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千泪》 正文 楔子 上古大战,死伤惨重。荒海之滨,孤山之上,有天狐冢,葬狐无数。每至寒夜,千狐嘶鸣,万狐哀吼,狐影飘掠,悲音不绝。 “哥哥,我们真得要上孤山吗?听说孤山上的天狐冢可吓狐了。”糯糯软软的女音在孤山脚响起,一个扎着歪斜仙子髻,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正扒拉着前面少年的手臂,粉唇轻嘟,眼紧张又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少年扭头看了眼女孩,有些无奈的说道:“小丫子,我们是天狐一脉,天狐冢于他人而言是恶地,于我们而言是圣地。” 抬眸看了眼孤山顶,轻咳了一声:“虽说眼下这天狐冢里的老祖宗们实在没怎么庇佑过天狐族了,但是我们也不能不敬畏感念他们,你说是不是?” 狐丫清眸一转,点点头,说:“他人之毒药,你我之蜜糖,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额,是这个道理。”少年也就是狐羽颇欣慰道,“看来这几日学堂上得不错。” 狐丫眉毛微挑,唇角遮不住的笑意,原先的怯意一扫而光,蹦跳着往山上跑。 狐羽摇摇头,跟了上去。孤山不高,寻常神仙拈云不过片刻就到,只是如果徒步爬的话,一般也要爬个几天。 若只狐羽一人,直接腾云而上即可,就是有狐丫这只当了五百年的神仙,连拈云诀还用不利索的拖油瓶跟着,狐羽也不好驾云,实在是怕太打击狐丫! 是了,按照人的年龄来算,狐丫不大不小也有一千五百多岁了,只是天狐百年方为凡人一岁,照天狐的算法,狐丫只有十五岁。 至于狐丫渡劫成仙一事,却是一个巧的不能在巧的事情,不过溯本还根,这神仙真是当的早不如当的晚,倒白白给狐丫浪费了五百年固仙基积仙元的时间! 且说他们一路上山,扶摇而上,那孤山陡峭险峻,草树杂生,几万年了,天狐族挖的山梯盘着杂草蜿蜒而上,每隔百年,总会有人来此祭拜,狐羽c狐丫便是这一次被派来祭拜的天狐。 孤山顶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深坑,上古大战时,无数天狐命丧落入荒海孤山,当时的荒海蔓延无垠,孤山不过是荒海上的一叶扁舟似的小山,只有如今的山顶裸露出来,其余的全在荒海下,到了如今荒海缩水,生生被剜掉一半似的,便成了今天荒海孤山各立一半的模样。 后来因天狐大半丧在孤山,落到荒海的也不能寻踪,便就将孤山立作天狐冢,而荒海之滨只立了块天狐碑,狐羽c狐丫已经祭拜过,颂唱了狐殇之歌。 相较于荒海之滨那不算天狐冢的孤零零的天狐碑,孤山顶的天狐冢看起来也是一言难尽。 一眼望去,除了正前方那个异常宏伟的天狐像,后头只有一个大山包似的坟头,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来回大概占了山顶一半的面积。 狐丫刚看到这副景象时,亦是大赞了一声:“好家伙,无边荒草萧萧下,不见坟头滚滚来。”那一眼望去,土坟上全是杂草野花,倒是无限好看。 狐羽嘴角一抽:“这大抵是因为天狐族怕惊扰了先祖,所以就简单修了座土坟。” 其实是天狐族败落,已没能力修砌更好的坟墓了,但是作为天狐后代,狐羽是不会拆天狐的台的。 眼看天色将黑,狐羽合掌向天狐像鞠了一躬,狐丫也学着他模样,嘴里还念叨着:“祖宗叨唠,有怪莫怪,晚上别找我!” 狐羽忍不住噗嗤出声,安慰道:“放心,这些祖宗可不是那些闲出病的孤魂野鬼,不会找你玩的。” 狐丫仍面有戚戚看着周围,可见狐羽的话没起什么作用。 说起来狐丫胆子一直是极大的,这变化的开端其实是从一次出门游玩迷路,不小心入了五墓林开始,那时数个游鬼发现她后想要同她一起玩耍,当然,若是一般的鬼还好,毕竟狐丫是狐仙,同鬼玩耍也不难接受,关键在于这些鬼,实在长得惨不忍睹,你能想象一群面目全非,血淋淋的鬼同一只可爱纯洁的狐狸一块玩耍的场景吗?着实不能。 大概狐丫鬼缘太好了,自那以后,一鬼传数鬼,不断有鬼找她玩,在五墓林的那段日子,狐丫受到了自出生以来最难以言表的痛苦与惊吓,从此见坟就绕道,见鬼就躲开,神仙修到这种境界,也算一种本事。 狐羽颇为无奈,当初狐羽是跟在狐丫后头的,原本只是想让那些鬼锻炼锻炼狐丫的,省得狐丫修行荒废。只是理想的美好怎抵得过现实的残酷? 只听风声呼呼作响,四下黑漆漆的,狐丫哆嗦了一下,慢慢靠向狐羽,颤着声说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狐羽默了默,而后道:“这坟头的草也不像一下子能拔得完的,况且,为了表达我们的心意,还不能使用法术,故,小丫子,你且忍忍。” 狐丫作两眼一翻晕倒状,所谓的祭拜其实磕头颂歌还是其次,最主要就是将坟头整理,让杂草搬家,百年一祭,那草长得十分茂密,而且,那坟,委实大了点。 狐羽抬手一翻,一块平滑的石头落地,走过去坐下,狐丫扯着他的衣摆也跟着坐下,踌躇一会,说:“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变个房子?要不变张床也行。” 狐羽默了一阵道:“你可以自己变个试试。” 狐丫默,就知道不该说的,她着实变不出来!依她的本领,不是错变癞蛤蟆就是老乌龟。狐羽看她吃瘪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好了,房子之类的物件,那是凡人所需的,我们并不需要,你若想要,我再给你变。” 狐丫摇摇头,唉,想她与狐羽同天成仙,结局如此不同。唉,还是睡觉吧。便枕着狐羽肩头沉沉睡了过去。 狐羽唇角微扬,将熟睡的狐丫揽入怀里,又取了件外袍给她盖着,也闭上了眼睛。 “唉!”一阵长长的叹息声被风打散,这一夜,静谧无声。 第二日清晨,狐羽起来开始挽袖除草,狐丫还睡着,却是睡在一张大床上,自然还有一个房子。 等到日上三竿,狐丫才揉揉眼睛,迷糊着嘟囔道:“一觉起来居然回了家吗?哥哥呢?” 开门一看,天狐像庄严矗立着,那山包似的坟头上那个风姿翩雅的貌似是狐羽,狐丫不禁想,真要这么踩着,呃,祖宗吗?脚下的步伐却未有迟疑,一会儿功夫跑到狐羽旁边,跟着一手抓一把草,一手抓狐羽白得发亮的衣服,抬头作伤感状,道:“这天似乎要下雨。” 果然,雨淅沥沥下了起来,两个拔草的神仙被这么一淋,顿时成了落汤狐,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狐羽甩了甩衣袖,拈了避雨诀,雨便绕着他过去,全往狐丫身上招呼,狐羽头疼,这狐丫似乎又忘了自己是神仙的事情,呃,也许她还不会避雨诀,可他的避雨诀只能撑一人。 狐羽抬手,给狐丫施了避雨诀,冒雨拉着呆愣的狐丫要往房子里去,狐丫有些惊奇:“咦,雨怎么没了。”狐羽差点翻了个跟头。 幸而也无需他多做解释,因为他们被扯进了一个空间。 狐丫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点点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哥哥,我们已经不在天狐冢了!” 狐羽替狐丫烘干衣服的手一颤,他还以为狐丫那么东瞧西望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呢! 默了半晌,替自己也烘干衣服,说道:“我们还在天狐冢,只不过可能进了某个厉害人物的小世界罢了。”说及此,狐羽也暗暗心惊,凭他的能力竟一分也抵挡不了那股神秘的力量。 “哈哈哈,果然聪明的很呐!”一道魅惑冶乱的女声响起,伴着一股天生的妖媚蛊惑人心。 狐丫,狐羽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道随远而近的魅音又由近而远:“可惜,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消失!” 伴随话音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的白光,那白光竟直直朝狐丫而来,霎时天昏地暗,雷电轰鸣,狐羽一把抱住狐丫,深深挨了那一下,似有什么炸开了一样,被刺耳雷声隐掉。 狐羽拥着狐丫的手一紧,又缓缓松落,面上浮着宠溺又带着些许不甘,最终化作一个温和的微笑。 狐丫看着狐羽一点点从面前滑落,那瞬间,脑子像被抽空了一般,大雨滂沱而下,狐丫一下子瘫软在狐羽身上,哇哇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一样。 狐羽费劲的抬手,一下一下擦着她的脸,说:“别哭,小丫子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哭鼻子了,以后我不在,小丫子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活着。” 手的力气终被抽空,狐羽看着狐丫,眼睫颤动着,最终闭上了眼睛。 狐丫将狐羽的将要落下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惊恐地喊道:“不要,不要啊!哥哥不要闭眼,不要!狐羽哥哥!” “啧啧”那道魅音似有惋惜似有痛快。 半晌,所有景象消失,又回到了天狐冢,狐丫抱着狐羽,目光呆滞。 “唉。”沉厚的叹息声响起,“回去吧。” 狐丫猛的起身,大喊:“求求你救救哥哥,救救他!” “他元丹被毁,仙元尽失,为仙不能,为妖不得。”那道声音透着戚戚,“倘若要救,他以后也是凡胎一个,且诸界难容。” 狐丫摇摇头,低头看着狐羽,说道:“只要活着就好了!” “唉,也罢。如今他魂魄未离,且被封在里,也不能投胎转世,倒可以一救。你是真想救他,即便无比艰难也要救他,是吗?” 狐丫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救哥哥。” “原本他只是被废作凡胎,只是他的魂魄被天狐殇所封,才会流失生机,若想要解开,便要集聚千狐泪,在解开天狐殇之前,你要先保管好他的。” 狐丫一边哭泣一边点头,末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谢谢大叔!” 大叔闻言在暗处胡须一抖,沉声道:“这里有一个冰玉棺,你且将他收进去。” 手一抖,小巧的冰玉棺出现在狐丫掌心,狐丫将狐羽收入棺中,又化作巴掌大小拥在怀里,便要离开,大叔在暗处欲语还休。 狐丫像想起什么,问道:“大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叔心中感动,终于关心了一下,感动不过片刻,又继续沉声道:“孤山天狐冢,而我是守墓人。” 狐丫还是奇怪,却没多问,说:“大叔,后会有期,小丫子要走了。” 大叔看着狐丫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声:“都要走了,我也该走了。” 寒夜,冷风呼啸,孤山顶,狐声阵阵,却不复往昔的悲怆,反而透着解脱的欢悦。无边黑夜,有无数狐影掠过,遮掩了大片星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初遇狐羽 你有没有试过,一夕长大。 我摇了摇一个白玉瓶,里面滚着滴泪,宝蓝色的,这还是三年前守天狐冢的大叔给的。 刚拿到瓶子的时候,我很惊诧,大叔说这是给我收集狐泪的瓶子,叫解泪瓶。 我一脸狐疑,收下后用怀疑的目光看他,直把他看得不自然扭头作咳嗽状,大概咳的重了,于是乎一个劲地咳了下去,我很担忧他会不会得咳血症。 这并不是表示我十分关心他,只不过担心他将我的地盘给污染了,我又得重新找地方做窝。 我摆弄了会解泪瓶,发现里面有一滴泪,我好奇的掰扯着瓶盖,想看看里面的泪珠。 大叔终于不咳了,看我费劲掰扯瓶盖,忍不住提醒说:“这个瓶子打不开的,只有眼泪进得去。” 我方歇手,揉了揉发红的手,问道:“这是谁的眼泪?” “你的。”大叔一副一看你就不知道的表情,我迷茫的看他,他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摇摇头:“你当时哭得天昏地暗,海枯石烂,天翻地覆的,那么一滴小小的眼泪你怎么看得到?还好我给你收好了。” 大叔嘚瑟的举着解泪瓶说:“这第一滴狐泪,叫离别泪,往后你要收集有更多不同的泪,还有,忘了告诉你,千狐泪可不是狐狸随便流流就可以的,必须要经过解泪瓶的筛选,还有,十年之内没有集满千狐泪,狐羽也救不活。” 果然,解泪瓶的排它能力太强,三年时光过去,里面躺的也只我一滴眼泪。 我收了解泪瓶,又将装着狐羽的冰玉棺拿出,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床上自三年前找借口赖着我不走的大叔迷糊醒来,哼哧了声,我手中的冰玉棺差点脱手。 扭头一看,那满面胡须,发长如蛇的正是大叔,只听那略带女腔的音调从那密厚的胡须费劲千辛万苦翻山越岭而来:“又在想狐羽小子了?”猛一震,发现声音不对,连忙调理了下,沉声道:“有这功夫还是去集泪的好!” 我默然,缓缓收起不是透明色的冰玉棺拢在袖里,默默走到外头。 后面传来大叔一贯的叹息声。 大叔口中的狐羽,三年前为了我而死,集千狐泪也是为了救他。 狐羽长得很是潇洒好看,我第一次见到狐羽的时候,阳光正好,撒在斑驳的小路上,他踩着鹅卵石铺的小路缓缓朝我走来,我远远看着他好像一位翩翩公子,优雅飘然而来。 正摘着果子的手一抖,身子一颤,将将从树上落下,我突然想起霉姑说得英雄救美一说,索性就放松身子不挣扎了,那位公子也急匆匆要过来接住我似的,我眼睛半睁半闭,心里乐呵呵的。 忽然,一根尾巴一阵抽痛,我一个激灵,绕树干一转,再转,连番转,不停转,最后稳稳立在树干上,低头看着卷着树干的九条大尾巴,再看看那即将到来的身影一滞,我脑袋一晃,蹲下,小下巴用手一支,英雄救美的幻想被打破,我轻叹一声:“这条路可真长啊!” 我看着他走近,近了,近了,欢喜着,兴奋着,终于到了。 只见其眉眼如画,墨眸如一湾深潭,三千墨发在风中飘摇,好看的唇角微弯,真真世间最美的风景! 我小嘴半张,愣了,本以为是一位温文如玉佳公子,谁知其实是和我未差些许的小哥哥。 我将几根俏皮尾巴一收,蹦下了树后扬头看他,说:“你真好看!” 他的唇角扬的更高了,那时天空万里无云,百花碎了一地,他说:“你更好看。就像,永不凋零的花。”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我比作花,更想不通一只狐狸和花有怎样的联系。爹娘告诉我想不通的东西放着,以后就会明白了,所以就像我想不通爹娘为什么要让他住家里,而不是住在他自己的家里,我也很听话没有问。 那时爹娘将他带回,对着我说:“这是你狐羽哥哥,快叫狐羽哥哥!”我看着不久前见过的狐羽,脆生生的喊道:“哥哥。” 爹娘抹了下额头,说,“这孩子懒惯了。” 他勾唇一笑:“无妨,如此,我倒是多了一个乖巧的妹妹。”那年,我七岁,他八岁,换算成凡人的年龄,我七百岁,他八百岁。 时间过得真快啊,斗大字不识的爹和斗大字不识的娘终于决定让我和狐羽拜白猛老先生为师。 白猛是天狐邻居万山林里学识最渊博的一头万年黑虎精,通古博今,上知天界神仙风云大事,外带八卦,下晓冥府诸鬼投胎轮回大事,外带八卦,中通凡间朝代变更大事,外带八卦。 我一向爱听八卦,不爱听大事,狐羽一向爱听大事,也爱听八卦,而白猛一向爱讲大事,也爱讲八卦,不过他更爱在我听大事昏昏欲睡时喊我到溪边的树上倒立。 我问他:“为什么要倒立?” 他说:“是为了让你懂得换位思考。” 我问:“为什么要到树上?” 他说:“树上视野开阔,是为了让你头脑更清醒。为什么要到溪边那棵树上?因为你要不慎从树上滑落,不至于磕得头破血流,落到水里,你说不定还能学会游泳!快去吧!” 我默,慢吞吞地朝白猛指定的树走去,孤零零的一只狐迈着凄凉的步伐,也许身后还飘起几片枯黄的叶子。 “孩子要从小培养好,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白猛一转头,三双眼睛盯着他,一双清冷幽深,两双炯炯有神。 白猛虎目一瞪,继续狂吐唾沫星子,从天聊到地再聊到人,那两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瞬不顺始终追随着白猛的脚步,一盏灯,两盏灯,三盏灯白猛特制的计时灯都灭了,他还在谈天论地,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眨一下,两下,三下,闭了过去。 “熊大绝,熊二绝,你们统统给我去倒立!”白猛怒道。 我眨眨迷糊的眼睛,几条尾巴翘了翘,嘿嘿一笑,熊大绝和熊二绝是白猛之前收的徒弟,每次他们都会陪我受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何为喜欢 我觉得一个人的称呼实在不要太长,譬如熊大绝,我喜欢叫他熊大,熊二绝,我只叫熊二。 当然,前提是对方默许的时候,譬如白猛喜欢我们称他为老先生或老夫子,凡是称呼,必要带一个老字,我若不喊老先生或老夫子,白猛必定让我一天都听不到八卦。自然,一天就会有半天都在练倒立。 白猛长相英俊并不老,我以为叫白猛十分中耳,这样我时时都会想一只黑虎却要叫白猛,我年纪还小,认为白就是白,黑就是黑,黑的却要说成白的,按白猛说过的,叫颠倒黑白! 白猛听了我解释的,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小,殊不知这世上白与黑向来对立又相辅相成,黑的也许就是白的,白的有可能是黑的。”听这话时,我实在听不甚明白,所以我就把它抛到脑后,以至于往后我真正懂得它的意思后,不由得唏嘘不已。 