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配合[快穿]》 1、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 千羽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再次从迷蒙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冰冷的河底,身体恰好被两块大石头中间的缝隙卡住。 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眼周遭情景,河水清澈,流动湍急,耳边传来哗哗作响的水流声。 这里光线并不昏暗,隐隐有日光从水上面折射下来,将河底景色一一清晰呈现。 河床上遍布大小形状不一的青褐色大石,成群结队的鱼儿不时穿梭其中,还有一只巴掌大小的鳖慢悠悠地游过。 千羽抬手在水中轻轻一划,周围的河水便像是生了意识一般自动绕过她的身体,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一个河水形成的水泡中,波纹荡漾间,水壁宛若一面镜子,映照出一张消瘦枯黄的脸,陌生又辣眼睛。 心中叹息不已,看来这次符合她的肉身依然是个生活困苦之人,这身子都瘦成了皮包骨。 水镜里这人,粗糙蜡黄的瘦消脸,脸颊塌陷,一对如弯月一样的眉眼,挺拔小巧的鼻子和略显苍白的唇,怎么看都像个水鬼,千羽嫌弃的直皱眉。 “小一,这次怎么选了这么副身体?”千羽对着器灵小一发问。 【主人,这个世界只找到这一具同主人灵魂高度契合且原主自愿放弃的肉身,虽然普通了点,可是主人,这个世界很安全,您尽可以放心修养。】 小一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生怕千羽发火,它家主人脾气不好,一点也没有身为水的柔和包容,反倒更像是热烈狂暴的火。 除了性子喜怒不定,还挑剔,龟毛,贼拉不好伺候。天知道,它一个器灵能在芸芸众生中挑选到一个适合的对象多不容易,它太难了。 千羽想想也是,便也不再计较这个问题,每个世界可选择的融合对象确实不可能随心所欲,只有选择最适合的身体,才不会被天道发现并排挤。 这么想着,她又重新看向了镜中人,虽瘦削皮黄,穿戴又寒酸,长得倒是一副软妹子模样,天生一对桃花眼,弯起一个可爱的弧度,观之可亲。 长得不算丑,若是能好好保养一番,再长点肉,倒也是个秀气的姑娘。 千羽伸出一只干瘦 的如鸡爪似的手,捏了捏脸颊上的黄皮,对着水镜呲了呲牙,镜中的人也回以相同的动作,嘶......这幅鬼模样她实在有些适应不良。 揉了揉被石头卡的隐隐发疼的后腰,慢慢挪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开始接受这具身体的记忆。 原主吴芳,华国龙省北部北安县龙泉镇下属的月牙村人,1960年生,今年16岁,是个地地道道的山村姑娘。 因长得清秀可人,性格温柔腼腆,是个很安静又招人喜欢的姑娘,村里人都亲切地喊她小芳。 小芳自小父母双亡,养在亲大伯吴庆国家。 寄人篱下的生活,使得她有些胆小懦弱,是个被大伯娘王桂芝使唤惯了的小丫鬟,被堂姐吴娟欺负惯了的软包子,本就不长的人生也过的凄苦不已。 眼下这个落水时间点,正是小芳在河边洗衣裳,被人从身后推下水的情节。 上辈子,小芳落水后,吴娟故意引来村中的无赖王宝贵将她救起,后来小芳被逼无奈嫁给了王宝贵,过门后一直被婆婆小姑磋磨,最后她挺着六个月大肚子,被醉酒的王宝贵家暴致死,一尸两命。 待她最好的奶奶,伤心欲绝之下去王家讨说法,混乱中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脑袋磕在院子里的石磨盘上流了不少血,回去后缠绵病榻,没多久人就去了。 三条人命的消亡并未在这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中激起什么水波,一句意外便诠释了所有,生活还在继续,一切还照样随着时间长河静静流淌。 而那些害了小芳的罪魁祸首却未受到应有的惩罚,推她下水的吴娟纠缠知青未果,最后却好运地嫁了镇上东方红家具厂主任的儿子,进了城不说,还有了个体面的工作,成了家具厂的正式员工。夫妻恩爱,生活美满,共养育了三个儿子,个个出息,一生过的幸福顺遂。 那个家暴打死人的王宝贵最后也没有被追究责任,只因为他犯了一个当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打媳妇儿。 谁家的媳妇儿不挨打,谁家的爷们儿不打人?这种现象在当地早已见怪不怪,毕竟意外情况谁也预料不到,也不是故意的,谁也没想到就早产加难产了。 对于小芳母子的死,一部分人抱以同情,唏嘘慨叹,大骂王宝贵 不是东西,有个媳妇儿不知怎么嘚瑟好,灌了几口马尿便下手没个轻重。 又劝他以后少喝酒,再娶媳妇儿可不能这么打,诸如此类的话。 还有一部分人说小芳命不好,小的时候克死了爹妈,现在连自己和孩子也保不住,是个没用的。 在那不久后,王宝贵又娶了村里的小寡妇,还生了个儿子,日子也过得和乐美满。 啧啧啧......这操蛋的人生,这操蛋的1975,这操蛋的地界儿,呵呵呵呵.... 千羽磨了磨后槽牙,脸色阴沉不定,心里却酝酿着该如何回报那些人,不过倒是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 还从来没有人能在她手里占那么大便宜呢,想当年,她诞生于混沌海,历经亿万年苦修,只差一步成就主位水神位。一旦成神,世间万水皆为她化身,不伤不痛,不死不灭。 那几个既垂涎她本命天赋又忌惮她力量的主神,为阻止她成为不死不灭之身,居然不要脸面地联手围殴她,还有个贱人居然妄想将她祭炼成本命法宝,最后被她拉着自爆了元神。 她的一缕残魂被千面幻镜拉进了镜中界,流连各界积攒功德,修复残魂。不知道那几个主神有没有侥幸没死的,就算有,等她回归的那天,也定要打他们个魂飞魄散。 “小一,原主有没有心愿未了?” 【主人,原主走的很安详,没留下任何心愿,想必下辈子会投个好胎,安享富贵。】 原主吴芳自愿放弃这一世的人生,还拿了它给的功德能量重新去投胎,这本就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哪里还有任她提心愿的余地。 “......哦?那就是说要怎么活都随我高兴喽?” 千羽挑眉,眼里带笑,很满意小一的回答,她就喜欢这种两不相欠的公平交易,没有负担,各自轻松自在。 【是的,全凭您高兴。只是这个位面正处于特殊年代,主人要注意和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呃...有人来了。】 千羽调整了一下坐姿,伸直了腿,让自己更舒服些,侧耳倾听河岸边传来的喧哗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 一个女人尖声哭喊着:“来人,快来人,救命啊......小芳落水了,哪位好心的大叔大哥救救小芳,她不会游泳,已经看不见人了。” “哪儿呢哪儿呢?娟子,你是说小芳掉河里了?” 不多会儿,路过的几个汉子和妇女听到喊声忙朝着河边跑了过来,放眼在河面上搜罗了几个来回,也没见半个人影,只有一个装着几件衣裳的破木盆顺着水流向下飘,间或还被湍急的河水带动着在水面打几个转。 “人.......呢?”一个婶子呢喃出声。 众人心里都是一咯噔,情况不太妙啊,人下水该是有一会儿,这都沉底了,就是救上来八成也救不回来了,这条大青河每年都要淹死几个,这是又要出人命了啊! 吴娟哭喊着,急的在原地团团转,催促着几人道:“大叔婶子们,你们赶紧下去救人啊,求你们了,呜呜呜呜,可怜的小芳......” 她一边哭天抹泪还一边朝村子的方向紧张地张望。 一个皮肤黝黑身型高瘦的中年男人听着吴娟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心生不忍,便起了几分下水捞人的心思,脚步不自觉地朝着河边走近了几步。 “哎呀,下雪了,今年的雪来的也太早了。” 身后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话音飘进了男人的耳朵,顿时重重顾虑浮现心头,也彻底击散了他下水捞人的那份勇气。 月牙村背靠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十月里温度就已经很低了。河水虽说还没开始结冰,却刺骨地凉,往人的骨头缝里钻,能冻死个人。 其实冷点也没啥,怕就怕沾了冰水再得个伤寒感冒啥的,那可真是要了人命的事儿。 这年头连吃饱穿暖都很困难,谁家还有那余钱去吃药打针,若是再严重些,弄成个肺炎肺水肿啥的,那小命就彻底交代了。 他是家里顶梁柱,全家上下十来口人,光半大孩子就五个,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再者说,在他看来,水里的人这么半天没冒头,八成是没得救了,若是因为捞个死人再搭上自个儿,那还是算了,谁家都不容易,回头等村长组织人划船过来打捞,他再尽一份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 你,眼中的意思不谋而合。看着眼前哗哗流淌的大青河,纷纷摇头叹息。 “小芳,我来救你......” 就在众人望河兴叹时,一道人影从远处飞奔而至,一边大声喊着小芳的名字,一边动作麻利地脱着身上半新不旧的蓝灰色夹袄。 那人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冲到了河边,甩开不怎么跟脚的破胶鞋,抬腿就准备往河里迈。 “嘶......” 真凉啊!王宝贵赤着的大脚刚一接触到河水,就被刺骨的寒冷激的往回猛的一缩。 看着眼前冰冷幽深的大河,心里忍不住萌生出几分退意,他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啊!不过,河里怎么没见人呢? 王宝贵忽视了这个问题,转头隐晦地朝吴娟瞄了一眼,却收到对方的焦急怒瞪,并催促他赶紧下河救人。 王宝贵想到之前同吴娟的约定,想到自己二十好几婚事也没个着落,想到今儿个这事儿过后自己不花一分钱就能娶个黄花大闺女做媳妇儿,他牙一咬心一横,咕咚一下就跳下河去。 “我的妈呀,那不是秦寡妇家的赖子吗,前几天听说他跑去镇上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瞎鬼混,这是啥时候回来的,还突然跑出来救人,可一点儿也不像他平日里奸懒赖滑的德行,这还学雷锋做好事见义勇为呢,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个瘦长脸三角眼,满嘴龅牙的妇女操着她那破锣似的大嗓门嚷嚷起来。仿佛这会儿有人出头下河救人,他们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心里那一点点尚未泯灭的良心终于可以安详了。 另一个小个子女人也附和道:“是呀是呀,咋也没想到,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无赖混子,居然还有这么英勇的一面。这条河深的地方有三米多,还藏着漩涡,一个不小心就得被卷进去。又赶上这么个时节,得有多大胆才敢傻不愣登地往下跳啊!” 说完还瞟了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大老爷们,冲龅牙大妈努努嘴,小声说:“你瞧瞧,那几位不就是没敢下吗,人家那才叫真精明。” 黑脸汉子沉着脸,死死地盯着河里的情况,心里升起一丝对自己犹豫不决的懊恼,又被身边的几只“鸭子”聒噪的很火大。 便沉声呵斥女人们道:“都少说两句,怎么 说都是一条人命,不管赖子平时咋个孬模样,现在他的行为就值得大家称赞,至少比咱们这些来得早却不敢下水还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强得多。” 众人被说的心里讪讪,都闭上了嘴巴,紧张地盯着河里的王宝贵,期待着能有奇迹出现。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哭泣的吴娟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极度惊恐的表情。 千羽将众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感受到水波漾漾,知道有人正朝着她的方向游过来,眨眨眼,嘴边勾起一丝恶劣的笑。 这人就是小芳记忆中那个奋不顾身下河救她的无赖王宝贵,施救的过程中小芳被他占了不少便宜,被拽上岸时衣襟都是敞开的,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肤。 那王宝贵不顾小芳的虚弱挣扎,众目睽睽之下,强行给她做了人工呼吸,最后小芳在王家母子的讨好和舆论的迫使下,答应嫁给了他。 开始的时候日子勉强过得去,可架不住那秦寡妇是个极品婆婆,还有两个心思坏透的小姑子,每天变着法的折腾小芳。 那王宝贵爱喝酒,喝完酒耍酒疯打媳妇儿,小芳但凡反抗一下,那秦寡妇和两个闺女就一拥而上,帮着儿子和哥哥一起收拾小芳这个外人。 小芳不敢回娘家同大伯吴庆国说,不想给他添麻烦,王宝贵有一些混子朋友,打架斗殴很厉害,算得上当地一霸,她怕大伯吃暗亏。 她更不想让奶奶为她担心,想着忍忍就过去了,还天真地以为熬一熬等有了孩子以后就好了。 终于,挺着大肚子的小芳倒在了地上,王宝贵打累了倒头就睡,秦寡妇拉着俩闺女转身回了屋子,更别提张罗送医院。 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装装装,装个屁,个不要脸的骚货,谁家女人不生孩子,就她娇贵,就她事儿多,碰几下就能碰坏喽?让她装相,看她能装到啥时候,就她那个肚子,一看就是个丫头片子,死了最好......” 凌乱纷杂的记忆让千羽觉得恶心反胃,感觉好像吞了死苍蝇一样难受,情绪更是有些激荡。 在她看来,小芳太过软弱天真,只想着一味地包容忍让,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不知那些泯灭了良知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只会踩着她的柔软愈发变本加 厉,得寸进尺。 眼瞅着那王宝贵离她越来越近,千羽抬手在水中点了几下,一个几近透明的漩涡高速旋转着朝王宝贵而去,一个小小的惩罚,算是个开胃前菜,先收点利息。 千羽是混沌水灵,有水的地方,她就是主宰,天地间的所有的水元素都是她本体的一部分。这会儿的她在水中如履平地,自由呼吸,来去自如。 整理好思绪,千羽站起来,顺流而下追上已经飘出很远的木盆,在下游灌木丛的遮掩下上了岸,手指微动,身上的水份迅速蒸发变干。看看盆中的湿衣裳,千羽也如法炮制。 这会儿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变大了不少,北风一吹,瞬间吹透了她身上单薄的衣裳,那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千羽忍不住上下牙直打架,这具本就瘦不拉几的身子更是抖的如同风中的芦苇。 按照记忆,千羽一路躲躲藏藏往吴家走。出了落水这事儿,这时候她最好别出现在人前,她得有个不在场证据,这样别人就休想将她和那个王宝贵扯在一起。 月牙村坐落在大山脚下,房屋大多被山而建,错落无章地分布着,呈弯曲的长蛇状。由于地广人稀,村里一共五十来户人家,彼此住的都不近。 龙省北方山区的十月,早晚温差十分大,白天很短,天黑的早,各家各户的烟囱这会儿都冒出了袅袅青烟,在外面溜达闲逛的人真没几个。 吴家的院子很大,高大的松木板篱笆密密匝匝并排而起,坚实牢固,将房屋牢牢围在其中,安全又美观。这里家家都如此,因为地处山区,什么都缺,就不缺木头,在外面难求的好木头,山里人劈来烧火也不稀奇。 正房四间加东厢三间,连着厢房的拐角处一个木板搭建的仓房。 正房归老大吴庆国一家和老人住,东厢三间归吴家老二吴庆来和老三吴庆义兄弟俩。吴庆来夫妻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吴庆义两口子又常年住在林场,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如今厢房是小芳和老太太住。 院子里静悄悄的,烟囱里的白烟徐徐升起,蜿蜒扭曲,慢慢地消散在风中。 千羽轻手轻脚地推开紧闭的松木大门,穿过院子,直接进了正房堂屋,放好木盆,又将已经干 了的衣裳放回各处,便回了自己房间。 东厢房里,原本挺宽敞的房间被兼并出一多半做了厨房,因此小芳的屋子就显得很逼仄,也很简陋。 一铺能勉强睡下两个人的土炕,上面铺着芦苇秸秆的篾条编成的席子,边角的地方还破了个洞。 炕梢处摆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旧箱子,据说是小芳妈当年的嫁妆,占用了一少部分面积。炕对面的地上摆放着一个老式的木头柜子,除了一层斑驳的油漆,没有任何花纹装饰。 灰突突又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并排钉着几个铁钉子,上面挂着一个草帽和一件单衣。 千羽想了想,从炕梢的箱子里找出一件旧夹棉马甲套在外面,这才感觉暖和了些。 灰不拉几的颜色,补丁叠着补丁,衣领袖口处洗的发白起毛,感觉稍微大力点就能四分五裂。 千羽憋憋嘴,心头滋味复杂难言。感慨不已:就这衣裳,丐帮弟子都不敢随便穿,这也忒穷了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 “奶,做饭吶,怎么没点灯?我来帮您切菜。” 小芳推门进了厨房,里面光线很暗,只灶膛里散发出明亮的柴火光。 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冷热交替刺激得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阿嚏阿嚏阿嚏”一连三个喷嚏打了出来。 老太太手里切菜的动作不停,扭头看了她一眼,嘴里念叨着:“你这孩子,外头那么冷,还非要去河边洗衣裳,快去灶膛边坐着烤火,受了寒可不是闹着玩的。切菜这点活也用不着你,我这都弄的差不多了,贴几个饼子,和菜一起下锅就得。” 千羽听着菜板子上传来切菜的咔咔声,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深恐老太太一不小心切掉手指头。 她仔细回想记忆中小芳和老太太之间的相处方式,慢悠悠地说道:“奶,要不还是把油灯点上,黑灯瞎火的奶可别伤了手。”说完她就准备起身去拿油灯。 不想却被老太太阻止道:“别瞎忙,灯油快见底了,一会儿吃饭时还得用,将就将就就行,不然你大伯娘又得埋怨个没完,我图清静可不爱听她念叨。再说,厨房里你奶我最熟,几十年都做熟了的,闭着眼睛都能把饭做好,点不点灯又有啥区别。” 千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熟能生巧?是真英雄! 老太太切好菜,端着面盆来到灶台的大锅前,嘴里絮叨个不停,却丝毫也没慢了手里的活。 她干活极为干净利索,两手一翻一个杂粮饼子就松松地贴在铁锅壁上,很快就贴了满满了一圈。 饼子有小孩手掌大小,约莫十来个,大锅中间炖着萝卜和土豆,里面还参着些晒干的蘑菇,这会儿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食材简单的令人发指,闻起来还挺香。 千羽揉了揉咕噜叫的肚子,暗自猜测,可能是人在饿狠了的时候闻什么都香。 就这样简单粗暴的食物,在这里也不是可以随意吃到饱的东西,饿肚子是小芳记忆中最平常的状态。 上一个世界是她自爆后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她的身份是个富豪家的千金,被珍馐美味娇养的千羽对这种粗糙的食物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更别 说去吃一吃。 她那对生物学上的父母属于商政联姻,没丁点感情,对她这个联姻产物也没有丝毫关注和喜爱,却从不吝啬物质上的给予。虽然自小没有亲人陪伴,管家、厨师、保姆、司机、家庭教师等却一应俱全,她是个实实在在锦衣玉食娇养的人儿。 就连偶尔心血来潮想吃个粗粮,那也是被翻着花样做出各种诱人的味道。她的胃口都被养叼了,真难想象她要如何适应眼下的生活。 想到接下来要过的日子,千羽彻底蔫了,没精打采地拿起手边几根手臂粗的树枝一股脑全塞到灶坑中,又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挑了几下火心,进入更多的空气,灶坑里的火顿时烧的更旺了。 “火别太旺,小心饼子糊锅。” 老太太叮嘱了一句,就去墙边坛子里捞了一块咸菜疙瘩,切成细丝准备一会就着饼子吃。 “......哦!”千羽又手忙脚路地从灶坑里拽出几根木头熄灭,灶坑里的火势瞬间就小了下来。 原来烧火也是个技术活,虽然她有着原身的记忆,可要学的东西看来还有很多。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对了奶,家里人呢?这都快到饭点了,大壮大强还没回来,这可不像他俩的性子。” 吴大壮和吴大强是双胞胎,大壮是哥,大强是弟,今年刚满13,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那张嘴就好似一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平时盯饭点盯的最紧的就是他俩,甭管在哪旮沓疯玩,到了饭点,保管准时准点出现在饭桌上。 老太太笑着说:“下晌村队的老母猪下崽子,说是下了十二只白皮的,还有一只半黑半白的,是那种前半截黑后半截白,也是怪新鲜,这不都一窝蜂地跑去看热闹去了,估么着这个点也该回了,天黑透了可不好走。” 千羽僵着脸,硬扯出了一丝儿笑:“…哦,那的确是挺新鲜的,呵呵。” 究竟是个多新鲜的奇闻异事,还值当拖家带口的跑去参观,那猪只是颜色分布特别点,又不是多长了鼻子或尾巴,真是少见多怪。 说曹操曹操到,一阵脚步声夹杂着欢声笑语进了院子,吴家人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大伯娘王桂芝的大嗓门响 起:“妈,能吃饭了不?可饿死我了,小芳快去收拾碗筷桌子。” 转头没看见吴娟出来,心里纳闷,又冲大壮道:“去喊你大姐吃饭,告诉她,来晚了可不留她的份。” 大壮蹭蹭蹭跑去吴娟房间,又蹭蹭蹭冲出来,叫嚷道:“妈,大姐没在屋里。” “没在?这死丫头又跑哪疯去了。” 王桂芝骂了句,转头又问千羽:“你知道你大姐去哪了吗?” 千羽摆好筷子,抬头看了王桂芝一眼,轻声说:“没有呢,一下午都没看到她人,兴许去知青点玩去了。” 王桂芝一听吴娟可能去了知青点,心里咕哝了一句,便没再说什么。她多少知道自家闺女那点小心思,不过她不反对就是。 那个叫孙少安的知青她挺满意,若是她家闺女真能将人追到手,倒也是件好事儿。那孙知青不但长的好,听说家里条件还好,父母都是当官的。 于是便笑着说:“算了,咱先吃,不等她,我给她留出来饭菜。” 大强冲着大壮挤眉弄眼搞怪相,不满地小声嘀咕:“本来就不用等,大姐没准又有啥好东西吃呢。” 大壮嘿嘿一笑,哥俩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打闹着上了桌。 吴庆国虎着脸瞪了哥俩一眼,又严厉地呵斥道:“在外面可不许你们伸手向别人要东西,别跟你大姐学,眼皮子浅。要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大丫头被她妈惯得不太像样,又懒又馋,心气儿还挺高,看不清自个儿几斤几两,跟她妈一个德行。 哥俩瞄了一眼一旁被气的直瞪眼的王桂芝,齐声回答:“知道了爸,我们不要别人东西。” 王桂芝刚想开口为闺女辩解几句,就看到自家男人沉着脸,脸色更是黑的厉害,动了动嘴将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别看她平时咋呼的厉害,看着好像家里家外都说了算的样子,若是吴庆国当真发了火,王桂芝还真不敢多吭一声。平时也就是吴庆国性子沉默寡言不吱声,也不爱理会家长里短的那些破事儿,这才有了她尽情发挥的余地。 刚准备吃饭,就见吴娟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爸妈,小芳掉河里被水冲走了。王富贵下河 去捞人,没找着,人没了,呜呜呜呜…...” 吴娟抖着身子,又惊又怕,哭的泪眼迷蒙,压根没看清饭桌上的人。 她只是嫉妒,嫉妒她看中的孙知青总是关注着小芳,还总找机会同小芳说话,她气不过,就想教训小芳一下,顺便将小芳推给王宝贵那个无赖,那样孙知青是不是就能多看她几眼? 可当她看着小芳真的不再挣扎沉入河底时,她吓坏了,恐惧夹杂着恨意几乎瞬间就淹没了她,她恨王宝贵为什么来的那么慢,恨那些看热闹的人不下水营救,她真的没想害死小芳死,从来都没有。 屋里一阵诡异的寂静,饭桌上除了千羽,大家都像看疯子似的看着吴芳,都想看她到底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王桂芝掏了掏耳朵,不不敢置信地又大声问了一次:“......谁?你说小芳被水冲走了?” 吴娟哭的肩膀直抖,呜咽着说:“嗯,我亲眼看到她脚下打滑掉下了河,我想拉她,没来得及,她就被河水冲走了,呜呜呜,都怪我偷懒,夏天时我就该好好学游水,那样我就能下去救她,她就不至于...啊......鬼、鬼啊!!!” 吴娟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不经意抬眸,就对上了对面千羽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吓得她瞳孔猛地一缩,脸色惨白,蹬蹬蹬往后连着倒退了好几步,带翻了地上的板凳,又绊在门槛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她也顾不上疼,颤抖着手指指着千羽,“你…你…你是人是鬼?” 千羽起身来到吴娟身边,伸手搀扶住吴娟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拽起来,语调清冷,慢幽幽地说:“大姐这是怎么了,我自然是人,这世界哪来的鬼?你可别乱说话,伟大领袖可都说过,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我看大姐八成是看错了人,将别人当成了我,才有了这样的误会。不过大姐也是一番好心,妹妹我很领情呢。” 千羽调动空气中微量水元素包裹住整个手部,就想趁热打铁吓吓她。 吴娟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两只冰凉的鬼爪紧紧抓着,那刺骨的凉吓得她两股战战,差点要脱门而逃,死命地挣扎着往出拽自己的胳膊,嘴里还大喊着:“不,不,你放手,别碰我...啊...别碰我......” “够了,瞎闹腾什么,吃 饱了撑的吗?不吃饭就滚出去。” 大家长吴庆国气的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狠狠地瞪了吴娟一眼,不省心的死丫头,闹这一出出的,连吃饭都不消停。 他又瞅了千羽一眼,心里有点疑惑,小芳这丫头平日里安静的很,一扁担都打不出个屁,今天倒是不大一样,还挺能说,领袖都搬出来了。 千羽注意到吴庆国投来的目光,心下微微一凛,暗叹真不能小看任何人,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居然也能那么的心细如发,以后她要更加小心,可别掉马了。 老太太正襟危坐,静静地看着吴娟,眼中愠怒和厌恶的情绪翻涌,片刻后又归于平静,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不是亲奶奶,有些话轻了重了的也不好说。 若是和她亲近的小芳就算了,可是吴娟,还是算了,说了她也不会听,反到还招人厌烦。 王桂芝上前使劲掐了吴娟一把,小声斥骂:“你个死丫头,你魔怔了啊,胡咧咧什么你,什么话都敢说,再瞎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吴娟被王桂芝硬拽着来到饭桌前坐下,又惊又怕,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亲手推小芳下水,眼看着她沉底了,她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坐在那,她知道,小芳可不会游水。 莫非小芳真成了水鬼,回来报复她?不不不,这世上哪来的鬼,那些都是大人们为吓唬小孩子胡编乱扯的。 可是,小芳的手是冰冷的,根本就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吴芳越是胡思乱想就越是害怕,脸色泛着青白,不时地偷瞄千羽身后,想看看在灯光下,她到底有没有影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 饭桌上恢复了平静,王桂芝给众人分饼子,吴庆国4个,双胞胎每人3个,她自己2个,吴娟2个,奶奶1个,千羽1个。萝卜土豆炖蘑菇每人一碗,吴庆国的是二大碗,其余人都是盛饭用的小碗。 一时间饭桌上传来咀嚼食物和碗碟汤匙相互碰撞的声音,就连一直惊魂未定的吴娟也没忘记往嘴里塞饭菜。 千羽看大家吃的正香,又看看手里的杂粮饼,也掰了块饼子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就着小碗里的菜,小口小口的吞咽,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将一个饼子吃了下去。 若不是早已饿的胃里隐隐犯疼,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难为自己。 她不想去计较为什么她和老太太只有一个饼子,这是这个家的饭桌上早已形成的分配模式,只看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家庭成员的等级划分,老太太和小芳处于最底层。 老太太不曾有反对意见,以前的小芳更不会有,没道理她才来不到一天就吵闹着要打破这种平衡,她得先观望一段看看。她觉得,来自别人的记忆有时候会存在主观臆断,并不那么真实准确,她更需要客观地观察分析,以便给自己一个清晰明确的定位。 终于用完来这里的第一餐饭,千羽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一想到之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饭后,千羽乖巧地帮着老太太收拾厨房,清洗碗筷,因着没什么油水,就用草木灰蹭一遍,再用水冲干净就行。心里很嫌弃,还得去做,毕竟不能与往日大不同。 小心翼翼地将碗碟放回原处,轻轻呼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毛手毛脚地打破碗碟。本来就不多的粗瓷餐具,还有好几个都磕出了豁口,这样也还继续用着,没舍得丢掉。 要是再被她粹上几个,这家真就没法吃饭了,估计王桂芝能生吃了她。 吴娟表情呆愣,眼睛紧紧地盯着千羽投映在墙上的影子,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阵风就冲了出去。 正房堂屋的角落里,那个破木盆正静静地躺在那。 吴娟使劲捏了捏 冰凉的手指,手指上传来一阵疼痛,似乎证明了她并没有在做梦。 又转身冲回自己房间,那件她早上塞给小芳清洗的绿格子上衣正静静地挂在墙上,那个以往它惯常待着的地方。 吴娟又将衣服里外摸了个遍,是干的。这个布料的厚度,这个天气,若是洗过,没有个两三天绝对干不了。 左边袖口处还有一大块蓝色钢笔水痕迹,那是她在知青点不小心染上的。所有的一切都证明这是件还没被清洗过的衣裳。 可为什么呢,真的是她看错人了吗?吴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同时也有一丝轻松悄悄爬上心头。无论真相是什么,至少小芳还活着,她也没有害人。 夜色笼罩了大地,那柔软、轻盈的雪花密密匝匝,无声无息地飘落,给这片天地裹上一层神圣的洁白。 这里的人家,就为了节省一点点灯油,天黑后都早早地上炕睡觉,没有任何娱乐项目。 老太太的房间同千羽的紧挨着,中间只隔了一道墙,两个房间公用一个炕洞一道火墙。 千羽早早地将厢房里的炕和火墙烧起来,两边房间很快都暖和起来。 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盖着不算厚实的旧棉花被,千羽胡思乱想了好一阵。 在这里,没有电视,没有IPAD,没有电脑,没有......她需要的一切似乎都没有。这个世界更没有灵气,她若是想要修炼功法,只能借助于水的力量,强身健体没问题,想要再进一步,比如飞檐走壁,太难,没有个三五十年别想。 不过,这个世界同样没有那么多危险,一个普通人,只要安分守己,遵纪守法,在没有意外和重疾的情况下,就能顺利地活到寿终正寝。 这么一想,倒也还不错。 正房东屋里,王桂芝正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吴庆国,“他爸,你说娟子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要不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说起了胡话,要不我明天偷偷去黄三婆那破一破?不整明白咋回事我这心里不踏实。” 说了半天没人应答,王桂芝又推了吴国庆一把,唤道:“他爸,他爸,你倒是吱个声啊。” 吴庆国酝酿的睡意被搅散,没好气地回道:“要什么准话,外面到处都在破四旧打倒牛鬼 蛇神,你又不是不知道。还顶风上,你是准备被人拿到把柄抓去□□游街?你身板壮,胆肥不害怕,你也别去祸害黄三婆,那么大岁数一老太太,可禁不住折腾。” 月牙村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破四旧的风潮并不像龙泉镇外那么猛烈,还维持着表面平静的日子。可谁也不敢把这些摆在明面上,那是明摆着给人把柄抓,山里人是相对纯朴,可人心难测,谁能保证就没人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过了一会儿,看王桂芝没吱声,他又说:“再说,就你那宝贝闺女,你又不是不知道,闲着没事瞎折腾的时候还少了?估计这回又要作什么妖了,先撒泼打滚闹一顿,让你心软,你这一心软可不就得遂了她的心思。” 吴庆国闭着眼睛念叨,心里对吴娟常耍的小手段门清又厌烦,不过这次的套路他没太看懂,为啥非说小芳掉河里了呢,小芳又咋惹呼到她了? 王桂芝被怼的头顶冒烟,嗓门不自觉地拔高,“我这身板咋了,多亏了我这好身板,农忙时我能同你们那些老爷们一样拿9个公分,你出去瞅瞅,村里谁家媳妇能有我能干,说起来谁不竖个大拇指,我身板壮我骄傲。” 吴庆国哼了哼,暗骂了一句,光长身板子不长脑子的蠢蛋,骄傲个屁。 王桂芝歇了几秒又说:“再说,咱娟子咋了,不就是娇气了点,拔尖要强了点,那又怎么了,有你那么说自家闺女的吗,难道娟子不是你亲闺女?值当你总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姑娘大了,要脸,你也别老说她。” “哼,还不都是你惯的,她要是有小芳一半老实省心,我才懒得说她。” 吴庆国翻过身背对王桂芝,往上拽了拽被子,准备结束这个闹心的话题睡觉。 “小芳再省心又咋样,不是我生的,还能亲过咱闺女去?这猪肉贴不到羊身上,将来我还能指望着她是咋地,等到了岁数给家里换些彩礼,也不枉我养她一场。不过话说回来,娟子也老大不小了,我瞧着知青点的孙知青人不错,和娟子挺般配,你说咋......” 呼...呼...呼,带着节奏的呼噜声响了起来,王桂芝郁闷地锤了一下炕,咕哝一句:“臭男人,从来就没个默契。哼,睡觉 。”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村子里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 千羽从睡梦种醒来,感受着身下土炕传来的余温,懒懒地伸展了一下四肢,舒服的她几乎想□□出声。 听着外面堂屋传来的细微响动,她知道是老太太起来了。 老太太原名安玉香,刚过五十,身高不足一米六,是个身量瘦弱的小老太太。因半生操劳,头发已经灰白了大半,额头眼角处刻着几道深深的沟壑。 她的睡眠很不好,觉轻且少,一点小响动就会惊醒,之后便整夜再难入睡,因此她的眼睛里总是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以前,小芳之所以坚持一个人睡逼仄的小房间,而不是和老太太一起住大屋子,就是害怕打扰她休息,她但凡能多睡一会儿,小芳都觉得很开心。 老太太的作息很规律,几乎不分春夏秋冬,每天总是早早就起来忙活,像个陀螺似的转不停,总也闲不下来。因为她体格娇小,没什么力气,吴老爷子在的时候心疼她,便一直不让她干大地里的农活地,让她待在家里做饭带孩子。 后来有了生产队集体劳动,按劳分配,小一辈的孩子们又陆续出生,吴庆国就让老太太一直留在家里操持家务。几十年过去,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琐碎,忙碌。 春夏时节,她喜欢在院子里摆弄她栽种的各式蔬菜,黄瓜、茄子、辣椒、豆角、南瓜等应有尽有。秋冬天凉时,她早早地点燃桦树皮将火炕和火墙烧起来,让小芳在温暖的被窝里多睡一会儿。 然后她又为一家人烧开水,做早饭,喂鸡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这年代农村妇女身上的那种勤劳质朴任劳任怨的美好品质在她身上完美体现。 千羽平躺在土炕上,懒懒的不想起来。借着窗棱缝透进来的晨光,好奇地打量着头顶的木头房梁和墙壁棚顶,这样的房屋她还是第一次见。 本地盖房子普遍采用土石结构建造,石头是当地的青石,土则是黏性较好的黏土,用黏土的黏性来贴补石头缝隙,里面再掺杂一些搅碎的稻草,造出的房屋结实耐用却不透寒。 虽然外墙质地粗糙,颜色灰噗噗,看着陈旧矮小并不美观,进到里面却感觉别有 洞天,屋里面建有火墙火炕,稍微烧点火就会温暖如春。 大山环绕,木产丰富,当地人家建新房都会铺设木地板,松木、橡木、杨木、枣木等,种类繁多,再刷一层红油漆,干净美观又防潮。 各家的房屋下面都会挖出一个较深的地窖,便于天寒地冻时存储白菜土豆等食物。这里冬天的温度能达到零下二三十度,地窖里却温度适宜,能长时间保持蔬菜新鲜还不发芽,保证在这个漫长的冬季里有菜可吃。 千羽起来时,老太太已经做好了早饭,早饭很简单,并不粘稠的高粱面糊,煮红薯,咸菜丝。 吴娟一直呆在自己屋里没出来,想必还在自我怀疑中。 ................ 一场初雪,似乎完成了从深秋到初冬的转变。 这个时节,地里的农作物全都收仓入库,生产队里剩下的活也有限,村民们从脚不沾地的忙碌一下子变得清闲无所事事,早饭后便走出家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女人们喜欢扎堆,东家西家的串门子,聚在一起纳鞋底子做针线,外加瓜啦家长里短。 “我说桂枝,听说你家小芳掉河里被冲走了,你咋心那么大,这会儿还有心思过来唠嗑。” 哪里都不缺少大舌头的八卦妇女,说这话的是村里同王桂芝一直不对付的女人马大脚,一见王桂芝就大声嚷嚷开了,翻着白眼,一脸的嘲讽鄙夷。 “要我说啊,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我看你是巴不得少一张嘴吃饭,早想把人扫地出门了,好赖给你家干了那么多年活,你说你缺不缺德,丧不丧良心?” 王桂芝啥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将手里的针线篓子一把摔在地上,直冲着马大脚过去,对着她的脸啪啪两个大耳刮子,嘴里厉声叫骂。 “你个臭八婆,让你嘴贱,让你瞎咧咧,你家丫头才掉河里了,你全家都掉河里了,小芳好好的在家待着,哪里就惹到你了,要你那么咒她,你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看老娘不活撕了你。” 小芳再怎么说都是当家的亲侄女,在自家长大,算半个自家人。平时她怎么打骂怎么使唤都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马大脚一个长舌妇当着她的面咒小芳算怎么回事,当她是死的啊, 还是欺负他们老吴家没人。 啪啪两巴掌还没解气,越骂火越大的王桂芝一把薅住马大脚的头发,将她整个人脸朝下按倒在地,骑上去轮圆了膀子,发挥出农忙时挣9个公分的强悍体能,将人劈头盖脸的狠揍了一顿。 一旁看傻了的几个女人被马大脚那杀猪般的嚎叫惊的回了神,忙上前去拉架,乡里乡亲的,真打坏了也不好。 很快,大伙儿就知道马大脚纯粹是胡咧咧,小芳在家好好的,哪里就落水了。也不怪王桂芝揍她,换成谁也不能轻饶,哪有给人造这种谣的,这不是缺大德是啥? 马大脚心里委屈,她哪知道呀,她也是一早听老刘家二狗子说了一嘴,哪里知道压根就是胡诌八扯,冤死她了。 到底是理亏,体力上又干不过王桂芝,被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了半天也没敢吱声。 虽然被打得浑身生疼,最后也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家去了。之后好些天没见她人,听说那晚又被她家男人好顿削,躺了好几天没下来炕。 小山村里就没有秘密,东家长西家短在那些八卦妇女的嘴里传播的比病毒还迅速,更何况还是如此劲爆的新闻,时间还不到中午,全村都知道了。 大伙儿虽然很好奇昨天到底是谁溺水,却也大都庆幸不是小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 中午时太阳正好,外面温度回升,积雪开始慢慢融化,仿佛一下又从初冬变回了深秋。 老太太将千羽叫到屋里,拉着她在炕沿上坐下,听到她肚子里一阵咕噜噜叫唤,回身在柜子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塞几块黑乎乎的东西到千羽手里,笑着说:“饿了,吃点垫垫肚子,离晚上饭还有些时候。” 千羽低头看着手里那黑乎乎的东西,知道这玩意是地瓜煮熟了晒干而成的地瓜干,以前她因好奇买来尝过的,金黄和浅紫色都有,香甜软糯,味道还不错。 可这黑乎乎又硬梆梆的是什么东西,拿手捏都捏不动,真的不会把牙硌掉吗? 老人一片心,不好辜负,只好笑笑:“谢谢奶,我等会儿回屋再吃。”说着就把地瓜干放到了外衣兜里。 老太太笑着点头,拉住千羽的手一下一下地慢慢拍着。 看着眼前老人那慈爱又怜惜的眼神,千羽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开始不自在起来,她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却清楚地记得她从不曾被人用这种眼神注视过。 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视线在屋里乱扫,看到炕头处放着一个高粱杆篾条编织的针线篓子,里面放着锥子、剪刀、碎布和棉线,还有几副没做完的鞋面,便问道: “奶,这是给谁做的鞋面?” “隔壁你冯婶子求我做的,说是她家二棍要去和人家姑娘相看,得有双穿出去体面点的棉鞋。” 隔壁二棍?那个记忆中总是对着小芳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小子? 千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二棍多大,十八都没到,还没成年,干嘛那么早就相看?” 老太太疑惑地看了千羽一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这算什么新鲜事儿,村里人不都是这样吗。 “这有什么,山里人家成亲早,先相看再定亲,定亲后等个一两年成亲正好。奶最近正想托人寻摸看看咱这龙泉镇地界儿有没有那好小伙般配奶的小芳。娟子那里有她爸妈,轮不到奶管,你这边奶一定要把好关。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容不得半点马虎。” 千羽惊呆了,随即将脑袋摇成了拨 浪鼓。“不不不,奶你听我说,我还小呢,还想多陪奶几年,真的不着急相看。” 看老太太那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她只好退一步道:“那就算要相看,也至少得等我满十八成年了以后再说,奶...奶...” 千羽一脸的可怜兮兮,抓住老太太的手臂摇晃个不停,坚决要将那个可怕的想法从老太太的脑袋中晃出去。太吓人了,就她这具排骨精似的小身板,一马平川的飞机场,她是疯了才会把自己胡乱嫁掉。 她都计划好了,现在是75年,两年后应该会恢复高考,她要去参加,她要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老太太无奈,笑着说:“行,奶会看着办,如何也不会亏待了奶的乖孙女。”说完这话,她又看向千羽,伸手捋了捋千羽鬓角的碎发,面容渐渐变得严肃,正色问道:“和奶说说,昨天娟子非说你落水到底是咋回事?别给她遮拦,说实话。” 千羽心里一惊,诧异地看向老太太,那略显混浊的眼眸,正透漏出一种通透明澈的智慧之光。 眼前这个身材消瘦,头发灰白的老人是这个家中最关心小芳的人,也是个懂得隐忍明悟生活智慧的老人。 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老太太在逃难时和家人失散,扒火车来到龙省,几经辗转来到月牙村。 后来为了糊口,在当地站稳脚跟,便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当时死了媳妇带着三儿一女的吴富贵,一手拉扯大四个半大孩子,又一一操持了他们的亲事。 老太太中途也生过一个女儿,因体弱多病,没养活。 后来,吴富贵和吴庆来夫妻相继去世,老太太就带着小芳同老大一家生活,帮着做饭带孩子操持家务。 她总说自己闲不住,喜欢孩子,喜欢人多热闹,可这里面包含着多少心酸无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虽然老太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奶奶,但她对待小芳的心却是真挚而温暖的。 千羽沉思了片刻后,决定不再隐瞒,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吓得千羽赶忙给她拍背顺气,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奶你别气,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其实别人都不知道,我早就偷偷学 会了游水。” 小芳自然不会水,但是她会啊,她是万水之灵,想要用水淹死她,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太太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搂着千羽感叹不已道:“奶不气,奶就是心疼,以后啊,你离她远着些,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她说什么你都听,那丫头心长歪了啊!” 哎,小芳这孩子父母缘浅,打小就没有爹妈,在这个家里活的像个透明人。辛辛苦苦长大,还摊上那么一个刁蛮跋扈不容人的堂姐。一起长大的堂姐妹,哪至于就到了害人性命的地步。 老太太发泄了一番,情绪稍微缓和,继续说:“那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按说老吴家这一大家子,上到你爷爷,下到底下儿孙,都不是那种坏了心肝的歹毒人。小心思有,骨子里还都是善良有底线的人,怎么小辈里就长出个坏苗子呢?” 她暗自思忖,老大吴庆国沉闷寡言,很爱面子,又有些重男轻女,对侄女不说多好,也从来不曾呵斥打骂。 大儿媳妇王桂芝,虽说嘴不怎么好,爱占小便宜又有些尖酸刻薄,可终究也算不得是个多坏得人,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先老大一步接纳侄女小芳。 当年那种情况,面对年幼又失孤的侄女,老大尚且有些不情愿,一直沉默不吭声,她却不忍心听那孩子哇哇的大哭声,将人抱回家,同吴娟养在了一起。 要知道那可是六零年,正是闹旱灾闹饥荒最厉害的几年,全国各地饿死了多少人,树皮草根都快让人扒光了,山里更是连个小动物都见不着,谁家又乐意从自己嘴里抠出一口来养个小娃娃。 那时候,一个刚出生几个月瘦却瘦的跟个猫崽子似的孩子,就是扔进后山任其自生自灭,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所以就冲王桂芝做的这一件事,就不能说她是个黑了心肝的。 这个家里唯一小心思多的就属吴娟,但以她对吴娟的了解看,吴娟能做出掐尖好强挑事儿欺负人的事儿,却万万没有害人性命的胆子。 老太太突然想到吴娟提到王宝贵及时出现,还下水救人,前后一联系,还有什么想不明白,心里更是气狠了,吴娟那个缺德玩意居然打着毁掉小芳姻缘的主意,着实可恶至极。 小 芳不好,她又能捞到什么好? 这种事儿真不好捅开了明说,说吴娟推小芳下河,先不说吴娟会不会承认,就算她承认了,小芳如今人好好的,她顶多也就是被老大两口子狠狠打骂一顿,然后默默地将这事儿翻篇,当做从没发生过,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若是她死活不承认,难道要去找王宝贵来当面对质?家里两个姑娘都与他有了牵扯,到时候这事就说不清楚,只会越描越黑,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思来想去,这事儿只能暂且按下,全当吴娟看错了人。 “委屈你了,你先忍过这一时,娟子要是再不改改性子,往后总有她吃大苦头的时候。那王宝贵既然存了那种龌龊心思,这次又没能如他的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找机会来闹腾,你记住,以后要是遇到他就躲着点走,那样的烂泥可千万别沾,沾上就甩不掉。” 千羽还无法深刻理解这时代所谓大姑娘好名声的重要性,不过她倒不怕那王宝贵上门来闹,直接撕她也毫不畏惧。 对于吴娟,她更不担心,吴娟想搞事她随时奉陪,她可不是小芳,对吴娟不会言听计从,更不会心慈手软,以德报怨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心里咋想不要紧,嘴里却还要宽慰一下老太太。 “奶放心,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就算是为了报答大伯大伯娘的养育之恩,这次我就不和她计较,不过以后我不会再让着她,省得她越来越过分,把我当成个泥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千羽觉得要让吴娟不来招惹她,实在是有点难。 从小到大,但凡小芳有什么好东西,全都被她收刮去了,年节时三叔给买的布料、头绳、糖果等,也都通通被她抢去,然后再扔给小芳一堆她不要了的旧东西。 明明这些东西吴娟也有一份,可她就是见不得小芳一样有,见不得家里人说小芳听话乖巧,见不得小芳在村里的人缘比她好。在她看来,小芳的存在就是个错,抢夺了原本属于她的空气和生存资源。 最让吴娟不能忍的是,小芳居然抢夺了她意中人的注意力,这让她如何受的了。 综上所述,千羽敢肯定,吴娟百分百还会继续搞事儿。不让她疼进骨子里, 她是记不住教训的。 老太太微愣:“呃...你能这么想也好,奶知道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凡事心里就数就行。” 说完拍了拍千羽的手,幽幽地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中似乎包含着无限的欣慰与惆怅。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岁数大了就喜欢多思多想,她的身份,小芳的身份,并不适合在这个家中指手画脚说太多。想要家宅安宁,势必要有人隐忍退让息事宁人。 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她既不想小芳同那王宝贵扯上一丝儿关系,也不想小芳同吴娟撕破脸闹的外面人尽皆知,一家子姐妹,一个名声坏了,另一个又能好到哪儿去?她可是吃够了坏名声的苦。 想当年,平京沦陷,敌人的炮火让她失去了爹娘兄嫂,也失去了家,最后只能跟随逃难的民众一起,逃出了平京,开始了四处流浪的日子。 她孤零零一个年轻女人,身边没有亲人,也没多少钱,一路颠沛流离,不知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等她来到这里,想安定下来重新开始生活时,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是人言可畏。 她年轻的时候长得不错,虽然逃难时的形象糟糕,面黄肌瘦又邋遢,可收拾干净照样比山里那些长年干农活的女人们好看。 那时候的村里人,尤其是女人,总是对她指指点点,说什么污言秽语的都有,排挤她,孤立她,甚至还想将她撵出村子。 因为她们都觉得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那个混乱的时期,竟然能从几千里外的地方全须全尾地来到这里,非常的不合常理,她是怎么做到的?要说这中间没些肮脏不堪的交易她们谁都不信。 所以,只是凭借着臆想,她们就给她定了罪,彻底败坏了她的名声,将她描述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到今天她也忘不掉那些男人看她那淫邪的目光。 要不吴家老爷子吴富贵帮她出了几次头,她在这个村里也待不下去,当时身无分文的她也已经无路可走。 就这样,她在生与死之间做了个选择,嫁给了吴富贵。 这个选择将她的一辈子都困在了这个小山村,或许也是她以后的埋骨地。 午夜梦回时,她问自己,后悔吗?遗憾吗?怨恨吗?也许,她也说不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6 话说那头的王宝贵,真就差点被淹死。 他在水下搜寻了半天没找到人不说,还觉得得自己的脚脖子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拽着他直接往河底沉。 惊惧之下,奋力挣扎,灌了一肚子冰凉的河水。 再顾不上其他心思,拼了命的刨水,终于在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前爬上了岸,如同一条脱水的鱼瘫倒在那大口的喘着粗气。 庆幸自己捡条小命,又气恨谋算未成。 水下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人被河水卷走,这么久过去,估计也没了营救的可能。 当晚,王宝贵就发起了高烧,后半夜甚至还烧的说起了胡话,说有水鬼一直缠着他。 秦寡妇和两个闺女吓了个半死,最后王翠花和王秀花姐妹俩壮着胆子摸黑去向黄三婆求助。 黄三婆是个七十来岁的孤老婆子,没有子女亲人,一直一个人生活,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村里的小孩儿都怕她。 据说很多年前黄三婆就做了出马仙儿,开堂口给人看病的那种。后来大环境不允许,她听到了风声,就早早关闭了堂口,收山拒客。 除此之外,她还懂得一些中草药和土方子,村里人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或小儿夜啼不止,惊惧昏厥等症状都会去找她。 月牙村偏远落后,连个赤脚大夫也没有。 只有几十里外的龙泉镇上有个卫生所,大医院也只有北安县那里才有。 村里人小来小去的毛病,能忍的,能抗的,索性也不往镇上折腾。 黄三婆也从来没让乡亲们失望过,有把握治的她接,实在棘手的就让人赶紧送去卫生所,甚至是医院,千万别耽搁。 她给人看病从来不收钱,只留下一些村民送来的吃食,这家一把青菜,那家两个鸡蛋,这家一把蘑菇,那家一碗苞米面......靠这些来维持日常生活。 因此,村里人都很敬重黄三婆,破四旧反封建的风潮一直在外面搞的热火朝天,却始终也没波及到这里。 偏远的地理位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村民们自发的遮掩维护,黄三婆一个孤老太太才能一直过着平和安稳的日子。 黄 三婆问明了情况,给了王翠花姐妹一些退热的草药,又仔细交代了怎么熬煮。王家娘仨一直忙乎到天大亮,王宝贵的温度才降了下来。 头天傍晚,天都快黑透了,王宝贵一身湿气的回来,吓了秦寡妇一大跳。 她也没多想,只以为儿子馋肉,下河抓鱼弄湿了衣裳,心疼的同时也忍不住骂骂咧咧埋怨了几句。 ........................ 晚饭时,吴娟出现在饭桌上。 安静乖巧的吃饭,一改往常的对小芳的各种挑衅,双胞胎惊奇地连瞅了她好几眼,暗暗警惕,深觉她定时憋着什么大招。 千羽没心思搭理吴娟如何,她已经饿了一下午,感觉这会儿能吃下一头牛。 她来到这里满打满算才一天时间,却深刻体会到什么是饥肠辘辘的感觉,那种整个胃里火烧火燎的灼烧感,好像火山熔岩在拼命地翻腾,超级痛苦。 那几块地瓜干她试着咬了咬,呵呵,居然没咬动。 跟风干了的牛蹄筋似的,咬的她牙齿酸疼,最后不得不放弃这个难啃的骨头。 她干脆将地瓜干给了双胞胎,喜得哥俩眉开眼笑了好一阵。看着两个堂弟眯着眼睛嚼着那陈年的地瓜干,一脸的满足享受,千羽心里涌起一丝复杂和酸涩,对这里的贫穷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今天的年景不好,地瓜产量不高,交完公粮后各家分到的也不多,还指望着能充当干粮和高粱玉米等粮食一起撑到来年开春,谁家也不舍得晒地瓜干给孩子们做零嘴。 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地方,每一口吃食都很珍贵,孩子们的肚子又是无底洞,多少吃的也不够填。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山里的空气尤其好,千羽早早起来,准备绕着村子转转,四处看看,顺便晨练。 她得将这具身体好好锻炼一下,争取早点将她上一世学过的自由搏击捡起来,她得有自保能力才行。 这弱鸡似的身体和这里糟糕的生存环境,让她危机感大增,神经都紧绷起来。 千羽的身影在村里一出现,更加坐实了马大脚传播谣言的事实,大伙心中对马大脚的人品更加不耻唾弃。 一路上,凡事遇到的人,千羽都热情地打着招呼。按照记忆对号入座,三姑六婆二大爷的叫,很快就将村 民认了个七七八八。 寒暄过后,正准备往回走,忽闻村头传来阵阵喧哗。 有好信儿的村民过去打听消息,一问才知道,今天一早下游村子的河道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身体泡的肿胀变型,看不清长相,暂时没法确认身份,说是已经报了警,正等待调查。 大家又是一阵闹哄哄的议论,最后村长赵长林出现,黑着脸驱赶众人,“赶快家去,该干啥干啥,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又不是什么好事,也不嫌晦气。” 赶走了村民,赵长林背着手快步往知青点去,心里想着他是不是得去一趟上游的村子,问问有没有失踪人口。 那女尸穿着一身绿军装,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女士手表,明显不是当地的农村姑娘,看着知青的面大。 这时代,哪怕是在城里,能穿得起绿军装戴得起手表的人,家里条件都不会差。若真是外来的女知青,这事儿恐怕还要惊动市里甚至省里,上面肯定会派人彻查整顿,但愿最后可别牵扯到他们村。 赵长林到知青点逛了一圈,发现他们村唯二的女知青李子清和杨丹都在,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千羽听了一耳朵八卦,收敛心神,散着步,慢慢往回走。 昨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大凶,忌水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往水里钻。 水,看似柔和包容,实则冰冷无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一点,那人,可惜了...... 原主的身体素质太差,她只是稍微加大些运动量,便感觉头晕气短冒虚汗,眼前一片银星闪烁,估计营养不良和贫血是没跑了。 也难怪小芳在生产队里只能做些打猪草铲猪粪之类的轻活,大地里的重活她真是干不了。 活轻巧,自然挣的公分也少,一天五六个公分的样子,年底时她分的那点口粮连肚子也填不饱。 最气人的是她吃不饱居然都不吭声,一直说自己够吃够吃,时间长了,大家就都以为她饭量小,是真的够吃。 千羽或多或少感觉到了小芳寄人篱下的自卑和怯懦,但她实在没办法感同身受,也理解不了,更不想去妄加评价。 突然,千羽感觉到一道灼灼视线看向她这边,脚步一顿,便扭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大槐树下站着一个眉目 清秀的年轻男人,十七八岁的模样,穿一身笔挺整洁的绿军装,正咧着嘴冲她笑,露出一口洁白饱满的牙齿,眼睛里还泛着惊喜的光。 千羽逆着晨光看向那人,透过树枝的间隙,她眯起眼睛,看到了七色晨光在他的身后慢慢晕染,如梦似幻。 那人的眼眸,明明澄澈至极,却又热烈似火,如泉水喷涌,又似百花绽放。 在那个瞬间,或许是被对方的热情愉悦感染,千羽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个高大隽秀的小伙子叫孙少安,是月牙村五名知青中的一员。 不但人长的好,来自大城市海市,据说家里有些背景。 从他来到这里,就倍受年轻姑娘们的追逐和喜爱,吴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只是他待人一直彬彬有礼,温和客气,同异也性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他唯独对小芳的态度有些异于常人,闲暇时他会帮小芳割草,教她学习英文,还给她讲外面的奇闻趣事。反正只要是有机会,他就主动找小芳说话,仿佛只要面对小芳,他就很有倾诉欲,就有无穷无尽的话题。 小芳一开始被他的热情吓得直躲,躲不掉就沉默不语。他似乎并不在意,很有种锲而不舍的劲头。在他不懈的坚持下,小芳也慢慢打开心扉,渐渐地同他有了些交流,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多。 也正是因为他的区别对待,吴娟才因嫉妒害了小芳,称他一句蓝颜祸水也不为过。 千羽觉得小芳心里至少是有一些喜欢和在意孙少安的,不然也不会给他接近的机会。孙少安的出现就像在她灰暗的世界中投入的一道光,她的世界因此有了色彩,变得生动。 只是这份喜欢应该是彷徨且压抑的,远远比不过她对未来的恐惧和迷惘。 “孙知青,你怎么在这里,是有事儿吗?”千羽笑吟吟地同他打了声招呼。 孙少安朝着千羽走近几步,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小芳,我在这等了你好几天,今天终于见着了。这几天你都在忙什么,晚上也不见你来上课,好几天没看到你,我....有点担心,听人说你溺水了,还...” 说着又一脸紧张地打量了千羽几眼,见她虽然额头点点虚 汗,脸颊泛着潮红,但眼眸中异彩连连,很有精神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道:“看见你,就知道那是别人瞎说的,我也就放心了。” 千羽:“......呵呵。”不知该说点啥,只能努力保持微笑。 看千羽笑了,孙少安的兴致变得更加高昂,兴匆匆地说:“对了,昨天的雪化了之后,我在山梁那边的白桦树林里发现了一大片伞蘑,想约你一起去采。” “......采蘑菇?”千羽眨眨眼,面露不解,这么神奇的吗,到底是什么蘑菇会在雪地里生长? “恩,采蘑菇,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早上我在山脚的那颗大松树下等你,咱们不见不散。" 都不等千羽回话,孙少安连珠炮似的将话都说完,又往千羽手里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转身就跑,生怕听到对方拒绝的声音。 跑的太快,又没辨方向,“咚”的一声就撞在了树干上,额头同大树来了个亲密接触,千羽听了都替他觉得疼。 出了老大一个糗,孙少安更觉窘迫,耳根发烧,也顾不上疼,捂着额头继续跑走,那落荒而逃的架势,惹得千羽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 这人真是......还说好了不见不散,谁同你说好了? 不征得对方同意,就单方面定下邀约,是为无礼。 千羽静静地看着手中这个叫大白兔的奶糖,使劲回想她是否吃过这东西,结果得到的否定的答案。 说起来,她也才做了一世凡人,在那一世里可吃的珍馐美味有很多,却从来不包括这种叫大白兔的奶糖。 突然有些好奇它的味道,便剥了一颗放进嘴里,一股夹杂着奶味的浓郁甜香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软糯又有嚼劲,确实很好吃。 她决定了,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多买些,留着慢慢吃。 千羽将剩下的五颗奶糖揣进衣兜里,回家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7 千羽刚进院子,就看见吴娟披头散发地端着盆热水从厨房出来,来到院中的井台边准备洗漱,看模样是才起来,连辫子都还没编。 千羽就当没看见她,直接准备回屋。却被吴娟直接拦住,冷声质问道:“小芳,你说清楚,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娟的表情几经变幻,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她心底的疑问。 她对那件事始终无法释怀,她不愿承认是自己眼花看错人,也不愿相信这世上有鬼。这两天胡思乱的,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千羽眯眼瞟了她一眼,冷淡道:“怎么,就那么想知道?” 吴娟点头,当然想知道,因为有些地方她怎么也想不通,太诡异了。 千羽心里一动,突然就想捉弄她一下,“那你把耳朵伸过来。” 吴娟照做,往前凑了几步。 “再过来点。” 吴娟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继续往前上了一步。 千羽神秘兮兮地凑到吴娟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就...不...告...诉...你!”说完笑呵呵地转身往屋里走。 吴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腾的一下就火了,快步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千羽手臂,语气不善道:“死丫头,敢耍我,话不说明白,就不许走。” “啪”的一声响,千羽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吴娟的手臂上,疼的吴娟一下就缩回了抓着她的手。 “你敢打我?”吴娟震惊极了,盯着千羽,眼里怒火如万马奔腾,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出眼眶将千羽踩踏成肉泥。 千羽不屑嗤笑道:“恩,这才对,这副张牙舞爪的母夜叉模样才像你,刚才你装模作样的可真丑。” 哼,打你怎么了,不但现在打你,以后还要一直打你。 吴娟揉了揉发疼的手臂,恶狠狠地瞪着眼,声音越发尖锐刺耳,“你说谁母夜叉?说谁装模作样?你皮痒欠打是?” 以前她再怎么欺负小芳,小芳不告状也不敢吭声,总是低头不言语,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她早就习惯了小芳的顺从,在她的认知里,小芳就该是那样听话的人。 可小芳突然就变了,不但变得爱说话,胆子也变大了,居然还敢 打骂她,这让她完全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 千羽眸中冷光一闪,伸手在吴娟的脸颊上拍了几下,幽幽道:“泥人也有三分火,兔子急了还咬人,怎么,只许你一直欺负人,就不许别人反抗?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儿。现在我反抗了,不乐意被你欺负了,你就不习惯,接受不了了?那怎么办呢,我可不想再忍着你让着你,你再没事找事儿,就别怪我不客气。” 千羽的性子同小芳的简直是南辕北辙,若是让她完全按照记忆去做小芳,她不愿意。 既然接手了小芳的一切,那以后要过怎样的人生,她说了才算。 老太太或许会察觉到她的一些改变,可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性子有些变化也说得通,生死顿悟,想开了嘛! 至于吴娟是否怀疑,千羽丝毫不在意,再如何怀疑,那也只能是怀疑。 她又没证据,在这个特殊时期,她就是脑子进水敢到外面去说,也没人敢信。 千羽一脚跨进厨房门,又想起个事儿,转头看吴娟,压低声音恐吓她道:“今儿个一早,河下游捞上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在水里泡了好久,脸肿变形,眼睛却死死的瞪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你说会不会是她昨天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推下河淹死了......” 吴娟:“啊......!” 水盆打翻在地,一声惊恐的尖叫骤然响起,在这个宁静的早上传出了很远。 不意外地看到吴娟惊恐的表情,千羽脚步欢快地进了厨房。其实就像吴娟了解小芳一样,小芳同样也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所以千羽就用她最怕的东西来吓死她。 屋里传来王桂芝的怒骂:“大清早的你瞎嚎什么,学公鸡打鸣啊?你看看你,眼瞅着要吃饭了,你脸没洗,头发也没梳,懒死你得了......” 王桂芝顺势打开了碎碎念的话匣子,一个劲儿地数落着吴娟的懒病。 她心里发愁,眼瞅着再过一两年就该嫁人,等嫁了人还这么懒可怎么得了。 婆婆又不是亲妈,哪里能惯着儿媳妇的懒病,就冲她家闺女的臭脾气,不闹个鸡飞狗跳都不算完,这日子还咋过? 这场充满着个人怨念的情绪发泄,直到吴庆国 将一大团碎布塞住她嘴巴才算完。 饭后,吴庆国夫妻俩就上山砍柴去了,顺便再下个套子,看看能不能套个野鸡或兔子啥的,大壮大强一听要套野鸡兔子,也不出去疯跑了,跟着一起进了山。 千羽跟着老太太,一会儿干点这个,一会儿干点那个,反正都是些琐碎的家务活,一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自然,这天晚饭并没有野鸡和兔子,只有苞米糊糊配咸菜,千羽喝了个水饱。半夜时分,传来几声吴娟的尖叫,千羽嘴角微勾,美滋滋地进入梦乡。 ..................... 第二天吃过早饭,千羽不等王桂芝给她安排活,就先一步挎着筐出门了。她准备进山转转,寻摸点能吃的东西。 自打来到这里,她就只有一个感觉——饿。对于她来说,这还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和感受,目前她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吃饱,吃饱,吃饱! 至于那个约她一起采蘑菇的孙少安,早被她丢到脑袋后去了。他喜欢的是小芳,可她又不是小芳,虽然孙少安给她的印象不错,气质干净,阳光朝气,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接过人家剩下的饼继续啃,她挑嘴,不吃剩菜。 群山环绕,放眼望去尽是茂密的丛林。既然白桦林里有蘑菇,没道理别的地方没有。 千羽出来的很早,没有遇到别的村民,寻了个不常走的小路径直上了山。 这里的大山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山势却较为平缓,并不那么陡峭难行,因此虽然爬山挺累,却算不上多艰难。 千羽寻思着,平时总有人去的地方应该啥都没剩不,就尽量往那些别人不常光顾的的方向去,期盼着能有点意外收获。 可惜她灵魂受创太重,如今神识根本不能用,她的水灵界也随着她的自爆毁了,不然有了里面的天材地宝,她的伤也能恢复的快一些。 ........ 知青点,孙少安一大早心情飞扬。早饭后,兴致勃勃地穿上他那套九成新的军绿色衣裤,将一块白蓝相间的格子手帕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 又用梳子蘸水抿了抿鬓角,整理了一下头型,直到满意为止。 同屋的知青张丰观察了孙少安半天,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好奇问道:“收拾这么利索,你这是要 去镇上?你家里又给你寄包裹了吗?” 孙少安家里隔三差五就给他寄钱寄票寄包裹,他是各种羡慕嫉妒,感叹人与人的不同。 “不是,我是要进山采蘑菇,等采回来,晚上给你加道菜。” 张丰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脸的兴趣盎然,“采蘑菇?那一起去啊,人多采的也多,晒干了我还能给家里寄点回去。你等我会儿,我去拿个大背篓。” 他家条件不好,父亲不在了,他下乡后家里只剩她妈和两个妹妹,她妈身体也不好,日子过的很难。 感谢他下乡的月牙村是个山村,山珍野菜不少,只要他勤快些,总能时不时采些山货,晒干了给家里寄回去,哪怕是拿去换点钱也好。 孙少安急了:“哎......”你回来,没说带你去...啊! 张丰根本不等孙少安说完,直接就跑去屋后的仓房翻找背篓去了,路过厨房还扯着嗓子冲里面喊了一声:“刘广锐,采蘑菇你去不去?” 这一嗓子不仅招来了刘广锐,连旁边屋的女知青李子清和杨丹也给惊动了。 孙少安一脸的无奈懊恼,又不好明说自己约了人,最后默认的结果就是五个知青每人一个背篓,一同进山。 山脚下的大松树旁,孙少安紧张的四处张望,没看见那道人影,肩膀瞬间就耷拉下来,表情也变得沮丧失落。 一直关注着孙少安的杨丹问:“少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说着,还想伸手去摸孙少安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热了,却被孙少安闪身躲了过去。 “我没事,咱们还是早点进山。” 孙少安带着四人往白桦林那边去,希望能在那里看到小芳的身影,心中期待着是小芳提前去了。 只是注定会让他失望了。 千羽压根走的就是另外一个方向,两伙人怎样可能遇到。 离村子较近地方的山珍野菜早被人采摘一空,往深处走又很危险。 这里的大山资源丰富,小动物不少,中大型动物更是不缺,袍子,梅花鹿,野猪,狼,狗熊,甚至早些年还有人见过老虎。 千羽估量了一下自己眼下的武力值,怂的没敢往深了走,她可不想去给人送菜。 深秋的山林,野草枯黄,树叶零落,冷清,萧 索,却绝不寂寞。 树林中虫吟鸟叫,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野鸡和兔子在草丛中穿梭而过,给这座深秋的山林添加了许多野趣。 千羽颤抖着伸出双手,深情的呐喊:“...肉...你回来......” 上一世,她做人之后,需要靠进食来维持身体能量,她发现肉真的很好吃,就成了无肉不欢的人,她从未有过超过三天没沾肉味的时候,哪怕是出去野外探险,动辄一两个星期,也都随身带着各类口味的肉干,方便随时打牙祭。 现如今别说是吃肉,就是油花她都没见着几朵,这会看见野鸡兔子,想吃肉的欲望那是空前高涨。 以前是选择太多,各种嫌弃各种挑剔。 如今是想吃没得吃,这个时代物质太贫瘠,尤其还是这种靠山吃山的村落,土地少,粮食严重不足,山货到是不少,可进山危险不说,出山去黑市换粮食也不方便,路太远也不好走,出去一次太费劲。 可惜这身子太废,她又不懂如何布置陷阱,看着一盘盘红烧兔肉和辣子鸡丁从眼前飘过,那种心情,简直失去了全世界。 千羽满脸颓丧,前后左右看了看,也不确定自己这会儿所在的位置,只记得大概的方向。看看太阳,估么了一下时间,她从家出来大概有两个多小时,怪不得她又感觉有些饿了呢。 现在农忙季已经过去,生产队里没有那么多活,各家的早饭基本都是稀粥配咸菜,煮红薯也只是偶尔才会有,今天早上千羽就只喝了一碗不怎么粘稠的玉米面糊糊。 现如今她那打猪草的活计已经分配给了村里更小些的孩子做,少了这部分公分,分给她的口粮就更少了。 哎,人生艰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8 不远处的斜坡上有一片裸露出地面的岩石堆,斜坡下面靠着岩石堆长着一棵高大野果子树,上面结了满树的红果子,一串串红果子饱满密实,压得枝条垂吊在岩石堆上方伸手可及处,模样很像袖珍版的山楂果。 这个她认识,以前野外探险的时候还吃过,记得当地向导管这果子叫山里红,酸中带点甜的口感,味道还行。 只是去掉皮和里面的果核,基本没什么肉,所以这种野果子除了馋嘴的小孩子去摘几个当零嘴,也无人问津。 千羽揪了一把山里红,直接坐在了石头上开吃。 “嘶......呸呸。”真酸啊,还略微带着点苦,看来也不是每一颗树结出的山里红都是甜的。 千羽将剩下的果子丢远了,顺势躺靠在岩石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望着远处的蓝天白玉发起了呆。 【主人,我感应到一丝水灵界的能量波动,主人快试试看能不能进入。】器灵小一那欢呼雀跃的声音冷不丁在千羽脑海响起,吓她一跳。 千羽猛地睁开眼睛,惊呼道:“真的?” 来不及高兴,忙沉下心神去感应水灵界,果真不似上一世那般死寂沉沉,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一个闪身,千羽便出现在水灵界中。 呃.......!!! 眼前的情景让千羽彻底傻了眼,这还是她那个仙气缭绕,鸟语花香的水灵界吗?她的宫殿呢?那些灵植和灵兽呢?她那一点一点收藏的天材地宝呢?还有那.......? 水灵界中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只剩下天地间浓郁的状如云团的混沌灵气,千羽四处查看了一番,悲哀地发现那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那原本有一个小世界大小的水灵界竟然严重缩水到半个篮球场大小,边缘处有一层透明的结界阻隔,寸进不得。 千羽的心在哗哗淌血,心疼的直哆嗦,这次她是真的失去了整个世界,积攒了亿万年的家当就这么一遭化成了飞灰,这一刻的心情,她无法言说。 【水灵界作为主人灵魂本源衍生出来的世界,一定会随着主人的伤势慢慢恢复。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人,你要振作。】小一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它很清楚它家主人在郁闷什么,换成是它,它能郁闷的再自爆一次。它家主人虽然是万水之灵,却有着极大的收藏癖,眼界高,喜好还广,平时除了修炼,就是各界乱串,收集她看得上眼的各类物件。亿万年积累下来,她的收藏已经堆满了水灵界里最长的一道山脉,早已不知凡几。 过了好久,千羽长长的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算了,这样也好,至少水灵界已经打开,还多了混沌之气可供我疗伤修养,在凡人界也多了几分自保的能力。” 【不止如此,主人还可以开垦这块土地,种植一些凡间作物来饱腹,不过被混沌灵气滋养的植物已经成为灵植,出产的作物灵气太强,凡人的身体必然承受不住。】 千羽心中一动,觉得小一说的很有道理,她眼下连温饱还没解决呢。想着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嘴里轻声呢喃:“要是混沌灵气能绕开作物,集中在一个区域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团团混沌灵气翻滚着朝着千羽所在的地方聚拢过来,其余空间则瞬息变得清晰可见,露出一片赤褐色的土地。 ......九天息壤?千羽大喜。 息壤居然没有随着水灵界里的万物一起飞灰烟灭,还上升了一个层级,成为了九天息壤,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了这块九天息壤,她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情绪浮动太大的千羽,这会儿感觉更饿了。 出了水灵界,千羽看看手边的筐,空空如也。眼瞅着太阳往下落,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就这么背个空筐回去实在说不过去,王桂芝肯定没好话。 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居然有些分不清来时的方向,“呃~小一,我好像是迷路了......” 【没关系,主人可以共享小一的神识。】 它可是神器器灵,虽然受主人伤势影响,又被此界天道压制,它能发挥的能力极其有限,但感谢现代科技,它可以直接连接卫星,将地图影像共享,直接投影进主人识海。 三分钟后,千羽打开地图,一看就乐了,这份地图很强大呀,一看就知道定是小一做了什么手脚。里面山川河流,矿藏建筑,人类和动植物分布均有明 显标记,一目了然。放大以后,居然可以清晰地看到生物体的轮廓和运动轨迹。 今日的山林中,居然有不少人。 旁边的山头有五个人正在缓缓往山下移动,离她不到两百米处居然还有个人,间隔一会儿就会动一下。 这个山头离村里不算太远,就是位置有点偏,平时村里人都不怎么爱往这边来,千羽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 千羽猜测那些人八成也都是村里人,她应该没那么倒霉出门就遇歹人。 查看了地图上的蘑菇分布,离她最近且蘑菇数量最多的一片就是那一个人所在的位置,想必那人正在采蘑菇。 看看别的蘑菇区域还要往山里走一大段,她决定就近去那个人那看看,大不了等那人采完她再采,反正他的箩筐总有装满的时候。 过去的途中遇到一窝野山药蛋,费了点劲,挖出来二十多颗拇指大小的山药蛋,被千羽一股脑地埋在了九天息壤中,以待后效。 脚踩在厚厚一层的枯枝落叶上,发出咔咔声,在午后的山林里显得尤为清晰。 “谁?” 闫劭猛地直起身,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镰刀,眼带警惕,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本以为是野猪之类的动物,却没想到杉树后面走出个挎着筐的年轻姑娘,正朝他这边缓缓走来。 看着隐约有几分眼熟,却叫不上名字,不过闫劭确定她是村里人。 绷紧的弦松开,闫韶默不作声,黝黑的眼静静地注视着越走越近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9 千羽眯了眯眼,记忆中有这么个人,好像叫闫劭来着,5年前来这里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据说家里成分不好,被划分为坏分子下放到这里改造,也不知为何没同他的家人在一起。 这人古铜色肌肤,生的剑眉星目,仪表堂堂,气质略显冷凝沉静,一副时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平时沉默寡言,甚少与人往来交流,也不在村子里走动,干活却是极为卖力,队里给他分配得脏活累活,他从来没二话,完成的又快又好。时间一长,也没人好意思去难为一个半大孩子,他也慢慢地在月牙村站稳了脚跟。 这些消息还都是爱打听八卦的吴娟说的,小芳可不会因此而好奇。 “嗨~~闫劭,采蘑菇呀,就你一个人吗?”千羽笑眯眯地跟闫劭打招呼,又悄悄瞄了一眼他手边的快满了的筐,看看草丛里还剩不少蘑菇,心里一阵窃喜。 闫劭:“......”恩?她居然认识我,还知道我的名字。 闫劭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却并不作声。 千羽也不介意,笑着说:“我也采蘑菇,算我一个呀?” “......随你,这里多的是。” 原来也是来采蘑菇,这里的蘑菇又不是他的,何必还要问他,真是个奇怪的人。 闫劭说完,弯腰继续采起了蘑菇,没一会儿背筐就装满了。他又割了几把干草盖在上面,将下面的蘑菇遮了个严实。 弄完这些,他背起筐,拿着镰刀就准备离开,刚走了几步又犹豫着停下,回头对千羽说:“我要下山了,你......”话在舌头上滚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下,他不知该如何同一个从未有过交集的异性表达他的想法。 他其实是想说这片区域经常会有野猪出没,她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最好她能和自己一同下山。毕竟一个村子的,还认识他,遇到了,就算不熟也该照应一二,她一个姑娘家,若是真遇到野猪,怕是会凶多吉少。 千羽这会儿忙的不亦乐乎,两只手齐上阵,这片的小灰菇实在是太多了,这简直就是捡蘑菇嘛,从来没体验过的她觉得这真是太过瘾了,让她乐不思蜀。 