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翅唐图》 正文 第一章 2012年我屈指一算,北漂差不多五六年了。我琢磨着这四九城里朝九晚五的日子差不多是个头了,便辞了职,收拾行装,回了东北老家。 要说京城哪儿好,其实我也没留意过。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我这样的职场中人,那可真是“万人如海一身藏”,为名为利终日劳,几年下来我就和电视上演的职业精英一模一样,里里外外透着假,而且明知道入戏太深还不能自拔,你不这样别人倒觉得你娄。这其实不叫享受生活,这叫被生活谋杀,哪有时间留意什么好什么不好? 东北老家则另有一好,人情味厚,也有时间给你去琢磨点事,用不着天天看那种无处不在c高度标准化的职业素养,也不用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去行动。但我的“大城市病”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打心眼里还是渴望变革,干脆去考了岩土工程师,混进一个地质队。我虽然算是半路出家,但场面沟通的能力在一堆地质工作者中反为突出,和矿老板们打交道如鱼得水,地质队头儿老桓见状,直接我安排了副领队的职责,专司交涉。 地质勘查工作远离人烟,不迹城市,一年中倒有一半时间与野兽为伍,这可真是“出了钢铁丛林,进了原始丛林”,不是简单一句风餐露宿就能形容,就是一边吃一边干活,那也得认。有一次在小兴安岭,放线的时候嘴里还叼着包子,后面有人拽我衣服,我以为是哪个伙计中午没吃上饭,顺手递过去一个,可这包子送到手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汗毛也太重了点,回头一看,一只小熊捧着包子啃上了,吓得我把一袋包子全扔地上了。小熊没有单独行动的,不远处必有大熊跟着,要包子要命? 不过话说回来,钢铁丛林可以拯救经济,自然丛林能够拯救精神。山川之雄伟,奇观之壮美,光在电视上是表现不出来的,再加上充满不确定的生活,比之大城市里灯红酒绿更有刺激感,体会过后就如同老饕吃了江瑶柱,再吃别的可就称不上美味佳肴了。 东北大地四季分明,有价值c储量丰富的矿藏又往往在山区地质断层集中的大小兴安岭c长白山余脉地带,山区的降雪来得比平原地区早得多,十月以后就进不了山了。下半年我们接了黑水市一个矿老板的活儿,马上就到十一了,指标还差一半,下雪之前怎么也干不完了。老桓干脆把今年的钱一分,各自回家猫冬,明年开春后在接着干。 我没有直接回省城家里,而是和队里的地勘员杨毅一道坐老式的“东风”绿皮火车转道河源,他是河源人,而我打算回老家看望一下父母。杨毅这人可能是勘查干久了,山上的时候总是没话找话,我俩一度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这眼看快要回城了,一路上反倒一声也不吭,我可不是没话找话的人,就靠玩玩手游消遣时间。 一声汽笛将我从游戏中惊醒,这是一个叫梅溪林的小站,这样一个高德地图不放到最大都找不着的小站居然要停车10分钟。杨毅忽然像刚想明白什么似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老黄,陪我下车买包烟。” 我感到有些差异,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上个厕所买个东西什么都要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去?正好我也想抽烟,心想出去透透风也好。 小站位于一个坡上,下面就是镇里的货场和零星的食杂店和旅店,杨毅买了两盒玉河,拆开了一盒塞到我手里,给我点上了一颗,神情有点异样地对我说:“你在这稍微等我一会,那边的货场有个朋友在等我,要给我捎一件东西,我去一下就回,10分钟。” 他的身影急急地消失在货场门口,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买点什么土产给父母捎回去。正在纠结买椴树蜜还是猴头菇的时候,一辆破旧的“捷达”拖着滚滚烟尘从货场里冲了出来,一直到我面前停下。我这儿还皱着眉头挥手驱赶着飞扬的尘土呢,车上下来的却正是杨毅这厮。车离我一共也没几步,他急的却像恐怖分子持枪撵着他屁股杀来一样,几乎是拖着我转到了食杂店后面:“老黄,我朋友送我,就不坐火车回去了。” 他今天一反常态,我又不好意思深问。他却没头没脑地说:“没事打打我电话,万一哥们哪天中五百万呢,是不?想我的时候就抽烟,抽烟许愿很灵的。没准哪天就想起我了,我现在走,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 “你出事儿了?”我忙一把扯住他,他一甩手就打掉了我的手,“你就别问了,记住我的话!”说完就像躲避瘟神一样地钻进了老旧的二手捷达,给一脚油绝尘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烟尘中怔怔地发愣。 杨毅这人办事情说话不太爱讲条理,往往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是个反逻辑主义者,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逻辑就是有逻辑”。比如他现在说的,每一句独立成段,没有头没有尾,中间还都挨不上。我不太会去推敲他人反常举动或言行中的引申义,在自然里呆久了,最大的感触就是“顺其自然”,再者说远远儿的站台上乘警开始安排乘客上车了,哪里还留有我细细琢磨的时间,我赶紧连跑带颠地回了火车。 我坐在车厢里望着广阔的原野,从兜里打算翻出手机刷刷朋友圈,谁知道一摸之下手感有些不对。兜里是手机没错,但那厚重而狭窄的机身绝不是我的华为d2。我慢慢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一看之下,我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时代了。 老旧绿皮火车,咯噔咯噔的有规律铁轨声c满车臭脚丫子味,哭闹的熊孩子,加上我手里的诺基亚3310,怎么看也不像有新一届领导班子治下的时代和谐感,难道火车开进了回溯时光的任意门? 有几个抱孩子的青年妇女都已经偷瞟着我手里的3310了发笑了,身边的老爷们全都是一副“你好像外星人”的表情,我这大半年在山里常接触的人都不超过十个,哪受得了这气氛,只好尴尬地笑笑,用这部中古手机试着按键拨打了我自己的电话号码。 不出所料是关机状态,看来是跑上车的时候掉在了梅溪林,这是件麻烦事。我挂掉电话,却意外地发现这部手机里存有我的电话号码,我吃了一惊,继续翻查下去,地质队所有人的电话号码都在电话簿里,以旧式的菜单栏形态排列着,这应该是杨毅的电话。 我反反复复端详这部旧电话,试图从它的外观和功能表里看出点什么来。这款手机真正得意的年代早在世纪之交,那时它风靡大江南北,难能可贵的是质地极其坚固,砸得了核桃,被汽车压过只当是没事,老一代的地质工作者都爱用它,不过杨毅绝不是那种爱缅怀传统之人。现在早已是智能机的天下,曾经红极一时的诺基亚3310已经彻底被时代所抛弃,顶多能当个传家宝或者进展览馆,当老人机都不合适。杨毅虽然是常年在野外的地质工作者,但他比我更像是特大城市里的职场工作者,拿苹果手机,穿耐克阿迪,他保有这样一部骨灰手机确实让人有些无法想象。 他移花接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是以我对杨毅的了解,他不是那种无师就能自通空空妙手的天才,把手机偷放进我口袋里,这倒不难,但同时顺走我的手机,这他就有点力所不及了,想来想去还是被我自己整丢的可能性比较大。电话簿里也有他的常用号码,只不过打不通,看来只能转过天去再问他了。这时我的手机依赖症有点犯了,可这个旧手机基本没有什么娱乐功能,不过人要是实在无聊想打发时间,玩玩贪食蛇也不是不可以。 这部手机的贪食蛇非常之难,速度如飞不说,还不能调,这正是我所喜欢的。我有一个习惯,每当头绪太多心烦意乱的时候,就找一部游戏来玩,连续玩它个几天几夜,基本也玩腻了,这时候往往脑子一片清明,游戏则再也不想碰上一碰。 其实这纯属一种跟自己较劲的作法,我花了2个多小时玩贪食蛇,换来的仅仅是一行黑白字幕:“恭喜你!得分达到500万!”然后这手机就地卡屏了,所有按键均告无效,黑白屏幕上那行字幕在毫无感情的提醒着我,又成功解锁了一个人生中微不足道的小成就。 回到老家已是入夜,我穿马路,过连廊,木制的楼宇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我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父亲母亲今年正好双双退休,我也在省城买好了房子,这次回来打算和父母合计全家都搬到省城去,这本来是一件挺好的事,但我一门心思思考它的同时,也让我对周边空气中涌动的诡谲气氛丝毫无所察觉。 直到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一时无聊玩了两个小时的贪食蛇,却使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间的经历可以说是一波三折,身不由己,如果我当时就知道这部3310会为我平静生活划下休止符,那么我早就把它扔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去了。 话再说回杨毅身上,他平时颠三倒四丝毫不讲逻辑章法,可有时候狡黠劲儿上来了,他也会将想法告诉别人一二,这时如果按他给予的提示细品,对他的认识将截然不同。你会发现他实则智商惊人,言行表面上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其实内里全有紧密不断的联系,他若不说,人不能察。 既然他早已打定了注意要计我入局,用意必然非我当时所能看透。我当时完全被蒙在鼓里,哪里能够想到四个小时之后就要和与世无争的生涯作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要说起我的老家,那是散落在东北大地上最常见不过的矿山。在计划经济时代,工矿企业全是定向内销,效益高而且稳定,那时候年轻人愿意当工人的也多。随着走进春天的市场经济的变革脚步,矿山的销货渠道和定价权都受了冲击,好日子一去不返了。 等t一了以后,洋产品大量走进国门,质量又好价格又低,这下可敲响了工矿们的丧钟,这中间资源枯竭的不算,一息尚存的现在也只能勉力维持。老家矿领导擅长把握风向,申请到了巨额的国家贷款,开始全球收购优质矿业资产,走上了资本运作的道路。 至于现在发展到什么情况,也不用我多说,全球资本化还是没能成为老家的续命药丸,和其它老工业基地一样,剩下的日子也掰着手指头倒数了。不过父母见我回家依旧高兴,做起了红烧肉,我则呆在客厅里,琢磨着明天是不是应该买一个新手机。 旧的3310在我手里,我想把它叫做“三老爷”。三老爷在“得分达到500万”这个界面卡屏了,重启都无效的情况下就只有抠电池了。我的指甲不长,用力抠了几下,都没找到连接缝,我翻过机身一看,三老爷根本就没有后盖。 我把三老爷扔在茶几上,打算抽根烟静静。这时候母亲端着淘米水进来浇花,我一看之下说道:“妈,你怎么种起草来了,这种草在大山里随便迈一步都能踩到几棵。” 在我眼里,这一堆浅蓝的小花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补血草,不过我妈却不这么认为:“这是勿忘我,大胖他媳妇给的,你看开得怎么样?” 名字这东西很奇怪,有些响亮的名字往往意味着底气不足,难以掩盖这是一堆普通的补血草的事实。不过我好像忽然觉得,勿忘我,勿忘我,这是不是有点 “想我的时候就抽烟,抽烟许愿很灵的,没准哪天你就想起我了。” 这是杨毅匆匆忙忙离去时说的几句话,他当时那一番话像是全无逻辑的哑谜,也不给个提示,只有那句“没事打打我电话,万一哥们中五百万呢”让人啼笑皆非,我用他的电话打贪食蛇,结果中了五百万分,以他的智商,这等于故意涮我。 我从兜里拿出杨毅给我的烟,这是一盒硬玉河,我翻开盒盖,果然有点不合常理的事情发生。在小站的时候,他还给我点了一根,可现在烟盒是满的,一根烟都不少,所有的烟都是朝下插在盒内,并没有倒插的许愿烟。 我按挑许愿烟的习惯翻开盒盖的侧翼去寻找标号,却看到标号的位置上用纯蓝钢笔水写着一行小字:“等于15减22”。 好嘛,怀旧系列,纯蓝钢笔水都出来了,他这回要是再起个不大点的幺蛾子,那就不是拿我开涮,而是成心找碎了。我把所有的烟全都倒了出来,果然有一根和其它不一样。 这是一根电子烟。 我穷极无聊地把这根烟立在茶几上,翻来覆去地看,也没敢打火,他费了心思把它和其它烟混在一个烟盒里,那肯定不是让我去抽的。 我一时钻研不明白,就放下它们去厨房帮我妈的忙。这边红烧肉刚挂上糖色,老爹就拿着三老爷钻进了厨房:“儿子,是不是你电话?咋没有来电显示,就看见数往下调呢?” 我确实是感到十分奇怪,这手机问题多了去了,但是屏幕上“恭喜你得分达到5000000”的数字部分已经不是5字头了,末位正在飞速地下调,就像赌场里的吃角子老虎机。 我猛然想到一个问题:“爸,烟呢?电子烟你动了?” 父亲把手里夹着的香烟递给我看:“我按了几下,不雾化,哪儿买的?” 我从我爸手中拿过电子烟,捏了几下按钮,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一瞬间停止了。我再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屏幕上的数字停留在了480万上,恰巧是个整数。 我爸无意中这一按,让我发现了电子烟和旧手机之间居然有联动功能,如果有人玩这部旧手机上的贪食蛇游戏并通关,屏幕就会在“恭喜xxxx”这个字样上卡屏,而杨毅费尽心思藏给我的电子烟更像个遥控器,果然三老爷恢复了正常状态,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什么新状况都没发生。 还有杨毅用纯蓝钢笔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人就是这样,他能够做到走一步看三步,不用管中间那个“二”的步骤,我有时候也能够做到走一看三,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得经历中间过程才能明白,他要是不提示我一下,我现在光瞎琢磨也没有用,何况现在是肚子重于脑袋,红烧肉也快好了,忽然听到老妈在阳台上说道:“哪来的警车?” 我从厨房上了阳台朝楼下一看,果然有两辆警车停在楼下,没开警灯也没鸣笛。两名干警押着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在通过桥廊朝我家所在的单元门走来。 我家的旧楼是劈山而建,阳面正对镇上的主街道,而阴面是炸石削岩的半个崖,三个单元的入户门必须通过桥廊才能走进楼内,这桥廊就在崖处,连着入户门和楼下空地,一进到入户门就是第三层,楼下空地后面还是山。我家在六楼,虽说是顶楼,实际从楼下空地标高算起就是第四层,连空地后面山上的环保中心的影儿都看不着。 敲门声响起,我想着最好是邻居来借工具,千万可别是什么警察,我家不是犯罪现场,不需要嫌疑犯前来指认。 心理学上有一条墨菲定律,大致意思是: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也就是咱们俗称的“怕什么来什么”。据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听说哪个亲戚第一眼看到孩子,孩子就会像谁,因此提前给家里最杰出的二舅打了个电话,叫他13日赶到医院。结果她12日中午弯腰收拾酸菜缸的时候弄破了羊水,零点才过几分钟我就生出来了。过去交通不方便,二舅还在路上呢,我妈躺在病床上祈祷,千万别是我那好吃懒做的大姑先进来,结果刚有这个想法没多久大姑几乎就是破门而入:“孩子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 我妈每次说起这个事的时候,都说她当时简直就是心如冰镇,欲哭无泪。 不管怎么说,就算看到两名人高马大的警察站在你家门外,你也没有办法把他们拒之门外。“黄信仁仙儿是么?”年轻的一个干警一开口就是地道的京城口音:“有一和您所在公司的经济案件需要您配合调查。” 我给他们准备了拖鞋:“两位同志进来说。” 我离开京城都快一年多了,前公司也是合法经营,和刑事案件似乎不挨边。那个秃顶中年男士垂头丧气地把手笼在胸前,上面蒙着厚厚的手巾,显然是镣铐加身,虽然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见都没见过。 我爸妈见到这警察居然是冲我而来的,还是京城口音,当场就蒙了。我倒是简单和他们说了几句你们儿子没骗过老头老太太钱,和电视上演的那些金融诈骗根本就不挨着,这两位有型中年男士我根本就不认识,我房间里没有这么多椅子,先给京城的警察同志拿两把椅子来,再倒点水,等会红烧肉做好了问问他们吃不吃,客气客气就得了。 都坐下了,年轻干警先问一句:“您在京城统天投资发展公司担任过项目经理,是么?” “是。”我早年曾经配合过民警调查取证,熟悉套路。 “您当时是是否听说过您公司的夕阳红资产管理计划项目?这位先生您认识么?” “不,我当时负责的是土地一级开发和建设,没听说过公司还搞什么夕阳红,黄昏恋什么的,我年初就离职不干了,也没见过这位领导。”我把领导二字咬得特别重。 两个干警对视了一眼,显得很诧异的样子。他们诧异,我也诧异,这可真是想奶吃来孩他娘,想娘家人来孩他舅,说金融诈骗老年人,夕阳红资产管理计划就来。两个干警继续问了我在职期间的一些问题,又问了我一些统天公司的内部架构情况,接下来就让我和中年男士对一下口述。中年男士似乎把“做贼心虚”四个字写在脸上一样,一双精光如豆的鼠眼在屋里四下打量。 他口齿比较慢,而且连统天公司的经营范畴和业务范围都不知道,深一句浅一句地说起了推广养老金融产品的事,双方核对的信息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我只好对两名干警说:“警察同志,我不知道统天出的这事儿有多大,大得连你们两位都得亲自往关外跑一趟,但我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和我有什么关系,统天公司也好,分公司也好,营业执照上业务范围写的清清楚楚,就没有金销这一块,再对下去我就得编了,不好意思,让两位麻烦一趟。” 这两名干警也面露尴尬之色,然后就起身告辞了。京城警察就这点好,跟谁都客客气气的,这也是京城水太深的原因,换做其他地方可就没这事儿了。这几位前脚刚出门,后脚我妈就在阳台上喊起我看热闹来了,小地方热闹不多,我最后还是溜达到阳台去看看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一看不要紧,我还真是在自己的家乡,被极其反常的一幕给吓着了。 就在刚才楼下还仅仅是两辆警车,现在楼下已经全是警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老家人都爱看热闹,楼的这一面阳台全都开了灯,警车一直停到大路上,楼下狭长的空地上也排进来了四五辆,警灯闪的一片通明,十来个警察没有拉警戒线,正在竭力维持秩序,想把围观的四五十号群众疏散,哪里能够?我们家这地方维持秩序本来就不太容易,十年前有个跳楼的,当时楼下那空地被围观群众堵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现场警察反倒给挤的像饺子馅儿似的。 这些警察重点防御的方向和楼道方向截然相反,个个如临大敌,围观群众也都仰面朝天,难道我关注的方向有问题?我朝月下的山坡上看去,真的有一个人在奋力跳过灌木,踏着狭窄的羊肠小道,后面大批警察在尾随追捕。 但小道实在是太过狭窄,两个人根本没法并肩子追,稍加挤碰就会失去平衡踩空,后面的人要七手八脚地把踩空的同伴拽住,嫌犯就能趁机拉开一点距离。那嫌犯的身影从一棵柳树梢后穿出,七八道战术射灯就将他的身影完全锁定,连面孔都看得十分真切。 我当然也看得一清二楚,血都凉了一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毅! 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喊:“他怎么会出现在我我家楼下,而且被警察追捕?” 杨毅虽然能拉开点距离,但山坡那个地形对他的帮助并不大,坡上往前是旧叉车厂的围墙,旁边就是环保中心,他别无选择,只能朝前方继续跑。警察们虽然挤在实际没有路的半坡上,可早晚也要赶上来,那点距离感很快就被抹平了。杨毅再往前可就没有路了,他前面是一个半崖上的小平地,那半崖的跨度远远超过了我家楼体,小平地的下面是一排平顶的库房,正顶着我家楼西,清一色硬水泥顶,离小平地足有十多米高。 杨毅虽然长期从事野外工作身体结实,但并不是百炼千锻的特种兵,十多米高真要跳下去,不死也得扒层皮。小平地向下其实还有一条小道直通我家楼前空地,可那里被围观群众给堵溜严,群众后面是大量的警力守着,他来时的路线已经被警员们切断,除非他肋生双翅,否则恐怕只有一跳了。 接下来是常见套路:“嫌疑犯杨某,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赶快束手就擒,争取宽大处理!” 我在阳台上借助七八台射灯的光看得清清楚楚,杨毅脸上被照得一片惨白,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更令我无法理解的是,他居然朝我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给我听好, 你们别想从我这得到任何东西!啊” 我再仔细看去,杨毅的身影已经从刚才的位置消失了,他已经跳下去了! 楼下空地围观群众一阵骚动,老家这种小地方跳楼的每隔年肯定有一两个,脑浆子摔一地的,眼珠子摔飞的虽然看着能让人接连几天倒胃口,可是过不了几天还是照常吃饭,按例喝酒,只不过谈资凭空增加了许多。现在人人都想看看现场什么样,但是要登上小平地往下看,实在是太危险了,黑灯瞎火的也看不着。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上下面去瞅啊!”,众人纷纷挤向东面,那意思是绕过整栋楼到主街上去看他个究竟,楼前空地上来不及撤走的警察们被密集的人群挤的站稳身形都不能够,场面一阵混乱。 我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事态远远超出了我能够思考的范围。我有心下楼去确认一下杨毅命运,可刚才警察的取证过程实在是令人生疑,我怎么也鼓不起来勇气去看他也许是最后一眼,懊恼得连吃红烧肉的心情都没有了,回到房间倒头躺在床上发呆。 也许,老旧的3310是杨毅豁出跳崖也要保护的东西?我在床上辗转了半宿才看到,把整个系统模块无差别地翻了一通,果然在“记事本”和“已发短信”中有几条信息: “狗日的龙。”记录于记录于2014年4月1日。 “总计4169771273525。” ,记录于2014年4月18日。 “东西在我这,过来拿。”这是一条短信,发送于2014年5月13日 最后一条记录于前天:“有家难回,我要回家”。看来成文十分匆忙。 看到留言我更睡不着了,起身披上了衣服下了楼想排遣一下心中的烦闷。山坡和楼下空地的结合部之间是一排居民自建的平房仓,我登上了平房仓的顶部,杨毅刚才就从我头上的山坡结束了他最后的逃亡之旅。 我点了一颗玉河烟,兜里的三老爷都被我攥得发烫,心想这还睡什么觉了,干脆在镇上各个街道上溜达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在半山坡上的单身职工宿舍的院子里。 正从单身职工宿舍大门出来,忽然听到有汽笛声响,仔细看却是我妈开着刚收来的二手汽车在街上找我来了。我钻进汽车打算补觉之前随便问了一句:“吃了吗?” “没有,今天早上五点镇分局来警察了,说是找你了解情况。” “那带我直接去分局吧,省得他们总上门撩骚,连睡觉安稳都不能够。” 小镇的一切仍然延续上个世纪的习惯,7点半上班,4点半下班,警察局正好满勤。我把早上有民警到家里了解情况,而我又不在家的事情一说,负责接待的年轻警察叫徐有功,听了之后一口否认:“真假?不是上班时间,谁出警啊?” 我妈也有点急了,把早上走访的两个民警的名字c样貌c长相仔细述说了一遍。 “徐老师,”小警察当年还是我妈教过的学生,“局里真没有你说的这俩人,不信你挨屋去找。干妈,您对这俩人的警号有印象吗?” “那会不会是县里的警察?” “不可能,县里警察到下面来办公,肯定会提前知会我们,要不您挨屋瞅瞅,一共就那么仨猫俩狗,这么长时间了没您不认识的,最近也没来新人。” 说话时候,昨天晚上大规模警力行动围捕嫌疑犯的消息已经传到局里了,不一会儿,局长带着火上班来了。他大清早晨跑,是个人见到他都闻讯打听一番,说昨天晚上追捕嫌犯如何如何,每个人都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他听了就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县分局也不提前知会他一声,于是就直接给县分局局长打了个电话,结果人家说根本没这回事。 这事儿像在平静的小镇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局长在早晨开会朝下属大发了一顿雷霆之后,镇分局全线出动搜查假冒警察的大案,并申请县公安局联合协办——不管在什么地方,一次性冒充干警30多名,这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过去有一个文化人比较无聊,就想出了个特难对的上联“派出所有警察”,这个上联之所以难对,是因为它有两个意思,其中的一个和现在镇分局人去楼空的场景非常相似。我不知道这个文化人自己对没对出下联来,我只知道现在不适合在分局杵着,短期内显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两个人冒充警察这并不难,难的是这么多人都敢冒充警察,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有了不得的人或组织授意他们这么干,要是稍微娄点儿也借不出去这天大的胆子。 杨毅普通老百姓一个,无拳无勇,有这么大能量的人或者组织要把他逼到绝路上,办法多的是,冒着践踏法律的风险明显是得不偿失,可既然这么做了,那就说明杨毅他掌握某种不得了的东西或者绝密信息,派出的人手少了或者不托底,有临时起意的危险,因此只能多人出马,同时互相监督。我试着捋顺一下整个经过,又筛选出两个重大疑点: 第一,假警察们和假嫌疑犯肯定在专业上有连带关系,不过任人稍加推演,其中也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循。这些人总体来说素质较高,单个儿模仿警察都能惟妙惟肖,就好比剧组找群演,都能来上那么一两下,可一集体行动容易就露出马脚——没有那么强的纪律性和默契程度,也不敢大张旗鼓地鸣笛拉警报,甚至不敢事后搜查现场。 其次,关于杨毅出现在我家附近的问题,这个就有点玄奇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内在逻辑。杨毅在梅溪林镇走的就匆匆忙忙,像是逃避什么一样,以时间推断,他根本就没敢回河源他自己老家,而是直接跑到了我老家,好像要把什么追踪者引开一样。他最后喊的那三句话只摘取每句的第一个字,不就是“给你啊”? 现在想来,那个被带到我家对质的嫌犯,八成也不是什么金融诈骗犯,手上毛巾的轮廓也不像手铐,倒像是藏着什么探查设备,难不成三老爷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万一哥们哪天中了500万呢。” 这句话忽然在我脑海中想起,“哥们”这个词,既可以称呼对方,又可以自称。在当时的语境下,我当然理解为他说的是他自己,可现在想一想,也可能是说我。这500万难道真是某种金钱?以现在的科技而论,把金钱数字化并以手机作为存储介质也不是不可能,但何必设置这么隐秘的解锁方式,还要把小型联动控制设备的电子烟?拥有巨大能量的个人或者组织,为了500万就敢动员三四十号人冒充警力,即使是美元也不太现实。 杨毅生死不明,我要想彻底弄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能够,我只好打电话给徐有功,把冒充警察和金融诈骗犯的三个人形迹和他说了一遍,请他注意盘查一下外地人在老家的活动情况,别的我也做不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我很幸运没有出生在一个警察国家,但民间内部互相窥阴的现象还三不五时的发生,例如公众人物对狗仔队的厌恶程度,就知道被盯上的滋味比吃苍蝇还难受。我现在很担心,围堵杨毅的不明势力,他们想从杨毅身上得到什么?杨毅花大力气移花接木在我身上的三老爷,很可能就是这股势力的锁定目标。 我给发小“五砖”打了个电话,叫他弄一辆大货车在镇北头货场停着。五砖常年跟着合伙人在省城和杭州一线跑物流,老家也是他公司的省内接货点之一,正巧他在老家歇息几天,因此我干脆跑到了他家。 “五砖”本名元城,浓眉大眼,黑如锅底,满肚护身膘。初中一次“日常冲突”中,我方且战且退,形势眼见不好了,这时元城突出奇兵,孤身一人抄了敌方的后路,左右开弓连撇五块砖头,每一块砖头撂倒一个敌人,为我方争得了人数上的优势,直接导致我方士气大振,一阵乱战反将对方打的哭爹叫妈,自此以后他就落了个“五砖”的绰号,本名元城反倒都快要被人给忘了。 我和五砖不见外,一进他家门我就开门见山:“砖,哥们被盯上了,危险了。” “都些啥银啊?茬子?” “哪银都有,昨晚上的假冒警察案你听说没?贼会演。” “经济案?谁有闲心找这么多私人侦探当群演?” 五砖早年也在京城当过北漂,也在省城跟着他二舅干过一段地勘,我就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来龙去脉,但隐去了电子烟和手机的事情。五砖听的倒是兴奋异常:“行啊老铁,你现在也整地探啊,要不我二舅这几年搞股票赔了,咱俩还他麻成同行了呢。” 我说五砖你不要东拉西扯,这事儿哥们如芒在背,赶快帮想一辙。我和五砖商议了一下午才定了个瞒天过海之计,当天我回家和爹妈商量了一下,把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当都搬空了,和我的家人一起直奔省城了。 我安排父母在建业街一处房产中住下,我暂时住在远洋街尚未装修好的新房里。我从桓头那开了接收信,去把就业指导中心的档案提走,又把十年没动的集体户口落在了街道,托人帮自己把名字改成“正仁”,反正怎么改都跟黄世仁就差一个字儿。 我也明白以上种种有可能只是杞人忧天,一般情况下,组织的力量要远远强于个人,怎么都能把我的所有信息给摸个底儿掉。我也隐约希望“三老爷”真能有点特殊价值,于是一边继续新家的装修工程,一边闭门研究这两样东西。日子一点点过去,还真有了一些新发现。 “三老爷”的确经过高科技人员的系统性大改,因为它没有固定的本机号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随机刷新一个号码,而且是全球性的,有人想打电话进来或者定点追踪,比中奖500万还难,要是说这是杨毅故意和我开的玩笑,用不着设置这么复杂的隐蔽性。 除此之外。我在“贪食蛇中奖500万”后第五天,有一条短信发到了旧手机里。有电讯这件事当然引起我的高度警觉,按理说随机号码没那么容易被捕捉。这条短信是一个网址和一个登录名,域名和常用域名大不相同,发送者是本机号码。看来“短信”功能已经被添加进了自动地址和id生成器。 我尝试登录这个网址,这是一个英文网站,鲜红的“pay”字提示我这是一个支付网站。不过我心头一阵猛跳,杨毅的暗示没有错,这手机真的被改成了一个黑账户系统,既然是英语网站,交易外汇怎么也得是英镑美钞之类的,要不然都对不起这一顿复杂和隐秘的操作。 按照流程,最后交易系统上还真有“5illi一n”这个提示字样,我这英语不灵的也仿佛看到了500万在向我招手,只可惜后面的单位恰巧也是我能读懂的,大写的 “btc”,这分明是比特币的货币单位。 了不得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道,财经新闻上多少也对比特币有一点儿报道,这是一种虚拟电子货币,要紧之处再于它的总量有限,在那个年头全球比特币总数是一千零四十万枚,而这部老掉牙的手机居然可以调动五百万枚,这是什么概念?这好些个比特币要是流入了全球资本市场,不知多少炒家要因此破产。 电子烟是联动控制开关,每(侥)次(幸)通关贪食蛇之后,必须像遥控器一样,给这个“500万”开闸放水,这些提取金额会在无法搜索到的网络节点中连续流转,而且过了5天才会生成一个网络地址,以短信的形式发到手机里,以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但是我并不知道密码,所以也就卡在这一步了。不过我推断应该八九不离十,既然电子烟解决了数字调拨的问题,那密码锁还得从它身上找突破口,只可惜试过一溜十三招也没整出个子午卯酉来,再说了,一支电子烟上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我烦闷的心情像一只不安的小动物。杨毅可太会坑爹了,他自己没活路也就罢了,还非要塞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给我,为了这些东西有多少人愿意铤而走险?可是一想到他被逼跳崖,生死未卜,心里头也是不太好受。 元旦期间老桓还请大伙儿吃顿饭,杨毅自然是没来,只有我知道他压根来不了。桓头儿喝二两就开始埋怨这小子不厚道,怎么也联系不上,春节前再不给我来电话就开除他个瘪犊子。话头一转,又说东家明年的合同也签了,现在有一笔现金分给你们。 不管怎么说,分钱总是快乐的,多少冲淡了杨毅下落不明的烦恼。散场之后我打车回家,正经过科技湖小区的时候,我忽然发现,17号公寓九层的灯全是亮着的。 “师傅停车!”我匆忙付了车费下车,杨毅家在17号楼九层,现在灯全亮着,说明他有可能在家! 我加速冲刺直接跳过了挡车杆,运气不错,17号公寓的入户门没关,正巧有一部电梯停在一层,我抬腿刚要进,却差点和电梯里面一个跌跌撞撞冲出来的姑娘撞了个满怀,她见了我,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恐 天上掉馅饼”的表情:“大哥,救救我!有人要抓我!” “大妹子,美女,”我一头雾水。“这可是万坑,高档小区,谁敢震干哪?” 姑娘使劲摇着我的胳膊,指着另一部电梯大喊:“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他们要把我带走,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认识他们!” 过去评书里都有妙龄少女受恶霸欺侮,壮士路见不平仗义出手这种事儿,不过前提条件一般都是少女颜值超高,说评书的也不傻,丑如无盐哪还能弄一帮子人围观?远远瞧见都绕着走了。说真心话这姑娘长的不赖,有点像小时候看过的《少年包青天》里演庞三小姐的女演员,脸上有点婴儿肥,像个卡通小猪,就算不是壮士,也得展现展现英雄气概不是?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把妞儿护在自己身后,孤身上前硬刚恶霸强梁。 可她拼命地拖我的胳膊,我也大致明白对方可能装备精良,不能力敌。其实掩护姑娘逃跑也算是义举,不能算跌份。这时候显示盘上另一部电梯已经下行到了2层,马上就到首层了,此刻不走,更待何时。我立刻拉住姑娘的手,跑到了电梯间一侧,单手拉开常闭防火门,楼梯间里是负压,防火门也异常厚重,我差点吃不住劲。俩人刚一进去,巨大的风压就把防火门“咣当”一声给压上了,好像生怕有人不知道我们逃进了地下层一样。 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都是停车场,我拉着姑娘直取地下一层,果然一会儿身后传来两个人在台阶上噔噔的踏步声,一个快一个慢,看来他们楼梯电梯兵分两路,在地下二层堵截我们的战术未果,还是让我们料到了先机。 搞地址工作,我算是半路出家,资历浅经验少,不过要说对建筑结构的掌握,这可是我以前的本职工作,高层塔楼地下平面布置是什么样,在看到17号公寓楼电梯间内部什么样的时候我就心里有数了。我拉着姑娘绕过核心筒,躲进了一间设备用房,这里是发电机房,本来就十分隐蔽,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不太被注意的储油隔间可供藏身,否则我带着一个跑不快的拖油瓶,根本跑不过两个壮年男子。 我在黑暗中和一个年轻姑娘离得如此之近,脸上不禁有些发热。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时长时短,显然是心里害怕的厉害。不过发电机房里是绝对安全的,如果对方是建筑师那另当别论,不过他们显然不在此列。脚步声耳听得逐渐远去了,就在我以为这事儿就该揭过去的时候,身边忽然爆出刺耳的“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地下一层净高度一般都在四米以上,来电提示音在这空旷的地下层显得格外刺耳,还带回声。 我心里哀叹一声,该着母猪下树,女人也靠不住,这小娘皮到底还是掉链子了。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机,结果过于慌忙怎么也做不到,脚步声可是急速迫近,想藏也藏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小姑娘明显是吓得要死,忽然大声地喊:“喂?喂?110吗?我是科技小区17栋905室业主,有两个小偷把我们家给偷了,还追我,要杀人灭口,警察同志快来救我啊!” 我心说远水不救近火,大姐你这一招能吓住他们吗?伸手抓起墙角的干粉灭火器,用力地摇晃了几下,大喊一声从角落中跳出来,一把拔去保险栓,对准两人的位置没头没脑的一通乱喷。那干粉极其细微,弄进眼睛里虽然没大伤害,但给人心理的打击极其巨大,吸入鼻子里又涩又辣,俩人又被呛得喘不过气来,手舞足蹈连连鬼叫。 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四公斤的灭火器罐朝当先的一个身上砸过去,把他直接打倒在地,反手一把扯了小姑娘就跑。这俩人吃了个暴亏,干粉整一脸一嘴,加上能见度极低,检查自己受没受伤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再追。 我领着小姑娘一路跑上首层,小姑娘却拼命拽我,示意我跟她走。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类似于打闷棍的伏击,心里有点慌,于是跟着她一路往上,不知是到了哪一层,她钻出了楼梯间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手却一直哆嗦的厉害,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我抢下钥匙一下开了门,把她先推进去,然后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 这间屋子是典型的一房两厅的公寓,屋子里还开着灯,可就像刚被某个笨手笨脚的菜鸟小偷洗劫了一样,衣物翻得到处都是,家具散乱。我想了一下:“美女,这这是你家?” “不是,这这是我男朋友家,对了,报警,该报警!”她还是因为紧张语无伦次。 “你应该给你男朋友打电话,让他报警才对啊。你可以作为证人,我呢,英雄救美也好,路见不平也好,我的责任呢,已经结束啦。要不你看这么晚,剩下也没我什么事”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实际上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我也没法保证这俩人看没看清我的脸,17号楼人行出口就那么一个,万一俩人都是报复心理特强的,在外面堵着我怎么办。 “别,大哥,帅哥,”小猪好像找回了一点胆量:“我联系不上我男朋友,都一个来月了,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正好我知道他经常把钥匙放在消火栓上面,就想来看看,谁知道他家亮着灯,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一开门,就看见俩小偷在他屋子里翻东西万一他已经被小偷给杀了呢?万一他的尸体就藏在屋子里呢?求求你,我实在是害怕,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好么?” “既然有这种可能,你居然还敢回来?”我觉得嘴里有点发苦。 “他们听到了我报警,哪还敢回案发现场,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有你一个大老爷们陪着,我有啥可怕的。”小猪眼睛里唰唰地闪着小星星。 这丫头精通小算计,心眼太多。我忽然想起来,她诈那两个贼的时候报过地址,好像是90几来着?我那时候摇着灭火器没仔细听,于是我又问她:“你说这房间是90几?” “905啊?我男朋友家。”我没听错,还真的是杨毅家。 “你是杨毅男朋友?哎不对,杨毅是你女朋友?哎,你俩有一腿?”我受到的冲击有点大,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说sei呢?”女孩打了我一下。“你也是来找杨毅的?” “嗯,和你一样,看见他家开着灯,就以为他回来了。”说巧不巧,原来是朋友妻。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那么一段桃花运,你只负责认识对方就成,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对方会一直主动直到水到渠成。很显然杨毅走了桃花运,但对他现在恐怕没法享受了。 这个小猪妞叫柳欣艺,是东北大学地球科学硕士,如果吃过两次饭就算确立恋爱关系的话,她的确可以算作杨毅的女朋友,那样我的前女友也可以从个位数飙升到两位数了,然而现在考虑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应不应该报警。理论上应该报警,但是没法证明柳欣艺和杨毅的情侣关系,又不知道到底失窃了什么东西,也不能够直接定性为盗窃罪,而且杨毅铁定缺席,柳欣艺空有主人翁意识也没用,对取证过程毫无帮助,出结果的可能性不大。 实际上柳欣艺连钥匙都是她无意在消火栓上面发现的,现在这个年代敢这么藏钥匙的,一百个人里找不出来一两个,警方根本就不会相信。 柳欣艺也认可这一点,于是用手机拍了一段视频自证清白,还给了我几个镜头。我刚才虽然嘴上虽说要走,实际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我又不是警察,一个失踪人口的家不是我想进就能进,好不容易来一趟想忍住了不查点蛛丝马迹,那也不能够,我的好奇心一旦被吊起来,真个是欲罢不能。 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神就把她给卖了,于是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因为她的存在,我呆在杨毅家才合情合理,但我要检查(其实是偷看)杨毅的一些秘密,她也成了最大的障碍。事实上她也是如此,俩人一时间就这么绷着。好在有句俗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杨毅人有点古怪,找的女朋友果然脑回路也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最后这种事情还是她主动的。 她取代了两个笨贼的位置,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开始在被翻得四散的家具衣物中间翻的不亦乐乎,最后干脆打开了杨毅的个人电脑,我则乐得跟着她沾点光,也把杨毅在梅溪林与我分别的事情告诉了她,杨毅被不明势力搞的下落不明和他给我留烫手山芋的事情隐去了。 男人的电脑里少不了有点不方便让女人看到的东西,柳欣艺一边到处点一边小声嘟囔。她这么做也就意味着那我也用不着客气了,于是把杨毅书架上留下的一些勘探记录翻查了个遍,柳欣艺对纸质的东西不是太感兴趣,这种时候我就放胆,一股脑地收进背包里,反正回去有大把时间慢慢看,还没忘了提醒柳欣艺两个贼人还在附近环伺,要是杀个回马枪把咱俩堵屋里,贼喊捉贼都得吃哑巴亏。 “没事”她满不在乎地说:“我就说我趁男朋友不在家带男人回来上床。” 我被呛得都不知道该说点啥,杨毅找女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标准?没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吗,她就是想,我兴许还不愿意呢。她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来来来,看看这个。” 我凑过去一看,那是一张cad图,画的是一栋奇怪的建筑,形体像一个漏斗和它的镜像被核心筒连接在一起。 我没觉得这个普通的建筑图纸有什么特殊意义,在地质工作者电脑里发现图纸是再正常不过了,于是对她说:“你想,这俩贼要是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还追你干啥?他们现在是不知道警察啥时候来,明天早上要是不回来把灯关了,岂不是引人怀疑吗?我看咱们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不如现在把要看的东西都弄走,留着慢慢琢磨。” 柳欣艺说:“不差这一会,等我把这些图纸拷走,它们肯定有问题。你也别闲着,快把门上咱俩的指纹都擦了,别留尾巴,走的时候灯也别关。” 这小姑娘还不傻,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用面巾纸擦掉门把手上的指纹,一边偷瞄她的动作。不得不说这妞下手真损,文件全是用剪切的,最后还偷偷拷了几部毛片。 等她搞完这一切,我俩蹑手蹑脚地关了门,擦掉指纹,现在我俩真有点贼的感觉了,连电梯都不敢进,从第二个楼梯间一路摸到地下层。想不到小姑娘还是开车来的,陆虎揽胜,一脚油一块五,外籍华人家庭确实富裕。 柳欣艺还算有点良心,开车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我俩互相留了手机号和微信,以便将来互相作证,其实没有这一层考虑,八成也是会这样做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无论男女,向对方索要手机号和微信都是一种必须掌握的实用技术。 我想过了很多次,还是没把杨毅已经失踪这件事情告诉她,其实即使她知道了也和我一样,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我俩也没有太多主动联系的理由,杨毅不露头她又能怎么办?但从这小姑娘的认真程度上来看,她好像并不打算放弃。从她的一举一动就能看出来,并不是因为她和杨毅感情有多么深,而是单纯的出自于——好奇,极度的好奇心理,这种女人要是成熟一点,通常是非常危险的。 我一度产生了将这两样烫手山芋交给她的想法,可实际的道理是:未经征得杨毅的同意,我没有独自处理他留给我这两样东西的权限。如果杨毅确认死亡,这两样东西理应由他直系亲属继承,但杨毅现在的情况就连报失踪人口都不够条件。 我也向柳欣艺打听过杨毅父母和河源老家的情况,可是得到的回答是令我大吃一惊:杨毅家根本就不在河源,没人知道他的直系亲属在哪儿。至于柳欣艺的“女朋友”身份杨毅这种智商的人可能会记错自己的生日,但绝不会所托非人,要不然就是非常爱她,不希望她卷入任何麻烦中,以至于受到伤害。 此刻我还真没想到,事实上从一开始,柳欣艺就和这件事情关系密不可分。如果没有我,她最终也会自己跳进这个错综复杂的漩涡中来,在这场看不见的角力中她势单力孤,终究难逃灭顶之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我花了很长时间考虑电子烟和三老爷应该怎么处理,上缴?就算是500万日元,也能整一块“拾金不昧”的锦旗,马上装修好的客厅墙上也好有点能挂的。可这是比特币,是足够引发全球金融市场系统性风险的原子弹,别看它是虚拟货币,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大量投机炒家在后面推着它,比黄金都值钱,谁人见此不眼红?群众里面可是也有坏人哪,没法保证它能安安稳稳地从基层一路走到最高机关,十有八九半道上会不知所踪。 我查了杨毅的勘探日志,他的专业技术在日志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对于三条沟一带的地质c岩层c植被c水文c风土人情都有详细的记载。这个地方我并不陌生,我的出生地实际离此不远,直到我五岁时搬到现在的老家。但我看了他的日志后,我觉得自己对太白山下这一角的熟悉程度远不如他,看来是做了相当多的功课。 可要是说起去年小兴安岭勘查日志,质量跟今年的一对照可就直线下降了。那感觉就像杨毅在我今年年初加入地质队之前,一直吊儿郎当地在队里混日子,在我加入之后,他就猛然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 我觉得在个人魅力方面我一个糙老爷们和柳欣艺这样的大美女没法比,就算是他怕女朋友受到伤害,也可以牺牲小我幸福她一个,比方说套个现再给她转移点资产之类的事情,一夜夫妻百日恩嘛,但实实在在的大礼包他就差直接拍在我手里了,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他杨毅仗义疏财?劫富济贫?两肋插刀?我敢确定他的觉悟还没达到这种境界。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下楼买烟时发现电梯坏了,只好走楼梯,可能是这几天脑子里信息量太大,处理不过来,竟然一直走到了地下一层停车场。 一想起昨天晚上拉着杨毅他女朋友也到过这样一个地方,我就摇头苦笑。不过现在地下停车场地表面上已经积了一层生活污水,我朝墙上望去,昏黄的灯光下暗色污水顺着墙壁流了下来,我曾从事过建筑行业,一看就知道这是设备夹层的主下水管漏水了。 技术夹层内主要安置建筑内水电气主管路及机电设备,每幢高层建筑都会有这么个隐蔽工程,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也不会在意。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家里有个避难所,殊不知在日常生活中c日常工作中的技术夹层c避难层都属于此类。这时我忽然感觉脑子里有一扇门被撞开了,要不说我脑子转得慢,这一点是真比不上杨毅。曹操还对杨修说过呢,我的文才和你相差十里地,这个杨修估计就是杨毅家不知哪辈的老祖宗。 我顾不得打电话告知物业,跑到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科技湖小区。杨毅家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他只能把重要的信息或物品藏在半地下夹层,或者闷顶。而杨毅家的楼是平顶的,根本没有闷顶,也就是说,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藏在设备层里! 我一路上仔细想过杨毅会隐藏些什么信息,可能是那些追踪他的组织,或者是黑账户的密码生成原理,再或者是什么国家宝藏?在理不出任何头绪的情况下,猛然发现已经到了科技湖小区了。 跟着小区业主混进了17栋,推开沉重的常闭防火门,昨天我曾经带着杨毅的小女朋友通过这里逃向地下层。技术夹层位于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之间,墙上的小门开得位置稍微有点高,我试着伸出手拉了一下,门是虚掩的,里面开着长明灯,电压显得有点不稳定。 我攀住墙爬了进去,技术夹层十分低矮,必须猫腰行走以避免碰头。我在纵横交错的管道搜寻着两条平行的主给水管,一时间看花了眼。 一般来水技术夹层里都是水在天电在地,可这里粗大的电缆被一节一节地悬挂在头顶,这可是强电,必须多加小心。我猫着腰顺藤摸瓜,终于在两条给水干管穿越楼板洞口处的上方,有一盏80瓦白炽灯,别的灯泡都闪的格外厉害,就它正常照明,整个灯中似乎笼罩在一片银光之中,在忽明忽暗的幻境里体现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柔和感。 我趴下身去,果然,灯具的金属外壳内部,像磁铁一样地吸着一块镜子一样的物体,样子说不出的怪异,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物体和周围的环境绝对不搭嘎! 杨毅这小子擅长装神弄鬼,这东西一定是他留在这里的,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一把将此物抓在手里。 后来我的爱人谈起这事的时候,曾经评估过我这个动作有多虎。高档小区有不少看上去是大姑娘的肚子溜光水滑,实际里面一下子粑粑。这座看不见的隐蔽工程中,长明灯具是220伏交流电,根本不是36伏安全电,金属外壳全部都没有接地,而我探手进去的这个灯恰巧漏电。 就算不漏电,白炽灯和金属外壳也非常烫手,一般有常识的人哪里敢伸手上前? 如果不是这个镜子一样的东西,可能我的尸体被人发现都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了。当时我只感觉全身过了一遍细微的脉冲,那个东西被我一把摘下,白炽灯失去了柔和的银光,变得和一般的黄光灯泡没什么两样,其它灯光的明灭也停止了,技术夹层恢复了正常电压。 那物入手却极轻,是一个类似于镜子一样的三角形晶体板,边缘和背后都是细小的孔洞,正面是光滑的晶体,上面还贴了一块绝缘胶布,用涂改液写着“触发单元t一h”字样。 说实话,我当时看到这是个电子产品,又看到“触发”两个字,我直接想到的是炸弹的触针之类的东西,现在科技真是日新月异,那种老式带引线,还要像压千斤顶似的起爆装置都已经能缩进这么一小块晶状空间了?杨毅要真是个大大的恐怖分子,这技术夹层是不是还有什么我看不见的地方,藏着他偷摸搬运来的tnt? 我这一紧张,手一哆嗦,三角晶状板掉在了地上,之后却什么都没发生。看来我现在的脑神经对任何来路不明的电子科学名词都高度过敏,把杨毅给过分妖魔化了。 既然得了东西,就应该回去之后再详加研究,没有必要在这个逼仄而且充满压力的空间里佝偻着了。可我刚回身要摸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金属门吱呀一声,显是被人打开了。 这座楼有三十二层,有两部楼梯间直通地下,我刚才进来的那一扇门并没有带上,来者定是从另一扇门出入。例行检查人员的几率不大,因为主要管线并无破损和渗漏,物业人员也从来不会主动来检查设备层。难道是那天晚上两个损贼也破译了杨毅留下的暗号?那可真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我心里暗说要那样可是真巧,我倒要看看这俩不用提示就能蒙对正确答案的是何方神圣,敢撵着他们家黄爷爷屁股后面追,让我记住脸儿了个个都砸出屎来。 俗话说灯下黑,这一米六高的扁长大空间,光影对比异常鲜明。来人蹑手蹑脚地带上了金属门,隔绝了楼梯间内较为明亮的灯光,他的轮廓像哈哈镜一样在墙上c地上转了一大圈,我躲在暗处,看到了这人的影子是头上反戴着棒球帽,身材瘦削,像走独木桥似的跨过地上纵横的明敷电缆与热力管道,还得靠伸开双手维持平衡,显然身体不甚协调。而且就他老哥一个没同伙,应该比较容易对付。 这人磕磕绊绊地慢慢地走近了我的视线里,我心想东西爷已经得了,孙子你就一啥也捞不着的命,可没成想来的人不是孙子是孙女,脸儿熟也已经混过去七八个小时了。 柳欣艺。 我心里叫了一声“啊哟不好”,我这可真是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她恐怕早知道杨毅出事了,否则在杨毅家抄东西的时候怎么丝毫不拖泥带水,还对我抄东西的行为熟视无睹?