拿。” 他话音刚落,突然就觉得后背一凉,捆得结结实实的绳子突然就断了。 几乎吓了他一跳,那样快的剑法,如果想取他的性名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徐太医非常的有眼色,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从药箱最里头掏出个瓶子递给洛天音。 “在伤口上抹上一点点就行了。” “恩。” 洛天音接过瓶子,拔开瓶塞,一股脑全塞进了赛诺的嘴里。 徐太医一缩脖子,那药只需要在伤口抹上一点点,就能叫人全身血液流干了也止不住。这一整瓶子吃下去丫的,真狠。 赛诺嘴巴里瞬间真先恐后的奔涌出大量的鲜血。 洛天音却连看都懒得看他:“老头,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背着慕容静兮,跟我一起走?” “走?”徐太医吓的一蹦:“不,老夫不走。老夫此生绝不踏出碧水城一步。” “可以,”长孙元轶将那薄如纸片的剑轻轻一抖:“那你此生就此完结了吧。” “老夫走,这就走。” 徐太医突然就毫没节操的改了口,那样快的速度,叫洛天音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她凶狠的样子还没有退去,那伸出来的威胁人的指头还在天空戳着,徐太医已经将慕容静兮背在背上,第一个冲出了房间。 “走吧,阿奴。”长孙元轶拉着石化了的洛天音一起出了房间。 至于赛诺,没有人再去关注他的境况。 大厅里,该睡的人依然睡着,火堆上的烤鹿这个时候,烤的火候刚刚好。 浓郁的香味几乎飘满了整个大厅。 几人目不斜视地从大厅穿过,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洛天音的脚步突然微微一顿。 “怎么了?” 洛天音朝身后那丰盛的宴席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你说,这小楼里只有赛诺一个人。他吃得了这么多东西?” 长孙元轶的神色也是突然一变:“你是说?” “据说,赫连浊每年新岁都会来碧水城一趟,这酒席,难道” “糟了,快走。” 洛天音心中万分惊骇,如果真的是那样。赫连浊真的会在除夕夜回到碧水城。 那么,他的人呢? 卓雅奏响七苦衰绝的时候,并没有赫连浊,那么,那时的赫连浊还没有到。 这个时候呢? 如果,冰原上的众人遭遇了赫连浊,那些没见过大阵势的囚犯们如果遇到了赫连浊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象,唯有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冰原而去。 冰原,在她离开时还晶莹如水晶一般,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地方。 这个时候,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冰原上的人泾渭分明地分成了的两拨。 前面一拨已经走到了冰原正中心,却是各个痛苦异常的倒伏在地上。 后面一拨则神色各个不同,却各个驻足不前,有的甚至已悄悄退出冰原,大有转身离开的冲动。 而,她所担心的赫连浊,并没有出现。 “各位,是在看什么好戏?”长孙元轶看似随意地轻轻说道,却不多不少,刚好叫冰原上的人听的轻轻楚楚。 卓雅和玄若歌明显松了口气,连小小的阿弃都似乎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几人缓缓走向人群,洛天音确明明白白看到,那些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准备一起离开的囚犯们,在她走来的瞬间突然就自发给她让了条道。 表面上是让了条道,实际上则是不动声色间跟她拉开了些距离。 她双眉一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若歌急切地从徐太医手中接过慕容静兮,后者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玄若歌一肚子的话却也知道不是说的时候。 “什么个情况?”长孙元轶向倒在河心的那些人微微扫了一眼。 “那些人等的不耐烦,抢了女主子给他们准备的草鞋先走了。谁知,走到河心的时候,各个却都跟中了邪一样,自己撕扯自己的身体。” 纳威向那边看一眼:“此刻,只怕,已经有人自己把自己给弄死了。” 那处于中心地带的冰原上即使离得远,也能清晰地看到点点触目的鲜红。 洛天音双眉一颦,不由看向卓雅,卓雅朝她点点头。 “怎么回事?”长孙元轶隔绝了众人向这边窥视的视线,将洛天音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下。 “是蛊毒发作了。”她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无奈。 是啊,蛊毒发作了。 如今看来,碧水河的河水中的确是有着什么诱发蛊毒发作的东西。她并没有告诉大家,河水于蛊虫的关系。 只因为她知道,那些胆子并不怎么大的人若是知道了河水的秘密,怎么都不肯离开碧水城的。 原本她以为,河水被冻得那样结实,也许诱使毒发的气息会被弊除,没有想到,那东西竟然那么霸道,隔着厚厚的冰层还是将蛊虫给引了出来。 不过,那些人并不值得可怜。 人性是自私的,他们既然不愿等她,既然急着想要抛下同伴逃生,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得自己承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9王爷的大礼着实不错 章节名:079王爷的大礼着实不错 如今,她视线向四下里一扫。 见识了蛊毒发作的痛苦,只怕大多数人本就不坚定的心会更加动摇吧。 她朝长孙元轶微微一笑,示意他站在一边,有些事情她需要自己面对。 长孙元轶却并没有离她太远,与她并肩而立,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却将她的手攥的极紧。 洛天音双眸在人群中缓缓扫过,明明是微笑而立,却愣是叫人感到了沉重的压抑。 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说话。 “怎么,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吗?”她微微一笑,声音清脆如珠玉相击,却叫人听的莫名发寒。 “你这女人是存心想害死我们吗?”良久,终于有一个声音在角落里弱弱地传了过来。 “就是就是。” 一旦有人开了头,立刻就有人开始附和。 “明知道我们都中了蛊毒,却把我们都骗来这里。你的心真是太过歹毒。” “人长的不怎么样,心就更不怎么样。” “”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谴责铺天盖地脏水一般向她泼来。 洛天音站的更直,脸上的笑容一分都没有减少。 “有人要求过你们一定要跟我走吗?” 全场静默,尴尬的寂静中,一小部分人朝着洛天音所在的方向悄悄靠拢。 “我不过是要带一些朋友离开,而且,从没保证过离开时一定会安全。” “你,花言巧语,不过就是骗我们来给你开道罢了,要不然,怎么没有见你走在最前面?” 长孙元轶双眉一挑,两人眼神极快碰了一下。 看清了,隐在人群里总是第一个说话的人。 长孙元轶手指微微一动,御风便“嗖”一声消失了。 随即,一个人便被丢垃圾一样丢了出来。 洛天音冷冷一笑,朝那地上带着风帽的男子看去:“这位兄台,大家都是患难的兄弟,这样遮头遮尾的,不大磊落吧。” “哼。”地上男子一反常态的沉默,再不说一个字,一反刚才口齿伶俐的咄咄逼人。 流云微微上前一步,并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只看见寒光一闪,那风帽男子上衣便瞬间成了一堆碎片,叫凌冽的寒风“呼”一下子吹了个精光。 “突厥人。” 人群中顿时便传来阵阵惊呼,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那上身赤果男子胸前一只狰狞狼头的纹身。 突厥人以狼为图腾,处处顶礼膜拜,突厥的男子甚至将狼纹在身上,表示自己如狼一般敏捷,凶悍。 洛天音微微一笑:“赫连战王,既然来了,干什么不光明正大站出来。这样藏头露尾的跟个大姑娘一样,不大像您的风格。” 人群中突然就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十来个带着风帽的男子纷纷掀掉了斗篷,最中间那个正是赫连浊。 “长孙少将军和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王爷过奖了,”长孙元轶打了个哈欠:“我们都是无名小卒,哪里有王爷的名头响。” 赫连浊的突然出现,叫那些远离了洛天音的人群,离的她更远了几分。 而离她近的,则更近了些。 “你们早知道本王在此?” “不早,”洛天音缓缓走到人群正前:“刚刚知道。多亏了您的得力干将给您准备的丰盛夜宴。” 赫连浊微微一愣:“赛诺吗?”他苍碧的眸子扫过玄若歌怀里的慕容静兮:“原来如此。” 他也向洛天音走近了几步:“人的确是不能沾染坏毛病的,看来少夫人已经替我打发了他?” “可不是,”洛天音微微笑道:“那种人完全无法体会王爷拉拢我们这些人的良苦用心,所以,我帮王爷清理了门户。您不必谢我了。” “怎能不谢,”赫连浊淡淡一笑:“我给各位准备了一份大礼,还请笑纳。” 说着,他手指轻弹,从指间弹出一颗火红的弹丸。如飞失一般直冲云霄,在半空中弹丸突然炸开,如绚烂的牡丹。 长孙元轶脸色突然一变,一把攥住洛天音。 “退。” 一个退字刚刚出口,天地之间突然响起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嘭”一声如同九天玄雷,落在地上,刹那间地动山摇,炸起冲天烈焰。 枯黄的草地上,瞬间便响起了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呼。 洛天音心中一震,那是,那是炮弹。 猛的抬头看去,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栈道炮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密密麻麻地全是攒动的人头。 红色令旗微微一晃,“咚咚咚”数枚炮弹流星一般争先恐后向着聚在河边的人群打去。 “快退。”她此刻唯有低声高呼,视图压过炮弹的轰鸣。 呆了一般的人群,突然醒悟过来,潮水一般向着冰原跑去。 赫连浊站在岸边,动也没动,只微微笑着注视着骚动的人群。 “他是想将人都赶上冰原。” 长孙元轶将洛天音拉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带。 “是啊,可是不该啊。” 洛天音突然就有点不明白,赫连浊大费周章弄了这些人来,不就是要利用这些人的生命吗? 她曾经不是就很好的利用了这些人的生命,才有了在他那里谈条件的资本。 可是,如今这个局面,他好似,根本已经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用炮弹将这些人都赶上冰原,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水中的引子激发出蛊毒,一个个死绝? 为什么?这些人刚才不是都有回去的想法了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身后人群中突然就一片鬼哭狼嚎的聒噪,一个个绝望的哭爹喊娘。 前方,炮弹还一发发不要钱一样朝着她们发射,谁也别想踏上岸一步。 “闭嘴。”她突然恶狠狠说道:“谁再叫唤,姑奶奶立刻宰了他。” 这一声相当管用,冰原上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赫连浊的唇角勾着个残酷的微笑,默默站在岸边,盯着如困兽般的人群。 洛天音明明白白看到赫连浊拢在袖中的右手缓缓伸了出来,朝空中微微一挥。 天地间陡然的一静,那样骤然的平静并不能叫人心安,反而处处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糟了,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将身后众人用力一推。 与此同时,炮台上突然爆发出比刚才更猛烈的震荡。 “咚咚咚”龙吟般的巨响突然在众人头顶回荡,冲天而起的烈焰当中映照出洛天音惊惧的目光。 她看到了什么?那是远程流线型的炮弹,那样的炮弹无论是造型还是工艺都远远超过这个时代应有的智慧。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赫连浊是想要炸毁冰原,叫他们一个个淹死在冰冷的河水中吗? 她呆呆伫立在风中,不期然跌近一个温暖的怀抱,眼前是长孙元轶放大的俊美笑颜。 那长挑凤眸中的笑意,是那样的深切而满足。 “阿奴,”他在她耳边低语:“能和你死在一起,真好。” “嘭”巨大的爆炸声,在天地之间炸出蘑菇一样的烟尘。 烟尘中,夹杂着痛苦的嘶吼和飞溅的点点猩红。 洛天音却呆了。 丫的,这是个什么情况? 想象中射程远大足够炸毁冰面的密集的炮弹,并没有落在冰原上,反而在岸边赫连浊的队伍中骤然炸响。 无情的炮火瞬间就吞噬了无数毫无防备的人的生命。 冰原上众人纷纷石化。 这是传说中的自残吗? 哪个猪一样的队友把自己人给炸了?眼神还能再好些吗?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阿奴,这王爷送我们的大礼着实不错。” 岸边浓烈的烟雾中,突然飞出一条身影。 等众人回过神来,赫连浊已经在离他们十步外的冰面上。 只是,此刻的赫连浊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的冷凝。 洛天音带着人与他拉开了更大的距离,离那个人太近,总是很不让人放心。 “谢谢王爷的大礼,”洛天音柔柔一笑:“在下心领了。” 赫连浊冷冷一哼:“你什么时候对炮弹动了手脚?” “是啊,什么时候对炮弹动了手脚?”洛天音也问了同样一句话。 因为,她实在没有时间对炮弹动手脚啊喂。 “洛天音,”玄若歌将怀中慕容静兮抱得更紧:“这是我和静兮送你的礼物。” “你们。” “地库其实就是碧水城的军械库,我于静兮每日的工作,就是在不断地制造弹药。” 他微微一笑:“你不是说世界上任何事都有特定的规律吗?所以,我们把弹药的硝石和硫磺比例弄反了。” 他明亮清澈的大眼望向炮台:“至于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们并不知道,但,相信结果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呵呵呵,”洛天音听到心情大好:“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你们。” “王爷?”长孙元轶笑的温柔而灿烂:“我夫人和她朋友们不大懂事,您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赫连浊脸色一黑:“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走?解不了蛊毒,只怕你们没一个能活着走过河心的。” 冰原上的气氛因他这一句话再度凝固。 “长孙元轶,圆空师伯可有教过你如何解蛊毒。” 长孙元轶微微摇头:“师父对于蛊毒不甚了解,我只知道,蛊虫中有一只蛊王。若是能找到蛊王,则蛊毒不攻自破。” “蛊王?”洛天音双眉紧颦:“哪里有蛊王?” 卓雅的脸色却是突然一白:“我知道蛊王在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0 蛊王去死吧 章节名:080 蛊王去死吧 她突然微微一笑将阿弃再次推向洛天音:“天音,再帮我照顾下阿弃。” “你又要去做什么?” 阿弃一双晶碧的眸子同样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娘亲,这是今天她第二次推开自己。 “我去找蛊王,那东西就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如天山雪莲般清雅高贵,洛天音心头却再一次浮上了一丝不祥。 “师兄,”卓雅冲长孙元轶身后看去:“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哎,”众人身后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你若决定了,我又怎么会拒绝。” 一个颀长的落拓身影缓缓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个人三十岁左右,身上的衣服普普通通,却处处透着萧索的落寂。 一头长发并没有束起,散满了箭头,只在额头勒了一条二指宽的布带。双眸炯然有神,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忧伤。 若不是那脸上黑黝黝的胡茬,这个男人也拥有着很能让女人着迷的五官。 洛天音微微一愣,这男人明明是极陌生的,怎么就叫她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卓雅刚刚叫他师兄,他就是雪山族比卓雅更天赋异禀的那个师兄吗? 长孙元轶却突然将嘴巴凑到她耳边:“是檀郎。” 檀郎?洛天音下巴好悬没掉在地上? 这个人是檀郎?那个胖的跟丸子一样的檀郎?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怎么就完全变了样子? 檀郎朝她微微点点头,便将目光在赫连浊于卓雅之间微微一扫。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卓雅苦涩一笑:“凡事因我而起,自然该有我来结束。” 檀郎点点头:“好,我来助你。” 他从腰上解下只普普通通的竹笛,看了卓雅一眼,将笛子横在唇边,突然就流淌出一串悠扬而空灵的音符。 卓雅也将背在背上的古琴解下来,就那样席地坐在彻骨的冰面上,素手一扬,笛声和琴音瞬间相合,回荡在天地间。 洛天音心中一动,是七苦衰绝。 他们两人合奏的是七苦衰绝。 这一次的七苦衰绝却好似于方才并不相同,她没有像刚才那样气血翻涌,神色恍惚。 偷偷向身后一看,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异样。 十步之前的冰原上却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咦”。 赫连浊一向冷冽无情的眸子中突然升腾起她在夜宴中所见到的的迷茫,只是此刻的迷茫却比那一次见到的,更加强烈。 随着乐声的越发空灵,赫连浊额角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洛天音终于看出他的不同,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却是没有焦距的。 投向一片茫茫的虚空,但那眸子中却间或流淌出一丝疑惑和挣扎。 好似,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完全被乐声牵引。 好厉害的摄魂魔音,竟连赫连浊那样的人都无法挣脱? 如果她没有记错,檀郎抹除了他关于卓雅的记忆,他们如今是要解开记忆的封印吗? 七苦衰绝可以将人心底潜藏的记忆唤醒,是不是就能令赫连浊想起卓雅? 但是,他们不是要找的是蛊王吗?这跟唤醒赫连浊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眸光扫过表情越发迷茫和挣扎的赫连浊,蛊王会和赫连浊有关? 骤然间,“嘭”一声巨响,炮台上又发射出一轮新的炮弹。 洛天音眼神一闪,是谁?炮台上指挥的人是谁? 明知道炮弹出了问题,又没有得到赫连浊的号令,居然就敢私自开炮? 谁有那样大的胆子和类似偏执的顽固? 炮弹当然还是如往常一样并没有落在冰原上,但那巨大的轰鸣声还是一瞬间盖过了,回荡在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音乐。 “噗”卓雅指尖一顿,琴弦断了一根,一口鲜血从她唇角溢出。 洛天音暗道一声不好,卓雅几个时辰之前用琴音控制岛上的守卫,几乎已经耗尽了心神。 如今,强弩之末又于檀郎合奏了这么长的时间,骤然间被炮声打断,应是受到了琴音的反噬,看来这一次,伤的不轻。 有个身影却比她更快,檀郎已经将摇摇欲坠的卓雅接在怀中。 出手如电,向她身上穴道点去,卓雅唇角的鲜血立刻就止住了。 洛天音却下意识地抓紧阿弃,直觉中,这个时候阿弃并不该出场。 赫连浊也好似从梦中惊醒,冷厉的苍碧眸子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利芒。 “你们敢暗算本王?” 他脚上的皮靴一下下踩在坚实的冰面上,发出沉重而清晰的声响,却是向着卓雅越走越近。 卓雅示意檀郎将她扶起,绝美的脸庞上挂着抹叫人心酸的微笑。 “王爷,可还记得我?” 她挣脱檀郎的怀抱,也朝着赫连浊一步步走去。 赫连浊双眸中再次闪过一丝迷茫。 “王爷可还记得,六年前,您遭人暗算所中的毒是怎么解的吗?” 赫连浊突然神色一震:“是,是你?” “没错是我。”卓雅笑容越发苦涩:“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那段记忆,所以我将你那段记忆封藏。如今,却是不得不将它唤醒。” 卓雅仍旧向他缓缓走去:“否则,你会后悔。” “哼,”赫连浊冷冷一哼:“本王从来没有后悔过。” “你会的,”卓雅微微一笑,如同空谷幽莲:“你若再不停手,便会亲手杀了你的儿子。” “儿子?” 这两个字不但叫赫连浊震惊非常,连带着洛天音也是万分的惊骇。 长孙元轶却突然出手如电,在阿弃睡穴上轻轻一点。 随后将陷入沉睡中的阿弃交到纳威手中。 洛天音心中再次闪过阿弃水晶般碧绿的眸子,和那细软的棕色卷发。那个样子,的确和赫连浊非常相似。 原来,阿弃竟然是赫连浊的儿子吗? 阿弃腹中可是一样带着子母蛊的。 “除非说,”卓雅淡淡笑道:“对于王爷来说,子嗣其实并不重要。” “咚,轰。”身后岸边,那不知是谁的执着疯子仍旧在不遗余力地将射程不够的炮弹一发发打在岸边。 “你是,雪女?” 赫连浊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动容。 “雪女?”卓雅脸上先是惊异随即便是一抹了然:“原来,你并不是不记得我。在你心中我的名字是叫做雪女的吗?” 六年前,当时西突厥汉王的公主想要于赫连浊联姻。 赫连浊被部落里的人暗算中了阴阳果的霸道毒药。 当时寻着龙气的卓雅刚好来到他身边,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成了他解毒的药丹。 春风一度的赫连浊并没有记住卓雅的名字,只依稀记得那个人是雪山族的圣女。 雪女,雪山圣女。 自此后,雪女的名字就成了赫连浊心中的隐秘。 然而,作为雪山圣女的卓雅是必须保持童女之身的。失去纯洁的卓雅按照族规必须要被雪山神族处死以消除天神之怒。 所以,檀郎抹除了赫连浊那段记忆。 没想到,最终却造成了冷血的赫连浊将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亲手囚禁在了碧水城,并且给她们服食了蛊虫。 “咚,嘭。” 呼啸的炮弹声再度从天而降,于往昔不同,这一发炮弹的声音越发的轻盈。 “糟了。”洛天音心中一动:“卓雅,退后。” 她的喊声淹没在炮弹的轰鸣中。 这一发炮弹诡异地落在了冰原上,正掉在卓雅的脚边。 厚实的冰面瞬间开裂,卓雅的身子眼看就要掉下去。 赫连浊却突然动了,结实的手臂紧紧揽着卓雅的腰身,将她带离了死亡之地,却也站在了冰原的另一边。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赫连浊带着卓雅窈窕的身子腾空而起的瞬间,卓雅将手中一个红木的小盒子毫不犹豫地扔到了冰原开裂的大口中。 瞬间便被冰冷的水流卷走,不见了踪迹。 “你”赫连浊目眦欲裂:“怎么知道蛊王在我身上。” 卓雅轻轻推开他,与他拉开更大的距离:“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的。” 赫连浊脸上难得一见的红了红,是啊,两个人那段特殊的过往,他身边有些什么东西,她会不知道? “卓雅,”他的脸色更加冷冽:“你不要恃宠生娇。” “恃宠生娇?”卓雅自嘲一笑:“何来的宠,又哪里来的娇?” 一个娇字尚含在口中没有落地,天地间再次一声轰鸣,炮弹落在冰面上。将河水撕开了更大的一个口子。 赫连浊下意识的后退,卓雅冲他微微一笑,却是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不。”赫连浊一声长啸,随即作出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决定。 他随着卓雅,一起跳下了冰冷的河水。 “卓雅。”洛天音纵身向前,塌陷的冰面下哪里还有人的踪迹。 无论是卓雅还是赫连浊早就没了一丝痕迹。 “混蛋。” 她双眸一片赤红,狠狠盯着栈道炮台上手中握着红色令旗的身影。 “阿奴,是独孤文智。” 长孙元轶将手中单筒的千里眼交给她,千里眼另一头果然是独孤文智得意而嚣张的嘴脸。 “独孤文智,”洛天音咬牙说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刚走出几步,身子却突然倒在了地上。 蓦地,她的小腹中升起一股熟悉的剧痛,如同万虫啃咬的撕裂般的疼痛,忽而冰冷彻骨,忽而灼热非常。 她心中一沉,毒又发作了吗?怎么会,这么快?这一次,又是为的什么? “阿奴,”长孙元轶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惊慌:“你怎么了?可是,病发?” “我没事。”洛天音紧咬着牙关:“弓来,我要杀了独孤文智。” 毒,算什么?我说了不会到,就绝对不会倒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1白捡的儿子 章节名:081白捡的儿子 毒,算什么?我说了不会到,就绝对不会倒下。 洛天音双眸越发的赤红,伤我友者千辈还。死,也等我拉了那独孤文智一起下地狱。 那倔强的狠戾,是她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檀郎再次出现在她身后:“我来助你。” 他将自己的双手按在洛天音背心,低声吟道:“东方之木,南方之火,西方之金,北方之水。吾以雪山圣族之名祈请,天降神韵,破。” 洛天音骤然间就觉得自己身体里涌出了一股说不清的力量,那温暖的力量与她的疼痛纠缠在一起,瞬间似乎有了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箭矢却是突然一沉,朱雀的手轻轻将弓箭拨开。 “白凤,冷静些,现在离开这里才是重要的。” “让开。”洛天音双眸已不再清澈,如同蒙着赤红的鲜血,仿佛喷薄着滔天的怒焰。 那样的一双眸子叫朱雀微微一愣,从未见过这样的洛天音。 那眸子中没有感情,没有理智,有的只有毁灭,不计后果的疯狂毁灭。 “白凤”朱雀眉头一颦,声音越发和缓:“不要意气用事。” “欺我友者,死。挡我者,亦死。” 她红唇微启,吐出的却是一串比这极寒的冰川还要冷酷的几个字。 随后,她毫不迟疑地将手中弓箭再次扬起。 箭尖直指炮台,那凌冽而澎湃的杀意,似乎能够摧毁世间任何的阻碍。 “不想死的就起开。”长孙元轶悠闲地修着自己的指甲:“你没看出来,她这个时候不大正常?” 朱雀再次看向她赤红的眸子,终于收回放在箭矢上的手,默默退到一边。 “嗖。”弓箭离弦,去如流星,挟裹着千钧的势力。 长孙元轶把玩着手中千里眼,凤眸中却是难掩的惊骇。 别人也许看不清楚,他却是看到了,那一箭,既快又准,正中咽喉。 独孤文智甚至到死的时候还挥舞着手中的令旗。 这丫死的太憋屈了,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个疯子给杀了。 他缓缓扫过檀郎,后者的手已经离开了洛天音的脊背。 雪山族果然是个逆天的存在。 “呵呵呵。”洛天音微微一笑,身子却悄无声息向地上滑去。 朱雀刚欲伸手,却有一道月白的身影比他更快。 “撤。” 长孙元轶将洛天音打横抱起,无视身后炮台的骚乱,率先向冰原外走去。 史料载,冰川之战中,圣安皇后一箭杀敌于千步之外,直接扭转战局。 碧水军兵败,各世家未来的继承人纷纷安全返家,再未遇到任何阻拦。 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仅凭一把小小的弓箭能毙敌于千里之外?更何况还是个小小女子。 所以,很多人对冰川之战最终的结果表示怀疑。 有人说,是碧水城中出现了奸细,在关键时刻杀了主帅。 也有人说,圣安皇后就是个妖女,借助了妖法蒙蔽了所有人的视线。碧水城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主帅。 无论后世的猜想如何,当时冰原上那些人,却都是亲眼看见了洛天音那惊人逆天的一箭。 那一箭,成了无数人心中的传奇。 “醒了?” 洛天音刚刚睁开眼睛,耳边就响起一个慵懒魅惑的低语。 “你不觉得,需要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某妖孽温柔低语,却叫人觉得莫名危险。 “我大概,可能,也许,中了一种说不清的毒,具体情况不明,就这样。” “你的毒有些奇怪,”长孙元轶将手指又搭上她的脉搏:“你刚刚晕倒时,脉搏的强度几乎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是哦。”洛天音微微一笑:“这个真不知道,就是累了些。” “切,”长孙元轶撇撇嘴:“刚才那么勇猛的宰人,不累才怪。” “勇猛吗?不大记得了。”她伸手按向自己的太阳穴。 刚才发生的事情,模模糊糊的确是不大记得了。 长孙元轶眼中闪过丝诧异,却并没有深究:“我们家不缺郎中,带着那个老头出来做什么?” “恩?”他话题转移的太快,洛天音一时之间没太跟的上。 “徐太医。” “哦。”洛天音继续揉太阳穴,这一次醒了总觉的脑子不够用一样:“他是太医,据说来到碧水城有将近十六年,而且好似对柱国将军府非常熟悉,尤其对你感兴趣。你不觉得,这个人也许会有些用处?” 长孙元轶眸光一闪:“你是说。”凤眸中渐渐浮上一丝浅浅的微笑,叫人瞬间的温暖:“阿奴,你还能记得我的事情,真好。” “你的事情,我当然记得。因为,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的事情。” “阿奴,我不想再跟你做交易。” “恩?”洛天音微微一愣。 “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并不是因为我们的交易。”他脸上微微浮上一丝红晕:“我希望你能做我真正的妻子。” “好。” “什么?”长孙元轶并没有期望她能够一下子就答应,正准备绞尽脑汁地忽悠人,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却叫他一下子傻了。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愿答应,”洛天音微微一笑:“但现在,我愿意去试一试。你既然可以为了我断了自己的后路,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长孙元轶嘴角一咧,笑容万分古怪。 “你这个样子,”洛天音脸色一沉:“我可以理解为,是在嫌弃我吗?” “当然不是,”长孙元轶笑的有些傻:“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请你尽快恢复正常,回了大兴只怕我们有场硬仗要打。” “恩?”长孙元轶的大脑仍然处于短路中。 “哎,”洛天音一声轻叹:“我把独孤文智给灭了呢。你说,狗急了,会不会跳墙?”“只管来跳,”长孙元轶幽幽说道:“我们尽管守着墙头就好,跳一个抓一个。” “咚咚咚” 马车突然一停,就听纳威在外面说道:“主子,那个孩子拦着马车非要上来。” “孩子?” “就是那个和赫连浊一起掉进冰河里的女人的孩子,他一直跟着我们。” “阿弃?”洛天音心中涌起一丝酸涩,他的父母只怕都凶多吉少:“叫他进来。” 车帘一挑,阿弃小小的身子钻进马车,雪白的牙齿却紧紧咬着嘴唇,良久,不发一言。只用一双碧绿晶莹的大眼睛盯着车上的两个人,盯得洛天音心底一片柔软。 “阿弃,来。”她冲他招一招手。 阿弃向她挪的更近一些:“他们说,我以后要叫你娘。” “轰”洛天音瞬间被了雷的外焦里嫩,这是什么情况,谁丫的乱叫小孩子。 “他们说,我娘不会再回来了。我娘把我送给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娘。” “小子,”长孙元轶鼻孔里发出个冷冷的哼:“你多大,她多大?她能生的出你这样的儿子?你想当她儿子可问过了我?” “你是谁?”阿弃大眼睛扫向长孙元轶:“你也想做我娘?” 阿弃的表情瞬间万分纠结:“可你是男的。” 长孙元轶脸色一黑,用手指着洛天音:“我是这个人的夫君。” “哦。”阿弃郑重地点点头:“你以后是我爹了。” “噗。”洛天音好悬没喷出口老血,谁把这孩子给毁成这样了。 “阿弃,你听我说。” 洛天音斜了一眼嘴巴咧到耳根的长孙元轶。 “你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娘,那就是卓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替代你娘的位置,不要轻易喊任何人娘,她们没有那样的资格,我也没有。” 阿弃又一次咬紧了嘴唇:“我娘并不喜欢我。” “谁说的,”洛天音轻轻抚摸着他细软的棕色卷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母亲更爱你。她为你做的每一件是都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我娘,不会再回来了吗?” “阿弃,”洛天音声音一滞:“有些人即使你一时之间看不到,并不表示她消失了。她只是藏在了你的心里,只要心没有失去,他永远都在。” “恩,我信你。”阿弃点点头。 “无论娘在或不在,我都会好好活着。” “好。”洛天音心中一涩,手便微微一顿。 “纳威,带小公子下去休息。” 长孙元轶冲外面扬声呼唤,双眸则没有离开过洛天音。 “这孩子会跟在我们身边一阵子。” “哎,”洛天音微微叹息:“我知道你看中的是他的身份,不过我却希望他不会在我身边受到伤害。” 她将双眸投向虚空:“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碧水城中需要人关爱的阿弃。永远都不要烙上突厥赫连氏的烙印。” 马车回大兴的速度并不快,车队里任何的人似乎都对回家表现的不甚急切。 这一走,就走了将近两个月。 两个月很短,不过刚刚好将积雪化尽。 两个月却也很长,足够让一个频死的人养好自己所有的伤。 慕容静兮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那一番非人的折磨却终究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消除的众多狰狞疤痕。 洛天音本来想要除去她的疤痕,她却执拗的不肯。 玄若歌并没有像其他世家子那样第一时间回归月光城,而是一直守护在慕容静兮身边。 慕容静兮却从醒来后,再没看过他一眼,完全将他当了空气。甚至数次冷言冷语要将他赶走。 终于在慕容静兮又一次爆发之后,玄若歌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却在临走之前,给了慕容静兮一记意味深长的凝视。 终于在马蹄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慕容静兮深深吸了口气,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为什么要这样做?”洛天音盯着她的眼睛问的极其认真。 慕容静兮苦涩一笑:“你看不出来吗?” 她跳下马车,缓缓向前走去。走的却极不稳当,深一脚浅一脚。好像随时都会跌倒。 洛天音目光一缩,当时左脚踝上那道伤口虽然不深,却终究失血过多,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最终,静脉还是受到了伤害,走路有些坡脚。 慕容静兮回头朝她微微一笑:“你觉得,这个样子可有资格做世家大族的宗妇?” “静兮,”洛天音微微皱眉:“玄若歌并不是那样肤浅的人。” “他的确不是,”慕容静兮脸上一片木然:“他只是太重责任。我与他自幼的婚约,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反悔。” 她缓缓朝车上走去:“但我,却不想害他被人耻笑。” “静兮” “我累了。”慕容静兮反身回到马车上。 洛天音唯有轻轻叹息,心结只能由她自己打开。 好在,马上就到大兴城了,希望回到大司空府的慕容静兮能够快点好起来。 几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穿过大兴城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迎面却听到有人不断高呼:“行人回避,大军出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2 晃瞎人眼的及笄礼 章节名:082 晃瞎人眼的及笄礼 洛天音从车帘缝隙淡淡一瞥,前方尘土飞扬,一匹战马疾如流星,手中却高举着一直玄黑铁令。 长街上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人群一瞬间朝路两旁急速退去,留下空旷寂寥的长街。 “什么事?”洛天音毫不留情踹了一脚烂泥一样霸占了整张软榻睡的天怒人怨的长孙元轶。 长孙元轶微微伸了个懒腰,将艳若玫瑰的红唇微微一嘟:“想知道就自己看看。” “切。”洛天音烦了个白眼:“你们大兴城的上等人的臭规矩,不是不允许贵妇什么的随便掀车帘往外看的吗?” “我有没有听错?”长孙元轶懒懒掏了掏耳朵:“你是贵妇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说的也是。” 洛天音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将车帘一把扯掉。 正看见长街尽头一队精神抖擞的红甲士兵,盔明甲亮地向城门口走去。 肃杀,严谨,冷厉,那样的氛围并不是京中南北军的兵油子那样空有其表的急行军,完全是从淌着人血真正的沙场上提着人头走出来的气势。 急行军后,居中的是黑色战甲的主将。 洛天音只微微看了一眼便有些晃神。 那主将,是柱国将军。 “长孙元轶,是柱国将军。”激动中的洛天音又在长孙元轶小腿肚上狠踹了一脚。 “恩。”长孙元轶终于将自己的腿收了回去:“红衣卫是柱国将军的私军。” “我们刚刚回京,柱国将军却要戍边,你不觉得这时机有些太巧了?” “不巧,突厥半月前屡犯边境,边关弹压不住。自然只能他去?” “突厥?”洛天音微微一愣:“赫连浊莫非还活着?” “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死?”长孙元轶一声轻嗤:“修养了一个多月吗?看来,伤的的确不轻。” “突厥与大周边关的驻军是独孤明鸾的父亲,独孤家与突厥一向不清不楚。这一次莫名其妙的就守不住了?” 洛天音眉头微微一皱:“柱国将军此刻离京,只怕是大有深意的。如果没有算错。” 她眉头颦得更紧:“皇后生产只怕就在最近吧。” 长孙元轶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应该是。这大兴只怕要不太平了,要不,我们还是过阵子再回来吧。” “不,”洛天音微微一笑:“独孤家如果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去搭理他们。如今,本姑娘非常不幸的生气了。所以,无论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我都不能叫他们太好过。” “好吧。”长孙元轶打了个哈欠又歪在软榻上:“那我们就把这水搅得更浑些好了。” == “阿奴,你终于回来了。” 洛天音完全没有想到,她回到柱国将军府,第一个迎接她的人居然会是宇文冰月。 她是那样的热情而急切,就仿佛苍蝇见到了蜜糖。 叫她万分的不适应。 长孙元轶下意识地就要将她挡在身后,洛天音却微微一笑冲他摇摇头。 “你放心,”她低声说道:“我不会再给她任何的机会。” “阿奴,”宇文冰月水汪汪的大眼睛盈满了晶莹的泪花:“太好了,你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郡主,”洛天音却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些距离:“我们不大熟。” “阿奴?”宇文冰月脸上神色一暗。 “这种时候,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必要继续装的恨热情。” “你。”宇文冰月脸色一白。 “来人,送世子夫人回去休息。” 被宇文冰月挤在身后的翠鸣和翠羽立刻就乐颠颠地一边一个,架起宇文冰月就走。 “慢着。”长孙元轶淡淡说道:“送世子和夫人回他们自己院子休息。” “还有,”他长条凤眸中笑意盈盈:“我院子里比较穷,世子和夫人一向大方的紧。纳威和翠浓跟着一起去,把这些日子的花销仔细跟世子算算清楚。” “是。”翠浓极响亮地答应了一声。 立刻,宇文冰月身后的护卫又多出了两尊。 “回家真是好。”洛天音倒在窗边的卧榻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长孙元轶递到手边的热茶糕点。 “你这么急急忙忙将宇文冰月打发走,是在担心什么?” “阿奴,我有话跟你说。” 长孙元轶神色难得的正经:“你可知,当日宇文冰月大婚的时候,为什么会给你下药?” 洛天音双眉一挑,这问题她从来就没想清楚过。 长孙元轶冷冷一哼:“在她大婚当天,长孙元英身边的长随也同时娶亲。但他长随的媳妇子却并不是从府里丫鬟中挑出来的。” “你是说”洛天音心中突然就一阵恶心,她骨子里还是不大希望宇文冰月能做出这种龌龊事的。 “你没有猜错,”长孙元轶冷冷一笑:“那个自私的女人,就是想把你嫁给那个长随。你的能力她是知晓的,当时,她并不希望三年后失去你这一大助力。” “哎,”洛天音幽幽说道:“你可有替我找回场子。” “当然了,”长孙元轶笑的狐狸一样:“我把长孙元英他娘准备塞给我的女人送到了那长随的屋里。” “那女人是谁?” “谁知道?”长孙元轶撇一撇嘴:“听说是尉迟氏什么远方的亲戚吧,便宜那小子了。丑媳妇变美娇娘,” “你可是很羡慕人家丑媳妇变美娇娘么?”洛天音声音透着丝危险。 “怎么会?”长孙元轶呵呵一笑:“那些蠢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只有我长孙元轶眼光好捡到宝了。” “哼,”洛天音斜他一眼:“你不用担心我的。从宇文冰月将我骗出城开始,我与她的情谊便到此为止了。从今天起,我再不会对她留情。” “聪明的话希望她从此离我远远的,”她苦涩一笑:“若是再有什么惹到我的地方,我定然不会饶她。” “那就好,”长孙元轶长长舒了口气:“如果没有记错,你就快及笄了吧。” 洛天音一愣,及笄吗?她并不是真正的丑奴,对自己的生日一向是不在意的。 如今,叫长孙元轶一提醒,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她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宇文冰月的却是记得的。 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人是同一天的生日,她们两个不一样。 她从不过生日,宇文冰月却是你年年都大肆庆祝,想不记得都难。 “你如今嫁给了我,”长孙元轶声音轻柔:“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及笄礼。” 洛天音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早就看惯了的光华潋滟的凤眸中,流淌着令人温暖的柔情。 “好。”她微微一笑,突然对自己这个生日充满有了一些期待。 柱国将军府并没有因为柱国将军的离开而寂静下来,反而日复一日的热闹。 尉迟氏这一回是卯足了劲要把宇文冰月的及笄礼往大了搞,大有一扫晦气重新扬眉吐气的势头。 而长孙元轶的院子,这个时候则成了柱国将军府特殊的存在。俨然成了将军府中单独的院落。 三月初六,柱国将军府世子夫人及笄大礼。 一大早,柱国将军府门外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 宇文冰月一脸倨傲地站在东厢迎客,洛天音百无聊赖地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看着芸芸众生的虚伪嘴脸。 “吉时到了夫人。”司礼妈妈喜滋滋一声大喝。 独孤夫人笑容可掬地坐在正席,正微笑地看着款款走来的宇文冰月。 一时间,正厅中恭维之声此起彼伏。 今日的正宾是独孤夫人,能请到这样的正宾实在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即将诞下太子,巴结好了独孤夫人,自然就等于巴结好了皇后。 独孤夫人从有司手中拿起玉梳,刚准备象征性地给宇文冰月梳发。 突然听到院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个尖细的声音叫道:“皇后娘娘懿旨到。” 众人都是微微一愣,宇文冰月脸上则露出了一丝喜色。 没想到自己的及笄礼,不但请到了独孤夫人,连皇后娘娘都下了懿旨。 她双眸不着痕迹地瞟向洛天音,嘴角笑意更深了几分。 对洛天音和长孙元轶的恐惧突然就消失于无形。 独孤夫人将手中玉梳放回托盘,与尉迟氏一起率先走到院子里。 “是喜公公啊。” 独孤夫人笑的如同一朵花,看来自己来对了。喜公公是自己女儿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独孤明蕖能派他来传旨,果然是很看重这位世子夫人。 “臣妇宇文冰月接旨。”宇文冰月仪态万千地跪在地上。 喜公公却是一愣,随即拱手笑道:“世子夫人快请起,这旨意不是给您的。” “啊?”宇文冰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长孙大奶奶何在?”喜公公只客气了那一句便不再理会她:“速速接旨。” 这一句不啻与石破天惊,院子里的人瞬间都呆了。 洛天音也是微微一愣,这唱的哪一出? “民妇洛天音接旨。” “皇后娘娘口谕,今日长孙大奶奶及笄之喜。本宫身子不便不能亲来道贺,特送来贺礼南珠并红宝石钗冠各一副,望长孙大奶奶勿要嫌弃。” 随即那不可一世的大太监竟然弯下腰,虚扶了一把洛天音:“杂家旨意已经传完了,大奶奶快请起吧。不知杂家今日可有面子讨杯水酒,沾沾喜气?” “吧嗒。”众人下巴掉了一地。 这是什么情况? 皇后亲自下旨不说,连身边的大太监都那样客气的来讨酒喝? 谁不知道,宫里太监,尤其是帝后身边的太监那各个都是鼻孔朝天的,谁见过他们这么客气的样子。 原来,今天及笄的不光是府里的世子夫人,还有那名声不大好的大奶奶。 怎么,就没听人说起过呢?大奶奶也缩在角落里没露过面。 这柱国将军不在,当家主母做事就未免有些不大讲究了吧,谁不知道,嫡长子并非尉迟氏所出? 众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尉迟氏和宇文冰月的脸色却渐渐的阴沉。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尉迟氏刻薄的话语尚未出口,月洞门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所有人目光又是一缩,月洞门那正朝这边走来的正是大司空慕容府夫人宇文氏。 大司空慕容承主管水利工程和营造司,在三公中貌似地位最低,但他的夫人却是当今皇帝宇文齐的亲姐姐。 货真价实的长公主,虽然当年嫁给大司空的时候,长公主宇文氏还是个不起眼的谁都记不住名字的皇帝众多女儿之一。但随着宇文齐的即位,她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成了天下间至尊至贵的女人。 所以,大司空的身份自然也就有些不同,如今长公主来是怎么回事? 尉迟氏不由就有些迷茫,自己并不记得邀请了长公主。 “长公主。”无论如何,人家身份在那放着,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她正为皇后娘娘莫名其妙的赏赐发愁,如今,宇文冰月的及笄礼有长公主那样身份的人来观礼,怎么也算是找回了些面子的吧。 “不必多礼,”长公主脸上挂着最完美的微笑:“天音丫头呢?我是来给她做正宾的。” 众人再度石化。 太惊恐了有木有?太不可思议了有木有? 皇后娘娘给了赏赐不算,如今竟然连长公主都亲自到场来做正宾? 如果说,这大周朝的贵妇,还能有谁比独孤夫人更有身份,那就只有长公主了吧。 那丑丫头是有多了不起,怎么就连长公主都给惊动了? 这一次,洛天音却并没有吃惊,长公主是大司空的夫人吧。 如果没有记错,慕容静兮是大司空府嫡长女,看来,自己真是押对了宝。 如今,慕容静兮仍在她家里养伤,人家这是来看闺女的吧。 无论如何,她是很感激的。 