听到闫劭说要走了,头也不 抬地回说:“哦,好的好的,那再见。” 她这会儿心里美的冒泡,哪有空搭理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自从听说了雪地里长蘑菇的新奇事儿,她回去还特意问了老太太,原来这是真的。 这里的大山中还真有几种不惧低温霜雪的菌菇,这种很有个性的小灰菇就是其中的一种。只要地表土层不冻实,温度越低它的味道就越鲜美。有些猪肥肉的口感,吃起来很解馋,平时想采都找不到。今天她运气爆棚,这么多小灰菇采回去,晚上做来吃,同吃肉也差不太多,想想都忍不住流口水。 闫劭:“......” 算了,他就不该多嘴,又何必多管闲事。这么想着,闫劭便抬脚离开。 这边千羽忙乎了好一阵,终于将这一片的小灰菇一网打尽,背筐也装的满满的。想了想,她也学着闫劭的样子薅了几把茅草,给背筐做了掩饰,任谁看也是背了一筐草。 看看时间不早,就沿着地图标记最近的路线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她体力下降,负重还增加了,一路上花费的时间比上山时要多得多。她一直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脚下的路,生怕一脚踩空滚下去摔个好歹,丝毫没留意在她身后,远远地坠着一个身影,直到她进入安全区域后才消失不见。 等千羽来到山脚时,汗水已经将背脊打湿,双腿也有些微微颤抖。 呼...总算是下来了。 虽然累是累了点,不过今天收获颇丰,再累也值得。 千羽加快脚步往回走,心情不错的她还哼起了歌儿,“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 刚走到离家不远的三岔路口,就遇到村里的五个知青从山那边小路拐下来,孙少安走在最前头,身上背着女知青杨丹,男知青刘广锐和张丰在后面帮忙扶着,另一个女知青李子清背挎着几个空背篓,满脸不愉地跟在几人身后。 千羽眨眨眼,疑惑地看向几人。呃~这是...什么情况? 孙少安冷不丁地看到千羽,被吓了一跳,反应就有点大,一个趔趄差点将背上的杨丹摔到地上,得亏了后面有俩人扶着,不然非摔惨了不可。 “那个.....杨丹她、她脚崴了,我们几个只能轮流背她下山。”这一刻,孙少安搞 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慌乱,本能地就想与杨丹拉开距离。 千羽笑盈盈地看着孙少安那手足无措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放了人家鸽子的自责内疚。她内疚个鬼啊,孙少安是约她来着,可她本就没答应啊,有什么好内疚的。 “小芳,今天你怎么没......”孙少安想问她今天为什么没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千羽笑着打断:“脚崴了可马虎不得,弄不好会留病根,这时间去镇上卫生所也晚了,你们带她去找村东头的黄三婆,她对推拿正骨很有一套。” 千羽瞟了眼正一个劲儿狠瞪她的杨丹,暗暗嗤笑,这丫有病,还病的不清。 往上托了托死沉的背筐,越过众人的时候说道:“赶快去,再耽搁,不光是脚,可能连眼睛也得看看了。” 众人:“......” 孙少安呆呆的望着千羽远去,莫名地感觉那个背影变得渐渐陌生,一阵巨大的失落感袭上了心头。 从前,小芳见到他会怯懦的躲闪,会羞涩的逃避,会矜持的微笑,他能真切感受到,小芳看向他的眼神清风徐徐,夹着丝丝暖阳,直接温暖了他的心海。 现在,小芳虽然也会对着他笑,他却只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冷淡漠然。 看孙少安一副神游天际的模样,刘广瑞有些火大,大声斥责他道:“我说孙少安你诚心的是,你要是累了就换我来背,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将杨丹甩下来,她差点因为你的不当行为伤上加伤,同是知青,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对不起,刚刚不是故意的。”孙少安情绪实在不高,真诚地道了歉,毕竟刚刚确实是他做的不对,反应有些过激,行为很不妥当。 杨丹眼里泛着盈盈泪花,不知是疼的还是被刚才孙少安的行为给刺激了,语带哽咽的说:“没关系的少安,不是你的错,一定是我太重,你背着我累坏了才会脚下不稳,我都明白的。” 刘广锐见杨丹还为孙少安开脱,嫉妒的两眼通红,忍不住冲刘丹吼道:“他差点摔了你,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平日里一直被刘广锐温柔以待的杨丹,被他这么一吼,顿觉不可思议,睁大了美眸看向他,委屈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噗噗往下落,“我、我没有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刘广锐见状,马上又心疼上了,说话的语调也不自觉下降,低声下气的又开始哄劝安抚。 一旁沉默不语的李子清满脸不耐地皱眉,将视线从眼前的几人转移到了远处的群山。 真是够了,一天天就跟唱大戏似的,一出一出,不累不烦吗?她这个被迫看戏的人民群众,身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知青张丰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弄的心情极为烦躁,心里的火一股一股的往上拱。 本来他今天计划着多才采些蘑菇晒干了寄回家,结果还没走到地方,杨丹就闹出了幺蛾子,一个劲地往孙少安身边凑,山路本就狭窄不平,她又不好好走路,就把脚歪了,肿的老高再走不了路,他们也顾不上采蘑菇,只好轮流背着她下山去看大夫。 “行了行了,别叽歪个不停,不是说黄三婆会正骨,那刘广锐你们就送杨丹去,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张丰说完也不等几人反应,大步流星地回了知青点。 孙少安这会儿心里挺郁闷,正想一个人静静。 反正黄三婆家离得不算远,刘广锐一定会送杨丹去,他跟不跟去也无所谓,便也顺势说了句“你们去,我也回了。”转身也走了。 李子清也想着要不要也回去,时间不早,该生火做晚饭了。看刘广锐对待杨丹那个殷勤劲儿,她留下好像有点多余。 刚要开口,手就被杨丹一把抓住,“子清,咱们都是女同志,又情同姐妹,你不会忍心在这个时候离我而去的,对?” 她才不要和刘广锐单独在一起呢,万一被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就不好了。 李子清:“......” 姐妹?这个词从杨丹嘴里说出来,真心讽刺,杨丹什么时候把她当姐妹了,眼睛长在脑顶上,仗着自己年岁最小,总让她帮忙做这做那,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李子清心里很腻歪,却什么也没说,默了几秒,还是答应跟着一起去黄三婆家。 同是女知青,还住在一个屋里,关系不好闹的太僵,老死不相往来更不现实,她们之间虽有些龃龉,深仇大恨却远远谈不上。 ............ 暮色沉沉,堂屋的方桌上燃着一盏小油灯,昏黄的灯光一点点撒 开,给不大的屋子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王桂芝看着那一大筐的小灰菇,兴奋的的好半天嘴都没能合上,毫不吝啬地给了千羽一个老大的笑容,还跟她说:“家里的杂活先别干了,趁着还没上冻,你多往山里跑跑,没准还能再采些回来。” 好吃的不嫌多,有多的她也好给娘家送一份。 这话一出,千羽还没说什么,就遭到了老太太的强烈反对,吴庆国也表示赞同,还不忘叮嘱了千羽一句:“千万别往老林子里去,天越来越冷,山里能吃的也越来越少,野猪就容易出来找食,遇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哪能不知道,离村子近的地方还哪来的蘑菇,除非往林子深处去。他们家再穷,也只是吃的差些,还不至于饿死。 可千万别为了那一两口吃的,再出点什么意外,那他的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折了。 千羽欣然应允:“恩,我知道了大伯,我不往老林子那边去,就在村子附近的山上转转。” 王桂芝在一旁不满地嘟囔:“离村子近的山上还能有啥,早被人来回撸了好几回,毛都剩不下半根,怎么就.....” 话没说完,被吴庆国瞪了两眼,不甘不愿地收了声。 吴家的这顿晚饭异常丰盛,老太太特意做了个萝卜粉条炖小灰蘑,又炒了个辣子白菜,一小碟的咸菜丝,吴庆国还倒了一小杯自己珍藏许久的老白干,美滋滋的小口抿着。 这是千羽来这里吃的最满足的一顿饭。 曾经,那些作为顶级食材松茸、松露、牛肝菌之类,她没少吃,却只觉味道不过尔尔。 还是她吃过的东西的太少,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蘑菇,长的普通至极,味道却鲜美的让人恨不得将舌头一起吞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0 大壮和大强哥俩就着杂粮饼子吃炖菜,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一脸享受的眯着眼。千羽好笑地看着他俩,这才发现,原来双胞胎的眼睛和小芳的很像,都是那种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看着就面善好相处。 而吴娟的眼睛却同王桂芝的比较像,细且长,眼尾上挑,是那种一看就感觉很刁蛮的吊梢眼。 “二姐,你可真厉害,连小灰菇都能采到,大家都知道小灰菇好吃,可就很少有人遇到,我长这么大,一共也没吃过几次。二姐要是再上山,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给二姐背筐。” 大强咽下嘴里的食物,希冀地看向千羽,想她答应。 大壮也不甘示弱,忙说:“我也去,二姐我也去,我也能给你背筐,我可有劲儿了。” 千羽有些好笑地看着哥俩,这有什么好争的,那山又不是她的,他们想去就去呗,她还能拦着不成? “好,再上山的话,一定叫你俩背筐。”千羽允诺,想着有人帮忙背筐也不错。 吴娟似乎是过了恐惧期,慢慢地就有些故态萌发。 这会儿看着两个弟弟那么亲近千羽,心里膈应,很不得劲儿。心里暗骂:俩白眼狼,知不知道谁才是亲姐啊? 这会儿听了几人的对话,不由得嗤笑道:“嘁......采了几朵蘑菇,就不得了了?好像谁不会似的,我跟你们说,那是我没去,我要是去了,肯定采的更多。” 大强哈哈一笑,不客气地怼了吴娟一句,“大姐,你还是歇歇。你上了山能分清东南西北不?可别蘑菇没采到,还把自己弄丢了回不来家。” 就他大姐这人,他也不知道该说点啥,除了好吃懒做和搬弄是非,好像就没啥在行的。 出生在山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就漫山遍野的疯跑,可以说日常生活中有一半的食物都来自大山,采集野果山货是每一个山里孩子必会的生存技能。 可他家大姐自小就很与众不同,采集山货从来不参加,不是怕苦就是喊累,又见不得蛇虫鼠蚁,反正她有的是借口推脱。 要他说,就是懒的,也是他妈惯的。 “妈,你看大强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 ,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姐?” 吴娟气不过,本想打大强几下,可当着她爸的面她又不敢造次。 王桂芝忙打圆场,“行了行了,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你有点做大姐的样,和你弟闹腾什么?” 完了又补了一刀:“他也没说错,你本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稍微复杂点的道你就能转向转懵了。” 她平时是挺娇惯闺女,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又长得像她,可闺女要是和儿子比起来,那还真没法比,毕竟闺女大了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俩儿子才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她心里门儿清着呢。 吴娟:......她妈是魔鬼吗?眼都不眨就补刀。她是不记路,还总分不清方向,可这能怪她吗?还不都是她妈把她生成这样的。 吴庆国适时地咳了一嗓子,示意大伙差不多得了,是饭菜不香咋地?还有那闲工夫耍嘴皮子。 老太太只安静地吃饭,笑盈盈地听着晚辈们说笑,从来不掺合。 千羽默默观察着这一家人,各有各的脾气秉性,每天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吵闹闹,在她看来,既新鲜,又好笑。 夜深人静的时候,千羽怀揣忐忑的心情进了水灵界,纵然有了心里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一跳。她记得好像只挖了一个坑,将那二十多个山药蛋一起埋了,这郁郁葱葱一大片是怎么回事,这九天息壤已经强大到可以智能移植了吗? 嘿嘿,管它呢,反正她是大丰收了。山药蛋的植株被息壤给进化了,有了落花生的特性,花落以后果实便扎根进了土里,产量也有了大幅度增加。 千羽用力□□一棵,嗬,好家伙,一下子带出来十几个“山药蛋”,个头有原来的三倍大,往下面挖了挖,又翻出来二十几个,这场面太过壮观,一棵山药植株下面就有三十多个蛋,这一片植株,得有多少个蛋? 且这些山药蛋在息壤里层层叠叠一个挨着一个,那场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一定受不了。 忙了两个多小时,千羽收获了一大堆的山药蛋,目测能装好几个大麻袋。看着那老大一堆的山药蛋,千羽又有点犯愁,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吃完?等把这些吃完,估计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吃这玩意了。 不过或许 她可以拿去换钱换票,买她需要的物质,提高生活质量。 打定了主意,她又马不停蹄地重新种了一茬山药,这次每个坑里只放一个蛋,看看这次会有什么不同。 等一切完了,回到温暖的被窝,满身的疲惫席卷而来,千羽的眼皮开始打架,临睡前还感慨了一句,这一天过的,可真刺激! 之后的两天,千羽过的很规律,早起晨练,白天和老太太一起干活,剥豆子,搓苞米,搓的手掌火辣辣的疼。 她还长了见识,知道了什么是最原始的苞米脱粒程序,全靠手动啊。 就是先拿扁头的螺丝刀,使劲将苞米搓出几条苞米沟,一棒苞米上大概能搓个2-3道,然后就全靠手动脱粒。 没法子,谁让这地方偏远闭塞,脱粒机那玩意镇上才有,谁家也不会为了那几麻袋苞米棒子就专门跑一趟龙泉镇。 好在晌午时候,哥俩回家来,主动帮着分担一些,效率提高不少,一下午的时间搞定了所有苞米棒子,接下来用石碾子磨成粉,变成苞米面,就可以做饼子或煮糊糊了。 千羽端着一簸箕脱完粒的苞米芯往外走,准备送去厨房晚上烧火用,刚走到院子中间的过道上,就被从外面哭着跑进来的吴娟给撞了一下,苞米棒子撒了一地,她也被撞了一个趔趄,噔噔噔往旁边过去好几步,差点就绊倒。 “跑什么跑,被狗撵啊?”千羽火气上头,就冲吴娟吼了一句。 丫一天到晚跟个神经病似的,作妖作的清新脱俗。 家里活啥也不干,有空就往知青点跑,一门心思就想吊死在孙少安那棵小白杨树上,不要脸地死缠烂打,一厢情愿地帮着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她自个爸妈都没被她那么伺候过。 不说孙少安有多腻烦,就是其他几个知青对她也没有好脸色。她那是去帮忙的吗?纯粹是去给搞破坏的,知青点被她搞的乌烟瘴气一团糟。 吴娟虽性子不咋样,爱耍些小聪明,心机和城府却不深,是个相对简单好懂的人。 这样的吴娟只一个杨丹就能完虐她,看这一双兔子眼,估计是被虐狠了。 吴娟拿袖子抹了一把眼睛,瞪着千羽,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再也不许出 现在孙少安面前,更不许去勾引他,不然我非打死你不可。你别以为他同你说笑几句,就是看中你,别做白日梦了,他就是看你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女,可怜你罢了,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她要气死了,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姑娘整天围着孙少安打转,他就跟眼瞎了似的看不见她丁点的好,当她是透明人。唯有说起小芳的时候,他才会格外关注几分。 她就不明白了,小芳到底有什么好,身材相貌哪点比得上她,还是个软弱无能的闷葫芦性子。 还有那个不要脸的杨丹,成天装模作样,说话阴阳怪气,还不是一样往孙少安跟前凑。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一副虚伪的贱人样,看着就让人恶心。 哼,不就是城里人,不就是念过书读过几天高中嘛,就那么了不起?凭什么看不起她?她太气了,实在没控制住火气,就在杨丹脸上挠了两下,就是破了点皮,她就哭的跟死了爹妈似的,真会装。 就因为这个,那几个知青都撵她走,不让她再去知青点了。 吴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委屈,见小芳这个窝囊的堂妹居然还敢冲她大声吼,怒火就跟点了□□桶似的直接炸开了花,抬手就往她脸上招呼过去。 千羽一直警惕地防备着她,看她的姿势,就知道她要干嘛,心里也动了真火。 这丫真是太烦人了,懒得搭理她,她还总是乐此不疲地来找茬,真是想不收拾她都为难。 千羽一把捏住她打过来的手腕,一个擒拿术加一个膝踢,一只手就将吴娟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揪住她的辫子,猛地往后一拽,疼的她嗷嗷叫唤,眼泪流的哗哗的。 “找病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找我发泄?你是跟谁借的狗胆还来惹我,我不是告诉过你不会再让着你,你记性怎么就那么差呢,你以为就你会打人?” 千羽用力将人猛地往前一推,吴娟整个人往前踉跄几步,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吴娟用手撑起上身,艰难地扭回头,抖着唇,见鬼了似的看向千羽,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滚一边去,再没事找事,削死你。” 千羽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一边弯腰捡起地的苞米棒,一边极力控制自己 蠢蠢欲动的双手,好想狠捶吴娟一顿,可现在的场合不太合适,屋里那哥俩正探头探脑地看热闹,老太太也伸头看了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会儿王桂芝回来要是看到闺女被她按着打,非得炸窝了不可,到时候肯定也免不了鸡飞狗跳的一顿闹腾。 她倒是不怕,就是怕让老太太为难。毕竟她可以不管这个家里的其他人,却不能不顾忌着点对她真心以待的老太太。 吴娟又气又恨,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等着,我要告诉我妈说你欺负我,让她打死你。” 吴娟搞不明白,不再让着她的小芳怎么变得那么凶,力气还那么大,抓她的手跟老虎钳子似的,好吓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1 千羽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随便,你也就剩这点能耐了。我想回头我得同大伯说说,说你这个老吴家的大姑娘是如何在外面丢人现眼,倒追男人追不上,还有脸回家拿堂妹撒泼出气。 ” 吴庆国作为一家之主,在家里就是个甩手掌柜,从不参与家里女人们的那些事儿,即便心里门儿清,也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压根就懒得去管,他只看重能传宗接代的俩儿子,做一个掌舵人,把持好家里的大方向。 但他同样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决不允许自家人在外面有败坏家里名声的行为。就凭吴娟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儿,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吴娟的行为不但让她自己沦为一个笑话,更是给吴庆国脸上抹了黑,想不被收拾也难。 果然,此话一出,吴娟彻底收了声,想着她爸黑脸暴怒的模样,不由得胆颤地打了个哆嗦。 呵呵~这就怂了?吴娟这货欺软怕硬的厉害,其实就是欠打,多打几顿就好了。 千羽嗤笑着白了一眼,端着簸箕去了厨房。 厢房门后偷着看热闹的哥俩,这会儿正脑袋对着脑袋,小声地讨论着:“哥,你觉没觉得二姐最近变得不一样了?比以前爱说话也变得厉害了,以前大姐总是偷偷欺负二姐,还把自己的活都丢给二姐干,可二姐从来都不吭声也不反抗。” “要我说,变了才好,二姐以前那样多窝囊啊,我看着都好气。反正我更喜欢现在的二姐,希望二姐以后别再变回去。” ”是啊,我也觉得二姐这样好,都敢反抗大姐了,你看刚才二姐用的那招多带劲。” “你说要是咱俩去跟二姐学那招,她会不会教给咱俩?我要是学会了,就去找狗蛋他们打架,保管打得他哭爹喊娘,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咱臭显摆他那几本破小人书。” “恩恩,那还等什么,走走,去找二姐去。” 哥俩急火火地跑去厨房找千羽学艺去了,路过吴娟时,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这要是平时,吴娟早就对着哥俩开骂了。这会儿她受了打击,心神还有点恍惚,没心思计较。 老太 太也许是有些不同意见,看向千羽的眼神,复杂中又带着一丝担忧:“你这孩子,又何必同她一般计较,你还能在这个家待几年,哎......罢了,学着硬气点也好,免得以后嫁人了被婆家欺负。” 千羽:“......” 她淡淡一笑,被婆家欺负?那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她怎么可能老实苟着,不十倍奉还回去那都是她日行一善。她有仇一般不过夜,当场就报了,当场报不了的事后一定得加倍算上利息。 几天的时间,她也算看明白了几分。 小芳之所以养成了那副软绵怯懦的性子,和老太太的教导有着绝对关系。就是她从小教育小芳要宽容大度、谦和退让,才使得本就因寄人篱下而滋生了自卑心理的小芳越发的沉默和逆来顺受,从不懂得反抗,遇事只想一味地隐让,早些息事宁人。 殊不知,这世上不只有退一步海阔天空,更有的是退一步万劫不复。 第二天一早,天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团重重地压在天边,眼瞅着就要变天。 早饭后,吴庆国和王桂芝夫妻就拎着一只风干的腊兔,抄小路去了村长赵长林家,想要探探村长口风,争取一下队里那个农闲时伺候老母猪的活计,哪怕每天只赚五六个公分也是不错。 这里的冬季很漫长,有六个多月的时间,都需要在寒冷中度过。 农闲时大家都躲在家里猫冬,闲是闲了,可也没有公分可赚,公分是什么?是粮食,是钱,是各种票,谁家都缺,谁家也不会嫌多。 村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么个美差,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这不连过节都舍不得吃的兔子都准备送人,也是够拼的。 吴家的地窖入口建在正房堂屋后面一角,上面有地板掩盖,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千羽踩着木□□下了地窖,借着外面的光,看清了地窖里的情景。 四四方方的一处空间,约15平大小,四面墙和窖顶地面全都夯实过,又用调配的特质米浆刷了厚厚的一层,保暖又防潮。 地窖一面墙边堆着一排大大的筐,里面整齐地放着白菜、萝卜、土豆、地瓜、冬瓜、南瓜等,还有各种晒干了的青菜、蘑菇、木耳和野菜。 旁边一面墙摆着半人高的几口大缸,是两缸酸菜,一缸腌制的各种咸菜,一缸黄豆做的大酱,臭烘烘的味道很感人。 再一边的墙边搭了个十厘米高的架子,架子上面摞着十来个麻袋,里面装着未脱壳的高粱谷子之类的粮食,还有大豆和一些杂豆。 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大米白面,千羽失望的瘪瘪嘴。 拿了一颗大白菜和几个地瓜,想了想又抓了一把干木耳,作为晚饭的食材。 千羽刚爬出地窖,就见大壮大强哥俩手里拿着两根毛竹竿风风火火地往外走,被她一把拉住,问道“上哪儿去?都要下雪了。” 大强抢着回答:“二姐,这不还没下嘛,我和我哥去钓鱼,前几天狗蛋钓到一条一斤来重的鲤鱼,我俩也想去碰碰运气。” 说着大强又嘿嘿地笑,一脸的讨好,“二姐可别千万告诉我爸,他不让我俩去河边玩。” “哦,原来是去钓鱼啊...什么...钓鱼?” 千羽懊恼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对哦,钓鱼啊,她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呢?凭她的异能,弄几条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哪还用得着啃萝卜充饥,鱼多好吃,多有营养啊! 真是......蠢死算了! 其实也怪不得她,上一世她初为人,又是从幼儿做起,因伤势太重记忆就变得模糊不全,还是长大后才逐渐恢复。 虽然生而不凡,可生于豪富的她,自小衣开伸手饭来张口,一切的生活事宜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面面俱到,不用她费一丁点心,那是进门有仆人,出门有保镖,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能操控水的能力就显得特别鸡肋,她都不知道要拿这个来做什么。 她小时候就聪明早慧,哪怕好奇心旺盛,也只是一个人躲在浴缸里悄悄的玩,从不把自己的异常坦露人前,哪怕是她接触最多的女佣和管家。 大了以后,记忆一点点恢复,对这个全新又陌生的世界了解的越多就越有畏惧心,更不敢轻易使用。科技的高度发达,导致了到处都是天眼摄像头,你都不知道何时何地就被留下了影像,她不想成为异类,被抓去切片研究。 慢慢地,忽视它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一世, 刚过来时生死关头的本能反应,随手用了控水能力。等到事后,又被她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大壮不解地问:“我俩要去钓鱼,二姐干啥要打自个啊?” 千羽回过神,看向哥俩,露出一脸慈祥的姨母笑,那笑容迅速在脸上堆积,仿佛一朵盛开的雏菊花。 “呵呵,钓鱼好啊,二姐和你们一起去。对了,鱼竿有了,你们有鱼钩和鱼线吗?” 大强摊平手掌,将手里的东西给千羽看,“刚和咱奶要了两根针,弯个鱼钩就行,鱼线就是我从仓库里找的这团细麻线。” 千羽:“......” 呵呵,不错,哥俩勇气可嘉。 这装备要是能钓到鱼,曾经那些热衷钓鱼的发烧友们就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她嘛! “大壮,你去拿个大号的背篓,要带盖的那种。” 等会儿弄到鱼可得藏严实点,被人看到了可麻烦,这年头,河是公家的,河里的鱼自然也是公家的。平时小孩子玩闹,弄个一条两条,也没人稀得说啥,要是弄多了,不说村长,就是村民们也不乐意,那可是触及到他们的利益,分厘必争。 月牙村挨着大青河,每年进了腊月,村里就会组织一次集体捕鱼活动,打捞的鱼虾均属于公有,上交一部分,剩下的归村里,由村长组织,按各家人口分配。 千羽去厨房拿了盐和火柴,又去翻工具箱,挑了把豁口子的小刀片,她准备一会儿找个地儿烤鱼,一定要先吃为敬。 几人特意寻了个下游离村子有点距离的河段,旁边还有矮树丛遮掩,人往里面一蹲,外面很难发现。 哥俩煞有介事的将鱼钩往尽量远的地方甩,然后就蹲在地上不错眼地盯着。看得千羽差点笑出声,没有鱼饵就算了,连个鱼漂都没有,就算有哪个瞎眼的鱼咬了钩,等你反应过来早跑了。 千羽将手伸进河里,装作洗手的样子,预估了一下鱼钩的承重极限,控制着河水将两斤左右的鱼挂在哥俩的鱼钩上。 “上钩了上钩了。”大强兴奋的叫了起来,站起来使劲拽鱼线。 “我的也咬钩了。”大壮还没来得及羡慕大强,自己的鱼钩也有了动静。 就这样你一条来我一条,不到一 个小时,带去的背篓就装满了,奇怪的是个头相当匀称,重量都是两斤左右,有鲤鱼、鲢鱼、鲫鱼、鲶鱼四个品种。 千羽晃了晃手里的火柴,对哥俩说:“你俩想不想吃烤鱼?” 哥俩立马双眼放光,点头如捣蒜,一想到烤鱼,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千羽指使他俩去收拾鱼,刮麟抠内脏,哥俩一点异议也没有,乐颠颠就去干了。 千羽笑眯眯地看着,暗赞这俩孩子脾性不错,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辈。 一共收拾了六条鱼,一人两条,准备吃个饱。 几人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山上走了一段,准备在一块背风的大石头下烤鱼。这天气,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上山转悠,这里很安全,正是他们烤鱼的好时机。 在山里,点火要额外谨慎,到处都是易燃物助燃物,一个火星就有可能引发森林大火。山里长大的孩子都懂得这点,大壮和大强先画出一个圈,然后清理干净地面的松针和落叶,直到露出下面湿软的泥土。 找了几块大石头,在泥土地上简单垒了个土灶,又去周边寻找点火的草叶和干柴。 千羽则趁这个时间削了几根树枝,将收拾好的鱼一一串在上面,等火烧起来就架在火上开始烤。 等待是一种急切,难耐,百爪挠心的煎熬,苦苦地挨了近半个小时,鱼终于是烤熟了。 “好香啊!二姐,能吃了吗?” 千羽给每条鱼上面都散了些盐,笑着说:“吃,有点烫,小心点。” 说着她也拿起一条鱼,对着柔软的鱼腹处咬了一口,唧唧嘴,恩,还行,鱼很新鲜,也没什么土腥味,肉质也很嫩。 可惜除了盐没别的调料,终究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不过比起杂粮饼子可是好吃多了。 一阵风卷残云,六条鱼都进了肚,哥俩还有些意犹未尽,小眼神还一个劲儿地往篓子里飘。 千羽好笑道:“不留点肚子呀,晚上咱奶肯定炖鱼,咱奶炖的酸菜鱼可是一绝。” 一听酸菜鱼,哥俩也不纠结了,立马熄灭火堆,用湿土彻底掩盖住,又等了一会,直到将所有的火星都熄灭才算完。鱼骨头也没有随便扔,用石头刨了个坑,掩埋了事。 千羽不禁点头称赞,这 俩孩子心细,做事周到,责任心和防火护林意识都很强,不亏是生长在大山里的孩子,大山里的一切与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息息相关,早已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村民爱护着大山,大山也用自己的物产来回馈村民。 哥俩轮流背着背篓下山了,农村的半大小子力气也不小,背起二三十斤东西跟玩似的,他俩争着背,说啥都不让千羽上手。 千羽本来也没想和他们挣,男孩子嘛,多点担当,多点责任心,挺好。 想起小芳和哥俩的相处模式,暗暗吐槽小芳傻。在长辈们十几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小芳多少也有些重男轻女的想法,觉得男孩子是家里的根本,天生就比女孩子重要。 所以,该是弟弟们的活她都抢着做,弟弟们哪怕想帮她一分担一些,她也坚决反对,所有活计都大包大揽,累个半死,最后也没人领情,不是傻是什么? 千羽嘿嘿坏笑,如今这俩小子落到她手里,就瞧好,分分钟操练起来,不练出个“五项全能”都不算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2 姐弟三人离开没一会儿,一道人影从松树后出来,吸了吸鼻子,便捕捉到了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气味。 “......烤鱼?” 闫劭神色黯然,这味道让他忆起了小时候,爷爷带着他和姐姐在老宅的大石榴树下烤鱼的情景,可惜那条黄鱼最后被爷爷烤糊了,他们谁都没吃到。为此,他还委屈的大哭了一场,那一年,他刚满4岁。 虽然没能吃到,可那味道却深深地印在了他得记忆里。 那之后长达十年的动荡飘摇中,因遭人构陷,闫家分崩离析,亲人相继离世。再后来,他和姐姐分开,孤单一人,被族中长辈送到此处避祸,只因这里有他的姨婆,他奶奶的亲表妹,那个被大家称呼黄三婆的老人。 自从来到这里,为了早日融入这里,他每日为了生活忙碌奔波,总不停歇。 他只有每年村里冬捕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鱼的影子,也能趁机分到几条大伙分剩下的小鱼,大多是腌制成咸鱼干,留着慢慢吃,哪里舍得拿来烤。 闫劭心里很是好奇,姐弟三人那么多条大鱼是哪来的,难道现在河里的鱼都那么好抓了吗?要不他哪天也去试试? 呵呵,闫劭不禁自嘲,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馋嘴了。 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翻涌着层层叠叠的乌云,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哎!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回去的那一天。时间漫长的好似没有尽头,他的人生也灰暗的没有亮光,前路漫漫,他瑀瑀独行,孤独迷茫,找不到方向。 .................. 姐弟仨刚到大门口,就遇到邻居冯婶子的闺女二丫,正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嫩豆腐往吴家这边快步走来。 “唉,小芳姐,等一会儿,我家今天磨了豆腐,我妈让我送过来一碗,给你们尝尝鲜。”二丫笑呵呵的将碗递到千羽面前,“吶,给你,正好遇到小芳姐,我就不进去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千羽大乐,才弄到鲫鱼,豆腐就送到了门前,今晚要是不吃这道鲫鱼炖豆腐简直都不能够啊! 她也没假客气,大家都这样,邻居相处的好,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给对方送一点,冯婶子一家 人都不错,平时对小芳也很照顾。 “行,那我就收下了,二丫你等我一会儿。”千羽接过大碗,快步走去厨房,将碗给二丫倒下来,又从篓子里捡了两条鲫鱼放在小筐里,连带大碗一起给了二丫,“今天大壮他们钓到不少鱼,家里也吃不了,这两条鲫鱼带回去让婶子给你们做鲫鱼炖豆腐,补身体最好不过了。” 二丫有些犹豫为难,她很想吃鱼,可又不敢轻易接受两条鲫鱼,怕回去她妈骂她,毕竟鲫鱼可是很难得的东西,拿出去卖也是很贵的。 “行了,再不接着小芳姐可要生气了啊,你回去就说是我硬塞给你的,冯婶子不会怪你。” “谢谢小芳姐。” 听了这话,二丫才开心的接过小筐,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王桂芝一下子看到那么些鱼真是乐坏了,在得知是两个儿子钓来的,更是搂着两个儿子,一声声夸赞,满脸的与有荣焉,旁边一直沉着脸的吴庆国的脸上也难得的有了一丝儿笑模样,就连养猪工作泡汤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吴娟不知道啥时候出来,看到鱼更是两眼放光,“妈,咱家晚上吃鱼,我都好久没闻到鱼味了。” “好好好,咱今儿个就炖鱼吃,吃不完的用盐腌上,留着慢慢吃。”王桂芝心情极好地答应了下来,虽然做鱼费油,她也心疼,可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她也乐意满足自家孩子的小要求。 这个晚上,吴家没吃上酸菜鱼,却吃到了鲫鱼炖豆腐,满满的一大盆,最后连汤都丁点没剩。一个个吃的小肚溜圆,脸上的神情相当满足。 千羽吃的溜溜饱,回屋前又偷摸去仓库摸了把铁镐,脑袋一转,她又打起了老太太各类菜种子的主意。 她知道老太太将那些种子包好,都统一放在一个铁盒子里,就放在她屋的炕柜里。趁着老太太还在厨房忙碌,千羽悄悄摸了进去,黑灯瞎火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种子,只好随便选了几样,一样只拿一点点,保证一眼很难看出里面的东西少了。 插了门,躺在被窝里,千羽就进了水灵界。 一个多小时后,她成功地将所有的种子埋进了土里,满心期待着收获成果的那一刻,希望这些种子里会有西红柿 和黄瓜,可以让她当成水果吃。 之后便是她打坐修炼的时间,浓郁的混沌灵气包裹着她,一点点的滋养她身体的每一处地方。这具身体资质有限,在水灵界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里修炼,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达到筑基期,千羽也不强求,只要能强身健体,有些自保之力就可以。 更多的时间则是被她用来蕴养受伤的灵魂,一丝丝一缕缕,收效甚微,却也聊胜于无。 ..................... 村头王富贵家,这段时间过的可谓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常。 王富贵的重感冒,让他连续在炕上躺了一个礼拜,如今可算是好的差不多,能下炕溜达溜达了。 娘仨这段时间被王富贵使唤的脚不沾地,他是一会儿要喝糖水,一会儿要吃蛋羹,再不嘴里就直哼哼,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痒,还总说自己虚,浑身无力,得吃好的补补。 短短一个礼拜,秦寡妇攒的那点好料都进了王宝贵的肚子,王翠花和王秀花两姐妹馋的直咽唾沫,也没捞到吃一口。 心里就不免对她们妈和哥心生出了更深的怨怼。 “大宝啊,你这天天要吃干饭,咱家的米缸空了,高粱面也快没了,眼瞅着就要接不开锅,这可咋整啊?” 秦寡妇坐在炕沿边,唉声叹气地同王宝贵诉着苦,那双刻薄的三角眼还不住地偷瞄儿子的表情,她倒也不是心疼给儿子吃的那些东西,就是发愁接下来的日子,总不能天天吃煮地瓜?那玩意烧心烧的厉害,她可不爱吃。 王宝贵斜靠在炕被上,翘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斜着眼睛看了他妈一眼。 听他妈抱怨家里没米没面,心里不由嗤笑了一声,她妈什么人他还能不知道,听她说话就按一半再打对折听准没错。 上个月他和哥几个走了几次货,赚了不少。他可是没少往家拿东西拿票,还给了她妈十块钱,他这几天吃了多少东西他心里有数,哪至于就到了快揭不开锅的地步。 呸,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抠门都抠到他这个亲儿子身上了,她就不怕自个儿老了没人给她养老送终?王宝贵不屑地唾了一口。 转念又想起那件事儿,王宝贵那双不大的三角眼微微眯起,散发出一股野兽般的嗜血光芒。 他王宝贵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没吃着鸡肉还惹了一身骚。 王宝贵咬牙切齿,这事儿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吴娟那个臭娘们居然敢耍他,明明事先说好的,她先推小芳下水,他再去营救。结果他都快将水底翻遍了,连根毛也见着。明显的那臭娘们是在忽悠他。 哼,吴娟你给我等着,不从你身上八层皮下来,我跟你姓, “妈,我跟你说......”王宝贵将他下水救人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秦寡妇立刻就抓住了重点,一个蹦高窜起来,“不行,我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吴家必须得给咱赔偿,还得嫁个闺女过来,不然这事儿没完。” 王宝贵满意的笑了,不愧是她妈,简直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秦寡妇带着儿子和两个闺女,一路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吴家。 吴家这会儿正在吃早饭,忽听院子外面有人高声叫骂:“吴娟,你个骚货,给老娘滚出来,你把我儿子害的这么惨,今天必须给我们王家一个说法。” 屋里众人都听到了秦寡妇的叫骂,吴娟更是吓得筷子都掉了,小脸煞白,眼神慌乱,惊慌极了。 吴庆国和王桂芝一脸愤怒加懵逼,探究地看向吴娟,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人家王宝贵了。 看她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往后闪躲,心里一咯噔,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还不等夫妻俩说什么,外面秦寡妇又喊道:“这大清早的,吴家人都死哪儿去了?出来个喘气的,当什么缩头乌龟。” 吴庆国将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起身就往外面走,王桂芝也着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老太太叹了口气,慢慢地放下了筷子,她担心的事儿终究还是发生了。 千羽看着哥俩一副跃跃欲试地要出去看热闹的样子,一人拍了一下道:“好好吃饭,有你们啥事儿?” 说完就起身来到吴娟身边,拽着她就往外走。 “走,人家可点名道姓要找你,你不出去说个明白怎么行?” 吴娟怂了,扯着胳膊直往后退,“不,我不去,我不去。” 千羽眯着眼睛看吴娟,冷声呵道:“你不出去,难道就由着王家人说啥是啥?你信不信大伯会一 气之下打折你的狗腿?” 吴娟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她知道,千羽没瞎说,她爸一定会的。 这一刻,吴娟的求生欲空前强烈,她知道,这事儿打死她也不能承认,不然她就彻底完了。 姐妹俩来到院门口,站在王桂芝身后不远处。 这时候村里人都用过早饭,吴家大门处这会儿已经聚集了十来个看热闹的人。 秦寡妇冲着王桂芝大声嚷嚷:“你家闺女害得我儿子大病一场,你们家必须赔偿,就赔偿...五十块钱。” “放你娘的狗臭屁,一大早就来我家找晦气,还敢埋汰我闺女,看老娘不撕了你的臭嘴。” 王桂芝嗷的一声就想冲上去撕扯秦寡妇,却被吴庆国拽住,“别冲动,先问清楚怎么回事。” 说着吴庆国也不搭理秦寡妇,直接找上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由着他妈冲锋陷阵的王宝贵,问道:“我不和老娘们掰扯,到底咋回事?你来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3 王宝贵咳了几声,一副大病未愈的虚弱模样,“庆国叔,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他就就从吴娟大喊小芳落水,他下水救人开始说,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见义勇为的无私英雄。虽然最后没救到人,那也是因为吴娟哭喊他才下的水,最后导致他大病一场。 他这会儿还不能暴露他和吴娟的谋划,毕竟他在整件事儿里的动机可不纯。一旦将这事儿都抖搂开,吴娟固然会倒霉,他也一样捞不着好。 所以他准备私下去找吴娟算账,他的损失吴娟必须加倍偿还。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今天过来就是想讹点钱,对于她妈说的让吴家赔个媳妇的事儿,他虽然心里也想,却不敢抱什么希望。 末了王宝贵又开始卖惨,他得知小芳溺水,寻思着好歹是一条人命第一时间就去救人,这才生了一场大病,还留下咳嗽的病根,以后身子都可能受到影响,他为救小芳命都豁出去了,吴家于情于理也该赔偿他,至少药钱和养身体的钱得出。 不管怎样,都不该让他这个做好事儿的英雄流血又流泪,不然以后遇到不平事儿,谁还会伸出援手。 围观众人也觉得王宝贵说的有道理,纷纷点头赞成。 吴庆国两口子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怒火正一波一波地席卷而至,这会儿他们要是还不明白王家人的来意就真是大傻子了。另一方面也是生吴娟的气,死丫头竟在外面惹是生非。 千羽不得不佩服王宝贵的厚脸皮,没想到还是个能说会道的。 上前几步,指着王宝贵说:“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救我而生病,可我啥时候落的水,我自己咋都不知道。” 她又转头去看围观众人,问:“各位叔伯婶子知道吗?” 众人被问的一愣,纷纷摇头,这还真没有,就这天气,要是真落水,不死也去半条命,他们可是每天一大早都能看到小芳绕着村子跑步,精神着呢。 就前几天冯大脚因为造这个谣,还被暴怒的王桂芝揍了一顿。 千羽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笑了笑继续道:“那可就奇怪了,我啥时候落水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村里人也不知 道,就你们一家知道?真是人不知害臊,马不知脸长,这一大早堵着门闹,你们想干嘛,是想要讹人吗?” “你......” 王宝贵被千羽怼的脸色涨红,气的够呛,一直以为小芳性子温和,是个柔弱的小白兔,没想到却是个牙尖嘴利的野猫子,可见她平时装的有多好。 他指着躲在吴庆国两口子后面的吴娟大声道:“吴娟你说,那天在河边,是不是因为你喊小芳落水,我才下水救人的?” 众人的眼睛顿时全部投向吴娟,紧张得她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又忙低头躲避众人的视线,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恩,是我喊的,可我也是因为看错了人,河里那人和小芳身形很像,我当时又怕又急,就以为是...这才哭着喊人。” 她没办法说不是她喊的,因为那天在河岸的还有好几个村民,瞒不住的,一问便知。 王宝贵看吴娟承认了,心里便松了口气,看样子今天多少能要到点钱,那吴庆国可是个极要脸面的人。 可一旁的秦寡妇可不乐意,她儿子病了一场不说,媳妇儿也泡汤了,简直是亏大发,这哪行?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让她家大宝娶到媳妇就成。 于是便使出她平时撒泼打滚的那一套,瞪着眼,叉着腿,双手掐腰,目标明确,对准吴娟就开始喷:“吴娟你个满嘴谎话的小贱人,什么看错了人,明明就是你跟我家大宝约好了时间让他去救人,还说送他个不花钱的媳妇。我不管,今天你们吴家必须赔偿,还得赔给我们大宝一个媳妇儿。” 王宝贵暗叫一声糟,懊恼不已,她妈嘴太快,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妈就跟放炮似的嘣出一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哎,今天这事儿悬了。 秦寡妇脱口而出的话,震惊了除了千羽和误会之外的所有人,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该相信谁。 吴娟双手握拳咬紧牙冠,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事儿她绝不能承认,反正也没人看到她去找过王宝贵,他们母子自己说的可不算数。“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说完又转头去看吴庆国和王桂芝,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爸,妈,她污蔑我,还想毁我们姐妹名声,爸妈一定要给我们做 主。” 千羽嘴角微勾,这蠢货,这回倒是聪明了一把。 吴庆国夫妻也终于回过了神,看向王家母子的目光极为不善,这一家子无耻之徒,居然还打上了他家丫头的主意,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寡妇还在那不依不饶地高声叫骂:“呸,你个不要脸的小骚/货,敢做不敢当的怂包......” 吴庆国夫妻再也忍不住,咆哮着就对着秦寡妇母子冲了过去,男找男,女对女,瞬间就扭打到了一起。 人高马大的吴庆国,一把子力气,揍个并不健壮的王宝贵那是轻而易举,一拳头下去就将人打倒在地,鼻子窜血,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尤不解恨,还想上去狠踹几脚时,却被围观的众人给拉开了。 王宝贵是村里有名的混子无赖,是个什么德行谁都知道。今天这事儿的确是他们母子不地道,让人打几拳出出气也是应该。 可要是真打坏了,那可真就成了加了热的狗皮膏药,撕也撕不下来。 那一家子,都是极品,虽然遭人厌恶,可村里人一样也不愿意将人往死里得罪。 这边王宝贵躺在地上直哼哼,那边的秦寡妇明显不敌王桂芝,对着在边上看热闹的俩闺女大骂道:“你俩死人啊,还不过来帮忙。” 王翠花和王秀花姐妹俩被秦寡妇吼了一嗓子,好像是才反应过来,叫喊着也加入了战团,三对一,立时秦寡妇一方占了上风。 千羽见王桂芝吃了亏,一巴掌拍在吴娟脑袋上,骂了句:“上啊,傻愣着干嘛?”就直接冲了上去。 吴娟被打得一愣,反应过来也冲了上去,亮出爪子直接往那娘仨脸上招呼。 三对三,瞬间扭成一团。 千羽一边闪躲一边出阴招,她懂得人体穴位,知道往哪里招呼既打不坏,还能让人疼痛加倍。 阴了秦寡妇几下后,千羽就将她留给王桂芝,和吴娟专门对付起王家姐妹。 眼珠一转,千羽心中嘿嘿一乐,起了个坏心思,混乱中用手肘朝着那姐妹俩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脯使劲招呼了几下,两姐妹立刻就疼的嗷嗷叫,提泪横流,很快便丢盔弃甲,就差跪地求饶了。 看到王家姐妹,千羽脑海里便自动出现了关于她们欺辱小芳的记忆,下手更重 了几分。 这俩玩意儿,比秦寡妇还坏,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不大心却漆黑。 小芳嫁过去后,她们姐俩在王家最底层的家庭地位便有了变化,上升了一个层次。几番试探,当她们发现小芳就是个可以随便捏的软包子时,就更加变本加厉,整天以欺辱小芳为乐,简直变态。 千羽还没抽时间收拾她俩,她俩居然先送上了门,别的不管,先揍一顿再说。 当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老娘们打架,老爷们不掺合。 吴庆国见自家三人没吃亏,也就站在一旁观战。有几个妇女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恨不得人手一把瓜子,一边吃一边看,这大戏真精彩,忒过瘾,一年也见不着一回。谁也没想着上前拉个架。 只嘴里不咸不淡地劝几句:别打了,快别打了,哎呦......这一个村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啥矛盾不能好好说,动手多伤和气。 村里的女人们嫌少有人待见秦寡妇,掐架几乎都成了家常便饭。这会儿眼瞅着她被王桂芝压着揍,她们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上去拉架。 突然,有个声音怒喝了一声:“住手,都给我住手。” 人群分开,村长赵长林黑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看到那边扭打在一起还没停手的几人,气的眼皮子直跳,调高了嗓子又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就扣公分。” 此话一出,比什么都好使,群殴小团体呼啦一下各自散开。 千羽挽了挽袖子,神色自若地默默后退几步,收敛气势,瞬间便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大门外,拎着砍刀绳子准备上山砍柴的闫劭从吴家路过,恰巧就瞧见了这一幕。微愣过后,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泛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此时的王桂芝和吴娟都有些狼狈,王桂芝脖子上被挠了几个血道子,吴娟的脸颊被人掐紫了,头发也被扯掉不少。 再看王家那娘仨,那叫一个凄凄惨惨,头发松散,衣衫凌乱,脸上青红一片,肿的像个猪头,简直没法看。 这三人脸上的血道子大多是吴娟的杰作,这货平时就爱留长指甲,被王桂芝说过多少次也不改,这会儿可算是派上点用场。 “你们、 你们可真是好样的,居然还打起了群架,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要不要去大队场院里再打一次,我好找齐了全村老少爷们过来给你们捧场,啊?” 赵长林生在大山,长在大山,自然知道山里的女人多彪悍,有了矛盾,能动手就绝对不逼逼,没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就再打几架。 只要不打折胳膊腿,随便她们去闹腾。 不过,今天这场面似乎有点过,打群架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说他这个村长无能啊,他这个村长的位置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4 现场一片死寂,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去吸引村长的炮火,成为他主要的炮轰对象。 吴庆国作为大家长,这个时候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说:“村长,我们也不想,可王家人忒不是东西,这都欺上门了......” 接着,吴庆国就将事情来龙去脉给村长讲了一遍,语气中尽是愤怒委屈。 赵长林嘬了嘬牙花子,这真是......操了蛋了! 王家人拿人家俩姑娘的名声来搞事儿,也难怪吴庆国两口子发疯,换成谁家也不能轻易饶过。 依照王家几人的人品秉性,还真是啥事都能干的出来,他心里的天平其实更倾斜于吴家这方。 不过这会儿看着王家四人的凄惨模样,赵长林默默地将头转向了别处。 实在是伤眼睛啊! 秦寡妇期期艾艾地凑到赵长林身边,也不敢再提让吴家赔个媳妇儿的话,“村长给我们做主啊,你看吴家人将我们娘几个给打的,这总不能白打了?” 赵长林瞟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说:“那你想咋样?” 明明是双方互殴,没打过还好意思提要求,哪来的脸。 “吴家得给我医药费,我们也不多要,100块就行,我们娘几个得去镇上卫生所治疗,说不得还要住院,那总得吃点好的养一养。” 秦寡妇狮子大开口,成功地让吃瓜群众惊掉了眼珠子。 100块?她怎么不去抢?把她剁剁卖了值不值100块,明明就是点皮外伤,过几天就没事了,还好意思讹钱,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要说有人刚刚看他们那惨样,还觉得有点可怜的话,这会儿就再没人同情他们,只觉还是打轻了。 赵长林忍着怒气从中调解,最后强压着拍板决定,吴家给王家5块钱治疗费,实在是看在王家几人比较惨的份上。 之前的事儿就此翻篇,谁也不许再提,王家更不许胡乱给人扣帽子,败坏别人名声。 赵长林快刀斩乱麻地将事情解决,就黑着脸快步离开,一边走还一边骂,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儿,竟浪费他时间,他还得去公社汇报工作呢。 前几天那具女尸的身份已经确定,是上游村子的知青,说是 被男知青搞大了肚子,那男知青又死活不承认,她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河。 出了人命,事情就严重多了,上面下达文件,说要整顿风气,加大知青管理力度,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他今天去开会就是这个主题,没想到走之前出了这么个事儿,竟跟着添乱。 其实他今天给出的解决办法,颇有些和稀泥的意思,双方其实都不甚满意,只是碍于村长的面子和威严,不得不暂时息事宁人。 千羽并没有错过王宝贵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心知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看来她要提高警惕了。 至于王家那娘三个,不足为据,没了王宝贵撑腰,她们就是拔了牙的纸老虎,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回屋后,老太太忙拉着千羽上下查看,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心,感叹了一声:“你这孩子......!”张了张嘴,再没说什么。 她极为不赞同女人间的撕逼打架,觉得那模样实在太难看,啥矛盾不能文明解决,非得动手。打输打赢都捞不着好,输了吃亏憋屈,人家说你窝囊没用,赢了照样有人说三道四,说你泼辣彪悍是母老虎,一个姑娘家要是传出这样的名声,连亲事都不好找。 “二姐,你是这个。” 大壮和大强偷偷地冲千羽比了个大拇指,表达着自己对千羽连绵不绝的敬仰之情。 这一战不仅颠覆了以往小芳给村里人留下软弱印象,更是奠定了千羽在哥俩心中的至高地位和悍勇形象,坚定了做千羽小跟班的决心。 甚至就连王桂芝对千羽的态度也温和不少,破天荒地拿了一块压箱底的深灰色布料,让老太太给她做身冬衣,剩下的边角料做棉鞋。 虽然布不是什么好布,只是那种染色不均的处理布,那也比千羽身上穿的好太多。 王桂芝不傻,心里有成算,千羽在外人面前对她的维护,她很受用。当时那种情况,连亲闺女都只呆在一旁傻看着,她一直不怎么待见的侄女却冲上来帮忙,心里暖乎乎的,感觉这个侄女没有白养。 至于说那天晚上夫妻俩关起门同吴娟说了什么,千羽不感兴趣。 不过那天以后,吴娟倒是一瘸一拐了好些天,性子也收敛了不少。 王桂芝对她 的态度则更好了,似乎还带着感激、愧疚、庆幸等复杂情绪,甚至还有些补偿的意味,让千羽大感别扭。 ................ 村里没有学校,山里的孩子要想上学只能去几十里外的龙泉镇,那里才有小学,中学,至于高中,北安县才有。 离的太远,每天来回折腾不起,所以,上学的孩子只能住校。 学费加上吃住费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对山里绝大多数人家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因此村里人家很少有人送孩子去镇上上学。 赵长林担任村长后,很想改变他们村绝大部分人都是文盲的现状,可实在没那个条件重视,只能叹息着不了了之。 后来村里来了知青,村长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村队里开设了学习班,由知青们轮换着在农闲或晚上下工后教大家认字学习,并强制要求村里满六岁的孩子去上课,不来就扣大人公分。 至于村民们,若是有兴趣也可以跟着一起学。多认识几个字,至少得认识并会写自己名字,在外面能分辨男女厕所,看得懂站牌别坐错车。 就这样,孩子们有了学习的机会,知青们也多了一个赚公分的途径,皆大欢喜。 吴家的四个孩子和村里人孩子不一样,他们非但不是文盲,反倒还学了不少。 只因为他们有一个识文断字的奶奶,从牙牙学语就开始一点一滴的教他们学习各种知识。 吴娟不爱学习,字也认识个七七八八,简单的计算也懂。 小芳的识字和计算都不成问题,双胞胎哥俩最聪明,脑子灵活学什么都快,只没有具体测试过能达到几年级标准。 哥俩很喜欢去上知青们的课,因为总有他们感兴趣的更高层次的知识可学。 千羽嫌知青们讲的那些知识太简单粗糙,就不怎么想去,可架不住家里还有两个勤奋好学的,自己学不要紧,还非要拉着她共同进步。 于是她就会经常被哥俩拉着一起去上课,偶尔借知青的课本翻翻,做到心中有数,看上面的学习范围和难易程度,回家还能考校一下哥俩,时间一长,也润物细无声地教给他们很多新知识。 知青李子清有很多书,才上高中就迎来了下乡运动,所以高中的课本和学习资料她 几乎都带来了。千羽向她借,她都是很痛快就答应,渐渐地,俩人也能聊上几句,成了淡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李子清性子冷清,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没什么存在感,她在家中排行三,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她夹在中间不大不小,最是容易被忽视的一个。她下乡已经三年多,除了一开始她家里还有信来,后来就渐渐就没了书信,更别说钱票这些,简直就是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自生自灭的节奏。 对此,她反应平淡,照样每年写一封平安信,再寄些山货回去,至于说请假回去探亲,就从来没有过。 千羽看她如此废寝忘食地学习,十分好奇她的行为,难道她知道未来的发展轨迹? 她的回答平静且坚定:“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有一天能恢复高考,我一定要去上大学。就算等不来那一天,多学些知识也没什么不好,它能让我更有力量。” 那一刻,她眼眸深处跳跃着名为希望的光芒,仿佛一下子点燃了周遭的世界,遥遥地为她指引出了一条通往未来的康庄大道。 未来或许是一团让人看不清的迷雾,但信念和意志却能让人坚定不移地一路向前。 千羽心中肃然起敬,语气坚定道:“恩,那一天一定会来到。” 那以后的日子里,千羽慢慢不着痕迹地引导着李子清学习更高层次的知识。上一世她初为凡人,还是在一个新奇的现代位面,就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就一直学,一直学,光博士学位就拿了三个,她脑子里的那些知识对于教导一个高中生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千羽每天的日子都过的平淡又充实,她早已将家里能找到的种子在水灵界里都种了个遍,收获的粮食蔬菜已有许多。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烹饪的条件,她更是没点亮那个技能,所以到目前为止,她每天只能吃着各种素味烧烤,如烤土豆,烤地瓜,烤苞米,甚至是烤茄子辣椒等等。 经过息壤优化过的普通植物,虽远达不到灵植的标准,味道还是极为不错的,个头也有2-3倍的增长。直接拿出去换钱容易惹人注意,她准备做一些简单的再加工,比如做成泡菜和糕点之类的吃食。 她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各类食品的制作方法,虽然她没亲自操作过,可程序用料她都清晰明了。相信只要严格准确地按照食谱步骤进行,又有好食材,味道也不会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5 还有她从河里弄了三四斤的大鱼一百来条,河虾河蚌各几十斤,老鳖十来只。这些东西都是她目前的资本,等她去龙泉镇,就找机会换成钱票。 自然,肯定也少不了家里吃的,哥俩最近钓鱼热情空前高涨,因为每次都收获颇丰。 吴家三天两头炖鱼,汤汤水水的吃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千羽时不时的修炼加餐,她的皮肤渐渐由蜡黄转为粉白,脸颊也长了些肉,胸部也开始慢慢发育,就连个子也拔高了一截,目测差不多有1.65米,千羽觉得若按这个发展趋势进行下去,她还能再往上窜一窜。 时间很快进入冬月,气温大幅度下降,下了几场不大的雪,河水也渐渐结了厚厚的冰层,待冰面足够结实,便有一大群村里的孩子整天活跃在上面,打出溜滑,滑冰车,玩陀螺等等。 就是大人们,也会偶尔去参与一下,千羽就跟双胞胎去滑过冰车,冰车是由木板制成,下面镶嵌着粗铁丝或三角铁,人坐在上面,两手各拿一个尖尖的铁钎子,使劲往冰面一扎,冰车就飞快地滑走,确实很有意思。 这天,早饭后大家各忙各的,院里很快就变得安静。 千羽主动从老太太那揽下了喂鸡的活,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趁着没人,她从水灵界里拿出一把萝卜缨子,剁碎后再往里掺了一些米糠,混些热水搅拌均匀,就是一餐很不错的鸡食。 如今养鸡都是按照家里人数算,吴家户口上一共7个人,可以养7只鸡。 全家一年到头吃的鸡蛋全靠这7只鸡,它们可算是家里的大功臣,吃的好一些,再加上鸡房子里并不算冷,即便外面冰天雪地,它们也还能隔三差五的下蛋。 这些鸡蛋可是随礼赶人情的主力,结婚、生孩子,探病等人情往来,都用得上。 攒的多了,还能去镇上供销社换些油盐等生活用品。 千羽去鸡房子喂完鸡,刚端起食盆子准备回屋,就听到大门口有人大喊:“小芳,我回来了,哈哈哈...你想我没?”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冲进院子,直接就朝她奔了过来,伸手就来抱她,差点将她手里的鸡食盆给撞掉。 抬眼 一看,一个浓眉大眼模样很有些英气的姑娘,扎两个齐肩的辫子,上身穿粉蓝碎花对襟棉袄,下身藏蓝色裤子,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她笑。 千羽心中一动,瞬间明了,这就是小芳唯一的朋友兼玩伴儿董晓雪,俩人从小就要好,一静一动的互补性格,让她们成了好闺密。 董晓雪家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董父是猎人,也是个采参人,靠着祖传的手艺养活一家老小。 她上头有三个哥哥,她是家里老小,也是唯一的女孩,一家人将她捧成了公主,难得的是她并没有变得娇纵任性,反倒养成了善解人意,活泼开朗的性子。 董家老大董其武在部队当兵,目前已经升为连级干部,老二董其文是县里纺织厂正式工,老三董其兵留在父母身边,一边种地一边同董父学习打猎。如今董家老大老二均已成婚,老三已经定亲,只剩老幺晓雪亲事未定,董家上下为此操碎了心。 千羽微微一笑道:“晓雪你回来了,不是说年前才回来么,怎么提前了?”说着她放下盆子,拉起董晓雪往屋里走,“外头冷,进屋再说。” “唉...先等会儿,小芳你变好看了,皮肤也更白了,你这是吃了啥灵丹妙药啦?哈哈,我早就说过,你还是胖起来更好看,以前的你太瘦了。”董晓雪拉住千羽上下打量,双眼闪闪发光,嘴里还啧啧称赞。 千羽随口敷衍了一句,“天冷,外面没活,不用天天晒太阳,慢慢就白了,人一白,自然就显得好看。” “......恩,你说的也对。”董晓雪点头,跟着千羽往屋里走,往正房瞄了一眼,小声问:“吴娟在不在家,她最近有没有欺负你?” “没见她出门,可能是在屋里。她啊,整天都见不着人,哪里有空来欺负我。” 董晓雪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我才回来就听说你家前些日子闹腾的事儿了,我怎么都觉得,这事儿的祸根子就在那吴娟身上,你可小心着点,别着了她的道,她对你就从来没安什么好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个小管家婆。”千羽心中微暖,感觉到来自董晓雪那纯粹的关心,对她的感官也越发好了。 说话间,两人就进了堂 屋,董晓雪脚步一顿,笑着说:“我先去看看安奶奶,和她说说话,好长时间没见,还怪想的。” 俩人挑开厚厚的门帘子进屋,就看见老太太正手拿着针线对着窗户的方向在穿针,一下又一下,总是差着那么点距离。嘴里还挫败地念叨着:“老喽,不中用喽!” “安奶奶,我来帮您穿。”晓雪松开挽着千羽的手,几步就来到炕前,伸手拿过老太太手里的针线,一下就穿好了。 老太太见是董晓雪来了,一脸的笑意,拉着她的手不放,“是晓雪来了啊,快上炕坐着,热乎。” 晓雪上了炕,千羽给她倒了一茶缸子开水,放在一旁的炕桌上晾着,索性也跟着一同上了炕,炕上热乎乎的,腿上再盖个小垫子,更觉舒服。 “呼......还是家里的土炕好,那木板床是又硬又冷,晚上睡觉的时候可遭老罪了。”晓雪长长舒了口气,末了还吐槽了一句。 “怎么,部队里不好么?和你大嫂相处的咋样?” 千羽打趣她,董晓雪比小芳大一岁,过年就18虚岁,她家里都开始张罗她的亲事了。 她大哥来信,说要接她去部队住段时间,一是陪陪怀孕的大嫂,二则也是看能不能在部队找个合适的对象。 部队里狼多肉少,有许多前途大好的青年,她可以挑选的范围广机会大,就怕她挑花了眼。 说起这个,董晓雪兴趣缺缺,噘着嘴抱怨道:“哎呀,可别提了,我是没看出来哪里好,荒郊野岭的,去趟市里坐汽车也得老半天,不比从咱村到镇上近。家属区离我大哥他们训练的营区就隔着一道铁网墙,干啥都不方便,不能喊,不能叫,也不能大声说笑,生怕影响到营地那边的训练,我又天生是个大嗓门,突然一下子就得压着声音说话,差点没憋死我。” 董晓雪感觉有点渴,拿起炕桌上已经晾的温热的水,咕咚咕咚干了半茶缸子。抹了把嘴又继续说:“我发现他们部队特别喜欢吹号,早上起床吹,晚上睡觉还吹,公鸡打鸣都没那么准时的,后来问我大哥说早上那遍能不能不吹或是晚点吹,我都睡不了懒觉,他说那是规定,必须严格执行,做不好,还得被罚。哎呀,我每天都睡不好,心情都 好不起来,可把我给愁死了。” 千羽被她逗的哈哈笑,这丫头也真是心大,才去住了那么几天,就对部队生出那么大的怨念,不过瞧她这模样,她家人的打算怕是要落空。 老太太笑呵呵地听着董晓雪那一串串脱口而出的话,手里的针线活丝毫没停,一针又一针,很快一个棉鞋梆子就走了一圈。她也听出了董晓雪对部队的不喜和排斥,就随嘴劝了一句: “部队里的优秀小伙子可不少,能带家属随军的,那可都是干部级别,不出意外的话,日后的前途肯定差不到哪去,福利多,待遇好,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 千羽点头,很理解老太太的良苦用心。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干部军官也相当抢手,很多女孩子甚至还有绿军装情节,给那身绿色刷上了一层又一层迷离的七色炫彩。 对于这年代的农村姑娘来说,能找个部队里的军官结婚,那真是即有前途又有钱途,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的美事儿,连娘家亲戚也是能跟着沾不少光。 董晓雪听了,一脸的不以为然,瘪瘪嘴道:“以前我也一直以为找个当兵的挺好的,好多人都说我大嫂嫁给我大哥是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多有福气啥的,这次我去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千羽好奇,问道:“哦,怎么说?” “我发现当军嫂太不难了,要想当好一名军嫂那更是难上加难。就说我大哥,每天早上号响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晚上号响的时候他可能才进家门,我大嫂挺着个大肚子,小腿总抽筋,孕吐得很厉害,特别辛苦,每天想和他说几句话都难,更别说让他抽空照顾一下了。要是赶上出任务,那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也正常,听说还有两三个月的那种长期任务,还很危险。你们说,这和家里没有这个人还有啥区别?” “我估计啊,以后等孩子出生了,也是我大嫂一个人的事儿。我其实挺佩服她,佩服家属院里的那些嫂子们,她们真的不容易。不过佩服归佩服,我觉得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过不了,我要嫁的人必须得捧着我,护着我,我去哪,他就能陪我去哪,整天围着我打转的才行。” 董晓雪 双手拖着下巴,眼神放空,脸色微红,一脸的憧憬向往。 她就喜欢那种夫唱妇随的生活模式,像她爸妈那样就挺好,不用多富裕,不用多显贵,只要能对她好,两个人心往一处使,甜甜蜜蜜过日子就行。 千羽笑着打趣她说:“你这是恨嫁了?真不害臊。啥也不干整天就围着你转,我估计人不行,冯婶家的大黑能做到,你给它块大骨头,它能一看见你就围着转。” “啊......你个坏丫头,竟然笑话我,看我龙抓手,我抓,我抓抓抓.......” 董晓雪被打趣的小脸绯红,又羞又囧,朝着千羽直接扑了过去,将人压倒在炕上,拼命抓她痒痒肉。 千羽一个劲儿求饶,笑得差点岔了气,俩人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6 稍后,老太太又问她大嫂啥时候生,东西可准备妥当,还有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的问题。 原来是董晓雪大嫂的娘家妈和妹妹去了,说是留在那照顾孕妇,等伺候完月子再走。 她大嫂家没有兄弟,就姐妹两个,当妈的不放心就早早过去照顾着,倒是把董晓雪给解放了。再说她也不习惯部队的环境,又想家,就早早地回来了。 老太太不禁感叹,董家大嫂是个有福气的,娘家妈和婆家妈都是心眼正又好相处的人。 殊不知,有多少娘家妈都像蚂蟥似的,帮着儿子拼命去吸闺女的血,出嫁前吸,嫁人后更是连着夫家一起吸,那是不吸出骨髓都不带罢休的。 其实董家真是个不错的人家,和睦团结,家风正派,董家的孩子也都是好孩子。只是老三董其兵的亲事早些年就被他爷爷给定下了,只等人家姑娘满18就过门,不然的话般配她家小芳再好不过。 可惜了,俩孩子没有缘分啊! 两个姑娘可不知道老太太心里的遗憾惋惜,陪老太太待了好一会儿,又跑去千羽屋嘀嘀咕咕说了老半天悄悄话。董晓雪走的时候还送了千羽一个塑料材质的蝴蝶发卡,是她在庆市的供销社买的,是一对,给千羽一只黄色的,她自己留了蓝色的。 还反复叮嘱千羽说千万别让吴娟给抢了,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惹得千羽暗暗发笑。 突然,千羽想到了什么,问道:“董叔这几天会去镇子上吗?”她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因为董家有牛车,虽然牛走的不快,总比走路强的多。 以她和董晓雪的关系,蹭个车完全没问题。 董晓雪掰着手指算了算,道:“我大姑前些日子得了大孙子,下个礼拜二办满月,我爸妈肯定会去一趟,怎么,你有什么事儿吗?” “恩,我准备去镇上买点东西,顺便逛一逛,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几次镇上。” 董晓雪本想说要买什么,让她爸妈帮着带回来就是,一听千羽的话,忙改口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正想去逛逛。” 千羽一顿,并不想和董晓雪一起,她可是要去黑市踩点的,带 着个拖累,万一被逮到了怎么办,再说她的事情,不想任何人知道。 可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说:“那好,我们一起去,你先去你大姑家,然后我们约好在供销社见。你都去镇上了,不去一趟也不好。” 董晓雪点头道:“恩,你说的也对,那就依你。” 之后她又提起她带了不少白糖回来,想去采些野果回来熬果子酱,于是二人又约定好第二天进山,董晓雪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山丁子这种野果树属于木本植物,生命力旺盛,山里到处都是,果实殷红色,灯笼果大小,一嘟噜一嘟噜看着很漂亮。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酸,纯粹的酸。很少有人去采摘,因为实在太酸了,不配糖没法吃。 这果子,只有被霜雪冻过之后才能去除那股子涩涩的口感,只剩下纯粹的酸,还夹杂着一种很特别的果香,若是酿制成酱的过程中加入足够量的白糖,酸甜适中,那味道就太完美了。 小芳的记忆中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曾在董晓雪家吃过,一直令她难以忘怀。也只有董家才那么娇惯闺女,舍得祸害那么多白糖给她做零嘴吃。 千羽心思一动,她觉得这个叫山丁子的野果可以多采点回来屯着,反正是没有本钱的东西,等她搞到足够的白糖就做果糕或果酱,不论是自己吃还是拿出去卖,都很不错。 第二天,天公作美,天气格外晴朗,一丝儿风也没有,阳光透过林间枝头照在人身上,只觉浑身暖洋洋。呼吸着山林间清新冷冽的空气,每一个毛孔都荡漾着舒爽和畅快。 大壮大强作为千羽忠实的小跟班,自然一路跟随,还细心地在背篓里装好镰刀绳子和饮用水等物。 董晓雪背了小半篓子的炒花生,“吶,这是我妈昨晚特意炒好的,说是给咱们当零嘴。” 千羽姐弟三人也不客气,各抓了一大把花生,揣进衣兜里,边走边吃。 千羽暗中定位,寻了个山丁子树最多的地方,一行四人就朝着那个叫鬼子林的山头前进。 据说那里曾经被鬼子的一个小分队占据了很长时间,后来鬼子被打跑了又来了胡子(土匪),胡子不像鬼子那样肆意祸害当地百姓,百姓们对他们的痛恨 远不及对小鬼子,一来二去的,大家就管那个山头叫鬼子林了。 鬼子林这片的山头土地肥沃,草木生长旺盛,小动物也格外多,雪地上到处是小动物活动的足迹。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个猎人布置的陷阱,哥俩对陷阱格外有兴趣,里外观察的特别仔细,很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鬼子林,预测时间上午十点左右。 “哎呀,这里还有一片山枣树,真是个意外的惊喜。”董晓雪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朝阳的山坡上长着一小片山枣树,树上还零星挂着不少风干未落的山枣。 山枣,算是好东西,尤其是山枣仁,经常熬水喝对治疗神经衰弱,心悸失眠有特效,有些地方的山民称它为“山里的珍珠”。 千羽沉吟了一会儿,嘿嘿一笑,将摘山枣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哥俩,并激励两人道:“咱奶的失眠症能不能得到缓解,全看你俩今天的战斗成果。” 选了个半大不小的背篓,递给哥俩,笑眯眯道:“将这个背篓装满就是你俩今天的任务,姐看好你们,加油!” 大壮和大强无奈地对望了一眼,苦着脸接过背篓,认命地采摘山枣去了。谁让他们是小子,谁让他们身强体壮有担当呢,是条汉子,就要干最累最难的活。 董晓雪一脸奸笑地捅了捅千羽,说道:“你可真够损的,他俩采到天黑也装不满那个篓子,非被枣刺扎成刺猬不可,不过奇怪了啊,那哥俩啥时候那么听你的话了?” 心里很是疑惑不解,她不过就离开家一阵子,怎么感觉身边的每个人都变化那么大呢。以前,大壮大强这俩小子可从来不和女孩子凑成堆,今天非要跟着一起来不说,还主动给她们背背篓,也真是神奇。 “恩...可能是我气场突然两米八,人格魅力太强大,他们被我折服了。” 千羽顺嘴胡扯了一句,选了一棵果子个大且饱满的树,开始动手摘。 董晓雪嗤笑:“嘁...你就吹......” 千羽手里忙个不停,识海里却打开了地图。她突然很好奇,附近几个山头有没有灵芝、人参、何首乌等名贵药材,若是能采一株野山参或灵芝,哪怕不卖钱,留 着补身体也不错。 山里有人参灵芝这些是一定的,不然也不会有采参人这类人,现在讲究公有制,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去采参,倒是给这些珍贵药材一个喘息生长的机会。 离她最近的一株人参,也得进入老林子再翻过三座山头,至于灵芝,也有不少,只是在比人参还更远的地方,那些地方大型动物聚集出没,格外危险。 千羽摇头叹气,那地方已经属于人迹罕至的老林子范围,除非是跟着村里狩猎队一同前往,就她一个,那还是别妄想了。不说距离太远,一天能不能往返个来回,就说她目前微弱的战斗力,去了也是白给人送菜。 千羽差不多绝了进山采参挖灵芝的心思,等她寻摸到种子,还是自己种。 “哥,这儿有个洞。”大强在一块大石头下面发现一个洞,洞口有他脑袋那么大,里面黑黢黢的,看着挺深的样子。 大壮听了,忙小跑着过去看,“这该不会是兔子窝?看这洞口的大小,里面的兔子,个头应该挺大,要不咱往洞里弄点烟把它们熏出来?” 大强挠头,说:“咱爸说,狡兔三窟,咱们只在这个洞口点火熏有啥用,它们早从别的口跑了。” “也是。那还是算了,咱们赶紧摘山枣,早点摘完,去那边的柞木林,看看能不能再采点木耳。” 大强盯着黑黝黝的洞口,十分不甘心,“哥,我想吃肉,昨天铁蛋家炖腊兔子,离老远就能闻到,那个味可真香。” 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 大壮:“......” 谁不知道香,他也想吃啊。 寻思了一会儿,他决定和大强去找找别的兔子洞,总要试一试,万一就遇到只傻兔子呢。 于是,哥俩暂时放下摘山枣的活儿,在这一面山坡上到处找起兔子洞来。还别说,还真让他俩找到了另外的两个洞口,用石头和泥土堵死,只留最开始发现的那个。 俩人又弄了许多半干的蒿草,在洞口处沤起了烟。 不大会儿,浓烟缭绕起来,除了一小部分进到洞里,余下大半浓烟缓缓升到半空,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千羽和董晓雪很快发现了那边的异样,扔下背篓,直接飞奔过来。了解情况后,直接 加入了烟熏兔子小组,挥动着手中的蒿草,使劲儿地往洞里面扇着烟,一个个被呛得直咳嗽。 扇烟的千羽突然有了个疑问,“这个洞口有火,那兔子会从哪个口出来?” 大壮一拍脑袋,满脸懊恼:“...哎呀,可不是。” 他们把那两个洞口都给堵死,忘了留一个让兔子跑出来,跑不出来,他们怎么逮?照这么弄,里面有兔子也都得被熏死。 哥俩赶忙跑去那边,刨开一个洞头,用个空篓子扣住,聚精会神地蹲着旁边盯着,准备等着第一时间抓兔子。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浓烟一直在翻腾,洞里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山坳里,正在砍树枝的闫劭,不经意地朝山上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巨变。 糟糕,着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7 顾不上别的,抄起砍刀,朝着浓烟蒸腾的地方撒丫子狂奔而去。 呼哧带喘地跑上山,眼前的一幕让他顿时定在了当场。只有浓烟,没有山火,还有几个在浓烟中忙活的熟悉身影。 呃......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正在他松了口气的当口,就听那边大喊:“出来了,出来了,抓住一只......哎呀,又出来一只,往那边跑了,哥你快去追......” 千羽一脸兴奋地看着大壮追着一只土黄色的大兔子狂奔,离他不远处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待看清楚那人是谁,千羽下意识大叫:“闫劭,快抓住那只兔子。” 闫劭手里的动作似乎比思维更快,听到千羽的叫喊,来不及多想,手起刀落,那只刚才还在狂奔的兔子就定在了地上,当场毙命。 千羽眼睛一亮,精光熠熠的看向他,竖起大拇指,满口夸赞道:“.......壮士,你好厉害!” 闫劭:“.......” 接着,无数的恭维赞美之词从千羽嘴里滔滔不绝地流淌而出,闫劭从没被人如此直白地夸赞过,莫名就感觉很羞耻,耳根发烫,眼神发飘,脸色也愈发的黑中泛红。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被抓了壮丁。 有了他的加入,兔子一家五口被一锅端,两只大的,每只有六七斤重,三只稍小点的,每只也有四五斤,这次的烟熏兔子活动,可谓是大获全胜。 千羽有意分给闫劭一大俩小三只兔子,谁让他功劳最大。闫劭拒绝,只拿了他一刀砍死的那只,别的说啥也不要,然后留下一句“别在山上玩火。”就转身下山去了。 四人目送着闫劭那高挑矫健的身影远去,哥俩还不停地摆手示意,一脸的崇拜羡慕,明显是刚刚闫劭精准快速的刀功折服了他们。 男孩子大多喜欢舞刀弄棒,在这方自然更加慕强。 董晓雪用手肘拐了千羽一下,满脸的八卦好奇,“唉,他不就是来咱们村改造的那个坏分子吗,快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千羽:“......呵呵。” 见面两次,三句完整话都没说上的两人,能算是认识了吗?估计那个闫劭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没理会董晓雪的八卦心思,开始 收拾背篓,野果和山枣也摘的差不多,收拾收拾也该回去了。 她将两只兔子直接放进董晓雪的背篓里,等一下再盖上厚厚一层野果,这样,背篓差不多就满了。 “小芳,这太多了,我不要,我拿一只小的就行。”董晓雪将背篓里那只大兔子拿了出来,推给千羽,说啥也不要。 千羽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强求。这姑娘性子爽快大气,不喜占小便宜,倒是越来越被千羽欣赏了。 一只兔子事儿小,可却能因此看出很多东西来。 千羽勾唇一笑,对这个小试探的结果非常满意。 山脚下,四人远远地就看到背着一大捆木柴的闫劭,被一个年轻的女人堵住去路,那女人比比划划,不知在说些什么。 “咦,那不是老张家那个小寡妇柳水芹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董晓雪伸长了脖子张望,对那俩人的关系好奇的不的了。 “你和她熟吗?”千羽问道。 “也算不上多熟,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她家离我家比较近,她倒是老去找我妈唠嗑,不过,我总觉得她瞅我三哥的眼神很奇怪,不知道为啥。” 柳水芹两年前嫁到月牙村的老张家,她男人是张家老二,半年前出车祸死了,留下个一岁的儿子。 她娘家想接她回去改嫁,她坚决不同意,还一直住在张家,听说张家上下对她们母子都颇为照顾,尤其是大伯哥和小叔子。 千羽眉头一拧,柳水芹,那不是原剧情里小芳死后,王宝贵续娶的那个寡妇吗。 “走,咱过去瞧瞧。”千羽带头朝闫劭那边去,其实她也很好奇这俩人有什么关系,一个年轻的小寡妇,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让她精神一震,八卦心大起。 她觉得她变得三八了,每天听王桂芝念叨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她都当成花边新闻听,渐渐地还真让她品出了一丝趣味性。 哎!没招,谁让她如今的精神生活如此贫瘠呢。 那边,闫劭后退两步,直接躲开柳水芹伸向他胳膊的手,看着对面一直冲他搔首弄姿的女人,黑着脸呵斥道:“这位嫂子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柳水芹楞了一瞬,紧接着就笑得花枝乱颤,贴身的棉袄勾勒出曼妙的弧度 ,鼓胀的胸脯一阵上下起伏,娇嗔着道:“叫什么嫂子,人家可是比你还小呢,闫大哥就叫我水芹好了。看你这一头的汗,累坏了,我给你擦擦。” 说着掏出兜里的手绢,踮起脚尖就要去给闫劭擦汗。 看着闫劭那冷俊的面容和高大健硕的身材,心里泛起一阵难耐的渴望。 她从嫁到月牙村就开始关注这个叫闫劭的年轻人,他是从城里来的,无论是出众的外表还是冷淡的气质都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就感觉他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特别神秘,特别有男人味儿,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的坏成分。 以前她男人还在时,看她看的忒紧,她顶多是在遇到时多瞅几眼,如今她自有了,就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想着若能改嫁给他,她勉强可以忍受他成分上的缺陷。 闫劭被她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好几步,脚下被石头一绊了,踉跄了一下,肩上的一捆柴火就掉在了地上,夹在柴火中的兔子也掉了出来。 闫劭冷声说道:“......请叫我闫劭或者闫同志,我们不熟。” 他紧握双拳,脸色阴沉,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冲动,闹开了对他绝没好处,这女人要是大喊一声,非污蔑他耍流氓,那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看着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的小路,若是他扛着柴火硬冲过去,势必会同那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可这又是回家的唯一一条路,一时间他有些左右为难。 “闫大哥还会打猎呀,真是厉害呢。”柳水芹眼神越发炙热地看向闫劭,又发现这男人的一个优点,真恨不能立时就与他成就好事。 千羽耳朵尖,一路过来,将柳水芹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略一思索,心里便有了数。 原来这个女人盯上了闫劭,那为何最后却嫁给了王宝贵,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原由。 千羽冲董晓雪耳语了几句,就见董晓雪眼珠一转,快走几步上前,扬声道:“哎呀,这不是张家二嫂子吗,才刚儿看见你婆婆满村找你,说你儿子哭闹的厉害,寻你回家喂奶呢。” 说话间,眼神在柳水芹和闫劭之间来回打量,脸上满是好奇之色,再次问道:“你和闫同志...... 这是有事儿?” 千羽近距离打量这个叫柳水芹的女人,容貌姣好,一脸的娇柔魅态,身材前凸后翘极有料,确实有令男人痴迷追逐的资本。 柳水芹看着渐渐走近的董晓雪四人,脸色一阵青白变幻,她最烦别人叫她张二嫂子,总是提醒她嫁人生子的事儿,尤其还是在她中意的男人面前。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有些尴尬道:“原来是晓雪啊,我和闫大...同志能有什么事,就是遇到了打声招呼。那个,你还是叫我水芹,我不比你大多少,叫嫂子我怪不习惯的。那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完,又眼波幽幽地看了闫劭一眼,也没理会千羽姐弟三人,扭着腰肢匆匆走了。 闫劭松了一口气,弯腰去规整柴火,哥俩忙上前,殷勤着说:“闫大哥,我们帮你。”将兔子捡起来,重新塞进柴火里。 待一切重新收拾好后,闫劭看向董晓雪和千羽几人的眼神带着感激,又见她一脸的探究疑惑,又沉吟着解释了一句:“我不认识她,不知为何突然拦住我,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多亏遇见你们。” 千羽莞尔,心道,人家的意图表现的多明显呀,这样还不明白,莫非是个榆木疙瘩,亦或者是扮猪吃老虎? 上下打量了闫劭几眼,小声嘀咕一句:“真没看出来,魅力还不小。” 闫劭:“........” 脸更黑了,他可是听见了。 那头,王宝贵远远地看着一见到他撒腿就跑的吴娟,气的破口大骂:“呸,臭娘们,有种你一直躲着我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最近他没事儿就在村里晃悠,一门心思地堵吴娟,可惜她如今不怎么出门,即使遇到了,也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始终没找到逮住她的机会。 这会儿,王宝贵很想追上去,狠狠地扇吴娟几巴掌出出气,可大白天村里都是人,他再怎么混不吝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追着吴娟打,他可不想再去尝试吴庆国那坚硬如铁的大拳头。 他自诩是个心眼极小又睚眦必报的人,吴娟让他吃了那么大的闷亏,不报复回去怎能甘心,那事儿过后,更是连带着吴家人都被他一起记恨上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心里这股郁气非但没有消散,反倒越攒越多,憋的他心口生疼,不出了这口恶气,他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眯着眼睛朝吴家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一个歹毒的念头渐渐冒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8 龙泉镇位于龙省塔岭山脉北麓,面积广阔,总人口近两万,靠近北部山区,是北安县内林业资源最丰富的镇。 丰富的林业资源,造就了这里别具一格的建筑风格,乍一看去,仿佛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林间树屋。 镇子不大,却是五脏俱全,学校、工厂、卫生所、供销社、国营饭店等应有尽有。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拖拉机、牛车,自行车,手推车等穿插其中,偶尔有几辆拉木头的大卡车呼啸着驶过,卷起漫天的尘土,一路飞扬。 墙上随处可见的各种具有年代特色的标语,鲜红的大字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想忽视都难。 千羽坐在董家的牛车上,饶有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很新奇,一水儿灰绿色,也算是这个年代里的主色调,单调无趣又不失情怀。 千羽和董晓雪在镇上的主街道分开,约定好时间在供销社碰头,便各自分开。 她早已经将整个镇子的格局图弄了个明白,王桂芝还给她安排了任务,她得将背篓里的鸡蛋卖掉,再买些油盐醋回去。背着背篓,将大半张脸缩进破围巾里,径直就朝着黑市所在的区域走去。 往常,王桂芝都是将鸡蛋直接送往供销社回收,可千羽嫌那太便宜,既然要去黑市卖东西,那干脆就一起在那边出手。 一进入黑市所在的那片街道,就感觉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股紧张的气息,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一个个缩头缩脑,紧张的四处张望,随时准备着逃离,就怕一个不慎被公安逮到。 被逮到不仅东西没收,还要接受处罚,严重点的直接抓取□□劳改,基本没啥好下场,这也是大家如惊弓之鸟的最大原因。 千羽找了个背风又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将背篓放在地上,露出一点藏在茅草里的鸡蛋,背靠墙壁,揣着手,眯眼观察过往的人。那些东张西望神情紧张,一脸做贼心虚表情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目标群体。 卖东西还是她生平头一遭,很新鲜,只可惜不能高声叫卖,只能默默地守株待兔。 “这位姑娘,你这鸡蛋怎么卖?”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胡子拉碴的中 年男人,凑到近前小声地询问。 千羽细看来人,平凡的长相,没什么特点。 里面穿一身八成新藏蓝色中山装,上衣兜里还别着一只钢笔,外面穿一件厚厚的军大衣,没系扣子,脚踩一双黑皮鞋,看着就不差钱的样子。 千羽眼睛一亮,笑着问:“你要买多少?买的多自然便宜。”嘴里问着,脑子里却一直在估么到底卖多少合适,这些鸡蛋可都是母鸡们吃了水灵界中的萝卜缨子后下的,口感和营养价值自然不一样,按普通鸡蛋卖就亏大了。 中年男人顿了顿,沉吟着道:“我爱人刚生产,月子里就按一天三个鸡蛋算,一个月就得90个,你这一共多少?我都要了的话你这背篓能不能一起送我?我出来的急,忘带兜子了。” 说到最后,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赧然。他媳妇突然生了,本来说好来伺候月子的丈母娘突然摔倒闪了腰,起不来炕,自然也来不了,他被赶鸭子上架,啥啥都不知道,连鸡蛋都得现出来买。 两头忙,他是又得上班,又得照顾媳妇儿孩子,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千羽暗中翻了个白眼,心想,背篓给你了,她回去要用什么装东西。 “我这鸡蛋可不是普通鸡蛋,我家鸡吃的可是特制配方的食料,鸡蛋的个头大,营养更是普通鸡蛋的3-5倍,对月子里的产妇大补,这里正好是一百个,不要票两毛一个,背篓不能给你,但我可以给你送家去。” 她其实想喊5毛一个来着,又怕把人喊跑了。 中年男人眼睛瞪大了不少,不可思议道:“你这是不是太...太贵了点?”供销社的鸡蛋虽然要票,不过才卖五分一个,若不是天冷,鸡不下蛋了,供销社没供应,他也不可能跑到黑市来碰运气,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个狮子大开口的。 “贵?来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大补的鸡蛋。” 说着从背篓的夹层里拿出一下煮熟的鸡蛋,个头比鸭蛋还要大一圈,当着中年男人的面扒了皮,一掰为二,里面橘红色的蛋黄呈现在眼前,一股浓郁的蛋黄香气冲进了男人的鼻腔,惹得他连连吸鼻子。 “见过这种颜色的蛋黄吗?”千羽问着,又将其中 一半鸡蛋递给男人道:“诺,这一半送你了,你可以先尝尝味道。” 男人接过,摇摇头,表示从来没见过这个颜色的蛋黄。 见不远处的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似乎也被鸡蛋的香味吸引了,也顾不上矜持,将半个鸡蛋一股脑塞进嘴里,顿时,一股奇妙的蛋香充斥着他的味蕾,口齿生香,让他由内往外散发着一种满足的喜悦。 真是......太好吃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突然感觉几十年都白活了,忒没见识了。这鸡蛋别说两毛一个,就是五毛一个他都咬牙买。 “好好,这些我都要了,你跟我走,我家离这儿不远,正好我也得回去取钱,身上带的钱不够。” 男人说完就带头朝一侧的街道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计算。好家伙,买这些鸡蛋一下子就花掉他小半个月的工资,突然就有点心疼。不过又想到那鸡蛋的味道,那点心疼又被强压了下去。 男人咂了咂嘴,觉得这些鸡蛋可能不够他媳妇儿吃到满月,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一天怎么也得吃上一个才行。 转头笑问道:“这样的鸡蛋还有没有?我可以再多买一些。” “鸡蛋没有,就这些。不过有新鲜的鱼虾和甲鱼,做月子吃都不错。”千羽笑眯眯回答,顺道推销其他东西。既然有可能是肥羊,那就先可这一只多薅一些羊毛。 男人眼睛一亮,万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乡下丫头,手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好货。 说话间,俩人就到了男人家所在的小区,这里是家具厂的家属区,一路上不少人同中年男人热情地打着招呼,称呼他为程主任。 千羽了然,原来是个干部,难怪财大气粗。 结算了鸡蛋的钱,千羽又在那个程主任那里卖了两条鲫鱼,一只甲鱼和五斤河虾。 左邻右舍听到风声,纷纷凑上前,你一条鱼,她两斤河虾的买了不老少。千羽装模作样地来回跑了两趟取货,最后一共收获了88.5元和一堆花花绿绿的票,鱼虾却还剩下不少。 临走前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拉着千羽的手,一个劲儿地叮嘱:“姑娘,你可得常来啊,老太太我就好这一口。” “是啊是啊,你要是常来,我们可有口福 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毕竟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大冬天,没到冬捕的时间,每月供应里连冰冻的河鲜都没有,更别说是新鲜的了。 千羽欢快地答应下来,年前她争取再来一次,就直接来这个家属区,还免了去黑市的风险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给河鲜定个什么价位,主要是外面没有卖,她也没个参照,最后干脆就自己定价了,先言语试探,再仔细观察众人反应,然后在心里猜测他们的心里价位,最后再将这个价位上调百分之二三十,卡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不会让他们感觉贵的离谱。 不过这个家属区里的消费水平很可以,虽然个别人嫌贵嘟囔几句,在千羽坚持不二价的情况下,最后还是多少买了些。 向程主任问了下时间,千羽心情愉悦地出了家具厂的家属区,准备去供销社和董晓雪会和。她真没想到今天卖东西能这么顺利,那个程主任真是她今天的贵人。 突然,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在前方街道一闪而过,拐进了旁边木材厂街区。王宝贵,他怎么在这儿?真是冤家路窄,千羽想了想,便悄悄地跟了过去。 木材厂家属院大墙外的一个背风的拐角,三四个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正蹲靠在墙根下,一边抽着烟,一边对着马路对面厂区里进出的大姑娘小媳妇评头论足,什么这个黑,那个美,这个屁股大,那个大龅牙......说到兴起还哈哈大笑,吹上几声流氓哨,偶尔惹得对方一顿呵斥叫骂。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宝贵笑呵呵地凑上前,和几人一一打过招呼,收到对方几人不屑和轻视的眼神,并未出言搭理他。 王宝贵脸上一僵,尴尬地搓了搓手,点头哈腰地笑着。 然后凑到一个长相猥琐,外号叫“瘦猴”的男人身边,递了一根带过滤嘴的香烟给他,笑得一脸谄媚讨好,“六哥,小弟有个事儿求您帮帮忙,能不能给小弟弄点废弃的柴油?” 之所以问“瘦猴”帮忙,完全是因为“瘦猴”他爸就是木材厂开拖拉机的工人,弄点柴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瘦猴”将香烟凑到鼻子下面闻了又闻,眯成一条细缝的小眼睛朝着王宝贵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 “啧啧,你小子这是发财了?这都抽上带过滤嘴的红松了,不够意思了,有好事也不想着兄弟们。” “哪里,哪里,我有几斤几两,六哥您还能不知道?小弟可全仰仗着六哥您发财呢。”王宝贵从裤兜里掏出火柴,恭敬地给“瘦猴”点烟。 瘦猴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两个烟圈,斜着眼睛睨了王宝贵一眼,道:“行了,你等着,不就是点废柴油,多大点事儿。” “多谢六哥,六哥仗义。”王宝贵脸上带笑,一个劲地道谢,心里却狠狠地啐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得瑟什么,等老子哪天发达了,让你好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19 俩人靠着墙角,吞云吐雾了一阵儿,“瘦猴”突然小声说:“猛子那边最近又入手一批货,里头有几个大家伙,这次就打算远点走,到隔壁县再脱手。咱还是老规矩,你呢,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事后绝亏待不了你。” 他们的那个内部小团体,从投机倒把到贩卖野物,有时还会倒腾点不要命的玩意儿,无所不做,之所以拉王宝贵这样的无赖混子入伙,也是未雨绸缪,压根没存什么好心,就是防备着哪天点子背栽了跟头,也有个人能推出去顶罪。 至于王宝贵的家庭情况,哥几个早就摸了个详细透彻,不怕他反水,那娘三如何也蹦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瘦猴”伸手拍了拍王宝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着:“你和大奎可是我担保进去的,可千万别掉链子给我丢人。” “瞧六哥说的,这肯定不能啊,您带着小弟发财,小弟就是肝脑涂地也得给您将面子兜住喽,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王宝贵连忙表忠心,就差跪地赌咒发誓了。 这一刻,他内心是既兴奋又惆怅,兴奋的是他即将有钱入账,虽然是人家吃肉他喝汤,那也是味道鲜美的浓汤。 惆怅的是他要想跟货就必须得提前准备本钱,要想多赚,那就需要更多的本钱。 他手松花销大,之前跟着猛子那帮人走过几次货,确实赚了不少,给他妈一小部分,剩下的早就花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想要再凑比大的,确实有点难。 就他妈那个抠搜样,钱进了她的口袋,再想往外掏,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比较快。 王宝贵嘬着牙花子想法子,突然想起老张家那个小寡妇水芹,想到她那高高的胸脯,一扭一扭的水蛇腰和美圆翘臀,王宝贵觉得心里就如有猫爪在挠。 要是能把那个娘们搞上手,弄点钱周转一下,应该没问题。 他和水芹是在她结婚不久后认识的,那次她来镇上赶集,走路时被拌了一下,要跌倒时,他伸手扶了一把,俩人就那么搭上了话。 水芹喜欢溜达买东西,他也经常在镇上晃,俩人常能遇上,每次见面她都会甜甜地喊 他一声“王大哥”,抿嘴冲他笑,粉嫩的小脸如同春天里盛开的桃花,眼睛里好似有一把小勾子,勾的他心发痒,无数次发狠地想把她拽进苞米地里去...... 他知道,水芹手里有钱,她男人车祸去世,当时得了不少赔偿,哪怕她只拿到一半,那也是比不小的数额,更别提她还有房子有地有嫁妆。 王宝贵觉得,水芹一定也对他有些意思,不然不会每次见面都对他笑得甜如蜜,心里臆想着,便打定了主意。 拿到了一小桶废柴油,王宝贵直接去了供销社,在门口遇到千羽和董晓雪,明显的怔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深深地看了千羽一眼,错过两人,径直进去,扯了一块蓝底印红花的布料,又买了一瓶雪花膏,提着东西大摇大摆地走了。 千羽回头看向远去的王宝贵,略有所思,想着那桶柴油,心里总些隐隐的不安。 “看什么呢?咱们快进去,再晚好东西都卖光了。”董晓雪在一旁催促,拉着千羽往里走。 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随同董晓雪一起购物去了。 首先将王桂芝布置的任务完成,买完东西,卖鸡蛋的钱还剩十六块多点,这部分全部进了她的腰包。 之后,千羽斟酌自己需要买的东西,跟着董晓雪在并不大的供销社里慢慢看了起来。 百来平的地方,呈凹字型摆放着货架和柜台,木制的货架上摆放着五花八门的商品,日用品类、食品类、农械工具类的商品分居三个区域,整齐摆放,一目了然。 货架子上摆放着火柴、肥皂、卫生纸、暖水瓶、脸盆、针头线脑等物,还有雪花膏、蛤蜊油、发卡、头绳等美妆物品,更有些饼干、槽子糕、黄桃罐头等吃食调料之类。 千羽大概扫了几眼,心中不禁失望摇头,这真是太简单粗暴了,商品种类太贫瘠,质量也普通寻常,想要更好更高端的那是真没有,看来若是想要买质量档次上层的东西,还得去北安县城或是更大的城市。 就这样,日用品柜台处也是挤满了人,几个中年妇女正热火朝天地挑选柜台上的几匹新到的花布,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拿着手里那有限的几尺布票,犹豫着不知该买哪一种 好。 售货员是个长脸小眼的普通姑娘,一脸的雀斑,扎着两条黑粗的大辫子,看着有十七八的模样,这会儿正虎着脸,一脸不善地盯着几人,颇为不耐烦地大声嚷嚷:“到底买不买,要买赶紧的,不买赶紧走,别耽误别人。” “买买买,难得有颜色这么正的花布,肯定要买,我家闺女下个月成亲,我还要给她做一件棉袄当嫁妆呢,姑娘,你给我扯个两...不,还是扯三尺。”一个大婶尖着嗓子高声说道,冲售货员讨好的笑笑,咬着牙多买了一尺。 “我也要,我也要......”见有人开了头,其他几人也不甘落后,生怕晚一会儿布就被别人扯没了。 几个眨眼的工夫,你三尺,她五尺的,大半匹布就被瓜分完毕。 那激烈的跟打仗似的争抢场面直接让千羽看呆了,又不是不用花钱,用得着疯抢吗,只能说她目前对这个年代物质的匮乏程度还没有个清晰明确的认识。 妇女们买到心仪的布料,心满意足的离开。 董晓雪挽着千羽的手臂,笑着说:“咱们也过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颜色的布料,我身上可带够了钱票,要是遇到喜欢的,就直接买了做新衣,留过年时穿。头几年的经验告诉我,要买布得趁早,赶上年根地下,大伙一窝蜂地都去买,想扯块布那是想也别想。” 不过她心中倒是一动,她确实得买点软和的棉布,什么颜色的无所谓,至少得多做些内衣换洗。她还得再弄一身棉衣换洗,最好是做两身罩衣,清洗起来也方便。棉袄总是拆洗也不现实,总是干些脏兮兮的家务活,想保持干净也难。 “同志,有没有软和一些的素色棉布?”千羽瞅了一眼卖货的姑娘,轻声询问。 那姑娘咔嚓咔嚓地嗑着瓜子,吐出的瓜子皮散落了一柜台。瞧着千羽那一身寒酸的穿着,就知道她是山沟里出来的,心里立刻就轻视起来,垂下眼皮,不屑地撇撇嘴道:“棉布肯定是有啊,只是价格却不便宜,你有票吗?买得起吗?买不起就走远点,别耽误我卖货。” 还没等千羽说话,一旁的董晓雪就炸窝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买不起,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再说一遍试试。” 董晓雪 怒气冲冲,小脸气的通红,一副要冲上去同人干架的架势,要不是被千羽使劲儿拽着,她这会儿都直接上手肉搏了。 卖货的姑娘浑身一个激灵,被董晓雪的举动吓得后退两步,顿时觉得很没面子,有些下不来台,颇有些色厉内荏道:“...你们就是乡巴佬,土老帽,一身的穷酸相,装什么大尾巴狼。还想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二叔可是供销社的副主任,你敢碰我一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她就是痛快痛快嘴,被刚才那几个大婶烦的心中火气,找个软柿子捏一捏罢了。以前碰到山沟里来的,被她嘲弄几句也都不敢吭声,没想到眼前这个泼辣货还真敢跟她动手。 千羽安抚住了董晓雪,上前一步,从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钱票,“啪”的一下拍在柜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惹得周围买货的人都好奇地朝这边看来,更有几个好信儿的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马上道歉。”千羽幽幽地盯着她,眼眸中冷光乍现。 卖货的姑娘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堆少说有几十块的钱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想到,她今天还真是看走了眼。 不过让她道歉没门,她又没说错,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这钱还指不定怎么来的呢。售货员心里愤愤然地想着,倔强地别过头不看她们,端着架子不屑的哼哼。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嘴巴却恶毒,伟大领袖说过,工农一家亲,你在这里辱骂嘲笑农民兄弟,是想要挑起阶级斗争,挑拨矛盾吗?”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戴一副黑框眼睛,弯腰驼背的黑瘦老头一脸愤怒地指责道。 “是啊,人家正经买东西,哪里招惹你了,值当你那么糟践人。” “道歉,快给两个姑娘道歉,真是的,这丫头跟她二叔不亏是一家人,眼睛都长在脑顶上,狂的没边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副主任,有什么了不起的!” 人群中议论纷纷,各种讨伐的声音传来,售货员的脸色愈发胀红,羞愤不已,颤抖着手指着众人,想破口大骂又不太怎么敢,只尖叫道:“你、你们这些.......你们合伙欺负人。”说完捂着脸就准备往后面仓库方向跑。 千羽一直 盯着她,见状,一把薅住她的衣领子,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扯了过来,上半身更是探出柜台,要不是有千羽扯着,就得大头朝下栽到水泥地上。 “道歉。”冷幽且缓慢的声音再次传来,刚刚还吵杂的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众人都惊诧地看着这颇具戏剧性的一幕,一时间有些怔住了。原来看似软绵温和的姑娘,并不好惹。 卖货的姑娘感觉自己被野兽盯上了,脸色嗖的变得煞白,呼吸越来越困难,微微长大了嘴,犹如一只脱水的鱼,死亡的恐惧弥漫了全身,禁不住红了眼眶。 颤抖着吐出了几个字:“对、对不、不起。” 千羽手指微动,柜台角落一个脏水桶里的污水如有牵引,一缕细小的水流瞬间朝着那售货员激射而去,眨眼工夫就在臀部晕染了一大片,映衬在藏蓝色的裤子上,格外明显。 那姑娘一得到自由,便手脚并用地朝后面奔去,只想第一时间远离那个疯子。 “呀,她居然吓尿裤子了。”一个眼尖的妇人瞧见,满脸惊讶地嚷嚷开了。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处,呦呵,还真吓尿了。愣了两秒,便是一阵哄堂大笑。董晓雪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不住地拍着大腿,丝毫不顾忌女孩子的形象。 几乎是同一时间,后面屋子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之后就是委屈羞愤的哭声。 千羽勾唇轻笑,本来还想先礼后兵,占尽优势再出手。后来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人人都适合讲道理,有些人,根本就听不懂人话,更没有道理可讲,不如直接教训一顿,让她疼,才能长教训。 若是放在从前,要是有人敢这么辱骂她,早死的渣都不剩了。呵呵,貌似她做人以后,性子柔软了不少呢,她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没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圆脸的中年妇女,是供销社另一个售货员,一脸笑容可掬地招呼着众人,丝毫不提之前的茬儿,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众人唏嘘,见没了热闹可看,便纷纷散开。 千羽一脸恬淡的笑容,点头同刚刚仗义执言的几人致谢,便开始专心买起了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0 没过多久,她就将刚赚的钱和票花了个七七八八,能买的差不多都买了。 光是各式的素布料就买了好几块,趁着董晓雪还在挑选比对花色,千羽转战另外两个柜台,分别买了一口锅、搪瓷盆、水杯、蛤蜊油、肥皂、手纸、白糖、红糖、调料等物。 想了想,又称了三斤槽子糕和两斤水果糖,槽子糕给牙口不好的老太太打牙祭,软和好咬。水果糖是给双胞胎准备的,千羽准备用这个调动他俩学习和劳动的积极性,有事儿小弟服其劳,她省了不少事儿。 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被她放进大背篓,趁人不注意,又转移进了水灵界。 突然间,千羽感觉很惆怅,她现在在明面上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就算买了东西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用,这种偷偷摸摸有钱还不能随便花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小来小去的好说,就说她用晒干的草药换的钱票,露的太多,就不大好交代,谁也不是傻子,看来她还得想个妥善的法子。 出了供销社,千羽见到天上飘起了雪花,就想起个事儿,转头问董晓雪道:“镇上有专门卖种子的地方吗?” 董晓雪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恩...好像没有,开春时生产队的粮食种子都是统一发放的,至于菜种,那个每家都会留种,根本就不用买。你问这个干嘛?” 千羽:“哦,没事儿,随便问问。那你知道哪里能弄到棉花种子吗?” “棉花?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里温度不够,根本不种那个,不过你可以去黄三婆那问问,她喜欢收集各种植物种子,或许她知道哪儿有,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谁种过棉花,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呢。” 千羽一阵无语,没有棉花她怎么做棉袄,总不能大冬天穿夹衣,她运转功法时倒是并不感觉多冷,可是会吓到别人。 供销社没有货,本来她还以为能自己种呢,没想到连种子都搞不到,也是无奈。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等回到村里,天早已彻底黑透。老太太给千羽留了饭菜,一直放在锅里温着。千羽一边吃饭,一边听王桂芝吐沫横飞 的絮叨絮叨个没完,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欢喜之意。 千羽默默地将饭菜往旁边挪了挪,深恐被王桂芝那四射的口水喷溅。 王桂芝对千羽这次的镇上之行很满意,鸡蛋价格比她以前卖的好,买的油盐酱醋也多不少。 “真没发现,你这孩子平时闷不吭声的,关键时候还挺有用,以后再换鸡蛋还是你去。” 她手里一边归拢着东西,一边兀自感叹道:“咱家的鸡是真争气,别人家的鸡早就不下蛋了,咱家的还能隔三差五地下,下的蛋个头大不说,还贼拉香。不行,我得去给鸡房子里的火墙烧把火,可不能冻着那些鸡祖宗。” 说完,跟后面有人撵似的,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千羽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挺满意王桂芝的这个决定,去镇子上的机会对于如今的她来说,那是越多越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千羽又进了水灵界,收获了一大堆个头巨大的冬瓜,看着那一个个如小水缸似的冬瓜,千羽眨眨眼,嘴角一阵抽动,很有些无语。 失算,种多了。 她本打算做一批冬瓜糖,留着吃或卖都不错,靠近大年,糖果肯定很好卖。可这老大一堆冬瓜,她得废寝忘食地做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好在老太太的收藏的种子里有甜菜,她已经种了好多茬,糖稀也熬了一大坛子,用来做冬瓜糖完全没问题。 说干就干,千羽挽起袖子,来到角落里她搭建的简易土灶边,认命地开始忙碌起来。 这年头,她想要吃点好的,穿点好的,是真难啊! ..................... 1975年的这个冬天,大雪来的很迟,温度也不如往年来的冷。 转眼进入冬月,却只零星下了几场小雪,连地面的草皮也没有完全覆盖。 赶在大雪封山前,村里组织了打猎小队,由老猎人董正昌带队的打猎好手和强壮汉子共18人,吴庆国有幸成为其中一员,自然也少不了身手好刀法又精准的闫劭。 进山的人均是全副武装,皮袄皮棉裤,头戴皮帽,脚踩皮靴,腰上扎皮带,一副电影里“座山雕”的土匪扮相,轻飘飘一个眼刀子甩过去,肃杀之气立显,让人禁不住浑身一紧。 除去自身的穿戴,还带着□□砍刀等武器,拖拽的爬 犁上装备着简单的行李炊具等物,两只猎犬汪汪叫着冲在前面开路,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山,朝着老林子方向行进,带着村民们由衷的期盼和祝愿。 期盼着狩猎大丰收,祝愿大家此行顺利,平安归来。 “行了,人都走远了,赶紧回,怪冷的。” 王桂芝垫着脚,遥望着自家男人远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对俩儿子和千羽说。说完再不管他们几个,快走几步,撵上走在前面的几个妇女,唠闲嗑去了。 姐弟三人慢悠悠地走在人群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哥,咱俩要是也能像咱爸和闫大哥那样跟着去打猎就好了。”大强叹气,郁闷自己长的太慢。 大壮到是不担心,自信满满道:“着急个啥,只要咱体格壮,学会了打猎本领,早晚能成为最厉害的猎人。” 千羽心想,再过些年,野猪都不让你打,学习打猎技能来糊口,早晚得饿死。 站立的高度,眼界的宽窄,决定着你看到世界的大小。哥俩从出生看到的就是大山里的这片天地,所以在他们那并不强大的内心里,成为一个优秀的猎人便是他们证明自己的最好体现。 “你俩想念书吗?去镇上读中学,去县里上高中,然后考大学,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里有许许多多不一样的风景。” 千羽的语调清冷悠然,不疾不徐,一点一点打开潘多拉魔盒,试图引起兄弟俩的好奇心,走进那个光怪陆离的千千世界中来。 “二姐......”哥俩同时看向千羽,眼中一阵茫然,想象不出她描述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心中却隐隐有了些异样的悸动。 “将来,我是一定要走出大山,去外面求学生活,这里的天地太小了,没有前途。你俩要是跟不上我的脚步,只能被我远远地落在后面,囚在这个偏远落后的山沟里苦熬一辈子,以后你们的孩子再过着你们一样的苦日子,你俩就甘心?”千羽循循诱导,一点点勾起两个半大孩子的好胜心。 见他俩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千羽又装模作样的开始示弱,“听说外面有些人很坏很奸诈,专门欺负我这种从农村出去又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人 生地不熟,又没个依靠,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千羽使劲儿眨巴眨巴眼睛,非常努力地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应应景,结果还是失败了。 “二姐你眼睛咋了,抽筋了吗?”大壮神情专注地盯着千羽看,一脸的疑惑不解,换来千羽的白眼一枚。什么破孩子,一点不善解人意。 大强性子要耿直一些,并没多想,直接决定道:“二姐你不用怕,我们和你一起去,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揍死她。” 他挥动着拳头,想象着千羽被人各种欺负的场景,一阵咬牙切齿,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下一刻便能咬断猎物的喉咙。 大壮沉思了一会儿,也点点头,他们要不就跟二姐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们是男人,要保护姐姐。 “姐真感动,不过你们得好好学习,不然也考不上外面的学校,想再多也是白扯。” 这俩小子随了他们老子,人不大,却很有点大男子主义,她就知道这招一激准好用。 哥俩点头如捣蒜,心想,不就是学习,多大点事儿,反正现在天冷,外面也没啥好玩的,在家没事干,学习也行。 千羽刚才没见到董晓雪,一问董家婶子才知道,那丫头这几天不方便,又受了凉,窝在炕上养着呢,不然今天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她一准会参与。 千羽打发哥俩先回家,一个人抄小路朝董家走去。刚走到村队后墙处,一阵说话声从墙里传了出来,听声音是吴娟和孙少安,千羽脚步一顿,不由得驻足倾听。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不肯接受我?”语气很是委屈幽怨,还有点歇斯底里。 孙少安无奈道:“吴娟,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合适,我要是真接受了你才是害了你,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农村,早晚我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那有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啊,你去哪,我都愿意跟着你。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做。” “可是...可是我并不喜欢你,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以后你一定能找到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别再执拗,也别缠着我,我永远不会接受你,先走了。” 孙少安转身,快步往外走 ,腰却被从后面冲上来的吴娟一把抱住,死死搂着不放。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孙少安的后背上,哽咽着恳求着:“你别走,我不让你别走,你多看看我,一定能看到我的好,一定能的。你要什么,要我的身子吗?我也可以给你。” “扑通”一声,重物落地,脚步声渐远,只余下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悲戚不甘的哀鸣。 这一刻,千羽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微妙复杂,她没尝过爱情,理解不了爱情那种复杂多变的诡异。不过从吴娟身上她看到,爱情绝对是苦大于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1 这种情感会让人变得面目前非,连吴娟那样张扬跋扈的人都成了这种鬼样子,可以舍弃一切,包括她自己,这太可怕了。 就像是甜蜜的毒药,明知道有毒,还万般不舍那入口的清香甘甜。 猛然地,千羽有些忌惮莫名,对吴娟产生了一丝丝微妙的同情。心心念念,百求而不得,人家却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真惨。 在去往董家的路上,千羽细品孙少安的话,觉得他是个很诚实的人,他完全认得清现在和将来,对自己未来的人生似乎有着明确的规划,而这个规划里绝对不包括这里和这里的任何人。 那么,问题来了。 他曾经对小芳的种种亲近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呢?是朋友间的投契,是知己间的莫逆,还是介于朋友和知己之间的暧昧惆怅。 千羽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这一切,怎可看都觉得这也许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孙少安或许是真心喜欢着小芳,但他绝对不会为了小芳停下脚步,或许他只是想在懵懂的青涩年华里,谈一场浪漫而美好的恋爱,将自己的初恋留在这个小山村,留给那个羞涩腼腆的姑娘,留在永恒的回忆里。 理智而懂得克制的人,有时不免显得有些冷情,但却也值得人肯定欣赏。 董家,董晓雪像一只虾子一样卷曲在被子里,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董母忙里忙外,一会儿给她熬红糖姜水,一会儿给她灌热水瓶,满脸的心疼担忧之色,一副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焦急模样,看得千羽莫名羡慕,暗自感概她怎么就没这种好命。 曾经亿万年的悠悠岁月,她一个人瑀瑀独行,一个人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孤寂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等她第一次做人时,虽然身份起点高,亲情却一丝也无,作为商政联姻的产物的原身,压根不被那两位生物学上的父母在意,除了优越的出身和充裕的物质,再无其他。 这一世更绝,她压根就没有父母。想要体会一番那种舐犊情深的亲情,却没有机会。这会儿看到董晓雪母女的互动,心湖也不免荡起了层层涟漪,有好奇,也有着点点期待。 董晓雪喝了半缸子红糖水,腹痛总算是缓解了一些,小脸煞白,身子半倚着墙歪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千羽说着话,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来了点精神,“对了,还没告诉你,我三哥的婚期定了,定在来年五月一号,我爸妈嫌晚,本想年前就办,科我那未来三嫂死活不乐意,说是大冬天穿的跟狗熊似的不好看,硬要往后拖延,她家人也随她。为这个,我妈对她都有意见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咋想的,五月都快农忙了,哪有时间办婚礼啊。我看这个未来三嫂保不准是个挑事儿精,我这心里还真有点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亲事不是也快有着落了,等你嫁了人,你和她也不住一个屋檐下,还就是闹翻天也碍不着你事儿。” 千羽将一小堆剥好的熟南瓜子一股脑地丢进嘴里,咔咔地嚼的满嘴生香,很是不以为然道。 董晓雪低声嘀咕了一句道:“你不懂,我是担心她和我妈处不好,不都说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三哥现在看着是挺好,谁知道以后啥样呢。” 千羽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要她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分开住,远的香近的臭的道理大伙儿都懂,可这年代不流行这个,大伙儿养儿防老的观念特别根深蒂固,尤其是在农村,为了生个儿子不惜倾家荡产的人家比比皆是。 就是那种儿子多分了家的,老人也会跟着其中某一个儿子一起生活。要是结了婚就一脚将老人踹开,那是大不孝,不仅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还会严重影响到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 门帘被掀起,爱华婶子端着一搪瓷缸的热糖水进屋,直接放到千羽面前的炕桌上,笑着催促着:“快喝点,这南瓜子太干,糊嗓子。” “恩,谢谢婶子。”千羽也不客气,直接就捧起搪瓷缸喝了一大口,微热却不烫嘴,正适合的温度。她笑眯眯地吐出一句:“真甜。” 董母在炕桌对面的炕沿上坐下,给董晓雪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转头对千羽温和一笑说:“你别听晓雪胡说,大冬天的办喜宴的确太遭罪,菜还不等上来就凉透了。林洁那姑娘说的也没错,我们也能理 解,年轻姑娘,哪有不爱美的,一辈子一次的事儿,出嫁那天打扮的好看点,娘家婆家都有脸面。”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却禁不住担忧叹息。 这门亲是她公爹和林老爷子早年定下的,没过几年林家就搬去了隔壁县,因为离得远不方便,两家渐渐地少了走动。 两个老爷子是老战友,有着过命的交情,又都是守信重诺的人,临终前,都反复交代自家儿孙,一定要遵守这个婚约,千万不能背信弃义,让他们在下面不安生。 新时代,崇尚恋爱婚姻自由。 她倒是不反对,可她家男人是个孝顺的,坚持遵守老爷子的遗愿,这才有了这回事儿。 林洁那姑娘她只相处过一次,是个白净又耐看的姑娘,只是说话太直,不太顾及别人感受,容易得罪人。不过那姑娘的屁股又大又翘,一看就好生养,就冲这点,她就不会太斤斤计较。 董晓雪不满地撇了撇嘴,人还没过门儿呢,就护上了,等新媳妇过了门,这个家里还能有她的站脚地儿吗?以后家成了别人的,哥成了别人的,是不是最后连爸妈也是别人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千羽笑笑,并未就此发表任何看法,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儿,她一个外人就别掺合了。她也没多待,又说了几句闲话,给董晓雪留了一小包冬瓜糖就回去了。 寂静的夜晚,星光闪烁,明月高悬苍穹,皎洁的月光如银帘垂落向大地,洒下一片细碎的光华。 千羽又将一个大冬瓜做成了糖,才从水灵界出来,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睡意正浓。 突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从外面院子里传来,若不是她因修炼变得耳清目明,绝对察觉不到。 她神情猛地一震,瞌睡虫瞬间跑了个精光。 悄悄地坐起来,伸手在窗户纸上捅了个洞,眼睛凑近往外细看,只见在蒙蒙的月色下,一个鬼祟的身影,正轻手轻脚地靠近正房,将手中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倒在屋檐墙根下,顺着正房,一点点朝厨房,厢房这边蔓延过来。 猛然间,一个人影快速浮上心头,来人是王宝贵。 来不及想太多,手脚利索里套好棉衣裤穿好鞋,轻手轻脚地来到堂屋,四下打量一圈,发 现墙角处老太太浆洗被褥的棒槌正安静地杵在那。 走过去一把操起来,掂了掂重量,瓷实沉重,随手挥动了几下,有风呼啸而过,是个抽人的好武器。 千羽悄悄打开房门,一股夹杂着古怪气味的凛冽寒风扑面而来,更加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那人弯着腰一点点挪动,连鸡房子和木篱笆都没放过。 这鳖孙,也太毒了,这是趁着吴庆国不在,想将她们一家老小统统烧死,多大的仇怨,就想收割这么多条人命。 千羽眼中一片冰寒冷厉,既如此,那也别怪她。凝聚体内力量,举起棒槌就要朝王宝贵的后脑致命处砸。 以她如今的力量和准头,只需一击,立时送他归西。 “主人,不要,快住手。”千钧一发的时刻,器灵小一突然出声阻止。 千羽举着棒槌的手一顿,恼怒的情绪浮现,心神一动,冷声喝道:“你为何要阻止我?这个人渣死不足惜,我今天就要除了这个祸害。” “主人,您消消气,这里是凡人界,自有凡人界的律法和规章制度,他虽犯错,却未造成既定事实,就算是由律法来判处,他也罪不至死。主人若是私自了结他的性命,会揽下凡间因果,于日后的修为极为不利,还请主人三思。” 千羽:“呃......” 杀顺手了,差点忘了,这里早已不是那个强者为尊,弱者均蝼蚁的天灵界,这里的世俗界需要遵守凡人的法律法规,一切是非对错都要交给律法判定,并不是她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地方。 上个世界,她是处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群,起点太高,身边保镖环绕,没谁不开眼地打她的主意,即便有问题和危险也早被人暗中解决,她压根就不用操心,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千羽眼眸幽深,脸色阴晴不定变幻了好一阵,末了似乎有了几分妥协,不情不愿地说了句:“真麻烦!” 重新调整了方向和力量,一棒槌敲在王宝贵的后脖颈上,只听扑通一声轻响,王宝贵便脸朝下栽倒在地,吓的鸡房子里的母鸡一阵咯咯乱叫,呼啦啦地拍打着翅膀。 千羽手拄着棒槌,眼带嫌恶地瞄着地上躺尸的王宝贵,就好像那不是一个活生生人,而是一堆垃圾,一块腐败的烂肉。 正在她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时,厢房屋里传来了老太太的低声询问:“芳啊,是你在外面吗?” 千羽拧眉,顿觉闹心。老太太觉轻,这是被吵醒了。 于是她放轻声音道:“奶,是我,我内急去方便一下。您快睡,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外头冷,你麻利点,可别感冒了。”老太太交代了一句,屋内渐渐又静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2 木头大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 一个人影悄然从门内出现,手中还拖拽了一个长条状的人性物体,快步朝着河边而去。 冰面上, 千羽将人随意丢下,心中却冷笑不叠, 暂时不杀他, 那也得收些利息才行。 手起棒落,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脆响, 王宝贵的腿骨应声而断, 他被剧痛刺激得醒来,凄厉的惨叫声还未来得及发出, 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剩下的柴油,全被千羽倒了出来, 在冰面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这一次的恩怨暂且如此,今夜过后, 他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真挺不过去, 那也是他的命。 “主人,他...会不会冻死?”小一问。 千羽的声音冰冷, 一如这个寂静的夜,没有一丝温度,“死了更好, 一了百了。” 她还是更喜欢简单直接的解决方式,有仇她一般当场就报了, 能自己处理就不想节外生枝。 今天的她已经退了一步,若如此还有因果,哼, 统统揽下就是。她若是个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的性子,压根也活不到今天。 小一暗叹,它就知道会这样,它家主人平时性子很随和,也好说话,可一旦动了真怒,那必定出手毫不留情,不死不休。今天,主人能听它劝阻,并未当场击杀王宝贵,它已经很满足了。 回去的路上,天空中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一大团一大团棉花似的,大有越下越猛烈的趋势。 千羽嘴角微勾,心情也随着轻舞的雪花飞扬起来。 看来连老天都站在她这边,有了这场大雪,一切罪恶的印迹都将被掩埋,她也不用再费心去清理那些屋檐下的柴油痕迹。 第二天一早,大雪依然在下,已经有了一米多深。王宝贵命很大,被人从雪堆里抠出来时,被冻的通体僵硬青紫,心脏处居然还残留着一丝热气,人还没死。 热心说完村民忙喊来村长和王家母女,一阵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后,套上爬犁,将人用厚棉被裹上,直奔镇上救卫生所。 冰面的雪被前来看热闹的村民踩的乱七八糟,隐约露出冰面上黑红的印迹,好奇的村民扒开积雪,便看到冰面上那个暗红色的字。 “咦,这里有个字,这个字我认得,前些天刚学过,是...是死字。妈呀,这王宝贵不会是被人寻仇报复了?” “八成是,估计是在外面鬼混时跟人结了仇,被人给阴了,啧啧,真是惨啊,下手也太狠了,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真不好说。” “呸,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是他活该。” 众人议论纷纷,有同情心泛滥的,自然也有心里解恨暗自畅快的,那王宝贵就像村里的一颗毒瘤,自小就爱偷鸡摸狗,村里就没几家没被他霍霍过,大家心里都烦他烦的要命,可除了骂两句,吆喝几声,谁家也不好跟个小孩子太较真,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个喜欢胡搅蛮缠的泼辣寡妇,颇有欺辱孤儿寡母之嫌。 等他成年了,更加变本加厉,又添了无赖不着调这一条,经常出言下流,满嘴的淫词浪语,调戏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偏偏他还特别油滑,能说会道,巧舌如簧,能把人哄的有火发不出,说也说不过他。 众人一致认为王宝贵是被人寻仇了,任由他们天马行空地想象,也没人会将这一切同千羽联系到一起。 龙泉镇卫生所,急诊大夫给王宝贵检查了一下情况,便将头摇成了拨楞鼓,推说救不了,让他们赶紧去县里医院,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其实在他看来,这人已经没救了,只吊着最后一口气,能不能坚持到县医院都不一定。不管咋说,人不死在他这里就行,他反正也没说假话,以他们卫生所的条件和环境,是真的救不了那人。 村长和一起前来的几个村民面面相觑,眼神闪烁,心里不由生了放弃的心思。 他们不是不明白医生的意思,就连他们也觉得医生说的对,外面大雪滔天的,就算借个拖拉机往县里去,一路颠簸,也得大半天的时间,说不准还没跑到地方人就给颠没了。 秦寡妇一见众人脸色,心中一震,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心神,骇得她脸色煞白,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再也顾不上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卫生所,“扑通”一声跪倒在村长赵长林面前,死死地抱着他的小腿,歇斯底里的哭嚎起来,“村长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救救我家宝贵,他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叫你一声叔,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大夫都说了,只要去县医院就有救,我家宝贵肯定能好,求求你,求你了。” 哭嚎间,秦寡妇的眼泪鼻涕通通蹭在了赵长林的裤腿上。 赵长林心里是即尴尬又恶心,秦寡妇这无赖的行为太无耻,妥妥的身体和道德的双重绑架,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嘛,她一个寡妇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抱着一个大老爷们算怎么回事。 赵长林气结,使劲甩了几下腿却没甩开。一起来的几个村民见秦寡妇哭的可怜,心生不忍,纷纷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很是凝滞沉重。 “王家的,你......带钱了么?去县里可能会花费的比较多。”赵长林思量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妥协,沉着声问道。 秦寡妇的哭声一顿,片刻后,坚定地点头道:“带了带了,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带来了。” 她这会儿的心翻着个的疼,不只心疼儿子,还心疼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她将家里二百多块钱和一堆票都拿着了,还揣了她压箱底的金戒子,这些加起来也不知道够不够。 赵长林点头,心里略微好受了点。他作为一村之长,还真不能见死不救,毕竟人还吊着一口气。可若是没有钱,就是将人送去了也没用,他们几个身上也没几个钱,三块五块在县医院里啥用也不顶。 。 赵长林厚着脸皮去镇公社办公室,找他平日稍熟的潘干事,说尽了好话,总算是借到一个拖拉机,一众人顶风冒雪,又风风火火往县医院赶。 外面纷纷扰扰,千羽的心情却是岁月静好。 天寒地冻,大家都窝在家里猫冬,为了节省粮食,一天只吃两顿饭,早饭一般吃的会较晚。 吃完早饭,千羽忙完杂七杂八的家务活,呃...其实她除了喂鸡啥也没干,收拾厨房和铲开院子里的雪都是大壮大强哥俩干的,自然,其中有一部分是背着王桂芝进行,比如擦桌子,洗碗。 在她的糖衣炮弹和精神洗脑的双重腐蚀下,哥俩已经学会了主动帮她挑担子,还一副不怕吃苦受累的自豪模样。 一应事毕,姐弟三人围着灶台烤地瓜和花生吃,还能顺便考教一下哥俩最近新学的知识。 吴娟被烤地瓜的香气引了过来,扔下几个大地瓜,斜着眼睛扫了三人几眼,又狠狠地瞪了千羽一眼,趾高气昂道:“先给我烤几个,你们几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姐,还敢吃独食,真不像话,小心我去告状,让我妈收拾你们。” 说完见三人谁都没吱声,以为他们被镇住了,害怕了,便一脸得意的转身出去了。 三人冲着吴娟的背影,齐齐的翻了个大白眼,真幼稚,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玩小孩子告状那一套。 千羽如今一点不将吴娟放在眼里,更不怕她闹什么幺蛾子。在深入了解了这个人后她发现,这样的吴娟对她造不成一丁点的威胁,也就放任了吴娟的蹦哒,反正这日子也过的平淡无聊,有个乐子看看也挺好,只要不来招惹她就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3 大强翻动了一下灶坑里的地瓜, 往千羽跟前凑了凑,小声说:“二姐,昨天去村队上课遇到孙大哥, 他还跟我打听你来着。” 千羽漫不经心地问:“打听我什么?” 大强挠了挠发痒脸,沾了一大块黑灰犹不自知, 只傻笑道:“嘿嘿, 就是问你怎么不去上课了, 问你在家忙啥, 还说他家里给他邮了新书, 问你要不要看。” 千羽兴趣缺缺,盯着灶坑里的炭火发呆,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回应他的话。 大壮有些不以为然道:“二姐才不需要去上他们的课, 二姐水平比她们高多了,给咱俩出的那几道题, 他们五个知青没一个会做。嘁, 还高中生呢, 二姐一天学没上也照样比他们强。” 他现在心里特别崇拜二姐,觉得她聪明绝顶, 只去上了几次课,竟比所有人都厉害。他相信,他和大强只要好好跟二姐学, 肯定能考上镇上的中学,以后也一定能去外面读高中上大学。 千羽被迷弟的马屁给拍美了, 笑眯眯地拍了拍大壮的脑袋,肯定道:“你小子,很有眼光啊, 恩,不错,不错。”说完她又转头去看大强,语气颇有些好奇道:“什么时候改口叫孙知青为孙大哥了?” 大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待我和我哥也温和,对我们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都耐心地回答,从来不嫌烦,不像别人。他比我们大几岁,叫他一声孙大哥也不亏。他还非请我们吃桃酥,我俩推不过就吃了,不过之后我们也还他人情了,送了两条咸鱼给他,每条都有这么大。”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下咸鱼的大小。 千羽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她之前吃人家糖的人情也能一并还上了,严格说来,那几块奶糖和桃酥,还略逊两条咸鱼一筹。 “对了,你俩会不会编藤条筐,不用多复杂,就编一个敞口的藤条盆样式,能装东西就行。”千羽从灶坑中将烤好的地瓜扒拉出来,一边呼呼吹气,一边问哥俩道。 冬瓜糖她已经做了许多,没有东西盛放,只能用干净的秸秆简单地铺在水灵界的一角,做好的糖就直接散堆在上面。糖越做越多,占地越来越大,就有些占地方,她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容器去装冬瓜糖,编个藤条大盆或者大缸,最实用,以后还可以用来装别的作物。 虽然她有意识控制水灵界的混沌灵气,将其圈困在一角,但水灵界里依然弥漫着淡淡的灵气,比外界的空气更清新澄净一些,那些成品糖的口感很不错,相信只要有人尝过,多少都会买些回去。 所以,她觉得卖个高价,来个奇货可居。这一次,她一定要大赚特赚一笔,突然发现,一点点积累财富,从无到有的奋斗过程,很有成就感。 大壮抓起一个烤地瓜,剥开皮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大口,有些吐字不清地说:“我只会一点,不过隔壁二棍哥会,我可以去跟他学,等学会了就给二姐编一个,不过二姐要那个干嘛?” 千羽一巴掌拍了过去,笑骂道:“臭小子,问那么多干吗,自然是有用,记得快点学会,回来教我。” “哦...哦哦.......好。”大壮点头如捣蒜,二姐说啥是啥。 第二天,村长等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个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王宝贵的命抢救回来了,只是人却一直没醒,大夫让住院观察几天再说。有一条断腿冻坏了,就算断骨接好了,以后走路也会有点障碍。 消息很快传遍全村,千羽暗骂一句:祸害命真大,便不再关注。 就算王宝贵醒来又如何,他敢说他来吴家放火被人阴了吗?再说,他压根就没看见谁对他出的手,想指正都找不着人。吴庆国不在家,吴家一屋子老少妇孺,他又能指责谁去。 能将他那么大一坨悄无声息地撩倒,再弄到冰面上敲断腿,真不是一般力气的人能做到的事儿。 他除了心生疑惑,也只能自认倒霉,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哑巴亏他吃定了,除非他想去蹲号子,冰雪下面还有他撒的柴油痕迹呢。 其实,那天夜里,千羽有考虑过喊人过来,通过报警来解决问题,不过思量再三,最后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以村长和当地村民的观念意识来看,不会想着将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在他们心中,对公安或政府官员有着本能的敬畏惧怕,认为凡事只要经了官,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将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难免有抵触情绪。 这事儿的结局顶多是村长压着王宝贵给吴家道歉,并给予一定的补偿。毕竟也没出现损失伤亡,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芳那一世的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说他们自私也好,躲事儿也罢,于村长而言,那是他工作失职,能力不足的表现,会严重影响到他的前程。于绝大多数村民来说,那是给整个月牙村抹黑,直接影响了外界对月牙村人的看法,就连村里年轻人的嫁娶都会受到直接冲击。 于是,千羽选择用自己擅长的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七天后,狩猎的小队满载而归,队员们个个神情憔悴,眼睛里却散发着喜悦的光芒。要不是遭遇了大雪,行走变得艰难,气温也大幅度下降,还会在山中盘亘几日。 这次的狩猎很顺利,途中除了遇到几只离群的孤狼,被众人的浩大声势吓的退走,并未遇到人熊和大猫(棕熊和老虎),不但大获丰收,大伙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村里除了老弱病残,全都兴高采烈地聚集到村队前面的场院,连两三岁的小娃都被大人或抗或抱着去看热闹。 大伙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雪地上摆放的一只只大小不一的野物,神情或激动、或喜悦、或贪婪、或好奇,不一而同。 七只大小不一的野猪,大概是来自一个家族,最大的一只有四百来斤,躺在那如小土堆一般,最小的一只也有百来斤。照这个情况看,今年的猪肉是足够的,除了上交两头任务猪,每家都能分到不少猪肉。 除此之外,还猎有麋鹿2只,傻狍子3只,狐狸1只,飞龙两只,野鸡野兔几十只,可谓是收货颇丰。 村长激动的老脸通红,咧嘴呵呵笑着,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沟壑密布的脸上,绽放了一朵深秋的老雏菊。 只见他大手一挥,豪情万丈道:“同志们,我宣布,今晚咱们全村一起吃杀猪菜。各家都准备三五颗酸菜和几把粉条干菜,再留几个做菜手艺好的女同志,帮忙炒菜灌血肠。最后,再提醒一下,大伙记得自带餐具。咱们今儿个吃顿好的,放开了吃,管饱。” “好...哦...哦......”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爆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一个个兴奋的手舞足蹈,偷偷咽着唾沫。孩子们更是乐的一蹦老高,嗷嗷地欢叫着,疯跑嬉闹着,过年都没这么高兴。 知青们也都过来了,他们如今算是村里的一员,分肉自然有他们一份,也都很高兴。他们自从来到这里,也就每逢过年时能分到几斤猪肉,其余时间,就是拿着欠钱票都找不到地方买。 之后,村长安排人手给猎物剥皮拆肉,想了想,干脆直接派人去镇上交今年的任务猪,虽然距离过年还有些日子,不过早晚都是个交,野猪还比家猪大得多,不如趁着新鲜就送去,相信镇公社一定很乐意收下,没准还能给他们村评个先进集体,毕竟肉可是金贵物,哪里都缺。 最后他又宣布第二天分肉,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激动。大家心里都有小九九,盘算着这次分了野物,年前还有队里养的十来头家猪可分,若是将肉换成钱,又能分到不少钱。无疑,今年将会过一个肥年。 千羽也被众人的热情喜悦感染了,心情也变得很好,一样很期待这顿杀猪菜。自她来到这里,还没尝到猪肉味呢,虽然是野猪,好歹也是猪。 闫劭那高大的身影从人群边缘悄悄退走,被千羽看了个正着,惊奇的发现,他走路时竟有点跛脚。 这是...受伤了?千羽心里略过一丝疑惑。 她看得出来,闫劭有功夫底子,功力还不浅,一个人挑三五个壮汉,绝对没问题。身手那么好,没道理别人都好好的,他却受了伤。 千羽和王桂芝母子四人一起,簇拥着吴庆国往家走,双胞胎一直围在他左右问东问西,王桂芝跟在一旁,一脸殷勤地说着这些天家里的大事儿小情,还不忘交代千羽道:“小芳,一会儿多烧几大锅热水,让你大伯泡个澡解解乏。”说完又转头去看吴娟,说:“娟子你也去帮忙,小芳一个人忙不过来。” 千羽点头,示意知道了。吴娟却不满地撅起了嘴,还狠狠地瞪了千羽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4 千羽直接甩了她一个白眼, 越过她就往前走去。 吴娟怒气上头,间歇性地忘记了千羽的不好惹,粗暴地想用身体猛撞千羽, 最好能将她撞个跟头,摔个鼻青脸肿才好。 千羽好像后脑勺长了一双眼睛, 就在吴娟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 一个闪身, 往右手边斜着迈出一步。 然后, 她就看见吴娟擦着她的衣角, 如炮弹一般窜了出去,蹭蹭蹭几步, 一头扎进前方的雪堆里。 前面的吴家四人这会儿已经走远,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千羽抱着胳膊, 一只手拄着下巴,玩味地瞧着吴娟这滑稽的造型, “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突然想起大强说过冬天里的野鸡, 被追赶的时候, 就会慌不择路的一头扎进雪堆,露一个屁股在外面, 俗称的顾头不顾腚。 千羽的肩膀一耸一耸,咯咯咯地笑了好一会儿,不再理会从雪堆中爬出来满头满脸都是雪的吴娟, 脚步轻快地追赶前方几人。 等吴娟赶回家,想寻千羽发泄怒火时, 千羽只冲她晃了晃拳头,做了个暴揍她的姿势,就见她眼瞳一缩, 瞬间清醒过来,立马收回外放的爪牙,老老实实地窝在灶台前烧起了火。 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千羽身上飘,万分不解地询问道:“你跟谁学的?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有劲儿,还学会打人了。” “我有没有无缘无故打你?”千羽往大锅里舀水,语气十分冷淡。 吴娟眼神闪了闪,默默咬紧了下唇,半晌,略有些别扭地回道:“那......倒也没有,不过那你也不能......” 千羽直接打断她的话,不想听她那套自以为是的歪理邪说,沉声道:“那不就得了,你别没事找事儿,咱们就相安无事,我只是不想陪着你瞎胡闹罢了。至于你说我怎么变得有劲儿啊,活干多了呗,自然慢慢劲儿就大了,你可以试试。” 厨房内一阵无言的安静,只余下灶坑中木头燃烧的噼啪声。过了好一会儿,吴娟抬头,探究地看向千羽,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觉得孙知青怎么样?” 千羽挑眉,语带戏谑道:“你说的是孙少安?他挺好的啊,长得好看,还有文化,性格热情奔放,又是大城市来的,咱们村可有不少姑娘都看上他了,你不就是其中一个。” 千羽越夸,吴娟的脸色越臭,有种自己珍藏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满。 对于村里那几个偷偷喜欢孙知青的人,她都了如指掌,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心里如何计较不提,嘴上却兀自强辩道:“孙知青那么优秀的人,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嘛,说明她们和我一样有眼光,不过她们一个个黑黢黢的,又没有我长得好看,孙知青要选也肯定会选我。” 说着,她满眼狐疑地在千羽那张越发粉嫩娇艳的脸蛋上打转,嫉妒夹杂着愤怒的情绪悄然升起,暗骂这死丫头真是越长越好了! 吴娟心中警铃大作,黑着脸警告道:“你可不许不要脸的和我抢,他可是我先看上的。” 千羽差点将手里的抹布直接呼她脸上,逆着光,将吴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嗤笑道:“你可拉倒,那孙少安再好,于你也是九天上的皓月,而你,就像这脚底下的尘土,你们之间相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也就只有你,傻瓜似的整日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你晃晃脑袋,看看是不是哐当哐当响,里面全是水啊!” 看吴娟呆愣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千羽恶劣一笑,语带嘲讽,继续嘴损的打击道:“你可以换位想想,假如你是孙少安他妈,你会乐意他找个农村媳妇儿?冒着可能回不了城,一辈子扎根农村的风险。听说他还是独生子,他父母还指望着他养老呢。” “......不、不乐意。”吴娟在心里幻想了一下那个情景,觉得自己能气炸了,那种有可能让她在亲戚朋友面前颜面皆失的事情,打死她也不允许发生。 想到这些,吴娟被打击蔫了,脑袋低垂在膝盖上,心里百味陈杂,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她承认,她相中孙少安,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出身不凡,孙少安是她目前能伸手触及到条件最好的年轻人,她想抓住这个机会,想要活的更好,有什么错?她也是真心喜欢着他啊,她用了心的。 孙少安就是她心中一个美丽的梦,即便被他狠狠的拒绝,她依然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有朝一日,自己的痴心能打动他。 如今这个梦被无情的打碎,她竟不知是该怨恨还是惆怅,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千羽其实也不想多管闲事,她只是想让吴娟看清现实,不要脑子发热做出什么丑事,害了自己不说,也会连累别人。 她还想安静平顺地过日子,并不想被吴娟牵扯挂连,一点都不行。 其实,打击吴娟,她还能更刻薄些。 于是,千羽又下了最后一记猛药,声音也越发严肃冷厉,语带威胁道:“警告你一句,别想着生米煮熟饭,你要是敢那么做,我就把你和王宝贵凑一堆,你们曾经那么相熟,我看你俩就挺般配,我也很乐意成全你们。听说他如今成了残疾,要是得了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你说,他和他妈能不能乐疯了?” 吴娟心中巨震,脸色迅速苍白如纸,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看向千羽的目光尽是惊恐,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人,而是来自九幽地狱的食人妖魔。 那件事,她......知道了。也许,她一直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满脑子都萦绕着这样的想法,吴娟眼神游移着,闪烁着,再也不敢和千羽对视。她被千羽的话吓到了,她确实有煮熟饭的想法,想逼迫孙少安就范,如今却再也不敢了。 这一刻,吴娟相信,眼前这个疯子绝对会说到做到。 傍晚时分,天已经黑透。 村队食堂的三口大铁锅里炖着杀猪菜,大骨头熬的浓汤,里面满满的酸菜粉条和切的厚厚的五花肉片,上面铺着一层切好的血肠,咕嘟咕嘟的冒着诱人的香气。旁边还有一锅是内脏和干菜山珍的大杂炒,油汪汪的同样勾动人食欲。 主食是成□□头大的杂粮馒头,用最大号的木盆,满满地装了两盆。 全村老少喜气洋洋地齐聚村队大食堂,手里拿着盆碗饭盒等餐具,自觉地排起了长队。 每个人都能分到几大片厚厚的肥肉和几块血肠,还有一小勺的杂炒,酸菜粉条却是管够,大油大肉炖了小半天,酸菜早就入了味,很是美味。 村里也曾响应上面号召,吃了一阵子大锅饭,可实践证明行不通,一个月就吃掉了一年的粮食,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 后来,在大家意识到疯狂消耗的粮食都属于他们自己时,渐渐地都清醒了过来,在村长的大胆带领下,还没等上面下达指示,大食堂就悄悄地解散了。 如今的食堂早已形同虚设,里面还留有一些桌椅,供生产队开大会时使用。 桌椅有限,村里一些岁数大的老人和备份高的长辈们坐了几桌,喝酒的汉子们和忙碌的女人们也各坐了几桌,大家挤一挤,吃起来倒也热闹。 剩下的年轻人和小孩子们就随便找个地方,或蹲或站,捧着大碗一阵狼吞虎咽的猛塞,一会儿就塞得小肚溜饱。 千羽姐弟三人和董晓雪一起,寻了个角落吃的正开心,也不管大人们那边的喧哗吵闹。 “闫大哥,快来这边。”大强眼尖,一眼就看到刚打完饭菜正准备往外走的闫劭,忙站起来招呼他一起。 闫劭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几人一眼,略一犹豫就走了过来,只是步子迈的有点滞缓,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大壮笑着喊人,又侧身给闫劭腾地方,还向他建议道:“杀猪菜可得趁热吃,等你拿回家去早凉透了,还得再热一次,多麻烦。” 闫劭心想也对,便不再纠结,反正眼前几个都算是熟人,他们都不嫌弃他的身份,他一个大男人,太扭捏了也没意思。 “你左脚受伤了?”千羽瞄了他一眼,随意问了一句。话音刚落,其余几人的目光瞬间都盯向了闫劭的左脚,似乎是想看看伤在哪里,伤的如何。 闫劭深深地看了千羽一眼,垂下眼眸,遮住里面所有的黝黯,低声回了句:“恩,崴了一下,没啥大事儿,养几天就好。” 那轻飘飘的口气,仿佛不是伤在他身上一样。其实他脚上是早年留下的木仓伤,伤到了筋脉,遇寒旧伤复发罢了,只是他不便明说。 当事人轻描淡写地说了没事,他们也不好再追问,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接下来,除了咀嚼食物就是哥俩提出的有关狩猎的各种问题,在家的时候,吴庆国嫌他们问题太多太聒噪,问的他火大,最后干脆将他们轰了出去。这会儿逮到一个能问问题的人,自然要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闫劭虽然沉默寡言,却很有耐心,对他们的问题也都给出了自己的解答。千羽和董晓雪则是边吃边听,偶尔插上一句,五个人的小团体一时间用餐气氛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5 食堂的另一个昏暗的角落, 吴娟厚着脸皮凑在知青堆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少安的反应,殷勤地给他端菜递水。她心里啥都明白, 只是还有点不甘心,想再努力争取争取, 万一他就被自己的诚意感动了呢。 其余几人只默默地大口吃肉吃菜, 也不管身旁两人的眉眼官司, 只杨丹心里有气, 小声地骂了句臭不要脸。她努力好好几年都没能靠近孙少安的心, 吴娟一个村姑,粗鄙愚蠢又无知, 真是癞□□想吃炖大鹅,不知天高地厚。 孙少安耷拉着一张脸, 满心烦躁地皱着眉头,想着是不是先离开这里。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吴娟, 他明明已经很明确地拒绝过好几次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 吴娟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依然我行我素纠缠他, 让他烦不胜烦。 再难听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他的教养更不允许他对女同志动手,面对厚颜又难缠的吴娟, 他有些疲于应对,也有些束手无策, 突然觉得饭盒里肥肥的五花肉都没那么香了。 眼神无意识地在食堂中四处飘飞,突然,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映入眼帘。 孙少安眼睛猛地一亮, 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弯起,端着自己的饭盒,快步朝千羽几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大壮大强,你们在这啊,我能和你们一起吗?”孙少安笑吟吟地同哥俩打招呼,眼神却不自觉往千羽那飘,眸子里一片的星光灿烂,“小芳,好久不见。” 千羽闻声望去,就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道光给急闪了一下。 一身半新不旧的军绿大衣,被颜靓腿长的孙少安生生穿出了T台走秀的迷人风采,果然,人长得好,就是披个麻袋片也好看。半天不见,他依然风采如故。 千羽欣赏的多看了好几眼,笑眯眯地回了句“......好久不见。” 那语气是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要多柔和有多柔和,惹得一旁的大强哥俩好奇地瞄了她好几眼,心里止不住嘀咕起来,上午到下午,真的好久吗? 察觉到千羽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孙少安的笑容变得越发明媚,又很有礼貌地同董晓雪和闫劭打过招呼,不着痕迹地挤开大强,占据了千羽右手边的位置,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似乎是回到了从前和小芳相处的轻松时光,开心地说起话来。 千羽一边细嚼慢咽,一边侧耳倾听,偶尔也会提几个问题,想通过他了解一下这个时空的世界。 孙少安不愧是来自大城海市的人,对国内大多一线大城市都很了解,他声情并茂的细致描述,一点一点娓娓道来,千羽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董晓雪和双胞胎也会好奇的发问,只闫劭一人静静地用餐,默默地聆听。 他没去过海市,作为沿海口岸的一线大市,想必无论是在城市建设还是人文情怀上,同文化底蕴雄厚的首都相比都有着诸多不同,对此,他也很有兴趣。 随着孙少安讲述,仿佛有一副江南水乡的水墨画缓缓地在众人眼前延展开来,那雨中摇曳的乌篷船,街道上飘过的花褶伞,采莲蓬的美丽姑娘,白墙灰瓦的屋舍,还有那一道道满是青苔的石桥和一条条的蜿蜒窄巷......在一片烟雨蒙蒙中,都生动鲜活了起来。 千羽的兴致似乎被提了起来,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问孙少安道:“你说的水乡,是那种出入只能以小船为交通工具的吗?那吃水呢,打深井吗” “是的,船是当地连通外界唯一的交通工具。我有一个表叔就住在水乡乌蓬镇,家里就有一条乌篷船,以前靠打鱼或摆渡为生,现在不让打鱼了,就去了当地的手工陶瓷作坊工作。离他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口老井,水质清冽甘甜,据说几百年来井水从未干涸过,就是在六几年那会儿全国闹大旱的时候也没有,被当地人称为“神井”,私下都传说有神明一直庇佑着当地百姓......” 孙少安嗓音清朗,语言生动有趣儿,不疾不徐地说着,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起。这会儿几人都差不多吃饱了,纷纷放下碗筷,神情专注地听他讲述。 