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王》 第一章 孔门歇业遭争议 天才壹秒記住『 qu 】一种文化是好是坏,并不仅仅存在于理论上的合理,更不会主动迎合个人的喜好,而是让人们看得到的对国家、对人民有利! 孔子生活的年代已经离我们远去,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为一个两千五百多年前的思想家争来争去还有意义吗?回答这样的问题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孔子和孙子生活春秋时期,那是一个定格血脉和民族精魂的时期,是我们民族发展的黄金时期,也是世界民族发展的黄金时期,这一时期被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称为轴心期,大约从公元前800年到公元前200年。在这段时间内世界各民族先后产生了自己的精神领袖,如古印度的释迦摩尼,古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还有古代中国的老子、孔子、孙子、墨子、庄子等百家争鸣,中国的三教九流就是在这一时期产生的,对后世发展影响重大。 春秋战国时期是一个大动荡大裂变的时期,东周天子暗弱导致诸侯并起,群雄割据,各自为政。用孔子的话说,那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社会各阶层都出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固有规律被打破,传统文化也面临着巨大的挑战。面对纷乱的时局,一些有识之士纷纷提出自己的主张来医治社会问题,他们游走列国著书立说,向世人宣扬自己的思想,希望能够得到社会的认可。大分裂的格局造就了思想文化的繁荣,学术的自由催生了思想界百家争鸣的历史盛况。诸子的学说来自社会,也影响着社会,时至今日他们的思想仍然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到国家法律法规的制定,小到我们日常说话的遣词造句,都离不开先秦诸子的文化沉淀。现在就让我们回到那个时代,领略一段真实的列国争霸、诸子争鸣! 诸子指的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前的各派学者及其著作,涵盖道、儒、墨、法、兵、阴阳、纵横、农、名等数十家学说,他们的学说包罗万象,囊括了社会生活的各方面,影响力最大的是儒墨道法四家。且说诸子之中,有一人姓王名禅,号玄微子,他被后人称为鬼谷子。 鬼谷子出生于周安王二年,公元前400年,就在鬼谷子出生的前几年,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周威烈王二十二年,公元前404年,齐相田和自立为齐君,把齐康公放逐到海岛,史称田陈篡齐,从此姜齐改成了田齐,齐太公姜子牙的后人从此失去君位。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册封之前分晋的韩、赵、魏三家为诸侯,因为这三家是之前的晋国分裂而来,所以韩、赵、魏也称为三晋之地,从此中国正式进入了战国时期。篡齐田氏政权,分晋的韩赵魏三家,再加上南方的楚国、西方的秦国和北方的燕国七个大国共同主导了战国时期中国社会的走势,被称为战国七雄。 为了争夺土地和人民,获得主宰天下权利,七雄之间战争不断。鬼谷子就出生在这样一个战乱纷争的年代,他也想平息战争,让人民获得安定的生活,便开始苦心钻研。鬼谷子最崇拜的人就是西周丞相姜子牙,羡慕姜子牙有上知八百下知八百的能力,协助武王一举平定商纣暴政匡扶天下,于是像姜子牙那样拜访名师修行道术,所以鬼谷子应该算是道家的人。 当时的社会已经礼崩乐坏,强者为王,大家都信仰军事争霸,可道家经典上却说“夫兵者,不祥之器!”鬼谷子认为道德经可能已经过时了,转而开始修行兵法,还收了两个徒弟,大的叫庞涓,小的叫孙伯灵,也就是后来的孙膑,这两个人主导了战国早期天下的走势。 随着社会进一步裂变,鬼谷子也看到了兵家的局限,尤其是庞涓和孙膑的遭遇更让他唏嘘不已,鬼谷子继续深入研究时势、洞察人心,最终创立了纵横之术,此后又收了两个徒弟,大的叫苏秦,小的叫张仪,此二人主导了战国中期历史的走势。 晚年的鬼谷子隐居在云蒙山中,潜心研究道术并大有所成,虽然还没有达到姜子牙那样上知八百下知八百地步,但上知八百下知五百还是做到了,他编制了一部《列国英雄谱》,把自西周以来的至圣先贤和战国以来的列国名将全部囊括其中。与以往鬼谷子所著的兵书战册和纵横之术不同的是,《列国英雄谱》更注重思想文化的影响力,在《列国英雄谱》的末尾,鬼谷子对各国政事进行了点评,传说《列国英雄谱》中隐藏着一幅《周谶图》,包含了鬼谷子学说的精要,更有鬼谷子对周以后五百年的历史预测,谁得到了它,谁就能揭开历史面纱,窥探朝代兴亡更替的真谛。 传说一出,群雄蠢蠢欲动,都想先睹为快,一场争夺因此而起,大大小小的人物纷纷登场,精心演绎着自己的角色。正是: 豪杰千年往事,渔樵一曲高歌。乌飞兔走疾如梭,眨眼风惊雨过。 妙笔龙韬虎略,英雄铁马金戈。争名夺利竟如何,必有收因结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燕王废政埋祸根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三皇治世,五帝定伦,桀纣暴乱,汤武吊民。却说武王克商之后,追封上古贤君及功臣宗室,把帝尧之后分封在蓟城,就是今天北京市房山区琉璃河镇,其后代以伊或祁为姓;封齐太公姜子牙于营丘,就是后来的齐国;封周公旦于曲阜,就是后来的鲁国,封召公奭于匽,就是后来的燕国。 燕国是公元前11世纪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国,疆域包括今天的北京、天津、河北北部和辽宁西部一代,开国国君是周文王的庶子、周武王的弟弟召公奭,当然召公奭并没有前往燕国做国君,而是他的长子燕侯克代封。由于建国之后较长一段时间内燕国与中原各国来往甚少,所以经济文化方面远远落后于中原各国,落后到什么程度呢,自召公以下九世国君都没有任何史料记载,一直到周厉王时期的燕惠侯才在史书上又找到了只言片语。 公元前7世纪燕国开始向冀北、辽西一带扩张,吞并了蓟国之后,建都蓟城。到了燕桓侯的时候,北方的游牧民族山戎大举南下进攻燕国,为了躲避山戎的侵扰,燕国被迫迁都临易,也就是今天河北省保定市容城县。 燕庄公二十七年,公元前664年,山戎大举进攻燕国,燕庄公低挡不住山戎的猛烈攻势,忙派使者向齐国求救。齐国当时在位的国君就是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他的丞相就是大名鼎鼎的管仲。当时的中原各国普遍遭到四夷的侵扰,华夏文明面临空前的危机,齐桓公提出了尊王攘夷的口号得到了中原诸侯国的普遍赞赏。就连孔子都说,如果没有管仲,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就成了被发跣足的野人了,要知道孔可是没少喷管仲啊! 尊王攘夷的口号提出之后,齐桓公代替了周天子成为诸侯国的盟主。齐桓公二十三年,公元前663年春,齐桓公和管仲、隰朋亲自率领齐军帮助燕国抵御山戎。当时齐国在管仲的治理下,国力非常强大,军力也自然非蛮夷可比,很快齐燕联军大举反攻,经过将近一年的战斗,终于把山戎赶出了燕国地界,顺手把北部的孤竹和令支也灭了。齐燕联军出征的时候春暖花开,凯旋的时候已经是冬雪弥漫了,大军迷失了路途,于是管仲放出老马,让部队跟随老马行进,最终找到了归路,这就是著名的老马识途的典故。 燕庄公对齐桓公非常感激,亲自把齐桓公送入了齐国境内。在春秋时期,各诸侯心目中还是有春秋大义的,齐桓公对燕庄公说:“按照周礼,诸侯可以礼送天子出境,但诸侯之间相送不宜出境,如今燕公送我出境,我不能对燕国无礼!”于是把燕庄公所到之处全部划分给了燕国,并劝说燕庄公继承燕召公时候的政令,像周成王、周康王时期那样向周天子纳供,燕庄公都一一照办了。 燕国因为齐桓公的尊王攘夷政策得以保全,燕襄公元年,公元前657年,燕国又把国都迁回了蓟城,慢慢发展了起来。进入战国时期,姜齐变成了田齐,齐燕关系一直很紧张,燕国与三晋交好,双方在齐燕边境长期拉锯,互有胜负。齐威王之后的齐国整顿吏治,任用贤能,兴学重教,逐渐成为东方的霸主;而燕国作为西周老牌诸侯国,建国已经八百余年,还是承袭的西周旧制,思想观念陈旧、固步自封、裹足不前,在竞争中渐渐处于劣势。这时候一位老迈昏庸的君主继位,更让燕国走到了灭国的边缘。 这位老迈昏庸的君主名叫姬哙,后世称之为燕王哙。早在燕后文公时期姬哙就已经参与管理国政,等到自己继位的时候年龄已经不小了,便把国政交给相国子之来处理。子之在治理国家方面也不含糊,他推崇的是法家代表人物申不害所倡导的术治,办事果断,善于监督考察臣属,很快就把燕国治理的井井有条,但子之也是个野心家,很快就起了不臣之心。 与战国时期其他国家不同的是,当时在燕国儒家思想大行其道。后人常常感叹孔子西行不到秦,其实孔子没去过的不止秦国,也没去过晋国和燕国,燕国地处北方,经济文化都十分落后,孔子自然也不稀罕去,晋国可谓强大,却也没去,主要是因为在强大的晋国儒学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到了战国时期,晋国分裂为韩、赵、魏三家,再加上秦国和燕国,所以战国七雄之中孔子没有去过的国家占到了五家,而孔子去过的国家,大部分都被消灭或是弱小到不值一提了。 其实孔子也没有想到,他的儒学思想在燕国很有市场,这是有着深刻的历史原因和民众基础的。首先,燕国是西周分封的诸侯国,文化礼仪承继西周,这和孔子的思想不谋而合,孔子也认为春秋时期已经礼崩乐坏,要克己复礼,就是要恢复周礼——西周的礼仪。其次,燕国境内有个孤竹国,就是齐桓公和管仲、隰朋等人伐山戎消灭的那个孤竹国,那是个殷商古国,建国比燕国还要早,武王伐纣的时候,孤竹国走出来两位圣贤,就是大名鼎鼎的伯夷、叔齐。 伯夷、叔齐是孤竹君的两个儿子,孤竹君想立叔齐为君,叔齐不想父亲废长立幼,于是等父亲死后便把君位让给了哥哥伯夷,伯夷不愿忤逆父亲的意思,于是就跑了,叔齐也不愿继承君位,也跑了。他们的事迹传开之后,世人便认为能让权是大贤,连孔子都明确表示,伯夷叔齐是古代圣贤。 周武王的伐商大军准备东进的时候,伯夷叔齐拦在武王的马前死活不让武王进兵,说什么以臣伐君,不忠不孝,以暴易暴,是非不分,最后不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上了。伯夷、叔齐死了,他们的故事却留了下来,被后世标为榜样,教育着一代又一代的孤竹人,当然也影响到了后来的燕国人。 燕王哙就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耳濡目染便成了坚定的儒学信仰者。为了标榜自己是个贤君,他不沉迷于女色,不陶醉于丝竹之声,在宫内不大兴土木,在宫外不设围打猎,还整日粗茶淡饭,拿着农具亲自下地劳作,以为万民表率。这事儿很快就传到齐王耳朵里了,当时的齐王就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齐宣王,齐国一代明主齐威王的儿子,他和南郭先生共同演绎了中国一个十分重要的成语——滥竽充数! 齐宣王得知燕王哙的行径之后觉得有机可乘,便伺机祸乱燕国,于是授命苏代回燕国。这苏代本是苏秦的弟弟,东周洛阳人,看到哥哥苏秦功成名就,也开始刻苦学习,游说诸侯,和燕国的相国子之交往甚厚。苏秦在燕国时,子之与苏秦结成亲家,苏秦走后子之又和苏代结成亲家。子之想夺取燕国的政权,就派苏代前往齐国侍奉在齐国做人质的燕国公子姬恒,苏代由此得到齐宣王的重用,齐宣王见苏代能说会道,便授命苏代回燕国复命。 齐宣王二年,公元前318年,苏代回到了燕国,先拜见燕国执政子之,两个人谋定之后,苏代去见燕王哙。这时候燕王哙已经五十多岁了,见到苏代之后先询问了一下质子姬恒的情况,又饶有兴趣的谈论起齐王。这时候齐宣王田辟疆即位不久,各国对他都不是很熟悉,他的父亲就是齐国一代英主齐威王田因齐。齐威王在世的时候,任用邹忌为相,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推行政治改革,修立法度,选贤任能,国力日渐强盛,后来又趁魏国攻赵攻韩之际,通过桂陵、马陵两场大战把战国时期中原第一霸主魏国拉下了马。按常理来讲,齐国下一步就称霸中原了,但齐威王却迟迟没有表态,列国都十分关注,燕王哙也不例外,闲谈之中燕王哙就问苏代:“齐王要称霸吗?” “齐王?”苏代故作惊愕地说。“哈哈哈,他称霸不了!” “嗯?”燕王哙有些疑惑。“先生何出此言呢?齐国之强,可是尽人皆知的啊!” “唉”苏代叹了口气说。“齐王不信任他的大臣!” “那先生以为如何才能称霸呢?”燕王哙虚心地请教道。 苏代一看燕王哙坠入彀中,暗自得意,便侃侃而谈:“身为君主,最重要的就是要信任大臣。昔日周文王信任姜尚,所以能兴周灭纣;齐桓公信任管仲,所以能称霸诸侯。古代的贤君,不必事事躬亲,把政事交给信任的大臣就行了!” “多谢先生教诲!”燕王哙送走苏代之后,仔细思量苏代的金玉良言,由衷的佩服,于是更加信任子之,燕国国事全部由子之决定。于是子之给了苏代一百两金子,还声称一切听从苏代指挥,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策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鹿毛寿欺君罔上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且说燕王哙让权两年之后的一天,在燕都蓟城西南的茫茫云蒙山上,有一位高人早晨起来修炼,忽然看到一颗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彗星悬挂在东天上,高人顿感不妙,掐指一算,很是吃了一惊,立即召集弟子训示:“为师夜观星象,发现东天之上,灾星已经降临。自古灾星降临,非灾即祸,据为师推算,天下即将大乱,自今以后,各位弟子尽量少下山,规避灾祸,等待贤主匡扶社稷!” “谨遵师傅之命!”弟子们答应一声各自散去了,高人也回洞修炼去了。与此同时,在燕都蓟城之内,也有一位中年官员对着茫茫的夜空忧心忡忡。此人身长七尺五寸,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体态雄伟,眉目舒朗,唇正口方,三捋顺长胡须随风飘摆,便是燕国的太子太傅郭隗,旁边站着他的舍人伶州狐,彗星降临东天的景象郭隗也看到了,于是摇着头对旁边的伶州狐叹息道:“又是一个多事之秋啊,我们最近办事需谨慎!” “明白了,大人!”伶州狐很沉稳地答道。 “最近朝堂之上有什么动静吗?”郭隗面色凝重地问道。 “相国子之专权,官吏恐惧,敢怒不敢言啊!”伶州狐很是凄苦地说。 “哈哈,那些官吏都不着急,你愁眉苦脸干什么?”郭隗笑道。 “他们不着急那是他们目光短浅,大人是社稷之臣,应当以国家为重,此时大人何不进谏大王,力主重整朝纲,剪除奸佞,修复召公时候的政令,进而争霸诸侯!”伶州狐抱拳躬身道。 “老夫何尝不想啊,只是身为太子太傅,有职无权,大王又一心效仿古代贤君,此时进谏,无异于往刀口上撞啊!”郭隗无奈地说。 “那就任凭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吗?”伶州狐心有不甘,还有些不满。 “凡事不破则不立,如今燕国已经建国七百余年,积弊已久,如果不能来一次深刻彻底的变革,恐怕很快就要步齐、晋的后尘!”郭隗解释道。 “那大人就有把握燕国能度过这场浩劫?”伶州狐紧接着问道。 “我看燕国气数未尽,七百多年的国祚岂能够说亡就亡,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就好了!”郭隗语重心长地说,伶州狐不再辩驳,专待来日灾兆验证。 再说燕相国子之也是个奇人,此人身长八尺,腰阔十围,肌肥肉重,面垂口方,有千斤臂力,万夫不敌之勇,身手敏捷,伸手抓得住飞鸟,抬腿跑得过奔马。自从燕王哙让权之后,子之继续推行术治铲除异己,然后安排自己的人担任要职,在朝堂上慢慢扶植起自己的党羽。很快子之的党羽就遍布朝堂,于是找苏代问道:“孤何时可以夺取燕国政权?” “相国想如何夺取?”苏代问道。 “起兵造反怎么样?”子之问道。 “哈哈哈”苏代笑道。 “怎么?先生以为不妥?”子之犹疑地说。 “那太低级了!”苏代微笑着说。“纵横之术讲究因利乘便,哪儿像你这么莽撞冒失!” “莫非先生已经成竹在胸?”子之立即抱拳摒手拜道。“请先生教我!” 苏代踱着步子说:“燕王既然那么热衷贤名,那我们就给他个大大的贤名!” 子之紧走两步凑到苏代跟前急切地问道:“怎么给?” 苏代停下步子对子之说:“我听说在蓟城郊区有一位饱学之士叫鹿毛寿,相国可知道?” “知道!”子之张着大手略带不屑的说。“听说是个隐士,其实就是个腐儒,燕王曾经几次拜访,对他还挺重视的!” 苏代看着子之那一脸不屑的样子十分严肃地说:“相国可不要小看了这个腐儒啊,我们能够兵不血刃拿下燕国政权恐怕还要依仗此人!” “依靠他?”子之惊讶问道。 “不错!”苏代肯定回答。“燕王笃信儒学,鹿毛寿又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他说话,燕王一定会信,如果我们从中诱导,相国可以不必劳师动众便登上燕国王位!” “愿听先生吩咐!”子之十分兴奋,拱手作揖道。 “好!我们一起去拜访鹿毛寿!” 两个人稍事准备便驱车来到蓟城郊区的一个简陋宅院,宅院的主人此时正在木榻上看书,突然看到门口呼啦来了一大帮人,为首的是两个,一个身长八尺,腰阔十围,髭须根根炸起,面带凶相,四十多岁,另一个身长七尺,身板瘦弱,嘴尖唇薄,一捋山羊胡,眼睛不大,很是精神。主人赶紧放下书起身迎接:“不知贵客光临,老朽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先生客气了!”子之赶紧上前两步用手相搀,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饱学之士。只见此人身长不足七尺,面目干瘦,两眼深陷,三缕黑胡须夹杂着几根白毛,口齿却十分伶俐。子之笑着问道:“这位就是我大燕国内的圣人鹿毛寿先生吧?” “诶?”鹿毛寿赶紧摇头。“老朽粗知诗书,怎么敢当圣人呢?” “先生太谦虚了,在这燕国境内,论学识恐怕无人能出先生之右!”苏代也在一旁帮腔。 “先生过誉了!”鹿毛寿极力推脱,内心却十分高兴,他把子之和苏代让进屋内问道:“二位是?” 子之看了看苏代,苏代便开口了:“啊,我叫苏代!这位是当朝的相国子之!” “原来是二位大人,失敬!”鹿毛寿抱拳摒手道。 “啊,先生不必客气!”苏代连忙拉鹿毛寿坐下。“我们这次来是请先生帮个小忙的!” “这个…”鹿毛寿听完苏代的话有些迟疑,子之立即从宽袍大袖里拿出几锭金子放在桌上往鹿毛寿这边一推:“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个…”鹿毛寿眼里开始放光,神情还是略带迟疑。苏代赶紧说道:“事情很简单,先生只要说几句话就行了!” “说几句话?”鹿毛寿眼里仍旧有些飘忽不定,苏代便把他和子之的意思和鹿毛寿说了一遍,鹿毛寿听完哈哈大笑:“好,老朽一定玉成二位好事!”说完把金子收下了,子之和苏代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鹿毛寿就去见燕王哙,燕王哙一听鹿毛寿来了,衣服都没换就把鹿毛寿接入宫中。鹿毛寿一看这燕王哙刚才肯定正在劳作,一身粗布麻衣,挽着两个裤腿,脚上都是泥土,表情却很享受。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各自关心的话题,鹿毛寿发现这燕王哙变得有点儿愁眉苦脸的,便问:“大王何事烦恼?” “唉”燕王哙叹了口气。“孤对国家已经尽心竭力了,轻徭薄税,体恤百姓,连自己躬耕陇亩,可燕国老百姓不见增多,土地也没有增加,如此下去,霸业何时可成啊?” “大王知道如何才能称霸吗?”鹿毛寿捻着须髯问道。 “苏子跟我说,只要信任手下的大臣就能称霸,孤重用子之已经两年多了,还不见成效,这是为什么呢?” “哈哈”鹿毛寿笑道。“百姓依附贤君,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大王只是重用子之,又有谁知道呢,恐怕还没有到达贤君的地步吧!” “那应该怎么办?”燕王哙茫然地问道。 “效仿古代贤君,树立贤名,招揽天下百姓,只要大王贤名远播,霸业自然可成!”鹿毛寿循循善诱地说。 “古代贤君那么多,为什么大家独独尊崇尧舜呢?” 一说起圣贤大道鹿毛寿侃侃而谈:“尧舜之所以是圣人,就在于尧能够把天下让给舜,舜能够把天下让给禹!唐尧在世的时候,要将天下禅让给许由,许由不接受,这样唐尧既有让天下的美名,又没有失去天下,一举两得!现在大王如果想树立贤名,不如把国家禅让给子之,子之必然不敢接受,这样大王就有和唐尧一样的德行了,而且禅让这样的大事更可以让大王贤名远播!” “好!”燕王哙拍手叫道。“孤即刻下诏把国家禅让给子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燕王哙弄假成真 空话误国,忠言兴邦。且说燕王哙听信了鹿毛寿的建议之后,立即下诏把国家禅让给子之。诏书一下,举国愕然。这下太子太傅郭隗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一大把年纪的国王做事竟然这么荒唐,江山社稷大事岂能儿戏啊。虽然天象已经有了预警,可国家如果因为这个陷入混乱,想想都窝囊,于是更换朝服,立即进宫见燕王。 燕王哙此时静卧在偏殿里正陶醉在自己的圣贤之举中,几千年都没有恢复禅让制度,让孤恢复了,孤真是几千年来第一人啊,当世天下第一圣贤肯定没跑了,能不能比肩尧舜那再说,忽然侍卫报告太子太傅来了,燕王哙这才从圣贤美梦中回过神来,睡眼惺忪地说道:“让他进来!” “是”侍卫答应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儿就引着太傅郭隗进入了燕王哙的偏殿。 “臣参见大王!” “起来吧!郭隗啊,有什么事儿吗?”燕王哙眼神迷离地说。 “微臣听闻大王要把国家禅让给子之,特来向大王求证!”郭隗尽量押着怒火,十分和气地说道。 “是啊,你有什么异议吗?”燕王哙傲慢地回答,他知道郭隗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心里却十分不痛快,这个家伙又来阻止孤的好事儿,眼看孤就要成为和尧舜一样圣明的君主了,偏偏有你们这些小人在孤的耳边叽叽歪歪。 郭隗心里也窝着火呢,对这个鬼迷心窍的昏君已经失望透顶,但作为臣下,话该说了还是要说,想罢他近前几步说道:“微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啊!” “诶,孤只是假意禅让,又不是真的要把国家禅让给子之!”燕王哙想搪塞一下就这么过去。 郭隗也看出燕王哙的用意,还是不放弃,立即进言道:“此乃江山社稷大事,岂同儿戏,未知谁为大王献的此计?” “啊,鹿毛寿说,凡是圣人生活的年代就是黄金时代!昔日唐尧在世的时候,要将天下禅让给许由,许由不接受,这样唐尧既有让天下的美名,又没有失去天下,一举两得!现在孤如果把国家禅让给子之,子之必然不敢接受,这样孤就有和唐尧一样的德行了,燕国将跑步进入黄金时代!”燕王哙很陶醉的说。 “启禀大王,微臣以为尧舜之行,并不可取!”郭隗迎头就给燕王哙泼了一盆冷水。 “尧舜之行,并不可取?”燕王哙立即从卧榻上站了起来。“圣人曾云,大哉,尧之为君也!你竟然说不可取!” “圣人?”郭隗毫不退缩,针锋相对地问道。“是哪个圣人啊?” “当然是万世师表的孔圣人孔丘,你连这都不知道!作为一个君子,不懂别的学派的理论就要保持沉默嘛,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教育太子的!”燕王哙很不屑地说。 “孔圣人?就是曾经到洛阳拜访老子的那个孔丘啊!”郭隗冷笑道。“老子早就批评过他,孔丘所钻研的都是古人的东西,古人早就死了,连骨头渣子都烂了,只是剩下那么几句话,不能把这几句话看的太死,道德高深的人都是很朴实的,有几个明君靠佞臣戴高帽子贤名远播啊?” “你!你竟然敢骂孤是昏君,你给我滚!”燕王哙最讨厌别人贬低他崇高的信仰,郭隗几句话算是触在他的逆鳞上了。 “大王”郭隗还想说什么。 “滚!”燕王哙怒不可遏地叫嚷道,郭隗看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退了出去。自从郭隗被骂出宫之后,其他大臣更不敢多说什么了,子之之党对燕王哙禅让那是喜闻乐见。很快燕王哙就把国家禅让给了子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子之竟然接受了。这下天下开了锅了,消息一传开各国都对燕国口诛笔伐。面对来势汹汹的非议,燕王哙把鹿毛寿招来问道:“先生曾言,如果孤让天下,就会有和尧舜一样的美名,如今天下各国都对孤的做法口诛笔伐,这和先生所言不符啊?” “哈哈”鹿毛寿捻着山羊胡笑道,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搪塞的办法。“大王不要听信天下各国无稽之谈,他们只是嫉妒燕国有天下最先进的国家制度!” “之前先生对孤说,把国家禅让给子之,子之必然不敢接受,如今接受了,为之奈何啊?”燕王哙眨着眼睛迷惑地问道。 “这个…”这下鹿毛寿紧张起来,后背不禁捏了把汗,作为一个专家说了话他得认账啊,这明显和自己先前说的对不上啊,万一燕王哙怪罪,自己可就是替罪羊了,他仔细看看燕王哙的表情,似乎只是在询问,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便放心大胆地说道:“子之接受只是为了成全大王的美名,如果子之不接受,如何能把禅让这件事搞大并传播出去,引起各国朝野震动呢!” “先生此言有理!”从此燕王哙不再问国政,并把王宫让给子之,自己在旁边一个小宫殿里居住。就这样,子之名正言顺地登上了燕国王位,但他对在朝的官员还不是十分确定,于是准备设计验证一下。一天上朝之后,子之正在大殿里听各地官员汇报,忽然起身眼睛望着门外说:“诶,刚才门口过去了一匹白马,你们看到了没?” “白马?哪儿了?”距离子之最近的蓟城将军市被扯着嗓门问道。 “是啊,哪儿了?”其他官员都疑惑不解地东张西望,不知所措,太子姬平摄于子之的专横,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上大夫黄鹄冷眼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此时靠近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个小官,此人姓胡名际,是蓟城的市掾――一种管理市场的小官,也就是现在的城管队长,也叫执鞭,战国时期的都城规模已经十分宏大,摆地摊的到处都是,市掾就是拿着鞭子驱赶这些小商贩的人。孔子在《论语》中曾经提到,若富贵可求,虽执鞭之事,吾亦为之。意思就是说,只要让我当官,哪怕当城管队都行。市掾被人称为贱丈夫,一般都是出身不怎么样的一群人,但都身怀绝技,曲意逢迎更是拿手好戏,这胡际一看门口连马蹄印都没有,哪儿来的白马啊,灵机一动,马上就顿悟了,于是大声附和道:“是,我看到是有一匹白马走过去了!”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啊,胡际这么一说,很多官员也立即回过味儿来了,立马应和道:“是,是有一匹白马走过去了!” “我从门缝看到的!” “是,走的还挺快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胡乱添加着细节,子之微笑着观察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做到心中有数。将军市被是军旅出身,完全依靠军功当上将军,他哪儿明白这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啊,还是一味地扯着嗓子喊:“哪儿了?我怎么没看到啊!”为此他还专为走到门口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原位,嘴里还嘟囔道:“真是见了鬼了!” 子之笑道:“将军不必在意,不就是一匹马吗,也许是走的太快了,孤责令宫内人等对这些牲畜严加看管也就是了!” “大王严重了!”市被躬身施礼道。朝会完毕之后,子之回到偏殿把会上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了苏代。苏代对子之说:“今天朝会之上,说看到白马的人就是赞成大王的人,说没看到白马的人就是反对大王的人,大王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嗯”子之抿着嘴恶狠狠地做了个手势,铁丝般的髭须里都露出凶光。“把那些自称没看到白马的人尽数诛戮!” “不可!”苏代阻止道。“将军市被是国之重臣,暂时还得依仗他,你手下还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其他人大王可以自行决断!” “明白了!”子之圆睁着两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很快他就罗织各种罪名处置了那些自称没看到白马的人,除来除去就除到了上大夫黄鹄,此人势力不小,又有太子撑腰,子之竟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又找到了苏代,二人又将在燕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鹿毛寿再进谗言 君明臣直,君昏臣谀。且说子之在清除异己过程中碰了钉子,无奈之下又去请教苏代,苏代看着子之愁眉苦脸的样子就问:“大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是啊!”子之无奈地挥着大手说。“自从孤登上王位之后按照先生的意思排除异己,不想碰了钉子!” “碰了钉子?”苏代惊讶的问。“是谁这么不要命敢挡大王的路?” “就是那个上大夫黄鹄,此人在朝为官多年,在朝堂上、地方上都很有实力,又是太子一党,清除起来不容易啊!”子之摇着他那肥胖的脸抱怨道。 “看来这燕王禅让的不彻底啊!”苏代捻着山羊胡说道。 “那该怎么办?”子之紧皱双眉,额头挤出来一个肥厚的川字。 苏代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有何难,我们还去找鹿毛寿,再让他给姬哙戴个高高的帽子!”苏代一边说一边比划,子之被逗得哈哈大笑。 两个人商定之后二次来到鹿毛寿的居处,再看鹿毛寿这家当和以前大不相同啊,隐士的风格已经看不见踪影。鹿毛寿此时正在屋里美呢,他没有想到自己逞口舌之辩就能轻易赢得黄金,这比那些纵横之士也不弱呀,看来读圣贤书还是有用。子之这个人不错,不像燕王哙那么抠,还谈什么勤俭治国,这哪儿是兴邦之道啊。他正想着,子之和苏代来到了门前,子之放开嗓门大叫道:“鹿先生在家吗?” “谁呀?”鹿毛寿在屋中答道,听声音有地儿耳熟。 “故人来访!”子之叫道。 “哦,是大王啊!”鹿毛寿一路小跑从屋里窜出来,到了院中也顾不得开门倒头就拜。“参见大王!” “起来吧!哈哈哈!”子之笑道。“把门打开啊!” “啊,好好好!”鹿毛寿弯着腰走到门前把门打开,把子之和苏代让进了屋里,苏代拉了一下子之的衣服低声说道:“这回你得拿出点儿真格的来!” “嗯”子之看了苏代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二位请坐!”鹿毛寿热情地招呼道。 “有劳了!”子之客气道。“前者多蒙先生出力,孤感激不尽!” 鹿毛寿赶紧抱拳摒手:“些许微劳,何足挂齿!为大王办事,是微臣的荣幸!” “先生太客气了!”子之把他手按下去。“如今还有一事,希望先生不辞劳苦,再为孤奔波一趟!” 鹿毛寿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有些牵强地说:“大王有事尽管吩咐!” 苏代一下就看出来了,他赶紧用手肘的,说鹿毛寿进了一趟宫,父王突然就下令废黜太子,收回俸禄在三百石以上的官员的印绶。” “这个妖言惑君的无耻之徒!”郭隗咬着牙骂道。 太子平焦虑地问道:“太傅可有化解之法?” 郭隗有些犹豫:“这个…” 太子平也看出来了,走上去拉住郭隗的手说道:“太傅但说无妨!” 郭隗看看左右无人把太子拉到僻静处小声说:“之前因为此事我也劝谏过大王,被大王骂了出来,现在看来劝谏是听不进去了,为今之计,只有一计!明天大王诏书一下,群臣必生不服,太子乘此机会号召群臣,靖国难,清君侧!蓟城将军市被是个刚正之人,如果太子心意已决,老夫愿意前往蓟城军中陈说利害,劝市将军起兵清剿子之、鹿毛寿等一众奸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太子平无改父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燕太子平得知父亲燕王哙要废掉自己之后,立即找太子太傅郭隗商议,郭隗建议趁燕王诏书未下之际,号召群臣,靖国难,清君侧!太子平一听连连摇头:“父为君,孤为臣,以下犯上,必然不妥!” 郭隗正颜厉色地反问道:“大王受奸人蛊惑,难道就任由他这样下去吗?” 太子平看了郭隗一眼,无奈地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愚蠢!”郭隗叫道。“大王乃是太子生身之父,如今大王被奸人蒙蔽,国家有累卵之危,苍生有倒悬之苦,太子应该即刻起兵,铲除大王身边的奸佞,以保社稷,决不能效仿腐儒讲什么三纲五常!” 太子平还没见过自己的老师这么愤怒过,燕国信奉儒学,也不好直接:“孤是和尧舜一样圣明的君主,怎么可能会被奸佞小人蒙蔽?你这个逆子,你知道什么是孝吗?” 太子平看到燕王哙一眼,抱拳摒手道:“回父王,圣人曾云,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燕王哙听罢跳脚骂道:“那还是的,现在孤还没死呢,你就敢忤逆孤的旨意,孤要是死了,你还不得翻了天啊!” 太子平看到父王这么生气,赶紧叩头:“儿臣知错了!” 燕王哙瞪了他一眼,咬着牙说道:“知错了,那该怎么办啊?” “儿臣即刻交出太子印绶!”说罢太子平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象征他储君之位的太子印绶放在燕王哙手里,燕国大乱即将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子之下令逐太史 国家昏乱,必有忠臣!且说太子平交出太子印绶之后,灰溜溜的回到太子宫里,一种官员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大家看到太子平回来了,纷纷围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我已经不是太子了!”太子平无精打采地从车上下来。 “啊?”上大夫黄鹄惊讶地合不拢嘴巴,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之快,还没等他们使出还手之力,一切都没有换回的余地,心里很是恼怒太子平无能。 “那太子,我等如何处置?”宫他大人不甘心的走上前问道。 “侍奉新君!”太子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来。 “这,唉!”宫他一甩袖子离开了太子府,黄鹄也怏怏地离开了,其他官员也感觉没趣,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已经不受自己掌控,而是牢牢攥在了子之手里。 收了太子平的太子印绶之后,燕王哙马不停蹄的派黑衣统领武旅把其他官员的印绶都收了回来。这武旅是个军人出身,二十五六岁,身长八尺,肩宽背后,浓眉大眼,唇正口方,浓黑顺直的钢髯在嘴上围了一圈,他练了一身好功夫,被燕王哙提拔为黑衣统领,接到燕王哙的命令后,武旅立即集合黑衣卫士前往各府邸收缴印绶。 正所谓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啊,大部分官员一看太子平都把印绶交了出去,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硬撑着啊,纷纷把印绶交了出去。不过也有例外,太史姬高就是个不信邪的硬骨头,此人三十多岁,是燕国的王室,按辈分来讲,他还是燕王哙的弟弟,因为性情耿直被任命为史官。武旅带着人来到太史府,姬高带着随从就迎接出来了,一看武旅那个架势,姬高就全明白了,他很淡然地一笑:“武统领,多日不见,老朽这厢有礼了!” 武旅看到姬高施礼,赶紧一抱拳:“啊,太史大人客气了!” “哈哈哈”姬高站起身来朗声笑道。“武统领进府一叙,请!” 武旅把手一摆:“不用了,武某有公务在身!” “哦”姬高会意地点了点头。“大统领不说我还忘了问了,未知大统领前来所为何事?” “大王有令,要收回俸禄在三百石以上的官员的印绶,太史大人正在其中。如今武某奉大王之命,来收取太史大人的印绶!”武旅向上一抱拳。 “哈哈哈”姬高冷笑道。“大王,那个大王?是子之吗?” “不是!是…”武旅一时也犯了难,现在这个燕王哙稀里糊涂禅让,如今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反复想了好久才吐出三个字来:“是先王!” “先王?”姬高一听这个词也觉得不可思议,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是姬哙吗?” “这…”武旅就是一愣,没想到这姬高竟然直呼大王的名讳,可是这样怪不得他,除了这么称呼也没有更好的指代方法,在他内心直呼肯定是不妥的,所以他立马否认:“不…”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否认了,自己就更说不清了,想罢他又点了点头:“是!” “他不是已经禅让了吗?”姬高反问道。 “是”武旅回答道。 “那他还有什么权利来节制老夫啊!” “这?”武旅一想也是,可惜之前收缴了那么多人的官印,没有一个人这么想的,看来这个太史不是白当的,看来他是不会交出印绶来了,我回别宫请示大王吧。武旅对着姬高一抱拳:“太史大人,叨扰了!” “大统领请便,不送!”姬高待武旅走远之后,转身进了门,他的家臣栗剑急匆匆赢到门口,惊慌地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儿?” 姬高淡然一笑:“哈哈,没什么事儿?刚才黑衣大统领武旅前来追缴印绶!” “那大人交出去了吗?”栗剑焦急地问道。 “被我三言两语顶回去了!”姬高轻描淡写地说。 “那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栗剑追问道。 “怎么办?哈哈哈!”姬高笑道。“继续安坐府中,静待闹剧发展下去!” “大人,此时不妥啊!”栗剑极力劝道。 姬高变得严肃起来:“有何不妥?” 栗剑解释道:“适才大人把武旅顶了回去,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武旅从子之那里请来诏书,大人将如何处置?” 姬高毫不在意地说:“我不给不就行了!” “一旦武旅请来诏书,追缴印绶就变成合法的了,届时大人不给,黑衣卫士势必会武力争夺,到时候吃亏的可是大人啊!”栗剑苦口婆心地劝道。 “那你说怎么办?”在栗剑的反复劝说下,姬高有点儿动摇了。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不如弃此微职,另谋出路!”栗剑十分坚定的说。 “另谋出路?”姬高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是啊,如今主上暗弱,朽木为官,禽兽食禄,太史大人乃是王室贵胄,以此万金之躯和那些禽兽硬碰硬,卑职以为不可取!” “另谋出路?我还能去哪儿啊?”姬高有点儿拿捏不定了。 “不管去哪儿,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栗剑紧急地催促道。 姬高盯着栗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松了口:“好吧,听你的,马上收拾行囊,带上心腹家人离开蓟城!” “卑职这就去准备!”栗剑急匆匆地下去了,姬高一个人在院子里徘徊。 武旅在太史府碰了一鼻子灰之后马上回到别宫向燕王哙报告情况,燕王哙一看武旅这么快就回来了,很是兴奋:“事情都办完了?” “没,没有…”武旅吞吞吐吐的说。 “没有?怎么回事儿啊?”燕王哙一听就火了,指着武旅叫嚷道。“连个印绶都收不回来,难道还有佞臣忤逆孤的旨意不成?” “啊,也不是忤逆!”武旅赶紧解释。“太史高说,大王已经禅让王位,无法再执行王权!” “嗯”燕王哙压着怒火哼了一声。“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样,你让子之即刻下诏,收回太史高的印绶!” “这…”武旅当时就呆在那儿了,其实他也不赞成禅让,本指望太史高的抗争能够唤醒燕王哙的春秋大梦,没想到这燕王哙是不雷死人不罢休,竟然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作为侍卫,他有一颗以死护主的心,可是这进谏之事却是外行,自己又实在不宜过多参与,只是傻愣愣的站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燕王哙催促道。 “是!”武旅答应一声出了别宫,慢腾腾地走向了王宫。子之一听是武旅来了,赶忙召见,现在他也知道自己立足未稳,得网罗人才,这武旅是极其重要的网罗对象,所以武旅一进门,子之拖着庞大的身躯站起来了,武旅赶紧见礼。 “参见大王!”武旅说这话还显得很生疏。 “武统领免礼!”子之很和善地说道。 “谢大王!”武旅木然站起身子。 子之和颜悦色地问道:“武统领进宫所为何事?” “启禀大王,微臣奉命收缴俸禄在三百石以上的官员印绶,太史高对微臣讲,先王已经禅让,没有权利再践行王权,拒不上缴印绶,先王令微臣讨要诏书,以便行事!”武旅说这话很不习惯,磕磕绊绊总算讲完了。 子之倒是都听明白了,他捏着膨胀的髭须,两个环眼珠子不停地转,他倒不是怕太史高,只是在思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子之思索了一会儿对武旅说:“武统领已经收缴了大多数官员的印绶,劳苦功高,回去歇息吧,太史高的事儿寡人亲自处理!” “是!”武旅很犹豫地回了一句,内心不免担惊起来,他知道子之这个人凶狠毒辣,他自己处理太史高怕是凶多吉少啊,可自己又没权过问,只好默默地退出了王宫。 武旅刚出去,子之就把胡际找来了,这胡际因为上次那个白马事件,已经被子之提拔,不再是市掾了,摇身一变成为了王宫的黑衣令。 “参见大王!”胡际一进宫就给子之行了个大礼。 “啊,胡爱卿,免礼平身!” “谢大王!未知大王召微臣进宫所为何事?”胡际急着表现一下自己。 “孤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交由爱卿办理,未知胡爱卿手段如何?” “大王但有所命,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胡际表现的是一片忠心。 “那好!”子之满意地点点头。“姬哙已经派人收缴了俸禄在三百石以上的官员的印绶,只有太史高认为姬哙已经禅让,无权行使王权,拒不上缴,胡爱卿能否帮孤收缴太史高的印绶?” “大王放心,微臣定不辱命!”胡际信心满满地说。 “你打算如何收缴?”子之问道。 “大王太仁慈,对这等不识时务的佞臣还讲什么道理,此时大王正应该树立威信,杀一儆百!”胡际眼里露着凶光。 “好!”子之赞赏道。“孤果然没有看错你,孤即刻下诏,命你去收缴太史高的印绶,必要的时候可以见机行事!” “是!”胡际带着诏书,召集黑衣卫士立即朝太史高府邸进发,太史高和家人正收拾行囊呢,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的真够快的!”栗剑表情凝重地说。“大人,你即刻带着心腹家人从后面走,我到前拖延一段时间!” “栗先生,还是一起走吧!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姬高很担心地说。 “大人先行一步,我一人一剑,随时都走得脱!”栗剑十分坚定的朝府门走去。 “好,那你多加小心!”姬高看着栗剑的背影叮嘱了一句,回到后宅也不收拾了,带着家人从后门急匆匆逃出了蓟城,栗剑打开府门来迎胡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胡际奉诏杀平民 姬高的家臣栗剑看着太史一家回了后宅,来到太史府门前,外面的侍卫还在不断地敲门,从口气里面看出来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里面没有活人了吗?”