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荒之北州录》 正文 第1章 序章 序 冷冷寒夜,透骨阴风,漆黑的夜空中,时而划过几道闪电,将黑夜照亮,犹如白昼。荒野上,月光冰冷洒落,一道身影,正急速掠过。 那身影的速度极快,时而回头望去,似乎在逃,电光不断闪过,可以看到,这身影的身上遍布了伤痕,更有鲜血缓缓涌出,其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奔驰中,反射出森森寒芒。倏尔,这身影的脚步一顿,骤然转身,一剑扫过,与此同时,脚下步伐不停,向着左侧横跨一步,顿时,方才其所站之处,有一道墨色剑气,夺命射出。躲过剑气的身影四下观望,目中露出警惕之茫,就在他观察了没一会,突然,又是一道墨色,带着划破虚空的气势,轰然来临。 轰!一声轰鸣,持剑之人横剑倒退,本就受伤的身躯,在这一击碰撞之时,顿时气血翻滚,喷出一口鲜血,抬头之时,顿见一道黑色身影急急来临。剑招未起,身影已临。一掌,带着毁灭之力的一掌,在剑招未出之时,已然拍在了剑身之上。嘭!一声闷响,厉掌已然穿过剑身,击在了胸前,身体,若断线纸莺,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鲜血,若墨勾江山,于虚无中铺成一张遗憾画卷。双眼中的灵动渐渐消失,本就不多的生机也在那一掌中,迅速离逝,空中的人,终是,闭上双眼。“我抱歉没能”话未完,人已去,只剩一缕歉意,回旋天地,谱出最后的忠! 轰!一声惊天之雷,撼然回旋,似在愤怒这世间的不平。雨,大了,打落地面,溅起层层烟尘,雨中的人,在这雨中,魂归天地,而那黑影,在人死之后,便已消失,似从未存在一般。 落羽宗轰鸣滔天,血光百丈,兵器交击的火花,是这黑夜里仅存的光明,厮杀的人,愤怒咆哮,真元浩提下,依旧杀不出这已成的定局。“杀,我落羽宗就是灭门,也不会有一个懦夫!” 天星宗撼天的怒吼,浩荡回旋间,惊觉此战必败的人,不再抑制,全力施为之下,依旧未有改变。“此我天星之劫,天星众人当勠力同心,共伐贼人。”声音不紧,缓缓传出,带着一股天命难违之意,传遍整个天星宗。 水心宗月茫洒落,映着森森玉阶,照着凄凄宗匾。诡异的氛围不断蔓延,与血腥气息混合,似勾勒出一副天地悲哀。 皓辰宗白骨横地,赤红染天。厮杀之声渐渐微弱,章示着浩辰的陨落。“咳咳咳天不佑我!哈哈哈!!!” 雷天宗轰鸣已经过去,地上满是尸体,月光顺着幽径绵延百里,尽头中,大殿上,鬼影前。雷天宗像已碎,个雷天修士跪在地上,每个人的身上插着都插着,属于雷天的法器。 “我们,走吧。”一声幽叹蓦然想起,带着种种复杂和无奈,终是随着叹息,散在了月光中。 百剑宗剑光漫天,带起雪花,飘落天地,雪落化血,似勾勒出一幅天地泣血图! “这里,消散!”冷漠的声音,回响天地,带着一股灭杀众生的寒,散入百剑弟子心中,但换来的,却是冰彻万物的气势。 九阳宗原本九颗不落之阳,如今仅剩两颗,金茫暗淡似随时可熄灭。此宗已经化作废墟,所有弟子全部自爆护宗,这里,除了萧瑟,再无其他。 荒落平原数到鬼影闪瞬消失,直奔远处。轰惊天轰鸣中,一道人影屹立平原之上,挺拔的身姿,似撑起天地的一根天柱,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上威亚,席卷八方天地。 六道鬼影,六个方向,层层封印下,似组成一个无法突破的绝杀之阵。 “秋离,交出分魂,归顺我们,你可获生,否则,命如黄泉!”阴冷之声回旋,向着那叫做秋离的人,缓缓开口。“哼,阴险之人,今天,没有妥协,只有,你死!”秋离长刀横扫,冰冷开口,话语中,透出一股绝杀之意。 双方话语间,顿时又见七道鬼影瞬息来临,降临之时,一股森森鬼息,弥漫八方,似将天地封印,万物镇压! “七宗已灭,今日亡你!”七人一到,开口便是七宗灭绝之语,顿时,秋离身躯一震,心中最后的希望,轰然碎灭,紧握长刀的手,颤抖中,握得更紧。就在秋离震惊分神之际,那开口之人顿时发难,浩元沛提,双手掐诀,直奔秋离一击而去,更因功法诡异,其旁一同的六道身影也齐齐一震,向着秋离杀去。另外六道身影见到这一幕之时,纷纷运功,动身之时,杀机毕露。 秋离身躯隐隐颤抖,似还未从那打击中回神,而对方十多道鬼影一同发难,出手便是杀招,更是引动天地降临封空绝地之阵,使得秋离顿陷危机。 最先到来的,是哪开口震慑之人,此人双手运功,直接一掌拍在秋离胸口,顿时,狂暴的真元之力,似找到的倾泻之口,向着秋离胸口,齐齐涌去。 然而,让此人震惊的一幕,也在碰到其胸口时,浮现在他心中。真元的倾泻,没有撼动秋离身躯丝毫,反倒他有种真元流逝之感,大惊之下,更是加强真元输出,但不论他如何做,那股吸撤之感,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更强。 “不要过”就在他大惊开口阻止其他人来临之时,一股狂暴之力,骤然爆发。 “晚了!”冷喝开口,带着不留一切的杀机。 “啊!!!”就在其他鬼影临近之时,顿时,一道怒天之吼,轰然回旋天地。顿时风云色变,烟尘四起,天地轰鸣,那隐隐降临的封空绝地之阵,轰然碎裂,风暴横扫间,十多道鬼影,直接被震得倒卷开来。烟尘淡淡,可以朦胧的看到烟尘中,那屹立的身影。秋离提刀而立,一股寒天之势,轰然直冲天际,引得天地隐隐不稳。 鲜血缓缓从秋离嘴角流下,苍白的面色,似承受了极大的伤害,但其目中的杀意,确实不减丝毫,更是从其身上,阵阵更加强大的气势,隐隐显露。 那鬼影大惊,纷纷看向烟尘中,目中带着一抹无法置信和后怕,方才若不是他们反映够快,拿出了宗门之宝,只是那一击,便要死掉几个,但即便拿了出来,也还是全都重伤,甚至那离秋离最近的,隐隐生机消散,虽不至于立刻死亡,但拖得时间长了,还是会危机生命。 双方都在看着,没有先动,他们知道,一动,便是生死不止。 就在这时,秋离双目蓦然闪过一抹杀机,猛地抬头,向着那十几道鬼影,蓦然杀去。其速之快,刹那临近,手中长刀,抬起横扫,顿时,杀机滔天! 那十几道鬼影猛然一惊,双目收缩间,齐齐退后掐诀,同抵一击。 刀式被挡,秋离没有丝毫色变,若是这些人连他一击也挡不住,那还谈什么灭七宗,主苍生。秋离旋刀而走,径直冲入鬼影之中,抬刀便斩,斩即全力,他知道,此战,要速战速决,不容丝毫迟疑。 长刀扫天地,万物寂无声! 横扫的狂刀,暴虐的真元,肆意挥洒着愤怒,勾勒一幕天地惊恐的画面。画面中,一人,一刀,独战数人而不败。刀罡万撒,烈雨音鸣! “啊!!”发狂的吼,是为了宣泄心中愤怒,拼命的斩,是为了守护心中希望。时间渐渐流逝,转眼天边吐露鱼肚白。 秋离在这狂杀中,斩杀四人于刀下,而那剩下的八道鬼影也都被其无生之势震慑,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只能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死去,但时间的流逝,也让他们渐渐反映过来,彼此间的默契也慢慢恢复,不再是被一味的屠杀。 秋离刀势渐缓,不是他不想杀,而是之前他受的伤,如今在他这狂杀中,全面爆发,他不得不收刀疗伤,转攻为守。 那八道鬼影渐渐看出秋离的刀势变缓,顿时大喜,但却没有直接涌上,而是依照之前的节奏,慢慢加快,这样一来,一方法可以防止对方突然暴起,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之前被秋离的气势震慑,如今,还是记忆犹新,不敢不谨慎。 秋离神色阴沉,他岂能不知对方想法,对方是想拖死他,这样,他们的损失会最小。但是秋离不甘心,他不甘心这样,他也不能这样死在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不能死! 咬牙之下,顿见秋离再运真元,长刀横扫,划出无数刀罡,斩断了这天地雨幕。 “一刀一一绝生斩!” 怒喝一声,顿见秋离身边出现一抹金色刀茫,在其出现之时,似吸收了天地间所有的光,使得其金茫刺目,掩盖了秋离的身影,似他消失在了天地,化作了这刀茫的一部分,就连气息也都消失在这金色刀茫之中。 轰! 惊天的轰鸣,在那刀茫一震之时,蓦然四起。远处,那八道鬼影顿时大惊,身躯急速后退,更是喷出数口鲜血,化作层层赤色光幕,挡住身前,以降低这刀茫的威力。 轰! 刀茫又是一震,这一震,竟直接崩溃了那八道鬼影身前的血幕,使得他们又是喷血退后,目中更是出现的罕见的惊恐,盯着那刀茫,快速开口。“走,快走!” 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那刀茫,迎来了第三次震动,这一次,空间嗡鸣,天地碎裂!更是在震动之后,这刀茫瞬息而动,直接向着八人所在之地,横扫而来。那八道身影更是惊恐,疾驰间,祭出法宝,喷出鲜血,催动元力,一边后退,一边释放法宝之威。呼啸声破空而来,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破碎,露出其内的黑色虚无。 “啊!!!”惨叫声,在刀茫划过之时,蓦然而起。 “啊!”又是一声,那刀茫呼啸更烈,隐隐有灭杀万物之势。 “啊!”只是短短几个呼吸时间,那剩下的八道鬼影,如今便只剩下了五个,而且,似乎还在死亡。 “啊!我和你拼”拼命之语还未说完,便已魂飞魄散。刀茫一顿,不再追杀那逃跑的四个鬼影,而是调转方向,向着远处疾驰。就在刀茫转向而走的瞬间,那领头鬼影顿时察觉。“该死,我们中计了!”身影一顿,便转身向着刀茫追去。 “追上他,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杀了他,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怒喝回荡,那另外的三个鬼影,顿时齐震,咬牙之下,转身向着刀茫,疾驰杀去。 秋离冷哼,他不是没想过要将他们全部灭杀,但是,他还有其他事情,况且,以他现在的状况,无法维持刀茫太久,也就还能维持几息时间,便是极限。 就在双方疾驰中,那领头的鬼影,顿时掐诀,口中喃喃生涩古老的咒语,一时间,天地云涌,空间震动,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随着他的喃喃,要召唤而来。 秋离一顿,蓦然回头,也在此刻,刀茫也随之消散开来,竟是要提前崩溃。另外三道鬼影一见,顿时大喜,向着秋离疯狂杀来。 秋离暗叹,他自知,如今逃不掉了,那,只有一战!生,则卷土重来;死,则魂熄天地! 秋离身子的停顿,让那三道鬼影更是大喜,此刻咆哮间,与秋离缠战一起。那领头鬼影冷冷看着秋离,空中喃喃不止,手中印决更是快速,片刻后,随着一声嗡鸣,似从远古降临而来,破开空间,出现在了那鬼影的身前,出现在了,秋离目中。 那是一把剑,一把通体漆黑的古剑,但,却是在虚幻与真实之间转换,看不清其全貌。 秋离知道,这是鬼刹,传说中,极为古老的存在,威力无比,劈天裂地。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召唤来了鬼刹。 那鬼影自然看得到秋离看向鬼刹的目光,冷哼一声,直接抓在了剑伤,一挥之下,鬼息爆发。 秋离暗叹,今天,他,回不去了。“呵回不去了抱歉,我食言了”长刀一扫,直接退开三道鬼影,右手抬起,斜指鬼刹! “秋离,我再说一遍,交出分魂,归顺我等,你可获生。”声音平淡,不起波澜,似这一刻,抓住鬼刹的鬼影,换了一个人。 “呵鬼刹么没想到,你们竟然得到了鬼刹,可惜,只是残影而已。”秋离摇头,神色上竟然出现了一抹遗憾之意。 那鬼影一听,顿时皱起眉头。“哼,不识好歹,残影也罢,实体也好,灭你,足矣!”话语甫落,便见那鬼影提剑向着秋离一扫,只是淡淡的一扫,似不起丝毫波澜,但在扫除的一瞬,风云倒卷,空间层层碎灭。 秋离双目一闪,抬刀便挡,但在刀抬起的一瞬,其身便轰然倒退,鲜血狂喷,竟是没能挡住这无形一剑。 那三道身影顿时出击,向着秋离咆哮而来。 轰! 第一个鬼影,追上秋离后,一掌拍在其胸口,使得秋离又是喷血后退。 轰! 就在秋离刚止步之时,第二个鬼影,瞬息来临,又是一掌,同样打在其胸口,又将其打退喷血后,第三个,骤然来临! 就在其临近之时,秋离怒喝一声,强行扭转身躯,挥刀一斩,在其打在自己胸口的一瞬,刀落手断! “啊!!!”鬼影惨叫中,秋离又是喷血后退。那领头鬼影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强弩之末的秋离,还能在如此危机之时,挥刀反击,更是重伤敌人。 冷哼一声,身随鬼刹走,魂附剑锋杀。 夺命之剑一刺秋离。秋离没有看那来临的鬼刹,而是按着刀,站直身躯,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那里,存在了他的牵挂,存在了,他一生的执念。 “晚上,别等我了我回不去了对不起我爱你”喃喃着无人能听闻的话语,等待着命运审判的降临,此刻的秋离,没有不甘,只有遗憾。 嗡 没有惊天轰鸣,没用彻地神威,只有飞起的头颅,冲天的赤红! 雨,大了;天,明了。黑夜过去,真的,会是黎明,会有希望么?荒野的身影,雨中屹立,如今,不见未来。雨幕接天,下了一夜,带来了毁灭,带走了辉煌,带不走,这天地挽歌的悲哀! 残刀,立于天地;鲜血,滴落刀刃,勾勒着一幅天地同悲的苍凉,章示着一个苍生万物的执念。 舍命一战,绝无妥协! 鬼刹消失,那领头的鬼影,立于秋离身前,许久,深深一拜,他身后的三个身影,同样一拜。 鬼影走了,只带走了七宗之热的分魂,没有拿别的,因为他们不需要。 秋离也被鬼影埋葬在了荒落平原,没有带走他的尸体,因为他值得尊重,他应该死后安息。 鬼心宗,从此崛起,成为七宗覆灭后第一大宗。 自此,北州始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绸缪 风无常,心无常,飘荡的叶,落在旅人的肩上,停步,又滑落。 “啊,再有半天,就到城镇了。”沙哑的声音,从眺望远方的人嘴里传出。 “这路走的,有半旬时光了吧,”男人揉了揉脸,“真想念我家月儿仙子啊。” “我说瘦猴儿,你说,到了镇上,会不会有人来迎接我们啊,毕竟如今我也是有名气的人了啊。”男人边走边走,兀自嘿嘿笑着。 “唉你看那” “你能不能闭嘴。”冰冷的嗓音从男人身后响起,枯瘦如柴的身影,抬了抬那双清冷眸子。 金银双眸。 “唉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的,活该被家族赶出来。”男人回头看了眼,撇撇嘴角。 “柳冬阳!”异眸男子冷喝一声,停下脚步。 “干嘛啊,好歹一起走了几千里的路了,你还想动手啊。”名叫柳冬阳的男子停步转身,看着这个据说虐杀家族一十七人的男子,心里不由闪过杀机。 “哼!”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在与柳冬阳擦肩而过时,淡漠说道:“抓紧赶路,风清扬在城里等我们呢。” 柳冬阳觉得好笑,也不计较,转身跟上他的步子,大大咧咧说道:“李长风,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是咱俩去见那什么风清扬啊,公子灼怎么不自己去。” “没想过。”李长风冷漠应到。 “那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我” “闭嘴!” “” ———————————— 常青镇,北州极北的一处小镇,因此处草木终年常青,四季不变,故而取名为此。 小镇中心有一栋酒楼,名叫浣碧,据说是镇上年代最久远的建筑之一,和城门口的老槐树c西市一座铸剑铺子一齐被称为“常青三老”。 这栋酒楼,被镇上的人称为“二老”,一老是那槐树。 此刻,酒楼三层聚了一群人士,天南海北的都有,并且半数以上的,都是武人修士,或佩剑,或悬刀。 最中央一桌,坐着两人,一老一少。 老人白袍佩剑,一头白发披散肩上,闭目凝神间,自有一股气势。 少年端坐老人右边,手里拿着一个雪白葫芦,不时抬起放下,乐此不疲。 “少游。”老人轻声呢喃一句,眼睛不曾睁开。 “师伯。”少年转头看向老人,眼里无神,面上无情。 “唉,你师叔他们怕是“老人略微叹气,不再说下去。 名唤少游的少年见老人闭嘴,轻声接下去:“怕是来不了了。” 老人轻叹一声,起身离开桌子,却未拿剑。 那少年轻轻抚摸葫芦,眼神却看向桌上的剑,神情复杂。 记得当年战乱,自己被家族遗弃,是身后老人将自己救起,然后嘱咐师傅师叔传授武功,改名陆少游,取自少不远游,不多游之意。 师叔更是独自下山,惩戒曾抛弃自己的家族,屠灭掳掠自己的山寨土匪,从小到大,师父师叔都是最疼自己的人,不想,如今却是阴阳两隔。 陆少游眼神飘忽,神情忽明忽暗,无神的双眼愈发无神,像是灵魂要被勾走一般。 “回神!”沙哑嗓音自其心底蓦然响起,顿时陆少游身躯一震,神情缓缓回复。 老人一手按住陆少游肩头,一手拿起长剑,缓缓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过阵子,等你心神平稳,就可以试着练剑了。” “嗯,到时候,可别辜负了你师父师叔的期望。” “失望倒是没什么,就怕以后我们这些老东西走了,你没个依靠咋办。” 陆少游紧紧攥着葫芦,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白袍老人紧握长剑,抬头望着窗外远山,双眸始终不曾睁开。 盲剑尊。 不远处,一位青衫文士,手握折扇,悄然望向这一老一少,叹了口气。 ———————————— “青衫仗剑我走江湖,提笔写就那千金篇。” “小老儿,莫要吹,三两黄酒你就倒。” “小丫头,莫要贫,先来二斤暖暖胃。” 常青镇西边城头,一名邋遢汉子倚着墙,喝着劣酒,唱着歌谣。 酒是最次的,歌是瞎编的。 汉子叫步云飞,人称醉三拳,熟悉的人都戏称他不能飞,今天看天气不错,就又出来瞎逛荡了,不过说来也怪,常青镇城头不允许生人随意上下,更别说是一个邋遢醉汉了,可就是这么个邋遢得不能再邋遢的醉汉,就这么生生的躺在城头上,还瞎叫唤。 “哎呀,怎么还不来啊,爷爷我,可是等得不耐烦了啊。”步云飞坐起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眺望着远方。 不多时,两道身影由远及近,映入步云飞眼中,步云飞嘿嘿一笑,自言自语:“这就是云清扬等的人,嗯,试上一试。” 邋遢汉子起身一个跳跃,直接跳下城墙,顿时,四周人群哗然,纷纷望向着个从天而降的男人。 “咳咳,奶奶的,这么多人,下次一定要好好看看再行动。”步云飞咳了两声,挠了挠头,若无其事地远离人群。 走出一段距离,约莫着没人注意他了,步云飞猛地一吸气,左脚向前一踏,整个身子猛地激射而出,一步数十丈。 话说柳冬阳和李长风行走在浩浩黄沙戈壁中,眼见着就要看见点绿色了,却发现一道黑影,朝着自己猛然袭来。 危急之下,柳冬阳一把推开李长风,自己则侧踏一步,堪堪躲过来人袭击。 黑影轰然落地,击起漫天沙石,遮挡视线。 风沙中,步云飞咧嘴一笑,弹跃起身,一拳依然临近柳冬阳。 柳冬阳双眼一眯,脚下踏罡,身子一侧,躲过拳头,随后一步前踏,就是一击靠山撞向步云飞左侧肋骨。 步云飞一击不中,身子凌空翻滚,右手顺势按在柳冬阳肩头,手心发力,落向柳冬阳身后。 靠山被挫,柳冬阳沉呵一气,左脚不动,以腰为轴,带动身子,右腿猛然鞭向身后刚落地的人影。 步云飞堪堪站稳,便见柳冬阳鞭腿而至,匆忙中双臂一举,一抗攻势。 李长风看着两人肉搏,毫无加入的意思,似乎是想借着来人,一探柳冬阳的底细。 说来好笑,两人走了几千里,愣是没摸清双方底细。 “哈哈,痛快!”酣战中,步云飞猛然大笑,言语之中,豪气无匹,哪里像是小镇中终日醉酒混日子的乞丐。 “再来!”柳冬阳闻言大喝,走了几千里路,就没吃好喝好过,还成天被人冷脸相对,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又被个生人阻挡下来,顿时心中郁气喷发,下手又重几分。 “小子,你就只看着同伙挨打,不出手帮忙吗?”步云飞一脚踢开迎面的拳头,转头对着李长风笑到。 李长风不说话,只是看着来两人对打,倒是柳冬阳冷哼了一声。 “呵,一个还不够!”步云飞震开柳冬阳的攻势,转头一拳打向李长风。 拳罡凛冽,全然不似之前。 李长风眉眼一凛,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做剑,一对无匹拳罡。 拳指一接,李长风顿感无匹压力传来,似要压断桥梁。 而步云飞拳上气机汇聚成的罡风寸寸崩裂,锐意侵袭全身,仿佛要穿透身躯一般。 柳冬阳亦是震惊,没想到这个一路走来不如何亲近的瘦子竟有如此修为,心下直想着人不可貌相啊。 “不错,有点能耐。”步云飞收敛气势,对着二人说道。 “阁下何人,为何对我二人出手?”李东阳沙哑开口。 “步云飞。”叉着腰,大大咧咧的报了姓名,又问道:“你们二人?” “为何对我出手?”不等柳冬阳回答,李长风冷冷问向步云飞。 “额是云清扬要我来接应你们的,在城头看见你们,一时手痒,得罪了。”步云飞挠了挠头,嘿嘿说道。 “云清扬要你接我们?”李长风问道,“他现在在哪?” “这个他有事,就先离开常青镇了。” “嗯,有事。”李长风自言自语道。 “好了,就别废话了,我都快累死了,你快点带我们去镇上啊。”柳冬阳拉起步云飞就走。 李长风看了眼来路,也跟了上去。 “哎,你说你在城头就看见我们俩了,那城头在哪啊,我怎么看不见?”柳冬阳踮了踮脚尖,看着前方,一片草地,看不见小镇的影子。 “就在前边了,额我忘记了,你们看不到。”步云飞挣开柳冬阳的手,指着前方。 “我从小双眼异于常人,可以看到极远之地的景象,所以现在离常青镇还有一段路程。”步云飞随意解释着,眼角余光却看向李长风。 “哦,那是不是和他一样啊?”柳冬阳指了指李长风,他的双眼,同样异于常人。 “我看不到那么远。”李长风冷淡回应他的问题,金银双眸不含一丝情感。 “云清扬走前,没留下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吗?” “一把剑,一件金丝软袍,还有两句话,”步云飞略一沉吟,还是说了出来,“他让我跟你们说,‘箭在弦上。’” “一句?”柳冬阳一愣,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长风眉头紧皱,显然也不无法想透:“那另一句呢?” “另一句,他让我转告最后离开的人。”步云飞平淡说道,“他让你们在镇上呆几天,去西市铸剑铺子逛逛,到西门老槐树下坐坐,还有去浣碧酒楼吃点喝点,然后你们自己决定何时离开。” “我知道了。”李长风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脸颊,露出一丝笑意。 “啊~~~~~~”柳冬阳突然大叫,指着李长风,一脸错愕。 “你怎么了?”步云飞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生怕是自己之前下手太重了,把他打伤了,打伤云清扬看中的人,没几个人能担待得起,至少他不行。 李长风皱眉,眯眼看着这个一路行来没有正经时候的男人。 “他他他他笑了,他竟然笑了!”柳冬阳鬼叫着,像是见到魑魅魍魉一般。 “” 李长风满头黑线,冷哼一声,快步前行。 “唉,你真该庆幸。”步云飞不由得叹了一声。 柳冬阳赶忙跟上,“庆幸啥?” “庆幸活到现在。”李长风继续前行,清冷嗓音幽幽飘来,尽是杀机,不加掩饰。 步云飞打了个寒颤,下决心不与柳冬阳为伍,这家伙就是脑子缺根筋,搞不好哪天就惹得李长风恼羞成怒,大打出手了。 乖乖,那一手指剑可不是假的,剑意之精纯,剑气之锐利,可谓是剑意之上有剑意。 步云飞不再多想,脚下步伐加快,马上就要到小镇了。 “哎,你们等等我呀!” “” “到了镇上,先去大吃一顿,老子这次要好好补一补。” “”———————————— 风,拂过砂砾,拂过草木,拂过荷塘。送走孤独的旅人,迎来孤独的旅人。 谁说结伴的人儿不孤单? “常青镇,呵呵,久违了,我得,老伙计。”一手持碧杖的小男孩自远处行来,一身气势散发与外表相悖的沧桑,嗓音沙哑。 “这下,有的热闹了。”阴骘的笑声从天而降,一袭黑袍之下,赤红双眼隐隐嗜血。 同样的地方,百年前,群英毕至,百年后,也一样宏大。 乱世出英雄,如今虽非乱世,英雄也同样不少。 北州七宗,已有三宗落脚浣碧酒楼,两宗在小镇南边的一家大院,还有一宗,与西市一家官员交好,自有去处。 至于其他两宗,定然也在路上了,毕竟,百年一遇的小镇盛宴,没人愿意错过。 常青镇,百年一乱,百年一空。镇上的人,大都不凡。 却说那离开小镇的云清扬,此时站在一座山巅之上,青色长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手中握着一条绸带,不时用食指和拇指摩挲,极其舒服。 风清扬看着山下的一间屋子,似乎在等什么。 他在这站了三天,不吃不喝不动,整整三天,这三天除了盯着房子,就是暗自推演。 为了这次入世,从小镇起,所有计划都不容他有丝毫失误,否则,怕是不光小镇打乱,整个天下,整个北州,都要乱。 “你在这,妨碍我了。”清脆悦耳的嗓音从山下屋子里传出,一道婀娜身影,从屋子走出来。 “冒犯了,只是,在下确有要事,想请阁下帮忙。”风清扬收起绸带,语气真诚。 “阁下?”女子呵了一声,“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有礼了?” “我可以帮你的忙,但我有一个要求。”女子转过身,望向站在山巅上的人影。 “什么要求?”风清扬正色道。 “嗯,还没想好,”女子低头想了下,“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现在,下来,别妨碍我晒太阳!” 风清扬闻言,脚下一轻,随即飘落到屋子前边的平地上,抱拳道:“多谢。” 那女子不去看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风清扬告辞一声,转身离开此地。 “战事将起,劫乱将至,李长风,你究竟会如何抉择?” “九宫十二星,地阙流云钟,你们又将做何动作呢?” “鬼心,归心,预言又是什么意思?” “呼。”风清扬长出口气,抬头看着天空,寥廓邈远,似乎心中的积郁一扫而空,“哈,顺其自然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墓碑,芷阳 常青镇里,步云飞带着柳冬阳与李长风二人行走在街道上,沿路给二人解释了下常春镇的由来以及一些其他琐碎小事。 “步老哥,看你这么深藏不露地,是不是潜伏在这做谍子啊?”柳冬阳偏头低声的说道,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 “我住这里。”步云飞身形一顿,深吸口气,把想要打人的冲动压下。 “哦,这样啊,那我们这几日住哪里啊?”柳冬阳摩挲着下巴,认真道:“既然步老哥在这落地生根了,想来帮我们弄个宽敞舒适的落脚点应该不难把?” 李长风闻言,心下一动。 “这个不好意思啊,云清扬只是让我在城门接应你们,没说要给你们安排住处,”步云飞轻轻一笑,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你们要想住店,可得靠自己了。” 柳冬阳一愣,转头愤懑说道:“不是吧,他叫我们来这找他,结果自己先走了不说,现在连个住处都要我们自己找,他这不是坑人是什么,李长风,你说是吧?” 李长风没有搭腔,只是瞥了一眼他怀里的一个包裹,淡淡说道:“你又不缺钱,找个地方睡觉而已,不麻烦。” “你你那咱说好了,找地落脚,各凭本事,你没地方住,可别来求我。”步云飞冷哼一声,抱着手臂嘲讽。 “李兄弟若是不嫌弃,在下家里倒是有地方,只是有点乱。”步云飞看向李长风,眼角却瞥见投来视线的柳冬阳,嘴角勾起。 “不知可够宽敞?”李长风自然不会放过打击柳冬阳的机会,立刻开口应下。 “哈哈,保证李兄弟你能施展拳脚!”步云飞豪气笑到,一把搂过李长风肩头,嘿嘿笑着看了眼干立着的柳冬阳,向宅子的方向走去。 “我去,不带你这样的啊!”柳冬阳无奈大叫,赶忙跟了上去。 “还想请问下步老哥,这小镇既非城池,为何却筑有城墙?”李长风问着这个在他看见小镇便生起的疑问。 “这个啊” “这个我知道,”柳冬阳不等步云飞说下去,抢着开口,“定然是为防御外地而建的,这玩意在北边多了,咱们一路行来,我不都见怪不怪了。” “这不一样,”李长风皱眉说道,“我们所见的,都是关隘重镇,皆在外敌入侵的必经之地,可这常青镇,地处极北之处,也非兵家必争之地,来往之人,多是平民百姓,并无外地入侵之危。” “况且,这小镇与那些关隘相比,着实小了点。” “既如此,这小镇筑起城墙,必然有其他原由。” 步云飞等他说完,嘴角笑意更浓,点了点头。 柳冬阳撇了撇嘴,一脸的就你懂得多的表情,双手抱着头,哼起了小曲。 “的确,如你所说的,这里的城墙,却是另有玄机,”步云飞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常青镇百年一乱,百年一空,如今已有数千年,这城墙也非是自古便有的,据说是千多年前,六位大能练手造就,说是为了防止小镇里的灵气消逝过度,从而彻底沦为普通小镇。” “据说当时场面颇为宏达,那六位大能联手发力,竟是平地起城墙,同时加持了三教秘法,用以封锁小镇。” “而如今被人称为常青三老的东西,才得以保存下来。” “原来如此。”李长风点头恍然。 “呵呵,”柳冬阳冷笑出声,“照你这么说,那城外的槐树,是咋回事,那不也是三老之一吗,它没在城内,为何还能保存下来?” 步云飞皱眉,并未出声,显然,在此之前,他也没过多考虑这件事。 柳冬阳突然打了个寒颤,结果回头就看见李长风投来的冰冷目光,冷漠而无情。 “算了算了,我胡说的,你别太上心。”柳冬阳瞧了眼皱眉的步云飞,讪讪说道。 步云飞摇了摇头,叹气道:“没事,我的确没有想过这个,不过如今看来,的确有些古怪,怕是云清扬的离开,多半是因为这个。” “哦?”李长风又看向他,轻声询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步云飞哈哈一笑,挠头说道,“到了,这就是我住的地方。” “我去,可以啊,够大的啊!”柳冬阳惊叹出声,看着眼前一座巨大宅邸,满脸惊愕。 李长风率先踏上台阶,身体一顿,转头看向步云飞,见他点了点头,才推开门。 柳冬阳连忙凑上去,看了一眼,就又愣了。 原来这宅子因为太久没人打扫,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到半人高度,原来的一些花草,枯死的枯死,淹没的淹没,总之,除了杂草,再无其他。 步云飞看二人站在原地,并无进门的样子,不由得也走了过去,结果原本满心欢喜的他,也有点想要骂娘了。 “额不好意思啊,我太久没回来了,没想到这里都嗯这么老了。”步云飞讪讪笑着,一脸掩饰不住的尴尬。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小镇人眼里混日子的穷乞丐有这么一间大宅邸,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人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你们别介意啊,收拾一下就好了,肯定能住的。”步云飞快步走入院子,嘴里小声嘀咕着:“以后得多回来看看,不能每次都被人看笑话。” “老哥,你这房子,岂止是老啊”柳冬阳看着院子里的景象,感慨说道。 “见笑了,见笑了。”步云飞讪讪笑着。 李长风左右看了看,走入院子:“没事,本就是我们叨扰在先,又麻烦老哥了。” 柳冬阳一把抓着李长风手臂,小声道:“要不咱们还是去镇里找个酒楼吧,这里太乱了,等收拾完,咱也好走了。” “你要走便走,别回来就是了。”李长风不留痕迹的抽回手臂,冷冷说道。 “我那多不好啊,咱俩一路走来都没分开过,我哪能丢下你,自己享福啊。”柳冬阳看着走入房门的身影,义气说着。 “哼,是怕找不着酒楼要你吧。”冷漠嗓音从房间传出,毫不留情地揭开真相。 “” 三人忙碌大半天,勉强收拾出来两间屋子,步云飞说有事,让李长风二人自己逛逛,说是晚上会有人把饭食送来,然后便先行离开了。 李长风坐在门槛上,看着天边夕阳,染红了云霞。 柳冬阳眯眼瞧着院子里一块才被从杂草里解救出来的的石碑,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芷阳。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搭理谁,这几千里路走来,一直如此。 好在李长风本来就不爱与人亲近,并不排斥这样的模式,可那柳冬阳却是个话唠,一时不说话就憋得慌,便是无人回应,也不觉得尴尬,就当是自言自语以自乐了。 “箭在弦上。”突然,柳冬阳蓦地出声,引来李长风一阵视线。 “嗯,不得不发。”点了点头,又出声说了下句。 李长风冷哼一声,继续看天。 “你说,风清扬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柳冬阳看向李长风,主动挑起话头,“这个箭在弦上,是说他的计划有了意外,还是他自己遇到什么事情了,所以不得不随便留下句话,自己走了。” “风清扬在北州声名如何?”李长风不答反问。 “嗯,据说很受人拥护呢。”柳冬阳斟酌了下言语,轻声道。 “人称有勇有谋,天下无双。”李长风收回视线,看向柳冬阳。 “呵,总不会真的无双吧,那岂不是无敌了。”柳冬阳摇了摇头,笑着出声。 “我多少了解这两个字,”柳冬阳又看向石碑,那上面用楷书写就的两字‘芷阳’,“据说,是块墓碑。” “千年前,六位仙人齐至此地,联手筑起三教城墙,除了用以封锁灵气,便是为了保存下仅剩的三座宝器。” “一颗老槐,一家酒楼,还有一件铸剑铺子。” “那老槐树本应在上次百年诅咒中消失,可不知为何,却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此事让无数修士武人惊动,纷纷聚集,与七宗商讨此事。” “有人认为这是因为那城墙上加持的三教之力,从根本上,消除了此地的诅咒。” “什么诅咒?”李长风皱眉开口,盯着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男人,此时却感到莫名压力。 柳冬阳看着石碑出神,没有回答。 李长风对他的种种情况早已经习以为常,那几千里路,这家伙除了不停念叨之外,还有时不时地突然沉默出神,有时能几天几夜,有时又只是一瞬。 柳冬阳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坐到李长风身旁,中间隔了两丈距离,又说道:“当年的那六人,在筑起城墙后,便消失人间,后来有人传言,这六人隐世修道,化虹飞升了,还有人说,六人去了域外之地,寻求不死之术。” “可惜啊,都不对,”柳冬阳叹了口气,右手托着下巴,嘲弄道,“他们死了,都死了,受此地诅咒反噬之力,道心崩陨,灵台染垢,入魔的入魔,兵解的兵解,失心的失心。” “这就是其中一人的墓碑,至于是哪一个,还是哪几个,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人死了,坟也没了,就剩下这块材质莫名的石头了。” 柳冬阳始终盯着那石碑,神情平静,看不出丝毫端倪。 李长风听完也并未说话,这些东西,都是老黄历了,对他而言,实力才是他的目标,像这些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美名,他不需要,更不在乎,毕竟人都死了,事后美誉再多也与自己无关。 两人默默坐在台阶上,各有思绪,李长风在想去铸剑铺子的事,而柳冬阳从那墓碑上收回视线后,就只是在想晚饭什么时候来。 如此等了半个多时辰,柳冬阳终于是忍不住了,愤懑出声道:“步云飞这家伙,把咱们往这一撂就不管了,自己倒好,出去逍遥快活了,可咱兄弟俩呢,就在这干等着,还说有人会送饭来,在哪呢,啊,饭在哪呢?!” “哼,小爷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还没看见小镇你就来个偷袭,完了不说请小爷我吃个饭,还被骗来这干了一天苦力,我看这步云飞就是故意的,要戏弄我二人,说不定,那云清扬现在也在镇上,跟他合起伙来耍咱兄弟俩个” 冷漠嗓音幽幽响起,打断柳冬阳的抱怨:“第一,我和你,不是兄弟,第二,以云清扬的身份,不需要如此戏弄,若他真不想见你我,大可以属名他人来此见面,第三,送饭的,来了。” “真的,在哪呢?!”柳冬阳一听饭来了,顿时双眼放光,好似当苦力什么的怨言都一扫而光,朝着门口来人就跑过去了。 李长风叹了口气,起身走下台阶,心想怎会被分到和他一起,当下不免忧郁了。 柳冬阳不等来人说话,一把夺过饭盒,坐在地上就吃了起来。 那人被他抢夺饭盒的行为吓了一跳,当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在李长风适时走出,向他道了声谢,这次不算尴尬。 “是步云飞步大哥让我来送饭食给二位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公子但说无妨。”那人微微弓了弓腰,轻声说道。 李长风一眼便知是酒楼小二,故而开口问道:“不知小哥是哪家酒楼的,待进食之后,我好还食盒回去,顺便饭钱给付了。” 那小二一听,连忙道:“不敢被公子称为小哥,我就是浣碧酒楼的一个跑堂的,与步大哥有点交情,饭钱步大哥已经付了,至于食盒,不敢劳烦公子,待明日我再来取走便是,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便是。” “嗯,你还能有权利擅自帮酒楼决定什么事情?”柳冬阳艰难的咽下一口饭菜,含糊说道。 “若只是个传递消息的小事情,小的还是能做的,但果然是要住店什么的,小的不敢擅做主张,但也可以帮公子与酒楼管事说上一声。”那小二转向柳冬阳,讪笑道。 “我们没事了,你回去吧,”李长风轻轻开口,下了逐客令,“多谢你送来饭食。” “不打紧不打紧,那小的这就先走了。” “谢了啊。”柳冬阳咬了口馒头,含糊地道了声谢。 李长风摇了摇头,看了眼离去的小二,呢喃道:“浣碧酒楼。” “哎,想什么呢,赶紧过来吃饭,再不来没了啊。”柳冬阳招呼了一声,紧接着又埋头猛吃,活像饿死鬼投胎。 酒足饭饱,李长风又坐会门槛,望着天边生起的月亮,怔怔出神。 柳冬阳打了个饱嗝,坐在他身边矮一级的台阶上,双臂向后摊在最高一级上,斜倚着台阶,好不悠闲。 记得在宗门里,柳冬阳也是如此靠着台阶,手里拿着酒壶,时不时说几句蹩脚诗句,终日想着的就是那今天又精进了几分修为,剑里又纳了几分神意,酒壶里还剩多少的酒,相比同龄人,他便是骄子。 世间万物,有生有死,众生都有克星,终于有一天,修为冠便遍全宗的他,遇上了自己的克星。 商略雨·还衣仙儿。 那夜雨如瀑,一向骄傲的他,被打落尘埃,曾经多么耀眼,如今就多么渺小。 从那之后,柳冬阳脑子里总会有一个声音不时响起,每次都使他心如刀绞。 “你不配。”悦耳的语气说着无情的话,更添无情,少年的骄傲被击得粉碎,从此,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柳冬阳没了,他变成时时话唠,不时癫狂的疯子,宗门子弟大都开始疏离他,他便成了孤家寡人。 癫狂的柳冬阳除了练剑之外,还有在雨里发疯,如此数年,就在他要被所有人遗忘时,一剑,又让他回到人们的生命里。 “多美的剑啊,呵。”柳冬阳轻声感慨,不觉周身气机流露,如龙蛇一般,缠绕凝聚。 身旁李长风眉头微皱,不见他如何牵引,体内气机便如江河奔涌而出,瞬间与柳冬阳身上龙蛇接触,消散又重生,生生不息。 台阶承受不住两人气机碰触,顿时裂出纵横沟壑,眼见裂痕即将蔓延至屋子,李长风冷然出声:“柳冬阳!” 声音如洪钟大吕,出于人口,响于心底,顿时,柳冬阳心神一震,眼神不再飘散,察觉自身异样后,柳冬阳连忙收敛气机,避免因自身变化而影响屋子,毕竟今晚还要住这呢。 李长风深出口气,皱眉道:“怎么回事?” “没事,”柳冬阳揉了揉太阳穴,“就是修为又有突破了。” “嗯?”李长风盯着柳冬阳怀中的长条包裹,一路上,不管是大雨滂沱亦或是需要赤足渡河,他都不曾拆开那包裹,甚至,雨中他宁可自己被淋透了,也不让那包裹有一点损伤,对此,李长风还有有点好奇的。 柳冬阳见他看向怀中包裹,顿时如临大敌:“看什么,这是我的宝贝,你可别动坏心思啊,不然我跟你急!” “谁稀罕,”嗤笑一声,李长风起身走进屋子里,关门的同时,又传出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记得准备好银子,找人把台阶修好。” 柳冬阳闻言,低头看了眼,无奈一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老人 小镇西市,商铺林立,一大早就有人出摊,多是在外围边缘,摊主一般都是来往的一些闲散修士,携带在其他地方觅得的灵物宝器,来此地贩卖。 李长风起了个早,吃了饭食后,见柳冬阳还在呼呼大睡,就先出来到处逛逛,除了散心,便是因为云清扬的话了。 西市商铺大约有百多个,多是杂货店,小镇人家若是缺什么物件了,都来此购买,比较方便。 除此之外,便只有外来商旅来此进行一些贸易,用其他地方的特色物件置换一点小镇特产,回去好带给亲朋好友。 西市里最大的商铺有四个,两间绸缎庄,一间铸剑铺子,还有一家最近百年才兴起的名唤“晓天下”茶肆。 此时,李长风驻足在一间写有“流彩”二字的店铺前,只见一方方彩绸被缠在店铺门前的三杆柱子上,细数一下,竟有三十二种颜色,一种颜色代表一种绸缎,一口气挂出三十二钟,便是放在江南那边的城镇中,都算是大手笔了,更何况在这小镇里。 李长风眯眼瞧了一会,刚打算走入铺子,一名穿着朴素的打杂店员赶忙招呼上来,语气带着谄媚笑意。 虽然徒步走了几千里地,但是李长风本就长了一张清秀脸庞,加上多年修行,一身气质绝不是小镇上的普通百姓所能相比,出门前稍加清洗,即便不像那富贵子弟,但给人感觉,却不是那些败絮草包能比的。 这不,被那店员热情拉入店里,一入店里,五光十色的绸缎顿时让李长风出现一瞬间的恍神。 这铺子里的绸缎种类,可比外头挂的要多多了。 李长风定了定心神,开始打量起来这家店铺,随口道:“你们这里,有多少布匹?” “啊?”那店员一愣,惊疑一声。 “哦,我是说,有没有黑色之类的布匹?”回神过来的李长风发觉言语失态,换了一种问法。 “有,有,小的这就给您取去,您稍等。”店员练练说道,转身快步走向一个柜台,翻找起来。 李长风打量着这里的布匹,随口问道:“怎么不见你们老板?” 那店员边找布匹边回答:“我家老板今天有事,去了浣碧酒楼,要晌午才能回来。” 闻言,李长风不再言语,细细看着这一匹匹绸缎。 绸缎多为富贵人家做衣物穿戴,因其穿着舒适,颜色亮丽,颇受欢迎。 按理说,绸缎以南方一带最负盛名,北方因环境恶劣,气候严峻,绸缎制品较少,多是皮毛制品居多,既能御寒又可装饰风采。 只是这常青镇比较特殊,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那些皮毛制品根本用不上,便是有,也基本是偶尔外出小镇才用得上,故而,在这里绸缎更受人们的青睐,只是李长风没想到,这里的绸缎铺子,竟会如此之大。 “公子,你看看这匹布,是我们店里最新到的,质地光滑柔软,绝对配得上公子身份!”不一会,那店员便抱着一匹黑色绸缎,来到李长风身前。 “嗯,就这个,顺便帮我做好衣衫。”看了眼布匹,李长风不废话,放下从柳冬阳那里顺来的银子,再次打量起其他柜子上的绸缎。 “哎,好嘞,公子先量下尺寸,留个地址,待衣衫做好,我给您送过去。”店员见他连价格都没回,赶忙答应下来,抱着布匹向里边走去。 不多时,李长风留过地址,走出那铺子,看了眼天色,犹豫了一下,继续向西市里边走去。 云清扬特别嘱咐他们多去走走的地方,有一个,就在西市。 铸剑铺子。 ———————————— 原本还想再睡一会的柳冬阳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骂骂咧咧的走出院子,却不想,一柄等人长的大剑就那么直立立的插在院子中间,寒光逼人。 柳冬阳一看这景象,顿时不困了,一个箭步就来到大剑身边,看看天空,再看看剑,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乖乖,只是什么情况,”柳冬阳嘀嘀咕咕,围着大剑转了几个圈,朝着屋子喊道,“喂,瘦猴儿,你来看看,咱家被人袭了!” 等了一会,见没人出来,柳冬阳又叫了几声,这才走去李长风屋子。 推门而入,一看竟然没人,他腹诽道:“干啥去了。” 随意吃了点李长风留在桌子上的食物,在屋子里打量了一下,见啥都没有,他低声道:“比我还穷。” “呵,也是,他能和我比,”柳冬阳嘿嘿一笑,拍了拍胸口位置,“你说是吧。” 吃饱了饭,他走出屋子,看着插在院子里的剑,一时间,有点犯愁。 “他妈的,哪个缺德的把这玩意扔这的,真是没修养!”大声骂了一句,柳冬阳转身回了屋子,接着睡觉。 ———————————— 李长风随意走在西市的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突然,李长风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一钩,摇了摇头,柔声说道:“莫负少年时啊。” 心情大好的李长风转向一旁卖糕点的一家铺子,要了一斤店里的招牌桂花糕,付了钱,边走边吃。 “这常春镇果然奇异,竟然有这如此正宗的桂花糕。”吃掉一块糕点,李长风轻声笑到,言语透漏着几分满足。 漫步走在街道上,李长风不急着去往铸剑铺子,打量着路过的每一家铺子和摊位,看着人来人往,心底有了一丝明悟。 人生于世,不过百年,名来利往,大道浮沉。 轻呼出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一抹流光自其眼底闪过,锐利而深沉。 心有所悟,本就不急的李长风又走进一家杂货铺子,想着买点日常用品,毕竟现在住的宅子,除了屋子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只凳子,日后不知何时才会离开,总要置办点日常所需才行。 买这买那的李长风,哪里还有一点修道之人的样子,更像是那普普通通的市井百姓。 逛了一大圈,只见已经临近晌午,银子花的差不多了,李长风这才罢休,找准铸剑铺子的方向,悠然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李长风这才在一间破落屋子前停下,看了看周围,只有一杆破败旗子,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铸”字。 李长风皱了皱眉头,这和自己想的也差太多了,怎么着也得有个像样的招牌才对,可这除了一杆旗子,一个谈不上美丑的字,就只剩下间破屋子了,难道这就是它被称为老的原因? “进来吧,”一道苍老嗓音将李长风的思绪拉了回来,“你站了好久了。” 李长风刹那回神,一看天,竟是下午时分,再看那破败屋子,顿时收起先前的不敬想法。 定了定神,李长风推开因年久失修而吱呀作响的木门,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收敛一身气机心神,整个人进入警惕的状态。 “呵呵,小子够警惕的,”另一道沙哑嗓音响起,言语玩味,“若是你一直如此谨慎,方才便不会入了异象了。” 李长风恍然大悟,对着屋内二人,抱拳一拜:“在下李长风,方才多谢前辈出声相助。” 坐在炉子旁边的老人摆摆手,轻声道:“无妨,即便我不出声,你也能发现异常。” 屋子并不大,全身结构皆由木石构成,房梁正中吊着一块巨大铁石,隐隐形似长剑,剑形铁石下方是一个炉子,不大,声音苍老的老人坐在炉子的一边。 屋子南边有一扇小窗,窗前有一张木桌,嗓音沙哑的老人坐在桌子旁边,右手摩挲放在桌子上,左手提着一把未成形的剑胚。 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大小两把锤子,靠墙对方的木柴炭火,以及三盏长明灯。 简陋。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小娃娃啊。”坐在桌边的老人沙哑开口,上下打量着李长风。 “前辈知道我会前来?”李长风看向老人,轻声开口。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自称正道的人士来这,或买剑,或借剑,总之,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炉边老人淡淡出声,右手拿出一杆旱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坐下说吧。” “不知二位前辈如何称呼?”沉吟一声,李长风抱拳躬身问道。 “叫我段老鬼就行,他姓周。”抽着旱烟的老人指了指坐在窗边的老人,随意说着。 “段老,周老。”重新打了声招呼,这才找了个地方,直接坐下。 “直说来意吧,”段老等人坐下,“买剑,或是借剑。” 李长风不着痕迹的撇了眼挂着的剑形铁石,看向炉子边坐着的段老,说道:“非是买剑,也非借剑。” “哦?”桌边的周老轻咦一声,奇怪道,“那你来这做什么?” 自称段老鬼的老人手上旱烟轻磕炉子,双眼微眯,看向这个不买剑也不借剑的年轻人,不言不语。 “不瞒前辈,是云清扬让我前来的,”李长风无视老人审视的眼神,轻声说道,“日前,我与一人受托,来此会面风清扬,结果到了才知道,他有事要办,先行离开了,临行前托人嘱咐我们若是无事,便来这铸剑铺子c城门老槐还有那镇里的浣碧酒楼走走。” “云清扬,”段老抽了口旱烟,看向周老,“你怎么看?” 周老撇撇嘴,不满道:“哼,他还前三柄剑没还。” “的确,上一次,他来此地,取走了三把剑,说是用完便还,却是没想到,现在还没用完。”段老鬼磕了下烟杆,轻轻笑道,语气复杂。 “既然你不买剑,也不借剑,我们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你就离开吧。”周老看了眼李长风,语气因为不满风清扬而迁怒到他,下了逐客令。 李长风略一皱眉,虽有不满,却没发作,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去。 “等等,”段老鬼放下旱烟,扭头看了眼周老,“他是他,风清扬是风清扬,没道理把怨气撒到他身上,况且,以风清扬的为人,我想应该不会食言的。” 李长风停下动作,重新坐下,看向段老鬼,眼里多了一丝敬意,对其先前产生的敌意也不放心上了。 “小子心境破碎,境界大跌,是为何啊?”段老鬼看着李长风的双眼,浑浊的眼眸闪着锐利光芒,却不刺人。 李长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周老嗤笑一声,放下手中剑胚,走到炉子边上,蹲下身瞅了眼李长风,沙哑嗓音飘然响起:“连挫折都不敢面对,走不出自己的画地为牢,还修什么道,练什么武啊。” 李长风漠然不语,心情却沉重万分。 的确,不敢面对心魔,如何求道练武。 段老鬼暗叹一声,轻声开口:“世间武夫有魔考一说,三教之人也有心魔劫难,这都没什么,毕竟不管是魔考还是心魔,都是人自身生发的,人性很复杂,往往善恶一体,便是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的金身佛陀也会有心猿意马,儒道也是如此。” “这些东西,是人都会经历,无早或晚,或轻或重,因人而异罢了,只不过,有的人的心魔不单单是心魔,可能还会糅杂一些其他的东西。” “如情,爱而不得,如义,兄弟反目。” “这都没什么,修道习武本就是你争我夺,人性在这之中会被放大数倍,从而有人会因此误入邪途,不得证道。” “但是你要记得,守的灵台清明,心神稳定,神佛与我无异,妖魔与我无干,自可万邪不侵。” “若是当真无法克服也没关系,这世间美好的东西很多,山水,花鸟,美人,醇酒,宝剑,神驹总有一样适合的,寄情于一物,如剑修专注于剑,武夫专注于力,三教众人专注与道,总会有证道的一天。” “人老了,就是爱啰嗦,以往身边没人说话,只能自言自语,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年轻的,就抓着机会,多多说一说,小兄弟可要海涵啊。”段老鬼应是觉得说的多了,打了个哈哈,停下来,看着若有所思的李长风,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周姓老人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扯这么多有个卵用,他能听懂?” 李长风沉默良久,思绪肆意飘荡,老人的一番话,起初并不如何令人惊奇,但越往后,李长风的感受却越深,并不是因为这话如何如何的玄奥,相反,都是一些很好懂的,但却句句擂鼓,击打在他心底,顺带着思绪也跟着飘荡,久久不能平息。 “呼”深出口气,李长风抬起头,眼神异常清明,对着段姓老者起身一拜,敬声道:“多谢前辈,小子明白了。” 段老鬼微微一笑,又拿起了旱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李长风看向那蹲在地上的老人,一扫之前的不满,抱拳道:“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周姓老人撇撇嘴,转了个身子,虽然没有说话,却也不如何刁难出言。 “长风还有问题想要请教前辈,还望前辈不吝赐教。”重新坐下,李长风敛了神色,看向段老鬼。 “呵呵,”段老鬼吐出一口浓雾,难得开心道:“说吧,你有三次提问的机会。” 李长风略一沉吟,抬首道:“常青镇的百年诅咒。” 段兴老人拿烟杆的手一颤,放下真准备递入嘴里的旱烟,低头沉吟。 就连一旁蹲着的周老也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真正严肃的看着这个名叫李长风的年轻人,神色冷峻。 百年诅咒,一个从遥远荒芜流传下来的诅咒,直至今日,第三次被人如此直接的提起。 第一次是那六位大能,第二次是百年前来此处借剑的风清扬。 这是第三次,由一个名为李长风的外来年轻人,心境破碎,境界大跌的年轻人。 段老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换个问题吧。”老人语气坚决,神色有点落寞。 “行了行了,问什么啊,”周老大声嚷叫着,语气充满不耐,“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怀好意,想要剑就直说,大不了押点东西,这么拐弯抹角的,不是爷们!” 李长风神情不变,也不如何失望,毕竟是久远以前的事了,得不到回答也属正常。 “是我唐突了,”沉声说道,“既然前辈不想说,那小子自然不会死缠烂打,但是我也不会就此罢休,相信其他地方,还能有线索的。” 李长风站起身,恭敬开口道:“叨扰已久,长风就现行告辞了,三此机会,日后定当再次上门。” 段老鬼抬手挥了挥,房门自行打开:“走吧。” 见房门打开,李长风不再逗留,抱拳告辞后,转身离开。 房门重新关上。 “老段,你说,这小子究竟有什么目的?”见门重新关上,周姓老人回到桌前,又拿起了那剑胚,盯着剑胚,开口问道。 “风清扬要他来这做什么,莫不是又要借剑了?” “若是如此,他大可自己前来,何必要麻烦一个境界大跌的人?” “哎,想不通啊想不通,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周姓老人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 段老鬼抬头看了眼房梁上挂着的剑形铁石,磕了磕烟杆,声音沧桑,说道:“你说,是不是真该出去了?” 周姓老人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段老鬼,吃惊道:“你想通了?要我说啊,咱俩要是出山了,那还了得,什么三教,什么七宗,在咱面前都得低头弯腰当孙子,也就那个风清扬不开眼,换成其他人,嘿嘿咱俩能横着走了。” “唉,”段老鬼叹息一声,无奈道,“还是算了。” 周姓老人一听这话,直接蹦到他身前,抗议道:“段老鬼,你这可不厚道啊,老子我当初就是脑子抽了想不开才跟你在这枯坐了上千年,你可不能这么不仗义啊!” 段老鬼呵呵一笑,抬头着这个陪着自己枯坐的老朋友,笑眯眯道:“你可以走啊,我又没留你。” “你!”周姓老人顿时吃瘪,指着眼前这个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老头,不知道说什么。 段老鬼笑看着这个老伙计,眼神不复浑浊。 周老看着这个眼神渐变清明老头,竟是不禁红了眼眶,再不去看他,转了个身,屁股对着这个自己画地千年的老头,肩头颤抖。 “别哭啊,老兄弟,谁哭谁娘们儿!”段老鬼起身走到周老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嘴里说着别哭,自己却是老泪纵横。 周姓老人胡乱摸了把脸,大叫道:“你特娘才是娘们儿!” 夕阳西落,谁说英雄气短。 破落剑铺,谁言老人迟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晚上去喝酒 离开铸剑铺子,李长风走在路上,脑子里回荡着段姓老人的话语,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老人所言之魔考,于他心境破碎不无关系,本来答应来此地,也只是寄希望于从风清扬那里寻求恢复之法,哪怕只是一点启发。 对与自己的情况,李长风很清楚,若想重回巅峰,只能靠自己,将未能想通的想通,未能看清的看清,如此,方能真正修复道心。 武人怕入魔,修士怕心魔,这之中最惊险的,不光是修为倒退,境界大跌,甚至会对根基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便是侥幸保住一条命,也恐会变成一个废人,无法修行。 长出口气,李长风试着稳了稳心神,却没什么作用,轻叹一声,从怀里却取出牛皮纸包裹的桂花糕,吃一块,心情也跟着顺畅了。 天际一片赤红,流云披上了一件红纱,小镇傍晚的风,格外清凉。 李长风深吸口气,夕阳映在他干瘦的脸庞上,泛着异样的少年神采,脚步轻快,走回宅子。 既不能一蹴而就,便从容享受这段安适时光,打打杀杀多年,适当放松,于身于心,都有好处。 晚风拂柳丝,公子今天又年少。 ———————————— 常青镇外,一颗老槐树下,一道身影矗立树下,抬头看着树冠,怔怔出神。 “你回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城墙上响起,是带李长风二人入城的步云飞。 被打断思绪的男人缓缓转过头,看着步云飞,笑道:“安顿好了?” 步云飞点点头,来到他身边,看了眼树冠,轻声道:“你不去见见他们?” “不用,”男人摇摇头,抬起右手,握拳,“他们,很好。” “哎,可惜”步云飞叹息一声,没有把话说下去。 “这是定数,是命,我不好插手。”男人收回手,又望向树冠。 步云飞伸出双手使劲搓了搓脸颊,直接走到那棵参天老槐树下,背靠树干,坐在地上,伸手拔了根草,甩掉泥,叼在嘴里,看着男人的脸庞,小声说道:“他们两人,一个道心破碎,修为大退,一个经脉受制,功体不全,你让他们来,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男人赫然就是邀请李长风二人来此见面,却有事离开了的风清扬。 “哎,算了,不和你说了,你总有你的道理,我说不过你,”步云飞吐出嘴里的草,“读书人就是嘴皮子厉害,你比读书人都厉害。” 风清扬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风从北方来,风从北方走,风清扬自言自语:“记得上次,你就是在这站着,就这样看着树冠,就这样不言不语,却是美了一个小镇的轮回啊。” 步云飞听着他呢喃,悄悄撇撇嘴,双臂交叠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闭眼哼小调。 ———————————— 李长风踱着步子回到宅子,一进门,顿时被院里的景象惊了一跳。 只见院子中间插着一把等人高的巨剑,剑身朴素无华,隐隐有寒光流转,一股浑厚沉重之感从其中散发出来,令人不敢直视。 “这是怎么回事?”瞧见刚吃完饭从屋子里出来赏景的柳冬阳,李长风直接问道。 “我怎么知道,”柳冬阳伸手掏了掏耳朵,看了巨剑一眼,平淡道,“我上午睡觉的时候被一声巨响吵醒,出来一看,这玩意就在这插着了,我找了找,也没看见什么人,我还以为是你弄来的呢。” 李长风皱着眉头,看着黑色巨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像是在铸剑铺子里,悬吊在房梁上的那铁石有点相似。 “哎,你这一天都去哪了,我看你不在屋里,还当你走了呢。”柳冬阳绕过巨剑,打量着从外边回来的李长风,嘀咕着也没啥不一样啊。 收回视线,李长风不答反问:“没人来送东西?” “什么东西?”柳冬阳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来还没送过来。”李长风低头呢喃了句,绕过柳冬阳和剑,走回屋里。 “什么呀,莫名其妙。”暗自腹诽一句,不再管他,柳冬阳自顾自搬了个石凳,一人坐着看月亮。 李长风关门前随意撇了眼搬石凳的柳冬阳,面无表情。 小镇三老,今日走过了西市铸剑铺子,接下来就轮到浣碧酒楼和城门的老槐树了。 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风清扬让自己和柳冬阳来这里,却只留下两句话,然后就独自离开了。 李长风盘坐床上,一边运行真气,一边思考着风清扬留下的那句话“箭在弦上”。 内视体内经脉运行轨迹,冥想此地种种奇闻异事以及风清扬留的话,一夜无语。 破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隐有紫霞闪光一瞬,随即消失不见,打坐冥想一夜的李长风缓缓吐出一口积郁已久的浊气,睁开双眼,如果有人看见此时的李长风,只觉一股凌厉气势自其周身显现,威势逼人。 双眼寒光褪去,李长风收敛一身气势,一夜思悟,脑海较之先前更加清明几分,心境也更加平和,渐渐走出原先封困自己的牢笼。 “怎么,恢复的挺好啊?”柳冬阳不合适宜的懒散嗓音响起,推开门,径直走入。 李长风习惯性地皱了皱头,却不如何恼怒,看向他平淡问道:“有事?” 柳冬阳眉头一跳,看向李长风的眼神多了一丝古怪。 “到底有没有事!”李长风双眼一眯,看着柳冬阳莫名的眼神,心中古怪,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今天的他,说话语气较之以前赶路时,要平和清爽许多。 “没事就不能来探望探望你啊,”柳冬阳眼神不改,盯着盘坐着的李长风,“好歹一起经历的这么多,总要多交流交流吧。” 李长风冷哼一声,开口赶人:“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柳冬阳一愣,摇头笑了笑,语气无奈:“你就不能让我坐会啊,成天这么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哎问你个问题啊,你有几个朋友?” 见他不说话,柳冬阳也不在意,大大咧咧拉过一条板凳,一屁股坐下,嘴里念念有词:“哎呀呀,真是恢宏气象啊,这真气,这经脉,啧啧,你这修习的功法有点古怪啊。” 话至最后,当真是有点惊异了,人体周身三百多窍穴,每开一窍都有大裨益,而功法恰恰是大开窍穴的关键,不是说没有功法就不能开窍,只是要难上百倍千倍。 天下功法,当以三教最为超流世间,也是修道之人最向往的,为此不惜放弃一切,甚至是自由。 曾经就有人为了一部道教功法《天罡三清诀》,不惜搭上己身修为不要,硬是求着人家掌教要留在山上当弟子,结果人家掌教嫌烦,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让他留下做了个挂名弟子。 结果,没出三年,就又传出他以下犯上屡盗宗门秘法的言语,最后被打断四肢,废去修为,囚在了海上的一座小岛上,让其自生自灭。 此时看着李长风打坐吐纳时,真气流转的方式,柳冬阳是又惊又奇,嘀咕着古怪古怪。 真气流转有大小周天之分,大周天在小周天的基础上,进行炼气化神,小周天重在筑基,以及固本培元。 可李长风体内的真气流转方式,不同于任何功法,不走周天,而走上下。 真气由丹田向上,经气海c神阙c巨阙c膻中等窍穴,至于其他窍穴,不论大小重要与否,皆没有真气流转。 柳冬阳不由感慨:“如今这功法真是稀奇古怪什么样的都有啊,像你这样的,是练了什么功法啊?” 李长风无动于衷,根本不搭理他。 “你这样会不会走火入魔啊,”柳冬阳摩挲着下巴,一脸真诚,“这功法是不是哪里流传出来的邪功,练着练着,就练出些什么不能言不能听之类的后遗症了啊?” “嗯,还是说,一旦修行了这功法,除了你现在有真气的这几个窍穴,其他的都废了啊?” “还有还有啊” “你废话说完没有!”李长风打断他的言语,冷眼看向柳冬阳,金银双眸闪过锐利精光,如果眼神能杀人,那现在柳冬阳已经死了几百几千遍了。 “额”柳冬阳沉默了半晌,突然低下头,一言不发。 冷哼一声,不再理睬方才还吵吵嚷嚷,现在却突然沉默的柳冬阳,李长风起身走下床,倒了杯茶水,自顾自喝了起来,全然不看那个低头的身影。 “有人吗?”一道嗓音从院子门口传进来,三个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望向院子。 李长风听闻动静,推门而出,看见来人手里拿的东西,恍然是自己昨天买的杂货到了。 “进来吧,”李长风向门口走去,接过领头汉子手里的东西放在院里,“都放在这就行。” 三人把东西放下,瞄了眼院子正中间的黑色大剑,显然是好奇为何在院子里插一把大剑。 没有过多言语,三人放下东西就告辞离开,也省的李长风应付了,他从来不喜与人寒暄。 柳冬阳走出屋子,看着那三人放下东西离开后,好奇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啊,都是你买的?” 李长风嗯了一声,不多言语。 “你哪来的钱买这么些东西?”见他不说话,好奇心作祟的柳冬阳走上前拆开一个包裹,是口铁锅 心中无语的柳冬阳默默放下铁锅,干咳一声:“冒昧的问一句,你是要在着安家啊?” “与你何干?”李长风冷言回应,顿时让柳冬阳又是一阵无语,暗自腹诽这李长风不是个东西,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哎,你哪来的那没多钱啊?”看着他自顾自拆那么多包裹,柳冬阳也不上去帮忙,就那么站着袖手旁观,大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过下一秒,他就跳脚骂娘了。 李长风淡淡撇了眼站着的柳冬阳,眼里有一丝怜悯。 柳冬阳顿时僵硬在原地,面部表情扭曲,咬牙切齿:“我得钱?” “嗯。”李长风头也不抬的嗯了声,一副若无其事的无赖样。 柳冬阳欲哭无泪,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算你狠!” 蹲身低头的李长风轻轻一笑,满面得意。 柳冬阳僵硬的蹲下,手上拆着包裹,嘴里咬牙念叨着:“挨千刀的李长风,挨千刀的李长风” 李长风充耳不闻,继续忙碌,他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有家,有家人。 转头看了眼嘴里振振有词的柳冬阳,李长风轻声笑道:“晚上出去喝酒。” 柳冬阳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整的有点蒙,问了句:“啥啥?” “我说,晚上出去喝酒。”李长风重复了一遍,这可真让柳冬阳感到奇怪了。 从不给人笑脸的老冰块今天是咋了,破天荒头一遭啊这,过了半晌,柳冬阳也没缓过来,还沉浸在那句“晚上出去喝酒”里,直到一声叫声传来,他才回过神来。 “李老弟,柳老弟,这两天咋样啊,住的可还习惯?”步云飞大踏步走入院子,声音嘹亮。 “步老哥今天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好事了?”李长风停下手上动作,站起身,看向步云飞。 “哈哈,李老弟有眼力,老哥我刚从浣碧酒楼打听到,今晚那酒楼里有一场歌舞,那舞姬是浣碧酒楼花重金打造的,身段嗓音,可不得了,哎,记得上一次看这歌舞,那可是,享受,享受!”步云飞搓着手掌,哈哈笑道。 “哦?能让步老哥如此留恋的歌舞,那可得好好看一看了。”柳冬阳听完步云飞的话,一下弹射起来,搓着双手,一脸跃跃欲试。 李长风摇了摇头,笑着说:“正好,我们本来也想着要出去喝酒,既然老哥说有歌舞可看,那就当我们沾了老哥的光,一起看看这重金打造的舞姬,究竟有何风采,能让老哥如此惦念。” 柳冬阳在步云飞身边小声嘀咕道:“今晚这酒钱就让他出,他不知道咋了,竟然主动叫我出去喝酒,你可不晓得,这家伙一路上就没给我个笑脸,刚从那话,哎呀呀,你不知道有多,有多” “有多什么?”李长风抚了抚袖子,悠悠然开口,“我可不聋,你说的我可都听在耳朵里。” 看着李长风投来的视线,柳冬阳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眨了眨眼:“有多有多大气!” “步老哥,你不知道,方才他多豪气,开口就要喝那最好最贵的酒,我都拦不住他” 李长风与步云飞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我晚上来找你过去。”步云飞笑着告辞,脸上笑意真诚。 待步云飞走后,李长风收敛脸上表情,看着那消失的背影,眯眼不知在想什么。 “干嘛呢,赶紧的收拾,晚上还要看歌舞呢。”柳冬阳推了他一下,嚷嚷着。 李长风伸手揉了揉眉心,闭眼说道:“你觉不觉得,步云飞有古怪?” “古怪?”柳冬阳嗤笑一声,“要说古怪,你才是最古怪的那个。” “呵,也是。” “要我说啊,你就是想的太多,”柳冬阳随意出声,手上忙碌不停,“古话说,慧极必伤,我劝你啊,别瞎想些没用的,既然人家没有恶意,你就消停点,该吃吃,该喝喝,成天神神叨叨的,你以为算命的神棍啊” 见他叨叨个没完,李长风只是笑笑,叹息一声,开始往屋子里搬东西。 昨夜枯坐,一夜未眠,但醒来后头脑确实更佳清醒,脱离了心境桎梏,现在再看东西,更多了一份心神。 花了一夜时间整理了一下思绪,从接受这个委托,一直到来到常青镇,见到步云飞,甚至是与他交手,去铸剑铺子,以及那莫名出现在院子里的大剑,李长风更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古怪,更是在方才,步云飞来到院子,对于大剑置之不理的态度,更印证了他的想法,这一切,都有人在幕后操作。 至于是谁,他不清楚,但是嫌疑最终的,只有一个人。 风清扬。 从始至终,此人从未露面,但却似主导着这所有的事情,先前因有心有阴影,不得细想,如今看来,当真是万分怪异。 只是风清扬在天下武林的声名不会有假的,若是真有什么算计,应该也不会是针对武林,如此想来,便只有一个了。 常青镇的百年诅咒,以及那消失的六位大能。 虽然柳冬阳曾透漏过,那六位大能因受诅咒反噬之力,死的死,疯的疯,但若是这一切都是假象,那这六人的死,就不只是耐人寻味这么简单了,甚至,会牵扯出更大的阴谋算计。 李长风端着一口锅,想的出神,不觉站在原地不动,柳冬阳见他半天不动,端着锅怔怔出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来到他身边,慢慢靠近李长风耳朵,突然大叫:“李长风!!!” 被惊叫回神的李长风身体一震,紧接着感到右耳传来一震嗡鸣,不禁皱起眉头,怒道:“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不堪被骂的柳冬阳顿时开口骂回去,“没事端着个锅出神,你咋不背着呢。” “哼。”怒哼一声,李长风不跟他纠缠,走回屋里,关上房门,运功消除耳畔的嗡鸣。 “切,毛病。”柳冬阳不着痕迹的撇了眼宅子门口,嗤笑一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明月不负我 常青镇南方有一座高大建筑,是小镇唯一一座塔类建筑,高一十三层,檐角飞翘,直入云霄。 塔身有八面,分别雕有罗汉菩萨,金刚佛陀,以及道教飞升大真人以及儒家圣人君子,因此取名八方,又称八面玲珑。 此塔是为了纪念曾经联手筑城墙的六位三教仙人而建,耗时整整三十七年才堪堪建成,后来又陆陆续续进行细节上的整改,最终建成是花费了四十九个春秋。 半百的岁月,建起这么一座塔楼,听上去却是令人难以信服,但若是人如其中,那么定然会让人惊愕。 塔楼内部,除了底下一层,其余十二层,分别都在墙壁上雕刻了人物形象,更是在每一层中央,都有一座雕塑,皆是三教圣人。 墙壁上除了雕有人物,还有三教所藏的一些经典秘法,虽不是完整版,但若是长久观想,也可对悟道有莫大帮助,甚至传言,对壁观想,可一步入圣。 传闻曾有人入塔七载,观想三教大道秘法,于出塔时,一步入圣,化虹飞升做了那逍遥神仙,结果就引得江湖上流言四起,无数江湖武夫c山上真人都汇聚于此,希冀着能够得道成仙,最后甚至出了人命,后来有儒家圣人出面,才解除了祸乱,而这八方塔,也在不对任何人开放,除了最底下那一层,其余十二层,全部被设了封印禁止,成为常青镇的禁地。 因此,塔楼周围,人流稀少。 此时此刻,在这八方塔上,却站着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一身白袍,腰间挂着一个雪玉葫芦,双臂垂放身侧,双目无神,面目冷峻。 此人正是在浣碧酒楼里,盲剑尊身边名叫陆少游的少年。 此时少年矗立塔顶,白袍飘摇,虽然年纪不大,却颇有一番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意味,若是双目之中再有点神采,那就真当得上风流无双了。 一声叹息从塔下传来,少年无神的双眼一动,循着声音望去,很快,便看到一人正投来目光。 “陆少游,好巧,又见面了。”塔下身影微微一笑,温言开口,像极了老朋友的寒暄。 但独立塔顶的少年只是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 “唉,别这么严肃啊,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毕竟是最亲近的师傅师叔死了,换谁都不好过,”那男人无奈摇头,神情不变,“可凡事既已发生,便要接受这等结果,不论好坏,你说是吧?” 陆少游冷哼一声,无神的双眼顿时锐利如鹰,杀意勃发,显然那人的话惹得他不悦了。 那人连忙摆了摆手,作势求饶道:“别急别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不出意外,如先前一样没有回应,不过那少年的杀意,却收敛了许多,不再外泄。 那人呵呵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向上一抛,顿时锦囊激射如箭,准确落入陆少游伸出的手里。 “以你的情况,相比你师伯盲剑尊短时间内不会让你碰剑了,不过,他应该会有其他计算,这点你肯定知道,接下来,我给你一份剑修运气口诀,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照着吐纳,对日后你练剑会有帮助,放心,对你不会有任何不利影响,”那男人从腰间掏出折扇,“啪”一下打开,轻轻摇晃,“但是口诀不能白给你,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陆少游神情一动,看向那人的眼神不再杀意凛然, 盲剑尊曾说他是先天剑胚,天生可与剑通神,但是,因为早年只见的一些遭遇,让他无法自如掌控自己,若是过早习剑,恐会有大麻烦。 少年牢记师傅的教诲,从不擅自去碰触刀剑,只是如今,师傅身死,他却不能亲手报仇,胸中积压的怒火可想而知,如今听闻可先掌握剑修的真气流转,而且不会有副作用,这叫他如何不心动。 只是师伯的话依旧回荡在脑中,少年不敢妄做决定。 那男人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笑着开口道:“放心,我会与你师伯一谈,你若是还有所顾虑,大可等到他点头,你再修炼不迟。” 陆少游心中一喜,神情不露丝毫:“你有把握说服我师伯?” “呵呵,”那男人轻笑转身,随手抛下一张绢帛手帕,“拿好了。” 陆少游没有急着去拿手帕,等到那人身影消失不见,才轻点塔楼,身影飘落,抬手一招,那手帕便落入手里。 收起手帕,少年眯眼望向远方,嘴中振振有词。 ———————————— 浣碧酒楼,原本因为外地人士的涌入而导致的人满为患,与今日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今日,在这浣碧酒楼里,有一十二为歌姬,皆是酒楼重金打造,平常根本不会露面,甚至酒楼里除了几位真正管事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甚至都没见过这些个歌姬。 而这场盛宴,明面上是为了招待外来的那些顶尖修士武人,暗地里却是要让那些外来人士知道,这常青镇虽小,却也容不得人胡来。 但是否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或是算计,就不为人知了。 正直傍晚日落,步云飞领着李长风和柳冬阳二人快步走在街道上,一边走一边说道:“快快,这宴会马上要开始了,哎,都怪我,就不该贪杯的,结果一醒来,这都晚上了,可不能迟了,不然就罪过大了。” 二人听着步云飞的念叨,都笑了笑。 柳冬阳开口打趣:“我说步老哥,你这酒怕是都没醒完全了吧,别到时候宴会还没开始,你就又醉过去了啊,那样才是真罪过了。” “没事没事,不喝了。”步云飞嘿嘿一笑,转头说着。 “真不喝了?”柳冬阳一挑眉毛,打趣问道。 “额少喝点,少喝点。”步云飞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李长风闻言,嘴角向上勾起,眼中也多了一丝期待。 