我这还以为不告诉她是为她好呢,结果人家连当望门寡的心理准备都有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漂亮女孩贼头贼脑的样子反而显得更可爱,她也走到了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低头看了看地上,像是轻微怔了一下,然后就蹲在地上,单手托腮,双手托腮,歪头,砸手心做了好几个动作,我心说你是找东西来了还是卖萌来了,找吧,反正你啥也找不着。 天花板上走主给水管,下是直通变配电室的电缆洞口。接着我就看着柳欣艺像变戏法似的从穿墙套管里揪出了一个记事本,吹了吹封皮上的灰尘,显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还有这事?”我肚里暗骂这杨毅疑心太大,谁也不信,故意留多头线索,还颇有些先到先得的意思,眼看小猪妞都要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了,我心说不行,我的好奇心早就被吊得高高的了,都坐病了,不被满足非死不可,杨毅在这种地方藏的日记里肯定有重要隐情在内,要是不看看的话,怕是挺不到中午吃饭了。 我悄悄地从黑暗中摸出来,悄无声息地走到柳欣艺背后,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柳欣艺像炸了毛的猫似的尖叫一声跳了起来,那夹层一共才一米六多高,要不是她头上戴了棒球帽,这一下恐怕要撞得头破血流。 夹层是全开放的大空间,分贝稍微高一点,那回音就跟打雷似的,幸亏我和她都掩了门。我赶紧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喊出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柳欣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差点吓破了胆,双手拼命地挥舞,两条腿乱蹬。我从后面贴在她耳朵上小声说:“别出声”,结果她反而挣扎得更加激烈。 我一着急,把她柔软的身体强行扭过来,直接按倒在地上,她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像章鱼一样的死死地把我的上半身缠住,我慢慢地松开捂着她嘴的右手,竖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没想到这小猪妞张开嘴啊呜一口就朝我耳朵咬过来。 牙齿是人身体上最坚硬的器官,而耳鼻全是软骨,还是那种保质期很短的的,哪个骷髅上能看见耳鼻骨?烂都能烂没了,要是让她惊慌之下大咬猛嚼的,不得跟吃猪脆骨似的? 我出自本能反应,头猛磕在她的额角,她啊的一声,我也给撞了个眼冒金星。耳朵刚逃过了猪脆骨的命运,就听到了她低低的抽噎着:“求求你,别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这剧情听着有点不对劲,我连忙小声说:“是我,不是劫色,就是让你小点声别喊出来。喂,腿别在我身上盘着了,怎么,怕我脱你裤子呀?” 柳欣艺也有点看清楚了:“原来是你!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死人,还不快从我身上起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用一个奇特的姿势把她压在水泥地上,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柳欣艺站起来弯着腰扑打着身上的尘土,捡起棒球帽戴上,还恨恨地朝我下半身瞟了一眼,我下意识地夹了夹双腿。柳欣艺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有贼心没贼胆!跟姑奶奶说,你也是来找那东西的?” “什c什么东西?”我赶紧装糊涂。 “当然是杨毅留给我的夫妻共同财产啊?”柳欣艺话说的有点心虚,干脆挺挺胸壮壮气势,结果一头碰到供热管道上,疼的哎哟哎哟直叫。 我说:“小姑奶奶你可轻点吧,撞傻了杨毅再把你一脚踹了。哎我说你们领证了吗,就夫妻夫妻的,光上床是没用的,法律不保护姘居关系。” “憋扯蛋!喂,我问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跟你进来的啊,我想看看你鬼鬼祟祟,还到处躲着监控,看看你到底要来干啥。” “嘿嘿”,柳欣艺努力但不太成功地地奸笑了一声,把日记本塞进了怀里:“骗鬼啊?说实话,杨毅没留给你什么东西?或者——还有别的?” “小姑奶奶啊,你不是有老杨家的钥匙吗?咱别在这儿说话了,上去说,怎么样?” 自古套路得人心,现在我毫不怀疑她已经知道杨毅的消失必有隐情了。她那天将计就计,我自以为沾光,实则她由此确定了杨毅出事。如果我那天没有任何动作,那就等于告诉她杨毅是凶多吉少,而我检阅c抄走的东西她看似根本不上心,实则肚里全都有数,甚至能判断出来杨毅出事到了什么程度,丫智商可见一斑,要么就天生古灵精怪,要么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老鼠学会了打洞。 杨毅家还保持着昨天的乱象,我一进门之后就把门反锁上了,柳欣艺的警惕性立马提升了好几个等级:“你什么意思?真想劫色呀?告诉你昂,离我远点。” “你不觉得夹层是个奸杀抛尸的好地方吗?我还用费这么大劲。”我手朝她一摊:“拿来。” “拿来什么?”轮到柳欣艺装糊涂了。 “日记本啊,那个地方是我先发现的,没来得及找你就跟上来了。”我摸了摸鼻子:“本来就应该归我,别跟我提什么女朋友这茬,不管用。” 柳欣艺眨了眨大眼睛:“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把笔记本藏在管道间里的?” 我掏出了杨毅留给我的玉河烟盒,给她看那夹在烟盒内层的一行钢笔字:“夹层高于一米五低于两米二的部分,不计入建筑高度和面积,在一栋楼里它们可以说是看不见,甚至对于大多数人都是不存在的。在有钢笔之前,硬笔用的是鹅毛,空心管末端有个小洞,利用虹吸原理吸入墨水,叫做蘸水笔。而带墨水囊的钢笔是十九世纪初才发明的,也叫自来水笔,如果是红墨水,那么我还可能怀疑是消防管道,既然是纯蓝钢笔水,那就只能是主供水管附近了,一号就代表着两根主管并列的地方。” 柳欣艺掩住樱桃小口做惊讶状:“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啊。” 我苦笑道:“用不着崇拜我,我和你一样好奇,杨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身上承载了我们队勘查的绝密记录,这都是钱。把笔记本给我,这里有商业机密,不是你应该看的。” 柳欣艺跳着朝我挺了挺胸,差点顶着我:“杏仁儿,小胆猫,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呀?” 我一边走向窗户一边扬声大喊:“啊!媳妇你这是干啥呀,非要这么玩啊,有意思吗?”顺手拉了窗帘,转头朝她笑笑:“该你了,喊非礼啊?喊强奸啊?” 柳欣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小声嘟囔着把笔记本从怀里抽出来:“老奸巨猾!” 我踏上两步刚要去接,柳欣艺又迅速地把笔记本用双手护在怀里:“你得答应我,让我和你一起看。你确定这是商业笔记吗?这是用加密墨水写的,没有显像液什么你都看不到。”为了证明她的话,她把日记本对着我翻了一遍,果然一个字都没有。 我笑着说:“我有朋友在质监局,墨水的化学成分很快就能检测出来,配显像液也不难。” 柳欣艺咬着下嘴唇:“我爱他,有权知道他的信息和下落。” 我没想到她的态度十分坚决,也感到无可奈何。“好吧,你来办。” 柳欣艺进了卫生间,我不让她关门,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看着她调制了一些溶液,然后招手示意我进来。其实那个时候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一对不是情侣关系的青年男女,同时进了一个卫生间里,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她把笔记本在溶液里浸泡了一下,然后关了灯。卫生间是暗室,顿时一片漆黑,我们俩得以看清楚里面的字迹,杨毅这孙子果然闯了大祸。 黑暗中忽然传来“呲呲”的两声轻响,就像柳欣艺在喷香水一样。我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幽香,紧接着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心里骂了柳欣艺一句,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了。 昏睡中我感觉有人拍我,猛地一抬头睁眼,发现自己正瘫坐在杨毅家门外。一个拎着一捆葱的青年男子把我拍醒,之后他就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迅速地开锁进屋了。 我感觉头上有东西,伸手一摸,是柳欣艺的棒球帽。这小猪妞真是奸诈狡猾,我暗道不好!一摸身上,果然那块三角形 “触发单元”已不在。我一时大意着了道,被她给反切了! 我沮丧地出了小区,一路踢踏着走向马路对面。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形容?好像水浒传里有记载,女性成功给男性下药,即将得逞的时候都要跟点话补上一刀,和男性快要得逞的时候长篇大论自己的邪恶计划截然不同,女性一般就一句话 “饶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这才叫人狠话不多,试想一个老爷们听了得有多么窝心?到了这个地步,别说是如梦方醒,就算流泪懊悔又跺脚也没用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棕色的沃尔沃忽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跳起来向前一趴,伏在了车前脸儿上,被沃尔沃顶着向前走了一米多。刺耳的急刹车响起,我整个人在前脸上一滚,被甩到了马路牙子上,吃了惯性蹬蹬倒退了几步,还是坐了个大腚墩。 我惊魂未定,肾上腺素一瞬间让我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心扑通扑通跳了几下,好歹撑着地皮慢慢地起了身。车门开了,下来的是个黑长直的靓妞,俊貌玉面齐刘海,散发着一种贵气,第一感觉像极了伊丽莎白·泰勒演的埃及艳后,穿着一件印着毕加索的画的p一l一衫。 “流氓。”她淡淡地说。“你违章了,要去医院吗?” 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一脸正气,难道是干了一段找矿,身上社会青年和败类的气质变得显性了吗?我刚在柳欣艺那里吃了个大亏,再被一句淡淡的“流氓”弄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里琢磨着非要挖苦她几句不可。 想到这里,我恶声恶气地对她说:“美女,刚从外星回来是吧,现在地球上是车让人知道吗?您什么品位呀?你衣服这画是毕加索的,叫阿维尼翁少女懂吗?是个干特殊职业的姬,你穿着上大街不合适。” 美女的脸上露出怒意,忽然双手抓住了衣服的下摆,抬手贼利索地把p一l一衫给脱了下来。我只看到了白花花一片肌肤和紫色的胸罩,下一刻美女挥手就把衣服摔到了我脸上。 我机械地用她的衣服擦了擦鼻血,她已经回身上了车,白花花的后背遮了我的眼。给一脚油, xc90擦着我飞驰而去,一团尾气把我站的地方包了个严严实实,好一会才散去。 后面堵了一溜车,最前一辆奔驰下了车窗,一个胖青年探出脑袋来:“靠,刚他妈在股市里赔了一百多万,今天多亏哥们你,反正我现在是觉得不亏了。哥们你真有闹,我活了三十来年,头一次知道脸上搞行为艺术能泡妞,你赚大了,偷着乐去吧。”说完一脚油也跑了。 我吃了一惊,跑到道路反光镜前一看,顿时气得跳了起来。原来在我昏迷的时候,脸上被柳欣艺用马克笔尽情地涂了一顿鸦,熊猫眼c平方根号c小猫胡须c猪头画的到处都是,脸颊两边还写了几个p一p广告字,右边儿是“调戏妇女”,左边是“的下场”。 “柳欣艺!”我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八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第二年上春暖花开,杨毅在世界上的痕迹似乎已经彻底消失了。不过大家仍旧正常吃喝工作,桓头也点齐了人,地质队在黑水市绿野宾馆集合,我发现队伍中多出来了一个人。 山水有相逢,柳欣艺,这个奸诈狡猾的豚妞,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集结队伍中。 按照桓头之前说的酒话,杨毅这时候也该被除名了,没想到柳欣艺顶替的正是他“男朋友”的岗位。这事儿说怪其实也不怪,这小丫头是研究地球科学的硕士,干地勘员那点活计应该手拿把掐,看来俩人是真爱,杨门寡妇接过枪,但是她抄我东西的账非得清了不可。 头前我说的是“多出来了一个人”,可柳欣艺顶的是杨毅的岗,这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能算多。那么多出来的那个是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从小玩到大,交情过命的“五砖”。 柳欣艺假装第一次见到我,还假惺惺地做了一通自我介绍,该说不说演得是相当蹩脚。五砖可没那么雅致,搂着脖就唠上了。我把他带到一边低声问:“砖家,你怎么也来了?” 五砖兴致很高:“我听说你从京城回来以后加入了地质大军,我这心里也痒痒起来了,物流也没心思干了,就想着和你一块翻山越岭,把那些沉睡在关外大地下的瑰宝都给它抓出来,让它们为人类效力。我和我二舅一打听就知道你在老桓头手下干,我让二舅帮着说几句话,就给我安排进来了,咱这叫山水有相逢。” 五砖在四五年前和他二舅搞了两年地质勘查,仗着他二舅设备先进,经验深湛,刮了不少矿老板的银子钱。2012年股市长期不振,老爷子认为抄底的时机已经到来,就在冬歇期重金杀入a股市场,转过年股市颇有回春的迹象,不料好景不长, 3月大盘开始剧烈震荡,老爷子急了,重仓了几支冶金股,谁知如点金成铁一般,老爷子直接从富翁变成负翁,4月末的时候启动资金都套里了。五砖的地勘生涯也就此告一段落,跟朋友投身物流去了。 我和他一人抽了一支长白山,就找个由头把他支走,用手机晃了一下柳欣艺,过了一会她悄悄过来了,我坐在沙发扶手上,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子里往外崩:“小姑奶奶,咱们的账是不是得好好算算了?” 看样子柳欣艺好像不打算讲道理:“我男朋友跟你们走了一圈,回来就失踪了,根据我的科学头脑分析,你还有谋财害命的嫌疑哩!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可是你,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监督你,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吗?” 我心想这小姑娘诡计多端,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落了她的道儿上去:“我和你说过,杨毅的信息是明确留给我的,日记让你找着,那是我心不细,也不来怪你。不过那个触发机构是我找到的,你不该黑我。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委托,查找杨毅下落,是报案还是动关系捞人,这件事最后还是得落在我身上,你得还给我。” 柳欣艺一撇嘴:“你确定,他只给你留下独家线索?那你看看我这是什么。” 她拿出了pad,手指划了几下,我看到了一张cad平面图,正是技术夹层的结构图,在我们有所发现的照明灯具和穿墙洞口处,图形和其它稍有不同,如果不是搞过建筑的,很难发现这其中的区别。 看来杨毅是狡兔三窟,好像生怕有人对这个东西没兴趣,故意多留下许多线索,希望有人能够顺藤把瓜摸个遍一样。我虽然对柳欣艺坑我一事耿耿于怀,不过既然柳欣艺全然不顾杨毅的一片苦心,还摆出一副大包大揽的姿态,那可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了,人要作死怎么都能得逞,直教你防不胜防。不过旧手机和电子烟这两样我还得经管着,不能告诉她。 其实我也算不上善男信女,甩锅的想法早已有之,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其实是如释重负,赶紧故意把话题往犄角旮旯带:“行了行了,您狠,我拦不住您,我可跟你说啊,野外生活那叫一个苦啊,那吃饭就把罐头方便面什么的混在锅里一起煮,跟猪食似的,你也吃得下去?上个厕所还得小心熊瞎子舔腚,想洗澡,那也不能够,用不了几天你连笑猪黑的资格都没有。大小姐你这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您受得了吗?” 柳欣艺下巴一扬:“告诉你,姑奶奶我早有心理准备,我可是从小就在野外长大的,你这坐办公室坐惯了的都能干,我凭什么不能?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继续和她扯闲篇:“怎么,杨毅联系你了?咱们不如说说这事,我看了他的勘查日记,他对矿脉分布情况可是一清二楚,他告诉你了?要是他把矿点的信息给倒手卖了,你可犯不着趟这浑水,可别一分钱捞不着,让他吃干抹净再一脚给踹了。” 柳欣艺愣了一下:“说什么呢,他能踹得了姑奶奶?哎你抓我手干什么呀,我总算知道杨毅为什么说你们是一和尚队了,怎么,想泡我呀?” 我才发现,我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捞着她莲藕似的小细胳膊,慌忙放手。 柳欣艺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又想骗人:“都什么年代了,姑奶奶的技术和你们掌握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新鲜多了,还用得着他告诉我,姑奶奶一些国际先进手段说出来你都没听过,走个猴来个孙悟空,你们还不偷着乐?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姑奶奶会多照顾照顾你的,好好学着吧。”说完,便甩着手要走。 我蹲在地上低头思索着,巴不得她赶紧走,结果一抬头,发现柳欣艺伏着身子都快贴着我的脸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亮着。我有点愕然:“你怎么还没走?” 她很调皮地说:“看你这紧张的样子,等到了山里,我再把我分析的线索都告诉给你,那个什么触发单元呢,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得把杨毅留给你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我一全一要。” 说完她竟然伸指在我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头发一甩,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歪了歪头,这妞加入地质队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愿望和现实能混为一谈吗?我怀疑她也就是靠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撑着,等进了荒野,用不了一个月就得哭爹叫妈,这人有的时候不天天拿小苦头给她吃着,真是不知道别人用心良苦。 我回到前厅,五砖正拿着他的金属探测仪对着新同事们一通大吹特吹:“看见没有?一k, 2012年产的,凡是土里埋的,一走一过都没跑,什么金银铜c石墨c黑金属c空洞c青铜” 柳欣艺正坐在沙发上,看见我过来,对着我朝五砖撇撇嘴,拍了拍她带来的一部小巧的电磁仪。果然小丫头装备更精良,不论从哪种地质仪器来说,费舍尔的性能都远远高于一k。 我说砖家你这是探矿还是倒斗,是不是最近小说看走火入魔了,青铜是合金,自然界里哪有这种东西,又青铜又空洞的,你还真想摸个金咋的。 桓叔倒是开口说话了:“小黄你还别说,东家这回还真点了,特别要留意空洞,范围和深度都要求有实时记录,元这回可把他压箱底儿的家伙都抄过来了,这老德产的家伙确实管用,直接就能生成apgis图像,这可省老些事儿了。” 五砖从小到大一向不经夸,一张大黑脸红起来跟茄子似的。这时候桓叔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又给我一根玉河,我烟头刚扔掉,又没法推,就直接夹在耳朵上。 桓叔吐出一口浓烟,小声地说:“信,跟叔交个底,你是不是认识欣艺?” “认识,但是不熟,我就在杨毅家见过她两次。”我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欣艺她大爷是我同学,杨毅这小子人间蒸发似的,欣艺不但一点不担心,还硬要进地质队接杨毅的活。叔是过来人,看她瞅你的眼神就不对,跟叔说实话,你是不是把杨毅的墙角给挖了,把杨毅给气跑了?” 我耳朵上的烟差点掉下来:“叔,我能干这事儿?” “玄,你小子京城什么泡妞手段没见过,再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这么乱,咋好说。” “叔,杨毅把勘探日记都留给我了,你说他再把女朋友留给我,我能要吗?” 其实我心里说的是“能”,我虽然不太清楚五百万比特币到底值多少钱,不过我敢肯定就是把柳欣艺全身骨头拆成猪寸金卖了也不一定能卖上这价。 桓叔掐灭了烟头:“就知道你不能承认。算了,有种你小子就掖住了,别露出狐狸尾巴来。现在赶紧去收拾收拾,东家在鹿鸣春饭店等着咱们呢,这次还有相当有实力的社会朋友作陪,面子咱们还是要照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东家姓马名虎君,是黑水市赫赫有名的矿老板,他的经历颇富传奇色彩。黑水市可不像山西满地里都是煤,矿老板不是想当就能当,光有采矿证只能在承包的地界开矿,可是不知道矿苗上哪儿采去?有实力的还得有探矿证,得烧的起钱,雇的起地质队,能硬吃钻头下去没矿的风险。他眼力神准,承包下的山头总是能找到矿苗,早就不干采矿这种重资产的活计了,探明矿苗后倒手出去就挣钱,近几年生意是越做越大,山头包得也是越来越多。 马虎君今日做个东道,他四十来岁,身材高大满面红光,但不幸染上了这个年纪男人最大的职业病——秃头肥肚。头顶心油光铮亮跟地中海似的,只有边上稀稀拉拉几根头发长的出奇,以便于地方支援中央,不仔细看跟没有似的。 马虎君的生意伙伴郑总在黑水诨号郑老屁,黑白两道颇有能量,就是横竖看起来不像商人。这郑老屁作个关外大哥扮相,一身大红大绿,十个手指头上套满了大金戒指,比拉塞尔少不了几个,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一个豆有指甲盖那么大,手表也不小,不知道爱不爱吃烧烤。再看这郑总面相,肥肉方子把脸撑的一个褶儿都没有,看不出来实际年龄。 正宗吉菜讲究吃山吃江,且食材多是白山松水的名产,别处不多,因此不太大众,什么鹿三宝,林蛙,刺龙芽,猴头菇,景天菜,蝲蛄,还有一道松子鳌花。马虎君一扬脖喝了一杯“头道烧”砸了砸嘴:“这鳌花鱼可是黑水一宝,三花五罗之首啊,一百八一斤,大家先尝尝,界江里现捞的,在咱们别地方可吃不到。” 我抽了口烟,其实鳌花就是生活在关外的鳜鱼,长的没有江南鳜鱼那么扁肥,但身上的豹纹比江南鳜鱼要重,肉要结实。 马虎君从自己的生意说到对楼市的前景预测,接着夸耀自己的社会地位,政府关系,企业实力,直说的天花乱坠,唾沫横飞,偶尔还夹带点私货,话里隐约有点弦外之音:去年就没整完,我花了大价钱,你们咋不早点进山。 郑总饭品比马虎君还夸张,一嘴多用,最拿手的是一边抽烟一边吃一边给马虎君溜缝,啥也堵不上他的嘴。我心里不止一次地想掀桌子,干笑着指着烤肉叉说:“郑总,您别光顾着说,多吃点,这烧烤师傅火候掌握的相当到位。” 桓头年青的时候在地质口当过基层干部,那时候地质队都是国家的,也见惯了这种场合,笑着和马总郑总他们攀谈,话里也有话,大致是眼下雨水太多,忙着进山危险太大,我得为下边这帮年轻人考虑,其实我比你还急。 马虎君人老成精,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话风一变开始痛陈自己年轻时候的革命家史,塑造见多识广的个人光辉形象。 他讲的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原来东乡那边也为了解决粮食危机也曾搞过跃进运动,边境漫山遍野的森林给砍干净了去烧炭,腾出来的土地上改种高产的玉米。结果森林没了抵不住水土流失,又缺少进口化肥的渠道,苞米棒子是一年比一年小。品种又不行,咱们这边苞米都结俩棒了,他们那边还用结一个棒的种子呢,逢上自然灾害难免缺粮。 九十年代的时候,那边赶上自然灾害不断,就连边防军的粮食配给制度也难以为继了。许多边防军和老百姓一起,偷偷过江来到普通民家讨饭吃。马虎君当时二十六七岁,在七条沟村务农,一天晚上又有敲门声,他开门一看,门外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士官,和单眼皮高颧骨的其它东乡人不同,虽然是营养不良十分瘦弱,可也相当白净清秀。 这个士官素养相当高,举止礼貌,而且普通话说得很好。马虎君对这个年轻人一看之下也有好感,他那时候家就一人,正好赶上炖了个小鸡,就邀请这个年轻人一起吃饭喝酒。 饭后青年士官便独自离去,后来一段时间马虎君家天天有边防军来蹭饭,其它东乡老百姓都不敢到马虎君家来,他家简直成了军属食堂一般。但这些东乡兵都不白吃百喝,每次都给他带来点东乡特产,什么橄榄石c琥珀,蜜蜡之类的。 马虎君靠着这些馈赠攒了点家底,后来一段时间从东乡走私东洋南韩汽车便发了家。陆上走私必须过界江,可凡是界桥都是戒备森严,谁能让你过啊?那时候走私汽车都是从江上水浅的拦河坝上开过来,那拦河坝半淹在水下,精窄精窄的,车开过来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二十迈上下不能差太多。车的两个轮子内圈压着拦河坝顶多十公分,不能熄火不能停,熄火可就再也打不着了,一停就得被水给冲坝那边去,那时候司机就只能跳车逃生,车就扔建川沟里算是废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能开过来的。 马虎君走私的车就没一个过不来的,自有双江道边防军的汽车兵帮他开过来,一分钱好处不要。马虎君说到这里感慨积德行善自有报,苍天不亏好心人。 我听到这里心说这马虎君真能搞小动作,分明是提醒我们要把“感恩”放在头里,莫要消极怠工之类的。 柳欣艺假装刷着朋友圈,还把手机伸到我眼前让我看,果然里面一趟子全是宣传“感恩”的心灵鸡汤,我甚至怀疑,感恩这个词本身就是一种“道德正确”。 众人只得继续嚼下去听他说完,马虎君这时候舌头也有点大了,打着酒嗝说:“都说积善人家,必有余庆,我这些年干什么都挣钱,家产越闹越发达了。前一阵沿边有个东乡族大老板叫金龙声,听说我在连着十三条沟里都包了大片山头找煤矿,就跟我联系,说小鬼子当年在黑水地区大搞地质勘查,除了在景天发掘过铜矿,还发现了一处位于山腹里的巨型石墨矿,虽说是碳一般黑,煤可不如石墨,石墨是电子工业的重要原材料,找到了后批文一下,躺着都挣钱。” 桓头儿眼睛一亮:“怎么,马总,你的意思是这次要加定向?” 马虎君撮着牙花子:“金大老板的意思是和我一起整,我这人生意经头一句就是:不玩虚的。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指标的事儿你们还得干,但定向也得一起抓,总价我给你们加三成。咱们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道儿让它越走越宽。” 柳欣艺就坐在我旁边,听了马总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都直撇嘴。这马虎君是恨不得架上坦克把我们都撵进山去,桓叔只好表了态度,尽快上山。 一顿饭吃了一个半个小时,马虎君和郑总一个逗一个捧,居然谁都没有咬着舌头。马虎君不时和桓头耳语一番,显是心情不错,不时大笑声。吃饱喝足后马虎君心满意足唤了手下人来:“小苟,送桓老板他们去地矿局宾馆 !” 然后回头对众人笑笑,露出粘着韭菜叶子的大牙花子:“自己家地方,大家伙儿也印印门儿。” 这名下属我也见过几回,是马虎君公司的行政部长叫苟德古,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黑框眼镜黑西装,很有商务范儿。他当下安排几辆商务车在头里引着我们,朝街边子去了。“街边子”在关外官话里“街”读成“该”,指城市郊区,这地矿局宾馆也真是偏远,我们一行都上沿江公路了,我喝了点白酒有点困倦,就在车里打了个盹。睁眼睛的时候都看到收费站了,上面横着两个大字“景天”。 我这才明白过来地矿局宾馆根本不在黑水市里,而是在景天市,这马虎君不像一般人着急那样只是流于表面,实则已经在鸭子划水暗使劲了,如不是山路奇险夜里难行,苟德古都能把我们直接带到沟里去。 等我们到了地方才发现,地矿局哪有什么宾馆,就一招待所,还不供热水,洗澡水得自己烧。房间里都是焊的铁床,墙围子刷苹果绿油漆,电视机也是老式的大屁股,收不了几个台。院子倒是很大,但是漆黑一片,天又一直下雨,环境特别适合恐怖片取景。 苟德古和几个司机把我们往招待所扔下,径直去了长白山宾馆。结果柳欣艺公主病马上就发作了,大嚷着要住五星级宾馆,姑奶奶有钱没地儿花了,桓叔和我赶紧把她给按那了,说小姑奶奶你就忍一忍吧,要是到了山里,就只能搭帐篷钻睡袋了。这条件就算是上了天堂了,实在不行叔给你掏钱住长白山宾馆,你不用跟队,留守就行,你万一受不了在山里出个好歹的,叔怎么去见你家大人,这才把柳欣艺给哄住了。 柳欣艺实在是睡不着,就拽着我和上大堂沙发上去和前台服务员打斗地主。招待所服务员都是本地人,口音相当重,我们一行都是省中西部的,说的是关外官话,但黑水地区说的却是是胶辽官话,比如把“不”念成“补”,关外官话把“那”读成四声的“内”,胶辽官话就读三声。这服务员的牌技我怀疑在整个景天市牌林都能杀进三甲,胶辽腔本身自带助攻能力,牌技还碾压,一晚上赢了我们俩人一千多块。 一宿一把没赢,气得柳欣艺大喊不玩了,非要拽着我上露台上去看雨。大雨从午夜一直下到三点多都没停,乌漆麻黑的大院子不时电闪雷鸣,我围着毯子蹲在沙发上像个杏鲍菇似的,心想着僵尸们怎么还不来。过了好一会,柳欣艺才开口说:“杏仁儿,你知道吗,咱们分开的第二天,我又上杨毅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分开”这俩字我听着特别不舒服,那天明明是她晕人越货,非要说的跟长亭送别似的。 但嘴上可得把话套瓷实了:“你怎么知道杨毅家没下窃听器和摄像头?” 柳欣艺拿出了pad:“我早就知道这俩贼肯定还会二进宫,就拉了整个大楼的电闸,摸黑把窃听器全都给摘了,不过这都不重要,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点开了一段视频,在视频里她还是那天“寻宝”的装扮,正用马克笔在我脸上仔细地搞创作,一边画还一边不时歪头思考。 我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大半夜的,你就给我看这个?” “不是,不是这个。”柳欣艺手忙脚乱地切换了下一个视频。 下一个视频可就有点让人眼红心跳了,是杨毅电脑里的“战利品”,两条肉虫在床上激烈肉搏,柳欣艺手忙脚乱地切换下一个,我赶紧伸手劝解:“别呀?还没看到好地方呢”。 她翻过手来用长指甲在我手背上猛扎了一下,我嘶的一声缩了手,她已经切换了下一个视频,一共录了好几段,从摆放摄像头的位置来看,方位覆盖得很全科。 这一段视频里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时间显示为当天晚上8点12分,杨毅房间仍然是一直开着灯,和我们去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门被推开一条小缝,接着探进来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 这个手的主人很快将门推开进入了屋内,灯是开着的,这位的尊容被摄像头照的一清二楚,是个瘦巴巴的青年,贼眉鼠眼,小分头高颧骨,后面进来的人身材略微发福,是个中年男子,头上秃顶心,蒜头鼻大下巴,腮帮子跟两半屁股一样,这不正是在老家上门扮演嫌疑犯那个秃头中年男士吗? 发福男士看来是个本地人儿,其实北方各地口音相对于北方人来说都很容易学,学上两三天就能有模有样,那天他的一口京城话想来也是经过短期培训的。这帮人不管为了杨毅还是三老爷,竟然如此处心积虑,这发福男士在地下室脸上被呲了一通干粉,还有那一块乌眼青也不算冤枉了,说起来也是个大大的苦主。 苦主掏出一个带天线的仪器,这仪器的天线有点像探水棒,座轴像雷达那样地转着,从他的胖脸上的表情来看,探测的结果似乎不能让他满意。他又从怀里掏出了几个小东西,在屋子里几个摆件c隐秘角落操作了一番,十有八九是窃听器c针孔摄像头一类的。我头上跳出了几个问号,难道他们并没有抓到杨毅? 俩人分工颇有不同,小青年儿看起来手脚相当利索,接连找了几个地方,全都是有可能藏匿贵重物品的隐秘之处,而胖男子负责审查,俩人在室内来回穿梭,一刻不歇,显然是也顶着二进宫的压力。 这俩人的组合有点奇怪,一般掌握高级技术的人你让他去学溜门撬锁,这肯定费点劲,而鸡鸣狗盗之辈你让他找值钱物件儿行,让他找秘密文件c指定技术物品也不太容易,就拿我手上的三老爷和电子烟来说,外观看上去怎么也说不上是高价之物,不能够入这佛爷的眼。 俩人的嘴型看起来也是有交流的,不过摄像头并没有音效功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表情是没什么收获。最终他们也决定在杨毅的电脑上碰碰运气,俩人似乎不耐寻找,连接上了移动硬盘,想把杨毅电脑里的东西一窝端了。 在拷贝这段时间里,小黄毛忽然对书架上的一排日志产生了兴趣,发福男士见状也过来一起大翻特翻,两人显然都没什么耐心,翻一本丢一本,每本都看不上两眼。我看着书架上一本一本的都给丢在地上,再往下的一本我可眼熟,正是柳欣艺带我看过的用隐形墨水写成的笔记本。 我狐疑地看了柳欣艺一眼,小丫头怎么能马虎成这个程度?俩人果然开始对着笔记开始指指点点,似有所发现,青年男子还熄了灯,黑暗中笔记本上立刻浮现了发着荧光的笔迹,这里和我的认知稍有点出入,因为我和柳欣艺在看这本日记的时候,荧光是黄色的,并不是绿色,我恍然大悟,这本笔记应该是经柳欣艺之手炮制的西贝货。 灯光再亮,两人击掌庆贺,如同得宝般欢喜。发福男士心满意足地出了一口长气,挥手让青年男子收了移动硬盘,熄灭了屋子里所有的灯,一前一后地退了出去。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看着柳欣艺,希望她给解释一下。 柳欣艺却拿出了那块“触发单元”,在手里反复地玩弄着,轻声地说:“杏仁儿,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核武器按钮?一按那边就有导弹打过来?” 她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挺聪明吗?用点脑子好不好?” 我说小姑奶奶这东西在我手里还没捂热乎就让你黑了,我上哪儿猜去。 接下来柳欣艺说出一番话来,我原本就和她看过杨毅的日记本,此刻听了她说的,算是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 杨毅和柳欣艺最早认识的时候,那也是上个世纪末的事儿。那个时候网络还没这么普及,流行过一段交“笔友”,青年学生之间靠信件相互联谊,也不知道对方高矮美丑。不过对方是男是女还是能分得清,毕竟字迹这东西男的刚简,女的娟秀,信写多了怎么也掩盖不了。那一年是一九九七年,杨毅十四,柳欣艺九岁。 柳欣艺从小浮精浮灵的,家里连七大姑带八大姨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她六岁双手就能写梅花篆字,钢笔字更是写的一看就让人想到大家闺秀。俩人从笔友时代一直联系到网络时代,杨毅上大学之后就曾写信提出两人见面,确立恋爱关系,那时候柳欣艺正好十三岁,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说到这里柳欣艺有点语带含混,不过用脚后跟也能猜出来面儿肯定是没见成,虽然13岁的女孩身体已经开始发育了,可气质伪装不了,视频聊天一下就穿帮了。后来杨毅有了新女朋友,俩人联系就一度中断了。 等柳欣艺上大学的时候,杨毅早就毕业了,不过那时候杨毅的专业方向也不是地质勘查,而是电子信息自动化方面的专家。当时他的公司在与东洋合作的一个重大项目里,对方高层忽然忽然集体失联,项目无法履约而搁浅,虽然研究小组离最终的研究成果就差一步,奖金却全泡了汤,干活儿的动力没了。 根据杨毅的自述,本方企业想把离成功只差一步的研究项目全盘接管,并积极活动关系准备实施占有,对项目研发小组表面上使了个稳军计,许诺奖金全额由负担,实则想卸磨杀驴,一分钱不给。跨国研究小组算第三方,对此非常恼怒,经过内部决定将即将成型研究成果拆解,各自保存,这些研究成果功能都各自独立,拿到市场上不愁没有识货的,杨毅自己拿了三个组成部分。 本方企业自然非常恼怒,但合作中研究经费主要由东洋方负担的,本方企业实际上一分钱没出,法理上站不住脚。如果重金购买的话,这项研究成果奇货可居,就是分拆了,砸锅卖铁了也没法全吃下,不敢拿外国客人怎么样,于是动用了非正常手段搜索杨毅的下落。 要说组织的力量远远强于个人,这么大个集团公司有钱有势,找个人还不跟玩儿似的?但杨毅他们研究的成果确实了不得。在今天能够接触c实现的电子科学技术,当时他们的研究成果全都覆盖了。别的不清楚,光是我找到的后来又被柳欣艺切走的“触发单元”,在研究小组内部称为“t一uch”,被它用扫描过的电脑c电子设备,全都能够实现远程控制。 公司使用了一切手段查档案,找资料,调查数据库,根本找不到任何杨毅的个人信息,全部被杨毅或修改或删除,大海捞针谈何容易?杨毅也就从那时候起隐姓埋名混进了地质队里,他有研究成果在手,虽然地质科学是半路出家,可就是能知道哪儿有矿脉。柳欣艺那时候已经成为了地球科学系的高材生,俩人再联系的时候,柳欣艺的专业能力都比不上他。 柳欣艺一向自负聪明才智,彼时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自然容易被杨毅所吸引,一来二去在俩人认识的第十六个年头上才见了第一面,正是去年的事儿。按理说应该干柴烈火,你侬我侬,结果却让她知道了这么一个戳破大天的事情。 杨毅连着几个月都没联系柳欣艺,柳欣艺敏锐地觉得他可能出了事,一连在杨毅家附近徘徊了半个月,她是个细心的女孩,发现杨毅家电力非常不稳定,物业排查了几次也没有解决问题,所有的设备夹层门户大开,白天检查,晚上也不锁。柳欣艺推理了几天,根据杨毅电脑里的图纸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才有了我俩夹层相会,晕人越货的一幕。 她也是太过聪明了,结果看似稳稳当当的幸福忽然一夜之间变得遥不可及。密写信件还是在杨毅有女朋友的时候俩人保留下来的习惯,等杨毅给她写最后一封密信的时候,行踪已经被追踪者所掌握,被逼到我家楼下冒险跳崖了。我虽然也根据他的线索,找到了触发单元,可还是没想到柳欣艺居然和杨毅的关系也陷的这么深,让她拿去也无话可说。 我鉴于上次的失误,一不留神就被她给诈了,发誓绝口不向柳欣艺提起三老爷和电子烟的事情,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孩,手里握着一个触发单元已经够麻烦的了,再招惹上一堆比特币,她是扛不起来这么复杂的事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柳欣艺和我把各自心目中的杨毅彻底给解剖了一遍,谁知道最后意见根本就对不上,在这种冷雨夜里愣是整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设来,整到最后柳欣艺都有点生气了:“看来杏仁儿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无知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幸福。”说完,竟然自己拖着困得摇摇晃晃的身躯走了,留下我自己在那发愣。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手里拿着两样货真价实的馈赠啊,他咋没给你呢?我摇摇头,摸不懂现在的年轻女孩儿大脑里到底走哪根回路。 第二天早晨倾盆大雨居然神奇地停了,人人心里暗骂老天爷真是不开眼。苟部长真个忠实如狗,不管山沟里是否涨水,立刻抽调了司机送我们去基地,基地设在头条沟村,在景天市东南方向。苟部长把我们一行九人送到了头条沟村,握着我们的手说:“老板提供的设备都存在村东头李大拐子家,随用随取,还望各位马到成功,把咱们共同的目标给实现了。” 既然设备都是现成的,那么我们就不用自备辎重了,补给离勘探区近还不好?谁都没放声。桓叔也没接话,搞地质和搞金融的不一样,重务实,轻务虚,需要动手干才能解决的事情的绝不动嘴,既然是东家要求,找就完了。 头条沟和门头沟字面上差不多,地形可差远去了,门头沟名字里虽然有个沟,但却是平原和高原的过渡带,西北高东南低,而头条沟则在长白山余脉,纯正的山夹江地形,条条余脉看起来都差不多,很容易麻哒(满语,迷路)。长白山余脉地形复杂,江流溪流千曲百折,过去走山的老猎人c采参客为了方便记忆,就按沟河顺序把流经山间的界江支流叫做几条几条沟。界江在山峰之间蜿蜒流淌,支流从头条沟往下一直能数到二十四条沟,支流行走在两山之间,入界江处分布着同名的行政村儿。界江千曲百折,这种地方流速往往比较平缓,风光奇佳,江那头可就是东乡了。 我们乘坐有遮蔽棚解放小卡车沿着旧公路往四条沟里开,一路倒是有说有笑,大部分时间都拿柳欣艺来开涮,忽然车停了,我们心里都知道,没路可走了。 三条沟到七条沟之间有个三不沾地带,去年我们勘测矿床的终点就在这里。五条沟一带有方圆百里的区域根本没有行政村,到了这里就得下车徒步,自然是逢山开路,遇水绕着走。和外界联系的手段也没有,这里根本就没有射电信号塔,就是有信号塔,莽莽大山给谁用来?这种情况下只能用对讲机。每个人脖子上都系着一只口哨,如果两个人前后距离相差50米,就得吹一下,一是提醒彼此保持距离,二是野生动物都胆小,耳朵格外灵敏,哨声的频率非常高,在野生动物耳朵里就算隔着千八百米也和晴天霹雳没区别,能把狗熊吓跑。 柳欣艺这次是刚学理发就碰上大胡子,累的气喘吁吁:“杏仁儿,这是自然保护区吧?碰见老虎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保护区那是主脉,别说开矿,动一草一木都不行。咱这沿着支脉呢,我就在这附近出生的,从小就没听说谁见过比狼大的东西,你要是想给自己壮胆就唱东方红,保证没有牛鬼蛇神敢来。” 一行人在山腰上参照着gps接收机的坐标点前进,山下就是五条沟,原本只能算是一条小溪,可连天的降雨已经快变成大河了。柳欣艺显得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得提醒着她,已经下钎了。不过该说不说,她的费舍尔电磁仪还真好使。 马虎君胃口大,从头条沟道十条沟都有他包的片儿,山地勘查难度虽然不高,但他的承包区跟画散点图似的,去年桓头偷个懒,把就近比较好干的头至五条沟给勘查了,这自然不能让马虎君满意,今年该干的还是躲不过去。我们一开始补指标还算顺利,可第三天之后风云突变,老天爷又变了脸,狂风卷着大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沟底下江水涨得成了一条白线,人掉进去就直接冲走。耳里全是轰隆隆的声音,我们都披着厚厚的雨衣,尽量往高处走,躲开山沟里涨水的溪流。 如果地势稍有平坦,自然是应该扎营躲雨。可我们现在在山腰处,土体堆积年代非常新,肯定是在我们进山之前雨水冲刷的非常严重,相当不稳固。而且连块平地都没有,怎么扎帐篷?我们只能一路往上走,越往上走,碎石碎土越来越少,如果登上山脊,至少能免去被埋的危险。 雷雨天在山林里行进是十分危险的,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宁可在旷野里挨浇,也不能在树下避雨。可是我们已经步入了原始丛林,到处都是树,上哪里去寻旷野地。树冠虽然浓密,但也挡不住瓢泼的雨水,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再向山下望去,只看得见天边阴沉沉一片,哪有要停的意思?我胡乱抹了一把脸,便看到桓叔脸色大变,大声对全队喝道:“泄洪了,快跟我走!” 我往上一看,这时候沟底下远远的一条白线沿着山根儿冲了下来,江水上涨了一大截,我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上游有水库泄洪! 我们走的这一边山体外壳是软化岩土,被百年老树的根抓得松散了,再赶上流量迅猛的江水冲刷坡脚,随时有崩解的危险。这可真叫黄鼠狼单咬病鸭子,另一面山上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我们这边赶上这等倒霉事! 桓叔大喊一声:“重装备都撇了,大家跟着我跑!”我心里一惊,山脊滚落一块石头,到山腰可就带一大片土石了,要是赶上下雨, 往哪儿跑?这时候脚下的土石又一次震动了,这次来的更加猛烈,摇晃的厉害,怎么办,扔东西吧!我带头把身上的线滚子扔下了山坡,四十来斤的线滚子滚到江水里连个浪花都没起就被冲走了。九个人纷纷把线滚子c钎子,汽油发电机扔下了山坡,跟着桓叔跑。桓叔并没有往山下跑,而是带我们跑到一处山坳,这里相对平坦一些,可两边是山坡头上是断崖,落石砸是砸不着了,可山体要是滑坡,我们一行人全得给活埋了。 桓叔站定不动,仔细看着山壁半晌,忽然发一声喊,用力扒着山壁上的一堆乱藤,就这一瞬间,山坡上滑落了无数的巨石从我们的头上飞过。桓叔大声喊着众人来帮忙,果然,藤萝下隐约有一条山壁的裂缝,看不清深浅,但足可容众人藏身。众人急忙一起发力撕扯着堆积百年有余的草藤。我也伸手帮忙,可是忽然发现,我们一行九人,现在只剩下八个了。 不见的正是柳欣艺,队里就她一个女生,自然很容易发现,可这树木丛生c暴雨倾盆的的环境里能见度极低,一行人跑得猛了,她终究是个女流,腿脚不快,可能是掉队了。我猛拍了一下身边的五砖,告诉他我去去就来,不用管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折回来时的路径上,爬上了一棵歪脖树,果然发现了一个纤弱人影,正在四下张望,不是柳欣艺是谁?我跳下了树拼命朝柳欣艺的方向追去,一路上不断有拳头大小的碎石从身边滚来滚去,虽然有树木挡住了不少,可是险象环生自不必说了。我初时还以为柳欣艺吓呆了,又寻不见众人的足迹,可离近了才发现,她只是站定不动地看着gps,随后她就怔怔地站着不动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她身边,柳欣艺还在怔怔地发着呆,现在大雨如注,我走到她身边,她猛然转身,回身一镐就朝我当头劈过来。 我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可不是精通截拳道的武术家,但一个女孩对你防备很深的情况下,手里又拿着地质镐这么危险的东西,再加上你总是冷不防从她背后出现,说不准女生被吓着了回头就给你来这么一下,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心里有点预警?我将脸靠近她的耳边,大声地说:“好好锻炼身体,别再掉队了。” 我拽着她按照记忆往山凹,穿过簌簌落下的碎石和泥土,这时候众人都已经钻进山体的裂缝去了,五砖还在那挥着手,大声地叫我们快过来,我一把把身后的柳欣艺甩到了身前,五砖看得真切,伸手扶稳了她的身形,柳欣艺一咬牙,钻进了岩缝。 五砖还坚持让我先进,我大喊五砖你脑袋大,你要是能进去,我就能进去,便使劲把五砖往里推。刚把五砖推进去一半,他那大屁股可就卡在洞口了,里面众人只好用力往里拽,洞内石壁上的锯齿状,至于五砖当时啥感觉,大家就寻思拿砂纸磨老二疼不疼就行了。五砖疼也不敢叫,怕在柳欣艺面前出丑,砖爷的气节岂能丢? 里面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拽他,我抬脚猛地踹了一下五砖的胯骨轴子,五砖疼得脸都扭曲了,嚎了一嗓子就撞进了岩缝里。我一只脚进了岩缝,步子有点迈大了,半个身子还在外面,不断有大大小小的碎石落下,整个右腿都快被埋住了。黑暗中桓叔伸出胳膊猛地扯了我一把,我才脱出了被埋住的半截身子,跌跌撞撞挤进了岩缝中。 在我刚遁入岩缝后,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就砸再我原来的立足点上,要是再晚片刻,这条命就得化作长白山下的一捧黄土了。我魂儿吓没了一半,心脏仿佛要丛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耳边轰隆之声不绝,岩缝隙被滑坡堵得死死的,再也没有一丝天光透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我们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人人惊慌失措,一片惊呼声中我没有听见女声,难不成柳欣艺掉到更深的地方去了?我连忙大喊:“欣艺,你在不在?” 黑暗中升起一股火苗,红色的亮点一闪一闪:“看看这关心的,我这糟老头子咋就不过问呢?我就说你俩有事,啥还能瞒过我的眼。” 我一听是桓叔的声音,心里就落听了。另一个声音嘶着气说:“靠,我就知道你小子靠不住,碰上美女就大献殷勤,哥们落难了就架脚猛蹬,欣艺妹子你可得看清楚这孙子的丑恶本质,千万不能被骗啊。” 看来五砖没大事,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柳欣艺却还在和gps较着劲:“桓叔叔,我刚才没撵上大部队,就用自己的gp直追,可是按照我接收到的信号,和设定的五条沟坐标根本就对不上啊,五条沟上游哪来的水库?” 我也对桓叔说:“长白山下这一沟一沟看上去地势都一样,很容易记混了。我是在六条沟镇上出生的,现在还保留着我四岁以前的记忆,桓叔我敢打包票,这不是五条沟,这应该是六条沟一带。” 只听桓叔叹了口气,把自己手里的gps导航系统重重地扔到地下:“用别人的设备还真是靠不住啊。我以为这东西是意大利产的,没想到是个南韩货,这下让棒子给坑了。” 原来就在那一年初东乡又进行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试验,为了强调动作的隐蔽性,重点加强了对周边gps信号干扰。南韩是重点防范的对象,电子产品凡是涉及gps导航的全部采用高技术含量的欺骗性干扰,我们早就偏离了去年记录的坐标点,现在正身处六条沟北部最深处的莽莽大山之中了。 柳欣艺打着手电筒正在向山体裂缝观察着:“看这地质断层的走向,往深了能走到不但不会走到山腹里去,而且还可能走到地表面。” 桓叔咳嗽了一声,似乎是从沉思中惊醒。“不用问,肯定能走到地面,你们跟我走就是了。不知道这片还是不是马虎君的,不管了,指标先给他凑足了再说。” 地下勘查我还是头一次,好处是地质断层中的矿脉形成层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这个矿脉的走向不超出马虎君的承包范围,顺藤摸瓜还是能找到一些有开采价值的矿藏。 雨前雨后没法作勘查,但这处山壁的岩缝居然没有渗漏,暴雨或五级以上大风跟我们坚持作业一点关系没有。桓叔打着隔爆手电端详了一下岩层,便让柳欣艺试试,没想到她的费舍尔电磁仪还真能直接在地质断面上读取极化率。 这地缝蜿蜿蜒蜒这么一条直线,测量线也省了。虽然这次虽然损失了发电机c线滚子和钢钎,但每个人的登山包里电池c救生包c户外用绳c地质镐锤c食品c烟酒都不缺。山缝里也没有风吹雨淋,因此桓叔让大家把登山索都缠在腰间串成一串,五砖走在队伍前头用一k探索空洞区,他在后面全靠经验定槽点,柳欣艺简单读数,小郭直接取样,我喷记号,小张记录形成年代,后面跟着的依次完成作业,就这么在山腹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 我们一行人用绳子连在一起,跟过去押解囚犯似的,其实主要是为了防止掉入更深的裂隙出不来。这里是山体运动形成的地质构造岩缝,并不稀奇,我老家山里还有好几条呢,我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去抓蛇玩。构造缝都有点像《桃花源记》里记载的“初极狭,才通人”,外面就窄窄的一条,往里大有深度广度,手电筒照上去看不到边际,我们头上不时传出“呜呜”的响声,这是有风吹进来造成的回声,这证明了山缝确实与外界相通,否则我们早就缺氧窒息了。众人都是精神大振,山缝越走越宽,脚下也不再是碎石了,而是坚固的岩石面,排头的五砖也睁着铜铃大眼紧盯着一k上的曲线,忽然他欢呼一声,我们跟着他走出来,原来竟然身处一个方圆三四十米的结构性空洞之中,中间有一泓闪着光芒的小水池。 在地表勘查中结构性空洞是大敌,因为钻头打不透,有矿脉多数开采起来非常困难。但是极化率读数可就不一样了,如果这个构造洞是沉降洞,就像皮肤起了个大水泡一样,那是一般测明了都绕着走,但如果内部隐藏着较大断层,那么数据有可能大大异常。这个空洞尽头有两条裂缝,都隐隐约约透出一丁点儿天光来,看样子都能够通向地表。 众人心中大定,除了身上的绳索,用手电照水里,还蒸腾着热气,稍微有一股硫磺的味道,不过没有剧毒的硫化氢气体,温泉的池底覆盖着发光的黄色和淡红色矿物,应该是某种发光微生物。 地下高温热水取样本来应该按照国家技术标准采取防护措施,可我们都熟知长白山温泉水样,再加上身上被雨衣裹得紧紧的,衣服和鞋子开始变的潮湿,全都脱下衣服晾在石头上烤着。化验员小赵随便测试了一下温泉的酸碱度和矿化度,直接留样备份,兴奋地对大家说:“这温泉可以洗,大家伙儿乐呵乐呵啊!” 五砖欢呼一声跳进了温泉,众人也一个一个地下来,五砖一边搓身上的泥一边说:“欣艺不洗真是太可惜了,这天然温泉,北海道地狱谷温泉的猴子捆一块都不换。” 桓叔看着柳欣艺走的稍微远一点,拆开一包“玉河”给大家发了一圈:“烟怕轮圈,女怕轮x,小丫头跟咱们大伙都不是太熟,哪敢跟咱们这帮糙老爷们洗温泉。我年轻的时候,地质队全是国家的。七个人去内蒙毛乌素沙漠找石油,那是一滴水也没有,灰头土脸地过了一个月。等找着绿洲了,哪还管他什么男女有别,都光吧出溜地在池子里扑腾。” 众人去了一身的疲惫,又抽烟又进食,相当解乏,桓叔又给我们讲了许多年轻的时候的故事,他曾经有一次和队友失散了,无意间发现一处长白山里远古时代的地质缝隙,长白山是休眠火山,有些熄火的喷火口已经在地质运动中被埋在了地下,那里有着宏伟的地下森林,也有大量的充满发光细菌的温泉,他一时不得出去,就在里面练成了一身的野外生存技能。等他想尽办法脱出以后,多年之后再回去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我看见柳欣艺远远的探照手电发着光芒越来越微弱,便借口去帮忙,穿好衣服就跟了过去,岩壁上有很多发着微光的苔藓,看得出这洞里的环境非常适合发光细菌生存。我远远地听见了柳欣艺欢呼了一声,她只带了电磁仪,什么测验结果能让她这么兴奋? 我正好穿好了衣服,三步两步地朝柳欣艺所在的裂隙上跑过去,哪里有她的影子?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裂隙中只有呼呼的热风在吹。 岩壁上有一条深厚的石墨矿床直插裂隙深处,像层层叠叠的鱼鳞,全是含矿率非常之高的晶质矿,显然是在有盖层封闭的低压中温条件下,煤层接触变质而成的。看来马总口里说的石墨矿就应在这里了。东乡的双江道就盛产石墨,与景天地区一水之隔,我们脚下必然会有同一地质层,哪里会没有石墨? 可柳欣艺就消失在视野中了。国家地质作业条例明确规定,禁止单人进行野外地质勘探作业,而且两人间距不能超出视线,柳欣艺根本没把这些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东西放在心上,肯定是耐不住性子了。这时候五砖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愚豆你在这干嘛呢?欣艺呢?我还寻思你俩在这背人的地方捅捅咕咕呢。” 我说什么捅捅咕咕,我是来找人的,人没了。 五砖跳起来拍了一下大腿:“死了?