不过,今天这情况貌似有点失控,完全不在计划内。 她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长孙元轶那张妖孽脸,他说,要给她个不一样的及笄礼。 还真是,很不一样。 如今,正宾已经出现了,还有有司,赞者呢?不知道会是谁。 和她一样好奇的大有人在。 而宇文冰月的脸色更加黑了,拢在宽大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唯有让尖利的指甲刺破掌心,才能维持住她恰到好处的微笑。 “夫,夫人。”院子外面突然就有个小厮连贯带爬地冲了进来。 那样的惊慌,甚至连帽子都跑掉了。 尉迟氏牙齿咬的咯咯响,今天什么都不顺,连小厮都这么不长脸。什么事就能慌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更糟的? “府外,府外,来了好些人,好些车。” “慌什么慌,”尉迟氏冷声说道:“今日世子夫人及笄,有些观礼的人有什么奇怪?” “不是,不是。”小厮连连摇手:“都是些很奇怪的车子,根本不是京城里的世家。” “来路不明的车子尽管打出去。”尉迟氏脸色一黑,府里真是该整顿了,怎么小厮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夫人不必盛怒,小侄并非前来捣乱,小侄只是来观礼。” 院子外面突然就传来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男子声音。 尉迟氏眉头颦得更紧,及笄礼,怎么会有年轻的男子前来? 下意识地便要出声呵斥。 却叫出现在月洞门那人的阵势一瞬间给惊呆了。 门外那男子如阳光一般美好,身上衣服的布料却是她并不曾看到过的任何质料。上面用银线勾勒出一片朦胧的月光。 而他身后,则是看不到尾的一条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个雕工绝对精致,精致到能戳瞎人24k钛合金狗眼的红木雕花礼盒。 没有人知道那礼盒里装的是什么,单单是那样的盒子就已经价值不菲。 “在下月光城玄若歌,奉家主之命来给我主人送及笄之礼。” “嘶。”冷风瞬间灌满了再度石化三姑六婆张大的嘴。 他们听到了什么? 月光城?是月光城吗? 谁不知道月光城啊?那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势力范围。 拥有着任何国家上位者都不敢小觑的实力。 况且这个人姓玄,玄姓是月光城嫡系,他的衣服又是以月光为图案。这人在月光城的身份只怕不简单。 “主人。”玄若歌坚定不移地朝洛天音走去,突然单膝跪地,将右手抵在心口:“玄若歌恭喜您及笄之喜。” 宇文冰月终于忍不住晃了一晃,那样一个天之骄子,竟然跪在洛天音面前,恭恭敬敬地称她为主人? 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有了那样大的势力?她再一次陷入了恐慌和不安当中。 “玄若歌,”洛天音微微一笑:“能见到你,很好,起来吧。在我面前,不需要跪。” “是。”玄若歌冲她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若歌是男子,不便在前院久留。” “翠羽,带玄公子去大爷院子里安顿。” “哎。’翠羽早就兴奋的一蹦三尺高,欢快的引着玄若歌和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前院。 在他身影尚未完全退出的时候,月洞门再次一阵骚乱。 ”百花城林清华恭贺长孙少夫人及笄之喜。“ 林清华瘦弱的身躯亲自捧着礼盒,在众人喷血的目光中缓缓走来。 洛天音唇角笑意又深了几分,看来,从今天起,她将再也不是个低调的人了。 玄若歌之后是林清华,林清华之后还会有很多人。 果然。 ”范阳卢氏恭贺长孙少夫人及笄之喜。“ ”陇西李氏,太原王氏恭贺长孙少夫人及笄之喜。“ ”清河崔氏,陈郡谢氏,太原温氏恭贺长孙少夫人及笄之喜。“ ”荥阳郑氏“ 一个个高声的唱诺此起彼伏,众人的眼神渐渐地狂热起来。 虽然送礼的人并没有点明这个长孙少夫人是大的还是二的,可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夫人定然就是洛天音。 二吗?谁叫你二呢,难怪会被人遗忘。 洛天音无奈的叹口气。 阵势太大了些,都是世人眼中炙手可热的不出世的世家。只怕她现在比皇后都有面子。 长孙元轶是把碧水城的人都弄来了吧。 丫的,这是准备向谁宣战呢。 很好,从今天开始,她洛天音将再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 相信,从今天开始,想要找她麻烦的人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一场及笄礼,突然就以这样一个方式完全转变了味道。 本来是主人的宇文冰月瞬间成了陪衬,而陪衬洛天音则无限风光的成了唯一的主角。 从今天开始,天下间,不分国界,有一个名字将以最快的速度争相传诵。 那就是长孙少夫人洛天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3 生孩子果然了不起 章节名:083 生孩子果然了不起 “长孙大奶奶请稍候。” 李嬷嬷一张老脸笑的如同盛开的花,一条条的褶皱几乎完全舒展开。 洛天音暗暗叹口气,看到自己至于这么高兴吗? 从她踏入甘露殿就浑身的不自在,不可否认,皇后上次在她面前的自残还是很叫她心有余悸的。 如果可以,她八辈子都不愿意跟皇宫沾上丁点的关系。 可是,独孤明蕖就是不晓得哪根筋搭的不对,总是不遗余力地要跟她扯上关系。 及笄礼上不但公然跟自己娘唱反调,还赏赐了那么多东西。 多的叫一向淡定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皇后娘娘您赏介么多东西不就是为了叫我来见您吗? 谁不知道,皇后给了封赏命妇是要进宫谢恩的。 其实,您只要递个话就是了,谁还敢不来呢? 这么大张旗鼓的给了那么多礼物,她总觉得后心阵阵发冷,皇后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 李嬷嬷已经闪进正殿大半天了,还不见个人影。 送礼的喜公公更是从没出现过。 而服侍她的小宫女们各个却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她真是万分聊赖,皇后今天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静,安静,让人万分压抑的寂静。 洛天音心中却是突然警铃大作,不对啊,皇后宫里安静时应该的,可也不该静到这个程度吧。 那种寂静的程度,像极了一座死城,太叫人不淡定了。 偏偏她身后那个宫女却还是站的笔直如一尊塑像。 “咚咚咚”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来岁的小宫女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蝶舞姐姐,”小宫女仿佛根本没看到洛天音的存在,对着雕塑般的年长宫女说话好似倒豆子般急迫:“快,李嬷嬷叫您快进去。” “慌什么?”蝶舞脸色却是一沉:“没看到有贵客在?” 小宫女这才看到洛天音,小脸顿时吓的苍白:“奴,奴婢见过长孙大奶奶。奴婢眼拙,冲撞了贵人。” “无妨,”洛天音摆摆手:“有事情,你们尽管去忙。” “谢大奶奶。”小宫女长舒了口气:“蝶舞姐姐,我们快走吧。” 小宫女冲洛天音行了个标准的宫礼,与蝶舞匆匆忙忙向殿外走去。 洛天音的眼神却胶着在小宫女身上,半天都收不回来。 她看到了什么,那小宫女在冲她扬手行礼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看到她素白衣袖上一点如梅花般晕染的小红点。 那个红点,她可以万分肯定,是血迹。绝对新鲜的红艳艳的血迹。 尼玛,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又被设计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小宫女是从皇后寝殿出来的,寝殿里能沾染上血迹还满世界的走,即使再小的一块,只怕那宫女也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却仍旧活蹦乱跳地跑了出来,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皇后宫里现在很乱,非常乱,乱的根本顾不上日常的礼仪。 “闪。”她脑子里立马闪过一个字,皇后的乱子随便参与只怕是要掉脑袋的。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立马毫不犹豫地朝殿外走去。 消失很久的李嬷嬷却突然间悄无声息出现在她面前。 “长孙大奶奶,皇后娘娘有请。”那张老脸依然笑的花一般灿烂。 洛天音一头黑线,您老该不会就一直在门外等着她出来呢吧,早知道自己早点出来好了。 李嬷嬷却并没有将洛天音带到正殿,而是将她带去了皇后寝宫,洛天音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暗自告诫自己,见了独孤明蕖,秉承着一条什么东西都不碰,什么东西都不吃,什么东西都不喝的原则,看你怎么算计我。 可是,现实的差距总是令人无法想象,总是在不遗余力地毫不留情的打击人。 一脚踏入皇后寝殿,洛天音就彻彻底底地傻了,真傻了。 尼玛,坑人啊喂。 皇后是躺在床上的,四肢吊得高高的,嘴里还紧紧咬着跟布条。身下的床单上渗着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来回穿梭的宫女手里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一盆温水端进来,顷刻间变成一盆血水端出去。 洛天音只觉得一个炸雷劈在自己头上,几乎将她雷了个外焦里嫩的彻底。 眼前的情况,似乎,也许,大概,皇后是在生孩子吧。 她瞬间就不淡定了。 尼玛皇后生孩子管她屁事啊,你不是该把自己老娘请来坐阵的吗? 请她来,她算哪跟葱啊? 好歹,也该请个什么太医,接生嬷嬷之类的候着吧。 等一下,洛天音眼神四下一打量,额角便不由自主渗出了汗珠。 太医呢?这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太医的影子,也不见除了李嬷嬷之外的任何一个嬷嬷。 围绕在独孤明蕖身边的,只有几个宫女,喜公公则一脸严肃而紧张地守着寝宫门口。 这个阵势,怎么都叫洛天音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皇后这孩子生的,貌似非常隐秘,怎么看怎么像是偷偷的生。 洛天音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是又让她赶上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吗? “大奶奶请坐。”李嬷嬷眉眼中虽然也万分焦急,但却仍旧保持者清醒, 随即,便听见咣当一声,喜公公直接从外面将寝宫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那巨大的声响,叫洛天音心里也是咣当一声,没了底。 “娘娘如何了?”李嬷嬷不再理会洛天音,转头去问蝶舞。 “娘娘才发动不久,又是头胎,只怕要到明晨才能顺利分娩。” “一切可还顺利。” “很好,娘娘胎位很正,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独孤明蕖却并不像其他人生孩子哪般死命的嘶喊,只默默地用着力气。 随着一波波绵长的阵痛,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一处。 汗水却早就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却全然不顾。 “娘娘,”李嬷嬷老眼中全是心疼:“痛的话,就喊出来。” “不能喊,”一波阵痛过去,独孤明蕖微微睁开双眸:“不可,让任何人,听到,本宫,此刻生产。” “娘娘说的是,”蝶舞低声说道:“大力的嘶喊反而极为浪费力气,与娘娘生产不利。” “洛,洛” “长孙大奶奶在呢。”李嬷嬷赶紧冲洛天音微微颔首:“洛女官请近前讲话。” 洛天音头皮发麻,却不得不向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独孤明蕖冲她微微一笑,笑容中浸透着疲惫:“今日这般境况下,请你前来,实属,无奈。还请你勿怪。” 勿怪?洛天音很想说勿怪才怪。 从她见到独孤明蕖第一眼起,那女人就在不遗余力的算计她。明目张胆算计了人,还叫人家勿怪,这话怎么说出来的。 “请,长孙大奶奶一旁休息。”阵痛没来的时候,独孤明蕖还有些说话的力气:“李嬷嬷不准怠慢了。” “是,娘娘。” “去,”独孤明蕖眉头突然一颦,又一波阵痛袭来:“请大司空夫人,速速进宫。” “顺便给长孙大爷送个信。大奶奶今日,不出宫。” 独孤明蕖说完这几句话,就再说不出一个字,双手紧紧绞着垂落的带子,暗暗使劲。 洛天音心里再次一沉,看来,皇后没有顺利生产之前,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出宫的了。 她又派人去请了长公主,这个时候,她依然没有要请自己母亲的意思。 皇后生产,守在身边的竟然是她这个杀了她两个弟弟的仇人,和独孤氏最大政敌的大司空夫人。 她双眉不由一挑,皇后的心思果然越来越难猜了。 她这次进宫并没有带丫鬟,正发愁怎么往外送消息。皇后倒是极为善解人意的替她给长孙元轶送了信。 这多少让她有些放心,皇后能这样做,定然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那么,她留下自己究竟为的是什么? 此刻,天色已晚,眼看着宫门就要下匙,长公主终于赶进了宫。 人还没有进入寝殿,洛天音就听到她爽朗的声音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回公主,得明晨呢。” 随即,喜公公便打开了寝殿严丝合缝的大门,脚步声响,长公主朝床边走来。 洛天音赶紧起身行礼,长公主冲她微微一笑便走到床前。 “还好,还好。’她仔细看了看皇后的情况,回身对宫女说道:”离生产还早呢,去给娘娘准备些吃的。饿着肚子可使不上力气。“ 宫女出去准备,皇后却将长公主的手紧紧抓住。 ”长姐,一切,一切,都靠你了。“ ”你放心,一切有我。“ 她脸上的凝重,叫洛天音心中感觉更加不好。 长公主转过身朝她走来:”大奶奶还是个姑娘家,不如与我去偏殿守候可好?“ 当然好了,洛天音早就巴不得走了,和独孤明蕖呆在一起,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叫她浑身不自在。 她对长公主的印象却还是相当不错的。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了偏殿,偏殿却早就有人在等候。 明亮的灯火下,那孤寂却难掩光华的颀长身影,叫洛天音微微一愣。 长孙元轶?他怎么会来?这里可是后宫啊。 ”我带他进来的。“长公主低声笑道:”你夫君果然对你爱护的紧,一早就在半路上等着我了,非要让我领他进来。年轻人真是难得,可羡慕死我这老婆子了。“ 洛天音脸微微一红,长孙元轶却毫不避讳地将洛天音双手牢牢攥住:”得了信,你以为我还睡得着?我怎能让你独自一人经历风雨。“ ”好了。“长公主抿嘴一笑:”你们小两口不必给我上眼药了,都坐吧。我知道你们有一肚子的疑问,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随即她目光一暗:”她信得过的人,自然是不会错的。“ ”那么,“长孙元轶轻声说道:”皇后今日为何要让阿奴进宫?“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长公主等上茶的宫女退出之后方才说道:”皇后今日是秘密产子。“ ”恩。“洛天音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可这秘密只怕也遮掩不了多久。“ ”是遮掩不了多久,“长公主叹了口气:”皇后预产期本在半月之后,她现在不过是强行催产。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争取一些时间。“ 洛天音与长孙元轶目光微微一碰,都从这话里听出了些不同寻常。 ”如果可以的话,“长孙元轶浅浅喝了口茶:”长公主可以不必告诉我们各种缘由,我与娘子对秘密都不甚好奇。“ ”恩恩,就是。“洛天音连连点头:”跟听秘密比起来,我们更喜欢回家睡觉。“ 某妖孽听到睡觉两个字突然眼睛就是一亮,洛天音脸色瞬间就黑了,丫的,什么时候了,还能往歪了想。 长公主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从你二人今日进了宫,这件事只怕就脱不了关系了吧。“ ”无非就是皇权的更替,长公主还真是看得起我们。“长孙元轶眸光中冷芒一闪:”这些事情我们不感兴趣。“ ”长孙大爷以为,你们今日从宫中出去以后,世间人会有多少以为,你们跟皇家人没关系?“ ”我不需要别人相信。“洛天音微微一笑:”靠别人相信活着,太累了。“ ”大爷怎么说?“ ”不用问我。“长孙元轶微微一笑:”我们家阿奴说了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4 黎明前的各种黑暗 章节名:084 黎明前的各种黑暗 长公主语气瞬间就是一滞。 “长公主还是快去看着皇后娘娘吧,”长孙元轶悠闲地端着茶盏:“我们等着开宫门自然就会离开。” 长公主幽幽叹口气:“好。” 她绝然的身影不再多做停留,朝殿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回头:“静兮她,可还好?” “很好。”洛天音点点头:“如果有时间,长公主可以自己去看看她。” 长公主却并没有等到她说完,那轻飘飘的话很快便飘散在风中,也不知听没听到。 等待的时间是最无聊的,好在两个人都心无挂碍。 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两人却都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绝对不是谈话的时机。 早朝时间到了,皇后宫里仍旧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 两人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皇宫,却不知那引路的小太监是有意还是无意。 两人出宫的路上,总是能碰见上朝的官员。 长孙元轶将洛天音的手攥紧,完全无视身后众多意味深长的目光。 直到看见宫门外静静坐在车辕上的纳威,洛天音才长长舒了口气。 “累的话就睡一会。”长孙元轶将柔软的皮裘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 洛天音却是摇一摇头,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睡觉的心思。 她总有一种被人架在刀尖上的感觉。 马车外,赶着上朝的身影仍旧络绎不绝。 “你说,”她低声说道:“皇后娘娘秘密产子防的会是谁?那样大的事,皇上怎么没有在身边?” “你以为是皇上吗?”长孙元轶眸光中闪过一丝嘲讽:“若是皇上,昨夜出现的就万不会是长公主。” “难道是大司马?”洛天音却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表面上看,大司马势力遍布朝野。三公更是以大司马马首是瞻,但这个天下却是姓宇文的,坐在皇位上的人是长公主的亲弟弟。你以为,在她心中孰亲孰远?” 洛天音神色一滞:“皇后所为,该不会是试探吧。” “哼,”长孙元轶不屑地撇撇嘴:“你不知道吧,皇上已经称病许久不上朝了。已经很久没有人看到皇帝踏出过飞霜殿。” “那么,”洛天音声音微微干涩:“主持早朝的是谁?” “还能有谁?” “独孤家是耐不住了吗?”洛天音叹口气:“我以为,独孤文智死了以后,独孤家没有了继承人,独孤宇的野心便会消除。因何更加变本加厉?” “野心这东西若是能随便灭了,那就不叫野心了。” 长孙元轶双眸中闪过一道利芒:“无论如何,我们小心些,不要无端端卷进他们的争斗中就是了。” “恩。”洛天音点点头,心中却总是有些若有若无的不安。却不明白,这不安是为了哪般。 从那一天开始,长孙元轶开始安排人手,将全部的家当搬去了大兴城郊御赐的别院当中。 潜意识里,如今的大兴城危机四伏,离得远一些,便能安全的多。 这一日的清晨,别院却迎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客人只坐了一辆随处可见的普通马车,踏着清晨的薄雾静悄悄地来到别院后门。 当洛天音赶到门口时都不由的微微一愣。 后门边,那瘦的一把骨头的老马,和处处透风的破烂马车边,那一对衣着寒酸却干净整洁的夫妻,赫然竟是长公主和大司空慕容承。 慕容承一脸的深沉,精光四射的老眼毫不客气地将洛天音从头到脚打量了个便。 那挑剔的目光顿时叫她万分不爽。 丫的,老头有病吧,一大早到别人家门口踢场子吗? 在她渐渐变黑的脸色中,慕容承一扬手将一块沉重的玉佩丢给洛天音。 “这个东西拿好了,任何地方的工部修造衙门你都能横着走。” 洛天音脸色终于一缓,臭脾气老头这是来送礼的啊?跟她家阿弃的别扭有一拼。 “我们是来看,看静兮的。”长公主冲她露出个歉意的微笑。 洛天音瞬间了然,感情两人今天这一番狗血的伪装是为了来看慕容静兮? 话说,来看慕容静兮有这么见不得人? 不就是跛了脚吗?有什么了不起。 “长孙小娃娃。”慕容承冷冷一哼:“你家没有茶水给我这老头子喝吗?老头子赶了大老远的路,要喝水。” 长孙元轶会心一笑,与洛天音分道行事。 一个引着慕容承去前厅,一个领着长公主去了后院。 后院里,苍白的慕容静兮正在给院子里药草浇水。 清晨阳光中,慕容静兮的脸庞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那清秀的五官,竟瞬间叫人觉得奇异的温暖。 玄若歌则在一边一瓢一瓢将水从水缸里舀进她身边的小桶。 慕容静兮的小桶永远都没有干过,水位一直保持在同样的高度。 长公主的步伐突然就是一顿,那样的静谧安详,叫她一时间不忍心去打破。 大而圆的双眸中渐渐蒙上一层薄雾:“五年前,她还是个孩子。” “很好。”她深吸口气:“她没有让我失望。” 慕容静兮抬起头,手中水瓢“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瓢中的水洒了一地,迅速渗进泥土。 玄若歌将水瓢捡起来放进桶中,不动声色地于洛天音退出了院子。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不是他们应该留下的。 前院,慕容承仍旧一脸深沉地坐在椅子里喝茶。 从始至终没有动过过一下眼皮,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不说,长孙元轶自然也不说。 那厮一向比任何人都能沉得住气,喝个茶如同相面。 两个人似乎都与手中的茶杯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有的关注都胶着在茶杯上。 翠浓则缩在阴影里,对这随时上演的低气压视而不见,一脸淡定。 洛天音和玄若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聊得真开心。”某女没心没肺的打破尴尬。 长孙元轶红唇一撅,万分委屈,阿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聊得开心了。 “岳父。”玄若歌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那么一句。 终于叫万分装叉的慕容承老脸上的严肃面具迅速破功。 洛天音正一脸兴味地等着玄若歌被虐,没想到那严肃老头突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万分清晰的“恩”。 洛天音差点被雷到外焦里嫩。 如果没有记错,慕容静兮和玄若歌并没有成亲吧。 如果没有记错,慕容承并不承认那个女儿的吧。 如果没有记错,面前这两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怎么,怎么就能这么自来熟了呢? 长孙元轶却瞧的恍然大悟,原来这样也可以?认岳父可以这么简单? 可惜,他没有对象可以实践,谁叫他的亲亲老婆大人是个孤女呢。 “咳,”洛天音实在看不下去玄若歌那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将翠浓挤得没地下脚的狗腿样:“司空大人可是有什么指教?” 慕容承终于在玄若歌的伺候下脸色渐渐和缓。 “老天护佑,皇后娘娘诞下龙子,我大周后继有人。”慕容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一双老眼却是偷偷打量着主位上两个淡定的人。 “恩,好事。”长孙元轶淡淡说道,脸上似笑非笑。 “皇宫最近很忙么?”洛天音微微一笑:“还是宫里人最近都很闲,司空大人连宫人的活都要抢着干?” 慕容承脸色微微一僵:“如今大兴城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还真是荣幸呢。”长孙元轶懒懒靠在椅子上,继续低头看自己饱满精致的指尖。 “咳。”慕容承的淡定终于破功:“朝中盛传,皇上身体每况愈下。两位觉得是为何?” “这种事情大人应该去问太医吧,问我们做什么?”洛天音端起茶杯。 翠浓慢悠悠走了出来:“司空大人,请。” 慕容承终究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随着翠浓向别院外走去。 洛天音向长孙元轶投去淡淡的一瞥,这丫的最近特别喜欢修指甲? “玄若歌,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玄若歌将小几上的茶盏端起来喝了个底朝天:“容我喝口水先。” 洛天音一声轻嗤:“你真能装叉。” “那是,当着岳父大人的面怎么也得收敛些的。”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长孙元轶幽幽说道:“大兴城只怕要变天了。”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静兮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得保护她。” “不错,”长孙元轶双眸中闪过丝异光,如同见到了千年的知音:“自己的女人还是得自己保护才放心。” 洛天音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两个男人一个个的都是异类。 纳威则欲哭无泪,男主子您真是害人不浅。自个不给男人长脸也就罢了,现在连身边的人都介么的祸害,这真的好吗? 冷不丁的,纳威突然接收到翠浓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如五雷轰顶一般从里凉到外。 洛天音看出些意思却并不戳破:“玄若歌,静兮如今既没有强大的身世背景,自身又带着残疾。她其实已算不得大司空府的嫡长小姐,所以,你与她的婚约以已经不做数了。自此后,你二人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谁说不作数,谁说不作数了。”玄若歌突然就炸了毛:“我要娶得是慕容静兮,又不是什么司空府小姐,只要是那个人。管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只要是她就好。谁敢来跟我抢老婆,我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5 临死前的节奏 章节名:085 临死前的节奏 “她如今的样子,你果然毫不在意?” 玄若歌怒了:“你们女人脑子都有问题吗?以为男人都是那么肤浅的东西?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夫君,对你的样子在不在意。” 纳威脸上突然就渗出了一头冷汗,用自己怜悯的眼光看着玄若歌。 这丫的太没眼色了,男主子最容不得别人议论女主子。 看来,这货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果然,上一刻,长孙元轶还笑容可掬的看戏,这一刻身上却笼上了一层清晰可见的低气压。 洛天音却笑了:“很好,记住你今天的话。若是有一日,你忘记了今日所言,我会叫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玄若歌唇角轻勾,万分坚定。 “那么,我就可以放心地对你说下面的话了。” 其实刚才种种不过是试探,洛天音需要确定慕容静兮在玄若歌心中究竟有着怎样分量,如今,他的表现叫她很满意。 “静兮身体一直不好,你趁着大兴城尚未有大的变故,先将她带走。并且藏着一个隐秘的地方。” 洛天音眉头微皱:“大司空府只怕要卷入夺嫡之争,她在这里太危险。而你,能调动月光城多少兵马?” “我虽暂时不是月光城的城主,但实际上,月光城已经是我的了。” 洛天音点点头,前段日子叫玄若歌暂时离开就是为了叫他回去夺权。 毕竟,玄若歌离开月光城已经好些年了,那样长的日子,足够改变很多的事情。而他们的同盟者绝对不能出现弱者,他既然要娶现在的慕容静兮,也必须要拥有一定的权利。 那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个残酷的考验。如果失败了,洛天音相信,长孙元轶绝对会毫不迟疑的抛弃他。 好在,他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那么,”长孙元轶懒懒说道:“你去找流云吧,他会告诉你要怎样做。” 翠鸣却突然出现在大厅门口,豆芽菜一样的身躯微微一福:“主子,世子夫人来了。” 众人不由一阵愕然,宇文冰月?她来干什么? “叫她进来吧。”洛天音略一沉吟:“这个人出现,准没好事。” 长孙元轶冲纳威点一点头,大厅里瞬间只剩下他与洛天音。 宇文冰月仍旧清雅而高贵的迈着独属她的优雅步伐,如同徜徉在花园中款款走来。 只是,妆容精致的她脸上难掩的憔悴,还是叫洛天音看出了那么两分落毛凤凰的感觉。 不该呀,即使及笄礼上她有些难堪,但终究还有郡主的封号,有着强有力的后台,怎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宇文冰月却也是一愣,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看到洛天音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在踏进这个院子之前,她是不甘的,她以为她会恨她,恨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她一切的光彩。 可是,当她真踏进了这个院子,她种种的不甘却突然一下子没有了方向。眼前的洛天音,明显与以前大不相同。 她的气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睥睨天下的高贵是令她始料未及的。而且,她的脸似乎也与以前不同了,不知因为什么,她脸上的青紫瘢痕似乎淡了不少。竟隐隐透出玉质的光泽。 如今的她,她暗暗咬着嘴唇,她刚好知道些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情,也只有她知道早已失去了与她相争的资本。 她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多了些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苦涩:“大嫂,请你快去救父王。” 洛天音微微一愣,怎么都想不到宇文冰月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如此的直接,他们之间看来的确已经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了。 “父王昨夜被皇上急招进宫,到此刻仍未回转。我听闻前一日大嫂也滞留宫中一夜未归,不知大嫂可是知晓些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宇文冰月并不等洛天音的回答,语速极快,就仿佛一停下便没有机会开口了一般:“只是想着父王进宫的原因大嫂多少会知道一些,救起人来也方便。” 长孙元轶冷冷一笑:“永王进宫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夜未归也没什么大不了。郡主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凭您世子夫人的身份,完全可以自己递牌子进宫。找我们可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宇文冰月紧紧咬着嘴唇,良久方才说道:“我话已带到,相信二位也感觉到最近大兴城风声鹤唳。至于父王的安危,不过在你们一念之间。告辞。” 说罢,她竟再不停留,决然而去。 到叫洛天音极不适应,今日的宇文冰月的确很不相同。 永王真的失踪了? 先是皇后秘密产子,接下来皇上病重,现在永王失踪? 两人目光都渐渐凝重,事情只怕不简单,偏在这个当口,手握天下军权的柱国将军被调去了边关。 京城里拱卫京师的只剩下南北军,而南北军的虎符都掌控在独孤宇手中。 “你说,如果想要改朝换代会不会很麻烦?” 长孙元轶略略沉吟:“不麻烦,只需要皇上身边秉笔太监,内务处守职大臣完全可以造出一张传位的圣旨。” “如果,再控制九城兵马司和大内禁军,那就更加的万无一失。不知不觉就可以完成皇权的更替。等到天亮,所有大臣就只能朝拜新君了。” “北衙十六卫本就在独孤氏手中,相信南衙他们也安插了不少的人手。皇上身边秉笔太监安公公是独孤宇摄政时亲自选给皇上的,至于内务处,六部值守大臣,只怕有一大半都是独孤氏的门生。” “长孙元轶,我。” “不必说了,”长孙元轶微微一笑:“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感到抱歉。我会陪着你。” “好。”洛天音目光渐渐坚定:“翠鸣,传令朱雀带领度青楼精锐前来见我。” “这皇宫,看来真的得再走一趟。” 黄昏中的皇宫再没了白日里的金碧辉煌,只剩下一片狰狞的冷寂,如同随时便会吞人的野兽。 洛天音怎么都没想到,她递牌子进宫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就如同里面早就有人在等她。 里面也的确有人在等她。 一脸惊喜的李嬷嬷直接将她领进了甘露殿,产褥期的皇后则万分隆重地亲自接见了她。 那样的皇后是洛天音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忧虑,那样焦躁,却比平日更加真实。 “你能来本宫很高兴,李嬷嬷,小喜子去门口守着,谁都不准放进来。” 李嬷嬷面色凝重地转身出去。 独孤明蕖则将面前一盘精致的芸豆糕推到洛天音面前:“你看这糕点可有什么不妥?” 洛天音微微一愣,皇后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被皇后算计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恕臣妇眼拙。” “你也看不出吗?”独孤明蕖苦涩一笑:“我其实也看不出,这糕点是我母亲带进宫的,指明了要我拿给皇上吃。我生产的事,只怕是瞒不住了。” 洛天音并不答言。 “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独孤明蕖拈起一块芸豆糕:“我实在没有可信的人。我观察了你很久,我相信,你是唯一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娘娘您太抬举臣妇了。”洛天音这个时候可不敢随便接话,姓独孤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谁知道上一刻还笑意妍妍,下一刻会不会是淬毒利刃。 “明渠,还是我来说吧。” 紧闭的宫门突然就在沉重的吱呀声中开启,天地之间最后一抹的阳光洒满了宇文齐一身,将这绝代的温柔帝王点缀的更加耀目。 洛天音目光微微一紧,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宇文齐绝对是个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人。他要是病入膏肓,这世上只怕就再没了健康的人。 独孤明蕖身躯却是微微一颤:“皇,皇上。” “噗通,噗通。”两声,李嬷嬷和喜公公双双跪倒:“娘娘,皇上圣驾奴婢(奴才)不敢拦。” “起来吧,朕恕你们无罪。这一次要真的看好门户,再不可放一个人进来。记好是任何人。” 厚重的宫门再次紧闭,隔绝了最后一丝阳光。 洛天音无奈的再次下跪。 宇文齐却抢先说道:“洛夫人不必多礼,请坐。今日,此处没有君臣,只有朋友。” 这话任何人听了只怕都会兴奋异常,洛天音却并不兴奋,只有心悸。但凡帝王说跟你是朋友,如果你真信了那么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皇上,臣妾” “明渠不必说了,”宇文齐微微一笑:“你为我做的已然够多了,我心里都明白。如今,一切交给我,可好?” 独孤明蕖明媚的双眸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宇文齐凝视着桌子上的芸豆糕:“相信,朕很快就会驾崩了吧。” 他很平静,平静的就如同在谈论着院子里那朵花开的最好,而他谈论的明明就是自己的死讯。 “朕的皇儿已经诞生了,独孤宇又怎么会让朕继续健健康康地活在这悠悠天地间?” “皇上,”洛天音尴尬一笑:“这等事情,您跟我这个无知妇孺说,是不是有点” “你怎么会是无知妇孺?朕虽然耳目闭塞,却也知道能引四方隐世来贺的洛夫人绝不是无知妇孺。何况,我相信明渠的眼光,你是她选中的人。相信也只有你会给大周带来新的生机。” 独孤明蕖身躯又是一震:“皇上,您,您都知道。” 宇文齐冲她微微一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我,虽然不聪明,不是个合格的帝王,但谁对我真的好,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知道,你我大婚这许多年你一直无出是为了我。我也知道你将你父亲安排给我的后妃统统除掉,并不是因为嫉妒,仍然是为了我。” 如果可以,洛天音很想在这个时候昏过去,可惜她不能。她实在对皇室的小秘密不怎么感兴趣的。就是搞不明白,皇宫里的人,一个两个的怎么就那么喜欢拉着她说秘密。 “因为,”宇文齐眸光越发的温柔:“如果有一天,这个天下有了一位沾有独孤氏血脉的皇子,那么我就得死。太子出生那一日,就是我的忌日。” 洛天音心中一震,原来是这样? 独孤明蕖这许多年无出是因为这个,为了宇文齐,自己心爱的男人能够多活一日,她宁愿受尽天下人的耻笑背负着莫须有的骂名,只为了,能够与他多一日的相守。 这是一种多么深刻的爱。 “明渠,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也换我为你来做。” “皇上,你” “去把我的皇儿抱来吧,从出生至今我还没有看过他一眼。” “放心明渠,他也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6 大战前夕 章节名:086 大战前夕 “放心明渠,他也是我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好。” 独孤明蕖将摇篮中熟睡的婴儿递给宇文齐,宇文齐小心的接过去。 那样温柔明媚的男子,怀里抱着熟睡的奶娃,竟完全没有丁点的违和感。 “独孤宇低估了我的良心,只要我的儿子能好好活着,即使要我用命来换又有什么不可以。他虽然有着独孤氏的血脉,却也流着我宇文氏是血。他是我宇文氏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去伤害他?” “明渠。”他冲她微微一笑:“我已经下了旨给安仁贵和内务处,吾儿宇文康为新帝,你则是我大周朝至尊至贵的太后。明日早朝,这旨意将会传遍天下。” 这一次不但是独孤明蕖就连洛天音都听到万分惊骇,皇上这是在做什么?竟然连遗诏都准备好了? “明渠,你听我说,我的时间只怕是不多了。” 他在婴儿细嫩的脸颊上吻了吻,然后将他小心放回摇篮中。 “你这边的芸豆糕,下午安仁贵也拿了一份给我。我已经当着他的面吃了。” 他的语调一样非常的平静,独孤明蕖却惊得站了起来,险些将桌子上的碟子碰到地上。 “你,你怎么能吃?你可知,你可知,这里面也许” “我知道,这里面有毒。我是必须得死的,我死了很多人才能活着。但我却不能叫你亲手杀了我。” 他微微一笑,无限美好:“那样的话等皇儿长大,知道自己的母亲毒杀了自己的父亲,你叫他如何自处。所以,我宁愿自我了解。这样大家就都放心了。否则,你以为安仁贵怎么可能会放我出宫?” 洛天音再次动容,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细致的人,为了自己的妻儿,竟能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洛夫人,明渠,下面的话你们听好。我给安仁贵的旨意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迷惑独孤氏。我今日来,实际上是为了传达真正的旨意。” “什么?”洛天音一愣,不得不佩服宇文齐思虑的周全。 用自残和遗诏来迷惑敌人,换的片刻的自由,然后找最可靠的人传达真正的旨意。 这样的心机和隐忍,相信假以时日,他定能成为大周的一代名帝。 难怪,独孤宇绝对不能容忍他活在世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做一辈子的傀儡。 他将腰中御带解下来,在双龙戏珠绣图的明珠上轻轻一按,御带竟然一分为二,从里面缓慢抽出一条细薄的软布。 他将那布卷递给洛天音:“请洛夫人收好,带出皇宫后妥善保存。” “这。” “同样的诏书我在很早以前给了大司空和永王兄各一份,如果有一天康儿不可胜任大周帝位,则你们三人可同时手持诏书废他帝位,扶植我诏书中所提之人即位。三份诏书,缺一不可。这也算是挟制独孤氏,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洛天音再一次叹服,宇文齐的心思和智谋果然非常人可比,早在n久之前就已经预见到今日之祸,开始未雨绸缪。 同时又想出了三份诏书分属三人缺一不可的点子,从而防止了拿到诏书的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个人,实在是个天才。 只可惜,老天爷没有给他成长的时间。 “明渠,”宇文齐将独孤明蕖的双手紧紧攥住:“答应我,好好活着,陪着我们的儿子好好活着。替我守护好大周万里江山。黄泉路上,我会等你,等你来了一起再入轮回,来世但愿我非帝王,许你一世安乐。” 他声音渐渐低沉,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决然放开独孤明蕖的手向殿外走去。 帝王有帝王的骄傲,他决不允许自己毒发身亡的惨状叫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在眼里。 独孤明蕖又怎么不明白他的心思,任由泪水洗刷着自己疲惫憔悴的脸庞,却并没有出声挽留。 “洛夫人,快走吧,”她深吸口气:“迟些时候,丧钟一响,只怕就走不了了。” “我今日来,其实是为了永王。不知娘娘可曾见到永王?听闻他昨日奉旨入宫,至今未归?” “永王?”独孤明蕖微微一怔:“我从未听闻永王昨日进宫。” “你快出宫吧,”独孤明蕖说道:“我会替你留意永王的消息。如今遗诏要紧。” 洛天音将手中遗诏握得更紧,这烫手山芋她此刻是怎么都不能丢了。可是,就这样带出去,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安全。 “娘娘可否将针线借我一用。” “好。”独孤明蕖知道洛天音从来不会说一句废话,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针线交到她手中。 洛天音将自己外衫脱下,撕开领角将布卷缝在衣角中,之后便毫不停留立马告辞。 喜公公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一路畅通无阻,眼看着就要到了外三宫的宫门。 天地之间却突然响起一声粗狂,低沉,却悲凉的钟声。 洛天音心中暗道不好,侧耳细听,钟声果然在继续。 宫门却近在咫尺,只要加快脚步就能出去。 “咚,咚”钟声已经五响,洛天音一咬牙,提气向宫门冲去。 “咚”第九声钟声悠长的余音中,厚重的宫门迅速关闭,洛天音却只能在宫门口一步之内停了下来。 “皇上驾崩,京城戒严。” 皇宫内各宫门禁卫军统领一层一层传达着命令,外宫门传令官那肃穆悠长的声音,终于将洛天音隔绝在自由之外。 还是来不及了吗?她的心情并不轻松,今日她被困在宫内,将会面临什么实在是无法想象。 好在钟鸣九响的声音非常大,相信长孙元轶定然也是听到了的。 这个时候,他应该也会采取行动了。 “大奶奶,”喜公公低声耳语:“如今还请随老奴迅速退回甘露殿。” 洛天音点点头,如今只怕整个皇宫就只有甘露殿是最安全的地方。 夜色中,二人行色匆匆,比来时还快,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她必须在整个皇宫独孤氏人马行动之前尽快回到皇后宫里。 无论如何,领角所藏的衣带诏都不可以让人发现。 “噗通”一声闷响,走在前方引路的喜公公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软倒在地上。 洛天音心中警铃大作,内宫不能带武器,她却还是拔下了头上尖利的簪子戒备地盯着四周。 “大当家。”一个眉眼普通的小太监从黑暗中闪出来,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个礼:“属下是朱雀当家一早安排的内应,请随属下速速离开。” “这位公公只怕认错人了吧。”她将簪子攥在手心,隐在宽大的衣袖之下,一副懵懂妇人被吓到的无知。 小太监将左手衣袖拉起,手腕凑在灯笼下,将朱红色的飞鹰纹身露给她看。 洛天音这才放下心来,却也不得不感叹,朱雀竟一早就将人安插在皇宫中,那样的能力心机果然令人折服。 “名字。” “属下天狐。” “恩,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救永王。” “你知道永王在哪里?” “属下是飞霜殿安仁贵的干儿子,永王昨日被安仁贵以一道假圣旨骗进宫来,直接就被他和大司马的人秘密扣押。” “他们扣押永王做什么?” “这个,属下不敢妄自揣测。大当家还是快随属下离开吧,宫里如今不大安全。” “走吧。” 洛天音也不得不对自己超常的戒心感到无语,不过,这个时候的确耽误不得。 既然出不了宫,能救出永王也好,也算还了师父的恩情。 “大当家请换上这衣服。”飞狐从手边的篮子里拿出一套太监衣服递过去。 洛天音暗暗点头,飞狐心思还是非常细腻的,这个时候自己这一身外命妇的大礼服的确很是扎眼。 她的容貌本就不出众,换好了衣服便真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这边走。” 飞狐不再废话,领着洛天音向飞霜殿走去。 飞霜殿巨大的匾额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洛天音再度迟疑,总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一时之间却抓不住。 “大当家,永王就被囚禁在皇上寝宫的密室中。属下出来时,已经将安仁贵想法子弄晕了,却也不能叫他晕的太久,时间紧迫,还是快进去吧。” 洛天音点点头不再迟疑,跟飞狐一前一后进入了飞霜殿。 此刻的飞霜殿早没了平日的奢华辉煌,到处都是一片肃穆的白。 龙床上,宇文齐穿着整整齐齐的帝王冠带,面目平静地躺着。那精致的眉眼一如往昔,只是却那样的苍白无力。 洛天音唯有暗暗叹息,一个聪明的绝代帝王,却终究也无法逃脱命运。 安仁贵果然不在寝宫里,空旷的宫中,除了她们两人就是躺在龙床上的宇文齐,在处处飘飞的白色纱帐中,莫名的就叫人觉得脊背发寒。 飞狐将龙床左侧的烛台微微一拧,龙床在咯吱吱的轰鸣声中滑向一旁,露出个黝黑的大洞。 “大当家您就在这里守着就好,属下去将永王背出来。” 说完,飞狐便毫不迟疑地纵身跃入了地洞,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背着个人上来了。 背上那昏迷不醒的血人,赫然正是永王。 飞狐将永王平放在地上,转身将机关复原。 洛天音居高临下看着一身血污的永王,心没来由的就是一痛。 他竟然受了那样重的伤?可是,将他囚禁在这里又为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皇位,那么,皇后已然有了自己的子嗣,登基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轮到永王。 