然而实际上我照旧喊他白猛,他照旧罚我倒立,值得欣慰的是,我没掉过小溪学游泳,身边还时常有个旷世美少年和两只憨厚的小熊陪着。 狐羽长得十分抢眼,不过十五,六岁,身量挺拔,气质彬彬,长成了我初见他时幻想的翩翩公子。 彼时,有数位锦衣玉服,相貌美艳动人的女子,迎面而来,带动着数阵香风,呛得我鼻子发痒,我说:“哥哥,她们好香。” 众女子娇媚一笑,其中一人道:“小姑娘可真聪慧。” 说着向狐羽抛了个媚眼,“公子的妹妹真可爱。”其余的女子也跟着附和,我不清楚我的一句话为什么可以得到她们那么多的赞美,我在白猛那学字,得的最多的也不过是蠢笨如斯,然后又会再给我布置数张大字。 我疑惑地看向狐羽,狐羽却只将我拉近他,说:“她是我的小娘子。”众女子面上笑意一僵,狐羽径直拉着我离开。 路上,我问:“何为小娘子?” 狐羽答:“便是我的夫人。 ”我问:“何为夫人?” 狐羽说:“你我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长大后你要嫁给我,就像你爹和你娘一样。” 我看他清泠泠的目光,半晌,我说:“我和熊大,熊二也是从小认识,青梅竹马。我也要嫁给他们吗?” 狐羽摇摇头,立马严肃道:“小丫子,你要记住,只有和你青梅竹马,住在你家的我才能娶你,以后碰到那些想要娶你的人,你要躲得远远的。” 我看着他认真的目光,郑重的点点头。他颇欣慰的摸了摸我的头,我仰头,十分欢喜,后来我知道常被凡人摸头的狗也是十分欢喜。 此时,不远处传来朗朗读书声,我很是惊奇,拖着狐羽的手臂要去看,只见一间四方木屋里,一位夫子正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十几个孩子也摇头晃脑,跟着念念有词,一只半大狐狸化的小姑娘正踩着块大石头,踮着脚趴在窗边,嘴里亦念念有词。 我好奇的凑了过去,那只小狐狸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摔了下去,“砰。”的一声,十几双大眼睛和夫子的小眼睛齐齐转过看着窗口,正好看到目瞪口呆的我。 半晌,夫子回神,咳了几声,继续念念有词,十几双大眼睛齐齐转回,唯有一双眼睛还看着我,神色莫名,而后又转过去,不再看我。 我觉得这里甚有趣,跟狐羽说要在这里停留些日子,狐羽说:“也好,凡间的学堂亦可以学到不少知识。” 于是,每天学堂窗口总会趴在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还有一只躺在树上的大狐狸。 我和狐羽停留了数日,凡间过了数年,在此期间,我知道了每天和我趴窗口的小狐狸叫阮佩佩,她一直趴在窗口的原因是她喜欢上了学堂里的一个男孩,那个男孩便是之前最后把头转回的那个,而阮佩佩喜欢的原因也很简单,男孩救了受伤的小狐狸,小狐狸无以为报,便将自己的一片真心交给了男孩。 在狐狸洞呆了千年多的我还不懂喜欢为何意,便问狐羽,狐羽替我拨下头上挂着的杂草,说:“喜欢,就是让你觉得十分欢悦的感觉,就像我送给你一只漂亮的风筝,你便很喜欢我。” “那么佩佩对那个凡娃子也是喜欢吗?”我很疑惑。 狐羽点点头,说:“也是,不过阮佩佩喜欢他,是因为他救了她,所以她很感动,便喜欢上了他,若是阮佩佩没有受伤,也没被他救,就不一定喜欢他。” 我说:“其实阮佩佩是喜欢救了她的凡娃子。就像我是因为你送给我漂亮风筝,所以我才会喜欢你。” 我想了想,又说:“那为什么我不是喜欢上风筝呢?” 狐羽目光一滞,半晌,说:“我刚刚只是打个比方,你和我的喜欢是纯粹的,与阮佩佩的喜欢不同。”大概觉得对我解释不清,便说:“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我默然,当时的我们丝毫未发觉几岁的孩子还有十几岁的孩子谈论喜欢的事情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也没有想过,阮佩佩一只才活了几年的狐狸便春心萌动真的好吗?事实证明,一点也不好。 凡间过了十年,我眉目依旧,狐羽也眉目依旧,学堂里的夫子白发皑皑,小凡娃子子们都长大了,和我一块趴在窗边的佩佩也长大了,可见普通的狐狸精和天狐的不同。 阮佩佩喜欢的凡人长成了一个白面书生,这天,正是书生准备上京赶考的日子,阮佩佩和他正依依话别,临别哭诉衷肠,而我也终于懂得了喜欢的意思,看着他们煽情的离别,又看了看半躺在树上用手轻挡住眼睛的狐羽,我也有些感慨,若要叫我和狐羽分别,我流的眼泪大概会让荒海再将孤山淹没,显然我是夸大事实了。 狐羽和我分别了三年,除了头一回我哭的甚惨以外,还未再哭过,大抵我将将哭时,大叔总会来一句:“有哭的时间,还不如快去集泪。” 我有时候会觉得,其实不是我救狐羽,而是大叔要救,大叔才是狐羽的小娘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因果 所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就像当初我借狐羽的光成了神仙,那时,狐羽一身金光闪闪,头上数片劫云堆积,隐隐有天雷将将下发。 有的历万劫锤心智得以成仙,有的历天劫锤体魄得以成仙,他们均是刻苦修炼到了最后一刻,准备突破成仙,如狐羽一般,而有的不小心替别人挡了一下天劫竟也成了神仙,如我一般。 那时候狐羽经历的天劫来得十分猛烈,乌云弥漫天涯,天雷滚滚而下,他一袭白衣,长发飘曳,弱不禁风地在风中负手而立,我时刻都要疑心,他还没受天雷劫就要被风刮走,因着这份疑心我时时做着在狐羽落下那一刻能及时接住他的准备,然而事实上是我担心早了。 他生生受了九九八十一道第八十道天雷后,身子一颤,像要从天上翻下来,我头脑一热,用了我自出生以来使用最成功的一次拈云诀,飞上云头,扶住了狐羽,那最后一道天雷瞬间落下,恰恰砸中我的脑袋,砸的我脑袋发昏,五脏六腑移位,模模糊糊间,我看到天边又落下一道较小的天雷,我想,这天雷原来还是有双胞胎的。 庆幸地是,在床上躺了数月的我和躺了数月的狐羽成功晋仙,因为伤势过重,彼时晕晕乎乎的我们只来得及瞟到天上下来一位神仙的一段云袖,一截裙摆,便被族狐尊长抬起离开了。据说那日天上女仙撒花正欢,那位神仙笑意盈盈而来,面色灰败扫兴而去。如此一来,我们倒错过升天的机会,。 而我是因狐羽才成仙的,根基甚不稳,这也便造就了我法术时好时差的后果。 大叔认为,因果循环,我如今首要作为便是巩固仙基,否则日后修炼必定万分艰难,且可能沦为废仙,于是乎,我白天需要四处寻找收集狐泪,晚上还要修炼,等我总算将一些基础的法术学会,亦收集到了第二滴眼泪。 这第二滴眼泪来得十分侥幸,我万分惊喜。 那天,我到曾旁听数年的学堂前,看到我当初的“同窗”阮佩佩,她正站在那扇窗边,听着学堂里朗朗读书声,眼泪吧嗒吧嗒直流,我手一抖,袖里的解泪瓶飞了出去,绕着她转了一圈后,极快速的抢了一滴眼泪,而后又飞了回来,我嘴角一抽,似乎还听到解泪瓶心满意足的抽哒一声,抬手一看,里面多了颗粉红色的泪珠,白玉瓶身上浮着痴情泪三个字,我寻思了会,似有所悟其实甚无所悟的点点头。 正要拔身返回,后头传来大叔幽幽的声音,“凡事有果必有因,你就这么走了,于修行不利。” 我:“” 照大叔的道理,我势必要满足她一个心愿,当然,若她不需要,说句谢谢还是要的,于是我留了下来,斟酌要如何 向阮佩佩开口,正寻思之际,阮佩佩似有察觉一般,转过头来,眼神迷茫地望着我。 我干笑了下,说:“好久不见!” 阮佩佩更迷茫了,她说:“你是谁?” 我:“”。 不过短短几年不见,便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可见凡间世事变化太快,怪不得白猛聊起人间的大事,总是耗时最长,更新最快的。 我正欲解释,却见阮佩佩向前数步,泪眼婆娑,向着大叔喊道,“宣生,你可回来了?” 大叔:“”望着我,我摇摇头,也很疑惑,这宣生该是阮佩佩喜欢的那个书生吧? 我以为大叔与那白面书生还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的,这阮佩佩莫不是相思成疾,脑袋不清醒吧? 猜度之时,阮佩佩已将大叔抱了个满怀,大叔一怔,双手不知道要放哪里,传音给我说:“我几千年的清白啊!你快将她拉开!将她拉开!” 我说:“你且让她抱抱,让她抱抱,看她如此伤心,若不叫她宽慰些,我们也不好将事情搞明白。” 大叔听完之后朝我吹胡子瞪眼,看他憋屈的样子,我把脸一别,心里偷乐。 大约阮佩佩哭够了,方松了手,目光深情脉脉地将大叔望着,大叔一身鸡皮疙瘩顿起,抖了抖身体,说:“小姑娘,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宣生,你别那样看着我!” 阮佩佩一愣,眼泪又吧嗒吧嗒直落,我看着那狐狸泪像不值钱的玩意大把大把地掉下,心里一阵阵抽痛,要是把这些眼泪都装进解泪瓶就好了! 看她哭得实在不太像话,我说,“小狐狸,他真不是你宣生,你宣生不是进京去了?” 阮佩佩一听,哭道:“宣生进京赶考,多年未归,别是忘了佩佩吧?” 我脑袋一阵抽痛连着一阵,真是一只爱哭的狐狸!刚想制止她哭,她却抬起茫然的目光看我,说:“你又是谁?” 我默。大叔拉过我说:“看这情形,阮佩佩倒像是,失忆了。” 我“呵呵”一笑,道:“你何不直接说是失心疯。” 大叔摇摇头,笑说:“还是先想办法让她恢复吧。” 我们想了两天两夜也未想到一个好办法,请来的族医说阮佩佩是心病引发的精神失常,这种病实在不好治。 大叔想了三个折中的办法,一是上天求太上老君赐颗丹药,这显然行不通,且不说我拈云诀学得不甚流畅,方向感还差,等我求得到丹药,人间都换了几个朝代了! 这二嘛,则需要入到阮佩佩的梦里,找到得病的根源,对症下药,我觉得甚不错,大叔却是直接摇摇头,说,“阮佩佩的脑子太混乱了,入她的梦太凶险了,搞不好要将自己赔了进去。” 这样一来,我们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那便是带阮佩佩去找她的宣生,我们的想法很直接,既然阮佩佩是因为宣生才变成这样,那么只要带她去找宣生,说不定一刺激就好了呢! 有时候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就像大叔的性别与大叔的声音之间的差距,我们好不容易哄着阮佩佩同我们一起去京城,靠着我颠三倒四的驾云之术,和大叔记着的几千年前的地图,一路上过五岳穿八洲,费尽千辛万苦才到京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寻人 京城的人十分之多,找个人如大海捞针,我们在城门口伫立良久,守城的官兵亦看了我们良久。 最后,大叔传音与我说:“要不问问这些官兵,有没有宣生这个人?” 我疑惑,问:“难道他们会知道?” 大叔一脸你又不知道的表情说:“我们去找宣生必然不易,势必要询问凡人,你想啊,那宣生长得玉树临风,这些官兵每日守城,也许就对他有印象呢?” 我听罢,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怎知那宣生玉树临风?” 大叔说:“若不如此,阮佩佩何故喜欢的死去活来?” 我偏头不语,貌似我并未告知阮佩佩与宣生之间的故事,想当初,我不过与大叔讲了我和狐羽过去的一些事,便被他刨根问底将我以前的事知晓的不离十,就算我不说的,那两只傻熊也会透露的一干二净,然后一个人和两只熊便在那里看着我傻笑。 值得欣慰的是,几百年和我不对盘的白猛终于说了让我甚欢喜的话:“任何生灵的幼年都是懵懂无知的,虽说狐丫懵懂的时间有些长,但她的成长还是正常的。” 虽然这句话听着有些怪异,我还是勉强接受了,这大抵是白猛对我说得最好的一句了。 正当我和大叔靠着神念交流之际,阮佩佩突然朝那些官兵走去,神色戚戚,目含泪光,瞧得那些官兵心头凉嗖嗖的,仿佛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一个官兵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有什么难事?” 阮佩佩定了定身子,说道:“兵大哥可知道我的宣生在何处?”几个官兵一头雾水,迷茫地看着她,似要她说得详细些。 我撇头一看,连忙掐断和大叔的联系,将手里那张画像递了过去,说:“便是这个人,你们可曾见过?” 几个官兵将画像拿过,仔细盯看着那幅画像,边看还边品头论足。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你们看,像不像他?” “像是他。” “可不,当时他刚一进城,那些姑娘妇人们可都看呆了眼!” 听他们闲聊掰扯之时,大叔打来一道神念说:“这书生真长得如此出众?” 出不出众,我倒不清楚,想来也是因为这凡间的审美三观同我们不同。 毕竟从我眼里看的宣生弱不禁风的就像一张时刻要被刮走的纸,不若狐羽一般,看起来柔弱不堪,却总能把我打击的一败涂地。 大概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倒也难为阮佩佩将那宣生爱的死去活来。 听了半天的掰扯,我们总算抓了几个关键的字眼,譬如宣生当时高中状元,满城皆知,譬如他已经拜了三品大官,锦衣玉食。 正欲再听他们聊聊宣生近日如何,阮佩佩已迫不及待地问起宣生在何处。 几个官兵才想起我们原是要找这个人的,开口说道:“你们可到宣府去找宣大人。”话了那些官兵还用一脸猜疑的神色盯看着阮佩佩。 我还欲再问他们宣府在何处,城门又涌进了数人,他们便散开各就各位了。 大叔传音说:“眼下便去宣府吧。” 我说:“你知道宣府在哪里?” 大叔说:“便是问了他们你也不知如何走。还不如自己随便找找。” 我:“”这京城确实大了点,而且各个地方和房屋也太相似了点,迷路的可能约是百分之百。 我捏着下巴,眉头微皱,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说:“现在这个时辰,宣生也许不在宣府,嗯~是了,宣生应是在皇宫!” 大叔诧异的目光飘过,我干笑了下,说:“虽说白猛讲的大事课我不甚听,但好歹这几百来年也耳濡目染了些。凡间朝廷的规矩倒也懂一些。” 大叔瞟了我一眼,说:“莫非你还有听大事课的时候?还是说你在倒立的时候还能抽出耳朵听白猛上课?” 我:“其实是狐羽讲与我听的,大抵是因白猛常不按常理出牌,时常小考一番,且从来不考我爱听的八卦课。” 大叔了然,一脸意味深长的说:“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 “啊?”我呆愣。 大叔摇摇头,看着天边,一脸忧伤的说道:“狐羽说的你便听得下,白猛讲的你却听得想睡觉,诶~这是不是因为白猛太老了,没有吸引力?” 我:“” 远在万山林的白猛连打了数个喷嚏,掏了掏耳朵,嘟囔道:“必定又是狐丫这个不省心的又在说我什么,等她回万山林,非要叫她多背诵些天庭大事记!” 我背脊一凉,总觉得有谁在背后算计了我一番。 大叔哄了阮佩佩好一会儿,我们才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翻上半空,查看皇宫的位置。 折腾了半天我们才在皇宫半空上停下,隐隐约约似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大叔让我降低下云彩,我们才看见皇宫内张灯结彩,喜红一片。 我不由得轻叹一声:“想不到我第一次来到凡间的皇宫,就碰上了喜事,只是不知道是何人结亲?” 大叔捏着长胡须,一捋再捋,深沉地说道:“不是皇帝的儿子就是皇帝的女儿,不过,这些总不该我们管,还是快去找宣生吧。” 我点点头,正慢慢降下云彩,底下喝一声,“二拜天地。”惊得我手一颤,云彩抖了抖,阮佩佩恰恰从云端掉落,好巧不巧砸倒了那个礼官,典礼不得不被迫终止,我干笑了下,说:“一时手抖!一时手抖!” 大叔轻瞥了我一眼,强忍着笑意,略带同情的看了眼阮佩佩以及那个——被她砸到的礼官。 地上,阮佩佩半坐半躺着正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那新郎官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要上前去扶她一把,阮佩佩已经缓缓站了起来,一抬眸,便看见新郎官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一愣,紧接着眼泪滑落下来,抽泣着哭诉道:“宣生,你作甚么不回来看佩佩?” 刚拈符要隐身落地的大叔心神一震,叹道:“这阮佩佩着实病的不轻,连人家的新郎官都成了她的宣生了。” 我本欲附和他的话,转头看了眼那个所谓的新郎官,思索了会说道:“这会儿倒像是没认错。”又从袖里挑捡出画像撑开,递与大叔一同看,说:“看,像不?” 大叔:“”这画像与本人差得也太多了吧!除了一双眼睛像了点以外,其他地方看不出相似来。 我瞧了会儿画像,尴尬地笑了笑:“我画的是几年前的宣生,略稚嫩些,所以同今日的他不同。” 大叔边看边点头说:“我懂。本来还以为真人会比画像好看,没想到却比不上。” 我默,不晓得大叔是嫌宣生难看还是嫌我画的画像难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负心郎 那厢阮佩佩颤巍巍地站着,像是对着那宣生说,又像在自言自语:“我本以为你就要回来了,我在小学堂等了你一年又一年,堂前花开花落数回,小姐妹们都说你变了心,让我不要再等了,我不相信啊,你怎么会变心呢,你怎么就变心了呢?” 阮佩佩话调陡然凌厉,我在云头一颤,差点翻了下去,稍定了定神,说:“都说痴男怨女,如今倒叫我见识了一番。” 大叔往地上望了望,说:“所谓痴怨女的存在,大抵会有一个负心汉,唉,现下如何收场?” 我说:“再瞧瞧,看看后续!” 只见那宣生眉头紧皱,面色冷冽地说道:“宣诺未曾见过姑娘,还请姑娘速速离去。” 