经他的口,除了闫劭的几人都对水乡产生了深深的憧憬向往,恨不能亲身经历一番才好。只是这年头国家对人口流动管控的十分严格,去哪里都要有官方开具的介绍信和合理的理由,你无凭无据,若说你要去当地参观旅游,保不齐就会被当成敌特抓起来。 这里的几人也只有千羽知道,这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梦,不远的未来,一切都能实现。 王桂芝打了个饱嗝,使劲往上抻了抻脖子,尤不甘心地又喝了两口肉汤,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在塞不下一点,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看着盆中所剩不多的肉汤暗道可惜。 见自家老太太早已吃好,正同身旁一个同龄的老太太笑么呵的唠着嗑,她也不感兴趣她们的话题,就左顾右盼地四下瞧,想看看自家男人和孩子们都在哪儿,吃好没有。 她最先看到了她男人吴庆国,正同打猎小队的人喝酒侃大山,脸红脖子粗的亢奋模样,一看就知道这是有点喝高了。接着,又看到吴娟和两个女知青在说话,其中一个女知青还拉着她的胳膊,离得远,也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唉唉,你瞧那边。”一旁同王桂芝交情不错叫枣花的中年妇女,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努努嘴,示意她朝那边看。 王桂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那边角落里的六给人,眸中有一丝错愕闪过,紧接着又有一种愤然的情绪在心底沸腾。 她看到了什么?少年少女围在一起,千羽和孙少安的脑袋都要凑到一起去了,正在欢快地交谈着什么,自家两个傻儿子也在一旁一脸热切地凑着热闹。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却有种自己相中的肥肉即将落入千羽碗里的预感,那可是她家娟子的理想对象,那死丫头怎么能染指,没想到她野心倒是不小。 一时间,王桂芝这段时间以来对千羽上升的好感又降了回去,甚至还跌破了最低值。 枣花一脸八卦兴味地朝那边瞄了几眼,眼珠子在几个少男少女身上咕噜噜乱转,笑着说:“啧啧,我说,小芳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相看了,这年轻人男男女女的凑一堆,保不定一冲动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你也上点心,别只顾着娟子,侄女你也得管起来啊,好歹也是你养大的不是?” 王桂芝表情一阵变幻,渐渐布满阴霾。 除了自家男人,没人知道她也在打着孙知青的主意,这会儿听枣花一说,觉得很有些道理,点头道:“也是,那你给多费点心,有合适的人选和我说一声,那丫头现在越长越好,身子也慢慢长开了,找个差不多的婆家也不难。” 也许她应该早点将这个侄女嫁出去,可别挡了自己闺女的路才好。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怎么的也得寻摸个条件好的,多要些彩礼才是正经,你养她这么大,总该得点回报。”枣花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她就喜欢给人拉媒牵线,成了事儿,更是少不了她的谢媒钱,说出去也很有脸面。 老太太一心二用,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也没搭茬。她心中也有着自己的计较,若是枣花能找个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的对象,能般配得上小芳,她倒是也赞成。过了年小芳就十七了,先定亲,等一年到十八了再成亲正好。 很快,千羽就感觉到了王桂芝对她态度上的转变,不过她不在意就是,顶多就是冷言冷语地刺几句,每天要干的活还是那些,于千羽而言,其实也没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6 水灵界中, 千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玉米地,揉了揉眼睛,仔细数了数玉米杆子上成熟了的玉米棒子, 1...2...3...4...5...6个,一个杆子上竟然长了六个大棒子, 掰一个下来, 放在手里掂一掂, 沉甸甸的直压手。 没想到水灵界居然还有优化种子基因的功效, 虽然玉米棒子由一个到六个的激增很令人惊诧, 不过收获的喜悦却不作假。 收获了高高一堆大玉米棒子,千羽哀叹了一声, 认命地拿起镰刀,开始拾掇玉米杆子, 她现如今干农活已经很利索了,累是累点, 却还能扛得住。 她准备多种几茬小米, 那玩意其实很有市场, 老人产妇婴儿都适用,老人脾胃弱喝小米粥养胃, 产妇坐月子的主食,若是没奶喂婴儿,小米熬出来浓浓的米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眼瞅着快到年根底下, 她在为年前最后的一次赶大集囤货,趁这次机会, 定要大赚特赚一笔。水灵界一角摆放了十个藤条盆,个头比磨盘还大,一个摞了一个, 共有一人多高,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冬瓜糖,这是千羽这次赶集售卖的主力产品。 为了这个,她虚心地跟大壮学习,每天夜里用心地练习,直到完全点亮了编筐技能。外表可能不那么美观,但她如今力气足够,编出来的筐紧实耐用,反正她又不会拿去卖,自己用完全没问题。 为避免产品太单调,千羽还酿了两大坛子山丁子酱,酸甜可口,开胃健脾。又种植了玉米、高粱米、大豆、谷子等当地粮食,想必就算是粗粮,也会倍受欢迎。 最主要的是,小年这天的年末大集,几乎全镇各村的人都会去参加,或买或卖,还有些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镇里人也会参加,买些经济实惠的东西,其中有很多东西甚至不需要票。 也不知从哪一年起,就渐渐形成了这个风俗习惯,其中肯定也少不了某些人的刻意纵容。反正一年一次的盛会,也没谁跳出来揪什么投机倒把,毕竟那些人也有家人亲戚,也得置办年货过年。若是这个时候出来蹦哒,不用别人,自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就能用唾沫星子喷死他们。 短暂的一天时间,卖东西的恨不得一次卖掉攒了一年的全部零碎,买东西的则希望买够一年需要的所有生活所需。 可惜想法很美丽,现实却很骨感。 卖的没有货,买的没有钱,想要彼此尽兴,真没啥可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年头,不论是城镇还是乡村,物质都极为缺乏。就比如一对双职工的夫妻,一年时间能每人攒够一套棉衣裤的布票棉花已是难得,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呢,老人得孝敬,孩子得顾及,一身衣裳那是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老四接着穿,磨的发白起毛也不舍得扔。 这还是城镇里有工作的人家,农村人更难,过年时要是能给家里的小孩做身新衣裳,那都是条件极好的人家了。 从来都是缺什么,就有人弯门盗洞地鼓捣什么。 当地长有一种野生的亚麻,山里随处可见,尤其是龙山林场那一带,不知道是不是土壤的原因,亚麻在那里野蛮生长,比农作物可长得好多了,这种亚麻也是麻布的原材料。 每年的年末大集,就有人卖自家偷摸纺织的亚麻布,有粗有细,粗的一般用来缝成麻袋装东西,细布用来做些床单被罩倒也可以,虽不如棉布柔软细腻,倒是勉强能用。 千羽就准备给自己整套被褥,现在铺盖的实在太寒碜了,她来了以后,嫌那被褥埋汰,前后拆洗了几次,然后被套就糟烂了,补都补不起来,露出里面黄不拉几发硬的旧棉花,别说保暖了,看着都糟心。 她得自己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别人是指望不上的。 有了目标,千羽接下来的日子就变得格外勤奋,大门都不出了,整日宅在家里种粮食,剥皮脱粒,忙的不亦乐乎。 时间在她的忙碌中飞快过去,转眼到了一年一度冬捕的时间。 晨起的太阳刚爬上树梢,枝条上还挂着白霜,呼吸哈气仿佛是在吞云吐雾。 村里老少爷们都集中在河面上,先由村长讲话,并分派任务。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拿着粗重的铁窜子,在冰面几个固定的地方凿开几个圆型的冰窟窿,清理了碎冰,然后从冰窟窿处放进渔网。 调皮的孩子们好奇地使劲往前面挤,都想看看等会儿拉网起鱼时的壮观景象,被大人们呵斥怒骂也不在意,犹自嬉笑打闹。 村长赵长林头戴鹿皮帽子,身穿狗皮袄,和一个满脸风霜褶皱的小老头并肩站在一起,揣着手,神情肃穆地盯着冰窟窿,紧张地等待着。 “老叔,今年庄稼的收成不好,也不知道这河里头能咋样。”赵长林低声喃喃道。 老头斜瞟了他一眼,颇有些不待见的转回了头,语气有点冲道:“哼,咸吃萝卜淡操心,只要这河水不干,啥前儿也少不了咱一口鱼吃。你只要记住,每年开春往河里放一批鱼苗就行,不要只想着捞不想着养,不然早晚这鱼得捞绝喽。” 赵长林忙点头,笑着应承道:“记得,记得,这一点我指定记得,您老就放心,就算镇上拨不下来款,这个钱就由村里出,咱得让子孙后辈一直有鱼吃。” 他很赞成老叔的话,要想持续发展,决不能涸泽而渔,就像这里的山林一样,砍伐了一颗树木,就要及时补种一棵苗,只有这样,他们的子孙后代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木材可用。 也正因为如此,他每年都会积极主动向镇公社打报告申请树苗,然后带着全村人去植树造林。在他不懈的坚持和宣传下,村民们也渐渐认可了这一观点,并身体力行地贯彻了下来。 千羽一身灰突突的棉袄棉裤大棉鞋,头上围了一条破围巾,只露一双眼睛。混在村长身后不远的人群中,不熟悉的人绝对认不出她。其实她并不觉得有多冷,她能调整体表温度,保持冬暖夏凉绝对不是问题。 只是大家都这么穿,她也只好随大流,太特别反倒引人注意,她可不想成为人群中的异类,给自己招麻烦,关键是她的特别没法解释。 耳尖的她听到了村长和老头的对话,心中暗赞二人睿智。 道理虽粗浅,却不见得人人明白,不然也不会出现后世那些因乱砍乱伐导致的水土流失和沙漠化的情景,也不会出现江河湖海污染严重,水族数量锐减,大批死亡的现象。 若这世上人人都能像他们那样爱护环境,维持平衡,那必将水更清,天更蓝,空气更新鲜,生存环境好了,人类的寿命也会渐渐变长。 她本为混沌水灵体,为天地蕴养而生,为至纯至洁之物,对自然环境的变化感受得更加深刻清晰,一个纯净清新的生存环境,绝对是她生存的首选,也是她的心之所向,能够使她愉悦的所在。 千羽想了想,决定回馈给村长和村民们一些小礼物。 慢悠悠的踱步到了一个没下网的冰窟窿旁边,眼睛扫了一圈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便蹲下身来,将手伸进水中,轻轻划动了一几下,又快速地抽出手,站起来转身走开。 刚踏上河沿的碎石地,就见到大强带着一个高个子陌生男人朝她奔了过来,她轻轻扫了一眼,便将男人的长相尽收眼底。单眼皮眯缝眼,眼神游离,薄薄的唇紧抿着,露出一个凉薄的弧度,比冰雪更胜几筹。对那人的第一印象,千羽给差评。 大强见到千羽,笑着小跑了几步上前,“二姐你在这儿啊,找你好一会儿了。” “找我干嘛?我这就准备回去了,太冷了,也没啥好看的。”千羽将围巾往下拉,露出嘴巴说话,粉嫩的俏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一幕看在那个男人的眼中,真是人比花娇,心肝都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目光炙热又放肆,直勾勾地盯着千羽的脸蛋,毫不掩饰眼睛里的火热和欣喜,眼睛还时不时地在千羽的胸口处流连徘徊,可惜这大冬天的,一个个穿的那么厚实,啥也瞧不真切。 这会儿的他对眼前这个俊俏姑娘满意的不行,对他妈的提议更是满心满眼地赞成,再没了丁点对村姑的嫌弃。 他媳妇难产走了,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他妈腰不好,干不了重活,他爸又万事不管,要不是嫁了人的大姐二姐时不时回娘家来搭把手,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所以,他急需一个媳妇来照顾家里老小。经人介绍,他也相看了好几个姑娘,可惜都没成,不是人家嫌弃他有儿子拖累,就是他嫌弃人家姑娘长得一般。 虽然他不是头婚还有个儿子,可好赖也有份正式工作,每月有四十块的工资,年节的奖金津贴都不少拿。努力爬到筷子厂的车间组长的位置,又深受领导重视,前途一片大好。条件这样优秀的他,对另一半的长相要求高一点也无可厚非,娶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每天看着也舒心不是。 本来她妈提起二姨家有个寄养的侄女,让他去相看相看,还说差不多就行,给点彩礼意思意思大姨就能同意。 他一开始还挺排斥,心里很是瞧不上乡下的土妞,一个个又黑又土,带都带不出去,丢死个人。可耐不住他妈一个劲儿地嘟囔,这才过来跑一趟,没想到竟还有意外的惊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7 千羽凉凉地地看了他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冷笑。还真是第一次有人对她露出这种味道十足的表情,感觉还挺新鲜。那双眼睛虽不大,却散发狼一样的幽光, 仿佛下一刻就能将猎物生撕活剥。 大强没发现康兴平的异样,正手舞足蹈地给千羽介绍, “这是我大姨家的兴平表哥, 二姐你没见过, 他来给咱家送粘豆包。”又转头去看康兴平, 一脸骄傲地显摆道:“兴平哥, 这就是我二姐吴芳,是咱村里最厉害长得最好看的人。” 其实他对这个大表哥也不咋熟悉, 只在过年和他妈去他姥家拜年时见过两次,他只是因为家里来客了, 还是他妈娘家亲戚,他妈一高兴, 晚上一定能吃顿好的而高兴, 仅此而已。 大表哥要来看冬捕, 他正好也要去,就尽一下地主之谊, 顺便带他过来凑个热闹。 千羽没吱声,只朝康兴平淡淡地点头示意,康兴平却是一脸兴奋地迈步上前, 扬起笑容,一脸热切地说:“小芳妹妹, 见到你真好,你可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多了。哦对了,我比你大, 你就叫我兴平哥。”看了一眼千羽露在外面的手,又一脸关心地说:“你看你的手都冻红了,来我给你捂一捂,姑娘家的手要好好保护,生了冻疮可遭罪。”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千羽的手,他这会儿已经将千羽当成自个儿预备媳妇看了,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反正早晚的事儿。 千羽往旁边一躲,躲到了大强背后,拉远了与康兴平的距离。 大强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看着康兴平那双朝着千羽伸出去的大手,脸色快速变幻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握了上去,抓住康兴平的手就往河面上拽,“兴平哥,快别说了,你不是要看捕鱼吗,快走,就快起网了,再不过去就看不到了。”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着千羽使眼色,催促说:“二姐,你先家去,看到我哥,让他拿个大桶来。” 千羽应了一声,缓缓地笑了起来,心里也暖烘烘的,这臭小子,贼精贼精的,还知道护着她,又不直接得罪人。 那边康兴平不情不愿地被大强拽着,又不好使劲挣脱去追赶千羽,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暗骂这个表弟太蠢,没点眼力见儿。 千羽回到吴家,刚一进院,就听见老太太屋里传来王桂芝巴巴的说话声,却一直没听到老太太的应答。 “哎呀我的妈呀,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啊,我大姐家的日子过的好着呢,康家家底可厚,我那大外甥人品一流,吃商品粮,在厂里又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要不是前头那个外甥媳妇没了还留了个娃,哪里能轮得上咱家小芳,这么好的人家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要不是咱家娟子和兴平是血亲,我倒是很乐意娟子嫁过去。” 王桂芝苦口婆心地劝说,就想让老太太点个头,康兴平一来就将他妈的意思同她说了,虽然她心里不怎么乐意小芳嫁的好,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她大姐的这个提议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丫头性子软和好摆弄,干活又是好手,嫁过去肯定能伺候好一家子老小。 “你说的都对,只是这毕竟是嫁过去给人当后妈,谁都知道,后妈不好当。”老太太叹了口气,委婉的拒绝了王桂芝,她不觉得以小芳的条件一定要去给人做后妈,就算是对方工作和家里条件都不错,可个人的品性德行却顶顶重要。 那小子她见了一面,印象不大好,总觉得他眼神不正,太过轻浮,是个心思不稳的人。 王桂芝一听老太太这话,脸子啪嗒一下就撂了下来,撇着嘴,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后妈咋的了,那孩子还不到两岁,用心养,养好了自然就跟她亲,跟亲生的又有啥区别。再说了,这一嫁过去就白捡一现成儿子,还省得她费劲生了不是。您老也是过来人,也都经过,这女人哪个生孩子不是鬼门关门口转一圈,您老当初生我那小姑子的时候不就是差点没熬住,害得小姑子身子不好,还没长大就......” 提起小姑子,眼瞅着老太太眼圈泛红,王桂芝心里一阵舒爽得意。 哼!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去揭老太太伤疤,谁让她同自己对着干呢,爽快应下不就完事了吗。 王桂芝心情好了,又开始游说道:“听说明年筷子厂要分房子,凭我外甥的职位,肯定能分到两间,咱家小芳要是嫁过去,那才真是掉进了福窝窝里去了。依我看啊,年前的日子好是好,就是太近了,过了年正月里就不错,喜庆又吉利,回头我找人选个好日子。”她真是恨不得马上将人踢出门,她姐说出三十块彩礼,再给新娘子做身新衣裳。衣裳可以穿走,彩礼可得一分不少都进她的口袋,算是养她这些年的回报。 “我不同意,也绝不给人做后妈,谁乐意谁嫁。”千羽挑起门帘进屋,冷冷地说了一句。看到老太太眼圈通红,对王桂芝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恐吓道:“谁敢强制干涉我的婚事,我就去镇上告她包办婚姻,宣扬封建陋习,抓她去批斗,搞臭她的名声。” 王桂芝腾地一下站起来,手指着千羽,厉声呵骂道:“你个死丫头,白眼狼,你这是要反天啊,你爸妈死的早,我养你这么大,对你有大恩,咋还安排不了你的亲事了?” 千羽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养我?说着不觉得臊得慌吗?是奶奶把我拉大的,不是你,我爸妈留下的房子和赔偿款,还有我这些年在你家当牛做马干的那些活,难道还抵不上我这些年吃的那几口饭?你待我怎么样,你心里有数,现在想操控我的亲事,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当年原身父母发生意外去世后,林场领导得知吴庆来夫妻还有以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就斟酌着给了一些补偿,当然,这些补偿也都归了吴庆国夫妻,从此再也没人提起过。 千羽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原身,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王桂芝和吴庆国吵嘴的时候提起过。起因是她娘家兄嫂想要盖房子差钱,向她借点周转,她想帮忙又苦于手头太紧,于是就想要动用那笔钱,最后被暴怒的吴庆国扇了一嘴巴子,就再也不敢提,最后借钱的事儿也不了了之。 王桂芝眼神有些躲闪,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道:“你、你瞎说什么,哪来的赔偿款,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做白日梦呢!” “是吗?呵呵,这事儿想必当年不少人都知道,一打听就知道。”看着王桂芝的脸色因为一句话而变得阴沉,心里暗爽,她又警告性地补充了一句道:“再敢对奶奶不敬不孝,别怪我出去给你宣传宣传。” “好好好,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敢跟我叫板,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撂下狠话,王桂芝气哼哼地冲了出去,将房门摔的啪啪直响。 千羽挨着老太太坐下,将头靠在她那瘦得全是骨头的肩膀上,关于那个早夭的小姑姑,千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合适,只能无声地安慰着她。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大没小,她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你的长辈,传出去外人只会说你的不是。”老太太拍着千羽的手,轻轻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之意。 “长辈?她也配!别的小事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我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我绝不容许她胡乱安排。至于外人怎么说,随便好了。” 真是笑话,她什么时候在意过那些无关紧要人的看法,从来都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她也是被王桂芝这段时间的行为弄的腻烦了,每天给她安排些莫名其妙的家务活不算,还总阴阳怪气挤兑她,嘲讽她,贬低她,好像说话不夹枪带棒就不会说话了似的,简直有病。 本来看王桂芝好歹也是原身长辈的份上,忍让着她几分,想着总有她说烦了的时候。谁曾想她非但毫不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肆无忌惮起来,就不想再惯着她。 河面上,村长一声吆喝,准备起网了,村里仅有的几头牲口全被套上了绳子,和年轻力壮的劳动力一起上阵,将沉甸甸的渔网一点点拖拽出冰面。 四周静悄悄的,大家都摒住呼吸,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个会出鱼的冰窟窿。渐渐地,一条、两条....无数条鱼浮出冰面,疯狂地跳动,直到被冻的浑身僵硬。 众人都一脸狂喜地看着眼前由大鱼堆成的鱼山,翘起的嘴角怎么也放不下来。这些鱼也太大了,往年啥时候补过这么大的鱼,大的有十多斤,大盆都装不下,最小的也有二三斤。 不仅个头大,数量也惊人,捕获量是往年的2-3倍,且品种丰富,有鲤鱼、鲫鱼、鲶鱼......几乎包含了大清河里河鱼的全部种类。 大伙都疯了,嗷嗷地蹦着,跳着,欢叫着。 闹哄哄的嘈杂声中,一个声如洪钟的大嗓门喊道:“村长,冬捕大丰收了,今儿个咱能分鱼吗?大半年没沾鱼味,都忘了是啥味道了。” “还真是,听你这么一说还乖馋的,我得让孩儿他妈泡一把粉条和菜干,好炖鱼吃。” 赵长林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哎呦一声,确定了不是梦后,就嘿嘿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被他老叔嫌弃地拍了一巴掌,骂道:“臭小子,傻了啊,还不赶紧组织大伙分鱼。” 说完就背着手,乐呵呵地朝家走去,他得回去给老伴报喜,还得多拿几个大盆回来。 “老叔你慢点走,道滑。”反应过来的村长在后面大声叮嘱,生怕这老头走快了把自己摔个好歹,他如今可就剩下这么一个亲叔长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8 去掉交公的, 村长就直接在冰面上组织人手给村民分了鱼。每家都分到了一条五斤左右的大鱼,之后的按人头算,不论多大孩子, 有一个算一个,每人差不多都分到了两条两三斤大的鱼。 这可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盛况, 冬天捕鱼本来就比较难, 每次冬捕各家能分个两三条一两斤的小鱼就很不错了, 这中空前的大丰收怎能不让人欣喜若狂。 无论是什么肉, 在当下都是紧缺抢手的物质, 像月牙村这中背靠大山的村子还好一些,多少能弄点野味打打牙祭。 城里人就惨了, 想吃口肉真不容易,供应站每当有了肉类供应, 大伙儿连夜排队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东西有限, 排个大半宿队最后也不一定买得到。 可想而知, 这些鱼对村民们有多重要。 村长赵长林激动的老脸泛红, 热切地看向闹哄哄的人群,大手一挥, 高声道:“静一静,大伙听我说。”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咳了咳嗓子道:“这个...今年冬捕收成好, 是咱村人运气好,也是侥幸, 一会儿大伙分了鱼就回家去,也别往外嚷嚷,咱自个儿村子知道就行了, 都明白了吗?” 兴奋过了,担忧就浮上心头。 冬捕的可不止他们月牙村一个村,上下游沿河岸的村子都会冬捕。若是别的村子的收获和他们村相差悬殊,这就容易滋生麻烦,要是再被有心人给捅到镇公社,那这批鱼还能保住多少还真不好说。 众人被村长的话弄的一愣,一些脑子转的快的聪明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拍着胸膛保证道:“放心村长,咱都明白,今年冬捕和往年一样,没啥不同。” 村长点头,满意几人的聪明识相,视线却在康兴平的身上流连不去,眉头也微微拧了起来。 这是张陌生面孔,看他站在吴家兄弟俩身边,可能是吴家亲戚。 还没等他说点什么,一旁的吴庆国凑了过来,低声说道:“那小子是我大姨姐的儿子,过来串门的,回头我交代一声。” 村长点头道:“恩,那就好,你心里有数就行。” 一旁束手站立的康兴平可没想那么多,他正一脸嫌弃地看大壮哥俩往大麻袋里装鱼,不但没有一丝帮忙的意思,还在心里暗暗算计这次能带回去多少鱼。 这么新鲜的河鱼可很难得,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回头充当年货给顶头领导送几条过去,想必来年分房子的事儿就差不多能板上钉钉。 闹闹哄哄大半天,等到诸事完毕,时间已经是半下晌,村民们也拿着鱼陆陆续续家去,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兴奋。 秦寡妇带着俩闺女一起,正费劲地往家倒腾鱼。 翠花和秀花合力抬着一个装满鱼的大木盆,用走三步停下歇五步的速度往家挪,惹得秦寡妇不时地破口大骂。 “两个没用的赔钱货,这点东西都拿不动,养你们两个废物有什么用,白吃饱的货。快点走,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她扛着半面袋子鱼,肩膀压的生疼,看俩闺女那乌龟爬的速度,就更来气了。 这俩讨债鬼,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就是两个废物点心。如今她家大宝一条腿瘸了,人也消极颓废了不少,整天窝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喝酒,心里不好受就打骂人摔东西,家里的盘子碗都快摔没了。 翠花和秀花这俩丫头片子更是奸懒馋滑,啥都指望不上,里里外外都靠她一个人支撑,都快要累死她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装满火药的炸弹桶,一点就炸,心情能好了才怪。 秦寡妇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的后背,视线却更多地在翠花身上徘徊,心里暗戳戳地盘算着,她得早点给这俩丫头找个人家,狠狠的要一笔彩礼,也好给儿子娶个媳妇儿,早点给老王家留条跟才是正经,兴许娶了媳妇儿,儿子的脾气能改改,好好过日子。 前面的王翠花脚步一滞,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邪恶的东西盯上,一股凉意沿着脊椎攀爬上了天灵盖,浑身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北风一吹,更觉寒凉,那中凉更加透彻入骨,甚至盖过了刚被她哥暴打的痛。 “姐你咋了,是不是身上疼?” 秀花小声地问,眼神中隐藏着幸灾乐祸,语气中却掺杂着一丝同病相怜的关心。她也会挨打,不过她尽量躲着她哥,宁可多干点家务活也不往他跟前凑,所以挨的打要少很多。 她姐则不同,可能是因为大了,要给自己攒嫁妆,就总想着从大哥那里抠点好东西出来,因此就殷勤备至地照顾大哥起居,被当成出气筒的次数也最多。 大哥住院花的都是家里的积蓄,她们都相信以大哥那奸滑的性子,手里肯定还存有好东西,只要能抠出来一点,嫁妆就不成问题,有了嫁妆,在婆家腰杆子才能硬。 翠花闻言,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幽幽的寒光,轻声说道:“没啥,咱快点走,越慢越沉。”那声音平静至极,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哦,好。”秀花撇嘴,不说拉倒。 村道上,呼啸的寒风夹杂着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四下飘散,娘仨的身影渐行渐远。目睹这一切的村民纷纷摇头叹息,爱八卦的凑到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几句,然后各自慢慢散去。 吴娟嘴里哼着东方红,一蹦一跳地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院就看到了正在井台边压水的大强,蹲在地上给鱼刮麟收拾内脏的大壮,还有站在旁边一脸笑意的康兴平,正揣着手,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 她脚步一顿,立马停下了蹦跳的脚步,扯扯唇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慢慢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喊了声表哥,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就“嗖”地一下窜进了堂屋。 吴娟轻轻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真是吓死她了。不知怎的,她从小就特别害怕大姨家的这个表哥,和他呆在一个屋里都觉得浑身不得劲,有中一个人走夜路的恐惧感,他的脸在笑,眼睛里却没有温度,让吴娟莫名抵触。 这时候,王桂芝拎着一只腊兔和一串干菜从地窖里爬出来,臭着个脸,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 “咦,妈你干啥,晚上要炖兔子吗?不是说要留着过年吃吗?”吴娟上前,接过王桂芝手里的兔子,不解地问。那次狩猎她们家一共就分到两只兔子,这些日子已经吃完一只,还剩一只腊上留着过年吃,这会儿拿出来干嘛。 王桂芝瞪了吴娟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跑哪疯去了,大半天不见人影,大姑娘家家的没事儿就在家待着,学着做点针线活,以后嫁人了,总不能缝个扣子还求人。” 吴娟撅着嘴,颇为不耐烦地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去找田玲玲玩一会儿,她刚买了条大红的羊毛围巾,可真好看,妈你给我也买一条呗?” “哼,买那个可要票,咱家哪有那么多票,等啥时候有票了就给你买。” 王桂芝嘴上许着空头承诺,心里却暗骂不已,买个屁,得多败家才买那不实用的东西,那玩意二十多块钱一条,能扯多少布,能做好几身衣裳了。 说到围巾,王桂芝不屑地撇撇嘴。 那田玲玲家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钱买红围巾,还不是跟个老男人定了亲,人家给出的采礼。一家子势利眼,为了几个钱不惜卖闺女,听说那男人比田玲玲她爸还大一岁,结过两次婚,算这次就第三次了,她一个外人,听着都觉臊得慌。 不过也是,老田家生了六个丫头才得了那么个儿子,全家人当成眼珠子似的捧着,如珠似宝地宠上了天,那六个姐姐可不就是留着换钱养活儿子的嘛,估计人家不会觉得羞耻,只会认为自己聪明有头脑。 一想到一个比田老蔫岁数还大的女婿跟他叫爸,王桂芝就觉得荒唐又可笑,噗嗤一声就乐开了,胸腔里被千羽气出来的郁气也消散不少。 得到肯定的回答,吴娟满意了,突然又想起腊兔来,问道:“妈你还没说拿兔子干嘛,这可是留着大年三十那天吃的。” 说是腊肉,其实就是用盐腌制好后挂起来通风风干,这样更易于保存,同南方那中用木头熏烤的方式不同。 “这不是你兴平表哥来了嘛,难得来一次,妈想着给他做顿好的,回头让他给你在厂里找个工作,实在不行介绍个对象也行,你表哥现在可是厂里的车间组长,能耐着呢。” 说起自己外甥,王桂芝一脸的与有荣焉,兴致勃勃地跟吴娟说起康兴平的工作和她姐家的现状。末了,又将康兴平此次来的目的同吴娟说了一遍,直接将吴娟震惊在当场。 “......啊?!”吴娟半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地向着王桂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心里复杂极了。 好半天才呐呐道:“他、他们不合适。” 那么阴沉可怕的男人,又是个二婚头,不要命了才想着嫁他呢。她是讨厌小芳没错,可一想到她嫁给康兴平那样的男人,心里就觉得很别扭。 王桂芝拍了吴娟一下,笑骂道:“你知道什么,我看他们正合适,你大姨家条件是好,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正需要个手脚勤快的人伺候,那个狼心狗肺的死丫头,不记恩不服管,就该去给人当牛做马受点教训,操心劳累一辈子也是活该,我就当这些年的粮食都喂了狗。” 看着直愣愣盯着自己看的闺女,她继续说道:“照我说,你兴平表哥这好条件倒是便宜她了,可要是条件太差,你爸那关就过不去,他怕外人说咱家苛待他侄女。” 吴娟:“......”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很明显,在这件事情上,她没有发言权,她的意见也并不重要。即便她并不觉得表哥是个值得嫁的对象,可他有工作,有房子,家里条件好,这些都是客观事实,这样的条件对于一个村里姑娘来说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晚饭是王桂芝烧的,很丰盛,千羽和老太太却并未上桌,她直接去了厨房,无视王桂芝那要杀人的目光,拨了一些饭菜,拿回去和老太太一起吃。 王桂芝为了发泄心里的那口郁气,故意少做了两个人的份,被千羽强硬地拿走了一些,碍于自家男人和外甥都在,不好大喊大叫,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最后也只能匆忙做了一小盆杂面疙瘩汤。 对于缺席的两人,吴庆国随口问了一句也没说什么,大强和大壮交流了一个眼神,瞧瞧坐得四平八稳的康兴平,多少明白了点。想到这会儿二姐和奶奶可能已经吃上了,便没多说什么。 吴娟则是沉默着,一改往日的模样,盯着面前的饭碗不吱声。 康兴平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心底却怒气翻涌,他不傻,反倒很精明,哪里会不明白千羽是故意躲着他不肯上桌,这么明显的打脸行为让他脸上一阵阴晴变幻,笑容慢慢龟裂,差点就要维持不住。 吴家父子三人彻底无视了他的变脸,全当看不见,自顾自的大口吃肉,吴娟四下瞅瞅,缩了缩脖子,飞快地夹了几筷子肉,闷头往嘴里扒拉,想着快点吃完好离开。 虽然王桂芝一直在旁边劝吃劝喝地烘托气氛,这顿饭依旧吃的不冷不热,没有滋味。 深夜时分,小山村中的一切仿佛被时间定格在那一刻,清冷沉寂,万籁俱静。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一阵清浅的脚步声,朝着茅房的方向而去。 几分钟后,脚步声重新回到院子里,没有按原路返回,却来到了千羽的窗外。 “笃...笃...笃...”轻缓又带有节奏的敲击声在木制的窗棱上响起,发出实木特有的声音。 千羽嘴角微挑,对外面的响动不闻不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仿佛正做着一个爆锤臭流氓的黄粱美梦。 “笃...笃...笃...”又是三声敲击,力度似乎比上一次重上几分。 千羽依然置若罔闻,敲,有本事就在那敲上一宿,这零下二十来度的气候,冻不死他个狗东西。 突然,老太太屋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脚步声很快远去,再然后是关门的声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正方主屋里,吴庆国翻了个身,低低的哼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呼噜声再次此起彼伏。 或许是一宿没睡好的原因,老太太受了寒,身上有点发热。吃过早饭,千羽就直接去往黄三婆家,想淘换些退热草药。 她随手背了个带盖的背篓,想了想,又在里面装了约有三斤的小米,总不能白要人家东西,虽然都是些普通寻常的草药,可采集不易,炮制更难,三婆不收钱,给点东西也是应该。 三婆家住在村子的大东头,跟吴家几乎相隔了大半个村子。为了节省时间,千羽选择抄小路走,虽然靠近山脚边,道窄还有不少厚冰积雪,却能缩短不少路程。 其实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儿,喝碗姜糖水发发汗就能好,千羽为保万无一失,这才走这一趟。 她从一出家门就知道身后坠着一个尾巴,就故意选了这么条偏僻的小路,一是为了快些到达,二也是因为道偏人远好发挥。 这会儿她已经连续不断地修炼了几个月,肉身得到极大锤炼,功力也有了些微增长,飞檐走壁做不到,徒手修理五六七八个大汉却没什么问题,若是手持武器,那更是如虎添翼,战斗力激增。 扭动脖子和手腕,传来一阵噼啪脆响,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发泄。 不用猜千羽也知道那个夜半敲窗的鬼是谁,真是有眼无珠,惹谁不好,非来招惹她,不知道她最近日子过的很无趣,正想找个法子调剂一下呢,竟有个自动送上门的人形沙包,真是善解人意,解她烦忧。 千羽放缓了速度,用散步的步伐慢悠悠朝前走,偶尔还在雪地上踩几朵梅花脚印。 “小芳妹妹,总算追上你了,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僻静的山边小路上,康兴平一阵急追猛赶,终于撵上千羽,平时缺乏锻炼的他累的一阵气喘吁吁,脑门上已经见了一层薄汗。 他见千羽背着个筐,便伸手拽住背筐的一个把手,笑道:“兴平哥来帮你背,怎么能让美丽的姑娘劳累,累坏了兴平哥可是会心疼的。”说着还故意甩了一下抹的油光锃亮的头发,做了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动作,抛了个很有颜色的眼神。 千羽磨了磨后槽牙,这个不要脸的油腻丑男人,简直污染了她的双眼。 千羽不想让康兴平看到筐里的小米,免得节外生枝,就抓住背筐另一个把手不撒手,想着康兴平再不撒手她就有理由出手了,不由得一阵兴奋。 俩人这一拉一拽间,映入远处的闫劭眼中,就是一个不知打哪来的陌生男人正在袭击千羽,行不轨之事。 这让他如何能忍,路见不平还一声吼,更何况还是他熟悉的人。 闫劭二话不说快步冲上前,一个饿虎掏心就将康兴平打倒在地,接着拳头就如疾风暴雨般落在康兴平身上,打得康兴平一阵嗷嗷惨叫。 千羽呆呆地看着眼前剧情的神发展,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被人截胡了?心里郁闷的不行。 眼瞅着闫劭有越打越狠厉的架势,千羽忙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胳膊,说道:“快停手,别打了。”我的个天啊,就他那个力度,再捶下去非将人捶出个好歹不可,他那个特殊的成分,得吃不了兜着走,可别到时候被人拉去吃花生米。 闫劭停手,转身上下打量千羽几眼,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这个流氓是不是欺负你了?” 千羽被噎住,呐呐说道:“呃.....没有。”他还没来得及,他出手没你快。 见千羽没吃亏,闫劭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担心紧张是从哪儿来的,想到这人对千羽动手动脚的行为,心里又是一阵怒火中烧,就问道:“这个流氓怎么处理,要不通知村长报公安。光天化日公然耍流氓,决不能姑息,定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千羽一脸错愕地看向他,又是一阵无语,眼前这个情绪有点激动的愤怒小青年是怎么回事?平日那冷傲沉着的气质跑去哪里了,简直就判若两人。 “那个,他叫康兴平,是大强和大壮大姨家的表哥,昨天来吴家走亲戚,不是...流氓。我要去三婆那里换草药,他非要帮我背筐我没让,是你误会了。” 他康兴平是不是流氓千羽不知道,不过知道他没来得及耍流氓倒是真是,既然人家啥都没来得及做,千羽也只能这么说。 闫劭一阵尴尬,脸上火烧火燎臊得慌,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都没搞清楚状况就将人揍了一顿,这真不像他平日的行事风格,今日的严重反常让他暗暗心惊,也引起了他的警惕。 这中不受自己操控的想法和行为让闫劭迷惑不解,他很不习惯,觉得很有必要回去好好想想清楚。 闫劭上前几步,伸手一个用力,将卷曲在地上□□的康兴平拉了起来,顺手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不好意思道:“这位康同志,你没事?真是对不住,看见你拉扯女同志,以为你是在耍流氓,原来竟是个误会,是我冒犯了,还请你原谅。” 其实他下手很有分寸,招呼的也是一些让人倍感疼痛又不易留下痕迹的地方。就比如这会儿脸上和身上没有一丝外伤,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康兴平,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相信他刚被人狠狠修理过。 康兴平动了动被揍的生疼的胳膊,发现除了有些疼,骨头并未损伤,稍稍松了口气,只臭着脸一声不吭,眼睛里面全是屈辱愤怒。 虽然今天这事儿有可能真就是个误会,可他平白无故被打了一顿是真,心里早就将闫劭恨的死死的,怎么可能因为他几句话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他又打不过闫劭,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先忍下来,以后找机会报复回去。 千羽敏锐地洞察了他的想法,更加坚定了有机会一定要狠狠收拾他的心思。不过闫劭毕竟也是为她出头,虽然很多余,她也得领情。 “康兴平,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我还有要紧事儿。给你个忠告,以后就算要对人献殷勤,也得选好对象,用好方式,公然对异性纠缠拉扯,影响太坏,也难怪被人当成流氓。” 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千羽笑眯眯继续道:“我也搞不明白,我这就是个空筐,那么点的个头,都没有两斤重,你跟我争抢什么,学习雷锋做好事也不是这么做的。” 她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撕下康兴平虚伪的面皮,不怕他生气,只怕他不够气,能一下气死才好。 康兴平眼神闪烁,一言未发,不敢直接针对武力值爆表闫劭,只狠狠地盯着千羽看了几眼,转身就走,踉跄了几步后越走越快,直到再看不见人影。 千羽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咂咂嘴巴,遗憾地摇摇头。哎!多好的机会啊,可惜了。 做人就是麻烦,生活在社会群体中,做事总是要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不能随心所欲的感觉其实很憋屈,她已经很努力地在适应了,还是会觉得无所适从。 除非她甘愿放弃这个身体,离开这个世界。 可她本就是来养伤历练的,还得尽量低调地躲开小世界天道的窥探和排挤,想要在凡人界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彻底的融入进去,总离不开人情世故和交际往来,所以,就算再难,她也要收敛自己的脾气秉性,努力地坚持下去。 在千羽的认知里,她和原身小芳的因果已了,互不相欠,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给小芳了结什么恩怨情仇,那是属于小芳的人生轨迹,并不属于她千羽。 她以自己的视角来看待人和事,有着自己的甄别判断,别人怎么对她,她也怎么待人,就这么简单。 不来招惹她,她才不会理会,她懒得很。实在有不开眼的凑上来,她也乐意顺手处理了。 “一起走,正好顺路。”闫劭提议道。 “顺路?”千羽瞅了瞅不远处的房屋分布,村里房屋分布大致呈东西走向,三婆家住大东头,闫劭住在山脚下,而这里差不多是整个村子的中心地带,三个地方相连正好构成一个三角形,除非闫劭的目的地也是黄三婆家,不然怎么也顺不到一路。 闫劭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语气也舒缓随意不少,说道:“嗯,三婆是我的姨婆,是我奶奶的表妹,我去她那帮忙挑缸水,再劈些柴,昨天分到的鱼也该处理一下,腌制一部分,做成咸鱼干,能存放的时间久一些。”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千羽惊讶道:“没想到你会的还不少,那你肯定也会洗衣服烧饭做家务喽?” 闫劭回答道:“恩,都会一点儿,我一个人还好,随便怎么对付都行,姨婆岁数大了,我不想她太操劳,就学着做,帮她分担一些。” 千羽:“......”真是个经济适用居家好男人,简直全能啊,要是把这样的男人弄家去,她是不是就躺着等人伺候就行了? 千羽脑子里天马行空地YY了一阵,突然怀念起上辈子前呼后拥的腐败生活,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居然嘿嘿嘿地坏笑起来,表情还相当猥琐,也幸好她走在闫劭前面,不然可就丢人了。 听着千羽那银铃般欢快的笑声,闫劭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轻松愉悦,抿嘴笑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29 黄三婆家存放草药的侧屋里, 三婆拉着闫劭,语重心长道:“小芳这姑娘不错,是个好孩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好好把握。” 这孩子眼瞅着就二十了, 能不能回城还都未知, 要是短时间回不去, 或者一辈子也回不去, 就该张罗着娶妻安家了。 虽说在农村找对象委屈了他,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和选择,除非就这么一直单着, 可以后的局势如何谁能说得清楚,蹉跎不起啊! 闫劭猛地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三婆的意思,先是耳根一热, 对他今天的反常有了一丝明悟, 紧接着就是一阵苦笑, 黯然道:“姨婆,您误会了, 没影的事儿。再说,依我这样的成分出身,本就是被下放来改造的, 如何般配得上贫下中农的姑娘,还是别祸害人了, 人家也看不上我。” 三婆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无奈的叹了口气,张张嘴想说什么, 却没有说出口。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阶级成分是何等的重要,别说被打成坏分子,就是被划分成富农成分的人家,无论做什么都受人排斥歧视,子女想要嫁娶也变得千难万难,不想降低标准凑合一生,也只能白白蹉跎岁月。 随缘,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也不是强求的事儿。 千羽拿到了药包,三婆却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千羽的东西。没办法,千羽只能悄悄地将小米放进了厨房的米缸里,她可不想白白占人便宜。 事后,三婆看着那黄灿灿的小米,心中感慨不已,对千羽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吃了药发过汗,老太太很快就好了,只是精神焉焉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千羽知道她心思重爱瞎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索性就什么也不说。 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和思想,真不是三言两语能交流明白的事儿,说不通,咱就走着看。 康兴平也不知如何和王桂芝说的,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走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鱼、野猪肉、干菜木耳等一应俱全,比他来时装粘豆包的包裹可大出去好几倍,要不是他骑自行车来的,那些东西他根本就带不走。 这种如鬼子进村扫荡的行为让大壮和大强哥俩很是怀疑和鄙视,他妈不是一个劲地吹牛说大姨家条件多好多好,表哥多优秀多能赚钱,可怎么感觉过的还不如自己家呢?看啥都是好东西,就连他们在山上采的山丁子也硬是装走了小半筐,说是拿回去给孩子当零嘴。 这个理由让哥俩更加嗤之以鼻,那孩子牙都没长齐,拿啥吃。 小年大集日这天,鸡刚叫了两遍,千羽就起来洗漱准备。这时候天还没亮,天空中悬挂着颗颗星辰,一闪一闪地散发着深邃的光芒。 厨房里,老太太已经在准备早饭,烟囱里冒着袅袅轻烟,这样的情景,绝不仅仅只是吴家一家。 简单地吃过早饭,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除了老太太留下看家,吴家其余人全体出动,背着大筐小篓,拖拽着木爬犁,带上钱和各种票据,浩浩荡荡地朝着龙泉镇大集所在地进发。 因为没有牛马车,道又远,只能靠步行,快走也要三个来小时,往返六个小时,半天时间就过去了,冬天天又短,因此时间紧任务重,耽搁一点就有可能天黑之前赶不回来。 路上遇到好几伙去赶集的村民,大家相互打了招呼,便匆匆赶路,实在是都耽搁不起。 吴庆国背着大筐,大踏步走在最前面,身旁跟着的王桂芝也背着个小了一号的筐,俩人筐里装满了鸡蛋,很有些份量。即便如此,谁也没舍得将筐放在爬犁上拽着,实在是路面颠簸不平,生怕将鸡蛋给磕碎了,那可都是钱啊。 大壮和大强哥俩在后面拽着爬犁,爬犁上面用绳子绑了几个大筐,筐里分别装了一些准备出售的土特产,大强还执意多装半袋子山丁子果去卖,说是等换了钱买好吃的。 一路上,哥俩兴奋地讨论着等会要买些什么,拉着爬犁走的脚下生风,脸蛋被冷风吹的通红,丝毫也不觉得冷。 路行一半,在一道山岭的上坡的背风处遇到了村里的五个知青,也是一副去赶集的装扮,其中孙少安和杨丹还大包小卷地拎了不少东西,几人正停在路边歇息。 大强热情地招呼孙少安他们,将几人的行李和筐都放在了爬犁上,张丰和刘广锐他们不好意思让两个半大孩子拉爬犁,就干脆接了爬犁绳子。 木制的爬犁行走在冰雪路面上,不用费多大力就能轻松拉拽,只要注意脚下别滑倒就好。 大家结伴一起走,一问才知道,原来孙少安和杨丹请假回家过年,李子清和张丰刘广锐三人去邮局寄包裹,顺便赶集买年货。 “你们能不能走慢点,我走不动了,脚疼。”杨丹撅着嘴,眼泪汪汪地抱怨,走那么快,她哪里跟得上啊。脚很疼,估计是起泡了。 大强直接回了句:“不能,走慢了天黑之前赶不回来,走夜路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态度坚决,丝毫不能通融。 刘广锐满眼心疼不忍地看向杨丹,提议道:“要不你坐在行李上,我们拉你走一段。” 张丰心里不满刘广锐的自作主张,却也没说什么,他知道杨丹确实很娇气,快步走了这么远确实也难为她了,即不想耽误时间,又不能将她扔下,只好认命当黄牛。 一番折腾,杨丹坐上了爬犁,队伍又恢复了赶路的速度。 千羽和李子清落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奇怪的是吴娟全程都很沉默,既不多话,也没往孙少安身边凑,只闷头安静地赶路。王桂芝扭头去看自家闺女,恨铁不成钢地将吴娟扯到了一边,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小声责问道:“你摆出这幅死样子干啥,那孙知情就在跟前,你咋不过去和他说说话,等回头被人抢走了你可别哭。” 吴娟一甩手,甩开王桂芝的手,气哼哼道:“我的事儿你别管。”说完径直朝前走去。 当她发现孙少安面对她的情绪再无一丝波动,没有喜乐,亦没有憎恶,平静得好像她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时,她仿佛被当头敲了一闷棍,心也曾猛烈地痉挛着,疼痛过后便是清醒,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想一想,被冲动遮蔽的心和眼,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和事儿,更看不清自己的斤两。 她知道,她该放手了,再不甘心又能怎样,有些事情早已注定,即便她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结局。 “这孩子,咋就不长心眼呢,蠢死算了,等着,有你后悔那天。”王桂芝瞪了吴娟一眼,一边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一边快步撵上前去。 这个时候,孙少安顶着个大大的笑容凑到千羽身边,拉了拉围在脸上的围巾,小声地问千羽:“我过完年初十就回来,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捎带回来。” 李子清见状很识趣的往前面赶了几步,将空间留给了千羽和孙少安,她一点也不好奇俩人说什么。 千羽心中一动,她还真有个十分需要的东西。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的积蓄,回问道:“买个不要票的女士手表得多少钱?最便宜的那种。” 家里连个钟表都没有,每天看时间只能靠太阳,还只能猜个大概,若是阴天下雨,干脆就抓瞎,实在太不方便。 孙少安想了想道:“国产的女士手表大概要一百多,进口的要贵不少,三五百的都有,你是要买手表吗?” 千羽的表情瞬间有些龟裂,那么贵啊!她如今全部家当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呢,手里是囤了不少货,可还没出手换成钱,又不能让孙少安等着她攒够钱再走,看来这次只能先算了,以后再说。 “呵呵,这样啊,我就随便问问。” 看到千羽瞬间垮塌的表情,孙少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心里有丝好笑又觉得心酸,其实他很想说他可以买一块送给她,可他不敢,也知道千羽一定不会收下,搞不好还会恼羞成怒,以后再不搭理他,甚至连朋友也没得做。 眼珠一转,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瞄了一眼千羽的脸色,建议道:“其实也不一定非在百货商店里买新的,那里卖的都贵,还可以去旧货市场淘换,七八成新,有些小毛病,一般三四成的价格就能买下来,修一修一样用的住。” 千羽眼睛一亮,是呀,她就是想看个时间,新的旧的真没所谓,只要能用得住就成。 “那可真不错,你有时间帮我去淘换一只,我给你拿钱。”说着手伸进裤兜里,想着该从小金库里拿出多少合适,就听到孙少安说:“我先给你垫上,等买回来后你再给我钱就行,不然多了少了的还麻烦。” 千羽想想也对,就点头答应了。想了想又从筐里掏出一小包冬瓜糖,趁前面人不注意,塞到孙少安军大衣兜里,直接道:“呐,贿赂你的,留着路上吃。” 孙少安猛点头,将糖包往兜里面塞了又塞,眉眼弯弯,露出一口大白牙。 日头爬上白杨树梢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龙泉镇。 两伙人在镇中心广场处分开,吴家人寄存了爬犁后赶往集市地,刘广锐三人则是送孙少安和杨丹去赶火车。 这个时间,集市上早已人流如织,人声鼎沸,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离老远就能听得见。宽阔的道路两边的雪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讲究点的就搭个简易的货架子,吃的用的应有尽有,穿行在其中的行人都觉得眼花缭乱,一时间看也看不过来。 好地脚早已被人占据,吴家人也只能寻了个较偏僻的地方摆开摊位。王桂芝第一时间开始叫卖鸡蛋,很快就有好几个人挎着筐的妇女围了上来,那架势跟打群架似的,竟将千羽四人挤了出去,一时间连个站脚的地儿也没有。 王桂芝嫌他们几个碍事,摊子这边也用不着他们,就撵他们去随便转转,早点回来就行。 千羽吴娟姐弟四人都有这样的心思,便很快钻进人群,去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集市一角,一个穿着破棉袄,头上裹着个土黄色围巾的高瘦女人正在一个摊位后面大声叫卖:“卖鱼喽,又大又新鲜的河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女人乍看上去长的很普通,是个扔进人群中也不引人注意的存在。 这人正是微微变幻了容貌的千羽,她如今的功力勉强能支撑得起她改动一下面部五官,再套一件破袄子,她自信就算大强和大壮站在面前,也认不出她来。 这会儿,她面前摆了三个藤条大盆,一盆里装满了大鱼,一盆里装满了冬瓜糖,还有一盆里装了些各类品种的粗粮。 她将之前踩点定好的价格写在小纸片上,夹在几个藤条盆上,然后就揣着手,坐在一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马扎上,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观察着来往的行人,看到背筐挎篮子的人就吆喝几嗓子。 “同志,你这鱼怎么卖?” “不要票,四块一条,随便挑。”千羽头也不抬地回道。 “这么贵啊,能不能便宜点?” “每条鱼都有五斤朝上,你平时买鱼什么价,我还不要你票,你自己算贵不贵。便宜是肯定便宜不了,不过你要是买两条的话,可以送你半斤冬瓜糖。” “冬瓜糖?是冬瓜形状的水果糖吗?”那人一看有便宜占,忙追问道。 千羽也懒得解释,干脆打开油纸包拿了一块糖给那人尝。那人尝过后马上眼睛一亮,不禁买了两条鱼,还额外买了五斤冬瓜糖,给千羽的生意来了个开门红。 华国人买东西就喜欢扎堆,一见有人买,很快就围上来不少人,但凡尝过冬瓜糖的人就没有空手而归的,千羽的鱼又大又新鲜,冬瓜糖也好吃,很快一盆鱼和一盆糖就被瓜分一空。 她又蹲守了一会儿,将另一盆粗粮也卖完,站起来拍拍屁股,端着几个空盆离开。 很快,集市的另一角也出现一个类似的摊位,只是又换了一张陌生的女人面孔,连包头围巾的颜色也变得不大一样。 换了四个地方,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千羽将几个月来积攒的库存抛售一空,收获了一千来块钱和一堆票据。 她本来为了好算账并不想要票,可有不少人身上钱不够,只能拿票来顶,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只要那种长期票据,短期的一概不收。 那真是五花八门,啥票都有,千羽准备回头就把这些票换成物质存起来,为她以后离开做准备。反正都是些省内的票据,出了龙省就是一堆废纸。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购物的时间,她从一个方向开始逛,那真是看上什么买什么,什么吃的用的玩的,只要符合她心意的全部买了下来就对了。 隐忍了这么久,她骨子里蠢蠢欲动的收藏癖终于爆发了,就连木匠做的小桌子小凳子,因为小巧精致,雕花漂亮,她也买了一套,麻布成匹买,好吃的十几二十斤的买,精致的手工小玩意更是成堆买, 一路买买买,从街头买到街尾,放在大大的背筐里,盖上盖子,直接就放进了水灵界。 中间路过吴庆国两口子的摊位,发现大壮哥俩还没回来,而吴家带来的山货还有一些没卖完,就没上前,继续去采购。 “这位老大爷,你这卖的是啥?”千羽蹲在角落里的一个格外清冷的摊位前,看着摆在地上的一个个纸包,好奇地问卖货的老头。 老头用他那混浊的双眼看了千羽一眼,咧嘴笑笑,布满沟壑的脸上却满是风霜苦涩。“老头子也没啥可卖的,只好把这些年积攒的菜种和草药种拿出来卖卖,换几个钱好过年,哎!年关难过呦!” 老头兀自叹息,并不认为眼前这个半大姑娘会光顾他得生意。他在这大半天也无人问津,但凡有院子能种菜的人家,哪有不留种的,而那些草药种子更是不受待见,大山里多的是,花点时间费点劲就能采到的东西,各家的那几分自留地,种多少菜都不够吃,谁家也不可能去种什么草药就是。 “那你有棉花种子吗?”千羽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嘴。 老头一愣,犹豫着说道:“我这还真有一包棉花种子,还是几年前我托人从辽省那边弄来的,我在自家屋后试着种了种,可惜咱这地方温度太低种不了,还不等棉花吐絮就开始上冻,忙活了大半年都白瞎了。剩下的种子我就扔在那放着,过了好几年,你要是不问我都给忘了。” 千羽眼睛一亮,忙道:“你有多少?出个价,我都要了。” 老头连连摆手,劝道:“丫头啊,不是老头子不卖给你,那些种子都好几年了,能不能发芽还不好说,再说咱这地方也不适合种棉花,你还是别瞎折腾了,不成事儿啊。”老人家苦口婆心地劝说,不肯昧着良心将棉花种子卖给千羽。 千羽心头一哽,一时语塞不知该说点啥好。她知道老头是好心,怕她瞎折腾浪费工夫,可她也没法解释啊,她要怎么说那棉花种子在别人手里是鸡肋,在她手里就是个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0 那老头还是个倔驴脾气, 无论千羽怎么说,就是一个劲地摇头,说啥也不肯卖, 他怕人家买回去啥也种不出,回头来戳他脊梁骨, 骂他丧良心。 最后千羽实在没招了, 只能先缓一缓, 总不能当众硬抢, 就问老头道: “那你都有什么草药种子?” 老头在地上的土篮子里翻了翻, 找出一个灰黑色破布包,打开来, 里面全是一个个小纸包。虽然他觉得千羽只是随口一问,还是给详细地做了解答。“这里有防风、苍术、五味子、枸杞、牛蒡......” 林林总总一共有十几种之多, 其中最令千羽惊喜的是竟然有一小包野山参种子,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这玩意在别人眼里可能是鸡肋, 在她眼里那更是难得的宝。 人参这种珍贵药材, 没有个十几年几十年往上真长不成什么好材料,谁能闲着没事儿在自家菜地里种上几棵, 估计等他挂了,人参都没长成。 老头心很细,在每个纸包上都用黑炭写了字标注, 可能是识字不多的缘故,五味子的纸包就写了五, 牛蒡就是牛,防风就是风,歪歪扭扭还缺胳膊少腿, 很丑却能看得懂。 千羽咳了一嗓子,郑重地问道:“这些草药种子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旁边几个摊位的人纷纷伸长脖子朝这边看,有人还低声地窃窃私语:“啧啧,这可真稀奇,有人想钱想疯了,啥都拿出来卖,偏偏还真有傻子买。” 那人声音很小,老头年纪大了耳朵背没听到,千羽听到了却没理会,一群无聊的人。 老头明显被千羽的豪气冲的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伸出一个巴掌。 “五十?”千羽问道。 “不不不,不是五十,是五块,五块钱。”老头慌乱地摇头摆手,生怕把这大半天头一个客户给吓跑了。能卖五块钱他都很知足,够买些白面和猪肉,过年包顿白面肉饺子吃,小孙子肯定乐的直蹦。 千羽沉吟了一下,说道:“恩,这样,我给你7块钱,这些草药种子和菜种子我都要了,当然,棉花种子也得送我,您看咋样?” 老头激动地在破棉裤上搓了搓手,语气却略带着些忐忑地说:“丫头,菜种子不值钱,你给个五毛就成,这小包的棉花种子就送你了,只是大爷还是多嘴劝你一句,咱这地界儿种不成,别瞎耽误工夫了。” 千羽也不反驳,直接拿出七块钱塞到老头手里,“这个价格很公道,您也不用争,这已经卖的很便宜了。”说着快速归拢好各种小纸包,装进背篓后转身离开。 老头手里攥着七块钱,起身想去追千羽,还给她一块五,可人影幢幢的人群中,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看着掌心里那卷成一捆的七块钱,老头颤抖着手摸了又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用他那脏兮兮的破袄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老头子今天遇到好人喽......! 千羽买到了心心念念的棉花种子,又意外收获了野山参种子,心里异常开心满足。有了棉花,棉布还会远吗?有个山参,钱票还会远吗? 半道遇到个卖包子的摊位,肉包子五毛一个,素包子三毛一个,有她拳头那么大个,她先买一个尝尝,觉得皮薄馅大味道很不错,就大气地买了三十个肉包子,二十个素包子,打算留着回去慢慢吃。 卖包子的大叔乐的见牙不见眼,五大笼包子都被千羽包圆了,可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家包子个大料足,用的还是白面,价格就不便宜,很多人都是问过价钱就离开了,他真怕这些包子砸在手里,最起码的面粉馅料钱得赚回来,要是赚不着钱再赔了,他这个年也过不消停。 “大闺女,我家的包子你就放心吃,全是新鲜的野猪肉和傻狍子肉,保管你去哪里也买不着这么实在的大包子。” 千羽嘴里塞着包子,鼓着脸颊不住点头。瞧了瞧已经空了的蒸屉,微微遗憾。没有了,不然她还能再多买点,这么好吃的包子平时可买不到,那是可遇而不可求。 吃饱喝得,该买的也都买齐,千羽便慢悠悠地朝着吴家摊位所在地晃了过去,半路上遇到同样逛回来的双胞胎,俩人手里拿着油炸糕,边走边吃,吃的一嘴油。 远远地看见千羽,俩人欢快地跑了过来,不满地嚷嚷道:“二姐你去哪儿了,一转间就没影了,我俩找你好几圈了,吶,这是给你留的油炸糕,都凉了。” 千羽看着大强手里那已经凉透了有些发硬的油炸糕,嘴角微微抽动,一丁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凉了就别吃了,小心闹肚子,我给你们个好吃的,还热乎着。” 说着从背筐里拿出两荤两素四个大包子,分给他俩,又拉着他俩来到一旁背风的墙根下,催促道:“快趁热吃,时间不早了,吃完咱就回去,还不知道那边卖的怎么样呢。” 闻着肉包子的香味,哥俩也不怕烫,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一股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架势,大强含糊不清地说:“我俩刚回去看了,咱家的山货都卖完了,好像价格卖的还挺高,我爸妈他们正逛集买年货呢,说了让咱们去镇广场那边存放爬犁的地方等着。” 他俩也不问千羽哪来的买包子钱,反正知道二姐应该比他们有钱,因为二姐经常会采些常见的药材卖去回收站,肯定有私房钱。 千羽道:“哦,那样也好。” 等哥俩吃完了包子,仨人又在人群中挪移了十来分钟,终于从纷乱拥挤的集市中脱离出来,来到一条宽敞的大道上,仨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人真是太多了,一开始感觉新鲜热闹,时间一长简直就成了煎熬,吵的脑瓜仁嗡嗡地疼。 这条大道有两排车道宽,往来行人也不少,用爬犁或自行车驮东西的人更不少,偶尔有辆三轮车或卡车鸣着喇叭慢慢驶过,牛马车更是一会儿一见。放眼望去,就感觉好像整个镇子的人都出现在了大马路上,一片纷闹繁忙。 没有遇到村里的牛车,没能好运地搭个顺风车,姐弟仨只能认命地沿着大道右侧朝镇中心慢慢走着。千羽一边走一边问:“山丁子卖的咋样?” 大强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咋好卖,一共就卖了9毛,买吃的全花了,那个灶糖可真好吃,香甜又酥脆,就是太贵,我和我哥就一人买了一小块尝了尝味道,本来还给二姐你留了点,只是太香了,没忍住,就...嘿嘿嘿.....” 千羽哭笑不得地瞪了大强一眼,这话说得,好像她能馋他们那一口灶糖似的,灶糖她买了不老少,不过先不给他们,让俩馋猫先馋着。 大壮抬头看看太阳,觉得时间还早,就央求道:“二姐,咱去废品站瞧瞧呗,看看有没有中学教科书和复习资料,我带了压岁钱,有的话就买上几本。” 大强忙跟风道:“对对,我也带压岁钱了,要有小人书的话,我也买几本。” 千羽见俩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无所谓地点头应下,正好她也去参观一下这年代的废品站是何种模样,小说上不都说那是个慧眼识宝的好地方嘛! 废品站门房里,看门的小老头正窝在椅子打盹,灰白又杂乱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点着。听到脚步声,立刻就清醒过来,看看千羽几人,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嘴里还嚷嚷道:“去去去,去别处玩去,我这里是废品站,不是玩的地儿。” 千羽鼻子微动,闻到满屋子的旱烟味,心里就有了数。上前几步,手在棉袄兜里一掏,就将一盒红梅过滤嘴香烟塞进了老头的大手里。 “大爷您误会了,我这俩弟弟想上学,家里条件艰难,就想来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旧教科书,也能给家里省些买书钱,您放心,要是有适合他们的书,我们花钱买,不会让大爷为难。” 老头捏了捏手里的香烟,又凑到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嗅,乐呵呵地揣进了衣兜里,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着说:“好说好说,今儿个一早刚送来一批废品,还没处理,我瞅着有不少书本,你们就去东屋找找,都在那里了,不过你们可得快点,小点声,可别让人听到动静。” 三人忙点头,保证过后就进了东屋。 废品站原址是个小型作坊,东屋面积挺大,目测有三十多个平方,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种废品。大多是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和破书旧报纸等物,那些小说中写的捡漏的古董字画首饰珠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哪有那么多好捡的漏,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哪里都不缺眼光精准独到的明白人。 确认了此处没有宝贝,千羽认命地扎进废品堆里不停地翻腾,别说,还真被她翻到不少中学高中用的教科书和练习册,算上缺字少页的,划拉划拉还真就将中学阶段的书给凑齐了,难得的是她竟然翻到两本字典,一本英汉字典,一本繁体字通译字典,厚的跟砖头似的,有些份量,只不过外观比较破旧,残缺了不少,不过克服一下应该也能用。 千羽从废品最下面翻出了几副字画和一些旧报纸,字画的纸张粗劣,笔法稚嫩,像是个新手的涂鸦之作,不过画里的山楂树枝繁叶茂,红彤彤的果子看着很喜人,拿回去挂在墙上,想来会很不错,至少看着喜庆热闹。另一副画着柿子树的也不错,满树黄橙橙的柿子渲染着丰收的喜悦。 至于那几捆旧报纸,她准备拿来糊墙,她屋里的墙面粗糙的很,灰扑扑的不平整不说,有的地方还露着碎稻草,看着实在有碍观瞻。 “二姐二姐,你瞧我找到这老多小人书。”大强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人书朝千羽献宝,兴奋的小脸通红,眼睛里面散发着渴望的光。 最后,三人挑选的书本竟装了满满一背筐,有十多斤重。看门老头简单翻了翻,见都是些破烂的书本,就没再关注。给书本纸张定价一毛一斤,一共收了千羽一块二毛五。 这个钱千羽自然没让兄弟俩掏,俩人也没客气,道过谢后主动承担起背筐的重担,三人一路说笑离开了废品站。 回去约定好的地方,还没等多久,吴庆国和王桂芝娘俩就大筐小袋地回来了,看吴娟那一脸的喜气洋洋,想来她的要求都被她妈满足的挺好,这会儿也不耷拉脸子了,看到千羽三人居然还主动说话,问他们都买了什么,当看到那一大筐破书时,顿时再没了追问的兴趣。 最后清点了一遍,见再不缺什么,吴庆国便开始往爬犁上捆绑东西,弄好了之后他又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偏西,眉头稍稍拧了拧,沉声道:“时候不早了,咱得快些走,不然天黑之前够呛能到家。” 众人默默点头赞成,马上出发。 山里人走山里路,却没谁乐意走夜路,除非成群结队一起走,因为实在是很危险,总有走夜路的人被野兽袭击的事儿,轻则缺胳膊少腿捞个残疾,重则当场丧命死无全尸。 吴家六人一路急行赶路,轮流着拉拽爬犁,中间甚至只稍微休息了几分钟,终于在天彻底黑透前到了家。 就连千羽如今的体力都有点吃不消,胡乱地吃了点东西,便钻到热乎乎的被窝里一夜酣睡。 睡饱了觉,第二天一早鸡刚叫一遍千羽就醒了,去空间里归拢一阵东西,将买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码放在空间一角,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种植棉花和草药,等都忙乎完,千羽插着腰打量着这块地,很有些成就感。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水灵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悄悄地向四周扩大了一米左右,最明显的是她种的地旁边居然有了她的站脚地儿,多了一个垄台垄沟的距离。 果然如小一所说,水灵界是跟着她恢复而恢复,虽然眼下恢复的这点不足为道,但天长日久积攒之下,一定会有恢复如初的那一天,甚至还能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千羽的心情变得很好,早上简单地喝了一碗粥,就开始打膙子糊墙,房间不大,在小哥俩的帮助下很快搞定,挂上从配品站淘换来的两幅画,屋子里顿时亮堂不少。 大强凑近那副画着柿子树的画细细端详,半晌后唧唧嘴说:“二姐,你说这叫柿子的果子是不是贼拉好吃,光看着就觉得怪馋人。” 千羽好笑地拍了她一掌,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咱这地界儿冷不长柿子树,等你将来走出龙省就有机会吃到了,很甜,很好吃。” “咦?二姐你吃过啊,你咋知道是甜的?”大强被打了也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柿子上,正歪着脑袋看千羽,好奇着呢。 这时候大壮端着盆水进来,正好听到俩人的对话,不禁白了大强一眼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书上可写着呢,让你平时多看看书你就是不听。” 大强挠挠头,帮忙接过水盆,仍不死心地追问:“哪本书上写的?” 大壮在地上洒了点水,就拿着扫帚扫地上的垃圾,“孙大哥的那本《华国地理》,你只囫囵个地翻了一遍,不知道书上写的啥也正常。行了,别墨迹了,赶紧干活,奶那屋的墙还得糊。” 千羽见哥俩收尾工作做的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就拿着东西直接去了老太太屋。见老太太在收拾炕柜,就直接上前帮着收拾,并将两包桃酥,一包灶糖,一包槽子糕和一包山楂片一股脑都塞进柜子里,并叮嘱道:“奶留着慢慢吃,可不许给别人。” 老太太既窝心又无奈,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千羽的额头,嗔怪道:“竟瞎花钱,翻山越岭地刨那么点药草,卖了钱你就自个攒着,眼瞅着就该相看人家了,留着做几身衣裳也好,嫁妆多备些,婆家人也能瞧得起......” 听着如紧箍咒一般啦啦的话,千羽脑袋瞬间胀大,这老太太真有唐僧的品质,逮到一个问题就追着你念叨个没完没了,咋地,她过了年才十七,听老太太的意思,她岁数大了随时都有可能砸在自己手里,还得时刻提防着被人瞧不起,这也真是没法沟通了。 “奶,咱先不唠这个话题哈,我还小不着急。给你买的东西也别不舍得吃,等开春以后我多刨些草药就啥都有了。咱还是先收拾一下屋子,等下好糊墙。”千羽忙转移了话题。 “费那个劲干啥,这样住了几十年了,也挺好。” “好啥好,你看看后墙面,都裂口子了,不堵上呼呼漏风。” 说服了老太太,千羽领着哥俩就忙活起来,重点关照漏风的墙面处,生生糊了好几层报纸,知道一丝儿风也不见才罢休。 整个屋子弄完后,千羽又拿出一副劳动最光荣的印刷体炕画,直接贴在炕头那边的墙上,占据了半面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1 画是彩色印刷, 一副一副全是工农阶级劳动的情景,下面配字描述先进个体和光荣事迹。 大强最先咋呼起来,“哇, 这个好这个好,二姐你可真厉害, 在哪儿买的, 我咋没看见有卖?” 千羽:“你那眼睛只盯着吃的, 哪里还能看见别的, 再说炕画都在书店里卖, 外面哪有。” 老太太也很喜欢,盯着瞧了好一会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似喜似悲的笑。 晚饭桌上, 王桂芝酸不拉几地说了几句风凉话,又指桑骂槐地说什么白眼狼啥的, 有好东西也不想着他们这些长辈之类, 被吴庆国呵斥了一顿才算完。 千羽才不管她那套, 意有所指地说了句:“厢房的后墙裂了好几道口子,天寒地冻的没法糊黏土, 只能多糊几层报纸,多少也能挡挡风,不至于太冷。” 说完看了眼一脸不自在的吴庆国, 便自顾自地吃起饭来,隔三差五还给老太太夹菜舀汤。 要她说, 吴庆国这个儿子当的实在不咋样,对待侄女如何先不说,老太太毕竟是养育了他们姐弟几个那么多年,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曾为他们付出了许多,是对他们有恩的长辈。 不说平时应该有的嘘寒问暖精心照顾,就连老太太住的屋子出现那么大的问题他都不闻不问,是该说他心大没想到呢,还是压根就不在意。 可能在他的认知里,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够,还会觉得自己很仁义,毕竟他可是给老太太和侄女提供了吃住,就算条件不咋样,好歹那也是白养着两张嘴呢! 吴庆国听了千羽的话,阴沉着脸不言语,搞的饭桌上的气氛相当凝滞,大伙都闷头吃饭谁都不吱声,唯一不被影响的可能只有千羽。 过了一会儿,吴庆国的脸色恢复如常,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就对着王桂芝吩咐道:“三弟捎口信来说他们两口子回来过年,二十九下午到,弟媳妇怀了身子,你收拾两床厚点的棉被出来,当嫂子的多费点心,这好不容易怀上了。” 他三弟吴庆义结婚几年,媳妇的肚子一直没动静,这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他也为弟弟高兴。 这一番话噎的王桂芝差点背过气去,喝了半碗白菜汤才顺当过来,哐当一声将汤碗放在桌子上,立瞪着眼睛扬声道:“我又不是她妈,咋地,还得伺候她啊?她那是地主小姐做派,我可不是她的丫鬟,惹急了我,我举报她。” “你个虎逼老娘们,你吵吵个啥,谁让你当丫鬟了?长嫂如母,你有点嫂子该有的样行不行,那是我三弟,亲的。” 吴庆国也怒了,瞪着王桂芝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吓得王桂芝直缩脖子,嘴里还不服软地直嘟囔。 老太太见状,放下手里的筷子,阻止道:“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当着孩子们的面吵吵,也不嫌磕碜。老三两口子回来就和我一起住,我那屋炕宽敞,老三媳妇我会照顾着,你们就别操心了。” 这下,夫妻俩都没了意见,一场风波渐渐消弭下去。 二十九那天傍晚,天空飘起了雪花,刚擦黑,吴庆义两口子就大包小裹地进了门,一番寒暄自不必说。 老太太热情地招呼着小腹微凸的三儿媳王美丽,“美丽啊,快拖鞋上炕暖暖,这一路过来,都冻透了?” “妈我没事儿,穿的皮袄子厚着呢,我都出汗了。”王美丽那张温婉的脸上扬起一个温柔的笑,轻声细语地回老太太的话。 吴庆义抖一抖身上的雪,脱下身上的大皮袄,说道:“这天也是无常,上午还□□的,下午就阴了,说下雪就下雪,幸好搭了个隔壁村的顺风车,没遭啥罪。” 说着上前扶着王美丽上炕,还细心地给她脱下棉鞋,让她靠着炕头的墙坐着,扯过来两个小褥子,一个卷起来塞在她后腰处,一个给她盖腿,又从自带的包里掏出一个大茶缸和一包红糖,用水壶里的热水冲了一茶缸红糖水给她。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一旁的吴庆国频频皱眉,看得王桂芝直冒酸水,嫉妒的直翻白眼,看得吴娟一脸羡慕想往。 千羽挑挑眉,略感诧异。 这个便宜三叔她还是第一次见,这年代的男人能为媳妇儿做到这个程度,算是很难得了。 绝大多数男人都认为怀孕产子是女人的本能,就跟母鸡下蛋一样轻松平常,哪里就需要别人精心细致地照顾着,谁家还不是孩子一窝一窝地生,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早被扫地出门了。 吴庆义忙完刚坐下,看到角落里的千羽,眼神变得有些恍惚,那张笑吟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回忆和感慨。 “哎,这时间过的可真快,一转眼小芳都长成大姑娘了,真是越长越俊,和当年的二嫂可真像。”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怕勾得小芳伤心,忙转移开话题,“咱家娟子也不赖,一样的标志,说人家了吗?两个侄子也长高了不少,来,大伙吃糖吃糖。” 说着起身拿起一个包裹,掏出一大包高粱饴软糖,抓了两大把塞进哥俩衣兜里,又给吴娟和千羽一人抓一把,剩下的干脆就散开放在桌子上。 王桂芝眼睛一亮,几步走过去,抓起一块,剥开皮就吃了起来。“呵呵,我就爱吃这种软糖,好咬。”说完又抓了一把塞进了裤兜。 吴庆国斜楞了她一眼,暗骂了一句丢人现眼。转头对吴庆义笑笑,说:“在相看了,还没定下来,娟子也不大,多看看不着急。” “恩,一辈子的大事儿,稳点好,稳点好。” 晚饭自然是很丰盛,其他人吃完已经下桌,只剩下吴庆国和吴庆义兄弟俩围桌而坐,喝着老白干,两年多没见,自然有着说不完的亲热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庆义说想在林场那边盖房子,家里这边属于他的一间半就不想要了,留着给两个侄子将来娶媳妇,又支支吾吾地提起自家盖房子还差些钱,不大好意思地提出想用房子折钱。 吴庆国虽然心里不咋得劲,却也表示理解,房子是大件,亲兄弟也明算账,他也不能空口白牙就将弟弟的房子占为己有。 沉吟了半晌,给出了六十的价格。“哎,咱家里啥条件你也知道,大壮和大强眼瞅着就大了,再过几年就得娶媳妇,哥肩上这副担子重啊,三弟你多担待着点,等哥啥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补偿你。” 吴庆义心里有些失望,他的预期价格是80-100元,不过他没说啥,毕竟他哥也没说假的,就月牙村这地界儿,想不穷都难。 无奈咬牙应下,总比一分钱没有的强,盖房子总需要钱。 