据她了解的永王对于皇位也是完全没有兴趣的,他怎么都不可能成为新帝的威胁。 这个势头,看来是要至他于死地一般。独孤氏对永王就这样不放心? 可是为什么?如果她没有记错,永王的侧妃同样是独孤氏的宗亲之后。 永王为了她逼走了师父,这许多年更是没有给过任何女人丁点的位份。这样的永王怎么可能会是个危险的人? 难道,他们是知道了皇上衣带诏的事情?但是,凭着宇文齐的精明和谨慎,不应该啊。 她下意识将指尖搭在永王脉搏上,不由微微一呆,触手却是强劲有力,再好不过的脉象。 那样的脉象绝对健康的不能再健康,可是,他身上的血迹? 她心中突然一凛,尼玛,中计了。 “来人啊,”飞狐突然扯着嗓子大叫:“护驾。” “闭嘴。”洛天音心中一怒,放下永王向他扑去,飞狐却突然从怀里掏出跟尖利的簪子毫不留情地刺向自己心脉。 “噗。”鲜血喷溅,飞狐尸体轰然倒地。 洛天音脑子嗡的一声,飞狐刺入心脏的簪子正是她刚才藏在袖子里的。 想来,是她换衣服的时候掉出来就直接被他给藏起来。 与此同时,飞霜殿宫门大开,一片明亮刺目的灯光突然射了进来。 安仁贵笑容可掬地站在灯火最明亮的地方,伸出皱巴巴的兰花指,温柔地说道:“来呀,抓刺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7 原来是你 章节名:087 原来是你 洛天音冷冷一笑,好周密的计划。 原来,永王身上的血迹根本就不是他的,却刚好成了他刺杀皇上的有力证据。 皇上寝宫除了她和永王就只有小太监飞狐,飞狐已死,还是死在她的簪子之下。 再看自己一身小太监的打扮,实在很有阴谋的味道。 这一下,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来,对方要设计的不光是永王,还有长孙元轶啊。自己及笄礼那么大的动静,终于还是叫某些人沉不住气了。 可是,不该啊。 她今日进宫早就给自己留好了足够的退路,为什么关键时刻,该出现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 而且,她的每一步似乎都有人在身后盯着,那幕后之人,似乎对她相当的了解,而对她的忌惮甚至超过了永王。花了那么多心思来算计她? 独孤宇怎么可能对她那样的了解? 还有宇文冰月,若不是宇文冰月去送信,她才不会进宫。这件事,宇文冰月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她可是永王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如果真跟她有关,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长孙大奶奶,”安仁贵掏出条喷的香喷喷的雪白丝帕按着嘴角,笑的灿烂而温柔:“你和永王刺杀了皇上,胆子还真是不小呢。杂家看来,你还是不要反抗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反抗了。”洛天音施施然坐在飞霜殿华丽的椅子,勾勾手指:“来抓我吧,我不走。” 安仁贵挥一挥手,身后立刻出来两个强壮的侍卫朝着洛天音扑去。 洛天音微微一笑,轻轻挥一挥衣袖,优雅地叫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两个侍卫刚准备进去,宫门外突然就传来一阵“咕噜咕噜”木质车轮压过碎石路面的声音。 “不想死的最好不要进去。” 与轮椅声一同传进人耳膜的还有一个让人一听见就能冷彻心扉的陌生男声。 不过就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包括安仁贵在内的门口所有人瞬间整齐划一的刹住了要进寝宫的步子,齐刷刷闪开一条道。 洛天音目光一眯,这轮椅声,是独孤文信? 怎么会是独孤文信?传说中自幼体弱不良于行,独孤家最大废柴的独孤文信? 老天爷非常慈祥地向她印证了她的猜想,坐在轮椅上的独孤文信那张平凡普通的脸孔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他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她退避三舍,反而驱动轮椅淡然地进了寝宫,平静地坐在她对面。 洛天音一阵恍惚,对面明明是陌生的眉眼,陌生的人,怎么就叫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洛夫人,”独孤文信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下毒的功夫缺乏出神入化,你就不怕毒死了永王?” “大公子真是抬举我了,您才是隐藏最深的人。世人只怕都小瞧了独孤家的嫡长公子了吧。” 独孤文信淡淡一笑,轻轻摩挲着轮椅光华的扶手:“不知,夫人可曾小瞧了在下?” “独孤家的人我又怎么敢小瞧?小瞧了只怕就要丢命。” “夫人这话说的在下有些不信,我独孤家的人折损在夫人手上的还少吗?” “你这是要报仇吗?” “报仇不敢。”独孤文信轻拍着椅背:“只是希望夫人能跟在下好好合作,那么我们都会比较愉快。” “哼。”洛天音冷冷一笑:“一个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的人,凭什么叫我相信他的诚意。” 独孤文信身子猛地一颤:“夫人说笑了。” “你真的是独孤文信吗?或者说我所认识的那个才是假的?” 洛天音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 “你,”独孤文信脸色微微一白,笑容就苦涩了几分:“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她看着他平凡脸孔上,那一双耀如星辰的眸子:“你若是不进来,我永远都不会想到。” 洛天音轻轻叹口气:“我一直都不明白,赫连浊与独孤家明明就是同盟。春狩大比的时候,他为什么却要去陷害独孤文智和独孤明鸾。” “你觉得又是为什么?” “因为,作为他最大的同盟者之一却并没有遵守他们事先的约定,暗中帮助他破坏龙脉,反而在春狩大比中,杀掉了假意困死实则掩护他同盟者的幻阵大师。” 独孤文信身子又是微微一抖。 “赫连浊那样的人并不在乎他手下人的生死,但他却决不允许有人挑衅他的权威。所以,他后来会那样做,不过是为了给他同盟者一个教训。或者是给他提个醒,叫他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做。” 她娓娓道来,声音清脆如珠玉相击,却叫人心头发寒。 独孤文信苦涩一笑:“你还真了解他。” “所以,赫连浊最后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只怕也是拖了那同盟者的福。将我的名字卖给了赫连浊,所以赫连浊才叫独孤文瑞将我虏去碧水城。” “一来,是为了更好的监视我并利用我来威胁长孙元轶。也许,当时你们已经感觉到了长孙元轶的不简单。所以,大兴城贵族中,其实你们选择的是长孙元轶吧。” 提起长孙元轶,她冷冽的脸孔上闪过一丝温润:“可惜那家伙的脾气太臭了些,定然是不肯听话的。你们大概也没想到,他手中竟掌握着不比天下兵马逊色的血域。” “所以,才不得不放我出来,想进一步拉拢他。” “而永王,”她眸光向倒在地上的永王扫了一眼,那老头睡的依然香甜,她着实羡慕他的好运气:“不过是为了引我上钩的鱼饵。你知道我与永王关系比较特殊,永王有难我必然会来。” “何况,我早就在宫里安排好了退路,是我太自信了。自信果然是要不得的。” 独孤文信平凡的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孔上竟然露出一个温润如阳光的微笑,安仁贵吓的差点把手里的丝帕扔出去。 独孤大爷的真实身份没几个人知道,就连一直被世人以为是独孤家未来家主的二爷独孤文瑞都不知道。 他几时见到独孤文信笑过?那样的笑虽然温柔如暖阳,却叫他莫名的发寒。 “我如果没有记错,一早就在皇宫里安排了大量血域和度情楼的内应。如今却一个都没有见,我每一步的时间也被人算计的极好。我想,定然是有个老朋友一直关注着我的。” 独孤文信仍然微笑不语,两人的样子瞬间诡异非常,完全不像是剑拔弩张的生死敌人,倒像是笑语晏晏的老朋友。 “所以,我想。飞狐并不是假冒的度情楼人,他的确是度情楼的斥候。只不过,却是只忠实于你的度情楼死士。” 独孤文信唇角笑容更深了几分。 “我说的对吗?我的二当家,朱雀大人。” “哎,”独孤文信低低一笑:“白凤,你总是能叫我吃惊。” 他抬起手,在那平凡的脸上轻轻一抹,随即手上便多出了个薄如蝉翼的面具。 面具下,仍是洛天音早就看惯了的那张温润如暖阳,姣姣如明月的朱雀的脸。只是此刻的朱雀周身上下却笼罩着一层她从没见到过的淡淡杀气。 他的目光仍如往常一般,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投在洛天音身上。 安仁贵一张老脸则笑成了一朵花,对于自己的主子舍弃优秀的独孤文瑞选择那样平凡普通的独孤文信,他骨子里其实是极其不赞同的。 他当然没有见过真正的独孤文信,如见可算叫他看见了。他才真的知道,自己的主子才是这世界上最最目光如炬的人。 独孤家的大爷,实在是比任何一个人都优秀。 “朱雀,哦,不独孤大公子。”洛天音冷冷一笑:“我有些不明白,碧水城不是你与赫连浊多年的心血?怎么就那样轻易的舍弃了?我杀独孤文瑞的时候,你虽然阻拦过,却也并没有强烈的反对,又是为的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的呢,”独孤文信微微一笑:“玄若歌没有告诉你?碧水城的金矿早就枯竭了。一座枯竭了的金矿,留下来有什么用处?” 洛天音心中一动,难怪慕容静兮曾说过,碧水城金矿挖掘速度异常缓慢,她当时一直以为是因为天冷,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那么,我暗算那些守卫时,你怎么没有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独孤文信双眸中温情流淌:“既然碧水城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那么与它有关的一切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洛天音嗓音一涩:“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都中了卓雅的七苦衰竭失去抵抗力,即使我不出手,其实你们也没打算让那岛上任何一个人活着。” 是谁说的来着,死人是世界上最忠诚的人。掩盖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屠城,太特么的残忍了。 “至于岛中的囚犯,你们也并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将消息递出去的吧。你们知道,中了蛊毒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过碧水河。我想,若不是长孙元轶突然出现,赫连浊是不会现身的。” 独孤文信点点头:“白凤就是聪明,桩桩件件都非亲眼所见,却猜的都八九不离十。不过有一点你却是猜错了的,我可从没打算过杀你。我是真心要放你走的。”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否则,我完全没有必要去碧水城亲自带你走。我只是不希望赫连浊伤害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8 大鱼在哪里 章节名:088 大鱼在哪里 “大公子说笑了吧,”洛天音冷冷一哼:“我是你的敌人,我的命会比你弟弟的更值钱?” “你的命当然值钱,至于文瑞吗?”他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微笑:“关键时刻不能保持理智的人,杀了也并没什么大不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不知道的人当然不可能想到那个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会是他嫡亲的弟弟。 你丫才是特么最冷血的bt大boss吧,人家赫连浊好歹还能为了卓雅毫不犹豫地跃入冰河。 这他丫平时比谁都温柔的男人,看人杀了自己弟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能笑吟吟的说杀得好。 洛天音的脊背阵阵发冷。 “说吧,你今天大费周章地引我来是为了什么?要杀要剐随便。” “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独孤文信摇摇头:“大鱼都还没有到齐,现在收网早了些。” “长孙元轶不会上你的当。” “谁说我要抓长孙元轶了?”独孤文信神秘一笑:“不过,他若肯来,我也会欢迎的。” “白凤,”他习惯性捻起她耳边碎发将它们挂在她白如玉髓的耳后:“放心,我不会要你死。” “来人。”他突然收起脸上温柔的笑,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森寒冷冽:“永王宇文云弑君谋反,现已被御林军拿下。暂押天牢,待三公会审后,择日处斩。” “柱国将军府大少夫人,意图包庇谋逆,惊扰凤驾,刺死甘露殿值夜太监,同定谋逆之罪,与永王一起押入天牢。” “是。” 夜空中传来嘹亮而清晰的应诺声。 “明日一早,将两封檄文张贴于大兴城中各闹市口和城门,全城一级戒严,许进不许出。” “白凤,”独孤文信微微一笑:“你说,第一个来救你的会是谁?我很期待。” “独孤文信,”洛天音将牙齿咬得咯咯响:“你居然要三公会审,你想干什么?” “不要急,”独孤文信一撇嘴:“你从来都不是急性子,等着看一场好戏。” 密密麻麻的御林军隔绝了她的视线,独孤文信的身影渐渐隐在黑暗当中。 洛天音的心却因他一句三公会审再度不安,想要除掉永王,直接杀了就是。以他们现在的势力谁也不敢说出个不字来。 搞出三公会审这么麻烦的事,他究竟要除掉的是谁? 这个男人才是她一直都没看懂过的最恐怖的人。 天牢里的味道并不怎么好闻,虽然它是天下间身份最高贵的牢房,却并不比其它的牢房有多大的区别。 一样阴暗潮湿,一样酸败难闻。 难得的是她和永王居然给开了个非常干净的单间牢房。独孤文信果然是在意他们的。 她眉头微颦,长孙元轶,千万别做傻事。 身旁地上突然传来“呜”一声低低呻吟,低头看去,果然是永王醒了过来。 “您醒了啊。”洛天音隔着牢房木栏杆的间隙淡定地看着永王。 永王睁开眼睛,好半晌才揉着太阳穴从地上坐起来:“咦,怎么是你?” 洛天音苦涩一笑:“王爷是嫌陪您坐牢的人太少了?” “当然不是。”永王沉重叹口气:“本王大意,上了那独孤老狗的当,不想第一个连累的竟是你这个小丫头。” “还不是您宝贝女儿送的信?你们父女两可坑苦我了。出去以后,王爷打算怎么补偿我?” 永王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丫头着实不错,青青她收了个好徒弟。本王如果能出去,本王府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只管去拿,本王绝不拦着。” “王爷这话我可记下了,到时您可千万别反悔。” “本王从不反悔。” 永王心中掠过一丝感动,知道这丫头不是神经大条坐了牢还想着搜刮东西。她那么做,无非是不希望自己钻牛角尖。 这丫头总叫他感到温暖,虽然她处处压了自己女儿一头,他又怎么能对她恨得起来。 还有她那妖孽一样的相公,这两人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姻缘,自己女儿的确是配不上人家。 “王爷,”洛天音低声说道:“你可认识什么极厉害的人物?” 永王一愣:“这话怎么说?” “独孤文信说你弑君篡位,要三公会审。说是要钓大鱼。你说,他整那么大动静出来,您身后的大人物定然是不会叫大家失望的吧。” “是吗?”永王微微一愣:“大人物啊。” 他脸色突然一变:“难道是她?独孤家想抓到的人是她?” “谁?” 在洛天音万分期待的目光中,永王说出了一个叫她差点吐血的名字。 “青青,是青青。” “师父?”洛天音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师父是大鱼?” 她实在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师父那天下人都欠她银子的冷漠性子和大鱼联系起来。 “别小看了你师父,”永王苦涩一笑:“她可是黑暗夜帝唯一的女儿,是夜帝势力唯一的继承人。” “夜帝?”洛天音一愣,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是谁?” “你不是度情楼主吗?”这会轮到永王吃惊了:“会不知道夜帝?” “嘿嘿,”洛天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这楼主不过是个挂名的,真正主事的人实际上是二当家朱雀。” 她眸光渐渐暗淡下来:“而朱雀实际上则是独孤家的长子独孤文信。” 永王脸上现出一抹了然:“原来如此,难怪。独孤家人掌握着度情楼,自然不会叫你看到他们不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独孤宇这老狗。”永王自嘲一笑:“老早就在打度情楼的注意,这一次还真叫他成功了。大兴第一废物公子,独孤文信比他老爹强。” “王爷这是在骂我吗?” 洛天音脸色渐渐就有些不大好看,当年可是她亲自领着叫花子一样的朱雀进的度情楼,又是她亲自提朱雀做的二当家。更是她犯懒主动将度情楼所有事物都交给朱雀打理。 她的确是该骂的,事实证明,懒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可没骂你,只是觉得独孤家这小狗无论智谋还是隐忍都比他爹更胜一筹。老天爷真特么不公平,为什么我的女儿和女婿就那么上不得台面。” 他的脸上掠过淡淡的不甘,却是稍纵即逝:“不过,那个老狗终究还是输给了我,哈哈哈。” “当年江湖第一美人的夜帝公主莫青青,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最后,还不是只有我才抱得美人归。”永王的嘴快咧到了耳朵根,瑟的样子简直天怒人怨。 “最后,师父不还是走了?连郡主都不是生在王府里的。”那瑟的样子实在让洛天音忍不住不打击他。 永王的笑声终于卡在喉咙里,尴尬的轻咳一声:“那个,完全是意外,呵呵呵,意外。” “您老就别想当年了可好?”洛天音实在很想抛给他一个白眼:“可以谈一谈夜帝吗?” “哦,好。”永王收回瑟的笑容:“我岳父么,那可是个传奇人物。” 大周开国皇帝并不是通过战乱打天下做的江山,而是通过禅让。 当时的周太祖不过是前朝的大将军,但前朝皇帝醉心诗词歌赋无心朝政,竟然将皇位禅让给周太祖,自己做了逍遥太上皇。 太上皇却有一个睿智的太子,周太祖不是没想过杀人灭口,但前朝太子却先人一步将皇家遗留的全部暗中势力尽数转移。 最后,更是与周太祖会盟于皇宫,签订盟约。 太子莫言殇创立黑暗帝国,超脱于大周任何体制之外,自成一国,自给自足,大周不可越界干涉。 但莫言殇的黑暗帝国却不能伸手到大周朝堂之上,黑暗帝国子民,不可参加科举,不可入仕,并保证不侵犯大周朝国本。 自此,两个国家一明一暗,表面上也相安无事。 莫非凡就是莫言殇嫡系一脉的传人,经过五百多年的明争暗斗。大周与黑暗帝国各有损伤。 头脑极度清醒的莫非凡极有魄力的对黑暗帝国进行了改革,将手下势力根据能力擅长的不同,分成了两个领域。 那就是度情楼和血域。一个以买卖天下情报为生,一个以买卖天下人命赚银子。 一时之间黑暗帝国再度成了大周朝廷不敢招惹的对象。 不能剿灭,那便招安。 夜帝是个情痴,对自己的夫人无比钟情,即使夫人在生女儿的时候难产而亡,他却依旧没有再续弦,只一心一意养大自己的女儿。 夜帝千金一时间就成了众人争相追求的对象,当然那里面也包括永王和独孤宇。 莫青青却爱上了永王,不顾父亲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永王。 爱女成痴的夜帝最终选择了妥协,却要永王发下重誓,此生只娶莫青青一个正妻,绝不纳妾,也决不再碰任何女人。 深爱莫青青的永王欣然应允,夜帝飘然而去。 世人再没见过夜帝音容,临去前,他将血域和度情楼分别交给莫青青和他的徒弟圆空。 无非也是为了保证嫁入皇家的女儿有足够的资本不被人欺负。 谁知,后来却出了穆侧妃的事情,性格孤傲的莫青青毅然出走。 若不是后来宇文冰月回府,永王差点誓言成真,无人送终。 现在,度情楼和血域虽然交到了洛天音和长孙元轶手中,但若是夜帝传人真的出现,那么黑暗帝国众人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重新追随夜帝传人。 那么,掌握在独孤文信手中的度情楼力量将再也不足为惧。 “你们所了解的度情楼和血域,不过是冰山一角。”永王淡淡说道:“它的势力是你无法想象的强大。” “也许,独孤文信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师父呢?” 洛天音眉头紧锁,总觉得师父不可能那么牛叉。 “当年,夜帝离开大兴后再没露过面,也许,独孤文智想引出的人是夜帝。” 永王神色一凛:“那小娃娃有这样的心思?谁也不知岳父他是否还存活在世上。”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爷,我有件事情不大明白。”洛天音声音突然就有些古怪:“您那岳父那么牛叉,老婆又那么小心眼。您当初是吃了雄心还是吞了豹子胆就能干出,扑倒大姑娘的事?还那么嚣张的在你和师父的卧榻上?” 她大眼睛里晶晶亮的求知欲望叫永王好悬没被自己口水噎死。 “咳咳,”永王的脸色难得一见的红了红,跟个小辈谈论这种事情他还是不大好意思的:“那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问的好。” “王爷不觉得,时机太巧了?怎么您刚把大姑娘扑倒师父就出现了,怎么就那么巧,叫师父给看的清清楚楚?事出反常必有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9 狗屁的三堂会审 章节名:089 狗屁的三堂会审 永王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如果我没有记错,青青刺伤我后,父皇突然病重。但是本王却因伤重在身无法进宫侍疾。之后,重病的父皇突然就下了旨,封了当今皇上做太子。皇上不过是个宫女所出,本王从没听父皇在任何场合提起过他的名字。如今想来,那圣旨的确来的万分蹊跷。” “这道更有意思了,当时的皇上不过只有六岁稚龄,而先帝成年的皇子众多。怎么也轮不到他做皇帝的。王爷当时不觉的奇怪?” “怎么不奇怪,但本王当时伤重在身,根本下不了床。等伤好时,一切已成定局。” “那么您其他的兄弟?” “那时,本王其余有能力继承大统的兄弟们,都在父皇下旨前后几天,要么生病,要么就被人举报谋逆。没一个消停的。” “本王想起来了,”永王突然眼睛一亮:“当日见到穆素然时,本王正在给青青房里的花瓶换水。穆素然说是给青青送了新奇的花草,叫本王先来看看。本王一看,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之后,”他脸色一红:“之后,本王眼里就只有青青。一直到被青青刺伤,都有些精神恍惚。” “这就是了,”洛天音点点头:“你和师父都着了别人的道。有人对你们的性格了如指掌,然后设了这么个局。叫你们两败俱伤。即剪除了夜帝女婿有可能获得的好处,又掐断了您探望先帝的时机。这一石二鸟,好精妙的布局。” “哼,”永王一拳捣在墙上:“天杀的独孤狗贼,除了他没别人。原来,我没有背叛青青,没有背叛她,真好。” 这许多年,天知道,他为了当初的事情受了多少内心的折磨。穆素然的身份逼得他不得不娶她做了侧妃。 他对她却半点都喜欢不起来,娶了她之后根本就没再碰过她。 至于那一院子的女人,不过也就是为了弄来叫她心里不痛快的,他却个个连碰都没有碰过。 他的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对莫青青的誓言,当然,这个秘密除了他没人知晓。 即使那些女人之间,也是互不知晓的,所以,他当初才能那么笃定辛姨娘根本不可能怀了他的子嗣。 洛天音这个时候除了万分同情的看着时而抓狂,时而甜蜜精神频于崩溃边缘的永王,实在没有多余的话好说。 三公会审?应该很快就会到吧。不知道,独孤文信又会给她准备什么样的惊喜。 “阿奴丫头,”永王突然将脸贴到栏杆上:“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有用?”洛天音撇撇嘴:“要是担心就能出去,我立刻哭给你看。” “呵呵呵,”永王却兴奋地搓搓手,仿佛发现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你是不是想到出去的法子了?快来说说看什么法子?叫我老人家也开心一下。” “王爷,”洛天音离他更远一些:“您老人家睡了好几天了,我现在却很累。抱歉,等我睡醒了,再陪您聊天哈。晚安。” 说罢,便再也不理会频临暴走的永王,心安理得地在墙角的一堆干草上睡的分外香甜。 独孤文信终于没有让洛天音等的太久,大兴戒严第三天,三公会审正式开始。 这一天,整个大兴城热闹非凡。 连日的戒严在城中造成了挥之不去的低气压,皇帝驾崩,全国举哀着孝。不得娱乐,不得宴饮,不得开闹市。 精神生活和文化生活实在很是匮乏,所以,公开审理的三公会审,一下子成了盛况空前的盛会。 大司空严肃的老脸都在那千年难遇的庞大队伍下难得一见的抽了抽。 那个阵势,叫这本来就严肃的很,凄凉的很谋逆大案的审理,瞬间变的像极了一场笑话。 不知那突然变得俊美还能利利索索走路的独孤小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他老眼向京兆尹衙门外听审的人群看了看,不由微微叹口气,哎,那小子没来啊,怎么可能? 京兆尹一身整齐的官服坐在正审主位,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层层衣衫。 如果可以,他才不希望自己来主审这个案子呢。这案子无论是陪审的三公,还是囚犯永王和洛氏都是他不想得罪的。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婴儿期的宇文康,太后独孤明蕖垂帘听政,大司马摄政监国。 永王谋逆,只要不是猪油蒙了心的,谁会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虽然新帝已经登基,貌似却充满了各种不稳定。这种非常时期,新旧两股的势力是最好都不要得罪的。 叫他来主审,简直就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独孤文信端起茶杯淡淡喝了一口,放下的时候却是叮一声脆响。并不是特别大,却刚刚好让大家都听得到。 京兆尹身子陡然一僵,这横空出世的独孤家二世祖是个任何人都不敢小瞧的主。 “啪。”京兆尹把惊堂木拍的山响:“带人犯。” “当啷,当啷。”铁链磨地的刺耳声音中,永王和洛天音在衙差的带领下来到正堂。 两个本应该是凄风苦雨的苦逼天牢重犯,此刻却万分悠闲自在地席地坐在京兆尹的大堂上,旁若无人地比着对方身上铁链的粗细。 京兆尹脸色一黑:“咳,堂下人犯,因何不跪?” “本王怕跪了你你会折寿。”永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女犯?” “敢问大人,何为女犯?” 京兆尹一呆,审案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主审还没开口倒叫人犯先给审上了。 “大胆。”这一回不用独孤文信提醒,京兆尹已经将惊堂木拍的山响。 “不用问他,你的问题他那种水平怎么答得出来。”永王万分悠闲的说道。 “切,”外围百姓里瞬间爆发出一阵耻笑:“京兆尹大人官做得那么久,居然连什么是女犯都不知道。” “就是,就是” 没有人看到声音自哪里来,却是异常清晰地传进大堂每个人耳朵里。 京兆尹脸色更黑,惊堂木再次大响。 “威武”肃穆的声音立刻回荡在大堂内外。 “本官现在就来回答你何为女犯。” 京兆尹一脸严肃:“犯了我大周律例的女性,无论老幼一律称为女犯。” “那么敢问大人,”洛天音将铁链挪开一些,叫自己坐的更舒服些:“你说我是女犯,可有公开审理?可有定罪?可有判文?” 京兆尹语气一滞:“此刻尚未有,本官正在” “既然现在没有,那么不管将来有还是没有,小妇人此刻顶多也就是个嫌疑人。完全称不上犯人。大人这样的称呼,莫不是在诱导民众。” “你” “大人未开审,没有人证物证,就率先这样误导民众,意图以心理暗示先行给小妇人定罪。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仰或是其实大人也知道这案子不过是莫须有,试图混淆视听?” “我” “啪。”茶杯清脆的瓷器相击声,虽然非常的细微,却诡异地打断了洛天音的质问。 “大人,时辰不早了,不如先传召人证?”独孤文信将茶杯慢悠悠放在桌上。 京兆尹神情一震:“永王,洛氏。本府问你们,你二人勾结串通谋逆,弑君夺权,可认罪?” “不必这么嗦了,有什么人证物证只管请出来吧。让大人一问,我就认罪,这貌似有些不合套路。” 洛天音嘻嘻笑道:“王爷说是不是?” “恩。”永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人家分心劳神准备那么多东西,不拿出来显摆一下,的确对不起人家的辛苦。” 洛天音笑的眉眼弯弯,永王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来人,传物证。” 衙差端着个托盘放在桌案上,京兆尹从里面拿起一只沾血的发簪。 洛天音看了一眼就毫无兴趣,她的发簪,可不可以有些新鲜的套路。 “洛氏,这发簪,你可认得。” “恩,我的。”洛天音懒懒打了个哈欠。 “这只发簪是南衙禁军侍卫在甘露殿值夜太监身上发现的,你可否解释一下。为什么发簪会在那里发现?” “哦,走得匆忙,簪子丢了,就这样。” “那为什么你的簪子会刺死本应在甘露殿值夜的太监,并且尸体还是在飞霜殿先帝寝宫发现?” “这个啊,如果我说是他非得带我去,然后发了疯一样自己把自己刺死了,你会不会信?” 京兆尹鼻子好悬没气歪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他眼角不着痕迹的看着坐在客座首位闲闲喝茶的独孤文信,若不是那人一早交代不可用刑,他早就打的她什么都招了。 “丫头,你眼神真是不错,你看,府尹大人的确是不信的。” “就是啊,不知大人以为是如何?” “洛氏,明明就是你刺杀太后凤架不成,挟持甘露殿太监赶去飞霜殿与永王汇合,然后又与永王一同弑君,之后还杀人灭口。你可认罪。” “如果我说不认,大人会怎么做?” “谅你也不会轻易认罪,来人,传人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0 原来我们是一家人 章节名:090 原来我们是一家人 这一下洛天音终于提起些兴趣,和死物比起来,还是人证更有价值些。 “宇文冰月见过大人。” 那娇柔如水的声音刚一响起,洛天音还好,永王的脸色却是已经变了。 怎么都没想到,如今第一个证人竟然是宇文冰月。 “给世子夫人一旁设坐。” “谢大人。” 宇文冰月清雅高贵的眼神只在洛天音和永王面上微微一扫,便再没有过多的关注过那旁若无人坐在地上的两个亲人。 “世子夫人自愿为人证,不知可有什么话说。” “冰月在陈情之前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夫人请将。” “冰月如今来到此处已属不孝,又怎忍心看到爹爹席地坐在地面上。如今,我爹爹爵位并未褫夺,可否恳请大人在此案宣判之前,给爹爹一个座位。否则,冰月就只有陪着爹爹一起跪着了。” 这要求貌似过分了些,京兆尹以手支额遮挡着眼睛,眼光不着痕迹地看向独孤文信。 “可以,夫人孝感动天,本官着实感动。来人给王爷设坐。” 立刻就有衙差极有眼色的搬来个破椅子,椅子虽然破却也的确是椅子。永王却仍旧坐在地上动也没动。 “爹爹,您怎么?” “唔。”永王微微掀了下眼皮:“天怪热的,坐地上比较凉快。” “哼。”京兆尹脸色一黑,不坐刚好,真要是坐了,他以后就没法再审案了:“夫人可以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恩。”宇文冰月也不再坚持:“皇后娘娘传出喜脉之后爹爹就一直闷闷不乐,我自大婚之后虽回家次数并不多。但每每都看到爹爹他醉酒消沉,心中着实不忍。” 洛天音好奇地看一眼宇文冰月,再看看永王,这是什么节奏? 女儿冤枉父亲?那货脑子让驴踢了哇? 谋逆弑君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永王罪名若是坐实,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看不出来,您老还有酗酒这嗜好?”洛天音以两人可闻的声音在永王耳边低语。 “哼。”永王冷冷一哼:“听故事别插嘴。” 宇文冰月脸色就是一白,却并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一次我见爹爹心情极度不好,怕他有危险,所以陪爹爹的时间比较久。谁知,谁知竟叫我听到” 宇文冰月脸上露出淡淡的恐惧:“爹爹说,这大周天下本就是他的。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拿回来。” 她幽幽叹口气:“我原先以为爹爹只是酒后失言,谁知,前几日宫里传出皇上重病的消息。爹爹竟然悄悄进了宫,第二日冰月便听闻先帝驾崩。冰月虽不敢笃定此事于爹爹有关,但爹爹的确是进了宫。” “永王,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哦,有啊。”永王百无聊赖的抖一抖手腕上的铁链:“本王自十六年前就戒酒了,至于进宫么,本王是接到过圣旨的。有人信么?” 京兆尹脸色又是一黑,今天的犯人都这么嚣张的啊? “冰月并未说谎,”宇文冰月脸色更白:“冰月来时回了趟王府,侧妃娘娘原大义灭亲,指正爹爹。” “爹爹,你不要怪我。”宇文冰月双眸中泪光盈盈:“怪只怪您做的太过了。” “传穆侧妃。” 洛天音打了个哈欠,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实在是没什么新鲜的。 穆侧妃和宇文冰月这两个见面就互掐的人,今天居然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在同一阵线上,这是唯一值得她好奇的地方。 所以,两人的证词并不新鲜,互相配合着讲述了一个,野心滔天的魂淡王爷。羡慕嫉妒恨之下,经过周密部署迁入皇宫,弑君夺权的老掉牙的狗血故事。 而洛天音则无意中扮演了一个不遗余力帮助永王弑君夺权的傻叉二货角色。 那样一个角色令洛天音无比咋舌,什么人想出来的? 那样的一个洛雷锋的角色叫她忍不住牙疼,实在太尼玛伟大了。 放眼整个地球只怕都找不出那样一个傻缺来。 “永王,洛氏,你们可认罪?” “那个,”洛天音低声说道:“能弱弱的问一句,不认行吗?” 独孤文信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就是一晃,双眸渐渐一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能如此镇定。 大司空双眼则晶晶亮,这案子太尼玛好看了。 “我是说,”洛天音无辜地戳着手指:“侧妃娘娘和世子夫人将我说的那么伟大,那么无私,人家突然有些不大好意思。” “轰”堂外突然就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就是的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无私伟大的人?这故事编的太扯了吧。” “假的,一听就是假的。” 在此起披伏的哄笑中,嗡嗡的议论声低沉而嘈杂。却总有那么一句两句异常的清晰刚好传进堂上每个人耳朵里。 京兆尹脸色更臭,越发的不明白,为什么就要公开审理,那些个刁民懂什么?就会添乱。 此刻的公堂哪里还有一丝正经严肃,完全是菜市场一样杂乱无章。 “啪。”他再一次将惊堂木拍的山响。 “人证物证聚在,只怕容不得你们狡辩。” 京兆尹实在受不了这案子的神节奏,准备速战速决。反正在看不见的地方,叫犯人画押招供的法子实在多的是。 “大人不必急着下定论,”大司空闲闲捋着自己的胡子:“老夫似乎也觉得侧妃于郡主的证词有些出入。既然今天我大兴百姓都在听审,怎么着也得叫大家心服口服才好吧。” “额?”京兆尹语气一滞,眼睛便又不由自主地瞟向独孤文信。 “恩。”独孤文信点点头:“司空大人所言甚是,在下也觉得证词中疑点甚多。” “宇文冰月,”京兆尹立刻说道:“你可听到?你才是永王嫡女,夫君是柱国将军府世子。为何永王谋逆却不找你帮忙?而作为当初永王府侍卫的洛夫人,无论是关系还是背后势力似乎都无法与你比拟。而她反而不遗余力地协助永王,你不觉得不大合理?” “哎。”宇文冰月幽幽叹口气,大而圆的双眸中瞬间蒙上了淡淡的一层薄雾:“此事,说出来着实不大好听。事关永王府机密。” “公堂之上,岂有秘密可言?” “那,冰月只有据实以告,还望爹爹不要责怪。爹爹只需记得,无论何时何地,您都是冰月最好的爹爹。” 洛天音终于精神一震,这是终于进入正题的节奏了哇?这回可要仔细听听了。 “永王之所以选择于大嫂密谋合作,而大嫂也不遗余力协助,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并不是永王生女。我只是娘亲捡来的孤女。” 这一回,堂上堂下终于难得一见了静了一静。洛天音叫那一句话震得脑子好悬没当场当机,这消息太尼玛震惊了有木有? 冷眼瞧着永王,那悲催的老人家已经完全傻了。 “当年,不知为何娘亲于爹爹发生争执,负气出走。在府外产下一女,于生产当日,师伯圆空在荒山中捡到于娘亲女儿同日出生的我。” 宇文冰月眼圈渐渐发红:“后来,娘亲将我与她亲生女儿身份互换。再之后,我便以郡主身份回到永王府。这些事情,我也才是最近方知。” 洛天音眉头微颦,这个意思,如果宇文冰月不是永王亲女,而是捡来的孤女,师父又调换了她们的身份,那么,永王真正的女儿会是谁? 她的头上好似天雷滚滚,尼玛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叫自己女儿当下人,让捡来的孩子当主子,骑在自己女儿头上作威作福,那当娘的脑袋又不是让门挤了。能做出介么二缺的事。 不带这么忽悠人的,您理由能找的靠谱些吗? “实际上,娘亲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我做她女儿的挡箭牌,好叫她女儿在悄无声息中得到更多的实惠。” 堂下百姓渐渐就有人开始不住点头,这能说的通。谁都知道宇文冰月身边有个奇葩的幸运女侍卫。 不但在大婚前就得到了当今太后的赏识,更是在大婚当天直接抢了她的男人。成了将军府嫡长媳妇。 更牛叉的是最近柱国将军府的及笄礼,各隐世豪门争相示好,光等着送礼的队伍就闪瞎人眼的气势惊人。 “而,爹爹亲生的女儿正是我的大嫂,堂下的洛夫人。” 宇文冰月不再多说一个字,有些事情就是那样,说到位就是了,其余的凭你怎么想。 独孤文信手指微微一顿,清澈的眸子平静地看向洛天音。 永王则仍旧沉浸在痴傻状态中完全无法回神。 洛天音苦涩一笑,这玩笑真是开大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果宇文冰月不是永王子嗣,那么无论永王谋逆之罪是否成立都与她无关。 即使灭九族,也一样跟她扯不上关系,她只是个孤女。 但,不幸的是,洛天音则被死死套在这个局里,她若是永王的女儿,那么协助谋反就相当有可能。 即使她没有参与,只要证死了永王,她一样也没有活路。 她眼神毫不顾忌地看向独孤文信,正与他目光相碰。 独孤文信微微一愣,随即,便如她所熟悉的那样温润地冲她微微一笑,却将手中茶水慢慢倾倒在地上。 算你狠,洛天音不再看他。 随即,她唇畔挂上了一抹神秘的笑,那样的笑叫她瘢痕减淡却依旧普通的脸庞,突然就笼上了一抹耀眼荣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1 收点利息还是应该的 章节名:091 收点利息还是应该的 那抹荣光,那样的微笑,叫独孤文信心中一凛。 “本官现在宣判,永王于洛氏谋逆罪名成立,当诛九族,待本官奏请圣上之后,择日处斩。” “诛九族就不必了吧。”洛天音却并不紧张,没心没肺的嘻嘻一笑:“大人没想过永王的九族都是些什么人?” “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永王的父三族只怕是不能诛的吧。” 可不是不能诛,永王的父三族那是谁啊?诛了可就是板上钉钉的谋逆了。 “至于妻族,”洛天音笑的更开心:“如果我没有记错,穆侧妃是司马大人宗亲之后,那么这妻三族怎么着也得把司马大人算上的吧。” 洛天音眉眼弯弯:“独孤大公子可要一起来?” 独孤文信脸色一黑,丫的,太能胡搅蛮缠了。 京兆尹也是一怔:“这个事情本官自会请旨由皇上定夺。” “咚咚咚” 府衙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鼓声。 京兆尹呆了,这个时候,貌似也许大概,不该有人击鼓的吧? “何人击鼓?”京兆尹很愤怒,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藐视他的权威。 接下来,更狗血的一幕出现了。 京兆尹本意只是随便问一下,然后把不长眼的击鼓鸣冤的赶走就好了。 谁知道在三公会审的巨大压力下,精神已频于崩溃边缘,力求达到诸事完美的众衙差在京兆尹一声大吼之下。 完全出自潜意识的直接把击鼓的人给带了上来。 当长孙元轶慢悠悠迈着能踩死蚂蚁的步伐幽幽走上公堂的时候,独孤文信的脸色终于彻底黑了下来。 “大人,”长孙元轶冲洛天音咧一咧嘴:“内子前些日子失踪了,我找了许久没找不到,今日本想报官,没想到大人如此英明神武,未卜先知,竟然已经帮我找到了?” 说罢他冲上面微微一礼:“那我就带我家夫人回去了。” “站住。” 京兆尹的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今天这案子是他一生的耻辱。 长孙元轶脚步一顿,洛天音恰好将自己手腕上的铁链抖得哗啦啦直响。 “哦。”长孙元轶微微一笑:“那个案子啊,我听说了。” “大人。”他再次彬彬有礼的一躬到底:“内子跟永王的案子有关系?” “本府已然查明,洛氏乃永王嫡女。即便她没有参与谋逆,永王府众人也一样要被关押,满门抄斩谁也逃不了。” “这样啊,”长孙元轶恍然大悟:“大人弄错了吧。” 他嘻嘻一笑,一口雪白的牙齿好悬没晃瞎了众人的眼:“敢问大人,你可知什么是三从四德?” 京兆尹差点没喷出口老血,今天这是谋逆案好吧,怎么就拐到女人的三从四德上去了。他又不是女的。 “大人才高八斗,万没想到,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吗?”长孙元轶一脸失望。 “哼。”按照经验,京兆尹决定不回答他任何问题。 “所谓三从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阿奴,”他转头低语:“你嫁了人的吧。” 洛天音点点头。 “大人,内子已然婚配。如今再算不得永王府中人,满门的话也是我柱国将军府的满门。大人说,是吧。” “这个。”京兆尹略一沉吟,眼角便又瞟向独孤文信。 “原来,您才是主审的大人。”长孙元轶转身朝独孤文信拱了拱手:“失敬失敬。” “长孙公子错了,在下乃是替家父陪审。主审是京兆尹大人。”独孤文信撇撇嘴,淡淡说道。 “这样啊,”长孙元轶眉头却是一颦:“怎么在下瞧着刚才京兆尹大人还得瞧您眼色行事呢?莫不是看错了?” “咳。”京兆尹尴尬一咳:“长孙元轶,你的确看错了。” 外面却突然跑进个衙差在京兆尹耳边低语几句,京兆尹脸色瞬间一片惊骇,眼睛不由在洛天音和长孙元轶身上瞄来瞄去。 “洛氏乃长孙氏长房长媳,此乃大兴城人尽皆知。如今,既有月光城及柔然王孙作保。本官准你即刻还家。” “至于永王,待圣旨下后,择日处斩,现暂押天牢。退堂。” 惊堂木一响,京兆尹终于松了口气,可算是退堂了。 退了堂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内衙,实在不想留下看那些得罪不起的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永王冲洛天音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跟着衙差走了。 宇文冰月则不理会任何人,双眼木然无神地朝着府外走去。 长孙元轶向着虚空点一点头,便小心地将洛天音搀起来,万分狗腿地给她揉着连皮都没红一点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将拓跋临渊弄来了?”洛天音懒懒靠在马车里,难怪那妖孽总喜欢烂泥一样摊在柔软的皮垫上,果然很舒服。 “你知道了?” “切。”洛天音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想要给独孤文信足够的威压,光是月光城只怕是不够的。碧水城里的隐世豪门,并不一定愿意参与到夺嫡之中。所以,能用的也就只有他了。” 长孙元轶幽幽叹口气:“没意思,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说,那小子滑的跟鱼一样,你怎么把他挖出来的?” “哦,”他得意一笑:“那小子一向标榜风流,找他不难。只需要留意各地的新鲜花楼名伎定然能找到他。” 洛天音眉头一挑:“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长孙元轶红唇一嘟:“流云为了找他可是把鞋都跑烂了好几双。你怎么谢我?” “谢也是谢流云,关你什么事?” “你真是狠心阿奴,”长孙元轶叹口气:“你在天牢这些日子人家其实也很不好过的。” “我知道,”洛天音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头:“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长孙元轶潋滟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将她玉白的手牢牢攥在大掌之中:“阿奴,你” 洛天音却突然将手抽出来:“元轶,现在诸事繁杂。可否等我将此间事了,有些事情我一定得弄明白。” “我想,”她双目灼灼,耀如碎星:“全无包袱,一身轻松的做你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如出云破月,光华流转:“好。” 一个好字出口,他顺势轻轻一带将洛天音娇弱地身躯揽入怀中。 洛天音并没有如往昔一般立刻炸毛刺猬一样推开他,倒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微微闭上眼,他身上淡淡青草香叫她身心无比舒爽和安心,有个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 额头上突然微微一热,洛天音豁然睁开眼,眼前是长孙妖孽放大的俊彦。艳若玫瑰的唇瓣轻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洛天音脸瞬间烧的通红:“长孙” “嘘。”长孙元轶将自己修长的指尖按在她的唇角:“阿奴,不要说话。这个时候,安静。” 洛天音突然就是一愣,长孙元轶微微一笑,蓦然低头,在她微微错愕而微张的唇瓣上温柔一吻。 洛天音脑子嗡的就是一响,一片空白。 只觉得鼻腔中溢满了淡淡的青草香,那个吻却浅尝辄止如来是一般突然就结束了。 “虽然洞房还需要过些日子,利息嘛却是要收的。” 洛天音盯着长孙妖孽那微微湿润越发红艳的唇瓣,连脖子都几乎红透。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在自己唇瓣上一舔。 洛天音脑子再是嗡的一响,鼻腔一热。赶紧抬头,丫的,妖孽又在诱惑人。 “阿奴若是还不满意,为夫倒是很愿意再效劳。” “长孙元轶,你够了。”洛天音终于回魂,将他再次凑近的头颅一把推开。 “阿奴,就会对我狠心。” 长孙元轶不满的嘟哝中,洛天音却是笑的越来越开心。 他的心她又怎会不懂,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愿她去想宇文冰月今日所说的种种。 其实,她并不是真正的丑奴,阿奴的亲生父母是谁,其实跟她真的毫无关系。 “长孙元轶,可有派人看着我,我师父。” “恩。”长孙元轶点点头:“一早就派人去保护师父了,可是你师父早已不知所踪。” 洛天音微微一愣:“师父那人还真是别扭,这种时候胡乱跑真是让人头疼。” “只要盯着永王,我想她定然会自动出现。” “但愿她不要做傻事才好。” 最后一句话含在口中,含糊不清,人已经朦胧睡去。 长孙元轶将她头颅放在自己腿上,指尖轻轻描画着她的眉眼。这样的日子,他很满足。 却不知还能过多久。 “主子。” 马车外流云的声音异常兴奋,却也是刻意压的低沉。 长孙元轶在洛天音睡穴上轻轻一抚,直到看见她梦中微颦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方才淡淡说道:“说吧。” “那女人已经抓到了。” “恩,弄回去吧,别走漏了风声。” “可要我先去审审?”流云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声音不由高了几度。 “不必。”长孙元轶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瓢冷水:“把那女人交给徐老头,你的法子不大适合那个人。” “恩。”