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炼狱》 正文 第1章 一九九五年四月下旬的一天。 顾云洲趴在书桌上,心绪是乱糟糟的;他握着笔想写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坐了许久,稿纸上依然是一片空白。最后,他只能泄气地丢下了笔,烦恼地长叹了一声。“哎,”他想,“为什么诸事都进行得不顺利呢?”自从辞了职,离开那个“牢笼”似的工厂以来,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出去谋职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和自己的思想作战。是的,辞职了,但他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奋斗的方向在哪里,以及是否要把理想坚持到底,这些统统都成为他的问题。 他在那个工厂里一干就干了两年,这两年的生活里有的只是痛苦和挣扎;在许多个白天,他必须在制造车间里和流水线上的产品作战,噢,多么枯燥乏味的工作啊,令人厌烦!而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他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的未来,最后,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地说:“写作!写作!写作!”他弄不清自己对于写作究竟有多狂热,只知道当作家是他童年时的梦想。如今,这个梦想依然深深地嵌在他的心中,不曾磨灭。这让他感到很矛盾,或者不如说,是他现实的处境和追求的梦想相互矛盾。于是,有一天,他在现实与梦想之间做出了抉择,他选择了梦想。所以,毅然决然地,他辞了职,决定回家从事自己喜欢的写作。只要给他纸和笔!但是命运好像在和他开玩笑似的。他辞了职出来,到现在,两个月都过去了;他不但没有写出什么作品来,反而还要面临生活中更多的痛苦c更多的磨难。在现实残酷的压迫下,他开始变得麻木了,整日无所事事,要么就呆在家里,像现在这样,面对着空无一字的稿纸凄然长叹;要么就出门闲逛,在大街上像游魂似的乱晃,不知自己的目标在哪!他也不敢去找他的朋友,因为他怕他的朋友笑话他游手好闲c不切实际。 在书桌前苦思良久,稿纸上依然是一片凄清的空白,他觉得这片空白仿佛也在嘲讽着他:白日做梦!他的脑海里蓦地冒出一句话来:“他是写不出什么名堂来的!”这句话是邵霜说的。邵霜,是他那年轻强势的小后妈。他就曾在某一天的深夜,经过他父亲的卧房时,无意间听到了邵霜对他父亲说的这句话:“他是写不出什么名堂来的!”这个“他”指的就是自己了。顾云洲当时就知道这个小后妈又在父亲面前数落自己,不由得升起一股怨怒。最终,他明白了一件事:父亲和这个后妈是很反感他整天无所事事c在家吃闲饭的!这以后,顾云洲满心的迷茫和苦恼,只觉得作为一个二十二岁的男青年,他是那么的无能c那么的窝囊! 哎,抛下了那叠空白的稿纸,顾云洲废然地把脸埋进臂弯里,苦闷地转侧着头:“我是无能的,多么的无能!废物一个!老天啊,你到底给我安排了一份怎样的生活,为什么我这样迷茫这样苦恼?”这样伏在书桌上,烦恼既不能消,他便要出门去。可是该去哪里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模模糊糊的,他心中有个念头:“去电影院看场电影吧!”这个念头一成形,他就不假思索,随手抓了一件黑色外套,再带了钱包,往门外奔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顾云洲这回总算还有个确切的目标:电影院。是的,这个目标与以前那些无目的的街头闲游比起来,还勉强能消除他心头的迷茫感;他要去看场电影,说不定能从电影中得到些许灵感呢;他模糊地想。他知道有许多电影都是从小说改编而来的,像《乱世佳人》c像《孤星血泪》。而目前他就因为写不出好小说而苦恼。所以他要去看电影,找灵感!只是,翻开钱包,看到里面的钞票有限,他不禁犹豫了一下,觉得用来看一场电影是太过奢侈了。但是,他就抑制不了那份看电影的渴望。他急需要排遣心里的空虚寂寞!于是,他依然坚定地向电影院前进,而且一路走得非常匆忙,又走又跑的。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他的脚开始有点发酸,全身出汗,毕竟这样又走又跑的最累人了。他停下来,用手抚着胸口,急剧地喘着气,汗从额头上沁出。他用手背抹去了汗水,在一根电线杆下停了片刻。这片刻的时间,他抬起头望着天空,天空是阴沉沉的,他的心顿时有些毛毛躁躁的,一阵不安的感觉悄悄缠绕着他c包裹着他。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接近中午十一点半。他听到肚子在咕噜咕噜地抗议了。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要不要折回家去呢?他在想,不要!在路边的小吃摊随便吃点就好了。他走到那个小吃摊前面,向老板要了一碗猪肝面,付了十元钱给老板。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填饱了肚子之后,他心里那份模糊的不安依然没有消除。他急于要到电影院去,而现在距离电影院已经不远了。到了电影院,他要好好看一场电影,放松一下自己,也充实一下自己,试试能不能得到些许灵感。 这生活本来已经很难过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感到快要崩溃。 当他终于来到电影院门口时,准备掏出钱包来买票,却赫然发现放在裤袋里的钱包不见了!他一摸空空的裤袋,脑子里蓦地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完了!那钱包里放着他仅余的五百块钱。这会儿定是丢失了,他觉得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灰暗了。他在那一刻,真想大叫大喊。他搜遍了自己的全身,就是不见那钱包。他的心瞬间紧紧缩成一团,喉头哽着一个硬块似的。压抑了许久的不快和失意在这一刻统统发作,他紧紧抱着头,手指插进头发里,急得嘴巴直抖索,直想哭。一个转身,他向来路奔去;电影院售票亭的人员全都一脸诧异地望着他。 顾云洲一路跌跌撞撞地跑着,心底有个声音在呜咽:“为什么我这么倒霉?电影看不成了,灵感呢?依然是空空的脑袋,写不出一个字句话来!为什么?为什么?”他循着来时的路,找寻着那个钱包,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汽车撞了。但是就是不知道在哪里丢失的,这让他气苦。最后,当他气喘吁吁c满头大汗地回到家门口时,他知道,自己的运气还没坏到彻底,毕竟他活着回来了,没有被汽车撞死!只是钱包丢了,这个事实让他十分痛楚。这时,他才低低地c小声地啜泣了起来。压抑在他心头许久的烦恼c苦闷和无助,这时一齐对他包围了过来。家的铁门锁着,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匆匆忙忙地出门,竟忘了带上大门的钥匙。父亲一定出门去工作了,邵霜也必定带小威上幼儿园去了。(小威是他同父异母的小弟)。他只得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来,难抑心里的痛楚和无助,继续低低地呜咽。 这是一条小巷弄,因为巷道狭窄,所以汽车进不来,行人也少。现在还是白天,巷道里却出奇地寂静。只听得见一两声渺远的鸡啼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顾云洲把脸埋在臂弯里,静静地坐在石阶上饮泣着。泪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袖。什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c什么“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c什么“失去的终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的句子辗转在他脑子里浮现,却没有一句励志的话能激起他对生活的信心。他觉得他的生活里已经够多痛苦了,没有人能帮助他。他颓丧地想着,眼神茫然地瞪视着巷口。巷道的石板路旁立着一株小杂草,正在风中摇摆不定地晃着。他觉得自己就像这株杂草一样多余。 不多久,远远地,他看到邵霜归来了。顾云洲立即偷偷抹干了眼泪,不愿让他那小后妈看到他在哭。可是,他的心中却有一股强烈的怨恨,恨这个女人。他也恨父亲,为何当初年近四十又去娶了二十四岁的邵霜,给他的生活带来数不尽的难堪和苦涩!邵霜一直盛气凌人,这是事实。虽然心里有着对邵霜的不满和恨意,顾云洲却还是尽力地去接受她。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尽管喉头因为刚哭过似乎还堵着硬块,他还是叫了一声:“妈” “嗯哼!”邵霜冷冷地应了一声,脸上有着不屑的神情,她鄙夷地盯着顾云洲,接着用冷冰冰的语气问:“刚才又去哪里了,没带钥匙吗?”说着打开了大门。 顾云洲的心本就绞扭着,现在邵霜依旧是那副冷酷的态度,他就更加难过了。闷闷地,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到电影院去了,想看电影” 邵霜一听,心里对顾云洲那份强烈的不满又加深了。她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像是一个废物,都二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这么没出息?哼,不是我待他冷漠,而是他实在是不招人喜欢,不让人省心!这么一想,邵霜的心又横了。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眼中露出的只有鄙夷的神色。她紧盯着顾云洲,撇了撇嘴,用一种近乎不和善的声调说:“哼,真好,整天什么正事也不干,就只会搞些怪花样出来!看电影,真是阔气,你以为你是富家少爷啊?哼!最近你爸又给你不少零用钱吧?” 顾云洲对邵霜的前半句话没有回应,他的心里还是有负疚感的,是为了自己这样荒废时光c无所事事而愧疚。但对于邵霜的后半句话,他立马不安地解释:“没没有,我爸最近没有给我零用钱。” “哼!你就会骗人!你哪来的钱去看电影?”邵霜咬着牙,斜眼盯着顾云洲,质问道。 “我用的是我积蓄的一点钱,不行吗?”顾云洲被邵霜不善的态度和责问弄得冒了火,禁不住语气也强硬起来。 “行行,你能耐!你有本领!”邵霜咬牙切齿的,狠狠地瞪了顾云洲一眼,就愤愤地进屋里去了。 顾云洲也不甘示弱了,本能地,他也狠狠地瞪着邵霜的背影,心中既悲又怒,只觉得这个小后妈太厉害太强势了,不仅掌控着家中的经济财产,就连父亲也都让她三分!唉,如今自己丢失了钱包,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如果再向父亲要,邵霜一定会藉故跟父亲吵,会在家里闹个天翻地覆c全家不宁。想到这里,顾云洲只感到一阵迷惘和烦恼,站在院子的天井中,仰首望天,天空依旧阴沉沉的,看来不久又要下雨。而他心底也仿佛有朵乌云在扩张,使他看不到阳光,使他的生活一片灰暗。 他郁闷地回进自己的房间,呆呆地望着书桌上那乱成一堆的稿纸和书本,顾不得心里堵塞着的苦闷与彷徨,便去整理书本了,想借此驱散丢失了钱包的沮丧和刚刚与邵霜对峙的不快。邵霜也在客厅里扫着地,时不时听到她在嘀咕。顾云洲听到邵霜在嘀咕什么“饭来张口”。不过太小声了,他听不太清楚,但就凭这一句,顾云洲也知道邵霜又在发牢骚了,这让他更加心烦了。愤愤地,他把房门“呯”的阖上,阻隔了客厅里邵霜的嘀咕。坐进椅子里,他开始怔怔地反思自己。最后,他却仍固执地认为自己追寻理想并没有错。他猛然觉悟到了一个事实:自己在工厂里上了太久的班了,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还磨失了一些热情;好在现在辞职出来了,呼吸到了久违的自由空气,这才不至于彻底迷失。他认为作家的写作素材来源于现实生活。他想,或者有一天,他能写出一本书,写他自己在工厂里遭遇的点点滴滴。除此之外,他还想写社会,写人生这些伟大的计划,未来理想的蓝图,全在他眼前闪过。不过,他想,这些都需要时间! 把杂乱的书籍和稿纸整理好,顾云洲满意地望着自己那书架上的书,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激动。他顺着书架上的书看过去,有《基度山恩仇记》c有《巴黎圣母院》c《三国演义》c《红楼梦》还有许多武侠小说。他抽出一本来翻阅,是本《呼啸山庄》!顾云洲随意翻看了几页,就放下书,心里激荡着一股莫名的热情和一份写作的冲动;这本书写得真好!“如果你自信能写得和他一样好,你就能写得和他一样好。”这句话多么激励人啊,但是是谁说过的呢?怎么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哦,是了,他忽然记起来了,是陈佑说过的。 陈佑——顾云洲最知心的朋友。顾云洲已经快有两个月时间没见过他的面了。为了怕他笑话自己呆在家里吃闲饭,为了怕他鄙视自己是无业游民;而现在,他竟有些冲动想去找他谈谈,他急于把自己满腔的想法向他倾诉。于是,顾云洲立即迈出家门,向陈佑的家的方向走去。陈佑惊异地接待了顾云洲。他让顾云洲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坐下,家中还有陈佑的父母;顾云洲叫了声“陈伯伯”和“陈伯母”,陈佑的父母打算留顾云洲在家里吃晚饭,因为顾云洲好久没来他们家了;但顾云洲好言婉拒了。陈佑望着顾云洲,疑惑地问:“怎么,你的脸色不太好,有心事?” 顾云洲感到陈佑的父母在场,不太好开口,便说:“没什么,陈佑,我们到外面走走,好吗?”陈佑答应了。跟着顾云洲,他们来到外面。顾云洲走在前面,沉默着一语不发。陈佑觉得他真有心事,就冲了上来,把手放在他肩上,说:“我们到那边石桥上去。”于是,他们就踱到那石桥上;顾云洲把胳膊放在桥栏上,眼睛望着桥下的潺潺流水。落日的余晖照耀在他的脸上,有种奇异的光彩。隔了一会儿,顾云洲终于忍不住了,扶着陈佑,他犹疑着说:“陈佑,我有话要和你说。” “发生了什么?生活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怎么这两个月都没见到你?”陈佑满腔的疑问。 “先听我说嘛。” “嗯。” 顾云洲烦恼地按住了自己的头,皱着眉说:“我已经把xx电子厂的工作辞了;你知道吗?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在荒废时间,浪费生命。我在家里想尝试写作,却无论怎样都写得不顺利。今天上午,我又把钱包弄丢了。唉,在家里看够了我那小后妈的脸色,听够了她的冷言冷语。我想,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真的,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陈佑对于顾云洲当了两个多月的无业游民感到有些吃惊,不禁眉头微微一皱,说:“确实你这样子生活是不行的。人是应该有份工作的,你怎么能闲在家呢?别说你那小后妈看了生气,就是你爸也不赞同吧?” “我爸起初还极力劝导我,说长这么大了,不能再倚赖父母了,要自力更生。但是,那一个晚上,我们父子经过了一番深谈;我对他说了很多话,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渐渐地就没再强迫我出去找工作,只是有时,他会唉声叹气说我不切实际,说我的理想他很难理解。现在,两个多月过去了,他只是冷眼旁观,不支持但也不强迫我。” “你是不是向你爸说出了自己的梦想?”陈佑问。 “嗯,我说我闷在那个工厂里闷坏了,整天做些枯燥乏味的工作,腻烦透了。我说我痛恨那种生活,那种单调的c千篇一律的生活。我说我有个当作家的梦想,想去尝试一下,试试能不能走职业作家的路线;我还说人生有梦就要去追去试;不然,生活还有什么意思?”顾云洲侃侃地说着,眼睛里闪着光,陈佑注意到他的脸上有种神圣的光芒,那是种梦似的光辉。 听完顾云洲的这些话,陈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复顾云洲。是啊,他很赞同顾云洲的那句“人生有梦就要去追去试”的话;但是,照他的想法来看,当作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觉得顾云洲父亲的说法也有些准确,顾云洲确实有些“不切实际”!沉吟了一下,他终于说:“云洲,你是不是真的很热爱写作?” 顾云洲抬起眼来,望着陈佑,心里的情绪复杂极了:“我不知道对于写作和文学,我是一种什么态度;我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有当作家的梦想。在学校读书时,几乎每次作文我的成绩总是第一,老师鼓励我,赞扬我,从而也坚定了我的这个梦想。我想,我已经在潜意识里要把写作当做未来的事业了!” “那么,你就去写吧!既然你想当作家,就从现在起去努力吧!我想,你的性格是太文静了些,不过,拿笔爬格子的事,也才最适合你!”陈佑深思地说。 “不过,哎,你忽视了现实的问题!”顾云洲用手支着头,那苍白的脸上又浮现出一片愁云。 “你是说,家里人的反对?”陈佑问。 “哎,也不全是。我自己没有找到灵感,写不出来也是一个问题。我爸对我是不抱希望c灰心丧气的;至于我那个小后妈,她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动不动就在我爸面前数落我。我在这个家的处境,你可想而知!”顾云洲说到这,心中蓦地又升起一股怨恨。但是这股恨意很快就被迷茫所取代。 陈佑是顾云洲童年的玩伴,和顾云洲一起长大的,对顾云洲的家庭情况也有一些了解。看到顾云洲茫然无助的眼神,他知道他内心的烦恼;于是,他说:“云洲,这样吧,我先帮你找份工作;嗯,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上班,是我舅舅的厂,先做做看!工资虽然不高,但却足以应付你的生活开支!怎样?” 顾云洲怔了怔:“和你一起上班?你好像做的是搬运吧?” “是啊,觉得怎么样?”陈佑说。 “可是,我从没做过搬运工呀!”顾云洲有些犹豫地说。 “啊呀,没事,只靠体力就行!”陈佑鼓励地把手放在顾云洲肩上,说:“明天去试试吧,不合适的话再重新找!” 顾云洲愣愣地望着陈佑,几乎不敢想像自己去当搬运工的情景。他总觉得自己太瘦弱了,没有陈佑那雄壮的体魄。但是,他决定听陈佑的,先试试看;有工作胜过没工作!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觉悟到的真理。望着陈佑,他终于点了点头。于是,陈佑回复了顾云洲一个鼓励的笑容,顾云洲脸上的愁容消失了,也绽开一个释然的c轻松的笑。他似乎看到了明天的一线希望。 夕阳悄悄西沉下去。天边意外地残留着绚丽的云霞。多美啊!顾云洲望着这片灿烂的霞光,不由得赞叹了。此时此刻,他真想写首诗描绘这个美丽的黄昏。写作的冲动又奔窜在他的每个细胞里!“愿你的生命里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他喃喃地念着,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过的句子。 “你在念什么?”陈佑惊异地问。 “哦没,没什么。我在想,生活还是有它可爱的一面的。陈佑,我多想画一幅画,写一首诗,来描绘这久违的美丽的霞光。” 陈佑怔住了,他觉得在他旁边站着的,不是一个无业游民,而是一个艺术家,一个天生的艺术家!饱尝忧患的艺术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深夜,顾云洲斜倚在一张藤椅里在阅读一本小说,是本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的作品《马丁伊登》。这本书他已经看过一遍;这次重读,他更觉得自己跟马丁伊登的境况有些相像。合上书本,他不禁陷入了沉思。夜风在窗外轻拂而过,天边挂着一弯上弦月;在这样寂静而美好的夜晚,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母;哦,母亲,你在哪里呀?为什么当年那么狠心地丢下我,为什么你要和爸爸离婚?为什么?想到这里,他痛苦了起来。他已经有好多年没与母亲见过面了。他不知母亲现在过得怎样,自从父母婚变后,他就失去了母亲的消息了。痛苦把他带进回忆的洪流。于是,望着桌上那放射着白光的台灯,他的眼前浮起一幕童年的景象 雨倾盆而下,家的铁门外立着一个穿雨衣的女子,那是他的母亲。 “云洲啊,妈妈要走了,你以后要听爸爸的话呀,妈妈对不起你” 小云洲不顾院子里的积水和暴雨,哭叫着向铁门边跑去。“哦,妈妈,云洲要妈妈,妈妈别走,妈妈别走呜呜” 小云洲跑到铁门边,一只手握着铁门下方的栏杆,一只手伸出门外去拉他母亲的腿。 “噢,云洲啊,妈妈对不住你,你以后要乖乖的,这个家容不下妈妈了,”女子声音哽咽地说:“所以,妈妈要走,可是,可是妈妈不能带你一起走,所以,你要乖乖乖听话,知道吗?”说到后面,女子已泣不成声。 “哦,云洲不要妈妈走,云洲要妈妈,要妈妈”小云洲也大哭起来。 摇摇头,他试图把这份回忆摇掉,也把这份痛楚摇掉;可是,没有用!他眼前浮起的是他父亲顾德海铁青的c愤怒的脸;他父亲在门里大吼:“你这个贱女人,你滚!你给我滚!赶紧滚!永远不要再回来!”女子就一手捂着嘴,哭着跑开了。留下小云洲独自站在铁门边哭叫饮泣一声猫叫在窗外传来,惊动了正陷在回忆里的他;他这时想转移注意力了,随手在一叠稿纸中抽了一张出来,握着铅笔,他在纸上随意地涂抹了起来;他脑海中隐隐浮现着什么影像,是一个人?是一座房子?或者一片海洋。跟着他内心的感觉走,最终,他发现自己在纸上涂抹出来的,是一座屹立在云雾中的城堡!这使他自己撼动,那座城堡画得十分逼真,十分生动,矗立在云雾中更增加了几分神秘的气息。他感到精神一振,又用钢笔把城堡的轮廓描了一遍,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鲜明好看了。然后,很满意的,他审视着这张画,多么美啊!这是他心里的赞叹。他欣赏着这幅画足足有五分钟之久,最后,还是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敲醒了他。 他打开房门,父亲顾德海正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长长的睡袍,对他抬了抬眉毛:“我在想,你一定还没睡。” “嗯,爸,我再坐坐,看会儿书;现在才十点多!早着哩!”顾云洲说,让父亲进房间来,又把房门虚掩着。“哦,爸,我刚好有件事要告诉您。” “什么事,说吧。是不是钱又花光了?”顾德海在椅子里坐下,拿出一包香烟,抽了一根出来,放在嘴里。 “哦,爸,我想通了。我明天一早要和陈佑一起到他舅舅的工厂里去上班。我在想,我确实是应该去找份工作的。”顾云洲说,诚挚地望着顾德海。意料之中的,顾德海严肃的脸上蓦地浮起一个久违的笑容;他对于顾云洲的这一决定理所当然的感到高兴。微笑了一下,他说:“云洲,你能这么想,是对的。嗯,好好干!爸爸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顾云洲也感到一份释然和安定。望着父亲脸上那份笑容,他就更有说不出的满足感;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工作,为自己,为父亲! 顾德海抽了一口烟,望着在腾腾烟雾中若隐若现的顾云洲的脸,关心地问:“身上还有钱吗?足够生活么?”顾云洲每个月固定要把一部分工资交给父亲,留一部分工资给自己做生活费;但这两个月以来,因为他无业在家,花的钱大部分都是顾德海给的,所以,顾德海这么问。 听到父亲关心自己的生活费够不够,顾云洲脸上闪过一阵难色,随后,他低低地c嗫嚅地说:“今今天早上,我出去的时候,把钱包弄丢了!包里有我全部的生活费” “哦,没事,丢了就丢了吧!只要你肯出去做工作,那就好!来!爸这里有三百块钱,先拿去用,不够的话,再来拿!” 顾云洲接过了钱,心中又升起那份负疚感。原来自己只要肯出去工作,父亲就能如此欣慰和高兴;哎,自己真是太没用了,只会拖累父亲!他不禁对自己生出一种厌恶,以致于想把自己臭骂一顿!真没用!都二十二岁了,辞职在家,还向父亲要钱用,真是一个废物! 顾德海又喷出一口烟,站起身,然后说:“好吧,你早点睡,明天要早起呢!” 顾云洲点点头,说:“好的,爸爸,我一定会去上班,好好工作的!” “嗯,那就好。” 顾云洲送父亲走出房间,又回到藤椅里坐下,望着书桌上的那张“城堡”,拿起来看了看,就把它夹进了书里;然后,关灭了灯,他上床睡觉了。心中隐隐地思索着,自己构造的“城堡”是真实的呢?还是虚幻的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火热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懒洋洋地炙烤着大地,晒黄了路旁的树叶,也晒黑了行人的脸。现在才刚四月底,天气就已经使人感到难耐的热;好像夏季已经提前来临了。 顾云洲在大太阳底下干着活,汗水早已经湿透了他的衬衫,他的下颔上还挂着颗颗汗珠,在烈日照射下熠熠闪光。流汗的感觉使他难受,他用手背抹去了下颔上的汗水,继续卖力地干活;他其实很想停下来歇会儿;可是,监工在一旁急急地c不耐地催促着:“快点啊!快点!怎么这样磨磨蹭蹭的?”这仿佛是驾马车的人用鞭子在驱赶已筋疲力尽的马一样;顾云洲暗暗觉得这个比喻很是恰当。他每次把沉重的货物搬上大货车,都似乎要用尽自身全部的力气似的;不仅累得满头大汗c气喘吁吁,还全身酸软c颤颤巍巍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 “噢,让我倒下吧!我宁可倒下!”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满地呼喊着。可是,他立即觉得心中一动,想到答应父亲要好好工作的话,就又艰难地在心里振作着:“不,我不能倒下,绝不可以倒下!”但是,他已经快要累趴了;而监工仍然在扯着嗓子大叫:“快点啊!给我手脚放快点!” 顾云洲只觉得浑身酸痛难耐,而在烈日当空下,他又汗流浃背,气喘不已;他开始后悔中午的那餐饭吃得太随便了,他只胡乱扒了几口饭,喝了点汤,就草草结束了午饭,所以,现在只感到肚腹空空,头晕目眩。他悄悄瞥了一眼那些与他一起在烈日下搬货的工人,他们几乎大部分都脱下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腹肌,黝黑的胸膛,这显然是长期在露天环境下工作的结果,只见那上面全是汗水,犹如淋了雨一样。“他们看起来都那么健壮魁梧,我就不同了。”顾云洲想。他就没有腹肌,胳膊上也没有结实的肌肉,有的只是一副瘦弱的躯体。这时,他感到唇焦舌燥,似乎全身的水分都在烈日下被烤干了;所以,他向监工说了一声,就离开去喝水了。 他来到饮水房,拿着水壶对着嘴直灌,那壶里的水早已冷却,他一口气喝光了水壶的水,再盛了一壶热水放在那里。这时,一位年纪稍大的c留着胡须的男人对他走了过来,搭讪着说:“老弟啊,累不累,干这种粗活受得了么?看你细皮嫩肉的,嘿嘿”顾云洲沉默着摇了一下头,嘴边浮起一个苍白无力的笑;他没有多去理会那个男人,径自走出饮水房;看到监工又开始在指挥着:“手脚麻利点啊!”这情景蓦地使他感到说不出的厌恶。低低地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走到大货车旁,又开始搬运了。远远地,他看到陈佑在另外一辆大货车旁干活;陈佑也是光着膀子,时不时用脱下的衬衫在擦汗。顾云洲诧异陈佑也有那强健的腹肌和结实的肌肉,不禁感到自惭形秽了。而陈佑干起活来那股利索劲儿,更让顾云洲自叹弗如!顾云洲自小讨厌体育运动,自然没有锻炼出健壮的身躯和丰硕的肌肉,而变成了今天的“手无缚鸡之力”!他开始觉得这份体力活不适合自己。他没想到自己与陈佑相比,是这么的无能;他感到自己不止身体累,而且心也累! 监工注意到顾云洲干活时心不在焉,就不禁怒火中烧,不耐地大吼着:“你在磨蹭什么?给我打起精神来,认真干!”顾云洲惊觉了一下,心中又想到了答应父亲的话,于是就拼命加快自己干活的速度,顾不得自己已经万分疲累了!上班的第一天就在这种挣扎与艰苦中过去了。 第二天,顾云洲开始觉得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一种煎熬。 第三天,他默默忍受着体力的透支,心里有说不出的苦,眼泪直往肚里流;咬着牙,他开始想,如果自己去走艺术家的道路,岂不是比这个好太多了么? 第四天,监工让他不用来上班了;监工说他要的是像陈佑那样好的工作模范,而不是一块“迟钝的木头”!于是,他就把顾云洲辞退了。顾云洲起先还苦苦哀求了一下,最后看到监工依然坚决的样子,他也就只能无奈地离职了。他向还在烈日下搬运的陈佑说了一声,就羞愧地离开了那个工厂。陈佑愣愣地望着顾云洲远远离去的背影,摇了一下头,自语地说:“我应该早就想到的,他不适合这份工作!” 走上那座桥,顾云洲的心是纷乱的。桥上行人来来往往,车辆穿梭不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只有他,又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无比的迷茫,而再度沦落为一个无业游民了。他忽然失去了回家的勇气。回家,就又得看邵霜的脸色,还得面对父亲的失望和叹气,这些都汇合成了一股忧愁,对他重重包围了过来。他心中蓦地升起一股鄙夷之感,对自己的鄙夷!为什么自己这么无能?这么柔弱?仰首向天,他废然地长叹了一声,感到无比的沮丧失落。 他不知道伏在桥栏上望了多久的风景,看了多久的溪水,只知道当他醒觉时,这才注意到路旁的街灯都已亮了起来,他开始举步,在万家灯火中无目的地走。夜色漆黑,暗夜的穹苍里疏疏落落地缀着几点星光。最后,他停在一家书店门口。一股没来由的迷惘始终在笼罩着他,他感到急需找寻精神寄托。“反正不想那么快回家,进去看看吧!”他踱了进去,一看到书架上排列着的那些书籍,他就觉得自己仿佛走进另一个世界里!书,多丰富而吸引人的东西啊!他顿时觉得惟有书本能解他的忧愁!书店的墙上挂着一幅幅格言:“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c“书籍是造就灵魂的工具”c“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c以及“阅读使人充实”。他徘徊于书架前,细心观赏着自己喜欢的书籍,只觉得无限的满足,就连被辞退的事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最后,他挑了一本高尔基的《在人间》和一本海涅诗选,然后就踱了出来,这时才意识到身上的钱几乎都花光了。他又惊又惧,自觉对以后的日子再不敢抱什么希望。怀抱着新买的书本,顾云洲若有所思地向家的方向走去。不料,雨在这时下起来了,而且下得很猛,他急忙用外套包住了书,快步急奔。 那无情的雨倾盆直下,淋得他满头满身都湿透了。跑过遍布泥泞的小巷道,他终于来到家门口。家的铁门敞开着,里面灯光亮着;他走了进去,本想不引起家里人的注意而走进自己的房间,以免父亲和邵霜发现自己丢了工作又去买书而生怨气,却没想到邵霜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在刺绣。顾云洲连忙把包着书的外套放在背后,料想邵霜应该不会去注意他的。谁知道他一走进客厅,邵霜就抬起头,一眼看到浑身滴着水c裤管粘着泥的顾云洲,就蓦地从心里升起一股反感和厌恶。接着,就抬高声音呼喊小威:“小威,快去帮妈妈拿拖把过来,看看他,一进门就把我刚拖好的地板踩脏了!” 顾云洲只感到自己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他竭力压制着对邵霜的愤怒和不满,自顾自地走进房间,邵霜却依旧在发作:“哼!真不让人省心!”世上就很少有后妈会真正关心继子,顾云洲早已认定这个事实;因此,他也将邵霜视为眼中钉,认为邵霜就是个贱人,并且在心里深深地仇恨她!邵霜是在她二十四岁的时候嫁给顾德海的,顾云洲当时才只有十六岁,本是花季的年龄,他的生活却因为邵霜的进门而笼罩上一层阴云。如今,六年过去了,这样苦涩的生活还是没有起色,这就使得顾云洲郁闷到要发疯。他也曾做过结婚的幻梦,梦想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以缓和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只是,目前他既没有财力,又没有稳定的工作,所以,交女朋友的事他是想也不敢想。 半夜时分,顾德海打完了最后的一盘麻将。回到家里,意外发现顾云洲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于是,他走进顾云洲的房间。 “云洲啊,还没睡呢?” 顾云洲的脸埋在枕头里,他上半身趴在床上,双膝却跪在地上。听到父亲的询问,他抬起了头,回答说:“嗯,爸,您回来了。” “是啊,”顾德海在椅子里坐下,又关心地加了句:“这几天工作得怎么样呢?” 噢!顾云洲感到无比的惭愧,无比的内疚。低下了头,他终于嗫嚅地c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我我已已经被辞退了” 顾德海的眉头立即紧皱了起来,他不相信似的说:“什么?你被辞退了?为什么呀?” 顾云洲痛苦地转侧着头,把脸又埋进枕头里,声音艰苦地从枕头里传了出来:“噢,爸爸啊,是我的错,我吃不了苦哇!我做不好工作,一切都是我的问题!”顾德海望着儿子那么痛苦那么无助,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床边,蹲下身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云洲啊,别这样自责了!既然做不了,就别勉强自己,咱们另外换工作,好么?”顾云洲抬起头来,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和迷茫,说:“换工作?还能有什么工作适合我做?”“有的,爸会帮你找个好的工作,你比较适合轻一点的活儿,那就去当质检员吧,怎样?” 顾云洲摇了摇头。顾德海问:“怎么?不喜欢么?” “哦,爸,你能不能让我走自己的路?” “什么叫‘你自己的路’?”顾德海更加不解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想走职业写作路线。” “职业写作?” “就是当一名作家!” “当作家?噢,我的孩子,当作家哪有那么容易呀?” “我知道很难,但我要去试试!”顾云洲语气越来越坚定。 “你知道么?现在大学毕业生那么多,中文系毕业的要当作家都不是那么容易,就凭你——一位要学历没学历c要文凭没文凭的社会青年,当作家,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噢,爸爸呀,并不是每个作家都是大学毕业生呀!你知道沈从文吗?” “不知道,他是谁?”顾德海皱皱眉头。 “他是个伟大的作家,但他接受的正规教育仅是小学。” “你不要瞎扯吧!我劝你还是打消当作家的念头吧!” “噢,爸,你就不能给我一点鼓励,支持我吗?” “不是爸不支持你,而是这条路注定了要多磨难呀!爸不希望你去承受打击和风暴!爸只要你平平凡凡过日子就够了!” “哦,不!你不知道,我除了写作,别无选择;你要我去找工作,做一些我没兴趣的工作,对我来说更是一种痛苦啊!”顾云洲说着,不由得双手抱住了头。顾德海望着痛苦万状的儿子,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带着疑虑说:“除了写作,你真找不出其他有兴趣的工作了吗?” “或者有,我还想尝试画画;从小,你不是就老说我有绘画天赋吗?” 顾德海震动了一下,他知道顾云洲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已经无法再劝了。同时,他也不禁在想:“这个孩子对理想的追求,实在非常执著,而且满脑子的艺术梦想,实在令人惊奇!”怔了一怔,他就又轻轻低叹了一声,说:“好吧,爸不再阻拦你了。”一时间,他似乎预感到顾云洲未来的道路会很坎坷,因为他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呀!轻轻带上房门,顾德海离开了顾云洲的房间,只剩顾云洲单独在房里;顾云洲望着那扇房门阖拢,低低说了句:“谢谢你,爸爸!”然后,站起身,走到书桌旁,他找出了自己画的那张“城堡”,握着笔,他心血来潮地在画的背面写下了一首诗: “黄色的树林里有两条路, 很遗憾我无法同时选择两者。 身在旅途的我久久站立, 对着其中一条路极目眺望, 直到它蜿蜒拐进远处的树丛。 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天经地义,也许更为诱人; 因为它充满荆棘,需要开拓。 然而这样的路过,并未引起太大的改变。 那天清晨,这两条小路一起静卧在无人踩过的树叶丛中, 哦,我把另外一条路留给了明天! 明知路连着路,我不知是否该回头。 我将轻轻叹息,叙述这一切。 许多许多年以后: 林子里有两条路,我—— 选择了行人稀少的那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写完,他就关了灯上床睡觉;事后,才想起这是美国诗人弗罗斯特的诗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这是顾云洲被辞退后的一个星期天;这一天,顾德海一家组织了一次登山的家庭活动。邵霜叫来了她的妹妹邵冰一家一同前往。顾云洲也暂时抛开了那些书籍,坐上了家里的面包车,向市郊有名的旅游胜地龙泉山出发。一路上,顾云洲默默不语,净看着车里调皮的小威在叫闹。 邵冰既是邵霜的妹妹,顾云洲因此称呼她一声小姨;不过,他却很少和这位小姨接触过。只知道这位小姨脾气性格几乎和她姐姐邵霜一个样,年轻强势而蛮横,是个典型的市井女性。开车的是顾德海,坐在旁边的是邵冰的丈夫王潘,车的第二排座位是邵冰和邵霜以及小威,最后面坐的是邵冰的两个女儿王玉和王思以及顾云洲。顾云洲用手托着头,时不时往车窗外投过去困惑的一瞥。他自从和父亲顾德海夜谈之后,就一心想要创作出好作品让父亲看看,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他白天看书,晚上写作,这几天日子下来,他已经完成了好几个短篇小说了。他在思索下一步,要向哪个杂志社投稿。不过,调皮捣蛋的小威在车内又叫又闹,吵得他不能安心思考。把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顾云洲将头仰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他想小憩。旁边的王玉拆开了一袋零食,拿了一块,她递向顾云洲,轻声说道:“云洲大哥,尝一下,新上市的牛肉干!”顾云洲睁开眼睛,望着王玉,微笑着摇摇头,他这时实在没有吃零食的心情,于是他说:“不了,你自己吃吧!” “尝一下嘛,味道棒极了!”王玉继续热情地递着牛肉干。 “好吧。”顾云洲刚刚接过手,说了声谢谢。前面的邵霜听到了,立即尖着嗓子说:“小玉啊,把牛肉干拿些给小威尝尝,别忘了小威啊!” 小威一听到有牛肉干,立马就叫嚷起来:“王玉姐姐,我要牛肉干,要一整袋!” 王玉笑出声来,说:“就小威最贪心,要一整袋呢!” “那也好过有的人只会好吃懒做!”邵霜一想到顾云洲这个闲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云洲敏感地听出邵霜又在讥讽自己了,脸上浮起一片红潮。王玉望望邵霜,再望望顾云洲,觉得还是不说话的好。顾云洲隐隐地听到前座的父亲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这令他心里更不好受了。 车子驶过郊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把车子停在龙泉山下的车场,顾德海一家和邵冰一家就都向山上走。通往山顶有一条新近修成的大道,有许多游人都走这条道路;不过,也有的游客专门拣陡峭的石阶走,认为这样登山比较刺激。最终,经过一番商议,邵冰的丈夫王潘和顾德海决定走一条比较僻静的路;于是,他们两家人就开始了登山的旅途。 这条山路虽然游客稀少,但是风景却出乎意料的美,树林间依稀可见一条由人走出来的小道,有好几个地方还铺着长长的石阶,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拾级而上,穿行在幽深宁静的山林中。在这山林中,最令人感到可喜的就是鸟叫声,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唱一首欢迎游人的歌曲!顾德海一路上时不时发表自己内心的赞叹:“太美了,这片树林。这鸟叫声,简直绝了!” 顾云洲只觉得身心一爽,感到压力也减轻了许多。他们都非常喜欢这片山林。只是,时不时就能听到邵霜在大声“教育”小威:“不要乱跑,这山林里阴森森的,当心被蛇咬了!”王玉和王思则战战兢兢地帮忙保护爱乱跑的小威。至于顾云洲,一直走在最后面;邵霜是抱着一种嫌恶的态度,巴不得他被孤立。 顾云洲早已习惯这种不正常的家庭关系;他生来就不会讨好别人,于是,他和邵霜这种继子与继母的关系就一直悄悄恶化着。他感到自己永远是被冷落的一个,就连父亲对自己也渐渐冷淡,这不能不让他伤心。所以,他走在最后面,自己准备“自娱自乐”。望着高耸入云的树木,望着山路旁缀着的野花,听着林间的鸟啭,他反倒觉得心情好受了点。 山上有寺庙,叫做铁林寺。他们一群来到了这里参观游玩。这里凉亭很多,游客也很多,小卖部也多,许多游客向小卖部老板租了茶具在凉亭下沏茶。有许多小孩在追着跑,到处都有欢声笑语。顾德海也向小卖部老板租来了一套茶具和煮水炉,放在石桌上;大家围着石桌而坐,邵冰把带来的许多零食放在桌上,他们就开始聊起话来。顾云洲坐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好奇,因为前面又有一个登山口!他于是打算自己去看看,便告知父亲一声,就站起身前往那个登山口。 顾云洲站在一块较平坦的大岩石上,一边是层峦叠翠的山林,一边就是万丈悬崖;在悬崖的边缘上,还伫立着一棵高大直挺的松树。顾云洲手扶着树干,望着山崖下那成千上万的c细小的房屋和楼房,偶有云烟在他眼前飘过;噢,从不知道云腾雾绕的山顶这么神奇c这么壮观!极目望去,远处也是一片如画的风景;有一平如镜的海面,以及海面上的点点帆影,这些都看得到。顾云洲不觉油然而生一种崇敬之感;从小,他就对大自然有一种热烈的爱。他热爱山,热爱水,热爱大自然那份神奇和旖旎。此刻置身于此,面对这广阔的穹苍和如画的景致,他不由得在心底赞叹:“真美!”他心底原先布满的阴云和忧愁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陶醉和喜悦。他赞叹着云挂在树梢c雾绕在脚下的景象,赞叹着风来雾散的迷人山境,也赞叹着远方的大海和帆影;总之,这一切的一切真使他爱得发狂。“就让大自然来疗治我心灵上的伤口吧!我愿意而且享受着!”他闭上了眼睛,低低地自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念这两句话。 其时正是下午三点多钟,顾德海一家和邵冰一家围着石桌饮茶谈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过去。顾云洲在悬崖边观望了一会儿景致,接着,也就回到了石桌边。不过,他却并不怎么热烈地加入众人的话题;他的心又飞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写作理想上,对于这座神奇美丽的山,他实在热爱极了,心里充塞着几千几百种感触;他觉得一度迷茫的写作方向似乎有了灵感,于是暗暗在心里酝酿,准备一回到家就要去写一篇关于山的文章,他要试着去阐述人与大自然之间那份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个想法使他兴奋,使他激动,以至于他无心参加众人的聊天话题。 黄昏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许多游客都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山。顾德海一家和邵冰一家也下了山;顾云洲一路走着,一路低声哼唱着一首歌,心情比刚上山时好多了。顾德海邀了邵冰一家到自己家中去吃晚饭,邵冰一家欣然答应前往。 于是,这一夜的菜肴异常丰盛。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的菜肴,还放着许多罐啤酒,是顾德海让顾云洲到小卖部买的。不过,顾云洲是不碰酒的。所有的啤酒都喝到顾德海和王潘的肚子里去。这两人是喝酒的好手,尤其顾德海,年纪虽大,酒量更佳,他和王潘边喝边聊,两人都喝得脸红红的。顾云洲早已饥饿难耐,吃得就特别多。不过,邵霜的脸色却非常难看,她只要看到顾云洲,就感到一阵不满。 小威很快就被邵霜喂饱了饭,离开了饭桌;他抱着罐可乐在喝,然后,喝完了,他就在一旁又叫又嚷,又笑又闹;把一个空的可乐瓶在地上当球踢,玩得不亦乐乎c津津有味,可能因为家里有亲戚来吃饭而使他激动欢呼。 “小孩子就是不一样嘛!看小威,玩得那么快乐!”邵冰说。 “可不是,你们好久没来了,家里头也好久没来客人聚餐了;所以,今天你们一来,他就高兴成这样!”邵霜接口。 “呵呵,小威这么好动;人家都说,好动的孩子聪明,这孩子长大后一定很机灵!”王潘也凑进来说。 顾云洲望望他的小姨丈和小姨妈,静默着没说话。邵霜转眼看到静静吃着饭的顾云洲,心里的那股反感和不满使他话中带刺:“小威是最像他爸爸了,聪明又懂事;不像某些人成年了还只会依赖父母养,不工作不上班,整天吃闲饭!”顾云洲听了这句话,那份负疚感又从心里涌了上来;邵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讥讽他,这使他蓦地脸红焦躁了。坐在一旁的顾德海和王潘都静默了。邵冰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鄙夷的神色。餐桌上一阵沉默。只听得到年龄尚幼的小威在自顾自地欢呼叫闹。坐在顾云洲旁边的邵冰的两个女儿王玉和王思,也都感到一阵压抑,带着疑惑的神色望向顾云洲。 顾云洲觉得在这一大群人中间,自己是最无能的人了。不禁感到羞愧,感到无地自容,只低着头眼望地下。 “哼!”邵霜制造了这一场尴尬之后,仍然不肯罢休;她又提高了声音说:“小威啊,以后可不能学习这种坏习性,要知道好吃懒做的人终有一天要被社会抛弃的!”“哦。妈妈,小威知道了,小威乖乖,不会好吃懒做的,小威要快快长大,挣钱孝顺爸爸妈妈。”小威跑到邵霜的旁边,用稚嫩的童音说。邵霜一把抱住了小威,把小威抱在怀里,她说:“嗯,小威真乖,好样的!”说着,吻了小威的额头一下。 当顾云洲吃完饭回到房间以后,他只觉得那份迷茫的感觉又开始在缠绕他c包裹他了。“唉,怎么我总是走不出这片愁云惨雾呢?”他无奈地想。于是,坐回到书桌前,他发现下午回来的时候写的那篇《山》,通篇都描写山的景色和对大自然的赞叹;只是,现在他看来,只觉得肤浅和幼稚。他那种愉快的c开朗的情绪已经被邵霜破坏了!他又忧愁焦虑起来——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和担忧。 这一夜,他做了个噩梦。他梦到自己正跋涉于一片荒漠,望不到尽头,前方尽是黄沙被风刮起的景象;他感到渴极了,想找点水喝,就是找不到泉源。太阳带着一股烧灼的热力炙烤着他,他一步一步地走着,艰难地想走出沙漠,但就是不知方向在哪里,他看不到人,感到万分恐惧,又饿又渴,体力在一点一滴消耗,他看到沙土中露着恐龙的骨头;这让他彻底失去了希望,没有水,他要怎么活下去?终于他支撑不住了,倒了下去,化成了一堆白骨。 梦醒之后,他感到心里空空的,脑子里也空空的,用手背抹去了额头的冷汗,他再也没有了睡意;下了床,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写作?这不是时候!他脑子里空空如也,没有灵感! 他突然有种想喝酒的冲动,想起晚饭时好像还剩有啤酒,就放在冰箱里。他就打开房门,来到了饭厅里的冰箱前。开了冰箱,他把仅剩的两瓶啤酒拿了出来。一向滴酒不沾的他竟硬生生喝完了这两瓶啤酒。到最后,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已是醉醺醺的了;只是,他自己还没察觉。真的,他不觉得自己醉了,只觉得有点热,有点晕陶陶的。他没有立即上床去睡觉,而是坐进了书桌前的椅子里,呆望着面前摊开的稿纸,他愣愣地拿起了笔,若有所思地,他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今天白天,我们一家和邵冰一家结队去登山,本来我的忧愁和烦恼已经随着登山观景而消散了。偏偏邵霜,她又在餐桌上那样讥刺我,让我再度忧愁焦虑。毫无疑问,她是我心里最恨的人;她视我为眼中钉,我也视她为眼中钉。哼!总有一天,我要报复的!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真巴不得她被车撞死,那样我才解恨!” 写完了,他丢下了笔,觉得困了,就摇晃着走到床边,和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头痛得厉害,撕裂般的痛!他模模糊糊地记起自己昨晚深夜喝了两瓶酒。嗯,喝酒的缘故。 他感到肚子很饿,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吊钟,十二点十分!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哎,没人来叫他去吃午饭,他也没指望人来叫,因为他自己明白,他是家里的“废物”啊,整天不工作不上班吃闲饭的废物啊!父亲对他没有什么信心,至于小后妈邵霜,唉,更别提了!他走出房间,想走到饭厅里,在经过客厅的时候,在经过客厅的时候,他一眼看到父亲和邵霜正坐在沙发椅里,脸色都出奇的怪。父亲满面的愁容和不解,一个劲儿地吸着烟,弄得满屋子的烟雾;邵霜看到顾云洲,则依旧是经常有的愤怒c怨恨和敌视,只是,在这些后面,还有着什么平日里不曾见到的神情。这使顾云洲隐隐觉得有什么事不对。 “吃饭之前,先把这件事说清楚!”邵霜先发制人地喊。顾云洲被她这一句大喊弄得有些失措,他愣了一下,不清楚邵霜又在发什么神经。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愕然地望着勃然大怒的邵霜。邵霜的眼睛里透着很深很深的怨毒,这眼光使顾云洲感到有些发毛,但很快地,出于本能的反抗,顾云洲也狠狠地c愤愤地回瞪了她一眼;然后,正当他迈开步子,准备走进饭厅的门时,邵霜对他当头扔过来一本东西,这东西正正砸在他的额头上,还差点砸到了他的眼睛。这一下,顾云洲又气又怒,脱口而出地骂了一句:“神经!”邵霜继续瞪眼盯着顾云洲,眼睛里在燃着怒火。顾云洲一低头瞥见砸中自己的竟是自己的那本笔记本。他蓦地也发怒了,指着邵霜,他大嚷:“你这个泼妇在发什么疯!你干嘛拿我的东西砸我,神经病!”他低下头去刚要捡起那本笔记本时,发现那翻开的一页上写着连自己也感到有些陌生的字,他拿起来看,看到了昨夜自己醉酒时写的发泄心情的句子。然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怔怔地一语不发c闷声不响了。 这时,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顾德海说话了:“唉,云洲啊,你怎么能写出那么恶毒的句子去诅咒你妈妈呢?孩子啊,你是怎么了啊?” 顾云洲的眼睛望着地下,咬着牙,他终于一字一字地说:“她——不是我妈!”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顾德海的声音变得愤怒了。 “她不是我妈妈,你知道我并不是她亲生的,”顾云洲眼睛含泪,大叫地说;多年来所受的委屈使他落泪,使他心痛如刀绞:“你看她何曾关心过我,她只会挖苦我,给我精神上的虐待!她有哪一天关心过我,她——” “啪”的一声,顾德海重重打了顾云洲一耳光。“你你这个孽子!竟说出这种话来!给我向你妈道歉,道歉!”最后“道歉”两个字几乎是用吼的。 “爸,你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顾云洲忍着脸上的疼痛,泪水滑下了他的脸颊,然后,他一字一字地c重重地说:“我恨你!我恨你!”说完,他转身飞跑而去,逃出了家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我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我将继续在仇恨里沉迷。 黑夜不曾带去我的悲哀, 我将一直哭泣到天明。 顾云洲离开公共图书馆时,发现外面天色已黑。他又置身于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了,不知该往哪里去。 打从中午逃出家门以后,他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最后,走着走着,他发现离公共图书馆不远,就进图书馆里去了;脸上被父亲打了一巴掌,依然热辣辣的。在书架前徘徊良久,然后,他拿了一本书,在一排桌子前坐下,打算静静地看书。可是书页上的字没有一个跃进他的眼帘,他瞪着那些字,脑子里是混混沌沌的,眼前浮现的是邵霜那张可恨的脸和父亲打他的情景;父亲竟然为了邵霜打他,这让他感到强烈的痛心和恨意。噢,他将无法原谅父亲!想着想着,一滴眼泪不知不觉落到了书页上。他突然恨自己,恨自己这么不争气,居然落泪。于是,书也看不下去了,他伤心欲绝地合上书本,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直到图书馆工作人员来告诉他,已经到了闭馆时间,他这才起身。离开了图书馆,他这才想起自己这一整天还没吃东西呢!过度的饥饿使他胃疼。他摸摸裤袋,还有一点钱,于是,他向不远处的拉面馆走去。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面,顾云洲付了钱,走到门口,他望着那热闹繁华的街道,心头充满了迷惘的感觉。他依然恨父亲,这股恨意紧紧包裹着他,使他不愿回家去。踯躅于灯红酒绿的街市,他只感到深深的寂寞和孤单。拖着疲惫的脚步,他无目的地走着;最后他在一个较隐僻的店铺门口的角落里坐下。夜风凛凛,吹拂着他的脸颊,他感到一阵凉意;抬头望望天空,暗黑的穹苍里看不到一点星光。这是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晚上。他想,多么凄清多么暗淡!一个路人从他面前走过,投给他一个困惑的眼神,这使他觉得难为情。自己坐在这店门前一定很奇怪,于是,他急忙站起身来,不经意的一抬头,却猛然间发现头顶上悬挂着一个招牌,招牌上有两个用霓虹灯装饰着的大字:旅馆! 他愣了愣,想到今天晚上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一个念头迅速在他脑中成形:住旅馆!这个打算顿时使他不再迷惘,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身上只剩两百元,住旅馆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他该怎么计划将来呢?对了,他可以先在旅馆里住一夜,明天天一亮再去找工作,还好,现在的工厂大部分都配有员工宿舍,找到了工作,他就可以去申请员工宿舍。总之,他现在只想远远避开那个家!至于其他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在门口考虑了片刻,然后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不再犹豫,他走进了那家旅馆。旅馆的老板娘很热情地带他上楼,顾云洲最后选择了一个较小但却很通风的房间,于是很满意的付了钱,老板娘拿了钱然后离去。顾云洲关上房门,在一张椅子里坐下,轻吁了一口气,他用手蒙住了脸,想着这整个无奈的一天,心里依然迷迷惘惘的感到难过。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于是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夜风对他迎面吹来,使他感到一阵清爽;他伫立窗边,凝望着窗外;窗外对面是一栋居民楼,此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每一个楼层都有灯光从窗户里透出;顾云洲打了一个呵欠,感到非常疲倦了,于是打算上床睡觉,正当他准备转身的时候,蓦地瞥见对面居民楼层的窗里站着一个女人,灯光明亮,顾云洲看到那个女人全身裸体丝不挂的直立着,被吓了一大跳。这个旅馆和那栋居民楼之间的距离并不远,顾云洲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一直盯着这边看,这样的表情使他感到害怕,一颗心禁不住噗噗直跳!“疯子!疯子!这个女人是疯子!”连忙关上窗户,拉拢窗帘,熄灭了灯。 这一夜,顾云洲睡得很不安稳,脑子里一直闪现着那个赤身裸体的疯女人伫立在窗外的情景,以及那可怕的眼神可怕的笑。 黎明时分,他醒了。恍恍惚惚的,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压抑。急于摆脱昨夜窗外一幕的阴影,于是,他便起身下床,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在心中自问:“我该怎么办呢?”叹了口气,他进行一番洗漱,然后在晨光熹微中离开了旅馆。 同一时间,顾德海呆坐在客厅里抽闷烟,他一夜没有睡觉,此刻天刚蒙蒙亮,可顾云洲竟然一夜没有回来!这使顾德海感到气愤。“孽子!”顾德海咕哝着叫骂了一声,邵霜听到了顾德海的低声叫骂,从卧室里走出来,打了一个哈欠,满不在乎地尖声说:“哎呀,他不回来就别管他了,他现在翅膀硬了,我们做父母的管不住他了!” “你别说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么?”顾德海满心的烦躁和焦急,在他心里,他还是在乎顾云洲这个儿子的。只是顾云洲因为挨了自己一个耳光,就竟然赌气彻夜不回家,这实在令他生气。也许邵霜说的对,顾云洲现在翅膀硬了,他做父亲的管不住他了。可是,他竟然有些担心顾云洲,这个孩子性格内向腼腆,一夜没有回家,他会去哪儿呢?于是,他想到了陈佑,陈佑是顾云洲唯一的好朋友,顾云洲彻夜不归,会不会是去陈佑家了呢!这样一想,顾德海决定去陈佑家里看看,如果顾云洲确实是在陈佑那里,他要让他回家来,毕竟,父子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于是,他拿了外套,就出门去了,邵霜在他身后大叫:“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啊?”顾德海没有回答她,径自向陈佑家走去,留下邵霜在门口不满地跺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顾云洲离开了旅馆之后,独自一人走在晨雾弥漫的街道上。他在一处巷口的包子铺吃了一碗豆浆和两个馒头,接着,看了看手表,是七点半。他的打算是先回到家里收拾几件要换洗的衣服,再选几本自己爱看的书(在他心里对写作和看书的渴望仍在),收拾好衣箱之后,他就可以先到任何一处工厂或是公司去面试。如果面试成功的话,他就可以申请员工宿舍,然后摆脱那种不自在的家庭生活,摆脱看邵霜脸色过日子的生活。嗯,这么一琢磨,他立即就向家的方向走去;好在他有带家里的钥匙。他打算在不惊动父亲和邵霜的情况下,把行李收拾好,再悄悄离开。 当他用钥匙开了门之后,料想其他人此刻都还在睡梦中时,蹑手蹑脚的走进客厅,这时候却一眼看到邵霜正蜷缩在沙发里,用手托着头似乎在假寐。这个钟点,他实在没有料到邵霜已经起床了。于是,他准备悄悄的走过客厅,不料身上发出叮铛的钥匙声出卖了他,邵霜一听到动静,就抬起了头,一脸愕然的瞪着他。 顾云洲面无表情c视若无睹的走过去,径直走进房间里去,对邵霜根本不屑一顾。邵霜在这个家里一直是强势蛮横的,看到这个情况,心里就不是滋味。“哼!这算什么?我可是一家之主啊!竟养了这么一个目中无人的东西!见了我连声妈都不叫!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她愤怒地想,恨得牙痒痒的。 顾云洲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带走的衣物。很快的,衣服叠整齐了放进一口陈旧的衣箱中,他就回到书桌前坐下,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情绪。回过头望望自己住的这间屋子,他竟有种说不出的依恋之情那个心爱的书架c那张舒适的床c以及面前这张精致的书桌c还有墙上张贴的那些海报,全都是他的小天地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现在,他竟然要离开这些心爱的东西了,这让他有种不舍。就这样足足坐了十五分钟之久,最后,他疲倦地站起身,走到书架前选了几本爱看的书,刚刚把书放进衣箱里,隔着门,他就隐隐听到邵霜在客厅里对着电话在讲:“他回来了,连声妈都不叫!就走进房间里去了,我看他拽得很呢!” 顾云洲急忙提起衣箱,知道自己逗留得太久了。刚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邵霜从沙发里跳起来,瞪大着双眼直瞅着自己。然后,她脸上的惊异随即转为恍然,“咳!”邵霜故意做作地清了一下嗓子,提高声音说:“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顾云洲冷淡地回答,对于邵霜虚假的关心,他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此刻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恶的女人,离开这个变态的家! “当然,你的事我从来就不想管!不过,”邵霜笑了,对顾云洲抬了抬眉毛:“看你这个架势,敢情是要离家出走呀,照我说,你今天出了这个门,有种的就别回来呀!这个家可养不起一个只会吃闲饭的不长进的家伙!”邵霜说完,就又顺势地在沙发椅里坐下,随手拿起一把小锉子修起脚指甲来。 顾云洲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娇小c烫着一个流行的小黑人头的女人,心里只感到一股强烈的恨意和反感。尤其看到她化了一脸浓妆,嘴里说着这些尖刻的言语,他就更觉得厌恶。纯粹出于一种反抗和报复,顾云洲怒不可遏地说:“你给我住口!我爸娶了你,是他的悲哀!我有你这样一个后妈,更是三生不幸!你这样讨厌我,恨我,看不起我。我也讨厌你,恨你,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是个恶毒的女人。” 邵霜顿时怔住了,她做梦也想不到一向委屈求全c忍气吞声的顾云洲竟然这么公然指责自己,这使她暗暗惊异。同时,一股怒火熊熊在她的心中烧起,她气得浑身发抖,大叫:“反了!反了!这世界是反了!哪有做儿子的这么诋毁母亲的?真是反了!”暴怒之中,邵霜抓起桌上的一个小花瓶,对着顾云洲砸过去,顾云洲急忙闪避,那个花瓶直向客厅门外飞去,“哐啷”一声落在院子里的地上,碎了。 顾云洲万万想不到邵霜这么凶狠,这也激起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他真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女人,他已经忍了太久了。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自己的本意只是想不受注意的离开,并不想和邵霜发生冲突。于是,咬咬牙,他强忍着满腔的愤怒,举步向门外走。没想到正当他转身准备走出门时,邵霜对着他直扑了过来,那长长的c锐利的指甲往顾云洲的后颈上一抓,顾云洲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出于防卫的本能,他回过头想也不想的就挥了邵霜一巴掌;邵霜挨了这一巴掌,哪里肯善罢,她又哭又叫,抓着顾云洲的手,对着他的胳膊作势欲咬,顾云洲忙奋力推开邵霜的掌握,邵霜一个站不稳跌在地上,她一眼看到茶几上那个烟灰缸,就拿起来对着顾云洲扔过去。顾云洲再一次避开了飞来的烟灰缸,不愿再和邵霜纠缠,就急忙向门外走;邵霜却竟然坐在地上赖着不起,又叫又哭又骂:“这是什么世道啊!做儿子的竟然打起母亲来了!这还有天理么?我的命好苦呀!”这哭叫的声音立即引起邻里的一阵骚动,顾云洲注意到有的邻居已经在大门外面探头探脑了,正手足无措时,顾德海回来了。 顾德海看到坐在门里地上哭叫的邵霜,以及院子里那一地的花瓶碎片,又看到顾云洲提着衣箱呆站在一旁,满脸的苍白,不禁大为震惊。听着邵霜哭叫的言语,他一步一步逼近顾云洲,一字一字从他齿缝里迸出来:“你对你妈做了些什么?” “是她自己干的好事!花瓶是她砸的!她要来打我咬我,我出于防卫,她自己站不稳才” “你胡说!”邵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明明是你要离家出走,我不过劝了你几句,你不但听不进去,还拿花瓶砸我,将我推倒!” “你你才胡说!”顾云洲转过眼看着父亲,艰难地辩解:“爸爸,不是她说的那样,是她先拿花瓶砸我,还要打我我” “够了!我不要再听了!云洲啊,那你告诉我,你提着这个衣箱准备上哪儿去?”顾德海阴沉着脸问,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怀疑。顾云洲从未看过父亲的眼神这么可怕这么陌生,简直像两道寒刃,刺痛着他的心。 “我我”顾云洲嗫嚅的,他无法说出自己要离家独立的想法。 “你赶快给我回房间去!”顾德海命令地喊。 顾云洲像一尊雕像一样呆呆地站着,不能移动也无法移动。他似乎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家只要有邵霜在,他就不能立足!所以,他今天一定要走!他在心里固执的对自己说:“是的,这个家不能再待下去了!是的,不能待了!” 顾德海把邵霜从地上扶了起来,转眼看到顾云洲还呆立着不动,就止不住对他大吼:“我叫你回房去,你没听到是么?” 顾云洲依然不动声色c呆呆地站着;他已经麻木了,对这个家庭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他不觉得这个家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于是,他一步一步地移向门口。是的,他要远离这个家!这个压迫着他c令他窒息的家! 顾德海看到顾云洲不为所动的朝门口走去,气得火冒三丈,他大叫着说:“你今天胆敢走出这个门,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可是,顾德海的这句话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顾云洲依然执意地向门口走,顾德海这时冲上前去,对顾云洲的后背推了一下,将他推出了门外,嘴里大吼:“滚!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回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随即将门关上。 顾云洲被关在家门外了。陈佑这时飞奔而来,看到木然站着的云洲,再望望那两扇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他走到门口,试图从门栏杆向里面张望,想去劝说顾云洲的父亲。一连喊了几声:“顾伯伯。”但没听到顾德海的声音。顾云洲默默地呆立在原地,慢慢地从这场家庭剧变中恢复过来。最后,他伸手拉住了陈佑,低低的c不胜悲凄的说:“别叫了,我们走吧!” “可是,你能到哪里去?这儿毕竟是你的家啊!”陈佑说。 顾云洲一语不发,提起了那被丢在门外的衣箱,自顾自地向巷口外走去。陈佑追了上来,拉住了顾云洲,皱着眉说:“你要去哪儿?” 顾云洲停住了脚步,半晌,他才愣愣地说:“我要去找工作!”陈佑跟在顾云洲后面,不一会儿,两人就又来到以前来过的那座石桥上。在桥上,陈佑又和顾云洲进行了一次谈话,顾云洲意外地得知陈佑将在一星期后离开汕头到外地去出差,这一去可能得两三个月。顾云洲默默地听着,感到有些无奈,自己至少得有两三个月无法见到陈佑,那么,他将要孤独两三个月了。太阳越来越大,逐渐使人感到炎热,空气似乎是凝滞沉闷的,顾云洲不觉额汗涔涔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顾云洲带着自己的衣箱,犹疑地站在一个小厂房的门口。从外面上来看,这个小厂房显得有些简陋和陈旧,顾云洲甚至不知道这个厂房里面是做什么的,只见门口摆着一块大招牌,上面用红纸黑字写着密密麻麻的一大篇话。顾云洲走上前去,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私人小作坊,主要生产和印刷烟盒之类的东西,末尾还写着:“包食宿”三个字。顾云洲于是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看到坐在里面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握着笔在写东西。他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人事部门的,没有多加考虑,他就伸手去敲了一下门板。那中年男人闻声抬起了头来,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云洲,便说:“老弟啊,找工作吗?” “是的。”顾云洲回答,心里有些模糊的不安。 “嗯,过来,先写简历吧。”那中年男人说着,就从一大叠文件中抽出一张表来,递到顾云洲的面前。顾云洲接过了表,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填好了简历。那中年男人抬了抬眼镜,沉吟着说:“嗯,顾云洲。以前在电子厂上过班。” “是的。” “为什么辞职了呢?”那男人问。 顾云洲想了一下,他不能对这男人说出自己是为了写作而辞职的,于是他勉强找了个理由:“工资太低。” “哦,是工资太低啊!那么,中专肄业又是怎么回事呢?”那男人又问。 “当时我读了一年,渐渐发现自己对所学专业没有兴趣,于是就停止了学业”顾云洲说,开始对这个男人的寻根究底感到不耐烦。 “嗯,原来如此。那你已经看过了门口的招聘广告了吧?” “看过了。” 那中年男人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用很有深意的眼光看顾云洲,说:“我们这里目前主要招印刷学徒工,虽然一开始工资不高,不过你如果真的肯吃苦,肯用心学,不怕累的话,将来倘若当上了机长,收入就非常可观了。” 顾云洲心里有些疑虑,问:“学徒工是不是就是跟师傅学技术的?” 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跟随师傅,至于能不能学到东西,就看你自己了。怎么样?” 顾云洲一想到今后可能就要整天和机器打交道,不由得感到畏惧和烦恼,但是现如今他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所以无论对未来有多忧惧,他都只能默默地去忍受。 “喂,怎么样?可以的话,明天就来上班。”那男人说,语气里已透着些许不耐烦。顾云洲急忙答应:“哦哦,好的,明天就上班” 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把那张简历收了起来。接着,顾云洲就提出了要住宿的要求,那男人就带他到员工宿舍去了。 这真的是一个私人作坊式的小型印刷厂,顾云洲在经过过道走到宿舍去的时候,隐隐听到了嘈杂而喧嚣的机器声在车间里回响,过道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这使他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 “你知道,我们这里是印刷作坊,有的工序是要和油墨打交道的,所以有些气味在所难免,习惯就好。”那中年男人说。 “可不可以让我先去看一下车间?”顾云洲突然提起了勇气问。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下,接着,就点点头说可以。推开了车间的门,他们走进了里面,顿时顾云洲感到有好几双眼睛对自己射过来,这使他一阵局促不安。但很快,他就把这种不安压制了下去。车间里一共摆了三台大机器,顾云洲注意到每台机器旁都有好几个穿蓝衣服的青年,年龄与自己差不多。此外,还看到有几位年纪较长的男子,顾云洲猜想他们一定就是机台的师傅了。这样大致参观了一下,顾云洲就和那名中年男人退了出来。不过,顾云洲的心情却是郁闷的,不安的;他刚刚已经从那几个男青年的眼神里看出了敌意。或者是自己太过敏感太过神经质了。他想,苦闷地甩了一下头。接着,就来到了员工宿舍。那中年男人用钥匙打开了门,一股浓重的烟味就扑鼻而来了。顾云洲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环境,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厌恶之感。虽然是大白天,屋子里的光线却不够明亮,屋子中间摆着两张四方桌,桌上的东西摆放得乱七八糟,最为醒目的就是那几个堆满了烟蒂的烟灰缸和很多喝剩的酒瓶。两边是两张铁制的双层床,床栏有的已经脱漆了。四个床位中有一个床位空着,其余三个的床位上都散乱地堆放着衣物,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整理一样。地板也是脏兮兮的。多么凌乱的房间啊!顾云洲不禁大为反感。 那中年男人指着那个下铺的空床位对顾云洲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这就是你的床位,自己收拾一下,然后去休息吧。还有,这是你的宿舍钥匙和柜子的钥匙,自己要保管好。”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顾云洲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半晌,他就愣愣地呆坐在那里,不想移动自己,任凭心里充塞着几千几万种复杂的情绪,像汹涌的浪潮一样席卷着他,他却只是静静地坐着,坐着;让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过去,最后,当他低头看手表时,发现已经是中午的一点钟了。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厂里的午饭。这时,他顿时觉得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说实话,他不喜欢这里的一切,非常不喜欢!无论是刚刚参观过的工作车间,还是现在这个昏暗的宿舍,在在都使他感到失望,感到心灰意冷。但是不喜欢又能怎样呢?现如今他已经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换言之,他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为了生存,他必须学会坚强,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至于那遥远的作家梦想,也只能先暂时搁一旁了,眼下他最要紧的事就是先吃饭。于是,他迅速地把自己的衣物放进柜子里,然后就锁上了房门,准备到附近的面包店买两个面包啃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一晃眼,两个多月过去了。 这是盛夏里的一天黄昏。顾云洲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他还没有吃晚饭,就直接躺倒在自己的床上。身上依然穿着那件深蓝色的工作服,他动作迟缓的解开了胸前的纽扣,然后,他的手触摸到了身上的汗水。噢!浑身热得难受。加上满身的汗臭味,使他终于忍受不住了。他立即像一个弹簧似的从床上跳起来,脱掉了工作服,袒露着上半身,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些。宿舍里的天花板上吊着一架小电风扇,可是风力太小了,而屋子里却是那么闷热,像一个大蒸笼一样。这使他坐了一会儿就挨不住了。于是,无法忍耐地,他奔进了那间小小的浴室,给自己淋了一整桶的凉水,面对着浴室里那面小巧的镜子,他看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有了皱纹,眼神里尽是疲惫和憔悴。而最最要命的,还是镜子里的自己双颊红热,他不禁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噢,这么滚烫!老天,可不要发烧了吧!急忙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他就回到床上去躺着了。隐隐的,他觉得自己有些乏力,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因为这种乏力感他是常有的,毕竟每天上班干的活并不是那么轻松,所以乏力在他看来只是太累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他躺在床上,随手拿出了那本书《海涅的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就饶有兴味地阅读着那些诗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地,天色变暗了,他觉得眼皮好像变得沉重了,打了个呵欠,放下了书,然后,他就迷迷糊糊睡去了。在他入睡前的那一刻,好像还觉得自己肚子空空的,不过,很快的,就又有一种意识升起在他脑海里,那就是他没有力气,吃不下东西! 这一觉睡得很是沉醉。只是,在他被吵醒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天亮,时间仍是深夜。他醒了,被吵醒了,头痛得十分剧烈。吵醒他的是刚刚回来的那几个室友,换言之,也就是他的同事。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在放声歌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这个唱《纤夫的爱》的男青年,名叫黄琼华。顾云洲躺在床上,尽管头痛欲裂,仍闭着眼假寐,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和精神去和他们玩闹。这时,他才隐隐觉得自己生病了,又摸了一下脸颊,依然滚烫得很,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哟嗬——”黄琼华又在鬼叫!然后,其余几个也随声附和起来了。 “琼华老弟,刚才两瓶酒下肚,今晚保准可以有个好鸳梦!”一位声音较粗野的男子在说话。顾云洲知道这是阿金,也就是他们车间年纪较轻的一位主管。不过,顾云洲却不喜欢这个主管,因为他曾因为工作的事挨过阿金好几次刁难和责骂。 “嘻嘻,”黄琼华笑嘻嘻地说:“来来来,再喝几杯。” 顾云洲已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由得皱拢了眉头。 “琼华老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现在身边搂着个阿芳,前些日子,听说还有什么阿云和阿星上门专来找你呢。”另一个叫阿德的说。 “哪里有什么阿云阿星?管他呢!反正我今夜就只跟我的小阿芳一个人好。阿芳,来,亲一个!”黄琼华的声音。 顾云洲正在纳闷,难不成黄琼华在外面带女孩子回来了。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转头悄悄去看,正看到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小女孩在亲吻黄琼华的脸。那个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顾云洲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黄琼华会如此胆大,竟在外面带女孩子回来宿舍过夜。阿金身为车间主管,好歹也是这个厂的领导吧,竟也怂恿和放任黄琼华的行为。这么想着,头痛又加剧了。于是,他把脸转向内里,准备睡自己的觉。不过听着他们在嘻嘻哈哈地说话,顾云洲实在很难休息,加上自己在发高烧,浑身不舒服,所以,他终于起来,走到黄琼华的面前,说:“黄琼华,请原谅我打扰了你们深夜喝酒的雅兴,不过,能不能早点熄灯睡觉。毕竟大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哟!”黄琼华睁着一对怪异的眼神直看着顾云洲,说:“你睡你的,我们喝我们的,还想怎样?” “可是你们这么又喝酒又吵闹,实在让人难以入睡啊!”顾云洲说,虚弱的身体逐渐在摇晃,显然已是站不稳了。 “你你怎么了?”黄琼华看到顾云洲这样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惊奇地问。 “我在发烧,在感冒”顾云洲艰苦地说,语气已十分衰弱。 “感冒?发烧?”黄琼华重复着这两个词,定定地望着顾云洲。 室内有好一阵子的静默。 “哼,别听他瞎扯吧!他发烧感冒,怎不回家看病去?还要死待在这里找罪受?”是阿德的声音。 “顾云洲,你怎不回家去看医生,发了高烧可不能这么拖着,最起码得买几片药片去吃!”是阿金的声音。 “我先睡一觉,明天看情况是否有好转,再决定要不要看医生!”顾云洲用力地在说话,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因为他觉得很困,很困。 “哈!你管得着我们吗?”黄琼华突然抬高了声音,说:“我们的party还只进行了一半,你有没有兴趣来加入我们呀?”说着,他对顾云洲举过来一瓶酒。 顾云洲已是虚弱得像个纸人,面对黄琼华的刁难,顿时感到无力抵抗,禁不住语气不佳:“你我没兴趣参加!” “你就是个混账王八蛋!”黄琼华愤怒地抬高声音。 “你你别欺欺人太甚!”顾云洲用手支着桌子,困难地说。 “哼!你小子,打从你进厂的那天起,我就看你很不爽了!你不是很特立独行吗?别人出去泡妞你在看书,哼!装什么清高!顶多就是个小书呆子!哼!你有本事就继续装清高去啊!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界上!”黄琼华恶狠狠地盯着顾云洲,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一篇话。 “我我没有没有装清高!我只是在坚持我的理想而已!”顾云洲气喘地说。 “哈!大家听到了吗?这个傻瓜说他有理想呢?”在一旁的阿德也尖声怪叫起来。 “那你说,你的理想是什么?”黄琼华抬了抬眉毛,冷笑着说。 顾云洲一肚子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尽管他正在生病,却依然不可避免地被激怒了。此刻他真想打到面前的这些豺狼虎豹。 “说呀,怎么不说话了,你说呀!哼!依我看来,你就只是一条烂咸鱼,一条永远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的咸鱼!”黄琼华继续挑衅地说。 “你们你们是一群狼!”顾云洲咬牙切齿地说。 “对啊,我们是狼,你能拿我们怎么样?哈哈!” “畜生!”顾云洲竭力骂了一句,就一头栽倒了过去。 在旁边的车间主管阿金急忙奔向前去,扶住了顾云洲。顾云洲只迷迷糊糊听到阿金在劝说黄琼华:“琼华老弟,快别刁难他了!我们大家还是早些熄灯睡觉吧!不要惹出更大的事端,那就不好了!” 朦胧中,还听到黄琼华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谁让他得罪我了!” 翌日一早,顾云洲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只有阿金一个人正在宿舍里,他看到顾云洲醒了,就倒了一杯热水放到顾云洲的床前。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快把这杯水喝了。人一发烧,就要多喝点水。”阿金语气竟出奇的温和,一反往日的冷酷严肃。 顾云洲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子,看着屋子里只有阿金一个人,便问:“他们呢?” “都去上班啦!”阿金说。 “阿金,难道你不用去上班么?” “我向人事部请了假,今天不去上班了,留在宿舍照顾你。” 顾云洲一怔,有些难以相信。 “怎么了呃你别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啊!我只是身为厂里的一位主管,碰巧又与你是同一个宿舍的,所以,我照顾你只是照顾一位病人而已,你你别想太多啊!”阿金有些不耐烦了。 顾云洲静静地望着他,有些想笑,不过,他的烧并没有退,他只是在勉力支撑。 “快点把水喝了,”阿金命令着,接着又用手摸了摸顾云洲的额头。“哇,不得了,你发了很严重的高烧。” 顾云洲喝完了水,说:“阿金,我想休息了。”说着,就在床上躺下了。 阿金却急呼呼地说:“不行不行,我得去给你买感冒药。你这样下去后果可能危及生命。”顾云洲转过头去,说了一句:“哪有那么严重!”接着,就又迷迷糊糊睡去了。 半个钟头后,阿金回来了,他叫醒了顾云洲,让顾云洲吃了药。顾云洲靠着床栏而坐,望着阿金说:“阿金大哥,谢谢你。我原本以为你和黄琼华那些人是一样的,都看不起我,讨厌我,敌视我,现在,我知道了,你其实是一个好人。” 阿金拉过一张椅子,在顾云洲床前坐下,说:“行了,你吃了药,需要好好地睡一觉,病才好得快。先休息吧。” 顾云洲眼角不觉溢出了泪,阿金看到他这个样子,立即紧张了起来,说:“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怎么哭了?” “阿金大哥,我好想我爸,我好想见他一面。”顾云洲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了。他离开家这两个多月以来,日复一日,只觉得对父亲的仇恨已渐渐淡忘,而往日父亲对自己的好却重新浮现在他脑海。他一日比一日想念父亲,就连邵霜,他也觉得快要完全接纳她了。在这重病的一刻,他忽然渴望能回到家,他巴不得马上飞回家去。 “你难道来这里工作两个多月,没有回过一趟家?”阿金充满疑问。 顾云洲点了点头,用手背拭去了脸颊的一滴泪珠。 “不会吧?”阿金瞪大了双眼。 顾云洲觉得再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便把自己复杂的家庭关系说了出来。阿金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他才怔怔地回过神来,望着顾云洲,他问:“那么,你现在想回家了么?” “嗯。”顾云洲再点了点头。 “好吧,你家里总有电话吧,把号码写下来给我,我去人事部帮你打个电话。” 顾云洲于是写了一个家里的电话号码,递给了阿金。正在阿金准备去打电话时,顾云洲就哇的一声把刚才吃的药全吐了出来。接着,就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邵霜的心机 顾云洲醒转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十分整洁的房间里,空气中有股消毒水的味道,房里还整齐地排列着三张单人床。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了。他望着那悬挂着的点滴瓶和那连接到手背上的管子,不禁有些迷惘;自己生病了?略一思索,他才想起前两天的事来,想起阿金在宿舍给他买药和打电话的事。他的目光转移到窗前站着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像 是爸爸!“爸!”顾云洲喊了出来,顾德海正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天空沉思,被顾云洲这一喊才回过头来,脸上微微有吃惊的神色。接着,就转为喜悦:“云洲,你你醒啦,我的孩子,你总算醒了!医生说你打了点滴,睡一下就没事了。怎样,要喝水吗?” “爸,我怎么住院了?”顾云洲迷惘地问。 “你知道么?你吓死爸爸了!你发了那么严重的高烧,差点危及生命。多亏了医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顾德海语气激动地说。 “哦。爸,你你不生我气啦?你” “傻孩子!父子总归是父子,这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爸那天说的话是太过了点,你别放在心上,嗯?” “爸,我错了”顾云洲眼里含着泪光,语气哽咽。 “好,别说了,再休息一下吧!没事的话,咱们明天就出院!” 晚上,阿金来了,还带了一点水果。他和顾云洲恳切而友好地谈了一番话。顾云洲对阿金所有的芥蒂都消除了。 “阿金,多亏你打了那个电话给我爸,然后,又让我爸找到了我,也让我从鬼门关前转了回来,谢谢你呵!”顾云洲感激地说。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啦!”阿金说:“看到你和你爸关系和好,我很高兴呢!” 顾云洲低下头微微一笑,心中充满了感动的情绪。 “云洲,从今而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嗯?”阿金用询问的眼神望着顾云洲。 “我们是朋友,是的。”顾云洲答。 他们就这样坐着,谈到深夜十一二点钟,聊各自的理想和以后的方向,阿金渐渐觉得顾云洲变得开朗了,而顾云洲也结交到了继陈佑之后的又一个知心朋友。 顾云洲重新回到了家中,他用一个全新的心态去面对他的小后妈邵霜,为了不使父亲难堪,也为了他要重新努力去接纳邵霜。他做了相当一部分的家务,他要帮邵霜。邵霜一开始并不适应顾云洲这么殷勤的举动,但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她也不得不以新的心态去对待这个继子。可是,有时她也会恢复她的冷酷的本性。