黑衣令胡际叫道。 “来了!”栗剑心平气和地打开了太史府大门,故作惊讶地一抱拳。“哟,是胡大人啊?” “是啊!”胡际趾高气昂地说。“太史高呢,让他出来!” “未知胡大人前来所为何事?”栗剑很礼貌地问道。 胡际把诏书一扬:“奉大王之命,前来收缴太史高的印绶,赶紧让太史高出来!” 栗剑赶紧上前施礼:“啊,太史大人正在更衣,望大人稍等片刻!” “他那么多事儿啊,你去催催,让他赶紧出来!”胡际颐指气使地说。 “哈哈”栗剑淡然一笑。“太史大人收拾完毕了自会出来,胡大人也不希望看到太史大人衣冠不整就来见客,这也是出于对胡大人的尊敬!” “嗯”胡际很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栗剑一直和颜悦色,他也不好就这么直接闯进去,只好在门外来回地走动,等了好一会儿,他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冲着栗剑叫道:“怎么还不出来啊?我进去看看!” “大人不可!”栗剑一下子就挡在了门前。“胡大人,卑职已经说了大人正在更衣,还派卑职到府门前奉陪,可以说并无失礼之处,如今大人硬闯怕是不合规矩吧!” “你让本统领等到什么时候?”胡际不耐烦地说。 “太史大人收拾好了自会出来见胡大人!”栗剑横在门口不让胡际进去。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啊?”胡际实在按不住怒火了。“我一定要进去看看,你要执意阻挠别怪本统领不客气!” “哼”栗剑估计太史高已经出了蓟城,朝着胡际冷笑道。“大王只是让胡大人收缴太史大人的印绶,并没有让胡大人强闯太史府。我素知胡大人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不过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想进太史府,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呦呵,你还宁上了!”胡际冷笑道。“不错,这样才有滋味,免得有人说我欺压良善!” “哈哈”栗剑大笑。“没想到你一个市掾还在乎这个,你带了多少人,来,你们一起上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办了你了!”胡际说话间甩掉长袍,拔出宝剑朝栗剑就剁,栗剑也拽出宝剑往外一挡,把胡际的宝剑给拨出去了。 胡际紧握宝剑站稳了身子朝栗剑冷笑道:“不错啊,来来来,让爷爷收拾你!” 二次抡宝剑和栗剑斗在了一起,两个人一打上才发现,这胡际和栗剑差一大截,栗剑那是真才实学啊,胡际也就是仗着他城管队的身份,那些老百姓都不敢还手他才觉得自己不含糊,真碰上强手,他那两下子白给呀,十几个回合,栗剑转到他身后,对着他那肥厚的后背就是一巴掌。胡际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赶紧收缩筋骨摆出挨打的架势。栗剑没用全力,这一巴掌拍上还是把胡际拍回了卫队里。几个侍卫赶紧伸手扶住了胡际,胡际还不服呢,提宝剑二次和栗剑过招,栗剑一看眼前这是个无赖啊,不给他点儿厉害的他会一直纠缠,想罢栗剑虚晃一招引开了胡际的宝剑,对着胡际那鼓出来的大肚子就是一脚,这一脚栗剑可没留情,一下子把胡际蹬出两丈多远,啪叽就摔地上了。侍卫一看胡际二次被打倒,赶紧过去搀扶,这回胡际真的站不起来了,他嘴上还不服输呢,对着侍卫叫道:“一起上,剁了这个小子!” “是”侍卫们不敢怠慢,纷纷拉家伙奔栗剑就过来了,栗剑估摸着时间拖延的差不多了,也不和这些侍卫过招,一转身进了太史府的大门,以最快的速度把门闩上,朝后院跑去。这时候姬高已经带着家人离开了太史府,栗剑在厅堂转了一圈,看不到人这才放心。为了尽快和姬高等人会合,他飞身形跳跳过墙头来到大街上,看到左右没人追赶,撒脚如飞直奔蓟城北门,守城门的士兵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很轻易的就出了城。栗剑不敢耽搁,加快脚步追赶太史大人,约莫走了十几里路,远远地看到姬高的车队了,不过车并没有往前走。姬高就是一愣,难道遇到阻拦了,他紧走几步来到车队前。姬高正焦急的等待他,一看栗剑过来了,姬高立即迎了上去:“栗先生,你终于赶来了!” “太史大人如何不抓紧赶路呢?”栗剑抱怨道。 “啊,怕栗先生有什么闪失!”姬高解释说。 “哎呀,不用担心我,现在我们并不安全,得抓紧离开这里!”栗剑催促道。“大人有没有想好去什么地方?” 姬高很为难地说:“京城附近都不安全,我想去投奔我大哥姬升,他那里胡貘杂居,子之的魔掌不敢轻举妄动,可以暂避一时!” “好!大人上车,卑职驾车,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 “好!”姬高急匆匆上了车,栗剑刚要打马前进,就听后面追兵赶到了。 “在前面呢,追!” “别走了太史高!” 就看到大路上一队侍卫飞一般的朝这边奔过来,栗剑仔细看看周围的形式,对姬高说道:“大人,此处地形于我们不利,我们得先跑一段!” “好,就依先生之言!”太史高镇定地说。 “大人坐稳了~!”栗剑叮嘱了一句,然后打马向前飞奔,另外几辆车子紧随其后。 “快,太史高跑了,快追!” “放箭!” 卫士们叫嚷着朝车队冲了过来,这边栗剑打头,其他几位马夫也紧赶着马车,约莫跑出一里多地,栗剑听到耳边嗖嗖的箭声,虽然还没射到,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又跑了两步,栗剑看到大路边有个小树林,立即对后面几位马车夫叫道:“先进树林找掩护!” 栗剑说完自己先赶着马车进了树林,其他几个马夫也跟了进去,一行人刚下车,后面的黑衣侍卫也来到了树林边上。 栗剑握着宝剑来到姬高旁边:“大人先带家人藏起来,这些侍卫我来应付!” “你要干什么?杀了他们?”姬高吃惊的说。 “留他们干什么?”栗剑很气愤地说。 “他们可都是大燕的子民!”姬高痛心地说。 “自从他们跟随子之篡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留着他们终是祸害!”栗剑坚定地说。 “栗先生…”姬高还想说什么,栗剑已经握着宝剑向那几个侍卫靠近了。侍卫一看有人出来,立即张弓搭箭朝栗剑乱射,栗剑依托着大树左躲右闪,把乱箭躲开了,趁着这些侍卫换箭的机会砍了两个。剩下的侍卫一看树林里面有高手,也不换箭了,拨转马头就跑,栗剑就趁这个机会把几个侍卫全放倒了。姬高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的,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又没别的办法,栗剑说的没错,留着他们终是祸患。 栗剑杀完人来到姬高身边:“大人,我们再走大路怕是还会遇到追兵!” “先生有什么高见?”姬高问道。 “以卑职之见,我们在树林里精简行囊,弃车上马,抄小路奔襄平,只是要辛苦大人了!” “好,就依先生之言!”姬高立即让马夫把马从车上解下来,再加上黑衣侍卫的的几匹马,一行人不敢走大路,顺着山脉丘陵直奔襄平而去。 胡际被栗剑踹了一脚好半天才爬起来,立即指挥侍卫闯入太史府,等进了太史府才发现太史高已经带着家人逃之夭夭了,一怒之下把和府家丁全部抓了起来,又派一队侍卫带着弓箭去追杀太史高。胡际本来想多派几个人,没想到这个侍卫队长一听是抓太史高这么个文官,完全没当回事儿,打包票说要带着太史高的脑袋回来,谁知道在小树林里面都被栗剑给杀了。 子之听完胡际的报告之后十分愤怒,胖大的身躯气的直颤抖,膨胀的髭须撅起多高来:“你不是说定不辱命吗?结果怎么样?” “大王饶命!”胡际在平民百姓面前作威作福,在上级面前乖顺的跟个家畜一样。 “早知道这样,孤就让武旅去了,你看看你那点儿能耐!太史高是王室成员啊,他要是在外面煽风点火,孤的江山如何坐稳啊?”子之声嘶力竭地训斥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胡际一个劲儿地叩头。 一旁的鹿毛寿一看此景说话了:“大王,胡际确实有错,念在他忠心为国的份儿上就饶他这一次吧!” “那太史高的事儿怎么办?”子之转向鹿毛寿问道。 鹿毛寿小眼睛一转,对子之建议道:“太史高跑了,不是还有全府上下的家丁吗,拿他们开刀不就行了,只有能做到杀一儆百,杀谁不是杀啊!” “嗯,有道理!”子之满意地点点头。“胡际,孤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再让孤失望!” “奴才定效死命!”胡际接连口头。 “去吧!”子之把大袖子一挥,准备让胡际下去。 “且慢!”鹿毛寿赶紧阻止了他。 “鹿先生这是为何?”子之不解地问道。 “太史高的家人不能公然处决!大王想想,一下子杀这么多人,万一中途出现什么差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尤其是不能让姬哙知道!” “那你说怎么办?”子之请教道。 “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鹿毛寿张手比划道。“据臣所知,在蓟城西南有一个迷魂谷,谷里面沟壑纵横,地形复杂,进去就出不来了,附近村民都不敢进去,杀人之后,抛尸迷魂谷,确保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这样不管是对王室,还是对平民百姓都更有震慑!” “好!”子之拍手叫道。“胡际啊,你听到了吗,按照鹿先生的办法去做,手段要干净利落!” “是!”胡际答应一声下去了,他找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带着心腹侍卫把太史府内家丁全部处决,尸体从迷魂谷旁边的山顶上抛了下去。一夜之间,太史府内几十名家丁无故消失,在蓟城内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胡际根本就不在乎,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被栗剑打的惨败的窘境,他四处搜罗善于打架头殴的泼皮无赖以为己用,准备为子之的政权巩固做出新的更大贡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市被不忿围王宫 自从燕国太史姬高合府家丁无故消失之后,燕都蓟城人心惶惶,人们又恨又怕,满城被死亡的恐怖气氛笼罩着。这下没人再提反对意见了,子之很顺利的把俸禄在三百石以上的官员的印绶都收回了,然后重新任命。当然为了政权稳固,他也不敢大动,一些重要部门的官员他没敢撤换,像蓟城将军市被这样的继续留作蓟城将军。子之只是把太子平的死党排除在任命范围之外了,上大夫黄鹄没有捞到一官半职,一个人气呼呼地回去了。 黄鹄回到家中也不甘心啊,想来想去他决定找太子平说说这事儿,于是再次找到太子平。太子平这时候也苦不堪言,太子之位被废了,眼看到手的王位拱手与人了。 “太子就不能想想办法吗?”黄鹄哀求着说。 “父王一心一意禅让,我能有什么办法?”太子平把手一摊显出十分无奈的样子。 “那我们也不能由着那乱臣贼子胡来啊!”黄鹄继续劝谏。 “嗯”太子平无奈地叹着气。“要不我们去太傅那里问一问?” “好吧!”黄鹄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其实这黄鹄和郭隗政见不合,不过他也知道郭隗非等闲之辈,万一郭隗能想出什么办法,说不定能改变当前的局势呢。两个人打定主意之后来找郭隗,郭隗这时候也没了官职,作为太子太傅,是子之首要罢免的对象,不过郭隗倒是放得开,根本就没当回事儿,不做官就在家好好待着,看看书什么的。就在这时候门人通报太子平和黄鹄来了,郭隗赶紧出来迎接:“啊,太子殿下,黄大人!” “孤已经不是太子了!”太子平皱着眉头说道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了!”黄鹄把头往旁边一扭。 “啊,哈哈!”郭隗轻轻一笑算是缓解气氛。“二位请!” 郭隗把太子平和黄鹄让进了正厅,仆人献茶。郭隗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人的表情,内心就一清二楚了,他倒是不急着开口说话,一个人慢慢品着茶。黄鹄心里着急,又不好和郭隗直言,专等太子平开口。沉闷了一会儿之后,太子平说道:“太傅过得好悠闲啊!” “啊”郭隗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太傅就不关心燕国的局势吗?”太子平正颜厉色的问道。 “关心又能怎么样呢?”郭隗叹了口气。“我现在是无知无权喽!” “孤知道太傅还在为孤之前不作为心中不快吧?”太子平盯着郭隗问道。 “如果太子觉得这么做没什么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 “太傅”太子平起身说道。“孤这次来就是向太傅请教定国安邦的大计!” “太子想干什么?”郭隗很严肃的看着太子说道。 “我?”太子平又坐下来。“唉,我什么也不想干!” 黄鹄憋不住了:“郭大人,如今江山易主,郭大人就不想做点儿什么吗?” 郭隗看着黄鹄笑了笑:“禅让之前,某也力劝太子早下决心,如今江上易主,朝堂重新洗牌,郭某有心无力啦!” “你”黄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如此,那孤就不多叨扰了!”太子平起身就要走。 “太子”郭隗站起身来说。“如今大势已定,太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那子之不是个仁义之人,就算他篡逆一时,以后终将露出狐狸尾巴,希望太子审时度势,等待时机!” “孤知道了!”太子平默默地回去了,黄鹄也回去了,郭隗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到家之后他可没闲着,尽散家资,四处网络人才,准备应对郭隗所谓的时机。 子之重新任命了官员之后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之前贪婪专横的本性就完全暴露了出来,在朝堂上说一不二,谁说话也听不进去,谁反对他就给谁安一个造反的罪名趁机杀掉,朝堂上人心惶惶。子之手下的官吏为了讨好子之,加紧盘剥百姓,苛捐杂税层出不穷,老百姓苦不堪言,很快就民怨沸腾了。子之哪儿受得了这个,立即命令手下的官员,把那些抱怨国家政策的百姓抓起来砍头,把尸身抛到迷魂谷里面去。子之上任一年多就砍了数万人,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越砍老百姓的抱怨之声越厉害,有的官员也受不了了,顶着压力为民请命,下场都一样,最终被砍了头。最后连蓟城将军市被都看不下去了,作为一个将军他本来不想干政,可是照这么杀下去,那燕国成了什么地方了,于是召集军中心腹将领准备发兵攻打子之,市被把话一说,这些将领都同意,相当一部分人也是受了害的,大家都憋着这口气呢。大家商定一致之后市被命人封锁了军营,军中的将领们各自回去把命令传达给士兵,这些士兵也憋着一口恶气,听到命令之后大家都很兴奋,一个个摩拳擦掌扬言要杀进蓟城活捉子之,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这之中也有冷静的,军营中有一个小武官叫张?,非常有见识,他就不这么想:“就你们,也想杀进蓟城活捉子之,做梦吧!” “诶,你什么意思啊?” “是啊,难道你就对那个反动政权无动于衷吗?” “还没开战,先说丧气话,这种人就该杀!” 张?也不反驳,一个人回自己的营帐了,很快这话就传到了市被将军的耳朵里,市被一听火冒三丈:“这不扰乱军心吗,给我抓起来!” “是”旁边几个守卫答应一声就出去了,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张?给抓起来押到市被面前。市被走到张?面前问道:“小子,胆子不小啊,是你口出狂言扰乱军心的?” “是”张?面不改色回答道。“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扰乱军心!” “你还敢犟嘴!”市被说着就准备抡鞭子打他。 张?把头一低:“将军容禀” 市被没好气儿地说:“你有什么好说的?” 张?又把头抬起来了:“将军既然要举事,敢问将军师出何名?” “这个…”这一下还真把市被给问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消灭暴政吧!” 张?叫道:“举兵攻打蓟城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草率!他是君,将军为臣,怕是逃脱不了叛逆的罪名啊!” “那你说怎么办?”市被问道。 “嗯?”张?扭动着身子向市被示意了一下身上的绳子。 “哦,哦,哈哈哈!”市被笑道。“先生受委屈了!” 市被走上前来亲自把张?身上的绳子解开,拱手问道:“敢问先生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卑职确实有些想法!”张?谦虚地说道。 “愿闻其详!先生,请!”市被请张?坐下。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张?拱手说道。“当今燕国,子之虽然不仁,毕竟是禅让出来的国君,冒然出兵征讨必然会招致非议。以在下看来,故太子平之势可以借来一用,太子平是昔日的太子,国君之位本来就是他的,如今被子之夺了,太子平一党必然心中不快,伺机行动,如果将军可以以太子之名起兵,必然名正言顺。其次,蓟城百姓对子之的行为怨声载道,如果再派能言善辩之士到城中陈说利害,百姓必然依附,如此便多了几分胜算!” “有幸能听到先生之言,市被茅塞顿开,还望先生能留在帅帐,共同谋划大事!”市被躬身施礼。 “如果将军不嫌弃,在下愿意效犬马之劳!”张?起身还礼。两个人说完把将领们聚到帐中重新谋划,市被一方面派人联系太子平,另一方面让将领们做好战斗准备。 太子平一听有人要支持他复位,大喜过望,立即召集旧部策应市被起兵。消息很快送到了市被的军营,市被、张?起兵三万直扑蓟城,很快就宾临城下。这时候子之也得到信儿了,立即召集亲信研讨应对策略。子之对着朝臣门叫嚷道:“诸位爱卿,你们也看到了,叛贼已经到了城下,诸位爱卿可以退敌之策?” 子之一连喊了三次,也没人回答,生气的叫道:“寡人平日里高官厚禄养着你们,关键时刻没人替寡人分忧!” 这时候人群之中有一人出班启奏:“大王,微臣原因为大王分忧!” “上大夫!”子之一看是鹿毛寿。“上大夫有何良策?” 鹿毛寿拱手答话:“启奏大王,蓟城将军市被造反,为今之计只有调外地驻军入京勤王!” “这个寡人知道,还用得着你教!”子之愤怒地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大王容禀,蓟城之外的驻军虽然跟随市被造反,城内尚有数万驻军,再加上宫中侍卫,足以等到外地驻军入京勤王!” “只恐这些驻军不能为我所用啊!”子之叹息道,他也知道他自己执政以来没办什么好事儿。 “哈哈”鹿毛寿笑道。“大王岂不闻,天下纷纷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大王要花大价钱买他们的忠心,对那些士兵许以重金,对那些将领许以高官厚禄,将他们的利益和大王的江山捆绑在一起,这些驻军自然会为大王所用,一旦城池攻破,大家的愿望都会落空,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准奏,还望鹿先生不辞劳苦,前往军营陈说利害!”子之嘱托道。 “臣领命!”鹿毛寿急匆匆出了王宫直奔城内驻军,这时候太子平也派人到城内驻军营地前去游说。很快守城门的士兵就被太子平的人说动了,他们很快就把城门给打开了。市被一看城门打开,带兵就冲进了蓟城。这下子之慌了,无奈之下只好让黑衣统领胡际前去抵挡,两军见面一阵厮杀,胡际哪里顶得住市被,很快就败下阵来。市被带着军队直扑王宫,这时候鹿毛寿带着城内的驻军就赶到了,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杀,胡际趁这个机会逃入王宫,紧闭宫门护住子之。很快城内的驻军就顶不住了,市被带兵把王宫就给包围了,胡际命令黑衣卫士各拿刀剑登上宫墙准备和市被决一死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子之平乱逐姬平 蓟城将军市被很快就打到了燕国王宫门口,看到宫门紧闭,宫墙上都是军兵,他打马来到宫门前对着宫墙上的士兵叫道:“各位兄弟,我们都是燕国的热血男儿,何故助子之为虐呢,子之为政不仁,多害百姓。我们要攻打的只是子之一人,与各位兄弟无干,还望各位兄弟能够明辨是非,打开宫门随太子一并进宫锄奸!” “别听他胡说八道!”黑衣统领胡际在宫墙上喊道。“市被作乱,围攻王宫,罪不容诛,大家千万不要被他蛊惑,先王已经禅让,现今大王才是名正言顺的王!” 市被在宫门连叫了三声,宫墙上面都没有人理睬,这些人都受了子之允诺的好处,如果城破了,他们的利益就没办法保证了,至于什么王位继承啊,仁义道德啊,那些都是虚的,当不了饭吃!市被无奈,只好下令攻城,市被的士兵像潮水一样涌向了宫门,宫墙上的士兵拿起弓箭对着宫门就是一顿狂射,乱箭像雨点一样打下来。市被带的士兵都是蓟城的守备军,并没携带攻城器械,伤亡惨重。这时候鹿毛寿带领的城内守军也赶到了,两相夹击,市被败退。蓟城的老百姓听说市被起兵的消息,纷纷起来响应,大家都恨透了子之,拿起刀枪棍棒出来给市被助阵,双方杀了个势均力敌,打了一天都没分出输赢来,只好各自罢兵。 子之在王宫里提心吊胆过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晨还没有刀兵之声,内心稍微平静一点,他知道只要坚持过了这最紧要的一时,他撒出去的使者就能从外围调兵过来,到时候围剿市被不是问题。就在这时候,忽然外面一阵躁动,接着喊杀声就传来了,市被带着军队继续攻打王宫。子之就是一阵心惊胆战,胡际带着黑衣护卫立即爬上宫墙开始应战,宫外的守军在鹿毛寿的撺掇下和宫内的侍卫相互呼应。双方又激战了一天,死伤无数,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来。 市被眼看着部下伤亡越来越重,用不了多久子之的援军就赶到了,这么下去必败无疑,没办法当晚来到太子平的军营,黄鹄也在营帐中议事。双方叙礼毕之后市被就开口了:“太子殿下,末将连日来攻打王宫,战况不利,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调兵救援!” 太子平很痛快地说:“好,来日寡人一定协助将军一起攻打王宫,待寡人夺回江山,将军就是开国大将军!” 市被拱手谢道:“多谢太子提携,希望太子尽快发兵,早一天结束战乱,还黎民一个安定的燕国!” “好说!”太子平应付到。 市被得到太子平的承诺之后就出了营帐,上大夫黄鹄立即凑过来说:“太子真的要发兵协助市被?” “既然答应了,不发兵不好吧?”太子平为难的说。 黄鹄赶紧劝阻道:“太子不可啊!” 太子平疑惑地问:“为何不可啊?” 黄鹄十分郑重地说:“太子也知道,这市被并不是我们的人,如果太子真的发兵帮助市被赶走了子之,无异于除狼而添虎,不如坐观成败,看市被和子之两相拼杀,待他们消耗殆尽的时候,太子再起兵平定燕国!” 太子平点了点头,问道:“那市被那边如何交代?” 黄鹄老谋深算的说:“太子可以调少量的兵去坚定市被的意志,这样市被就可以和子之一直打下去,到时候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好,就依上大夫!”太子平点头答应了,当晚便在军中召集了一些士兵,第二天便派到了市被的营中。市被一看就怒了,就这么几个人,这也叫兵,他刚要发脾气,旁边的张?一个劲儿地朝他使眼色,市被这才勉强把怒火压了下来,对着新来的小头目说:“将军一路辛苦,先到下面歇息片刻!” “是”小头目带着新来的士兵下去了。士兵愤怒的拍着桌案叫道:“太子平这是出工不出力啊,我为了他的江山舍生忘死,他竟然用这样的军士来糊弄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赶紧在一旁劝阻道:“将军万万不可动怒,如果我们和太子平反目,攻打子之更无胜算!” 市被叹着气说:“那你说怎么办?” 张?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太子平如此作为,必定有人挑唆!” “这还用说,肯定是那个上大夫黄鹄!”市被气愤地回道。 “所以关键还在太子身边的人!”张?分析着说。“据卑职所知,太子太傅郭隗忠直有谋略,不如我等找郭隗大人商量商量对策!” 市被犹豫着说:“这可行吗?” “总比我们坐看事情发展下去强!”张?辩驳道。 “那好,既然这么重要,今天攻打王宫由你指挥,我亲自去拜访郭隗!”市被坚定的说。 “遵命!”张?带着兵出了营帐,继续攻打燕王宫。胡际带着宫内的黑衣卫士,鹿毛寿带着城内守军拼命抵抗,蓟城内军民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被子之压榨迫害的百姓和张?指挥的士兵发了疯地对燕王宫发起攻击,被金钱收买的黑衣侍卫拼了命的守城,双方从早晨打到晚上,王宫的侍卫以宫墙为依托,始终都没有被攻破。 市被带着几个亲信马不停蹄地去找郭隗,动乱一开始的时候郭隗就听到信儿了,不过此时他无职无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双方流血冲突。就在这时候,市被赶到了,跟郭隗说明了情况之后,郭隗一百个赞同,立即带着门客伶州狐和几个家丁赶去太子平的大营。太子平此时正在观望,一看郭隗来了很是吃了一惊,立即迎上来问道:“太傅大人如何来到了军营?” 郭隗在帐外直接质问道:“老臣听闻市被将军正在起兵剿除逆党,太子殿下为何不发兵助市被将军一臂之力?” “啊,哈哈”太子平打圆场般的假笑道。“太傅请到帐中叙话!” 郭隗气冲冲的跟着太子平进了中军大帐,大家坐定之后郭隗都气糊涂了,竟不知从何说起,他想了想道:“未知太子殿下起兵所为何事?” 郭隗这么一问,太子平有点儿莫名其妙了:“乱臣贼子子之,蛊惑父王,篡夺王位,孤难道不应该起兵打他吗?” 郭隗一听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你早干什么去了,我当初没这么劝你吗?如今人家都坐上王位了你起兵攻打他,那现在你就是乱臣贼子。当然郭隗想可以这么想,说还是不能这么说,情绪激动还是不可避免的,想罢郭隗责问道:“好,既然太子殿下是起兵攻打子之,那就应该一心一意的攻打,怎么不见太子殿下和子之交战呢?” “啊,市被将军已经出兵打头阵去了!”太子平敷衍道。 郭隗苦笑道:“市被将军是出兵打头阵去了,可是市被将军连日作战都没有攻下王宫,太子可曾知晓?” “孤知晓,所以派兵协助作战去了!”太子平解释说。 “你派了多少兵?”郭隗步步紧逼。 “这个,是上大夫黄鹄大人调派的,孤并不知情!”太子平说话躲躲闪闪。 郭隗愈发愤怒:“太子要剿灭乱臣贼子,难道不应该全力以赴吗?” 太子平强词夺理道:“全力以赴谁来保护孤的安全啊?” “哼”郭隗冷冷的出了一口气。“如果作战失败了,太子还有何安全可言?” 太子平眼看辩不过郭隗,索性不遮遮掩掩了,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实话跟太傅说吧,市被将军并非孤的旧部,如果市被赶走了子之,无异于除狼而添虎,不如坐视他们两相残杀,到时候孤再出来收拾残局,一举恢复燕国!” 郭隗无奈地叹道:“太子还是太聪明了,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就想到了下一件事情,恐怕事情并不向太子想的那么简单!”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太子平甩着袖子说道。 “希望那时候还能看到太子!”郭隗转身就走。太子赶紧走上前去:“太傅大人不如就留在营中,协助孤谋划大事!” “你的大事还用谋划啊?”郭隗反讽道,说着继续往外走,伶州狐紧走几步赶上郭隗低声说道:“大人,我们可是答应了市被将军的!” 郭隗一听就停了下来,太子也走过来了:“太傅还是留在营中吧!” 郭隗看了看伶州狐,又看了看太子,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郭隗在太子平的营帐里停留了好几天,太子平还是没有派兵增援市被的消息。市被带着军队和百姓在蓟城和子之激战了十几日,还是没有攻陷王宫。就在这时候子之的使者从周围几个邑调来了救兵,情况立即翻转,很快市被就被压缩在蓟城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没有反攻的能力。张?一看情势不对,立即护着市被突围,经过一场血战,总算杀出了蓟城。收拾残兵已经伤亡十之七八了,市被待他们找了一个险要的地形安营扎寨住了下来。 很快市被兵败的消息就传到了太子平那里,太子平大为震惊,赶紧把郭隗找来商议。郭隗这时候也没时间跟他算账了,立即建议道:“太子此刻应该赶紧找到市被将军,他虽然兵力折损,毕竟还是攻城略地的将军。子之篡逆,百姓不满,如果太子和市被将军和兵一处或许可以与子之一战!” 太子平十分为难的说:“之前孤派老弱敷衍市被将军,恐怕市被将军容不下孤!” 郭隗劝道:“太子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就放低姿态向市被将军赔礼,我想拿市被将军通达事理,为了国家断然不会与太子计较!” “嗯”太子平艰难的点了点头。“来人,太傅和孤一起去寻市被将军!” “好,老臣这就去准备!”郭隗急急的出了中军大帐。 太子平一个人在帐中徘徊,这时候黄鹄进来了:“太子为何事发愁啊?” “啊,上大夫请坐!”太子平就把郭隗刚才的建议一五一十都和黄鹄说了,黄鹄一听就变了脸色,这条妙计是他出的,如果太子平去赔礼那就等于在打他的脸,他立马阻止道:“此时万万不可,太子贵为储君,怎么可以向那个什么将军赔罪呢!” “是,孤也这么觉得!”太子赞许道,这黄鹄的话很合太子平的胃口,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现实。“如果不向市被将军赔礼,那我们怕是斗不过子之啊!莫非上大夫有什么妙计?” 黄鹄摸着胡子思索道:“既然太子已经决定赔礼,那为什么要向市被赔礼呢?” “那还能向谁赔礼?”太子平疑惑地看着黄鹄。 “子之啊!”黄鹄脱口说道。 “不行!”太子平立马表示反对。 黄鹄耐心解释道:“太子想想,怎么也是要赔礼,还在乎向谁赔礼吗?子之虽然是篡夺的王位,毕竟是王,市被充其量只是个将军,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就算太子殿下向市被赔礼,和兵一处也未必打得过子之,相反如果太子殿下投靠了子之,攻打市被,胜算就大多了!” “嗯,有道理!”太子平眼睛了闪着亮光。“上大夫以为该当如何?” 黄鹄靠近太子平低声说道:“市被兵败,大势已去,不如擒杀市被献给子之,以保安身立命!” “嗯”太子平点点头,很快便吩咐亲信准备捉拿市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孙膑遗书翻旧案 就在燕国局势混乱的时候,在齐国鄄城郊外的一个简陋小屋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拼尽全力为自己的毕生绝学写下最后一个字。这位老人身长不足七尺,腿脚行动极为不便,只能依靠木车才能缓慢移动,如今连木车也上不了了。他那双腿是年轻时候受了膑刑才失去了行走能力,这还要拜他那嫉贤妒能的师兄庞涓所赐,这位老人就是孙膑,这年已经六十五岁了。然而天地造物在心不在身,孙膑就是用这样的病体残躯帮助齐威王称霸中原。 在竹简上写下最后一个字之后,孙膑著书立说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在他内心深处还有遗愿未了,他静静地躺在病榻上,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跟随老师鬼谷子学艺,后被师兄庞涓诳到魏国,无辜下狱变成了残废。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人生最惨淡的时候,孙膑遇到了慧眼识珠的齐国使者,之后跟随齐国使者来到齐国,为大将军田忌府中门客。那时候田忌还不到三十岁,中等身材,皮肤淡黑,面庞清秀,挺拔的鼻梁,两道浓黑的眉毛,眉毛下面镶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额头和两鬓的棱角更给他平添了几分刚毅、英武,他喜欢赛马。 在当时的齐国,齐威王好马,上行下效,齐国宗室也会进行一些骑马比赛,他们把马分成三等,分级比赛。田忌作为将军,实力自然是赶不上威王,赛马总是输,一旁孙膑看出了门道,便给田忌出主意,让田忌用下等马对威王的上等马,用上等马对威王的中等马,用中等马对威王的下等马,这下田忌三局两胜,赢了。田忌很快把孙膑举荐给了齐威王,之后孙膑才能得到施展,通过桂陵、马陵两场战役把当时的中原霸主魏国拉下了马,使齐国成为中原列国中首屈一指的强国。 马陵之战以后,孙膑得偿所愿,将陷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是自己师兄的庞涓射杀在了马陵道。按说孙膑是志得意满了,但在他内心中并没有多少畅快,射杀庞涓只是天理昭彰的一部分,勾心斗角的权力斗争永远都不会结束,他心里在为另一件事发愁,战争胜利了,接下来就是怎么面对胜利之后的局面。作为一个军事家,孙膑很清楚当前的形式,齐国相邦邹忌是个权利欲非常强的人,生怕别人对他的地位有威胁,而田忌比较忠厚,不擅长朝堂争斗,随着田忌战功越来越大,两人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孙膑对大将军田忌和相邦邹忌的不和早有耳闻,早在十二年前的桂陵之战前夕,身为相邦的邹忌就曾经阻止齐国援赵伐魏,邹忌手下的一位大臣公孙闬也看到了桂陵之战的机会,就劝邹忌:“相邦大人还是让田忌带兵去攻打魏国,如果他打胜了,那就是相邦大人谋划得当,他的功劳就成了相邦的功劳,如果他打败了,那就得不到大王重用,就算侥幸没有战死沙场,回来也得被诛杀了!” 邹忌听信了公孙闬的意见,没有反对田忌救赵伐魏,结果田忌打胜了桂陵之战,邹忌被封为成候。现在田忌又打胜了马陵之战,射杀了魏国大将庞涓,活捉了魏国太子魏申,这次齐王不可能再无视田忌的功劳,而相邦邹忌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田忌做大的。孙膑为此忧心忡忡,反复思量之后,他驾着木车来到了田忌帐中,屏退左右之后,孙膑非常严肃的对田忌说:“将军是办大事儿的人吗?” “嗯?”田忌就是一愣。“什么意思?” 孙膑说道:“将军如果是办大事儿的人,就不要卸掉兵甲再回到齐国去,让疲惫老弱的士卒以休整为名守住任城险道。任城是进出齐国的交通要道,最狭窄的地方只允许一辆战车沿着车辙通过,两辆战车就得撞在一起,在那里即使老弱的士兵把守也可以以一当十。然后将军率领大军背靠泰山,左涉济水,右越高唐,把辎重运抵高宛,一旦朝中有变,立即率轻车锐卒袭击临淄西门,如此一来,可正齐国君位,逼走成候邹忌!” 田忌听得有些迷茫,他仔细想了想笑道:“先生怕是多虑了吧,我和成候只是政见不合,还没有到达水火不容的地步,回去之后,田忌小心从事,凡事让他三分也就是了,没必要大动干戈!” 孙膑也想到了田忌可能不会听信,叹息一声,尽量把话说得很重:“如果将军不听从孙膑的意见,那将军恐怕回不到齐国了!” “怎么会呢?”田忌还是不以为然,他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是作战的话,田忌对孙膑的建议一定会言听计从,可这朝堂之事就拿不准了,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规规矩矩的引兵回去,孙膑等一班文职人员先回了齐国。 田忌打赢了马陵之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相邦邹忌的耳朵里,他立即把公孙闬找来商议,公孙闬听完笑道:“小事一桩,下官愿意为相邦分忧!”于是公孙闬让下人张水带着十两金子到临淄街头去找算命先生,还假装偷偷的跟算命先生说:“我是田忌将军的心腹之人,如今我家将军打赢了马陵之战,威震天下,气吞诸侯,正待举事,不知道吉凶如何,还望先生费心给算一算,这是十两金子!” “这个…”算命先生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说道。“这个老夫算不了,算不了啊!” 张水一看目的达到了,也不纠缠,笑着对算命先生说:“还望先生不要对外泄露!”放下金子从算卦的铺子里出来。张水刚出来,公孙闬就派人把算命先生给抓了,并把他带到了齐威王面前,算命先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当时的临淄那是邹忌的天下,要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很快就坐实了田忌谋反的罪证,齐威王大怒,立即派人到军营里面擒拿田忌。田忌刚刚把兵带入齐国境内,齐威王的使者就到了,这下把田忌惹恼了,想我田忌一心为国,完了落这么个下场,一怒之下扣了使者,带自己的亲兵直接冲到了临淄城下。此时临淄城门已经紧闭,邹忌早就算计到田忌管不住自己脾气,提前封锁了进城的通道。田忌来到临淄城下,军士排开,田忌一马当先,对着城上的守军喊道:“各位弟兄,我乃大将军田忌是也,被成候邹忌诬陷谋反,望各位弟兄打开城门放我进城,田忌所杀者,只有成候一人,与众兄弟无干!” “哈哈哈哈”邹忌在城上叫道。“反贼田忌,你聚众谋反已是事实,还敢到国都来妖言惑众,你看看当前的形势,你还走的了吗?” “哼”田忌冷笑道。“量你一介琴师,如何拦住老夫进城!” “哈哈哈,你看我拦不拦得住你!”邹忌说着把令旗一摆,周围喊杀声四起,临淄城外杀出一彪军马把田忌和部下紧紧围在了当中。田忌一看吃了一惊,拢目光仔细打量,领军带队的是个年轻的将领,三十多岁,五短身材,细眼短髯,面容清瘦,狡黠的目光里透露出了十分的精明,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马陵之战的副将田婴。原来和齐威王的使者一同到军营捉拿田忌的还有邹忌的心腹大臣公孙闬,他并没有露面,田忌一走他就去找田忌的两位副将田婴和田盼,晓以利害,田盼还是非常有操守的,无论公孙闬怎么说,田盼都不为所动,还扬言要查清田忌谋反的真相。公孙闬无奈只好再去找田婴,三说两说把田婴说动了,田忌前脚走,田婴和公孙闬后脚就带兵赶过来了,邹忌在临淄城楼上把令旗一摆,田婴带兵把田忌给围了。 田忌一看是田婴,拍马上前问道:“田婴,你来干什么?” “哈哈”田婴冷笑一声,在马上一拱手。“将军,没想到将军急匆匆出了军营是来临淄啊!” 田忌一看田婴话锋不对,已经猜了个十之八九,非常愤怒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田婴在马上微微一笑:“启禀将军,末将收到消息,说将军要谋反,一开始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将军竟然真的要谋反啊?” 田忌很不屑的辩驳道:“我谋反?那都是邹忌老贼诬陷的!你怎么也信他!” 田婴大义凛然的说:“我看到是将军带兵攻打临淄!还望将军下马入朝和大王解释清楚!” “大王已经被邹忌老贼蛊惑,安能听我解释?” “那末将就只有请将军入城了!” 田忌挺着长枪指着田婴叫道:“你敢?” “你看我敢还是不敢,来人,把他们的军械给我缴了!”田婴一声令下几个军士上前就准备抓田忌,田忌哪儿吃过这亏啊,挺枪跃马直取田婴,田婴知道田忌骁勇,不敢应战,拉马往后一撤,立即命令大军上前捉拿田忌。田忌手下的心腹将领哪儿能看着主将一个人单打独斗啊,各拽兵器往上就闯,双方在临淄城下展开了一场血战,田忌手下的将士虽然个个勇猛,终是寡不敌众,纷纷被杀,田忌死战得脱,逃奔楚国去了,一代名将流落异乡,之后邹忌代替田忌总揽军国大政,田婴平乱有功,被封为大将军。 田忌被诬陷谋反的事件发生之后,田忌的旧部愤愤不平,邹忌虽然掌权,也不能把这些人都杀了,好在有齐威王给他撑腰,还没有闹出大的乱子,不过人心已经浮动。田忌的副将田盼坚信田忌是被冤枉的,开始秘密调查此事,很快齐威王就听到风声了,他哪儿容得下有人不相信他的决断啊,可是在军事上还得仰仗田盼,于是秘密召见了田盼:“田爱卿,听说你最近正在调查田忌谋反一案,可有此事?” “有”田盼毫不忌讳。 齐威王质问道:“田忌谋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人证物证具在,难道这还有什么怀疑的吗?” “有”田盼直愣愣的给他反驳了回去。“田忌谋反无非就是那个算命先生的一面之词,谋反多大的事儿啊,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一面之词?”齐威王愤怒的反问道。“难道你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我…”田盼干着急回不上话。“我没有!” “那你还瞎折腾什么?”齐威王瞪着眼睛叫道。 田盼知道这么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于是服了个软:“大王教训的极是,微臣知错!” “那你下去吧!”齐威王没好气儿的说。田盼虽然服了软,他内心可不这么想啊,一个人气冲冲出了齐王宫。来到街上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田将军,留步啊!” 田盼回头一看,正是上大夫淳于髡。这淳于髡就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滑稽列传的主人公,以善说隐喻闻名,这年四十六岁,长得却像九十六岁,此人身长不足七尺,相貌干瘪,前额的头发已经掉光了,发际线移到了头写的不对!他写的不对,难道你写的对?” “大王容禀!”后敫赶紧向上叩头。 “说!” “孙膑先生的兵法中反复提到一个人,这在国家档案中并没有提到!” “何人啊?”齐宣王瞪着眼睛问道。 “田忌!” “田忌?”齐宣王一皱眉。“田忌何许人也?” “国家收藏室记载,田忌是个反贼!孙膑先生的兵法里面说,田忌是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的主将!”后敫提心吊胆的说。 “啊?”齐宣王感到十分奇怪。“桂陵之战、马陵之战是我齐国争霸中原最重要的两场战役,如今连主将都搞不清楚,传出去必然会被列国耻笑!” “大王,据臣所知,桂陵之战发生在威王四年,马陵之战发生在威王十六年,距今也就三四十年,经历过此事的老臣大有人在,大王招来问问不就了然于胸了吗?” “嗯”齐宣王点点头。“有道理,速召相邦储子觐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田忌昭雪归齐邦 工夫不大,齐国相邦储子就被召进了齐王宫,这储子已经五十多岁,两鬓银丝依稀可见,身体还很硬朗,滚动的眼睛里充满了算计。君臣礼毕之后,齐宣王问道:“爱卿可知道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 “大王说笑了,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是先王最大的功绩,老臣焉能不知!”储子很自然的说, “那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的主将是谁?”齐宣王接着问道。 “这个…”眼睛不住地转悠,心里在紧张的盘算,大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我和那田忌可是一点儿瓜葛都没有啊,既没有参与陷害,又没有打算给他平反,大王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呢,干脆啊,我也别趟这趟浑水,干脆啊,我还保持现状,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想罢储子说道:“据国府档案记载,马陵之战的主将是田婴!” “据国府档案记载?”齐宣王一下就听出来了,立即反问道。“那相邦以为马陵之战的主将是谁啊?”“这个”储子心想,我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齐王听出来破绽,立即往回找补。“这个老臣一直是文臣,对于军事调度问题并不知情!” “哦?”齐宣王十分诧异,但不论怎么问,这个老奸巨猾的储子就是推说不知。