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难撩》 正文 第一张 迷之性向 夏末秋初，天蓝得有些刺眼，午前和煦的阳光均匀地洒在行驶中的黑色别克商务车上，两旁行道树的影子在挡风玻璃上不断掠过。 车里放着ldpy的专辑，主唱富有磁性而慵懒的嗓音漂浮在空气中。 路况很好，但乐毅开得并不快。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肘架在全开的车窗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半边脸颊，连续两天不分日夜的工作带来了浓浓的困意。 副驾驶上坐着乐毅的线人，这个男人此刻正盯着乐毅如青铜雕塑一般的鼻梁和下巴发呆。乐毅戴着墨镜，此刻眼睛不知道是睁还是闭。线人大着胆，在他大腿上摸了一把。 乐毅一个急刹车。 “你干什么！”乐毅摘下墨镜，转头看他的线人，一脸的疑惑和惊讶。他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一把利剑，直刺人心。线人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转回头去，小声地说了句：“以为你睡着了。” “所以给我提提神儿？”乐毅重新戴上了墨镜，松开了刹车。这下他彻底不困了，“饭就不陪你吃了，说事儿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单位。” “没事儿就不能约你出来吗？”线人嘟囔着。 “下次有情报了再打给我，知道了么？”乐毅伸手揉了揉线人的头发。 乐毅今年二十八岁，从警六年，隶属保卫国家安全的某部门，不穿制服的时间比穿制服的时间多。今天见的这个线人只是他手里众多线人之一，根据工作需要，他们有些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有些则不知道。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被人误会取向了。女朋友也处过几个，最后都不了了之。工作一忙起来就找不着人，有时正约着会，一个电话让去接情，立马就得走。工作来时，别说是在吃着饭，就是在床上那也得放下手头的事儿，没哪个女人会想要和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 工作辛苦了四年多，也算做出了点成绩，提干了以后，工作时间稍微能由自己掌控了些，但就像是牌子做瘫了，竟再也没有人前来牵线说媒。对此他的父亲乐广霖很是着急。乐广霖心里是有一个人选的，这个人就是白局长的女儿白薇薇。 乐毅第一次遇见白薇薇，是她来局里找她爸。 那时乐毅刚提了干，正负责手头的一个专案，已连续在局里熬了两个通宵，脸上杂乱的胡须都冒了头，一双眼睛一睁全就刺痛，只能半耷拉着眼皮。 这天早上乐毅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等白局来了就拿着文件火急火燎地去楼上，在三楼拐角处和一个姑娘迎面撞在了一起，乐毅本能地双手摁住了对方姑娘的肩膀，把她稳住了，文件脱手散了一地。 乐毅俯身去捡，那姑娘也作势要去捡，乐毅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回到她身侧，说：“千万别，我来。眼睛也闭上啊，这可涉密。”捡完起身，再看那姑娘依旧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满脸通红。 乐毅睡眠不足，脑子里“嗡嗡嗡”的，也没细想，说了句，“对不起啊。”说完就走到白局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进去了。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白薇薇整个人一怔，这才回过神来。 白薇薇永远忘不了那天早上，她在三楼拐角撞上的那个男人。 一张睡眼惺忪的面容，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渡上了一层金光，有些刺眼。他的警服内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有扣，领带有些松了，半挂在胸前。 他摁住她肩膀的双手温暖而有力。然后他握了她的手，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有些粗糙。对了，他还让她把眼睛闭上。他的话好像有魔力，她当时就把眼睛闭上了，随即又睁开去看他。 他的下巴中间有道美人沟，嘴唇的形状很好看，那张嘴动了动，跟她说了对不起，那几个字就像是慢镜头一样，等再回过神，他已经进了老爸的办公室。 关门时带起的一阵风，吹动了她的刘海，有一股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她像被线牵了身体，也走到了那扇门前，转动把手，跟了进去。 “薇薇，你先在外面等一下。”白局拿着文件，从办公桌后探出了头。 乐毅也回过了头，四目相对，白薇薇首先败下阵来，一低头，转身出去了。这一下她彻底清醒了，心下懊悔不已，自己都做了什么呀，傻乎乎的，再怎么是自己老爸，在局里也是个局长，自己竟然那么鲁莽。这么一来，自己留给刚才那个人的第一印象肯定特别糟糕了。白薇薇走来走去，用脚踢着墙根。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乐毅走了出来，手里已没有了文件。白薇薇等在门边，低着头并没有看他。乐毅帮她留着门，半天也不见动静，里面白局的声音传了出来，“薇薇，快进来。”白薇薇从他的臂膀下钻进了门里，乐毅关上了门。 乐毅对白薇薇的第一印象却不是来自那天的事情，那天他神智不清，连撞的那姑娘长什么样子都没看仔细。只知道是白局的女儿。哪里知道他这一撞，轰轰烈烈地撞进了人家姑娘的心里。他对于白薇薇的印象，多半来自刚进单位时同事们的闲谈。 “白局的女儿知道吧，可挑了，人家说了，戴眼镜的不要，长青春痘的不要，胖的不要，矮的不要，穿制服的，尤其不要。” “那咱们局的，都没希望了。” “哎哟我去，你还想这事儿呢。” “干嘛不想啊，当了驸马爷，少奋斗几十年呢！” 乐毅听他们讲这些，只是笑笑，并不接话。血气方刚的他，怎能容忍自己靠个女人吃软饭。再说，人家明确说了，穿制服的不要。 其实这话白薇薇哪里说过，但她对穿制服的男人，倒真是又爱又恨。 他的父亲，几十年来没有在家吃过一顿年夜饭，每年过年，都是二十八或者二十九提前过的，年三十都是在单位值班或者在现场指挥，节假日都是他最忙的时候。她心里也明白，所谓的岁月静好，是有些人一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你，他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她又深深爱着穿制服的男人，在这样的人身边，她感到安心。 看到乐毅第一眼的时候，她脑子里轰的一下，这些年对另一半所有的幻想都落了实处，就是这个人，再不要其他。 后来，白薇薇就经常去局里，弄的局里上上下下的小伙子都心思活络，跃跃欲试。 客观地讲，白薇薇挺漂亮，是那种典型的乖乖女的长相，大大的眼睛，长发平刘海，皮肤白净，虽然不瘦但很匀称。见多了，乐毅也觉得这姑娘挺好看，但他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传白薇薇看上他了。尤其是他的发小高兴，喊得最起劲，老撺掇他把白局女儿拿下，帮他们处争光。开始他也没在意，只是笑笑。但传着传着就有点变味儿了。 他当上警长确实也是白局批的，那时他还不认识白薇薇，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看他的眼神总有种别样的意味，好像他是借着人家女儿上位的。 说起乐毅和高兴，从穿开裆裤开始，就是很要好的兄弟。高兴的爸爸和乐广霖是战友，高兴比乐毅小几个月，总是喊乐毅“哥”。 高兴从小就很机灵，乐毅则相对内敛，这俩人凑在一块儿，坏事儿可没少干，乐毅背后教唆，高兴冲锋陷阵。最危险的一次，他俩偷拿了高兴他爸的枪去打麻雀，高兴虎口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那天高兴满弄堂逃窜，最后被他爸妈一个堵前，一个堵后，抓了回去，挨了结结实实c永生难忘的一顿打。 乐毅童年时的偶像是黑猫警长，高兴就扮演白猫探长，他俩高中毕业后一同考入了警校，毕业后又进了同一个单位。高兴的童年时期c少年时期c青年时期最珍贵的回忆里都有乐毅的身影。 与高兴这个话痨少年正相反，上学时的乐毅，人帅话不多，很招女孩子喜欢。可这个情窦未开的少年，总是后知后觉。 在警校时长开了的乐毅身高185，一身腱子肉，晒得黝黑的脸庞，眉宇间英气逼人。班上的几个女学员曾评价他“帅得让人没有了方向”。新生那年的招警海报，也用的他的照片，照片里他的侧颜有着如同雕塑一般的明朗曲线。乐毅收到过不少女孩子的暗示，可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和兄弟一起打网游上。 警校毕业典礼那天，站在排头的乐毅有点扎眼。白局对这个小伙子很感兴趣，当场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对答如流，于是点名要他进了局里。 转眼都六年了，当年那个帅小伙子，现在身材早已走形，常年熬夜不是办专案就是打游戏，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不跟着一起抽根烟总觉得像个外人。局里很少有女人，工作一忙起来，大家也都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等回过神来，岁月这把杀猪刀，已狠狠在他这块鲜肉上切了横三刀竖三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踏雪无痕 “哥！你要死啦！还傻站着干嘛？快还手啊！” 电脑音箱里冷不丁炸来这么一句，把正在接电话的乐毅吓了一跳。再一看屏幕，自己的游戏人物朔夜正被人偷袭，血槽的血哗哗地往下掉，屏幕一片血红，不停地抖动。 “爸，我等下再跟你说啊。”乐毅一扔手机，就扑到键盘上，顾不得坐下，马步一扎就开始飞快地操作朔夜跳出半人马脉冲的施法范围，流血效果瞬间止住了，又点了快捷键灌了一瓶大红，血线抬到了30以上，屏幕恢复了背景色。 一旁的疾风也正在与一人缠斗，此时正一个二段后空翻跳到他的身侧。抬手就给了正在吟唱的半人马一枪，打断了他的施法。 他们玩的这个游戏叫神魔之塔，玩家在打怪或者pk时，通过观察对手的动作判断他施放的什么技能，大部分的技能都可以打断。 “高兴，什么情况？”乐毅问。 “踏血无痕的人。一半人马，刚放你血那个。一小丑，一黑圣。” 神魔之塔的职业设定多达十五种。锁甲类的有黑暗骑士c光明骑士c海盗船长c斧王c半人马。皮甲类的有小丑c盗贼c武僧c猎魔人c死灵法师。布甲类的有死亡先知c巫妖c吟游诗人c魔术师c圣职者。 高兴操控的疾风是皮甲职业猎魔人。乐毅的游戏人物朔夜是锁甲职业的黑暗骑士。 遭到踏血无痕偷袭时，乐毅和高兴正在副本门口等卓远。卓远是乐毅的徒弟，性格沉稳，做事勤快，他来了以后，乐毅工作省力了很多。 人马冲过来放脉冲时，高兴一个二段跳闪开了，而乐毅接了乐广霖的电话，人不在电脑前。 高兴的习惯是组队pk先杀奶妈，断了对方的补给，岂料对面是个黑圣，皮糙肉厚，那小丑又是控制系的，十分难缠，再看那半人马放着自杀大招正在和朔夜拼血量，而朔夜傻站着一动不动。他才赶紧吼了一声。 朔夜一个缠绕落在了半人马身上，半人马刚才释放的脉冲本就是烧血的技能，这会儿吃了个大招，直接就躺了。 那半人马明显冲着朔夜来的，只是太轻敌了，仗着自己人多又有奶妈，上来就放这种损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技能，半人马是所有职业里血最多的没错，但黑暗骑士的血量也不低。 黑暗骑士在游戏里的设定是高法抗的坦克类职业，和死灵法师一样，区别在于死灵法师穿皮甲，对双防有加成，而黑暗骑士穿的是锁甲，对魔防是无加成的，只提高血量，血量虚高就很废红药水，很废奶妈类职业的法力值，因此被戏称为“锁甲双废”。但暗骑的大招伤害着实了得，一个t硬生生混成了一个输出。 “你风筝小丑，我弄死那黑圣。”乐毅说着给疾风套了个盾，策马就朝黑圣冲了过去，那边黑圣正在读条，他的薄葬本来是要加半人马的，此时正快速切换目标，朔夜冲到他面前时，他的薄葬刚落到小丑头上。小丑多了条命，有恃无恐，一个牵引就朝疾风丢去，疾风技能栏瞬间全灰。 “擦，到底谁风筝谁啊！”疾风骂了一句，“老子弄死你！” 乐毅轻笑了一声，举剑朝黑圣砍了过去。乐毅的习惯也是pk先杀奶妈，小丑的控制技能虽龌龊，攻击却不高，以疾风的装备和身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黑圣被朔夜砍剩一张血皮时放了个暗影波，却很诡异地加到了那近乎满血的小丑头上，估计是慌忙中切错目标了。黑圣卒。 朔夜再回头去帮疾风一起杀那小丑，岂料那小丑一个加速骑着独轮车转身跑了。朔夜和疾风脱离了战斗，迅速进到了副本里。朔夜一阵腿麻，坐了下来，拿起刚才扔掉的手机，发现还在通话中。“爸，你怎么还在啊？”一边在队伍频道里打了一个“＝＝”。一边拿着手机走出了书房。 “我不在了才好是不是？”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大个人了，一天到晚打游戏！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 “知道了。”乐毅随口应了一句。 乐广霖难得地对乐毅的敷衍没有生气，他的声音听上去还带着几分笑意，“老白跟我打牌时，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啊？” “关心下民警八小时外的动向呗，局里要求的，还能有什么意思？” 乐广霖呵呵一笑，“你觉得他闺女怎么样？” “白薇薇？见过几次，没怎么说过话。” “可以试着了解一下嘛。” “局长家的千金大小姐，哪里看得上我。” “还真就看上你了。”乐广霖突然抬高了音量。 乐毅一愣，“白局说的？” “还用他亲口说吗？这么明显。”乐广霖的语气里颇有点得意。 “你想多了吧。”乐毅说。 “是你小子傻。” “你不是老夸我智商随你么？”乐毅边说边往书房走去，“爸，不跟你说了啊，人家等着我呢。”说着就挂了电话，又回到了屏幕前。 疾风和卓远的吟游诗人“暮雨清尘”已经开怪了，朔夜傻站在一边。音响里高兴和卓远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当时乐哥都快死啦，幸好我反应快，一枪爆头就把那人马给干翻了。然后我一边风筝那小丑，一边就把那黑圣给弄死了。” “你一个人干三个啊，牛逼啊，高兴师兄。”卓远说。 朔夜给自己加了个冰霜结界的buff，走了过去。 “哎哟，动了动了。”高兴立马闭了嘴。 乐毅也不说话，默默就上去拉怪。疾风退到一边和暮雨清尘一起远程攻击。一阵沉默之后，高兴憋不住又开口了：“那踏血无痕仗着人多，老找我们麻烦，早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踏血无痕公会和乐毅他们的战狼公会是神魔之塔二区开服后最早建立的两支公会。战狼的成员都是乐毅的兄弟c同学和同事，大部分服务于公检法司。这个公会名字是多年前网游刚开始流行的时候，他们玩第一个游戏网络创世纪时取的，一直沿用至今。 神魔之塔一区开服时，盛况空前，服务器被热情的玩家瞬间挤瘫，临时又加开了二区，战狼的人在做公会任务的时候，与踏血无痕的人发生了第一次正面冲突，此后小摩擦就不断。 乐毅从没有把踏血无痕当回事儿。踏血无痕的会长是一个武僧，叫悟空道人，在世界上骂人的打字速度和高兴有的一拼，从说话的用词和语气，乐毅推测他还是个孩子。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你抢了芊芊陌上桑的任务怪，你说踏血能饶你？”朔夜说。 “可那都是误会啊，你那天也在的，我就是想帮她一把，哪里知道会这样。”高兴说。 芊芊陌上桑是踏血无痕里为数不多的女玩家之一，游戏人物是皮甲职业的盗贼。踏血无痕成员里，女性人物不少，但屏幕背后常常是猥琐的抠脚大叔。但这个芊芊陌上桑是真的女玩家，踏血的人都知道，因为她下副本时总是开着语音聊天，声音很好听，指尖操作流畅，从不拖后腿，踏血的那帮宅男，经常围着她转。 朔夜有时在金银城看到她在招募成员，凑齐了一身紫装，武器是橙色的小刀，看得出来，在公会里有一定的地位，享受着装备优先供给的权利。朔夜在野外遇到她，从不动手。pk不杀女人，这也是他的习惯，即使女玩家先动手，他也只是套个回光大盾，任你砍两下，然后召唤骷髅战马，扬尘而去。 芊芊陌上桑每次看到朔夜，都朝他勾勾手指，这是角色的动作表情，由女盗贼演绎出来，充满了诱惑。朔夜总是礼貌地回她一个骑士的鞠躬礼，然后骑上马离开。 那天芊芊陌上桑在做盗贼的二转任务，要独自杀一个职业相克的任务怪。朔夜和高兴正好从米鲁里斯森林路过。 朔夜看到半血的她飞快地跃起，先快速突刺了两下，对任务怪造成了流血状态，然后接两下平a，然后一个爆裂突刺，落地时在任务怪身后，紧接着喝了一瓶蓝药水，任务怪回身一斧子砍向她，她一小跳，被斧刃擦到了一点，立马红血了。 她绕着树跑了一圈，把任务怪卡在了树干和一块大石头中间，然后停下来，喝了一瓶红药水。 朔夜正准备走，听到“砰砰”两声，是高兴朝那任务怪放了两枪，把任务怪打得位移了一格，从原本卡着的地方出来了，回头就朝高兴奔了过来。 芊芊陌上桑追过来时，高兴已经把任务怪杀了。任务失败。芊芊陌上桑头上冒出一串问号，高兴回了一串省略号。 这原本是场误会，高兴看她杀得辛苦，想帮她两下，哪知道盗贼二转的任务怪，其他职业打起来不费吹灰之力。芊芊陌上桑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回去重新接任务了。 这时在一旁的踏血的副会长无月之海不干了，他不动声色地下了线，上了小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美人卧底 屏幕前，奚一凡操作着小丑和疾风周旋。黑圣先一步躺到了，死前最后一个暗影波加到了小丑的头上，他现在是满血状态，但他心知大势已去，无心恋战，踩着独轮车就跑。那边倒也没有再追。他一口气跑回了金银城，把人物停在踏血无痕工会的仓库，长出了一口气，拉开公会频道，几十条未读消息。最后一条是老陆发的： “战狼公会那俩sb还在米鲁里斯森林，再组两个人过去弄死他们。” 麦克风图标闪了一下，是会长荀皓说话了。 “三个干人家两个还干不过，还要再去丢人？都练级去。先上50再说。” 麦克风又闪一下，奚一凡听到会长叫了自己名字：“小凡凡，上大号来。” 奚一凡嗯了一声，切换了账号。系统提示，副会长无月之海上线了。 奚一凡的私聊频道在闪，他点开一看，会长发了5条信息过来，还有1条是芊芊陌上桑发的。他先点开了单独的那一条信息。 “怎么那么冲动呀？”后面还跟了个飞吻的表情。 奚一凡感到脸上一阵麻，耳根烫了起来。输入，删除，输入，删除，正犹犹豫豫着，会长第6条消息又来了。奚一凡点开了。 “你搞毛啊？” “上你妹的小号啊？” “快升到50级，50级开帮战～” “我有一个想法，但要芊芊肯帮忙。” “要不你去跟她说说？” 最后一条是一串？？？？？？？。 芊芊？奚一凡心中一顿，隐约明白了会长要做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要芊芊帮什么忙？”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说是不是？”句末还加了个邪恶的笑脸。 奚一凡却从会长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戏谑的意味。是的，他对芊芊总是格外照顾，这是会里都知道的事情，可他从来没有正式跟她表白过什么。芊芊一定是知道他的心思的，有时候还要来逗他一下，逗得他喉咙发紧，可是他是有女朋友的，他发过誓，绝对不会让虚拟的游戏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你是说，美人计？倒值得一试。”他违心地回复道，“战狼里有我们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点。” 荀皓回了个戴着眼镜抽烟的酷酷表情。 奚一凡再次点开了芊芊陌上桑的对话框，机械地输入着： “会长让我跟你说个事儿。” 那边直接发了语音：“会长自己怎么不来说啊？” 芊芊软糯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奚一凡顿时感到周身的气血都在往下走，一时脑供血都有点不足。他使劲摇了摇头，继续打字：“会长想让你卧底战狼。” 耳机里传来幽幽一声轻叹，芊芊的声音再次传来：“可以不去吗？” 奚一凡集中精神，打下了长长的一段话：“咱们会长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用小号接近战狼的会长朔夜，最好能加入他们工会，后续有什么事会再跟你说的。”发送以后，是长长的沉默。奚一凡等得内心焦灼不安。他希望芊芊能拒绝，不管什么理由，他都能接受。屏幕跳了一下，一行字印入眼帘：“既然你开口了，那好吧。我去就是了。”奚一凡闭上了眼睛，把头埋进了手掌里。 乐毅启动了自动脚本，然后点了根烟，看着屏幕发呆，许久才想起似的抽了一口。