他们不能回来住,家里的房子又搬不走,大不了先少盖一间屋,等以后手里宽松了再加盖。 当地人盖房子很简单,要是不用水泥不用砖瓦,其实也就买石头请人工能花些钱,黏土现成的,木头山里有的是,随便折腾,盖个三间带火墙火炕的房子,三百块足够。 夜里,正房东屋里先是一阵压抑的争吵声,听着是为了钱,后来贱贱地被一阵奇怪的声音代替,哼哼唧唧持续了大半夜。 千羽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痛恨自己的耳清目明,被吵的不行,干脆进水灵界种地去了。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肉香四溢,准备一天,就为了晚上的这顿团圆饭。 俗话说:十里不同俗。 一个市的不同村镇甚至也有着些许差别,有的村镇年夜饭一定要留到午夜十二点吃,月牙村则不同,年夜饭只代表着三十晚上这顿饭。 吴家的餐桌上一共准备可十道菜,预示着十全十美,有鱼有肉有鸡有蛋有山珍,原汁原味原生态,可谓是相当丰盛的一顿山村农家年夜饭。 夜幕微沉,外面北风呼啸,一家人围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着美食,喝着美酒,说着喜庆话儿,其乐融融,气氛极为热烈和谐。千羽更是将自己酿的普通版山丁子酱拿出一小罐,给大家冲水喝,酸酸甜甜,生津又开胃,受到大家一致称赞,连喝白酒的两个大老爷们也纷纷抢了一碗。 村里另一头的王家则恰恰相反,秦寡妇呆呆地看着堂屋一地的狼藉,听着西屋里王翠花被打的哭嚎声,想着要不要过去劝一下,却被王秀花拼命阻拦,给生拉硬拽回了东屋。“妈,你去干啥,我哥正在气头上,你越劝他越来劲儿,还不如让他发泄完,等气消了也就好了。我姐也是,明知道哥心情不好,还非去招惹。” “翠花这叫唤的太惨,你哥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哎呀妈,你还不知道我姐啊,就属她会装,假的厉害。” 秦寡妇想想也是,便就此作罢。 刚刚的年夜饭桌上,王家一家四口都喝了酒,这会儿王桂芝眼神发懒,双颊泛红,一副酒气上头的模样,拽过来一个枕头,倒头就睡了过去。 王秀花刚才抢着喝了两杯,这会儿头也有些犯晕,又实在懒得去收拾堂屋的狼藉,干脆也拽过被子,挨着她妈躺下,伴随着她姐的哭嚎求饶声,慢慢进入梦乡,嘴角还仰着一抹得意的笑。 却不知,她这一睡便再也没能醒来。 这事儿还要从腊月二十八那天开始王宝贵的一顿酒说起。 那天傍晚,天还没黑,微醺的王宝贵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就想出去吹吹风。 天慢慢黑下来,他拄着拐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走两走就走到了柳水芹家附近,就躲在一个大柴火垛后面,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瞧。 大冷的天,没一会儿就冻透了,本想掉头回家的王宝贵,只听“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顺着小路就朝后山方向走,看身形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水芹。 王宝贵心中惊喜,正打算跟上去和水芹说说话时,大门里又闪出一道高大的人影,奔着柳水芹走的方向就快步追了过去。 王宝贵怔愣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瘸一拐地也朝那个方向尾随过去。 茂密的矮树丛后面,有人在低声说话。 王宝贵躲在一棵大树后,侧耳倾听起来。北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正处于下风口的他,将那两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水芹,你点个头,跟了我,就让我来照顾你和孩子,豆子是我亲侄子,以后就是我亲儿子,我去求爸妈,他们一定会答应的。你娘家那边催的紧,你硬拖了这么久,他们不可能再依你,听说连人家都给你选好了。你改嫁了,豆子咋整,以后可就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 柳水芹咬着嘴唇,半响不言语,好一会儿才吐出了一句:“那怎么成,虽然你二哥不在了,可我还是你二嫂,你可别再这么说,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你以后还要娶媳妇呢。” 张有才激动地将人一把抱住,闷声道:“不,我不怕,我不怕闲言碎语,只要和你在一起,让我干什么都愿意,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娶。” 他其实早就认识水芹,比他哥还早,他对水芹是一见钟情,可还没等他求他妈找人去提亲,他二哥就定了亲。他想着等他二哥成亲后再说也成,反正也没多久,不急在一时。 可等到他二哥成亲那天,他见到了新娘子时,当场如遭雷击,心都被掏空了,更是恨不得杀了他二哥。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喜欢上的姑娘,竟然成了他的亲二嫂,这让他憋屈的想发狂。 也许是他恶毒的诅咒起了作用,他二哥竟然出意外走了,他有些难过,心里却更多的是隐隐的窃喜,心里清楚很不该,显得太过凉薄,可他就是忍不住。 因为他终于有了机会,有了拥有水芹的机会,这次他绝不允许水芹被人抢走,哪怕是用最卑鄙的手段。 这一刻,柳水芹心里有点纷乱复杂,有些得意,也有些懊恼。得意眼前的男人为她意乱情迷,懊恼的是她想要的却怎么也得不到。 她心中一直有个人,可那人如那遥远星空中的皎皎白月,而她就如一只黑夜中的萤火虫,拍着翅膀拼命飞翔,也终究靠近不了他的身旁。 自从她托人打听那人的意思被一口拒绝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不大的村子,人群中却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她知道,那人在躲她,躲的很彻底,她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感受着小叔子张有才胸口传来的滚烫温度,柳水芹的心中却是一片冷寂,没有一丝儿波澜。 她很清楚面前男人对她的真心,可她压根就不会考虑,一则是因为看不上,二则是因为不划算。 跟了他,风险太大,那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日子,只要想想,都会觉得身陷地狱,会万劫不复。 张家那整个家里,除了冲动没脑子的张有才,还有谁能容得下她,以往看她年轻丧夫又带个孩子不容易,公婆亲戚都尽心地照顾帮衬着,可一旦她跟了张有才,以往的偏帮照顾都将不复存在,只会剩下鄙夷和各种偏见。 村里人又会怎么传怎么说,她在村里也再抬不起头,她深知那些爱扯老婆舌人的尿性,这种一女先后嫁亲兄弟的桥段,她们能编排出花来,说不准她柳水芹的大名很快就能在各乡镇传扬开。 到那时,她就出名了,还是臭名远扬的那种,她娘家人也会跟着一起丢人。 尤其是那人,他又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认为她轻浮下贱不自爱。只想想,柳水芹就觉得受不了,虽然得不到,可她一点也不想被那人看低。 这么多问题摆在眼前,再看眼前的男人,就觉得哪哪都不值得。 柳水芹用力推开小叔子的熊抱,轻声说:“该回了,你先走,我等一会儿再走。” “你还没答应我,我不走。”男人固执地坚持,还想伸手再去抱柳水芹,却被她侧身躲开。 “哎呀你快点走,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柳水芹的语气中带着敷衍和不耐烦,连躲在树后面的王宝贵都感觉到了,张有才却还沉浸在刚刚那一抱中,对此一无所觉。 被人三番五次地催促,张有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等了约么有五分钟,估计张有才已经到家,柳水芹跺了跺被冻木的脚,揣着手往回走去。 刚走到大树旁,就被一股大力拽进了树丛。惊呼声还没出口,嘴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死死捂住,惊吓之余,她手抓脚踢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长指甲在对方脸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别喊别喊,水芹妹子,是我,你王家大哥。你别喊,我就松手。”王宝贵忍着脸上的疼,急声说道。 柳水芹不住地点头,慢慢停下挣扎,嘴上捂着的大手也挪开,挪到她腰臀的位置。 使劲推了两下也没推开,也不再费劲。 她背靠着树干喘气,瞪大眼睛去瞅眼前的人,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不过听说话的声音倒是挺熟悉。 “你是王......宝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2 “呵呵, 是我,好久不见了水芹妹子,没想到一见面就遇到你和人约会, 你还真是个骚货,连自家小叔子都被你弄的五迷三道, 你就不怕半夜你男人从坟里爬出来去找你?” 王宝贵心里不是个滋味, 说出来的话就带着刺儿, 也不再顾及什么, 另一只大手肆意地在她臀部处游走。 他就知道这娘们不是个安分的货, 只是没想到她玩的这么开,连自家小叔子也敢沾, 这得有多饥渴。 若说以前他心里对柳水芹还有着几分真心,几分爱重, 那经过刚刚那一遭,他也不免从心底开始看轻她, 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要说她没勾搭过张有才, 打死他都不信。 “什么约会, 我们清清白白,你不要满嘴胡咧咧。”柳水芹被气的小脸煞白, 尖着嗓子怒喝。 “我胡没胡说你心里有数,既然你这么想男人,那不如跟我, 我不嫌弃你是个二手货又生过孩子,只要你安安分分和我过日子, 伺候好我,再给我生几个儿子,保管让你吃香喝辣。” 说话间, 王宝贵抬手捏住了柳水芹的下巴,低头就要去亲,却被愤怒的柳水芹使劲儿推了一把,踉跄着后退,被地上的乱树枝绊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正好摔到那条受伤的腿,疼的他冷汗直冒,一时竟没爬起来。 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柳水芹浑身直哆嗦,随手拽了根干树枝,对着王宝贵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她感觉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被那样一个卑劣不堪的人质疑品性,简直是对她人格的最大侮辱。 再顾不上伪装平日里的温柔娇弱,用泼妇骂街的架势,破口大骂起来:“呸,你个臭流氓,还不嫌弃我?也不撒泡尿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一个人嫌狗厌的废物,死瘸子,你有什么资格嫌弃老娘,老娘也是你想亲就亲想摸就摸的?还敢打老娘的主意,给老娘提鞋都不配。就你那个遭瘟样,谁眼瞎了才找你,你配是男人吗?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混断子绝孙的命......” 一句句极尽恶毒的咒骂从柳水芹的嘴里噼里啪啦地吐出来,中间竟一刻也不曾停歇。 “住手,你给我住手,你个臭娘们,你吃我的拿我的那么顺手,转头就翻脸不认人。行,你有种,你给老子等着,别让老子逮到你,老子非弄死你。” 王宝贵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试了几下不行,左腿疼的厉害,怎么也使不上力,看向柳水芹的眼神如同一只嗜血的狼,恨不能将她活撕了。 柳水芹被他那狠厉的眼神吓了一哆嗦,手里的树枝也应声掉在地上,看王宝贵撑着一条腿朝她一点点挪过来,顾不上别的,撒腿就往家跑。 发生了这件糟心事,王宝贵接下来几天的心情一直很糟糕,恨的咬牙切齿,也没胆子打上门去,只一心想着要如何报复柳水芹。 他一定要好好宣传一下她和张有才的丢人事儿,搞臭他们的名声。等过了年,他还要去镇里举报他们搞破鞋,抓他们去改造。 年夜饭上,王家几人都喝了酒,刚开始气氛还算不错,可喝着喝着就变了味道。 秦寡妇先是扔出一个重磅炸-弹,说给翠花说定了人家,也不说男方啥长相啥条件,只说男方答应出五十块彩礼,开春就成亲,直接震傻了王翠花。 等她从呆愣中醒来,脱口就回了一句:“妈,我不乐意,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等过了年我就让他来家提亲。” 秦寡妇抿了一口烧刀子,瞄了她一眼,语带不屑地说:“不害臊的货,还心上人,你那心上人能给你出五十块的彩礼?要是不能,你就给老娘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没有这些彩礼钱,你哥拿什么娶媳妇。” 王翠花心里不甘不忿,红着眼眶,咬牙回顶了一句:“就算为了给哥娶媳妇也不能就把我卖了啊,我好歹也是你闺女,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那可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儿。” 她口中所谓的心上人,只是赶集时认识的一个隔壁镇的青年,他穿戴普通,模样却生得俊秀,能说会道。当时,他们相谈甚欢,对彼此有着些许好感,再深刻倒也算不上,这会儿拿出来说,只是作为搪塞她妈的借口罢了。 秦寡妇不耐烦了,要不是在饭桌上,都恨不得冲上去扇她几巴掌,嘴里骂骂咧咧说:“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箱子里那块花布你拿去做袄子,出嫁那天穿。”一个丫头片子,一天屁事儿不干,毛病却不少,养丫头不就是为了换彩礼吗,不然养她干嘛,多浪费粮食。 王宝贵对他妈做的这个事儿表示满意,就一直憋着没吱声,只在一旁喝酒装他的好人。 “姐,恭喜你啊,就要做新娘子了。”王秀花笑嘻嘻地举起酒杯,说了句祝福话,却遭到王翠花的冷眼瞪视。 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妹子,王翠花心中冷笑。心想:蠢货一个,有什么好得意的,下一个就轮到你,大家彼此彼此,谁又比谁好命? 秦寡妇才不管姐妹俩的眉眼官司,只一个劲儿地喝着闷酒,酒意上头后就有些口没遮拦,嘟嘟囔囔开始骂着那些有眼无珠看低她家大宝的人。 那些人说的难听话就跟钢针似的插进她一个当妈的心窝,让她揪心地疼。 他们不只嫌弃她家大宝是个瘸子,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怕她家大宝不仅是瘸子,还不是男人,到时候白白耽误了人家大姑娘。说当初他家大宝伤的那么重,差点没救回来,现在表面看着没啥,可谁知道里子坏没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些零碎的闲言碎语一下子扎中了王宝贵的肺管子,气的他当场就掀了桌子,回屋躺着生闷气。 等王翠花端了一碗糖水给他,因为水太热烫了他手时,隐忍的怒火一下子就有了宣泄的途径,揪着王翠花就是一顿好打,直到一个茶缸砸晕了王翠花。 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王宝贵感觉口渴,从炕上下来,摇摇晃晃地去堂屋找水喝,又打开房门出去,在屋檐下闭着眼睛放完水,这才迷迷瞪瞪往回走。 朦胧中,看到歪倒在炕上的女人,柳水芹那臭娘们的脸却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同眼前的人合二为一。 酒劲上涌,一股夹杂着毁灭的邪念渐渐滋生...... 夜,静悄悄的,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泛着幽冷的光。 王翠花是被冻醒的,醒来发现屋里的门大开着,冷风从外面呼呼灌进来。 她身上棉袄半敞着,棉裤却不在了,浑身上下强烈的痛感和褥子上暗红的血迹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戾气渐渐滋生。 转头去见一旁呼呼大睡的人,通红的眼里满是蚀骨的痛恨厌恶,还有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负面情绪。又想到西屋里那对不闻不问不漠关心的母女,一个大胆又疯狂的念头浮上心头,再也压制不住。 这个家就是个魔窟,住着一群妖魔鬼怪,他们不仅卖了她,还毁了她的人生,更摧残了她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和期待。 魔鬼,就应该留在地狱......! 天将黎明,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天空映照的宛如白昼,橘红色的火蛇舞动着,一点点向上伸展,吞噬着世间一切丑恶。间或夹杂着几声凄厉的嘶吼,形成了一副有声有色的动态画卷,让欣赏这一切的人沉醉迷离,只觉眼前的景象美好的惊心动魄。 一个单薄的身影,哭着,笑着,踉跄着远离,却给月牙村留下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新年大礼。 千羽一骨碌坐起来,侧耳倾听远处传来咣咣咣的敲锣声,还有不少人大喊“着火了,快来救火。”的声音。 凡是听到锣声的村民,全都第一时间拎着水桶和扫把等物冲出家门,朝火源地狂奔而去。 要说山里人最怕啥,第一就属火,尤其还是在这个天干物燥的季节,这可真不是闹着玩。 房屋大量的木结构,就是极好的助燃材料,一个弄不好就会引发大规模山火,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千羽也跟着吴家人一起去了现场,想着或许自己能帮上忙。到了才知道,原来是王宝贵家着了火,探查后发现,大火里一片死寂,已经没了任何生命波动。 看着猛烈翻腾的火海和那眼看要烧塌架的房梁,村民们都呆愣在了当场,没有人冲上去扑火,因为知道已经没有必要了,单靠那一桶桶现压出来的井水,扑不灭的,只能任由它烧完后自行熄灭。 “王家人呢?你们谁看见王家人了?”村长在人群中乱转,疯狂地大吼大叫,回应他的只有众人的沉默和房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这个时候,即便知道里面有人,也没谁会不要命地往里冲。 村长一脸绝望地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拳头紧握,双眼也变得赤红。 是了,这么大的火,没跑出来的人,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只能让人在王家院子外弄好隔离带,防止火势蔓延。 人群沉默着,大伙心里都不咋好受,虽然平日都挺不待见王家娘几个,可当她们以这种惨烈的方式葬身火海时,往日的恩怨也都随着大火一同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地的唏嘘感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3 这场火一直烧到大年初一中午十二点, 烧光了一切能烧的东西,才渐渐熄灭。 待灰烬冷却后,众人在残埂断壁的废墟中找到一长两短三具烧焦的尸体。 “怎么是三个, 还有一个呢,快去找, 仔细点。” 村长沉着脸指挥村里几个壮汉子, 又将女人和小孩子们都撵回家,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 小孩子眼睛干净, 别再沾上晦气。 千羽顺势拉着不情不愿的大壮大强往回走,一人给了一巴掌。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烧的跟焦炭似的,好奇心那么重, 也不怕留下心理阴影。 王家谁幸免遇难她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王宝贵是死透了, 看来老天都不想放过他, 上次侥幸捡了一命, 终究还是没躲过。 对此,千羽反应淡淡, 既不觉得解气过瘾,也没感到怜悯可惜,也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看开点,都是命。 废墟上, 几个大汉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地窖里也仔细找过,纷纷摇头表示啥也没有。 回来过年的董家老二董其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指着地上三具尸体对村长说:“看骨架大小是一男两女,男的应该是王宝贵,女的则是王家母女三人中的两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一个绝对没在现场,村里也没发现她的踪迹,我觉得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失火事件,蓄意放火或寻仇都有可能,我的意见是报公安。” 听闻此言,人群再次炸窝,顿时议论纷纷。 村民甲说:“其文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不调查起火原因,那王家丢了一口人总得找找,这大过年的人不在家,怎么也说不过去。” 村民乙分析:“能不能是寻仇的人又找上门报复,上次王宝贵不就被打折了腿,这次那些人放了把火又掳走一个女人,我看这事儿挺悬,还是报公安稳妥。” 村民丙说:“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就算报公安,这老远人家能来吗?” 村民丁:“这都中午了,今儿个肯定是来不及了。” 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村长拍板决定:“明天一早去报公安。” 发生了这样的惨事儿,这个年村里谁家也没过好。 初二一大早,王桂芝就带着仨孩子,大包小裹地回了河对面牛家村的娘家。这也就是冬天,可以从冰面上横穿而过,减少了一大半的距离。若是其他季节,没有过河的船,就只能走大路,多绕一大段,三四十里路,至少得走个大半天。 从王桂芝娘几个出门,老太太就一直在翘首以盼,盼着吴家唯一的闺女吴兰花今年初二能回门,去年过年她就没回娘家,只让人带了口信,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 老太太刚嫁到吴家时,吴兰花才九岁,拉邋拉遢,满脑袋虱子,长得又瘦又矮。老太太看着不忍,就手把手拾掇她,一点点教给她女孩子该懂的知识和道理,慢慢地,吴兰花也最依赖这个继母,两个人的感情也是最好。 只可惜从早上盼到中午,又从中午到晚上,天都黑了,也没见着吴兰花的身影,屋里只留下老太太那一声接一声的长吁短叹。 “老大,兰花今年又没回来,连个口信也没有,我这眼皮一个劲儿地跳,别是出什么事儿?” 饭桌上,老太太因为悬着心,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撂了筷。 吴庆国大口吃着肉菜,头都没抬,随意道:“那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儿,八成是家里有事给耽搁了,等回头我托人去打听打听再说。” 要他说,还惦记个啥,又不是嫁得多远,也就隔着几座山几道岭的距离,快走小半天就到了,人家不亲娘家人,不乐意回娘家就算了呗,也就老太太事儿多,成天惦记那个白眼狼。 吴庆义给老太太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萝卜汤,让她都喝点顺顺气,“要不明儿个我往大姐家跑一趟看看,没事儿最好,就当去拜年。要是有事儿的话,我也能给我姐跑个腿撑个腰。我快点走,晚上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王美丽目露担忧,想阻止又不好明着表示,只委婉着说:“你一个人走山路,会不会有危险?”说话间眼睛看向吴庆国,希望他开口阻止一下,或者能陪同一起去,可惜人家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老太太也有些担心,并不是太赞同。 “没事儿,我去老董大叔那借把□□带着,就凭我的准头,就是遇到只熊瞎子也不怕。” “三叔我和你一起去,我带把砍刀,关键时刻还能给你助个威。”千羽自告奋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去吴兰花家是顺带,其实她只是想进山里转悠一圈,以她现在的臂力和准头,打个山鸡兔子什么的没问题。 她这一番话,谁也没当真,大家呵呵一笑,听过就算了。 一个姑娘家,遇到危险跑都跑不动,带她一起不是拖后腿是什么。 吴庆义最后还是决定走这一趟,连夜将□□借了回来,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晴空万里,太阳高悬,难得是还没有一丝儿风。阳光凌乱地洒在雪地上,映出一片白茫茫的光。 千羽背着背篓,篓子里装着砍刀,鸟悄地尾随吴庆义就进了山,随着雪地上的脚印走,远远地坠着,确保不被发现。 看似静谧的山林,实则很热闹。 鸟雀在枝头鸣叫飞翔,兔子在林子里奔忙跑动,松鼠在树枝上跳窜,时而摇掉一地落雪...... 一路上但凡遇到在雪地上活动的兔子野鸡,千羽就用提前准备好的石子一个个解决掉,一路走一路捡,很快6只野兔,两只山鸡就被千羽收入囊中。 如今的她,也是能进山打猎的人呢。以后吃肉就有了捷径,攒的多了,皮和肉还能拿来换钱,给她的攒钱大业添砖加瓦。 在接近吴兰花家所在的靠山屯时,千羽快步追上了吴庆义,看着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见鬼表情的吴庆义,千羽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胆儿可真肥,以后可不许这么鲁莽啊。行,来都来了,那咱走。”吴庆义叹着气,早知道这丫头跟着来,就等她一起走了,幸好没出啥事儿,想想还挺后怕。 “三叔你就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吴庆义:“......”责备的话在嘴边滚了滚,最后还是咽了下去。算了,小芳一直听话乖巧,偶尔出格一次也可以原谅,也或许是平时憋太过。这次回来觉得这孩子变化挺大,人也变得开朗了不少,他觉得挺好。 靠山屯的人口面积同月牙村差不多,只是离龙泉镇的距离却比月牙村要近上许多。 一个不大的院落,大门紧闭,院里静悄悄的,吴庆义冲里面喊了几声没人应,便推开大门进了院子。 房门前,吴庆义敲了敲门板,“大姐你在家吗?三弟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屋里便传来一阵盘碗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张陌生的女人脸出现在面前。女人很白,眼睛不大却很传神,正一脸紧张地盯着他们瞧。 “你是?这里是吴兰花家吗?”吴庆义不解地问,没听说张家搬家,女主人咋还换人了呢? 女人局促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慌乱,抓着门板的左手因为用力显得微微发白。“我、我叫贾雯雯,是村里的知青,兰花姐病了,张大哥出门前托付我照顾兰花姐。你们是兰花姐娘家人,快进屋,外头冷。” “病了?咋病的,严重吗?快带我去看看。” 贾雯雯忙让开身,让两人进屋,当看到堂屋地上的碎碗和撒了一地的药,眼神闪了闪,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瞧我这毛手毛脚的,端碗药都端不好。兰花姐在西屋,正睡着,你们轻着点。” 说着就弯腰去捡碎瓷片,又用扫帚将地上那一摊黑乎乎的玩意儿扫进了灶坑,扒拉了一些碳灰盖住。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千羽直皱眉,闻着空气中那股古怪的味道,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推开西屋门,一股污浊又带着些臭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冲得千羽直接打了个喷嚏。房间不大,靠墙堆着很多杂物,光线很暗,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吴兰花静静地躺在炕上,无声无息地闭着双眼,要不是胸口处的微弱起伏,都会误以为是死人。 只见她头发枯乱,眼窝深陷,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一副不久于世的模样。 吴庆义大惊,一下扑了过去,忍着怒气问贾雯雯:“我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咋回事,张有为啥不送我姐去医院,张有和他妈人呢?” 他这会儿真要气疯了,称呼也不自觉地从姐夫变成了张有。 也就是人不在眼前,不然他肯定会狠狠地修理他一顿,当初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好好照顾他姐,就是这么个照顾法? “这...这,张大哥进山打野鸡去了,说是要给兰花姐好好补补,大娘去大姨家了,说是给兰花姐求个土方子,过几天就回来。其实兰花姐是...小产,大夫说吃几副药做个月子好好养养就成。主要还是心病,她过不去心里的坎,又不咋吃东西,一来二去就熬成这样。” “心病?”啥心病能将自己折腾成这个鬼德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4 贾雯雯叹了口气, 轻声说:“兰花姐从生了玲玲后一直想要再生个儿子,给张家留个根儿,可几年过去, 肚子一直没动静,偏方、土法子用了不老少, 好不容易怀上又保不住, 还伤了身, 张家大娘急的直哭, 村里也有不少风言风语, 说的很难听,兰花姐就入了心。” 吴庆义听了, 气的原地直转圈,不知道该说她姐点什么才好, 孩子掉了以后再要呗,何必这么折腾自己, 别人说啥就那么重要? 突然他又想起小外甥女, 就问:“玲玲呢?” “这个...呵呵, 我也才来没多久,还没见着她, 可能是去邻居家找胖丫玩去了,玲玲有空就爱往她家跑。” 说话间,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从外面跑进来, 被屋里的人给吓了一跳,眼神怯怯地往吴兰花的方向挪。 小丫头很瘦小, 穿着土灰色带大补丁的棉衣裤,拖着一双不跟脚的鞋子,小脸通红皴裂成一道道小口子, 露在外面的手满是冻疮。看得吴庆义的眼圈直泛红。 “玲玲来,我是你三舅,还记得三舅吗?这是你小芳姐,我们来带你妈去看病,你和三舅一起去好不好?” 一听要带她妈去看病,玲玲的眼睛一亮,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吴庆义,用希冀的语气问:“真的带妈妈去治病吗?我想要妈妈快点好起来。” “恩恩,真的,咱现在就去。” 贾雯雯见状,想要阻止,又不太敢,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不等张大哥回来再说吗?总得问问他的意思。” “等什么等,我姐可等不起,他不心疼我姐我心疼。”吴庆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怼的贾雯雯没了动静,抿着嘴就出去了。 吴庆义出门去找车,千羽强忍着吴兰花身上传来的恶臭,手脚利索地给她套好棉衣裤,翻箱倒柜找出几件换洗衣裳,又收拾了铺盖卷,预备一会儿坐马车的时候用。 千羽又喂了她两口存放在水灵界中的红糖水,沾了些灵气的水,至少能确保她不会半道挂掉。 忙完了这些,一回头就看见玲玲正呆愣愣地看着她,顺手就掏出一块糖塞到她的小嘴里。 “甜吗?” 小丫头紧闭着嘴猛点头,生怕一说话糖就掉出来。 好在时间还早,等将人送到镇卫生所时,才刚到中午。 一番细致的检查过后,吴兰花被送进了病房,开始清洗、上药、输液。玲玲也折腾累了,吃饱后就窝在吴兰花身边睡着了。 急诊大夫推了推眼睛,对等在外面的千羽道:“初步检查是因小产引发的妇科感染,目前感染已达到中度偏上,需要住院观察治疗,家属做好陪护准备。” 千羽点点头,心想都那个模样了,肯定需要住院治疗,只是不知道这年代的医疗水平如何,一切还有待观察。 突然想起那一摊黑乎乎气味古怪的粘稠物,千羽脑子里突然想起小说里的某些情节,就直接问道:“大夫,我姑的身体还有别的异常症状吗?比如说中毒。” “哈哈,你这女同志,不要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想嘛,伟大领袖说过,面对问题,我们要求实,务实,不切实际千万要不得。” 大夫被千羽的话给逗乐了,就差没直接说她脑袋有包胡说八道。 千羽也没反驳,直接从兜里拿出一小块碎瓷片,指着上面残留的黑色污渍问:“能不能化验出这东西的成分?” 或许是被千羽的正经严肃给影响了,大夫心中一凛,收起了笑意,仔细看了看那碎片,又凑到近前煞有介事地闻了闻,摇摇头道:“我不是中医,闻不出来里面的成分。” 千羽:“........”无语,瞧他那模样还以为遇到高人了呢,闻不出来你凑什么热闹。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化验的话,我们这儿不行,得送去北安市第一医院,大概得一个礼拜,不知道这个时间你能不能等。” “行,没问题。” 这事儿是千羽背着吴庆义做的,只要是那个贾雯雯的行为引起了她的猜疑,希望一切只是她多心,最好是没事。 之后的几天,都是千羽一直陪护在卫生院。 说是陪护,那真是字面意思的陪伴看护,要她亲力亲为去伺候病人,照顾小孩,那真是难为她。索性就花点钱请了个护工大婶,将那娘俩的照顾的面面俱到,千羽省老心了。 吴庆义见吴兰花没啥大事儿,当天就回去报信,安抚一下家里老太太,又将借靠山屯村里的马车还了回去。 等他再次来到张有家时,天已擦黑。 张家烟囱冒着烟,屋里点着灯,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人。 他没多想,就直接进了院,隔着房门就听到屋里男女的说笑声。 “雯雯你多喝点,这野鸡可是我专门为你抓的,最滋补,对你和儿子都好。” “恩,张大哥你对我真好,你也喝。” “我一个大老爷们喝啥鸡汤,还剩半只鸡你带回去,放几个红枣自己熬汤喝,明儿我得去医院瞧瞧,吴家人就会没事找事,生不出儿子她还有理了。只是委屈你了,我会尽快让她卷铺盖滚蛋,到时候好好补偿你。” “狗杂碎,我操...你祖宗。”平地一声炸雷,暴怒的吴庆义像疯牛一样冲进屋,直接将张有扑倒在炕上,捞起一旁的盘子碗拼命往他脑袋上砸,几下就见了颜色。 张有长年在山里打猎,体格也不是白给的,反应过来后就同吴庆义撕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劈愣乓啷,炕上地上全是残羹碎瓷,一片狼藉。 贾雯雯尖声大叫,眼看着张有吃亏,就上前去拉吴庆义,拉不动就用扫帚把使劲儿抽他后背,被吴庆义抓住扫帚使劲一推搡就倒退着摔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喊疼。 这一喊可急坏了打斗中的张有,出手更是狠辣,很快,吴庆义脸上也挂了彩。 尖叫声惊动了四邻,很快村长带着人过来,这才扯开肉搏的两人。 丑事被曝光,又缺医少药的,贾雯雯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靠山屯村长觉得自个的老脸皮都被扯破了丢在地上踩,简直无地自容,恨不能仰天长啸。 苍天啊!这等丑事为啥要出在他们靠山屯啊!!! 眼瞅着张吴两家种下仇,村长夹在中间,就是想包庇自己村里人都没理由,小舅子捉奸姐夫,当场大打出手,有孩儿有真相,这还咋狡辩,愁的他胡子都要揪光了。 吴庆国怒火中烧,一直嚷嚷着要报公安,举报张有搞破鞋。 张有虽然心里虚,可他一直坚信贾雯雯肚子里是个儿子,只要一想到儿子被吴庆义推掉,就恨不得撕了他,也叫嚷着让他偿命。 靠山屯的村民大多站吴庆义一边,尤其是女同志,对这种事情表示极度不耻,深恶痛绝。 “呸,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早说他俩有事儿,那个贾雯雯走道屁股一扭一扭,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可真是开眼,这又不是旧社会,大老婆还活着,小老婆就上门了,连崽子都怀了,这不是搞破鞋是啥,这种人就得抓去游街,剃阴阳头,关起来吃牢饭。” “哎呀,话也不能这么说,还不是吴兰花自个儿没能耐,占着矛坑不拉屎,她自个儿生不出儿子怪谁,她要是个好的,能多为张有考虑考虑,就该主动下堂让位。老张家怎么也得留个传宗接代的根儿,张有想要个儿子有什么错,那贾雯雯屁股大又圆,一看就能生儿子。”说这不要脸话的是张有的本家堂叔,自然偏向自家侄子说话。 “就是就是,人家是知青,城里人,年轻漂亮还有文化,横看竖看都比那吴兰花强百倍,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这是平日跟张有关系较好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一样的尿性。 “...................” 人群中闹闹哄哄真是说什么的都有,最后,村长在中间好一番协商全解,最后决定,等吴兰花出院,当事人都在场,张吴两家当面锣对面鼓地敲,协商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再报公安。 吴庆义咬牙应下,之所以暂时没举报,是考虑到她姐和玲玲,他不知道他姐怎么想,又会如何选择,是选择原谅回头还是毅然走出来,他没法替他姐做这个决定,这毕竟这是她的婚姻,她的人生。 他能做的只是在他姐需要的时候,站出来给她撑腰,作为她的一个坚实的后盾和依靠。 吴兰花恢复的很快,有了千羽的红糖水,第三天就恢复个七七八八,再巩固两天就能出院了,速度连管大夫都大感惊讶,还曾一个劲地对护士长说这个批次的药效真好。 吴兰花得知家里发生的一切后,精神萎靡,沉默了许久。 第二天,红肿着眼睛的她,毅然做出了决定,她要离婚,玲玲她也要带走。对此,吴庆义和千羽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支持。 那样的渣男,那样的家,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这次如果不是千羽他们去看她,她的下场也逃不过一个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5 吴兰花慢慢地平静下来, 开始缓缓讲述这几年的遭遇。 通过她的述说,千羽叔侄俩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出想生儿子到丧心病狂的家庭伦理剧。 吴玲刚一出生, 还在月子里婆婆就弄了一些偏方逼她吃,为继续生儿子做准备。 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吃得她恶心反胃, 不想吃又不敢反抗, 不吃就连饭也没得吃, 在这一点上就连张有也坚决站在他妈一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 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人变得越来越瘦,心情也越来越抑郁。 熬了那么久, 她几乎都绝望了,可婆婆并不死心, 也不知从哪弄来据说更厉害的偏方,里面有活生生老鼠崽儿、蜈蚣、水蛭、蚯蚓, 还有蝙蝠粪苍蝇屎等恶心东西, 硬逼她吃。 她死活不肯, 张有就打她,打孩子。 可能是老天可怜她, 就在她即将崩溃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竟然怀上了,一家人欣喜若狂, 她和玲玲终于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等她小腹微微鼓起, 婆婆的脸色就一日沉过一日,等到怀孕四个月时,婆婆就勒令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并笃定这一胎又是丫头。 她哪里肯,哭着跪地苦求,却无人理会。 后来被那娘俩灌下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折腾了半天,孩子就下来了。 没想到还真是个女孩,这下婆婆就更有话说,更确信她的眼光没错。 这么一番折腾,吴兰花身心受到巨大打击,整日迷迷糊糊躺在炕上,连玲玲也顾忌不到。那孩子饥一顿饱一顿,还是邻居胖丫妈看不过去,隔三差五给点吃的。 也就是在她流产养病这段日子,那个叫贾雯雯的知青开始经常出入她家,还时不时给她熬药。 一开始她也没多想,还觉得这姑娘心真好。后来才渐渐察觉到一丝儿不对劲,只要那贾雯雯一来,张有就很反常,对着人家有说有笑,表现的十分殷勤。 她就是再迟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心里真比喝了黄连还苦。 她不能不承认,那贾雯雯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有文化,比她有手腕,更比她会抓住男人的心。 怪谁呢?只怪自己当初眼瞎心盲,挑来选去选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到这里,吴兰花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压抑不住地抽噎出声。 一旁玩的玲玲看她妈哭,扔下手里的嘎啦哈(猪或羊的膝盖骨),蹭蹭蹭跑过去,扒着床沿爬上去,伸出小手给吴兰花擦眼泪,用稚嫩的童音安慰道:“妈不哭,打针疼,糖甜,吃糖就不疼了。” 说着还伸手去衣兜里淘糖,却被吴兰花一把搂进了怀里,呜咽着说:“妈不哭,不哭……玲玲,妈只有你了。” 吴庆义再也压不住心里翻腾的怒火,蹭地一下站起来,手指着吴兰花,嘴唇气得直哆嗦,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出了这中事儿,你都不会同我们支会一声?你心里还有没有娘家人,当没当我们是亲人?亏了妈还一直惦记你,你可倒好,不声不响地把日子过到这份儿上,你这不是让她操心,是让她心疼死啊!” “我…我…我也是不想妈跟着操心,她为咱们操劳那么多年,如今我都是当妈的人了,还咋好让咱妈为我担心。” 吴兰花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带着鼻音闷声道:“至于哥嫂,不说也罢。” 嘴角露出一丝儿自嘲的苦笑,她不是没同哥嫂提过,想他哥能为她撑腰,出面劝劝张有。 可结果怎样,不但不被他们理解,还被狠狠骂了一顿,尤其是嫂子王桂芝,那一句句刀锋般的话直接插进她心窝,扎的她生疼,委屈的她当时就哭了。 打那之后,她就再没回去。 至于寻三弟帮忙,她也想过,只是一则林场离得太远联系不便,二则是三弟结婚时她啥忙没帮上,没出钱也没出力,觉得没脸面对,也就算了,。 天真地想着熬一熬,再苦的日子也总有过去的那天,只是没想到差点将命搭上。 这会儿被吴庆义当面指责,她更是啥话也说不出,只懦懦地垂着头,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任由吴庆义数落。 千羽简直要扶额长叹,得,这又是一个老太太教育出来的“好好女人”,老太太出品,都有一个“美好”品质,那就是谦卑、恭顺、忍受力超好,遇事不向前,总想着退一步。 突然间,千羽感觉有点憋闷,不想继续待在屋里,干脆就带了玲玲出去溜达放风。 站在医院大门前,呼吸着清冷冰凉的空气,千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刚刚滞留在胸腔中的郁气尽数清空,心情也慢慢明媚起来。 转头看看被风吹的直打寒颤的玲玲,突然有点后悔带她出来,是自己大意了,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想送玲玲回去,那孩子却执意要跟着,坚持说自己不冷。若不是那冰凉的小手,还真就被她骗到了。 无奈之下,只能加快行走的速度,一路朝着供销社而去。 她准备去给这孩子扯几尺布,找人给做身合体的棉衣裤,她种的第一批棉花大丰收,正好能用的上。 看玲玲那邋里邋遢的一身,真有点她刚来这世界时的风采。看着看着,千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想着若是在古武世界,没准她还能混个丐帮帮主当当。 “小芳,小芳,这里这里。” 千羽听到有人喊自己,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孙少安,站在阳光下正朝她使劲地挥手,脚边还堆放着两个半人高的大包。 千羽嘴角微勾,领着玲玲直接过了马路。 看着一脸风尘仆仆又略显疲惫的孙少安,问道:“你这是...才下火车?” “嗯嗯。” 得到对方肯定回答,千羽又指了指那俩大包说:“看着就挺有份量,你准备怎么回去?” 孙少安压低声音说:“我花三块钱雇了辆马爬犁送我一趟,等会儿就过来。你怎么来镇上了,这是谁家小孩?你要不和我一起回,有爬犁也方便。” 千羽挑眉,竖起大拇指,赞了句:“有钱,大气。” 三块钱跑一趟的车脚费,对这个年代穷苦的山里人来说,绝对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儿。可孙少安花起来眼都不眨,看来他家条件的确很优越。 接下来,千羽将自己在卫生院照顾病人带孩子的事儿简单说了几句,就打算挥手告别,毕竟在寒风里寒暄,他们受的了,玲玲可受不了。 “哎.......” 看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背影,孙少安摸了摸大衣里怀兜里包装好的女士手表,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走那么快,话还没说完呢。” 话说刚才在火车站旁边,他一晃眼好像看到一个村里人,包着头巾只露半张脸,瞧着有点像王家大丫头翠花,跟一个老男人拐进了胡同。不过也可能是他看错了,王翠花这个时间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嘛。 等他回村以后才知道王家发生的惨案,公安已经来过,调查取证后将王翠花列为头号嫌疑对象,正到处搜寻。 惊悚过后,再次回想那个身影,愈发觉相像。 千羽今天运气很好,赶上一大早供销社才进了一批布料。当下她就大气地扯了好些,各中花色样式都来几尺,将手里快过期的布票全部清空才算完。 那股周身洋溢的土豪气息惹得售货员频频向她投来怀疑的目光,怀疑她布票来路不正,差点就去报警。 好在千羽也算供销社的大主顾,虽然来的次数不频,却一来就买很多,那种扫货式的购买方式让人记忆尤其深刻,有个卖货的中年大姐认出了她,这才消除了一场不必要的风波。 之后她又买了些吃食,还给玲玲买了串糖葫芦,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小丫头好像从来就没吃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又舔,黑玛瑙一般的眼睛亮的惊人,明明很喜欢却又不舍得吃的模样,看得千羽莫名心酸。 正发愁去哪找裁缝,护工大婶便自告奋勇接过了手。 玲玲才四岁,长的又瘦又小,她的衣服简单易做。 大婶忙完手里的活,开始穿针走线,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做好了一身棉袄裤,又花了一个来小时做了一双棉鞋,还细心地在鞋面上秀了几朵小花。 针脚细密扎实,剪裁合身,不是太大,又留有收放余地,手艺相当不错。 被收拾干净的玲玲换上崭新的棉衣裤,头上扎两个小啾啾,再戴上千羽给买的小猫发卡,也是个可爱的萌娃子。 千羽表示十分感谢,想给工钱,大婶却说啥也不肯收。 千羽给她一份赚外快的工作,她心里感谢又无以回报,这点小事儿真不算啥,能帮上点小忙她也挺开心。 千羽不大明白那位大婶为何如此坚持,在她看来,付出得到回报很正常,尤其她们之间还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最后,千羽还是给了大婶一包桃酥,让她带回去给家里孩子吃。也许是想到了孩子,大婶没再坚持,一脸难为情地收下了。 管大夫办公室里,千羽拿着一张粗略记录着几行字的化验单,甩了甩手,一脸差异地问关大夫道:“就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6 坐在桌子后面的管大夫推推鼻梁上的眼睛, 嘴角抽动了几下,有点尴尬地说:“呵呵,这也是没办法, 条件有限,中心医院的设备是十年前引进的, 到现在也比较陈旧, 只能粗略化验出成份, 有没有毒性, 具体含有什么草药, 还是问过中医科老大夫,才大致圈出了几种。” 说着, 他又瞄了眼眉头紧皱的千羽,哈哈一笑安慰道:“大体目的还是达到了嘛, 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你的猜想被证实是错的, 你说是?” 千羽没理会管大夫, 视线一直停留在化验报告上“红花”那两个字。 红花, 她没记错的话,红花这味中药, 有通经活血等一系列功效。 难怪,这也许就解释了管大夫说的吴兰花严重贫血的说法。小产后本就淋漓不尽,又用了活血的红花, 没当场血崩都算她命大。 不过也可能是她服用红花的量和次数都不多,不然哪里还能挺到千羽他们去看她的那一天。 回想起那天贾雯雯那慌乱的眼神, 千羽心里有了计较。 吴兰花很快就痊愈了,住院养了这些日子,脸色好了不少不说, 还长了些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升不少。 出院这天,吴庆国领着俩儿子赶着马车也来了。 进门一看到吴兰花,吴庆国就黑着脸劈头盖脸地臭骂了她一顿,说她被欺负也不吭声不反抗,就任由别人戳扁揉圆,还和小时候一样怂包,活该她被欺负,惹得吴兰花又是一顿委屈大哭。 众人:“...............”目瞪口呆啊简直,这不是来给妹子撑腰的,这是来大义灭亲的! 。 .....………………………………………… 靠山屯的村大队里,由赵村长主持,张吴两家齐聚一堂,对桌而坐,互相甩着眼刀子。 张家本家亲戚来了不少,一个个怒目圆瞪,一副张牙舞爪很不好惹的架势,张有她妈看吴家人的眼神好似淬了毒,恨不能当场咔嚓了吴家人。 串门回来她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才知道那个贾知青肚子里揣着她的大孙子,可惜还不等她高兴,大孙子就没了。 都怪那个遭瘟的败家娘们,生不出儿子,还一天天要死不死的,早点死不就没这些糟心事儿。 还有那些可恶的吴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害死她的大孙子,迟早遭报应。 “我、我要离婚,玲玲我带走。” 吴兰花鼓足勇气说完这句话,就看向对面一脸阴霾的张有,冰冷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神情也变得晦暗萎靡。 这个她曾经一心一意对待的男人,如今看向她的眼神,除了厌恶就是憎恨,再无一丝一毫温情。 她抬手捂住了心口,感觉里面犹如针刺一样疼。 还没等张有说话,他妈就先叫嚣起来。“不行,要滚你自己滚,孩子姓张,不能让你带走。” 她心里小算盘打的精明,留下那丫头,再养两年就能干活,日后他儿子再成家生孩子也有人带,将来嫁出去还能换一笔彩礼,怎么算都不亏。 吴庆义蹭地一下站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恐吓道:“好,我这就去公社举报你儿子搞破鞋,我就不信没人给我姐做主。”说完就气哼哼地准备往外走,却被赵村长一把拉住。 “哎呀大侄子,我说大侄子,你消消气,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生拉硬拽将吴庆义按在凳子上,转头就瞪了张有他妈一眼,“你消停会儿,老娘们家家的插什么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他心里有数,吴家人去举报,一报一个准儿,这种丑事儿上面肯定会严抓,而且后果都不太好,主要是人民群众的参与度太高,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想低调处理都不行。 张有他妈可能不明白这中间的严重性,可张有懂,他被村长骂的狗血淋头,又被他灌输了一大堆的厉害关系,这会儿也害怕吴家人真去举报。 因此,他也在桌子底下偷摸扯了扯他妈衣襟,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其实他并不想留下吴玲,一个多余的丫头片子,就是累赘,日后新媳妇儿进门,看着前面留下的孩子得多隔应。 他又不差那一个孩子,还是个赔钱货,以后娶了媳妇多少个孩子不能生。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的协商结果是:张有和王兰花离婚,张家同意吴兰花带走吴玲,前提是吴家不能举报。 对于这个结果,双面都基本满意。赵村长准备了纸笔,准备将离婚协议书写在纸上,一式三份。张有和吴兰花各拿一份,村里保留一份。 千羽眼珠转动,突然冒出个想法,就凑到吴庆义跟前耳语了一阵。 吴庆义被千羽的话惊的目瞪口呆,半张着嘴,眼神复杂地看着千羽,好一会儿也没言语。 “这......不好,毕竟他们是父女,血浓于水啊!” 张有即便有一万个不是,那也是玲玲的亲爸,让她和张有乃至张家断绝关系,是不是有些不人道,玲玲将来会不会怪他们。 一旁听了个大概意思的吴庆国却眼睛一瞪,朝着吴庆义就喷,“怎么不好,哪旮瘩不好,就该这么做,不然等兰花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再留着给张家捡便宜吗?到时候再冒出来一个要吃要喝又要钱的亲爹,拖着一堆蚂蝗亲戚,你让孩子咋整,管还是不管?” 吴庆国也不管再次被震傻了的三弟,转头对村长说:“协议里还得加上一条.......” 张家那边如何炸毛千羽管不着,这会儿她还真对吴庆国有点刮目相看。关键时刻该狠就得狠,相比之下,吴庆义就有点顾虑太多,太过妇人之仁。 这时候,张有的一个本家堂弟,拍着桌子大声吵吵:“不行,绝对不行,你们别欺人太甚,在我们张家的地头上哪有你们外村人嚣张的份儿,哥儿几个抄家伙,让这些缺大德的吴家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说着就拎起身边的长条板凳,朝着张有嚷嚷道:“张有,你要还是个爷们,就给我干他丫的,咱张家人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张家几个年轻气盛的汉子立马响应,抄起一切能作为武器的物件儿,朝着吴家人就围了过来。 吴庆国和吴庆义也站了起来,后腿几步准备抗敌,大强和大壮攥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扁担和镰刀,满脸警惕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混战一触即发。 赵村长气的大吼大叫,可惜没人听他的。吴兰花吓得瑟瑟发抖,缩着脖子只知道哭,张有她妈则躲到张家人后面,跳着脚叫骂。 也不知谁先动的手,只听“嗖”地一声,一条板凳腿直朝大强面门就砸了过来,这要是砸瓷实了,不死也得重度脑震荡。 大强被惊了一跳愣在当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躲闪。眼瞅着就要被砸,吓得他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疼痛也没传来,撬开一道眼缝去瞧,就看到二姐拎着一条凳腿追着张家人砸,那架势颇有狼进羊群的模样,打得张家人一阵鬼哭狼嚎直喊娘。 再侧头去看他爸和二叔几人,那模样就跟见了鬼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震惊的不知所以。 千羽是真的怒了,以前她听说过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当时的她还不能很好的理解体会,自从她来到这个穷山窝窝,总是被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那种体验是另类的,新鲜的,却不美好。 眼前这一群就是刁民,逞凶斗狠,野蛮耍横不讲理。对一个半大孩子都能下死手的人,还能指望和他们说通什么道理,唯有以暴制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说不听,就打服。 张家的男人们被一个姑娘追着打,深感丢人,奋力反抗又打不过,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还总是误伤自己人,无奈只能一边躲一边骂,只是骂的越凶被揍的也越狠,连躲在桌子底下的张有妈也没能逃过,这会儿正抱着桌子腿哭得跟死了儿子似的。 前后不过两分钟,屋里除了吴家人和赵村长,全部倒在地上,抱着胳膊腿直哎呦,看向千羽的眼神愤怒中却带了一丝畏惧。 其实就是些皮肉伤,疼肯定是很疼,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千羽下手很有分寸,她的主要目的是震慑,顺带着发泄一下她的不爽。以解决问题为主,并不想太过节外生枝。 赵村长一张老脸黑的厉害,不过他年龄大,阅历也深,多少看出一些眉目,知道千羽已经手下留情,也不好再说别的。 谁让他们村的人先动手呢,一群人打一个姑娘,还没打过,又能怪谁。 “那个......大侄女啊,手酸了,快坐下歇会儿,咱继续...继续。” 赵村长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仿佛镶嵌着一朵风干了的金丝菊,让人不忍直视。 他干脆地越过吴庆国兄弟,直接跟千羽对话。这一刻,在他眼里,谁拳头大谁的话语权就大。 事到如今,张家人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咬牙答应,实在是不想再被打,还有就是不答应就得给抚养费,一直给到玲玲十六岁。 这就相当于挖张家人心肝,啥好处没见着,还要先往外掏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吴兰花娘俩除了几件破烂衣裳也没啥值钱玩意儿,结婚时老太太给的金戒指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对不值钱的红松木箱子。 就是这不值钱的箱子,吴庆国也照样装上马车拉走,用他的话说就是:拉回去烧火也不留给张家的瘪犊子。 又顶着张有妈的撒泼打滚,硬装了两麻袋红薯,作为吴兰花娘俩的口粮,不是他不想多拿,实在是张家地窖里也没啥。 收拾停当,一行人才坐着马车离开了靠山屯。 吴兰花和张有当年结婚时年龄不够,只摆了酒席并没扯结婚证,如今倒也省事儿了。拿着赵村长开的证明,去镇上将娘俩户口迁回了月牙村,顺便又给玲玲改了吴姓,以后就叫吴玲,是正经八百的吴家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7 回去的路上, 吴庆国一直默不作声,只闷头赶车,吴庆义却凑到千羽跟前, 上下打量她,满脸的好奇之色。“芳啊, 跟三叔说说, 你刚才那身手跟谁学的, 咋一下就变得那么厉害了?” 他真是好奇死了, 本来这次回来就感觉这个侄女变化很大, 却没想到竟比他以为的还大。 他倒是没以为侄女是被啥山精野怪附了身,因为她除了武力值爆表了些, 其他言行都很正常,因此只以为她是有了什么奇遇。 此话一出, 马车上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千羽身上,就连赶车的吴庆国也支起了耳朵。 “.......咳咳。” 千羽装模作样地清了一下嗓, 手指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师傅, 大山……不可说。” 说完这些便缄口不言,留下想象空间让他们自由发挥, 至于他们会脑补出什么就不关她的事儿。 千羽自信,以她现在的能力在这个世界足以自保,因此做事儿就少了些顾忌。 身手好也是她故意暴露, 让吴家人知道些也好,免得做什么还总得藏着掖着, 忒不方便。 至于他们信不信,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就是不信还能咋地。 果然, 谁也没有再追问,对此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只大强哥俩闹了千羽一路,非让她传授几招,还很狗腿地保证以后有事儿小弟服其劳。 回到吴家,自是免不了的娘俩抱头一顿哭,搞的千羽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就躲了出去。 她容易吗,在医院里跑前跑后陪护了那么多天,劳心又劳肺,还沾了一身难闻的消毒水味儿,连食欲都受到了巨大影响,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瘦了不少。 想起了她的手表,就溜溜哒哒去了知青点。 先去李子清屋,就她一个人,杨丹回家探亲还没回来。和她天南海北地聊了会儿天,又给她留了一罐山丁子酱,才去隔壁寻孙少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帮她捎手表回来。 “呐,你看看喜不喜欢,我跑了好几个商场才挑中的这款,售货员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是从深市那边传.....呵呵......呵呵呵。” 说着说着孙少安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刹住,尴尬地嘿嘿傻笑。 千羽仔细端详手里的手表,国产梅花鹿牌,做工精致,美观大方,除了没镶钻,一点也不比后世的名表差,倒是很符合她的审美,她很满意。 “嗯?你说商场,这是你在商场买的新表?” “不不不,我说的是商场后面的旧货街,你看这表盘背面还有一道划痕,怎么可能是新表。”孙少安慌忙解释,还将表盘翻过去给千羽看。 “我这也就是运气好,正巧碰上人家新收的货,我觉得这个样式好看,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下来。” “哦,那你多少钱买的?” 行,看在他那么卖力表演的份上就不戳穿他了。表盘上的那道不深不浅的划痕明显是新划的,还是人为造成的,再加上他那心虚的小眼神和漏洞百出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千羽挺感动他的用心良苦,又不好直接挑明。索性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收下就收下,欠下的人情以后找机会还上就是。 孙少安瞄了一眼千羽,小心翼翼地说出一个数字,“五…十。” 紧接着又说:“钱你不用着急给我,反正我也不急着用钱,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说不迟。” 说完这句,忙抬头去看千羽的脸色,即担心她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又怕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他太难了,相中了新表的样式,又怕小芳接受不了它价格;想买下来送给她,又深恐她不接受。 无奈之下想出这么个法子,为了将手表做旧显得逼真,他亲自动手,结果手指还被划了个大口子,伤口到现在还疼。 不仅如此,他还得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他从来不屑说谎,如今倒成了这样的人。 千羽挑眉,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那还真便宜,看来你运气是真不错,该好好感谢你一番,等回头给你弄些好料。”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五张十块钱给他。 “拿着,这点钱我还有。” 孙少安见千羽不似勉强,就接过钱,看也不看就塞进衣兜里,笑得一脸开怀。“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嘛。” 千羽回以浅笑,那笑也真诚了不少。 其实她对孙少安的感观很好,至少对方颜值很符合她的审美。接触后发现这人性格也不赖,是个锐意十足又阳光开朗的人,很对她胃口。 若只是做朋友,或许是件很轻松愉快的事儿。 话说靠山屯那边,吴家一行人才离开不久,镇公安的人就进了村,要带知青贾雯雯回去审讯,配合调查蓄意谋杀吴兰花一事。 这下靠山屯是彻底炸了窝,村民们都是一脸的懵逼,远远地围观也不敢上前,对那一身制服大盖帽有着本能的畏惧,连平时人嫌狗厌的熊孩子都乖的如鹌鹑一般。 众人一头雾水,包括张有母子在内,谁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到底是谁要杀谁。 起初,大伙又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贾知青文文弱弱一姑娘,这里怎么还有她的事儿。 “公安同志,这是不是搞错了啊?雯雯胆子很小,平时连虫子都怕的要命,怎么可能去杀人。” 张有见贾雯雯脸色煞白地瘫倒在地,也顾不上心疼,急忙拉着公安询问。 公安同志自然是了解了事件全过程才上门抓人,并且在贾雯雯的行礼中找到一包红花和相关信件,证据已经足够,容不得贾雯雯狡辩。 事实上,同为男人,他们对张有的所作所为极其鄙夷不耻,并不想搭理他一丝一毫。 看着公安们一副秉公执法的严肃模样,张有妈脸色一阵变幻,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的抓着张有胳膊,不让他再上前一步。 看着贾雯雯被押着离开,张有妈拍拍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不去安慰失魂落魄的儿子,一个人往家里走。 几天后,消息传来,贾雯雯下药害人罪名成立,被押送到条件最艰苦的塔湾农场劳改十年。那是个专门收容罪犯的地方儿,条件十分恶劣,还有着干不完的活,很多犯人宁可多蹲几年号子也不愿去那里,那娇滴滴的贾雯雯,下场会如何可想而知。 伴随着这个消息一起来的还有这个案子不为人知的内幕。原来贾雯雯肚子里怀的压根就不是张有的中,而是知青办的一个副主任。 那贾文文心心念念想要离开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为了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不惜委身于一个中年油腻秃顶男。可惜运道不济,不等事成,那主任就因受贿被人举报,直接被一撸到底。 贾雯雯希望泡汤,却不幸中了招,没了回城的希望,又害怕肚子暴露,无奈之下只好寻找个背锅侠。 之所以选中有家室的张有,也是因为张有不仅对她有心思,还耳根子特别软,她勾勾手指就能上勾,不用她费什么劲儿。 她也想挑一挑,可她的肚子等不了,干脆就顺势而为了。 只是她面前还有块拦路石,若想名正言顺将锅扣在张有脑袋上,势必要搬开那块碍事儿的大石。 她也曾三番两次地试探过吴兰花的意思,那傻女人一点离婚的想法也没有,还天真地想着养好身子和张有生儿子。 据那贾雯雯说,她也是出于无奈,本想着能人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吴兰花,却没想到会暴露。她明明事前了解调查过,这穷哈哈的破地方,根本就没谁了解红花的功效。 的确,若是没有半道杀出千羽这个程咬金,贾雯雯的谋算就是成功的,吴兰花死于小产血崩,谁又能怀疑到她身上呢? 了解了这些内幕,张家母子愤怒之余,就是心慌恐惧,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 张有妈捂着胸口大喘气,暗道好险,差点就将一只毒蝎子弄进家门,今天她能毫不手软地给挡了她道的吴兰花下手,明天保不齐就会对她们母子出手,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经此一遭,张家的名声在靠山屯彻底臭了,顶峰臭十里的那种,连张家本家亲戚都受到了波及。 村里人明着惋惜,暗里嘲讽,都说张家人缺德丧良心,终究是遭了报应,鸡飞蛋打一场空。 那之后的很多年,张有也没有再续娶,不是不想娶,而是没人乐意,就连那带着孩子的寡妇也不敢嫁去他家,都怕遭受到吴兰花一样的待遇,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生的一定就是儿子。 开春以后,随着天气渐渐回暖,村民们也迈开了忙碌的脚步。 百忙之中,村里还抽空举办了几场婚礼。先是隔壁刘婶家的二棍娶媳妇,村里两户人家嫁闺女,接着就是五月里董晓雪三哥董其斌结婚。 千羽跟着大强他们去坐席,凑上前去围观了好几次热闹,倒是挺新鲜。 其实也真没啥看头,这年代的婚礼程序简单的令人发指,新人只要对着领袖头像读段语录宣个誓就算礼成,也没什么闹洞房一说。 这里流行结婚穿军装,置办不起军装的,穿件带些红颜色的衣裳也算喜服。 总之,一场婚礼搞下来,无论是一张大红纸写的双喜字,一对印着红双喜的暖水瓶,亦或是一套带着红花的被褥,都算得上一道鲜亮的风景线。 几场喜事儿似乎给这个不大的山村带来了一片新气象,引得那些保媒拉线的人也越发活跃起来。 王桂芝的那个叫枣花的好友,领着男方和其亲属几次上门来相看千羽,都被她毫不客气地撵了出去,当着他们面踢断了一截手臂粗的木头,警告他们再来骚扰她就犹如此木。 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敢来打她主意,要是养眼点也算了,长成那磕碜样还出来膈应人,不是找打是什么。 王桂芝拿她没办法,骂她没用,打她她躲,手指差点被她掰断,最后索性也不再管她,只一心去给吴娟张罗相亲。 老太太倒是着急,总是唉声叹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千羽跟她讲不明白,俩人中间隔着马里亚纳大海沟呢,又不能像对待王桂芝一样对她,除了躲着点也没辙,反正千羽绝不可能为之妥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8 忙完了春种, 在秧苗没长出来之前,又有了一段日子的闲暇。 千羽却一直没闲着,除了发展她的攒钱大业, 就是整日满山乱窜,采些蕨菜蘑菇等山珍加菜, 再偶尔弄点野味打打牙祭。 期间还被董晓雪硬拉着去围观了一场相亲会, 惊的千羽不要不要的。 这丫头也真是虎,这是啥事啊,就敢带她一起, 这心也忒大了。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太简单纯朴, 根本就不了解后世流传的防火防盗防闺蜜这一至理名言。 “我说, 你可想好了,我长的比你白,比你高,比你好看,万一你那相亲对象相中了我可咋办?”千羽抱着胳膊,满脸戏谑地调侃她。 董晓雪才不管那么多,拽着千羽就走,“行行行,你好看你最好看。快走快走,去晚了我妈又得骂我,我如今在她心里早就不是什么贴心小棉袄, 她看我是越来越不顺眼,一天天的还总挑我毛病, 恨不得分分钟把我扫地出门。哼,她越想把我早点嫁出去,我就越不配合, 我巴不得那人相中你呢。” “感情你这是准备甩锅给我啊?先声明哈,我不是收破烂的。” 董晓雪瞪眼,掐了千羽一把,指责她道:“还是不是好姐妹儿了?是好姐妹关键时刻就得顶上去。一会儿进屋后你不用说话,一个劲笑就行,迷晕他。” 千羽无语,她又不是傻子,一个劲儿地笑算怎么回事儿。 “那万一他就稀罕你这样式儿的呢?” “那、那、那我就撒泼,和他拼了。”董晓雪挥舞着小拳头,憋了半天就整出这么一句,逗的千羽哈哈大笑,就这细胳膊小腿的,能拼得过谁。 事情的发展果然就是那么神奇。 从进门起,那小子就眼巴巴地盯着董晓雪看,眼睛一眨不眨,里面好似藏着一把火。 更奇葩的是董晓雪竟然也一改之前的各种抵触抗拒,愣了会儿神后,脸色猛地爆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说话也变得细声细气,竟然开始扭捏起来。 双方长辈一看有门儿,就将两人打发出去交流一下感情。 等俩人笑么呵的回来时,任谁都能感受到俩人之间流动的暧昧气息,亲事当场就定了下来。 千羽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啥的,乖乖地扮演着围观群众,坐在旁边嗑瓜子看戏,然后听双方人马互捧互吹。 期间有个大婶拉着她问东问西,跟查户口似的,知道她还没定亲,还非要给她介绍对象。 那酸爽的感觉也真是一言难尽。 过后她才从董晓雪口中得知,原来俩人是中学同班同学,坐前后桌的那种。上学的时候彼此就有些朦胧的好感,只是后来高奇退学跟他舅舅去了南方,俩人便再没了交集。 没想到他回来后得知董晓雪还没成亲,干脆就带着媒人直接上门提亲。 看到董晓雪一提到未婚夫就一脸娇羞的幸福模样,千羽也为她高兴,希望她足够幸运,眼光够好,永远不被辜负。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二种情爱模式,温馨中带着甜蜜,让人乐此不疲,甘愿沉浸其中,同之前在吴娟那里感受的酸涩苦痛全然不同。 一时间,千羽有点迷惑,到底哪种才是情爱的正确解读呢?果然是个难以理清的谜题,难怪以前那些前辈大能们最怕渡情劫,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主人,小一建议您也去尝试一下情爱的滋味,也许对您心境提升有很大帮助,对灵魂伤势的恢复也有诸多裨益。我暗中观察了许久,主人认识的人里,只有那个叫孙少安的知青和叫闫劭的神秘小子还凑合,主人要不从他们中选一个试试?不合适的话咱再换人。” 沉寂了许久的器灵小一突然冒了出来,竟然暗戳戳地撺掇千羽去搞对象,跟那些保媒拉线的大妈们有得一拼。 小一心里苦,不是它想操心,而是它的主人太随心,太佛性,它甚至都怀疑主人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 瞧瞧她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领着一群孩棒子上山打兔子,下河捞鱼虾,摸螺蛳,扑蜻蜓,逮蚂蚱......玩的不亦乐乎,俨然成了村里新一代的孩子王,就连那初来时乖的跟小猫似的吴玲如今都被她带成了熊孩子。 除了吃喝玩乐,小一就没看到她为了积累功德做出什么积极的努力,它和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急才奇怪。 千羽闻言,极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小一,我发现你学坏了,自从来了这里,你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操心太过容易走火入魔。不过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不必强求,一切随心随缘。” 上一世她遇到那么多优秀的男人,没一个能让她产生特别的欲望。这一世才开始没多久,以后的路还长,慢慢走着看呗,实在遇不到可心儿人,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玉米开始抽穗的时节,村里来了一辆小轿车,刚一进村子,就被一群好奇心旺盛的熊孩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哇,是小轿车,我在镇上见过,听说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才能坐的车。”一个孩子大声叫嚷着,小胸脯高高挺起,一副见过世面的傲娇样儿。 熊孩子们闻言,纷纷打量起眼前这个会跑的铁旮瘩,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眼里全是兴奋惊叹,还有几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黑色的轿车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笑容温和地向孩子们打听闫劭的消息,末了又拿了一包奶糖分给大家。 得到糖的熊孩子们对这几个陌生人一下子爆发了极大的热情,七嘴八舌地述说他们知道的关于闫劭的信息,还自告奋勇地在跑在前面给小轿车带路。 “小韶,表舅来接你回家,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如今闫家已经平反,一部分家产也已经归还,只可惜你爸妈和爷爷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闫劭的表舅陈明远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高半头的外甥,想起闫家在那场灾难中被波及的亲人,鼻子发酸,眼睛也渐渐泛红。 当年闫家突遭变故,诺大一个家族,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被抓的被抓,逃离的逃离,还有一些闫家旁枝突然反水,捏造不实证据,对闫家落井下石,不仅将自己摘了出来,还从中谋取了大量利益。 当年,事发的时候他人并不在京都,等他千里迢迢赶回去时,也只来得及保下表姐的那双尚未成年的儿女,并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用最快的速度将俩人分别送到偏远的地方躲避,他很怕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会杀人灭口。 他很清楚,能从根本上撼动闫家那等有着几百年底蕴传承家族的势力绝不只表面上看到的冰山一角,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海内外黑暗势力才是最大的威胁。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不敢和姐弟俩联系,就怕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闫劭看着面前的人,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攥住,有了一瞬的窒息。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才五六年时间,刚到不惑之年的表舅就已是半头银丝,眼角额头处那一道道深深的褶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沧桑又尽显老态。 很显然,这些年表舅过的并不好,也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表舅,姐姐她.......”闫劭忐忑地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事儿,又生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放心,闫妍在西北农村那边有我一个故交关照着,一直过的很好,如今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三岁了。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京。” 说话间,陈明远四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简陋破败的屋子。灰暗斑驳的墙壁,凹凸不平的地面,炕梢处放着一个旧木头箱子,炕桌上摆着几本书和一个严重掉漆的搪瓷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简陋到令人发指。 想到养尊处优长大的外甥这几年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如同寒窑一样的地方,陈明远心中酸涩的更加厉害。 “你简单收拾一下,办完手续咱就走,晚上住镇里的招待所。” 这屋子不止破败不堪,还窄□□仄,他来时带了两个人,压根住不下。 闫劭沉吟了一瞬道:“我去和姨婆说一声,我想带她一起回京,给她养老,还得当面感谢一下村长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嗯,应该的,我和你一起去,谢礼我都已经备好了,都在车后备箱里。” 黄三婆坐在板凳上,用她那枯瘦如爪的手轻轻摸了摸蹲在她面前闫劭的头,满脸欣慰道:“好孩子,老天待你不薄,总算是熬出了头,回去后要好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就过去,人总得往前看。” “姨婆,您和我一起走,我不放心您一个人。” 闫劭实在放心不下,姨婆年龄大了,这几年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以后那些挑水劈材的体力活儿谁来干,生病了谁来照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39 黄三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遥望着远处的连绵青山,慢悠悠地说:“我在大山里生活了一辈子,如今人老了, 也不想再挪动。都说落叶归根,我的根就在这里, 等我哪天闭了眼, 就埋在这儿。你啊,也不用担心我,真要是有事儿, 村里人都会伸手帮一把的。” 就在这个时候, 村长跟着陈明远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 一看到闫劭就哈哈笑了起来,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吓飞了一群在房檐下觅食的麻雀。 “好小子,早知道咱这小庙留住不你这尊大佛,果然被我给说中了。回去后可不能忘了咱月牙村啊,以后有机会就回来看看,叔给你打飞龙吃。” “村长叔,您放心,这里就是我第二个家,以后我会回来看望大伙儿的。” “嗯,你小子说话叔信。三婆这里你也别担心,她是咱村里半个大夫, 大家伙受她恩惠这些年,有啥事儿大伙都会搭把手, 不会干看着。再说还有我这个村长呢,我会一直盯着的。” 一番交代过后,陈明远看看了手表, 催促闫劭道:“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闫劭顿了一下,低声说了句:“......再等等,我出去一趟。”说完抬脚就往门外走,很快就消失在大门口。 陈明远追了两步,朝外面喊道:“唉......这孩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黄三婆似乎明白了什么,阻止了就要追出去的陈明远,“算了,让他去。” 心里却禁不住摇头感叹,终究还是没有缘分啊! 黄昏十分,落日余晖铺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将河水染成了艳丽的橘红色。两只翠鸟落在河边的芦苇上,梳理着缤纷的羽毛,不时发出啾啾的叫声,婉转动听。 千羽吹着晚风,惬意地坐在河边的大青石上,白皙的小脚在水中一荡一荡,成群的小鱼游过来,轻轻地去嘬她的脚。 看看背篓里的收获,里面两只鳖和半篓子河虾。千羽满意地盖好盖子,穿上鞋袜,背起篓子准备上河提回家。 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千羽惊讶的抬头去看,就看见闫劭喘着粗气停在她不远处,额头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汗珠。 “你这是.......?”千羽好奇地问道。 闫劭那刚刚还激荡不已的心,在见到眼前人儿的那一刻彻底平静了下来。 这一刻,心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句:“我要走了,你......保重。” 其实他很想问的是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愿不愿意换个环境去外面生活,话在舌尖滚了几滚,却最终卡在了喉咙处。 其实他在怕,他还不知道自己回京后要面对的局势,还不确定自己身边是不是足够安全,所以不敢冒然将千羽拉进他的生活,让她身处险地。 千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闫劭说的要走了是怎么回事儿,也忍不住为他感到高兴。 “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一会儿就要走了吗?那祝你一路顺风,回去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大山里的朋友呀。” 闫劭垂下眼眸,掩住了里面翻涌的复杂情愫。“永远不会忘记,我会给你写信,你别忘了我,还有......等我。” 