尤其是顾云洲出院后一直迟迟不出去找工作做,这更是会令她气愤和不满! 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 顾云洲闲来无事,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在看一本《忏悔录》,时不时用红色原子笔在书上划出他喜欢的句子;这时,小威手里拿着个皮球,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来。顾云洲抬起头来,疑问地望着小威:“怎么了?” 小威用稚嫩的童音说:“哥哥,陪小威玩玩皮球嘛,没有人陪小威玩,小威不开心” 顾云洲顿时涌起了一股心酸的情绪,望着可怜兮兮的小威,他决定把这一个上午的时间用来陪小威玩。于是,他微笑着说:“好。哥哥陪你玩。”接着,他就带着小威到院子里去了。 “妈妈去哪了?”顾云洲问。 “妈妈去买菜了!”小威说。 顾云洲把皮球踢得好高,然后一唬地跳起来接住了。小威看得直拍手欢笑:“哥哥好厉害!哥哥最棒!” 玩了一会儿,邵霜回来了。看到小威和顾云洲玩得那么高兴,不禁有些惊异。怔了半晌,她有些郁闷地说:“小威,快过来,妈妈给你买了一块蛋糕,快过来吃!” 小威一听到有蛋糕吃,立马蹦跳着跑到邵霜的身边,拿了蛋糕就往嘴里塞。 顾云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邵霜抱着小威走进客厅里去。他顿时感到有些被冷落的感觉,然后,整个心就仿佛沉进到地底深处去了。“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他苦涩地想,想着想着,就不禁泪盈于睫了。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空,似乎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他抬头望着天空,乌云正迅速地在远处堆积着。 雨说来就来;整个下午,顾云洲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书,偶尔抬起头看看窗外。这是一场小雨,雨点打在窗外那棵芭蕉树的阔叶片上,发出簌簌瑟瑟的声响。他的心情寂寥而落寞,拿着笔胡乱地在稿纸上涂画,没一会儿功夫,他又画了一张图画,画的上方是许多堆积的云朵,下方则是波涛翻滚的海面,海面上飞掠着一两只海鸟。他画完了,颇有深意地在画的左下角写了一句话:“愿我的生活里有浪花。” 然后,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五点钟整。他收起了画,突然感到倦意重重,莫名其妙的,他竟对面前的书本反感起来。“哼!青年竟对书本厌倦,看来自己还不够‘’啊!”他闷闷地想,颇有自嘲的意味! 话说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月,顾云洲还没找到一份职业,每日里就总是有事没事地涂涂写写,写出来的东西他自己有时满意有时也泄气,但总归是失望的时候多,不过,这个顾云洲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他一直坚持不懈地写作,又了解到有家叫萌芽的杂志社在征稿,于是,他鼓足勇气的投出去一篇稿子。这是他认为写得最好的一篇,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回音,孰料,这篇稿子投出去两个多月,迟迟不见刊载出来。他 他也想在父亲面前揭露邵霜要偷偷焚烧他的稿子的事,但再一想,这样又会致使家庭风波再起,使父亲夹在他和邵霜之间难以抉择,他还是很会为父亲着想的。于是,他也就一忍再忍,好在这抽屉柜的钥匙只有一把,邵霜没有,他也就放心了。 转眼间,已是深秋时节,一天夜里,邵霜坐在卧室里的床沿上,手里拿着一面镜子在卸妆,她用不紧不慢的声调对顾德海说:“德海,你看,云洲老是不去上班,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去找工作了,每天就只知道呆在房间里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不管管他!” “我怎么管?我还能怎样?他自认为自己很有写作天才,我还能说什么!” “我看这孩子八成是心理问题所致,要不要哪天你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说不定,和心理医生聊聊,能令他顿时想通透也是件好事!” “嗯?”顾德海一阵沉吟。 “我说件事给你听,前些日子,巷子口那个张嫂的儿子,都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媳妇也没有,还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猜怎么着!张嫂有一天哄骗他到心理康复机构去看心理医生,结果,医生给他一系列的沟通之后,张嫂的儿子就茅塞顿开啦,开窍了,自那以后,肯努力工作了,整个人也精神多了!” “哦,有这样的事?”顾德海疑虑的问。 “当然,我听张嫂自己说的。”邵霜的语气里满是怂恿的味道。“所以,我建议你带咱云洲去看一下心理医生,说不定他真的会想通了!” “这件事还得再考虑一下,毕竟看心理医生并不光彩啊!我不希望云洲他以后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顾德海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 “嗨,你不说我不说,谁还会去说?我这么建议也是为云洲好,你想想,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总不能就这样荒废掉自己吧,我看他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被写作给毁了。到时候,你忍心看他毁灭吗!”邵霜继续怂恿着。 “可是,总得他自己愿意吧” “你傻啊!你告诉了他,他还会跟你去么?你应该学学张嫂,用骗的用哄的方式,记住,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让云洲变得更好!”邵霜压低了声音说。因为这时她机敏地听到院子里的大铁门响了,顾云洲从外面回来了。 顾德海若有所思的披上了睡袍,留邵霜一个人在卧室里,自己走了出来。他心里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无法学张嫂的用哄骗的办法去对待自己的儿子!于是,他决定直白地建议云洲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一眼看到了云洲,他关心的问:“去哪儿了?” “哦,我和阿金一起到附近新建的游乐园去玩了。”顾云洲回答。 “玩得开心吗?”顾德海语气很温柔。 “还行!” 顾云洲脱下了外套,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顾德海面色沉重的跟了进去。 云洲把外套挂在吊钩上,转过头看见一脸沉重的父亲,他不安的问:“爸,你怎么了?有心事?” “云洲,爸爸爸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啊?” “爸爸有一个认识的朋友,是个心理治疗机构的医生,就是就是想带你去看看。” “带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顾云洲不解的问。 “爸觉得一个人既然长大了,成年了,就不应该再孩子气了。长大就应该有份职业的,不能总是依赖着父母,父母不会陪你一辈子的,你懂么?” “爸,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内心的苦闷,我现在正在努力拼命地写作,虽然投稿失败了,但是没有人会一辈子失败的。我相信有付出就有回报。爸,你等着看吧,我会好好努力的,为我加油吧!” “云洲,唉!恐怕等到你成功了,爸爸已经看不到了。要知道,有的人努力一辈子,等到死后才得到世人的认可。那样的话,岂不是太悲惨了么!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你必须要学会自立自强,你必须学会融入社会” “为什么?爸爸啊,别逼我吧!就让我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不是更好吗?为什么总要强迫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 “因为你是一个男人!将来还要成家立业呢!假如你现在娶妻生子了,难道你也要这样游手好闲过日子,让你的妻儿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吗?”顾德海加强了语气,语气里有种不可违拗的力量。 顾云洲沉默了,低下头他开始怀疑自己了。是啊,父亲的话也有他的道理!可是,他对自己再去找工作有些恐惧,他甚至没有多余的自信去应聘一份工作。为什么他总要这样跌跌碰碰的让自己遍体鳞伤呢?他不解了,疑惑了,在找工作这件事情上,他多么没有自信呵! 隔了半晌,顾云洲终于说话了:“爸爸,是我没有能力哇!我没有能力胜任那些枯燥乏味的工作!” 顾德海苦闷地摇了摇头,低低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顾云洲的问题真够令人头疼的。于是,他暗暗地更加坚信让心理医生和云洲谈谈的必要性。 “那么,你早些睡吧!”顾德海说。心里在想着事情。 “好的。”顾云洲回答着,接着,他又有意识地说:“爸爸,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不必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了。” 顾德海回头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默默地带上房门出去了。心里却一直很不安;“邵霜的话,也好像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想着,苦闷极了。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诬陷 邵霜是个记仇而且恶毒的人,尽管她也曾有过一段与顾云洲和平共处的时期,但自始至终,她的心中始终无法真正接纳这个继子。她恨他,这股恨意使她打从内心深处想毁了他。她在心中暗暗想着法子,她要离间顾德海和顾云洲的父子之情。因为在她那狭窄卑劣的内心中,顾德海只能对小威一个人好。每当看到他对顾云洲的感情也很深厚时,她就眼红c浑身的不自在。 终于,一场风波又再掀起了。始作俑者仍然是邵霜。 这一天,趁着顾德海整天在外上班,而顾云洲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时,邵霜就偷偷地拿了一瓶酱油,往自己的白色帆布鞋里倒了进去。立即,那白色的鞋子就染上了一层黑褐色。然后,邵霜又拿了一把剪子,把自己那刺绣得接近完工的十字绣剪毁了一大角。“哼!”接着,她就装作镇定地出门去幼儿园接小威去了。 当晚,顾德海回到家里时,看到独自一人蜷缩在沙发里发呆饮泣的邵霜,不禁吃了好大一惊,忙问:“你怎么了?哭什么呀?发生什么事?” 邵霜用纸巾擤了鼻涕,一边十分委屈地用手指了指面前摊着的毁坏的十字绣和沙发底下的那双染得脏兮兮的布鞋。 “谁干的?是谁干的?”顾德海惊慌地问,语气里透着愤怒。 “我不不知道,我去接小威放学回来的时候,就就看到这个样子了呜呜”邵霜哭着说,一边用纸巾擦着泪,哭得稀里哗啦的。 “家里有谁进来过?”顾德海警觉地问。 “没有。”邵霜呜咽地回答。接着,她有意地把顾德海的思维引到顾云洲身上去。便抽抽嗒嗒地说:“你不妨去问问云洲,他是唯一一个一整天在家的。” “云洲?”顾德海像被电触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晦暗。 “是啊!我看他一天到晚在家,你去问他。他一定知道的!”邵霜不住抽噎着。 顾德海于是快步走到顾云洲的房间门外,用力敲了敲门,大声地喊:“云洲,开门!” 顾云洲打开了房门,惊异地问:“爸爸,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顾德海盯着他问,脸色严肃。 “我在写呀,爸爸,我刚刚写完了一篇短篇,自我感觉还不错,你要不要看一下?” “我现在问你,今天你一整天待在家里,对吗?” “是啊!怎么了?”顾云洲神色疑惑地问。 “没有别人来过?”顾德海眼光锐利地盯着云洲的脸,问。 “没有呀,爸爸,怎么了?”顾云洲不解的。 顾德海沉默了一下,疑云布满在他脸上。 这时,邵霜爆发地开口了:“顾云洲,你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今天如果没有别人来过,那么就是你干的!铁定是你了!我原来以为你真心悔过了,却没想到你依旧是这种阴暗的心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顾云洲惊愕万分地听着邵霜这一篇话,呆了,半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被邵霜爆发性的大叫吓呆了;邵霜说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好半天,他才愣愣地说:“我我做了什么了?我” “就是你!就是你!”邵霜咬牙切齿地说,眼神里充满怨毒。 顾云洲转头看父亲,顾德海严肃地站着,脸上的神色是冷峻的c阴沉的! “爸,发生了什么事?她” 顾德海指着桌上的十字绣和地上的布鞋,脸色惨然沉重。 顾云洲一眼看去,瞬间他就懂了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大叫:“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一定是你!”邵霜紧逼地喊。 “不!不是我!爸爸,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那样的事!我发誓!”顾云洲喊。 顾德海依然沉重地站着,叹了口气。用手抹了抹眼睛,他沉痛万分地说:“云洲啊,人不怕做错事,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做了就得勇敢承认,才是男子汉。你这样敢做不敢当,算什么?” 顾云洲感到百口莫辩了。他摇着头,泪水充盈在他的眼眶里,他痛苦地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哼!”邵霜冷漠地哼了一声。那阴险的神情蓦然使顾云洲明白了什么。 “是你对不对!你自己弄的!然后诬陷我!是你自己做的,对不对?你贼喊捉贼c栽赃陷害!好个恶毒卑鄙的女人!”顾云洲盯着邵霜说。 “哎呀呀,德海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你就听凭他这样诋毁我,污蔑我吗?”邵霜拉住顾德海的手臂,大肆哭叫着喊:“老天在上,如果是我,我不得好死!哎哟,冤死人了啊!” 顾德海面对着顾云洲,脸色十分阴沉可怕。顾云洲觉得父亲的脸色又与上一次把他赶出家门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心里不禁感到委屈和沉痛。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个家有邵霜就不能有我么?为什么这样的事要重演?顾云洲沉痛万分地想着,像一尊雕像一样直立着;这一瞬间,他已经彻底对这个家失去了信心。 看到邵霜紧拉着父亲的手臂在不停地哭诉,他也感到一肚子的委屈而不知向谁诉说。泪雾也渐渐地上升进他的眼睛,他的眼前望出去是一片模糊邵霜的影子c父亲的影子c邵霜的影子c父亲的影子c邵霜的影子都是那么面目可憎!哦,邵霜!多么卑鄙c多么可恨!哦,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双手渐渐握紧了拳,他愤怒得想剁碎她,剁碎这个可恶可恨的女人!父亲正在擦拭邵霜的眼泪,嘴里还不住地在安慰她,那么亲密!而他,俨然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多余人!顾云洲再也忍耐不住了,各种百口莫辩,各种委屈伤痛,都在一刹那间激发起他的反抗的情绪,愤恨使他失去了理智!猛然间,他抓起了一个茶杯,就对邵霜砸了过去,顾德海急忙拉着邵霜飞快地闪向了一边,茶杯不偏不倚,正正砸中了客厅中央的电视机,茶杯碎成几块,而电视机的屏幕上则留下一个浅浅的裂痕。 “你疯了!”顾德海惊魂甫定,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顾云洲。 “是啊!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俩逼疯了!”顾云洲气得嘴唇直颤抖,泪水已不争气地沿颊奔流了。 “老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这孩子,他疯了!太可怕了!”邵霜带着夸张的口气叫着,心里却在暗暗得意。 顾德海怔忡地看着面前这个儿子,无法置信地,他摇了摇头,嘴里喃喃地说:“看来,你真的是心理有问题啊!”然后,他转过身扶着邵霜回进房里去了。就这样,邵霜成功地离间了顾德海和顾云洲之间的父子之情,她说不出有多得意,有多窃喜。因为她既报了上一次的仇,又破坏了他们的父子情。顾德海呢,他已经在心底认定儿子出了心理问题,正在准备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事到如今,他对顾云洲所怀有的更多的是恐慌,认为他是疯了。因此,更加觉得要早点送他去看医生,解开他的心结。“这是个问题孩子!”他想,满心的忧惧和疑虑。 顾云洲有好几天都像失去了意志一样,他不再看书,不再写作,吃饭是在外面的快餐店买的饭;这些日子,他都坚决不在家里吃邵霜煮的饭,邵霜见了他,就像见了外星人似的带着种异样的眼神。甚至就连小威到顾云洲身边去的时候,她也十分警惕而防备的小声对小威说:“小威,不可以过去,不能去接近他,他会打人的!”顾云洲每每吃完饭回来,就直接进了房间,锁上了房门,往床上一倒用棉被蒙住脸,就像一个被碰了触角的蜗牛一样缩进壳里。是的,他变得更敏感了,他也更加地脆弱了;有时,在半夜,他会莫名地哭醒过来,心里辗转呼唤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哦,妈妈啊!你在哪里呀?你知道你的儿子正在忍受着多么大的折磨吗?哦,老天可怜可怜我吧!妈妈呀,你到底在哪里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从他身上碾压过去,不知不觉间半个月都过去了。而他在最近的睡梦里发现总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在向他慢慢移近,依稀仿佛那是个女人的影子,但绝不是邵霜!邵霜是矮个子的身材,而这个女人的身材却很高挑。渐渐的,他发现这个影子越来越清晰,原来竟是他的亲生母亲!犹记得当年母亲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一岁!令他奇怪的是,母亲的影子最近几天都会出现在他梦里。每一次的梦中醒来后,他都感到恍恍惚惚,心神不宁的。一定是自己思念母亲过度导致的,他想。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一个很平常的秋日下午,他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顾德海一早就出去上班,邵霜也带着小威去领居家串门。这时,一个电话响了起来!他原本在看电视,冷不防被这铃铃铃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气愤地拿起听筒,他没好气的冲着电话那头喊:“谁啊!” 听到的是电话那头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话音清脆,听起来好像很年轻的样子。“喂!你好。”女子说。 “你好!请问找谁?”顾云洲有些疑虑,不禁收拾起自己的怒气。 “请问这是顾德海先生的家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找到了,找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女子兴奋的声音。 “你是”顾云洲狐疑地问。 这时,顾云洲听到电话那头还夹杂着一个令他震惊的声音——那是他记忆深处尘封的声音,猛然间,他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好半晌,他才恢复过来,重新握紧听筒,怔怔地听着c听着,这个声音把他拉回到童年时期。他的眼前浮现出一片迷雾,渐渐的,迷雾散开来他又记起那天的情景,那天下着滂沱大雨,他哭叫着喊:“云洲不要妈妈走,云洲要妈妈,要妈妈!” 他又想起了许多的事情,关于母亲的事情!母亲怎样带他去游乐园玩,怎样在他睡前讲故事给他听,怎样带他买心爱的玩具他默默的想着c回忆着,都忘了手里握着的电话筒,忘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他母亲的声音在说:“喂,云洲么?是我的小云洲么!” 顾云洲的嘴唇不禁颤抖着,嗫嚅地,他终于艰难地说:“是是啊”说着,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是妈妈呀,噢,云洲呜呜”顾云洲听得出来她的母亲在哭。 “妈你别,别哭呀” “没事,妈妈就是听到了你的声音,心里高兴。” “你在哪?哦,妈妈!”顾云洲抹了抹眼泪。 “妈妈不在汕头,在深圳你的大姨家。” 顾云洲的情绪十分激动,原来自己最近做的梦都在预示着和母亲的相遇,这令他顿时感到豁然开朗和无比愉快。十一年了!与母亲分离十一年了。当今天再度听到母亲的声音时,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然,电话那头的他的母亲也没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母子俩都哭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女孩声音在一旁劝慰他的母亲,他们才渐渐停止哭泣。 “云洲啊,你爸爸对你怎么样?奶奶还健在么?跟妈妈说说你近几年的情况哩妈妈好想见你一面” 顾云洲带着沉痛的心情说:“妈奶奶在七年前就去世了,奶奶去世后的第二年,爸爸他就另外给我找了个小后妈哦,妈妈,你不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多么苦多么煎熬呀!” 他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她用同样悲痛的声调说:“你爸他另外娶了别的女人吗?” “是的。” “云洲啊,妈妈找个时间去汕头和你见个面吧!妈妈想你。” “好,妈妈。”顾云洲心头还有些疑虑,他说:“妈,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的?” “嗯,你们家巷子口的张嫂,当年和妈妈的关系很好,现在妈还有和她联系呢!所以向她打听一下你家的电话号码是不难的!” “那么,妈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打电话给我呢?以前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呢?”顾云洲疑惑的问着。 “哦,妈妈也有妈妈的苦衷啊好了,一切等到见了面再细说吧!现在,妈妈要挂机了,长途电话费贵得很!以后再聊吧!” “哦,好的,妈妈要多注意身体哦!”顾云洲体贴的说。 “好的。” “妈妈再见。” “再见。” 挂断了电话,顾云洲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愉快和轻松;妈妈,她毕竟出现了,而且还找到了自己。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母子总算是相遇了。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毁灭 顾云洲挂了电话之后,又在沙发里看了一会儿电视。不多久,邵霜回来了,她冷冷地看着顾云洲,说:“这客厅不是你待的地方,回你的房间去!”那声调那语气就像是在赶一条流浪狗。顾云洲气往上冲,他一唬地跳了起来,喊着:“贱女人,我弄死你!”就扑上去要去掐邵霜的脖子,邵霜大惊失色,忙向门外奔去,小威这时已经在一旁吓得放声大哭起来。 “杀人啦,杀人啦!”邵霜边向门外冲,边扯着嗓子大喊。一时惊慌失措,撞在刚刚下班回来的顾德海身上。 “又怎么啦?”顾德海惊愕地问。 “就是你那宝贝儿子顾云洲,他要杀我啊!”邵霜急急忙忙地说,脸上布满惊恐的神色。 顾德海急忙走进客厅,小威兀自在大哭着。只见顾云洲像具僵尸一样直挺挺地站立在那里,在急急地喘着气。 “你又怎么了?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顾德海沉重的问。 “我怎么了,你管我,今天我一定要她死!”说着,顾云洲就愤怒地向门外追去,邵霜见势不妙,就又扯开嗓子大叫,向外面跑去。 这边,顾云洲已从厨房里抄了一把菜刀,追着邵霜奔去。 大街上,人群熙来攘往。顾云洲不禁心里感到难堪和尴尬,急忙把菜刀塞进大衣里,他不能让人看到自己手里拿着把菜刀在四处晃,那会让人觉得害怕和恐慌,以为自己是疯子。而邵霜那个狡猾的女人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顾云洲一直找不到她。“等我找到了她,我一定要剁碎她!”他心里愤愤地想。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了一阵,他最后想了想,还不如回家去守株待兔!于是,他就决定折回家里去等,“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我今晚不把你碎尸万段!”他喃喃低语着,正往回走着,发现马路对面立着一个人,他仔细看去,原来竟是阿金! “嗨,阿金!”他叫着,走过马路对面去。 “咦,是你呀!云洲。”阿金有些惊异。 自从上次他们结伴去游乐园玩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这半个多月里,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阿金关心地问。 “还好吧。”顾云洲顿时有些结舌。他回想这半个多月来所过的日子,邵霜的陷害和报复,自己的堕落以及和母亲电话里的相遇。顿时感到五味杂陈! “那就好!云洲,”阿金说,迟疑了片刻,他又问:“你现在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呢?” “我我在找人”顾云洲结舌地说。 “哦,找谁啊?” “一一个朋友!”顾云洲迟疑了一下,说。他不想让阿金知道此刻他的身上还带着一把刀,正在找邵霜,所以他只能骗阿金。 “哦哦。”阿金点点头,又说:“找到了吗?” “没有,现在准备回家了。” “哦好,我还有事,等下次没事的时候我们再出来聚聚,或者我找个时间到你家去找你!怎样?”阿金说。 “嗯,好的。”顾云洲和阿金说了再见,然后他们就在街口分别了。 这是一片十分寂静的c人烟稀少的工业区,顾云洲为了走近道回家,不得不经过这里;这里矗立着好几栋废弃的建筑楼房,楼房后面还种着几棵不知其名的大树,树下堆满了枯黄的落叶,一阵风吹过,扫动了地上的叶片,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顾云洲心里模糊地想着:“杀了邵霜,我就先逃到这里来躲一下!”这是他当时内心的想法,至于逃到这儿之后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话说邵霜跑到大街上之后,她一时由于惊吓过度,竟不知躲到哪里去才好。慌乱之中,她看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吃店,不假思索的,她急忙进去,在里面找了一个较隐蔽的角落坐下,然后点了一份炸酱面,一边吃一边留神外面的动静。然后,十分害怕的,她走到小吃店的柜台前打了一个电话回家,顾德海刚好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邵霜颤颤抖抖的声音:“德海啊,我害怕你赶快叫几个人带云洲去看病,住院什么的都可以,别让他来害人啦!你如果不听我的,一再放任他,我就再也不回那个家了!呜呜”说着,就哭了出来。顾德海急忙安慰着,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这儿,顾云洲已经穿过了荒僻的工业区,回到了家的巷子外面。一走到巷子口,他立马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巷子口停了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闷闷地想,停止了脚步。这时,顾德海已然从家里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一看到顾云洲走来,他们立马很有默契的上前,顾云洲还迷迷糊糊的,立即觉得有四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动作非常迅速的,他的胳膊被这两个人抓住了。 “放开我,你们要干嘛?放开我!”顾云洲大喊,心里又惊又恐,他竭力挣扎反抗着,不料,自己的力量实在太薄弱了,怎么也挣不脱他们的掌控。 “爸爸,爸爸,你”顾云洲情急之下,一眼看到了父亲正站在一边,脸色严峻而冰冷。他本来还想向父亲求救,但是,一看到父亲的脸色,顾云洲立即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中间有一个是他见过的魏叔叔,其余的他都不认得。不过,他猜想他们也都是父亲的好友。顾云洲这一下可吓懵了,他用尽力气想挣脱抓着他胳臂的大手,奈何自己太瘦弱了,就像一只小鸡一样怎样也逃不脱老鹰的大爪。 “哇爸爸,你不要这样吧!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顾德海一声也不吭,那几个人就像警察押凶犯一样,把顾云洲硬生生地押上了那辆白色面包车。顾德海也上了车,他坐在副驾驶座上,低着头和那个开车的司机在说着什么。 “哦,爸爸啊!你不要这样吧,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顾云洲徒劳的挣扎着,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了。 “安静!坐好!听话!”那个魏叔叔实在忍受不了顾云洲的吵闹和反抗。 “魏叔叔,我爸他要干什么呀?你们要带我去哪?”顾云洲转头望着那个姓魏的,话里带着泪音问。 “孩子,别怕啊。”魏叔叔说,语气里带着惋惜的味道。 车子很快地驶进一条宽敞的大道,飞快的向前疾驰而去,顾云洲望着道路两旁的树木不断地向后移,而且现在好像驶到了一个较为荒僻的地带,不再有店铺林立的街道了。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顾云洲看到了夕阳缓缓地在山的那边沉落,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顿时,他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但是到底是什么事他也搞不清楚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很不好的预感。 “下车下车,我要下车!”顾云洲突然从座位上不安地跳了起来,大嚷着。 “下个路口就让你下!再等等。”魏叔叔安慰道,顾云洲顿时觉得他的眼神很怪异,不禁打了个寒噤! 转眼间,车子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建筑物旁边。顾云洲轻轻吁了一口气,心想总算可以下车了,因为刚才一直笼罩在他心底里的那份不安使他想下车,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是,一瞥眼间,他就觉得气氛不对了:“旁边的这栋白色建筑物上写着“xx精神医院”,接着,他看到了一群穿白大褂的人从里面出来,神色匆匆地向他们走来。 “爸爸我怕”顾云洲只感到胆战心惊,一颗心砰砰砰的快要从嘴里跳出来。 “孩子,不要怕啊!咱有病就得治!知道么!”顾德海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了。 那群穿白大褂的已经站在车门外了,当头的一个还带着个口罩和白帽子,是个男的,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几岁的样子。 顾云洲恐惧地望着当头的那个,吓得放声大叫:“不!我不要!爸爸,救我,我们回去,回家去!哇啊——” 车门开了,那个魏叔叔就和其他几个人强行把顾云洲拖下车,那些穿白大褂的也立即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就把顾云洲拖了进去,顾云洲边哭边喊,哭喊声直传广漠的天际!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杜鹃窝” 那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打开了铁门,几个身强力健的男护士就押着顾云洲进去。一进去,顾云洲就惊呆了!这里面的光线十分暗淡,虽然已是黄昏时分,里面却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吊灯,还可以看到一两只小飞虫在绕着吊灯飞旋,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感觉很让人恐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水味,使人忍不住想作呕;再看那些人,一个个都穿着病号服,一个个的神情都那样麻木的c梦游症患者似的在四处走动,有的还在痴痴的傻笑;这使顾云洲吓得三魂丢掉了两魂半,还有半魂似乎也不在自己身上了。凭着自己那最后的一丝感觉,他惊恐地大喊:“不!救命啊!谁来救我,医生,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出去!”说着,他就猛地跪了下去,对着那个男医生直磕头。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泛滥而不可止。 那个男医生皱了皱眉头,微带着不耐烦的神情,他扶起了顾云洲,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说:“别这样,好不好?先去睡一觉,等明天醒来,我再找你谈谈,要乖乖地听话哦。”语气十分的温柔,使惊慌不已的顾云洲渐渐平复了心情。 那男医生很快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顾云洲在几个护士的陪同下走进了安排给自己的那间病房,临进去之前,顾云洲看到了房门上挂的牌子,上面写着105,顾云洲脸色惨然暗淡,几个护士带着他走到一张病床前面,突然,他的眼前一暗,身子一晃就往床上栽倒了下去。 半夜的时候,他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他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他看到了一个女护士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吃的东西,等到她走近来,顾云洲终于看清楚了,里面放着一个三明治和一盒牛奶,顾云洲有些愕然地望了望那个女护士;接着,女护士开口说话了:“在这里就要好好养病,知道么?这里进来的人都说自己没病,可是啊,如果没病的话,谁会送自己的家人进来呀!所以,你要乖乖听话,这才是为你自己好!”说着,撕开了三明治的包装,把那个美味的三明治送到了顾云洲面前。 顾云洲这才想起自己打从夜幕降临开始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于是,他立即接过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那女护士就站在一边看着他,顾云洲吃着吃着,也不时抬起头来望着这个女护士。等到他吃完了,女护士就用不疾不徐的声调说:“好了,现在你先睡觉吧,明天早上醒来后记得来医护室找我,我要给你打针!” “打针!”顾云洲不禁惊跳了起来,差点儿撞到了屋顶。“不是护士,我我有点儿晕血!” “我打针的时候,你把头转过去不看就行了!”护士有经验地说。接着,她就拿起了托盘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顾云洲怔怔地呆坐着,这才开始打量起这间病房来。房间里照旧是一股子浓烈难闻的药水味,屋顶上悬挂着一盏小吊灯,和刚进来时外面的小吊灯一样放射着昏黄暗淡的光线,这里还整齐地摆放着两张床,靠墙那边有一张桌子,桌子底下有三个大抽屉,看来是给病人安放各自东西的。顾云洲看着那两张床上两个熟睡着的病人。一老一少!都是男的。顾云洲坐了片刻,感到无聊,同时又有些疲倦,他躺了下去,故很快睡去。 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过来,因为几只小麻雀落在窗子外面的草地上,在吱吱喳喳地叫着。顾云洲这才发现窗外有一片广阔的草地,而自己的床就位于窗子的旁边,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因为他的血液里本就有一种敏感的特质。他天生多情善感,对于大自然,他更是有一股强烈的热爱。这从他以前写的那些文章里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多么有爱的人。当然,这份感情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慢慢地去体会感受才能领略到顾云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起了床,他先给自己洗了个冷水澡,又刷了牙,然后就急急地跑到医护室去,准备找那个护士打针。昨晚那名女护士名叫金兰,今年四十一岁,是这个院里的护士长,此刻正坐在一张藤椅里在翻阅一些病人的病历。看到顾云洲来了,她问:“怎么了?” “不是你昨晚叫我今天早上来找你打针的吗?”顾云洲说,搔了搔头。 “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叫”金兰一边疑惑地问,一边翻着那叠厚厚的病历。“顾云洲。” “嗯,对的。” “好了,现在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出来。”金兰说着,就走进了里边的一间房间里去。片刻之后,她就出来了,手里又是那个铁的托盘。托盘里放着针筒和药棉。 “好了,捋起你的袖子来,我要给你打针了!”金兰说。 顾云洲听她的话,捋起了袖子。那护士就把针插进他的胳膊上,把药剂注射了进去。顾云洲忍着疼,转过头不去看那支针筒。不一会儿,针头拔了出来,金兰在他的伤口上按了一块药棉。“好了好了,现在回房去等吃饭吧!” 顾云洲依言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两个人一老一少已经醒了,老的那个正在倒开水,而年纪小的那个正在盥洗室里刷牙呢!顾云洲走到自己的床边,在床沿上坐下,赫然发现自己的床头放着好几本书,他急忙兴致冲冲的拿起来看,发现都是自己家里书架上的书!有《格列佛游记》和《老人与海》以及一本厚厚的《世界名诗选》,此外,书的旁边还放着一支铅笔。他一愣,这时,护士长金兰已经走了进来,说:“这些书,是你爸昨天来的时候给你带的!你高兴么?” “高兴,我很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金兰问。 “哦没,没什么。”顾云洲说着,就随手翻开书来看;金兰盯了他一下,接着就走了出去。 站在桌前倒水喝的那个年迈的老大爷这时走到顾云洲的身边来了,低着头俯下身子,他问:“小弟弟,在看什么书呀?” 顾云洲抬起头来看看他,见他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便也温和地说:“老大爷,这是本《世界名诗选》” “哦,看诗啊!看诗好,看诗好啊。能修心养性c陶冶身心”老大爷笑容满面的说,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 不一会儿,那个年纪较小的也从盥洗室里走出来了。顾云洲不经意地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他,发现这是个长得十分清秀帅气的男生,脸上白白净净的,两道浓浓的眉毛下是对很漂亮的眼睛,鼻梁很直挺,下面是张轮廓像花瓣一样的小嘴。顾云洲不禁在心底暗暗喝彩,他还从没见过如此眉清目秀的男孩呢! “哈喽!”那个美少年一见到顾云洲就张口打了声招呼。 “你好。”顾云洲也向他打了声招呼,脸上带着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叫安伟。平安的安,伟大的伟。”那个少年自我介绍的说。 “哦,我叫顾云洲,这样吧,你过来,我写给你看!”他拿起了那支铅笔,在一本书的空白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哦!”那少年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是这个写法,你的名字起的真特别,真有意境!” “嘻嘻,”顾云洲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别人夸自己的名字有意境,不禁微微一笑。 “真的是很不错的名字啊!像我叫安伟就显得有些普普通通了。”少年说着,坐到顾云洲的身边来。 “你今年多大啦?”顾云洲问。 “十六。你呢?” “二十二!”顾云洲说着,把手放在安伟的肩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弟,我们永远是朋友!” “嗯嗯,是的。”安伟点点头说。 在这一瞬间,他们彼此相互对视,都忍不住笑了。 站在一边的那个老大爷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这间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这冬日清晨的一刻,屋子里似乎因为他们的友情而充满了温暖,充满了某种令人感动的气息,就连窗子外面的鸟叫声也叫得更加欢快了! 接着,一阵打铃的声音响起,顾云洲惊愕地问:“外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打饭的时间到了。”安伟说,走到桌子前拿起了那个饭盒,回过头来,他对顾云洲说:“大哥,走,该去领馒头啦!” 顾云洲站起来,发现自己还没有饭盒,那个老大爷于是让他去找护士长。顾云洲走了出去,只见外面已经有一个矮小的中年妇女正推着一辆板车在过道里晃,板车上放着一大桶热粥,顾云洲向金兰领取了一个装饭的饭盒子,然后就去打粥喝。这儿的早餐很简单,每个病人一份白粥外加一个鸡蛋和一个馒头,顾云洲狼吞虎咽地吃着,只一会儿,饭盒子里的食物就被他吃光了。在旁边的安伟吃得就没有他快,顾云洲吃完,就去洗饭盒子了。安伟一直眉头紧皱着,顾云洲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愁眉苦脸的,但是也没多问。等到中午开始吃饭的时候,他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们的午饭是在食堂里吃的,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咽;一进入那个阴暗潮湿的食堂,顾云洲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这是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烧糊了的粥和糜烂的土豆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顾云洲闻了忍不住想吐,等到那个食堂的工作人员接过他的饭盒给他打了一份食物,他这才知道安伟愁眉苦脸的最大原因。顾云洲发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份东西,有好一会儿,他就这样呆怔着,转过头去,他望着在吃东西的其他病人,他们的脸上都布满了难过的神情。尽管他们都是正常人眼中的疯子,但他们依然有着感官上的感受力。 “哦,好难吃哦!” “我吃不下了。” 顾云洲听到有的病人已经在窃窃私语着,他无可奈何地望着这份东西,加上肚子又饥又饿,于是只能十分被动的c不情愿地舀了一口,刚送进嘴里,他就猛地吐了出来,“这让人怎么吃啊!这饭食是馊的。”他不满地说。 “给我吃下去!”在一边巡视的工作人员看到了顾云洲的这种情况,抬高声调说。 “不,我不要吃!”顾云洲推开了那份恶心的东西。 “好,你有种!不吃等一下饿死你!”那个巡视的人叫阿彪,他是一个彪形大汉,专门处理不听话的病人的。 “哼,安伟,我们别吃他们这种臭东西!”顾云洲满肚子的不高兴急于发作,他拉起安伟就要走。安伟愁眉紧锁着,说:“这样不太好吧,不吃等一下会饿的” “可是,这东西它是馊的,你还要吃?” “我已经习惯了。”安伟说,脸色充满了困苦。 “唉,”顾云洲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先回房去了。” 一转身,他就走出了那个食堂,愤愤地回房去了。 坐在床沿上,他开始不安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部美国电影《飞越疯人院》来,影片中的主角迈克墨菲和比利的悲惨结局使他印象深刻,也使他感到恐惧。 “哦,不!我不能这样待在这里。”他开始不安地想:“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我不是疯子,我可不要待在这里!” 一仔细深思起来,他就不禁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恐怖:“爸爸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啊邵霜,一定是邵霜捣的鬼!哇,先是栽赃诬陷,然后又来故意挑衅!邵霜,她真厉害真狠毒啊!哦,现在要怎么办?太迟了,一切似乎都太迟了!进了这个地方,就算出去了以后也难以抬头做人了。哦,我不!我不!”他痛苦万分地自我挣扎着。冲到窗子前面,他用手抓着铁栏杆,徒劳地c奋力地摇了摇,却哪里摇得断!于是,他急得哭了,嘴里还在不停地叫着:“放我出去,让我出去,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直到这时,他积压了满肚子的委屈和无助才通通发泄出来。 他不知道就这样痛哭了多久,直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哥,别哭啦!”他抬头一看,是安伟!于是,他急忙擦干了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你吃饱啦?” “是啊。”安伟说。 这时,病房外面就响起一个男高音:“出来排队吃药啦!” 安伟给自己和顾云洲倒了两杯温开水,他们就一起走到外面的走廊里去。顾云洲看到了金兰正在给病人们拿药,就急急地c求救似的冲上前去,他拉住金兰的手,喊着:“护士,护士,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没病,我没病呀”这个举动使金兰手里的药片掉落到地上去,她不耐烦地看了看顾云洲,捡起了地上的药片,说:“你看你啧啧赶快把药吃了,然后去午睡一下。听话!” “护士啊,我真的没病啊,是我爸他糊涂啊!一切这一切都是我后妈搞的鬼!”顾云洲急急地解释着。 “哎呀,你够了吧!给我吃药,不然有你好受的!”金兰开始怒声怒气的说道。 立刻就有两个彪形大汉,一高一矮的围了上来。 “你你们要干嘛?护士啊,求你相信我吧!请你!不要弄错人了!我真的没病”顾云洲感到自己有理说不清一样。 “按住他!”金兰说。 那两个彪形大汉就一边一个按住了顾云洲的肩头。准备强行给顾云洲灌药。 “呜呜你们不能这样,不可以啊——谁救救我啊!”顾云洲的嘴被强行掰开了,金兰立即很有经验的把药倒进他的嘴里,接着,又迅速地给他灌了水。顾云洲最后终于被逼着咽下了药。他的眼泪也迅速在脸颊上奔流着。 服了药,那两个彪形大汉才放开了他,可顾云洲已然昏昏沉沉的了,金兰这时打开了里面的一个储物柜,拿出来一些东西在发放给病人们,这都是些小点心饼干之类的零食。 这时,安伟走上前去,搀扶着昏沉欲倒的顾云洲,领了点心,回到病房里去。 当天晚上,护士长金兰开放了休闲室,这里面有书刊杂志和棋牌,墙的最上方还挂着一台小电视机,供轻度的病人患者观看和娱乐。顾云洲没有去,他一直躺在床上,面对着墙里,什么话也不说,也不看书了。就一直这样静静地躺着。 安伟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无聊,也就回来陪着顾云洲了。 半夜,下了好大的一场雨。这场瓢泼大雨使顾云洲睡得很不安宁,在床上辗转反侧着,他心底隐隐地有种模糊的感觉,感觉自己正在一个黑暗的深渊里一直不停地往下掉,往下掉等待自己的,该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吧。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恶虎” 醒来的时候,顾云洲发现安伟正坐在自己的床沿上,呆呆地凝视着自己,不禁微皱了一下眉头,问:“怎么了,阿伟?”说着,便要起身。 “你别动,你现在正在发烧呢!最好还是躺着。”安伟说。 “我我发烧了吗?我怎么又发烧了呢?”顾云洲说,想起上一次发烧住院的事,仿佛还是昨天一样;顿感头痛欲裂,仿佛脑袋快要炸开了。 “刚才医生来过了,看过你的病情,说你定是昨晚睡着了没盖被子,外面又下着大雨,太冷了才着凉的!” “噢!我的头好痛啊哎哟哎哟”顾云洲用手抹了抹额头,痛苦地呻吟着。 “等着啊我去叫医生他们来!” “渴我好渴”顾云洲有气无力地叫。安伟已跑到外面去了。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男医生来了看到了那个金兰拿着体温计安伟和老大爷在一旁默默看着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这该是最悲惨的结局了吧!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老天啊,你真是没长眼睛啊!为什么好人多不幸,而坏人总得志!”他愤愤地想,不自禁地咳了咳。 “那个医生就是第一天把我押进来的那个,哼!大概是和我爸事先串通好了的吧!要联手一起来断送我的人生的!爸爸,你真好!我恨你。”闭了闭眼睛,他决定就这样悲惨地死去,离开这个他看倦了的世界 恍恍惚惚之中,不知为什么,他竟想起了《红楼梦》里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故事。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在这临死前的一刻,他的脑海里却还想着这些,唉,这辈子的梦想注定无法去实现了,只能留等来世再做了!他无助的想着,心有不甘而又无可奈何。 他感觉得到医生在他旁边,不断地摸他的额头。那个金兰在恐慌地叫着:“他这么又发烧又咳嗽的!真吓人,不会是肺结核吧!会不会传染哦,噢,真可怕” “不要瞎说!”男医生纠正道,“他只是一般的急性感冒而已!等下给他打点滴吃点药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不必这么惊慌的!金兰。” 顾云洲只感到胸闷和呼吸困难,头昏沉得厉害,整个人好像是虚脱了一般难受;金兰还带来了另外两名年轻的女护士,这时在给顾云洲打点滴,顾云洲迷迷糊糊之中,只觉自己快要挨不过去了。 “医生,求求你,放我出去吧!医生,求你了!”顾云洲发着高烧,嘴里不断地说着呓语。 那男医生看着这副样子的顾云洲,不禁心生恻隐,奈何这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何况这还是个精神病院,没有家属来带领,病人是绝不可以出去的。这股怜悯和同情使他觉得应该打个电话通知顾云洲的家属。于是,让金兰和另外两个护士照料护理顾云洲之后,他就离开了病房,来到医护室里,那里摆放着一架电话机;他立马不假思索地打了一个电话给顾云洲的父亲顾德海,他要告诉他顾云洲感冒发烧的情况,想让他来探望一下;对方接到电话之后,语气竟出奇的严厉和冷酷:“以后他的事我们一概不管!” 这个男医生听到顾云洲父亲的这句绝情的话,不禁感到心凉凉的,哪有一个做父亲的这样漠视自己的儿子的!这令他气愤。“好可怜的孩子!”他想,同情顾云洲的不幸。 很快的,十二月开始了。打从这个月起,天气就骤然间变得越来越寒冷;就算午后偶尔会有太阳,也依旧是那么冷。这日午后,顾云洲在那条长长的走廊里散步,自从大病一场之后,他已经换上了医院里的病号服,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消瘦憔悴了;他也不再苦苦哀求医生护士放他走了,因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进了精神病院,要出去除非有家属来带领才行,不然就是痴心妄想!或者,他还可以学电影《飞越疯人院》中的酋长那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砸开铁栏杆逃走。可是,这可能吗?他想着,电影毕竟是电影!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想砸开铁栏杆无异于痴人说梦!于是,渐渐地,他就不再做那些不可能的梦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那一条走廊里,顾云洲在这条走廊里来回不停地走着,这是医院里的病人惯有的日常运动,本来还有一个体育室供病人运动的,可是那里现在被那个外号叫“恶虎”的病人占据了,“恶虎”是这个病院里的一个非常霸道的病人。有一次,顾云洲听自己病房里的那个老大爷说起这个“恶虎”来:“他是被他的家属送来精神病院的,在这个病院里已经呆了两年了,一直不见他的家属来看望他,所以,他的脾气渐渐变得十分乖戾而霸道。还总爱欺侮医院里的其他病人。”顾云洲听说了这个“恶虎”,不自禁地产生畏惧;他心里还记得在工厂里被黄琼华欺侮的事,那是他心版上很深很深的创痕,也是他的噩梦。或者不如这样说,对于一切欺负他的人,在顾云洲那敏感脆弱的内心中都是一场噩梦。因此,到现在,他被黄琼华欺负的事还犹在目前!听说这病院里有个霸道蛮横的“恶虎”专门欺侮其他病人,他的心顿时就变得无比忧惧了。 他自顾自地在走廊里散着步,这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一转眼,看到了那个“恶虎”正从体育室里走出来,看到他一副脑满肠肥c趾高气昂的样子,顾云洲不禁浑身一震,他实在不敢去面对那个凶巴巴的“恶虎”,急忙背过身子低下头去拨弄地上的一株杂草,想躲过这个凶巴巴的c肥胖如猪的男人。奈何,“恶虎”已经看到他了,本来,“恶虎”还不想去理会他,因为在病院里像顾云洲这样好欺侮的人实在太多了,但是,他却看到了顾云洲那个战战兢兢c极度不安的样子,这使他不禁觉得很新鲜,好像还从没见过如此胆小怕事的男的。于是,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气愤地走上前去,他的身边还跟着个瘦骨支离的高个子男人。 “喂!”恶虎大声怒喝道:“你给我转过头来!” 顾云洲被他这一声怒喝吓得魂不附体,不由得呆了呆。 “喂,叫你呢!听到没有!给大爷我转过头来。” 顾云洲依然木讷着,不安的拨弄着地下的杂草,他不确定“恶虎”是不是在叫他,却又不敢转过头去看;他怕生事端! “恶虎”忍无可忍了,这个该不会是个傻瓜吧?他飞快地上前,一把扭过顾云洲的身子来,大吼:“是不是想死?”举起手来,作势欲打。但是,当他看到顾云洲那一脸的无助和那一双盛满凄楚的眼神时,他的心好像被什么触到了一样,他呆住了,举在半空中的手不知为何竟打不下去。顾云洲早已吓得什么似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那样子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他转身就要逃,但那外号“恶虎”的胖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这一下猝不及防,顾云洲的脖子被勒了一下,止不住地咳了起来。旁边那个瘦子早已哈哈大笑起来了。 “不许笑!”恶虎大叫。他一把拉过顾云洲来,笑眯眯的c和蔼亲切地说:“这好像是张新面孔,怎么以前从没见过?是最近刚进来的吧?” 顾云洲看到他那转怒为笑的神情,不禁微微感到吃惊。同时,他的心也不再扑通扑通乱跳了,“恶虎”那平和的微笑使他恐惧的内心稍微恢复了一些,他没想到外表如此凶恶的人微笑起来是如此暖人心。停了一下,他愣愣地回答说:“是的。” “看你这么文静秀气的,不会是个女的吧?”恶虎用手托着下巴,疑惑地问。 “老大,我看这八成是个娘娘腔!”旁边那个瘦高个说。 “嗯,我看着也是。”恶虎点着头说:“喂,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看到我却装作没看到?” “不不是的。”顾云洲回答:“我在玩草,是真的没有看到你。” “不是就好。”恶虎点了点头。 “那么,今晚十二点你就到我的病房里来吧!”恶虎用颇带命令的口气说。 “爷,要他来咱们房里做甚?”瘦高个又问。 “让他来给咱们房里那群兄弟洗脚按摩!哈哈。”恶虎说,满意地笑了。 “哈哈,真真太好了!哈哈哈。”瘦高个也笑了。 “喂,小老弟!听到没有,今天夜里十二点悄悄溜过来哦,注意别让人发现了!我们的房间号是109,你要是敢不来,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恶虎转眼间又变得凶神恶煞了。 顾云洲呆呆怔怔地站着,看着“恶虎”和那个瘦高个男子离去,不禁忧心忡忡起来。今晚,该是一个很可怕的夜晚吧!他想,只感到满心的忧惧。回到自己的病房里,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躁热:“这个恶虎真是个变态!竟然要我半夜溜过去给他洗脚!”想着,他不禁有些好笑,不过,他仔细一想:“在这个医院里,为了生存,最好还是不要得罪那个恶虎比较好,以免日后有的是苦要吃!”他已经从医生那里得知了父亲顾德海对自己的冷漠和不管不顾,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无情地遗弃了,遗弃在这个精神病院里。以后可能终其一生都要在这里度过了。想到这里,他就更加感到无助和伤心。为了自己以后在医院里过得好些,所以,他暗暗决定了,要听从那个“恶虎”的命令,在今晚十二点到那个“109”病房里去。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聚众谈理想 109号病房离顾云洲所在的病房并不远。顾云洲知道那些护士在夜里会时不时地巡查每个病房,因此,他要偷偷摸摸地溜到109病房去,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在这个病院里如果太不老实的话,是会遭到一些残酷的待遇的。例如有的病人如果坏脾气发作随意砸坏水杯c毁坏桌椅,就会被男护士用绳子捆绑双手,然后罚他一整天关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不许吃饭也不许出来。在这所病院里,还有许多让人感到可怕的惩罚病人的手段。顾云洲要在半夜里趁人不注意地溜到109号房间去,实在是要冒着接受惩罚的风险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成功地躲过了护士长金兰的监视,而准时地在十二点整来到了109号“恶虎”所住的病房。病房门是虚掩着的,顾云洲迅速地一闪身就钻了进去。一进去,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他本来还以为“恶虎”聚集了很多兄弟在等他来给他们洗脚呢!却只看到这三张病床上分别各只坐着一个人,靠窗的那张床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中间的那张床上坐着“恶虎”,而外面这张床则是坐着白天跟在“恶虎”身边的那个瘦高个男人。“恶虎”一看到顾云洲进来了,他首先兴奋地跳下床来,光着双脚,走到顾云洲面前,眉飞色舞地说:“快!小兄弟,快把门关上,别让护士们发现了!”顾云洲急忙把门轻轻阖上,然后走到房间的正中,迷迷惘惘地说:“你们几个快点吧,谁先来?我待会还要偷偷溜回去的!时间紧迫,快点吧!” “什么快点?要做什么?”恶虎不解地问。 “给你们洗脚啊!”顾云洲说,不禁诧异“恶虎”的记性,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白天说过的话了。 “嗨,我们跟你开玩笑的,没让你真的给我们洗脚!”恶虎恍然地说。 “那我就先不在这里待了,我回去睡觉了!”顾云洲说,转身就要走。 “喂,别急呀!偷偷溜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跟哥我们几个聊会儿天嘛!”恶虎说,语气里已多了份恳求的意味。 呵!这个“恶虎”!顾云洲心里想着,越来越觉得有趣了,“恶虎”居然一点也不恶,反而还似乎有些“人情味”,会要求别人和他聊天,这一定是只寂寞空虚的“恶虎”吧!于是,他有些想笑,索性就在“恶虎”的床沿上坐了下来,说:“好啊,聊什么呀?” “恶虎”首先自我介绍似的说:“嗯哼!小兄弟,其实我的真名叫李霸天,‘恶虎’只是这个医院里别人给我起的外号!所以,以后你就叫我霸天哥吧!我今年二十八岁,你应该是比我小的吧,我就叫你小弟弟好了!” 说完,李霸天就询问地望着顾云洲,顾云洲也报出了自己的姓名,然后在李霸天的目光下,那个像是跟班的瘦高个男人也自我介绍了:“我叫陶泽聪,今年二十七岁。”接着,坐在靠窗床位上的年轻男子也报出了姓名,他叫林浩铭,才二十五岁。顾云洲是这几个人中间年龄最小的一个,因此,他称呼他们为“哥哥”。 自我介绍结束后,室内有一阵子沉默。然后,陶泽聪开始问顾云洲是什么时候进来这医院的,顾云洲愣了一下,真的,要不是他这么一问,自己还真没有去算进医院的时间呢。顾云洲在脑子里估算了一下,回答说:“差不多快要半个月了。” “哦,”陶泽聪点了一下头,“还习惯吗?这医院里面的生活?” 顾云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有一段沉默的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没事!以后跟我们老大霸天哥混,照样可以活得有声有色!”陶泽聪笑着说。 顾云洲不由得在想那个老大爷的话,恶虎李霸天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年了!自己以后倘若能跟着他混,在他的庇护下准能过得很不错。就算李霸天专爱欺负人,但他对自己兄弟还是挺温柔挺和蔼的。这么想着,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空气凝结着,他们都不再开口,觉得聊天都不知要从何聊起。李霸天看来看去,这几个里面就顾云洲的性格最内向了,于是他有意无意地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不料顾云洲那敏感易不安的毛病立刻就发作了。他的脸立马涨红了,不安地c没话找话的说:“这现在是大冬天的,为什么我觉得热得厉害呢?” “嗯哼!这就是病。顾云洲,你有病,懂么?”瘦高个陶泽聪说,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泽聪说的有理啊!”老大李霸天赞同着说,用手拍了拍顾云洲的肩膀。 “我”顾云洲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其实他想直接在他们面前承认自己的内向和不安,但是陶泽聪竟出口骂他有病,他转念一想,进到这精神病院里的,哪一个没病,没病又怎么用来这种地方呢?所以,他反而不想反驳了。破罐子破摔!他想,有病就有病吧!管它呢!病死才好呢!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静静的,静得能听见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顾云洲敏感地觉得那像是魔鬼的吼叫。 这次轮到靠窗床位的那个年轻男子林浩铭清了清嗓子,顾云洲觉得自己又烦躁起来了,难不成自己骨子里血液里有躁狂的基因?怎么会如此心神不定呢?别人咳一声,自己竟如此的敏感,真是神经病了!终于,他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用非常惶恐c非常不安的声调说:“霸天哥,我我要走了,去睡觉了” “不行,你好不容易溜过来一次,绝不可以这么快就走!再坐一下。”李霸天用命令的语气说着。 “可是,我你们都不说话,老是咳嗽,我受不了啦!受不了啦!”顾云洲说。 “呃,啧啧,先坐下吧!乖乖的啦!我们来说话,我们来聊天!”李霸天又是用一种恳求的口吻说。 “可是,聊什么呢?”顾云洲问,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聊什么比较好。 “呃聊聊”李霸天也在困惑着。 “聊社会,聊人生啊!”靠窗的林浩铭这时接口了。顾云洲的眼睛迅速地抬了起来,与林浩铭交换了一个注视,这是个十分默契的注视。然后,他们两个就都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了。这一笑过后,顾云洲顿时觉得与林浩铭拉近了距离,于是,他竟变得非常的爽快起来了,说:“对啊,霸天哥,我们来聊各自的梦想吧!” “这个好这个好啊!聊梦想,嗯,我先说说我的梦想吧!我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从这个破地方出去,然后得到自由,哦,那样就太好了!自由万岁!”李霸天情绪高昂地说了起来:“我们按年纪大小来排列,我最大我已经先说了,现在轮到你了,陶泽聪,说说你的伟大的梦想吧!” “我的梦想是出去以后在路上能捡到一笔巨款,然后发横财,哈哈哈!从此吃穿不用愁!哈哈!”陶泽聪说着,竟忘形地笑出声来。捡巨款,发横财!顾云洲听完觉得有些不太靠谱,要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现在轮到你了。”李霸天笑着指了指林浩铭。 “我啊,我想出去以后当个企业家。”林浩铭简单地说。 “好。企业家,不错呵!”李霸天说着,和陶泽聪一同鼓起掌来。 “现在轮到年纪最小的顾云洲,说吧!敞开心扉尽情地说吧!要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李霸天坚定的说。 顾云洲一直很少在公众场合公布自己心中的梦想,印象中除了父亲顾德海,他只对两个人说过,一个是陈佑,一个是阿金。这时,听李霸天说要敞开心扉述说梦想,于是他就努力鼓起了勇气,一字一字地说:“我的梦想,呃是去体验多姿多彩的c丰富多样的人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然后,等到我的阅历足够丰富成熟了,我还要写一本书,哦不,是要写许许多多本书,去讴歌生活的美好和幸福,鼓舞更多的年轻人为追求理想而奋斗”顾云洲神往的说着,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梦幻的光。 室内有一阵短时间的静默。然后,李霸天首先鼓起了掌,叫着说:“好!非常好!小兄弟,我佩服你啊。”接着,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陶泽聪也放声喝起彩来,而靠窗的林浩铭则用一种十分赞同和欣赏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顾云洲。顾云洲听到这几个人对自己的理想的赞赏和支持,不由得一阵感动,几乎要热泪盈眶了。要知道,就连他的父亲也不曾对他的理想表示过赞同,所以,此刻看到这屋子里的人为自己的梦想而呐喊欢呼,他怎能不感激在心!于是,也更加坚定了他对梦想生活的追求。 就在他们又是呐喊又是欢呼的时候,房门突然一下子被推开了。金兰戴着护士帽的头伸了进来,一眼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叫闹,不禁大喊一声:“我的天啊,你们这是在干嘛?给我安静!老老实实睡觉!”转眼看到屋子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因为每间病房只有三个床位,而现在这里竟然有四个人,她不由得又惊又惧;接着,很快的,她认出了顾云洲来,心里顿时油然而生一股怒气,怒喝着喊:“你,顾云洲!竟敢在半夜三更溜到其他病房来聚众叫闹,你真是胆大包天啊!你给我等着!”说完,金兰就迅速地冲了出去。顾云洲急忙向外跑,想跑回自己的病房里,但是,才刚跑出109号病房,就一头撞在一个大汉身上。顾云洲立刻跌倒在地,那大汉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就用那铁一般的胳膊紧紧勒住顾云洲的脖子,顾云洲挣扎反抗着,大汉把他拖了起来,顾云洲只感到快要窒息了,他勒得那么紧,几乎使他不能呼吸了。大汉一边勒住他的脖子一边带着他来到一间黑屋子前面,护士金兰迅速打开门的锁头,大汉就挟着顾云洲进到里面去,然后重重地将顾云洲摔在地上,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顾云洲嘴里不住呛咳着,正欲起身冲到门边,门突然一下子关上了,顾云洲听到门扣上锁头的声音,他明白自己已经是被关进一间黑屋子里了。黑屋子是名副其实的“黑暗”,里面没有任何电灯,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顾云洲就地坐下,发现这里竟连个窗子也没有,否则今天晚上被关在这里,仰望着广漠的夜空,不也别有一番情趣么!现在他却只能拉紧自己的那身病号服,在地上勉强的躺着,又冷又硬的地板使他一整夜无法安然入睡,而辗转反侧直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金兰就打开了那个门锁,走进黑屋子里来,看到顾云洲在地上躺着,知道他并不睡得很熟,就抬高声调说:“喂喂!顾云洲,你给我起来,你可以出去了!” “可以出去了?是说我可以出院了吗?”顾云洲一阵震动,从地上坐了起来。 “不是,你犯糊涂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回自己的病房里去了!”金兰用一种满是鄙夷的眼光看着他。 “哦好”顾云洲十分失望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着。 一走出黑屋子,他的情绪就变得越发明显的不安。天知道,今天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倒霉日子啊!似乎只有他最傻最笨运气最背,总有一些倒霉的事情让他碰上。唉,他不禁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突然好怀念自己以前的生活,虽然在家里总有邵霜来和他作对,不断地刁难他,但是好歹他是自由的啊!不像现在这样被关在这个人间地狱里,吃不好睡不好,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难!怎么办?该怎么办?如果是一只燕子或者是麻雀,那就好了,可以来去自如,只需振振翅膀,就能飞越围墙,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他恍恍惚惚的想着,望着头顶上方掠过的燕子发愣。他实在羡慕那只燕子啊!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乐观” 又是一个难挨的日子!早上的早餐就不用说了,依然是那么单调乏味,引不起人的食欲和活力;而中午和晚上的饭食更是让人难以下咽。顾云洲为此甚至害怕到那个食堂去,只要看到那些食物,他的胃就一阵翻搅难受。每次他都是勉强舀一两口就草草结束了自己的中餐晚餐,以至于在医院里呆的时间一长,他就变得越来越消瘦。一次,他偶然仔细地在镜子里去端详自己的脸庞,不由得大大地惊讶,他不敢相信那镜子里的是自己本人的脸,两颊不知何时已变得瘦削,颧骨突出,面容憔悴不堪,显得精神不足。眼神疲惫,全身瘦骨支离,整个人看上去活像一具骷髅!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病号服变得宽大了,身子变得瘦小了。与他一起的安伟看到他这样,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常常把领取的点心零食都给他吃,每当这种时候,顾云洲就恨不得冲上前去拥抱安伟。是的,他太感激安伟了。他爱安伟,就好像安伟是他的小弟弟一样。如果说,在这个人间地狱似的医院里,有什么值得顾云洲留恋的,那就是安伟和李霸天这一些朋友了。 这一天午后闲来无事,顾云洲和安伟就在体育室里打乒乓球,李霸天和陶泽聪以及林浩铭都在旁边观看。突然,一阵大铁门开关的声音惊动了他们每一个人。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从外面的世界走了进来,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与安伟有些神似,只是比安伟高大魁梧,也略显沧桑。 顾云洲不禁呆了一下,事实上,所有的人都呆了,包括安伟自己。隔了好半晌,才听到有人在低低地喊:“安伟,那个是不是你爸爸呀?” 安伟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眼泪却早已在眼眶里流淌着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直走过来,走到他们的面前,才停住了脚步。他深深地望着安伟,接着就张开了双臂,安伟的眼泪滑了下来,接着就冲上去投入了他父亲的怀抱。 “儿子,别哭,爸爸来接你回家了。别哭哦!”那中年男人轻轻地拍抚着安伟的背脊,说。 安伟的头在他父亲的怀里转侧着c抽泣着。顾云洲看着他,十分感动,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如果我的爸爸也能来接我回家,那该多好啊!”李霸天感慨地说。 护士长金兰这时过来了,带着安伟和安伟的父亲一直走到医护室里去;然后,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医生,半个小时后,医生赶过来了,他递给安伟父亲一张长长的单子,那大概是办理出院手续的单子吧,只见安伟父亲十分流利地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就听到他对安伟说:“儿子,赶快去把衣物收拾收拾,跟爸回家。” 安伟就默默地回到病房里,他和顾云洲是同个病房的很要好的朋友,于是,他把自己抽屉里储存的一些零食点心拿出来送给了顾云洲。在这离别之际,顾云洲竟感到不能自已,眼泪疯狂般地掉落下来,他揉着泪眼,哭着说:“谢谢你,安伟,谢谢你。要一直记得我们的友谊哦!” “会的,我会永远记得的。”安伟说,不胜唏嘘。 临走之前,他们又紧紧紧紧地拥抱住了对方,许久许久才肯放开。然后,男护士们打开了大铁门,安伟的父亲就带着他走了出去;顾云洲却早已心痛如割,向前冲了两步,就被男护士拦了下来。他哭了个肝肠寸断,对安伟深深的不舍和依恋使他无法自拔。金兰看到他这样以为他同性恋,不断地摇头。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顾云洲的思绪就整个被安伟占据了。安伟的离去,使顾云洲的形容更加憔悴了。在许多个寂静的夜晚,他倚着窗户呆呆地望着外面的世界,心里想念着的是那个美少年安伟。但是当他仔细深思的时候,他就替安伟庆幸,因为安伟他毕竟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不用再受苦了!想想,他得为他高兴才对呀。于是,用手抹干了眼泪,他告诉自己不能再陷在对安伟的思念里,他还要振作起来呢,去迎接这个炼狱带给他的新的挑战! 他开始振作起来看书,疯狂般地看书。以致于那几本父亲放在这里给他的书都被他翻烂了!他自信自己依然能够写作,不受周围恶劣环境的影响!对于食堂里的糟糕的饭食,他干脆一点也不吃了;每到吃饭的时候,他就只吃安伟留给他的饼干和零食,以此充饥。然后继续他的看书写作的生活。日复一日,他看的书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了,于是,碰上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就给其他病房里的病人讲书里的故事,那些轻度患者都能够听懂他的故事并且与他互动交流起来。渐渐的,顾云洲发现他们都有其可爱的一面,并不像传说中的精神病患者那样恐怖。在这个人间地狱里,对顾云洲来说虽然是逆境,但也在一定程度上磨炼了他的意志,所以他常常这样安慰自己。病院里有的病人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会感到自己被家人遗弃了而选择自杀,而这样的病人往往在被医生护士及时抢救过来之后会变得更加堕落和自暴自弃。在这种时候,顾云洲就成为了他们的心灵导师,说的话甚至比专业的心理医生还要奏效!他抚慰了他们的受伤的心灵,给他们的贫乏的生命带来雨露和阳光 这一夜,他伏在桌上,望着其他的病人都已安然入睡,他就握着笔在稿纸上写着一首小诗,一首由他自己创作的诗歌《乐观》: 我曾无数次仰望苍天, 问天道何处是我的归宿! 疲惫受伤的心灵需要庇护, 风风雨雨,渴望归途。 人与人之间的爱何等灿烂, 爱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我必将为爱而守护。 我曾登上山顶,俯视大地。 我的心灵在呐喊在欢呼, 它为美好的事物而欢呼, 它为世间的人们祝福! 就算生活的现实给你以残酷, 你也要安之若素,回报微笑。 要知道,乐观才能获得幸福!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出逃(上) 令顾云洲意想不到的是,当他与医院里的其他病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日渐憔悴不堪的同时,还时常伴有咳嗽发热等现象,他的体质本就很弱;逐渐的,他就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了!因为这个医院里的恶劣糟糕的伙食使得大多数病人的身体抵抗力下降,再加上那不合卫生条件的生活环境,所以当严冬那透骨的寒风在医院的走廊c过道和病房里吹送起来时,许多病菌也在偷偷地滋生着c传播着;这一天,顾云洲已经明显地觉察出自己身体上的不舒服,不仅咳得厉害,整个人还头痛头晕一起并发,躺在床上,他浑身乏力,让人去叫来医生护士;闭着眼,他只感到万分的难受。 男医生和护士金兰紧急戴上口罩,匆匆赶来。最后,医生经过一番诊断,发现顾云洲感染的是肺结核,需要尽快进行隔离治疗,否则将会有性命之忧。于是,他们把顾云洲抬到一间单人病房里去,然后对他进行输液治疗。 顾云洲在病床上十分痛苦地煎熬着,嘴里迷迷糊糊不断地在说着呓语。恍恍惚惚之中,他感到一片白茫茫的大雾氤氲迷离的,遮住了他的双眼,烟雾缭绕在他周围,当雾气散开,他骤然间发现自己正和安伟一起坐在医院里的走廊上。咦?自己身边竟然坐着安伟?这不是在做梦吧!安伟他不是已经出院了吗?他使劲偷偷捏一下自己的脸颊,很痛!那么这不是在做梦了,顿时,他感到自己高兴得简直要发疯了!他兴奋地紧紧搂住了安伟,在安伟的耳边低语:“哦,这是真的吗?哦,安伟,你回来了,你并没有离开我,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哦,谢谢老天!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你在胡说些什么?”安伟疑惑不解的,推开了他,说:“什么‘我回来了’?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哦,不,我不相信,这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哦,太奇怪了,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爸爸来接你出院了!这这难道都是梦?”顾云洲不解地低语着。 “你应该是疯了吧”安伟下结论说,疑惑地看着顾云洲。 “哦,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要说的是我喜欢你。上天既然再给了我一次与你一起的机会,我就要向你说明,我爱你,真心实意地爱你,你接受我的表白吧!”顾云洲又再一次紧紧地搂住了安伟的脖子。 “呃你你怎么了呢?”安伟愣住了。 “你没听明白吗?我喜欢你啊,我要永远和你一起生活,永远陪在你身边” 话没说完,这时,前面突然聚拢了许多人,看守大铁门的大汉在大叫大喊:“怎么回事,有人要逃走,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只见一位身材体格健壮的男人率先冲出大铁门去,那名大汉拼尽全力想去追,却奈何门口围聚了一大堆病人,似乎有意要阻止大汉,大汉被绊住了,根本没有机会突出重围,只能死命大喊:“来人啊!病人逃跑啦!病人逃跑啦!” 顾云洲看到了机会,立马拉着安伟的手,急急地说:“快!安伟,我们赶紧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快,跟我一起!” 安伟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和顾云洲向门口冲去。医生和护士们以及另外几名大汉这时正在走廊那一头急匆匆地赶来,他们远远看到那十几个病人正在围堵一名大汉,不由得大惊失色。 顾云洲很顺利地溜了出去,可安伟却不小心被那名大汉的脚绊倒在地,眼看这场出逃计划将成幻影,顾云洲知道命运的改变在此一刻,他一定要带安伟一起走,因为他早已认定安伟是自己这一生挚爱的人。他非带他走不可!于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向瘦弱的他身体内竟迸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量,在这危急关头,他身体里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了;他用尽全力推开那大汉伸来的魔爪,把安伟从地上拉上来,拉起他就向外面跑。 另外那十几个病人都是昏沉沉地在瞎起哄着,根本没有意识要逃走,当顾云洲和安伟逃出去以后,那些病人又再一次堵住了大铁门,大汉根本挤不出去,等到医生护士和另外几名大汉追上来时,顾云洲早已和安伟逃之夭夭了。 他们没命地奔跑着,天空骤然间暗了下来,转眼间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如泼如倒,他们却始终不敢停下脚步,生怕后面那些人会追上来。第一次,他们跑得这样急,这样拼命。手拉着手,好像要这样一直跑到天涯海角去,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去,过自己的二人生活。 天色渐渐变得阴暗,不多久夜幕降临了。他们跑进了一座小树林里,这才渐渐放慢了脚步。顾云洲拉着安伟,始终不曾放手,在黑暗的树林里七拐八弯之后,他发现夜色里,在靠近山的那一边有一块大岩石,岩石底下是个浅浅的山洞,他凭着闪电的光亮辨清了方向,就和安伟一起走了过去。在山洞口的一块大石上坐下,顾云洲和安伟两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身上的病号服都被雨水打得湿透了,头发上还在不住地滴着水。怎么办?在这样寒冷的雨夜,去哪里找干净的衣服换呢?还有,身上又没有钱,又该如何安排以后的生活呢?顾云洲和安伟一坐定沉思,都发现摆在面前的问题有一大堆!两人一筹莫展,顿时间都呆住了。 半晌,顾云洲开口了:“安伟,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先在这里躲一下,过一夜。明天一早,我就回家去,拿衣服拿钱,我拿了衣服和钱之后,就带着你,我们离开汕头,到深圳找我妈去。” “可是,你爸会给你钱吗?” “不,我不是向我爸索取,我自己还存有点钱呢?够我们俩一段时间的吃穿用度了!”顾云洲说。 安伟点了点头。 “哦,我好冷啊!哎哟真是冷!”安伟被一阵扫过的寒风吹得忍不住发抖。 “哎呀,我也是啊。”顾云洲也止不住牙齿直打战。 “该怎么办啊?我们?”安伟抱住自己的身子颤抖地问。 “要不,咱们进去山洞里面躲一下。”顾云洲艰苦地说,他也快支撑不住了。 于是,两个人就站起身来向山洞里面走去,洞里漆黑一片,偶尔有外面的闪电才能看清楚洞里的景象,这个山洞真的不深,只走了十几步就眼看要到底了。地上崎岖不平的,撒着一些干草,其它地方多是一些碎石。一阵电光闪过,只见里边的干草堆上有一个黑影,顾云洲和安伟同时一惊,这个黑色影子似乎还在动。 “该不会是这山里的野人吧?”顾云洲低低地在安伟的耳边说。 “你这么说,就太可怕了!”安伟也压低了声音回答:“要不,咱们还是退回到洞口去吧,不要去招惹这个野人!” “嗯好,小心点。别惊动到他!”顾云洲说。 他们两人正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这边的“野人”已开口大喊了:“都给我站住!” 顾云洲和安伟顿时吓得站不住脚,不禁感到害怕,都在想:“野人一定要来吃人了!” 那边,“野人”一直对他们走过来,嘴里还在叽里呱啦地咒骂着说:“他奶奶的,我以为是从哪里跑来的两个小鬼,却原来是一道儿的!放心!我不是野人,更不是食人族!不会吃掉你们。” 顾云洲和安伟听到“野人”的那句“原来是一道儿”的话,不禁都感到十分好奇。那“野人”又在大喝着:“你们两个都给我转过身来!” 顾云洲和安伟悄悄对望了一眼,就都转过身来,这时,山洞外一道闪电掠过,看到眼前的这个“野人”竟原来是那个率先逃出医院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与他们一样的病号服,浑身也都湿答答的滴着水,那副样子就像个落汤鸡,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们笑什么?两个小兔崽子!别五十步笑百步的!”那男子大骂。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云洲和安伟依旧笑得前俯后仰的,因为那个男人的落魄样子实在太滑稽太可笑了! “笑!再笑,我把你们两个勒死了丢到海里喂鱼。”男子掀眉瞪眼地叫。顾云洲和安伟这才注意起他那络腮胡子来。这是个身材魁伟的男子呢!就是脾气好像太过暴躁易怒了。 “你原来是与我们一起从那个鬼地方里逃出来的啊?大叔?”顾云洲捂着嘴,想笑。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是第一个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的!”男子粗声粗气地说:“还有,不许叫我大叔,要叫我大哥!” “可是,你看起来好老啊!”安伟忍不住说。 “小兔崽子,我今年才三十呢!”男子没好气地叫。 “那么,大叔哦,不,大哥,您怎么称呼呀?”顾云洲接着问。 “我姓冉,叫我阿东吧!”男子不耐烦地说。 “冉阿东,嗯,记住了。阿东哥,能在这里碰见你,说明我们有缘啊!”顾云洲欢快地说。看了安伟一眼,又向冉阿东介绍说:“我叫顾云洲,他叫安伟。” “行啦行啦,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们的名字!别招我烦就行啦!”冉阿东又是用不耐烦的语气说。“给我滚远点,我要换衣服啦!这该死的雨!弄得老子一身湿!” “换衣服!冒昧地问一下,大哥,您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给我们两件哩。”顾云洲忍不住地说,多少带着点可怜的意味:“我们俩的衣服也都湿透了,又湿又冷的,实在支持不住了”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看到他们两个一副瑟瑟发抖的狼狈样子,冉阿东不由得一阵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于是不耐烦地指了指那堆干草,干草上面放着一个大旅行袋。“衣服都在袋里呢!自己去找。能穿的就拿去穿。其他的东西别碰!” “哦,好的”顾云洲答应了一句,就和安伟一同跑到旅行袋的旁边,两人找了一会儿,都找着了自己较为合身的衣服。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顾云洲和安伟都精神一爽,虽然还有些微冷,但现在处于这种落魄潦倒的形势也就只能勉强凑合了。然后,冉阿东也换好衣服走了过来了,他眼光冷峻地盯着他们两人,冷冰冰地说:“既然我们碰到了一起,也是种缘分!我那旅行袋里还有些食物,等着,给你们拿去!”他说着,就走过去在旅行袋里一阵摸索,最后,拿出了两个面包,分别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吃吧!” 