白薇薇看上他了？不是说穿制服的不要吗？他从脑中调阅着白薇薇相关的片段，不多，自己和这个姑娘话都没说过几句。 从少年时候起，他在感情方面就有些木讷。初中时，班上有个女孩子总是趁着回头在书包里找东西，偷偷看他，乐毅看过去时，女孩又迅速把视线转向别处。青春期女孩身上散发的荷尔蒙带有侵略性，让乐毅感到不安。和男生在一起时，他是自由和放松的，他们之间的要好，不带有任何目的性，谁也不是贪恋谁的皮囊。 最初是和高兴，然后中学里比较要好的有吴磊和秦以沫，也许是共同的志向让他们有缘聚在了一起，亦或许是乐毅坚定的理想影响了他们对未来的选择。这群少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警察作为他们的终身职业。 当时公安警校只招理科生，吴磊选的文科，只能去了政法学校，毕业后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混了个边缘警种——边检警察，当时让几个弟兄们一阵笑话，说他进了神秘部队，群众连他们不是海关和安检都搞不清楚。 想当警察的，谁心里没个刑警梦，可现实就是这样。再想想自己，科班出身的他和高兴，说是警察，却连制服都不太有机会穿。战狼里真正做了刑警的，也只有江未来，他所在的刑侦支队，和乐毅门牌号挨着，却很少见面，江未来经常出差，结了婚更是游戏也不玩儿了，头像常年灰着，他所有时间都用来安抚老婆孩子，毕竟这活儿，是拿命在干。 乐毅在警校时，和江未来一个寝室，同寝室的还有林拓和张开朗，高兴在顶头另一间。高兴换寝室未果，就老是来乐毅寝室，跟江未来他们几个一来二去就混得比较熟，五个人一有空就一起打游戏。高兴总是在吹熄灯哨之前匆忙赶回去，等查完了寝，又过来跟乐毅挤在一张床上睡。睡觉时也不老实，常常出其不意对乐毅撩一把，乐毅骂着就撩回去，有时闹着就打作一团。两个少年之间的玩笑，乐毅从来没有当真，也没有产生过什么别样的感觉。 正发着呆，一长段烟灰落下来，把乐毅烫得手一哆嗦，赶忙掐灭了。再看看时间，再过几个小时又要去上班了，于是朝着高兴和卓远喊：“这把打完散了啊，把号都给磊子，让他明天帮我们挂。” 乐毅挺羡慕吴磊，吴磊虽说上班的时候强度大，24小时轮班倒，但下班后可以休息两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打游戏，陪家人。磊子打游戏一快到饭点就要闪人，“做饭去了啊，等下回来”，然后就要跟随蹭经验2小时。 他突然想起在警校时，食堂人手总是不够，新学员轮流被安排去帮忙，有一个小师妹每次给乐毅打汤时，总是很耐心地往底下捞干货，然后红着脸往他碗里倒。毕业那天，小师妹在他宿舍楼下叫住了他，然后在几个女生的推推搡搡下，咬着嘴唇要跟他说什么，他当时觉得那么多人看着挺傻的，脚步也没停，就上楼了，等理好了东西再下楼时，师妹已经走了。 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想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年轻时觉得无所谓的东西，回过头再看时，竟是那样珍贵。师妹长什么样子已经记不得了，但那种温柔的感觉一直留在心里。 他微微一笑，轻叹一口气，关上电脑，走出了书房。 第二天上午，乐毅带徒弟卓远去接情，还是开着单位那辆民用车。乐毅戴着墨镜，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搁在全开的车窗上，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烟，风有点大，呼呼往车里灌，乐毅的前刘海不停地往脸上打，卓远坐在副驾驶上，头转向另一边。乐毅看了卓远一眼，摁灭了那大半支烟，关上了窗。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ldpaly的d一n't panic的乐曲声缓缓流淌，填满了车内的空间。 “师父。”卓远说。 “嗯？”乐毅应了一声。 “咱单位还有个女的也玩儿游戏，你知道么？” 咱们单位的？女的？玩游戏？没听说过啊。乐毅心想。 “其实也不能算咱单位，不过你认识。她总来。” 我还认识？乐毅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但又觉得不可能。 “今天晚上她说要跟我们一起下本。” “她操作怎么样？” 卓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是自己没表达清楚，还是师父的关注点太奇葩。他想了想，又说：“是白薇薇。” 这时车轮刚好轧过一个凹陷的井盖，车身颠簸了一下，音乐卡顿了一秒，cd随即被弹了出来，乐毅伸手又推了回去，然后问：“谁？” 白薇薇，真的是白薇薇。 乐毅每次打网游的时候，都能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游戏打得不顺时，随时都可以关掉，他很喜欢这种现实和虚拟世界间的转换。而现在，两个世界被迫交织在一起，他再也无处可以逃避。 毕竟是白局的女儿，就当是接个情吧，乐毅安慰自己。 乐毅早早地等在了副本门口，总不能让女孩子等自己吧。会里两个圣职者职业，磊子和秦以沫。磊子这天丈母娘驾到，不便打游戏。秦以沫发消息说马上到家了。 乐毅在副本门口守着一个矿点，抽着烟，等刷新了就点一下，百无聊赖。这时面前走来一个女玩家，看装扮应该是个盗贼，深绿色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扎了一个歪马尾，棕色的皮马甲勾勒出优美的胸部线条，下身穿一条短裤，一双长靴，露出一截白白的大腿，腿上绑了一根带子，带子上系了一个刀鞘，里面插着一把小刀。 嗯？白薇薇吗？此时乐毅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名字。 走到他面前时，女盗贼停下了，食指放在下巴上，歪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这是角色的动作表情——打量。乐意傻笑了一下，把鼠标放在了她身上，角色头上显示出她的名字：黑丝粗腿妹。 乐毅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起这种名字，搞得跟人妖似的。乐毅操作朔夜对她做了一个骑士的鞠躬礼。黑丝粗腿妹上前两步，一手叉腰，伸出另一手的食指，在朔夜下巴上勾了一下，然后眨眨眼，微微笑了一下。乐毅也笑，心想，挺会玩儿啊。点了个快捷键，召唤了坐骑，一跃飞身上马，黑色的战马前蹄高高抬起，嘶叫了一声，马蹄重重落下，整个屏幕一阵抖动。朔夜对黑丝粗腿妹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对方同意了，朔夜拉她上了马，坐在自己身前。一甩马鞭，扬尘而去。 私聊频道闪了一下，乐毅点开，是马上的这个人儿发来的语音消息，乐毅点了一下。 “你要带我去哪儿呢？”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甚是好听。乐毅清了清嗓子，戴上了耳麦。组上了她，这样在队伍里就可以实时聊天了。 “一会儿我们下副本，一起吗？” “好啊，正好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锁甲双废呢。”如果打字出来，这是句挺冲的话，但从她嘴里说出来，语调百转千回，道不尽的挑逗意味，刺激着乐毅的鼓膜。好像一个女孩子在你耳边问，你行不行啊，于是你热血翻涌，迫不及待地要证明自己。 “进去了你就知道了。”乐毅说这句，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当然是指进副本，但听着连自己都觉得别有意思。 耳机里传来了一声轻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两个女人 回到副本门口，朔夜又组上了秦以沫的圣职者“昵称已存在”。 “你本来想叫什么昵称呀？”黑丝粗腿妹问昵称已存在。 “仁心仁术。”秦以沫回答。 “噢？你是个医生？” “嗯嗯。” “你救过不少人吧。” “事实上，我一个都没救起来。”秦以沫说。 “噢？这倒是个意外。” 秦以沫是一名法医。他父母都是医生，父亲是心外科主任，母亲是当地最有名的产科医院的第一把刀。少年时的秦以沫就对法医这个职业情有独钟，他说这是个很酷的职业，能还死者一个公道。他看了很多关于法医的文学和影视作品，那些精密的仪器，专业的术语，刺激的解剖过程，都让他对这个职业无限神往。事实是，在一片烂泥地里，秦以沫头上戴着淡蓝色的浴帽，手上套着吃小龙虾的那种一次性塑料手套，在距离尸体五米远的一朵草堆中，捡起一张用过的卫生巾，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证据袋里，这片卫生巾跟案件有没有关系也不好说，得回去验了dna才知道。这是秦以沫第一次出现场的真实情况。还有个麻烦的问题就是女朋友不好找。秦以沫眉目疏朗，气宇轩昂，一身burberry衣袂飘飘，但身上三天两头有迷之气息，闻起来总像是刚吃完臭豆腐或者刚从茅坑出来。 “因为我每次都到得太晚了。”秦以沫如实回答。 黑丝粗腿妹笑起来，不再去问了。 “这腿妹子是谁啊？”疾风组了进来。 “副本门口捡的。” “靠，女盗贼很少啊。真是女的吗？” 盗贼是很考验微操的职业，各种小技能的组合技需要根据不同的情况选择使用，而且对战时很看脸，防御基本靠闪避，擦到也是重伤。女孩子玩得确实不多。 乐毅没有回答疾风的问题，转而喊秦以沫：“老秦，人在的吧，别是跟随啊。” “在的。放心。大蓝都带满了。”潜台词是“奶你可费蓝了”。 耳机里又传来一声轻笑。高兴耳尖听到了，喊了一声：“哟，真是妹子。” “帅哥，我能看看你的枪么？”黑丝粗腿妹走到疾风跟前，指了指他腰带下方。 疾风掏出了他的两把枪，做了几个表情动作，全方位展示了一下。 突然一个组队请求框跳了出来，一个叫梦花落的魔法师求组。朔夜同意了请求，一个集合把人直接拉进了副本。一看是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女，大大的眼睛，浅棕色的长发，坐在一把扫帚上，天真地侧过头看着远处。这形象还挺像本人的，乐毅心想。 梦花落看了看周围，疾风和一个妹子在聊天，朔夜和昵称已存在站在一起。白薇薇清了清嗓子，说“乐毅，是我。” 耳机里传来了梦花落的声音。乐毅第一次从耳机里听到白薇薇的声音，感觉比刚才腿妹子的声音少了些许婉转和俏皮，但多了几分温柔和沉静。 “你也打游戏？”乐毅问。 “嗯。” 乐毅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正斟酌着，公会频道提示梦花落加入了公会。乐毅心下一惊，心想完了，这以后公会里说话也要注意着些了，不禁轻叹了口气。 白薇薇听到了，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开怪，老秦看着点人姑娘。” “哪个姑娘啊？有两个呢。”秦以沫的语气明显憋着笑。 乐毅没回答，刷刷几下加了buff就上去拉怪。走一半发觉梦花落离自己太近了，朔夜转了一圈，梦花落也跟着转了一圈。“别跟着我，太危险了。站老秦边上吧。”梦花落噢了一声退回去了。朔夜拉了两个怪，梦花落往回飞时卡在了一个树桩上，白薇薇操作着梦花落往外绕了一圈，突然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惊叹号，系统提示，地狱恶犬已惊醒。 “什么情况啊？怎么引到狗了？”疾风一个空翻跳到了梦花落身前，“我来遛狗，你们继续哈。”说着砰砰两枪，恶犬被晕住了，疾风又跳了几下，到了狗身后，恶犬转过头来，开始攻击疾风，疾风边跳边放枪，把狗风筝到了一边。 “对不起啊。”白薇薇说。 “没事。薇薇跟随老秦，老秦注意走位。” “好。”秦以沫答。 乐毅开了回光，顶着强杀那两个看门人。技能掐着cd在放，血线一直在20％上下挣扎，屏幕一会儿红一会儿红的，那边秦以沫分心看着疾风的状态，毕竟恶犬是个小b一ss，稍不注意分分钟团灭。 “见识到了呢，锁甲双废。”一直没说话的黑丝粗腿妹一个疾跑加闪现到了其中一个看门人身后，一个背刺加一个爆裂突刺，两下都是暴击，瞬间一t，一个看门人转身就去攻击她。朔夜飞速给她套了个盾。“没事，管好你自己。”黑丝粗腿妹说着扔了一个闪光弹，连续两个后跳拉开了距离，看门人被致盲了，停顿了片刻，那边黑丝粗腿妹开始读条，等看门人奔到她面前，她在看门人身上来回快速穿梭了数下，开门人硬直了，胸口开始喷血，正是盗贼的大招奈落。 操作挺细腻啊，乐毅心想，这边缠绕的cd终于结束，一个缠绕解决了另一个看门人，立马奔过去帮着黑丝粗腿妹一起放倒了另一个。 恶犬也被放倒后，一队人坐在了地上开始吃吃喝喝。 “腿妹，你有大号吧？”朔夜密她。 “你猜？” “我猜你大号在踏血无痕。”朔夜直截了当地说。 “这我回去可不好交差啊。” “你刚才不帮我，就不至于暴露啊。” “是哦，可我舍不得你死呢。” 乐毅没有回答。 芊芊等了一会儿，然后关掉了对话框。突然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公会邀请，她仔细看了两遍，是战狼。 “这样的话，回去好交差了吧。”朔夜回复。 芊芊想了想，加入了。 微信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今年过节不放假说：“靠，卧底卧到咱警队里来了。” 北海有鱼说：“踏血胆儿挺肥啊！” 一只耳说：“论卧底技术，咱可是他祖宗。” 今年过节不放假说：“今天加俩女的，一个是卧底，一个是眼线，我擦！” 玉米一根要六块说：“以后公会频道还能不能聊天儿了啊” 出了本，朔夜解散了队伍。然后传送到了金银城，卖了垃圾，又逛了逛摊子。 白薇薇在游戏里密卓远：“谢谢你啊，小卓子。” “不用谢，薇薇姐。等你下了，我让磊子哥帮你挂。” “好的。谢谢。” “没事。其实我师父这人吧，挺被动的据我所知都是女的追她，他就没正经追过谁。” 听卓远这么一说，白薇薇觉得他的冷淡倒也解释得通了。她爸之前被她缠得没有办法，亲自出马去探了乐广霖的口风，乐广霖当即表态儿子没有女朋友，而且对薇薇很有好感，只是有所顾虑，不敢表达心意。薇薇知道后，心里定了些，决定主动走下台阶接近他。她从他徒弟卓远那里得知了他在玩神魔之塔，她于是也注册了账号。 “薇薇姐，你睡了吗？那我让磊子哥帮你挂上了啊？”卓远等很久也没见白薇薇回复，以为她睡着了。自己也是困的不行了，说完，就让磊子把梦花落强踢下线了。 白薇薇看到自己的号断开了链接，就关了游戏，去洗澡了。 乐毅看到梦花落下线又上线，猛地想起了这姑娘还在。于是硬着头皮密了过去： “早点休息。” 对面秒回：“老大。我。” “？？？？” “磊子。” “我去，什么情况？丈母娘走了？” “嗯，这不帮格格挂机呢。” “我算是明白了，敢情你c小卓子你们都一伙儿的。就我一人儿蒙在鼓里。” “老大，你的智商全用在破案上了。” “滚。” “好嘞。” 金银城一年四季日不落，阳光照在城墙上发出柔和的光芒。朔夜停在城门口，乐毅刚要点烟，看见城门外一个女子袅袅而来，身上的盗圣披风随风飘起，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影子。还是那身马甲短裤长皮靴，腿上那把小刀闪着橙色的光芒。女子走到他跟前，食指放在下巴上，歪着头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她的头上显示着踏血无痕的会标。 芊芊陌上桑。 乐毅读着她的名字，然后又在心里默默读了一遍。朔夜做了一个骑士的鞠躬礼。芊芊回了一个飞吻，然后离开了。 乐毅把烟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才发觉并没有点燃。 芊芊陌上桑走进了踏血无痕的工会仓库，荀皓的武僧悟空道人和奚一凡的光明骑士无月之海在等她。三人组了队。悟空道人问：“怎么样？” “暴露了。”芊芊陌上桑说。 无月之海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说：“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不过”芊芊顿了顿，“朔夜这个人，倒有点意思。” 无月之海一颗心又被吊了起来：“好了，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芊芊陌上桑笑了笑，角色凑了过去，做了一个耳语的表情动作，“你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呢？”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奚一凡从耳道一直麻到了脖子根。 “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哈～芊芊，你可以把朔夜约出来见面吃个饭嘛～”悟空道人此时突然说道。 芊芊陌上桑做了个遵命的表情动作。然后转身走到无月之海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问：“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吃饭的地方我来选。”无月之海一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初次见面 星期六早上，乐毅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刷牙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当年的六块腹肌变成了一块，胸也不能看了，自己要走上肥腻的中年男子的道路了吗？呸！他吐了口牙膏沫子，洗漱完换了运动鞋出门跑了两圈，顿感上气不接下气，操，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烟看来也得戒了。吃了早饭。他先去理发店剪了头发，然后又去小区里的健身房练了两把，感觉气短，体能也不行，洗了澡回家了。再登上游戏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公会里好不热闹，几乎所有人都在，频道里目不暇接的字和语音，都是在说，你怎么才来啊，等你一天了这类的话。 “出什么事儿了？”朔夜怔怔地问。 “快把话筒给梦花落，来，请说出你的故事。”疾风在那刷屏。 乐毅有点懵，看到私聊频道也不断在闪，他下意识地点开，好几个头像在闪，他先点开了疾风的。 “乐哥，你手机是被偷了吗？怎么不接电话啊。”这是疾风下午发的。 手机？乐毅有两个手机，工作的手机是随身带的。乐毅摸出另一台手机，一看没电了，已经关机了，他充上电开了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微信qq几百条未读消息，基本都是他在健身房那时候的事，当时手机锁在更衣柜里，绝望地铃声短信音大作，他在外面却浑然不知。他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公会频道一阵喧闹，所有人都在刷屏说着“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刚才薇薇说什么了吗？他没注意。太乱了。他需要静一静。乐毅直接关了电脑，然后拨了高兴的电话。那边秒接了。 “说吧，怎么回事儿。” “哥，桃花并蒂开啊！” “说人话。” “哥，那腿妹子，大概对你有意思，在会里问我们几个你的电话，要约你见面。薇薇看到了，那就不干了，当时就急啦。谁给电话号码她就要弄死谁，那我们哪儿还敢呐，这单位里还要不要混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哎我去” “说！” “边缘警种那就是牛逼，那磊子，不但把你电话给人家了，把你家地址也给挂上了。哎哟喂，把薇薇当时给急的，啧啧你猜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 “你自己问她呗。哈哈哈哈。” “滚。” 乐毅挂了电话，挠了挠头，头发理过了，手感一时有点不适应，又习惯性地伸手去兜里掏烟，一摸发觉是空的，才想起烟盒在路上就被他扔了，说好了要戒烟么不是。 这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朔夜！”他惊讶地看了眼电脑，没有开。又听得一声：“朔夜！”正是从窗户外边传来的。看过去时，只见一个穿着皮衣短裤和长靴的女生站在一辆摩托车边，露出的一截大腿又白又直，她摘下头盔，甩甩头理了下短发。 “朔夜。”女孩说，“怎么关机了呀，真是让我好找呢。”女孩朝他一笑，眉眼弯弯，睫毛长长，甚是迷人。 粗腿妹？哪里粗了？明明是一双美腿。乐毅心想。 乐毅愣了半天，才想起要出门迎她，正要转身，女孩冲他喊了一声，“钥匙别忘了。”他噢了一声，走出书房，到大门口拿了钥匙，换了鞋子锁门走了出去。 到女孩跟前时，女孩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眸乌黑透亮像是会说话，乐毅被她看了一眼就有点心慌，连忙微侧过去看着小区大门的方向。 “你好，我是于小芊，想请你吃个饭，算赔个不是了。”女孩说。 “我是乐毅。我请你吧。” “请我？是要谢谢我刺激了你女朋友跟你告白了吗？”于小芊歪着头看他。 “不是”乐毅说着就去摸口袋，一摸发现私人手机和钱包全落家里了。 于小芊看着他的样子，就猜到了，“没带钱？” “嗯。”