齐宣王无奈,对着门吏叫道:“给我把上大夫淳于髡叫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淳于髡也来了,此时已经七十岁了,前额头的头发本来就少,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掉光了,就后脑勺还有一缕头发盘成一个核桃大小的发髻,黑玉冠就直接绑在那个大秃头上,怕滑脱了还绑得很紧,愈发显得滑稽可笑。齐宣王直截了当的问道:“上大夫可知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的主将是谁?” “这个…”淳于髡仔细嗅着这几句话里面散发出来的政治信息,他心里也没底啊,也不敢直说,不过这人比较正直,让他说假话又不甘心,说真话又不敢,如果吐露实情,那肯定会牵扯到齐威王,而齐威王正是齐国霸业的奠基人,反复权衡之后淳于髡只好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老臣也不清楚!” “不清楚!”齐宣王想来就是一肚子气,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是齐国称霸中原最重要的两场战争,现在你们连主将是谁都不知道,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是”淳于髡虽然这么说,心里在不断的盘算,这是给田忌平反最好的机会,绝对不能放弃,但也必须妥善操作,否则把自己也得搭进去,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人就是田盼,田盼对国家有功,在百姓心目中威望很高,而且此人聪明机智,又是马陵旧将,对田忌谋反一案一直愤愤不平,不如把他拉进来,到时候大家同心协力为田忌平反。想罢,淳于髡说道:“大王息怒,老臣虽然不知,大王想弄清此事也不困难,马陵旧将尚在,大王招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哦?还有马陵旧将健在?”齐宣王问道。 “是”淳于髡立即回答。 “是,我也想起来了,昔日马陵旧将靖郭君田婴就在薛地,大王招来问问就知道了!”储子连忙说道,他现在也怕给田忌平反,田忌的威望不是他能抗衡的了的,万一田忌回来,齐国朝堂就得重新洗牌,到时候或许就没有他储子什么事儿了,他最想要的就是维持现状。 “好,那就把靖郭君田婴招来问问!”齐宣王把大袖子一摆说道。 “不可!”淳于髡赶紧上前两步说道。“国府档案记载马陵之战的主将就是田婴,如今大王怀疑到此事,田婴是当事人,应该回避!” “哦?”齐宣王疑惑的问道。“难道爱卿还有更好的人选?” “不错!”淳于髡说道。“马陵旧将田盼就在临淄,大王何不召田盼来问问!” “嗯,也有道理!”齐宣王略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来人,速召田盼!” 淳于髡赶紧建议道。“啊,大王,田盼久已不入朝堂,何不容他准备半日,待明日朝堂上再召见田盼” “嗯”齐宣王点点头,立即派人去请田盼,其实田盼此时早就得到信儿了,孙膑一死田盼就得到了消息,又听闻孙膑留下了什么兵书,田盼已经做好准备了。 第二天早朝,齐王召田盼入朝,这田盼也六十大几了,走路有些蹒跚,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但身上那股英风傲骨从来都没改变,数十年的军旅生涯更铸就了他坚毅果敢的性格,君臣虚礼毕之后,齐宣王问道:“田爱卿,寡人愚钝,还望爱卿为寡人解惑!” “大王明示!”田盼并不客气。 齐宣王问道:“寡人听闻,爱卿曾经参加过马陵之战,可否属实?” “不错!桂陵之战、马陵之战末将都参加过,桂陵之时,末将年纪尚小,为军中校尉,马陵之时忝为军中副将!”田盼奏道。 “如此最好!”齐宣王笑道。“那先生应该知道马陵之战的主将是谁了?” “那当然!”田盼大义凛然的说道,很快又卖了个关子。“不过微臣不敢说!” 齐宣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无表情的说道:“恕你无罪!” 田盼得到君王的许可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马陵之战的主将就是大将军田忌!” 这句话虽然不是很洪亮,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之上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官员们开始窃窃私语,正直的人都为田盼捏了一把汗啊,再看田盼仍然是表情凝重。 “哦?”齐宣王质疑道。“那国府档案上为何记载马陵之战的主将是前相邦田婴啊?” “先王昏聩,误听成候邹忌谗言,逼反了大将军,和微臣同为马陵之战副将的田婴不顾廉耻,投靠成候邹忌,跟着成候一起抓拿大将军!大将军被迫逃亡楚国,成候执掌了军国大政,并授意谄媚的史官,篡改历史,把大将军田忌改成了田婴!”这田盼虽然早有准备,但一想起田忌被冤一案,不由得燃起了旧恨,说话也夹杂着情绪。 “一派胡言!”齐宣王暴怒道。“先王昏聩,这话你都能说得出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以先王之明为何会不知道啊?” “先王也知道,只是先王不是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明主!”田盼毫无惧色。 “你胡说!”齐宣王指着田盼的鼻子骂道。“你说先王不是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明主,你这是无耻的诋毁!先王曾有诏令,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你敢说先王不是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明主?” 田盼不紧不慢地辩驳道:“的确先王有此诏令,可那时候齐国还很弱小,自然要听信忠言,整顿吏治,谋求强大。等到田忌、孙子三战打败魏国,齐国真正的强大之后,先王再未奉行过那道诏令!” 田盼的话深沉有力,字句激昂,齐宣王竟然一时找不到辩词来反驳,但他不允许大臣这么挑战他的权威,单是扯着嗓子怒吼道:“你胡说,你这个乱臣贼子,饱受先王大恩,还这么肆无忌惮的诋毁先王!来人,给我轰出去!” 一旁的淳于髡一看齐宣王真的怒了,赶紧跪下:“大王息怒,盼子所言与老臣听闻并无差池!” 齐宣王指着淳于髡的鼻子骂道:“你也帮着那个乱臣贼子诋毁先王!” 田盼把拐杖一戳:“不用大王轰,老臣自己会走!不过还请大王想想,如果先王真的还奉行那道诏令,那今天老臣之言也算是面刺大王之过,老臣不求受赏,但求大王能够明察秋毫,不要让那些为国浴血的将士们寒了心!还天下苍生一个真实的齐国!老臣告辞!” 田盼言罢把拐杖一甩,一步一步从大殿之上走了出去。 齐宣王气的说不出话来,淳于髡赶紧上前劝道:“大王息怒,盼子之言未必可信,大王可以派得力大臣彻查清楚也就是了!” “调查清楚?”齐宣王等着淳于髡说道。“你说的简单,如果田盼所言属实的话,必然会有损先王圣明!” “不然!”淳于髡辩解道。“昔日齐桓公有负于妇人,名声变得更加尊贵;韩厥子杀人而获罪,地位变得更加牢固!如果大王真把先王塑造成十全十美的形象的话,后人读起来就感觉假了。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王现在为先王更正一些错误,更能彰显先王的伟大!” 齐宣王反复衡量了一下:“嗯,也是这么回事儿!那就拜托爱卿将此事查察清楚!” 淳于髡赶紧向上叩头:“老臣遵命!” 得到齐宣王的允许之后淳于髡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给田忌的冤案昭雪了,他拿着诏书去找田盼,田盼此时正在家中发愁,令他欣慰的是他今天在朝堂上一凡说辞已经让整个朝堂重新注意起当年田忌谋反一案,公道自在人心,接下来就是怎么把冤案翻过来的问题。就在这时候淳于髡感到了,田盼赶紧出门迎接,两人见罢,淳于髡直截了当的说:“老朽话付前言,已经跟大王讨得了重新调查田忌谋反一案的诏书!” “此话当真?”田盼带着欣喜之情问道。 “这不,就在老朽怀里!”淳于髡说着从怀中掏出诏书递给田盼。田盼一看果然是齐王下发的调查诏书,立即对着淳于髡拜道:“大将军冤案昭雪,还得仰仗上大夫!” 淳于髡微微一笑:“将军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事情还没成为定局,老朽这次来就是希望将军能够施以援手,协助老朽查清此事!” 田盼立即说道:“田盼愿意听从上大夫调遣!” “嗯”淳于髡点点头。“老夫是这样想的,调查分两步,首先要证实孙膑先生的兵书所言非虚,马陵之战的主将就是田忌;其次就是找到证据证实大将军并未谋反!第一步比较简单,马陵之战齐军十万士卒都可以证明,这块麻烦将军帮忙!” 田盼拱手道:“田盼义不容辞!” “嗯”淳于髡点点头。“大将军谋反一事交于老朽,邹忌、公孙闬已死,所谓树倒猢狲散,其他人硬撑着也没意义了!将军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证人证物能证大将军清白!” 田盼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末将倒是想到了一些,未知是否妥当!” “将军明说就是!” 田盼比较谨慎的说道:“马陵之战是齐魏之战,齐国的国府档案被人有意篡改了,魏国的记载他改不了啊!” “嗯,有道理!”淳于髡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田盼接着说道:“大将军就在徐州,说不定大将军身旁也有证物能证清白!” “嗯,老朽即刻上奏齐王,派使者到楚魏去寻求帮助!”淳于髡说完走了,田盼遍走军中寻找当年马陵之战的旧部,经过数个月的调查走访,田盼和淳于髡终于凑齐了田忌被诬陷谋反的全部证据。 在孙膑死后半年之后,田忌终于踏上了回国之路,此时他已经是一个六十九岁的老人了。田忌的马车缓缓驶入了齐境,不远处一行人正在朝这边张望,田忌手搭凉棚仔细观看,正中的一位拄着一根拐杖,鬓发已然斑白,他忍不住叫道:“盼子!” 田盼也拄着拐杖飞奔了过来:“将军!” 饱经风霜的老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久别重逢的喜悦泪水夺眶而出。 “将军”其余人纷纷拜倒在地。 田忌一看都是自己马陵之战的旧部,赶紧扶起大家:“各位兄弟久违了!” 田盼拉过淳于髡:“将军,这位先生你还记得吧?” “啊,上大夫!”田忌赶紧上前施礼。 “将军此次能够再回到齐国,多亏上大夫鼎力相助!”田盼在一旁解释道。 “多谢上大夫!”田忌一躬到地,淳于髡赶紧上前扶起田忌:“大将军太客气了,老朽只是尽了绵薄之力,要说功劳,还多亏了孙膑先生所书兵法,把将军事迹尽数记录其中并交于大王!” “只可惜先生看不到这一幕了!”田盼在一旁叹息道。 田忌悲痛的说:“田忌在楚国已经听闻了先生过世的消息,先生一生为田忌筹谋,只恨田忌未能听从先生教诲,末了也未能见先生一面!” 田盼过来劝道:“将军不要自责了,运筹帷幄,料事如神,没有人比得上先生,你我凡人,岂能尽知其意!将军以后作何打算?” 田忌擦干泪水说道:“既然已经进入齐境,田忌没什么遗憾的了,先去先生坟前祭拜!” “好,田盼与将军同去!”田盼赞同道,一行人跟着田忌、田盼来到孙膑坟前。田忌忍不住跪在坟前仰天大哭:“先生,田忌回来看你来了,你看到了吗?赖先生之力,田忌又回到了齐国,却不能和先生把酒言欢了!先生大才,田忌庸人,赖先生之力,功成名就,却没能够和先生共享富贵…” 田忌哭罢多时,又去看望了孙膑的儿子和徒弟,然后和田盼、淳于髡一道驱车回了临淄。第二天田忌更换朝服进宫见齐宣王,齐宣王封田忌为亚卿,参与朝政。 田忌被冤一案平反之后,齐宣王从淳于髡那里得知齐国的国府档案是依靠魏国的记载更正的,对齐国太史十分恼怒,认为这是奇耻大辱。淳于髡表奏后敫翻案有功,齐宣王任命后敫为太史,专修齐国府库档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太子平误听谗言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且说燕国太子平听从上大夫黄鹄的劝说之后,下定决心捉拿市被效忠子之,就在这时候郭隗进了营帐,他看到太子平坐在营帐正中无动于衷,立即走过去问道:“太子还不收拾行装跟老臣出发,更待何时?” “啊”太子平微微叹了口气说。“孤仔细思量,太傅所言并非万全之策!” “哦?”郭隗一听就明白了,这家伙肯定又是受了黄鹄老儿的蛊惑。“太子有什么万全之策?” “如今市被将军的兵马已经损失了十之七八,就算孤与市被和兵,也未必是子之的对手,现在孤还要去给市被将军赔罪,不如擒杀市被,献于子之,或许子之能网开一面,不追究前日起兵攻伐之罪!”太子平分析的头头是道。 “糊涂!”郭隗暴怒道。“太子什么时候才能明智的想问题啊,子之针对的是市被吗?针对的是太子啊?谁被赦免太子都不可能被赦免,因为太子是威胁他王位的唯一人选!” “太傅不要危言耸听!”太子平不动声色的看了郭隗一眼。 “老夫危言耸听?”郭隗面对眼前这个榆木疙瘩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太子不信的话,就交出兵权试试,一定活不了三天!” “太傅大人说话过分了啊!”上大夫黄鹄从营帐外面走进来说。“来人,给太傅大人安排一个宽敞的营帐休息!” “是”两个士兵从营帐外面走进来对着郭隗说。“郭大人,请吧!” “哼”郭隗看着黄鹄冷笑一声。“老夫就睁眼看着你们把燕国祸害成什么样!” 郭隗在几个士兵的簇拥下出了营帐,黄鹄走到太子平近前说:“太子赶紧下令吧,晚了恐怕会有变化!” “嗯”太子平坚定的点点头,立即召集心腹将领谋划如何设计捉拿市被的事儿,安排停当之后,各将领回营准备,专等来日行动。太子平召见的将领中有一个叫蔡祁的将领,接到命令后内心有些不安,什么?让我们想想法捉拿市被将军,市被将军起兵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太子的江山,你不发救兵也就算了,现在看到市被将军兵败就打算拿他做替罪羊,这还有天理吗?今天是市被将军,说不定明天就是我们中的某一个人,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为了避免步市被将军的后尘,干脆先下手为强,废了太子平另立新君。蔡祁拿定主意之后,披挂整齐悄悄出了营帐,接着微弱的夜光看看自己的营帐,再看看太子平的营帐,反复掂量之后还是感觉没把握,那怎么办呢,不如去投市被将军吧,总比坐以待毙强。蔡祁想罢回到营帐抄起铁戈,拉过战马带着几个心腹随从投市被去了。 市被刚刚遭遇兵败,扎好营寨之后他心里还是不安生,带着几个随从沿寨巡视,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市被立即提高了警惕,几个随从也各拽刀剑严阵以待。市被仔细听那马蹄声,似乎人数不多,心稍稍放下。那队人马很快就来到了营前,站岗的士兵立即就把他们拦住了:“干什么的?” “请问市被将军可在?”为首的将领在马上拱手答道。 “在”站岗的士兵回答道。“你是何人?” “在下蔡祁,有急事要找市被将军!”马上人焦急的答道。 “你等着,让我通报一下!”站岗的士兵回答道。 “不用了,我在这儿呢!”市被走向了营帐门口。“让他进来吧!” “是”一旁的士兵答应一声,把栅栏一开,蔡祁一行人进了营帐。 “见过市被将军!”蔡祁下马参拜道。 “起来吧,走,到我营帐里说去!”市被说着拉住蔡祁的手进了营帐。 蔡祁刚刚进入营帐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将军可知大祸临头了?” “哦?”市被有些疑惑。“先生所言何祸?” “将军可知太子平派老弱病残敷衍将军一事?”蔡祁问道。 “已经尽知!”市被气愤的说。 “将军请郭隗先生到太子军营请求和兵,不想上大夫黄鹄从中作梗,太子平自知将军定然怨恨被敷衍一事,不肯与将军赔罪,如今正要捉拿将军献于子之,以抵偿之前发兵攻打之罪!”蔡祁愤愤不平地说。 “啊?”市被一听火冒三丈,太子平不帮他打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把自己当成与子之谈判的牺牲,立即召集军中将领说道:“各位兄弟,想我市被一心为国,不想太子平意欲拿我等献祭,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厉兵秣马,先杀太子平,再立新君!” “是”各位将领也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一嘴把太子平吃了,各个回去准备来日与太子平决战。 且说太子平在军中正在做他的和平美梦,忽然有人报告,昨夜议事的将军蔡祁不见了,太子平立即把上大夫黄鹄叫来商议对策。黄鹄说道:“蔡祁已走,大事已泄,必须先下手为强,立即出兵攻打市被!” “好!”太子平一声令下,手下的将领立即拔营起寨,全力奔赴市被军营。市被早就严阵以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也不搭话,各挺刀枪战在一起。之前攻打燕国王宫的都是市被的军队,已经损失十之七八了,太子平的军队都没有参战,正常来说市被那点儿人是打不过公子平的,但是市被手下那些人个个怀忿,打起仗来更加勇猛,太子平这边的人,也知道他们这么做不地道,在气势上就输了一筹。即使这样,市被的军队很快就抵不住了,就在这时候,军营后边突然喊声大震,市被先是一惊,接着就安下心来了,原来是增援来的老百姓。太子平攻打市被的消息很快就被百姓知道了,他们也知道太子平不是个东西,纷纷赶来为市被助阵。这老百姓虽然战斗力不强,架不住人多啊,他们在仇恨的驱使下纷纷冲到两军阵前和太子平的军队拼命,很快太子平的军队就顶不住了,受伤的军士纷纷败下阵来,太子平紧喊,也没人听他的。 眼看太子平的人就要被打垮的时候,军营后门又是一阵喊杀声,子之领着军队赶到了。市被一看子之来了,只好放弃公子平,掉头迎战子之。子之带来的可都是正规军啊,市被本来就连日征战,损失惨重,被子之这一冲,更顶不住了,而且子之的军队没什么顾忌,见了军士杀军士,见了百姓杀百姓,把市被气的,现在有能耐也使不出来了,无奈之下他做了一个唐突的决定,擒贼擒王,想罢他跃马挺枪直取子之。子之抄起一根长矛迎了上来,两个人在马上你来我往战在一处。子之身长八尺,肌肥肉厚,武艺精通,弓马娴熟,身上也有把子力气,市被也是久经战阵,纵横沙场,两个人打了个势均力敌,后面鹿毛寿看的着急了,对着子之喊道:“大王,跟这种人费什么力气啊,我们这儿有的是人对付他!” 子之一听鹿毛寿叫喊,他明白了,这个家伙说不定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战不赢市被,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打定主意之后子之拨转马头就往回跑,市被一看子之要跑,哪肯放过这个杀他最好的机会,打马在后边就追,很快子之就败回本队,鹿毛寿让弓箭手对着市被就是一阵乱箭,市被左躲右闪还是没有闪过,一支箭正射穿了右胸。子之一看市被中箭,挺长矛来杀市被,鹿毛寿也不敢放箭了。市被一手挺着长枪,一手捂着胸口,已经力不从心。子之一看市被这样,抬长矛对着市被前胸就是一矛,就听刚啷一声,长矛被一杆铁戟架住。原来张?看见市被一个人冲向了子之,他也挥动铁戟在跟在市被后面一路杀来,眼看子之挺矛过来了,这才出手护住市被。这时候市被也拼尽全力把铁枪刺向了子之,子之往旁边一闪身把铁枪躲过去了,张?双手握戟对着子之一顿猛刺,子之猝不及防,连连败退,张?就趁这个空隙,护着市被杀出重围。 张?逃离战场之后,准备把市被从马上扶下来休息,市被赶紧阻止了,他强咬着牙关说:“张?兄弟,我不行了,你现在赶紧回去收拾残兵,选个明主,别图大计!子之残忍,别让那些弟兄死在他的手下,赶紧逃!” “将军,你?”张?紧盯着市被。 “我不行了,有死而已,你快去!”市被用尽全力说道。 “好,张?定不负将军之托!”张?在市被面前深施一礼,抄戟上马二次来到战场,蔡祁指挥军士和老百姓正和子之打呢,子之坐在车上悠闲的看热闹,张?对着军士们叫道:“弟兄们,听我的命令,赶紧撤!我来断后!” 大家听到张?的命令纷纷撤退,子之一看这哪儿行啊,你们这帮逆贼,我还没杀够呢,你们就想跑:“来人,给我追!” “是”军士们答应一声就在后边猛追,张?拈弓搭箭,对着子之一顿乱箭,几个军士拿着盾牌上前把弓箭挡开了,张?就趁这个功夫收拾残兵,奔太行山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上大夫引狼入室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且说子之杀散市被的军队之后,将跟随市被攻打燕王宫的平民尽皆诛戮,然后挥师东进来攻打太子平。这下太子平慌了,之前还有个市被遮挡着,现在市被的残余部队一撤,轮到太子平单独对敌了。太子平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赶紧把上大夫黄鹄找来商议,这会儿黄鹄也没了主意,便对太子平说道:“子之势大,不如弃甲而降!” “只怕子之不能相容!”太子平忧虑的说道。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黄鹄竭力劝道。 “那好吧,即刻派使者去见子之,商讨纳降之事!”太子平费了半天劲才无可奈何的说。很快太子平的使者就来到了子之的营帐,子之一看太子平派人来了,甚是轻慢,漫不经心的问道:“太子平的使者?过来干什么来了?” “启禀大王,封太子之命,前来纳降!”使者拱手参拜。 “哈哈哈哈”子之笑道。“他还知道纳降啊!” “是,太子依然知错,全都是市被将军怂恿,太子本不想反抗大王!~”使者低声下气的说。 “哦?原来太子是忠义之人啊,哈哈!”子之冷笑一声。 “是”使者迟疑的答道。 “嗯?”子之眼睛一立,使者吓得赶紧后退了两步。子之摸摸肥胖的下巴上根根直竖的胡须说道。“你先下去吧,纳降之事且容商议!” “是”使者下去了,子之立即把鹿毛寿叫来商议道:“如今太子平要纳降,该怎么办?” “大王万万不可!”鹿毛寿赶紧阻止道。 “为何?”子之盯着鹿毛寿问道。 鹿毛寿道:“大王请想,市被将军为何造反啊,是因为有太子平存在啊,所以太子平就是那些不服大王的老臣的依仗,太子平一日不除,国家一日不得安宁啊!” 子之思索着说:“那何不接受太子平投降,然后在杀了他!” “大王不可!”鹿毛寿竭力劝道。“太子平之前毕竟是燕国的太子,等他投降再杀他难免会引起百姓抱怨,如今太子平起兵谋反,正是剿灭太子的最佳时机!” “嗯”子之满意地点点头。“那该如何作为?” 鹿毛寿笑道:“哈哈,如今市被将军败走,太子平已经失去依靠,就是光明正大的去平乱,太子平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大王即刻召见使者,让他传话给太子平,就说太子平起兵谋反,杀戮百姓,罪不容诛,不许他投降!大王整顿军马,等太子平一有行动,立即诛灭逆党!” “好”子之答应一声把使者重新叫来,把鹿毛寿的话和使者一说,使者听完大惊失色,慌不择路逃回见太子平。太子平一听也傻眼了,一气之下干脆也不投降了,把上大夫黄鹄叫过来,立即整顿军马准备再战。上大夫黄鹄提醒道:“太子殿下,以我们现在的人马肯定不是子之的对手!” 太子平无助地说:“那该怎么办?” 黄鹄神秘的说:“某有一计,可以袭破子之的营寨!” 太子平焦急地说:“上大夫请讲!” “明着和子之对抗肯定是打不过了,那我们就来暗的,不如今夜去袭营!” 太子平担心的说:“子之老奸巨猾,怕他有防范啊!” 黄鹄很自信的说道:“太子可以先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太子平疑惑地问:“哦?此话怎讲?” 黄鹄说道:“晚些时候,太子再遣使纳降,一定要表现出诚意!” “嗯”太子平点点头,二次把使者叫来,再三说明自己纳降的诚意,使者战战兢兢地又去了子之的营帐,哆哆嗦嗦的诉说太子平纳降之意。子之微笑着接纳了他,安顿好使者之后又把鹿毛寿叫来了商议,鹿毛寿想了想笑道:“雕虫小技,还瞒得过老夫,大王,太子平今晚必来劫营!” “嗯”子之点点头。“你去安排吧!” “是”鹿毛寿答应一声下去了。 很快天就黑了,太子平和上大夫黄鹄带着人抹黑来到了子之的营帐,一看营帐并没有什么反应,太子平暗喜啊:“子之啊,你的死期到了!”想罢太子平让几个身手不错的士兵除去门口站岗的军士,带着自己的人直冲子之的帅帐。战事出奇的顺利,很快太子平就冲进了子之的帅帐,一看四下无人,这下太子平慌了,立即命令军士撤退。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营帐四周一声梆子,喊杀声四起,万箭齐发,太子平的部队死伤无数,太子平在几个亲信的保护下冒死杀出重围逃回自己的营帐,子之的部队穷追不舍,奔太子平的营帐就冲过来了。鹿毛寿骑马跟在后面,对着士兵们喊道:“弟兄们,杀死太子平者赏千金!” 军士们听到鹿毛寿的喊声纷纷上前,太子平狼狈逃回营寨,发现门口有几个人正牵着马等着他呢,仔细一看是太傅郭隗。太子平赶紧上前问道:“太傅何故在此?” “赶紧上马走!”郭隗都懒得跟他解释。原来太子劫营的时候,看管郭隗的军士也跟着去了,郭隗一看怎么也没人看着我们了,走出营帐一打听才知道太子平劫营去了,气的郭隗一跺脚:“就这么点儿家底儿,还得都败掉!” 郭隗一旁的舍人伶州狐赶紧问道:“大人料定太子劫营一定会失利吗?” 郭隗肯定的回答道:“这都不用考虑,子之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太子才打过多少仗啊!” “那怎么办啊?”伶州狐焦急的问道。 “赶紧准备几匹快马,为太子出逃做准备!”郭隗吩咐道。 “是”手下人满军营找马去了,大家刚把马拉到郭隗面前,就听到人喊马叫的声音,郭隗淡淡的说:“太子的败军回来了!” 果不其然,太子带着被杀败的军队狼狈逃回营寨,正碰到郭隗在辕门口等着呢,太子下马问道:“太傅这是何意啊?” “不要问何意,逃命要紧,太子的营帐拦不住子之的铁骑!”郭隗催促太子平上马,太子平看看后面败回来的上大夫黄鹄,黄鹄这会儿也没话了,太子平叹了口气道:“好吧!” 一行人刚上马,子之的部队就追过来了,太子平不敢耽搁,带着黄鹄、郭隗等人一路向东逃去。一直跑到天亮才听不到追兵的声音了,太子平勒住丝缰看看周围的地形:“太傅,这得逃到哪儿去啊?” “这地儿还不安全,先找个安身之所,再作打算!”郭隗说道。 “孤实在跑不动了!”太子平抱怨道。 “等子之的追兵赶到你就跑得动了!”郭隗说道。 太子平惊恐看看身后的路,生怕从某个拐弯的地方突然杀出一队追兵来,只好再次打马前行,又跑出几十里去,郭隗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大家找个村镇歇歇脚吃点儿东西。吃完之后不敢耽搁,立即上马赶路,一直跑到无终山才停下脚步。郭隗下马看看周围的地形,对太子平说:“太子,这里的地势可以暂避一时!” 太子平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的很不满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一摆手:“就依太傅之言!” 大家都下了马,军士开始搭建营帐,太子平愁眉不展,上大夫一言不发,郭隗走过来问道:“太子打算下一步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能躲一时是一时呗!”太子平把手一摊。 郭隗一看他那没出息劲儿真想过去好好教训他一顿,无奈教训一顿恐怕也于事无补,于是平心静气的劝道:“太子还是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太子平坐在地上把手一摊,又看看上大夫黄鹄,黄鹄默不作声。 郭隗看他们两个不再说话,压低声音建议道:“实在不行,向其他国求救吧!” “求救?”太子平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嗯,那向谁求救呢?” “向秦国求救!”郭隗很慎重的建议道。 “不可!”上大夫黄鹄立即就来了精神。“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太子平问道。 黄鹄侃侃而谈:“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婪好利而无信用,不识礼仪德行。只要有利可图,才不会顾忌什么亲戚兄弟,和禽兽差不多,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怎么可以想秦国求救呢!” 郭隗立即反驳道:“什么虎狼之国,比你强大的国家都是虎狼之国,有这样的道理吗?” “反正就是不能向秦国求救!”黄鹄坚定的说。 “那上大夫以为向谁求救呢?”太子平问道。 “齐国!”黄鹄很肯定的说。“齐国乃是中原诸侯,诗书礼仪之邦,尊崇周礼,讲究德行,能够扶危救困,昔日桂陵之战、马陵之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可!”郭隗反对道。“齐国乃是伪君子,他们的说教不可信,况且齐国与燕国接壤,一旦齐国出兵,燕国土地将会尽归齐国所有!而秦国远在千里之外,就算秦国派兵,也不能越过赵国拥有燕国土地,届时秦燕结盟,应对诸侯可以高枕无忧!” “非也!”黄鹄反驳道。“与秦国结盟,燕国将成为众矢之的,必被诸侯唾弃!” “国家存亡不比被唾弃重要!” 两人争论不休,郭隗主张向秦国求救,黄鹄主张向齐国求救,太子平一时难以决断,便对二人说:“二卿权且退下,容孤思考思考!” 郭隗和黄鹄只好退下去了,郭隗自回寨帐,黄鹄在太子平的营帐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又转身进了营帐。太子平一看黄鹄又回来了,心里有点儿不高兴,阴沉着脸说道:“上大夫还有何事?” 黄鹄倒身拜道:“臣有一言,关系燕国江山社稷大事,不得不说!” “关系燕国江山社稷大事?”太子平疑惑地看着黄鹄。 “正是!”黄鹄言辞恳切地说道。“只恐太子被别有用心的人左右!” “你说吧,什么事儿?”太子平心气稍平和一些。 “臣不敢说!”黄鹄拜道。 “嗯?”太子平有点儿不耐烦了。“你有什么不敢说的?赶紧说!” “是”黄鹄含着悲声说道。“臣以为向秦国求救甚为不妥,太子殿下知道,在燕王宫里还有一位秦国公主,更有公子职为秦国外甥,秦国一旦出兵,燕国江山恐怕不为太子所有!” “哎呀”太子平恍然大悟道。“孤都忘了这茬儿,险些被太傅所误!” “太子圣明!”黄鹄极力吹捧道。 太子平命令道:“嗯,你去准备向齐国求救事宜!” “臣奉诏!”黄鹄心满意足的下去了,太子平立即派人去召郭隗,郭隗不知道什么事儿,跟着来人起身来到太子平的营帐。太子平用目光反复打量这郭隗:“太傅大人,你主张请秦国出兵是否还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郭隗被问得一头雾水。 太子平目光狡黠地提醒道:“太傅大人不是不知道,在燕王宫里还有一位秦国公主!” “啊”郭隗一听就全明白了,这太子平也太聪明了,总是事情还没有发生就想到了下一步,结果哪步也没走好。“是,老臣知道!” 太子平声嘶力竭的叫道:“那你还让孤向秦国求救,秦国救兵一到,孤的江山就归了公子职了!” 郭隗一看这太子平实在是不可救药,也懒得再扶植他了,想罢郭隗微微一笑:“哈哈,太子的江山在哪儿呢?” “你!”公子平干着急不知道说什么好。“孤早晚会抢回来的,不要你管,孤不想再见到你!” “那太子好自为之,臣告退!”郭隗一甩袖子走了,回到营帐之后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回老家归隐去了。 太子平刚刚准备派人去齐国求救,忽然有人来报,齐国派使者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孟子妖言惑齐君 且说燕太子平听信上大夫黄鹄的意见,正准备派人去齐国求救,忽然军士来报:“齐王派使者来了!” 燕太子平立即出账迎接,一看,果然是齐国使者。原来齐国对燕国的形式早有谋划了,浊泽之战以后,韩国与齐国结盟,就是为了联合对抗秦国。秦国平定了巴蜀叛乱之后抽出手来攻打韩国,张仪游说魏国和秦国结盟,联兵攻打韩国,韩宣王不敌,立即发使向齐国求救。齐宣王立即召集大臣商量对策,韩国使者向齐王说明情况之后下殿去了,齐宣王对群臣说道:“韩国是我们的盟国,如今被秦国攻打,齐国不会坐视不理,传寡人的旨意,即刻整军备战,来日与秦国一决高下!” 还没等传令官答应,班部中转出一人紧急制止说:“大王且慢!” 齐宣王看那人,七十挂零,中等身材,皮肤淡黑,面庞清秀,挺拔的鼻梁,两道浓黑的眉毛,一双大眼锃明瓦亮,正是亚卿田忌。齐宣王问道:“爱卿以为若何?” 田忌拱手道:“臣以为大王之谋并不妥当!” “哦?”齐宣王有些不高兴。“你倒说说如何不妥当?” 田忌二次拱手:“臣以为,大王不如虚言应承韩国使者,实则按兵不动。在我们的邻国燕国,燕王哙把江山禅让给相邦子之,老百姓并不拥戴,诸侯也不赞成,燕太子平起兵攻打子之,已经上下大乱。如今秦魏攻打韩国,楚国和赵国必然会出兵救援韩国,五大战国牵涉其中,这是老天要把燕国赐给齐国啊!” 齐宣王反复想了一下,阴暗的脸上渐渐转晴:“嗯,就依爱卿之言!” 很快齐宣王就派人把韩国使者打发走了,还一再强调齐国韩国是盟国,齐国绝不会袖手旁观,背地里却按兵不动。韩国以为有了齐国支持,倾其全力与秦魏大战,伤亡惨重,楚国、赵国也不能看着韩国灭国,纷纷出兵增援,双方在岸门展开一场大战。五大战国牵涉其中,齐国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齐宣王心里也没底,现在看五大战国正在岸门焦灼,如果他拿了燕国,五大战国会有什么举动他一时也摸不清。 就在齐宣王犹豫的时候,齐国有人坐不住了,这就是齐国相邦储子,看到齐宣王迟迟不行动,储子趁着朝会之际对齐宣王说:“启奏大王,燕国如今大乱,百姓离心,如果大王出兵讨伐,袭破燕国轻而易举,大王不趁此时攻打燕国,更待何时啊?” “是啊,大王,出兵吧!” “天予不取,必得其咎!” “燕国已经完蛋了,大王还有什么犹豫的?”将士们纷纷请战。 “唉”齐宣王叹了口气。“寡人也想出兵,只是师出无名啊,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这个…”储子也有点儿犯难,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口号就没有办法号令民众,军队的战斗力是可想而知的。就在这时候他大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一个人来,这人就是孟子,不管什么事情,孟子都能说出个由头来,又有雄辩之才,如今困窘,何不让大王去请教孟子。打定主意之后,储子向上拱手:“大王,此时不难,儒家大师孟子就在稷下学宫,大王何不问一问孟夫子?” 齐宣王仔细想了想,欣然同意了:“嗯,来日召孟夫子一起议政!” “诺”储子答应一声,朝会散了,储子仔细回忆刚才齐宣王的表情,似乎还有点儿犹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储子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不甘心,只好悄悄的到宫里去问齐宣王。齐宣王立即接见了他,施礼完毕只好储子就问道:“大王是否还有狐疑之处?” “唉”齐宣王叹了口气,也就不隐瞒了,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听说儒家一向崇尚仁爱,发兵去打一个国家,怕是孟夫子不会赞成啊!” “哈哈哈”储子笑道。“我料定孟夫子一定会赞成!” “哦?”齐宣王疑惑地问道。“为何啊?” 储子一拱手:“大王应该知道,在儒家眼里,自从天地开辟以来,治理国家有三种不同的方法,第一就是帝道,所谓三皇五帝治理天下所用的办法,是儒家圣人孔子所提倡的,帝道距离现在太过久远,恢复起来已无可能;第二就是王道,所谓商汤文武之道,是儒家圣人孟子所提倡的,他认为可以实现;第三就是霸道,所谓齐桓晋文之道,为儒家圣人所不齿。孟子周游列国只为宣扬自己的王道思想,而在燕国,燕王哙将王位禅让于子之,这是所谓帝道,孟子极力坚持自己的学说,绝对容不下别人的学说,所以臣料定,孟子必然赞成伐燕!” 齐宣王眼睛转悠了一下说道:“话虽如此,万一明天朝堂之上,他反对讨伐燕国,那我们的军事行动岂不是平白无故又多了一个重量级敌人吗?” 储子笑道:“此时简单,大王先派人去问问不就行了,如果他同意讨伐燕国,那明天我们就在朝堂之上聆听他的金玉良言,如果他不同意,那我们就找别人,或是直接出兵就得了!” “嗯,此言有理!”齐宣王眉目终于舒展开了,立即派使者沈同到孟子那里一探究竟。沈同接到齐宣王的命令之后不敢怠慢,连夜去了稷下学宫。 灯光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读书,此人年近六十,身长七尺,面目干瘦,前额的头发掉的差不多了,两个眼睛炯炯有神,这人就是孟子。沈同来到稷下学宫孟子的住所,一看灯还亮着,心里十分欢喜,他十分恭敬的来到房门轻轻敲了几下,就听里面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问道:“谁呀?” “啊,孟夫子!”沈同赶紧回话。“是我,沈同求见!” 孟子在房间里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沈同在门外一抱拳:“啊,晚生有要事请教!” “嗯”孟子慢慢的打开房门。 沈同一躬到地:“夤夜造访,多有不安,还望夫子见谅!” “不妨事,正好老朽也没睡呢,进来吧!”孟子说着就把沈同让进了房间,叙礼毕之后,二人落座。沈同知道齐宣王是让他探探孟子的口风,所以有些事儿不能明说,又得传达其中的意思,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孟子正等他发问呢,沈同却很局促的在那里搓手。孟子沉默了一会儿看他不说话,便开口问道:“沈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啊”沈同先打了个磕绊,仔细思索了一下问道:“夫子可知天下大势?” “哦?”孟子已经看出沈同的局促,也摸清了他的来意,只是沈同不直截了当的问,他不好发表自己的观点。“先生所谓天下大势是指什么?” 两个人搭上话了,沈同稍稍放松一些:“就是我们北方的燕国,燕王哙把王位禅让给相邦子之一事,夫子可有耳闻?” 孟子从容的答道:“老朽略有耳闻。” 沈同立即问道:“那夫子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呢?” 孟子冷冷地说:“他国的事务,老朽不便指手画脚!” 沈同拱手道:“晚生愿听夫子赐教!” 孟子慢慢地说道:“人君者,受命于天,燕王哙作为人君,不能把燕国让与别人,子之作为臣子,不能接受燕王哙让与的燕国!这就好比一个官员,你觉得他不错,不经过大王允许你就把自己的俸禄和爵位让给了他,而这个人也没有大王的任命就私自从你手里接受了俸禄和爵位,你觉得这样行吗?” 沈同笑道:“那当然不行!” 孟子理直气壮的说道:“燕国的事儿和这个有区别吗?” “没有!”沈同紧接着问道:“那么,燕国可以讨伐吗?” “可以!”孟子很肯定的回答说,不过孟子的论调就比储子、田忌、匡章等人的论调高得多了。孟子接着补充道:“如今燕国有桀纣之乱,讨伐燕国乃是汤武之道,不赶紧下手恐怕被其他诸侯得了先机!” “嗯”沈同心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话虽如此,燕国子之乃是沙场宿将,更有郭隗这等深谋远虑之士,只怕讨伐不易啊!” “非也!”孟子立刻就打断了沈同。“子之窃取江山,百姓离志,所以子之不足为虑,而郭隗就是个骗子,更不足为虑!” “哦?”沈同疑惑地问道。“晚生不明,子之窃取江山不假,可是郭隗乃纵横之士,如何不足为虑?” 孟子很自信的说道:“先生以为,那郭隗比张仪、公孙衍如何?” 沈同思索了一下说道:“按现在的名声来讲,自是不如!” “那就是了!”孟子正颜厉色的说。“张仪、公孙衍在老朽这里都是妾妇之道,更何况名不见经传的郭隗,也慢说他们,就是他们的祖师鬼谷子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郭隗能有什么大出息!” 沈同拱手拜道:“夫子高明,一语令晚生顿开茅塞,晚生拜服!”沈同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心满意足的拜别了孟子,急匆匆回报齐宣王,齐宣王一听孟子也主张讨伐燕国,更加有恃无恐,立即颁布诏令:“来日请孟夫子参与朝会,一同商议出义兵讨伐燕国一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匡章诈降诳秦卒 齐宣王暗地里知道孟子的意图之后更加有恃无恐,第二天大开朝会,邀请孟子一起参与议政。齐宣王看到一班文武都到齐了,开始说道:“昨日朝会商议之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武将匡章出班禀奏:“大王,出兵吧,燕国已经是齐国案板上的肉,如果不是如今又岸门之战拖住五大战国,恐怕早有诸侯发兵了!” “是啊,大王,出兵吧!”相邦储子出班奏道。“以强齐伐弱燕,旬日可以攻占燕国全境,等五大战国明白过来,事情已经成了必然,燕国已经不存在了,而齐国土地增加了一倍,列国只能承认现状,这是子孙万世的基业啊!” “不然!”忽然班部中出了反对的声音,大家一看不是旁人,正是齐国的宿将田盼。“大王不可,现在列国之中,还没有哪个国家有灭国的实力,齐国一旦灭了燕国,必然会引起诸侯恐慌,到时候列国合纵加兵齐国,大王以为以齐国之力能扛得住五大战国的合力围剿吗?” “这个…”齐宣王脸色立马就变了,他光想听到讨伐燕国有利的一面,不想听不利的一面,田盼对当时的形式看的很透,他认为作为忠臣就应该有什么说什么,结果他一发问真把齐宣王给问住了,朝堂之上一片尴尬,齐宣王低着头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这时候,班部中传出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大王,臣以为燕国可伐!” 齐宣王一听这声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兴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儒学大师孟子,其实齐宣王让孟子来就是想听听专家的意见,用专家的权威压制着那些提反对意见的大臣。孟子一开口,齐宣王立即十分恭敬的说:“孟夫子请讲!” 孟子毕竟是儒学大师,说话引经据典,比匡章、储子的论调高出许多啊,听到齐宣王的话之后拱手道:“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归有德,如今燕国有桀纣之乱,大王处在汤武之时,此乃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非也!”田盼立即反驳孟子道。“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强邻在侧,如何会是汤武之时?” 孟子也不示弱:“昔日商汤之地不过七十里,文王之地不过百里,都能够拥有天下,更何况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 田盼回道:“没错,地不在大小,而在政令,先生怎么知道,当今的形势和汤武之时一样呢?” 孟子笑道:“这个简单,如果出兵攻取燕国,燕国老百姓高兴,那就是汤武之时,如果出兵攻取燕国,燕国老百姓不高兴,那就不是汤武之时!” “哼”田盼冷笑道。“先生如何知道燕国老百姓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这个简单!”孟子依然很沉稳。“以万乘之国攻打万乘之国,如果老百姓高兴,那肯定箪食壶浆,夹道欢迎王师!” 田盼犀利地问道:“也就是说,只有打完了才知道?” 孟子回答道:“那当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哈哈”田盼嘲笑道。“那战争中死亡的那些冤魂向谁诉苦?劝君王杀戮就是你们儒家的仁政吗?” “杀人怎么了?”孟子好像被激怒了,厉声回道。“古代圣人还杀人呢,昔日周公摄政,管叔蔡叔造反,周公起兵杀死管叔蔡叔!” 田盼正颜厉色的说:“不是所有人都是周公,先生凭什么说齐国就是王者之师?” “大胆!”齐宣王听不下去了。“大胆田盼,竟敢质疑自己的父母之邦!” “没错!”储子应声说道。“只要大王约束士兵,兴仁义之师,袭破燕国易如反掌!” 田盼愤怒的说道:“一群佞臣只知道阿谀奉承!” “一群佞臣?”这话齐宣王可听懂了。“你难道再说寡人是昏君吗?左右,给我赶出去!” “是”殿外的武士一听立即操着铁戈进殿,径直来到田盼身边说。“田将军,请吧!” “哼”田盼把袍袖一甩就走了,这下没人阻止齐国的万世基业了,一班朝臣在大殿上说说笑笑的结束了朝议,最后决定派匡章为将军,即刻调兵攻打燕国。 