食色,人之本性。 修到神仙境界,讲求无欲无求,可若是神仙都无欲无求了,那还修神仙做什么,不如一死了之。 况且,那些自谓一心向道,无所欲求之人,真遇到了那绝顶美人,能毫不动心?怕是恨不得掳掠回去,当作私人鼎炉。 七情六欲,本就与大道同根,怎能说斩断就斩断。 人若是真离开了色性,那和太监也没什么大差别了。 走在平日里宽敞而今日却是人流如潮的街道上,步云飞不由的焦急起来,嘴里暗叹一声倒霉,加快脚步,不忘回头提醒李长风和柳冬阳二人。 二人点头示意,脚下速度同时提升,跟在步云飞身后,向被人流堵塞住的酒楼挤去。 期间,虽然有修为在手,可人流拥挤,毫无缝隙,三人试了几次才堪堪临近酒楼大门,却发现,酒楼大门不堪受挤,竟被人流给踩倒在地,几名实图救回大门的小二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是被人扯了出来,这让那几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小二着实恼怒,不禁叫骂出声。 “他娘的,老子就不该来捡这破门!” “一群狗日的,你们又进不去,拉老子有个卵的用!” “” 李长风眉头紧皱,他最不喜这等场面,不禁怒由心生,金银双眸寒光慑人,一身气势汹涌攀升,硬生生从拥堵如壁垒的人群中开出一条缝隙。 顺着这条缝隙,李长风所过之处,顿时哀声四起,被强势挤压的人痛苦异常,柳冬阳看着冷峻前行的李长风,抓紧时机快步跟上。 只见两人没走一步,身前人墙便被挤开一道缝隙,身后缝隙却是眨眼时间不用就又被人挤死了,这样几个想要跟着李长风的人顿时没了希望。 不多时,两人来到人群最前边,一道栏杆将酒楼内部分成了两个区域,外围是那拥挤不堪的人流,而里边,却是宽敞至极。 最中心一座巨大圆台之上,此时只有两人琴笛合奏,高山流水,余音袅袅。 高台之下,一张张长桌包围高台,离高台最近的一圈,有四张桌子,依次往后,每圈都多前一圈多两张桌子,总共围了五圈。 此时只见远离高台的三圈桌子都坐满了人,只剩下临近高台的两圈,还有几桌是空的。 第一圈剩两张,第二圈剩一张。 李长风二人环视一圈酒楼,看到步云飞在第二圈一张桌子前朝他们招手,柳冬阳顿时大喜,嘿嘿地笑着:“没想到啊,他还能搞到个内场的席位,还是三个!” 李长风同样讶异,心中又给步云飞加了几分重量。 又经过一番艰辛开路,二人这才来到内场的门口,正要进入,一只手拦在了身前。 “请柬。”冷漠的嗓音从一个高达汉子嘴里传出,一股子沙场杀伐气息。 李长风双眼一眯,看向说话之人,眼里有光。 那人见他看像自己,心神一惊,后背竟然一阵寒意,语气下意识放轻,僵硬解释道:“酒楼规定,没有请柬,不得入内场。” 就在这时,步云飞的声音传来,一边吆喝着一边掏出两份请柬:“在这呢,他俩的在这呢,刚才走的急,没来得及给你俩。” 那汉子眉头微皱,接过请柬,见是酒楼特别发放的,便不再阻拦,让二人进去。 浣碧酒楼每次宴会,都会发放特殊请柬,其上印有银霜大字和一个由特质颜料写就的万字。 那个万字是浣碧酒楼的大当家,也是这常青镇里名望最高之人,在小镇上,无人敢用浣碧万掌柜开玩笑,否则,便是找死。 而负责检阅请柬的人,会在检阅完后,收回请柬,以防有人破坏规矩。 成功进入内场的李长风和柳冬阳,跟随更早突破人群步云飞,来到那张桌子前,期间路过几张远离高台的桌子,有几人还主动向步云飞打招呼,他也都一一点头回应,由此看来,这步云飞在小镇还是有点名声的。 一条长桌,可以容纳四人,三人盘坐在桌前的长毯上,聆听圆台上的合奏。 “步老哥,你可以,还能弄到这等好位置。”柳冬阳坐下后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嘿嘿,那是,想我步云飞也是这常青镇的头等风流人物,更是这浣碧酒楼的老顾客了,搞到一个好位置还不简单。”步云飞喝了口酒,得意笑到。 “老哥,你说你混的好,这话搁在从前,我根本不信,”柳冬阳握着酒杯,听着琴曲笛音,悠悠然说道,“不过今晚过后,老哥你说什么,我都信!” 步云飞心情大好,跟柳冬阳碰了个杯,豪气说道:“在这镇上,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别见外,来,李兄弟,咱俩喝一个!” 见步云飞递过酒杯,李长风也不拒绝,仰头就是一大口。 “哈哈,痛快!”步云飞心情更好,满面红光。 “歌姬什么时候上台?”李长风突然问道,看着圆台上一男一女,嘴角微扬。 “别急,这人不是还没来齐呢。”柳冬阳吃了口桌上的新鲜点心,含糊说道。 步云飞放下酒杯,看了看四周,说道:“应该快了,等人齐了,这台子就是十二歌姬的了。” 李长风点点头,不再言语,耳边传来琴曲笛音以及周围不绝的交谈声音,闭目养神。 古人有以琴入道的法门,更言明“琴既是道”,后来有人以琴入道,成就神仙境界,顿时又吸引了大批的追随者,纷纷学习琴艺。 但凡是都讲求一个天赋,你再努力,但没有学琴的天赋,那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浪费时间不说,还错过了最佳的修行时间,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长风此时听着琴音,开始体悟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不知不觉,神游天外。 正准备喝酒的步云飞突然一顿,斜眼看了看李长风,心中一笑,继续喝酒。 柳冬阳伸了个懒腰,左手无意间划过李长风身前,顿时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机汇聚成罩,笼罩李长风周身。 “哎,还得等多久啊?”叹了口气,柳冬阳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横放桌上,五指看似随意敲击桌面,却自成节奏,气机细弱游丝层层缠裹李长风。 “来了,”步云飞看了眼内场入口,发现七个人正在递交请柬,显然,是第一圈空桌子的人。 等到那七人人落座,台上琴笛合奏也到了尾声。 只见李长风自身气机愈发汹涌,神游的心神尚未归来,柳冬阳双眼微眯,手指敲击更快,气机缠裹更密,心想着等他醒来,怎么都要让他出出血才不免自己辛苦帮他遮掩。 蓦然,台上合奏骤停,原来是那操琴之人在最后结尾用力过猛,致使琴弦不堪重负,直接崩断。 台下听曲的众人一愣,随后有几处外圈的人叫了几声好之后,那合奏二人便默默下台去了。 正在冥想的李长风,心神神游至无我无物之境,只闻琴笛轻柔,心神大快,肆意畅游间,不想琴音突然停止,神游的心神一顿,霎时回归。 李长风缓缓睁眼,看见身旁柳冬阳托着下巴,并无异样,步云飞的神情也无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像上次在宅子里柳冬阳那样气机外泄,怕是会很麻烦,毕竟这酒楼是和铸剑铺子一样的存在,真要是惹了是非,他不信这的人会和那段姓老人一般好说话。 长出口气,李长风这才看向圆台,原来台上合奏的男女早已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十二个女子尤物。 浣碧十二舞姬。 李长风看着台上舞姬,突然想到之前步云飞来宅子里找他们,说是打听到这里的歌舞。 打听?李长风沉吟一会,低头作势喝酒,嘴角轻笑。 “果然是美女,身段真是绝了,若是得到此等尤物,便是折寿十年,也是赚了!” “这就是浣碧酒楼打造的舞姬,果真名不虚传!” “” 惊叹声此起彼伏,多是外围两圈桌子上的人,而靠近高台的人,并无言语。 或许有,只是很小而已。 “哈,老哥果真厚道,有这等绝好之事,竟然还带上我俩,啥都别说了,走一个!”柳冬阳拍桌一叫,顿时吓得前后左右的看客都不满的望了过来,眼神不善。 柳冬阳顿时惊觉,连忙赔礼道歉,打哈哈说着我自罚三倍自罚三杯的,见他真喝了三大杯,那些人也不在关注他,谁都不想错过台上风光。 酒过三巡,筵席终究要散。 一直喝到三更天,柳冬阳早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嘴里时不时还念叨着我没醉我没醉,反观步云飞,虽然陪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喝,但终究是还能自己走回去,李长风叹了口气,先把步云飞送出酒楼门口,确定他能自己回去后,这才回到桌前,拉起来醉倒的柳冬阳,拖着满身酒气的他走回去。 人潮散去,街道又变得宽敞起来,拖着喝醉的柳冬阳,饶是李长风这般修士,也有点吃不消,不得不运转功法,这才轻松一点。 虽然可以运功强行让他清醒过来,但是他若是醒来,李长风定然又要不得安生了,一想到这家伙话唠的毛病,李长风就头大。 走至途中,忽然听见柳冬阳嘴里念叨着什么,李长风仔细一听才听清楚。 “要不是我,你早被人家给撵出来了你知道吧,你就是冥想也得挑对时候啊,哪儿哪儿你都想,要不是给你遮掩,就你那气机,能把人家酒楼废了。” “唉,那步云飞不厚道,看着你入定冥想,也不出手。” “” 驻足听了一会,李长风淡淡一笑,抬头看了眼明月,嘴里说道:“天不负我,明月不负我。” 只是他没发现,他在说完那句话后,身边醉倒的柳冬阳,嘴角一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剑气满庭院 雄鸡唱晓,天边白线渐渐扩大,揭开黑色幕布,一夜无事。 缓缓推开门,李长风走出屋子,双眼习惯性一眯,抬手遮了遮光,今天阳光刺目许多。 在屋前台阶上站了一会,适应了光线,这才开始打量起来院子里站着的婀娜人影。 一袭白袍,面色清冷,眉心一点朱红,腰间配有长短双剑,身后负有一条棉布包裹的长条物品,气势强盛,此时正仰头盯着那柄从天而降的黑色大剑,似是没看见有人出来一样。 “阁下何人?”李长风走下台阶,盯着那个看剑女子。 等了一会,那女子只是看剑,一点要说话的意愿也没有。 李长风皱了皱眉头,虽有怒意,但更多的却是好奇。 “姑娘识得此剑?”李长风缓步走到大剑身边,与那女子相对而站,低头看剑。 只不过那女子看的是插在地上的大剑,而李长风却是看那女子腰间所配双剑。 一长一短,一黑一白。 那女子似察觉到李长风的视线,心中一怒,冷哼一声,收回看剑的视线,她望向对面相距不过一丈的男人,冰冷嗓音说道:“无礼!” 李长风轻笑一声,抬头看着女子双眼,语气平淡道:“若说无礼,姑娘不经主人允许,擅自闯入别人宅邸,这就是有礼了?” “再者,我先前已向姑娘询问了,是姑娘不肯说,怎就说我无礼了?” “哼!”女子乍见李长风双眸,先前不对视还好,此时一看,竟是心中一寒,随即不再看他。 “姑娘是不肯说,也不肯走了?”李长风双眼一眯,体内真气汹涌流转,金银双眸更添诡异。 那女子眉头紧皱,心知此人不简单,左脚后撤半步,双手抚上腰间双剑。 顿时,两人只见大有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苗头。 就在女子白色长剑出鞘半寸,李长风前踏一步时,一道懒散嗓音从屋内传出,屋门打开,走出柳冬阳那惫懒身影。 “我说这是干嘛啊,大清早的,没这么锻炼的啊,”柳冬阳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姑娘,你私闯民宅本就不对,我这兄弟问你是谁你也不说,现在你又想拔剑,呵,我可提醒你一句,他要是不高兴了,那这事就不好了了啊,你也不想惹上麻烦吧?” 柳冬阳乐呵呵的看着院子里剑拔弩张的两人,揉了揉肚子,眼神玩味。 “你也是,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大度点,姑娘不就是不搭理你吗,你至于就要打要杀的?”他再次开口,却是对着李长风说道。 两人僵持了一会,那女子率先收剑,冷哼一声,瞥了眼站在屋前的柳冬阳,冰冷说道:“汀兰。” 李长风转头看了眼柳冬阳,淡淡说道:“我去买早饭。” 柳冬阳闻言一乐,赶忙叫道:“哎,帮我买点,我要吃西市那边的烧饼,上次你带的太少了,我还没吃够,还有啊,昨晚上那个粥也不错,你帮我带个,我想想还有啥啊哎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李长风满头黑线,怒道:“滚去自己买!” “别介啊,帮我带点啊,啥都行啊!”看着愈行愈远的身影,柳冬阳又叫了一声,然后才悠悠然地打量着院子里看剑的女子。 “汀兰姑娘,不知你今年芳龄几许啊?”柳冬阳正了正神色,表情真诚地问着那名为汀兰的女子。 “不知姑娘师从何门何派,改天在下定当绑着方才那无礼汉子,去你师门赔罪,若是这还不够,那我定当帮你教训教训他,你看如何啊?”柳冬阳见她只看剑,不说话,也不气恼,反正他如今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自从出了宗门,和李长风那个哑巴走了这么远的路,在南边还好,还有几个俏丽小娘子能够遇到,虽说不如宗门里的那么仙子,但也足够水灵了,饱饱眼福还是可以的。 可一进了北方这边,除了风沙还是风沙,别说女子了,就是个活人影子都没见着,这让曾经宗门里习惯了出房门就能看剑几个漂亮女子的柳冬阳顿时无比气恼,心想身边跟这个不说话哑巴就算了,结果连想看看女子都愿望都破碎了,真是倒霉透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女子,还主动来到家里,这让思女已久的柳冬阳如何淡定,打定注意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汀兰姑娘” “闭嘴!”名为汀兰的女子着实被他问烦了,转头怒喝一声,死死盯着这个不知闭嘴为何物的男人,心中有杀人的冲动。 被打断话语的柳冬阳脸色如常,嘿嘿笑了笑,看着这个气质非凡的女子,眼神毫不避让,正了正衣襟,开口道:“那汀兰姑娘是否可以回答在下方才的问题了?” “不能。”汀兰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 “这样啊,”柳冬阳想了想,也不在乎是否被拒绝,“没关系,我先说一下,我叫柳冬阳” 刚说出名字,便被宅子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吃饭。”李长风提着四份由牛皮纸包裹的吃食,慢慢走进院子。 柳冬阳一看早饭来了,顿时不再纠缠那女子,转向李长风,一把抢过来,随意坐在台阶上,大口的吃了起来。 “嗯,这包子不错,你在哪买的?” “酒楼。” “哦,那你不顺带买点喝的回来,白粥也好啊。” “爱吃不吃!” “吃,怎么不吃,再给我一包。”两包包子下肚,柳冬阳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来院子里还有个女子。 “那个,你吃了吗,要不吃点?”拿过李长风还未拆开的那包包子,柳冬阳起身走向汀兰。 对此,李长风只是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一包有五个,而且皮薄馅大,他吃一包也就足够了,之所以买了四包,自己一包,柳冬阳两包,剩下一包只是留着饿的时候再吃。 那名叫汀兰的陌生女子见他递一包包子,也不见外,伸手刚要接过,却不想那柳冬阳竟然收了回去,对此,女子只是冷哼,也不恼怒,毕竟是人家的,给与不给,自己说了不算。 柳冬阳嘿嘿一笑,腆着脸靠近汀兰:“呐,你回答过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好不好?” 瞥了眼那张刚吃完包子,嘴上还泛着油光的脸,这一刻,她觉得相比之下,那异眸男子更好一点。 见她只是瞥了自己一眼,柳冬阳翻了个白眼,叹气一声,无奈说道:“算了,给你吃吧,不动情趣。” 把裹有包子的牛皮纸塞给那女子,柳冬阳踱着步子走到院中那一方石碑前,伸手摸了摸那两个字,自顾自嘀咕着。 先前刚到这里,因天色已晚,故而也只是简单清理了两间屋子出来,院子包括其他地方,都没整理。 后来李长风独自前往小镇用柳冬阳的钱置办了些日常杂物,才又把其他地方给收拾了出来,而原先院子里那一方泥地,杂草丛生,高过人腰,后来被柳冬阳给全部毁去,这才能完整看见那刻有“芷阳”二字的墓碑。 汀兰站在大剑前,一手捧着牛皮纸,一手缓缓拿起一个包子,细嚼慢咽,李长风看见这幕美人进食的场景,当下也不免赞叹一声,心想若是其他女子单吃包子,况且还是那满是油腻的肉包,想来再好也好不过哪去了,如此一来,这女子当真是国色天香了。 收回那边的视线,李长风眯眼瞧了眼天色,又看向站在石碑前怔怔出神的柳冬阳,轻声道:“阁下要在这里站到何时,还是说,你不打算走了?” 正在吃包子的女子,闻言皱起眉头,抬头望向李长风,那一瞬间,好似还没回神的女子,颦着眉头,双眼灵动,沾着油渍的红唇更加鲜艳晶莹,让出声说话的李长风有一刹那的失神,甚至连闻声转头的柳冬阳,看剑她现在的样子,都愣在了原地。 察觉失态,汀兰顿时抛掉手上包子,眉眼一怒,脸上愠色,心下却是万分羞赧,暗骂一声糊涂,不沾油渍的左手猛然抽剑,黑色短剑划过空中,留下一阵残影,而后在地面乍起烟尘,竟是被那剑气裂出一道弧形沟壑,隔在她与李长风之间。 李长风察觉杀机,眉头一凛,右手自左向右一扫,浩荡气机平扫,击溃地面传来的剑气。 冷哼一身,李长风负手而立,双眼冷漠,一金一银,极端横生。 只见汀兰看向站起身的李长风,那双异眸之中,分别展现出两种极端情绪,金眸癫狂霸道,银眸又冰冷沉静,对比之下,一股诡异阴寒,从心底生起,直窜灵台。 对峙良久,汀兰冷哼转身,携带一身汹涌气势,踏步走出宅子,黑色短剑剑气喷吐,如蛇吐信,凌冽逼人,更是在离开大剑三丈之后,剑气更长。 李长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眼神复杂地看着院中的黑色大剑,暗中盘算着什么。 终于回过神的柳冬阳突然跑到李长风身前,猛推了一把,埋怨道:“你干啥啊,好不容易有个女的送上门来,你不要也别往外推啊,兄弟我多久没见女子了,何况是这等动人尤物,你怎就不能给兄弟想想啊!” 饱受埋怨的李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柳冬阳,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是在憋得慌,就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青楼窑子之类的,花点钱,买个舒服去,别搁我这烦我。”李长风走向那黑色大剑,给思女心切的柳冬阳出了这么个注意。 “你”柳冬阳指着这个无情男人,眨巴着眼,“我是那样的人么,我心里有我们家月儿仙子就够了。” “是吗,那是谁方才纠缠人家女子的?”李长风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拆台,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可是知道了,对于这个家伙,就是不能留情。 “你懂什么,我那是在套她话呢,你看不出来?”柳冬阳对他话中的嘲讽不以为意,自顾自说道。 “呵,是吗?” “你”柳冬阳一阵无语,他不怕逼人不搭理自己,也不怕与人争论,但是像李长风这样的,除了嘲讽,连语气也是那么的不可反驳,他就很生气,原本一路上还能逼着这家伙生气恼怒,如今却是毫无办法了。 暗叹一声大慈大悲,柳冬阳走到他身边,看着剑开口询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嗯,”李长风点点头,轻声道,“这把剑,能够抑制剑气。” “什么?”柳冬阳一愣,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再看向剑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 “方才那人拔剑之后,原本剑气范围应会在打一倍,对向的是你我两个人,可不知为何,却缩减了一半,只是对向我了,”李长风沉吟出声,“而且,我与那剑气接触的瞬间,分明感受到她的错愕,想来也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含怒离开。” 柳冬阳皱眉更重,看着这柄不速之客,神情除了凝重,还有一丝兴奋。 能够抑制剑气,说明同样可以抑制剑修,此等宝物,若是放在别人手里,必定沦为废铜烂铁,可若是被剑修大能得到,定然会视为珍宝中的珍宝。 听李长风的描述,这把大剑最少可以压制剑修三成的实力,若是在这等压制之下,还能发挥原先出巅峰实力,那一旦脱离此物,修为定然更上一层楼还不止。 柳冬阳心中大喜之余,暗骂自己蠢货,守着宝物荒废了这么长时间,真是暴殄天物,傻到家了。 李长风斜瞥一眼,看着这家伙歪着嘴嘿嘿傻笑的样子,知晓他心中想法,摇了摇头,开始泼冷水了:“别高兴太早,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它,至少,我们感受不到受了压制,否则,也不会把它晾在这这些天了。” 柳冬阳回神,并不如何在意,搓了搓手,笑到:“管他那,反正释放剑气就对了。”说着,一身气机如潮涌动,只见柳冬阳左手负后,右手一扬,衣袍汹涌鼓动,周身剑气满盈,纵横游曳。 李长风脚尖一点,向后飘去,落在屋门前,静静看着他自己在那意气风发,不言不语。 良久,柳冬阳悻悻然放下右手,低着头,转过身,看着面无表情,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的李长风,脸庞肌肉抽搐:“你他妈耍我啊!” 一声怒吼,直入云霄,只见宅子远处一棵柳树上,一女子蹙着眉头,极尽目力,看向远处的宅子。 女子便是先前负怒离开却未曾走远的汀兰。她听着那一声怒吼,联想起先前那宅子里隐隐传出的剑意,心下凛然。 “没想到,这两人有如此修为,只是不知,是那异眸男子,还是自称柳冬阳的话唠男子?”汀兰自言自语着,皱着的眉头没有舒展。 “看来他们已经知晓那剑的用处,只是,似乎不会使用。” “可方才为何我会受到压制,不论是剑气范围,还是自身修为,都被压制了一半不止。” 女子嘀嘀咕咕道,显然,这个名叫汀兰的女子,也仅是知道大剑的作用,而不知如何发挥这个作用。 宅子里,李长风好不容易恢复神色,干咳了几声,不去看那双怒意凛然的双眼,走下台阶,说道:“我没耍你,方才那女子的确是被压制了,否则,她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是被外人看了笑话,何况还是俩不正常的男人。” “你说谁不正常!”柳冬阳转身盯着他,愤愤道:“要说不正常,你才是,一双眼睛不一个颜色,长了张嘴还不说话,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和你相比,老人很正常!” “不对,你不能和我老子比!”察觉言语不对,柳冬阳连忙改口。 李长风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良久,李长风收回视线,皱眉嘀咕道:“同样靠近剑身,为何他会不受影响,难道说嗯,应该是了。” “是什么啊,你倒是说了,嘀嘀咕咕有个卵的用。”柳冬阳听着李长风的嘀咕,推了他一把,叫嚷道,语气之中还带着不耐烦,只是,并不生气。就是先前怒吼,也只是对大剑的无奈更多,对于这个一起远行的男人,何况一起喝过酒,他已经没有芥蒂了。 能和柳冬阳做兄弟的,不是嘴上说多少话,手上办多少事,只要在关键时刻,能上前一步,就够了。 恰巧,李长风有三次。 “位于这把剑旁的人,只有在出手对敌时,才会收到压制,寻常时候,不会有任何异样。”李长风看着大剑剑身,幽幽说道。 “啥,还能这样?”柳冬阳张大嘴巴,一脸错愕。 “试试吧,也没别的办法。”摇了摇头,李长风伸出右手,将柳冬阳推出五丈开外。 “喂,你出手前能不能提前说声啊!”眼见李长风饱提真元,就要出手,柳冬阳连忙抬手一划,一道剑气墙壁,凭空而生。 “注意。”李长风沉吸一气,纳真元于双指,顿时,剑气满庭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难能再少年 晓天下,小镇一家茶肆的名字,除了提供王来客商茶水,还兼带做点贩卖茶叶的营生,故而虽是一家不出名小茶楼,但整体装修布置,还算气派。 明面上贩茶卖水,实则却是负责提供一些江湖消息,只不过既然是出来做生意,自然不会白送。 自建成初始,茶肆幕后管事便立下规矩,凡来此地买消息,需先缴纳百两纹银,而后由人带至二楼,与二楼管事交易,根据消息等级,继而掏钱。 多是来人先问,再由管事的权量之后说出价格,若是买不起,那按规矩就要抬屁股走人,若是后悔不想买了,也大可直接离开,茶肆绝不做那强买强卖下流勾当。 只是总有既不想出钱又想捞好处的人,对付这种人,也简单,直接武力轰走,若还纠缠不清,那就得见点红了。 这茶肆能够做这种生意,背后势力定然不容小觑,所以也没有多少不开眼的来耍横,毕竟上楼要缴纳的百两银子也不算小数目,自然挡下了一大批的人。 茶肆一层生意冷清,零散着有几人来往,也不多坐,叫壶茶解了渴就付钱离开,因此,多是一些小镇外边的人,也就图个方便来休憩一下。 “晓天下。”一清冷嗓音在茶肆门口响起,声音不大,但也惊醒了柜台打盹儿的年轻小二。 年轻小二抬了抬头,见一个身着灰布麻衫的穷酸书生,翻了个白眼,不再关注,看了眼客人,又继续昏睡。 麻衫书生跺了跺,拂了一下破旧衣衫,走入茶肆。 小二睁眼斜瞅一眼,认定是外来的穷光蛋,挎着脸无精打采地招呼道:“客官要喝什么?” “随便来壶茶水就好,”书生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抬头就能看见外边街道,“不用太好啊。” 小二翻了个白眼,给上了壶最次的茶水,连个对付嘴的零碎吃食也没有,以往来人喝茶,哪怕再不济,茶肆也给一小碟子花生米,不会像这样,但上一壶茶就没了,可见年轻小二对他有多不上心了。 那书生也不在意,倒了杯茶水,慢悠悠的喝着。 约莫喝的差不多了,那书生起身,来到柜台前,左手叩了叩桌面,叫醒昏睡的小二。 正惬意打盹儿的小二皱眉看向那穷酸书生,面有愠色。 不是有意打搅小哥,只是实在有事,还望小哥见谅,”说着,那书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向前一推,和煦笑道,“不知小哥可知在何处能打听到些江湖秘闻,宗派趣事啊?” 那小二一看银子,顿时两眼放光,看着书生把银子推过来,顿时一把拿过来,谄媚笑道:“知道知道,不瞒公子,我们这家茶肆,可不只是卖卖茶水,否则光是置办这些个桌椅杂物,就得吐血喽。” 茶肆里还有几桌喝茶的客人,见那先前还不假颜色小二,再看见银子后又一脸了的谄媚奉承,皆是一脸鄙夷神色。 书生对此习以为常,脸色不变,只是听着。 小二说了半天,最后才加重语气,歪头说道:“我们这既然叫晓天下,那自然不是吹嘘,只要公子有钱,那便是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哦?”书生轻声问道:“那不知要多少钱?” “这个简单,先交”小二迟疑一声,随机像是下定决心要捞一笔,开口道,“先交一百二十两,然后我再带你去楼上,至于能问道什么,那就全看公子的本事了。” 书生双眼一眯,笑容戏谑,盯着这个小二,不说话。 那小二被他看的汗毛耸立,心中一虚,额上竟似沁出冷,面部笑容僵住。 正当他打算开口改变价格时,那书生蓦然出声:“好。”随机掏出银票,递给小二。 那小二一愣,随即打哈哈道:“哎,公子爽快,请跟我来!” 那书生笑意不见,跟在收钱后格外殷勤热情的小二身后,登上二楼。 二楼空荡,竟是除了一张圆桌和两张椅子,再无其他物品,一个干瘦老人闭目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交叠在桌上,嘴里念念有词。 那小二到了二楼便停下,朝着老人躬了下身,对身后那个书生指了指,然后就独自下楼去了。 书生看着从上楼开始便一言不发,并且异常恭敬的小二,直至离去,这才缓缓收回视线,开始打量着独坐的老人。 老人脸色木讷,双眼深凹,颧骨突出,嘴唇泛着病态的紫色,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坐。”良久,干瘦老人沙哑开口。 书生闻言,走向老人对面的椅子。带到他坐下,老人再次开口:“何问。” “哦?先生知我有问题?”书生轻咦一声,笑着开口。 “观公子气度不凡,不似随意挥霍百两银子买热闹的人。”老人声音回荡在整个二楼,回声阵阵。 “百两银子?”书生皱眉。 “呵,说你的问题吧。”老人轻笑一声,显然知道楼下小二做了什么,但也不恼。 “就当积德了,”书生自嘲一声,正色道,“我要知道,这一次,常青镇大乱的时间,要具体。 老人沉吟一声,皱眉道:“二百两。” 书生闻言,双眼微眯,看这个不曾睁眼的老人,疑惑不解:“这么便宜?” 老人沉默。 书生一笑,也不在意,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不瞒公子,自从城墙建起,便再无人能够清楚预见常青镇的诅咒何时会显现,老夫只能告知公子,短则半月,长则不好说了。”老人沉吟一声,轻声说道。 只见那书生眉头紧皱,双眼略有怒意,死死盯着老人,良久,才长出口气,叹气道:“怪不得先生只收我两百两银子,原来这晓天下也并非无所不知啊。” 老人缓缓睁眼,看向书生,说到:“晓天下之能通晓天下大事,但涉及天道之事,晓天下也无能为力。” 书生点点头,叹了口气,花三百多两银子打了个水漂,还不见水花,憋屈啊。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抱拳告辞一声,麻衫书生起身离开。 走出茶楼之际,书生狠狠刮了一眼坑骗自己银子的年轻小二,顿时打消了年轻小二原本要热情相送的念头,只得讪讪地挠了挠头,不敢说话。 —————————————— 一处僻静宅院,此时听闻一道喝声,顿时,剑气满盈,剑意冲天。 饱提真元的李长风立于一把黑色大剑旁边,右手抬起,并指做剑,剑气直指不远处的柳冬阳。 剑气将近,柳冬阳心下大惊,没想到一同远行数千里,不曾展露锋芒的家伙,竟有如此恢弘剑意,思虑中,正色以应。 蓦然,冲天盈院的剑气一顿,瞬间回缩,竟生生被压制在李长风周身三丈,不再扩大,不论李长风如何运行功法,就是不见剑气扩张,甚至,连其自身真气流转都被压制减缓下来。 正准备柳冬阳强悍剑气的柳冬阳见此情景,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那叫一个解气,捧腹大笑了一会,柳冬阳缓了缓情绪,嘴角抽搐地说到:“看来你说的不错,的确要与人对敌,这东西才能发挥作用啊。” 李长风瞥了眼这家伙,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细细体会方才那一瞬间的感受,犹如将要出世的魔王,被一双大手硬生生按回老家一般。 柳冬阳见他不说话,也不再言语,站在一旁,静静打量着沉思的李长风和那把大剑,笑容灿烂。 远处,一道婀娜身影怔怔地看着宅院里的身影,神情震惊。 方才,她见剑气消散,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一路上都在思虑如何才能说服那两人让自己留下,却不想,正当她刚临近宅子大门时,一股更为浩荡精纯的剑气,携带摄人剑意并流而起,竟比先前那一股剑气更加声势惊人,着实让她惊叹。 “哎,这不是汀兰姑娘嘛,来来来,快进来,站在外边算怎么回事。”正在她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时,一道惊喜嗓音响起,只见柳冬阳撇下沉思的李长风不管,一路小跑向门口,拉起那震惊女子的手,就跑回院子。 “啪”地一声清脆声响,回过神来的李长风只看见捂着左脸坐在地上,眼神无辜的看着那女子。 “无耻!”汀兰怒喝一声,双手又要拔剑。 “够了!”只见李长风冷喝一声,一身剑意蓄势待发,锁定那正要的拔剑女子。 “冤枉啊姑娘,我只是不想让你站在外边,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柳冬阳爬起身来,一脸无辜地说着。 就连习惯了他的李长风都无奈叹息,恨不得不认识他。 羞愤交加汀兰看着这个无良男人,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那等身后修为,冷哼一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在即将跨过门槛时顿了下,随即打定主意,一步落下。 “你也是为了这剑来的吧。”就在她要完全走出宅子,李长风冰冷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停留的女子又迟疑了。 李长风看着站着不懂的女子,轻声道:“你不请自来想必也是想要靠它修行吧,怎么,放弃了?” “哼,和这等卑鄙无耻的小人在一块,会污了我的剑!”汀兰咬牙道,不转身也不离开。 “哎,我说姑娘,我怎么就卑无耻了,你说我小人我忍了,可我怎么卑鄙,怎么无耻了,不就是拉了一下你的手吗,你至于要拿剑砍我啊!”柳冬阳不堪受辱,捧着脸无辜的说道,表情让看到的李长风都想拔剑砍他。 “你!!!”汀兰怒而转身,一桃花眸子似乎有火焰升腾,俏美脸庞不只是羞的还是气愤的,红如晚霞。 李长风轻笑摇头,看了眼那羞愤女子,语气柔和了许多,说道:“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话罢,转身走入屋内。 汀兰站在原地,一脸羞愤难平,气鼓鼓跺了下脚,捋了下鬓角青丝,咬牙走回院子,满肚子委屈。 柳冬阳也是一脸郁闷,经过汀兰身边时,斜瞥了一眼,也学着她跺了下脚,然后不理会身后的怒吼,一溜烟儿逃入屋内。 “你!”貌美女子指着逃回屋里的身影,愤愤地跺了两下脚,胡乱拔剑抽打着空气,“混蛋混蛋混蛋,都是混蛋!!!” 屋内,听着院子里的娇柔声音,李长风微微一笑,笑意恬淡,暗道往后日子不单调了。 少年心思,见山是欢喜,见水是欢喜,年少如长风,难能再少年。 话说柳冬阳回到屋子,神色一改,双眼深邃,透过门缝,细细观察着在院中肆意发泄羞愤情绪的女子,看了半天,结果她就只是乱砍,柳冬阳顿时泄气,原本还想看看能从她身上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结果纯属浪费时间。 “啧,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挺不错的,有点本事,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这个家伙吧,那手起剑,的确不容小视啊。” “嗯,改天要好好比上一比,风清扬好像还留了两样东西,回头找步云飞问问,看看能不能给要过来,嘿嘿” “还有这妮子,长得不错,修为也还可以,虽然不如我家月儿仙子,嘿嘿嘿但是配你这家伙也算是绰绰有余了,可是这家伙不说话咋办啊,嗯,算了,我再勉为其难的帮帮你吧,哼,到时候你可得请我喝酒才行!” “” 柳冬阳躺在床上喃喃自语着,不时出声笑着,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已是近黄昏。 柳冬阳推开门,结果看见李长风这家伙独子坐在院子里,面前有用砖块垒起来的一个简陋灶台,李长风正在生火。 “我去,这是干嘛啊?”柳冬阳走近一看,惊呼道。 “生火做饭。”李长风头也不抬,淡淡回了一句。 “傻吧,现成的饭不买着吃,自己做,”柳冬阳讥笑一声,“都是兄弟,你给我直说,是不是没钱了啊,没钱跟我说,我有!” “呵,既然你这么有钱,还是这么个破地方?”讥讽声传来,却不是李长风说的。 柳冬阳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道翠绿身影亭亭而立,半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如芙蓉出水,让人惊愕。 看见这一幕,柳冬阳愣愣说道:“扶扶我一下,有点晕” 李长风疑惑回头,看见方才梳洗完的汀兰,也是吃了一惊,咽了口口水,李长风转过头去,深吸口气,继续生火,不忘提醒柳冬阳一句。 回过神的柳冬阳又要上前继续白天的问题,被李长风一把扯回来,强迫蹲下。 “生火!”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干!” “我去拿锅,汀兰姑娘要亲自动手,不像饿着就老实地生活!” “真的!?”柳冬阳惊异一声,顿时闷头生火,不时地传来几句:“放心吧汀兰姑娘,我一定给你生的漂漂亮亮的,让你舒舒服服的用啊!” 李长风摇了摇头,回去拿锅,路过汀兰身边时,听闻一句柔声低语:“谢谢你,对不起。” 李长风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 汀兰脸一红,心跳加速,看着他的背影,掩嘴一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月下兄弟,院中剑气,对坐饮酒 月朗风清,吃过晚饭的三人坐在院子里,各自想着心事。 柳冬阳嘴里叼着根野草,倚着台阶,轻笑道:“啧啧,汀兰姑娘真是把好手啊,没想到武功厉害,饭菜做的也这么好吃,谁若是娶了回去,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喽。” 汀兰俏脸微红,轻哼一声,偏了偏头,见李长风面无表情看着天出神,细声询问道:“你在干嘛?” 李长风没有回应,似是不曾听见。 耸了下秀气眉头,汀兰也不追问,自顾自入定冥想。 柳冬阳吐出野草,出声道:“不用搭理他,他就那样,臭屁惯了!” 意料之中的沉默,他也不气馁,搓了搓手,小心来到汀兰的身边,又开口道:“哎,你说你自己一人出门远游,家里的人就一点也不担心你,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要是出了啥事多不好啊,你说是吧?” 悄悄打量着这张俏美脸庞,柳冬阳嘿嘿笑道,又瞥了眼看天的李长风,撇了撇嘴,腹诽道人家姑娘主动找你说话,你还不予理睬,就是个榆木疙瘩,还得看我的。 汀兰皱了皱眉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不知为何,她心底对这个名叫柳冬阳的人有种天然的排斥,一见到他那副欠扁的嘴脸就忍不住想砍人,对此,她也试着容忍,可发现越不搭理这家伙,这家伙越兴起,着实心烦。 “滚。”长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汀兰睁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眼见她一脸冷漠,柳冬阳耸了耸肩头,若无其事起身在院子里绕着她和李长风踱起步来。 “姑娘既然选择留下来了,是不是就该自我介绍一下啊,好让我们互相了解,对于日后的相处还是很有必要的嘛。”悠然自得的柳冬阳懒散的说着,话语从各个角落传来。 汀兰衣衫刹那飘荡,右手扶上了身旁白色剑柄。 李长风清呵浊气,收回目光,看了眼院中踱步的身影,一脸嫌弃表情。 “他说的不无道理,你就介绍一下吧。”李长风看向打坐的女人,缓缓道。 “连你也”汀兰怒而回头,剑出半寸,咬着嘴唇,恨恨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怎么就没一个好东西了,你骂他可以,但别带上我,我可是” “闭嘴!” 俩人同时叫到,柳冬阳顿时吃瘪,看着李长风,又看看汀兰,白眼道:“你们还真是默契啊。” 李长风冷哼一声,而汀兰却是脸色一红,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哎哎,你俩是不是下午聊的挺好的啊,都聊了啥,跟我说声。”柳冬阳心知在汀兰那问不出什么,就小跑到李长风身旁,笑意腻人地问道。 “没说什么。”李长风扫了眼前方不远处打坐的背影,淡淡回应。 “放屁,没聊什么能这么有默契?”柳冬阳见他不说,顿时一急,拍着了下他的大腿。 李长风眯眼斜瞥着他,柳冬阳一阵心虚,悻悻然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我是说,你们呆在一块一下午,肯定会说了些什么,是吧,嘿嘿。” 李长风收回视线,冷冷说道:“即便不聊,也达成一个共识。” “什么共识?”柳冬阳好奇,心想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俩人达成共识。 “你。” 柳冬阳一愣,指着自己,疑惑道:“我?” “没错。”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都不想听你说话!”冰冷声音从前边想起,毫不留情。 “”柳冬阳一阵吃瘪,“行,你们真行,你就这样坑兄弟是吧,算你狠!” 李长风笑笑,不看边上憋屈无奈的身影,对着汀兰的背影,柔声问道:“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不是指剑。”不等回应,李长风补充一句。 夜,让沉默更显漫长,李长风不催促,静静的望着身披月光的人儿。 有时候,一个人的光芒,能将月色变暗。 “流浪,”听看不知沉默多久,才幽幽说道,“听多了江南烟雨,塞北大学,就想出来走走,结果就走到了这,遇见了你们。” “流浪不是你的理由。”李长风盯着她的背影,目光熠熠。 察觉身后目光,汀兰低了低头,又沉默下去。 柳冬阳看着这两人,毫无声音,出奇的安静。 “孤独总会使人向往远方。”清冷嗓音回荡在夜里,汀兰换了个姿势,不再盘坐,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 “远方未必美好。”李长风说的话,总是会让人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故而柳冬阳听到这句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俩就别说废话了,直接说从哪来到哪去要干啥得了,整些没用的,浪费时间啊。”柳冬阳实在听不下去,无奈之下出声打断两人。 在他看来,说话拐弯磨脚的叫磨唧,不痛快,没意思。 “你就直说从哪来的吧,原因什么的,以后再说哈。”柳冬阳看向抱膝而坐的女子,直接说道。 李长风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汀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月亮,今天月亮很圆,她心情也好了几分,轻快说道:“水心宗。” “啧啧,我就说嘛,一看姑娘这模样气质,定然出自大门大宗。”柳冬阳真诚地说道,脸上还是那副欠揍表情。 “你们呢?”汀兰回头看了眼,真好对上李长风的视线,她赶忙转头,地下的脸艳若桃花。 李长风也干咳一声,不再看他。 柳冬阳似乎发现了什么,嘿嘿笑着,眼神玩味地看着李长风,也不点破。 “咳咳,”平复了下心神,李长风缓缓说道,“他来自天星宗,我一个江湖散修,无门无派。” “哎你怎么知道我是天星宗的,我貌似没和你提起过吧。”柳冬阳惊叫出口,一脸惊讶表情。 “呵,你剑气里除了剑意,还隐藏有星辰之力,虽然你可以压制,只是”李长风淡淡出口,只是话未说完,就停了下来。 柳冬阳自然知道他最后想说啥,他自身修为受制,无法完全隐藏星辰之力的气息,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尽全力让星辰之力的气息降到最低,还是被察觉了。 “你是天星宗的人?”汀兰转头,惊呼出口,看向柳冬阳的眼神充满怀疑。 柳冬阳回过神,看向汀兰,顿时气急:“你那眼神什么意思啊,不信啊!” “额,不是不是,只是有点惊讶而已。”汀兰悻悻然转头,心中暗想这人竟然是天星宗的,可太不像了吧。 “惊讶?”柳冬阳一弹而起,指着她,“你这叫惊讶?你脸上分明就写满了不信好吧!”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就你这样子,走哪去能让人相信你是出自天星宗的,”李长风拉下来柳冬阳,淡淡说着,“人家大宗子弟哪有你这样的,成天吊儿郎当,一副市井混混的样。” “我这叫接地气!”柳冬阳愤愤然说道。 李长风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汀兰看了眼二人,心中莫名一暖。 作为水心宗掌门的关门弟子,她自小便没有朋友,非是师姐妹们排挤,而是她除了修行,再无他事。 童年是在师傅严格教导中度过,十一岁便入了水心宗禁地“镜花水月”独自修行,一坐便是五年,期间无人问津,固然是因为禁地不允许宗门弟子随意进入还有就是她师父刻意封锁,她入禁地的那五年,水心宗便封山五年,禁地更是被掌门以及各大长老联手设下禁制,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但凡事都有期限,水心宗不可能无休止地因为她一人,便永世封山,故而,在进入之前,掌门及长老便叮嘱她,只有七年时间,若是七年之内,她无法出来,宗门便当她死了,届时会派人进入收尸。 不是宗门无情,而是那“镜花水月”每七年变化一次,若有人不幸,在其发生变化时,还在禁地里,那此人必死无疑。 收回思绪,汀兰摇了摇头,笑了笑,好在,她成功出来了。 抬头一看,见李长风二人死死盯着自己,她愣了下,摸了摸脸庞,柔声说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有,怎么会有东西呢。”柳冬阳收回视线,打了个哈哈。 李长风也摇了摇头,嘴角笑意温暖:“你该多笑笑。” 汀兰一愣,脸颊刹那间升上绯红,低下头,柔柔嗯了一声:“你也是。” 柳冬阳看着这一幕,脸色惊讶,心中暗赞一声厉害,然后似乎想起了,问向李长风:“你现在都知道我们是哪来的了,也该说说你了吧。” 汀兰闻声抬头,看向李长风,眼里有好奇,有期待。 李长风呵呵一笑,道:“你已经知道不是吗,凤城李家。” 柳冬阳这次是真被吓了一跳,惊呼道:“不是,真是风城的那个李家?” 汀兰犹不相信,同样问道:“真的?” “不信?” “不是啊兄弟,这是不能开玩笑的,你既然是凤城李家那边的,怎么会”柳冬阳停顿下来,看向李长风,眼中疑惑只有他能解开。 “被洛河李家驱逐?”李长风帮他说完,眼中流出嘲讽。 柳冬阳知道,那是自嘲。 “你不是知道原因吗。”李长风笑笑,抚了下袖子,看向柳冬阳。 “可你是出自凤城,洛河的没有权利对你进行判决才对。”柳冬阳疑惑开口。 汀兰在一旁听着二人交谈,大约知晓了些,开口道:“洛河李家的确没有权利对凤城李家的人进行处决,但若是” 她停顿一下,望向李长风,见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若是沦为家族弃子,就另当别论了。” 柳冬阳眉头一皱,心底略微有点生气,有点悲愤,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点改变。 李长风看在眼里,只是笑笑了,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开口道:“毕竟没用了,留着做什么。” 汀兰将柳冬阳的细节变化收入眼底,心中一叹,对他的反感也少了许多。 “哼!”柳冬阳冷哼一声,转头看着石碑。 李长风面无表情,眼色柔和地娓娓道来:“七岁那年,被当成棋子培养,十二岁那年随家族长老去往阴山宋家,无意中听到两家谈话,才发现自己是被家族当成政治工具,要把我留在宋家,给李家嫡长子日后掌管宋李两家铺路。 李长风停下一笑,又说道:“后来又听闻族中长老谈话,竟是要在我身下下咒,以免我日后反叛李家。” “呵呵,”又是一声自嘲,“我不甘受辱,便趁夜潜入那嫡长子房里,欲要杀他泄愤,可惜事发当晚我被发现了,他们要强行给我下咒,我一怒之下,自毁周身三百余窍穴,沦为废人,长老怒欲杀我,却被阻拦,后来好像有人去族长那里求情,于是便将我连同几个修为平平之人放到了洛河李家,十五岁那年,我恼怒洛河李家的长子虐待随我同来的女子,便将他连同其余几个,总共十七人在内的李家弟子,虐杀致死。” “导致后来被下令驱逐流放的我,在途中被暗杀了整整两年,后来我被人救了回去,再后来,就没有了。” 李长风淡淡说完,一旁的的汀兰和柳冬是震惊,柳冬阳还好,只是被他的丰富经历给惊到了,而汀兰就没这么好了,从未经历过世事的她,听着他平淡的叙述,仿佛与他毫无关系一样的过往,让她却是震惊恐惧。 连这次出来都是背着掌门和长老的她,听闻此等堪称绝境的故事,突然竟是感觉自己的世界是那样小,那样美好,至少没有提心吊胆的追杀,没有自毁大道的凄凉。 柳冬阳看着风轻云淡的李长风,他从未见过如此平静的他,不由得有些陌生。 “所以,你真气运行络线,才那么古怪?” 李长风回过神,点点头,轻轻一笑:“还是要感谢一下他们,若非他们,我怎会有机会,成就更高大道。” 柳冬阳也哈哈一笑,一拍他的肩膀,豪气道:“没错,他们不开眼,丢了明珠,如今咱俩在一块,什么凤城洛河,李家宋家的,他们要是敢来,咱俩兄弟就干砍他们!” 汀兰看着这俩人,眼眶不禁一湿,心底暖意更浓,不禁笑出了声,自己不曾经历的,如今就在她眼前上演。 柳冬阳发觉笑声,看了看她,又补充道:“还有她!” 汀兰一愣,停下笑,说道:“啊?” “啊什么,以后咱三个三剑合璧,谁人能敌?”柳冬阳舞了两下手臂,看着她说道。 李长风忍俊不禁,看了眼月亮,开口说道:“想喝酒了。” 柳冬阳一听,说道:“等着。” 话罢,跑出宅子。 李长风看着他的背影,开心一笑,收回视线,发现汀兰正柔柔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没,就是,你们和我想的不一样。”她脸又是一红,却不低头,轻声说道。 “你也和我想的不一样,”李长风轻笑,“你很爱脸红。” “不不是的,我我从小就”汀兰结结巴巴说着。 “不用解释,”李长风出声打断她,继续说道:“这不重要。” 汀兰和他对视了一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对她来说,让她与人说话就很不容易了,何况解释这种东西,最是累心,你说了一大堆,人家却并不理睬。 以她的性子,不擅长的。 伸了个懒腰,李长风又看向大剑,眼中闪烁着精芒,说道:“现在,再试试这个吧。” 汀兰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点点头跟了过去。 只见两人相对而坐,深吸口气,饱提真元,两双眼睛交错一瞬,剑气瞬发。 刹那之间,庭院剑气纵横,剑意森森。 一者,剑气癫狂,剑意嗜杀,无所不破,无所不毁。 一者,剑气如水,剑意柔和,无所不包,无所不化。 同样的剑者,不同的剑心,交叠出一场绝世的杀伐,毁与护,不甘落后。 两人虽受大剑压制,可破坏性却毫不减弱,迸射的剑气在地面刻画,一道道,隔壑纵横。 如此威力巨大的剑气,却是都无法近双方身体一丈,错乱的剑气交打,发出阵阵声响,不时还会有巨大金铁碰撞声传来,每次都伴随着大剑的震颤。 一旁,桌椅悉数被毁去,院子里除了大剑之外,便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人,和一块刻有“芷阳”二字的石碑。 每次剑气击打在石碑上,石碑表面便荡起一阵细小波纹,而剑气便会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 匆忙买回酒的柳冬阳在临近宅院时,便发觉异样,顿时快步跑向宅子,结果一看对坐的人,他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喝了口酒,笑着走入满院剑气。 左手拎酒,右手上扬,大步而走,剑气开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破财免灾 月色朦胧,笼罩宅院。 剑气纵横弥漫,深受压制仍是凌厉无匹,毁去小院摆设。 一道人影踏月而来,径直走入宅院,手里拎酒。 浩荡气机在两种剑气之间为他僻处一方立脚之地,顿时剑气更密,剑意更杂。 柳冬阳拎酒矗立李长风左前方,正好形成三足之势,轻声说道:“久违的感觉,好久没出手了。” 盘膝坐在地上的汀兰一惊,发觉一股雄浑气机牵引,又是无数剑气出现,心中再不敢小瞧表面浪荡却深藏不漏的柳冬阳。 正当柳冬阳伫立感慨间,一道携带凌厉剑气的手臂从下方袭来,却见李长风左手抬起,并指为剑,一击刺出,竟是毫不留情。 “哎我去”柳冬阳察觉危机,猛然尖叫,手上酒坛一抡,右脚后撤半步,身体一侧,左手一掌迎向剑指。 剑掌相接,气机波荡如浪涌,柳冬阳呼出口气,瞪向李长风,怒道:“都说了,动手之前说一声!” 李长风呵呵一笑,挑衅一声,道:“你见谁要打你还事先知会一声,让你做好准备的。” 柳冬阳吃瘪,左手猛然发力,剑气如流,退开李长风剑指,同时右手一震,任由酒坛落下。 剑指受挫,李长风左手化掌,向下一按,顿时剑气平地起,一对柳冬阳,同时右手向一抓,把即将落地的酒坛抓进手里。 剑气相抵,李长风拍开酒坛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沉喝一声,剑意愈浓。 柳冬阳大笑,体内真气一泄如洪,登时,真正挤入了李长风与汀兰所营造出的战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汀兰发觉柳冬阳强势破壁而入,先前与李长风形成的分庭抗礼的局面顿时告破,一瞬间对手由一个变为两个,极少与人对战从而经验极少的她,剑气轨迹一阵慌乱。 李长风余光一瞥,心中了然,手上动作虽是不该,但重点却向第三方的柳冬阳稍稍偏移。 察觉压力一松,汀兰连忙稳住心神,重新掌控住剑气。 柳冬阳只是又瞪了眼李长风,也将照顾的重点偏移几分。 顿时,宅院里围着大剑形成了三方势力,一方癫狂霸道,以杀开道;一方柔和似水,以化为主;一方气势雄沉,星辰闪动。 三人相对发力,彼此砥砺武道。 与此同时,一道道目光正凝视此地。 城门口老槐树。 一人白跑飘荡立于树冠之上,淡然看向远方,嘴角笑意温淳。 一人依靠树干,坐在横出的一根树枝上,嘴里叼着野草,闭目哼曲。 西市破败剑铺。 两个老头并肩坐在门槛上,左边之人抽着旱烟,右边之人摩挲着一把锻造失败的剑,笑望远方。 浣碧酒楼。 一人独立酒楼窗口,身着金边白袍,袖口绣有一龙一凤,左胸位置绣着一个金色大字,万! 晓天下里,干瘦老人走出茶肆,坐在台阶上,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 一个麻衫书生出现在街道尽头,看着老人。 八方塔顶站着一老一少,老人负手闭目,少年眼神冰寒。 “感受到了吗。”老人缓缓开口,语气古井不波。 “嗯。”少年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口诀不错,”老人沉吟一声,“明天我会授你剑术。” 少年惊喜抬头,激动道:“谢师伯!” 老人不理会少年,轻生呢喃:“七宗八家到齐了,连那些老乌龟都忍不住出来了,风清扬究竟有何算计,这压制剑修的大剑从何而来,这三个娃娃莫非就是关键?” 七宗八家,北州放在台面上的势力,底蕴及其深厚,其中七宗分别是落羽宗c天星宗c水心宗c皓辰宗c雷天宗c百剑宗c九阳宗。 这其中又以百剑宗和雷天宗最为独特,百剑宗举宗上下皆是剑修,不论男女老少,都以剑为尊。 雷天宗以雷法闻名,据说宗门弟子皆通晓道教五雷之法,创宗之人更是出自道门,而道门又雷法被称为天地正统,自从三教隐匿之后,雷天宗便成为天下雷法正统了。 天星宗以观星占天立宗,宗门弟子大抵会预测凶吉,算命卜卦,但武力却非是天星宗擅长的,甚至因为窃窥天道,还会遭受天谴,更是武力低微,无数年来救出了柳冬阳这么个怪胎,空有观星卜算的天赋,却不学宗门观星术,偏偏跑去练剑,不过好在练出了名堂,让其他笑言天星无人的,乖乖闭上了嘴。 而水心宗c九阳宗,则已修习水火之法为主,又因五行属性,水心宗多女子,九阳宗则多是男子,故而两宗虽然明争暗斗,却也有联姻的情况发生,美其名曰阴阳互补。 皓辰宗与落羽宗便是属于杂家了,舞刀弄剑的样样都有,最是通晓十八般武艺。 八家则是世俗王朝里最拔尖的八大家族,其中每个家族旁枝甚多,八大家族之间的关系盘根交错,错综复杂,今天你打我,明天我家儿子就娶你家姑娘的,乌烟瘴气,理不清楚,李长风便是八大家族中,排名前四的凤城李家,只是命途多舛,以脱离家族了。 除去这几个明面势力,偌大一个北州,还存在一些隐藏的势力,不容小觑。 如今按老人所说,这七宗八家都已来到常青镇,而且还混在这一些其他人,不可谓不乱。 话说步云飞的宅院受剑气摧残,一是不可入目,而院中三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样子。 李长风再灌口酒,然后把酒递给了汀兰,肆意嚣狂,道:“酒入肠,剑气扬!” 话甫说罢,李长风长身而起,右手指剑袭向柳冬阳,剑气吐信。 柳冬阳见状,早有准备,左手上扬,挡住剑指,右手一掌携带雄沉气劲,拍向李长风中门,道:“哈哈,早有准备!” 见掌风袭来,李长风一步不退,右手蛇缠柳冬阳左臂,左手同样一掌回敬对方。 气机炸响,只见两人双掌交接,另外两只手开始缠斗。 李长风右手如蛇,缠斗柳冬阳左手刚猛剑气,一时间,竟是不分上下。 柳冬阳有苦说不出,李长风这首蛇缠龟着实阴险,不与自己硬碰,反而带着自己左手随他而走,一身力气完全无处施展。 李长风同样不好过,虽然他的蛇缠龟绵中带狠,以柔制刚,可柳冬阳剑气之中的星辰之力却是化无可化,缠斗良久,右手已布满星辰之力,若是无法化解,继续积累下去,那在他一松之后,便要承受巨大的冲击,况且,每多一点星辰之力,他的手便沉重几分,时间愈长,他愈被动。 汀兰拿着酒坛,看着缠斗的两人,她从未喝过酒,只是看着他们喝,她就想着试一试,尝一尝。 就在她低头准备喝酒时,李长风沉喝一声,左手猛然发力,震开柳冬阳。 右手传来巨大压力,柳冬阳后踏一步,大力将脚下地面踩裂,抓紧李长风卸劲时,右手握拳,一击击向李长风。 李长风脱离缠斗后,右手绵劲撤去,凶猛狂暴之力汹涌而出,与柳冬阳右拳撞在一起。 一时间气机炸开,余劲如波浪,以李长风和柳冬阳接触的拳头汹涌扩散,将满院剑气粉碎殆尽。 一旁盘坐正准备喝一口酒尝尝味道的汀兰轻呼一声,酒坛连同剑气被一同粉碎,坛子里的酒溅射了她一身,衣衫湿透。 而两位罪魁祸首却一动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柳冬阳嘿嘿说道:“痛快!” 李长风收回右手,转过身抬起手又放下,这才说道:“不错。” 一声冷哼打破两人的惺惺相惜,柳冬阳转头一看,见汀兰满身酒气的样子,眼睛一亮,道:“汀兰你怎么了,是喝多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屋休息呀,一个姑娘不要喝酒” “滚!”汀兰一怒,瞪着这个无耻家伙,一脸羞愤。 李长风没有转身,轻声说道:“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回了房间。 汀兰看着他冷漠背影,心中更生气,怒哼一声,没有回屋子,反而离开了宅院。 见她怒意不平,柳冬阳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看着她离开,然后好像才记起来什么,跑向李长风的屋子。 推门而入,竟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李长风倚着桌子,地上一滩鲜红。 “我去,你这是咋了,我刚才没下狠手啊!”柳冬阳惊呼一声,一脸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表情。 李长风斜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淡淡说道:“没事。” “还说没事,你这都见红了。”柳冬阳撇撇嘴,这才上前扶了一把。 “你不知道?”李长风皱眉问道。 “我知道啥?”柳冬阳一阵疑惑。 “你真不知道?”李长风再问。 “我说大哥,你直说行不!”柳冬阳扶了扶额头,无奈说道。 李长风见他不想装模作样,呼出一口浊气,说道:“你剑气里的星辰之力。” “啥,”柳冬阳一愣,“星辰之力怎么了?” “它可以累积叠加,然后再被使用之人引发,犹如暗劲一般,由内而外,凶险之极。”李长风平静说道,一点不像刚受了伤的样子。 柳冬阳这次更加吃惊,道:“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吗?” “哼,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修为,能伤到我?”李长风冷冷说道。 “方才缠斗时,我便感觉古怪,你的星辰之力能让我的行为滞缓,我原想以蛇缠龟的绵劲化解,却不料沾上更多,以至我再要以力强破时,竟爆出如此威力。” “更没想到的是,直接震伤了我。”李长风缓缓说完,看向柳冬阳时,眼里竟似在嘲笑这家伙身有至宝而不自知一样。 柳冬阳从惊愕中回神,发现他眼中的嘲讽,顿时气恼不已,道:“你什么眼神,我又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强,早知道我就听师父的了,去学占星术了。” “现在知道了?”李长风戏谑道。 “”柳冬阳吃瘪,心想不和伤员计较,“那个,她自己出去了,看起来挺生气的,可能自己喝酒去了,你跟去看看吧。” 李长风疑惑一声,道:“你怎么不拦着?” “我哪敢啊,她那时候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去拦她那和找死有啥区别。”柳冬阳耸了耸肩,随意说道。 “那我为什要去找死?”李长风面无表情,语气却极认真。 “”柳冬阳一脸无奈,白眼道:“你不一样,你看不出来她对你比对我好吗?” “哦,”李长风淡然说道,“可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我为什要去。” “你”柳冬阳气急败坏,“你就是个木头,你爱去不去,老子睡觉去!” “呵呵。”轻笑一声,目送柳冬阳离开,李长风表情漠然地看向窗外。 独自行走在宽阔街道上,汀兰皱着眉头,双手交叠在胸前,把弄着一缕青丝,不时回头张望,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走了一会,汀兰看到路边有一家还为打烊的客栈,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昏黄的烛火跳动着,柜台上老板柱着下巴打盹儿,大厅里还有两双人在喝酒,不是左右交谈些什么。 汀兰敲了敲柜台,老板的美梦被打碎,顿时气恼,下意识就要出声呵斥,却发现是一个貌美仙子,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老板笑脸谄媚多说道,“别看我们家客栈虽小,但绝对是能让客人最舒服的一家了。” “啊?”汀兰被老板的热情吓了一跳,她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顿时不知所措。 “啊?”那老板也啊了一声。 “哦哦有酒吗?”汀兰回过神,轻生开口。 那老板一笑,说道:“有,不知姑娘要喝什么啊? “嗯,女儿红有吗?”她想了下,随即开口道。 她曾经听人说起过女儿红,当然,她也只听过女儿红。 “有,有。”那老板转身拿了坛女儿红,放在柜子上。 “谢谢。”汀兰轻声道了声谢,拿着酒坛子走到靠门的一张桌子坐下,解开泥封,到了一碗。 她看着碗里的酒,拿起来凑近闻了闻,皱了皱眉头,可嘴角却不禁翘了一下,以往都是从别人嘴里听酒多么多么好,可一直没有喝过,这次终于能尝尝了。 回想着李长风喝酒时的样子,汀兰暗自点头,仰头一口灌了进去。 里边的几个客人原本正在细细打量着这个独自一人深夜买酒的貌美女子,结果一看她喝酒的架势,顿时吓了一跳,哪有女子如此喝酒地,便是男人也少有如此豪爽痛饮的,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 那老板也是吃了一惊,瞪大双眼瞧着豪爽痛饮了一碗酒的女子。 可不等他们继续惊愕,痛饮一碗酒的女子顿时大声咳嗽,一张嫩白俏脸一下红透。 那老板和几个客人一愣,随即笑出了声,老板还好,不至于太大声,可那两桌客人却毫无顾忌地大声笑道,更有一人出声调戏:“小娘子原来是第一次啊,要不要哥哥教你喝酒啊,啊哈哈哈!” 汀兰抚着胸口,不停咳嗽着,根本来不及反驳,此时她的嗓子如火焚烧,难受异常,脑袋更是昏沉沉地,眼神恍惚,就要倒下。 那桌客人见状,站起身一个人,走向她,嘿嘿笑道:“嘿嘿,小娘子哪里不舒服吗,哥哥帮你看看。”说着,就扶上了她的肩膀。 汀兰眉头紧皱,想要起身离开,却是脑袋昏沉,浑身无力,晃晃悠悠站起身,还没走两步,就有跌坐在长椅上。 那老板一看,顿时急了,匆忙跑出柜台,来到她身旁,叫道:“姑娘,姑娘!” 叫了半天没有反应,老板一阵头大,叹了口气,想着叫那些个没喝多的客人搭把手,把她抬上房间住一晚。 结果他们却只是笑着调侃,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老板刚要再说话,一道冰冷嗓音从客栈门口响起。 “离她远点。” 老板一回头,看见一道冷峻身影笔直而立,一双金银眸子目光摄人。 那老板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整个人怔怔的不动,方才出声的几人也不再说话,低着头,兀自喝酒。 李长风一身若隐若现的凌厉气势,睥睨着客栈里的人,如看蝼蚁。 那趁着酒意妄图揩油的男人嘿嘿地看了眼他,转头不再理会,伸手去碰汀兰那张因喝酒而涨红的娇嫩脸庞。 李长风冷漠地看着他,心中一怒,走向汀兰。 “轰” 在他踏出第一步后,那妄图抚摸汀兰脸庞的男人似是被人一脚踢在肚子上,整个人弯曲如弓,撞到里边人还未走的桌子,一阵哀嚎,生死不知。 李长风面无表情的走到汀兰身边,心中略有不满,冷哼一声,横抱起她,离开客栈。 客栈里的人见他走后,才放松下来,那老板满头大汗,背后衣衫更是被冷汗湿透,他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看了眼被撞碎的桌椅,自我安慰道: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李长风抱着汀兰,看着她红透的脸,嘴角忍不住扯动。 他这段日子,似乎很开心,很欢喜,尤其是她的到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鬼心宗 长夜未尽,李长风将喝醉了的汀兰抱进房间,帮她盖好被子后就走了出来。 夜总是沉静的,不眠的人只能守着孤独。 幸与不幸之间的距离岂非很奇妙,孤独与不孤独之间,大概也如昼与夜的交替,一不小心,便堕入一方。 月亮很圆,月夜很静,月色映照的院子,幽冷清寂。 李长风对月出神,手里摩挲着一串先前从西市买来的手串。 一十八颗乳白珠子,在月色下更显光泽柔亮。 推门声响起,柳冬阳披着一件长衫,抱着手臂走到他身旁,看了眼他手里的手串,撇撇嘴。 “大半夜的,不睡觉看啥呢?”柳冬阳打了个哈欠,慢慢问道。 李长风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月亮,嘴里吐出两个字:“赏月。” 柳冬阳笑着调侃道:“哎呦喂,这么闲情逸致,自从到了这以后,你也开始学会生活了?” 李长风笑了笑,不置可否。 柳冬阳就这么披着长衫,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赏景。 良久,柳冬阳轻声开口,道:“你有信仰吗?” 李长风一愣,道:“什么?” “信仰,就是绝望时拉你一把,让你重新振作的”柳冬阳沉吟片刻,像是在斟酌,“东西?” “呵,确定不是推你一把?”李长风轻笑,打趣他道。 他又缓缓说:“活着算吗?” 柳冬阳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算吧。” 李长风又笑,道:“可如果人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那和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柳冬阳沉思片刻,皱了皱眉头,试探性说道:“那不算?” 李长风还是笑,笑容促狭:“如果不算,那信仰的目的是什么。” 柳冬阳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怒视向他:“你给我设套!” 李长风依旧笑,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 柳冬阳双手使劲揉搓着脸颊,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李长风等了一会,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信仰?” 柳冬阳斜瞅了他一眼,发出声鼻音,不予理睬。 李长风笑笑,也不生气,自顾自说道:“记得以前,我还没开始修炼,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月亮,我和” 沉吟了一下,柳冬阳忍不住侧了下头,他看在眼里,笑着继续说:“我和一个朋友,就这样一起看着月亮。” 柳冬阳翻个白眼,暗自腹诽说故事的都爱故弄玄虚。 “我记得,他当时也像你一样,问我有没有信仰,可那时候哪里知晓什么狗屁的信仰,就胡乱说了一通,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嘴上说着好笑,李长风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现在又何尝不好笑。 小孩子的想法与成人的往往不同,他们不需要什么算计,所以有赤子一说。 而赤子之言,往往被大人所笑话,若是一个大人还怀揣着赤子的想法看事物,那便不是好笑了。 柳冬阳看着李长风,心里不由得一阵寒凉,何等遭遇才能让人如言他物般谈论自己。 李长风话语不停,接着说道:“然后他说大人们都有信仰的,他也要找一个,想了半天,却说他要守护小妹,说小妹就是他的信仰,一生的信仰。 当说到“小妹”二字时,柳冬阳分明感受到李长风浑身肌肉绷紧,连呼吸也乱了节奏。 “可最后,他让我感到了可悲。”李长风稳了下呼吸的节奏,放松下来。 柳冬阳小声问道:“最后怎么了,你说的那个小妹是谁啊?” 李长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是李家嫡系最小的女子,后来,她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长风脸上笑容不减反浓,渐渐的,竟有一丝狰狞。 柳冬阳顿时一惊,不敢置信地说道:“难道,你说的他是” “没错,李家嫡长子,李凤岐。”李长风狞笑开口,眼里有无边怒意升腾。 “怪不得”柳冬阳拍了下的肩膀,出声说道,“那那个小妹是如何” 话没说完,李长风便出声打断:“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柳冬阳啊了一声,问道:“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李长风深呼吸一口,笑意古怪,看向柳冬阳。 柳冬阳吃瘪,皱着眉头努力想了片刻,然后说道:“应该是因为我长得帅吧。” 说完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自我认可了一下。 李长风无奈笑笑,对上此等无耻之徒,他着实没办法,事实上,就连天星宗上下,也无人有办法。 柳冬阳心情大好,转身走回房间:“困了,睡觉去,明天还要出去。” 李长风转头问道:“去哪?” “秘密!”柳冬阳嘿嘿一笑,转头奸诈掩上了房门。 李长风摇摇头,他实在是很无奈。 清晨,阳光明媚,照进宅院屋内,驱散黎明的寒冷。 柳冬阳穿衣起身,走出房门,迎着日光伸了下懒腰,大呼舒服。 院子里除了那把大剑,还剩下一座石碑完好无损,其他的东西,都已悉数被昨夜三人的剑气损毁,准确来说,在昨夜柳冬阳买就回来前,就只剩下这两样东西了。 柳冬阳看着残破不堪的院子,摇头叹了口气,随即推开李长风那间屋子的房门。 “起来了,去找找步”话没说完,柳冬阳就睁大了嘴巴,惊愕的看着床上那具娇柔身影。 正睡觉的汀兰被一声大叫吵醒,双眼朦胧的看向屋里的人,一阵沉默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嗓音响起,柳冬阳瞬间回神,趁她还没停止叫喊时,“嗖”一下飞剑一般逃出屋子。 只见汀兰手持黑白双剑,怒气冲冲地踹开屋门,盯死院里若无其事的柳冬阳。 “那那啥,李长风呢?”柳冬阳眨眨眼,结结巴巴地问道。 汀兰头发凌乱,脸色涨红,眼中除了怒意还有羞愤,握剑的手因为过于使劲而骨节发白,剑尖吐出寸余寒光。 柳冬阳默默退至大剑旁边,此时的被死盯着的柳冬阳只觉得如果目光能杀人,他已被分尸数百块了。 察觉她好似没有出手杀人的意思,柳冬阳试探性问道:“那个你怎么在这啊?” 汀兰咬牙切齿,一字一字蹦出口:“我不在这,我去哪啊!?” “额,不是,我是说,你怎么在他的房间?”柳冬阳指了指屋子,小声道。 “他?”汀兰一愣,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大惊,脑中飞速回想起昨晚的事。 她只记得她独子去喝酒,结果喝了一碗之后就脑袋昏沉,浑身无力,好似被下了药,最后朦胧看见有人站在身前,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看着原地出神的汀兰,柳冬阳拍了拍胸口,蹑手蹑脚地想宅子门口走去。 刚要跨过门槛,一道剑气携带怒意凌厉而来,将门口的石阶切成两块。 “回来,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汀兰压下怒气,狠狠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冬阳缓缓转身,苦笑看着手持双剑的漂亮女子,心中早已把李长风骂了不知道几遍了。 “说!”汀兰前踏一步,举起的白色长剑一转剑锋,又是一道剑气,将柳冬阳身后石阶切开,加上先前的一下,总共分成了三块。 柳冬阳心中暗骂,脸色去不敢表露,虽然他自信自己想走她根本拦不住,可毕竟是他自己有错在先,故而一退再退,此时他无奈说道:“我说,你先把剑放下的,我保证不走,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诉你。” 汀兰怒哼一声,收起长剑,道:“快说!” 柳冬阳长出口气,暗自腹诽道李长风你不厚道,屋里有人也不告诉我一声,那就别怪兄弟我心狠了。 打定主意要坑李长风,柳冬阳神色一正,看着汀兰,叹气道:“哎,我说了你可不能再生气了,虽然李长风他有点木,但绝对是个好人,这一点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他举起三只手指,大义凛然,继续道:“你别怪他,你昨天离开后,他是焦急万分啊,一个劲的去找你,最后把喝醉了的你抱了回来,可我却没想到他竟把你抱到了自己屋子,要是我出来看一下,定然会阻止他这种禽兽行为!” 汀兰听着听着,低下头,脸颊红如晚霞,紧咬着嘴唇,眉头皱着,一双秋水眸子升起水雾,手指捻着衣角,低声呢喃道:“他怎么呢这样,怎么能” 柳冬阳见她竟然泫然欲泣,心中迟疑的同时又是一阵高兴,心中暗暗说道长风啊长风,你可别怪兄弟,兄弟这也是为你好啊。嘿嘿一笑,现在就等他回来,看他如何解释了。 正待柳冬阳再叹一声,欲再添油加醋时,一声饱含戏谑的声音传来。 “我做了,何等禽兽行为啊?” 柳冬阳愣愣转头,看见一张眉带煞气脸上却挂着笑容的身影,一时间苦涩上涌,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话罢,不等李长风阻拦,一溜烟儿跑没影了,边跑还边说道:“我晚上再回来,不用等我吃饭啦!” 李长风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正朝自己望着的人,刚想打声招呼,汀兰转身进入屋子,拴上门闩。 李长风眉头一皱,并未阻止。 屋里汀兰倚靠着屋门,双手环膝,脸掩在腿上,肩膀抖动。 李长风走到屋前,敲了敲门,发现没有回应,不觉皱了皱眉,回想方才听柳冬阳所说的,再略加思考,立刻了然。 苦涩一笑,骂了句王八蛋,他轻声开口:“你别听他说的,我只是把你从客栈带回来,并没有做过其他事情。” “你若是恼恨我将你放在我的屋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笑,“定然是柳冬阳以为我在屋里,所以他早上没敲门就进了,然后才惹你不悦了吧。” 李长风无奈道:“他啊,就那样了,你若还是生气,我代她向你赔罪一声,实在不行,你便提出个要求,我照办就是。” 许久无声,李长风就要转身离开,突然一道略带哽咽的嗓音从门后传来:“你确定,你什么都没做过?” 李长风笑笑,道:“你若是不信,便提要求吧。” “你!”声音骤停,汀兰美目微红,右手手肘撞了一下门。 “当!”地一声,李长风一惊,这门竟非是普通木头所制。 正待李长风注意力都放在门上时,屋门一下打开,一抹翠绿出现。 李长风看着面前这个一头长发略显凌乱,双眼微红,眉心积着几分忧虑的女子一阵失神。 书上说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岂非就在他的眼前? 李长风心中暗赞,不愧是水心宗的弟子,果然个个都美色天成。 汀兰被他盯得有点害羞,耳根也染上了樱红色,微微低下头,不去看他,秀气眸子看着自己脚上的布鞋,两只手放在身前,手指搅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抬头,看了眼李长风,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她咬了咬嘴唇,细声说道:“我我饿了。” 