顾云洲和安伟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就急急地接过面包,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完之后,他们三个就各自在干草堆上面躺下,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聊起天来。 “阿东大哥,您以后有什么打算?”顾云洲仰躺着,用手枕着头,问。 “怎么?想跟我混啊?对不起,我可不带你们的。”冉阿东不紧不慢地说。 “我只是好奇!”顾云洲转过头去,望向洞外那夜雾迷蒙的树林。 “我自有我的生活的方式,那你们两个呢,预备怎么办?”冉阿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顾云洲被冉阿东这样一问,怔了怔,然后,他有些迷茫地说:“我预备明天一早偷偷溜回家去一趟,去带上自己的钱和衣物,然后和安伟一起离开汕头,我们两个已经计划好了,要去深圳。” “哼!”冉阿东冷笑了一声,说:“哎,别傻了!你今天好不容易才逃出那个鬼地方!明天就预备再去羊入虎口吗?你爸妈说不定已经接到了医院的通知,说你逃跑了,你一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顾云洲听着,觉得冉阿东的话好像也有他的道理!是啊,这样一回去可能是自投罗网!一时之间,他似乎拿不定主意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照我说,你干脆就不要回去了。”冉阿东定定地说着。 “可可是,不回去,我们身无分文,该怎么办?”顾云洲脸上顿时布满了愁云。 一时之间,他们三个人都沉默了。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外面,漆黑的夜色里,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第二天一早,顾云洲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只有安伟还在自己身边睡着,而冉阿东却不见人影了。他纳闷地站起身来,自己走到山洞外面去。天空已然放晴了,阳光正灿烂地照耀着。经过昨晚一夜的风风雨雨,山洞外面的树木都好像被冲刷了一遍似的,叶子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他不由得伸了个腰,呼吸着无比清新的空气,感到说不出的舒适和轻松。 远远的,他看到冉阿东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他走来,跟昨晚相比,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顾云洲看到他的身上穿的是一件崭新的咖啡色的西装,笔挺的西服裤,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手里提着一个手提袋,整个人的气质好像由里而外有了很大的改变。 “阿阿东哥你去哪里了?”顾云洲结结巴巴的问。 “我到山底下的集市里去了。”冉阿东说,顾云洲注意到他脸上焕发着一种全新的光彩。 “哦。”顾云洲应了一声,就想转身回进山洞里去。刚要转身,他又说了一句:“阿东哥,你变了。” 冉阿东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愕然,随即就笑了。他突然拉住了顾云洲的手,说:“你等等——” “怎么呢?” 只见冉阿东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叠钞票,塞在顾云洲的手中,说:“小兄弟,这个钱给你,够你们去深圳找亲人的了。” 顾云洲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手里那叠厚厚的钞票,不解地问:“阿阿东哥,你哪来那么多的钱?” 冉阿东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然后这笑意一转而为淡定,他平静地说:“我中了彩票” “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 顾云洲“哇哦”了一声,就对冉阿东鞠了一躬,热泪盈眶地说:“谢谢你,阿东大哥,你的大恩大德,小弟将来如有机会一定报答!” 冉阿东不禁笑着摇摇头,说:“不用报答啦,遇到我是你有福气了!不是有句诗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同是落难的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哦哦。”顾云洲拼命点头。 然后,冉阿东抬头望了望天,说:“好了,趁天气还不错,我也该准备走了。” “哦好,不管你要去哪里,总之,祝你一路顺风。”顾云洲说,目送冉阿东的背影渐渐远去。 然后,他回过头来,走进山洞里面,安伟兀自还在睡觉,顾云洲推了推他的身子,低唤他的名字。安伟渐渐醒过来了,他迷迷糊糊地问:“呃天亮了吗?” “当然。快起来吧,我们有钱了。”顾云洲欣喜万分地说。 “哦,真的?” “看,这是什么!”顾云洲举了举手里的钞票。 “哪里来的?” 顾云洲于是把冉阿东买彩票中奖的事情告诉了安伟,接着,他们数了数这些钱,一共是两仟块。够他们去深圳了!两个人都说不出有多欣喜,未来似乎有了一线希望!于是,他们一起走出了山洞,坚定地向树林外走去。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出逃(下) 走出了那片树林,眼前就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在马路边驻足了一会儿,他们决定要前往汽车总站,预备在那里坐大巴车去深圳!于是他们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车向总站出发。对于这重见天日的一刻,他们俩都有无限的感慨,也都倍感珍惜! 车子向前疾驰而去。 “安安伟,到了深圳以后,找到我妈,我们就在一起吧!我把我们俩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成全我们的”顾云洲说,眼中流动着无限的希望。 安伟一直默默地低着头,愁眉紧锁着,沉默了一会儿,他低低地说:“云洲我我们真能够在一起吗?我怕这以后压力重重,会压垮我们的” “我不怕,只要与你在一起,什么困难压力,我都不怕!”顾云洲坚定地说。 “可是,我怕啊我们是生活在一个舆论的世界里,要面对别人的流言蜚语,我怕自己会承受不了那种压力”安伟痛苦地抱着头,十分压抑地说。 “噢,别给自己泄气呀,现在我们哪里有什么压力,等到真正有压力的那一天,再来面对吧!” “怎么面对呢?”安伟抬起他的迷蒙如梦的眼睛。 “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顾云洲乐观地说。 两个人一起默默地坐着,让车子把他们带向迷茫不可知的未来。 半个钟头后,车子在总站停下了。他们下了车,一起走向车站的候车厅,恍恍惚惚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候车厅里挤满了人群,大家都在围着等买票。 “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啊!”候车厅里的售票人员在喊着。 顾云洲和安伟在一张长椅里坐下,候车厅外尽管阳光普照,厅里却出奇的冷。顾云洲托着腮闭眼在假寐,安伟则若有所思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在这时,一件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候车厅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一名脸上带疤的中年男子悄悄地靠近顾云洲的身边,掏出一把小刀划开了顾云洲的口袋,动作十分娴熟地拿走了他口袋里所有的钱。顾云洲托着头还在假寐中,根本没有料到会有窃贼来偷钱!安伟也没有多所注意。这一幕刚好被旁边的一个老大爷看到,他立马就大喊出声:“抓贼啊!”随即,出手按住窃贼的肩膀,要去夺回他的钱。窃贼反身就是一刀,老大爷的手臂登时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顾云洲和安伟被这一场变故惊动了,都不由得惊跳起来。 “钱!我们的钱被偷了。”顾云洲一摸口袋,立即惊呆。 “快!”安伟叫。 顾云洲立即冲上去,窃贼手里拿着刀在挥舞着,人群里顿时引发一片混乱,惊慌的人群立即四散逃开。这时,有的人急忙拨打了报警电话。窃贼一见情势不妙,转身就要逃去,顾云洲急忙搬起一张凳子,对着窃贼砸过去。这窃贼的身手十分矫捷,急忙闪避而过。安伟这时扑上去紧紧抱住了窃贼的腿,那窃贼眼看不得脱身,举起刀子就对安伟刺下。顾云洲急忙再度捞起凳子就往窃贼的头上砸,这一下力道够猛,当场把窃贼砸得七荤八素的;那窃贼的头被砸出血来了,立马恼羞成怒,举着刀子对顾云洲挥舞过来,顾云洲被逼得连连后退,那名老大爷急忙冲着路边的围观群众大叫:“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帮忙制服歹徒!” 在一旁的围观群众这时才觉醒来,有几个人拿着棍子,连忙冲上去,你一棍我一拳的,几下功夫,就制服了这名发狂的窃贼。然后,警车来了。警察押着窃贼上车后,也把钱还给了顾云洲。在把钱还给顾云洲的时候,那名警官对顾云洲瞧了一眼,然后他“咦”了一声,说:“小兄弟,好面熟啊。”说着,递过来一支香烟。 顾云洲接过了烟,正要说点什么。远处,一辆灰色大巴已驶了过来。他只能转身走开了,和安伟一起到售票处买了两张车票,然后就登上了大巴;所有要到深圳去的乘客也在这时纷纷上车,顾云洲和安伟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不知为何,这大巴车就是迟迟不肯开动;顾云洲隐隐地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到底是什么事,他也说不出来。 “快看啊,他们两个不就是昨天电视新闻里的关于xx精神病院里逃跑的病人吗?” “对啊,没错,就是他们两个。” 上车的乘客中有的人已在窃窃私语了。 “天啊,这太可怕了!” 顾云洲和安伟感到背后有的人已在对他们俩指指点点了,两人都不由得背脊发凉,手心冒汗。 “想不到,我们已经上了新闻了。”顾云洲苦笑着说,强作镇定地望了望安伟。 只见安伟的额头冷汗直冒,坐立不安,全身因为紧张而抖索着。顾云洲看到他这样,忙惊慌地问:“你怎么了?” “我我感到很不舒服”安伟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 顾云洲立即搂住了他的肩膀,低低地在他耳边说:“要不,我们先下车吧,下车去走走?” 安伟浑身上下都在莫名地颤抖着,顾云洲紧紧地搂住了他,两个人在一众乘客的指指点点中下了车。跨下车的那一瞬间,他们注意到头顶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还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闷雷。 扶着安伟在马路边的石凳上坐下,然后,顾云洲让安伟先坚持一下,因为他要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部买水,安伟的脸色十分苍白,这使得顾云洲满心的忧虑。他快步走过马路对面去,那小卖部的老板娘饶有深意地一直盯着他看,眼神很是怪异。 “莫非她也看到了新闻。”顾云洲想。付了钱拿了水就转身往回走。 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一大群身穿白大褂的人,他们围住了顾云洲的去路,顾云洲看到了其中有一个女护士,是金兰!他立即知道事情不妙了,就把手里的汽水对他们掼去,转身就往前冲。那群白大褂在后面紧追不舍,大雨这时倾盆而下,顾云洲发疯似的奔跑着,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当他再回头看时,已不见了那群白大褂的身影,他正想缓一口气。不料这个时候,一辆急速驶来的货车对他迎面冲来,他“啊”的一声尖叫,就惊醒了过来。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重生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那名男医生俯下身子,问。 顾云洲抬起一对迷离的眼睛,望着医生,怔怔地一语不发。 “你知道吗?你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三天三夜了。”那名医生用温存的语气说着。 顾云洲依旧没有开口,他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现在醒来了,他还不能够从梦境中恢复,所以,他不想说话。 医生吩咐金兰和其他两名护士悉心照料顾云洲,就转身欲走出去,临走时,他又回过头来看看顾云洲,说:“你好好休养,身体是自己的,知道吗?” 顾云洲还沉在如梦初醒的阶段,他愣愣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发呆。 严寒的冬季即将过去。当大地复苏c树木发芽的时候,顾云洲已经敏感的注意到窗外那片草丛里正在逐渐盛开的迎春花了,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清香淡雅的气息在弥漫开来。这令他讶异和惊喜:“春天的意志和暖流正在逐渐地驱赶寒冬!”这是法国作家纪德说过的话。真的,他已经敏感地嗅到了春的气息,哦,春天,可爱的春天它来了! 像春天给万物带来新生和希望一样,顾云洲的命运也迎来了巨大的转机。 这是初春的一个寂静的早晨,阳光明媚地照耀着,从窗外斜斜地投射在坚硬的地板上;顾云洲仰躺在床上在看书,时不时向窗外投过去一瞥,然后,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十分欣慰而愉悦的笑容,因为他发现那片迎春花开得越来越繁密了。相比刚开始的那片杂草丛生的草地,他更爱这片盛开的娇黄的迎春花呵!当他正在出神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那个男医生走了进来,望着顾云洲,他堆着笑说:“顾云洲,有一个意外的人来探望你了。相信她会带给你足够的惊喜!” 惊喜?他不相信自己能遇到什么惊喜的事!但是有人来探望自己,这总是好事。是谁呢?会不会是爸爸?他正在狐疑着猜测着。医生又接着说:“还不赶快去见见她?” 顾云洲立即翻身下床,然后跟着医生来到一间接待室,这是专门供家属探望病人用的小房间。顾云洲走了进去,接着,他就呆住了,整个人定定地站在那里,不能移动了。来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位穿着得体的女人。 “云洲啊——我的孩子,妈妈来看你了。” 顾云洲呆呆地瞪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这真是他的母亲吗?不,不可能!他的母亲现在正在深圳他大姨的家中呢,怎么会知道他住进了精神病院,又怎会从深圳过来汕头呢?不,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他摇了摇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可是她的声音又是那么的熟悉,他听过这个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确确实实是童年记忆中他母亲的声音,于是,他渐渐地相信这是真实的了,抖索着嘴唇,他一字一字的说:“你真的是妈妈么?”话未说完,眼泪早已沿颊奔流了。 “是啊我是的。”女子也忍不住抽抽嗒嗒地落泪了。 “噢——”顾云洲冲上前去抱住他的母亲,哭着说:“妈妈呀,我好想你啊!噢” “别哭别哭!妈妈回来了,要回来照顾你了。别哭呵,我的好孩子!”女子一边哭一边抚摸着顾云洲那浓发的头。 他们母子俩在接待室的沙发椅里坐下,顾云洲俯伏在他母亲的膝上,不住地抽噎着,眼泪浸透了他母亲身上穿的那件绿裙子。这么许多年不见,母子俩当然都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医生静悄悄地从接待室里退了出去,留下他们母子两人待在一起。顾云洲把自己这几年来所受的伤心委屈全都说了出来,从他姥姥去世后他父亲娶了邵霜说起,女子听了之后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个女子姓许,名叫惠琴。正是顾云洲那分离多年的亲生母亲!她现在是刚刚从深圳回到汕头专程赶来探望顾云洲的,因为她自那次和顾云洲通过电话之后不久,就又打电话到家里找顾云洲,却没想到接电话的是顾德海,于是许惠琴和他说要找自己的儿子,顾德海正愁没钱续缴顾云洲的住院费,听到她说要找云洲,于是就把顾云洲住进精神病院的事实告诉了她。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许惠琴又是伤心又是惊讶,眼泪顿时就落下来了。终于在伤心痛苦过后,她下了决心要来探望云洲,并要带他出院。因为这是她心爱的儿子啊! “云洲哦,妈妈今天就带你出院,你先在这里坐着,妈妈去找医生给你办出院手续!”许惠琴急急的说着,站起身来就向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顾云洲用手捧着头,这是真的吗?母亲竟从深圳赶过来了,要带自己离开这个牢笼一样的地方!他实在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接着,他就又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的生活将会迎来很大的改变。他不禁又是欣喜又是激动的,走到接待室的窗边,他向外面看去,他的眼光直通过外面的铁栅栏落在远处的群山和许多高楼大厦之上,那里就是人的世界了,以后的生活将会是充满美好和幸福的,因为母亲回到自己的身边来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他简直要跳起来歌颂全世界了! 片刻之后,许惠琴和那名男医生回来了,顾云洲这才把目光从窗外调回来,男医生脸上带着微笑的神情,望着顾云洲,他说:“云洲啊,现在你觉得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头还痛不痛?” “医生,我很好,真的很好。”顾云洲回答。 “医生,”许惠琴神色凝重的问:“云洲他的精神是很正常的,会进到这里来完全是被他家里那个小后妈害的,所以,我想问一下,他以后应该不用再吃药了吧!” “这个其实我也知道,云洲他的各个方面都比较正常,除了体质较弱之外;所以出去之后,你做母亲的要多给他补补身体。至于要不要吃药的事,我觉得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变快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精神问题,比如强迫症之类的但是只要自己能够克制那就可以了,不必吃药了!”医生说。 “哦!谢谢你啊,医生。”许惠琴说,挽着顾云洲的手。 “谢谢医生。”顾云洲也说了一声谢。 然后,许惠琴就帮顾云洲收拾衣物,顾云洲退掉了那件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接着,他又到109号病房去和李霸天他们告别。最后,母子俩就在护士的带领下跨出了那个大铁门。 医院的门外有辆出租车,许惠琴就带着顾云洲上了车子;上车后,顾云洲不禁疑虑的问:“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我们今天先去住旅馆吧,然后下午妈去订两张车票,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去深圳。”许惠琴说。 出租车司机很快发动了车子,汽车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马路的一边是斜斜的山坡,一边则是广阔的草地,现在正值初春时节,草地上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野花,有白的c红的c黄的c紫的,姹紫嫣红的一大片,盛开得十分美丽而夺目。风徐徐吹过,那些花儿全都在摇晃着枝干,远远望去,就像翻滚的海浪一层一层的起伏不定。 “哦,妈妈,你看那里!一片花海。”顾云洲兴奋地指着车窗外,激动地喊。 许惠琴也望向窗外去,一边陶醉于花海的景色,一边不经意似的说:“云洲啊,你想不想到深圳去呢?” “我当然想呀!”顾云洲由衷地回答着,眼光始终不离那片花海:“噢,妈妈,我们下车走走吧!难得眼前有这么美丽的景色!” “那行,司机,先停下来吧!”许惠琴说。 于是,他们母子俩就下了车,一同在开满鲜花的路边漫步着。 “云洲啊,我的好孩子,到了深圳你就可以开始你的新生活了!妈妈以后要尽可能多地照顾你,放心吧,有妈妈在!”许惠琴说,语调里带着一种抚慰的味道。 “妈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现?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顾云洲不胜悲切地说。 许惠琴沉默了一会儿,顾云洲注意到他母亲的眉头紧锁了一下,脸上还微微浮现出一片愁云。然后,她动情地开口了:“云洲啊,妈妈这么多年不来找你,实在是有很多苦衷的!告诉你吧,当年你爸爸赶妈妈出来之后,妈妈一时想不开就跑去投海,想结束掉自己可悲的生命,结果被海上的渔民发现,他们将妈妈救了起来。那些渔民们待妈妈很好,就想帮助妈妈回家;妈妈当时被你爸赶出家门后,无处可去,又已经和你爸离了婚,无处栖身快要绝望的时候,就决定去深圳投靠你大姨。那些渔民都是热心肠的人,他们每个人筹集到了一些钱,最后帮助妈妈到深圳去了。” 顾云洲专注地听着,许惠琴又接下去说:“到了深圳之后,妈妈就暂时在你大姨家住下了,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那时候你大姨家里很穷,你大姨丈又爱酗酒又是赌博的,搞得家中连个电话机都没有!再加上那时候法院的离婚判决书刚刚出来,你是归你爸爸的。所以妈妈想在你身边照顾你是有些困难的,现在好了,你终于又和妈妈在一起了。妈妈以后一定尽力给你想要的生活。你原谅妈妈,好吗?”她说着,就忍不住抽噎起来了。 “妈,你别哭呀,我是谅解你的” “妈妈也想过有空去看看你,可是,妈妈怕你爸,他太狠了哇妈妈不敢去,可是妈妈心里始终是有你的,于是妈妈在深圳拼了命地做工,这许多年下来已经积攒了不少钱,准备将来给你娶老婆的!”许惠琴说完,望着顾云洲,又欣慰地笑了,说:“真好,你也已经长成个大人了,妈妈现在真的好欣慰好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母亲说今天要去住旅馆,然后明天一早一起离开汕头到深圳去,他的心就不由得一阵激动!离开汕头!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伤心地了!或许,只有离开这里,他才能忘掉邵霜,忘掉不快乐的过去!才能让时间去慢慢抚平心底的伤痛。他模糊地想着自己的未来,和他母亲不知不觉漫步到一条小溪流旁边,他于是拾起一枚石子,把石子用力掷向溪流中,然后说:“妈,我们回车里去吧!” “也是,该出发了。现在可以去吃中午饭了。云洲,想吃什么,走!”许惠琴说着,挽了顾云洲的手,掉头朝车的方向走过去。 顾云洲自从进去精神病院以后,一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此刻,他真想好好地吃一顿。于是,他笑着说:“牛肉火锅!” “好嘞!出发。” 很快的,他们的车子就驶进了繁华的街道中心,出院后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街市和人群,顾云洲简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内心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他们在一家火锅店吃了一顿美味丰盛的午餐,然后,就出发到附近的旅馆去了。 到了一家旅馆的门口,车子停住了。许惠琴付了车钱,就和顾云洲走进了这家旅馆。旅馆的老板立即为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顾云洲以前也住过旅馆,并不陌生。一进房,他就脱下了外套,然后,到开水间接了一壶开水,给自己和母亲各沏了一杯热茶。 他捧着热茶,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意想不到的是窗外是一片沙滩和大海,原来这是一栋海边的旅馆,这令他感到惊喜和赞叹!他把茶杯放在窗槛上,托着腮凝视着海面;噢,好美的大海,好美的沙滩,在蓝天丽日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美好悠然。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点点帆影,还可以看见海鸟在大海上自由地翱翔。欣赏了一会儿风景,不知不觉他有些疲倦了,就回过身子走到床前坐了下来。 许惠琴这时说她要去订车票,于是房间里只剩下顾云洲一个人了。因为疲劳,顾云洲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各有不幸 第二天一早,顾云洲在许惠琴的呼唤声中醒来,母子俩在旅馆的楼下买了点面包,吃过之后,就提着行李一起前往汽车总站。当天夜里,他们就到达了深圳北站,在那里,他们又搭了出租车,径直到了他大姨妈住的地方,顾云洲发现那是一栋五层楼的公寓。他的大姨妈住在第四层。 许惠琴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里是一个穿着粉色睡袍的中年妇女,她的头上还包着头巾,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哦,惠琴,你来了。” “姐,我带云洲来了先在你这里住两天哦。”许惠琴说着,有点不好意思。 “哦,没事,哇,这就是云洲啊!跟小时候不太像了,是个大人了呢!”妇人禁不住兴奋地哇哇大叫起来。 “云洲,快叫大姨啊!”许惠琴拉着云洲说。 顾云洲叫了一声大姨。 “嘻嘻,这孩子怪腼腆的哦”妇人笑眯眯地说着。这个妇人就是顾云洲的大姨,也就是许惠琴的姐姐许惠珍。 接着,他们进到一间厅子里来了。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厅,屋顶吊着一盏吊灯,四周的墙壁糊着有花纹图案的墙纸,屋子的正中摆着一张圆桌子,围着圆桌是三张小型的沙发椅。桌上杂乱地堆着报纸c零食和喝光的啤酒瓶。顾云洲被动地站着,愣愣地望着这间屋子里的景象。 “哦,云洲,坐啊!别站着。”许惠珍热情的说。于是,顾云洲就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初来乍到的他,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许惠琴鼓励地瞧着他,伸过手去紧握了一下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理解。 许惠珍望着他们母子俩,笑着说:“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等着啊!”说着,就走进厨房里去了。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大盘切好的橙子走出来,笑容满面的说:“什么时候坐的车?” “今天早上。”许惠琴应着。 “哦哦,坐了一天的车,想必你们都累了吧,先吃点橙子,然后都去洗澡,我去收拾两件空房给你们住。”许惠珍说着,就走开了。 顾云洲打了一个哈欠,已有了倦意,许惠琴这时叫他去洗澡。顾云洲于是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浴室布置得很精致,靠里面有一个颇大的浴缸,这使顾云洲感到既惊奇又欣喜,自己从小到大可没有享受过浴缸啊,在这么漂亮的浴室里洗澡简直无法形容内心的喜悦。于是,这一个澡,他洗得舒服极了,痛快极了。 顾云洲洗完澡出来,一眼看到他的大姨妈和母亲正坐在一起低头在诉说着什么,不禁感到好奇,正要走过去时,她们就都停止了诉说,而抬起头来了。顾云洲看到他母亲的脸上满是泪痕,显是刚哭过了。不由得惊讶地问:“妈,你怎么哭了?” “云洲哦,我可怜的云洲哦,”许惠琴一边流泪一边说:“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住你!让你从小就失去母爱,又让你经历了不该经历的苦难,哦,妈妈不好,是妈妈害了你啊” 顾云洲怔了一下,接着,就扑上去抱住了许惠琴,痛苦和无奈一起发作,他也流着泪说:“妈妈,你别哭了吧,这是我的命运,要怪就怪命运吧!” 在一边的许惠珍望着他们母子相拥而泣,既感动又心酸,于是,她也不由自主地用手搂着他们母子俩,落泪地说:“哭吧,我们大家一起哭吧,这生活本就是一场悲剧呀!” 顾云洲要住的房间经过一番收拾之后,变得十分整洁舒适,时值初春时节,夜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凉,许惠珍于是拿了一套新的被褥放在顾云洲床上,叮嘱地说:“这床新被子给你。”接着,又把顾云洲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沉吟地说:“嗯,该给你买几套新衣服了” “哦不不,大姨,不用了。我这些衣服虽然旧了点,但都很耐穿的,暂时先不必买新的!”顾云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嘿嘿,跟大姨还这么客气!那行,不买就先不买吧,以后再买。好了,你累的话就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许惠珍说着,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这边,顾云洲上了床,又从自己的旅行袋里拿出一本书来翻阅着,才看了几页,就不知不觉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他就隐隐听到房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争吵一样。他醒了,从床上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房外的争吵声更响了,他听到了他母亲哭泣的声音,这让他感到一阵吃惊和不安,不禁光着脚走下床来,悄悄走到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 “你你们给我听清楚,我这里可不是收容所,嗝!就算你们是我的亲戚,那也不成要住可以,嗝!一个晚上二十块!快缴房租啊”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说话时总在断断续续地打嗝。 “哎哟喂,你给我静静吧!说什么疯话呢!”顾云洲听到他大姨的声音在说:“惠琴,别听他的,他喝了酒在发酒疯呢!你别往心里去啊” “呜呜呜呜”接着是他母亲的哭泣声在说:“大姐,给你添这么些个麻烦我,我好过意不去啊呜呜明天,我还是带着云洲离开好了” 许惠珍的声音带着焦急的情绪说:“唉呀,这算什么嘛!你怎么跟个喝醉酒的人计较呢?等等,我先扶他进房里去哎!” 顾云洲听到他大姨母好像扶着什么人走进了另一间房,然后是房门开阖的声音。接着,就只听见他母亲独自在客厅中的低低的啜泣声。 顾云洲这时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椅里饮泣,就连忙走上去询问。原来刚才那个说话粗声粗气的男人是他的大姨丈,他刚刚在外面喝得烂醉回来。 这时,许惠珍从房里出来了,她用手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一绺乱发,气喘着说:“哎,男人喝醉酒当真难伺候。惠琴,老死鬼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他是在发酒疯呢!” “可可是,姐夫他说的话怪有理的,我我们母子俩也不能挤在你们家呀!那会拖垮你们的!我想,既然姐夫不乐意我们住下,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去外面随便租个房子住,像姐夫刚刚说的,不能强行插入你们这个家呀”许惠琴抽抽嗒嗒的说着,一边用纸巾抹眼泪。 “好好,别哭啦,别听那死鬼瞎扯,我们毕竟还是姐妹。既然你执意要出去租房子,那也得明天天一亮再走啊。现在夜已深了,快些去睡觉吧”许惠珍显得有些心力交瘁的样子。 顾云洲搂着他母亲,许惠琴这时啜泣地说:“云洲啊,我可怜的孩子,今晚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和妈妈一起去找房子租。” 顾云洲默默地点了点头。 许惠珍皱着眉,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唉,都怪我命不好,嫁了这么一个酒鬼,真是苦命!他又好赌,最近又输了好多钱了,他还整天怨这怨那,怨自己时运不济;平日里挨他打挨他骂也就罢了,现如今,弄到这个家也快要散了,我我真想就此一走了之,不再管他!可是一想到以前他待我种种的好,我我就狠不下心了。”说完,她就止不住地抹泪。顾云洲这时才知道他大姨妈过的生活也并不幸福,不禁郁闷地转过头望着窗外。窗外,夜已深沉,夜空中闪烁着一两颗孤星。他不由得想起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开头写的那句话:“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是的,这时他才联想到自己已经脱离了的那个冷漠的家,以及他大姨妈的家庭生活,不禁感慨万千 这一夜,顾云洲彻夜未眠,他一直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他想:既然人生注定是一场苦旅,那么如何选择自己正确的道路才不会走得太崎岖,是人生最大的学问! 他默默地想着,一直到曙色染白了窗纱,他母亲来敲他的门,他才惊觉过来。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偶遇陈佑 由于一夜无眠,顾云洲在第二天的找房子的过程中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无精打采的,这令许惠琴感到惊异。她问顾云洲:“你怎么了?脸色那么白。” “哦,没事,昨夜没睡好的缘故。”撒了这个谎,他就转过头去望着其他地方。 母子俩辛辛苦苦找了一整天,跑遍各种大街小巷,又到许多公寓楼层去探问,可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到最后,两个人都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不经意地路过一个小镇,向镇上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在靠近山的那一边有很多老房子在租赁,于是,母子两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确实是离山很近,几乎可以说是在山脚下了。他们也确实看到有许多老旧的房屋在租赁,不由得心头一阵喜悦。 “真是希望就在眼前呀!”顾云洲这时振作起精神来,说。 “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走!”许惠琴说。 在那里徘徊周旋了一会儿,他们就看到有一栋二层楼高的房子,再走近一看,房屋的门前挂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吉屋廉售”四个大字,底下还有小字写着接洽的地址。许惠琴这时才感到有些安定了,她像决定了什么似的拉住顾云洲的手,说:“走!去找他!” “谁?” “房子的主人啊!” 于是,母子两人来到了房主的家门口,这是一栋十分别致的花园洋房,有六层楼高,看得出房主是个有钱人。他们通过管家见到了房主,房主是个肥胖发福的中年男人,得知许惠琴母子要来买他的那栋山脚下的小楼房,不由得表现得很愉快。 “先生,您那山脚下的房子要出售吧?”许惠琴开口。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拿出一支烟来燃着了。 “什么价位?”许惠琴再问。 “十万吧!” “成交!”许惠琴果断地说。 顾云洲诧异他母亲这么爽快,竟连价钱都不讲。然后是一系列的手续,签字,付钱。反正该办的都办妥了。接着,房主把那栋小楼房的钥匙交给了许惠琴,母子俩当天晚上就住进了那栋小楼房里。 “云洲啊,现在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真真正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许惠琴说,声音里掩饰不住那份激动和喜悦。 “哦,妈,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什么梦,”许惠琴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今晚先将就着过一夜,明天再来打扫,再到集市上去买些日用品回来,好好布置一下我们的新家就行了,哦,多么可爱的房子啊!四周环境又那么美。” 确实,这是一栋坐落在优美景致之中的房子。房子的旁边有一个小池塘,是当地的养殖专业户专门养鱼用的。池塘边有一座小树林,林内有一条曲折的羊肠小径可以通往山上,所以严格说起来,这也是座依山傍水的房子了。房子的第二层有一个小阳台,望出去就能看到整片山林的景色,每当清晨和黄昏,都能听到林内的鸟叫声,吱吱喳喳的,清脆如银铃。顾云洲爱极了这里的环境,因为他觉得这是一栋亲近自然的房子,没有都市的喧嚣和浮躁,有的只是大自然的宁谧与和平。 住进来已经第三天了,他们母子俩也早已布置好了居住的环境。接下来,当一切都打点妥当的时候,顾云洲就决定去找工作了。他现在有一种想法,就是要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和母亲,对于以前他的只想要以写作为职业的思想也有了很大的转变。他想,必须先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收入,再来把写作当成业余爱好进行,才比较切合实际。不然,窝在家里一味写作不仅会坐吃山空,还会增加母亲的顾虑和负担。毕竟,他还没有到能真正靠写作挣钱那一步呢!当他把这些想法对许惠琴说出来之后,作为母亲的她当然很高兴,她抚着顾云洲的头,欣慰地说:“我的云洲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上午,顾云洲独自在空旷的街道上行走着。对于只有初中学历的他来说,可能找工作就不能那么挑剔了,因为现在这是个看学历的社会,有学历才有好的工作。鉴于体验过之前的工厂生活的痛苦,所以他这一次已经不想再重蹈覆辙了,他决定去找一份服务员的工作,给自己换换工作的性质或许会好一点!他想,服务员的工作或许不像工厂那么枯燥乏味,相对来说,可能还比较具有灵活性。于是,他重振旗鼓,满怀信心地向前面那家酒店走进去。 这家酒店叫合诚酒店。酒店门口有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招聘广告,顾云洲注意到其中就有服务员三个字。于是他走进去了,里面的环境很不错,灯火明亮而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每一张桌子都有一块屏风隔着,那些屏风都是十分考究的风景画片;现在还没有到中午,所以还没有什么客人来。顾云洲进去之后,四处观察了一下,就径直走到柜台前,那里有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还有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看到顾云洲走过来,他们都抬起头来,用一对疑问的眼神看着顾云洲。 “您好,请问这里是不是要招收服务员?”顾云洲语气温和地问。 那个女孩子羞涩地笑了一下,就走开去了。而那个中年男人则沉默了良久,低下头去忙活他手里的那叠订单,嘴里还叼着一支香烟,兀自在喷吐着烟雾。过了半天,他才从那些订单上面抬起眼来打量顾云洲。 “请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要招服务员?”顾云洲又问了一句。 那中年男人这才点了点头,粗声粗气的说:“是的。” “哦,我是来应聘的。” 那男人这时才从椅子里站起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云洲,然后,笑着说:“嗯,长得还行,就是身子板太单薄了,以前都做过哪些工作呀?” 顾云洲于是说了自己以前在工厂就业的经历,那中年男人听了之后,思索了一下,问:“这么说,你是第一次来从事服务行业?” “可以这么说。”顾云洲点了点头。 “好吧,这里不同于工厂的上班时间,比较灵活,主要忙的时间段在中午和晚上,所以你今天下午五点过来,先来熟悉熟悉环境,明天中午十一点正式上班,怎么样?” “好的。包伙食吗?”顾云洲问。 “当然啦,包中餐和晚餐。” 接着,那中年男人让顾云洲填了一份简历,然后,顾云洲就礼貌地起身告辞了。 走在阳光普照的大街上,他一路轻轻哼着小曲儿,路旁的行道树上立着几只小鸟,也在吱吱喳喳的鸣叫着,像是在给他附和。此刻他的心情很是轻松。在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他发现转角处有一家大书店,于是就走了进去。“我先到里面去看看书,看有没有新出版的书籍!”他想:“好怀念我以前的小书橱啊,还有我那些心爱的书籍!”此时此刻,他忽然深深怀念起自己以前在家里的那个书架上的书。那些书都是他用自己的零用钱买的,现在来到深圳了,却不能把那些书带出来,对他来说有点可惜也有些遗憾。 走进了那家大书店里,他在一排书架前的椅子里坐下,拿了一本新近出版的翻译看了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一眨眼就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看了看手表,手里的那本翻译也已经看完了一半了。顿时他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就把书放回书架上,走了出来。 走过一段人潮拥挤的街道,他来到街对面的饭店准备吃一碗面。没想到却会在这饭馆里碰到了他分别已久的好朋友陈佑! 刚开始,陈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本想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没想到顾云洲一瞥眼看到了他,就高兴地走上前来和他打招呼。 “嗨,是陈佑吗?”顾云洲问,脸上焕发着光彩。 “嗯?真的是你!顾云洲。”陈佑抬起头来,表情是诧异而惊喜的。 “对的,是我!”顾云洲说。 “哦,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太好了!”陈佑高兴地叫:“来来来,坐下来,我请你吃碗面!”就高声叫来了服务员。 陈佑给顾云洲点了一碗牛肉面。陈佑这时高兴地说:“来,说说我们分别以后的事情吧!你怎么也到深圳来了呢?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意外了呢!” 顾云洲感到自己的事真是一言难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便低下了头,轻叹了口气,说:“唉,自从我们分别以后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令人伤感”他回想起自己经历的事情,觉得一切就像个梦一样;再说,关于他被邵霜诬陷而进了精神病院的事情也不是很光彩的,不是能够逢人便说的。所以,他隐去了一部分的事情,只简要地说了自己已经离开原先的那个家,并和亲生母亲相认,继而一起结伴到深圳买房居住的事。他不愿多所回忆自己的过去,也不愿再去多谈及那些过去的事。于是,他转变话题,有些沉重地说:“哎,对我来说,人生如梦,梦如人生,陈佑,我们还是谈谈你到深圳来以后的事吧!” 陈佑意识到顾云洲不愿谈及自己的过去,便也不再追问,但当他听到顾云洲的那句“人生如梦,梦如人生”的话,不禁心里暗自感叹:“云洲还是那个云洲,依然是那么敏感,那么充满气质!”于是就说:“好吧,我们边喝酒边谈,怎样?” 顾云洲看了看手表,才三点十分,距离去上班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接着,陈佑说起了他离开汕头到深圳来出差的经过,说他的舅舅在深圳又开了一家分公司,所以他就干脆留在深圳这里工作了。