这匡章可是中国历史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任务,也是中国历史上争议非常大的一个人物,若论军事才能,匡章是东方六国八大名将之一,当然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那也不简单啊!不过要说道做人,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匡章是孟子的学生,和其他人来往比较少,只有孟子能和他说到一块去。 匡章年轻那会儿,儒家正在倡导祭祀天地君亲师,这就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了,儒家把君放在了亲的前面,而之前儒家的经典《国语》曾经记载,人性有三,事之如一,亲生之,君食之,师教之!也就是说作为人有三个重要的方面,要始终如一的坚守,一个人生父母养的,君主赐给他一份生计,老师教给他生活生产、为人处世的技能。这里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把亲放在了君的前面,这也符合人之常情。但匡章一看这不对啊,没有和儒家的先进文化保持一致啊,便私自把把国语上的内容改成君食之、亲生之、师教之了。这事儿很快被匡章他爸爸知道了,匡章他爸爸叫田有,他一听,什么?君食之、亲生之、师教之?这个逆子是要逆天啊,不好好教育,日后被成祸害。于是直接去找匡章了,一问,匡章也没避讳,直接就承认了。田有气的脸色发白:“你这个逆子,老子何尝亏待于你,你竟然说出如此不孝话来!” 匡章毫不示弱,振振有词的辩解道:“父亲应该知道,养恩大于生恩啊,孩儿这么改也没错啊?” “没错”田有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老子没养你吗?” “父亲是养我了!”匡章解释道。“孩儿说道只是一个道理!” “道理,有你这么讲道理的吗?败坏天理伦常,今天不杀了你,你早晚会干出杀父弑君的事儿来!”田有一生气把墙上的宝剑摘了下来,他刚要拔出宝剑,里屋走出一个人来赶紧把田有给拦住了,田有一看正是自己的妻子,匡章的母亲后启。 “老爷,你要干什么?”后启拽着田有的胳膊问道。 “我要杀了这个不孝的逆子!”田有咬着牙说。 “老爷,孩子还小,说了什么不顺老爷心意的话,还望老爷海涵啊!”后启跪下哀求道。 “海涵?难道非得等他做出杀父弑君的事来才知道管吗?”田有咆哮着拽宝剑直奔匡章,后启死死的保住田有的双腿,对着匡章叫道:“章儿啊,你还愣着什么,赶紧跑啊!” 匡章经过这么一提醒,也回过神儿来了,掉头就跑。田有拖拽着后启行了两步没追上匡章,更加气愤,便把气撒在后启身上:“贱人,还不放手?” “老爷,你要杀就杀了我吧,我打死也不会让你伤害章儿的!”后启哭着说道。 “哼”田有愤愤地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这个逆子成为今天这样,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贱妾知错!”后启抱着田有的腿抽泣道。 “知道还不放手!”田有叫道。 “老爷,你不能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如果老爷气不过,贱妾愿意一命抵一命!”后启还是死死的抱着田有不放。 田有越想越生气:“既然这样,老夫成全你!”一气之下就把后启给杀了,田有感觉自己的妻子把孩子教育成这样没脸见人,所以妻子也就没资格埋入祖庙,便把后启埋在了马厩之下。 匡章负气离家出走之后来到社会上,生活也没什么着落,一怒之下就从军去了,他之前毕竟读过书,认知方面比普通军士高得多,慢慢的成为了齐军中的高级将领,他的主张虽然被大多数人嗤之以鼻,但很得君主的赏识,哪个君主不希望听好话啊,尤其是把自己放在人之父母前面。 匡章负气离家出走之后,到死也没有再见过自己的父亲,因为这种心理阴影,他还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全都从身边赶走了,还扬言说“不需要他们赡养!”对于这事儿,庄子是很不赞成的,他认为儒家很虚伪。在庄子的《盗跖》篇中,庄子批判儒家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孔子不见母,章子不见父,此乃义之失也。不过也有人为匡章辩护,就是他的老师孟子。匡章做了齐国的将军之后也没有多少人和他交往,孟子是个例外,他认为匡章没有不孝。这就引起了公愤,有一个叫公都子的人就直接找孟子理论了,公都子见了孟子就问:“匡章这个畜生,满城都知道他是个不孝之子,您老先生却和他有所来往,还以礼相待,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孟子义正言辞的说:“你知道什么是不孝吗?啊?世俗所谓的不孝有五中表现,第一种,好吃懒做,不顾父母;第二种,赌钱酗酒,不顾父母;第三种,爱财如命,有了老婆忘了娘;第四种,纵情声色犬马,让父母背受骂名;第五种,在外打架斗殴,危及父母。请问匡章有一条符合吗?” 公都子才疏学浅,那里辩论得过孟专家啊,他又不知道不孝到底有几种,那孟子说几种就几种吧,竟是无言答对。 孟子接着说:“匡章,只不过是为了一心向善和他爸爸意见不合而已!为了一心向善而相互责备,这是朋友相处的正道啊!谁不知道,父子之间相互责备是最伤感情的,匡章难道不想有父母妻子儿女吗?只是因为得罪了父亲,不能和父亲亲近,为了公平起见,就刚走了妻子儿女,一辈子不让他们赡养。这可不是不孝,而是匡章扪心自问,如果不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报复父亲,自己罪过更大,这就是匡章为人处世和别人不同罢了,哪里是不孝之子啊!” 公都子还真就被孟子这套言论整得晕头转向,再加上孟子和别人辩论也从来没输过,更让公都子胆战心惊,竟然屈服了。 齐威王二十三年,公元前334年,匡章参与了梁惠王和齐威王的徐州相王,时任魏国相邦的是名家大家惠施,而惠施是爱好和平的。匡章觉得惠施的言论过时了,就责问惠施:“先生可知道,齐王不停地使用军队,没有休止的攻击别国,原因是什么呢?” 惠施回答道:“最大的原因就是齐国想成为天子,其次也可以在诸侯中称霸!” 匡章接着问道:“那么先生的学问是要停止战争,但现在你又尊齐王为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惠施回答道:“非也,如果有一个人在这里,有人准备要敲碎了他儿子的头颅,但是可以用石头代替他儿子的头颅。将军以为是用石头代替呢,还是不用石头代替呢?” 匡章答道:“那当然是用石头代替了,毕竟儿子的头颅是贵重的东西,石头是轻贱的东西,用敲击轻贱之物来免除对贵重之物的伤害,这是人之常情!” 惠施说:“那就是了,如果我可以通过尊齐王为王,而保住老百姓的生命,避免生灵涂炭,这和用石头代替爱子的头颅有什么区别呢,我何乐而不为?” 匡章毕竟没把孟子的雄辩全都学过来,惠施这么一说,匡章没词儿了,徐州相王顺利的进行。其后十一年,公元前323年,秦国攻打齐国桑丘之地,齐威王派匡章前去应战,两军对垒,军使来往频繁,匡章更换秦军旗帜,派部分将士混入秦军,诈称投降。齐国的探子回报齐威王,说匡章带领齐国军队投降了秦国,齐威王没什么反应;没多久,有一个齐国探子回报,说匡章率领齐国军队投降了秦国,齐威王还是没什么反应,如是者三,有个大臣坐不住了,立即跟齐威王说:“大王,都说匡章打了败仗,投降了秦国,虽然报告的人不同,内容却相同,大王为什么不派兵攻打匡章呢?” 齐威王自信的说道:“匡章绝对不会背叛寡人,为什么要去攻打他?” 那位大臣满腹狐疑的说:“大王何意这么有把握?” 齐威王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没多久前线就传来捷报,齐军大获全胜,秦军溃败,秦惠王自称西藩之臣,而派特使向齐国谢罪请和,这时齐威王的左右侍臣就说:“大王怎么知道章子绝对不降秦呢?” 齐威王回答说:“章子的母亲启,由于得罪他的父亲,就被他的父亲杀死埋在马棚下,当寡人任命章子为将军时,寡人曾勉励他说:‘先生的能力很强,过几天率领全部军队回来时,一定要改葬将军的母亲。’当时章子说:‘臣并非不能改葬先母,只因臣的先母得罪先父,而臣父不允许臣改葬。假如臣得不到父亲的允许而改葬母亲,岂不是等于背弃亡父的在天之灵。所以臣才不敢为亡母改葬。’由此可见,作为人子竟不敢欺负死去的父亲,难道他作人臣还能欺辱活着的君王吗!” 左右侍臣都称赞齐威王英明,匡章于是更加受重用,如今燕国大乱,齐宣王派匡章调动军队,燕国只怕是在劫难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太子平战死牛阑 且说齐国大将匡章接到齐宣王的命令之后开始从齐国的五都调兵,五都就齐国的东、西南、北、中五大战区。东部战区以东都即墨为军政中心,西部战区以西都平陆为军政中心,南部战区以南都莒城为军政中心,北部战区以北都高唐为军政中心,中部战区以中都临淄为军政中心。 齐国的五都制是齐桓公争霸的时候,一代名相管仲建立的,管仲选择齐国的军事重镇作为每个战区军政中心,每个军政中心设一名都大夫,都大夫一般都由齐王的近亲或信臣来担任,这些人文武兼修,能够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五都制带来了齐国军事上的强盛,田陈篡齐之后,历代齐君都没敢动管仲设立的这种军制,也同样证明了管仲的设计是十分高明的。 匡章从五都抽掉了八万军队,再加上黄河以北驻守齐燕边境的两万军队,一共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北开进。燕国此时正忙于内战,对强敌出兵竟然是丝毫无知。匡章刚要下令攻入燕境,忽然有探马来报:“齐王请匡章将军暂缓进兵!” 匡章一听就是一愣,难道齐王改变主意了,这可麻烦了,如果齐王真不让他进兵,那他和谋划已久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将会失之交臂。使者看出了匡章的踌躇,赶紧上前安慰说:“将军不要灰心,齐王并没有取消攻打燕国的计划,只是感觉这么出兵名不正言不顺,怕给诸侯留下话柄,相邦大人正在想办法!” 匡章听了使者的解释,内心稍稍宽慰。此时齐王和群臣正在大会群臣商议如何名正言顺的拿下燕国,还不给列国留下口实,就在大家都无计可施的时候,相邦储子出班禀奏:“大王,某有一计,可以名正言顺的拿下燕国!” 齐宣王一听有人搭话了,好像看到了救星,连忙问道:“哦?何计啊?” 储子拱手说道:“据臣得到的消息,燕太子平在和子之的战斗中失利,现在已经退居无终山。眼看夺位无望,必然会想到外援!” “嗯”齐宣王两眼放光,满意的点点头。“爱卿的意思是我们和太子平联系!” 储子郑重地点点头:“依臣之见,现在由大王给燕太子平修书一封,派使者送到燕太子平手里,约为外援,只要燕太子平同意,那我们出兵燕国就名正言顺了!” “嗯,有道理!”齐宣王不住的点头。“让主书赶紧修书一封,派专人送到太子平手上!” “诺”主书根据齐宣王和储子的授意给燕太子平写了一封信,派专人从小路绕过子之的防守,径自来到无终山找太子平。 燕太子平此时正准备向齐国求救呢,没想到齐国使者就来了,太子平立即把齐国使者请到寨帐之中,双方叙礼毕之后,太子平就问:“齐使到来所为何事?” 齐国使者一笑:“为了太子之事!” 太子平略有迟疑:“为了孤?” 齐国使者点点头:“不错,外臣这里有一封齐王写给太子殿下的国书!” 齐国使者递上国书,太子平一看,国书上写道:齐王辟疆献书燕太子殿下,寡人听闻太子殿下在行正义之举,将要废私立公,整饬君臣之义,明正父子之位。寡人国小力微,不足以侍奉太子车前马后,虽然如此,齐国举国上下,唯太子之命是从! 太子平看完一阵窃喜,孤正要去齐国求救,不想齐国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岂非天意。虽然如此,还是要看看齐王能开出什么条件来,想罢太子平一皱眉,对齐国使者说道:“姬平感谢齐王好意,只不过孤不知,齐王出兵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齐国使者被问愣了,他确实没有听闻齐王说要什么条件,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齐王并没有要什么条件,只待太子殿下回书!” “没条件!”太子平也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难道齐国会平白无故的出兵。 “嗯,齐王确实没有出兵条件,只是希望和太子共同伸张正义,不求回报。如果太子殿下觉得没有问题,还望太子殿下即刻赐书,外臣尽快回报齐王,议定出兵之事!” “好!”太子平虽然有些狐疑,又怎么能够轻易撒手已经抓住的救命稻草。立即厚待齐国使者,命主书修书一封送予齐使,对齐王更是千恩万谢。齐国使者得到回书之后,原路返回齐国,回报齐王。齐王把燕太子平的回书打开一看,书中写到:燕太子平献书齐王,孤仰慕大王高义,有扶危救困之行。如今孤国遭奸佞篡逆,百姓离志,生灵涂炭,孤想要修复社稷,重整朝纲,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望贵国早发义兵,两国永结盟好,蔽邑之民盼望大王如大旱之望云霓。 齐宣王看完回书之后哈哈大笑:“有了这个,寡人看看还有哪个诸侯国会说齐国出兵名不正言不顺!传寡人的诏命,让匡章即刻发兵攻取燕国!” “诺”传令官刚要下殿,班部中一人出班禀奏:“大王且慢!” 齐宣王一看是储子,心里有点儿不痛快,是你让寡人出兵攻打燕国,如今寡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又要阻止寡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还要反悔不成。齐宣王把脸就沉下来了:“相邦大人,你还要什么话要说啊?” 储子一拱手:“请问大王,齐国出兵真的是要帮助燕太子平修复社稷,重整朝纲吗?” 齐宣王一看他这么问,又不好说的太直白,吞吞吐吐的说:“当然不是…” 储子立即说道:“既然不是,那现在出兵帮助太子平攻打子之,战争胜利之后,大王将如何收场?” 齐宣王没听明白:“收什么场啊?” 储子一笑:“一旦齐军获胜,那燕太子平如何处置?” “哦”齐宣王恍然大悟的说。“对呀,那儿还有燕太子平呢!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啊?” 储子很自信的向上一拱手:“如今燕太子平已经得到了齐国的支持,必定重整军马与子之决战,臣料定太子平不是子之的对手,等双方战局一定的时候,齐国再出兵收拾残局,,岂不两全其美!” “嗯,有道理!”齐宣王捏着胡须点点头。“来人,命令匡章密切关注燕国内部状况,伺机出兵!” “诺”传令官接到命令之后快马加鞭朝齐燕边境飞奔而去。 这时候匡章正在焦急的等待,什么时候才能出兵呢,现在五个大国胶着在岸门,一旦战事结束,拿下燕国最好的机会就错过了。这时候传令官赶到了,匡章立即接进中军大帐,不等传令官宣读诏令完毕,匡章就站起来了,气愤地说道:“密切关注燕国内部状况,伺机出兵?什么意思啊?” 传令官小声对匡章道:“相邦大人的意思,齐国战胜燕国之后,太子平没法处置啊,不如先借子之之手除掉太子平,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攻入一个无主的国家,国家无主自然没人抗拒齐军,燕国并入齐国的大势就确定了!” “嗯”匡章怒气慢慢消了。传令官走后,匡章立即派密探打入燕国,密切注意燕太子平的动向。燕太子平呢,这会儿也在盼望着齐国的义军,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燕太子平有点儿等不及了,立即把上大夫黄鹄叫来询问:“齐国怎么还没有出兵呢?” 黄鹄也纳闷啊:“是不是嫌咱们没开出优厚的条件啊?” “嗯,有可能!”燕太子平点点头。“齐国遵奉儒家,处理列国事务也像谦谦君子一样,不好意思当面提条件,可不提条件又觉得亏得慌,是我们没有理解人家的意思啊,这么看来反倒是我们亏待了人家!” 上大夫问道:“那太子作何打算?” 太子平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这样吧,等孤复国之后,割让十座城池给齐国,作为齐国出兵的军费开支!” “嗯”上大夫黄鹄点点头。“臣即刻去办!” 很快密探就把消息就传到了匡章耳朵里,匡章笑骂道:“燕太子平这头猪,真不知道天下形势啊,这样吧,你们去启发启发他!” “诺”几个密探出了齐国军营奔无终山方向去了,很快他们就见到了太子平。燕太子平把他们接入帐内责问道:“齐国为何还不出兵啊?” 几个密探看了太子平一眼说道:“啊,匡章将军说齐国出兵还需要太子殿下配合!” “他要什么条件?我全答应!”燕太子平拍着胸脯说。 “哈哈”密探笑道。“不是什么条件,而是军事上需要太子殿下里应外合,方能成就大事!” “哦”燕太子平恍然大悟的说。“孤即刻整顿旧部,出兵接应匡章将军!” “好”密探一看燕太子平上钩,立即拱手告辞。“我等即刻回报匡章将军!” 这时候燕太子平的旧部也都零零散散找过来了,燕太子平勉强拼凑了三万部队,从无终山出发,挥师西进。很快子之也得到信儿了,立即找鹿毛寿商量,鹿毛寿对子之说:“大王,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燕国之所以叛乱不断,是因为太子平在,这次太子平又来送死,大王千万不要错过机会了!” “嗯”子之沉重的点点头。“上大夫以为该当若何?” 鹿毛寿狠狠地做了个手势:“围而歼之!” 子之问道:“如何围而歼之?” 鹿毛寿说道:“如今太子平挥师西进,必然攻打牛阑(北京牛栏山),大王派心腹镇守牛阑,待太子平攻打之时,不战而降。太子平进城之后,再派大军对牛阑形成合围之势,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太子平及其余党!” 子之满意地点点头:“上大夫此计甚妙!” “大王谬赞了!”鹿毛寿还假装谦虚了一下,两个人合计停当之后派出心腹将领去镇守牛阑,很快太子平就兵临城下了。为了表演的像一点儿,牛阑的守军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就弃城投降了,太子平的军队很顺利的就进入了牛阑,这上大夫黄鹄就犯嘀咕了,之前和我们打仗的军队不是这样的啊,便偷偷的提醒太子:“太子殿下,你说这牛阑是不是有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啊?”太子平有些不高兴。 黄鹄小心翼翼地答道:“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攻克了呢?” 太子平不假思索的说:“那是因为指挥得当,孤发仁义之师,深得民心,那些乱臣贼子望风而降也是天经地义的!” 黄鹄皱着眉毛说:“虽然如此,不可不防啊!” “诶!”太子平把手一摆。“多此一举!” 黄鹄不死心啊:“太子殿下,要不这样,臣引一军,住在城外,万一有什么变故,可以作为掎角之势!” 太子平仔细想了想也没错,很不情愿的说:“上大夫执意如此,就这么办吧!” “诺”黄鹄答应一声,带一万军兵出城,距离牛阑不远的地方扎下营寨。当晚子之和鹿毛寿率领军队就把牛阑给围了,城里的守军打开城门把放子之和鹿毛寿入城,里应外合就把太子平的军队堵在城中一个狭小的范围内,既没有壁垒可以放手,也没有重型武器反击,太子平从睡梦中醒来,带着部下将士奋力拼杀也没能够逃出重围。子之和鹿毛寿的部队慢慢地围拢上来,子之一晃掌中的大铁枪直取太子平,太子平慌忙应战。虽然历代燕君都尚武,这太子平也有两下子,不过和子之这样的宿将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十几个回合下来太子平就顶不住了,子之乘势猛攻,太子平一个没注意,被子之一枪刺死。太子平的部下一看太子都死了,还坚持什么啊,纷纷投降子之。 城外上大夫黄鹄听到喊杀声立即整军杀奔牛阑,还没冲到城中就听闻太子平已死的消息,黄鹄不敢恋战,带领败亡余卒奔孤竹城去了! 齐国统帅匡章一听太子平死了,这下没顾忌了,一声令下,率领齐国军队杀入燕国境内,一场浩劫在所难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乐毅忠谏论伐燕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就在齐国大将匡章挥师杀入燕国的时候,还有一个国家也在伺机而动,这个国家就是燕国西南邻邦中山国。本来战国时期中山国算是一个比较小的国家,依托齐国的保护才能和赵国、燕国两个强邻对抗,不过这个嵌入中原诸侯的游牧部族可不甘于人后啊。这次燕国大乱中山国也派密探盯紧了,他们早就想趁机夺取土地和人民,只是燕国是万乘之国,中山国是千乘之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中山国一直未敢轻举妄动。齐国一出兵,中山国立即就得到信儿了,中山国王姬厝立即召集群臣商讨出兵燕国的举动。 群臣聚齐之后姬厝就开口了:“列位爱卿应该知晓,我们北方的邻国燕国发生了桀纣之乱,寡人想要出兵平息叛乱,还燕国老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列位爱卿意下如何?” “老臣赞同出兵征讨燕国!”中山国一看那人六十来岁,三角眼,肢肥体大,正是中山国的相邦司马贮,中山王加封蓝诸君。这司马贮是个好大喜功的主儿,他一看要攻打燕国了,知道机会来了,就整个中山国的朝堂而言,恐怕只有他司马贮一个人配领兵带队,所以中山王姬厝一开口他率先表示赞成:“大王英明,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如今燕国大乱,暴虐百姓,大王此刻正应该兴仁义之师,讨伐无道的当权者,还燕国老百姓一个清平世界,老臣赞同出兵。” “臣也赞同!”司马贮后边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也附和道,众人一看,那人年近五十,面色淡金,正是上大夫张登。张登可以说是中山国的智囊,十年前中山国称王的时候,齐国就不赞成,打算以城池贿赂燕赵,准备讨伐中山国,是这个张登出使齐国说服了齐国的相邦靖郭君田婴,中山国这才顺利称王。 中山王姬厝一看张登也赞成,心里十分高兴,他是想开疆拓土的,就怕有些大臣前怕狼后怕虎,在大殿上唠唠叨叨说一大堆出师不利的话,那出兵侵占燕国的计划就要受阻。这次相邦司马贮和上大夫张登都同意,那这事基本上就妥了。想罢姬厝微笑着问道:“上大夫还是说说伐燕的利弊?” 张登多聪明啊,中山王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大王准备用他的话压一压那些反对派的言论,立即向上拱手道:“遵命,臣听说,想要国家富强,必先扩大国土,想要兵戈强大,必先富足民生。如今我中山国地方五百里,而天下七大战国每个都地方两千里,想要和七大战国争雄,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开疆拓土,现在的燕国搞什么禅让制度,弄得国家昏乱,民不聊生,这是上天赐予中山国的绝佳的机会,一旦错过,追悔莫及啊,希望大王即刻发兵,趁五大战国在岸门胶着之际,迅速出兵燕国,扩大我中山国领土,迟则生变啊!” “是啊,是啊!”朝堂上的群臣纷纷附和,也有少数人不赞成,可是拗不过相邦和上大夫的联手,只好沉默不语。 “好”中山王姬厝满意地笑道。“既然众卿都赞成,那就追随我们的盟国齐国的步伐,挥师燕国!” “慢!”就在这时候,在武官的最后面有一人发言了,众人一看,此人二十五六岁,身高八尺,面白如玉,浓眉大眼,形貌及其俊美,正是典军校尉乐毅。中山王一看有人阻止他,心里十分不痛苦,但也不能就这么迈过乐毅去,只好阴沉着脸问道:“乐爱卿有何话讲?” “臣以为不可以出兵燕国!”乐毅声音洪亮的说。 “哦?”中山王姬厝脸色更加阴沉。“何意啊?” “听臣细细道来!”乐毅一拱手。 中山王耐着性子说:“爱卿直说就是!” “诺”乐毅拱手说道。“臣以为,燕国不可以讨伐。昔日武王伐纣之后,封召公于北燕,自西周以来,燕国历经七百年的岁月,西周诸侯尽灭,只有燕国尚存,足见燕国君臣百姓的凝聚力之强,恐非中山所能敌,此其一不可伐也。 昔日山戎病燕,燕庄公向齐国求救,齐桓公带着管仲、隰朋等人出兵救燕,在击退了山戎之后,顺手把孤竹、令支、无终等国也一并消灭,并入了燕国的版图,燕国向北拓地五百余里。为了感谢齐桓公的义举,燕庄公南送齐桓公出境,一直送到了燕留城,齐桓公为了遵奉‘诸侯相送,不出国境’的周代礼法,将燕庄公所到之地尽数割与燕国,燕国又向南拓地五十余里,自此燕国开始强大,此其不可伐二也! 进入战国以来,魏文侯任用李悝为相邦,变法图强,魏国率先崛起。之后列国诸侯纷纷效仿,楚国有吴起,秦国有商鞅,齐国有邹忌,韩国有申不害,变法之后的诸国在不同程度上提高了国力。燕国蛮夷僻处,与诸侯不通,自然没有赶上这一波变法潮流,其后苏秦、张仪、公孙衍、惠施等人游走诸侯合纵连横。燕虽弱小,犹能首合诸侯,由此看来,燕国自西周以来长时间不通诸侯,其君主还是十分开明的,此其不可伐三也! 如今燕国大乱,那是鹿毛寿阿谀谄媚,燕王哙误听谗言,才使得燕国相邦子之阴谋得逞。这么看来,燕国的大乱只是几个跳梁小丑的祸乱朝堂,并未动摇国本,也并非积重难返,一旦宵小被驱逐,燕国还是七大战国之一,还会向那些落井下石的诸侯复仇。中山一旦出兵,那燕国复仇的时候,恐怕要首当其冲,此其不可伐四也! 中山地方五百里,与燕赵毗邻,这两大战国还没有在沉睡中苏醒,一旦燕赵变法图强,中山国再与两国结仇,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此其不可伐五也!” 乐毅刚刚说完,相邦司马贮就憋不住了,他不容许别人对他的出兵大计如此指摘,大声斥责道:“大胆乐毅,竟然敢如此蔑视我中山国,实在是罪不容诛!” 乐毅冲着司马贮抱拳一笑:“相邦大人,卑职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何谈蔑视啊?” 司马贮怒不可遏的说,“哼,张口燕国厉害,闭口赵国强大,还不是蔑视?” 乐毅也不生气,拱手向司马贮解释道:“相邦大人,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一言可以兴国,一言可以丧邦,还是要谨慎从事啊!” 司马贮找不到乐毅说话的漏洞,便倚老卖老:“哼,黄口小儿,乳牙顽童,老夫从政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还用得着你来教训老夫!” “啊,是是是!”乐毅频频点头,他说这个,乐毅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中山国啊,自从在中原腹地建立政权之后,为了和中原各国融合,醉心孔墨学说,动不动就尊老爱老,那些老人张口闭口就说人家不孝,尤其是孟子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传入中山国之后,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更是倚老卖老,到处给人家充爷爷。乐毅对这事儿很反感,也无可奈何,移风易俗不是容易的事儿。 司马贮虽然强词夺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在于乐毅的辩论中,司马贮明显处于下风了,他不承认归不承认,你拿这个去应对全军将士和全国的老百姓难免会招致非议。上大夫张登憋不住了,立即上来责难乐毅:“乐校尉,你觉得相邦所言出兵燕国,为我中山国开疆拓土难道不对吗?” 乐毅一笑:“回上大夫的话,那也得分什么时候!臣听闻,羽毛不丰满的不可以高飞,文章不严谨的不可以诛罚,道德不厚重者不可以劳民,政教不严者不可以妄动。适才相邦大人和上大夫都劝大王开疆拓土,卑职以为地大物博不一定就富,人口众多不一定就强,如果地大的就富,人多的就强,那桀纣岂不要永世长存了?” 张登立马抓住乐毅的话断章取义:“大胆乐毅,竟然把大王与桀纣相比,你的意思是大王道德不厚,政教不严了?” 乐毅一拱手:“卑职不敢,卑职的意思是群雄列强纷纷变法,用老式的思维审视当前的形势就会有迷失方向的风险,我中山国的当务之急是修德振兵,而不是开疆拓土!” 司马贮往上拱手道:“大王,孟子曾言,土地、人民乃是诸侯之所大欲,难道每个诸侯都道德厚重吗?还不是军队说了算,燕国本来就是中山国的仇敌,如今又有桀纣之乱,可谓师出有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王此刻出兵,顺天应人,又能夺得土地强大我们的国家,何乐而不为呢?” “嗯”中山王沉重的点了点头。 司马贮扭头对乐毅冷笑道:“哼,修德振兵,说得好听,你在这儿无非就是给你伯父的变法找借口!耽误了我中山国的万世基业,你承担得起吗?” 乐毅毫不在意,冲着司马贮也笑了笑:“相邦大人…” 中山王姬厝一看乐毅又要发表观点,压不住火了,拍着几案怒吼道:“好啦!什么都别说了!寡人累了,散朝!” “大王万岁!” 姬厝一甩袖子走了,群臣们也三三两两走出了大殿。乐毅回到家中把朝堂上的一切和伯父乐池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乐池一听是大吃一惊啊:“我的宝贝侄子啊,你说话怎么这么不管不顾啊,那司马贮岂是有容人之量的人啊,乐家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这乐毅这时候也年少气盛:“诶,伯父差异,乐毅听说,弗知而言为不智,知而不言为不忠,为人臣怎么能不忠呢!” 乐池指着乐毅的鼻子抱怨道:“哎呀,毅儿啊,你还年轻啊!” 乐毅立马反驳道:“这和年轻有什么关系?” 乐池刚要说话,就听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乐池瞪了一眼乐毅:“你看,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乐羊怒饮中山羹 乐池的祖先就是魏国名将乐羊。三家分晋诞生了韩赵魏三个大国,三国之中以魏文侯魏斯最为圣明,他继位不久就重用法家人物李悝开始变法图强,魏国很快就强大起来,国力的强大催生了军事的强大,魏文侯走上了对外扩张的道路,他先命吴起从秦国手里夺得了西河之地,又派乐羊去攻打中山国。 中山国的前身是北方的白狄部落,主要活动在陕北绥德一带,因为境内有鲜虞水,所以白狄部落也被称为鲜虞人。后来白狄部落顺着鲜虞水转移到太行山区建立政权,被中原称为鲜虞国。鲜虞国西部与晋国相邻,东部与燕国接壤。自鲜虞建国以来一直就是晋国的心腹大患,春秋时期晋国几次讨伐鲜虞,这个刚刚建国不久的游牧部族硬是都挺了过来。随着晋国内部逐渐分裂,鲜虞慢慢发展起来了,富贵而骄是诸侯的通病,鲜虞发展起来之后也慢慢骄纵,这鲜虞人本是蛮夷,非要学中原人讲什么周礼!鲜虞文候开始以黄帝的后裔自居,他把自己的姓氏改为姬姓,把自己的国号改为中山,鲜虞文候就是中山文公。 中山文公死后,中山武公继位,这时候三晋之一的魏国腾出手来解决这个心腹之患,魏文侯派乐羊为将军攻打中山国。魏国虽说国力强盛,中山国也不是吃素的,仗还是打的十分焦灼,经过三年的苦战,乐羊大军包围了中山国的都城顾城,也就是今天河北省定州市。 面对乐羊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中山武公并无还手之力,只得龟缩在顾城内死守城池。这时候突然中山武公的亲信跟他讲,乐羊的儿子乐舒在中山国为将。中山武公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立即喝令武士把乐舒绑起来挂在城头的旗杆上来要挟乐羊。乐羊看到儿子在城头上吊着,对手下的将士说道:“我为魏将,攻打中山是为了君臣大义,保全儿子是为了父子私情,不能因私废公,传我的命令,全力攻城!” 中山武公一看挟持人质对乐羊不起作用,于是便干了最惨无人道的一件事,立即让人把乐羊的儿子烹了,让使者带着乐舒的头和一盆肉汤就给乐羊送过去了。乐羊接见了使者,得知使者的来意之后,含着泪慢慢的打开盛着乐舒头颅的盒子看了看,说道:“没错儿,这就是我的儿子!”然后当着使者的面儿喝了三碗肉汤。使者哪儿见过这阵仗啊,惊恐不安的逃出乐羊的寨帐跑回顾城跟中山武公说道:“乐羊是贞良死节之臣,没办法让他动摇啊!” 中山武公无奈,只好死守城池与乐羊决战,最终城破身死。中山武公的儿子姬桓在一帮亲信的保护下,率领残余势力退入太行山,依仗着山高路远、沟深林密得以保存了下来。 乐羊拿下中山国之后,带着得胜之师志得意满的回到魏国,这时候的乐羊和之前大不相同,趾高气昂,居功自傲,他先向魏文侯报告了一下攻打中山国的经过,然后问道:“君候以为乐羊比古之名将如何?” “哈哈哈”魏文侯笑而不答,扭头对主书说道:“去,把我书房那两个筐子抬过来!” “诺”主书答应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儿,主书带着四个人抬来两个大筐子,乐羊不知其意,心里忖度,难道是君候要给我的奖赏,可刚才看君候的表情似乎不像是要赏赐。正思忖间,魏文侯对乐羊说道:“乐将军,这两筐子是赏赐给你的!” “这是什么?”乐羊满腹狐疑的问道。 魏文侯很沉稳的抬手示意了一下:“将军看看不就知道了!” “诺”乐羊打开蒙着筐子的白布,竟是满满的两筐竹简,乐羊拿起一卷竹简打开一看,正是这三年来自己攻打中山国之时,群臣宾客所上的谤书,书中全都是非难乐羊攻打中山的内容,有人质疑乐羊的带兵才能,有人挖苦乐羊的出身,还有人造谣生事说乐羊要造反了。乐羊立刻就明白了,浑身战栗出了一身冷汗,紧走两步拜倒在魏文侯前,涕泣横流:“攻克中山国,并不是臣的功劳,而是君候的功劳!” “啊”魏文侯还是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吧!” “诺”乐羊满目羞愧出了大殿。 魏文侯这个人知人善任,还是非常爱才的,他知道乐羊是有点儿毛病,也并不是坏人,没有想把乐羊怎么样,只是给他个教训,尤其是当他听说乐羊为了魏国攻打中山的时候连自己的儿子的肉都吃了,很是感慨,便对身边的睹师赞说:“乐羊因为我的缘故,连自己儿子的肉都吃了,你说我该怎么重用他啊?” 这睹师赞是个奸佞小人,他一看魏文侯要重用乐羊,心里不痛快了,立即奏道:“君候,乐羊这种人万万不可重用啊!” 魏文侯看了睹师赞一眼,说道:“哦?此话怎讲?” 睹师赞对答道:“老子曾说过,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乐羊连自己儿子的肉都吃,还有什么不吃啊?其心难测啊!昔日易牙烹了自己的儿子给齐桓公吃,管仲疑心易牙心术不正,果不其然,齐桓公一死,易牙就跟着作乱,历史的教训君候不可不警惕啊!” “嗯”魏文侯微微地点点头。“爱卿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睹师赞一看魏文侯动摇了,赶紧点头哈腰的说:“君候可以削去乐羊的兵权,赏赐他的战功!” “好吧!”魏文侯虽然心有不甘,但江山社稷大事还是马虎不得,便听信了睹师赞的建议,削去乐羊的兵权,把乐羊封在了灵寿,就是今天河北平山县上三汲乡附近。 乐羊虽然心中不平,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难免被人诟病,只好背着虎毒不食子的恶名和家小来到灵寿定居。儿子虽然被烹了,那还有个孙子呢,乐羊之子乐舒育有一子,名叫乐祀。乐羊觉得对不起儿子,对这个孙子十分好,教他通读兵法,练习武艺,把毕生的本事全部传授给了乐祀,乐祀二十多岁就成了一个文武全才。 中山国被灭国之后,魏文侯派太子击镇守顾城,李克辅佐。魏文侯死后,太子击继位,是为魏武侯。魏武侯在心胸和战略格局意识大不如魏文侯,魏国虽然还是中原的霸主,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在奸佞小人的迫害下,吴起离开了魏国。魏武侯在处理列国关系上也出现了重大的失误,三晋渐行渐远。 赵敬侯元年,公元前386年,赵敬侯把赵国国都迁到了邯郸,准备经营华北平原的大片土地。赵敬侯四年,公元前383年,赵敬侯出兵占领了卫国的刚平,这下惹恼了魏武侯,他迅速出兵在兔台打败了赵国军队。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382年,魏武侯为了防止赵国入侵卫国,又联合齐国从赵国手里把刚平给夺回来了。赵敬侯在战场上吃了亏,自然不会忍气吞声,你魏武侯有盟国,我也有啊,转过年来赵敬侯就联合楚国在魏国、齐国背后下家伙,四国展开一场大混战,这一打就是三年。 蜷居在太行山区的中山国残余势力瞅准机会,伺机复国。中山武公的儿子姬桓把自己手下一个老臣叫赤章明给找来了,这赤章明已经六十多岁了,身材不高,打扮的赶紧利落。君臣叙礼毕之后,姬桓就问:“赤章大人,寡人想要趁列国混战之际复国,大人以为如何?” 赤章明立即扑拜于地:“难得少主有此大志,老臣愿效犬马之劳!” 姬桓赶紧搀起赤章明:“寡人年少,还望赤章大人多多费心!” 赤章明站起身来问道:“未知少主打算从何处下手?” 姬桓很自信的说:“近些年来,寡人可没闲着,已经重整中山旧部,在这深山之中训练出一支能征惯战的军队,对付盘踞在中山国的魏军轻而易举,寡人打算直接攻打顾城!” “不可!”赤章明立即制止道。“少主有此雄心壮志,老臣倍感欣慰,然而出兵之事,还有详察!” 姬桓虚心的请教道:“哦?赤章大人有什么好的策略?” 赤章明拱手道:“老臣以为切不可直接攻打顾城,那是魏国在中山国地盘上防守最坚固的地方,此战必定伤亡惨重,就算我们打赢了,到时候那些大国腾出手来,二次灭掉中山也不费吹灰之力!” “嗯”姬桓点点头。“赤章大人以为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灵寿”赤章明老谋深算的说。“老臣以为攻打灵寿有几样好处,第一,灵寿不比顾城,魏军防守相对薄弱,第二,灵寿并非中山国国都,少主拿下灵寿不会引起魏国特别激烈的反应,还能向中山人民宣誓少主复国的意图,第三,灵寿有不少魏国老臣居住,少主要复国最需要的就是人才,那些老臣正好可以据为己用!” 姬桓惊奇的说:“赤章大人的意思是让我重用那些魏国老臣?” “不错!”赤章明坚定的说。“老臣不才,也曾熟读中原各国历史,昔者商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少主要想复国,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面对那些先朝老臣,如何对待先朝老臣将会是一个政权能否坐稳的关键,他们的才华和经验才是我们最可宝贵的东西!” “嗯”姬桓满意地点点头。“就依赤章大人之言,等待时机,发兵灵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墨家行侠主非攻 且说乐毅回到家中,天色已晚,乐池等人正在等他吃完饭,好不容易盼回来了,乐毅把今天朝堂上的一切都跟乐池说了一遍。乐池听了大吃一惊:“你怎么可以这么莽撞?” 乐毅反驳道:“伯父,这可是为臣之道,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有什么错?” 乐池正颜厉色的说:“这有什么错?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今天忤逆圣意,还没有错?你还和相邦司马贮杠上了,他可是个奸恶小人!” 乐毅说:“无非是政见不同,他不同意可以不执行啊,有什么打紧?” 乐池瞪了乐毅一眼道:“有什么打紧?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报复你?” 乐毅也不再辩驳,一家人战战兢兢的吃了晚饭,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乐池就是一愣:“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我去看看!” 乐池说着话走向了门口,乐毅在后面跟着,那人看到没人来开门,又敲了一遍,乐池在院内问道:“谁呀?” “是我!”门外一个中年人浑厚的答道。乐池一听是一个人,听他说话好像也没有什么歹意,便放心开了门。乐池一看不认识,只见门口那人也就三十多岁,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粗布衣衫,面目黧黑,不过他这面目黧黑可不是天生如此,看得出来是后天辛勤劳作晒黑的。乐池看罢多时问道:“先生是?” 门外那人一抱拳:“敢问这可是乐毅先生府上?” 没等乐池搭话,一旁的乐毅走过来了:“是,我就是乐毅!这位是我伯父乐池。” 那人又是一抱拳:“原来是乐池先生,久仰!”说完又对乐毅说:“乐毅先生,在下墨家公乘师,有要事知会乐毅先生。” 乐池赶紧往里让:“啊,公乘先生请!” 公乘师跟着乐池、乐毅来到厅堂,分宾主落座之后,公乘师焦急的说:“乐毅先生,今天可在朝堂之上劝说中山王放弃伐燕?” 乐毅也不隐瞒:“确有此事?” 公乘师十分惋惜的说:“哎呀,乐先生啊,你可闯大祸了!” “嗯?”乐池赶紧问道:“公乘先生此话何意啊?” “唉”公乘师叹了口气。“那个相邦司马贮要杀你啊!” “啊?不会吧!”乐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乘师就把以往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原来这中山国自从在灵寿建都之后,也想融入中原文化,慢慢地开始崇信儒墨之道,公乘师就是被中山国招揽来的墨家名士,一开始公乘师觉得中山国王不错,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发现中山国王无论是对儒家还是对墨家并不信任,他崇信儒墨就是一个哄骗百姓的幌子,对内他希望国内老百姓像儒家说的那样忠君爱国,像墨家说的那样行侠仗义,对外他希望通过战争来扩张领土、掠夺人民,反正好的一方面他得占全了。 齐国入侵燕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公乘师耳朵里,作为墨家名士,他是极力反对强之欺弱,众之暴寡,贵之傲贱,诈之谋愚的,更不希望看到侵略战争,正在他寻思做点儿什么的时候,他发现中山国也在蠢蠢欲动,立即进宫见中山王。 这时候姬厝刚刚结束朝会,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回宫,忽然有人来报:“相邦司马贮求见!” 姬厝一听是司马贮,立即来了精神,这司马贮善于揣摩君意,说起话了姬厝也爱听。司马贮进攻之后对姬厝说:“今天的事儿大王怎么看?” 姬厝想起来就是气:“寡人还能怎么看,乐毅说的头头是道,尔等又辩论不过他,寡人甚是失望!” 司马贮微微一笑:“君子不逞口舌之能,乐毅说得头头是道不一定就对啊,一切大权还不是掌握在大王手里!” 姬厝迟疑了一下:“相邦的意思是?” 司马贮十分不屑的说:“乐毅只是一个校尉,怎么能理解大王的高瞻远瞩,只要大王下了决心,一个小小的乐毅又怎么阻止的了!” 姬厝满意地点点头:“嗯,相邦之言甚是,来人调集军队,发兵燕国!” 司马贮邪恶的点点头,就在这时候,内侍来报:“大王,门外墨家名士公乘师求见!” 姬厝就是一愣:“嗯?他过来干什么?” 司马贮解释道:“他?当然是阻止我们发兵的!” 姬厝有些不安:“为之奈何?” 司马贮很从容的说:“且看看他说什么,随机应变!” 姬厝对内侍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公乘师急匆匆走进了侧宫,先见过中山王,又给相邦司马贮施礼,司马贮在一旁爱答不理的还了个礼,他是很看不上公乘师的,尤其是看到他粗布麻衣,面目黧黑,一看就是个做苦力的贱人。公乘师并没有在意,叙礼毕之后,中山王姬厝问道:“先生此来,未知有何见教啊?” 公乘师向上拱手道:“听闻大王有意出兵燕国,可有此事?” 中山王姬厝就是一皱眉,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呢,承认吧,我又辩论不过公乘师,不承认吧,等我出兵以后见到公乘师更麻烦,正在犹豫之间,司马贮插嘴了:“公乘先生,你该不会又要给大王讲述你那非攻的思想吧?” 公乘师义正言辞的说:“然!” 司马贮变着脸厉声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大王就是要出兵攻打燕国,难道你要反对大王的万年大计吗?” 公乘师立马反驳道:“相邦大人认为战胜攻取是对的了?” 司马贮也挺着胸脯说道:“然” 公乘师反驳道:“那现在赵国出兵攻打中山国,相邦大人也认为战胜攻取是理所应当大了?” “这个…”司马贮被问得张口结舌,一时找不到言辞来反驳公乘师。公乘师接着说:“现在的君子都知道,杀人就是不义,杀一个人就多一条死罪,杀十个人就是十倍的不义,就多了十条死罪。攻打别的国家,杀人盈城,屠戮盈野,这是犯了多大的罪啊,在大王这里怎么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了?