这时新娘也将盖头掀开,细眉弯眼,粉面桃腮,柔柔地说道:“宣郎,可别耽搁了时辰。” 一众人连同那礼官也回过神来,正欲重开锣鼓,阮佩佩面色突然变了,大叔瞧见她似要现出原形,忙将我推下云头,说:“快去阻止她!” 我:“”为了能降落的好看一些,我稍稍改变了一下姿势,从面朝下趴改成了侧趴,但还是卷起了不少尘埃,倒苦了我面前的一对新人,全身都沾染了灰尘。 那一开始就未吭声的凡人皇帝终于摆了次威严,中气十足地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竟要打断宣爱卿和南宁国公主的大婚!” 我方站起身,甩了甩衣袖,略微理了理头发,说:“这婚还不能成,我们尚有事未理清,还请诸位见谅啊!”说着也装模作样地抱拳作揖。 “岂有此理!你是何人?有何资格阻断他们成婚?”早前被一前一后落地的我们吓得脸色发白的皇后终于找到了她的声音。 我默然,这些凡人为何总爱问我是何人,我总不能自报家门,又或者说我其实是个神仙吧?正在我思虑要如何将这些凡人打晕,然后将阮佩佩和宣诺带走时,大叔传音说:“莫顾虑太多,你且将他们带回,我再施法消了他们的记忆。” 我很是赞同,拿来一根红绳将两个傻愣愣不愿走的狐狸和人绑作一堆,又挥开了一直拽着宣诺衣袖的那个什么国公主,费劲地拉着两人往云头大叔处飞去。 大叔正嘀咕着念咒,右手捏着一张符纸,一会儿黄光一闪,符纸变作数张在那些凡人头顶悬着,片刻,大叔喊道:“消!” 数张符纸齐齐落下,软绵绵挂在众人头上,又随着风飘啊飘,飘得满天都是,看得我目瞪口呆。 大叔不自然地咳了咳,不好意思地说道:“符纸放得太久了,怕是潮了!” 我提溜着两人说:“这该如何是好?”大叔略微沉吟,而后说道:“不如你试试,施个法?” 我看了下地上数个仰头望天的人头,稍定了定神,念了口诀,抬手画了数次遗忘录字诀,翻掌将其往下打去,地上众人皆昏了过去。 大叔大手一伸,露出一个大拇哥夸道:“这次倒是顺溜的多。”我嘿嘿一笑,内心却隐有担忧,可别是只有一半的人中了招,事实上,我所忧虑的也正发生了,譬如那个什么国公主就还保留着记忆。 我们带着两人在城外的山林里落脚,趁着天早寻了个山洞歇下,我已累瘫倒下去躺着。 宣诺前头还一副不认识阮佩佩的模样,如今却紧紧抱着哭昏掉的阮佩佩不放手,看得我十分眼酸,偏头看到大叔正掏着他的衣袖,苦大仇深的将它盯着,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我们四个都顶着一对熊猫眼,与他们两个被半夜不睡觉的大叔吵醒的,我则是被冷醒的,狐羽不在,便没谁替我盖被子了。 阮佩佩和宣诺相互盯着对方一晚上,我们盯着他们看了一晚上。 最后天亮了,大叔才开口说道:“阮佩佩,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阮佩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令大叔和我十分头疼,她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我们又看向宣诺,想看看他作何解释,怎知他看也不看我们,大叔终于怒了,他说:“你们一个不知,一个装作不知,倒显得我们多管闲事了些!” 阮佩佩却是着急了,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我虽然有过去的记忆,可总感觉似乎缺了点什么?” 宣诺的面色变了变,眼眸闪过一丝不安。 我和大叔在暗处摆了个胜利的手势,大叔传音给我说:“看样子,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事,被阮佩佩忘掉了,看宣诺的样子又不想她记起来。” 我说:“大凡负心汉都不愿女人记得他做亏心事的一面。” 大叔深以为然,目光沉沉地盯着宣诺,说:“越是这样,越要揭露负心汉的真面目,叫世间的痴情女都清醒清醒!” 我以为大叔只是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却见他不知何时掏出的一条半米长玉链子,缀着一颗莹白光滑的大珠子。 我心里十分疑惑却未表现出来,果然见大叔一脸得意望着我,看我没反应,长长的胡须又低了几分,我想,倘若剃光了他的胡须,必然见到他耷拉着长长的嘴角。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他默不吭声地将链子绑住了阮佩佩和宣诺的手,丝毫不提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最后我忍不住了,说:“好了,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告诉我这链子是做什么用的。” 大叔沉浸于我服软的态度里十分欢喜,竟是没听清我的话,他说:“这其实是我以前得的一条宝链叫忆中忆,有了它,甭管你是十几年前还是几千年前忘记的事,还是你失忆了,这条链子都能叫你记起,就算记不起,凭着这链上这块忆中石,也能让人知晓你忘记的事。” 我听了半天倒是听明白了一点,这条链子可以让阮佩佩恢复记忆,届时她的类似失心疯的症状也会消失。 这时大叔似反应过来:“好你个狐丫,竟敢开涮老子!”大叔怕是忘了,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好骗的小狐狸了。 过了一会儿,大叔已将他们的手绑好了,往忆中石中输了一些法力,那忆中石泛着白色的光芒,光芒在上空扭曲了片刻便形成了一个清晰的画面。 大叔满意地点点头,说:“没想到几千年没用了,画面还这么清晰!不错!不错!” 我忍不住说道:“可别等下又失灵了!”君不见前不久他的符就没用了! 这会儿大叔亦有些不自信了,尴尬地笑了笑,说:“先看吧!”于是我们拿来些小果子c花生米,边吃边看。那浮在半空的画面抖了片刻便静止了,赫然出现了一幅景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英雄救美 集市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正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停着,小男孩长得白嫩可爱,一双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四周,突然,那双大眼睛瞪的越发大了,闪着晶亮的光芒! 只见他胖乎乎的小手拽着那个中年男子,糯糯地说道:“爹爹,我不要糖人了,我要那个!” 中年男子拿着糖人的手一顿,顺着小男孩手指指的地方看去,发现那边是贩卖动物的摊子,而他儿子要的居然是蜷缩着的一团红色看不清面貌的东西,他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拉着小男孩过去了。 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受伤了的红狐狸,大抵因它伤的太重,所以摊子的老板并未将它关在笼子里,那老板见中年男子和小男孩对这只狐狸感兴趣,连忙说道:“你们要是想要这只狐狸,我可以给你们算便宜点。” 这是一只十分漂亮的红狐狸,若不是受了重伤,也可以卖个十分高的价钱,只是眼下它奄奄一息的,老板急着要将它卖掉,省得晦气! 中年男子看着并不是特别满意,刚要劝他儿子看别的,却见他儿子已经将那只狐狸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摸着狐狸的头,说:“爹爹,你看它哭了!” 中年男子一看,果然看到小狐狸眼睛半睁,眼泪正缓缓地流着,见此,他亦心软了几分,便付了钱将它买走。 两人离开摊子后,便进了一家医馆,医馆里的大夫是一个眉目慈祥的老人,他替小狐狸包扎好伤口,又开了药方,抓了药后,叮嘱道:“这狐狸伤的重,又没有及时治疗,如今不知道救不救得活,现下你们要好生照看着,这些药要按时给它吃,还有伤口也要按时上药,且看它的造化。” 自从那个小男孩将小狐狸带回家后,每日他都学着给小狐狸换药喂药,虽然每次换药他都小心翼翼的,但还是疼得小狐狸呲牙裂嘴,不过见此,小男孩却更高兴了,数天前连动都不动的狐狸,终于能够呲呲喊疼了,他颇有种欣慰的感觉。 一个月后,狐狸已经能上蹿下跳,跟着小男孩四处玩了,不久之后,小男孩被他爹送去学堂上学,小狐狸也被他爹放生到附近的山林里。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半空的画面也不断扭曲着。 看到此处,我十分慨叹:“话说宣生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大叔半靠着石头,将手里的果核往后一丢,懒懒的说道:“孩子是最天真无邪的存在,不过我很惊讶于宣生这么小就英雄救美了!” 我深有感受,叹道:“想当初我同狐羽初见,亦是差点有一段英雄救美的故事,可惜可惜!” “可惜狐尾巴太长了!哈哈哈!呃咳咳”大叔笑得十分畅快,却叫果肉噎住了,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忘形。 我看着大叔十分艰难地咳着,好心给他灌了大口水,终于给他将那果肉顺了下去。 大叔醒缓过来,万分感动地说道:“小丫子,多亏了你呀!” 我默默收了手中的碗,只用哀怨的眼神看他,他终于受不了,把笑脸一收,端坐起来,严肃地说道:“按说忆中忆只能将人遗忘的事情重新显现出来,难道这段记忆阮佩佩也忘记了?” 大叔这么一提,我也有些疑惑,问道:“若是如此,阮佩佩又怎么知道要找宣生呢?” 大叔略微沉吟,说道:“看来是有人篡改了她的记忆,我们接着看。”方一抬头,大叔的脸色忽然变了:“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半空那个扭曲的不成样子的画面,内心对大叔法器的信任值又降了一大截,不禁说道:“大叔,你的法器都该回炉重造了吧!” 这次大叔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面色凝重地说道:“看样子,有人在破坏忆中忆!” 我有些纳闷,说:“可是并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更不清楚我们做什么,何况,山洞还被我们设了禁制。” “倘若他们在外面破坏禁制,也会影响忆中忆。”大叔上前查看了一下那块一闪一闪的忆中石。 “我当初得到宝链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凡是方圆百里之内,只要有力量波动,它就会受到影响,眼下我还不知它会发生什么变化。” 突然忆中石猛的震动了起来,光芒大放,空间中有一股吸力一直拉扯着我和大叔,不消片刻,我们已经被吸到一处地方,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我似有所感道:“此处景象甚为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叔将交缠的胡须和头发解开,只瞟一眼便说道:“这不是昨日才见过的皇宫嘛,或许我们现在是在忆中忆阮佩佩和宣生的记忆里头。” 我赞同的点点头,绕四周转了一圈,说:“怎么他们还没出现?” 话音刚落,便有一着官服的俊秀青年过来,我和大叔及时爬墙,趴在墙头看,我瞧着那人似是宣生,这时后头传来一道声音:“宣郎,等等我!” 我定睛一看,原是那个什么国公主。 大叔捏着一把胡须说:“正主出现了!” 果然,阮佩佩正踩着屋顶,踏风而来,远远瞧着,一身红衣如血,英姿飒爽。她面色冷凝,看着眼前两人。 宣生脚步微滞,稍后抬手将那公主拉着他衣袖的手挥掉,惊喜万分地上前抱住阮佩佩,声音微涩:“我本想过些日子就回的,偏生这段日子有使节到来,皇上命我招待。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阮佩佩冷凝的脸微有松动,回抱住他说:“我很好,阿爹也很好,就是我们,都很想你!”说着便将头埋在宣生胸前,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见此,我眼睛也涩涩的,倘若只是生离,还叫人有几分希望,却唯独死别,还不晓得会不会相见。 “好好哭一场吧,这三年也憋的久了。”大叔突兀地说了一句话,倒叫我要流出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我想,大概因为他每次都让我别流泪,久而久之,我就条件反射地止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捉鬼?捉妖? 相逢时难,久别未见,阮佩佩和宣生自有许多心里话要聊,但是边上那个没眼力偏要横插一杠:“这位姑娘这么一直抱着我未来夫君不放,可是不妥!”面上尽是不屑和挑衅。 宣生身子一僵,抱着阮佩佩的手又紧了几分,冷硬地说道:“宣诺已有妻子,便是佩佩,还请公主莫要胡说!” 本以为那公主会知难而退,谁料她越发咄咄逼人:“宣郎莫忘了,南宁国与大乾联姻,而你是本公主联姻的对象,国与国之间,可不能由你儿女情长!” 阮佩佩定定看着宣诺,她只是一只狐狸,两国联姻成败会怎样与她无关,唯独宣诺的选择 宣诺未曾言语,只是温柔地看着她,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南宁国公主被气到了,狠狠地说道:“联姻若败,南宁国与大乾势必交恶,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宣诺捋着碎发的手一顿,随后缓缓开口:“南宁国不止一位公主,大乾也不止宣诺一人,倘若南宁国真要与大乾交好,便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更何况,宣诺心里只有佩佩一人,望公主不要再纠缠!” 阮佩佩听后展颜一笑,两人相视片刻,便携手离开,身后的南宁国公主气愤地跺脚,说:“若是你们皇帝要你娶本公主呢?” 她见宣诺脚步停下,心下欢喜,然而下一瞬便彻底怒了,只因宣诺说:“那宣诺只能辞官,我想,贵国也不需要一个平民驸马。” 听到此,我不由赞了句:“好霸气!没想到看起来一介文弱书生,还能为爱做到如此地步。”却又疑惑:“既然宣生之前唯阮佩佩一人不娶,这后来又是因为什么缘故要娶那个公主?” 大叔回答不上来,只说道:“且看看。” 话毕,空间又扭曲了一阵,震得我们头昏脑涨,前后颠倒,如此许久才停了下来,眼前又换了场景。 见是一条极幽静隐晦的小道,小道的草地边却摆了个桌子,上有焚香炉,蜡烛,拂尘,桃木剑等物品,我同大叔对望,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我说:“谁在这里摆着要捉鬼?”大叔说:“也许人家只是想祭拜一下天。” 我:“”祭拜还需要桃木剑?一准大叔糊弄我以为我不懂。 正当我们猜测时,一个白须身背浅灰布袋,腰挂棕葫芦的老道颤巍巍过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我一下来了兴趣,隐身凑上前瞧着那人,回头朝大叔嘿嘿一笑,说:“感情大叔往日也是这等装扮吗?” 大叔嗤了一声,道:“往日我不过一身道服便胜这人万分,何须像他这样,不入流东西挂了一大串,还不晓得道行深不深。” 我知大叔对他的原来的道士身份甚为得意,现如今虽是荒废了些,能力还是在的,于是我说:“你们同道中人讲究个切磋,不知大叔与他相比会如何?” 出乎我意料,大叔只用衣袖挥了挥衣摆,寻个石头坐下,沉声道:“小丫子又忘了,大叔我现如今改行换业,只是个守墓人诶!” 说罢又情不自禁地拿眼看那个老道。越看越不顺眼,说:“外表光鲜,实则内里肮脏,你看看他拿的桃木剑沾了多少叫屈冤魂!” 我也看着老道,上下左右看了通透,也着实看不出什么来。 按白猛所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未曾开天眼,大叔已开了术眼,我自是看不到大叔所说的什么冤魂,所以只得询问大叔一番。 大叔于是就如此这般的说,大体解释了一番,我点头将大叔的废话只总结出一句来:这个老道不可靠,沾染鬼命无数,所以周身阴气深深。 我听罢身子一缩,立刻远离老道十米开外,问大叔:“我听说这人间的桃木剑向来克鬼,更何况我眼瞧他袋里装着似是所谓制鬼的符纸,为何这老道还鬼气缠身?”说着我的身子越发缩得紧,狐羽不在,连个替我挡鬼的狐都没了。 大叔闻言只摇摇头,说道:“我瞧着他的法器原本也是极好的,只是消磨的太快,沾染太多的阴气,更何况天道在上,因果报应不爽,看这老道的寿命也将终了了。” 我十分赞同他的话,盯了老道半晌,也只见其从布袋里掏了数张符纸贴在小道的草丛上而后寻了个石头坐下,闭眼。 大叔说他是在闭目养神,一般这样子必有难以克制的鬼怪,至于是何,大叔不知,我更不知,此时的我们早就把阮佩佩和宣诺丢掉脑后了,一心只在老道要做什么上面。 过了一柱香,我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位绿装女子正盈盈而来,水蛇细腰轻扭,面容极为妖艳,我用手肘碰了碰还在梦乡里的大叔,看着那女子,问:“这是不是那老道要捉的鬼怪?” 大叔将醒未醒轻嗯了一声,一会儿才睁开眼来,有些奇怪道:“看样子像是妖怪,这老道莫非不是抓鬼是抓妖?” 这时那老道也清醒了,同我们猜测不同,她既不是鬼,老道也不捉妖,他们只互相望着,许久,那女子盈盈朝老道一拜,随即抬起泪汪汪的眸,道:“师父!” 那老道说:“哎,乖徒儿!”