擦,她还拿着我的一k呢!” 柳欣艺像鬼魅一样从另一边的裂隙中探出头来,反倒把我俩都吓了一跳:“什么死了?我找出路呢,这一条直通山顶,我还采了一把高山红景天呢。” 众人三三两两的围过来,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运气好得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居然这样简单就找到了石墨矿床,又有了出路,都是兴奋不已,洗过温泉就扎了帐篷准备睡个好觉。山腹里滴水不渗,安全得很也不必安排守夜。柳欣艺有自己单独的小帐篷,离我们远远的,我和五砖挤一个帐篷,不一会空旷的地穴内鼾声就此起彼伏。 我的生物钟比正常人晚两个小时,再加上五砖的呼噜声大的能把鼻涕泡吹出来,所以一直没睡着。忽听外边传来极细微的脚步声,我偷偷把帐篷拉开一点缝隙,五砖洗温泉的时候身上蹭了不少发光细菌,借着淡淡的荧光,我看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 我轻手轻脚拉开睡袋,从里面钻出来,迅速套好了衣服,背上了防水帆布包,就想要跟上去,忽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五砖也穿戴齐整了。 我刚想说话,五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了一句:“桓叔说了,让我盯着点欣艺,尤其是不能让她出点什么事,咱们悄悄地进村,我打枪的不要。” 原来桓叔早就意识到了欣艺跟我们一起走是另有所图了,真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人难拿,我还以为就我知道这个事儿呢,不过桓叔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也费了不少苦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空洞尽头有两条大裂隙,都大可容人通过,其中一条含有石墨矿床,另一条则是上山的出路,我们打着隔爆手电,发现有一些高山红景天掉在地上,五砖打个手势,示意我跟上。 我伸手猛扯五砖,就朝那条有石墨矿床的裂隙走下去,五砖诧异得不行:“她不傻。” “你俩当中肯定有一个傻的,跟我走吧。”我拽着五砖朝黑咕隆咚的裂缝深处走去。 这条裂缝上窄下宽,但脚下的裂隙被上面多年掉落的石块堵死了,矿区经常有这种地质构造,我老家的旷野里都有几条,掉下面去卡住的可能性不大。我俩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前方没有路了,石壁上有个黑咕隆咚的窄缝,里面不再有热风吹进来,而是感觉凉飕飕的。我让五砖用探照灯仔细观察一下洞内,然后又扔了几块小石子进去,然后才一前一后地洞里钻过去。 我俩站定没动,先仔仔细细地照遍了四周空间,紧密的防晃支架告诉我们这里是一处废弃的矿坑通道。洞顶和洞壁每隔一段还有老式的矿灯,电力系统早已瘫痪。我们彻底失去了柳欣艺这个小滑头的踪迹,五砖手里的探照灯光线也猛地闪了一下就灭了,五砖一摊手,说可能是洗温泉的时候让水淋着了,下把一定叫桓头都买防水的,要不是真不行。 地下空间c隧道勘探最怕缺光,贝爷在加拿大荒野探险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尴尬情况,在废弃的金矿中烧尽了火把,那真叫两眼一抹黑,全凭运气一路摸出去。实际上不是这样,摄制组是带了红外线夜视仪,他是靠这个才最终脱出去的,否则结果也不会太妙。 我们队就是个挂靠在所里的私人小地质队,哪有红外线夜视仪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我埋怨了一句五砖你可真是大肥胆,连备用电池也不带就敢出来,等会我的探照灯没电了,咱俩可就完蛋了。 坑道中通路纵横,我们似乎身处作业区和连接通道之间,我们转了几圈之后不但找不到柳欣艺的一点踪迹,甚至连刚来时的那个山孔都走不回去了。我们俩人压力越来越大,满头满脸都是汗,忽然耳鼓中传来一阵轧轧之声,像是有什么机械在生锈的齿轮和滑轮重新启动下发出的金属摩擦声,我心中一动,问五砖带没带地质勘测仪?五砖一摊手:“在欣艺哪儿,白天找着石墨矿床之后,一高兴就忘了从她那儿收回来了。” 我说五砖你这可真是在家坑父母,出外坑朋友,在多孔道的地下空间里,要是有一k在手里不至于现在在这儿地下跟鼹鼠似的打转,咱可很容易就出去了。 五砖嘿嘿一笑:“哥们耳朵最是好使,小丫头不出点动静,咱们还拿她没辙,刚才的声音八成是启动了升降机,这一动升降机你看着哥们的,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 我干脆任由五砖头前带路,穿过一片架设窄轨的工作区,两侧通道开始出现休息区,避难室和一个个关着铁门的房间了,我心说五砖这耳朵还真是不白给。果然升降机出现在通道尽头,我用力拉下控制杆,却感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五砖,你闻闻这什么味儿,我有鼻炎,鼻子不太好使,刚才有这味儿吗?” 五砖用力吸了两下:“好像是煤气?” 我大惊失色:“你刚才扔没扔烟头?万一真是矿井甲烷怎么办?” 话音刚落,忽然感觉脚下整个坑洞都摇了一下,头上簌簌地掉下了小石子和泥土,我们两人吃惊不小,猛地一回头,一股气浪吹的我们睁不开眼,坑道里忽然明亮了起来,一团火球远远地逐渐变大,这分明就是甲烷爆炸! 甲烷的轰燃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百分之七十的矿难事故都是矿井甲烷爆炸,我和五砖差点给冲击波吹进升降通道里,跳下通道无异于饮鸩止渴,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这时五砖一把拉住我冲进身边的一扇铁门,我反应也足够快,知道这扇铁门没有上锁被风压给顶开了,一进屋马上和五砖回身肩膊吃力发一声喊,把铁门给顶得严严实实,然后一把划上了沉重的门闫,我七手八脚地把外衣脱下来堵住了门上狭窄的窥窗,忙完之后俩人一霎虚的背靠着铁门滑坐在地,汗水把衣服都给打湿了。 这间屋子里有简单的床铺,只是破败得实在太厉害了,床也断了一条腿。我们进去的时候,地上的石灰粉早已经板结。我背后的铁门就热乎了一会然后温度就慢慢退去,看样子甲烷已经全部被燃烧殆尽,升降通道里流通的空气正在慢慢回补。 五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角,扯开裤子就放水,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他能憋住没尿了裤子实属不易,我朝他吹了一声口哨,他倒是回过头来咧嘴一笑:“尿尿冲墙,不算流氓,我这也是给这莽莽长白山交点水费。” 我笑着说:“你这是学费,你忘了小时候顶风撒尿整一嘴的事儿了?” 我琢磨着矿井甲烷该烧得差不多了,升降机通道里又吹着长风,不至于整个矿井内氧气都给吹散,便拔下了塞在窥窗上的衣物,准备借着探照灯光向外看看情况。我这刚把眼睛凑近窥窗,就看到一双眼睛和我的眼睛正好四目相对,我大叫一声,倒退了几步一跤往后便倒。 那双眼睛异常冷静,还用手电在屋子里晃了一圈,五砖尿到一半吓得剩下那半拉都憋回去了,来不及提裤子也大吼一声:“谁!谁他麻在那?” 我听得外面“咔哒”一声轻响,心里大叫不好,猛地用手在地下一支,竟然站了起来,一步跨到门前伸手一拉,竟然被那人从外面反锁住了! 这种门是老式的铁门,外面只要有一根铁棒横进门闫,从里面就怎么也打不开了。我大惊失色,狠命拽了两下,知道不可能打开了,连忙用手电照着窥视口外,那人却早已经消失在视觉范围外了,耳边再次听得札札之声响起,似是升降机再次启动,那人已经找到了手动控制杆,直奔坑道的出口大厅而去了。 窥窗外的气息还是比较窒闷,飞速地把屋里的空气向外抽出,我知道再这么下去我俩都要被闷死在屋里,连忙用衣物去堵窥窗,就听得五砖大喊:“这后面有个洞!呼呼灌风,我老二都他麻给吹凉了。” 我跳过去一看,墙角有一口板条箱子,风正是从这箱子后面涌进来,五砖三下两下把箱子挪到一边,果然有个大小可容人爬过的洞,我和五砖对视了一下,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狂喜的神情,有账出去算,现在只管跑!我俩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就听得又是几声闷响传来,补充的空气重新给坑道中带来了氧气,引发了二次爆炸,假如不是五砖找到了这里有条地道,恐怕两条性命就扔在这废弃矿洞里了。 两人不知爬了多长时间,终于见了天光。只见月明星暗,树影斑驳,空气异常的清新,竟然是处在一山腰的一处密林里,这可真是“鸟雀投林有去处,虎豹归山得安然”,五砖死里逃生,显是心情大好:“原来这竖井都打到山尖儿上去了,感情这片半山腰子上还有这么一片风水宝地,你看这空气多清新,就是个天然大氧吧。” 按照野外工作条例,林区作业应随时确定自身位置,并与队友算是保持联系状态,我拿出对讲机好频段喊了一通,结果毫无反应,果不其然,柳欣艺把对讲机关了,这丫头熟读地质勘查各项规章制度,却基本不太遵守。 五砖忽然说:“我日他娘,我是越琢磨越不是味,咱们刚下来的时候哪有甲烷?肯定是柳欣艺这小娘们想坑咱,她早就发现咱俩盯着她了,因此设下了这条绝后计。没想到这小娘们瞅着盘靓条顺,实际是老鳖吞了个秤砣——狠心的王八,这招可真他麻损,我就想不出来。” 我说:“我更怀疑锁门那人,要说近距离冷不丁地对着瞅,是人都得吓这么一大跳,你看我这全身英雄气概的都免不了,他却跟没事人似的,冷静得让人心毛。再说那双眼睛,绝对不是柳欣艺的。且不说眼形对不上,柳欣艺左眼下边儿有颗泪痣,这是绝对错不了的。” 五砖狐疑地做起来看着我:“哎我说你小子看的挺仔细啊,那么个大美妞就让你贴着脸儿扒眼瞅?你俩是不是真有一腿。” 我说五砖你会说话就说两句,不会说话别没屁嗝喽嗓子,她柳欣艺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有才有貌富家女,我都快迈入老灯的行列了,她能看上?她就是找鸭子都得是那种一万五的,我这样的在她眼里最多值五千,你五砖也就八百,不能再多了。 五砖继续和我斗着口,我随口问了一句:“桓头让你保护欣艺?” 五砖嗯了一声,我心说果然桓头也发现欣艺不对劲了,五砖忽然说:“刚才的爆炸把我耳朵震坏了吗?我怎么听到诺基亚铃声了?” 我也被吓得不轻,五砖这不是幻听,因为这就是实实在在的诺基亚铃声,有人把电话打进了三老爷! 三老爷接收电子的性能强的要死,别人在这个三不管地带手机都没信号,三老爷就能收到。而且它的本机号码经过杨毅这个前电子科技专家的修改,已经可以每隔一段时间随机生成本机号码,一般人要想定点打进来基本不可能,即使是觊觎杨毅研究成果的哪个组织或者公司有高人指点,能够追踪到三老爷的工作原理,那他们干嘛不直接高薪延揽该高人自主研发一套,非要跟杨毅过不去呢?有道是猎人知山路,渔人识水性,打这个电话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杨毅本人,别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我急忙从兜里掏出三老爷,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打进来的人是谁?一看之下把我吓得不轻,来电显示上的手机号码正是我在梅溪林车站丢失的那部华为d2。 用我的手机给三老爷打电话,肯定是杨毅这孙子!但我转念一想,没办法只赌一头,万一杨毅被擒了受不住严刑拷打,招供了三老爷的联系方法,我岂不是要被那不明势力钓鱼了,下一步肯定是想尽各种办法擒我。一旦我的目标再被锁定,杨毅失去了利用价值,被他们大卸八块秘密处理了,岂不是等于间接断了杨毅的生路?这个想法一时压住了好奇心,我犹豫了起来。 对方如果把功课做到这个程度,我接和不接也没有什么区别,我最后还是冷静地接通手机,等对方先开口。 电话那头里一片寂静,我不吱声,对方也不说话,我终于按捺不住了:“你谁?说话!” 我一开口,对方立即挂断了电话。我正想拨回去,三老爷却收到了一条短信,正是我的手机发送出来的,内容是一串数字,写的是x一416972,y一1273518。 这一串数字我记得三老爷里也有,可是我翻出记事本上那串数字一看,差了几个数对不上。不过至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杨毅看来至少还活着。我只觉得山风一吹,衣服都快粘在后背上了。 我用三老爷这种手机五砖并不吃惊,他二舅也爱用这种结实耐用的手机,他只是蹲在地上用一根木棍扒拉着一条掉在地上的柞蚕,“看不出来,愚豆你还是个保守主义者。” 我忽然有点羡慕他,这小子心真大,刚逃得了性命就自娱自乐起来。“有没有点出息?还玩虫子,学前班没上够啊?” 五砖忽然惊叫了一声:“这个是火蚁吧?个头够大的,” 我凑过去看了一下,几只手指节大的大头蚂蚁正在攻击那条可怜的柞蚕:“这个应该是这不是蚂蚁,蚂蚁不会蜇人。说了你还别不信,这是黄蜂,只不过是一种没有翅膀的品种。” 黄蜂和蚂蚁血缘上很接近,有的蚂蚁除了咬人还会蜇人,只不过是没有刺蜇不伤而已,那是它们还保留着没有退化之前的基因遗传深处的记忆。我和五砖小时候也吃过地雷蜂子的大亏,那是因为我俩实在是跑不过有翅膀的黄蜂。这种无翅黄蜂虽然跑不过我们,但是体型却大出了一倍以上,我们身边不少松软的枯叶堆中越来越多的的黄蜂爬出来,怎么看都是掉进地雷蜂子大家族里了,我大喊一声:“快挠啊!” 我俩站起身来撒腿就跑,关外官话里,“挠”也有“跑”的意思,不是说我俩伸手像猫似的去挠这些马蜂。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日本大黄蜂的变种,不知怎样杂交出了无翅品种。好在工蜂是无翅的,等会兵蜂出来,那可就是有翅膀的了,再不跑恐怕也得重蹈幼年时代的覆辙,弄不好再出点意外,就真成了长白山的地税了。 我俩跑的是下坡路,远远看见星月的光辉下,一条水泥大路直伸向前,周围林被茂密,树木长得异常高大,林下植物十分茂盛,水泥大路两侧有若干条岔道。我们俩一直跑到了水泥大路上,蜂类其实不会夜间行动,只不过是五砖一踩到了一个枯叶堆,踏破了一个蜂巢,才逼的无翅黄蜂们夜间开启了自卫模式,好在没有追击。但不少其它野生动物是夜行性,比如老虎就是。虽然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这里没有老虎,但世事无绝对,大路也不一定安全,看来还真得捂着屁股过河,多加一份小心。 五砖喘着粗气:“晚上行动不比白天,担惊受怕的,欣艺胆可真大,我现在是真是佩服她,我要是她,身边有人也吓个半死了。你说把咱俩锁屋里那孙子,能不能和欣艺是一伙的?” “不能。”我毫不犹豫地说。“弄不好,还会对欣艺不利。” 五砖操起手机就给欣艺拨通了,一阵提示音之后他狐疑地看着我:“怎么我就不在服务区?刚才你不还接电话了吗,短信也照接不误?” 五砖这当口用对讲机也试了两三回,显然是超出了有效距离,谁也联系不上。这时候就像为了证明五砖的话似的,又有一条全是数字的短信发进我的手机里来,和刚才略有不同,不过有几个数字并无变化,我对着这三组数字沉吟了半晌,五砖脑袋忽然伸了过来:“这好像是经纬度坐标吧?” 俗话说“一语点醒梦中人”,好那比闪电劈进脑袋里,照的脑海一片清明, 我拉起五砖迅速向前跑了起来,直到俩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三老爷“叮”的一声,我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一下短信内容,发过来的还是一串数字,果然是经纬度坐标,而且有了先前几个相对坐标点为参照物,我们应该离杨毅留下的原始坐标更近了。 我说老元,咱们遇上高人了。接着就把我手机丢失的事情和五砖说了一遍,五砖听得连连摇头:“从故事性上讲得通,但是逻辑上有点扯了,我都试过八百遍了,这地方根本接不着手机信号。杨毅那小子我不认识,不过按你的坐标走,他也就在这附近,这几天东乡那边gps干扰信号特强,桓头的gps都定错位,怎么他就能隔一段距离就把你的坐标位置吃得准准的?我看这里有问题,就跟钓着你似的,让你不去也得去,去不成也想去,我看不能去,当务之急还是把欣艺老妹先找到再说,搁林子里大半夜的,我都有点害怕。” 我说:“欣艺也会朝着这个这个坐标点进发,她的目的性非常强,我担心的是那个无名的追踪者,此人对地下坑道的结构非常熟悉,防烟闸门估计就是他打开的,幸亏你早一步发现空气里有甲烷,否则咱们不是憋死也是摔死。这人极度危险,必须擒他问个明白。” 此时星霄流转,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但地面上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没了星光更显得奇黑无比,我打着探照灯和五砖在水泥道上前行,一边走一边关注三老爷的收发信息。五砖寸步不离我左右,我觉得后背上有点发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路边的长草内潜伏。 五砖满不在乎地说:“咱们可能是到了什么国家公园,国家自然保护区里了,既然是旅游景点,有大路肯定有大门,咱逃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出门也不验票,你慌个毛。” 我说不是这个问题,这地方怎么看都诡异的很,不像什么自然保护区。刚说完我们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像炮弹一样冲过来扑在五砖的背包上,这个活物有猫大小,直接把五砖砸倒在地,我吓得失声叫出来,这东西支棱着八条奇长的腿,乍一看像某种大型跳蛛。 五砖跌了个嘴啃泥,这个活物弓腰抬背,肚子下像钢针一样的刺猛地朝下一扎,五砖背上的背包一下就给扎透了。我疾步向前,一伸手抓住跳蛛头部的两条腿猛地向后一扯,一阵刺耳的尖啸晃得我头晕脑胀,这跳蛛被我扯得人立而起,通红的一对眼睛离我的眼睛只有一尺远,长在一个西瓜般椭圆的脑袋两边,两只大牙像两把菜刀一样嘎嘎地开阖着,紧接着我手上一紧,被它向上一跳给带了起来。 我像坐云霄飞车一样被带的双脚离地,手上更添了三分狠劲儿,在空中搅了两圈,柔性的前肢像钢绳一样被我绞在小臂上,随后我就和它一起跌在了地上。这个大跳蛛一跳之力让人感觉有千钧之力一般,落下来的时候却感觉体重没那么夸张,我被它带起来反而比它先着地,它也被我带得仰面栽倒。 我的脑袋几乎都贴在它脑袋上了,尖锐的大牙摩擦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左手死缠着它脑袋上的细腿,我右手死死顶住它的脑袋,这大牙开阖的角度太大了,简直就像两把大号的老虎钳,我的胳膊伸进去能像外科手术一样给剪断了。这时噗的一声,黑红的液体溅了我一脸,一股奇腥的味道钻进我的口鼻里,我放了手一个就地十八滚,用衣袖拼命地擦脸,鬼知道这液体有没有毒。 原来是五砖从后边扑上来狠狠给了这东西一记地质锤,刚才他屁股上被这跳蛛似的东西狠狠蹬了一脚,裤子都露腚了,心中异常惊怒,早扯了地质锤在手。我和跳蛛都摔在地上,他合身扑上一锤子下去就是个暴击,那黑红的液体是跳蛛脑袋开了花飞溅出的体液,昆虫类的植物神经是脑部被破坏后仍然能反应,那跳蛛又是一个纵跃,但已无先前之力。五砖手中的地质锤脱手飞出,击在那物的腰腹之处,从半空中打落了下来。 我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液体,并无麻痒之感,看来没什么毒性。我捡起了摔落的探照灯,和喘着粗气的五砖包抄过去,给光一看,原来不是什么巨型跳蛛,而是一只猫般大小的大肚子蝈蝈,尾巴上那长刺是产卵器,前面的刃看有军刀那么锋利,我刚才揪住的是它的触须,奇长无比的五条肢体上长满了棘刺,正在徒劳地动作着。这大家伙被五砖砸落了一条腿,脑袋也给砸塌了一半,五砖背包被产卵器戳破了个大洞,身上衣物也被棘刺划破多处,惊怒之下一锤子没轻没重下去,直接击穿了它的中枢神经。 五砖一看之下,惊呼一声:“大蚂蚱子!” 我从背后踢了那物一脚:“这玩意不是蝗虫,而是螽斯,你叫它蝈蝈也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五砖惊愕地问:“有区别吗?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恰巧在辞海上看过这个东西,于是告诉五砖,实际螽斯就是蝈蝈,可一样米养百样人,螽斯也一样,何况全世界6000多种里,有一些是肉食性的,例如这只高加索亚种,叫做“掠夺者螽斯”,比咱们日常见过那些蝈蝈大多了,一般12公分左右,橙脸红眼,触须极长,大颚好比切割机,生来就具备捕猎天性,它的腿上全部有两排尖刺,被它抓住的猎物都很难逃脱,后腿的弹跳力更是惊人,《金刚骷髅岛》里的食肉蝗虫记得不?原型就是掠夺者螽斯。 五砖正在上手卸掠夺者螽斯的大腿:“我就记得“金刚骷髅岛”里有景甜,谁记得这么个小玩意,可那毕竟是电影,没想到在长白山离居然让它成材了。” 我说:“昆虫这东西是氧气浓度越高个头越大,你看热带森林里的虫子都大得不行,现在环境氧气浓度都是20左右,23以上就算富氧,有的昆虫不用等遗传体型就能增大,有的遗传到五六代之后,体型也会增长15,这货都不知道多少代了,变大了不奇怪。” 这时候螽斯腿儿差不多都让五砖给卸了,我看了一下还在微微抽动的产卵器,真个是细长如军刀一般。我说:“这还是个母的,看来是和某些胡蜂一样,会捕捉猎物在体内产卵,要不是你惫懒惯了,背个背包都挂在屁股上,非得做手术才能活命不可。” 我又嘲笑五砖真是艳福不浅,走个夜道都能差点让大蚂蚱子给nana了,五砖气得连踏几脚把掠夺者螽斯的脑袋踩得稀烂,又要生火把这货给烤来吃,我眼见东方已露鱼肚白,即使再有其它的掠夺者螽斯潜伏在侧,也不会因为趋光性过来,于是就和五砖生火把六条腿儿给烧熟了,真个是鸡肉味,又有点像蟹肉。 我脑子也在想这个东西体型是不是太夸张了,食肉螽斯也不是不可以杂交育种,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过20公分,被我们吃了腿儿的这只的不算尾刀都二尺来长,这样可怕的体型就可以以鸟类或小型动物为食了,而且这货凶狠残暴能吃同类,好处是一般不会成群结队地出现。就在五砖吃第三条腿的时候,忽然草丛里沙沙之声不绝,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五砖,有情况,准备跑路!” 五砖随手抽起一根还在燃烧的树枝,骂了一声:“x,掉了虫子窝了!” 昨夜我们见过的那种无翅黄蜂,正在陆续从草窠子里爬出来,我们坐在水泥公路上,居然有被包围的趋势,再不跑可就危险了。这种无翅黄蜂不仅个头大,而且武装到了牙齿,黄蜂的刺不是一次性的,能反复地蜇,而且大牙咬合力比个头相等的蚂蚁大多了,如果说行军蚁的牙是夹扭钳,黄蜂的牙就是剪切钳,说不定还含有蚁酸。五砖一手掣了地质锤,一手提着螽斯大腿儿就跑,我也一脚踢飞了火堆,扯起了没腿儿的螽斯短短的小翅膀,跟着五砖没命地朝公路前方跑去。 前方早让无翅黄蜂给截断了,我卸了螽斯的尾刀,将被拆得像半截木头似的螽斯尸体朝黄蜂密集的地方一扔,果然黄蜂都朝螽斯掉落之处涌去。我们都听到背后隐约有空气震动之声了,那肯定是兵蜂出动了,我们能跑过没翅膀的,可跑不过有翅膀的,当下大喊一声就和五砖一路冲过了封锁区,这一段我们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过去的,生怕腿上爬上一只,叮上一口那可就要倒大霉了。 跑了一段之后终于没有会飞的或者不会飞的活物儿跟上来了。我和五砖跑得连呼次带喘,俩人实在是跑不动了,五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好它们是奔大蚂蚱子去的,蚂蚁家族日常狩猎,这不会跑的比会跑的好抓,咱俩的命算有保障了。” 我把嘴里的气喘匀乎了,对五砖说:“把你手里的蚂蚱腿儿扔了,昆虫都是按信息素搜索目标,你拿着这么大一条子不招它们吗。” 五砖说:“你手里不也拿着那个虫子jb吗,一想到差点被这玩意扎了,哥们现在还觉得恶心。咱们可是在关外第一神山长白山里,你说这神山身上里怎么还有这么多寄生虫,跟拍恐怖电影似的。” 我端详着手里锋利的尾刺:“长白山其实最不缺虫子,民间说长白山十三怪,草爬子叮人真厉害,这个季节蜱螨活动才猖獗,咱们没被咬到是因为咱们洗过含有硫磺的温泉,虫子都讨厌这个,至于神山什么的,那都是民间传说,是另外一回事了。” 五砖不服,还要强词夺理,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咬着屎撅子和我硬犟:“西藏的雪山不就有许多有神格吗?只不过名不见经传,而长白山那在山海经里都挂了号的,整个关东地区都属于大荒北经的范围,北大荒这叫法就带典故,不是荒无人烟才这么叫的。大荒北经里说“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说的就是长白山,它有雪线,像盐一样白,但没有咸味,就把它叫不咸山,鲜卑c扶余c高句丽c女真族的先民就是肃慎。” 五砖就这么一说,一抬手就把蠡斯大腿朝脑袋后面高高地抛去,一阵强风斜着掠过,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从我们头上飞了过去,地上的影子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足有一米来宽,我俩吓得脚步都停下了,地对视了一眼,什么玩意?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喊一声:“我曹,见鬼了!” 我刚喊出来,就觉得身上一轻,脚在地上蹬几下可就离地了,我心里知道,我让那东西给拿住了我的背包了,我背包里东西不少,就是扔了也没事,但是电子烟还在背包里呢,这东西掉了我得肉疼死,我也大致知道这个带我背包带我飞的是个什么玩意了,当下双手握紧了螽斯尾刺猛地向上一捅,噗呲一声如破败革,我估摸着差不多捅穿了。 五砖在我后面远远地追着,一边追一边大喊 “伊默宁!喷它!往它嘴上喷!” 我虽然不确定现代的驱蚊水有没有效果,总比就这么被拖着走要强吧?我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子,却反过手去呲呲几下朝我身后的斜上方喷去,果然那货像喝醉了酒似的,立马飞不动了,我双脚着了地,一使劲把那东西坠了下来,它的鬣毛还挂在我的背包上,被我给缠住掼在地上,巨大的翅膀扇得暴土扬长。 我一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五砖也让那东西给擒住了,他比我胖多了,那东西根本带不动他,他脚还在地面上蹬呢,我大喊:“五砖,抓住树杈!” 我怎么能确定五砖一定能抓住树杈?他肚子的前方位置是根横过来的大树杈,他五砖就是不伸手抓住缓冲一下,也得直接撞树杈上。抓着它的那个东西肯定是撞不上,五砖吓得力气光剩下大喊大叫了,哪听清了我喊了什么?直接在树杈上以一个类似于腹部绕杠的动作,潇洒地摔在了地上。 我一路小跑过去,笑得肚子都疼了:“砖家啊砖家,《猫和老鼠》没看多吧?” 五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哥们都快吓死了,什么吉跋玩意这么大。” 也是怪我,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说什么山海经,山海经除了记载“不咸山”之外,还记载过大荒北经有一种叫做“蜚蛭”的昆虫,有四支翅膀,但是多大,长啥样,书里没说。“蜚”的意思有两种,一种是“飞”的通假字,表示这个水蛭能飞,二是“蝗虫”的意思,那可就不言而喻了,是说这个东西既像蝗虫,又像水蛭。 古代的蜻蜓比现在的蜻蜓大上千百倍,但长的可不太一样。这个古代不是指人类历史,而是地球历史,说的是石炭纪的原始巨脉蜻蜓,又叫大尾蜻蜓,我在古生物学辞海上见过古蜻蜓的复原想象图,全因为它长了个纺锤肚子,大而且胖,还带体节,很容易被古人认为像水蛭一样有环节,蜻蜓头身和蝗虫头身基本也没差多少,古人就把这俩字给捏一块了。真是诚不欺我,就是太他麻操蛋了,好歹多给几个提示啊!这东西长的和蜻蜓根本太像,和螟蛉倒挺像,触须和尾须特长。 五砖一听说是蜻蜓,又急又气,上去就把喝多了伊默宁,在地上挣扎的那只古蜻蜓翅膀给卸了,掏出伊默宁全喷进了这东西的嘴里。 我从古蜻蜓身上抽出了尾刺,说砖家你省省吧,一开始我也怕的够呛,后来反应过来了就没那么怕了,昆虫是通过肚皮两边的气孔呼吸,不靠鼻子,也没鼻子。小的时候抓蜻蜓把脑袋塞水里,那淹不死,要是肚子也淹了,很快就歇菜。小时候多少蜻蜓死在咱们手里?等咱们出了这山,带上蜻蜓网回来抓它一两只也不是不可以,但这里似乎空气含氧量相当高,不但古蜻蜓才能侥幸存活至今,其它昆虫长的也特别大只,但出了这地方,空气中含氧量一下降,那古蜻蜓恐怕就要去见扎克伯格了,非死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五砖还是有点心有余悸:“这地方能不能和骷髅岛似的,咱从坑道里爬出来,没穿了什么虫洞之类的?怎么撞到的都是一些大的像要渡劫的虫子。” 我说咱们关外五大仙家兵多将广,怎么轮也轮不到这些六条腿的玩意,但这个地方氧气含量丰富是肯定的了,搞不好基本恢复了古代大荒北部的环境,咱们现在比较幸运,植物白天光合作用呼出氧气,夜晚会呼出二氧化碳,现在空气中的氧气浓度还没有正午时分那么高,但也逐渐上来了,这个远古遗物蜻蜓就开始出来活动。有石墨和有煤矿的底层基本都是在石炭纪形成的,兴许就有死剩下的古蜻蜓在这一带依托低气压和富氧环境苟延残喘。 我们抓到的这一只吸入了过量的伊默宁,反抗极其微弱,五砖一时性起手起锤落,蜻蜓脑袋被砸成了一滩烂泥,眼见是不活了。五砖又冲着古蜻蜓尸体喷了整整一罐伊默宁,成心想毒死顺着风跟过来的黄蜂,我说五砖这要真是国宝,你就得蹲号子去了。 其实我们心里也怕那种跟行军蚁似的黄蜂顺着风赶过来,赶紧离了这里。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们的精神劲儿一过,都觉得有点犯困,身上懒洋洋,人也晕乎乎,我心说不好,这不是缺觉,困大劲了也不可能像喝醉了酒,八成是要醉氧了。人要是进入氧气含量高的地区,机体就会出现疲倦c无力c头晕脑胀等症状,严重了会肺气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五砖也感觉有点不对,居然从被虫腿钩得破破烂烂的背包里拿出了两个井下用的防毒面具,嘿嘿笑着说:“刚才矿里那个板条箱里的,我顺了两个出来。” 我心说这东西防毒也不防氧,纯粹是心理作用,不过扣上了之后果然感觉好了点儿,就是没法说话了,俩人跟两个防化兵似的按着坐标一个一个挪地方。太阳越来越高了,我越走心里越不对劲,一把扯下了面具,说五砖你看,你就没有感觉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我是那种心里只能想一件事,手上只能做一件事的人,事情多了就掰不开镊子,比如随时盯着三老爷对坐标点,那就专注现在的相对位置。要是把膨胀虫子c柳欣艺的踪迹c偷袭的追踪者这些问题也一起堆在我身上,那我准得每个都琢磨个半拉卡叽,最后一个也搞不清楚。五砖大概也如此,他原来觉得什么都对劲,现在可能是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于是直接说有什么不对啊?这地方风景如画四季如春,难不成你想说我们从地缝里到了通县? 我说五砖你就没听说过“日不移影”这个说法? 五砖大乐:“这个你就不行了,你听哥们给你说,这日不移影讲的是残唐五代时候,大梁招讨使c开国侯c铁枪大将王彦章与后唐庄宗李存勖李亚子大战得胜口,两边儿上来斗大将,过去没有计时器也没有手表,就用日晷的影儿来算计时间。王彦章是来一个秒一个,来两个秒一双,连打唐将三十六员,打完了之后那日晷影儿都没怎么动换,说的那是一个快字。” 我作恍然大悟状:“砖爷不傻呀?可是你看,天亮了可也得有三个多小时了,咱们脚下的影子动过地方吗?” 我见他不信,就用手指指头上,头上太阳高高的,也有蓝天白云流过,天色也正常推移转换,我们脚下的影子始终就那么长。 五砖说:“哥哥喂,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可什么能有人命重要啊,大蚂蚱子大蜻蜓咱老爷们还能对付对付,万一欣艺碰上了不得被啃了,要是再有个什么哥斯拉蜥蜴,歌利亚螳螂什么的你说我这都着急,你还有心思研究鬼魂儿的事儿,哎,那个是啥?” 大路的边缘偶尔有一些枝杈小路,我盯着三老爷发来的坐标觉得基本已经重合了,有影子没影子的事儿我也就是好奇一说,可是我沿着五砖指的方向一看,一条小路旁边的草丛里,斜斜露出一个黑色的橡胶轮子。我和五砖扔了好多石头,确定草丛附近没有什么活物儿了,才小心谨慎地凑上去,我用尾刀拨开了长草,俩人要看一看这能有什么东西。 这东西我们肯定见过,就是叫不上来名。五砖急了:“这玩意我知道,在电视上还见过,一下懵住了,想不起来叫啥名了,天平什么玩意?” “平衡车。”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欣艺挺潮啊,真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五砖迷糊了:“你确定是欣艺玩这玩意?这玩意可挺贵啊,车在人不在,欣艺能不能被虫子抓去嗑了,要不被那孙子给拖树林子里先那啥后那啥了?你说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咱们是继续找还是赶紧出去报警啊?” 我指着小路上一行脚印说:“你能不能盼着她点好儿?她比咱们先到这一步,然后弃车步行,这东西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拎着太沉。她轻装简行,估计吃的喝的都没带多少,不像你自己啃仨肯德基豪华午餐,咱们赶紧跟上去,差不多就是这儿附近了。” 五砖一把把平衡车拎在手里:“她可真是有钱烧的,我听说一个轮儿的比两个轮儿的贵多了,三千多块扔了一点都不心疼,我替她经管着。”说完把平衡车硬塞进背包里,也加快脚步撵上了我的背影。 这条小路虽说是土道,可也相对比较平整,这里水气很重,沿着脚印一路紧撵慢撵,土道在一口小水塘前拐了个弯,我和五砖都感到有点口渴,想打点水来喝。 我们身上都有军用净水药片,等不及烧开水投一片也能对付对付,可我们这俩不速之客似乎吓到了水塘对面一个先来的,马上向我们呲牙低吼示威。 那是一匹野狼,关东深林野猪常见,狼不常见,这样的狼就更少见了,就是《生化危机》电影里的丧尸狗一样,全身斑斑点点的伤口,很多处皮肉像是腐蚀脱落了一样, 五砖不自觉地把防毒面具推到了脑门上:“我草,丧尸!” 我握紧了手里的螽斯尾刀,隔着水塘对着这条病狼,其实水塘不小,狼离我们起码也有十多米远,五砖擅长扔东西,捡起几块石头远远地抛过去,丧尸一样的狼转身消失在了密林中,还是个瘸腿狼,不足为虑。可我看着这狼的病态嗓子发苦,口渴的感觉都没了。 五砖正要拿军用水壶打水,我忽然看到了水塘里沉着的一个东西,连忙一把拉住五砖:“别碰水!” 水不算太清澈,隐约能看见有一团白色的破布在里面飘浮着,五砖折了根长树枝拨拉了几下,这下我们喝水的心情完全没有了。水塘下面沉着一具骷髅,还挺完整,白色的破布是这骷髅生前的衣服,都泡烂了,也不知道这人死了多少时月。 这水谁还能喝下去?五砖吓得连树枝子都撇了,我拽着他赶紧说继续撵欣艺吧,忍忍得了,这水里连个活物都没有,那点死人下水都沤没了,这水喝一口不吐死也得拉死。 我们像躲瘟神似的离了水塘,继续往半山腰追去,恰好在这水塘的转折处,视线可以绕过层层密林,树林子上面露出一片房盖,好像有一大片建筑就在土路前方的转折处,但房盖之下的规模看不清楚,看样子柳欣艺必定是朝这里去了,五砖个头比我高一点,当然也看在眼里,说不准这是哪个单位,或者是原来矿井的办公楼一类的设施。三老爷里没有继续发进来短信,说不准杨毅真的在我家楼下那个时候跳下去没啥事,逃脱了追捕藏在这里,现在一边吃着猪头肉一边等着自己的女朋友千里送炮来呢。就算他俩想干点啥,起码我和五砖也得确定了柳欣艺安全到了他怀里,要不然有个对我们图谋不轨的潜伏者始终对她也是个威胁,于是我和五砖振奋精神朝土路的尽头赶去。 这是一栋老式的楼房,很像我小时候记忆中的出生地六条沟的铜矿医院,如果是赶上我们在景天市招待所那个漆黑的雷雨夜,这地方又很像星爷《功夫》里关着火云邪神的那个“不正常人类研究所”,有着意大利式的屋顶和瓦片,极其宽大的院子,铁栅栏连同上面的铁丝网都生了锈,高大的铁门旁边的小门已经被推开,看样子柳欣艺又比我们先一步到了这里。 要说是矿上的办公楼,其实也有点像,千禧年的时候小县城还爱用这种殖民地风格盖办公楼,就是墙角和假木筋两边贴长短不一的锯齿形瓷砖,阳台栏杆修成瓶子状,入口有三角墙的大门斗,这样挂着牌匾什么的不容易直接受日晒雨淋。 不过这里的牌子仍然受年代所累,上面的黑漆全部掉落了,单位名也不是什么xxx矿业公司,通过辨认大概是“小官山生物研究所”,看来在那个浩劫时期,反动学术权威们就算躲在深山更深处也逃不过红小将的冲击,否则也不能现荒废成现在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原来这里山叫做小官山,五砖你回去记上,在坐标上注明一下。”我掏出了三老爷,想给自己的手机上来一个电话,想了想,又揣了回去。“砖爷,咱悄悄儿地跟进去,别吓着欣艺,看看他是不是在这儿和杨毅幽会来着,咱们捉奸要捉双。” “我女朋友要是约我在这么一个地儿幽会,见了面儿我肯定大嘴巴子呼上去,这根本不叫浪漫,这他麻叫惊悚。”五砖轻手轻脚推开了黑沉沉的大门,尽量避免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大可以这么做,前提是你得先有个女朋友。”我一边吐槽五砖,一边示意他拉下防毒面具,封闭空间里醉氧的可能性不大,否则柳欣艺要是看着两个戴着猪脸的大老爷们能一下昏过去,毕竟反恐精英里戴着防毒面具那些喜闻乐见的形象都相当暴力。 “黑灯瞎火的,跟小时候玩捉迷藏似的。”五砖小声说道:“一般恐怖电影里废弃的生物研究院可都是产生变异生物的温床,这里不能有跑出来的异形吧?要是真有,咱们三个都得让它给舔了。” “也可能是四个。”我也小声提醒五砖,矿坑里陷害我们那个也可能猫在这里。 大楼一共有三层,是过去那种传统的拐把子楼,除了入口的主楼梯外,每隔二十多米就有一个上下连通的楼梯,看来防火设计得相当到位。一楼有几个大的类似于会议室的大空间,里面老式的会议桌和椅子散倒着到处都是,看起来不能是约会或者秘密接头的好地方。楼的尽头处有开窗,白天的日光还是能够照亮走廊的一角,每个房间里的窗户也不是很多,但总是能从门上稍微透出点来。我和五砖像监考老师扒门缝似地一楼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没看到柳欣艺有在这里出现过的迹象。 二楼我们查看了一间看上去是生物标本室的房间,因为我们从窗上看到屋子中央有我们见过的巨脉蜻蜓。屋子里四周都是放置标本的桌子,中间也有掠夺者螽斯的标本,只不过只有二十多厘米,远没有我和五砖碰上的那一只体型巨大,剩余的都是一些蜥蜴,蠕虫,甲虫,水生植物标本,都是正常大小,也不知现在外面的环境里这些东西能长多大,唯有一张桌子较其它桌子不同,这章桌子比其它桌子都大那么一号,上面却只放了一个深色小瓶,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五砖便顺手把这个小瓶捡起来扔进了背包里。 我说这里面的标本有没有毒都不知道你就顺,五砖这时候却提出了个合理化建议:“一般医院,企事业单位什么的,领导办公室都得放在最顶上一层,怎么也得突出一把手的地位至高无上不是,你说要是欣艺她情夫要和她在这种地方秘密碰头,或者交接个商业机密什么的,能不能在领导办公室啊?” 我小声赞了五砖一句:“够机智,头子,走,边走边听着点儿动静。” 我们挨个楼道串着侧耳倾听,终于在把边儿楼道听到了吱呀推门的动静,我对五砖说:“等会咱们从两边包她,你从那边上,三楼一k手势为号。” 五砖蹑手蹑脚潜行过去了,我正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吓着柳欣艺,省的像在杨毅家夹层那次,效果太像杀猪,不好。这当口就听着柳欣艺发出一阵高八度的,比杀猪那次更惊惶更炸毛的惨叫声,接着就是蹬蹬蹬一连串脚步声,好像是在因为惊恐而后退。 我心想肯定是五砖按耐不住,从楼道里跳出来把柳欣艺给吓着了,这肥猪简直是纯纯的夯货,他戴着猪脸面具跳出来就是个八戒下凡,这么幽暗的环境换谁都得让他吓这么一跳。 我赶紧三步两步蹿上三楼,纵身从楼梯间跳进走廊,对面的楼梯间五砖几乎和我同时跳出来,柳欣艺正对着我跌坐在地上,背对着五砖,在我和柳欣艺中间,地上匍匐着一个“人”,身上顶着两个大玻璃罐子,一个装着粉红色的液体,另一个是黄的,在里面咣当着。 就是这个“人”把柳欣艺吓了个好歹的,可是我和五砖看到了这个面貌,也是吓得齐声大叫。我们脸上的猪脸都没摘下来,两声闷吼在楼里回荡起来更是吓死活人,柳欣艺俏脸一扬向后栽倒,这回是真晕了。 地上半倚半躺的是一个臃肿的女性无头裸体,腹部被斜着切开,切口里面像内脏不是内脏的粉红色肉块还在蠕动着,似乎是做着某种吞咽的动作,背部和侧腹有着长长的刀口,从翻卷着的粉红伤口里边长出类似蛞蝓的腹部,或是贝类的身体一样的软体肉质在地上蠕动着,带动身体前行,腿部自膝盖以下都是整条人类的臂膀,在地上笨拙地辅助着爬行,脖子上没有头,套着一个圆形的大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粉色的液体,时不时能看到颈椎骨和没有大脑的脊髓。这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是个活物儿,但一举一动缓慢而沉重,不用猜也能知道它是某种人体生物工程的失败作品。如果不是心理特别坚定的人,看到这种拼合怪物肯定会第一眼就疯掉,要不然就丧失思考能力直接吓傻了。柳欣艺还知道尖叫,仅仅是腿发软坐在了地上,已经是女中爷们,不,爷们中的爷们了。 也许是我叫声的分贝更高?这东西居然掉头,四只手和蛞蝓肚子并用缓慢地朝我蠕动了过来,我本能地退后了两步就发现大事不好,我刚才让开了楼梯间的地方,身后已经是楼道尽头了,窗子上有铁栅栏,而且这里是三楼,没栅栏跳下去也难保不受伤。 楼梯间里有几只老鼠没头没脑地蹿出来,这地上的“倒爷”四只怪手乱抓,居然极有准头,老鼠都被抓住囫囵个儿扔进了那横咧着的伤口一样的没牙大嘴里,外翻着的胃一样的肉蠕动几下老鼠就看不见了。我这时候没时间害怕,反倒强自镇定了一下,不怕,一个会吃肉的蜗牛最悲催的事情是什么?所有的猎物都比你灵活,跑得比你快,刚才几只想给我挡灾的老鼠主要是太托大,居然从“倒爷”的身边溜来溜去,看来这才真叫瞎猫碰上死耗子。五砖显然也怕的要命,但是过命的交情真不一样,左手地质镐右手地质锤就要上来背袭,我连忙大喊一声:“我没事,带欣艺往主楼梯走!” 这时候说话表达意思一定要准确无误,必须说“我没事”,如果说“别管我”那五砖就会以为我要放弃逃生,他死活也得上了,万一这个生物体战斗力爆表,我俩就亏大了。而“往主楼梯走”更是明确信号,这栋楼的主楼梯是大板式楼梯,三楼有两个楼梯,二楼一个大楼梯上面的挑空部分就是三楼的楼梯井,就三米来高,我和五砖小的时候的中学就是这种楼梯,被人追着的时候总绕着三楼楼梯跑,就算被围堵了,从栏杆往二楼跳都没事,他当即架着昏迷不醒的柳欣艺向后跑去。 我看清楚了这东西以后,害怕之心反倒大减,这东西手脚要是真有劲,根本就不用再给它弄上一个跟蛞蝓肚子似的东西,早像大长腿的掠夺者螽斯一样,迅捷如风了,那我还往哪儿跑。我断定这倒爷要是没有四只手就是龟速,于是吸了一口气,向后一跳,扶着窗框站在了走廊尽头的窗台上,琢磨着怎么从这倒爷头上跳过去,然后再来个前滚翻落地缓冲一下,这样站起来就能直接逃跑。 有时候计划充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这倒爷居然把身体侧过来,两条腿膝盖以下是整条人膀子,跟鸵鸟的大长腿似的,总是想尝试着挠我的脚脖子。这东西似乎有静电似的,好几次都站到了我的裤脚,两条腿中间还有点少儿不宜,我心说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就要不举了,太恶心了,恐怕以后就算对着柳欣艺都会想起这恶心玩意。这“倒爷”居然软足向前动了一下,“脚手”像静电吸附似的直奔我脚腕子来了,我要是往前跳,那边还有两只手等着呢,这么恶心的东西抓一下我的脚,就算这东西没毒,我也非得把自己脚脖子砍掉不可。 这损玩意,非要学螃蟹横行霸道,不过我也没时间想辙了,脚后跟一蹬,直接踩着窗上的铁栏杆向前跳去,在蹬铁栏杆的一瞬间我还是感到了工程质量的温暖——用的都是钢筋,弹性不错,甚至我跳得高了点。 如果早知道是钢筋,我就向前用力了,现在尴尬的是见高不见远,下面那倒爷四只手像感应静电似的直直地朝空中的我伸着,我按照计划走,就不怕它这个,左脚在墙壁上一蹬,用反弹力直接撞进了楼梯间。这倒爷的胳膊比大腿短了不少,差了一尺多没能捞住我的腿,我在楼梯间里又弹了一下墙,这里还是要感谢一下背包。我连忙爬起来,这时候倒爷的四只手连爬带抓,拖着身体就过来了,我捞住楼板栏杆一跳一翻,将身体反转到楼板栏杆另一侧,双脚再蹬着楼板的边沿反向起跳,空中用胳肢窝夹住了楼梯栏杆向下滑了一小段,彻底离开了这肉虫一样的倒爷的控制范围,跑酷还真是不白练,关键时刻真管用。 我大喊一声:“老元,主楼梯见!”,一边跑向二楼的楼梯间,我要和五砖在三楼的主楼梯间汇合,他带着柳欣艺跑不快,只能在那里一边防御一边待机。就在我心急跑过二楼走廊的时候,一扇门里忽然伸出一只黑黝黝的手臂,一把把我扯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连番遇上匪夷所思的东西,我神经都已经被吓成铁了,当下也不管是什么胳膊,直接低头一口咬下去。就听一声强忍着疼痛的呜呜声,憋的跟便秘似的,我一看这长满了黑毛的粗壮胳膊,还是条左手。“五砖?” 手的主人正是五砖,他是左撇子,否则这座大楼里不会再有人从反方向用这个速度伸手勾我的脖子。他正挤眼咧嘴地猛搓我印在他胳膊上的牙印。“咋地,馋肉啦,这么狠?” 柳欣艺应该也在这里才对,我赶紧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五十来平米,五六张办公桌对着放,大概是过去的对口专业办公室或研究小组办一类的单位,当中摆放了一个看起来过去家庭常用的暖炉,看起来有人曾经在暖炉里焚烧过文件,炉膛外还散落着许多泛黄的纸张和笔记本,柳欣艺被平放在地上,闭着双眼还在昏迷当中。 我对五砖说:“看来是当年的科学家研究出这种失败作品,愧对组织重托,妄想逃避罪行,焚毁研究资料却没来得及烧完就被揪去批斗了。” “屁。”这话却不是五砖说的,把我吓了一大跳,原来在我身后还有一张办公桌,上面盘腿坐着一个人,正在沙沙地翻着一本日记。 这本日记微微泛着萤光,像极了我和柳欣艺看过的杨毅的秘密日记用的那种荧光笔。“桓头?”我差点喊出声来。 “那边有一些旧资料,自己看,以后遇事冷静点,别见到个稀罕物就大呼小叫的。”桓头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泛黄的稿纸和实验记录。 五砖随手翻开一本一读:“他麻的,都是草书,看不懂啊,搞科研的写字没个看。” 我抓过他看的笔记也看了一眼,字确实连笔的厉害,根本看不明白。不过有的字写的却是一笔一划,用的是繁体字,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东洋语。 东洋语其实可以也用汉字来书写,而且意思和汉字差不多,就是发音不一样。比如护士,日语读音是“看沟护”,根本听不懂,但是用汉字写成“看护妇”,这个就比较好理解了。我和五砖赶紧半蒙半猜,居然也弄清楚了这个院所的大致沿革。 原来这个研究所根本不是什么受冲击的科研机构,而是满洲国时期东洋人秘密修建的一处研究院所,全名叫做大东洋帝国学术院太白山物种研究部,这个帝国学术院就是相当于他们东洋最高的科研机构,和法兰西科学院,英国皇家学院,还有咱们的中科院性质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谁有能耐谁上。东洋的生物学是个备受重视的学科,当时的昭和,现在的平成两个天皇都是海洋生物学家。这个物种研究部高负责人名字叫小仓山文昭,那年代在帝国学术院的生物学领域属于自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手子,还和昭和天皇有同学关系,这让他在一向目中无人的陆军部都被高看一眼。 五砖骂道:“原来这小仓山是个银,我还以为是山名呢,差点就让这个倭寇死后又占走咱们点便宜。” 我白了五砖一眼:“你俩眼睛不都是15的吗,当时怎么看的字儿,还小官山,你咋没看成大官人呢?” 五砖对我说:“不是哥们没仔细看,哥们都快扒眼儿瞅了,实在是油漆都快掉没了,要是我看出有个繁体字,我就是不怀疑小鬼子,也得怀疑到敌特分子头上啊。” 桓头不耐烦地朝我俩挥挥手,我俩赶紧接着连蒙带猜,这是一本研究日志,记录者叫望月英隆,后面记载了他的小组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中后期秘密研究生体复制的课题。当时德利志国的生物学家们秘密研究“复制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东洋当时和德利志是同盟,不知怎么的就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再进一步希望德利志同行透露点信息可就不能够了。德利志和东洋当时结盟纯粹是战略需要,私下里根本没把东洋人当回事,东洋人用上了包括糖衣炮弹和色情间谍等一切能想到的手段,关于生体复制的核心技术一点没探着。 稍微赘述一点,生体复制,也就是克隆技术的成功还是千禧年前后的事情,怎么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就出现了?原来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全球都打仗,战争促进科学技术发展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那时候主战国家对克隆技术已经有这个意识了。传言希特勒当时就授意手下的科学家们要复制出一百个“小希特勒”,加速他灭亡世界。这个新闻还是在我小时候我妈和我说的,看看,九十年代的三八红旗手都知道。 至于这个事情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很难说得清楚。不过一直到纳粹灭亡,一百个克隆希特勒也没搞出来,但是研究资料到底落到谁的手里,这批科学家被谁给逮捕,可就不好说了。 当时美利坚和英吉利从北向南打,苏联从东向西打,最后还是苏联抢在头里攻占了柏林,纵兵大索三日,等英美打进来的时候,有价值的东西都让老毛子给搬差不多了。这三个大国的情报工作可以说都是相当出色,都知道希特勒秘密研究这么个东西,可是苏联人就说没有这回事,英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你来晚了赖谁啊?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你越说没有,别人越相信这个东西存在。后来在《红色警戒2》这部游戏里,苏联就是硬给设计出“复制工厂”这个作战单位了,兵营招募一个兵,在复制工厂里还能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出这个游戏的时候苏联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早就不存在了,这帽子还是硬给扣在了它头上,实际上世界第一只克隆羊“多莉”诞生于英吉利,你说这个技术研究资料当时落在谁手里了?很难说得清楚。 望月英隆自视甚高,虽然排名在小仓山文昭之后,但也是个敢同领导争高下,不向权威让寸分的主儿,当即自告奋勇打报告,非要要研究刚有概念的“克隆”这个课题,小仓山文昭是连连摇头,倒不是他蓄意打压下属,而是他隐约觉得这个课题没这么简单,东洋当时平民百姓素质很低下,大多都不认字,一万个人里出一个生物学家都算顶天了,一百个生物学家里才能出一个顶级的科学家,人力资源太薄弱,能挑大梁的就他们这仨瓜俩枣,能干重活儿的都不够一个战斗班,哪有资源和时间给望月英隆去祸祸啊?望月英隆不干了,以切腹相逼,小仓山文昭无奈分给了他几个下属,让他带着整,不过主研课题也不能放松。 如果那时候时间再向后推半个世纪,望月英隆没准还真能成功,但是历史没有假设,真推半个世纪他们也打不过来了,咱们不打过去就不错了。克隆技术那时候就是个无底洞,望月英隆是越研究脑袋越大,耗费的资金和功夫也是越来越多,小仓山文昭更是三不五时就将他叫去呵斥一番,照这个样子下去,他只能切腹谢罪了。 咱们管东洋人叫鬼子,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在沦陷区心狠手毒,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脑子转得快,鬼点子多,电视上的愚蠢形象其实在过去那时候不多见。这个望月英隆眼见在昭和十八年,也就是一九四三年拿不出研究成果向天皇献礼,鼓舞前线低迷的士气,他难逃一死。他早年是研究草履虫这种单细胞生物的专家,于是大着胆子用单细胞生物感电的活动原理,拼凑了一个融合生体敷衍了事,以图蒙混过关。 五砖看到这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这个跟残废蜘蛛似的玩意虚有其表啊,全靠恶心吓人。我说么,无数可歌可泣的影视作品中,哪有这种不入流的怪物唱主角的份儿,真正的b一ss形象都是平易近人,简简单单往那儿一站就有无穷的威严,桓头你说是不是?” 桓头脸一长:“少拍马屁,去把欣艺弄醒,给她点定心丸,那玩意没啥实质威胁,一直被望月老鬼子当宠物在科室里养着的,只能抓个老鼠什么的。但我可告诉你们,老鬼子最后还是研究出了点厉害东西,在地下室冷冻室里关着,你俩可千万别去碰。” 我看书比一般人快,五砖还在解读望月英隆和小仓山文昭的宫斗剧情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在想另外的事情了。桓头和杨毅之间的联系是怎么样的?他俩合作整三年,能不能桓头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杨毅肯定是先设下坐标点,然后顺走了我的手机跑到这座废弃的研究院里,那么他现在要么还藏在这里,要么可能悄悄的遁走了。桓头到底是来抓杨毅,还是把柳欣艺掌握在自己手里当人质?我不擅长捋顺多方关系,头都有点疼了。 桓头看我在发呆,从桌子上跳下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别瞎想了,完事之后我告诉你。” 我也不太确定桓头说的“完事”是指哪一方关系,这时候五砖已经把欣艺给弄醒了,他那骨棱棱的大手一掐人中,柳欣艺嘴唇上通红一片跟东洋大佐的小胡子似的。看到我们三个人在这一站,还显得有点迷茫:“大家都来了?” 桓头沉着脸:“没有,就我们五个。” 柳欣艺刚醒过来不太明白,我和五砖可愣了。我们明明只有四个人,那个失败的作品老倒爷根本不能算人,那剩下那个是谁?杨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杨毅?”我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桓头摇了摇头,我露出失望的神色,又扑了个空,让这孙子给涮了。而柳欣艺却是面带喜悦,这是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总是套路非常深,比如谁谁谁说某一件事情有好处,你爱信不信。一开始当然没人信,实际人们都是嘴上这么说,在心底下都反复衡量这个事情能不能干,干了能怎么样,不干能怎么样。如果其中某些人最终确定了以他们的聪明才智,干了只占便宜不吃亏,而且自忖尺度能够把握的相当好,还是会来掺和一脚的。只不过这样的人一般都要个脸儿,既然表示过不沾了,明面儿上还是要重申态度的,实则暗地里悄悄涉足。 这种情况通常见于所有的骗局,被骗的人通常没有傻子。杨毅也是吃准了我会有这个心理,柳欣艺精怪不?当然真爱无敌就不说了,而且桓叔也是知情者,卷进这事儿不明不白的只有五砖一个。 桓叔盯着我的眼睛:“小黄,杨毅给过你东西,是不?” 我当然不能把比特币满满的三老爷的事儿说出去。“他没给过我东西,他欠我东西。” 柳欣艺和桓头都追问道:“他欠你什么?” “我的手机。”我假装长叹了一口气。“在车站分别的时候,他把我手机给顺了。” 桓头把荧光笔记塞进防水挎包里:“不急,事儿回去慢慢说,东西回去慢慢研究。这个地方原来是小鬼子开的,现在就是国家的,跟马虎君一毛钱关系没有,你俩浑小子轻点造害。五砖扶着点欣艺,咱们一块行动,碰到畸形生体就当它是个屁,放了就得,要是给它灭了也不是不行。