乐毅不好意思地笑了。 “光拿了钥匙？” “嗯，光拿了钥匙。” 于小芊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美目传情，特别动人，乐毅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回去拿吧。” “不用啦，走吧。” “还有手机呢。” “你那手机都接不了电话，要了有什么用，走啦。”于小芊跨上摩托，拍拍后座，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乐毅摸了摸头，笑笑也垮了上去。于小芊戴好头盔，回头跟他说了句，“抓好了。” “抓哪里？” 于小芊拉下面罩，没有回答，熟练地发动车子。摩托的起步相当快，后座又没有靠垫，乐毅向后一倒，本能地一把搂住了于小芊的腰，顿觉不妥又赶忙放开，改为一手搭肩，一手后撑坐垫，别扭地坐在车上。 于小芊在一家日式火锅店门口停了下来。店是奚一凡选的，他女朋友也跟来了。乐毅他们进包间时，奚一凡他们已经到了。乐毅一愣，没想到还有人，于小芊推了他一把，让他进去坐下，然后她自己也坐下，盯着对面的奚一凡，说道：“这是踏血无痕的无月之海和” “我是他女朋友。”对面的女孩开口了，“我不玩游戏，我就是陪他来的。” 于小芊笑笑，继续看着奚一凡，说：“这位是战狼的朔夜。” 奚一凡抬了抬头，说：“你好。”余光看到于小芊在看着自己，慌乱中又低下了头。从于小芊进门时，奚一凡看过她一眼，就一阵电光火石，再也不敢抬头看她。 “卧底这个馊主意，就是他出的。”于小芊一手托着腮，一手指一指奚一凡，对乐毅说。 乐毅一开始还有点不自在，结果发现对面那个怂货，一副心事满满的样子，再看他女友，一脸的怒气几乎就要抑制不住的样子，心下就明白了几分。于是也就放开了，说道：“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说着看了于小芊一眼，小芊一抬眉毛，眨了眨眼睛，十分俏皮地看着他。 然后就基本是于小芊和乐毅在聊天，奚一凡闷头在吃，偶尔被问到什么，他就含含糊糊地嗯一声或者摇头。吃了一半，奚一凡的女友突然说：“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身边的奚一凡却像傻了一样，还愣愣地坐在那里。女孩气不打一处来，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奚一凡一声没吭，默默站起来，拉着女友的手走了。一出门，大腿上像被王八咬掉了块肉似的痛，他的反射弧终于走完了，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女友一路走一路骂，他一句都没听清。心里只记着一件事，“我他妈不是个男人，帐都没结就跑了。” 于小芊埋了单。乐毅说：“下次我请你。”于小芊说：“好，我记下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风呼呼地刮在乐毅脸上，乐毅又清醒又迷糊，空气中有股不知名花的甜香，说不清楚来自路边花坛还是于小芊身上。这个女孩子跟自己以往遇见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东西在吸引着他。 到了家门口，于小芊和乐毅道别。然后再次发动了摩托车。 “小芊！”乐毅突然叫住了她。 于小芊一把捏住刹车，回头打开了面罩，看着他。 “路上慢点儿开，注意安全。”乐毅说。 于小芊豪爽地一笑，比了个一k的手势，重新拉下面罩，发动摩托车，转眼就驶出了小区。 乐毅打开家门，进书房拿了手机，有几个陌生号码，都只打过一个，乐毅不知道哪一个是于小芊的，于是耐心地一个个回拨过去，打到第4个时，一段彩铃声响起，乐毅记得是于小芊骑车时哼唱过的，乐毅挂了电话，把号码存进了通讯录，接着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乐毅也没有上游戏，磊子今天夜班，也没法帮他挂机，朔夜就失联了一整天。乐毅去健身房泡了一下午，傍晚回到家，一开门，看到乐广霖正坐在沙发上，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乐毅心下一慌，喊了一声：“爸。” “哼！”乐广霖答了一声。 乐毅自知理亏，坐在单人座上，等待乐广霖的批斗。 乐广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乐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分钟内调整了三次坐姿，像是痔疮发作似的各种扭捏。乐广霖终于开口了：“怎么不给人家回个话呀？老白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还没想好怎么说。” “先别急着拒绝，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觉得这事儿不妥。”乐毅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然后回答，“谈成了还好说，如果谈崩了，以后在单位见到白局多尴尬？” “所以你其实有点喜欢薇薇？” “那倒没有。”乐毅不假思索地回答。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都一样。” 乐毅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乐广霖看看自己儿子的个头儿，是真的长大了，凡事早由不得他来做主了，又问道：“另外有喜欢的人了？” “有点儿那意思，就是不知道人家怎么想。” “臭小子，又做头发又健身的，我就知道。” 乐毅摸摸后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行了，我知道了，白局那边我去回话。”乐广霖站了起来，“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爸你呢？” “不用管我。”乐广霖穿好鞋子，打开门，又回过身去，发觉乐毅已经俯下身，把头凑到了他面前。 “臭小子！”他狠戳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美好回忆 晚上，朔夜还是上线了。梦花落不在，乐毅松了口气。但是黑丝粗腿妹也不在。 朔夜整理公会仓库时，发现腿妹子指定给自己的两样材料，2张打磨好的火象王的皮，1卷暗光蛛丝线。 “哟，好东西。”乐毅自言自语。这两样稀有材料是制作黑暗骑士的战马铠甲“炎龙”用的，因为炎龙的材料很难收集，不像光明骑士的“明光”铠材料相对容易出，所以当时黑暗骑士大都是骑着光溜溜的战马。 朔夜取了材料，在公会频道喊了一句，“张开朗，在不在？” 老军医应了一声：“在。” “来仓库，帮我做下铠甲。” 不一会儿，一个死灵法师从传送门里出来了，老军医召唤了工具台，开始制铠，一阵敲敲打打后，亮光一闪，老军医交易了朔夜。 “穿上我看看。”老军医说。 乐毅装备上马铠，召唤了战马，战马的模样大不同了，四只马蹄都喷着火，马的头面部和背腹部都披上了铠甲，朔夜走了几步，老军医调整角度观察了一番，说：“嗯，这制铠的人手艺可以啊。” “嗯，手活儿不错。”乐毅逗他。 “没办法啊，常年分居两地，只能靠自己了。”张开朗直白地说。 “报告还没批下来吗？”乐毅问。 “嗯，两年了。”张开朗叹了口气，“结婚太早，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清楚。当时还觉得这些困难在爱情面前都不是事儿。” “那必须不是事儿，会好起来的，不行给大b一ss写封信。” “嗯。这倒是个办法。”张开朗停顿了几秒，说：“我现在就写。下了啊，小乐子。” “好。”乐毅话音未落，老军医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朔夜骑着马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在城门口看到芊芊陌上桑站在那里。 “挺帅啊。”芊芊陌上桑头上冒了个气泡，她发的字瞬间淹没在一大堆叫卖的文字里被刷没了。 乐毅组上她又邀请她上马，芊芊同意了。 “谢谢你给我的材料。想给你一份回礼，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应该也不缺装备。”乐毅说。 “我想要一份美好的回忆。”于小芊说。 乐毅思考了下然后说：“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人出了城，战马驰骋在平原上，于小芊调整视角看着朔夜的脸。这个游戏视角变动时，角色的脸也是会跟着转动的，乐毅的屏幕上，芊芊陌上桑的脸正对着他，女盗贼的脸部设定总是在微笑着，间或眨一下眼睛，显得很调皮。乐毅不经意地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于小芊问。 “没什么。你老看我干嘛？”乐毅说。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于小芊反问。 乐毅不再反驳，他打开地图看了看，又跑了一阵，在遗忘之森的深处停下，在一块石头背后把芊芊陌上桑放了下来，石头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发光蘑菇阵，中间有一束光，从生命之树的顶端射下来，芊芊陌上桑抬头追随着那道光，看到巨大的树冠里荧光点点，有很多萤火虫飞来飞去。 “你蹲在石头背后不要动，等我一会儿。”朔夜说着走到生命之树下，绕着树干转了半圈，蹲下采了一朵花，他走到蘑菇阵的中央，把花放在那道光圈里，后退了几步，到石头背后和芊芊陌上桑蹲在一起。 “这是干什么呀？”于小芊问。 “别动，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乐毅说。 不一会儿，树冠上的点点荧光逐渐降落下来，落在蘑菇阵里，抖抖翅膀，变成了人形，一个c两个c三个，越来越多的小精灵聚集在蘑菇阵里，手拉手围成一圈，她们的面貌各不相同，但都有着精灵的特征，发色很浅，耳朵尖尖，身材纤细。 这时精灵开始唱起歌来，没有背景音乐的清唱： fill y heart ith ng （让歌声充满我的心灵） and let sg f一rever一re （让我永远尽情歌唱） y一u are all i l一ng f一r （你是我所有的渴望） all i 一rship and ad一re （是我敬仰与爱慕的一切） 一ther 一rds, （我想说的是，） please be true （请真心待我） 一ther 一rds, （我想说的是，） i l一ve y一u （我爱你） 精灵们如天籁一般的嗓音从耳机里穿透过于小芊的鼓膜，让她感到这一切都梦幻到不可思议。 于小芊调整视角看向朔夜，朔夜正目视前方，瓷白的面庞上，几缕银色的发丝随风轻轻地拂动着，他的侧脸上镀着一层晨曦一般的光亮。于小芊想再靠近一点，她动了一下，这时蘑菇阵的精灵听到动静突然都变回了萤火虫的样子，抖抖翅膀，不断飞升，回到了树冠周围。 朔夜站了起来，“树精灵胆子很小，所以我们只能在石头背后看。”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神魔之塔顶楼的图书馆里，有关于生命之树的书，上面写了。” “你爬到了塔顶？”于小芊惊呆了，神魔之塔有99层，爬要爬半天了。 “不是我，是一个很闲，很喜欢跑酷的朋友。他今天不在线，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是战狼的人吗？” “嗯。” “好有趣。你们现实里互相都认识吗？” “嗯。” “同学？同事？” “嗯。” “你是做什么的？” “下次见面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 “嗯。” 星期一一早，乐毅收拾干净，拆了一套新的常服带去单位换上。 开完例会，一上午没什么活儿，中午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王副处长来叫他：“小乐，白局找你。”乐毅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要来。“哎，谢谢王处。”乐毅走到门口朝王副处长低了下头，王副处长也冲他点点头，乐毅觉得那眼神里像是有深意。 乐毅忐忑地走到白局办公室门口，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深吸一口气，然后敲门进去了。 “白局，你找我？” 白局正在打电话，皱着眉，嘴里说着“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先这样。”挂了电话，看乐毅还站在那里，人高马大的，自己跟他说话还得抬头。于是招呼他坐下。 白局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乐毅立马拿了打火机凑上前去，一手挡着，一手替他把烟点着了。然后又回去坐好。 白局深吸了一口烟，半天才慢慢吐出来，乐毅大气也不敢出，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笔筒。 “你对薇薇”白局突然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乐毅却一哆嗦，说了句：“啊？” “是不是因为我，你有顾虑？”白局问。 “嗯啊，不是。”乐毅感觉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爸都跟我说了。”椅子吱呀一声，白局靠在了椅背上，“不要有顾虑，成不成都是缘分注定的。” “嗯。” “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忒任性。” “不，不。没有。薇薇挺好的。” “噢？”白局从椅背上直起身，“你觉得她挺好的？” “唔嗯。” 白局用慈祥和略带期许的目光看着乐毅，接着又问了两句工作上的事，就让他回去了。 乐毅下了楼，朝办公室走去，王副处长从隔壁办公室里探出头，冲他招招手：“小乐，你来。”乐毅过去了：“王处，您说。” “小乐啊，白局找你，什么事啊？” “噢，专案的事。” “哪个专案？” “去，去年”乐毅抓耳挠腮。 “去年的专案，现在问你？”王副处长像是明白了什么，“小乐，你参加工作快七年了吧？” “嗯。” “好好努力，再三年该提副处了。”说罢，盯着乐毅。 乐毅此刻反应了过来，忙满脸堆笑着说：“听说王处今年要提了？” “哪那么快呢。”王副处长推了推眼镜。接着两人又说了些场面话，王副处长拍拍乐毅的肩膀，让他回去了。 后来，乐毅就感觉王副处长一改以往吆五喝六的样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照顾着他，但凡要出差的案子，也不再差遣他这个单身汉了。工作清闲了许多，乐毅利用午休时间在单位健身房锻炼，一周三次的健身计划开展得很顺利，烟还是没能戒掉，但体能恢复了许多。薇薇每次来局里，总会买点吃的给乐毅他们处的人，大家自然都懂，私底下打趣乐毅，叫他“驸马爷”。薇薇跟乐毅说话时，同事们就都心照不宣往门外走，这个去倒水，那个去送文件。 这天是部里的素质拓展活动日，乐毅代表处里参加了，白薇薇也去了。说是素质拓展，其实就是联谊。警察这一行男的还好一些，女的普遍不好嫁，所以一般都是内部消化。 活动要求男女两两组队完成游戏，白薇薇的条件在女生组里是出类拔萃的，一开始就有几个男生组的上去跟她搭话，白薇薇礼貌地应答着，眼神看着不远处的乐毅。他正在和一个胖姑娘说话，脸上满是笑意，那笑意看得出来并不是装的，那胖姑娘背对着白薇薇，手舞足蹈的，也不时开怀大笑。 白薇薇找了个机会走了过去，也加入了他们，乐毅看到薇薇来了，跟她打了声招呼，刚才的那种放松和自在的状态消失了，显得有些拘谨。那胖姑娘觉察到了，误会乐毅喜欢白薇薇，她拍拍乐毅肩膀，说了句，“加油。”不等乐毅回答就跑开了。 “这姑娘是谁？” “张丙花，刑侦大队技术科的。”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白薇薇问。 “高达。” “那是什么？” “机动战士。” “是什么？” “一种由人操控的人形战斗机器人。” “噢，变形金刚？” “不是。”乐毅礼貌地笑笑。白薇薇懂了，不再问下去。一阵沉默之后，白薇薇先开了口，“你除了打游戏，还有什么爱好吗？” “工作算吗？”乐毅挠挠头。 白薇薇尴尬地笑笑，又一阵沉默。 这时组织者来招呼大家集合了，第一个游戏是男生背着女生投篮，主持人宣布完毕后，张丙花“啊”的一声嚎，中气十足，都起了回声了，把大伙儿都逗乐了。她大喊着，“不公平啊，不公平，我这肯定输啊！你看他们都没人愿意组我！” “我愿意。”乐毅走了出来。男生噼里啪啦一阵鼓掌，为他的勇气，也为自己松口气。 “来吧，二号机。”张丙花朝乐毅勾勾手掌。等乐毅走到他身边，她对他说，“谢谢你啊。” “不用。”乐毅笑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阴差阳错 比赛开始了，乐毅背着丙花朝篮球筐跑去，众人也都一拥而上，球筐边上乱作一团，竟是丙花先抢到了球，乐毅转身往篮球架跑去，丙花等乐毅一站稳，果断出手，球应声入网。乐毅又跑回球筐，大部队此时刚拿了第一球到球架下。丙花第二投又进了。 “可以啊你。”乐毅喘着气说。 “是咱俩配合默契。”丙花说，“再来。” 投进三个后，丙花拍拍乐毅肩膀，“休息吧，咱躺赢了。” “好。”乐毅把丙花放下来，丙花掏出小毛巾帮乐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踮起脚，在他脖子后面也抹了一把，然后把毛巾翻了个面折好放进口袋里。 这时哨声响了，乐毅和丙花果然获得了第一名。 第二个游戏是一人出一只手，两个人配合穿针引线。 “你的惯用手是左手吧？”乐毅问丙花。 “是啊。你怎么知道？”丙花惊讶地说。 “刚才你给我擦汗用的是左手，擦完放的也是左口袋。”乐毅说，“这样正好，你负责拿针，我来穿。” 游戏开始后，丙花拿着针，乐毅一下就穿过了，拎住线头，丙花又拿起第二根，乐毅轻巧地穿过，穿过四根后，乐毅说，“剪一下。”丙花拿起剪刀把毛掉的线头剪去，又拿起一根针，乐毅快速穿过，掌握了节奏后，丙花提速了，乐毅照样来一根穿一根，最后两人一分钟一共穿了十八根针，又得了第一名，第二名那组穿了八根。 “你的手指好灵巧。”丙花赞叹道。 “打游戏打的。” “不是吧，右手也就拿拿鼠标，左手才是飙手速的。” “哟？你也打游戏啊？” “嗯，神魔之塔，你玩过吗？” “我在二区，你呢？” “踏血无痕，红桃老k。” “战狼，朔夜。” “哎哟我去，是你啊！” “嗯，要不要加入我们。” “我的心加入你们，身体暂时得留在踏血，我好歹是个小头目，装备材料什么都有优先权，没必要占你们资源。” “好吧。” “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会长是个草包，副会长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这公会我估计也呆不长。” “噢？好啊。那先谢谢你了，回头我上游戏加你。” 中午吃饭时，白薇薇坐在乐毅边上，丙花一直隔着她和乐毅说话，白薇薇放下筷子，转头跟丙花说，“要不我跟你换个位子吧。” “噢不，不用了。不用了 ”丙花识趣地关上了话匣子，闷头吃菜。 和他们一桌吃饭的张辰龙，几杯酒下肚，言语开始轻飘了起来，他对白薇薇说，“妹子，咱俩喝一个？” “什么由头喝呀？”白薇薇反问他。 “你看这一桌人，就咱俩穿着外套，缘分呐，来喝一个。”张辰龙反应很快。 “就这也值得喝一个？不喝。”白薇薇毫不客气。 “不喝也行，你脱了就不用喝。”张辰龙开始不三不四起来。 乐毅穿上了外套，“龙哥，有缘了，咱俩喝一个吧。” “哟，兄弟，不厚道啊，你都有丙花了，就不要这么贪心了吧？” “你说什么呢？”张丙花一扔筷子，“我俩只是友情搭档，他和薇薇姐才是一对儿。” 话音刚落，白薇薇神手挽住了乐毅的胳膊，乐毅一愣，又不便挣扎，尴尬地笑了笑。 “噢！敢情这联谊活动就是给你们俩单独准备的，我懂了。”张辰龙说，“来，兄弟们，给他们鼓鼓掌。”他带头鼓掌，另几桌人都不明所以，以为领导要讲话，都跟着鼓掌，一边四处张望，发觉没有动静，便窃窃私语起来。 这顿饭乐毅吃得相当尴尬，白薇薇倒很高兴，还不时地给他夹菜。 回去的车上，乐毅把头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眉头紧锁。边上一只柔软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乐毅抬眼一看，是白薇薇。 “怎么了？不舒服吗？”白薇薇关切地问。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乐毅说。 “那你睡一觉吧。”白薇薇说着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了他的手臂上。乐毅刚想调整一下姿势，看到张辰龙上车了，他把头转向窗外，一手搁在窗框上，食指弯曲，关节抵在嘴唇上。张辰龙看了一眼他们，走到车子后部去坐了。 白薇薇闻着他衣服上烟草混和着洗衣液的味道，觉得很安心。 一路上，白薇薇轻声说着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听着她的描述，乐毅很震惊，对那天的事他的记忆很模糊，他握她手了吗？