顾云洲听了,心里对陈佑的舅舅不禁感到佩服。 “来来来,祝你以后在深圳的日子快快乐乐,红红火火,把过去的那些不快的记忆都忘掉!”陈佑说着,对顾云洲举起了酒杯。 顾云洲笑着说了声谢谢,就举杯一仰而尽。喝了几瓶啤酒,又再点了几个菜,两个人就这样边吃边谈,聊得不亦乐乎。等顾云洲再看看手表的时候,发现已经快要五点了,于是急匆匆地站起身来,他说:“陈佑,对不起,我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我得赶去上班了!” 陈佑点了点头,说:“你去吧,走之前我们互相留个地址,方便日后联系。” 顾云洲于是在柜台前向服务员借来了纸笔,写了自己现在的住址,递给了陈佑;陈佑也写了自己的住址交给顾云洲,此外,还递给顾云洲一张名片。顾云洲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深圳市万达物业公司。陈伟峰。” “这是我舅舅的公司的名片,我平常就在这里上班。你有空可以过去找我!”陈佑叮嘱地说。接着又补充说道:“还有,我舅舅的公司最近在扩展业务,同时也在扩招各方面的人才,你如果有兴趣从事物业管理的工作,我可以去向我舅舅推荐你。当个仓管是没问题的,我们的公司待遇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顾云洲点了点头,说:“我现在刚到深圳不久,所以希望多接触一些工作,多体验体验人生。等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嗯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有空常联系哦。别忘了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陈佑郑重地说。 顾云洲感到有这样一位知心好友实在是很幸运的事。向陈佑说了声再见,然后他就快步走出了饭店,向街角转弯处走去。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一个噩梦 顾云洲走进合诚酒店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五点整。他气喘吁吁地站在柜台前,注视着坐在里面的老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老板,我我来了” “怎么喘成这样?”那老板惊讶地望着他,用一副低沉的嗓音说:“还好,你没有迟到!挺守时的嘛!” 接着,那老板高声喊来了一个穿白衬衫黑长裤的男子,顾云洲注意到他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这个人应该是这里的服务员了。”他想着,看到这名服务员挺拔的身材,顾云洲不禁多瞄了两眼。 “老板,找我什么事?”那名服务员恭恭敬敬地问。 “嗯,你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带他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和桌位,教他摆桌面的技巧和方法。知道吗?” “一k,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教会他!”那服务员应得响亮。 “嗯。”那老板满意地哼了一声,就转身走开了。 那名服务员瞅了顾云洲一眼,就饶有经验地说:“现在我带你走一圈,熟悉熟悉这里的布置。这里面一共有五十张桌位,分楼上和楼下,每张桌子都有编号,例如,靠近门口的那一张是1号,这样依次排列下来,你要用心记,不要待会把1号桌的菜送到2号去,那就搞笑了!” 顾云洲一边听一边用心记忆桌子的位置。然后,正当他们在上楼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她一边跑一边哭叫:“这是什么店啊!黑店!拖欠人家的工资,都两三个月了。我不干了!!!”说着,她脱下了身上的那件白色的工作服,露出里面她自己的大红色毛衣,接着把工作服愤愤地往地上一摔,大哭大叫说:“不干了,老娘不干了!你们这家黑店!我要去告你们。”然后,她就哭着往门外冲去。 “是谁啊,这么大吵大闹的,干嘛呀?”里面的老板这时走了出来,问。 “哦,是那个莉莉!她哭叫着骂我们这里是黑店呢!说我们拖欠了她的工资!”站在顾云洲身旁的那个服务员回答说。 “哼,原来是莉莉啊!她自己怎么不说她一个月旷工二十天啊?还有脸说我们拖欠她的工资!真是笑话。”老板振振有词地说:“我要不是看在她孤苦伶仃的份上,早就开除她啦,让她去饿死街头了,还轮得到她今天来闹场!不识好歹的东西!” 顾云洲被这一阵小风波惊动了。他不禁在心里暗暗决定:“我最多就在这里干两个月,等挣到一点工资就离开,毕竟自己是来体验生活的!然后”他思索了一下:“反正现在这个社会是饿不死人的!再不成的话,还可以到陈佑他舅舅的公司那里去谋一份职业,算是一条后路!”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旁边的那个服务员已开口提醒道:“喂,想什么呢,用心点!” “哦哦。”顾云洲答应着,接着他问那个服务员:“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青。”那个服务员说,然后就带顾云洲进厨房去看碗筷放置的位置了。 傍晚,来吃饭的客人陆陆续续增多了。顾云洲经过阿青的一番上岗培训之后,也开始给客人端茶倒水了。如果客人少的话,顾云洲还能应付,但是如果客人一多起来,他就有些手忙脚乱了,看到顾云洲这副忙乱的狼狈样子,那个老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担心他会不小心倒茶的时候溅客人一身水,或是菜太烫,他手一松就摔掉了。仅仅是上岗的第一天,顾云洲就忙了个焦头烂额,虽然还有一个服务员阿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第一天里,阿青却似乎不太愿意帮忙,大概是有意要欺压新来的员工吧!顾云洲心里这样想。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尽管酒店里有给员工安排夜宵之类吃的东西,顾云洲却没有什么胃口。他太累了,四肢乏力酸软,眼神里充满了困倦和疲惫。“哦,我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天身体可能会吃不消的。”他想。于是就向老板说了一声,接着就匆匆走了出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顾云洲行进在夜风吹拂的街道上,他其实并不想走路回去,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腿酸得要命,经过这一个晚上的忙忙碌碌,他顿时又产生了一种懈怠的c抱怨的心情,他又想起了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写作,不禁低低叹了一口气:“哎,如果能如我所愿,去从事我自己热爱的写作,而不受生活的压迫,那该有多好啊!”他顿时又有了以前那种无奈的感觉,街灯把他瘦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望着这个自己的影子,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一辆三轮车从他身边经过,车上的人对他瞧了一眼,用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问:“要不要坐车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裤袋,所幸还有一点钱,足够他付车钱了。于是,他就上了车,告诉了车夫地址,接着,就让三轮车载着他穿过大街小巷,回到了自己的家。 也许是因为过度疲累的原因,当天晚上顾云洲就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他梦见自己独自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悬崖边,望着悬崖下的那个云封雾绕的c不见底的深谷,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来一看,竟是自己的父亲顾德海!父亲的脸色铁青,眼光阴鸷诡异,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同时,他看到父亲的背后还站着邵霜。他愣愣地c不信任地开口叫了声:“爸”但见顾德海一步一步逼上前来,顾云洲不知所措地站着,突然间顾德海伸出手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下了悬崖。顾云洲向万丈深渊中跌了下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就是邵霜的哈哈的狂笑声 当他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时,母亲许惠琴已经在他的床边,正在用湿毛巾擦拭他的脸。 “哦,妈妈。”顾云洲低声叫了一句。 “孩子,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许惠琴问。 “嗯”顾云洲轻哼。 “改天妈妈炖点鸡汤给你补补身体,你大概是今天太累了吧!”许惠琴说,怜爱地望着顾云洲。 “妈妈,我梦见爸爸了,我梦见他把我推下悬崖,然后邵霜在笑噢,妈妈,我恨他们,我真恨他们!”顾云洲按耐不住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去想了。听妈妈的,好好再睡一觉,现在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妈妈在旁边守着你。” “妈,你不去睡吗?”顾云洲问。 “妈妈今晚就这样看着你睡就好,记得在你小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守在摇篮边望着你入睡的,现在你虽然长大了,可依然是妈妈的小孩儿,就让妈妈重温一下记忆,好么?”许惠琴温柔地说着,顾云洲注意到她的眼角也闪着泪光。 “妈妈,那我睡了哦。” “嗯,睡吧!” 夜很静谧,月牙儿正高高地挂在天空,把淡淡的月光从窗口投射进他们的房间,照在他们母子俩的身上。 d看小说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喜与悲 合诚酒店的上班制度规定了员工每个月休假三天,顾云洲为了让自己暂时有一段时间可以寻找灵感,所以他在第一个星期里就向老板提出休假的请求,说要连休三天假,没想到老板竟爽快的答应了。这么一来,他就暂时获得了一段时间的放松。但写作仍然是他生活里的主题。这一天清早,向许惠琴说了一声之后,他就出发去市区的图书馆了,他自带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还带了钢笔和笔记本,决定今天一整天都要呆在图书馆里。他想着自己这一天的计划,非要完成一篇文章不可!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文章的主题:关于自我的救赎。简单点说,就是以他自己为模型,写他的所思所感,写他现如今的新生活和新希望。 阳光明媚,异常灿烂;天空万里无云。 他踌躇满志地走进了图书馆里,在一个不受人注意的角落里坐下,看了看窗外那金闪闪的阳光。他提起笔开始书写: “记得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就爱着一切美好的东西。看到窗外阳光闪烁c小鸟高歌,我会无忧无虑地绽开笑脸;看到小溪里鱼儿翻跃,水流潺潺,我会笑得嘻嘻哈哈。当隔壁邻居的大哥哥递糖给我时,我会奔上去抱住他的腿,用小脸摩擦着他的裤子 曾几何时,那个小小的我长大了,现实世界里的残酷也逐渐显露出来了,那个天真纯洁的我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当梦想遭到磨损,我似乎接受不了残酷,所以就像蜗牛一样缩进它的壳里,企图逃避外界的伤害于是,我变得封闭了,内向了,多愁善感而且不再爱笑。多么可怕的现实!” 写到这里,他托着头沉思了一下,心里翻滚着几百种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他又继续写下去: “虽然生活投我以残酷,我却报生活以微笑。在过去的不堪回首的那段日子里,我虽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现在,我却想对自己说,我已经重生了。就像凤凰一样,浴火重生了!以后的人生道路,不管有多少曲折,我都要坦然面对,勇敢地前进。作为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面对不确定的生活和迷茫的未来,不都应该抱有一份希望和信心么?但愿有一天,这个世界能变。愿这个社会不再充满戾气,愿我们都能掌握住命运的舵,也愿一切有梦的人能美梦成真!” 写完了这段话,他欠伸了一下身子,暂时放下了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一排书架前去找书看。对于写作和阅读,他一直有他自己独特的见解,他认为写作与阅读是不能分开的,他也一直坚信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道理。拿了一本《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他就返回座位,专心致志地读了起来。待到他再抬起头来时,突然意识到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手里的书已经看完了一大半,再看了看手表,时间才刚下午三点半,可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早已经乌云密布,远处还隐隐传过来一两声闷雷。顾云洲不禁讶异这天气的阴晴不定,早上还晴空万里的,怎么下午就乌云密布了呢!意识到就要下雨了,他顿时心绪不宁起来。合上了书,他有些烦躁地想着,自己没有带雨伞,而这个图书馆是五点就要关门的。最好是趁现在还没雨的时候赶快回家比较好。于是,匆匆忙忙的,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图书馆。 当他快步疾走,刚刚转过一条街的时候,一阵大风夹带着雨点对他疾扫了过来,他冷不防被弄湿了一身;接着,雨点如乱箭一样坠落,他急忙跑进一个公共电话亭里去躲雨;霎时间,雨如泼如倒起来,他背倚着电话亭的板壁,用手拭了拭身上的雨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懊恼着这烦人的大雨不知何时才能停。在电话亭里烦躁不安地站了一会儿,远远的,他就看到雨中奔跑过来一个人影,待到那人影走近来,顾云洲发现这是一个女孩子,只见她撑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穿着一件棕色毛衣和一条浅色牛仔裤,不难发现的是,她的鞋子和牛仔裤的裤脚已经被雨所湿透,兀自在滴着水。她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却从她的身上落下一样东西。那件东西掉在了地上,浸在雨水中。但那女孩却没有发现,依然匆匆向前跑去。 顾云洲想叫住那个女孩,但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住了他的喊声,转眼间,那个女孩已跑得不见人影了。顾云洲用手遮着头,快步跑出去,拾起了那样东西。 重新跑回电话亭里,他拂了拂滴水的头发,然后开始看那样东西,这是一个黑色的钱包!顾云洲当即决定要找回那个女孩,把钱包交还给她。于是,他想,不知钱包里有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如果有,那就能找到那女孩的住址。他急忙翻开来看,发现里面确实有一张身份证,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当他对着那张身份证的照片时,他禁不住眩惑而惊异了。纷乱的思绪里有着什么令他悸动的东西,这张照片仿佛打开了他的一扇返回学生时代记忆的大门,他有片刻不能平静下来,因为他记起了她,而那个她就是这张照片上的女孩。顾云洲有些激动,没想到从xx中学毕业好几年了,她的样子还是那么纯洁可爱,依然像一只美好的鸽子,像凡间的精灵他止不住的回忆着,苑小慧——他那中学时代的同学,一个惹人怜爱的c清新脱俗的小女孩。 顾云洲当真万万料想不到,自己如今已经离开了汕头,与母亲定居在深圳,却在这里无意邂逅了往日的同学,这真令他感到难以相信,并且还萌生出一份不寻常的喜悦和快乐;把那张身份证夹进钱包里,他不禁微微一笑了,因为对往日美好的学校生活的回忆而感到说不出的愉快。大雨在这个时候渐渐止歇了。顾云洲于是走出了电话亭,心中做了个决定,他要一边问路一边找寻那个地址的所在。由于对深圳这个地方还不太熟,顾云洲接连问了好几个路人,并且按他们所说的搭了两趟公交车,才来到了那张身份证上的地址。这是一栋六层楼高的公寓,坐落在市区的中心,四周是繁华热闹的街市;顾云洲走进了那栋公寓,径直上了三楼。 停在一扇防盗门前,他按了门铃,隔了一会儿,里面的那扇木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他那位昔日的同学苑小慧。一眼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苑小慧首先怔了怔,皱了皱眉,然后迟疑地问:“你是” 顾云洲知道这些年来自己的外貌长相都有了些许改变,由昔日青涩稚气的脸渐渐变为成熟和严肃;所以他猜想这位昔日的同学一定认不出自己了,便有些失落的说:“哦,你好,你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钱包了?”苑小慧那原先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她着急地说:“是啊,你”顾云洲急忙递上了那个钱包,说:“是不是这个?” “嗯。”苑小慧点了点头。 顾云洲将钱包交到苑小慧的手中,然后缓缓地说:“刚刚下了一场大雨,你跑得太急,钱包掉在了地上,被我拾到了。现在物归原主,再见。”说着,他便转身欲走。正当他快要走下楼梯的时候,身后的苑小慧“咦”了一声,喊道:“是你!顾云洲。”顾云洲顿时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子,他眼望着门里的苑小慧,苑小慧也正凝视着他。接着,他们之间有一段短暂的对视。然后,他们不禁相对而笑了,彼此都对各自的笑容感到熟悉和亲切。尤其顾云洲,笑起来更是仿佛回到了学生时的青涩模样。 然后,苑小慧打开了门,迎进了顾云洲。她实在也同样想不到会在深圳这个城市里遇到老同学,并且还是因为她的那个失而复得的钱包。顾云洲走进了这间屋子,四面打量了一下,他看到屋子里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他认出这是苑小慧的奶奶,年轻时的一场车祸使她双腿落下了残疾,而只能依靠轮椅生活。那老太太疑惑地问:“小慧,这是谁啊?” 苑小慧脚步轻捷地跑到她奶奶的身边,咧嘴一笑说:“奶奶,这是我以前的中学同学呀,以前在汕头的时候,他有几次来过我们家呢!”老太太侧着头凝思了一下,然后困惑地摇了摇头,说:“奶奶岁数大了,记忆力不好了,想不起来。”苑小慧便让顾云洲在沙发椅里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她有满肚子的疑问要问顾云洲,便说:“云洲,你是来深圳打工的吗?” 顾云洲怔了一下,好半天才结舌地说:“可以算是吧,我前段时间刚和我妈一起从汕头到深圳来,并在这里买了房子住下。目前我在一家酒店当临时服务员。” 听到“临时服务员”,苑小慧不禁诧异地问:“难难道你当年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选择升学吗?” 顾云洲有些困难地说:“没没有考上高中,却报了一个中专。但在那所中专里学了没多久,就休学了。原因在于对所学的课程没有兴趣,所以弄到最后连毕业证都没拿到就草草结束了我的学生时代”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 苑小慧认真专注地聆听着顾云洲的这些经历,然后她略带安慰的口吻微微一笑说:“没关系,在社会上打拼奋斗也是一门人生必修课呀,通俗地讲就是人们常说的社会大学呀!” 顾云洲又泛起了一个苦涩的笑,接着,他问:“你呢?怎么也在深圳了?这间屋子也是你们家买的吗?” “哦,我从高中毕业后,就随着我爸妈迁居到深圳来了,这间房子是我爸买的,目前我在一所幼儿园当老师。” “哦,原来如此。”顾云洲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正堆积在窗户边,不一会儿,苑小慧的父母回来了,他们略一审视,就认出了这是他们女儿中学时代的同学,便热情地要留顾云洲在家吃饭,但被顾云洲婉言拒绝了。于是,临走的时候,苑小慧问顾云洲现如今的地址,顾云洲便写了自己的地址给她。 “改天有空,我要去拜访你的妈妈。”苑小慧爽朗地说。 “好,恭候光临!”顾云洲也愉快地笑了。走出了公寓,夜正美好地张着;顾云洲注意到头顶有一弯清亮的上弦月在发着幽冷的光,夜空清澄明净,既没有云也没有雾,是个空气清新的晚上。这使他心旷神怡,尤其今天见到了以前的同学,就更加让他的心情变得愉快了。他一路哼着小曲,坐上了公共汽车,辗转回到了家中。 当天晚上,顾云洲并没有很早入睡,他觉得很开心很轻松,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开心过了。以致于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都昏昏沉沉的;不知怎的,他的心里老是沉甸甸的。这样神思不属的他一连碰翻了两个酒杯。老板当即对他大骂大吼,并扬言要开除他。而就在那一天傍晚下班的时候,不等老板开口,顾云洲就勇敢果断地向老板提出了辞职,他认为再在这个酒店待下去简直就是在磨损青春c浪费光阴。为了有个更好的未来和更好的发展,他最终选择要到陈佑他舅舅的公司里去试试。 就在顾云洲辞掉酒店的工作回到家之后,他就听到一个令他无法接受的消息,这消息是一个噩耗,也可以说是一个惊天大霹雳,冲击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原来,今天一早,许惠琴在和汕头的张嫂(顾德海家的邻居)通电话时,张嫂说起了这个噩耗:“顾德海,已于两个星期前因病去世了!” 当顾云洲听母亲说起这个噩耗时,顿时他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用手抱着头,他不相信地喊:“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边喊着一边禁不住落下了泪。 看到顾云洲痛哭失声,许惠琴走上前来,带着伤感的情绪说:“孩子,接受现实吧!你爸爸他确实是因病去世了。” “他不可以,他不可以死的”顾云洲抽泣地说:“虽然我心里痛恨他,但是我不希望他死哦,老天爷,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孩子,别哭,你这样妈妈会很难过的!快,把眼泪擦擦!别忘了,你还有妈妈呀!”许惠琴也哭了起来,温存地安慰着顾云洲。母子两人紧紧拥抱而泣。 隔天下午,顾云洲就买了一张车票准备返回汕头,他要去父亲的坟前祭拜一下。毕竟,无论顾德海曾经怎么样对待他,他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这是赖不掉的。 临走之前,许惠琴又郑重地叮嘱了他几句,要他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还安慰他说:“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顺变”。于是,顾云洲就怀着沉痛的心情,独自踏上了那辆大巴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冤家路窄 顾云洲的心情万分悲痛,默默地伫立在那座墓碑之前;此时的天空是阴沉沉的,还飘着毛毛的细雨。他是凌晨四点半的时候到的汕头,坐了连续好几个小时的大巴车,这使他感到有些疲倦;但是对父亲的缅怀却更是让他感到悲痛欲绝;还是张嫂告诉他顾德海的坟墓的位置,他才找到的。站在顾德海的坟前,他默默地流下了悲哀的泪水。他已经失去了父亲,永永远远的失去了。尽管过去发生了一系列不愉快的离奇的事,但此刻面对父亲的墓,他只是彻头彻尾的伤痛!甚至连父亲的追悼会他都没有参加;按理说,顾德海病重的时候,应该要通知他的呀,毕竟他是顾德海的长子,但是没有!顾云洲悲哀地想着,父亲难道真的是遗弃了自己,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了么?他想着,百思不得其解。 雨雾蒙蒙的山上,有那么几分落寞孤寂的味道,他披着一件宽大的雨衣,穿着雨鞋,雨水仍然湿透了他额前的头发,在顾德海的坟前祭拜了一下,顾云洲就满怀忧郁的下山了。山下,是一条宽敞的c被雨水湿透的泥土路,顾云洲独自向前走着,准备回旅馆去休息休息,然后晚上再乘车回深圳。 正当他毫无防备地向前走着的时候,一辆噪音特别大的摩托车从后面飞驰而来,路面上有一些水坑,顾云洲还来不及闪避,就立即被溅了一身的泥水,好在身上有穿雨衣,不过,这依然令他感到生气。 回到了旅馆里,顾云洲脱下了雨衣,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深沉,醒来的时候是傍晚七点多钟,他先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就收拾好行李箱,向旅馆的老板结清了住宿费,接着就向车站走去。夜色如墨,细雨还在飘飞。昏黄的街灯下,他的身影瘦长而落寞,他感到很孤独,在候车厅买好了晚上九点钟的车票,他就独自一人坐在椅子里发呆,想着今后的打算。 这时候,外面一阵急促嘈杂的脚步声引得顾云洲抬起了头,他看到车厅外迎面走来黑压压的一群人,这伙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衣服,手里拿着木棍,来势汹汹,有几个还带着黑色墨镜,染着黄头发。在这样的雨夜里看来,就是要来为非作歹的样子!顾云洲顿时感到事情不妙,急忙从椅子里防备地站了起来。那个带头的人带着一副墨镜和口罩,他二话不说,就径直冲到了前台,嘴里大吼一声,就挥起木棍打碎了一块窗玻璃,然后叫着说:“老头,把抽屉里的钱交出来,饶你不死!”那前台里面的老大爷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来抢劫,这一变故吓得他大惊失色,急忙开口大叫救命!其时车厅里的乘客加上顾云洲只有三个人,而那一伙人一共有八个人,加上又是这样一个雨夜,过往的行人比平常少,那一伙人这时已经迅速堵住了大门,把顾云洲在内的几名乘客都困在了里面,在要挟他们把随身携带的财物交出来。所以,老大爷的叫喊声并没有立即起作用。 “还敢叫!不要命了,是吗?老子成全你!”那个带头的人举起木棍就要挥向老大爷。这时,顾云洲似乎觉得这个带头的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来不及细思,也不顾后果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大喊:“住手!” 那个带头人的木棍停在半空中,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顾云洲,一瞬间,顾云洲接触到那个人的脸,尽管他带着墨镜和口罩,但顾云洲依然借着他的脸型的轮廓,辨出了那个人,那个人就是当初在工厂里欺侮过他的黄琼华!在这一刹那间,顾云洲怔了一下。黄琼华的眼光阴鸷凶狠地盯着面前这个挺身而出的人,几秒钟之后,他也认出来了面前的人。 “是你?真的是冤家路窄!”黄琼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随后,又露出了狂妄的笑容。 “对,是我。你们这一伙人打算干嘛?抢劫吗?我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不然的话,我就报警了!”顾云洲说,语气里带着劝说的意味。 “哎哟喂!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好小子,这么久不见,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威胁我!不怕我把你活活打死啊?我看你是活腻了吧!”黄琼华咬牙切齿地说,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顾云洲望着黄琼华,定定地说:“快走吧,人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不要等到进了监牢,才知道后悔!那时就晚了” “呸!当初我就看你不顺眼!现如今,还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哼,你他妈的狗杂种!老子今天可要好好收拾你!兄弟们,把他带走!”黄琼华命令着。 立刻就有好几个人围上前来,抓住了顾云洲,顾云洲大叫:“你们想干嘛?” “干嘛?我们老大发话了。要教训教训你!这下有你好受了!”几个人连拖带拉的把他押上了外面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候车厅里的人见势不妙,急忙报了警。 顾云洲一路奋力反抗着,于是脸上就被人揍了一拳,顿时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顾云洲就被这一伙人带到了偏僻郊外的一栋废弃的楼房里。顾云洲想大叫,却被人用胶带粘住了嘴巴,而且手脚都被这一伙人反绑在一张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哼!顾云洲,今天你落到了我的手里,那是老天有眼,要我好好惩治你这种贱人!哼哼,我对你可不会心慈手软的。现在,我要你在这里好好忏悔,等到你被发现的时候,我想你已经饿成皮包骨了吧!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报应!”黄琼华大笑着说。然后,就连同其余的那些人准备离开。这时,楼下响起了警车的声音,黄琼华一伙人刚刚准备走出去就被警察抓住了,一伙近期经常为非作歹的不法分子全部落网!顾云洲随即被警察解救出来,总算是有惊无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一场变故 登上那辆大巴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九点五十分了,再有十分钟就该出发啦!顾云洲选了最后面的一个座位坐下,脸上还感到很胀痛,同时心里还犹有余悸,真没想到会遇上黄琼华,而且他还竟然成了一群不法分子的老大;这以后,等待着黄琼华的,将是法律的制裁了! 车子很快发动。顾云洲经过这一番波折,已是身心俱疲。乏力地靠在座位里,他望向车窗外,马路边的高楼大厦矗立在雨雾之中,那些商店的霓虹灯广告在耀眼夺目地一明一灭,他的心里在喃喃地说着:“别了!汕头。我生长的地方。”同时心里有些困惑,“这以后,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回来呢?”他想着。 到半夜的时候,雨下大了,还夹带着电闪雷鸣。 车厢里的旅客们大多仰靠在各自的座位里睡觉。顾云洲半睡半醒,耳边只听得车窗玻璃外那哗啦啦的雨声和轰隆隆的雷声,然后,他不禁又想起了父亲,心情顿时感到悲痛和沉重,在座位上不安地转侧了一下身子,闭上眼睛,他渴望睡得深一些,但眼角竟默默地溢出了泪水。 当雨渐渐停了,清晨的天空开始出现第一抹朝霞的时候,他们的车也已经到达深圳了。旅客们陆陆续续下了车。顾云洲拎着行李出现在许惠琴面前时,他肿胀而淤青的脸令许惠琴大吃一惊,她不禁心疼而焦急地问:“这是怎么弄的?云洲?怎么带回来一脸的伤啊?”说着,眼泪就不由得扑簌簌往下掉。 顾云洲急忙放下行李,安慰着说:“妈,您别哭呀!我没事,这脸上的淤青是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造成的。等会儿擦点药就好了。” “真的吗?” “当然,骗你干嘛!” “哦,那好吧!等下妈给你擦点药膏,然后,中午妈去买只鸡来给你炖鸡汤喝,补补身体。” “哇呼!太好了!”顾云洲欢呼着,就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随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杂志翻阅起来。许惠琴于是挎着一个菜篮子走到门口去穿鞋,正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少女,这令许惠琴感到惊讶,于是许惠琴怔了怔,问:“请问你找谁?” “您好!请问,顾云洲是住在这里吗?”那女孩问。 许惠琴点了点头,“你是什么人?要找他做什么?” “哦,我是他的中学同学。今天是想特地来拜访一下他的您,不会就是顾云洲的妈妈吧?” “我就是他的妈妈。”许惠琴说,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 “哦,伯母您好!我今天就是特地来拜访您的!我是顾云洲的中学同学,我叫苑小慧。您也许从来没听说过我的名字,但我确实是顾云洲的同学,” 这时,窝在沙发里看杂志的顾云洲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就扬着嗓子喊:“妈,门外是谁啊?” “云洲啊,这里有个女孩说是你的同学”许惠琴说。 顾云洲从沙发里直跳起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苑小慧,于是,他惊喜地叫:“小慧,你怎么来了?” “是啊,我不是说过有时间的话要来拜访你吗?今天就是特地来你家做客的,怎么,不欢迎我吗?” “欢迎欢迎!欢迎之至。”顾云洲笑着说,脸上的表情绽放着光芒。这令许惠琴有些纳罕:“这孩子什么时候在深圳遇到了同学?这事我竟不知!” “妈,您快去买菜吧!多买些好吃的,咱家中午有客人了!”顾云洲兴奋地说:“小慧,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这,多不好意思呀”苑小慧脸开始有点泛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是多年不见的同学呀!”顾云洲热情地说着。 许惠琴愣愣地看着他们,然后,就面带笑容地走出去了。 苑小慧的脸有点红红的,看到顾云洲的妈妈出门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顾云洲两个人,于是便感到有些局促有些郁热。她本意是要来拜访顾云洲的母亲的,没想到他母亲会在这时候出门去买菜;这令她有些无措和尴尬。 “坐呀!我给你拿瓶汽水吧?你看起来好像很热,额头都出汗了。”顾云洲说着,就起身去冰箱里拿可乐。苑小慧用手抹了抹额上的汗,缓缓地在椅子里坐了下来,接着一眼就看到了旁边沙发上摊开着的杂志;她愣愣的c略带羞涩地问:“你也看书吗?” 顾云洲这时拿着可乐走了过来,笑着说:“是啊,这是我的爱好。” “这么说,你常常看咯?”苑小慧继续问,接过了可乐。 “是的。”顾云洲依然笑着说。 “我我平时在家也爱看书的。”苑小慧低低地说。 “哦,如果你也爱看书,我这里倒有不少的藏书,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拿去看。”顾云洲说,用手指了指那边桌子上的一摞书籍,又说:“你不知道,以前在汕头,跟我爸住一起的时候,我还有个大书架呢!上面密密麻麻都摆满了书!” “哦?想不到你对书这么痴迷啊!按理说,你这么爱看书,当初应该去读大学才对呀?”苑小慧有些不解地问。 “唉,”顾云洲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说:“你难道忘记了吗?当年我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可不是很好啊!那个时候,我有很严重的偏科现象啊!虽然爱看书,可数理化方面的成绩简直糟透了,在参加升学考试的一关就被刷了下来。不能继续升学,是我心里很深的隐痛!” “嗯,我记得,你当时的作文写得棒极了!几乎每次班上评优秀作文都有你的名字啊。”苑小慧目光里流露着赞许的神色。 “是啊,我自踏进社会工作以后,一直在空闲的时间里阅读和写作;也曾经试着给杂志社投过稿,想以此来改变自己的现状,实现梦想。我一直想写出一部不同凡响的小说来,但是发现仅仅有着一腔热血是不够的”顾云洲有些郁闷地说着。 苑小慧思索了一下,说:“确实,写小说是才华的整合;你想借此来改变命运,不仅要有热血,还要靠机遇和运气!” “嗯,是的。现在我最头疼的就是似乎我的才华有限,一直苦苦思索但却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作品来,志大才疏说的就是我吧。有时候真怀疑自己适不适合走这条路!”顾云洲脸上浮现出一片愁容。 苑小慧脸上的红晕加深了,接着,她用安慰的语气说:“云洲,你不必太过于苦恼,写作本身就是一件挺艰难的事;你既然对写作有那样强烈的热情,而且这又是你的梦想,那么你就只管握住笔尽力去写就行了。万事开头难嘛!你不要气馁,只要坚持下去就行了!” 顾云洲静静地听着苑小慧的这些话,顿时感到她的话对他产生了鼓舞的作用;停了片刻,顾云洲说:“谢谢你,小慧。你说的这些话让我顿时又有了力量和信心!是啊,只要我坚持下去,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不会后悔,因为我有为我的理想而在努力奋斗着。” 苑小慧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晕更加的深了。接着,她说:“我平时没事的时候除了看书,也写些随笔之类的东西。我想,云洲,我们都有相同的爱好,那就是喜欢阅读和写作。我希望今后我们能彼此帮助,在写作方面互相学习,这样子定能取得更大的进步,你觉得呢?” “说的对!我常常觉得一个人写作很有些寂寞孤独,现在能多一个朋友结伴写作,彼此互相学习切磋,实在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顾云洲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色彩。然后,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把过去自己写过的一些文章和稿子拿出来,放到苑小慧的面前,说:“这是我以往写的不成熟的作品,你可以随意翻翻。” 苑小慧于是在椅子里埋头翻阅起顾云洲的那些稿子。看了片刻,她觉得其中有些文章写得还是很有创意很有文采的。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顾云洲去开了门,是许惠琴买菜回来了。 “今天中午,我要给你们做红烧鲤鱼,蘑菇鸡汤”许惠琴手里提着一大袋肉和菜,笑容满面的说。 “小慧,我妈做的红烧鲤鱼可好吃了!”顾云洲自豪地向苑小慧夸赞道。 “是嘛?”苑小慧应着,“我今天有口福了!阿姨,我来帮你洗菜吧!”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到沙发里坐着就行了。”许惠琴一叠连声的说着。 “哎呀,没事,我来帮您吧!”苑小慧说。 “这孩子真乖巧!”许惠琴笑了。 顾云洲在客厅里踱着步子,顿时想起来陈佑,于是,他走到电话机旁边,打了一个电话给陈佑,要邀他也来自己家里吃午饭,陈佑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了。顾云洲又让母亲多下点米。 过不多久,陈佑来了。顾云洲迎进了这位好朋友,两个人热情地叙些近日的情况之后,许惠琴让他们都到餐桌入座,说午饭已经快要做好;把最后一道油菜炒肉端上桌后,他们就都动起筷子来了。 饭桌上,陈佑又再次与顾云洲说起了他舅舅的公司正在招聘仓管员的事,顾云洲立即兴高采烈地表示自己将前去面试,而且绝对用心对待这份工作;在一旁的许惠琴也很欣慰地表示顾云洲能有陈佑这个好朋友的帮助是一件荣幸的事。于是,饭后,陈佑让顾云洲准备各种应聘和面试的资料。 三天后,顾云洲以一副全新的面貌出现在陈佑他舅舅的公司——深圳市万达五金公司的门口。 他换上了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和笔挺的西裤,脚上穿着锃亮的黑皮鞋,脖子上还系着一条咖啡色的领带;然后,手挟着一个公文包,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简直焕然一新。对他来说,今天是全新的一天,是他这么久以来再次接触社会的一份新工作;代表着他要和过去的旧时光以及不愉快的种种回忆告别,而要迎接重生的今天以及明天。“是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让它随风飘散吧!”他在心里对自己低低地说:“能把握的仅是现在,能期盼的是明天。那么,好好去把握住今天吧!加油!”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积极的暗示之后,他就昂首阔步c抬头挺胸地走进了那栋办公大楼。 顾云洲没想到前来参加面试的人有那么多,至少得有二十个人。而那个面试官只说要从这二十几个人中择优录取三人!这使顾云洲感到有些压力,不过在整个面试过程中,顾云洲都表现得从容不迫c游刃有余,而且对答如流,也特别注意自己的举止和礼仪;于是,最后的录取结果一出来,当面试官念出顾云洲的名字时,顾云洲兴奋得简直要雀跃三丈。然后,他立即用随身携带的pp机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陈佑和苑小慧。他们都对顾云洲被录用表示了热烈的祝贺。 接着,就到了上班的第一天。顾云洲很早就来到了办公室里,开始着手做准备和整理的工作;办公室里的人渐渐的都发现顾云洲总是很早到的那个人,都认为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积极分子;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办公室领导人董经理的耳朵里,董经理对顾云洲的积极行为十分赞赏。顾云洲渐渐感到自己的努力有了价值,理想的新生活正在开始 一天黄昏时分,顾云洲提着公文包从公共汽车上下来了,只要再拐过几个街角,就要到家了。他不疾不徐地走在马路边,准备就这样安步当车走回家去。突然,他的视线被前面的一个女孩的背影吸引了。“咦,这个背影好熟悉啊!”他想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了,就看到那女孩转过身要到马路对面去;这一下他看到了女孩的侧脸,就喊了一声:“嗨!小慧!” 那女孩正是苑小慧。其时马路上的车辆并不拥挤,所以汽车喇叭声也并不喧嚣,而因为她与顾云洲还隔着一段距离,所以她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却并不太确定,正当她准备转过头来看时,这时,一件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只见一辆黑色摩托车从后面狂飙而来,车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他们的车子在苑小慧跟前猛然煞住;坐在车后座的那个男子便伸手来抢苑小慧手里的皮包,苑小慧立即吓得大叫出声,与那个男子拼命互相拉扯皮包。顾云洲见此情形,立马冲上前去,将手中提着的公文包狠狠砸向那名歹徒的脑袋,那歹徒猝不及防,被这么一砸,登时松开了苑小慧的皮包,嘴里哇哇大叫:“他妈的!哪里来的臭小子。找死!” 那车上的另一名歹徒立即跳下车来,抽出了一把匕首,咬牙切齿地叫:“臭小子,敢坏我们的事!去死!”说着,将匕首对着顾云洲刺来;顾云洲赤手空拳的,正与那名歹徒搏斗之中,冷不防被割破了手臂,然后,根本没料到这两名歹徒是穷凶极恶之徒,顾云洲双拳难敌四手,那把匕首就直直刺进了顾云洲的腰部。 顾云洲不幸中了一刀,遂不支倒地,鲜血汩汩直流;苑小慧刚刚在跟歹徒拉扯皮包时跌倒在地,爬起来的时候,看到顾云洲倒在血泊之中,吓得面如白纸,大叫救命。而那两名歹徒已飞快地骑上摩托车往前驶去,准备逃之夭夭;这时,苑小慧的叫喊声惊动了正在马路上巡逻的一队民警,于是,几名民警分做两路,一路留下来救护伤者,另一路前往追捕歹徒。 苑小慧跌跌冲冲奔到顾云洲身边,哭叫着喊:“云洲,你不要死啊,云洲,你不能死啊!”然后,在那些民警的帮助下,医院的急救车随即赶到。顾云洲被送进了手术室急救。这一惊人的坏消息经苑小慧的传达,传到了许惠琴的耳朵里。许惠琴当即愣住,手里的玻璃水杯“哐啷”一声摔成碎片。