另外,还有一个人在这楼里,咱们加点小心,这人不简单。” “有枪?”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没有,不过身手好的很,我一路跟着他,总是差那么一步。” 柳欣艺体格不错,居然还能蹦能跳的。“叔,要是碰上那个怪物怎么办?” 桓头不耐烦地摆摆手:“元子学无线电的,你问他。” 五砖虚荣心大受满足,黑脸又有点发红:“那吉跋玩意身上顶着俩罐子其实是生物电池,要我碰上就一锤子直接干碎,你和老黄可以选择把中间的导线切断。” 我说黑怂你别小看我,你说打碎红罐我绝不打黄罐。嘴上一边说着我们一边走进了复制科办公室的套间,套间摆了很多大玻璃瓶,里面都浸泡着一些人体器官,虽然这座楼里多数标识已经被油漆涂掉了,可是这间屋子明面儿墙上却还写了“器官再生室”几个汉字。 我能清晰地感到柳欣艺抓紧了我的胳膊,显然是竭力忍着恐惧,我的牙关其实也在轻轻地叩着,不管是大的吓人的螽斯还是蜻蜓,都不会太令我害怕,我俩在撒尿和泥的时代已经不知道玩死多少蝈蝈和蜻蜓了,但这里可不一样,瓶子里都是一些内脏和人类及其它生物的肢体,在电极线轻微刺激下还在蠕动,整座大楼都黑糊糊的,这里居然有恒电。 这间屋子也有门,桓头选择这个大套间作为庇护所果然有深谋,就算那个什么畸形生体战斗力爆表,也只能从一个门儿进来,我们可以从另一个门逃跑,不会被堵在屋里。 就在我们刚要开门的时候,刚才呆过的套间大门忽然响起了“咔”的一声,接着吱呀一声推门声清晰地传进了我们每个人的耳鼓,我和桓头交换了个眼神,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隔壁有坑他自来,五砖脸上也是一副“正愁找不到他”的神色。桓头将双手捏在一起,我们大致明白意思了,“包围他!”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绕到走廊的复制科室前门,这门是向里推的,等会我一脚踹门即是动手的号令,桓头他们从器官再生室跳出来,来个关门打狗。我手里拿的是地质锤,万一搏斗起来,锤子不致命而只击晕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如果换成地质镐,很可能劈头交换一招就要了人命,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个防卫过当,官司是要吃的。 时机成熟,我在窗户上偷窥得清,那人背朝着我慢慢走到复制科室中心,我心想时机成熟,刚要起脚踹门,就听见套间里“啪嚓”一声玻璃粉碎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碰打了玻璃瓶子,八成是五砖这夯货。那人居然没受到任何惊吓,只是倒退了几步离我隐匿在外的前门更近了一些,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这人的反应能力之强,反应之速令人叹服,选的地方也是进可攻退可守。我抬起一脚就踹开了门,还放开嗓门怪叫了一声,意欲震震他的胆。 这家伙只能用胆大包天形容,一个箭步和我拉开了距离,这才回头与我打量着。五砖也一把扯开了套间门,左手镐右手锤地跳了出来。复制科室在大楼阴面,虽然光线不太好,可现在是大白天,只见来人戴着一张猪脸面具,身上也看得真切。 五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的潜意识里,认准了这个猪脸面具男就是在坑道里把我俩锁在房间内差点害死的贼人,上来一分力不留劈头就是一镐,他本来就体胖力大,要是一镐凿中这人不死也差不多了。可这人连地方都没动,倾身抬左脚就是一个高抬腿,正踢在五砖手腕上,镐头在空中打了个旋就朝我过来了,五砖则愣在当地,连疼都忘了。 地质镐有很多,一般手用重型的是破碎镐,分气动和燃油两种,燃油的主要是岩心破碎,也适用于采煤,城市里修柏油路也总用它;气动的也有点分量,必须双手才能使用,形状和以前《魔兽世界》的“芬克的熔岩挖掘器”差不多,只不过前面不是齿轮是钳子。轻型的就是考古和地质通用,行里爱叫“两头羊”,和鹤嘴锄c登山镐都不太一样,一边是横刃一边是尖儿,以五砖的劲儿,一镐下去西瓜大的矿石能凿两瓣儿,但现在却被踢飞在空中。 我一跃而起,空中接住了镐,五砖用的这一把是整体熔铸的,相当有分量,我左手抡起地质镐,同时右手的锤子也大圆弧甩了起来。看来这人身手真的像桓头说的特别利索,我这一稿弄不好也得被他踢飞,我右手的锤子早做好了跟上去的准备,你就算踢飞一个,另一个也得招呼到你腿上,任你反应再快也难逃我这记王八锤。 这人看来总是爱给人带来惊喜,一记鸳鸯腿,我双手的地质镐和地质锤都脱手而飞,我手上戴着无指手套,被踢中的地方还是像火烤过一样生疼。他的反应速度堪比野生动物,就算是打过k1或者ufc的格斗高手,或许能后发先至将我一脚踢飞,但绝不可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用最合理的动作将我这两下全部化解,能这样做的人第一时间也能将我技术击倒。 桓头脸色阴沉从套间门里走出来,一言不发,解下腰间的登山腰带,唰唰就是两下。桓头经常和我们聊起他年轻的时候上山下乡的时候,给生产队里赶大车,耍鞭子练到隔空取物的境界,也给我们表演过抽香头的绝技,这两下的速度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类的反应能力,猪脸防毒面具像枯叶一样被抽飞了,露出一张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脸。 这人我们都认识,正是队里的水文工程师张长弓,可我们怎么也没法把他和精通搏击的高手联系在一起,我的惊愕来得更强烈了。“张工,怎么是你?” 张长弓面无表情,忽然一记前冲撩阴腿朝我猛踢过来,我本能地向后一跳,堪堪躲过了断子绝孙的惨祸,张长弓马上将我一把推倒在地,我只感觉力道大得出奇,和他平时在队里判若两人。我跌坐在地,他一个箭步就蹿出了门口,桓头一腰带也落了空。 桓头大喊起来:“抓住他!他不是张长弓!” “人皮面具?”我脑海里恍惚记得有这么一种东西,过去走江湖的常用来掩藏形迹,现在技术大发展了,都是硅胶的,也不用手艺人或者化妆师帮忙了,自己动手,简单得像小姑娘贴面膜一样,难道这个张长弓是个西贝货? 五砖和张长弓认识没两天,豁得开脸,和桓头一前一后猛扑出门去了,我也想追上去,可是柳欣艺毕竟需要人保护不是?退一万步讲,张长弓就算身怀绝技,不需要劫持一个人质,那她要是见到畸形生体吓晕过去被当大餐吃了,杨毅真出现在我面前伸手管我要女朋友怎么办,我能把畸形生体的手交到他手里说这是你女朋友? 我回头再看,哪有柳欣艺的影子?空荡的大楼里只有五砖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在回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我一边在走廊里寻找着寻找着柳欣艺,一边和五砖c桓头大声呼喊着确定位置,看来他们还是撵丢了目标。我抽空给自己的手机上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有听见任何铃声和震动音。 东洋人当年仓皇退走,还是留有不少来不及拿回去的物件,我和五砖c桓头在主楼梯三层汇合的时候,他们俩居然还找到了防氧面罩,我手心里捏着一个小小的喷雾器,那是刚才路过院长室的时候顺手牵的羊。一见面桓头劈头就是一句:“欣艺呢?” “跑丢了,我正在找呢。”,我只能实话实说了,以桓头的脾气,我估摸着八成要挨骂。 桓头并没发火,“分头找,先别管那孙子了。”这时一楼的主楼梯传来一声清晰的玻璃碎裂声,桓头大喊了一声“追!”带着五砖蹬蹬蹬蹬跑了下了去,我直接翻越了几下栏杆,反倒比他们先下到了一楼大堂。 一楼大堂通向二楼的楼梯上,那畸形生体扭曲的四肢正在做最后的抽搐与挣扎,一红一黄两个生物电池的电容液罐子全被打碎了。畸原体本来90都是水分,现在像漏水的热水袋似的在主楼梯上淌了一大滩,照这个状况用不了几分钟就缩水完蛋了。 张长弓干的?我心说这孙子看我们人多势众,干脆往这人畜无害的试验品身上迁怒,不过一瞬间同时打碎两个玻璃电容这一下应该挺屌,换成别人都得ng几次。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对他们俩说道:“张长弓能不能往地下室跑了?地下室不是有了不得的东西吗?” 其实我想说的是“柳欣艺也在地下室”,为什么?因为这栋大楼的电力系统其实还没有完全瘫痪,仍然有一部分房间还享有配电,比如生物复制科室没有电,器官再生室就有。而且桓头刚才告诉我们,地下室有冷冻仓,那么一定也有恒电。 东洋国的经济产业省规定他们国家民用电力电压为110伏特,虽然这研究院楼上各个房间都有电源接口,但办公科室全都没有电力,而标本室由于种类繁多则多为变频电力,那么理论上我国手机和其它电器就没法充电,只有在变配电室里能够接出220伏的电压线路,那么杨毅应该躲在变配电室才是。 当时在我老家的时候杨毅虽然被逼跳崖,终究还是逃出去了,他死里逃生之后行踪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留下的多头线索给桓头c柳欣艺和我都不带重样。他家楼下的技术夹层c包括这一处废弃的东洋生物研究院他之前必然很熟悉。三个人里我认识他最晚,不过他反倒待我最厚,给我留下的线索都非常直接,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在我没有进入生物院所区域之前,他利用我的华为d2自动把电话拨打到三老爷里,只要我一接就立即挂断,然后每隔几百米自动给我发送一个相对位置坐标。 姜还是老的辣,桓头让我们两个去地下室,他在大堂守着,这座大楼只有一个出口,这大堂是必经之路,把守住这里也就断绝了张长弓逃跑的可能性,桓头在全神贯注之下不至于被张长弓瞬间击倒,就算我们在地下室没堵着他,上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我俩也能迅速赶上去,抄了他的后路。其实我看出来桓头可能知道柳欣艺在地下室,只不过我俩是心照不宣而已。 我和五砖直接下了楼梯进了地下室,地下室格局和地上略有不同,有两条走廊,找个人的难度不低。所有墙上的老式应急照明灯都开着,看起来果然有人来过,我心里说这里八成就是三老爷记事本里记载的坐标点的最终位置了。 那是杨毅发自14年4月18日的一条信息,写的是“总计4169771273525”,五砖看出了这个门道,正常是n一416977,e一1273525,就是北纬东经坐标点,但“xy”数学上常用标示纵横坐标,换成xy也不是不可以。柳欣艺大概也有这条杨毅留下的信息,和我用三老爷接收都安信不同,柳欣艺一路上都用gps接收机来确定相对距离,这也是她在山腰上掉队的一个客观原因。其实在器官再生室里,位置就已经和坐标重合了,桓头看的那本笔记,八成是杨毅留下来的。我给柳欣艺讲过电力布线设计,她当然明白器官再生室下层一定是变配电室的位置,趁我不注意偷偷溜掉了。 我估算了一下变配电室的位置,就应该在有恒电的“器官再生室”下面,便直接朝那个位置跑了过去,五砖从另一条走廊包抄。我抬头望见了门牌上挂的是“配电室”字样,便知道我的目标近了,可这个时候另一条长长的影子也投在了走廊的墙上,张长弓从配电室后方的连廊里走了出来。 这个假冒的张长弓一定和暗中追捕杨毅的公司有关系,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那一脸阴鸷险刻,话也不多就直接下黑手,要是他身上带了枪支弹药或者武器,我们四个都得完蛋。 张长弓和我迎面相对,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配电室门口停下。我站在另一个房间门口,手里握紧了地质锤与他对峙,我单挑他有一定的技术难度,可以说根本没胜算。我左手慢慢推开房间的门,右手用地质锤指着他,脚下一点一点往里门蹭,这种情况只能以防御为主。 想到这里,我立刻闪身进门拉上插栓,紧接着就听到咔哒一声,这老王八蛋故技重施,又把我给锁屋里了,我右手握拳做了个“一h yeah”的手势:“得逞。” 在日本三四十年代的施工技术规范中,变压器室和配电室是分别设计的,配电室只管分配电压,这大楼基本以低压电为主,少量高压电也不可能有使用220伏的用电设备,而变压器室是可以调整输出电压的,张长弓这老灯把宝押在了配电室上,顺手把我锁在变压器室,实则是变相给我上了保险。没错,杨毅虽然不在这里,但是东西就静静躺在桌子上,变电箱里伸出一根前端剪短的电线,裸露的电线被一根一根搭接在充电接口上。 我换上了绝缘手套,轻轻地把它从电线上摘下来。忽然隔壁的配电室里传来柳欣艺尖利的叫声,这事儿是真寸,柳欣艺也以为东西在配电室,不早不晚让张长弓给堵屋里了。 变压器室是内推门,简直就是用来踹的,果然没多一会就咣当被踹开了,我早就躲在门后,抡起地质锤猛凿过去,不过半空中我还是硬生生地收住了,这老灯把柳欣艺挡在身前,我这锤子就差几公分就落在柳欣艺头上了。 张长弓的拳头从柳欣艺脑袋后面打出来,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打在我脸上,我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踉跄向后倒去。张长弓一只手掐着柳欣艺的脖子,一只手用一片玻璃碴顶在柳欣艺颈动脉上,用一种低沉c沙哑的声音对我说:“把东西拿过来。” 我迟疑地看了一眼手里的gps接收机,他那没有感情的声音低低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响起:“拿来。” 他的右手夹着玻璃碴,真是个职业杀手,一划一带就能要了柳欣艺的命。我把gps接收机放在桌子上,右手高高举起了地质锤:“你先把玻璃碴扔了,否则我这一锤子下去” 他想都没想,用手指头把玻璃碴弹到了墙上,果然力道不凡,玻璃渣飞溅。我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抓住gps定位机,一点一点地接近他,就在他快要接触到定位器的时候,我却极速地把手缩了回来:“你等会,我再想想。” 他掐着柳欣艺的脖子往前抢上了一步,柳欣艺的脸色涨得发紫,喉头艰难地上下移动着,我崩溃地大叫:“别逼我,我吃不消了,你让我再想想。” 张长弓一把伸出手,将gps狠狠地抓住,我努力让自己从崩溃状态中恢复:“你再想想,这东西不能随便碰,小心触电。” 甭管他是不是张长弓,他确实精通搏击术,我干不过他,但是我准备比他充分,裸露的电线被我藏在袖子下面,箱变被我用身体挡住,我手上是绝缘手套,脚上是大军钩子,我怕什么?我脸上被他打青了一大块,想到这里我咬着牙狠狠地握着他的手,110伏电压把他和柳欣艺同时电得直翻白眼,我看差不多了,柳欣艺都吐白沫子了,于是放了手,柳欣艺一晃悠就瘫倒在地,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跳起来一记窝心飞脚,直接把张长弓踹到了墙面上,就算你反应如神搏击无对,过了电也教你全身肌肉抽搐动弹不得。 他喘了两大口气,居然回过神来了,110伏的电压对人体的杀伤力毕竟还是低了一些,没能摧毁他的反抗能力,于是我扯着电线准备给他再来一下,谁知手刚出了一半就猛地被向回拽了一下,原来这根电线长度不够,被我抻直了,离张长弓还差着那么十几公分。 张长弓一口吐沫朝我眼睛上吐了过来,我向后一跳,张长弓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了身,拉开门就往外跑去,我怕他再使出关门打狗的那一招,一脚将椅子踹了过去卡在了门槛上,结果张长弓只顾着逃命,没敢反身关门。 我刚想跳过椅子追出去,却看到地上掉落着一本白色的日记本,我刚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个,肯定是张长弓被我一脚踹到墙上,从衣服里掉出来的。看来柳欣艺在配电室找到了这个,结果被他给缴获了。转头一看柳欣艺还在地上抽着呢,只好扬声大喊:“张长弓,你给老子站住!” 五砖蹬蹬蹬地从前方闪过来,我大喊一声:“五砖,你先追,我保护欣艺!” 柳欣艺倒在地上,这回她可是真尿裤子了,过电可不是谁都能撑住的。我抱住她的肩膀晃了两下,她嗳的一声醒过来了,看见我脸被打得发青还笑得发贼,女孩都比较敏感,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小脸儿涨得粉红粉红的。 我把白色的日记本朝她扬了扬:“怎么,这次又是日记啊?” 柳欣艺可怜兮兮地伸出了小手:“这个我先保管着,你看行吗?” 我很纳闷,她怎么对杨毅写的东西这么上心,他们的爱情是从交换日记开始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我把日记本和gps接收机都塞在柳欣艺手里,一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能走吗?” 柳欣艺活动了一下四肢,背起了背包,好像里面还夹带了不少的私货。我带着她走出了晦暗的变压器室,就看到前方走廊锵啷一溜火星子贴着地皮过去了,原来是五砖追击张长弓的时候又发了狠,直接把地质锤当撒手锏扔了出去。 我不管柳欣艺能不能跟上,拽着她的手发足便跑,正看见五砖气呼呼地捡起地质锤,冲我大喊:“往上跑了,跟我上去逮这孙子!” 我们一鼓作气冲上去,看到的却是可怕的一幕,桓头满头是血地趴在大堂正中,双手护在胸腹间,似乎把什么东西紧紧的压在身下,背包已不在身边。 我们都耗费了不少的体能,见到这一幕是又累又惊,连忙抢上前去。桓头身下压着的是一本黑色的笔记,他后脑受伤还在流血不止,我和胖子七手八脚地给他上了云南白药。 其实在我们都潜意识里,都知道张长弓几乎是被我们前后脚撵着上楼,根本没可能一个照面将桓头伤成这样。而桓头是毫无防备被人从背后被打伤的,显然是由于看什么东西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察觉有人接近。柳欣艺双手捂住脸,泪水不断从手指缝中流下,肩膀在微微颤抖;五砖坐在地上气喘如牛,眼睛瞪得血红:“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我们谁也没想到,在这座大楼里居然还有第六个人,张长弓已经够难对付了,他擅长伪装隐忍,实则身手了得,如果还有那个神秘的帮手,我们的处境将非常麻烦,而且还是个潜伏专家,轻手利脚的,居然比张长弓还阴险,要是他手里有刀有枪,恐怕桓头现在已经横尸就地了,我们惊怒交加的主要原因其实也有一半是后怕。 现在我身边三个人一个昏迷不醒的,一个烦躁不已的,再加上一个哭泣不止的,我的心情也郁闷不堪,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压的我快要崩溃了,我捡起了地上的笔记随手翻了几页,一想到桓头遇袭的时候肯定是看笔记过于投入,以至于有人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察觉,就不耐烦地把它摔在了地上,不愿意多看上一眼。“笔记,笔记,又是笔记!杨毅这王八犊子没事写什么笔记!他就不能打个电话,发个邮件吗?” 柳欣艺抬起泪眼:“杏仁儿你不要埋怨他了,你和他在山里呆了大半年,没发现他的记忆力一天比一天差吗?” “健忘症?”其实以杨毅的智商来说,如果真想记住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忘掉,所以我们一般都认为他只是比较自我,对其他人的事情不太上心。 柳欣艺接着说了下去,原来从柳欣艺第一次见到杨毅的时候,杨毅就把柳欣艺和他从小时候交笔友写信的内容全忘光了,要不是柳欣艺保存着过去的信件,他还以为柳欣艺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杨毅在智商上是绝对的高,可给柳欣艺的印象是记忆力出奇的差,后来只能把自己每天的记忆和想法写在笔记等有形介质上,否则过几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我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发现我对杨毅的了解远远没有柳欣艺多。她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孩,观察力也不弱,说不定杨毅真的是患了严重的健忘症,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大大呼呼的人,可想起了他的布局和详细的勘查记录,我推翻了以前先入为主的想法。 柳欣艺说到这里哭得更凶了:“我知道有许多人都想抓他,他每天都忧心忡忡的,担心有一天连敌我都分不清了,才加入了地质队,因为可以远离城市,而且每天都借勘查日志把一天所想到的都记下来。他和桓叔叔的感情很深,因此桓叔叔也知道他的一些秘密。” 五砖清醒得比较快,打断我们俩的谈话:“现在桓头必须马上送医院,至于他是被张工给打的,还是另有其人,现在也都顾不上了。帐可以慢慢算,但是耽误了桓头的救治时机,咱们可就太划不来了。” 众人都认为五砖说都有理,于是收拾了一下心情。可是该往哪儿走?坑道甲烷爆炸异常危险,说不定已经坍塌了了,所有的gps接收机也没法正确接收坐标,通讯设备全部无连接,桓头口袋里倒是有地质罗盘,可我和五砖都依赖惯了高德地图,没一个人会用。柳欣艺倒是会用,可弄了几下就摆摆手,示意磁力异常,无法定位,同样,指南针也靠不上了。 一般的温带森林里,树干和树枝的方向大多全部指向更容易接受阳光的东南方,要不然古人上吊为什么要自挂东南枝,因为西北枝不够结实。但这片原始森林的面貌是很奇怪的,在这里日不移影,树枝全部是向上生长,更像是热带雨林,往哪儿走看上去都一模一样,虽然也有路,但岔路众多,教人无法做出明确选择,现在氧气浓度极高,恐怕半路上我们就坚持不住了。 柳欣艺捡起被我扔在地上的笔记本翻了翻,却惊叫了出来:“这不是杨毅的勘查笔记,这是生物研究所周边的交通图!怪不得桓叔叔被打晕了也不肯放手,你们快来看。” 五砖的对这个建议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说往下坡走就行了,反正也有路。我凑过来和看看究竟哪里有通路,最好是捷径。看了几页才发现,这一本竟然是小仓山文昭的亲笔笔记,上面画的基本都类似概念图或示意图,均是由铅笔画成,看来这一片的设计理念还是由他这个领导亲手操持。但正文和标注全是以片假名写成,基本没有几个汉字,这下连半蒙半猜的条件都没了。柳欣艺指着笔记上的一段虚线说:“这个能不能是不是火车道?” 我说这不能够,这虚线都连在大楼上了,多大点儿的火车能开进楼里? 五砖随口接道:“地铁呗。”把我们两个人都给逗笑了。我大笑了几声,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坐在地上连连喘气,五砖脸上的防氧面罩在与张长弓搏斗的时候被撕破了,他体质较好,也有点疲倦,柳欣艺是女流,开始出现昏眩的状态了。我和五砖只好把大楼的大门关紧,以减轻醉氧带来的不适感,这阵感觉来得特别强烈,好像空气中的氧气浓度直线上升了一样。 柳欣艺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掏出我给她的gps接收机。在手中一通猛摁。我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摸出华为d2递给了她:“别按了,这个才是,你试试看。” 柳欣艺摆弄了几下,却只是普通的手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虽然有了小仓山文昭的笔记,也有他设计的概念草图,但苦于一个字也看不懂,而且小仓山的图纸画的都很奇怪,有很多似乎是断头路,还有一些是路像是立交桥,盘旋着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东洋和中国的图例标示规范本来不太一样,七八十年前的规范更是很多还带有明治时代的旧风格,万一误入歧途就很危险了,半路上我们就可能因为醉氧而无法坚持,而现在我已经开始有点头晕了。 我的阻氧面具给桓头戴上了,防止他在昏迷中醉氧。五砖的阻氧面具破烂不堪了,他也有点开始出现醉氧反应,但仍然从背包里拿出普通的防毒面具递给柳欣艺,要她戴上,柳欣艺说元工你等会背着桓叔叔还得出力,你带着吧,我能坚持。 五砖拍拍自己的背包:“欣艺你的平衡车还在我这儿呢,我在山下捡的,要不欣艺你坐平衡车往山下快跑吧。” 柳欣艺说:“元工你倒提醒我了,这里的地下室从设计图看来是与石墨矿连通的,我们冒把险去找一找,应该有废弃的矿车,运气好说不定能从别的出口出去。” 五砖奇怪地问:“欣艺妹子你是不是醉氧醉得太厉害了?我看咱们还是赶快下山,快去医院看一看是正事儿,愚豆你看,她都说胡话了。废矿里现在充满着甲烷,可能整个矿井里都成了一片火海,怎么可能出去?” 柳欣艺无力地合上笔记本,她既聪明又年轻聪明,但也有这样的这人常见病——太飘,能顺境不能逆境,一帆风顺的时候还行,一旦陷入了困境就会惊慌失措,缺乏有效的应对手段,或者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敢选择。她颓然坐在台阶上:“杏仁儿,你决定吧,不管怎么选都好,先让我歇一会,我有点迷糊了。” 我怕她直接陷入昏睡状态,赶紧给她戴上防毒面具,可她现在意识有点模糊,连仅有的一点心理作用也起不到了。她以手支颐,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了,迷迷糊糊地对我说:“杏仁儿,你在京城呆过,是吧?” 我说:“当然,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欣艺又含糊地说:“那你告诉我,京城美女是不是很多?” 我说你可千万别睡啊,不是京城美女多,而是女孩美了雅俗共赏,碰什么人c到什么地儿都能吃得开,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研究研究路线,研究好了马上走。 柳欣艺继续低语,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又有点像自言自语:“有的事情明明在你的回忆里,你甚至还经常在某些场合和别人提起,为什么同样是你回忆里的其它当事人就记不住?因为那是一段被编排好了的记忆,被直接输入你脑袋里,都是不曾真实发生过的。” 这句话特别醒脑,我的记忆力很好,能记得许多别的当事人都遗忘的事情,甚至能记到四岁以前,为了这个我就得问她一句:“什么意思?” 她却没法直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杨毅说的。” 我见她要睡着了,赶紧把她拍醒,又把正要睡着的五砖也拍醒:“咱们下山,按照地图上的,在第公路的第二条岔路向东,穿过隧道,会比较方便。” 正晌午时的大堂非常寂静,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忽然在角落中响起:“没用的,东西南北哪儿走都走不出去,必须先往下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我们所有人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原来是戴着阻氧面罩的桓头,他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站起来了。五砖大喜,说桓叔你没事儿了?桓叔摘了阻氧面罩,柳欣艺急道:“桓叔,这是阻氧面罩,你头上有伤,戴着这个面具对你有好处。” 桓叔奇怪地看了柳欣艺一眼。说:“姑娘你是谁?你们也是受了冲击才逃进这里的?” 我们三个人对视了一下,桓叔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拉下了防毒面具:“头儿,领导,是我们,我们都是跟着您混的。” 桓叔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我:“跟我混?这里很危险,你们容易被困死在这里,我可罩不住你们。” 我有点着急了:“桓叔,您怎么被一棍子打出失心疯来了,咱们是地质工作者啊,您刚才被打倒了,我们就给您上了点药,桓叔,你再想想?快想起来吧。” 桓叔警戒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啊血,还真是,你们是不是造反派,是来抓我的?我警告你们,我是被冤枉的,不是什么潜藏特务,不会跟你们走的。 我愣了一下,桓叔年轻的时候由于家庭成分不好,是没少挨斗,把我说的“打倒”给理解成挨批挨斗了,他这不像是被打傻,而像是被打断片儿了。 桓头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我们:“你们这身衣服也敢说是地质工作者?装也要装的像点,你们还是快走吧,听我说,走了就别再回来,别对任何人说起我。” 柳欣艺彻底傻眼了:“桓叔叔,刚才你受伤了,真是我们给您上的药。” 桓头听了居然大怒起来:“怎么的,你啥意思?我瞅着就那么老吗?” 柳欣艺的手颤抖了一下,随身带着的小镜子还是没敢掏出来。 五砖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您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 桓叔和我们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我的单位是涉及国家机密的保密单位,就算你们是造反派也不能告诉你们,我劝你们不要妄想抓我,你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们。” 五砖急了:“桓军武,你个老灯打的是什么马虎眼,还保密单位呢,不就是有色金属总公司四五三队吗?我舅是四五三的,现在都不兴介绍信了,都是工作证了,不信你看。” 说着从内衣兜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工作证来。 桓头看了工作证之后迟疑地说:“你是井利民?”五砖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戴着防毒面具,便一把摘了下来。桓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胖成这样?” 都说男孩长得像舅舅,我也伸头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五砖他二舅年轻时候的样貌确实和五砖没发福之前有七八分相似,我赶紧伸手捅了五砖一下。五砖反应虽然有点慢,但是他和我有相当的默契,马上把嘴里要崩出来的话给改了:“我二舅是井哦哈哈!我啊,就是井利民哪!我的桓军武老哥哥哎!两三年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啊!” 桓头其实保养得不错,一点不像六十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平素也是个不服老的性格。“这不是坐喷气式给逼的嘛!怎么,你的工作恢复了?”接着又看了几眼五砖他二舅的工作证:“这么说,现在已经是78年了?” 五砖性格直来直去,不爱说假话套话,可是他要一旦做起戏来演的跟真的似的:“老哥哥哎,文艺大革命已经结束啦!大快人心事,粉碎四人帮,全国人民欢天喜地,现在都在盼望邓老爷子他老人家出山主持大局哪!你这一去不回啊,所里还追认你个烈士哪!” 柳欣艺对这些前尘旧事知道得不太清楚,但也感觉隐约有点过分,小声在我耳边说:“杏仁儿,这这是不是太丧良心了?” 年轻漂亮女孩都怎么形容?那个叫吹气如兰是吧,我脸上有点发烧,也把嘴巴悄悄附在她耳朵上说:“要是不这么做,你看桓头有走的意思吗?他根本就不想走。” 桓头果然信以为真:“那些迫害咱们的人,都抓起来了吗?” 五砖入戏相当深:“当然,主犯都抓了,死刑了。你猜怎么着,有不少一过堂,那都是美蒋特务啊,过来潜伏的,伺机挖咱们这样的社会主义墙角,所里当年给你定的罪名是潜逃,现在你平反了,组织上说桓军武同志业务是那个又红又专,意志不屈不挠,就是英年早逝太可惜了点。他们不知道,我知道啊,你老桓是什么人啊?上山吃獐鹿,下水啖鱼虾,那野外功夫我能不知道吗?贝爷和你一比都不行,怎么可能失踪在野外呢。我们呢这次是” 我心里咯噔一下,柳欣艺鼻子也气得翘起来了,五砖挥洒得太随意,连贝爷都整出来了。好在桓头现在似乎丧失了大量记忆,果然也包括这个。“贝爷是谁啊?” “贝聿铭。”我赶紧接口,顺便把著名建筑大师给卖了。“南方的同行,这不邓老爷子领着全国人民搞改革开放,抓典型促生产吗?他就给做榜样竖起来了,可以参考雷锋同志。” 五砖赶紧接着忽悠:“可不是吗,所里工作也恢复正常了,大规模开展找矿运动,为的就是把失去的十年补回来,我这也想顺便打听打听你老桓的下落,可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啊,一起出来四个人,除了你看到的我们三个,还有一个叫张长弓的,他,他他麻是美蒋特务!老桓你脑袋后面那一下,就是他刚才下的黑手,我们仨都亲眼看见的!” 桓叔也吃了一惊:“我,我草他真有美蒋特务潜伏在咱们所里?” 五砖一拍大腿:“可不是吗!”接着顺手掏出了对讲机:“老桓你看看这个,这就是现在的秘密电台,我们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看见没?这玩意他麻先进啊,充分证明了美蒋亡我之心不死。”接着又掏出了gps接收机:“还有这个,看见没?电子罗盘!” 桓叔迟疑地问:“那你们是怎么进来这里的,美蒋特务呢?跑了还是” 我见桓叔向后退了两步,心说五砖你这下玩狠了,桓叔果然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不管是斗争还是挨斗经验都太丰富,刚要开口解释,五砖咣咣两下把对讲机和gps接收机在地面上摔了个雪花粉碎:“张长弓,我草,我草他”本来氧气浓度就逐渐升高,他又演的来了情儿,一阵猛烈地咳嗽:“咳咳,我们发现了一个废弃的石墨矿,怀疑是日伪时期的,这时候他张长弓露出了马脚,被我们给擒住了,谁知道我们着了他的道儿,被他给锁在矿井的一个屋子里头了,他又点燃了甲烷把矿井炸塌了,想把我们都闷死在下边,谁知道我们的房间里有个地道,这才钻出来。” 桓叔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对我们说:“利民,这两位是咱们所里的新同事?” 五砖赶紧说:“对对对!这位黄工,搞岩土的,江苏人,咱们所里老人斗的死的死,残的残,这才从兄弟单位抽调点人过来,这一位是他女朋友柳工,研究地球科学的高材生。” 五砖这孙子还真会演全套的大活,我稍微有点北人南相,总被人给认错,结果五砖顺口就把我出生地给改了。实际我就出生在这附近,跟江苏八竿子都打不着。 桓叔说:“照你这么说,旧矿井塌了,这事儿弄不好要糟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想办法出去是正经,现在各项事业像你们说的开展得热火朝天,社会上还有美蒋特务潜伏,回归组织才是正事,现在开始麻烦你们听我指挥,咱们得想办法出去。” 我听得迟疑地说:“桓工您的意思是,离开这儿还有一定困难?” 桓头说咱别在这干耗着,这儿大白天是越耗越迷糊,你们跟我来吧。 他只是带着我们走到了围墙外的树林边,指挥我们动手扎起了火把,我们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还是按他的要求做了几十个。看来桓叔不光是断片,可能脑子真给打傻了,就是要矿井还有其他的通路,里面的甲烷见火就着,火把根本没有用。 桓叔对我说:“黄同志,你先前你看的那条路鬼子根本就没有修完,其它路我也都走过,没印象我也不敢说,确实充满危险,虫豸反倒没什么可怕。” 五砖凑过来说:“老桓,整这么多火把干啥,钻地道吗?” 桓头却直接点燃了一支火把,“没错,我在迷糊的时候听利民你开玩笑说坐地铁,这里确实有那么一条地铁,就在这座大楼的下面,我一个人开不了它。” 我们三个人均是垂头丧气,老头子平时不苟言笑,失忆了怎么还学会开起玩笑来了,柳欣艺想了想,干脆也演了起来:“那么请桓前辈您带我们出去好吗?我们的食物都吃光了,我我好怕好多大虫子” 桓叔看起来有些生气:“姑娘,不要动不动就掉金豆子,意志要坚决,手段要猛烈,光靠眼泪是打不倒那些敌特分子的。咱们都是革命同志,没有什么前辈后辈的,你放心,这里我很熟悉,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里的地下环境非常邪门儿,多数的池塘里水还有毒,此外还有好些个温泉你们都没碰上,里面有大量的光合细菌,导致空气里含氧量太高,姑娘你现在在外围都已经这么严重了,靠近温泉一会儿你就会没命,等会儿我们仨大小伙子还得干重活,那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柳欣艺看了看手中的火把:“我们刚从地下室上来的,没有什么温泉啊?再说地下室有供电设备,用不着火把啊。” 桓叔指了指我们的头顶:“看到那个天空,看到那个云彩没?那都不是真的。我的意思是指你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全都是在地下,我们现在是在山腹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怎么可能?”我们都糊涂了,在我们的脑海里,地下洞穴就应该是一片漆黑,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蓝天白云的地下洞穴? 桓叔却说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接着问五砖要了放大镜,在太阳下面晃了几下,火把开始冒出轻烟,接着火苗“腾”的一下就蹿起来了。桓叔接连点着了几个火把,回头看着我们:“怎么了,你们也点啊。还想不想出去了?” 我和柳欣艺都如堕雾中,五砖走过去冲着火点着了一个火把攥在手里,对桓头说:“军武,有什么想法就直说,有必要掖着藏着吗?” 桓头一扬手把火把远远的扔进了树林里。接着又将三四个火把全都扔向了不同的方向。然后对五砖说:“利民,愣着干什么?撇呀?不烧点这些氧气,你以为我们还能从这地下森林里走出去吗,你哥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虽然没有风势,但空气中大量的氧气助燃,浓烟从灌木开始升起,不一会高大的杉树c松柏由于积累着树脂,烧得最快,不一会其它的树木也全给引着了。我和柳欣艺大惊失色,五砖跌着脚说:“我的哥哥喂,你这不是纵火吗?” 桓头笑得更开心了:“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我见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横心干脆也扔起火把来,没一会柳欣艺也开始扔起来,桓叔说:“散开点扔,让它烧得再旺一点儿!人命重要还是树重要?如果不多烧掉一些氧气。咱们几个一个也跑不出去。那些活物儿都是小鬼子做的孽,烧了也就烧了,咱们几个人还得留出性命去揭发敌特,黄工你照顾好你爱人,现在跟我走,我保证带你们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没想到我们逃脱的前提,竟然要以一片森林的毁灭为代价。常言道水火无情,张长弓能往哪里逃?那个把桓头打失忆的人,如果他知道他这个行为会给自己带来烈火焚身c无处可逃的惨祸,不知道心里做何感想?不过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我只能祈祷他们死的安详一点。 我们跟着桓叔下了地下二层。这里比地下一层空间更大,里面铺着窄轨铁路,根本跑不了火车头,我们三个嘴巴都张的老大:“桓同志,这就是地铁?” 桓头说:“没错,咱们关外可能现在还没有,首都京城也是69年才有的,我也只是在电台听说过,没想到小鬼子早就发明出来了,可惜这东西一个人开不了。” 桓头说的地铁竟然是那种两个人一上一下压杆子就能跑的人力轨道车,其实北洋年间的矿山里常有这种手轧车,关外地区也叫做“轱辘马子”。70年代信息比较闭塞,桓头那个时候见识不广,看见小鬼子把这种大平板的轨道车设计在地下,错认成地铁也难怪。 我们哭丧着脸跟桓头上了一辆轨道车,这种大平板车必须两个人才能开动,一个人根本操作不了。桓头说:“这地下森林的形状像一个倒过来的露天矿井,上面窄下面宽,坐地铁可以上去,鬼子的科学家平时就坐它上山,而研究院的给养也是由另一头的矿井里运来,矿井底下可能还连着外界,但是里面有部分区域存在甲烷。我去年关了防烟大门,如果像你们说的给炸塌了,那就是有敌特把防烟大门给打开了。” 我和桓叔c五砖一上一下的压着生满锈蚀的轱辘马子,刺耳的吱呀声听得让人瘆的慌,桓叔说你们戴的这几个防毒面具我都是我去年放在矿井里的休息室里的,夏天我他常睡在那里。我和五砖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时隔四十年多,我们俩还沾了桓叔的光。 我们一边压着杠子一边唠嗑,或者说是我们仨套桓叔的话。他确实不记得78年以后的事情了,用他的话说,在七五年底,也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他二十刚出头,一时心直口快犯了忌讳,紧接着就是无休止的揪斗,省机关和地质宫当时有两拨比较大的造反派,哪个派都斗他,后来有一次在斗他的时候两派武斗上了,最后双方架上了重机枪互射,桓头差点被那场面给逼疯了,回到家思前想后,实在不忍心连累高堂父母,新婚妻子,干脆留书一跑了之。他擅长野外生存,在自己勘查过的太白山里找到了这么个地方,一躲就是两年多。 这地方其实危险重重,不过不用再受肉体和精神双重的羞辱,对桓叔来说胜似人间仙境。他夏天住矿井,冬天呆在楼里,喝收集来的结露蒸馏水,吃就近的树林里采集来的野菜,他一开始也被实验畸形生体吓得够呛,但发现这个玩意连门都不会开,就把它关在了三楼。 说到这里桓叔感慨非常:“我第一篇学术报告只不过引用了一句“震仰盂,艮覆碗”,就捅了个大篓子,一开始只是被打成白苗子,后来批林批孔,我又被打成“封建大地主孔老二的孝子贤孙”,我就不明白了,民间歌诀能跟孔老二有什么关系?76年刚过春节我就知道,要反击右倾了,所里也下了百分之十五的指标。可是上哪去抓右派去?我琢磨着我肯定是跑不了了,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思前想后只能一跑。” 这地方在地下,交通又极为不便,造反派就是知道也没奈何,桓叔不住感慨,说这里实在是一处地质学的奇观,当初他引用的“震仰盂”,乃是形容一处叫做“干饭盆”的山间盆地,而这个“艮覆碗”说的就是深藏山腹中的巨洞,艮为山,而这里的确像一个倒扣过来的碗,不到半截腰你们不会相信,这样宏大的森林居然是在地下。 轱辘马子抵达了山壁,我们才看得清晰,山壁上就像枪管里刻的膛线一样,开凿出盘旋而上的道路,山壁上镶着密密麻麻得发光体,竟然是电灯,外壳都安装了一种特殊的玻璃外壳,是许多正六边形组成的类似蜂巢的形状,从这种灯里透出来的灯光和自然光十分接近,不走到洞壁跟前贴着看,根本不容易发现山壁上还镶嵌着灯,我们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柳欣艺看着石英灯罩也是感慨万千:“真不可思议,这种环境下东洋人竟然能够想到用灯光代替天光!” 我们的惊讶溢于言表,桓叔说:“这只是冰山一角,你等到了半山腰,你们会看到这个地下森林的全貌。鬼子虽然是咱们的阶级敌人,可他们的奇思妙想当真是层出不穷。你们恐怕想不到,你们看到的蓝天和白云。全都是人造的。” 鬼子的研究员在生物研究所外也经常使用阻氧面罩,但时隔七十多年所剩无几了,五砖的面罩在和张长弓的打斗中已经损坏,桓头的阻氧面罩被顺走,只剩下一个得给体弱的柳欣艺戴着。好在这时山火越烧越大,浓烟四起,我们看见无数的古蜻蜓c掠夺者螽斯竭力高飞奔逃,就好像地下世界没有的飞鸟一样蔚为壮观,桓头却低低叹了口气:“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它们了。” 我想起了他没失忆前和我们泡温泉时说过的话,如果这次不是滑坡和连日降雨把我们逼进了山体裂缝,而杨毅又给我们留下了这里的坐标,引导我们进入了旧矿井,根本没法想象桓叔口中雄伟的地下森林真的存在,而且远在天边,近在咫尺,更不会想到,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和东洋遗迹就是他早年的避难所。他其实单从国内而论,见过的地质奇观可以说胜我们十倍,可是他竟然失去了将近三十年的记忆,如果不能从失忆中恢复,这处地下空穴可能就是他这一生仅存的地质奇观记忆了。 盘山道坡度平缓,而且上空浓雾蒸腾,我们直到日色发昏才走到了一半,在即将走进浓雾的时分,我们心中已然十分肯定了,我们毫不怀疑轨道的尽头会有一个裂缝,那云彩和天空中的飞鸟,都只不过是外部世界真实天空在这地下空间的投影,是经过细微的水滴折射产生的幻象,甚至包括一年四季,人能够感知四季变化,却没有真正的风霜雨雪会落在地上。 我们一路都可以朝下看,确实是旁观者清,原来这座山腹里还分布着星星点点的数十口温泉,从高处看下去,颜色都是大红大黄,或者红黄相间。这是大量的光合细菌尸体沉积在温泉底部形成的颜色。原来空气中高浓度的氧气含量,全都是由这些温泉而来。这些温泉是储能十分丰富的间歇泉,三不五时地喷起头高数丈的泉水。 柳欣艺最为惊讶,因为在我们四个人当中她读书最多,虽然不太容易被骗,但是另一个缺点是很容易被自然的伟力所震撼,趴在轱辘马子的边缘喃喃地说:“难怪古人说‘云生结海楼’,原来我们头上这片浓雾是地热温泉的水蒸气的蒸发量凝结成的,这片浓雾的上面,洞穴顶部一定有更加复杂的取景窗,我们或许能从那里出去。” 这时下面已经是火气蒸腾一片通明,氧气是所有燃烧现象的助燃剂,这里空气中含氧量极高,不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烧完,这火根本就没法扑灭。那些被东洋科学家们成功繁育的古蜻蜓,还有巨大化的掠夺者螽斯,都在燃烧不绝的山火里挣扎了性命,滚滚浓烟已经直接冲进了浓雾层,足够的凝结核一会儿会使这地下山洞中下一场真实的雨,但在氧气充足的情况下燃烧现象是如此剧烈,这点儿雨阻止不了火势。我和五砖c桓叔也是争分夺秒,每个人的脸上都扣上了猪嘴,进了浓雾层能见度很快就严重下降了,而且此刻水蒸气里混入了大量的浓烟,不戴防毒面具有被呛死的危险。 我忽然感觉道腿上一阵发疼,原来是柳欣艺往我干腿棒子上使劲敲了好几下,我特想一脚把她踹下去,这档口还非要拉我看手机,可是我越不理她她就越敲的起劲。 我只好让桓头先顶着,蹲下腰来看自己的手机。手机上是一幅红外线图,两个人的轮廓一胖一瘦的是五砖和桓头,正在起劲地压杠子,我蹲在车上,和坐在地上明显是长头发的柳欣艺看着她手里一个长方形,而这车的底盘下面,还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那影子轮廓以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吸附在轨道车的底盘上,似乎像是某种大脑袋的猿猴一样,五砖回头看了一眼,大喊一声:“这不是张长弓内他麻孙子吗?” 我和柳欣艺俩人才明白过来,张长弓是深度近视带着眼镜,线图上才显示他的脑袋好像比正常人大一圈。他躲在地下二层,一个人也开不了轱辘马子,居然趁我们上车的时候抓着车底盘的牵引轴坚持到现在,要说这人可真是胆大心细。 桓头是正对着我这边的,对我说:“这人就是你说的那个敌特分子?” 我说没错,我脸上还挨了他一拳,桓同志你也可能是被他打昏的。一提这个我就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我知道桓头不可能是他打伤的,但就是想给这个张长弓点颜色尝尝,于是对柳欣艺说:“把地质锤帮我拿过来,我给他来个敲山震狗。” 五砖一听大乐:“对对对,还是老黄你有招儿,震死他个狗娘养的。” 柳欣艺不同意:“你就是不把他震下去,他也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他脸上没有防毒面具。我们马上要进入雾气层,他没戴防毒面具,必死无疑。我们是地质工作者,不是强盗。” 五砖反驳说:“他张长弓才他麻是强盗,人狠话不多,下手还贼黑,咱们还有好多话要从他嘴里问出来,可别让他现在就死了。 桓头也说:“他一死就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而且还让他逃脱了人民的审判,黄同志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给拽上来,咱们抓俘虏要活不要死。” 我们背包里有的是户外用绳,我打了个牛仔结,从防撞支架空隙里探下身去,套住了张长弓的两条腿,结结实实地绑了几圈,然后把绳子架在防撞支架上,我和柳欣艺两人合伙像刽子手行刑似的,硬是把张长弓从车下面倒拖了出来吊了起来,我和柳欣艺七手八脚的把他捆在防撞支架上,整个过程中张长弓脸色平静如常,只是脱力甚巨,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力了。 桓头笑的很开心:“黄工这招倒拖驴真是让敌特分子好好消受一番。”我挠挠脑袋,从五砖背包里拿出一个防毒面具,想给张长弓戴上,可他那眼镜在鼻子上支着根本就扣不上。我自从参加了地质工作以后,早就换成隐形眼镜了,这个老古板却不肯与时俱进。我伸手去摘他的眼镜,却好像在耳朵生了根一样,我又使了点劲还是没摘下来,他耳朵后面反倒流下了一丝鲜血,柳欣艺惊呼一声,伸手拨开了我,抓住眼镜脚慢慢地像外拉伸,张长弓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在柳欣艺把眼镜从他的脸上拉出来的那一刻,他立刻昏厥过去。 我凑过头来仔细看,眼镜腿上各有一根磁针,显然是刚从他耳后头皮中拔出来,过了几秒钟磁针自动缩回了眼镜腿内。柳欣艺说:“杏仁儿,咱们又遇上黑科技了,看见这个针没有?我敢确定这个东西戴上之后,人就像中的高级催眠术似的,只能接受指令,如果没办法收到指令,就纯粹按照本能行动,休要说爹妈认不得,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柳欣艺极为细心,又在张长弓的耳朵里找到一个小小的类似于耳机似的东西。我接过来塞进耳朵里,就听到一阵丝丝拉拉的杂音,看来地下有电磁干扰,无法接收信息。 我说:“欣艺你把我绑起来。把这个眼镜给我戴上,我要是有什么不对,马上摘下去。” 桓头一边喘着气一边对我说:“黄工你先不着急,万一这东西真能控制人的思想,免不了要出一番乱子,你先替我开一会,我这三年受了不少苦,我先歇歇。” 柳欣艺捅了我一下,我努力地把笑容憋回去,桓头意识不到自己现在是三十岁的人,六十岁的心脏,于是我接替他和五砖一上一下地压着轨道车,大火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烧得我们眼前一片通红,我们也看清楚了整个地下空间的道路系统,原来以当时的施工机械技术挖掘隧道极为费时费力,因此隧道仅仅停留在了概念阶段,除了地下矿井真的没有能出去的道路。我们都心喊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桓头,我们恐怕都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最后因为醉氧活活累死,随着能见度逐渐降低,我们冲进了浓雾区。 我们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柳欣艺却站到了我身边,被我的手机屏幕扫过的区域,整个地下的空间的结构和轮廓清晰地以线图被还原出来,我们的位置微缩成一个小点,正在环形的道路上慢慢地向岩壁上攀爬,我的双手都占着,于是用屁股撞了她一下:“是这个?” “嗯,但是杨毅的笔记本被那个人给抢走了,他现在陷在火海中应该也逃不出去,真是不愿意去想。” 我们越是往上就感到呼吸越快,空气受热之后整个地下空间内的气压已经升得很高,这样反而对身体不利。桓头气喘匀了又过来帮我一阵猛压,好不容易穿过了浓雾区,我们这一看之下一不禁发怔,手轧车都差点停了。 我们一直以为,这座地下空间的最顶部应该有一个较大的裂缝或者喇叭口,可真到了顶尖儿才知道,这座地下空间最顶端只有一个一米多宽的透光孔,那透光孔的中间c外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各种棱镜c透镜围成的外壳,最下方还用钢绳吊着一个大家伙,那是一颗巨大的四棱八角透镜,围护平台上用红油漆喷着几个繁体字“理光工业”。 我们对科技和工业化到底能够完善到什么程度,理解还是比较有限,建国的时间毕竟太短,还得减去个十年,基础工业方面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到尽善尽美,只能疯狂地向前跑,全面性和规模化程度是上去了,但在其中精细化的程度上还远远未到极致,比不得历史给了大把时间的那些那些主要发达国家。东洋的光学工业在上个世纪已经十分完善发达,只需要采入一点天光,利用成像原理和光学折射就能充分采景,加上电力光源,竟然营造出完善的生态环境。其实只要人造光源的比例与太阳光的光谱接近,植物以灯光代替自然光进行光合作用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有可能长的更好。这里山壁到处长明灯,天光也被一丝不落地从透光孔里散射到地下的大空间里,形成这奇特的海市蜃楼,我们向下望去,满天星斗都是真实世界的倒影,夹杂着滚滚浓烟,就好像宇宙要爆炸了一样。 我和五砖c桓头累的腰子都要掉出来了,可是这里哪有出路?围护平台正在不断地摇晃,显然是气压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不稳定的状态,我们三个都向桓头望去,桓头不敢摘掉防毒面具,闷声闷气地说:“同细压口粗去。” 桓头见我们都听不明白,便用手一挥,示意我们跟着。原来最上层围护平台的外围山壁上,有四个直径大约一米的圆孔,孔口的封闭窗都是沉重的混凝土板,已经被巨大的气压推开,这是泄压孔,虽然设置它显得毫无必要,但东洋鬼子的工程部队在设计之初已经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桓头带着我们关上了其中的两个,我们虽然我们脸上都有防毒面罩,也感到肺都要被压爆了,桓头向我们一挥手,便带头朝一个泄压孔里钻了进去。 我见张长弓昏迷不醒,便用户外用绳把他和我们三个拴在了一起,又拽又推地跟着爬进了泄压孔。泄压孔的坡度非常大,我们几个用手把后背定在孔道中,一点一点地向上爬,泄压孔没有多长,但是孔的外开口也有混凝土盖,比先前的那些更加沉重,被巨大的风压只顶开一条小缝,气流呼啸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桓头在最上面用力地顶着混凝土盖,却只能顶开一点点,我把地质锤和地质镐给五砖递了上去,五砖又将它们和收在背包里的柳欣艺的平衡车一起递给了桓头,桓头又咬牙使了使劲,用这些东西支撑住了混凝土盖,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我先前把户外用绳绞盘给了桓头,当下两边一起发力,终于踏上了地面,原来这里正是山的尖儿。 桓头掀掉了防毒面具:“这里要塌了,快跑!”我们顾不得“上山容易下山难”的谚语了,跌跌撞撞地朝山下跑去,泄压孔此时已经承受不了压力开始出现裂隙,沉重的混凝土盖被吹得笔直,轰隆一声上了天,我们预想的炸锅掀壶盖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整个山尖儿朝一边歪了下去,卡在了裂缝中间,居然以一个很微妙的受力结构维持着。 我们能够从泄压孔钻出来重见天日,都有一种劫难不死的感觉。但是地下森林经此一场大火,采光孔里精密的光学透镜全被鼓上了天,巨大的光学水晶失去了光源,生态平衡定是遭受了重大的破坏。如果维持洞壁灯光的电力系统还能运转,或许这个地下森林还能衍生出不同的生态圈,那也得是七八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张长弓连呛带醉氧,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好在不远处就是六条沟,进了六条沟镇医院他差不多就剩下一口气了。我们四个在病房外面坐着围着他的眼镜研究半天,最终我决定试着戴一下,让他们几个把我的腿绑上。 虽然感觉这个试验很吓人,但其实就是耳后穿来一阵麻痒的感觉,紧接着我眼前一亮,眼镜被柳欣艺摘掉了。我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桓叔和五砖给死死压在地上,连忙大叫了几声。 