好像是握了。这么一想的确是自己太鲁莽了。 白薇薇还在轻声诉说着，乐毅已没有在听了，有个姑娘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摘下头盔甩甩短发，她叫他“朔夜”，她拍拍后座让他上车，她骑车的时候哼唱着歌，风里有花的香味。 晚上，朔夜上线了。腿妹子秒组了他，朔夜同意了。他看了看公会频道，梦花落也在。 “哎？你上次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个很喜欢跑酷的朋友，他今天在吗？”腿妹说。 “磊子？人在不在？”朔夜在公会频道问了一句。 “在，老大。”无敌奶爸说。 “腿妹子想认识一下你。”朔夜说。 “好嘞，好嘞。” “哈哈，果然是你。”黑丝粗腿妹说，“我在金银城见过几次你的尸体，我还纳闷怎么有人死在安全区呢？” 磊子白天上游戏，其他人都不在，他闲得无聊经常去挑战跑酷，是二区在安全区域死最多次的玩家。有时候大家正逛着集市，突然头顶砸下一个人，“呃”的一声就死了，开始几次群众不明所以都来围观，次数多了，也见怪不怪了。磊子最喜欢的就是跳到金银城钟楼的塔尖上看夕阳西下。 “哎，惭愧惭愧，技术不到位。我洗个碗就来，一会儿下本边打边聊怎么样？”无敌奶爸说。 “好啊好啊。” 朔夜和黑丝粗腿妹在副本门口等奶爸，朔夜守着刷新点在杀野猪，他杀一个，芊芊就去剥皮练生活技能。突然她动作停了，朔夜刚想问怎么了，就看到系统提示，梦花落进队伍了，接着白薇薇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周末在家的吧？我来给你做饭。”句末发了个笑脸。 “你还会做饭？” “你俩在一起了？” 朔夜和腿妹几乎同时说话。 “嗯。”白薇薇应了一声，同时回答了两个问题。 这时无敌奶爸组了进来，“哟，薇薇也来啦？这三人本，多了一个。”无敌奶爸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下了，你们慢慢玩。”黑丝粗腿妹说完就直接下线了。 周末白薇薇来乐毅家，给他做了顿饭，烧了一个汤，他尝了一口汤，很清淡，豆芽特有的清香混合着菌菇的鲜味。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去世很多年了，她在的时候家里总是一尘不染，无论他多晚回家，都有一口热汤在等着他。这些年，他们父子俩谁都不会照顾谁，都各自瞎混，他已经很久都不记得家的感觉了。 他认真地思考着。白薇薇忐忑地问了句，“不好喝吗？” “挺好喝的。”只是这样的日子不咸不淡，如一潭死水，无可奋斗，无可期待。这不是他想要的。爱情最后都会变成亲情是没错，但首先，得是爱情。 黑丝粗腿妹连着好久都没有上过小号，芊芊陌上桑遇到朔夜，也不再搭理他。朔夜想跟她解释，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立场，烦闷的很。 他健身的效果逐渐凸显出来，只是天冷穿得多乍一看倒也看不出什么。这天白薇薇又来了乐毅家，给他买了件羊绒衫，硬要他试一下，乐毅进了卫生间关了门开始脱衣服，脱剩一件背心时，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检验了下训练痕迹，想了想，把背心也脱了，又把皮带松了，各角度看看线条是不是明显。就在这时，在门外等了很久的白薇薇推门进来了，看到乐毅半裸着侧对着镜子，正诧异地看着她。乐毅饱满的胸肌晃得她一阵头晕，灯光又在他腹部投下一个暧昧的阴影，皮带半挂在臀部上，露出一截内裤的裤腰，裤腰处紧实没有赘肉，白薇薇只感到轰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她看到乐毅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但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乐毅又说了一遍：“出去。”这次她听到了，一转身跑了出去，听到身后“砰”的一声，是乐毅关上了门。 白薇薇站在阳台上，心一阵乱跳，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那个饱满结实的温暖胸膛，那些明暗交替的肌肉线条，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一阵麻，随即变得滚烫。 乐毅开门出来了，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手里拿着那件羊绒衫，“不合适。” 薇薇默默接过那件衣服，噢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乐毅又说了一句：“咱俩也不合适。你回去吧。” “你说什么？”白薇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觉得一定是听错了，是衣服不合适，还是他俩不合适？ 白薇薇短短几分钟时间从天堂到地狱，脑子里一直轰隆轰隆的，她反复地问：“你说什么？” 乐毅的头转向一边，不再看她，也不再回答。 白薇薇睁大了眼睛，她脚下有些不稳，一个踉跄，乐毅伸手想要扶她，她后退一步，撞在了电视机柜上，电视机晃动了一阵，然后她扶着柜子，走了出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乐毅听到关门声，感觉一阵破罐破摔的轻松。他像是个刚杀了人的歹徒，此刻生出无畏的勇气来，手机拿在手里通讯录翻了两下，然后停在了一个号码上。他下定决心拨了那个号码。响了几声后，一个慵懒的女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怎么想起我来了？” “请你吃饭。” “去哪儿？” “随你。” “那你等着，我来接你。” “啊噢，好。” 乐毅敞怀穿着一件夹克，在门口等了很久，拐角处一辆摩托车驶来了。于小芊停在他跟前，打开了头盔面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不丁就在他胸肌上摸了一把，“可以啊，练很久了吧。”说着笑了起来，还是那双弯弯的眼睛，好看极了。乐毅也笑起来：“嗯，有一阵儿了。” “冷不冷啊？”于小芊说着摘下了自己的围巾，几下就缠在了他脖子上。一股暖意混合着润肤露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里，“还，还好。” “上来吧。”于小芊递给他一个全新的头盔，“给你的。” 乐毅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戴上头盔，坐上后座，两手抓住了她的衣角。乐毅叹了口气，得，酝酿了那么久，在她面前，自己还是那个锁甲双废。 摩托车呼啸而去。 这顿饭吃的什么乐毅完全没有印象了，左胸上被于小芊摸的那一把，隔一会儿痒一阵，麻一阵的。 “最近都没上小号啊？”乐毅问。 “你那公会现在也没啥事儿要我交差的啊。于小芊双手抱胸，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片刻又凑过来，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问乐毅，“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我只是你的公会任务？”乐毅答非所问。 “不然你以为呢？”小芊眨了眨眼，歪着头看着他。 “薇薇不是我女朋友。我俩也没在一起。”乐毅冷淡地笑笑，“不过这不重要了。”原来，他只是她的一项公会任务，撩完就跑。既然这样，那就尊重这个设定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兵不厌诈 乐毅登录了游戏，打了几通电话给高兴c卓远c磊子和林拓，然后又打给了张开朗和张丙花，分别交代了一些事情。半个小时后，战狼5个50级满级的角色埋伏在传送点附近。 这个副本叫海盗的宝藏，每周更新一次，b一ss和精英怪身上有很多好东西。踏血的人刚结束了战斗。朔夜的私聊频道闪了一下，朔夜点开看了，“先放了一个出来。”红桃老k说。朔夜在队伍里提醒了一声：“准备了，一个。” 踏血的魔法师先从副本里出来了，还没接近传送点，疾风在树后突然放了两枪，魔法师从扫帚上跌了下来，晕住了。战狼这边林拓的盗贼一只耳一轮小技能快速地招呼魔法师，朔夜上去放了缠绕，魔法师一技未出，应声倒地，爆了一地的东西。 私聊频道又闪了一下，“继续”。 紧接着踏血的小丑踩着独轮车过来了，后面跟着的是无月之海。俩人看到魔法师的尸体才发现不对，此时暮雨清尘技能已唱诵完毕，小丑脚下的土地冒出诡异的枝叶，将他困住了，疾风切换了另一把枪，一顿扫射。光明骑士是t，比较难缠，朔夜花了点时间，耐心地把他砍死了。 这次两具尸体爆出了不少好东西。朔夜一眼看到了那条海盗船长的宝石项链，先一步捡了起来，剩下的东西五人分头捡了。私聊频道又一条消息：“快闪。” 这时踏血的大部队气急败坏地从副本里追出来，战狼的人先一步点了传送石，身影消失了。 踏血无痕的公会频道炸了，一时各种脏话满天飞，满屏幕的＊号。有气不过的人在金银城看到了红名的战狼那几个人，当场堵住他们在当前频道骂起来，一时各种叫卖c谩骂c夹杂着代练代充广告光速刷屏，好不热闹。 一群人围住了朔夜他们，头上冒着各种带＊号的气泡。朔夜一声不吭，疾风在边上跳来跳去，做着各种猥琐的挑衅动作。城里不能pk，除了骂，也没有别的办法。 “有种不要出城！老子看到你一次守你一次！”踏血的老陆恶狠狠地说。 乐毅抽着烟，神情淡然地看着屏幕。说了句：“傻x。” 人群中有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高级皮甲套，盗圣披风，一双美腿摇曳生姿。走到距离朔夜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乐毅把视角转过去。朔夜转身，向着芊芊站立的地方望去。乐毅把鼠标放在芊芊身上点了交易。朔夜给了芊芊一条宝石项链。芊芊戴上了，然后身影消失了。 黑丝粗腿妹上线了。 朔夜一声长哨召唤了坐骑，踏开人群向公会仓库而去。人群追到了门口但进不了战狼的仓库，又拥在门口继续骂。仓库里很安静，当前频道只有朔夜和黑丝粗腿妹两人。 “又有新差事了？”乐毅夹着烟打字。 “你在副本门口打劫？” “嗯，挺爽的。” “你疯了吧。” “说说看，什么差事。” “踏血在拉人，要拆你们大营。” “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担心你啊！”腿妹急急地说。 “项链喜欢么？” 腿妹没有回答，人已经下线了。 踏血的人突然一起往城外奔去，一路各种群加buff，城外一时卡得不行，一大队人马奔袭到战狼的大营。战狼的五个人已传送到了大营内。营外踏血的人越聚越多，他们在等，等会长来了开强制帮战模式。一旦战狼大营攻破，公会立马降级，只有1级的，就地强制解散。攻击方失败的，也是同样的惩罚。踏血这次，也是破釜沉舟了。 朔夜站在城墙上，四个弟兄聚在他身侧，颇有些狼牙山五壮士的感觉。远远的，看见踏血无痕会长悟空道人和副会长无月之海过来了。人群中没有看到芊芊陌上桑。 系统红字提示：攻城战开始了。 踏血的人冲了过来，大营本身有守卫系统，箭塔启动，守城士兵冲了上去。一时之间一片混战，不少人倒下了，也有一些人冲进了大营，开始拆塔。 朔夜他们奋力还击，战死后又在大营内原地复活，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攻城战限时十分钟，只要熬过这十分钟就行，时间一分一秒在煎熬，踏血的人死了回去，又从城里复活跑来，车轮战碾压战狼，毕竟他们只有五个人。 时间刚过去三分多钟，左方的箭塔已经摇摇欲坠。 这时朔夜看到远处疾跑而来一个身影，尘土在她身后飞扬，她的左手握着已经出鞘的短刀，闪现加二段跳跃，一下子到了悟空道人身后，瞬间红名！ 朔夜只看到那把橙色小刀上下翻飞，一系列小技能连续招呼在悟空道人身上，悟空道人的胸口喷出大量血花。 一直没有还手的悟空道人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空气波想震晕她，没想到她却突然一个空翻跃起躲过了震晕效果，随后又降落在悟空道人身上，一手架在他脖子上，一手小刀飞快地突刺了数下，最后一下三倍暴击，悟空道人半跪在地上，低下头。 系统提示：攻城战结束。 攻城战打了一半，公会老大被暗杀了，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那一幕发生地太快了，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看到，他们得到的情报是战狼一共只有五个人，而这五个人都在大营里，因此所有人都在集中注意力往前冲，谁会注意站在最后的会长竟被人野外强p放倒了。而且这个刺客还不是别人，正是突然退了会的芊芊陌上桑。 无月之海当时就在悟空道人边上，他全看见了，他当然有时间反应，可是他犹豫了，直到系统框跳出来，他才如梦初醒。 踏血的人全都要疯了，朝着会长的尸首就围过来，芊芊朝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就往城里跑去。踏血的人全都追了过去，再也没有人来管战狼那五壮士了。 “哥，这招反间计漂亮啊。”高兴在队伍频道里说到，“跟咱玩儿战术，咱玩儿死他们。” 紧接着公会频道刷刷刷数条系统提示刷屏： 老军医上线了。 今年过节不放假上线了。 玉米一根要六块上线了。 昵称已存在上线了。 北海有鱼上线了。 赤月上线了。 “这就打完了？不用我们了？”张开朗密他。 “今天没事了，周六早上把所有人叫上，九点前老码头集合。”乐毅回他。 “什么情况，你们几个刚才死哪儿去了啊，我们大营差点被拆了。”卓远在公会频道对张开朗他们说。 “拆不了。”乐毅又点了根烟，含糊不清地说着。 “我去，乐哥，你这是苦肉反间连环计啊！”高兴看明白了，突然大喊起来。 “踏血虽然降级了，人还是比咱们多，周六早上把能叫上的人都叫上，干一票大的。”乐毅说。 金银城里，一群红名的人聚在一堆，最中间是芊芊陌上桑c悟空道人和无月之海。红桃老k正在刷屏：“大家都静一静，让老大说！！！！”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除了摊位的叫卖和各种广告，悟空道人的话是一句没看到。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就看见芊芊陌上桑开始脱装备，直脱到只剩一根项链，穿着三点式，对着无月之海做了个飞吻，转身离去。 其实荀皓c奚一凡和于小芊刚才一直在组队频道里说话。 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到穿着内衣的芊芊陌上桑走在市集各摊位间，有的对她做吹口哨的表情动作，有的头部转来转去一看就是在调整视角。 芊芊陌上桑走到一个摊位前，突然一个交易请求递了过来，朔夜在交易栏里放了一套皮甲和一把橙色小刀。于小芊穿戴完毕，调整了视角，在一条小巷里看到朔夜站在那里，过了片刻又见他召唤了坐骑，转头离开了。 等再密他，人已经下线了。 星期六早上九点，次大陆地图开放了。 踏血无痕一帮人都聚集在码头等船来，悟空道人带足了开通公会传送点任务用的绸缎和宝石。等他们买了票上了船，战狼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也买了票上了船。 船上一时之间挤满了人，双方各占一边，气氛很诡异。踏血那边也不敢冒然动手，一张船票50金，这要是死公海上也拖不了尸体，钱就打了水漂了。 一路剑拔弩张地对峙，眼看就要靠岸，战狼这边一个盗贼突然一个二段空翻跳下了海，开始游泳。踏血的人一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心想这贼还真性急。 这时船靠岸开始读条，足足卡了十多秒，视角一转，众人已在码头上。 踏血的人正要往陆地奔，人群里战狼的死亡先知突然开大，一时之间蝙蝠群到处飞舞，却只往会长悟空道人一人身上招呼。 众人大惊，再一看悟空道人不知何时竟被集火标记了，敢情这群土匪要打劫任务材料啊，忙保护会长。 踏血这边有五六个人几乎同时扔了技能去沉默死亡先知，死亡先知被沉默的瞬间，巫妖的连环霜冻飞了过来，踏血的人立刻四散开来，有几个反应慢站在一堆的人吃了大亏，互相之间连弹数下，立马就躺了一个。 踏血有人也还了一个连环霜冻过来，但战狼人少，站位又比较开，弹了第一下就没接下去，弹到的这个不巧还是死灵法师。 作为一个法坦，吃个法术弹就跟身上落了点灰是的，法杖一闪，一击死神召唤，正中刚才被弹剩一丝血皮的老陆，老陆大红没来得及吃上就魂归了西天，屏幕全灰，一瓶大红粘在了鼠标上，气得他直骂娘。 但踏血这边毕竟人多，一通技能眼花缭乱就砸了过来，顿时码头上一片混战。 踏血的人也集火了朔夜，朔夜套着守护c冰霜c回光数重盾牌，被踏血的人一顿围殴。 悟空道人一边还击，一边在几人的保护下往传送任务npc那里跑，只要开了公会传送点，以后就可以随时传送过来，不用再买船票，这是公会特有的福利。 岂料跑到坐标位置，悟空道人却不见那npc的踪影，正在纳闷，树后猛的窜出来一个盗贼，小刀突突突就在他身上来回穿梭了数下，正是方才提前跳下海的一只耳！ 荀皓心狂跳了一阵，震惊c迷惑和恐惧占据了他。 那边踏血的几个人合力放倒了朔夜，颇为兴奋，正赶过来支援会长，边跳边在公会频道里喊：“那傻x被我们砍回老家了。”瞬间表情却僵住了。 他们看到朔夜从路尔斯港口的复活点走了出来，抬手一个缠绕，把他们的会长悟空道人杀了。 接着他们看到复活点里陆续走出了战狼的其他人。而踏血的人越来越少。 最终踏血无痕公会全灭。 踏血无痕全员再次聚集在港口等船，重新买了船票，所有人都一脸懵逼，七嘴八舌在那里讨论。 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战狼的传送点任务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完成的？ 会长赶过去的时候，任务npc又为何不见了？ 无月之海突然说话了：“你们刚才看清楚了？战狼的会长是朔夜？” 悟空道人听到这句，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过来。 是一只耳！是那个提前跳海的一只耳！趁着我们在码头混战，他做完了任务，就把npc给杀了！ 这天是踏血无痕在网游史上最屈辱的一天。战狼守了路尔斯港一整天，踏血的人来来回回花钱坐船，就是没法完成传送点任务。几次之后，有的人下线了，有的干脆退会了，还有皮厚的在世界频道里喊要转投战狼公会。 “师父，踏血那里有好多人跳槽要加入我们公会啊。”卓远在公会里说。 “不加，想加入我们得先过笔试c体测和心理测试，然后还要过面试和政审。”乐毅说。 到了晚上，踏血彻底没脾气了。无月之海来密朔夜，要求停战。 乐毅很爽快地答应了，提了条件，先是狠狠敲了一笔，包括一些稀有材料和橙装。然后提了第二个条件：“踏血无痕的人以后都不能再对芊芊陌上桑下手，也别让我听见一句难听的。” “好的，你放心。” 按照朔夜的要求，悟空道人揣着任务物品一个人坐船来到了路尔斯港，在战狼一群人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交任务。一只耳还猛地窜到他跟前，蹲在地上跟他打招呼。 他点鼠标的手有点微颤，绸缎放了几次放不进格子里，他的心理彻底崩溃了。 这个叫朔夜的男人，真的有点可怕。自己想跟他玩计谋，先是把芊芊搭进去了，现在把整个公会都搭进去了。仿佛一开始，一切就尽在他掌握。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战狼的这群人又是什么来头？自己到底惹了什么样的人啊！ 荀皓后来就不上游戏了，踏血无痕在这区也再没能硬起来。 朔夜从来不屑踏血无痕，与他们之后遇到的对手相比，踏血也确实不值一提。他此次的目的只有一个：芊芊陌上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雨夜强吻 于小芊每天晚上都在舅舅的网吧里帮忙，来网吧的大多数是夜行动物，晚饭时间一过，人就会开始多起来，舅舅在前台登记收银，于小芊就在上网区帮忙照看下。 刚入冬，下了一天的雨，很是阴冷，这天客人并不多。 于小芊没有开游戏，她在看一部连续剧，一会儿拉一下进度条快进。这时旁边坐下一个人，一只手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了桌上。 “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抽烟。”于小芊指一指墙上的标示。然后瞄了一眼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莫名心念一动，她抬了抬眉毛，随即转过头去。 于小芊几乎不敢相信，问了两遍：“你怎么来了？” “我来上网。”乐毅说着就登陆了游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乐毅笑笑。他就是干这行的，找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瞄了一眼她屏幕上的电视剧，“这是黄宗泽和陈乔恩演的那个叫，偏偏什么来着？” “喜欢你。”于小芊说。 “我也是。”乐毅笑着说。 于小芊一愣，明白被他套路了，“你怎么那么坏呢！” “上游戏吧，踏血不会再为难你了。”乐毅一只手把于小芊的椅子转回到面对屏幕。 “真的？”于小芊这几天都没上游戏，确实是想避一避风头。她关掉了电视剧，打开了游戏。一个组队邀请弹了出来，是朔夜。 “副本，去不去？” 系统提示：你加入了队伍。同队的还有朔夜c疾风c暮雨清尘c老军医。 “去哪儿？”于小芊问。 “次大陆。” “怎么去？” “我们从公会传送点直接过去。你的话，要坐船去。”乐毅脸上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于小芊跑到老码头一看，船票50金，她哪里还有钱。那天荀皓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让她把是公会的东西全部还了，奚一凡在边上一声不吭，她也不争辩，当即把装备和钱全部都交易给了悟空道人，只留了那根宝石项链。 于小芊看了看乐毅的屏幕，他们四个人已经在路尔斯港口了。再回过头看自己的屏幕时，只见不远处奔来五个人，头上顶着的是踏血无痕的会标，她一惊，那几个人也是看到她了，同时停下了脚步。 “快，加我进公会！”于小芊冲乐毅喊。 一个入会邀请丢过来了。于小芊几乎秒入，然后迅速点了码头上的公会传送石。于小芊听到边上的乐毅似乎笑了一声，转头去看时，只见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表情严肃地在整理物品栏。 公会里一片欢迎声。有鼓掌的，有送花的，还有高兴发了一堆语音。于小芊回复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这时在副本门口的于小芊看到刚才那几个踏血无痕的人追来了，心想不好，一个空翻就要进副本，但是组队状态下，队长不动，其他人是进不去的。芊芊陌上桑在传送门那弹了回来。 乐毅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于小芊气鼓鼓地就要去锤他，刚转头就在他屏幕上看到踏血那五个人头顶着气泡跑过来。那气泡上的字是：“纯属路过，不要杀我。”原来不是来追杀自己的啊，于小芊松了口气。 乐毅打了两个字：“不谢。” 嗯？什么情况，于小芊纳闷。她没上游戏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好像不太相信我啊。”乐毅说。 “到底怎么回事啊？”于小芊问。 “摆平了啊。” “摆平？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猜？”乐毅笑笑。 “总觉得你一身匪气。” “想多了解我一些么？这不是给你机会了么？走，下本。”朔夜进了副本，四个人也跟了进去。 一进本，五个人先在门口的旅行商队那做准备工作，买买这个，修修那个。高兴在跟于小芊吹嘘路尔斯港大战的情景，描述地绘声绘色，当然都是突出了他个人的功劳。于小芊五分听，五分自动纠错，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期间偷瞄了乐毅好几眼。于小芊对朔夜的第一印象，是来自对黑暗骑士的印象，选择这个职业的男人，必定是敢于直视人心的暗面，或者背负着常人不能理解的信念，行走在白夜中，坚定而隐忍。芊芊陌上桑每次遇到朔夜，都用表情动作逗他，他都会回一个骑士的鞠躬礼，礼貌而克制。第一次见面时，于小芊也故意撩了他几下，当时他的反应很是可爱。但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性格看似被动，其实一切都在顺着他的意思走。路尔斯港之战，暴露了他腹黑的一面。战狼的这群人，有勇有谋，行事狠辣，一身的匪气，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然后她又突然觉得有些遗憾，她那天被踏血的人几次三番追杀得有点怕了，第二天躲着没敢上线，没能亲临现场体验下那场大战。于小芊的好奇心萌发了，于是她就问边上的乐毅：“哎，你当时是怎么指挥路尔斯港大战的？是不是像那种——人员分散站位，疾风，九点钟方向。” 乐毅笑她，“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那到底是怎么指挥的呀？” “一会儿你看我怎么指挥副本的，就跟这差不多吧。” 这个副本是新开的，攻略暂时也没有，副本里大多数是法术攻击的怪，双法坦是比较稳妥的一种打法，死灵法师的脉动是一个群体持续回血技能，所以圣者就不需要了，可以多一个位子给输出。朔夜选择了控制系的吟游诗人，以应对一些可能出现的麻烦的状况。试了几把以后，感觉比较顺利，朔夜从副t调整为输出，进程加快，老军医c疾风和暮雨清尘也都迅速作出了相应的调整配合朔夜。 整个指挥过程，于小芊听到的就是这些： “疾风。” “小卓子。” “操。” 乐毅打游戏时话很少，倒是疾风一路唧唧歪歪的，又打字又说话，倒一点不耽误操作。 每次朔夜叫这些人名字，他们都会做出相应的一些操作，每次都不同。他叫过几次疾风，有时是疾风听到后跑来拉走一只怪，有时是临时补个打断，最匪夷所思的一次是喊”操“的那次，疾风跑过来往朔夜身上扔了一个大蓝 于小芊脑补了这些人在路尔斯港大战时的情形，个人的意识，互相的默契，临场的应变，这些人，他们应该是来自同一个组织，他们是朝夕相处的兄弟。 于小芊又想起和乐毅第一次下副本，当时白薇薇也在，那次乐毅好像也没怎么指挥，只是针对白薇薇的状况提醒过几句，打怪部分大家都是随便发挥，白薇薇还引到了b一ss，多亏了疾风一个人把b一ss带着跑了。如果当时自己不出手，这个锁甲双废还差点挂了呢，结果却因为这一美女救英雄的壮举华丽地被朔夜识破了自己是踏血的卧底。于小芊想到这里，突然有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念头跳了出来，难道当时他是故意试探自己的实力？而且他好像知道自己一定会出手于小芊正想着，听到朔夜叫了自己的名字。于小芊又不是疾风，哪里知道他要她干什么，当即“啊？”了一声。 “是不是累了？休息一会儿？”乐毅看到于小芊动作慢了很多，以为她是累了。 “噢，没有。我只是在想，疾风怎么知道你没蓝了。” “那当然，我和乐哥那可是一个被窝睡大的。”疾风说。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军医开口了：“小乐子也跟我睡过。” “操，你俩说什么呢！”乐毅骂了一句。 “怎么着，敢做不敢当？”老军医说，“你那天半夜钻进我被窝，吵着要跟我睡呢。” “滚。”乐毅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结果那老军医又补一刀：“就是记着你那晚的情分，老子在路尔斯港才为你拼命呐！” “哈哈哈哈哈哈”于小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乐子，我现在对你了解多一些了。” “你别听他瞎说，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我想听你说。” 乐毅抬头看了一圈，虽然客人不多，但是于小芊笑得太放肆，很多人时不时抬头往这里看过来。 “去外面说。” 俩人下了游戏，留其他人在副本里郁闷，来到了走廊。 于小芊背着手靠在墙上，努力憋着笑，看着乐毅。走廊里的灯光印在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缕橙黄的亮彩，他的嘴角勾起，微微有一抹笑意。乐毅靠近她，一只手撑在墙上，将于小芊困在他和墙壁中间，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于小芊的心突然一拍跳了两下。 “为什么想知道？”乐毅问。 于小芊被他居高临下看得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说：“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我当时喝多了。” “那你是不是那什么” “不是。” “噢。” “放心了？”乐毅轻笑了一声，“那天为什么要帮我。” “舍不得你死呗。” “挺聪明啊，还知道擒贼先擒王。”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暗，气氛有些暧昧。于小芊刚要开口，乐毅低头就吻了上去，片刻离开她的唇，于小芊红了脸，刚想说什么，乐毅又亲她一下，“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我？” “你”于小芊刚说了一个字，嘴唇又被堵上了。 几次以后，于小芊又羞又急，“流氓，我要报警了！” “我就是警察。要抱么？”说着一手把她搂进怀里，另一手托起她的头，霸道地吻了上去。他把这些日子来所有的纠结和思念都化在那个吻里，倾吐了个痛快。 他的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挣扎了几下无果，于小芊彻底放弃了反抗，任由他的舌肆意侵略。怀里的姑娘终于开始回应他，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雨夜的风从窗户外吹进来，连空气都是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兄弟情深 隔天上班，乐毅卡着点冲进单位，迎头遇到白局。乐毅忙一低头，喊了一声：“白局。” 白局一脸愠色，没有理他，走了过去，留乐毅一人杵在原地。 乐毅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看到，他一边思考着这事儿合适的解决方法，一边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一上午也没有什么活儿，午休时间乐毅去了单位健身房，高兴也在那，立马笑着招呼他：“乐哥，来，一起一起。”乐毅走近了以后，却发觉高兴这笑有点猥琐，顿时有点提防。 “想不到你跟开朗有过这么一段。乐哥，啥感觉啊？”高兴不怀好意地伸手就过来摸了他一把，乐毅早有防备，一个绊腿，一扭身直接把高兴摔垫子上了，他自己也顺势压在他身上，牢牢控制住他关节，高兴动弹不得，仍旧嘴贱：“小乐子咱俩好久没睡了。”乐毅骂了一句：“滚。”就放开了他。高兴抓准时机一个反扑，箍住了乐毅的腰，果断就扒了他的运动裤，淫笑着伸手就往他档下掏去，余光瞥到门口，看到政治处的小陈张着嘴，无声的“啊”的表情。小陈的面前，高兴正搂着乐毅，手放在不可描述的部位，而乐毅半跪在垫子上，裤子褪到了膝盖处。站在小陈后面的白局正陪着部里的两个大领导来参观健身房，此时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下午事情就传开了。乐毅感觉几个处长看自己的神情都有些暧昧不明，高兴倒满不在乎也不避嫌，还和乐毅两人凑在一起整理资料，乐毅把白薇薇的事情跟他说了，略去了于小芊的部分。 “哥，你做得很对啊，这万一要是擦枪走火，白局还不弄死你？”高兴说。 “就是这收场不好看啊。”乐毅皱着眉。 高兴一改平时的聒噪，认真地思考了起来，然后说了句：“哎？你说今天晚上局里聚餐，她会来吗？” “不知道。”乐毅摇摇头。 每年年底，局里都会组织民警家属聚餐，发点小礼物，感谢他们为支持局里的工作作出的牺牲。乐广霖约了人打牌，不来了。高兴的父母出国旅游去了，也没来。白薇薇来了，看到乐毅也不吭声。乐毅和高兴刚在角落那桌坐下，被张处长看到了，拉着他们就到白局那桌去了，不由分说地把他俩按在椅子上，“这俩小伙子，能喝酒的不上，让我们老头子上啊？” 说到这喝酒，乐毅是真的头痛，往年哪次不是往死里喝，乐毅朝卓远使眼色，让他过来，卓远立马会意地跟过来坐在乐毅身边。一顿饭间，你来我往，好一番厮杀，卓远没少帮乐毅挡酒，乐毅还是喝得有些晕晕乎乎，再看边上的高兴，劝酒的说辞一套一套的，正在拼命地搞政治处的小陈，几个回合一弄小陈直接趴桌子上了，高兴以为他佯装，推了他一把，那小陈就滑地上去了。白局也没少喝，眼睛周围两大圈红晕，此刻正不顾形象地大笑着。白薇薇也喝了不少，酒壮怂人胆，她突然站起来，拉着乐毅就到隔壁小间去了。 白薇薇刚想开口，高兴一头撞了进来，扑在了乐毅身上，乐毅只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句：“哥，对不住了。” 下一秒，乐毅就感觉一阵白高粱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兴掰过他的头就亲了上去。乐毅一个站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台面，上半身向后倒去，那高兴重得很，也跟着倒下来，压得他胸口一闷，桌上两套餐具稀里哗啦摔在了地上，几声脆响。 乐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腰传来阵阵痛感。 此时的白薇薇整个人都木了，半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事儿终于惊动了乐广霖他老人家。 第二天中午，乐毅因为宿醉正躺着，就听见旁边悉悉索索的动静，他睁开眼，看到乐广霖正在轻轻地往里推床头柜的抽屉。看到乐毅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乐广霖吓一跳，快速把抽屉往里一推。然后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乐广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又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你是对薇薇没有感觉，还是” “爸，你在找什么呢？”乐毅反问道。说着就爬了起来，穿上拖鞋，倒了杯水喝了。 “你藏了什么怕我找着啊？”乐广霖没好气地看着他。 “高兴那是帮我解围呢，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乐毅直截了当的回答。 “啥时候带来我看看。”乐广霖不依不饶。 “我问问她。”乐毅说。 乐广霖慢慢站起来，“你这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你和高兴从小就在一起，感情深也是正常的”乐毅觉得乐广霖今天说话颠三倒四的，一时抓不住重点。不知怎么想的就去扶了一把乐广霖，才发觉他身上在微微颤抖，有些诧异。乐广霖叹了一口气说：“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的终生大事。你实在不喜欢薇薇，我也不能勉强你。你要是真想和高兴在一起，等我死了以后，随你吧。”说完甩开乐毅的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整个周末乐毅都没有上游戏，就在健身房泡着，胡乱地练了几把，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周一，在单位门口乐毅遇到了高兴，高兴一愣，有些迟疑，还是凑了上来：“乐哥今天那么早啊。”乐毅“嗯”了一声。高兴低头走了几步又说：“哥，你别多想。我那就是”乐毅用脚后跟踢了他屁股一脚，高兴“啊”了一声，乐毅一把搂住他肩膀，“走，吃早饭去。”俩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向食堂走去。 下午乐毅正在指使徒弟做日报，就在这时，几个办公室的铃声突然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乐毅听到窗外各种嘈杂的引擎声和开关车门声音，夹杂着沉重和急促的脚步声。乐毅探头望了一眼，发现隔壁特警支队出动了。乐毅一愣，知道是出事了。他打开门，迎面撞上了王副处长，王副处长拉着他的手就往会议室跑，边跑边说，“紧急开会，快快。”乐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跳加速，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会议室，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奔了进来。白局坐在长桌的尽头，围坐着的是各处处长。乐毅他们在墙边迅速自觉站成两排。 “事情紧急，长话短说，城南火车站发生持刀歹徒袭警事件，六处人员关注网络舆情，及时上报！”白局说。 城南火车站？乐毅脑子里“嗡”的一下，张开朗今天当班！ 同一时刻，城南火车站北广场上飘着小雨，天气阴沉得可怕，地面上躺着两具尸体，地上的血水混着雨水，殷红的一大片，各种行李物品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主人已不知去向。 张开朗看着远处救护车的顶灯无声地闪着光，医护人员弯着腰挨个摸尸体的脖子，武警在外围疏散现场，特警人员紧张有序地跑动着。有人向他走过来，从他微微颤抖的手里拿走了他的枪，又跟他说了什么，张开朗什么都听不见。 一名女性歹徒被当场击毙，开枪的人是张开朗。 张开朗毕业后一直在城南火车站广场分局工作，平时的工作很忙碌，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人群中扫一眼，就能知道哪个是黄牛，哪个是扒手。这天张开朗一直有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他在大厅和广场入口处来回巡逻，突然，人群中有一声尖叫，随即不远处的人群突然散开，大厅里一片混乱，人们尖叫着往各个方向的出口跑去，空出来的那片地方，一个女人拿着一把菜刀，眼神涣散。她提刀向着一名辅警砍去，血溅射得足有两米多高。这名辅警，拿起一根拖把和这名持刀的歹徒奋力搏斗，拖把的木柄和墩布都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张开朗迅速呼叫支援，从腰间拔出配枪，子弹上膛。张开朗逆着人流逃窜的方向迎了上去，他的同事倒在了他的面前，女人挥刀向他砍过来时，张开朗一枪打中她胸口，女人动作停了一停，随即又是一枪。女人半跪下来，然后倒在地上。 这是张开朗第一次杀人。 打游戏时pk杀人张开朗总觉得特别刺激，当现实里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死在自己枪口下时，张开朗感觉他的内心经历了核弹爆炸，整个世界崩坏，尘埃无声地慢镜头落下，一片废墟。 后来发生的事情张开朗记不清了。从拿枪到击毙的这一段，他被多次强迫反复回忆，谈话c写情况说明，然后是心理辅导。 训练时练习打靶，总感觉枪很重，举久了手有点酸。那天张开朗觉得枪特别轻，一切发生得特别快，人的生命其实特别脆弱。 网上的舆情都是对警察开这一枪的批评和质疑，别有用心的人用歹徒是女性这一点大做文章，指责警察滥用警械，煽动着网民谩骂发泄。乐毅麻木地翻看着，他的情感按钮早已关闭。他用心守护的这个世界，从来不曾理解和接纳他。 乐毅终于打通了张开朗的电话时，张开朗声音有些颤抖地喊了声：“小乐子”乐毅说：“我在。”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乐毅听到那边闷哼一声，乐毅的情感按钮崩开了，两行热泪流进了脖子里。 张开朗的同事在此次事件中牺牲，年仅27岁，他死时睁着眼，眼眸上蒙着一层灰雾。 张开朗参加那名同事的追悼会时，脱下制服帽子默哀的刹那，像是将他戴了多日的面具也一同脱下了，张开朗瞬间泪流满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北纬38度 话说战狼公会在路尔斯港大败踏血无痕后，在二区一连被刷了好几天屏，朔夜完全无视这些谩骂，丝毫不做任何回应。那些刷屏的都是些摆摊的无公会小号，踏血的人真的在野外遇到了战狼的人，也是躲得远远的。网游就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世界。打不过就骂，是弱者的惯用伎俩。悟空道人已经不上线了，无月之海虽组织有余但霸气不足，公会里的精英跑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舍不得公会贡献值的人，赖着想等领完了东西再做打算。 战狼倒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发展壮大自己的会员，还是那几个人，该下本的下本，该跑任务的跑任务。很多公会关注了战狼一阵，也就作罢了。但有一个叫新王朝的公会，会长北纬38度，在世界频道约战战狼，还放话谁输谁删号。乐毅一开始没有回应，因为乐毅他们一般都是下班以后玩，这个北纬38度基本都是白天在线，他们在线的时间完全错开了，所以乐毅压根儿没看见他的话。还是于小芊告诉了他，他才知道的。 乐毅听说后很震惊。不是因为这句“谁输谁删号”，而是因为这个“北纬38度”是名单上一个目标人物的网名。本来这个网名也并不特殊，但就在最近，安插在这个目标人物外围的一个线人突然失去了联络。他们通过内部资源追查，但这个线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踪迹。这条线索一直是高兴在跟的，他最近也因为这事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上游戏。 乐毅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北纬38度，很可能就是那个目标人物——凌靖尧。 