随后从石头上起来,走过去扶起那女子,说:“莫哭,为师会帮你的。” 这么说着便走到案台边,焚了三柱香,问那女子:“他们何时来?” 那女子就势止了泪说:“快了。”正当我们猜想他们是谁时,有一男一女携手而来,竟是阮佩佩,宣诺二人。 我起身,揉揉发麻的腿,说:“难道他们的目标是阮佩佩?” 大叔也跟着起身,说:“看来我们就快清楚阮佩佩之前到底怎么了?” 那厢阮佩佩和宣诺刚到,就看到一老道一女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本不欲理会他们,却被那女子拦了去路。 四人僵持着,说时迟那时快,老道数十张符齐出,一甩拂尘,那边阮佩佩突然就翻倒在地,老道冷声道:“你这孽鬼,竟附身在他人身上,看本道不收了你除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搜魂斗葫芦 说着执拂尘朝阮佩佩掠去,宣诺急忙将阮佩佩抱在怀里,看着迎面而来的老道,又惊又怒,喊道:“你这老道好不知羞,竟欺负一介弱女子!” 眼见目标被护着,那老道停罢,道:“你分不清是人是鬼,被她吸了多少阳气还不知道,如今还要护着她!” 宣诺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那女子却是急了:“倘若她不是鬼,又怎么会怕我师父的符纸,你莫要被她骗了。” 那老道随后又祭了数张符纸朝阮佩佩而去,在宣诺怀里的阮佩佩挣扎了数下,面容惨白,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她一抬眸,要向宣诺解释,却发现他看她的目光变了,心中一痛,挣扎着从宣诺怀里起来,说:“你不信我?” 宣诺目光一滞:“我” 那名女子见此万分高兴,怀疑的种子若是埋下,势必要生根发芽,又紧着说:“她占了阮佩佩的身体,只要将她逼出,阮佩佩就不会有事了,你快闪开!” 见宣诺一动不动,继续说:“若让这鬼魅一直呆在阮佩佩身体里,那么阮佩佩只有死路一条!” “冥罔不灵!”老道见自己徒儿苦苦相劝,宣诺也不肯闪开,便从腰间拿下葫芦,拧开盖子,对准了他们两个人,霎时间,葫芦光芒大盛,老道喝一声“收!” 那阮佩佩同宣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全身都受着蚂蚁啃噬的痛苦般嘶喊。 “宣郎师父,不要!”那女子大喊了一声,奔过去将宣诺推开,而此时的阮佩佩终于经受不住,倒在了地上,显露出红狐狸的原形,有一缕雾气般的东西从她体内跑出被那老道的葫芦收走。 老道收了那抹东西,重重吐了一口浊气,抬起葫芦一看,十分不满,道:“废了大半天劲,居然只收了一缕神智,真是败兴!” 那厢宣诺已将昏迷的小狐狸抱在怀里,不停地说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小狐狸黯淡无光的毛发,用下巴蹭着它的头,目光也越发的涣散。 我和大叔坐在石头上,双双托着下巴看,按理说在那老道拿出葫芦时,我们就应该出手的,毕竟一只几百年道行的狐狸和一介弱书生怎么也斗不过那个连大叔都怕的搜魂斗葫芦。 只是我点了点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结界,十分手疼。我问大叔:“为什么那个老道这么厉害?不,为什么他有那么厉害的法器?” 镇妖符,搜魂斗葫芦,还有斗转拂尘,哪一个不是顶厉害的宝物,这个老道怎么说有就有呢? 大叔亦弹了弹结界,肉疼地说道:“刚才我看见那些东西还未察觉,现在仔细看看,竟同我几千年前祖师爷丢在库房里的那些件一般,当初祖师爷宁让它们落灰也不肯给我们,怎么就到了这种人手里?难道这邪道士是祖师爷的后代传人?” 我其实不大赞同大叔的猜测,毕竟凡间过了几千年,沧海变桑田,那荒海不也成了孤山,说不定当初他祖师爷的道门早就传承没了,只是我却不能同大叔讲,大叔对道甚为执着! 这时,结界内的宣诺抱着阮佩佩站了起来,他面色惨淡,不复往日的文雅,直直地盯着老道,说:“你害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她?” 那名女子上前辩道:“她是狐狸精,师父收服她是为民除害!” 宣诺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老道说:“她不曾害过人,亦没有得罪过你,你却这么害她!你刚刚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宣诺经历了那份痛苦自然不相信这老道只是为了收服她所为,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道摇了摇葫芦,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知里面是什么?” 宣诺目光一凝,落在葫芦上。老道又接着说:“残魂,虽然只有一小缕,但是对她的伤害也不容小觑。” 他目光一眯,很满意宣诺变了的脸色,说道:“本道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你娶本道的徒弟!”指了指那女子,“本道若是一高兴,说不定就把这缕残魂还给她。” 宣诺紧抿着薄唇,半晌才道:“好,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先将残魂还给佩佩。”老道略微思索了番,点了点头。 那女子不懂她师父的用意,但在看到她师父安抚的目光后,也没多问,师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于是阮佩佩重新接收了那抹残魂,与此同时,那道结界也渐渐要裂开,在我们以为终于可以踏足结界内时,空间一阵扭动震荡,突然面前一黑,身子就被震了出去。 我踩了下结实的土地,方把心放了下来对大叔说:“我们出来了,只是为什么这么黑?” 黑暗中大叔传来一声“笨!”就不说话了,我想大叔也许还沉浸于他祖师爷的传人的问题上无法自拔。 在我以为大叔又要沉寂一会儿时,大叔却开口了:“你难道没发现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吗?” 我:“”周围黑漆漆的,我怎么发现?大叔疑心病又犯了,只是很悲催的每次都很准。 果然,我掏了数颗夜明珠出来,随后将它们浮于八个方位,正看到地上紧抱着的沉睡中的阮佩佩和宣诺,而大叔随地坐着拈须。 我看了眼四周,总算知晓大叔所谓奇怪的感觉来源于何,任谁被关在一个自成一室的小地方都会有感觉,当然,除了我。 我借着珠光绕四周转了一圈后,发现除了黑漆漆的墙壁,便再没什么了。 见大叔一副我早知如此的神态安然打坐,我也随地抱肩坐下。 不得不说,这个小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连那两个沉睡中的人都被冷醒了,而他们一醒来先是欢喜地看着对方,接着便抱头痛哭起来,当然,抱的是对方的头。 我心思百转千回,还是忍住了想掰开他们两个的冲动。 望了四周上下一眼,终是耐不住寂寞冷,伸手戳了戳大叔的手臂,问:“大叔,为何会有结界出现?”好巧不巧就挡在我们跟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呆愣的大叔 大叔睁开眼,面色郁郁道:“那大抵是因为我们身处记忆之中,还未有篡改记忆的能力,那结界既是护忆者也是护我们。” 我猜大叔那忿忿的脸色必是因为结界阻挡了他夺回宝物。 这时,袖口一动,许久未活动的解泪瓶今日倒是出来了。 只见它在空中转悠着,极缓慢地打转,里面闪着四颗光粼粼的眼泪,我盯着那两颗乳白色不知何时进去的怨情泪和求生泪,十分不解。 大叔不待我问便说:“其实我又忘记告诉你,这解泪瓶十分矜持,如果不是它很欢喜的眼泪,它是不会主动收集的,而且眼泪的颜色也是凭它喜欢化作的。” 所谓的矜持,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懒,所以说白色也不是它喜欢的?不过它为什么在半空溜达呢? 我看了看它又看了看大叔,大叔轻咳了一声,道:“呃,这个,它也许是在酝酿什么吧。”说着抬头45度望天,看似无比神伤。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转悠着的解泪瓶,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说:“大叔,这解泪瓶是不是不管同一只狐狸落了多少眼泪,只要它喜欢的就可以收走。” 自我解剖中的大叔没听清我说得话,只点头轻嗯了一声,我顿时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直勾勾地看着大叔。 想必大叔是感觉有一道冷嗖嗖的眼神向他射来,抬头看了看周围,而后才看到我不善的目光,干笑了下说:“其实也不是这样的,你想啊,解泪瓶它是个特别有脾气的法器,如果你千篇一律为了同一件事哭,它肯定不要这样的眼泪啊,说不定还会起反作用,连它本来收的眼泪都叫它蒸化不要掉。” 边说还边用真诚的目光看我,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目光游离了一番,索性转移话题,说:“大叔,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大叔自是乐得我如此,呵呵笑笑了笑,而后说道:“这个地方上下圆中间阔,而且墙壁还是木质的,且阴气沉沉,依我看,这个地方也许就是那个所谓的搜魂斗葫芦下圆。” 所谓下圆,其实是葫芦下部分,据说搜魂斗葫芦有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搜魂,下部分收人妖鬼,想必是在洞府里的阮佩佩和宣诺被葫芦吸走了,而在忆中忆的我们也不幸进来了。 大叔又说:“想必那个破坏禁制的就是那个老道。” 我点点头,但还是有些疑问:“大叔为什么首先就想到这是斗葫芦下圆,而不是其他某个空间或法器?” 大叔捋着胡须的手一顿,沉默了片刻,方呐呐地说道:“从前不懂事的时候,进来转了一圈。” 我知这必是大叔不可言说的“伤心”事,也不在此纠结了,此时转悠了半天的解泪瓶突然猛烈的振动着小身子,而后朝那抱着不放手的两个人掠去,数息之间,便已心满意足的躺在我手心。 我端详了片刻,看了看瓶里那两小团不均匀绿三色的欣悦泪和不均匀橘三色的伤怀泪,有些心塞:“所以这是算两滴眼泪?” 大叔极严肃地点点头,在我即将认命时,又说道:“小丫子啊,虽说这数量上是减了,但它的本质是升高了,你没看这解泪瓶已经被占去了一角吗?” 我细细看了看那被占去的那一小角后点点头。 大叔继续说:“虽说看起来只有两滴,其实算算,那还是有好多滴的,还有啊,这解泪瓶又叫千泪瓶,呃,我似乎又忘跟你说了,也罢,现在说也不迟。这千泪瓶啊,顾名思义,也就是它能装一千滴眼泪。” 我抖了抖瓶子,有些不信,倘若是某个大仙造的法器我还能信,只是这不靠谱的大叔 我望着大叔,眼睛里满满的怀疑,大叔气极:“诶,你别不信哪!唉,那些法器我常年未用,自然会失灵,但这解泪瓶我时常保养呵护,一千滴眼泪,必不多不少!” 我暂时信了,当然,不信也得信。我摇晃了瓶子一阵,见那两团深浅不均的眼泪,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两团如此的,呃,与众不同?” 大叔对我仍不甚信他有些郁闷,正想着从前怎么就不刻苦一些,冷不防被我这么一问,亦有些呆愣,见到这样的大叔,我有种难以自持的喜悦。 大叔一向是一派高深莫测,除了高深还是莫测,难得有这么一般呆傻的表情,缓了半天才问我说了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问题后,他想了想说:“这世间大抵有深浅二种,这眼泪也有深浅,故而这颜色也有深浅,为何眼泪会有深浅呢,那想必是感情有深浅,由浅入深,由深还浅,不过是感情的变化罢了。” 我琢磨了一番大叔的话,又看了看那颜色由浅入深的绿和由深还浅的橘,有些了悟,因有离别,故而伤怀,因有相聚,故而欣悦,我甚是同意大叔的解释,后来我才知道,所谓大叔的正解不过是他为了向我展示他的渊博一本正经所作的胡说八道,然而最关键的是这胡说八道,竟还对上了正解。 我们已经在斗葫芦里待了三天三夜了。 期间我无数次庆幸我之前往袖里拢了数颗果子以及一袋瓜子,才使得这些天里,那阮佩佩和宣诺不至饿死,我同大叔不至闷坏。 大凡修为到了我这境界亦无需果腹之物,更遑论大叔几千年呆在孤山顶天狐冢那个花果皆无,人畜不闻,几百年也吃不到一个果子的地方,就更不需要吃东西了,只是我一向怀疑,大叔这个未修成神仙的人如何就活了这么几千年呢 不过大叔不愿透露,我也不好多问,虽然我不甚欢喜大叔对我的老底门儿清,我还不知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也许叫这斗葫芦憋坏了,沉稳自制的大叔也忍不住跺了跺脚,这一跺,倒叫他记起了一件事:“啊!我想起来了,这搜魂斗葫芦下圆其实有一个开口,当时我们应该是从那个开口被吸进来的!” 搜魂斗葫芦上下圆分工清楚,连开口也各占一个,不过这大叔记起来的也忒不是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对战之法器多多的老道 我眼瞧着面前多出来的两人,往后排靠了靠,数久不见,那老道身上的鬼气连我都感受到了。 望着老道身边的所谓南宁国公主,我不禁明了,这不就是那个老道的徒弟嘛?啧啧,神仙爱扮作乞丐和尚,连妖精都学会找个凡人靠山了。 我对大叔说:“几时前,我听闻南宁国公主在蛇山遇险,莫非当时就已叫这蛇妖狸猫换了太子了?” 大叔始反应过来:“你几时听闻的?” 我思索了一番:“大抵那时还是听白猛说的八卦,按凡人记数,也就几年前的事了。” 大叔说:“既然如此,想必这蛇妖也作乱了许多年,眼下收了它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这厢我同大叔说话,那厢老道及他蛇妖徒弟气得火气四冒,叫人无视了一通不算,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实在是叔可忍,蛇妖和她师父忍不了。 蛇妖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两个不知好歹从哪钻出来的人,竟然想抓我!” 老道亦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闯!若不是你们非要插手我徒儿的事,我还可以放你们一马!” 我和大叔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愤怒着的宣诺及呆滞的阮佩佩,一人拉着一个,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安置他们。 蛇妖却不干了:“宣郎!你们把他还给我!” 我和大叔还有宣诺皆呆了,什么时候宣诺成了她的?难道是上次他们成亲的那事? 于是我同大叔齐齐看他,宣诺一脸无辜的摆手。 那边老道安慰他徒儿说:“莫急,待为师收拾了他们,宣诺就是你的了!” 好大的口气!不过事实上他还真有这个本事。 只见他左手从袋里掏出数张镇妖符往空中一甩,右手拿桃木剑一挥,闭眼念叨着咒语。我看着甚为惊奇,对大叔说:“你觉得他的符对我们有用吗?” “有没有用看看不就知道了,啊~快躲开!”大叔大叫了一声,连忙推开我。 我在地上翻滚数下后站定,看着那紧追而来凶猛的燃火冒红光的符纸又忙左避右躲,抽空问大叔说:“这不是镇妖符?为什么追我?”再不济我也已然修成神仙。 “大概是改良版的!”大叔一边躲一边从袖里捞东西,“小滑头!等着啊!” 我施了一个又一个屏障,刚挡住符纸,后头那老道紧接着再扔符纸,还加大了火力。 我只好接着躲,看大叔捞了半天,总算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圆圆的东西出来。 “这叫锁符盘,一盘在手,符纸全消!”大叔十分满意地往锁符盘注入法力,那黑漆漆的东西总算发亮了点,大叔将它抛在半空,两指齐并,不断输入法力进去,周围的燃火符纸速度慢了下来。 “嗯?”老道颇不相信的又扔了数张符纸,皆停了下来,老道咂巴了下嘴说:“看来你们还有点能耐!徒儿,帮为师缠住那个老头!” 老头?说谁?大叔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大叔眉毛狠狠地皱着,竟然说他是老头! “小丫子,给我缠住那条蛇妖,我要教教这个老道学会怎么尊敬长辈!” 我看了眼恢复蛇身正虎视眈眈的蛇妖,轻叹了口气,也变回天狐,用爪子摸摸肚子上滑腻柔顺的白毛,仔细想想我已数久不做天狐了。 那蛇妖见我变作天狐,蛇信子一吐,我竟读出她几分高兴的意味来,什么时候堂堂的天狐族,连凡间普通的蛇妖都瞧不起了?真是狐落平阳被蛇欺!罢罢,叫我挽回一些天狐的面子来。 那厢老道同大叔斗符,这边我和蛇妖斗尾巴。 蛇妖尾巴十分长,还特别想缠住我,我实在被缠地烦了,尾巴一抖,一根化作九根,七彩黑白共九彩,九根长尾齐上,几根朝蛇妖七寸,尾尖而去,余下绕着其他部位,蛇妖一根尾巴再长也顾不过来,便叫我将她的身子缠了个严严实实,虽说我使法术正经办事不太靠谱,但若是就这样痴缠争斗,这些年大叔教我学得多了,譬如攻蛇攻七寸,譬如别人不要脸,你要比他更不要脸,所以我牢牢绑着蛇妖大半截身子,看大叔如何不要脸打败老道。 只见大叔一边控制着锁符盘,一边朝老道丢法术,而老道扔符纸的速度越慢了,且那些符纸不是燃不了就是动不了,有些甚至原路返回,让老道也体验下被追的感觉。 