今天中山国出兵攻打燕国,明天赵国又出兵攻打中山国,大王这是在找借口把杀人合法化啊,不但荼毒了对方的生灵,把本国老百姓也推入了水深火热的万丈深渊,如此无休止的征伐,天下将永无宁日,难道大王就是想成为这样一个乱世之主吗?” 中山王姬厝很不自然的一笑:“哈哈,当然不是!” 公乘师顺水推舟:“那大王就应该取消攻打燕国的计划!” 司马贮走过来,满脸赔笑:“好好好,先生之言,精辟入理,振聋发聩,老朽受教了!” 中山王姬厝一看司马贮赔笑了,心里很不痛快,表面上还得说得过去,也点头唯唯诺诺。公乘师看他们两个不再辩驳,也就不穷追猛打了,拱手道:“鄙人之言,是为了大王江山社稷,为了中山国黎民百姓,还望大王详加考虑!” “是是是”中山王还没说话呢,司马贮过来点头哈腰的说。 公乘师对着中山王姬厝和相邦司马贮一拱手:“既如此,那鄙人告辞!” “先生请!”司马贮和姬厝把公乘师送到了门口才回去。公乘师出了宫门往回走,一路上尽是想着刚才辩论的场景,司马贮的音容笑貌回荡在他脑海中,他仔细回忆司马贮那笑也不像真笑,似乎有搪塞推脱之嫌。公乘师越想越不对劲,到后来连步子都迈不下去了:“不行,我得再回去看看!” 说话间公乘师转身又朝王宫方向走去,走了一半他又想起了司马贮的笑容,如果他们是要搪塞我,那我再去恐怕他们也不会说实话,怎么办呢,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不如我夜探王宫,听听他们说什么。公乘师打定了主意,把自己衣服整理了一下,把带子紧了紧,找了个守卫松懈的地方,飞身上墙,蹿房越脊,径奔适才进谏的侧宫而去。这墨家高手身怀绝技,一般的守宫侍卫是发现不了的。公乘师很轻松的就来到了侧宫的屋道:“中山王一向专断,更有司马贮怂恿,如果执意出兵,拦肯定是拦不住了,实在不行老朽只好带着乐家老小去他国避一避了!” 公乘师道:“乐先生果识时务,既如此,鄙人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乐毅逃出中山国 乐池和乐毅送走了公乘师之后,又回到了厅堂之中,乐毅的弟弟乐弘也出来了,看到大哥和伯父相对无言,便问道:“伯父,大哥,你们怎么了?” 乐池叹了口气道:“唉,你哥哥今天在大殿之上劝大王不要讨伐燕国,没想到触到了大王的逆鳞,刚才那位墨家侠士夜探王宫得到消息,大王可能要对我们乐家动手,我和你哥哥正为此烦恼啊!” 乐毅有些委屈:“我劝大王不要伐燕,只是尽人臣之道,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乐池唉声叹气的说:“这中山国已经不是伯父为相时候的中山国了,已经无可救药了,任何道理对姬厝和司马贮来说都是枉然,想想我们眼下怎么办吧?” 乐毅仔细想了想,说:“为今之计,只有离开中山国,到列国暂避一时了!” 乐池立即问道:“贤侄心中可有数?” 乐毅站起身来说道:“中山国与燕赵为邻,和齐国离得也不远。现今燕国大乱,齐国正在用兵,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眼下只能去赵国暂避!” 乐池赞成道:“好,事不宜迟,即收拾行囊,连夜出发!” “好”乐毅、乐弘同声应道。乐府就忙活开了,一家人不敢迟疑,收拾一些金银细软川资路费,装点了三辆马车,家人上了车,乐池、乐毅、乐弘各骑一匹马,不敢携带长兵器,每人腰中垮了一口宝剑,急匆匆离开了乐府。 这中山国是沿袭的游牧部族的老传统,以昼为夜,以夜继日,灵寿人也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城门整晚不闭。幸亏公乘师送信比较及时,乐池处置也十分果断,司马贮还没有下令拦截乐家呢,守城的士兵也没有盘查,一行人很快就出了灵寿城。 出城之后,乐弘在前面开路,乐池居中保护老小,乐毅断后,一行人急匆匆向西南奔去。出城没多久,就看到两侧的山上有星星点点的绿光,时不时的发出几声瘆人的低吼,乐毅知道是中山狼在活动,他立即把宝剑就拽出来了。 赶夜路的最怕遇到狼了,尤其是碰到狼群,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好在他们人多,身上又都有功夫,不然就这阵势就吓得动弹不得。乐池命令随行的家丁立即点燃火把,这样可以惊吓狼群,这畜生都怕火,就算被狼群围了,还可以用火把驱赶狼群。 一行人战战兢兢的赶路,那星星点点的绿光越来越远了,道路也平坦了,大家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仍是不敢疏忽,抓紧时间赶路。奔波了整整一夜,行了七八十里路,天蒙蒙亮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座城池,乐池勒住丝缰定睛观看,只见城墙上写着两个篆字——石邑(石家庄鹿泉区)。 乐弘说道:“伯父,我们到石邑了!” 乐池点点头:“嗯” 乐毅也拍马上前:“伯父,进城歇息一下吧,这么赶路家丁们受不了啊,我们有马还好,赶了一夜,司马贮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乐池看了看随行的家丁,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喘着粗气,狼狈不堪,那三匹驾车的马鼻孔也张得大大的。乐池对大家说道:“我们进城,歇息一下,吃点儿东西!” 大家强打精神进了石邑,乐毅找了家客舍,来得太早,店家和伙计刚刚起来,一看有客人来了,立即招呼。乐毅订了几间房子让母亲、伯母和家丁们休息,自己在外面守着,很快饭菜端上了,大家胡乱吃了些,又在客舍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日上三竿的时候,乐毅把大家唤醒继续赶路。 石邑距离井陉关只有不到六十里路,顺利的话当天就可以逃出中山国,进入赵国的地界,那就可以算是避开司马贮的追兵了。出了石邑没多久就进入了太行山区,原来的大路变成了山路,两侧高崖林立,怪石嶙峋,乐弘骑着马在前面开路,乐毅殿后,他谨慎的看着周围的地形,心里默念道,眼前就还有一道井陉关了,希望司马贮的命令还没有到达井陉关,等我们顺利过关了就万事大吉了。 乐家的车马刚进入山口,就听见后面有人高喊:“乐毅休走!乐毅休走!” 乐毅急回身看时,就见身后一队起兵风驰电掣般的赶将过来,家丁被吓得胆战心惊,乐池、乐弘拨转马头回来查看究竟。乐毅说道:“弘儿,你和伯父护车杖先行,我来挡住追兵!” 乐弘也要争先:“大哥,我和你一起挡住追兵!” 乐毅严厉的呵斥道:“不行,你留下谁来保护伯父和家人,我一人一骑,随时都走得脱,你快走!” 乐弘无奈:“好,那大哥你多加小心!” 乐池也嘱咐道:“毅儿,多加小心!” 乐毅对着他们很自信的一笑:“知道了!”说完拍马上前,据住关隘把追兵给拦住了。领头的是个大块头,身长八尺,面相凶恶,看样子不到四十岁。乐毅一看认识,正是灵寿将军王鸿,此人掌中托着一条丈八长矛,腰里挎着一口宝剑,一旁是他的两名副将张庚、张辛,一个使亮银枪,一个使描金戟,后面还有大大小小十来名校尉。原来司马贮打算对乐毅动手之后,他知道乐毅有两下子,最好能够不动干戈拿下乐家,便商定了一条毒计,来日让中山王召乐毅进宫,只要乐毅解下随身携带的武器,黑衣侍卫往上一闯就能兵不血刃拿下乐毅,到时候再收拾乐池、乐弘就简单了。他没想到乐池提前走了,前去宣召的人回来报告说,乐家大门紧锁,敲了半天也没人出来搭话。司马贮立即意识到情况有变,乐家人可能提前跑了,他仔细查看了中山国地图之后,一面着灵寿将军王鸿领兵前去捉拿乐毅,一面差专人骑快马通知沿途关隘拦截。 王鸿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怠慢,亲自挑选了十名校尉,又带上两名副将亲自追来。中山国本来就是游牧民族,个个骑马,人人善射,骑兵比乐家的走卒就快多了,不多时王鸿就追到了石邑,进城一打听,有人跟他说看到一队人马出了石邑,奔井陉关方向去了。王鸿立即就想到了乐毅,他们不敢在城中逗留,顺着乐家车马的方向一路追来,就在乐家准备进山的时候,被王鸿瞅见了后影,他这才大喊一声,叫住了乐毅。乐毅调转马头冲着王鸿一抱拳:“王将军,卑职这厢有礼了!” 王鸿挺长矛指着乐毅道:“嗨,逆贼,还不下马就缚,更待何时?” 乐毅在马上微微一笑:“哈哈哈,王将军,下马就缚?这从何说起啊,乐毅何罪之有?” 王鸿怒喝道:“逆贼,还敢狡辩,你编造谎言,阻挠中山国千年大计,还不该死!” 乐毅也不生气,在马上一抱拳:“乐毅在朝堂上所说,句句是金玉良言,奈何昏君谗臣不能听信,这也有罪吗?” 王鸿气的脸色涨红,一旁的张庚忍不住了,对王鸿说道:“将军,和他废什么话啊,让我拿了他去见相邦就得了!” “嗯”王鸿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乐毅不是好惹的,今番免不了一场凶杀恶战啊,他嘱咐道:“将军多加小心!” 张庚不以为然的说:“你交给我吧!”说着跃马挺枪,分心就刺,乐毅在马上稳稳地坐着,待他亮银枪的枪尖里心窝还有一尺的时候,出左手把枪杆抓住了,用力往旁边一拽,张庚的亮银枪就撒了手了,乐毅夺过亮银枪往旁边一甩,大枪扎在旁边一个树上,枪杆不住地抖动。与此同时,乐毅右手把宝剑摘下来对着张庚一晃,张庚急忙闪避,在马上坐立不稳,一头摔了下去,幸亏这家伙有功夫,从马上摔下去不算什么大事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败归本队。其实乐毅没想杀他,剑都没出鞘。张庚的弟弟张辛一看哥哥那么狼狈,很是气不过,拍马舞戟直取乐毅。乐毅见他描金戟刺过来了,用宝剑一压,压住画杆,剑身顺着画杆一划,直奔张辛握描金戟的双手。张辛赶紧弃了描金戟,把身子往旁边一偏,想躲过乐毅这一剑,谁知道慢了点儿,乐毅用剑尖正挑到他铁盔上了,一下把铁盔挑飞了,再看张辛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败下阵来。 王鸿一看乐毅确实了得,没办法只好对同来的校尉道:“乐毅非一人能敌,一起上!” 同行的校尉一看将军下了命令,不敢怠慢,各挺长矛铁戈一并槊将过来,乐毅待他们靠近了,把宝剑在他们面前一挥,将十数条兵器尽数截断。这些人还不死心,纷纷拽出随身宝剑围攻乐毅。乐毅很不痛快,你们有使命在身我不怪你们,如今你们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以众欺寡,实在是欺人太甚。按气来说就该杀了他们逃之夭夭,但愤怒归愤怒,面对昔日同袍,终是下不了死手。也罢,先不杀他们,只要自己缠住他们就好,也好给伯父和乐弘他们留下足够的时间逃脱,希望井陉关还没有收到消息,伯父能想办法过了井陉关,到时候我一个人从哪儿都可以走。乐毅恐怕伤了坐骑赶不上伯父,拽出宝剑,飞身下马,与来兵厮杀在一处,王鸿、张庚、张辛也各拽宝剑加入了战阵。 乐毅面对强敌毫不畏惧,一把宝剑上下翻飞,前砍后劈,左挡右遮,这一帮校尉虽然人多,却没有下手之处。就在这时半上坡来了一个人,此人浑身上下一身黑,眉目清秀,腰里挎着一口宝剑,两眼紧盯着山下的战场伺机而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赵无媸力挫劲卒 乐毅在谷口与中山国的一名主将、两名副将和十数名校尉杀了个难解难分,双方战罢多时,乐毅渐渐占了上风,那帮校尉还不想放弃,他们仗着人多将乐毅围住打消耗战。就在这时候,突然半山坡上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哈,这中山国人真不要脸啊,这么多人打一个都打不过,你们没看出来人家都手下留情了,还这么死缠烂打,真是恬不知耻啊!” 王鸿等人一听有人对他们冷嘲热讽,虚晃一招跳出战阵,其他人也纷纷收住招式朝半山坡望去,只见半山坡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此人离他们还比较远,面目不是十分看得清楚,腰里挎着一口宝剑,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那人嘲笑完他们站在原地没动,王鸿便不以为意,对着身边的校尉说:“别管他,先拿下乐毅!” “诺”十几名校尉不容分说,轮开家伙二次来战乐毅。 乐毅也听到了半山坡的那阵大笑,往山坡上看了一眼,也不认识那人,不过听那人说话,似乎对自己好像并无恶意,只是感觉那人说话怪怪的。他还没有想出怎么个怪法,中山国的那帮校尉又舞着刀剑杀将过来,乐毅无奈,只好继续抡宝剑跟他们厮斗在一起。 半山坡上那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哈腰从半山坡上就冲了下来,拽宝剑就加入了战阵,这人也没有跟谁打招呼,帮着乐毅就打那些中山国的军士。这人一出手,王鸿等人就蒙了,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帮乐毅那个逆贼呢?既然你帮乐毅,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想罢他立即把这些校尉分成两伙,自己领一伙儿继续夹攻乐毅,张庚、张辛领另一伙儿围住那个黑衣人,双方在山脚下就展开了一场凶杀恶战。 乐毅一看那黑衣人出手帮自己,知道刚才的判断是对的,确实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只是摸不清此人来历,还是感觉那人怪怪的。 中山国的这些校尉感觉自己不含糊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了两个硬茬子,刚才他们那么多人围攻乐毅一个都不占上风,现在乐毅又多了个帮手,很快就忙活不过来了。 乐毅这会儿就轻松了,对付他们几个还不绰绰有余,他一边打着,一边偷眼观看,就见那黑衣人身高七尺有余,面白如玉,眉清目秀,头戴束发黑玉冠,身上的黑袍很是肥大。乐毅看罢多时,还是觉得此人十分奇怪,仔细打量那人的鬓角、发髻和眉目,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难道?乐毅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再仔细看那人的身形,黑袍虽然肥大,身形晃动起来,还是隐约能看出女性的绰约身姿。乐毅微微点了点头,哦,原来是个女的啊!可她是什么人啊,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起来了。再看这黑衣女人手里那把宝剑着实厉害,面对六七个人围攻,丝毫都不畏惧,她把宝剑抡圆了奋力敌住夹攻的校尉,只见寒光闪闪,剑气袭人,那六七个校尉被寒光缠住,不能脱身,很快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这黑衣女人也不拖泥带水,三下五除二就杀了两个校尉。张辛一看自己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就被杀了,很是气恼,挥宝剑上前对着那黑衣女人就劈,那黑衣女人一闪身把这一宝剑躲开,顺手一剑对着张辛脑袋就扫过来了,张辛急忙往回撤身,稍微晚了点儿,脑袋没被人砍下来,咽喉正被剑尖扫上,张辛叫都没叫一声就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就绝气身亡了。张庚一看弟弟死了,抡宝剑就跟那黑衣女人玩儿了命了,他抢步上前,捧宝剑分心就刺,那黑衣女人身子往旁边一闪,张庚一剑刺空了,与此同时,那黑衣女人回手一剑刺向张庚,张庚刚才用力过猛,还没回过劲儿来,对方的宝剑就到了,张庚本能的往后一撤,那黑衣女人往前一跟步,一剑就把张庚刺了个透膛。 王鸿这边正全力以赴酣战乐毅,一看那边扑通扑通倒了四个,再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招跳出战阵,对着那些校尉喊道:“弟兄们,撤!” 这些校尉们一看主将发话了,可算抓住救命稻草了,谁还恋战啊,纷纷撤招,没身就跑。那黑衣女人押宝剑就想追,乐毅把宝剑一横,拦住了那黑衣女人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那黑衣女人不服气的说:“你倒做了好人了,他们可是来抓你的啊!” 乐毅赔笑道:“是,他们是奉了相邦司马贮的命令来抓我的,可这不怪他们啊,真正想除掉我的人是司马贮,不管他们的事。” 那黑衣女人看了乐毅一眼道:“好吧,听你的!” 乐毅来到那黑衣女人面前,规规矩矩的抱拳一拜:“多谢赵姑娘援手之德!” 那黑衣女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分吃惊的看着乐毅道:“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姓赵啊?” 乐毅欣然一笑:“你果然姓赵啊?” 那黑衣女人点点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姓赵的?” 乐毅眼珠一转,说道:“啊,我是猜出来的!” 那黑衣女人很不满意,瞪着乐毅说道:“那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乐毅一想,此人对我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恶意,又帮着我打那些中山国的军士,实话跟她说了吧,想罢乐毅一抱拳:“实不相瞒,姑娘应该知道,这里是中山国的地界,一个姑娘家出现在这荒郊野岭,必然身怀绝技,而姑娘所用的剑法又是赵国的宗室的剑法,而赵国是列国之中最崇信宗室的国家之一,如果乐毅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应该是赵国安插在中山国密探吧!” “这你都知道?”那女的更加吃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乐毅这个家伙既然能想到自己姓赵,那肯定也会猜到自己的身份,又红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姑娘的?” “我?”这下把乐毅问得张口结舌了,实话实说肯定不行,只好撒谎道:“在下所知,男人没有长得这么漂亮的!” 那女的斜了乐毅一眼,道:“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话的!” 乐毅嘿嘿一笑,拱手道:“敢问姑娘芳名,还望赏赐下来,以便日后相报!” 那女的随口一说:“无媸!” “嗯?”乐毅就是一愣,上一眼下一眼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姑娘,就见她眉如蛾月,眼似秋水,杏脸桃腮,朱唇皓齿,虽然没有粉饰,却有一番清新脱俗之感,再看她的身材,虽然用黑袍故意遮掩,还是盖不住婀娜之姿。乐毅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到最后那姑娘被乐毅看的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问道:“喂,你看什么看?” “啊”乐毅这才回过神儿来,不好意思的一笑,抱拳摒手道:“乐毅早就听闻,赵女多姿,邯郸无媸,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邯郸城第一美女,实在是荣幸之至!” 赵无媸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虽然是个密探,而且一直女扮男装,心理承受力非一般人可比,毕竟是个女儿家,见到别人称赞她的美貌,自是欣喜万分,不由得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嘟囔道:“这你都知道?” 乐毅自信的点了点头,赵无媸看看乐毅那表情,觉得有点儿没面子,自己一个密探,在乐毅面前竟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她盯着乐毅说道:“你别得意,我也知道你是谁,你叫乐毅!” 乐毅一看这姑娘还跟他犟上了,笑着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你知道我也不足为奇,刚才那伙儿追兵一直叫嚷着‘乐毅休走’,你只要在山坡上听得一时半刻,自然知道我叫乐毅了!” 赵无媸接着说道:“我还知道你前一天在中山国的朝堂上,劝中山王不要讨伐燕国,还说了五条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妄议别国朝政。中山国的相邦司马贮想要除掉你,你这才逃窜至此!” 乐毅一听这话才想起当前的处境来,我这是在逃难啊,也不知道伯父和弟弟他们怎么样了,想到这儿他没心思再说话了,对赵无媸一拱手道:“姑娘不说我还忘了,我伯父和弟弟已经往井陉关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我得赶紧去看看!”乐毅说完宝剑入鞘,径直奔自己那匹马去了,赵无媸在他身后跟着道:“井陉关,你们要去赵国?” 乐毅回身叹了口气,答道:“是啊,中山国相邦司马贮是个心胸狭隘之辈,本就和我伯父政见不合,如今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现如今燕国大乱,齐国正在用兵,眼下之际,也只有到赵国暂避一时了!” 赵无媸说道:“你伯父在赵国可有亲戚故旧?” 乐毅摇了摇头:“没有!” 赵无媸担心的说:“那你们去了赵国,人生地不熟的,如何立足啊?” 乐毅叹息道:“唉,走一步说一步吧!” 赵无媸笑道:“诶,我可以帮你们啊!” 乐毅一笑:“你如何帮我们啊?” 赵无媸道:“你不是知道我是宗室中人嘛,你可以去找我爹呀!” 乐毅有点儿犹豫,毕竟和这姑娘相识还不到半个时辰:“这个…” 赵无媸说着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来对乐毅道:“我给你一件信物,到时候你拿着它去找我爹,他自然会好生安顿你们的!” 乐毅眼神有点儿飘忽不定,你说接了吧,到时候就真找她爹去,见到他爹怎么说啊,你说不接吧,这姑娘又一片好心,拒绝她又着实不忍,自己刚才不还说嘛,走一步说一步,不如接了吧。想罢乐毅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玉佩对赵无媸道:“多谢姑娘一片盛情,来日定当厚报!” 赵无媸很大度的一笑:“区区微劳不足挂齿!” 乐毅急着要去赶伯父和弟弟,不敢逗留,收好玉佩,整理好行装,飞身上马,对着赵无媸一抱拳:“赵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乐毅说完,拽出藤条一打马尾,那匹马四蹄扬尘,顺着山路就下去了。赵无媸看到乐毅没影儿了,转身又回了中山国。 此时司马贮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了井陉关,乐池、乐弘已经陷入了万分凶险的境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鹖冠子巧渡险关 中山国相邦司马贮得知乐家出逃的消息之后,一面派王鸿引轻骑兵前去追赶,一面派传令兵骑快马通知沿途关隘阻截乐毅。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井陉关,这井陉关是进出中山国的咽喉要道,守卫井陉关的是兄弟二人,一个叫孟忠,一个叫孟义。孟忠接到命令之后一筹莫展,他知道这道命令的分量,弄不好就有掉脑袋的危险,阻拦乐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啊。孟义看出了大哥担忧:“大哥,你觉得犯难吗?” 孟忠点点头,十分严肃的说:“是啊,乐毅有多厉害我们还不得而知,可这乐池,我们早有耳闻啊,他可是个出将入相的人物,此人有千斤臂力,万夫不敌之勇,当年赵国那么多军队都没能拦的住他,如今轮到我井陉关,怕是凶多吉少啊!” 孟义听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大哥呀,你还真被乐池当年的英雄事迹给吓怕了,你知道乐池多大了吗?都快六十了,老糟头子一个,我会怕他!” 孟忠劝道:“兄弟啊,你说的却也是实情,可是乐池曾经闯关杀敌,又曾出将入相,绝非浪得虚名,这上了年纪的老虎毕竟还是老虎啊!” 孟义不以为然的说:“大哥也忒小心了些,你要知道,乐池当年逃出赵国带来一百辆战车,随从军士少说也有四五百。他要年轻二十岁,兄弟我自然会顾忌,如今不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糟头子带着一家老小,万万闯不过这井陉关去!” 孟忠道:“虽然如此,还是紧闭关门,派强弓硬弩死守关口方位上计!” 孟义有点儿不高兴了:“大哥这般谨慎,如何才能成就大功?” 孟忠无可奈何地说:“你想怎么样?” 孟义道:“当然是想方设法擒住乐家老小!” 孟忠反复思量了一下问道:“兄弟可有良策?” 孟义一看大哥松口了,立即喜上眉梢:“兄弟已经想了一条妙计,待乐家来到关下的时候,大哥佯装不知,打开关门,然后派精兵锐卒围住乐池,一定要围的死死的。兄弟我令率一支人马绕过乐池,直接擒拿乐家老小,到时候我们有人质在手,不愁乐池不就范!” 孟忠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了,这时候乐池、乐弘已经来到了关下。乐弘走在最前面,来到关前勒住丝缰仔细打量,看到没什么异常,这才回马跟乐池说:“伯父,前面就是井陉关了,怎么办?” 乐池看看关门紧闭,门楼上旌旗招展,城墙上甲士健卒持戈荷戟而立,四周围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转头对乐弘说:“伯父以前曾在中山国为将,军中还有些熟人,你护住车杖,这些交给伯父!” 乐弘点点头:“那伯父多加小心!” “嗯”乐池说着拍马来到关前对着关上的士兵喊道:“各位弟兄,老朽有礼了!” 门楼上一个士兵探出脑袋往下一看,只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打扮的干净利落,腰里垮了一口宝剑,身后一队人马,便问道:“你是何人?” 乐池一抱拳:“在下乐池,敢问是哪位兄弟把守关隘,还望行个方便!” 那个士兵在城上回礼道:“原来是老相邦,稍等片刻,在下即去禀报!” 乐池在对着关上二次抱拳:“有劳了!” 士兵下去了,不一会儿孟忠带着人就上了门楼,乐池还在那儿等着呢,孟忠在关上一抱拳:“关下可是乐老相邦?” 乐池答道:“正是在下!” 孟忠问道:“敢问老相邦意欲何往?” 乐池心里就一紧,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出关办事!” 孟忠又问道:“可有通关文牒?” 乐池答道:“事出突然,不曾讨得!” 孟忠也不敢多问,万一问秃噜了,让乐池有了防备,再捉他就难上加难了,便在关上微微一笑,假意迎合道:“既如此,容某下关略作盘查,日后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乐池就警惕上了,不动声色向上一摒手:“应该的!” 孟忠回头看看身后的孟义,孟义点了点头,那意思我们布置都已经妥当了。乐池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知道这井陉关不好过,这是出入中山国的最后一道关口,自是加了十分的小心,只要这关过了就进入赵国的境地了,希望乐毅此时已经摆脱了中山国的追兵及时赶上来,到时候一块出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在这时候,关门大开,孟忠带一队人马出城就把乐池给围了。乐池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他表面上还是很平静,右手已经搭到了剑柄上,左手拢着缰绳问孟忠道:“将军,这是何意啊?”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孟忠在马上冷笑道:“何意?先生出关办事带什么家人?又无通关文牒,多半逃窜至此!左右,给我拿下!” “诺”众军答应一声各执刀杖上前捉拿乐池,乐池急掣宝剑抵挡,双方在关下展开一场凶杀恶战。乐池虽然勇猛,毕竟上了年纪,手里又没有应手的家伙,只一把宝剑左右遮拦。孟义在城门楼里看得清楚,他刚要出城去捉拿乐家老小,突然发现车杖旁边有一个年轻人手执宝剑在那里护持着,并未敢轻举妄动,心里寻思:难道那就是乐毅?都说他厉害,还是不要硬碰硬!再看乐池被大量中山士卒围住,急切不可脱身,孟义也就不着急去抓乐家老小了,抓住乐池不就行了,想罢便躲在城门后面看热闹。 乐弘一看伯父被围了,再不出手伯父怕是有危险啊,只好拍马上前帮兵助阵,很快也被围在阵中。就在这时候城门里又杀出一队人马,绕过乐池,乐弘,奔后面的马车就冲过来了,乐池,乐弘奋力拼杀,急切不能闯出重围,眼看着家眷就被新出城的人马给围了。乐池、乐弘这下急了,纷纷从马上跳下来,在中山士卒手里夺过长矛铁戈,抡圆了兵器,奋死蹚开阵脚,朝车杖飞奔而去。等他们到了近前突然觉得情况有点儿不对,这帮人虽然把车给围了,却也丝毫没动,乐家那些护卫车杖的家丁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乐池赶紧停下了脚步,倒提着铁戈一步一步的向车杖靠近,乐弘一看伯父这样也提高了警惕,学着伯父的样子在后面跟着。等他们到了车前发现,这些人都跟木雕泥塑一样动弹不得,乐弘刚要上前查看究竟,乐池抬手把他拦住了:“小心,附近有高人!” 就在这时候,孟忠带领的中山国士卒也赶到了,他们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孟忠来到孟义面前,只见弟弟木然站在那里像是中了什么邪,手下那些士兵也都一个姿势,他大叫道:“是谁?是谁?” “哈哈哈哈”车杖后面转出一位老者来,众人仔细打量那人,就见他身长七尺八寸,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头戴束发白玉冠,上面还围了一圈鹖羽,背背宝剑,手执黎杖,月白缎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蓝衣襟在微风中飘飘然就像个神仙一样。 乐弘刚要上前打问,乐池赶紧把他拦住了道:“是友非敌,不可造次!”说罢乐池上前一抱拳:“多谢恩公出手救我一家老小!” 那老者淡然一笑:“乐先生不必客气,老朽只是看不惯他们以多欺少,罪加无辜!” 乐池拱手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以便日后相报!” 老者把手一摆:“哈哈,老朽是个隐居的人,区区微劳不足挂齿!” 乐弘一看这形势也明白了,立即上前双膝跪地:“多谢前辈!” “起来吧,孩子!”那老者说着弯腰把乐弘搀起来了,然后对孟忠说:“孟将军,老朽用这几个俘虏跟你换一张通关文牒,你可愿意?” “我…”孟忠一看眼前的形式也说不了什么了,就眼前这老者,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把这些人都制住,制住我也是手到擒来的事,他赶紧上前施礼道:“末将愿意,末将愿意,还望前辈高抬贵手放了我兄弟!” 老者来到孟忠面前:“你放我们过关,老朽自然放了你兄弟!” 孟忠有点儿犹豫,万一我放你们过去了,你们说话不算话怎么办,老者立即看出了他心中的犹疑,说道:“这样吧,我先把你手下这些士兵放了,我们带着你兄弟过关,等我们过了关就放了你兄弟!” “这个…”孟忠一想也只能这样了,现在让他们把我的人都给放了确实有点儿过分,要是把他们激怒了,他们闯关也过得去,没办法只好陪笑道:“好,就这么办吧!” 那老者举起黎杖对着一个中山士卒一戳,那士卒被戳了跟头,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就起来了,老者用同样的方法把其他士卒身上的穴道也都解开了,又抬手解了乐家所带的家丁身上的穴道,就剩下孟义一个人还在那儿站着了,老者对着乐弘使了个眼色,乐弘立即来到孟义身旁,老者在孟义身上点了两下,对乐弘道:“带上他,上路!” 孟忠不敢怠慢,立即闪开道路让他们过去了,一行人过来井陉关,乐池赶紧走到那老者身边道:“恩公,我侄儿乐毅还在后面,容在下寻他一起过关!” 那老者一笑,说:“乐先生不必担忧,我等过关之后等他一时半刻就行了!” 乐池一抱拳:“多谢恩公!” 孟忠带兵一直在后面跟着,等他们过了关,孟忠上前问道:“前辈,是不是可以放了我兄弟了?” 乐弘押着孟义上前道:“我大哥乐毅还在后面,还望将军再等一时半刻!” 孟忠有些不快:“那你大哥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乐弘一皱眉:“这个…” 乐池道:“弘儿啊,这个将军交给我,你去迎你大哥一程!” 乐弘把孟义交给乐池,骑上马来迎乐毅,孟忠不放心,也跟着。他们刚进了井陉关,乐毅就到关下了,他仔细环视四下无人,知道伯父和弟弟已经过关了,催马上关,正好碰上乐弘和孟忠前来迎他。一看乐弘还在也就放了心,跟着二人过了井陉关,等见到了乐池他才知道个中曲折。 那老者话付前言,放了孟义,中山国的将校士卒回关去了。乐毅候他们走远了,问乐池道:“伯父,这是怎么回事?” 乐池赶紧道:“啊,毅儿,快来拜见这位前辈,是他救了我乐家老小!” 乐毅一看伯父招呼,不敢怠慢,紧走两步来到老者面前,倒头就拜:“多谢前辈救我全家!” “啊,快快请起!”那老者说着话双手相搀。 乐毅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仔细打量那老者,一眼就看到了那老者头上的鹖羽,拱手问道:“前辈莫不是褐冠子前辈?” 老者先是一惊,接着笑道:“哈哈,什么都瞒不过你!人言乐毅大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他日必定是青出于蓝啊!” 乐毅一摆手:“前辈谬赞了!” 乐池走上前来惊奇地问道:“毅儿,你认识这位前辈?” 乐毅赶紧解释道:“啊,不认识,只是闻名而已,适才看到前辈玉冠上的鹖羽这才妄加猜测!” 乐池乐弘仔细打量鹖冠子玉冠上装饰的鹖羽,有些犯嘀咕:“闻名?” 乐毅接着解释道:“伯父有所不知,昔日鬼谷子前辈居楚之时,曾收下数名弟子与其修行道术,庞涓和孙膑是最出名的两个,其余弟子或在朝在野,世人所知之者甚少,这鹖冠子前辈就是其中之一!” 乐池赶紧上前抱拳摒手道:“啊,原来是鬼谷子前辈的高足,失敬!” 鹖冠子也一抱拳:“乐先生太客气了,老朽只是个隐居之人,不比乐先生出将入相,胜老朽多倍!” 乐池摆手苦笑道:“唉,别提了,老朽如今是有国难奔,有家难回啊!” 乐毅接过话来问道:“未知前辈意欲何往?” 鹖冠子一听这话,眼角流露出了凄凉之色,叹了口气说:“唉,近日老朽听闻,我师兄的后人流落邯郸街头,衣食不周,老朽看看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乐毅听完睁大了眼睛:“前辈的师兄?” 鹖冠子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庞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庞聪沦落邯郸城 乐毅听完鹖冠子的叙述之后有些不明白,皱着眉头问道:“前辈,这庞涓不是魏国的将军吗?他的后人怎么会流落邯郸街头呢?” 鹖冠子摇摇头道:“唉,这个老朽也不得而知,只有见到我那师侄之后一问究竟了。” 乐毅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也正准备去赵国暂避一时,正好一路同行!” 鹖冠子笑道:“也好!” 乐池走过来说道:“先生可以乘坐我们的马车。” 鹖冠子一摆手道:“老朽步行云游惯了,坐车反倒不习惯!” 乐毅说道:“既如此,晚辈与前辈一起步行到邯郸!” 鹖冠子道:“只怕耽搁了你们的行程!” 乐毅一笑:“我们还有什么行程啊,反正已经逃出了龙潭虎穴,也不在乎跑得快还是跑得慢了!” 就这样鹖冠子跟着乐家老小离了井陉关直奔赵国国都邯郸。从井陉关道邯郸有四百里路,乐池、乐毅、乐弘陪着鹖冠子一路走,期间乐毅向鹖冠子请教了很多问题,不只一日就来到了邯郸城。乐家找客舍住下,鹖冠子待他们安顿好之后起身告辞,乐池赶紧给乐毅使了个眼色,乐毅在鹖冠子身后叫道:“啊,前辈!” 鹖冠子回过身来,乐毅赶紧躬身施礼:“前辈要走了,能不能帮我说些道理,让我依循来处事,避免犯一些不必要的错误?” 鹖冠子看看乐毅,又看看乐池,乐池立即把头扭到一边去了,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乐毅赶紧上前陪笑道:“啊,前辈,遇高人而失之交臂,罪莫大焉!” 鹖冠子朗声大笑:“哈哈哈哈,真有你的,好吧!老朽随身携带了一部阴符经,是我师父写的,老朽抄录的,就送给你吧!”鹖冠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来,递给了乐毅,乐毅千恩万谢。鹖冠子接着说道:“老朽年轻时候曾随家师学过占卜算卦,今日老朽送你一卦!” 乐毅很虔诚的一拜:“晚辈洗耳恭听!” 鹖冠子拍着乐毅的肩说道:“乐毅大才,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免不了半世漂泊啊!” 乐毅笑道:“丧家之人,视漂泊为寻常之事!” 鹖冠子严肃的点点头:“嗯!你有心理准备就好,你将会围着天下转一个大圈,最终回到原地,要记住,为官以仁,仕途上不必急于求成,万万不可卷入朝堂之争,必要时候三十六计走为上,自有明主待贤臣!” 乐毅躬身拜道:“晚辈铭记先生教诲!” 鹖冠子别了乐家寻庞涓的后人去了,以他的能力,找到庞聪不费吹灰之力,很快他就来到了庞家门前,庞聪夫妇一看客人来了,很热情的把鹖冠子让到了家中,分宾主落座之后,庞聪就问:“未知前辈驾临寒舍,有何见教?” 鹖冠子手捻须髯问道:“你可是庞聪?” 庞聪就是一愣,点头道:“正是!” 鹖冠子又问道:“可是魏国上将军庞涓之子?” 庞聪答道:“是,前辈是何人?何以知晓晚辈的身世?” 鹖冠子舒了口气,道:“老朽道号鹖冠子,昔日老朽在楚之时,曾和庞涓、孙膑一起随先师鬼谷子先生修行道术!” 鹖冠子话虽不多,庞聪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立即扑拜于地:“啊,原来是师叔!师叔在上,受小侄一拜!”说着夫妇二人跪倒给鹖冠子磕头,鹖冠子赶紧起身把他们搀起来了,仔细打量庞聪,这人虽然还不到四十岁,已经显出老态,可见他在邯郸过得并不舒心。礼毕之后,鹖冠子就问:“贤侄何故至此啊?” 庞聪口打唉声,一脸的无奈啊:“唉,一言难尽啊!” 在鹖冠子的询问之下,庞聪就把以往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事情还得从魏文侯说起,三家分晋之后魏文侯首先图强,很快就成为列国之中国力最强盛的国家,魏国的霸业也由此开始。魏文侯死后,魏武侯延续了霸业,但情况已经大不如前了,吴起走后,魏国的下坡路更明显了。到了梁惠王,魏国的实力已经渐渐衰落,虽然还在对外用兵,已经是个空架子了,可梁惠王不这么想啊,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作列国领袖的材料,解决国内名不聊生、老百姓怨声载道的方法就是对外扩张,打了胜仗老百姓就会拥护,开始任用庞涓为上将军东征西讨,得罪了不少诸侯。诸侯开始联合起来打击魏国,致使魏国在桂陵、马陵两次战役中接连失败。尤其是马陵之战以后,魏国已经到了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地步,秦国、齐国、楚国从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出兵抢夺魏国的地盘,魏国被打的焦头烂额。梁惠王仍然不恤国政,穷兵黩武,劳民伤财,梦想称霸,走过了一段率兽食人的历史,魏国统治变得岌岌可危。 到了梁惠王的晚年,魏国的统治已经十分不得人心,连梁惠王自己都意识到了。他把大臣雍沮找过来谈心,梁惠王捶胸顿足的感叹道:“寡人昏庸啊,多次对外用兵不利,寡人的太子申儿都被人家俘虏去了,上将军庞涓也死了,如今的魏国是府库空虚,国无战力啊,丢人现眼啊,奇耻大辱啊,唉,寡人还有什么面目去祭祀先王的宗庙社稷呢?” 雍沮一看梁惠王这副德性也忍不住要劝两句:“大王此言差矣!” 梁惠王叹着气说:“那就不要宽慰寡人了!” 雍沮接着劝慰道:“大王勿要伤心,这并非大王之过!” 梁惠王止住了哭声问道:“哦?并非寡人之过,这是何意啊?” 雍沮赶紧拱手说道:“这的确不是大王的错,是大王的朝堂之上没有忠臣啊!” 梁惠王疑惑地问道:“没有忠臣?” 雍沮解释道:“是啊!大王无论施政多么完美,在老百姓那里都会褒贬不一!忠臣会把赞誉引向君王,把诽谤留给自己!昔日宋平公为给自己建舞榭歌台,强占老百姓的耕地,老百姓对此深恶痛绝,就是因为没有忠臣掩盖宋平公的过失,宋平公才处境堪忧。这时候宋国相邦子罕引咎下放,由相邦降职为司空,老百姓这才开始辱骂子罕而放过了宋平公。齐桓公争霸的时候也一样,为了增加府库的财政收入,在临淄城开了七个市场,建立了七百个妓院,齐国老百姓都说齐桓公不是个东西,管仲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第二天就和一个三姓婢女(结过三次婚的女人)出轨了!难道是管仲想损坏自己的名誉来伤害来百姓吗,还不是为了转移老百姓的注意力,借此掩饰自己的君主的过失!” 要不说梁惠王他昏呢,子华子就曾经说过,王者乐其所以王,亡者亦乐其所以亡。梁惠王听完雍沮的解释后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自己垂死的江山又看到一分生机,道:“嗯,有道理!”可他转念一想又犯难了,问雍沮道:“先生说的有道理,可是寡人没有子罕、管仲那样的忠臣啊?” 雍沮多聪明呢,他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所谓种树成墙,积沙成丘,以大王的英明睿智,没有那样的忠臣,就制造一个那样的忠臣不就行了!” 梁惠王疑惑的问道:“哦?此话何意啊?” 雍沮很得意的说:“哈哈,这不简单,不就是找个替罪羊吗?魏国出兵不是三折于外吗,仗是谁打的,把账算在主将头上不就行了!” 梁惠王思索了一下道:“仗是庞涓打的!” 雍沮立即道:“这就是了,仗是庞涓打的,那是庞涓用兵不利啊!” 梁惠王恍然大悟的说:“哎呀,对呀!” 雍沮接着解释说:“大王应该知道,老百姓的口水是有限的,大部分口水喷向庞涓,那大王就解脱了!” 梁惠王对雍沮的计策十分满意,立即下令在魏国境内大肆宣传,桂陵、马陵两次战役的失败都是庞涓用兵不利。老百姓终于找到发泄的对象了,把连年来魏国吃败仗的怨气统统都算到庞涓头上,甚至有人直接跑到庞家门前骂街。 魏国上将军庞涓育有一子,就是庞聪,当时二十五六岁,他知道父亲有错,所以一开始就忍着,眼睁睁的看别人骂他父亲,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了,出门反驳道:“说魏国当前的局势都是我父亲造成的,你们可不要忘了,马陵之战的时候,魏国的上将军可是太子魏申!” 庞聪真不是吃素的,他一语切中要害,这句话还真管用,这魏国人也不笨啊,明白人立即就想到了:“啊,原来这是魏王移花接木啊,真不是个东西!” 没多久,诽谤又指向了梁惠王,话很快就传到魏惠王耳朵里了,转扣屎盆子的计划落空了,梁惠王就是一皱眉啊:“呀哈,这庞聪不识时务啊!立即诏庞聪觐见!” 庞聪知道梁惠王找他肯定没好事儿,急匆匆收拾一下觐见梁惠王。一见面梁惠王就劈头盖脸的问道:“庞聪啊,你知道什么是忠臣吗?” 庞聪也知道跟梁惠王讲道理没用,只好服个软:“愿听大王教诲!” 梁惠王咆哮道:“忠臣就是要为君主挡住诽谤!” 庞聪诺诺连连的说道:“是,是,是!微臣只希望大王能放微臣一条生路!” 梁惠王怒喝道:“请先生也放寡人一条生路,为我大魏考虑考虑!” 这梁惠王根本就不可理喻,庞聪实在忍无可忍了,辩驳道:“启禀大王,我父亲为大魏国东征西讨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完了就落了这么个下场,大王这么做岂不是有失公允?” 梁惠王更加愤怒:“公允?我大魏国亡了你就有公允了?” 庞聪也明白子华子的意思,王者乐其所以王,亡者亦乐其所以亡。梁惠王始终用自己的逻辑考虑问题,跟他辩驳也没用,干脆给他摆个肉头阵,一言不发。过一会儿梁惠王说的口干舌燥把庞聪打发回去了,他可没有想就此放过庞聪,而是对他起了杀心了,只是还不敢立即动手,此时梁惠王已经众叛亲离,加之大臣也不亲附,推出庞涓当挡箭牌只是权宜之计,他也不敢随意妄杀,只好记下这笔账。 公元前325年,秦惠文王称王,一下子引起了东方诸侯的紧张,秦患最大的三晋首当其冲。最让梁惠王受不了的是,在秦惠王称王典礼上,秦惠王强迫梁惠王为他驾车,韩宣王为副驾驶,这一下刺痛了韩魏两国的神经。典礼一结束,梁惠王和韩宣王就到邯郸朝拜赵武灵王,谋求三晋结盟共同打击秦国。 