柳欣艺端着眼镜蹲下来:“杏仁儿你刚才干什么呢?你可吓死我了。跟你说话像听不着似的,抓着自己的手机就在地上拼命往外爬,比蟑螂爬的都快。”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满脸气得通红,杨毅追踪者们还真是无孔不入,还是让他们摸到了杨毅的藏身在我们地质队,竟然在队伍中最不起眼的张工身上作了突破口,他的眼镜早就被做了手脚,这番投资可下得不小,小小的眼镜中竟然藏有如此恶心的电子设备,连人类的脑电波都能钳制,让人变得毫无自主意识,只凭本能行动。要达成这种成果,投资得有多大?这更说明了杨毅和他的研究成果价值十分巨大,追踪者们为了巧取豪夺,竟然能够不惜血本。 我伸手朝柳欣艺要过了收发耳机戴上,现在那种杂音的感觉已经减弱很多了,没过多久,一个低沉的男声通过这个耳机传入我的脑海中:“是否发现目标踪迹?是否完成回收?” 我恨的牙根都痒痒:“回收完成,你听好了。”然后掏出收发耳机扔在地上,高举右脚一下踏了个稀巴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桓头感觉有点可惜:“黄工,这个收发器要是上缴革委会,让有关部门监听敌特的信息,可能是一网打尽的大事业啊,你斗争经验怎么这么不成熟。” 我琢磨着也差不多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应该跟桓头怎么说?怎么说他能相信?看他这个样子,恐怕连自己有没有老婆孩子都记不住了,是联系他家人还是送医院,终究得拿出个主意来,不过这个王八犊子还得五砖去当。 五砖看我,我看柳欣艺,柳欣艺再看五砖,最后我和柳欣艺都盯着五砖看,五砖狠狠地在我的肩膀上来了一下,面带歉意地对桓头说:“桓军武同志啊,有个事情我必须和您说实话了,其实你在地下森林里挨了一下,失忆了,究竟是谁下的黑手,我们也在查,但现在不是1978年,现在是2014年,中间隔着三十多年,我先前跟您说的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主要是怕您接受不了这巨变的时代。我其实是井利民他外甥,我们几个在这的,还有几个还没来但是在路上的,都是您的下属,您现在是一支偶尔接私活的地质队领导。” 桓头果然接受不了:“利民,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儿大啊。” 我们把事情七嘴八舌的都和桓头说了,桓头死活不信,后来失散的三个队员开车从五条沟赶过来了,一口一个头儿,这下桓头可真迷糊了。我说桓头现在医疗技术日新月异了,你一定要配合治疗,然后用桓头的手机以他的名义跟苟德古打了个招呼,只说石墨矿床已经找到,但过程中出了点事故,桓头受了点轻伤,指标工作只能暂时告一段落,然后和全队商量一下,便回了省城。 回来后的第二天,我和柳欣艺c五砖围坐在科大医院里一筹莫展。研究这失忆这个病能怎么治?还是应该相信精神科大夫吧。可再好的大夫也没听说过谁专治失忆呀,桓头他爱人都哭了一宿了,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跟他女儿说。 张长弓也转院了,他只是过度脱力,也没有山缝里洗温泉之后的记忆了。我只好告诉他后来他从山上掉下去了,桓头为了救他也掉下去了,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而桓头比较严重,撞到了头失忆了,这事儿还请大家守口如瓶,千万不能让马虎君知道。我说到这里柳欣艺直拧我,那也没办法,要不然怎么跟他说? 我们大多都拿了几本生物研究所里的笔记,各自找翻译软件解读一些,合在一起算是找找后补,虽然地下生物研究院和生态环境算是被大火给毁了,可这样的地质奇观的一手知识是却是有钱难买。 含煤地层多数形成于石炭纪,而古蜻蜓是石炭纪的兴旺生物,直到今天,含煤地层中还能够大量发掘出古蜻蜓化石来。我国的煤炭储量虽说是世界第三,可是多数都直接挖出来洗碎了,毕竟十三亿人等着用电,利用能源还是第一位的,谁在意里面有古生物化石啊? 石炭纪的大量植物被压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煤炭,其实那个时候也有原始松柏这样的裸子植物,自然也会产生琥珀。我们今天看到的琥珀里偶尔会包裹着昆虫,可石炭纪那时候昆虫大的离谱,根本没有琥珀能包住那么大个儿的虫子。再加上地质压力能把6米厚的原始煤地层压到一尺来厚,那个时候就是有琥珀也难留下。 难留下不等于一点也留不下,东洋的研究员还是偶尔发现了一块琥珀里包着几枚古蜻蜓卵。经过切割孵化之后,还真的繁育出了古蜻蜓。地下森林的地热水体中有东洋研究员培育的大量光合细菌,创造了富氧的古代气候,因此在鬼子撤退后,古蜻蜓活的还是挺滋润。与此同时,新品种的掠夺者螽斯也是个儿越长越大,可是它们的后代适应了富氧环境后,离开地下空洞之后可是活不了了,这也是为什么地下有这么大的虫子山外却没有的原因。 为什么小仓山文昭对掠夺者螽斯情有独钟?原来东洋人自知人种身材不比欧美人,体力耐力方面都相对逊色,一旦白刃接战非常吃亏,就在秘密的山腹之中创造出这样一个生物研究基地来,一方面试图通过生物手段改良人种体质结构,另一方面研究生物性作战药物。 大家都知道“给水防疫部队”是在哈尔滨附近,当时已经在研究生化武器了,怎么在长白山南又出来这么一个,这不是重复建设,互抢生意吗?其实 “小仓山生物”研究的主要课题是激素类药物,试图通过生物激素使士兵不怕疼痛,不怕死,不会疲劳c提高身体机能,奔的是这些个目的。 其实这个激素类药物研发也不是东洋人灵机一动搞的的原创,前苏联在对抗法西斯侵略的时候就曾经研发过用药物打造这种“超级士兵”,不过是用的类肾上腺素的注射药物,这种药物的确能够让受试者力大无穷,疼痛减弱,战斗欲望高涨,只不过副作用实在太大,十几天以后死亡率相当之高,没死的也像被抽干了生命力一样,整个人就剩个架子了。 小仓山文昭研究发现掠夺者蠡斯体内充满了狂化激素,可以说是六亲不认,大吃小,强吃弱是家常便饭,而且外信息激素,人类通过吸入就可以实现给药。试想一下,两军生死相搏拼刺刀,你还想给自己来一针,敌人要是等你打完了再动手,那不傻吗?早抬手一军刺先把你给攮了。所以这种吸入性狂化激素要是研究成功,可比注射类药物方便多了。 高加索亚种螽斯主要生活在俄罗斯c乌克兰境内,东洋跟苏联根本不是一个阵营的,哪有条件跑到人家腹地里去捉虫?于是就跟流亡关东的白俄人牵线搭桥,让他们回国捕捉,然后高价收买。螽斯地面儿上存活时间也就三个多月,夏天蹦跶秋天死,长白山离高加索山十万八千里,来来回回失败好几次,好不容易才弄到一批活体和卵,这么几趟折腾下来就进入四十年代了。咱们熟悉历史的都知道,留给小鬼子的时间可不多了,一九四五年东洋投降,小仓山在电台里听得老同学亲自宣读了投降书,一时想不开。他祖上不是武士家,没有资格剖腹,于是跳湖喂了食肉细菌。 这些日记要么出自小仓山的助手,要么是分管行政的头头,大事小情记载得还是非常详细,五砖看到这里又开始痛骂,原来山下水塘里那具白骨就是这个什么小仓山,更可恶的是哪个小水塘里居然有厉害至极的食肉细菌,也不插个牌子告诉元爷一声,要不是元爷手头没有炉钩子,非得把这老鬼子从湖里钩出来挫骨扬灰不可。 我说五砖你真得感谢我,那个三条腿的老狼可能是从外部不小心掉下来的,摔断了一条腿,靠着捕捉螽斯活到现在,但还是被食肉细菌给感染了,仗着野生动物的强免疫力现在还没死。这个食肉细菌就是一种厌氧的溶血性链球菌,如果抵抗力低下或者有点皮外伤,脂肪和筋膜会感染坏死,看起来就像筋肉被吃掉了一样,当年小鬼子打江南的时候就曾经在水源里投放过这种细菌,害死咱们不少同胞,看来那水里可能充满了是经过自然杂交的超级细菌,幸亏我看到了老鬼子的脑瓜子,要不现在你就可以去演生化危机了。 可是持续不断的电力是哪儿来的?五砖认为,鬼子既然能够创造出这么一个环境来,尤其还用上了光合细菌,食肉细菌之类的,那么他们也能够用细菌发电。这个不是什么新鲜东西,十九世纪初科学家就能制造出细菌电池了,不算个难事。 柳欣艺说那不能够,细菌发电也还是需要消耗一定能量的,只不过是把糖分解过程中产生电流,如果没有糖,那么用枯草c落叶等废有机物来代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地下空洞里是长明灯,没有黑夜,又有地热能源四季如春,哪来那么多枯枝败叶?我看是某处藏有大型的地热发电站,只是我们一路疲于奔命,心忙记不清。 这时候马虎君的心腹,行政部长苟德古却把电话打到了桓头手机,桓头业务很多,现在所有电话都不能接,一接就穿帮,他爱人只能找我来接。 我应付两句就想挂电话,没想到苟德古就在科大医院附近,我哪能让他和桓头碰面,只好出去把他拦外面了,说马总要找的石墨矿找到了,相关矿石正在化验,报告要晚几天出,苟部长没事请回,桓头受了点伤不便见客。没想到苟德古脸上一片愕然之色,于是对苟德古说:“你没听错,马总要找的石墨找到了。” 苟德古支支吾吾地说:“其实马总是来让我问黄工,除了石墨就没找到点别的?” 我这火腾地就上来了,心说马虎君说话跟放屁似的,加了定向还想不承认,于是说:“苟部长,请上报马总说,贵公司给我们提供的gps出了问题,我们是不是在马总承包的地头上找到的石墨矿床,还不好说,我记得马总当时只提到了石墨,没有别的什么特殊要求吧?” 苟德古见我面如寒水,连忙屏退了手下,苦着脸对我说:“黄工你先别急,我这也是出来给人打工,再说马总他有难言之隐啊。” 我说马总也是跺一脚黑水市颤三颤的大老板,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苟德古陪笑着敬了我一根“玉河”,俗话说烟茶酒,交朋友,我对这个苟德古再这么防备了,也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便问起他来,马总到底是几个意思。 苟德古附在我耳边悄声说:“马总他要找的其实不是什么石墨,而是一座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马虎君这生意如日中天,怎么忽然找起庙来了,怎么看他都是个功利心甚重之人,半点的出世之心也无。于是我说苟部长你可说明白了,马总他人可以出家,帐不可能出家。 苟德古说不是黄工你想的那样,你听我给你慢慢说,接着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景天地区历来有龙王庙的传说,六条沟一带最初本是满清八大家之首瓜尔佳氏的发源地,本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要说瓜尔佳部落的祖坟埋的就更好了,保佑他们族人跟着老罕王出将入相,清初五大名臣之一费英东就是瓜尔佳氏,日后又出了鳌拜,荣禄这样的大官。自金朝覆灭以后,元明两代都竭力打压女真人,逼的他们只能遁入山林渔猎,但瓜尔佳氏老祖宗可不干这个,他们领地下面埋藏有两条脉,一条大金脉,一条宝石脉,其上皆有石如墨,矿脉开口处筑起一座龙王庙为记,只在历代族长间口传,极是隐秘。满清入关后得了天下,六条沟可就成了禁地,用不着再开矿充作军资了,瓜尔佳氏族人也大多入了关享起了清福,年深日久,龙王庙的具体位置也没人知道了。马虎君生意日渐做大,要是顺着石墨矿脉勘着了金脉和宝石脉,那还不成了东北一等一的矿业大亨? 我想了想,对苟德古说我们既不是科考队,也不是探险家,找庙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交给考古队,我们是地质工作者,只能承接矿藏勘查,也只能按照合同约定作业,你找桓头他也是这么说。说完连推带赶把苟德古给推出了休息室。 这一天过来看桓头,正赶上柳欣艺也在。问我报告研究的怎么样了?我们俩又在病房的外面的长椅坐着聊了些其他。我摆弄着失而复得的手机,在屏幕上扫描一间间病房的内景给她看,不时逗逗她开心。 柳欣艺说:“杨毅真是狡猾,竟然把扫描单元藏在在你的手机里。我知道桓头为什么喜欢他了,这个扫描单元的主要功能就是结构透视,简直就是一手持间谍卫星,不用等待就给你画遥感图,任何地质物探勘察仪器都无法和这个扫描单元相比。再加上我手里这个,蕴藏着多大的价值?张长弓那眼镜被改造的够高科吧?可是跟咱们手上的东西一比那可就黯然失色了,难怪他们想尽办法也要巧取豪夺。” 我把棒球帽扣在她的头上:“我觉得你要端正态度了,你男朋友虽然发明出了不得的东西,但第一发现者可都是我,你才叫巧取豪夺好不好?” 她把棒球帽正过来:“要不然我怀疑你俩搞基呢,他留给我的都是笔记,留给你的都是这些违禁物品的线索,说他是你男朋友还差不多。” 我笑着说:“主要是因为你本身就违禁,人又胆大包天,野外勘查从来不遵守工作规定,不按约定时间回营,不走寻常路,在林区纵火,你可都干过了,要是把这些高科作品再给你,摸金倒斗的事情你都能干出来,杨毅他把笔记留给你是希望你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女。” 这时候柳欣艺又问我京城美女多不多?这个问题她其实在鬼子的研究所里问过我一次,只不过那时候她有点犯迷糊。我说京城美女可多,满大街都是,全国的女孩差不多有点姿色的都爱往这儿跑。其实要说一方水土一方人,可还有一种说法叫一种米养百样人,说到相貌端正,五官标致,十个人里有那么一两个就撑破大天了,这更说明了美是一种稀缺资源。京城全天下就这么一个,稀缺资源当然就爱过来黏糊,撵都撵不走。再说好东西来了谁愿意往外撵啊?要不常说审美审美,那怎么就没有审丑的呢? 我说最后几句的时候是一直看着从眼前走过的美女说的,她伸手就要去推桓头的房门,我赶紧大声说道:“对不起美女,我们领导不见外客。” 姑娘淡淡的瞅了我一眼:“请注意你们的用词,我是他女儿,在我这里,你们才是外客。” 虽然“山水有相逢”这句话我和柳欣艺,五砖和我都说过,可是这一次少不得又要拿出来说一次了。我和柳欣艺夹层相会并在她手里吃瘪,下楼过马路遭遇车祸的当事人之一, “阿维尼翁少女”p一l一衫的主人,爱穿紫色内衣的黑长直埃及艳后,脸皮儿特薄的大美女,名字叫做桓秋英,就这么站在我俩面前。 我确实知道桓头儿有个女儿是研究微电子工程的,可也没想到竟然曾经见过,脸上还真有些烫,不过现在她父亲正出着事儿,我这也不是尴尬的时候,怎么也得说点敞亮话让她心里舒服点,不过她显然比一般女性来得坚强得多:“不用劝我,我爸有人身保险。” 我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传递一丁点正能量出来就已经给雷在当地,这妞说话真是直接,彻底地往根儿上刨,让人根本没法接口。 柳欣艺悄悄拉着我说:“看这姐姐一句顶十句,深挖要害,意思就是用不着你假惺惺,爹是人家自己的,你又不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分摊伤害。你要真想表示表示就来点实际行动,随点礼,可人家连这个都不需要,不是说了嘛,有人身保险。这个大姐姐我喜欢。” 正在这时,我们听见屋里的桓头又发脾气了:“我桓军武怎么可能做出挖国家墙角的事情来?不可能,你们不要说了,我是坚决不做你们的傀儡。”接着就看到五砖就狼狈地抱着头从门里跑出来。 原来五砖选了个馊主意,想说通桓头演演戏,去马虎军那儿把尾款给结了,还送了桓头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反正石墨矿脉也找到了,马虎君也说了费用加百分之三十,一堆耳朵都听的真真切切。没想到桓头年轻时宁折不弯的性格现在还掰不过来,说什么决不能把国家资源交到马虎君这样的资本家手里,说死了也不同意。 桓秋英把我们三个叫到了一边,态度好像好了许多:“难得你们三位天天来看他,我这做女儿的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们知情,请告诉我,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失忆的?” 这件事情说起来千头万绪,有些还涉及桓头和杨毅俩人之间的秘密,柳欣艺都不知道,说深了说浅了不太容易把握这个度。于是五砖看我,我看柳欣艺,柳欣艺看五砖,最后我和五砖都盯着柳欣艺,我咳嗽了一声:“还是欣艺你说吧,从杨毅那点儿破事儿开始说。” 柳欣艺瞪了我一眼,然后避重就轻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桓秋英似乎想了一下,对我们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去找公证处开个委托书,以他直系亲属的身份去帮你们把这钱要回来。” 桓头失忆这事儿队里都知道,虽然瞒着马虎君,但也只能瞒得一时,勘察报告和检验结果还是要抓紧出,趁马虎君不掌握桓头状况的时候把钱给结回来是正事,可是报告交了二十多天,马虎君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虽然主责外事,但毕竟在队里资历尚浅,于是委托资深的同事作代表往黑水市跑了几次,全扑了个空,人都没见着。最后我急了,让柳欣艺监听了苟德古的手机,仨人带着桓秋英把马虎君堵在了他在省城的分公司,用扫描单元把马虎君给揪了出来。 我开门见山:“马总,有些话还是得我这个副领队说,当时您是怎么说的,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找到石墨矿加三成,有这回事吧?可马总您的生意经头一句不是不玩虚的吗?我当时听了是特别感动,能说出这话来,怎么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吧?” 马虎君沉着脸:“话是这么说不假,可我就是支了这笔钱,现在桓老板是个什么状态你们也知道,他也没法签字啊。” 我特不耐烦这个,这种扯皮我在京城见多了。“马总,合同是法人的合同,法人没有死亡或者失去民事行为能力这些概念,只有存续期。我们这点人意见一致,这尾款我们必须全额拿了,桓头还等着这钱做开颅手术呢,这个活儿的危险性远远超过了正常地勘工作的预期,我们差点把命给搭上。” 马虎君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军武看病的钱我给他拿,这个我负责,你们不用担心。” 柳欣艺低头修着指甲:“马总您不说实话是吧?您这段时间内一直在省城呆着,根本就没回过黑水市,您把其它沟里包的山权都偷偷摸摸给转让了。您这活儿也不给,钱也不给就算了,还把我们做的勘查报告也让他一股脑的卖给接盘侠了,有您这么当甲方的吗?” 杨毅研究的触发单元真不白给,我们没几天就摸清了马虎君的暗箱操作过程,他从其它散片抽出资金,重注押宝龙王庙,六条沟的山权几乎全被他给盘下来了,按理说包勘探和投资股票一样,分散投资降低风险是最基本的道理,他这却起了赌徒心态,这还叫做生意吗?更可气的是他指使苟德古盯梢,知道了桓头失忆的事情,于是想赖账,我们的工作成果反倒成了他谋利的工具,这还能忍吗? 我觉得差不多了,就跟马虎君摊牌:“马总我跟你说实话,六条沟石墨矿脉连着一处东满时期的旧矿山,属于文化遗产,是东洋侵略景天地区的铁证。你和桓头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不是为了手下弟兄们的吃饭问题,他早就把这处旧矿山上报国家了。如果真是那样,石墨也好,金脉宝石矿也好,您一个大子儿都别想捞着。” 我没想到这一番话居然效果拔群,马虎君一听就怂,拉着脸用上了哭腔说:“黄工,黄老弟,我这点家底可都押在六条沟里了,您要是就这么放手,我一家老小可就要喝西北风了。老弟,老弟你再想想,这么多兄弟九死一生,难不成要前功尽弃?我,我再加八十万,还有省城长安大路一处写字楼,秋英,秋英大侄女,你劝劝黄老弟,出来都不容易呀。” 五砖也捅了我一下,其实他不捅那一下我心也动了,我是一个很容易被金钱所打动的人,他要是价码出的够了,让我抓恐龙我都干。 这时候秋英说话了:“马叔叔,合同如带有财产性质,变更法人后也可以继续履行。” 马虎君喜出望外,随即又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感觉,因为我们这些人实际上是桓头儿的私兵,没有劳动合同也没有公司,分钱全靠桓头儿一碗水端平,大家才愿意跟他干。现在桓头儿失去了自主意识,难免有树倒猢狲散的现象出现。桓秋英既不掌握人心也和我们没大交情,继承了合同也就相当于一张白纸,根本没有履约的能力。 我看了一眼桓秋英,她这话说的很平静,不像是猪油蒙心或者是财迷心窍才说出来的。 她对马虎君说:“马叔,合同的事先不着急,等我和黄工,元工他们再商量一下,我们之间的分配机制要改进,责任要重新划分,重要的是按劳分配,我自己一分钱不要都行。” 马虎君仿佛落水之人看到一根稻草:“行行行!侄女你是做大事的人,见过洋世面,有文化,不像我这小学毕业的大老粗,苟部长,快,安排侄女他们上江南大饭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桓秋英虽然是研究微电子的,可谈判能力比我强多了,只能说是天赋点得好,处处抓马虎君的痛点,一顿饭下来不但让马虎君把咨询费吐了个干净,还为新活儿争取了二十万的准备费,马虎君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摇摇欲坠了。 她基因继承得也好,精明果决更胜桓头,痛快地搞定了她爹,马上着手整理队伍。俗话说上马倒有规格立,下马先要立规格,当场声明东家的财务状况风险很大,资金也可能出了问题,她已经尽力争取了最大权益,旧活的钱全在这儿了一分不少,新活各位这次参加全凭自愿,不想参加也不代表以后大家就不合作了。 地勘员老李,化验员小赵,记录员小郭,测量员小张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默默地到桓秋英那里取了款,每个人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张长弓自打回来身体一直不太好,也决定不参加这次勘查了,秋英又给他多加了两万元,说是营养费,看得五砖心疼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发表意见。整个过程中桓秋英脸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任何情感上的波动,果然是个自控能力极强的女子。很快房间里只剩下我c五砖和柳欣艺。 桓秋英站起来向我们四个行了个礼,我赶紧说何必如此,都是一家人,柳欣艺和五砖朝我猛翻白眼。秋英道了谢后给我们三人斟上茶,细细地问道:“请问黄工c柳工c元工,我父亲我们的公司经营范围具体是怎样的?” 三个人都楞了一下,柳欣艺反应快,随口应承:“地球物理勘探。” 五砖瞅了柳欣艺一眼,似乎不满她抢了他要说的词儿。“那个也可以承接矿难搜救。” “有害生物防治。”我补充了一句,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我把队里的所有存档信息都给桓秋英交了底,柳欣艺则把野外工作的规章制度c建档要求c文件说明一一给桓秋英讲解了,五砖则把六条沟一带动植物c微生物c自然环境c交通及常见地方病简单讲述了一下,每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一方面是觉得她是有点不到黄河心不死,这活儿本来就不太适合女性,柳欣艺虽然在这之前也参加过几次实习,那都是小打小闹,现在连她都有点希望桓秋英在吃点苦头之后能选择半途而废。另一方面我手里有了扫描单元之后胆儿正大着,哪还用像以前一样重装进山,就是走一趟和旅游也差不多少。五砖动机更单纯,人是英雄钱是胆,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冲八十万和一套写字楼的面儿他啥都敢试试。 我们聊了很久,临走的时候桓秋英把我单独拉到一边:“黄工,我知道你和元工的关系不一般,可是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觉得元工他利欲太重,万一这种性格一旦发作,可能会坏了大家的事情。 我吓了一跳,原来秋英的观察力也是异于常人,连五砖的几个细微的动作都没逃过她的眼睛,连忙对她说你别看砖家他是百家姓没赵——开口就是钱,可他该挣的钱挣,不该挣的钱他一分不拿。他虽然跟你爹时间不长,可是那些跟你爹年头长的,现在有几个留下了? 等桓秋英安排好了她爹,我们四个硕果仅存的可就直接朝黑水市出发了,我们几个除了桓秋英毫不知情外,其它的无一不是做好了六条沟x日游的打算,进了马虎君公司却扑了个空,人根本就没在,指定接待我们的是财务部何主任。 何主任相当热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五砖小声对我说:“这何主任水蛇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看她走路那个姿势就有知道有内媚,我就不信马虎君是柳下惠,他俩要是没点进进出出的关系都该咋地的。” 桓秋英咳嗽了一下:“何主任,马总答应给我们采买设备的准备金就拜托您了。” “公司现在好几笔应收账款年底之前才能到账。”何主任满怀歉意地说:“公司现在三四个项目同时启动,现金流有一定困难,前几天给你们结算,已经是最后一笔可支出流动资金了,不过我还是能给你们挤出来个三万五万。” 原来马虎君自觉已经生意已经做大,早已不甘于小打小闹,公司业务在这些年摊起了大饼,又是房地产开发,又是小额贷款公司的,母公司账面上早已是驴粪蛋两面光,虽说不是债台高筑,可短期内也没什么流动资金进来了。有的公司是大钱没有,但还不至于缺小钱,他呢,现在是大钱小钱都没有。 五砖当时就不干了,当场就要撂挑子。桓秋英脸色也非常难看,没想到她刚挑上大梁,就遇到这许多困难,虽然她生性坚强,性格又较常人为淡,此刻也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看桓秋英马上就要哭出来,连忙安慰她说:“五砖这只是气不过马虎君说话跟放屁似的,明天咱们一起去马虎君家堵他,看看这个老灯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第二天我们直奔马虎君黑水市郊的虎岩溪别墅,连摇了两三个电话,秘书都说马总不在。我手机上清晰地显示屋里有五个人正在客厅会谈,还电话里扯什么蛋,当即四个人排闼而入,小保安刚说一句老板不在,就被五砖一个脖溜子甩一边去了。马虎君慌慌忙忙地从内堂迎出来:“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天碰面吗?” 五砖一见马虎君就大喇喇往前厅椅子上一坐:“马总,你看我们从正式挂靠的地质队,眼瞅着变个体户了,马总你许给我们的二十万到了财务部就成四五万了,这什么商场无疆钱作马,商海无涯钱作舟的,您的设备上次差点把我们带沟里去,我们这次得需要点高精尖设备来武装自己,要不现在是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了,竹林子里耍大刀,咱打不开场面。” 马虎君也有点着急,关键是他怕让内堂的客人听见了跌了自己的脸面,连忙压低了声音对我们几个说:“我这不是正在约了客人,打算给你们解决一批新设备吗?我连风水先生都给你们找好了。” 我说马总你这是不是太迷信了,地质队都是搞科学的,不掏坟不掘墓,找死矿不找死人,谁听说过地质队还带风水先生的?您就是把祖师爷郦道元给请下来,没钱买设备我们也没那胆子进山。 桓秋英皱皱眉头,还是说了:“马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听说过什么事业是靠务虚干成的。如果我们购置了必要的设备和资材,不需要什么风水先生我们一样能找到您想要找的东西。” 柳欣艺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穿一身睡衣的马虎君:“马总,您不会是又听信了苟部长给您出的什么馊主意,去找什么民间五仙堂口,出马弟子了吧?我可听说那东西可就保一代,到了下一代,非得把您老马家弄的一贫如洗,把你这一场富贵全都讨回来不可。” 马虎君是真急了,说侄女,黄工,柳工,元工你们此言差矣,我马虎君好歹也是纵横黑水商场二十年,关键事儿上那是周文王请姜太公,明白人就得找明白人,这一次找的哪能是些一般的出马弟子可比?那可是下凡的白家老仙啊。那南洋降头,苗疆巫蛊,世人都道是厉害无比,殊不知白家老太太乃是专门化降解蛊的大仙家,白家解毒解煞的本事若称仙门第二,何人敢当第一?这四五月份山里毒虫活动频繁,我这不得请来白家活神仙给指点一下,给几位做做准备工作吗? 我用力地往额头上拍了三下,说马总啊,你说我们进六条沟没病没灾走一圈回来,啥也没找着,你这钱不还是打水漂了?再说您开矿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探矿采矿都信胡三太奶和常四太爷?白家搁仙门里算是医疗口的,马总你这不是有病乱投医是什么?当前之病,主要在于您答应我们买新设备的启动资金没了,我们几个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真没辙了。 马虎君是那种不学无术,凡事儿还不求甚解的人,哪里听说过找矿拜这两家山门的传统规矩?当下吓得一脸惨白,说黄老弟,当着老仙家的面儿你可不能乱讲,黑水地区山深林密,精灵众多,犯了口业可是要招大忌讳。 我说保家仙儿和咱们人类思路能一样吗?有人犯了它们那是以直报直,没伤害到它们一般不和人来往。胡三太爷道心坚定,专一爱炼丹,胡三太奶勤俭持家,有个金叵箩,看着三太爷炼过的金精石髓扔了一地,那个心疼啊,舍不得,于是都收到这个金叵箩里。品位低的矿石胡三太爷能看上眼?就是炼过的矿那也得是大富矿,马总心诚则灵三太奶必然不能亏着您。常四太爷常在地下走,哪儿有金银矿脉要是指点马总您一下,挖一锹吃三年都吃不完。这胡柳仙和矿藏多少都有点关系,白仙管的是草药符水,和地矿不是一个系统。马总您要是把这些东西研究明白了,没个一年半载的下不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您要是不着急,我们等您一两年也没事,您能不能说准了?” 马虎君急的直朝我们作揖:“四位,我现在正在处理这件事啊,这不正在给你们争取支援一批先进设备吗?要不你们先上我楼上呆会,我再有半个小时就谈完了,一定把最你们需要的设备给你们搞到。” 看来这马虎君是既无内援,只能争取外援了,除了桓秋英,我们仨脑子里居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巴不得这事儿黄了,虽然这个想法超级不敬业,甚至有点邪恶,但总不能单凭一个没影子的民间传说就去搞定向勘查啊,置于科学何地?可我们心里又总觉得对不起桓头,柳欣艺c五砖家里都有上一辈儿人和桓叔有交情,如果我们消极怠工回去,正赶上桓叔记忆恢复了,劈头问一句现没现眼,我们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忽然内堂里一个苍老的声音朗声说道:“老夫当年也和小鬼子儿的阴阳师斗过法,也曾把犯过戒条的狐家拿,外面这位后生,你怎可对老夫不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五砖吓了一跳:“谁它麻在这装神弄鬼呢,没听说过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有意见下去跟伟大领袖说去。” 内堂里另一个洪亮的声音大笑起来:“马总,有缘千里来相会,刚才白老先生起了一卦,必定是解惑之人来访,何不请进来一起谈谈!” 马虎君也无奈,悄声跟我们说道:“几位等会千万帮我兜明白了,不该说的千万别说啊!”说罢领着我们进了天井。别看马虎君文化水平不高,但平素也好附庸风雅,内堂客厅隔着一段的连廊,中间还有个天井,金井里的大山杏下面站着三个人,一个是神采飞扬的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的是休闲装束,负手而立;一个是身形短粗的老头,头发胡子全白了,胖脸上架着圆花镜,手中横着一根古藤杖;还有一个一个是七八岁的小胖孩,虎头虎脑的非常喜庆。 不待马虎君一一介绍,柳欣艺眨眨大眼睛:“这位大帅哥一定就是马总经常提起的金龙声老板,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瞧这位老爷爷仙风道骨的,肯定就是白老神仙对不对?这边的小朋友一定是您孙子吧?要不我猜是重孙子!真是太可爱了。” 中年男子正是金龙声,他笑了笑,神情有点不自然,其实他完全没有一般东乡族单眼皮高颧骨的面相,而是颇为清秀英俊,可柳欣艺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天天追韩剧c综艺,见过的帅哥多如过江之鲫,她一眼就能分出来中日韩。老头定然是神棍无疑了,这个胖小子给马虎君当儿子小了点儿,给金龙声当儿子长的又完全不像,也被柳欣艺一举猜中。 老神棍哈哈大笑,连夸柳欣艺人美嘴甜,慧根超群,不似这位后生白白生了一副贵相,竟如此自甘粗豪,惜哉惜哉。马虎君脸上神色十分尴尬,引着众人一起进了客厅。 这胖老头坐也没坐相,活像个深深陷入真皮沙发里的个大冬瓜,我本来就对神棍没什么好感,马虎君却把他给捧得是天上有,地下无,好像生怕黑水这片有人不知道他白老疙瘩白五爷是个活神仙似的。 原来关东的出马仙家传说中,老白家就是刺猬仙,最是神秘。传说白家掌门太奶医术直能起死人肉白骨,民间都尊称一声白老太太,还有两位太爷白里青c白里云,号称滚地雷子,一位太爷不知名号,称结巴仙儿,在信这个的堂口里可都高香供着。 白五爷外号白老疙瘩,但他家到他这已经是三代单传,上面都没哥姐,怎能叫老疙瘩?过去关东还没解放的时候黑水地区封建思想还比较浓厚,景天一带都知道他白明礼能掐会算,偏方也准,因此仍然有不少人找他看这病那病,一来二去就传成了白家老末儿还有个五爷,他白明礼就是白五爷尘缘未了,投胎下来给凡夫俗子指点迷津,换功德来了。这白明礼毕竟还不敢当那欺世盗名之辈,坚决不以白五爷自居,对外只称白老疙瘩。 白老疙瘩本来一直端着,刚才他和金龙声也好奇,什么人直接就进了马虎君的家,一听我跟马虎君掰扯涉及了他,可就不干了,一坐下就对我痛加批驳:“仙门风水乃不传之秘,焉能是人力能穷?后生你可要听仔细了:长白山中洞府多,仙家只在此中坐。千条宝矿定地脉,龙脉更向此中寻” 我一听也来气,这胖老头非要把我按住了不可,我要是不低头认错,他肯定跟我没完,这不倚老卖老成心熊人吗?可是要论什么有的没的,他当神棍的年头都是我岁数的小两倍,那就上了他的道儿,他咋说咋有理。我要是想不出办法来扳回这一城,接下来连马虎君再开口求他都难了。 五砖连忙跳出来替我解围:“我说老神仙喂,您这仙门风水对探矿有什么特别的诀窍吗?” 白老疙瘩面色明显不悦:“怎么,龙脉定得天下大势,区区矿脉何足道?连我重孙子都是此道中行家里手,重孙儿,你给这黑脸后生说说!” 小胖孩“诶”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说:“葬者乘生气,这葬就是藏,可指身后之事,亦可名自然之藏” 我和五砖在鬼子遗留的“小仓山生态园”里吃了大亏,一听“乘生气”几个字,就恨的想把这小子脑瓜子按氧气里浸上个分钟,让他也尝尝生气的滋味。五砖性子一上来脱口就说:“欣艺啊,你不是从小就是神童吗?你俩肯定有共同语言,赶紧劝劝小朋友,该上学前班上学前班,该上小学上小学,大人说话小孩少掺合。” 金龙声一直在喝着茶隔岸观火,我心说五砖你这差不多得了,剩下的该我忽悠了。连忙假意地一怼他肚皮:“说啥呢?你看这么有福一胖小子,像那一般撒尿和泥的小孩吗?一看就是实打实的仙童啊!只不过还没到念大书的年纪,你干地质科学都多少年了,这不欺负小孩不懂科学吗?” 我奸笑着朝吹胡子瞪眼睛的白老疙瘩说:“您看,白老爷子,虽然说咱们工作性质不一样,其实搞地质也自有一套风水理论,尤其是对地球磁场那是非常敏感,风水学其实和基础理论上有一致之处:环境成就万物。为什么这么说?这还要从咱们老祖宗说起。” 接着我开始忽悠,说的是过去对一个文化人的最高评价是什么?君子六艺样样精通?三坟五典信手拈来?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国学大师心灵鸡汤?那都是书生做的事情,过去真正有能耐的人是不屑研究这些的,过去对文化人最高的评价莫过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这其实很好理解,先说天文,古代以农耕为主,靠天吃饭,气象学可以给国家农业生产提供理论基础,星相学能够预测皇帝老儿的祸福,国家的兴衰,是皇家的最高私人顾问。朝廷里斗得你死我活,也没见谁哪个权臣敢捅咕钦天监,所以天文学执掌了国家最高机密。 地理则更务实,大到城市规划,小到阴阳二宅,所谓风水上佳c龙脉之地,其实必要条件不外乎三点,一是水源,无非是供水排水的便利条件。二是磁场,使人类精神状态保持旺盛势头,提高工作效率。三是物产,能够发展采矿业的山脉,发展畜牧c方便采集捕猎的森林,要求再高一点就是没有大型掠食猛兽和害虫。古代部落聚群而居,这样的土地就能够承载更多的人口,建立综合发展潜力强的城市,部落自然兴旺,有更多机会吞并和融合其它部落,进而争霸天下。就好比玩一场沙盒游戏,七八个玩家建立基地自然发展,基地条件好的一家实力一定会较强,赢面也稍微大一些。 封建社会制图不发达,没有航空地图,行军打仗少不了地理学家,帝陵更是指定地理学家选址,可不管是制图还是给陵墓选址,这种人才绝不能让敌对势力得了去,也不能让更多人学明白了,否则不是给当权者的政敌增加人力资源?所以不但不能提倡,而且感到威胁的时候打杀起来绝不手软,导致高手往往在民间,术语也不敢说明了,只能尽力保持神秘感,所以地理学是当仁不让的古代第一秘术。 今天的地理学全称叫地球物理学,和风水学涵盖的气象c环境c水文c生物c地质c测放c勘查设计等学科已经高度重叠了,传统风水学目前的传承主要是靠经验和实地查证,实战方法也是采用多重因素交叉作用分析法。不过现在没有政治迫害了,故无必要抱残守缺,否则人脑子毕竟比不过电脑,早晚有一天它会被大数据分析给彻底解剖吃透。 说到这里我已经口干舌燥了,停下来想喝口水,茶都凉了。马虎君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忙殷勤续杯,桓秋英眼睛里也闪着异样的光芒,五砖和柳欣艺更是偷偷朝我猛挑大拇指,金龙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里的烟灰老长一截都快烧到手指了,白老疙瘩则闭目不语。我眼看这一城已经拿回了,正常来说见好就收的时候到了。 可当时我都嗨的有点收不住嘴了,干脆接着忽悠:“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那是过去的说法,什么叫天机?就是未知,是个一触即发的“因”,不应该让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人知道了去,触发了果,徒然增加许多祸事。我曾经就想啊,马总要找的东西到底在何处?还跟一位世外高人请教了很久,那高人被我问得烦了,只说了一段八卦歌诀,叫震仰盂,艮覆碗。我当时可就明白了,这艮覆碗,我和元工c柳工可是见识过啊,那是一处位于山腹中的地质奇观,我们在那里就找到了石墨,钻石和石墨在同一地质年代层当中,有石墨又必有金元素,那么龙王庙的位置就落在“震仰盂”这一句上,那不就是干饭盆吗?” 金龙声霍的一声站了起来:“这位高工,那位世外高人现在何处?请务必给我引见!” 什么意思,我蒙对了?我反倒被金龙声给整不会了,难道我能跟他说,桓头现在就在科大医院精神科吗?柳欣艺和五砖脸上的神色也颇为尴尬,我只好硬着头皮编:“这位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不定,可能南下了,也可能是西进了,平时也不用手机” 金龙声哦了一声,也不追问,却对马虎君说:“马总,先前我还对你的团队选人用人标准有点不托底,今日一见这几位高工,我心里可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了,我金龙声看人还算是准,由这几位高工团队来做这件事,我绝对放心,除了他们我谁都不认,这位高工实在抱歉,我先前失礼了,请问您贵姓?” 我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免贵姓黄。” 马虎君乐的连连拍胸毛子,一口咬定他早就定下黄工挑大梁,别看黄工年轻,那可真叫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时候白老疙瘩眼睛也猛地睁开了,屁股一颠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原来这位后生姓黄啊,难怪今晨老夫袖中卜了一课,算定午时有仙门弟子来访,莫不是黄家兵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五砖也乐了:“哎,我说老爷子,这边这位女同志还姓柳呢,咱们是不是得凑个全堂了。” 之后的场面就和谐多了。金老板得知了我们上次在gps上出了点岔子,慷慨地答应了提供了一批设备,这次是荷兰产的gps接收机,高度抗信号干扰。甚至还有价值过万的费舍尔黄金虫和牵引汽油机。秋英当然高兴,少不了客气一番,我和柳欣艺则表面欢喜,心里不屑一顾。我手机里藏着扫描单元a一t,哪用的着这些,有点轻型采样设备就足够了。 这边马虎君和白老疙瘩的一唱一搭也是渐入佳境,俩人都擅长顺杆爬,马虎君此时开口相求白老疙瘩已是没什么阻碍:“白老神仙医卜星相俱臻化境,测字也是一绝,既然仙门中人两下里来往,何不请白老神仙露一手?” 其实我顶讨厌江湖术士那一套半文不白的那套说辞,我要是说起文言文,能保证吃这碗饭的啥意思都听不懂,不过白老疙瘩相当精于见风使舵,已经开始好好说话了,我们也是不买不嫌货,反正也是金龙声掏钱。白老疙瘩叫他重孙子端上一盆水来,沐手净面,显得煞是庄重,然后吩咐马虎君备下了五仙笔和徽州宣纸,说仅限一字,写时务要心无旁骛。 桓秋英是团队首脑,我们一致推她来写。于是她也洗了手,拿起了五仙笔,端端正正地写了个“矿”字。 白老疙瘩端详了一下,慢慢道来:“女公子左边这个“石”字藏锋,出头便是个“右”字,堪舆之术历来讲究左青龙,右白虎,看来女公子干饭盆之行专去寻那白虎之势,可达目的。右边这个“广”大有来历,这黑水市皆称道马善主人脉广,可没有说他人脉宽,人脉大的,矿脉乃地脉,用广来形容,必然所获颇丰。世人如今弃繁体字久矣,广者,下面是个“黄”字,莫不是应了这位黄家子弟?”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说这个白老疙瘩果然是七窍玲珑心,随便写个字也能侃侃而谈,自圆其说。 白老疙瘩歪头捻着鼠须:“这个广字下面加个“厶”,倒也念作广,可那就是东洋人的写法了。老夫年少之时,东洋占了我关外家山,那时东洋宰相就叫做广田弘毅,岂不是预示着此行与东洋人有关?东洋人也曾在景天大索山陵,多开矿山,必然对地下物产一一记录在案,女公子若能找到东洋人的矿物探查笔记,必然对事业有诸多襄助。” 他说的后一段,我听着却有点脸红。这个“厶”字是私的一半,而我确有私心,这肯定假不了,不过我阿q精神也会那么一点,公字的一半也是它,找个平衡,于是挺挺胸脯咳嗽两声:“没错,在方志上肯定能查到这些事儿。” 金龙声也是神色微变,称白老先生果然是名不虚传,马虎君更是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哈哈大笑吩咐厨师备餐,称今天要大排家宴,宴罢还请诸位上他家后院作游园之乐。 马虎君家的后院居然是一角山园,亭台俱备,下有春水一泓,和主人的气质显得十分不搭调。一群人就在亭子里吃喝,金龙声酒量极佳,马虎君和白老疙瘩也是两个贪杯中物的,我有点怵这个场面,就借故离席,没走两步柳欣艺也跟过来了。 小胖孩正在一棵古松下面抓着一把小米喂麻雀,我们都觉得这个孩子长的特别的喜庆,柳欣艺弯下腰去捏小孩的脸蛋:“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小胖子被捏得有点不乐意了:“我叫白隆,隆重的隆,你们叫我小白龙就行。” 柳欣艺被这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孩逗乐了:“人家小白龙能骑,你能骑吗?” 她这么一说,我也给逗乐了:“小时候不能,长大了就能了。” 柳欣艺一肘子打在我胸腹间,打得我腰都弯下去了。“小白龙,你都跟爷爷学了些什么本领呀,给姐姐露一手好不好?姐姐想算算什么时候能找到男朋友。” 白隆眼睛一斜楞:“姐姐你这就不对了,吃饭的时候你就一边吃,一边偷看姓黄的大哥哥,这不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是什么,我都觉得尴尬。” 我哈哈大笑:“好弟弟,真乃仙童再世也!火眼金睛啊!” 白隆抠抠鼻子:“黄大哥你也不咋地,柳姐姐偷看你,你偷看那位姓桓的姐姐,这可真是应了此地的景儿了,叫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你这样做很危险啊,我倒不是怕尴尬,我是怕嘭一身血,这才跑出来一个人想静静。” 柳欣艺又狠狠地给我胸口来了一下子,我心说这小胖子人小鬼大,这么点儿就擅长察言观色,活脱脱又是一个白小疙瘩。 柳欣艺和我身上都吹了一身山花,她原意是想逗一下白隆,没想到被吐槽了一顿,但我知道她只不过是想顺便从小孩嘴里套点话,果然她正色道:“小弟弟,白爷爷今天测字说的那番话,你能给我们说说里面的事儿吗,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白隆小嘴一撇:“你们不懂,测字这个东西就是怎么解释都有理,要是来我说,能和爷爷说的截然相反你能信吗?” 我也笑不出来了:“小弟弟,你说说看,怎么个相反法,说准了我给你买变形金刚。” 白隆信以为真地说:“那我可说了啊,太爷爷说这个这个矿字的石字旁占的是左青龙,右白虎之势,那么石字旁怎么就不在右边在左边呢?这就叫青龙跳白虎,神仙也难估,你们这一趟结果究竟如何,老天爷都说不准。” “你们再看这个矿字,换石成手就是扩,换成日字就是旷。扩是什么意思,就是放大,你们这一趟是不是就为了找矿都不好说。旷呢,就是空虚,体现在人身上呢,就是说你们心虚,根本没有把握;体现在地上呢,你们要找的地方是在及其空虚之地,而且这个日字,岂不是和东洋人有关,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赶紧捏住了白隆的胖腮帮子:“小白龙别瞎说,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大神,欣艺你看看,这个白老疙瘩都教了孙子些什么东西。” 小白龙被我捏得呜呜的,柳欣艺忙扯开我的手,白隆一边喘气一边说:“看看,我说对了吧?心虚了吧?说好了啊,变形金刚,要孩之宝的,别拿地摊上五块钱一个的对付我。” 这小胖子真是太有神棍潜质了,我都能想象出来,五十年后的一天,胖成球的白隆像个大冬瓜似的躺在藤椅里,头不抬眼不睁,拿着传家宝的龙头藤杖对着茶几对面不知道是我孙子还是柳欣艺的孙子一点:“凡夫此来,意欲何求?” 柳欣艺骗小孩的本领也是一绝,这智商幸亏没走上拐卖妇女儿童的邪路。“小白龙啊,姐姐感到这一趟不是那么简单,是不是还需要做点什么别的准备啊?要是姐姐们出事了,可就没人给你买变形金刚了啊。” 白隆受到重视颇为得意:“姐姐你也知道此行危险啊,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干饭盆?” 柳欣艺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我却稍微知道一点,在我出生的六条沟民间有句俗话叫“为人可别丧良心,不然准进干饭盆。”干饭盆本来是东北农家装大米干饭的盆,又深又圆,长白山里有许多像干饭盆的盆地,四周是高山或坡岭,底下却平得出奇,而且是大盆套小盆,走出一个盆地,又进了另一个,环境又长得特别像,人走进去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试想一下,人在盆地里走,附近村落有个鸡鸣狗叫都能听真亮儿的,可就是找不着出路,真能把人给急死。长白山里干饭盆多了去了,可都集中在南边黑水市,北边延江就没有。 白隆摇摇摆摆地走来走去像个小将军:“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我说的干饭盆就在六条沟,和别的可不一样,它外面有一片大坡子叫大锅盖,我以前经常和二皮赖子他们一起去玩,在边上的石头砬子往下看就能看到干饭盆,后来被太爷爷骂了一顿,我就不能去玩了。” 柳欣艺也听过桓叔说的“震仰盂,艮覆碗”的事儿,覆碗在六条沟,那仰盂在六条沟也很说得过去,于是眼珠一转:“可是小白龙,干饭盆这么多,你怎么就能确定六条沟的干饭盆就是我们要去的呢?你要是猜对了,姐姐送你一套哆啦a梦。” “你说我怎么知道?那干饭盆子里是常四太爷的后花园啊,我就见过两次。最近那次看见四太爷现了真身,尾巴朝上挂在石头砬子上,头扎在下边的泉眼里喝水,那石头砬子都有二十多米高了,常四太爷还有大半截尾巴在上面呢。” 二十多米长的蟒是有,二十多米长的蛇我可没听说过。其实也不是没有,可是巨蛇科的所有成员早就灭绝了,我对白隆说:“那是大蟒,网纹蟒就能长到20来米,小弟弟,你是不是把网纹蟒给当成常四太爷了?” 白隆急了,两只小手拼命地挥着:“不可能,不可能,你当我仙童之名是白叫的啊,常家蟒家我还分不清?蟒家嘴里是一排细牙,常家嘴里就四颗牙,喝水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大牙都赶上我胳膊粗了。常家四太爷名讳常金龙,一身金叶子,我太爷爷年轻的时候下过干饭盆,就是常四太爷救的命,我听都听了八百六十遍了,我又亲眼看到,还能有假?” 我和柳欣艺对视了一眼,又惊又疑,惊的是世上真有如此长的蛇?其实蛇的体型早就有人怀疑过,最离谱的传说当属北欧人,他们神话里的蛇都能绕世界一圈了,而且是有毒的蛇不是蟒,小孩眼睛又因为清澈灵光,所以应该是看得准了。疑的是白老疙瘩曾经下过干饭盆,可为什么他绝口不对马虎君提起?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其实也明白,我是忽悠正了,要不是我们不光彩地忽悠了小白龙,长白山干饭盆这么多,我们也不确定是哪一个。金龙声的信息掌握的比马虎君充分的多,他是和马虎君接触得多了,看出马虎君不太靠谱,才没把干饭盆的事情告诉他。 我当下和柳欣艺答应小白龙,回来一定要送他一套组合金刚。晚上我们一行人都留宿在马虎君的别墅里,我和柳欣艺一起找到了独自在荷花池赏月的白老疙瘩,追问起他当年干饭盆冒险的事迹来。 白老疙瘩找了块大石坐下,轻叹一声,说出了七十多年前的一番往事来。我们听了也大为惊叹,原来那大锅盖下的干饭盆,真个是“十人去了九人死,一人出来吓掉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过去的民间小调《八路军拉大栓》开头就唱的是“一九三七年,小鬼子闹中原,先打卢沟桥,再打山海关”,蕞尔小国竟然能够成功叩关,凭的是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占了东北大地,大肆掠夺自然资源,有了充实的后勤保障,战争机器就疯狂地运转了起来。 在那个席卷全球的二战时期,打仗首要石油,次要煤钢。小鬼子是辽c抚采煤,本c鞍挖铁,就是没找到石油。其实石油就埋在松嫩平原底下,辽河口也有,但当时的地质勘查技术有瓶颈,别说小鬼子没找着,老毛子都认为东北贫油。 瓜尔佳氏族的历史可比有清一朝古老得多,在金朝也是个大部落,六条沟瓜尔佳族长供的“家仙儿”正是常四太爷。常四太爷常金龙民间传说是东北仙门第一武将,这个说法可没法证实,也有说是胡四太爷胡天龙的,但瓜尔佳氏猛将辈出却是不争的事实。大清亡于民国,瓜尔佳氏改姓关的比较多,伪满时期家族后人还有在东北给康德朝出力,结果让东洋人知道了大金脉的传说,但老关家后人自己也记不住龙王庙在哪了。 虽说那时候小鬼子地质技术有限,但是他们的考古学可挺发达,一来二去就发现了景天地区有古代渤海国的冶铜遗址,断定了附近应有铜矿和金矿。 咱们中国人多,东洋人少,在东北的东洋人更是如沧海一粟,哪有那么多人力去找大金脉?可东北的风水师都不愿意给小鬼子效力,能掐会算的全都携家带口的逃进了关内,能找到的全都是些二八啃子,吃饭行,手艺不会。 鬼子头头是个少佐叫安邦吉,找了一圈都是欺世盗名之辈,早没了好气儿,等到白明礼这儿,可没一开始那么客气了,一队鬼子兵五花大绑将白明礼给押了过来。 白明礼十四岁刚出师,这被刀架在脖子上,自己也想想也还没活够,只得口中念念有词,起了个下卦一看,是个“艮覆碗”,心生疑窦,又摇出了个上卦,正是“震仰盂”。 白明礼暗叫不好,连摇三次,都是雷山小过。只好硬着头皮说:“过者错也,但不是大错特错,只是细节整岔劈了。铜者同金也,古人以金为铜,一部《史记》讲得明白,金有三等,黄为上,白为中,赤为下,这赤金就是紫铜,别是太君被传言所蒙了双耳,误将铜矿作了金矿。世上若有这许多黄金,大清朝岂有不采之理,否则也不至于被那孙逸仙革了命去。” 安邦吉脸色一沉:“铜也罢金也罢,对军部总要有所交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白明礼苦着脸说:“卦辞写的清清楚楚:可小事不可大事,不宜上宜下。太君所谋的哪里是什么小事,这小过的卦象是山上有雷,越雷池一步,就得挨天打雷劈呀!” 安邦吉当兵之前是个东京大学学民俗的学生,和满脑子武士道思想的武夫相比还是有点操守,看着强逼着这小孩儿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就把他给放了回去,打报告从国内把几个有名的阴阳师给请了过来,这阴阳师所学之技和传统风水师本质上不脱阴阳五行理论,因此也知道切入点就在干饭盆。 阴阳师的始祖那要说到战国时代“百家争鸣”,齐国人邹衍通晓阴阳五行,识得九州界限,那可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邹衍给燕惠王打工,结果得罪了一群本地人,燕惠王就说,不是孤不信先生,现在太多人说先生有二心,还是麻烦邹先生在监狱里呆两天吧。 邹衍说:“今已到阴历六月,若有冤狱出自大王,上天会有感应,恐怕要降霜示警。” 燕惠王手握一国生杀大权,心说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就是天,哪把邹衍的话当回事,一个令下去把邹衍下了大狱,邹衍在狱中仰天大哭,隔天河北果然降霜,全国上下乱成一团。燕惠王始知人在做,天在看,连忙释放邹衍。 邹衍就是阴阳家祖师。后来他的学说漂洋过海了,让小鬼子学了去,给他们的天皇提供观星作历,占卜相地方面的服务。可是他们一脉没学到易经,因此卜不出卦象,更不懂雷山小过到底预示着什么,第一次进干饭盆就吃了大亏,前前后后六七十个鬼子被“焖了干饭”,安邦吉电台摇来两架侦查机从空中寻找,谁知飞到干饭盆上空,双双栽了下来,落地大爆,也恰似起了个晴天霹雳。 安邦吉亲眼见到舍出脸去借来的两架飞机打着旋儿从天上掉下来,眼前一阵发黑,这才知道白明礼没吓唬他们,于是又是请柬又是特使的,又把白明礼请回了黑水市。 鬼子在当年的鹿鸣春饭店请白明礼吃饭,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白明礼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松开裤腰带,甩开腮帮子就造,可一桌东洋人没一个动筷子的。白明礼奇怪,问安邦吉为什么不吃?得到的回答是这一桌饭,就是白公子您接下来一个礼拜的伙食了。 白明礼初时以为鸿门宴,谁想到是断头饭,吓得大哭起来,安邦吉也不瞒着他了,跟他摊了牌。原来鬼子也听说了“干饭盆,闷死人,坏人进去就断气,好人进去吓掉魂”,知道再加派人手进去也只能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也回不来,阴阳师们就出了个计策,不是说他白明礼是仙家兵吗?那好,就让他自己进去,什么时候找到大片的红石竹花,就可以回来。 这帮阴阳师又搭了个铁架子架在白明礼后背上,放了一只红眼鹩哥上去,这鹩哥红了眼可就不是鹩哥了,而是式神的一种,阴阳师通过鹩哥的眼睛远远儿的就能监督白明礼,如果白明礼想要逃出生天去或者撂挑子,鹩哥式神嘴尖指爪上都有剧毒,哪怕是往白明礼头上拉泡屎,也能要了他的命,这鹩哥还会说话,那都是出自阴阳师之口。 白明礼一进干饭盆里就嘛哒了,他就记得刚进干饭盆里有一棵歪脖的大槐树,上面青藤如瀑,结满了青涩的圆枣子,勉强混了个肚饱,剩下想的全是多活一天是一天,因此打包的饭菜也不敢放开肚皮吃,可坚持了七八天还是吃完了。终于有一日他进入了一个小盆地,那里遍地生着开蓝色花的小草和大片的红石竹花,他如同被晴天霹雳打个透骨酥,筋疲力尽地坐在一节倒伏的老树上,心里自是有千万的不甘,脱口叹道:“我白明礼就要死于此地了。” 你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原来这开蓝花的小草叫做海州草,善能吸附土壤中的铜元素,故也叫铜草,而红石竹花则能吸附金元素,是金矿的指向标。这种生物观察找矿法是古人的智慧结晶,直到今天地质工作者们还在用。