大抵太过气愤,老道直接丢了桃木剑,自腰间解下斗转拂尘,朝虚空翻转数下,那锁符盘亦左右上下颤动着,大叔憋着力控制着,老道突然剧烈地翻摆着拂尘,那锁符盘更加剧烈地抖动着,大叔眼睛瞪大:“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给你!” 大叔收了手,那锁符盘一下子朝老道飞去,一起飞去的还有众多的符纸,而后大叔后退数步,那老道见此,拂尘一翻,刚要伸手扯过锁符盘,那锁符盘却突然爆炸开来,连同那些符纸全部烧了起来。我捆着蛇妖的尾巴一紧,勒得她舌头吐了吐。 我对大叔说:“这老道会不会被烧死了?” 大叔点点头,说:“除非他有什么厉害的防御法器,否则依着锁符盘的符火爆,他必然活不了!”好的不灵坏的灵,大叔的那张嘴真真应了人间那个所谓的乌鸦嘴。 燃火的火焰渐渐熄灭了,烟消雾散黑云翻滚处,我们以为已经死翘翘的老道却还十分稳当地站在那里,他扯了扯有些焦黑的护甲,拿拂尘挥了挥,抹了一把乌黑的脸,冷笑道:“倒有些本事,不过比我还差的远了!” 说这话时,他已然拿出一面镜子来,水晶透明的煞是亮珵,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耀眼。 “竟是水华镜!是水华镜啊!祖师爷他老人家连最珍爱的宝贝都传了下来,还传到了他手里?暴殄天物啊!”大叔不禁扼腕。 我双爪子托着下巴,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八根狐尾卷着蛇妖,留着一根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她,见大叔如此痛心疾首,扼腕捶胸,我觉得那所谓的水华镜必是人间绝品。 毕竟大叔给我讲了诸多法器,这还是头一件他如此看重心痛的,所以我想着倘若打败了老道,水华镜就到手了,自然还有其他厉害的法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叫蛇咬了一口 我在这边闲闲地痴想着老道的法器,那边大叔却是上蹿下跳,好不欢脱,同样欢脱的还有老道,他托着水华镜,镜面向着大叔,折出一道道强烈的白光,大叔躲着避着,而老道则紧追不舍拿镜子照他,白光没有照到大叔,却在墙壁上留下一个个焦黑的洞。 大叔被追得万分恼怒:“臭老道,你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除了使法器,你还会什么?” 老道亦怒:“你除了躲还会什么?” “喂!你除了打洞还会什么?”一道中气十足,隐有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正从那道熟悉无比的声音中欲感慨天地之小,在这都能碰上白猛,这时,斗葫芦突然震动了起来,紧接着倾倒向一边,我们六个毫无防备撞上了墙壁,砸了个眼冒金星。 正醒神之际,不远处有白光缓缓而来,一个看上去无比高大的身躯正踱步而来,我们几个慢慢爬起来,站成两堆,微眯着眼看面前这个五尺严肃的老头,表情各不相同。 我和大叔十分怀疑地盯着他看,按理说这个人同白猛五官有些相像,只是白猛身躯高大威猛的很,此人莫非不是白猛,而是白猛他——爹! 只见眼前的“白猛”面色一凛,粗黑眉毛一挑,对着我俩说:“收起你们的龌蹉心思,我是白猛没错!” 我同大叔尴尬一笑,白猛冷哼一声,看向老道和蛇妖他们,刚硬的面部微微抽搐一下,露出十分坚硬的笑来:“你们,厉害!这镜子也不错!” 老道干笑了下:“没有,没有!”蛇妖的身子也缩了缩。 我同大叔见老道师徒俩如此龟孙子般的动作不禁大跌眼镜,相视一下,有内幕! 白猛将拳头一握,说:“把我变丑也就算了,居然还把我变矮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话毕,白猛拳头一挥,瞬间将老道手里的水华镜捶飞,我一惊,尾巴瞬间捞了过去,将水华镜接了过来,大叔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 那边白猛狠揍老道,速度快得让老道祭法器的时间都没有,蛇妖要上去帮忙,叫白猛一嗓子吼得瑟瑟发抖。 我略有感慨:“妖同妖确实有差别,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妖,越发显得勇猛无敌,大叔,你说呢?” 大叔轻叹了声,说:“人同人差别就更大了。” 我顺着大叔的目光看向老道掏的落在地上的诸多法器,点点头,安慰他道:“大叔,虽然这些过去是他的,现在便是我们的了!” 大叔听罢,高兴地说道:“虽说我们法术不济,但是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就多了重保障。” 于是我们十分开心地将老道的法器纳为己有,等到他们打完后,老道只剩下一件道袍随风飘摆。 我看着他红肿的大包子脸,有些许不忍,但一想到他手中沾染的冤魂还有阮佩佩的事,又一下子愤怒了起来,真恨不得也上去踹他两脚,不过因白猛在,我又忍了下来。 大叔却没什么顾忌,上前就是一拳头,说道:“说,这些法器你哪里来的?” 老道面有不甘地看着那些本属于他的法器,没开口。 大叔又捶了他几下,看了眼白猛,白猛会意,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老道,老道的身子抖了抖,最后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大仙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修仙的道士啊!这些法器其实是我从古玩市场淘来的,当时这些东西看起来普通的很,是小道用自己微薄的道行磨炼的啊!” 老道说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只是大叔得知他不是祖师爷一脉传人放心了不少。 我见阮佩佩依旧呆愣,便问老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老道碍于白猛在前,只好说道:“她有一缕魂魄还在斗葫芦里,只要斗葫芦里她的那缕魂魄再重新回到她身体里就好了。”这老道原来并未真正把阮佩佩的魂魄完全还给她,果真狡猾。 大叔变了根麻绳让白猛施了法,正要将老道及蛇妖绑在一块,那蛇妖突然发了狠要咬大叔,千钧一发之际,我急忙扑过去,伸手一挡,叫她狠狠咬了一口。 我一阵吃疼,忙用狐尾甩开了她,见此,白猛迅速绑了他们,而大叔则为我除毒血包扎伤口,嘴里说着:“都说蛇毒蛇毒,不知道你这小狐仙承不承的住。” 我嘿嘿一笑,说:“倘若连我这只天狐都承不住,若叫你被咬,只怕半刻钟都撑不住。” 大叔包扎伤口的手一顿,道:“是啦,我倒欠了你一命,不过往后这种事你不必做,我修仙问道,天资差了点,再欠些人情不好还,也不利我修行。” 我知大叔其实是不想让我为他冒险,但是大叔这三年来同我如师如友,又是陪我一起集千狐泪,我却不能见他面临危险而不顾,三年前狐羽为我而死,在这之后我不希望任何人再离我而去。 我虽这样想着,嘴里却答应着。 大叔处理好我臂上的伤后说:“看起来,这蛇倒不怎么毒。” 我勉强抬嘴一笑:“虽然不毒,咬的却疼得很。” 大叔最后将结一系,说:“该叫你长些记性,免得以后什么都逞能。好了!” 那边白猛也将老道同蛇妖绑好,而后我们几个退出斗葫芦,留着他们俩个在里头。 我握着斗葫芦,刚要掀开盖子却让大叔拦住了:“冤魂甚多,小心为好。” 他在老道的袋里翻了数张符,念咒后祭在斗葫芦旁边,说:“可以打开了。” 我立马开了盖子,立刻就有几十缕魂魄要窜出来,大叔手疾眼快抓住其中唯一一缕残魂后,马上盖上盖子。 看着大叔手中近乎透明的残魂,我说:“接下来如何?” 大叔说:“先将养着吧,这几日你正经修一下补魂录,到时给阮佩佩补下魂魄。” 大叔知懂的法术连白猛也自愧不如,话说白猛还是一只万年老妖黑虎精呢。 由于不能直接让阮佩佩恢复,宣诺便先带她回去,怕他们不识路,我又指点了只稍开灵智的狐狸领着他们。 直到见不到他们的影儿,我们三个便围着斗葫芦坐下。 观摩了半晌,大叔说:“就这样关着他们两个?不送他们去阎王那里报到吗?” 白猛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出来前,我用那什么破镜子在葫芦里凿了些洞,那些魂魄进出方便的很!” 我同大叔恍悟,那不就是在上圆和下圆之间的墙壁嘛!感情白猛是想让那些魂魄结束他们的命,同时还可以报仇雪恨,白猛果然智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梦入仙境 说起来,老道的道行不怎样,蛇妖才修了几百年就更不怎样,只不过老道凭着法器倒也同大叔打了平手,这么想着,我将手里的法器掂量了几回,十分开心。 正察觉面前乌压压的抬头一看,大叔和白猛不知何时到了跟前,眼神放光地盯着我手里的法器。 我抱着法器的手紧了紧,对大叔说:“你不是有几个法器了吗?” 大叔同我一块收拾老道的法器,拿走了镇妖符和搜魂斗葫芦,还有一些符纸及一些不知用处的法器,虽说大叔也会造符,只不过许久不造,手艺生疏些,他索性直接占了老道的便宜。 大叔听到我说的,将胡须一撩,说:“我同你换个,你把水华镜给我,我把斗葫芦给你。” 斗葫芦的冤魂叫大叔超度了,只不过斗葫芦是需要生魂不断献祭,否则它只是一件废品,老道也是因此不断杀生,造杀孽,大叔的如意算盘打的太响了。 可惜,眼下老道和蛇妖还被折磨的半死不活在里头,说不准哪天就一命呜呼了,这样的邪物我不会要也不敢要。 白猛见大叔换不了,心中一乐,哈哈大笑起来:“虽说狐丫过去单纯些,不过现在越来越不好骗了。”笑罢对我说:“我不要你的水华镜,这样,你施法给我照一下,把我变回去。” 白猛这样一提,我们皆看向他,眼里满满的八卦。 白猛不自然地咳了咳,说:“前些日子,霉姑说是想体验一下情爱的滋味,离了万山林,我本想着放她闯闯也好,后来突然想到她该不会来了凡间,找个凡人郎君,再来一场人妖恋,这可万万要不得,故此我便寻了过来,没想到碰上了老道和蛇妖,教育了他们几次。” 白猛说得极为隐晦,我和大叔倒是明白,白猛所谓的教育,必定是训导与棍棒的结合,过去我深受他殷切的教诲,自然可见那两位的心酸,庆幸的是,碍于天狐族的脸面,白猛倒不曾实打过我一回,不过耳朵却避免不了荼毒。 我倒未料到,霉姑竟也来了凡间,霉姑是白猛的女儿,叫白小瑶,小时候孱弱,白猛怕养不活便给她取了个小名叫霉姑,按凡人的说法叫贱名好养活,听起来似乎不太可靠,只是白猛盼了许久才有了这么个女孩儿,自然什么法子都试了,只希望她平安长大。 我初见她时,她瘦的像只猴子,看上去有一股弱柳扶风的风姿。 她爱同我讲她听过的看过的故事,尤其是英雄救美一类,并致力于找到她的真命英雄,所以我觉得白猛其实多虑了,毕竟凡间的英雄挺多,能打得过她的却不多,试问连她都打不过的,如何来一场英雄救美? 白猛继续说道:“原本他们已被我教育的没什么反抗力了,就在前不久我又碰到了他们,谁知见我就跑的老道居然不知从何拿来了这个水华镜,对我就是一照,当时光亮一闪,那老道原以为我不死也会重伤,没想到这水华镜只是将人变丑,那老道也是没料到。” “我自然是万分生气的,这次他们要逃跑,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想不到这一追竟然追到这里,还好巧不巧救了你们一把。” 我同大叔齐齐点点头,俱是原来如此的模样,白猛叫我们看得发虚,说:“怎么了?” 大叔掀袍坐回原来的位置,白猛也跟着坐下,只是我瞅着原本高我一截的白猛,而今一坐倒矮了我几分兀自好笑。 幸而白猛心思未在我这,只一直看着摇头扼腕的大叔,神色莫名。 大叔实受不住他裸的目光,揪着斗葫芦的手一紧,说:“其实你也无甚错,怪只怪我们运气不甚好,叫那两人碰上了。你说你几日前追得他们,恰好几日前我们就叫这老道关了进去。” 白猛明了:“不是,我倒没料到你们会在这,幸而你们无事。” 大叔摆摆手说:“不过这样一来,也省的我们再费一番力气找那阮佩佩的残魂。” 如此这般说着,那两个便扯着聊了起来,我闲着无事,抱着水华镜寻了个地方睡下。 云翻雾滚,霞云袅袅间,我似到了仙境,周围有仙鹤闲栖碧绿藕荷照水池塘,不远处花鸟相对,香入鼻尖,声落耳畔,我正沉浸于此镜中,忽有仙乐乍起,云波滚滚处,一身着蓝衣道服,手执一面镜子的仙人正踩云而下,我仔细一瞧,那面镜子却似我得来的水华镜。 仙人伸手作一揖,我亦还礼。 他微微一笑,发白的胡须一翘,说:“仙子有礼了。吾本下界凡人张十九,数千年前有幸修成正果,升作仙人,还得亏仙子祖上之力。” 我正纳闷我祖上哪位有这等本事渡人成仙,仙人又开口了:“恩君有一番心愿托我,未上天时,我已嘱咐门下弟子实施了其中一件,后又将这面水华镜留下辗转到你手里,只盼恩君后代能通过此镜见我一面,我好能传达她的心愿。” 我实不大相信他的话,他留一面镜子怎知会不会到他恩君后代手里,更何况我细想了几回也未找到哪位祖宗有这一番渡人成仙的作为。 张十九似懂我的心思,说道:“仙子莫疑,仙子如今身边跟着的便是我的徒孙洛年。” “大叔?”我只想到他,便脱口而出。 张十九笑道:“大叔?仙子愿这么叫便这么叫吧。当时我只是遣他去你们天狐族的天狐冢去,倒没想到他竟然就跟着你离开了。” 我本来还介怀大叔是否是别用用心的跟着我,听他如此一说,倒也释怀了,在天狐冢呆了几千年,就算是木头也腻歪了。 张十九接着说:“这面镜子我留下来以后,原本是想让洛年给恩君后代的,但怕他太过看重,不舍得给。所以我放在了道门,不曾想道门几经风霜已经凋零,这面镜子也流落四方,没想到还能到你手里,果然是缘分哪!” 我觉得他说得十分可信了,尤其是那句大叔看重不舍得给。故而我问:“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你的恩君的心愿吧!” 我大概能猜到他口中的恩君是谁了,能在天狐冢且当得起我祖宗的除了天狐冢上的那尊天狐像的原尊不作他想。 因她是开族天狐之女,当时的狐皇,且在上古大战中战死,便在天狐冢立了她的像,供后狐敬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元神出窍一回 张十九一听,胡须更翘了,眉间的笑意更深了,他说:“仙子你也知道,如今的天狐大不如前,你看看这天界的风光,再想一下天狐族现在如何?” 我看了看四周,都说天界其境,三界向往,果然灵气澎湃,美丽非凡。 再想了想天狐族眼下呆的地方,虽也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但灵气微薄,远远比不上这儿。 张十九又说:“上古还未大战时,天狐族盛极一时。荒海之滨有青丘九尾狐和若水天狐,两族享极盛谈。当时的若水之地媲美青丘还犹胜三分,只是大战后,如今的人们只晓得青丘九尾狐,而不记得与青丘同枝一脉的若水天狐。” 我只隐隐有听族里的老辈提起,据说上古时期,天狐开族老祖诞下双生姐妹狐,虽是双生却不相同,一只是九尾白狐,一只却是九尾彩狐,一身白毛,尾巴却是七彩并黑白。 而后姐妹狐又分立了两族,荒海之东的青丘九尾天狐,荒海之西的若水九尾天狐,大战后,青丘九尾天狐盛名越显,而若水天狐却逐渐被遗忘,若水也渐渐迷失了踪迹,这几千年来的若水天狐呆的地方不过是原来的若水境外若水洲。 我一时哀嘘,那边的张十九已携镜而坐,说:“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口中的恩君便是你的老祖,开族九尾彩狐之女。你必然怀疑我才活了几千年怎么就见得到恩君,还得了她的指点?其实神仙真正消亡的也不多,每个修为境界高的神仙都有自己的方式延续着生命,真正消亡的那大抵是活了太久了,久到他们也没法子再重活过来,抑或者他们已看淡了生死。而你的老祖,她其实还活着。” 我倒不甚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图,莫非他实是想说老祖还活着,还需要时机重生吗? 张十九接着说:“我是希望恩君重生的,只是恩君并不愿意,却留了两个心愿,一是替她守着天狐冢,一是想天狐族重复荣光,回到若水。” 他铺垫了这么多,甚称赞若水天狐,原来是为了这一句话,倘若是别族的我听听便一笑了之,只是事关天狐族,我却不能略过。 老辈的都想着要回到若水,只是当时我年幼并未感触,直到后来到了凡间几次,听得最多的便是青丘狐仙,青丘九尾狐,彼时我只知本族是天狐族,却未想到还有其他的天狐族,而我又一向只认为我的族群才是天狐族,为此每当那些凡人流口水垂涎所谓的天狐c九尾狐时,我总要同他们计较一番,惹了不少事,还好当初有狐羽替我摆平。 现下想想,倘若他们说清楚是青丘九尾狐,而不是笼统的天狐,我便不会同他们计较。 只不过天狐天狐,说到底依旧是那些人垂涎的对象,便是普通的狐狸精,他们也甚喜欢。凡人的脑子弯弯绕绕着,我也不甚懂,也不甚想理会。 我一面沉思着,倒忘了旁边的张十九,直到仙乐再次响起,我方醒神,只是张十九已经起身要离开了,他说:“仙子是恩君定下的振兴天狐族的天狐,而我同仙子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仙子能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言尽于此,小仙要走了。” 话毕他便要乘云离开,似想到什么,又突然停下,转过身说道:“眼下仙子先集千狐泪,还有仙子要听洛年的话。还有就是告诉他,过去的不必再执着了,道门的盛衰兴替如何也不必多做伤感,告诉他我已经升仙,如今在太上老君处司职。仙子气运甚重,洛年同你一块说不定会及早成仙,倘若你们升天了,叫他来兜率宫找我,但报一声十九丹君即可。”说着已踏云离开。 我忽然觉得身子一重,昏昏沉沉着似有两只手在推我。 