声音细小,悄不可闻,可李长风却都听到耳中,闻声笑着,道:“粥还是热的。” 说完,他先跨过门槛,将早饭放到桌上,然后对汀兰说道:“来坐。” 汀兰点了点头,这才缓步走过去。 “先喝点醒酒汤,你第一次喝醉,头不会舒服的。”李长风打开食盒,端出用白瓷碗盛的汤,放到她面前。 许久无言,汀兰看他没有要吃的意思,也停下来,问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李长风摇摇头,继续道:“你昨天不该自己跑去喝酒的。” 她低下头,不说话。 李长风叹了口气,起身去把床收拾好,背对着汀兰,他又说道:“你一个女子,不该那样喝酒。” 汀兰吃着粥,缓缓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喝酒?” “随便逛逛,运气好就找到了。”李长风说道。 “那若是运气不好呢?”汀兰放下粥,看着他的背影。 “可惜我找到了。”李长风停下动作,转身坐在床上,看这个第一次离家的小姑娘。 对她来说,水心宗就是家。 对他来说,她的确不够大。 汀兰对他不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略有不满,也不再追问,随意开口:“他经常这样戏弄你吗?” “谁?”李长风明知故问。 “他!”汀兰蹬了他一眼。 “你说柳冬阳啊,”李长风笑笑,拍了拍床板,“这家伙只是不正经而已,并非是有意的,应该是怪我没告诉他,你在我屋里的。” “哼,你把我放在这,你昨晚去哪了?”汀兰眉头一皱,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李长风苦涩一笑,道:“放心,我没去你那间屋子,你屋子上的锁,我打不开,就把你放这了,我在屋外。” 她啊了一声,眼中有了几分歉意。 “别放在心上,我总不能把喝醉了的女人放在院子里。”李长风一摆手,随意说道。 她低下,吃着粥。 女子心事几人知? ——————————————— 柳冬阳独自走在街上,手里拿着一袋包子,边吃边打量着街道两旁。 “啧啧,果然都来了,真是热闹啊。”轻声说了几句,柳冬阳朝着浣碧酒楼走去。 要找步云飞,自然是去浣碧酒楼,即便他不在,也可以问问那里的伙计他经常去哪,如此,便不用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了。 柳冬阳想着,不禁笑道:“省时又省力。” 而此时,就在他的上方,一栋类似青楼的建筑上,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突然,一到嗓音传入监视者的耳中。 “哎,真是麻烦,还没睡好呢,又要来打扰我。”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邋遢汉子正躺在那,右手托起脑袋,打量着这个头戴帏帽的黑衣人。 黑衣人心神大惊,他来时并未发现有人在这,可此时听也并非幻听,只能说明此人身手之高,不同寻常。 “阁下白日蒙面,不知是不敢见人还是不想啊?”步云飞缓缓开口,语气戏谑。 黑衣人一动不动,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不说,”步云飞一笑,站起身,“难道是不能,那我只能亲自动手了。” 嘿嘿一笑,不待黑衣人有所反映,步云飞已经一把搭在他肩头,用力一压,顿时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黑衣人好死感受不到疼痛,双手把住步云飞手臂,猛然发力,想要将他摔到地上。 不料步云飞似是早已知道他的想法,左手一掌抵上他背心,掌心发力,打得那人向前撞去。 步云飞左脚一步踏出,先一步来到他身前,右手抓住他的脖子,左手一撩,将他的帷帽掀开,只见他帷帽之下还有森寒面具,一双眸子幽光闪烁,步云飞眼神冰寒,一把扯下面具,顿时幽光大方,步云飞脑袋偏移,双眼微眯,左手遮挡在眼前。 片刻之后,幽光消散,只见步云飞看着眼前情景,心中大惊。 面具之下,骷髅人头。 “鬼心宗!”步云飞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地开口。 抛下骷髅,步云飞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鬼心宗竟然也来了,而且已经盯上他们了吗。” “嗯,要尽快通知风清扬!” 步云飞身化长虹,飞掠出小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异境 日上三竿,李长风从入定中缓缓醒来,吐出一口浊气,看向窗外。 阳光照进空荡的院子,汀兰一人坐在大剑旁,肌肤好似蒙上一层柔光。 起身走出屋子,没有打扰她的修行,独子走出宅子。 他要去一趟铸剑铺子,询问有关那诡异大剑的事情,毕竟如果没错修行都是像之前那样,不消几次这所宅子怕是就要毁了。 汀兰察觉李长风离开,并未睁眼,也没说话,不知为何,她发现从早上醒来,心中便一直有股莫名烦躁,无法静心,只有入定冥才想能稍加缓解这种奇怪感觉。 呼出口气,她睁眼看向屋子,眼神恍惚。 却说李长风行至中途,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一侧房屋,双眼微眯,却未发现什么。 方才那一瞬,他分明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盯着自己,好似在看猎物一般。 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什么的李长风重新朝西市走去。 一旁树荫下,一道黑影凭空出现,仿佛他一直都在树荫之下一样,一身黑衣头戴帏帽,双眼闪着幽幽寒光,看着李长风消失的身影,不敢继续跟踪。 许久,直至李长风完全消失不见,黑衣人的身影才渐渐淡去,直至透明不见。 李长风体内真气流转,仔细确认身后没有异常之处后,才放缓脚步,眼神疑惑。 铸剑铺子。 段老鬼破天荒坐在破旧门槛上,远远看着那离铺子愈来愈近的身影。 他知道他会来,故而一早便坐在这里。 可他没想到,他会临近晌午才来。 李长风远远看见坐在门槛上的老人,心中讶异,脚步加快几分,走到铺子门前,看着老人。 “前辈,”恭敬抱拳作揖,李长风轻声开口,“可是在等长风?” “呵,知道你要来,闲着无事,便坐这等了,顺便帅帅太阳,见见光,”段老鬼轻笑一声,拍了拍门槛,示意李长风也坐下,“没有椅子了,你别嫌弃,哎呀,这人啊,就是要多出门看看,好久没见太阳,都快忘了这惬意的感觉了。” 李长风听着老人感慨,坐在老人身旁门槛上,笑着说道:“怎敢嫌弃,能与前辈坐谈,是长风的荣幸。” 老人抬手指了指他,哈哈笑道:“你小子啊,就这礼数做的全乎!” 李长风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世俗以儒家礼法定伦理纲常,君臣父子的等级观念深入人心,李长风所在李家可谓是大门大户,家族子弟自然是从小便受其教导,在礼数方面要求最是严苛,一丁点小纰漏都要受到家法处置,或鞭或杖,若是情况严重的,甚至会没命。 当年若非是族中几位长老求情,李长风也不会有机会被贬至旁枝,更不会有命坐在这里。 但若是认为李长风会和市井小民恪守礼法一般,那就大错特错,若他真如此受这礼法制约,便不会有杀人的行为。 老人点上旱烟,使劲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浑身舒畅,一脸享受地说道:“你是为了那把剑来的吧?” 李长风心中吃惊,面上不露丝毫,说道:“前辈妙算,正是为那古怪大剑而来。” “少来那一套,礼数什么的做做就够了,还没完没了了,”段老鬼磕了两下烟斗,“老夫最不喜儒家那些个缚人规矩,这帮自号君子的读书人没事就爱说几句大道理,立几条规矩,就以为自己是圣贤了,屁,这些人最是怕死,遇事能躲到女人身后!” “天地有方圆,用这些人瞎掺合,自己都没顾好,还管天下,圣人君子都被玷污了!” 老人自顾自愤懑道,李长风却发现老人似乎不像初次见面一般,印象里,这些抱怨应该是那姓周老者才会说的。 “儒家不像佛道两家,佛道讲求出世,不沾因果,不染尘事,而儒家则追求入世,积极事功不说,更是会为市井百姓谋求福祉。”李长风淡淡开口,说出自己的理解。 “哦?”段老鬼轻咦一声,看向李长风,开口道:“这么说,你小子还挺认同的?” 李长风看着段老鬼的眼神,无奈道:“过犹不及,如今三教遁世不出,世俗之人如群龙无首,自然就有人趁机攫取利益。” “呵,更像是无头苍蝇!”段老鬼冷哼,有抽起旱烟。 李长风闻着旱烟,静静坐着。 两人坐了良久,待老人抽完旱烟,李长风才轻声说道:“前辈,不知可否告知” 话未说完,段老鬼开口道:“你可知那剑的来历?” “不知。”李长风如实回答,他的确丝毫不知。 “你就没想过它为何会出现在你们手上?”段老鬼又问。 “不知。”李长风继续回答。 “你们只知道它可以压制剑修。”老人目视前方,最后说道。 李长风沉默,他们的确只知道这个。 “那把剑啊,可是比我还老呢,”老人轻声笑着,眼神追忆,“那是远古时代,一个魔头的佩剑。” 李长风脸色一变,没想到那剑竟是远古时代的东西。 段老鬼笑看向他,道:“别急着惊讶,还有更惊讶的呢。” “千年前我便见过它了,当时它被插在一座山上,其上煞气将整座山化为了荒山,更是使接近它的宝剑灵气顿失,沦为废铁,当时有人心怀不轨,欲将其据为己有,便肆意传播流言,鼓动江湖众人齐至荒山,其中百剑宗更是连太上长老都去了,可惜,除了留下一堆废铁,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再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能抵抗住煞气,靠近大剑,可惜却碰不得,之后才知道,只有剑修才能御使此剑,可当时剑修根本无法靠近,便是登山都有心无力。” 段老鬼呼出一口气,缓了缓,继续说道:“大约过了百年,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个号称“杀白客”的魔头,一剑在手,搅动天下腥风血雨,后来三教之人连合天下宗门,欲要铲除此人,却在最后发现,此人命格奇特,杀他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样俱全,可当时根本没有时间重新谋划,于是便有人出主意,希望三教之人想尽方法,搬动荒山上的大剑,配以阵法,封印魔头。” “最后成功了?”李长风开口问道。 段老鬼点头,又摇头,道“成功了,也失败了。” 李长风皱眉,疑惑问道:“为何?” “你可知封印之地在哪里?”段老鬼深深看向他,沉声问道。 李长风瞳孔收缩,欲言又止。 “如你所想,就是这常青镇,”段老鬼叹了口气,点了点脚下土地,“这便涉及到了此地的百年诅咒了。” “哦?”李长风疑惑轻咦,“难道这百年诅咒于此地封印的魔头有关?” 段老鬼摇了摇头,轻声道,“百年诅咒的历史还要久远,当年封印魔头,需要有一处可以镇压邪煞之地,而常青镇恰好可以,但问题却是,常青镇的诅咒,每一百年变少一样东西,而常青镇之所以可以邪祟不侵便是因为这些东西,每一样都于此处地脉有联系,若是这些东西全部消失,常青镇便会与其他小镇毫无区别,到时,失去了镇压邪煞以及浓郁的灵气,那封印阵法便会渐渐失效,魔头便会重出。” 李长风神色凝重,开口道:“那人难道不受大剑的压制,当时的剑修,不是无法靠近那剑吗?” 段老鬼叹了口气,道:“没人知道为何那魔头不会像其他剑修一样,被大剑压制得失去武力。” “就是说,他可以让那剑为他所用?”李长风沉吟开口。 “不知道,”段老鬼摇头,“是否被他所用不清楚,但他的确可以在那剑下修行。” 李长风长出口气,说道:“若是如此,那我们也无法靠他修行了。” 段老鬼一笑,说道:“你们不是已经找到靠它修行的方法了吗?” “那样的确可以,可代价有点大啊。”李长风揉了揉眉心,苦涩说道。 “哈,总比只能看着好点啊。”段老鬼哈哈一笑。 “这次各大宗门来此,是否是为了这个魔头?李长风抬头问道,“如今这把封印魔头的剑不知为何被我们所得,是否说明那魔头即将出世了?” 老人看着他,却是摇头:“这剑才是阵眼,阵法才是辅助的。” 李长风面色一惊,出声道:“什么!” “当年封印魔头主要靠的便是这把大剑,以及小镇的风水和地脉,那阵法只是为了更好的聚气而已,对于封印,并无太多作用,如今阵眼被破,那魔头不知是否还在,亦或是已经走了。”段老鬼沉沉一叹,神色凝重。 “如此说来,要封住魔头,除了那把剑,还有就是这小镇剩下的那三样东西了,”李长风沉吟片刻,语气恢复平淡,“如今阵眼被破,想必和小镇的诅咒也有关系,怕是那城墙无法继续抵挡诅咒,困锁灵气了。” “不错,城门老槐已经开始凋零了,用不了多久,便会从小镇彻底消失,成为历史了,”段老鬼轻轻点头,“届时,那些城墙也会败落,直至成灰,然后便是这间铺子和那浣碧楼,当这些东西全部消失,小镇就要迎来真正的劫难了。” 老人点上旱烟,看着天空缓缓吐出烟雾。 世间的美好总会破碎,最多拖延一会,然后又会到来,破碎的更彻底。 得到总要失去,这叫道。 道教言天地不仁,这何尝不是公平,天地最大的公平,便是生死,不论你修为多高,总是有死的一天,较之普通百姓,并没什么不同。 李长风长出一口气,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们!?” 老人一愣,缓缓回过神,放下烟杆,看着李长风,久久不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他们还年轻,却要背上这些担子,老人摇摇头,不说话。 “意料之中。”李长风看着低头的老人,轻轻说道,语气冷默。 “水心宗的汀兰,也是风清扬叫来的,那把剑,也是风清扬算好的,我想他现在应该在哪个地方看着,看着我来找你,看着柳冬阳找步云飞,看着汀兰,呵,会在哪个地方呢?”李长风站起身,望向城门老槐树的方向。 李长风一笑,轻声道:“会是那吗?” 段老鬼看着他,叹息一声。 他只能叹息,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李长风说的都对。 “所有的一切,他都算好了,把我们都当成棋子,为他口中的苍生祈福,”李长风言辞冰冷,不留余地,“他留下箭在弦上四字,想必是说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反悔了,只能顺着他的棋路走,那第二句话是什么呢?” “大概是诛心之语罢。”李长风洒然一笑。 “李长风,”周姓老者从屋内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把未成形的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如此大言不惭,你是在辜负风清扬的苦心!” “哦?”回头轻咦一声,“前辈终于肯出来了。” 李长风笑意恬淡,看向周姓老者,说道:“我还不曾做什么事情呢,怎就辜负他的苦心了?” “哼,我希望你莫要再如此胡思乱想,否则” “老周!”段老鬼出声止住他的话,示意他回去。 周姓老人冷哼一身,转身又回到屋里,却没关门,他就坐在炉子旁边,冷眼看着那个站立的男人。 李长风不理睬他的眼神,自顾自呢喃道:“别看冬阳平日里是个话唠,天天说个不停,可以的性子,真遇到什么事,根本不会说,比如这些,即便想到了,他也不会与人说,那汀兰,以她未涉江湖的阅历,哪里会去深思这些算计,可若是她是故意装出的毫无经验,只怕也是在算计什么,”李长风苦笑,“如此一来,只能我说了。” 李长风吐出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蓦地,他脚步一停,转头看向坐在门槛上的段老鬼,淡淡开口道:“怕是汀兰这个名字,也不是真的吧。” 他转身幽幽似自语:“我想想啊,水心宗的弟子,从未踏出水心宗一次,呵,看来也很简单了。” “汀兰仙子,杨玉珂。” 老人一愣,这下就连那周姓老者也跳了起来,显然是想不到他能猜出来。 “你如何知道?”段老鬼紧握烟杆,沉声道。 “现在,知道了。”李长风一笑,跨步离开。 段老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阵吃瘪,顺了口气,说道:“好小子,敢算计我们。” 那周姓老者也是无语,他何曾如此憋屈,好不容易压下怒火,就看到好伙计段老鬼投来的戏谑视线。 “你什么意思,你不也着那小子的道了!”周姓老人大喝,面色铁青。 段老鬼只是笑了笑,没搭理他。 片刻,段老鬼幽幽道:“少年英雄,不容小觑啊。” 李长风在他眼里,自然只是少年。 不理会身后动静,李长风向城门老槐树的方向走去。 “你会在吗?”低声呢喃,李长风耳边突兀响起一声“叮铃”声。 正待他凝神之际,四周景象哗然一变,原先的街道变成泥泞山路,周边房屋铺子一改原先模样,破的破,残的残,一片萧条。 李长风突遭变故,心神瞬间警惕,体内真气凶猛流转,衣衫鼓荡如浪,一身澎湃气机化为龙凤笼罩全身。 良久,李长风见异境之中毫无变化发生,慢慢收敛气机,向前走去。 此时的李长风气机隐而不发,缓步走在泥泞道路上,金银眸子谨慎地观察,不自觉的走向两极。 “这里究竟是哪?”心中疑惑,李长风走到一处破落宅子,轻声呢喃。 走进宅子,只见院子里一道道剑痕纵横交错,中心有一个菱形小坑,不远处还有一块残破石碑,石碑从上半部分消失不见,只剩下半部分,隐隐可见上边有一个字。 阳! 李长风瞳孔猛然收缩,怔怔地站在原地。 “啊!!!”猛然抬头,李长风怒吼震天。 一到声音突然传来,好似从四面八方响起:“这会是常青镇不久后的样子。” 顿了一下,声音又响起:“数万人都会死亡,所有店铺酒楼全部毁坏,整个常青镇都会从北州上消失。” 李长风听着声音,不说话。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李长风深吸口气,盘膝坐下,剑气自其身上起,疯狂弥漫开来。 不多时,一股磅礴压力从天而降,将李长风的剑气压制下来。 李长风冷哼一声,以心神传音之法说道:“汀兰,出剑。” 原本独坐宅院里的汀兰正入定打坐,被突如其来的剑气惊醒,正疑惑间,忽闻一声呼唤自心底响起,蓦然大惊。 “你是李长风?”惊疑之间,她也以同样方法传音问道。 “嗯。” 得到回应,汀兰不再犹豫,白色长剑豁然出鞘,剑气喷发。 异境之中,李长风猛然感到震颤,轻轻一笑,剑气浩荡。 “嘭”的一声,李长风口吐鲜血。 汀兰只感到什么东西破碎一般,便见李长风的身影蓦然出现在院子,好似他原先便一直坐在那里一样。 “李长风!”惊呼一声,她赶忙扶起受伤的李长风。 “没事。”挣脱开她的手臂,李长风踉跄走回屋里。 汀兰,或者说杨玉珂,看着地上突兀出现的一滩醒目赤红,疑惑更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以后不无聊 夜色笼罩,月光照在一地鲜红上,愈显惨白。 汀兰站在屋外,等着屋门打开。 “哎呀呀,我回来了,今天一天可累死我了。” 柳冬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他肩上扛着一个用旧棉布包裹着的长条东西,尾部挑着一个破旧布袋。 走人院子的柳冬阳先是看见站在门外的焦急身影,随即发现地上那一滩干涸的暗红,脸色悚然一变,眼中杀意熊熊。 “发生什么事了?”他盯着那滩血迹,沉声问道,语气有压制不住的怒意。 汀兰转身,看见他阴沉冰寒的脸色,心中吃惊,不敢再看他的双眼,轻声说道:“下午我入定时,听见李长风用心神呼唤,让我出剑与他相抗,结果只听见一声闷响,他就兀自出现在院子里,还受伤吐了血” “你伤了他?”柳冬阳眉眼一凛,盯着她那双动人眸子。 “我我不知道。”汀兰抬头想要辩解,却在看见他的眼神时又低了下去,双手手指纠缠在一起,有些愧疚,有些委屈。 “我没事,和她没关系。”柳冬阳还想再问,屋里传出李长风略带虚弱的声音。 汀兰转头,抬起的手停在空中,心中不知是否要推门进去。 柳冬阳可不管应不应该,听到声音后,一把抛开风清扬留下来的两样东西,径直走到屋前,一言不发推门而入。 汀兰发现柳冬阳只是站在屋里,没有上前一步,也没有开口说话,忍不住也走了进去。 只见她面色惨白,双手捂住张开的嘴,双眼不由得泛出泪花。 她本就是女子,又未经历过世事,哪里见过这等凄厉场景,不由得心跳加速,冷汗直流,胃里一阵收缩,竟好似要呕吐出来。 人在恐惧时,都会想要呕吐。 只是她并没有转身逃跑,而是和柳冬阳一样,伫立原地。 柳冬阳双拳紧握,嘴角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双眼冒着焚人怒火。 “怎么回事!?”柳冬阳深呼吸一口气,竭力压制下心中怒火。 “呵,没事,”李长风轻笑一声,牵扯五脏六腑一阵生疼,“下午出了点情况。” “什么情况能将你伤至如此!”柳冬阳猛然一喝,身体因愤怒而颤抖不停。 李长风只得苦笑,他也只能苦笑。 他自己也不清楚就定发生了什么,只是走在路上,周围时空便突然大变,却也不似幻境那般虚假,倒像是时空交叠。 长出口气,他试着下床,却是还没起身就又坐了回去,撕裂的疼痛令他不禁倒吸了几口冷气,再不敢随意妄动。 毕竟正面承受空间破碎的威力,他没死已是万幸。 柳冬阳皱了皱眉,走到床边,语气柔和许多,道:“伤成这样了,就好好躺着吧。”说罢,右手搭在他的肩上,缓缓渡过去一道柔和真气,帮他缓解一下疼痛。 李长风长出口气,感受那道真气在体内流转,疼痛缓解不少,对柳冬阳说道:“多谢。” “你最好把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柳冬阳冷哼一声,“等你好了。” 说完,不再看他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走出屋子。 “你留下照顾他。” 汀兰下意识点点头,再回头看时,他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他拿回来的包裹还在院子里。 再回头,看向只能坐在床上的李长风,她脑袋一垂,柔柔开口道:“对不起。” “什么?”李长风受伤颇重,并未听清她的言语。 汀兰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李长风看着沉默的女子,笑着说道:“你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怕是现在还留在那个鬼地方呢。” 汀兰抬头,双眼湿润,说道:“可你的伤” 艰难的抬起手摆了摆,李长风皱眉说道:“与你无关,应该是遭受了那里的反噬,不碍事的,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疼痛使得李长风现在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腑脏的撕裂,经脉的胀痛,让这个遭受过窍穴损毁的男人也不禁暗暗骂娘。 当年他自毁窍穴,别人听起来是何等豪迈手段,可若是没有恢复过来修为,这在别人眼里就是傻。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了多少代价c废去多少时间c经历多少凶险,才重新拿回他失去的一切。 如今又受此重创,若是连同经脉也被毁却,那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他已感受不到经脉里有真气流转了。 如今,李长风体内只有一道柳冬阳渡进来的涣散真气留于胸口,他自身的真气,丝毫感受不到一。 汀兰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心中也是一阵抽紧,缓缓走到床前,如柳冬阳先前一样,将真气渡给他。 李长风欲要阻止她,却实在无法开口,只能寄希望于两道真气不要交锋,暗自腹诽这女人是不是傻,不知道不同的真气在一人体内会走火入魔吗。 一阵清凉从体内传来,李长风顿时大惊,连带看向她的眼神,也闪亮了许多。 汀兰轻轻一笑,柔声说道:“我并不傻,修炼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两种真气会发生争锋,我因为一些原因,功法有些不同,不仅不会与其他真气发生冲突,甚至还有益。” 李长风恍然大悟,一时间想起以前看过的书,书上说功法各有不同,有的主杀伐,有的主防守,还有的便如她的一样,主疗伤,其他诸如一些奇怪武功,功法也都有所不同。 只不过也非是绝对,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曾经便有医师因恨入世,屠杀江湖,谁能说其杀力平平? 医师的功法随虽然不主杀伐,但不是说不能,而是其特性更贴近救治罢了,这也是此类功法的特殊之处,真气平和,可与其他种类的真气相融而不争锋。 李长风感受着身体传来的舒适感觉,会心一笑,难得开玩笑,道:“你应该当医师的。” 汀兰脸一红,不敢看他,低头轻声道:“师傅说医者可救天下人,却惟独救不了自己,叫我不可转道而行,以免大道远矣。” 李长风呵呵一笑,故意盯着她俏红的脸蛋儿,打趣说道:“你还真是听话。” “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让你疼死!”汀兰手上加了几分力道,撇头娇嗔。 李长风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情大好,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体内的变化。 大道之难行,岂是说说而已,人人都想修道的长生,可不是人人都可修道,也不是修了道,就可长生的。 没有修道天赋的人怎么办,只能习武,希冀着能活久一点,而可以修道的人,却死在道上,不得见长生。 可话说回来,何为长生?这个问题千百年来一直无解,因为没人知道长生是什么样子。对平民百姓,百岁已是长生,习武之人可延年益寿,但又能多出多久。 死何尝不是解脱,因为知道会死,所以才有人修道欲追长生,人都不甘百岁而终,可若是没有这个终,是不是又要殉道入轮回呢? 李长风年少武道并习,这其中的蝇营狗苟,他再清楚不过,世人眼中的长生在他眼里与骗局无异,一人领头而群起求之,可该死的还是要死,在这大道轮回之下,有几人能长存不休。 清凉淡去,李长风睁开双眼,疼痛减少大半,可依旧活动,他不由得叹息一声,被破接受,如果只是暂时无法活动也还好,可若是经脉损毁了,那才是真严重。 “你体内经脉毁去大半,我也只能以真气滋养,不使它们枯萎太快,无法帮你续上,”汀兰垂手站在床前,眉头紧皱着,眼神愧疚,“如果不能尽快续上,你就” 她没有说完,因为李长风已经开口:“无妨,多谢你。” 她看着表情恬淡的李长风,严重愧疚更甚。 “你在自责?”李长风看着她雾气弥漫的双眼,平静说道。 汀兰只是站着,不说话。 “我窍穴被毁都能继续修行,何况这次才断了半数的经脉,”李长风开怀一笑,“比我预计的要好太多了,原先我以为至少要毁去七七八八的,哈哈。” 汀兰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顿时一气,道:“你还笑,你怎么和柳冬阳一个样了!” 李长风看她生气的样子着实可爱,又笑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和我一样了,我很不好吗!”柳冬阳的声音从屋外响起,语气无奈。 “我买了点药,一会熬了你记得喝,还有一些吃的,”柳冬阳走入屋内,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桌上,嘴里嘀咕着,“还有只鸡,回来炖了给你补补。” 说着,把那只被五花大绑的鸡扔在地上,嘿嘿道:“这可是老母鸡,大补的,不过你吃了之后要记着还我!” 李长风翻了个白眼,平淡道:“我就是受了点小伤,用不着这些东西。” 床前站着的汀兰听道此话,转头瞪了眼他。 李长风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我去熬药。”汀兰轻哼一声,拿起药出去。 柳冬阳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嘿嘿一笑,跑到他床前,挑眉问道:“厉害啊,有情况啊。” “有个屁的情况,她只是渡了点真气给我。”李长风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一阵头大。 “还说没有,刚才你俩都那样了。”柳冬阳学着汀兰,瞪眼道。 李长风抬手就要打他,结果一阵吃疼,都抽凉气,不得不安分地坐着。 柳冬阳得意笑道,右手轻点了他心口一下,小声问道:“哎,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她?” 他回头看了眼屋门,确定没人后,食指和拇指捏住,中间拉出一点距离,道:“一点点,有没有?” 李长风深出口气,无奈道:“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别瞎想了,行不?” 柳冬阳皱眉,嘀咕道:“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喜欢她,没说你们有什么啊,你不敢正面回答,看来是有了。” 说着,还不忘点点头,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手心上。 李长风一个头四个大,恨不得现在就一剑刺死这货。 柳冬阳看他一脸无奈,顿时乐了。 搬了张椅子,柳冬阳坐在他面前,收敛起嬉笑表情,神色严肃的看着她。 李长风见他如此严肃,轻声一叹,说道:“我今天去了铸剑铺子” 柳冬阳打断他,从未如此认真,道:“我是问你被谁伤成这样。” “你先听我说。” “好,你说。”柳冬阳答应一声,不再打断他。 “原本我想问如何才能开启那把大剑的能力,却得知这剑是远古修士的佩剑,后来被三教拿来当成此地封印的一处阵眼,用来封印一个魔头,我们只能像先前一样,才能靠它修炼,”李长风缓缓说出自己那剑的用处,沉吟片刻,继续说道,“风清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剑放到了这里,阵眼被拔除,但阵法还在,铸剑铺子里的段姓老者说那魔头应该脱离封印,不知所终了。” “但我想来,那魔头现在还受困在封印里,但不久之后,他应该就能出来了。” “你这么确定?”柳冬阳面色凝重,虽然在来之前他便知晓一点,却也没想会是这样。 “以老人所言,那魔头出世后定然会发泄这千年愤怒,这小镇早就血流成河了,可现在还没有异样,这说明,他绝然没有出来。”李长风沉吟,神色严肃。 “这封印除了靠这把剑做阵眼,还有就是小镇上的三样东西。”李长风沉声说道。 “酒楼c槐树c剑铺。”柳冬阳接口说道。 “不错,”李长风点点头,“他说城门的老槐树已经开始凋零了,等到它消失,城墙会崩毁,浣碧酒楼和铸剑铺子也会刹那消失,那时,这小镇就再无地利可言,我想,那魔头在老槐树消失后,便会挣脱封印。” 柳冬阳呼出一气,说道:“可这和你受伤有什么关系,汀兰跟我说,你是凭空出现在院子里的,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李长风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信吗?” 柳冬阳面上惊愕,却毫不犹豫道:“信!” 李长风一笑,看着他说道:“你还真是直接,若换成是我,我定人会犹豫一番,然后再计算一下,最后才回答。” 柳冬阳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想你,花花肠子多,我若认定一个人,便是他树天下之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身旁!” “这是兄弟!” 李长风一愣,默默记在心里,开口说道:“我离开铸剑铺子不久后,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如风铃般的声音,然后,我就进入另一个时空。” “或者说,是不久后的常青镇!” 柳冬阳瞳孔收缩,浑身汗毛炸起,一脸不可思议。 “我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的,刚开始我以为是幻境,可后来我发现,那里的东西太过真实,与现实一样。” “之后我走进宅院,就是现在我们所在的,传来了两道声音,他说不久后常青镇会被毁,我怒而起剑,欲以剑气剑意强行破开,却发觉受到压制,我便传音汀兰,联手破开。” “然后不便遭受反噬,身受重伤,”柳冬阳恍然大悟,“可即是幻境,即便反噬,也不会反噬你才对,应该反噬给施术者。” “所以我才认定,那不是幻境,是时空。”李长风沉声说道,语气坚定。 “那威力绝不是幻境能产生的,我从中感受到空间的破碎,以及时间的紊乱,我受的伤,绝不仅是上的,还有寿命。” 柳冬阳大惊,他从未如此吃惊。 要何等修为,才能截取部分时空,并搬在一人身上? 他想不出,李长风也想不出。 “总之,我能确定的,只有风清扬,他在谋划着。”李长风轻轻说道。 “他是要重新锁住此地,消除那个诅咒的。”柳冬阳回神,看着李长风,轻声开口。 “是吗。”李长风低头,看不见表情。 “药熬好了,先喝药吧。”屋门打开,走进来端药的身影。 屋里的沉默被打破,柳冬阳率先咋呼起来:“先吃点东西,他刚吃说快要饿死了!” 汀兰放下药,疑惑问道:“你们坐了这么久,不知道先吃东西?” “啊哈哈,忘了忘了。”柳冬阳拿着包子,递给李长风。 汀兰望向李长风,见他朝自己笑了笑,脸又爬上红云,只是比刚开始,淡了许多。 柳冬阳啃着包子,斜瞅着这俩人,心里暗笑。 突然发现李长风不是很友好的眼神,他啃包子的动作一顿,嘿嘿地转过身,去桌子那边坐下,心里腹诽他口是心非。 吃完包子,出神的柳冬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小声嘀咕:“嘿嘿,以后不无聊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我不是杨玉珂 八方塔,第七层菩萨低眉像前,盘膝坐着一个人,面覆惨白霜甲,身着墨绿长衫,肩膀绣有一条过肩龙,灰白长发在头顶打了个发髻,插着一根枯木簪子。 这人正对菩萨像双手各自掐诀,摆在膝盖上,手指由白色变为紫色,最终再变为白色,如此反复,一缕缕黑气从指尖冒出,骇人之极。 脚步声打破宁静,一个同样装饰,只是身后背负着一把长剑的人,从阴暗角落走到他身旁。 负剑之人看了眼低眉的菩萨像,然后阴沉开口,道:“你不该擅作主张,对李长风出手。” 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塔楼,一股五形威压降临在那盘坐的人身上,顿时其指尖颜色变化停止,停在深紫色。 盘坐的人猛然颤抖不止,指尖浸出鲜血,竟不是常人的红色,也非受重伤吐出的暗紫色,而是白色。 负剑的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主上已经做出决定。” 威压不减反曾,压迫得盘坐之人双手无法继续掐诀疗伤。 “我并没有错!”怒吼似乎是从嗓子里传出的,盘坐地上的人影猛然抬头,盯着那负剑之人,眼神怨毒。 “七十九号,你应该知道,擅自违背命令是何等结果,若是你可以成功困住他,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可你失败了,你玷污了主上赐予你的能力,”负剑之人不理会他的眼神,看着菩萨像,淡淡说道,“菩萨低眉,是对世人的慈悲,主上怜你出力不少,故而免你一死,你该高兴的。” 那个被称为七十九号的覆甲面具人死死盯着站着的身影,双眼流出白色血液,咬牙道:“伏夜,你莫要仗着主上恩宠,便对我等如此妄为,若是主上知晓” “若被主上知晓,我也只是被剥去姓名罢了,无所谓的,反正,还能再拿回来!”负剑之人低头看着七十九号,神色戏谑。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他有说道:“你这个连名号都没有的,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你该死!!!” “我的确该死,可不是现在,现在,该死的是你。” 背后长剑颤鸣一声,飞出剑鞘,被那名叫伏夜的抓在手里,对着七十九号,一剑刺下。 “当”地一声,墨绿长剑穿过头颅,插在了地面上。 银城声音幽幽响起,“主上留你一命,但不代表,你能继续活下去啊。” 声音回荡在八方塔七层,久久没有散去,趴在地上的人眼神怨毒却黯淡,站着的人脸色虔诚,对着菩萨弯腰一拜,收剑离去。 “我在替你度人呢。” ———————————— 宅院之中,柳冬阳最先回到屋子睡下,汀兰扶着李长风躺在床上,将屋内收拾完后才回到房间。 之后三日,李长风一直坐在屋里,不曾下床半步,不是他不想,着实是无能为力,早晚起居都是汀兰帮忙照顾的,至于柳冬阳,每日醒来都该吃午饭了,根本指望不上,汀兰为此还曾找过他,可并没有什么用,倒是李长风对此却没有半分不满,反而笑着安慰汀兰。 若说柳冬阳这三日最大的作用,应该就是有事没事就去屋子找李长风唠嗑,天南海北,奇闻异事无所不聊,李长风每次都会配合他,该吃惊的时候就张下嘴,该疑惑的时候就皱下眉,却也没有赶过他。 像这种闲散日子,李长风的确很享受。 这一日,阳光大好,照在院子里,柳冬阳一人眯着眼靠在没有台阶的石台上,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 屋门打开,走出一个人影。 柳冬阳看也没看,出声说道:“他怎么了,能走了不?” 李长风不说话,靠在门上,看着把自己当成汀兰的柳冬阳,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啊?”柳冬阳半天没等到回应,转头说道。 看清是谁后,柳冬阳悚然大惊,张着嘴半天没出声。 “怎么,很惊讶?”李长风轻轻一笑。 “你怎么能下床走了?”柳冬阳一跃而起,来到他身边,左右打量着。 “你的语气,好像很失望?”李长风眯起狭长的眸子,语气玩味。 “哪里哪里,只是你这也好的太快了,有点吃惊罢了。”柳冬阳连忙摆手,示意只是吃惊。 不理会他的动作,李长风缓慢走到石台上,开口道:“多亏了汀兰,否则也不能这么快就恢复。” “对啊,她人呢,怎么今天不在?”柳冬阳想起平日这个时候,汀兰都不会出去,开口问道。 “不知道,”李长风摇摇头,“我醒来就不见她,只是看到桌上放着饭食和药。” “不是吧,她说最近不会出去的,会留下来照顾你,直到你完全恢复为止。”柳冬阳看着他,挑了挑眉毛,神色古怪。 “咳咳,”干咳了两声,李长风正色道,“她有她自己的事,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是吗,她确定不是为某人去找接续经脉的法子了?”柳冬阳一脸不信,能够打趣李长风,是他最高兴的时刻了。 李长风笑了笑,不再言语。 柳冬阳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坐在他身边,开口道:“你如今经脉尽断不说,还折了部分寿命,想来想要恢复,也很困难啊。” “没事,还死不了。”李长风并不如何挂心,随意说道。 “你是不上心,死了之后一了百了,把所有事情都扔在我们身上,”柳冬阳苦涩一笑,揉着脸颊,“可怜我年纪轻轻,就要给人送钟了啊。” 李长风突然捧腹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年轻?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柳冬阳停下揉脸的动作,看着笑得躺在地上的人,“就老子这张英俊面貌,说是及冠都可以!” “是是是,你最年轻,你最英俊了。”李长风由自不停的笑着,语气中竭力表现一副我信了的感觉。 柳冬阳一阵吃瘪,翻了个白眼,看着这个从相识起,便给他留下不苟言笑的感觉的人,只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可怜。 蓦地,他自己也笑了,看着笑累了的李长风,他也笑了。 毕竟,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何况他们,都经历过最艰苦c最绝望的时刻,相比以前,现在的他们,的确很幸运,既然幸运,就该笑出来。 毕竟,只有笑,大笑,才能能够让仇恨你的人,感到痛苦。 两个男人躺在屋前的石台上,痛快大笑着。 笑着笑着,柳冬阳停下笑声,李长风转头看他,却发现他一脸泪水,看着屋檐,不出声音。 李长风顿时沉默,看着他流泪的眼中,他心中一阵抽搐。 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哭,无论何时,他们都只有笑。 心里再痛c再苦,表达出来的,都只能是笑,只有笑。 “你知道吗,我也曾幻想过仗剑江湖,锄强扶弱,也幻想过有一天,能遇到一个温柔女子,与她一起解甲归田,隐居山林,”柳冬阳幽幽说道,语气平静,“直到我遇到一个女子,一切都变了。” “是那个叫月儿的?”李长风闻言说道。 柳冬阳摇摇头,道:“不是她,他是我后来遇见的。” 他深吸口气,继续说道:“那次宗门盟会,全宗上下皆在云川一崖,我就是在那次,遇见她的,也是在那之后,从天到地,粉碎了我所有的骄傲。” 柳冬阳神色痛苦,眼神却在追思。 “她叫还衣仙儿,人们都称她为“商略雨”,可谓天之骄女,”柳冬阳苦涩一笑,“只是一次对视,我便如丢了魂一般,在盟会结束后,我独自找上了她,呵呵,那时可真是年轻啊,不懂什么情啊爱的,见面就说我要娶她,结果呢?”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说出去。”他转头看着李长风,抹去眼角泪水,嘿嘿一笑。 李长风见他笑着,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痛苦,点了点头。 “一剑,只是一剑,我记得那夜下着雨,我们在雨中,我连她一剑,都没接下,”柳冬阳笑着说,眼角不受控制的涌出泪水,“她说的没错,我的确配不上他,我所有的骄傲,都在那一夜,被雨打碎。” “之后你便经常在雨夜时分,肆意发狂,直到现在都没变。”李长风淡淡说道,看着他那张泪水纵横的脸,心中不免唏嘘。 “对啊,只有在雨里,我才能感受到力量,只有在雨里,我才能触及那些破碎的骄傲,也只有在雨里,我才是我,”柳冬阳抹了一把脸,吐出一口气,“我将自己彻底独立出人群,日夜不息的修炼,最终,我称为宗门里唯一的剑修,唯一的主杀之人,论杀力,就连宗主也未必有我强,我赢回了所有,却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所以你自限修为,画地为牢,只是因为你不知道意义何在?”李长风说道。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柳冬阳恢复平静,看着李长风的眼睛,淡淡开口,“我控制不了星辰之力。” 李长风面色一变,心中一阵惊悚,开口道:“你无法控制星辰之力?” “嗯,随着我修为增长,杀力愈强,我体内先天的星辰之力便愈发强横,我若是修习宗门占星术,还可以勉强与之配合,可自从我提起剑,就不曾在修炼过占星术,所以当它爆发的时候,我根本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它将我毁灭,”柳冬阳深吸口气,“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宗主联合长老为我重新掌控它时,我发现,它会侵蚀个人灵台,从灵魂深出,控制一个人。” 流动言眼神冰冷,说道星辰之力时,竟有不加掩饰的厌恶。 李长风吃惊复吃惊,开口说道:“你是说,它拥有了灵智?” 柳冬阳点点头,说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首次压制住它后,我便着手为自己设下禁制,虽然不能完全将他封印,但却可以大幅度地抑制它变强。” “可即便如此,它终究会有突破禁制的一天,到了那时,怕是它会瞬间将你控制。”李长风紧皱眉头,异色双眸也有了几分忧愁。 此地事情未完,自身又受到重创,心境本就破碎不堪,如今连柳冬阳也受星辰之力的威胁,种种事情,让李长风的确很难再笑出来。 柳冬阳看着沉思的李长风,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嘿嘿笑道:“行了,别想些没用的了,咱两个都差不多少,如今能靠的就只有汀兰了,你若是不抓住了,那我们可真就没什么依靠了!” 李长风回过神,饶是他再同感悲伤,也无法不被柳冬阳给搞得无奈。 “你知道她是谁吗?”李长风摇了摇头,严肃看向柳冬阳。 柳冬阳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搞得满头雾水,疑惑道:“她不就是水心宗的人吗,难道不是?” 李长风叹了口气,道:“她的确是水心宗的没错,但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身份?”柳冬阳皱着眉头,“莫不是那个长老的弟子?” 李长风摇头。 “她不会是水心宗的长老吧,”柳冬阳大叫道,“那也不对啊,即便是水心宗再驻颜有术,那也不至于连我们都看不出大小啊,何况她这么年轻,一看就是年轻弟子啊。” 李长风还是摇头。 柳冬阳这下可真猜不到了,他看着李长风,急声道:“到底是谁?” 李长风叹气复叹气,苦笑道:“不是你想不到,是你不敢想,她叫杨玉珂。” “什么!?”柳冬阳一脸不可思议,“水心宗宗主闭关弟子杨玉珂!?” 李长风点点头,道:“我起先也不敢确定,直到在铸剑铺子,我故意提了一句,结果,还真被我猜中了。” 柳冬阳看着无奈叹气的李长风,嘴里喃喃道:“那个被水心宗全力培养的天才少女,让水心宗全宗毫无异议的封山五年,第一个及冠之前得到水心宗禁地“镜花水月”认可的人,我竟然调戏过她!” 李长风听他说完,一阵头大,他原以为他会很吃惊,结果他的确也不出所料的很是吃惊,但却没料到他吃惊的是这个。 李长风摇头叹气,道:“我只是要提醒你,她的身份,可不是你我能比的,若是你哪天惹她不开心了,她回去直接让她师傅来找你,到那时啧啧,不敢想啊。“ 柳冬阳全然不理会他,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英雄事迹中。 李长风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伸了个懒腰,躺了几天,身子着实有点沉了。 坐起身,李长风一眼便望见站在门口的身影。 汀兰手里拿着一些菜,还有从医馆买来的草药,站在门口,看着坐起身的李长风,紧咬着嘴唇。 “你”李长风拍了一下柳冬阳,提醒他汀兰回来了。 “你都知道了。”汀兰打断他的话语,低头看着脚尖,看不见脸上表情。 李长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旁的柳冬阳听见汀兰的声音,顿时坐起身子,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李长风瞥见他的神色,一阵无奈。 “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们的,只是我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不能出来了。”汀兰轻声说道,风吹开他额前青丝,露出一角皱起的眉头。 李长风缓慢起身,柳冬阳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我知道,所以在这里,你只是汀兰,”李长风缓缓说道,“没人见过杨玉珂。” 柳冬阳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对,我没调戏过水月宗主的闭关弟子!” 李长风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右手手肘狠狠肘了他一下,面带微笑地看向站在门口不动的女子。 汀兰“噗嗤”一笑,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盈盈地看向李长风和柳冬阳,说道:“我也不认识水心宗主的闭关弟子!” 柳冬阳闻言顿时大笑,连带着锤了李长风几下。 李长风也笑了起来,今天他心情很好,所以笑的很多。 汀兰长出口气,脚步轻快地小跑进院子,嘴里说道:“我给你们做饭吃。” 柳冬阳答应一声,道:“要帮忙就叫我啊!” 李长风看着那个娇俏小跑的身影,会心一笑。 她的确不是杨玉珂,至少现在不是。 “哎,她很不错。”柳冬阳挤了他一下,小声说道。 李长风低头一笑,点头道:“的确,她真的很不错。” “这才对嘛,”柳冬阳拍了他一下肩头,哈哈大笑,“一想到我两个好朋友将要结成道侣,我真的是由衷开心啊!” 李长风深吸一口气,呵呵一笑,道:“我倒认为,应该先见一下水心宗主。” “是吧,提亲要趁早,不然晚了就没机会了!”柳冬阳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一脸真诚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先告诉水心宗宗主,让她知道她最得意的弟子,在这里受到了怎样的侮辱,然后,再把你交给水心宗处置。”李长风笑容阴险,看向柳冬阳的眼神都也带着点奸诈。 柳冬阳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脸上笑意很是无奈。 “你行,汀兰啊,你需要帮忙不,我给你打下手啊!” 说着,柳冬阳朝着厨房走去。 李长风看着他,又看了看天,呢喃一句:“你休想算计他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煅经炼脉 常青镇百里之外,黄沙漫漫,烈风刮过地表,扬起砂砾,一人牵着匹劣马,缓缓行走在风沙中。 “风不起广漠,雨不落大江,佛不度众生,我不怜红颜!” 郎笑声响起,一道黑影蓦然出现,挡在牵马独行人的道路。 一把剑,白布裹挟着,顶端剑衣松散,露出碧绿的剑柄,在广广戈壁黄沙中,别有一种生机。 牵马的人停下脚步,抚摸着劣马的脖子,眼神柔和。 “就此停步,我不杀你。” 又是一声朗笑,言语却无丝毫情感,冰冷的如隆冬霜雪,令人生畏。 那人笑了笑,解下面上防风沙的面罩,出声道:“南海不生剑,你是南海寇无修。” “哼。”冷哼一声,风沙随之大起,一人凭空出现的那把剑旁,毫不突兀,仿佛他一直都在。 “呵,不愧是南海练气士,只这一手隐匿之术,便不是中原之士可以比拟的。”那人牵马站立,赞叹说道。 练气士,不同于修道之人,这些人自出生起便受天道眷顾,受天道之命行事,而南海有唯一一座由练气士组成的宗门,其宗门宗主类似天道的代言人,他们的任务是巡视天下,将天道不许存在的以及有违天道的人事物,一一镇压净化。 世间修道人士,在练气士眼中都是妖魔,故此,南海与中原的关系并算不上友好,每天都有南海练气士和中原修士捉对厮杀,死的人不可谓不多。 可练气士在数量上远远不敌武林修士,因此双方交手多年,南海练气宗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练气士的数量也愈来愈少,再加上如今受因果影响,每年练气士的出现少之又少,渐渐地,南海炼气宗已有了青黄不接的情况,可捂脸修士却是愈来愈多。 “独孤行,现在回头,还来的及。”寇无修不理会他的言语,兀自开口说道,其左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被称为独孤行的男人轻轻一笑,解下马鞍旁边的一个长条状的包裹,从中抽出一把刀。 斩生刀! “杀生非是斩生,你炼气宗与我已是宿敌,你竟然能说出放我离开的话,真是古怪啊,看来我更要看看,你们又有什么盘算才行。”独孤行一边拔刀一边开口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这些修士都是窃据天道气运的蟊贼,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与他们联手呢,”独孤行拔出雪亮的斩生刀,只见刀身之上,一条条猩红纹路如蜿蜒的小蛇,细看之下,好似还在蠕动,“看来,你们也是蟊贼!” 独孤行自顾自笑了起来,左手抹过刀身,右手单臂举刀,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他一身淡然气质猛然一遍,化作一股猩狂癫魔,如脱困的邪魔,嚣狂无度。 寇无修握剑的左手攥紧几分,神情凝重地看着那在狂笑的邪魔,心中杀他的决心,也更加坚定。 “世上本无道,手中握刀便成道;人间本无佛,杀尽苍生我是佛!” 独孤行止下笑声,看着南海寇无修,阴森开口。 “大逆不道!”寇无修冷喝一身,身形暴起,不生剑随之出鞘,一剑凛冽刺向独孤行。 “来吧,斩生不生,早该对决了!”独孤行看着刺来的清冷长剑,身形不动,右手斩生刀一横,刀身映出两双眼眸,刀剑眨眼碰触。 不生剑剑气汹涌,刺在斩生刀刀身上,不见弯曲,将独孤行向后推出,一时间占尽上风。 独孤行双脚贴地滑行,冷喝一声,腰身一沉,双脚踏碎地面,同时右手猛然发力,刀罡炸裂,震开不生剑和寇无修。 “大日不落——”独孤行右手持刀从身前划开一圆,真气运转凶猛。 “平沙漠漠染红霞!” 赤红刀罡脱离刀身,卷起戈壁万里风沙,饱纳天边赤日云霞,猛然斩向寇无修。 眼见独孤行长刀劈斩而来,寇无修立剑在身前,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抹过剑身。 “瀚海平波·定涛浪!” 剑身荡起透明波纹,连带着寇无修身前空间也荡漾如石入平湖一般的波纹屏障。 赤红刀罡凶猛无比,携带至刚刀劲,撞入波纹屏障。 霎时,刀罡接触屏障,时空似乎为之一顿,刀罡尖端没入屏障,却没有穿过,好似沉入汪洋大海,去往其他地方。 再看波纹屏障,静止不变,而来两双对视的眼,透过屏障,透过刀罡,都看到那彻骨的杀意。 蓦然,波纹屏障猛然想外膨胀,而刀罡则快速没入。 就在刀罡完全消失不见,屏障也膨胀到了极限,猛地一回缩,宛如一点星辰闪耀。 只见寇无修脸色急变,脚尖一点地面,向后极速掠出,手上长剑变立为横,气机收敛在周身一丈。 独孤行见状,嘴角露出狞笑,拖刀猛奔,刀尖在地面上画出点点火星,脚步势大力沉,眨眼便来到放在屏障消失前。 只见那点回缩的星辰爆出刺目的光芒,一股较之先前极招碰触是更加凶猛的波动传出,眨眼间便爆发出来。 独孤行首当其冲,前冲的姿势一顿,眼中瞳孔收缩成一点,脸色沉入凝重又转为狰狞疯狂,真元猛提,手中斩生刀大开大合,狂斩而下。 饶是寇无修反映在快,退出数十丈,也不禁被这汹涌的能量爆发给震撼到,口中鲜血喷出,染红身前不生剑,那剑宛若拥有灵性,接触到主人鲜血后,猛地一亮,将那鲜血吸干,随后张开一张淡红大网,罩住被能量冲击而后退速度更快的寇无修身上。 看到淡红巨网出现,寇无修明显松了口气,定下心神后,再看向那挥刀硬撼的身影,他心中不免发出冷笑,便是他体魄再强横,修为再高深,可这场能量爆发,也绝不是他和他手上的刀能抗衡的。 直至后撤出近百丈的距离,寇无修才停下身影,神情凝重地看像爆发的中心地点,他原以为后撤数十丈便可不受到冲击,可没料想到,退了近百丈,他才堪堪能稳住身影。 这还是算上了那不生剑饮血后产生的护主血网,若是没有这层防护,怕是他如今已经身受重伤了。 看了良久,寇无修愈发后怕,他退出数十丈尚且受伤,就更别说那贴近能量爆发的独孤行了,如今他只要看到他倒地的身影,便可以从容将他斩杀,如此,南海炼气宗全宗都没能拿下的大敌,就这样轻松的被他铲除,想一下都热血沸腾。 正在他暗自冷笑间,能量爆发彻底散去。 只见方圆百丈范围,空空荡荡,地表如被巨人用利器铲过一般,沉下三尺,地面焦黑一片。 风吹过,黄沙飞扬,吹散了遮住视线的朦胧。 一道身影疾如箭矢,凶狠撞向还在眯眼沉思的寇无修。 眼见独孤行已至身前,斩生刀迅猛劈下,未及反应的寇无修匆忙中提剑一挡,心中错愕他如何没有负伤时,已感到剑身上传来了势大力沉的重量,身形被击得倒飞出去。 正欲稳住身形,挥剑反击时,独孤行已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侧,在他惊愕的眼神中,一记膝撞,踢向他肋骨。 “嘭”地一声,寇无修还未稳住的身形又被踢飞,一口真气也被生生打散。 独孤行得理不饶人,身形迅猛而至,在寇无修落地之前,一来到他的身下,一拳上扬,打中他的背心,将他打向天空。 又是一脚,寇无修被踢的侧飞出去。 他着实没有料到,独孤行竟然可以在那能量爆发中不伤丝毫,大意之下,如今被打得真气溃散不说,心中更是羞愤至极。 以手中不生剑挡住之命一刀之后,寇无修吐出一口鲜血,落向地面。 独孤行这次没有没有再跟上,他并非没有受伤,只不过他身上带着一样东西,关键时刻,可以保他一次。 只是他没想到,那能量冲击,竟是连那个东西都无法完全抵挡,还是有半数的冲击,实打实的落在他身上,只不过手有斩生刀,身穿宝甲,勉强能替他分担冲击,以至于让他可以将伤势暂时压住。 可先前那连击,让他再也无法继续压制,此时他远远站着,吐出一口淤血,用刀撑着身体。 远处,落地的寇无修猛咳几声,吐出淤血,艰难地转头,看剑嘴角犹有血迹的独孤行,他狞笑几声,森寒开口道:“原来,你并非是没有受伤啊,看来身上有东西帮你挡下了冲击,你这才能够勉强压制住伤势不爆发,咳咳,现在看你还如何嚣张!” 寇无修艰难坐起身,最终不停咳嗽着,鲜血不时被咳出来。 独孤行看着他坐起身,他知道,不论如何,方才没有杀掉他,他便无法再杀他了。毕竟他处在那能量波动的核心上,受的伤定然要比寇无修重得多,虽然强压伤势,将他打伤,可只要未伤及根基,他便可以快速恢复,可他不同,他受的内伤无法快速恢复,若是不好好调理,便会留下后遗症,影响日后的修行。 “咳咳咳咳”咳嗽几声,独孤行拄刀而立,冷冷看像寇无修。 “别急,再等一会,我就能杀了你了,”寇无修狰狞笑到,“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我要让你后悔,后悔没能杀了我!” “将你抽筋c剥骨c削肉,让你前沿看着,我就你的心脏捏爆!” 寇无修神色疯狂,狰狞笑道:“放心,我有方法,不让你死得那么快!” 独孤行神色平淡,伸手擦去嘴角鲜血,冷冷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和妖魔没有区别。” “你才是妖魔!”寇无修厉声喝到,“我是练气士,你才是妖魔,你们这些窃据天道的人,都是妖魔!” “我代天行道,将你们这些蟊贼,铲除干净!” 独孤行只是笑笑,平淡道:“可你无法如愿,世间修士万万千,比你厉害的,更是不可计数,你如何代天行道?” 寇无修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盯住那站立的人,眼神怨毒至极。 沉默是北地的标志,两人互相望着,只有风声还在呼号,催着夺命的声调。 倏尔,一道郎笑声打破沉默。 “哎,你们都是我请来的帮手,何故大打出手呢?”一到身影缓缓自远处风沙中走出,背负着左手,右手握拳横放在腰间,一袭青衫飘摇,发髻插着一根簪子。 风流倜傥! 每个人再见到他的样子,都会被他吸引,英俊的面貌,出尘的气质,还有那温柔恬淡的笑意,都让人愿意与他交朋友。 独孤行和寇无修猛然看向来人,同时出声,道:“风清扬!” “正是在下。”风清扬在两人中间,微微颔首,笑意恬淡。 “你没说,会有南海练气士。”独孤行沉声开口,语气带有不满。 “哼,我倒是知道,他也请了你”寇无修站起身,冰冷开口,显然他已经可以杀人了。 拍了拍衣袍,他继续道:“你为何此时出来?” 独孤行冷哼一声,看向风清扬,脸色不善,道:“你一直都在。” “当然,”风清扬点点头,理所应当的道,“我不能让人察觉此地的情况。” “你是故意骗我来,想让他除掉我,然后,就甘心为你所用?”独孤行冷漠开口,字字诛心。 风清扬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定。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独孤行也点了点头,嘴角冷笑,“亏我还如此信你,你竟把我当成弃子!” “用你的死,换来我全力以赴,这是很值的交易,换成谁都不会拒绝。”寇无修狞笑着开口,看向独孤行的目光,犹如在看待宰的羔羊。 风清扬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好了,既然你方才没有得手,那就把你们的恩怨收起来,接下来,我不希望再有此类情况发生!” 说罢,他看向寇无修,眼神冰冷,不容置疑。 “什么!”寇无修看向风清扬,怒不可遏,“你答应过我,会让我杀他的!” “可你没有把握好机会!”风清扬转身正对着他,双眼微眯,愈显威严。 “你!”寇无修怒要出手,抬起的剑却停在了下来,最后又放下。 独孤行看着他的样子,大笑一声,道:“若是我死了,他便失去一大战力,你以为,你的全力以赴,能抵的过我手中的斩生刀?” 寇无修浑身颤抖,脸色铁青,狠狠刮了眼风清扬。 “好了,”风清扬看向独孤行,“先回去养好伤吧。” “哼,这是你欠我的!”独孤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只见他吹了声哨子,一匹劣马从远处风沙中跑来,他将刀重新裹上棉布,挂在马鞍旁,牵着马,脚步沉重地走向常青镇。 “记得你答应过我,帮柳冬阳解决体内的星辰之力!” 风清扬看着牵马独行的人,无奈笑道:“知道了。” 然后他又看向寇无修,轻轻说道:“真不知道南海的练气士是怎么与武林修士抗衡的。” 说罢,一拂袖子,洒然离开。 寇无修身体颤抖,良久,等到风清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风沙中后,终于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风清扬!”他单膝跪地,拄着剑,神色狰狞,盯着焦黑地面,咆哮出声。 ——————————————— 宅院里,柳冬阳一手拿着风清扬留下的剑,一手抓了一张烧饼,含糊的嘀咕着什么。 李长风坐在台子上,身边放着金丝甲,柳冬阳说他身受重伤,没有战斗力,就把金丝甲让给了他,让他穿着,好歹能挡几刀拖拖时间。 李长风对此无可奈何,也不多说,反正这金丝甲对他来说有和没有都一样,倒是柳冬阳,不曾带剑出来,如今有了剑,战力的确可以再涨涨。 汀兰也并未像之前那样说什么,只是说她有两把剑,可以借给李长风一把。 柳冬阳当然没有异议,只是李长风却没有答应,只是说他会考虑,婉拒了汀兰。 此时汀兰出去买菜,流动言就担起了照顾残障人士的责任。 “你说,这剑是什么材质的啊,竟然能不受大剑压制。”柳冬阳啃着烧饼,含糊说道。 “不知道。”李长风看着天空鸟雀飞过,随意开口。 “什么材质的不重要,问题是,”柳冬阳转身,无奈看着李长风,“他没有锋啊!” 李长风一笑,收回视线,道:“灌注了真气,一草一叶,都是杀人利器,剑没有锋又如何,不一样能杀人。”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如果我每次与人打架,人家的剑锋芒毕露,我的剑连个见光都没有,那不得被笑死啊!”柳冬阳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李长风耸了耸肩膀,道:“那你不拔出来不就行了,反正他外表也挺能唬人的。” “哎”柳冬阳叹息,“只能如此了。” 李长风真要说话,柳冬阳身形暴起,转头冷喝道:“什么人!?” 李长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衣着麻衫的穷酸书生从旁边缓缓出来,挠着头,讪讪的笑着。 “别动手别动手,”书生摆了摆手,“我就是个书生。” 柳冬阳盯着他看了半天,皱眉道:“的确就是个书生,还是个穷酸书生。”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那个听到穷酸两字后,神色愈发尴尬的书生。 “李长风勉强起身,看着那书生开口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书生看了看李长风,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柳冬阳,心中嘀咕这俩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的。 “哦,我是受人之托,特地来此送个东西,不知哪位是李长风?”书生不答反问,神色平淡。 李长风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是。” “小生这厢有礼了,”麻衫书生朝着李长风做了一揖,直起身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李长风,“这是一个男人让我给你的,说是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李长风并未挪动脚步,那书生也不尴尬,笑了笑,将包裹放在地上,让后又揖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李长风眯着眼,盯着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语。 柳冬阳站起身,走过去拿起包裹,拆开一看,惊呼道:“煅经炼脉术!” “乖乖,这真是好东西啊,正好你可以试试。”柳冬阳翻了几页,愈发惊奇。 李长风眉头皱得更重,看着柳冬阳手里的书,心思流转。 “你能猜到是谁送的吗?”许久,李长风开口。 “管他呢,先练了再说,至少你要先恢复了,”柳冬阳合上书,把他递给李长风,“反正不会是步云飞,他可以自己送来,断不可能找一个不敢透露姓名身份的人来送。” 李长风点点头,看着手里的书,道:“先让汀兰看看,她比我们要懂这些东西。” 柳冬阳耸耸肩,道:“随你。” “汀兰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要饿死了!!!” 不理会柳冬阳的牢骚声,李长风盯着书封面上的字。 煅经炼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接续经脉 夜色正朦胧,柳冬阳拿着无锋剑走出宅子,消失在夜色里。 李长风端坐在床上,汀兰在一旁站立,手中拿着白天那麻衫书生送来的煅经炼脉术,眉头微蹙。 “你是说,是有人让那个书生送来的这本书?”汀兰抬起头,看向李长风。 “嗯,”李长风点了点头,睁开眼,“他不肯透露身份,也没有说是受谁的嘱托,只是我受伤之事,定然有人知道。” 汀兰合上书页,将手搭在李长风肩上,度过一些真气,道:“这书来历神秘,我也只是听师傅提过几次,但我能感受出来,我师傅她也很想得到。” 李长风感受着体内清凉,长出口气,开玩笑道:“你不会把我打晕,然后卷着书跑路吧?” 汀兰抬起拿书的手,作势要打,嗔怒道:“你把我像成什么人了!” 李长风轻笑,道:“我这不是也害怕吗,如今我连普通人都不如,你若是真要抢书离开,我也好识相点,不受一些无妄之灾啊。” “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你的血性呢。”汀兰白了他一眼,佯怒道。 “呵,本来就没什么血性,干嘛装腔作势,”李长风自嘲一笑,感叹道,“装潇洒比装怂累多了。” 汀兰没有附和,低头看着他笑意温醇的侧脸,紧咬着嘴唇。 良久,李长风挑了挑眉头,说道:“你怎么了?” 转头看向她时,正巧碰到她的视线。 汀兰受惊般跳开视线,脸颊通红如熟透的苹果,她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李长风“哦”了一声,调笑道:“你在偷看我。” “胡说!”汀兰惊呼出声,声音有着少女特有的婉转悠扬。 李长风不去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转头笑着,道:“那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汀兰呢喃一声,毫无反驳的气势。 李长风还是笑,只是嘴角还有点得意,如少年榜上有名,春风得意。 他敛了下神色,继续说道:“若是这书没有问题,那就又要麻烦你了。” 汀兰也收敛起神色,神情略有凝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并看不出来是否有问题,只是这上面所写的太过骇人听闻了,与师傅她曾提及时的紧张颇为相符,我并没有把握” 她声音越说越小,说至最后,已然悄不可闻。 李长风倒是没有多紧张,神情随意,道:“既然你师傅提刀它都会这么紧张,那想来的确很是凶险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不过,或许实施起来并没有多风险,就算失败了,也无非是一死而已,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是在等死罢了,两者并无差别,所以你大可以放手施为,不必有心里压力。” 汀兰听他提及自身性命时如此随意,顿时心中怒焰升腾,刚欲开口说话,猛然发觉自身的异常,强行压下心里那股烦躁情绪。 “哼,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何不自己照着书练!” 李长风发觉她语气变化,愣了愣,苦涩一笑,道:“我的命,不太值钱。” 汀兰一时压制不住心中愤怒,怒哼一声,扔下书,转身离开屋子。 李长风叹息复叹息,他何尝不想活着,可如今他的情况,除了经脉尽断,每日寿命也是在加速流失,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如此下去,不用多久,他便要卧床不起了。 虽然煅经炼脉术十分凶险,动辄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可若是不用这个法子,他便只有等死了,毕竟在这个地方,他找不到其他疗伤的方法。 摇了摇头,李长风拿起书,盯着封面上的五个大字,看了许久,这才翻开。 书上所记载的方法,是要将经脉如铸剑一般,重新熔炼,如此,修习之人要经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看了一会,李长风又合上书,叹出口气,苦涩说道:“我若是能自己修炼,就不用与你说这些了啊。” 声音很轻,只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月色清亮,映照出一地银霜,汀兰独自坐在院子里,一脸委屈。 她说不清为什么会感到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委屈,只是看到李长风平日里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及方才他略有作践自己的语气,她就感到有点委屈。 师傅曾告诫她,出山之后不可与人深交,尤其时一些看似君子的男人,更是不可有丝毫关系。她虽然始终记得,可终究是不明白,如今遇到一些人之后,她就更不懂了。 那句“世间男人多负心,书生犹甚”,便是她在宗门时,一位女长老所说的,说完便气绝身亡,那时还小的汀兰眼睁睁看着,她不懂为什么有人要自杀,就像她不懂李长风为何总是看轻生死一般。 人死百事消,故而世间人多崇生畏死,而在江湖武林,往往崇生之人都向死而生,便如疆场之上两军拼杀,越是往前冲的,越有可能活下来,反而越怕死,死的越快。 汀兰独自坐了许久,然后又缓缓走入屋内,看着端坐在床上的李长风,她神色有点拘谨。 李长风听到脚步声,睁开眼轻声笑道:“麻烦你了,我无法自行修习。” 汀兰点点头,正了正神色,走到床前,拿起那本书,深深看了李长风一眼。 见李长风点点头,她才抬手运气,点在李长风膻中穴上。 一股磅礴真气猛然灌入,李长风只周身通体温热,不禁长出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汀兰按照书上所说,控制真气在李长风体内未断的经脉中游走,初始缓慢柔和,继而愈发迅速凶猛。 周身温热渐渐变化,越来越热,李长风只感觉深入火炉,正在被炼化,不禁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沉闷低吼。 汀兰不顾他的低吼,凝重开口,道:“定神!” 听到呼喝,李长风立刻回过神来,心神凝聚,抛出杂念。 豆大的汗珠滚落,李长风衣衫湿透,隐隐有“咝咝”声从他身上传出,一缕缕白烟飘起,渐渐弥漫整间屋子,让人无法看清屋内的情景。 李长风强忍体内传来的灼烧痛苦,脸上五官扭曲,双手紧紧扣住膝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汀兰已经将书放下,双手同时灌注真气,一时间也是满头大汗,不去理会滚落的汗珠,她神情凝重,眉头紧锁,眼底隐有一股必须成功的坚韧。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风身躯颤抖,皮肤表面渐渐深出紫红色鲜血,黑色衣衫更显凝重,他心神涣散,只感觉肉身已经消失,仿佛天地间,只留这一抹心神存在。 长时间灌输真气,汀兰脸色苍白如纸,再起一气,体内真气运转不息,滚滚涌向李长风。 她没想到,这么长时间,真气在李长风体内只是不断让他遭受灼热之苦,而经脉根本没有要被炼化样子,这让她不由苦涩,如今想要停下,只怕会让李长风再遭重创,兴许会有性命之忧。 真气不得循环的汀兰嘴角渐渐流出鲜血,苍白脸色毫无血色,原先那双明亮眼眸,此刻却是黯淡不已。 就在她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模糊身影一步一步,走入屋子,透过白雾,看到端坐颤抖的李长风,他一步前跨,不理会床前还有人,一头撞了进去。 只见那人影一头撞向汀兰,在接触的刹那,猛然消失不见,同时,汀兰身躯一阵,真气运转又快上几分。 而同一时间,李长风体内经脉不再是不为所动,终于有了熔炼的迹象。 就在第一条经脉禁受不住炙热,开始慢慢断开,李长风心神猛然涣散,一股仿佛来自灵魂深出的疼痛,瞬间刺入他脑中,他猛地睁眼,脑袋向后一仰,嘴中发出一声吼叫,双眼目光涣散,彻底没了神采。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汀兰先是一惊,随即听到一声苍老嗓音,“妮子,别分神!” 她连忙收敛心神,按照书上所说,开始下一步。 “锻炼经脉犹如铸剑,非是光靠真气便可成功炼化,还要有炉火。” 苍老的声音自其心底响起,汀兰静静听着,心中却警惕万分,她不允许此时有人出手对付李长风。 “你的真气的确可以与其他真气相和,可若是用来锻炼经脉,就力所不逮了,”声音再次响起,“这小子对自己是真狠啊,竟然自己给经脉下封印禁制,不过也对,若是没有这些东西,想来他已经死了。” 汀兰这次更加震惊,开口问向心底的声音,道:“你说他给经脉下了禁制?” “怎么,他没告诉你?”苍老声音疑惑道,随即了然,“也对,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什么都说呢。” 汀兰漠然,看向李长风的眼神也多了分疑惑,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怀疑他,她打心底觉得,李长风不会伤害朋友。 “趁他现在失神,抓紧将经脉熔炼,否则等他回神后,就不好掌控了!”苍老声音凝重响起,随后,汀兰便感觉有一股灼热气息,从自身经脉出现,“借你身体一用。” 只见汀兰面色如常,心神却是大惊,她体内真气被强行分开,一种是她自己的,一种是那苍老声音的。 前者柔和似水,后者霸道如火,两种完全相对的真气,同时存在于她的身体里,而且还保持着相安无事的样子,这让她不得不佩服老人的操控能力。 收敛心神,汀兰眼中多了份自信,有老者相帮,李长风应该不会有事了。 心神还未凝聚的李长风,体内经脉被火炼化,晶莹液体漂浮不动,散发出强烈的灵气。 窗外月已半落,黎明将要到来,李长风体内经脉勉强熔炼了七八成,就在熔炼到九成时,李长风双眼蓦地睁开,看向汀兰惊愕神情,他轻轻一笑,又闭上眼。 “真是,麻烦你了。”声音从心底响起,汀兰听到后,苍白俏脸露出一抹微笑。 “没有。”轻轻回应,汀兰心中有些欣喜。 “这小子还挺厉害的,这么早就醒了,我还以为要等经脉重铸之后,再躺个几日,才能醒转呢。”苍老的声音略带惊讶地回荡在汀兰心底。 “多亏了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汀兰柔柔一笑,在心底说道。 “先前还警惕十分呢,现在就放下防备了?”苍老声音再次响起。 汀兰闻言,顿时感到内疚,传音道:“晚辈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好友身受重创,我不能再陷他于危险之中” “行了,知道你个妮子喜欢他,怎么做都不过分,就是将我赶出体外,我也不会如何挂心的。”苍老声音缓缓响起,打趣汀兰。 “我没有喜欢他,只是只是”汀兰惊呼,结结巴巴说道。 “只是什么?” “只是朋友。”汀兰声音细微,悄不可闻。 苍老声音一笑,不再多说什么,“要开始重铸经脉了,接下来我不会再如何帮你,只会适当帮你控制真气,其他的,全交由你了。” 汀兰点点头,深吸一气,神情倍加凝重。 ——————————————— 柳冬阳趁夜出行,来到城门口老槐树下,只见有三人已经站在那里。 一人青衫别簪,气度非凡,一人牵马站立,面罩布纱,还有一人,布衣邋遢,靠着树干,嘴里有根野草。 