白明礼虽然没什么机会去学地理,但也听过家里老人说过“上有灰穗下有铜,上有韮香下有金”,他也知道,不管找到了金脉也好,铜脉也好,这些阴阳师都不会让他活着。他在干饭盆里苟且求生,打心眼里不希望这些小草碰见得太早,谁知道这两样居然一齐摆在了他的眼前,火蓝美景反要成了他的埋骨之所。 乌哑哑之声响起,白明礼抬头一看,树杈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落满了红眼乌鸦,和那只鹩哥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哪些是式神,哪些是真的乌鸦,只等那鹩哥式神一声怪叫,就要来吃他的血肉来了。 白明礼拿出剩下的最后一壶酒,琢磨一口闷了,死的能舒服点儿,谁知道刚拔开塞子,屁股下面的树干就动了起来,前边一棵树后探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脑袋来,后面还连着半截水桶粗细的身子,真是“一双火眼泛红光,满身鳞甲跃金芒”,白明礼魂都吓飞了。一声大叫“我的天老爷呀”,酒壶撒手就上了天。 那大蛇眼一瞪,满树的式神就如被钉子钉住一样,动弹不得。张口一吸,比大功率的吸尘器劲儿还要大,白明礼撇的那壶酒,还有树上的鹩哥带乌鸦,都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给吸进了嘴里。白明礼浑身筛糠,唯双手死抱着大树不放,嘴里大喊常四太爷来啦,饶小的一条命去罢!可那时正逢乱世,人命贱如土,乱山老林子里大蛇上吃上个把人还算个事儿吗? 白明礼腹中无食,手上无力,没多会就得给大蛇当了点心,结果大蛇一会儿就歇了,叮当一声把酒壶吐在了地上,慢慢地从树后游了出来,肚腹鼓鼓,原来是饱餐了在这睡觉,被乌鸦给吵醒了,又闻到了酒香味,起来一看是有人来送哈喇气儿,顺便吃个零食。 白明礼喊一声侥幸,四太爷还是向着自己人,那大蛇却早已走得远了,于是他便琢磨着寻路出去,可干饭盆进来容易,哪个出去不是难如登天!他粮食早已吃完,幸亏识得草药,便采来充饥,但药可不能当粮食,肚中被药力一烧,饥火反倒更旺盛了些,干饭盆里困死过不少人,可活活饿死的不太多,基本都是乱吃草药吃死的。 白明礼是又累又饿,忽然眼前草丛一分,一只浑身雪白的大刺猬钻了出来,那白刺猬活的年头久了,根本就不怕人。白明礼脑子都被药力给烧乱了,只有一个想法:跟着刺猬走,能走出干饭盆去!一人一刺猬就这么走走停停,转过一个盆岔子,白明礼眼前豁然一亮,那颗大的出奇的圆枣子藤就在他面前! 白明礼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大白刺猬已经钻进草丛不见了。他敞开肚皮吃了个沟满壕平,只觉得口中无限快美,舌头都麻了才停嘴,含混不清地嚎了一嗓子:“白老太太显灵,救苦救难啊!”恭恭敬敬地朝着草丛磕了三个响头,又采了一段老藤拄作拐杖,顺着这唯一的鸟道出了干饭盆。 大锅盖上面鬼子军营乱成一团,刚才几个阴阳师被破了法,七窍都流出了血来,无疾暴毙。安邦吉见又折了几个阴阳师,军部欠那几笔账还没个着落,急的当场就想跳崖自杀,见白明礼上来了,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白明礼简单地又给安邦吉说了一遍卦,说太君行动还须把握分寸,防止办事过火,干饭盆里没有什么金脉,只有铜脉,但不是人能碰的,谁碰谁死,寻金脉不但不能成事,反会招祸,不如退而求其次。安邦吉也不敢固执己见了,于是只在大锅盖外围找寻遍生满海州草之地,后来开了铜矿,再也不问金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白老疙瘩叹了一口气,老夫今年九十挂零了,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也只道是两顿圆枣子吃出了二十年的阳寿,其实老夫早都活腻了。老夫是旧社会过来的人,圈里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也教不会孩子些新鲜物事。可老夫还死不得,孙儿孙媳妇死得早,宗支六亲三缘也薄,隆儿能靠得谁来?老夫阅人多矣,黄家公子是个酸脸汉子,柳家女郎足智多谋,可俱是心地善良,有点仙缘,老夫今日就把那开满红蓝花之地告诉两位,多少也能为两位换取些许富贵,倘若老夫不日驾鹤西游,两位能不能看在这点薄面上,多少照顾隆儿一下? 柳欣艺聪明伶俐都挂在脸上,藏也藏不住;我小时候确实是个脸酸心急的孩子,不过社会这么多年自觉已经圆滑不少了,结果给白老疙瘩一眼给看穿,到底是人老成精,再说他这个岁数说话百无禁忌,又是真情流露,我小辈不能在话语上挑理。但是这个要求我俩可一时不敢答应,这时候就听桓秋英的声音从花木后面传了出来:“白老爷爷,我答应您。” 我俩吓了一跳,桓秋英从花丛后面走了出来,白老疙瘩连连点头:“桓家女郎的确是菩萨心肠,你且过来。”桓秋英就走了过去,我和柳欣艺都自觉地走得远了些,只见两人交谈了一会,其间白老疙瘩连连点头,几句“原来如此”随风飘了过来,然后就在秋英耳边低语了一阵。 不一会桓秋英自己走了过来,白老疙瘩仍在池边闭目沉思。我俩脸上都有点不好意思,整的好像撬公司的单未遂似的,不过秋英并没有误会我们,而是信心满满地对我们说明天就着手准备资材,择日出发,下榻景天长白山宾馆,两位老板已经给我们定好了房间。 我对柳欣艺说马总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咱们也托美女的福,不住招待所了,直接住三星级宾馆了,柳欣艺瞅我的眼神相当吓人。 隔天我们跟着秋英一路采买,买的都是些樟脑,白酒,抗生素,罐头,压缩饼干,冷爆竹,冷烟火,医药箱里还有几把手术刀片。秋英还从白老疙瘩那给我们求了四个护身符,我接过来一看,上面用朱砂写着“驱蝗正神刘猛将”七个鬼画符似的字。 五砖翻来覆去也想不到封神榜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我告诉他这刘猛将是个真实的历史人物,是大元朝的江淮兵马指挥使刘承忠,并非战死,而是元朝末年江淮蝗灾肆虐,他率士兵百姓灭蝗,可蝗灾一来那是铺天盖地,寸草不留,连牛马的毛都被啖尽。江淮又是用兵之地,仗打得稀螚,他有心灭蝗无力回天,于是投河而死。百姓感其恩义,拱为驱蝗正神,不是姜子牙封的,你不认识他也正常,反正他也不认识你。 五砖说看来白老疙瘩也不全是猪八戒的脊梁杆子——无能之辈,居然还算出来大肚子蝈蝈可能给咱们带来麻烦,不过他这事后诸葛亮的风范我就不太认了,那掠夺者螽斯早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咱们还驱他嘛谁呀。 到了长白山宾馆,金龙声送来的设备已经放在房间里了,居然大多数是军品。虽然略微有点过时,但军品的质量可比一般专业产品的质量高多了。不过因为触发与扫描单元的存在,大多数设备我们其实用不上,而且这些东西我们只有使用权,最后还是马虎君归库。 我们第二天就朝苟德古借了越野车,一路向东南去往六条沟,在六条沟过了好几个村子,最后在一处石头砬子边上停了下来,这里后看左看右看都是广大的台地,秋英和欣艺一路上颠得根本就睡不着,五砖有一项奇特的技能,是他跑物流大车的时候练成的,那就是不管道有多颠多难走他都能睡着。他在越野后座里睡得天昏地暗,口水糊了一脸,我拍他下车的时候他才囫囵地把口水在脸上抹了一把:“咋?到啦?” 这里远处能看到六条沟铜矿采矿区,也是我的出生地,当年鬼子少佐安邦吉开采的铜矿矿脉主要就在六条沟河谷一带,后来国家了接手,但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枯竭了。西边上分布着许多个村屯,往南能望见界江边。石头砬子下面就是干饭盆了。虽是俯视也只能见绿树葱茏,看不清到底地面上藏着多少个盆,又藏着多少个连环套。 秋英问到:“黄工,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晚上就在这露营吗?” 我说:“嗯,这里就是大锅盖和干饭盆的共用边沿,秋总你看这峭壁断层,从别的方向根本过不去,唯有一条鸟道可供上下,你听过白老疙瘩口授知道位置,但具体地理环境是什么样的,还得花点时间耐心找找,我和欣艺是听小白龙说的,因此大致位置能确定是在这附近,我们现在脚下就很有可能是当年小鬼子安邦吉和阴阳师们扎营的地方。 柳欣艺说:“铜矿矿脉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枯竭,想必是地质断层非常离谱,沉入了更深的地下。大锅盖这里地势平缓,咱们就在这里露宿一夜吧。” 我们把车停在了灌木丛中,在锅盖边上扎了两个营,夕阳西下,坡下隐隐可见一些遗址,那是湮没的荒村,有些遗址我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来玩,没什么考古价值,还有一些古代矿洞,远没有现代矿洞宽阔,非常低矮及狭窄,过去一般也没平民百姓愿意下去,下洞的全都是奴隶及罪犯。 我和他们讲了起来。原来我的出生地实际上和白老疙瘩他们家挺近,东洋时期c解放后的矿洞是在古代采矿区基础之上发掘的,我们现在所在的石头砬子是锅盖和饭盆的分界线,看到大片台地就是“大锅盖”,曾经是古渤海国一个大型的冶铜城市,现已遗址还零星分布在这里,国家已经重视起来了,也算有了名分。 柳欣艺接口道:“是啊,有铜必有金,再加上生物研究院的石墨,龙王庙应该不远了” 秋英无奈地摇摇头:“术业有专攻,我的地质知识都是突击学习的,远不如你们,解释权都被你们垄断了,那么只好拜托黄工和元工柳工了。” 入夜了,我们生起了火堆,我偷偷把扫描单元上的成像给柳欣艺看:“来看下地表遥感图,你看这密密麻麻的凹坑,大的方圆数百米,小的只有几米,像被月神轨道炮给炸过似的,这里树木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它们的生长位置都是按环形排列,地形是大盆套小盆,树网是大圈套小圈,就算一路削树皮做记号走过去,也会像进了八卦阵似的,弄混了记号之间的先后顺序。” 柳欣艺也做够了功课,自然也知道只能靠卫星地图和扫描成像才能确保路线正确。现在大锅盖下的干饭盆最大的麻烦是没人愿意当向导,本地村民听了都摇头。虽然我们有扫描设备先进,但是前车之鉴太多,除了下去的鸟道根本没有路,采集也只能在庇护所附近小范围内活动。所以今晚上只能在盆边宿营。明天就得沿着鸟道进入腹地,亲身体验干饭盆的种种神秘和恐怖。 干饭盆边上gpsc指南针c对讲机c手机都能收到信号,但要是像上次处于地下森林那种状态,那就只能靠三老爷那种自发自收的怪物了,越是有磁场,三老爷反而效率越高。 我第一个值夜,整坐在石头砬子上对着星空发呆,忽然发现盆底有一束亮光闪烁,我心中一动,也拿起探照灯比划了两下,对方也以灯语回应。 我用力吹响了口哨,片刻后女生们的帐篷先被拉开了,柳欣艺揉着眼睛伸出头来:“什么事?常四太爷来了?” 我看着她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眼泪汪汪的样子,猜她八成要生起床气,就说没大事,睡你的觉去吧,睡觉睡出大美人。 我示意让她叫桓秋英过来,果然不一会桓秋英衣着整齐地出来了,一见我便问道:“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 我指了指山下的灯位置,道:“有一支队伍在山下。”桓秋英显然明白在山里夜行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周围野兽环伺,说不定大如神龙的“常四太爷”也就在附近,她惊得几乎跳起来,快速拿起探照灯,在空中打了几个灯语。 对方的灯光也闪了几下,也是穿透力特别强的探照灯,不是一般的驴友。秋英又打出“朝我们靠近”,我心想她也够聪明的了,这么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地质口通用灯语。 我赶紧定了户外用绳,桓秋英打着灯语定方位,不一会石头砬子底下上来四个人,都是青年男子,一身户外打扮,一问果然是地质口的,当然也是私活,哪个院儿的不好明说。我问林区勘查禁止夜间活动,几位怎么连夜赶路? 为首的同行破口大骂:“草他嘛的,别提了,没吉跋见过这样的甲方,疑心太他嘛大,还派人从头跟到尾,好人他不派,派一堆二流子地赖子跟队,啥也不懂,啥也不听,这活没个干,憋气,钱我们也他嘛不挣了!” 这四个同行也是气到份儿上了,半夜敢穿越干饭盆的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要不是地质口的野外生存都有一定能力,又阴差阳错地摸到了大锅盖附近,非得出事儿不可。五砖也给吵醒了,搓着眼睛爬起来,我给他们四个都点上根烟:“同志,这片儿可是干饭盆啊,这个地方还是所有干饭盆里最悬的,哪个矿老板不长眼啊,连这片都敢包?” “黑水这种人傻钱多的还能有谁?不就他嘛马虎君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几位同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装备都被扣了,颇为狼狈,我们分了他们一顶帐篷,就这么对付了一夜。双方各留一人守夜,我和他们的队长楼金生围着火堆谈了一宿,套了点话。 原来他们根本没见着马虎君的面儿,全程都是下面人对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金矿和钻石矿。刘金生是他们所里的青年骨干,翻遍了数据库里景天地区历年的勘查记录,根本没发现六条沟干饭盆一带有这样的矿脉。不过这次有预付款,总价也很可观,而且合同用印非常正规,他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勉强答应给一堆社会人组成的队伍当了领队。 这群社会混子态度极其散漫,倒像是来旅游的,对专业人士根本不尊重。搞地质没几个脾气好的,结果就闹掰了,据楼金生讲,对方嚣张到用枪指着他的头,说爱走不走,东西全给我留下了。他们四个艺高胆大,东西不要也不受这种鸟气,趁入盆没多深,几个人凭记忆自己往回走,天幸几个人里有懂观星术的,这才在夜里走到了干饭盆边儿上。 第二天我们送走了他们,把事儿和大家说了。秋英说马虎君包的片是在大锅盖南边,离界江不远,这次找的只是金脉的源头龙王庙,勘测金脉的走向,剩下的地界他再想办法运作,没见过再开分队的迹象。我们给马虎君打了好几个电话,却压根没人接。 五砖一挥手:“真他嘛是花样作死,感情这马虎君还找了一群人渣给我们趟道,我就担心这群人渣嘛哒山了,也学桓头一把火放下去,桓头那是心有妙计,这帮孙贼要敢震干还不是自己烧自己?我看咱们还整咱们的,绕着他们就是了,孙贼们手里可有枪。” 我们研究了一番后,行动计划决定一切如常。没过多久,我们就找到了白老疙瘩当年下干饭盆的鸟道,从盆壁往下行一个多小时后,果然有一棵高大得出奇的大槐树,与其它树木明显不同,真个是垂得青藤如幕。野外勘查禁止采c食不识别的野菜c野果,但这藤我很熟悉,正是长白山里常见的圆枣,白老疙瘩当年全靠它赖以活命。五砖咽下去了一口圆枣子说,这东西要是和猕猴桃没有点亲戚关系都该咋地的。 我说这东西就是猕猴桃属的,怎么不是亲戚,它营养价值可比猕猴桃高多了,身上还没毛。它多年的老藤用油浸过后,经常能够制作出形态奇古的龙形手杖,韧性十足,哪怕就是个猥琐老头,拿上之后也有那么点出尘之态,在东北说古藤杖基本就是指圆枣藤子的手杖了,你看白老疙瘩手上拿的那一根,恐怕就是当年带出来那一根了。 五砖扯了一根粗藤在手,我说五砖你别愣着,赶紧去探水啊,就你胖。 五砖把嘴里嚼的没味的圆枣子皮吐出来:“是,长官!我去前面探探路。” 沿着大槐树这个唯一确定的路标,我们踏进了第一个“大盆”,五砖把着德国开山刀一路清障,一行人跟着爬大盆入小盆,差不多走了十多个盆,到了这里金老板提供的gps可就有点不灵了,指南针也转得离谱,柳欣艺手里的触发单元控了景天市的方志馆,都没找到这一带的地籍图,只好接入卫星地图。 我对照扫着描单元,跟在五砖后面缓慢地向前推进,我们领口c袖口都扎得很死,身上也涂着很重的风油精,但并不怎么见本应该在这个时候猖獗的蜱虫和蚊蚋,前面的五砖吹了一声口哨:“有情况,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地上有一道浅沟,显然有什么庞然大物从这里溜过去,水桶粗的痕迹过处,草木被压倒一片。山里常说虎来一阵风,蛇来一阵腥,我有鼻炎,鼻子不太好使,女生通常嗅觉非常灵敏,好几种不同的香水混在一起都能闻出来,于是我让柳欣艺闻闻地上有没有腥味? 柳欣艺眉头一皱:“我才不闻呢,腥气这么大。” 五砖从地上捡起了一片大如口杯的鳞片:“这什么东西?常四太爷是不是得皮肤病了。” 我见五砖手里的鳞片色作金黄,想起了网传修路挖出大蟒蛇精的事件。说是哪儿挖土施工挖出两条大蛇,不小心弄死一条,全身金黄色,鳞片均匀坚硬,有剧毒,足足有16米,头上有鸡冠子,其实一看就是胡说八道,就是找遍全世界蟒!也!是!没!有!毒!的! 或称蚺,或称蟒,都只是古人对大蛇的一种字面上的叫法,其中区别其实都是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细节,一般地行为蟒,逐水为蚺,例如巨大的森蚺,名字里虽然有个森字,但几乎不上树,天天在水里呆着,因为它太胖,水的浮力可以帮助它行动少费点劲儿。 可要是比较大的蛇类喜欢在树上行动,古人也会用“螣”来称呼,例如网纹蟒,过去的辞海上就写作“网纹螣”。因为它平时就是在树上活动,不太爱接地气,穿林走叶就跟在天上飞一样,古人认为这是螣蛇之属,是神兽的后代,其实树栖也就是一种个蛇爱好。 桓秋英说:“白老爷爷一心认为大螣蛇是常四太爷,而且他和我说了,咱们要找到龙王庙,还得跟着大螣蛇走。” 柳欣艺特别怕细长的东西:“万一大常四太爷饿了怎么办?” 桓秋英说:“白老爷爷说,大螣蛇好像没有吃人的习惯,有个牧民曾经误入干饭锅,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牛都被大螣蛇吸干了血,但他自己安然无恙。” 五砖对桓秋英说:“那老神棍的话也能信,常四太爷这么大个,比它小的都是菜,我看他的意思是常四太爷挖了地洞,直接通着金脉和钻石矿了,让咱们注意点有没有地洞。” 我对五砖说:“砖家你能不能严谨点,蛇没有手足,怎么挖洞?用嘴吗?” 根据白老疙瘩对桓秋英的交待,干饭盆里是有水源的,但基本都以地下暗河的形式存在,丰水期会在几处岩缝中形成小水潭,小白龙上次看见的大蛇喝水的泉眼就是其中的一个,也许我们发现了地下暗河的地上部分,会比较容易找到龙王庙,也就是矿脉的入口。 我同意桓秋英的看法:“这里缺乏水源,也缺乏良好的栖息地,而从这条痕迹来看,大螣蛇可能是这一片最强的物种,所以凡是有好东西,全是它一条蛇的。” 桓秋英说:“这干饭盆里很奇怪,外面林子里这个时候蜱虫闹得很厉害,可是盆里偏偏虫蚁不生,看来磁场异常的情况是切实存在的。有一些灭虫器就是采用磁场干扰的原理,干饭盆多数是陨石作用造成的,强大的磁场破坏了昆虫的信息系统,就连人也会生物钟失衡,记忆混乱,我们还是要小心在意。” 柳欣艺拿着触发单元在对卫星坐标,把我们的坐标接入卫星地图以确定相对位置,我偷偷蹭过去:“别不别扭啊,还三角形的,脖子没看歪了?” 柳欣艺现在特别喜欢用胳膊肘打我,我时时防着这一招,果然又用出来了。我赶忙用手掌推着,她干脆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你的拿出来,看看大螣蛇在不在前面。” 我说大螣蛇平时都是在树上走的,偶尔才下地上来逛逛,应该注意头上才是。于是掏出手机假意扫了一下,说小猪妞你看,没有大蛇,放心吧,野生动物白天都爱睡觉。 柳欣艺俩眼睛都是15的,抓住了我的手举起来,让手机对着前方的一丛灌木,说:“杏仁儿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一看,有一根闪闪发着金光的东西静静地挂在一丛丁香枝上,这东西似乎是指环,还拴着一根精美的细金链。我慢慢地把它摘了下来,仔细地朝指环里面看去,希望在内圈里看到刻着类似ash nazg thrakatuk,agh burzu一ishi kripatul的字母,很可惜没有。我又错过了一次称霸世界的机会,心情有点不太美丽。 往了脖子上一挂试试,还挺合适,链子虽然细,但那可是真是黄金,不是东北大哥经常戴的那种泡个澡都能飘起来,批发市场三十块钱一条的那种。搞野外地质勘查工作有的时候会搜索到一些小小的战利品,桓秋英的右手就带满了套戒,全是刚玉的,坚硬程度比白金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那可不是她的战利品,是他爹早年的时候一次援疆勘查的行动中,在克什米尔采集岩心时候发现的,打磨成套戒给她当了十四岁的生日礼物。据说有的同行还真捡到过狗头金,不过我的同业群里的所有人都没这好运气。 柳欣艺还以为我发现了什么,一看是条金项链,鄙视的眼神撇过来好几个。其实战利品的意义远超实际价值,地上掉个一毛钱镍币还得必须捡起来呢,那可是财钱,是彩头,是好运来带来喜和爱,不捡反倒会破财,她一富家女哪懂这个道理。 桓秋英和柳欣艺两个女生心思都很细,早在之前就仔细地研究过了每天的勘查计划,走多少里路,什么时候扎营,在什么地方扎营都反复推敲过好多回,五砖对这种事情是一点都不感兴趣,我也是既然有人愿意干我就不愿意掺合,也是怕打击她俩的信心,毕竟秋英对这次的任务还是比较积极的。可我们沿着大螣蛇的痕迹,从地下的沟到树上被压坏的枝桠跟了一路,都没找到合适扎营的地方。 又下了一个小盆,树木反倒高大得遮天蔽日,但这个小盆仅方圆百米,正中间却深深凹陷下去,我和五砖勘查了半天,确定这是一个陨石坑。陨石有特殊的磁场,虫蛇对此深恶痛绝,不会靠近,猛兽也厌恶异常磁场,说白了这里就是个风水大恶之地,猫憎狗厌的,不过绝对安全,可以扎营。 营地不一会扎好了,我闲来无事对他们三个人说:“我去前面探探路。” 五砖默契随时来:“要迅捷。” 我说:“不超过五十米,放心,我绝对遵守野外工作安全制度,你寻思我像你呢?” 柳欣艺白了我一眼,她知道我有探测单元a一t,不可能迷路,五砖搭上一句:“小心被蛇咬屁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桓秋英心细,问我要去哪里,我指了一下五十米开外的小盆边:“那里瞭望一下,绝不离开视野。” 我干嘛要到那里去呢?因为那里长的极像我幼时经常玩的一处场所,那处场所在就离界江不远,名字叫做仙人岛。虽说有个岛字,但却不在水中,而是在平原上的一块整块巨大的火山岩。大到什么程度,长约有二三十多米,简直就像个小山头。说起来四周全是水土深厚的水源地,就它一块是墨色的山石,倒也称得上个“岛”字。 我小的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爬上石岛去玩,最爱从南面爬,因为南面几乎是垂直的弧面,当时都小,比的是谁先爬上顶上那个鱼脊背去谁牛逼。仙人岛虽然不高,离地也有五六米,每次总是我第一个爬上去,最后一次我爬上去之后,脑袋刚探出鱼脊背,就看到鱼脊背下面,山石中间平坦的地方有个浑身穿蓝中山装的老头,挥舞着一把利刃猛地朝另一个穿白卡其布衣服的中年男子刺过去,嘴里好像还喝骂了一声。 那一刀下去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仿佛还有血喷溅出来,可我再一眨眼,山石上哪里有人的痕迹,空空如也。我吓得从鱼脊背上掉到了仙人岛下,好在下面是灌木丛,其它小伙伴也吓得扭头就跑,从那以后直到我搬到老家去之前,我再也没敢去过仙人岛。 长大了之后我才懂了一些,仙人岛上有个小陨石坑,但陨石实在是太小,只砸出了一片低平的石台,当地都传说那是仙人弈棋处。陨石碎裂了成了粉末,散落在石缝里及它处。 故宫经常有闹鬼的传说,说是雷鸣电闪的日子里,故宫红墙旁边经常能看见行走的宫女,闪电过后就消失不见了,其实这只是因为过去红墙用的涂料里含有三氧化二铁,过去磁带和录像带上的红色的就是三氧化二铁的涂料,每逢放电便可以将前清时候电闪雷鸣的日子里,行经墙下的宫女影像放映出来。 陨石中含有四氧化三铁,磁带和录像带有的是黑色的涂料,那就是它,性能更胜于三氧化二铁,听过磁带的都知道黑带比红带更清晰保真。我见到的那一幕也是曾经发生过的一起真实的伤人事件,不过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没有电闪雷鸣也会被我看到,可能是因为小孩的眼睛能看到许多成年人看不到的东西吧。 我斜躺在这个像鱼脊背似的小盆沿上,稍微有点硌挺慌,用手机扫描着另一个小盆中的环境,“干饭盆”经常有多雾的天气,这时因为盆里的气压较低,气压低含氧量相对较少,这个秋英已经考虑到了,担心我们会缺氧产生高原反应,因此规定每天只走5个小时。说来也尴尬,在地势低洼的盆地里居然会有高原反应的危险。 我侧躺在鱼脊背相对比较平整的地方,右手支着头,自上而下地观察盆地下方的环境,可能是氧气浓度相对较低,缺氧让我昏昏欲睡,猛醒了好几次,直到夕阳西下日色发昏,我才活动筋骨站了起来,朝营地的方向走过去,这个点我想他们应该支起锅来煮饭吃了。 我远远地扫了一眼,还怀疑我看错了,营地,准确地说,本该有帐篷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不止如此,桓秋英c柳欣艺和五砖三个人也杳无踪迹,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我慌忙大步流星地跑过去,可该空的还是空,仿佛我孤身一身进了干饭盆,而他们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我大喊着他们的名字,可是根本就没人回答。 我伸手去摸扫描单元a一t,可是刚拿出来就发现,已经没有电了,我刚才睡着了一直保持的扫描状态,结果电力不足。更要命的是我没把三老爷放在背包里了,没随身带着,充电设备也在背包里,已经和他们全都消失了。我脑子一阵昏眩,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柳欣艺知道我有扫描单元a一t,因此不太相信我有什么的危险,迷路是不可能的,而且能避过靠近中的危险,可桓秋英和五砖都不知道,那么为什么两个人没有一个在我睡着的时候来过问一下?我仔细检查了一遍,地上根本就没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扎帐篷的钉钎坑都没有,难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扎营,而是在我登上鱼脊背之后就直接遁走了? 不仅如此,地上还有人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情况有变,继续向前。” 这个小盆不太规则,还有一块平整地带通着其它的三个“小饭盆”,至少有三个岔道,看来留言的意思是要我选取直线深入中心地带,我却不太敢前行,因为一旦遇到这种选择,最容易走失,如果进了下一个盆也出现类似的这种地形,那就是等于走进大迷魂阵里了,就是水粮充足也难出来。 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干饭盆,因为在网上事先看了一些资料,虽然设备是超级先进,但心里难免紧张,出于安全性考虑,每天只走5个小时而已,这里宿营应该离盆地边缘还很近,可是没了扫描单元,再也记不得来时的路了。我一路前行想找到被开山刀劈过的痕迹,却哪里找得到?眼看日落月升,夜幕降临了。 我不懂观星术,没法根据星位分辨方向,再说在深山老林里爬上树梢去看星星一点也不浪漫。晚上是野生动物的活动时间,这时候我只能找庇护所,要么在高树上,要么挖坑。我想过用腰带把自己捆在树枝上,但是大螣蛇看起来似乎爱高来高去,明知道树冠上是常四太爷的独家高速公路,还要把自己绑在上面,这不跟卧轨自杀一样吗?而且今天几乎是个满月,大螣蛇要不出来月下散步一番那才怪了。 说到挖坑,我又手无寸铁,着实是难。好在我在一处盆边上,找到了一个三角口子的石洞,三角口子外壁是湿漉漉c绿油油的青苔和羊齿植物的植被,里面勉强容身,我爬了进去。用碎石垒起来,直到确定大型猛兽无法进入了,才蜷曲着身体,尽量保留身上的体温,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昏睡当中,我感觉有两只湿漉漉的手在捏我的脸c肩,我却越来越感觉到呼吸困难,脑子不清,连梦都做不成了,睡得越加沉实,只是无力地推了几下,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直到有阳光透过碎石的缝隙照到我的脸上,我才从昏睡中转醒。 我脑子清明了些,吓出了一身的汗。我垒起的石墙中间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被抽掉了,头脸都糊着干结的某种粘液,跟涂了面膜似的,我立刻明白,这是大螣蛇昨晚路过,把舌头伸进来给我洗了个脸,估计是想尝尝什么味儿再决定吃不吃。幸亏我们每个人都是一身风油精和樟脑片,要是柳欣艺可能还掺合点香奈儿,常四太爷可能觉得我有点不太讲个人卫生。 我拆了石墙钻出了三角石洞,昨晚好像还下了点小雨,空气十分清新,我伸了个懒腰,浑身舒畅,只是感到肚中饥饿。我小心地踏着长满青苔的石块防止滑倒,却发现在一大片青苔上有人歪歪扭扭地划了几个大字:“我们在看着你。” 柳欣艺和五砖他们果然离我不远!不过只见留言不见人,难道他们和我不在一个时空里?他们在另一个空间里,他们能看见我,我却看不见他们,他们穿越了?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美国曾经有个农场主就白日消失在自家庭院,她的小女儿许多年后在庭院里,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父亲在喊:“救命啊!”她赶紧大喊:“爸爸,是你吗?你在哪?”可是再也听不见自己的父亲有声音传来了。 可要是那样,一下子同时穿越三个人,那可就太巧了,可能性低得足以完全排除,想来想去,穿越了的应该是我才对,那条鱼脊背有问题! 会是陨石造成的吗?长白山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反正特别招陨石,会不会是埋藏着四氧化三铁的铁质核心太多了?上个世纪科学界传说的有名的“费城实验”就是利用电磁场发生器试图实现作战单位隐形,甚至长距离传送,据说还真的把一艘军舰给隐形了,还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并在那里停留了几分钟,又凭空消失回到了费城造船厂,难道鱼脊背其实是个陨石区,把我给传送走了? 难怪“干饭盆”会被一些人描绘成死亡之谷,“长白山的百慕大”,可百慕大本身就是假概念嘛,为了旅游经济炒作出来的,但我却真真儿的失去了所有队友的踪迹,干饭盆里茫茫临海,可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的恐慌情绪上来了,攀上盆去继续寻路,却发现了不少印在泥地里杂乱的脚印,旁边有一些罐头盒子和烟头,这里天前还有不少人驻足,马虎君派出的另一支队伍应该就在左近,或许五砖他们也曾经在这里用过饭,但五砖一个人不可能抽这么多烟,那不成了烟筒了吗?再说三个人吃十多个罐头也太多了点。 说柳欣艺c五砖不爱遵守野外工作规定,那是相对而言的。对于乱扔垃圾,在林区抽烟这种事情,比有些不加节制的驴友强上数倍,但毕竟是硬性规定,虽然没人监督,地质工作者也是不愿意糟蹋净土,毕竟有不少活计需要二进宫,也不愿意让同行戳着脊梁杆子骂。 这堆垃圾旁边,被雨水浸润的泥地上也有一行刚画出来的字:“不要试图放弃。” 难道他们连我要放弃寻找,打算只身返回的心理活动都知道?我感到了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就鼓起勇气继续朝前方走去,细心地寻觅着人类曾经活动过的踪迹,一番拨林穿叶后,前方的小片林间空地里有这么一副景象,只看得一眼就让我浑身的血液就涌上了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一头大得出奇得狗熊,正在趴在地上上进食,我心猛烈地跳了起来。狗熊的鼻子比狗好使多了,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回头凶恶地呲着獠牙,嘴里还叼着血淋淋的一副肝脏,那是人类的肝脏,熊身子下面踩着的是一具残破不堪的人类尸体。我浑身的血猛地涌上了头部,难道秋英他们已经遭遇了不幸? 那熊一声吼叫人立而起,原来是一只罴,相传四熊出一罴,因为母熊怀孕一般是一卵双生,而且都选冬眠时候生,偶尔有双胞胎的,翻倍就是四个。两个熊崽能养活,四个可不好养,因此小熊为了争奶吃,在冬眠地就出于本能的厮杀,往往最强壮的一个才能活下来,自个独吞母熊的奶水,营养足了个头就大,长大了就相当于黑熊里的特战队员。罴有棕熊那么大,却没有棕熊的笨重,捕猎的时候都是直立的,能攀树能涉水,翻山跃涧如履平川,东北虎见了也要让上三分,没想到秋英他们手里有扫描单元,也没躲过猛兽的攻击。 罴当头就朝我扑了过来,可是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能沿着小盆地边缘的石头砬子跑了起来,石头砬子很窄,有些地方比独木桥宽不了多少,人走起来很不方便,可对野生动物来说和平地没什么区别。我在盆边上边走了两步,两条腿直打哆嗦,我稍微有一点恐高症,老家工业区架设的热力管道就在地上悬空走着,小时候小伙伴们都敢上去走,我就不敢,脑子里总想着自己自由落体的画面。可这时候是生死关头,再迟疑那就坐失良机了。 罴当然不会像我一样直立地在这么窄的石头砬子上蹦跳,四足并用起来真个是如履平地,熊类可没有狮虎那么仁慈,狮虎都是把猎物直接弄死之后再吃,而熊类都是把猎物扯得像破布似的,趁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活吃,那可真是悲惨的死法。我眼看这样下去一会就要被追上了,只能倒头朝来时候的小饭盆里跑下去。 我慌不择路,下坡就跑,忽然脚下一绊蒜,膝盖像撞在了一个大布口袋上,头朝下地趴了下去,触手之处还比较软,像是某种有毛的动物,一时爬不起来,身后罴已经直立起来大步流星地赶过来,我心想完了,今个儿竟然要死的惨烈无比,弄不好肠子肚子整一地都是。 那罴带起了一阵恶风眼看要扑到我面前,忽然一个庞然大物从树上直扑而下,只一下就将罴扑倒在地,那庞然大物浑身斑斓,居然是一只健硕的东北虎。转眼间一虎一罴就扭打在了一起,直打得泥土四溅,我挣扎着起了身,原来身下是一头牛的尸体,背上有两个大血洞,显然不久之前刚被老虎咬死在地,老虎发现罴追逐我至此,因此埋伏了起来,在罴自认为即将得手之时猝然发起了伏击。 这是一头成年雄虎,极有领地意识,更不肯将猎物轻易让出,对它来说敌人可以有,我在它眼里只不过是一只穿衣服的大猴子,毫无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这个罴竞则是竞争对手,必须消灭。哪怕它才是初来乍到,但像它这样雄伟有力,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它的领地,管什么先来后到。我眼看虎啸和熊吼混在一起声震山野,哪里还敢多看神仙打架一眼,起身就跑,一路也不知身上被灌木刮了多少细小的伤口。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听不见恶斗之声了,两个实力差不多的大家伙,应该没那么容易分出胜负,即使有也应该是筋疲力尽,应该不会在状态不好的时候狩猎我了。我拨开一片灌木,前方的草地上赫然是一具一具残破不堪的人类尸体,肚子被掏了个大洞。 草地上还有杂乱的猛兽足迹,这不正是刚才罴吃大餐的地方吗?我没了探测单元的帮助,在干饭盆里不辨方向,遇上了迷魂阵,竟然跑回原地来了。 我心知这样下去终究无法幸免了,也想开了,强撑着疲惫朝地上的残尸走过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们三人哪一个在此遭了不幸,不管是谁,我也得用身上最后一点劲儿把他给掩埋了,绝不能让同伴暴尸荒野。只不过他们有人来埋,谁来埋我呢?恐怕也只能上巨虎和熊罴那样的猛兽肚皮里长住了。 我强忍着恶心走近一看,虽然尸体已经被扯烂,却不是秋英c五砖c欣艺三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距离他们消失刚一夜,而这具尸体已经有点腐烂,至少也是三四天之前死亡的,而且服装也不对劲,即使是地质工作者,衣服也很少用草绿色的帆布。不过既然不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这地方终究是让人看着有点恶心,我这次努力地分辨了一下方向,认准了熊虎相斗的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求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干饭盆一个连着一个,当我力气将要耗尽之时,眼前又是另一个。所有的干饭盆都大同小异,当人里面迷失方向后,首先就会怀疑,到底是即将走出这片山林的边际,还是又走回远点来了?时间一长气一泄,求生的意志也就越来越薄弱了。但眼前这个盆透过茂盛的树枝,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帐篷小小的角,我大喜过望,看来真是有另一支地质队也在干饭锅里,马虎君不信任我们,又派遣了一批队伍,虽然搞技术的走了,但终是还有人在。我忽然觉得撬行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于是拨开浓密的枝叶,走向了那顶连绵的帐篷。 帐篷里静悄悄的,有简易的木桌,地上有三个睡袋,都拉得紧紧的,里面鼓鼓囊囊像是有东西。五月的原始森林枝繁叶茂,遮得林子里十分闷热,温度高空气又稀薄,不可能有人在蒙头睡觉,可又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物品,我折了一截树枝,用力地把尖端插进拉锁里向下一划,只吓得我向后一跤跌倒。 睡袋里是一具肿胀的尸体,已经成了巨人观,要是我这一树枝捅破了肚皮,非炸我一身不可。我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吐出来。可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只是泛起一阵酸水。再看过去,尸体衣着完整的草绿军服,头上戴的是军用钢盔,还有防蝇垂布,分明就是二战时期的日本士兵军装。 我忽然想起七十多年前,白老疙瘩被逼进干饭盆之前,还有几批鬼子工兵对干饭盆进行了勘探,都被焖了干饭的事情,这里想必就是鬼子当时扎营之所,有三个鬼子兵看来是死在了这里,被同袍们封进了睡袋里。我只觉得浑身湿透,周边空气好像变得更加稀薄,简直是令人窒息了,转身就逃离了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我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干饭盆里走,肚里有点饥火中烧,但我已经恶心得什么都吃不下了。一想到自己如果死在这里无人埋葬,也会变成那副样子,还不如让老虎给吃了呢。饿得狠了,脑子就开始胡想了:我倒下之后最多两天就开始腐烂,熊罴不拒腐肉,而老虎则非鲜不吃,那头牛是老虎的禁脔,不过牛也是庞然大物,怎么没有一点其它伤痕就会被老虎拿下? 我伸出手指来反复比量了几下,失声叫道:“啊哟,不对!” 虎牙也叫犬牙,老虎的有大约8厘米,上下牙床都有,所以成语有“犬牙交错”这么一说,一口下去血洞就是四个,都得有拇指粗细。可那牛尸上只有两个大血洞,血已干涸了就像是被吸管吸光了的果冻一样,还留着点残渣果然大螣蛇在附近还没走! 我瞬间感到自己无处藏身,我身边有无数只眼睛在树枝里c灌木中c草丛里偷偷盯着我看着,这其中有大得吓人的巨蛇c肌肉如山的猛虎c狰狞的熊罴c还有其它我所有能想象出来的邪恶怪物,我大喊了几声,觉得再这么站在这里就要疯了,本能让我拼命地跑了起来,以求获得那么一点少的可怜的安全感。 终于,眼前看到了一片开阔地,我肺里好像要着火了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把眼帘都糊住了。抬头一看,眼前这一小片不说是人间仙地,可也差不多了。 这小片地正中间,有一棵亭亭如盖的银杏树,说是一棵,其实是两棵离得太紧,长在了一起。树上缠着无数的红绳,两条大根之间有个大洞,上面三尺有一处两树合抱留下的空隙,里面镶嵌着一尊神龛,不远处还有一圈大石柱,只盖着茅草的顶,下面有一口石砌的井。 长白五月满地花,这片小平地上小草都不高,开满了蓝色的小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铜臭味,而另一种小草细叶红花,这里是白老疙瘩口中那片开满海州香蕙与红石竹花之地。原来白老疙瘩并没给我们说得太细,而是因去了许多内容,这大银杏树c神龛c老井他就没和我们说过。而我背后也是一棵大槐树,只不过没有圆枣子藤而已。我口中焦渴之极,见到老井,就想歇歇气,再弄点水来喝。可是井上又无辘轳,我身上又没有容器,除了跳下去没有能喝到水的法子了,再说井下有没有水还不一定呢。 我想着要是有个什么东西能打点水就好了,伸手随便在地上一摸,居然隔着厚厚的枯叶摸到一个瓶子似的东西,我忙把那个东西拿起来,竟然是一只锡制的酒壶。当年大螣蛇连酒壶一起吸进嘴里,喝完了酒把酒壶吐出来,想不到仍是留在这附近,看来白老疙瘩最终还是找到了龙王庙,他跟秋英都不一定说了实话。 正想着想着,忽然感到闷热的空气中穿来阵阵阴冷,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传来,银杏树枝叶一分,一个约脸盆大小的三角脑袋探了出来,真的是浑身金鳞,头上还有角,银杏树虽然离我还有十多米,可那大螣蛇悬着身子就探了过来,离我只有三米多远。大螣蛇张开一张血口,亮出两条半尺来长的大毒牙,嗓子眼一开像大黑洞一般,一股吸力差点把我带了个跟头,我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无边的黑暗消失了,我仍是在躺在小盆地边的鱼脊背上,肋骨都压疼了,刚才那是个什么梦境? 五砖和柳欣艺急急忙忙地朝跑过来,五砖手里还倒拖着那堪称凶器的气动岩镐:“愚豆,常四太爷在哪儿?让城爷来会会它!” “什么常四太爷?”我以为大螣蛇真的来了,连忙跳了起来。 五砖左左右右看了一圈:“远远就听见你大喊常四太爷饶命,那怂包样,连秋英大妹子都给吓坏了。” 我心里十分感动,梦里所见的大螣蛇到底有多大,我心里自是十分有数,这么可怕的怪物在侧仍然敢冒险来救我,可见他们的心意,不过我有喊过那么丢人的口号? 我连忙对他们两个说:“快回营地,不要在这里说话。” 秋英已经把饭做好,野外勘查可不像郊游野餐那么讲究,无非是把罐头c饮用水和方便面放在一起煮熟,我一边咬着方便面一边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在干饭盆里迷失了方向,遇见了很多危险,熊罴,老虎,大螣蛇一个不落全碰到了,还找到了开满红花蓝花之地。” 我把红蓝花之地也和秋英说了。秋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白老爷爷确实告诉我,那片黄金钻石脉入口的开花之地,就是龙王庙,但具体没有说明,也没有说大银杏树和古井。” 我把脖子上挂着的“至尊魔戒”摘下来,对大家说:“我白天意外地捡到了这个东西,当时只以为是某个驴友或迷路之人的失物,现在我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了,它是小鬼子的洋落儿,当年东洋阴阳师栓鹩哥式神的脚环。这个脚环它实际上是一种法器,不信你们听听,里面实际是中空的。” 我信手弹了两下指环,虽然空空声不明显,但也绝非实心。“鹩哥式神监视着白老疙瘩,还通过类似圆光术的手段,一路装神弄鬼,在地面上写字给他施压,弄的白老疙瘩神志恍惚,我想这样可能是有利于式神将他的部分经历,通过鹩哥的所见所闻存在这指环里。刚才我睡着的地方可能有磁力异常的陨石碎片或粉末,影响了我的梦境,使我的意识和指环里储存的鹩哥式神记忆重叠。看来白老疙瘩当年也到过这附近,我在巧合之下,重走了了一遍他当年走过的路线,在梦境中到了那盛开红蓝花的龙王庙。” 众人也是将信将疑,但我所叙述的一些场景如非亲身经历,是决计不能够凭空想象出来的。桓秋英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路线很清晰,那片开满红蓝花之地居然离我们并不十分遥远,而且途中有一些参照物。忧的是干饭盆里不仅有巨虎熊罴,那条大得像常四太爷似的金鳞大螣蛇居然真的存在,而且似乎还守卫着瓜尔佳氏的家庙,哪个人看见了还敢近前? 五砖却来了兴趣,非要去看上一眼大螣蛇不可,他对神奇动物很是好奇,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动物,我想想还是要吓唬他一下:“你没听错,砖家,常四太爷脑袋有脸盆那么大,在树冠上行走如飞,你看看你手上拿的那片金叶子,那也就是脖子旁边的细鳞,细鳞而已。常四太爷头上是有角的,真的有,我在梦境里看得清清楚楚,宛如亢金龙太子下凡啊。” 五砖丝毫不信:“说穿了那也是你的梦境,肯定是你在那老神棍山林异闻的基础上,再把自己对常四太爷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敬仰之情,化成两只可爱的小角给它安在脑袋顶上了。总之大螣蛇就好像任你打扮的小姑娘,你就差没给它安上四个爪子了。” 我反驳说就算我和小白龙都撒谎,那白老疙瘩可是上个世纪初的人了,过去的人描述起动物来其实非常严谨,就比如咱们见过的古蜻蜓,叫做蜚蛭就很合情合理,有的不能这么命名,也尽量给读者解释清楚。比如玄武,古人就很负责任地描述它是龟蛇合体,为水神,居北海,那么砖家你没在电视上看过蛇颈龙吗?长脖子的分支不就像一条大蛇穿过一只带脚的大海龟壳嘛,短脖子的分支是上龙类,在远古海洋称王称霸,叫它一声水神也不亏,现在世界上有水怪什么尼斯之类的传说,不都在北半球吗?古人说的不是客观事实吗?好好动动脑,不要总觉得东家这个假,西家也不真,那叫疑心病,有病就得治。 当下众人排好了守夜岗,开始休息起来。第二日按照我的梦境(实际是白老疙瘩的独家记忆),再对照着扫描单元a一t一路前进,排除了环境的干扰因素,很快找到了当年猛虎和熊罴的激斗之处。散落在草丛泥地里的血迹早就被环境吞噬了,也不见有大型动物的尸骨,看来当年双方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各自鸣金收兵,然后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双双倒卧在隐秘的埋骨之地了。 再后来白老疙瘩就是吓得乱跑了,不过环境和树木不比生灵寿命短暂,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见树比人耐活得多,人生不满百,一百年对树来说可没什么,要是松柏这样的裸子植物,二三百年都不当个事儿,因此扫描单元的成像和我的记忆一对比,也能找到当年白老疙瘩落荒而逃的路径,只不过白老疙瘩当时吓得猛了,一心埋头逃命,而我们是逐步搜索前进,因此探查到的东西要比白老疙瘩当时没留意的细致的多。 扫描单元发现了一些浅丘,看起来是当年被闷了干饭的鬼子兵的埋骨之地,尸体都给野兽扒出来吃了,破布骨骸散扔了一地。这人下葬的时候候鬼子兵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余力埋葬先亡的同伴。我开始还担心两个女生会害怕骷髅什么的,没想到她俩比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还镇定,柳欣艺还在一地尸骨中间蹦蹦跳跳地寻找什么,用她的话说,畸形生体可怕吧?老娘还不是挺过来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显然是有一些鬼子已经和同伴失散,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们发现的几具尸骨都被啃了个干净,就连枪支也没有同袍回收,我们捡的三八大盖一人跨两把都有富余。但我们是地质工作者,五砖用个猎枪还行,战争武器可没人会用,但桓秋英是个例外。 我们惊讶地发现,桓秋英枪用的相当熟练,子弹上膛退膛有模有样。原来桓叔年轻的时候上内蒙去探稀土,活儿不重,经常领着小桓秋英一起去。桓头他们当时爱从军区借枪打黄羊和兔子,桓秋英岁数太小,不敢让她碰枪,但七八岁正是记忆力最强猛的时候,很多人七八岁时候记住的东西往往一辈子都忘不了,在旁边把军用步枪的使用方法记了个一清二楚。不过这些三八大盖年深日久,不少被雨水泡了,子弹受了潮,能用的不太多,桓秋英挑出来三把好的,她和c我c五砖都背了一把,柳欣艺也拿了把军刺防身。 五砖是个左撇子,背上枪一副吊儿郎当的兵痞相,我说砖家你看看那些玩反恐精英的,不是左撇子还标新立异,非要选左手持枪,开局没几分钟不一样给爆了头。 扫描单元上死活是找不到那棵高耸入云的双生大银杏树,也没有那座被石柱环绕,有毛草盖的水井,我只好建议桓秋英先暂停搜索,卫星地图好像出问题了。 柳欣艺说:“七十多年过去了,会不会大银杏树遭了雷火,已经被烧光了?树倒下来把水井边上的石柱砸塌了也有可能呀。” 我们都深为赞同,最终还是通过辨认轮廓,找到了当年那棵大槐树,这棵大槐树与干饭盆入口的大槐树非常相似,只可惜林中空地已经和白老疙瘩的记忆相比面目全非了。 现在这小片地并非开满红蓝之花,而是早已成为了一片板结的硬地,土壤都被纵火焚烧后混入了生石灰,成了坚硬的三合土,都没法下钎。梦境中高耸入云的大银杏树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两人来高的焦黑树干,神龛也毁于大火,根下的巨洞被混凝土彻底埋死,石柱横七竖八地压在了水井之上,缝隙都被混凝土给溜死了。 柳欣艺疑惑地说:“看上去是鬼子最后还是找到了这里,纵火焚烧了龙王庙。他们也没想到所谓的龙王庙就是一个小小的神龛,所以将这块宝地给彻底破坏了。不过能舍得下这种黑手,龙王庙金脉到底实际存不存在?” 桓秋英说:“白老爷爷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一见龙王,金玉满堂。” 五砖撸胳膊挽袖子:“不用猜也知道白老疙瘩的意思是,金脉玉矿在这个井下,咱们干脆下去再探,小鬼子当年没那么大的生产力,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宝矿给采个干净。” 我们几个用地质钎,地质锤凿开了溜缝的混凝土,五砖在大槐树上架起了动滑轮,用数股户外用绳挽在一起,把粗大的石柱一个一个挪开,支起了悬架,我挂了防毒面具,腰间系了户外用绳,向他们三人打了一个一k的手势,便垂下了井中。 下面湿气越来越重。下了不到二十米脚就着了坚硬的岩石地面,又是一处地下洞穴,这里是长长的岩石隧道,地表有活水,是一条十分清浅的地下暗河,我在石头缝里还找到了几只蝲蛄,这种东西长的和小龙虾差不多,就像美国客人的中国亲戚似的。唯一不同的是蝲蛄对栖息水域条件的要求要求几近苛刻,泼点脏水都会使其死亡,所以不必担心有矿物污染,烧开了杀灭微生物就可以放心饮用。 我朝井口上方大喊:“这里有一条地下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五砖把我拉了上去,桓秋英和柳欣艺正在用费舍尔黄金虫做地标勘查。我把在地下水道理的见闻说了一下:“下面有条地下水道,洞壁上横拖一条蜿蜒的蓝铜矿带,蓝铜矿带往往含金,跟着矿脉走,要找到深厚矿床是大有希望。” 柳欣艺说黄金虫有反应,为什么不在地上开槽?自从上次从小仓山生物研究院出来以后,她对幽深对地下世界有点小阴影,五砖故意吓唬她说:“我的柳妹喂,你隔三差五捏一会手游,没听说过副本的另一个名字叫“地下城” 吗?怎么见到真的反而怂起来了,放心,那些遭过你的小毒手的骨髅架子,癞皮狗子,在地下那都是不存在的,不会来找你报复。知识越多胆子越小可不是咱们地质工作者提倡的工作态度。” 桓秋英思索了一下,决定到地下水道一探究竟。我们带好所有的设备,都垂下了地下水道。小小的暗河在水位受降雨影响,雨量大即丰水,届时整个岩穴都会被湮没,幸而最近都没有降水,我们开了探照灯沿着暗河,追寻着蓝铜矿带的踪迹。初时暗河只是浅浅的一条小溪,但地穴却仿佛无尽延伸一般,水面也是越来越宽。 待到水面的宽度达到十米的时候,我们脚下的路已经有了人力施工的痕迹,铺满了河边常见的卵石,水面宽度到了二三十米的时候,脚下的岩石已经由人力凿平了,钎痕宛在,显得当时所使用的铁器十分简陋。待到洞穴随着水面宽度达到四十米的时候,水岸已经用大石垒砌了防波堤,我们已是在古时筑成的防波堤上行走了。 此时暗河已经不是暗河了,而是一条地下的运河,每隔数千步就有一条绳桥,绳都用桐油浸过,时隔千百年仍是坚韧无比,木板虽也浸了桐油却已腐朽不堪。本来木材的耐久度就非常有限,就算换了今天的防腐木材料,也该烂没烂没。 暗河两岸的岩壁被地质构造扯开,蓝铜矿带时断时续,五砖一路采了一小袋岩心,累的呼呲带喘的,走两步就得歇一歇,可埋藏总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丰饶,这条蓝铜矿带渐渐地在我们头上隐入了地质断层之中,一条石英脉在我们脚下出现,取代了蓝铜矿的微光,在这地下洞中也就有它不多没它不少,主要还得靠防爆矿灯照明。洞壁上新生代的地质断层开始多了起来,都是普通的玄武岩。 我用扫描单元追踪着矿脉的踪迹,直到它隐入了洞顶中,遥感图一测,离地表面足有七八百米了,定然是消失在某座山体内,如此一来开采的难度太大了。 五砖开始失望起来:“说好的金脉呢?说好的刚玉宝石矿床呢?我看这地质断面不连续,最多只能含点蓝宝石,要找那蓝铜富矿,我看也似大海捞针,没什么开采价值。” 桓秋英却对着地下运河感叹道:“看来这条运河是瓜尔佳氏集全族之力,不知历经多少年才修建而成,真难想象,在没有电力光源的情况,仅凭着蓝铜矿石和石英脉的一点微末的光芒照明,竟在地下开辟出如此浩大的工程。” 我也说道:“这里是水源地,水量只会越来越大,可惜我们没有携带皮划艇一类的设备,不过谁又能想到,在地下竟然可以走水路。” 柳欣艺用登山绳绑了一块石头,摇圆了朝河心抛过去,约莫差不多沉底了再拉上来,然后用公式简单一算,给我们报了个数:“水深大约是五米二,根本就不正常。” 确实也不太正常,两个小时前刚才我们还能用探照灯照见清浅的水底,这不过刚走了三四里路,怎地变得这样深?而且这水量比我们刚下来时大了百倍都不止,就好像水源地的水都往这条河里渗漏似的,我心中一动,问他们三个人:“你们听没听说过响水石的传说?” 柳欣艺缺乏实地经验,桓秋英暂时是外行,都摇头表示不知,五砖奇闻异事听得多一些:“有这么一说,有些泉眼平时是没有水的,但是只要敲一敲泉水边上的石头,或者喊两嗓子,泉水就会冒出来,是不是这么个玩意?” 我说:“大概是这么回事,可能说出来你们不信,有一些石头的确受到震荡是会收缩的,这时候地下水就会从收缩时产生的孔隙中穿出来,如果地表压力足够,还会喷溅。汉朝的李广利就遇到过,他远征疏勒时军中缺水,他刀刺石壁喷出飞泉,攮的就是响水石。” 五砖疑惑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河床上有响水石?是不是刚才欣艺妹子刚才测水深一石头下去,把响水石给震裂了。” 我毫不客气地怼他:“我是说你!采个岩心用那么大劲儿,弄出多大动静来,就不能轻一点吗?” 桓秋英当即决定停止采样工作,我们又行得一两个小时,流水声大了起来,我们走进一处宽广的大型洞穴,我们来的一条地下运河算是一条,另外还有两条地下运河也在这里汇集,合流之后成为一条地下的大运河,水势浩洋,跨度足有百米,原来当年瓜尔佳部落所修建的地下运河,并不止一条。 这里可就不是石垒的堤坝了,都是混凝土,还有长明的路灯,和周围的岩石环境显得十分不搭调,三条运河会水之处都有钢架的桥梁互相连接,受水汽浸染也都生了锈。很明显这些全部是出自东洋人之手,想来生物研究所应该离这里不远,能够把电力设施一路从地下架设到这里来。柳欣艺眼尖,指着一条运河的岩壁上说:“快看,快看,那不是石墨矿床吗?” 桓秋英并不知道我们曾经追寻过小仓山生物研究所地下的石墨矿床,还以为有伴生金矿。我和五砖却吃惊不小,一伙人连忙过桥走到c暗河的河堤,只见石墨都作鳞状结构,已经没入了地下岩层,如神龙只露一尾,我心里想着柳欣艺这小丫头眼力真毒,这都能给她看着。 五砖一拍脑门:“原来这一条地下运河竟然是从小官仓山研究院地下流过,我说那么大个地下森林怎么能没有长流水,原来都在地下流着了。看来地下森林表层土都是火山泥,还挺肥沃,你看那树那草长得多好,下面却是坚硬的岩石壳,真他嘛是浑然天成。” 地下水资源丰沛,不必担心有漂浮瓦斯失火的危险,我一边抽烟一边探查道路,地下的道路系统相对简单,没有干饭盆里那种迷失方向的风险。山壁上多有人工开凿的隧道,却是小鬼子开凿的人防工程,而且多是下行,应该连通着一些隐秘的泄洪通道。 