我极困难的睁眼,发现是大叔和白猛正一左一右晃着我,我伸手拍掉他们的爪子,说:“再摇下去,我脑子都要叫你们摇晕了。” 大叔说:“你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再不摇醒你,恐你睡得更久了。” 我道那张十九怎么走的那么匆忙,原是因为他们一直摇晃我的肉身,话说我刚刚是元神出窍了吗? 白猛也顾不得我还在沉思着便急急说道:“哎呦,我再受不住这副身体了,你快把我恢复过来。” 难得见白猛如此,我笑道:“白猛,你便是如此,师娘也不会嫌弃你的。” 师娘是万山林的女主人,黑虎族第一美人,说来白猛长相也是英俊潇洒,只是因着他活了万年之久,皮相经看,可骨子里却一直是沧桑啊沧桑,唯独在师娘面前显得幼稚无比。 白猛听了我的话越发的皱眉了:“你师娘不嫌弃,我还嫌弃呢!” 我呵呵一笑,要拿水华镜,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我不禁想到张十九手里的水华镜,唉,叫他收了回去,看了眼一直瞅着我看的白猛和大叔,我不禁望天,该怎么解释呢? 是要说那水华镜只是个骗人的玩意,其实它真正的作用是为了大叔他祖师爷见我一面,而今见过我了,他祖师爷就收走了? 我揣摩了几回,决定告诉他们真相。我对大叔说:“大叔,你是不是叫洛年?”我成功看到大叔变了脸色。 我说:“其实是这样的”我将发生的事挑拣着说了一下连同张十九捎我带给大叔的话,等他们消化完我的话,我才说道:“就是这样,想必十九已经收走了水华镜,所以,白猛啊,我也无能为力了。” 白猛听了我的话,一拍大腿,哀吼道:“现下怎么办?总不能叫我一直顶着这副躯体过活啊?” 我拍着他肩膀,安慰他说:“现在你也恢复不了,又不能回万山林,不如就跟我们一块浪荡天涯,顺便还能找一找霉姑。” 大叔也附和的点点头,说:“不定我们还能浪荡到天上去,再去找祖师爷,你就能恢复了,况且,你现在的尊容,嗯哼,更适合跟着我们。”大叔实憋不住笑了出来,白猛的眼神越发的怨怼。 因为耽搁了两天,大叔便催着我快些修练补魂录,几日来,我都不曾歇息几回,因着已是仙体,我倒没什么疲惫,反而越发精神。 大叔觉得事不宜迟,我们三人便去找阮佩佩他们。时隔多日,大乾皇城没什么变化,只是守城的官兵给换了一波,听说是因为放了几个惊扰了帝后的怪人进城,被革职流放了。 白猛说:“倒不知是何等怪人,有机会见识一番。” 大叔拈须笑笑:“世间怪人多了去,这种传言听听也就罢了。” 我说:“只可怜了那些官兵,往后托那里的土地公公c婆婆多照顾他们一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炖只鸡补补 说这话时我们已到了宣府,宣府的家丁丫鬟正拆了红绸带,喜灯笼。 近日南宁国收到噩耗,说是皇帝的二女儿早前便在蛇山遇险,如今的不过是她人假扮的,这些当然还是我们传去的消息,南宁皇帝当然十分痛心,而后又派来另一个女儿来和亲,看中的是大乾的三皇子。 如此一来,倒没了宣诺什么事,所以宣诺告了病假,这些日子都陪着阮佩佩。 我们见到他们时,阮佩佩正逗着游鱼,宣诺则在一旁看着,清风徐徐,水波荡漾,才子佳人池边嬉戏,我竟无端生出了一份愿处此间的念想来,然狐羽不在此处,身边却有一个我祖宗辈的白猛和一个不知活了几千年的大叔。 白猛此时的形象活像一个小老头,不过短短数日,他的胡茬子已冒的发青,按他的话说,既然形象已经毁了,索性毁的彻底些,往后恢复了又是翩翩少年! 他随意倚着栏杆,说:“当初我同狐丫他们的师娘一块时也有这么些段美好的日子,不过现在倒极少有这么闲情逸致的时候了。” 我深有感触的点头,大叔则是一脸的无所谓,情爱一事对大叔而言,实在是比成仙还要遥远的传说。 虽不欲打破眼前这美好的景象,然宣诺已经瞧见我们了。他搀扶着阮佩佩起身过来,小心翼翼的安抚着怀里的人儿。 几天不见,阮佩佩的脑子越发混乱了,竟连我们都忘了。大叔微叹了口气,说:“眼下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狐丫给她补齐魂,成与不成,看她的造化了。” 宣诺扶着阮佩佩一路引着我们到了一间僻静的房间,屏退了下人,又吩咐了管家一些事,随后将阮佩佩扶到屋里,我们也跟着进去。 我看着被宣诺哄着躺在床上的阮佩佩,施了催眠术,因用得不大顺溜,来来几回回施了几次,阮佩佩方睡了过去。 大叔见宣诺一副焦灼的模样,似笑非笑道:“从前你以为阮佩佩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怀疑着她,如今知道她是狐妖,你倒小心护着,不怕吗?” 宣诺闻言,苦笑道:“从前我因着那份恐惧差点失去了佩佩,而今我却不能够因为她是狐妖便弃她而去。我想过了,不管她是人是妖,她都是我的妻子,是我要用一生守护珍爱的人。” 听到这话时,我已经开始为阮佩佩补魂。 因为阮佩佩被扯出的魂魄在斗葫芦待久了便沾染了些怨念,这使得它不愿和原来的魂魄结合。而我要做的首先是消除它的部分怨念,再用补魂录强行将它们结合。 大抵是有人天赋异禀,有人榆木脑袋,有人一天就能将补魂录用得出神入化,而我补了三天两夜还没才补好阮佩佩的魂。 这期间大叔睡了两天,白猛看了三本书,除了宣诺还在一旁陪了三天一夜,这会正在那里打瞌睡。 虽然我体质比他们好一些,只是连着数天不休息我也犯困迷糊的很,所以隐约见阮佩佩的魂已完整的入了她的肉身,我便趴着床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是被公鸡的叫声吵醒的,正当我惊讶这里还有此种生物时,瞧见大叔抱来一只公鸡站在离我一米远的窗台外,说:“听说狐狸爱吃鸡,今日想着炖给你补补,你觉得这只如何?” 我以为大叔必然是昨日睡得太久了以至于今日不清醒,都说狐狸爱吃鸡,那也得分什么狐狸什么鸡,我这般的狐狸自然是不吃的,故我以为他必然是误会了什么。 果然,后头宣府的管家追来了:“先生,先生,可有看到一只大公鸡,会飞会叫的。” 大叔背着管家兜了兜手里的公鸡,摇了摇头,说:“不定哪只狐狸叼去了。”。 我秀眉一抖,眼见着管家毫不怀疑继续往外追去,一边跑还一边嘟哝:“今早还说狐狸爱吃鸡,想不到真叫狐狸叼走了。只是我上哪给公子再捉只鸡炖补汤?” 这时白猛过来了,他看着一颠一颠小跑出去的管家,奇怪道:“一向只听老母鸡炖汤最补了,难道公鸡也补吗?” 这么说着又见大叔抱着公鸡,疑惑更深了:“想不到你也要喝鸡汤补补,连毛都开始拔了。” 大叔看了眼快成秃毛的公鸡,又看了下地上的鸡毛,愣了几秒,迅速将公鸡抛了出去,随后又传来一声愤怒又惊讶的声音:“你怎么飞回来了?看看,毛都叫狐狸拔了。” 我们三个愣神片刻,俱笑了起来。 刚到这的宣诺正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来,见我们笑得正欢,问:“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白猛笑道:“正讲着狐狸与鸡的故事呢。怎地,你这是?” 宣诺稳了稳手,说道:“熬了点八宝粥,想着佩佩几日未进食,给她吃点。原本还打算熬些鸡汤给佩佩喝的,不巧最近城里闹鸡荒,买不到老母鸡了,只好让管家炖家里那只打鸣的公鸡,谁曾想公鸡也丢了。” “公子,公子,公鸡找到了!”管家颠颠跑过来,一手提着不停抖着的公鸡,一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说:“先生真神算,说得一点不错,那公鸡真叫狐狸捉了,连毛都拔了一半,不过这公鸡命大的很,跑了回来。” 大叔听了,尴尬得笑笑说:“哪里,哪里。” 我看了眼公鸡,暗自揣度着,原来从狐狸手中跑掉就是命大,可跑掉还要被炖鸡汤,也算命大? 这么想着,手便伸过去摸了摸公鸡的头冠,刚一摸,那公鸡竟然不自觉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我微微释放了点灵力,它才安静下来,一对圆溜溜的黑眼珠紧盯着我,一双翅膀不自觉地拢了拢。 我以为这只公鸡已经通了灵,同大叔他们一传音,他们也甚同意的点点头。 大叔说:“怪不得我捉着它的时候,它左避右躲的我险些捉不到,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我似乎觉得它是在嘲笑我似得。” 白猛打量了公鸡一番,说:“也难怪,刚刚我才说它的毛被拔了,它便啄你的手。” 我们觉得这只公鸡是可造之才,于是我便对宣诺说:“这只公鸡还是留着吧。看看炖些别的汤,眼下佩佩刚恢复,吃些清淡点的。” 管家听了也说:“公子,不如就听几位客人的话,小人瞧这公鸡也怪可怜的。”果然可怜,毛掉了一半,此刻眼眶里还有些湿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掉下云头 宣诺捧着粥,瞥了公鸡一眼,说:“好,管家,你去叫厨房炖别的补汤,我先将粥给佩佩端去。”便匆匆推门进去了。 那边管家笑眯眯目送他进去,拍了拍公鸡的头说:“你这家伙,还真是命大啊!”说着同我们行礼告退便拎着公鸡要离开。 这时大叔忽然叫住他说:“之前你说什么狐狸吃鸡,还有这城里闹鸡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叔念念不忘那个误导他以为狐狸爱吃鸡结果闹了场不大不小笑话的罪魁祸首。 管家提溜着公鸡,转过身来说:“先生,你们有所不知,近来不知闹了什么邪,城里的鸡几天内就丢了大半有余,这城外不是有座山,那里有好多的狐狸,所以人人都说是狐狸叼了去,可是真正见着的没几个。” 大叔了然,捏着胡须,说:“那你们这儿有丢鸡吗?”管家嘿嘿一笑,说:“其实府上没养鸡,这只公鸡还是前些天自己飞进来的,那时小人觉得养着它清早还能叫,省得小人摸黑起床挨个喊人。” 原来如此,这只公鸡不送鸡窝不入鸭窝倒跑到这人窝来,还差点被宰,我略同情看了它一眼,它似眨了几下眼睛,头微微一偏,叫管家提溜着又不自在的抖了抖。 大叔知道了缘由便放管家离开,我们进屋后,阮佩佩正倚着床栏,一旁的宣诺舀粥给她吃,见我们进来,阮佩佩很是惊讶,大抵是因为清醒了,故而少了呆滞,多添了几分妩媚和狡黠。 本就是为了确定她是否恢复了,如今看她没什么事,我们便要离开了。 临走前大叔留了几张镇魂符,贴在床一周,我十分疑惑大叔居然有这种符,问:“大叔,这是你近日造的?” 数久未造符,不知道大叔造的这镇魂符能不能用。 大叔将余下的符塞进宣诺怀里,说:“也是也不是,前头我将老道的法器整理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造符的法器,我道那老道何来的本事,原来是靠这个东西。” 说话时已掏出了一个棕黄长短形木板似的东西,之间有一条细缝。 “这个东西倒是神奇,凡是经它造的符,都十分有用。因着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便管它叫造符板。” 我接过瞧了瞧,见造符板有刻金字,上刻奇符伟录,背刻有缘者得。我问:“如何使得?” 大叔说:“这中间的缝你可看到,只要将空白符放入,心中说出你想要的符便可以了。” 我按照大叔说的试了试,半天不见一张符成功。 大叔收回造符板,嘿嘿一笑:“果然是有缘者得之,小丫子,你还是别试了。”正和我说着,突然手里一空,抬头一看,原来被白猛拿走了。 大叔还打算嘲笑他一番,结果却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猛从板中拿出来一张完整的符,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我。 白猛两指夹了符在我们眼前挥了挥,说:“看样子,我还有当道士的天赋。” 收回符瞧了一番又道:“话说这人间道士很多,还有专门行坑蒙拐骗的,还有算命的,你们说我们仨要不试试,顺便赚点外快,也是一番乐趣嘛不是?” 大叔一把抽回造符板说:“算命还行,坑蒙拐骗就不必了,而且。”大叔瞥了眼白猛,将造符板塞进衣袖中说:“你一只万年老妖黑虎精要钱作甚?” 白猛嘿然一笑,也将符纸塞进袖里道:“图个乐子而已,不过近些时候却是不行,小丫子啊,我陪你集泪,往后你同狐羽可要好好孝敬我啊,俗话说得好,一日师终身父,我不需你把我当成父,以后只要记得给我美酒好书多捎些就够了。” 我自是应下了,然世事变迁,日子过久了,有些人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了。 我们三个闲扯一番,倒忘了旁边那两个人,等到记起来的时候,我们便要跟他们告辞离开了。 我刚一脚踏出房门,后面阮佩佩就喊了:“你是狐丫吧!”我转身点头,果然还是记得我的。 阮佩佩靠着宣诺撑起身子,眸中含泪道:“谢谢你,谢谢你们。”看了看宣诺又说:“若不是你们,我和宣诺便要错过这一生了。” 我摇了摇头,捏了捏袖里的解泪瓶,淡笑道:“该我谢你才对。”谢你的眼泪。 顾不得她疑惑不明的眼神,我便作揖告辞,急急追上前头的两人,跟着腾云而去。云头上,我翻袖拿出解泪瓶看,只见里面多了一颗乳白色的谢恩泪。 大叔过来瞧了几眼,说:“临走了,这小不点居然闷不吭声又收了一滴泪,不错不错。” 我在掌心翻了翻它,心中感慨,数年光阴,也才收了十多滴眼泪,这般下去,亦不知何时能集得满。 我正有感于怀,那边大叔同白猛却是聊得欢畅,大抵是太过欢畅了,大叔一向捆得紧梆梆的长蛇发不知何时除了发带,飘逸的甚快活,几个眨眼功夫,便快活的把白猛扫下了云头。 也许是突然忘了,白猛也不知道施法稳住身子,倒是边掉边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该修修头发了,还有,要是我折了骨头还是闪了腰,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叔趴在云头,向着白猛说:“我可不是故意的!不过你好歹也修了几万年的法术,怎么就不施法让自己停下呢?啊” 正喊的畅快,云彩突然一晃,大叔也跟着翻了下去。 我踩云而下,终究是没追上,唉,如果大叔同我乘同一片云彩就好了,毕竟大叔不是白猛,可就不是折了骨头闪了腰这么简单就完了,话说此前我们是在几丈高的天空来着? 我坐在云上,仰头望天,又低头看了看,叹道:“一盏茶时间不到,白猛和大叔竟就找不到了。” 底下忽传来一道声音:“你当然找不到了!”又有一道不同的声音:“你云彩太大都挡了我们,哪看得见我们。” 我半趴着拨开云朵一瞧,登时乐了。想不到一向庄重摆谱的大叔和一向严肃时而孩子气的白猛竟然,竟然挂在树上。 大叔见我憋笑的脸,身子颤了颤,抖着一根手指朝我伸着。 我见他将将要与大地作一番亲密接触,忙施法稳住他的身体,可我倒是忘了,大叔同白猛同枝挂着,大叔这边倒是稳了,而白猛那边抖得更厉害了,索性抖着抖着便掉了下去,不过这次他倒记着施法控制自己的身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双胞胎? 然世间变化之事何其多,意外又何其多,故而白猛方将自己稳住,要上来时,大叔便跌落枝头,不偏不倚砸着白猛一同落了下去,我听着他们极其哀吼沙哑的声音,揉了揉手,不住摇头叹道:“不想才几日光阴,大叔竟胖的我支撑不到一盏茶时间。”我自是不会认为是自己修行不够的。 俄而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声音,我驾着云彩向下而去,正瞧见大叔坐起,挥挥衣袖,抖落身上的叶子说:“居然没什么事,难道我的肉身筋骨竟修的如此厉害了?!” 此刻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你当然没事。”而后语调陡然拔高:“有事的是我!” 大叔察觉声音是从底下传来的,略尴尬的起身,寻了个石头坐下,四下望了望,抚着长须道:“此处的风景倒是别致,别致的很哪!” 如此赞赏了一番后才抬眼看向白猛,然而当看到趴在坑里的白猛,大叔实控制不住很不厚道的笑了,我也再憋不住笑了起来。 白猛费劲地爬起,眉头快拧在一块了,一只手叉着腰,指着我俩,说:“你们!你们!你们实在太过分了!”说着哭音都出来了,那只指着我们的手也掉头捂着自己的脸了。我和大叔笑得更欢了。 正欢快笑着,白猛突然放下捂着脸的手,瞧了四周一眼,神经兮兮的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此刻夕阳垂落,黄昏近晚,清风拂过绿树,如此唯美的一幅景致,被白猛这么一说,平添了几分诡异。 我在云头颤了颤身子,翻身下来,抱着手臂往大叔身边靠了靠,说:“什么声音?” 白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上,轻嘘一声说:“你听,有没有很凄异,很悲凉?” 我抱着手臂又往大叔靠了几分,摇了摇头,说:“白猛,你别唬我。” “我可没唬你。”见白猛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我不禁怀疑,按理说我的耳朵应该比白猛更灵才对,难道真是我没听到? 大叔实受不了我们,说:“唉,根本就没有,你们俩别神经兮兮的。”大叔话刚落,便有数声鸡鸣响起,果然够凄异,够悲凉。 我们三个同时抖了抖身子。 大叔说:“看来白猛说的是真的呀。” 白猛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其实我刚刚也就是开了个玩笑,玩笑罢了。” 我和大叔齐齐看他,白猛叫我们看得发虚,干咳了几声说:“白天那管家不是说什么狐山吗,这里应该就是吧。” 见我们未开口又说:“果然那些鸡都叫狐狸抓走了,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大叔没开口,我犹豫了一番,说:“那就去看看吧。