在去邯郸之前,梁惠王也真下了血本了,决定派太子魏嗣到赵国做人质,可是派谁陪太子做人质好呢,思来想去他就想到了庞聪,马上下诏,命庞聪陪同太子到邯郸做人质。庞聪一听就明白了,梁惠王这摆明了要把我往死路上推啊,去任何一个国家都好,为什么是赵国,要知道,当初邯郸之难正是我父亲庞涓制造的,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直到现在邯郸人提起庞涓仍然恨得咬牙切齿,如今陪着太子到邯郸做人质,想必是有去无回,再说了,我这一走,那魏国人还不得把脏水都往我父亲头上泼啊!庞聪接到诏命真好像是五雷轰顶一般,顿时僵住了。好在他自幼拜名师学艺,又得到父亲庞涓的指点,才没有慌了手脚,于是入朝见梁惠王,说道:“大王,如果有人说魏国市场上有老虎,大王相信吗?” 梁惠王很自然的说:“不信!” 庞聪接着说道:“如果两人说市场上有老虎,大王相信吗?” 梁惠王故作沉思道:“寡人有些怀疑了!” 庞聪又说道:“如果三个人说市场上有老虎,大王相信吗?” 梁惠王很配合地说:“寡人相信了!” 庞聪接着说道:“市场上明明没有老虎,然而三个人说大王就信了,这就是三人成虎!如今邯郸到大梁的距离比大梁到市场的距离远多了,然而议论臣的人何止三人,希望大王能明察秋毫!” 梁惠王敷衍道:“嗯,寡人知道该怎么办!” 庞聪看梁惠王这种表情失望透顶,多说无益,只好告别梁惠王和太子魏嗣一起到邯郸做人质。庞聪这一走,魏国朝堂上还由得了他,魏国君臣步调一致的把魏国当前失落的原因一股脑儿的推到庞涓身上,庞家在魏国声名狼藉。 两年之后,公孙衍发起五国相王,魏国、韩国、赵国、燕国、中山国结成联盟,太子魏嗣人质生涯结束,回到了魏国,庞聪就没回去的了,便流落在了邯郸,由于没有了人质的身份,赵国人又燃起了邯郸之难的旧恨,庞聪在邯郸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庞煖拜师鹖冠子 魏太子嗣结束人质生涯的时候,把随行人员全部撤走了,邯郸城就剩下庞聪一个人,无依无靠!庞聪没办法只好寓居在客栈里,还不能上街,上街一旦被赵国人认出来,赵国人就会强行要求庞聪为他父亲庞涓制造的邯郸之难道歉。 庞聪在客栈住了一段时间住不下去了,盘缠没了,外出做人质不可能带太多的盘缠,正所谓穷家富路,关键时刻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庞聪没奈何只好到街头上寻个生计。这时候邯郸之难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邯郸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市上造酒的、打铁的、缫丝的、织布的、贩卖六畜的比比皆是。庞聪虽则落魄,那也是六艺皆通,很快就谋了一份为别人卖酒的营生,掌柜的看他会算账很快就录用了。庞聪回到客栈之后改个装束,次日就到街市上帮人卖酒,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他还没开张就被人给认出来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看到庞聪就冲着酒铺来了:“哎呦,这不是庞聪吗?” 那公子哥一起的年轻人也附和着说:“可不是嘛!” 酒铺的掌柜一看这架势赶紧从酒铺走出来满脸赔笑道:“几位,买酒吗?” 那公子哥把脖子一歪,指着庞聪道:“我们是冲他来的!” 掌柜的赶紧来到庞聪面前,问道:“你认识他们?” 庞聪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那公子哥凑过来对掌柜的说道:“李掌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就是庞聪啊!” 李掌柜眼睛眨了眨,点点头,走到庞聪面前问道:“你就是庞聪啊?” 庞聪看了看掌柜的,点点头:“对,我就是庞聪,昨天不是和掌柜的说了吗?” 掌柜的一脸疑惑,那公子哥走到掌柜的面前故意大声吆喝道:“李掌柜,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庞聪是什么人吧,他父亲就是魏国上将军庞涓!” 掌柜的点点头,那公子哥对着周围的人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庞涓是什么人?是邯郸之难的罪魁祸首!李掌柜,你招这种人,你给他的每一钱,都会成为他射向赵国人的箭头,你这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啊,邯郸人民在滴血,你知道不知道啊!” 李掌柜被虎得一愣一愣的,也没了主张,他径直走到庞聪面前,大义凛然地道:“庞先生,老夫不能留你了,你走吧!” 庞聪好不容易寻了一份生计,他不想就此放弃,立即解释道:“李掌柜,这…” 李掌柜根本不听他解释,把手一摆,没好气儿地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老夫不能收留你!” 庞聪一看掌柜的如此坚决,话就没法再说了,只好把酒具收起来和掌柜的告辞。庞聪刚出了酒铺,那公子哥横胳膊把他给拦住了:“站住,你想就这么走了?” 庞聪一抱拳:“未知先生还有何见教?” 那公子哥咧着嘴阴冷的一笑:“你父亲制造邯郸之难,在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歉意吗?” 庞聪硬压着怒火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公子哥用眼角的余光睥睨着庞聪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爷让你给赵国人道歉啊!” 跟那公子哥一起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吼道:“道歉!道歉!” 这时候酒铺附近聚集了不少围观的老百姓,那公子哥的一席话又激起了他们往日的仇恨,他们跟着那帮年轻人一起吼道:“庞聪,道歉!庞聪,道歉!” 庞聪环视了一下周围起哄的百姓,大部分都衣衫褴褛,爱国步调却出奇的一致,一个个强壮的身体上贴着一副麻木的神情。庞聪也不想跟他们计较什么,双手抱拳,对着围观的人赔笑道:“各位乡亲们,我父亲发动邯郸之难,是他的不对,庞聪这里给你们赔礼了!”庞聪说完躬身一拜,拜完那帮老百姓停止了呼喝,看到大家不再纠缠了,庞聪转身就走。还没等他转过身来就听到身后那个公子哥又发声了:“等等!” 庞聪一回身,就见那个公子哥摇头摆尾的走到自己面前,不依不饶的说:“赔礼就完了?” 庞聪更加恼火:“你还想怎么样?” 那公子哥用手指着地叫道:“爷让你给我跪下啊!” 庞聪怒目而视:“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公子哥歪着脖子狞笑道:“我就欺你了,怎么样?来人,给我打得他跪下为止!” 几个年轻人摞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动手,庞聪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事到如今他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呗,我还怕你们啊,就是死也比让你们欺负死强。 “住手!”突然人群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十分清脆,这一声对于落魄的庞聪来说无异于天籁。他循声望去,就见人群中挤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柳眉杏目,雪肤花貌,颇有些姿色,看此女打扮并不像个大家闺秀,倒像是个江湖豪侠,手里还牵着一匹黑马。她在人群中驻望已久,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觉得这公子哥做的有点儿过分,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谁是谁非那都很难说清的,你说魏国围了邯郸了,难道赵国就没有侵卫残刚平啊,那是战争!哪儿有战争结束之后在本国土地上召集几个无赖欺负一个外地人的,这不是丢赵国的脸吗?她甚至觉得庞聪道歉都多余,打仗嘛,本来就应该奋勇杀敌,打不过人家你可以回来再修德政、厉兵秣马、卷土重来啊,哪儿有在家门口充好汉的。再说了,庞涓制造邯郸之难也没有践踏俘虏,屠戮平民啊,有什么可道歉的?到后来她看到那公子哥步步紧逼,竟然要庞聪跪下道歉,庞聪一脸窘迫,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出言阻住了这场惨案继续。那公子哥一看有人阻止他,很是不痛快,迈步走到那女子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看了那公子哥一眼,道:“不是什么人,过路的,看到这里有不平事就想说两句!” 那公子哥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嚣张的冷笑一声:“呦呵,真有不知好歹的,你倒说说,这里怎么不平了?” 那女子也不惧,指着庞聪说道:“你刚才让这位先生道歉,为什么?” 那公子哥不耐烦的解释道:“你可知道这人是谁,庞聪啊,他父亲庞涓就是邯郸之难的罪魁祸首,他道歉理所应当!” 那女子不屑的一笑:“打仗嘛,本来就是这样,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这不存在什么道德问题,有什么可道歉的?” “你…”听了姑娘一席话,这公子哥还真就没词儿了,只好胡搅蛮缠道:“你都忘了魏国人是怎么欺负赵国人的吗?” 那女子把两手向上一番,肩一耸,笑道:“那你们上战场上一较高下呀!也没见你有多么英勇啊!” 公子哥气急败坏,一时也想不上什么强有力词理反驳她。那女子牵着马来到庞聪跟前说:“跟我走,我看谁敢动你!” 庞聪赶紧抱拳摒手,对着那女子躬身一拜,道:“多谢姑娘搭救之德!” 那姑娘很大度的一摆手,道:“些许微劳不足挂齿!” 庞聪拜完就想跟着那姑娘离开人群,那公子哥立即从后面追了上来,用手指着那姑娘质问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赵国人啊?” 那姑娘不耐烦的答道:“是啊,怎么啦?” 那公子哥仿佛找到报复的良机,底气十足地叫嚣道:“哼,你一个赵国人,竟然帮魏国人,你不会是和这个魏国杂种勾搭成奸了吧?” 那姑娘气的脸色发青,朝那公子哥怒吼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公子哥一看姑娘发怒了,知道打到了她的痛处,更加得意忘形,咬着牙奸笑道:“我血口喷人,你这个卖国贼,今天我非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也不顾及身份,抡拳就打那姑娘,庞聪一看人家为自己出头,不能在旁边看着啊,伸手把他拳头抓住了,这人收手不得,挥另一只拳来打庞聪,庞聪手腕子一翻就把这公子哥掰了个跟头。和那公子哥一起的几个年轻人扑上来,挥拳就冲庞聪招呼,庞聪知道事到如今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无法脱身,想罢他膀子一晃,抡开两臂就和那几个年轻人厮打在一起。这赵国是个四战之地,不分老幼妇孺,人人习武,个个练功,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有两下子,当然也分人,这几个公子哥也就学了个花架子,庞聪是魏国上将军的真传,魏武卒更令天下闻风丧胆。庞聪三拳两脚就把这几个年轻人打倒在地了,不过他也晓得利害,没下死手,只是打的他们倒地不能动弹。庞聪怒气冲冲地朝躺在地上的几个浪荡公子说道:“不管你是哪里人,血口喷人就是不对,这个道理天下皆同!” 那几个公子哥倒地之后嘴还不老实,一个劲儿地煽动围观的百姓,不停地呼号道:“魏国人欺负赵国人了,乡亲们,不能看着啊!”让他们失望的是,呼号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们,这老百姓嘛,听风就是雨,一听这姑娘说的不错,庞聪也没做错什么,那公子哥纯属自作自受,没奈何只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好眼睁睁的看着庞聪和那女的走了。 庞聪回到客舍心里十分憋屈,他生了一天闷气,想想白天发生的事儿,越想越气愤,可又能怎么样呢,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啊!想到最后庞聪竟然是坦然面对了,这就是报应啊!报应!他仿佛看到当年父亲残害师叔孙膑的场景,父亲庞涓为了争一时之长短,陷害师叔孙膑蒙冤入狱,最后被剔去了膝盖骨,在肮脏污秽的猪舍里关了好几天,连猪舍的粪土都尝过,如今轮到我了,也算是天理昭彰了!后来庞聪又想到今天搭救自己的那个姑娘,绝望的内心似乎刮过了一阵春风,他的嘴角衔着笑意,最后竟是安然入睡了。 自此以后,那个姑娘经常来看庞聪,一来二去两个人熟了,庞聪得知那姑娘叫赵猗,是邯郸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独生女儿,家境不错,人也豪爽。赵姑娘和庞聪一来往,发现这庞聪不简单啊,虽然生不逢时,在魏在赵都没得施展,可这家伙毕竟是鬼谷子门人之后,鬼谷子拔一根毫毛都能古树参天,这庞聪也修得武艺精通,弓马娴熟,文理皆知,说话得体,渐渐地对庞聪产生了爱慕之意。庞聪自知落魄,也不敢多想,面对姑娘的好意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猗看他迟迟没有行动,只得自己鼓起勇气找上门来对庞聪说:“庞先生,我有话跟你讲!” 庞聪一看他那么正式,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也弄不清楚自己想她说什么,希望她说,又不希望她说,强作镇定地道:“有话但讲无妨!” 赵猗看了庞聪一眼,突然变得羞答答的,平日里那股豪情顿时烟消云散了,红着脸问道:“你,你,你有没有想过到我家提亲啊?” 庞聪又惊又喜,内心还有些苦楚,他也没有隐瞒,很沉重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想过!” 赵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用抱怨的口气嘟囔道:“那你还不快去!” 庞聪双眉紧锁:“我现在处境堪忧,你父母会同意吗?” 赵猗变得泼辣起来,柳眉倒竖,杏眼含嗔:“你哪儿那么多借口啊,你去还是不去?你不去我嫁给别人了!” 庞聪赶紧赔笑:“我去!我去!我即刻寻媒妁去下聘礼!” 赵猗瞪了他一眼,委屈的说道:“好像我强迫你去的!” 庞聪赶紧不停地摆手:“不是,不是,是我求你的!” 赵猗看到庞聪那窘迫的样子,噗嗤一笑离开了客栈。庞聪整点行囊,把随身的金玉珠翠变卖了凑了些聘礼,请自己在赵国的一个朋友剧谦按照赵猗留下的住址前去说媒。剧谦回来跟庞聪说,赵猗的父亲赵重把聘礼收了,想看看庞聪本人再作区处。庞聪一听也有理,来日仔细梳洗打扮之后按照赵猗指点的路线来到赵府,一见面他就发现赵猗的父亲赵重表情十分冷淡,庞聪说明了来意之后他也不置可否,庞聪心就凉了半截。一阵沉默之后,赵重开口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庞聪一抱拳:“在下庞聪!” 老头仍是面无表情的问道:“可是魏国上将军庞涓之子?” 庞聪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正是!” 老头又陷入了沉思,庞聪在一旁不敢出声,不过看那样子老头肯定不同意,又沉默了一会儿,老头开口了:“你也知道,老朽就这一个女儿,只要你要愿意留在赵国,做一个赵国人,老朽也不介意把女儿嫁给你!” 庞聪想想梁惠王,再想想之前被大梁百姓堵门谩骂的场景,十分坚决的对赵重点点头:“我愿意留在赵国,做一个赵国人!” 老头脸上露出来笑容:“妥了,赵猗就是你的妻子!” 庞聪欣喜如狂,立即趴在地上给赵重磕了三个头:“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赵重把他搀起来,赵猗在一旁也吓得不轻,娇嗔的喊了两声爹爹,把庞聪送出了赵府。庞聪都不知道迈那条腿好了,兴冲冲回到客栈,又谢过了媒人剧谦,没多久就和赵猗成婚了,婚后不久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庞煖。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眨眼庞煖长到了八岁,庞聪夫妇将其送入了私学。入学前赵猗反复叮嘱,在学堂里要尊重先生,团结同学,做一个好学生,庞煖兴冲冲上学去了,谁知道第一天他就被同学们给孤立了,大家说他是魏国人的儿子,他反复解释他母亲是赵国人,可谁也不听他的,弄得庞煖入学很不开心。 社会是个大染缸,一向被人们视为净土的学堂也不能置身事外,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会在私塾里有所体现。对于同学的辱骂,一开始庞煖还忍着,他听信母亲的话,尊敬先生,团结同窗,没想到这帮家伙得寸进尺,越骂越难听,到后来有个小孩儿跑到庞煖耳边说,你妈让魏国人给玩儿腻了的烂货。庞煖一听这话,忍无可忍,揪住那个小孩就和他打起来了,其他孩子一看动起手来了,也跑过来一起打庞煖。庞煖虽然和这些孩子年龄一样大,可他从小跟父亲庞聪练武,一顿拳脚就把那些小孩都放倒了。这些孩子家长可不干了,他们觉得孩子做的没问题,一起找到教书先生,把话一说,那私学先生也认为学生爱国是对的,和那些孩子家长一起找到庞聪门上。庞聪看到这些家长之中,就有他之前在街市上遇到的那个公子哥,他就有些挠头,真是冤家路窄啊! 听大家一说,庞聪真以为是自己儿子调皮,不问青红皂白就想打他一顿给那些学生和家长们出出气,赵猗赶紧拦住了,一问庞煖才知道事情的缘由,挑事的就是那个公子哥的儿子,庞聪心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那只要打儿子的手也就放了下来,那教书先生一看庞聪这样,义正言辞的说道:“庞先生,你如此纵子行凶,那老朽就教不了了!” 赵猗立即走上前来道:“教不了就教不了,我们还不去了呢!” 庞聪还没来得及阻止夫人,那先生一甩袖子,撂下一句话:“既如此,那老朽告辞!” “哎…”庞聪还想解释,赵猗把他给拽住了,那伙人已经走远了。庞聪不敢把儿子再送到私学去,怕先生会给儿子使绊子,无奈只好让庞煖在家里,自己教儿子,他慢慢的发现孩子开始不听自己的话了,正无奈间,师叔鹖冠子来了。 鹖冠子听完庞聪的讲述之后问道:“贤侄以后作何打算?” 庞聪叹息道:“唉,魏国是回不去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所有人都认为我父亲是魏国的罪人,既然已经落在邯郸了,那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吧!” 鹖冠子点点头:“嗯,贤侄既有此心,老朽心安,如果有什么需要老朽代劳的,尽管开口就是!” 庞聪十分感激的点点头:“那太好了,事到如今我夫妇二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怕把幼子庞煖耽误了!” 鹖冠子微微一笑:“贤侄不必忧心,如果贤侄信得过老朽,庞煖由老朽来带!” 庞聪一听这话比得了老婆还高兴,这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事情啊,鹖冠子什么人,鬼谷子的高徒,当年父亲和鬼谷子学艺数年就可以做魏国的上将军,父亲和孙膑之后,鬼谷子又教出苏秦张仪两个大才。纵横家虽然被当今身为显学的儒家之徒所不齿,可儒家的评论是何等的苍白无力,自古至今还没有一个儒家学者能够力挽狂澜,拯救苍生。能做鹖冠子的徒弟是青年才俊莫大的荣幸,二人听罢立即扑拜于地,感激涕零道:“多谢师叔!” 鹖冠子赶紧起身把他二人搀起来:“都是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呢!” 说话间赵猗把庞煖领出来拜见了鹖冠子,庞聪又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师叔接风洗尘。次日鹖冠子就带着庞煖走了,临行前鹖冠子对庞聪说道:“师侄啊,庞煖我就带走了,你夫妇在此好生奉养,老朽就隐居在代郡神仙峰(河北蔚县小五台山),想孩子了可以过去看看!” 庞聪点头,庞煖拜别了父母跟鹖冠子学艺去了。赵国人这样对待庞煖,庞煖可没有这样对待赵国人。七十多年之后,年逾八旬的老庞煖再次出山,救赵国于水火,在蔺相如,廉颇,赵奢,乐乘等人去世之后,带领赵国军队东伐西讨,南征北战,保住了赵国最后二十年的苟延残喘,被称为最后的纵横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匡章举兵犯燕境 燕国内部乱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齐国大将匡章已经在齐燕边境秘密集结了十万大军,这些军队有从齐国五都调来的,也有齐国北部边境的驻防军。 战国之前齐燕边境在燕留古城(河北沧州沧县),自齐威王上台以来,齐国国力日益强盛,不断的向北扩张,此时齐国的势力范围已经延伸到了徐州(河北廊坊大城县)。匡章在徐州扎下营寨,派密探深入燕国打探消息,他自己在军营里焦躁不安的等着密探回报。几天后的一个夜里,密探终于回来了,匡章急请入中军帐中问道:“燕国之事怎么样了?” 密探抹了一把汗水兴奋地说道:“恭喜将军,燕太子平已经战死牛阑,其部将黄鹄引败军投孤竹去了!” 匡章抚掌大笑道:“好,终于可以出兵了,老子都快憋出毛病了!即刻传本将军的命令,来日四更造饭,五更起兵,直取燕国!” “诺”传令官传下令去,当晚匡章在营帐好好睡了一觉,次日饱餐战饭之后,一身戎装来到帅帐,就见他头仁者无敌,我们都施行伟大的禅让制度了,齐国贼寇怎么还敢过来送死?” 密探一听这话哭笑不得,尽量严肃的和张国终说道:“还望大人早做防范!” 张国终举棋不定的道:“我去看看这些不知死活的齐国贼寇!”说罢张国终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桑丘的城门楼上,其实他在城门楼下面也能看到。这张国终是个禅让制度的坚定支持者,当初为了证明禅让制度的合理,他极力制造桑丘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把老百姓的窗户门都拆除了,最后把桑丘城的城门也拆除了,如今只有一座空门楼,在这平原地带根本就没有遮拦,一眼就能看到齐军的动向。他走上城门楼只是之前养成的习惯,为了站得高看得远。 张国终登上城门楼一看,齐军黑压压一片朝桑丘方向袭来,张国终很是不解,懵懂的看着齐军向前推进,大约距离城门三里的地方,齐军停了下来,士卒分散开,搭起帐篷,埋锅造饭。张国终一看齐军不走了,他又来了精神,对着身边的侍卫道:“我就说嘛,量他小小的齐军也不敢犯我桑丘地界,怎么样?不敢前进了吧,走,回去庆功!” “诺”侍卫跟着张国终来到县衙,当晚张国终排摆宴席,庆祝当天的胜利。酒行数巡之后,张国终大放厥词:“各位,怎么样?我就说我们的禅让制度无比优越,齐国贼寇怎么攻的破呢,我告诉你们,不出数日,齐国贼寇定然解甲卷起而退!” 正说话间,忽然房顶上有人说话了:“是吗?” 张国终吓得魂不附体,惊悚的问道:“谁?” “是我!”随着一声答应,从房顶上跳下十数名黑衣武士来,每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把张国终和正在饮宴的人给围了。张国终哪儿见过这架势啊,腿肚子都转筋,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是…是什么人啊?胆…胆敢闯本大人府邸?” 领头的黑衣人哈哈一笑:“我们就是你说的齐国贼寇!” 张国终顿时大惊失色:“啊?齐国贼寇?” 旁边一个人一听这话,大喝一声:“大胆!” 张国终立即就跪下了:“爷爷,饶命啊!” 领头的黑衣人冷笑道:“张大人何必行此大礼,只要张大人按我们说的去办,我们还是朋友!” 张国终也不敢起来,接连拜道:“大爷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那黑衣人走到张国终近前,耳语了几句,张国终连连点头,黑衣人一看全部办妥,对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十数名黑衣人收起刀剑,迅速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次日一早,张国终带着带着家人亲信,挑着美酒佳肴来迎接齐国军队,一路敲敲打打,风风光光的把匡章给接进了桑丘城。匡章进城之后立即派流星马回报临淄:齐攻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拿下桑丘之后,匡章没什么顾忌了,立即调动大军,直扑燕国军事重镇易城(河北易县),一场凶杀恶战在所难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高陌孤军守易城 匡章兴兵犯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易城(河北易县),易城位于中易水和北易水之间,是燕南长城西部的军事重镇,防守齐赵的门户。中易水古时也称武水,山南水北为阳,易城因在武水之北,也被称为武阳。易城有守军三万,镇守易城的是易城将军高陌,收到告急文书之后高陌不敢怠慢,立即整军备战,同时派出密探日夜探听齐军动向。高陌是想出战,他认为齐军远道而来,燕军以逸待劳,依托易水长城之利,给齐军一个下马威,通过一场胜利,给动荡的国家带去一丝生机。 易城令秦俭看出高陌的心思,问道:“将军,如今齐国举大兵来犯,将军有何退敌良策?” 高陌道:“齐军远道而来,士卒疲敝,趁其立足未稳之际,依托地利,打他个措手不及!” 秦俭连忙阻止道:“不可!我军虽然以逸待劳,然而装备训练不如齐军,齐军虽然精锐,粮草不如我军。齐军远道而来,利在速战,我军粮草供应充足,利在防守,若果能迁延日月,齐军将会不战自退!” 高陌道:“如此闭门不出,必将怠慢军心,伤折我军锐气!” 易城令秦俭道:“如今国家昏乱,政令不明,民心思乱,救援无望,不能轻易出兵,当以守城为上!” 高陌点头道:“秦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样是否会助长齐国贼寇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秦俭道:“齐强燕弱,出战未必获胜,不如坚守易城!易城依托中易水和北易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军粮可以支持几年,我们只要死守城池,齐军攻不进来的!” 高陌不情愿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麻烦秦大人做好后勤供应、安抚百姓!” “诺”秦俭立即下去,分配给养,动员百姓,很快大批的强弓硬弩、箭镞器械、刀枪剑戟、滚木擂石被搬上了易城城头。为了防止齐军撞击城门,秦俭下令士卒百姓一起动手,用土木沙石把南门给封上了。 齐军远道而来,利在速战,匡章分派军队守住刚刚占领的城池,起兵直扑易城。他也知道,易城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为此他调集了八万军队,全力出动攻打易城。一路上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大军铺天盖地般的朝易城袭来。 高陌收到告急文书之后三天,探马来报:“发现齐军!” 高陌问道:“有多少人马?” 密探回报:“八万左右!” 高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啊,比易城守军多了一倍还多,而且这是强齐的军队,接着问道:“距此还有多远?” 密探回报:“不足三十里!” 高陌命令道:“好,传我的命令,全军坚守城池,不得出战,弓箭手上城准备!” “诺”传令兵下去了,高陌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提着宝剑登上了易城门楼,放眼一看,黑压压的齐兵就压过来了。 匡章到了易城一看,易城之上旌旗招展,军士密密麻麻的站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看来对方是做了准备的,只能硬攻了。匡章身为齐国大将,根本就没把燕国守军放在眼里,一个偏局在北方的毫末之邦,几百年来都没什么作为,士卒战斗力那是可想而知的。他传令士卒,立即在易水之上架起桥梁,抬云梯攻城。士卒立即行动,很快就来到了易水河畔。高陌一看齐军进入了自己的射程,立即命令军士放箭,一时间城上箭矢如雨,齐军一看情况不妙,又撤回去了。 匡章一看易水河波高浪涌,又紧邻城墙,一般的军队确实难以逾越,只好把弓弩手都调过来,隔着易水河朝对方城楼上放箭,高陌命令守城士卒和他们对射。齐国装备精良,毕竟是从下往上射,燕军装备落后,毕竟是从上往下射,因此双方打了个势均力敌,互有损伤。 三天过后,匡章有点儿坐不住了,长期这么下去对齐军不利,便召集副将邹儒商议,邹儒道:“易城是燕国的军事重镇,依托易水长城之利,确实易守难攻,看现在的局势,城上守备充足,不如我们派士卒顶着挡箭牌在易水河上架设桥梁,一方面可以消除易水天堑,另一方面可以消耗对方的羽箭,用挡箭牌把羽箭收回来还可以为我所用!” 匡章一听有理,立即派军士顶着挡箭牌在易水上架桥,高陌继续在城上用强弓硬弩杀伤齐军,又打了两天,齐军架设好了数座桥梁,燕军羽箭也消耗的不少了。秦俭感觉每天羽箭消耗太大,赶紧到城头上查看,发现齐军的阴谋之后立即上报高陌:“将军,齐军用挡箭牌收集我军羽箭,这样不但对敌军没有杀伤,反倒增长了对方的实力,这么打下去,我们的拖延防守计划就落空了!” 高陌道:“唉,我何尝不知道啊,只是敌人进攻,我也不能眼看着他们架设桥梁啊!” 秦俭一抱拳:“将军所言甚是,据下官观察,齐军已经架设了数座桥梁,又有挡箭牌护身,为今之计不宜再靠强弓硬弩防守!” 高陌有些急躁:“那该用什么?” 秦俭赶紧解释:“放他们靠近,用滚木擂石,这样他们的挡箭牌就无济于事了!” 高陌捻着胡须仔细想了想,道:“好吧,那就麻烦秦大人多备滚木擂石!” 秦俭一抱拳:“下官即刻去办!” 秦俭下去之后,高陌来到城门楼上亲自指挥,先命令军士停止放箭,弓弩手下去待命,搬运滚木擂石的军士上前准备。匡章一看燕军不放箭了,以为燕军羽箭消耗殆尽,一声令下,命令军士抬云梯攻城。齐国士卒盯着挡箭牌抬着云梯慢慢的向易城城墙靠近,燕军还是没什么动静,齐军更加放心大胆,跑步奔到城下,刚要架云梯,高陌一声令下,城墙上滚木擂石疾风暴雨般的打下,齐国的先头部队全部被埋在了木石之下。 匡章暴怒:“继续给我攻!”大批齐军抬着云梯继续冲击易城,高陌继续用滚木擂石在城墙上死守,几百斤的大石头从城墙上雨点般的打下来,两丈长的滚木打着滚扑向齐军,被砸伤的不计其数。匡章无奈,只好先撤下来,反复思量之后,决定暂停攻击,等待天晚展开夜间猛攻。 易水河畔的夕阳缓缓落下了,城上的血红色和落日的余晖交映在一起,给人一种荒凉破败之感。入夜之后,匡章命令修整了一天的齐军士卒抬起云梯抹黑向易城挺进,刚到城下,城上滚木擂石如雨点冰雹般滚降下来,齐军一阵惨叫,败下阵去。原来秦俭早就料到匡章会夜袭,白天的时候他发现齐军暂停攻城,又没有撤退,料想是在耍什么阴谋估计,以两军当前的情况看,夜袭的可能性居大,便令燕国士兵偷偷爬上城头专等齐军出动。果不其然,眼尖的看到黑暗中易水河上似乎有动静,高陌、秦俭立即上城准备,等黑影近了,立即放滚木擂石,齐军一看机谋败露,只好先撤了下去。秦俭为了给战斗了一天的燕国士卒赢得休息的时间,命令守城军士把焚烧云梯的火把扔到城下,然后在白天放下去的滚木上浇上牛油,这些滚木沾火就着,很快腾飞的烈焰就在易城之下形成了一道火墙,匡章再想偷袭是比登天。 双方在易城攻防了十几天,易城的守战之具供应不上了,秦俭只好命人把城内闲置的房屋拆了,把墙体的石头和房梁椽子搬到城头应急。高陌一看这样不行啊,无奈只好向蓟城求救。子之接到消息,他哪儿敢出兵啊,他那点儿兵还得留着维护他的最高统治呢,自禅让以来,燕国民心不稳,万一出兵别人抄了他的后路他就前功尽弃了。为此他回复高陌道:“爱卿是国家栋梁,国家危难之际更应该挑起大任,再坚守一时,寡人尽快发兵救援!” 高陌收到回报之后心里就凉了半截,救援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自己啊!匡章这时候也在发愁,眼看都过了半个月了,还是没有拿下易城,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啊,齐国出兵本来就是趁五大战国在岸门焦灼之时从中取利,利在速战,如果迟迟拿不下易城,五大战国缓过劲儿来,对齐国可是大大的不利啊,没办法匡章只好召集将领商议对策, 匡章说道:“朱伟将军,易城的形式你们也看到了,要不然我们放弃易城吧,直接进攻蓟城?” 邹儒听了连连摇头:“不可,咱们打的时候他们龟缩在城里不出来,咱们一撤他们立即就会压上来!万一我们一撤军,易城缓过劲儿来了,他要是反过来在我们后面来一刀,在背后追击我们或是阻断我们的归路,我们将会陷入背腹受敌的状态!” 匡章有些不痛快,质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邹儒吸了几口气,没言语,其他将领也是沉默不语。大帐之中诸将正在沉默间,帐门口护卫走进来在匡章旁边耳语了几句,匡章立即严肃地道:“让他进来!” “诺”护卫对着匡章一拱手,下去了。不一会儿帐外走进一个便衣打扮的密探,此人年纪不大,十分精神。进帐之后也不言语,从怀里取出一个铜管双手捧到匡章面前道:“将军,紧急军情!” 匡章接过铜管来,打开铜帽,从里面抽出一卷帛书来,打开一看,上面清晰地写着几行字:“中山国相邦司马贮率领五万大军已经攻克了唐城、曲逆两地,不日将会到达易城!”匡章览毕,哈哈大笑啊:“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帐内的将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立即问道:“将军何故发笑?” 匡章举着那份帛书对帐中众将说道:“中山国相邦司马贮,率领五万大军已经攻克了唐城,曲逆两处,不日将会到达易城,中山国的军队一来,我们立即就可以北上攻打蓟城!” 营帐中一阵欢呼雀跃:“好!” 匡章把密探叫过来问道:“中山国的军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密探答道:“正在攻打武遂!” 匡章冷笑道:“好,本将军助他们一臂之力!” 很快匡章派出两万人,从后面夹攻武遂,不到两天的时间,武遂就失陷了,齐军和中山国的军队就在武遂会师了。经过商议,由司马贮带领中山国的军队继续攻打易城,匡章率军北上,直扑燕国国都蓟城。任务分拨完毕之后。齐军很快撤出了战场,守城军士立即将此事告与了高陌和秦俭,二人来到城楼上一看,果然齐军正在撤退,高陌不解地道:“这帮齐国贼寇要干什么?放弃攻打易城?” 秦俭坚定的摇了摇头:“肯定不是,怕是有什么阴谋吧!” 果然齐军撤出战场没多久,远处就传来了隆隆的战车之声,黑压压的大军又压了过来,很快秦俭就看到了战车上的山形徽,咬牙说道:“没想到中山国也趁火打劫!” 高陌恨得咬牙切齿:“什么?中山国?这个反复无常的流氓无赖国,竟然不宣而战!” 司马贮刚刚带领中山国的军队攻克了十几座城池,兵锋正盛,想趁此一举拿下易城。等他们到达城下,不给高陌喘息的机会,立即下令攻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司马贮兵围易城 中山国相邦司马贮在赶走了乐池、乐毅之后,在朝堂上更加肆无忌惮,极力劝说中山国出兵攻打燕国,这下朝堂上没人反对他了,所有大臣看法出奇的一致,大家都认为攻打燕国有百利而无一害,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中山国国王姬厝也急于开疆拓土,显示自己的文治武功,立即下令司马贮为主帅,克日兴兵,讨伐燕国。 司马贮一面令人筹备粮草,一面等待中山王的诏命。可是他在府中等了两天也没等来中山王的诏书,这下他坐不住,直入王宫面见中山王姬厝。君臣叙礼毕之后,司马贮就问:“大王对于出兵讨伐燕国之事还有什么疑虑不成?” 姬厝口打唉声:“唉,前日墨家公乘师所言不虚啊,寡人一旦出兵,万一赵国趁我后方空虚,引兵来袭那可如何是好?” 司马贮道:“大王勿忧,如今五大战国在岸门焦灼,赵国自然也拿不出多少兵力来进攻我中山。臣出兵之后,大王立即增兵边境,给赵国人迎头痛击,中山边境自然高枕无忧!” 姬厝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寡人已无疑虑,来人寡人亲到军前,誓师出征!” 司马贮一抱拳:“老臣奉诏!” 次日天明,中山王姬厝乘坐王车来到军前,对着三军将士慷慨陈词:“中山国的勇士们,如今我们的邻国燕国正在暴虐百姓。燕国故君姬哙,不循祖宗章法,搞什么混账禅让,弄得燕国大乱,民不聊生,对内葬送了先祖召公创立七百年的基业,冷落了先祖的祭祀,对外则不能祭祀周天子之宗庙,难以和诸侯称兄道弟,这就是所谓的上不顺天,下不应人,寡人对此十分痛心,将助天灭之。中山国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戈矛,去征讨这个不义之邦,寡人拜托了!” 台下的军士们举起戈矛,齐声喊道:“大王万岁!” 司马贮道:“身为君主不思进取,反倒堕落为臣;身为臣子不守礼法,反倒僭越成君,这样的国家和我中山国同生天地之间实在是开天辟地以来世间最大的耻辱,老朽实在看不下去!勇士们,穿上你们的铠甲,拿起你们的刀枪,随老朽一起去征讨这个不义之邦!” 台下的军士又是一阵山呼海啸:“相邦大人威武!” 誓师完毕之后,中山国相邦司马贮带领五万大军直扑燕境,很快就攻下了曲逆,大军直扑武遂。武遂也是燕国西南的军事重镇,司马贮一连攻了十来天都没攻下来,万不得已只好给匡章写信,让他派兵从后面夹击。匡章收到消息之后,欣喜若狂,他正愁没办法打下易城呢,现在好了,先攻打武遂,把中山国的军队放进来,只要他们能拖住易城的守军,自己就可以直接北上攻打蓟城,力求速战速决。 很快齐国的援军就到了,两路夹击,武遂守军不能出战吗?” 秦俭十分严肃的道:“高将军要是有个闪失,这易城之中连个带兵的将军都没有,老夫就是拼死也要救他出来!” 凡繇拱手道:“那大人多加小心!” 秦俭下了城楼,取了披挂,点兵五千出了城门,又从城楼上调了一千名弓弩手沿易水河设防,部署完毕之后,秦俭一声令下,五千士卒直冲敌阵。司马贮没想到秦俭敢出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秦俭在高陌回城的路上迅速撕开了个口子,冲入敌阵把高陌救了出来。司马贮眼看被围的燕国人突围了,恼羞成怒,大吼一声:“给我追!” 中山国士卒在后面杀败燕国士卒,秦俭、高陌很快就退到了城墙之下,凡繇立即打开城门把他们进城,这时候中山国士卒也就杀到了。秦俭一声令下,一千名弓弩手立即开弓放箭,一时间箭如飞蝗,中山国抵抵不住,败下阵去。秦俭趁这个空隙,把一千名弓弩手撤入易城,坚守不出。 高陌回到易城,满面羞愧对秦俭道:“悔不听秦大人之言,致有此败,还有何面目见易城父老!” 秦俭赶紧安慰道:“将军断不可生此意,这易城之中只有将军可以领兵只能,易城父老还指望着将军呢!” 高陌叹道:“唉,只恨未能退敌!” 一旁的凡繇道:“高将军,大人,某有一计,可解易城之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燕王哙大战匡章 高陌战败之后正无计可施,忽然听到凡繇说有计可退敌兵,赶忙请教道:“先生有计请讲,高某定当遵从!” 凡繇有些犹豫:“这个,只是这计策有些…” 秦俭道:“有话但讲无妨!” 凡繇拱手道:“诺!想必二位大人也知道,如果没有救兵我们在易城撑不了多久,京城那边指望不上了,为今之计向三晋求救啊!” 秦俭一听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没有经过朝廷允许就向他国求救,这就给了他国出兵燕国的借口,难免会有里通外国之嫌啊!” 凡繇辩解道:“如今事情紧急,瞻前顾后恐怕拖延了求救之机!” 秦俭还是不住的摇头:“此时肯定不行,没有得到朝廷允许就向三晋求救,甚为不妥,若人人如此岂不是乱了朝廷法度!” 高陌有些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变通之法,我们只能在易城坐以待毙!” 秦俭仔细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吧,我们再派人往蓟城求救,如果朝廷再不发兵救援,我等再征求诏命,向三晋求救! “嗯,如此甚好,属下这就去安排!”凡繇立即安排得力军士往蓟城求救。 匡章从易城撤出战场,短暂休整之后,派齐国技击骑士绕过易城,迅速北上,直扑方城。不到三天,方城失守,匡章兵锋直指涿都。涿都是燕国国都蓟城最后一道屏障,涿都要是失手了,齐国大军就可以直逼蓟城。子之接到军报之后不敢怠慢,亲引大军十万到涿都御敌,双方在涿都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匡章攻了五天都没有打下来,便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副将邹儒道:“涿都之所以久攻不下,是因为子之以外敌入侵为由鼓动涿都士卒与我们对抗,不如我们暂移兵锋,没有了外敌,涿都士卒的怨气将会转移到子之身上。子之本来就不得人心,我们再派细作入城散布谣言,如此一来,涿都必破!” 匡章思考了一下问道:“转移兵锋,转移到那里?” 邹儒走到地图前指道:“我们向东,攻打安次,再打泉州!” 匡章挥拳叫道:“好,传我的将令,今夜移师安次!” 当夜齐军悄悄的撤离了战场,骑兵打头,步兵紧随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安次城下。安次是个小城,城里本来没有多少驻军,守城将领也没有想到匡章会绕过涿都攻打安次,只得仓促应战,不到两天,安次就失陷了。匡章马不停蹄,挥师泉州,泉州什么呢,挥军直冲蓟城,燕王哙带来的那些侍卫一看燕王哙被捉了,群龙无首,无心恋战,一哄而散了。匡章兵不血刃拿下蓟城,进了蓟城他发现,燕国的王室全都出西门跑了,立即传令技击骑士立即出西门全力追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公子旅逃离险境 燕国王室逃出蓟城,马不停蹄朝易城奔去,行了十数里,忽然听到身后喊声大震,金鼓齐鸣,匡章的技击骑士从后面赶来。众人遥见旗幡,尽皆胆寒,公子职纵马来到嬴王后车杖前奏道:“母后先行,儿臣断后!” 黑衣统领武旅立即上前阻止道:“此事万万不可,还是公子护车驾先行,臣愿断后!” 众臣上前劝道:“大统领所言极是,还望公子以江山社稷为重!” 公子职拗不过众臣,只好对武旅一抱拳:“既如此,那有劳大统领了!” “臣领命!”武旅对禁军叫道:“弟兄们,随我迎战齐军!” “诺”众军士答应一声随武旅回身迎战齐国的技击骑士。公子职护着王室大臣刚刚过去,齐军就赶到了。这燕国士卒虽然受教育不多,个个都是血性男儿,深知国家利害,待齐军一到,武旅带领黑衣卫士,长剑大刀,直冲敌阵,见人就杀,见人就砍,齐军长矛铁戈不得施展,竟被杀得七零八落,败下阵去,武旅追击数里方回马来赶大部队。 齐军败回蓟城急报匡章,匡章听罢大怒:“什么?齐国的技击骑士被燕国黑衣卫士杀败,你们还有脸回来,来人给我拖出去斩首!”、 站在旁边的邹儒急忙制止匡章:“不可,将军不可,如今燕国大局未定,先斩将校是自断臂膊,还是容他们戴罪立功!” 匡章怒气未消,道:“这样吧,本将军给你们五千人马,再去追剿燕国王室,希望你们这次不要辜负本将军所托!” “诺”这帮技击骑士连口水都没敢喝,立即清点人马出蓟城追赶逃窜的燕国王室。 公子职护着大队人马全力朝易城撤退,军中车马不足,相当一部分人都只能步行,行进速度并不快。不到半日就被齐军给撵上了,武旅无奈,二次率领黑衣卫士奋力阻截。公子职护着燕王室朝易城没命的狂奔,日头快要落下去的时候,在前面开路的人回报,突然发现前面旌旗蔽日,尘土遮天,一枝人马到来。 公子职听报大惊,问太傅卫襄道:“太傅,如今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为之奈何?” 卫襄一摆手:“公子不必惊慌,待老臣察看!”说着催马上去一探究竟,公子职紧随其后。两人仔细打量这路人马,似乎不像齐国的军队。此时那队人马已经来到近前,领头一将,盔明甲亮,掌中攥在一条铁戟,杀气腾腾,威风凛凛,随行人等大惊失色,公子职拔剑勒马向前,对着来将叫道:“来者何人?” 