我们虽然发现了石墨矿尾,却也追丢了目标,却只找到东洋人借助瓜尔佳部多年经营的暗河水道,修筑的这么一大片地下工事。这里应该是自东洋人败退后就无人涉足,可是在我们几个分头作周边探查的时候,五砖却发现有人在角落里扔了一只布娃娃。 其实有这种东西也不稀奇,这里有完善的地上地下水网,随便从哪一条地面明河都能冲进来点现代文明,我一边抽烟一边对五砖说:“你小子怎么捡了个狗?太丑了。” 五砖一个大脚开球把高飞狗朝我踢了过来:“看看吧,咱们的前同事杨毅干的好事。” 我一个激灵从水泥地上跳起来,一把捡起了高飞狗玩具,只见白肚皮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杨yi到此一游。” 我手里捏着布娃娃的脖子,心里一万条高飞狗和唐老鸭呼啸而过,杨毅这孙子真是无孔不入,居然还抽空往这里跑了一趟,究竟是几个意思? 忽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地下空间的寂静,柳欣艺远远传来了一阵尖叫。我俩同时从背上摘下了三八大盖,脚下如风地朝枪声与尖叫声的方向跑去,柳欣艺手里只有一把军刺没有枪,不可能鸣枪示警,一定是那支“二流子地质勘查x日游”队也误打误撞地进了这地下暗河,先前楼金生提示过我们,他们手里有枪! 桓秋英也从一条隧道中跑了出来,枪也端在在手里,和我们打了个颜色,便一同奔向柳欣艺的勘查之处,那条石墨矿尾的暗河河堤。 我们所在的主河堤和支流河堤有个拐角,我和桓秋英同时交换了一下眼神,一齐从拐弯处扑了出来,两杆“友坂式”直直朝前指去,我大喊一声:“不许动,放下枪,手举过头顶蹲下来!” 这套切口我从小和同伴玩bb弹的时候就练得很熟了,一时间忘了自己手里是真枪。对面足有二三十人,衣着相当随意,绝对不是搞地质的,手里都拿着片刀c钢管等武器,有几个手里还拿着锯短了枪杆的五连发来复枪,生怕别人认不出来是混社会的。秩序也相当散漫,纷纷嚷嚷起来乱成一片:“老大,有人!还有人他嘛的手里有家伙!” 领头的两个衣着还算正常,一个是脸上有条刀疤的中年男子,身穿猎装,另一个则巧了去了,我俩还都认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另一个人正是马虎君麾下行政部苟部长,我看到他的一刹那我就明白了,这个苟德古吃里扒外,勾结社会闲散人员,要反马虎君的水。 苟德古笑嘻嘻地说:“黄工,桓少老板,大伙都是求财,刀兵相见多伤和气,还少一个人吧,怎么不见元工啊?”说罢一挥手,有几个社会青年有打人群里推出两个人来。 我一看,大事不好了,柳欣艺给他们拿住了。这个时候只能查缺补漏了,我不能等他们先摆弄我们了,他们有人质在手,我们低着头硬上那不成了葫芦娃救爷爷了吗?我笑笑说:“苟部长深谋远虑,我们都被你掼了一跤。” 这话说起来用不了两秒钟,这两秒钟我能干点什么?我单手端枪,右手从身上摸出华为d2,朝还在山壁拐角处的五砖扔过去,然后大喊一声,打断了苟德古接下来的话:“我们投降,投降输一半。” 然后我一挥手,把手里的友坂式直接扔进了运河里,桓秋英反应极快,也跟着把枪扔进了河里。这要怪也要说他们一伙人太托大,自以为人质在手,没一个人举枪。要是他们和我们举枪对峙,我这么一扔,早有子弹打过来了,我哪里还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就是能把扫描单元扔给五砖,枪也得被他们下了。他们五条枪,我再把两条枪双手奉上,他们七条枪,我们手无寸铁,这不资敌吗? 要是在平地上,我们也没这办法。可旁边有深达七八米的运河,要捞起来可就有点难度,再说也成烧火棍子了,拿着还沉,完全没用。这时候听脚步声五砖跑得远了,猎装男子“把枪放在地上”这句话说到一半就憋回去了,满脸怒意走上来,沉声怒道:“你咋想的,我说话不好使是不?” 我满脸惊愕之情:“这位老大,你说把枪两个字,我就把枪扔了,怎么,我没有诚意吗?” 猎装男子快气炸了:“我叫你把枪放地上!” 我一脸后悔状:“老大,那你不早说,要不你再给我把枪,我照做就是。” 猎装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我跌倒在地,眼冒金星。其实我高度戒备,完全能躲开,但不硬吃这一下,他肯定还得拿我们出气,那时候就有苦头吃了。这一巴掌劲儿其实不小,隐形眼镜都给打飞了,我演的成分也不小,借这一巴掌之力自己还在地上滚了几圈,弄得灰头土脸,柳欣艺和桓秋英都惊呼起来,猎装男子手下小弟也大声鼓噪起来:“打得好!装逼,你他嘛再装啊?” 我扑在水泥地面上乱摸:“眼镜,我的隐形眼镜!” 苟德古慢慢地走过来到我面前蹲下:“黄工,别装了。马虎君家到处都是摄像头和窃听器,你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有数。我在那个废物手下搞行政,每天都阅人察人,你完全没必要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个窝囊废。忘了马虎君那个废货,跟我们合作,我保证不伤害你们队里任何一个。” 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现在我没有隐形眼镜,苟德古的面相模糊了起来,以前看他还人模狗样的,现在反倒觉得增添了几分阴郁之气。我扑打扑打身上的尘土,对桓秋英叹了口气:“桓总,对不住了。” 桓秋英倒是很自觉地举起了双手:“我同意你的建议,我也投降。” 猎装男子很诧异地看了桓秋英一眼:“那就叫那位朋友也出来见见面儿吧!” 桓秋英双手一摊:“元工虽然是我的员工手下,但和这位黄工才是死党,除了他的话谁也不听,我这个老板就是个傀儡。” 我见猎装男子眼神转移到我身上,也是双手一摊:“我这位朋友,亡命徒,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托我的关系上地质队躲灾来了,你问我也没用,丫的不服天朝管。” 猎装男子一挥手,几个手下押着我和桓秋英走进了人群中,三个人像囚犯似的被屠大龙的二十多个手下团团围着。桓秋英把一副眼镜递给我:“黄工,你看不清楚,戴着这个试试。” 近视眼都有个毛病,就是眼镜依赖症,没了眼镜其实也能看清,就是心里发慌。我坐办公室的时候,好几次摘了眼镜去卫生间洗脸,洗完脸摸不到眼镜就觉得眼镜是不是丢了,否则我不戴眼镜怎么可能走到卫生间来?其实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我也没想,顺手就把眼镜戴上了脸上。 刚戴上这个眼镜,我的耳后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尖锐的物体从眼镜腿里伸出来,扎进了耳后的神经元里,我大惊失色,这不是张长弓中过招的那个能控制思维的眼镜吗?桓秋英她到底是什么人? 桓秋英一摊手:“欣艺捡来的,有点坏了,我刚修好的,黄工,对付一下吧。” 我神志还是清明的,又看了看柳欣艺,才知道桓秋英真的是个微电子专家,柳欣艺把这个眼镜交给了桓秋英,她竟然用这么短的时间,把张长弓那副眼镜中能控制思维的部分给拆除了,我现在不但看得非常清晰,而且对周边环境的感知敏锐了数倍,而且那句“对付一下吧”意思就是队里只有我一个男人,见机行事的任务还得交给我了。 猎装男子叫屠大龙,被手下小弟吹捧得俨然是黑水社会一哥,我除了觉得这个名字霸气点之外没别的感觉,大龙毁一生,名字不能乱起,这不是犯了龙王庙的忌讳嘛。 苟德古又让我们用探测仪和遥感器等设备,我把黄金虫还是给了柳欣艺,自己拿了五砖那部一k,对苟德古说:“苟部长,我们就是顺着金脉过来的,说实话,那点金脉少得可怜,攒一堆儿连开矿钱都不够,看来龙王庙有金玉矿脉纯属谣传。” 苟德古奇道:“马虎君说话一屁俩谎,你们也信?现在听我的,你们专找地下空间里电磁异常的地方就是了。” 柳欣艺紧紧地和桓秋英在一起,拿着费舍尔黄金虫的姿势更像是拿着武器:“你们能保证我们找到了电磁异常之后,你们不会杀人灭口吗?” 苟德古想也没想:“我答应你们。” 柳欣艺举起了手中的黄金虫对着三河会水之地扫描了一圈:“电磁异常的地方,就在那个三角洲前面。” 我们俩时的那条运河和另一条之间有一片较大的三角洲,不似三河会水之处有电力供应,大部分蒙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小片沙洲,有一座狭窄的铁桥横跨在沙洲和运河堤之上。我们被屠大龙和他的手下裹挟着过了桥,有人却先来了一步,在沙地上写了一堆大字。 这些字粗鄙之极,都是些“苟娘养的卑鄙下流”c“狗得骨王八独自”之类的脏口,再不就是“敢动我朋友杀你们全家”之类的狠话。苟德古看了面不变色心不跳,只是和我开玩笑说元工这字写的不怎么地,屠大龙和他的一干手下却气的舞了嚎疯的。 我们被押着走在队伍前面,在漆黑的沙洲上给他们开路,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怎么能逃离这群黑社会的控制。约往前走了五六百米远,河岔子也隔着二三百米了,我们来到了一座黑黝黝的岩壁之前,一座黑沉沉的大铁门镶嵌在岩壁上,扣着沉重的锁,散发出一股寒气。 扫描单元我之前扔给了五砖,没法知道门后是什么,柳欣艺却一口咬定电磁异常就在门后,苟德古追着我问这个大铁门里到底是什么的,有没有危险之类的,屠大龙却不耐烦,从手下那里接过五连发来复枪,一枪把生锈的锁给崩碎了。 大铁门一开,光亮和寒气迎面扑来,里面是一个足够大的大厅,地面都是混凝土预制板,空中密密麻麻地用悬架吊着各种电缆,有电力设施和照明,一侧山壁上一排巨大的罐子像茧蛹子一样,都刷着绿漆,屠大龙和手下俱是欢呼一声:“就这儿了!” 一个留着野鸡头的小黄毛欣喜若狂:“发电机组找着了,大哥,咱们干脆把这小子给处理了,两个小娘们留着咱们好好爽爽!” 柳欣艺躲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她身上微微发抖,桓秋英神色如常,身体也显得有些僵硬,这里是无法无天之地,保不齐这群人渣干出来什么事儿来。我戴着物理眼镜,反应和力量都比平常人高出许多,可也快不过枪弹,但必须跟他们拼了,让她俩好趁机逃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发电机组?”我惊讶于这群人的无知:“就你们这群笨蛋,还认识发电机组?发电机组认识你们吗?你们听说过有发电机组把自己给冷冻起来的吗?” 野鸡头哗啦一声撸上了五连发来复枪:“你个瘪犊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屠大龙拦住了野鸡头:“你先等会。眼镜,你什么意思?我让你说,说对了给你来个痛快的,要是敢骗我,我让你们几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欣艺插口道:“没文化真可怕,你们知道这些罐子里装着什么?这些是生物电池,里面是靠细菌发电的,开关都在里面没打开,这儿的照明和冷藏是靠外面的配电室供应的,哪儿来的电?” 柳欣艺牙尖嘴利,这种关头有的没的一通忽悠,倒令屠大龙一时语塞。她躲在我身后,小声地对我说:“这里就是生物研究院的地下三层冷冻室。” 我顿时明白了,触发单元一直在她手里,她刚才通过卫星图确定我们的位置离生物研究室,一个人在运河区搜索的时候,被这群误打误撞闯入的歹徒给劫持了。她又用了触发单元篡改了黄金虫上的磁场曲线,把屠大龙他们引向生物研究院地下三层,实际也是因为我们对这里比较熟悉,如果能趁他们不备逃到上层去,生还几率还是不小的。 苟德古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研究密封冷冻舱,这时他拦住了屠大龙:“且慢,过去小鬼子在东北研究细菌战,用于发电的细菌肯定也对人体有害,咱们的命金贵,不如让他们去打开看看。” 我趁苟德古与屠大龙对话之际,压低声音对桓秋英说:“等会他们肯定要我去打开冷冻舱,我会拖住他们,等我打开冷冻舱那一刻,你就跟欣艺跑,她熟悉这里的情况,你听她的就是,你俩千万别分开,否则一个也跑不了。” 屠大龙果然用手一指着我说:“眼镜,你,去把这个机盖子给我打开!” 我也不知道当年望月英隆后来又研究出了什么厉害东西,藏在这个地下冷藏室里,不过桓头曾经告诉我们,这些东西极为厉害,再好奇也不要去碰。不过屠大龙要自己作死,他们人多势众,我越拦着他们越要看看不可,这可就不能怪我了。何况还能给两个女生争取到逃生的机会,这机会可是稍纵即逝。于是我对苟德古说:“苟部长,我有几句话,你想不想听?” 苟德古表情复杂地瞅了我一眼:“合理化建议就说说,骂人的话就免了。” 我打量了冷冻舱的高度,选了一个比较大的,慢慢地走到前面:“这里是小鬼子的一处科研基地,可他们既研究怎么发电,也研究杀人的兵器。上次勘探我就见识一二,比如有一种可以用于发电的细菌,同时也是食肉细菌,沾到皮肤上一点,就会慢慢肌体溃烂而死,最后变成一副骨头架子,更可怕的是主要脏器它留到最后吃,那么这个过程中大脑也是清醒的,那个惨状光是看《生化危机》电影是理解不了的,你们是不是要退后一些?” 此言一出,果然起到了一点效果,这帮人不但都退后了一些,而且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扳动了冷冻舱旁边的拉杆,同时全神戒备。冷冻舱里充满了干冰,舱门缓慢开启的同时白色雾气大量涌出,一瞬间空气中温度骤降,我回头大喊了一句:“危险,快跑啊!” 我脸上挂的物理眼镜透视性极好,虽然大厅中白雾弥漫,仍然能够看得见人,却哪里有两个女生的影子?这俩妞都是人精,尤其是桓秋英,心思足够细腻,把握时机的能力相当之强,在能见度骤降的一刻已拽着柳欣艺遁入了白雾之中。 一声枪响过处,我身边的冷冻舱“当”的一声脆响,有人朝我站的位置开了一枪,我已猜出了大概,必然是苟德古。屠大龙手下几个人手里是五连发来复枪,打的是散弹,一排弹幕过来怎么也不可能打不中,我一个侧滚闪到了一边,看见冷冻舱里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走了出来。 我看到那黑影,心中咯噔一下,苟德古c屠大龙这帮人,今天有难了。 你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在干饭盆里捡到了鹩哥式神的脚环,因此得了白老疙瘩的一段记忆,七十多年前干饭盆里出了一只吃死人心肝的熊罴,追逐白老疙瘩的时候与护食的猛虎相斗,后来这只罴还是落到了东洋人的手里。我原本以为望月英隆只不过会把生物电池和单细胞生物电原理c软体动物和血脉手术结合在一起骗骗人,标个新立个异,是个学术上的投机分子,没想到还真不是。 这头罴被剥了皮,全身都像抹了一层胶质一样,肌肉组织异常膨大,几根管子在胸腹背之间埋藏着,绿色的液体在里面翻腾着气泡,好像在进行化学反应一样,我们之前见过那个失败之极的畸形生体,知道这是通过化学反应提供能量。肌肉纤维组织之间偶尔露出一些细密的电极,两只眼睛是玻璃球,一红一黄,肯定是生物电池,为神经活动提供能量和脉冲电流。本来罴上半身重下半身轻,站立姿态也难以持久,可现在腿部肌肉已经超级发达,全都是虬结的粗大的肌纤维,宛如《兽王记》里孔武有力的熊人,不,肌肉还要更夸张。 我不能离这东西太近,这东西也和畸形生体一样,是感觉生物电流而捕猎的,不过它可不会干捉老鼠这么效率低下的工作,它被研究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戮更多的人民。我在物理眼镜的神经刺激下,现在身体感觉状态极好,迅捷和力量已超常人,连续助跑跳跃几次,就登上了一个较小的冷冻舱顶部,看看这生化熊罴是怎样的令人惊悚。 《水浒传》里开头就说洪太尉误入了上清宫,真是“拆破老君封条印,走了一百单八魔”,那洪太尉是什么人?那是从二品的官职,相当于国家安全部长。可他屠大龙何德何能,地痞流氓一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看你不顺眼就跟你俩耍横,好说歹说他也不听,非要让我去打开了小鬼子儿的地下冷冻舱。身上满是狂化激素的生物熊罴一露真容,他们地痞流氓手里拿着几支破枪杆子都差点吓软了,那可真是鬼叫连连,仓皇逃命了: “鬼,鬼呀!” “妈呀!丧尸来啦!” “快!拿枪喷它!” 这帮人对待我们态度极差,一到了不为人知的法外之地,就把人性的丑恶急不可耐地亮出来,这生化熊罴他们自己请来自己送,我可管不了。我从一个冷冻舱顶跳到了另一个舱顶,扬声大叫:“屠大龙,你快改名叫屠大熊吧,兴许还能捡一条命!苟德古,自作孽不可活,明年这个时候我给你送纸送钱!” 我尽量不去看屠杀的场面,生化熊罴不会怕痛,不会恐惧,不用进食,不会休息,肌细胞受损还会再生,进了人堆还有个看?战场上兵对兵将对将,直至一方倒下身死那叫修罗场,单方面的屠杀那就不是修罗场了,那叫绞肉机。几个小混子当场被拍得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就看到一个倒霉蛋被生化熊罴当头一掌,脑袋都拍腔子里去了。 枪响声,哀嚎声混成一片,我低头朝大厅里面跑去,追寻桓秋英她们的踪迹,大厅是l形,拐过弯去墙上面有一道大闸门,门内有条窄铁轨,看来这里还通着轱辘马子。闸门大开,应该是柳欣艺和桓秋英打开的,不知道她们找没找到轱辘马子。 我跑过了大闸门,发现这道闸门是双向拉杆,我在门后如果拉下拉杆,就可以把屠大龙和苟德古他们暂时封在这里,虽然不至于将他们封死,但他们耽误了最佳的逃生时机,熊罴应该有充裕的时间把他们的名字从地球上给抹了。这时候听得野鸡头大声哀嚎:“老大,门打不开啦!” 必然是有人想从来时的沙洲逃命,但那个大铁门是内自动锁,和自动开闭的防火门类似,门上的推闫被水浸得锈死了。我大喊了一声:“往这边跑,有活路!” 这些人虽然是自己作死,我却没必要落井下石,一头朝甬道内扎去,甬道的前头却有个会车点,单轨道作丁字交叉。我俯下身来,看看哪一边生锈的铁轨有被压光的痕迹,同时侧耳听着哪边有轮轧之声。 一般的铁轨都是双轨制,这里的铁轨却是单轨。我现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以来时候的方向为南北,左手西右手东来当相对方向,东侧的铁轨上有一些压痕,铁锈被碾得粉碎。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屠大龙他们想来也是疲于奔命,于是我便沿着铁轨朝东追了下去,毕竟身后可能有着致命的怪物,只要我跑得比屠大龙他们快就可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断章 我是元城,外号五砖,你们叫砖家也行。爱好是吃土豆和香蕉。其实这也是迫不得已,我有低血钾的病,得靠这两样随时进补,才能不辜负砖爷这一身神膘怪力。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毛病,还是哥们黄老才发现的。那是201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我跟二舅井利民整勘探,冬天歇着,正好黄老才他放几天假从北京回来,天天在我这儿呆着。一个晚上我发起了高烧,最后除了眼珠能转,手指头都没按手机键的劲儿了,黄老才打了120,四五个像我这么壮的护工把我抬进了市医院,输液一天两宿,命给捡回来了。 要不说我俩是过命交情,那天如果不是碰巧他在我这,我就回归天主c基督或者是什么天父天兄的怀抱了,正常人的血钾值应该在28一45之间,而我进医院的时候只有08,医生把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后来我跑了一段物流后,又阴差阳错地收复了地质勘查这个失地,还和黄老才搭上了伙,我只能说这是生命的奇迹。不过我想告诉各位的中心思想还是:关注个人健康,远离低血钾,这玩意真能要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我的体力还好,在纵横交错的地下甬道里跑,有岔道我就进,尽量避开大隧道,我后面屠大龙苟德古他们全靠人多胆才壮,估计只会沿着大隧道跑,不敢进入缺少照明之处,我只要在黑暗中躲着他们就行了。 我用三老爷不停拨打着自己的手机,居然一直在通话中,砖家在这紧要关头仍然这么不靠谱,我不关心他给谁打电话,只不过丫每次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我不方便接,就是直接把我从美梦中打醒,我没事的时候他从来不打;而我要找他的时候,打他的电话他从来找不着人,不是没听见就是忘带。 在我即将要放弃的时候,他居然接起了电话,我几乎一上来就是压低了声音怒吼:“告诉我方位,老子迷路了!” 五砖回报:“我一直向你的方位靠近,刚才接的是你媳妇的电话,她们两个暂时没事,你在前面第一个涵洞右拐,再第二个涵洞左拐,这个涵洞是个下台阶,直走有一段天然的小山洞,咱们在那回合,你要是先到你先等我一会,我差不多再有5分钟之后就走到了。” 我感到哭笑不得:“你他嘛还没到呢就敢报5分钟以后的位置?还有,谁是我媳妇?秋英可是咱们的领导,我替你吹不了枕边风。” “我说的是欣艺妹子,你寻思啥呢,桓总也是你小子能染指的?挂了昂。” 我按照他说的走了能有二十多分钟,才看到他嘴里说下台阶的涵洞,五砖这家伙心太粗,你没办法判断他说的东西靠不靠谱,在这种地方没有扫描单元,真不知道在这复杂的地下水道中身处何方。 这一段涵洞是一条泄水道,而且确实有一段是天然的山洞,可能鬼子兵觉得山洞正巧连通了地下空间,就没有加以施工。我没敢过分依靠探照灯和手机灯光,也是出于害怕暴露目标,实话实说,现在我反倒觉得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人比其它生物要来得更有威胁。我根本就没想到屠大龙和苟德古他们能找进这里,而且既来之则安之,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目的看起来很是明确。 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发着暗黄的荧光,这个我倒是熟悉,上次我和五砖在山缝里洗温泉,身上沾了发光细菌,就会在黑暗中发出这样的光芒。但这个人躺着安静得不能再安静,身上没有起伏,明显是一具尸体。五砖就坐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捧着一本日记在看,看得十分入神。 五砖杀人了?虽然他脾气上来下手没轻没重,但我知道他底线还挺高的,虽然现在可能身处绝境,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儿来,但事情前因后果没搞清楚的情况下,也不好说。难道这人是歹徒中的一员,与五砖在这里恰巧相逢,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死于五砖手下? 我轻声问了一声:“五砖?砖家?” 五砖“嗯”了一声抬起头来,发光细菌的微光显得他的胖脸格外阴郁,我心中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肿么菜来呢,龟孙?”他一开口宛如平常,我心里稍微放宽了一些。“道儿不好,你对距离感把握的太差劲了,你5分钟的距离相当于我跑二里地了。” 我俩都开了射灯,五砖第一时间就把手里的手机抛了过来,我抓了两把,差点掉地上,五砖又是第一时间嘲讽:“拽爪子,这手废了。你猜猜,这个挺尸的是什么人?”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胖子偷袭你,被你以胖制胖反杀了?” 五砖摸摸鼻子:“要是搁前几天让我碰见,我兴许还压不住火弄死这孙子。这孙子就是在生物研究院背后打伤桓头的凶手。桓头失忆后放火烧山,这孙子无处藏身跳了地下暗河,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上山还要带氧气瓶,淹死了被负压吸到了这里。” 我从来不知道五砖有编故事的天赋:“砖爷,最近你是不是又看什么小说了?” 五砖指着地上的背包说:“你见过有人上山背俩背包的?除了他自己背一个,另一个是桓头的,东西都在,包括这个。” 我看了一下,真的是桓头的“始祖鸟”登山包。各人挑登山包都有不同的口味,让柳欣艺挑肯定是那种大红大绿的;桓秋英背的是银白色的包;五砖背的包则相当随意,但是必须非常能装,非常结实,否则食物装少了他不干,我则和五砖相反,背包相对较小,如非必要用品,装的越少越好;而桓头则钟爱迷彩背包,如果不是在这里发现了他的始祖鸟背包,我怎么也没法相信他就是跟踪我们并且对桓头偷下黑手的人,也想不到他最后的归宿居然是被冲进了下水道淹死。 五砖扬扬手里的日记本:“这是你前同事杨毅的密写本,我也奇怪,你那三千多块的手机,红外线扫描成像技术怎么比好几万的扫描仪还先进,原来你小子掏上了。” 我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一见面急着把手机还给我,显然他对友谊的重视程度,更胜于价值拔群的扫描单元a一t。他看了密写本,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他此举是急着避嫌,我也不能再瞒着他了,否则双方心里都揣着,对过命的友谊是一种伤害。 我说:“砖家,这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你知不知道有不知道什么人暗中觊觎我手里这个东西,咱们老家出了假警察排查我,咱们地质队里被人照顾,张长弓被下了闷钉,桓头被打伤,杨毅家被安了窃听器和摄像头,全跟这个东西有关。” 五砖愣道:“杨毅一人惹出来这么大的祸,他自己享受不完,把桓叔c他女儿和你都拉下了水,这个做法不太仗义,砖爷可不替他背这黑锅。” 我说,我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得先把来龙去脉跟你说了,也好让你知道怎么远离这滩烂眼子的事儿,你让我先看看笔记,我前后对照一下。” 这本笔记内容其实并不多,五砖刚才耐着性子看了一半,连连贬损杨毅笔法烂大街,要是换他来写,怎么也能连载个一两年。 我俩从头到尾不到十分钟就看完了,五砖还在字里行间挑刺:“这个tangra,坦格利姆到底是什么玩意?我就知道坦格利安。” 我挠着下巴怼回去:“我还知道凛冬将至呢,tangra翻译过来就是‘唐图’,这是外国人对七巧板的叫法,翻译成“中国的拼图”也不是不可以。” 五砖好奇地问:“这孙子笔记断片,前面没头后面没尾,愚豆你还不跟砖爷综述一下他的罪恶史?” 杨毅这本笔记是留给桓头的,里面说出了他最终的秘密,这里有些东西我拿不准该不该和柳欣艺说,更不知道应不应该和桓秋英说,但五砖发现了这个淹死鬼,撞破了知情权,我怎么也没法瞒着他了,于是把这些有点大信息量去粗取精,对五砖大略讲了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杨毅他们当年是由一家神秘的企业牵头,与东洋一家大财团合伙,要开发超级计算机。 根据我们一般人的理解,超级计算机一般都是国家用机,最少也是军事用机,像银河三那种的,既能襄助石油地探,又能精准计算气象和分析卫星图,算个数更是不在话下,那是真正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这家神秘企业有很大的野心,要求超级计算机一定要更高更快更强,就好像2012年奥运会要跟他们过不去似的。可是虽然他们微电子和程序技术都非常强,但要研究超级计算机还有个门槛,数学不行,数学家太少。 要使计算机的运算能力达到他们认为理想的程度,普通程序员设计不出来,这需要设计无数的高等数学公式,比如多维度函数。那么最差劲的计算机计算能力也是人类的百倍,为什么有许多数学难题和假想攻克不了?因为计算机本质上还是一部大计算器,你想不到算法,它就算不出来。实际的社会工作中只要有高中数学水平就可以了,尤其是现在市场经济高度繁荣,总不能让数学家都炒股去吧? 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话形容爱因斯坦倒没问题。他数学应该不错吧?可他在物理学取得很高成就的时候,还在感慨数学不好拖了他的后腿。咱们过去的小学教材上面说爱因斯坦小时候数学考试只打了2分,那是没好意思告诉我们,德利志国是六分制,分数越低越好,2分相当于八十多分了,1分是满分。他说自己数学不好,那得看跟谁比,跟他的好朋友数学家克劳斯曼比是差了点,不过爱因斯坦知道不行就跟人家学,就怕眼界高手段糙,还自觉老子天下第一。杨毅公司在国内找了一圈数学家,没一个能解决问题。 国内虽然找不着,但可以楚材晋用啊?老美的哈佛大学虽然有名,可他们网罗来的杰出数学家都不愿意去哈佛,都在普林斯顿大学呆着,这些老数学家闲散惯了,请都请不动。没办法,东洋财团只好帮忙找了几个留美的东洋数学家,个个年富力强,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接下来有一大段被水给泡的模糊了,大致意思就是杨毅和这几个数学家配合起来,居然合作无间,居然朝着一个极其厉害的方向发展,信息单元少的难题也被杨毅的信息触发理论给解决了,说白了就是利用强电子信号侵入借数据。顺风顺水人疯狂,最后功能已经完善得远远超出了杨毅公司的预想。就在这个时候,负责研究的五个主脑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这五个主脑分成两方,一方主张功能高度重合,往拟人的方向发展,大意就是发展出真正的人工智能,但这可不光是拟人,而是拟生物,大部分的生物有利进化的行为方式都要保留下来,扔掉一个都不同意。另一方说这太有风险了,主张工具化,计算机还是要以人类工具为最终发展方向,我们的想法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工具再给我们提意见。 ai一人工智能的概念也是在这两年才爆炒起来的,好像是个雨后春笋的东西,实则不是。早在20世纪初游戏软件业高速发展的时代,这个概念在游戏玩家中就已经很普遍化了,这时候的概念主要指游戏中电脑一方的智商问题,游戏设计出来本来就是要玩家通关的,可是众口难调,有些玩家为了爽,直门吵吵ai太强,而有些一心求虐的玩家则劳骚满腹,说ai太弱智,根本不堪一击。没错,彼ai就是此ai,现在五个主脑就是在这个环节上卡住了。 杨毅则哪一方都不参与,结果两方是二对二,谁也说不了谁。果然没多长时间东洋财团上层出了大地震,猝死的猝死,入狱的入狱,经费也卡住了。而杨毅公司呢在研究经费方面投入暂时是0,虽有追加的口实,可被这些信息专家和数学家监听到了密意。 杨毅这时提出了一个建议,将研究成果一分为七,也不要搞什么超级计算机了,而是把计算机七个主要功能给拆了,每个部分把该功能做到极致,每个人把自己应得的那部分给拿走,五人一致同意。这个过程虽然隐秘,但杨毅公司也使出了全副的手段,有两个同僚在这个过程中人间蒸发了。最后分单元的时候就剩三个人,杨毅拿三,剩下两个人各拿两个。 这三个人里有一位是法籍物理学家,把计算机拆成“唐图”形状的想法还是他提出来的,因为他的先祖就爱玩七巧板。要问他的先祖是谁,就是大名鼎鼎的拿破仑皇帝。拿破仑被流放的最后生涯每天以玩七巧板消遣,七巧板相当于那个时代的乐高,组合起来有千般的变化,拿破仑经常感慨,要是早接触到唐图,或许今天欧洲又是一番形势也未可知。 五砖听到这里说:“我也不知道你这个朋友杨毅他们当年是怎么想的,把高科技的东西弄成个拼图,跟闹着玩似的,不过自从你拿到了这个要命的玩意之后,你的命运啊,更跟闹着玩似的,还捎带着把我给拐进来了。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们是不是不是从来没真实存在过,而仅仅是一本书里的虚构人物,哪天作者一不高兴,就把我们给写没了。而活着的人呢,却要面临着说不出真假的生离死别,只有我们才能感受到,而作者我不知道他他嘛是怎么想的,反正肯定是不会把我们的遭遇当回事。” 我们发了一通牢骚之后,算是讨伐完了杨毅的罪恶史。两个大男人怎么还对这点事揪着不放?其实这只是我俩一种减压的方式而已。身怀压力不排遣一下,早晚要憋出病来。曾国藩是从来不发牢骚,一辈子奉行“打掉牙和血吞”,被誉为修身完人,不过他完的也真早,最后才活了六十一岁。而同为晚清四名臣的左宗棠c张之洞c李鸿章,活的都比他长。左宗棠没事就怼他,活了七十三;张之洞没心没肺,活了七十二;李鸿章背负的压力可比曾国藩大得多了,可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发牢骚的机会,活了七十九。 精神头好一点了,差不多也该整装上路了,还有两个女生在这广大的地下世界里飘着呢。我俩把桓头的装备分了,靠着扫描单元a一t的红外线图,踏上了黑暗之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一路上地面逐渐生出了积水,没过多时我们已经得趟着齐膝深的水艰难前行了,我们只能按着扫描图向涵洞高处走去,耳朵里也没听见什么开山裂石的动静,可是积水就是不断上涨,看来与河堤相连的滨河走道和泄洪道一起都被涨水给倒灌了,我们越走越靠近河堤,反而离柳欣艺她们那条铺设着宅轨的甬路渐行渐远了。 五砖一边走着一边发牢骚:“哪来这么多水,是不是响水石他嘛的全漏了。” 我说:“有水才能漏,否则响水石还漏个屁,应该是老天爷霸气侧漏了。” 我和五砖一路尽捡那朝上的涵洞走,不一会儿就上了主堤,这里洞顶和山壁上都有人工光源,用防晃支架固定着,已经是三河会水的下游的主运河,可这哪里像是运河,更像是巨大的人工湖面,离对岸足有一千多步,水面几乎是光平如镜。 五砖骂道:“我就觉得马虎君这老贼套路太深,这哪像个古代满族部落的根据地,全是小鬼子干的好事,说有金矿宝石,反正我是不信。” 我说:“也不能完全没有,也许还在我们脚下岩层,可惜扫描单元还得结合黄金虫才能判断准了,不知道欣艺她们是不是有所发现,可是现在有歹人在侧,干点什么都提心吊胆,马虎君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身边有这么一条白眼狼。我一道上开扫描主要是防苟德古他们,咱们要是出去了,肯定得向马虎君举报他,他和余党见着咱们还能不下死手?” 五砖说:“刚才你和欣艺妹子都往这扫描单元上打过电话,怎么不直接给马虎君摇一个,让他开除苟德古这个瘪犊子。” 我对他说砖家你的智商怎么跟过山车似的,这儿哪有基站信号,柳欣艺刚才是控了对讲机,她也有一块唐图叫触发单元,能用无线电频段呼叫到扫描单元上。” 五砖右手一指湖中:“愚豆,我看错没?那儿好像有个房子。” 我朝湖中望去,物理眼镜使我这近视眼看得比五砖更清晰,远处有一座白色的平台,在白色水汽中若隐若现,好像浮在在湖面上一样,不仔细看很难看得清楚。平台中间有一座白色建筑,朦朦胧胧的露出一个屋角。虽然桓秋英和柳欣艺下落还没有头绪,可是既然见到了这样一个可疑的建筑,不去探查一番,总像是有个老头乐在心里搔痒一样难受。 我俩在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踏上了生满青苔的混凝土桥,我提出个非常打气的方案:“赌一下这什么建筑?一顿烧烤。” 五砖说:“肯定是生物研究所里那帮鬼子的老干部活动中心,别看这建筑现在看不入流,放在当时肯定算高级会所。” 我则认为这是小鬼子建立的一处水文观测站,五砖当场反驳,说观测站顶多也就是个公共厕所的规模,不能够这么大,这顿烧烤愚豆你输定了。 走上了白色平台一看,五砖没猜对,我倒是比较接近正确答案。这座建筑打眼一看某种小型科考站,一共三层,有一层是淹没在水下的。接近正确答案的部分还真是一座水文站,这种建筑我也见过不少,但是随波荡漾的只听说过没见过,这个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浮漂观测站,被粗大的缆绳系在一个小码头上。今天的东洋人擅长制作海上浮漂观测站,其实早在三十年代,技术实力已经能够制作出初代的浮漂站,用于这处地下湖的水文考察。在那个年代,尚不能实现自动观测,浮漂站上留有一座值守人员的小型的休息室。 在它的旁边,还系着一条老旧的轮船,这船并不大,里面一片漆黑,船舷上写着“草津丸”三个汉字。日语里“xx丸”就是“xx号”的意思,看样子是当年小鬼子用的水文观察船,用以科考和牵引浮漂站之用。 我指着浮漂观测站得意洋洋地对五砖说:“哥们中了,烧烤一顿。” 五砖难得抵赖的机会:“这个也就是这个科考站的附属物,就拿东洋的标准说吧,女人出嫁之后是不是得随夫姓?它就算本来是水文观测站,现在也不是了。本期烧烤大乐透没人中奖,一顿烧烤滚入奖池,下次谁输请两顿。” 我和五砖先进了科考站里面搜查了一圈,里面陈设简单,三面都有大窗,我俩隔着窗看到,在只有墙角的书架上有一些档案,都是数据类资料,我俩毫无兴趣,我俩好奇的是水下层,什么建筑会在水平面下。 科考站没有恒电,我俩先用扫描单元仔仔细细地合计了一遍,再打着探照灯从楼梯上朝下仔仔细细检查过,没有任何渗水情况,小鬼子防水建筑方面还真个是滴水不漏。我俩下到水下层,接借着探照灯检查一下四周墙壁和摆设,却被忽如起来的景象吓得一齐坐倒在地。 几条银色的蛇诡异地浮在空中,像在空气中游泳一样,被我们的灯光一晃,都四散飞去,几乎是倏来倏走,我们俩人四下用大功率探照灯扫射银蛇们散飞的方向,却只看到混凝土砌筑的天花板,哪里有蛇的影子? 我感觉心脏跳得厉害,再用探照灯向前照去,又有几条银蛇朝我疾飞而来,我戴着物理眼镜,反应比五砖快得多,脚尖一点倒着向后跳去,那些蛇却在我们面前三四米的地方悬在空中,就此不再前进了。 五砖手里有三八大盖,开枪打蛇肯定不是个好选择,他撇了探照灯双持住枪身,借助我的灯照跳上前去用刺刀猛削,却叮的一声被一股力量荡了开去。我连忙一把拽住五砖:“砖爷,甭紧张了,自己吓自己,不是蛇。” 我从地上捡起了探照灯交到五砖手里:“这里是水下观察室,你前面是一块不知多厚的玻璃,是当年研究员们取景观察时用的。这里水质清澈,黑暗中猛一借光透视,水下生物就像在天空中飞一样。” 我走近了蛇似的生物前面,隔着玻璃指给五砖看那圆形的嘴中一圈一圈的尖牙:“这是七鳃鳗,我小时候总吃这玩意,相当好吃。砖爷咱们得记住,宁可在地面上正面迎击犯罪分子挨枪子,也不能跳湖逃生,你看这种鳗鱼的卖相,嘴就是个吸盘,一圈一圈的牙用来附着在鱼类身上刮肉喝血的,这湖里的七鳃鳗也太多太大了些,掉水里招来它们,死老惨了。” 五砖厌恶地看了一眼观察窗外吸附的十来条奇异姿态扭动的七鳃鳗,那怪异的嘴和密密麻麻的牙齿好像外星生物一样,“这玩意跟异形似的,求我吃我都不吃。” 我也从未从这样的角度看着这许多七鳃鳗,不过还是要故作轻松:“砖家此言差矣,这东西在北半球中高纬度地区历来是人类美食精华,各国都吃,英吉利国王亨利一世还因为吃它吃撑死了,退一万步讲它也是鳗鱼,就因为长的丑陋就拒绝吃它,这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 五砖说这一个破水下层都充斥着小鬼子的奇技淫巧,对二位英雄的救美大业那是屁作用也没有,还呆在这里干嘛,还是去船上检查检查,小鬼子当年撤退的时候总不至于把油箱里的柴油都抽出来带走吧?说不定还能开,两位女士都坐上轱辘马子了,咱们在这光开11号那叫小脚女人撵兔子——越撵越没影。 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呆一会心里就有点恐慌,于是和五砖一起朝楼梯上走去,两条探照灯光交错之际,玻璃墙外有一个水生生物一闪而过,在片刻的灯光中讲影子投在了水泥地面上。这可不是什么半米来长的七鳃鳗影子,也不是什么鱼类的投影,倒像是长有四肢的某种大型水生生物,五砖惊愕不已:“卧槽,还有鳄鱼?” 我心下也十分骇然,就想着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于是推着五砖示意他赶紧往上走:“可能就是水里的老王八,投影折射的角度太大了,赶紧上去查船才是正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草津丸的船舷和小码头之间搭着接舷板,我和五砖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直响。五砖的装备太沉重,他把食物都装在了桓头的登山包里,按他的说法,反正也是越吃越轻。他的气动地质镐用处已经不大,上得船来干脆和始祖鸟登山包一起放在甲板上,脚下还能利索点儿。 湖面湿度很大,片尘不起,船舱里很清洁,救生衣整齐地挂在钩子上,还有一套潜水服,都已经摆好,救生艇也完好无损,但是船上早没了人的气息,真像是一艘幽灵船。 我粗粗断定了一下,当年科考工作者的地位肯定低于普通军人,投降败退的消息肯定是先传给了军部,等这些科学工作者们收到了紧急撤退的信号,老毛子都快打过来了,如同丧家之犬般逃走,什么收拾东西,销毁文件也都顾不上了。 五砖很庄重地指出,黄老才你说的这一点倒是很有可能,不过,餐厅的茶杯里还有干了的咖啡底子呢,如果真是紧急撤退,也不能差了一顿饭的功夫,吃饱了跑的更快是不是?可见当年他们吃饭的时候集体失踪,这就是很多幽灵船的固定特征。 我说:“砖家你就别散播紧张气氛了,所谓的幽灵船一开始也就是普通的船难事故,或者是全体船员紧急弃船逃生。过去信息传播不发达,主要都是靠口耳相传,传到后来没一个不走样的,这艘船就是老了点,破了点,和吉川市松花江上总停着那艘船有啥区别?” 我和五砖下了船舱,这条船舱是单面布房,我们用探照灯仔细地把走廊看了个遍,再用扫描单元探查,才一前一后地进了最近的房间,这是一间船载实验室,都是各种分析仪器c化验设备,我们对此一窍不通,只能胡乱猜测一番,毫无头绪。 船头的房间在扫描图上看起来也像实验室,进去查探之后却是声光探测室,有声纳和散射潜望镜等固定设施,这些当时沉重的设备,功能尚且不及我手中径不逾尺的扫描单元,但其中有一样东西我和五砖却是熟悉的,电磁仪,在科考船上声纳结合电磁仪,那就是用于探测金属物的,我挥挥手,向五砖示意我们退出这个房间。 楼梯的另一侧却是机电设备室和仓库,仓库里食品和饮用水尚还充足,几乎没怎么动过,可是七十多年都过去了,这些东西就算能吃也会反胃,五砖大为不满,说小鬼子逃跑的时候怎么就没留下点武器装备。 我说仔细点找肯定有,就怕这帮龟孙是枪不留,炮不留,单留了毒气弹,这玩意可坑了不少东北人民,咱们得反抢回来。砖家你看仔细点,有什么能用的家伙全拿走。 船尾的房间倒是非常大,用探照灯可见布置得十分古拙,类似电视上所见的神社内部,四角有狐狸不是狐狸,狗不是狗的雕像,正中间有个神坛,有一尊仙人铜像,四周围着注连绳,黑暗中透露着一股子阴郁劲。我拍拍五砖:“精神点,可能有战利品!” “hat?”五砖惊了一下:“这里八成是小鬼子他们的参拜室,可是现在连他嘛功德箱也看不着一个,战什么利?” 我指了指这间长屋的最里面,也就是船尾部分的狭角:“看见那个帘子没?后面八成就是供奉物了。小鬼子没有供奉相应的宝物,是绝对不敢以神佛之名布置堂口的,咱们快去看看,老鬼子们到底供了点什么东西。 五砖手持三八大盖,刺刀左右一分,喊一声“神龙摆尾”,把两块厚重的帷布用力挑开,船舱里空气相对干燥一些,只弄得灰尘飞扬,我们俩人连连咳嗽。我捏着鼻子退了两步:“砖爷你这大杆子的功夫还练得不到家,就甭跟死物较劲了哎,这什么东西?” 五砖也看看我:“这什么标本?跟肠子似的。” 两条探照灯光找过去,供奉台上有长长方方这么一个玻璃匣子,里面放着一条已经成了干货的人类手臂,这条手臂相当之长,如果换到五砖身上,他就可以和刘备一样双手过膝,贵不可言了,只可惜没法成双成对。 五砖看仔细了之后才发现不是什么肠子,深度愣了一下:“刘皇叔之手?”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件宝物的肤色和手指的尺寸:“你说是张伯伦之手我都信,这手抓篮球肯定没问题,不过好像人挺懒,都快连成鸭掌了。” 五砖非常务实,倒转枪托一下把玻璃匣子捣得粉碎,戴上手套,用仓库里抄家来的医用纱布把这条胳膊拖出来,缠得跟骨折患者的手臂似的,上下一拋也不占什么分量:“此间事已了,后队督粮官变前队先锋官,带本帅上甲板。” 我们出了这间供奉室,穿过底舱走廊,两人耳中都听得一阵沉闷的“空空”声,似乎有什么撞击船体,我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了甲板,有几个人正在围着五砖放在甲板上的登山包周围,正在狼吞虎咽地吃压缩罐头。 这几个货正是苟德古和屠大龙,还有七八个手下小弟。五砖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也不管对方人多人少,抬手一亮三八大盖,明晃晃的刺刀远远地指着苟德古:“真他嘛冤家路窄啊,元爷给你们留言都当耳旁风是吧?都他嘛别动,苟德古,你给我站起来!” 苟德古一闪身,反倒躲到一个小弟身后去了,这小弟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野鸡头,看着五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耍横了,巴巴地望着屠大龙。屠大龙慢慢地站起身来,问了我一句:“黄兄弟,这位就是元兄弟?” 我现在手上没有武器,不过有五砖的三八大盖压阵,我也从容地走到屠大龙面前:“很不幸,让你们给撞见了这个杀人狂魔,砖家啊,打枪的不要,可别伤着景天头炮屠大龙。” 五砖一抬手就把三八大盖直不楞登地杵向屠大龙了:“他就屠大龙啊?那就得先毙他再收拾苟德古了,没商量。” 屠大龙斗争经验丰富,他手下虽然有枪,但被五砖抢了先机给压制,起不到什么翻盘作用,他现在全神戒备,一直伺机反扑,专等我身体挡住五砖的枪口的那一刻。果然他投机意识极强,右手早已偷偷掣出了匕首猱身而上,整个人缩身成较小的一团,全身再没有一处暴露在五砖的枪口之下,极短时间内算计得极为周全,这般能力竟不下于苟德古。 屠大龙不愧是江湖打杀混出来的,拔刀前冲一气呵成,我这跑酷的业余爱好者尚能看清,他手下小弟们哪里反应得过来,只道是老大出手必不落空,刚开始大声鼓噪起来“老大漂亮!”“弄他!”之时,屠大龙已经被我制在当地。 我戴上这物理眼镜之时,脑子里莫名奇妙就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一些格斗技巧和刺激反应神经的脉冲电流,镜片似乎也涂了类似高铁车窗的减速涂料,屠大龙的动作在别人眼里是电光火石一般,在我眼里则慢上半拍。我一伸手就准确地反握住了他持刀的手腕。右脚尖为轴带动身体原地转了个圈,屠大龙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双膝着地被我在地上摇了一圈,手腕也给反着背到了背后。我左手穿过他的左侧腋窝,握住了自己锁着屠大龙手腕的右臂,整个人贴在了屠大龙的背上一压,屠大龙就以一个类似秦桧跪像的姿势跪在甲板上,起不得身,手下小弟们的口号全都憋在了嘴里。 一群人一时鸦雀无声,场面有点尴尬,我琢磨着是不是手上再加把劲,卸了屠大龙的膀子,让他惨叫两声灭一下这伙人的士气的时候,“啪啪”几声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鼓掌的是五砖,一边鼓掌一边对苟德古说:“姓苟的,你鼓什么掌?给砖爷说说,让你砖爷听听里边有什么大道理,说不明白砖爷可就是一枪俩眼儿。” 苟德古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黄工啊,元工啊,我们服了您二位了,行吗?眼下大敌当前,咱们就不要喊打喊杀的了,我这有个惊天的大秘密,都跟您二位坦白了,咱们两下合作成不成?” 我笑着对苟德古说:“苟部长你这招不好使了,您是什么人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我总算知道了,您这隐忍的本事赛过忍者神龟,能屈尊辅佐马虎君这样的废材十多年,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这都能挺下来,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我俩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您们合作,不过退一步讲,咱们可以虾走虾路,蟹走蟹道,我这就送你们屠老大下船。” 我这边越数落苟德古心里越恨得慌,屠大龙被我制住,胳膊稍微动一下他已经忍受不得了,连声说道:“我愿意和两位合作,老苟他也是这个意思,我是吃江湖饭的,最讲究一诺千金,这些手下还是听我的,和老苟没关系。” 五砖奇道:“一个死得不能再透的狗熊能算什么大敌,有脑子的还弄不过没脑子的,苟部长你不是聪明一世吗,对付个狗熊也要和我们哥俩联手,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朋友耻笑。” “一个狗熊能算什么事。”屠大龙费力地扭过头对我说:“我们是让财迷了心窍,害的两位大姐和您二位失散了,可我们也因此遭了报应,折了十几个兄弟,两下里算是扯平了,要是这趟找不到龙王庙,也没脸回去面对他们家老人了。” 我想到那生化熊罴的无情残忍之处,几巴掌下来好几个人脑浆四散的惨状,便松开手放了屠大龙,五砖哎呦了一声:“老才,你怎么把他给放了。” 苟德古朝我猛竖大拇指,急急切切地说道:“黄工仗义!我们是心服口服了,之前我们那是猪油蒙了心,您千万别计较,您二位和我们联手那算是对了,其实马虎君到最后也没跟您们说实话,有打一开始,这龙王庙就是在地下的,根本就不在地上,什么金矿银矿也都是瞎扯吉跋蛋,停下来我在慢慢跟二位讲,行吗?元工,元工,我们跑了半天实在是饿得不行,能不能让我们先吃您点东西?咱们要是找着了龙王庙,那可是一笔白来的富贵,到时候咱们两边二一添作五,您顿顿鹿鸣春都能吃到长命百岁那天。” 我朝苟德古走过去:“苟部长要是生在那封建社会,那肯定是苏秦张仪一样的人物,不过我先不瞎扯吉跋蛋了,苟部长好像有把不错的手枪啊,可惜打的不太准,我觉得借我用用,更方便咱们双方抵御外敌是吧?” 苟德古脸上一红,知道他朝我开黑枪的事情瞒不住了,于是讪讪地把一把五四式手枪倒着交到我的手里:“那是,那是,放在我手里也就能吓唬吓唬人,宝剑赠英雄,还说什么借,送给黄工,就当表示我个人的歉意了!” 五砖过来瞥一眼我手里的枪:“行啊,苟部长,你这真是有货啊,屠老大,你们这边什么意思?” 屠大龙正揉着生疼的胳膊:“元兄弟,久仰,久仰,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两家合起伙来把这一单做了,共抗外敌。” 五砖把三八大盖枪托朝地上一顿:“外敌外敌,你们说这个外敌到底他嘛是何方神圣啊?” 几个手下慌慌张张朝船舷外指去:“老大,老大,是窄马裤他们!那丧尸又他嘛来啦,咱们咋整啊,打还是跑啊?” 屠大龙大概和苟德古还没反应过来,我戴着物理眼镜看得清楚一些,有四五个人正在科考站的窄铁桥上没命地狂奔,生化熊罴已经从一个大水漫灌了一半涵洞钻了出来,手足并用地爬上了河堤。这四五个人也是慌不择路,只把有房有顶的建筑当做了庇护所,也不管这是不是条有来无回的绝路,只要能逃离这个带来死亡的绞肉机就算捡回了命。有个常年溜冰磕粉的体力已不支,脚步越来越虚浮,被生化熊罴赶上来拍倒,没一会功夫就扯得七零八碎。 屠大龙眼见自己跟了多年的手下像破布似的被生化熊罴扯来扯去,恼怒至极,另外几个得了这逃命的机会跑上平台,连滚带爬地过了踏板,个个跌坐在地大口喘气,几个胆色差的裤裆都湿了。苟德古急了,就要抽踏板,屠大龙也指挥小弟去砍缆绳,可那缆绳是钢丝编就,哪里片刀说砍就能砍断的? 我判断了一下时间,对苟德古和屠大龙说用不着抽踏板,这踏板不结实,撑不住这大熊瞎子的体重。然后冲五砖使了个眼色,一指舱门边,五砖立刻会意,噔噔噔噔跑下了船舱。我伸手摘下了舱门边上的消防水炮,把水带摊在地上,过了一会水炮上传来压力,五砖已经开启了抽水泵。十五米长的充实水龙猛地从炮口喷了出来,我双手握住消防水炮,利箭一般的水龙喷射在大步流星赶来的生化熊罴胸腹之间,将这庞然大物连连冲退了两步。这边屠大龙和苟德古见水带在强压下像离水的鱼似的不住乱跳,也赶紧和手下人帮忙握住水带。 我不敢有半分的大意,一条白色的水龙紧紧缠住生化熊罴,生化熊罴顶着水龙抓住了缆绳,水龙的冲击力反倒把船朝码头方向带过去,若是带得近了,只怕生化熊罴就要爬上船体。这生化熊罴专要杀生,直到把碰到的每一个热血生物弄得死得不能再死,完全没有生物电反应才算完,要是让它爬上了船,是个人都难逃一死。 我们以消防水炮对抗生化熊罴倒不是很吃力,水是从湖中抽取的,可以说是用之不竭,不过水泵是烧柴油的,这艘船上剩多少柴油不知道,不过大概是耗不过这ade 小仓山生物研究院的熊瞎子。屠大龙手下几个有点蛮力的小弟片刀都砍缺了,那钢缆绳丝毫不见要崩断的意思。在这人熊相持之际湖中却忽然浮出一个巨大黑影,水花一分,像有一道金光从水中射出一样,竟然是我梦中见过的大螣蛇。 我听说过五砖和我提起浅滩渡龙的事情,没想到水涨的太快,把它从栖身的暖洞里惊了出来。原来科考站的水下层被大螣蛇当作一处“避水行馆”,它渡水赶来的时候远远感觉到有别的生物在它的一亩三分地上耍横,于是蹿上来拦腰截腹就是一口。 生化熊罴没有痛感,对热血生物的生物电异常敏感,但对冷血动物反倒不敏,腰腿上又中了好几口,才发觉受到不明生物攻击,弃了缆绳,在大螣蛇身上狠狠拍了两掌,顿时金鳞四散,蛇身也见了血迹。船上众人都被巨大生物相斗给惊着了,我竭力控制着水龙喷射着生化熊罴,一边朝船舱大吼:“砖家,砖家,赶紧他嘛滚出来,怎么回回用你的时候指不上你?” 过了好一会,五砖才从船舱里爬出来,一见这场面也惊得够呛,举起三八大盖就要冲生化熊罴打个点射,我大喊着:“气动锤呢?先把钢缆剪了!” 大螣蛇“常四太爷”其实是一条漂亮的树栖蝰蛇,蝰蛇皮肤的角质化情况比较重,比如沙漠中生活的角蝰,如果不是体型太小,头上的角看上去就跟真的神龙一般。而且色素比其它蛇类较容易出现沉着变异,就和白化病一样,也可以得“黄化病”。其实黄化不利于受环境保护和设伏捕猎,想活下来就得逼着自己强壮迅捷,否则传统民乐里怎么会有一曲叫做《金蛇狂舞》?大螣蛇经常在地下生物研究所附近越冬,时间长了没有冬眠的习惯,长得大的过了头,天不怕地不怕,而且极富耐心和生存技巧,刚刚吃了点亏,立刻改辙智取,修长的身躯一摆四下里游开,和生化熊罴游斗了起来。 生化熊罴的大脑实际上还是有生命活动的,潜意识里有对大螣蛇的印象,知道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在干饭盆里,见过这条大得跟龙王爷似的大螣蛇。现在它早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不用吃喝,全靠溶液的化学反应活着,狂化激素也催得满身的力量,别说是大蛇,核弹也敢扑上去啃上两口。可我时时刻刻不忘以消防水炮照顾它,哪里能够让它沾到大螣蛇的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蛇身修长,利前进不利后退,很多蛇疾行起来比人跑得快得多,但是让它们后退这就要说老天爷没赏技能点了。不过树栖的蛇类爱高来高去,比起那些爱在地面上生活的同类,生活圈就高出那么一维,大螣蛇借助科考站的形体,游走上去整个身子盘在房顶上,弓起前身来四处向下出击,真个是年头久长性通灵,看出来老对手这么多年不见变得又犟又横,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再说。 蛇在进化过程中没了四条腿,就算有这方面技能点也点不上了,就全点在了生存技巧上,毒液就是其一。如果换作其他神经毒素的蛇类,比如眼镜王蛇长这么大,那是拿生化熊罴一点招都没有,因为生化熊罴没有神经系统,都是利用小型电池作为神经元,用脉冲电流作为传导信号。可蝰蛇和蝮蛇的毒是肌肉毒素,也就是直接消化液,对猎物的肌肉组织进行预先溶解,因此成了克制全身都是膨化肌肉的熊罴的法宝,连续被咬了几口之后,生化熊罴力量下降,步履缓慢,虽然它不知疼痛为何物,可也没办法有效攻击到来去如风的大螣蛇了。 五砖已经用采集岩心的气动地质镐剪断了钢缆绳,借助消防水炮的反作用力,“草津丸”缓缓地离了岸边。此时生化熊罴中毒已深,不多时全身发达的裸肌已化成了一滩血水,但它那几巴掌也重创了大螣蛇。大螣蛇好像不太喜欢机器,不再理会我们,拖着受伤的身躯游进科考站,看起来像躲进水下层养伤去了。 我和五砖不得不感慨我俩的运气之好,差上一个多小时就得让生化熊罴,或者大螣蛇给堵在水下层里,前者必死无疑,后者看到家里来了小偷估计也不能给好脸。五砖手里捧了大蛇鳞嘴里念念有词,大意是上帝保佑祖宗有灵阿弥陀佛之类的,屠大龙他们的人不少也跪倒在地,连声念叨常四太爷显灵。 近山山有灵,景天地区过去民间地仙迷信者不在少数,不少人家里上一辈都有各种供奉,农村仙家出马堂口和讲究多得也不胜数,我和五砖见了此景也不觉奇怪,只是对屠大龙和苟德古二人说了船舱仓库里有些军用口粮,只不过好像早在几十年前就过了保质期,饿急眼了硬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巧克力这东西不会腐烂,兄弟们要是不挑嘴对付对付试试? 苟德古和屠大龙吃了五砖不少罐头,双方口头上又暂时结了盟,底线最低也是互不侵犯,他们现在人多势众,我俩就是手里都有枪,也得看他俩到底要不要脸了。这帮人把仓库里的压缩军粮搬出来不少,他们在生化熊罴兜屁股杀过来的时候早已丢盔卸甲,食物全折道上了,也不管什么保质期不保质期,先吃了个沟满壕平。屠大龙打着嗝说两位兄弟可真是仁义过人,要是老苟不出馊主意,哪至于伤了不少兄弟的性命,还坏了咱们之间的脸面。 苟德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怕他又说什么怪我怪我都怪我,猪油蒙了心之类的话,他就是连屎带尿上秤也不能有一百一十斤,身上哪来那么多猪油,便对他们俩人说:“两位,你们手下奇人异士众多,有没有会开船的?” 