看看能不能把那些鸡救出来,毕竟是那么多的生命。” 大叔点了点头,微笑道:“小丫子,你果然了长进不少。是啊,那么多条生命,我们若不管一管,就没有谁此时去管。”大叔顿了顿又说:“怪只怪那些狐狸贪得无厌,抓一只两只就好,干嘛抓了那么多的鸡。” 我和白猛甚同意的点头。 我们三个一同朝着声音的源头寻去,后面有细微的踩着枝叶的声音断断续续响着。 一刻钟后,我们总算临近鸡鸣的地方,原是一座小山谷里,我们扒拉开面前半人高的草,往里望了一眼,只见成群的鸡挤作一堆,有大有小有公有母,在那周围,围着许多的狐狸,站着的坐着的趴着的,那场面壮观的很。 在狐狸之中还有一只最大的狐狸,此刻正趴在木床上眯着睡觉。 我抓着眼前的草说:“看来那只大狐狸就是狐王。擒贼先擒王,我们要先制住那只狐狸。” 白猛颇欣慰地拍拍我的头说:“小丫子说的没错。”大叔也点点头。 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万一惹怒了狐王,想救它们就更难了!” 我们三个转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声音的主人。 这时那声音又开口了:“我在这里,你们低头就能看到我了。” 于是我们低头,然而只看到了一只公鸡,而且这公鸡还如此面熟。 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它像宣府的那只?” 白猛说:“也许是双胞胎。” 大叔说:“只是宣府的毛少它毛多,而且你们看,它头冠只剩半个了。” 公鸡转了一圈,气呼呼的喊道:“我就是宣府的那只,宣府那只就是我。”什么毛少毛多,还不是让你们拔了?! 听罢我便传音同他们说:“果真是通灵的,连话都会说了。” 大叔说:“瞧瞧它,还会生气,也许都能成形了。” 白猛说:“指不定人家就要成仙了。” 公鸡似觉得我们忽视了它,连着叫了三声后说:“你们要不要救它们?” 我们同时点头,公鸡才满意的哼哼几声,说:“既然这样,我们便来商量商量,想出个办法来。” 白猛轻撇了它一眼说:“何必商量,直接绑了狐王不就行了?” 话毕便要过去抓狐王。公鸡啄了啄白猛,说:“冲动什么?那狐王很厉害,你斗得过他吗?” 白猛略嘲讽的看了它一眼说:“世人都说狐假虎威,难道我修了万年的黑虎精还治不了他?” 公鸡啄住他的嘴一顿,缓缓松开后退开白猛一米,说:“虽然,虽然你是黑虎精,但,但是狐王有狐卒,而且他还有鸡质,我们要谨慎些,不能鲁莽,对,不能鲁莽。” 大叔笑笑说:“他的狐卒很多,我的符卒也很多。”大叔掏出一把符纸,一字张开,同以往方形不一样,这符倒像人形。 大叔念完咒后说:“这是我新创的人兵符,可大可小,可扁可圆,就是只能坚持半刻钟,不过对付这些小狐狸,倒足够了。” “可,可是”公鸡被噎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我摸了摸公鸡的半个头冠说:“何必麻烦,让我同它们说说话,指不定它们能听我这只天狐一把。” 公鸡本被我摸得就发抖,这会听我自报身份,抖得越发厉害。 我拍拍它,安抚道:“放心,我不吃鸡,我们天狐都不吃鸡。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鸡冠怎么只有一半。”我摸了摸又说:“况且也不像被割掉还是断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机敏的公鸡 公鸡扑腾着躲开我的手说:“没事,没事。还有,虽,虽然你是天狐,但是狐王他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他是不会听你的。” 狐狸中正睡觉的狐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抬了下眼皮,又继续睡觉。 大叔看了眼狐王,又盯着公鸡,似笑非笑道:“你挺了解他嘛!” 公鸡干叫了几声,说:“其实我,其实诶~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所以我多了解他一点,就是为了救那些同类嘛不是。” 大叔捋捋胡子说:“也挺在理。” 我说:“现在要怎么做?” 白猛站起身来,说:“依我看,还是直接去救它们。” 公鸡啄了啄大叔说:“还是先想办法,我们趁狐王不在的时候去。” 大叔瞥了它一眼说:“我看上去是好欺负的你啄我?” 公鸡闻言退了三步,眼睛圆溜溜盯着他瞧,你虽不好欺负,但你是这三个中唯一的人。 大叔上前几步,一把压下它的头,微抬头看它,短叹道:“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算了,我们先找地方休息。我的符卒都失效了,等我再造些再来。” 公鸡忙不迭点头,我们仨个同一只公鸡找了个山洞,估计是某只狐狸的,临时借一晚上。 夜半更深,正是密谋的好时候,我看着守在洞口沉沉睡去的公鸡,说:“看来这是一只有故事的公鸡。” 白猛摸着小胡子说:“而且故事还十分不简单。” 大叔将自己的头发用发冠束住,再打结再用三条发带绑住,末了说:“确实不简单,但还是让我,额,我们瞧出了些端倪。” “它想要我们救那些鸡,却劝我们不要和狐王当面干架,它明知道我们同那只狐狸王干架不一定输,却不准我们出手。”白猛甚知懂的点头。 我说:“它明明害怕我们,却强撑胆子跟着,又怕我们乘它睡觉去找狐王,便守在洞口。” 大叔扔了颗小果子砸了公鸡一下,公鸡抖抖翅膀,继续睡。 大叔嘿嘿一笑:“它以为这样我们就出不去了。”说着起身便朝洞口走去,不一会儿,一阵铃铛声响起,公鸡摇摇晃晃起来,扑腾着翅膀,迷糊说道:“怎么还不睡?” 大叔收回碰着铃铛的那条腿,迅速转身回来,公鸡摇晃着又睡了。 大叔轻叹声说:“还真出不去。” 我双手撑着下巴,半睁着眼说:“算了,这只公鸡机敏的很,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白猛直接翻身躺下说:“小丫子说得对,养足精神才能干事。” 我变了床被子出来,铺在地上睡下,数久时间,我学这些凭空变物的本事倒是灵活不少。 大叔见我们一个两个都睡下了,说:“为何我不困呢?” 白猛闭眼打着哈欠道:“倘若我也饱睡两天,也跟你一样精神。” 我迷迷糊糊点着头,脖子一歪也睡了。 大叔一挥衣袖,躺下,说:“我也困,我也睡。” 不久后,黑暗中,有一道极轻的声音响起:“这帮大爷,总算睡了,唔,困!” 第二日,大叔起来造了些人兵符,我扒着被角看他,顺便瞧了眼洞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然而我收眼望见睡得极香的公鸡不禁纳闷,这公鸡怎么不打鸣? 难道是因为它已非凡鸡,所以不需要叫吗? 大叔收了符,说:“好了,符也造好了,等下便去救那些鸡。把白猛喊醒。” 我扔了数十个小巧玲珑的果子,总算砸醒了白猛。 一收拾,末了,大叔让白猛提溜着公鸡,白猛索性将它放在胳肢窝夹着。 等我们到昨日那地方,公鸡也恰好醒来,它扑腾着就要从白猛胳肢窝挣扎下来,白猛倒是直接张开手臂,公鸡便一屁股砸地上,疼得它咕咕直叫。 等它缓神过来才问:“你们现在就要动手?” 大叔摇头,说:“不急,再等等。” 公鸡轻拍胸脯,说:“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再动手?” 大叔扒开草边瞧边说:“等狐王来了再说。这样,我们几个分工一下。” 大叔转头看着我们说:“我负责制服那些狐狸,公鸡你负责带那些鸡离开,白猛你就稳住狐王,小丫子你在这放哨,倘若我们没成功,你再出来。” 大叔交代一番后,我们又等了许久,狐王终于姗姗而来。 也许是太激动了,公鸡才刚迈出一步,便叫草绊住摔了,这么一摔,倒牵连白猛也踉跄了几步,幸而未摔,白猛老虎脾气一上来,对着公鸡就是几嗓子,那瞬间,整个山谷都是虎啸,惊得狐慌鸡散,吓得公鸡直躲我后面。 我掉头拍拍它脑袋,说:“眼下倒不需要什么计划了。” 大叔望了望那满山谷跑得欢畅的许多鸡和追得欢畅的许多狐,说:“还是需要的,至少得维持秩序一下嘛。” 白猛收了大嗓门,说:“这次怪我,以后我定好好配合,绝不坏事。”说着瞪了眼公鸡,公鸡探着半个头看他,被这么一瞪立马缩了头。 狐王已注意到我们这边,只是碍于他那头乱糟糟的,才腾了空,便朝着我们这喊道:“既然来了,何必畏畏缩缩?” 大叔也喊道:“并非畏缩,我们只是调整一番。” 我正疑惑大叔的话意,眼瞧着一边追跑正欢的白猛和公鸡,有些了悟。 见两只总算停了,大叔才说:“好了,该办正事了。” 白猛气喘吁吁道:“已经被发现了,那就直接找狐王要人。” 公鸡更气喘吁吁道:“不行,狐王狡诈!” “是吗?你说谁狡诈?” 公鸡头也不抬,喘气道:“狐王,当然是狐王,也没谁了!” “哦~是这样啊。”公鸡始反应过来看向来者。 只见来者笑意盈盈,眉梢微挑,却叫它看得毛骨悚然。 我挨着大叔说:“想不到是只成人形的狐狸。” 白猛也挨着大叔说:“而且还是个俊俏的后生。” 大叔一脸深思道:“你们说,这狐狸遇公鸡,结局会怎样?” 我说:“如果是一般狐狸的话,那不是狐狸抓了吃了公鸡~” “就是公鸡跑了。”白猛接道。 然而我眼瞧着面前相拥,不,纯粹是化形狐狸抱着公鸡的场面,不禁心下讶然,更讶然的还在后头。 只见那狐王摸了摸公鸡的头,说:“这么久了你才肯出来。难道非要我用这样的办法你才会见我?” 公鸡甩甩头:“你何必逼我?” 狐王皱着眉深情看它,说:“若不逼你,怕是再见不到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心疼大叔 我看着面前深情款款的一幕,心想,人狐相恋也见了,鸡狐这世代冤家能相爱我也能接受,只不过这公鸡公狐的,居然也瞧对了眼,实是趣闻,趣闻哪。 许是我眼中熊熊八卦火燃得太旺,大叔直接丢了个你想太多的眼神。 果然见那被抱的实紧十分不自在的公鸡缓缓变作一位佳人,玉面妙姿,白衫红冠,眉心轻蹙,长睫微挑,倒真真是温婉好女c淡雅如仙,也难怪这狐王不顾伦理规则欢喜上她。 想必是嫌我们太过碍眼,狐王轻瞥了眼我们,便带着不情不愿的佳人离开。 我目送他们离去,敛目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猛呵呵一笑:“相爱之人,无论地域不管种族。” 大叔说:“只要上天成妖之美,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大叔话刚落,我同白猛皆看他。 大叔嘿然笑道:“月老管姻缘,命君掌命数,这前因后果种种,不定会发生变故。”说着一踏一摆的走了。 我有些不明,问道:“天界掌三界六道,何苦为难一对小妖侣?”按说天界对妖界管得甚宽,生怕其不注意就堕魔。 大叔脚步一顿,却是白猛说道:“这小妖侣眼看着就要成仙的。” 我问白猛怎么看出来的。 白猛摇摇头说:“小丫子亏你是个神仙,连我都不如,我虽未成仙,但也知凡有仙缘者,通身灵气畅流,所以前时那公鸡~暂叫公,我们未曾感到其为妖,便是此故。” 我点点头,白猛不提醒我都忘了自己是个神仙,然而我这神仙也是白来的,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何况天狐族向来容易渡劫成仙,亦不会有谁同我说这些。 我这般细思一番,颇觉有理,然要与他二人说时,抬头间他们已出了十步之遥,我也懒得再解释计较,紧着他们的步路而去。 天蓝水清,花香草绿,适合谈情,林静草密,环境和谐,适合偷听。 我揪了大叔的衣角一把,大叔没反应,我再揪再没反应,我又揪,大叔拍掉我爪子说:“衣服快被你揪烂了!怎么了?” 白猛笑着转头看我说:“小丫子必定是觉得我们此时偷摸的行径不妥。” 我说:“白猛说得不错,我们确实不该偷偷摸摸听他人密话。” 大叔挺起腰杆说:“若不这样,我们就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了。” 我看着河对岸的两人说:“其实我们在这边也听不到什么的。”顿了下又说:“虽然我们不能偷偷摸摸的听,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听。” 说着我拈诀过了河,同狐王他们隔了两步远立着。 白猛赞声好家伙,道:“竟使了隐身术。”跟着隐身而来。 我往一旁让了一步。大叔往前望寻了半天后道:“人同妖同仙还是差了许多分。” 听此话我情绪甚复杂,不知是为我这学术不精的九尾天狐悲叹,还是为大叔仙缘淡薄哀婉。 大叔一心问道,奈何道不渡他,大叔对法术通晓甚广,然而法力却微薄的很,所以空知法术却难以融会贯通。 大叔的祖师爷十九曾说大叔难入道门,入道门毁一生,难升天道,升天道毁生生。 这头两句说得不差,大叔若非得了老祖的指点,往时不过是个小道士,除了造造符,炼炼器再无其他。 我昔日以为大叔的法器之类的东西许是放得久才频出故障,后来处得久才知,那些不过是他往日精心却造作的废品,时灵常不灵。 不过据说十九怜惜他,常寻时机让他得着些法器,叫他欣喜受着所谓天上掉下的馅饼,当然这些还是后来在天上十九做笑话讲同我们听得。 眼下我为大叔叹息,白猛不知何故,我短叹一声道:“我是心疼大叔啊!” 白猛莫名:“作甚心疼他?不过施不了隐身术而已,想当初我也学了挺久的,嗯~大概一天吧。” 我:“”白猛此话实打击大叔,大叔曾说他学了两年隐身之法,隐上露下,遮前留后,气极果断不学。 正欲说话,河那边的大叔不知何时来了这边,眉梢挑起道:“可是听些趣话了?讲与我听听。” 我看着依偎在一处坐着的两人道:“我们来时他们已不说话了。” 大叔道:“如此,便先等着吧。”于是我们盘腿而坐等。 我心中有惑,虽知若问大叔无异揭他短处,然内心小猫儿百只千只挠着,实在静不下来,于是我斟言度句,而后问:“大叔你是,如何过来的?” 大叔瞧着依偎的两人漫不经心道:“拈避水珠来的。” 哦,大叔似乎从前有这么颗珠子,想必大叔是游了过来。 我又问:“那你是,如何隐身的。” 大叔继续道:“你老祖曾给我件隐身斗篷,我披着它隐身。” 白猛垂下的眼皮一撑,问:“什么斗篷?我怎么没看见?” 大叔长须微垂,嘴角隐隐咧着,颇高深莫测道:“既然是隐身斗篷自然是瞧不见的,虽然我法术不精,但是奈何法器众多,奈何,奈何啊。”听着这话我同白猛心底怎么莫名感到十分不舒服啊? 虽说我们被大叔的话搞得十分别扭不舒服,只是眼下沉默了许久的狐王他们总算乐意开口了,我们也不再言语,只专心竖耳听着。 大抵是情深久未处,狐王第一句话便麻的我们内心慌慌:“若儿,我很想你,从你突然不见到现在我每时每刻不在思念你,你不在我身边,我全心全身都狂躁不平。” 公鸡也就是若儿握着他的手,眼睫颤动,目光投向河中,随着河里跳动的鱼而游移,半晌才缓缓道:“我知是我对不住你,只是那些兄弟姐妹并未得罪你,你怎能因为我囚它们在此受罪?” 若儿握着狐王的手紧了紧,抬头望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呐呐道:“你,你把它们放了吧!我可以答应不离开你。” 狐王心里一阵欢喜,激动地将若儿抱入怀里,说:“我本就不是想为难它们,可你一直不出现,我才会出此下策。不过我没有让手下伤害它们。” 狐王用下巴抵着若儿的细肩,闭着双眼道:“回去后,我就将它们放回去。” 若儿亦闭着眼点头,又似想到些什么猛的睁开眼道:“还是别放回去,即便放它们回去,于凡人而言,它们不过是佳肴工具,活不了多久。” “那我们便找个地方安置它们,狐山东头有一座空山,找个时候渡它们过去。”狐王仍旧闭着眼,眉间却是遮不住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渡劫 若儿满意的笑着,眼睛儿弯成了一对月牙,清亮清亮的。河里水汽涨起,浮着淡淡的迷雾,笼着浅浅的阳光。 我瞧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隔着这薄薄的雾气,恍若见着两轮弯月,渲染的我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道:“她一笑起来,就像洗净了世间的尘埃。” 大叔正襟危坐着,眸中有隐隐的欣喜,他说:“她的笑让我有一种仿佛触摸到难以言表的东西,就好像我的灵台突然清明想要承受什么一样!” 白猛晃晃脑袋,说:“为何?为何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河水突然炸裂开来,惊得我们什么感悟也没了,我们仨瞧着那两人,那两人同样瞧着我们,然此刻顾不上他们惊疑,我们惊慌,全望着那乌云渐布的天空。 不消片刻,天空便乌黑一片,渐有光亮在黑云间流动,一丝丝,一簇簇,折弯得如闪电却又毫无闪电的声响,随着光亮渐渐透出,乌云也慢慢褪去,天似乎开始泛着数彩光芒,粗略看去时有,仔细盯着却无,只不消时间,却真正能看得清天的颜色,竟是五彩的祥光瑞照,染得天地间光彩熠熠。 我同白猛还好,而大叔却一脸目瞪口呆,神色不可思议地紧盯着天空。 见其神思全然不在身上,我只好和白猛两人观察那边若儿的变化,顺便探讨研究。 其实这天生异象并不难见,眼下也只是若儿恰好渡劫,且渡得劫特殊了些。 想我天狐一族,从一出生便要渡劫成仙,同所有天狐一般,我出生时也有劫象生成,只是天狐一般渡雷劫,而我渡得则是俗称云劫的九彩云劫。 不过同所有天狐不太相同的是,其他的天狐刚出生时由着狐阿爹阿娘替他们挡雷劫,助他们成仙,而我出生时,施施然飘过的九彩云随着我一声响亮的啼哭落下后又施施然飘走了。 我阿爹十分焦灼万分紧张的绕着阿娘屋外转了数百圈,也没见那所谓雷劫或云劫下来,故而我虽渡过九彩云劫,然我同我阿爹阿娘却并未尝过这云劫的滋味,也故而我虽刚出生便有劫可渡,然却渡劫失败,直到五百多年前狐羽渡双雷劫,我才蹭劫成仙。 