对面那将将在马上一抱拳:“在下张?,乃是市被将军旧部!” 公子职问道:“将军来此作甚?” 张?拱手道:“闻听匡章发兵蓟城,王室遭劫,末将特来保驾!敢问将军是?” 公子职在马上摒手道:“在下姬职!” 张?慌忙下面跪拜:“哦,原来是公子,末将参见公子!” 公子职下马把他搀起来:“将军不必多礼!” 张?站起身来就问:“公子意欲何往?” 公子职唉声叹气道:“唉,匡章兴兵犯境,蓟城朝不保夕,母后听闻易城尚未失守,故携众到易城暂避一时!” 张?惊道:“王后也在军中?” 公子职点了点头:“正是!” 卫襄在一旁道:“将军乃是忠义之人,随老朽拜见王后!” 张?受宠若惊,拱手道:“有劳太傅大人!” 公子职和卫襄引着张?来到嬴王后车杖前,王后从车上下来,卫襄上前拜道:“启奏王后,市被将军旧部张?,引军马前来护驾!” 张?在卫襄后面跪倒磕头:“臣张?参见王后!” 嬴王后一伸手,道:“将军快快请起!” “谢王后!”张?慢慢的站起身来。 卫襄问道:“张将军带来多少人马?” 张?对着卫襄一拱手:“马步军共万余人!” 公子职道:“如此甚好,将军可能不知道,齐国的技击骑士正在背后追赶,黑衣统领武旅大人率黑衣卫士断后,姬职忧虑武大统领寡不敌众!” 张?立即上前摒手道:“如蒙不弃,某愿引本部人马接应大统领!” 公子职上前拱手道:“有劳将军!” 张?道:“承蒙公子和王后厚恩,张?万死不辞!” 说罢张?飞身上马,引本部将士向北杀来,此时武旅带领黑衣卫士已经和齐军酣战数个时辰,互有伤亡。不过这齐国军队可比他的黑衣卫士多出数倍,再冲杀几次,恐怕就剩不下什么了,此刻他只愿公子职能够早到易城,手下的弟兄也算没白死。这时候齐军又冲上来了,这次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凶猛,眼看要天黑了,如果过不了武旅这道关口,天黑之前技击骑士无路如何也追不上燕国王室了。武旅大喝一声,挥舞着长剑杀入敌阵,双方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武旅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眼看就苏秦是苏秦,苏厉是苏厉,岂能因为他们是兄弟就胡乱株连,这样做有失明君气度,齐宣王一向以明主自居,一听这话,便没有难为苏厉,还给了他一个客卿之职,苏厉为此感恩戴德。 齐国发兵燕国的消息传到了苏厉的耳朵里,他料想齐燕开战,公子旅处境堪忧,如果不施以援手,怕是难免惨遭横祸。当晚苏厉收拾盘缠,背背宝剑,直接来到公子旅客居的馆驿,齐燕开战的消息公子旅也听说了,正无计可施,苏厉来了,公子旅躬身施礼道:“苏先生,你怎么来了?” 苏厉焦急的道:“公子,我们长话短说,如今齐燕开战,公子处境万分危险,昔日苏厉蒙公子搭救,感激不尽,今日公子有难,苏厉愿弃此客卿之职,与公子生死与共。快跟我走!” 公子旅一抱拳:“有劳先生了,他日得生,定不忘记先生搭救之德!” 苏厉催促道:“公子,别讲这些繁文缛节了,快走!” 当夜二人各带应用之物,逃离馆驿。公子旅没走过江湖,这苏厉有两下子,在那么兵荒马乱的年代硬是护着公子旅回到燕国,一开始他们打算去易城,一到城下发现易城被围的跟铁桶相似,只好往北行进,结果碰上了公子职的队伍。公子旅讲完把刚才驾车的那个长者拉到嬴王后和公子职近前道:“母后,二哥,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苏厉先生,儿臣此次逃生全部仰仗苏先生!” 公子职在一旁施礼道:“多谢先生搭救我三弟!” 苏厉在一旁还礼道:“公子不必客气,小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苏厉当效犬马之劳!” 正说话间,突然武旅拽宝剑冲向了苏厉,口中大叫道:“苏厉,你看看燕国的形势,都是你哥哥做的好事儿,拿命来!”说着抡宝剑直劈苏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高陌战死紫荆关 燕国黑衣统领武旅听完公子旅的讲述得知刚才驾车的那位长者竟然就是苏厉,气儿便不打一处来了,掣宝剑要斩苏厉,公子旅赶紧张开两臂挡在苏厉前面,急忙问道:“大统领这是为何?” 武旅看着苏厉冷笑道:“为何?燕国能有今天,全拜他哥哥苏代所赐!” 公子旅冷笑道:“大统领为何如此恩怨不明,苏代是苏代,苏厉是苏厉,岂能等同?” 武旅还是不依不饶,对公子旅道:“公子休要被这个小人蒙骗了,纵横家一向善于搬弄是非,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趁早让臣杀了他,以绝后患!” 公子旅哪肯让步,挡在苏厉身前十分坚决地道:“既如此,那大统领就先杀了我!” 公子职赶紧上前拦阻道:“大统领,把剑收起来,苏先生远来是客,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你要真有本事,就去找苏代算账,杀了他算你厉害,岂能把燕国与苏代的恩怨转嫁到苏厉身上?” 卫襄也上来道:“是啊,大统领,冤有头债有主,国家兴亡怎能全部归咎到苏代一个策士身上!” 嬴王后道:“武爱卿,不得无礼!” 武旅看了看左右,很不情愿地道:“诺” 公子职让大家休息了片刻,不敢多做停留,立即起身赶路。从蓟城到易城有二百三十里,将近正午时分,渐渐望见易城。武旅上前查看,见到城楼上还是插的燕国旗帜,这才放心前行。早有人报之秦俭,此时高陌正在南门与司马贮对峙,秦俭率人补充后勤供应,忽然有人来报说,北门有一军到,秦俭不敢怠慢,亲自来到北门查看。比及登上城楼,武旅已经到了城下。秦俭一看都是燕国军队,在城楼上问道:“来者何人?” 武旅道:“王后至此,还望大人行个方便,打开城门,放军民人等进城!” 秦俭在城门楼上对着武旅一抱拳道:“下官奉朝廷之命,镇守易城,以防齐寇。将军既然说是王后驾临,须得亲见王后,方可开门!” 武旅用剑指着城上道:“你想造反吗?” 秦俭对着城下摒手一拜道:“职责所在,还望将军见谅!” 武旅竟也无话可说,只好派身边校尉回报嬴王后,嬴王后听罢很平静地一笑:“既如此,那老妇去见他就是!” 公子职阻止道:“母后,不可,这样恐怕有损王室颜面!” 嬴王后斥责道:“被齐军追赶至此,王室还有何颜面?” 公子职赶紧拱手:“母后教训的是,既如此,儿臣与母后同去!” 秦俭在易城之上静待回复,一面命人加强城上守备,一面差人告知高陌。高陌闻讯也赶到北门,不多时,公子职和武旅拥着一辆豪华马车来到城下,嬴王后从车上下来对着城门楼喊道:“列位爱卿,既然要见老妇,今老妇至此,还不速开城门!” 高陌、秦俭在城上望见王后,急命守城士卒打开城门,落下吊桥,放一众人马进城。嬴王后的车驾刚刚通过吊桥,高陌秦俭整顿衣冠亲自接出城来,秦俭上前跪拜道:“罪臣不是王后大驾光临,死罪,死罪!” 嬴王后上前安抚道:“爱卿尽忠职守,何罪之有,快快平身!” “谢王后!”高陌、秦俭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嬴王后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秦俭道:“回王后的话,易城粮草供应尚且充足,只是齐国军队、中山国军队连日攻打,守城军械不足,又不得外地救应,情况不容乐观!” “嗯”嬴王后点点头。“二位卿家辛苦了!” 高陌、秦俭同道:“为国尽忠,万死不辞!” 嬴王后满意地点点头:“进城!” 高陌、秦俭立即闪开道路,护王后车驾进城,半日之后张?引断后军马赶到,守城军士一并放入。秦俭把府衙让出来供王室暂住,公子职让张?带本部人马协助守城,赶了两天一夜的路,逃难的人们总算迎来了片刻安宁。 次日一早,北门将士来报,远处尘土飞扬,有一军向南开来,看旗帜应该是齐军。高陌、秦俭立即上城,卫襄、武旅、张?、苏厉也一并来到城上,很快城外那支人马就来到了城下,远远望去,铺天盖地都是齐军,有好几万人,为首一将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盔明甲亮,手执铁戈,城上很多人都认识他啊,这就是齐国大将匡章。匡章跃马来到城下叫道:“城上的燕国人你们听着,本将军已经攻克了蓟城,你们的圣主燕王哙已经束手就擒,奉劝尔等早早弃城投降,不要再做困兽之斗,否则打破城池,尽皆屠戮!” 秦俭在城上叫道:“匡章逆贼,休要猖狂,以前你就攻不下易城,今番还敢前来送死,识相的话早早下马投降,再敢侵我州郡,定让尔死无葬身之地!” 匡章在城下狂笑:“哈哈哈哈,秦俭啊,死到临头了还敢大言不惭,你们看这是谁?” 说话间齐军推上一辆战车了,车中央竖起一根十字形木杆,木杆上绑缚着一个人,众人一看大惊失色,此人非是旁人,正是燕王哙。燕王哙被捉住之后,匡章以为战事就结束了,没想到派出去的技击骑士许久不会来报道,匡章心里就有些没底了。抓燕王哙没费什么劲,说不定燕国的禁军精锐都跟着王室撤离了。匡章越想心里越没底,这才清点人马,把燕王哙五花大绑押赴两军阵前。秦俭不敢独自决断,急派人报入王后,嬴王后听报带着公子职、公子旅也来到了城头之上。公子职、公子旅一看下面绑着燕王哙,都失了色,在城墙上喊道:“父王!父王!” 嬴王后十分恼怒,呵斥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身为王室成员完全没个王室成员的样子,在城墙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没出息的东西!” 公子职道:“可是父王在下面!” 嬴王后道:“我看到了!”回身又对武旅道:“大统领,把他们两个给我拉下去!” “这个…”武旅有些犹豫,可王后吩咐又不得不照办。 公子职道:“我不下去!” 公子旅也到:“我也不下去!” 嬴王后怒目嗔责道:“不下去就在那儿老实待着,别说话!” 两个人怏怏地道:“知道了,母后!” 匡章舞着铁戈在城下耀武扬威道:“城上的燕国人听着,再不献城池,杀了你们圣主啊!” “哈哈哈哈”嬴王后在城上大笑道:“你说你们杀了他,简直是笑话,想我大燕圣主,敬受天命,法尧禅舜,应天合人,自有伟大的禅让制度护体,量尔等宵小,能奈他何!” 匡章听罢大怒,挥舞着铁戈大叫道:“来人,给我把燕王哙杀了!” “诺”几个刀斧手答应一声就要对燕王哙动手,公子职、公子旅心都提到嗓子眼,扒着城门垛紧张地注视着城下,有嬴王后在旁边他们谁也没敢吱声。 眼看燕王哙就要刀压脖项了,匡章的副将邹儒制止道:“将军不可!” 匡章道:“有何不可啊,燕国人既然不受要挟,燕王哙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留他何用?” 邹儒道:“留他的确是没用,只不过现在杀他还不是时候,易城并未拿下,现在当着燕国人的面儿杀了燕王哙只会惹得燕国人同仇敌忾,到时候易城更难拿下,不如留下他,燕国人纵然不受要挟,燕王哙在我们手里他们也会膈应的慌,必然会造成军心不稳,我们乘势攻打,易城必为我所得!” “嗯”匡章忍着怒气点点头。“好吧,传我的命令,立即攻城!” “诺”邹儒答应一声,命军士把燕王哙推下去,弓弩手上前。嬴王后一看弓弩手上来了,立即命令守城将士道:“弓弩手准备!放箭!” 匡章的弓弩手刚到城下,城上箭矢如雨,匡章急令放箭,双方在易城的北门展开了一场攻防大战,城墙上易王后亲自督战,燕国士气大增,一时间竟把齐国人压制在护城河外不能前进一步。匡章没办法只好先后撤五里,安营扎寨。副将邹儒道:“将军,燕国人仗着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为今之计只有只会司马贮,前后夹攻,易城可破!” 匡章恍然大悟:“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中山国的军队还在易城南门呢,来人,立即派人通知司马贮,来日南北夹击易城,一鼓拿下!” 当晚匡章派的斥候就进了司马贮的军营,说好来日一起攻打易城。司马贮正无计可施呢,一听是匡章的军队已经拿下了蓟城,现已在易城北门,十分欣喜,立即同意来日攻城。次日天明,匡章在北门就下了手,嬴王后等二次来到北门迎战,刚开战就有报事的急匆匆赶到北门:“报,王后,大事不好了,中山国军队在南门全力攻城!” 嬴王后一听心里一紧,嘴上没说什么,面露难色。高陌拱手道:“王后,我去南门对付他们!” “嗯”嬴王后沉重地点点头。 张?也拱手道:“我也去!” “好”嬴王后:“两位爱卿多家谨慎!” “诺”高陌和张?带着几个紧随侍卫跟着报事的急匆匆来到南门,这块打的正激烈呢,司马贮把匡章攻打北门的消息传令三军,所有人都感觉胜利在望了,拼了命的攻城。燕国军士也知道王后和王室都在易城呢,拼了命的守城,双方在南门展开了一场生死肉搏。幸亏易城城坚池深,燕国军士才勉强守住了南门,好几次中山国的军队都登上了城墙,高陌、张?带着贴身护卫硬把他们给赶下去了,一天下来易水河都被血染红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双方都筋疲力尽,中山国军队无力再攻击了。秦俭派预备部队接替守城,高陌、张?拖着疲惫之躯下城暂歇,守卫北门的将士也回来了,他们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嬴王后一看这不行啊,救援是没指望了,要这么打下去,易城早晚保不住,立即召集群臣商议对策,能来的都来了,公子职、公子旅、卫襄、宫他、武旅、张?、高陌、秦俭、凡繇、苏厉聚集在易城府衙共商对策。 一开始谁也不说话,因为易城朝不保夕,没人能够立即退敌,到最后凡繇先开口了:“王后,某有一计,不知是否当讲?” 嬴王后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立即道:“有话但讲无妨!” 凡繇一拱手:“此事下官已经和高陌、秦俭二位大人提起过,当时王后尚未驾临易城,我等未敢擅自做主!” 嬴王后一听有救,急忙问道:“何计啊?” 凡繇道:“如今蓟城已失,不可能再有援兵了,为今之计,只有向三晋求救!” 嬴王后听完点了点头:“有道理!只是眼下…” 秦俭道:“王后,某有一计,可以解眼下之急!” 嬴王后道:“爱卿请讲!” 秦俭道:“如今易城背腹受敌,军械物资难以供应,依臣之见,不如弃此孤城,暂投他处!” 武旅道:“撤退?我们还能往哪儿撤啊?” 秦俭道:“大统领有所不知,在这易城西北九十里有一城名唤荆阮,此城四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城东门是个极为险要的关隘,因周围山上多紫荆树,当地人又成为紫荆关,紫荆关头枕太行,背靠三晋,素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兼周围山体多碎石乔木,若能发动百姓伐木运石,则守城器械应有尽有!若能到得紫荆关,进可以驱逐齐寇,光复河山,退可以扼三晋之要塞,接连诸侯!不至于像易城这样背腹受敌!” 嬴王后听完叹了口气:“只是这九十里山路并不好走啊!” 秦俭拱手道:“王后,若不趁易城守军尚在之时撤退,以后恐怕更难走啊!” 卫襄也上前道:“秦大人所言极是,一旦城池攻破,我等更加被动!” 嬴王后仔细盘算了一下:“好吧,就依二位大人!谁愿率先出城打头阵?” 张?一看事情有了决断,立即上前道:“臣愿往!” 嬴王后道:“好,将军英勇!谁愿断后?” 高陌道:“臣愿断后!” “好!”当晚嬴王后分拨停当,命令士卒三更造饭,四更出发,次日天未名之际,燕国军队偷开西门往西撤退,张?率本部人马一万在前面开路,公子职、公子旅、卫襄、宫他、秦俭、和大统领武旅居中保护王室,高陌率易城军士断后。秦俭看高陌连日来都没怎么说话,怕他恋战,专门派凡繇跟随高陌一同断后。天命之时有人报之匡章,燕国人弃城而走,匡章急派骑兵追赶,很快就和断后的高陌交了手了,高陌边战边退,依托对易城西部地形的熟悉,层层阻击齐国的追兵。 双方哩哩啦啦交战了好几个时辰,高陌估计大部队都撤上紫荆关了,这才和凡繇在后面追,匡章的齐兵就在后面撵。跑了没一会儿高陌就看到燕王室的旗帜了,原来在平路车杖还走的快一点,进了山区队伍就慢多了,又都是上坡。高陌眼看匡章的部队黑压压赶上来了,立即掉头迎战,齐军立即就把高陌给围了,高陌抖擞精神酣战齐军,双方战罢多时,高陌遥望王室的车杖进了紫荆关,和凡繇一起突围。眼看就要脱离齐军了,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高陌惨叫一声险些落马。凡繇听到叫声,挥军反杀回来,高陌急叫道:“凡大人快走!” 凡繇也没听清他说什么,策马来到高陌近前,扶住他胳膊道:“高将军,你怎么样?” 高陌用手奋力一推凡繇:“你快走!” 这时候后面的齐军如潮水般冲杀过来,凡繇拽宝剑就准备拼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宫他负命入三晋 高陌被中山国军队的弓弩手一箭射穿心肺,自感时日无多,回想自己守易城的时候贸然出战,造成军士伤折,万死不能抵罪,可凡繇还年轻啊,不能就这样给自己陪葬。想罢他赶紧拉住凡繇的手说:“先生,你听我说,我今中箭太深,命在须臾,先生没必要跟我一起送死,况且守易城之时我罪孽深重,弟兄们都在地下等我呢,我今唯有一死,方能赎罪!” 凡繇道:“将军这是什么话啊,胜败乃兵家常事,易城之失又岂能全部归咎于将军!” 高陌忍着剧痛道:“先生不要宽慰我了,胜败的确是兵家常事,然而城破不能复存,人死不能复生,先生快走!” 凡繇就是不走,抓着高陌的手道:“将军,大人派凡某和将军一起断后,如果将军有个好歹,凡繇还有何面目去见大人!” 高陌欣慰地一笑道:“先生忠义,本将军佩服,只是现在不是逞强示能的时候,高陌自知生还无望,趁血未流干之际再抵挡一阵,先生速行,上奏太后和公子,高陌不能再临阵杀敌了!” 凡繇还想再说什么,高陌对着身旁的骑兵叫道:“来人,护送凡先生撤退!” “诺”几名骑士应声而起,不容分说,来到凡繇身边拽袍袖,扯辔头把凡繇拉出来重围。这时候中山国的军士已经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高陌咬着牙忍着痛,跃马挺戟杀入敌阵,连搠十数人下马,力竭而死,一同垫后军士也全部战死。 凡繇突出重围之后奔紫荆关一路狂奔,司马贮带领中山国的骑兵在穷追不舍。紫荆关山高路陡,凡繇跨马一上山,速度慢下来了,中山国的骑兵拼尽全力在后边撵,很快就进入了一射之地。凡繇一看跑不了,立即回身应战。就在这时候,半坡上万弩齐发,箭如飞蝗,直射中山国的骑兵,凡繇定睛观看,来者非别,真是易城城守秦俭。为了避免成了活靶子,凡繇等人弃马步行,弯着腰缩着头退入秦俭军中。 凡繇一看到秦俭,眼泪掉下来了,上前禀道:“大人,下官无能,高将军为救我等杀出重围,不幸中箭…” 秦俭面露悲色朝山下望去,适才高陌和中山国军士厮杀的地方已经风平浪静了,想必战斗已经结束,结果已不言自明。秦俭脱下帽盔对着高陌战斗的地方拜道:“都是英雄啊!” 中山国的骑兵被秦俭一顿乱箭射了回去,凡繇还不解气,一直追到山下,眼看敌军逃出了射程,这才撤回紫荆关。凡繇把高陌将军战死一事跟大伙一说,士卒将校无不痛哭,嬴王后命令军士在紫荆关城楼上排摆香案,遥祭亡灵。 司马贮一面命令军士将高陌尸体拖回,埋在易城郊外,一面将前方战事报与匡章。匡章一听燕王室跑了,怒不可遏,亲率三万齐军来攻打紫荆关,司马贮也派两万军队前来助阵,五万大军奔紫荆关浩浩荡荡杀来。 紫荆关因山而建,地势极为险要,关口又狭窄,关前连个平坡都没有,关上的石头能一直滚到山底下,匡章根本就没办法聚集大规模军队攻城,只能派小股部队到关下挑战,要么被城上的弓弩手给射回来,要么被城上的滚木擂石给砸下来,狼狈不堪。 紫荆关周围的山体多碎石乔木,秦俭命令士卒砍伐树木,搬运石块,城上滚木擂石应有尽有。匡章一连攻了五天,连紫荆关的城门都没靠近,城上的战力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好聚集众将商议,邹儒道:“将军勿忧,据某观地图,紫荆关上燕国土地纵横不过百里,料想不能成事,不如暂且放过他们,目今我们还有一个心腹大患未除!” 匡章看着邹儒不解地问道:“何患啊?” 邹儒赶紧拱手道:“就是逃跑的燕王子之啊!此人虽然在燕国不得人心,手里还有不少军队,万一此人趁我等与燕王室胶着之际,重夺蓟城,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匡章一想对,可他又不想就这么放了燕王室,立即问道:“那当前之事如何?” 邹儒道:“不是还有中山国军队吗,我们就吃点儿亏,把易城让给他们占领,让司马贮派兵封锁紫荆关周围出入通道,把燕王室困死在紫荆关上!” 匡章有点儿不甘心放弃易城,细思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咬着牙狠下心把易城让给中山国,自己率领大军到牛阑攻打子之去了。司马贮就把援助匡章的两万军队扎在紫荆关下,截断燕王室与燕国内部的一切联络通道。 燕国军队在紫荆关上暂时得到了喘息机会,清点人马还有两万多点儿,若不是仗着山高地险早句不好听的,燕国这是自己在作死啊,没有人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燕国,他们都希望燕国受到极大的削弱,老夫此去凶险万分,公子即刻返回燕国,将老臣之意告与太后,让太后和公子职早作打算!” 公子旅还想再说什么,宫他早把随行人员分成两队,大部分跟随公子旅回燕国,宫他带少量亲随朝大梁奔去。 魏国的魏襄王对天下大势本来就没什么考虑,看了宫他的求救信,知道燕国濒临亡国,更不想趟这趟浑水。听完宫他的话立即喝令拿下,宫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啊,忙叫冤枉。魏襄王道:“你公然挑拨列国关系,还敢喊冤枉,来人给我把这个宫他关起来,没我的诏命任何人不得接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墨姌孤身走渔阳 燕国派往魏国求救的特使宫他被魏襄王扣留没多久,公子旅回到了燕国,此时的燕国王室龟缩在荆阮城中。公子旅进了城,把去赵国的情况对王室和大臣们一讲,在座的朝臣一个个沉默不语。 卫襄道:“赵国不发救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最要紧的是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嬴王后道:“赵国虽然不发救兵,赵王雍那不是还答应给我们援助了吗,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眼下只有深沟高垒,以为长久之计!谁人愿去代郡求援?” 卫襄看看左右,上前拱手道:“王后,老臣愿往!” 公子职有心阻止,又实在没有可用之人,只好答应了。卫襄辞别众人,带了几名贴身护卫奔代郡去了。 且说燕王子之,兵败之后,带着残兵败将逃到牛阑之后,自知江山无望,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所到之处,大肆劫掠百姓,强抢民女,将老弱杀死,强拉青壮充军,到牛阑已经凑够了七八万军队。 原来牛阑的官吏曾经支持过太子平,如今子之来了,他们也不敢留在牛阑,纷纷逃往他地。子之强占州府为行宫,每夜召幸抢来的民女寻欢作乐,挥霍王权带来的最后一段美好时光。 当时生活在燕国这片土地也不都是召公带来的周人,还有很多殷商后裔和胡人,他们本来就对周人的统治不满,如今这些周人又胡作非为,他们岂能容忍。很快子之的恶行就激怒了牛阑一位英雄,此人是殷商故国孤竹王室的后裔,名叫墨玉,三十多岁,他精通孤竹王室剑术,胸怀侠义之心,听闻子之的恶行之后决定为民除害。墨玉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夫人闵竹,闵竹一听有些紧张,忙道:“夫君一人去,人单事孤,只怕难以成事!” 墨玉道:“大丈夫舍生取义,事有不成,有死而已!” 闵竹道:“去而不成,庶子也!不如妾与夫君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墨玉阻止道:“不可,都去了,我们的女儿怎么办?” 闵竹听罢也有些犹豫,原来墨玉和闵竹生有一女,只有十四岁,墨家中人为其取名叫墨姌,夫妇二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闵竹想罢多时道:“小妹已经成人了,托付给她吧!” 墨玉一听直摇头:“小妹生性高傲,岂是照顾孩子的人选?夫人还是留下吧!” 闵竹道:“可是夫君一人去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这是墨玉的妹妹墨贞走进来道:“大哥,嫂子尽管放心,姌蚺由我来带,只盼二位事成之后早点儿回来!” 墨玉一看妹妹这么说了,也就没理由再阻止夫人了,当晚二人收拾行装出发了。牛阑城并不大,子之的行宫很好找,墨玉夫妇绕过守宫的侍卫,蹿房越脊、三晃两晃就摸到了子之的住所,从后房坡往下一看,屋里没有侍卫,子之正在和几个妇人寻欢作乐了,淫笑之声不绝于耳,那些被蹂躏的民女不住的尖叫。墨玉这个恨啊,心想,昏君,你也该走到头了,猛然间一拽宝剑,从后窗户就窜进去了,闵竹紧随其后。 这子之久经沙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正寻欢作乐间,突然听到后窗户一响窜进一个人来,明晃晃的宝剑分心就刺。子之急忙闪身躲开,在床榻上扯起一张毯子裹住身躯,一脚把床榻踢向了墨玉。墨玉忙闪身躲开,适才床榻上那几个女的全滚到一边去了。这时候闵竹也从后窗户跳进来了,一见子之,不容分说,抡宝剑对准子之就砍。子之在地上一个翻滚把这剑躲过去了,墨玉跳过来对着地上的子之猛劈,没想到宝剑被子之用刀给架住。原来子之做坏事多了也怕别人暗算,时常把刀带在身边,即使寻欢作乐也不例外,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这把大刀重有百斤(一斤248.4克),子之把刀抡圆了拼尽全力敌住墨玉夫妇。墨玉夫妇虽然武艺精通,毕竟兵器上吃着亏呢,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拿不下子之。 子之也知晓利害,你们两个刁民不是能吗,还敢打本王的主意了,等我的护卫来了我看你们能到几时?墨玉夫妇也明白当前的形式,此次刺杀,利在速战速决,时间长了子之的护卫赶到就麻烦了,纷纷献出绝技频频攻击子之。十几个照面,子之一个没留神,左臂被墨玉划了个口子,血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子之疼的直叫唤,大刀抡得更加凶猛,那也不济啊,很快右肩被闵竹扫了一剑,又切去了一块皮,子之眼见形势不妙,边打边倒退,很快就被墨玉夫妇逼到了墙角。 就在这紧急的关头,胡际带着侍卫赶到了,他们一看子之不行了,各拽刀剑上来围攻墨玉夫妇。闵竹赶紧抵住攻上来的侍卫,这下子之压力小多了,忍着疼抖擞精神酣战墨玉,又斗了几十个回合,胡际把宫外的弓弩手调来了,子之一看弓弩手到位了,虚晃一招跳出战阵,那些侍卫也纷纷跳出战阵,弓弩手立即上前对着墨玉夫妇就是一阵箭雨。 墨玉自知避无可避,赶紧把夫人挡在了身后,自己挥舞着宝剑拨打箭矢,没几下就中了两箭。墨玉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忍着疼用一只手把夫人抱到了窗前,这时候腿上又中了一箭,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闵竹抱起墨玉跳窗而走。门士兵像潮水一样围拢了过来,闵竹把墨玉的胳膊打在身上,一手揽着墨玉的腰身到处找掩护,步行死战,希望能够杀出行宫。 胡际让弓箭手在紧追不舍,箭头嗖嗖的在耳畔乱飞。闵竹把墨玉扶到一座假山后面,再看墨玉已经浑身是汗,身体不住地抖动,已经面无人色,他用力拉住闵竹的手说道:“夫人快走,我怕是不行了!” 闵竹满眼含泪道:“夫君,你不要说这种话,我带你出去!” 墨玉摇摇头:“夫人你听我说,如今行宫内外都是禁军,带一个人突围绝无可能,就算为夫出了这行宫,也命不久矣,夫人勿要以我为念,赶紧自行突围!” 闵竹哭道:“不!妾身此来就是要护夫君周全,你死了,妾身也不活了!” 墨玉知道闵竹是不会丢下他不管的,动动身子发现宝剑还在手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剑在脖子上一抹,夫人大叫:“夫君,夫君…” 胡际在数丈之外喊道:“假山后面的人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兵器出来就缚,负隅顽抗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闵竹看看死在地上的丈夫,万念俱灰,自言自语道:“我死也不会落到你们手里!”遂拔剑自刎。 良久之后,侍卫听着假山后面没了动静,蹑足潜踪来到假山后面一看,墨玉夫妇双双自尽,立即报与子之。子之捂着胳膊走上前,一看二人都死了,稍稍心安,对着胡际等侍卫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进宫刺杀寡人,立即给我查清了,永绝后患!” “诺”胡际带着侍卫急匆匆下去了,大半夜把老百姓叫起来询问牛阑城中的情况,稍有隐瞒立即杀了,很快就把墨玉的情况查了个一清二楚,天还没亮就把墨家给包围了。 墨贞一夜未睡,正等着听兄嫂的信儿呢,突然听到墙外有兵器碰撞之声,赶紧叫醒侄女墨姌,不敢走前后门,只能越墙而走。幸亏她发觉的早,要不就一窝端了,等上了墙头一看,这些查抄的侍卫还没有排好阵型,墙边只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弓弩手主要放在前后门了。墨贞不等这些侍卫反应过来,拽宝剑砍翻挡路的几个夺路而走,等侍卫发现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见了踪迹,胡际立即派大队人马追赶。 墨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只是看到姑姑今天凶狠异常,到了没人的地方二人停下来,墨姌问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她这一问,触到墨贞伤心的地方,墨贞含着泪道:“昨夜你爹娘入宫行刺,看今天这样子怕是已经遭了不测!” 墨姌是十分聪明之人,一听这话她就全明白了,忍不住放声大哭:“爹,娘…” 墨贞赶紧把她嘴捂上了:“小心别让那些侍卫听到了,姌蚺,你要坚强!” 墨姌还真挺坚强,听完姑姑的话,强忍着悲伤,止住了哭声。这时候胡际带着禁军正寻找她们呢,牛阑城本就不大,那么多人找两个人还不好找吗,很快禁军就发现了她们的踪迹。墨贞一想事到如今,城里是待不下去了,只有出城了,打定主意之后她带着墨姌往北门跑,这时候城门已经打开,胡际认为我们这么多人抓两个人,根本就没必要关闭城门,这就给了墨贞空子,姑侄二人刚到城门口,追兵也赶到了。城门口的军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墨贞已经来到他们近前,不容分说,抡剑就砍,军士们抵抵不住,抱头鼠窜,墨贞就趁这个机会,冲出城门,逃到郊外。 禁军在后边就撵,墨贞和墨姌在前面拼了命的跑,幸好两人都有武功在身,身后这些禁军也都是步卒,还真就住不上她们。跑了将近半个时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墨贞心就一凉,完了,今番无路如何也跑不掉了,怎么办呢?她回头看了两眼,发现身后的骑兵只有二十来人,干脆啊,跟他们拼了吧,如果能胜还有一条活路,要是这么跑下去,早晚得累死。打定主意之后,她把心一横,停了下来,墨姌也跟着停了下来,墨贞道:“姌姌,你快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墨姌紧盯着墨贞惶恐地问道:“姑姑,你要干什么?” 墨贞看着侄女那俊秀的面庞眼泪掉下来了,哽咽道:“姌蚺,你快跑,姑姑护不住你了,姑姑跟他们拼了!” 墨姌过来抱着墨贞的胳膊哭道:“姑姑,你不要去,姌蚺已经失去父母了,不想再失去姑姑!你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墨贞拉起墨姌十分坚决的道:“不,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姑姑就白死了!你快跑,练好武艺给姑姑报仇!” 墨姌十分倔强地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墨贞眼看劝服不了,把剑拔出来横在自己脖子上,把眼珠子一瞪:“你走还是不走?” “我”墨姌这些没辙了,趴下给墨贞磕了个头,哭着走了。墨贞还在后面喊道:“快跑!” 这时候身后二十多名禁军就赶到了,上来就把墨贞给围了,墨贞拽宝剑就和他们站在一处。很快禁军就发现跑了墨姌,立即抽调五名军士沿着原路就追下去了。没多久这五名军士就发现了墨姌的踪迹,墨姌听了姑姑的话正在路上跑呢,很快就被禁军给撵上了,为首的禁军赶到墨姌背后横着就是一刀,奔墨姌脖子就砍过来了。墨姌自小跟父亲练武,也有两下子,听到风声赶紧一低头把这刀躲过去了。这家伙手腕子一翻第二刀就到了,墨姌往旁边一闪又躲过去了,她这一躲刀,没注意脚底下,被一个藤条绊了一下,扑通摔了个平扑,那五个禁军士卒立即就到了眼前,抡刀就剁,墨姌一翻身又把刀躲开了。五个禁军士卒一齐上前,把墨姌围在当中,刀剑并举,墨姌左躲右闪,和他们僵持着。也就五六个照面,墨姌光顾躲刀了,没看脚底下,踩在一个松动的石头上,又摔了一跤。这下禁军不给她机会了,领头的军士提刀就到了,他嘴角狞笑着道:“你就在这儿吧!” 墨姌这时候干着急动不了身子,心想完了,我姑姑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她舍命抵住那些杀手,没想到我还是没逃得过魔掌,我对不起姑姑,眼里哗就下来了,朦胧中她听到一声惨叫,拭干眼泪仔细一看,举刀的那侍卫胸口窝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剑穗还不断的摆动呢。其他几个士卒也发现了,各抡刀剑往上闯,墨姌就感觉眼前黑影一晃,那四个人全倒下了,剑正握着那黑影手里。墨姌揉揉眼睛从地上站起来,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此人三十岁出头,中等身材,面目黧黑,身体结实,手里一把宝剑,正是公乘师。公乘师本想依靠赵国的势力阻止中山国出兵,没想到赵国那么快就战败了,他这才跑到燕国来准备效法墨子救宋的故事,没想到他还没到蓟城呢,蓟城就失守了,一打听他才明白,把他气得大骂:“燕国这个混账禅让国家,该,活该被灭!” 心痛之余他又想到了燕国百姓,听说子之又在牛阑胡作非为,这才赶到牛阑来行侠仗义,听到喊杀声赶紧往这儿跑,没想到碰到了墨姌。墨姌看到眼前这人把那些禁军都杀了,赶紧上前跪拜道:“多谢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容某来日厚报!” 公乘师一抱拳:“在下墨家公乘师,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墨姌一拱手:“我叫墨姌!” 公乘师就是一愣,墨染?难道是墨家的传入,接着问道:“那些杀手为什么追杀你?你的家人呢?” 墨姌闻听此言泪如雨下,哭着道:“我父母都死了,我姑姑她…”她忽然想起姑姑,立即跪在公乘师面前道:“公乘师先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姑姑!” 公乘师赶紧问道:“你姑姑在哪?” 墨姌指着身后说:“在后面和杀手搏杀呢?” 公乘师毫不迟疑,把手一挥道:“好,你头前带路!” 墨姌说着还要跪拜,公乘师赶紧把她拦住了:“小姑娘,事不宜迟,救人要紧!”墨染含着泪点点头,领着公乘师原路往回跑,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刀剑之声,公乘师拽出宝剑朝前狂奔,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出事地点,也不用解释了,公乘师挺宝剑加入战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匡章破城擒子之 这些禁军和墨贞大战一场,虽然占了上风,也累得筋疲力尽,再加上一个公乘师,很快就顶不住了。公乘师也不客气,出手十几招就放到了四五个个,剩下的侍卫一看眼前形势,不敢恋战,抽身就走。公乘师也不追赶,收剑来到墨贞近前,墨贞累得呼呼直喘,一柱宝剑就坐在地上了,墨姌赶紧跑过来问道:“姑姑,你没事儿吧?” 墨贞冲她一笑:“没事儿,姌蚺,你怎么…” 墨姌一指旁边的公乘师:“是这位先生救了我!恩公复姓公乘讳师,是墨家中人!”公乘师朝墨贞一抱拳。 墨贞起身就拜:“多谢先生!” 公乘师赶紧把她拦住:“姑娘不必客气,姑娘伤势如何?” 墨贞装作没事人一样道:“只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说着硬挣扎着站起身来。 公乘师环顾一下四周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 “好”墨姌扶着墨贞跟着公乘师向北走,没走几步,墨贞伤口疼痛就停了下来。公乘师赶紧上前道:“适才姑娘说没事儿,还是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吧!”说着拿出金疮药准备给墨贞敷上,墨贞紧张道:“你干什么?” 公乘师先是一惊,又自嘲般的笑了,情急之下他竟忘了对方是个女子,这才不好意思地把金疮药递给墨姌道:“给你姑姑敷上!” 墨姌接过药瓶一拱手:“多谢先生!” 不多时,墨姌给墨贞敷好了药,三人继续寻觅落脚之地,一开始还好,时间久了墨贞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大小姐脾气就犯了。问公乘师道:“前方还有多远?” 公乘师一下也被问愣了,皱着眉头道:“我也不大清楚!” 墨贞开始抱怨:“你还是墨家呢,你知不知道路啊?” 公乘师赶紧解释:“这里我也没有来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贞对这个回答还不满意,接着抱怨道:“看看你领的这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公乘师默然不应,墨姌搀着墨贞的胳膊道:“姑姑,要不我背着你走!”墨贞看了她一眼,这才不抱怨了。三人又行了数里才找到镇店,公乘师找了个医者把墨贞的伤口包扎好,墨贞脸色才不那么难看了,三人不敢逗留,离了镇店奔渔阳去了。墨贞自此恨上了燕国,什么周文王、周武王、召公奭,全都是一些坑人的玩意儿,这些周代分封的诸侯国,都得灭绝了不可! 墨家从牛阑走后,子之在牛阑胡作非为的消息传到了匡章耳朵里,此时匡章刚从紫荆关撤回来。齐军连日作战,疲惫不堪。匡章一面命令大军在蓟城修整,一面收缴燕王室带不走的宝物。 燕国已经建国七百多年了,国家重器无数,在历室陈放着燕国的镇国之宝召公鼎,此鼎乃是召公长子燕侯克铸造的,上面明确记载了武王封燕的历史,是燕国作为周代诸侯国的重要凭证。此鼎重有千斤,是用上等青铜铸造的,匡章一看这鼎不错,命令军士抬到车上拉往齐国了。 在燕国的元英殿上是燕国的另一件镇国之宝燕王钟,是五国相王的时候燕王铸造的,上面记载了五国相王的经过,也是上等青铜铸造的,有千斤之重,匡章也装车运往齐国了。除此之外,匡章还把燕国宫殿中散落的珠玉财宝,车甲珍器,大车小辆运往齐国。 军队忙活了三天,匡章感觉没什么急需搬运的了,这才停下了手脚。此时大军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匡章命人把燕王哙押往松下,秘密看守,自己亲率大军八万东进,攻打牛阑。 牛阑城并不大,匡章一到就把牛阑城给围了,子之这时候也无心寻欢作乐,调派军队死守城池。匡章根本就没把牛阑放在眼里,就这个弹丸之地,还想阻挡本将军的进攻,真是自不量力,想罢他立即命令手下士卒:“来人,给我攻城!” 一声令下,箭如飞蝗,牛阑城头的燕军被射的七零八落,纷纷逃避。匡章一看弓弩手压住燕军了,立即命令军士抬云梯攻城。很快十几架云梯靠上了牛阑的城墙,士兵就像甲壳虫一样一摇一摆的顺着云梯往上爬,很快第一个士兵已经靠近了墙头,还没等他从云梯上下来,墙头一个燕国士卒挥长剑就把他从城墙上看了下来,紧接着十几个垛口都出现了燕国士卒,他们有的用长剑砍,有的往下扔滚木擂石,很快齐国攻城的军队被打的喊爹叫娘,十几架云梯都被推到了,爬云梯的士卒从云梯上掉下来,被摔得粉身碎骨。原来燕军在城墙上消极迎战的消息早就有人报告了子之,子之便派胡际到城门楼监军。胡际带着黑衣卫士,拎宝剑就来到了城门楼,正赶上守城的军士从城上败下来,胡际气急败坏,当即就把头前的十几个士兵给砍了,后面的人一看不好,掉头又回到了城墙上。胡际看他们不往下撤了,自己带着黑衣卫士来到城门楼,一看齐国军队正在爬城墙,这才派黑衣卫士埋伏在云梯口,专等齐国军士上来送死,果然这招很灵,齐国先头部队被打了回去。 匡章一看齐军损失不小,他有些纳闷,不是说子之不得人心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给他卖命啊,他想不明白,急忙召集众将领开会,副将邹儒道:“将军勿忧,并非传言有误,只是机会还没来!” 匡章有些疑惑:“什么机会?” 邹儒道:“商纣昏庸,尚有二十八年江山,牛阑城岂能一日之内就失陷?” 匡章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邹儒道:“围而不攻,静待其乱!” 匡章有些不甘心,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停止了对牛阑城的攻击。子之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不过这喘息机会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大用,牛阑本来就城小人少,如今又多了那么多军士,粮草储备只能供应数天,城外被匡章围的跟铁桶相似,根本就没法补给。不止粮草,守城器械也供不应求,城内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硬抓了充军的壮丁,他们嘴上不说,脸上皆有怒色。子之立即召集亲信开会商议对策,鹿毛寿道:“大王,如今这些百姓是不必要的,不如把他们口粮先省下,力图多抵抗些时日!” 子之一听有理,立即派人四处征粮,说是征粮,其实就是明抢,老百姓本就没多少粮食,被他们这一抢只能饿肚子,有不少抗命的,都被胡际带领的黑衣卫士杀死了。除此之外,胡际把黑衣卫士分成数队,到四处城门去监视守城军士的一举一动,晚上也不许他们睡觉,守城军士被折腾的疲惫不堪。 两天之后,这些军士被折磨的忍无可忍了,终于有叫姜卫的小头目实在受不了胡际的残暴,召集手下兄弟说道:“弟兄们,城中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么下去我们早晚被折磨死,我看啊,这子之没几天了,牛阑城早晚得亡,我看啊,咱们不如开城放齐军进来,今早结束眼前的一切!” 大部分军士都同意,也有不赞成的,有人就说了:“保家卫国是当兵的责任,我们怎么能给齐国人开城门?” 姜卫道:“不然,君虽尊,不能以是为非,父虽亲,不能以黑为白,如今子之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又有人问道:“就算我们打开了城门,齐国人会容我们吗?” 姜卫道:“齐国人还能比子之、胡际更残暴不仁吗?再说了我也没指望齐国人能容我们,只是想尽快结束这个邪恶的统治!” 姜卫一番说辞之后,手下的弟兄都表示愿意跟随姜卫献城,当天轮到姜卫守城的时候,他命令亲信准备好白旗,其余人各怀利刃,一到城头就把胡际派来监军的黑衣卫士杀了,在城头挂起白旗,然后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匡章正派军士盯着牛阑的动静,忽然有人报告城头挂起了白旗,匡章赶紧到近前查看,邹儒也出来了,二人看罢,邹儒道:“将军,牛阑有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即挥军杀入城去,活捉子之!” 匡章有些犹豫,邹儒道:“如果将军不放心,末将愿意率先入城!” 匡章这回没有拦阻的理由了,对邹儒道:“好,我拨你一万人马,立即进城打探虚实!” “诺”邹儒带着一万人马从姜卫打开的城门就杀进了牛阑,燕军一看齐军进来了,皆无战心,纷纷避让,邹儒一口气就冲到了牛阑府衙。 胡际一看齐军冲进来了,心想,监军守城是我的职责所在,如今齐军都进来了,我这么回去,子之肯定饶不了我,干脆我也跑吧,想罢他带着几个心腹头目出北门逃窜。 邹儒带人很快就进了牛阑府衙,把门的士兵立即往里跑通知子之,子之一听,什么,齐军来了,立即吩咐贴身护卫挡住,自己回房间取大刀。这时候齐军就到了,四处搜查,捉拿子之,很快就和子之的护卫交了手了,邹儒有一万军队,子之的护卫才几个人啊,不多时就全部被邹儒拿下了,这时候子之提着大刀从里面冲了出来,邹儒身后两名侍卫上前就准备抓子之,子之把大刀抡开,一刀一个把他们两个给砍了。 两旁十数名军士一齐上前,各抡刀剑来战子之,子之抡大刀迎战,不多时,十数名军士全让他给砍死了。