三人分别是风清扬c独孤行以及刚回来的步云飞。 柳冬阳撇了撇嘴,暗自嘀咕一声。 步云飞双眼奇特,最先发现柳冬阳,抬手招呼道:“柳老弟来了!” 风清扬和独孤行闻声,也看向他。 风清扬微微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独孤行紧握马缰,一双眼眸爆出精光,好似见到了寻找许久的宝物。 柳冬阳看见他眼中的光芒,无奈垂头,道:“怎么是你啊,你来干啥?” 独孤行解下面纱,深吸一口气,问了问激动的心神,道:“还不是为了你,你最近感觉如何?” 步云飞闻言一愣,他是听过独孤行的事情的,据说一人正面硬撼南海练气士宗门,还全身而退,他没想到如此冷酷无情之人,在见到一个人时,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关键在于,这人还是个男人。 风清扬见他神情激动,即使极力压抑心神的惊喜,双手依旧还在颤抖,不禁更加惊讶,为何柳冬阳会让他如此失态? “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感觉很别扭,”柳冬阳一脸无奈,“你怎么像见着了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兴奋啊?” 独孤行洒然一笑,走到他面前,重重道:“好兄弟,你没事就好!” 柳冬阳一翻白眼,嘀咕道:“我能怎么不好。” 步云飞彻底懵了,兄弟?这独孤行何时出来个兄弟了? 风清扬轻咳一声,淡淡道:“二位,可否稍后再叙?” 柳冬阳耸了耸肩,道:“谁要和他叙啊!” 独孤行对他的话语并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 “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到浣碧酒楼找我。”步云飞站起身,抱拳离开。 风清扬点点头,目送他消失在夜色里。 当他转头时,柳冬阳一双眼睛眼神冰冷,盯着他,率先开口,道:“你可知李长风如今身受重伤,经脉尽断不说,更受寿命流失之苦!?” 一旁的独孤行一皱眉,也看向风清扬,他与柳冬阳是兄弟,柳冬阳的事,他不会不管。 风清扬看着面色不善的两人,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你们最近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敛了敛袖子,继续说道:“你尽管放心,李长风他,不会有事的。” “哼,你说不会就不会?”柳冬阳怒哼一声,“伤经断脉的又不是你!” 风清扬并不气恼,他理解柳冬阳现在的心情,看了眼天边将出的晨曦,笑道:“想来,他现在已经接好经脉了。” “什么?”柳冬阳惊疑出声,“你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收到那本煅经炼脉术了吗?”风清扬缓缓开口。 “你怎么知道,是你让那个书生送的?”柳冬阳眉头紧锁,沉声道。 风清扬摇摇头,道:“不是,只是书是我找到的,赠书一事,另有其人。” 柳冬阳眯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又问道:“你怎么确定,他现在已经好了?” “那书上所记载的方法,异常凶险,稍有差错,便会死人,你为何如此确定,李长风成功了?” 风清扬还是笑,笑的让人奇怪,他开口道:“因为,写书之人再帮他。” 柳冬阳大惊,他没料到,写书之人就在小镇。 独孤行琢磨了一下,缓缓开口,道:“铸剑铺子。” 风清扬笑着点头。 柳冬阳恍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现在,可以讨论一下,封印之事了吧?”风清扬笑了笑,开口说道。 “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你尽管说。”柳冬阳痛快开口,语气轻松。 “哦?你的原则?”风清扬轻咦一声。 “嗯,不伤害兄弟!”柳冬阳眼中露出严肃神情,看着风清扬的双眼,沉声开口。 对视片刻,风清扬笑着说道:“放心,只是要你跑一趟,不会伤害他们的。” “好,什么时候?” “时间未定,到时我会通知你的。” 柳冬阳点点头,不再停留。 独孤行看他离开,对风清扬抱拳道了声谢,快步跟上柳冬阳。 风清扬点点头,他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至于独孤行的道谢,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交易而已,他当然是偏向强者一方。 寇无修虽强,但也还不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东风正欢好 天边将白,紫气丝丝缕缕,落进小镇一座宅邸。 屋里,李长风身躯不住颤抖,一丝丝黑气混杂着淡红烟雾,从他满是血痂的身上散出,罩住他和汀兰。 汀兰双手颤抖,苍白脸庞滴落下豆大的汗珠,秀气的眉头此时紧锁在一起,生怕一出错,李长风便要命入黄泉。 受经脉重铸之苦,李长风紧咬牙关,喉咙传出一阵阵的声响,如野兽痛苦低吼,直到一缕缕紫气从屋外飘入,在他口鼻处聚集,缓缓被他吸入体内,再由嘴吐出,看上去,像极了紫龙翻滚。 汀兰被这一幕惊到,见李长风吸入紫气之后,身躯竟是不再颤抖,她原本看到紫气悬起的心这才放下。 紫龙吞吐不定,李长风顿感体内痛楚减弱,不由得大惊,内视着那淡淡紫烟,心里感到奇异。 紫气化烟,随着汀兰渡来的真气缓缓流转,竟有加速经脉重铸的效果,而伏在已经重铸好的几段经脉上的紫气,缓缓渗入其中,竟使得经脉透出淡淡的紫金色的华光,看上去,分外耀目。 “啧啧,这小子还真是气运滔天了,”苍老声音自汀兰心底缓缓响起,“这可真有肉身成圣的气象了。” 汀兰不敢分神,只是默默记在心里,等事后再询问。 “道教所说餐霞饮露,皆是大真人的手笔,其他不成气候的人,哪能直接饮食这最精纯的天地灵气,便是瞪出了眼珠子,也未必能发觉啊。”苍老声音感慨道,言语中带有艳羡。 汀兰听到老人这些话,心中不免有些欣喜,眼中精光熠熠,一夜未眠带来的疲劳好似都一扫而空,精神也好了起来。 “还说只是朋友,普通朋友哪能有你这般的欢喜?”苍老声音又响起,既已有天地紫气相助,便不怕有失败的隐患了,他也感到一阵轻松,打趣起汀兰。 汀兰苍白脸色生出红色,愈发的衬得娇羞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 李长风吸入的紫气愈来愈多,而呼出的却愈来愈少,他体内经脉也已铸好七七八八,而且全都泛着紫金光华。 “长风,汀兰!”兴奋焦急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柳冬阳快步跑进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一步踏入屋里,迎面而来的是一阵血腥气息,白雾早已散去,只有李长风和汀兰身旁还有淡淡的暗红烟气。 柳冬阳心下一沉,脚步颤抖的走过去。 只见李长风满身血痂,气若游丝,而汀兰也同样浑身颤抖,摇摇欲坠一般。 柳冬阳见状,急忙运气真气,通过汀兰渡给李长风,他知道若是直接渡给李长风,怕是会让他走火入魔,而渡给汀兰则不一样,她可以同化融合别人的真气,如此便不怕有真气爆沖的情况发生。 独孤行站在屋门口,望着那边三人,神情平淡,他不善于表达什么,但是看到柳冬阳能找到豁命的朋友,他就很开心了。 许久,只听汀兰细微的声音响起,然后她就晕倒了。 “成功了。” 柳冬阳一愣,连忙托起汀兰,把她放到床上,看向李长风,眼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李长风和汀兰都没有料到,在最后关头,竟是一瞬间将汀兰体内的真气抽离了七七八八,若非是柳冬阳及时赶到,怕是便要前功尽弃了。 很显然,那苍老声音的主人也没有料到。 ——————————————— 铸剑铺子。 段老鬼盘坐在炉子旁边,周姓老者则在一旁为他护法,嘴里时不时嘀咕着什么。 “你说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耗费心神?” “风清扬也是,借剑不还不说,现在又要走了你费尽心力所编写的书。” “哎,你也真是,给就给了,你还去帮他干啥,他是死是活,不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吗。” “咱可说好了,你这次要是在出什么事了,我可不管了啊。” “” 倏然,段老鬼盘坐的身影一颤,周姓老者立刻看过去。 段老鬼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露出无法掩饰的疲惫,对着投来目光的周姓老者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周姓老者立刻急了,窜到他身边,问道:“怎么样了?” 段老鬼笑笑,轻声道:“没事,成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又继续说道:“真可谓是天生之子啊!” 听着他话里的感慨,周姓老人好奇,又问:“什么意思?” 段老鬼看了他一眼,脸色神秘,道:“餐霞饮露。” “啊?”周姓老者想了一下,“你别卖关子,快说!” 段老鬼哈哈一笑,说道:“这小子受天地气运,铸脉时被一股紫气协助,斩除了失败的可能性。” 周姓老人惊愕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 过了片刻,他才叹了口气,道:“果然,他果真如风清扬所说,身负大气运,他本应该在之前的时空崩毁中身死,却被他留下一命,不得不说,气运浑厚啊。” 他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段老鬼,又开口道:“不对啊,若是有紫气相助,理应会需要更多的真气才行,可我并没有察觉你体内真气有大量消耗啊。” 段老鬼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多想这些,恰好察觉有两人靠近,想来是风清扬早已经算好了,派人去协助的,所以我就没等到最后,先回来了。” “那若是失败了”周姓老者犹豫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不会的,”段老鬼闭上眼睛,摇头轻声道,“风清扬决计不会让李长风有事的,不然就不会帮他脱离那些人的陷阱了。” 周姓老人点头,道:“的确,还有价值的棋子,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自嘲一笑,看着闭目调息的段老鬼,轻叹一声。 ——————————————— 临近晌午,汀兰轻哼一声,悠悠醒来。 柳冬阳坐在椅子上,等着李长风醒转过来。 他见汀兰起身,轻声开口,道:“你醒了,我帮你渡了点真气,你感觉怎么样?” 汀兰摇了摇头,将鬓角青丝捋到耳后,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开口说道:“没事,多亏你及时回来,不然我就支撑不住了。” “没事就好,他怎么样了?”柳冬阳点了点头,彻底松了口气。 “有高人相助,又得到一阵紫气的帮忙,如今已经铸好了经脉,只待他醒来,就能知道详细情况了。”汀兰看着满身血污盘坐在床上的李长风,眼神明亮。 柳冬阳将身旁桌上的几只油纸包裹打开,对汀兰说道:“吃点东西,你一夜未眠,先补充点体力。” 汀兰点点头,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包子。 正待她准备下口时,一阵马蹄声“嗒嗒”地响起,她转头一看,只见一只劣马跃过门槛,走向院子里一道看剑的人影。 她这才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 身着灰白麻衣,脚踩破旧布鞋,一条蓝布头巾随意束起长发,气机引而不发,凌人气势让人连他的背影都不敢正视。 察觉身后视线,独孤行毫不在意,摸了摸劣马的脖子,笑了笑,昨夜着急追上柳冬阳,便没有顾上它,若是被人给牵走了,它不免又要受苦,不过好在,这里的人似乎都看不上他这匹干瘦的劣马。 他四下看了看马,没发现什么,便解下马鞍旁用白布包裹的斩生刀,然后让它离去。 柳冬阳见汀兰看着院中的身影,恍然道:“你看我,光顾着看李长风,都忘了介绍了。” 他看着独孤行,开口说道:“你过来下!” 独孤行听到他的叫声,转过头,但却没有挪动脚步。 柳冬阳也不在意,朝着汀兰说道:“独孤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兄弟。” 然后看着独孤行,介绍道:“这是汀兰,也是我的兄弟啊!” 汀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谁和你是兄弟!” 柳冬阳哈哈一笑,浑不在意。 独孤行也勾起嘴角,朝汀兰点了点头。 她这才发现,这男人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双眉只见英气勃发,给人一种冷冽的感觉。 汀兰也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才低头,慢慢吃着温热的包子。 独孤行看她仅仅点头,没有其他反应,一时间愣了愣。 他自然是吃惊她知道自己身份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他在江湖武林的名声,虽然算不上人尽皆知,但也算是声名显赫了,当然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独孤行出道以来,手中斩生刀不知杀了多少人,好的坏的,没名声的名声大的,大宗大派小鱼小虾,他都记不清杀了多少,只知道除了南海练气士恨不得活剥了他,再有就是七宗八家也有半数以上都在悬赏追杀他,如此被人追着砍,想来也不会有几个人不知道魔头独孤行和魔刀斩生的名号才对。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独孤行就只是独孤行,与那些魔头魔刀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独孤行一笑,并未深思,不管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他也不在乎,已经被半个武林通缉,他也不怎么介意再多点。 柳冬阳并未多说什么,他知道,汀兰是真的没有听过独孤行的杀人事迹,他现在也不想说这些。 等了许久,汀兰早已吃完了包子,然后单手撑着下巴,盯着李长风。 柳冬阳坐在一旁,打着盹儿,时不时地眯会,看上去好不惬意。 而院中的独孤行则一直站着,正面对着那把黑色大剑,怀里抱着斩生刀。 一生轻微的碎裂声从屋里响起,院中独孤行率先发觉,脑袋微侧,细听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多年亡命厮杀,对于气机气势有着敏锐的感觉,加上天生体质特殊,一下子就发现异样出现在哪里。 那声碎裂响声出现时,他嗅到一股别样的气势,虽然很弱,但他却清晰地察觉到。 柳冬阳毫无反应,还在打着盹儿。 汀兰察觉独孤行的动作,皱了下眉头,看向李长风,眼神惊疑。 又是一声轻响,汀兰全神贯注下,已经有所察觉。 “他要醒了。”淡漠的声音突兀响起,汀兰猛然转头,看见方才还在院中站着的独孤行,此刻竟是出现在自己身旁,更让她惊愕的是,她竟毫无察觉。 这其中固然有她身体虚弱,尚未恢复的原因,可直到声音传出她才发觉有人出现,这足以说明,此人修为之深,深不可测。 不理会她的目光,独孤行只是盯着床上的人,眼神爆出明亮光彩。 他需要一个对手,一个真正的对手,与其他人不一样,他能感受到那满身血污端坐在床上的人,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渴望,渴望搏杀,渴望毁灭,这让他异常兴奋,恨不得李长风马上醒来,与自己打上几百回合,以此砥砺自身武道,再进一步。 汀兰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气势波动,清冷嗓音响起,“你想做什么?” 没有回答,却惊醒了柳冬阳,柳冬阳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汀兰摇了摇头。 “他要醒了!”独孤行难以抑制心中兴奋,沉声开口。 柳冬阳察觉他的变化,冷然喝道:“独孤行!” 心神如受重击,独孤行身躯一颤,踉跄向后踏出三步,刚好碰到门槛。 回过心神的独孤行拄着刀,抬头看向柳冬阳。 柳冬阳无奈摇头叹息,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李长风。 独孤行看到他的神色,顿时了然,轻叹一声,缓缓道:“不好意思,方才失态了。” “你知道的,那不是失态,”柳冬阳迟疑片刻,“对于战斗,你真的这么不能忍受住?” 独孤行摇了摇头,看向将要醒转的李长风,叹息道:“原本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冲动了,就是面对风清扬,也没有如此,可方才我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一时疏忽,就又失神了。” “你是说,他能引起你心底的杀戾?”柳冬阳惊声开口,他不敢相信。 独孤行点点头,转身走出屋子。 汀兰看着他的身影,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地转头看向柳冬阳,眼神询问他从哪里带来的这么一个嗜杀之人。 柳冬阳一脸无奈,伸手使劲搓了搓脸颊,长出口气。 汀兰在看向独孤行时,眼神中不禁带有三分警惕。 破碎声音渐响,不需细听,也能发觉。 柳冬阳和汀兰全神看向李长风,神色期待。 李长风身上血痂渐渐裂开,裂纹细微如蛛网,蔓延全身。 “咔咔” 声音愈发细密,汀兰不由得站起身,双手紧紧握着,眼神紧张万分。 柳冬阳并没有如她一般紧张,倒也时刻关注着,不过,有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看着她表露的神情,柳冬阳嘴角微笑,心中暗暗想道:“有戏!” “啪!” 只听一声脆鸣,李长风脸上血痂崩落一块,露出那白皙如婴儿的皮肤。 随着第一块血痂掉落,他面上血痂开始快速脱落,不消一会,整张脸便完全露了出来。 俊俏的面容略显消瘦,整张脸再不似先前那般暗沉,如有流光浮动,熠熠生辉。 汀兰和柳冬阳看着那张雪白脸庞,都愣住了。 良久,柳冬阳才说道:“这怎么,还脱胎换骨了?” 李长风刹那睁开双眸,瞳孔先是涣散无神,随即慢慢聚焦,终于,一股王者气势,从他目光中传来,睥睨一般。 汀兰瞬间回神,不再去看那双异色双眸。 柳冬阳也是震惊,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什么情况” 院中独孤行察觉这股君王气势,摇了摇头,苦涩一笑。 血痂还在继续脱落,稀稀拉拉的,李长风却已经回神,收敛了目光气势,感受着体内真气传来的舒爽感觉,看着柳冬阳和汀兰,笑意柔和,道:“多亏了你们,否则,我也只能一死了。” 柳冬阳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小事小事,我没怎么出力,都是她,是她啊,你要谢就谢她!” 汀兰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李长风看着她惨白脸庞,嘴唇没有血色,歉意一笑,柔声开口:“你注意多休息,我既已经恢复,便不用谁照顾了,你这几日好生调理身体,其他的事,有冬阳。” 汀兰点了点头,抬起头犹豫一下,还是说道:“你也注意休息,别急着修行,你经脉重铸不久,还需要调理一番,最近几日不要动真气。” 李长风微笑着,也点了点头。 柳冬阳在站在一旁,无奈道:“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啊,合着我最没出力呗。” 李长风轻轻一笑,道:“只是你气色最好,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汀兰掩嘴一笑,附和道:“辛苦你了。” 柳冬阳嘴角抽搐,咬牙道:“你们还真是夫唱妇随啊!” 汀兰一听,顿时羞恼,怒视柳冬阳,羞怒参半地说道:“你再乱说话,我就杀了你!” 柳冬阳一听,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汀兰愤愤地跺了下脚,眼角余光瞥见李长风在笑,更加羞怒,娇斥道:“你还笑!” 李长风看着她一脸娇羞,心中着实好笑,说道:“好,我不笑。” 说着不笑,他脸上笑意却是丝毫不减。 汀兰看他还笑,使劲跺了跺脚,一脸羞怒,转身离开。 李长风笑望向门口,看着春日阳光洒入,继续笑着。 东风正好,桃花正好,少女娇羞也正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谈论 是夜,李长风离开宅子,手上拿着从汀兰那里借来的剑。 黑霜! 黑霜并非是那把黑色短剑,而是那把白色长剑。 短剑被唤白墨。 黑霜三尺六寸,白墨二尺七寸。 李长风手拿黑霜,遥遥看向城门老槐的方向。 一道人影在他身后远远吊着,背负着一个长条包裹。 “出来吧。”李长风停下脚步,站在街道中央。 片刻之后,没有回应。 李长风转过身,看向一处阴暗角落,目光如炬。 人影缓缓走出来,与李长风遥遥对视,两人相距十数丈。 是独孤行。 李长风皱了皱眉头,平淡开口,道:“有事?” 独孤行摇摇头。 “那就别再跟着我。”李长风转身,继续前行。 独孤行迟疑了一会,继续跟上。 李长风放缓脚步,独孤行也放缓,两人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不远不近。 “柳冬阳让你来的?”李长风再次问道。 独孤行摇摇头,不过却开口说道:“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李长风声音冰冷,不带情绪。 独孤行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这个方向是去往城门的,你要去老槐树那边,找风清扬。” 李长风眉头一皱,很显然,独孤行说对了。 “我只是要提醒你,他很难缠,”独孤行继续说道,“以你的修为,不是他的对手。” 李长风停下脚步,独孤行这才没有停步,而是走到他的身边,两人并肩站着。 “他此次的谋划,让人看不清c猜不透,但定然不会小了。”独孤行轻声说道。 “他一直如此,保持神秘,让人感到恐惧。”李长风沉声开口,语气凝重几分。 “恐惧?”独孤行讶异一声,“你害怕他?” “我非是普通人,有些东西能感受得更深一些,”李长风面无表情,手中黑霜碰了碰地面,“恐惧不代表害怕,只是我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独孤行点头表示同意,“我也不喜欢失去对事物的掌控。” “那么,你可以回去了?”李长风侧头看向他。 独孤行一愣,轻笑一声,道:“当然,只是你要早点回去,不然柳冬阳那小子又好迁怒我了。” 李长风轻哼一声,说道:“还说不是他让你看着我。” 独孤行不再理会,转身离开,消失在夜的尽头。 李长风等他彻底离开,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步踏碎脚下地板,身形爆射如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奔城门而去。 他不打算动手,但不代表就可以相安无事。 乌云蔽月,显得槐树愈发阴森可怖。 宅前有槐,百鬼夜行。 不知这城门前的槐树,会不会也引出百鬼? 风清扬站在槐树下,仰头看着树冠,等待着来人。 李长风运使元功,身形快如闪电,不消一会,便来到城门口,跃过城墙,看向槐树下的身影。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上许久呢。”风清扬温醇的嗓音响起,笑意柔和地看向李长风。 李长风不理睬他的神色,慢步走向槐树,边走边说道:“你知道我要来?” 风清扬笑了笑,道:“你早晚都要来,我索性就在这里等着了。” “我若是不来这里呢,你还在这等下去?”李长风停在槐树底下,与风清扬隔出一丈半的距离,并肩而立。 “你如今已经来了,这个问题就毫无意义了。”风清扬看着槐树,笑意不减。 李长风点点头,继续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兜圈子,我这次来找你,只是要警告你一声!” “哦,”风清扬轻咦一声,神色玩味,侧头看向李长风,“愿闻其详。” 看了眼他的神色,李长风冷哼一声,道:“休要算计柳冬阳他们!” “呵呵,我何时算计过他们?”风清扬摇头笑了起来,语气无奈。 “你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李长风猛然转身,目光慑人,厉声喝道。 风清扬收起笑意,悠悠然转过身子,面对着那双慑人眸子,顿了顿,开口说道:“你应该清楚,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我不管你的棋盘有多大,也不管你的布局有多巧妙,总之,你若是非要让柳冬阳和汀兰掺和这趟浑水,我不会罢休!”李长风沉声说道,语气冰冷,杀意勃发。 “你们既然已经来到此地,便不能脱身事外了,为了天下苍生,我不允许有人破坏我的大计!”风清扬神色严肃,盯着李长风的双眼,语气坚定。 “那我便以我的方法,来结束这场棋局对弈!” 说罢,李长风手中长剑剑鞘触地,黑霜显锋半寸,杀意流泄。 两人对视许久,风清扬忽而笑了起来,收起严肃表情,摇头道:“都说李家出了一个天才,可却不喜欢世俗江湖的弯弯绕绕,如今我算见识了,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长风冷哼一身,收起白剑黑霜。 “也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家才转而培养那个天资一般,却善于设局谋算的嫡长子,而将你个驱逐在外吧。”风清扬轻声笑着,语气却仿佛带刺。 李长风皱起眉头,冷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风清扬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若是不如此刚直,兴许李家现在已经将你当作未来家主了啊。” 李长风冷哼一声,一身气势开始攀升。 “其实当初你若是在洛河李家好好的呆着,兴许不消几年,凤城那边就会将你带回去,毕竟,敢于自毁窍穴的人,着实少见。” “就我所知,如今李家只有一人敢于如此。” 风清扬不理会身旁李长风气势攀升,自顾自地说着,神色遗憾。 “你可知为何他们没有杀你,不就是看中了你窍穴毁坏的身躯了,你之所以小小年纪,就能自毁周身窍穴,还不是因为李家授你的功法使然,这功法只有李家家主方可修习,他们把你从小就当做了未来家主培养,却没料到,你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当家主,以至于到了后来,要准备给你下蛊,由此,即便你修为再高深,也要乖乖听李家的话了。” 风清扬说到此处,看了眼李长风,嘴角微微勾起。 只见李长风深吸一口气,将周身气势缓缓收敛,然后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要告诉你,你之所以自毁窍穴而不死,全是靠那本功法,这也是为何他会将你带回去的缘故。”风清扬微笑着,不再看他。 “你想要那本功法?”李长风看向风清扬侧脸,开口问道。 只见风清扬摇了摇头,伸手摩挲着槐树树干,神色柔和,道:“不是我想要,是那人想要。” “我已经给他了。”李长风轻轻开口。 “所以他才愿意让你来这里。”风清扬摸着槐树,轻声说道。 “你相信他?”李长风问道。 “嗯”迟疑了一会,风清扬垂头叹息道,“不太信。” “他不相信任何人。”风清扬放下手,继续说道。 李长风轻笑一声,看向天空显现的月亮,平淡说道:“对啊,他不相信任何人。” “你相信他吗?”风清扬随意问道。 “我也不相信任何人。”李长风平淡说道。 “呵,你们还真像,怪不得,他让我帮你恢复心境呢。”风清扬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 李长风皱了皱眉头,转头问道:“什么?” “他虽然不相信任何人,但对你,似乎能好点。”风清扬看着他脸上疑惑地表情,笑着说道。 李长风默然不语,他的确对他比对别人要好上一点。 “唉,人到齐了,还差点引子。”风清扬突然叹气一声,莫名其妙地说道。 李长风突然看向他,眼神不善。 风清扬看着他,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故意害你们。” 李长风犹不相信,开口问道:“你叫独孤行来这里,是什么打算?” 风清扬眉头一挑,右手负后,握拳又松开,如此反复。 李长风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开口,道:“独孤行被称为魔头,手上不知染了多少献血,南海练气士不惜全宗覆灭都要将他斩杀,七宗八家更是有一半都将他视为宿敌,欲除之而后快,如今,你将七宗八家的人都聚来此处,又将独孤行找来,我想,南海练气士也来人了吧,如我所料不错,应该是这一代不生剑地主人,寇无修吧,我观独孤行身上气势,他们应该交过手了,而且,应该是两败俱伤,这也应该是你的盘算,这两人只有一人能留下,否则你会找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你的布局。” “既然独孤行入了小镇,那么寇无修应该就被你困了起来,接下来,你应该是要将七宗八家的人找来,然后计算下一步,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做做样子而已,至于你真正要做的,根本不会和他们说,毕竟他们只见的关系错综复杂,对于你的计划,只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李长风停顿片刻,看了下风清扬毫无变化地脸色,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至于他们是要做炮灰,还是其他什么的,你并不在意,因为你要的助力,从来都不是他们。” 风清扬背后地右手始终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听他不再说下去,这才缓缓松开右手。 “啧啧,你果然非同一般,”风清扬啧啧一声,点了点头,“不过你说的不全对,至少,水心宗也是我的助力,不然我会让汀兰,不对,是杨玉珂,让她去找你和柳冬阳。” “我想,她不是水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杨玉珂。”李长风看着风清扬,突然说道。 “呵呵,这怎么可能,你难道认识她?”风清扬轻轻一笑。 “水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的确是叫杨玉珂,可若是她不止这一个关门弟子呢?”李长风神色平静,语气冷漠地说出一个惊天想法。 风清扬瞳孔微微一缩,心脏漏跳一拍,面上还是笑意不改,负后的右手猛然握拳。 李长风接住一片槐树叶子,慢慢欣赏着,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既然杨玉珂是水心宗对外公开的,那为了她能够继位水心宗宗主之位,断然不可能对于世事毫不知情,可汀兰对于世事的认识只限于七宗和八家,江湖武林的其他事,她丝毫不知,便如独孤行,他被半座江湖武林通缉,作为水心宗弟子,怎能一无所知,可独孤行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风清扬深呼出一口气,语气不再柔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地冰冷,他说道:“你怎知她不是装的。” “外表的确可以装,可她的功法,却无法作伪,”李长风轻声笑着,“水心宗分两脉,一主杀,以水覆舟为宗旨,一主护,以水载舟为宗旨,我观汀兰的功法,不似这两种路子,虽然她也修水法,却不是水心宗的水法,更像是,道教一脉!” 风清扬叹气复叹气,良久才开口,神色无奈,道:“我果然还是小看你了,呵呵,所有人都小看你了,就连那人,也不知道你能如此这般啊,的确,她的确不是杨玉珂,可她的确是水心宗宗主地闭关弟子。” 李长风神色不变,静静地听着他继续说。 “谁说闭关弟子只能有一个了,”风清扬瑶了摇头,语气带着嘲讽,“她与杨玉珂本本双胞姊妹,当初妹妹被道教一位大真人看中天资根骨,带去了道教修行,而姐姐则被留在了水心宗,被收为闭关弟子,后来那道教真人带着妹妹去了水心宗,让水心宗宗主收她为闭关弟子,并告知不可让人知晓,任何人都不行,包括姐姐杨玉珂,水心宗住答应了,后来她将妹妹带进了水心宗禁地,并将此事告知的妹妹,并叮嘱她不能乱跑,再往后,姐姐杨玉珂进了禁地“镜花水月”,本来杨玉珂是走不出去的,是受了妹妹的帮助,她才能安稳出关。” “水心宗主更加亲近姐姐杨玉珂,故而才利用她帮助杨玉珂度过镜花水月,可代价是,她留在镜花水月上的名字被替换成了杨玉珂,而她也无法继续留在禁地,从而被水心宗主带到一片竹林居住,在我看来,无非就是要让她自生自灭。” “这水心宗宗主为何不告诉杨玉珂她还有个妹妹?”李长风疑惑问道。 风清扬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女人的心思,男人还是不要猜的好,也猜不到。” “就像你,别人也猜不透。”李长风随意说道,语气平淡。 “你就不好奇,那个汀兰的名字,究竟是什么?”风清扬突然看向李长风,神色略有古怪。 李长风轻哼一声,不予理睬。 风清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着李长风说道:“再没事了吧,没事就快回去吧。” 李长风哼了一声,说道:“你就如此将这些事都告诉我,不怕我告诉七宗八家之人?” 风清扬笑了笑,说道:“你不会的。” “你可真自信,”李长风松开手中槐叶,只见槐叶并不坠落,反而围着李长风飞旋,“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休要算计柳冬阳他们!” 风清扬叹了口气,神色认真起来,道:“他们已经入了棋局,接下来的事情,我只能控制大概方向,至于一些其他的变故,我也不能完全掌控。” “哼,还有你不能掌控的事?”李长风冷哼一声,黑霜重重敲了一下地面。 “当然有,还不少呢,”风清扬一脸无奈,“就比如你,我就没有料到,你能才猜到这么多我的算计。” “怕是连你算计的一半也都没有!”李长风扭头,不去看他。 “总之,我答应过那人,必要时,会将你送出去。”风清扬抬手拂了一下衣袍,轻轻说道。 “不必麻烦了,我若想走,没人能拦住!”李长风毫不犹豫的打断他。 “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李长风踏着朦胧月色,脚步轻缓地走向小镇。 看着跃过城墙的身影,风清扬面无表情,捏起还在飞旋的槐叶。 只见他方才捏住槐叶,便炸出无数剑气,纵横激射,风清扬左手随意轻扬,只见剑气如雪遇炉火,顿时消散不见。 他看着犹有剑气留存的完整槐叶,轻轻一笑,随手一抛,便钉入城墙,然后便看见剑气疯狂翻滚,将城墙切割出一个等人高的大洞,直通小镇里边。 风清扬待到剑气散尽,然后才走向大洞,穿过之后,进入小镇。 “唉,李家的人,都这么会算计啊。” 感慨了一声,风清扬脚步轻缓,游荡在小镇里。 一道道黑色影子,从被风清扬开出的洞口进入,随后四散开来,不见踪迹。 李长风踏着月光回到宅院,见院子里坐着一个人影,他轻轻一笑,抬脚走入院子。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李长风轻声说道,在汀兰身边坐下。 “你不也一样。”汀兰看着他坐下,然后说道。 “睡不着,出去走了走,今天的月色不错。”李长风笑了笑,看着月亮,神色柔和。 “是挺好的。”汀兰也跟着笑了起来,抱着双臂,轻轻说道。 李长风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夜凉了,回去吧,好好休息几天,过段日子,就有得忙了。” 汀兰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一样,刚动了真气,更要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李长风苦涩一笑,看着她说道:“被你看出来了。” 汀兰柔柔一笑,起身说道:“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 李长风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回屋里,又看了会月亮,才回到屋里。 她看出他动了真气,却看不出,他此时的经脉正遭受着撕裂的疼痛。 对于这个,李长风也只能无奈一笑,他也没有办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十八闪 天际渐渐昏暗,东风末尾带着几许凉意,天气多了分冷冽。 浣碧酒楼,不同于往日的热闹喧哗,今日透漏着一股奇异的氛围,令人浑身别扭。 酒楼的大门紧闭着,门上挂了“歇业”的牌子,住店的旅客都在入住之前告知此事,故此前一晚便都陆续离开了。 小镇的人对此都见怪不怪,每当这个时候,天气渐冷,浣碧酒楼都会关门,不再招呼任何人,而小镇上其他的酒楼客栈在这段时间,都会人流大涨,分散下来,虽说也只有一成多点的利,但也着实可观了。 此时,浣碧酒楼里并未向以前歇业时那般清冷幽静,犹有数十人在酒楼的舒适客房里,这些人与其他的旅客不同,那些旅客多数是一些外地豪绅巨贾,来此或是做生意,或是抱着猎奇的心里来这游玩,还有一些则是家底丰厚,四处走动的一些半个江湖人。 而此时楼里的这拨人,皆是受人邀请,说是来小镇上共谋大计的,发起邀请的人里,自然有浣碧酒楼的大当家,万天仇。 此时,万天仇正站在三楼的雅间的一处窗户口,看着街道上明显减少的人流,不住地叹息。 “万大当家,何故叹气啊?”一阵清冷嗓音蓦然响起,紧随而来的是推门声。 万天仇转身看到来人,是一个貌美女子,身着湛蓝华袍,袍子上绣着波涛流云,细看之下,竟有清泉流动。 长袍贴身,勾勒出她妖娆身姿,一张洁白无瑕的俏脸,散发着动人神采,秋水眸子眼波流转,让人忍不住心神摇曳。 那女子扭动纤细腰肢,走到万天仇身旁,扶着窗栏,向外望了一眼,然后右手掩住胸口,身躯向后挪动一下,低垂着头,柔柔开口说道:“啊,好高啊,万大当家的在这做什么?” 万天仇看着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女子,不禁暗自皱眉,这女人可不想表面那般柔和似水,而是实打实的心狠手辣,若是有那个男人敢目光不净,她便要抓来,亲手剜去双眼,然后再做成菜肴,喂给那被剜目的男人吃。 “好歹是酒楼管事的,一到此时,自然会感伤的。”万天仇不去看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窗栏,神色柔和。 “都是万大当家的心肠好,奴家本来还不信,如今看来,是奴家小心眼了。”那女子掩嘴轻笑着,娇滴滴的看着万天仇。 “不知流云长老有何事啊?”万天仇笑了一声,不理会她娇媚的眼神,平淡问道。 正是水心宗的四长老苍流云瞥了眼不解风情的万天仇,轻哼一声,走到檀木桌前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说道:“能有什么事啊,只是终日在这里带着,有点烦闷了,想找个男子说话都没有,着实是让奴家委屈呢。” 万天仇忍下心中不喜,继续看着窗外,开口道:“哦?听说九阳宗这次来的是个新晋长老,名叫于轩辕,相貌奇俊,气度非凡,怎么入不了流云长老的法眼吗,还是说那些传言都只是说说而已,真人则是个眼若铜铃的虬髯大汗?” “咯咯咯,万大当家的真会说笑,那小轩辕若是听到这番话,说不得就要来找大当家的你来算账了呢!”苍流云掩嘴娇笑着,眼泪都被笑了出来。 万天仇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苍流云笑了一会,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她叹了口气,语气幽怨,道:“那小娃娃生得当真是俊俏呢,就是比起九阳宗曾经的那个人,也是不输分毫,只是他少了那人的情趣,不懂得女人心思,好几次我都想邀他喝杯酒,他都推脱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傻,唉,枉费我还这么打扮呢。” 她幽幽叹气,纤纤手指把玩着成色极好的白瓷茶杯。 万天仇心中腹诽她是个骚媚狐子,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转了个身,哈哈打趣道:“呵呵,那九阳宗全宗皆是男子,他一个小娃娃那见得着流云长老这般貌美女子,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也是情理之中,不然,我帮您去给他说说,不管怎样,总要有个人给牵个线吧。” 苍流云妩媚地瞧了他一眼,道:“万大当家当真是个聪明人,知晓奴家脸皮子薄,只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麻烦大当家了,省的下次见着了她,奴家都不敢多看他了。” 万天仇心中冷笑,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去给她牵线搭桥,七宗里谁不知晓这女人的心性如何,喜新厌旧不说,还要把人杀了才尽兴。 敲门声响起,万天仇说了声进来,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毕恭毕敬地走进了屋子,小二没有看坐着的妖娆女子,径直走向万天仇,在他耳边说了几声,然后又恭敬退出屋子。 从始至终,不曾斜视。 苍流云轻哼一声,也不在乎,又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万天仇听完那小二传来的话后,沉吟了片刻,瞥了眼正将茶杯送入那双诱人红唇的苍流云,压下心中躁动,开口说道:“风清扬传来消息,下午回来酒楼,届时他要七宗八家来的负责人全都去往密室,应该是要有行动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苍流云放下茶杯,轻轻哦了一声,起身走出屋子。 在她要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转身停下,问道:“是他自己来,还是和谁一起?” “他自己。”万天仇转身负手,淡淡说道。 “哦。”苍流云轻轻点头,这次语气里没有那股子矫作的情绪,只有一丝不仔细感觉,根本无法察觉的小女子听闻情郎失约的落寞。 万天仇没有察觉她语气的变化,只是就算察觉了,他也不会如何,他只知道,要离这个女人远点,越远越好。 他在窗前站了许久,突然开口说道:“去一趟铸剑铺子,将段离人和周封请来,就说我要见他们。” “是。”突兀响起的声音,冰冷肃杀,不知从何处传来,便归于寂静。 桌上的茶杯在声音响起时蓦然风化,仿佛被风吹过,不留痕迹。 正是被苍流云用过的那个。 万天仇不在意茶杯如何,他只是想着如何保下整座酒楼,以及托给他生命的民众。 ——————————————— 李长风站在宅院里,靠着那把等人高的大剑,最近几日,因为他受创的缘故,并没有再依靠这剑修炼,故而院子虽然残破不堪,但也好歹保存了下来。 他看着院子里一棵被柳冬阳不知从哪里挖来了的槐树,面色无奈。 槐树不大,看看高过院墙,树干却极粗,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只是原本还称得上茂盛的枝叶,此时就只剩下几个较粗的树枝了,光秃秃地,夜晚看去,尤为瘆人。 汀兰问过原本的枝叶去哪里了,柳冬阳这家伙说是罩到这树的时候就没什么叶子了,汀兰对此将信将疑,可李长风和独孤行却是丝毫不信。 以李长风对柳冬阳的了解,定然是嫌弃那些枝叶搬起来碍事,所以就一股脑地都给削去了。 对此,李长风也不知该说什么,笑着看着柳冬阳将整个树搬回来载好,只是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那就要看这树的自身造化了,谁让它是被柳冬阳看中了。 独孤行躺在槐树一个粗壮枝丫上,斩生刀随意插在地面,他似乎并不如何看中刀。 “你似乎并不在乎那把刀?”李长风看着地上的刀,轻轻说道。 “你也不在乎剑。”独孤行不答反问,语气玩味。 “剑术融汇,何物不可为剑。”李长风轻笑一声,自嘲说道。 “刀法贯通,何物做不得刀。”独孤行却十分认真的看向他,语气中充满坚定信念。 李长风注视着他的目光,神色也认真起来,说道:“不错。” 独孤行大笑一声,翻身下树,随手折过一根槐树枝,不运功法,不提真气,劈向李长风。 李长风眼神一亮,转身错开独孤行,脚尖挑起地上的一条树枝,回身挡住独孤行劈来的树枝。 照眼瞬间,两人心生默契,运起招式,互相拆招。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已是百招接过,只见两人手中槐树枝,愈发生出一股刀剑之意。 心中刀剑在,手上刀剑生。 李长风槐枝起势,只觉院中两人的衣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剑压压迫向独孤行。 独孤行不给他蓄势机会,手中槐枝猛然一划,半圆形残影不散,独孤行拖槐枝如拖斩生,大踏步跃向李长风,槐枝如魔刀,猛然一斩。 李长风剑势瞬间收敛,眼见槐枝刀斩近在眼前,脚下轻轻一点,李长风身影如影,刹那消失,在出现时已在十丈之外,不等人影清晰,再次一闪,又出现在槐枝刀斩的地方,槐枝还未落地,便迎来一剑激荡。 手中槐枝颤动,独孤行眼神微眯。 时空好似停顿了一瞬,随后便看见独孤行手中槐枝已尽数崩碎,而李长风站在宅子门口,手中槐枝还留有一半,七窍却流出黑色鲜血。 只有他二人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一瞬间,李长风身影消失又出现,每次出现都与独孤行手中槐枝碰触,如此反复数次,槐枝碰触一十七下,一下比一下凌厉,一下比一下凶猛,而独孤行那一招却还未完全斩落,直至槐枝破碎。 “这是?”独孤行神色凝重,拿着槐枝的手颤抖不止,方才一瞬间,手中槐枝被持续激荡一十八下,就连他的强横体魄,也才堪堪承受住。 “十八闪。”李长风抹去脸上血污,轻声说道。 独孤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突然大笑起来,抛掉手中剩下的槐枝,朗声笑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说出了他此刻激荡的心情,这才是他要找的人,这种对手才值得他燃烧生命。 李长风不知他为何突然之间如此癫狂,只是笑看向他,他心情也着实很好,原本以他的估算,这十八闪需要有及其强大的真气做支持,单凭自身根本无法使出来,只是方才对战中,两人都没有动用真气,纯靠肉身和招式碰撞,竟让他重新淬炼了对武道的理解,心境也清明了许多,故而自然而然的就用出了这招剑术中的顶尖招式。 独孤行停下笑声,开怀道:“我去买酒,今夜不醉不归!” 李长风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走出宅子。 汀兰和柳冬阳正好回来,和满面春风藏不住的独孤行擦肩而过,两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那个筋搭错了?”柳冬阳看着独孤行的背影,开口问道。 汀兰摇了摇头,走回宅子。 李长风看着她买菜回来,对她一笑。 汀兰看着他,正要展颜一笑时,突然发现他面上的黑色鲜血,惊呼道:“你怎么流血了?” 柳冬阳听到他的惊呼,也转头看来,待看清之后,撂下扛着的铁锹,跑向李长风,边跑边嚷嚷道:“是不是那家伙逼着你和他过招了,他娘的,就知道不能把你俩单独撂在一起!” “没事,只是些体内积郁的污秽浊气罢了,还多亏了他,不然这些东西还不止到要在我体内呆多久呢。”李长风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抬起袖子就要去擦。 汀兰连忙制止住,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仔细的帮他擦净脸上血污。 手帕是纯白色,质地柔软,还有着淡淡的香气,李长风感受着她的动作,低头看着她娇俏脸庞,嘴角勾起笑意。 柳冬阳看到这一幕,偷偷一笑,识趣地没有打扰,轻手轻脚地走远一些,嘿嘿笑着。 汀兰蹙着眉头,轻轻擦去李长风脸上的血污,嘴里念念有词,说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全然没有发觉此时她和李长风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停下动作,汀兰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漏掉的,然后笑了起来,刚要收回手帕,突然碰到李长风的视线,她俏脸瞬间红透,红霞从脖子爬到耳根,呼出的气息也热了几分。 李长风看着她,愣在原地,他只感觉身体发热,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咽了口口水,他猛地退后两步,深呼吸一口气。 “那个,谢谢。”结巴着说出几个字,李长风眼神飘忽,看到远处蹲着偷笑的柳冬阳,顿时就像过去揍他一顿。 汀兰站在原地,低垂着头,两只手搅这手帕,嚅嚅喏喏地道:“我我去做菜。” 说罢,小跑着进了厨房,绕过柳冬阳的时候,还不忘踢了他一脚。 柳冬阳被莫名踢了一脚,也不恼怒,继续笑着,爬起来来到李长风身边,竖起大拇指,小声说道:“厉害啊,造就算好了吧?” 李长风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转身走到槐树下,身形一跃,跳到枝丫上,躺了下来。 柳冬阳嘿嘿笑着,去门口拿起铁锹,来到槐树下,挖了个坑,然后又从身侧布包里拿出一把东西,撒了进去。 “你们两个啊,就是太怂了,明明喜欢,却都不说,你这样耗着,她可就被别人抢走了啊,”柳冬阳手上挖坑撒种,嘴上也不消停,“你要知道,比你俊俏的那可不是没有啊,还不少呢,就说九阳宗吧,那家伙,整个宗门全是男人啊,一个女人没有,要是被他们看到了汀兰,你的机会可就渺茫了啊。” “听哥一声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下手,那是傻子!” 柳冬阳直起腰,拍了拍手,说道:“搞定!” “你这都弄的什么东西?”李长风侧过头,看了眼坑坑洼洼的地面,皱眉问道。 “这个呀,这是我从西市买来的花种,叫什么牡丹花,对,据说花开之后,特别的漂亮,到时候,我要弄一筐,送给我的月儿仙子!”柳冬阳一提到那个月儿就痴痴的笑,搞得李长风都很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你确定,是这样种的?”李长风挑了挑眉毛,嗤笑一声。 “额不知道,我不会啊,我看他们是这样的弄的。”柳冬阳挠了挠头,沉吟了一声,开口道。 李长风又是一声嗤笑,不再理会他,闭上眼睛,老神在在地享受着太阳。 “哎哎,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养啊,你来给我弄弄啊!”柳冬阳仰头看着李长风,大声叫道。 “不会。”李长风笑意柔和,轻声说道。 柳冬阳一阵吃瘪,撂下铁锹,走回屋子。 “别忘了浇水。” “知道!” 李长风笑意浅浅,睁开眼,伸手遮了下阳光,透过手指缝隙,看着天空。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十六字谶纬 四季如春的常青镇突来寒风,吹彻街道巷弄,渐渐好似有雪花飘落。 李长风静静躺在槐树上,双眼圆睁,看着浓云遍布的天空,耳边回响临行前的叮嘱。 “与风清扬保持距离,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招惹他。” “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风清扬了。” “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否定你所想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 轻轻吐出一口气,李长风闭上眼睛,细细思量着之前与风清扬的谈话。 他与柳冬阳一路行来,除了见面时的冷脸相向,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故而有他心境破碎的缘故,最重要的还是他不相信柳冬阳。 只是如今看来,不论是他或是柳冬阳c汀兰,他们都是风清扬谋划中的棋子,必要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唯一不同的是风清扬可以将他送出去,不在这个大棋局里逗留到最后。 至于柳冬阳和汀兰,他们二人能否全身而退,就不得而知了。 “下雪了!” 李长风的思绪被打断,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汀兰手里端着一盘子点心水果,站在屋门外,惊喜地抬头看着从天空缓缓飘落的雪花。 柳冬阳靠着槐树树干,叼着青草,懒散出声,道:“不就是雪吗,有什么值的大惊小怪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汀兰伸手托住一片雪花,目光明亮,“以往都是听别人说北国的四季分明,春有春风,夏有暑雨,秋月秋蝉,冬月冬雪,没想到是真的。” “北国说的不是这里。”柳冬阳吐掉青草,翻了个白眼。 “那是哪里?”汀兰看向倚着树干的柳冬阳,好奇问道。 柳冬阳沉默,无奈说道:“不知道!” “别听他瞎扯,这里的确算是北国,只不过要再北一点而已。”李长风看着第一次见到雪花而满心欢喜地娇笑身影,轻轻说道。 “那是有多北呢?”汀兰看向李长风,眼中尽是欢喜。 “极北。”柳冬阳不等李长风回答,抢着开口。 李长风点点头。 汀兰哦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师傅他不会骗我的。” 李长风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只是自顾自想着风清扬说的,她不是杨玉珂,她是杨玉珂的孪生妹妹。 而从她看到雪花时的反应,也越来越相信了。 柳冬阳突然转头看向汀兰,一脸匪夷所思,道:“不对啊,你说你这是第一次看见雪?” 汀兰点点头,道:“对啊,怎么了?” “虽说水心宗并非在北方境内,但地处南北交汇之处,四季虽不如北方明确,但偶尔还是会有雪花飘落的,你在水心宗修炼,冬天应该是可以见到雪的。”柳冬阳皱着眉头,伸手摸索着下巴,慢慢说道。 李长风知道他的意思,连忙翻身落到地上,站在柳冬阳身前,替汀兰解释道:“她一直受她师傅约束,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分出来看风景,况且很小便入了水心宗禁地,自然是看不到雪景了。” “啊,是吗?”柳冬阳仰头看着他,挑着眉头。 “对啊,我我在宗门的时候,师傅她不允许我踏出房门的,就连平日饮食,也是由师姐妹们送到屋里的。”汀兰似是想到了什么,方才的欢喜瞬间消散不见,只剩下慌乱。 柳冬阳看了看李长风,又看了看汀兰,半晌之后,他终于点点头,不再继续询问。 汀兰见他相信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把点心交到李长风手里,然后就快步走回了屋子。 只是李长风并没有向她那般,柳冬阳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很多事情他不想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懒得花费时间和精力。 又看了一会柳冬阳,见他没有要开口问什么的样子,李长风放下点心,然后走向一旁,自顾自看雪飘落。 柳冬阳眯着眼斜斜地瞄了一眼李长风,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整个放入嘴里,大口嚼了起来。 常青镇飘雪代表着什么呢? 李长风暗暗嘀咕道:“诅咒。” 柳冬阳伸了个懒腰,嘿嘿笑了起来,搓着双手,道:“下雪了,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了,啊,终于可以看到我的月儿仙子了。” 李长风不去看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管他呢,反正是风清扬让我们来的,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到时候,如果抓紧跑路不就得了。”柳冬阳吹了个口哨,丢了一块糕点在嘴里,含糊说道。 “没那么简单,”李长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们从来到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也没有说让我们来这是做什么的,如果只是让我们走这一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谁说没有事情发生!”柳冬阳突然严肃道,看着李长风,神情凝重。 李长风一惊,疑惑望向他。 只见柳冬阳伸手指了指院子中央插着的那把黑色大剑,认真说道:“这不就是发生的事情。” 李长风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柳冬阳不以为意,打了个哈哈,又继续说道:“我见过风清扬了,独孤行来到小镇的那天,他让我帮他个忙,跑一趟。” “去哪?”李长风顿时警醒,凝重问道。 “没说,他只让我先回来,说是到时候他会来找我,我当时着急你续脉的事情,就也没多问,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跑一趟而已。”柳冬阳摊了摊手,随意说道。 “不会这么简单的,若只是跑一趟这么轻松,他完全可以找其他人。”李长风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哎呀,放心了,以我的能力,还能出什么事情?”柳冬阳轻笑一声,语气骄傲。 “他可以找我的。”李长风看向懒散的柳冬阳,认真说道。 “你?算了吧,你这重伤初愈,哪能经受戈壁风沙的吹拂,万一你要是运气不好,死道上了,那你让他咋办,他不得怨死。”柳冬阳听闻他的话,顿时乐了,捂着肚子大笑。 李长风冷哼一身,说道:“总之,到时候你不能独自出去,我会和你一起。” 柳冬阳笑累了,顺了顺气,开口道:“好意我领了,至于你与我一起,还是算了,风清扬既然是让我替他跑这一趟,就决然不会让别人参与,到时候,他应该会让你做别的事情。” 李长风紧锁着眉头,看着柳冬阳,久久不开口说话。 柳冬阳被他看的毛骨悚然,眨了眨眼,说道:“额我去看看独孤行,这家伙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偷喝了吧。“ 说完,他背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出宅门。 李长风收回视线,叹了口气,眼神渐渐冰冷。 汀兰这时从屋里探出脑袋,见柳冬阳出了宅子后,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走出屋子,坐到李长风旁边。 “刚才谢谢你了。”她小声说道,低垂着脑袋,看不见脸上神色。 李长风转头看了看她,柔和笑道:“没事。” 犹豫了一会,他又继续说道:“风清扬都告诉我了,你是杨玉珂的孪生妹妹,是被道教真人带走的。” 汀兰没有抬头,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你不需要掩饰的,柳冬阳刚才应该也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他只是不喜欢过多的深究,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压力。”李长风将白剑黑霜递给她,轻轻说道。 “师傅说江湖险恶,不让我向人透漏名号师门,这次来到这里,师傅更是明确叮嘱我,不让我与任何人有任何联系,更是说这次将是江湖武林的百年大劫,所以只是让我来此看上一看,不让我有所干预。”汀兰接过黑霜,抚摸着白色剑鞘,缓缓说道。 三教之人,儒家积极入世,欲以自身才学为天下苍生谋求福祉,为王朝君主定立朝纲,佛家以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为宗旨,倡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教导众生行善积德,修来世之福报,而道家之人则远离红尘,不沾染尘世因果,讲求出世,修长生,证大道,求这一世飞升仙人。 故而道教真人多是一些不理世事的老神仙,其座下弟子也都受此影响,不愿理会凡尘。 不过若是入世斩妖除魔,道教也并不反对,甚至会主动派人,虽说红尘事有红尘了,但修道之人有凡心,大抵还是愿意出手的,以出世心行入世之事,对于砥砺大道有很大帮助。 “你师傅?道门真人?”李长风问道。 汀兰点点头,没有说话。 “可他没有想到,你终究是没有听他的话,与我们扯上了关系。”李长风看着天空,淡淡说道。 “是风清扬,他说这里有能够助我突破的机缘,我未曾深思,所以就”她急忙解释,只是说至最后,已经悄不可闻。 李长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愈发坚定要保全柳冬阳和汀兰的信念。 雪渐密,很快铺满地面,织成一片白毯子。 李长风呼出一口气,站起身,环顾一圈,叹息说道:“今夜怕是难过了。” 汀兰仰头看着他,不明就里。 “温一壶酒,我们去城头看雪景去。”李长风语气清冷,掸去肩头白雪,仰头看着天空。 汀兰温和一笑,起身走进屋里,去温起一壶黄酒。 “之前的酒只剩下一壶了,他们去买酒要什么时候回来?”汀兰柔柔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回荡在满院风雪中。 李长风伸手一抓,似要抓住那柔和嗓音,缓缓说道:“不等他们,我们两个先去。” 汀兰温好酒,拿了两只瓷杯,连同酒放入食盒里,又准备了几块糕点,然后走出屋子。 “我给他们留个字条,然后就走。” 李长风点点头,耐心等候。 ——————————————— 小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周边屋子上,也有白毯铺着,显得整个小镇都一片清冷。 难得如此清闲,街道商铺都挂上了歇业的牌子,便是有开门做生意的,也见不到一个客人。 李长风拿着食盒走在街道上,看着兴奋走在前面的汀兰,他嘴角有笑意生出,不由得想到了以前的时光。 他躲过追杀,被一个魁梧男人带了回去,他清晰记得,随同男人身边的,还有一个小姑娘。 那一日,大雪封城,风吹雪如寒刀乱舞,打在脸上,令人生疼,那小姑娘不惧严寒,蹦蹦跳跳地,走在男人身前,而他却需要靠着男人阻挡风雪,才能勉强看清道路。 男人一步一脚印,走在大雪之中,丝毫没有被风雪影响的迹象,眼神始终在那个小姑娘身上,目光柔和,一点也不怕她走丢了。 而那时的李长风才从追杀之中逃离,对于这些情感有些不自觉的忽视,除了跟着那个魁梧男人走,他别无去处。 他非是没见过雪,只是不曾感受雪中的温柔。 如今看到汀兰欢喜蹦跳的身影,他似乎也感受到了雪的温柔。 以往他只感受到雪雨风霜里的肃杀,所以他的心也是冷的,可现在,他能感受到来自心底的那抹柔和,正在悄悄的生起。 “小心点。”柔和出声,李长风神色温柔,看着汀兰。 汀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展颜一笑。 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尽。 李长风看着站在白毯上微笑的身影,不由得忘了前行。 只有寒梅在隆冬之际敢展颜而笑。 汀兰看着呆立不动李长风,“咯咯”地笑出了声。 李长风回过神来,走到她身前,伸手帮她把头上的雪花拂掉,看着她灵动的双眸,微微一笑。 “走吧。” 汀兰点点头,和李长风并肩走在街道上。 腰配双剑,黑霜白墨。 ——————————————— 常青镇迎来百年一次的风雪,各门各户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全都闭门歇业,故而街道冷清无行人。 而此时,铸剑铺子走出两个人影,年逾古稀。 段老鬼看着铺子,眼神沧桑,开口说道:“这一次,不知能否保下这间铺子啊。” 周姓老者站在旁边,也打量了整间铺子,摇头沙哑开口,道:“老槐树要枯死了,环碧楼也出现了异样,原本寄托八方塔能够有所作用,可惜,直到现在,也还是毫无动静,怕是我们多年的心血,也如这春天一般,散了。” 段老鬼垂头叹了口气,背负着双手,站在风雪中,愈发显得渺小,“那八方塔是以三教为基础,施以秘法建造而成,用来震慑此地百年诅咒,可在建成之时,它竟自己有了灵智,生出了塔灵不说,还欲要吞噬小镇残余的灵气,挣脱八方塔的束缚,若非靠着诅咒,怕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就成了它的腹中之物了。” “常青镇原本是远古修士联手辟出的一处洞天福地,用以修炼,可不曾想被外人觊觎,设计将小镇暴露在天地之中,承受天道惩罚,如今这仅剩的一点家底,也要交出去,说来,还真是有点讽刺呢。”周姓老者摇头说道。 “有什么可讽刺的,人心本就贪婪,谁不想占点好处。”段老鬼掏出旱烟,猛抽一口。 常青镇原本并不是一个小镇,而是远古修士辟出的异空间,在此空间修炼,可事半功倍,更是有无数奇珍异宝,练成丹药,不论是对修士还是武人,都有莫大好处。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有外人闯入,发现了此地的秘密,离开之后,在江湖武林之中大肆宣扬,引得无数人竞相寻找,后来被人找到,与此地修士商量将其公开,收到拒绝之后,那些人怀恨在心,便设计策反了一些修士,然后从内而外的打破异空间的屏障,最后致使其暴露出来。 辟出异空间的修士虽然愤怒有人反叛,但却没有时间去追究,因为当异空间暴露在天地之后,竟不知为何遭受了天谴,最后被烙上了那个诅咒,每百年,便要消失一件东西。 而这些东西,都成为后来小镇之中的一些建筑。 “唉,若是三教并未消失”周姓老者哀叹一声,不再说下去。 “是啊,三教还在时,天下虽然纷乱,但终究没有这般脏。”段老鬼点头同意,缓缓吐出烟圈。 “你可知三教为何突然消失于世?”周姓老者突兀开口问道。 段老鬼一愣,想了想,然后语气不确定的说道:“似乎是在一人提出三教合一之后,三教便突然消失了。” “三教合一”周姓老者眯眼缓缓说道,“三教并立已久,突然有人提出合一的言论,自然要被群起而攻之,但这并不影响三教继续现世,为何却消失这么长时间?” “三教之中都有人支持这一言论,故而儒释道三教内乱频发,遁世应该也是迫不得已的做法。”段老鬼沉默半晌,才斟酌着说道。 周姓老者点点头,长出口气,掸去肩头雪花,仰头看着天空。 “天现异象,世有大乱,圣人凋零,必有大劫。” 段老鬼点了点头,道:“十六字谶纬,要应验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黑白杀,人龙战 浣碧酒楼,一处密室里,聚集着七宗八家来的各位长老,算上酒楼的大当家,一共一十六人,全部正襟危坐,等待一人的到来。 万天仇目光流转,打量着密室中端坐的众人,看不见任何表情。 他从接到风清扬的书信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今日的会面。 原先预计还要有一段时间,风清扬才会现身,没想到,常青镇气象方变,他便要出来与七宗八家的人见面了。 七宗八家来的具是宗门内的顶尖高手,在江湖武林的地位也是颇高,除去八家,七宗的来人并不过多在江湖现身,以往多是在一些武林盛事中跟随宗门宗主露一次面,其余时候多是在宗门闭关修炼。 这七人只见关系复杂,既有兄弟义气,也有宿敌仇怨,以往若是碰面,少不得要言语上争锋一下,甚至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相安无事地坐在一张石桌上。 不过,虽然没有言语上的你来我往,但眼神气势之间,已有火药味散发。 八家的人就要相对好一些,至少没有出现火药味,即便相互之间有仇怨,但都隐藏的很好,眼神交错间,没有太过争锋。 七宗八家本就分为两派,若分山上与山下,那无疑七宗是山上之人,而八家则是山下之人。 七宗多追求大道,八家则以武立世,虽然家族里有修道之人,但多是先武后道,并不单求那虚无缥缈的天地大道,而七宗里除去皓辰宗和落羽宗,其他几宗皆是修道人士,而皓辰宗和落羽宗则是像八家一样,以武证道,不同的是,八家并不以武力证大道。 就在此时,一道推门声打破密室中的沉默。 一个身着破旧麻衫的穷酸书生从门缝中快速挤了进来。 众人愕然,连万天仇也是面色凝重,眼底流过一抹杀机。 这间密室是风清扬参与设计建造的,除了他和风清扬,以及一干参与建造的工人,再无他人知晓,而那些工人早已消失不见,如今世上只有他与风清扬二人知晓所在,并能开启,那么此人究竟为何能够找到并开启,这让万天仇心情沉重。 难道是风清扬交代他来的? 或者,风清扬出了什么事?这个想法一出现,便被万天仇抹杀掉,以风清扬的能力,便是树天下为敌,在这北州之上,也无人能够将他格杀。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万天仇的思虑被那穷酸书生样的人打断。 “你们就别猜了,反正也猜不对。”他打量了一下密室四周,时不时地点头赞叹一声。 “啧啧,这密室的确厉害,费了我大半天的时间才找着,不过开门倒是没多大难题,哎,风清扬就这样设计的?”穷酸书生啧啧说着,说道密室的门时,语气满是不屑。 “阁下” 万天仇的话还未问完,那穷酸书生就率先开口,道:“风清扬应该还有一会才到,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随便看看。” 万天仇脸色一黑,右手紧握着,搁在石桌上,沉声开口,“阁下不经主人同意,擅自闯入,可有想过有什么后果?” 他不看那书生,继续说道:“我万天仇虽然只是一所酒楼的当家人,可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挑衅的!” 麻衫布包的书生好似没有听见万天仇说的话,自顾自打量着石桌周围坐着的人,嘴里念念有词,“嗯,都来了,落羽宗c天星宗c百剑宗c水心宗c九阳宗c皓晨宗c雷田宗。” “八家的,嗯,南陵许家c阴山宋家c凤城李家c龙城赵家c淮河澹台,还有江北淳于c剑州西门c大漠单于。” “嘿嘿,有的玩了。”麻衫书生嘿嘿笑着搓手,全然不理会密室中紧张的氛围。 七宗八家就这么被他的目光打量了一遍,脸色一时间阴晴不定,心头早已火冒三丈,恨不得将他分尸。 万天仇见此人好不理会自己的言辞,更是气急,右手一敲桌子,气机猛然汹涌,一身杀意,直指那在搓手的书生。 七宗八家的人见万天仇要出手,都是一喜,心想这万天仇号称铁壁百出破万法,他若动手,此人必无生机。 可就在万天仇欲要起身时,那书生直接嗤笑着说了一句话,让万天仇暴动的气机顿时消失。 “此地何时可以动武了?” 书生说完这句话,也不去看脸色铁青的万天仇,径直走到一处墙壁,伸手摸着雕刻在墙上的模糊文字。 “锦绣山河,一壁纳之。” 麻衫书生抚摸着墙壁,嘴里喃喃着细不可闻的话语,眼神怔怔。 万天仇冷哼一声,吐出一口郁气,死死盯着那个瘦弱的书生身影。 七宗水心宗一人细声开口,道:“万大当家的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让人心里偷乐了。” 声音柔腻,正是水心宗这次来的苍流云长老。 万天仇其实并未动怒,只见佯装怒意出手,也只是为了试探那书生究竟是何来历,既然认识风清扬,又知晓此地的一些规矩,那他就可以放心了。 若他真的出手了,那才会让人心里偷乐。 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八家,能够面对仇人还如此古井无波,一点异样神色都不露,着实可怕。 万天仇虽然是浣碧酒楼的大当家,可论起谋划布局,此时此地,石桌上的众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比拟的,也只有风清扬那般妖孽,才能将这些人聚集起来,共商大事。 九阳宗于轩辕并未太在意方才发生的事情,他淡淡看着墙壁前的身影,开口问道:“风清扬何时才来?” 既是问那麻衫书生,也是问将他们带入密室的万天仇。 麻衫书生并未说话,万天仇皱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们可知道风清扬找你们来是为了做什么?”麻衫书生收回手,仰头看着墙壁,开口问道。 众人闻声转头,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回答。 苍流云余光瞥了一眼万天仇,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这才掩嘴一笑,娇柔开口说道:“哎呦,这风清扬是出了名的智谋第一,我们哪知道他的想法,这不,我们今天就是来和他商量的。” 她语气柔腻,伸手把玩着一缕青丝,继续说道:“莫非,阁下知道?” 麻衫书生摇摇头,道:“你都说了,他智谋第一,我若是知道,还问你们做什么。” “这样啊,”苍流云眼珠转动,轻笑一声,“那奴家先陪阁下聊一聊吧,来了这么久,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奴家可是要憋坏了呢。” “哦?”麻衫书生轻笑转头,看了一眼石桌上的众人,“这些不是人?” 苍流云一愣,嘴巴轻张着,露出嘴里那娇柔小舌,顿时让一些男人心头燥热难耐。 她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白了书生一眼,再不说话。 那人也不在乎,这种女人他不是没见过,可那一个是省油的灯?没有。 众人对于他二人的对话并没有过多在意,毕竟他们这次在意的事是风清扬要说的。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密室里昏暗一片,感受不到时间的流转,就在众人等得焦急时,终于又听到了一声推门声。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一袭白袍走入密室,昏暗的密室好似有了烛火,亮了起来。 风清扬走入密室,看了一眼石桌边上的众人,点了点头,又望向站在墙壁前的那个麻衫书生,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终于来了,”不等众人出声,麻衫书生率先开口,“我等了你,很久!” 他转身,语气阴沉的说道,一双眸子如毒蛇,盯住风清扬,连带他周身气势,都变得凌厉逼人。 风清扬抬手示意万天仇不要轻举妄动,他走到那书生面前,开口说道:“山河行,果真没有你找不到的地方。” “哼,既然是你设计的,我自然要来走一圈。”那书生嗤笑一声,转头不再看风清扬。 “你是山河行?”万天仇看着那个麻衫书生,惊愕开口。 “号称室无所不入c宝无所不知c山河无所不行的山河行司徒行川?” 于轩辕不敢置信,看着那个书生装扮的人,心神大震。 其余人也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 司徒行川翻了个白眼,嗤笑道:“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就找他们来帮做你的帮手?” 风清扬轻轻一笑,叹气道:“谁让你的事迹太过传奇,世间之人看见你,谁不如此?” 司徒行川撇撇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在他的印象里,风清扬可以和大忽悠划上等号,而且是那种忽悠完你你还要感谢的神棍。 风清扬一笑,道:“一会再和你叙旧。” 他转身看向十周,收敛神色,淡淡开口,说道:“各位,我今日将诸位聚集在此,想必你们也已知晓是为何事。” 他顿了一下,看向万天仇,见万天仇点了点头,他这才继续说道:“万兄应该都与各位说过了,城门老槐树,没了。” 众人惊愕,阴山宋家一人道:“不是说,只凋的一半吗?” “有区别吗?”