这双雷劫也不常见,但不是没有,可以说它是天仙与天狐的产物,天狐渡劫成仙在出生时,一般神仙渡劫又是在修行成仙圆满时,故而能渡过两次劫者,必定修为大涨,因着它异分恐怖,有些只渡其中一劫或魂飞魄散或神体相分重入轮回,更别说能有什么利处可言,狐羽确实是其中的幸运儿。 双雷劫之一是在狐羽渡劫成仙那时,另一则是在狐羽出生时,那时他的母亲替他挡了这一劫,魂飞魄散,他的父亲拼着毕生修为也救不活她,悲痛欲绝之下抱着他母亲的身体一路迷茫地在荒海之上飞行,最后就着荒海之北的降生涡跳下。 降生涡号称北巅亡涡,大抵十分多的生灵在那里尸骨无存,灰飞烟灭,所以被列为禁忌之地,不管是神仙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我听到降生涡这个名号,总以为它离我万分的远,然只有真正见过经历过,才明白它的恐怖不仅是想摧毁一个生灵,更是想摧毁整个天地。 我一翻九转思绪百折,终于在云开雾散气明时回转过来,只是看着愣愣不敢信瞪着奇大眼的大叔又有些不可理解,见此我拍了拍白猛的肩头问:“大叔这是怎么了?鬼上身还是失心疯?” 白猛轻叹口气道:“你以为他是普通凡人啊?只不过是没见过世面一时看傻了吧!” 我以为白猛实在是瞎扯,扯的实在过了,大叔世面见得不一般的多绝不是眼皮子浅的人。 大叔突然笑着朝我们说:“倘若我也渡得这样的劫,都可以少辛苦修行数万年了。” 我忽地压下了原先的想法,只嘻嘻笑着道:“我也渡过类似的劫,怎么没见我比其他狐少修行了?” 大叔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是想不到或者根本就没想我也渡过云劫,我正十分满意于大叔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白猛就开始拆我台了:“想当初狐丫刚刚出生,天空骤变,景象确实比这雄伟壮观,气势皓然九彩云劫凌空出现,众狐十分骇然又期待着新生的天狐到底会是有多厉害,那时我心中也蛮期待的,不过这结局倒有些戏剧了,那九彩云劫气势磅礴而来,拍拍屁股又去了,徒留我们目目相对,面面相觑,实不知是该庆贺还是该安慰。”说时还万分恨铁不成钢的猛盯着我看。 我一时无奈,一时又委屈,又不是我不想渡劫,若不是那九彩云劫太矫情,我何必拖了一千五百多年才成功晋仙,这一切还得怪它。 某个旮旯窝里的九彩云劫猛猛打了数个喷嚏后,嘟囔着“谁在念叨我”翻身继续睡觉。 大抵我也是没想到这九彩云劫居然修出了有灵智的元灵,故而把罪责全丢给它。 这时,若儿周遭缓缓旋绕着数道光芒,她闭着眼仿若初降精灵一般梦幻钟灵,我们倒不再说话了。 又过了许久,天空异象消失,若儿也渐渐睁开了双眼,那双纯粹的眼睛叫我们看得十分心动。 我不禁看了狐王一眼,狐王十分平静地微笑着,仿若眼中除了若儿再无旁人,我想着从前我嬉笑玩闹时,狐羽也是这样看我,那时我会回头冲他笑笑,却不懂他如此看我的意义,如今倒是懂了,他却已不在了。 许是我盯着狐王太久,那灼灼的目光连他想忽视都难,索性撇头望了我一眼,我瞧着他似乎颤了颤身子又假装无事的撇过头,暗自感叹有着几千年道行的狐狸却比不过我这半吊子天狐,可悲,可叹,替他扼腕之余,我又情不自禁的窃喜我是只天狐。 大抵已经渡劫成功,顺利成仙,若儿毫发无损地起身转了一圈,笑意盈盈地同狐王对望。 大叔就着草地坐下,说:“有时候没有劫难就是最大的劫难。我虽然羡慕她无伤无痛承了云劫,但却十分渴求雷电的暴击,这样我才有真正悟道修炼成仙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中荒神花 白猛深有感触:“过去有一段时间我是打算修仙的,然而当时我已当了几千年的虎妖,重新废掉妖力修仙实在困难,后来觉得妖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便不再想着修仙了。唉,世人皆知修仙难,却不知修妖更难,我要克制自己少冲动,少杀生,有朝一日不会入魔为众生摒弃。” 我默默转过头不理会那两个继续苦水四溅,只不过这不代表他们就要放过我。 白猛说:“狐丫虽不成器,却是天狐,要我说天狐还是这天地最逍遥快活的生灵。” 我默默地往外退了几步。 白猛说:“放眼这世间之大,天地之广,除天上众仙居于天界,仅天狐一族居之于物饶景美若水洲及神秘迷人的青丘。” 我觉得白猛将若水洲同青丘放在一块委实委屈了青丘,想那若水洲可称世外桃源,青丘便是人间仙境还犹胜十分,同青丘相比,若水洲也太磕碜了些,我昔时听闻有青丘九尾狐,到那地方游览了一圈回去后甚赞其遥遥风光,如梦如幻。 阿娘放下舀着若水湖水的手,目光越过若水湖,向着若水山虔诚的行了一礼,唱道: 若水母地,如痴如幻。 若水母湖,似珠似玉。 若水母山,巍巍矗立。 若水天狐,相爱相处 阿娘用得是古老的天狐语,这种语言已不常用,而这首歌一直流传下来,为的是要族人时时记得若水,记得那个媲美青丘的若水之地。 我犹记得阿娘唱罢歌说得一句话:“若水就在这座山的那头,那里有真正的若水湖,若水山,只有生活在那里,我们才真正称得上是若水天狐。” 想必大叔同我所想一样,他说:“若水洲只是若水的一角。”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一瞬又缓缓开口:“我听狐皇说过,若水之地,天地无处可及,即便是青丘也要逊三分。那里开着大地最美丽的花,中荒神花——九彩转轮花。狐皇一直想要若水天狐重回若水,目睹神花花开花落的壮景。” 大叔说着话时我已默默又移回他们身边,中荒神花我听阿娘提过,那是若水天狐一族崇敬的花,这次我并不对神花有所兴趣,反倒对狐皇有所疑惑。 按道理狐皇仍然活着,并且在天狐冢待着,而我一直怀疑三年前的那道神秘女音是狐皇的,却找不到她那么做的目的,我明明是她的后人,她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当初数次问过大叔,都叫大叔三言两语揭过,数年的相处,我渐渐不再询问,即便后来张十九的出现,我也不再多思多问。 这次听大叔再次提起狐皇,心底数个疑问却全都浮了上来,狐皇的目的是什么?派大叔跟着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族人回到若水吗?还有大叔当初是否就目睹了事情的发生,然后在狐皇的安排下跟着我,那么集千狐泪救狐羽是否真的能行? 然而一触到大叔的目光,瞬间哑了嗓子:“我”许是我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又或者是我怕他又像过去那般搪塞,抑或者他说出的事实会让我接受不了。 我盯着他半晌,又垂头盯着鞋尖半晌,白猛十分糊涂的看着我,说:“狐丫,你这欲言又止的叫我们心里着急啊!” 我又盯着大叔看了半晌,大叔从未在我们面前提过狐皇,这是第一次,如果他愿意告诉我也好,若是不愿告诉也罢,既然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管能不能救狐羽,都要集千狐泪,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试一试。 我将解泪瓶取出,它在我掌心了滚了一圈,静静地躺了下来。我看着它,缓缓开口:“我想知道,它能不能救狐羽?还有那天在天狐冢发生的事,狐皇想要我的命还是有其他目的?” 白猛更糊涂了,看向大叔,见大叔也在看解泪瓶,却不发一言,索性气哼哼的踱步走了,一边走一边嘟哝道:“净爱打哑谜。”我知道他是给我们留了交谈的空间。 又呆了一会,大叔才开口说道:“往后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事,在这之前要先救活狐羽。我不想骗你,即便是狐皇现在也救不了他,所以想救狐羽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大叔必然是经过一番深思,天人大战后决定还是不告诉我实情。 大抵沾染凡人气息太重,一向大叔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有多大情绪,然而这次我却很是气闷。 我背着手,握着解泪瓶,也闷闷的踱步离开,恰巧见白猛与狐王,若儿相谈甚欢,我也凑了过去,扒一扒他们的感情史。 原来是一段男追女,求不得的故事。 狐王叫蜀囚,若儿全名青若。几百年前,夜夜溶月光点点的月脂山还存在时,蜀囚与青若便相识于此间。 那时夜幕降临,月色如流,月光如脂如水倾泻落月脂山,滑落月脂洞。 蜀囚已经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了,只是从未有人到过这里,他显得十分无聊,正浑身散漫地躺在月光石上,忽然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天而降,那刺啦着树藤的声音惊起了他,猛一起身,却有一个温香软玉的身体落在怀里,他本能伸手地接住,发现是一个娇弱的女子,急忙撤手。 不料女子用手拽住了他的衣袍,蜀囚一个踉跄,两人皆倒在一处。 缓了片刻后,女子撑着地半跪着看他,说:“你既接住了我,却又为何放开我?” 月光点点,照壁生辉,隔着疏离的树桠映照女子的脸庞,黛眉轻蹙衔着丝丝怨嗔,双眼微垂笼着点点流光,瀑布般的青丝垂落滑过他的脸颊,那一刻间,也许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过近,一呼一吸皆是对方的气息,他的心忽然跳动地极快。 女子显然也有所察觉,面一红,连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断断续续道:“你你,虽然你放开,放开了我,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蜀囚一只手撑着头,半靠着月光石笑盈盈看她,道:“百多年也不见一个活物,今日却见了位仙子。不知道仙子从何而来?”说着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洞口。 女子一时之间又羞又恼:“我不是什么仙子,我只是,只是一不小心就”又像想到什么紧抿着唇不开口。 蜀囚见她气鼓鼓抿着唇,显得愈发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惹得女子越发瞪着他。 蜀囚向她招手示意她坐下,女子磨磨蹭蹭挨着一块石头坐下。 蜀囚挪到她身边,说道:“这月脂山美是美,却稀奇古怪的很,凡人在这里行走不得,神仙妖怪在这里会失去法力且出不去。” 女子疑惑看他。他却不再开口,只是专注看着那浮着月光相互缠绕的藤蔓。 女子迟疑了片刻问:“你也是失去法力后,所以才会被困在这里吗?”蜀囚忽地笑着转头,说:“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了。” 女子忍不住轻呼道:“那你怎么不想办法离开呢?”一百多年,毫无自由地被困在这里,毫无法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女子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蜀囚轻瞥了她一眼道:“你往后也要和我待在这里,也许百年,也许千年,甚至更久。” 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月脂山不见了 蜀囚以手作枕靠着月光石,说:“其实月脂山挺不错的,虽然不能在这里施展法术,但是却能修行法力,而且事半功倍。唯一不足就是太安静了些。如今多了你一个。”蜀囚笑眯着眼看她,道:“我倒不会太寂寞了。” 女子抬眸望月,叹道:“如此也好,上天还算优待我,总没叫我独自待在这里。” 见蜀囚盯着她看,有些不自在地轻咳几声,用手戳了他一下:“我叫青若,来自九曲湾。” 蜀囚怔怔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青若又抬手戳了他一下。 蜀囚方回神笑道:“我是蜀山蜀囚。” 青若沉思了一番,微敛着眉头问他:“蜀山在哪?” 蜀囚哈哈大笑,如释重负般说道:“你不必纠结它在何处,只看今朝我们在此处。” 青若也笑了起来:“倒是我狭隘了。” 两人仿若相见恨晚,躺在月光石上,就着月色美景聊南扯北。 青若说:“我还在家的时候,爹娘管的极严,从不许我出外游玩。” 蜀囚问:“所以你这次是偷跑出来了?” 青若苦哈哈道:“是啊!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回不去了!你呢?你为什么离家?” 蜀囚皱眉道:“我爹娘给我选了四房妻妾,所以我逃了。” 青若见他苦大仇深似得,不禁笑道:“这不正好,贤美娇秀齐全。” 蜀囚道:“齐全不齐全我是不知,只是阿娘刚开口同我说,我寻了机会便溜了。”双手交叉作枕,叹道:“其实阿娘只是同阿爹置气要给我娶亲,我便顺着这个理由出来闯荡,算起来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许多次。” “你阿爹阿娘置气,为什么要扯上你?” “因为我比较好欺负!他们两个争论不休,只能拿我出气呗!”蜀囚半开玩笑道。 青若却深以为信:“你可真可怜。”刚起身要同他再说些话,却见他闭着眼似睡着了,也躺下睡了。 青若本以为可以找到离开月脂山的方法,然而与蜀囚在月脂山呆了三百多年,也不曾找到出去的办法。 这三百多年来,蜀囚陪着她逛遍了月脂山,吃遍了山上的鲜果,磨了百来年,她终于答应做蜀囚的伴侣。 正巧当天地动山摇,天昏地暗,大雾滔天,持续了多个时辰,等他们能见物时,月脂山却不见了。只有平坦的土地一眼望去寸草不生。 青若十分糊涂,万分激动地喊道:“月脂山不见了!月脂山怎么不见了?” 蜀囚难得见她如此惊喜高兴,手舞足蹈,也不忍打断她。 等她高兴劲头过后,意识到自己一直自说自话,怒瞪了蜀囚一眼,说:“你,居然看我笑话!” 蜀囚仍微微笑着,并不开口。青若奇道:“按说你比我早困进月脂山,应该比我更高兴才对。” 蜀囚替她顺了顺额发,说道:“你还没来之前,我确实极想出来,可自从你来了,我却想一辈子待在里面,这样我就可以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 青若听着这暖心的情话不由得面红耳赤,嗔道:“为什么呀?就算我们不呆在月脂山里,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啊!” 蜀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是这样吗?” 青若用力点头,说:“只要你去我家提亲,我阿爹阿娘都同意了,我们就可以结成伴侣。” “那你爹娘不同意怎么办?”“阿爹阿娘应该会同意的,他们很开明的。”青若想了一番,最终还是觉得她爹娘会同意。 蜀囚仍不放心:“如果你爹娘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青若拧眉道:“不会不同意的。”蜀囚暗叹了口气,也许,不,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果然,第一次陪着青若回九曲湾就被识破真身轰赶了出去。 然而蜀囚坚持赖着不走,气得玉鸡王大发雷霆,指着蜀囚对青若吼:“你说他来自蜀山?蜀山那是什么地?狐狸的窝!他是蜀山狐!狐狸一族能有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狡诈奸邪,偷鸡欺狗!你说你要跟着他,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结果?指不准他哪天见你肉鲜,就把你吃了!” 玉鸡王气得一颤一颤的,玉鸡后替他顺着气,对着青若劝道:“阿若啊,平时母后束着你不让你出门是为了你好,外面人心险恶,妖怪横生,母后就怕你出事。你看看你,头一次出门就在外面呆了三百多年,父王派了多少族中勇士去寻你,好不容易你回来了,这母后心里高兴劲还没过去,你就你就给母后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回来。”说着瞥了眼蜀囚,隐隐有些畏惧。 蜀囚默不吭声,只是见青若一脸震惊怀疑悲愤地看着他,心里难受极了,他想要把她拉入怀里,像往常一样同她轻言轻语,这一次青若却避开了他的手,颤着身子,不知道是畏惧还是恼怒。 蜀囚解释着:“我是蜀山狐,但是蜀山狐从来不伤害生灵,更不曾伤害你们族类。我们虽然只是天狐分支,然而自开族以来,长辈向来教诲我们以山泉灵果解渴果腹,不得欺侮幼小,茹血食肉。我们有天狐的尊严,天狐的高傲,我们工于权谋,却不屑于狡诈,更不会伤害你们。”青若依然避开他的灼灼的目光,由着玉鸡后拉着她远离蜀囚。 蜀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难道我们这三百多年的相处,你还不相信我吗?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我们对着月脂山许下的誓言只是一个笑话?” 青若拼命地摇头,她怎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想过很多说服爹娘的话,并且决定如果他们不同意就要和蜀囚私奔,可是她却没想到蜀囚会是蜀山狐,哪怕只是一只幼狐都是他们的敌人,世代为敌,生死为敌。 她很想跟蜀囚一块离开,不管不顾的离开,可当她看到阿娘紧拽着她的手,朝着她摇头,无声地告诉她这是一条不归路,看到她阿爹对着她十分痛惜地摇头叹气,她犹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