不光苟德古脸红,屠大龙和手下们表情也都有点窘迫,这些人都是景天地区十里八乡的,要是从小学好了也不能来操社会,操社会要是上了档次也不至于受人驱使,逢事就讲个耍膀子根儿。吃喝嫖赌他们或许是行家里手,开个c票车什么的可能也不陌生,但要开船这可真是连矬子里面拔高个都谈不上了,压根就没有。要说还是苟德古比他们多出一门技能——脸皮够厚,能舍出去对我俩说开船还得仰仗两位高工了,兄弟们把命都压在两位身上了,就算两位把船给开到这藏龙湖底下去,我们也不带埋怨你们一句。 五砖学无线电出身,对机械设备略有小懂,听了苟德古这一顿高帽的话就有点飘,拍着胸毛子说砖爷杀杀人跳跳舞,那叫艺不压身,这破船我要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 五砖爱琢磨点东西,比如高中时候数学对我来说就挺难了,他就有许多歪路子能把很复杂的题解出来,没一道用的是教材给的标准思路,但就是能搞出正确答案来。他一进船长室大刺刺地往主舵的位置一坐,面对着各种仪表盘揣摩一番,接着像模像样地摆弄了几下罗盘,按了几个按钮,指示灯便亮起来了,不一会罗盘c测速仪等设备都让他给摆弄的头头是道,一帮混社会的马仔围着五砖惊为天人,这个给他点烟,那个夸元哥牛逼。 船中设备虽常年经历水气的洗礼却并未锈蚀,五砖摆弄来摆弄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引擎没有熄火,无线电也没有异常,船上所有的应急设备都运转良好之类的。鬼子的观察船导航设备抗磁力强,旧式的机械罗盘一般不失位,地下又没有气象因素,无风无浪,以五砖这二两歪才,把船开到岸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又向这帮马仔们交代了几句说船尾有生物拖网,没事你们可以捞捞鱼打打牙祭,然后我把苟德古和屠大龙叫上,一起到了船身最上层的房间里,打算和这俩人交换一下信息,好把马虎君故意设置的信息不对称情况给消灭了。苟德古和屠大龙还得靠着我俩,也不再隐瞒什么,一来二去也谈了好几个钟头。 我首先对这俩人表示不计前嫌,对他们从事的行业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和尊重,哪个矿老板不沾点黑?恐怕你苟部长最知道。苟部长我现在有一奇,我们一直以为,金银信就是龙王庙所在,为什么苟部长一开始对干饭盆就不屑一顾,率众直扑这地下湖? “黄工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也怪马虎君这王八犊子疑心太大。这景天民间过去传说老关家的金银脉在龙王庙,其实还有下一句,说的是龙王庙就在藏龙湖边。长白山余脉广了去了,我查遍了各地方志,哪有什么藏龙湖,一个名里带龙的都没有。正好黄工你们报告里提了一嘴山缝子里有温泉,我这才大胆推测藏龙湖不在地上在地下。” 我说老苟我现在第二奇的是,我们也是碰巧才在干饭盆里遇上了金银信,下了地下暗河一路走来才发现的藏龙湖,你们是怎么得其门而入的? 苟德古说:“我们也是巧了,请的几个省院儿的高工里有个姓楼的懂观星术,那可真神了,抬头一看星星就知道地下什么结构,摇上几卦就能预测事情发展,一取穴就通这地下的暗河,那可是实打实的本领,比白老疙瘩那种欺世盗名之辈强得太多了。唯一可惜的是因为他说地下看不着星位,是以帮我们取了穴位却不下坑,我们下来的前一天晚上就连夜跑了。” 其实有些传说是穿凿附会,而有些则不信不行。楼金生真人不露相,他们四个人居然敢在干饭盆里走夜路,必然有这观星术的原因。 我对苟德古稍微交了点底儿:“要说你老苟做事滴水不漏,信息采集得全,只可惜也有不知道的。然后就把七十年前白老疙瘩干饭盆遇熊罴,发现金银信,大螣蛇救命之事说了,然后给俩人做了一通分析:“鬼子最后还是发现了金银信,可那里是瓜尔佳部落祭祀大螣蛇的地方,树下大洞就是大螣蛇的窝。鬼子在地下成立科考站,一心想抓大螣蛇,不惜把树给烧了,井也封了,把大螣蛇关在了地下空间里,不过到底是没抓住,只得了与虎相斗而死的熊罴。我们是从资料上查到地下有个生物研究所,有极其厉害的实验体被低温冷藏,只不过没想到居然是熊罴,这就有点尴尬了。” 苟德古又说了:“我们是想也想不到,那生化熊罴面前好几个兄弟死得相当的惨,估计尸体都拼凑不全了,这吉跋玩意爱戮尸却也给我们逃跑争取了点时间,只是我们这一帮人在跑路当中,又碰到另一拨混江湖的,恶斗了一场,又损了七八个兄弟,其实真死在那老熊手里的兄弟反倒不多。” 我倒是吃惊不小,一场恶斗死了七八个人,那参战的人数怎么也得有四十来号,再算上我们几个和金龙声c马虎君c白老疙瘩等人,五十个人都知道的秘密还能叫绝秘?我们一路下干饭盆,摸暗河道,勘测采样累的汗水顺着腚沟子流才找到的地下湖,到了这帮一点地质知识都没有的社会人儿嘴里像是旅游胜地似的,说来就来上一堆人,一言不合还开起片儿来,我还真有点沉不住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屠大龙见我有点尴尬,便开言道:“黄兄弟,我们也弄不明白,老对头一丈二他怎么能找到这种地方来。他这人是很强,但脑袋里全是苞米面,不好使,不会把强大转化为实在的力量,不懂一个好汉三个帮,吕布再牛逼还能打得过桃园三结义?他个独夫就算让他找到了发c发财了又有个屁用。” 我听屠大龙嘴里说“一丈二”大概是个人,看来是个身高力大的混子。于是对屠大龙说道:“单对单我还勉强凑合,可这开片的乱战我是一点不熟,我懂的就是怎么才能干活的同时饿不着。这上山下水可不光是打杀猛兽就能活下来,步步为营不能不上心,野外工作国标里单是约束个人行为的准则就多如狗,这不也是为了保障大家高高兴兴上班来,平平安安回家去嘛,在这个层面上我还能出点力量,让我去打杀,嘿嘿,这个干不了。” 屠大龙说:“黄兄弟你真行,以怨报德,我屠大龙服你。我屠大龙和他一丈二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绝对没有妥协的余地。黄兄弟身手了得,可我还得给你提个醒,这一丈二打遍了景天,相当强悍,咱们不联手起来可要吃大亏,弄不好全得撂他手里。” 我随口对屠大龙说:“个子大的人也有缺点,就是膝盖负担很重,弯腰慢转身也慢,笨的要命,如果真碰上了一丈二,大不了咱们围攻他就得了,就算他还有手下,一丈二只要一倒下,其他人不足为惧。” 屠大龙说:“黄兄弟你哪里知道,那一丈二虽然体格巨大,但是敏捷如猿,体力无穷,跑起来一纵身能跳过两辆轿车,他从小练得是铜皮铁骨,以前在景天市里的时候火拼,三四十个人也近不得他的身,哪是人多就能做了他的事儿。” 秦朝定了度量衡,一尺只有20公分,史载孔子身高九尺六寸,大约一米九二,篮球只能打控球后卫;吕布身高一丈,大约两米,打大前锋还比较合适,当中锋稍微矮一点;要是大明英烈常遇春“身高丈二”,那就是两米四了,妥妥的正印中锋。我心里笑了一下,这“一丈二”可能也就是两米多的大个子,要是真有两米四还敏捷如猿,还混什么社会,去打nba多好。于是便说:“你们火拼起来少不得用枪,为何不设个埋伏,一阵乱枪打死他?” 屠大龙愁眉苦脸地说啥招都用过了,但这一丈二虽然为人处事智商情商都不高,打起仗火并起来那是如鱼得水,对危机的第六感也很强,更愁人的是生命力特别顽强,不管头一天受了多重的伤,第二天缓过来一准生龙活虎。曾经有过这么一件事,屠大龙没当上大混子前,在一个社会大哥手底下给他当头炮,曾经在大哥的带领下半夜在一丈二的情妇家门口蹲他,屠大龙率先闷棍起手,暖气片的铸铁管子一下下去,一丈二头盖骨都给打裂了,就这样他们七个人还是被当场砍进医院四个,他一丈二只是进医院简单包吧包吧,就跑出来又砍进去两个,这才安心回去住院。除此之外,大仗小仗无数的他还被尖刀扎过肺,砍断过颈动脉,子弹穿过脑袋,五连发子打过后背换别人早就死过多少次了,可他每次都能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伤好的还比别人快,黄兄弟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其实人类的生命是非常脆弱的,一指深浅的伤口如果不巧弄断了火柴杆粗细的动脉,都能要了人的命,可历史上从来不缺大难不死之辈,有些是运气好到了极点,而有些则真是生命力强得过了分。有这么一段沙俄时期的真实历史,一位亲王和另两位贵族定下计策,要诱杀祸国殃民的“妖僧”拉斯普钦,亲王把他请到了自宅,骗他吃了8块蛋糕,喝了一瓶酒,里面都掺了剧毒的氰化钾。拉斯普钦就这么吃完了足够一百八十人寻短见的份量,本该立毙的他一点事都没有,三人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朝他开了四枪,拉斯普钦肝c肺c脑袋都中弹之后还有反抗能力,三个大老爷们都胡噜不过他,亲王再用哑铃猛砸他的太阳穴,仅仅把他给打晕了几分钟,还是差点让他给逃走。最后他逃到大街上在十数名卫兵围殴当中,还有余力跳入冰天雪地中的涅瓦河逃生,如果不是他不会游泳,三位大贵族很有可能就功亏一篑了。拉斯普钦最后不是伤重身亡,而是淹死的,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坚持在零下四十度的河水中挣扎了8分钟,你说这人的生命力有多强? 我对屠大龙说:“这一丈二他们有多少人,补给充足吗?手里有枪吗?” 屠大龙说:“一丈二他们大概有十来个人,都是景天这片有号有万的狠人,枪也不算多,有几把土制猎枪,不过一丈二本人擅长飞刀,从来不用枪。” 苟德古接口道:“说来也奇了怪,一丈二这些人都擅长耍狠耍愣,并没有那能掐会算的,不过这次他们准备之充分,肯定是有人从中指点,要不然以他们的智商还做不到这么周全。” 我又问起了一丈二姓甚名谁,为什么只有外号没有真名,屠大龙摇头说这个不知道,混江湖的极少以真名示人,都是报万儿的,不少人的真名除了家人c亲朋街坊或者被逮进去了,派出所民警知道,一般人是不知道的。 这立万报号的江湖规矩从宋朝就有了,像水浒传里有名的英雄c强盗都有万有号,叫得比本名还响,真实历史上也是这样,只不过有些不像书里那么响亮,比如晁盖报号叫“铁天王”,不是什么托塔天王,董平也没有“双枪将”这么一个英雄盖世的万儿,而是叫“一直撞”,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直到民国时期土匪还这么干,什么许大马棒,座山雕,都是万儿,元城的绰号“五砖”使用频率比他的本名还高,其实也应该算在此列。 屠大龙的万儿叫做“光头伞”,可屠大龙不但不是光头,而且头发还挺浓密,立这个万儿意思是暗喻他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屠大龙违禁违法的事情干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他有高人指点,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法律的惩罚,几次入狱也都是从轻发落,景天市都传言他上面有人罩着,其实并没有。至于屠大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名,没几个人知道,同样他也不知道一丈二的真名,其实知不知道对他来说无甚意义,苟德古却拧着眉头说他知道,这个一丈二本姓关,满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后人跑这来寻根来了吗?虽然老关家也忘了龙王庙的所在,不过在地上地下,大体上在哪儿,家族故老口口相传,一丈二自然也应该是知道一些的。苟德古心还是细,八成也猜到这一丈二是瓜尔佳氏的后人了,这家族真是遗传有一团尚武的精神,尤其是一丈二这样天赋异禀的,不当军爷定为匪啊,干脆以打杀作了生涯。 这时,马仔们传来一阵吵吵嚷嚷之声,搞得我们三人无法谈话,出了舱舷上从平台往下一看,五砖正在船尾的甲板上聚精会神地操作吊钩,吊钩正在从水里吊起一个缠满水草的,黑沉沉的大东西,马仔们全都围在一起,对着水面指指点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我和屠苟二人赶到后甲板上,原来是屠大龙的手下下网捞鱼,结果一网下去就捞到了这个大东西。一开始借着水的浮力,还能把这大铁壳子带到水面,可是离了水后卷扬机拼死拼活也拉不动了,最后五砖出手,用上了吊钩才把这个铁壳子给吊上来。 我一看这个东西我碰巧认识:“潜水钟?” 五砖扛着三八大盖像个宪兵似的围着潜水钟走来走去,我手里抓紧了“五四”手枪:“苟部长,咱们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是吧,不会又想让我去干开门的活儿是吧?” 苟德古脸上讪笑连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黄工多虑了,这么多兄弟在呢,根本用不着黄工出手,兄弟们也都是个顶个的好汉。” 我强笑着说:“苟部长我刚才就是故意拿话相试,开个玩笑,其实你让我开门我也没这能力,潜水钟根本就没门。这东西就像倒扣在水中的铁壳,铁壳开口在下,能容人通过,倒扣在水中舱内有一定的气压,可供潜水员呼吸,方便水下长时间作业和藏身。” 五砖用探照灯朝潜水钟的观测窗里照去,却看不全底部,只能看到有一条黑黢黢的人腿。五砖胆大,曲起手指敲着漆黑的潜水玻璃说:“可能里面还有个人,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估计都成了僵尸了。” 我纳闷地说,如果在深海,闷死倒是情有可原,但湖水能有多深?二十多米撑死了,潜水员浮水上来成不成?但现在这个潜水员却明显死里了,唯一的可能,那就是缆绳断了给倒扣在了湖底,氧气耗尽给活活闷死了,是个憋死鬼。 苟德古在马虎君身边多年,一向擅长顺风接屁,连连说黄工高见,还溜缝说这艘草津丸定是在接受紧急撤退警报的时候过于仓促,竟然连潜水钟都来不及回收,这个勘查员左等右等也不见同僚来,最后竟然活活地闷死在钟内。 地下世界虽然顶洞有蒙蒙的灯光,但比起生物研究院来说少了很多,水面上基本是一片灯下黑。人多眼杂我不敢用扫描单元,五砖胆子倒是大得很,找了一套潜水服套上,又把三八大盖递给我,非要钻进去看看不可。他操纵吊钩放倒了潜水钟,带着一条绳子就从底部钻了进去,没多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手里多了两把东洋刀。 五砖得意洋洋地给众人展示他的战利品:“看见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说苟部长,屠老大,可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深埋地下的藏龙湖都来了,一个破铁壳子有啥好怕的,看看砖爷我不费一枪一弹,就顺了两把大洋刀出来。” 我伸手要过了两把刀过来看看,其中一把二战时期东洋军队普通的机制军刀,另一把则像是浪人用的刀,装饰颇为奢华。五砖复又拉动军用绳索,从潜水钟里面拖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骸,身上密密麻麻地缠着水藻,那水藻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就像干海苔一圈一圈地缠在骸骨身上,缠得活像个木乃伊。更出奇的是这具乡村木乃伊右手奇长,怎么看都像出生的时候没有好好均衡一下的样子。 顶多几分钟的时间,五砖就和几个胆大的马仔用棍子挑开了裹尸的水藻,一股尸臭飘散在了空气中,五砖等人早有预警,都躲得远远的,再看那尸体早已经成了一具骷髅,身上没有任何衣服的残片。我忍不住愣了,心说这世界上难道真有这么大肥胆的科考人员,明知道湖里有嗜血刮肉的七鳃鳗,居然敢裸体下水?实在是怪异得紧。 五砖哈哈大笑:“我说黄老才啊,我一向服你见多识广,其实也挺服苟部长这拍马神功的,不过你俩都没猜对,这东洋的武士要切腹自杀,都得有个断头人,我看这个尸体生前可能是个科考站的小头头,和老鬼子小仓山一样,接受不了战败的事实,切腹自杀了,脑袋让断头人给砍了下来,带回国内了。这东洋刀想来一把是家传的,另一把是军中配发的,和无头尸身一起留在这异国他乡,下葬的时候还来了个赤条条地来c赤条条地走,作了个敬业的证明。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让砖爷最后当了他的掘墓手,大洋刀咱给他没收了。” 五砖的一番话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包括我们所有人在内全都觉得不可置信,鬼子的形象早已通过影视作品在我们脑海里根深蒂固,一个科考站的小头目业余身份是个右臂奇长c身残志坚的二刀流剑客,而且是一把军刀一把自制管制刀具,这种人设根本不存在于我们脑海的想象范围内。“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感觉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是后来五砖对当时场景的客观评价,每次我都会全力证明他此言非虚。 这潜水钟放在船上委实压秤,我和五砖研究了一下,还是把它给扔回了湖里。但是这具骸骨苟德古的意见却留了下来,既然他的名字把爱好给带出来了,其他人也没有反对,只是觉得放一具骷髅在船上太丧气了,科考船又不是海盗船,就算挂在桅杆上意义也不大。 草津丸共有为三层,甲板下分五舱,顺序是实验室一观察室一设备室一仓库一供奉室,甲板上是第二层,顺序是船长室内一餐厅一休息区,我和五砖盘踞在船长室,背包里满满的都是军用补给的巧克力和清水,我俩轮流休息,对屠大龙和苟德古这帮人严加防范。 其它房间由屠大龙和苟德古他们一帮人占着,我们尽量减少与他们接触的机会,巡视的任务也交给屠大龙的手下,我和五砖轮流休息,生怕着了他们的道儿。地下分不清昼夜,手表显示的时间也可能受磁场影响,信不得了,五砖一觉醒来我还不太困,于是溜到甲板上吹吹风。 屠大龙那帮手下吃饱了都在睡觉,除了螺旋桨的搅水声外,船上就剩下呼噜声四起,据说没站在船舷边上撒过尿,就相当于没坐过船一样,我就很自然地站在船头往地下湖里干了一泡,确实快意。正当低头抖落命根子上的水珠之时,却发现甲板上有一行湿润的脚印。 这脚印像是潜水衣的蛙蹼,歪歪斜斜地从侧舷甲板直通到船尾,船尾那骨头架子被五砖拿军用帆布给苫上了,没了水藻的束缚,散架子也是早晚的事。我顺着脚印慢慢往船尾走的时候,就听到船舷的另一侧有惶恐的声音传来:“谁?谁他嘛在那儿?” 我隔着船舱回答了一声:“是我,出来撒泡尿。” 对方以一声绝望c惊恐的叫声作为回答,打破了地下世界的寂静,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我也吓了一跳,我一把握住了手中的刀柄,绕过舱身朝另一侧船舷奔过去,却和另外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只觉得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跌了个仰面朝天,物理眼镜如果不是腿儿上的的尖针刺入皮肤,差点从脸上掉下来。 一个高大的身形被船体的黑影遮着,我心想屠大龙哪个手下被吓成这样,忙伸手扶正了眼镜,那人却趁机掉头就朝船舷奔去,跑姿稍微有点罗圈腿,不过他纵身一跳扎进了茫茫藏龙湖之中可就利索得很了,下一秒五砖慌慌张张从船长室里跑出来:“怎么回事? 我一骨碌爬起来冲到船边上,两手扒住了船舷尽力睁大眼晴去看那大雾弥漫的湖水,可是哪里有人的影子?我刚想掏出扫描单元,屠大龙和苟德古还有几个手下已经从船舱里出来了,苟德古紧张地问道:“黄工,元工,谁跳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屠大龙跟着凑过来,一脸严肃看着水面上的气泡,问道:“黄兄弟,咋回事?” 我道:“有人跳水了,不知道是谁,我从那边跑过来,没看着人。” “老大,老大!”一个小黄毛惊慌地喊道:“小韩逼银儿没了!刚才还嗷唠一嗓子呢给我吓醒了呢,兄弟伙都找不着他了。姓黄的你唆,是不是你给他扔水里去了?” 跟这种脑袋里全是苞米面的马仔,我能说什么?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一串儿脚印儿。众人都围观过来,屠大龙人高马大,伸胳膊一档就把后边人视线遮了大半,看到那一串沾水的脚印儿时,脸上复杂的神情显而易见。 那人的脚印和我追索的那形状完全相同,苟德古说:“能不能是从什么人从水里上来,被黄工撞见之前,跳水走了。大龙,让兄弟们在船上好好查查。” 我说:“这人我撞见了,船影子太黑挡着,我没看清,再看的时候这人已经跳水了,好像戴着脚蹼,背着氧气瓶,像是个潜水员。” 有几个胆小的说还猜测说潜水员的冤魂作祟,也有说五砖动了日本剑客的水葬棺材,招来了恶灵,须得杀鸡见血才能镇压,总之疑心生暗鬼,什么说法都有。而我第一反应是追索杨毅的组织阴魂不散,屠大龙手下里有高人在潜伏,有一部过去的悬疑电影《阿姆斯特丹水鬼》,说的就是连环杀人犯杀人时候都做潜水员打扮,将被害人拖下水去溺死。现在一涉及到的杨毅的前公司,那个神秘组织,我的精神如同绷紧的发条,要是身边还有这样的人环伺,过着杯弓蛇影的日子,早晚非崩溃了不可。 野鸡头对我还不太服气,投过来一个鄙夷的眼神,阴阳怪气地说:“你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想说,这地下湖里有什么小鬼子潜水员的冤魂,把小韩给勾走了吧?” 屠大龙当即指挥马仔们两人一组,寻遍草津丸的各个角落,从船头到船尾,从甲板到船舱,里里外外都查遍了,愣是不见小黄毛嘴里的那个小韩逼的影子。 苟德古脸带为难的对我说:“我没有怀疑黄兄弟的意思,但我睡得不实,我清楚地听见,落水声有两声,肯定是有两个人同时掉进了水里。” 几个马仔大呼小叫的来报,又发现了一条潮湿的脚印,和先前发现的形状并无二致,这条脚印的终点就在船长室的门外。五砖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当即一挥手,领着屠大龙和苟德古二人到了船长室外边推开了门,屋里非常干爽,还和五砖出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地上也无带水的脚印的痕迹。 我蹲下身来,头一次认真地看了一下脚印的形状,如果真是潜水脚蹼,应该随着步数的增加,水痕越来越少才是,可这些足迹湿印宛然,我伸手沾了一点水迹,伸到五砖鼻子前面,五砖厌恶地一把把我的手指推开:“老才你下把能不能别干这么恶心的事儿,这人肯定他嘛有汗脚,一股臭咸鱼味。” 我关了门,挥挥手示意众人跟我往甲板后走,我刚刚就在这里的拐角处迎面撞上了那个潜水员。后甲板除了成堆的箱子之外就是机械吊钩,吊钩后面就是被军用帆布盖起来的“残疾剑客”的骨头架子,除此之外后甲板上干燥异常,我越想越不对劲,探照灯直直朝吊钩下面扫了一圈,果然有一堆凌乱的脚印。 这些脚印不再是潜水员脚蹼的形状,更像是小孩子的。我喉头动了几下咽了两口唾沫,俯下身一伸手再用力一扯,掀起了盖在那堆骨头上的军用帆布。 帆布下哪里还有什么人骨,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脖子扭曲的尸体,这人剃着摩西干头,染着黄发,看小黄毛那悲痛的表情可知,这人应该就是他那个失踪的同伴小韩逼。小韩逼仍然保持着一副瞪眼扒皮的表情,显然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让他极为震惊的东西。 小韩逼的死状可要比屠大龙那些死于生化熊罴巨爪利齿下的同伙强多了,浑身上下不见一点伤痕,但面目委实可憎,把他的同伙们吓得呆若木鸡。屠大龙蹲下身来,阖上了小韩逼的眼皮。 屠大龙有个手下外号叫大叻叻的,是个话痨,全身上下除了嘴之外就属鼻子好使:“老大,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你闻闻,小韩身上腥味特重,黄大哥身上好像也有这个味儿。” 小黄毛痛哭流涕嚎了一嗓子:“老大,果然是这个姓黄的下了黑手,小韩让他给害了,老大别拦着我,我跟他拼了。” 屠大龙霍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把小黄毛怎么打翻在地:“脑瓜子让驴给踢啦?黄兄弟手里有刀,身上有枪,犯得着空手杀人吗?” 五砖把脑袋凑过来闻闻:“老才,还真别说,你身上还真有一股死鱼的腥味。” 我有鼻炎,并不知道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听他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刚才我绕过来的时候躲闪不及撞到了那人的身上,他一点事儿也没有,反倒把我撞翻在地。这人不光脚臭,身上也有一股子死咸鱼味。苟德古对马仔们挥挥手:“大伙儿别瞎想,这几天咱们遇到的怪事也够多了,一靠岸咱们就下船,这地下湖中多有古怪,咱们打起精神步步为营就是。” 草津丸被五砖设了自动,缓缓地行驶在这水汽缭绕的地下湖,我心里有些发凉,如果屠大龙的手下真有像阿姆斯特丹水鬼那样的潜水杀人魔,那么我敢打赌,这些人里一定有一个是易容过的,原身八成是已经被他弄到水底下去喂王八了,这才有了苟德古听到的两声落水声。 我又想起了疏不间亲的道理,如果让屠大龙挨个排查他的手下,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太现实,反倒容易打破现在这个互不侵犯的局面,于是只建议屠大龙和苟德古说潜水杀人魔可能是采取猎杀落单的战术,叫大家切莫单独行动,尤其是不要靠近船舷边。 我和五砖回到了指挥室,仍然是一片漆黑。我和五砖俩人穿戴整齐,找了指挥室的角落各自躺下睡觉。我建议屠大龙约束手下不能单独行动,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至少潜伏特务不能够再单独出来杀人,方便我俩安全休息。 此时所有人都在沉眠当中,屠大龙他们睡觉都把舱门关得死死的。草津丸出了宽阔的湖心,地下洞穴也逐渐收窄成了个狗腿的形状,水雾逐渐变薄,洞顶和洞壁的灯光却更加幽暗了,显是离地热电力系统太远,电压已经不足了。不过也没事,以目前的航速,不知道几时才到这藏龙湖的湖边。 忽然整个地下世界一丝光亮也没有了,草津丸开进了一段没有照明设施的水下隧道。我和五砖忽然同时从地上翻身跳起来,拍亮了探照灯,我拔了东洋刀在手,五砖也挽起了气动地质镐,俩人同时大吼:“草尼嘛的,终于逮到你了!” 探照灯被我俩放在指挥室的两个角落里,开了大散灯,屋子里很多地方基本都能够笼罩在两束光源之下,有一个脸上戴着绿色的面具的人正侧面蹲在五砖的背包旁边,正在伸手去拿着什么东西,那人的身材颀长,穿着发黏的潜水服,没戴潜望镜,嘴上扣着鸟嘴般的呼吸机,头上还挂着了凌乱的水藻,见我俩暴起,抄东西就想往门外跑。 我大吼一声:“拦住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我吼声刚落,舱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一束手电光从门外照射进来,接着传来屠大龙的咆哮声:“草泥马的,敢杀我兄弟,我” 我和五砖脑子里都冒出同样一个感觉:这屠大龙怎么是个色厉内荏之辈。先前一脚踹门,一声大吼也是气壮山河,怎么后来反倒歇声了?眼看屠大龙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五砖高高举起了气动地质镐,嗷的一声大叫,狠狠劈向了潜水员的后背,那后背上背的是氧气瓶,坏了氧气瓶,他可就再也逃脱不得了。 潜水员在地面上行动,本来诸多不便,可这个不戴潜水镜的潜水员反手一拨,那手也是奇长无比,正中五砖手握镐把与连接处,五砖的发力点正在这里,只要稍稍施加外力,这一击的去势和方向就会发生改变,无法收住的五砖连镐带人跌跌撞撞的从潜水员身边冲了过去,当的一声闷响撞在屠大龙身边的舱壁上。 我挽了个刀花就朝这个潜水怪人肩胛直刺,不要问我为什么还要挽刀花,这绝不是为了耍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感觉非常自然。那潜水员脑袋已经半转过来,忽然眼眶上的一层白色翳影翻了上去,露出精光四射的两只眼睛,我心中大跳,这家伙根本就没戴潜水护镜,而是生着一对鱼眼! 这人手臂奇长,左手中拿着的东西瞬间就滚到后背上,竟然用了一个“缠头绕颈”的招式把我的刀锋隔开。东洋刀都是双手握刀,以保持出招有充足的腰腹力量,而这人仅以单手的反手招就格开了我双手刀锋,膂力之强胜于五砖。电光火石之间,那人也用手中的白色长棍似的东西挽了一个相同的刀花,也朝我面门直指了过来。 我的刀已经被扫开,只能顺着刀势手腕一转,把东洋刀翻转了过来倒握着一竖,也格开了这一招。那白色的棍子敲击在刀身上,我不自觉朝旁边滑了一步,站稳了身形,心里惊骇得无以复加:“这力量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五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那人脚步如风,一个箭步就穿过了指挥室,再一跳就上了设备操作台,设备操作台前面是有点向下倾斜的瞭望玻璃,这人一掌自下而上地托在瞭望玻璃上,坚固的钢化玻璃被拍得雪花粉碎,那人一猫腰低头就钻出去了,整个过程动作虽然一气呵成,但是说不出的怪异。我一咬牙一跺脚,也跟上钻了出去,屠大龙惊恐的声音从船舱里传了出来:“黄兄弟快回来,那可是河神老爷呀!” 我心里骂了一句,什么河神,这是河童。河童本来就不是东洋的专利,本草纲目上就有过记载,说湖北省的河流里就有这种生物,外表看起来类似3c4岁的儿童,身体却覆盖著连弓箭也无法射穿的坚硬鳞片,长的十分像没毛猴子。东洋人的描述就更夸张了,说这河童有鸟的嘴c青蛙的四肢c猴子身体及乌龟的壳,如同多种动物的综合体。东洋人普遍相信有河童,但是鲜少有人看过。 中国人知道河童这个名字的少,南方水乡也只把这种生物叫做水猴子,但小学课本上《西门豹》的故事都学过,北方过去给河伯娶媳妇,这河伯就是成年的大河童,过去真给当成过河中之神,不过现在可能没这篇课文了,年轻点的见了这种诡异的生物肯定都会吓一跳,说不定就把这种直立的大蜥蜴当成是忍者神龟了。船头甲板上大叻叻和野鸡头正在持枪守着,河童一个纵跃像旋风似的踏在了船头甲板之上,两人哪里还有放枪的胆量。大叻叻的嘴和声带这回也不好使了,吓得胯下一紧张,尿了一裤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撒丫子撩,可是裤子都吓尿了,腿能迈开吗? 我这两年我见过的古怪事物也不算少,心中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刚钻出玻璃窗,看见野鸡头吓得也快掉魂了,对他喊道:“你用散弹喷他呀,开枪啊!”本还指望他壮壮胆,一枪崩了这只人形蜥蜴。出乎意料,野鸡头虽然怕河童,但是却不怕我,竟然把我给怼了回来:“别吉跋瞎喊,你敢?你上啊!”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怂货,接着我看到白影一闪,大叻叻和野鸡头手里的五连发来复枪像枯枝一样飞了出去,当啷两声撞在左右的岩壁上,河童手中一个横扫竟有如此之力,两人手里的探照灯全落了地,原来草津丸已经开进了一处极其狭窄的水道中,两边连河堤都没有了。 整个地下洞穴都传来一阵巨大的闷响,这响声连绵不绝形成巨大的回声,如雷震般横扫了整个地下世界,水面都鼓荡开了莲花一样的波纹,我知道地上世界此刻必然是雨势如倾,起了雷暴的天气,隧道内骤然大亮,墙壁上镶嵌的老式照明灯具全都大放光明,野鸡头和大叻叻吓得早已瘫倒在地。人类对光亮的依赖还是非常强的,我能够看清楚之后,一个飞跃也跨下了窗沿,蹿到了俩人的身前,单手持刀护住两人。 谁知道刚一落地就闻到一股恶臭的气息,野鸡头这孙子吓得拉了。人在极度惊恐之下失禁那味道格外冲,差点把我熏翻。就这么一下功夫,河童横挥起白色的长棍连环三击,下下都朝我头部招呼。 这三下我却感觉熟悉无比,好像我生来就会似的,每一下的躲避都出自自然,连武器格挡都省了。这时候五砖骂骂咧咧地倒拖了屠大龙过来,其实是他觉得钻窗洞太费事,就从舱门前面绕了过来,屠大龙却抱着他连拉带劝,搞的像五砖手里拖的不是气动镐而是他屠大龙。 这河童头顶心是凹进去的,有点像花生壳,一圈头发乱草似的湿漉漉的淌着水。我听说过河童的弱点是头顶的碟子,只要诱骗他弯身,让他头顶碟子里装的水流尽,他就会精力尽失。它身高腿长,我就弯下腰身专攻下三路,看来我的物理眼镜中储存的程序里没有“地趟刀”的数据,虽然每一招目的明确姿势自然,也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让桓秋英给我输入一套。 五砖看到河童也有点呆:“忍者神龟?” 河童手里拿的其实是五砖地下神社的战利品,那一截奇长无比的断肢,现在我大概就明白了潜水钟里那具尸骨不是什么鬼子考察员,而是一具河童的尸骨,它右臂定是被我手中的东洋刀所斩断。河童的再生能力极强,但再生的右臂没有来得及长到和左臂一样长的时候就死了,眼前这一只河童和那一只一定有点渊源,说不定是无穷匮也的某个子子孙孙,偷走了剑断父臂的鬼子一双佩刀,给自己的父亲作陪葬品。 河童见我攻它下盘,就单脚内八字站立跳跃着躲闪,同时手中的断臂也多用直劈,每一招怪异之极,人类的骨骼结构是施展不出来这样的技巧的,但它用的这些招数似乎我脑子里都有数,因此怎么都能化解得开。最后双方斗得确实有点急了,河童嘴里怪叫连连,手中的断肢斜披横扫,大开大合,速度奇快如风。我体质比张长弓好得多,受物理眼镜影响带来的战斗技巧远超于他,但是河童的身体素质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相比的,我躲闪了几下就落入了窘境,心说这样下去早晚要累死,把心一横大叫一声,抡起东洋刀猛地和断肢对砍过去。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断肢咔的一声清响裂为了两截,前半截断肢不偏不倚地朝五砖飞了过去,五砖反应也算是快,一拧腰把屠大龙给甩了过来,屠大龙撇了五砖,捂着肚子就蹲下了。我用刀拄着甲板,不断地大口呼吸,河童手里举着断肢,像是愣了一下,眼睛咕噜地转了一下,蹲下身来,用手指指屠大龙身下的断肢,青蛙似的大手作了个奇怪的姿势。 我都惊住了,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意思?屠大龙哆哆嗦嗦地把断肢用了个蹲尿罐子的动作扔了过去,好像生怕这河神老爷接不着一样。 这时从一个箱子后面探出了一只小脑袋,接着一个体型较小的河童跑了出来,这一只可真只有四岁小孩那般大小。大河童抱起小河童像猿猱一样跃过了船舷,留下了咕咚咕咚一阵气泡翻滚着浮上来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东洋古代画肖像画都有点夸张,加上某个画家对大蜥蜴可能抱有好感,干脆用了拟人画法,把河童的尊容硬是给画的跟忍者神龟似的。其实河童的嘴有点像某些蜥蜴的嘴,人们把尖嘴猴腮的脸形叫做雷公嘴,雷公就长着一张鸟嘴。其实不管是鸟嘴还是蜥蜴嘴,特点都是有点尖,而且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鼻孔长在尖嘴上边。少部分蜥蜴是可以直立行走的,一些小型的蜥蜴甚至能够施展踏水无痕的轻功,发白腹部也像猴子浅色的腹毛一样,背部长着骨板状的硬鳞,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龟壳。 河童应该是冷血动物向温血动物进化过程中的阶段性变温生物,血压较高,体表又没有汗腺不能散热,只能通过分泌粘液作为热量交换的手段,并且要在冷水里面泡着才能稳定血压和体温,这也是热带地区没有河童传闻的原因。我后来推测河童离了水受到暴晒就会因为血压过高而晕倒,并不是什么脑壳上的水干了就会精力尽失。 我拄着刀缓过来之后,首先嘲讽的就是五砖:“砖家你到底收了屠老大多少钱?我被打成这样你居然见死不救,怎么,咱们跟屠老大说好的分红你拿了预付款吗?” 五砖说不是我不帮,屠大龙刚才紧着拽我,跟我说河神老爷跟老才你简直像一个师父教出来的,用的招式动作基本都一样,我一看可不是嘛,你俩就跟器械对练似的,我一个路过的胖子还乱掺合啥。 我被气坏了,说出来的话水平不太高:“那他嘛是怪物!是大蜥蜴!不是人!你照顾它情绪,它能领情吗?” 苟德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黄工此言差矣,那春秋时期越女试剑,她师父猿公不也不是人?我看黄工和这水虎激战正酣,这套剑法定然是出自世外的高人,水虎这种生物,我也听故老讲过,模仿能力极强,而且能把学会的生存技巧传给下一代,即使黄工和它不是一师之徒,香火情总还是有的。” 屠大龙怕我不信,连忙说:“我看了那半截胳膊,黄兄弟手上可是真有准儿,正好砍在断臂的大臂和小臂之间关节上,否则河神老爷怎么会对黄兄弟高看一眼。”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否则河童的骨骼密度坚硬如铁,一下子就得把我手里的刀打飞,说不定连我也得被打得非常惨。那条河童胳膊是从肩关节处整条被人卸下来的,看来从前有个老鬼子剑术的确非常高超,这一只河童一定躲在暗处目睹了先辈的败相,心里对这种技法有了阴影,才弃战逃走。 屠大龙刚才给五砖施加了点不好的影响,怕我有想法,连忙也说道:“黄兄弟,你别往心里去,我真是打小听说过河伯求雨的旧事,这河神老爷是龙王爷手下的首席大将,黄兄弟你说咱们都看着河神老爷了,龙王庙还能远得了吗?” 原来东北虽然地仙信仰比较浓厚,但五大仙家出马堂口一般只承接社会事务的活,比如治个病,找个东西,破个事儿什么的,涉及到自然规律的一般不敢伸手,因为这不在它们的业务范围之内,求雨还是找龙王爷。旱天求雨那可就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儿了,所有人都得有份,都得给龙王爷卖卖惨,让龙王爷看看靠天吃饭的苦哈哈们多可怜。然后还得走一系列形式各异的流程,各地祭祀礼仪都不太一样,像景天地区就没有“打旱魃”这个项目,而是以“请龙出水”为开始,至“送龙入水”结束。 请龙出水先要扎龙船,不过没有草津丸这么大,船底是厚纸糊的,停在龙王庙后院七天七夜不能动,然后找跳大神的老萨满亲手刻一块牌位,上书龙王爷的名讳,这牌位一定要用白蜡木,不能用别的,因为“蜡”字是“昔日之虫”的意思,鱼者水虫也,这是提醒龙王爷别忘了过去鱼服修道时候,和人类和平共处的恩情。 接下来就是 “听疾苦”,要抬着龙王爷的牌位挨家挨户串门,这时候龙王爷的牌位一定要用青布蒙上,龙王爷的名讳可不能让凡人知道了去。所到之处人们向龙王爷诉苦,卖卖惨相,七天之内禁绝一切娱乐活动,否则龙王爷认为人们的日子过得还挺乐呵,没必要巴巴的跑一趟,这求雨就算失败了。等七天七夜过去了,就是“排三牲”,整头的猪牛羊清蒸,千万不能放盐,因为龙王爷就住在海里,那盐多了去了,所以得给龙王爷换换口味,吃点淡食。 排完三牲之后,就可以送龙入水了。大龙船抬出来,龙王爷牌位放船中间,还得找过路的蛤蟆一只,放在坛子里捣碎了和三牲一起摆好,这蛤蟆就叫“天老爷他小舅子”,取自民间传说,过路的蛤蟆一被踩死天就要打雷,捣得越碎雷越大之意,希望龙王爷闻着信儿,来给一场大雨。然后龙船就可以放进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河里了,啥时候沉了,供品就算叫龙王爷得着了。 屠大龙小的时候围观过送龙入水,他小时候调皮捣蛋,自己跑到下游去看龙王爷到底吃了没,结果那年旱的太重,船没飘对位置,在河滩上搁浅了。屠大龙看到一只河童正坐在船中大嚼三牲,吓得他掉头就往回跑,结果隔天还真下了一场透雨。 我看屠大龙话里话外对河童是又敬又怕,苟德古也是一副怂样,地上还蹲着俩没会过来神儿的,这俩人括约肌都不怎么争气,也有几个大胆儿的马仔才赶过来,啥也没看着。 我觉得屠大龙说的有点夸张的成分在内,毕竟他和苟德古眼界太窄,美国南卡州沼泽还有“蜥蜴人”的传说呢,说这个像大蜥蜴的生物身高2米,红眼睛,全身披满绿色鳞甲,每只手仅有3根手指,能直立行走,力能掀翻汽车,跑得更是比汽车快,八成也是大河童了。蜥蜴潜泳的姿态和人类非常相似,而且和人类一样腿部是正关节,我们在科考站的水下层看到的那个影子,应该就是刚才那一只。 这狭窄的水道内浓雾已经消退,刚才地面上的雷暴天气使得隧道顶部和墙上的灯长明不熄,五砖忽然叫道:“愚豆快看前面有东西!” 忽然大作的亮光,使我们的视野得到了相当的扩展,又有持着望远镜的马仔兴奋地大叫起来,我们视线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原来前方的水面变得更为狭窄,成了一个窄口,隧道山壁都已经换成了整块的混凝土工程,仅留一个能容两条船并行的水道,尽头处一道乌沉沉的大铁门,竟然是一道渡船闸。 以前曾听说过三峡水库的渡船闸,说坝上与坝下之间的高度差不下百米,往来船只要过好几道渡船闸,但那都是在影像资料上看到的,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二战时期修建的渡船闸,而且还是这样的一个奇特的地层中,不仅看得呆了。 屠大龙点着了一支烟,走到船头蹲下,喃喃地说:“原来这才是葫芦口,先前在地下分不清方向,还以为葫芦口在三角洲上,平白折了许多人,现在我才知道,是葫芦口,不是葫芦嘴儿啊。” 苟德古走到他面前说这不奇怪,我一开始也有点不能信,怎么一点力气都没费,而且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还那么近,现在我才明白,葫芦口原来在葫芦的腰上啊。 他俩说的我也听明白了那么八九分,我们也看到了湖堤坝正在逐渐收窄,原来这葫芦口是地下湖水的最窄之处,我也问起了苟德古,这龙王庙是不是就在这葫芦口的边儿上,在大铁门后面不远之处? 苟德古却说看着不似,故老相传龙王庙所在的位置在地下的大泽之畔,边上是一条深不可测的瀑布,下临一渊潭水,这深潭通着界江底,这地下湖是个葫芦形,到了这葫芦口应该只是地下湖的一半,过了这渡船闸,恐怕才是真正的藏龙湖。 我偷偷看了一眼扫描单元也觉得不对劲,大铁门后宽广程度极高,而且扫描单元能扫实物却不显示水的轮廓,按理说我们深入地下没有三百也有五百米,葫芦口处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地质量断层,与之相连的地下湖巨大无比。于是我举起a一t朝山照了片刻,果然屏幕上空荡荡捕捉不到边际,根本装不下。 苟德古忽然大叫一声:“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五砖说苟部长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哪儿不好了? 苟德古说:“你们看,这渡船闸现在的水位涨的有点快,再不快点过去,咱们可就让水给捂在这葫芦口里了!” 我一看可不是么,突如其来的大雷雨使得葫芦口内的水道上涨得非常快,离隧道顶部只有三四米了。我说大家别慌,大铁门后必然有一道混凝土墙,混凝土墙下必有水门,不过现在这里已经荒了,不可能有人给咱们开闸放水,大家注意点有没有什么控制室和开闭门,有的话想办法去拉闸,先打开上闸首门,再开泻水闸,看着下闸首门之后再过去开了放船过去便是,按顺序来,阵脚先不要乱。 上首闸的开闭室嵌在混凝土壁上的,位置比较高,很容易就被发现。开闭室门外有铁楼梯和平台,都朽烂得非常严重,五砖下了锚定,我小心翼翼地用踏板架在船顶篷和平台之间,走得是心惊胆战。这开闭所内空间很小,仅有一个拉杆闸,也不用费力去找了,直接压下,就听外面轧轧之声传来,我赶紧跑回平台,要是船被水流带走我可就回不去了。跑回来一看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踏板掉水里了。 甲板上苟德古指挥七八个马仔扯起了渔网,大喊着让我往下跳。草津丸从船顶到甲板有五米多高,这平台和船顶差不多平齐,我哪敢玩这种心跳,沿着铁楼梯往下走两米的话倒还凑合。刚下了七八级台阶,这朽烂的的铁楼梯吱呀一声就从中间弯下去了,如果不是我戴着物理眼镜敏捷更胜从前,一伸手抓住了栏杆,就直接大头朝下滚下去了。 我身体趴在扶手上,随着楼梯弯折之势一个外翻滚,整个人跨到了栏杆外侧,双脚猛蹬楼梯侧面的钢板,像弹簧蓄力一样弹射了出去。草津丸右侧船帮上挂着一段生物拖网,我像大青蛙似的抓住了拖网,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心里一阵后怕,又是一顿喘。 马仔们见我身手敏捷,又是在苟德古带领之下马屁齐飞,我心里着实有点烦,这次只是运气好,楼梯弯折的速度不是很突然,还有反应的时间,下次可能就没这么走运了。 大铁门已经全开,五砖操船进了引航道,我不禁骂了一句,整块下闸首不是什么混凝土,竟然是一整块的黑沉沉的大石墙。我猜这应该是一块响水石,不知道其他人猜对了没有? 下闸首的开闭室还是在墙上,这回换屠大龙亲自去拉了闸,他此举也是为了显得他讲究个公平仗义,可换到他去的这处开闭室可就是钢筋混凝土的平台和楼梯了,不知道到底是他仗义还是老天爷公平,反正好人没好报是家常便饭。老式的水门是自动复位,随着身后上首闸的大铁门缓缓地关上,进水量抵不了排水量,水位在缓缓地下降,响水石的大石墙下面也露出一道大铁门来。我和五砖在指挥室里聊着天,只待屠大龙押下拉杆,大门一开,我们就真正进入先民口中的藏龙湖了。 五砖忽然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桓工和你媳妇她们从另一条道走了,你和屠老大c苟部长也顺着那条道跑出来,你们是回了河堤,可桓工柳工能走哪儿去呢?是出去了,还是在这地下水世界里?” 我刚想回话,忽然一个马仔大喊起来:“老大!苟哥!快来看,有海带!” 我从破了一块的瞭望玻璃中,看到屠大龙从开闭室里探出头来,遥遥地朝船上喝骂:“咋地,没吉跋见过海带啊?你他嘛吃了不就完了!” 又有马仔又喊了起来,却是大叻叻,他调门一高比哭丧都难听:“老大,这些海带水草往船上爬!” 我见到屠大龙拔出了廓尔喀弯刀在手,心急火燎地从开闭室台阶往下来,忙和五砖出了船长室,赶到束手无策的马仔门旁边,趴着船舷往下一看,草津丸号侧面有绳索捆绑着的橡皮救生艇,被一种会动的水草缠住了,难分难解。船舷上挂着上的生物拖网无数的水草像触须裹住了,被扯得笔直,分也分不开。 我跑到了后甲板,用扫描单元一照,只见屏幕上,有些像成团的红虫一样的水草都已经和水下的渔网搅合在一起,我大喊了一声“跟我把拖网都砍了!”顺手拔出锋利的东洋刀,对准渔网连砍带割,直到渔网整个地脱落为止。 船身艰难地向前动了一下,可是速度还是起不来。我朝船舷上望去,若非亲眼所睹,绝对无法想象。有一些水藻已经爬上了船舷,又有一具具脸色铁青的溺死尸体也跟着爬了上来,这些水藻原来根部都是在这些溺死尸体的口中,溺死尸下肢不动,但是上肢和水草一样能扒住了船舷和甲板爬动,那场面能把胆小的吓死。 船舷上水藻爬得到处都是,数量一多,使得船身朝一侧倾斜而去,马仔们失去平衡,在甲板上东倒西歪,哇哇着与水草滚在一起,挣扎了几下就没劲儿了,就跟五砖当年低血钾似的,嘴里嗬嗬有声,浑身上下就剩眼珠惊恐的乱转了。 那水草像章鱼腿似的,专往七窍里钻,我赶紧和五砖持刀劈砍救人,要不然场景太恐怖了我们就没法作战了,吐也得吐上一会。其它马仔们见到水草和死尸缓慢地爬过来,各个吓得魂飞魄散,举起手中的枪支乱打一通,可天下哪有怕枪子儿的植物?更别说这半人不鬼的合体生物了。有几个吓得迈不开腿的给水草缠住了腿,像被吸走了阳气似的瘫倒在地。 五行之中水无常形,因此水就和多变c不可琢磨的事物常常联系在一起,就算是不靠江不靠海,有个稍微大水库都能留下点灵异的传说,比如水鬼索命之类的滥觞尤多,不过我们不少人刚才连河童都见过了,还有什么新鲜事是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不少马仔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胆色也绝对不像屠大龙那么强悍,或者能像苟德古那样镇定,社会斗殴或许都还能赤膊上阵,但涉及到鬼怪一类的事情怎么能不心惊,此时遇到这种诡事连腿也发软了,险些无法掌握个人意志。 原来这是东洋阴阳师的一种秘术,制作方法极其阴损,乃是先将活人打得半死,然后强行灌下经过秘术转移生物能量的一种水藻,再将人像水稻插秧似的整个插进水底泥沙里,就留下脑袋露在外边,这人可就溺死了。受害者先受尽折磨毒打,再活活淹死,怨气能不大吗?水藻的种子能够感受这种异常磁场而发芽,就从溺毙死尸的嘴里长出来,专缠过往活物,这时候水藻已经和尸体成为一体了,叫煞手阴。 煞手阴感到生物在附近经过就往前凑,将活体的生物静电,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阳气吸走。生物电负责活体的神经传导,被抽离后生物体无法传递神经信号自然是动弹不得,只能在水下被煞手阴活活困死。煞手阴的尸体部分上半身经络里长满了水藻细小的根须,如果煞手阴被从淤泥中拔出,会感知生物电流而移动,看上去就如同爬行僵尸一般。 屠大龙正赶上这一幕,顿时惊呼出声,眼中爆发出愤怒的光芒,操起一杆五连发来复枪,撸了几发,将几只煞手阴的脑袋打得粉碎,果然水草不再像蛇一样扭动,渐渐失去了生气。其他的马仔如梦方醒,纷纷朝煞手阴的脑袋上招呼。 谁人能够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渡船闸,竟然是小鬼子设置的一种死亡陷阱,而且这陷阱还会分人,若是惊慌失措,喊叫起来,那引航道河床和水门下面的基座也是响水石,就会加速透水,船百分百过不去下闸首,越喊越往下沉,最后搁浅在底下,那可就只能被煞手阴围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鬼子们自己也要过船,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通过葫芦口的鬼子船只,船底都会挂一些隔绝生物电的橡胶设备,也都是悄悄来悄悄走,这渡船闸是个长条封闭空间,声音稍微大点就能成为噪音,不明白的说话声大了点,或让煞手阴给拖住了,这趟就悬了。 这条渡船闸设计也很损,让大船不能掉头,想退回去再开闸放水,离上首闸可就远了,十几米远的水路底下全是煞手阴,船又不能倒退。那么换小船进来行不行?答案也是不行,因为下手闸水门一开,我们刚才可都看着了,这茫茫一片的藏龙湖入口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漩涡不下半百,小船根本过不了这个百口漩涡,艄公就算有再强的操船技巧最后也得沉里,所以只有机械船再借助足够的流体冲力,再马力开足才能通过,民间贼人若想来寻宝,轻便快船那是有去无回。 这条短短的渡船闸是水上通向藏龙湖的必经之路,更是鬼子设置的现代化防盗机关,这是生死的考验,众人虽然明知道这东西厉害无比,但没人愿意当头一批被煞手阴弄死的实验品,因此人人拼命,马仔们也都红了眼,爬上来的几只煞手阴脑袋都给打得粉碎,船舷上有伸上来的水藻就是一阵刀砍斧剁。 五砖一横心从底层仓库里把消毒喷雾器给背了上来,在里面都灌满了柴油,朝扒在船舷上的煞手阴一顿乱喷,一把火点下去一面子都船舷都着起来了,我发现的时候,水面都给映得通红,五砖喷的这一面船舷上,正好挂着救生艇,这一下子也全给点着了。 甲板上嘈杂一阵叮叮当当乱想,马仔们把底舱里所有的柴油桶都被搬了出来,整桶整桶的柴油顺着船舷往下泼,在生物研究院之外,又纵了一次火。 我们这一阵忙乱,引航道中水位下降得更厉害了,原来我们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在这里遇险的人,这段渡船闸底部大都是失踪多年的船只,此刻都露出了水面,死于煞手阴的溺亡死尸,也会被煞手阴在嘴里播上种子,成为新的煞手阴,浅浅的河道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看得人头皮直炸。不仅是我瞧见了,五砖c屠大龙c苟德古包括几个有心的马仔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看来再这样下去草津丸肯定就要搁浅了。 屠大龙出主意说:“我看咱们把柴油全他嘛的浇了,烧出一条活路来,免得被这些草不草人不人的东西给拖死在这里。” 我指了指后面的上首闸水门说道:“小鬼子也需要一点容错率,不可能只单面设置开闭室,我现在就过去找找看,屠老大,你还是去开闭室准备开水门,砖家你去帮我放个小黄鸭,老苟你看着点现场,别让海带们爬上来。” 指挥室墙上就挂着下水裤,我换上了下水裤,在领子后边插好了东洋刀,手里捏着从苟德古那咔嚓来的五四式手枪,五砖已经把小黄鸭给扎好了。什么叫小黄鸭?就是油桶筏,和宁夏中卫黄河边上的羊皮筏子一个原理,小黄鸭是我和五砖拿它开涮的叫法。我提了一根长竿,打算冒险渡过去打开上首闸,否则我们这些人再作抵抗也是毫无意义,加入煞手阴大家族只是时间问题。 小黄鸭一般是两只空的柴油桶上面覆盖一块木板,然后用绳子捆在一处,是一些水库的渔民常用的捕鱼工具。五砖给我扎的这一只用了三只柴油桶,木板和桶子都用拖网套得严严实实,其实这样虽然结实,但也容易被煞手阴给挂住,但我也来不及挑这些谬误了。五砖用缆绳把小黄鸭放进了一处煞手阴较少的水面,我扯着缆绳从两米高的船舷直接垂了下去,小黄鸭入水一阵剧烈的摇晃,我重心不稳险些掉进水里,虽然腿肚子有点转筋。不过我还是想给桓秋英点个赞,有她改造过的物理眼镜,我的身手敏捷多了,想到这心里也不觉得有多害怕了。 煞手阴感到柴油桶上来了活物,水藻缓慢地朝我这边伸了过来,我一手持着长竿上用力划水,尽力支撑身体平衡,另一只手反手拔出东洋刀,对着水藻连砍带削,五砖也用玻璃瓶子灌上柴油,当燃烧弹朝煞手阴密集的地方猛砸。我不一会就离了草津丸的水面,这可就得全靠自己了,要是不小心掉进水里,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我虽然看到了水门内侧引航道上上首门开闭室的位置,可那位置太高,水位下降得又太低,兼之楼梯已经崩塌,没办法上去,也就是说我们基本上但我这冒险下水并不是去送,水门是靠液压传动杆工作的,背面水位给的压力越大,这水门扣得越死,只要坏了液压传动杆,这水门就算是被彻底破坏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水压直接给冲开,永远都不会再关闭。 五砖手里的三八大盖打得还算准,一个一个地把露头的煞手阴的脑袋打烂,可这三八大盖的声也是真大,越是开枪水位下降得越快,那边屠大龙徒手攀上了下首闸开闭所,已经关停了泄水闸,水位连泄带补,就好像这短短的引航道是被初中数学那个变态的水池管理员掌控着一样,可是光注水也不行,如果不打开上首闸的水门,没有大水冲进来,船根本过不去,现在可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草津丸的船头抵在水门上,船身也放了横。苟德古还在船上跑前跑后,一边跑一边对马仔们大叫道:“点火!这玩意怕火!” 我手中长竿好几次是探着了水下的残船杂物,也有好几次是杵着煞手阴的脑袋给的劲儿,五砖的三八大盖很快就没子弹了,真成了只能拼刺刀的大杆子。我尽全力拨着水,下水裤是橡胶制品,不怕煞手阴,如果它们的重量没有阻碍小黄鸭前进,我也没功夫砍它们。 五砖也心急如焚,他带头放火,整桶整桶的柴油直接朝水面泼洒下去,草津丸附近煞手阴的水藻都被燃烧的柴油所点燃,可这样一来草津丸的柴油储备也不足了,能否渡过水门后宽广的地下水世界还不得而知,可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屠大龙在下首闸开闭所恨恨地踹着泄水闸,可是泄水闸已经完全关闭,上首闸关得贼死,门缝里溜过来的那点补水量基本不起什么作用,我甚至不知道门后的水位多高,别已经从上游的泄洪道都泄得差不多了,那样一来这大铁门想打开的前提条件可就不复存在了。 大水门的背面钉满了米字形的粗大钢轨,我费了好多力气终于摸到了大铁门边上,攀着钢轨爬上了大水门的中腰,心里想着要是手里有氧炔焰喷枪就好了,伸手一摸,里面衣服袋里有个点火器,也能对付用。 不知都是些什么人在鬼子的这个陷阱里中过招,我们也成了受害者之一,想到这里我就窝火,我拿起打火器,在液动装置的稳压轴下面烤了起来,这里是旧机械工艺中液压装置的最弱部分,凭借我手中的东洋刀对它进行物理破坏是千难万难,但是使它外部加热,金属传导热量导致内部气液膨胀,自己把自己涨坏了,却是可行的手段之一。 过了一会嘣的一声巨响,金属杆芯被膨胀的气体给顶了出去,好比子弹被击发一般,这扇门的液压传动装置被废掉了一个。我又去烤右边大门的稳压轴,可烧了一段时间之后,点火器里的丙烷全用光了,再也打不着火。 要是没有持续的热源,等会稳压轴可就凉了,我又掏出了几个塑料打火机,都因为持续放热自己反倒先烤崩了,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像五砖似的买一个zipp一。我一咬牙,干脆倒转了东洋刀柄,自下而上朝稳压轴下方狠狠怼了一下,又是一声爆裂的巨响,震得我眼前一片发黑,单手再也抓不稳钢轨,从大铁门上失足跌落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