她似乎立即要晕倒过去,好在被苑小慧扶住了。然后,她们两人急匆匆赶到了医院里,在手术室外面焦急地等待。 “小慧,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呢?”许惠琴泣不成声地问道。 “阿姨,都是因为我。刚才我准备到街对面去买点东西,没想到碰上了飞车抢夺的歹徒,刚好云洲他走在我后面,为了救我,他就和歹徒动起手来,然后就就被刺了一刀。”苑小慧说着,也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 “云洲,我苦命的孩子啊”许惠琴哭着,将头俯靠在手术室的门上,哭了个肝肠寸断。 然后,是一段长时间的等待。许惠琴和苑小慧两个人就蜷缩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里,默默地拭泪。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对许惠琴说:“手术很成功。可病人因为失血过多,必须要在医院里静养几天,才可以出院。” 许惠琴听到顾云洲的生命并无大碍,这才止住了眼泪,低头向医生连声道谢。苑小慧跟着护士们一同来到一间洁白淡雅的病房里,看着还在昏睡之中的顾云洲被安置在一张病床上,也才轻吁了一口气,慢慢恢复自己的情绪。许惠琴让苑小慧留在病房里照看顾云洲,自己要到医院外面去买些吃的东西回来,因为经过这一连串的惊吓和漫长的等待,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而两人都还没吃过东西呢! 回来的时候,许惠琴看到苑小慧坐在床前,脸埋在顾云洲床前的被褥里,显然已是由于疲倦睡了过去。看到苑小慧一边的眼角似乎还留有泪痕,许惠琴心里模模糊糊掠过一阵悸动,“这是个好女孩儿。”她在心里默默想着。对于眼前的这一幕情景,她有着深深的感动和感触。于是,不忍心惊醒苑小慧,她拿了件外套盖在苑小慧的肩膀上;接着,自己就坐在另一张椅子里,望着白色的屋顶和窗外的星星,想着顾云洲和苑小慧,想了整整一夜! 隔天一早,顾云洲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略一牵动身子,才发现腰部的伤口极度疼痛,不禁“啊”了一声叫出来。趴在床边睡着的苑小慧被惊醒了,她抬起了头,看到醒过来的顾云洲,脸上不由得绽开了一个笑容,她轻轻地说:“你醒了。” “这里是医院吧,真是糟糕。”顾云洲皱起了眉头,捶着被褥,自语着说:“我怎么又住进医院来了?唉” “你身上还有伤,不能随便乱动。医生说要好好休养几天,伤口一定还很痛吧?来,说说话就不会那么痛了。这叫转移注意力!”苑小慧轻声细语的说着,用纸巾拭去了顾云洲额上的汗。 “小慧,你在医院陪我,那你幼儿园的工作怎么办?”顾云洲不安地说。 “没关系,我已经跟园长请了几天假,帮你妈妈一起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出院。”苑小慧说,她似乎瞥见顾云洲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于是又急忙补充说道:“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留在医院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嘛!” 顾云洲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候,许惠琴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提着一大袋包子油条和豆浆,说:“快点来吃早餐。云洲和小慧,你们一个有伤在身,一个又整夜没吃一点东西,现在都需要好好吃点,补充补充营养!” 顾云洲接过了苑小慧递来的热乎乎的包子和豆浆,两个人的眼光在这时互相对视了一下,心里都隐约感到有某种情愫在滋生着。这一切许惠琴看在眼里,心里却是热切地在期盼着。 然后接着而来的是一个十分美妙的夜晚。星星宁静地在夜空中闪烁着,月牙儿也娇羞地把一角藏在云层后面,似乎带着笑意般俯视着夜空下的世界。医院里的花圃里响着蟋蟀的幽凄的鸣叫和草丛里其它一些不明原委的簌簌;这是个初夏的夜。 苑小慧和顾云洲在病房里吃过许惠琴买来的便当之后,由于整天闷在病房里,厌烦透了那份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加上窗外面夜色正好,凉风习习,苑小慧便提议要扶顾云洲到医院的走廊里散散步。顾云洲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了,身上的伤由于照顾周到也愈合得很快,他听苑小慧这么一说,也决意要下床去走走,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许惠琴于是答应让他们一起去散步。 苑小慧搀扶着顾云洲来到花圃边,两人在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前面是一个占地颇大的喷水池,伴随着哗哗的水声,那些水花正从喷头里四溅出来,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粼粼的光。顾云洲定定地望着那些发光的水花,脸上的神情是若有所思的。苑小慧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喷水池。好半天,他们谁也没说一句话,就这样对着喷水池出神。然后,顾云洲终于有些倦意地打了个呵欠,他的眼睛已经感到很酸涩了,而那些水花依然粼粼发光,很美很晶莹!然后,他听到了他身边的苑小慧的轻柔的声音在说:“云洲,要不我们就干脆在一起吧” 骤然间听到这样的一句话,顾云洲惊愕地怔住了;他还不太明白苑小慧究竟是什么意思,便缓缓转过视线来看她的脸。接着,他就接触到一对如梦如雾的眸子,那里面似乎盛满了朦胧的柔情,顾云洲的脸立即泛红了。他急忙调转视线望向别处,一颗心却已扑扑直跳起来!苑小慧如梦似的眼睛依然盯着前方,嘴里轻轻柔柔而清清楚楚地说:“云洲,我喜欢你。我们既然在深圳相遇了,说明上天有意让我们继续缘分,只是这一次,不止是同学之间的友谊了。” 顾云洲愣愣地听着,苑小慧的这番表白的话使他意外之余更使他震动!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撞击着胸腔他无法平静了!许久之后,他才愣愣地说:“为什么?小慧,我不值得你喜欢,因为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一个无能的”苑小慧用手指止住了顾云洲未说出口的话,用充满爱抚的语气说:“不是的,你有理想有抱负!你善良而热心肠!好学又肯上进!勇敢又乐观!你是个十分优秀的青年。” “可”顾云洲还想再说什么,苑小慧已经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c能融化人的吻,这个吻使顾云洲眩惑了,让他的心飞舞了,灵魂不再单一了以致多年以后顾云洲还时常回忆起这个吻!然后,头顶上方的云层渐渐散开了,星星微笑了,月牙儿更亮了,就连吹拂而过的夜风也更温柔了。 不远处,站在窗口俯视着他们的许惠琴,脸上也露出了欣慰而感动的微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结婚 在这里要对我的读者们说的是,两个月后,顾云洲和苑小慧举行了婚礼。 在这期间,他们除了每天上班的时间,此外都几乎黏在一起;他们本就是老同学,他们的两情相悦也都得到了父母和亲友们的支持和祝福。数不清的祝福围绕着他们两个。许多亲友都说他们是一对璧人,他们的在一起是天作之合!经过了这两个多月时间的相处,这对璧人终于即将迈入婚姻的殿堂了! 这一天,他们一大早就到民政局去登记结婚了;然后,走出民政局之后,两人又到一家小餐馆里吃了一顿简单而美味的饭。不多时,外面下起了雨,是夏日常有的那种急雨!好在苑小慧的包里带了伞,于是,两人又共撑一把伞,在雨中有意放肆地奔跑着,凉风夹带着雨点疾扫着他们,他们又笑又叫,把这份欢声笑语散播在雨里。 多么美!这份爱情。 然后,他们择了个吉日结婚,在一家酒楼里摆了好几桌喜宴,宴请了双方父母和一众亲戚好友。结婚进行曲响彻在整个大厅里!台上证婚人致词完了之后,台下是亲友们的一片捧场的掌声,望着台上新郎新娘彼此互相对视,交换戒指都能体会到他们中间那层洋溢飘浮的幸福感!接着酒席开始 然后,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新婚之夜!他们手挽着手回到自己的新房里,这是一间布置得温馨而美好的卧室,设有独立的卫生间和一条小走廊。也就是顾云洲家那栋房子的二楼。那一夜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月亮又大又圆的,他们都走到走廊外面,陶醉于这皎洁的月色和新婚的快乐之中。顾云洲因为在喜宴上喝过了酒,所以脸上布满了淡淡的红晕,微醺薄醉的他那双眼睛也显得格外地朦胧,他搂着苑小慧的肩,用温柔如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我爱你,小慧。我真爱你!” 苑小慧唇边带着浅浅的笑,羞涩地低下了头,那份娇羞的模样使顾云洲看呆了,顾云洲于是又在她耳边低语:“小慧,你真美,真好,真可爱!”然后就不由自主的c更紧地揽着她。一阵轻风缓缓吹来,两人都顿时感到说不出的舒适,说不出的陶醉,都对彼此的结合感到非常地满意!“未来,该是幸福的吧!”他们望着那轮光亮的圆月,心中都对以后的生活怀着十分美好的憧憬和期盼。 他们婚后的生活依然时常充满了甜蜜,充满了温馨。苑小慧是幼儿园的老师,每天都是五点钟下班。为了使这个苑小慧省些气力,不至于太劳累,大多数时候作为婆婆的许惠琴会把晚饭用的菜先买好了放在厨房里,等待苑小慧下班回来烹煮,这样苑小慧就不用再到菜市场去折腾了;有时候,许惠琴还会教给苑小慧做一些不常见但很美味的菜肴,提升苑小慧的厨艺。在她心里,她是体贴宠爱这个苑小慧的,所以她们之间的婆媳关系一直处得很好很融洽。而顾云洲是在五金公司上班,所以加班加点是难免的;家里的晚饭时常吃的是许惠琴和苑小慧二人,但一到晚饭过后,苑小慧就会倚着楼下院子里的那道篱笆门,呆呆地c期盼地等待着顾云洲的归来。顾云洲还干脆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都骑车上班;所以每当前面的小路上传来叮铃铃的车铃声时,苑小慧就会惊觉是顾云洲下班回来了。碰上夫妻两人都不用上班的周末,顾云洲就骑车载着苑小慧一起到市区的电影院看电影。有时,一看就连续看了好几场,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就津津有味地彼此交流看完电影的心得和体会,这在潜移默化中提高了他们的艺术鉴赏力和生活情趣。 有次,他们看的是一部经典名片《泰坦尼克号》,看到最后,两个人都在座位上震撼不已,苑小慧还拿出纸巾默默擦拭着自己忍不住流下的眼泪,顾云洲见她流泪,就伸过手去揽住她,默默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了一个吻这幕甜蜜温存的情景让旁边的人看到了都不禁要心生嫉妒了!还有一次,他们一起看了《肖申克的救赎》,这部影片尤其使顾云洲震动,让他产生强烈的共鸣;看着看着,在一旁的苑小慧突然贴近他的耳边,打趣地c低声地说:“这个男主角的身上好像有你的影子耶!你们似乎都有相同的人格魅力!”顾云洲听了,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地说:“是嘛?谢谢你,小慧。你的这句话是对我很好的鼓励和夸赞!”说着,又揽她入怀。 生活就这样富有情趣和诗意,他们经常在空闲的间隙里去捕捉和追寻美梦!有的时候,在夜里,顾云洲会坐在书桌前伏案进行他的写作,苑小慧要不就坐在一旁的沙发椅里做针线活,要不就帮他检阅写好的稿子。夫妻俩的感情不仅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淡化,反而随着日子的增加而越发深笃真挚,这是一般夫妇难以做到的。要知道,现如今的社会,因感情问题而导致婚姻出现危机甚至离婚的事件是越来越多了。所以,顾云洲和苑小慧的夫妻情谊的深厚,实在是令人羡慕和感动的。 “我们将继续在生活里寻梦,或者,不仅仅只是寻梦,还要寻找欢乐和幸福,美好和诗意!我相信,有梦的人终不会被生活辜负!要知道,生活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才会对你笑”这是顾云洲在他的一篇稿子《重生》里写的句子,这篇稿子最终顺利地在一份文学性杂志上刊出。 第二卷内容到此结束,求推荐求收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机遇 日与夜其迁逝兮, 春与秋其代序。 ——《楚辞》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就连许惠琴也不由得要感叹时光荏苒。 转眼间,顾云洲和苑小慧结婚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间,他们夫妻两人的婚姻生活依然充满了各种甜蜜,令他们不得不感叹生活就像一个万花筒。“生活就像一个万花筒!”这话是顾云洲说的;苑小慧作为妻子,也不禁要折服于顾云洲那份观察生活的能力。“大概每一个热爱写作的人,都对生活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吧!”苑小慧想。写作,已经完全融入进顾云洲的生活里和血液里;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这许多年在写作方面付出的努力使顾云洲的构思能力有了很大提高,他写出来的小说投稿出去,也渐渐地被一些报刊杂志采用。这对顾云洲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鼓舞和激励!自从两年前写的那篇名为《重生》的稿子被那家《天地》杂志刊出后,顾云洲之后写的稿子就有好些篇也登上了杂志和报纸,这令他简直欣喜若狂,因为努力没有白费!虽然得的稿费不多,但已足够让他继续发奋努力,为梦想坚持下去! 虽然看到顾云洲在追求梦想方面渐渐有了点成绩,但作为母亲的许惠琴心里却急切地希望尽早抱孙子。可两年过去了,顾云洲和苑小慧始终没动静,这让许惠琴不由得心生疑窦;有次,许惠琴终于忍不住问了顾云洲一句:“云洲,什么时候给我抱孙子?你和小慧结婚都两年了,怎么你们就一直没动静呢?” 没想到顾云洲竟来了这么一句:“妈,我和小慧是柏拉图式的爱情!” “什么?白什么?什么爱情?”许惠琴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读书不多,根本不了解柏拉图式爱情是什么。 “就是指只有精神上的恋爱,而没有肉体上的结合;这样的爱情就叫柏拉图式爱情!”顾云洲侃侃地解释着。 “什么!”许惠琴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她不自主地笑了,说:“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结婚?” 顾云洲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妈,你也不要急嘛,虽然现在我和小慧还在精神恋爱中,但不定哪天我们也会肉体结合!再说吧,现在也有丁克家庭这个词” “呵,我可不希望你们变成什么丁克家庭!既然结了婚,就应该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而不应该去去惊世骇俗!”许惠琴有些着急的说着,“再说,我还渴望抱孙子呢!” “好啦,妈,再给我们一段时间吧,我们会考虑清楚的!”顾云洲说。 然后,这件事就渐渐被搁在一旁了;顾云洲照常每天上班下班,还要挤出一切空隙的时间看书c写作c投稿苑小慧也成为了顾云洲的“贤内助”,操持家务c预算生活开支c偶尔还帮顾云洲誊写整理稿子夫妻俩的小日子过得实在很充实,而且依然对电影情有独钟,经常结伴往电影院跑。因为他们夫妻都是工薪族,再加上这两年的努力发展和辛勤工作,和许惠琴额外做手工活的小小酬劳,生活渐渐变得富裕起来,所以几乎可算是小康家庭了。 但顾云洲依然在攀登梦想的高峰,一刻也不虚度光阴。 这天,顾云洲难得的下了一个早班,因为早下班,所以心情较之平常更加愉快,嘴里一路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来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发现门外正站着一个邮递员,顾云洲的心顿时一紧:“来了!希望不是退稿信。” 那名邮递员正从袋里拿信件出来,抬头看到顾云洲来到了门前;因为每次来送信的总是这名邮递员,所以他们相互之间已经很熟悉了。 “顾先生,你的信!”那邮递员微笑地递上一个信封。 顾云洲接过了信封,看了看,是天地杂志社来的信!他的心扑扑地跳,一个月前曾又给这家杂志投去过一篇稿子,现在终于来消息了!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抽出信笺,只见上面用龙飞凤舞的字写着: “顾云洲先生: 我们已收到你的稿子《寻梦进行曲》,经过拜读,编辑部同仁一致认为是篇不可多得的佳作,遂决定在近期刊出;另附上稿费两百元!此外,鉴于以往你的作品大多反响良好,还希望对你进行一次访问,以便推介” 看完了这封简短的信,顾云洲简直激动得到了极点,拿着信急冲冲地跑进了屋子里,他要让妻子和母亲看一看,这应当是相当成功的一次投稿了,也是更靠近梦想的一步!他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的情绪,欢呼着叫:“小慧,他们要对我进行访问了,要推介我的那些作品!是天地杂志社啊!” 苑小慧正坐在椅子里缝补一面帘子,猛然听到顾云洲的欢呼,抬起了头。她知道定是顾云洲的稿子又被录用了。顾云洲奔到苑小慧的跟前,把那张信笺拿给苑小慧看,然后,苑小慧也脸露微笑地站起身来,顾云洲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一阵激动的摇晃:“小慧,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哇哦!我要大笑,我要大叫!” “好啦,你摇得我的头快要发昏了!”苑小慧有点受不了的说。 顾云洲放开了手,满脸通红,依然大笑着说:“小慧,你是我的幸运之星,小慧,你是我的幸运之神!” 苑小慧不禁低下了头,笑了,笑得娇羞。顾云洲忍不住吻了她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惶恐 坐在“天地”杂志社那间小小的访谈室里,顾云洲有些惊惶不安,此时,访谈还未正式开始,他却已经感到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别人的访问,更何况,对方还是这家鼎鼎有名的杂志社邀请来的节目主持人,看来天地杂志社要对他进行明星级作家的打造呢!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摄像机和灯光,顾云洲就坐在座位里看着他们工作。然后,顾云洲看到这时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c风度翩翩的男人,这个男人剑眉星目,斯文秀气,身上散发着成功人士的风范。 “你好,顾云洲先生!”这男人走上前来,顾云洲忙从椅子里站起身来,两人握了握手。“我是xx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曾主持过《文艺大事件》和《时代风云》等节目,不知道你是否看过?”男人笑着询问道。 “呃不好意思,我很少看电视的。”顾云洲有些尴尬地答着。 “哦,没事没事,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xx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纪本凌,专门采访文艺商业界的相关知名人士,为他们做报道。” “哦,纪先生,你好!”顾云洲再度和这位主持人握了握手。接着,两人落座。顾云洲随意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主持人,看起来他与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大呀。真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电视台的知名节目主持人了!顾云洲想着,不由得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纪本凌和现场工作人员交流过后,对顾云洲说:“云洲先生,再有五分钟我们就开始访谈节目的录制!你可以先准备一下!” 顾云洲答应了一声,在座位里整理了一下思绪,感到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周围华丽的布置和灯光使他过于紧张,所以,他起身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接着,坐回座位,纪本凌向扛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比了个一k的手势之后,访谈就开始了。 首先,主持人纪本凌开始说了一段开场白:“人生总是有许多的挫折和磨难,作为芸芸众生中一位怀揣梦想的青年人,他也有过许多困惑和迷茫的时刻,但是他凭着一腔热血和自身坚持不懈的努力,用他的笔勾画出了一片辉煌而又灿烂的天空!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接触这位伟大而又平凡的作家——顾云洲先生!一起来感受他独特而又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说完这段开场白,纪本凌把视线转移到顾云洲的身上,然后,摄像头给了顾云洲一个特写。接着,纪本凌开始说道:“顾云洲先生,读了你的那些作品之后,发现你的文字很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艺术修养,字里行间都散发着浓浓的文学气息,请问你是怎样培养自己对文字的感觉的呢?” “嗯,我觉得读书与写作是分不开的,这两者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读书是一种输入,写作是一种输出,要想输出来的东西有含金量,就必须先输入有营养的东西,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要想写得好,就必须先读好书,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和文艺修养之后,才能写得出有质量的东西!”顾云洲饶有经验的说。 “哦,听起来很有它的道理,那么你平时经常读好书咯?” “是的,我的生活里几乎离不开经典书籍。”顾云洲点点头说。 “那么除了读书之外,你还有其他的爱好或兴趣吗?”纪本凌问。 “有呀,电影!我经常和我的妻子一起跑电影院,一看就是好几场!我想,这也是对电影的热爱吧?呵呵。”顾云洲笑着说,脸上不无幸福之感。 “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帮他扶梯子的女人。你的妻子是那个扶梯子的人吗?”纪本凌深思地问。 “是的,我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这般幸运和成功,是离不开她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和鼓励的。我要在此对她说一声谢谢!”顾云洲眼中含泪地说。 “好的,那我们再回过头来谈谈你这些年的经历和心路历程,以及对以后的想法和憧憬” 顾云洲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感慨地说:“哎,我常想人生的路冥冥中有神灵在指引,也常感慨人生无常!现在啊,回想自己过去这几年里的经历,感触很深!因为回忆里较多的是痛苦和煎熬的记忆,我虽然在今天得到了机遇出人头地,但我也为此付出了很多的代价”顾云洲说着,泪水又在眼眶里流淌。再用纸巾擦一下之后,他说:“当我还在孩提时代的时候,就对书本有着特殊的痴迷,以致小小的我就已树立了当文学家的理想。那时我面临着父母的离婚,家庭的破碎,自己的心灵也跟着破碎了,算是来到人世间的第一次大挫折,我失去了母亲的爱。跟在奶奶身边,一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奶奶去世后,爸爸却又再娶了一个女人做我后妈,从此,我就失去了该有的欢乐,而变得早熟敏感起来!我的继母待我很冷漠很苛刻,我也在那个家里受尽了折磨然后,我早早地离开了学校。那时妄想自己要凭写作这项爱好闯出一片天!结果在现实中跌跌撞撞,终于,继母再也忍受不了我了,设计陷害我,我的叛逆在他们看来是心理出了问题,遂被送进了精神病院。”顾云洲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止不住眼泪直流,又说:“后来,我的亲生母亲接我出了院,来到深圳定居,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依旧热爱写作,于是就涂涂抹抹地写一些不成熟的作品,这期间也曾遭到过退稿的打击,但那颗追梦的心始终未曾冷却” 纪本凌用略带怜悯的眼光看着顾云洲,又给他递了一包纸巾,安慰地说:“这就是人生啊!充满了波折,充满了磨难。但是你如今终于熬出头了,也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带给我们一些启示和正能量!谢谢我们的顾云洲先生!” 谈话有了一段短短的停歇。目的是让顾云洲抚平一下情绪,然后,纪本凌询问地说:“那么,对于以后的生活,你有什么计划或者是想法吗?” 顾云洲沉吟了一下,说:“嗯,对于以后的我来说,我可能会选择一种平凡的普通的生活,照常上班下班,但我还是会继续写作下去,不为名利,只为写出自己对社会c对生活c对人生的那种看法写自己的感悟和所思所想!” “嗯,这样的写作过程,我想是会很快乐很幸福的吧!因为在写作里你能畅所欲言,无拘无束”纪本凌也不无向往的说。 “是的,我手写我心,是一种快乐。”顾云洲说。 “嗯,很好。那么在节目的最后,我们将再隆重推介你的作品《寻梦进行曲》!你有什么要对你的读者们说的吗?”纪本凌微笑地问。 “这是我的呕心沥血之作,也是我的首部长篇,里面包含了我追梦的点点滴滴!当然,其中难免有写得不好的地方,愿我的读者们多多包涵。只要它能对你起到积极的作用,那么我的努力就有了价值,有了意义!”顾云洲虔诚地说。 “嗯好,感谢顾云洲先生接受我们这次的采访,给我们分享他的故事,本期节目到此结束,我们下期再会!”纪本凌说着,站起身来。顾云洲也站了起来,两人又热情地握了握手。然后,现场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杂志社的社长又和顾云洲以及纪本凌寒暄了几句,谈的是日后的合作事宜。接着,顾云洲就准备走出杂志社的大楼,到门口去打车回家。纪本凌这时从后面赶了上来,招呼着说:“嗨,云洲先生!等等。” 顾云洲回过头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纪本凌。 “来吧,坐我的车。我可以送你一程!”纪本凌极为热情的说。 “哦,不用了,纪先生!我自个儿打车回去就可以了”顾云洲有些不好意思。 “来嘛,不用客气!以后说不定还有的是合作的机会呢!走吧,我们今天就算是结识了!”纪本凌笑着说。 顾云洲感到再拒绝下去有些不礼貌,于是就答应了。 在车里,顾云洲有些沉默,望着前方那混沌朦胧的一团暮色发愣,他的心里却不知为何感到很有种不安;纪本凌开着车,一路嘴里轻快地哼着小曲儿。 “纪纪先生?”顾云洲嗫嚅地说。 “叫我本凌就可以了!” “哦,好的,本凌!我们刚才录的那档节目会不会在电视上播出?”顾云洲不安地问。 “嗯,当然会啊!这是每周一档的名人访谈录节目,在每周三的晚上,而且还是在黄金时段播出的!到时候你和你的作品将被更多的人所熟知!怎么样?高兴吧!” 顾云洲心底里的那份不安不由得加深了。他慢慢地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心里在隐隐地担忧着:“这以后上了节目,再想要平平静静c普普通通地生活,恐怕也是难了!”一时之间,他顿觉前所未有的惶恐,然后,紧接着,他像要挽救什么似的,突然对纪本凌说:“本凌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纪本凌看到顾云洲那副心神不安的样子,问。 “把这一期的节目取消掉!我很抱歉我”顾云洲嗫嗫嚅嚅c吞吞吐吐的,脸上的神情很担忧。 “不可能!”纪本凌突然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顾云洲立马十分不安地转过头来望着他,着急地说:“为什么?” “你以为节目的播出是你说了算的吗?”纪本凌定定地说,顾云洲顿时注意到他的脸上的神色变了。 “可是,我”顾云洲此时心里极度的不安,他真的有些后悔了,自己当初真应该慎重考虑接受这个访问。现在好了,一切如他所愿,他的作品收获成功了,他将上电视了,将被更多的人熟知,将收获名和利他想,可为什么自己竟有些害怕起来? “别说可是了!你已经接受了访问,就意味着今后将会有不一样的生活!你将名利双收,大红大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纪本凌用开导的口吻说:“现在很多人想出名还不能够呢!” 是啊!顾云洲想,这以后自己将名利双收,大红大紫!前途将是一片辉煌灿烂!可是他还想再说什么,一转眼看到纪本凌脸上那十分严厉的神色,遂不由得沉默了,任凭自己心里的惶恐和不安把他紧紧包裹 车子停在顾云洲的家门口,顾云洲下了车,和纪本凌说了声再见,然后就打开篱笆门走了进去,在快要跨进屋子的时候,顾云洲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冲了进去。看到苑小慧已下班回来,正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在摘菜,顾云洲急忙奔到她的面前,双眼含泪地望着她。苑小慧看到他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便诧异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慧我有话要对你说!”顾云洲语气带着颤音。 “哦,说吧!”苑小慧表情和蔼的继续摘着手里的菜。 顾云洲望着她,呆呆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却仍然没有动静。 “说呀,你要对我说什么就说!”苑小慧有点急了,催促道。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小慧,”顾云洲颤抖地说了出来:“我一直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让你知道。包括我的妈妈,她也没有告诉你关于我的一些过去我曾经进过精神病院对不起,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过你的事!现在你知道了,小慧,我我们离婚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大人物 空气凝结着,有那么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顾云洲感到很诧异,他原本以为苑小慧应该会很生气很愤怒,甚至会痛恨的怒骂他c打他!但没想到她居然是一副平和安详的表情!顾云洲望着她,又带着歉疚地接着说:“对不起,我在结婚时,哦不,在和你交往的时候,就应该和你说明白的!是我不对,一切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你,骗了你,耽误了你!现在,好在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没有真正干过那种事所以,我们离婚吧,离了婚,你还是白璧无瑕的身子照旧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 苑小慧听了顾云洲的话,站起身来面对着他的脸,然后,她的眼里渐渐浮起了一片泪雾,默默地低下了头,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似乎身体不舒服似的!顾云洲看到她的身体还有些摇摇晃晃的,急忙扶住了她。“你小慧你怎么样了?没事吧?”顾云洲着急地问。 苑小慧痛苦地摆了摆手,在椅子里坐下后,顾云洲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来,喝点热水吧!” 苑小慧缓缓地推开了他的水杯,脸上神色十分痛苦。顾云洲只好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伸过手要去挽住她的肩,可是苑小慧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急忙躲开了他的手臂。那神情就好像顾云洲是个什么怪物一样!顾云洲看到她惊恐退缩的神情,只能放弃了要挨着她的想法,而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万念俱灰,好像天塌下来了的样子!两个人就这样一语不发地呆坐在椅子里,脑子里一直都在回想着这两年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但两人心里的情绪却都不太稳定,犹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一样起伏不已。 寂静的屋子里只听得见墙上的挂钟在嘀嗒嘀嗒的响着。 然后,不一会儿,顾云洲的母亲许惠琴从外面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袋东西,看到顾云洲已经回来了,高兴地笑着说:“哟,真好啊!今天晚上加菜啦!为了庆祝云洲接受媒体的专访,呵呵,小慧啊,你快把手里的菜摘完,然后帮妈一起把这条鱼杀了!再把莲子剥一剥”接着,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她高兴地跑到顾云洲身边,兴高采烈地问:“儿子,怎么样?今天的访谈顺利吧?” 看到顾云洲呆呆地坐在椅子里,抱着头,脸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许惠琴感到有些不对劲,说:“怎么了?儿子?访谈遇到问题了吗?儿子?” 顾云洲依然沉默不语,双眼无神,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这可吓坏了许惠琴,急忙摇着他的肩膀,叫着说:“儿子,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啊!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着,不禁哭了出来。 顾云洲听到哭声,这才缓缓地抬起了眼睛,恍恍惚惚地说:“妈你不要哭,不要担心,我的访谈进行得很顺利” “那你干嘛这副表情啊?你吓死我了,你这孩子”许惠琴一边抹泪一边抽泣地说。 “妈,走,我们去杀鱼,去剥莲子!让小慧歇息一下吧!”顾云洲低低地说,站起身来,拉着许惠琴的手往厨房走。 许惠琴看了一眼呆坐在椅子里的苑小慧,也没有多想,就和顾云洲走进了厨房。 饭菜很快的做好了,苑小慧默默的埋头吃了一两口饭,又喝了一碗汤。然后,就宣称吃不下了。许惠琴诧异地看着她,那一碗饭连一半都没有吃完呢,这怎么能行呢?于是就说:“小慧,再吃点嘛!” “妈,我不吃了,今天有点累了,我先回房去休息一下,等会儿再回来收拾碗筷”苑小慧有气无力的说,默默地回房去了。 顾云洲看到苑小慧那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他觉得很担忧,也没有胃口吃饭了。站起身来,他跟着苑小慧进了房间。这边桌上,许惠琴面对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郁闷到了极点:“怎么都不吃了,两个人今天都怪怪的!” 阖上了房间门,顾云洲看着蜷缩在椅子里的苑小慧,默默地走到她面前,跪了下来,用手攀着苑小慧细小的胳膊,不胜悲戚的说:“小小慧” 苑小慧眼里又升起一层泪雾,她看了看顾云洲那扭曲痛苦的脸,终于伤心欲绝的说:“云云洲,为什么要告诉我事实?为什么?你可以不用对我坦白的啊” 顾云洲眼角也溢出了泪,颤抖地低语:“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骂我吧,隐瞒了你这么久,我该死” 苑小慧的泪水早已沿颊奔流,她低低地c心疼地说了一句:“云洲,你真傻”说完,便用手蒙住了脸,压抑地在掌心里呜咽起来。 顾云洲默然不语地跪在她的身边,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去 然后,苑小慧终于放开了蒙在脸上的手,俯下头来看看跪在身边正沉浸于痛苦中的顾云洲,然后,她颤抖地把手伸过去,轻轻地触摸着他的颈项,“云洲”她低低地c轻轻地呼唤。 顾云洲慢慢的抬起了头来,苑小慧接触到了他的一对盛满困惑忧伤的眼睛,立即,她也感到眼眶发热了,“哇”的一声,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扑过去抱住了顾云洲的头,叫着说:“云洲啊我爱你啊!我离不开你啊呜呜”然后,苑小慧用手捧着顾云洲的脸,她顿时惊异地发现顾云洲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萎靡不振,仿佛这片刻的时间里已沧桑了很多!“云洲,哇我爱你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顾云洲这时才仿佛从梦中清醒过来一样,惊怔不定地望着面前的人,用手拽着她的衣服,叫着说:“小慧,不要走!小慧,不要离开我!” “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呜呜”苑小慧一迭连声的哭着说。 然后,两个人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紧紧地拥吻着。 “云洲,我我想要个孩子”苑小慧语气十分柔和地低语着。 “好,好的,我们要个孩子,要个孩子!”顾云洲温柔地回应,用手指抹去了苑小慧脸颊上的一颗泪珠。接着,两人就相拥着往床上倒了下去 夜色温柔,月光淡淡地照射在他们床前的地板上,床头柜上的那尊爱神的雕像正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这天,天气晴好,又是周末,他们结伴一起到游乐园玩;在玩过了过山车c大荡船和旋转秋千后,他们又决定去湖上泛舟! 在那条小船上,顾云洲悠然自在的荡着桨,用一对温存陶醉的眼神望着坐在对面的苑小慧,苑小慧则俯靠在船壁上,把手伸进湖水中,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小慧,我好开心啊!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幸福很满足”顾云洲微笑地说:“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好呀好呀。快唱快唱!”苑小慧兴高采烈地催促。 顾云洲就清了清嗓子,一边划桨一边唱:“曾经年少轻狂, 曾经无比自大! 自从遇见你, 就连梦里都是你。 愿留住时光, 愿挽住岁月。 把蜜意柔情编织, 把美好生活打造! ” 唱完了,苑小慧赞赏地问道:“这是首什么歌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嘻嘻,词作者就是我,怎么样?好听吗?这是专为你而做的?” 苑小慧听了感动不已,欢笑着投进了顾云洲的怀抱,顺带着吻了他一下。 在湖面上细语温存了一会儿之后,顾云洲把船划到了湖边,他们上了岸,然后,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批人,看模样大多是青年学生,都一股脑儿地围了上来。“顾云洲先生,快帮我签个名吧!” “顾云洲先生,我仰慕你好久了” “哇哦,顾云洲先生,这就是在你背后帮你扶梯子的那个人吗?她好漂亮耶” 这些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的还带着书而来,是为了要一个签名!顾云洲不由得想笑,给那些带书的同学签了名之后,就牵着苑小慧的手走了,那些学生在后面激动地议论着,都为见到了大人物而兴奋不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有十分钟,就该下班了。顾云洲看了看手表,疲倦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在座位上伸了一下胳膊,又打了个哈欠,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之后,就准备要下班了!最近,公司里的业务很繁杂,也很琐碎,但顾云洲却丝毫不敢马虎对待,他在一丝不苟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同时,有时还会帮其他同事一些小忙,譬如整理一下数据什么的;他一直是抱着一种学习的态度去对待自己的工作的,这种种情形,公司里的人看在眼里,都对顾云洲十分赞赏;尤其,自从顾云洲那一期访谈节目在电视上播出后,办公室里的人就对顾云洲有了新的看法和认识,他们都认为顾云洲是一个非常有上进心的人,也都非常佩服他的才华! 这天,公司的领导人董经理和陈佑一起来到了顾云洲的办公桌前,望着正在座位里埋头整理文件的顾云洲,董经理不禁赞赏地轻轻拍了拍顾云洲的肩膀;顾云洲正专注得出神,一惊抬起了头:“哦,董经理,是您来了!” 董经理脸上浮起一个和蔼的微笑,说:“云洲啊,我很欣赏你啊!这两年你在工作能力方面的提高,我们都看在眼里呢!看到你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公司里的人都很高兴呢!” “这都是有了经理的赏识和提拔,还有同事们的帮助,才有我今天的成绩!”顾云洲谦虚地说。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谦虚了!我也看了你的那部作品,《寻梦进行曲》!很不错哦!你不仅有才华,在工作方面也很能分得出轻重!”董经理微笑地说:“云洲啊,鉴于你在公司里的表现出色,所以,我打算把公司最近接手的一项重要任务分配给你,由你和陈佑以及我的秘书纪本凌一起到香港去出趟差。” “出差?”顾云洲重复了一句,又问:“董经理,那么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呢?” 董经理摸了摸下巴,深思的说:“这次的任务就是到香港那边去与一批商业界人士进行合作事宜的商谈,如果商谈成功,对我们公司以后的发展将会有大大的帮助和促进!云洲啊,我看好你,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是,经理。我一定尽力而为,争取成功。为公司日后的发展出一份力!”顾云洲语气坚定的说。 董经理又转过头去,语重心长的对陈佑说:“陈佑啊,你也一样,为了你舅舅公司的辉煌前景,你也要努力把这个任务做好!” “是!我一定会尽力!”陈佑回答。 “那么,三日之后,你们就启程出发吧!路上要注意安全!”董经理说完,接着就走出去了。 陈佑微笑地望着顾云洲,跑到他身边,高兴地说:“云洲,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顾云洲也微笑地望着他,然后说:“加油!” 当天晚上,顾云洲就将自己要到香港出差的事和苑小慧说了,还说可能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回来,苑小慧于是就开始帮他整理衣箱。 到了出发那天,一大早,顾云洲就和陈佑在公司门口,等候着那辆前往香港的巴士,可是他们都发现那个董经理的秘书纪本凌却迟迟没有出现。九点整的时候,巴士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而那个叫纪本凌的依然不见人影!顾云洲不禁有些着急了,疑惑地说:“怎么那个秘书还没到呢?” 陈佑这时脸上浮起一个不屑的表情,笑着对顾云洲说:“云洲啊,你不知道,这个秘书可是个迟到大王呢!” “哦?怎么说?”顾云洲疑惑了。 “让我告诉你吧!这个纪本凌既是董经理的秘书,也是他的亲侄儿。他就仗着这份关系,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听说每逢公司里有重要会议,他都经常迟到。所以暗地里员工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迟到大王’!” 