万天仇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人低头沉默,叹了口气。 的确,没什么区别,既然已经开始凋零了,那就和没了是一个样的。 密室之中,气氛更加沉重,连苍流云也脸色凝重起来,神色严肃地看着风清扬,等着他继续说道。 “小镇的气候已经开始变了,百年诅咒将会重现。” “不过,这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是另外一桩大事!” 风清扬沉声开口,神色不同往日的平淡,凝重万分。 ——————————————— 此时此刻,密室中气氛凝重,而李长风与汀兰二人却在城头之上,看着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战。 二人坐在城头,身边放着一壶黄酒和几块糕点,披着漫天风雪,看着山河异象。 只见天地昏暗,白雪飘落,远边天际乍开一线,白光如虹,直坠大地。 紧接着,一道黑芒跟随其后,落在不远处。 两道身影,两人男人,一黑一白,分立大地。 李长风看着两人,饮尽一杯黄酒,笑意透着兴奋。 汀兰着李长风,再添了一杯酒。 “你也可以喝一杯,不过要慢点,就给你一杯。”李长风视线不移,突然开口。 汀兰一愣,说道:“还是不用了,免得又要麻烦你了。” 李长风轻轻一笑,也不强求。 地上两人早已察觉城头上的视线,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修为不弱,可还威胁不到他们。 白衣身影身旁插着一把剑,此时剑吟阵阵,好似对接下来的大战,期待已久。 那黑袍男人脸色严峻,并未有兵器在旁,只是他双手好似有层银白角质,闪着精芒,透着锐气。 两人并未有言语交锋,只是一照眼,便看透对方心思。 长剑顺动,并未出鞘,但剑气却纵横荒地,好似铺就一层剑气长毯,延伸向黑袍男人。 白衣身形不动,冷眼看着长剑掠向黑袍。 黑袍男人眼神冰冷,右手抬起,虚空一抓,好似凭空出现一只大手,将长剑的行进路线就此截断。 白衣鼓动,一闪之下来到长剑之后,右手双指并拢,手背从剑鞘缓缓滑过剑柄,雪白长剑长鸣一声,凌厉出鞘。 黑袍见白衣握剑,右脚抬起后又猛然落下,顿时大地震动,一道道裂痕以他右脚为源头,蔓延向那身白衣。 剧烈的震动,令城头上酒杯里的黄酒都一阵波动,李长风身后扶住城墙,顿时酒杯里的酒平静下来,他拿起杯,一饮而尽。 “痛快啊。”李长风低吟一声,笑意酣畅,好像那场战斗,是他在作战一样。 白衣见地面崩裂,并不慌张,提剑向地面横抹而过,顿时气机交锋,炸起漫天黄潮。 黑袍瞬动,一爪凌厉抓向白衣,白衣横剑而挡,剑与爪蹦出一串火光,白衣抽剑斜劈,剑光雪亮,剑气浩荡。 黑袍银爪泛寒芒,双手交叉一撕,将剑气撕裂,黑色身影如豹,欺身而上。 银爪阴狠,长剑凌厉,双方交击之下,一阵阵炫目光华迸发,看的李长风和汀兰二人一阵刺目。 黑白身影缠斗一起,金铁声响不断,刺目光华不减。 倏尔,一声怒吼冲天而起,一道黑色长虹拔地而起,只见长虹顶端,一道白影横剑格挡,被顶上天空。 那黑影长达数百丈,一瞬间冲入云层,翻滚天云,时隐时现。 李长风见此情景,忘了手中有酒,啧啧称奇。 “那是龙?”汀兰掩嘴惊呼,眼神不敢相信。 李长风点点头,道:“的确是真龙。” “你如何知道这里会有人战真龙?”汀兰定下心神,看向李长风。 “我不知道会有真龙,”李长风看了她一眼,轻声笑到,“可惜,柳冬阳他们看不到啊。” 汀兰看着这个人,她发现她和李长风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是感觉他神秘。 李长风没有在意她的神色,只是看着天边的战斗。 天上,黑色真龙与白衣剑士缠斗不休,不时有鲜红血液洒落。 黑龙庞大身躯灵活无比,逼得那袭白衣不时后退,可白衣的剑凌厉无比,偶尔一剑刺中黑龙身体,都一阵鲜血洒落,连带着龙鳞都被斩落无数。 真龙乃天地灵物,灵智堪比人类修士,身躯更是坚韧无比,历来的屠龙之人数不胜数,可却没有人能够真正屠灭过一头。 曾有大能集结天下修士,赴龙巢屠龙,结果大败而回,所屠之龙不过一双手而已,可死的修士,却让一条大江至今犹可见红。 可见真龙之属,强横无匹。 真龙虽强,可依旧有天地约束,真龙数量极少,便是死上一头,也是大损失,何况被一次屠灭近十头,故此,龙族与人类再无半分友好,虽然以前两族也未曾有过接触,可如今,若是真龙遇见人类,怕是会毫不犹豫的张口吞下。 如今天上白衣独战黑龙,还可剑剑伤龙,这等修为已经不是世间修士所能比拟的。 白衣长剑轻灵,游走天边,颤抖黑龙,黑龙灵活身躯四方游曳,口吐龙息威力无穷,龙爪更是抓裂空间,一身龙威,逼得白衣不得寸进。 双方颤抖不休,白衣身影伤痕累累,白色长袍早已血红,手中长剑具是龙血。 黑龙怒目相向,赤红眼珠透漏出疯狂杀意,不顾身躯剑伤,再度凶狠撞向白衣。 白衣剑士不退反进,猛然与黑龙撞击在一起。 李长风此时已经站起身,手拿一杯黄酒,神色凝重地看着天上的战斗。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只见一把长剑直直的插入城墙,剑身完全没入,只有剑柄留在外边。 汀兰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看着剑柄,心神震惊。 李长风只是看了一眼,不再理会,继续看着天上的战斗。 天上,白衣与黑龙一碰之下,长剑直接被蹦飞,没了长剑的白衣顿时遭受重击,被黑龙撞退百丈。 天际不再动荡,一阵平静下来,只剩下一道被黑龙划开的云层,久久不曾愈合。 “这那个人,败了?”汀兰掩嘴,眼神怔怔。 李长风一样不发,死死盯着天际,金银双瞳迸发出异样神色,隐有光华流转。 “云从龙起,风雪——入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借圣器,寻天宫 密室内,气氛凝重。 风清扬看着各宗各派地位超然的人,神色严肃。 “不知各位是否有何疑惑,可说出来。” 风清扬轻声开口,语气平淡。 密室陷入沉默,石桌上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良久,终于有人问道:“不知你有何谋划?” 说话的是个老人,双眼深凹,颧骨突出,一双招风大耳,说话时轻轻抖动。 这人是淮河澹台家的一位供奉,名叫澹台松柏,江湖人称“听风”,因其一双招风耳可听百里之外的声响,故而他所在之处,一般无人会说机密要事。 澹台松柏原本并不是澹台家的人,只不过与澹台家的老祖宗关系密切,后来又逢家族事变,澹台老祖宗仗义援手,复仇无望之下,便加入澹台家,改名澹台松柏,至于他原名为何,除了他自已和澹台老祖宗,怕是再没外人知道了。 这此是受澹台老祖宗所托,带着族里三名少年来此赴会。 风清扬轻轻一笑,看向澹台松柏,微微点头,说道:“如今诅咒将出,城门槐树已凋零,接下来便是浣碧酒楼以及铸剑铺子了,但这并非是我在意的。” 停顿了一下,他视线看像其他人,又继续道:“我所谋的是天下苍生,而不是这一镇之地!” 众人闻言,心中更是大惊。 万天仇猛然看向风清扬,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放在石桌上。 他目光阴沉,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弃我浣碧酒楼c弃我常青镇不顾!?” 风清扬看向他,叹了口气,说道:“常青镇与浣碧酒楼相比,哪个重要?” 万天仇神色阴晴不定,良久,他才冷哼一声,开口道:“常青镇!” “那天下苍生与常青镇相比,哪个重要?” “你” 万天仇猛然起身,双眼似要射出火焰,心头怒气腾腾,却不知如何反驳。 风清扬又叹息一声,目光悲戚,道:“我知道,你在此坐镇已有数百年,对酒楼,对小镇,自然是情深的,可这一切,都不足以与天下苍生相提并论。” 他抬手拍了拍万天仇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冷静,然后他又看着澹台松柏,沉声开口,“除了诅咒之外,这里还有另一个秘密。” “魔头。”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山河行司徒行川不再看墙,转过身来淡淡开口。 风清扬看了他一眼,对他一笑,然后说道:“不错,这里还封印着一尊魔头。” 石桌上的众人并未如何吃惊,显然他们对此都有一定的了解。 九阳宗于轩辕看向风清扬,皱眉问道:“这尊魔头已被封印了上千年,莫不是他还没死?” 风清扬一笑,说道:“既然是曾经整个天下都没办法的魔头,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 于轩辕点点头,不再说话。 “想来你将我们聚集在此地,应该是要商讨封印之事乐。”一道沙哑声音响起,是个年轻男人。 风清扬看过去,对他一笑,道:“宋先生说的不错,我这次的谋划,就是针对那个魔头的。” 那个被他称为宋先生的自然是阴山宋家的人,此人是宋家家主的亲弟弟宋青阳,因修行怪异功法,导致走火入魔,结果侥幸捡回来一条命,样貌却一直停在了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根基更是破损不堪,后来经由他哥哥的运作,通过宋家的关系网,搜寻到一本秘法,这才能够修补根基,重新修行。 “此地封印是由三教真人所布置,配合常青镇的奇异地势,而阵眼则是一把诡异大剑,如今这阵眼不知为何被拔出,导致封印日渐虚弱,灵气消散,如今常青镇又适逢诅咒重现,怕是不消多久,这魔头便会重回世间,以天下苍生来发泄心中怨恨,到时就将要山河破碎,血流漂杵乐。” 风清扬眉头紧锁,语气低沉的说着,而他身后的司徒行川面色却有点古怪。 众人没有看到司徒行川的表情,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在意,毕竟根据司徒行川以往的行事作风,这点古怪,很正常。 苍流云皱着秀气的眉头,一双大眼睛看向风清扬,她怯生生的说道:“你可要想办法,封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闻言,就连风清扬都眉头一挑,没有去看她做作的表情,对着众人开口说道:“我曾走访各地,寻找三教真人的踪迹,只是三教遁世已久,我也没有什么线索,只是知道这常青镇有一处建筑,好像与三教有点联系。” “八方塔。”万天仇沉声开口,语气冷硬。 “哦,不知是否可以进入一探究竟?”说话的是澹台松柏,他看向万天仇,询问道。 “不行,”万天仇直截了当说道,“那里早已被列为禁地,若是得不到小镇长老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 风清扬沉吟片刻,向万天仇问道:“不知小镇长老在何处?” “不知道。”万天仇冷哼一声,冰冷说道。 似乎是感觉言语不妥,他又开口补充道:“小镇长老一共八位,前些年陆陆续续死了几个,现在剩下的,还有五个,我,铸剑铺子的那两个人,八方塔的守塔人,还有一个不知所踪。” 风清扬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必须征得所有长老的同意?” 万天仇不情愿的点点头,“除了死了的那三个,其他几个,只要你能说服他们,那你就能进入八方塔。” 风清扬轻笑一声,对万天仇揖了一揖,然后道:“见过万长老,不知在下可否进入八方塔?” 饶是万天仇在想摆架子也摆不下去乐,风清扬可是天下武林的大名人,先前也只不过是气不过他要舍小为大罢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对这些个东西都一清二楚,况且他也没那个脸面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做一些有损天下的事。 “我说了不算!” 风清扬一笑,说道:“多谢!” “不知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浑厚的嗓音从一名女子嘴里传出,顿时密室一静。 一声大笑突然响起,是司徒行川。 那嗓音浑厚的女子眉头紧锁,眯着眼睛看向司徒行川,杀机隐现。 风清扬摇了摇头,抬起手示意司徒行川别再笑了,然后看向那名女子,歉意一笑,道:“抱歉,燕长老。” 那名被叫做燕长老的女子轻哼一声,收回阴冷的视线,也不看风清扬,自顾自闭目凝神。 风清扬苦涩一笑,雷天宗的人,大多想她一样,直来直去,一点不拐弯抹角,不像八大家族,说话一套一套的,坑一个一个的,故而七宗里,就数雷天宗对八家的敌意最大,也最直接。 风清扬轻轻咳嗽一声,敛了敛神色,缓缓说道:“在坐的都是聪明人,所属势力也都是北州之上顶尖的,我也不枴弯抹角了,我需要各位所带来的宗室法宝圣器,助我封印魔头!” 此话一出,密室之内的气氛顿时一滞。 万天仇和司徒行川看着陷入沉默的众人,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着一样的笑意。 冷笑。 口口声声天下苍生,结果一听要拿出圣器,都不说话了,还真是道貌岸然呢。 风清扬环顾了一圈,心中冷笑,面上神色却没有异样,道:“我发出邀请时,详细情况也都写在了信里,相比七宗八家的宗主家主,也都知道乐,既然派你们前来乐,应该也都将圣器交付给各位了,不知各位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讲出来,我风清扬断然不会强人所难。” 司徒行川与他是老朋友了,听到他说这句话,嗤笑一声,心中腹诽道你这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都直接更人宗主家主开口要圣器了,还不是强人所难! 风清扬不理会司徒行川的神情,他站在密室里,看着沉默的人,耐心等着,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等了这么多年,他并不在乎是否再多等一会。 良久,终于有人开口说道:“家主的确交代我们让我们带圣器前来,只不过”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好似在斟酌语句。 “哼,你们八大家族除了算计利益还会什么,嘴里说着为苍生为武林,可到头来,还是这么畏首畏尾!” 雷天宗燕无双冷哼道,也不去看那说话的人,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石桌上,她这才对风清扬开口说道:“我雷天宗宗主原将圣器拿出,只不过需要一些时日,届时宗主会亲携圣器,拜访阁下。” “谁说我龙城赵家只向利而行,家主托我将圣器带来,”方才说话之人赫然是赵家来人赵翼,“只不过,我赵家既然出力了,自当要有所回报,否则若是人人都如散财童子那般只知花费而不知收取,那我赵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冠冕堂皇。”苍流云柔柔开口,瞥了一眼赵翼,然后朝着燕无双笑了笑。 燕无双虽说不喜欢八大家族,但对水心宗苍流云也没什么好感,故而只是简单地点了个头,没有说话。 凤城李家来的是个风流儒士,手里那这一本古书,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翻书看书,此时合上了古书,轻笑着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枚珠子,放在石桌上,然后对风清扬说道:“此物乃我李家家主托我带来送给阁下,具体是何物,请恕在下也不清楚,至于圣器,呵,家主说,你看过了这珠子,也就都明白了。” 风清扬看着他,颔首轻笑,抱拳道:“多谢。” 那儒术抱拳回礼,道:“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罢,不等风清扬再说什么,他已经跨步离去。 在经过司徒行川时,儒士侧头轻声说道:“久闻阁下大名,希望日后有机会,可以同桌而饮。” 司徒行川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后,那人已经走到门前了。 “呵,也就你看着顺眼。” 那儒士闻言并未回头,只是脚步一顿,而后继续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密室又有人起身离开。 “告辞!” “多谢燕长老。”风清扬抱拳说道,目送燕无双离开密室。 风清扬看着密室里剩下的人,然后说道:“我知道各位在顾及什么,我风清扬也的确无法保证能够将各位的圣器完好无损地送回去,但我可以保证,各位绝对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甚至更多!” 密室中回荡着风清扬的话语,石桌上的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开口说话,道:“我等自当是信任风清扬的为人,方才也只是家主的交代不可违抗,还望阁下海涵!” 澹台松柏抱拳垂首,语气里充满了真诚。 风清扬一笑,不放在心上,道:“在下明白,毕竟圣器非是他物,不是想借就能借的。” “哈哈,既然如此,我等也就没了顾虑,圣器你何时需要,派人吩咐一声,到时定当双手奉上!”南陵许家的那人大笑开口,哪还有一点顾虑。 “多谢!” “既然如此,我等也就不再打扰了。”澹台松柏抱拳告辞,然后便和八家那几人一起离开密室了。 风清扬目送他们离去,然后来到石桌前坐下,没有碰桌上的两样东西,开口说道:“不知几位还有什么疑问?” 于轩辕欲言又止,风清扬也不傻,知道他想说什么,替他说道:“我知道九阳宗的圣器被九阳宗的太上长老拿去使用,那人至今也还没有出关,故而你们也不敢擅自打扰,这无妨,没有就没有吧,只是到时要麻烦你了。” 于轩辕神色一喜,起身对着风清扬抱拳说道:“多谢阁下,宗主在得知你要借用圣器后,可是好几个夜晚不曾安眠,如今可算能够睡上一个好觉了。” 风清扬笑着摆了摆手,叹气说道:“我与他的关系那可是从小就有的,既然拿不出来为何不直说,我又不会硬抢。” “正是如此,宗主他才于心不安,难得能帮你一次,却还是帮不上。”于轩辕重新坐下,近距离看着风清扬,以往都是听宗主讲述他如何如何,如今亲眼一见,才发现宗主所言不虚。 岂止不虚,简直是宛如神人! 其余几人并没有吃惊,风清扬和九阳宗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时候九阳宗的宗主还是个糟老头子,唯一的一个孩子还不好好修行,成天就知道出去乱跑,而风清扬也是在那时和他相识的,如今一个成为了一宗之主,一个成为了江湖武林的大名人,这份情谊还能保留如此,着实让人不敢想象。 大道之行,从来都没有情分,即便是兄弟,在道面前,也终要成为陌路之人,何况只是年少玩伴。 可风清扬似乎从不曾被这些东西束缚住,他的情义,都是他修道路上的阶梯,助他成就大道。 风清扬倚靠着椅子,看着桌上的几人,不说话。 “我们可以将圣器给你,只不过由一个要求。”天星宗御星辰沉默片刻,抬头看向风清扬。 风清扬看着他,察觉到他坚定地眼神,挑了一下眉头,又看向其他人,也都发现了一样的眼神,他这才皱起眉头,疑惑问道:“什么要求?” “七宗不同于八家,我们属于修道,他们则是习武,故而我们对于利益并没有他们热衷,我们在来之前,七宗宗主便商讨过,他们要我们见到你后,请你帮七宗一个忙。” 于轩辕和御星辰对视一眼,然后一同起身抱拳。 风清扬一愣,坐直了身子,皱眉问道:“到底是什么要求?” 御星辰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开口,“宗主希望你能帮助他们,找出三教,找出天宫!” “天宫!” 风清扬呼出一口气,重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喃喃着。 于轩辕和御星辰等人都抱拳站着,弯腰垂首,等着风清扬开口说话。 只有苍流云,她坐着,盯着闭眼喃喃的风清扬,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风清扬睁开眼,神情竟然有点疲倦,伸手揉了揉眉心,他说道:“我答应了,你们回去吧。” 于轩辕和御星辰一阵大喜,抬头看向风清扬,竭力压抑着心底兴奋,再次抱拳道:“多谢!” 风清扬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在道一声谢,以于轩辕和御星辰为首的七宗来人才离开。 只是苍流云好似对这些并不在意,等人都走完了,她依旧坐在那,看着风清扬,面无表情。 风清扬没有理睬她,闭着眼,自顾自喃喃。 “天宫之中有仙宫。” 万天仇没有在意,撇撇嘴,就要起身离开。 在他将要出门时,风清扬的声音突然响起,:“段离人和周封何时来?” 万天仇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道:“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也管不住。” 说完,脚步不停的离开密室。 风清扬还想说什么,结果只好作罢,摇头叹气,“人生不如意啊。” 他看着密室顶部,轻声喃喃,“呵,真是壮观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双龙斗 天分两畔,云剪燕尾。 长空云层分卷,透过一道金黄光芒,洒落满地白雪,晶莹光芒闪烁。 李长风站立城头,脚边不远处插着把白色长剑,此时长剑剑身全部没入城墙,只余下剑柄还在微微颤鸣。 李长风仰头看着空荡的天空,精力全然不在那柄没入城墙的剑上,一旁汀兰起身走到他身边,眉头微皱,看着天空。 “感受不到他们了。” 汀兰神情凝重,在李长风身旁站了片刻,轻声开口。 李长风点头又摇头,双眸精芒闪烁,一丝丝血丝缠上眼白,极尽目力望向天际尽头。 汀兰不再说话,他若要等,她就陪他等便是了。 两个人站了片刻,就在李长风要收回视线时,忽听一声愤怒至极的吼声从天际传来,震动得城头白雪纷纷扬起又落下。 怒吼响起的同时,一道清朗嗓音夹杂大道意境,威严响起。 “云从龙起,风雪——入口!” 只听嗓音停止,便见一场天地异象。 风雪突兀静止,只一瞬,便又疯狂席卷起来,只不过不再是天降雪,而是地面积雪层层飞起,卷成龙卷直插天空。 顿时,云层翻滚,遮蔽大日,天地一片昏暗,如临末世。 一道雪白长虹刹那出现,漫天风雪覆在他身躯之上,化作层层雪色鳞甲,晶莹剔透,光芒流转间,隐隐透出一股坚不可摧的感觉。 白虹一瞬间撞在黑龙身上,黑龙庞大的身躯翻滚在云层之中,如大海涛浪,无休无止。 白虹现出身形,竟又是一条真龙! 天生五爪,通体雪白,一双清冷眼眸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君主气势。 白龙没有去看倒卷云层的黑龙,双眸凝视着地面城头上的两人,目光在看向李长风时,略微透出一丝惊讶,轻吐一口龙息,顿时霜白寒气如小蛟龙般缭绕在他口鼻之间,久久不散。 确定下佩剑所在之地,白龙收回视线,看向远处盘起身躯的黑龙,眼神戏谑。 黑龙显然感受到他的讥讽,顿时暴怒而起,身形携风卷云,张嘴一口咬向白龙脖子。 白龙吐出一口龙息,身形一卷,躲开黑龙的撕咬,然后盘卷而上,缠住黑龙,龙头怒抬,又是一口龙息喷出。 龙息浓郁无比,霜寒之气将黑龙周身云气都给冻结掉落。 黑龙心知不妙,庞大身躯扭动,带动白龙四处横飞,龙息失了准心,径直朝向地面落去。 轰然一声爆鸣,地面在霜寒龙息还未完全落下之前便被冻伤一层白霜,待到龙息完全落地,那白霜以扩大数十丈范围,砰然一声,炸出一个霜白巨坑,晶白碎屑直冲天空。 巨坑深达百丈,坑壁之上全是寒霜,死死白色雾气升腾而起。 汀兰看到这一幕,掩嘴惊呼一声,眼神透出惊惧交加的神色。 若是这道龙息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落在城头,那她和李长风是否能够安全无虞便不得而知了。 李长风也是一阵吃惊,原本他也只是确定有人龙相杀的场面,却不曾想到,会是双龙斗的局面。 看着远处地面的百丈巨坑,李长风心情沉重起来,若是稍后还有如此威力的龙息落下,他不知道是否能够护主汀兰,也不知道他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吐出口气,李长风走到长剑所在处,右手双指并拢,竖于胸前,双眼轻轻闭阖,嘴唇微动。 汀兰看着他的动作,听不太清他的声音,只是眼神在看向他时,心里有一股不寻常的安全感,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只见李长风双眼突然睁开,嘴唇轻启,穿出一道声音,“起!” 顿时那长剑震动不止,一缕缕细小剑气从城墙上生出,汇聚在剑柄周围。 剑阵! 汀兰看着这奇异一幕,眼中放出一阵精光,若说真龙罕见,百年不见一条,那能够以一己之力施放阵法的人,则是千年不曾有一个。 阵法,本就不是功法秘籍这种可以独立施法的存在,它需要依托在实物之上方能构成,而且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构成,不是说修为不够,而是阵法自身不同于其他招式,需要的不仅是浑厚的修为,还要有构建的材料。 而剑阵又不同于其他阵法,其他阵法结合天时地利,配以所需材料,也就可以建成,而剑阵则需要修士持剑坐镇阵眼,方可发挥出阵法能力。 像李长风所施展的阵法,所需要的便是有人坐镇阵眼,而具汀兰的了解,最简单地阵法,也需要两人方能构建出来,便如道教无极剑阵c大合法阵,都需要两人才能使出。 而要靠一己之力施展阵法,则是一些天地精灵的手笔了。 此时看着李长风在构建剑阵,汀兰全神贯注,不敢分神丝毫,若是能够看出这其中的玄机,是说不定她的剑道可以更进一步。 李长风没有在意汀兰的“偷师”行为,毕竟这剑阵的确不是一人便可构成,何况这个剑阵本就是他自己琢磨出来,完全是以他自身为基础,旁人若是想要轻易偷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不在乎汀兰“偷学”并不代表谁有这等“偷师”行为都可以,至少风清扬他们就不行。 剑柄之处,剑气浓郁,汇集成个圆圈,隐隐有字生出,只是看不清楚。 李长风额头渗出冷汗,眉头紧锁,嘴中咒文更快,竖起胸前的右手略微颤抖。 只见剑气圆圈疯狂旋转,一圈圈剑气从其上生起,一层一层,缓缓抬高,那仅剩剑柄还露在城墙外的剑也被抬起,渐渐露出了一截剑身。 剑身通体雪亮,有点点猩红缀着,越是抬出越多,那猩红也多了起来。 等到剑身抬出大半,剑身已不再看得见雪亮光泽,代替的是那黑龙的猩红血色。 一股刺鼻血腥气息飘散出来,汀兰眉头一皱,抬起白嫩右手,掩住口鼻,侧过头去不再看那满是红绸的长剑。 李长风脸色出现病态的潮红,沉声一纳,顿时城头一震,剑气更浓,那一轮轮剑气构成圆圈刹那抬升扩大,将那柄长剑完全抬出城墙,就那么悬在空中,静静漂浮。 剑阵将李长风和汀兰笼罩在内,剑气流转,寒意森森。 汀兰察觉,回头看向李长风,只见他右手捂住胸口,左手掩住口鼻,猛烈咳了几声。 汀兰赶忙过去扶住他的手臂,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心,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李长风偏过头,左手不露痕迹地擦去嘴角鲜血,轻声说道,“只是太久没有用过这个剑阵,有点生疏了。” 汀兰自是不信,但是他既然不说,她也就不好逼问什么,抚着他背心的手加重了点力道,渡过一道真气。 李长风并未出声,抬头看向天空,很快就锁定住了天上缠斗的两条真龙。 看了一会,他突然说道:“这剑阵有二十七曾,我如今只能做到这一步,只是能够抵挡几次龙息,我就不知道了。” 这剑阵是李长风自己所创,巅峰之时能够达到七七四十九层,一个剑气圆圈代表一层,威力层层叠加,愈至后面,威力愈强,攻可破佛家金刚,守可抗天道悍雷,强很无比。 据传李长风曾于南海挑衅南海炼气士,以剑阵强撼南海炼气宗所布置的“异象天顶”,最后一剑,硬是将那异象天顶破开百丈缺口,落下天顶之外的世间阳光。 这异象天顶并非是南海练气士所布置的阵法,而是练气宗自古流传下来的一样天地之宝,据说与天道吻合,是以只有练气士方可驾驭,南海炼气宗为防止有邪魔外道进入南海祸乱,便将这至宝化作类似阵法的东西,将整个南海笼罩在内,外人不得深入。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就被收了起来。 汀兰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看着他,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李长风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继续看天上龙斗。 天上黑白斗,地面黑白陷。 一道道龙息从天而降,顷刻便在地面上炸出近十个巨坑,具是百丈之深,数十丈只阔。 有的冒着白色寒气,有的则升腾这炙热气息。 颤抖已久,白龙身躯破碎,不时掉落下一块块白色晶体,却没有鲜血流出,黑龙也不好受,一声漆黑龙鳞掉落大半,浑身猩红,如刚从血池里出来一般。 黑龙怒视白龙,吐出嘴里方才咬下的晶体碎片,碎片自然是白龙身躯的,只不过一脱离白龙,便化作了碎片。 “你还能保持多久伪龙的样子?”黑龙冰冷开口,眼神残暴。 不等白龙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半柱香?还是更短?” 白龙眼神依旧清冷,只是身躯破碎之处还在掉落者晶体,这意味着他将要维持不住现在的样子乐。 “墨珂,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白龙身躯一盘,看向黑龙。 被称为墨珂的黑龙残忍一笑,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哈哈哈,不可一世的霜霞剑在求我。” 黑龙猖狂大笑,笑声透着恨意和快感。 白龙眼神低垂,身上气势汹涌升起。 “怎么,生气了?”黑龙停下笑声,语气阴森,一双灯笼搬巨大的眼睛泛着猩红光芒,脚边破碎的云层开始汇聚。 白龙猛吸一口天地灵气,顿时风雪再盛,雪白身躯终于透见一点殷红,强行补全破损的身躯,迎接接下来的恶斗。 黑龙墨珂不再说话,脚边风云飞快涌动,方才出言挑衅都是他故意拖延,只要白龙不再维持龙身,他便可以轻易击杀对方,显然,他也十分忌惮对方,为了最终结果,他不惜示弱,以伤换伤,只是为了早点破开他的伪龙身躯。 白龙清楚他心中所想,原本想要速战速决,却被他给拖入泥潭,很多招式施展不开,拖到现在,走是肯定走不了的,只能强行一战,杀出生路。 风云翻涌,白雪乱舞,天地昏沉一片,让人分不清时间。 李长风凝视看着天空,轻轻说道:“就快要结束了。” 汀兰啊了一声,视线也转向了天空,等待着最后结果的到来。 龙吼震天,城墙一阵晃动,连带剑阵都差点要被迫崩溃。 李长风伸手食指一点眉心,金芒凝聚指尖,指向悬浮在空中的长剑,轻喝一声:“定!” 剑阵光华大涨,第一层剑气圆圈率先爆开,随后又有三层接连爆开,强行扫除龙吼震动。 天际吼声不减,双龙怒冲,白龙身卷百丈风雪,强势撼击黑龙风云壁障。 黑龙不甘示弱,身形翻滚云层之中,层层云浪如涛汹涌,一轮轮拍打白龙风雪天尺。 黑龙抬头张嘴,百丈龙息喷吐而出,直接消解了白龙半数风雪,白龙身躯盘起,雪烟弥漫,笼罩龙身,一口霜寒龙息吐出,天际顿现冰封之相。 黑龙不闪不退,径直迎向那霜寒龙息,云浪凝出一个万丈龙头,率先接触龙息,一刹之间,龙首冰封破碎,汹涌云气溃散,被寒气封住,成块落在地上。 黑龙穿过寒云,张口吐出一口龙息,白龙躲闪不及,匆忙间凝出风雪墙壁,一挡龙息。 同一时间,白龙龙尾一扫,向后退出,只见烈焰龙息势不可挡,一瞬破墙而出,可黑龙身影竟比龙息还快,出现在龙息前方,再吐龙息。 白龙一卷云雪,躲过一道龙息,与黑龙强势对撼。 只是黑龙之后还有龙息,白龙眼见无法躲闪,抬起前爪凶猛一爪抓下。 砰然一声,白龙一爪抓破龙息,那只龙爪也被击碎,黑龙不放过这个机会,缠绕而上,对着白龙龙头就是一撞。 白龙受此强击打,顿时陷入被动,被黑龙连咬数口,雪白身躯顿时再度破碎不堪。 扭转身躯,一口龙息喷出,白龙欲要脱离黑龙缠绕,奈何身躯受制,龙息被轻易躲开。 城头李长风看着天空,不多坠落着冰屑,神色不改。 偶尔有比较大的碎屑落下,也都被剑阵挡住。 剑阵还剩二十一层。 先前一道微弱龙息落下,直接破掉两层,可见龙息的威力何等强悍。 此时,李长风双眼一眯,神色凝重了几分,他视线尽头,只见一道粗如水缸的巨大龙息朝城头落下,速度之快,不及眨眼,便到了眼前。 汀兰先是一愣,然后惊呼一声,“小心!” 说完,一声轰鸣大起,只见空中长剑剧烈颤抖,李长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踏出三步才止住身形。 剑阵余下一十五。 汀兰见剑阵挡住龙息,顿时长出一口气,连忙扶住吐血的李长风,为他渡过真气。 “这” 李长风摆摆手,打断她的话,道:“无妨,这龙息,还破不了剑阵。” 汀兰只好点头。 李长风擦去嘴角鲜血,看着此时清明不见云雪的天空,眯眼观战。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先前风清扬向他透露会有真龙出现,他本来还不相信,只当是风清扬随口说说而已,不成想,竟是真的。 如今还是两条,观看这等天地灵物的生死搏杀,对他领悟大道的确有所帮助,甚至可以间接助他修复心境。 李长风长出一口气,看着天空,只见白龙猛然怒吼一声,用头撞向欲要喷吐龙息的黑龙墨珂,黑龙被这一下撞击给荡了出去,白龙趁势脱离缠绕,身躯由淡红瞬间转入深红,再入紫红。 只见一道道天地灵气汇聚向白龙,白龙破损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起来,不多时,便再次恢复完整。 只是此时的白龙除了龙角还是雪白无瑕的,其余地方,都泛有红色,方修复好的地方更是紫红色。 白龙眼神也不在清冷,变得凶狠起来,一双眸子缠绕着猩红血丝,怒视远处黑龙。 黑龙看到他的样子,顿时大惊,“你疯了!” “你这可是会入了魔道!” 白龙不理会他的叫嚷,张嘴吐出一口混杂着紫红色的霜寒龙息,身形跟随龙息游走,时不时喷出一口龙息,封锁住黑龙退路。 黑龙眼神发狠,怒吼一声,周身当初一层灰蒙蒙的光芒,一点灰芒从他颈部逆鳞绽放,迅速扩散开来。 灰芒流走,凝出一副灰色盔甲,将黑龙墨珂除逆鳞之外,全部覆盖起来。 黑龙气势又涨,怒吼震天彻地,硬生生将周围激射而来的龙息震散,白龙身躯也被镇退,冷眼看着那身披灰甲的黑龙墨珂。 “灰鳞。”白龙喃喃。 黑龙墨珂眼神不再暴怒,反而沉静下来,看着远处白龙,他开口道:“你若入了魔龙道,我将以此甲,将你毁去!” 白龙吐出一口寒雾,道:“魔龙道?” “我若入了魔龙道,你此时已是一具龙尸了。”白龙戏谑开口,眼神充满不屑。 黑龙墨珂不再多言,张口喷出一道灰色龙息,一股寂灭气息,扑面而来。 白龙眼神一眯,身影瞬动,闪开那道寂灭龙息。 李长风瞳孔缩成一点,看着那道龙息,虽然不是喷向他们,但那其中传来的感觉,让他都心底发寒,若是直面这道龙息,怕是以此时的剑阵,也只能饮恨。 只见那道寂灭龙息落于远处平地,没有先前爆炸的声势,只有一道寂灭气息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大地灰黑,生机尽无。 突然,剑阵层层消解,没有任何征兆,便消解了六层去,就连李长风都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当剑阵停止消解后,一阵凶猛反噬,自其体内传来,直接将李长风跌坐在地上。 李长风心底苦笑,就那么坐在地上,继续看着天上的战斗。 灰甲黑龙的身躯没有动,白龙则是四方游走。 “你覆上这灰鳞,应该连你的心性也给影响了,”白龙突然说道,“我们打个商量?” “什么商量?”黑龙冷哼一声,开口问道。 “我们就此停战,”白龙想了想,继续说道,“若是你要仗着灰鳞便以为可以轻易杀我,那我打可以舍去性命不要,入了那魔龙道,以你同归于尽!” 黑龙眼神一冷,龙爪一抓,顿时他脚下空间扭曲,“你威胁我?” 白龙停下游走,看着他,也想他一样龙爪一抓,一股磅礴气势传出,“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黑龙迟疑片刻,继续说道:“我可以在你入魔之前,将你撕碎!” 说着,他一身灰甲灰芒绽放,身后隐隐凝现出一道真龙虚影。 白龙嗤笑一声,开口道:“若是如此,你不必与我多费口舌!” 黑龙眼神阴沉,龙尾飘荡,盯着平静的白龙,他知道白龙所言不虚,他的确没有秒杀他的能力,若是被他抓住机会,不惜身死如魔龙道,那自己也要搭上性命,到时,便是被此地的人类得了好处,我龙族多年势微,若再给人类抓住机会,长远来看,的确不值得。 黑龙冷哼一声,身影一摆,留下一句话,然后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日后,你不会有此幸运!” 白龙看着他消失,就那样飘在天上,看了好久,直到确定黑龙彻底走了之后,他也没有动弹。 良久,直到李长风站起身,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什么,却见那条白龙突然坠落,在坠落途中,身躯泛红的白龙迅速消解,龙身化光消散,直至最后,先出了他本来的样子。 白衣剑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留剑纪念 龙斗落幕,万里长空,湛蓝无比,一丝云气没有,如今除了地面上的巨大坑洞,以及遍地红白相间的地表,在没有其他东西可以证明此地方才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战。 李长风起身看着远处白衣剑士坠落的地方,轻声喃喃,走到长剑旁,伸手一指,撤去剩下的九层剑阵,不理睬没了剑气托举而坠落地面的长剑,到满一杯酒,看着大地坑洞和空荡蓝天,回味着先前透过剑阵感受到的龙息威胁,久久没有回神。 汀兰没有打扰他沉思,看着远处,犹豫着是否要去看看那人伤势如何。 看了眼那把随意躺在地上的长剑,汀兰终于下定决心,看了一眼李长风,然后轻身一跃,跳下城头,几个起落就来到那白衣剑士坠落的地方。 李长风好似没有发觉,依旧自顾自沉思着。 汀兰落到地面上,四下打量着,没有看到白衣剑士的身影,皱着眉头顺着没有坑洞的地面漫步游走,不时向着坑洞底部张望一下,都没有发现那人。 十数个数十丈大小的坑洞,有的还冒着森寒气息,汀兰走在这些坑洞边缘,右手黑霜出鞘,将一些还未散尽的龙息斩开,探头看着坑底,寻找那个能够化龙的修士。 找了许久,才在一个约莫百丈深的坑里发现那人,只见那修士躺在坑底,身上白色衣衫破败不堪,浑身鲜血,结成血痂,看不清楚脸庞。 汀兰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那身破败衣衫根本遮挡不住身躯,她面颊突然一红,转过头不再看坑底,心中不由得懊恼为何要来找这人,又有点抱怨李长风为何不拦着她。 在坑边站了许久,汀兰一咬牙,一跺脚,抬起左手,一件白色斗篷出现在手上,她又看了眼城头,见没有丝毫动静,这才将那白色斗篷一扬,扔到坑底的男人身上。 斗篷飘落,散发出柔和光芒,准确无比地罩在了那白衣剑士的身上。 汀兰确定那男人已经被斗篷罩住之后,脚尖轻点,跃下坑洞,收起长剑黑霜,一把抓起那昏迷不醒的剑士,一个起落就出现在了地面上,脚尖再点地面,身形轻灵如蝶,丝毫没有受到那昏迷修士的影响,不消一会,便出现在了城墙下。 脚尖轻点,跃上城头,随意将那人放下,这才看向李长风。 李长风早已回神,看着汀兰带回来的人,轻笑一声。 “其实你不必跑这一趟的,他醒来后,自会前来的。” 汀兰轻哼一声,道:“你如何知道?” “他的剑还在这,他就不会独自离开。”李长风好似听到了笑话,摇头笑道。 汀兰愤愤然跺了下脚,不再理会李长风,自己倒了杯黄酒,仰头喝下。 她自然知道剑士不会随意将剑落在别的地方,就像农夫不会不拿农具就下地一样,只是她懊恼李长风明明清楚这些,却还是没有拦下他,连声都没出。 李长风看着她干了一杯酒,只能苦涩摇头,对于女人,尤其是和你怄气的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着她的性子,不要和她对着干。 女人本就是感性的生物,讲理如果好用,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借酒浇愁的男人了。 李长风深吸一口风雪过后寒凉更甚的空气,只觉脏腑清凉,头脑清晰,眼中所见,也清明许多。 拾起地上躺着的长剑,伸手轻敲,响起一声清脆。 “好剑!” 李长风打量着手中长剑,啧啧出声。 剑长四尺二寸,比多数剑都要长出不少,一般人无法完美驾驭,一般一些家族宗门里的太上长老会配有此类长剑,而剑修却不常见,多是三尺六寸,三尺九寸的也有,譬如南海炼气宗的不生剑,剑身便有三尺九寸,凤城李家世代供奉的一把名为栖凰的名剑,长达三尺六寸,还有一位魔道巨擘的佩剑甘泠,也是三尺六寸的。 剑若过长,则需要持剑之人拥有更强的操控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肢体对剑长短的适应能力。 凡事讲求一个合适,勉为其难只会适得其反。 汀兰也看出那把剑的要比自身的佩剑都长,对于这个敢与真龙争斗的男人不由暗赞一句非凡。 常人若是见了真龙,还不得跪地叩拜,请求庇护,说不定碰上的真龙是个心情不好,性格暴戾的,就要小命不保了,那有人敢这么持剑挑衅,还将其逼退的。 便是如今的大宗大族,碰到了一条真龙照样要绕道走,不是说不敢打打不过,而是一旦触怒真龙,即便有一战而不死的修为,也要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 这也是为何如今七宗八族没有一个敢去随意挑衅龙族,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见得能有那份魄力,即便有那个能力,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有人去招惹龙族,毕竟要在北州大陆立足,必须保持住自身的势力,否则一旦受损,轻则在七宗八族的排名中掉落一二,重则,可能就要被其他人个吞并了去,徒惹一个声名不保的凄凉下场。 李长风持剑随意挥了两下,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感受不到剑中的灵气。 凡是名剑,皆有剑灵存在,次一等的,也都有灵气充盈,而这把能够轻易破开黑龙坚韧肉身c受黑龙重击而不折损的长剑,没有强大剑灵存在根本说不过去。 除非此剑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至宝,剑中灵气虽岁月流逝而消散殆尽,否则想要光靠剑身锋锐,即便持剑之人修为深厚,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破开龙族防御,便是破开了,也无法在遭受数十记黑龙攻击后,还能完好无损。 莫非真是上古剑士的佩剑? 李长风皱眉看剑,汀兰则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次没有上次在客栈里喝酒那般直接醉倒,毕竟上次用的是碗,喝的酒也比这次的黄酒要烈上许多,故而两杯下肚,她也只是面色桃红,眼神更加柔媚了一些而已。 李长风瞥见她的样子,放下长剑,夺过她满斟的第三杯酒,仰头喝尽。 “说过了,只给你一杯的,你喝了两杯,已经超过了!” 李长风见她要去那酒壶,先一步拿了起来,沉声说道。 汀兰怒目瞋视李长风,雪白脸庞此时红润无比,一双秋水眸子好像纳进了一湖清水,就那么直直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不敢直视她的脸庞,走到一个城垛上坐下,看着清明的天空,喝着早已凉透的黄酒,心跳不已。 汀兰见他没有理睬自己,娇柔地轻哼了一声,咬着喝过酒后愈发艳红的嘴唇,双手环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幽怨地看着城垛上若无其事的身影。 李长风竭力控制下躁动的心绪,慢酌着杯中黄酒,心中默念静心咒,打定决心不看汀兰。 汀兰冷哼一声,不再看李长风,盘膝而坐,解下双剑放在腿上,双眼闭合,双手掐诀,真气开始绕着经脉游走,脑中呈现的却是先前李长风结剑阵时的样子,她开始反复推演模仿。 城头上沉默良久,李长风缓缓吐出一口气,平静下心绪,回头看向汀兰,发现她在打坐冥想,就不去打扰,然后看向另一边,那个白衣剑士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此时,天空云层又开始汇聚起来,一片片雪花开始飘落。 “我说你们怎么不等我们啊!” 一道清朗嗓音响起,李长风无奈一笑,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两道人影正快步走来。 是出门买酒的柳冬阳和独孤行。 李长风笑笑,说道:“你们怎么才来?” “你还说呢,这不知道出了啥事,我们找遍了镇子,都没找着一家酒楼开门,就连以往的那些小铺子都挂上歇业的牌子了。”柳冬阳快步走到城头上,边走边说。 “哎,这是咋了?” 柳冬阳看着映入眼中的景象,顿时愕然。 独孤行的也眯起双眼,环顾了一圈,最终看向躺在城头昏迷不醒的白衣男人,身上气势猛然一变。 “你们没有感觉?”李长风眉头一皱,疑惑看向柳冬阳两人。 照理来说,先前那场大战,白龙那万里风雪,凝聚龙身,黑龙虽说不掌风雪,但长空云涌如浪,便是普通凡人,也能看到那番异象,可留柳冬阳和独孤行这般修士竟是毫无察觉异样,便不知是怪异了。 着实是诡异。 “感觉什么?” “发生了什么?” 柳冬阳和独孤行同时出声,说完两人都是惊讶,对视一眼,都发觉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李长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盯着那个白衣剑士看了一会,然后才沉声说道:“先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说双龙一事,只是一声带过,“一条真龙现世,与一剑士对战,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李长风伸手指了指城墙外边的大地,一个个巨坑错落遍布。 柳冬阳看着那些坑洞,听着李长风说的真龙,瞳孔收缩,双拳紧握在身侧,身躯细微颤抖着,张着嘴,没有出声。 独孤行也是心头大惊,竭力压制住心里的惊讶,颤声说道:“真龙现世了?” 李长风看这里两人的反应,知道先前的战斗的确没有对小镇里产生影响,甚至都没有丝毫的惊动,这让他心中更加疑惑。 点了点头,他又说道:“而且,比传闻中的描述,更加强大。” 独孤行默然,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冬阳老半天才缓过神来,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脸颊,然后看着李长风,突然大喊道:“有这等好事你也不知道等我们回来了一起来看,你不厚道啊。” 李长风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淡漠地说道:“等你回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还看真龙,看雪景都没有。” 独孤行突然抬头,说道:“方才我与冬阳寻找酒铺时,天空风雪突然倒卷,就连地面上的积雪也卷起飞扬,原本我们以为是小镇的奇异风景,便没有在意,看来这也是那真龙的手笔了?” 李长风点点头,叹气说道:“不错,当时风雪全部倒卷上天,云层也被席卷一空,事后,天空万里不见云气,更别说雪了。” 柳冬阳看了眼冥想的汀兰,突然探过脑袋,小声问道:“她怎么了,看了眼真龙,就要明悟了?” 李长风翻了个白眼,不愿理他。 独孤行望向汀兰,然后说道:“一般观人生死搏斗,尤其是高手之间,交手必然另有玄机,在一旁观战,的确有顿悟的机会,看来她的确是幸运十足啊。” 他们如何知道,汀兰并非是因为龙斗有了明悟,而是看到李长风结剑阵才有了一丝感悟。 李长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独孤行放下手上好不容易买来的酒水,看向那个白衣男人,问道:“这人,就是那个与龙搏斗的修士?” 李长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点了点头,跳下城垛,拿起一坛酒,拍开泥封,闭眼以嗅,说道:“不错,他就是那个能与龙一战的修士,嗯,这酒你们是在哪里买的,光是这酒气,便不同与其他酒楼客栈的。” 柳冬阳拍了下胸口,仰起头,神色得意,“那是,也不看是谁买的,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那可是有灵气的酒!” 李长风翻了个白眼,仰头喝了一口。 “说吧,从那弄的,我们一路走来,街道店铺都关了门,哪有一个人,这酒定然不是你买来的。” 柳冬阳还没开口,独孤行就转过头来,率先说道:“这酒是人送的。” 李长风更加好奇,是何人能酿出这等灵气充溢的酒,又能不收钱白送给他们,“送的?” 他拿着酒坛子,想了想,然后笑了,说出一个名字,“步云飞。” 独孤行一笑,点头道:“不错。” 柳冬阳在一旁看着两人,切了一声,自顾自打开一坛酒,学着李长风的语气,说道:“步云飞。” 语气脱了老长,还眯起眼睛耸了耸肩头,一副欠揍的表情。 李长风和独孤行不理睬他,碰了一下酒坛,仰头痛饮。 过了许久,天上云层渐厚,雪下的也大了起来,不一会,便铺满了城头,整个小镇,又被笼罩在雪中。 白衣男人悠悠醒来,双眼无神地看了好一会天空,然后才缓缓凝聚焦,眨了眨眼,艰难地坐起身来。 “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白衣男人额头沁出冷汗。 “奶奶的,疼死老子了。”他自顾自小声喃喃着,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皱在一起。 李长风闻声看过去,然后出声说道:“醒了?” 白衣男人看了眼李长风,又看了看另外两个人,最后目光锁定在那一坛坛酒上,眼中精芒闪烁,脸也不再皱着,哈哈笑道:“啊,醒了醒了。” “嘿嘿,刚醒过来就有酒喝,真好。”他身形一闪,来到来到李长风身边,拿过酒仰头一灌,然后舒服的吐出口气,神色享受,全然没有受伤的样子。 柳冬阳愣在原地,拍了下李长风肩膀,说道:“你确定,他刚和一条真龙打完?” 李长风也被那白衣男人的行为给惊住了,嘴角抽搐两下,说道:“虽然看着不像” “岂止是看着不像,我看根本就不是他。”独孤行也是惊讶,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李长风缓了缓心神,对那男人说道:“不知阁下可还好?” 白衣男人回头,眨了眨眼,看向他,一脸疑惑,道:“好,挺好啊,怎么了?” 李长风彻底愣住,感情那个和黑龙打上数百回合的不是他? 柳冬阳目光古怪,看着那个白衣男人,伸出大拇指,怔怔出声,道:“兄弟,你可以的。” 谁知那人哈哈大笑,来到李长风身边,伸手搂过李长风肩膀,大声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英勇给惊住了?” 李长风叹了口气,挣脱他的手臂,无奈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啊,我?”白衣男人四处转头看了看,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神色真诚地说道,“在下霜霞剑,白流客。” 柳冬阳心底一阵翻白眼,心想这货不是脑子有点毛病吧。 独孤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神色突然一变,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惊异,“你就是霜霞剑?” 那人看向他,耸了耸肩头,道:“怎么,不像么?” 独孤行摇了摇头,长出一口气,说道:“岂止是不像,根本就和江湖传闻的完全不一样。” “哦,是吗,”白流客轻咦一声,依靠着城墙,好奇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李长风看着独孤行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看向那人,心中更加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与龙一战,才能席卷风雪,凝龙化身? “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比江湖流传的更加潇洒一点罢了。”独孤行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白流客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他们嘴里的我,太死板了。” 独孤行只有苦笑,江湖中说白流客神符雪色霜霞剑,一袭白袍丰神俊朗,有半龙血脉,可与天地互通,曾经剑出洛河,引得洛河河流冰封百丈,让洛河一带在炎夏之际,天空飘雪,地面结霜。 后来霜霞剑的名号突兀消失江湖武林,再出之时,已是三年之后,在大漠一人斩杀漠兽一十二,单骑挑衅大漠单于,抛尸单于长老于流沙之中,被单于一族追杀半年,最终全身而退。 再后来,曾一怒之下杀上落羽宗,被落羽宗太上长老击退,身负重伤,又消失在江湖,不知所踪。 如今他再出江湖,第一战竟是龙族真龙,而且将真龙逼退,其人却似伤势不重。 想着这些,独孤行不由得嘴角泛出苦笑,相比之下,自己被半座江湖通缉,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毕竟,被整座江湖通缉的魔头都大有人在,何况他才半座。 如此想来,着实有点悲伤的感觉。 李长风不知道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兴起,到是柳冬阳闲不住,拿着酒缠着白流客给讲讲他的江湖事迹,白流客耐不住他磨人的行为,不得已之下,只得随便说说。 什么偷看邻家姑娘洗澡啊,去水心宗偷人家长老的肚兜了,上九阳宗喝烈酒,天星宗偷东西被抓个正着,与天星宗长老论道三天三夜,期间将天星宗那个长老说的颜面尽失,还有去南海抢了一颗长生仙丹为给了一个老王八,结果据说那王八成了天宫里的宠物 柳冬阳听的兴起,不时叫一声好,和白流客痛饮一番,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李长风和独孤行相视一笑,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神色。 天色渐暗,风雪愈发大了起来,李长风看着天空,一轮残月挂出,月光好似泛着红色,洒在他身上,冰凉刺骨。 白流客说了一下午,终于是停了下来,站起身,看着月色。 柳冬阳跟着起身,说道:“天色已晚啊,跟白兄真是相见恨晚,倘若白兄不嫌弃,今夜可去在下府邸,你我继续饮酒一番,岂不快哉!” 白流客一笑,看着柳冬阳,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这就要先走了。” “啊,这么快啊,你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他不等柳冬阳说完,淡淡开口。 李长风看向他,正好看到他投来的目光,白流客一笑,举起酒坛子。 李长风也去举起酒坛,隔空一碰,仰头饮尽。 独孤行也和白流客碰了一下,然后喝光坛里的酒。 呼出一口气,白流客喃喃说道:“就是这小姑娘还没醒,不然定要和她不醉不归。” 李长风闻言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怕是到时你就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哦?怎么说?” “她啊,”李长风和柳冬阳对视一眼,两人失笑,同时说道,“一杯就倒。” 说完,两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独孤行嘴角也勾起笑意。 白流客短暂愣神,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收敛神色,白流客抱拳沉声道:“后会有期!” 三人同时抱拳,“后会有期!” 白流客转身踏空,脚下如有天梯,步步登高。 李长风突然说道:“你的剑!” “内里已被损坏,送你了,当个纪念吧。” 白流客朗笑出声,身形不停。 “白流踏黄沙,客归霜林晚。大漠升红云,霜霞归一鞘。” “我们会再见面的,”白流客低声呢喃一句,嘴角翘起,“到时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曾有正道,逼死佳人 明月高悬,散发出不同以往的淡红光亮,透过云层,细碎地铺在地面,更添怪异气氛。 此时,密室里坐着三个人。 风清扬闭目养神,倚靠在石椅上,手里扶在把手上,摩挲着打磨光亮的表面,感受那细微的沁凉。 一旁司徒行川蹲在椅子上,吃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果子,不时瞄一眼身边的风清扬,撇嘴翻白眼,自顾自掐指盘算。 风清扬对面,是水心宗长老苍流云,此时她正盯着风清扬的脸,一动不动,准确说来,应该是自其他人都离开后,她便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风情扬,整个人气势内敛,面无表情,让司徒行川看的一肚子疑问。 似乎是受不了苍流云看死人一般的目光,也似乎是感应到其他的变化,风清扬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密室顶部,叹息一声,“我说流云长老,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若是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尽快开口的好,否则不等大变降临,我就要先被你的目光分尸而亡了。” 司徒行川扔掉手里吃剩的果核,咂巴了两下嘴,斜眼看向风清扬。 他很早便认识了风清扬,深知此人城府之深,修为之高,智谋之密,常人在他面前,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据说他能一眼看破人心所想,所以认识他的人都不太喜欢长时间和他独处,或是谈论心事。 因为此人太妖! 司徒行川多年行走四海天地,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让他的见识无用武之地。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不等苍流云出声,他先一步嗤笑开口。 风清扬摇头轻笑,反驳一声,“我又不是什么先知,怎可能什么都知道?” “呦呦呦,这就开始演起来了?”司徒行川双手抱着肩膀,面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风清扬心知他是做样子,也不理会他,看向苍流云。 苍流云发出一声娇笑,秋水眸子媚意天成,腻声说道:“早听闻风清扬智谋无双,可一眼看穿人心,怎的,小女子这点心思,还需要奴家亲口道来吗?” “这叫奴家怎么好意思呢。” 她侧了侧身,抬手捂住胸口,佯作娇羞地瞥了一眼风清扬的眼睛,而后又快速收回。 好一副女子娇羞图! 司徒行川瞪大双眼,他着实被眼前这女子的这幅行径给震撼的无以复加,心中大声腹诽这女人怎就这般不知羞呢? 风清扬倒是没有异样,只是神情略显无奈,若是她与他进行布局算计,那倒还好,可她这般作态,正是抓准了风清扬决计不会探寻女人的心思,这让风清扬真是无计可施。 “非礼勿视,”风清扬坐正身子,“既然是流云长老的私事,那还是不要说的好,我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苍流云一听,冷哼一声,不再故作娇羞,“真是君子啊!” 风清扬无奈一笑,司徒行川却是高兴的不得了,咧着嘴嘿嘿笑了半天,直到风清扬和苍流云看过去,他才收住。 风清扬摇摇头,看向同样坐正的水心宗长老,点头示意她可以说了。 苍流云皱眉想了一想,还是决定说出来,“你此次前来,当真是为了天下苍生?” 风清扬一笑,右手一拂左袖,理所当然地开口说道:“这是当然,否则,我召集你们干嘛。” 苍流云眉头皱的更紧,盯着风清扬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然后才幽幽叹息一声,她总觉得,这次风清扬出现,绝不是这么简单。 “那你借圣器,又是何意?” “自是为了重新封印魔头,”风清扬神色轻描淡写,随意道,“不止是你们的圣器,我还去找了一些帮手。” 苍流云好奇,双手交叠在石桌上,身子往前一靠,“哦?” 司徒行川看着苍流云这般动作,顿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嘴里悄声嘀咕着什么。 苍流云眼角余光瞥见他的样子,娇笑一声,又往前挤了一下,丰满胸脯顿时更加突出,好像要撑破衣衫。 风清扬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司徒行川,不理会苍流云的动作,继续说道:“南海的。” 苍流云突然视线收回,看向风清扬,失声道:“练气士!?” 风清扬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司徒行川听到练气士之后,也是愣住,睁开眼问向风清扬,全然忘掉了苍流云那副诱人的画面。 “你竟然还找来了练气士,他们竟然同意了帮你!?” “很奇怪吗?”风清扬着石桌表面,神色平淡,“他们自诩为天道代言人,顺天而行,除天道之变数,护苍生之安危,得知此地封印将破,魔头将出,自是比谁都爽快。” “呵,这帮仗着大道宽阔的小人,眼中除了自己,哪里有我们这些辛苦求道,还要被天道惦记的家伙,真是穷人富贵,小人得志!” 司徒行川撇撇嘴,神色轻蔑,语气充满鄙夷。 练气士天生可以于天道共鸣,修行路上自然不是其他修士可以比的,修士破镜,或是生死一线,或是堕入魔道,哪里能像练气士一样,天宠地亲,可能看个风景,都能得到大造化大机缘,破镜更是简单无比,可能一觉醒来,已是另一番天地了。 苍流云叹息一声,脸色无奈道:“谁叫人家受天道青睐,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窃据天道的小人,能够活着,已经很要感恩戴德了。” 司徒行川瞥了她一眼,嗤笑道:“这可不是一个修为深厚的修士应该说的话啊。” 苍流云不去看他,垂着头,说道:“那什么话才是修士该说的?” 司徒行川沉默,皱起眉头,喃喃着听不清的言语。 修道之士,当以何心何念,开道而行? 风清扬眯起眼,轻声说道:“以我心之处,即是天道,我行之道,便是大道!” 苍流云和司徒行川同时转头,看向说出这番忤逆之言的人。 风清扬神色清淡,不去看那两人,笑道:“怎么,不对吗?” “我辈修士,皆是一心向道,纵使大道难求,依然无怨无悔,修士之中,不乏天资绝艳之人,可真正成道的,却是寥寥无几,可即便如此,大道之上,依旧有人前行。” “修道之初,大道不显,先人以大毅力创下大道,为的就是后辈之士可以不被天道所击溃,我们皆是踏着先人尸骨成就的此番境界,若是因为那些练气士几句言语,便放弃成道,那才是孽障。” 风清扬语气平淡,说着这番言语的他,此时更像一个少年,“况且,练气士再强,可一代最多只出一个大能,还未必能够比得上其他修士,若是认为天道偏向什么人,那就错了,没人会受到天道的庇护,即使是天资聪颖之人,在修道这条茫茫大道上,依旧要面临死亡威胁,若是过不了这些坎,任你天生骄子,一样是抔黄土而已。” 他说完这些,看向苍流云和司徒行川时,看着两人面上惊奇的表情,一阵失笑,“怎么,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苍流云回过神,收回视线,仔细体味着风清扬的这番话,心境渐明。 司徒行川哈哈一笑,伸手一拍风清扬的肩膀,大大咧咧说道:“行啊,以前不见你这么说,至多就是见你笑笑,怎么,是不是也看不过去那帮子高高在上的练气士的脸孔了?” 风清扬摇摇头,“你们只是着相了而已,也是我的疏忽,竟然没有发觉这小镇被人设了套。” “你说什么?”司徒行川突然一愣,皱眉问道。 苍流云也看向他,眉头紧锁,等着他的回答。 风清扬一阵叹息,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以你们的修为境界,以往怎会如此贬低修士的地位,即便看不起那些修为低微的小修士,也不会如此自贬。” “可方才我观你二人的神态,却没发现你们该有的澄明心境上多了一层云雾,这次察觉异样。” 苍流云眼神一眯,冷哼一声,道:“看来你找来的那个人,并非是要真心帮你的,还想着将你的心境给破坏了。” 司徒行川也是一哼,只不放他生气的人是那南海来的练气士。 风清扬尴尬一笑,道:“惭愧,我会将此事处理好。” “好了,还是说会正题吧,流云长老还想问什么?”风清扬一顿,看向苍流云。 苍流云这才想起,她还有问题要问,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道:“你还是先说一下计划吧。” 风清扬想了想,“计划?现在还没有。” 苍流云一愣,随即怒容道:“还没有,那你借圣器做什么!” “哎,这不是先做好准备嘛,计划会有的。”风清扬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冷静一下。 只见苍流云紧握双拳,闭眼吸气又吐出,反复几次,这才再次睁眼看向风清扬。 司徒行川看着她丰满胸脯汹涌起伏,咽了咽口水,忍下心头躁动,暗骂一句妖精,竭力控制住心神。 风清扬朝着苍流云笑了笑,不说话。 苍流云顿时想要破口大骂,可还是被她忍住,咬牙说道:“风清扬,要不是看在方才你帮忙拂去心境云雾,我真想抽刀砍你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风清扬打了个哈哈,摆摆手。 “你!!” “哎好了啊,你要是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吧,我还有点私事要找他谈,你就别耽误我了。” 司徒行川突然出声,打断苍流云的话语,帮风清扬解围。 谁知苍流云冷哼一声,非但没有起身离开,反而瞪了他一眼。 司徒行川被这一眼瞪的身体发麻,嘿嘿笑着。 风清扬叹气复叹气,心想怎么就交了这么个不靠谱的朋友。 苍流云突然平静下来,不再看司徒行川, 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 正当风清扬好奇之际,她终于轻声开口,:“那人没和你来?” 司徒行川一愣,翻了个白眼,合着这才是她想问的。 风清扬脸上笑意消失,他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苍流云抬头,这次她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反而有些焦急,眼神也不在魅惑,“你说啊,他去了哪里?” 风清扬叹息一声,看着苍流云眼中不多见的清澈,迟疑了一会,依旧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苍流云看着他,缓缓靠在椅子上,神色寂寥,眼中感情一瞬消失不见,愣愣地看着石桌,嘴里喃喃。 “他不愿意见我,他不愿意” 风清扬深深叹息一声,伸手正了正衣衫,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徒行川见状,顿时懵了,看看苍流云,又看看风清扬,不知所以。 沉默再次降临,密室里的三人都坐在椅子上,没人开口说话。 司徒行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气氛使然,他也就跟着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沉重。 开门声响起,打破密室沉默。 苍流云回过神来,看了眼来人,是两个老人,然后她站起身,对着风清扬一拜,沉默离开。 风清扬看着她的背影,沉重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不是他不愿意,是他做不到啊。“ 司徒行川没听清他说什么,轻轻“啊”了一声。 风清扬回神,对他笑了笑,然后看向来人,抱拳道:“见过段前辈和周前辈。” 来人赫然是枯坐西市铸剑铺子千年的两人。 周封冷哼一声,撇撇嘴,不搭话,自顾自走到石桌前,坐在椅子上。 段离人一笑,摆手道:“我们之间,没必要如此。” 段老鬼走到石桌前,在靠近周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看向司徒行川,笑道:“阁下相比就是有着山河行称号的司徒行川吧,久仰大名。” 司徒行川看向他,开口道:“前辈知道我?” 段老鬼失笑,“曾听过风清扬提起过,况且虽然没有走出过小镇,但也见过很多人了,听他们也说起过山河行,说此人行遍四海,走过五湖,着实令人向往啊。” 司徒行川顿时乐了,坐到段老鬼边上,又想说什么。 风清扬摇摇头,打断他的话,“前辈,先说正事吧,他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回头你可以好好和他畅聊天南海北,到时候,有你烦的。” 段老鬼一笑,哈哈道:“那好,先说正事,不过你可不能像借剑不还那样,等我们离开了,又把司徒小兄弟给带走了。” “我巴不得他不来烦我。”风清扬摇头失笑。 周封冷哼一声,看了一样司徒行川,道:“这人比你顺眼多了。” 风清扬一笑置之,正了正神色,道:“今日请二位前辈前来,多有失礼,还望前辈海涵。” 周封毫不客气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段老鬼一笑,示意风清扬不要介意。 风清扬点点头,继续说道:“老槐树已经消失,城墙怕是也支撑不了太久,最多三日,便会崩塌,到时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浣碧酒楼,我希望前辈可以出手,分担下这股压力。” 他说完之后,看像段离人和周封,神色凝重异常。 周封抠了抠耳朵,懒散说道:“别看我啊,我做不了主,找他,他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段老鬼沉吟片刻,皱眉问道:“不知接下这股压力,会对我二人以及铸剑铺子产生何等影响?” 风清扬毫不犹豫地开口,语气充满自信,道:“没有任何影响!” “你怎么这么确定?”周封皱起眉头,眼神锐利看向风清扬。 “我会在小镇四方布下阵法,用七宗八家的圣器作为阵眼,将这股压力降低到最小,况且,这些圣器不乏上古流传下来的,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便是连那些手握圣器的人都不清楚,所以我肯定,不会对前辈和铸剑铺子产生任何影响。” 他神色严肃,一双眼镜透出坚定目光,看向对面的段离人和周封。 段老鬼皱眉沉思片刻,和周封叫换了个眼神,说道:“这浣碧酒楼这一代的当家人是那万天仇,虽说执掌酒楼,但也是我二人的晚辈,我二人自当为他一挡冲击,只是你应该直到,我们坐镇此地已有千年之久,所以断不能让铺子陷入危机,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要你答应,分一件你所说的圣器,单独放置在西市,以防出现变数。” 风清扬一笑,爽快答应,“好,届时我会在西市的铸剑铺子上设下一个独立阵法,用来抵挡这波冲击。” 段离人点点头,看向周封,见他没有异议,他这才对风清扬说道:“好,三日之后,我们会去往浣碧酒楼。” 风清扬神色一喜,道:“多谢前辈,还有一事,想请前辈帮忙。” 段离人哈哈一笑,没有出声,周封却开口嚷道:“我说小子,你还有完没完了,我们都答应帮你了,你还想要干啥,我可警告你啊,别得寸进尺!” “不敢,只是想让二位前辈借剑阵给李长风他们三人一用而已,不需要前辈做什么。”风清扬神色轻松,既然已经谈好了三日之后的事,其他的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段离人轻咦一声,好奇问道:“借给李长风他们?” “既然如此,你想说说你想借哪个吧,然后我们在考虑一下借不借。” 他神色狡黠,笑着看向风清扬。 沉吟片刻,风清扬低头细细思量着,右手伸出两指,敲着桌面。 “就太阿一气吧,其他的,他们也驾驭不了。” 良久,风清扬才抬头说道。 周封顿时怒了,猛然起身,指着风清扬就要开骂。 段离人一扯他的衣服,制止他的行为,然后才脸色凝重地看向风清扬,沉声说道:“这太阿一气剑阵需要使用者心神相通,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学会的,再说了,这剑阵凶狠无比,若是稍有差池,施阵之人便要身死道消,你要我们拿出这个剑阵,可有万全把握?” 风清扬轻轻一笑,摇头说道:“就是因为凶险,才要前辈拿出来。” “哦?愿闻其详。”段离人示意周封坐下,然后开口说道。 风清扬轻咳两声,理了下思绪,然后才说道:“李长风三人,各受限制,心境破碎,经脉禁制,心肠柔和,这些都是他们的缺点,所以我要用这剑阵,让他们知道修道之路的艰辛,好让他们尽快认清,这才能真正成道。” 段离人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司徒行川却突然开口,“心境破碎,静脉禁制,这两个我能理解,这个心肠柔和又是怎么回事?” “心肠柔和之人多会悲天悯人,修士若不是释门之人,断不可太过仁慈,否则早晚要被别人吃干抹净。”周封语气平静,随意说道,好像再说很常见东西。 段离人点点头,同意周封的说法。 风清扬又说道:“所以我想借前辈的太阿一气剑阵,来磨砺他们三人。” 段离人没有说话,他理解风清扬的用意,只不过这剑阵太过珍重,若是如以前借剑一般随意拿出来,那被外人听去了,还不以为他们两个是个有求必应的活菩萨了。 周封知晓段离人的想法,开口道:“不是不行,只不过我们也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拿的,借剑乃是那间铺子的传统,不是我二人的,所以你想要这剑阵,就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风清扬没有多想就开口。 周封一愣,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段离人终于抬起头,盯着风清扬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实在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然后说道:“你给我二人找一个东西,我便将剑阵送个李长风。” 风清扬哈哈一笑,“好!” “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会在将剑阵交给李长风时告诉他,让他告诉你。” 说罢,段离人站起身,深吸一口,“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风清扬跟着起身,目送段离人和周封出了密室。 司徒行川突然叫道:“段前辈,我去哪找你啊?” “西市,铸剑铺子。” 周封的声音夹杂了段离人的笑声缓缓传来,语气无奈。 风清扬收敛起神色,看似随意地抬手一挥,一道无形气机掠过,化作屏障,罩住整间密室。 “现在说吧,你有何事?” 司徒行川看着他的动作,呵呵一笑,随意坐下,“哎呀,这一天天的,可真累啊。” “你会累?”风清扬嗤笑一声,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会,”司徒行川瞪眼看他,“陪你演戏还不落好,下次你求我,我都不来!” 风清扬一笑,扭了扭脖子,发出一声咔咔的声响,坐到椅子上,神色玩味。 司徒行川看了他半天,然后突然叹息一声,语气沉重无比,漠然开口,道:“你真的,不放过他们?” 风清扬笑容消失,看向一旁墙壁,墙壁上刻着八个字。 锦绣山河,一壁纳之。 他轻声开口,“他们何曾,放过我?” 司徒行川看着他,沉重叹息。 曾有佳人,美貌倾国,曾有良人,天下无双。 曾有苍生,水深火热,曾有正道,逼死佳人。 “如今的风清扬,是来复仇的。” 风清扬看着墙壁,面无神色,轻声喃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风雪无情 白衣骑马,风度翩翩,曾几何时,风清扬也未苍生之苦付出身家性命,以至于如今,上缝王朝动荡,江湖纷乱,下至宗门势微,叛徒各地,都有人打着打着苍生的旗号,寻求风清扬出面调停。 可他并非没有欲求的圣人,为苍生避祸本就不是他个人的责任,面对着众多江湖人士,他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最大能力让天下太平,让众生远离无妄灾祸,可不成想到,人心之贪婪,竟是比求取大道还不堪。 