流云的声音瞬间就低了下去。 “这边的事你先放一放,尽快找到莫青青,务必护她周全。” “是。”流云的声音再没传进来。 长孙元轶低头将盖在洛天音身上的薄毯紧了紧:“阿奴,我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定不会叫你受到伤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2 血域的一群奇葩 章节名:092 血域的一群奇葩 大周史料记载。 四月初三夜,永王弑君谋逆,昭明皇帝驾崩。 四月初六,三公会审于京兆尹衙门,大兴城上千百姓听审。 永王府侧妃及郡主大义灭亲,力证永王谋逆。 永王府嫡女洛氏因外嫁,逃脱收押。 同日,京兆尹奉旨查抄永王府,府内不分主子奴仆四百余人尽数收押天牢。 四月初十,太后及摄政王共同下旨,永王弑君谋逆,判满门抄斩,斩立决。 念在永王一人为恶,新帝登基不易杀业过重。府中下人奴仆流放边关,永王及内眷于菜市口斩首示众。 四月十一,日光昏暗,大兴城内沙尘漫天。 却依然没有阻挡大兴民众起早看热闹的性质。 混迹在人群里的长孙元轶紧紧攥着洛天音的手,生怕他一个疏忽那女人就嗷一嗓子冲上去。 监斩台上,独孤文信施施然自斟自饮。 皎皎如明月的绝美容颜,即使在沙尘漫天的惨淡日光下,依旧是最夺人心魄的焦点。 看热闹的女性们,不分老幼,都纷纷呆愣在那温润如暖阳的荣光之下。 独孤文信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青瓷的酒杯,酒杯在唇畔微微停顿,温柔的眼波微微流转。 在监斩台栅栏之外攒动人影上一顿,勾起个醉人的笑容。瞬间,那本就黯淡无光的太阳似乎更加没有了光彩,只因天地之间仅剩那一抹耀眼荣光。 洛天音将那抹荣光下毫不掩饰的挑衅看到清清楚楚,双眸渐渐阴沉。 “看着不顺眼吗?”长孙元轶不遗余力的拼命收利息,将易容后依旧红艳的唇凑到她玉白的耳垂边,满意看着那耳垂后细嫩的肌肤在他说话间微微喷洒出的温热气息后,爬满密密麻麻的细小颗粒。 “我也看不顺眼,可要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等着,”洛天音暗暗一咬牙,却不知道这咬牙冲的是谁:“那人现在绝对动不得。” “追月。”她往旁边微微一挪,如同人多拥挤站不稳脚跟的一动,刚好逃开长孙元轶的肆虐。 无视身后某妖孽的臭脸,洛天音对血域四煞中唯一的女子低声说道:“都准备好了?” “是。”身后那个将自己弄成一脸憔悴的中年微胖妇人的追月缓缓朝着栅栏走去。 走两步停一步,胳膊上那破的险些要掉了低的竹篮子,一颤一颤。颤的洛天音心尖直晃悠。 您老不能找个结实些的篮子啊,需要介么的落魄吗? 这血域的人从上到下怎么演技都这么浮夸,坑死人不偿命的。 追月就那样颤啊颤,颤啊颤地将一个落魄穷酸妇人演的深入骨髓的逼真形象。 栅栏口的兵丁将她伸手拦住,追月在破篮子里摸啊摸,摸啊摸好半天摸出个油乎乎黑乎乎的铜钱,颤巍巍递到那兵丁手里。 用漏风的声音说道:“兵爷,奴家曾经是永王府的一个妈妈,受了王爷不少恩惠,可否行个方便。叫奴家给王爷敬最后一杯酒啊?” 兵丁回头看向监斩台,独孤文信微微点头,兵丁打开栅栏。 追月继续迈着她一步三颤貌似不胜娇弱的步伐向永王走去。 “王爷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的哭声突然回荡在苍茫天地之间。 追月在离永王还有五步的时候,突然就如同饿了五天的狼见了鲜肉,双眼陡然冒出异样的光彩,嗖一下就扑在了台子下面。 “王爷呦,您怎么就这么着就去了啊。你可叫奴家怎么活啊。” 追月的大嗓门和响亮的擤鼻涕声叫淡定的独孤文信差点将手中的酒晃出去,微微抬首向那粗俗不堪的妇人瞥了一眼。唇角再次勾起个神秘的微笑。 “王爷呦,您可坑苦了奴家了。”追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嚎的肝肠寸断,大腿拍的啪啪直响。 洛天音嘴角一抽,丫的太豁得出去了。这么个哭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永王是她不幸死了的夫君。 永王的脸也瞬间黑了:“那个,本王还活着。” “哦。”追月抬袖子极快地在脸上一抹:“王爷,奴家来送您最后一程。” 她凄凄惨惨戚戚的给永王斟了一杯酒,伸着优雅的兰花指,呲着一口大黄牙,将破烂油污的杯子递给永王。 永王一愣:“你是?” “你个没良心的,”追月眼圈又是一红:“想当年奴家一枝花的年纪,那是掐都能掐的出水来的。你承诺奴家会对奴家好,奴家就死心塌地跟你回府了。谁知道,谁知道” 追月吸一吸鼻涕:“你看见个更漂亮的就把奴家甩了,还把奴家送去了庄子里。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奴家恨死你了。” 追月将擦满了她鼻涕眼泪的帕子突然一抖,直冲着永王脸上甩去。永王只觉的一股奇异的腥酸味道,差点熏得他吐出来。 “奴家虽然恨,可如今你都要死了。奴家又恨不起来,还是巴巴地准备了这一壶薄酒来送送你。” 她再次将酒杯往前一送:“喝了吧,早喝早上路。” 洛天音已然呆了,这天下间能叫她佩服的人真心不多。追月就是个奇葩。 永王却也不再推辞,喝下追月准备的酒。 追月冲他最后洒了几滴眼泪,收拾好破篮子一步三颤地离开了监斩台。 独孤文信盯着她颤巍巍的身影手指微微一勾,人群中立刻就闪出几个身影不着痕迹地追着她而去。 须臾,突然一声巨吼在人群中散播开来:“奶奶的,老子婆娘去哪了?” 地面被踩的咚咚响,一个黑熊一样的男人,一脸横肉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那男人一身的蛮力,任前面挡的再严实,他壮硕的身子冲过去人群便不由自主地被掀到一边。 “挤什么挤?”那么多人,当然就有不满意的,可是刚准备发作,看到黑熊男人凶光四射的一双豹子眼,和腮帮子上长着长长一撮毛的天怒人怨的大痦子,谁都自觉的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洛天音嘴角又是一抽,这丫的是逐日么?那个最不苟言笑的魁梧杀手?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么舍得糟践自己,血域果然是个杀手窝吗?她突然就有些不相信了。 这一个二个的,哪里就像是嗜血残酷的冷血杀手了? “开门,老子要找老子婆娘。”逐日一张大嘴喷着吐沫星子,大喇喇盯着守着栅栏口的兵丁。 “活腻味了?”那兵丁将手里长枪冲他虚晃着:“撒酒疯也不捡捡地方,这里是法场。” “老子知道是法场,老子婆娘一早就来了法场。败家娘们,灌醉了老子,背着我私会想好。” 逐日双目越发赤红:“老子就是要来看看,那臭婆娘心里的男人长什么熊样子。叫老子进去。” 京城里的兵,哪个不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听那男人肆无忌惮的一生叫嚣,双眼一瞪,就准备捅他个透明窟窿。 监斩台上的独孤文信却悠然说道:“叫他进来。” 兵丁不敢怠慢,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放人进去。 逐日大跨步迈进法场,豹子眼一眨不眨盯着永王,随即大嘴一咧,哈哈大笑。 “你就是永王小白脸?”逐日咂咂嘴,露着雪白的牙花子一脸嫌弃:“长得跟个小鸡仔一样,连老子一半都比不上。” 说着话,竟然一拳打在永王前心,打的后者好悬没吐出口老血,太特么疼了。 逐日一撇嘴,脸上神色更加嫌弃:“就这小身板,跟个娘们差不多。那特么凶婆娘真是瞎了眼。” “呸。”逐日朝地上吐了口浓痰,就在众人万分错愕中,如来是一般,横冲直撞的走了。 当然,在他身后同样跟了几条不易觉察的尾巴。 菜市口的日冕巨大指针的投影,渐渐移向午时三刻,独孤文信修长指尖从签筒中抽出支朱红的长签。 他并没有急着将签子扔出去,而是用指尖有一下每一下来回描画着签子上浅浅的纹路,温柔的眼风则似毫无目标地在人群中微微一扫,笑意渐浓。 “斩。”轻轻吐出一个字,朱红的签子铛啷啷坠地。 “圣旨到。”人群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利却嘹亮的声音。 御林军开道,一骑赤兔马威风凛凛,快速奔来。马上一个品阶极高的太监手里高擎着明黄的圣旨,冲进法场。 独孤文信眉头一皱,却也不得不下了台阶跪下接旨。 传旨的太监正是长乐宫安乐太后独孤明蕖身边一品大太监喜自在喜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初登大宝,国祚未稳。先帝仁慈,每每倡导应以仁爱之心统领天下。永王虽罪恶滔天,但终究为朕血脉至亲,朕不忍见他死无全尸。今特赐御酒一壶,为先帝增添功德。永王死后,任何人等不得骚扰毁坏其尸身。许薄葬,以示恩泽。钦此。” 独孤文信眉头又是一皱,太后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他的这个妹妹的确该好好教训一下。 不过,如今众目睽睽,万千百姓,怎么的表面文章也得做足了。 “臣,接旨。” 他却并没有伸手,任由身边侍卫接过圣旨,自己却小心的打开装着毒酒的玉壶。 手指一歪,黑如墨汁的酒水倒在白玉杯中煞是好看。 酒水散发着淡淡腥甜,的确是鸩毒。 “来人,伺候永王饮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3 你这么想我,我很感动 章节名:093 你这么想我,我很感动 “是。”自有人将托盘送到永王跟前,永王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咔嚓,咔擦。”其余人就没那么好命了,叫刽子手砍瓜切菜一样,一个个削掉了脑袋。 洛天音并不觉得那些人可怜,当初她们都个怀着目的进了永王府。虽然各个都没有得到过永王的宠幸。 但在永王府居住过那么长的日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人为了争宠所做的事有多下做,只怕没有人手里是干净的。 如今,不过是现世报罢了。 她却还是有些微微的不安,师父依旧没有出现。 她和长孙元轶一番布局,不过就是为了将独孤文信暗中安排的人手分散开来,削弱法场的守卫力量。 如果自己那怪异的师父真的不长脑子的来劫法场,她也好替她将危险降到最低。 可是,师父没有出现。兴善寺精舍中没有她的影子,永王府也没有她的影子。 她去了哪里? 眼看着永王七窍之中缓缓渗出黑色的血,人已经慢慢软倒,师父依然没有出现。 “阿奴,走吧。乱葬岗应该准备好了。” 洛天音点点头,却冷不防监斩台上的独孤文信温柔的眼波突然一眨不眨将她笼罩。 那温润如暖阳,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叫人心醉。 她的心却是咯噔一下,只因为,她清楚的看到,独孤文信修长指尖正捏着条蓝色丝帕,慢悠悠擦拭着自己的手。 那丝帕她实在太熟悉,那是师父用来扎头发的。 她双眸一紧:“长孙元轶,你先带着人过去,我还有些事要去办。” 长孙元轶却将她手腕一把攥住:“你要去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不再跟我分开。” 洛天音心中轻叹,这丫的太敏感,根本骗不了:“我要去救师父。” “我也去。” “你得去救永王。” 长孙元轶凤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放开了手:“好,你去。但你得给我保证,我放了个好好的人出去,你得全须全尾的还给我。” 他眸光中带着淡淡的戾气,洛天音却瞧得心中温情流淌。 “好,我答应你。你也小心。” 洛天音不再多做停留,追着独孤文信的轿子一闪而逝。 长孙元轶眸光一闪,低声说道:“走。” “主子。”纳威略一踌躇:“女主子自己” “我相信她,我长孙元轶的女人从来不是个弱者。”他灿然一笑:“所以,我信她。” == 独孤文信的轿子不疾不徐一路晃悠悠进了大司马府。 洛天音并不急着去拦他的轿子,她得等他放松的时候才能出手。独孤文信绝不是个好想与的人。 眼睁睁看着轿子进了独孤文信那简洁的近似寒酸的院子。 洛天音却将身形隐在暗影当中,直到独孤文信进了屋子,自己也嗖一声向着大司马府内院略去。 她并没有打算与独孤文信正面冲突,那个危险的男人,能不见还是不要见的好。如果莫青青真的在大司马府,那么她还是想先自己找找看。 很久之前,独孤明莘曾邀请她来过一次。她依稀对大司马府地形有些印象。 在她的想象中,大司马府如今应该是草木皆兵的谨慎,她却只看到了一如既往的松散。 跟上次来时没有多大的变化,难道大司马府已经嚣张到完全不怕任何刺客的地步。 她直接抢了个小丫鬟的衣裳给自己套上。 脸上仍带着长孙元轶给的面具,相信这个时候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刚把放倒的丫鬟尸体藏好,肩膀上却突然被人轻轻的一拍,她惊得一头冷汗。 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什么时候就有人靠近。 回过头,正对上翠鸣如发育不良一般发黄的脸,那张脸平时没什么表情,这个时候却有着丝意味不明的淡淡愧疚。 “我来帮你。”她只说了四个字,却无比坚定。 洛天音双眉一挑,却并没有在这府中见到她的惊异:“你是,他的死士。” 她同样没什么废话,一样斩钉截铁。 翠鸣紧抿了嘴唇:“我是。但我想帮你。” 洛天音看着她双眸中微微的焦急:“好,我信你。” 翠鸣的脸上瞬间就焕发出异样的光彩:“我不知道王妃的下落,我只能帮你把人引开。” 她不再多说一个字,冲她点点头,突然就将洛天音弄晕的丫鬟从墙头扔了出去。 “噗通”的巨响声终于惊动了院子里的侍卫,翠鸣瘦弱的身躯箭一般激射而出。 吸引着身后一大票人马华丽丽地远去了。 洛天音则毫不犹豫朝着相反的方向缓步走去,自己却也不知道此刻是到了大司马府的什么地方。 只隐约觉得,地牢暗室之类的地方应该都藏在后院深处,比如说书房? 她正眉头苍蝇一样乱闯,突然迎面走来一个老妈妈,她躲闪不急只得如同所有大户人家的丫鬟一般,低了头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老妈妈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过去,她刚舒了口气,那妈妈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洛天音。 “你是外院的丫鬟,怎么进了内院?” 洛天音心中暗暗叫苦,这才看清妈妈身后丫鬟和她身上的衣服质料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奴,奴婢刚才在外院打扫,突然听着乱哄哄有人吵吵说有贼。奴婢一时害怕就,就跑错了地方。” 妈妈老眼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四下游走,斜前方抄手游廊上却听见个小厮喊道:“齐妈妈,快些着吧。” 齐妈妈收回目光,威严的说道:“赶紧出去吧,碰上了主子没你好果子吃。” “是。”洛天音心里盘算着还得再弄套内院丫鬟的衣服才好。 却听那小厮说道:“哎,那个丫鬟。” 她只得将脚步停下,低眉顺眼的听那小厮趾高气扬的说道:“一起来吧,屋子里还得有个干粗活的。” 洛天音嘴角一咧,怎么介么倒霉,她没时间好吧。 齐妈妈的探照灯再次照了过来:“还不跟上。” “是。”洛天音只得万分不情愿地跟在人群最后。 那妈妈身后的丫鬟各个手里都捧着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衣衫,从内而外不一而足。她并没有把握把这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同时放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貌似这些人是要去伺候什么主子的,能见着主子也好,直接问问他大司马府有没有地牢暗道之类的地方,比自己瞎找要快的多。 人群一路穿花拂柳进了个极大的院落,再进了一间屋子。 洛天音一直连头都没抬过,屋里水声潺潺,烟雾缭绕。 她心中更是不耻,丫的,大户人家的女眷就是特么的有病,大白天的就洗澡换衣,是有多爱干净? “那个,外院的,过来蓄热水。”小厮冷不丁一声大喝,洛天音只得任命的踮起墙角的热水桶向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是个碧玉镶嵌的极大的浴池,一池碧水上缭绕的烟气将坐在池中的身影衬托的影影绰绰不甚分明。 她低着头,将手中温水桶微微倾斜,打算迅速完成手中的工作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冷不丁,蒸腾的水汽中突然伸出一只修长而骨节均匀的大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洛天音心中一惊,水桶扑通一声落在池水中,同时落水的,还有她自己。 “出去。”头顶上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突然炸响。 洛天音心中低咒,尼玛,你自己拉我下来的,以为我不想走吗? 她刚欲抬头,头顶一只大掌却将她的头直接又摁进了水里。 “都没听到?”那声音更冷了几分。 石化在屋里的丫鬟小厮这才如梦初醒般瞬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洛天音猛然入水,毫无防备,温热的水便从口鼻中毫不留情地尽数灌了进去。 我擦,她心中悲鸣,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本来想逼问地牢的,结果遇见个变态喜欢把人淹死在洗澡水里。 这些大户人家的内宅夫人都特么的爱好特异啊。 就在她意识渐渐模糊就快被憋死的时候,那大手突然拉着她的头发,将她提出了水面。 肺部骤然涌进大量的空气,激的她不住的咳嗽。 头顶上却传来一个惬意的低笑。 她终于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用自以为最恶毒的眼神射向对面那恶趣味的人。 只是,只是,那对面的人太叫她意外了。 独孤文信,没错就是独孤文信。 那放大的俊彦,那温润如暖阳的眸子,还有那上翘红润的唇瓣,还有那瓷器一般细滑肌肤。 她咕咚咽了下口水,这才惊醒,自己此刻和他是在什么地方。 “凤儿,”独孤文信以手托腮,勾住她散落在池水中水草般柔韧的长发:“你这么的想我?我很感动。” 感动你妹,洛天音伸手向他胸膛拍去。 “白凤,我可没穿衣服呦。” 洛天音的手突然就顿住了,这才看清对面那明珠一般的男人,身上的确是不着寸缕。 她脸色腾的就是一红:“下流。” 独孤文信吃吃一笑:“我洗我的澡,并没有请你来看。如今,是你自己进的我的屋子,入得我的水池。怎的说我无耻。” 洛天音语气一滞“腾”就从水里站了起来,抬腿就准备爬上浴池。 独孤文信并不拦她,只在她身后幽幽说道:“我与你相识这么久,从不知道白凤原来有着这么好的身材。” 洛天音脚步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跌落水中衣衫已然尽湿,如今薄薄的春衫紧紧贴在身上。 将女子玲珑有致的身躯纤毫毕现。 她只能再次缩回水中,脸却烧的更红。 “这一回,是你自己要下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4 但愿此生不相见 章节名:094 但愿此生不相见 独孤文信在水中向她迅速靠拢,长臂一伸,洛天音娇小的身子立刻被他圈禁在一方小小天地中。 “白凤,”他看着她的眉眼,脸上带着淡淡的欣喜:“你还是处子之身?” 洛天音不由就大了个冷战:“我成亲很久了。” 他却再次将她的长发缠绕在指尖把玩:“真好,你与他的大婚果真是假的。” “干你何事?” 独孤文信向她又走进了几分,与她几乎鼻息相闻:“你今日既然到了这里,不如我们先来圆房如何?” 洛天音的鼻端立刻萦绕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干净清爽如同阳光。 那样进的距离叫她的心咚咚直跳。 “独孤”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试图离他远一点。 “嘘。”独孤文信修长的之间按在她的唇瓣上:“不要说话,不要动。” 他的声音微微暗哑,洛天音却是更加心惊。 如今,她虽然衣衫齐整,但在这样的状态下实在跟坦诚相见没什么分别。 她刚才那样的扭动,已经明显感受到独孤文信的变化。 “白凤,”他的声音带着低低的魅惑:“其实,我” 洛天音一咬牙,抬起膝盖毫不留情地一顶。 “唔。”独孤文信的颀长的身躯立刻虾米一样弓了下去,放松了对她的钳制。 洛天音则趁机从他腋下钻了出去,从岸边捞过侍女为他准备的衣衫快速罩在自己身上。 随后,毫不犹豫向门边走去。 她的指尖刚刚搭在门闩上,腰上却陡然一紧,跌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随即世界翻转,她的身体摔在地面厚实的地毯上,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 独孤文信以肘支地,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她。 他身上匆忙套上的中衣并没来得及打理规矩,松松散散搭在身上。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美好的线条。 洛天音咬咬牙:“独孤文信,你干什么?” 独孤文信身躯仍旧微弓,显然疼痛并没有散去:“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明白你说什么?你既然将我引来,就顺道告诉我我师父在哪里好了。” “白凤,”他的眸子突然就染上淡淡的伤痛:“你可知,这许多年,我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在度情楼的日子。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不是独孤家长公子。” “是吗?”洛天音冷冷一笑:“真不幸呢,你刚好就是。” “白凤,为什么?” “恩?” “我与你相处的时间明明比长孙元轶要长久,为什么你从始至终选择的从来都是他?” “很简单?”洛天音淡淡说道:“他从不骗我,也从不完美,同我一般有诸多的缺点。你,却总令人看不透,而且总是那么完美,完美的世俗中人在你面前只觉得惭愧。人和神是不可能产生感情的。” “是吗?”独孤文信微微一怔:“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来,你们女人喜欢的并不是温柔的男子?” 洛天音刚打算趁着他的怔忪瞬间溜出去,手腕却突然一痛,独孤文信滚烫的唇缓缓擦着她的耳垂:“你说,我是否此刻该对你粗暴些?” 他的笑容中染上丝丝邪魅:“若是长孙元轶知道,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会不会很有意思?” “独孤文信,”她微微一笑:“你尽管试试。” 她的膝盖再次毫无征兆地曲起,向他撞去。独孤文信却轻而易举将她攻击化解:“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 洛天音心底一片冰寒,她知道,她从不是独孤文信的对手。 难道她真的上当了,独孤文信根本就没有挟持住她的师父,他引自己来,实际上还是为了挟持她来威胁长孙元轶? 房门却突然被人咚咚敲的山响。 “大爷,老爷回府要见您。” “滚。” 独孤文信眉眼中闪过一道利芒,搂着她的身子向桌角滚去。眼看着两人的头颅就要撞向那级结实的桌角。 她心中不由低叹,这厮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是要与她同归于尽吗? 骤然间,她身子一沉,于独孤文信就以那样诡异暧昧的姿势从地板上华丽丽地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时候,洛天音依旧是在下面的。 “独孤文信,尼玛就是在报复?” 从下落的时间来看,距离并不短,洛天音已经做好了被摔得七孔流血的凄惨死状。 “白凤,这滋味你一辈子都不会忘。” “独孤文信,你丫就是个变态。” “嘭。”一声闷响。 洛天音潜意识闭上眼,身子却是猛地一翻,重重跌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 一点都不痛,洛天音伸手摸一摸,地上铺的地毯只怕比上面的还厚实。说是海绵也不为过。 “呵呵,”身下却突然传来一声低笑:“你还真重。我倒没摔疼,只是叫你砸的好疼。” 洛天音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落地的瞬间独孤文信似乎将她的身子翻转了过来,变成了他先落地,而她则毫无悬念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你没事吧。”那温柔的眉眼和时时关切的言行,叫洛天音一晃神。似乎又看到了那比阳光还明媚的朱雀。 “你是在关心我吗?”独孤文信笑的更加邪魅:“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好叫你知道我强壮的很。” “呸。’”洛天音立马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从地上弹起来,离他远远的。 丫的,差点忘了这是尼玛独孤文信。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声音渐渐冷凝。 “不是要找你师父?我带你去见她?” “你有这么好心?” 独孤文信微微扫她一眼,便径自向地道内走去:“我不知道,你的胆子竟变得这样小了。” 洛天音双眉一挑,被人了解,尤其是被敌人了解的感觉,真特么的令人不爽。 脚步却不敢怠慢,跟着独孤文信向里走。 晦暗不明的地道中,洛天音并没有看到独孤文信那一闪而逝的复杂眼波。 地道并不长,范围也就是独孤文信卧室那么大。 尽头一个冷硬的石床上侧卧着一个蜷缩的身影。 那身形是刻入骨髓的熟悉,洛天音超过了独孤文信向石床奔去。 昏暗的灯火下,莫青青清冷绝美的脸庞上罩着一层不自然的淡淡黑气。双眉紧紧颦在一起,却早已昏迷不醒。 “你对她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独孤文信耸耸肩:“我只是想瞧瞧,我妹妹和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把御赐给永王的酒给她也喝了一杯。” “你。”洛天音目眦欲裂:“那是鸩毒。”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独孤文信温柔一笑:“你敢叫永王喝,自然就有叫他喝的道理。永王可以,莫青青为什么不可以?” 洛天音心中一凛,他什么都知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吗? 追月和逐日的把戏又怎么可能骗过他的双眸,只怕连那突然而至的圣旨他也从不相信的吧。 他并不在乎她能救得了永王,永王能不能活,至少在大兴城百姓眼中,在大周所有权贵当中,永王已然是个死人。 尽管如此,他仍旧不打算放过莫青青,放过于夜帝有关的所有人,斩草除根。 只怕,从最开始设计永王为的不过就是除掉莫青青。 好细腻的心思,好精密的布局。 “你怎么抓到她的。” “很简单,”他微微一笑:“我在地牢等她,告诉她用她来换永王,她肯不肯。” 他笑容渐冷:“女人都很愚蠢,她竟然答应了。自然得把命留下。” “可你并没有放过永王。”洛天音将牙齿咬的咯咯响。 “怎么没有,你和长孙元轶的人不是都大摇大摆在我眼皮子底下唱了一出大戏吗?连我妹妹都肯帮你了。永王如果救不活,可就不是我的问题。” 无耻,洛天音除了这两个字实在想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形容他。 从始至终,手指都没动一下的人,就那么轻飘飘几句话,顷刻间就叫人心甘情愿去死了。 “你不走吗?”独孤文信淡淡说道:“迟了,只怕就真的走不得了吧。” “既然你这么大方,不介意替我把人背上去吧。” 独孤文信双眸一眨不眨盯着她,良久低低说道:“好。” 说罢,便真的背起石床上的莫青青头也不回地向地道外走去。 很快,两人便又重新出现在独孤文信的卧室中,刚才敲门的人却早已走了。 他将莫青青放在地毯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你走。” 他声音带着微微的涩:“再相见,你我只会相争,不死不休。” “为什么?” “只当还你将我捡回度情楼的恩。” “来人。”他冲外面一声大喝。 “大爷有何吩咐?”独孤文信没有打开房门,外面的人并不敢进来,只隔着门低声的回话。 “去备个轿子,抬到我屋门口。轿口冲着房门,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门口下人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手脚利索的去照办了。 不大会,一顶软轿便抵门而放。 独孤文信将房门打开,头也不回的说道:“带着你师父进去吧。” 洛天音点点头,将莫青青半拖半抱塞进轿子里,此刻的莫青青脸上的黑气更加明显。的确是耽搁不得了。 “我放你走,能不能出得城就看你的造化。” “白凤,”他的神色冷凝中透出股若有若无的纠结:“但愿此生不相见。” 独孤文信将轿帘唰一下放下来,高喝道:“把这女人抬去乱葬岗扔了,轿子也不必回来了。晦气。” 手下小厮答应一声,抬着轿子走了。 轿夫们边抬轿子便极快的交流了一个眼神,听说,不久之前大爷拉了个丫鬟入了浴池。 澡能洗多久?洗啊洗啊的谁知道就洗到哪里去了。 那丫鬟进去时间可不算短,怎的一个鲜活的人进去,抬出来是就成了死尸? 大爷太能折腾了吧。 想来,定是腿脚刚好憋了那许多年突然发泄出来,一下子失了分寸。 洛天音可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大兴城里都在疯传,独孤家的大爷御女癫狂,勇猛无敌,每每都将被他看上的女人折腾致死。 从此后,京城贵女圈对独孤文信避如蛇蝎。 如果洛天音知道了,一定会咬牙切齿的说,丫的独孤文信,又利用她。 利用她布了这么个局,看似令自己声誉受损,实际上则从跟上掐断了那些莺莺燕燕不厌其烦的纠缠。 此时的洛天音,心里只反复回荡着临走时,独孤文信那苦涩的一句话:“但愿此生不相见。” 如果可以,她也很希望此生与他不相见,只因,再见,便是强敌。 他们之间,终究难逃生死之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5 老天果然是有眼的 章节名:095 老天果然是有眼的 轿子于马车坐起来的感觉果真是不一样的,晃晃悠悠的相当舒服。 一路晃得洛天音眼皮直打架,也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终于渐渐停了。 洛天音缓缓睁开眼,外面轿夫的窃窃私语在万籁俱寂中叫人听得愈加清晰。 “兄弟,你说能叫咱们大爷把持不住,折腾到死的女人得有多好看?” “指定比所有花楼的花魁娘子都好看。” “要不咱们掀开轿子看看?” “这里?不大好吧,这可是乱葬岗。” “呵呵,”外面是一阵低低的笑:“你就不好奇?指不定人还没断气呢?” “这个” “你要是怕等下掀开轿帘,可别跟兄弟们抢着看。” 洛天音听得一头黑线,这世界上多的是色胆包天的,一旦雄性激素分泌过盛还真是不管不顾。居然在乱葬岗也这么好的兴致? 她手向身上摸去,却是叹了口气,刚才掉在浴池中,身上的药粉都给泡干净了。难为独孤文信竟然没有被毒死。 “呜呜呜呜。” 她突然压低声音嘤嘤的哭泣,哭泣的声音却并不高亢,低沉中时断时续,却是凄婉非常。 轿夫准备掀帘子的手就是一顿。 “我死的好惨啊,还我命来。呜呜呜。” 现在的天色并不很晚,但向来人迹罕至的乱葬岗却也的确没什么人,四周不间断的都是猫头鹰和乌鸦的鸣叫。 加上今日风本来就大,那期期艾艾的控诉只觉的尽在咫尺的叫人脊背发寒。 “兄弟,有点不对劲啊。”轿夫的声音微颤。 “我看,还是走吧。这地方向来邪门。” 四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脚底抹油拔腿就怕。 没跑出几步“噗通,噗通”几声,四具无头的尸体便软软倒在了地上。 洛天音轻轻叹口气,下了轿子。 “你丫杀人上瘾啊?” “哼。”长孙元轶冷冷一哼:“敢觊觎我的女人,死是最轻的。” “永王救出来了?” “恩。”长孙元轶脸色依旧黑的吓人:“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洛天音低头一看,走的匆忙,身上还罩着随手从独孤文信那里顺来的外衫。 “还听说,有人叫他们大爷把持不住?恩?” 长孙元轶的声音越发危险,洛天音嘿嘿一笑。 “误会呀,误会。” “我去救人,自然得化化妆。” 长孙元轶却突然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不由分说将她身上外袍扔掉,给她套上自己的。 “以后,不会再叫人欺负你。 ”恩。“洛天音好脾气的答应一声,这时候某人是需要哄得。 ”长孙元轶,“洛天音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快去看看我师父。“ 某妖孽这才万分不情愿地松开自己的怀抱,向着轿子而去。 莫青青脸上的黑气越发的明显,眼看着便要到了印堂。 ”时间匆忙,我暂时只能用针封住她部分的穴道。“ ”鸩毒么。“长孙元轶微微皱眉,将莫青青背在背上:”走,兴善寺。“ 莫青青的精舍里,永王一脸焦急地看着闭目不醒的莫青青。 徐太医和圆空则忙前忙后的进进出出。 ”如何了。“永王低声说道:”你们能保证我不中鸩毒而假死,为何就解不了青青的毒?“ ”永王爷。“长孙元轶淡淡的道:”能救你是因为追月提前给你喝了于鸩毒相冲的另一种毒药,逐日又一拳封了你的穴道。否则,你以为,你有几条命能保证服了鸩毒而不死?“ 永王脸色一黑:”你小子,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 如果没有记错,长孙元轶很可能是他的女婿,那令人骄傲的女婿,想当初可是很让他吃了不少憋。这个时候,依然没有作为小辈的自觉。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阿奴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唔。“一声含糊的呢喃,莫青青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青青。“两个声音同时想起,圆空却识趣的退开一步,永王直接冲到了她身边。 洛天音向一脸疲惫的徐太医看去,后者抱歉的点点头,她唯有一声叹息:”都出去吧。我想,师父应该有话和永王说。“ 众人会意,纷纷退出房间。 莫青青却突然开口唤道:”阿奴,等一下。“ 洛天音微微一愣,不由身形一顿。 长孙元轶冲她点点头,随手将房门关上。 ”青青,“永王急切地说道:”当年我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莫青青虚弱地点点头,永王将她身后的枕头竖起,扶她坐好。 ”阿奴,我有话跟你说。“ 长孙元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静静看着发了新叶的榕树,那枝头的一抹新绿,叫人从骨子里感受到生命的流动。 紧闭的屋门终于再次开启,洛天音紧颦着眉头缓缓走了出来,屋里是极力压制的低泣,淡淡的忧伤缓缓流淌在洛天音的眉间。 ”水。“她默默坐在长孙元轶对面,却依旧低着头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 一个杯子送到她手边,她看也没看端起来一饮而尽。 ”噗“茶水刚一入口,她便毫不犹豫吐了出来。”怎么冷的?“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你终于舍得抬头了?“ ”哼。“洛天音将杯子大力推向她:”真不体贴。“ ”你心事重重的,我怕你喝水呛着。“ 洛天音看着他长挑的凤眸,终究微微叹口气。 她此刻心情很复杂,她终于知道原来她身上的毒是莫青青的下的。 那个高傲,绝然的夜帝公主在爱人背叛后选择的不是妥协,是决裂。 只可惜,当时她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这个孩子,又怎会得到她的关爱? 所以,脑子一热,莫青青将自己亲生女儿和庙外荒山里捡来的孤女对调。那个时候她就想好了,等他们长大,就叫她们去认祖归宗。 她就是要让永王亲自尝尝被人欺骗的滋味,要让他无人送终的誓言成真。 当然,她害怕永王从自己女儿的脸上看出端倪,所以直接在她很小的时候亲手给她下了毒。 那个毒叫做换颜,会将人的容貌完全的遮掩。解毒非常容易,只要能忍过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三次,便可不药而愈。 而每三月一次的丹药里则加的是止痛的药材和少量换颜,所以,洛天音的容貌才会日复一日的越发狰狞丑陋。 莫青青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许多想不明白的事突然间就明白了。 所以,她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得到丑奴的原谅,并听她叫一声娘。 洛天音做不到,她不是不肯原谅她,只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那个被自己亲娘下毒的丑奴。 那可怜的孩子早在五岁时就被自己母亲亲手给毒死了,换颜那样霸道的药性,一个幼小娇弱的身子怎么能承受的住。 她不知道真正的丑奴是否能原谅那样的行为,所以,她不能替她做主。 她就在她耳边悄悄告诉了她真相,莫青青当时就呆了。 永王只来得及看到莫青青绝美的大眼中缓缓流塘下的泪水,和那追悔莫及的痛苦:”原来,老天果然是有眼的。“ 这是她留在世间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出来了。 那样的压抑,她受不了。莫青青亲手毒杀了自己的女儿,虽然无意却终究铸成了大错。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所以老天爷让她永远都得不到自己女儿的原谅。 她说的没错,老天果然是有眼的。 但她却仍不可遏制自己心中那淡淡的悲凉。 自古浴血皇权,毁了多少美好家园。 ”如果不想说就什么都不说,“长孙元轶将温热的水送到她手边:”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她沉默的点点头,随着他一起走向柴房。 推开门,柴房里的人却是洛天音怎么都没想到的宇文冰月。 只是,此刻的宇文冰月却早没了往昔的清冷绝美。 容貌依旧,衣着依旧,只是她眼神中却只有空洞。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双眸没有焦距地投射在虚空中。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声音刚刚出口,宇文冰月呆滞的目光中突然就出现了些微的焦距。 ”怎么是你?“她陡然开口,那样的声音晦暗涩哑如同锯木,完全没有平日里清冷的甜美。 ”走开,走开,走开,你这个抢我东西的妖怪“她的双手神经质般在空中抓挠,揪起一团团稻草向洛天音抛去。 ”闭嘴。“墙角黑暗中突然就窜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宇文冰月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继续蜷缩在稻草上,傻傻望天。 洛天音盯着突然出现的阿弃,那仍旧瘦弱的身躯脊背挺得笔直,碧绿如水晶般澄澈的眸子,闪烁着于他年龄所不相符的淡淡杀气。 ”谁叫他在这的?“洛天音没来由就一阵愤怒。 ”阿奴,你忘了他是什么人?“长孙元轶冲阿弃抛去个干的好的鼓励眼神:”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自小让他明白。“ 阿弃圆润的笑脸上蓦地就是一红:”洛姑姑,我是自愿看守她的。“ ”哎。“洛天音叹口气:”阿弃,告诉我,这样的生活,你可害怕?“ ”不怕。“ ”从今往后,也许我们会居无定所。也许,会遭遇血流成河。也许,你会见识到人世间你无法想象的丑恶。你可害怕?“ 阿弃微微一愣,却仍是坚定说道:”不怕。“ ”好。“洛天音微微一笑:”我信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6 柔然汉庭 章节名:096 柔然汉庭 “我们出去说,这里气味不大好闻。”长孙元轶将一块丝巾罩住洛天音口鼻,领着她退出柴房。 两人缓缓退出的脚步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木头一样的宇文冰月,双眸中极快地划过一丝痛苦。 “这女人显然知道些什么,从京兆尹衙门出来后,我就叫人把她弄来了。” “可有问出些什么?” “当然。”长孙元轶淡淡一笑:“徐老头和檀郎有的是温柔的法子叫她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 洛天音听得微微一凛,想起雪山的七苦衰绝,以宇文冰月那点小小道行,果断不是对手。 “你可知,她真正身份是什么?”长孙元轶双眉一挑,眸光中闪过一丝兴味。 “爱说不说。”洛天音一把拉过阿弃,将他头上沾的细碎草沫整理干净。 “洛姑姑,是独孤宇。”小家伙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长孙元轶脸色一黑,丫的小狐狸,讨好撒娇也不该轮到你。 “独孤宇啊,宇文冰月原来是独孤宇的女儿?真豁的出去。做他的夫人妾室还真是可怜。” “哼。”长孙元轶冷冷一哼:“她可不是夫人妾室生的。” 洛天音眸光一闪,兴致勃勃:“难不成,他还养外室?” “你肯定想不到。”长孙元轶突然对缩在洛天音怀里的小屁孩吼道:“以下儿童不宜,回避。” “切,”阿弃撇撇嘴:“以为我不知道吗?” 尽管嘴上那样说,却还是乖乖溜了。 长孙元轶脸色渐渐和缓,还算有眼色,暂时就叫他跟着吧。 “独孤宇就是个疯子。”长孙元轶不屑地道:“他从永王和莫青青大婚之后,就弄了无数的女人养在一个极隐蔽的地方。每月仅临幸一人,制其有孕。如此反复,总有一人与你师父产期近似。只怕他一早就存了换子之念。” 洛天音瞬间一头黑线,完全无法想象那一群不同月份的大肚子女人聚集在一个地方是如何一副场景。独孤宇,就特么是个种马。 “这个人,这个人”她实在无法想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人。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千万不要说他是畜生,那样只怕就侮辱了畜生。” 洛天音郑重的点点头:“宇文冰月和我出生后,只怕其他人都死了吧。” “当然,”长孙元轶冷哼一声:“那样多的子女,活着浪费粮食?” “真没人性。” “那种人哪里有人性?”长孙元轶眸光中冷芒一闪:“不要说这些见不得光的子女,即便是他明面上的孩子,他又真正关心过几个?” 洛天音一阵怔忪,好像的确是这样。 长子独孤文信如今看似风光,但从小被冠以不良于行的废物头衔,被安排去敌人的阵营当卧底。 一旦身份暴露,很有可能会死无全尸。 长女独孤明蕖,不过是他手中一个满足他掌控朝政的得力工具。年少时将她嫁入皇室,日日与皇帝上演着假凤虚凰的虚假恩爱。 还要天天被人盯着肚子,哪个女人不时时盼望着能跟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偏偏她天天都要受着一旦生了孩子,男人就得死的心里折磨。 皇后如何?太后又如何?都不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来的长久自在。 独孤文瑞,不过是为了掩护独孤文信的又一颗棋子罢了,稍不顺心杀了也就杀了。 至于独孤文智和独孤明莘只怕得到他们父亲的关注就更是少的可怜。 那个人,心中只有权势,完全没有温情。 “打算怎么处置她?” 洛天音向柴房中看了一眼:“放她走吧。” “你确定?她可未必就是真疯。” “真疯假疯的有区别吗?”她微微摇摇头:“她如今没有了永王府的靠山,独孤宇更不会承认她这样一个女儿。她失踪许久,长孙元英可有找过她?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这个世间从此后再不会有宇文冰月,她以后人生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好。”长孙元轶点点头:“和这么痛痛快快的死比起来,活着,也许才是对她最残酷的惩罚。” 第二日,莫青青在兴善寺后山火化,洛天音虽然并没有承认她,却还是按照子女的礼仪,细心地为她捡骨,装殓。 永王将她骨灰装在一个荷包中随身携带,剩余的骨灰则装了瓷坛由圆空拿去兴善寺供奉。 这个时候,玄若歌的人马也在大周各地使劲的捣乱。 今天府衙官仓被烧,明天某县知县的后院被水淹。不一而足。 虽没有伤人性命,却也叫各地方官疲惫不堪,根本毫无精力去注意那穿州过县的一只普普通通的商队。 一直到这支队伍过了雁门关,再看不到中原炊烟淼淼的平和,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和星星点点的绿色草甸。那支队伍才放缓了脚步。 “阿奴。”长孙元轶双眸中带着淡淡不舍:“我就送你到这里。” “你不和我一起走?” 长孙元轶微笑着摇摇头:“暂时还不行。我还得回去料理了尉迟氏那母子两个才能来找你。” “好。”洛天音点点头:“我等你。” “拓跋临渊。”长孙元轶声音突然拔高:“照顾好我家阿奴,要是叫我知道她少了跟头发,你吃不了兜着走。” 拓跋临渊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不放心,你就自己看着。没事将我绑回汉庭干什么。还是江阴的风花雪月比较适合我。” “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大兴?”长孙元轶声音陡然变得危险。 “不要。”拓跋临渊果断摇摇头,琉璃色的狐狸眼里神色异常坚定:“替你养老婆是没有问题的,记得回来将银子还我。” 长孙元轶抛给他一个不屑的白眼,低头对洛天音说道:“我走了,你可得给我好好的。” “恩。”洛天音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长孙元轶一低头,洛天音却冷不丁在他脸上极快的吧唧了一口。 满意地看着对方呆滞的表情,微微低笑。 长孙元轶脸上略过一丝欣喜:“有你这个鼓励,我会尽快回来找你。” “带着徐老头,入关。” 茫茫戈壁,滚滚烟尘,一骑风驰电掣去如流星。 洛天音在车辕上伫立良久,纳威轻轻一咳:“女主子,塞外风沙大,你还是进去吧。” “恩。”她却突然惊觉:“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还有你” 马车外她突然又瞄见了流云和追月。 “主子说,我本是柔然人,陪在女主子身边是应该的。至于流云和追月是替他看着女主子,不准,不准。”纳威脸一红:“不准朝三暮四。” 洛天音心中一暖,长孙元轶此去大兴比她在柔然要危险的多。他却毫不犹豫地将身边最得力的人留了一半给她。 妖孽,她将拳头紧紧一握,我会在柔然好好等你回来。 你可,快点来,别叫我失望。 柔然汉庭王宫,在洛天音原本的想象中,应是极为荒凉的。 一个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实在很难令她想象出,能有多么的繁华。 然而,现实却还是叫她大跌眼镜。 柔然都城汉庭的王宫占地并不是特别大,却刚好建在汉庭的中轴线上。 如同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和布局,分毫不差。 汉庭的街道繁华的程度并不比大兴差多少,异域风情却更加浓厚。 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头上都带着绣工精巧的小巧帽子,不同的是男子帽子上有竖起的鸟羽,女子则在帽子后面垂下一条长长的纱。 那样的装束打扮叫洛天音想起了前世记忆中的新疆,充满了异域风情的魅力。 洛天音缩在马车里,看着阿弃充满好奇的晶碧大眼睛,心中对于大兴诸事的惆怅渐渐淡了几分。 进了闹市,缓缓行进的马车却是陡然一停。车前一阵喧哗。 洛天音百无聊赖地靠在车壁上假寐,她一个新来的外地人,什么事都不会跟她有关系。 外面却是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女子尖利的声音直刺人的耳膜。 洛天音抬手捏捏眉心,吵死了。 不成想,车帘却叫人一把给扯掉了。 “车上的人出来。” 那外面的声音越发清晰。 洛天音叹口气,倒霉催的吧,又关她什么事? “丽都儿,放肆。”洛天音从没听过拓跋临渊的声音如此冰冷过。 那叫嚣的女声突然就是一顿,随即声音便有些颤抖:“你,渊哥哥,你居然这么对我说话?” “你先回去。”拓跋临渊的声音再次平和:“不要影响了贵客休息。” 洛天音很是无语,这貌似是不经意间撞见了某人的一朵烂桃花? 阿弃的小身子却突然冲了出去,在扯了半截的车帘下探出一张天真可爱的娃娃脸。 脸上一双碧绿水莹的眸子扑闪扑闪的让人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王叔?”他脆嫩的声音如同初春枝头嫩嫩的新绿:“我娘问你出了什么事?” 