顾云洲在公司里一直都是勤勤恳恳c脚踏实地的做自己的工作,对于公司里那些杂七杂八的闲话和是是非非,他都不太关心。所以此刻听陈佑说起这个“迟到大王”,他都感到很新奇,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叫纪本凌的秘书,但一听到是个迟到大王,心里也不禁对这个素不相识的秘书有些反感起来。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车上的司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在发表意见了。顾云洲只得好说歹说,这才稍稍平息了司机心头的烦躁情绪。然后,远远的,他们就看到好几个穿着西装革履,手提行李箱的男青年往这边匆匆走来。 陈佑仔细看了一会儿,说:“终于来了!” 那几个男青年很快就赶到他们的面前,其中一位个子最高的正念念有词地说:“哎哟,不好意思啊!我又迟到了。”说完,气喘吁吁的。 顾云洲立即就知道这就是那个经常迟到的秘书了,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位“迟到大王”,发现他其实长得还不错,梳着中分的发型,头发上乌黑油亮的,显然是涂了啫喱水,相貌英俊,身材笔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双眼睛过于锐利,使人看了有些害怕。顾云洲看他的打扮就觉得这是个赶时髦的青年,因为在他的左耳上还戴着一颗亮晶晶的耳钉呢! 然后,等这位秘书喘过气来之后,顾云洲就向他伸出手去,语气和蔼的说:“你就是纪本凌吧!你好,我是顾云洲。” 那纪本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要握手的意思,但是,心里却在飞快的转着念头:“原来他就是顾云洲,那个大名鼎鼎的作家!” 看到陈佑也在旁边,纪本凌迫不得已,也就只能和顾云洲握了握手。然后,顾云洲又和纪本凌后面那几位青年打了招呼,都是公司里各个阶层的同事。接着,他们就拎着各自的东西上了那辆巴士。 在车上,顾云洲靠着窗,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陈佑坐在他旁边,微笑地望着他,说:“云洲,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就是心里头有点不安定,总感觉有事要发生一样!大概是天气太热了的缘故吧!”顾云洲低低地说。 “嗯,天气确实很热。云洲,你不要想太多了。对了,你的行李箱里有没有放书,拿书出来看看,就不会想太多了,还可以安抚你烦躁不安的情绪呢!”陈佑微笑地说。 顾云洲想起自己的衣箱是苑小慧收拾的,不知道有没有放书进去,于是就打开衣箱来翻看,发现在底下真的放有书籍,拿起来一看,一本是徐志摩的《爱眉小札》,还有一本竟是自己已出版的著作《寻梦进行曲》! 在一旁的陈佑不禁笑着说:“看来小慧真的很了解你!没有忘记给你放书!” 顾云洲也欣慰的笑了,他拿起自己写的那本《寻梦进行曲》,随意地翻了一下,没想到里面竟掉出来一张纸片,顾云洲拿起来一看,纸片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这样一段话: “云洲: 要好好加油,好好努力! 这次出差对你来说应该是充满了挑战性的,希望你勇敢面对,把它当做是一次锻炼自己的机会!如果这次商谈成功,那当然很好!但就算失败了,也不用自怨自艾!你要知道,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棒的! 路上怕你无聊,特意给你放了书籍,给你写这张纸片,一来是给你鼓励打气,二来也是为了提醒你注意收集灵感,因为我还期待着你的下一部新的作品呢!加油! 爱你的小慧” 顾云洲看完,顿觉眼眶一热,把纸片夹回了书本里。陈佑惊异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纸上写了些什么?” 顾云洲感叹地说:“是小慧,她在给我加油打气呢,还让我注意收集灵感,要鼓励我写下一部新作呢!” 陈佑听了,还来不及说什么。坐在他们后边的纪本凌已经听到什么了,夸张地对着顾云洲大叫说:“哇塞,了不起啊!大作家!哈哈哈!” 顾云洲被纪本凌冷不防在耳边这么一叫,只觉耳膜都快被震破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陈佑也极为不满地说:“纪本凌,请注意你的举止,在别人耳边大声说话是不礼貌的!” 纪本凌横了陈佑一眼,轻哼着说:“好好好,是我不对,惊吓到了我们这位大作家大名人!我该死,行了吧!”语气里充满了轻蔑的味道。 陈佑还待与纪本凌理论,顾云洲按住了他,低声的说:“算了吧,陈佑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 陈佑听顾云洲这样说,也就算了。两人在座位上又谈了些别的事情,说说笑笑的,聊得不亦乐乎!纪本凌坐在他们后面,望着顾云洲,心里仿佛有一条嫉妒的毒蛇在盘旋着,啃啮着。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驶,他们的巴士在香港落马洲入境,通过海关检查之后,就驶进了香港的市区,一路上店铺林立,各色广告招牌随处可见,人流密集而街道繁华!顾云洲目不转睛地望着车窗外,心里在对这个资本主义制度城市的繁荣景象连连喝彩!陈佑因为经常在各个城市奔波出差,见的世面就比顾云洲多,所以并不像他那样激动兴奋。过不多久,他们的巴士就在一栋酒店门口停了下来。顾云洲下了车,站在街边,望着这许多高楼大厦,愣住了。陈佑这时已拿出自己带来的照相机,笑着说:“嗨,云洲,别发愣了!我来帮你照相吧!” 顾云洲于是比了个“v”形的手势,脸上绽开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陈佑按下快门,一连拍了好几张!然后,他们一行人就按照董经理事先交代的地址,走进了那家酒店,在前台登记完毕之后,陈佑作为这次出差的主要负责人,又把他们的费用全部交付清了;各人就提着行李乘电梯到了九楼。 每个房间限住两人,顾云洲和陈佑住一间,其余的人也都各自分配。然后,他们就都叫了酒店的服务员,送来便当作为午餐。饭后,顾云洲就坐在桌前,再次拿出那本徐志摩的《爱眉小札》,自顾自的翻看起来。陈佑则托着头,躺在床上看电视。由于他们房间的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所以那个纪本凌无意中经过这里时,就顺便进来了。 “嗨!你们两个都在干嘛呢?”纪本凌扬着声音问。 “饭后闲来无事,看看书!”顾云洲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 “果然是大作家啊!都离不开书本的!”纪本凌笑着说,又扬了扬眉毛:“你就不怕变书呆子啊?” 顾云洲也笑了,回答说:“读书是讲究方法的,只要摸索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套学习方法,是不会变书呆子的!” 纪本凌一转眼看到陈佑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就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陈佑,在看电视呢!” 可陈佑投给他的却是冷冷的眼神;纪本凌感到无趣,又走到顾云洲的身边,看到顾云洲放在桌上的那张苑小慧写的纸片,问也不问,就随手拿了起来,看完后,说:“真是奇怪,你的妻子对你的感情可真是深厚呢!真让人意外!” 顾云洲不由得抬起了头,诧异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好意外的?” 纪本凌于是紧盯着他,慢条斯理的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我真的感到有点意外,为什么你的妻子知道你的不光彩的历史之后,竟然还对你如此深情厚意的!我真的很意外很难以理解!你的妻子应该和你一样,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吧?哈哈哈!” 顾云洲听完纪本凌说的这些话,感到很不舒服,不由得转过头望着他,一股怒气已经从心底升起了。 这边陈佑已经忍不住脱口而出了:“纪本凌,你给我说话注意点,别在这里胡言乱语的,不然,就请你出去!” 纪本凌听到陈佑在帮顾云洲,于是就不敢再言语带刺,他把那张纸片放回桌上,故意放松语气的说:“顾云洲,你别太在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并不是有意要刺激你的,好啦,我走了,就不打扰你了,再见!”说完,就走出房外去了。 陈佑这时已经气得快要吐血了,他转过头来对顾云洲说:“云洲,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小人,专门欺负好人的,以后不要理他。对于小人,远离他就是最好的办法。” 顾云洲闷闷地靠在椅子里,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只感到心里绞扭着十分地难受;纪本凌说他有“不光彩的历史”,是指他进精神病院的那一段了!唉,自己当初真不该当着新闻媒体坦白,现在碰到纪本凌这种小人,被他抓着把柄,难道要任由他欺侮么?顾云洲苦恼地想,愁肠百结,心如乱麻。最后,连书也看不下去了,合起书,他颓丧地趴在桌子上,顿时觉得失去了斗志,失去了力量 然后,到了与香港客户进行商谈的那一天,陈佑作为万达五金公司一方的主要负责人,一大早就带着顾云洲c纪本凌等人来到了那间位于二十一楼的会议室,他们比那些香港客户早到了十五分钟,这让他们有了准备的时间;把要用的文件整理好之后,刚好客户们就走了进来,顾云洲注意到这些香港客户一个个都十分有气势,其中大多数是非常有名的商业界大亨,也早就有许多记者和新闻媒体在现场准备采访。看来这次的商谈会议的影响力不容小觑!顾云洲想着,自己能受到董经理的器重,参加这次会议,对自己以后的人生发展将会有重大影响!于是,他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和发挥,让这次会议成功! 果然,有志者事竟成!顾云洲在会议中大胆地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意见,以及日后双方的合作规划,这些宝贵的意见和规划让负责人陈佑也十分惊叹和赞赏;最后,那些香港商业界大亨派出了一位代表,与陈佑签下了合同,那位代表还微笑着对陈佑说:“今天晚上,于xx酒楼设宴,到时全体人员务必参加,以示公司双方交往友谊的深厚!” 于是,当天晚上,在xx酒楼的二楼大厅,就设了一场隆重的酒宴,新闻媒体也纷纷到场,准备追踪这些商界大亨的动态。其时,顾云洲正坐在座位上,和其中一位香港籍商界人士欢快地聊着天;当听到顾云洲就是那位在文艺界小有名气的作家时,那名商界人士竟十分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说:“年轻人,未来可期,前途不可限量啊!” 顾云洲一迭连声地道过谢,两个人聊得很是欢快。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纪本凌心里犹似燃着一股妒火,他紧紧地盯着顾云洲和那位商界人士聊天,竟感到非常地不自在;他十分嫉妒顾云洲,在嫉妒这条毒蛇的咬噬下,他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阴暗的想法:“我要让他从云端跌入谷底,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于是,举起酒杯,他勉强装出一副笑脸对顾云洲说:“来,顾云洲,我敬你一杯!” 顾云洲自上次听到纪本凌对他的言语的侮辱,心里就对纪本凌怀着防备和冷淡。但此刻,看到纪本凌竟主动对自己举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既然这样,那就以和为贵;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公司里的人,能化敌为友也是好事!”于是,顾云洲带着微笑说:“好,我们来干杯!” 两人碰杯之后就都一仰而尽,又归位坐下。纪本凌又转头对那位商界代表说:“真厉害,我们这公司里出了一位大名鼎鼎的作家,能写一手好文章,还出了书!可是,你不知道他背后可是有一位得力的贤内助在帮忙,那位贤内助据说和他情意特别的深厚,真不知是看上了他哪一点?我看那个女人准是个有眼无珠的家伙!” 顾云洲再也料不到纪本凌会再度恶语伤人,不仅侮辱了自己,连同苑小慧也一起侮辱了。这让他简直无法忍受!于是,他吼叫着:“纪本凌,你说话放尊重点,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妻子!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卑劣的小人!”说完,他猛地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苑小慧,那是他深爱的妻子啊,怎能让外人这样恶语辱骂;于是,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纪本凌看到他这副激动的样子,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激怒了他,于是心里一阵爽快,忍不住又冷言冷语地说:“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呀?我只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怎么,想打人啊?你现在可是有名的大作家,一举一动都有媒体追踪呢!可要注意点!”说着,便又对顾云洲举过去一杯酒,笑吟吟的说:“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如何?” 顾云洲早已气得浑身发抖,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酒杯,心里的一股怒火正越烧越旺了;偏偏陈佑不与顾云洲在同一桌,否则他还会帮顾云洲出头。面对着纪本凌那笑得不怀好意的脸孔,顾云洲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拿起酒杯,就对着纪本凌泼了过去。纪本凌原以为顾云洲是个性格懦弱c老实憨厚的人,万万没想到他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泼酒!他实在没有想到,却已经被泼了满脸的酒水了。这一下,纪本凌大怒,对着顾云洲冲过去,一拳挥在顾云洲的脸上,顾云洲也对着纪本凌的肚子踢了一脚;旁边桌上的众人急忙起来劝阻,可是顾云洲和纪本凌已扭打在一起,这时,一名侍者端着一盘菜走过,被这打架的两人一撞,猝不及防之中,那侍者跌倒在地,手中的那盘菜竟脱手飞出,定定砸向了旁边的一位商界人士身上,那商界人士立马跳起身来,大吼大叫:“妈的!你们两个都疯了!竟敢在这里打架!” 陈佑这时跑来,拉开了纪本凌,扶起顾云洲,向那位满身油污的商界代表人士连连道歉;这时,一大群新闻记者和媒体已围上前来拍照,一时之间,场面混乱,只见各类媒体的摄像机闪光灯不停闪烁,纷纷争着抓拍这精彩的一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风味快餐店 翌日一早,在各类报章杂志的头版上,人们就可以看到这样轰动而醒目的一则大字标题: “昨夜商界大亨宴会引发斗殴事件,文坛新秀顾云洲难逃其咎!” 然后还有一则小字内容这样报道:“文坛新人顾云洲因与自家公司的秘书纪某某发生口角,遂起争执引发泼酒事件。商界大亨代表不慎被淋了一身油污。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万达五金公司合作双方态度异常尴尬!” 顾云洲看着这样的一份报纸,自己昨天的泼酒斗殴行为已然上了头条新闻,这令他十分恼火!愤愤地,他把那份报纸揉成了一团,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懊恼地坐在床沿上,把脸埋在手心里,独自生闷气。那份报纸是早上陈佑在报刊亭买来的,经过了昨夜那样一闹,顾云洲的负面新闻早已满天飞了。在房间里独自呆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陈佑从中午出去到现在都去干什么了;眼看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顾云洲知道时间已逐渐接近黄昏,苍茫的暮色正从窗外流泻进来。转眼间,窗外的那些高楼大厦都亮起了灯光,霓虹正在街头闪烁,放射着五颜六色的夺目的光芒。 “香港,繁华的大都市,多美啊!可人生未见得都是美的!”他闷闷地想,站在窗前发呆。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长时间,房间的门打开了,顾云洲转过头,看到陈佑走进来,于是问:“陈佑,你今天到哪里去了?怎么几乎一整天没见到你?” 陈佑脸上显露着疲倦的神色,皱着眉,他说:“哦,我到那位香港籍商界大亨的家里去了。买了一大堆礼品去登门赔礼道歉!” “陈佑,昨晚是我不对,都是我太冲动了,我不应该那么鲁莽,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决定了,这次回去就去向董经理递辞呈;都是我不好,原本应该为公司出力的,现在却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负面影响!噢,我实在非常愧疚,抱歉”顾云洲压抑地c痛苦地说。 “云洲啊,你说什么,你要辞职?”陈佑无法置信的问:“为什么?” 顾云洲低下了头,叹了口气说:“陈佑,这两年多来在你舅舅的公司上班,我过得很充实,也逐渐改掉了自己过去性格上的一些缺点,增长了才干,但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很特殊,作为一位公众人物,每一言一行都会被关注。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我实在很自责,内心很有负疚感,到现在还始终难以平静,所以,或许我的辞职,能给公司减轻一些负面影响,也减轻我自己的心理负担,不要再劝我了,我决心已定,就让我去迎接另一片天空吧!天高海阔,相信我能走得更好的!”说完,顾云洲用询问的眼神看看陈佑,陈佑蹙着眉沉思了一下,好半天,才说:“好吧,云洲,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我也不再说什么了,愿你以后的道路能越走越顺利,迎来自己的另一片灿烂的天空!” “谢谢你,陈佑。”顾云洲说。 在香港又再待了一天,然后,他们就收拾各自的行李踏上了归途。 顾云洲刚回到家里,苑小慧就急急奔向了他,然后投进了顾云洲的怀里,两人紧紧地拥着吻着,半晌,苑小慧低低地说:“云洲,我已经知道了。报纸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你和别人打架啦?” 顾云洲低下头眼望着地板,没有说话,脸上神色黯淡无光。 “以后该怎么办?现在你出了这么大的负面新闻,对你的名声可不太好啊!怎么会”苑小慧苦恼地c焦虑地说。 “算了,小慧。别为我烦恼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接下来准备去递辞呈,这样才能把公司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毕竟,我这个大人物现在可是媒体跟踪的焦点我想,这也是我能为公司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顾云洲按了按额头,皱着眉说。 苑小慧忧愁地问:“那么,辞职后你预备去做什么呢?” “小慧,我我也不知道呢!”顾云洲郁闷地说。 “依我看,云洲啊,我们自己来创业吧!例如开一家快餐店?怎样?”这时,许惠琴听到他们小两口的谈话,便从屋子里走出来,提出了这一个建议。 这个建议仿佛一道射穿雾霾的阳光,顿时照亮了顾云洲和苑小慧两人的脸。顾云洲重复地说:“快餐店?” “没错,云洲啊,妈妈现在还年轻,并且拥有一手好厨艺,小慧做的菜也很不错,我们婆媳俩就负责在后面烹煮,你呢,就负责在前面打菜!妈妈的这个主意还可行吧?”许惠琴说。 苑小慧沉思了一会儿,便抬起头来说:“云洲,你的意思如何?我和妈都尊重你的决定!” 顾云洲看看许惠琴,又看看苑小慧,终于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顾云洲就去到了公司里。向董经理递上辞呈的时候,董经理还说了很多挽留的话,但知道顾云洲去意已决,所以也只能在他的辞呈上签了字。顾云洲提着自己的公文包走下楼梯的时候,迎面碰到了纪本凌,那个纪本凌紧盯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我等着看你最后的下场!” 顾云洲只管走自己的路,对于纪本凌的话恍如未觉。 从购置店面到装修再到布置设施,就这样忙忙碌碌地准备了两个多月后,顾云洲的快餐店就开张了,开张的第一天,顾客就络绎不绝,虽然他们三个人都忙得不得了,但也打从心里有一份安定的感觉!歇工的时候,顾云洲站在自己的店门口,望着门上方的那块招牌“风味快餐店”,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种自豪和骄傲的感觉,他真想不到自己也创业了,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店!这令他高兴又欣慰。 晚上,收工之后,顾云洲关了店门,和母亲以及苑小慧一起散着步走回家去,月色溶溶,夜风轻拂,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别提有多幸福,有多快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天堂和地狱 室内,一灯荧然;顾云洲仰躺在床上,用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在发愣。苑小慧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抚着顾云洲的胸口,眼睛看着窗外投进来的皎洁的月光;一只飞蛾从窗口飞了进来,绕着屋顶的电灯盘旋;苑小慧就这样温存地俯伏在顾云洲身上,好半晌,她才低低地c温柔地说:“云洲,我今天到医院去过了,医生说,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顾云洲一怔,猛地坐起身子来面对着苑小慧,又惊又喜地说:“真的吗?” 苑小慧娇羞地点了点头。 “噢,太好了!哦,小慧!”顾云洲惊喜万分,在苑小慧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跳下了床,随手拿起那个枕头就在地上乱摔,那个枕头禁不住他这样折腾,霎时间,里面的鹅毛全都飞洒了出来,接着,是满屋子的白色的鹅毛在飘飞,宛如一场洁白的雪花。顾云洲笑着叫着,苑小慧则靠在床上望着他微笑,这样又笑又叫引来了住在楼下的许惠琴,她推开顾云洲的房间门,诧异地说:“喂喂喂,云洲,你这孩子,在干嘛呢?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现在夜都深了,还不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早开店呢!” “哦,妈,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说,小慧她她有了!”顾云洲拉着许惠琴的手,激动的说。 “有了?有什么了?”许惠琴刚开始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一思索之后,便恍然大悟,叫着说:“有了!哦——”当即跑到苑小慧跟前,拉着苑小慧的双手,笑着问:“小慧,是真的吗?” 苑小慧笑着点点头,许惠琴望着她,激动地说:“哦,小慧啊,你真不愧是妈的好儿媳妇!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我现在就要打电话去通知亲家”许惠琴高兴地说着,就急急地走下楼梯去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顾云洲迫不及待地奔到床前,握起苑小慧的纤手,低低地在她的耳边诉说:“小慧,我们要有孩子了。你说,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你比较有才华,你给我们这个孩子取名吧!”苑小慧用信任的目光望着顾云洲。 “嗯,不管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一样喜欢一样爱,我想,就叫彤彤吧!顾彤彤!怎样?”顾云洲思索着说。 “很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就叫彤彤吧!”苑小慧满意地说。 然后,那一天终于到来了。那真是忙碌而纷乱的一天啊!顾云洲在医院的产房门外焦急地等待着,许惠琴则一直在叫他安定下来;早上,苑小慧因为在家里干点轻活,在擦拭桌子,谁知桌子刚擦完一半,肚子就剧痛起来,幸好当天许惠琴和顾云洲还没有出去开店,而及时将苑小慧送到医院里来。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挣扎和努力,苑小慧最终在医生护士的帮助下顺利生下一子。 当顾云洲来到苑小慧的床前的时候,看到苑小慧满脸的苍白和那对疲倦不堪的眼睛,他很是心疼。苑小慧望着他,虚弱地笑了笑,说:“云洲,告诉我,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子,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子,长得很像你,将来一定是个美男子!”顾云洲既高兴又欣慰的说。 “哦是吗,云洲,我太高兴了”苑小慧笑着说,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好了,你现在先睡一觉吧!等你醒了,我去把我们的孩子抱过来!”顾云洲温存的说。苑小慧点了点头,就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早上,好几只燕子在屋檐底下的窝巢里飞进飞出,顾云洲打开了客厅的门,一眼看到屋外晴好而蔚蓝的天空,不由得心里一喜,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立马决定了今天要歇业一天,要带小慧和彤彤去郊外游玩。打定主意之后,他就跑上楼去叫苑小慧,苑小慧也已经起了床,正在房间里喂彤彤喝奶。顾云洲振奋地说:“小慧,今天外面天气很不错,我决定今天不去开店了,我们带彤彤出去郊外玩玩吧!也让妈在家休息一下!” 苑小慧有些犹疑:“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我们是开快餐店的,如果无缘无故歇业的话,那些老顾客会流走的” “先不管他吧!就今天一天啦,我们也不能总是为工作而活呀,也得给自己一个放松心情c体验生活的机会呀!” 苑小慧还想再说什么,顾云洲紧接着开了口:“好了,相信我,我们今天会是非常愉快而美丽的一天的!” 听了这句话,苑小慧低下头娇羞地笑了。顾云洲就带上了画板画架和画笔,苑小慧有些诧异地问他:“你要去画画?” “嗯,是的。今天天气太好了,我突然很想到郊外去画画!”顾云洲笑着说。 苑小慧低下了头,半晌不说话。顾云洲转过头来看到她表情有些怪怪的,立马走到她身边,把脸贴近她,说:“小慧,你怎么了?”苑小慧头垂得更低,还是不说话。顾云洲看到她的眼角闪着泪光,于是惊慌地喊:“小慧,你怎么哭了?怎么了嘛?” 苑小慧低低地c声音里带着泪音地说:“云云洲,在你的心里,是不是画画比我们母子俩还重要?” “说的什么话!”顾云洲皱着眉叫:“画画对我来说,是日常生活的调剂品。就像过去我热衷于写作一样,都只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多彩一点;在我心里,你和彤彤永远是最重要的,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苑小慧用含着泪光的眼睛望着顾云洲,低柔地说:“对对不起,云洲,我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说着,眼角就滑落下了一滴泪。 “好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我画画,我不画就是了!”顾云洲用安慰的语气轻声说,用手轻轻拍抚着苑小慧的肩。 “不不不,你画吧!我知道你自从发生了那件负面新闻的事件之后,心里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也知道你骨子里一直流动着一股文艺创作的血液,要你在快餐店给别人打饭是太委屈你了;云洲,刚刚听你说我和彤彤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我很开心很高兴,这就足够了!现在,你不要放弃你自己的爱好,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吧!我还是要像过去一样,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鼓励你,这一点绝不会改变!”苑小慧用诚挚的语气说。 顾云洲听着苑小慧的这一篇话,心里实在很是感动。他深情地望着苑小慧的脸,说:“谢谢你,小慧。”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正在婴儿车里蠕动的彤彤,笑着说:“看,彤彤正在看着我们呢!你看,他笑得多么开心多么灿烂呀!” 苑小慧脸上绽放着光彩,也笑了;接着,她兴高采烈地说:“来,我们出发吧!不要辜负外面那样美好的天气!” 那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就在郊外玩得不亦乐乎,十分融洽。顾云洲在湖边立着画架,一手拿着颜料盘,一手拿着画笔,在画纸上涂涂抹抹的。画得累了倦了,他就飞奔到苑小慧身边,把彤彤从婴儿车里抱起来,用手扶着彤彤,教他学走路。彤彤童真的脸上笑得十分可爱。苑小慧则坐在那张毯子上,望着他们父子俩的一举一动,心里感到无比温暖无比欣慰。 然而第二天,当他们来到自己快餐店的门口时,却发现店里的拉闸门上面被人用油漆涂得乱七八糟的,而且那个拉闸门还被人撬开了锁,顾云洲和苑小慧立即知道情况不对劲了,急忙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切使得他们夫妻俩惊呆了。只见那辆餐车被人推翻在地,锅碗瓢盆散得遍地都是,那个碗柜的玻璃门已被打碎了,原本洁白的墙壁上也是被泼了各种油漆,顾云洲望着屋子里这狼藉的一片,整个人顿时觉得好像被人狠狠敲击了一下,六神无主了。 苑小慧站在顾云洲身后,目瞪口呆,不一会儿,她就扶着桌子,慢慢瘫软了下去。 夫妻两人只觉得在那一瞬之间,他们已从天堂堕入了地狱。 顾云洲满心悲痛之中,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报的警,当警车到来时,顾云洲猛地拉住了警长的手,接近崩溃的他急急叫着说:“警长,请你一定要把破坏者找出来,请你一定要破案!警长,求你,请你!”顾云洲颤抖地说着,止不住地呜咽了起来。 “顾先生,别激动,别激动!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把这案子破了,给你一个交代!”那警长郑重地说。 “好,好”顾云洲低低地呜咽着,感到无力支撑了,然后就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用手蒙住了脸,他已经无法说话无法思考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天若有情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得顾云洲几乎接近崩溃的地步,而苑小慧回到家中,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接着是三天愁云惨雾的生活,顾云洲像个蜗牛似的蜷缩在自己的壳里,只是一个劲儿地喝着闷酒,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许惠琴看到他这样颓丧,心里也很是不安和焦急;但她除了要安慰萎靡不振的云洲之外,还得去照顾卧病在床的苑小慧,更何况还有她疼爱的小孙子顾彤彤,所以在这三天里,她俨然成了这个家里最忙的人。 警方经过了这三天一连串的侦查和搜寻,终于把这些破坏者找了出来。第四天的午后,那名刑侦大队的警长来到了顾云洲的家里,把侦查的结果告诉了顾云洲:“顾先生,我们已经把嫌犯都抓捕归案了,他们也都全部招供了!” “都是些什么人干的?作案的动机又是什么?”顾云洲手里握着酒瓶,愣愣地c麻木地问:“为什么?他们并没有抢钱,难道就只为了单纯的砸我的店?” “经过我们的审讯,他们这一伙人是附近一带游手好闲的混混;至于作案动机嘛,他们砸店其实是受了别人的指使,那个幕后指使人叫纪本凌,据我们调查,他是万达五金公司的一名秘书,目前我们也已经对他进行了拘捕,不知道顾先生是否认识这个人?” “纪本凌我原该想到的!”顾云洲低低的念着这个名字,摇了摇头,痛苦地说:“想不到他还留有这么一手!” “好了,顾先生,现在案子已经告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我们也衷心希望顾先生能尽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重新振作,不要被挫折打倒!”那名警长郑重地说完,然后就和其他警员走了出去。 顾云洲迷迷惘惘地目送那些警察离开之后,又无奈地啜了一大口酒。这时,许惠琴从楼梯上下来了,她焦急地c不安地说:“云洲啊,是那些警察抓到嫌犯了吗?” “是的,抓到了。”顾云洲淡淡地回答,然后又问:“妈,小慧她怎么样了?” “唉,”许惠琴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着深深的哀愁,说:“我已经拿了退烧药给她吃,她现在还在休息,暂时先不要打扰她吧。小慧,她也真是可怜,那天和你从店里回来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店里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她也受到很大的打击啊” 顾云洲呆呆地坐了下来,双手抱着头,脸上的表情是痛苦而扭曲的。许惠琴走到他身边,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地说:“云洲,别难过了,等小慧的身体好了,我们把店面重新装修一下,再来开张!妈妈相信你能走出这次的阴影,因为你一直是个乐观的孩子,对么?” 顾云洲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把头依靠在许惠琴的怀里,许惠琴脸上则带着个宁静的微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顾云洲的头发。然后,顾云洲急急地说:“妈,我去洗把脸,然后上楼去看看小慧!”说完,就到浴室里去盥洗了。 许惠琴在他身后叫:“记得待会来吃点东西,你都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黄昏时分,苑小慧才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顾云洲早已在她的床边守候着她,看到她苏醒了,他惊喜地叫:“小慧,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生病了吗?为什么我的脑袋这么昏沉”苑小慧虚弱无力地说。 顾云洲握着她的手,用充满歉意和自责的语气说:“你发烧了,小慧。我我对不起你。”说完,就低低地c痛苦地啜泣起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云洲,你怎么了?你哭了吗?”苑小慧伸出手去抚摸着顾云洲的脸颊,触碰到了他的泪滴。 “对不起,店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你一定也很受打击吧?害你生了这一场病,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顾云洲痛苦内疚地说,然后怕自己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到苑小慧的康复,他又急急地c鼓励地说:“但是但是小慧,请你放心,我们的店还可以重新装修重新开始,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苑小慧在枕头上点了点头,嘴边浮起了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尽管那个笑容无力而苍白,但却顿时给予了顾云洲一份微弱的希望,顾云洲更紧地握住了苑小慧的手,低低地c温存地在她的耳边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苑小慧摇了摇头,她愣愣地看着顾云洲,眼光朦胧如梦。 “那么,再睡吧!”顾云洲轻声说。 “云洲请你不要离开我在我身边陪着我,好吗?”苑小慧用带着泪雾的眼睛凝视着顾云洲,哀求地说。 “好,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好好睡吧!”顾云洲说。然后,他就看着苑小慧阖眼睡去;这三四天以来,他自己的生活也过得乱七八糟的,他觉得愧对苑小慧,心里充满了自责和内疚;但好在警察现在已抓到了破坏者,他现在心里头的一个大石块也终于落了地,他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乏和困倦,于是不知不觉地俯伏在床前睡了过去。 半夜里,外面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苑小慧却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那颗秀发如云的头在枕头上痛苦地c煎熬地转侧着,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里还时断时续的说着呓语;顾云洲俯靠在床边,头正埋在被褥里睡着,这时被苑小慧的呓语声弄醒了,他一眼看到脸色极度苍白c表情痛苦的苑小慧,急忙惊慌地问: “小慧,你怎么样了?小慧?” 苑小慧的头依然转侧着,那神情像是正在做噩梦一般;于是,顾云洲又低低地在她的耳边轻轻呼唤了两声她的名字,然后,苑小慧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顾云洲注意到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憔悴和不安,此外还盛满了泪水;她愣愣地望着顾云洲,轻轻地说:“云洲,我我可能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知道你很难受,现在外面正在下大雨,等天一亮,咱们就去医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顾云洲打气地说,更紧地握着苑小慧的手。 “呃云洲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苑小慧虚弱地说着,睫毛一闪动,一串泪珠就沿着眼角滚落在枕头上。 “不小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许你有事,我不许!!”顾云洲握着她的手大叫,自己的眼眶里也迅速涌上了热泪。但他还是竭力控制自己心里的那份不安和恐惧的情绪。说他恐惧,是因为苑小慧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突然间,他竟隐隐感到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苑小慧强颜微笑地望着他,低低地说:“云洲,你不能哭了哦!你已经当了爸爸了,不能再随便流泪了,你要学着长大,以后彤彤就交给你了!我我恐怕” “好好,我不哭了,我不哭了!”顾云洲急急地抹去了眼泪,振作起精神,说:“但是你不许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云洲把彤彤抱过来给给我看看!”苑小慧的语气有些急。 “好好,你等着,我去抱彤彤”顾云洲答应着,就站起身走到婴儿床边去。 苑小慧流着泪,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正睡得香甜的彤彤,微笑地说:“云洲,你以后要做个好父亲,知道吗?” 顾云洲也不自禁地落泪了,拼命地点着头。 然后,苑小慧转头凝视着暴风雨的窗外,渐渐地,那只手慢慢地从彤彤的脸上滑落了下来,等到顾云洲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苑小慧已经没有了呼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尾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是宋代词人苏轼在妻子逝去十年之际,难抑心中悲苦之情而写下的一首催人泪下的词。在此引用这首词来表达故事中的主人公顾云洲在苑小慧病逝之后,心中的那份悲痛及凄凉。 故事写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 现在我只须再讲述一二片断,来反映顾云洲在苑小慧逝世之后的一些遭遇,就可以结束这个故事了! 请读者想象一下,在一个冷飕飕的c下着雨的冬夜,有一个穿着黑色皮夹袄的二十六岁的男青年独自在街头等车的情景;这个男青年就是顾云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经常性地在深夜外出,偶尔他也会到陈佑那里去坐坐,但更多的时候他是独自一人来一场街头的漫游!是的,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踯躅于深夜的街头,习惯了这份浓得化不开的寂寞,习惯了没有苑小慧的日子。他已经对人生想通了很多,看开了很多,他一直牢牢记着苑小慧临终前的那些话,那就是他必须做个好父亲!为了彤彤! 尽管在苑小慧病逝后的一段时期,他也曾悲痛过,绝望过,甚至在一个暴风雨之夜跑到旅馆里去试图自杀! 是的,自杀!那一夜,他事先把准备好的木炭和火盆放进一个旅行袋里,带进旅馆中的一间房间,关紧了门窗,用布条把门缝塞住,又毁坏了房间里的烟雾报警器;然后就开始点燃木炭,那一盆燃着的木炭不一会儿就把整个房间弄得烟雾腾腾的,顾云洲躺在床上,心境安详而平静,他瞪视着灰白的天花板,一心只想着要快点去和苑小慧相会,他实在无法接受苑小慧离世的事实!房间里的烟雾越来越浓,他就静静地躺着,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渐渐地,他失去了知觉 但是,他没有死成!因为那一晚,旅馆的老板娘刚好要上来找他,原因是他把自己的身份证落在了柜台处,老板娘只好上楼来还证件,一连敲了好几下房门都不见有动静,老板娘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自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结果眼前的一幕使她惊呆,她急忙打开窗户,又叫来了救护车,经过抢救,顾云洲被救活了。医院的工作人员通过顾云洲的身份证联系到了许惠琴,许惠琴抱着彤彤赶到了医院,止不住的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连彤彤也不停地哭闹起来,她们的哭声终于唤醒了顾云洲的意志和精神。意识到自己还有抚养彤彤的责任,顾云洲自那次以后就停止了轻生的念头,而打算要好好地活下去,他要承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以及赡养母亲的责任! 虽然他还是常常回忆起苑小慧,回忆起他们那些曾经在一起相偎相依的日子,但回忆总归是回忆,他知道苑小慧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了。午夜梦回,他常常心如刀绞,心痛的感觉紧紧缠绕着他,使他无法成眠!可是再怎么悲痛,日子再怎么难熬,他永远在心里告诉自己:“活下去!要坚强地活下去,为了彤彤和母亲,活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