当年一役,独面天下的风清扬不得已之下,放弃了挚爱之人,眼睁睁看着她被大火焚尽,事后连一抔骨灰都没有留下,一念之差,便是天人相隔。 曾经立誓天下兴亡一肩挑之的风清扬,自那时起仿佛被人抽干了灵魂,终日浑浑噩噩,四处买醉,后来传闻在青楼醉饮三日后,死在了一条小街巷中,尸体被打得不成人形,浑身遍体鳞伤,瞧不出样貌。 再后来,便是数十年之后了,江湖太平,苍生安乐,这一切都算是风清扬带来的,有人立起风清扬的石像,在天灾频发的河流处建造祠庙,供奉的便是风清扬,文人赞其傲骨,武人崇其精神,说他舍小为大,当世大丈夫当如此! 可就是没人反思,为何他愿为天下苍生,付出如此。 风清扬重重叹出一口气,一旁的司徒行川看着他,双手下意识握拳,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眼神流露出一抹悲痛。 “老头子,我不欠你什么了。” 风清扬嘴唇微动,脸上露出一道笑意,司徒行川却叹息更甚,他从不曾见过他如此痛苦。 没人见过风清扬痛苦,因为他的痛苦,早已被苍生心中的理所应当磨灭,被苍生眼中的哀求所隔绝。 乐苍生之所乐,却要一人面对痛苦。 可凭什么,要委屈了自己,讨好别人呢。 风清扬不懂,有人告诉他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又有人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还有人说你生就一身气运,便是命中注定要为天下苍生而死。 最终,这些东西化作了一句话,囚困了风清扬数百年。 天下兴亡,一肩挑之! 世人面对灾厄的绝望在看到有人出头之后,便如海中漂泊的人见到了小舟一般,死命抓紧,生怕一松手,就再次堕入无间黑暗。 只是施下慈悲的人没有发觉,人的劣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大,慢慢充斥人心,最后死的反而是摆渡之人。 当风清扬将此看透之后,有些东西,便已经不在了,若是连心中挚爱都无法保全,那要这和乐天下,又有何用。 重入江湖的风清扬不再以己身普渡苍生,反而开始了自我救赎,救曾经沉沦的自己脱离苦海,赎自身失去挚爱之罪。 风清扬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司徒行川就在一旁这么看着,不出声去打扰。 良久,风清扬吐出一口气,扭了扭脖子,这才出声说道:“他们以为我是来助他们对付魔头的。” 司徒行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说的没有错,所有人在见到风清扬后,都有同样的感觉,他要帮我。 风清扬轻笑一声,眼神戏谑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们还以为,我不收取任何东西。” 司徒行川还是点头,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啧啧,说什么好呢,真是可爱啊,”风清扬突然大笑起来,“蠢的可爱!” 他笑声狂浪,看的司徒行川一阵皱眉,若非这间密室的四壁之上下了禁制,恐怕这笑声就要传出去很远了,还可能,现在他就不是坐在椅子上看风清扬笑了。 “好了,你想说什么?”司徒行川伸手抠了抠耳朵,无奈说道。 风清扬停下笑声,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水痕,平静说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有舍才有得。” 司徒行川皱眉,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不解。 风清扬看到他满是疑惑地脸,顿时失笑,“你脑子何时这般不灵光了,这还要我解释?” “切,就是因为太灵光,所以才被你坑来的。”司徒行川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一脸你说什么老子都坚决不主动猜测的样子。 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能,鬼知道说完之后又有什么坑在等着他,要知道,风清扬的想法那是大破天际的,这世上没几个在猜中他心思后,不给他当工具使用的人。 要知道,当初便是因为自己猜中了他的想法,最后怎么着,不就是给他当了数年的情报收集者,现在想起来,着实很气自己长了一副好脑子。 风清扬突然转头,看向密室墙壁,眼神忧郁,故作哀伤,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人没什么优点。” 司徒行川点点头,附和道:“除了脸皮厚,确实没有别的优点。” 谁知风清扬不理会他的言语,自顾自说了一句任谁听去都想要打他的话,“就是脑子灵光。” 走遍了山河川海的司徒行川顿时抬手扶额,面对着这个脸皮着实厚上天穹的人,他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对付他。 风清扬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顿时笑了起来,能让山河行吃瘪,算是他这数百年里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咳咳,”风清扬轻咳一声,收敛起面上的轻松神色,转头正视司徒行川,说道:“好了,我找你来,并不是只为了演场戏,接下来你除了要在小镇四处走动,让人以为你在观想山河之外,还要帮我将这几样东西,都放到小镇几处要地。”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几样东西,放在石桌上,一字排开。 从右往左,依次是一件十字雕塑,一个通体猩红的兽面圆盘,一根雕刻着远古文字的指骨,以及一对黑白相间的阴阳鱼。 总共四件宝物,五件东西。 司徒行川看着他将东西摆放在桌上,顿时神色大惊,眼中流露出一股炙热。 “这些是” “一些小物件,之前随意得到的。” 风清扬摆手,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 司徒行川猛然抬头,盯着风清扬,语气沉重,“随意?” “你可知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他深吸口气,继续说道,“羽洛,这是上古时期一位大能墓葬的随身物品,据说蕴含星辰轨迹,天地大道,修士若是看上一眼,便可以感受到大道的轨迹,即便是很短的时间,哪怕一刹那,也足以令人向往了。” 说着他拿起那件十字雕塑,语气因为激动而颤抖。 风清扬没料到他会如此激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放下那件名为羽落的十字雕塑,他才开口说道:“你先别激动,这些东西” “我如何不激动,”不等他说完,司徒行川就打断他,“我行遍山川,踏遍北州,便是要寻访上古遗迹,修士墓葬,找到这些神物,然后再把他们卖了换钱,如今终于让我找到了这么几样,我能不激动吗?” 风清扬嘴角抽搐,才发觉他激动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这些东西换来的钱,顿时一阵无语。 司徒行川若无其事地喃喃自语,伸手拿起那个兽面圆盘,“这是远古兽族的王者族徽,据说是打败了陆地麒麟,然后以麒麟之血,铸造而成,蕴含充沛血气,手持之人可号令百兽。” 风清扬知道他此时是真的沉迷了,叹了口气,也不催促他,就坐着等他看完。 司徒行川看向第三个东西,一根指骨,刻满上古文字,只不过具体写的什么,怕是没人能够认出来。 他表情凝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根指骨,看着指骨,深深吐了口气。 “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不过,你要把这个指骨给我,当作我的报酬。” 他看向风清扬,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风清扬看看他,又看看指骨,没有直接答应,“你知道这是什么?” 司徒行川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要它做什么?”风清扬切了一生,翻了个白眼。 不料司徒行川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见他如此严肃,风清扬也收敛起神色,认真说道:“你要这个指骨做什么?” 司徒行川等他收敛了神色,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这应该是一为远古登仙的大修士留下的,我想拿来观想,看是否能够找到一条出路。” 风清扬接过指骨,左右看了看,“我第一眼见到这个指骨,便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那远不是登仙之人所能带来的,只怕是还要更强一些。” 司徒行川静静地听他说下去,他一眼便看出了这指骨的非凡之处,想来得此良久的风清扬会更加了解,这也意味着他若是想要带走这个指骨,就要付出更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我数十年前在一处古葬场得来的,当时我心灰意冷,便四处买醉,后来被一人带走,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北州之上了。” 他拿着指骨,看向桌上其他东西,缓缓说道:“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入眼的尽是荒凉,天是灰色的,地是焦黑的,河流好似干涸了数万年,山川也没有一处完整的,四处都透出一股死意,原本我还以为那是冥界,可时间长了,我发现那里不是冥界,而是” 说道这里,只见风清扬低下头,双手捻动指骨。 “而是什么?”司徒行川迫不及待地出身问道。 风清扬思量了片刻,斟酌着语句,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那里更像是仙界。” 话语一出,密室顿时陷入死寂。 司徒行川张着嘴,没有发出声响,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风清扬看着他,过了良久,他放下指骨,“或者说,那里是一座战场,一座万界混战的战场。” 司徒行川终于回过神来,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问道:“什么意思?” “我在那里行走了很久,因为没有日月,我无法分辨时间,只是靠着感觉来分辨,好像走了数月,我发现了一座座石碑,上面刻着的,都是怪异文字,直到我发现了一座刻有人界文字的石碑,石碑刻着的是一场战斗,那时我才知道,万界联合起来攻上了仙界,那个地方,便是仙界的一处独立天地。” “后来,我原本想要找找看,是否还有生机存留,却发现那里除了我,再无其他人,我不知道是谁把我送进去的,便是等到我离开那里,也没有发现别人。” 风清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在那里找到了很多东西,不过多是已经损坏了,只有这几样还完好保存着,我便都给带了出来,以便日后能过帮的上忙。” 司徒行川听他说完,完全不敢置信,之前他找上自己,不管自己如何问他,他都没有说过在哪消失的数十年间,他去了哪里,直至今天,他才说出来,可内容,却让人难以相信。 “这些经历若是不亲眼所见,怕是没人会相信的,”司徒行川稳下心神,轻声说道,“不过还好,我相信。” 风清扬一笑,把指骨递给他,“所以,我才找你来。” 司徒行川见他递过指骨,微微一愣,然后说道:“你真将它给我了?” 风清扬点点头,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能发现这东西的用法,它上边的文字我也看不懂,留着也就浪费了,不如给你,还能研究研究。” 司徒行川表情严肃,接过指骨,看向风清扬,欲言又止。 风清扬一笑,“话就不用多说了,你我之间的交情,三言两语表达不了什么。” 司徒行川点点头,收好那根指骨。 见他收起指骨,风清扬看向桌上剩下的东西,说道:“原本我是要你帮我将这些东西放在阵法上的,现在好了,少了指骨,我又要找别的东西替代了。” “不过也无妨,虽然那指骨能够加强这阵法的牢固,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倒不如用上不生剑,加强杀力来的直接。” 他轻轻一笑,抬手一翻,一把长剑出现在桌上。 碧玉剑柄透出琉璃光彩,在昏暗密室中微微发着光忙。 司徒行川看着不生剑,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帮我去四个地方,将这些东西放入阵中。” 风清扬抬头看向他,笑着说道。 “你设了阵法?”司徒行川看着他,“这不生剑是南海练气士的,也能放入你的阵法里?” “为什么不能?”风清扬站起身,屈指一弹不生剑,“只不过这剑虽是宝器,不过相比其这四样远古遗物,杀力上倒是不弱,可坚固上就有不足了,怕是用完,也就废掉了。” 司徒行川点点头,道:“不错,不生剑虽强,可在当世神兵之中排入前十,可不管是对上羽洛还是这百兽麒麟令,都只有饮恨。” 他顿了顿,然后看向风清扬,继续道:“你要我将这些东西放在那里?” 风清扬看向桌上,然后说道:“那个羽洛放置在西市的铸剑铺子吧,不生剑放在那里,容易被发现,百兽麒麟令放在城门老槐树那里,用以号令凶兽鬼魂,道教的阴阳鱼分开放置,阴鱼放在老槐树那里,加强兽魂阴力,减弱阳气的影响,阳鱼嘛,放在八方塔那里好了,吸收塔里道门残留的力量,至于这不生剑,放在步云飞的那所宅子里,那里有那把可以压制剑修的奇异大剑,放在那里,加以阵法,可两剑相对,产生更强的杀力。” “哎,就是不知道这不生剑能坚持多久。” 风清扬摇头笑了笑,看向司徒行川。 察觉风清扬的目光,司徒行川一笑,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好了。” 风清扬这才嘿嘿一笑。 司徒行川脸上笑容一僵,背后一阵寒凉,看着他的笑容,心一下坠入寒江。 早知道就先问问了。 风清扬只是笑着,走到司徒行川旁边,左手放在他肩膀上,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司徒啊,你看我从来没有跟你要过什么,以往看你主动给我帮忙,我这心里啊,着实是过意不去,不过今天好了,我终于是有能帮上你的了,我确实是很开心啊,不过呢,我还是要跟你要一样东西,当然你可以拒绝啊,我是不会逼迫你的。” 司徒行川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更寒,不禁腹诽一句王八蛋,脸上表情不改,开口说道:“要不你先说说看?” 谁知他话刚说完,风清扬就一拍他肩膀,大声道:“爽快!” 司徒行川嘴角抽搐,“我还没说答应呢。” 风清扬可不管他说什么,直接说道:“我需要你的山海观想卷,听说你将走过的地方都观想入卷,正好,你将此地也给观想之后,我就用你的观想卷,在设一个阵法,真正让这些人,不得生路!” 听闻他的计划,司徒行川神色一黯,“就真的不能商量了?” 风清扬看着他,轻轻一笑,“商量什么啊,我与他们,早就没有什么余地了。” “好吧,”司徒行川伸手揉了揉脸颊,“既然你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了,明日傍晚,我会按你的要求,将这些东西放入阵中,至于观想一事,上次我观想此地,已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用了七天,不知此次,会用几天。” “无妨,便是无法观想也没事,你不用太勉强了。” 风清扬一笑,随意拂袖。 司徒行川点点头,道:“好,那我就先走了。” 挥手一拂桌面,将不生剑在内的四样东西收入囊中,司徒行川就要离开密室。 “司徒。” 风清扬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还有事情?” “没了,”风清扬摇摇头,“三日之后,你就离开小镇吧,不管你是否将这里观想入卷。” 司徒行川没有回头,站在密室门前,许久没有开门。 “你认为,这里的雪,如何?” 说完这句,不等风清扬开口,他一把推开密室石门,走出密室。 密室里,风清扬叹息一声,喃喃道:“风雪无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遇见你,我很幸运 风雪渐歇,阳光洒在地上,分外耀目。 城门口原本高耸繁茂的老槐树上,枝丫干枯,槐叶凋落,光秃秃的树干积着些许白雪,风不是吹过,吹起一阵凄凉。 城头上,还站着李长风和没有醒转迹象的汀兰,柳冬阳和独孤行在白流客离开之后,又喝光了一坛子酒,然后才在渐小的风雪中走下城头。 李长风看着天边显出的浅浅明月,随手将落在汀兰身上的雪拂尽。 “一个剑阵而已,何必如此费心。” 轻轻呢喃着,李长风摇头,笑容无奈。 不得不说,汀兰的确是个剑道天才,常人若是想要学习一个剑阵,少不得要个几年时间才能入门,哪像她,只是看了一遍李长风起阵,便可靠着记忆冥想如此之久,甚至期间其身上传出的气机波动,隐隐有自成阵法的迹象。 汀兰盘坐城头,如老僧入定,气息时而凶猛如海滨巨浪,汹涌澎湃,时而又如寂静湖泊,微不可查。 李长风突然叹息一声,摇头转身,右手负在身后,看着气息突然絮乱汀兰,眉头微皱。 “汀兰!”沉声一喝,李长风向前踏出,左手并指,点在汀兰眉心。 城头突然起风,吹的两人衣袍作响。 “剑阵只是一个手段,不可操之过急,你初次推演单人剑阵,万不能过于深陷!” 李长风的声音突然从汀兰心底响起,声音如潮,久久不散。 汀兰身躯颤抖不止,脸上红蓝光芒交替闪现,一旁李长风抬起右手,虚空一按,一阵无形气机弥漫城头,将将要爆发的剑气强行压制在汀兰体内。 “剑胚!” 李长风心下大惊,没有料到汀兰竟是先天剑胚。 世间剑道大能无数,但若论挥手只见万剑俯首,除了绝世剑灵,便只有先天剑胚可以做到。 万剑共主一词,正是从一位先天剑胚之人嘴里说出,真可谓是剑道之小,不过一人尔。 以前从书上看到这种类似剑灵的记录,虽不是如何艳羡,但万剑共主,的确很有诱惑力,如今李长风突遇剑胚之体,一时间也不只如何是好,只得尽最大能力,将汀兰与镇中剑器隔绝开来,以防被有心人所惦记。 初次遭遇剑胚之体,李长风心中苦笑,元功强提,欲以磅礴修为,镇压汀兰不受控制的暴动真气。 一边镇压,一边关注着汀兰的情况,只见汀兰面无人色,赤红湛蓝交替下的脸庞,显得诡异之极,李长风眉眼一横,金银双瞳绽出精芒,一身真气突然聚拢,修为再提一分。 “瀚海无量!” 一声沉喝,天地灵气好似汇成,浓郁压下。 身处“灵气”,李长风再获加持,一身真气汇聚左手双指,再灌入汀兰体内,暴动不止的真气好似被堵住了“泉眼”,没了后力。 正当李长风松口气的同时,一股更为浩大的波动,从汀兰体内传出。 李长风瞳孔收缩,突然向后爆退,一直退到城头边缘,这才停下。 天地灵气汇聚的刹那破碎,化作精纯灵气,归于天地。 李长风左手紧紧握拳,额头渗出细密汗水,死死盯着不远处汀兰。 汀兰面上光芒退去,身体也不在颤抖,苍白的脸庞慢慢恢复血色,甚至眉眼之间,多了一层柔和光芒。 李长风看着这个场景,心头感到更加诡异,方才那一刻,他只觉得一股浩荡气息,经汀兰身体传出,竟是比那剑胚号令万剑还要恐怖,让他毫无抵抗之力,一触之下,便不得不退。 只是看着恢复平静的汀兰,李长风在细细一想,并没有察觉那股气息有什么凶险,反而是一股浩大正意,接触之下,也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真开了他而已,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那股气息也如那暴动真气一般不受控制,那此时的李长风,就该是城外坑洞里的一个主人了。 汀兰此时恢复平静,气息也不在极端变化,中正平和,让人感到十分安心。 “傻丫头。”一声沧桑笑意突然出现,响彻汀兰心湖之中。 汀兰身躯一颤,心底惊呼道:“师傅?!” 片刻沉默,她又开口问道:“是你吗,师傅?” “呵呵,是我。”一个身穿白色道袍,头戴逍遥巾,背负一把道剑,手拿一杆拂尘的苍老身影出现在汀兰心湖之上,踏着涟漪,走到心湖正中,四下打量着,笑容和蔼。 汀兰惊喜交加,匆忙现身心湖,拜向那突兀出现的道士。 “见过师傅!” “哈,小子裘,都长这么大了。”道士扶起汀兰,开怀大笑道。 “师傅。”汀兰低头,眼眶微红。 道士收敛起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感概道:“唉,是为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汀兰摇摇头,道:“没有。” “师傅身负重任,徒儿不会委屈,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师傅。” 她神情郁郁,有低下了头。 道士轻轻一笑,一挥拂尘,看着这个最宠爱的小徒弟,开怀笑道:“快了,就快了。” 他见汀兰抬头,神色惊喜的看来,又继续道:“这次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离三教出世之日,不远了,到时,那些欺负你的,为师都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汀兰灿烂一笑,惊喜道:“真的?” 道士点点头,打量了下汀兰,欣慰道:“不错,修为进步很大嘛,长得也愈发好看了。” “乖徒儿,有没有那个看上眼的小伙子啊,为师帮你搞定。” 道士突然弯了弯腰,拉过汀兰手臂,嘿嘿说道。 “师傅!”汀兰娇喝一声,转身背对道士。 “哎呀,老大不小了,也该是找个归宿了,”道士犹不罢休,“我看,外边那个就不错,嗯,虽然修为不算太高,不过呢,若是有我指点一二,相信能够是一方人物,不过我最看好的还是他的胆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啧啧,虽然一下就败,但也只是修为的原因,你若是喜欢他,为师亲自出马,保管手到擒来!” “师傅,你就别再打趣徒儿了,徒儿与他,只是朋友”汀兰低头轻声说道,说至最后已是悄不可闻,紧紧咬着嘴辰,双手食指交缠着。 这一切都被那道士看在眼里,他心底一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轻轻咳了两声,右手一甩拂尘,将其搭在左肩上,左手却作势拍了拍背后道剑,“既然如此,这小子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碰你,看为师出去以后,不把他的手给剁了,眼珠子也给挖出来,将其魂魄封于鹿鸣之中,如此,方能解为师心头之恨啊!” 说着,那倒是斜眼瞥了下汀兰表情,见她表情一阵变化,心底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可以,师傅,他他对我很好,你不要伤他” 汀兰突然转头,看着这个扬言要杀了李长风的道士,嗓音带着哭腔的说道。 道士突然一愣,没想到自己故意试探之语竟让自己的徒儿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忘了说话。 汀兰看着道士,咬着嘴唇,眼眶里已有泪水在打转了。 道士回过神来,连忙弯了下腰,伸手帮汀兰抹去眼角泪痕,柔声说道:“师傅是试探你呢,别哭啊。” 待到汀兰神色恢复,他又继续道“小子裘反应很激烈嘛,怎么,真喜欢上那傻小子了?” “师傅!!!”汀兰抽了抽鼻子,娇声说道。 道士哈哈大笑,道:“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这小子还敢看不上我徒弟,那他可真是瞎了眼了!” 汀兰低着头,甜甜一笑。 道士看着徒弟小女子般的样子,不由开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时候不早了,师傅也该走了,你万万记得,以后万不要再如此鲁莽了,你这剑胚之体,受不得如此刺激,这次若非是那小子有点能耐,帮你拖了几分时间,我就是能及时赶到,怕也只是来收个尾,无法将你毫发无伤得保住,你要牢牢记住!” 汀兰点头,“我记住了,以后定然不会如此,只是见他能单人起阵,这才没有忍住。” “哦?”道士轻咦一声,“单人起阵?” 汀兰点点头,道:“没错,他能够靠一己之力,摆开剑阵,而且,威力不凡。” 道士一挥拂尘,啧啧道:“不错,配得上我徒。” “师傅!” “哈哈,为师先走一步了,自己保重!”笑声回荡心湖,道士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汀兰独自站在心湖中心,低头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把小剑,神色充满了期待。 “师傅,你也要保重。” 城头上,李长风看着面上分明出现的惊喜,心情竟有些复杂。 “嗯。” 轻轻一声响起,汀兰缓缓睁开双眼。 一睁眼,便看见李长风以及他的视线,汀兰突然响起先前道士说的话,脸突然一红,低下头,不敢看他。 李长风看她如此反应,收回视线后走向白流客留下的那把剑旁,拾起剑后,走到汀兰身边。 “你没事吧?” “啊,”汀兰愣愣抬头,看向李长风,“啊,没,没事。” 说完,连忙站起身来,两只手纠缠在身前,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脸也更红了几分,像是挑花,娇媚天成。 李长风就站在她旁边,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汀兰直直站着,脑袋微偏,不去看李长风,心砰砰跳个不停,呼吸也变得别扭起来。 良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李长风只是看着她,她又看着远处。 “呵。”李长风突然笑了起来。 汀兰转头看向他,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我在想,天上的月亮这么美,怎就没有美人,住在上头。” 李长风看着天边浅月,抱着剑轻声说道。 汀兰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只能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低头看了眼手里多出来的那把小剑,心底悄悄叹息。 李长风没有在意多出的小剑,扬手化出一件斗篷,递给正自己叹息的汀兰。 汀兰看到他递来的斗篷,犹豫了一下,正要接过,就见李长风展开斗篷,一下裹住她。 被斗篷强行裹住的汀兰还未回过神来,李长风已经转过身,语气略带僵硬,道:“夜里比较凉。” 汀兰听到,伸手扯了一下斗篷,又扯了一下李长风的袖子,道:“那你呢?” “我有酒。” 李长风身体微微一颤,没有回头看汀兰,随意说道。 汀兰甜甜一笑,小声嘀咕道:“那里还有酒,分明是逞强。” 李长风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只是继续看月亮,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这般月色之下,美人更美,英雄更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愈发皎洁,夜也愈发不见五指。 城头上,李长风和汀兰并肩坐在城垛上,看着城外的夜色,脚垂在城外,感受夜风侵袭。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 汀兰点点头,“好。” 李长风率先起身,然后把汀兰也给扶下来,帮她拍去灰尘,然后拿着剑,走下城头。 汀兰跟在他后边,看着他笔直的身影,感觉天地有他,便安心为家。 女人总是感性的,尤其是她这般涉世未深,更是对一切,都充满了亲近,可世间的美好,也都有着同等的残酷。 李长风深知,情字放在江湖武林,是何等危险,纵使知晓自己心意,也依旧只能放在心底,任由风雪埋没,也不得拿出来擦拭。 想要两全,便不得两全。 心中轻轻叹息,路越来越短,李长风的脚步也越来越缓慢,好似脚步一快,这路就愈发短了。 最终,李长风停步站在道路中间,仰头看着天空。 汀兰走到他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看了眼天空,柔声开口,“怎么了?” 李长风摇摇头,看向她的眼睛,好像要找出什么东西一样,却什么也没有找出来。 汀兰不敢直视他的眼神,诺诺说道:“你干嘛啊。” 李长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突然,汀兰惊呼一声,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然后,便好似置身在一尊火炉里,不能动弹。 李长风双臂如钳,紧紧抱住汀兰,闭上双眼,缓缓吐着气。 遭受如此冲击的汀兰脑子里嗡嗡作响,竟忘了挣脱,就那么僵硬地站着,任由李长风抱着。 “谢谢你这几日带来的阳光,遇见你,很幸运。” 李长风突然开口,话语中尽是温情。 汀兰缓缓回过神来,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炽热,她脸瞬间红透,心跳越来越快,听到李长风说话,她这才小声开口,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没,没有,我你,我们” 李长风也不在意,轻轻笑笑,深吸一口气,这才放开她。 看着她犹自惊魂不定的样子,李长风心情很好,摸了摸她的头,道:“走吧,快回去了。” 回过神的汀兰拍掉他的手,娇嗔道:“会长不高的。” “女孩子,长太高干嘛,”李长风哈哈一笑,继续说道,“现在这样,刚刚好。” 汀兰面上怒意升腾,心底却有一丝开心。 月光洒落街道,照在两个人身上,拉扯出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好像缘分,明明缠住了,却还是两个。 风清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城头上,迎着月光,远远望向走在街道上的身影,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轻拂月色茫茫,风清扬继续呢喃道:“天下有情人,如何眷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叠字刀谱 一轮大日缓缓升起,照着天边晨霞,似燃起一片火海。 清晨的空气泛着一阵凉意,轻轻一嗅,便能赶走困意,之前早起捕食的鸟儿,也被这凉意给赶跑了。 独孤行独自坐在院子里,身边插着那把旧布包裹的斩生刀,迎着天上照下的金芒,细细体悟着一本残破的古谱。 古谱摊开放在左膝上,清风吹过,竟吹不动书页。 泛黄的书页上还残留着一片油迹,想来是曾经有人连吃饭的时候也不忘翻阅。书页上密密麻麻写着文字,谈不上有多玄奥,只是比蒙学稚童写的字还要僵硬些,像是从未碰过笔墨的庄稼汉写的。 密密麻麻近百字,不说让人感觉舒服,就连让人看下去的欲望也没有多少,唯独靠近下方的两字,让人能耐着性子品量品量。 叠,缺。 这两个字在整篇书页里算得上好看的了,比之其他,要少了一分僵硬,多了一分神韵,仔细看去,仿佛心神都被牵引进这两个字中。 独孤行闭目体悟,双手始终放在腿上,整个人也好似一尊石像,动也不动,原本一身竭力压制下还是显得极其凶猛的气势,此时也渐渐平静下来,此时的独孤行已与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大日再生,天地间凉气消散不少,在经过一阵大雪之后,整个小镇都清凉许多了。 一声“吱呀”响起,柳冬阳揉着眼从屋里出来,伸手遮了遮并不如何刺目的阳光,他轻声说道:“这么早干啥呢?” 没有回应,柳冬阳走到独孤行身旁,看了看插在地上的刀,又瞧了一眼那本古谱,轻笑一声,“一本破书,有什么好看的,字写得这么烂,亏他还敢拿出来卖。” “也就你这样的傻子,才会真的掏钱买。”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然后看了看李长风的屋子,笑着走了过去。 那本破旧古籍是独孤行和柳冬阳买酒时无意中在酒坊里的桌子上发现的,当时那桌上坐着一个邋遢汉子,一身酒气,在门外都能闻到,这古籍就是那汉子的。 原本柳冬阳二人并不如何在意他,只当是一个穷酸酒鬼,结果不成想,这家伙不只是个酒鬼,还是个爱惹事的酒鬼。 当时独孤行酒坊掌柜要了几坛子酒,刚准本付钱,谁知那邋遢酒鬼一个箭步,就抢走了一坛酒,以独孤行的性子,再加上柳冬阳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当场就要将那酒鬼给打杀了,可独孤行才走到那酒鬼面前,就停在了那里,一双眼不去看那个抢了酒的酒鬼,死死盯着恰巧被翻开一页的古谱。 柳冬阳觉得好奇,就随口问了几句,结果那酒鬼好似还不止惹了什么祸事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信口开河,柳冬阳自然不信他说的,只是觉得好笑,可独孤行却相反,非但没有继续为难那酒鬼,反而开口说要买书。 这让柳冬阳顿时吃惊,就连那酒鬼也被他的话给惊得忘了喝酒,俩人就看着独孤行,什么话也不说。 然后独孤行又说了一遍,原本柳冬阳想要阻止,谁知那酒鬼反应更快,直接开口就是两百两银子,让柳冬阳更吃惊的是,独孤行还真就拿出了两百两,可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两百两金子,买一本破烂古书,柳冬阳看向独孤行的目光都变成看傻子的了,心中腹诽几年不见,这家伙脑子也坏掉了,竟然花金子买破书。 虽然柳冬阳很不愿意这两百两金子被一个邋遢酒鬼拿走,可金子不是他的,他再不愿,也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酒鬼抱着金子,一脸得意地离开。 对此,他也没少嘲笑独孤行,这也是他两人没有赶到城头去看龙战的原因。 独孤行好似已经完全沉浸在那本古籍所写文字里,全然没有感觉到柳冬阳的靠近和离开。 柳冬阳敲了敲屋门,不等屋里人出声,他就推开屋门,大咧咧地走进屋子,一进屋子,就大声说道:“李长风啊,还没起啊?”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柳冬阳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自顾自喝了起来。 茶水隔了一夜,喝完之后,肚子里一股凉意扩散,简直比清晨吸一口空气还来的提神,柳冬阳打了个冷颤,长出一口气。 李长风靠着墙壁半卧着,手里捧着一本名为《山海》的古书,细细翻阅着,听闻柳冬阳的声音,他无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何事啊?” 柳冬阳两指捏着茶杯,左右转着,嘿嘿笑一声,道:“没,就是闲得无聊了,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李长风一挑眉毛,放下手中古书,抬起头看向柳冬阳,他继续说道,“那你怎么不去别处走,我这里也只剩无聊了。” 柳冬阳摇着头,仰头喝尽杯中的茶水,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肚子,这才开口,“哎,这不是不知道去哪走了吗,就先来你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意思的玩意。” 李长风冷笑一声,低头继续看书。 柳冬阳犹不罢休,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手中的古书,啧啧称奇,“山海,我记得这本书记录了北州大陆上所有的灵山秀水,珍禽异兽,甚至一些长久岁月中,开了灵智的一些死物,可这书好像在千年之前就被传出损毁一事,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山海本名山海经,是一部记载着北州以及北州以外不曾被人所涉足过的地方的见闻录,上面写着远古时期各地的神鬼妖魔,珍禽异兽,历来被世人所推崇。 李长风没有抬头,自顾自翻阅着书上文字,轻声说道:“这书只是后来人依靠记忆重新编写的,并非是你所说的那本山海,我曾游历南海,在哪里发生了些事情,这书也是从那里拿的,据说是练气士编撰的,应该要比其他地方流传的要更真实一点。” 柳冬阳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这南海什么都好,就是有那一帮子不着调的练气士,成天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今天说谁谁谁是妖魔,明天又说谁谁谁是天神转世,总之就是不想安稳,不过,虽然这帮家伙人品不咋样,但是对于大道的理解,的确是超出所有人,若这书真是他们弄出来的,应该十分接近了。” 李长风笑了笑,没有说话。 南海练气士与大道相通,可借由天道,窥探古今未来,很多遗失古籍,由练气士重新编撰成集,都可一定程度上,与原版相契合,这也是为什么练气士说出“天下修道之士皆是窃据天道的小人”之后,依旧还能够在南海逍遥自在,很大程度上,是文人士子以及儒家门生在为其作保。 儒家之人重典籍,对于这些个遗世古籍,多半保佑痛惜之心,能够将这些古籍重新编撰,将远古时期的文明传达给世人,是很多儒生的心愿,因此,他们自然视练气士为同伴,愿意大力维护他们。 读书人迂且愚,很大程度上,也还是为了替苍生谋取福祉罢了。 柳冬阳坐在床边上,仰头看着房梁,神色追思,“想当初,我也是想要读尽天下书少年英雄,也立志为苍生而祈福,为社稷而身亡,不过可惜啊,就是没人发觉我这方面的天分,就是没人支持我啊” 说着,他闭上眼,神色悲痛地摇了摇头,发出一连串的叹息。 李长风深吸一口气,扭了扭长时间低头而略有僵硬的脖子,说道:“就你,还读书呢,你怕是看见书,就跟见着天敌一样,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吧。” 柳冬阳冷哼一声,瞥了他一样,“哼,你们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嫉妒我长得英俊潇洒,嫉妒我满腹诗书!” “你和街上乞丐的差别就是衣服不够破,和蒙学稚童的差别就是长得有点大,其余的,你比得过谁?” 清冷嗓音从门口响起,只见汀兰手里拿着食盒,俏生生站在屋门外。 “你什么意思!”柳冬阳一阵恼怒,跳下床,瞪着眼看向门外的女子。 汀兰轻轻一哼,没有看他,径直走向桌子,将食盒轻轻放好之后,看向李长风,眉眼含笑,道:“我买了点早饭,你趁热吃。” 李长风冲她点点头,笑着说道:“好。” 柳冬阳站在一旁,盯着汀兰看了好一会,可汀兰就是没有看他一眼,这让他很是受伤,哼了一声,端起一盘小菜,走出屋子去找独孤行了。 李长风无奈一笑,汀兰则轻轻嘀咕了一声“这点出息”之后,也不再说话。 “你也没吃吧,坐下一起吃。” 李长风起身下床,走到桌子旁边,拉出一个凳子,示意汀兰坐下。 汀兰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坐在桌旁,和李长风一起吃饭。 院子里,柳冬阳蹲在独孤行旁边,手里拿着一盘菜,气闷地吃着。 突然,独孤行放在膝盖上的古谱书页轻轻颤了一下,柳冬阳心有所感,死死盯住那本古谱,只见那书页在颤了一下之后,便恢复了平静,正当柳冬阳疑惑之际,一旁插在地上的斩生刀突地颤鸣起来。 剑身先是小幅度颤抖,随后愈来愈剧烈,最后竟连带着刀旁的泥土沙石也跟着跳跃起来,如鱼越江,起落循环。 院子里的变故愈发奇异,李长风和汀兰也感受到地面颤抖,一起走出屋子,看向盘坐的独孤行,以及那把造成地面颤抖的罪魁祸首。 李长风眼中露出惊异之色,看着那把颤抖不止的刀,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牢而出。 汀兰更多的则是担心,自从得知独孤行以往的事迹之后,虽然她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内心之中,却是始终有着警惕,尤其是初次见面时他所表露出来的气势,更加深了她的这种警惕。 柳冬阳看着那把震颤不止的刀,伸出右手想去触摸,就在将要碰到刀身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他低头一看,手中原本盛菜的盘子一分为二,从他手上掉到地面上,然后被颤抖波及,又寸寸崩裂成渣。 他低头看了好一会,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打消了去碰刀的想法,收回手,站起身,脚尖轻点地面,柳冬阳直接向后退出三丈。 就在柳冬阳退后的一瞬间,斩生刀刀身颤抖更快更猛,一阵沉闷声响自地下响起,只见地面尘土一滞,随后,小院好似地牛翻身一般,地面寸寸碎裂翻涌,尘土漫天。 独孤行依旧盘坐在原地,任由地面如何凶猛翻涌,他宛如与整个地面连接在了一起,丝毫不受影响。 李长风看到这一幕,惊异更多,下意识向前走去。 汀兰突然伸出手,一把扯过李长风左臂。 李长风转头,看见汀兰冲着自己摇头,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柔嫩玉手,示意没事,然后继续向那把刀走去。 柳冬阳站在不远处,看着李长风和独孤行越来越近,他两眼一眯,也跨步向前。 李长风临近斩生刀一丈距离,感受着刀身上传来的磅礴气机,啧啧称奇,“真是厉害啊,层层叠加,无止无休,这招刀法可谓是夺造化而生,破尽天下防御而威力无减。” 柳冬阳看向他,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他看了眼那本古籍,又看了看斩生刀,继续说道:“这破书,当真是本绝世刀谱?” 李长风点头又摇头,拂袖止住脚下地面翻涌,道:“破书是破书,刀谱是刀谱,不可混为一谈。” 柳冬阳更不明白,道:“说人话行不。” 李长风失笑,摇头笑道:“这本书的确是本刀谱,可也的确是本破书。” “说是破书是因为此书精髓全在这叠与缺两字上,其余文字,皆是小人之语,说它是刀谱,也全在这叠与缺两字上。” 他点了点书页上那两个最具神韵的字,继续说道:“相传古时有一位修士,善使刀,曾著有一本刀谱,全书仅有一十二字,可字字皆是精华,寻常修士悟透一字,便可跻身一流高手,两字可算顶尖,若是三字便可去争那盟主之位了。” 柳冬阳长出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激动,说道:“要强至什么样子,才能留下如此霸道刀谱!” “传闻说,因这十二字刀谱太过凶悍,在起著成之时,曾引来天劫,可依旧没能毁去任何一字,那修士将这十二字刻在一座神山之上,曾有后人想要拓印刀谱于纸上,却发现这世间的纸张,哪怕是道教符箓所用的号称‘神纸’的纸张,也无法承受其中所蕴含的威力。” 李长风看着独孤行膝盖上的破旧古籍,沉声说道:“不知这古籍的纸张为何物所造,竟能承受两字神韵。” 柳冬阳也是大惊,没想到被他称为破书的古籍,竟蕴含有如此威力。 汀兰这时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古籍,又看了看斩生刀,开口说道:“要结束了。” 李长风刚要转头询问,突感地面颤抖如潮减弱,斩生刀也渐渐平复,顿时大惊,问道汀兰,“这是怎么回事?” 汀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终于开口,道:“你都说了,那刀谱威力强悍,世间纸张根本无法承受它的神韵,这本古籍虽能承受两字神韵,但也都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自然有用完的时候。” 李长风恍然,点点头,道:“不错,看来这纸张的材料虽然特别,但也无法完全拓印刀谱下来,如今这叠字神韵已失,这纸张怕也是难以存留了,可惜还有那缺字。” 李长风叹了口气,又看向那本古籍。 随着震颤褪去,院子里再次恢复平静,而那古籍也恰好在此时,翻过一页,在其翻页的刹那,那叠字突地黯淡下去,比之周围文字,都还不如。 柳冬阳站在一旁,看着独孤行,眼神透漏出一种发自肺腑的高兴。 良久,独孤行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缓了缓心神,这才站起身来。 “如何?” 柳冬阳见他醒来,赶忙冲他开口问道。 “啊?”独孤行被吓了一跳,顿了片刻,然后才回过神来,“没事,只不过刚捕捉到一丝感觉。” “你别告诉我,你做了这么久,就只是感觉了一下?” 柳冬阳一阵翻白眼,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像是他自己的大机缘丢了一样。 独孤行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不如何理会他,回头看向李长风,见李长风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他也点头回礼。 “这古籍是好东西,如今虽然失了一字神韵,可还有另一个‘缺’字,这个‘叠’字就当是探路了,下次冥想‘缺’字时,也就有了更大的把握了。” 汀兰上前一步,打断柳冬阳的抱怨,轻轻说道。 独孤行点点头,看向汀兰,道:“不错,这才体悟来的太突然,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导致错过了太多东西,下次再体悟,定然不会如此无始无终!” 李长风点点头,笑着出声提醒道:“记得别忘了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不然若是被什么声音打扰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他笑容玩味地看向一旁耷拉着脑袋的柳冬阳,后者看到他的目光,顿时气急。 “李长风,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我兄弟没能吃掉这个什么‘叠’字,全是怪我了!” 李长风摊了摊手,破天荒一脸无辜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 “你那你什么意思!” 李长风耸了耸肩,没有理会他,冲着汀兰和独孤行道:“吃饭,饿了。” 后者摇头一笑,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好兄弟,叹了口气,走进屋子。 汀兰笑着点头答应一声,瞥了眼柳冬阳,转身快步跟上李长风二人。 柳冬阳站在原地,看着那三人的背影,脸上气急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开怀笑意。 “年少要有少年事,少年要有年少喜。谁说古道无少年,我自年少打马归。” 柳冬阳仰头看了看院里栽下不久的槐树树冠,还是光秃秃的,留有几分积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有人猖狂大笑,有人悲痛呕血 街道上,一人独自缓慢行走,腰间别着一杆老旧铜条,还背着个不知多少年头的破布包,麻衫被洗的泛白,有几处还打着补丁,若是再脏一点 ,少不得被人当成是哪来的穷乞丐。 打扮穷酸,样貌普通的书生赫然是在密室中听风清扬与七宗八家密谈的“山河行”。 司徒行川面带忧愁,四下打量着街道,见没有一家铺子开门做生意,本就算不上俊俏的脸不由得又难看了几分。 “什么破地方,走了一大圈,连个卖酒的都没有,亏我还想喝饱了在干活呢。” 他垂头丧气地嘀咕着,言语中多是抱怨,“你个该死的风清扬,骗老子来这还不给老子酒喝,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 突然,他似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道:“不对,这地方虽然平时繁荣昌盛,来往人流如潮,可如今即将再受诅咒侵害,的确该变得空荡了。” 他摇摇头,嘴上说着不该抱怨的话,可脸色依旧难看。 任谁到了一个毫无人烟的地方,心情都会很差。若是一个爱喝酒的酒鬼,那心情就会差到极点。 先前在密室中,风清扬委托他去补全阵法,还让他观想诅咒下的小镇,他虽然嘴上有着抱怨,但其实心里哪有什么不满,能够观想一副百年奇景,况且不久后怕是万年也不会再见到的,号称山河行,行遍山河的司徒行川自然不会放过,再说了,这本就是风清扬送给自己的,加上那根指骨,他就算来之前有点不愿,如今亦是不会再有抱怨情绪了。 轻轻叹息一声,司徒行川已经走到了城门口,仰头看了眼城头,脚步轻点,径直奔向城墙。司徒行川身如鸿雁,在城墙上连点三下,如蜻蜓点水般,三下过后,便站在了城头之上,回身望向小镇,一排排房屋铺子纵横排列,行与列之间隔出一条条街道,视线绵延千里万里,却是略有失望得收回目光。 司徒行川摇着头,越出小镇之外,这才将心思放到一颗已经枯萎大半的槐树上。 看着光秃秃的槐树树冠,司徒行川好似出神一般,怔怔的站在树下,回忆之间神色满是哀伤。 良久,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强行打散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司徒行川伸手进破布包里,翻了一会,然后掏出了一个猩红兽面圆盘。 “百兽麒麟令放在这里,”他看了眼槐树,然后抬手想着槐树树干一按,“阵法” 只见他的手按在树干上,不见有何异样,就有一股空间置换感扩散出来。 司徒行川收回手,左右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啧啧道:“不错嘛,这竟是能遮蔽天道,将空间强行置换的法阵,看了风清扬也是费了不少心血。” 说着,他缓步游走与阵法之中,脚步游曳不定,不时还向后回走几步,仿佛幽魂飘荡,遇阴则进,遇阳则避。 “啧啧,怪不得要将阴鱼一同放置在这里,原来是还不完整,”司徒行川停下动作,站在原地,细细感受着阵法的波动,“这空间不是冥界。” 仔细感受一番的司徒行川顿时大惊,风清扬设下的空间置换阵法,竟不是与阴魂众多的冥界置换,而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从未知晓过的空间。 强行压下心底的震惊,司徒行川游走之间更加小心万分,生怕一步留神,自己便先一步进入那未知空间不得出来了。 好似过了许久,司徒行川终于来到一处距离槐树三丈的一片空地上,深深吐出一口气,司徒行川开始将百兽麒麟令放置在地面上,然后等待阵法与羽洛的融合。 在等候期间,他有伸手掏出一块黑色勾玉,看了眼勾玉上那一点白色,黑鱼白眼。 司徒行川握着阴鱼,环顾四周,开始寻找放置阴鱼的位置,心底却想起来之前密室中,风清扬所说的那一番话。 古葬场,万界混战,仙界。 脑子里突然浮现这三个词,司徒行川打了个寒颤,心底不由泛寒,就连后背,也被感到一丝丝寒意。 就在心生寒意的司徒行川叹气间,地面蓦然传来一股震动,突感法阵震动,司徒行川连忙凝神,看向地面上的百兽麒麟令,正在缓缓进入地面,准确说,是进入阵法。 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震动,司徒行川知道,这是两界彻底置换的反应,心下不敢大意,缓缓向后退去。 脚步愈加缓慢,神色也愈加凝重,好在,这震动只是持续了片刻,然后在百兽麒麟令完全与阵法融合之后,便停止了。 神色凝重的司徒行川长出口气,看着完成置换的法阵,犹豫着是否要将阴鱼放入。 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气,又开始在阵中游走起来。 “唉,干嘛要答应这苦差事,我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多得不偿失啊。” 一边游走,一边开口,嘀咕半天,终于才在靠近槐树的一处地面停下,看着阵法气息的流动,司徒行川心底那点侥幸彻底消失,叹息一声,抬起拿着阴鱼的手,“要怪,只能怪你们,太弱小。” 阴鱼入阵,只见原本还算得上清明的法阵顿时产生变化,阴气自槐树上升起,并未散去,而是在树冠位置上聚集,好似一站夜里明灯,召唤者迷途的亡灵,指引最终的归宿。 司徒行川看着法阵的变化,阴气横生,幽魂游曳,原本此处的那些个游魂突然暴躁起来,好似有什么天敌靠近,恐惧的情绪在整座法阵中蔓延开来。 看着这方天地的变故,司徒行川只有暗自叹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向后退去,游走之中,退出阵法。 司徒行川突兀现出身形,只见方才还身处幽魂飘荡的法阵,此时已经是天地一片清明了。 深深看了眼那颗隐约有阴气聚集的槐树,他知道这是阵法在聚集天地间的阴气,吸引更多的幽魂前来。 看着由自己一手打造的此景,司徒行川只能叹息再叹息,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不能反悔,更不能背叛如今已是心灰意冷的风清扬。 天上好似有雪飘落,落在这苍茫的天地,又好似是天神洒落的忧愁,落入这无情的人间。 司徒行川不再管槐树那边的情景,转身一跃,便已跃过城墙。 走在空荡的街道上,迎着天空飘来的几篇雪花,司徒行川抽出腰间铜条,伸手一抹,只见原本老旧的铜条顿时闪亮起来,好似锈迹斑斑的剑条又被磨砺出了剑锋,露出了它该有的峥嵘。 “这世间的公平,究竟是怜悯,还是可怜?” 司徒行川看着那铜条,轻轻说着。 顿了一会,他又继续说道:“哈,都是世人自找麻烦。” 深吸一口气,将闪亮的铜条再度别回腰间,司徒行川昂首阔步,走向下一个地方,八方塔。 八方塔共有一十三层,除去一层可供人进入,其他几层均已封锁,若没有常青镇长老的共同准许,谁都不得踏入此塔除底下一层之外的任何一层。 之前风清扬说要进入八方塔,便被万天仇给严词告知要得到剩余五位长老的的准许,如今万天仇已经答应,铸剑铺子的两位也都不会有什么异议,剩下的,便是八方塔中的守塔人,以及那位不知踪迹的长老了。 剩余这两人,的确让人头疼。 司徒行川走在街道上,嘴里念念有词,“唉,这八方塔有个守塔人,据说没有得到准许,只能进入一层参观,其余十二层,连门都不能碰,可我要进入其中的阵法,这要如何是好。” 眉头皱成川字,他一路上唉声叹气,时不时跑到路边上的酒楼客栈酒坊,敲门看是否有人,寻思着买点酒来浇愁,可到现在也没有一家给他开门,这让他的心情更加郁闷。 “若是风清扬将阵法设在了八方塔里,那我去放阳鱼吸收塔中的道法,那守塔人又不是傻子,能感受不到?若是被他搅黄了,那岂不是还要连累风清扬,不得进入了?” “真是麻烦。” 嘀咕了一路,司徒行川停下脚步,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远处一座高耸建筑直入云霄,便是隔得极远,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巍峨气势。 司徒行川看着那八方塔,啧啧称奇,道:“真是壮观啊,若是能进入这塔顶十三层,俯视这方小镇就这能尽入眼底了。” 继续走着,他有开口说道:“想当初便是在这里观想了整个小镇,那时候,真可谓是春风进入吾眼底啊。” “如今风雪漫漫,相比应是另一幅绝无仅有的风景。” 自顾自说了半天,依旧想不出如何进入塔里。 司徒行川叹息道:“这风清扬是如何进入的,又是如何设下的阵法,若是真在一层,那守塔人能够不理不睬?” “若是,”良久,他的双眼蓦然发亮,抬头眯眼看向八方塔的塔顶,“若是在塔顶之上,想来就不会有人插手了。” 好似发现了真正的答案,司徒行川脚下一轻,一步便是数丈,神色飞扬得径直冲向八方塔。 脚下发力,腾挪间已可见到八方塔一层的大门,司徒行川嘴角一勾,一步猛踏地面,身形暴起,如箭离弓一般,蹿向塔顶。 眨眼之间,便不见他的身影,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坑,表示先前此地发生的事情。 一步窜到塔顶的司徒行川,看着眼底之下的雪景,心情打好,下意识交要抬手灌酒,却发现并没有酒可以喝,讪讪地收回手,遗憾道:“如此美景,没酒相伴,着实可惜啊,可惜!” 说罢,右脚一踏,左手一扬,嘴中喊道:“阵起!” 只见原本平静普通的塔顶上,突起风暴,一阵龙卷从天而降,眨眼间笼罩住八方塔的塔顶,隐约间能够看到,龙卷与塔顶之间,还站了一个麻衫书生。 司徒行川看着这道从天而降的龙卷,拍了拍手,点头自夸道:“嗯,我就知道,风清扬肯定不会自找麻烦,在这里设阵才符合他的谨慎性子,唉,也不知道他是想了多久,才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啊。” 说罢,摇了摇头,双手被负在身后,开始在塔顶之上,龙卷之下,踱起步子来。 走了几圈,打量着龙卷的司徒行川越发惊奇,看着这道从天而降,却悬挂在天上而不触碰塔顶的龙卷,司徒行川着实惊奇。 原本他还担心这龙卷降下,将整座塔楼笼罩会被人发现,此时却是毫不担心了。 “不错,先放阳鱼,然后将其他的东西也给放下,就可以在此地观想了。” 说着,他再次从那个破布包里掏出一块勾玉,与那黑色勾玉正好相反,是白鱼黑眼,刚好与那阴鱼能够构成道家的阴阳鱼。 看着这块阳鱼,司徒行川轻笑一声,走到龙卷正中心,抬头看了眼龙卷之中的景色,随即抬手托举,将阳鱼举过头顶,刚好与龙卷下方持平。 托举阳鱼的司徒行川只觉一股气机自脚底下升起,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一股细风缠上双脚,平稳上升,缓缓汇成一股细小龙卷,将他缠裹在内。 心中惊奇的司徒行川仔细打量着体外的龙卷,自身气机平静如湖水,不起丝毫波澜,可那股自脚底下生出的气机却是无比真实,不知从何而来。 良久,细小龙卷终于将司徒行川彻底缠裹起来,连那阳鱼也被包裹住,就在阳鱼被完全包裹的一刹那,一股磅礴气息从天而降,直接冲击在司徒行川托举的手上,随后是肩膀,腰背,直至脚底。 承受磅礴气息的司徒行川心头大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感觉脚下气机终于开始出现波动,平稳地向上攀升。 正待他要运动功法之时,惊觉体内经脉好似被重重封锁,真气丝毫不得流动,古怪中,脚底气机已经攀上手臂,透过手掌,将那块阳鱼给向上托起,缓缓向天上飘去。 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司徒行川不再强运功法,只是静静等候,既然风清扬让他来放置这远古遗物,那必然能够保他安全,何况,如今还有两样东西没有放置完成。 心中如此想着,司徒行川也就不再有所忧虑,开始感受这天上的阵法波动,直至此时,他才发觉,八方塔的阵法原是由两个组成,一个在塔顶,一个在塔内,阵眼则是在塔顶上的阵法,想要将阳鱼放入,便要先开启塔顶的阵法,然后依靠它再将塔内的阵法开启,这时两道龙卷衔接,然后才能将阳鱼送入阵眼之中。 发觉这阵法的奥秘,司徒行川不由又开始佩服风清扬,明知一个阵法无论如何都会惊动守塔之人,便将阵法由一化二,在开启之时再将两个阵法合二为一,此等手段,属实难得。 怪不得风清扬能进入万界混战的古葬场,还能从那里带出远古修士的遗物啊,司徒行川感受着阵法传出的波动,心中暗暗赞叹风清扬的能力。 自古举凡大修士者,无一不是心智坚定,天资过人之人,而风清扬可谓是心智之坚定犹胜古人,天资之过人冠绝今人。 “果然,能立志‘天下兴亡一肩挑之’的人,真可称之为天神下凡啊。” 司徒行川仰头看着缓缓飘升,即将要融入阵法的那个白色勾玉,由衷赞叹。 塔中,一个手持扫帚的矮小老人,佝偻着腰,站在一位青衫文士旁边,抬头向上看去,好似能够透过塔壁,看到天上发生的情况。 一旁,还站着一个白衣胜雪,丰神俊朗的男子,赫然真是风清扬。 此时,风清扬正坐在一个蒲团上,右手手腕上有一壶依靠红线绑在手腕上的酒壶,不时抬手喝一口。 “唉,你是何时,在此地设下的阵法?”矮小老人没有回头,沙哑的声音缓缓从他嘴里传出,飘荡在整座塔内,如密室钟鸣,久久不散。 风清扬喝了口酒,抬头看了眼墙壁上写的“天地清明”四个大字,轻笑一声,伸手并指划过,只见墙壁上出现一道刻痕,斜着将那四字割开,这才说道:“大概有,十三年了吧。” 矮小老人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不能也不敢,“唉,没想到你十三年前就设了这个阵法,如今经还能够完美运行。” 他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风清扬,又继续说道:“只是,我在此地已有上千年,终日不曾离开一步,你又是如何在我毫无察觉下设的阵法?” “这就简单了,”风清扬喝了口酒,抬头看了一眼那青衫文士,然后才说道,“十三年前,有人层擅闯你这八方塔,当时你与那人出手,你借着这塔里的加持,与那人战了个旗鼓相当,我就是在那时候,设下的这个阵法。” 矮小老人听到这里,低下头,陷入沉思。 那青衫文士注意到风清扬先前的目光,神色没有变化,对着矮小老人躬身抱拳,道:“凌老,晚辈还有些事,就不在此打扰二位了。” 说罢,眼神随意地看了眼风清扬,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之后,便听见那矮小老人出声道:“平松,你可知十三年前那场发生在此地的战斗?” 被称为平松的青衫文士脚步一顿,转身笑道:“凌老开玩笑了,晚辈是近几日来到此地的,怎会知晓十三年前的事?” 他看着矮小老人精芒毕露的眼睛,笑意不减,继续说道:“何况,若非是前几日冒昧,我也不知道此地还有凌老前辈看守。” 矮小老人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点点头,“如此最好,若是你有丝毫不轨,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不敢。”青衫文士弯腰抱拳,面带笑意向后退出三步,然后才转身离开。 风清扬嗤笑一声,有喝了口酒,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说道:“啧啧,你既已经知道真是情况,又为何要放他离开,据我所知,当年那一战,他夜神身负重伤,如今应该还没好全,你若是出手,有这塔楼里的道法佛法加持,想必杀他,应该不难。” 矮小老人冷哼一声,直视风清扬双眼,道:“此地本就是为了小镇百姓和平而建,怎能依靠这塔楼随意杀人!” “哦,原来如此,”风清扬哈哈大笑,手上酒壶被他扔到地上,“为和平而建,不能随意杀人,真是可笑啊。” 矮小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风清扬不在乎他的视线,自顾自说道:“可惜保不了和平,还是要杀人。” 矮小老人拿着扫帚的手加重几分力道,握得扫帚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眉头好似有怒火将烧。 风清扬随意瞥了他一眼,嗤笑道:“怎么,想出手?” “哎我给忘了,你不能随意杀人的。” 他一拍脑袋,故作惊讶地说道。 “你!!!”矮小老人被气的脸色铁青,咬牙挤出一个字。 风清扬摇摇头,收起那副故作无辜的神色,语气冰冷,“别妄想对我出手,你与他一样,都身负重伤,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可我不想,但你别招惹我,我要入塔,你也别再生事端,否则,不止是你要遭殃,这塔楼我都不给你留。” 看了眼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的矮小老人,风清扬轻笑一声,走出塔外。 两人擦肩时,那矮小老人终于开口,道:“你就不怕,那些人知道了你的谋划,集合起来,将你除去?” 风清扬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笑道:“对付我?” 轻咳两声,他收起笑意,看着塔门,轻声说道:“他们啊,没这个能力,再说了,如今阵法已起,除非我想,否则没人能进来,当然,你也出不去。” 说完,风清扬猖狂大笑,大步离开塔楼。 那守塔的矮小老人身躯颤抖,猛地一身咳嗽,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口心头血喷出,然后了握着千年的扫帚和扫了千年的地面。 “天道不彰啊!”矮小老人吐出血后,沧桑脸上眼泪纵横,仰头看着墙壁上的四字,痛哭流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消失 北风渐起,将不多的雪花吹散,风清扬站在八方塔下,仰头遥遥望向塔顶。 塔顶上,龙卷消散,天空复归清明,透过稀疏的云层,有金光洒落,照在风清扬的脸上,愈发衬得他温醇。 司徒行川在那阳鱼入天之后,便恢复了行动能力,早早跃下塔楼,去往下一处地方。 风清扬目送他远去,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就不在留意,转而望向塔身上雕刻的人像,嘴角挂起玩味笑容,目露不屑。 人间秩序,依靠三教九流千百年来耗时无数岁月人力,最终才制定下以儒家为主,结合三教主旨定下的一系列规矩准绳,用以束缚本性,维护世间安危。 在这期间,有过礼崩乐坏,君臣相易,有过盛世繁荣,家国安康,还有过任侠风流,行侠仗义,可如今,三教遁世,曾经为天下苍生定立的秩序,也开始渐渐易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豪杰之士再不是曾经逍遥的侠士,而是世间众生的奴仆,道德伦常再不是世间准绳,而成了任人予取予求的利器。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笑话,我一身修为全靠自己拼搏得来,为何就要为毫不相干的人尽忠,当付出变成理所当然,这世道,也就毁了。 风清扬吐出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伸出右手在身前横向一抹,自左而右,一点金芒大盛,一把猩红长剑出现在他身前,剑身刻有无数小字,有佛门梵语,道家仙咒,以及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儒家经籍的内容。 风清扬看着静静悬浮的长剑,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剑柄,向上竖撩。 “破法!” 剑光极暗,隐约透着猩红,一瞬之间,已经与塔身接触。 没有一点声响,剑气已经消失不见。 风清扬眯起双眼,看着剑气没入塔身,脸上笑意更浓。 倒持长剑的风清扬后撤半步,右手横放胸前,左手食指一点剑身,剑身不动,剑气横生。 浓郁剑气缠绕剑身,风清扬目光凌厉,沉喝一声,身形微微下蹲,剑尖向上翘起半寸,剑气如潮,脱离“河道”,涌向漆黑塔身。 风清扬眯着双眼,定睛注视塔身变化,只见剑气与塔身甫一接触,便如巨石沉江,在塔身之上当初一阵细微涟漪,将剑气悉数收纳。 看着那一圈圈扩散出去的细小涟漪,风清扬点在剑身上的食指撤下,剑气便如没了根基的河流,彻底没了支持,全部涌入八方塔这座“水库”。 风清扬直立身子,仰头看着八方塔,体内气机澎湃,仔细感受着没入塔身的剑气去向。 良久,风清扬吐出一口气,收回视线,轻轻一笑,又要了摇头,嘀咕了一声,“呵,还真是吃了啊。” 显然,他没能抓住剑气去向。 收起长剑,翻手变出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哼着一首不知何意的曲调,转身离开。 八方塔内,一个斗篷遮住身体的身影出现在那矮小老人不远处,站在“天地清明”四个大字前,注意力全在那道斜向割开四字的痕迹,久久不语。 矮小老人跪在地上,那把扫帚就那么躺在他身边不远处,上边还躺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良久,斗篷遮面之人转过身,看着那好似失了魂魄的守塔人,停了一会,才看向那带血的扫帚,开口道:“曾经也是叱咤半座武林的高手,如今却落得今日这般凄惨境地,着实讽刺啊。” 斗篷人轻声说着,语气透着冰冷,绕着老人走了一圈,又看向那四个字,“天地清明,这四个字,可是蕴含了三千年前,那半座江湖的气运啊,不成想,如今竟被那人轻易打散了,可惜啊可惜。” 他摇着头,语气却没有半点至宝被毁后的痛惜之意,有的只是冰冷,只是无情。 对于他,或者说是对于他们,这等宝物若是能为他们所用,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他们也无法操控的东西,毁了也就毁了,谈不上多心疼,反而会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何乐而不为呢。 “原本你若是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将这四字赠与我们,也不会发生这等惨剧,宝物被毁,人还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塔楼里,为的什么,”斗篷人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跪地的老人,嘴角笑意不屑,“现在好了,原本还要苦恼如何才能毁去这三千年前的宏大气运,结果不等我想出法子,就已经有人抢先一步了,不得不说,经他这么一弄,的确帮我省了不少的麻烦。” “还如此干净。” 斗篷人大笑一声,转身俯视着地上的老人,愈发显得他高大狂傲。 老人垂着头,干枯的双手奋力撑着膝盖,嘴唇颤抖,道:“你说够了吗。” 语气寂然,好似风雪掠过,将心中最后一点火焰也被捻灭。 “我不喜多说,言多必失,”斗篷地下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枚玉佩被他抛出,落在老人腿边上,“可今日我还想再说些,毕竟,能与三千年前的骄子谈话,是多么大的荣幸啊,想来,主上大人会体谅我的。” 老人终于抬头,看着全身被笼罩在斗篷中的人,眼神平静,“你口中所说的主上,究竟是什么人。” 斗篷人伸手一挥,他身前空间一阵波动,一张漆黑石椅凭空浮现,抬手拍了拍石椅,他自顾自说道:“好久没用过了,还是这般冷硬。” 说着,他坐到石椅上,与守塔老人交错而坐,背后是那被割裂的四字。 “你不需要知道,毕竟,你如今连这里都走不出去。”他坐在椅子上,右手撑着头。 老人盯着他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可任他如何仔细,也看不清他斗篷下的脸庞。 “别费力了,若是这般轻易就被你看透,我们这些人,早就被抓起来杀光了。” 斗篷下传出一阵笑意,左手敲打着石椅扶手,好似跪在他身前的,是一个无知幼童。 老人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墙壁,眼中又流出一丝悲伤。 墙壁上那四个字,是三千年前一位大圣人为震慑世间万物,强行攫取半座江湖的气运后写就的,故而后世便有人妄图将四字据为己有。 可直至如今,也无人能破开四字吸取气运,后来三教商议,认为既然不能将这气运抽取出来,那便借着这几个蕴含浩大圣威的字,来造福苍生,最终派人将字搬到这座八方塔里,用来镇压此地。 后来,有人发现这字里的气运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地向外流淌,重回天地之中,而后便有人偷入八方塔,寻找证道机缘,这也是为何会有塔内观想可一步入圣的江湖流言。 如今三千年过去,这四字之中所蕴含的气运早已不剩多少,在此守塔上千年的老人对此感受最为深刻,四字早已变成一种象征,不再具有任何能力,故而当风清扬一指划过,毁去四字上的封印,他并未出声阻拦。 可即便再普通,老人守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多少都生出了几分感情,遭受风清扬诛心之言,此时在看,顿时感到天道无眼,正道蒙尘,这比毁去三千年气运,还来得让他心痛。 斗篷人看着矮小老人,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站起身后说了句愚蠢,之后一步踏入空间,消失不见。 良久,守塔老人闭上眼,眼角流出一到眼泪,随后他站起身,转身走向一侧墙壁,伸手一按,只听轰鸣爆响,便见一道大门出现在破碎的墙后。 老人转头看了眼那把扫帚,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入门内。 与此同时,早已离开八方塔的风清扬停下正要喝酒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脚步不停。 ——————————————— 司徒行川离开八方塔之后,向李长风所在的宅院走去,沿途脚步不比之前,比较缓慢,时不时还会拐到小巷子里,看时候有酒家卖酒。 走了小半天,雪是越来越大,可街道旁的酒家却越发的少了。 男人的满心愁绪不比这雨雪天气女子的闺中怨语少多少,尤其是爱喝酒的男人没有酒喝。 此时的司徒行川一边走一边叹气,肩膀耷拉着,毫无精气神可言。 “早晨没有就当你们是偷个懒,睡了懒觉,可现在都要晌午了,怎么还是不开门!” “早知道就跟那家伙要一壶了。” 司徒行川揉了揉肚子,咂巴着嘴,好像要回味一下酒味,却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叹了口气,他仰头看了眼天色,天上的云不多,阳光也恰到好处。 他摇着头,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不用塞黄河,不用出周鼎。 但愿酒满家,日夜醉不醒。 不用冠如箕,不用印如斗。 但愿身强健,朝暮” ——————————————— 司徒行川缓慢走了半晌,待到日过正午,终于看到了一座府邸。 府邸大门紧闭,门前有两尊石雕狮子,此时布满积雪,台阶上一层薄薄积雪,显然先前曾有人清扫过,只是时间一久,又积上一层。 司徒行川看到府邸,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跑到门前,随意拍打掉身上积雪,伸手握住门环敲了几下。 等了半天,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司徒行川无奈一笑,又敲了几下,然后侧耳仔细聆听是否有脚步声。 只是又过了半天,依旧没人开门,连应声都没有。 “不会是没人吧。”司徒行川皱着眉头,叹出口气,颇为无奈的又试了试。 不像之前两次没人回应,这次他敲门声音刚落下,便传出一阵怒吼。 “干啥啊,大雪天不睡觉,敲什么门,要进就进,不进滚蛋!” 听闻吼声,司徒行川神色愈加无奈,感情人家根本不打算给开门,想进就自己进,早知如此,他才不会这么傻的干等呢。 正了正衣襟,正准备推门而入的司徒行川刚抬起手,门便被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个女子,一身白裘包裹身躯,脸上表情清冷,眸子闪动着精芒,像是山间清泉泉眼,清澈明亮。 披散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更添几分出尘气质。 打开大门的汀兰看着身前穷酸书生,视线稍稍下移,眉头微皱,目光愈发冰冷慑人。 司徒行川顺着她的视线向下,也是一愣,随机连忙放下双手,一脸谄媚笑意看向汀兰,后者并未说话,冷喝一声后,转身就走,丝毫不管他。 自觉理亏的司徒行川讪讪一笑,走入院子,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把依旧插在院子中央的黑色大剑,凌厉气势不加遮挡。 突然,司徒行川背负的破布包突然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包而出,司徒行川眉头一皱,心里清楚是什么东西在躁动,当下伸手一拍,强行将其镇压。 做完这些,他才抬头继续打量院子。 独孤行心有所感,走出屋子,瞥了一眼司徒行川后,就将视线移向他腰侧的破布包,眉头紧皱着,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刚才明明感受到了,怎么就”低声低估了一句,他依旧盯着那破布包。 司徒行川见他盯着自己的破包看,嘿嘿一笑,道:“这位兄弟,可是看上了我的这个百宝囊了,你别看它表面不够华丽,但是其实它里面可是大有玄机的,来我给你演示一下” 不等他说完,独孤行冷哼一声,转身走入屋子。 刚将手伸入包里的司徒行川还没拿出什么来,就看见独孤行已进入屋子,管好了屋门,对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兴趣。 “哎,你别急着走啊”他向前两步,叫了一声,结果没有任何应答,有点尴尬的司徒行川看向站在台阶上汀兰,笑着就要准备说什么,结果汀兰见她看过来,干脆利落地转身回屋关门,这差点让司徒行川喷出一口血来。 