洛天音捏眉心的手指就是一顿,阿弃这小子。 那尖利的女声也是微微一滞,随即便恢复了甜美:“呦,原来是嫁了人的。渊哥哥那你快些进宫吧。丽都儿稍后会亲自去府上赔罪。” 咯咯的娇笑声中马蹄渐远。 车子再次启动,阿弃小身子缩了回来,冲她露出个甜甜的笑容。 洛天音冲他伸出个大拇指,这孩子果然长大了啊,再不是总缩在人身后的小可怜。 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成长为令任何人惊叹的男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7 初见天可汗 章节名:097 初见天可汗 这一回,再没遇见什么阻拦,只是沿途总能听到女子时不时的兴奋尖叫,还有就是从车窗飞进来的各种水果。 洛天音一头黑线,拓跋临渊那小狐狸在汉庭似乎还是很受欢迎的。 汉庭女子也比大兴开放的多,大街上公然表示爱慕。相信拓跋临渊即使没有王孙俸禄也一样饿不死的吧,就凭这不断扔到车里的东西都够他吃的了。 马车一停,洛天音在翠浓搀扶下跳下了下来。 宫门口的守卫并没有过多的阻拦,在拓跋临渊的低语下,宫门的守卫竟然郑重其事地冲着洛天音行了个庄重的柔然宫礼。 洛天音微微点头,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纳威却是有着不小的震撼,那侍卫的礼节是对皇室最高贵成员的特殊礼节。 那样的礼节代表着柔然皇室对于洛天音的认可,自此以后,汉庭乃至整个柔然的大街,她都可以横着走。 破马车畅通无阻的驶进柔然王宫,异域的民族果然建筑风格于大兴是不同的,到处都是直来直去笔直通畅的路,不似大兴的九转十八弯。却不知人心是否亦如是。 然后,毫无悬念的,洛天音见到了传说中的柔然天可汗拓跋宏。 那个老人叫她瞬间想起成吉思汗,同样睥睨天下的笔直身躯,同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威望。 此刻,阳光正好,温度正好。 汉庭王宫高高的台阶上,拓跋宏一脸慈爱的笑,注视着缓步而来的洛天音。 那唇角勾起的弧度,恰恰是人世间最真诚的温暖。 洛天音不由就一阵恍惚,此刻的拓跋宏完全无法让她联想到杀伐果断的天可汗,他的周身都在流淌着慈父般温暖的情怀。 “你是,嫣儿的儿媳?”拓跋宏快步走下台阶,将洛天音双手抓在手中,她明显能感觉到,老人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 “恩,”洛天音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为自己脸上那淡了很多,却依旧有些印记的瘢痕而不自在。 大兴城里,宇文冰月处处用她作陪衬,她没有不自在。 独孤明莘,独孤明鸾刁难羞辱,她没有不自在。 三公会审,她成为阶下囚受尽羞辱,依然没有不自在。 这一刻,面对那温情脉脉老人期待满足的目光,她突然就不自在了。 那种不自在是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对自己的不完美而感到的遗憾和局促。 拓跋宏的双眸中没有厌恶和轻视,只有惊喜。 “太公。”一个甜甜的声音在她身后想起。 拓跋宏微微一愣,这才低头看到洛天音身后的拖油瓶。 “这是?”不能怪他不淡定,洛天音和长孙元轶成亲不过一年左右,怎么可能生的出这样大的儿子。 阿弃微微一笑,将自己晶晶亮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拓跋宏:“我是我姑姑的义子。” 姑姑,义子。洛天音听得一头黑线,这关系,好乱。 拓跋宏却是了然一笑:“我的重外孙?欢迎你。” “小七,你干的不错。”拓跋宏捋着自己浓密的白胡子哈哈大笑:“今晚上我请客,大家都来,不醉不归。” 柔然王宫的饮宴与大兴完全是不同的。 野外燃着熊熊的篝火,无数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着火堆肆意的扭动着身子。 火堆两侧的宾客则各个都席地而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洛天音一下子就喜欢上那无拘无束的狂放。 人群里,她却接收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抬头看去,一个妖娆的红衣美人正毫不避讳地看向她。 阿弃放下手里的羊腿,缓缓在丝巾上擦着自己的油手低声说道:“姑姑,她就是丽都儿。” “丽都儿?”洛天音瞬间了然,就是白天拦她车子那个泼辣女子。没想到竟然长得如此妖娆, 丽都儿却是端着一碗酒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你是渊哥哥的王嫂?从大兴来的?” “是。”洛天音微微皱眉,这女子说话嗓门真大。 “大兴的女子都如你这般吗?”她如在自己席位上一般随意,一屁股坐在洛天音身边。 “恩?”洛天音眉峰一挑,这女人什么意思? 丽都儿一口饮尽杯中酒,随手将洛天音桌面上的酒壶拎过来给自己重新添了一碗。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大兴的衣裙首饰都很漂亮。” 洛天音眉头渐渐松开。 “渊哥哥不怎么回汉庭,却总是喜欢流连大周。大周的美人很多?”她眸光瞬间黯淡。 洛天音微微一笑,这是个没心机的傻姑娘,搞了半天不过是为了些小女儿情怀而伤感。 “大周美人的确很多,”她给丽都儿切了块羊羔肉:“却还是比不过草原明珠丽都儿的。” 丽都儿俏脸微微一红,火光下如同怒放的红芍绚丽夺目:“王嫂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她洁白的贝齿紧紧咬住自己红艳的嘴唇:“我知道我野蛮任性,渊哥哥不喜欢我。” “可是,”她眸中只有一闪而逝的忧郁,瞬间便又欢快起来:“我们草原儿女,本就无拘无束。我喜欢他就要去争取。他喜不喜欢我我不在乎。只要我努力了就不后悔。” 丽都儿将酒一饮而尽:“王嫂,有时间可否给我讲讲大兴趣闻?我除了汉庭哪里都没有去过。” “好。”洛天音对她印象不错。 丽都儿立刻一阵欢呼:“王嫂,你真是好人。” 她火红的身影立刻便如来是一般飞奔而去,洛天音明明白白看到,丽都儿围着拓跋临渊的桌子边唱边跳。 一时间,周遭立刻响起了无数的口哨声,拓跋临渊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洛天音看的微笑连连,心情大好。 丽都儿则不管不顾地拉起拓跋临渊,将他拖向篝火边妖娆起舞。 蓦地,斜刺里一道探究的视线直刺她的神经。 她毫不避讳地看过去,天可汗下首第一位坐着个白衣胜雪的三十多岁男人。 那男人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那浑身的气度风华和他衣服非纱非麻的料子,却还是叫洛天音心中一凛。 雪山族,那男人的感觉像极了雪山族人。 这是她在世间见到的第三个雪山族人,他是谁?为什么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 那目光非敌非友,却就是叫人不舒服。 她双眸一眯,看他所坐的位置来,这人只怕身份不低。 “纳威。”她低声说道:“那个是谁?” “哦。”纳威躬身给他们桌上添了酒水:“是国师,在我们柔然国地位相当高。甚至连王孙见到他都得礼让。” “国师啊。”洛天音微微一笑,这身份的确是附和雪山族那些神棍的。只可惜檀郎不在,否则这同门相见,不知又会引出什么事端。 身边阿弃却突然将小小身子向洛天音靠近:“姑姑,那个人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洛天音不由又向那人看了一眼,阿弃是卓雅的儿子,也许他的感官会比平常人更敏锐。 热闹的原野上突然传来几声嘹亮的击掌声,拓跋宏浑厚的笑声立刻回荡在天地间。 “儿郎们,都静一静。” 拓跋宏将手中酒碗高举:“今日,我们草原曾经最美的姑娘嫣公主的儿媳来到汉庭。本汗非常开心。” 他站起身来:“今日本汗在这里昭告天下,我拓跋宏的外孙媳妇,封为上宁郡主。我柔然所有子民都应尊敬她,爱护她。如同我们的手足,可能办到。” “能。” 整齐的应诺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拓跋宏点点头:“好,儿郎们,让我们满饮此杯。尽情欢乐。” 草原上再次热闹起来,洛天音却总觉得,那白衣的国师隐在暗处的双眸一直焦灼在她的身上。 == 一晃过去了将近一月,拓跋宏似乎对洛天音极为的喜爱,总是时时传召,赏赐不断。 连带着柔然的老阏氏也总是不断的向她示好。 一时间,洛天音在汉庭的身价可谓水涨船高,而与她来往最密切的就是国相的女儿丽都儿。 洛天音明白,她客居在拓跋临渊的府里,丽都儿的频频造访,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却依然并不排斥于这直爽姑娘的交往。 血域的传信飞鹰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她院子了,为她和长孙元轶传递着消息。 这一个月中,突厥退兵,柱国将军回朝。 太后独孤明蕖下旨赐封柱国将军为一等定国公。 不久后,突厥突然来了和谈使,在对大周朝廷好一顿吹捧之后,献上了无数奇珍异宝。 之后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递上了现任突厥可汗赫连浊的亲笔信,声称此次战乱是大兴城里的突厥内奸故意挑拨,多亏定国公晓以利害,如今幡然醒悟已然撤兵。 要求大周朝廷将十数年前逃脱的挑起内乱被正法的西突厥可汗长子的庶女赫连菲归还。 而赫连菲竟然就是定国公现在的夫人尉迟氏。 一时之间,大周朝廷分外热闹。 无数穷酸儒生纷纷上书,要求严惩突厥奸细,并要独孤家交代清楚为什么赫连菲就成了尉迟氏。 而柔然公主的意外死亡也被人翻了出来,矛头直指赫连菲和独孤氏。 赫连菲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挑起柔然和大周的敌对。 更有当年宫中第一国手徐太医力证,柔然公主生产时稳婆和奶娘在公主参汤中加了制人血崩之物。 独孤家和柱国将军府成了风口浪尖上最热闹的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8 您老没事吧,这杯可是开水。 章节名:098 您老没事吧,这杯可是开水。 洛天音唇角轻勾,想来赫连浊这一石激起千层浪的亲笔信只怕少不了长孙元轶的功劳。 看来,那家伙很快就会来了吧。 翠浓这些日子的脸色却是越发的不好。 洛天音缓缓将长孙元轶的信折好,看了一眼盯着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的飞鹰发呆的翠浓。 “翠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恩?”翠浓心神一凛,赶紧低下头,如平时一般的谦恭“回郡主,奴婢没有。” “翠浓。”洛天音微微一笑:“你可想清楚自己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 “郡主?”翠浓脸色一白:“奴婢不知郡主何意。” “让我猜猜你究竟是什么人呢?”洛天音缓缓揭开茶杯盖,吹拂着上面的茶叶:“大周人?还是突厥人?” 翠浓不再言语,只将红润的唇瓣紧紧咬住。 “哪的人并不重要。”她将茶杯放下:“重要的是你准备做什么人。” “郡主。”翠浓眼中闪烁着明显的挣扎:“奴婢甘愿一死。” “为什么要死?”洛天音微微一笑:“你从进了我的院子,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这一次你跟我远走,也许非你的本意。好在,你做事还算尽心。” 翠浓微微一怔,原来,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 “我只想知道,你未来的路准备怎么走?我不打算要你的命,是继续留下还是返回突厥?” 返回突厥吗?翠浓眉头渐渐颦紧,她的家园西突厥,早就不存在了。她自小被自己姑姑带到大兴。 她对突厥完全没有丝毫的印象。 洛天音并不急着她回答,缓慢而优雅的喝着自己的茶,不动声色将翠浓的表情尽收眼底。 “郡主,奴婢原意留下。从郡主给奴婢赐名那一天起,奴婢就已经是郡主的人。” “很好。”洛天音唇角轻勾:“从今天起,不必在我跟前自称奴婢。人命没有贵贱之分。” “是郡主。” “你,下去休息吧。纳威似乎在到处找你。” 翠浓脸色微微一红:“是,郡主。” “她可信吗?”慕容静兮缓缓从里间转出来。 “恩。”洛天音点点头:“她其实是个聪明人。” “永王最近怎么样?” 慕容静兮撇撇嘴:“还是老样子,每天除了喝酒什么都不做。” “臭老头。”洛天音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还好意思说自己戒酒了?” “不用担心,我会看好他。” “谢谢你,静兮。” “何必谢我。”慕容静兮微微一笑:“大草原的生活我很喜欢。” “夫人。”追月突然出现在房门口:“国师求见?” “国师?”洛天音唯一颦眉:“去看着阿弃,万不可叫国师见着他。” “是。”话音未落,追月身影迅速隐在黑暗中。 “你也从密道离开吧,不要叫他碰见你。” “恩。”慕容静兮闪身回了里间。 “来人,请国师。” 洛天音微微打量着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的白衣男子,那男子头发并没有扎起来,尽数散开披在背上。 如同墨染的一条瀑布直垂腰间,额头上带着新月抹额。 他的年龄比檀郎和卓雅都要大许多,周身却流淌着如梦似幻的婉约风华。 “郡主还真是不容易见。” 国师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 “国师只怕更不容易见。”她微笑地看着他。 国师并不与她计较:“郡主应该听过雪山族吧。” “当然。”洛天音点点头:“雪山族那样大的名头,怎么可能没听过。” “那郡主可曾听过一首箴言?” “请讲。” “半亩池塘一鉴开,湘水无潮秋水阔。十载同心共结义,夙夜一别又相逢。” 洛天音双眸一眯,如果没有记错,这国师他以前并没有见过的。 “郡主天生凤命,命格贵重,没想过更进一步?” 国师微微一笑,笑容中说不出的神秘,那双眸中看似平静无波,却叫看着的人怎么都无法挣脱。 如飞蛾扑火明知危险却不故一切走向毁灭。 洛天音心中一凛,那男人的眼睛看不得。 “国师,你找错人了吧。我不过是沾了没见面婆婆的光得了个郡主,我相公也不过是将军府不受宠的儿子,连个官位都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天生凤命?” 国师但笑不语? “我如今寄人篱下,你这么说是想挑拨人杀了我?我与国师没什么大仇吧。” “郡主何必过谦,”国师指尖轻轻摩挲自己宽大的衣袖:“即便你不是,我也可以让你是。” “甚至可以帮你除掉箴言里碍事的那些人。” “你想要什么?” “把那灵体圣童交给我。” “灵体圣童?”洛天音微微一愣。 国师淡漠一笑:“不必瞒我,就是我族圣女逆天命于盗龙之气生的那个孽种。” 洛天音听的双眉一挑,丫的,敢说她家阿弃是孽种?你丫才孽种,你全家都孽种。 她眼皮一番,懒懒说道:“孽种么?在说谁?” “孽种”国师突觉失言,脸色一黑。 “国师,我身边没有你可图之利,请回。”洛天音并不掩饰自己言语中的不快。 国师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郡主还没有听到本座出价,怎的就急着将生意往外推?” “恩?”洛天音放下茶盏,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与虎谋皮,有时候也需要弄清楚虎皮哪里下手能事半功倍。 “说来听听。” 国师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带着掌控天下的满足和骄傲:“郡主留下那孩子,不过是为了他背后赫连浊的势力。本座却可以给你更多。” “如何个多法?” “九五至尊,天下一统。” “哦?”洛天音双眸一亮,那货也真敢说:“国师忘了,我是女子。” “郡主何必过谦,当真不知,夙夜一别又相逢指的是何人?” “不知。” “那里暗含一个凤字,当今天下,配得上这一句的,唯度情白凤一人尔。” 洛天音把玩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这货知道的的确不少。 “国师未免太看得起小女子,小女子如今故国难回,在这柔然也不过就是个寄人篱下的无根之人。谈何一统天下?”她轻笑着摇摇头,对这话万分不屑。 国师神秘一笑:“本座说可以就可以。郡主不知道雪山族的本事不奇怪。” “我雪山族人师成之后,皆会下山寻找命定之人,并且不遗余力助他得到帝位。百年前,大周世祖皇帝能成功接收禅位,便是我雪山先祖之功。” 他话锋一顿:“赫连浊能够大败西突厥又焉知不是卓雅的功劳?至于天可汗么?” 他脸上闪过一丝高傲的笑容:“凭的却是我雪近玄。” 这句话,终于叫洛天音狠狠打了个冷战。 天可汗那是什么时候雄霸天下的人物?如今的天可汗早收敛了一身杀气,成了个含饴弄孙的普通老人。 这雪近玄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竟然说天可汗的地位成就凭的是他,他到底有多大年纪? “郡主不信?”他唇角轻勾:“大可询问七王孙或是丽都儿,雪近玄之名早在四十余年前便已名震柔然?” 洛天音双眸一眯,这男人若说的都是真的,那便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个妖怪了。 那么,他开这么大的价钱要阿弃为的是什么? 只怕,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她可不信,那人是将阿弃当成了千年难遇的明主。 “国师的价钱的确很令人心动。” 雪近玄的面孔上浮现出理所当然的满足,他就不信,他开出这么大的价钱天下间会有人不心动。 “可是。”洛天音“叮”一声将茶杯盖重重盖在杯子上:“我家阿弃是个人,不是货物。本郡主,不卖。” 满意的看着雪近玄仙风道骨风光霁月的脸庞爬上了一丝阴霾:“国师大人,慢走不送。” “你。”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洛天音,那手指竟比他身上雪白的衣衫还要白上几分,那样的白如同没有血色的死尸。 “本座定会叫你后悔今日所言。”他眸光中闪过丝叫人心悸的异样光芒。 “哎呦。”洛天音刚欲说话,突然听到一声娇呼,随即“哗啦”一声,一个托盘便飞了进来。 眼看着便要砸到伸着那死人一样手指放狠话的某人,那人身子却是诡异的一歪,并没看到他的脚在动,他的身子竟平行这滑出了数丈,完美地避过了飞袭来的盘子。 “找死。”他眸光中冷芒更甚,却看到门外一个紧身黑衣的年轻女子,一脸歉疚的咬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大眼睛扑闪闪的就要滴出水来。 他不由微微一怔,小腹上却陡然一疼,被人结结实实撞了一下。将好不容易飘开的身子又给撞了回去。 那茶盘却也在那时恰好落下,一杯淡黄的茶水一滴不落全泼洒在他雪白的下摆上。 洛天音看的嘴角一抽,那样黄的一滩水渍,还是落在那样一个令人脸红的位置,实在是,实在是 太特么令人兴奋了。 “姑姑。”一个小小肉球顿时滚进她怀中:“我想去接盘子来着,那叔叔挡我路。” “恩。”洛天音微微一笑:“阿弃,你说的不对。好狗不挡路,连狗都不做的事情,国师大人怎么会做?他只是怕你被烫着替你接盘子罢了,就是没接好。” “哦。”阿弃一双晶碧眸子闪闪发亮:“是哦,谢谢叔叔。您没事吧。” 他脸上无限真诚:“那一杯可是刚烧好的开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9 隐忍是一种智慧 章节名:099 隐忍是一种智慧 阿弃脸上无限真诚,绿水晶般的眸子亮晶晶:“那一杯可是刚烧好的开水?” “本座无妨。”好不容易赶到的拓跋临渊则完全呆了。 他看到了什么? 柔然神话一样纤尘不染的国师大人,比雪还白的衣袍上一滩醒目的黄,哩哩啦啦染满了下摆。 国师的脸色竟然黑的如同暗夜,国师什么时候有过表情的么? 他瞬间觉得脊背发冷,这群坑货,什么人都敢惹的? 尤其他刚才听到那一句“那杯是开水。” 开水啊喂,此刻已经近夏,大家的衣衫都不厚,被开水浇那么一下子。还浇在那样一个对男人来说重要非常的位置上,他都觉得疼。 “国师可要换衣服?”洛天音心情却是极好,阿弃这孩子越来越上道了。 “不必。”雪近玄眸光冷凝如冰,却在看到阿弃时略过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的贪婪。 “你们今日所为,本座定当千辈奉还。” 说罢,他便毫不停留地朝外走去,并不在乎自己衣摆上那引人无限遐想的黄。反正府门口就有轿子,大不了这四个轿夫回去以后杀了就是。 “国师大人您这么出去,别人会误会您尿裤子了。还是换换衣服吧。” 国师刚走到院子中间,刚才还站在门口咬手指的追月突然就扯着嗓子嚎了一声。 那声音的巨大,震得洛天音耳朵嗡嗡直响,只怕这一嗓子,连街角的人都听到了。 洛天音暗道一声不好,追月的身子已如风筝般直飞上九重天。 而雪近玄的身子却并没有动,只是那缥缈如仙的衣摆,无风却在层层激荡。 屋脊上却迅速跃起一道身影,将追月的身子捞在手中,迅速退到洛天音身边。 “无知鼠辈。”雪近玄刚才还苍白的嘴唇此刻却如同血一般鲜红,那阳光下近似透明的苍白肌肤和那红艳的嘴唇,看的洛天音一阵心惊:“本座定叫你们生不如死。” “七王孙?”洛天音却突然对已然呆了的拓跋临渊说道:“今日国师到访,你可曾禀告了汗王?” “是啊。”拓跋临渊眼睛一亮:“可汗说不可亏待了你,我自然得将你的一言一行如实禀报可汗。否则,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担待不起。” 洛天音冷眼瞧去,雪近玄那鼓胀激荡的衣袍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哼。”他冷冷一笑:“再叫你们多活几日。” 冷冽的笑声中,他白色的身影却越去越远。 洛天音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追月怎么样了?” 流云早将止血的丹药喂给她吃了下去,追月的脸色却依旧苍白,前胸衣襟上刺目的鲜红将那浓浓的黑色染成一片酱紫。 “属下,属下,无妨。”她断断续续说了句话,鲜血却又顺着嘴角流淌出来。 洛天音眉头微皱:“你先不要说话,流云快带她疗伤。” “顺便拿我的帖子去请宫里的太医。” 流云点点头,将追月打横抱起,迅速向后院走去。 洛天音的目光却是陡然冰冷:“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阿弃不由打了个哆嗦:“不知。” “你能想到教训羞辱我们的人,很好。”她的声音越发的严厉。 “但是,在你的能力不够之前,有些羞辱就该忍着。忍不是懦弱。”她的手掌缓缓附上阿弃细软的棕色卷发。 “忍是一种智慧。直到有一天,你有了足够的能力,就可以将你曾经受到的羞辱,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你如今的状态挑衅雪近玄不是勇敢,是愚蠢。任何的勇敢都不该建立在丢掉性命的基础上。你的愚蠢,让追月为了保护你,受了重伤。” 阿弃缓缓低下头,见到追月的血迹已然高兴不起来的小人,此刻更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我知道了,”阿弃瞬间便又恢复了精神:“我要变强。” “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强到让人不敢欺负,强到我可以保护任何人。” 洛天音微微一笑:“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处置那装叉的国师?” “我看他叫开水烫的不清,虽然没说什么,他脚下的方砖却是碎了一块的。不如,就赐他个太监总管干干好了。” “不好,”阿弃又纠结起来:“太监总管地位高了些,就当个奉茶的小太监吧。” “也不好,”阿弃又摇了摇头:“他叫茶烫过,只怕会对茶有了阴影。” “对了,”阿弃胖乎乎的小手一拍:“就叫他当浣衣局的太监好了,我瞧着,他还是极爱干净的。洗衣服什么的定然不错。” “恩,不错。”洛天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不过,需得把他身上的气放一放。那动不动就股一身气的毛病不大好,气大了伤身。” 拓跋临渊听着这半路母子旁若无人的讨论,不淡定地差点将自己手里的茶盏捏碎。 这两个人胆子是有多大,刚才某人还教训孩子说没有足够的能力不要去干不该干的事,才一眨眼就开始讨论怎么处置那根本惹不起的人。 那孩子还是个孩子木有错吧,有这么教孩子的吗? 他突然就对赫连浊万分的同情,叫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女人自小教育他的儿子,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赫连浊未来的水深火热。 “我说,”洛天音瞟了一眼,频临抓狂的某王孙:“你手里的粉瓷莲花盏茶盅是孤品,捏碎了一个整套就废了。你赔都没地方赔去。” 拓跋临渊欲哭无泪,如果他没有记错,洛天音此刻的吃穿住行花的都是他的银子。 包括这套粉瓷莲花盏的茶盅也是她从他小库房里搜刮出来的,从没听说自己打破了自己东西还得赔。 难怪长孙元轶那样的妖孽能跟她看对眼,实在是很有道理。 这两个人实在是个顶个的无耻。 那命人给老鸨子万两黄金只为了将衣衫不整的他赶出花楼任人观看,然后让他沦为整个花楼界的笑谈的坑爹妖孽,实在和这一只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咳。”他低咳一声:“雪近玄不是好惹的,你还是小心些好。” “恩。”洛天音不置可否:“给我讲讲那老妖怪的事情。” 拓跋临渊又是一呆,柔然人对雪近玄崇敬的有如天神,从没人敢叫他老妖怪。 “他呀。”看到对方不屑的眼刀,拓跋临渊赶紧正色道:“据说在可汗还是部落首领的时候,自荐到他的大帐里的。”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神往:“那一天,他来的时候,红霞满天流光飞舞,百鸟齐鸣,草原上的花都在同一时间开放。所有人都说他是神仙下凡。” 神仙下凡的雪近玄的确也有些奇妙的本事,在追随拓跋宏之后,愣是帮着当时势力最为弱小的拓跋宏,渐渐蚕食了柔然草原上所有的部落。 之后,更是协助他一手建立了柔然帝国,并主持修建了柔然都城汉庭。叫逐水草而居的牧民,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渐渐趋于稳定。 不可否认,雪近玄拥有着如妖的才智,所以自然也受到了柔然人民的崇拜。 洛天音却总觉得,那传说中完美如仙的人总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他有多大?” 拓跋临渊微微一愣:“这个,还真不知道。只是听说在他追随可汗的时候是个不满双十的俊美少年。” “柔然建国也有三四十年了吧,即便当初他未满双十,此刻只怕也早过了知天命,怎么看起来完全不像?” “这,大概是仙家妙法。” “狗屁。”洛天音毫不留情的呵斥道:“你什么时候听说神仙爱杀人?神仙脾气不好?神仙皮肤白的像个鬼?那就是个妖人。” 拓跋临渊脸色又是一僵,他崇拜了雪近玄十多年,突然有人将他心中的偶像形容成了一坨屎,他没有暴走杀人已经是好涵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洛天音声音清凉:“阿弃,你听好了。” 她时刻不忘记对孩子的现场教学:“任何违反人类生存规律而存在的事情都是不正常的,未必就是好事情。” “所谓的祥瑞吉兆,往往是人力所为。所以,除了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要轻易去崇拜任何人。说不定你崇拜的那个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嗯嗯嗯。”阿弃极认真的点点头,却完全忘记了洛天音刚说过不崇拜的言语,全数将崇拜的目光洒向了洛天音。 “无论如何,你要小心。”拓跋临渊撇撇嘴:“国那个雪近玄在柔然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甚至连可汗对他都深信不疑。他若是想对付你相当容易。” “我明白。”洛天音点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最近替我闭门谢客。”洛天音轻声说道:“我得去看看那倔老头了。雪近玄很可能会对我身边人下手。” 汉庭外五里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 草原上间或点缀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微风过处,碧波荡漾。 将碧草繁华间的淡淡香气吹遍天地之间,叫人直觉心旷神怡。 洛天音咂咂嘴:“老头子倒会选地方。” 永王自亲手葬了莫青青后便也随洛天音来了柔然,但他却仿佛受了严重的打击。 声称十六年前便戒酒的人再度沉迷酒海,更是不愿与洛天音一起住在汉庭。 偏要自己搬到荒郊野外的草原上,像普通的牧民一样,搭了圆顶的帐篷,养了一批雪白的绵羊。 日日放羊,饮酒,早出晚归。 同样避世而居的慕容静兮则扮演了他身边乖巧牧羊女的的角色。 洛天音微笑而立,碧绿的草地上,点点珍珠样的白。 脸庞晒的古铜一样的英武牧民缓缓饮着最烈的酒,面容清秀的牧羊女挥鞭缓行。 那是怎样一副完美的画卷。 一时之间,只叫她觉得,不忍打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 出发,大青山 章节名:100 出发,大青山 “外公。”阿弃如草原上翩飞的蝴蝶,一下子就飞进了永王的怀里。 永王冷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大掌轻轻摩挲着阿弃细软的长发。在他耳边细声低语。 一时间,草原上回荡着这一老一小清脆的笑声。 “王爷心情不错,身体也不错。”洛天音踏着细碎的碧草,笑意妍妍。 永王脸上一阵恍惚,极快的却是冷冷一哼:“你认错人了,这里哪来的王爷。” 洛天音知道他是气恼自己没有满足莫青青最后的愿望,也从没开口叫过他一声爹。 她并不与他计较这个问题,倾身坐在他身边厚实柔软的草地上:“我这次来是来接您和静兮的。” “这里挺好,”永王撇撇嘴:“我哪都不去。” “这一次只怕不能叫您如愿了。”洛天音微微一笑:“汉庭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们呆在外面,不大安全。” “你是又得罪人了?” “恩。” 永王嘴角一扯:“就知道,有你这丫头在的地方太平不了多久。” “所以,还需得您跟我速速回去。” “不必。”永王挥一挥手:“法场上我允许你救我,是为了能再见青青一面。如今” 他眉眼中染上一丝涩然:“活与不活没什么分别。” “老头你” “女主子” 洛天音正欲说话,草原上一骑飞来,快如流星。 马蹄边碧草飞溅,羊群四散而逃。 洛天音皱皱眉,马已到了近前。 “噗通”一声,纳威利落的翻身下马。 “女主子,追月病情有变,请速速回府。” “如何个变法?” “追月内伤并不特别严重,本来早该醒转。不知为何,却依旧昏迷不醒。” “属下看来” “但说无妨。” “追月并不像是受伤或生病,倒像是中邪。” “中邪?”洛天音双眉一挑。 “城中郎中都说,追月身体安好,根本不该昏迷。如今这般,属下看来极像离魂之症。” “离魂症?”洛天音略一沉吟,这个症状在后世应该就是植物人。 但追月脑部并未受到创伤,万不该如此。 “我在草原上这些日子听人说过离魂症。”永王淡淡说道:“说是有邪恶之人触怒天神,天神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取走那恶人神魂。中招者不疼不痒,却无知无觉。能在睡梦中死去。” 他目光渐渐深沉:“你这丫头惯会捅马蜂窝的。” “天神啊。”洛天音冷冷一哼:“狗屁的天神,明明就是人祸。有没有让拓跋临渊再去请太医。” 纳威摇摇头:“太医治不了。” “我到想起一个人。”慕容静兮将四散的羊群重新聚拢,踏着一地碎玉缓缓走来。 洛天音目光一闪,她还是穿了她给她准备的鞋子。 洛天音在慕容静兮跛脚的那只鞋子里加了个厚厚的垫子,穿着那样特质的鞋子,慕容静兮腿脚的缺陷刚好被弥补。 此刻,走路便如常人一般。 “大叔可还记得,那日村长孙子扎伊尔生病,是谁给他治好的?” 永王眸光一亮:“你是说那个独自住在山洞的怪老头?” “我怎么没想到,那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到可以一试。” “请王爷告诉属下,那高人所居之处,属下立刻便去相请。” “不必了,”永王摆摆手:“那老头脾气古怪,如非必要从不肯踏出山洞一步。村里人求医,都是亲自将病人带去的。” “纳威,”洛天音立刻吩咐道:“去将追月带过来,顺便调些人马。” “是。”纳威不敢耽搁,打马而去。 “走吧。”洛天音向永王微微一笑:“我渴了,您不给口水喝吗?” 永王斜睨他一眼,却还是一声不吭地向着自己的帐子走去。 慕容静兮和洛天音相视一笑,赶着羊群跟在后面。 一路上,人烟渐渐多了起来,一顶顶蘑菇一样的白色帐篷俨然围成了一个不小的村落。 永王刚刚走进那死出透风的木栅栏围城的村门,立刻就有不少人出来跟他打招呼。 他则一改见到洛天音时的横眉冷对,亲切而和蔼都跟大家寒暄。 洛天音心中安慰,老头看来是极喜欢这悠然南山下的日子。她是不是可以考虑在长孙妖孽回来之前,搬来跟他一起住? “宇老爹。”一个黑红脸膛的中年汉子高声说道:“家里来了贵客呀。” 永王朝洛天音身上那明显上等人的衣裙看了一眼,撇撇嘴:“什么贵客,我女儿从城里来看我。” “呦,宇老爹的闺女真是天仙一样的,一看就是贵人。” 草原上的牧民嗓门都极大,性子却是相当豪爽,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善意送给每一个人。 洛天音笑的眉眼弯弯,她的换颜在碧水城发作了两次,第三次却迟迟没有再发作的迹象。 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一部分,却并没有消除干净,如今身上的瘢痕已经都尽数退掉了,脸上却还有着顽固的淡淡的斑,虽然数量少了很多,但和天仙比起来实在是有一定差距的。 这些人真是可爱的很,难怪永王喜欢住在这里。 “咦。”一个站在最大帐篷前跳着脚往这边观望的小孩子突然叫了一声,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不是上宁郡主吗?阿妈阿妈,我们上次进城看了她的册封大典的。” 那孩子胖胖小手不停摇晃着自己阿妈的衣袖。 “郡主?”聚拢的人群瞬间的安静。 洛天音很尴尬,她从不是个喜欢用身份压人的人,今天更是没有想过。 她不过是想静悄悄的在永王的帐篷里等着追月过来,好去找那个洞中人。 谁知道,就叫那小孩子一下子道破了身份。 “郡主是我们草原上尊贵的客人,还请随老夫到最好的帐篷里休息吧。” 那孩子身后帐篷里走出个胡子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谷塔村长,”永王冲他拱拱手:“不必这么客气,小女和老朽回去就好。” 谷塔村长脸上突然就出现了郑重的神色,将右拳抵在心口冲永王行了一礼:“早就觉得您不是普通人,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姑姑,阿弃走了很远的路,好累啊。” 阿弃突然从洛天音身后钻了出来,一双晶碧的大眼睛里蒙着薄薄的雾气,叫人看的心底一片柔软。 草原上的村民并不像帝都里的人一样,拥有着严格等级划分,听到洛天音的身份,也不过就是一时之间有些好奇。 如今,听到阿弃那样一个可爱孩子的低语,便都微笑着让开了道路。 洛天音顺利地跟永王回了他简陋的帐篷,然而,热情的村民还是络绎不绝地给他们送来了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 盯着那满满一桌子,肉干,瓜果,美酒。 洛天音只觉得淡淡的心酸,他们淳朴的热情,叫她觉得久违的温暖。 阿弃则早就跟扎伊尔玩的欢畅,绿水晶一样的大眼睛里盈盈的发着光。 洛天音微微一笑,扎伊尔那老实孩子指不定叫阿弃掏出了多少话来。 两个时辰后,纳威驾着马车回到草原上。 洛天音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马车上如同睡着的追月。 “走吧,去找那个洞中人,还劳烦您老人家带个路。” 永王哼了一声,却还是跨上了马车。 “静兮一起来。”洛天音这个时候,不放心任何人落单。 “流云呢?” “流云带着王孙府暗卫隐在村子周围。” “叫几个人远远跟着马车,剩下的原地不动,守着村子。” “是。” “姑姑,”阿弃扯一扯洛天音衣袖:“扎伊尔说,那个洞中人性子古怪的很,最不喜欢身份高贵的人。” “干的不错,”洛天音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都问出什么来了?” “没有什么。”阿弃一脸沮丧:“那孩子脑子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刚才几乎连他尿过几次床都告诉我了。” 洛天音微微一笑,阿弃管扎伊尔叫孩子,他们其实差不多大。 只是,个人的经历却是千差万别。阿弃的心性早已不是他那个年龄孩子本来的样子。 纳威很快回来,身后跟着流云,两人一起驾着马车向着不远处的大青山走去。 “就是那里。”阿弃指着前方不远处:“扎伊尔说,那人就住在那里。” “停车。”洛天音挑开车帘注视着前方黛青色的大山:“既然无视权贵,那我们就给他足够的尊重。走过去。” 一行人徒步向大青山走去,山脚下那黑黝黝的山洞清晰可见。 洛天音刚走到洞口,迎面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激荡的她一头黑沉沉的墨染青丝如丝线一般卷起,飘扬。 纳威的手下意识便要去摸藏在身上的兵器,洛天音却冲他摆摆手。 如同没有感觉到一般,迎着那激荡的风走去。 不过才走了三四步,风声顿止,一切平静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山洞里却并不像洛天音想象的那般黑暗,原来洞顶竟开了数个天窗,只是被大青山层层叠翠掩映,阳光刚好能透进来,外面却完全看不出。 “有人吗?”洛天音低声询问。 “晚辈一个朋友身患怪疾,还请前辈相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 夜袭 章节名:101 夜袭 “恩。”洛天音只听到一声淡漠的哼,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山洞中,突然就凭空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面陷入地下的石墙后走出个黑袍曳地的老者。 老者看不出年纪,只因为一张脸都被散落的雪一样的长发完全覆盖,但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淡淡的杀气,却叫人下意识地不敢靠近。 那老者明明不动亦不怒,看似随意一站,身上的杀气却怎么都让人无法忽视。 洛天音双眸微微一眯,这老者绝对不仅仅是个医者那样简单。 凭那老者刚才试探的罡风,若是心存不良的人,只怕顷刻间便能丧命。 这老人那般的修为,不是厌世便是避世。 “你是哪里来的?” “古塔村长指点晚辈而来。” “恩。”老者微微点头:“大周来的。” 洛天音暗暗心惊,她们来之前都从村子里借了当地村名的衣服来穿,老者却不过淡淡一瞥,便漫不经心道出她们是大周来的。 “病人呢?”老者淡淡向她们身后一瞥。 流云立刻将追月抱了进来。 洛天音却总是觉得那一直随意自在的老人在看到流云和追月的时候,似乎身躯微微的一顿。 但,当她仔细去看的时候,那老人却还是一样的漫不经心。 “为什么到柔然来?”老者慢悠悠说道。 “哦。”洛天音小心地说道:“在家乡糟了难,逃难来的。” 洛天音立刻就感到,老者隐在长发下的目光似乎突然之间就锐利了许多,叫那样的目光看着,就仿佛被数十把刀同时架在了脖子上。 “这人是你朋友?” “是。” “恩。” 老者收回目光,将手指搭在追月脉搏之上。 不过须臾之间,老者豁然站起身:“走吧,这个病不治。” 洛天音双眉一挑,微一侧头,流云纳威一左一右封住了老者的去路。 老者冷冷一笑:“想动手吗?你们可未必能讨着便宜。” “不敢。”洛天音巧笑嫣然:“前辈既然说不治,便说明前辈是会治的。” “又如何?” “医者父母心,还请前辈妙手回春。” “我又不是郎中,也从不是什么善人。你们既然逃难来的,就该谨小慎微。如今惹来了强敌,老朽过管了清净日子,不愿遭鱼池之殃。” “小女子保证今日之事绝对不会传出这山洞。” “如果没有猜错,这女子不过是你是属下吧。”老者淡淡瞟了一眼熟睡中的追月。 洛天音语气一滞,这也是能看出来的:“是属下,亦是手足。” 她缓缓朝老者走去:“前辈当真眼睁睁看着晚辈断手断足?” “哼,”老者冷冷一哼:“即便是断头又与我何干?” “的确不相干。”洛天音笑容更加灿烂:“不过,断了我的头,我这样贱命一条的死不足惜。但却会变成跗骨之蛆,虽对前辈造不成大的伤害,但我的属下人还是不少的。少不得会叫前辈清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老者身上的杀气陡然增强:“老夫,不怎么喜欢被威胁。” “真巧,”洛天音双眸晶亮:“我也是。” “外公,有人欺负我姑姑,你不管么?” 山洞外突然就响起一个稚嫩的嗓音,龟缩在车厢里的永王脸色一黑。 丫的,看着挺可爱的孩子,谁给教的这么坏? 那丫头受点教训有什么不好,非得把他也扯进去?他真心是不想管闲事的啊。 “外公,你快着些,姑姑可是你亲生女儿啊。” 永王双眉一挑,好吧,那怪异坏脾气老头如果想斩草除根那么他怎么都跑不了的。 无奈中的某落难王爷,只得黑着一张脸迈出了马车。 一眼就看见山洞中各不相让,额头都几乎顶在一起的两个人。 瞬间便觉得头疼不已,这丫头就是个事妈,走到哪都不消停。 “丫头,回来。”永王自以为威信十足的出声呼唤。 随即便冲那披发老者一抱拳:“前辈,对不住,在下教女不严,这就走。” 老者刚才还一身浓郁的杀气,在永王进来的瞬间便卸了个一干二净。 永王一把攥住洛天音手腕,不由分说将她往洞外带去。 洛天音眼前却是骤然间一暗。 刚才还站的笔直如同木雕一般的老者,突然就挡在他们身前,再退不得一分。 永王心中暗恨,攥着洛天音是手就不由加大了力度,一双大眼瞪得几乎就要脱框。 “臭丫头,就会惹祸。” 洛天音回瞪:“哪有,明明是祸惹我。”抽手。 永王再攥,洛天音再抽,大眼瞪大眼,眼刀乱飞。 “咳咳,”被无视的老者不自然地一声低咳:“你们是父女?” “恩。”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像父女?” 异口同声,迥异的回答。 老者目光向洞外的空马车瞟了一眼:“都进来吧,这病有些麻烦,今夜只怕你们回不去。” 话音未落,老者已经再次为追月把脉。 洛天音不由一愣,为毛啊,这转变怎么就这么快? 刚才还气势汹汹没商量,突然态度就好的不得了,她眼神便眨也不眨地盯着永王。 是因为他?不会吧。 怪老头对中年男人有兴趣?洛天音嘴一咧,口味好重。 “雪近玄那老妖怪,居然会忍不住亲自动手?”老者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 洛天音听得心中就是一动,他竟然知道雪近玄,还直言不讳地称他为老妖怪?追月的病症看来有戏。 “前辈,不知追月可是得了离魂症?”流云眉头一皱,声音难掩的沙哑。 “谁跟你说是离魂症?”老者轻嗤一声:“乱弹琴。” “那前辈” “真嗦,听我说。”老者撤回手。 “她中的不过是雪近玄的一门独门阴毒功夫,催魂掌。” “前” 老者突然一抬头,洞中所有人都立刻感受到那一闪而逝的凌冽杀气。 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流云突然就再说不出一句话。 “再嗦,老子把你丢出去。老子说话别插嘴。” 老者拿起在石桌上的软巾优雅的擦擦手。 “许久未见,雪近玄功力着实精进了不少。这丫头若是再晚来一刻,只怕就只能在睡梦中死去。而死去的人,虽然表面平和,实际上内里腹脏早就溃烂不堪。” 洛天音看着眉目平静的追月,突然就觉得万分庆幸,幸好永王不愿进城,自我流放般的客居草原。 因此,才认识了牧村众人,误打误撞之下找到了洞中这世外的高人。 世间事,果然因果循环,着实玄妙。 “那前辈可能治好?” “恩。”老者点点头:“雪近玄的妖法我倒是研究过一阵子,治好不成问题,只是需要些时日。” “有劳前辈。” “今夜你们权且去里边的洞中休息吧。” 流云万分委屈地戳着自己手指,为什么啊?明明都是一样插嘴的人,凭什么差距就这么大? 他说一句话,那怪老头几乎要吃了他。夫人一说话,老头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洛天音却一个眼刀飞过来,流云一哆嗦:“夫人,属下去马车中休息就好。” 洛天音略一沉吟:“也好,随时与暗卫保持联系。” 夜微凉,月光如水。 洞顶天窗投下的点点星光,将人的眉眼染得异常清晰而温柔。 洛天音为阿弃压好被角,缓缓走出山洞。 马车里的流云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夫人。” “暗卫那边可有异常?” “没有。” “你答的快了些。” 流云微微一怔:“牧村如平时一样,各家各户在傍晚时分将牛羊赶回圈里。然后便在草原上点起篝火,烤肉跳舞,很热闹。” 洛天音朝着牧村的方向看去,今日十五满月,明亮月光下,牧村方向笼着一层淡淡的红。 洛天音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如今,仍未歇息?” “是,酒席未散。” “如今什么时辰?” “亥时,近三刻。” “不对,”洛天音眉头颦得更紧:“我曾听长孙元轶说过,近些年草原上相当不太平。逢十五子夜时分会有游魂冤鬼四处游荡,吸人精血。所以,十五日月圆夜,草原上所有人都会在子夜之前入睡。” “属下想起来了,今日牧村篝火似乎特别旺,火焰颜色却有些奇异,是蓝色的。” 牧村上空的夜色,由最初的淡红已越发的红艳,那样的红艳,怎么都不像是一堆篝火能达到的效果。 “糟了,”洛天音神色巨变:“你留下照应这里,纳威架上马车,跟我回牧村。快。” 夜色中的红越发的鲜艳,灼热的气浪也炙烤的越来越厉害,洛天音眉头颦得更紧,牧村这场火只怕多半都是她引来的。 前方,遮天蔽日的大火之下,传来阵阵清晰的悲鸣和怒吼。一个个黑点一样的身影叫明亮的大火照的只剩下不甚明了的轮廓。 白日里珍珠一样散落在碧草间的帐篷早就没有了一星半点痕迹,只余下空中间或飘过的黑灰和刺鼻的浓烟。 “扎伊尔。”洛天音低声呢喃,那离牧村还有段不远不近距离的茂密青草间,蜷缩着两个身影。 大的将小的紧紧搂在怀里,大的那个背上有道深可入骨的清晰刀痕,倒在地上早已气绝。 但却仍旧保持着将怀中小人紧紧护住的动作。 她怀里的孩子在清晰的月色下紧颦着眉头,一双肉呼呼的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却早也失去了意识。 “姑姑,把他交给我,你赶紧去教训那帮不长眼的兔崽子。” 身后马蹄声声,却是流云搂着阿弃一路尾随而至。 洛天音脸色一黑。 “姑姑别生气,我不认为任何人有资格永远躲在别人身后。” “恩。”洛天音微微一笑:“好,你可不要给我丢脸。” 阿弃跳下马,万分不屑的冲她挥挥手,小眼睛里则是对即将收编小弟,翻身当老大的极度膨胀的自豪。 洛天音留下马车,翻身跃上马,向着火场而去。 火场中除了荜拨的火舌翻滚的声音,再没了一丝声响。 她眼神在四下搜寻,地上早已横七竖八添了不少尸体,牧村村民的尸身上致命的伤口皆在咽喉,一刀毙命,干净利索。 纳威眼神却是一眯,步子微微就是一顿。 “纳威,可有什么话说?” 纳威略一沉吟,说道:“女主子,这个手法,是蝠卫。” “蝠卫?”洛天音双眉一挑:“可是柔然王室的隐卫?” “是。” 洛天音冷冷一笑:“这个事参与的人还真多。吩咐下去,速将牧村外草场点燃然后迅速扑灭,做出一个灭火带,以免火势蔓延造成更大的伤害。” 纳威带着人四散分开。 月色下,火光中,洛天音长发飞舞,神色冷凝。 雪近玄那阴毒的性子,如果想要对付的是永王,却没有得手,怎么都会泄愤的。 屠村?实在很像他的风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暗夜狱史 章节名:102暗夜狱史 “女主子。”纳威风一样掠到她身边:“发现个地窖。” “走。” 看位置大概是在原先木栅栏的村门之下,露着个幽深悠远的大洞,暗夜中如同一张血盆大口,莫名的叫人恐惧。 洛天音眉头一皱:“怎么是打开的。” 话音刚落,洞中突然就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和低低的呜咽。 “走。”她一纵身当先跳了下去。 下面那是怎样一副场景?牧村里白日见到的那些豪爽热情的妇孺怀里抱着幼小的孩子,蜷缩在那本应存放干粮的地窖里。 而那些村中精壮的青年则被敷了手脚扔在地上,在一群蒙面黑衣人的癫狂狞笑声中先挑断了手脚筋脉,然后再慢慢割断喉管,伤口却并不深。 只看着鲜红的液体,缓慢的喷涌而出。 墙角的老幼妇孺却并没有退缩害怕,每个人眼中也都掩上比地上的红河还要浓烈的红艳。 那种红艳,是一冲仇恨,随时能毁天灭地的仇恨。 洛天音挥一挥手,纳威和身后的暗卫如同幽灵一般,雪亮的刀风一闪,立刻就有好几颗人头球一般滚了下去。 滚入地上溪流一般的红河,染了满满的尘埃。 黑衣人毫无防备之下,被纳威的人得手,但终究是久经沙场的老手,瞬间便醒悟过来,与纳威的人厮杀在一起。 洛天音疾步走过去,袖中薄如蝉翼的柳叶刀轻轻一挥,斩断地上敷绑着青年的绳子。 