这个凌靖尧，是凌云基金公司的总裁和非营利组织慈爱商会的组织者之一，去年获得了基金业最具影响力的青年企业家奖项。乐毅放大了凌靖尧领奖时的照片，他身穿深色西装，黑色暗条纹的衬衫，系银灰色领带，身形挺拔，眼神给人一种凌烈的感觉。北纬38度是他的网名，他在网上发表的言论经常处于踩线的边缘，且很具有煽动性，他目前有超过100万的粉丝，舆论影响力不小。 凌云基金在众多投资领域均有涉及，这两年主要集中在网络游戏。乐毅猜测这个凌靖尧本人，很可能也是个网络游戏的爱好者。 这天朔夜和芊芊月之海c磊子的圣职者“无敌奶爸”三个人在做公会任务，在混乱之地遇到了新王朝的人。新王朝三个人是北纬38度的圣职者个死亡先知个斧王。战狼这边是黑暗骑士c盗贼c圣职者。两队人马都一愣，站住了，新王朝的死亡先知毫不犹豫一个瞬发技能就丢过来了，芊芊月之海反应极快，一个闪现到了死亡先知身侧，丝毫不手软，爆裂突刺就招呼上去了。死亡先知技能被打断，朔夜的盾落到了芊芊头上，朔夜挨了一下蝠群攻击，这三件事几乎同时发生。此时他骑着战马冲过去，边跑边开了冰霜buff，这个buff自带减速效果，能让攻击他的人进入减速状态。无敌奶爸第一时间果断切了黑技能，圣职者有两套技能，可根据需要切换，但有冷却时间，切换后外表并不变化。切黑后多两个控制技能，原先的加血技能对敌我施放效果分别为救人和杀人，黑圣的加血技能效果较原先大幅下降但角色防御和血量提升，组队pk时看自己喜好有人切有人不切。磊子因为常年在人潮汹涌的候检大厅验放旅客，练得手速极快，一抹键盘，两个技能已相继命中了对面的圣职者和死亡先知。死亡先知中的是恐惧，圣职者中的是沉默。然后三人很有默契地就朝北纬38度去了。战狼的习惯，pk先杀奶妈。 然而他们再也没能接近北纬38度。斧王移动速度很慢，又是近战，此时才刚刚跑进攻击范围，上手就是一个大招朝朔夜砍去，朔夜好歹穿着锁甲，又开着回光，根本就没躲，不料血直接去了一半，朔夜“嗯？”了一声，边上芊芊月之海此时却是“呀！”地叫了一声，她被斧刃带到，只剩血皮了。这个单体技能本不是对她放的，没理由对她造成伤害，她一愣神，就倒在地上了，这一斧不巧还中了流血效果也是倒霉。朔夜和磊子顽抗了一番，终是不敌，前后脚被放倒了。 朔夜点开了那斧王的装备面板，红色的烈焰之刃，附带属性是溅射，也就是单体技能附带群伤效果，此外全身防具也都是红色品质。乐毅一愣，全套红色套装！红色装备只能通过每周更新一次的60级的死亡的咆哮副本获得，最终的b一ss有几率掉落红色装备，因为目前60级副本能去的人还很少，一般出了都是公会人自己分配，市场上根本没有人卖，60级才刚开没多久，要凑齐全套包括帽子c两个护肩c衣服c腰带c鞋子c项链c披风c主副手武器一共十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如果北纬38度是凌靖尧，就不一样了。 乐毅正想着，只见那北纬38度朝他走过来，踩在了他的尸体上，头顶上跑出一个气泡：“删号吧。” 乐毅加了他好友，对方同意了，然后又密他：“愿赌服输。”乐毅没有理他。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但赌约，自己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三个人直接回了城，进到了公会仓库里。于小芊和磊子都很郁闷，他们自然也看了对方的装备面板，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此时正在感慨。 乐毅看了看好友栏，北纬38度已经下线了。 “走，继续公会任务。”乐毅说。 “啊？还去啊，再遇到怎么办？”于小芊说。 “刚才那斧王也太变态了吧。”磊子叹了一声。他自认为pk技术不差，今天打得太胸闷了。 “没事，人已经下线了。”乐毅说。 后面几日，他们都跟新王朝打游击战，抓紧刷本和做任务。北纬38度在世界上各种嘲笑朔夜。 “这你也能忍？要不删号得了。”磊子加了个坏笑的表情。 “穿我们这身衣服的，什么不能忍？”乐毅笑笑说。 “那倒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群众虐我千百遍，我待群众如初恋。”磊子加了个笑哭的表情。在窗口工作的他太有体会了。 这几日，乐毅也没闲着，上班的时候一直在和高兴讨论新王朝的事，高兴没有时间上游戏，都是听他讲，两人一起收集整理了很多资料。高兴一整天都很沉静，若有所思。 高兴这几天一直在追一条线索，是一个叫云開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凌靖尧的爱人。 这天晚上，高兴到了约定的ktv，里面人声嘈杂，高兴找到了3201包房，把手机放进兜里，然后推开了门。 高兴抬头一看，包房里有几个男人正看着他。 “不好意思啊，走错房间了。”高兴关上门转身就要走。手臂一下子被人拽住了，那人力气极大，一把就把高兴摔进了门里，高兴的头狠狠撞在了玻璃茶几上，脖子被人死死按住了。高兴半跪在地上，剧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高兴忙讨饶。 “阿金。”坐在高兴正对面的男人喊了一句。高兴身后的男人松了手。高兴起身摸了摸额头，已经起了一个大包，又活动了下手臂，还好没有脱臼。高兴这才看清了刚才袭击他的男人，身高大约在193左右。一看就常年健身，身体各部分都练得及其壮实匀称。高兴身高有180，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在那个叫阿金的男人面前，就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少年。 “王伟先生，《新经日报》的记者。”男人又开口了。 高兴点了一下头。 “请坐。”男人伸出手掌指向高兴背后的沙发。 高兴坐下了。外面很吵，但包房里面非常安静。面前的这个男人约莫30出头，身材保养得很好，包房里灯光昏暗，高兴还是认出了这个人是凌靖尧。在他的右侧，坐着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肤色很白，一张异域风情的脸，那个就是云開了。 云開一直盯着高兴的裤子看，看的高兴心里一阵发毛。云開此时站了起来，朝高兴走了过去，高兴立刻也站了起来。 “阿金。”凌靖尧又喊了一声。 那个叫阿金的男人拎起高兴的衣领，就把他贴在了墙上。高兴尽量保护自己不要受伤，多余的反抗一概没有。 云開走到高兴面前，灯光映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他的眼眸冷静地直视高兴，然后凑到高兴的耳边说：“我已见过你派来的使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高兴说。 云開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又恢复了冷峻的表情。突然，他一使劲往两边拉开了高兴的外套，几下撩起了高兴的上衣，伸手就去扯他的皮带。高兴感觉全身的气血逆流，但只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皮带扣！ 云開低头看了看高兴的皮带扣，不是制式皮带。他不动声色地放了手，随即用双手往高兴两边的大腿摸了摸，然后伸手进他左边的裤子口袋，从里面掏出了高兴的手机，往外掏时顺带还摸了把其他的地方。高兴本能地收腹往后缩了一下。 云開刚要摆弄高兴的手机，像是发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情，“噢？”了一声，然后不怀好意地盯着高兴的皮带扣下方看。 高兴脸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半抬着头看着斜上方的天花板，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时只听到门外一阵骚乱，说话声，对讲机的声音，还有沉重的脚步声，随后门毫无征兆的开了。高兴大叫一声：“警察同志！快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新仇旧恨 派出所内，高兴拿着一个冰袋敷着额头，正跟两名民警哭诉他的遭遇，其中一个拿着本子在记录的是乐毅。凌靖尧三个坐在长桌的另一侧。 “做生意的，最忌讳的就是商业间谍。”凌靖尧说，“这是一场误” “我问你了吗？”乐毅打断了他，然后冲高兴抬一抬下巴，“你继续说。” 凌靖尧眼神凌厉地盯着乐毅，往椅背上一靠，不再说话。 “警察同志，你看他们把我打成这样，我明天还怎么上班？我的医药费c误工费c精神损失费怎么算啊？”高兴龇牙咧嘴地做出很痛的表情。 乐毅用余光瞟了瞟另一边的凌靖尧，发觉他此刻正在盯着自己。乐毅把本子一合，对边上的民警说，“你带王先生去验个伤，处理一下，至于你们”乐毅抬头看着凌靖尧，“打了人，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明白了吗？” “明白。”凌靖尧朝他笑笑，目光冷峻。 处理完毕后，乐毅后脑勺一阵发凉。本来只是和线人一次普通的见面，但高兴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从进门起手机就一直保持通话中，使得在外等候的乐毅等人能有机会实施营救。如若不然，高兴在里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派出所的人已经去查看过，这个包房包括走廊上的监控探头都同时断电了，什么都没有拍到。高兴会遇害吗？突然蹦出的这个想法让他顿时心惊肉跳。还有就是他刚才故意替换掉了原本做笔录的民警，他从凌靖尧的反应判断，他认识他。 这时，手机响了，局里的指示到了，所有尚未启用的眼线全部撤出，已经启用的立即终止一切联络。所有外勤人员立刻回局里报道。 乐毅和高兴跟着车一起回到了局里，几个人在会议室里坐下了。高兴的额头肿的非常厉害，乐毅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肿块，然后用手按了按，高兴立马“嘶”了一下。乐毅跟他说：“现在还是硬的，要是软下来了，你就热敷下。”高兴看着他，表情很复杂。 这时白薇薇刚要进门，在门外就隐约听到什么软的硬的，然后又看到乐毅捧着高兴的脸，她一时不知道是进去还是不进去，脚步踌躇。乐毅余光瞥见来人了，下意识地松了手。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她？白薇薇轻咳了一声，走了进来。 “薇薇，你怎么来了？”乐毅跟她打了声招呼。 白薇薇听到那一声“薇薇”，心里还是触动了一下，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她说：“我是代表合作局来的。” 乐毅“噢”了一声。这才想起了白薇薇在合作局工作，她有时候过来找她爸也是有工作上的原因。只是自己对这个姑娘，其实一直没太关注。白薇薇是国际关系学院毕业的，学的是英语，第二外语是法语。毕业后她就一直在合作局工作，工作内容包括和国际刑警组织的接洽。 白薇薇客观来讲，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姑娘，很多人都追求过她，可她就是一猛子扎进了乐毅这个泥潭里无法自拔。聚餐事件之后，白薇薇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接受了乐毅喜欢男人这件事，现在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 这时，其他与会的人也陆续来了。乐毅惊讶地看到了林拓。林拓也看到了他，打了声招呼就坐下来了。 林拓在警校时，是个相貌平平，沉默寡言的小个子，跟在乐毅和高兴后面常常没什么存在感，毕业后去了安全部门工作。乐毅看到他，觉得这个案子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乐毅带头站了起来，白局和安全局的领导一起进了办公室，坐在了长桌的一头。薇薇坐在了她爸左手边第一个位子。乐毅他们再次坐下。 “高兴，头还疼不疼？”白局问了一句。 “没事儿，没事儿，明天热敷一下就差不多了。”高兴一改刚才萎靡的样子，神气地说道。 “你们的同志，很有干劲嘛。”安全局的领导跟白局说。白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侧过头对白薇薇说：“薇薇，你把情况简单介绍下。” “好的，白局，龚局。”薇薇站起来，开始放幻灯片。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凌靖尧的案子涉及跨境情报交易，已超出保卫局的职责范围，需转交安全局继续跟进。后续有部分事务国际刑警也会参与进来。”白薇薇开门见山地说，“云開，男，33岁，又名helel kai ，持有美国护照和中国绿卡。两人是在凌靖尧赴美留学期间认识的。凌靖尧，男，32岁，凌云基金公司的总裁和非营利组织慈爱商会的组织者之一。凌靖尧一直在资助云開的神爱会，神爱会是云開在美国注册的华人宗教团体，凌靖尧花了2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250万元买下了一个废弃的小镇，随后花巨资改造成了神爱会的集会场所。” 幻灯片一闪，一群身穿白色长袍的女子在田埂劳作，脸上满是笑容。图片上有一行字：“神爱世人。” “神爱会的成员全部是单身母亲和她们的孩子，而且全都是男孩子，年龄在6一16岁不等，与他们的母亲分开居住，另有专人负责照看。”白薇薇又按了一下遥控笔，幻灯片一闪，画面上出现了多桩女性自杀案件的报道。她继续说：“这个神爱会被怀疑与多起胁迫女性自杀案件有关c并涉嫌组织和协助偷渡以及儿童”白薇薇顿了一下，幻灯片又闪了一下，画面上出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那些孩子的眼神空洞，或笑或面无表情。 “然后是云開的背景资料。云開的母亲是个华裔，父亲无资料记载，母亲死后云開后被三个不同的家庭领养过，资料显示他曾经起诉过第一个家庭的继父对他实施了强暴，但是诉讼最后撤销了” 乐毅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白薇薇，有些出神。 此刻，夜已深了。在西郊别墅内，云開蜷缩在凌靖尧的臂弯里，沉沉地睡去了。凌靖尧轻轻抚摸着云開垂散在枕头上的头发。凌靖尧又失眠了，这是他这两年来无数个失眠夜中的一个。 凌靖尧大学毕业那年，在学校公告栏里，看到了一张招警海报，海报上的男人，相貌俊朗，鼻子和下巴的线条十分完美，凌靖尧盯着那张海报看了很久，那天凌靖尧终于接受了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凌靖尧赴美攻读金融硕士时，遇见了在校园里写生的云開。凌靖尧感觉有什么东西陡然击中了他的心脏。那张天使一般精致的面庞，有着深邃的眼睛，柔美蜿蜒的唇线。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他，想看看他画的是什么，结果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画的竟然是刚才站在树下发呆的他。云開朝他笑了笑，凌靖尧猝不及防，深深沦陷了，他再无任何顾忌，他把所有的情感都付给了云開。 那几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们可以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肆意地接吻，而毫不避讳他人的目光。他们都认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的一生所爱。转眼两年过去了，凌靖尧拿到了金融硕士学位，又留美继续攻读计算机学位，但他终究不可能一直留在美国，26岁那年，凌靖尧还是回到了国内，接手了父亲的凌风基金，凌靖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公司更名为凌云基金，对父亲说是新名字找高人算过，父亲也没再反对。但是对于把云開接过来的事情，他却犹豫了，他在意自己在公共场合的形象。他只能借着公事去美国看他，每次两人都要痴缠很久，但最终还是逃不过别离。只要是云開要的东西，他都给。云開想要自己的国，要他信仰的神降临，他二话不说花重金帮他建，又帮他成立自己的教会，他以为云開会很高兴，但云開等了他三年，终于心灰意冷。云開开始变得不正常。 他喜欢看着他手下的人蹂躏那些男童，他只是坐在一边看着，有时微笑，有时泪流满面。他的教徒恳求他放过她的孩子，作为交换条件，他强迫那些母亲在公共场合自杀。 直到他手下的人，开始协助并收容非法入境的女人和儿童，并把那些儿童视频卖给了网站，他被国际刑警盯上了。 凌靖尧想办法把他救到了国内。为了救他，凌靖尧跟一个境外组织做了情报交易。中美之间没有引渡条约，云開暂时是安全的，但他并不快乐，凌靖尧在公共场合从来不与他牵手，他像是黑暗中逐渐腐烂的植物，终于有一天，他跟凌靖尧说，要在这里建立他的国，不然他就去死。 谈何容易！凌靖尧非常苦恼。同时，他发现有人盯上了他们。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保护云開。那个线人被他除掉了，尸体在郊区的一幢旧厂房里喂了狗，骨头埋在了后院浇筑了水泥。又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战狼公会的朔夜竟然就是当年招警海报上的人，他对他有种莫名的深深的恨意。他觉得他今天的困境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 他找了职业玩家，在混乱之地，把朔夜杀了。接着用老办法除掉了第二个线人，然后又想对高兴下手，结果那天他遇到了乐毅。那张脸挂着两个眼袋略显疲惫，胡渣更深了些，其他都与十年前的海报一模一样。 他想要这个男人死，然后他想要帮云開建立他的国，让他信仰的神降临。 凌靖尧微微侧身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和安眠药，云開动了动，随即又紧紧抱住了他。他吃完药，把头靠近云開，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危机四伏 开完会已是凌晨，高兴留下来继续交接工作。乐毅送白薇薇到楼下，生活秘书小赵的车正亮着大灯等着她。更深露寒，一阵风吹来，白薇薇好一阵哆嗦。乐毅脱下自己的外套往白薇薇身上一盖。 “不”白薇薇正要说话，又一阵大风刮过，她的脖子一缩，手不自觉地拽紧了两边的衣襟。 “没事，我楼上还有件衣服。你快上车吧。”乐毅说。 白薇薇转身走了几步，又听到乐毅在后面喊她，“薇薇，等一下。”她回过头去，看到乐毅又跑了回来。白薇薇看着他，汽车的前照灯在他脸上打上了好看的阴影，白薇薇胸口一紧，感到一阵难过。 “乐毅”她在寒风中眯着眼，眼眶微微湿润。 “口袋里的钥匙给我。”乐毅搓着手说。 乐毅回到楼上帮着高兴一起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妥当，此时天已大亮了。张处长让他俩回去调休半天。高兴住得远，干脆去了乐毅家，霸占了乐毅的床倒头就睡，不到片刻就呼声震天了。 乐毅洗了个澡，到书房的小床上躺下，好一会儿也没睡着，脑子里全是事儿。他干脆爬起来上了游戏。 一上游戏发现自己躺在野外，已经死了。边上站着北纬38度，正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尸体。 磊子密他：“老大？？？？” “嗯，调休半天。” “不好意思啊，挂那么偏僻的地方都被他找到了。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磊子手速飞快，又打了两行字过来。 “没事。”乐毅说。 乐毅等了半天，那北纬38度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绕着他的尸体转了一圈，从各个角度欣赏了一番。乐毅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若有所思。这条线一直是高兴在跟的，自己没有理由暴露。这个凌靖尧从一开始就这么针对自己，显然是有原因的。 “你到底跟我什么仇？”朔夜躺在地上，头上冒了个气泡。 “赶紧删号，看见你心烦。”北纬38度说。 噢，看来是私人原因了。乐毅一边想一边在记忆中搜索，一时也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时得罪过他。 这时乐毅看到屏幕那头走过来一个黑暗骑士，黑色长发，苍白的面容，一身暗黑色的骑士盔甲，右手持骑士单手剑。头顶上是新王朝的会标。 突然跳出一个组队请求框，乐毅一看，晨星之子邀请你组队。正是面前的这个黑暗骑士的名字。朔夜组完队，就一溜烟从地上爬了起来，原地虚弱复活了。反正组着队里，那北纬38度没法下手。 朔夜站在晨星之子面前，虚弱地撑在宽刃巨剑上，胸膛剧烈起伏。朔夜是银色的短发，穿着碳色的骑士盔甲。 “乐毅先生。”晨星之子说话了。声音低沉，语调平缓。 朔夜做了一个骑士的鞠躬礼。 晨星之子也回了一个骑士的鞠躬礼。 “世界是由光明力量和黑暗力量共同守护的，我想你懂我的意思。”晨星之子说。 “不知道你想守护的具体是什么？” “理想和信念，还有爱的人。”晨星之子说。 “你的理想和信念是指什么？”乐毅问。 “建立我的国。愿我的神降临。” “你信仰的神是？” “路西法。” “晨星之子。有意思。” “路西法一直被世人误解，他从来不是天使，也不是撒旦，他只是想建立自己的国。” “说说你的国。” “神爱世人，尤其爱那些饱受摧残的身体和灵魂。” “在我的国。”乐毅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乐毅说完，退了组，召唤了战马，一扬鞭，绝尘而去。 下午到了单位，乐毅正在关注舆情，突然跳出了一个通报，城东机场发生袭警案件，乐毅心跳加速，飞快地浏览着，一名女性在机场用自制爆竹炸伤了一名警察，随后用匕首割颈自杀了，目前案发现场已封锁，机场安检已升至最高等级。 乐毅立马想到了磊子，拨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可能在忙吧，他安慰自己。到了中午，还是没有打通，乐毅有些慌了。直接打到了指挥中心，那边不能确认乐毅身份，自然讳莫如深。乐毅从对方的语气中，觉察到了什么。 乐毅跟领导说了一下去接情，开了单位的车，就直奔城东医院。快到医院时，才打通了磊子的电话。 磊子确实出事了。 磊子这天从候检大厅出来，正在去上厕所的途中，有一个神情很怪异的中年女子朝他走过来。磊子的职业敏感性让他觉得这个人有问题，磊子本能地按下了执法记录仪的录像按钮。 那个女人的嘴唇一直在颤抖，抓着磊子的手臂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说着突然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玻璃瓶，磊子看都没看清，就觉得眼前金光闪过，周围群众只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是哗啦啦的液体洒落的声音。顿时现场一片骚乱，正在巡逻的特警闻声第一时间赶到了，然后是急救人员，然后是支援的武警。 乐毅在医院找到了磊子，他正靠在病床上，和几个同事说着话，看到乐毅来了，磊子朝他笑了一笑，“这我兄弟。”他对同事们说。 乐毅跟他们点了点头，坐到了磊子的床边。 “我没事儿，就是被玻璃渣子划到了点。”磊子说。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乐毅问。 磊子把当时的过程讲了一遍。乐毅听了，食指弯曲搁在唇上，皱着眉，“你当时只是上厕所路过。如果说是随机目标，也说得通。但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乐毅脑子里闪过了晨星之子说的话。 “那就不是我这边缘警种该考虑的事了。”磊子自嘲道。 “总以为你这边缘警种是最安全的，没想到”乐毅顿了顿，说不下去了。 “哪有安全的警种，穿这身制服，自然有面对危险的觉悟。”磊子说，“对了。我”磊子想了想又没往下说。 “什么？”乐毅抬了抬眉毛。 “没什么。”磊子本想说，他今天在现场看到林拓了，又想到林拓的身份，还是不要多嘴的好，“真是倒霉啊”磊子说。 乐毅愣了愣，没有再问。 磊子出事的时候，林拓也在现场，他当时正在跟踪一个目标人物。磊子看到林拓从面前走过，他装作不认识，继续干自己的活儿。林拓也看到了磊子，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他在人群中还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一晃而过就不见了。 林拓跟到了候机大厅最里面的洗手间门口，没再往里去，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在门外的连排椅子那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注意着通向洗手间的那条通道。 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林拓走进了通道，他观察了一下，通道里没有监控探头，有一个穿着保洁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在整理垃圾袋。右边走到尽头是男士洗手间，门靠墙开到了底。 林拓走到了门前，看到进门左侧靠近洗手池的侧墙地下有一个人影子，他收住了脚步，转身就往回走，一回头正对刚才那个保洁员的脸，此时门里两只带着手套的手抓住了他，保洁员往他胸口用力一推，林拓被身后的人拽了进去，洗手间大门关上了。 随即洗手间里发生了激烈的打斗，门从里面不断被什么撞击踢打着，剧烈地晃动着，片刻后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了，林拓此时被人反勒着脖子，眼睛充血，视物模糊，他听到进门的人喊了一声：“不许动，警察。”身后的人一迟疑，林拓抓住机会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控制，随后和进门的人合力制服了对手。 “好久不见了，三眼。”林拓说。 “林子，太大意了。”江未来麻利地用外套挡住那人戴着手铐的手，边说。 “嗯，谢谢你，回头请你吃饭。”林拓说。 门外的保洁人员已经被江未来的同伴铐住，也是拿衣服挡了，两个人一起把人往出口带去。 “这个人不能”林拓刚要说。江未来打断了他：“林子，这个人身上有命案，我得带回去。” 林拓把情况立刻上报了。片刻后林拓出了候检大厅，外面一个旅客都没有，整个大厅都是特警，地上散落着碎玻璃渣子，还有一大摊血。林拓一脸平静地绕了过去，出示了证件，从边门悄无声息地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断片之夜 磊子的伤并不重，没几天就拆线了，期间大家都陆续去看过他。周五，磊子打电话给乐毅说大家聚一聚吃个饭，他请客，乐毅也想着和张开朗碰个头，于是干脆把战狼的几个全部约了出来，一起吃饭。自然把于小芊也叫上了。 于小芊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她一一打量着这些人，疾风只耳c无敌奶爸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来的，老军医一直闷头喝酒，那个叫昵称已存在的医生，一顿饭用酒精棉花擦了三次手，身上的香水味差点没熏死她，就暮雨清尘还算正常，也很有礼貌，跑来跑去给他们几个倒酒。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都很好，小芊有些羡慕。她是走读生，和班上同学都不太亲密，上完课就回家帮舅舅看网吧，作为一个女玩家，她的朋友大部分在网游里。 喝了点酒，众人又说到了乐毅钻张开朗被窝那件事。高兴缠着张开朗一定要听细节，张开朗借着酒劲也很是豁得开，就把乐毅怎么用膝盖压他腿，他如何奋力抵抗，又反过来用制服领带捆住乐毅手，扒了他的裤子的事儿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乐毅几次想捂他嘴都被林拓几个左右死死按住。于小芊边听边扶着额头在笑。 乐毅自从钻被窝事件之后，留下了心理阴影，每次聚会喝酒都很克制。这天看张开朗心情不错，不想扫他兴，结果被他们几个合伙灌得招架不住，有些醉了。高兴笑话他：“就你这酒量，在咱们局里怎么混啊。”然后突然哈哈哈笑起来，“我跟你们说啊，乐哥新警那会儿，敬酒敬到孟长春那桌，孟长春偏要他一个个敬，那可是白的呀，乐哥喝着喝着就不对了，抱着孟长春的腿就不撒手，一边撸一边拍马屁，说的话那叫一个肉麻。” “真有这事儿啊？高兴，是你自己吧。”磊子说。 “啊呸，我酒量好着呢。” “好意思说呢，你也不帮我。”乐毅说着就推了高兴一把，高兴一个重心不稳，顺手抓了乐毅领子，俩人一起倒在地板上。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张开朗带头起哄。 于小芊都看不下去了，却又忍不住笑。 乐毅撑着地的手一松，头往下一垂，嘴唇擦着高兴的脸颊过去了，“咚”的一声，一脑袋砸在了地板上，断片儿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乐毅发觉自己睡在书房里，他起身后头痛欲裂，摇摇晃晃到客厅里倒水喝，突然听见卫生间门“吱呀”一声开了，于小芊湿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乐毅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吹风机在哪儿呢？” “顶上那个柜子最右边。” “放那么高干嘛，找半天。” 他觉得顺手的位置，对于小芊来说却太高了，他想。等等，不是这个。于小芊怎么会在家里？再低头一看，自己内裤睡裤都好好地穿着呢，身上哪儿都没光着。他努力回想着昨天的事儿，一片空白。又看到客厅的沙发套子被扔在了一边，上面有滩褐色的印子。嗯？这是什么？ 这时于小芊吹干了头发出来了。捡起沙发套子扔进了洗衣机里。 “你大姨妈来了？”乐毅也没细想就问了句。 于小芊愣住了。 乐毅猛然明白了过来。刚想张口，只见于小芊笑了一下，说：“是啊，不好意思啊。” 乐毅一时有点不确定，这时头又一阵胀痛，他扶着头坐了下来。 “我先走了。”于小芊说着拿了东西开门。乐毅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又从外面关上了。从窗户看出去，于小芊的摩托车一闪而过，消失在了拐角。 乐毅头痛了一整天。他喝了水，喝了酸奶，又喝了醋。晾完沙发套子，他拿了个冰袋裹着毛巾贴在太阳穴上，撑着几百斤重的头，努力拼凑出昨晚的情节，是于小芊送自己回来的，这个是推断的，然后发生了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他在卫生间转了一圈，看到脏衣篮里扔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裤子，这样看来自己好像还洗过澡，睡裤应该是那时候穿上的。再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用过了的安全套。他条件反射地咽了一下口水。所以沙发套上的印子是 想到这里，他拿了钥匙手机就往门外跑。打了个的就往于小芊家的网吧去了。路上打了几个电话，于小芊都没有接。 下了车奔进网吧，于小芊正在前台坐着，舅舅不在。看到乐毅，于小芊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朝他伸出一只手，手掌朝上，“身份证。” 乐毅一摸口袋，才发现钱包没有带。 “没带。” “回去拿吧。” “小芊儿。”乐毅绕过前台，直接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干嘛呀，这台可是服务器，别碰着了。”于小芊瞪他一眼。 “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 “你怎么一喝多，就往人被窝里钻啊，什么毛病啊？” “对不起，真喝多了，断片儿了。” 这时，有客人来叫于小芊，于小芊推了乐毅一把，“去，看看有什么事儿。” 乐毅乖乖地去了，再回来时看到于小芊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乐毅又在她身边坐下。 “还有什么事儿吗？”于小芊手指飞快地按着计算器，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会负责的。我我，我就想知道昨天晚上” 于小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抿嘴，说：“挺快的，就两下。” “啊？”乐毅感觉脑子里轰的一下，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后脖子一串针刺的感觉，“大概最近太累了。”乐毅红着脸解释。 小芊“噗哧”一下笑了出来，“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小芊说着突然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骗你的，挺好的。”乐毅吃痛，“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没什么。”于小芊一脸坏笑地看着他，“我说你腰练得挺好的。” 乐毅明白了过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真的都不记得啦？”于小芊说，“你昨晚上可跟我说了好多话呢，看着还挺正常的。” “啊？我都说什么了？”乐毅不放心地问了句。 “说的小时候的事儿，说你和高兴一起打麻雀什么的。” “噢。”乐意松了一口气。 “晚饭还没吃吧，想吃什么，给你叫一份外卖。”于小芊说着伸手越过他，去够一边的外卖订单。脸颊靠近他时，乐毅一低头吻了她一下。于小芊一愣，只感觉还带着点昨天的酒味儿，羞涩的片段在脑海中快速翻阅，脸一红，骂了一句：“流氓。” “要报警么？”乐毅说着扭过头去，一手掰过于小芊的脸，又吻了上去。 这时门外下起雪来，雪花降落在路边的矮树丛上，不一会儿外面就变得白茫茫的一片，路边各种灯箱广告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倒映在雪上，跳跃拉伸，无穷变幻。路上的行人裹紧外套，行色匆匆。网吧里开着空调，暖烘烘的，于小芊靠在乐毅的手臂上，“你说我明年毕业以后考警校好不好？”小芊今年大四，明年六月毕业了。 “你想当警察？”乐毅有些惊讶。 “嗯。像你一样。” “不好，太辛苦了。”乐毅实话实说。 “我不怕辛苦。”于小芊离开了他的手臂，看着他的侧颜。 “太危险了。我不建议。”乐毅很认真地说。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阵寒风卷着雪花刮进来，送外卖的小伙子身上头上都堆了雪，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他边跑进来边说：“你好，你点的外卖。”放下后又飞快地跑了，门一开一关，又一股寒风吹来，于小芊打了一个寒颤。 “你的工作很危险吗？”于小芊问。 乐毅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是最近发生了高兴遇险那事儿才意识到，原来他的工作也是有危险性的，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孤家寡人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一旦有了牵挂，想的东西就多了，越发束手束脚起来。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们聚会的时候也不交流工作上的事儿。”于小芊又问。 “你想知道什么，有些我可以告诉你，有些不行。”乐毅转过头去，为难地看着她。 “我想知道磊子身上为什么到处都是伤口？林拓的脖子那儿是怎么回事？高兴为什么半边头都是肿的？” “涉及国家安全，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告诉你。” “你们的工作会有生命危险吗？”于小芊问。 “不好说。”乐毅摇摇头。 又一阵沉默，乐毅打开了外卖，递了一份给于小芊，又掰开了竹筷递了过去。于小芊默不作声地接了。 两人闷头吃着外卖，各怀心事。 于小芊突然抬起头，看着门外怔怔地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趁我还陷得不够深。”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失去深爱的人的感受，太痛苦了。” 乐毅整个人都一震，他的喉咙倏然发苦，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 “我不要你负责。你走吧。”小芊说。 这时有客人叫小芊，小芊放下筷子就去招呼了。再回来时，乐毅已经走了。桌上已经收拾干净，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只有空气里还留存着淡淡的酒味儿。 乐毅在大雪里独自走回了家。这场大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下得乐毅心底凉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鬼门关口 整整一个月，乐毅除了必要的寒暄和问答，没有跟任何人多说过一句话。同事聚在一起开段子，他也会配合地一起笑，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大多数时间，乐毅都是一张雕塑脸，上班时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高兴从来没有见过乐毅这样，从小到大这几十年，从来没有。 打游戏的时候，在野外遇到新王朝的人偷袭，乐毅杀得过就杀，杀不过就地赴死，也没有一句废话。战狼的60本出了第一件红装，是盗贼的小刀，朔夜摸完b一ss尸体后站了很久，然后一转身，给了一只耳。 战狼的聚会，秦以沫不明就里的问了句小芊怎么没来。瞬间几个人都大气不敢出。高兴瞪了秦以沫一眼，又掐了他一下。秦以沫顿时明白了过来，气氛非常尴尬。乐毅不说话，也不喝酒，只闷头吃菜，吃完说了一句：“我出去抽根烟，你们慢吃。”说着就走了出去。 这是入冬后的第二场雪，下了一整天，这会儿刚刚停，乐毅靠在门外看着堆完雪人互相依偎着拍照的恋人们，安静地抽着烟。大不了，就一个人过吧，乐毅心想。转而又想到了乐广霖，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他了，于是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乐广霖让他过年带着喜欢的姑娘回趟家，乐毅含糊其辞，说对方很忙，乐广霖直接撂了电话。 年关将至，春运的人们被困在火车站已经数日，张开朗在人群中拿着扩音喇叭维持秩序，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被扩音喇叭放大后，就像一面破了的铜锣，发出沉闷的回音。 机场的候检大厅里，人潮在没有尽头的蛇形通道里移动，磊子在验证台内，键盘打得飞快，一枚验讫章上下翻飞，旅客一个接一个从他面前通过。 乐毅和高兴并排坐在一辆民车里，吃着方便面，通过车窗观察着广场周围聚集着的人群。 “每年除夕，都是咱俩一起过。乐哥，要不咱俩凑合凑合，余生一起过得了。”高兴对乐毅说。 乐毅刚吸了一口面，还没咬断，说不了话，他转头盯着高兴，不置可否。 “咱这工种，毕竟有危险性，没准哪天就挂了，连累人为你守寡。”高兴说，“就算没挂，要是伤哪儿了，这守活寡更遭罪。” “那我要是伤哪儿了呢，你不也守活寡？”乐毅说。 高兴差点被一口汤呛死，他一阵咳。这时就听到对讲机里喊他们，让他们把花坛边戴黑色绒线帽的男人带到车上。高兴因为话太多此时才吃了一半。乐毅已经吃完了，“我去吧。”乐毅擦擦手，跳下了车。 乐毅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搭了目标的肩膀，“兄弟，都散了，你也该走了。”目标看了他一眼，乐毅一把搂过他，另一手制住对方正要往外掏出的右手，快步往黑色别克商务车走去。就要靠近车门时，那人突然说：“自己人，我给你看证件。”乐毅一犹豫，手松了一下，目标从裤子口袋掏出了什么一猛子往乐毅腹部扎去，乐毅一皱眉，死死抓着他往前冲了两步，这时车门从里面拉开了，一只虎口带疤的手伸出来，乐毅把不断扑腾的目标死命往车里按，那只手一把接住往里一拖，乐毅躬身往里一钻，车门随即关上。车子一阵剧烈的晃动，然后静止了下来。 于小芊这天接到乐毅的电话，第一个没接，打第二个时，于小芊接起来了。 “干嘛？”她说。 “突然很想你。”乐毅说。 “你又喝多了吧？”于小芊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小芊儿，陪我说说话。”乐毅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背景声里警车顶灯的声音，然后是高兴在催：“操，开快点儿！” “怎么了？”于小芊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想再听听你的声音。”乐毅说。 “你人在哪里？”于小芊问。 “我可能”这时车子一个颠簸，乐毅的电话从手上掉了出去，于小芊就听高兴在哪大喊：“操，你丫稳点儿！乐哥，乐哥，醒醒” 于小芊拿着电话，整个人都懵了，她再说什么对面都没有人回应了，她又不敢挂电话，怕挂了就再也打不通了。这时就听到开车门声，一段医院广播音乐传来，又听到高兴破着音大喊“医生，医生！”然后是一阵杂乱的声音，又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就完全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于小芊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从那段广播音乐听出了他们是在六院，这段广播她太熟悉了，她的父亲就是在那家医院没的。 