想当初老子也是风流才子,喜欢老子的人能从这排到城门口去,结果不成想,如今自己这么不被人待见,司徒行川暗暗骂道小屁孩,不识货,嘀嘀咕咕好一会儿,这才转身仔细打量起那把大剑。 “可真是巍峨啊!”言不由衷地感慨了一句,他又转身看了一圈院子,找寻着什么。 屋里汀兰透过窗户看向他,双眼微眯起来,手已握上双剑,只要他敢妄动,便要承受凌厉攻势。 独孤行盘坐床上,膝上平放着斩生刀,层层刀罡浮现,叠起一十二层。 柳冬阳的屋子传出一阵鼾声,挂在床头墙上的金色短剑微微颤鸣,声音细微,被鼾声盖过。 李长风的屋子,无形剑气笼罩,端坐床上的李长风无奈叹息,放下手中古籍,看向窗外,没有动作。 他知道,此人若要做什么,定然不是那么容易被阻拦,况且,能到这里来的,还要完成任务的,如今的小镇里,只有风清扬有这等能力。 司徒行川背对着屋子,摇头轻笑,“无知啊。” 说罢,他一甩布包,好似出现一张网,又好似什么都没出现,汀兰几人只觉眼前一花,待到恢复,院中便已经没人了。 匆忙走出屋子,独孤行已经一刀出手,只不过出了将地面裂开一道沟壑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鼾声停止,一把金色短剑飘出屋子,柳冬阳皱眉跟在后边。 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沉默之中,汀兰突然惊叫出声,“李长风!” 说完,一步来到屋前,推开门后,只见屋里摆设丝毫没变,窗下铁马也不如何摇晃,只是不见人影。 三人知道李长风今日并未出门,此时突然不见,定是与那人有关。 “他把长风带走了?”汀兰犹豫了一下,语气不确定地问道。 独孤行点点头,“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汀兰的心沉到谷底,双手紧握剑柄,转身就要出门。 柳冬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沉声说道:“你去哪找?” 汀兰咬牙,俏脸阴寒,一双灵气眸子冷过外边风雪。 柳冬阳叹息一声,松开手,道:“我去找风清扬问问,他应该有办法。” “还是我去吧,我知道怎么找到他。” 独孤行轻声开口,看向柳冬阳,继续说道:“你们在这里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很快回来。” 柳冬阳皱起眉头,点点头,道:“好,小心点。” “嗯。” 答应一声,独孤行转身出门,一步踏地,身形刹那消失不见。 柳冬阳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暗暗点头,看向汀兰,见她神色如常,心里却更加担心,“放心吧,以长风的能力,自保定然没有问题。” 汀兰点点头,“嗯,我相信他。” 柳冬阳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而在屋里寻找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剑入阵法,恨起山谷 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家具摆设,一样的简单朴素,甚至有点简陋。 李长风依旧坐在床上,只不过原本翻开的书被合上悬浮在半空中,有剑气如锁链,层层捆缚。 整间屋子除了气息略有凌厉以外,再无其他异样,一麻衫垮布包的书生站在门口,半开着门,探入半个身子,笑脸狡黠地看向李长风,伸手打招呼。 李长风摇头叹息一声,抬头看了眼半空中的剑气锁链和那本还未看完的古籍《山河》,这才从床上下来,站在屋子中央,冲司徒行川看去。 “何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李长风嘴里说出,不由多了一层距离,好似天然冰山,拒人千里。 司徒行川也不在意,侧过身子进组屋里,抬头看了眼屋顶,房梁之上隐隐约约跃动着些黑色符文,丝丝红线攀附缠绕,诡异至极。 自顾自称赞了几声,司徒行川这才看向李长风,笑容平淡,拱起双手,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在李长风惊疑目光中,一揖到底。 “你这是!?” 李长风皱眉,声音略有阴沉。 司徒行川起身,收敛起笑意,神色认真,开口道:“未经允许,擅自将阁下带至此处,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李长风看着他,没有说话,凝神正视他的双眼,并未发现其他异样神色。 双手轻轻一抬,算是回礼了。 司徒行川咧嘴一笑,“早就听说李长风并非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出手的人了,今日见到,风采更胜啊!” “没用的废话就别说了,”李长风眉头一皱,继续说道,“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 说着,他目光乍现森寒,眯眼开口,“风清扬让你来的?” 原本准备好的恭维话才说了个开头,剩下一大堆全憋在了肚子里,司徒行川一阵无语,心想你小子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这才说了个头就被你放打断了,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终究是他理亏在先,也不好如何发作,只得尴尬一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风清扬有点担心,他又不好自己来,就让我替他来看看了。” 李长风目光始终看向他的眼睛,见他并未说谎,这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是他担心,委托你来也说得过去。” 就在司徒行川准备点头附和之时,李长风又说出了一句话,让他更是万分无奈。 “既然看过了,就请离开吧。” 他转身走向床榻,不再理会独自站在屋子里的司徒行川。 被下了逐客令的司徒行川虽然嘴上答应着,可双腿却不似要离开的样子,始终站在屋里,没用动弹。 李长风也不理会,斜瞥了一眼,翻手便拿出一本书,自顾自翻阅起来。 看着他如此轻描淡写的样子,司徒行川哑然失笑,抬手一拍脑袋,说道:“忘了,风清扬还有一事交给我,我希望你能不插手。” 李长风翻书动作不停,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冷声说道:“此处,此时,是我的地盘!” “我知道,”司徒行川轻轻一笑,上前两步,“可此时,小镇,全都在风清扬的掌握之中!” 说罢,他笑望着口气嚣狂的李长风,右手缓缓伸进破旧布包里。 听闻此语,李长风这才抬起脑袋,双眼精光如蛇蟒,冰寒刺骨,给人感觉好似在他眼前的东西,都是猎物,下一刻,都将成为他的腹中美食。 司徒行川依旧笑着,迎着李长风冰寒目光,神态自若。 如果不是初出茅庐的牛犊,那便是身经百战修为高深的高手。 当然,司徒行川自然不会是将沦为鱼肉的前者。 良久,李长风只是看着,并未出手阻止。 司徒行川笑意更浓,伸进布包里的手翻找了一番,这才慢慢抽出来。 只见,碧玉般的剑柄出现在李长风眼前,在它出现的那一刻,房屋里的气息突兀一滞,随后一阵剑气掠过,将原本平静的屋子彻底搅乱。 絮乱的剑气四处流窜,整座屋子都开始发出一阵颤抖,好似有凶兽出没,欲将这间屋子夷为平地。 李长风双眼看向那把已经露出半截剑身的长剑,双手微微握住,体内气机下意识开始流转,渐渐竟是将整座屋子里的剑气都给聚集在周身一丈内外。 司徒行川摇了摇头,猛然发力,将整把不生剑从布包里抽出,顿时一声清脆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司徒行川一愣,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这不生剑在这里现身会一起这么大的反应来,一时间竟忘了要将剑插入镇中。 李长风始终看着那把剑,身上气势愈发凌厉,眼神中充满疯狂,脸上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 咔咔咔咔咔咔咔 清脆声响渐紧渐密,司徒行川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了,发现空间一阵波动,阵法也开始摇动起来,这才知晓厉害,连忙运起功法,镇压剑上气机。 “李长风,若是不想此地崩塌再也无法出去,就来帮我!”沉喝一声,司徒行川气机流转,却发觉又有一股压力袭来,顿时修为受制,连同手上不生剑也开始颤鸣不止。 这股压力出现,让司徒行川的心又沉了一半,他听风清扬说过,之所以将不生剑发在这里,是为了和那院中的大剑相互抗衡,借此产生更强大的威力,可不成想,如今两股压力接触,竟是谁也不让谁,可怜他夹在中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李长风犹自悠闲地翻书看书,全然不管空间是否崩毁,“又是这一套,你们求人的时候,都是这般理直气壮?” 司徒行川眉头紧皱,对于李长风的言语虽有不满,但却不好反驳什么,只好放低身段,唉声叹气道:“我叫你大爷行不,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快点来搭把手,不然我真撑不住了啊!” 李长风冷喝一声,收起书,走到他身旁,看着颤鸣不止的长剑,神色也凝重起来,“你先说,你拿这剑,要做什么?” 司徒行川一咬牙,低喝一声,功法极运,卸去几分压力,这才说道:“来这里,就是为了将这把剑插入此地阵法之中充当阵眼的。” “谁叫你来的?”李长风点头,继续问道。 犹豫了一下,司徒行川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是风清扬。” “果然,”李长风点了点头,抬起右手,伸向不生剑,“我要如何做?” “先帮我镇住这剑,千万不要让他与那股压力完全接触,否则,我们就真要死在这了。” 司徒行川神色凝重,沉声说道:“我来找出阵眼所在,将它插进去就没有事了。” 说着,李长风右手已经点在尖身之上,只闻一声剑鸣自其心底响起,两道血迹从他双耳之中流出。 司徒行川的声音突然响起,强行唤回李长风被那声剑鸣击溃的心神,“万万莫要失了心神,否则将沦为它的傀儡,替它去死!” 咬牙咽下用上喉咙的鲜血,李长风眼神坚毅,身上剑势一再攀升,竟与不生剑的气机和那怪异压力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司徒行川深有所感,心底不禁赞叹一声,随即后撤一步,右手双指并拢一抹双眼,大喝一声,“起!” 只见原本剑气纵横错乱的屋子突然一抖,好似有东西从地下涌来,冲击得屋子不稳,随即一道道光柱从地下升起,接天连地。 七道光柱,颜色漆黑,光芒幽幽,如九幽之中冲起的魔泉,撑起天幕。 司徒行川看着七道光柱,双眼闪烁红芒,在阵法之中找寻阵眼。 此时的李长风样貌狰狞,原本俊逸的面孔,此时却满是血污,七窍流出自黑血液,刺鼻血腥气逸散在空中,司徒行川并未细看,口中呢喃着什么,伸手在空中画着圆圈。 不多时,司徒行川手上动作停下,闪着红芒的双眼看向一处光柱,乍看之下,那光柱好似比其他六道要细上一点,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剑给我!” 沉喝一声,司徒行川一步前踏,掠向那道光柱,李长风听闻喝声,双眼炸放精芒,顿时周身气机翻滚,剑势融合剑意,刹那再做攀升,李长风借着这短暂的优势,以腰为轴,猛然发力,带动身子将不生剑甩向司徒行川。 瞬间出现在光柱前的司徒行川抬手一抓,一股吸力自其掌心发出,直接吸住长剑,转身飞快地将剑插入那道光柱。 只闻剑鸣大震,来不及反应的司徒行川被这剑鸣镇退三步,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 伸手擦去血迹,司徒行川看向半截剑身已经被插入阵眼的长剑,呸了一口,转身看向李长风,只见李长风坐在地上,七窍不时向外流出血液,他连忙跑过去,伸手渡出真气,帮他止住伤势。 “你没事吧?” 李长风轻轻咳嗽着,低垂着眼睑,摇了摇头,虚弱道:“没事。” 司徒行川一脸不屑,“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我看啊,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李长风可没心情陪他瞎闹,以肉体抗衡不生剑和压制之力,着实让他身心俱疲,对抗之中,体内经脉脏腑时刻受到两股外来的力量破坏,能撑到现在,还要多亏了那本能教人煅经炼脉的奇书,否则,换成任何其他人来,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虽然经脉重塑之后要比原先强上许多,但遭受这么样的破坏,依旧受伤不轻。 李长风已经昏迷过去,司徒行川一边为他疗伤,一看守着还未完全融入阵法的不生剑,以防出什么幺蛾子,若是无法一次将它放入阵法之中,那么下一次,就要更加困难了。 来自院中大剑的压制之力已经消退不见,可司徒行川还是感觉有点不快,不是心里的,而是身体上的。他总觉得,体内气机的运转要比以前慢上几分,远没有以前那么流畅,难不成还留下后遗症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反正回去之后,要跟风清扬那家伙好好敲诈一番,不然对不起心里受到的创伤。 良久,阵法中并没有再发生其他的情况,那不生剑也只差一点就要完全与阵法融合,李长风的伤势也已经稳固下来,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大功告成的司徒行川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道:“搞定,现在就剩下一个地方了,不知又会有什么情况啊。” 长出一口气,司徒行川看了眼依旧闭目盘坐在地上的李长风,犹豫了一下,将他抬到床上,说道:“你小子好运气,这般硬抗冲击还没死,反而是得了不少的好处,若你能将遗留在你体内的不属于你的东西全部消化掉,那你的修为也将再恢复几分,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到巅峰,但多少还是优点用处的,你好好参悟吧,我呢要先走一步了,虽说我救了你一命,但你也帮我不少,那我们这算两清了啊。” 与此同时,司徒行川在外边轻声说着,李长风心湖之上却是泛起巨大波澜,声音一波波扩散,回荡在他心湖之上,就像石子落入湖水,只不过这声音要比石子大上太多太多。 “嗯,我走了!” 朝着李长风摆了摆手,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司徒行川转身看了眼即将融入阵法的不生剑,大笑一声,一挥手,消失不见。 消失的刹那,一道道金芒突然出现,朝着李长风涌去。 金芒如潮,好似没个尽头,在李长风身边停顿一下,然后瞬间没入李长风身体,消失不见。在它停顿的时候,金芒都会显出原形,竟是一个个金色小字,小字三三两两,组成一串串咒文,在停顿之后,一齐进入李长风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芒越来越少,停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当最后一道由两个金色小字组成的咒文消失之后,李长风身体突然一震,其身边竟出现一圈圈金色光环,一层一层,将他围在圆心。 金色光环由一个个古老文字组成,透出一股沧桑神秘,看上一眼,只觉得心魂失守。 就在此时,不生剑彻底消失不见,那道原本要细小一圈的光柱猛然大亮,漆黑光芒如墨浓稠,一缕缕森白细线从其中蔓延出来,如一张蛛网,整道黑色光柱像是披上了一层白纱,微弱的白光透着比黑芒更加凌厉的气息,席卷整座阵法。 其他六道光柱好似有所感应,也跟着闪亮起来,突然,阵法轰鸣一声,七道光柱开始缓慢移动,交换位置,每当与那阵眼所在的光柱交错之时,都有一道白色细线脱离阵眼,缠上另一道光柱,然后蔓延攀附,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七道光柱都变得一模一样,一样的幽深,一样的凌厉。 当光柱停止移动后,又是一阵颤抖,光柱开始下沉,阵法开始隐去。 当漆黑光芒彻底消散,整座阵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屋子依旧还是屋子,《山海》依旧被剑气锁链捆缚在半空中,李长风依旧盘坐在床上,只不过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在不生剑被融入阵法的一刹那,小镇之外,极远的一处山谷之中,一道怒吼冲天而起。 “风清扬!!!” 声音沙哑,含着无边的怨恨,一齐冲上云霄,竟将天边云层都给震得散开。 小镇之中,风清扬正举杯饮茶,突然他心神一动,抬头看向窗外天空,随后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别急嘛,只是借用一下,会还的。” 喝了口茶,不烫不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他喜欢我? 屋子气氛凝重,柳冬阳站在床边,低头沉思,双手交叠背负在身后,指尖敲击着金色短剑,发出一阵沉闷声响。 一旁桌边,汀兰紧锁眉头,左手握拳放在桌上,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身上气机起伏不定,时而杀机盈现。 两人这么沉默了有一段时间,屋里能找遍的地方都找了,可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古怪,唯一让柳冬阳产生疑心的,就是那本还躺在床上的古籍。 古籍《山海》靠前几页因李长风单手看书的缘故,向上微微地翘起,在凝重气氛的屋里,不时跳动上下颤动,有神意溢满封面。 柳冬阳双眼盯着古籍,手上敲击不停,沉沉思虑着。 “怎么还不回来?”汀兰抬起头,皱着眉头望向远处,激励压抑着心中那份紧张。 柳冬阳闻言转身,轻轻叹息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风清扬在这里并没有固定的落脚点,独孤即便有办法找到他,想来也要耗费一些时间,说不定” 他迟疑一声,转身暗自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现在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风清扬此人神秘至极,并非是他暗地里操纵了什么,或是隐秘推动一些事情发生,而是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刻现身,也总能把握住最恰当的时机,这些,在他成名如此悠久的岁月里,已经不止一次的得到了验证。 上次若非是收到了一些消息,柳冬阳也无法知道能在城门老槐树那里找到他,进而与他达成一桩交易。 此时,柳冬阳并不认为独孤行能够真的找到风清扬,但他相信,独孤行一定不会让他失望,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以后更不会! 因为他们是兄弟,过命兄弟! “说不定”汀兰低下头,小声重复了一声,身上气机又有流动迹象,“既然他并没有出门,想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将人无声无息地带走,除了设下阵法,否则绝无可能。” 柳冬阳心中震惊,无法想象若是真有阵法,为何他们竟毫无察觉,他猛然转身,道:“你要做什么?” “把人找出来!” 汀兰咬牙说道,双眸荡出一阵涟漪,好似有水滴落入,一瞬间,一股江波浩瀚之力,从汀兰身上迸发出来。 汀兰仿佛之深飓风之中,白袍疯狂飘动,乌黑长发肆意向后飘扬,双手抵住剑柄,一波波气浪从其脚下如涟漪扩散,勾动起天地灵气。 柳冬阳看着眼前震撼一幕,双眼眯成一线,右脚向后撤出半步距离,微侧着身子,右手在身后暗暗蓄力,若真有阵法的存在,他也将毫不犹豫地出手,即便这是风清扬的众多盘算中的一个。 他本就不在乎外人如何,只要身边的人好就行。 就在汀兰双剑将出之时,突起变故。 屋里,有微风自床榻起。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落在汀兰和柳冬阳中间。 赫然是司徒行川。 此时,司徒行川站在两人之间,未及深思,便感受到两股杀机落在身上,左右看看,这才发现将要出剑的汀兰正死死看着他,那把黑霜一出剑一寸有余,阵阵剑气窜出,割的空气一阵扭曲。 柳冬阳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眼底深出除了杀机,还有疑惑。 疑惑他是从那出来的。 司徒行川看着这欲要出手的两人,身形向后退出,眨眼间,便出现在屋门口。 站在门槛上,看着还未反应过来的两人,他嘴上噙着笑。 不知是讥笑,或是他的礼仪。 汀兰回过头,看向他的目光愈加冰冷,长剑黑霜再出一寸,剑气更急。 司徒行川见她还要拔剑,连忙摆了摆手,叹气道:“别别别,算我怕了你了,我没有伤他!” 与此同时,他再向后退出半步,之间方才所立门槛顿时被炸碎,丝丝缕缕的细微剑气在地上乱窜。 汀兰手上拔剑动作犹不停止,冷声道:“说!” 一个说字,杀机更胜。 柳冬阳看着她两次出手,都未见如何动作,便将司徒行川逼退,虽然这其中有司徒行川不愿动手的原因,但也着实说明了她的实力,并未普通修士。 眼看汀兰长剑将出三寸,柳冬阳一步走出,如司徒行川躲开汀兰攻势般,突然出现在汀兰身前,这次换柳冬阳,站在两人之间。 第三剑将出的汀兰看见他站立身前,顿时停下拔剑动作,抬头冷视。 “先让他说。” 柳冬阳扭头看了她一眼,背负在身后的左手用短剑摆了摆,示意她先冷静冷静。 汀兰冷哼一声,将黑霜收入剑鞘。 柳冬阳无奈一笑,看向司徒行川,眼神泛杀,道:“阁下做了什么,李长风被你带去哪里了?” 松了口气的司徒行川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汗水,嘀嘀咕咕说了句女人真可怕,然后才向柳冬阳看去,“他没事,只不过此时正在参悟一些东西罢了,最好先不要去打扰他。” 说完,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牙齿,这放在平常地方,平常时间,他这一笑定能与人拉近关系,可此时对面两人都对他有杀机,这笑也就没什么用了,相反,汀兰瞥见之后,反而以为是他的挑衅,险些就要拔剑暴起行凶,不过还好,被身前的柳冬阳给拦了下来。 柳冬阳紧紧盯着他看了半晌,没有发现丝毫破绽,又说道:“我为何要信你?” 司徒行川一愣,心想老子闲得没事干骗你两个毛头小娃娃有个屁的意思,想当年老子出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和泥吧呢,还不信老子的话,真是岂有此理。 心中如此腹诽,嘴上却还是客气之极,“这个嘛,等到你们见到他,自然就会相信了。” 他打了个哈哈,嘿嘿笑着。 汀兰眉头紧皱,视线又移向他,“既然如此,你没有什么用处,我何不先杀了你,然后再等!” 说着,又作势要拔剑。 柳冬阳神色也严肃起来,体内气机开始快速运行起来。 司徒行川一阵头大,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才满脸无奈地说道:“行,你们厉害,你们都是大爷行了吧,怕了你们了!” 抱怨了一声,他开始掐诀念咒,从布包里拿出一个黄色符纸,上面写着“观界”二字。 司徒行川右手并指夹住符箓,竖立在胸前,最终轻念,“显!” 只见他甩出黄纸符箓,符箓化作一道流光,在柳冬阳和汀兰身前停住,光芒一闪,一个圆形画面出现在空中。 画面之中,是李长风盘坐的身影。 汀兰看到画面,猛然起身,惊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司徒行川一脸无辜,连忙摆手摇头,“我发誓啊,我可没做什么,只不过他受了点内伤,不过被我治好了,现在应该是在参悟。” 汀兰压着怒火,将信将疑,“受伤?” “额,”司徒行川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讪讪笑笑,现在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答。 柳冬阳看着画面中的人,片刻后,确认李长风并没有大碍后,才松了口气,转头对汀兰说道:“他没骗我们,长风没事,你也不用担心了。” 微笑转头,他看向司徒行川,开口道:“既然他人没事,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去见见他,也好将他带出来,我们好再次确认一下。” 司徒行川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拒绝柳冬阳的要求。 “为何?”柳冬阳好奇,开口问他。 “唉,总之现在他还不能离开那个阵法,等他醒来后,自然就会出来了,现在让你们进去,只会打断他机缘,”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来这里,是帮风清扬做些事情的,至于是什么,我不能说,你们若是还想知道,就自己去找他,凭自己的本事得到你们想要的。” “不过,如果你们以为,靠你二人的能力就能将我拿下,就未免有些自大了。” 他说着话,突然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再看向柳冬阳二人,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只能挨打的可怜神色。 汀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人无法想象先前那个被自己逼得不得不退的人,竟也有这般巍峨气象,心里不由得更加谨慎。 柳冬阳则没有如何多想,随意一笑,摇头道:“阁下相必与风清扬关系不一般,甘愿为他做事。” 司徒行川一笑,不在意他话外之意,“风清扬乃天下之大才,能与他同路,我很荣幸!” 闻言,柳冬阳看了他一会,收敛起脸上神色,对着司徒行川,行了一个礼。 汀兰冷哼一声,继续坐会椅子上,抬头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就在这屋子里,你们在这里等着,用不了几日,他苏醒过来,自会出现的。”司徒行川看了看柳冬阳,又看了看汀兰,出声提醒。 柳冬阳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雪愈发得大了,下的天地间好似挂起一张柳絮帘幕,入眼一片茫茫,看不清世界。 李长风的身影在这雪中渐渐淡去,直到一张黄色符箓夹在雪中从空中飘落,过程中渐渐消散,还未到地,便已经没了影子。 汀兰长出一口气,白雾在空中被呵出老远,她站起身,看了眼司徒行川,转身走向床边。 “先前,你赠书的情分,今天就算两清了。” 她解下双剑,放在床榻边上,等到柳冬阳关上门出去后,才坐在地上,两只手放在床边上,侧过头枕在手上,看着微微跃动的古籍,皱眉出神。 柳冬阳离开屋子后,站在雪中,与司徒行川隔着数丈距离,看着正对着自己笑的司徒行川,他抱起双臂,走了过去。 司徒行川见他走过来,反而笑的更浓,最后当他停在身前一丈处时,才停下笑。 两人就这么站着,彼此对视,一动不动。铺天盖地的雪中,很快就将两人淹没。 院中除了皑皑白雪和黑色大剑,又多了两个雪人,其中一个挎着布包,插着铜条,另一个则抱着一把短剑,任风雪再大,他们两人也没有谁先出声说话,反倒是这风雪,好像看不惯这两人的作风,下的更强烈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的出现,竟将遍地的雪剐去了一层,原本对视不语的两人,在人影出现之后,终于有了动静。 “妈的,冻死老子,你杵着还不走是要干啥!” 柳冬阳打了个哆嗦,抖掉身上积雪,朝着司徒行川脚吆喝起来。 司徒行川也不甘示弱,拍掉身上的雪后,扯着嗓门沖柳冬阳叫唤起来,“你管老子,老子爱走不走!” “你还真是不要脸,这现在是我的地盘,我不留你,你就要滚蛋!”柳冬阳嗤笑一声,挺了一下胸膛。 “” 独孤行看着相互叫嚣的两人,顿时一阵无奈,叹气一声,走到两人之间,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分开。 “别瞎叫唤了,烦不烦啊。” 看着犹不想罢休两人,饶是身为魔头的独孤行也是毫无办法,以往遇到这种事,他全凭心情好坏来处理,若是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看上一会,若是心情不好,这些扰人清静的家伙就该被他全杀光了。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兄弟,一个又是实力深不可测,还与风清扬有着紧密关系的人,这让他怎么凭心情处理,只好先将两人分开。 柳冬阳喘了口气,斜眼瞥了眼对面的司徒行川,转头看向独孤行,问道:“你怎么才回来,找到风清扬了?” 谁知独孤行竟破天荒流露出尴尬的神色,不去看柳冬阳的双眼,等了半天,才说道:“没有,他好像不在这里了。” 他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他留了一封信,让人给我。” “什么信?”柳冬阳赶忙问道。 司徒行川翻了个白眼,讥笑出声,“还能是什么,他早料到这里会发生什么,也早算好了,有人会去找他,所以留下了一封信,好来告知你们事情的始末。” 柳冬阳对此不予理睬,切了一声,看向独孤行。 谁知独孤行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还将信拿了出来。 “不是吧,他真的都提前知道了?”柳冬阳脸上肌肉僵硬,不敢相信,“若是我们没有去找他,那这信” 司徒行川轻哼一声,不屑说道:“他从不做没把握之事,既然留了信,就代表一定会有人去找他,只不过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柳冬阳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雪,神色平静。 独孤行叹出一口气,拍了拍柳冬阳肩膀,然后问道:“虽然他写信通知了这件事情,可李长风究竟如何,他也不知道。” “没事了,长风现在正闭关参悟呢,我们不方便去找他,等他醒来,自然会出现在这的。” 柳冬阳摇头,看向独孤行,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一盘司徒行川也点点头,说道:“放心好了,他在那个阵法里,要更安全一点。” 独孤行只好点点头,不再多问什么。 司徒行川轻咳一声,突然说道:“此地有阵法,是风清扬的谋划之一,李长风所在的阵法,是外层阵法,类似于海市蜃楼,但却是独立的一个空间,没人主持阵法,在那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在这个阵法之内,还有一个阵法,是内层阵法,具体的细节,我不方便说,你们只要知道,不会对你们产生伤害就是了,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完整阵法,尤其是内阵,之所以将李长风带进去,一是因为风清扬,他授意我带他李长风入阵,至于是什么原因,就连我也不清楚,第二个原因,则是以我自己的能力,无法完成嘱托,我还需要有人帮忙,所以才将他带进去的。” 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虽然出现了些意外,但好在还是将阵法修补完整了,只不过李长风也受了些伤,怪我没有预料出这阵法的威力,着实太大。” 司徒行川摇了摇头,自嘲着笑笑,道:“除了帮他疗伤之外,我还送给他一份秘籍,若是他能成功参透,修为定能再上一层楼,可这秘籍本身艰深至极,想要参透着实不易,他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他,否则很容易就前功尽弃,所以,还望你们不要过多去试探这阵法,否则吃亏的只有李长风一人而已。” 长出一口气,司徒行川冲着屋子看了一眼,朗盛笑道:“有缘再见!” 对着柳冬阳和独孤行抱拳一拜,司徒行川转身而行,身影在风雪中很快淡去。 柳冬阳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垂头走向李长风屋子。 独孤行更在他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柳冬阳对着他一笑,嬉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被困在阵法里的又不是我!” 独孤行无奈摇头,先前分明很是担心,现在知道真相,却又如此言不由衷,让人无法理解。 推门而入,柳冬阳看着趴在床边的汀兰,走过去,说道:“放心吧,他只是在参悟秘籍罢了,不用多久,就能出来了,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毕竟祸害遗千年嘛,他不是那么容易就出事的人。” 他打了个哈哈,结果却看汀兰目光如剑,朝他看来,“你说什么祸害遗千年?” “额”柳冬阳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好兄弟独孤行,希冀着他能开口解围,结果只看见这家伙盯着床榻看,根本不理睬他的视线,不由得有点泄气,“我的意思是,李长风他福大命大,红运齐天,这么个小阵法,不会困住他的。” 柳冬阳哈哈笑着,不一会就自己停下了。 太尴尬。 汀兰不再看他,歪着头,轻声说道:“你今天,和平常都不一样啊。” 柳冬阳闻言,轻轻一笑,透过窗户看着雪花飘落,良久才开口,道:“你也是,那股凌厉杀气,着实很吓人。” 汀兰顿时红了脸,嚅嚅喏喏说道:“能不能,不和他说啊。” 柳冬阳愣了,不确定她究竟想说什么。 只听她又说道:“师傅说,上善若水。” 犹豫了半天,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另外一句。 她还想说,男人都不太喜欢打打杀杀的女孩子。 可她忘了,初次见面,便与某人,拔剑相向。 柳冬阳反应过来,捧着独自哈哈大笑,“你是怕那家伙知道了你为他拔剑杀人,不喜欢你吧?” 汀兰脸更红,轻哼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再说话,心里却在想柳冬阳的话。 他喜欢我。 独孤行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虽然这几日相处,他也看出了汀兰和李长风的情谊,绝不是朋友之间那种感情,可既然人家都没有点破,他这种做外人的,更不好先说出来,如今柳冬阳如此直白的开口,只怕会带给汀兰更大的压力。 毕竟,有些东西,朦胧的时候,最是诱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借道,书灵,唯他一人 金光荡漾如潮水,李长风端坐金光之中,宛若一尊大佛,身披金色袈裟,施放无尽光明。 一层层金色咒文围成的光环缓慢旋转,一共四层,金光的源头便是这些咒文,此时,位于最外边的第四层的光环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咒文涣散,好像快要崩溃一般。 就在光环马上要完全消散,归于金光的一瞬,李长风身上金芒猛然一闪,绽出更亮的光芒。 金光一闪而过,原本无限接近于消散的光环突然稳定下来,开始缓缓聚拢。 不知过了多久,第四层光环终于重新凝聚成型,转动之间,咒文光芒较之先前有一丝暗淡,可神意,却多了几分,愈发与里边三层相似。 金光持续扩散,第四层光环外,渐渐生出了变故。 一道道扭曲围绕着李长风,好似有什么东西将出未出,组成光环,隐约与距离它最远的李长风遥相呼应。 这道怪异光环的出现,竟引得里边四层光环生出一阵颤动,却不是支持不住的崩溃迹象,而是像是野兽遭遇天敌,又像是猎食中与对手展开对峙。 李长风神色安详,脸上浮现出一层莹白光色,眉宇之间,有光芒如小蛇,蜿蜒游动。 突然,李长风右手缓缓抬起,虚空描绘,身上光芒略微内敛几分,一阵波动从他指尖传出。 在这股波动经过时,那四层金光顿时开始了更加剧烈的颤动,细看之下,有金色微尘崩落。 微尘脱落咒文后,并未化作金光消散,而是随着李长风指尖传出的波动,飘向那位于最外层扭曲的光环。 咒文光环震动愈加剧烈,金色微尘崩溃的也愈来愈快,渐渐的最靠近李长风的那圈光环金芒愈发暗淡,好似再过不久就将完全熄灭。 由李长风指尖发出的波动,带起四层金色光环上崩落的微尘,汇聚向那圈只有扭曲却无实质的第五层光环,渐渐组成一个文字。 文字古朴,通体透出一股苍茫,由金色微尘组成的字却不是金色,不放金光,呈现一种我身所处,万芒皆尽的大道苍凉之感。 感受到文字上的这股迥异气息,李长风如照莹光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好似在嘲笑什么。 紧接着,李长风又抬起左手,如右手一样,虚空描画。 只见金色微尘再起,顺着波动,流向第五层光环,重新组成一个文字,与先前那一字的一样,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感觉,同样的苍凉。 李长风嘴角笑意更浓,嘴唇微微翕动,好似在说着什么。 心识灵海之中,李长风以灵体的姿态端坐空中,周身全部围绕着一个个金色小字,散发金芒,罩住李长风。 李长风看着那些小字,感受着从它们身上传出来的大道气息,面上表情冷冷淡淡,并没有因为这近在眼前的巍巍大道就兴奋什么。 对他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失去的时候也一定很简单。 何况天道渺渺,因果轮回,舍与得都在同时,之所以有人天纵奇才,无非是他存在所产生的作用,比天道所馈予的下来时失去的,要大得多。 修道成仙,长视久生,无非是天道在变相的通过世人来证明顺天而行的正确,将一切倒行逆施之人打入轮回不得超生,便是警示修道之人不得逾越了最大的规矩。 一切有定数,如何坎坷,如何坦途,都是在天地大道之中,命运之手的操纵之下。 李长风凝神冷视,出去先前意识涣散不得不被迫接纳的那些大道感悟,或是中山捷径之外,剩下的这些,原本还可以继续收取,只要他想,这很简单。可他深知,这些白白得来的东西,日后必将化作利刃,成为插在他心脏之上的旗帜。 所以在意识凝聚之后,他便抵抗哪些文字的侵染,并通过自己的方法,将那些已成为自己一部分的金色文字,剥离出去,虽然有大道崩塌的危险,可道心却更加坚定了。 环顾一圈,李长风嘴角勾起笑意,嘴唇微动,“还要等吗,它们可等不起啊。” 不听有声音响起,那些文字却仿佛有灵性一般,纷纷颤抖起来,更有几个朝着李长风撞去,意图要强行进入他的灵魂之中,烙下属于自己的大道痕迹。 李长风随手一挥,遍将那些飞来的文字荡开,带起一阵金光荡漾。 李长风看着它们,忽得叹息一声,“第三个。” 那些文字顿时开始乱窜起来,不知要如何是好。 若是继续将能量灌输出去,那只能让李长风得益,自己这些蕴含的天道机密,都将被他攫取一空,到时不止得不到好处,还可能沦为彻底崩溃的下场。 李长风不理会它们的飞窜行为,早已将心识灵海封锁,注定这些东西将要沦为自己的垫脚石,他不着急。 外边,李长风竟双手通运,一同写就第三个和第四个字,两股波动所带起的金色微尘更多,比之先前多出了一倍有余,可怜那四层金色光环愈发暗淡无光,先前还能靠着李长风身上散发出的金光支撑一番,此时他身上金光已尽数收敛起来,这些形成光环的咒文只能消耗自身的能量,渐渐的,已经不堪重负。 最靠近李长风那圈光环上,原本金光灿灿的咒文,此时却如一块石头一般,毫无色泽可言,若非还有一点能量,怕是早就化作齑粉消散了。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抵挡那两股汹涌波动的掠取,石头般的文字上,裂出了一道道裂纹。 李长风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挥动着,眼见有咒文将要崩裂消散,一到汹涌金光涌出,金光出现的那一刹那,好似有江水决堤一般,浇灌两岸大地。 李长风心底暗自惊叹,竟有人能将如此宏大的天道装入一个文字,让这金光都浓郁的如水一般,这要如何修为,才能至此。 他心底不喜反惊,若是还有几个文字装有如此浩瀚的天道,那怕是他心识灵海上的封锁,就未必有用了。 想到这里,李长风心思一沉,心识灵海上,他看到有一个与他登高的文字,出现在空中,浑身散发出天道无情,令人望而心惊。 “我乃书灵。” 李长风大惊,他知道这些文字定是一本奇书上的内容,可却万万没想到,这里边,竟还藏有一个书灵。 万物皆有灵智,人在这之中最占优势,故而能够创出无数功法秘籍,和日常工具。而其他生物,除去真龙以及少数一些远古异兽,先天灵智不弱于人类,其他生物妄想开启灵智,便要付出无数艰辛,而在这之外,还有一些世人认为的死物,也同样可以养出灵智。 比如剑灵,铁器乃是这些死物中最为有可能出现灵智的东西,因为铸造过程中会加入无数的材料,这些材料都是由天地所生,灵气所养,当他们融合在一起后,就会有出现灵智的可能,只不过概率很小罢了。 书灵一词,李长风还是头一回听说,不过既然能够蕴含天道,那存在书灵也说得过去。 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机缘巧合,才能在一本书里养出灵智。 李长风定了定心神,看向那与灵态的自己等高大小的古老文字,神色冷峻,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在这里,我才是王!” 自称书灵的古老文字没有说话,静静立在他身前。 李长风冷哼一声,感知到外边的自己已经写完了两字,正准备开始写第五个和第六个。 突然,那书灵向前猛地一冲,浩荡之力与李长风的接触,将李长风向后撞出一段距离,只是在他的心识灵海之中,这点距离可以忽略不计。 可后退的距离虽然可以不管,但这磅礴之力却是险些撞散他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心神意识。 李长风有点恼怒,他深知若是心神再次涣散,只要一刻,便没他便再无翻身机会。 那书灵突然一笑,古老文字一阵波荡,一个白衣男子从那字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伸了个懒腰,斜眼看向李长风,嗤笑道:“我当你有什么能耐呢,就这点的话,下一击,便要你陷入沉睡!” 李长风冷冷抬头,眼中多出一抹暴戾,他那一撞,竟然将那即将写好的两字彻底撞散,连同先前写的那几个,都跟着剧烈震动,若是再来几下,怕是之前的一切,都将徒劳无功。 他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事情,尤其是,还在自己心识当中。 他站起身,飘在心识灵海上,看向那个自文字中走出的男子。 “想必,你就是那书灵的化身了。” 眯眼瞧了一会,李长风负手而立,不去管那些疯狂涌入外边金环中的能量。 “不错,”男人拍了拍衣袖,四下看了看,“你这儿,也太单调了。” 说着,他摇摇头,脸上流出失望的表情,“还以为他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栖身之地呢,就这破地方,啥玩意都没有。” 李长风听着他自顾自的抱怨,也听出了一些东西,说道:“那个他,是谁?” 书灵男人瞅了他一眼,一翻白眼,道:“管你屁事!” 李长风呵呵一笑,笑声瘆人。 男人下意识就要撇嘴,结果身体一晃,一脸吃惊。 只见李长风笑声方落,便看见整座心识灵海上,一尊山崖拔地而起。 山崖凭空出现,径直向上抬升,途中有大片金色文字聚集天空,那山崖也不停顿,一穿而过,剧烈山风携带向上的气流,将那些金色文字冲散一空,更有一些蕴含的天道微弱的,直接被那山崖撞碎,消散在空中。 那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座还在继续向上抬升的山崖,一脸见了鬼的惊愕神色。 他喃喃自语,“这是把北州那座千古奇崖观想进了心识里了吗?” 李长风也看着那座高大山崖,神色怀念。 长出口气,李长风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看那座抬升速度渐渐缓慢的山崖,看向那男人,冷声道:“你可曾见过,此等情景?” “可曾见过,此等山崖上的,绝顶风光?” “可曾知道,巅峰何在?” 一连三问,句句落在那书灵的心上,如重锤击钟,敲散他原本飞扬的思绪。 书灵只觉得一阵阵轰鸣响彻心湖,导致自己的心神无法凝聚,愣愣的站在原地,神色空洞。 李长风冷笑一声,先是以奇景震慑其心神,再以诛心之语打散他的思绪,致使其一时无法回神,最后再趁机描画属于他自己的光环,这就是李长风的计划,看起来,万无一失。 也的确是万无一失。 因为这等奇景,只有在李长风的心识灵海,才能得见。 就在男人失神间,李长风双手继续描画,不一会,便再次写下被打断的两字,这一次,围绕李长风身体的那四圈光环刹那暗淡,一瞬间被那两字抽干了大道气运。 心识灵海上,李长风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无尽金芒闪烁间,那些古老文字四处乱窜,焦急万分。 小字围绕着书灵男子翻飞,时不时还会进入男子身体,然后再出来,如此情景,一息之间发生数次。 李长风遥望远处,金芒跳动间,天道无形威压降临,他嗤笑一声,道:“在我的心识里,要灭你们这些东西,说不上如何简单,但也不是太难。” 看了眼还未完全醒来的书灵男子,他继续说道:“我不需要你们这些大道感悟,你们也休想妄图在我的道上烙下什么印记,没有用。” “这茫茫天地,变数何其多,你们又如何能够插手,如今我只不过是借你们来夺道,不想毁了你们,所以你们还是安分点,否则,我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说罢,他转头看向那男子,侧头问道:“你可知道?” 男人眼中出现挣扎之色,终于是要回神。 李长风轻声一笑,一边等待他醒来,一边画着下边两个字。 他知道,刚才所说,那人都能听到。 不消一会,李长风两字未完,书灵男子已然回神。 他看着负手的李长风,眼神复杂,既有欲除之而后快的想法,也有将他化作傀儡的想法,最终全都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天地中。 背对他的李长风勾起嘴角,若是方才他有丝毫动手的样子,他便会借着那山崖异景,将他灭杀,然后炼化掉他的精元,融入山崖之中。 灵物精华,最是大补。 沉默了好一会,那男子终于耐不住寂寞,率先开口,问道李长风,“写的是那些字,是远古剑仙遗留下的九字剑帖吧?” 李长风一挑眉头,转头看他,“你知道?” 那男子哼了一声,一脸嫌弃,“废话,老子可是书灵,你知道书灵不,从古至今,就我这么一个,这世上和文字有关的,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他说到最后,神色满是得意。 谁知李长风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让准备好一肚子得意言语,就准备等他再问一句就要滔滔不绝地讲上一大顿的书灵顿时气闷。 不去看他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李长风中感受着那已经不再只是扭曲的圆环,神色如常。 “我说,你先前说的借道又是什么意思,我这无上大道摆在你面前你不要,非要去干什么借道,借来的有我给你的好吗?” 那男人又等了半天,没见他有说话的意思,就又问道。 李长风这次没有沉默,轻声说道:“我不会要你的道,或是任何人的道,我有自己的道,不需要别人的,我看不上。”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借道事后是要还的,原本还在想着要怎么去借来,想来想去,便是拼上半条命,也只能借来三个字,这还是最保守的估算,若是再出点什么事,也就只能借两个了。” 男子躺在无数小字组成的一座榻上,听着李长风说着。 “呵,不是我打击你,这幅剑帖,蕴含了无上大道,在那个时代,是可以与天道并列的存在,别说两个,你就是能借到一个,都要丢了半条命。” 李长风不理会他话语里的讥讽,自顾自说道:“我若从小便是循着这条道呢?” 那男子顿时大惊,一下从那金色文字床榻上坐起,惊呼一声,“什么,你从小便走的那剑道?” 李长风不再回答,只是看着那巍峨的山崖,一脸忧伤。 书灵男子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这才知道为何他的心识灵海里,会有这般山崖存在。 这是他的道! 若是能走到山巅,那便是大成。 “可若是这是你的道,为何你却没有与它相匹配的修为呢?” 男子又有疑问了,轻轻呢喃着。 李长风与他本就不远,加上他没有可以压制声音,顿时听的一清二楚,自嘲一笑,说道:“我心境破了。” 男子闻言,这才恍然,再看李长风时,眼中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自古以来,心经破碎之人又有几个还会像他这般洒脱,更别提被人直接说破,换成别人,早一剑砍过去了,哪有什么风范可言。 可李长风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漠然。 好似心境破碎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如此漠然,只能说明,大道在他眼中,并不是像别人那样排在第一位的,甚至连第二,都不是。 李长风突然一笑,转头看向他,轻声说道:“既然已经将九字全部借来了,我也该走了,你就在这里,陪着你的这些个徒子徒孙吧。” “不是吧,才这么一会,你就要走,我很无聊啊。”书灵叹息一声,苦着脸道。 李长风笑了,“说得够多了,再多,你就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活着了。” 男子撇了撇嘴,突然又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我们才见面不多时间,连名字还不知道呢,你给我说这些,是不是觉得耗了我那么多能量,心有不安,又不好意思道谢,所以才这么开诚布公的?” 李长风看着他,眼神好想再看一个白痴,冷笑一声,眯眼说道:“跟你说这么多,只是给我打个预防针罢了,免得时间长了,我心一软,就把你放了。” 他转过身,不忘补充一句,“这些话,就是监督我对你出剑的手段。” 书灵男子脸庞肌肉抽搐,不知说什么话好,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算你狠!” 李长风大笑一声。一步踏出,身体开始涣散。 等到身体涣散之后,一道飘忽声音突然又响起,“你真不像一个活了无数年的老乌龟!” “你才是老乌龟,你全家都是老乌龟!” 男子跳脚而起,指着李长风消逝的地方,破口大骂。 骂完,男子挥手驱散身后咒文,看向那座巍峨山崖,神态沧桑。 直到此时,他才像是一个活了无数岁月,看过无数人生的书灵。 古今千万年,若论书灵,唯他一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优昙花隐,白玉莲上 有一人,雪夜入小镇。 雪白貂裘,混在风雪之中,好似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分辨不清。 轻缓的步伐,踏着地上积雪,一人独行在夜里街道上,一双美眸笼罩在薄雾后面,无法看清她心中所想,羊脂玉般的肌肤,微微泛着莹光,却夺了天上明月的光彩。 谁说萤火不可与皓月争光? 女子唇角挂着清冷笑意,双手不时在身前抹过,就好像在推开一扇扇原本并不存在的门,又好似撩起一层遮蔽景象的轻纱,委婉生动。 明亮的月色在她周围好似黯淡下去,整条街道上,风雪也好,皓光也好,都像是遇见了命中的主人,围绕在那白裘女子身边三丈,不近不远,圈出一个圆圈,圆圈内只余女子,圆圈外风雪月光。 走了一会,女子停下脚步,伫立在空旷的街道上,抬头看了看如砚台般深沉的天空,轻轻一笑。 倾城倾国! 风雪一阵波动,以女子为圆心,如平湖落石,向外波荡出去。 月光更加黯淡,本就已黑的夜色更深了几分。 女子好似犹不满意,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一层浓云飘过,将那已然黯淡无光的明月彻底遮挡,天地再不见一分月色。 她这才满意一笑,收回手,看向远方,黑夜中,远处街道有如一只巨兽张口,吞下茫茫生灵。 女子脑袋微微一侧,好像鼻音“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风雪在这夜里更加紧密起来,将那女子的视线彻底遮住。 她只是悠然走着,全然不顾这愈加紧密的风雪,也不管是否能够走到自己的目的地,只是会时常变出一件东西,然后随手抛在脚下,也不去看会滚到哪里。 就这样走了许久,身后街道上不见丝毫痕迹,就连脚印都被风雪掩藏住。 亦或是,她根本就是走在雪上,没有留下脚印。 轻轻叹气,女子停步在街道中央,在今夜第一次回首。 一张破布招子。 女子看着张被洗的发白的招子,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犹豫着是否上前,最终还是作罢,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一青衫男子突然出现,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看了看那张招子,又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女子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径直向前走着。 就在她离那青衫男子还有五步距离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冷淡说道:“有事?” 男子苦笑,摇了摇头。 “那就让开吧,”女子轻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大有你不让开,我就撞你的意思,“我还有些事。” 青衫男子见她犹不停步,退了两步后,苦笑开口,“行行行,你最厉害了。”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不知你会这么早到来,没有出门迎接,想来你也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深究吧。” 白裘女子停下脚步,距离男子还有三步,“你就是来找我说这个的?” 青衫男子失笑,“当然不是。” “有屁快放,婆婆妈妈的,若是让人知道你风清扬做事如此拖泥带水,恐怕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流传如‘世间英雄,唯有风郎一人尔’的狗屁废话了。” 她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嘲讽之意。 正是感受到女子气息的风清扬不由得一阵尴尬,像这般不拘小节张嘴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的话语,实在无法和眼前这个倾世女子联系起来。 正准备开口,就听那女子又说道:“听说,你将南海练气士和独孤行都给找来了,还被那个练气士给暗中阴了一把?” 风清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的确,被寇无修暗中施下遮蔽修士灵台的阵法,确实是他成名多年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你就不怕,那被练气士视为大害之一的独孤行,一怒之下将被你囚困住的的寇无修杀了,然后再去那些个自称正义之士那里编排你一番,说你与南海暗中来往,欲要铲除中原之士,然后再集结一大帮的人,将你来个瓮中捉鳖?” “据我了解,他们这些人,最是拿手这中计谋了。” 白裘女子冷笑不止,看着一脸无奈的风清扬,心情舒畅。 任谁将一个天下人心中的大英雄说的如此难堪,心情都会很好的。 风清扬静静听她把话说完,随即洒然一笑,说道:“第一,独孤行不会这么做,第二,他不会与你嘴中的正义之士同流,毕竟他看不起那些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最重要的,他找不到寇无修被我关在哪里。” 女子嗤笑一声,“的确,谁又能知晓你风清扬的玲珑心思。” “过奖了。” 风清扬轻轻一笑,拱了拱手,摇头说道,全然不理会那女子阴郁的脸色。 “你还真是,脸皮够厚的!”女子冷笑,看他的眼神中多出了一抹鄙夷。 风清扬并不在意,若是学那些正道刚正不阿,他早就被吞得连骨头都没有了,哪里还能被称为是英雄,顶多立块石碑,随便刻几个字,偶尔被人提及,就是最好的了。 他看了眼女子一路行来的街道,好像看出什么了一样,“看来,你已经布好阵法了。” 女子冷哼,伸手挥开身边风雪营造出的方寸之地,任由雪花落在身上,抬手拈住一片晶莹雪花,说道:“这是交易,日后你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不会让拈花菩萨吃亏的。” 风清扬收回视线,看向女子双眼,笑意真诚。 被称为拈花菩萨的女子不看他,右手一抬,食指拇指轻拈,之间风雪飘摇之间,雪白优昙出现在她两指之间,流光闪烁,煞是诱人。 风清扬看着那朵风雪凝成的优昙花,瞳孔微缩。 拈花菩萨轻轻瞥了眼指间优昙花,两指松开,任由那洁白花朵落在雪地上,被风雪掩埋。 优昙花落地一瞬,刹那凋零消散。 “昙花一现!” 风清扬心中一惊,只见那落花之处,积雪炸开一个半寸圆圈,裸漏出来的地面上,印着一朵昙花。 地上昙花微微闪动银亮光泽,层层光芒在街道地面的积雪下铺开,飞速向小镇蔓延开来。 风清扬感受着那脚下传出的佛法波动,只觉身体如沐春日阳光之中,温暖舒适。 拈花菩萨微微点头,随手拂过风雪,将那昙花印记重新盖住,然后说道:“这几日,不要让人来这里,如今阵法虽然已成,但要笼罩整座小镇并非易事,说不定还会出现其他的变数,毕竟,这里不是别处,不仅仅有着诅咒,还封印着一尊大魔头,如今你又在这里不知都下了些什么东西,导致阵法的形成及其艰难,若是被人发现古怪,想要破坏也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就行,我不坐镇在此,这阵法就不算完整。” 风清扬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几日,我会让他们都好好准备着,毕竟那魔头并不容易对付,想来他们为了口中的正道,也不敢松懈。” 女子点点头,又说道:“我会再施下两个阵法,用以稳固,到时即便无人坐镇,也不会被轻易破坏了,”她伸手捋了一下鬓角青丝,将它放置在耳后,“现在可以说我的要求了。” 风清扬一笑,抖落衣上雪花,说道:“怎么,你想到要我做什么了?” 女子感受着风雪吹在脸上的感觉,深吸一口气,看着远方不绝墨色,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不止要找出三教,还要帮我坐上佛首的位置!” 风清扬神色动容,脸上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气氛因为那女子的话语变得愈发凝重冰冷,风清扬皱眉沉思,脸色及其复杂,左手习惯性背在身后,握拳又松开。 风清扬背右手,代表有杀心,握拳松拳,代表有杀机,他背左手,代表在思虑,握拳松拳便代表所思虑的的事情极为复杂难断。 在与李长风面对交谈时,他背起右手,此时,他又背起左手,代表这两人所带给他的难题,已可相提并论了。 之所以面对李长风时他背起右手,心生杀机,是因为李长风的存在已经可以给他带来变数,之所以没有动杀机,是因为他身后的势力,盘根交错,复杂至极,而对身前这个女子,他自认实力不比她低,但若是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他,毕竟佛门出来的人,个个都是身具大气运大神通的妖孽,况且,现在风清扬,所谋划的东西还未完成,他不允许出现丝毫可能产生大变数的东西存在,故而,即便有杀心也要藏起来。 风雪紧密,很快便落满站在街道上两人的全身,可两人丝毫不觉,只是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不说,她便不催,她不催,他便不说。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出声,直到风雪落满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扬终于放下左手,长叹一声,这才看向拈花菩萨,表情凝重,皱眉问道:“找出三教已不算什么易事,但我本就要去找,便不算什么要求了。” 他停下,见女子并没有打算开口,就有继续说道:“可帮你坐上佛首的位置,这着实是很棘手,不说天下之人是否同意,便是三教内部也不会同意,佛教虽然不排除女子坐高位,可这佛首却的的确确只有男子做过,历来都没有出现过例外,你说你要做,可以,可你让我帮你唉难啊。” “哼,意料之中的答案,”拈花菩萨脸色淡然,轻声一哼,“你是不想帮,还是不敢帮?” “哈,哪还有我不敢之事?” 风清扬哈哈一笑,抖落满身风雪。 “那就是不想了。”女子沉声出口,气势突然凌厉起来,身上积雪刹那炸开,好似一把利锋,直逼风清扬。 风清扬气机一凝,冷眼对上她的目光,轻喝道:“非是不想,委实不能。” “为何!?” 拈花菩萨气势逼人,伸手隐约有一尊菩萨金身,手指拈花,嘴角微笑,俯视之间,众生俯首。 菩萨低眉! 风清扬注意到那尊菩萨金身,暗叹一声,道:“你先收起金身,我自当给你一个答复!” 拈花菩萨毫不理会,冷然一喝,金华暴涨。 风清扬眉眼一横,左手祭起一道符箓,轻喝一声,“盖!” 只见一道清冷幽光闪过,天地仿佛一变,风清扬二人依旧相对而立,只是不见那尊菩萨金身,也不见那耀目金光。 风雪依旧飘落,却不见风清扬二人所在的地方有丝毫雪花,好似头顶遮着一道大伞,将风雪全部挡在外边。 风清扬摇头叹息,看着那尊金光大放的菩萨雕像,松了口气。 不等他开口,白裘女子已然冷喝道:“你当真不答应?” 风清扬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奈。 见他不说话,拈花菩萨右手向上伸出,掌心佛光流转,一道字佛印浮现,隐约有佛门法器将要出世。 风清扬瞳孔一缩,他自然知道那佛印代表什么,佛门之人有这印记的极少,一旦修出这字佛印,就代表可以去争一下佛首的位置,在佛门的地位,会立刻拔高一个层次,历代佛首,皆有这代表无上功德的佛印。 没想到,这被佛门遗落在人间的菩萨,竟已然成了“佛”。 风清扬看着那佛光闪烁的佛印,感受着那浩瀚磅礴的佛法,心知若她彻底解开束缚,轻易便可破开这层道教符箓所化的小天地,甚至能够轻易扰乱他之前的一系列布置,让他数十年谋划,落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够了,”风清扬一步前踏,大声喝道,“我答应你!” 拈花菩萨眉眼一低,看向风清扬。 风清扬一声长叹,看着她,“我答应,帮你坐上佛首位置。” “你已经修出了佛门字印,自然有资格去做那女佛首,只不过,我能帮你的有限,毕竟我非是佛门之人,在佛门之中的话语权并不重,但我既然答应你了,便会全力去做,至于最后你是否能够坐上,我便管不着了。” 他看着还在举着佛印的女子,眉头紧皱着,一双深邃眼中透出一股无奈。 白裘女子听他说完,这才收回右手,只是身后菩萨像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凝实。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风清扬叹了口气,“你一个佛门女菩萨,怎就这般不懂得慈悲呢?” 他抬手轻招,一道符箓落下,被他收入袖中。 “哼,如果我说,慈悲是留给死人的,你还想要吗?” 屏障撤去,金身菩萨也随之消散不见,寒风中她一身白裘飘摇,衬托出一幅风雪美人图。 风清扬哑然失笑,摇头说道:“如果佛门之人都像你这样,那那些个人间佛像,早就被人打烂扔进沟里了。” “世人不懂解脱,以为将苦难托付给佛祖真人就能超脱,也该得他们要受轮回之苦。” 拈花菩萨再次抬手,这次是一朵莲花凝聚在她指尖,轻念着莲花,她神色透出一抹鄙夷,如王侯贵族对待路边乞丐。 风清扬神色无奈,站在雪中,感受着寒风呼啸,看着云层渐渐移开,月亮露出一个角。 圣人给世间生灵画出好大一块饼,让所有人循味而往,说是解脱,却是将人拉入深渊的锁链。 风清扬摇了摇头,再转头时,已经看不见那白裘女子了,地上留着一朵白色莲花,还写了一些字。 “佛法之深,不过一钵清水,道法之高,无非一架木梯,规矩之广,仅仅一盘手谈。” “世人大苦,不知源头,佛说因果,道说承负。” 风清扬捡起那朵莲花,看了一会地面上的字,微微一笑,抬头望向远方。 “看来下次三教出世,佛门便要迎来大动荡了。” 手拈白玉莲,脚踏白玉阶,身披白玉袍,紧密风雪中,风清扬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轻轻感慨。 低头看向那朵雪白莲花,风清扬脸上浮出一抹笑意,笑意愈来愈浓,渐渐地,他笑出声来。 风雪中,街道上,一袭青衫放肆笑。 莲花落地,佛法四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进字诀,观千剑 熟悉的屋子,流动着层层肉眼不可见的波纹,像湖,一个身披金光的人端坐在床上,周身环绕着五个圆环,四金一黑,煞是醒目。 一本古籍悬浮半空,有剑气如锁链捆缚成球,隐隐可以看见里边好像有东西在游荡,碰到剑气锁链便换一个方向,如此反复,不知重复了多久。 忽而,一股荒寂凌厉的气息弥漫开来,围绕着李长风的身体,凝聚出一道磅礴人影。 之所以说他磅礴,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大,而是自他身躯之上,散溢出的气势,好似云端神山,巍峨雄峻。 人影周身散发黑色气息,长发宛如被狂风吹起,与空中乱舞,面上覆着一层黑甲,将面孔完全遮住,面甲扭曲朦胧,看不清上边雕刻的纹路,只是给人看上一眼,就有想要自杀的梦魇。 黑色阔剑插在脚边,剑柄末端连接有一道锁链,缠绕在黑色人影的腰臂之上,细剑藏在鞘中,黑色人影手握剑鞘,高高举过头顶,尖端指向天空。 好似一道黑色天柱,将天地撑起,将李长风笼罩在内,一股冥冥之中传来的浩瀚之力,凝成一把无鞘细剑,插在李长风身前,将那四道金色圆环给强行破去,只余下那道由九字组成的黑色圆环,还在绕着李长风,缓缓旋转。 李长风心有所感,双眼慢慢睁开,原本金银两色的双眸此时只剩墨色,有一点剑花在其中闪烁锋芒,宛如黑夜长空中,那一点星辰。 仿佛过了一万年,也仿佛只是一瞬,一道声音响起于房间之中。 “吾之道,可与天比肩!” 一句话,带着远古洪荒般的气息,震散李长风的心神,却不像先前那般,意识也一同消失,反而更加清晰起来。 李长风强自凝神,欲要聚拢心神,却发现不论如何努力,都感知不到那被震散的心神,反而意识却愈加清晰,这样让他对外界环境的刺激变得更加敏感起来。 “汝修习吾之剑道,当世也只汝一人而已,今汝以远古书灵之力,强借吾之九字剑道,见汝心之坚,便赠你三剑,配吾之道,续吾之耀!” 声音隆隆,好似从天边传来,也似响起于心湖之中。 只见李长风心湖上,那座高大山崖突然剧烈颤动,再次向上抬升。 正在肆意游荡的书灵感知到变化,抬头看去,眉头皱起,一双沧桑眸子眯起,右手抬起在胸前,快速掐指,似在推演什么。 不一会,他的动作便停住,一双眼瞪的老大,嘴也大张着,像是看见了什么骇人景象。 只见那座轰鸣抬升的山崖上,突兀显出一道黑色人影,浑身散发黑烟,一身黑甲创痕累累,所过之处,大地轰鸣更剧。 巨大阔剑被他背在身后,手中只拿着一把细剑,不算魁梧的身影,却是有一股让天地低头,让群仙让道的气势,分外骇人。 书灵愣愣站立,目视着那人影一步一步登山崖之巅。 “你你” 话没说出口,那道登山的身影突兀停下,站在崖壁上,转头随意看了一眼。 书灵浑身巨震,金光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里窜出,他那原本浩大的本命字飞快缩小。 好似有冷哼声响起于天地,那道黑色身影又继续向山崖走去。 书灵身体停止颤抖,脸上不见丝毫血色,额头上流着豆大的汗水,双手交叠在胸前,眼中满是忌惮。 不敢再去看那巨大山崖,书灵男子抬袖一拂,将原本游荡在李长风心识灵海中的文字全部召唤回来,一一纳入身体后,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到他那本命字中,不再出来。 先前那一眼,硬是将他的气运削减了三成有余,这还只是保守估算,若是那人真放开了手脚,怕是只需一剑,他这万年书灵,也就该说拜拜了,可见那人的修为,有多强悍。 山崖之巅,黑色人影笔直站着,就好像一把宝剑,插在一座山的最高峰。 山登绝顶我为峰! 剑呢? 那黑色人影好似摇头叹了口气,抬起左手,带出一阵哗啦的声响,五指虚空轻握,空间传出一阵波动,只见李长风犹自涣散的心神被人强行凝聚起来,出现在了自己的心识灵海上,还是那座代表无上大道的山崖巅峰。 还未回过神来的李长风四处看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古怪,这才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色人影。 绝望。 这是他在看到那人影后的第一种感觉。 并不是那种由害怕而产生的绝望,而是一种及其古怪,好似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恶魔,被勾了出来。 “看来你已经感受到了。” 冰冷声音响起,打断刚想开口询问的李长风,那人影微微偏了偏头,好像是看向李长风。 李长风眉头紧锁,心底却并未如何恐惧,若是他想杀自己,早在外边,便可轻松灭了自己,又何必要多此一举,来到自己的心识之中。 想到这里,李长风心中一定,虽说他也曾做过高手中的高手,可不说心境破碎,修为大跌,光是现在所见所闻,便都是一层所没有接触过的,两相比较之下,可能现在比以前,更像是修道,更像是证道。 好比天上仙人看待地上凡人一般,现在的李长风,不论是见闻还是心性,比之以前,要号上太多太多了,若是以前他便具备如此心性,又怎会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只能说万事不由人,舍过之后,才有大机缘,大造化。 那人影见李长风不说话,也不如何多言,右手轻抛,将那把细剑插在李长风脚边不远处,走过他身边,独自望向山崖之外的景象。 看着那茫茫一片无一物的心识灵海,人影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一般,微微仰起头,轻叹一声,墨色发丝无风自动,向后飞舞,露出那张漆黑面甲。 面甲残破,花纹早已被磨砺得看不清晰,只是有一股雄沉的杀意,缭绕在面甲表面,让人不敢直视。 李长风好奇转头,看着好像十分享受这里的黑色人影,表情奇怪。 他看着他,就好像也身临其境一般,隐约中能够感受到那人影此时的情绪,有怀念,有懊恼,有舒畅,有忧愁,只是每种情绪都不太明显,隐隐约约,让李长风的心神快速消耗。 就在李长风眉头紧皱,心神不凝之时,那人终于转身,破天荒发出一阵笑声,并不刺耳,“年轻人有好奇心是好事,但是万万不可深陷其中,要知道,古今多少天纵之才,都是死在自己的好奇心下啊。” 笑着感慨了一番,他抬手一挥,挥散李长风心神上的不适,接着道:“这并非是我在替你疗伤,只不过是提前透支了一点你的心神罢了,事后你会虚弱一段时间,还要好生静养一番才是。” 李长风只觉一股暖流出现,先前的不适顿时消失,再看那人时,已经少了几分敌意,只是他未曾想到的是,如此凶悍之人,经也会说出这般话来。 沉吟一声,李长风理了理思绪,这才看向那人,抬手抱拳,“还不知前辈的名讳。” 那人随意挥了挥手,响起一阵索链碰触声,“不重要。” 他气势突然一变,身后阔剑自行飞出,横在他胸前,“我这次来,只为授你三剑,若你能接下,便可自称剑下无仙也无佛了。” 李长风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震得倒退五步,右脚在地面上踏出一个深坑,这才勉强止住退势。 那人面甲之下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左手缓缓握上阔剑,“在这里,我不动真元,单一肉身武力,授你三剑!” “持剑!” 说着,他阔剑在地面一扫,剑锋刚好碰到插在地面上的细剑之上,细剑受击,顿时破土而出,飞向李长风。 李长风瞳孔微缩,看着飞来的细剑,虽然看上去并不快,可其中所蕴含的威力,却着实让他心惊。 就在细剑即将与李长风胸膛接触时,李长风身体猛然后仰,侧身扭转之际,右手搭上了向后掠去的细剑剑柄。 去势被阻,细剑剑鞘猛地脱离剑身,靠着惯性,插入远处一块巨石上,瞬间没入其中,李长风的身子也被这故惯性带动得正身走出两步,背对着手持阔剑,气势凶悍的黑色人影。 此时那人正静立在李长风身后,看着他将剑接下的动作,不由心中赞叹,知道不能硬敌,靠着技巧卸去大部分力道,确实不错。 此时李长风面上不露声色,却在暗地里竭力化解从剑身上传出来的阵阵冲击,好不痛苦。 那人并不着急,只是站着,等待李长风转身。 李长风手持细剑,剑尖直指前方,剑身疯狂颤动,如蛇吐信,剑气一寸。 良久,李长风才终于站直身体,转过身,看向那人,神情凝重。 那人轻轻一笑,不再多言,手中阔剑上举穿天,如要洞破云霄,直入九天。 剑势猛然间充斥在李长风心识灵海中,其下方的心湖上,炸出一道道“水柱”,湖上涟漪不断,而由心神所凝成的李长风更是痛苦万分,身形涣散间就要消失,却被手上细剑传出一股拉扯之力,将他涣散的心神始终保持在一个将散未散的平衡点上,强行让他接受这浓郁剑势的洗礼。 身形涣散的李长风只感觉自己的心神传来一股股撕裂的痛楚,端坐的肉体下意识开始运转功法,体内气机如汹涌河流,快速流转。 心识中,心神所化的李长风不堪如此受制,缓缓抬起细剑,树立胸前,抬手一抹,顿时剑光一闪,一股同样凌厉的剑势,自其身上升起,在这满是剑势的空间中,撑起一方小天地。 黑色人影笑了,剑势再上一层楼。 本就在被压制的李长风左手终于不堪重负,一时间被压散,只是不一会,便被那把奇异细剑给重新凝聚起来。 李长风不敢多想,若是此时分神,只怕会一溃到底,再无凝聚的可能。 咬牙出声,剑气如虹。 “剑出秋江!” 好似有微风掠过,一道细微剑气从李长风身上攀至剑尖,随后冲天而起,如大江泄洪,汹涌磅礴。 阔剑空中一抡,画出一道雪亮半圆,随后只闻一声沉喝,剑光闪过。 “进!” 阔剑直进,一瞬间便穿过李长风的剑气,来到他身边。 那如江河般的剑气与阔剑相交而过后,好似发生碰撞,却在阔剑穿出的瞬间,如风化的巨石,寸寸消解。 人影手持阔剑,进字诀化解掉李长风剑气后,又势如破竹般穿过李长风辛苦支撑的剑势,剑尖撞在剑身上,李长风直接被崩飞十数丈。 接触的瞬间,李长风便察觉出,他的心识灵海对那人影没有丝毫的压制作用,甚至这座山崖还能够大幅增强他攻击的威力,这属实让他很是无奈。 “看来,远古修士的确强悍,纯以肉身之力而言,当今世上便武人能与之一战。”李长风心中想着,手上动作不停,细剑挥舞出一道道剑网,阻住阔剑的行进。 “太白—— 一气!” 一声冷喝,李长风倒飞身形突然凝滞,手上细剑被两道银霜剑气缠裹,左手食指一点眉心,光华一闪,融入细剑之中,剑气雪白如霜,悍然撞向那柄阔剑。 “嘭!” 一声沉闷响声,只见李长风身影已然消失不见,那把阔剑却直挺挺地指向前方,不曾被撼动分毫。 “啧啧,”手持阔剑的人影点了点头,称奇道,“不错,剑气纯粹,剑意凛冽,如隆冬大雪,冻杀万物,只是这剑心,唉可惜了。” 他摇摇头,看了看远方,继续说道:“若是你心境圆满,这一剑,当得仙人风姿了。” 一句仙人风姿,可谓是对李长风这一剑最高的赞誉了,如今世人皆向道而行,为的就是修成仙人,长视久生,可翻手移山倒海,覆手破天裂地,况且,以他的身份,所说的仙人必然不是如今世人口中的那些,定然要更强。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么握着阔剑,指着远处李长风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好似那阔剑对他来说,无非一支芦苇的重量。 可常人哪怕是举着一支芦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旧会感到手臂酸胀,那能如他这般,一举就是这么久。 终于,远处一点光芒亮起,一道白虹携带贯日之芒激射向站立不动的人影,其剑势之盛,剑意之强,不破不还。 “好!” 感受着那滔天的剑意,那人咧嘴笑了起来,看着慑人剑光,不退反进,一步快过一步,一步大过一步,最后,竟是一步十数丈的距离。 一步似跨过江海,一剑似穿过天堑。 两剑终于正面对上,一重一轻,一阔一细。 剑尖相抵,白虹疯狂冲击在阔剑之上,却始终无法碰到持剑人分毫。 浩荡剑气甫一接触阔剑,便似雪碰烈火般迅速消融,李长风牙关紧咬,死命发力,细剑被压出一道惊人弧度,却依旧无妨过雷池丝毫。 