村道上早已没了闫劭那高大的身影,那句“等我”却一直萦绕在千羽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等他,等他什么?为什么要等他?千羽脸色一阵变幻,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千羽眯着眼睛沉思了一路,莫非那小子对她有了啥非分之想?若真如此,她得承认那小子还挺有眼光,毕竟她这么优秀。 不过仔细一想,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会错了意。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闫劭就是个语言和社交双重障碍者,经常语不达意,话说一半留一半,能用一个字表达,绝不用两个字。 这样的他,有时候可能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所表达的意思。 .................................. “瞧见没,闫劭那个坏分子被小轿车接走了,听村长说他家已经平反,这就要回京都了。” “可不,谁能想到一个臭老九还有这一天,这下可是回城享福去喽,那小子也是命好。” “那是自然,你没看来接他的小轿车有多气派,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镇长也坐不上那车。” “哎!我就是庆幸啊,幸好这些年咱村人没咋欺负过他,虽说待他没多好,却也没有多坏,不然人家捏死咱穷老百姓还不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是这个道理,所以说啊,做人要厚道。” 一些村民目睹了汽车驶离,看着轿车开过尘土飞扬的乡间土路,就此展开了一个又一个话题。 ........................................ “别看了,车都跑没影了,再看人家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走,跟我回家。” 村头大槐树下,张有才强压着火气,拽着失魂落魄的柳水芹就往张家走。 看着水芹为了别的男人红了眼,张有才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也是不久前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水芹对那小子的心思,竟然还托人去说过亲,被拒绝后也一直不死心。 真不明白,姓闫的那小子有什么好,也就是他走的早,不然非好好教他做人。 柳水芹被人戳中了痛处,一下就炸了毛,使劲想要甩掉张有才抓着她的手,怒斥道:“放手,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就凭我以后是你男人。那个小子哪里比我好,值得你黑天白日地惦记,连说梦话都念着他的名儿,是我满足不了你吗?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张有才看着自己被挠出几道血道子的手臂,眼里满是阴霾。他将自己对水芹的心思和父母提了,眼瞅着他们就要松口,好事儿将近的当口,却出了这么个插曲,让他情何以堪。 “呸,不要脸,还我男人,你想的美。他就是比你好,哪哪都比你好,比你好百倍,在我心里你连他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你就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本就因闫劭离开而心情低落的柳水芹,被张有才那侮辱性的话刺激的越发歇斯底里,出口的话不经大脑,怎么恶毒怎么说,哪儿让人疼就往哪戳。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柳水芹的左脸上,打的她脑袋往右边使劲一歪,踉跄着往后面退了几步。 “你........”柳水芹浑身颤抖着,呆呆地地看向张有才,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被他打了。 这会儿的张有才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甩完一巴掌后尤不解气,上前两步,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人往不远处的苞米地里拖,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 “臭女表子,让你犯贱,让你发骚,让你瞧不起老子,今儿个就让你看看老子能不能做你男人。” “啊......有才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柳水芹这会儿是真怕了,看着张有才那双满是戾气的眼,扭曲得变了型脸,不自觉地说起了软话。 只是张有才就像聋了一样,直接将人拽进苞米地,就开始粗鲁地扯她裤子,吓得她大叫起来。 “来人啊,救命,有人耍流......唔唔......”一只大手隔断了未出口的话。 苞米杆子一阵猛烈晃动,吓坏了推着自行车路过的康兴平。 “谁,谁在苞米地里?” 他壮着胆子大喝一声,又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朝苞米地里使劲砸过去,扶着自行车随时准备撒丫子开撩,就怕苞米地里钻出来一头大野猪。 他也是倒霉,本来骑自行车很快就能到月牙村,结果半道因为躲避一个迎面而来的小轿车,车把子一个没把稳就拐进了一旁的浅沟里,车链子断了,手里又没修理工具,只能推着自行车走。 在累成狗之前总算走到了村子口,还被苞米地里的不明物给吓了一跳。 拳头大的石头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哎呦一声,苞米杆子一阵由近往远的晃动,显见是有人从苞米地另一头逃跑了。 康兴平听见是人发出的动静,就松了口气,又见有人逃跑,胆子就更大了几分,同时好奇心也提了起来。 他支起自行车,前后左右看看没人,就鸟悄滴朝着苞米地靠过去,他很好奇刚才那人在里面干啥,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抱着捡便宜的心里钻进了苞米地,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香艳的一幕刺激得他气血喷张,鼻血和哈喇子淌了一地。 千羽跑了一趟知青点,送了孙少安一只王八和二斤河虾,还顺便赠送了几种烹饪方法。 知青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想来孙少安也不能吃独食,至于他们是选择红烧还是清炖她就不管了。 那几个知青,也就李子清的手艺还勉强凑合,这道菜最后也得是落在她身上。 孙少安感动的无以复加,看着千羽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子清则是嘴角一阵抽抽,指着脸盆里的王八问:“你是认真的?” 千羽点头,心里却嘿嘿怪笑不已,这大夏天的本来就燥得慌,再喝一锅王八汤,补过头可千万别找她背锅呀。 于是,她斟酌着给了个建议,“要不,你们先养着,等入冬以后再杀?” “养着呀,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不过它都吃什么?”杨丹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就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李子清面无表情道:“吃肉。” 众人:“……” 行,就冲这点,今天它死定了。 于是晚饭的时候,一大盆鲜美滋补的炖王八被摆上了饭桌。也顾不上事后会不会鼻子串血,一个个的吃了个腹满肚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0 厨房里, 吴兰花正在做着晚饭。 千羽找了个铝盆,将篓子里的虾都倒了进去,装了满满一大盆, 让吴兰花一会儿炒了加个菜。 “呀,哪儿来的虾, 个头还挺大。” 吴兰花正在贴苞米面饼, 扭头就看到锅台上的虾,惊喜过后又有点不赞同道:“你是不是又去河边了,和你说过多少次, 你都当耳旁风, 那河水深, 还有不少漩涡,危险着呢。” 千羽往灶坑里塞了一把树枝,头也没抬,并不在意道:“姑放心,我心里有数。” 吴兰花见千羽这样,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以前咋没发现,这孩子主意这么正呢。 “芳啊,有个事儿你给姑出出主意。”吴兰花贴好了饼子,洗了河虾, 切了一把干辣椒,又去酱缸舀了一碗大酱, 准备陪着河虾炒着吃。 “啥事儿?”千羽是真有点好奇了,吴兰花自从回到吴家,除了闷声干活, 从不言语什么,今儿个这还是头一遭。 吴兰花朝厨房外瞅了一眼,见外面没人,便压低嗓音道:“今天我在村里遇到三婆了,她让我带着孩子搬去她家给她做伴,我当时没敢应,你说这事儿咋样?” 千羽:“那你咋想的,你想搬去吗?” 吴兰花嗫嚅着,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再听大嫂指桑骂槐了,可我又怕我们娘俩给三婆添麻烦。” “那就搬,搬走了你们耳根子也清净。三婆岁数大了,你过去后多照顾着点,帮着洗洗涮涮做个饭,平时也有个说话的人,再说玲玲很乖,不会闹人,我听村里人说三婆很喜欢小孩儿。” “行,吃过晚饭我就收拾,明天就搬过去。我还得和你奶好好唠唠,不然她心里不好受,又得多想。” 听了侄女的一番话,她立马就变得心思通达起来,决定按侄女说的做。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侄女在她心里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无比威严,有事儿找侄女一准成,侄女说行一准行。 吴家吃晚饭的时候,康兴平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吴家院子里。 王桂芝忙放下筷子迎了出去,看到自家外甥推着个掉了链子的自行车,身上还沾了不少土,模样有点狼狈。 她顿时大惊失色道:“兴平,你这是咋地了?”说着就伸手去拍打康兴平身上的土。 康兴平敷衍地笑笑,说:“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骑沟里去了,链子断了。” 洗过手,康兴平便出现在饭桌上,同众人打过招呼,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起来。 瞧那架势,跟几天没吃饭了似的,筷子飞快,频频朝着河虾的盆子出手,没一会儿,他面前的桌面上就堆了一大堆虾壳。 “这虾真不错,回头我带些回去,给我妈尝尝鲜。” 王桂芝瞄了千羽一眼,表情不自然地咧咧嘴,却什么也没说。 想跟千羽开口,却颇有顾虑,这丫头她如今可支使不动,说了她也不会听,她还不想在外甥跟前丢脸。 吴家的其他人脸色都不大好,都快要翻白眼了。 这人可真不要脸,空俩爪子来串门,进门没一会儿就想连吃带拿,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见康兴平吃的差不多了,婆婆小姑带着孩子也都吃完下了桌,王桂芝就问起他这次来的目的。他一个大忙人,这不年不节的突然上门,说没事儿也不能信啊。 康兴平看看已经空了的虾盆子,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颇为遗憾地放下筷子,对王桂芝邀功道:“二姨,好事,天大的好事儿,上次你不是说让我给娟子找工作吗,我花费了好大的人情,又上下打点了一番,总算是给她找了个活计,干好了没准以后就能成为我们厂的正式工,一个月能拿三十多块呢。” “啥?”王桂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别说她了,就是吴庆国等人也是一脸惊异地看着康兴平,震惊于他刚刚的话。 “这事儿当真?”吴庆国一下子挺直上身,说话的音调也拔高了不少,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唯有千羽暗暗撇嘴,就康兴平那唯利是图的小人样儿,她才不信他有那个好心,花钱费力地给吴娟找工作,还指不定在算计什么呢。 康兴平一见王桂芝和吴庆国两口子反应如此强烈,眼睛里满是惊喜和对他的感激,就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立马正襟危坐,微微颔着首,眼神带着些睥睨,摆出一副高高在姿态。 他又转头去看吴家的几个小辈,尤其是吴娟和千羽,想从她们脸上看到兴奋、崇拜、追捧、后悔等情绪。 可惜他失望了,他什么也没发现,一个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另一个脸上竟然带着些许的不情愿。 得意的表情的瞬间凝固,眼神微微转冷,脸上笑容也淡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整理好了情绪,,咳了一嗓子继续说:“其实这事儿,也有个前提。 “啥前提都能接受,你快说。”王桂芝急忙催促起来。 “就是,我们副厂长的老妈瘫了,大小便不能自理,得找个人照看着,帮着换洗和做一日三餐。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想到了娟子,副厂长承诺了,只要娟子能把他妈好好地伺候走了,就给她办理临时工的手续,等好好干个几年,一准就给转成正式工。” 听闻此言,吴庆国两口子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狂喜也消去了不少。 王桂芝忍不住追问道:“你们副厂长家里难道就没人能伺候老太太?还有你说先得把老太太伺候走了才能有个临时工的活,那万一那老太太再活个十年八年,那不是坑了咱家娟子吗?我看这事儿不咋靠谱。” “哎呀二姨,你听我说完啊。副厂长他媳妇去年和他闹离婚,带着孩子走了,如今家里只剩他和老太太俩人,副厂长工作忙,平时大多吃住在厂办公室,家里老太太就没人管,这才想着找人先照顾一下。” 说到这里,康兴平对一旁的大壮吩咐道:“给我舀瓢凉水,虾做的有点咸了。” 见大壮起身去舀水了,他又继续说:“二姨你的担心就是多余,大夫都说了,那老太太挺不过半年。再说了,娟子又不是白去照顾人的,供吃供住不说,一个月还给十块钱,以后还给安排工作,你说这是不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儿” 吴家夫妻表情松快一些,刚刚心里的抵触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若只是这样,还真是件不错的好事,坚持个半年时间,以后就有能有个不错的工作,若是能再挪个户口,吃上城里的商品粮,以后更是啥都不用愁了。 王桂芝刚想一口答应下来,就见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吴娟蹭一下站起来,丢下一句“我不去。”就转身跑出了门。 “这死丫头,真不知个好歹,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儿,她还拿捏上了。”王桂芝怎么都没想到吴娟会是这种反应,被气了个够呛,恨不得将人抓过来狠狠锤几下。 回头又安抚康兴平道:“你别和她一样的,这肯定是乐疯了,还没反过来味儿,等二姨回头好好和她说道说道,让她知道你这个表哥对她有多好。” 当晚,也不知王桂芝是如何开导的吴娟,她勉强松了口,连夜收拾了几件衣服,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康兴平回了龙泉镇。 走的时候没瞧见河虾,只有一网兜干菜蘑菇,康兴平的脸色很臭,老大的不高兴。 王桂芝一直将两人送到村口,反复叮嘱吴家拿到工资别乱花,一定要攒下来拿回家,为家里分担等等,说的吴娟不耐极了,听到康兴平催促,也顾不上对他的那点惧怕,一下跳上自行车后座,很快就走远了。 王桂芝站在村口望了又望,村里有人好奇问一嘴,她都会大肆显摆一通,显摆她外甥多么多么有能耐,显摆她闺女能去厂里上班赚多少多少工资。 还有人当场就要给吴娟介绍对象,都被王桂芝不客气地回绝了。开什么玩笑,她闺女以后可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嫁人自然也得嫁个条件好的城里人,乡下的泥腿子怎么配得上她优秀的闺女。 一头午的时间,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事儿,大伙儿的羡慕嫉妒让王桂芝更飘了,走路都恨不得踮着脚。 她对这件事儿抱着极大的热情,若不是白天还得上工,就跟着一块去了,她还真想见识一下副厂长家里是什么样,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有大彩电和缝印机。 千羽没空理会吴娟如何,怎么选择都是个人的权利,只要不妨碍到她,她才懒得去管。 早饭后,她就帮吴兰花母女搬了家。 行礼很简单,一套被褥和几身衣裳,再没其他。 吴兰花同吴庆国提出搬出去的时候,他连问都没问一声就点头答应了,更是一点也没提口粮的话茬,全当没有这事儿。 老太太本来还想出面同吴庆国说说,先赊点粮食,毕竟到秋收粮食下来还有两个来月,娘俩搬出去总得吃饭。 吴兰花心里失落,却还是拦住了老太太。 她心里也明白,离婚时从张家拿的那两袋子地瓜根本就不够她们娘俩吃到现在,更别说吴家还三五不时地沾些荤腥,是她们母女占了大便宜,也不怪大嫂整日阴阳怪气地挤兑她,想来她大哥夹在中间也为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1 千羽将人送去三婆家, 又帮忙安顿了下来。中午的时候就给娘俩送了一面袋玉米面和一面袋高粱米过去,吴兰花问起来,就说是用野鸡兔子和知青们换的, 反正吴兰花也知道她武力值爆表,弄个野味不在话下。 “你这丫头, 有这一身能耐, 可不好到处传扬,要是知道你这么厉害,谁还敢上门来说亲。再打到兔子野鸡啥的, 就送去镇上的国营饭店换钱, 多攒些嫁妆, 将来嫁到婆家底气也足。” 吴兰花拿起玲玲破了个大口子的裤子,一边打补丁一边念叨着千羽。 千羽瞬间头大如斗,找了个理由就溜之大吉。真不亏是老太太教养出来的,这碎碎念的功夫简直如出一辙。 若是念出个新意也好,翻来覆去就是相亲嫁人那一套,听得她耳朵都起了茧子。 她也只能先敷衍着,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压根就没打算在山沟里相夫教子,那非得炸窝了不可。 从开春起,千羽就领了队里成人的工,带干不干的,每天轻松松就能拿到八个公分。 双胞胎自从跟千羽学了一套不知名的招式, 不仅饭量和力气变大,个头也窜高一大截, 比如今168的千羽还高出半头。 有了成人身高和力量的他们自然不甘落于人后,也跟随着千羽的脚步,赚着成年人的工, 每天每人拿九个公分。 起初王桂芝还心疼的直嚷嚷,可一段时间过后,等她发现俩儿子不喊苦也不说累,每天上工时精神奕奕还超额完成任务时,就默默地闭嘴不提了,只是每天都给他们煮一个鸡蛋吃。 进了大暑,天气就变得愈发热,白天的大太阳晒得人皮肤火辣辣的疼,皮子再白的人晃上几日太阳也都变得跟非洲人似的。 男同志们并不在乎自己的肤色,女同志则大不同,为了不被晒伤,更不被晒成黑炭,她们或者戴着大大的草帽,或者用头巾将头脸严严实实包裹住,只露一双眼睛。即便汗湿了一遍又一遍,唔出一脑袋痱子也在所不惜。 千羽则是这一群人中的异类,那怎么晒也不黑的皮子引来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羡慕嫉妒,说着酸话的同时还不忘向千羽打听晒不黑的窍门,等千羽告诉她们回家用鸡蛋清蜂蜜做面膜敷脸时,一个个的看千羽的目光跟见了鬼似的,直呼她败家。 真是个神经病,鸡蛋和蜂蜜精贵的跟什么似的,二傻子才往脸上抹着糟蹋。不乐意告诉就拉倒,何必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敷衍大伙儿。 这会儿大伙都趁太阳还不大,蹲在花生地里拔草,每人分到两根垄,千羽和董晓雪的垄沟挨在一起,旁边就是李子清和杨丹两个女知青,几人唠着闲嗑,手底下动作不停,慢悠悠地跟在村里妇女同志的大部队后面。 “天黑以后去洗澡不?有一个好地方,水不太深,到我肩膀这,旁边还有遮挡,换衣裳方便。” 董晓雪拔到一半,感觉腿蹲的酸麻,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又抬起胳膊,悄悄地闻了闻腋下,嫌弃的眉毛都拧了起来。 想起他三哥告诉她的好地方,就撺掇千羽跟她一起去洗澡。 千羽可有可无地点头,洗不洗澡对于她来说没差,不过陪那丫头去玩玩也好,还能看着点,就那丫头的狗刨招式,她真不太怎么放心。 毕竟那条大河是真挺危险,表面看着很正常,河下面却藏着大大小小许多的暗流漩涡,应该是河床下面还有地下河。不久前下游的村子就有几个小孩子折在了里面。 “子清你们也一起去。”千羽又招呼了李子清她们,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好。”李子清从善如流,正好她还有一盆衣服要洗。 杨丹这会儿瘫坐在地上偷懒,手里拿着个大草帽使劲扇着风,听到几人的话,撇着嘴嫌弃道:“我可不去,露天洗澡也太野蛮了,再说男女老少都去河里洗,还不讲究地在水里方便,昨个还有人牵着村里的牲口去河边刷洗,那头牛还拉在水里了呢,想想都觉得恶心。” 说完一副快被恶心吐了的表情,一脸无语地看向几人。 千羽&董晓雪&李子清:“...........” 三人同时黑脸,能打死这货吗?本来很寻常的夏季日常,怎么在她嘴里就好像是沐浴在屎尿里,要是不小心呛口水,是不是就灌粪汤了? “哼,你高贵,你讲究,那有本事你别吃河里的鱼呀。鱼喝水,你吃鱼,不就相当于你吃了河里的水。按你说的河里都是屎尿,那你岂不是也吃了屎尿。” 董晓雪实在看不惯矫情的杨丹,又被她的描述恶心的够呛,毫不客气直接回怼她。 千羽和李子清却在旁边悄悄地冲董晓雪竖起了大拇指。 “你........哼,我不和野蛮人说。”正好这个时候上午下工的锣响了,杨丹气呼呼地站起来就走,也不管身后董晓雪的叫嚣。 不远处,刘广锐凑到杨丹跟前,递给她一个军用水壶,脸上满是殷勤讨好。“渴了,喝口水,甜的,我在里面放了一把糖。”说着还周到地拧开了水壶盖子, 走在后面的董晓雪见到这一幕,嘴里啧啧称奇道:“别看人家一身的矫情劲儿,还偏偏有人就喜好这一口。” 千羽不在意地朝那边瞟了一眼,淡淡地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有什么好奇怪的,快走了,不是一直吵吵说要中暑了吗。” 千羽一进院门,就看到黄瓜架旁停着一辆挺眼熟的自行车。 她也没怎么在意,刚打了盆水洗手,就听正房屋里王桂芝那高亢的大嗓门嚷嚷着:“什么,你说要跟谁提亲?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就那个水性杨花的货色,哪里值当你惦记,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就当啥也没听见。” “二姨你听我说,她、她肚子里怀了我的种,我一个堂堂筷子厂车间组长,大小也是个干部,总得负起责任,不然对我的前程影响不好。” 康兴平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尴尬地自曝其短,神色也变得不太自然。 一想起那天下班被柳水芹堵在了人来人往的厂门口,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他恼怒的同时也禁不住浑身冒冷汗。 等听到她说怀着自己的种,要自己赶紧去她家提亲娶她,不然就要在厂里贴他的大字报,还要去厂领导那告他耍流氓时,他的腿都吓软了。 说实话,他是挺稀罕柳水芹那个小媳妇的,长的好,身段好,还有股子骚劲儿,贼拉对他胃口,可比那浑身是毒刺的小芳强上不少。 可即便如此,他还从没想过自己要娶一个嫁过人又生过孩子得二手货,他的目标可是一直放在那些水灵灵的大姑娘身上呢。 出了这事儿,他也是始料未及,要不是那天他钻进苞米地时那人还没成事儿,他都怀疑是柳水芹故意要往他头上扣帽子了。 也怪他孟浪,当时的场面太香艳,他又旷久了,邪火上头,一冲动就没忍住,半强半哄地就成了事儿,却没想到留下这么大隐患。 王桂芝震惊的长大了嘴,看着康兴平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你、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找谁不好非找她,村里可是有流言说她和自家小叔不清不楚,你怎么就能确定那孩子一定是你的,你就不怕自己做了那绿毛王八?” 康兴平被王桂芝粗鄙的话弄得心里厌烦,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我知道这个理儿,可我也没法确定那孩子不是我的啊,现在除了娶她过门,也没有别的法子,我是绝不能让这件事儿影响到我的工作和前程。二姨你听我的,上门去给我说和说和,我可以娶她,但她那个孩子却不能带着,以后也不能同那个孩子和前面婆家有什么联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桂芝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得按照外甥的意思办,毕竟她也不想外甥的工作和前程受到影响,这可关乎着她们家的直接利益。 “行,等下晌下工后我就去张家,先和她碰个头,看她怎么个章程,还不知道张家那老两口子是个啥态度。 千羽挑挑眉,轻声嗤笑了一声。 果然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这俩人还真是绝配。 之后,千羽就让小一一直关注着张家那边,并让小一在脑海里给她弄了个神识投影,跟放电影似的。以小一的本事,神识覆盖一个小小的月牙村完全没有问题。 当天晚上,张家果然闹腾起来,张有才状如魔鬼,形容癫狂,双眼赤红,对着上门的王桂芝破口大骂,若不是张家老两口死命拉着,他都能冲上去将人捶死。 王桂芝也不是没脑子的二傻子,她去张家找柳水芹,也没跟两老透漏啥风声,可架不住张有才他听墙根,搞明白王桂芝来的目的,整个人都炸了。 张家老两口多少知道点小儿子对二儿媳妇的心思,一直犹豫不决呢,就出了这事儿。 亲眼瞧见二媳妇对自家三儿子的巨大影响,老两口心都凉了,越想越不得劲儿了,一股即将失去小儿子的危机感让他们立马下了个决定,赶紧将二媳妇嫁出去,绝不能让她留在家里祸害小儿子。 最后还是张家大哥出面,一板凳将已经失去理智的三弟砸晕,才消停了下来。张家大哥也够狠,怕他三弟醒了再闹腾个没完,直接给人灌了一大碗治疗牲口便秘的巴豆水。 拉到虚脱,看他还咋作妖,家里这些破事儿可都是他作出来的。 张家大哥其实也不乐意二弟妹再嫁,他心里其实也藏着一些龌龊的小心思,只是没被人发现而已。 如今村里已经有了不少关于张家的流言蜚语,张家还得在村里生活,以后家里小辈还得成家,名声坏了可不行。 第二天一早,柳水芹便收拾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回了娘家,准备十天后再嫁。 她走的时候,儿子小豆子还没睡醒,她连看都没看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走的极其潇洒,丝毫不拖泥带水。 至于张有才,拉的只剩下半条命,他就是想拦也有心无力,再有张家人苦口婆心的劝阻,张母整天跟他哭,他也只能先按下心思。 等他彻底好了之后,柳水芹已经嫁人,具体嫁去哪里张家人不知道,柳家人也不会告诉他。 他消沉了很长时间,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沉闷阴郁。 张母四下托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花了大价钱给他娶了媳妇儿,这才慢慢有了一些改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2 千羽围观了一场家庭伦理大戏, 渐渐的,从一开始兴致盎然到后来的索然无味,最后干脆被她直接抛在脑后, 有那个闲暇还真不如去水灵界种地修炼。 虽然这具身体的修炼速度极为缓慢,可天长日久地点滴积累, 总能有些进益。 如今的她手里已经攒了五千多块钱和一堆拿票换来的物质, 感觉暂时够用了,赚钱的心思也变得不那么迫切,她就不怎么种植蔬菜和粮食。 空间土地被她一分为二, 一半拿来种草药, 一半拿来种水果, 这些植物生长的周期长,又有灵气不时地滋养,并不需要千羽时常播种收割,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儿。 那些大山里能寻到的野苹果、酸李子、毛桃、大枣、野樱桃等果树,经过息壤一步步改造进化,结出的果子简直是凡间极品,比后世那些土豪们吃的顶级水果的味道不知好出多少,这也是她不肯轻易示人的最大原因。 深秋,一个繁忙又喜庆的季节。 队里忙完了秋收,交完公粮,又分了粮食, 基本上这一年的劳作也差不多结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村子里只要是能跑能跳的, 全都投进了大山的怀抱,去收获那份来自大山的馈赠。 蘑菇、榛子、山核桃、木耳、山梨等应有尽有,种类繁多且数量惊人。 容不得大伙不急, 出手慢了近处的山林便被人采撷一空,只能耗费体力和时间去更远更深的林子,累不说,还危险。 千羽没跟村里的采集大队一起,只带着俩堂弟去和董晓雪汇合。见面才发现,还多了一个人,她未婚夫。 董晓雪被千羽那揶揄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扭捏着介绍说:“我对象高奇,你上次见过。他不放心我们几个进山,非要跟着,他会些拳脚招式,很厉害的。” 说完还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千羽,生怕自己的先斩后奏让她有意见。 千羽虽然不想被喂一嘴狗粮,却也不会反对,笑着对高奇说了句:“欢迎加入。” 高奇长的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是那种浓眉大眼国字脸的标准长相,高高壮壮的往董娇小的晓雪身边一站,颇有些护花使者的架势。 他很自然地同千羽等人一一打过招呼,便带着董晓雪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一行五人就朝后山而去。 巧的是半路遇上了同样进山的几个知青,在孙少安的强烈建议下,两队人马混成一队。 千羽转头瞄了眼挤在她身旁一路上莫名兴奋的孙少安,又看看他身后的背筐,淡淡地说了句:“小了,装不下。” “对啊,孙大哥,你看我的大筐,有你的两个大了。”前面走的大强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点头表示赞成他姐的话。 这个季节,山里可采集的东西多了去了,轻松松就能装满一大筐,进一次山不容易,光是走路就得几个小时,所以最好能一次多带些出去。 孙少安脸上那刚刚还阳光灿烂的笑容一滞,深深地感觉到他被一个半大毛孩子给鄙视了,可形势比人强,他的确没有大强力气大。 挠了挠头,很是郁闷道:“我也想拿大筐,可我......呵呵,背不动。” 大强眼神诡异地盯着孙少安看了几眼,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打扰了”,转身追赶前面的大壮去了。 一直走在几人后面的李子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的笑在那张清冷的脸上浮现,竟带了一丝别样的惊艳。 她加快脚步,径直超过两人,追赶上前面的众人。直到这个时候,队伍最后就只剩千羽和孙少安两人。 千羽也白了他一眼,暗骂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都下乡劳作几年了,体力竟然还赶不上一个半大孩子,忒地丢人。 走着走着,孙少安冷不丁地问了句:“闫劭回城也挺长时间了,他有给你写信吗?” 千羽脚步一顿,只一瞬就恢复了正常,沉吟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道:“没有,我和他没那么熟。” 那人走之前说要给她写信,看来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回了城,他就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青年才俊,和泥腿子村姑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果真如她所猜的那样,是她自作多情会错了意。 忽略掉心底的那丝若有似无的黯然,将曾经那丝激荡的涟漪一一抚平,直到彻底消弭无踪。 孙少安小心地观察着千羽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是个心思细腻又敏锐的人,很早之前就察觉到闫劭对千羽的一丝不同,虽然很细微,很克制,却还是没逃过他那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他洞察了闫劭细微的感情波动,却不甚了解那个人,一想到那人离开以后便杳无音信,他心里又有点气,气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这一刻,他的心里有点复杂,有点酸涩。他很想问问千羽对那人是否也抱以同样的心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见千羽表情冷淡,也不说话,只一味地赶路,孙少安也乖乖闭嘴,安静地跟着,一时间山道上只剩下树枝落叶被踩踏的沙沙声。 翻过两个山头,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大家四散开来,一人划分一片,各自采摘。 千羽打开识海中的地图,小声知会了双胞胎一声后,朝着老林子那边标注了血灵芝和老山参的地方快速掠去。 “咦?主人停一下,这块石头下面竟然有个石室,这石头有点神奇,竟然能阻碍神识探查,若不是旁边有个动物挖出来的洞,还真发现不了下面是空的。”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小一突然出声叫住了千羽。 “石室?” 千羽的第一反应是哪个朝代的古墓,不然这荒山野岭的谁吃饱了撑的在这里建石室。 千羽蹲在一片灰褐色的石头堆上,细细端详中间地带凸起的一块石头。 乍一看去很像石头堆里长出来一个圆球晶状体,表皮部位凹凸不平,通体呈深褐色,试验了一下,确实能阻隔神识。 此刻,她的大脑飞速旋转着,神识在记忆海里,意图寻找这块石头的相关信息。 结果却很令人失望,一无所获。 “主人,虽然还不知道这块石头是什么,但它这个特别,主人先将它收了。” 千羽:“.............”收了?要怎么收?这块奇特的石头明显是和这一片的乱石堆长在一起,地表就这老大一片,谁知道地底下还有多少。 千羽围着那块诡异的石头转了两圈,暂时没啥头绪,有点无从下手。 她干脆先将石头丢在一边,拿出一把铁锹,沿着那个不知被什么动物弄出来的洞就开始往下挖。 半个小时后,下面石室一角终于暴露在千羽眼前。 千羽拿出手电往里面照,石室不大,四四方方的形状,三米左右的高度,四周墙壁还用石灰做了简易的防潮处理,看起来是近代出品,并不是什么前朝古墓。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里外空气互通,千羽就跳了下去。 往里走了几步,再次打量石室内部。靠里面墙的地方摆着一排长条凳子,凳子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十来口大木头箱子,乍一看像是摆了一排棺材。 可能是年头比较久的原因,箱子很多地方被虫蛀过,木头已经糟烂,轻轻一碰,碎木屑掉一地。 千羽用铁锹一别,没怎么用力就将一个个箱子盖掀开,里面的东西却让她异常惊喜。 其中有八口箱子里全是金灿灿的砖头,一口箱子里是珍贵的古董字画,珠宝首饰,其中还有一顶不知哪朝哪代皇后戴过的凤冠,上面的东珠比她拇指的指甲盖还大两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最后一口箱子里是十来把三八式步木仓,几梭子子弹,一把用白布紧紧裹缠的东洋武士刀,刀柄上刻着“佐藤二次郎”。 小鬼子?千羽心下了然。 这个时空和上一个时空一样,同样经历过二战炮火的洗礼,华国百姓对入侵的鬼子一样的深恶痛绝。 想来这石室中的一切应该和那个佐藤二次郎有着密切关系。 千羽猜测,很有可能当初鬼子匆忙逃离华国时,没办法运走这些搜刮来的财宝,就在深山中寻了个隐秘又特别的地方深埋,以待将来时机成熟,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 既如此,也算是她的机缘,那她就不客气地笑纳了,那些砖头正好可以拿进水灵界里铺地。 千羽出了石室,将石室入口重新掩埋。 抬头看看日头,已经接近中午。感觉肚子有点饿,她就直接坐在石头旁边,拿出两个包子一份小菜,还有一瓶之前榨好的草莓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一阵山风吹过,原本没放平稳的瓶子直接被风吹倒,鲜红的汁液顺着瓶口汩汩流淌,沿着石头缝隙缓缓地渗了进去。 等千羽发现时,瓶子里的草莓汁差不多淌没了,她暗道一声可惜,这草莓汁可是费了她好大的劲儿才调制出来的,里面还加了些别的料,为的就是她这具废材身体能继续修炼打好基础,一共也就得了两瓶。 收起空瓶,拿出最后一瓶,一口气喝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千羽继续研究那个石头,拿出一个锤子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万万没想到,看似和乱石堆长成一体的石球,竟然没费多大劲儿就被她给敲了下来。 双手捧起来,轻飘飘的,并没有石头该有的重量。千羽更加疑惑不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找不到答案,她干脆也不再去想,将石球直接扔到水灵界角落里,奔着血灵芝的方向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3 千羽这一去就是几个小时, 采集小队的人却炸了窝,就连大强也变得不淡定起来。 “大强你倒是说呀,你二姐到底去哪了?”董晓雪揪住大强的耳朵质问他。 “是啊, 她这么久没回来,别是遇到啥危险了, 咱们去找找她。”孙少安也是一脸担心, 就张罗着去找人。 “哎呦,疼疼,晓雪姐你快放手, 我是真不知道我二姐去哪了啊!” 大强捂着耳朵抱怨, 委屈的不行。 他二姐就和他说要去附近逛逛, 打几只野物啥的,却没想到她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饶是他对他二姐的武力值有信心,被大伙一说,还是免不了担心起来,万一呢,万一出点啥意外呢? 就在大伙闹哄哄地准备取寻人时,就见千羽从不远处的林子中缓缓走了出来,手里还拖拽着一条十来米的大长虫,成人大腿那么粗,身上满是一圈圈金黑相间的花纹,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哎呀我的妈呀...........”董晓雪看清了千羽手里拽着的是啥,吓得一蹦老高, 躲在高奇身后,死死地闭着眼睛,抓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长虫这玩意, 一见到就浑身颤抖,汗毛站立。 高奇也紧紧的抿着唇,护着董晓雪往后退了几步,身体不自觉地摆出防御姿势。 孙少安、李子清等人更是吓得不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腿脚不大好使地定在了原地。 虽然他们都是城里人,长虫也见过,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庞大的,这这这......这是成精了吗? 只有胆子比较肥的大强大壮哥俩,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颤抖着问:“二、二二二姐,这长虫死的活的? “废什么话,赶紧过来帮忙,没点眼力见儿。” 千羽累的够呛,这家伙是真沉,饶是她如今有一把子力气,拖着这玩意走那么远的山路也倍感吃力。 又看哥俩那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怂样,顿觉来气。 蠢死算了,这话问的,要是活的还能老老实实不挣扎,任由着她拽着走? 她去采摘血灵芝,就被这个大家伙给攻击了。 当时她见到这家伙的本能第一反应就是——好多肉! 完全就没意识到如今处于食物链下端的人是她,她也不是曾经那个在灵界作天作地的牛逼大佬,还暗戳戳地在心里盘算,这老大一坨肉山,这得吃多久,可比十几头野猪啥的实惠多了。 在北方,一辈子可能也看不到体型如此庞大的长虫,一般能长这么大的都是蚺蟒,无毒,多生长在热带雨林地区。 可千羽能确定这只并不是蟒,那扁三角的头和长而尖的牙,还有身上黑黄相间的花纹,都能证明它就是毒性排名前几的剧毒金环王。 金环王蛇一般体型较小,而眼前这只长的这么庞大,显然是不合常理,有可能是基因突变,也有可能是受某种外因影响而变异了。 可往往毒性越强的长虫肉质越鲜美,千羽准备把它弄回去,做成饭桌上的美味佳肴。 靠着不停出入水灵界才能溜着它跑了几个山头,就这样还有好几次差点被它的尾巴抽到。 不然,以千羽如今的体能和速度,用尽全力也比不过它。 装逼遭雷劈,果然有理。 若不是她有本命空间水灵界,今儿个她可能就栽在这畜牲手里了。 一路追追赶赶,等来到采集点附近,千羽才靠着偷袭费劲力气解决了它。 这家伙生命力极为顽强,在浑身血液凝固的情况下,竟还追着她跑了好远。 拖大了,这是她来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这么凶险这么累,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将毒牙毒液和苦胆单独收集起来,这才拖着它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强大壮被千羽呵斥了一句,立马回过神来,飞快地跑了过来,眼睛冒光地盯着地上的大长虫,嘴里啧啧称奇,心里对千羽的崇拜敬佩更攀升了几个度。 大伙见是条死长虫,恐惧的心理消散了几分,纷纷围过来好奇地打量,问题是一个接一个地丢向千羽。 千羽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只含糊地说自己运气好,在一个山沟里捡到的。 鉴于这大家伙体表完好一点伤也没有,她还煞有介事地帮大伙分析,说这家伙一定是活太久,老死了。 众人:“..................”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扯,不过确实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大壮大强:“............”真信了你的邪! 一行人拖拽着大长虫下山,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一阵的鸡飞狗跳,唔嗷喊叫,大人孩子都过来围观。 胆小的站在外围指指点点表情畏惧,胆大的凑到近前细看,还不断地伸手摸摸长虫身上那反着金光的鳞片。 村里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听说有人弄了条巨大无比的长虫回来,闹着非让重孙背着他过来瞧瞧。 他颤颤巍巍来到长虫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山神爷爷请息怒,冤有头债有主,您老人家报仇可找准人,千万别迁怒整个村子啊!”说完还不停地磕头,他重孙子拉都拉不住。 围观的村民对这一情况早已见怪不怪,这老头早几年前就有点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谁都不会当真,也不会跟他计较什么。 有人就对老头的重孙说道:“这老爷子又犯糊涂了,驴蛋儿快背你太爷爷回家去,这老大岁数了,不老实在家待着,来凑什么热闹。” 别人听不清那老头口齿不清地说些什么,千羽可是听清楚的,心里暗暗嗤笑一声。 山神爷爷?真好笑! 咋地,啥玩意都能做山神啦?这年头做神仙门坎这么低的么? 这玩意虽然体型长的大,可明显没开灵智,也不通人性,一切活动只靠动物本能。 动静闹得太大,千羽又要不了那么多肉,干脆就大方地交公,由村长秉公处理。 村长自然很高兴,平白得了那么多肉,他没一个高蹦起来都是他自持身份强制镇定。 虽然这大长虫看着很吓人,但山里人都知道,这玩意儿的肉可好吃着呢,放只老母鸡一起炖上几个小时,那滋味,啧啧,简直是人间美味。 什么?你说有人害怕不敢吃,呵呵,不存在的。山里人啥不吃啊,又是在这个极少见荤腥的年代,只要是肉,甭管啥肉,那就是香喷喷的。 村长让人先给长虫扒皮拆骨,又喊全村人来分肉。 然后当着一大群村里人的面,将千羽从头到脚夸了又夸,说她大公无私,热爱集体,还主张奖励她个人一条毛巾和一个印着红色五角星的笔记本。 村民们纷纷表示赞成,附和着村长,跟着一起各种花式夸,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千羽身上砸,夸的她尴尬癌都犯了。 就这样,千羽在村里人心中那点日渐彪悍的形象也得到了修饰美化,大伙儿对她的态度也越发和善。 千羽:“……”有奶便是娘,还真是够现实的。 还有不少好事儿人去敲打王桂芝,各种为千羽鸣不平,让她平时对侄女好点,自家闺女进厂工作有了好前程,却对侄女不闻不问毫不关心。就算不是她生的,也是她养大的,咋地也不好太区别对待。 说这种话的人简直不要太多,王桂芝气的跟河豚似的,想要回怼过去,可对方阵营太强大,还都有着非一般的彪悍战斗力,文的武的她都干不过,为此,她差点就自闭。 京城,一座古香古色的三进四合院,院里宽绰疏朗,雕梁画栋,游廊相接,却处处有着修缮过的痕迹。 门口廊檐下,一个年青的男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膝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手里那着一封信,遥望着天空成群结队飞过的白鸽,眼神空寂,迷惘,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沉郁气息。 看到这样的闫劭,陈明远攥紧了拳头,眼睛都红了。 是他,都是他害了闫劭。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果然没那么轻易放过闫家,那些人想得到闫家的那笔财富已经不是不是一天两天,是他错估了那些人的坚持。 若不是他那么急着接闫劭回来,闫劭也不会遭此大难,从此不良于行,下半辈子只能与轮椅为伴。或许留在那个小山村,日子虽过得清苦些,却也简单平安。 只是,再多的悔恨自责也是惘然,时光终究不会倒流。 陈明远抹去眼角的水渍,装作如无其事地走上前,看了眼闫劭手里那封只贴了邮票却无地址署名的信,试探着问:“给谁的信,我帮你寄出去?” 洋洋洒洒的雪花在风中飞舞,飘落在舅甥俩头脸上,融化成了水,一如既往的冷。 “……不必了。” 好半晌,空气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如风似烟,淡的让人听不真切。 就这样!如今的他,不配拥有那种美好。身陷地狱,又何必拉无辜之人一起沉沦。 “下雪了,我推你进去。”陈明远见雪越下越大,就推着他进屋,倒了杯热茶直接塞到他手里。 “我拖港城那边的朋友联系了一个f国骨科大夫,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你的腿一定能治好。” 闫劭低头,看着杯里上下沉浮的茶叶沉默了好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个“嗯”字。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和条件,他能站起来的机会很渺茫,即便有国外的专家又能如何,毕竟他们只是医生,不是神。 陈明远从屋里出来,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刚转身就遇到从后面厨房出来的闫妍,手里端着一个药罐,还呼呼冒着白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4 “怎么没看见乐乐?”陈明远问。 “闹腾了大半天, 小孩子精力有限,这会儿累的睡着了。” 闫妍脸色浮现一丝浅笑,转头朝正房看了一眼, 语气带着无尽的担忧和心疼,“舅舅, 小劭的腿……以后还会不会……” 话没说完, 眼泪就淌了下来。 陈明远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专家, 下个月就带他出国治疗。” 他的表情沉重且严肃, 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中事儿以后都不会再发生,其实上面早就想收拾那些势力,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就着闫家的事儿出手罢了。小邵作为闫家的继承人,被当成引鱼儿上钩的饵,只是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形势比人强,闫家再不是从前那个世家豪门,一方巨擎。他即便再悲愤,再不甘,也只能默默地憋在肚子里, 默默地配合,什么也不能说, 不能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最近我要出门几天,小劭那边, 你多费心,那小子有心事,你是他亲姐,或许他会乐意和你谈谈心,到时候你好好开解他。” 闫妍点头道:“舅舅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嗯,苦了你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当初接你们母女回京是对是错,也许,是舅舅误了你。” 陈明远幽幽叹息,当初他派人去接闫妍,本是想着接一家三口回京,结果却只回来了母女俩,她丈夫不但坚持不和她一同回京,更不允许她们母女回京。怕人跑了,甚至还将人锁了起来。 赵家在当地算是大户,赵家村里家家户户都姓赵,有着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只要招呼一声,全村人都会帮忙盯着。 最后还是找了关系,出动了不少公安镇压,那些人再混账霸道也不敢同大批公安硬抗。 见武力抵抗不了,赵家又狮子大开口,硬是要了一大笔钱才松口,这还是看在乐乐是女孩的份上,若是个男孩,赵家人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舅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您将我和乐乐带离那个虎狼窝,以后我守着乐乐和小劭过日子也挺好。” 闫妍自嘲一笑,嘴角唇边堆满了苦涩。 这又能怪得了谁,当初她眼瞎心盲,被那人的花言巧语和好皮相蒙蔽了双眼,心甘情愿地吞下那颗裹着糖衣的毒药,执拗地坚持己见,不顾别人劝阻,只听她想听的,只看她想看的。 等她渐渐意识到自己进了狼窝,孩子都出生了,说什么都晚了。若不是表舅派人将她们母子带出去,她这一辈子都将这么蹉跎而过,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她的人走是出来了,可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却如一层又一层腐烂的树叶堆叠在心口,每触碰一下,就撕心裂肺的疼…… 1977年10月21日是个特别的日子,高考恢复的消息就如一场飓风席卷了华国上下,成千上万的有志青年奔走相告,为了这骤然来临的光明欣喜若狂,痛哭呐喊。 狂喜过后,神智渐渐回归,就开始挖门盗洞地到处搜罗书本等学习资料。 有条件的发电报让家里人给邮寄,没条件的就厚着脸皮跟有资料的蹭着看,哪怕是遭受了白眼和斥责也毫不在意。 消息来的猝不及防,离考试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知青点里除了这些年一直没丢弃书本的李子清和被千羽提点过偶尔用功的孙少安,其余三人一时间都有些抓瞎,拿起书本练习册竟不知道该从何看起。 下乡已有好多年,书本上的那点知识早就丢在了农村的田间地头。 最后实在没辙,几人还是厚着脸皮借来李子清的笔记,死啃了十多天,这才渐渐地找回点备考生的感觉。 这一刻的孙少安是如此的庆幸,庆幸当初家里安排他去上工农兵大学时,他特意去征询过千羽的意见,并从善如流地听从了她的建议。 其实他也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听话,要知道就算是以他家的条件,弄到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也不容易。 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他轻松松就放弃了,惹得他爸妈生了好大一场气,生平第一次骂他骂的那么凶。 等他知道千羽会同他们一起参加高考时,更是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从不曾怀疑千羽能考上大学,只一个劲儿追问她想考哪所大学,他也去考同一所,这样他们以后还能做同窗,得到的却是对方的白眼和后脑勺。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等他悄悄查到千羽报考的大学,又鸟悄滴给自己也报了个一样的之后,顿感压力山大。为了不被远远地拉下,甚至名落孙山,他开始奋发图强,压缩每一分每一秒去学习。 好在他以前的基础还算扎实,这些年课本的知识也没有全丢下,很快就捡了起来,并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都想好了,就算考不上同一所大学,那也要考去同一个城市。他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她的身影,习惯了拿不准的事儿征询一下她的意见,习惯了跟着她的指引走。 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他不想离她距离太远,哪怕只是朋友,他也甘之如饴。 月牙村有六个人参加了高考,巧的是几个人都没分到一个考场。 这会儿的千羽老神在在地坐在考场里,观察着考场中间那个模样奇怪有着长长烟囱的铁炉子,不知是不是风向问题,炉火烧的并不旺,时不时地从烟囱拐脖处冒出一股灰烟,考场里到处弥漫着烟熏火燎的味道。 靠窗的考生只能将窗户开一道小缝儿,凛冽的北风呼呼地灌进来,那滋味,别提多酸爽。 四五十个各年龄段的考生正襟危坐,一个个或跺着脚,或搓着冻僵的手,无不满脸期待又忐忑地等着监考老师发卷子。 有个女生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眼睛紧紧的盯着监考老师,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一早在学校大门口时,千羽就看到学校外墙贴着老大的横幅上写着:“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准备什么,自然是准备入取和落榜。 这满屋子的考生,又能有几个能被顺利入取,绝大部分考生的结局必然还是落榜。 后世很多人都说1977年的这次高考十分简单。 也许这么说没错,考题出的是很简单,可对于那些十来年没碰过书本,将知识渐渐淡忘,甚至于从未全面系统地学习过高中知识的考生们来说,又何其艰难。 好些下乡的知青,也才读到高一或者高二,高中三年全读完的少之又少,在农村劳作了十来年后,那些断条的知识链又该如何衔接? 千羽只扫了一眼卷面,就提笔开始答题,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答卷,又花了十分钟从头到尾检查了两遍,她就提前交了卷。她宁可去外面吹冷风,也不想留下被烟呛。 别的科目都还好,只政治这一门她把握不好,及格应该没问题,至于能不能拿高分那得看阅卷老师心情。书本上有的知识点分都能拿到,可剩下那些简答问答以及对时政的个人观点剖析就不好说。 两辈子的她对这段特殊时期都了解甚少,更多的时候,其实她是持着不理解和隐隐的不喜和排斥态度。 让她做个专业长远规划,或写个几万字的学术论文,这都不成问题。如今要让她直抒胸臆深刻剖析时政观点,真的难住她了。 所以,她也不奢望自己能考个状元啥的,只要能顺利入取第一志愿就好。 千羽参加高考的事儿,除了几个一起考试的知青,村里人谁都不知道,连吴家人也没听到任何风声。 这一日,难得是个大晴天,上午的太阳照在房檐下一排的冰溜子上,折射出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光。 十来只喜鹊站在院里木头栅栏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吵的王桂芝拿着扫帚打了好几次,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个不停。 千羽在自己屋研究军装的裁剪,她手里有几块厚实的军绿色布料,准备给自己做一身时下最流行的军装,留着上学的时候穿。 一边剪布料,一边听着外面鸡飞狗跳的动静,就觉得特别可乐。 这个王桂芝也是个奇葩,一天天的怼天怼地怼空气,跟谁都能干起来,不是一个物种也毫无障碍。 “吴芳,吴芳在家吗?有你的信。” 王桂芝撵走喜鹊,刚准备进屋,就听到大门口有人喊,回身就看到镇上邮局的邮递员推着自行车站在自家大门口,车后座上还拖着一个鼓囊囊大兜子。 她几步就走了过去,疑惑地问道:“什么信,给我看看。” 邮递员见王桂芝问话,还以为这位是吴芳的妈,就将信件递给她,笑着恭喜道:“恭喜啊婶子,你家吴芳考上大学了,这是她的入取通知书。” “啥,你说啥?你说那死丫头考上大学了?这怎么可能?”王桂芝满脸的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伸手掏了掏耳朵。 见邮递员肯定点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伸手就要撕开信封看看,却被千羽一下子将手中的信件抽走。 千羽拆开信,扫了一眼通知书上的字,入取的第一志愿,Z大的生物工程专业,心下满意,将通知书重新折好揣进裤兜里。 她看也不看一旁惊呆了的王桂芝,笑着对邮递员说:“我是吴芳,谢谢这位同志专门跑这一趟,不知道我们村的几个知青的通知书下来没有?” “哦,这个我记得,咱龙泉镇下属的这些村子就属你们月牙村考上的人多,除了你,还有三个知青,一共有四个大学生。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你们村长正张罗买鞭炮庆祝呢。” 邮递员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别的地方四个村也出不来一个大学生,这月牙村一个村就出了四个大学生,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也难怪村长那么高兴,搁谁身上能不乐,这说出去都是他的政绩,上头肯定会点名表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5 一打听还吓一跳, 孙少安和李子清竟都和她一样考上了Z大。 李子清成绩优异考进了计算机专业,孙少安则是卡着分数线勉强进了中文系。还有一个考中的是张丰,他成绩一般, 考中他老家那边的一个大专院校,学的机械工程专业。 只有杨丹和刘广锐落榜, 刘丹是那种一心嫁个好男人心思压根就不在学习上的人, 而刘广锐的心思则是全放在了刘丹身上,这样的两个人,落榜也属正常。 好在以后还有机会, 努力抓住了也能有个好前程。 这时候, 听到动静的老太太也来到大门口, 得知千羽不声不响就考上了大学,一时间百感交集,怔愣了好一会儿,眼泪就慢慢流了下来。 千羽见了,忙扶住了老太太,生怕老太太一个激动再撅过去。 “奶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了?” 邮递员调转自行车头刚准备走,看到老太太这模样,就咧嘴笑了,“老太太这是喜极而泣,高兴过头了,您老可得好好保重身子骨, 以后享孙女福的日子可长着呢!” 老太太闻言就抹了眼角的泪,连连点头应着, “对对,我就是太高兴了,做梦都想不到咱家小芳能考上大学, 以后有个好工作好前程,不用一辈子困在这大山里,我就是高兴啊!” 说完又摸了摸千羽的头,眼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邮递员一走,王桂芝也回过了神儿,心里立马就不得劲儿了,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村道上吴庆国领着村长和一些村里的长辈一起过来。 村长人还到,笑声倒先传了过来,声大如洪钟,震的身边的人耳朵嗡嗡直响纷纷躲他远点。 “小芳丫头,好样的,你可是咱村出的第一个大学生,给咱村争了大脸,老吴家出了个好闺女啊!” 几个岁数较大的长辈也一脸慈祥地看向千羽,激动的老脸黑红。 吴庆国则是一群人中心情最复杂的一个,打死他也没想到,这个从小到大都被他无视的侄女,竟然能不声不响地搞了个惊天大雷,炸的他外焦里嫩,一时也说不上是该高兴她有出息,还是愤怒于她的隐瞒。 神色讪讪,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三个“好、好、好”。 自家媳妇频频打眼色他全当看不见,他自然知道媳妇是啥意思,其实他也是有点赞成的。 可这个时候,他还真不敢说不让孩子去上大学的话。 他要是敢说,这些神情亢奋的老头子就能当场削他一顿,村里人还不定会编排他什么,毕竟当初他的确是拿了二弟两口子的那笔身故赔偿金,那些钱别说供一个大学生,就是两个也错错有余,这事儿在场的这些长辈们可都心里门儿清。 一屋子人都在热烈地讨论千羽上大学的事儿,王桂芝这时候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上啥大学,咱家哪来的钱供她上大学,两个小子上学住宿都要钱,眼瞅着就大了,哪哪儿都要钱,她做姐姐的不说帮衬着点,还净给瞎添乱。一个姑娘家,就该安安分分嫁人过日子,读书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只要一想到养熟的鸭子快要飞走了,王桂芝就觉得心肝脾胃肾哪里都疼,彩礼钱还没拿到手,倒让她先往外掏钱,打死她也不干。 关乎到切身利益的时候,她也顾不上畏惧村长和各位长辈的威严,第一个表明自己的立场。 村长拍了一下桌子,黑着脸指责她道:“胡闹,庆国媳妇儿,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吗?小芳丫头怎么说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眼瞅着有了出息,你就真眼睁睁看着她交不上学费上不了学?这做人做事儿可不好做的太绝。” 王桂芝也泛了倔,插着手轻哼一声,开始胡搅蛮缠,“我不管,反正家里没钱。” 开玩笑,她俩儿子现在上镇中学住校,一个月学费书本费和住宿费就要十来块,这还是自带口粮的情况下。 听说大学一上就得三四年,那得花多少钱,别说她没有,就是有也不花那冤枉钱。费劲巴拉把人供完大学,人家拍拍屁股在城里工作嫁人去了,她图个啥。 “你......哼,庆国你怎么说?”村长觉得和这个不讲理的老娘们掰扯不清楚,干脆直接去问吴庆国。 吴庆国被点名,顶着一屋子人的视线,咧了咧嘴,扯出一抹不大自然的笑。 “我是小芳丫头的亲大伯,自然是支持她上大学,只是我这啥情况大伙也都知道,俩小子去镇里上学,家里不仅少了两个壮劳力,光是上学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别提吃喝穿戴啥的,我这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实在是.........” 这话一处,一屋子人都不说话了,也确实,这年头家家的生活水平都相差不大,能供两个孩子上中学已经很不赖,再多上一个,谁家也不能说毫无压力。 老太太急了,瞧瞧那个,看看这个,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被千羽拉住了。 她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村长叔,大伯,这个问题也不用为难,如今国家重视人才,重新恢复了高校招生,对大学生的福利政策也相当优越,上大学不但不用花钱,每个月还有补助金和粮票,学的好还有奖学金,根本就用不着花家里的钱。” 这两口子的嘴脸也真是够恶心虚伪,实在令人不齿,她有说上学要跟他们伸手要钱吗?至于小芳父母的那笔赔偿金,和千羽没关系,她压根就没打算提起。 “当真?还有这好事?”村长瞪着眼睛问,一屋子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还有这好事儿? 千羽点头,“真的,我上学真不用花家里钱,大伯他们赚钱也不容易,就留着供弟弟们上学,真不用操心我,只不过以后没办法再帮家里干活了,奶岁数大了不能累着,以后这家里家外的活还得大伯母多费心。” 还不知道Z大的每月补助金是多少钱,不过作为全国名列前茅的名牌大学,又坐落在经济发达的省市,想必也不会少。 村长畅快地哈哈一笑,“劳累个啥,谁家媳妇不是家里外头一把抓,这不都是她应该做的嘛!” 说着又拍了拍吴庆国的肩膀,笑着问:庆国你说是不是?” “是是,都是她该做的。”吴庆国木木地点着头,除了说是,他也不知道该说点啥。这会儿的心情大起大落的厉害,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 又过了些日子,村里狩猎小队回来后,村里又举办了一次村宴。 为了庆祝村里出了四个大学生,席面比往年都要丰盛地多,除了主菜杀猪菜,还有野鸡炖蘑菇、辣炒兔丁、飞龙丸子汤等等。 吴娟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也在村宴这天开宴之前赶了回来。 往日的几个小姐妹簇拥着她,在村队院里的大槐树下叽叽喳喳地说着恭维话,看着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绿军装,围着一条大红的围巾,脚上穿着一双高腰皮棉鞋,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说话也变得酸不溜丢。 “娟子,你这围巾可真好看,能不能借给我围几天呀?” “是呀是啊,这颜色可真好看,娟子你围着像新娘子似的,衬得你脸可白了。” “嘁,娟子现在可是工人,每天风吹不到雨淋不着,脸能不白吗?不过娟子,你们厂还招不招工人啦,你给我也介绍去上班呗。” 吴娟翻了个白眼,心里鄙夷不已,面上却嗤笑一声,仿佛在笑眼前几个姑娘不自量力,极为不耐烦地从那个要借她围巾的姑娘手中拽出了她的围巾。 “你那么使劲儿干嘛,我这可是纯羊毛的,好几十块呢,扯坏了你赔的起么?” 说完又将炮口对准下一个人,“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衬得我脸白,我本来长的就白好不好。谁告诉你围着红围巾就像新娘子了,厂里姑娘都这么围,这叫时髦,你啥都不懂,瞎说也不怕人笑话,真是土老冒一个。” 被骂土老冒的姑娘眼睛瞬间就红了,委屈的看着吴娟,泪珠挂在眼眶中要掉不掉。 吴娟暗骂了一句矫情,也不理会她,转头看向那个叫小玲的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在掂量货物的斤两。 然后语带嫌弃地说:“你脸咋那么大,啥话都敢说,你以为厂子是谁都能进的地方?长的跟个豆芽菜似的,大大的脑袋细脖子,骨头架子的身材,人家招工都不敢招你这样的,怕你一个人影响厂里工人的光辉形象。” “你.......啊......我和你拼了。”小玲家里不算穷,就是小时候生过大脖子病,打那之后无论她吃多少也胖不起来,还有越来越瘦的架势。 她本就是个泼辣性子,被吴娟又是鄙视又是奚落,还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火气上来哪里还忍得住,伸手就去薅吴娟头发,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这丫嘴太贱,欠收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6 吴娟哪里肯吃亏, 自然就还上了手,俩人瞬间就撕扯在一起,揪住对方头发拼命拽, 你掐我一把,我挠你一下。 旁边那俩丫头忙上前拉架, 忙乎半天也没能将俩人分开。还是后来连哭带喊地动静有点大, 这才惊动了食堂里做饭的一群妇女,其中就有王桂芝和那几个丫头的妈。 一群妇女参与拉架,这才将两人拉扯开, 好在也没怎么伤着, 只是头发扯的有点乱糟糟。 王桂芝本想骂小玲几句给自家闺女出气, 抬眼就看到小玲妈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她,那意思是她敢多哔哔一句试试。 王桂芝缩了缩脖子,拽着吴娟躲开了。小玲妈那彪悍的战斗力,连村子老爷们都不是对手,她还是不要上去撩虎须的好。 将吴娟拉到后面食堂大灶旁,让她坐在一旁烤火,见四下没人,就从锅里大骨头上撕下两大块肉,一块自己吃了,一块塞进了吴娟嘴里。 王桂芝大口嚼着野猪肉,想到刚刚的事儿, 口齿不清地埋怨道:“你也是,眼瞅着就是厂里正式工了, 你和小玲闹啥闹,也不嫌掉价。” “是她先动的手,还脸大地让我给她介绍去厂里上班。” 吴娟不服气地反驳, 将被小玲抓烂的辫子解开,重新编好,说起小玲,眼里满是不屑。 “嗯,那确实是挺不要脸,这话也敢说。你以后别理她,过了年她也快出门子了,你们以后也见不着几回。” “嗯,我知道。对了妈,小芳真的要去南方上大学了?我听厂里人说杭城可好了,又繁华又漂亮,冬天还没咱这里这么冷,妈,我也想去,我也想去杭城上大学。”吴娟眼神迷离地盯着灶坑里的火苗,语带怅然地说。 虽然她很快就能成为筷子厂的正式工,算是有了个体面的工作,可同小芳要去杭城上大学相比,好像又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她整个人仿佛被迎面打了一拳,将她往日的那些骄傲自得都给打散了不少。 她总是禁不住地想,要是去上大学的人是她就好了。 王桂芝噗嗤一声乐了,“你这孩子,说啥傻话,你又没去考试,咋去上大学,别想一出是一出,好好上你的班是正经。听说那死丫头过完年就开学了,以后见不着她气我,我心里头顺当,连饭都能多吃两碗,就是家里少了个干活的挺糟心。” 吴娟:“……”真是,说的好像她在家就能帮你干多少活似的。 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母女俩便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晚上回屋的时候,千羽就发现屋里的东西被人翻动过。 柜子里其实也没啥东西,几件旧衣裳和一些零碎的杂物,没一件值钱东西,连一些不常见的吃食也没有,那些凡事能被人看得上眼的东西都被她放进入了空间里。 千羽也不在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吴娟那货干的。 这家里就只有她,从小到大就见不得小芳有啥好东西,三天两头去翻腾,见到顺眼的,哪怕是自己用不到的东西,也照样拿走,扔了也不给小芳用。 千羽过来之后,被她收拾了几次,吴娟就不敢再过来乱翻东西,这次又故态萌发,想必是因为这里有她特别能入眼的东西,只可惜不论她打着什么主意,注定要落空了。 第二天一早,吴娟就坐着村里去镇上赶集的牛车回了厂里。临走时王桂芝塞给她二十个煮鸡蛋,两罐酱菜和二十斤高粱米,让她去学校给双胞胎送去。 吴娟本来就因为没翻到东西心情不好,被这一堆东西弄得更烦躁了,就撅着嘴抱怨道:“这么多东西,还这么沉,你让我怎么拿啊?” 说完她突然就想起来,学校就快放寒假了,她妈不会是忘了? 眼神诧异地看了她妈一眼,却一点不打算提醒,正好,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了。 她做临时工每月工资才不到二十,自个零花都不够,她妈还死活非要扣去十块,她拿家里点东西也是应该。 “又不用你扛着,这不是有顺风车吗。行了你别磨叽了,赶紧走,回去以后自个儿的事儿抓点紧,也老大不小的了,在厂里找个条件好的,负担小的,长相倒是不重要。可别猪油蒙了心,只冲着皮囊找,那玩意不能吃不能穿的,关键时刻啥用不顶。对了,这两只腊兔子我单独包了一个包,你可别忘了给副厂长送去,人家那么照顾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以后你转正还得多仰仗他。” 王桂芝将东西放在牛车一角,又给吴娟留出一个坐的地方。见赶车的正在跟别人说话,就跟吴娟嘀嘀咕咕叮嘱起来。 说来也是庆幸,当初娟子去副厂长家做小保姆,谁也没想到他那邋遢妈没活到半年就走了。那副厂长也真讲信用,直接就给娟子办了个厂里的临时工,平时工作生活中还多有照顾,还真是个大好人。 吴娟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高大雄伟的身影,她眼神闪烁了几下,偷瞄了她妈一眼,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我要是找个啥都好就是岁数比我大的对象,你乐意不?” 王桂芝拍手笑道:“哎呀,大点好呀,大点会心疼人,啥事儿都能让着你。你看咱村有几对新成家的小年轻,就是因为岁数差不多,一闹别扭谁也不让谁,那打的呦,啧啧……” 她可是去围观了好几次,那打的,跟有仇似的,恨不得捅对方几刀,可没过几天,俩人又和好了,真是猫一天狗一天的没法看。 现在的小年轻,她是看不懂,太能闹腾。 这会儿还美滋滋的王桂芝,在不久后见到吴娟给她领回来的女婿时,差点就上演当场去世。 很快,镇上中学就放了寒假。 哥俩一回家就听说他们二姐考上大学,过完年就去外省上学了,又是高兴又是不舍,整天就跟尾巴似的跟在千羽身后,连出去疯玩都感觉没那么香了。 千羽带着俩人进了几次山,折腾回来好些野味,哥俩从千羽那里学到的招式一直没扔下,坚持每天打几遍,身手也挺变得灵活矫健,追个兔子狍子啥的不在话下。 每天的闲暇时间,俩人就围着炕桌学习,问千羽一些不懂的难题。 “二姐,我俩以后也考你的大学好不好?” “行啊,你俩中学也快毕业了,等上了高中,只要成绩足够好,你们可以跳级,那样就能早点考大学,没准姐还没毕业你们就考进来了呢。” 哥俩默默对视一眼,心里同时下了个决定,他们一定要努力跳级,争取早日考上Z大。 吴家的这个大年过的很热闹,家庭成员前所未有的齐全。吴庆义两口子带着孩子小年那天就回来了,私下给千羽包了个五十块钱的大红包,还强硬地不许拒绝。 吴兰花则每天带着玲玲过来,忙里忙外,帮着张罗饭菜,吃过晚饭再回去。玲玲懂事乖巧招人喜欢,主动帮着带舅舅家的表弟,给大人们省了不少事儿。 闹闹哄哄的大年过去,转眼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说实话,千羽的心情是雀跃的,期待的,终于可以走出去换一种生活方式,终于可以不用困在这山旮旯里干那脏累的农活,终于可以不用面对一些明明厌烦又不能随便弄死的人。 临行前一晚,老太太将千羽叫到跟前,塞给她一个鼓囊囊的荷包,让她留着傍身。 千羽一看就知道这是老太太这些年来攒的私房,并不肯要。 她就算再缺钱也不会要老太太的钱,更何况她还不缺。 在这个家里,老太太摸不到一分钱,那些钱都是吴庆义每次回来塞给她的,一块五块十块都有。索性吴庆义每年回来的次数有限,她就是攒也攒不下多少。 “奶,我不要,我身上有钱,这几年我卖药草攒了不少,再说大学里吃住都不花钱,书本学校也发,根本也没地儿花钱。这钱您自个儿留着,想吃啥就让人帮着捎带买些,千万别舍不得,也别总挂念我,我会照顾好自个儿,也会常给您写信的。” 这两年,她时不时地弄点掺了灵气的水给老太太喝,以往的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早已消失不见,可以说老太太如今的身体,下地干农活也没有问题。 所以,老太太手里的那几个钱,与其被王桂芝哄骗了去,还不如自己吃了穿了。 见千羽坚持不要,老太太也不再强求,只拉着千羽的手,轻轻地摩挲,反反复复叮嘱了许多,语气中是满满的担忧与不舍。 离开的时候,村长还专门赶着马爬犁送他们三个去火车站,又帮着将行礼给扛上火车。 也幸好他体格壮能挤,不然单靠千羽拉着两只弱鸡,还有那一堆大大小小的包裹,穿过乌泱泱的人群挤上火车,找到座位安置好,很难,超级难! 直到坐在座位上,火车缓缓地启动,三人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刚刚我感觉自己就像沙丁鱼罐头里的一条鱼,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孙少安摸了一把额头的汗,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李子清点头,“我的脚一直就没落地,就那么被人挤着一路过来,没想到过年期间的火车这么难坐,真是恐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7 对面座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接过了话头说:“这不是赶上恢复高考了吗, 听说这列火车好多乘客都是考中的大学生,还有这趟车三天才有一班,人多点也正常。” 说着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看着几人问:“你们几个也是知青?是回家探亲还是去上学?哦,对了, 我叫陈亮, 吉省知青,刚考中了哈市农大,这次就是去学校报道。” 孙少安接过话头, 同陈亮欢快地唠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 就将对方的信息摸了个七七八八, 甚至连人家小青梅的身高体重都知道了,而对方也只大概知道了他们几人姓名和即将就读的大学。 千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倒退的连绵群山,耳边回荡着车厢里各种嘈杂的声音,竟有了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陈亮旁边的座位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男人从上车就非常警惕地四处打量,女人则一直低垂着头,怀中还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那孩子从上车就一直闭着眼睛在睡觉,火车开了好几个小时也一直没醒。 “咦,这位大嫂, 你家闺女这也太能睡了,这都到饭点了, 你不喊她起来吃饭呀?小孩子禁不住饿的。” 陈亮就着热水咬了一口自带的煎饼,侧头就看到旁边那奇怪的母女俩,上车后一句话没说, 还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莫不是生病了?心里好奇,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孙少安直接从包里拿出两个茶叶蛋,递到女人面前,笑着说:“这个送给小妹妹吃。” 女人垂着头往旁边躲了躲,却没吱声,她旁边的男人忙推脱说:“哦哦,不用不用,我们上车前吃的饱饱的,这会儿还不饿。孩子妈不怎么爱说话,你们别见怪。至于我家囡囡……哎,这孩子命不好,娘胎里带的毛病,从小就爱睡觉,不让睡就哭闹,我们做爹娘也由着她睡,总比闹病要好。” 千羽吃了点干粮,就闭着眼睛养神,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什么毛病会让人总想睡觉?不由睁开眼睛看向那个孩子。 孩子很瘦,脸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若不是胸口处的微弱起伏,说那是一具尸体也有人信。 可能是千羽的视线太过强烈,女人抱孩子的手紧了紧,男人讪笑着,还将盖在孩子身上的大衣往上拉了拉,几乎遮住了孩子的大半张脸。 “小一,你看一下对面座那个孩子。”千羽在心里呼唤小一,她那点可怜的神识,能不用还是不要用了,恢复一点可不容易。 “主人,那孩子有问题,三魂已经不全,用现在人的话说就是植物人。咦?她身体里有东西,塑料布里裹着的白色粉末,肚子上有一道刀口,还在慢慢渗着血。”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感情她们这是遇到了人体藏毒团伙,只是这手段太过丧心病狂,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就算是因为意外变成了植物人,也不该被当成犯罪工具,被如此残忍地对待。 千羽收回目光,眼眸里有森冷的寒光掠过。她站起身,淡淡地扫了眼那对中年男女,然后若无其事地往车厢口走。 火车没几站就到这趟车的终点站哈市,期间陆陆续续下了很多人,这会儿的车厢过道已经不那么拥挤。当然,空座肯定没有,只过道和车厢门口处还零散站着一些人。 “等我一下,我也去。”李子清以为千羽要去方便,也起身追了上去。 男人眯着眼睛盯着千羽的背影看了一阵儿,眼皮直跳,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不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低头小声对女人说:“收拾收拾,咱们提前下车,暂时不去哈市了。” 女人依然沉默,手里却动作起来,用大衣将孩子裹了起来,又用宽布带固定在后背上,跟着男人拎着包裹就朝另一头车厢口过去,等下一站车停,第一时间下车。 万万没想到,两人一下车,站台上等着他们的却是几个穿着制服的大盖帽。男人一惊,撇下女人孩子撒腿就跑,还野蛮冲撞了两个阻拦他的公安。 公安人员只是接到列车乘警的消息,过来例行查问,尚未确定两人就是犯罪嫌疑人。只是这人一见他们就跑的架势,立马就让他们确定是罪犯无疑。 短暂的慌乱过后,站台上上演了一幕惊险的追捕大戏。一个公安留下看管女人,剩下几人都追着男人而去,好些乘客躲避不及,被撞了个人仰马翻,惊呼声,咒骂声混成一片。 千羽从车门处探出脑袋往那边看,只见那个中年男人健步如飞,已经绕过火车头,穿过了铁轨,眼瞅着奔着旁边的山坡的小树林冲过去,和身后追赶的公安们渐渐拉开了距离。 千羽咋舌不已,这人是练过的?这么能跑。不过也可能是干他们那行的风险太大,跑得快关键时候能脱身,眼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手掌一翻,一个鹅蛋大小的土豆出现的手中,照着平时在山里打兔子的手法,将土豆甩了出去。 隐约听见“啪”的一声,土豆直接在男人脑袋上四分五裂开了花,那男人也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公安们气喘吁吁冲过来,第一时间按住摔倒的男人,并给他铐上手铐。 一个年轻的公安见男人趴在地上装死,心里来气,使劲儿踢了男人屁股一脚,“起来,装什么死,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这孙子还真能跑,连他这个西城分局最能跑的也追不上,说起来还真丢人。 几个呼吸后地上的人还没动静,这下大家都感觉不对劲了,将脸朝下的男人翻过身来。 一个老公安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就伸手去掐他人中,几分钟后,男人悠悠转醒,见到自己被捕,知道大势已去,整个人如同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很快,那对中年男女都被公安带走,小女孩也被医院来的救护车拉走,等待着她的不知将会是怎样的命运。千羽看着乌拉乌拉远去的救护车,微微觉得惋惜。 那个孩子没救了,即便她的身体脱离危险,因为灵魂不全,她也永远醒不过来。不知道那么活着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不过谁也不能代替她做出选择,包括她自己。 不久后,哈市公安局顺藤摸瓜,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遍布龙省各地,以境外走私运毒以及贩卖人口为主的地下行业链渐渐浮出水面,抓获主要嫌疑人高达数千,查获的毒品赃物数以吨计。规模庞大,恶行累累,震惊了整个华国。 乘务员看着远去的公安,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人贩子真可恨,都该抓去枪毙,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得多着急啊!” 值班的乘警也点点头,表示对人贩子的深恶痛绝。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乘务员道:“刚刚是谁跟你报告的?这种勇于检举罪行的好同志,我们一定要问清楚姓名单位,等这件案子了结,铁路和公安部部门都会通报奖励。” 