邹儒一看不行啊,立即吩咐军士:“一起上!” 几十名军士各抄家伙将子之围在当中,子之知道落在他们手里也不会有好下场,把大刀抡圆了拼命抵抗。他这刀分量不轻啊,有一百斤,再加上子之身长八尺,肌肥肉厚,他这一拼命还真没人能近身,双方大战多时,子之连杀了百八十人,累得气喘吁吁。邹儒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可是匡章要抓活的,又不能把子之乱箭射死,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妥善解决的办法。 就在这时候匡章赶到了,牛阑城里发生的事情早有人报之匡章,匡章立即命令左右的军士去找绳子,不多时就找来好几条。匡章进了府衙,邹儒命令军士撤下,十几名军士抓着绳子冲向子之,子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几条绳子就抛了过来,子之连忙用刀遮架,绳子被他砍断了几根,还是有几根套在他身上,众军士一齐用力,子之很快就被绊倒了,砸在地上嘭一声闷响,眼疾手快的军士上前就把子之按住,哪知道子之一用力又把他给甩开了。这帮人哪肯放手,二次上前,搂腰抱腿,纷纷叠压在子之身上,十几个人上去才把子之擒住。 邹儒一看大功告成,转头问匡章道:“将军,这个暴徒该如何处置?” 匡章看着子之沉思了片刻道:“这个暴徒倒行逆施,暴虐百姓,把他带回蓟城,乱刃分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乞援兵苏厉入秦 齐国大将军匡章在牛阑行宫里擒住子之之后,命令士卒绳捆索绑把子之架到战车上,押往蓟城,自己带着齐军继续扫荡行宫。大部分禁军士卒都弃甲抛戈投降了,只是没有发现鹿毛寿,匡章急命士卒抓紧巡查。 原来这鹿毛寿躲到后院柴房里去了,齐军士卒并没有进柴房搜查。鹿毛寿趴在柴草堆里,两腿筛糠,抖作一团。看着禁军士卒一个个都走出去投降了,他也想出去,又一想,不行,我这辈子为了贪图那个上大夫之职,光跟着子之造孽了,这要是落到齐军手里,非得烹了我,于是拔出宝剑他就想自杀。可刚拔出一半,他又停了下来,对自己动手他哪儿舍得啊,这不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齐军也没有找到我呢,说不定就蒙混过去了呢。就在这时候就听院里一阵嘈杂,齐军吵吵嚷嚷奔柴房过来了,鹿毛寿心想,完了,我命休矣! 几个齐国军士挺着戈矛,横冲直撞就推开柴房的门,一眼就鹿毛寿了,对着后面的军士大叫:“找到了,在这儿呢,别让他跑了,把柴房围起来!” 齐国军士立即就把柴房包围了,鹿毛寿眼见走投无路,二次拽出宝剑自杀,奈何胳膊太短,宝剑又长,摆了几个姿势,剑尖儿总也刺不到胸口,竟是自杀未成,情急之下拔腿就往后窗户跑,被冲进来的齐军逮了个正着。一名军士上前把他宝剑夺过来,其他人往上一拥,绳捆索绑押着去见匡章。 匡章一看鹿毛寿被押过来了,气儿不打一处来,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看这鹿毛寿,身高不满七尺,形容猥琐,竟能够撺掇燕王哙让出君位。再想想鹿毛寿说的那些话,心生反感,上来就给了鹿毛寿两个耳光,大骂道:“贼匹夫,就你还自称饱学之士,一辈子只会摇唇鼓舌,搬弄是非,你死一百次都不冤枉!来人,拉出去,斩首!” “诺!”几个齐军士卒,连拉带拽,推推搡搡把鹿毛寿拖出行宫,找个偏僻的地方,一刀把脑袋就剁下来了,提首级去见匡章。 匡章见牛阑之事已了,收兵回蓟城,此时齐国和中山国历时五十余日,占领了燕国五十多座城池,近三分之二的国土。 匡章回到蓟城,子之也被齐国人押解到蓟城,蓟城老百姓都跑出来围观,看到子之五花大绑被捆在车上,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心说话,该,看你还搞什么禅让制度,你就该有这个下场!还有人从地上捡起各种污秽之物,劈头盖脸打向子之,子之在车上拼命摇晃着身子想躲开,怎奈绳子勒得极紧,左右动弹不得,不多时就把四处飞来的秽物打的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把子之关押好之后,匡章就住进了燕国的王宫,眼下还有两件大事要商议,一个是燕王哙怎么办,再有就是子之怎么处理。匡章召集众将到王宫中一同商议,邹儒道:“将军,这还有什么商议的,把他们两个都杀了得了!” 匡章道:“不可,子之是篡逆之臣,在燕国很不得人心,杀了也就杀了,燕王哙可不行,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燕国名正言顺的君主,直接杀了恐怕会影响我们在燕国的最高统治!” 邹儒也没了主意,叹息道:“那该如何是好呢?” 这时候帐下有个谋士叫田泄,看到两位将军都愁眉不展,他上前启奏道:“将军,某以为应将此事上报大王,以大王之英明,众臣之力,定有区处!” 匡章听罢点点头道:“嗯,就依先生之言,来日遣使回报大王!” 邹儒补充道:“好,燕王哙的处置需要奏报大王,子之就算了!” 匡章一听就知道邹儒话中有话,忙问道:“邹将军有什么高见?” 邹儒道:“今天的事儿,将军也看到了,蓟城的老百姓对子之恨之入骨啊,如果我们想在此长期驻扎,还是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匡章道:“如何得到他们的支持?” 邹儒一笑:“既然他们痛恨子之,那咱们就迎合他们的意思,将子之处以极刑!” 匡章点点头:“嗯,有道理,传我的将令,来日将子之押赴刑场,剁成肉酱!” “诺”众将答应一声各自下去准备,次日午时,齐军将蓟城老百姓赶到刑场,四面戒严,押子之入刑场。此时子之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和一头在粪坑里打了几个滚的猪差不多,拖着胖大的身躯垂头丧气来到刑场上,四周围是横眉立目的百姓。很快邹儒上前宣布子之的罪行,紧接着十几名刽子手一齐上前将子之硬生生砍成了肉酱。蓟城百姓还不解气,在刑场四周大呼:“该死!报应!” 处理完子之的事儿之后,匡章一面遣使发书到齐国,请示如何处理燕王哙,一面整顿军马准备攻打燕国剩下的孤竹、令支等城池。 早有探马报到紫荆关上,此时太傅卫襄已经从代郡回来,代郡相邦赵固给燕国军队带来一部分辎重粮草,眼下的困难是解决了,收复失地还是遥遥无期的事儿。公子职将子之被擒一事告知卫襄,卫襄听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此时他已经打定主意,公子职必须离开燕国到他国暂避一时。只是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办,那就是苏厉。他从代郡回来发现,燕国人对苏厉的敌视有增无减,这么下去可不行,现在自己和公子职在的话还好说,一旦我们外出避难,就凭公子旅恐怕未必护得住苏厉周全!唉,到底该怎么解决苏厉的问题呢,想来想去他灵光一现,有了主意,立即来见嬴王后。嬴王后一听太傅卫襄来了,立即召见,叙礼毕之后,卫襄就说:“王后,据某所知,苏厉乃是博学多才之士,如今燕国危亡之际,太后何不请教苏厉?” 嬴王后道:“哦?他有什么好的计策吗?” 卫襄道:“在下不知,不过据臣观察,如今燕国群臣,都不如苏厉!” 嬴王后道:“既如此,来日定当求教!” 卫襄一抱拳:“老臣告退!” 次日嬴王后召集群臣商议破敌之策,苏厉也到了,君臣礼毕之后,嬴王后就问:“苏先生,如今燕国危亡,先生可有良策?” 苏厉没想到嬴王后会第一个问他,很是有些受宠若惊,立即上前拱手道:“臣愚钝,尚未有破敌之策!” 嬴王后道:“先生不远千里送公子旅回燕,乃是燕国功臣,在老妇这里就不要见外了,还望先生教我!” 苏厉闻言也是一筹莫展啊,他也知道当前的局势,估计没有诸侯国会发兵救援,也不排除有例外,至于怎么区处他倒是有个谋划,有心说,又畏于燕国人的敌视,吞吞吐吐地道:“以臣愚见…” 苏厉话说了一半,又收回去了,嬴王后一听有门,怎肯放过,执意问道:“以爱卿之见若何啊?” 苏厉看看左右没人瞪着他,这才说道:“以臣愚见,当今之世,唯有秦国能够与齐国抗衡,应该向秦国求救!” 嬴王后听罢大喜,因为她就是秦国人,向秦国求救符合她的心意,可她毕竟嫁到燕国来,这话要是她说出口,难保不会有人说她有私心,如今苏厉提出来,那群臣就无话可说了。这时候卫襄站出来道:“王后,苏先生所言甚是,只是目今燕国朝堂没有合适的人选入秦求救!” 苏厉上前启奏道:“王后,若蒙不弃,在下愿意入秦走一遭!” 嬴王后大喜道:“好,那就有劳先生了!”当即命主簿休书一封付与苏厉,将燕国战事详细讲述一边,再三申明求救一事。然后自己又单独休书一封,交与苏厉一起带到秦国面呈其兄秦惠王。苏厉得书之后也不耽搁,略作准备便启程去了秦国。 不只一日,苏厉就看到了咸阳城,此时的秦国已经今非昔比,咸阳成为十分繁华的大都市。苏厉有要事在身,无心关注这些,径直到相府来见张仪。门上人立即报与张仪:“相邦大人,外面有人叫苏厉的要见你!” 张仪一听苏厉,立即起身问道:“可是苏秦的弟弟?” 门上人拱手道:“正是!” 张仪赶紧放下手中的案卷吩咐一声:“列队迎接!” 苏厉在相府门口等了不多时,张仪亲自接出相府,苏厉一看这张仪年近五旬,身长八尺,面白如玉,虎目长须,相貌魁伟,赶紧上前施礼道:“师兄在上,受小弟一拜!” 张仪赶紧上前搀起:“贤弟快快请起,里面请!” 苏厉跟着张仪进了相府,张仪命人排摆桌宴,为苏厉接风洗尘,席间张仪就问道:“向日曾闻贤弟在齐国任事,怎么今日有空到秦国游猎?” 苏厉叹了口气道:“唉,一言难尽啊!”苏厉就把自己怎么到的齐国,齐王又怎么要抓他,最后被燕国质子公子旅救下,到后来燕齐兵戎相见,自己救护公子旅回国之事一五一十都对张仪讲了。 张仪细细的听着,听完对着苏厉一抱拳:“贤弟高义,在下佩服!” 苏厉道:“师兄过奖了,今番小弟入秦是来求师兄的!” 张仪道:“哦?求我何事啊?” 苏厉说着把燕王室那份求救书拿出来递与张仪,张仪看罢也是一皱眉啊,苏厉立马就看出了,赶紧问道:“怎么?师兄,有为难之处吗?” 张仪道:“实不相瞒啊,秦国也是连年用兵,要说即刻出兵就能把齐国打败了,那是无稽之谈!要不出兵呢…” 苏厉赶紧拱手道:“还望师兄看着秦燕联姻的份儿上,施以援手!” 张仪点点头道:“嗯,若论天下大势,贤弟比我更清楚,目下东方六国,齐楚最强,如今齐楚结盟,这就不好对付了,秦国一旦出兵攻齐,楚国必然从武关进攻秦国,到时候秦国背腹受敌,不但救不了燕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啊!” 苏厉道:“那师兄的意思是不发救兵了?” 张仪道:“非也,愚兄早就想攻打齐楚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办法,最近愚兄反复寻思一计,正待实施,可巧贤弟就来了!” 苏厉问道:“哦?何计啊?” 张仪道:“眼下只有破坏齐楚联盟,方能伐齐救燕!如今燕国大乱,贤弟既然为此事而来,不如暂留秦国协助愚兄,容某破了齐楚联盟,便发兵救燕,未知贤弟意下如何?” 苏厉一想,燕国乱成那样了,我若求不到救兵,到了燕国还是遭他们白眼儿,不如暂留秦国,伺机而动,想罢他满口答应了。张仪有了帮手,便要诈齐欺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开明王失政辱秦 ,最快更新燕昭王最新章节! 田忌归齐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秦国,秦惠王问相邦张仪道:“田忌乃天下宿将,万一齐王令田忌将兵,秦国该如何应对?” 张仪微微一笑:“大王勿忧,田忌是天下宿将不假,若放到几十年前,张仪自然要惧他几分。今非昔比,田忌已老,战略战术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又无孙膑辅佐,断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所向披靡了!” 秦惠王笑道:“相邦总是那么泰然自若!” 张仪一笑:“知臣者,大王也!” 两人正谈论间,忽报巴国、苴国使者求见,秦惠王立即召见,两国使者把礼单奉上,秦惠王就问道:“二位使者携大礼而来,所为何事啊?” 巴国使者道:“特来求教!” 秦惠王急问道:“哦?发生了何事?” 苴国使者道:“蜀王仗着国力雄厚、兵强马壮,无端攻打,巴国、苴国情势岌岌可危,望大王看在两国友好邻邦的份儿上,发兵救援!” 秦惠王点点头:“贵使先下去,容寡人和群臣商议商议!” 两国使者拜道:“望大王早发救兵!” 两国使者下去了,秦惠王对张仪道:“爱卿以为如何?” 张仪道:“臣早就想平灭了蜀国,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现在机会来了!臣去跟巴国、苴国讨要一些军粮,帮他们把蜀国给灭了!” 秦惠王点点头:“好,寡人也想出这口恶气,即刻照会两国使者,商议出兵之事!” 巴国、苴国使者求得救兵,欢欢喜喜回去了。他们前脚刚走,蜀国使者后脚就到了,秦惠王接见了蜀国使者,蜀国使者把礼单奉上,秦惠王问道:“蜀使前来所为何事啊?” 蜀国使者道:“想必大王已经有所耳闻,苴国乃是蜀之附属国,如今背主投敌,倒向了巴国,蔽邑之王要讨伐苴国,明君臣之义,正主仆之别,还望大王看在秦蜀两国交好的份儿上不要干预蜀国内政!” 秦惠王一听气儿不打一处来,哼,让我不干涉蜀国内政,我现在想宰了你们!可他嘴上没这么说,阴冷地对着蜀国使者一笑:“贵使先下去吧,且容计议!” 蜀国使者一走秦惠王啪一拍桌子骂道:“你们也有今天!” 原来秦国憎恶蜀国由来已久,蜀国早在黄帝之时就已建国,黄帝之子昌意娶蜀山氏女,生子名唤高阳,就是五帝之一的帝喾。帝喾将他的庶支封在蜀国,世代为侯伯。武王伐纣之时,蜀国也加入了诸侯联军。早在商纣时期,蜀国就称王了,蚕丛、柏灌、鱼凫绵延数百年。后来蜀国出了个有作为的君主叫杜宇,教民务农,百姓十分拥戴,杜宇自以为功德高过诸王,开始称帝,杜宇就是望帝。 望帝晚年,楚国有一个人叫鳖灵,死后尸体漂在江上不见了,楚国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鳖灵的尸体逆流而上到了蜀国,又复活了,在蜀国见到了望帝。望帝认为此乃天意,于是让鳖灵做了相邦。当时玉山出现了大洪水,规模和帝尧时候的洪水相当,望帝不能治理,鳖灵凿开玉山,使百姓免除了水患,百姓十分拥戴。 就在鳖灵外出治水的时候,望帝和鳖灵的妻子私通,等到鳖灵回来之后,望帝十分惭愧,自觉功微德薄,便把帝位禅让给了鳖灵,自己退隐西山,死后化作杜鹃鸟提醒百姓农时。鳖灵继位,号为开明,开明传了五代到了杜尚,杜尚去除了帝号,恢复王号,还将其弟弟封在汉中,是为苴候。 到了开明十二世,蜀王杜芦继位,时值秦惠王主政秦国。这杜芦不是个东西,贪财好色,挥霍无度。当时有个武都人名叫善知,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到蜀国,没想到善知在蜀国水土不服,很快就病倒了,本打算携家人回归故里调养。没想到蜀王杜芦因善知的女儿生的美艳,而看上她,强纳为妃,硬把善知留在了蜀国。没多久善知病死,蜀王便让士卒将武都的土运来,在CD郊外安葬了善知。 杜芦的荒淫无道引起了苴候的不满,由于杜芦的挥霍无度,苴候被要求纳的贡和税也越来越多,苴侯觉得十分窝囊,于是在巴国的拉拢下多次联合巴国抗蜀,交到蜀国的贡和税也少了,这下子惹恼了蜀国,杜芦本想出兵平了苴候,但碍于苴国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以及苴侯是同宗族人,蜀王只是派人威胁苴候说:“你不是不纳供吗?以后要是有秦兵打过来,你自己想法子退敌!”苴候一怒之下,和蜀国断绝了来往,完全靠到巴国那边去了。 这时候秦惠王并没有想惹蜀国,谁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竟不期而遇了。当时秦惠王带着一众亲信,正在褒谷狩猎,可巧开明王杜芦也在附近狩猎,两队人马打了个照面。秦惠王为了表示友好,送给了蜀王一笥黄金,蜀王相当傲慢,拿着黄金冷笑道:“你们周人讲究来而不往非礼也,承蒙秦王相送,我们也不能不表示啊!”说完从地上捧起一捧土装了个木盒子就给秦惠王送过去了,秦惠王打开木盒子一看是一捧土,当即大怒道:“匹夫胆敢如此无礼!寡人一定要让他知道知道秦国的厉害!”说着拔出宝剑就准备挥军冲过去,张仪赶紧拦住道:“君上息怒,土就代表土地,蜀国将会归秦国所有!” 秦惠王还是按捺不住:“不杀此贼,安能消寡人心头之恨!” 群臣都上前解劝道:“蜀王把蜀土赠与君上,此乃天意,君上不可逆天意而行!” 张仪拦着秦惠王道:“蜀王贪婪而无礼,骄傲而无智,蜀国已经走到头了,大王何故和一个亡国之君一般见识呢!”秦惠王硬压着怒火回到了咸阳,他有心发兵蜀国,又碍于蜀道艰难,犹豫未定,心里还是不痛快,立即把张仪找来问道:“相邦大人,寡人想要灭掉蜀国,相邦大人可有良策?” 张仪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修通蜀道!” 秦惠王一听就一皱眉:“修通蜀道谈何容易啊!” 张仪一笑,很自信的说:“那就让蜀国人给我们修蜀道!” 秦惠王笑道:“相邦大人说笑了,蜀山是蜀国的屏障,蜀国人安能与我们修蜀道?” 张仪道:“诶,蜀王贪财好色,张仪善加诱导,蜀国人为我们修蜀道有何不可啊!” 秦惠王犹疑地点点头:“既如此,一切拜托相邦大人!” 张仪躬身一拜:“臣领命!” 张仪回到相府之后可没闲着,他派人丈量了车甲辎重的尺寸和重量,命秦国的能工巧匠雕刻了五头大石牛。 此时蜀王在蜀国的统治愈加不得人心,为了重新树立威信,杜芦决定打一场战争振奋士气,可他也有后顾之忧,那就是秦国要是趁虚而入怎么办,为了交好秦国,蜀王决定派使者参加秦惠王的称王典礼。秦惠王让张仪接待蜀国使者,典礼完毕之后,张仪邀蜀国使者到相府饮宴,分宾主落座之后,张仪道:“蜀道崎岖,贵使远来劳苦,恕张仪怠慢了!” 蜀国使者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某奉蜀王之命,恭贺秦王大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仪会心一笑,两人开始闲聊,谈话间二人便提及了本国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张仪问道:“张仪久闻蜀地千里,田肥美,民殷富,月无兵灾之祸,岁无水旱之忧;粟积如山,国富民丰,天下莫能与之相比,未知蜀中可有宝物?” 蜀国使者夸口道:“蜀国虽小,明月之壁,夜光之珠,金玉财帛,车载斗量,应有尽有!相邦大人有此一问,实在是小觑蜀国了!” 张仪不以为然的一笑:“此乃寻常之外,不足为奇!” 蜀国使者很不服气,道:“寻常之物,难道贵国有什么奇珍异宝,为世人所不知吗?” 张仪道:“蔽邑虽小,尚有五头便金神牛!” 蜀国使者一听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便金神牛?何为便金神牛?” 张仪一拱手,解释道:“所谓便金神牛就是牛能便金,寻常牛吃下草料之后,只能拉出粪来,便金神牛能拉出金子!” 蜀国使者狐疑道:“相邦此话当真?” 张仪道:“不敢欺瞒贵使!” 蜀国使者叹道:“便金神牛,本使还真没见过!” 当天蜀国使者在张仪的陪同下一起去看便金神牛,果然看到五头石牛,体型巨大,每头石牛下面都有数名照顾石牛进食草料的士卒,石牛尾巴下面有一堆黄金。蜀国使者还真以为这是天牛,能拉出金子来,看罢回报蜀王。蜀王本就是贪财好色之徒,一听这话,羡慕不已,我蜀国正值困难时期,若有五牛便金,那财货将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寡人还有何忧虑啊,想罢他对使者道,问问秦国人,能不能把他们的便金神牛买下来? 蜀国使者二次来到秦国讨要便金神牛一事,秦惠王象征性的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蜀王大喜,立即派五丁力士开山修路,迎石牛入蜀。历时数年,蜀道终于开通了,五头便金神牛被运送到了蜀国,无论蜀王怎么呦呵,那五头石牛就是不拉金子。蜀王这才知道上了当,嘲笑秦人道:“秦国这帮东方瘪犊子,弄个大石头骗你祖宗!” 秦人闻听此言哈哈大笑啊:“我们瘪犊子怎么了,早晚蜀国得归了我们!” 有了蜀道,那秦国就不怕蜀国了,立即调兵准备攻蜀,蜀国使者听说秦国正在调兵,不用说是冲着我们来的,连夜逃回蜀国报之祸事。 秦国正在准备兴兵伐蜀,突然探马来报,韩国起兵十万来犯境,欲报修鱼鏖战损兵折将之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司马错论败伐蜀 ,最快更新燕昭王最新章节! 韩国兴兵犯境的消息传入秦国,秦惠王陷入两难的境地,原本他打算起兵伐蜀,现在觉得蜀道崎岖,伐之不易啊,又怕韩国在背后捅一刀;先伐韩吧,又怕错过了伐蜀良机。于是召集文武群臣商议对策,战事通报完毕之后,秦惠王对众道:“寡人欲伐蜀,又恐怕韩军趁秦后方防范空虚之际,袭击秦后方。列为爱卿,有何高见?” 相邦张仪出班奏道:“大王,还是先伐蜀更为妥当!” 此言一出,在秦国宫廷上一片哗然,文官在窃窃私语,武官一个个都不服不忿!还没等秦惠王说话,武将里面就有人按捺不住了,此人大踏步出班奏道:“大王,不如伐韩!” 秦惠王定睛观看,那人年纪还不到三十岁,身长七尺六寸,黄面短髯,正是中尉司马错。便问道:“爱卿试言其利弊!” 司马错一拱手,慷慨陈词道:“诺!臣以为目下应当亲近魏国,结好楚国,下兵拿下三川之地,把住轘辕、缑氏隘口,封锁屯留要道,魏国截断南阳,楚国兵临南郑,秦国攻取新城、宜阳,就可以放马二周郊外,诛罚周王之罪,侵袭楚魏之地。周王自知走投无路,必然会献出九鼎重宝!有了九鼎,再根据地图户籍,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谁莫敢不从,这才是王业!再看看蜀国,西南偏僻之地,野人出没的荒郊,劳师动众打他,就算打败了他们,也算不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得到了他们的土地,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臣听说,争名要到朝堂上去争,夺利,要到市场上去夺,如今的三川之地、周王畿就是天下最大的朝堂,最大的市场,大王不到最大的朝廷、最大的市场上去争,反而屈尊去和戎狄争斗,这和霸王之业相距太远了吧!” 张仪反驳道:“非也!臣听闻,想要国家富强,一定要先扩大他的土地,想要兵强马壮,一定要先让老百姓富裕起来,想要称霸天下,必须先让天下认可本国的秉持的理念。这三者只要做到了,霸王之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如今秦国地方狭小,百姓贫困,所以臣觉得还是先从身边的小事做起。蜀国虽是西垂小国,却是戎狄之首,又有桀纣之乱。如今派我大秦锐士前去攻打,就像虎入羊群一样。得到蜀国的土地,足以扩大秦国的版图,得到蜀国的财货,足以让我们的老百姓生活富足,兴师却不动众,就能把蜀国拿下来。因为我们只灭了一个小小的蜀国,天下诸侯不会认为秦国暴虐,我们向西部发展,不威胁诸侯的根本利益,诸侯也不会认为秦国贪婪,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还有平定暴乱的美名。如果现在攻韩劫持天子能有这些好处吗?劫持天子,可是要兴兵造反啊,而且未必得到实惠,还成了不忠不义之徒!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可就危险了! 让臣在这里讲说明白,周王室,那是天下的宗主,齐国、韩国,是周的盟国。周王室自知九鼎不保,韩国自知三川将失,必将合二国之力同谋御敌,求救于齐、赵,乞援于楚、魏。把九鼎给了楚国,把三川给了魏国,大王能禁止得了吗?这就是臣所谓之危险,伐蜀才是万全之策!” 秦惠王听罢点点头道:“好,就依相邦之言!” 司马错一看秦惠王拍了板了,也不不便多说,群臣各自散去。秦惠王回到宫中依旧坐立不安,他心里总是不踏实,张仪虽然在朝堂上辩论胜了司马错,可真实情况怎么样,那还两说呢,张仪是个辩士,司马错本就辩不过他!听司马错的?对列国形势的把控,张仪比司马错强多了;听张仪的?那韩国这边怎么办啊,唉,真是烦心啊!正在这时候,门上人来报:“相邦张仪求见!” 秦惠王闻言喜道:“快让他进来!” “诺!”门上人下去了,不多时引领着张仪进来,秦惠王立刻迎了上去道:“相邦大人,深夜到访,必有见教,请!” “大王请!”张仪随着秦惠王进入书房,君臣落座之后,秦惠王道:“相邦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寡人说?” 张仪拱手道:“恐大王犹豫未定,不能裁决!” 秦惠王点点头:“寡人忧虑蜀地道远路险,百姓不通王化,又恐难以两相兼顾!” 张仪淡然一笑:“哈哈哈哈,大王多虑了!” 秦惠王看着张仪有些不明白,忙请教道:“相邦何以成竹在胸?” 张仪收敛笑容十分严肃地说道:“大王以为,我大秦何以大出诸侯?” 秦惠王十分不情愿地道:“自商君变法以来,秦是以强!” 张仪道:“不错!上古之时,人民少而禽兽众多,生存恶劣,一个人很难在天地之间立足,故而群居!人民按照血亲关系,形成部族,是以西周施行宗法制。 如今铜器大兴,铁器代立,血亲关系已非必需,甚至成为负累,是以列国变法,而秦法最优,故而秦大出诸侯!列国变法,浅尝辄止,效果自不必说,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没人舍得对自己动刀子,而我们这个时代,就庄子《庖丁解牛》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必须对自己动刀子的时代! 社会发展,弊病百出,要不及时动刀消除顽疾,免不了落后,消亡的命运!自秦法颁布一来,贵族以为苦,百姓以为利,然而百姓多于贵族数十倍,是以秦强,大王心知肚明! 臣主伐蜀,单是秦法一项就足以让巴蜀人民嫉妒的红了眼,发自内心的讲,这些贵族都一样,他们渴望强大,又舍不得对自己下手,他们想吃人!可又怕被别人吃了,全都用疑心极重的眼光面面相觑!如果这时候秦国施以外力,巴蜀必为秦国所有! 蜀国虽小,利害攸关,当今能和秦国争天下者,齐、楚而已,大王若伐楚,转斗千里,粮草供应匮乏。若得蜀地就不同了,循江而下,至郢三千余里。借舟船之力,一船载五十余人,带三个月的粮草,顺流而下,一日行三百余里;里数虽多,不用舟车劳顿。用不了十天就能打到扞关,扞关一丢,那黔中、巫郡就全归大王所有了,所以说得蜀则得楚!” 秦惠王闻听此言,茅塞顿开,拍掌大笑道:“寡人已无疑虑!” 张仪提醒道:“虽然如此,还需派兵抵御韩军!” 秦惠王道:“这个好办,寡人派樗里疾前去御敌,只是伐蜀人选?” 张仪拱手道:“若蒙大王不弃,臣愿亲自领兵征剿!” 秦惠王大喜道:“如此最好,那就派相邦和司马错去!” 张仪一听就一咧嘴:“司马错?” 秦惠王笑道:“相邦乃是纵横之士,纵横天下,无往不利,寡人相信相邦大人!” 张仪苦笑道:“臣领命!” 来日,秦惠王起兵十万,以张仪为主将,司马错为先锋攻打蜀国。另起兵十万,拜樗里疾为大将军抵御韩国。 张仪把消息提前通知巴王、苴候,两国派兵接应,汉中门户大开,秦军顺利进入汉中,通过石牛道进入蜀国。这时候蜀王也得到信儿了,率领蜀兵到葭萌关御敌,双方在葭萌关大战一场。这时候蜀国已经失去了蜀山做为屏障,石牛道更是直通蜀国腹地。双方开战前张仪把蜀王辱秦一事对秦军讲了一遍,秦军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雪耻。等到战时,秦军人人英勇,个个争先,舞着长矛铁戈就向蜀军扑了过去。蜀王杜芦本来就不得人心,又碰上秦军英勇,更有巴国、苴国援助,交战不多时就溃败了下去。蜀王见兵无战心,不敢恋战,率亲信士卒逃至武阳,司马错率领先头部队在后面穷追不舍,在武阳大战一场,秦军生擒了蜀王,并将其斩首示众。 张仪进入蜀地之后,四处推行秦法,将老贵族固有土地全部分给百姓,甚得民心。原来商鞅在秦国变法的时候阻力重重,主要就是因为秦国内部老贵族势力太大,处处阻挠。现在张仪遇到的情况不一样啊,那些蜀国老贵族和秦国人没什么关系,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不遵从的话一律法办,实在不行秦国还有军队呢,所以张仪在蜀国推行秦法就容易的多了,很快秦法就在蜀地推行开来,百姓交口称赞。 很快张仪在蜀地推行秦法的消息就传到苴候葭萌的耳朵里了,他感到惶惶不安,那些贱民竟然跟贵族一样分得了土地,这还有天理吗,如此下去蜀地岂不要天下大乱。他立即找到巴王道:“大王,张仪入蜀一来,在蜀地广布秦法,深得民心,想必还有其他的图谋!” 巴王问道:“此是何意啊?” 苴候道:“秦乃虎狼,留在蜀国颇为不善!” 巴王也有些心惊道:“不善又能如何?” 苴候道:“昔日我等遣使入秦求救之时曾经许以粮草,如今张仪派司马错前来讨要骏马千匹,粮草万石,大王万万不能给他,如果给了他,无异于与虎添翼,到时候受害的是我们自己啊!” 巴王有些犹豫:“可是,人家为我们消灭蜀国,我们答应好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呢?” 苴候劝道:“大王万万不可如此妇人之仁!我们和秦国虎狼讲什么信义啊!” 巴王小心地问道:“苴候以为该当如何?” 苴候贴近巴王耳边说道:“大王不如先杀了司马错,再灭张仪,以绝后患!” 巴王大惊失色道:“张仪替我等出兵灭蜀,杀了他怕是于理说不通啊!” 苴候坚决道:“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再不动手,受害的就是你我了!” 巴王终于被说动了,他把手一挥对苴候道:“就依苴候之言,来人伏兵道旁,先杀司马错,再灭张仪!” 两个人打定主意之后,巴王召集众将领道:“张仪想要谋夺巴蜀之地,万万不能让他得逞,各位听我的号令,伏兵道旁击杀司马错!” 众将齐道:“谨遵大王之令!” 次日司马错按照约定到巴国接受军马粮草,结果被半路上巴国军队伏击,司马错猝不及防,被打得大败,损失惨重。张仪闻报怒道:“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巴国给消灭了!”遂整大军围困巴国,一番苦战之后,巴王被擒,巴国灭亡。 蜀地平定之后,秦惠王封蜀王的儿子为蜀候,使陈庄为蜀相,张若为蜀郡太守,秦国更加强大,整军备战,随时准备东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匡章春心害百姓 ,最快更新燕昭王最新章节! 齐国大将军匡章处理完子之的事儿之后,整顿军马,留邹儒守蓟城,自己起兵三万向东攻打孤竹。燕国上大夫黄鹄在孤竹也收到信儿了,立即发动民众修缮城墙,准备战具,要和匡章决一死战。一开始齐国攻入燕国,孤竹的老百姓还没觉得什么,匡章攻下蓟城之后他们也有了亡国之感,在黄鹄的鼓动下与全城军士同仇敌忾。 黄鹄刚布置好守城,匡章率领三万齐军赶到,一声令下,大兵攻城。黄鹄带领自己带来的一万人马,再加上孤竹城的几千驻军,在孤竹城头上拼死抵抗。双方在孤竹城展开一场攻防大战,城上矢石如雨,齐军被射伤的,被砸伤的不计其数。燕军在城墙上也有不少的伤亡,不断的有败亡余卒从城墙上抬下来。齐国弓弩先进,杀伤力巨大,从垛口探出头去箭矢就飞来了,黄鹄为减少伤亡,只待齐军靠近攻城之时,再令士卒发滚木擂石,远的时候就让弓弩手以墙垛为掩护,朝齐军放箭。大战进行到第三天,黄鹄有点儿顶不住了,箭矢耗尽,滚木擂石也不够用了,齐军似乎没有退却之意,黄鹄派军士去拆民居,将砖石瓦块、房梁和椽子搬到城墙上先顶一时。 第四日,匡章继续指挥齐军攻城,这才遇到的抵抗就不像之前那么强烈了,齐军几次都登上了城头,又被孤竹守军长矛铁戈搠将下来,比及正午,齐军撤了下去。黄鹄不敢怠慢,让孤竹百姓把饭菜送到城上,守城军士就在城头上进餐,吃完之后严阵以待,准备应付齐军后半天的攻击。 奇怪的是,匡章自正午撤下去之后,再也没有派兵攻击。黄鹄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个下午,齐军一直没什么动静,难道齐军有什么阴谋不成,可除了攻城他们也无计可施啊。天黑之后,黄鹄命令小部分军士巡逻,大部分都回去休息了,准备第二天的战斗。 次日天晓,黄鹄登城一看,齐军已尽撤去,他不敢大意,一面派兵严守四门,以备齐军,一面派出探马探听消息。原来燕国太史姬高,自被子之驱逐以来,一路逃到襄平(辽宁省辽阳市),找到他大哥姬升。姬升原是燕国太子,燕王哙的大哥,在和燕王哙争立过程中失败,逃到襄平之后,改名鞠升,隐居在太子河畔。 姬高找到鞠升之后把燕王哙禅让的事儿跟他一讲,想让他利用自己的威望重整燕国,鞠升道:“为兄既然已经隐居,就不再过问朝堂之事,燕国怎么样与老朽无关,你要是住下,为兄欢迎;你要是让我去管燕国朝堂之事,恕为兄不能从命!” 姬高一看既然说不动,我也走投无路,就带着栗剑和家小在鞠升那里住下了。齐军入侵的消息传到姬高耳朵里,姬高二次要求鞠升出山,鞠升还是不为所动,直到匡章拿下蓟城,将子之处以极刑,鞠升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家小安顿好之后,带着姬高、栗剑等人来到令支。他们有个堂弟叫姬汤,驻守在令支。姬汤一看鞠升和姬高来了,急忙将二位兄长接入,叙礼毕之后,鞠升就把来意一说,姬汤道:“愿听兄长调派!” 这时候探马来报,匡章起兵三万,攻打孤竹,三人经过探讨后一致同意,发兵攻打蓟城。就这样,鞠升和姬高、姬汤带着三万大军出令支,直扑蓟城。 邹儒得报大惊,差快马报之匡章。匡章正在孤竹城下指挥进攻,他认为孤竹城破就在这几日,就凭你们还想拦我大齐精卒,螳臂当车而已。就在这时候,邹儒的书吏到了,报:“禀将军,邹将军闻报,有数目不详的燕军,从东北方向杀来,欲袭蓟城。” 匡章大惊:“什么?燕军?哪儿来的燕军?” 书吏道:“未知!” 匡章不敢大意,急令停止攻城,反复思索之后他决定还是放弃孤竹,回救蓟城,又不敢贸然撤军,在孤竹城下虚应半日,至晚方撤。 邹儒将情况告知匡章之后,亲率军队出城抵抗,匡章到的时候,齐军已经和鞠升率领的燕军交了手了,邹儒初战不利,匡章率军直冲敌阵,燕军如何是齐军的对手,大败而走,鞠升率残部逃回令支。齐军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令疵塞,鞠升坚守不出。子之一看这令疵塞险要之处不输紫荆,亦不敢冒然攻关,只得撤兵,不再谋求进取之计。 匡章回到蓟城之后,将自己的中军大帐搬入燕王宫之中。子之逃跑之后,燕王哙只是略作抵抗便被匡章生擒活捉。蓟城并没有遭到多少兵灾战祸,就这样燕国都城就完好的保存下来了,战事结束后,燕国百姓也稀稀疏疏上了街。 匡章安排好军士营宿之后骑马回燕王宫,路遇一家三口上街买东西,一个老汉、一个老妇带着女儿。匡章一双三角眼觑将过去,只见那姑娘生得美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拨马进了燕王宫。副将邹儒那是何等的聪明,立即会意,对着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士兵不容分说,来到那一家三口近前,抱起那姑娘放上了马背。姑娘拼命挣扎叫喊,老汉赶紧上前拦住军士道:“军爷,老汉就这么一个女儿,军爷这是要把她弄到那里去啊?” 那几个军士狰狞的笑道:“弄到哪儿去,我们将军看上你女儿了,这是你的荣幸,快给我滚开!” 老汉当时就跪下了:“还望各位军爷开恩,放过我女儿,求求你们了!” 几个持戟的军士走过来骂道:“给你脸呢,是吧,滚还是不滚?” 那老汉连连叩头:“军爷,放过我女儿吧!” 持戟军士不耐烦了,挺着干戈就过来了:“我说你这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是吧,去你的吧!”对着老汉前胸就是一戟,老汉当时毙命,老妇人过来抱着老汉的尸体哭道:“老头子!老头子!” 那老汉连句话都没说一句,登时绝气身亡,老妇人悲痛欲绝,两眼充满血丝,瞪着那些齐国军士哀嚎道:“禽兽,老婆子跟你们拼了!”说着轮双臂扑向了齐国军士,一名军士用铁戈一戳,老妇人也中戈身亡。 姑娘在马背上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爹,娘!”两个军士硬把她按在马背上动弹不得,姑娘泪如雨下,嚎哭不止。 邹儒对着身后的军士道:“把这两具尸体处理了!” “诺”两名士卒答应一声把尸体拉下去了,其他的军士押着姑娘,直接来到了燕王宫见匡章。匡章这年五十岁,当初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全部赶出去了,又久在军营,长期没有鱼水之欢,今日看到二八佳人,玉体如酥,不由得春心荡漾,内心深处被儒家压抑已久的肉欲全部激发了出来。当晚将姑娘留宿宫中,强行玩弄,一泄**,他感到无边的自在和享受,几番云雨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睡了。 姑娘白天看到自己的父母被齐军杀害,心灰意冷,悲痛欲绝。晚上被匡章几番玩弄下来,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口中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当晚死于营中。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匡章强抢民女的消息传开之后,齐国军官士卒纷纷效仿,***女,夺人粮食。 齐国和秦国不一样,齐国虽然也施行了变法,可不是采用的法家思想,而是人治,参与变法的都是邹忌、公孙闬、田婴这一般小人。在齐国还有礼法管着,又有正直之士约束他们,他们还算个人,到了一个新国家就没什么顾忌了。 匡章和张仪更是天壤之别!张仪灭了蜀国,在蜀地推行秦法,蜀国人都很拥护他,秦国就在蜀地站住了脚。匡章就不一样了,他压根儿就没把燕国人当人看,当然这也符合儒家的传统美德!人嘛!最先爱的是自己身边的人,先是父母,然后兄弟,然后邻居朋友之类的,是有等级、有差别的爱! 匡章很好的践行了儒家这一理念,首先顾及身边人的利益,别人的利益,那是以外的事儿了!燕国老百姓可受了苦了,地方豪强趁机巴结齐国军事将领,兼并土地,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们被逼无奈,铤而走险,纷纷起义,一时间燕国境内盗贼蜂起,人心思乱。齐军便以捕盗为名,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匡章在燕国强抢民女的事儿传到齐国,齐国的稷下学宫不乏正义之士啊,他们到处演说,对齐国侵略军口诛笔伐。孟子当初也撺掇齐宣王伐燕,匡章又是他的得意门生,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孟子虽然是个辩士,面对滔天的非议,辩声很快被淹没在讨伐声中。孟子有个学生叫告子,也是个辩士,为了维护孟子的权威,告子公开为孟子辩护,他在稷下学宫扬言,食、色,性也! 儒家就喜欢这定义性的东西,反正我们是学术权威,正义不正义都是我们说了算的,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一些辩才平庸的士子,只得恨恨而退。 齐军在燕国的恶行有了儒家的理论支持,更加肆无忌惮。一开始他们胡作非为仅限于蓟城附近,后来把魔掌伸入了西南太行山区。 且说在太行山深处住着一户人家,男主人叫王粟,妻子田氏,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儿子叫王鹞。这家世代打猎为生,到了王粟这一代,娶了个世家之女,夫妇俩下决心要培养一个读书人。王鹞生的面白如玉,眉清目秀,体质柔弱,从小就就没怎么参加过生产劳动,他父亲也不让他打猎杀生,远远望去就像个姑娘似的。 这天王鹞满十八岁了,田氏同意让王鹞跟着王粟进山打猎。王鹞虽然没打过猎,王粟打猎的经验还是尽数传授给他了,也教他拉弓射箭,只不过是读书累了权当解闷,进了山林王粟还是禁止他杀生的。 王鹞跟着父亲上了山,田氏精心准备饭菜给儿子过生日,哪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将近正午之时,一队齐军闯入了宅子,大约七八个人,进门就要水要饭。田氏居住在深山里面,对外面齐兵胡作非为了解不多,她只知道最近燕王哙搞什么禅让,燕国不太平,对这些齐国兵,没有多加提防,给他们端出水饭热情招待。谁知这帮暴徒酒足饭饱之后不怀好意,见田氏生的美貌,便起了不良之心。 田氏来收杯盘之时,那个领头的军士冲着田氏一阵淫笑道:“哟,这小模样儿长得不错啊!”说着伸手就去摸田氏的脸蛋,田氏把头一歪,躲过了领头军士的手,横眉立目道:“还望军爷放尊重点儿!” 另外一名军士淫笑道:“哟,还是个贞烈的女子!” “放尊重点儿?”领头军士说着站起身走向田氏道:“大爷怎么尊重你啊?哈哈哈哈!这就是对你最大的尊重!”说着又往田氏身边凑,田氏惊恐道:“你不要过来!” 领头军士大笑道:“我不过来怎么尊重夫人你啊?哈哈哈哈!” 田氏看那军士靠近,转身把挂在墙上的猎叉取下来了,紧张地握在胸前道:“你不要过来!” 领头军士看到田氏的样子又是一阵得意忘形地笑,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来来来,往这儿扎!”说完还故意把胸膛裸露出来,田氏赶紧把头一歪不去看他,一边退一边说道:“你别过来!” 领头军士哪管这些啊,继续朝田氏跟前凑。田氏心想:我一个妇道人家,如果不先下手,不幸落到他们手里,受辱是难免的,不如跟他们拼了!想罢她把心一横,握紧了猎叉,这时候那个领头军士越来越靠近,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田氏尽量歪着头,双手捧着猎叉,奋力向前一搠,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田氏定睛一看,那猎叉正扎在领头军士的胸口上,从肋骨的间隙扎了进去,看样子已经刺破了心脏,鲜血顺着叉股喷将出来。 田氏十分吃惊,双手握着猎叉抖作一团,这时候那几个士兵可不干了,指着田氏大骂道:“刁民,竟敢杀死我们队长,你拿命来吧!” 说话间六七个凶恶的军士各拉刀剑就把田氏给围了,田氏一看情况险恶,更加惊惧,睁大眼睛环视着四周围的齐兵,一股急劲儿把猎叉从那个领头军士的胸口拔了出来,双手握定对着那几个士兵忽晃。 一个农村妇女再怎么样也不是这些如狼似虎的齐兵的对手,很快两个齐兵将她猎叉架住,其余齐兵各挺长矛铁戈朝田氏刺来。田氏扭动了几下身子想躲已经躲不过了,一下被利刃扎了个透膛。 “娘!”一个少年撕肝裂肺的哭叫着朝田氏奔去。原来王鹞和父亲王粟打猎回来,临近家门口,忽然听到院内有打斗之声,父子二人加快脚步飞奔至家,正好看到田氏被杀一幕,王鹞哭喊着冲向田氏。 两个齐兵把铁戈从田氏身上拔出来准备拦住王鹞,王粟急发两箭射倒了齐兵。王鹞看到没人阻拦,急奔到母亲近前,只见田氏胸口被铁戈刺中,血如泉涌。王鹞急伸手捂住伤口,鲜血顺着手指缝汩汩而出。王鹞大声嚎哭:“娘!” 田氏张了张嘴,想跟王鹞说什么,终究是没能说出来就绝气身亡。王鹞眼睁睁的母亲断了气,抱着母亲的尸体在地上拼命地呼嚎,忽然听到身后几声惨叫,几名齐国军士已经倒地不动,父亲王粟身受重伤,浑身是血,一手紧握着猎叉还没完全倒下。 就在王鹞冲向田氏之际,王粟射到了两名齐兵,其余齐兵一看同伴被杀,岂肯干休,各挺矛戟一拥而上和王粟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这王粟身材高大,又是猎户出身,有把子力气,为了给妻子报仇,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一番凶杀恶战之后,把剩下的那几个士兵全部杀死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命在须臾! 鹞赶紧跑过去,大叫道:“爹,你怎么样?” 王粟瘫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硬撑着。 王鹞哭喊道:“爹,我去找那些齐国贼寇报仇!” 王粟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拽住王鹞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头,用尽浑身力气说道:“孩子,不要!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已被爹全部格毙,你什么也不要管!拿上家中所有的盘缠,到韩国暂避一时,三年之内,不要报仇,否则为父死不瞑目,你能答应吗?” 王鹞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神费力地点了点头,王粟实在撑不住了,猛呛了两口血,绝气身亡。王鹞伏尸大哭,好在那些齐国军士都被王粟当场杀死,这会儿也没人回去送信儿,要不然王鹞肯定会落入魔掌。王鹞哭罢多时,擦干眼泪,在房后面的地里挖了个坑,把父母的尸首掩埋,为防齐军报复,连坟头都没立。带上家中全部盘缠,离开燕国,朝韩国方向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