一声沉喝,阔剑微转,一道大力从剑身上传来,李长风如遭重击,闷哼一声,整个身体一阵涣散,又被击飞出去。 阔剑剑势不减,依旧向前而进,破竹之势遇山开山,遇水破水,没有任何东西能一挡其前进势头,李长风数次强击都未奏效,此时又被击飞,身体在涣散与凝聚间来回转换,别说出剑了,剑没脱手还是靠着那故奇异的拉扯力,不让他就此涣散。 倒飞之中,李长风已无力挣扎,即便有那人透支心神的秘法加持,可凡事都有个限度,一旦超过这个限度,想要恢复,就需要大量的时间。 现在的李长风就需要时间来恢复。 可那人却丝毫没有让他恢复的想法,阔剑已然追上了他。 依旧是平刺,没有任何变化,简单至极的平刺,却仿佛有着一股魔力,让你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阔剑在李长风眼中渐渐放大,危机一刻,李长风不知从那生出一股新力,表情扭曲地抬剑一挡,顿时,倒飞的速度又快上几分。 阔剑速度更快,不等李长风身体凝聚,便一剑平刺而来。 “叮。” 清脆一声剑吟,李长风再次倒飞出去,这次,他身体竟一瞬间涣散大半,半边身子更是直接消散不见。 阔剑犹不留情,继续快速追击。 “若是你不能保证在我剑下身形不散,我便没有授剑的必要了。” 前半句话还在远方响起,后半句话已然近在耳边了。 只听又是一声脆响,李长风的身形彻底消散不见。 细剑飘浮空中,剑身微微颤着,好似在寻找什么一样。 人影停下剑势,轻轻叹息一声,静静站着。 良久,一声清冷喝声自远处响起。 “观千剑!” 一人自东而来,一剑自西而往。 人影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凌厉剑意,不同于先前交手,这一次,那剑意之中不再有其他杂念,只剩舍身前进,一死方生的气势。 深吸一口气,他大笑而行,步踏爽朗笑声,迎向再次归来的李长风。 观千剑而后识器。 李长风携带千剑之势,一观远古剑士进字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古剑杀字令,孤峰剑生花 平峰一剑开,万里云海翻。 西起之剑在巍峨剑势之中开山而行,转瞬之间,来到李长风身前,剑锋倒转,指向手持阔剑之人。 凌厉步伐不慢分毫,一步一前,平刺向李长风,全然无视那带起千剑之势的年轻剑客。 好似万山阻路,一剑破之,人影平推阔剑,犹如海中行舟,破开层层剑势,愈发靠近李长风。 李长风以指做剑,不去碰始终跟随在手边的那柄细剑,一双眼眸透出狠戾精芒,直视人影面甲下的双眼。 气机如浪翻滚,李长风心识灵海好似卷起凶猛波涛,以两人为中心,层层向外推去,巍峨耸立在心识之中代表大道的山崖,被两人交手间扩散出的余劲,引得震动不止,不时有山石滚落,又化作心湖之中的心神,补充到身体濒临涣散的李长风身上。 两剑交击,同样的一幕,不同的气势。 细剑弯曲如圆环,剑柄好似要与剑尖接触在一起,而阔剑依旧不动如山,沉稳似辽阔大地,任凭李长风发力,依旧没有被撼动的迹象。 并指做剑的李长风感受着心神的快速消耗,周身都开始颤抖,除了两指之外,其他地方都开始出现程度不一的涣散,可他犹自咬牙,苦苦支撑,始终不去碰细剑。 要知道,心神乃是一个人证道的根本,若是消耗过度,也就意味着在大道这条路上,他要比其他人落后很远很远。 仙家门派下山挑选弟子,首重天赋根骨,这其中尤为重要的,便是心神,心神愈强,破镜便愈快,修炼也就能够一日千里,故而便可以得到门派的大力栽培,这些计算,世俗门派也都大同小异,若说不同,无非是叫法或许会有点出入罢了,并不没有太大差异。 道教仙人之所以收取汀兰做弟子,除了看中了她身躯的不凡,还有便是在这心神方面,汀兰心神之纯净,当世也没有几人能够媲美,更别说心湖之深广了。 而李长风则不同于她,他的心神并不如何深广,但却是胜在了浓郁,就像是将汀兰的心湖压缩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如此一来,心湖中的水并没有减少,反而随着心湖范围的缩小,而变得愈发浓郁,这也更加有利于在他证道之时,不会出现余劲不足的情况。 此时,李长风身躯已然开始涣散,就连先前最为不肯屈服的双指,也开始慢慢涣散。 能够清晰感受到心湖中传来的心神,以及那些从山崖之上落下的散碎心神,全部在修补那些涣散的部位,却依旧只能是拖延时间而已。 那把阔剑,好似矗立在远古天地中的一座山峰,远看没有什么,但是一旦临近再看,便有一种退意萌生。 剑势之浓,犹如山峰巍峨,剑势之坚,却非山峰所能相比。 始终曾做到“开山”前行的李长风,强提一气,将心神全部涌向右手,喉咙发出一声沈闷声响,他右手已然握住了即将反弹的细剑剑柄。 一时间,心湖荡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波浪,而李长风涣散的身体也刹那凝聚,雪白肌肤隐隐有光芒在其下跳跃闪动,所有光华全部内敛,看上去,更加坚实。 眼看着细剑被灌入心神之力,刹那绷直,手持阔剑的人影微微一笑,模糊的双眼流露出一丝赞赏。 李长风感受这着身体传来的舒畅感觉,忍不住长喝一声,凌厉剑势再涨,隐约有开道的迹象。 人影自然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沉纳一气,阔剑再次发力。 “轰!” 巨响轰鸣,震得山崖一阵摇动,远处,一个古老大字之中,一男子正眯眼看去,突然被这声轰鸣惊到,整个本命字都被波及,向后倒掠出近百丈距离,这才堪堪停下,当他再看过去时,已然是倒吸冷气。 “奶奶的,真是变态啊!” 书灵背心一阵发寒,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喃喃说道。 远处,再次被巨剑震开的李长风站在空中,不像之前那般,直接被震得消散不见,虽然握剑的右手颤抖不止,身躯也在飞快地涣散有凝聚,但是已经好上太多了。 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涣散的身躯,李长风再看那人那剑时,不由得头皮发麻。 “他妈的,远古修士都是这般强横吗,都这样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他暗暗骂了一句,脸上却不敢表露丝毫抱怨。 却不想,那人影好似能够看透他的内心,轻轻一笑,开口说道:“其实这不过是我靠着那九个字留下的一丝神魂之力罢了,否则我也无法来到你的心识之中,授你剑法。” 顿了一下,没有去看李长风僵硬的脸庞,他右手扯了一下腰臂缠裹的索链,嘿嘿一笑,“若是我本体在,那么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便可将这大道剥离下来,赠送于你,那可简单多了。” 李长风闻言,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直接将天道剥离,还能随意赠送,这是要怎样的修为,才能做出这般逆天的壮举。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其他杂念,生怕再多想一会,就要影响自己的道心,本就还未完全恢复的心境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那人影突又笑出声来,点了点头,毫不吝惜赞赏的言语,“不错,很不错,如此心性,不愧是吾之剑道所选定之人!” 他猖狂笑着,身上索链发出一阵交击声响,“哈哈哈哈,你们辛辛苦苦想要拘束的那些人,终究是无法完全落实,昔日我一剑毁道,被你们说天道不容,如今又有人要持剑立道,走的还是我的剑道,哈哈哈,你们心心念念的计划,终究是比不过那个一来的玄奥!” 那个一。 那个一? 李长风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癫狂,只是他话语之中所提到的计划,以及那个“一”,引起了他的好奇。 “前辈说的一,可是变数?” 李长风倒持细剑,小心试探着问道。 谁知那人非但没有回答,反而笑得更狂。 “如此发问,像极了我当年!” 人影停下狂笑,看向远处的李长风,越看越开怀,“接下来,除了答应要教你的三剑,连同那把细剑还有一块玉佩,都送你了!” 李长风愕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难道方才这一切的一切,都还不是他所说的剑招? 可每一次接触,他总能感受到从阔剑之上传来的神意,以及这一式如山撑天的玄奥。 “小心了!” 黑色人影提醒一声,右手并指,抹上了阔剑剑身。 只见他双目闭阖再睁开,一阵无边杀意弥漫透过双眼,弥漫李长风整个心识之中,一时间,心识灵海中,飘起了淡红色的雪花。 李长风看着漫天雪花,目瞪口呆,只感觉杀意缠身,无法脱离,下意识握紧细剑,凝神等待攻击的到来。 右手在阔剑之上缓缓抹过,雪渐大,雪渐红,映得整个心识之中,一片殷红。 “杀字令——” 冰冷嗓音响起,空中雪花骤然乱卷,围绕着来那人影,缠绕上那阔剑,整把剑如披上一层红衣,又如刚从沙场返回的杀器,透出一股血腥气息,从心底,将人杀死。 待到无雪在飘,又是一声冷语呢喃。 “旷野坠星辰!” 天上仙人,如人间星辰,高高在上,熠熠生辉,不得亵渎,不得冒犯。 阔剑之上,血色如水,流向剑尖,最终凝为一点,透出妖冶气息,看上一眼,便灵台遮云。 血色剑光凝为一点,宛如琥珀艳丽,令人迷醉,可在这迷醉中,却是不可抵挡的杀机。 一瞬人间,一瞬黄泉。 李长风就在这迷醉中,被这一点红芒,打碎身躯。 未及抬剑,红芒已至,剑还未动,星辰已坠。 看着空荡荡无人气的心识,黑色人影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上黑芒黯淡了几分,好似方才一击,用掉了他太多的修为。 毕竟他只是一丝神魂,无法自行汲取天地之中的灵气来弥漫修为,所以每一次现身,他都及其谨慎,如这般消耗,距离上次,已然过了三千多年。 记得那次,他也是受到感应,现身世间,便是为了传承自身大道,不至于让世间,只剩下一条大道可行。 大道再宽再阔,修士再小再少,总归还是会走断的。 一条道,满足不了世人。 所以为此,非是为吾,更是为苍生。 他深深叹了口气,凭空坐下,阔剑平放在膝上,遥遥望向远方,忆着过往。 第一次现身,受一天骄吸引,本以为可以将道传下,却不料废了半数神魂之力,却被那人出卖,结果那人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他也虚弱了好一段时间,沉寂了近万年。 这万年中,他见过无数人,天才也好,庸人也罢,强也好,弱也罢,纵使有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也只是一亮而已,没有一个能够让他再次现身。 是没有,也是怕。 怕再次失望,怕再次无功而返,最怕的,还是大道无人。 当他终于再次遇到一个人时,他犹豫着,是否要现身,若是再失败,等待他的,便可能是绝望。 那是一个雨夜,电闪雷鸣,月亮被乌云挡回东山,连星辰都没有几颗,血淋淋的人独自走在山道上,踉踉跄跄,若是没有剑充当拐杖,就要跌落山下,喂了豺狼。 上顶有个破庙,大门只剩下半扇,屋顶破洞快要连成片了,庙里躺着几个石像,断手断脚,石像头颅也裂开缺口,电光一闪,分外狰狞。 身负重伤的剑客就在破庙里落脚,斜倚着残破石像,听着风雨,不敢沉睡。 黑色身影终究还是出现了,站在那人身后,半晌,也没见那人转身。 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剑客早已昏迷过去,无奈之下,黑影只好进入那人心识之中,就像现在这样,出现在那人心湖上。 心神涣散的剑客见到他后,并未如何惊讶,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示意自己看到了。 黑影叹息更深,看着那微弱至极,接近消散的男人,只说了一句我能帮你,便再无下文。 那剑客看着他,久久不语,最后才似有似无地勾了勾嘴角,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同样失落的黑影没有强迫剑客,在剑客心湖上一直呆到他心神彻底消散,心湖干涸,他才离开,只是剑客消散前,对他说了句话,让他将自己葬在天波海里,和她同眠。 黑影默不作声,将剑客尸体带到了天波海,完成了他的遗愿后,又杀上了一家仙家府邸,一剑破开山门,杀的那仙家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后,才再次蛰伏,等待下一个人。 知道今天,他终于等到了。 两次现身,已然耗掉了他大半神魂,如今最多三剑,但能够吸收多少,掌握多少,就要看李长风自己的了。 不过好在,李长风从小便接触了他生前的剑道,更是从小便修炼那九字中的剑道,如此一来,要比其他人都容易掌握他的剑道,不必他再费时间来给他讲解。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李长风心境破碎,还是要现身传道的原因,除去他没时间继续等待,再就是,李长风的道,与他的道,隐约相符,可以相互映照。 同样的不甘与人同流,同样的不甘被天道拘束。 这是最好的选择,哪怕有剑道天赋更好,气运更大的,可都比不上李长风,先前没有,以后更没有。 想到这,黑影摇了摇头,笑着低估了一声,“真他娘的不错。” 话语甫落,他便再次起身,任由阔剑滑落,不去看剑,看向山崖。 阔剑只是滑落一丈,便悬停不动,索链连接着剑柄,缠在黑影身上,丝丝黑气,交错流动。 远处,一直望向这里的书灵不由再退出去数十丈距离,眼神也变得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尊大神,一剑飞过来,灭了自己,到时候可真是太冤了。 黑影唇角好似勾起,双手负后,看着山崖。 突然,山崖再次传出轰鸣声响,竟然再次上抬,这次就连黑影都愣了,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从他进入这里开始,这山崖就已然抬升了近千丈,虽说依旧比不过自己,可以李长风的年岁,能够将这山崖存留下来,就万分不易了,别说一下让其抬升近千丈了。 黑影深吸一口气,愈发确定自己这次的选择是对的。 “看来是悟了,”他点点头,啧啧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悟了几分,却是非是常人啊。” “当然不是常人。” 一声长啸突兀响起,李长风再次凝聚出现,只不过原本纯白如雪的身躯,此时却透着殷红,金银双眸也染着一层血红,顾盼之间,杀意自生。 细剑似有所感,剑身一颤,来到李长风身边,围着他一转,最终悬停在他身前,剑吟阵阵。 黑影到这番景象,不由抱怨一句吃里扒外,然后凝神看向李长风,良久,点了点头,欣慰笑道:“不错,有几分神似了。” 李长风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一身气势瞬间攀升,直入天边。 黑影一笑,抬起右手,示意他放马过来。 李长风大笑一声,不再犹豫,一把握住细剑,剑尖处炸出一点红芒,如莲花绽放,剑气纵横。 黑影静静看着,身体不动,那把阔剑上移半寸,仿佛出鞘。 “剑生花——” 细剑层层染红,血腥气息弥漫开来,剑气如血,缓缓流动。 “孤峰一剑去!” 剑气暴涨,一座模糊山峰突兀升起,自心湖之上,猛然耸立。 血色剑光画出一道红线,穿过山峰,一瞬间射向黑影。 黑影依旧不动,阔剑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前,没有任何提示,便脱鞘而出。 “叮!” 一声轻响,血色剑气撞在阔剑上,在阔剑剑身上,炸成一团红烟,形成一朵莲花形状,而后才缓缓消散。 阔剑上,依旧印有一朵浅淡莲花。 黑影皱了皱眉头,完全没想过这一剑就这么结束了,也太草率了。 李长风勾起一抹狡黠笑意,双手双手垂在身侧,穿过那座山峰,看向黑影阔剑。 就在黑影欲要出声之时,变故突起。 只见原本那座被剑气穿透出一个动的山峰,突然闪烁出红光,随后一道道血色剑气从山峰上炸出,紧密剑气攒射向黑影。 黑影见状,眉头舒展开来,轻轻一笑,左手抬起,掌心有黑烟凝聚,一掌排在阔剑上。 阔剑黑光大放,剑气凝聚,竟化作一张盾牌,立在空中,承受着那一道道血红剑气的冲击,每道剑气在与阔剑接触后,都扎成一朵莲花消散,阔剑剑身上的红莲印记,也愈发多了起来。 李长风双眼微眯,双眼中有锋芒毕露。 黑影没有发现的是,原本还在李长风手中的细剑,不知哪去了。 就在山峰愈发模糊,剑气愈发减少之时,一阵清脆剑鸣响起,直射心魂,黑影也被这声剑鸣影响,出现了片刻失神。 一剑带着浓郁血气,凌厉射向那化作盾牌的阔剑。 回神的黑影暗道一声臭小子,却已来不及发力,细剑与阔剑接触,一阵气劲爆发,李长风被这气劲波及,直接向后退去数十丈,期间身躯波动,确实没有涣散迹象。 阔剑后的黑影正面承受这股冲击,饶是他修为惊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气劲给镇退半步,阔剑周边凝出的剑气屏障寸寸龟裂,瓦解消散。 细剑犹有余力,始终刺在阔剑上,犹如钉子入墙,拔不下来。 黑影轻哼一声,掌心微微发力,直接将那细剑给崩飞开来。 细剑在离开阔剑剑身后,其上所剩余的剑气顿时爆发,四射开来。 李长风一步来到细剑旁,握住细剑,遥遥看向黑影。 黑影已经再次握住阔剑,身上气势隐而不发,却让李长风感到更加危险。 “不错,这细剑名为慑魂,可慑人心魄,心志不坚者,轻易便会被它所伤,还会在心中留下阴影,最是能坏人心境了。” 他轻声说道,看着李长风的眼中有赞赏之色。 李长风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 黑影一笑,也不在意,自顾自了一下阔剑,说道:“这一剑,会更强。” 话刚出口,剑意已出。 磅礴剑意好似无边瀚海,将李长风心湖都给定住。 感到不适的李长风退后再退后,却发现不论退后多远,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可怕剑意。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锁定了,而且无法闪避,只能迎击。 吐出一口气,李长风手持慑魂,走向黑影。 一步踏出,莲花绽放,所过之处,步步生莲。 心知这是砥砺剑意的好时机,李长风剑意弥漫周身,舍生之意,立于天地。 有风自南起,有叶自北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佛门罗刹,净土修罗 风雪如烟,遮蔽行人双眼,脚下,一个个足印清晰显示出有人从此走过,只是足印很浅,像是被风吹浅,也像是本就一触而回。 风清扬足踏晨曦,天边皓月已隐约不得见,东方大日也缓缓显现。 一点紫气在天际缭绕,最终落入风清扬手中的一枚袖珍小葫芦里,毫无痕迹。 风清扬笑看了眼手中葫芦,塞上玉塞,将葫芦随意挂在腰间,顺着愈加浅淡的足印,慢步前行。 “菩萨来了,恶鬼也该现身了。” 他轻轻一笑,身体微微弯腰,闭着眼,耸了耸左肩,左手曲臂用手肘画出一个小圆,放下之后,右肩右手也做出同样动作,脚下步伐也不在笔直向前,而是先抬起在空中画出一圈,然后落地,在雪上踏出一个深浅不一的足印,每次落地,脚印都比上一个脚印或向内,或向外。 傩舞! 风清扬走着诡异步伐,脸上带着笑,嘴里不时说着什么。 “老鬼的傩舞竟然在这里就出现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若是让太早让他们相遇,怕是老鬼要直接被打散那身得来不易的鬼躯了。” “哈,无妨,随缘吧,若真遇上了,便算他命不好吧,反正是死是活,结局都一样。” 笑着闭眼喃喃,风清扬浑不在意地上被他诡异步伐扰乱的白雪,一层暗绿从他身上闪烁出现,应招的街道一片森然。 大雪浩浩荡荡,风也愈加狂了起来,吹起一阵呜咽声响,好似乱葬岗上的百鬼,夜半齐哭。 风雪中,风清扬踏着傩步,身后忽然闪烁着白骨,一架架白色骷髅,跟在风清扬身后,空洞的双眼中闪着灰白色的光芒,一身死气将放未放。 风清扬好似没有感觉,依旧悠然而走,腰上的袖珍葫芦和青翠玉佩交击,发出一阵叮咚声响。 那些白色骷髅在听到那阵叮咚声响后,仿佛开了灵智,身体一震,空洞的双眼也像是有了神,看向身前乱舞的身影,跟得更紧了些。 风清扬突然停下傩舞,笑了笑,转过身看着那些骷髅,眼神戏谑。 “老鬼不行啊,这些骷髅太弱了点,连炮灰都算不上。” 他摇了摇头,伸手一挥,将距离自己最近的已将骷髅随意扇退。 看着那倒退之势没有减缓样子的骷髅,风清扬叹了口气,五指一抓,将那架即将撞在街旁商铺的骷髅直接毁掉。 天上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风清扬仰着头,不去看那些依旧站着的骷髅,吐出一口略微泛紫的气息。 紫气飘然向天,宛如仙炉生烟,妙不可言。 就在紫气即将消散在天地间时,地上的那近百架骷髅齐齐一阵,骨头只见发出一阵颤鸣,随后便听“嘭”地一声,百具骷髅全部化作灰白烟雾,先一步消散在天地间。 “没用的东西,毁了比较好。” 风清扬轻声喃喃,转身继续沿着那些脚印先前走去,他身后,原本被他踩出来的的脚印,在他转身的一瞬,全部恢复原样,看不出丝毫有人踩过的迹象。 空荡天地,传来一阵玉器交击声响,宛如君子行走,环佩叮咚。 只是,这君子却抬手间,毁去了百具骷髅。 常青镇此时一片雪白,原本繁盛的小镇,此时只剩下风雪还在狂欢,原本生活在小镇上的人,也都没了踪迹。 一个身着朴素麻衣的男孩站在街道中央,两边商铺全被白雪覆盖,风雪犹大,他犹自仰头看天,双手背负在身后,身旁插着一根碧玉杖。 雪已经没过他的膝盖,身上也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雪,可他并不在意,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根柱子,没有丝毫感觉。 碧玉杖比他要长出两倍,周身通透碧绿,顶端一颗珠子上缠绕着红线,艳如人血,此人心神。 此时,小孩伸出右手,着那根碧玉杖,双眼眯成一线,看着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细细数着。 “一片,两片,三片” “七千四百六十八,七千四百六十七” 良久,他叹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只见他双眼不似常人,泛着幽然绿光,一直眼里竟竖立有三个瞳孔,无比慑人,仿佛看上一眼,连魂都要丢了一般。 “你来的可真慢,”他叹气转身,沙哑开口,“你可知,那些骷髅甲士,我是费了多少力气弄来的?” 风青烟双手抱在腹前,一脸笑意,“多少?” “哼!”身形似小孩的古怪人冷哼一声,紧握住碧玉杖,惨绿光芒自其脚下蔓延,诡异森然。 “哈,”风清扬摇了摇头,伸手挥散身边落雪,打了个哈欠,“别急嘛,好戏还在后头,现在浪费了气力,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那小孩撇头冷哼,沙哑说道:“若在离开时我无法得到应有的补偿,便是拼上一身修为不要,要让你付出代价!” 风清扬对此置若罔闻,他出道如此之久,什么威胁的话没听到过,什么狠辣的人没遇到过,若时放狠话就能完成计划,那这个天下早就没有修士了。 “随便你吧,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在这里,我劝你还是别随便乱走的好,那人可会不喜欢你身上这种气息了。” 小孩眉眼冷冽,诡异双眸散发出慑人光芒,死死盯住风清扬,良久,才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别看他身形小如孩童,实则其已经年过五百了,早就是个修炼成精的老妖怪了,说话做事谨慎无比,方才也无非是试探试探风清扬而已,毕竟风清扬已经消失了很久了,是否还如以前那般妖孽,没人说的准,可既然是合作关系,怎么也要知道一下对方底细才好,否则还如何能在江湖这座鱼龙混杂的大狐狸群里逍遥快活。 此时,听闻风清扬说有人不喜欢自己,甚至会对自己下杀手,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他自然怀疑多过相信,可由风清扬说出来,不论如何,他都不得不信,若是假的,他也不会失去什么,可一旦是真的,那他就该后悔莫及了,说到底,如他这般的老狐狸,最怕的,莫过于这个“一旦”了。 风清扬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佛门的人,未来佛首。” 那小孩顿时大惊,下意识就要退后,却突然似想起什么,硬生生止下退后的想法,看着风清扬,哈哈大笑,“风清扬啊风清扬,枉你活了这么久,还用这种笑话来敷衍我。” 风清扬不说话,静静等看着那大笑不止的身影,笑意浅浅。 片刻,小孩停下笑声,看向风清扬,冷声说道:“三教遁世已久,世人几个不知,早不是什么秘密了,如今哪里来的佛门,哪里来的佛首,哎,我看你真是糊涂了,这种瞎话也能说出口来。” 他嗤笑一声,又说道:“虽说老夫修习死人之术,为三教不容,可那又如何,即便三教还未遁世,又能奈我如何,杀我?哈哈哈哈,他们能吗!” 风清扬看着略有癫狂的小孩,摇了摇头,又上前几步,看着那根碧玉杖,慢慢说道:“三教遁世是不假,可怎就不会有一些并未跟随师门一起遁世的人呢?” 他俯视着那个小孩,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眯眼笑道:“不巧,刚好我遇上一个,还是个不好说话的主,你说,你和他碰上了,有几分胜算呢?” “算了,不为难你了,毕竟是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爬虫,怎能与佛门佛首相提并论呢。” 他突然一拍脑袋,长叹一声,叹息声拖得老长。 那自称老夫的小孩紧紧攥住碧玉杖,幽绿双眼中好似有蛇游走,散发出森寒气息。 风清扬不理会他眼中异样,负手走过他身边,背对着他说道:“佛门女菩萨,灭你,弹指。” 声音不含平淡,不含丝毫情绪,可落在那小孩耳中,却仿佛是那剑仙一剑,将他心境都给震动。 “佛门女菩萨”他自顾自喃喃着,“拈花菩萨” 碧玉杖上的光芒明暗交替,顶端珠子上的红线如小蛇一般疯狂游走,宛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惊涛骇浪,阴晴不定。 “唉,真是可怜,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风清扬充满懊悔地叹息道,“看来拈花菩萨的威名,依旧很亮啊。” 仰头远眺,他突然摇了摇头,失笑一声,“都是杀出来的。” 等到风清扬转身,那小孩已经恢复了平静,风清扬一笑,吩咐道:“接下来,你去城门口那棵枯萎的老槐树那,用你的傩舞,控制一下那里聚起来的孤魂野鬼,等我的信儿。” 小孩叹息一声,回过头问道:“真的是拈花菩萨?” 风清扬皱了下眉头,道:“怎么,不信?” “要不要我把她找来,和你比试比试?”他嗤笑一声,全然不理会遭受打击的小孩。 那小孩苦笑一声,说道:“还是算了,想想她的事迹,真是超度众生八百万啊。” 说完,小孩拿起碧玉杖,摇着头走向城门方向,背影透出一股沉重,渐渐隐没在了风雪中。 风清扬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岂止是超度众生八百万,当真是佛门罗刹,净土修罗啊。” 近千年前,佛门有一女子,一夜观佛一十六,悟佛法,得菩萨金身,后辗转世间,斩杀苍生无数,总计八百万有余,生生将世间小半气运毁去,最终佛首出面,惜其佛性,将她押回佛门,封于净海之中,期望能够消除她心中戾气,早日得道,谁知她竟靠一人之力,渡过净海,找上佛首,与佛首论法七七四十九天,又战与荒漠戈壁近百天,最终依旧让她给逃脱,而那时,三教也遇上了最大难题,不得不选择遁世以求开解之道,至那时起,佛门便将那女子归为了一阐提,剥去她佛门弟子的身份,将重伤的她遗弃在了世间。 在这千年时间里,女子感受不到佛门在世间的波动,这才知道自己被抛弃,这也导致她所受之伤无法痊愈,修为难进。 风清扬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帮她称为佛首,不过是为了恢复修为,再上一层楼而已,至于是否存了要报仇之心,风清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三教之事,注定牵扯太多,一旦沾上一点,便难以脱身。 风清扬长出一口气,收回视线,不再想这些东西,转身继续走入风雪里。 —————————————— 雪下了一夜,由夜入昼。 白裘女子脚步不停,依旧走在街道上,手里不时落下什么。 拈花菩萨已在小镇里走了一夜,除了之前布置下的那个“昙花一现”阵法外,在没有布下第二个,此时,她站在一座府邸门前,透过大门,看着院子里的景象。 院子里,白茫茫一片,等人高的大剑依旧插在原地,被柳冬阳移栽过来的槐树已经没有一片叶子了,枝丫之间尽是白色。 女子看了一圈之后,并未有任何表情,只是手上多了一朵花。 一朵梅花。 她凝神看着,视线落在只有汀兰所在的李长风屋子,手上梅花捻动,嘴唇翕动。 细微波动从她手上的梅花传出,直达李长风屋子。 汀兰好似有所察觉,瞬间扶剑起身,环顾四周,却未发现什么异样,皱着眉头,又来到院子里,也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此时,独孤行突然打开房门,抱着刀走到院子中央,闭目冥想。 拈花菩萨看到那散发这凶戾气息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翘,“杂鱼。” 院子里,独孤行抱刀闭目,身上气势层层攀升,好似一座山岳,巍峨挺拔。 而在他周围,一层层虚白圆环紧密相叠,层层叠高,自下而上,愈来愈小。 宛如神祇的独孤行矗立院子,气势汹涌,汀兰眯眼看过去,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看不清那座“山”内的景象,心中不由惊叹。 对于叠字刀领悟更深一层的独孤行将刀矗立在地上,双手柱刀而立,周身有白影穿梭隐现。 数个白影持刀而舞,皆是最普通的招式,却在一开一阖,一放一收间,霸道天成,宛若神灵挥刀开山河,神韵满盈。 汀兰看的心惊,柳冬阳也走出屋子,伸着懒腰,看雪中的虚幻白影,仿佛他能不受那些刀势的影响,一眼便看透了那座“山”。 柳冬阳看着那些白影的招式,时不时点头称赞一生,叹气独孤行运气真好。 门外,拈花菩萨犹自捻着梅花,双眼却眯了起来,看向那大有指点江山意味的柳冬阳,眼中流露出惊讶。 “体内有具备了灵智的星辰之力,剑道修为也不低,莫不是天星宗的?” 她轻轻喃喃着,心里确有了疑问,“经脉封锁,是为了压制那星辰之力吗,难道他竟控制不了?” 突然,院里的柳冬阳蓦然转头,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她所在的地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拈花菩萨手上梅花一顿,轻轻一笑,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柳冬阳身上,而是再次看向李长风的屋子,感受着那屋子里不同寻常的空间波动,她冷笑出声,“真是心狠手辣啊,竟然将阵法与他连在了一起,看来与风清扬的合作,还是要再得到点利益才行。” 说着,她手上梅花蓦然凋落,点点金光裹挟着佛法,悄然飘入庭院,飘入李长风的屋子里,最终消失不见。 “通读三教书籍的你,究竟能吸收多少呢!?” 话语甫落,只见她手上突然凝现出一株梅花,晶莹玉枝上,缀着七朵梅花,金光灿灿,佛法巍巍,一股无形威压,蓦然出现在院子里上空,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天空云中落下一般。 院子里,独孤行气机突然一滞,原本还在攀升而上的气势突然停止,气势所凝聚出的“山”,也有了被压下的样子。 柳冬阳率先察觉异常,抬手一招,金色短剑飞出屋外,落在他手上。 柳冬阳左手握剑,右手掐诀,一道法印冲天而起,直入云霄,金剑剑势随后,穿透那层无形威压。 独孤行顿感压力一松,还未来得及反应,竟发现又被压制住。 汀兰眉头紧锁,双剑同时出鞘,却不出剑,反而闭上双眼,双剑交叉放在胸前,剑气如蟒蛟缠绕,感知周围的异常。 门外拈花菩萨始终不曾看院中的三人,一直盯着那七道蕴含佛法的金光落入李长风屋子,跟着最开始的那一道,消失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中。 直至金光完全消失,她才轻笑一声,随手抛掉黯淡无光的玉枝,任由它落地摔碎,转身就走。 天上的威压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威压散尽,柳冬阳一闪而逝,出现在府邸大门外,四处看了一遍,“明明有感觉的,怎么会” “吱呀”一声,汀兰打开大门,皱眉看向柳冬阳,“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迟疑了一下,柳冬阳这才笑着摇头,“没有,我就是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 汀兰翻了个白眼,关上门退回院子里,看了眼没有异样的独孤行后,再次回到李长风屋子,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李长风究竟去了哪里,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沈青囊 古书有云:“风起于青蘋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不知名的风突兀吹拂,起先不大,只让李长风发丝摇晃,随着时间推移,微风渐大。 犹如雪球愈滚愈大,微风便狂风。 凭空出现的落叶在风中飞舞,聚成龙卷,绕着那把阔剑,缠上剑尾索链,继而又将抚剑之人笼罩住。 李长风站立原地,不惧风卷如刀罡,紧握慑魂细剑的手微微转动一个角度,眯眼盯着那道落叶龙卷,不敢有丝毫分神。 见识过之前阔剑的威能,李长风深知原先自己依旧是嘀咕了远古剑士,尤其是从小所见皆是普通武人,即便有修士,也只是修了个皮毛,甚至还不如武人来的强悍,极少有机会能够得见大能修士,亦或是自诩“天道使者”的练气士,故而对于远古修士多少有点低估,可如见眼见着一个远古修士在身前授剑,甚至还只是一缕神魂而已,这让李长风大为感叹,对于那些江湖流传可与远古修士一战的谣言更加嗤之以鼻。 远古时代逝去,无数大能或陨落,或失踪,以至于很多东西都已失传,剩余的只言片语,也让人无法得知真正的远古修士恐怖之处,进而高估今人而轻视古人,这才出现那么多谁谁谁乃是千万年不遇的修道天才,是能与古人比肩而立的杀伐战神,原本李长风对于这些言论并无太多兴趣,只是年少多轻狂,说一点也不心动那是假的,可如今,亲眼所见亲身所感之后,让他知道这些话语有多可笑,这些人,又有多可怜,就连对他自己,也感到几分羞愧。 古人之剑,挥舞间可裂山河,出鞘后可开天门,翻手平山,覆手填海,岂是今人所能相比? 李长风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思绪放入心底,如今他得以见识到这番景象,已非是常人所能理解,虽然心境犹然未能恢复,可眼界却扩大了不知多少,即便会对心境再次产生一些影响,妨碍恢复速度,可利大于弊,一旦恢复心境,修为再登巅峰,届时,他便可傲视天下剑客,纵然不能比肩古人,也不遑多让了。 慑魂剑身微颤,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剑吟,李长风心有所感,下意识低头看剑,只见那剑身之上突然浮现出一层紫芒,罩住长剑,连带着他持剑的手也被覆上一层晶莹紫芒。 李长风心中惊讶,细细感受着慑魂上传来的奇妙感触,愈发震惊。 紫芒自摄魂中自发出现,带有一股慑人心魄的异力,虽然听那人所说,这剑在对敌时可扰人心境,可却没想到光是看上一眼,便有心神被慑走的感觉。 李长风感受着剑上异力,心中了然,原本细剑并未完全认可自己,故而剑中之灵就像是一个看客一般,并不参与到李长风与那人的对战中,如今不知为何,那剑灵却是愿意被李长风掌控,与他一同对敌了,就像是一道封印,你没有破开,便无法将里边的东西拿出来,如今封印破碎,里边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出来了,而且还是自愿的,这让李长风更加惊喜,心中又有了接下那人影一剑的信心。 落叶龙卷中,人影已然握住阔剑,透过落叶缝隙,他将李长风那边的变化尽收眼底,直至看到细剑泛出紫芒,他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笑意。 “能让聂心认可,果然是可造之才。” 他轻声开口,像是说给自己听,看向手中阔剑,眼中欣慰更甚。 “当年你愿自灭灵慧,为聂心所噬,是我不好,如今聂心找到了一个值得托身的人,你也算可以瞑目了。” 剑意浓郁如海,有落叶承受不住那股剑意,纷纷爆开消散,重归虚无。 “说到底,还是我不好,将你们拖入险境,你死了,她也重伤沉睡,就连我,也被打散肉身,神魂分离,被分别囚禁于七处地方,不见天日。” 他好似没有发觉落叶越来越少一样,依旧自顾自说着。 “不过还好,这世间还有人修我大道,而且修到现在,还很厉害,虽然只有一个,但是够了。” 他看着手上阔剑,声音沉稳,面甲下好像有东西滑落,还没有离开脸庞,就消散不见了。 片刻,他又说道:“不是吗。” 话语甫落,一声长啸平地升起,人影狂笑,阔剑挥舞,若是在外边世界,山河日月,都要失色。 “哈哈哈哈” 李长风猛然抬头,望向那狂笑不止的身影,感受到那股逆天而起欲破天的气势,心神沉重。 握紧慑魂,全神以对。 “大道如青天,独我不得出!” 喝声如雷,滚走天地。 人影却不是出剑,手持阔剑,乱舞云霄,李长风顿感心神受到绵绵冲击,心神凝聚的身躯不得不一退再退,面孔再倒退的期间涣散不止。 那座心神中的山崖遭受冲击,轰然震动中,拦腰断裂,巨石乱滚一气,纷纷消散不说,来不及补充到李长风身躯上,就被那发狂乱舞的人给驱散,这就造成一个尴尬的局面,一个让李长风不得不靠自己苦苦支撑不散的局面。 一方面他身体涣散加速,另一方面,原本属于他的心识灵海,仿佛突然易换主人一般,他不但得不到自己心神的补充,就连与心湖的连接,好像都断了,完全感受不到心神的存在。 靠着手中慑魂维持身躯不散的李长风咬牙后退,期间也有出剑对抗的想法,却发现一旦准备出手,他自己却要先一步消散,这让他只能靠着一把才认主不多久的剑,在这浩瀚剑意大海中随波逐流,无法主导。 慑魂有灵,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灵,感知到主人的艰难处境,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不愿意,可还是不得不将紫芒扩散,罩住李长风身体,确保他不会在这汹涌剑意中,彻底消散。 感受到剑上传来的拉扯之感,李长风发现自身的涣散速度减缓了许多,虽然不能保证长时间凝聚,但做出一点应对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只见李长风右脚向后一踏,在空中滑出一丈有余的距离后,沉吸一气,强行止住身躯涣散,手中慑魂旋转一圈,横放身前,左手双指并拢,在剑锋之上一抹而过,一点点晶莹光点飘散空中,带着一层紫芒,悬浮在慑魂剑身之上,渐渐将慑魂完全裹住,好似一把剑鞘,将慑魂护在里边。 “纳风云——剑衣乾坤!” 沉声而喝,一式守剑使出,李长风身前幻化出一层紫意蒙蒙的光罩,抵挡着那如浪剑意的冲刷。 天地立剑衣,瀚海波涛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风身前光罩已隐约不得见,慑魂上的剑衣也不再完整,零零散散罩着的,也只有几处地方。 光罩上已经出现了多处漏洞,浩瀚剑意从那些漏洞处进入,继续冲刷李长风的心神之躯。 心知将要结束,李长风欲要再抹剑锋,突然,剑意冲刷一顿,李长风一愣,未及反应,便看到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飒然而来。 李长风看着那愈来愈大的黑影,眼中瞳孔收缩成一点,来不及变化出剑,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慑魂还未完全伸直,便听闻一声金铁交击声响起,李长风身躯骤然涣散爆退。 仿佛湖中落入巨石,一阵巨大波澜生起,李长风身体涣散成至今为止最大距离,如一滴墨,骤然散在纸上。 阔剑一闪而逝,不见人影出现,便听一声轻吟响起,自天地而来,往天地而归。 “荡千峰·天波浩淼——云中仙人舞!” 只见李长风身躯被慑魂强行凝聚,还没站稳,就有看见远方有光一闪,接着剑气便穿透身体。 好快! 完全没有看清! 我没消散? 一瞬间,李长风心思流转无数,突然发现自己经受一道剑气后,竟然没有消散,心中震撼之际,不免有些欣喜。 不料,一道剑气之后,天边又有剑光闪过。 不是一道。 是百道c千道! 愕然之际,千百剑气纵横而来,眨眼间穿过李长风身体。 李长风低头去看,只见身上毫无创伤,不由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眼透过自己掠去的剑气,又看了眼那人影所在的位置,疑惑抬脚。 左脚方才抬起,不及一寸的高度,李长风就那么停住,直直看着远方。 蓦然,一声声闷响传来,李长风感受着身体里传出的爆炸波动,身体迅速瓦解。 有人从远方出现,拖着阔剑,走在云中。 “是不是很惊奇,为什么受了那么多剑,身体却直到现在才出现反应?” 李长风没有说话,就直直的看着远处,神意全无。 不是他不想开口,只是他根本无法开口,身体中传来的暴动让他在一瞬间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每一次,都是炸在心湖之上。 人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了眼脚下,啧啧说道:“真是浓郁,我见了无数的人,不乏资质逆天的天之骄子,也见过他们的心湖是什么样的,有大如天波海的,有深如云间崖渊的,还有澄澈如明镜的,可没有一个,没有一个如你这般,浓如道门青冥池,稠比佛门明镜台,正若儒门书中尺的。” “当真是诡异啊。” 人影自顾自叹息着,抬头看向李长风,“这一剑,融合天下剑招变化,三击实为一击,只不过在你这心识灵海中,速度受到制约,故而你能看到有三招,故而你能使出一招抵抗,若是在外边,这一剑,从发出,到结束,只一瞬,一弹指都不用。” “当真是杀人于无形,当真是天下剑士皆拜首。” “至于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长风感受着心神的涣散,却不消散,一直听着那人影说完话,盘膝坐下后,他才将抬起的左脚落下,只是刚一落下,身体中的剑气又开始肆虐。 仿佛是上一个时空中未能实现的东西,在这一个时空中,全部出现。 李长风感受着这些,心中不免再次感叹,世上竟有剑招如此之快,若是放在外界,有几人能使出,又有几个人能够接下这一剑。 蕴含远古剑士无数剑招变化的一剑,当真是天下第一剑招了。 终于,李长风身体骤然涣散,不用再继续遭受那般千刀万剐的劫难,李长风心中竟有一点解脱的感受。 盘坐在地上的人影抬起头,看着李长风消散,笑了出来。 “不错,能坚持这么久,换做常人,连第一剑都接不住,真是不错啊。” 轻抚着阔剑,细剑慑魂围着他游走了一圈,落在阔剑之上,轻轻颤动。 “你的这任还主人不错吧?” 细剑颤动,没有反应。 人影微微一笑,屈指轻叹细剑剑身,发出“叮”的一声,余音悠长。 人影抬手轻挥,只见那拦腰断裂的山崖再次拔高几分,原本断裂消散的山崖也从底下心湖上出现,重新落在断裂处,浑然一体,回复完整。 做完这些,他笑了笑,转头看向远方,面甲下的双眸微眯,抬起左手,轻轻一招。 只见一道金光从远处袭来,落在了他身前不远处的空中。 看着金色大字,人影停了一会,开口说道:“齐。” 声音一出,只见空间仿佛停顿,周围一切都写入了短暂的停顿中。 人影轻轻摇头,挥手散去那些禁制,“出来。” 只见一个青衫男子犹犹豫豫地从那个“齐”字中走了出来,一脸惨兮兮的样子,好像是马上要被砍头了一样。 “怎么,出来见我很像是上断头台吗?” 人影眯眼出声,瞥着那个青衫书灵。 “不不不,哪敢啊,如您这般的菩萨,小的便是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不是,这突然被传唤,自然有点受宠若惊了。” 书灵男子瞧见那人影的审视目光,蓦然一改脸色,笑意谄媚地躬腰说道。 那人影也不在意,语气平淡,“你对我的那幅字帖,了解不少。” 书灵躬腰的身体一阵僵硬,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抬手灭了。 人影皱了皱眉头,握住两把剑,道:“说话。” “不不不是的,小人绝对没有偷看过那九个字,绝对没有,绝对不敢。” 书灵男子弯腰更甚,恨不得趴在地上一样,作揖的手势放在头顶,遮挡住满是冷汗的额头。 人影皱眉冷哼,抬头说道:“看了就看了,你个小小书灵又能看出来什么东西。”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 书灵听到不过二字后,原本已经松了的心又被悬了起来,冷汗直流。 “不过,你既然看了,就要付出一点代价。” 冷声开口,人影手中双剑剑气暴涨,剑尖吐露三寸有余的锋芒。 书灵一下就跪到在地,大声说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就是上刀山下油锅,舍了书灵的根本不要也给大人办成!” 人影盯着那个跪伏的地上的男人,知道他是真怕了,也没有嗤笑,也没有提醒,毕竟人生世间,谁都不愿意死,这没什么好笑的。 “不需要,你只要安心帮助李长风就好。” “小人领命,”书灵大声答应,“今日之后,小人为李长风马首是瞻,若有人欺侮于他,小人定当舍命杀之!” 人影不理会他的这些言辞,他本就没有寄望这个书灵能保李长风长命百岁,一个书灵,能有什么大的能力,再说了,既是修道,便没有谁应该受人保护,也没有谁应该长生不死。 “日后,你就留在这山崖上,一边修炼,一边为李长风解惑,如此,对你也是好事。” “是。” 书灵赶忙答应一声,生怕稍微一慢,就要承受杀机临头。 “走吧,他快回来了。” 闻言,那书灵答应一声,转身进入本命字,一闪而逝,他可不想继续在那人身边带着了,之前那一剑,若非是他有远见,早早里了老远,怕是又要被打散不少修为,即便早有准备,也还是无法避免被波及的结局。 “唉” “还有一剑” 抬头看着上边,仿佛再看天,人影长叹一声,喃喃着只有自己能听闻的言语。 “当初若是我不去,是不是你就不会离开了,如今我终于找到要找的人了,也即将离开了。”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见到你。” 李长风不知何时出现,站在山崖之上,远远看着那盘坐的身影,心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 青衫书灵站在一旁,跟着李长风一起看着那人,除了那一番惧怕之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沈青囊,你说,人为何而生,为何而死,为何修道,为何长生?” 青衫书灵沉吟不语。 沈青囊,这是他的名字,一个极其久远的名字,久远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良久,他喃喃道:“沈青囊” 他突然笑了起来,“好名字。” 李长风里在山崖,感受着道心在缓慢恢复,露出了笑,“好名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风清扬对话龙马,练气士山中孤坐 大雪过后,一片苍白。 风清扬独自一人走出常青镇,身后跟着一匹老马,在茫茫天地中,显得无比渺小。 老马骨瘦嶙峋,步伐缓慢无力,风清扬并不着急,一步一步,在地上踏出脚印,出来之前,他从小镇一处马厩里牵出这匹早该安享晚年的老马,卸去马鞍和缰绳,就这么带着它走出小镇。 本来他完全可以牵走一匹健壮的骏马,却不知为何,只要了这匹老马。 老马踩着地上的雪,发出一阵沙沙声响,风清扬抬起头,呼吸着小镇外边略显轻松的空气,十分享受,“你说,老马识途,是真是假?” 没有回应,四周除了他,就只有一匹老马。 风清扬摇着头,闭眼笑着,抬起手朝着后边点了点,无奈道:“老朋友见面,你就准备这么一声不响地分别?” 依旧没有回应。 老马悠悠然踏着雪,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马蹄印记。 风清扬叹息一声,“算了,你既然不想说话,那就听我说吧。” “咳,咳咳,”轻咳了几下,风清扬这才开口,“想当初,屠龙之战,天下志士尽皆聚集龙窟,与龙族所率的蛟龙之属,展开了一场维持数年,惨烈异常的大战,其破坏程度,不亚于曾经的众仙之争了。” 顿了一下,他轻拍了一下腰间玉佩,又继续说道:“真龙受天地滋养,出生起便比其他种族强大,后来人族崛起,涌现出了无数修为通天的修士,这才与龙族达成和平协议,两族各自发展,互不干涉,可天地之灵的真龙又如何能够甘心,而人族的贪婪c野心,也决计不会让这种表面协议维持太久,再后来,有人族修士得证大道,飞升天宫,又有百家现世,三教鼎立,圣人真君,佛陀菩萨,具要在这小小的世间立足壮大,以期有一天能够将自己的大道推高至天道的高度,与天道比肩而立,甚至要踩在天道上,更进一步。” 风清扬停下脚步,看着远处一座朦胧的山脉,再走不久,就要入山了。 老马见他停步,也不再前行,驻足在他身后三丈距离外,马蹄在原地乱踩。 风清扬不理会马蹄踩在雪上发出的声响,面带微笑地说道:“而千万年来,也只有一人,能够与天道比肩而立。” 老马突然停下踏步的动作,打了个响鼻,喷出一阵白烟,似乎略有不满。 风清扬一笑,继续说着,“一人剑道,便是古今万世的剑道,此人之天赋根骨,机缘造化,着实让人眼红,就连天道,似乎也没有想到,那人最后会称为有可能取代它的存在。” “如此威胁,掌控天地的天道,又怎能允许呢?” “故而,后边就有了佛首挟灵山渡海,道祖持乾坤卷入世,而儒家更是三圣同出,以万书开道,设规矩之牢,誓要将那人的大道阻断,可结果呢,结果灵山破碎,乾坤混乱,规矩尽毁如灰烬,三教圣人境界大跌不说,还连累三教根本受损,不得不在日后遁世自保,可以说,那一战是为三教遁世做了铺垫,也让天下有了再陷入纷争的势头。” 呼出一气,风清扬继续前进,“那人在连败五人之后,也受了重伤,最终天道出面,将他灭杀,嗯,说灭杀有点不妥,毕竟那人只是肉身被毁,而神魂却被分为七份,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地方,若是有朝一日,这些神魂能够突破封印,重新凝聚,那曾经有望与天同立的人,未必没有可能再临世间啊。” 风清扬声音感慨,好像十分向往那样的情景一般,“我之所以给那个叫李长风的这么多的特权吧,无非是因为我知道,他修得道,和那人如出一辙,即便看上去不一样,可内里的精神思想,却没有大的差异,让他来这,是考验,也不是考验,若是他能活着离开,那说明他的确有证道的机会,不管大不大,我都愿意多帮他一些,可若是他不能活下去,那我也没有必要再与他身后的那些人,那些势力,虚与委蛇了,毕竟,我不喜欢这样。” 他摇了摇头,脚步不停,转头看着枯瘦老马,语气无奈,“你还不打算开口?” 他之前所说,竟是在说给那匹老马听! 老马喷出一口鼻息,白烟升腾,依旧不理会风清扬。 “唉,当初那一战,你也有参与,只是最后,不说真龙,就是那些蛟龙之属,都没剩下多少,而你恰巧活了下来。” “世间最后一匹龙马,真要准备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等死?” 在说道“等死”两字时,风清扬格外加重了语气。 “元气大伤的人族尚且没有退缩,依旧在大道之上一步一前,真龙更是不会认输,他们不承认失败,所以更加努力修习,甚至开始尝试化作人形,行走于山河大川,大城小镇,感受人类的生活方式,学习人族的修行法门,至今,不曾忘记仇恨,可你作为最强龙马,却甘愿如此堕落,真是可笑啊。” 风清扬嗤笑出声,笑声格外刺耳,在空旷的大地上传出很远,“当真如人所说,杂种就是杂种,永远比不得血脉纯正的真龙,比不上天生弱小的人类!” 龙马步伐一顿,发出一声沉闷吼声,像是心头怒火升腾。 它终于开口,只不过第一句话,就格外霸道:“踏破芸芸众生,岂是古来蝼蚁所能领悟?” 风清扬闻言,大笑一声,猛然转身,头颅微微抬起,像是在用鼻子看身前这匹年岁久远的龙马,“龙族战败,又岂是你能否认?” 龙马突然上前一丈距离,原本黯淡无光的毛发仿佛披上了层日光,熠熠生辉,干瘦的躯体在一瞬间犹如枯木逢春一般,迅速饱满起来,呼出的气也似岩浆般炙热,高温令空间都扭曲几分,它张开嘴,露出一嘴赤红,“卑微的蝼蚁,若非是天道偏改,又怎会让你们这些一无是处的东西获得力量?” “呵呵,”风清扬突然低下头,笑了起来,“不错,我们就是一无是处,天道就是有所偏改,可那又如何,龙族已然称霸多年,也该换一换主人了。” 龙马马蹄踩踏地面,轰轰声响震得大地颤抖不止,空气变得炙热,地上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蒸发,没有一点痕迹留下。 “我不是来跟你争论这个的,”风清扬抬手摆了摆,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人族的崛起,与天道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你不知道的是,天道并不是完全偏向人族,就比如那剑道第一,他便要受天道压制,甚至要被天道抹杀,三教圣人之所以明知不是那人的对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出身迎战,无非是受天道驱使罢了,威逼利诱,想来圣人也脱离不要这等牢笼吧。” 龙马收回气势,又变回之前那匹无精打采的模样,只不过这次并没有低头不语,反而看着风清扬,目不转睛。 风清扬看着它的目光,心底一阵发毛,咳嗽了几声,这才说道:“如今人族势大,你龙族已然不可能有再有机会夺回这天下的掌控,不如你听我的,去找个人,依靠他助你恢复修为,好为日后作打算。” “我没说过要听你的。” 老马打了个响鼻,冷声开口,话语中隐隐有着一丝鄙夷。 风清扬并不在意它的态度如何,反正如今的小镇,他说了算。 “就这么说定了,你回来去找李长风,若是他最后能活着走出小镇,那你就跟着他,若是不能,你大可把他吃掉,夺取他的大道根基,如此你便拥有了那人的道,可以再进一步,超过所有真龙,至于事后如何处理,我自然有办法。” 他看着身前一根根高大树木,选定一个方向,抬脚走去,继续和那匹以老马样子示人的龙马说道:“你只要在我有麻烦时,出来帮一下我就好,不用你出手杀什么人,把我驼走就好,跑路这种事,你赢个很拿手吧。” 老马不理会他话里的奚落,冷声说道:“还能有什么麻烦能让你也需要被人所救,那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不是人,”风清扬摇头,“是马。” 一声响鼻,将风清扬一头发丝吹的乱飞,风清扬抬手挥了一下,不再说话。 山里树木高耸,茂密林间寂静一片,没有丝毫声响,仿佛夜里乱葬岗,那些树犹如一块块墓碑,渗人异常。 一人一马走了许久,风清扬始终不曾说话,那匹老马也乐得清闲,昏昏欲睡的样子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与那威风凛凛的龙马联系在一起。 人族普遍认为马最漂亮的动物,它们优雅,它们高贵,跑起来如风,驻足又如画,而龙马则要更漂亮。 它们拥有普通马不具备的强悍,跑起来更快,看上去更美,甚至能御风而行,跨过太虚,遨游云端,若是又人能够驯服一匹龙马,定然会被各大宗门拉拢,甚至三教,都会心动,因为血脉的缘故,龙马比其他马类更加难以驯服,稍有不慎,便要被龙马吃掉,这也让龙马驯服者更加珍稀。 可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皮毛黯淡,萎靡不振的老马,不论怎么往大了猜,都没人会将它与龙马联系在一起,毕竟外貌太过丑陋,说什么都没用。 “姓风的,这里有练气士?” 那老马突然开口,打了个响鼻,走到风清扬身边。 “闻到了?” 风清扬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嗯,突然就闻到了,只不过,有点断续,”老马又大了两个响鼻,然后说道,“你竟然能说服练气士来帮你,看来你的名头真不是虚的。” 风清扬摇了摇头,自嘲说道:“哪有什么名头,无非是那些人为了好过一点,粗鄙的交易罢了,几句话的事,他们既不会少了什么,也不用担心被人说什么,还能得到一些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老马晃了晃脑袋,说道:“你们人族,就是花花肠子多,乱七八糟的算计太多,所以我不喜欢和你们打交道,时刻都要提防着是不是掉在你们的算计里,还要想着如何才能算计你们,太累。” 风清扬笑笑,并不反驳,它说的对,人心之复杂,本就不是谁能看透的,他现在对你好,可转身就给你一刀,这些事,太多了。 “没办法,你不算计,就要被人算计,你算计人,人也算计你,这是个死局,解不开,逃不掉,避不了。” 风清扬长叹一声,声音里破天荒有了几分疲惫。 老马嗤笑一声,“我不相信,又能把风清扬困住的东西。” “唉,真是太抬举我了,”风清扬无奈叹息,挥手扫开挡住去路的树枝,继续说道,“我可不敢当。” “哦?”老马轻咦一声,问道,“那你说说,有什么能困住你?” 风清扬想了想,然后说道:“比如天边的云,人间的雪,异族的歌舞,龙族的佳酿。” “可笑!”老马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风清扬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天边的云可化万物,观云一天如观想一年,人间的雪可涤荡一切,悟雪一夜可长生数年,异族的歌舞极其少见,得见一次定当酣畅淋漓方可罢休,而龙族的佳酿是少有的可增长修为的灵物,既能解馋又可修行,自然不可错过。” “龙族若是能如人这般将注意力多放在一些看似无用的东西上,修行起来,自然可以事半功倍,结合强大的天赋,未必不能与人族分庭抗礼。” 老马忍不住啐了一声,道:“天方夜谭,我龙族能有今日强大,全凭一心放在修行之上,否则若是分神太多,早就被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东西给屠了全族!” 风清扬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天边日光渐暖,透过树木枝丫,洒落在地面上,碎成点点金光。 枝头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芒,仿佛光点跳动,煞是可爱。 风清扬带着枯瘦老马,从小镇一路行来,已有半日光景,如今在这山里有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层层树木层层雪,层层雪下无生机。 大雪掩盖住的山林,有一处空旷平地,四周树木全被齐地削去,方圆数百丈,只有一个身影坐在地上,头发披散,垂到地面,枯槁的面容上有白光流转,看似萎靡不振实则却是另有玄机。 四条铁链被钉在了四个方位,分别锁着那人的四肢,铁链极长,堆积在地上,另有一根锁链铐住那人的脖颈,锁链延伸向天空,一直没入虚无中,看不见尽头,仿佛到处都是尽头。 那人就这么盘坐在地上,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落在他身边的雪被分成了一十二堆,将他围在中间,地上的积雪很薄,好像铺成了一个阵法,而那些雪堆就是这阵法的重要枢纽。 良久,枯槁面容上闪过一道精芒,一双满是疲惫却精光熠熠的眼睛睁开来,望向远方,好像在迎接什么人来。 不知等了多久,才从树林中走出了两个影子。 一人,风清扬。 一马,龙马。 “好久不见,寇无修。” 风清扬站在平地边缘,微眯双眼,轻声开口。 森寒一瞬袭来,枯瘦老马打了个哆嗦,在地上踩了几个蹄印,吐出一口白眼。 寇无修双眼紧紧盯住风清扬,眼神愈发怨恨。 “好——久——不——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以命换苍黄 "清风吹过山林,吹过铁索,吹过发梢,吹起一阵森寒。 风清扬站在树下,阳光透过树荫稀疏落在他身上,好似披了一身网,泛着诡异。 老马走到一边,冷眼看着那坐在地上的人,响鼻阵阵。 寇无修盯着风清扬,一身气势不升反降,完全收敛起来,只是其眼中的怨恨毫不遮掩,赤裸裸表露在风清扬眼中,无畏无惧。 风清扬摇头笑了起来,语气略显无奈,伸手遮了下稀疏日光,向前几步,“我说,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习惯。” “哼,活见鬼了,你风清扬历尽世事,还有不习惯的东西?” 寇无修嗤笑,目光阴毒,抬起双手在身前空中一摊,挑衅意味十足。 风清扬毫不在意,耸了耸肩头,走到一处铁索尽头,蹲下身后,屈指弹了几下,笑道:“看来你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状态,也不需要我来做烂好人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抹过,抬起后看着指尖留有的几分雪,继续说道:“啧啧,厉害啊厉害,都这样了,还能画出如此阵法,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抬头看着寇无修,清亮眸子带着戏谑,好像在说你一个落得如此下场的练气士,还不知收敛的可贵,非要触几个大霉头,倒几个大霉才肯消停? “哈哈,哈哈哈,”寇无修突然仰头大笑,颤动的身体带动锁链,发出一阵阵哗啦声响,“没什么用,无非是限制那些蟊贼罢了,让他们尝尝大道在眼前而不可得,机缘在手中却握不住的感觉,如此,我就很开心!” 他死死盯住风清扬,一张因疯狂而狰狞的脸上还带着陶醉的笑意,让人看之便心底发寒。 风清扬抬头“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不知道现在的你是成长了,还是真正卸下了伪装啊。”风清扬突地感慨的说道,一副失落的表情,看得一旁老马有想替他屁股的冲动。 “伪装?哈哈哈哈哈” 寇无修再笑起来,语气阴森地说道:“我练气士本着天地大道而生,何须伪装,倒是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着天下苍生,说心有大义可装天下,可结果呢,就数你们这些人最假,最会伪装,为了一己私欲,宁可手足相残,爱人相杀,君臣易位,也不愿付出一点,哪怕是毫无坏处,你们都不愿,都不肯!” 说到最后,寇无修愈发癫狂,语气近乎咆哮,枯瘦的脸庞涨的通红,宛如一头濒死野兽。 风清扬显然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老马站在一旁,此时早已不再大响鼻,反而是点这脑袋,表示认同寇无修说的话,他活了太多岁月,见过了太多腌臜世事,自然知道寇无修所说并非是假,而事实只会是更加不堪。 想北州之前,大陆还没有三教,武人和修士也没有被完全分开,那时的大陆被一个人统治着,后人称那个时代为“胤”,后来“胤”有一位君主,无法完全掌控“胤”的下属势力,最后落得被人分尸的下场,“胤”也成为了各个修士的踏脚石,进而出现了各种修士势力,直到再一轮末法。 也有爱人为了一桩机缘互相算计,最后双双身死,白白便宜了一些看戏的人,更有兄弟阋墙c父子相食种种现实,后人将这些东西编入书中,写成戏曲,表演给后人观看,以警醒后世之人,牢记圣人教诲,不得重蹈覆辙。 可人性之复杂,人心之多变,便是将一切惨烈后果摆在眼前,为了利益,也有人愿意舍身一试,若是有幸,便如同脱胎换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为了道,为了修行,人心已经脏了。 风清扬轻声一叹,站起身,伸手解下头上发簪,轻轻一抛,只见发簪白光一闪,便没入虚空中消失不见,风清扬紧接着说道:“你说的不错,世间之人,世间之事,早已蒙受尘障,不得见真,而你们练气士一脉,却不受这些影响,或者说,不太受,毕竟天道需要你们为它行事,你们若也如世人那般愚蠢,相比要比那些人死的还早。” 伸手理了理没有发簪的头发,他接着说道:“天道这粒尘埃,已经足够大了,大到无能能够绕过它,看向后边,去追寻后边的道路。” 声音在林间循环不止,仿佛是这山在轻叹,风清扬突然笑了笑,看向寇无修的双眼,“真是可惜呢,那唯一能超脱的人,也被困住了,即便他能脱困,可天道也不会给他时间恢复,你们也不允许。” 寇无修知道他说的是谁,脸色不改,嗤笑着说道:“一介武夫,也妄想超脱天道,真是痴人说梦,挟天道之馈赠,越天道之沟堑,此等不知感恩的人,死便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风清扬皱了皱眉头,脸上笑意消失不见,沉声说道:“你们就这么甘愿,昨天到的狗?” 寇无修疯狂大笑,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又好像在笑他的无知,良久之后,他伸手捋了下头发,瞥了眼依旧站在原地没用挪动的老马,道:“狗?你可听过一句话,是道祖说的,我认为我们认为,很对的。” 沉吟一声,他正准备继续开口,却被风清扬率先打断。 “道祖言天道,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后边还说,‘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哈哈,对,”寇无修大笑一声,“天道并没有偏袒谁,它给了一个人天赋,也就会给那人相应的历练,决计不会有丝毫偏袒,我们也一样,天道对我们也如刍狗一般,无非是我们拥有和天道沟通的能力,能够与天道产生共鸣,进而获得强大力量,而这一切,都不是无偿的,我们需要将那些不该存在的,或是与天道相悖逆的找出来,杀掉他们,将他们从天道那里盗取的东西还给天道,如此,我们才能更强,如此,天道才能更完善,我们没错,错的是你,是你们!” 寇无修仿若陷入癫狂,疯狂大笑,双眼透出一股炽热,好像高高在上的天道愿意被他从嘴里说出来,让他感到万分荣幸,犹如武将凯旋,文人掌权。 风清扬皱眉看着这个自从被他囚禁于此后便不是癫狂的寇无修,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为何,他竟有一丝寒意,穿梭在心头之上,久久不散。 倏尔,他猛地低头,再次看向地上由雪绘画出的阵法,突然感到一阵危机。 寇无修突然止住笑声,笑意古怪地看向他。 “终于发现了?”他缓缓站起身,踢了踢脚上的镣铐,扭了几下脖子,发出一阵骨头摩擦的声响,慢慢说道:“如何啊,我这个阵法,有什么用?” 熟料风清扬只是短暂的错愕之后,便又恢复了往常的沉着平静,眯眼看向寇无修,说道:“啧啧,失误了,真是笑看你了,没想到啊,你还真会冒着根基被损毁的风险,强引天道绘此阵法,就为了对付我。” “若能将你收服,这点代价算什么,何况,这阵法也并不只是单单为了你而准备的,凡是与你有过接触并且还留在常青镇的人,都将受到阵法影响,配合我入镇之后,暗中设下的那层禁制,你们这些人,都将称为我剑下魂灵,受尽天道剥离之苦,最终归于虚无。” 寇无修眼神疯狂,血丝爬满了双眼,令人看上一眼,便心生惊惧。 风清扬闻言,神色阴沉了几分,第一次有了想要将他灭掉的想法,只不过心中略一深思,便又压下了这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他将左手抬起,在空中随意刻画,右手掌心向地,五指箕张,有气机流转汇聚。 “没用的,在这阵法中,你的修为被压制大半,休想破坏阵法,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噩梦降临吧!” 寇无修看着他的动作,缠有铁链的双手轻抚了几下胸前衣襟,冷冷说道。 “你的剑呢?” 风清扬冷哼一声,只说了一句话,便见寇无修脸上表情僵硬,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看向风清扬的眼神也更加怨毒了几分。 “呵呵,没有了剑,你能有多强?” 风清扬话不留情,继续在寇无修伤口上撒着盐,“你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天赋使然,最大的依靠便是那把不生剑了,如今剑已入了我的阵法,你又嚣张什么,剑客没了剑,犹如练气士被天道抛弃,而你恰恰两样都占了,你还能如何翻身?” 寇无修愈发愤怒,却无处发泄,周身气机被锁,天道感应也被隔绝,之前强行与天地沟通,耗费了无数寿命,冒着根基损毁的风险,这才在地上绘出这么一个能够将风清扬等人压制的阵法,只待他脱离了束缚,便可以入小镇屠杀一番,以补全大道根基的损伤,可如今没了不生剑,这阵法的威力也将大大折扣,而他自身也将受到不小的影响,杀人肯定是能杀,只不过无法毫无顾忌c明目张胆的大开杀戒了,这一系列遭遇,都让这位身为南海练气士的天之骄子万分挫败,只感觉怒火在心头焚烧,连五脏六腑也是无比炽热。 “怎么,难受了?”风清扬轻轻一笑,青衫无风自动,发丝向后肆意飞扬,“可惜没用啊,哈哈哈” 笑声四起,仿佛天地四方都有他的笑声,天上原本稀疏的云突然汇聚,正好笼罩在风清扬所处的这座山上,将所有日光全部阻隔在云外,不得穿透。 老马抬头看了眼天空,打了个响鼻,换了个地方继续站着,嘴里喃喃不停,“真是晦气,本来遇到风清扬已经很倒霉了,如今又遇见这么个练气士,遇见也就算了,怎么这两人还要动手啊,真是城门着火殃及池鱼啊,晦气啊!” 风清扬没有在意老马在不远处的抱怨,左手自顾自在空中挥舞旋划,右手气机凝聚更甚,一层层气机圆环将他的右手笼罩住,隐隐能听见风雷之声。 寇无修紧咬牙关,盯死了风清扬,风将它的衣袍吹起,将他的发丝吹乱,枯瘦的双手紧紧攥着,一截手臂露在外边,上边有细密符文排列,有血冒出。 如这般冒血的符文,在寇无修身上已经布满,除了脸庞和双手,其余地方,基本都是这些符文,仿佛是诅咒,时刻消耗着他的生命之力。 眼见着天边云层愈发低沉浓厚,寇无修身上的符文也开始了蔓延,向着他的双手和脸庞,缓慢排列着。 老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不再踢踏蹄子,看向天空的眼中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凝重,马鬃在风中摇摆,渐渐变得油亮,一身暗淡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金芒,呼出的气息也变得炙热无比。 风清扬眉头紧皱,左手停止挥动,右手缓缓向上抬起,大地一阵剧烈颤动,有沙粒被震动的跳起。 寇无修感受着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动静,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狠狠看了眼风清扬后,他盘膝坐下,双手抬起在身前交叠掐诀,嘴里发出一阵嘀咕声响,好像再念咒文。 只见原本那些稳速蔓延的符文顿了一下,随后便以更快的速度,侵占着寇无修的身体,很快便布满了脑袋和双手。 他神色狰狞,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的低吼,似乎痛苦万分。 “啊啊啊” 风清扬察觉到他的异样,冷哼一声,左手在身前一抹,从右往左,一道白光出现,起初只是一点,随后被拉长成一线,光芒越发刺目。 一把剑凭空凝聚出现,浮现在风清扬身前,寇无修见状,身躯猛然一阵,一口鲜血狂涌而出。 那剑竟然与他的不生剑一模一样。 风清扬嘴角勾起,发出一声冷笑,“如何?” 气势一变的老马看了一眼,啧啧说道:“真是狠啊,这样都不忘再在他心境上补上一刀。” 风清扬突然化出的“不生剑”,对寇无修的心境产生了巨大影响,甚至会自此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一招不可谓是不狠。 “风清扬,你该死!” 寇无修咬牙怒喝,鲜血流出嘴角,滴到地上。 地上的阵法在接触到他的血之后,突然一亮,原本晶莹雪白的阵法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 红色飞快蔓延,眨眼便来到风清扬身前,将他真个人罩在里边。 老马在外边看着,没有一点出手的打算,他本就没打算与风清扬有什么交流,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找上门来,还把自己带到这么个坑爹的地方,不知要走那么远,还要受到生命危险,这他对风清扬的观感更差了几分。 风清扬可没时间去管这匹老马在想什么,依然在与天道对抗着,他的右手已经抬起到胸口位置,而他所站之地,已经高处周围三寸距离,还在继续上升着。 寇无修那边,枯瘦的身躯更显诡异,他的左手已然可见皮下白骨,右手也已经完全垂在身侧,看上去已经没有半分战斗力,可他双眼中透出的目光却没有丝毫要收手的样子,哪怕已然要油尽灯枯,他也没有想要收手。 风清扬额头已有汗水渗出,身处天地中央,正面遭受天道压制,还要抵抗来自阵法的削弱之力,让他也很是艰难,之前将发簪抛出,原本是想用来限制寇无修,阻止他继续感应天道,谁曾想,如今这发簪也好像是要反过来对付自己了,当真是自作自受了。 老马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低声骂了句混蛋玩意儿,然后抬走一踏地面,只见一层金光扩散而出,在碰触阵法后,直接一掠而过,丝毫不受阵法影响,而阵中的两人,风清扬和寇无修却同时一震,只觉一股空间异力传来,来自对方的压力顿时一轻,好似有什么东西将压力转移掉一般。 风清扬略一思考,便知道定是那老马出手了,如此一来,他压力骤减,直接便将脚下地面硬生生拔高了一丈有余。 “碎!” 冷喝一声,风清扬右手猛然一握,只听砰然一声闷响,他脚下拔高的土地硬生生炸开,黄土飘散中,风清扬身影一掠而出,右手成爪抓向寇无修天灵。 刹那之间,只见寇无修冷眼看着那袭来的右爪,面无表情。 风清扬速度不减,一身杀意如边城狼烟,汹涌升腾。 就在风清扬即将抓住寇无修天灵之时,只听寇无修猛然长啸,地面隆动好似地牛翻身,硬生生将风清扬给掀翻回去。 “反扑吗?”风清扬轻声喝到,脚尖在地上点出三个大坑,这才在地面站定。 野兽搏杀之时,最危险的时候往往是有一方即将落败时,因为濒死的野兽,往往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将原本占尽优势的敌人拉入同归于尽的地步,人往往也是如此,越是身陷死地,越是身具死意,往往死的都会是敌人。 “死地仍提刀,”风清扬伸手轻轻握上那柄临时凝聚出的不生剑,与其森然,“不错。” 话语甫落,只见他身形再起,如一道银色长虹,横挂天空,劈向寇无修。 寇无修沉声怒喝,双手竭力一拍地面,身形一跃而起,右手缠裹铁链,一圈迎向长虹。 轰鸣一声,两道人影崩飞出去。 风清扬抡剑挥扫,将方才交击的余劲散去,悬停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远处的寇无修,一身青衫,纤尘不染,长发飘飘,俊逸非凡。 相比之下,寇无修就不好过了,口鼻鲜血如流,脸上全是血污,右手折断,落在地上滑出一道数丈沟壑,左手撑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 “可惜,不够。” 风清扬轻轻冷哼,神色凛然间,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就要再次上前。 突然,一阵隆动传来,强行阻拦下他的动作。 只见那匹老马此时正踏出第二步,白色光芒自其脚下扩散而出,面对阵法同样一掠而过,只是这次却没有给风清扬两人带来任何影响,就连感觉都没有。 老马哼哧哼哧几声,原地踏了几步,这才对风清扬说道:“差不多行了,你留着他不就是想让着让他帮你挡一下天机吗,若是你此时杀了他,那你的麻烦就大了。” 风清扬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寇无修,点了点头,挥手驱散长剑,说道:“也好,留着他,如今我也可以完全放心了。” “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这阵法还在,你破不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都要被天道所压制,无法使出全力,你要清楚。” 老马开口说道,提醒风清扬他现在的处境。 风青扬点点头,“嗯,我知道。” “既然没事了,就走了,回去吃饭了。”老马打了个响鼻,再踏地面,直接消失不见。 风清扬看向寇无修,开口道:“本来是想好好和你商量商量,做个交易的,现在好了,用不着了。” 说罢,不理会眼神阴毒的寇无修,风清扬大袖挥舞,光华一闪,也消失不见。 不同于来时,足踏风雪,身披日光。 此时离开,更像是一个绝顶修士该有的风采。 寇无修左手狠狠握拳,抓起一把混着积雪的黄沙,沙哑声音传出。 “我将以命换苍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