牧村众青年立刻捡起地上的刀,冲向了黑衣人。 眼看着黑衣人便落在了训练有素的暗卫和毫无章法却依然杀红了眼的牧村人手上。 骤然间,寂静夜空中突然就响起一阵清亮却空灵的笛声。 笛声婉转动听,却细若游丝,仿佛有生命一般从人的七窍中钻了进去。 洛天音心中骤然一紧,暗道声不好。 刚才还且战且退的黑衣人突然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疲软的身体中似乎一下子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即使被刀砍剑伤的鲜血直流,却如同不知疼痛一般一味的只知冲杀。就如同,没有灵魂的机械木偶。 没错,就是木偶。 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却勇猛非常。 “纳威,”洛天音沉声喝道:“攻他们五官七窍。” 纳威剑锋一转,直向面前黑衣人双眸撩去。 出手又快又准,黑衣人避无可避,却只听“叮”一声轻响,那人体中最脆弱柔软的一对眸子在接触到剑锋的瞬间,并未如所有人想象一般鲜血四溅,而是火花四溅。 完全不该出现的火花四溅、 纳威不由就是一呆,高手相争分神恍惚都是大忌,纳威不过是微微一愣,那黑衣人手指如勾已抓向他咽喉。 洛天音手中柳叶刀电光火石之间激射而出,直透黑衣人手背。 薄薄的柳叶刀钉在白的没有血色的手背上,鲜红的血一滴滴渗出,黑衣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样的一刀不过是钉在豆腐上。 而,那一下却也化解了他攻向纳威的一抓,无神的眸子死鱼一样瞄向洛天音。搜一下向着洛天音而去。 洛天音身形微闪,黑衣人指尖擦过她腮边碎发,带起黑丝般几缕青丝缓缓飘落。 鼻端却萦绕着淡淡腥臭,洛天音微一皱眉,眼角瞥到那人指甲黑如墨染。纳威却是毫不犹豫将他刺了个对穿。 长剑从后心没入,从前心穿出,温热的血险些喷了她一身。 那人却是一张嘴,嗓子了发出“咯咯”的怪声,咧嘴一笑有如鬼哭。 “竟然没死?”纳威被眼前的诡异惊得又是一愣。 那人却又忽然转身,五指成钩向他天灵抓去。 “纳威小心,他指中有毒。” 纳威猛然惊醒,小心避过那黑衣人指缝,急速后掠,将那万分古怪的黑衣人引得离洛天音远远的。 洛天音脑中有什么灵光一闪,仔细看去,于她手下暗卫相斗的黑衣人各个身上要害大穴都挂了彩,却没有一个人倒下。 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自身完全不防备的只知道砍杀。 反观自己的人,于这样一群杀不死的怪物厮杀,实在是极耗心神的。 人的力量终究有限,那样长时间的拼杀,力量终有用尽的一刻。 天地之间,悠扬空灵的笛音越发的高亢,她眉头渐渐颦紧。那笛音应就是控制那些黑衣人的机要所在,但怎样让乐声停止,她却完全不得要领。 实际上,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那乐声自哪里来。 初听上去,似乎近在咫尺,细听却又远在天涯。 “咳咳。”洛天音正自思量,耳边却是传来一声低咳,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是暗夜狱史。” 她微微回过头去,那些妇孺层层遮挡的最里头,靠着墙的位置显然有个刚刚醒转的人。 “古塔村长。” 洛天音朝他微微点点头:“幸会。” 古塔老脸一红,他于人力敌晕过去后,万没想到村民将他也弄进了地窖,还把他护在了最里头。 草原上的男儿即使年龄再大都是有血性的,这种事情叫一个外人看见,怎么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古塔踉踉跄跄朝着她走去:“郡主怎么在?” “村长不明白?那么扎伊尔是做什么去的?” “扎伊尔他?” “算是命大,多亏您儿媳拼死将他搂在怀里,否则,只怕凶多吉少。” “多谢郡主相救。” 他其实也不想的,那些袭村的人来的突然。 今日本来按照惯例,家家户户都应该闭门早睡。 却不知为何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围在篝火边喝了会酒,一个个中了邪一般神思飘忽动也不能动。 直到,传说中十五子夜前一刻钟。 水喝多了扎伊尔出来小解,一泡童子尿浇在了自己祖父脸上。 将迷迷糊糊的村长直接给浇醒了。 古塔却也只对他说了三个字:“大青山。”就转身去村子里通知熟睡中的村民。 之后,才在自己母亲的带领下于夜色中向着大青山而去。 因为那里有郡主,郡主有神兵,这是白天听祖父讲烂了的故事。小小的扎伊尔那时脑子里能想到的就只有,见郡主,借神兵,抓鬼救人。 却也因为他的提前出现,因为一个无意的小解,杀戮提前降临,神火天降,牧村瞬间成了炼狱。 “你知道这群怪物?”洛天音眸子仍旧毫不放松于那些杀不死的怪物,就这一瞬间,自己手下的人更加的危险。 “听说过。” “缺点?” “额?”古塔微微一愣:“没有。” “仔细想想。” “好像,好像听青山神医说,它们耳朵有问题?” 耳朵?洛天音唇角一勾,是了,就是那里。 这些怪物在她初见的时候,各个都是与纳威一样的普通人,却是在笛声起的那一刻才突发的变异。 如今,那笛声依旧连绵不绝,也就是说他们的举动是受的笛声控制。 如果能够干扰了这个声音,那就有可能战胜她们。 “谁会奏乐?” 她突然回头在身后妇孺堆里一瞄,众人一脸茫然。这郡主是吓疯了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听人奏乐? “唱歌呢?” 村长第一个醒过神来:“都会。” “唱,立刻,马上,声音越大越好。” 她勾唇一笑,遍地赤红的鲜血中,潋滟非常。 “唱。”村长一声低喝。 小小地窖中,瞬间想起嘹亮的,嘈杂的,高亢的歌声。瞬间惊落了无意路过的一只猫头鹰。 大家唱的并不是同一首歌,却都极为努力的将自己的音量放到最大。 洛天音微微一笑,真是听话的好村民。 那嘈杂的歌声一起,瞬间压过了回荡在天地间的幽幽笛声。 黑衣人的身法明显一滞,洛天音眼光大亮:“继续唱,不要停。” 短暂的停滞已经很能够扭转战局,笛声被压制的瞬间,那些黑衣人便如同木偶一般僵直不动。 完全如瓜菜般任人随便去砍。 “纳威,快。” 她话音尚未落地,夜色中笛声突然拔高,一个破音传来,直刺人耳膜。那声音听的洛天音心头一颤,暗道声不好。 回头看去,刚才高歌的牧村村民,一个个皆是被那陡然而至的破音震得口吐鲜血。 歌声齐齐止住,笛音再次占了上风,那些黑衣人则又重新动了起来。 “好厉害的人。”洛天音眉头颦紧,看来想解决这些黑衣人必须先从源头下手。 那人对乐控人心的力量,甚至高过了卓雅和檀郎。 她此刻,能想到的也唯有一人。 她纵身跃起,天地之间悠然的笛声突然一停,如同奔流的大海突然间被蒸腾的干净,再没一丝痕迹。 黑衣人再次僵立不动。 “纳威,火烧。”她极快地下着命令,唯恐多说了一个字,那诡异的暗夜狱史再度活过来,成了打不死的恐怖僵尸。 “村长,带着大家撤出去。” 古塔点点头,带领那些妇孺迅速离开地窖,之后才是隐卫和洛天音。 洛天音临去之前,随手洒下些黄色粉末,之后,纳威将火折子点燃扔入地窖,毫不犹豫将地窖们锁死。 地窖门做的并不密实,从那宽宽的缝隙中能看到澎湃的火光,间或传出刺鼻的焦臭,却并没有听到地窖中传出哪怕的极细微的惨叫和挣扎。 若非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地窖中的确有人,这个时候只怕还以为这地窖里生那么大的火在烤地瓜。 那样静谧的诡异,直叫人脊背阵阵的发凉,若不是一把火烧个干净,谁知道这些不死不灭的怪物还会纠缠他们多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 一物降一物 章节名:103 一物降一物 “古塔多谢郡主救我村民与水火,若有用的着的地方,郡主只管吩咐。” 古塔右拳抵心,单膝跪地,向她行了个草原上最尊贵的礼。他身后,失去了全村精壮的妇孺们也如他一般整齐地跪了一地。 洛天音示意纳威将他搀起:“村长不必多礼,不知村长可有打算?” “郡主不必挂心。”村长微微一笑:“我的族兄是疏勒部的首领,早就叫我带着村子前去投奔。我习惯了草原上的无拘无束一时不愿进城,如今,正好可以前去。” 洛天音点点头:“纳远,纳蒙你们送古塔村长去疏勒。务必安全送达后方可返回。” “是。”暗卫中走出两个魁梧的汗子站在古塔身边。 “多谢郡主,”古塔心中只有感激。 他不傻,知道今天这一场祸事很有可能就是因眼前人而起。但她本已置身事外,却还是返回营救。 如今,更是将自己的手下派去护送他们一群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老弱妇孺。 她的用意他怎会不懂,他的村子里精壮尽失,走到哪里,那样一只没有战斗力的队伍都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 但是,有了郡主侍卫的护送就不一样了。上宁郡主的地位,柔然谁敢小觑。 “扎伊尔既然已经被郡主救下,那便让他跟着郡主吧。跟着您比跟着我这老朽更有出息。” 洛天音眸光一闪。 “虽然此刻,我村子里没有战斗力。但是有苗不愁长,郡主您看,我们还有很多资质不错的娃娃。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我村子更强的生力军。” 老狐狸,洛天音微微一笑。 这是在向她示好投诚吗? 用自己整个村子的未来向她示好,草原牧民极有义气,他是告诉她,从今天开始,牧村村民就是她秘密的私军。 但那只队伍却也至少要十年后才能发挥作用,现在把他们的荣辱跟自己紧紧绑在一起。那么,这许多年间,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照付他们的。 而扎伊尔表面上是人质,实际上跟在她身边自然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算盘打的真响,洛天音却并不打算拆穿。这个古塔她还是很欣赏的,更何况,扎伊尔么,似乎阿弃非常喜欢。 阿弃!她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低声吩咐道:“送村长速离此地。” 她将马车留给古塔,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侍卫打马向来路而去。 那双眸中的焦灼叫纳威看的心惊。 “女主子”他赶上她的马,却是一把攥住她的缰绳:“马不能抽的这么狠。” “纳威,”洛天音双眸中闪过一丝清明:“阿弃有危险。” “恩?”纳威一愣:“小主子身边有流云” 洛天音却摇了摇头:“那暗夜狱史的操控者除了雪近玄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她目光投向夜空:“从那笛声看来,他离我们只怕并不远。而他,一直想要得到阿弃。” “你说,他手下那些怪物完全有机会把我们一锅端了,他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就撤了笛音?” “难道是难道是”纳威脑门上终于滑下一道冷汗。 洛天音点点头:“除非他碰见了比弄死我们更让他感兴趣的事。” “女主子。”纳威一脸凝重:“不用骑马,我带您御空过去。” 纳威道一声得罪,将洛天音纤腰微微一揽,两人身子瞬间腾空而起。 竟比马匹不知快了多少倍,洛天音心中轻叹,这些古人就是牛叉啊。武功什么的果然是个好东西。 可惜她太懒,的确没学会多少。 不过眨眼之间,两人便来到发现扎伊尔的路口。 洛天音却是微微一愣。 阿弃,在,雪近玄,也在。 月色极好的草地上,一个一小,大眼瞪小眼,近在咫尺。 阿弃一双晶碧的水晶眸子,在洛天音从天而降的瞬间亮的越发惊人。 随即冲雪近玄甜甜一笑:“叔叔,你还疼吗?我的新爷爷医术很厉害,我可以求他帮你治治。” 雪近玄一张淡定的玉白脸庞瞬间就黑了一黑,洛天音的脸也黑了一黑。 丫的,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不怕死的吗? “阿弃,过来。” “不去。”某小狐狸无情的拒绝了自己的姑姑,将自己肉球一样的小身子离自己身后靠山更近一些,万分狗腿的将圆嘟嘟的脸蛋在人家袖子上蹭一蹭,再蹭一蹭。 雪近玄则似笑非笑地盯着阿弃,就是没有伸手去抓他。 洛天音惊得瞪大双眸,她当然看到了阿弃身后有个人,也当然知道那人不是流云,流云此刻已经完全没了踪迹。 但,她却绝对没有想到那人竟能震慑住雪近玄不敢对阿弃下手。 那人是 明亮的月光下,那人一身不甚高贵的玄袍,后摆长的如同凤羽,均匀铺开在柔软如棉垫的原野上。 一头雪白的发被一直翠羽的发冠牢牢别在头顶。 那双眸子,那双眸子看的洛天音心中一震。 她从未见过世界上有任何人的眸子能如他一般明亮,比暗夜最闪亮的星辰还要亮上几分。 却如沉不见底的一汪大海,叫看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在那海中沉沦,却并不觉得痛苦,只余下一波波绵长的幸福。 就是那样一双眸子,叫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的眸子,此刻正用漫不经心的眼神缓缓扫过对面的雪近玄。 洛天音清晰地感觉到雪近玄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 那是谁?年龄看起来已经不小了,却有着那样无与伦比的气度风华,那样一身麻布黑袍穿在他身上,就如同天边踏云而来的天界圣君。 让人从骨子里的想要膜拜。 那衣服,似乎有些眼熟。的确是在哪里见过。 洛天音脑中灵光闪过,是,大青山那披发的黑衣怪人。 没想到,那垂落的银发下竟是这样一张容颜,若是年轻些,洛天音几乎可以想象他的出现,将乱了多少青春豆蔻香气扑鼻的美人心。 “雪近玄,”老者抬手轻抚阿弃细软的卷发:“你觉得,你能从我手里抢到人?” “哼,”雪近玄冷冷一哼:“你怎么不装死了?你死的不是很痛快吗?” “原先是很痛快,”老者微微一笑:“只是听闻最近你活的越来越痛快,就有些不痛快了。” “不如,”他眸光一闪:“你来给我做个伴可好?” “雪某不是断袖。” “呵呵,”老者点点头:“真巧,我也不是。不过你确定你今后不是?” “听说,你受了点伤。” 雪近玄却微微一笑:“我从不知道,你竟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你可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约定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忘。至于闲事吗,我管的可不是闲事。” 他将阿弃的小手牵的更紧:“我至亲后辈的事,谁敢说时闲事?” 雪近玄刚才还笑的一脸淡定的风光霁月,在他那一句至亲后辈之后,则完全变了颜色。 “你当真要自毁誓言?你就不怕?” “雪近玄,”老者声音渐冷:“我从不是食言之人,今日种种只怪你惹了不该惹得人。” “好。”雪近玄淡淡一笑:“我走,怪只怪我情敌冒进。” 他眸子中暗暗红光一闪:“下次,未必你们能有此好命。” 银色月光下,素白身影一闪,如一只巨大的鹰,道不尽的潇洒优美。 “莫非凡,”夜风中传来他悠扬如仙乐般的声音:“你避世数十年,日子过得着实无趣。有你这个对手,本座不寂寞。哈哈哈” 洛天音呆了,她听到了什么,莫非凡? 莫非凡啊喂,她揉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美好月光下牵着阿弃那个神仙一样的玄袍老人。 他是莫非凡?那个散尽一身势力为女儿添妆,之后就生死不明,绝迹天下的传奇人物。 那个历史上自黑暗帝国鼻祖莫言殇之后最惊才绝艳的末代夜帝。 那么,他不就是自己这身子的 “乖孙女,看到外公可是欢喜傻了?” 莫非凡一双光华流转的眸子含笑注视着洛天音。 洛天音打了个冷战:“外,外公?” “恩。”莫非凡微微一笑:“走,累了一晚上,回去睡觉。” 洛天音嘴角一抽,莫非凡一向这么云淡风轻的吗? 思维太跳跃了些吧。 “那个,那个永王?” “那小子啊,”莫非凡不屑道:“我出来点了他穴道,大概还在睡。” 那小子?洛天音再次惊悚。堂堂永王啊,竟然有被人叫做小子的这一天? 想起他对长孙元轶的万分不满和挑剔,心情却是绝不该出现的大好。 “姑姑,你的样子很丢人。” 阿弃学着莫非凡的样子,不屑的冲着洛天音翻白眼,被毫不留情地赏了个爆栗。 == 柔然大历三十七年夏初,国师雪近玄天台祭祀。 柔然传承百年聚鼎香炉骤然开裂,天地变色,暴雨如拄。神旨昭示天降煞星,国祚动摇。 国师雪近玄以自己热血一碗祭拜天地,暴雨顿止,彩虹如桥,天边云霞灿若玫瑰,仙乐淼淼,处处祥瑞。 国师之名再次扬名于柔然,与此同时,神旨预言之命定煞星终于被国师推演出来。 天下震惊,煞星竟是荣贵一时的上宁郡主洛天音。 一时间,从朝堂到百姓请斩妖孽之声,冲破云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 不可见风,是要见鬼? 章节名:104 不可见风,是要见鬼? 七王孙拓跋临渊府闭门谢客,却每日仍有大量请愿静坐的朝臣和百姓拥堵了通往拓跋临渊府邸的每条道路。 鸡蛋,菜叶更是不要钱一样日日投掷。 拓跋临渊一脸黑色地盯着打了鸡血一样的翠浓翠羽,在王孙府院墙变的梯子上爬上爬下。 一脸兴奋地在墙头上做出无限娇羞地高呼:“哎呦我的娘,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瞬间,吸引无数生鲜。 两人却迅速举着手里的竹筐将百姓掷向府中的鸡蛋青菜稳稳接住。 “翠羽,你功夫练得可不到家啊,”翠浓嘻嘻一笑:“我接的比你多。” “切,”翠羽圆圆的大眼睛一番:“我又没有人给我开小灶,当然没你准头好。” “胡说什么?”翠浓脸一红,偷偷瞄一眼站在梯子下面十步远,随时都能冲过来救人的纳威一眼:“你什么时候手上功夫能有你嘴巴那么厉害,我就求夫人给你指个好婚事。” “呸,”翠羽轻啐道:“什么指婚指婚的,你倒是不用求夫人的,感情是自己早就找好了吗?” “你个死蹄子。”翠浓柳眉倒竖,扬手欲打,冷不防从天而降一片青绿菜叶正中额头。 乌黑青丝上瞬间绽放一朵硕大青花,引来翠羽大笑连连。 拓跋临渊不淡定地将手里茶盏搁在桌子上:“你,不管?” “为什么管?”洛天音朝他翻个白眼:“最近你府上菜蛋新鲜,花样翻新,可得好好谢谢她们出力。” 她掸一掸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我倒盼着这些百姓天天来,替你省银子不好吗?” 拓跋临渊很想仰天长叹,这对夫妻的脑子都特么是怎么长得?思维跟正常人就这么的不同? 一般人遇见这情况,只怕死的心都有了,这位好,优哉游哉地在院子里命小丫鬟比赛接菜玩。 做她的对手,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 “你一点不担心?” “有什么可值得担心?” “如今朝堂中弹劾你的奏章雪片一样,只怕连我这小小府邸都得被淹了。” “都说了些什么?”她双眸晶晶亮。 “列举了你作为灾星的种种不幸。” “比如说。” “你到大司马府做客,独孤明莘失踪。你御前于独孤鸣鸾相争,独孤自尽。你接近了大周龙脉,龙脉枯竭。嫁入柱国将军府,府中夫人尉迟氏及嫡次子斩首。刚拆穿永王嫡女身份,永王府满门抄斩。逃入柔然所过州县,各个都不太平。夜宿牧村,却引来天火,整个村子化为白地,村民无一幸免。” 拓跋临渊的目光越来越意味深长,这一件件说出来,连他都觉得,国师给她安这么个名头实在是不亏。 “呵呵,”洛天音微微一笑:“我都不知道,我还真的是挺灾的。不过,雪近玄可并没有说全哦。” “怎么,还有?”拓跋临渊好悬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我曾经无意看到一座金矿,结果金矿枯竭。我曾经见过他们雪山族圣女,结果,圣女身死。甚至,”她声音渐渐冰冷:“大周昭明帝也是见过我不久就死了。这些事,只怕雪近玄是不愿说甚至不敢说的。” 拓跋临渊不由打了个哆嗦,心中在暗暗衡量给这瘟神另外找个院子住着,长孙元轶会怎么对他。 “你相信吗?” “什么?” 洛天音微微一笑:“所谓预言,所谓凶兆,所谓祥瑞。不过都是人力所为。” “也许,是吧。他是想将你至于死地的吧。” “不,”洛天音摇摇头:“他做这么多事,绝不仅仅是为了想要简简单单弄死我。这样的事情,根本弄不死我。” “你怎么知道?” “天可汗不会想要我死,我死了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处。” “是啊,我忘记了,你是夜帝后人。” “哼,”洛天音冷冷一笑:“等着吧,我这样以静制动什么都不做,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她唇角轻勾:“我总觉得他还有后招。” 半月余,上宁郡主洛天音闭门不出,朝堂上的弹劾在最初的铺天盖地之后突然就势头减缓,直至消声觅迹。 而,七王孙府门前静坐示威的百姓也在同一时间自发的消失。 只因为,柔然国内爆发了一场盛况空前,来势汹汹的时疫。 疫情最严重的疏勒郡距离汉庭不足千里。 一时间,汉庭民众人人自危,闭门不出,生怕不长眼睛的时疫给自己染上了一星半点。 国师雪近玄于祭天台日日做法祈福,终于在累的虚脱之前,祈请天神将时疫禁锢在疏勒城中不再蔓延。 而天神再次预言说,此次时疫皆因灭罪而起。罪人除则疾病止。 至于是什么罪,虽然国师这一次并未言明,但每个人心中再没有第二个人选。 明里暗里,大家开始上书要求将天降罪人洛天音押入疏勒,以消除天罚。 当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丽都儿万分担忧的将这消息透漏给洛天音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慌乱。 之后,从容上书,自愿入疏勒消除时疫。 汉庭上下震惊。 大历三十五年五月三十,妖女上宁郡主携带数名家将进入疏勒。 整个柔然民众终于长舒了口气,整整一个月的喧嚣终于尘埃落定,这一夜,汉庭人民各个都睡得分外香甜。 唯有丽都儿于拓跋临渊相顾无言,愁肠百结,望着被打晕了捆得跟粽子一样的漂亮孩子,发出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实际上,从听说时疫重镇是疏勒那一天开始,洛天音已经很想去那里看一看了。 她当然不可能忘记,牧村幸存者被古塔带去了疏勒。 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偏偏是疏勒发生了时疫;又是那么巧,她派去护送古塔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雪近玄千方百计地想将她送入疏勒,就更让她清晰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今的疏勒城门四闭,一里之外柔然大军把守许进不许出。 洛天音到的时候,柔然兵眼中的戒备和愤怒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却也只是微微一笑,雪近玄在柔然果然得民心,收拾他看来需要费些功夫。 厚重的门扉在异常沉闷的吱嘎声中缓缓开启,数日的紧闭骤然开启,夏日阳光下荡起清晰可见的细小颗粒。斑斓中无限喧嚣。 随着她的进入,城门在她身后快速关闭,比打开时快了不是一点两点。 之后,她清晰听到门后一阵毫不压抑的欢呼,嘴角不由一抽。 她的名声真不是一般的臭。 疏勒的街道笔直而宽敞,却说不出的荒凉。 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只间或被风卷起一个破烂的灯笼在天地之间飘飘荡荡。 洛天音却还是微微一皱眉,空气中淡淡的腐臭实在叫人无法忽视。 “纳威,遮面。按我来时说的办。” “是。” 纳威从包袱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浸了药又晾干的布斤分给大家,所有人如洛天音一般,将布斤扎在脸上,只露出眼睛。 呼吸之间,艾草淡淡的香叫人只觉得头脑无限清明。 洛天音向身后人投去郑重一撇,纳威,翠浓,流云,追月,还有一个就是莫非凡。 “走,中街。”洛天音率先踏上空旷的街道。 她并不急着于地方官先碰头,首先还是应先找到古塔。谁知道这里的地方官有没有被洗脑,她并不希望节外生枝。 中街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街道,街道并不宽,两旁分散而居的都是柔然最普通的平民。 房子各个比邻而居,规模都不大却挨得极为紧密。 纳威找到墙角刻着一串糖葫芦一样标志的人家上前叩门。 开门的,正是古塔。 “郡”虽然洛天音只露着眼睛,他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嘘。”洛天音摆摆手,向院内一指。 古塔闪身,将一行人让进院中。 院子里却死气沉沉并没什么生机,而那酸腐恶臭的气味,却比大街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郡主怎么来了?”古塔脸色虽然苍白却还算健康。 “不要叫我郡主。”洛天音轻声说道:“告诉所有人,我们是游方的郎中和药材商,被困死在这里,前来投奔。” “郡主的意思是?”他突然看到人群中的莫非凡,双眸中闪过丝惊喜:“是青山神医?” “太好了,疏勒有救了。” “你院子里可有病人?带我和我外公去看看。” “好。”古塔点点头引着二人向后院走去。 后院厅堂是这院子里最宽敞的一间房子,当古塔伸手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冲出的灼热闷气几乎能将人熏得晕过去。 洛天音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就进了屋。 屋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似乎还要凄惨一些。 眼看着,牧村地窖中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那些妇孺一个个倒伏在处处都是呕吐物的污秽地面上,眼睛只在她进来的时候微微抬一下,便又无力的闭上。 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天气炎热,伤口早已化脓。有的甚至都长出了白白的蛆虫。 蛆虫在溃烂的伤口上蠕动啃食,留给人钻心的痛。 却没有一个哭泣呻吟的,只因为,众人早已没了任何呼号的力气。 一个个死尸一样相互交叠着躺在铺了层薄薄稻草的地面上,若非那胸口间或的一下起伏,谁都会以为这里躺着的根本没有活人。 “把窗户打开。”她眼风在室中微微一扫,紧闭的门窗在六月的夏日叫人更加的气闷。 “郡,罗先生,时疫传染极强,城里的医官都说要门窗紧闭,不可见风?” “不可见风?”洛天音双眉一挑:“是想见鬼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5 时疫 章节名:105 时疫 她不客气的说道:“这样闷热的天气本就容易中暑,再紧闭门窗没病都能捂出病来。” “纳威,流云。”她高声吩咐道:“开门开窗,谁敢反对,就把他直接送到最重的病区给病人们解解闷。” 古塔嘴角一抽,郡主果然强悍。 “追月,翠浓,你们去烧水,水中多加艾草,另外将点燃的艾草悬挂在这屋子里。” “是。”几人分头行动。 “丫头,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像是传染性极强的时疫,你做什么?”莫非凡却是挡在她准备再次进屋的身前。 “他们的伤口烂的很厉害,”她低声说道:“水烧好了,必须得尽快清洗消毒。否则很容易引起交叉感染。” “少爷,水烧好了。”翠浓指挥着纳威和流云抬着大桶的开水放在屋外。 “恩。”洛天音点点头,将深碧色的开水打在木盆中,端着就朝屋中走去。 “少爷,”翠浓和追月却抢步挡在她的身前:“还是让我们去吧。” “不。”洛天音摇摇头:“我去,你们去将这院子收拾干净。沾到病人呕吐物的东西务必都烧掉,再用艾草将这院子里里外外熏一遍。” “是。”几人分头行动。 洛天音则再次进入那令人作呕的赃物不堪的房间里。 不是她有多么的伟大,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她必须要尽快弄清楚时疫究竟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并且,她这一趟来就是来收买人心的,必要的时候,冒险是一定要的。 有的人,天生就是赌徒。 何况,她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之前,早寻了手艺精湛的皮匠,打了好几副薄薄的皮手套。 想要赌博,怎么也得先活着。 站在门边的古塔,几乎完全不敢相信的看着,身份贵重的郡主亲手给那些危重的病人用药水擦身。 每个溃烂的脓疮都叫她小心的擦拭,蛆虫则用银针挑在一个袋子里。 那些病人从生病后就被集中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本身的溃烂加上气候闷热,那些病人身上的味道恶臭难闻,简直是生人勿近。 她却一丝不苟的做的那样仔细,甚至和极小的孩子低语交谈。 说实话,在大草原上救了他们的时候,他虽然感激她,但说出效忠她的话多半还是为了互相利用。 现在这样的场景,他却是打心眼里觉得,能有这样的主子实在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天色渐渐擦黑,洛天音才从那房间里出来。 将擦拭过病人身体的水埋入神坑,再将病人换下的衣衫和布巾尽数燃烧。之后,才仔仔细细给自己重新换了套衣服。 “村长,可否再打开一个房间,将病人按患病程度的不同分开。这样混杂在一起,实在不利于痊愈。” “当然可以。”此刻,在古塔的心中,洛天音已经是他真正的主子。 “外公今日也各处观察了一天,可有什么收获?” 莫非凡略一沉吟:“疏勒城中大概有三个疫病区,程度都没有这里的好。我今日四下游走不过是为了找到发病源。” 洛天音心中一动,瘟疫这样东西多半都是由畜生患病进而传染到人类。 只要找到了病源,那么治起来便容易得多。 “可有找到?‘ ”没有。“莫非凡摇摇头:”怪就怪在这里,疏勒城里除了人,根本没有任何动物的踪迹。不要说猫狗鸡鸭,连老鼠都没有一只。“ ”哦?“洛天音微微一怔:”还真是奇怪,那些动物还能预先知道要发病自个跑了吗?“ ”不是自己跑了,“古塔说道:”实际上在疏勒城大面积爆发时疫的第三天,城里所有的动物都先后病死了。“ ”病死了?“ ”是。“古塔点点头:”都死了,死时全身溃烂,恶臭难闻,于居民中传播的病症完全一样。“ 洛天音于莫非凡目光一碰,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你确定是所有的动物?‘ “是所有动物,无论是猫狗还是老鼠,都在人之前先死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疫病?” “村长,”莫非凡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染病?甚至完全没有受到一点疫病的侵袭?” 洛天音精神一震,这也是她奇怪的地方。 古塔是牧村中年龄最大的,来时又受了伤。如果疫病爆发,按理说第一个倒下的怎么都该是他。 “这,”古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身体不是太好,我的族兄便派人将我送到他熟识的一个巫医那里去医治。” “去了多久?” “大概半个月,我回来后没几天城里突然同一时间发现了大量染病的人。我却从始至终没有受到过波及。” 莫非凡在他说话的时候,三指一直扣着古塔的脉搏,直到他说完方才缓缓放开手。 “他脉象正常,并没有不同于常人之处。” 洛天音却是微微一皱眉:“你是说,城中人是同一时间发的病?” “是,左右间隔不超过两天。只是程度不同。” 这事情听起来怎么都很正常,洛天音却总觉得不正常,直觉中总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环节,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外公可有治疗时疫的方子?” 莫非凡略一沉吟极快的写了个方子递给古塔:“照这个方子试试。” “明雄,二砂,藿香,枯矾,干姜,甘草,石菖蒲,血竭,儿茶,漏芦,细辛,牙皂。” 古塔长长舒了口气:“还好,都是普通药材,我这就去抓。” “等一下,”洛天音低声说道:“这药方子你拆开来到不同的药铺去抓。我不想打草惊蛇?” “是。”古塔虽然不明白抓个药怎么就会打草惊蛇了,却从骨子里对自己的主子万二分的信任。 “丫头也觉得这里有问题?” “当然,”洛天音微微一笑:“有没有问题的就让我们先用牧村的人做个试验。” 天色将近夜半,古塔才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却并没有急着去煎药。 “洛先生。”他眉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全城的药铺里都没有藿香。” “什么?”洛天音眉头微颦:“没有藿香。” 古塔点点头:“的确没有。其它的药都配齐了,独独少了藿香。” “药铺的老板都说,有个外地来的客商在离开疏勒之前,说是他们那里急缺藿香。所以将城里所有的藿香尽数买走。之后,还来不及去补齐货物,疫病便爆发了。” “哼。”莫非凡冷冷一笑:“果然只有藿香是有用的么。” “额?”古塔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藿香:芳香化湿;和胃止呕;祛暑解表。主治食欲不振;呕吐;泄泻;外感暑湿之寒热头痛;胸闵恶心;鼻渊;手足癣。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藿香是难得一见只有本地出产的稀罕药材了?” 古塔摇摇头。 “所以,跑这么大老远的买一车子随处可见的藿香是为了什么?” 洛天音冷冷一笑:“这病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只怕藿香才是最关键的一味药。” “古塔,你的族兄是这城里什么人?” “城主。” “好,想法子引见我们认识。” “流云,去城里好好宣传一下,有神医医好了时疫。” 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长:“我要打草惊蛇了。” 死气沉沉的疏勒城终于吹来了一阵清风,被疫病困在城中的药材商人奇迹般的治好了牧村来的新移民。 消息如野草一般疯长,药材商人罗田将自己家传的秘方呈现在城主大人,并全力配合,救治城中居民。 一时之间,其貌不扬的小个子药材商人罗田成了疏勒城最受欢迎的人。 “罗先生,您快去看看。” 一阵急促的呼唤,将好不容易和衣而睡的洛天音给吵醒了。 一双明亮深邃的大眼睛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翠浓却是一把按住她。 “不准去。” “翠浓,不许闹。”洛天音这个时候的声音不用刻意的改变也因连日来的操劳变的沙哑而低沉。 “少爷,我去。”翠浓一撅嘴:“您好些天没有合眼了,睡一会吧。” “不成,”洛天音摇摇头:“眼看着就这几天的事,我必须亲自去盯着。” “罗先生” 屋子外面的呼唤越发的焦急。 “来了。”洛天音将皮手套快速带上,挑帘出去。 “成家嫂子病情恶化。” 声音渐行渐远,翠浓幽幽叹口气。 说什么打草惊蛇,这草打的未免太费劲了些。 主子从见了城主之后,在三个疫病区来回本奔波,亲手为病人挑蛆虫,擦身,喂药。 眼见着一个个只能等着被烧死的重危病人渐渐痊愈,主子的声望也日益的高涨。 可也只有她知道,主子的声望换来的是多么艰难。 天字号疫区是她重新划分出来的病情最重的一个院落,如今地字和玄字号房的人几乎都已经出院。只有天字号还有少数几人缠绵病榻。 洛天音刚踏入院子眉头便是不可遏制的皱了起来。 天字房门窗紧闭,死气沉沉。 “谁叫把门窗关上的,打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6 英雄,要帮忙不 章节名:106 英雄,要帮忙不 身后跟着的小丫头缩缩脖子:“是,是典狱大人让关上的。” “典狱。”她双眉一挑,她当然不会忘记那个典狱大人。 实际上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那个典狱就在不遗余力地跟她作对。 “打开。”她声音冷冽却不容置疑。 “谁敢。”院外一声低喝,震得那打下手的小丫头又一哆嗦。 “罗先生不知道天字房的病患病情加重了吗?其余人好不容易痊愈,你现在还让开门开窗,甚至叫那些重病号满院子乱晃,是想叫城里其他人再度感染?” 洛天音冷冷一笑:“典狱大人好清闲,什么时候这治病救人的活计归了典狱大人您了呢?罗某以前竟是不知的,还在大人跟前班门弄斧,真是不自量力。” 说着她微微一拱手:“罗某这就向府主请辞,请典狱大人继续为病人医治。” “你”典狱胖脸蛋一红。 “大人若是不愿意治病还请站远点好,有句话您说的是的确不错,”她呲着雪白的牙花子笑的几开心:“这个病传染的的确厉害。” 眼看着典狱脚下跟抹了油一般,一溜烟的就没了影。 洛天音淡淡一笑,吩咐小丫头开门开窗,闪身进了屋子。 成家嫂子躺在窗边第一张床上,她明明记得,她将近午时离开病房的时候才刚给她喂过药。那时成嫂子气色很好,并无任何的不适。 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再度陷入了昏迷。腹胀如鼓,身上的皮肤也有再度溃烂的趋势。 “我走后可有什么人来过?” 她问的当然不是那个打杂的小丫头,这个时候,那小丫头已经如同成家嫂子一般软到在地上了。 “没有其他人来过,”最里面的床铺上缓缓坐起一个人,脸色蜡黄如大病初愈,正是改装后潜伏的追月。 “一切正常,并无不妥。” 她将指尖搭在成嫂子脉搏上:“她身上的毒我明明已经控制住了,又调整好了药方,这几日便可痊愈。怎的才一下不见,她的毒突然就重了几分。” 她心中微微一动:“追月把手伸出来。” 她指尖微微一颤,眉头便再次一颦。 “我可是也中了毒?”追月微微一笑,面容平静而安详。 “恩。”洛天音叹口气:“你怕吗?” “不怕。”追月笑道:“您既然能治好一次,就定然能治好两次。” “再次投毒的时间应该就在我离开的这一时半刻,想来,那下毒的人就在我们身边。” 洛天音目光在房间中四下一扫:“你今日没有离开这房间半步?” 追月神色却是一变:“离开过,刚才典狱大人来的时候。我怕您有危险就悄悄藏在了树上。” “是了,”洛天音微微一笑:“典狱长不过就是个调虎离山的小棋子。” “主子,”追月脸色微微一红:“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不怪你,”洛天音眸光中光华流转:“那人藏得太深,也是时候该露露脸了。” 数日后,疏勒再次笼罩在阴云之下。 时疫再次有抬头的迹象,天字号病区重病号病情骤然恶化,甚至连郎中罗田的家人都纷纷染病。 罗田终于在心力交瘁中倒了下去,出现于时疫完全相同的症状。 疏勒城再次人心浮动,一时之间,要求烧掉天字号病区所有重病号的呼声普天盖地,城主以武力镇压,反倒引起城中民众更加激烈的反抗。 最终,深明大义的罗田亲手给天字号久病不愈的家人下了封喉毒药,尸体一具具整齐地码在院子里。 之后,久合的院门骤然开启。 围在院外十步之遥的百姓亲眼看到摆在白被单下一众整齐的尸体,艳阳下,面容普通,单薄而苍白的年轻郎中罗田微微一笑。 如揉碎了满天星光的晶莹眸子瞬间光华流转,叫人看的呆愣。 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看到,微笑间,罗田亲手将火把投入院中,刺鼻的酒气里,冲天的火焰如怒吼的炎煌,直叫人胆颤。 “疏勒百姓,你们想要平安,我如你所愿。” 清朗的大笑声中,素衣罗田张开双臂,毅然纵身与滔天烈焰之中。 那个时候,所有的咒骂和担忧突然就在心头瞬间崩塌,所有人脑海中都深深印下那单薄却傲骨铮铮的少年悠然扑向火中的绝然背影。 “他曾经救过我,我却逼死了他。”终于,第一个人喃喃低语。 “我逼死了他。”几个简简单单的字潮水般迅速席卷了所有人的心头。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极快,烈焰下的疏勒百姓跪伏一片,谁都无法忘记,那无数个日夜,就是那投入火中的身影在不厌其烦地为他们擦洗,喂药。 如今,他们走了出来,他却被自己逼得走向了灭亡。 所有人心头都被无形的刀深深割裂,鲜血淋漓。 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疏勒百姓却比任何时候都整齐缄默,他们默默注视着滔天的烈焰,从那一天开始,家家的案头上都摆上了一面同样的灵牌恩人罗田之位。 入夜,明亮的月色下,烧了一天一夜的天字病房如同一片白地。 任何的物体都化作了一段焦黑,似乎些微的触碰都能叫那焦黑瞬间会飞湮灭。 守了一天一夜的疏勒百姓在大火熄灭后的第二个晚上,终于都疲惫不堪的陷入了深浅不一的睡眠。 废墟的地面上却突然起了细微的声响,“嗖”一声,月光照亮一个只露出眼睛的精壮黑衣人。 明亮的眼睛在片片废墟下搜寻,身形灵活如同鬼魅般在断瓦残垣之间穿梭。 “英雄,要帮忙不?”空旷无人的废墟院落中,突然就传出那么一句有气无力却异常清晰的低语。 黑衣人明显的脊背一僵,毫不迟疑地就像发生之处一掌拍去。 可是,身后除了幽幽的风,哪里有半个人影。 “英雄,要帮忙不?”身左侧,再次响起那有气无力的仿若近在咫尺的低语。 黑衣人抬肘撞去,再次撞了个空。 “英雄,要帮忙不?”这一次声音却好似来自头顶。 黑衣人抬头看去,除了亮闪闪一盘明月头顶什么都没有。 “要帮忙不?”执着的声音仍在继续,黑衣人额角终于渗出一道清晰的汗珠。 “嘻嘻,要帮忙不?” 这一次,说话的声音却是突然多了几个,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老有少,在他身体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那声音,飘渺空灵好似没落到实地,却叫人每个字都听到清清楚楚。 明明盛夏的夜晚,黑衣人愣是感觉到阵阵的发冷。 “要帮忙不?”声音仍在继续,黑衣人终于决定,不再停留,飞身向烧的坍塌了一半的破院墙跃去。 四下里鬼魅一样的声音并无间断,却是越来越远,黑衣人心中一喜,眼看着外面就是大好的人间。 冷不丁的脚腕上却是一凉,如一条湿滑的舌将他脚踝缠得紧紧的,再一带。 他顿时毛骨悚然,那湿滑冰冷的触感叫他胃里阵阵翻腾,毫不犹豫用袖中匕首向那东西砍去。 那舌头一样鲜红的东西突然就缩了回来:“哎呦,英雄,别砍奴家舌头。”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他耳边嘻嘻笑道,他骇然回首,冷不防对面白光一闪,一阵烟雾扑面而来。 黑衣人再想咬破齿间藏毒的蜡丸已经晚了,天旋地转袭来,他壮硕的身躯噗通跌落尘埃。 随即,便有一双滑若无骨的小手撬开他的下巴,掏出他藏在齿间的药丸。 黑衣人心中一动,热的,手是热的,娘的,上当了。 无奈,他浑身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任由那滑若无骨的手在自己身体上下不住游走。 却听耳边一声轻咳:“夫人,差不多行了。主子来了,我等只怕不好交代。” “恩。”一个如珠玉相击却如雪山般冰寒的声音淡淡说道:“我暂时封了他穴道,十日内,他功力全失,带走吧。” “是。”只听到有人答应,却并没有预期中的捆绑。 黑衣人疑惑中睁眼看去,明亮月色下一双比星光还璀璨的眸子含笑地看着他,面目却是陌生的。 那女子微微一笑,竟恍若连天上的月色都瞬间黯淡了几分:“城主大人,”她说:“地上不冷吗?如此舍不得起来?” 黑衣人心中一凛,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这才惊觉自己是能动的,心中却是后悔连连。 怎么就这么大意,今日出门没有做伪装呢?可对面这人是谁? “本姑娘懒得很,手下比我更懒。所以只有委屈城主大人自己跟我们走吧。” 他并没有动,身上的肌肉却渐渐绷紧。 “大人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吧,您忘记了,您穴道已经被小女子给封了呢。” 城主暗暗运气,果然丹田中空空如也。唯有默默叹气,今天真是倒霉。 “你是谁?”输人不输阵,城主自地上缓缓坐起,暗自打量这对面那年龄不大的陌生年轻女子。 “城主不知道?”洛天音掩口轻笑:“你今日夜间来访,不就是为了确定我死了没有么?” “你,你是”他目光中终于现出一丝惊骇:“上宁郡主?” “哦?”洛天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您这个时候该喊的名字不是罗田吗?” 城主语气一滞,怎么就不防备把实话给说了。 “带走,”洛天音冷冷一笑:“去见见你老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你的主子根本不是人 章节名:107你的主子根本不是人 古塔的眼睛一向不大,古塔此刻的眼睛却很大,洛天音相信如果有火柴棍,他一定不介意将它们撑到更大。 “村长瞪这么大眼睛,不累?”洛天音好整以暇地享受着翠浓越发精湛的泡茶技术。 “你,你”老头子山羊胡子不淡定地撅一撅,又撅一撅。 “你,你。门吉你?” “哎,”洛天音轻叹一声缓缓放下茶杯:“村长是真受打击了?” “好吧,”古塔颤抖的手指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我输了。” “没想到,”他暗暗咬牙:“想要害郡主的人竟然是你门吉,竟然真是我的熟人。” “村长不必这么难过,”洛天音幽幽说道:“他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主子尽忠罢了。” “你怎么,没有死?”门吉声音干涩,却带着淡淡的不甘。 “很简单,”洛天音微微一笑:“我早就命人挖好了地道。你自然能猜到我在怀疑这场时疫不过是大面积中毒的一种假象。你想除掉我,定然会第一时间来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即使亲眼见了火起,”她缓缓喝口茶:“他也要见了我的尸体才会放心。所以,第一个来到火场的定然就是下毒引发时疫假象的人。” “门吉,”洛天音声音渐冷:“你主子叫你杀我,我没什么意见。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疏勒城一城近二十万人的生命来陪葬。他们是你的子民,他们陪你将这疏勒城从一片不毛之地建设到今日的繁华。他们陪你走过万千个日夜,杀了他们,你可忍心?” 门吉身子微微一抖,下意识辩驳道:“我没有,我” “不要跟我说你主子有解药。”洛天音笑容愈发冷冽森寒:“你不会不知道,你主子提前将解药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尽数买走。若非因藿香是治疗暑热腹泻的良药,我提前备下了许多。你以为今日疏勒城百姓还能有几个活着的?” “我也中了毒,我主子他” “你中了毒又如何?”她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含着悲悯的凄凉:“你能舍弃万千百姓,他又为何不能舍弃你?他若想要救你的百姓,又怎会任由这时疫爆发的如此严重?怎会下令二次投毒?怎会让你也中毒?” “你以为是为了掩人耳目叫百姓们不怀疑?”她冷冷一笑:“有这个必要吗?疏勒城的百姓有谁曾怀疑过她们爱民如子的城主?” 门吉的神情渐渐的茫然。 “难道你从未想过,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 门吉的身子瞬间又低了几分:“既然已经叫你识破,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何必急着求死呢?”她手指缓缓滑过杯盖:“你是害怕知道了自己主子是怎样的人,心里会不安吗?” “他要灭的口只怕不光是你一个城主大人,单单为了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时疫杀你灭口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还想说什么?我的命是主子救的,他要取尽管取就是了。没有他我也早就死了,万活不到现在。” 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吉说完这句话时,古塔眼中的犹豫和恍悟。 “他想要杀的首先就是古塔村长。” “古塔,怎么会” “因为,古塔村长刚好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城主大人既然是他得力下属,自然该知道另整个柔然闻风丧胆的暗夜狱史究竟是怎样的东西。” 门吉的脸色瞬间苍白。 “暗夜狱史,”洛天音冷冷一笑:“说的好听,不就是只傀儡鬼军吗?我虽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人突然就变成了僵尸一样的怪物。但我却可以肯定那些人曾经的确是活生生的人,但他们死的时候确实已全无了生机。” 门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张脸已经变得铁青没了一丝血色。 “将活生生的人弄成那样一副生不如死的鬼样子,我想谁都不会是自愿的,这样的做法,值得你效忠?午夜梦回,你可曾噩梦连连,你可曾看到死不瞑目的斑斑血泪?他是凶手,你却是帮凶。” 门吉衣衫尽湿,脸上现出痛苦的挣扎。 “你的好兄弟古塔,”洛天音紧紧攥住他的头发,不允许他低下头去,叫他的眼睛直直看着瘦弱憔悴的古塔。 “不过是无意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便要被他灭口。他如今只不过是个孤身的老人,村中也不过就是些老弱妇孺。他们可能对你主子造成伤害?他们可能会知道你主子什么秘密?