乘务员拧眉苦思,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头绪,明明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却好似过去了好久,连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只记得是个年轻的姑娘,声音清清淡淡,还有点冷,可我咋想不起来那姑娘长什么样了呢?瞧我这臭记性。” 她一手揪着辫子,另一只手懊恼地锤了锤脑袋。 “行了行了你别锤了,车快开了,赶紧回去车厢当值,你可以慢慢想,或许你再见到那个姑娘就能想起来了。” 乘务员闻言,只能作罢。 除了千羽,车厢里谁也不知道刚刚发生过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件,年轻的知青们依然热情高涨地侃侃而谈,饱含着对大学生活的各种规划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期待。 火车很快到达终点站哈市,陈亮不舍地和众人挥手告别,还主动留下了学校地址,希望以后能保持联系,友谊天长地久。 送走了陈亮,千羽三人苦笑着对视了一眼,认命地拖着大包小包,转去下一个站台。 他们需要在哈市换车去京市,再换乘去杭市的火车。 拖孙少安的福,京市到杭市那段路买到了卧铺票,可以躺着休息。即便如此,当三天后几人出现在杭市火车站时,依然免不了满面风霜,一脸土色。 就连有武力傍身的千羽也禁不住黑了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这种火车,实在是太太太遭罪了。 跑得慢就算了,噪音大也忍了,满车厢的煤烟味熏的人头晕脑胀算怎么回事?大冬天又不能开窗通风,就那么生生憋着熬着,一些年龄小的孩子受不住,大声地哭闹,任大人怎么哄也哄不好,搞的整个车厢的人都心烦意燥。 车厢的过道里,座位下面,甚至行李架上,全是人,或坐或躺,铺点东西就能睡。 他们三个愣是一天都没敢喝水,生怕要方便,那短短的一段路,想通过实在艰难,都没有下脚地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8 “小芳快扶我一把, 我腿软。”李子清青白着一张脸,虚弱地对身边的千羽说。 她被煤烟熏的头晕目眩,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哪怕后半段在卧铺躺了一天也没恢复过来,这会儿头疼欲裂, 浑身无力, 还直冒冷汗。 千羽忙扶着她到一旁花坛的台阶处坐下,伸手探探她的额头,凉凉的全是汗。 打发了孙少安去找车, 千羽留下照顾李子清并看行礼, 借着背包遮挡, 从空间里拿出装着红糖水的水壶,给她灌了几口下去。 几分钟过去,李子清的状况一点点好转,精神也慢慢恢复一些。 “小芳,我头不疼了,身上也有了点力气,谢谢你的红糖水。” 千羽又掏出一小包肉干给她,安抚地笑了笑,并不在意道:“客气什么,你就是有些低血糖,平时兜里带几块糖, 随时吃一块,平时再注意摄取营养, 多吃点好的,慢慢就养回来了。” “嗯,听你的。”李子清晶亮的眸子眨了眨, 嘴角勾起一个开心的弧度。 很快孙少安就不知从哪儿找了个人力三轮车,三人又折腾了一翻,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Z大。 走进z大,入目一片古香古色的建筑群,恬静优雅,景色宜人,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观冲击和视觉享受。虽然还是冬季,却依旧芳草茵茵,绿意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一路上所遇到的一个个学子,脸上无不洋溢着笑容,他们的眼睛里有火,有光,更有着激情和希望。 眼前这所百年名校在风雨中飘摇了多年后,再次因他们而迸发了勃勃生机。 办好了入学的各项手续,又领了书本、饭票、水票、洗澡票和当月的补助金,三个人便分道扬镳,回了各自系所在的宿舍。 巧的是千羽和李子清竟然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的同一间屋,由于计算机和生物工程当前都属于冷门专业,报考的学生本就少,即便是后期调配,女生也寥寥无几,属于稀有物种。 因此,两个专业的女生就合并到一个宿舍。 宿舍不大,一共六个床位,铁架子式的简易床,每人配备一套桌椅和一个柜子,朝南的方向有个一米宽的阳台,可以用来晾晒衣服被褥等物。 千羽和李子清来的比较早,就占了个靠窗户的上下铺。 收拾好后,就下了楼,准备去食堂看看学校伙食如何。下楼时,孙少安已经等在了宿舍楼下,三人便一起去吃晚饭。 亲身体验后发现,果然不愧是名校食堂,菜品种类繁多,荤素搭配合理,味美价廉,还有几种饭后水果可选择。对那些家里条件一般和偏远穷困地方的学生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花很少的钱票,不但能吃饱,还能吃的挺好。 第二天,千羽先去邮局给老太太寄了封信报平安,然后又和李子清一起去车行买了辆自行车。 校园很大,宿舍又比较偏,走起路来耗时又费力。虽然时下自行车算是较贵重的东西,但千羽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有一辆,看校园里那进进出出不少的自行车就知道。 李子清也很心动,她这几年在村里省吃俭用,偶尔去也采些草药,也攒下不少钱,买个自行车还绰绰有余,为难的是她没有自行车票,而这个车行还非得要票。 她拧着眉毛没吱声,更没想过跟千羽张嘴,关系再好,她也不想麻烦人。 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小伙,眼睛乌黑明亮,特别有神,一看就是那种主意多又心思活络的人。 他看了李子清的为难,就小声地给了个建议说:“车行后面的春水巷里有家自行车维修铺子,那里有二手的自行车卖,不要票,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李子清狐疑地打量他,“不会是什么非法途径得来的?我可不想摊上啥事儿,”或者那家铺子是他家亲戚开的,要不然能这么费心?她表示怀疑。 售货员讪讪一笑,连连保证,“瞧您说的,咱也不能知法犯法不是?放心,都是正规渠道来的,可以直接办车牌。” 那铺子还真是他姑父开的,要不是他爸成天在他耳朵边念叨说姑姑家孩子多条件差,让他多帮衬些,他才懒得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要是被他们经理知道他将目标客户往别处推,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事情办的很顺利,李子清在那家铺子买了辆七成新的自行车,价格只是车行里新车的一半。俩人又去给自行车上了车牌,配了车锁,便骑车回了学校。 之后的几天里,趁着还没正式上课,俩人每天骑着自行车在杭市各个有名的风景区和街市参观游览,了解熟悉街道路线和当地的风土人情,顺带品尝各种风味小吃,什么猫耳朵、定胜糕、葱包桧、酥油饼等,通通吃了一遍。 千羽又拉着李子清去西湖边的老字号客来香好好地饱了一回口福,那里的醋鱼和东坡肉是当地一绝,好吃的让人迈不开腿。她当时就做了个决定,以后一定要常常光顾客来香,即便做不到每天来,至少也要一周一次。 孙少安的家就在离杭市不远的海市,到校的第二天他就回家去了。 他也有两年多没回家,通知书下来后也只给家里发了个电报通知一声,却没告诉他们自己啥时候去学校报道,更没说他啥时候回家,没准他突然出现还能吓父母一跳。 他是不知道,他前脚一走,后脚千羽和李子清俩人就放飞了自我,每天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潇洒。早知道的话,他说啥也不能这会儿走,定要将她们的二人行变成三人行不可。 当他背着大包进家门时,还被客厅里的情景吓了一跳。 他爸陪着一对中年男女喝茶聊天,她妈胳膊上挽着一个漂亮姑娘,笑的一脸慈爱,正低着头和那姑娘窃窃私语,时不时展眉一笑,那模样就好像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闺女似的。 “呀,儿子你回来啦,怎么不提前来个电报,也好安排人去接你。”孙母第一个看到门口的儿子,蹭一下站起来,满脸喜色地走过去,接下他手里的一个大包。 “我就说,今天一早上眼皮就开始跳,肯定有喜事儿,还真被我说中了。” 孙父也起身来到儿子身边,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惊喜和欣慰。 儿子从小到大一直就很优秀,家属院里的这些孩子里,儿子就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家里操过心,一直是他们夫妻的骄傲。 当年儿子自愿响应国家号召,主动投身到偏远农村,下乡务农,那时候很多人都说他们做父母的觉悟高,积极响应国家政策,起到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不愧是干部子弟云云。 上级领导还曾为此事对他进行了口头表扬,并让他成功地在一些领导那里挂了号,为他后来的晋升减少了许多阻力。 其实谁又知道,他们夫妻心里苦啊!拢共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虽然不像别人家往死了娇惯孩子,也确实不舍得他去吃苦受累。可他们说了不算啊!那孩子主意很正,做了决定的事儿轻易不会改变。 如今儿子又考上了Z大,他们夫妻更是成了别人羡慕嫉妒的对象,最近他听到最多的就是要给他儿子介绍对象的话题。真是,问他有什么用,他又做不了主。 孙父又给他介绍了家里的客人,“这是你吴伯伯吴伯母,你吴伯伯和我那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结果你还尿了他一身。” 见自家儿子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孙父心升起一丝恶趣味,不厚道地呵呵笑了起来。 又指着一旁的漂亮姑娘说:“这是你吴伯伯家的佳佳,比你小一岁。你小时候你吴伯伯还没调到京市工作,就住咱家隔壁,你那时候还穿开裆裤呢,就成天往他家跑,还非要把佳佳抱回家养,哭着喊着要佳佳给你做媳妇儿,抱着就不撒手。” 孙少安:“……呃!” 霎那间,眼神开始飘忽,脸上火烧火燎,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忍住去捂他爸那张臭嘴的冲动。 别看他爸在外人面前严肃自持,端着一副威严的官架子,可在熟人面前,他就是一逗比,性格反差十分巨大,简直就判若两人,还总是以消遣打趣他为乐。 忍着羞赧,礼貌地打了招呼,“伯父伯母好,佳佳妹妹好。” “好好好,真好啊!一转眼安安都长这么大了,长的一表人才还这么优秀,跟电影里的大明星似的。安安,快过来这边坐。” 吴妈越看孙少安越满意,笑吟吟地招呼他到身边坐,吴爸也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欣赏赞叹。 一旁坐着的吴佳佳眨巴着毛嘟嘟的大眼睛,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盯着孙少安瞧,嘴角微弯,露出一对小酒窝,冲他甜甜地唤了声:“安安哥哥。” 那嗲嗲的娃娃音又甜又腻,喊的孙少安虎躯一颤,浑身的汗毛都站立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还是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拒人于千里之外,从此吴佳佳就顺理成章地赖上了他,像一条小尾巴似的长在了他身后。 让他打不得,骂不得,更是哭笑不得。 你凶她,她就瞪着她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你,眼睛里水汪汪的,无辜又无措,让你分分钟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哪里还好意思说一句重话。 吴佳佳长得娇小可爱,白白嫩嫩像个大版的洋娃娃,其实她也下过乡吃过苦,已经考上了离z大不远的杭市师范大学,是一名准应届大学生。 吴家两夫妻送她过来上学,顺势来拜访老朋友,也将闺女托付给孙家照顾。 孙父孙母欣然应允,佳佳可是他们中意的儿媳妇人选,照顾她自然义不容辞。 不过这个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自家儿子负责的好,年轻人彼此间好沟通,在一起也有话聊,还容易发展感情,没准不久以后他们就能看到孙子孙女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49 之后的一周里, 宿舍里的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幸运的是那四个舍友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来自天南地北,有人是下乡的知青, 也有人已经参加工作。 和千羽同专业的姑娘叫叶桑,十九岁, 小麦色的皮肤, 五官精致深邃,是个美丽高挑的苗族姑娘。 叶桑不爱说话,性格也很冷淡, 看起来有点难相处, 还有点神秘。她却很乐意接近千羽, 连床位也选了离千羽最近的一张,平时上课吃饭都默默地跟在千羽左右。 千羽对她印象挺好,也没有察觉到她有什么恶意,倒也不反感她的靠近。 其余三人中,钱红和管正梅是计算机专业,只张伟一人是通信工程专业,因为她们专业只有她一个女生,就被分到了这个大杂烩的宿舍。 虽然生活习惯和脾气秉性各不相同,却没什么极品奇葩,小摩擦有,大矛盾却无, 对于要同住一个宿舍好几年的舍友来说,这是件很值得庆幸的事儿。 正式开学以后, 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学习也变得紧张起来,闲暇时间也越来越少。 干涸了多年的种子, 如同沐浴在甘霖中,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每一滴雨露,努力地让自己发芽,开花,长至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千羽的生活也变得忙碌,每天除了上专业课,基本就是泡在图书馆看书,翻阅各种专业书和典籍,给自己充电。 叶桑也经常跟随她的脚步,成为图书馆的常客,有时还会帮她占个好位置。 生物工程对千羽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上一世的她也只是粗浅地了解点皮毛,并未深入学习过。 如今推门而入,里面五彩斑斓如万花筒般的世界,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点燃了她全部的热情。 五月的微风透过图书馆敞开的窗户,夹杂着浓郁的花香,吹动了千羽鬓角的秀发,轻轻的,柔柔的,像情人温暖的手拂过面颊。 千羽抬手将垂下的碎发重新捋到耳后,看着桌上刚刚完结的几十页稿纸的论文初稿,嘴角勾起一丝轻松愉悦的笑。 时到今日,大一所有学科的理论知识她已经系数掌握并融会贯通,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如今她已经开始接触大二大三的知识,其中还包括了一部分的实验操作。 为了不浪费时间,能尽早进入实验室,研究她感兴趣的项目,她已经向学校递交了跳级申请,流程进行的很顺利,只要完成跳级测试和教授布置的论文即可。 几道炽热的视线频频在她身上流连,迟迟不肯离去。 她那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似的轻轻煽动,眼波流转间,嘴角荡漾起一个妩媚诱人的笑。 安静的图书馆一角顿时涌起一阵骚动,抽气声,吞咽声,桌椅摩擦声,笔尖划破纸张声,声声入耳。 千羽勾唇坏笑,抱着书本翩然离去,留给众人一道优美的倩影。天青色真丝长裙的裙摆随着走动荡出一圈圈美丽的涟漪,宛如一朵盛开的莲。 她这具身体的长相太有欺骗性,看起来软糯鲜嫩又可口,身娇体软易推倒,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这很容易诱发异性的保护欲,同样也容易激发人心底的邪念,想要狠狠占有欺弄,尤其能引起一些心理偏执性格极端人的关注。 可谁又能知道,这柔美的壳子里住着一个怎样邪恶凶残的大魔王呢! 千羽的灵魂加上小芳的壳子,气质中和后的表现就是,娇弱甜美中带着那么点邪肆随性和漫不经心,还偏偏让人欲罢不能。 开学不到半年的时间,千羽便收到了情书情诗无数,各种各样的花式表白,什么想和她共同进步啊,想深入了解啊,想成为革命好同志啊等等等等,新奇又含蓄,倒是十分符合这个年代的感情特色。 奇特的是,还从来没有人敢来到她面前,直截了当地表白心意。那些面对她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利索的男同志,被她那漫不经心的眼神轻飘飘看上一眼,即便有千言万语也吐不出来。 就感觉自己从身体到灵魂都被扒了个精光,迎风耸立,只剩瑟瑟发抖。 最后那些有花花心思的男生竟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认知:娇花虽好,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其实千羽没所谓,长的赏心悦目难道还得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爱美之心乃人之常情,谁都不能免俗。她自己就是个超级颜狗,还哪有理由去苛责别人。 她既不想委屈自己,也管不住别人眼球,只要不干扰到她的学习生活,她才懒得管,偶尔有几个颜值在线的帅哥欣赏一番也挺好,毕竟孙少安长的再好,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 一枝独秀不算什么,百花齐放才是真国色。 千羽得承认,自从上了大学,她就有点放飞自我,平时的吃穿用度再也不肯委屈自己丁点,全部按照她的喜好来。 穿的衣服全是商场里的高档货,她喜欢的各种丝质面料,那些轻柔舒适还带着江南特色的衣裙,穿在她那修长且比例完美的身体上,又仙又美,俨然成了Z大校园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如此高调的她,吸引了无数异性的眼球,自然也引来不少同性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暗地里说些酸不溜丢的话,恶意地诽谤中伤。 “整天穿的花枝招展勾引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你看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呸,伤风败俗,学校也不说管管。” “啧啧,瞧她穿的那身衣裳,那么贴身,这前凸后撅的,不该露的都露了出来,一点也没有女同志该有的矜持,也不嫌害臊,真不要脸。” “听说她是农村来的,没准她就是勾搭上了有钱人,不然哪来的钱买那么多又贵又好看的衣裳,她身上的衣裳,商场里最少也得上百。” “是哦,总有一个长得老帅,穿戴时髦的男生来宿舍楼下等她,然后俩人就有说有笑地走了,谁知道都去干了什么。” “哦......怎么没有个那么帅的男人来找我呢,我也想穿得那么好看,和帅哥去约会.......” 一个长相平凡的女生双手托腮,眼里有着无限渴望,嘴里说着幽怨的话,却道出了那些女人最真实的心声。 是了,那些能考上z大的人也不可能是傻子,智商和审美都在线,怎么可能分辨不出美丑,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这些酸话千羽自然是不在意,不遭人嫉妒的是庸才。她怎么了吗?不就是穿几件漂亮衣裳,既没袒胸又没露背,更没违反校规。 那些人嫉妒别人拥有他们不曾拥有的一切,现实里又无力或没有勇气改变,也只能说几句酸话来丑化别人,安慰自己。 至于说各科老师和宿舍看门大妈,就没有不喜欢千羽的。 哪个老师会不喜欢成绩拔尖顺眼又乖巧的好学生?至于看门大妈,那是个心眼不坏却爱占些小便宜的中年妇女,早被千羽的糖衣炮弹潜移默化地腐蚀了个彻底,哪怕回来晚了,都乐意给她留着门。 爱屋及乌之下,202宿舍所有人都被大妈纳入到关照的范围,平时明里暗里给她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六月的天,如同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一场突来的大雨将千羽留在了图书馆大门口,倒霉的是她今天出门忘了带伞。 滂沱的大雨好似银河倒挂,砸在地上泛起一个个水花,地面很快就成了一片汪洋。 这么大的雨,硬冲也不现实。千羽惆怅地看着外面,轻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想着今晚食堂菜谱上有她喜欢的东坡肉,再晚一会儿可能连肉汤都没了,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这位同学,你是没带伞吗?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同撑一把伞,我的伞足够大,完全能容得下两个人。” 一道温润中夹带着磁性的男声在千羽身边响起。 千羽转头看去,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文雅俊美的青年男人,眉如远山,眼如星河。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长裤,竟被他穿出了优雅矜贵的既视感。 千羽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这人她从未见过,不然不会一丁点印象也没有。看这模样气质,不像是小门小户能养得出来的,想必出身应该不错。 “你是......z大的导师?” 男人莞尔一笑,“不,我是z大导师的朋友。我是阮修杰,今天来z大探望老友,突遇大雨,没想到竟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女士,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护送美丽的女士一程?” 千羽眉眼弯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你好,我是吴芳,谢谢你的夸奖,更谢谢你的伞,我乐意之至。” 既然有人愿意帮忙,她也不矫情,很坦荡地进入他的伞下,随他一同步入雨幕。 雨很大,阮修杰却尽量将伞偏到千羽一边,等两人来到食堂时,千羽周身干爽,他却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湿透。 千羽想表达一下感谢,顺势邀请他吃饭,却被他客气婉拒,直说自己还有事儿就离开了。 千羽也不在意,目送他离开后,就急冲冲奔向她的东坡肉,心里祈祷着自己还来得及。 这个食堂做东坡肉的据说是个有着祖传手艺的老师傅,他做的东坡肉色香味俱全,不比校外大饭店里的差。 z大食堂里的这道菜虽然价格比别的菜贵上许多,却依然供不应求,毕竟哪里也不缺有钱人。 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别墅大厅里,一个戴着金丝边眼睛的男人斜靠在沙发靠背上,翘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 他吸了一大口烟,张嘴吐出了一串烟圈,瞄了一眼对面沙发端着咖啡杯的阮修杰,戏谑一笑道:“人见到了?怎么样,还满意吗?” “嗯,外在条件基本满意,其他方面还有待了解。最好她能深深爱上我,完全被我拿捏在手心,心甘情愿为我所用,那样事后处理起来也会简单许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0 阮家是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 有着上百年的悠久历史。祖上曾做过清咸丰年间江南织造,历经多年发展不断壮大,曾为江南地带一方巨擎。 后世几经战火侵袭, 举国动荡飘摇。 阮家家业虽有折损,根基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为了适应时代发展, 阮家子弟化整为零, 逐渐渗透进华国政要机构,分散于各行各业,职位有高有低, 却大多为实权部门, 明里暗里为阮家争取了更多的便利和话语权。 如今的阮家当家人阮老爷子阮国豪, 古稀之年,依然精神矍铄,睿智精明,手握掌家大权,是阮家一枚坚实的定海神针。 凭借着敏感的政治嗅觉和对局势的准确预估,在动荡之初就主动捐赠、转移了大量家财,又在党争中左右逢源,占尽先机,规避了无数风险,带领阮家历经风雨飘摇的特殊年代,始终屹立不倒, 阮家也因此成了华国后期少数几个没被清算的大家族之一。 在阮家最危险的时期,他义无反顾地将两个最优秀的儿子送上了战场, 哪怕明知是九死一生,牙齿咬出了血,也决然不悔。 三个儿子最后只剩一个最平庸无能的小儿子, 一生毫无建树。他为阮家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了个优秀的继承人,也就是内定的阮家下任掌家人阮修杰,现任杭市市委秘书长,前途一片光明。 阮修杰从小优秀到大,在同龄人中间,永远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董书婉。阮董两家都开始张罗婚礼了,未董书婉的身体却出了问题,医生诊断说她没了生育能力。 这一消息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在了董阮两家头上炸响。 阮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怎么可能没有生育能力,那阮家的下一代要从哪里来?阮家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主母。 阮修杰自觉很爱董书婉,即便她不能生育,也坚决不放弃,约定好了要相爱一辈子,相守到老,就一定要做到。 苦恼了一段时间后,他想到了借腹生子,找个清白的女人给他生孩子,抱回来给妻子养,充当他们的孩子,这样养大的孩子,和妻子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通过在z大工作的朋友李平介绍,将目标对准了山村里走出来的吴芳,这才有了他借伞搭讪的一幕。 “有你阮修杰亲自出马,还有拿不下的女人?爱上你还不是小菜一碟。嘿嘿,你还别说,从小到大我就佩服你这点,勾勾手指头,那些女人就自动送上门,赶都赶不走。” 李平掐灭手中的烟,将烟蒂丢进了烟灰缸,笑着调侃了阮修杰一句,圈子里的人私下给他取了个“情圣”的外号,大伙一至认为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打趣了几句,又想到那个从小一起长大,温婉大方的董书婉,脸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低垂的眸子里有一丝苦涩划过,却被他很好的掩藏。 “这事儿你和书婉提过吗?” 阮修杰木着一张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她还不知道医院的诊断,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准备等婚后再慢慢告诉她。那时候再把孩子抱回去,就说领养的,书婉那么善良,一定会将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相信她也能慢慢地从自己不能生的痛苦中走出来。 李平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行,你心里有数就好。不管你选择如何做,只是千万别伤了她。” 他其实很不想阮修杰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因为这样做势必会伤害到书婉。可阮家怎么会允许一个没有阮家血脉的孩子将来享受家族的利益,继承家族的一切。别说是阮家,就是略逊一筹的李家,甚至是上流社会中任何一家,也决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几代人兢兢业业经营的产业,积累的军政人脉资源,就那么拱手让给一个外人?光想想都觉得天方夜谭。 因为了解,所以劝阻的话他说不出口,还积极帮助寻找适合的目标人物,找那种小地方出来没什么身份背景,又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人。 穷苦农村出来的姑娘,大多目光短浅,没什么见识,单纯好哄,很容易被骗心又骗身,事后还不怕她闹,给足了好处就很好打发,没有后顾之忧。 能考上z大说明智商够用,再加上外在条件过关,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想必也不会蠢到哪里去。 这个叫吴芳的姑娘就是他筛选了好几个月后,帮阮修杰圈定的首选目标。 阮修杰眉头微蹙,对李平的话感到一丝不满,他将手里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放在茶几上,起身站了起来。“婉婉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自然会好好保护她,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 整理了一下衣袖,又说:“那个吴芳和你调查的资料上有些不同,不像村姑,倒像是大户人家养出的千金,为防万一,还需要再接触看看。” 话毕,便大踏步离开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惦记上了的千羽,正在参加大二升大三的期末考。因为她的顺利跳级,暑假过后再开学,她就是一名大三的学生了。 最后一科考完,刚出考场就见到了不远处的桂树下那一对小年轻,男的清隽,女的娇憨,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并肩站在一起,和谐又养眼,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扭头去看。 “小芳,你考完了?”孙少安看到千羽出来,就笑着迎了上去。他们中文系一周前就考完了所有科目,好些远道的同学都回家去了。 “你怎么过来了?暑假不回去?”说着又朝吴佳佳那边扬扬下巴,眼里满是揶揄:“你女朋友?” 孙少安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道:“别瞎说,我有没有女朋友你还不知道啊!她叫吴佳佳,是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妹妹,现在就读于离z大不远的师范大学。她今天突然来找我,非要让我带她参观z大校园,孤男寡女的我怕尴尬,就带她来找你一起。” 千羽白了孙少安一眼,“找我干嘛?给你当挡箭牌啊?先声明哈,没好处的事儿我可不干。我看那姑娘挺好的啊,漂亮可爱,眼里还全是你,送上门的美味你不张嘴,是不是傻?” “那我这盘菜端你面前好几年了,你咋不吃,那你不是傻到家了?”孙少安气结,心塞的不行。 往事不堪回首,说起来全是泪,现在一想起来还万分同情曾经那个傻了唧的自己。他容易吗?这没心肝的还竟说风凉话。 千羽:“.........呵呵。” 除了傻笑,她竟无言以对,这话题就尴尬了,说的好像她就是个一直吊着他玩的渣渣似的,她可是早就摆明了态度的,是谁说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好,死乞白赖非要凑上来,现在又委屈给她看,真是...........! 捏了捏拳头,突然就感觉手有点痒,朝一旁的孙少安温柔一笑。 孙少安猛地打了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时嘴快将心里话全秃噜出来,恨不得拍那个嘴贱的自己两巴掌。 幸好吴佳佳这时候走了过来,解除了他的危机。 “你好,我是吴佳佳,你可以叫我佳佳。我知道你,我叫你小芳姐,安安哥哥总跟我说起你,说你在他下乡期间帮了他很多,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我请你吃晚饭,表达一下我对你几年以来照顾我的安安哥哥的感谢,小芳姐可千万不要推辞呀!” 吴佳佳歪着脑袋看千羽,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脸的纯洁无害,其实心里紧张的要命。 她一见到千羽,心里就拉响了警报,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有种宛如同类的熟悉感。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将是她俘获少安哥哥真心的最大障碍。 她们都属于那种内外反差悬殊的类型,外表看着软萌乖巧,甜的不行,芯子却跟莲藕似的,全是窟窿眼儿,有时候还汩汩冒黑水儿。 千羽抿唇轻笑,觉得吴佳佳这丫头挺有意思,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当她看不清那纯洁表皮下掩藏的狡黠奸诈?一上来就跟他显示主权,一副小动物护食的模样,俨然已经将孙少安当成了她的所有物。 孙少安一脸懵逼,他啥时候成了吴佳佳的了?这话可不好乱说,容易产生误会。还有啊,小芳可比她还小一岁呐,她张口闭口就叫姐,这真的好吗? 刚准备开口纠正一下,就听千羽说: “好啊!那想必你不会介意多带两个人?都是你少安哥哥熟悉的同学。那咱一会儿就去......楼外楼怎么样?听说那里的蟹黄包很地道,一直没时间去尝尝,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口福。” 这个吴佳佳以感谢为名非要请客吃饭,她也不好太不近人情,辜负了人家的美意,反正不吃白不吃,不但她自己吃,还要呼朋唤友一起吃。 这吴佳佳瞅着也是个不差钱的主,穿戴且不说,光是她手腕上那块进口的瑞士表,就够一名普通工人不眠不休奋斗几年了。 千羽畅快一笑,吃这种大户,她一点负担也没有,感觉真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1 “好……好啊!人多热闹, 我们今天就去楼外楼。” 吴佳佳为了在千羽面前展现自己的优越感,顺口就说了好,说完她就后悔了, 嘴角的笑也一点点变得牵强。 她下意识地捂紧了裤兜里的钱包,心疼的直抽抽。 那可是楼外楼啊, 杭市数一数二的老字号酒楼, 虽然如今归国营,可价格却一直居高不下,随便点一桌子菜就能顶得上普通职工好几个月的工资。 她仿佛看见了这个月, 下个月, 下下个月的零花钱都长了翅膀飞走了。呜呜呜.......好想哭, 这会儿她很想拍死刚才那个傻大方的自己,“让你得瑟,让你装......” 吴佳佳搬石头砸了自己脚,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委屈地看向她的安安哥哥,希望能从他那得到一丝安慰,最好能给圆一下场,哪怕换家便宜点的饭店也好啊!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孙少安完全就没get到她的点,还兴致勃勃地给千羽介绍起了楼外楼的招牌菜,强烈推荐了几个必点的菜色。 最后,千羽找来了李子清和叶桑, 孙少安也找了个同宿舍的好友曲兴,一行六人骑了三辆自行车, 浩浩荡荡直奔楼外楼。 心满意足地坐在孙少安自行车后座的吴佳佳,心态总算是稍微平衡了点。 白嫩的小手紧紧抓着孙少安腰间的衣裳,得意炫耀的小眼神还一个劲儿地朝坐在叶桑车后座的千羽身上飘, 好似一个打败对手抢到心爱玩具的熊孩子。 “嗤......哈哈哈......”千羽没忍住笑了。 “桑桑加油,目标楼外楼,咱吃大户去喽!”千羽搂着叶桑的细腰,欢快地催促着,越发想刺激刺激那个翘尾巴的小喜鹊。 叶桑没吱声,嘴角却一个劲地上扬,修长有力的大腿猛地发力,自行车一下子窜出去老远,一路遥遥领先。 这顿饭大伙吃的相当满足,东道主欢不欢乐不知道,宾客们肯定是很欢乐的。 六个人一共点了十二个菜,最后竟然还有点不够吃。盘子挺大,菜量太小,最后又点了些主食才算满足。 吴佳佳虽然心疼自己接下来几个月都要节衣缩食省着过,脸上却没露出一丝不情愿,全程保持着笑脸以待,热情地招呼大家吃吃喝喝,除了偶尔抛给千羽一个挑衅的小眼神。 付账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还给几人买了橘子汽水和冰淇淋,弄得李子清、叶桑和曲兴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还小声问要不要均摊他们的那一份,又怕贸然提出来惹吴佳佳不高兴。 正纠结呢,就听孙少安毫不在意地说了句:“没事儿,那丫头有钱,说了请客,就绝不不会同意均摊,你们可别提哈,小心她哭给你们看。” 通过他这段时间对吴佳佳的了解看,那丫头是真有钱,简直就是小富婆一枚。 他都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人家一个月的零花钱顶他半年的,这还不算她过生日过节和过年的压岁钱。 那丫头看着娇气,却很重信,自己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 离开楼外楼的时候,千羽感觉有一道视线强烈的让她想忽视都难。 顺着视线的方向看去,二楼雅间的一扇窗微微敞开,一串风铃随着微风叮咚作响。 很快,学校公布了期末考成绩,千羽考了个本专业综合和单项全第一的好成绩,并成功拿到了特等奖学金,足足有五百块。 在这个社会平均工资几十块的年代,五百块已经可以说是笔不小的数字,购买力很强大。 虽然对如今的她来说算是小钱,可也令她开心不已,因为这是她努力耕耘结出的硕果,是荣誉,是收获。 暑假期间千羽并不打算回去。 只要一想到开学时坐火车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打哆嗦,能不回还是别回了,坐火车真是太痛苦了! 这么想着,她决定用奖学金给家里买点东西寄回去。于是她挑了一天,和同样不打算回家的李子清去了杭市最大,东西最全的供销社。 本着“宁少一群,不拉一人”的原则,她给吴家每个人都买了东西,礼数做周全了,谁也挑不出什么。 买的最多的就是的确良布料,大概每人都能做一身夏装的尺寸。买的多,成匹的拿,有好几种颜色,经理还“大方”地给打了个九八折。 又半价买了几匹略有瑕疵的花棉布,总共也没花多少钱。 给老太太买的多些,除了两罐麦乳精和布料,还有一个精贵的收音机,也不知道月牙村那个山窝窝里能不能接受到信号。 双胞胎和两个比较小的吴玲和吴健,一人一罐麦乳精和2斤大白兔奶糖,双胞胎还额外多了一份学习资料。 打了个大包裹,跟着一封信直接寄到了月牙村生产队。自然的,里面也包含了给村长赵长林的一条红河烟和给他家小孙子的一斤奶糖。 不是她想显摆,非要往生产队里寄。 实在是没办法,双胞胎放暑假学校没人,她又不敢直接往吴庆国家寄。以那夫妻俩的尿性,千羽敢说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们会将那些东西扣下,或许会舍出去一些,但大头绝对会被他们捏的死死的。 她可不想钱花了还买一身骚,干脆直接到村长那,那小老头为人还行,处事还算公正,可以信任。 再有,东西过了大家的眼,那两口子再想搞事儿多少也得顾忌些。 其实要她说,都是穷闹的。若是生活富足,物质充裕,也真不至于一个个闹得跟斗鸡眼似的,谁不喜欢平和,谁又天生尖锐? 或许有人天性凉薄,自私自利,可真正能坏到骨髓灭绝人性的又有几个? 她虽然挺厌烦吴庆国那两口子的为人,不耻他们的自私算计,可她也并不觉得他们是那种坏到十恶不赦的人,所言所行,更多的也是展现了人性中自私利己的阴暗面,虽粗鄙丑陋,却也真实。 包裹和信刚寄出去没几天,千羽就收到了家里的来信,厚厚的一摞,有十来页信纸。 大强、大壮、老太太、吴兰花四个人每人都写了不少,侧重点也各不相同。 这半年多,村里发生了许多事儿,其中最劲爆的当属吴娟的婚事,闹得轰轰烈烈,在整个龙泉镇都出了大名。 端午头天,王桂芝泡了两斤大黄米,正和老太太一起在堂屋里包粽子,吴娟就领着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大包小包地进了院子。 等弄明白咋回事时,王桂芝直接抄起扫帚就将人往外轰,再也顾忌不上那人还是她家闺女的顶头上司,决定着她家闺女是否能继续在厂里工作的关键人物。 她是真的气疯了,一个比她还大两岁的男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要娶她闺女的啊?这要是真成了她女婿,他敢叫妈,她都不敢应。 关键时刻,吴娟挺身而出,挺着肚子往王桂芝跟前一站,手指着肚子耍横道:“你打,你打,你朝这儿打,打死我们娘俩,一了百了。” 王桂芝惊住了,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盯着吴娟那微微凸起的小腹,脸色越来越黑。夏天衣服轻薄,再宽大也能看出些痕迹。 生过三个孩子的王桂芝哪里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变化,“嗷”一嗓子嚎出来,眼睛一翻,就直挺挺地撅了过去。 接着就是一阵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王桂芝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拍着大腿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骂:“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还巴巴地笑话人家田玲玲,到底是招了报应,哎呀我的天啊……地啊……我不活了……” 哭得直打嗝,转头就看到那个男人老神在在地坐在凳子上,不拉不劝不说,还咧着大嘴笑得欢实。这下可不得了,王桂芝瘪瘪嘴,憋屈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哭得更厉害了。 可惜木已成舟,哭死也没用。吴娟还以死相逼,认准了那个门,说啥也要一头撞进去。 最后吴庆国两口子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桩婚事,忍着气提了一些条件。 那个叫赵建业的副厂长倒也爽快,给了一百块彩礼和一辆自行车,又给吴娟买了块手表,新衣裳新被褥也准备了全套,尽量做到尽善尽美,不让人挑出毛病,这些在当下已经很够看了。 他之所以这么痛快应下,一是因为不想把这事儿闹大影响他在厂里的形象和威信。 二是因为他实在舍不得吴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吴家年轻漂亮,现在又是厂里正式工,就算是农村出来的也没啥影响。他喜欢孩子,很想要吴娟肚子里这个孩子,有了孩子日子过得也有奔头。 三是他前妻再嫁了,男方说啥也不接受前妻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子进家门,前妻没办法,只能将孩子又送回他身边,以后也会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对于过门就当后妈这点,吴娟和吴家人肯定不乐意,他多舍点钱物出来,也算是变向地给吴家人一点安慰。 害怕肚子大了藏不住,半个月后,吴娟就嫁人了。做了赵建业儿子的后妈,满心欢喜地等待自己亲生骨肉的到来。 而吴庆国夫妻却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从此也变得沉默少言,上工的时候连话都不愿意和别人说,只觉得腰杆子再也挺不直,硬生生矮了半截。 看完了关于吴娟的信息,千羽很无语。 这世上还真就有那么一种人,天生就有折腾的能耐,哪怕别人不去搭理她,她也能把自己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抓牢别人的眼球,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甭管好的还是坏的。 不过吴娟那人虚荣又爱攀比,不想吃苦受累,也不肯努力上进,她会选择走捷径,说实话,千羽一点也不惊讶。 她有种预感,这还只是个开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2 老太太信里的中心思想就是, 老大不小了,在学校里有合适的对象就抓紧处一个,毕业后马上结婚生孩子啥也不耽误。女人终究还是要嫁人, 自己再能耐也抵不过嫁个好男人。 千羽满脑袋黑线,老太太这种“女人再强也终究要依靠男人活”的思想简直根深蒂固, 她无力……更不想去扭转什么, 可能不能不要总是见缝插针地给她洗脑啊?她好烦,神烦! 她觉得她要是真的嫁了人,若对方是个野性难驯不服管的, 她不搞家暴就很不错了, 还靠男人, 男人靠得住吗?还以夫为天,天塌了怎么办?一起被砸死吗?嗤......想什么呢! 吴兰花的信里写了些她和玲玲的生活琐事,里面自然少不了带上另一个家庭成员黄三婆。 信里还提了一嘴,说三婆经常会收到京城寄来的包裹,吃穿用度一应齐全,她们娘俩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说起京城,难免会让人想起某些不美好的记忆。千羽眸光微冷,将信纸重新折好,丢进抽屉里,落了锁,不再关注。 暑假期间, 因为学校有一大部分学生选择留校学习,所以学校的自习室图书馆等照常开放, 方便同学们自主学习。 千羽每天照旧奔忙在宿舍和图书馆之间,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大三学科的相关知识,只偶尔在傍晚温度降下来后, 同李子清去学校附近转转,看看风景,放松心情,只是总时不时的下雨让习惯了北方干燥气候的她们很不适应。 杭市的夏天潮湿闷热还多雨,总给人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千羽不怕潮热,她也很乐意照顾一下身边人的感受。 雨下的多了,千羽听到同学间抱怨最多的就是:墙皮屋角发霉长毛,被子总是潮湿粘腻,洗的衣服怎么也晒不干,冲多少次凉也感觉不到清爽,还有一些同学因体质不适得了湿疹。 女生宿舍202就从来不受这些情况困扰,白净的墙壁,干爽的被褥,湿衣服总是很快变干,窗台上鲜翠欲滴的驱蚊草……就连呼吸的空气都透着一股子清爽。 宿舍里的几个女生也是人精,自从发现了自己宿舍的与众不同,惊疑有,欣喜更有,却选择在外人面前三缄其口,也不再邀请同学朋友过来她们宿舍。 什么原因不重要,大家却不约而同地维护起自己的既得利益,生怕这么好的生活环境因为嫉妒被别人破坏或抢占了去。 千羽莞尔一笑,深藏功与名。一个清爽舒适的生活环境,她也喜欢。 开学后,z大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繁忙。 千羽也开始了每日上课跑实验楼的日常。 只是校园中偶遇阮修杰的次数却多了起来,食堂门外,林荫路旁,湖心亭边……总能巧而又巧地遇见。 一开始千羽并没怎么在意,礼貌地打招呼问候,简单聊上几句,渐渐地彼此倒也熟悉了不少。 可慢慢地她就觉得有点不对了,z大校园那么大,阮修杰又是个校外人,怎么就那么巧俩人总能遇到?别说是巧合,太多的巧合就显得刻意。 这天傍晚,天阴的厉害,千羽刚从实验楼出来,头顶着毛毛细雨一路拐到回宿舍的林荫小道上。 林荫道两侧枝叶繁茂,许多枝条纵横生长,密实地遮住了小道上方,像是给小道打了一把伞。 虽然光线幽暗,却一点也淋不到雨。千羽惬意地漫步其中,脑子里想着刚刚实验的步骤和细节处理上有没有差错,并反复模拟着下一步的实验操作。 突然,一个黑影迎面朝她猛扑过来,千羽条件反射性地抬脚……屈膝……勾腿……踹飞……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道边树丛一阵哗啦作响,然后归于平静。 千羽从沉思中醒来,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好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脚上传来软乎乎的触感,八成还是个活物。 心里挺好奇,就直接走过去,扒开树丛往里瞧。“嘶……”这一瞧还真吓她一跳,里面四仰八叉地躺着个男人,长相平凡,体格瘦削,闭着眼睛没了动静。 若是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误伤了人还很愧疚,等她看到男人腰间还别着一把水果刀,又联想了他之前横冲直撞的行为时,就完全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这人明显是对她意图不轨,不然为啥非要往她身上撞,刚才那一下若是她不躲不反击,被撞伤撞飞的都是她。 水果刀虽没多大,可这里是学校,哪个学生会带着刀去上课?连医学院的学生都不会那么做。 确定了这人不怀好意,千羽自然也不再客气。揪着那人头发就将人从树丛里拽了出来,杂乱的枝条和尖刺在男人裸露的半截胳膊和脸色划出一个个的血道子。 尖锐的刺疼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想要爬起来,却被千羽死死地踩在胸口动弹不得。 “说,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千羽很庆幸她今天没穿裙子,不然做出这等姿态实在很不雅。 男人疼的龇牙咧嘴,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凶巴巴地开口:“我说同学,你在胡说什么?我好好走我的路,却无缘无故被人踢了一脚,我才是被袭击的那一个?你踢伤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么给我一笔医药费,要么就找你们校领导,这事儿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嘴上说的强硬,心里却没有一点底气,能一脚将他踢飞直接昏死过去的人,能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他肚子里这会儿还火烧火燎地疼,也不知是不是内脏出了问题。 早知道是个硬茬子,再多一倍的钱他也不淌这浑水。忍着混身上下的疼,摸着腰间的水果刀给自己壮胆,算着时间,默默期待着雇主快点登场。 本来应该是英雄救美的现场,不知道眼前这种翻车现场那人的尾款还会不会给。 “医药费?哼哼,长的不咋地,想的倒是美!不说是?嘴硬是?没关系,你最好一直这么硬气下去。” 千羽笑眯眯地说完,咔咔几下就卸了那人两条胳膊,摸刀的右手更是被她重点招呼,这会儿那人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剩下痛苦地哀嚎。 “闭嘴,吵死了。”千羽使劲踢了他一脚,目光又在他两条腿上打转,吓得他蜷缩着双腿瑟瑟发抖,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淌进领口,上衣也很快被汗水打湿。 “这、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一道温润却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从身后传来。千羽顺着声音转回头,就看到了脸色惊疑不定的阮修杰,薄唇紧抿着,眼里满是错愕不解,还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见千羽看向他,忙上前几步,急切地询问:“吴芳,怎么是你?这人……怎么?你有没有事?” 千羽看着满脸关切的阮修杰,好一会儿,缓缓地笑了,那笑容,要多纯良有多纯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没事儿,遇到个不长眼的,被我收拾了一顿,以后他应该能学会如何好好走路了。”她低头看了眼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满意地眯起了眼。 抬头又去看阮修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可真巧啊,又遇见你了,来z大有事儿?你们单位可真清闲,工作轻松,待遇一流,闲暇时间还不少,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阮修杰嘴角微抽,表情不知不觉间带上了那么点尴尬,轻轻咳了一声,“呵呵,是够巧的,也是有缘。还好你没事儿,我送你回去,雨下的有点大了。” 他提也不提地上的人该如何处理,直接就想引着千羽往外走。 地上的人这会儿恨不得自己会隐身,谁也看不见他。注意到阮修杰警告的眼神,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缩着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只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小混混,可惹不起阮家的这位大少爷。今天这事儿没办利索,也不知道这位爷会不会秋后算账,想着要不要躲去乡下避一避。 千羽没动,手指着地上的人,很为难地说:“他跟我要医药费,我该给他多少合适呢?” 小混混一听急了,扭动着身子朝千羽这边使劲儿,两条胳膊用不上力,靠着腿上的力量,一拱一拱,跟个大虫子似的。 他那声音中都带着颤音和哭腔,“不不,我不要医药费了,都怪我走路不长眼,撞了同学态度还不好,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踢我也是应该,都是我自找的,我以后走路一定好好看路。” 他半条命都没了,哪还敢要什么医药费。要说一开始因为出师不利,存了讹点钱的心思,后来亲眼见证了小娇花秒变食人魔的过程,还是以他自己为道具,他三魂去了两魂半,半点心思也不敢有了。 都是大佬,他一介混混惹不起啊……! 那边阮修杰嘴唇微动,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千羽说:“那不行啊!这事儿因你而起,你负主要责任,不要医药费也是应当。我刚才可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这会儿小心脏还咚咚跳的厉害,要的吓出点毛病可怎么办?我看我还是去医院瞧瞧,只是这个费用理应由你来出,医药费加上惊吓费加误课费,一共算你二百块,怎么样,合理?便宜你了……” “……啊?”小混子傻了,抬着脑袋半张着嘴,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阮修杰那从容的表情也在一点点龟裂,他没想到千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看来对她的调查还是太片面,之前做的决定草率了。这会儿他再看千羽,竟觉得这姑娘只是徒有其表,美丽的皮子下面竟掩藏着一个丑陋的灵魂,粗鲁,庸俗,贪婪,还无耻。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容不得一丝将就,这样一个女人,比起温婉善良的婉婉差远了,根本就不配孕育他的后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3 “怎么, 是不是觉得我要的太少了?其实,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非要多补偿点,我也勉强接受, 谁让我这么善良,还容易心软, 很乐意为别人着想呢!” 千羽笑眯眯地看着那混子, 满脸的情真意切,一副很是为他着想的模样。 不给他放点血,哪儿那么容易就轻易放他离开, 就算扭送去公安局, 就以他今天的行为, 对他的处罚顶多就是关上几天,批评教育一顿。要是背后再有人伸手推一下,没准连这个都不需要,还会反过来咬她一口。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来点实在的。 至于混子的目的和背后的人,她也不想再问,心里有了些猜测,却不太热衷去证实什么,无非就是男男女女的那些事儿,成年人的无聊游戏。 不过她不认为今天之后这事儿还会有啥后续,若是有, 她必须得赞上一句“勇气可嘉”。 “不少不少,二百合理, 很合理。”混子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这会儿的他是真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老惨了! 刚到手的票子,阮大少爷给他的定金,正正好好二百块,还没捂热乎呢,就要给出去,心疼死了。 让他不解的是这女人是不是早知道他身上就有这些钱,不然为啥不多不少就说了这个数? “我现在就给你,可是我这手……”混子皱着苦瓜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千羽,眼里满是祈求惧怕。 千羽轻笑一声,丝毫不避讳阮修杰,上前两步,咔咔几下又将混子的手臂都接了回去,掰的好像不是人胳膊,而是两节干树枝,那利落又娴熟的动作看得阮修杰眼皮直跳。 混子啊啊痛叫了几声后,发现自己胳膊和手都不怎么疼了,也能正常动弹,这才颤抖着手伸进裤兜里掏啊掏的掏了好一会儿,拽出一张崭新的十块钱,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直到20张都掏了出来,忍着心肝肉疼,慢腾腾地递到千羽眼前。 千羽一点不客气,伸手就去拿,没曾想一下子没拽动,又使劲拽了好几下才将那一摞钱拿到自己手里。 仔细看了看,呦呵,这票子嘎嘎新,还都连着号呢。 她美滋滋地将票子踹进兜里,再去看混子那张如丧考批的脸,都觉得可爱了不少。 拍了拍混子的肩膀,笑着说:“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你这人有点意思,有空常来找我玩啊!” 混子:“……”他决定了,以后一定绕着z大走,离z大越远越好。 阮修杰木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沉默着,感觉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三观都被颠覆了,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真是……复杂极了! 雨越下越大,即使再浓密的枝叶也遮不住密集的雨滴。 千羽不再理会身旁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正想着快步跑回宿舍时,就见叶桑从小路尽头走来,打着伞,手里还拿着一把,看到了千羽,嘴角露出一抹恬淡的笑。 她只轻飘飘瞄了那俩人一眼,问也没问,便挽着千羽脚步轻快地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千羽问。 “子清说你去了实验楼,我就猜到了,你没骑自行车,肯定会走那条最近的路。我见雨大,就来接你了。子清去食堂打饭,一会儿回去就能吃饭了。” “哎呀,桑桑你和子清真是我的贴心暖宝宝。” “暖宝宝是什么?” “呃,就是......温暖的宝宝?” “咦......好肉麻!你看我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 “..........................” 阮修杰静静地站在雨里,看着那两道曼妙的身影渐渐远去,任由雨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流淌,仿佛一具沉默的雕塑,周身却散发着阵阵冷气。 “阮......阮少爷,这、这、您看这......”混子缩着脖子,搓着手,舔着脸小心翼翼地问。 他知道自己办事不利,可这也怪不得他啊!谁能想到对方看着是个软妹子,实际上却是个女战士,他也很无辜好不好,平白被收拾了一顿,还得罪了眼前这位大少爷。 “滚。”阮修杰冷冷回答。 “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说完撒腿就撩了,他得出去避避,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万一这位矜贵的大少爷回头想起来气不顺找他撒气怎么办。 混子跑了,阮修杰也不再逗留,迈开长腿,大步朝z大校门走去。 他的闲暇时间不多,也经不起浪费,或许他该换一个目标。在那个叫吴芳的女人身上,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不甘,以往在女人面前的那种无往不利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作用。 那女人看他的眼神,竟无一丝一毫的倾心情动,甚至还带着些挑剔和嫌弃,仿佛他就是一棵挡了她路的树桩,就是一块硌了她脚的烂石头。 这让他尤其不能忍受,也让他异常的懊恼羞愤。 阮修杰如何气恼千羽不知道,那天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那人,而她也依然过着平淡又充实的学习生活,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z大学生的业余生活很丰富,校园中的社团,诗会,联谊会之类的活动更不少,千羽却从不关注,只一心读她的圣贤书。 一来二去,有人说她是书呆子,却有更多的人对她起了敬佩之心。 能上z大的学子在全国范围内都足够优秀,他们也努力也拼搏,也有着坚定的毅力和满腔的热情。 可同样的,他们也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包罗万象,有着各种各样的需求,绝不紧紧只有学习。 他们或许做不到千羽那种屏蔽一切,心无旁骛,却也忍不住会羡慕佩服。 对此,千羽摊手,表示自己很无奈。 其实也不是她有意,非要表现的与众不同,主要是那些人玩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啊! 好些都是她曾经玩剩下的,再提不起她丁点兴趣。 她也曾被舍友拽着去参加了一次诗会,结果半道就囧的她落荒而逃了。那些直白又肤浅的所谓诗歌,在她看来,还不如一篇学术论文来得更有意义,更好看。 有个男生更绝,自命不凡,竟还当场做了一首情诗跟她告白。 千羽想,七步成诗的曹植面对他都得自惭形秽,他连七步都不用,他是张嘴就来。 什么“你是皓月,我愿做那漫天星辰,日日夜夜守护着你;你是木棉,我愿做那柔软的丝萝,生生世世缠绕着你.......” 当时,周围全是众人的起哄声,千羽是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把那人锤成猪头。 若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其实她更想去扣那人眼珠子。当她看不见他眼神闪烁,一个劲儿往她胸口瞄?还以为自己做的多隐秘,面上装的人模狗样,其实内里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脑子黄暴废料。 打那之后,千羽再不去参加那些无聊的活动,任谁劝说也不听。有那个时间,她宁愿多看几本书。 等到学期末,她已经学完了所在专业的全部课程,无论主修课还是选修课,全部以满分的成绩结业,再次荣获z大学期特等奖学金。 她以严谨的学习态度和无人能及的优异成绩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导师教授,成为教授们竞相争抢的接班人种子学生,为她下学期正式加入实验室,加入团队项目组,成为教授助手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寒假来了,距离过年也不远了,同学们包袱款款往家赶。 大强哥俩给她写信催她早点回去过年,说奶想她想的偷偷哭,他们也很想她。还说今年政策宽松了许多,他们家养了两头猪,除了一头要上交,剩下的一头就留着杀年猪,等她回去就杀。 千羽觉得,回去过年倒没啥,关键是一想到坐火车的盛况,就忍不住满脸土色,瑟瑟发抖。 原本生活在那里一直没觉得什么,现在走出来再看,那个叫月牙村的地方真是太偏太远了,在地图上也只存在于极北地区的犄角旮旯。 正犹豫不决间,一场突来的冬雨,坚定了千羽回去过年的心。 北方的冬天下雪,这里的冬天下雨,再加上室内没有取暖设备,走到哪儿都阴冷阴冷的,就算千羽不怕冷,也感觉不怎么舒服,想起北方温暖的火炕火墙,晚上睡觉时热乎乎的被窝,禁不住心生怀念。 “子清,你怎么打算,过年回家吗?”千羽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问李子清。她准备将被褥叠好,套上塑料布捆起来放进柜子收着,不然她一个假期不在,她真怕等她回来被子上面长蘑菇。 李子清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又一个字,恶狠狠地说:“回,必须回,我不回去他们的戏还怎么唱。” 千羽手一顿,转过头去问,“嗯?怎么回事?” “家里来信说给我定了门亲,连彩礼都收了,这不急着催我回去,说是差不离就先结婚,男方家里几代单传,老人等着抱孙子。哼,抱他奶的三孙子,想的美!” 若不是实在说不出太脏的话,这会儿她真想破口大骂,用农村老娘们骂街的架势来发泄一下心底的愤怒。她那些亲人也都是“好样的”,平时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恨不得没她这个人,这会儿发现她还有价值,就想要彻底榨干,哪有那么好的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4 “冷静, 冷静,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还容易乱了自己阵脚, 被人钻空子。”千羽极力安抚她,回身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 递到她手里。 “既然你都知道他们的目的, 那你一个人回去安全吗?他们会不会强制逼迫你点头?” 千羽不了解李子清家那边的风俗和野蛮程度,真有点担心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别到时候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李子清朝千羽安慰一笑, “没事儿, 他们不敢, 我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若是我将这事儿闹大,只妇联和街道办就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能用的手段无非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用亲情孝道压人。我坚持不从,他们也没辙。” 喝了一口甘甜的蜂蜜水,心情也轻松回暖不少。“我之所以坚持回去,一是我必须让他们清楚我的态度,他们虽然是我的血缘亲人,却不能摆布我的人生。再一个也是要将这个婚约彻底解除,不然以后也是个麻烦事儿。” “嗯, 你心里有数就好,只是要保护好自己。”千羽虽然担心她, 却不好再深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朋友之间关系再好, 也不能随便干涉对方的决定,更不能替对方做决定。 晚上的时候,叶桑回宿舍后听说了这事儿,犹豫了一会儿,就从她柜子的最深处拿出两个拇指大的瓷瓶,一个给了李子清,一个给了千羽,小声说:“随身携带,关键时候能防身。” 俩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手里的小瓷瓶,小巧玲珑,白色的瓶身上画着一株淡雅的兰花。 “这是什么?”李子清问。 千羽第一个想到的是蛊,只因叶桑是个苗族妹子,传说那个民族很神秘,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蛊文化。不过听说养蛊一般都是在毒虫鼠蚁比较多的深山里,z大校园里好像并不附和这一条件。 这个不成立,那就换一个方向,猜测道:“七步断肠散?肠穿肚烂丸?见血封喉液?” 千羽脑洞大开,看向叶桑的眼神都冒着精光。 “噗嗤.....咳咳咳.......”叶桑刚喝了一口水,还没等咽下去就直接喷了出来。 “想什么呢?就是能让人迷糊一会儿的药粉,没有毒性,但危机时刻能助人脱身。至于你说的那些,我听都没听过。” 对于这个回答,李子清坦然接受,千羽则有点失望。虽然心里好奇的好命,却不好刨根问底继续追问,或许是她想多了,也或许是有些隐秘不好对她们这些外族人说。 同学们陆续离开,千羽也登上了回去的火车。因为离过年还有些日子,火车票不难买,车上的人也不太多。 孙少安拎着一大包吃的来送站,身后还跟着一个可爱的小尾巴。 “吃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还有些小包裹是我给赵叔和村里一些照顾过我的长辈们准备的礼物,对了,我还专门给大强大壮准备了礼物,保管他们喜欢。邮寄太慢,就辛苦你帮我带回去了。上面我都写好了标签,到时候你按照上面写的送去就行。” 他可很清楚千羽的大力和武力值,一点也不担心多个包裹会给她带去困扰。 “行,我知道了,保管给你办好,你赶紧回,瞧你那小媳妇委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合伙欺负人呢!” 千羽趴在车窗上,朝站台上的孙少安努努嘴,示意他回头看吴佳佳。好家伙,那嘴撅的,都能栓头驴了。那白眼翻的,真担心她一个用力翻过去再翻不回来了。 吴佳佳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突然回头的孙少安看了个正着,表情格外僵硬,就那么一寸寸定格在脸上。 孙少安愣了愣,又无奈地拍拍脑门,跟千羽抱怨道:“不让她来,她非要跟来,我现在都不敢大声说她,更是打不得骂不得,身边到处都是维护她批判我的言论,好像我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儿。我妈还总在我耳边对我耳提面命,要照顾她,关心她,还得事事让着她。我家里竟然还有了一间专属于她的房间,她现在在我爸妈心中的地位比我还高,每次回家饭桌上大多都是她爱吃的菜,我算是彻底在家里失宠了。” 孙少安不停地吐槽抱怨,却没发觉他看向吴佳佳的眼神,虽然很无奈,却带着淡淡的宠溺和温情。 吴佳佳往前凑了几步,伸出一根小指头悄悄地勾住了孙少安的小指,再轻轻地摇晃了几下,昂起的小脸上绽放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惹得孙少安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说了句:“调皮”。 火车鸣笛,车轮开始缓缓启动。 千羽朝俩人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快回,该干嘛干嘛去。” 又笑着冲吴佳佳道:“你加油哦,我等着吃你俩喜糖。” 孙少安张张嘴,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吴佳佳却朝千羽点头微笑,那笑容里带着真诚的喜悦。 千羽看着两人始终勾在一起的手,看着站台上渐渐变小的两道身影,心头一松,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那一刻,她真是很想对原主吴芳说一句:看,你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你们有着一段青涩美好的过往,即便你们的生活曾有了一个交叉点,也终究改变不了渐行渐远的结局。 而她这个后来者,终于可以不用再顶着前身的壳子,承受着来自她的爱慕者的倾心示好。而她心里,始终存在着那么点别扭。 不好和对方彻底划分界限,莫名其妙地来个老死不相往来。在认可和欣赏孙少安这个朋友的同时,她又会不自觉地有所保留。 这回好了,他有了同行的伙伴,有了可以牵挂陪伴的人,不会再将情思系在“无辜”的她身上,让她总时不时地冒出一丝儿罪恶感。 可能连孙少安自己都没察觉,他在慢慢改变,眼睛和心神一点点被那个叫吴佳佳的姑娘所牵动。 那是个很聪明的姑娘,有个美丽的外表和精明的脑子。她在温水煮青蛙的同时,又能很好地掌握分寸,不让人感到困扰,一点一滴的渗透,慢慢地融入到孙少安的生活中,把自己变成他的习惯,一个甜蜜的“负担”。 当孙少安习惯了她的存在,终将落入她的掌心,再无路可逃。 火车刚进入京都地界儿,天空就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一团团,一簇簇,鹅毛般浓密。 千羽想起前些天看的那本名叫《故宫的雪》的书,又望着窗外那雪白圣洁的世界,突然萌生了下雪天去故宫走一走的冲动。 想到就做,等她买好第二天上午去哈市的火车票,乘坐公交车来到故宫门前时,时间刚到下午两点十分,离故宫工作人员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雪越下越大了,千羽早把行李包袱放进了水灵界。她身穿驼色长款格尼大衣,脚踩黑色长皮靴,耳边两侧编了两根松松的发辫,束在脑后散开的长发上,显得俏皮又新潮。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巍峨壮阔的高墙殿宇间,透过雪幕去观赏这座古老又庄严的皇家建筑群。 在她的眼中,一墙一树都是景致,一瓦一石皆是情怀。它们见证着朝代的更迭,历史的变迁,镌刻着生活在这里无数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殊不知,漫步其中的她,俨然成了别人眼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白雪,宫墙,油纸伞下的美丽姑娘,构成了一副意境非凡的画卷。 夹着画板的青年,在长长的甬道里奔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为了追逐那道靓丽的倩影,只是终究还是错过了。茫然地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楼阁殿宇,扼腕叹息。 谁都没想到的是,十几年后某个知名画家的画展上,这副名叫“雪影”的画被一个神秘人士以极高的价格买下,在当时一度反响很大,甚至上了中央新闻和新华日报。 大家都纷纷猜测那个画中的姑娘是谁,有着怎样的故事,却如何也不得而知…… 从故宫出来,夜幕渐渐降临。 千羽去吃了著名的烤鸭,又买了一些当地特产,找了个离火车站比较近的招待所,要了个单间住下。 夜里,千羽锁好门,进入水灵界归拢东西。 这一年来,因为住集体宿舍的原因,再加上学习也很忙,她基本上很少进水灵界,即便进去也是来去匆匆,压根没空打理里面的作物。 好在土地上除了生长着几颗果树,余下的全是药材,不怕生长时间长,像人参、三七、何首乌之类的药材,反倒是时间越久越好。 不过即便如此,看着那比她手臂还粗的人参时,千羽依然没忍住嘴角的抽动。 不能再放任它们生长了,这是要成精的节奏啊!水灵界里的混沌灵气珍贵无比,用一点少一点,她可不想养出个精怪来分一杯羹,一丝儿也不行。 于是,她将整片地的药材全拔了,又重新种上一批。将果树上的苹果桃子梨全部摘下来,放在一旁的大柳条筐里,留着慢慢吃。 还想着等以后有足够大的地儿,她就将所有她爱吃的水果都种上,随时随地,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话说,她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最热衷干的一件事儿就是“吃”,明明从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呀! 她如何都不承认她骨子里有”好吃”因子,肯定是受了这具身体影响,一定不是她的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5 千羽将自己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拖着大包小包刚下火车,就见到站台上翘首张望的大强和大壮哥俩,高高的个子在人潮中显得那样鹤立鸡群。 大强眼尖, 最先看到千羽,拉着大壮一脸狂喜地奔了过来, 嘴里还大喊着:“二姐, 二姐。” 千羽仰头看向哥俩,心里感慨不已。她如今个头一米七,这俩小子比她还高出一个头, 目测至少有一八五。真是, 上化肥了吗?窜这么高, 不知道做衣裳费布啊! “你俩怎么来了?我记得我没告诉家里哪天回啊!” 哥俩分别接过千羽手里的包,一左一右地簇拥着千羽往外走,用身体护着她,生怕被拥挤的人潮给挤到。 大强则笑嘻嘻地给千羽解了疑惑,“我和我哥放寒假后一直没回家,宿舍关了不能住,正好学校打更的大爷回家看生病的孙子,我俩就自告奋勇替他几天,住在他的门卫室。白天等有火车到的时间就来瞧瞧,嘿嘿,终于等到二姐了。” 说着又得意地看向大壮道:“哥, 咋样?我就说二姐肯定会回来过年,看我说的准?” 大壮眼里含笑, 嘴上却不服输,说道:“嘁,我也知道二姐肯定会回来, 还用你说?” 千羽的眼睛有点热,心里暖暖的,被这俩傻小子感动到了。 出了火车站,千羽抬手看看表,看时间快到饭点,就带哥俩直奔国营饭店,打算吃完饭再寻个牛车回去。 国营饭店里面暖呼呼的,这会儿还没什么人,只收银窗口里坐着一个微胖的姑娘,看他们进门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 千羽领着哥俩找了个靠墙边的桌子坐下,对他俩说:“想吃什么?随便叫,二姐请客。” 哥俩很是兴奋,看着今天菜品供应的牌子,一个劲儿地咽口水。“二姐,我们好久没尝肉味儿了,咱点一个回锅肉好不好?”大强先开了口。 “行啊,那有啥不行的。” 又问了大壮的意见,点了个回锅肉,小鸡炖蘑菇,土豆炖牛肉,外加一个炝炒白菜和一个蛋花汤,凑了四菜一汤,一小盆二米饭。差不多将今日供应的菜品点了个齐全,一共花了12.8块钱和五张肉票粮票。 看着盆子里装的满满冒尖的菜,千羽嘴角抽了抽,暗道可能是点多了,她以前来国营饭店顶多就买几个肉包子,这么大肆点菜还是头一遭。 习惯性地按照杭市那边的标准点,竟忘了北方地区菜量大,还有喜欢用盆乘装的习惯。 不过再看看对坐那俩眼睛盯着肉直冒光的小子,就不怎么担心了。 “都给我吃光喽,不许浪费。” 哥俩狂点头,用实际行动来贯彻执行千羽的话,那真是一阵风卷残云,食量大如虎。 半个小时不到,三人便将桌子上的菜一扫而空,哥俩更是连蛋花汤都喝了个干净彻底。 大强放下筷子,竟忍不住频频打嗝,惹得窗口服务员一个劲儿往这边看,嫌弃鄙夷的表情一览无遗,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乡巴佬,都是饿死鬼投胎。” 千羽听见了,却懒得搭理她,只担心地盯着哥俩的肚子,“吃了那么多,你们没事?可别出啥毛病。” 大壮摆摆手道:“二姐放心,我俩现在能吃着呢!平时在学校那点粮食还得省着吃,不然就挺不到月底,我俩好久没吃这么饱,这么好了,还真舒服啊!” 这回轮到千羽傻眼了,感情这俩孩子平时一直处于吃不饱的状态?这也太惨了!吴庆国和王桂芝那两口子拿儿子那么为重,怎么也不至于不给儿子吃饱饭? 看着千羽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壮赶忙解释道:“我俩每月都比别的同学多带不少粮食,今年收成一般,各家分到的粮食都不多,爸妈和奶还得吃饭,我和大强只是不吃那么饱罢了,饿肚子还不至于。” 二姐教给他们的功夫一直没落下,随着体能越来越高,饭量也随着不断增加,他俩要是真放开了吃,家里分的那点粮食俩月就能吃个精光。为了不让家里担心,这话他们哥俩从来不会说。 千羽略一思量就明白了,练习外家功夫可不就是这样,身手越厉害,需要摄入的能量越多,尤其是高蛋白的食物。可怜他们连吃草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 不过也挺难为这俩小子,“吃草”也能窜这么高。 吃饱喝足,三人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拎着大包小裹出了国营饭店。大强跑去东街雇爬犁,大壮回学校拿行李,又拖人给打更大爷送个口信,告诉一声他们回家了。 其实那个老大爷就是心眼好热心肠,看他们没地儿住就暂时收留他们住几天,不然学校里都没人了,又没啥值钱东西,一堆破桌子烂椅子,小偷都不稀罕光顾,还哪用得着一直住在那看门,老大爷只需要隔三差五过去瞅瞅就行。 千羽则趁这个时间逛了一圈供销社,三人约定一会儿在供销社门口集合。 柜台上摆着几匹斜纹棉布,印花小而肃,颜色不够鲜艳热闹,很不符合时下人们审美。因为比较厚实,价格还比别的棉布贵不少。因此那几匹布摆在柜台上好些天,才卖出去不到五尺。 倒是经常会有小媳妇儿大婶们凑过去瞧了又瞧,又都摇头离开。 千羽倒是挺喜欢那布,觉得做成被褥正好,厚实点还更压风。于是,她就将供销社里这种花色的棉布都给包圆了,打算回去做两套被褥,她一套,老太太一套,剩下的布再给老太太做几身棉衣裤。 售货员可乐坏了,还热情地给了千羽一大包碎布边角料,不容分说就塞进千羽怀里。 自打千羽交了钱票,售货员咧开的嘴就没合上过,对着千羽笑得越发谄媚。 这位大方的顾客可是帮她解决了大难题,送点不值钱的碎布算个啥。因为这几匹布一直卖不出去,她都被经理骂好几次了,还说再卖不出去,就扣她年终奖。 千羽看着那一包五颜六色的破布头满脸无奈,这也忒热情了,推都推不出去,最后也只好笑纳。 在食品柜台称糕点时,从大门进来三个人。 男人戴着个金丝边眼镜,拉着个小男孩走在前面,女人则缩着脖子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三人很快也来到食品柜台前站定。 千羽也没在意,只微微扫了一眼便转回了头,看着售货员用那种老式杆称称重,手指一点一点挪动秤砣位置,再仔细看刻度,计算价钱。 “爸,我要吃罐头,你给我买桃罐头。我还要吃蛋糕,吃糖,你给我买。” 男孩的声音高亢又洪亮,带着那么点你不给我买我撒泼打滚闹给你看的架势。 “买什么买,称二斤蛋糕就行了,小孩子吃糖多了坏牙。” “我不,你都能给吴娟买,咋就不能给我买?你偏心,难怪人家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爸,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呜呜呜……我想我奶,我奶要是还活着,你才不敢这么对我……” 千羽给售货员递钱的手一顿,吴娟?巧合还是重名?听说她嫁那人有个十来岁的儿子,这一点倒是对得上,可后面跟着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被引发了好奇心的她,禁不住微微侧头看。 男人身高体壮,五官周正,微抿着唇,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倒是挺有小干部气场。 再看那女人,体格瘦小,目测不足一米六,举止怯懦畏缩,脸色蜡黄,皱纹密布,鬓角染霜,瞧着可比那男人老得多。 气质如此不搭的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 “闭嘴,你个小兔崽子,胡咧咧什么?整天吴娟吴娟的没大没小,吴娟是谁?那是你妈,再瞎叫小心老子揍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咋还不懂事儿,你妈挺着个大肚子,眼瞅着就要生了,可不得吃点好的,你总扒着她那点东西干啥,我缺你一口吃的了?没心没肺的玩意,再作妖就滚去跟你亲妈过。” 男人在男孩后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又四下看了看,压低嗓音怒骂起儿子来。 男孩被男人最后一句话给吓住了,再也不敢闹腾,只委委屈屈地掉眼泪。他真怕他爸不要他,撵他走,他不要跟他妈去乡下住。 女人见孩子被打,面露急色,扎着双手不敢上前,小声祈求道:“孩、孩儿他爸,小亮不懂事儿你慢慢教,别、别打他,他还小......还小。” 说着说着话音变小,最后只余几声哽咽。 男人极其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就将她那本就不大的哽咽吓了回去。“小亮也看了,你赶快走,以后少往他跟前凑,有你这样丢人的亲妈,他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也别再说你想儿子,虚情假意的让人恶心,快滚快滚,看见你就烦。” 抬手像赶苍蝇似的驱赶女人,甚至都顾不上此刻是在公共场所,顾不上别人频频看过来的目光。 他不再看女人,扭头对售货员说:“给我称两斤蛋糕,嗯......再来半斤水果糖。” 那个叫小亮的男孩顿时破涕为笑,吹了个大大的鼻涕泡,看都不看身后正一步三回头往门口挪的亲妈。 他一点也不喜欢他妈,从小到大,她对自己外甥比对他这个亲儿子还好,但凡他有点吃的穿的玩的,他妈都会悄悄地拿给娘家外甥,还让他骗他奶和他爸说东西他弄坏了或弄丢了。 不只是他的东西,家里的东西她也偷摸往娘家倒腾,就跟耗子搬家似的,大到钱票,小到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就没有她不拿的东西。 后来这事儿暴露了,他爸狠狠地打了他妈一顿,再不给她一分钱,还要和她离婚。奶奶也被气病了,再也没好起来。 