宁可错杀千百,不可放过一人,这就是你主子的处事原则?” “为了将我逼入死境,他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要疏勒城二十万人陪葬。这就是你主子的处事原则?门吉,你罪孽深重。” “别说了,”门吉将手指插在自己发间,那样精壮刚硬的汉子如今已涕泪横流的匍匐在地上:“别说了。” 洛天音微微一笑,那一声,你罪孽深重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天音在赌,就凭他第二次下毒仅仅将范围局限在她所居住的天字病房而不是整个城,她宁愿相信,这个人还是有良知的。 她赌赢了,门吉果然是有良知的。 “不必自责,”她声音轻柔,带着蛊惑人心的安定力量:“我来了,我没死。我会将疏勒城百姓活生生的还给你,我发誓。” “至于真正有错的人,自然该由他自己来接受惩罚。” 门吉艰难的抬起头来,朦胧的虎目中,只看见面前那眸光晶亮的少女,明明略显清秀的眉眼中突然就焕发出无限的荣光。 那样的荣光如月光叫人静谧,如耀阳让人温暖,如春风让人心醉。 细弱的肩膀,纤细的腰肢这个时候仿佛无限的高大,叫人打从心底里的折服。 她蹲在她面前,笑意妍妍:“你可愿与我一起,给疏勒城百姓一个全新的安定生活。给柔然一个真正干净的天空。” 柔然大历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七,困扰柔然一个多月的时疫突然消失,疫病重镇疏勒城百姓尽数痊愈。 柔和的晨光中,关闭月余的疏勒城镶着明晃晃铜钉的朱漆厚重门扉在万众期待中咯吱吱地开启。 久违的新鲜空气新生一般从开启的门扉缓缓流淌。 欢呼声中,众人却是一愣。 晨光中,一骑白如霜雪的神骏高马轻轻打个响鼻,黑如墨玉的大大的马眼如两汪深潭,深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马上那个人却比马更加的耀眼。 那个人懒懒拉着缰绳,慵懒却魅惑,长挑凤眸中潋滟的光华叫璀璨的朝阳都瞬间失去了光彩。 只因为,他才是天地之间最耀眼的存在。 门扉开启的瞬间,他玫瑰一般娇艳的唇瓣轻轻一勾,城门内外再没了一丝声响。 人群中眉眼普通的少年医师,大火都烧不死的涅重生的神仙医师罗田无奈扶额。 “妖孽,”她无奈低语:“越来越不稳重了。” 最后一个了字呢喃在唇齿间,消失无痕,瘦弱的身躯渐渐滑到。 众人却只看到平地里如一道清风,眉眼普通的小郎中已经被那妖孽一般完美的男子紧紧抱在怀中。 眼看着,艳若玫瑰的唇瓣毫不犹豫印上那微微干裂的嘴唇,天荒地老的一吻,道不尽相思无处。 白光一闪,马上那旁若无人的两人瞬间消失不见,徒留下被两个男人惊得石化当场的满城百姓。 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洛天音脑子已经是模糊的,完全无法思考的。 连日来的高强度劳作,她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强撑着一口气不倒不过是为了时刻提防潜在敌人。 如今,时疫痊愈,城门重开,踏着阳光而来的鲜衣怒马俏佳人,终于叫她彻底的安宁,紧绷的神经便呼一下放松下来。 这一松,她脑中却是警铃大作,熟悉的火焰与冰寒铺天盖地袭来。 她只来得及在他温暖臂弯中微微一笑:“妖孽,下面交给你了。” 之后,便沉入到无边的黑暗当中。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五天,她始终维持着那沉睡的姿态没有醒来。 长孙元轶冷冽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忽而滚烫红艳如朝霞,忽而冰冷惨白如冰晶的脸色,几乎快将翠浓换上的第五条床单抓的粉碎。 “爷,您能轻些吗?”翠浓淡淡瞟他一眼:“您再抓下去,夫人就得睡在床板上了。” 长孙元轶长挑凤眸微微一撩,翠浓却并没有退缩,固执地将被她弄皱的床单铺平整。 长孙元轶叹口气,默默退后。 “外公?”他眉头颦紧如同刀刻一般,形成一个深深的川:“阿奴什么时候能醒?” 莫非凡将手中药方写了改,改了写,终究还是揉作一团扔了出去。 “换颜这东西很少面世,据我所知没有多少人能触发第三次毒发,至今为止我也从未听过有人能够挨过第三次毒发。” “啪叽。”长孙元轶刚端起的茶杯瞬间粉碎:“给她下这个毒未免残忍了些。外公,您实在教女无方。” 莫非凡瞟他一眼:“你小子,胆子不小,不怕我把你们婚事废了?你们应该还未圆房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8 新神棍登场 章节名:108 新神棍登场 “啪叽。”长孙元轶刚端起的茶杯瞬间粉碎:“给她下这个毒未免残忍了些。外公,您实在教女无方。” 莫非凡瞟他一眼:“你小子,胆子不小,不怕我把你们婚事废了?你们应该还未圆房吧。” 一般情况下,所有正常人听到那句话都应该是害怕的颤抖的,进而无比狗腿的。 长孙元轶却我行我素的一笑倾城:“外公,您的外孙女似乎比您女儿和您更像?” “额?” “都是不受人威胁的,自己认准的事谁也左右不了。” 莫非凡哈哈大笑:“你小子比你岳父强。” “你也不必记恨你岳母。” 莫非凡脸色一暗:“这换颜虽然霸道却并不是她该有的东西,只怕她也是上了人家的当。但若是真的忍过了三次毒发,却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除了容颜更胜从前之外,整个人就好比伐筋洗髓脱胎换骨。她其实,对这个女儿还是在意的。” 长孙元轶微微一愣,正准备倒茶的手指一顿。 “若不在意,又怎会用药物控制着换颜不叫她在幼时发作。若不在意,又怎么会将自己最后的势力尽数交给阿奴?” 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悲凉:“青青从来就是这样,完全搞不懂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误了别人,也误了自己。” 长孙元轶不知说什么好,唯有轻轻地叹息。有些人活的太过放纵,实在怨不得别人,如果阿奴能醒过来,他决定不再怪莫青青。 “阿奴。”他用银筷沾着杯中温度正好的水在她没有血色的唇瓣上轻轻一点:“快些醒来,你欠我的洞房花烛,我等你来还。” 水珠在那紧闭的唇瓣上稍稍停留,便迅速从唇缝中渗了进去。 这个时候的洛天音正沉浸在永远走不出来的迷宫,一呼是流火炎热的地狱,一呼是风雪漫天的冰原。 她单薄的身躯在冰与火之中奔跑穿搜,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直到,天空中一滴晶莹的水花吧嗒落在她额头上,带着温柔的缠绵轻抚过她干涸的心田。 遮天蔽日的流火之上,突然就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如同燃烧了万年的肆虐火舌在那看似普通的雨滴浇下来的时候,明显的一阵瑟缩腾起淡淡的烟雾。 洛天音心神一荡,眼中掠过一丝清明“妖孽”。 “妖孽。”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低沉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两个完全没有任何音节的字,却瞬间点亮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 == 洛天音很想抓狂,洛天音很想打人,如果可以,她甚至很想杀人。 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她在刚刚能利利索索下地走路的时候,便从活泼的翠羽那里听来了一段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男男接头拥吻的基情四射戏码。 尼玛长孙元轶,愤怒中的洛天音终于撕毁了最后一条床单,这穷乡僻壤的,宣誓主权给谁看? 于是,某极有眼色的男人连续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她视线范围之内。 倒是疏勒城里突然就炸了锅一样的热闹。 恢复了生气的疏勒城各个酒楼瓦肆突然在同一时间开始了一段玄幻,狗血,刺激的史诗传奇巨著一个吻,艾玛郎中变郡主。 故事从翠羽极富感染力的红艳嘴唇中得到了完美的演绎。 原来,上宁郡主于梦中得到神祗自动请旨前往疫区消灾除障。 为了行事方便,化身成其貌不扬的小郎中罗田,无奈病魔顽固,肉体凡胎的罗田不幸染病。 天神再次显灵,若想消灾,必有牺牲,除非郡主亲自献祭,方能降下甘霖雨露,救万民于水火。 于是,伟大的郡主一把火将自己烧给了天神。 原来,所谓的天神不过是地狱的恶魔假扮,为的就是将来历不凡的郡主杀害。 谁知道,郡主竟然真的是神女转世,入地府斩妖除魔,盗来灵药仙丹,重生复活,消灾除障。 一切,说郡主是煞星转世的人都是受到恶魔侵蚀而失了神智的凡人。 再之后就是什么转世神女和天降神子之间一吻定情,神女自此脱胎换骨的基情狗血了。 洛天音听得嘴角抽一抽,再抽一抽。 长孙元轶越来越能扯了,难为的是,整个疏勒城百姓居然没有一个不信的。 郎中罗田的确治好了大部分的人,郎中罗田的确在万千百姓注视下自焚而亡,郎中罗田的确奇异重生,重生后的罗田的确彻底消灭了时疫,重生后的罗田的确跟那踏日而来的神仙一样的男子在城门口天荒地老的一吻。 甚至,疏勒城百姓每日晨间将明未明的黎明时分,都能听到天空中隐隐传来的缥缈动听的仙乐声声。 随后,便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英俊神仙踏云而来,不过随手一指,异香扑鼻。 数日后,郎中罗田痊愈,疏勒百姓从未见过那样完美的容貌,那样绝代的风华。 城门边,惊鸿一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回首间若轻云蔽月,飘摇身姿若流风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那般气度,那般荣光,哪里是天降煞星,明明就是神女转世。 何况,那在云间翩迁而至的神仙男子自郡主醒后,甘心留在凡间任她驱使。 那个瞬间,在疏勒百姓心中,再没了国师雪近玄,只有天降神授救万民于水火的上宁郡主洛天音。 以至于,在她离开疏勒城的时候,二十万民众愣是依依不舍地送出十里。 直到那容颜俊美的神仙侍从淡淡说道:“尔等凡夫俗子,再送下去,有损君主仙缘。” 百姓才依依不舍,洒泪而回,然而,洛天音之名却也从那天开始,惊雷一般,传遍柔然。 马车中的洛天音从掀起的车窗中看着那白衣胜雪,一脸不屑的谄媚讨好着怀中绿眼睛孩子的檀郎,深深叹了口气。 “阿奴,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洛天音将长孙元轶趁机揽住她腰肢的爪子不客气的拍掉:“你说,檀郎那样子哪里看都不像神仙,怎么就骗得了疏勒城那么多百姓?”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神棍这种东西,他们雪山族认第一没有门派敢认第二。装叉谁不会?” “回去有个大神棍呢。” “怕什么,没听说过神棍后后棍戳前棍,前棍戳死在沙滩上吗?那妖怪那么大年纪也是时候该给年轻人腾地方了。” “人家未必肯啊。” “不肯,就打到他肯。”长孙元轶狼爪不老实地在她凝脂般几近透明的脸蛋上轻轻摩挲:“你不是给他准备了大礼的吗?我想,他一定喜欢的。” 离开汉庭的上宁郡主。 灰溜溜离开汉庭的上宁郡主。 灰溜溜离开汉庭送死的上宁郡主。 走的轰轰烈烈汤气回肠,回来的声势浩大天怒人怨。 天还没亮,汉庭十里之外突然就响起一串巨大的礼炮声响。 夏日的黎明,所有人都腻在汗水中睡得不怎么实在,那样大的一声炮响立刻就将所有人从不踏实的梦中炸醒。 随即,坐在床上发呆的汉庭百姓还没从困惑中醒来,那喧嚣的炮声却接二连三的迅速炸响。 于是,百姓穿衣,开门,上街。 士兵,揉眼,正冠,上城楼。 王宫,钟鸣,集合,上早朝。 全城戒备,人心慌慌,那样响的炮,是要打仗了哇? 怎么离得汉庭那么近,从未听到军报呢? 第一波上城楼的士兵和第一波到达城门口的百姓很快就傻眼了。 无数黑洞洞张大的嘴已完全没有保留的姿态迎接了今日第一抹朝阳。 红日初升,天空中骤然异常的明亮,成群的白鹤蹁跹飞翔。 踏着漫天红霞,袅袅仙乐,一个长身玉立的英俊男子身上雪白的衣袍在晨风中飘扬,缓缓从仙鹤上走下。 足尖轻点,稳稳伫立于城门外巨大的树梢上,微微一笑,颠倒众生。 “城中百姓听着,”他声音缓若清泉流淌,沁人心脾:“天界神女上宁历劫人间,投身祝融灭天地罪孽,救助疏勒二十万命众。功德圆满本应回归天庭,但神女感念人间劫数未除,尚有奇冤未得昭雪,自愿留在人间除魔卫道。” 众人无限崇拜的呆愣中,他轻轻挥一挥手,异香扑鼻:“天帝命特使东华圣君和小仙协助郡主,尔等还不速去通报。今日巳时于城门外迎接神女于圣君仙架,误了时辰,定遭天罚。” 他再次微微一笑,轻啸声中纵身跃起。 不过一个瞬间,众人方才眨了眨眼,白鹤,仙乐,美男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日日见看惯了的火红的一轮朝阳。 若非那似有似无的香,众人只觉的刚才那一场不过是黎明时分梦一场。 “神仙?”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落尘埃:“神仙显灵了。” “速去禀报可汗,天降神谕郡主归来。” 城门外遮天蔽日的树冠中,檀郎怀里抱着个几乎掉光了毛的老水鸭大眼瞪小眼。 “啪”拍死蚊子无数。 “真是好糊弄啊。”他唇角轻勾,无限满足。 柔然是个极度崇拜宗教的国家,神的力量几乎深入所有人的心间,神谕的在整个国家拥有着不可动摇的力量。 当然,这全是雪近玄的功劳,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定不移的贯彻着对柔然百姓的洗脑工作和装叉工作,才使得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在柔然达到了一个空前变态的地位。 既然如此,洛天音和长孙元轶当然也就毫不客气地利用一下。 同样出身雪山族的檀郎,装叉的功夫并不比雪近玄差,而他本来也就是真材实料的三十岁左右,比起灌了水年龄造假的雪近玄装起叉来自然更加的得心应手。 至于什么仙鹤啦,仙乐啦,异香啦不过是他借着今天风向比较顺弄得那么一点点的障眼法。 只需要一点迷香,在所有人眼里,水鸭立马变仙鹤。 于是,在那个颇有些迷幻,朦胧浪漫,唯美的夏日的早晨,新时代,新神棍华丽丽闪亮登场。 推荐好友来叶的新文文有种萌叫女飞贼http://read。xxsy。net/info/571435。html,古穿今的文文我非常喜欢。 不是他耍帅,她能以为是黑社会压境,拿着枪指着他脑门嘛? 不是他开着骚包车横冲直撞,她能大义勇为的挺身而出履行职责嘛? 不是他爆粗口人神共愤,她能张口咬他,一不小心碰上个“小一号他”外加又不小心地咬了一口吗? 梁飞逸没见过哪个女人胆子这么大的,拿枪指他?!那就别怪他真当擦枪走火说话间就办了她何双双! 何双双没见过哪个男人霸气到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办她?!那就等着瞧,看谁扛得过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9 神女VS神棍 章节名:109 神女vs神棍 其实,他还是很有些哀怨的,那懒到家的一对主子。 自己只管动动嘴皮子,出苦力的事全是他干,疏勒如此,汉庭亦如此。 自己唱念俱佳的一番独角戏下来,不过的了个小跟班的身份。 缩在马车里优哉游哉游山玩水的某两只,却摇身一变成了天降神女和东华圣君。 不公平,实在是特么的不公平啊。 树冠上无限yy各种不满意的新时代神棍,终于在第无数次被蚊子打扰了他树杈上美梦的时候,听到了远远而来的车轮声。 可是,那车,那车,那真的是马车? 似乎的确是马车,可是马车不是木头的吗?好像的确是木头的,可是为毛要包上金箔啊。 真的金箔啊,金光闪闪,闪瞎了眼了喂。 金箔也就罢了,上面为毛还要镶上比大拇指还粗上三圈的各色宝石。 镶就镶了,颜色不能配的好看些么?红的旁边是绿的,绿的旁边是橙的,橙的旁边是蓝的,蓝的旁边是黑的。 个顶个的鸽子蛋在阳光下烁烁放光,晃得人眼晕。 马车的车帘那雪白的纱微微翻涌,檀郎嘴角再一抽,那是,那是雪云缎吧,余杭五年才能织出一匹有银子都不能买到的雪云缎,就那么成了微不足道的马车车窗? 主子啊,他以手扶额,您二位扮演的是大仙好吧,大仙啊。 能有些品味吗?可以不要将自己所有的银子都贴在马车上满世界瑟吗? 没看见那马车穿了这么一层衣服,累的那拉车的六匹本应是驰骋沙场的大宛名马飞云渡,一个个血汗直流。 暴殄天物,太特么暴殄天物了有木有? 如果可以,他这个时候实在很不想出去,很不想告诉天下人这两个货他认识,太丢人了。 只可惜,那雪云缎做的车窗透光效果实在是太好了,躲在密密匝匝树叶缝隙中的他突然就接收到了来自车窗一记冰冷的眼刀问候。 只得认命的一点脚尖,继续装叉。 巳时正早一刻钟前,洞开的城门两侧高高的城墙碟跺就挤满了密密实实的攒动人头。 所以,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到在那天怒人怨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向城门的时候,消失已久的仙风道骨的美男,突然又凭空出现了。 灿烂阳光下,碧海般的树叶上,雪衣男子仙人之姿,再次微微一笑:“圣君与郡主仙驾到,仙童雪近玄何在?还不速速迎接?” “接,接,接”一个接字迅速起了无边的回音,激荡在天地间盘旋不去,却异常清晰的让嘈杂不勘的万众百姓各个都听在耳中。 每个人脸上再次不可遏制的崇拜,神仙就是神仙,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能传出老远。 洛天音却是点点头:“檀郎的内力果然深厚,这狮子吼怕是又精进了。” “切,”长孙元轶撇撇嘴:“没点真本事,我怎么看的上他?那个人会来吧。” “当然,”洛天音微微一笑:“我活的这么好,他怎能甘心,怎么着也得来找找晦气的。” 果然,城内九声礼炮同时炸想,马蹄声声,黑色滚边莽龙袍的可汗拓跋宏一骑当先满面含笑地走在最前面。 身后侧便是懒懒斜倚在雪白九罗伞盖下,如同没睡醒一般的国师雪近玄。 洛天音目光一紧,月余不见,雪近玄脸色似乎越发白了些,也不知是否心理使然,上次所见的风光霁月的平和眉目,此刻怎么看怎么添了丝阴郁的戾气。 “哈哈哈,”拓跋宏朗声大笑:“我的乖孙儿和孙媳妇可是回来了?快,快叫外公好好看看。” 长孙元轶笑嘻嘻地攥住洛天音的手跳下马车,颀长的身姿却是伫立在马车旁动也不动。 刚才还人声鼎沸,喧嚣热闹的城门口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只因为,那从马车中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极普通,极普通,衣料不甚高贵,做工不甚精美。但穿在他们的身上,却瞬间叫人觉得,那衣服本就该是穿在这两人身上。 那样的绝代风华,似乎叫这炙热的喧嚣夏季突然间就袭来了一阵沁凉,只因为火辣辣的阳光早已在他们的面前失去了光亮。 拓跋宏看的鼻子一酸,对面那倚车而站看似没有骨头一般的男子,他虽从未见过却还是叫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嫣儿的儿子,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唯一的女儿的儿子。 他身边那绝美的女子却还是叫他微微一愣,像洛天音却又全然不同。 离开汉庭时的洛天音虽然与那女子五官近似,却绝对没有如今这般的剔透玲珑,欺霜赛雪的面颊上几乎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但那一身的气度风华却又与七王孙府中的上宁郡主一般无二。 到底是什么叫她短短数日便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但毫不否认,这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精华的一男一女是世间最完美的契合。 拓跋宏刚想上前,雪白罗伞下的雪近玄微合的双眸却是突然一张,缓慢却坚定地说道:“慢。” 拓跋宏微微一愣,却还是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雪近玄温和慈祥的眼眸在洛天音和长孙元轶脸上微微一扫,却是自动忽略了树冠上潇洒不羁的檀郎,微微一笑,慈爱中带着淡淡悲悯。 “妖女,还敢妖言惑众?” 清泉一样的声音缓缓流淌进每个人的心田,汉庭城门内外骚动的人群却是突然静了一静。 “小仙童你不乖哦,”洛天音摇摇头,目光比他还要怜悯:“睁着眼睛说瞎话会遭天谴的。” 雪近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状似随意地一幅衣袖,树冠上的檀郎突然就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向着树下跌落。 好在他反应快,脚尖一勾树枝,转过身子平稳落在地上,怀里那水鸭子就没那么好运气的嘎嘎怪叫着飞走了。 雪近玄冷冷一哼:“好别致的白鹤瑞兽。” 城门外再次一静,这个时候所有人目光中却都出现了些疑惑。 长孙元轶和洛天音却连看都没看,就仿佛对被拆穿的把戏全不在意,比任何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雪近玄。 雪近玄脸色渐渐冷凝:“妖女,你的妖法逃不过本座法眼。你以为自己招来了时疫再自己治好就能掩盖你妖女的身份?本座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哦。”百姓中终于传来一阵低语,原来那时疫竟是人为?众人的目光由最初的疑惑渐渐就有些愤怒。 “妖女,你此番乔装前来,究竟所为何故?”雪近玄拍一拍软榻扶手,轿夫极有默契地上前几步,挡住身后拓跋宏:“莫不是你的父亲谋逆不成,所以跑到我柔然蒙蔽圣听,意图染指我柔然万里河山吗?” 他这话一说,不光是百姓,出城迎接的百官脸色也是齐齐一变:“柔然有本座在此,还容不得你放肆。” 他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对面洛天音和长孙元轶,他们的目光中除了越来越浓厚的兴味之外,实在没有他预期中的惊慌。他渐渐就有些不淡定了。 “本座天台祭祀得到神谕,妖女不除,天下大乱。儿郎们,听我号令,杀。” “慢。”突然,一声清冷的低喝慢悠悠响起,却是长孙元轶没长骨头一般一屁股坐在纳威搬来的躺椅上。 “国师大人?请问,您是柔然的可汗吗?” “额?”雪近玄一愣,这个时候按照惯例对面的人不是该惊慌失措的武力相向吗? 只要他们一动手,他就有把握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御前动武不管你有理没理谋逆是跑不了的。 怎么都没想到这时候,那人竟能问出这样一句话。现在年轻人这般没有血性的? “怎么,”长孙元轶淡淡一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国师竟然不知道么?” “你是在拖延时间?”他眉峰一挑,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有必要吗?”洛天音轻柔一笑:“你人多还是我人多?我拖延什么时间?有心情拖延时间我回来干什么?” “外公?”长孙元轶鼻子一抽:“是我来晚了吗?没想到,堂堂国师竟然将您架空了哇?” 他吸吸鼻子,一头扎在洛天音怀里:“外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实在没脸见您。” 蹭一蹭,再蹭一蹭,蹭的洛天音脸色无比黑,你丫,这豆腐吃的太天怒人怨了。 她身子一僵,伸手就打算朝那完美的脑袋上拍去,冷不丁妖孽却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阿奴,”他声音凄惨的叫人不忍听闻:“我好难过,那是我外公。我没有护好他,我好难过。” 头颅却蹭的越发紧密。 “尼玛雪近玄,吱个声会死啊。”暴走中的洛天音只能扯着嗓子将一腔怒火尽数洒在雪近玄身上。 长孙元轶的声音越发悲切,那天人嫉妒的完美容颜,那西子捧心的痛苦纠缠,瞬间叫城门内外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凄然泪下。 好可怜,好有爱,好孝顺,那样孝顺怎么可能会是个大坏蛋。 无数小伙子老爷们纷纷动容,那伤心欲绝的瑟瑟发抖的美人郡主,好可怜,好有爱,好孝顺,那样孝顺怎么可能会是个大坏蛋。 拓跋宏终于低咳一声,于石化的众人中率先清醒过来:“那个,孙儿不必难过,本汗很好。” “哦。”洛天音微微一笑:“夫君,你还没给外公请安呢。” 长孙元轶嘟嘟嘴,万分艰难地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冲着拓跋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瞬间颠倒众生:“外公,见到您真好,您可是要杀我?” “没有。”拓跋宏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国师,”洛天音轻声说道:“可汗从没有下令要杀了我们,您刚才那是在做什么?很威风的。如今,您都还挡在可汗身前呢。” 雪近玄脸色一黑,却也不得不退后几步,却是在拓跋宏耳边低语。拓跋宏眉头微颦,良久点点头。 洛天音和长孙元轶眸光极快的一碰,这是又要出招了吗? 谁也没想到,汉庭城门突然就咣当一声的关上了,拓跋宏挥一挥手,城墙垛口上密密匝匝的人头瞬间消失不见。 只余下碧草间骏马上的年迈可汗,还有雪白伞盖下的雪近玄以及倒霉的满朝文武。 好像不止呢,洛天音眼角一扫,雪近玄身边还跟着不少穿着一样青色衣衫的教众,有抬轿子的,有打扇的,有捧着宝瓶的不一而足,仿佛各个都有事做,但好像各个实际上都没有事情做。 “国师,现在可以说了。”拓跋宏朝马车边那两只投去郑重一瞥,洛天音直觉中觉得拓跋宏目光中似含着淡淡忧虑和愧疚。 “极好,”雪近玄轻拍着扶手:“关城门不过是为了二位面子上好看。” 他淡淡一笑:“本座推演天命之时早已算到你二人破军星入命,带煞气威胁紫薇帝王星,当除之。碰巧今日大周新帝派使节出关,再次证明二位乃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洛天音冷冷一哼:“我从不知道,原来柔然很是惧怕大周的吗?” “当然不怕,”雪近玄好像并没听出她言语中的挑拨:“但本座既然是柔然国师,便有责任保柔然长久太平。你们的命数冲撞帝王,实在不易留在可汗身边。否则,柔然必乱。” 他眸光一冷:“关城门不过是给你二人个机会自尽当场,你们死后本座定不会为难你们身边之人。可汗自然也会向城中百姓宣布你二人已自行离开。怎么也算是全了你们的面子。” “国师还真是替我们着想,”长孙元轶懒懒的说道:“不知外公可有意见的吗?我们这可才见了一面。” 他语气无比惋惜,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惋惜。 拓跋宏微微一愣,双眸中就闪过一丝不忍:“你二人若是肯就此离开,并保证再不踏足柔然半步,本汗只当今日没看见你们。” “哦,外公如此绝情,真令人伤感。”他的表情却一点都不伤感:“不知当年那在府中傻傻等着亲人来救的,我的啥娘可会伤感。” 拓跋宏身子明显的一顿。 洛天音却眼尖地看到,拓跋宏身后一字排开的众王孙表情都无比的怪异,即使是拓跋临渊,狐狸一样的眼睛中也极快地闪过一丝恨。 据说,柔然建国后没几年,精壮的第二代王子各个失踪,以至于,英明神武的天可汗后继无人。 她心中一动,声音清脆动人:“外公当真这么决定的?一如十数年前驱赶您的儿子们一样吗?” 果然,王孙们的表情更加的复杂。 “外公将自己儿子驱赶出草原,是否也如今日一般叫他们发誓不可踏足柔然一步。您的儿子你了解,他们有这么听话?” 拓跋宏微微一怔,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们根本不听话,但他们的确再没出现在柔然草原上,事实上似乎再没出现过任何地方。 雪近玄眉头一皱:“郡主,你话题扯远了吧。” “不远,”洛天音微微一笑:“这话题相信很多人感兴趣。” 话音一落,王孙们胯下的马蓦地就上前了几步。 雪近玄眉头颦得更紧,洛天音却笑的越发灿烂:“我今日带了个老朋友来给国师见见。” “出来吧。”她清脆的语声中,身后侍卫里走出一人,将头上风帽缓缓掀掉。 “恩人。”门吉毕恭毕敬给雪近玄行了个礼。 雪近玄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疏勒城主,你治下城池爆发时疫,死伤无数无辜百姓,我柔然的热血男儿只怕都会一死以谢天下。” 门吉脸色白了一白:“恩人,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了,您的恩我还不起。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门吉的命立刻还给你。” “可汗,”门吉突然跪在地上:“门吉的确有罪,疏勒城并非爆发时疫,疏勒城的时疫是门吉在城中水源里下了毒,造成的假象。” “嘶。”这一句无疑平地起惊雷。 雪近玄微微一笑,墨色的瞳仁突然就大了几分,如两潭深深的漩涡,叫看着的人突然就木偶一样忘记了自我。 天地间却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如上古的梵音,醍醐灌顶一般就叫人莫名的心酸。 雪近玄眸光中越发阴郁,不着痕迹瞟一眼倚在树干上他完全没当回事的檀郎。脸上闪过丝不易觉察的怨毒。 “门吉今日特来请罪,”门吉并未觉察到刚才时间的停滞:“却也不敢欺瞒可汗。门吉的毒药是国师所给,下毒也是国师的命令。” “嘶。”这个雷比刚才炸的更响。 “哼。”雪近玄冷冷一笑:“郡主给你什么好处,这般地攀诬本尊?” 他指尖看似毫不在意地微微一动,长孙元轶却随手掷出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叶飞刀。 “叮。”一声轻响,飞起的柳叶刀上突然就多了个透明的圆孔。若非柳叶刀一档,添上透明窟窿的只怕就是门吉了。 众人心中一凛,国师这是要杀人灭口?不该啊,国师从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今天的情景真是万分诡异。 “国师不必着急,”门吉再不称他恩人:“门吉做完了该做的事,这条命自然会还给国师,现在却还不能。” “是啊,”洛天音抬头看看天:“国师急什么呢?今日阳光很好,不如等午时正我们一起来听故事?” 午时正三个字终于叫雪近玄阴郁的面色闪过一丝慌乱。 “可汗不介意多等个一时半刻吧,”长孙元轶往树荫下缩了缩:“既然大家都这么相信天神,午时正神谕必到。相信定然不会叫大家失望。” 他笑的无限风情,却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午时正,午时正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雪近玄脸上的阴郁又多了几份,突然毫无征兆地拍了拍右手边打磨光滑的扶手。 身边那些抬轿子的,打扇子的,抱瓶子的突然就风一般卷了起来,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分别扑向身边几个重要的人。 他自己却动也不动,只挥一挥衣袖向着身边两步之遥的拓跋宏状似无意的一甩。 电光火石之间,不过眨一眨眼,国相和上柱国的脖子上都添了把明晃晃的刀子。 洛天音双眸一眯,出手真准。 国相和上柱国一个文官之首,一个武官之魂,德高望重,手握重权。挟持了他们就等于挟持了整个柔然的朝堂。 再看刚才还精神矍铄的拓跋宏,此刻似乎有点神不思蜀的昏昏欲睡。 而他身后的一众王孙一个个最开始的惊讶过后,却都极有默契地保持了缄默。有的人甚至有意无意地向雪近玄靠拢。 拓跋临渊则不着痕迹地离那两方人皆是越来越远,蓦地一抬头却看到长孙元轶似笑非笑的慵懒眼风,他微微一愣,却是突然策马向拓跋宏靠近。 洛天音微微一笑:“国师大人这是准备做什么?难不成国师才是真正准备谋逆的吧。” 雪近玄却依旧不慌不忙:“不是谋逆,我若谋逆这柔然天下只怕还轮不到别人来坐。” 拓跋宏却只是陡然间将眼睛睁的极大,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可汗不必这样看我。”雪近玄慢悠悠说道:“我没有兴趣坐拥天下,这个天下自然应留给有兴趣的人。以前是您,如今您已然老了,做事情越来越没有魄力,我自然该给天下找个新的主人。” 长孙元轶与洛天音招手让翠浓给添了新茶,优哉游哉地开始看戏。 “您身后的那些人,”雪近玄双眸在靠拢他的王孙中缓缓扫过:“正值大好年华,随便哪个都可以取代您。” 拓跋宏眉头一颦,脸色却越发的不好看,如果他此刻能够说话,洛天音相信他定然会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口水给他洗脸。 “至于取代的人么?”他目光再次瞟过身后那些一脸兴奋而又充满期待的人群,却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做过多的停留,反而胶着在拓跋临渊身上。 “七王孙天纵英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拓跋临渊神情一滞,说不动心是假的,但眸光却下意识瞟向树荫下万分悠闲的两人。 “谢国师好意,”他微微一笑:“我若做了可汗只怕第一个会下令杀了国师,不然恐怕寝食难安。” “是吗?”雪近玄微微一笑:“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死了。” “阿奴,”长孙元轶伸伸懒腰:“你说,我们看了这一出逼宫的戏码,会不会有危险啊?” “会,”洛天音笑道:“这样的戏码怎么都得有个背黑锅的人,国师那样高贵神圣自然是不好做这个事的。我看,我们到是挺合适。” 两人这边厢优哉游哉地扯闲篇,那边雪近玄已经不耐烦地挥一挥手,淡淡一个“杀”字从齿间溢出。 “大人,”却是突然地“扑通扑通”响声不绝:“小人愿辅佐国师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一个就有两个,瞬间便跪倒了一大片。拓跋宏的面色越发的不好看。 如今站着的不足十分之三,其中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国相和上柱国却是动也没动。 “剩下的人,”雪近玄以袖掩口一声轻咳:“动手。” 抱宝瓶的那个眉眼清秀的童子不疾不徐地说道:“国师给你们个机会,我数到五之后弓弩齐发,腿脚利索的放你们活命,腿脚不利索的那便对不住了。” “一”天地间一个简单的一字如振聋发聩的炸雷,所有人僵立当场。 “二”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发命狂奔。 拓跋临渊眉头一紧,看看目眦欲裂的拓跋宏,再看看优哉游哉的长孙元轶和洛天音眉目中带着淡淡的焦急和不解。 “三”催命魔音般的声音仍在不疾不徐的响着,草原上狂奔的身影越发的不要命一般。 洛天音微微一笑,目光中终于闪过丝兴味,竟看到十来个人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向前狂奔,而是急速掠向身后城墙。 “五”悠长的音调尚未消散在天地之间,刚才还平整的碧草如茵的地面突然就轰隆一声巨响,草皮立时如野兽的巨口一般迅速张开。 空旷的草地上突然就幽魂一般冒出一支数十人的黑衣小队,那木然的眸光叫洛天音神情再次一紧,暗夜狱史。 雪近玄竟然大白天就出动了暗夜狱史?他是真的很着急? “嗖。”空中利响声声,万箭齐发,密如雨下。 声声惨呼,血雨如泉涌,瞬间喷扫在碧油油的草地上,如一朵朵怒放的红梅,鲜艳夺目。 顷刻间,除了那些跑向城门的人其他人尽数毙命。 恐慌之余,那样一支骤然从地下钻出的队伍却还是叫所有人石化在当地万般的震惊。 眼看着暗夜狱史木然的死鱼一样的眼睛在那抱瓶童子诡异的轻啸声中,突然齐刷刷转向了树下那对绝世的男女。 “哎。”长孙元轶放下茶杯,幽幽叹口气:阿奴,我们该上场了。“ ”恩。“洛天音撇撇嘴:”还真是慢,流云,动手吧。“ 身后血域和柔然皇家暗卫组成的侍卫队突然齐齐向前一步,各自从怀里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光可鉴人的乌黑铁蛋子。 所有人都用充满无限怜惜的眼神看着离自己五十步之遥的暗夜狱史,温柔一笑。 手中铁蛋子呼啸而出,划过一道灿烂的火花,流星一般飞入暗夜狱史怀中。 在那些木头一样,毫无反应的鬼军团木然的目光中,流星爆响,如天边灿然的流火,却夹杂着极不和谐的血肉,从天空纷纷坠落。 ”哎。“洛天音叹口气:”这个场面真心不喜欢,太血腥了。“ ”是啊。“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国师只怕更不喜欢。“ 漫天的血红肉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唯有离得较远的拓跋宏和拓跋临渊没有被波及。 雪近玄身上雪白的衣袍却是骤然间层层激荡,连发丝都随着衣襟飘扬在风中,而那密密匝匝的红雨却奇异的在他身体四周一圈之外落地,他雪白的衣襟上连丁点的污点都没有。 其他人就没有那样好的境况,被那血雨从头淋到脚,狼狈腥臭,呕吐之声此起彼伏。 在那样血腥脏污之中,雪近玄皱皱眉,再次抬袖掩住自己口鼻。 一片忙乱之中,雪白九罗伞盖突然就微微一晃。 ”国师。“洛天音突然说道:”这么急是要到哪去?都不跟你的粉丝们打个招呼就开溜,不大仗义吧。“ 呕吐之声顿止,果然瞧见雪近玄的伞盖已经离他原先的位置有了相当不近的一段距离。 而他伞盖之前,则静静伫立着一个黑袍曳地的银发老者。 ”哼。“雪近玄冷冷一笑:”你这样趁人之危不大好吧。“ ”挺好。“莫非凡幽幽说道:”能够趁你之危说明我运气好。“ ”呵呵,“雪近玄广袖一挥,带着淡淡凄凉:”我运气却是不好的,自小入错了万分凉薄师门,今日之势我并非输给了你们任何一个人。“ 长孙元轶一声轻嗤:”国师大人,输就是输,追究原因有必要吗?“ ”国师以为我们是凭运气的么,“洛天音微微一笑:”谁说运气好不是本事?至少目前我还不会死,你却不一定。“ 雪近玄竟也微微一笑,深情中透出丝意想不到的解脱:”也罢,我活的着实辛苦,死便死了吧。“ 他缓缓坐直身躯:”随便你们谁来动手,本座不会反抗。“ 洛天音却是摇了摇头:”就快午时正了,国师不要着急。“ ”你“雪近玄脸色终于难得一见地白了白:”要杀就现在杀,何必非等到午时正。“ ”反正都是死,多等一刻又何妨?“长孙元轶不着痕迹挡在洛天音身前,刚刚好挡住雪近玄有利攻击范围。 雪近玄淡然一笑,身上的衣袍突然便微微有浮动的趋势。 ”不好。“洛天音语声未落,眼前玄光一闪,莫非凡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雪近玄身侧,衣袖轻轻一抚,雪近玄鼓胀的衣袍瞬间便消停下来,整个人以一个怪异而僵硬的姿势坐在伞盖下。 ”莫非凡,“他声音冷凝:”我只想要最后的一点尊严。“ ”抱歉,“莫非凡指尖并未离开他脉搏:”我外孙女不希望你现在死。“ ”莫非凡,“雪近玄双眸渐渐赤红:”你可是忘了你的誓言?“ ”没有,“莫非方摇摇头,脸上却也出现一丝苦涩:”从没忘过。飞璇希望你好好活着,我自然不能叫你在我眼前死了。“ ”不要跟我提她,“雪近玄突然大力一甩,却仍是无法挣脱莫非凡的钳制:”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雪飞旋和你。她抢了我所有的荣光,她永远挡在我身前。因为她,师门中我再怎么努力师父也看不到一眼。凭什么?“ 他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凭什么她在时好处都由得她占,她走了,所有的错误和惩罚却要我来承担。若不是因为你们,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眸光变得更加红艳,一如他鲜红的唇,而日光下的肤色却变的可怖的苍白,苍白近似透明,全没了一丝血色。 ”莫非凡,雪飞旋,我恨你们。你不知道吧,那换颜是我给你们女儿的,是我给她的。哈哈哈“他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那个蠢女人,竟然真的用了。只可惜,那样小的丫头竟然没有被毒死。“ ”雪近玄,“莫非凡眼中却并没有意外:”你疯了。“ ”啊“ 夏日里午时正的阳光终于丝毫不差的挂在天上,雪白华丽九罗伞盖下的雪近玄却是突然发出一声不可遏制的痛苦嘶吼。 那样的嘶吼,凄厉中带着绝望,更多的却是恐惧。 弥漫着血腥气味的草地上幸存的人群终于目睹了他们一生当中最诡异,最惊悚,最令人难忘的一暮。 国师雪近玄,神般完美的国师雪近玄,神般完美长生不老俊美不凡的国师雪近玄。 突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迅速干瘪。 如同一只突然被泄了气的球,一下子就变了样。 丰盈饱满的脸颊上突然就爬满了深深的褶皱,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如同蒙了层薄薄的灰。 一个丰神俊朗的神仙人物一下子就迅速的老去,还老到那样一个人类视觉所无法接受的地步。 无数下巴毫不犹豫的掉在了地上,城门外难得一见的安静。 ”呵呵呵“雪近玄喉咙里咯咯的轻响,声音也如容颜一般迅速的苍老:”你们可满意了?莫非凡,你终于毁了我了。雪山族,你终于毁了我。但我雪近玄,不服。轮才智,轮天分,你们谁都不是我的对手。贼老天,待我实在不公。“ 苍老的雪近玄烂泥一般摊在柔软的椅子上,浑浊的双眸中兀自带着浓浓的恨和不甘。 ”雪近玄,“洛天音上前一步,让他很难聚焦的眸子正好能看见自己:”世间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不少,你有今日的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实在怨不得任何人。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问题。“ ”呸,“雪近玄盯着眼前那张从很早很早以前便如噩梦般纠缠着他的熟悉的容颜,眸中闪过浓浓的厌恶:”无知的后辈,你知道什么?若不是我,你脚下的柔然如今仍是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哪来的繁荣昌盛?我是他们的救世主,他们理应膜拜我,感谢我。“ ”雪近玄,“长孙元轶淡淡说道:”也学你的确天纵英才,可惜你太过自私,自私到完全没有了人性。你一个人能创造一个帝国?你一个人能带给柔然繁荣昌盛?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 雪近玄冷冷一哼,苍老的面孔上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不屑。 ”我问你雪近玄,“洛天音冷冷说道:”你能够几十年如一日维持你容颜不老是因为什么?你手下那幽灵一样的暗夜狱史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 雪近玄扭过脸并不去看他,拓跋临渊却是深深的震撼,暗夜狱史那恐怖的怪物竟然是国师组建的吗? ”如果没有猜错,“洛天音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那傀儡鬼军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吧,将活人制成傀儡,雪近玄你不觉得残忍了些?“ ”还有,“她声音越发的冷凝:”十五日月圆夜,失踪的大多都是精壮并且根骨极好的男子,这些人去了哪里?天可汗第二代各个身手不凡,可担大任,他们又去了哪里?“ 雪近玄如同没听到一般,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只怕那些人的一腔精血都做了你长生不老的药丹,你这样生食活人,跟畜生又有什么分别?你甚至将主意打到阿弃身上,你不知阿弃是突厥可汗唯一的儿子吗?你是想挑起突厥和柔然的战争?就凭那些枉死的生灵,你觉的你有今日的下场很亏?“ ”雪近玄,“拓跋临渊的声音却是微微一涩:”告诉我,我父王在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 决战大兴城(大结局) 章节名:110 决战大兴城(大结局) “呵呵呵”雪近玄喉咙里又发出那古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笑声:“都是些迂腐的俗人,本座宏图大志,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罢了,”他轻轻叹口气:“已到了今日这般地步,我认了。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也好叫你们记住,我雪近玄是怎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炎热的盛夏,毒辣的阳光能够将人晒得发晕,然而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发晕,甚至没有一个人觉得热。 只因为,雪近玄所讲的那个故事,实在太过惊悚,惊悚的连天可汗拓跋宏那样的人都自动忽略了酷暑而脊背阵阵的发凉。 雪近玄,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天才,但在重女轻男的雪山族却一直都不受重视。于是性格越发的偏激。 终于,因为私下研究族中禁术活人傀儡而被废了修为赶出雪山族。 却没有人知道,聪明绝顶的雪近玄早就预见到自己的祸事,提前将族中的禁书盗出转移。 废了修为之后,反而练成了雪山族人视为大凶之极的催魂掌。当然凡事都有正反两面,催魂掌霸道非常,却也有自己的弱点。 那种阴毒的功夫最怕的就是天上地下最纯粹的阳刚之气,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在天地间阳气最重的午时正他体内真气便会突然被抽空了一般消失无形,身体机能也会损失严重。 经过几年的磨合终于叫他找到了抵制的方法,那就是根骨奇佳阳气浓郁的男子的鲜血,越是出身高贵,效果越好。 于是,柔然便出现了每月十五子夜暗夜狱史四处勾魂的事端。 雪近玄那个人性子脾气都非常古怪,他恨透了雪山族,所以处处与雪山族反其道而行。 所以,他选择了当时柔然最弱小的部族首领拓跋宏,并与他一起最终开创了柔然帝国。 他就是要向雪山族证明,他才是世上最有能力的人,他不需要选择所谓帝气传承,他选中的人即使没有帝气一样可以成帝。 他不允许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玩具出现一丝一毫的瑕疵。 所以,当拓跋宏第二代逐渐成长,他便毫不犹豫的一次次利用在柔然民众中牢不可破的神谕将他们一个个剪除了羽翼,最终变成了他延延益寿的灵丹妙药。 至于远嫁大周的公主拓跋含嫣之死,多多少少也与他有着关系。 他早在拓跋含嫣大婚前替她排命盘的时候便看出她身后的富贵之相,所以,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人继续出现在柔然打乱他的游戏。 当公主示警的书信到达柔然的时候,他不过小小动了下手脚,天可汗便沉疴病榻三月之久。 三月后,当拓跋宏终于能够自由活动的时候,拓跋含嫣早就成了祠堂里一个薄薄的牌位。 一切早成定局,拓跋宏唯有扼腕长叹,却也不愿随意挑起两国的战争,于是,公主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异国他乡,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过。 洛天音眸光在那些幸存的“国之栋梁”中瞄来瞄去,特意多看了拓跋临渊两眼。 他狐狸一样的双眼中闪烁着浓浓的痛苦,挣扎和迷茫。 她唯有幽幽一叹,雪近玄突然发难时,她清清楚楚看到拓跋临渊隐隐有过推波助澜的打算,最后却不知因为什么还是站在了孤家寡人的拓跋宏身边。 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十几年前,柔然二代在草原上消声觅迹,只怕所有人都觉得那是拓跋宏为了保护自己权利搞出来的把戏。 自古以来,为了至高无上的皇位什么手足相残的血腥把戏实在不算是新鲜,若不是遇到了檀郎和门吉,连她都一度认为柔然公主也是拓跋宏无关紧要的一颗棋子。 却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不过就是脑子不正常的一个天才搞出来的种种事端。 天才和疯子本就只有一步之遥。 雪近玄为自己树立的神一样的光辉形象花了四五十年,毁灭却不过短短一夕之间。 此刻的他,不光是外表的苍老,跌下神坛的他如今内心也是一样的千疮百孔,他的目光中已是一片淡淡的死寂。 有些人爱名声胜过自己的生命,叫他名声尽毁比杀了他还痛苦。雪近玄就是这样的人。 “外公,”长孙元轶向呆愣中的拓跋宏看去:“现在你可是相信了?” 刚才还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拓跋宏突然就重重叹了口气:“本汗真是老了,眼神越发的不中用。” 他轻轻点头,长孙元轶也点一点头,纳威掏出早准备好的牛角号,吹得万分起劲。 牛角号“呜呜”的悠远的声音中,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城墙垛口上瞬间就出现了黑压压一片人头。 “刷刷”的整齐划一的声音中,大型弓弩雪白闪亮的弩箭箭头分毫不差地正对着城门外已然僵立在拓跋宏对立面的投向雪近玄的大臣和王孙。 与此同时,城门大开,潮水般涌出黑色战甲的轻骑兵,手中明晃晃的枪尖各个前举,封死了退回城中的所有道路。 所有人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是因为热,而是冷。 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汗明明被国师挟制住了,有脑子的当然知道怎么样才能更好的保住自己的小命。 死了人了,留了血了,连可汗都无力反抗了,眼看就要变天了。 怎么,突然之间,整个世界就倾覆了呢? 神仙成了魔鬼,主宰成了阶下囚。 那么,他们呢?他们现在算什么? 当然有聪明的,国相和上柱国目光交汇,微微一笑。 可汗这是布了个局啊,一下子就试探出朝中哪些人可信哪些不可信。 他们看向树荫下好整以暇心情明显不错的一对神仙眷侣。 是他们吗?如此年轻便有如此的心机? 可是,他们悄悄看一眼没有投降雪近玄而被他暗夜狱史绞杀干净的臣子微微吸了口冷气。 那时,他们并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 真狠,对没用的弱者一点不同情。 “本汗今日很痛心,”拓跋宏神情陡然间严肃,仍是传说中雄鹰一样的天可汗:“我柔然的儿郎们竟然对本汗如此的不信任。竟至同室操戈,险些酿成大祸。”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脊背发凉。 “让你们不信任,是本汗的责任。”他话锋一转,渐渐温和:“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本汗不会再提,也不希望听到有人提起。可能做到?” “噶?”众臣子一愣,就这样?就这样完了?可汗什么时候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国相心中却是更加震撼,敲山震虎,这一手玩的实在漂亮。 弱者都死光了,剩下的都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墙头草太多,这时候尽数杀了,他们身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收拾起来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先行安抚,等他们放松警惕再慢慢的各个击破。 好手段,将人心和局势控制的如此精准,但吃了亏还不杀人的确不是可汗的风格。 他再次看向那云淡风轻的男女,目光中越发的恭敬。 “是,臣遵旨。”早已狼狈不堪的柔然重臣和王孙们在脏污不堪的地面上老老实实跪了一地。 缩在自己软椅上的雪近玄却连眼皮都没撩一下,似乎世间种种再与他没了任何的关系。 “可汗,”上柱国抱拳行礼:“国师,恩。雪近玄如何处置。” “可汗,”一直沉默不语的莫非凡突然说道:“请允许在下将他带走,他如今功力尽失已经是个废人,在下保证,有生之年再不会让他现世。” “外公?”洛天音微微皱眉,她不觉得雪近玄有资格继续活着:“这个人太危险。” 雪近玄唇角一勾,露出个嘲讽的笑:“是啊,不杀了我,你们可能安心?” “哎,”莫非凡叹口气:“我答应过飞旋,此生护他周全。所以,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 雪飞旋?这是洛天音今天第n次听到的名字,这名字似乎是外公和雪近玄之间纠葛的源头,莫不是什么狗血的三角恋爱的戏码? 莫非凡无奈一笑,在她脑门上轻柔的弹了个爆栗:“别瞎想。” 他笑容中带着淡淡苦涩:“飞旋是你外祖母,也是那时候雪山族的圣女。雪近玄是她的弟弟,唯一的双胞弟弟。” “嘎?”洛天音的下巴终于不可遏制的掉了下来,不是吧,那个跟她拼的你死我活的变态妖怪,是她外祖母的双胞弟弟?那不就是她的舅公? 舅公啊喂,不带这么坑自己人的吧。 “哼,”雪近玄冷冷一哼:“高攀不起。” 长孙元轶指尖一点,雪近玄语气一滞,再说不出一个字。唯有将一双浑浊的眸子越发凶狠的盯着莫非凡。 洛天音这会算是看出来了,雪飞旋三个字就是个开关,这开关只要一按雪近玄立马不淡定的炸毛,无关年纪。 不是亲姐姐吗?这得有多深的积怨才能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莫非凡冲长孙元轶点点头,这个时候的确不应该让雪近玄再胡乱嚷嚷。他却是答应过不对他出手的。 “请可汗成全。”莫非凡微微欠欠身,算是很给拓跋宏面子了。 上柱国却有些不大乐意,一个小小的布衣怎么能如此倨傲,对可汗这样说话还不跪下行礼。 “呵呵,”拓跋宏却是微微一笑:“难得夜帝也有看的上的东西,夜帝的承诺谁敢不信呢。雪近玄如今已不是我柔然之人,夜帝将他带走也算是功德一件,请便。” 夜帝两个字,瞬间让人再度石化。那两个字就是任何人都不敢触碰的神话,那老者既然是夜帝,谁敢还在他跟前说个不字。 毕竟,夜帝成名的时候,自己的主上还只不过是偏远小部落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走吧。”莫非凡冲雪近玄招一招手,后者竟然提线木偶一般向着他走去。 洛天音看的一阵唏嘘,雪近玄一辈子都在制作傀儡兵,自己晚年却也叫人如傀儡一般牵着走,真的是报应啊。 “外公,”她与莫非凡相处并不长久,却对这个外公很是敬佩:“您不和我进城?” “不了,”莫非凡摇摇头:“这十方世界软丈红尘都早已与我无缘。” “可会再相见。” 莫非凡微微一笑:“有缘自会相见。” 他将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布包塞在洛天音手中:“这东西收好,你会用的到。” 飘然远去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极快的消失在苍茫天地之间。 无论他们曾经掀起过怎样的滔天巨浪,终究会淹没在奔腾不息的历史长河中。 大历三十五年七月十六,柔然突然向世间抛出了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重磅炸弹。 柔然天可汗拓跋宏下诏退位,新汗登基。 这本来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拓跋宏年龄大了,权利更替本来再普通不过。 只是,即位的人选却令谁都想象不到。 新可汗不是拓跋宏任何一位王孙,甚至不是所有人都看好的七王孙拓跋临渊。 而是,数日前将将来到柔然的嫣公主之子长孙元轶。 这本来是个怎么都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但是柔然的朝堂竟然难得一见的平静,没有任何人反对,仿佛事情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大周朝廷也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动荡。 似乎是一夜之间,永王才是真命天子的传言在大兴城传的沸沸扬扬。 传言说的有根有据,说是早在昭明帝登基之前先帝本就要传位给永王,却是被独孤家的人暗中做了手脚将帝位的继承人变成了宇文齐。 之后,更是利欲熏心毒杀昭明帝,却栽赃嫁祸永王。 太后独孤明蕖对此事大为光火,派重兵镇压,大兴菜市口的祭台每日都被鲜血浸透,即使用大量的水冲洗,却依旧无法消散弥漫在空气中淡淡血腥。 和柔然的安定繁荣比起来,大兴城终日人心惶惶,百姓各个道路以目,见面甚至连招呼都不敢打。 朝堂上更是终日阴霾,群臣纷纷不作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行差踏错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独孤文信终日奔波在制止流言的疲惫当中,浑然不觉自己父亲竟然私下派刺客进驻柔然刺杀长孙元轶。 等他知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唯有仰天长叹。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自打父亲不知迷上了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女人之后,变得越来越昏聩。 “通知兵部,”他俊美容颜上染着淡淡疲惫:“八百里加急边关守将,备战。” 很多人都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黄口小儿的危言耸听。 突厥也好,柔然也好都是权力更替的时候,哪个不是紧张着巩固政权,谁会来打仗? 结果,上传不下达,等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柔然大军已经打着清君侧,送永王还朝的鲜明旗帜站在了大兴城下。 独孤文信反而坦然了,从他放洛天音出城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他静静伫立在城门垛口,盯着外面兵强马壮的草原骑兵微微一笑。很好,送你个见面礼。 于是,干净的城墙上用结实的绳子缓缓吊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顺了下来。 那人的衣衫已经叫鲜血浸透,早看不出本来颜色,只一张脸却完好无损没有丁点的伤痕。 洛天音静静注视着城墙上被风轻轻卷起不住拍打着城墙的那瘦弱的尸体,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翠鸣,是翠鸣。 那个安静的不爱说话的豆芽菜一样跟在她身边的独孤文信死士,她永远不会忘记,在独孤文信府中她给过自己的帮助。 她最终并没有跟自己离开,她以为她早已死了,却不想今日却在这里看到她的尸体。 她视线上移,撞进独孤文信平静淡然的双眸,那双眸子,早已没了当初叫人心动的脉脉温情。 “弓来。” 长孙元轶将改良过的轻型小弓弩送到她手中:“可要帮忙?‘ ”不必。“ 她将箭头包上粗布,浇上油用火点燃,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箭如急雨直奔城墙而去。 ”大人,后退。“城头上守将手忙脚乱将独孤文信往后拉。 独孤文信双眸却是骤然紧缩,大力挥开守将,默默注视着那支箭。 火箭流星一般”噗“一声钉入翠鸣身体。 箭头上熊熊的火瞬间便点燃了翠鸣血迹斑斑的单薄尸身。 ”翠鸣,“洛天音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定然不愿意自己被挂在那里叫人嘲笑的。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 ”攻城。“ ”呜呜。“号角声声。 城门女尸身上熊熊的烈焰迅速点燃了人们心中的一团火,猛攻开始。 自古以来,攻城最是惨烈也最是艰苦。 隔着一面城墙,垛口上下两个不同国家的士兵面临着一样的境地,死亡,血腥随时上演。 日暮西沉,金鸣阵阵,大军撤退,只留下一片毁的凄惨的广袤草原和死状不同却下场相同的死尸。 鸣金后一炷香,两方兵丁会在战场上收捡各自阵营的尸体,这个时候,没有杀戮,没有敌对,有的只是各自沉默的哀伤。 这在任何国家都是不成文的规定。 山巅凉亭上,长孙元轶缓缓举起手中一枚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玄若歌双眉却是颦的死紧,捏着黑子的修长指尖颤一颤,再颤一颤。 终究还是将它丢在棋盘上:”不玩了,可汗你还能沉得住气?“ ”玄将军,“洛天音一身戎装,满头如墨青丝只尽数扎起高高束了个马尾,越发显得肤如凝脂唇若涂丹,一双眸子比星辰还要灿烂。 ”阏氏。“他立刻站起身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与其说长孙元轶是他的主子还不如说她是来追随洛天音的。 连洛天音都没想到莫非凡随随便便抛给她的那个裹脚布里包着的竟然是,无论朝廷还是江湖任何人都打破了头想要得到的夜帝令牌。 令牌中空,中间藏着夜帝花费数年心血足够倾覆天下的真正暗棋名册。 而那些暗棋如今的地位各个不凡,夜帝令牌给了别人未必就能压制住脱离黑暗帝国多年的那些大人物们,但是到了洛天音手里,却连她都不得不叹服一声,造化弄人。 原来,那些暗棋多半就是洛天音在碧水城中所救起得的那些不出世的世家大族,武林名宿。对她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玄若歌自然是第一个响应的,有着这么一直无往不利的队伍,又有分散在各个重要关口的内应,攻城略地实在是没有最简单只有更简单。 身先士卒的玄若歌如今已经是柔然手握重兵的左柱国将军。 ”玄将军,“洛天音回身将翠浓手中的茶盏递给长孙元轶:”国师如此清雅高绝的琴音,都无法压制住你的满身煞气吗?“ 檀郎嘴角一抽,手下琴音并没有一丝凌乱,说人家有煞气,这亭子里最有煞气的不知道是谁。 玄若歌腾地一声站的笔直:”末将不敢。“抱拳一礼。 长孙元轶含笑拉过洛天音,亲自为她撇干净茶盏中的茶叶末子:”玄将军不用这么紧张,坐。“ ”末将不敢。“玄若歌却是拿眼睛偷偷瞄一眼洛天音,郑重一礼一身甲胄碰的哗啦啦乱响。 长孙元轶脸色一黑,貌似他才是可汗吧,貌似他才是大家名义上的主子吧,怎么刚才还能随意坐着跟他下棋,这会就不能坐了? 他目光抖的一寒:”坐。“ ”是。“玄若歌还是很有眼色的,可汗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还是坐下的好。 只是屁股下面却如同扎了一把针,怎么坐都难受。 ”玄将军,“洛天音微微一笑:”你若是从今天起再不敢在我跟前随性自在,我看你与静兮的婚事便就此作罢吧。我不希望她嫁一个扭扭捏捏的女人一样的夫君。“ ”别呀,“玄若歌好悬没炸了毛:”我可不像女人,一点不像。不就是坐下吗?我坐好就是,你叫我起来我都不起来。“ 檀郎嘴角又是一撇,这样的性子怎么做的将军。 ”那个,“玄若歌眼角眨也不眨盯着城门口收捡尸体的两国军队,眉头不可遏制的再次颦紧:”可汗,这次我军损失先锋营精锐近千人。可要安排立刻补上。“ ”不必。“长孙元轶不经意地看一看打扫干净的战场,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是。“他心中万分疑惑,却也不得不遵命,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是堂堂可汗,一国之君。 ”玄将军,“洛天音微微一笑:”你不觉得这一次调先锋营精锐攻城很奇怪?“ 当然奇怪,更奇怪的是先锋营那些花了大力气调教出来的精锐居然在冲到城墙下的瞬间就纷纷交代了,没有一个爬上过城墙的。甚至还不如普通士兵。 ”静兮,不如还是你来给他解惑吧,不然只怕他几日睡不着觉。“ 洛天音端起茶盏缓缓拨着水面上的茶叶末。 刚刚上山的慕容静兮一脸嫌弃地将玄若歌扯出凉亭,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眼看着玄若歌刚才还迷茫纠结的双眸瞬间就焕发出无限光彩。 大兴城外战场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渗入地下的一片暗红的血渍什么都没有。 檀郎手指一勾,最后一个琴音消散在天地之间。 ”可汗,阏氏。“他微微一躬身:”时辰到了。“ ”好。“洛天音眸光向遥远城中一撇:”独孤文信,但愿你喜欢我们送你的大礼。“ 大历三十五年九月十一,柔然军围城于大兴城郊。 攻城一日,双方各有损伤,柔然军损失更加严重。 外界传言,柔然军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那个时候怎么也该休整一下,万不该发动攻城。 疲兵必败,所以,狡猾的独孤文信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在城头上挂出了翠鸣的尸体。 洛天音果然下令攻城,果然一如他所料的杀栩而归。 子时三刻,正是所有人都困倦不堪的时刻,远道而来的柔然大军在长途跋涉又大力攻城之后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整个营帐,除了营门口巡逻的兵丁,和了了几盏灯火,几乎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秋日夜,凉如水,薄雾渐渐转浓,柔然大营不起眼的伙房排水沟旁边的地面突然就鼓起一个小小的突起。 那样的突起实在无法引人注目,何况又是在那样不起眼的地方。 紧接着,突起从中间破开,地面上先后爬出无数个黑巾蒙面的人。肋下寒光闪闪显然带着利刃,领头人微微一扬手,黑衣人鬼魅一般分散开来。 独孤文信在城墙垛口边昏黄的灯火下默默注视着对面的兵营。 今夜雾气弥漫,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深情依然专注,就仿佛眼前是一副叫人魂牵梦萦的画卷怎么都挪不开眼。 ”大人。“南衙十六卫总兵夏长天低头行礼:”更深露重,请回吧。今日夜袭都是死士,大人不必为他们担心。“ 独孤文信唇角轻勾,脸上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夜袭从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额?“夏长天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他修长手指在浓黑绸白的夜色中一指。 浓雾中夏长天恍恍惚惚看到正东似有红光微微一闪,却更加不明所以。 ”你不记得那个方向是什么?“他唇角的笑意在凉薄的夜色中竟也染上一丝莫名的寒意。 夏长天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是,是灵川?“声音居然抖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独孤文信只微微点一点头,并没有看向他。 ”大人是要炸堤?“ ”然。“独孤文信将目光再次投向那看不见的敌营:”柔然军营地势低洼,灵川水刚好可以淹没。“ 他一声冷哼,笑的越发意味深长:”夜袭?不过是掩人耳目。“ ”那京郊的百姓和良田呢?“夏长天还是不相信主子会那样做:”这一季秋收马上就要到了。“ ”夏总兵,“独孤文信声音抖得一寒:”你的话多了。“ ”是。“夏长天不由地脊背发寒,盯着那遮掩了视线的浓雾心头却是越来越沉。 他不敢想象,天明后,那些家在京郊的士兵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夏长天固执的站在垛口不肯下去,潜意识中似乎这样站着看着,便能减轻一份罪孽。 骤然间,城门口却出现一只万分狼狈的队伍。 ”城头的兄弟快开门。“ 那声音,那装束叫夏长天心中一喜,是派出去的夜袭死士。 他以为他们已经死了,炸了灵川河堤,哪还有活着的道理。 ”大人,快开门,我们抓了柔然可汗和阏氏。“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后面推出两个被捆的粽子一样的人。 再昏暗的火把,再狼狈的装束,那样两张倾城绝世的面孔还是叫人无法忘记。 夏长天只瞧了一眼,心头便掩饰不住的狂跳,回头一看,身边却早没了独孤文信的影子。 ”你们,“直觉中似乎有什么不太正常,他决定还是谨慎些好:”没有遇到什么?“ 他无法忘记灵川河堤被毁的事情,这些人怎么可能躲过河水倒灌? ”别提了,“黑衣人首领沉痛的一叹:”咱们兄弟拼死拼活到了敌营,刚开始万分顺利。谁知不过一时半刻突然就不知从哪里涌来漫天的大水。“ ”后来呢?“夏长天心一揪。 ”那水一起,兄弟们就知道凶多吉少,只管杀出去,这个时候多杀一个都是赚的。谁知柔然可汗和阏氏却也叫这大水给惊醒了起来。他们也算是应变得当,立刻着人指挥撤退。“ 黑衣人声音一低:”人力哪里顶的过洪水呢?若不是他们两个一心指挥着自己手下撤离忙着救人又怎么会着了我们的道。我们也不敢多停留,押了他们没命的逃了回来。可惜,老家的庄子就此毁了吧,我却没时间再去看一眼。“ 夏长天心中一痛,是啊,这一场水毁了的又岂止是一两个庄子,整个京城今秋的粮食只怕都成了问题。 他不由对独孤文信就生出些埋怨,这一埋怨脑子就热了。 ”来人,开城门。“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大兴城门却史无前例的在暗夜中缓缓开启。 黑衣人推搡着沉默不语的长孙元轶和洛天音向着城门走去。 眼看着过了吊桥,进了城。 众人缓缓踏过城门口的青石路面,夏长天眼睛却突然一缩,青石路面上没有脚印,从洪水中逃出来的人怎么会没有脚印。 ”关城门,快。“他不及细想唯有一声巨吼。 然而,暗夜中空旷寂寥的长街突然鬼魅般飘出上百的人。 刚才明明没有的,这个时候不知因为什么就有了,正在奋力关门的兵丁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捅了个透心凉。 夏长天打了个冷战,随手点起狼烟:”弓弩手,准备。“ 却只听”噗噗“数声,身边弓弩手莫名其妙就被人抹了脖子。 在他微微一愣神中,城门下众人撤掉罩体黑衣,露出一身短打。这个时候瞎子也看的出来,那根本就是柔然禁卫军。 他们什么时候进的城?甚至连身边兵丁都被人掉了包? 他心中冰寒,他们没有被淹死,甚至早已渗透到城中,这是怎样厉害的对手? 他牙一咬,令旗一挥:”战。“ ”夏总兵。“洛天音含笑站在城门楼最明亮灯火下:”城门守军五十,此刻距离换防尚有一个时辰,你以为就能赢我吗?“ 夏长天目光不由看一眼蒸腾的狼烟,心中微微安定。 ”今日雾这么大,夏总兵觉得有人能看到狼烟?“长孙元轶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夏长天。 夏长天心里咯噔一声,唯有把心一横,盼望着这边动了手动静一大自然会有人通报到内城去。 ”夏总兵你脑子真是不清楚,“洛天音眸光中带着淡淡怜惜:”你以为你是在给谁卖命?大周?大周什么时候姓了独孤了吗?“ ”你。“夏长天不原意听她说下去,拖时间未必对他有好处,他希望动静越大越好:”杀。“ ”别急,“洛天音又是一挥手:”没见过那么急着送死的。“ 夏长天又是一滞,打仗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两次鼓起勇气准备发起攻击,两次都叫洛天音轻描淡写的打断,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城门上的兄弟们,你们可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你们最敬爱的独孤文信大人下令炸毁了灵川河堤。这个时候,只怕天子脚下的大兴城郊早成了一片泽国了吧。“ ”嘶。“严阵以待的城门楼上突然就一片寂静。 守城士卒地位并不高,不少人是居住在城郊村庄里,炸堤的消息一出有一个算一个地都傻了。 无数双眼睛都不约而同看向夏长天。 夏长天一时语滞,不知该说些什么,急的一头冷汗。 ”这样的人可值得你们为他效命?“洛天音冷冷一笑:”何况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乱臣贼子。“ ”你难道不是乱臣贼子?“ ”当然不是,“洛天音突然在明晃晃的灯火下展开一张明黄的丝帛,丝帛上巨大的玉玺红印在晨曦中鲜艳夺目:”永王才是真命天子,我有遗旨。“ 夏长天心中巨震,如今这形势他当然明白,独孤家大势已去,谁也不能与手握两位先帝遗诏的柔然大军抗衡。 他突然就明白了独孤文信炸堤的用意,炸堤,未必就是为了淹死长孙元轶他们,他应该知道,那些人未必就是好淹死的。 炸堤最主要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毁灭京郊田庄,良田变沧海,颗粒无收。 即便大兴最终落入柔然军手中,没有粮食吃的百姓们又怎么能耐得住性子?他这是狠狠给对手下了个套啊。 谁都未必就是真正胜利。 得不到就毁,他心中越来越凉,那人,果然不是个好主子。 ”夏总兵。“玄若歌长臂一伸打在夏长天脖子上,俨然一副自家好兄弟的亲热友爱:”不必忧心,今天雾这么大。我家主上怕兄弟们冷所以在正东点了堆篝火给大家取暖,如果给大家造成了误会,还请见谅。“ 夏长天又是一愣,怎么竟然是篝火吗?他是被人骗了? 他们全都被骗了,他暗暗苦笑,大家都是因为炸堤才反了独孤文信。到头来,原来不过是堆篝火。 哎,他叹口气,罢了,上当又如何?独孤文信的确是存了炸堤之心,玄若歌虽是轻描淡写,他却能料到,他们为了护堤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只有一个疑问,“他眸光在骤然出现在街道上的柔然军中急速一扫:”你们怎么进的城?“ ”呵呵,“玄若歌拍拍他的肩膀:”是你们的士兵主动将我们兄弟给抬进来的,你不记得了?“ ”主动?“夏长天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攻城后我们抬回来的战死的兄弟尸首?“ 玄若歌收回手,晨光中含笑伫立。 史料载,大历三十五年九月十二日子夜,柔然国师檀郎以琴音一曲降下浓雾。 柔然禁卫军五百余众在浓雾掩映下突降大兴城。 十三日清晨,大兴城内外城守军自动加入柔然勤王之师。 柔然可汗长孙元轶和阏氏洛天音高举三道明黄遗诏,遗诏中字字言明大周帝位传承与永王宇文云。 所过之处,听闻灵川河堤崩溃的百姓自发跪伏,迎接新帝进京。 南北军,九城兵马司,金吾卫无一抵抗。 独孤文信于内宫带领最后一批北衙亲卫欲作最后抗争,无奈太后独孤明蕖亲自开城门迎可汗入宫,并力证遗诏的真实性。 独孤文信在九重宫阙上微微一笑,静静看着正踏入宫中的绝美的洛天音,纵身一跃。如一道华丽的烟尘,永远消失在宫墙之上。 九月十五,黄道吉日,新帝宇文云登基称帝。 数日后,传位于自己的女婿柔然可汗长孙元轶。 十月初一,于皇后洛天音封后大典之上,长孙元轶下诏空设后宫,自此后,大周后宫仅皇后一人。 柔然正式并入大周版图,突厥赫连浊携太子赫连弃亲到朝贺,上表自愿归附于大周,自降为王。 至此,天下一统。 甘露殿摇曳红烛中,盛装的洛天音无限娇羞。 ”阿奴,“长孙元轶勾唇一笑:”我欠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婚,如今,你可满意?“ ”累死人了。“想了半天,她也只有这一个评价。 ”很累?“某男笑的万分邪魅:”为夫帮你宽衣可好,脱了就不累了。“ ”“ 红烛张暖,纱帐轻摇,难掩一室旖旎。 (全书完) 各位美人们,终于完结了啊。明天就是端午节假期了,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 草长莺飞(小包子外传一) 章节名:番外 草长莺飞(小包子外传一) 人间四月天,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岁月,不冷也绝对不会热。 这样的日子,最适合远足,踏青,旅游。 空旷的官道上这个时候正有两匹毫不起眼的脏兮兮的灰马,优哉游哉地拉这个快散了架的马车慢慢“爬”着。 马车后还有马车,五六辆的马车上都插着一面小小三角形明黄的旗子,上面用血红丝线绣着大大一个莺字。 醒目是醒目了,可那样的旗子却未免有些不伦不类,说是走镖的镖旗太小了些,说是小孩子家的恶作剧,未免颜色用的又惊悚了些。 明黄啊,明黄。那颜色是镖局能用的?除非活的不耐烦了。 但,说是皇亲?又实在不像,皇亲出游有这么破落的啊? 前方管道越来越窄,渐渐收拢的有如一条羊肠。 “得得”的马蹄声响起,一匹枣红的神骏赤兔马轻手轻脚靠近最前面那最破的眼看就要散架的马车。 马上是个一身短打的二十多岁的红衣夫人,精致的眉眼却掩不住她周身上下利剑般的凌厉。 “小姐睡了吗?”那样一个周身弥漫着淡淡杀气的女子,说出的话却是极温柔,极温柔。 破帘子一挑,露出一张苍白清秀却气度不凡的面孔:“她什么时候在马车上睡过?”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说的也是。” “追月姑姑,”马车小小车窗里瞬间又挤进一张苹果一样的脸。白的如同晶莹的玉,脸蛋却如同喷薄的朝阳,粉嫩的叫人只想掐一下看看能不能拧出水。 此刻,她比玫瑰还娇艳的唇瓣因为兴奋咧的大了点,露着满口细碎晶莹的洁白牙齿,晨光下发着耀眼的光。 葡萄一样水盈盈的双眸一眨不眨盯着马上坐的笔直的追月。 “小姐,”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追月的心瞬间化成了软软的水:“有信到。” “不看。”小姑娘嘴角一撇:“玩够了我自然会回去,他们再寄信来,你直接原样寄回去。” 追月嘴角一抽,这种话也只有这小祖宗敢说,她毫不怀疑她还真就做的出来。 “这信不是给你的。”追月无奈的摇摇头:“是给慕容静兮的。” “我的?”车上的慕容静兮微微一怔:“怎会有我的信?谁的?” 追月笑的更加意味深长:“还能是谁的?” 慕容静兮脸色一红:“不看,你也原样寄回去就是。” “这不好吧。”追月将信封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算算你这是第几次逃婚了?可怜的玄大将军每年总得大婚几次的,却没一次能正真把新娘子娶回家。做将军做到这份上,他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是啊,”车上小姑娘嘻嘻一笑:“玄将军是挺可怜。” 追月眼睛在小姑娘脸上微微一扫,却是突然的严肃:“您也是,跟着她凑什么热闹。明知道她最听您的话,不劝着点还撺掇着她出了大兴城。您不知道您金枝玉叶身份何等尊贵?主上很焦急。” “切,”小姑娘嘴角再一撇:“许他们每年都去旅游几次,为什么就不许我去?” 她胖嘟嘟粉嫩的手指点着自己的小鼻子:“我长孙莺飞是需要人担心的吗?何况我可没有撺掇静兮姑姑。” 她笑的狐狸一样:“我是一早就计划着四月出游,谁叫玄将军自己成亲没挑好日子,非跟我出游相冲。静兮姑姑一早就跟我说好了的,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他不长眼怪得了谁?” 追月无语,只能幽幽叹口气,这样的道理也说的出来?难怪是那两人的女儿。 “小姐这次要去哪?”追月不再跟她斗嘴,这小主子完全没有公主的自觉,虽然不过四五岁年纪,却是从去年开始不知怎么就迷上了郊游,时不时就闹腾着要出去玩。 皇上皇后一点不担心地任她跑,还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任由她可着劲的折腾。 这一次更是胆子大的出奇,不但搅了玄若歌和慕容静兮的婚礼,从洞房里偷偷拐跑了新娘子,甚至隐隐有要出关的打算。 她只能快马加鞭的追上来,与其说看着她保护她,其实她更想保护的却是那些不长眼想要打她主意的倒霉蛋。 长孙莺飞往车厢里一靠,咂咂嘴说道:“听说突厥人眼睛像狼一样是绿色的,我打算去看看。”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冷不丁身边树林中响起一串刺耳的鸣锣声。 尖锐的声音叫慕容静兮眉头一紧,本能地将长孙莺飞护在身后,唰一下放下帘子。 长孙莺飞却挣脱她的怀抱,再次将脸凑到小小车窗边,声音却是抖动不成样子:“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羊肠一样的官道上,突然就凭空冒出来几个人。 那几个人瞧的长孙莺飞双眼一亮,无论是统一的服装,精良的兵器还是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和气度,瞎子都看的出,那样的人绝不可能是山贼。 追月和慕容静兮却没有她那么好的心情,追月只用一眼就能看出那几个人虽然刻意的收敛,却仍然无法掩饰周身所弥漫的淡淡血腥杀气,那种杀气并不是故意流露,却早已深入骨髓。 那些人身上有太多熟悉的味道,若不是长期的浸淫万不会有着那样凌厉的气势。 “呔。”为首男子厉声喝道:“劫道。” “劫道啊,劫道啊。”长孙莺飞一张苹果样粉嘟嘟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好怕怕,好怕怕的说。” “姑姑,我们该怎么办?”她胖嘟嘟的小手几乎快把慕容静兮的袖子拧成了麻花。 劫道的非常满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那小姑娘指定是怕了。 慕容静兮却是嘴角一抽,淡定地自她手中抽出被荼毒的衣袖。害怕?你丫我看比谁都兴奋。 “怕死的,留下买路钱,滚。” “大爷。”长孙莺飞突然就连滚带爬地从破马车里“滚”到了地上:“你只要钱?不要人?” “恩。”山贼头点点头,小丫头真嗦。 “可是我没有钱?”长孙莺飞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我本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可是狠心的小叔却抢光了我家的财产,还抓了我爹娘去关。如今,更是把我孤零零一个人给赶了出来。” “你看,”她小短手指着身后的破马车:“那车上是我全部的家当,那么破的车,大爷觉得会有什么好东西?” 山贼头微微皱眉。 “不过,”长孙莺飞突然拍了拍手:“你看我有两个姑姑,长得都还不错吧。” 山贼瞄一眼威风凛凛的追月和清雅娴静的慕容静兮,下意识的点点头。 “送给你如何?”长孙莺飞嘻嘻一笑:“反正她们跟着我指不定哪天就饿死了,不如送给大爷还有个活路。” 她小短手一下抓住山贼头挺括的衣衫下摆,目光中万分憧憬:“求求您,把我也掳走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得饿死。快把我掳走吧,掳走吧,掳走吧。” 说着话,把那粉嫩喜人的小脸凑到人家洁净的衣衫下摆上噌一噌,再噌一噌。 哭的梨花带月,肝肠寸断,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在众山贼集体石化的呆愣中,响亮而优雅的擤了个鼻涕。 慕容静兮和追月嘴角一抽,这小主子比主子还没良心,眼都没眨就把自己给卖了。 山贼头脸色却是一黑,实在无法忽视自己衣衫下摆上那湿漉漉粘腻腻的一滩醒目的黄。 “抱歉,”长孙莺飞嫌弃地撇撇嘴,又挑了衣摆另一块干净地方继续蹭:“突遭变故,上火,上火,平时没这么黄的。” 山贼头好半天才弄明白她说的黄指的是什么,眼神一冷:“滚。” “你叫我滚?”长孙莺飞突然就炸了毛一般:“你不带我回去?” “滚,快滚。” 追月很想朝那山贼竖个大拇指,涵养太好了,如果是她,她指不定早就抄家伙剁了那小魔头。 “你不带人家走?”长孙莺飞咬手指,晶莹的泪珠要落不落,叫人万分的怜爱:“是看上了人家所有的家产么?” 山贼头一咬牙:“带着你的家产,滚。” “我姑姑你也不要吗?” “快滚,”山贼头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墨来,却还在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别等我改变主意。” “为什么呀。”长孙莺飞一屁股坐在破车辕上:“你不要财,不要人,只知道哄我们走?这不合规矩呀。大叔,你是山贼吗?” “找死。”山贼头终于彻底火了,哗啦一声抖出一串闪亮的剑花直刺长孙莺飞面门。 追月目光一冷,刚准备扑上去,却听见车辕上长孙莺飞银铃般清脆的笑:“你走了五步了,倒。” 山贼头果然听话的“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只是一双历眼中却是闪烁着迷茫,不解。 “叫你带本姑娘回去,你偏不肯,不给你点教训你怎么能长记性?” 长孙莺飞利索的跳下车辕:“没人教过你吗?行走江湖,但凡遇到小孩,女人和僧道都要小心些,那些人都不好惹。” “你是谁?”这个时候,有眼睛的只怕都不能小瞧了那天使般可爱粉妆玉琢的小小孩童。 “带我去见你主子,”长孙莺飞晃晃手里的小瓶子:“我就给你解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之 小包子外传二 章节名:番外之 小包子外传二 四月天,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天空中突然就起了阵微微的风,轻柔凉爽,如同新发的嫩草直叫人心旷神怡。 长孙莺飞刚才还在手中不断晃悠万分瑟的小瓶子却突然不见了踪迹。 面前却是多了个蹲着的背影,那背影随意一挥,刚才还在她手中的小瓶子此刻却到了地上倒伏的山贼头手里。 长孙莺飞小脸终于第一次没有了笑容,不着痕迹地瞟一眼身旁的追月。 在她想象中,自己吃了亏,追月怎么也得第一个冲上去替她找场子。 可是却万没想到,追月此刻却冲她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长孙莺飞杏眼圆睁,却瞬间又笑意盈盈,眼前亏这东西怎么都是她不肯吃的。 “这位小哥哥,你偷袭人家,不大磊落吧。” “哼。”耳边却响起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长孙莺飞却有些迷茫,这声音虽然稳重却并不成熟,只怕也是个孩子。 下一刻,她的目光就撞进了一双如水晶般纯净澄澈的碧色眸子中。 那干净的晶碧眸子叫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小动作太不像话,而那头微微卷曲的棕色长发并未竖起,晨风中微微飞扬,叫人忍不住就想上去摸一摸。 他个子虽然很高,却绝对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怎么周身就有了那样难掩的气度风华。 “你不是说遇到小孩子要小心?”那男孩微微一笑:“我也是小孩子,所以,你要小心。” 长孙莺飞笑的更加灿烂:“小哥哥这么厉害,我怎么敢不小心。” 她眼珠一转,瞬间又委屈的不得了:“我没欺负你的人,我说了我穷的没饭吃,是他不肯收留我,还叫我滚。” “你没饭吃吗?”男孩闲散的掏掏耳朵:“你说这话,不怕皇后姑姑打你屁股?” “你。”长孙莺飞神色一正,泪光也不闪了,手指也不戳了:“你认识皇后?” “你不是想来看看突厥人是不是眼睛是绿的吗?”男孩微笑着朝她走进几步:“如今,可还满意?” “阿弃哥哥。”长孙莺飞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追月不愿出手,这个人的确是不用出手的:“你怎么认出我的?” 阿弃朝破马车上的惊悚镖旗撇撇嘴“那样大的字我又不是瞎子。” 长孙莺飞努努嘴:“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赫连弃微微一笑:“我哪里敢嘲笑你?只是前面有些危险,我才要人在此将你吓回去,可惜,我忘记了你怎么可能会被吓回去。” “有危险?”长孙莺飞双眸又是一亮:“哪里,哪里,快带我去。” “莺儿,”赫连弃脸色却是一寒:“呆在这里不要动,那人不是你能招惹的。我堵了他好些日子,才刚有些眉目。千万别让他碰到你。” “危险好,危险好。”长孙莺飞笑的眉眼弯弯,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追月统领,”赫连弃却并不再看她:“前方危险速带公主离开。” “是。”追月不再嗦上前就来扯长孙莺飞衣袖。 赫连弃却是突然叹口气:“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道旁树枝突然就摇曳纷纷,如同承受不住骤然而至的威压,不由自主的臣服膜拜。 “布阵。”赫连弃如临大敌,将长孙莺飞护在中心。 风声渐止,树林中却是缓慢而优雅得走来一个青衫的颀长身影,他头上戴着幕离看不清样貌,但就凭那一袭普通的青衫和缓缓而行的风姿,就叫人不由地想要折服。 “谁呀,”长孙莺飞好奇地趴在赫连弃肩头,双眸烁烁放光:“我怎么觉得那人比我爹爹还好看。” 赫连弃瞟她一眼:“这话可千万别叫你爹爹听到,他说不定会撕了你。” “他不敢,”长孙莺飞一点不紧张:“他若撕了我,我娘就会撕了他。” 那青衣人脚步微微一顿,长孙莺飞却是吐了吐舌头,怎么就总觉得那人好像听到了自己说话。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 “你先天不足。”那青衣人声音如春风般和煦,幕离下的眸光似在打量长孙莺飞:“若不根治,只怕活不到及笄。” 长孙莺飞嘻嘻一笑:“我知道,无所谓。我娘跟我说了,人生没有长短,只有快活不快活。有些人活了一辈子未必就能活明白,我此生也许命不长但却定然不会后悔。” 赫连弃心中就是微微一痛,他也曾被人断言活不过十岁。如今他不但活过了而且活的很好,但他却知道自己的命是娘亲用命换来的。 那时小不懂事,等他什么都知道了却后悔没能在娘亲活着的时候与她好好相守,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如今,这小小稚童听说自己活不过十五岁,却依然淡然微笑,说自己此生不后悔,那是怎样的心胸和经历才能培养出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 “跟我走,”青衫人上前几步,带着淡淡蛊惑:“我能治好你,让你与家人相守更加长久。” “谢谢你,不必。”长孙莺飞却是摇摇头。 “你不想多活几年?” “当然想。”长孙莺飞微微一笑:“能活着谁愿意死?不过,既然阿弃哥哥要抓你,你定然也是我爹娘的敌人。既然是我爹娘的敌人我跟你走,他们不是会很为难?我怎么能叫你利用我来打击我爹娘,这种事情,我才不干。” 青衫人似是微微一愣,幕离下却发出一阵舒心的笑:“你不愧是她的女儿,果然很像。” “你果然是为了我爹娘才想框我过去的。” 青衫人却是摆摆手:“我不否认,起初的确是想利用你。不过,你这么有趣,早早死了着实可惜。你过来吧,我答应你不用你为难你爹娘就是。” “不去。”长孙莺飞坚定地摇摇头:“我可信不过你。” “起阵。”赫连弃却突然一身低喝,刚才那些山贼亲兵们突然就开始诡异的挪动。 明明还是晴空万里,风和日丽,不过一瞬间却凭空起了迷蒙的雾,将一切都笼罩的不甚分明。 浓雾中,几点闪烁的寒光却悄无声息向青衫人所站的方位射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噗,噗。”几声,显然是利器穿透衣衫的声音,赫连弃心中一喜,挥挥手,正准备四下包抄。 耳边却突听得“嘭”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稚嫩的一声惊呼。 那惊呼如同初生的黄莺,带着淡淡的奶香,他身子一旋便向阵心掠去。 冷不丁迎面一粒小小石子状似不经意般一闪而过,不过“叮”一声细微的响,眼前浓雾顿去,一轮艳阳当空,仍是风和日丽的大好季节。 然而场中形势却已大变,追月已倒伏在五丈之外,唇角带着淡淡血痕。 长孙莺飞则落在青衫人怀抱中,面色除了些许的苍白并无不妥。 而他对面却静静伫立着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对绝世男女。 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对男女,直叫人忘了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再不能入眼,只因为,他们才是天上地下最璀璨的神光。 赫连弃心中瞬间安定,自己的阵法叫他们一下子就破了,他实在没什么可憋屈的,谁叫人家才是阵法的祖宗 “阁下挟持个小姑娘不大磊落吧。”长孙元轶声音淡淡,表情淡淡,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关心的。 “啧啧。”洛天音咂咂嘴:“你还真是不长进,没事就会欺负些孩子。” 青衫人将脊背挺得更直,却是不发一言。 长孙莺飞却在看见自己爹娘的瞬间露出个甜甜的微笑,突然就反手勾住青衫人脖颈,万分亲热在他胸前噌一噌:“你不是说能治好我的病?那快走吧,别耽搁了。” 青山人抱着她是手腕就是微微一抖,声音虽然平静却掩饰不住淡淡的羡慕:“长孙元轶,你有个好女儿。” “过奖,”长孙元轶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洛天音身前:“我和我夫人都如此优秀,女儿自然不能差。” “谢谢你将女儿生的如此优秀。”青衫人略一低头,认真地看着怀中长孙莺飞:“做我徒弟不算丢人,说起来我们以后就是亲戚了。” “谁说做你徒弟?”长孙莺飞小脑袋突然就钻进了他幕离中,声音万分清脆:“这位哥哥,你长得果然比我爹好看,我要做你媳妇。” 青衫人身子明显一僵。 “长孙莺飞,你敢。”轰一声,长孙元轶脚下地面塌了一块。 “有什么不敢?”长孙莺飞将青衫人抱得更紧,葡萄样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难得碰见个比爹爹长得好看的男人,还不许我收了吗?” 她水波盈盈的双眸光华流转,看一眼阿弃:“阿弃哥哥不用紧张,你长的也好看,我一起收了就是。” 赫连弃腿一软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上。 慕容静兮看一眼身前那耀眼的夫妻幽幽一声长叹,有这样的女儿,真是丢人呐。 “洛天音,”长孙元轶牙齿咬的咯咯响:“你都教你女儿些什么?” “我看挺好,”洛天音却并不着急:“你确定要从了我女儿?” 她脸上笑容与长孙莺飞如出一折,万分温柔拍一拍赫连弃:“阿弃,莺儿最先认识的是你。放心,你是大房。” 慕容静兮又是一叹,无耻这东西果然是没有下限的。 “还有你,”她朝青衫人温柔一笑:“你确定以后要叫我和我夫君爹娘吗?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看吧,”长孙莺飞红润的嘴唇笑的万分开心:“我娘同意了,大哥哥,你不用担心自己年龄大配不上我,我不嫌弃你。” 她大眼睛笑的月牙一样,心里却在盘算,丫的受不了了吧,受不了就快放了我,放了我,放了我啊。 青衫人身影只是微微一顿,却是骤然间舒心一笑:“你若不嫌弃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小娘子,告别你爹娘和为夫回去吧。” 这一次,轮到长孙莺飞身子僵硬了。 苹果样的脸蛋渐渐铁青,丫的,恋童癖啊,姐还不干了呢。 笑脸却更加甜美,伸手将青衫人抱的更紧一些,却是突然“哎呦”一声。 指缝中一点寒光便没入地下:“小丫头,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真能治好莺儿?”洛天音收起脸上笑容。 “当然。” “好,你带她走吧。” “好。” “等一下,”长孙元轶冷声说道:“什么时候放她回来?” 青衫人微微一笑:“她的体弱是先天不足,想要健健康康活下去,最少要六七年。” “好,”长孙元轶郑重的点点头:“七年后,大兴城静候长公主还朝。” “爹爹不必担心,”长孙莺飞重新恢复了活力:“他要是敢耍小心眼,我就真收了他。长公主要是不小心轰了,您只管下旨要驸马殉葬就是。” 青衫人欲待跃起的背影微微就是一顿,不由再次打量怀里看似无害的小小人儿,不得不重新衡量下带着这小家伙到底值不值。 “看什么,”长孙莺飞勾住她的脖颈:“可是被老娘一枝梨花压海棠的绝美风姿迷住了?” 青衫人指尖一弹,长孙莺飞便再说不出一句话,青色身影瞬间消失在密林中。 “皇上,”追月上前一步低声到:“可要通知各州县拦截?” “皇上,微臣随时听候调遣。”赫连弃双眸中写满了担忧。 “不用。”长孙元轶却是摇摇头:“他不会对莺儿不利,也许莺儿跟着他是对的。” 夜凉如水,洛天音神情专注盯着高原的星空。 长孙元轶将外套搭在她身上:“你也猜到他是谁了吧。” 洛天音叹口气:“我早就知道他没有死,从九重宫阙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早就成了一滩泥抠都抠不起来。没有问题才有鬼,当年没有下令彻查真不知是对是错。” “独孤文信是极端骄傲的人,有些事情他不屑做。” “说起来,你不觉得如今的独孤文信身上有些苍穹山的味道?”洛天音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以为我傻?”长孙元轶瞟她一眼:“苍穹雪山族,那小子能混进去也算是本事。若不是看出来了,你以为我会要莺儿跟他走?” “是啊,”洛天音点点头:“我的换颜虽然根除终究还是伤了根基,没想到让莺儿先天体弱。雪山族那样逆天的地方,说不定真能治好莺儿的不足之症。” “说起来还是有些担心。”长孙元轶叹口气:“他们那些老怪物们不会看上咱么家莺儿做圣女吧,圣女那东西貌似不能成亲的。何况还得背负什么诅咒,成亲生子必然得有人牺牲,不是母亲就是孩子。卓雅和你外祖母不都是因为那个才甘愿赴死的。” “你说笑呢吧,”洛天音轻嗤一声:“要担心也担心下雪山族,敢打你女儿主意的人只怕还没出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她微微一笑:“雪山族那种地方实在不该存在在天地之间,窥测帝运说的好听。实际上不过是一群闲的蛋疼的无聊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没事找事。” “所以,”她叹口气:“不要怪我们莺儿分分钟就灭了他们。” “阿奴,”长孙元轶却是突然欺身向前:“莺儿要七年后才能回来,这七年我们会不会太无聊?是不是缺点什么来添个乐子。” “长孙元轶,”她皎洁一笑:“你绝对不会无聊,很快就会有人接替莺儿继续跟你好好玩了。” “额?”长孙元轶一愣,随即一喜:“你是说” “吧唧”某皇帝万分欣喜在老婆脸颊上印下一个吻,正准备干点什么。 外面却突然响起一个颤巍巍的声音:“皇上,玄将军求见。” 长孙元轶脸色瞬间一黑,正要发怒。 洛天音却一声娇笑,趁机脱离某人的钳制:“去告诉他,明天给他赐婚。” 殿外再没了声音。 遥远的苍穹山,悠远空灵的神仙洞府中,却突然发出一阵悲惨的,悠长的,不甘的咆哮。 似乎,正预示着那个不见天日的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