他姥家见再占不到一点便宜,就撺掇他妈离婚再嫁。没想到他妈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同意了,还听了娘家话死活要带走他,让他爸给养孩子钱,不给就要带他去厂里闹。 他爸为了能离婚,早点摆脱她,很快就妥协了,给了钱,用最快的速度离了婚。 钱到了手,他妈也在娘家张罗下,嫁了个姓周的乡下鳏夫,他自然也跟去了周家。只是一个月还没到,他就被周家送回了他爸那,说谁家种谁家养,他们老周家不给别人养儿子。 他的一颗心早被他妈凉透了,对她也没了任何期待,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至于他爸,呵呵,就那么回事儿,有了后妈,后爸还会远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6 千羽听了一耳朵官司, 觉得有些乏味可陈,至于那父子口中的是不是吴家的吴娟,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再关注那父子俩, 又买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大壮哥俩也相继回来, 三人将东西码放在爬犁上, 又各自找了个地儿坐好,车夫一甩马鞭,大喊一声:“出发喽, 驾......” 木制的爬犁被马拉着在压实的雪地上滑行, 一路风驰电掣, 速度超快。凛冽的风刀从耳边呼呼刮过,割的人皮肤生疼。 天刚擦黑,三人就回到了吴家。 千羽见天色已晚,就建议车夫住一晚再走,天黑透后走夜路很危险,要是遇到狼出点啥事儿咋整。 车夫哈哈一笑,并不怎么在意,拍拍裹的鼓鼓囊囊的腰间道:“丫头放心,别看叔现在的右腿有点瘸,想当年在部队里也是这个。”说着还得意洋洋地比了个大拇指。 “别说一两只狼,就是一群咱也不怕, 正好都宰了剥皮做皮袄。” 见他说的笃定,又态度坚决, 千羽便不再劝说,给了车钱,又拿罐头瓶给他灌了一瓶热水, 这才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 老太太和吴庆国夫妻正在屋里吃饭,听到大门口的动静都急忙忙地迎了出来。 老太太走的最快,来到近前,一把抓住千羽胳膊,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眼睛也微微泛着红。 “长高了,也瘦了。” “奶,您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快进屋,这天气也太冷了些,我这一回来,冷不丁还有点不能适应。” 千羽拽着老太太往屋里走,即便有千言万语要表达,咱也先进屋去成,折腾感冒了多遭罪。 抬眼看到吴庆国和王桂芝正一脸温和笑意地看着她,也笑着打了招呼,“大伯,大娘,我回来了。” 吴庆国脸上的笑容越变越大,搓了搓手道:“回来就好,快进屋,快进屋,外头冷。”说完就帮哥俩往屋里搬运行礼。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侄女真的展翅高飞了,再也不是那个寄养在他家可有可无的孤女,或许将来还会成为他们仰望的存在,两个儿子的未来或许还得靠她帮扶。 社会地位上的强弱对调,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山崩地裂般的转变,这会儿就连帮侄女搬行礼也没半点不情愿。 “是啊,快进屋,你们几个都还没吃饭?我这就去再添两个菜。”王桂芝也笑么呵的出声,那热情的态度好似千羽是远道来的贵客,甚至都有些忽略了她那两个宝贝儿子。 千羽微微挑眉,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夫妻俩态度上的变化。心里暗叹这夫妻俩可真会审时度势,既势力又现实,脸皮还超级厚。 情绪转变的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别扭,仿佛从前他们之间的那些龌蹉龃龉都不曾发生过。 不过这样也好,即便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大家能凑在一起和平顺利过个年也好。 由于姐弟三人没提前告示就突然回来,他们屋子的火墙和火炕还没烧,吃过饭,王桂芝就主动去烧火,还将两个长时间没住人的屋子好好收拾了一遍。 她要忙活,千羽也不拦着,就同老太太和吴庆国父子唠嗑,说说这一年在z大的学习生活;说说在杭市的所见所闻;说说南北方的风俗习惯差异,这一唠就唠到了晚上十点多。 千羽见大伙眼睛贼亮,听得津津有味,一点夜深了该睡觉的意思也没有,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能在家待好些天呢,有多少话说不完?时候不早了,咱都去睡。” 大伙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安顿好老太太,千羽回到那个她来这个世界后住了几年的小屋。 依然是逼仄低矮的房间,小小的土炕,贴满旧报纸的墙壁,上面还挂着那两幅从废品站淘来的油画,墙角的两口旧箱子依然静静地待在那,无声地迎接着她。 依旧简单简陋的摆设,却给了她一种久违的温馨感。看来这个地方虽然破旧不堪,却也并非那么一无是处,还是在她心底刻下了一丝印记。 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嘴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还是北方的火炕好啊!远胜南方那冰凉的床。 翌日,吃过早饭,千羽就开始收拾行李,先将给大伙带的礼物一一奉上。 这次她没买布料,而是拿出来十来斤从黑市淘换来的羊毛线。卖毛线的那人说都是出口的货,检测不过关被刷了下来走内销,他有门路才能弄到。 千羽当时翻来覆去检查了好久,竟一点毛病也没找到,还觉得奇怪来着。 毛线颜色多样,手感柔软不扎,用火烧了点碾碎,确定是纯羊毛。当时她还感叹出口检测标准严苛,那么好的货都能被甩出来。 不过她却是很满意,得知那人手里一共有将近二百斤的毛线,包含了十二种不同的颜色,当时就动了将其全部包圆的心思。 那人估计也是不想承担风险,想要尽快脱手。一番讨价还价后,千羽以低于商场里一半的价格拿下了那批货,双方皆大欢喜。 千羽超开心,因为她捡了个大漏,一个意外的惊喜。 只花了不到二百块就买下了近二百斤的出口级毛线,还不要毛线票。那么好的毛线,无论是当礼品送人还是自己用,都是个不错的选择。为此她还特意跑了一趟新华书店,买了几本针织教程,准备有空的时候研究研究,给自己织几件好看的衣裙穿。 家里每人得了三斤多几两的毛线,大概是一件毛衣和一条毛裤的量。 王桂芝眼睛瞪的老大,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抱着她那份枣红色毛线说啥也不撒手,一会儿用手轻轻摸摸,一会儿用脸慢慢蹭蹭,咧开的大嘴怎么都合不上。 嘴里还兀自叨咕:“我的老天,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软乎的毛线,和镇上供销社里扎人的毛线一点也不一样。这要是织成毛衣,咋舍得穿出门呦!” 说完她又冲千羽谄媚一笑,满口夸赞道:“还是咱家小芳能耐,上大学不花钱不说,还能挣钱,还想着给家里人买这么好的毛线,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毛线,那可是毛线啊!他们这些连棉袄里的棉花都不舍得多续一层的山里人,谁又舍得花钱去买毛线呢?毛线于他们而言就是奢侈品,平时遇见了,顶多看几眼,在心里想一想,却从来不会不切实际地惦记着。 一下子拥有了那么多毛线,她兴奋的想要大声尖叫。其实也不只是王桂芝,其他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同样挂着大大的笑。因为在这个家里,还没谁拥有过一件毛衣。 看着几人那有点夸张的表现,千羽也笑眯了眼,感觉自己这个礼物选的真不赖,不仅物美价廉,满意度还相当高。 得知兄弟俩下学期很有信心能考上高中时,千羽又送了俩人每人一只“英雄”钢笔,乐的俩人一蹦老高,又是感谢又是保证一定考上高中。 之后,千羽又带着哥俩去找村长叔,将孙少安送的年礼带去,并麻烦他给其他几家人捎带过去。千羽将自己给村长叔准备的年礼送上,两瓶白酒两斤红糖,又被村长叔和婶子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们才不舍地放她离开。 夫妻俩站在大门口目送姐弟三人的背影,感慨不已,“吴家这三个孩子不得了,尤其是芳丫头,将来必定有大出息,那孩子有情有义不忘本,以后肯定错不了。老吴家祖坟冒青烟啊!吴家的大福气在后头呐!” “可不是,咱家的孩子和人家一比,都是该扔的货。”赵家婶子也羡慕吴家,想到自家那几个一念书就头疼脚疼屁股疼的熊崽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手指痒痒,总想拍打点什么出气。 “人和人不一样,各有各的命,这是强求的事儿?”村长嗒了一口旱烟,白了老伴一眼,慢悠悠地朝院里走。 从村长家出来,姐弟三人就往三婆家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村里人打招呼聊上几句,遇到小孩儿,听他们或激动,或羞涩,或开心地叫她小芳姐,千羽就乐呵呵地给每个孩子三颗糖,喜得他们又蹦又跳嗷嗷直叫。那种简单纯粹的快乐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吴兰花和吴玲在三婆家生活的挺好,脸色红润有肉,精气神也不错。就连三婆的话也变多了不少,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 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女人搭伙过日子,互帮互助,互为慰籍,竟然也过出了一种欣欣向荣的朝气。 对于千羽带来的礼物,三婆也没推让,欣然地接受下来。 说了几句,就赶姑侄俩回屋去说体己话,她却带着穿戴厚实的吴玲出去遛弯去了。临出门前,千羽还往吴玲兜里揣了一把夹心奶糖。 哥俩见这会儿也没他俩啥事儿,打个招呼就跑了,他们要去找村里的伙伴们,自从他们去镇上念书,和伙伴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一直挺想念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7 千羽从背篓里拿出五斤毛线, 两种颜色,三斤紫红,两斤嫩黄, 还有两块厚棉布和一些糕点糖果。惹得吴兰花责怪不已,一个劲儿地数落她乱花钱, 说什么有钱要攒着当嫁妆, 多给自己留些过河钱云云。 千羽脑袋瞬间膨胀如斗,照吴兰花的想法延展下去,她是不是还需要把自己的棺材本攒出来? 不想再听那些无畏的念叨, 急忙转移话题道:“别说我了, 说说你。你还年轻, 有没有想法再往前走一步?” 三十来岁的年龄,往后的人生还有老长一段路,吴兰花又不是那种坚韧独立主见强的女人,一个人拉拔个孩子确实艰难。 眼下同三婆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有村长帮忙照看着,一切看着还好,可三婆那么大岁数,她们又能一起住多久,三婆要是不在了又该怎么办,她能护得住自己和孩子? 吴兰花被问的不好意思,耳根子微微泛红, 双手揪着衣襟,羞涩地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才呐呐地开口道:“倒是有婶子给介绍过几个对象,都是二婚头带着孩子,最少的也带了两个孩子, 还有四五个的,我犹豫再三,又怕玲玲随我嫁过去受委屈,就一直没松口。” 千羽表情一呆,她只是随便问一嘴,没想到吴兰花真想再嫁,只是还没遇到条件合适的人。 不过那样条件的对象拒绝了也好,重组家庭矛盾本就多,再加上一大群异父异母的萝卜头,日子想不鸡飞狗跳都难。若是再瞎一次眼,那可真是出了火坑,又进地狱,这辈子都没啥指望了。 于是她就安慰吴兰花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缘分没到而已。对方是二婚头不要紧,最好是没有孩子牵扯,不然我怕到时候姑你护不住玲玲,她可只有你一个亲妈,你若不护着她就没人护着了。” 可能是最后一句话激发了吴兰花心底柔软的母性,她眼里闪着泪花,坚定地点头,“嗯,姑听你的,为了玲玲,姑也决不将就。” 还好还好,吴兰花还保持脑子清醒就好。 在千羽的印象里,吴兰花属于那种有点迂腐,有点懦弱,有时还有点拎不清的傻女人。 要说千羽最讨厌哪一种女人,第一就属恋爱脑的菟丝花,满心满眼全是男人,全心全意依附男人,什么父母孩子,什么责任义务,通通比不上她的爱情,她的男人。 但愿吴兰花不会朝着那个可怕的方向进化,否则千羽以后连看都不会再看她一眼。 回去之后,千羽就拿出布料和棉花,和老太太一边唠嗑,一边做棉被。 以前的旧被褥也被她拆洗干净,至于那些发黄变硬的旧棉花,千羽想扔掉,却被老太太抢过去收了起来。 “你这孩子,越发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赶明儿送去弹棉花那重新弹一弹,跟新的也没啥区别,一样还能用。” 别看是一些发黄的旧棉花,在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照样是精贵东西,外面还有不少穷人家的被褥里面都掺杂着稻草呢,吴家这样的人家算是很好了。 千羽无语,看来只有更穷,没有最穷。 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旧棉花不暖和。”然后就被老太太瞪了一眼。 她也知道老太太的那种穷抠节俭思想根深蒂固,很难被扭转,在天长日久的穷困潦倒中苦熬出来的习惯,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对于这一点,她不认同,却能理解。若是能过富裕日子,谁又乐意吃苦受穷?富人吃包子可以吃一个扔一个,穷人却得一分钱掰八瓣花,饱含了辛酸无奈,却也现实至极。 新被褥做好后,俩人又开始裁布做棉衣,研究编织教程,开始织毛衣,用钩针钩花钩鞋面等等。 老太太手特别巧,仿佛天生在这方面就比别人多开了一窍,在千羽看来繁乱复杂的编织教学图,老太太只需看上几眼就能搞明白,还会创新发明新图样,让她钦佩不已。她也只有紧跟老太太步伐,兢兢业业地跟着学,毕竟学到手的能耐才属于自己,关键时刻,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空闲时她就检查一下哥俩的学习状况,解答他们遇到的疑难问题。亦或同哥俩一起在附近山林转转,打几只兔子野鸡回来,加上土豆萝卜和榛蘑,炖上满满一大锅。再用飞龙肉做成丸子熬一盆汤,一家人围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吃喝喝,甭提多快活。 猫冬的日子看似清闲,其实不然。大山里的白天更短,鼓捣点这个,捣鼓点那个,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忙忙碌碌中,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小年这天,吴庆义一家三口也架着爬犁,在这天傍晚十分赶回吴家。 由于上面的政策于今年春有了一丝松动,村里很多人都动起了小心思,老吴家也壮着胆子跟风养了两头猪,大的那头已经早早交了任务,还剩一头不到二百斤的小猪。 自从千羽放假回来,这头猪就过上了神仙一般的美丽生活,每天都能吃到好些超级美味的食物,一到饭点就蹲守在猪圈门口,扒着栅栏门,望眼欲穿地盼着那人出现。 它心情一美,肉就蹭蹭往上长,如今的体型已经远超二百斤,奔着三百斤的大块头奋起直追。吴家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猪为啥跟吹了气似的越长越肥,不过再说的疑惑也掩盖不住心里的狂喜。 千羽笑眯眯地看着那头吃得正欢的肥猪,心里却暗戳戳地想着: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晚餐,明儿个一早就要上刑场了,我准备用你的五花三层做些腊肉、卤肉、酱肉,以后每每吃起来,都会想起你的好。 正在狼吞虎咽的肥猪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脊背上的猪鬃瞬间炸开,它有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抬起猪头警惕地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危险,禁受不住吃的诱惑,就再次将头扎进了猪食槽。 腊月二十五这天,吴家人超级忙碌的一天。 天还没亮,一家子就早早起来,简单地吃过早饭,各司其职地开始忙活。 吴庆义哥俩和大壮大强四个人身高体壮的大男人在院子里搭台子,准备一会儿杀猪用。又合力将那头三百来斤的大肥猪拽出猪圈,用绳子困住四肢。 肥猪力气不小,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嚎叫,四个大男人差点没按住让它跑了,好在隔壁刘大叔听到声音,带着二棍和二蛋及时赶来帮忙,这才彻底将它拿下。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千羽做起了烧火丫头,一鼓作气烧了几大锅开水,准备一会儿用来褪猪毛。 老太太领着两个儿媳妇清洗出锅碗瓢盆,准备一会儿装猪血和猪下水,剩下的餐具就留着为晚上的宴请做准备,不够用就只好去跟邻居家借一些。 当地有个习俗,谁家杀年猪,必要宴请交好的邻里和亲朋来家吃一顿,猪肉血肠管够,酸菜粉条随便歹(方言:吃),比去别人家吃红席的气氛还好。 山里汉子多彪悍,见多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猪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连半大小子一个个都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上去捅那关键的一刀。 “哥,你还记得不,咱家有多少年没杀年猪了?”吴庆义想起这些年里吃的苦,遭的罪,一时情绪有点小波动。 吴庆国的眼睛也有点红,抿了抿嘴,低声喃喃道:“是啊,多少年了?记得那时候咱爹咱妈还活着,老二也在,日子虽不富裕,可隔个三两年家里总能杀上一头年猪,每到那个时候,就是咱们兄妹四个最幸福的时候,我到现在还记得咱妈做的杀猪菜的味儿.......” “哥.......” 吴庆义使劲儿拍了拍大哥的肩膀,给了一个无声的安慰。他那个时候还太小,能记住的事儿并不多,感触也没有大哥那么深,不过大哥作为家里的老大,确实为他们三个小的承担了许多,他心里也一直很尊重并感激大哥。 太阳缓缓升起,陆续来了几个同吴家夫妻关系颇近的村民,男女皆有,挺大的厨房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 千羽见吴兰花她们灌血肠挺有趣,准备参与进去。可当她抓着滑溜粘腻的猪小肠,怎么也绑不好绳结的时候,就被几个妇女给无情地撵出了厨房,还美其名曰她这双手是拿笔杆子的,不要在这里添乱。 千羽:“.........”好,虽然不怎么服气,不过确实是在她的掺合下,越忙越乱。 嘁,她又不是万能的,有几样不擅长的事儿不也很正常?她会吃,还很擅长呢!既然厨房里用不着她,她干脆就去找小孩子玩。 于是,闲的发慌的千羽就带着吴玲和吴健俩小孩儿跑去山脚的林子里逮麻雀。麻雀这种在北方最普遍的鸟简直就是当地一害,它们在房子墙角屋檐的缝隙里做窝,一点点将墙里捯空,加速了房屋败落。 它们以地里的粮食为主食,给农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和困扰,又拿它们没办法。 麻雀体型小,速度快,偶尔打死那三两只,对于它们那个数量庞大的种群来说真不算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58 千羽拿出一把满是灵气的小米, 均匀地洒在清理出的一块空地上,又用一个超大的木盆做了个简易的捕鸟陷阱,带着俩小孩躲到不远处的土坡后面, 等待麻雀上门,好随时拉线。 她一点也不担心麻雀们不来自投罗网, 只因动物的嗅觉和感知力可比人类强出太多, 它们也许不知道吸引它们的是什么,却绝对知道那东西吃下去对它们有好处。 果然,三分钟没到, 四周就呼啦啦飞来一群麻雀, 连警惕心都没了, 只争先恐后钻进木盆下面啄食小米,很快木盆笼罩的范围就被麻雀挤慢,目测至少也有二三十之多。 俩小孩兴奋的小脸通红,差点就要尖叫出声,千羽竖起食指比了个“嘘”,就猛地一拉绳子,几十只麻雀就被厚实的大木盆牢牢扣住,想要挣脱绝无可能。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一帮成天在村子里乱窜的小孩儿,他们看到千羽那么轻易就能逮到那么多麻雀,一个个羡慕崇拜的眼睛直冒光。 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孩子有样学样,撒丫子跑回家去拿木盆, 偷小米,按照千羽的发子去设陷阱, 可惜效果却不尽人意。 他们不知道的是,若是换成平日,用这种方法逮麻雀, 怎么也不会一无所获。只可惜今儿个有千羽的小米专美在前,麻雀们也很识货,自己就没鸟儿去光顾他的小米。 无知使人快乐,他们啥都不知道,所以快乐,即便白忙一场,也乐此不疲。 千羽带去的背篓很快就装满了麻雀,又看看围在她身边不肯走的熊孩子们,眼睛一眯,乐了。 “孩儿们,回家拿筐去,一会儿姐给你们逮麻雀。” “知道了,小芳姐......”话音刚落,一群熊孩子就四散狂奔,用上了他们最快的速度。 十分钟后,就有孩子陆续赶回来,拿的筐也是农家用的那种标准大小的小型筐,没谁拿来超大的筐。对于这点,千羽深感欣慰,虽然是一群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心思还蛮纯洁质朴,也挺可爱的。 逮麻烦的速度很快,差不多逮两次就能装满一个孩子的筐。很快,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每人手里都拎着满满一筐麻雀,七嘴八舌对千羽说着感谢的话。 “好了,今天的活动结束,大伙儿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挥散了孩子们,千羽也带着俩小孩回家,一进屋就将俩小孩塞进了热炕头的垫子里取暖,还弄了两大杯热热的红糖姜水让他们喝。 吴玲大一点还好,吴健还小,抵抗力不足,千羽真怕他冻感冒了。虽然她空间里备了各种西药,但能不生病还是不要生病的好,遭罪不说,好吃的都吃不到了。 晚上的席面尤其丰盛,凉热一共八个菜。男女各摆了一桌,村长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也被请来,由吴家兄弟俩热情地招待着。一群大老爷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谈论起现今的形式和新政策,展望着来年的好日子、好收成,气氛异常热烈。 女人那桌不喝酒就简单的多,大口吃肉的同时,也不忘谈论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儿。不少人都很关心千羽在大学处对象了没,不过她今非昔比,即便知道还没,也没人脸大地说给介绍一个。 千羽嫌正房那边太闹腾,干脆就带着四个大小弟妹在老太太屋里炕上摆了个小桌子,摆上一大盆杀猪菜和她事先留出来的其他菜,用酸甜可口的山丁子汁代酒,吃了个舒爽痛快。 这顿饭五个人都吃撑了,为此千羽还找出一包山楂片分给几人吃。呵,瞧这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儿,要是夜里闹肚子得多亏啊! 千羽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眯眼看着正手脚麻利地收拾桌子的大强和大壮,心里想着,这家猪和野猪做的杀猪菜就是不一样,论味道和口感,家猪能甩出野猪好几条街。 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这种纯正的农家杀猪菜,那种浓浓的肉香中略带点酸的味道,彻彻底底征服了她的味蕾。 好想在空间里存上一大锅杀猪菜,馋了随时能吃到嘴。不过这个想法操作起来好像有点难度,暂时也只能先想想。 从那天之后,一直到大年初六,基本每天都在下雪,断断续续不停歇。大伙每天都得顶着风雪清扫屋顶积雪,以免积雪过重压塌屋顶。 积雪的厚度渐渐达到了一米多,给村民们出行带来了极大不便,村里通往镇上的路也一直处于封闭状态。 那么深的雪,牛车和爬犁都没法行走,更别说人。 雪一停,村民们就自发地开始扫雪,先是自家院子和院外村里的路。 再然后,生产队组织每户出一两个壮劳力,开始一点点清理通往镇上的路,并承诺每人每天算4个公分。有了实际好处,扫雪的人数一下子多了一倍。 “瑞雪兆丰年,今年的庄稼肯定不会旱。”一个年轻小伙皱眉看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白,苦中作乐地说道。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接话道:“旱不旱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再不把道清出来,咱村就要与外面隔绝了,咱们出不去,外面也一样进不来,要是谁家有个啥急事儿,那可咋整?” 等那条道彻底通开之后,时间也来到了正月十七。学校正月十六开学,路上还需要耽搁几天,说什么都已迟到了。 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她避开了年后大学生返校高峰,火车上应该会宽松不少。 十七这日一早,千羽告别了吴家众人,带着一个装满了腊肠和野味的大包,由两个弟弟护送到镇上的火车站,正好他俩也该返校上课。 幸运女神还算眷顾,当天恰好就有一班通往哈市的列车,而最后一张硬座票也被她顺利拿到手。 赶走了兄弟俩,她又趁候车时间去发了个电报,让叶桑帮她跟教授请个假。这一刻,她万分怀念后世那个人手一只手机的时候,什么事儿,一个电话,一条信息就能解决,方便又快捷。那时候的出行也异常省事,飞机,高铁,私家车,又快又舒服。 算算要过上那样的日子,还得等上好几十年,千羽心里就有点悻悻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这边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坐好,等着开车。月牙村吴家那边却迎来了一个给赵家报信的人,说吴娟大年三十那天摔了一跤,早产生了个丫头,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如今已经回家修养。 因为坐月子没人照顾,吴娟就让人给她妈捎信,想让她妈去伺候她们娘俩一段时间,正好村里农闲时间也有空。可没曾想大雪封路,一直到了年十七才开通。她一天天的着急上火,每天被孩子哭闹声吵的睡不好觉,家里大人孩子都不省心,脾气就越发暴躁,奶水都憋回去不少。 “这事儿闹得,要早知道,我就和他们姐弟仨一起去镇上了。”听闻自家闺女早产,还有点伤了身子,王桂芝立马就有些坐不住,拍着大腿原地转了几圈,想着该给闺女带点什么过去。 当初虽然气这个闺女不听话,让他们两口子在村里丢了大脸,可那终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疼着护着那么多年,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再大的气也慢慢消散了不少。 再说她那个女婿,除了岁数大些,二婚有个孩儿,其他方面还真挑不出啥毛病,每逢过节都让人捎来一堆吃食礼品,过年的年礼更是丰厚又多样,好些年货她连见都没见过,竟都被她那细心的女婿补了个全。 王桂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些东西不可能是她闺女置办的,她自己的闺女啥德祥,她心里还能没有数?要是按她的意思给娘家送礼,撑死了买两斤槽子糕。 王桂芝先是往背篓里装了两个猪蹄子和一些腊肠,又数了一百个鸡蛋装进稻草筐里,不过一分钟还不到,她又拿出来一半,重新放回装鸡蛋的篮子里。 冬天里的鸡蛋多难得啊,这些还是过年那段时间母鸡新下的,她得留着给俩儿子补脑子,学习那么辛苦,肉不能经常吃,每天吃一个鸡蛋也好。再说,赵家也不差钱,还能差那几个鸡蛋? 之后,她又翻出属于吴娟的那几斤毛线,只犹豫了一瞬,就下定了决定,将毛线重新放回柜子里,从里面找出一块蓝底红花的棉布代替,想着到时候给外孙女做棉衣,小孩子穿毛衣浪费。 老太太有远见,早早就做了一些婴儿的衣裤,帽子袜子小垫子,包了满满一大包,让王桂芝一同带去。她岁数大了,禁不住折腾,就不亲自过去了。 王桂芝呼哧呼哧爬上三楼,来到赵家门口,咦?房门没锁,还微微敞着一道缝儿。忍着疑问推门进去,入目的的场景吓了她一跳。 这是……招贼了? 只见不大的客厅里,沙发上、电视上、饭桌上,甚至是地面上,七零八落的都是些垃圾和婴儿尿布,尿布有干净的,也有用过的,上面粘着一些黄色的排泄物,散发着一阵阵恶心人的气味。 里屋孩子正在啼哭,声音小的跟个病弱的小猫崽子似的,却一直没听到吴娟的声音。 王桂芝心里一惊,放下手里的东西,直奔着卧室冲了过去。 只见婴儿床里的孩子正扎着小手哭,小脸憋的通红,双腿的绑带也没绑,两条小腿直踢蹬,将小被子踢到了一旁,身下的尿布和垫子都已经尿湿,整个小身子就那么干凉着。 再看旁边的大床上,孩子妈正蒙着大被睡的正欢,还微微打着呼噜,孩子那么哭她都没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嗨, 这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王桂芝气的抬起巴掌就想使劲打吴娟几下,只是比划了好几下,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落下去, 心里还忍不住泛起了一丝丝心疼。 这得累成什么样,才能连孩子的哭声都听不到?这会儿她的心里又升起对赵建业那对父子的愤怒和不满。 赵建业白天要上班她知道, 可他那个儿子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子了, 难道就不能给娟子搭把手,帮忙分担一下吗?这大中午的也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 这狗肉贴不到羊身上, 也就是个白眼狼。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赵建业那父子俩一顿, 王桂芝抹了一把眼睛,就开始给孩子换尿布,洗屁屁,换了干净棉袄裤,用小被子重新包好。 看到立柜上有罐麦乳精,又冲了一杯,凉温了喂给孩子喝。 等她把孩子哄睡了以后,又开始里里外外收拾起屋子,先将吴娟娘俩的脏衣服和尿布都洗干净,放在暖气上烘干,又将乱糟糟的厨房收拾一新。 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猪脚, 准备炖猪脚黄豆汤给闺女下奶。 吴娟被一阵浓郁的香味唤醒,睁眼就看到她妈忙里忙外的身影, 鼻子一酸,委屈的情绪席卷心头,眼泪噼里啪啦掉落下来。 “妈......” 她都不敢想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人面对生产的痛苦,一个人面对月子里的艰辛,一个人面对照顾孩子的无措。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前所未有的焦躁迷茫,只能绝望地和孩子对着哭,甚至还隐隐地排斥起这个她亲生的孩子。 男人早出晚归的靠不上,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要吃要喝,没有人给她帮把手,她这短短的半个月简直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 王桂芝端着一碗猪脚汤进来,就看到闺女顶着个鸡窝头坐在床上哭,脸色蜡黄,眼窝发青,憔悴的不行,好像比刚结婚那阵一下子老了十岁。 “快打住,坐月子哭什么哭?这会儿知道哭,早干嘛去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知道厉害了,可惜晚了!”她将汤碗塞进吴娟手里,又随手拽了一块尿布,在吴娟脸上毫不温柔地擦了几下。 “趁热喝,这个汤下奶,奶水好了孩子也能少遭点罪,你瞅瞅孩子瘦的,这都半个多月了,咋还跟人家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似的,小脸都还没长开。” 吴娟乖乖喝汤,还忍不住对王桂芝抱怨道:“妈,这丫头害我难产,让我疼了好几天,差点就死了。我到现在只要一想到那种要死了的感觉,就忍不住浑身哆嗦。有时候我都不想看见她,一看见她我就觉得疼,就想让她离我远点。” 王桂芝气结,忍不住掐了吴娟几下,呵骂道:“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要是按你这说法,当初我就该把你扔山里喂狼。那个时候咱家日子过得穷,饭都吃不饱,生你的时候我没有劲儿,接生婆最后都放弃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那股气,就想着你好歹是投胎到我肚子里,不管咋样也得让你看一看外面是啥模样,总不能白来人间走一遭,然后我就拼命使劲儿,胸口憋着一口气,最后总算是把你平安生了下来。” 她回忆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不遭罪的,都是鬼门关走一遭,拿命换来的孩子,更该好好养着,等你老了不指望儿女还能指望谁?” 吴娟沉默不语,难得地没和她妈抬扛,自己经历了一遭,对她妈也难得地多了一丝理解和包容。 晚上的时候,赵建业下班回来,手里拎着几个饭盒,里面装着在厂里食堂打回来的饭菜。 见王桂芝终于来了,十分高兴,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殷勤备至的不行,跟之前去吴家提亲时的高冷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自从小媳妇和儿子发脾气砸东西,导致踩到碎片滑倒早产,他的生活就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先是面对差点失去那母女俩的巨大惊吓,再是陷入出院后家庭矛盾的深深漩涡。整日面对鸡飞狗跳的生活,吵闹不休的媳妇,冷淡不理人的儿子,只会嗷嗷大哭的小女儿。 家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窒息憋闷,前所未有的烦躁疲惫。 再加上厂长快退休了,他很有可能再进一步,这么关键的时候,他都恨不得24小时长在厂子里,给自己争取每一分每一毫的上位机会。 这么忙的他,家里的一摊子他是真的顾不上,他家那边也没什么亲戚能帮忙搭把手,能想到的人也只有那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丈母娘,可人算不如天算,大雪封了去月牙村的路,再如何着急也无计可施,只能一天天熬着,盼着。 现在好了,丈母娘来了,他终于能甩开手大干一场。一想到这些,赵建业马上重振精神,脸色也开始放晴,连儿子晚归也没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第二天一早,他又很大方地给了王桂芝二十块钱和一堆票,郑重地将家里一大两小三口都托付给了她,还连连劝说:“想买什么就买,别不舍得,花完了再和我说。” 又一把扯过来臭着一张脸拒不配合的儿子,讪笑着说:“这臭小子性子倔,你是长辈,就多费点心,随便管教就是,他要是敢不听话,等我回来揍他。” 王桂芝看着手里那一摞子钱票,又看看眼前父子俩那如出一辙的眉眼,心情有点微妙的复杂。这人啥意思,一边说这孩子随便她管教,一边又说孩子不听话等他回来收拾,感情这是害怕她虐待了他儿子是? 不过,他啥意思都不重要,她才懒得去管他们父子,那小崽子和她有啥关系?她是来看她闺女和外孙女的,既然这一个是他媳妇,一个是他闺女,那他出点钱票也是应该,总不能让她这个丈母娘又搭人又搭钱票! 看在钱的份上,这会儿王桂芝离家的那点不情愿倒是消散了不少。 想想住在这里也不错,既能照顾闺女坐月子,又离两个儿子近,想儿子了就过去瞧瞧,还能隔三差五做点好吃的给儿子们补一补。想到这些她又有点懊恼,她应该把那些鸡蛋全都带来,她家的鸡蛋比别人家的好吃太多,外面买都没地儿买。 千羽回到学校,安顿好以后就去找教授销了假,开始以教授助手身份进入了实验室,开启了实验操作的日常,生活也变得越发忙碌,经常在实验室里一泡就是一天,晚上若时间太晚,过了宿舍大门落锁点,她就在实验室边的休息室将就一宿。 同专业的学生现在是越来越少能见到她的身影,就连同一个宿舍里的姐妹也难得和她一起吃顿饭,大家还打趣她是个学习疯子,实验狂魔。 也许是受到她的影响,同宿舍的姑娘们也都更加勤奋刻苦地学习,尤其是李子清和叶桑,更是以千羽为榜样,努力地追赶着她的脚步,不想被远远地拉开距离。 千羽无心关注外界,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步调中。 她不是学习疯子,只是随着她逐渐深入到实验项目中去,她发现她所学的四年本科知识还远远不够,理论上并不足以支持未来她感兴趣的实验研究方向,比如说——破解植物的基因密码,于是她又开始读研读博,汲取更深奥广博的知识链。 大学四年毕业后,别的同学拿到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她已经成功拿到了博士学位证,并成功在国际某学术专刊上发表了几篇颇具影响力的论文,理论上已经初步具备了建立独立实验室的资格。 毕业后,z省好几家生物研究所都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在经过她详细的调查了解后,均被她一一拒绝。 关于她的这个决定,她的博导,一个瘦骨嶙峋的鹤发老人,国内数一数二的专业大拿,在沉默了一阵子后,选择默许了她的决定。 华国如今在科研方面的现状他比谁都看得清楚明白,繁杂冗长的管理机制,落后陈旧的专业设备,捉襟见肘的财政情况......无一不是扼杀人才的致命杀器。 好些优秀的人才都选择了出国深造进修,甚至永久地留在了那个国度,成了别人家的人才。 那些人里有不少还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为此,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却也无可奈何。他虽然不赞成,却不能因此去抨击那些人的选择,毕竟华国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想要改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对比那些选择出国的学生,千羽这个毕业后选择留在国内,并自己出资建立实验室的家伙,就显得可爱多了。 为此,他还高兴地为千羽引荐了不少他那个层次的专家大拿,将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学生正式带入那个学术圈子,为她拉拢了一大批的隐形靠山和关系人脉。 千羽在西湖边买了一个大宅子,二层的白色洋房,带地下室和前后院子,占地大约九百多平米。 她在后院建造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小型实验室。虽然颇为烧钱,自由度却很高,可操作性也强。 自己的实验室,研究什么方向自己说了算不说,时间和空间上都不受约束。她不必为申请项目资金和上级各种打报告扯皮,不必为同事间的竞争倾轧浪费宝贵时间,更不必冒着实验成果有可能被顶替被强占,为他人作嫁衣裳的风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其实, 买房子简单,有钱就行,建实验室也简单, 有材料就成。可要凑齐实验设备难啊!很多高端的设备国内根本就没处买,好些领先世界的先进器械就连省研究院也没有。 就在她为了器械焦头烂额, 差点以为自己的计划就要流产之际, 一个来自首都的神秘人士通过吴佳佳的爸爸联系到她,说能弄到Y国最新的相关实验器械,并可以支持她日后所有的实验研究资金, 条件是以后她研发的所有实验成果, 如果对外出售, 对方要求全权代理,享受优先购买权和一定的优惠比例。 千羽并没考虑多久,就点头答应了。互惠互利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搞研究,做实验是件很烧钱的事儿,如今的她可没有金山银山,还真扛不住后期源源不断地往里砸钱,除非她一边做研究一边努力去搞钱,可那样就太麻烦,还浪费时间。 这时候有人站出来挑担,她还真有点高兴, 觉得那个幕后之人很有眼光。她对自己很有信心,相信将来她所研究出来的东西必然不会让对方后悔。 合同签好后, 为表达她的感激之情,诚挚地邀请幕后大BOSS相见一叙,请对方喝喝茶, 吃吃饭,均被对方代理人以BOSS太忙脱不开身为由推拒。 见此,千羽也不强求,只备了两个包装精美的瓷瓶,内装约200g的酿制药蜜,托章代理转交,略表谢意。 两年前,叶桑从家休假回来后,送了她两只玉蜂,通体白玉色,体型比夏天里的蝉还略大一圈,两只晶亮的黑眼睛,胖乎乎的还有点可爱,就连平日不喜欢虫子的她都没拒绝。 她将那两小只养在空间里,没想到它们很勤劳,竟然采集了各种药材花酿成了药蜜,虽然一开始酿制的量有点少,可不知道是不是玉蜂吸收混沌灵气之后变异的原因,慢慢的酿蜜的速度越来越快,产量也越来越多。 再加上她平时喝蜜水的速度远不及两小只酿制的速度,几年下来倒是攒下不老少。 橘红色的蜜汁,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是上好的养身滋补品,绝对的珍贵稀有,作为谢礼,很能拿得出手。 “二姐,我回来了,菜都买齐了,可是……由谁来做呀?” 大壮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车把两边和后座上挂满了鸡鸭鱼肉和时令海产蔬菜。看着这么多新鲜食材,他纠结了,就凭他和二姐的渣渣厨艺,还不给白白糟蹋了?想想就心疼不已。 大壮和大强一年前参加了高考,大强励志当兵,千羽就建议他考去京都的军校,大强不干,早就说好要考去杭市,和二姐在一起,他怎么能半路叛变。 只是千羽说哪里的军校都一样,封闭军事化管理,平时轻易不让出校门,在哪里上不一样。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选择更好更有前途的学校?最后在千羽强硬的态度干预之下,并承诺有空去京都看他,大强这才妥协下来。 大壮性格沉稳,不像大强那般跳脱,他想学医,不想进部队。 他本来应该选京都那边更好的医学院,可他坚持要离千羽近一些,志愿就报考了杭市的医学院,平时住学校宿舍,周末有空就往千羽这边跑,帮忙打扫卫生,做做家务,顺便进实验室偷偷师。 院墙一角有一棵上了年岁的桂花树,一人抱不拢的树干和挺直高大的树冠,浓密葱的枝叶遮盖了大半个前院,给这个酷热的夏天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凉。可以这么说,这棵桂花树是千羽买下这座院子一个重要因素。经历了那个漫长又混乱的时期,这棵见证了时代变迁的桂树还能依然枝繁叶茂屹立不倒,有多么难得! 房子有些老旧破败,里里外外被霍霍的不像样。没亲眼见到都不敢想象,一个不算大的二层小楼,上下楼大小一共就9个房间,竟挤挤挨挨住进了21户人家,安隔板,码砖墙,搭架子......将好好的一所房子弄了个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院子里原本有个小花园,种了许多名贵花种,自然也被后来的那些住户拔掉了养鸡种菜,这里也由原来的秀丽洋房,变成了混乱的大杂院。 原房主一家被平反后,成功地收回了房子,不想睹物伤怀,就干脆低价出售了小楼,带着唯一的瘸腿儿子,去了港城寻亲并落脚,离开了这个带给他们一家绝望苦痛的地方。 千羽其实也很看不上那破房子,可架不住那房子地脚好,出门沿着小路走个三五分钟就是西湖边。 这要是再过些年,多少钱也买不到这里的房子。好似注定一样,她偶然间在西湖边帮了一把那家人的瘸腿儿子,这才结识了那父子俩。 谈话中提及要买房一事儿,一个想买,一个想卖,双方一拍即合,看过房子,谈好价钱,对方托人找了关系,当天就办理了过户手续。 因为房子很多地方需要修整翻新,千羽就一直没住进去。要不是这房子建造时用的都是难得的好料,内部结构也很合理,再使用个七八十年绝不成问题,她都想将这房子推到重建,实在是乱的不忍直视。 直到装修完毕,通了风放了味,又布置好了家具摆设等软装,这才在毕业后正式住了进来,并邀请朋友们来吃暖房宴。 千羽窝在树荫下的摇椅上 ,一晃一晃地打着瞌睡,昨天因为制作一个培养液忙到了凌晨三点半,然后四点多天就亮了,也就没睡,大脑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状态,精神上疲累的很,打了几个盹后,恢复了不少。 听到动静她眼都没睁,只懒懒回道:“定了聚香楼的掌勺大师傅,下午四点上门,到时候你招待一下。嗯……还有,今天的杂事你来负责,我歇会儿。” “好,我知道啦!” 一听有大厨掌勺,大壮心里就是一松,接着又忍不住欢喜,又能吃到一顿超级美食,想想都流哈喇子,等他回去就给大强写信炫耀一下,馋死他。 嘿嘿,自他来投奔二姐以后,伙食大大改善不说,好东西更是没少吃,明显的他脸色变得红润有光泽,还长了不少肉,个子更是往上窜了两厘米,下次再见大强,自己一定比他高。 这些都是他二姐投喂的功劳,嘿嘿,他不吱声,只负责吃吃吃就好。然后,负责吃吃吃的他,就吃出了事儿。 那次他生日,正好是他们班上第一次解剖课的前一晚。 那天晚上她二姐特地给他庆祝生日,还带他去吃了顿好的,什么“三圆肥肠”、“夫妻肺片”、“醋溜肝尖”、“鸭血粉丝”、“油炸大排”等等点了一桌子,当时感动的他呦,眼泪旺旺,笑得像个傻子。 那种温暖澎湃的感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解刨课,然后,戛然而止。 当教授的手术刀毫无滞涩地打开大体老师的胸腹腔,并详细地介绍着各部分脏器分布及功能时,教授每讲解一个脏器,他脑子里就诡异地出现一道前一晚刚吃过的“特色”菜,并能巧妙地将二者完美结合起来。 越联想,脸色越惨白,内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烈翻涌。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和许多同学一样,跑到外面大吐特吐起来,恨不得将心肝脾胃肾都吐干净了才算完。 泪眼朦胧间,他仿佛瞧见了他二姐那意味深长的笑脸。 他知道了,她二姐就是故意的。那一刻的他,委屈的呦!同样的眼泪汪汪,脸却抽抽的像个二傻子。 那件事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心里阴影,却让他很快地适应了解剖台上那直击人心灵深处的恐怖场面,由一开始的恐惧排斥,到后来的观察学习,再到最后能亲自上阵给教授打下手。 他明白二姐是为他好,可这手段真是......一想到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又都被他给吐了,就忍不住扼腕叹息。 真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啊!忒败家,难怪奶总念叨说二姐越大越不会过日子。 现在他是真的相信二姐说她过的挺好的话,以前他还一直以为是二姐报喜不报忧地安慰奶来着,现在终于知道,二姐才是真人不露相,她不是一般二般过的好,是真的土豪。 至于二姐为啥有那么多钱买车又买房,他虽然也好奇,但二姐没说,他也不会多嘴问。 大壮将食材一样样拿进厨房摆好,怕有遗漏,又拿出清单一一对照一遍,这才放心。 “对了二姐,孙大哥和子清姐有没有空过来?他们工作分配了,开始上班了么?” 他缓步走到千羽旁边的石凳前坐下,拿起石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喝干,通体凉爽,倍感舒适。 “嗯,工作都定了,子清在杭市电力局,少安回海市做高中老师,好像八月要结婚了,到时候姐带你去参加婚礼,顺便在海市看看玩玩。那是个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和杭市离得不远,却有很大不同。你若是喜欢,以后毕业了可以去那里发展。” 孙少安和吴佳佳这一对磨磨唧唧也够久的了,自从俩人确定心意,两家大人早就催他们结婚,趁早多生几个孩子,谁知俩人也不知是谁别扭,非要等毕业稳定了再说。 这一等两等就等来了计划生育,得,都别生了,两个在编的人民教师,压根不具备生二胎的资格,除非铁饭碗不要了,四处躲藏,做个超生游击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村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大壮:“……哦。” 说起这个, 大壮唏嘘不已。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孙大哥不是一直喜欢二姐吗?孙大哥下乡的那些年他还小,不大懂得男女之情, 只知道孙大哥总喜欢绕着二姐转,后来还跟随二姐报考了同一所大学。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 又为什么最后没在一起呢?是他变心了吗?真是……好复杂的感情, 好复杂的人心。 他悄悄地瞄了千羽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二姐,孙大哥都要结婚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咱奶都急坏了, 来信问的全是这事儿。” 其实他想问的是孙大哥要结婚, 新娘不是他二姐,二姐伤不伤心。不过话在嘴巴转了几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看她那么淡定自若,想必是不伤心的! 他来杭市以后,陆陆续续也认识了二姐身边的不少同学朋友。 男的女的都有不少,却一直没见她二姐对哪个男生另眼相看过,倒是那个叫叶桑的女同学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二姐身后,十次有九次都能见到她,可见她们关系多好。 或许是爱屋及乌?叶桑对他这个二姐的弟弟也很照顾,习惯冷着一张脸的她竟会偶尔地赏他几个笑脸,每次都让他受宠若惊好几天。 幸亏这个时代还没有百合花、蕾丝边这类的敏感词儿, 人们思想普遍纯洁质朴,压根就不会往某些禁忌地带联想, 不然就这俩女人的粘糊程度,还指不定被人编排扭曲到什么程度呢! 大壮有点纳闷,为啥今儿个这么重要的日子没看见叶桑, 冷不丁还有点不习惯。 张了张嘴,话还没问出口,眼角余光就见到大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叶桑还是谁,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来的比谁都快。” 叶桑手里捧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枇杷。看到树荫下的姐弟俩,微微一笑,脚步轻盈地走了过去。 “叶桑姐,你来啦。”大壮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又给叶桑倒了一杯凉茶,推到她面前。 千羽掀起一道眼缝,问道:“你那边都收拾好了?” 说起这个,千羽不得不感慨一句:人不可貌相。叶桑这姑娘,颜值高身材好,冷淡少语,为人一直很低调,衣食住行简单的不行,任谁看她也就是个普通家庭养出来的普通姑娘。 可就是这么个普通学生,竟能紧跟她的步伐,在她买下小楼后,也买下了距离小楼不远处的一个院子。 虽然那院子没有她的小楼面积大,却也是保存完好,且颇有江南特色的四合院式建筑,想来也是价值不菲。而叶桑的家世,想必也并不普通。 说实话,若是当初千羽在买下小楼前遇到那个小院,还真说不准会选择买哪个。 “嗯,院子里的枇杷树,结了不少果,我挑熟透的摘了一篮子,你们尝尝甜不甜。” 说着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凉茶,又从篮子里挑了个最大最黄的枇杷放到大壮面前的石桌上,冲他微微一笑。 看着那如山花般烂漫的笑颜,大壮只觉得心脏莫名地咚地跳了一下,还有越跳越快的架势,心慌慌不知如何是好的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朝着屋里水龙头处直奔而去。 天太热,他可能是有点中暑了…… 夕阳西斜,酷热的温度降低了不少,请来的大师傅已经在厨房中忙碌开来,客人们也相继到来。 最先来的就是李子清和同宿舍的钱红、管正梅、张伟四人。四人的分配单位都已落实,除了李子清留在杭市,其余三人都分配回了原籍所在省市。 四年的同住情谊,大家分别在即,心中有着倾诉不尽的千言万语,说到伤感处,禁不住泪洒衣襟。 千羽拍拍哭得最凶的管正梅的肩膀,笑着安慰说:“可别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你们今儿个认了我的门,这儿就是你们在杭市的家。以后咱国家的交通业肯定越来越发达,想见谁了,坐上飞机就走,几个小时就能见到人,很是方便。” “会、会吗?”管正梅抽了下鼻子,不确定地问。 “会,一定会。你还记得咱们系刚开学那阵吗?那时候咱们专业这些人都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以前谁见过实体计算机?谁知道那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可是四年后的今天,z大已经拥有了十台当下最先进的计算机,完成了从无到有,从落后到先进的过度,发展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咱们国家就是一条即将腾飞的巨龙,各行各业都将迎来新的曙光,未来的一切……可期。” 李子清用她那清冷的嗓音说着鼓舞人心的话,激荡起众人心底的豪情壮志,更是迎来了院里院外激动的鼓掌声。 “好,说得好!”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院门口,就见孙少安和吴佳佳这对“连体婴”,身边跟着曲兴和他们同宿舍的刁卫平,拍手叫好的也正是这位刁同志。 众人上门都不空手,一一送上自带的温锅礼后,围坐在桂花树下,吃着西瓜枇杷,剥着花生瓜子,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新工作,新生活,对全新一切的憧憬和期待,还有一点小小的忐忑惶恐。 大家相互打气,彼此鼓励,分享给对方那战胜一切的勇气和力量。 晚宴准备妥当,大师傅功成身退。 桂花树上挂着的灯泡被亮起,树下的大圆桌上,摆了足量的十菜一汤一甜品。众人围桌而坐,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咕咕咕的肚子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羞又囧,继而哄地一声大笑开来。 千羽拿出早先准备好的红酒和啤酒,答应他们今天可以放纵一次,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借着酒劲儿,大家伙谈性愈发高涨。这时,院子大门被人敲响。 千羽让众人继续,一个人走过去,将门开了一道缝,探出去一个脑袋往外瞧。 咦,大门外竟然是章代理人,此时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路灯下,手中托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上面还扎着个紫色的蝴蝶结。 千羽客气地请他进去坐,他笑着婉拒,“打扰了,吴同志。我们老板得知吴同志乔迁新居,特让我备了一份薄礼送来,一份小小的心意,还请笑纳。” 合作伙伴的乔迁礼都送到了家门口,千羽也没矫情推让,她最烦双方推来推去的假客套。若关系到位,收下就是,下次还回去不就得了。若关系不到位,连推让都不必,直接回绝了就是。 “你老板真是太客气了,代我谢谢他,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 送走了章代理,千羽感受着手中礼盒那沉甸甸的分量,不知怎的,心也开始变得有点沉甸甸....... 那天晚上,同学们都喝醉了,大家又哭又笑,又唱又跳,说了许多许多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也许是胡言乱语,也许是酒后吐真言,可谁又真的在意呢! 大壮则是全程负责后勤,端茶递水,收拾残局,最后还给众人安排房间休息。 最可乐的还是叶桑,那丫清醒时跟个高冷女神似的,喝醉了居然会耍酒疯,搂着大壮脖子死活不撒手,两条修长的大腿紧紧的缠绕在大壮的腰间,还嚷嚷着让大壮给她抓萤火虫玩。 大壮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一个劲儿地朝千羽求救:“姐......二姐......” 真不知道一个醉酒的女人哪来的那么大的劲儿,他脖子都被嘞疼了。他也不敢用大力去扯拽,生怕自己手重再伤了人。 一个高高的帅小伙僵硬笔直地挺立在院中央,双手扎插着不知该忘哪里放,身上还吊着个“树袋熊”,熊脑袋还一个劲儿地往“树皮”上蹭。 别说,这造型还挺别致,不过这熊还认树啊!那么多棵树呢,为啥就挑这棵爬,难道是这棵树特别粗壮,高直? 千羽抱着胳膊沉思了三秒,嘿嘿坏笑几声,转身跑回屋拿了照相机,“咔嚓”一声,将这“感人”的一幕变成了永恒。 N多年以后,千羽还总是恶趣味地将这张照片拿出来给侄子侄女们看,给他们讲述他们爸妈当年囧囧的二三四五事儿。 总之,那一夜,成为众人一生中美好回忆中的一个剪影,无论何时何地想起,都会不自觉地会心一笑,内心再次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改革春风席卷华国之后,举国上下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发展时代。千羽的研究事业也与时俱进,高速且高效地发展着。 她最先研究成功的是植物基因优化重组的完美进化,最初的灵感也是源自于生活。 毕业后的第二年夏天,千羽依然很忙,忙到抽不出时间回去那个小山村看望老太太,就干脆让大壮跑一趟,将老太太从那个她窝了大半辈子的山窝窝里接来了杭市。 过了头几天的新鲜期,老太太就开始了各种水土不服,其中最不胜烦扰的就是当地潮热的气候和蚊虫侵扰。 那些蚊虫好像是专门欺负新来的一样,对于初来杭市的老太太十分不友好,即便用了蚊帐,点了蚊香,老太太身上也依然少不了大包小包,红肿一片,每天都奇痒无比,连觉也睡不好。 那段时间,老太太被折腾的苦不堪言,憔悴不已,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多月后才缓和了一点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村里有个姑娘叫村小芳 老太太在厨房水槽处洗菜时, 顺着她手里的芹菜往她手边爬的硕大蟑螂吓得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我的天,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大个儿?”颤抖的手一个劲儿地安抚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 看着地上那些围着芹菜爬来爬去的蟑螂,咋舌不已。 这玩意儿她认得, 农村里多得是, 家里家外常常见,她随手就能拍死好几只。可眼前这体型大了好几倍的家伙她还是生平头一次见,怪吓人的。 这虫子, 甭管有毒没毒, 只要体型长的大, 就是件极为考验胆量和承受力的事儿,就连在农村摸爬滚打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太太也不敢轻易上手招呼。 这个事儿给老太太留下了一点的心里阴影,第二天她就跑了好几个供销社,买了好些杀虫药回来,将屋里屋外每个角落都撒上了白色的药粉,弄得家里到处都散发着一中刺鼻又难闻的味道。 这个事儿让正纠结研究方向的千羽灵光一现,有了一点新的想法。 两个月后,一中全新的植物被她培育成功,集合了猪笼草、食人花等多中植物基因特性,再次组合进化的成果。这中奇特的植物被她取了个简单粗暴的名字——食虫花。 食虫花,字面意思就是:专门吃虫子的花。 它是一中生命力和繁殖力都很强大的草本植物, 分株栽培,遇土遇水皆可成活。 一年开花两次, 花期3——4个月,花朵如红色的高脚酒杯,美丽又独特。 花蕊处分泌出一中红色粘稠汁液, 散发着一中昆虫超喜欢的信息素。虫子一旦被吸引进入花杯,便会被红色液体粘粘并快速分解消融,继而转化为自身生长所需的养料。 另外,食虫花还能散发出一中淡淡的奇异花香,对安眠镇静有奇效,是失眠人群的福音。 经过测试,一个十几平的房间里,摆放一盆食虫花足以,就连个头极小的虱子、跳蚤和肉眼难见的螨虫也能一并消除干净。 千羽在自家每个房间里都摆放了一盆,从此小楼里便再也没见过烦人的苍蝇、蚊子、蚂蚁、蟑螂等虫子,安全美观又环保,可比那些杀虫药强出千百倍。 好用的同时,食虫花也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弱点,不喜太阳光,若是长时间置身于阳光下,花朵便会快速枯萎脱落,只留下没什么功用的植株叶片。 其实这都是千羽故意为之,她在培育食虫花之初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她担心有人在农田里大量栽种食虫花来消灭农业害虫,这样做短期看确实效果显著,可若长期发展下去,生物链混乱,物种灭绝,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那样的话,影响和危害巨大,将会后患无穷。 而食虫花惧怕阳光这一特性,就注定了这中植物只适合小范围养在室内,对外界的自然生态环境造不成恶劣影响。 看着眼前这个能提升生活舒适度和幸福度的新型绿植,千羽内心唏嘘感慨不已。 众所周知,植物生长的周期一般都比较长,一年周期的都算短的,还有一些需要两年三年,甚至更多年。 这也难怪许多生物工程和农科领域的专家穷尽一生也难结出多少硕果,只因万物生长要遵循自然规律,他们有限的生命中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一研究实践。 一次次观察、记录、改良......以及失败的尝试,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就从他们身边悄然流走。 不知不觉间,便从满头青丝走到了白发苍苍。 千羽记忆较为深刻的人里就有那么一位,上一世教科书里的人物,那个被世人尊称为“杂交水稻之父”的老人,他的一生都奉献给杂交水稻的研究,最后他成功了,并凭借这一伟大的壮举,推动了整个社会的发展进步。 平行时空虽说会有很多不同,但也存在许多雷同。 千羽还特意调查过,如今的华国南省的农科院,确实存在一个杂交水稻研究协作小组,却没有一个叫同样名字的人。 为此,千羽有意避开与之相近的研究方向,选择了另一条路。 在面对要器械没器械,要资金没资金的情况下,那些人迎难而上,努力钻研,勇于奉献,不畏苦累的精神就显得崇高又珍贵。那是一群值得敬佩的人,他们注定会成功,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但时间差这个难题,却不能对千羽造成什么困扰,谁让她拥有一个逆天作弊器,能在促进基因优化的同时,大大缩短植株的生长周期。 别人需要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她只用几天或十几天就能完成。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改良,一次次推翻......直到完善出成品。这中枯燥繁杂又单调的工作,没点耐心还真做不了。 时间上她作弊了,可别人不知道啊! 在外人眼中,就是她天赋异禀,在项目研究大方向的把控上永远敏锐又精确,凡事总能一针见血,直切要点。 别人在研究中都是慢慢地探索着前进,中间免不了要走许许多多弯路,而她总能完美地避开路障,选择两点之间最短的直线距离。 不是不羡慕嫉妒,实在是差距太大,拍马也追不上,只有望尘莫及的份儿。 被人如此夸赞,千羽只是含蓄地微笑接受。 她并没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她是走了点捷径,可明明拥有便利条件而不去使用,那不是傻子是什么?她既不清高,也不傻。 她脑子里的知识储备是真,她的辛苦努力是真,那些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是真,最终,她的付出结成了果实,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些人只看到了她的成功,可私底下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的落寞心情谁又能真的体会? 食虫花的成品和完整的研究报告被千羽交给了她的导师,至于是上交国家农科院研究还是后期的培育推广,她都不参与。 就是一个便利生活的小玩意儿,本来她就没想过拿来谋取名利。 千羽挑了两盆品相完好的食虫花,让来给她送中秋节礼的章代理带走,一盆送给他们老板,一盆留给他自己。并交代了如何分株栽培的方法和小窍门。 章经理喝了口千羽专门泡的大红袍,眼睛一亮,又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入口干爽顺滑,回甘无限,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口齿之间,久久不散。 几口喝尽杯中茶,忍不住赞叹道:“好茶,我还是头一次品味到如此美妙的滋味,吴女士不愧是专业领域的顶尖人才,这茶是您培育的新品中吗?” 千羽给章代理又倒了一杯茶,闻言微微一笑,“勉强算是,大红袍二代,升级版,你喜欢的话等会给你包上一包,带回去慢慢喝。” 她前几年在武夷山深山游玩时,遇到一棵干枯腐朽的老茶树,只是在树根处长出几株小小的芽苗,她当时心血来潮就将那几株苗挪进水灵界的息壤中,想看看它们是哪一中茶树,然后就长成了现在的模样,让她隔几天就得去采摘一批附和制茶标准的鲜叶,再经历一道道繁琐的工序炮制成茶,然后她就拥有了怎么喝也喝不完的极品茶叶。 章代理一喜,又有点不好意思,却怎么也说不出推拒的话,他实在是太喜欢这茶的味道了。他平时就喜好喝茶,还从来没有哪种茶如今天这般令他痴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虽然不知道千羽说的一包是多大一包,但想必一两二两应该是有的,想想心里就美滋滋。 暗自乐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个事儿,咳了一嗓子,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对千羽试探着问道:“上次您送给我老板的药蜜特别好,老板喝完以后腿上竟有了点轻微的感觉,想必继续服用下去效果一定很显著,没准哪天能重新站起来也不一定,我就想问问那种药蜜去哪里能买得到?” “你老板的腿出了问题?”千羽问。 章代理想起老板只不让对外提起他的姓名身份,并没提过腿不能说的问题,就干脆点头道:“嗯,一次意外,老板就残了双腿,早先下乡吃苦受罪留下的隐患,也一并爆发了出来,这下就更加雪上加霜。当时中医西医都试过,国外的专家也找了不少,都没什么效果,基本算是给判了死刑。” 他抹了一把脸,停顿了几秒,又语气沉重的继续道:“老板他还那么年轻,拥有大把的人生,却不得不整日以轮椅为伴,我看着都感觉心酸不忍。可没想到喝了您给的药蜜后,他的腿竟有了感觉,也算是绝望中有了一点希望。” 说完,他就满眼希冀地看向千羽,又是祈求,又是期待。 不知怎的,千羽突然想起了书房博古架上那个用土黄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大小兔子一家五口,搬家那次章代理替他老板送来的礼物,就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山里的日子不好过?” “唉,何止不好过,听说那地方又穷又偏僻,一年里有半年都特别冷,最冷时零下二三十度,滴水成冰,冬天更是隔三差五下大雪,有一米么厚。那么恶劣的环境,老板竟然在那生活了六七年。咦?您怎么知道我老板下乡是去的山区?” 章代理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工作能力很强,平时行事很严谨,跟千羽混熟了以后,话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千羽眨了眨眼,淡淡地回道:“哦,我瞎猜的。” 章代理呵呵一笑,比了个大拇指,“您猜的真准,一猜就中。” 千羽嘴角含着笑,眼神却明明灭灭,起起伏伏,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着白,显示着她这一刻内心的不平静。 是了,一切都对上了。 早在当初章代理通过中间人找上门,提出资金赞助的时候,她就莫名地感觉到一丝违和感,觉得一切都巧合幸运的过了头,后来每逢年节和一些特殊日子,对方总会适时地送上一些小礼物,不贵重,却很暖心。 当时她只当对方早早地看清了她未来的价值,是在提前投资,并未多想。如今再看,倒是她自以为是了。 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黄昏,有个少年笑着和她告别,说着让她等他的话。 又想到他之后所遭遇的灾难苦痛,以及对她的鼎力支持和默默守护,千羽的心情复杂极了,感动有之,酸涩有之,心疼亦有之。 整颗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剧烈地拉扯着,泛着丝丝拉拉的疼。 这就是他失信于她的原因吗?身体的残疾让他变得自卑,同样也丧失了再次面对她的勇气了吗? 真是个傻子、呆子、混蛋……! 既然他不想以残缺的模样来面对自己,那她就全当不知! 千羽装了两大罐子药蜜,又引了一缕灵气混入其中,并叮嘱章代理吃完了再来取。既然这药蜜对他的腿有效,想必这次的药效会更好一些。又包了一包茶叶送给章代理,足有二斤重,喜的他合不拢嘴。 目送章代理的身影渐渐远去,千羽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这一次,换她来等他,等他站起来,等他有勇气重新站到她面前的那一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村3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完) 老太太最后还是回了老家, 熬过了夏天,终究熬不过折磨人的冬天。 杭市没有火墙,没有热炕, 屋里比外面还冷,整天被冻得缩手缩脚的感觉让老太太糟了大罪, 更是在下了一场小雪后, 说什么也不肯再留下来,嚷嚷着要买火车票回家去。 千羽无奈,索性也进了寒假, 便和大壮一起护送老太太回去, 和大强汇合, 在京城好好地玩了一圈,又带着老太太回了她儿时曾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看着那一条条陌生的街道和巷子,川流不息的自行车群和公交车小轿车,再也寻不到丁点记忆中的模样,就连那个儿时家所在的地方,如今也被一栋栋五层高的楼房所代替,成了纺织厂的家属楼。 物是人非的一切,让老太太禁不住老泪纵横,颤抖着嘴唇,低声喃喃道:“变了,都变了, 再也见不着了.......” 姐弟三人见老太太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心里也暗自着急, 还特意在京都多停留了几天,跑了好些个街道办和派出所打听关于老太太亲属的消息。 可人海茫茫,中间又隔了近半个世纪的动荡, 那些人还在不在了都不一定,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只能一切随缘,半点也强求不得。 老太太哪能不知这个道理,难过了一阵子后,便渐渐打气精神,再也不提那些陈年旧事,只是身子骨越发不好了。后来,直到老太太去世,也一直没有那些亲人的消息,也许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才有可能再次团聚。 十年,弹指一挥间。 这十年里,千羽似乎已经忘记自己要等待一个人的决定,也似乎已经淡化了那个记忆中的身影。 她心无旁骛,摒弃一切私心杂念,将全部的热情和精力都放在了培育新物种上面。植物基因学的大门被她撬开了一个边角,里面展露出来的东西却让她眼前一亮,兴致盎然。经过她不懈的坚持和努力,先后培育出“喇叭树”和“五色莲”两个全新的物种。 前者可作为城市景观绿植,花朵呈喇叭状,颜色多样,顾此而得名。喇叭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可以过滤空气中的有毒气体,通过自身转化成氧气,释放于空气中,是净化空气的超级能手。 若是一个城市里的景观树全部换上这种即美观又功能强大的喇叭树,这个城市的空气清新程度简直无法想象,天然氧可以了解一下。 后者“五色莲”则是水源的净化神器,江河湖海皆可用。作为生命力强大的水生植物,它的叶片较小,花朵似睡莲,颜色亦多样化,根部会凝结出绿豆大的颗粒,是水族们极为喜欢的美味。 两者的出现,还原了地球一个蓝天白云,绿水青山,为人类营造了一个清新舒适的生存环境。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这种改变将会逐渐翻天覆地。 为此,千羽荣获了国内多个“生态文明奖”,以及“未来生命科学大奖”、“先驱奋斗者”、“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 后来,在“喇叭树”和“五色莲”全球普及后,她又先后荣获“国际环保大使”、“地球卫士”等荣誉称号。仅凭这两项伟大的发明,便足以令千羽载入史册,为后世人敬仰膜拜。 千羽彻底出名了,上了报纸杂志,上了电视,上了国际新闻,上了互联网,成了家喻户晓了不起的名人。曾经教过她的导师教授们更是与有荣焉,以自己一生的教育生涯中教过这么一个学生而骄傲。许多人都以曾是她的同班同系同学或校友而沾沾自喜,似乎能和她沾上点边,逼格都能上升几个度。 就连曾经那个总会在z大偶遇她的阮家大少阮修杰也再次亮相,不是以故人名义上门拜访,就是邀请她吃饭或参加阮家的各种宴会,态度温和有礼的同时,又隐隐带着那么点算计和暧昧不清的意味。 千羽被腻味的不行,那人似乎跟她扛上了,无论她如何冷淡拒绝,他就跟看不见听不懂似的,依然我行我素。 就在千羽耐心告罄,准备抽出点时间精力收拾他一顿时,他又突然消失不见,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这又让千羽有些看不懂了,不过她很忙,忙的分身乏术,做实验,写论文,参加各种权威的研发讨论会…… 压根也没心思去关注些无关紧要的人,很快就丢到了脑后。 只是人红是非多,自从她的成就被陆陆续续报出来之后,宁静安逸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上门采访的、拉拢的、拜访的、聘请的、瞻仰的、看热闹的等等等等,她家院子大门门坎差点被踏平。 别说做实验,就是想一个人喝杯茶安静地待会儿都成了奢望,家里整日闹哄哄跟菜市场似的。 烦不胜烦的她,干脆利索地收拾行礼跑路,四处走走,随处逛逛,走到哪儿算哪儿,正好欣赏一下这个时空的美丽风景。 至于那些扰人的杂气杂八事儿,通通被她丢给叶桑这个弟妹兼助理去处理,实在处理不了的也得等她玩回来再说。 大壮医科大学毕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一直等着他的叶桑扯了结婚证。 新婚妻子和姐姐的工作和家都在杭市,大壮不想和她们分开两地,就干脆拒绝了海市第一医院的邀请,留在了杭市中心医院任职。为了更好的锻炼自己和积累经验,主动申请入急诊科发光发热。 后来,虽然医院也给他分了职工房,他们夫妻却一直带着女儿生活在叶桑买的那个房子里,美其名曰就近照顾那个生活都快不能自理的“实验狂魔”二姐。 家庭地位低下的大壮还想努力地挣扎一下,其实是他媳妇死活不搬家,不要离开二姐的,他作为一名好丈夫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全方位听媳妇儿话啊! 大强军校毕业后进了特种部队,经过几年的努力拼搏,已经顺利升为副营。娶了部队文工团的团花为妻,据说是文工团去他们部队演出,人家团花一眼就相中了端坐前排英武帅气的他,倒追了他好几年,才将那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拿下。 夫妻俩不愧都是部队出来的,办事效率极高,年初扯证结婚,年底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整的就跟按时按点交任务似的,倒是羡慕嫉妒坏了部队大院里一帮的大娘大婶小媳妇,恨不得双胞胎是她们家的,这个能生会生的媳妇儿也是她们家的。 大强两口子工作都很忙,一个经常出任务,一个经常排练团演,忙的一天到晚见不着人影,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两个孩子。 请保姆带孩子,孩子太小,他们还不放心,最后只好向远在老家龙泉镇的父母求助。 赶上那个时候老太太也不在了,孩子们又都在外面安了家,两个空虚寂寞冷的老家伙一听儿子儿媳需要他们,孙子们需要他们,一种被需要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二话不说就收拾行李去了部队。 他们走之前将家里养的鸡鸭鹅都宰了收拾干净,准备带去部队给儿子孙子补身子,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带走,又将家里的几亩地都租了出去,房子就让妹子吴兰花和继妹夫帮忙照看着,反正也搬不走,没啥不放心的。 打那之后,吴庆国夫妻就一直同小儿子大强一家生活在一起,不是没去大儿子家住住,只是那个大儿媳妇比他们儿子还大了好几岁,见到他们也不殷勤,不热情,冷冷淡淡的一张脸,连话都不和他们说几句。 本来两口子就不满意这个大媳妇儿,她还只生了个丫头片子,赶上计划生育也不能再生,一想到大儿子以后就要断了香火,两口子心里就堵的更加厉害。 俩人去大壮那住了几天后,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儿,哪哪儿都不顺心,挑了一堆毛病后,干脆就收拾收拾,带着儿子媳妇给买的衣裳首饰营养品回了大强那。 爷奶的宝贝孙孙呦,可想死他们喽! 打那之后,吴庆国和王桂芝就一直住在部队分给大强的院子里含饴弄孙,人到老年的俩夫妻又经历了一次养娃长大的艰辛过程,其中甘苦,不足为外人道。 直到病重卧床,才嚷嚷着要回老家,死也要死在他们出生的那个小山村。 比对起两个孝顺又能耐的儿子,唯一的闺女吴娟却让他们丢尽了脸,操碎了心。 赵家四口的日子一直过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小孩儿哭大孩儿闹,大人再吵闹,整个家属区就属这家热闹,邻居意见大的不行,劝说不听,就对这家人没了好脸。 赵建业后来都不怎么回家住了,宁可在值班宿舍里凑合一宿,也不想回家面对那一地鸡毛和胡搅蛮缠媳妇儿。好像在他的印象里,媳妇儿和儿子之间永远有他判不完的“官司”,他也收入和精力也越来越满足不了媳妇儿那日渐膨胀的欲念。 也许是宿世的孽缘,怎么也扯不断的牵绊,早晚都会来到。 闺女上学后,吴家感觉轻松了不少,这时的她早就扔了厂里那个早八晚五的恼人工作,整日和小姐妹出去玩。 在电影院里偶遇了上一世的官配丈夫,已经结婚生子的家具厂主任家的小儿子。 两人一见如故,二见钟情,三见定终身,很快便激情四射,爱的死去活来。 眼瞅着奸情要瞒不住,又听说广市深市那边遍地是黄金,钱好赚的很,俩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卷了各自家里所有的钱财,私奔了...... 这件事儿在龙泉镇那个小地方投下了一颗炸弹,其威力却不亚于一颗原子弹。 虽说改革开放了,受外来风气洗礼,老百姓的思想前卫新潮了不少,可这种抛夫/妻弃子同人私奔的缺德事儿还是相当挑战广大朴实民众的三观和道德底线。 前些年的知青返城,就狠狠地闹过一波,许多已婚的知青为了回城不惜抛弃、割裂在农村的一切,哪怕是亲生骨肉也毫不犹豫地舍弃,一走了之。为了闹离婚,哄骗威胁,又打又闹喝药上吊,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多样,丑态百出,将人性的自私丑陋赤裸裸地坦露出来,让人不屑,不耻。 这在当地造成了不小的风波和负面影响,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无数个孩童失去父母,人心浮动,道德败坏,社会风气都给带坏了,导致老百姓对这种事儿简直是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私奔的事儿一出,吴娟的娘家和姓刘的奸夫家很快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话。 要面对亲家上门的指责质问不说,还要面对街坊邻居的鄙夷唾骂,指指点点。好些人都没什么文化,但他们心里有个简单直白的逻辑,那就是能教养出那样没责任心又不知礼义廉耻的儿女,当爹妈的又能好到哪儿去? 吴刘两家人百口莫辩,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从此再不见人的好。 心里将自家那个丢人的鳖崽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能马上将人抓回来打死了省事儿。可这也只是两家人想想而已,那俩人跑了以后愣是连个音信也不给家里,他们是死是活,过的咋样,家里是一点都不知道,俩人从那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四个大家长岁数加起来有两百多岁,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生养出了一个什么玩意儿啊?丈夫/媳妇儿不要就罢了,孩子不要也算了,可他们怎么能连生养他们的爹妈都不管不顾了啊! 这事儿也是吴庆国夫妻那么麻利彻底地丢开家里的一切,跑去二儿子家常住再不回去的一个重要原因。 实在是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走在村里都不敢抬头,瞧见别人凑一堆唠嗑,就觉得他们说的是自家的丢人事儿,肯定是在嘲笑编排他们家。 一想到这些,夫妻俩任脸皮再厚,也忍不住落荒而逃,头耷拉的也更低了。至于那个糟心闺女,全当她死了! 几年后,据老家一个去南边打工的人说,他在当地娱乐街的洗头房见过一个长得很像吴娟的女人,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和她男人一个拉客,一个接待。 听说生意还不错,一天能赚五六百。那人之所以认出了吴娟,还是因为他参加过赵建业和吴娟的婚礼,还和几个哥们闹过洞房的缘故。 吴兰花终究没熬住单身的日子,在离婚后第五个年头的春天嫁了个隔壁村的鳏夫,日子虽然过的磕磕绊绊,倒也慢慢熬了下来。那男人不能生,就把吴玲当成了亲生女儿,还愿意供她读书。吴玲也争气,考上了师范大学。 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毕业后就选择回了龙泉镇,做了一名中学老师,为的就是离父母近,方便给他们养老。后来嫁了个同样是老师的丈夫,小日子过得虽不怎么富裕,却也温馨稳定。 ………………………………………… 幽静清雅的院落中,金黄的桂花洒落一地,美丽慵懒的女人侧依着摇椅浅眠,一本法文书顺着她的手滑落在桂花上。 微风吹过,暗香浮动,裙角轻摆,书页也随风起舞,哗啦啦一阵轻响。 院门被轻轻推开,“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驻足不前。 女人缓缓睁开略有些迷蒙的双眼,逆光看去,一张刀削斧凿的深邃俊脸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她那古井不波的心弦仿佛被狠狠地拨弄了一下,余音激荡,久久不息。 男人缓缓地蹲下身,朝她伸出一只手,声音似喜似悲,低沉又暗哑,“对不起,我……迟到了。这段路,曾经隔着千山万水,我走了十几年,终于走到了你面前,你……还愿意与我一路同行吗?” 女人看着他,眼角眉梢渐渐染上了暖色,抬起一只修长柔嫩的小手,慢慢地握上了那只大手,嘴角微勾,懒懒地吐出一句话:“闫先生,请多关照。” 往后的人生里,千羽做了女王,被宠成了公主,被人放在手心里呵护了一辈子,哪怕是他们的子女,也不得不退居一射之地。 还记得曾经年少时,她就暗戳戳地想过,要是能将这个经济适用居家好人男弄家去,她从此就啥都不用干,躺着等人伺候就好了。 原来,竟都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