与此同时，医护人员争分夺秒地把乐毅往手术室推。 “警察？”医生一边手里飞快地操作，一边问了一句。高兴还没来得及回答，医生已经熟练地从乐毅胸前口袋里掏出他的证件，看了一眼，“a型血，通知血库。” 一路上飞快地完成了很多术前准备工作，“家属来了吗？” “啊，我”高兴慌忙地说。 “你？”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术室门在高兴面前关上了。 高兴站在关闭的门前，看到顶上的灯亮了起来。然后有人招呼他去处理手上的伤口。高兴在车里空手夺白刃，两手都是血，此时才顿感手上剧痛无比，跟着护士去了。 “你叫高兴？”高兴听到有人问他，然后感觉一阵风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从脸侧拂过，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的医生从他身后绕了过来，在他面前坐下。 “嗯。”高兴回答。 “很有意思的名字。”医生拿过高兴的手看了看。 高兴此时看清了那医生的眉目，那种熟悉又亲近的感觉让他像突然遭到了电击一般，被医生拿着的手猛地抽搐了一下。 医生抬眼看了看他，“那么怕痛？本想给你多缝几针，伤口长起来好看点。” “啊，不是，就是吓一跳，你长得太像我兄弟了。” “包那么严实你也能看得出来？”左唯笑着带上了手套，“给你打点麻药。” 高兴看着他的胸牌，上面写着：左唯，副主任医师。 高兴看着这个叫左唯的医生帮他处理伤口，手又快又稳，针在高兴的皮肉里穿进穿出，高兴刚感觉到有一点隐隐的痛，就已经缝好了。 “就你一个人？”左唯边摘下手套边问。 高兴想到乐毅还在手术室里，司机应该去停车了，哦对了，乐毅的电话还在车里，要不要通知小芊呢，还有乐广霖乐广霖看到自己会怎么说一时之间七八件事情一起过了脑子，高兴愣了愣神没来得及回答。 “消炎药先吃三天，辛辣刺激的和海鲜要忌口。还有”左唯说，“换药来医院，不要自己在家瞎弄。”左唯像是看穿了高兴的心思似的，又叮嘱了一句。 高兴点点头，用包着纱布的两只手一起去接左唯手里的处方单。左唯捏着处方单直接站起来往门口走去，高兴也站起来跟着他走。左唯帮着高兴缴完费，又领了药塞进高兴口袋里，交代了几句医嘱，然后回了急诊室。 于小芊赶到医院的时候，高兴两只手上都缠着纱布，低着头坐在走廊里发呆。看到小芊来了，他过了许久才反应了过来，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来啦。” “乐毅呢？”于小芊问。 “还没出来呢。”高兴指一指手术室，手术中的灯还亮着。 于小芊看到高兴衣服上裤子上全都是血迹，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高兴，你伤哪儿了，怎么那么多血。” “噢，不是，我没事儿，就手” “这血都是乐毅的？”于小芊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一直等到半夜里，手术中的灯才跳灭了，高兴腾地一下就站起来就往门边跑，于小芊也慌忙跟了过去。 乐毅这次真是鬼门关里走一趟，险些就被阎王留下当差了。肚子上的口子割了足足四寸长，光血就输了四大袋。 乐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睁眼看到的是乐广霖，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抱在胸前，头一冲一冲地打着瞌睡。望了一圈四周，于小芊并不在。 于小芊每年年初一都给她爸上坟去，当时乐毅并不知道。 “小毅，你醒了。”乐广霖睁开眼，两眼满是红血丝。乐毅看到满头白发的父亲，惊讶地发现乐广霖竟这么老了。自己有多久没去看过他了？不记得了。 “爸。”乐毅喊了一声，发觉自己的声音又空又干涸。 “小毅，你可不能这样吓爸爸，你妈已经不在了，你要是也走了，爸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乐广霖说着就哭了。 乐毅听了心中一阵抽痛，伤口也跟着痛起来，他轻哼了几下。 “怎么了？小毅，我叫医生来。”乐广霖擦了擦眼睛按了呼叫铃。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白薇薇。 乐广霖前一秒还老泪纵横，看到白薇薇进来，立马用慈祥又期待地眼神看看他们俩，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站起来拿了外套就说回去睡一觉再来。 于小芊来看乐毅的时候，白薇薇正坐在他床边，两个女人四目相对，都一愣。 “你是薇薇？”于小芊做了最可能的猜测。 “对，你是？”白薇薇并没有见过于小芊，但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 “于小芊，我们一起打过游戏。”于小芊说。 “噢。是你。”白薇薇说。 于小芊放下了东西，说她晚上还有事，先走了。这时乐毅醒了，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喊了一声：“小芊儿。”说着就挣扎着要爬起来，伤口一阵撕裂般尖锐的痛，只听到身后一句，“你干什么，快躺下。”乐毅发觉白薇薇还在。 小芊回过头来，对乐毅摆了摆手，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生死赌约 乐毅的新年从正月初一到十五到都是在医院过的，期间来看他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高兴去医院换药，又遇到了这个叫左唯的医生。给高兴换药的护士明显不太熟练，反扭着高兴的手在那里比划了半天。高兴的手被她扭得难受，又不好说什么，就一直盯着她看。护士被他炯炯有神的牛眼瞪着，更加紧张了。此时就听到一声：“我来吧。”两人同时抬头，左唯已经站到了高兴身侧。左唯的操作手速很快，纱布展开得平整又服帖，用量不多不少，高兴感叹他的手艺真好的同时，又不禁好奇他口罩下面到底长得什么样子。结果那天高兴在医院的男士洗手间里如愿以偿了，他不仅看到了他口罩下面的样子，还看清楚了他下面的样子，高兴唏嘘不已，正要解扣子的手停在了那里，这时就听到左唯问他：“怎么了？是需要我帮忙么？” 高兴内心的锅炉爆炸了，警铃大作，蒸汽翻涌着从各个出口喷薄而出。 “不，不用了”高兴这个话痨少年结巴了。 左唯笑了笑，整理好自己，又仔细地洗完手就出去了。 高兴出了洗手间，看到左唯双手插在口袋里，正靠着墙边站着，他看到高兴出来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微信，你回去扫一下，伤口愈合过程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在线咨询我。” 高兴双手接了，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这咨询要收费吗？” “首次咨询免费。”左唯说，“后面么再说吧。” 高兴“噢”了一声，低头去看名片，再抬头，左唯已经走远了。 开春后，乐毅回去上班了，在他住院的那段日子里，针对凌靖尧的行动部署却是一刻也没有停过。两国达成一致，签了秘密交换引渡的合约，云開将作为筹码换回一个对我方而言很重要的目标人物。 就在要实施抓捕的前夜，云開却突然失踪了。 这天安全部门的人来找白局，要求保卫局的线人协助提供情报。白局想了想把乐毅叫去了。这是乐毅的一个线人，一直没有启用过。乐毅听完以后，思考了片刻，然后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白局和安全部门的领导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接话。白局怕搞砸了不好收场，对方则是怕弄出人命不好交代。 乐毅的想法是，不启用线人，由他自己亲自去。 最后还是白局问了一句：“那你要怎么接触目标呢？” 乐毅回答：“正面接触。” 白局当时的表情很尴尬，说了一句：“正面接触啊” “嗯，这第一步我有十成把握。”乐毅说，“但是后续的一步，我只有五成把握。”乐毅把详细的计划跟两个领导说了一遍。白局一拍桌子说，“好，试试。” 乐毅开车到了凌云基金的公司大楼附近，先去了一趟派出所借了武装装备，检查过后，全部穿戴整齐，就到凌靖尧公司去了。凌云基金的安保比银行金库还严密，但是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进来，愣是谁也没敢拦着，乐毅直接就进到凌靖尧办公室去了。凌靖尧正在打游戏，看到乐毅进来很是诧异，随即一脸厌恶地皱着眉，“你怎么还没死？” 乐毅关上门，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差一点儿。大概是阎王看到我的脸就讨厌，把我赶回来了。” “你来干什么？”凌靖尧冷冽地直视乐毅。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乐毅顿了一顿，又说，“总之你很想我死，不管是游戏里还是现实里。对吧？” 凌靖尧轻蔑地哼了一声。 “我们来打一场竞技场，如果我输了，游戏里删号，现实里，脱下这身制服，这辈子再也不当警察了。怎么样？”乐毅说。 凌靖尧嘴角向上翘起，抬眼看了看乐毅，等他继续往下说。 “但是如果我侥幸赢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云開在哪里。” 凌靖尧眼睛有一刹那微微张大了一些，眉毛抬起，只一瞬他又恢复了冷冽的眼神，“你输定了。” “确实，装备差距太大了，公平起见，竞技的时间和地图由我来定，这不过分吧？”乐毅说。 “可以。”凌靖尧回答。 这场乐毅堵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和网游生涯的pvp定在了一周后进行。 到了约定的这天，竞技场房间里光观战的就有50多人。乐毅坐在电脑前，周围是网安的技术人员，乐毅带上了耳麦，技术人员开始录音。 北纬38度站在竞技场的另一头，手上的法杖冒出诡异的红光。朔夜站在这一头，还是那把橙色的宽刃巨剑，身上的橙色套装里还混有一对紫装肩膀。 “死皮赖脸地拖了一个星期，竟连一套橙装都没凑齐。真是好笑。”北纬38度说。 “我就是脱光了跟你打都行，就是怕你不淡定。”乐毅说。 北纬38度举仗就是一个沉默技能击中了朔夜，战斗计时开始了。 圣职者的攻击范围比黑暗骑士大一圈，黑暗骑士对战圣职者，同等装备下，因为血量上的优势，一般的打法是近身攻击和适时打断。可目前双方存在装备上的巨大差距，近身硬拼的话，朔夜胜算并不大。 北纬38度拉开一定距离开始读条放暗影波，朔夜一动不动，就在读完释放的那一刹那，朔夜突然向后一小跳，跳出了技能范围，北纬38度的屏幕上显示目标无效，大招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本是满血的他莫名给自己加了一口血。朔夜在那一小跳之后又不动了。 北纬38度又读条套了一个薄葬，然后进入了攻击范围，朔夜这时动了，一转身就开始跑，北纬38度在后面追，这个竞技地图相当大，眼看薄葬的技能时间就要过了。 “你在搞什么！”北纬38度不耐烦地说。 “急什么，我喜欢前戏充分一点。”乐毅说着套了一个冰霜buff。 北纬38度恼火地举仗又是一击恐惧技能，他自己同时也被冰霜的buff减速了，他一路追击中了恐惧到处乱跑的朔夜，打掉了朔夜小半的血量。 “你和云開，平时谁在上面？”乐毅突然问。 北纬38度一愣，手明显停顿了一瞬，随即又开始疯狂进攻，脱离了恐惧的朔夜左闪右躲，吃力地招架着他一连串的技能，血又下去了一格。 “云開幼年时母亲离开了他，被寄养家庭收养后，又被继父强暴了，他一直缺乏安全感，这你知道的吧？”乐毅边说边套了回光大盾，继续跳跃着。 “你闭嘴！”北纬38度说。凌靖尧感觉看不见的观众席上此刻有无数个眼睛在盯着自己，他的额头沁出汗雾来。 “他那么爱你，可是你呢，你把他一个人丢在美国整整三年。你是人么？”乐毅嘲讽地说。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北纬38度的手颤抖着，不住地按着技能栏，但是所有技能全部cd中。这时朔夜突然冲过来了，北纬38度的技能栏里此时终于有一个图标亮了起来，是暗影波，他毫不犹豫地开始读条，等朔夜冲进他的攻击范围时，他的暗影波精准地打在了朔夜身上。几乎同时，朔夜的缠绕也落在了北纬38度身上。北纬38度的血去了三分之一，而朔夜的血量瞬间上抬。随即朔夜飞快地向后一个二段空翻，跳出了攻击范围。 什么？？？北纬38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暗影波打破了回光盾后触发了回光效果，给朔夜加了一大口血。就在这一愣神之间，屏幕上显示时间到了，朔夜最后剩73血量，北纬38度剩66。北纬38度的屏幕灰了。 乐毅长出了一口气，活动了下几乎要抽筋的手指。为了这个赌约，战狼上下整整忙活了一个星期，刷装备，研究打法。那对紫色肩膀可不是随随便便凑的，那是60级副本精英莫格莱尼掉落的肩膀，整个游戏里唯一一件提升回光触发几率的装备。朔夜和无敌奶爸在竞技场反复练习了一个星期，乐毅的笔记本上画着各种坐标轴和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符号，边上还做了密密麻麻的演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解数学题。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乐毅问。 “他已经死了。”凌靖尧说。 数辆警车停在了郊区一家废弃的工厂门前，秦以沫和江未来从车子上跳了下来。他们在冰库里发现了云開的尸体，云開的头靠在膝盖上，蜷缩着身体，像睡着了的天使。现场勘查工作持续了一天半，在现场发现了少量残留血迹，用冲击钻钻开后院两块新浇筑的水泥板后，两具骸骨出现在眼前，勘察人员小心翼翼地切割着水泥块，将尸骨带回去进一步比对。比对结果很快出来了，正是失踪了很久的两名线人。 云開的死因是自杀。在得知自己要被引渡后，他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永远留在了爱人的国。凌靖尧发现他的时候，他安静地蜷缩在被子里，没有了呼吸，床头放着空了的安眠药瓶和云開留给他的最后一张字条，云開用孩子气的语句写道： “你让我等了三年，我也罚你独活三年才可以来找我。” 凌靖尧浑身都在颤抖，他感觉有一只手撕开了他的胸膛，把他的心狠狠地捏住，他透不过气。 凌靖尧的案子流程走得很快，他因涉嫌策划多起谋杀案，以及数项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被判处了死刑。凌靖尧行刑那天，乐毅去送他最后一程，凌靖尧平静地看着乐毅的脸，那张海报里如雕塑一般俊朗的脸，回想那年校园里的樱花刚谢，他站在公告栏前，不经意的一阵微风带着暖意拂过面颊，让人内心莫名地一阵躁动。凌靖尧突然释然了，他朝乐毅笑了笑，目光不再凛冽，乐毅也冲他点了点头。凌靖尧闭上了眼睛，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只一阵，然后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如果不是喜欢，当年又何必要贪看那么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治他的药 凌靖尧正法后，案子的侦查工作却并未结束，仍有不少线索值得深挖，局里出于对乐毅的保护，认为他暂时不适合再跟进此案的情报工作，此时恰逢警校在公安内部抽调培训教员，白局在征询了乐毅的意见后，向警校推荐了他。正式调令还没有下来，乐毅在局里做些常规的工作，考虑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领导也不派什么活儿给他。工作清闲了很多，乐毅趁这段时间把朔夜的装备提升了下。 新王朝散了以后，几个雇来的职业玩家无心恋战，又回去务正业了，剩下的玩家自然不成气候。此时二区开服已经大半年，和所有其他网游的兴衰周期一样，第一次公会大兼并到来了。小公会的精英并入大公会，淘汰下来的乌合之众苟延残喘一番，渐渐就不太上游戏了。一番整合之后，二区的公会势力呈现出一家独大的态势，原先名不见经传的巴山夜雨公会在合并了三个小公会之后一跃成为第一大帮会，50名成员满员。大公会效应，每天排队申请入巴山夜雨的id首页都显示不下。战狼仍旧是那十几个人，虽是小会，但从精英成员的比例来看，战狼的实力不容小觑。 巴山夜雨的会长莫凭栏找过朔夜，说欢迎他们加入，朔夜说你们不是满了么，莫凭栏说只要你们想来，位子随时可以有。朔夜回了一句：“这样合并法，全区就剩一个公会，多无聊。”然后就该干嘛干嘛，不再搭理对方了。 朔夜觉得这个莫凭栏野心很大，但管理一个50人的大公会可不简单，更何况后来者又都是一个个小团体，本身凝聚力就不足，一旦利益分配不均就容易散伙，所以压根儿没把巴山夜雨当成威胁。 那莫凭栏倒是很有韧性，又找了朔夜很多次。 “你们的人来，一人发一件红武。” “咱们pk，我赢了你加入我。” “咱们会里单身很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朔夜正在副本一波流拉怪，哪有空理他。过了很久朔夜才回复了一句：有。不约。没需求。 莫凭栏被朔夜这么一呛，头脑一热就发了过去：“你来，会长给你做，怎么样？”发完觉得有点不妥，正想着怎么补救，朔夜这次的回复倒是很快来了：“不感兴趣。”朔夜说完干脆连好友都删了。 莫凭栏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好歹是二区第一大公会的会长，平时溜须拍马的成群结队，他的自尊心不可避免地膨胀起来了。不想今天热脸贴了人冷屁股，顿时怒火中烧，就起了杀心，召集了一大队人马，就往60级副本门口去了。 本来杀鸡焉用牛刀，战狼的五人小队，哪里犯得着十五个人去伏击，但莫凭栏就想灭灭他们的威风，也让其他玩家知道，这个区谁才是老大，到时候如果朔夜跪地求和，他再考虑要不要吸收他们入会。 结果守了大半夜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再试着加一加好友，发现朔夜早就下线了。第二天莫凭栏不死心，又如法炮制，不想仍旧扑了个空。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在副本里直接下线？一般人不都习惯回城后卖了垃圾在安全区下线吗？到了第三天，那些跟着他浪费了两晚上练级时间的人也都有了怨言，再也叫不动了。 他自然不会想到，朔夜当年留在踏血的卧底红桃老k，被他亲自招进了巴山夜雨。 后来的事就如同朔夜预计的那样，巴山夜雨的盘子铺得太大，没多久就因分赃不均的几句口角拆伙了。当时带着一众兄弟并入巴山夜雨的西锁匠，又带着一干人离开了，顺便带走了好些个不满莫凭栏人品的精英。而他原先那个风之旅团公会，他其实并未直接解散，而是留了个小号看守着，这次带着大班人马直接又回去了。此后巴山夜雨和风之旅团发生了多次大战，战狼从不掺合，默不作声地练级打装备。 于小芊一直没有再上游戏，乐毅也没有再去网吧找过她。伤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乐毅又开始规律地健身。高兴练得比他还勤，工作时间又经常拿着个手机在看，乐毅本能地觉得高兴恋爱了。逮着机会，乐毅在他身后偷偷瞄过几眼，发觉他总是在看一个医疗科普公众号的文章，作者叫左一刀，这个网名并不在名单表里。 乐毅不动声色地关注了这个公众号，把文章大致浏览了一遍，都是些医学实用常识。他把手头的线索细想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推断出来，就先作罢了。高兴那个话唠，想说自然会说的。 转眼已是盛夏，单位院儿里的知了聒噪得很，衬得高兴安静得反常。乐毅的耐心终于到头了。他一把拽过高兴，就进了茶水间。 “说说吧。”乐毅说。 高兴本就心虚，此刻脸立马就红了。几十年的兄弟，对彼此的表达习惯和说话方式都太熟了，他自然明白乐毅问的是什么。高兴拢了拢领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实话。 “下次聚会带来。听见没有？”乐毅不再为难高兴，拍拍他的脸，出去了。 八月底，乐毅的调令终于下来了。这天战狼聚会的时候，高兴真就把左唯带来了。乐毅看到左唯的时候，脑子里顿时锣鼓喧啸，好一阵响，半天才回过神来，招呼人坐下。在感情方面，乐毅始终是那个迟钝的少年。这些年高兴的种种蛛丝马迹，此刻才后知后觉。 左唯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坐下没多久就和大家混熟了，又过了一会儿秦以沫就跟他讨论起解剖学方面的问题来。左唯专注又认真地说着学术上的话题，偶尔转回头去看已经喝大了的高兴，眼神温柔又宠溺。乐毅突然觉得包房里有点闷，他抽出根烟塞在嘴上，拿着打火机就去了包房的阳台。 夜风带着暖意拂面而来，乐毅趴在栏杆上，看着十字路口闪烁的交通信号灯，他第一次感到人生如此孤独，没有谁能陪着谁从头到尾一辈子。 “乐毅。” 乐毅听到有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叫他，转过头去，只见左唯撩开窗帘，走了出来。乐毅以为他也是出来抽烟的，于是打开烟盒盖，抖出根烟递了过去。 “谢谢，我不抽烟。” 乐毅把烟盒装回口袋里，在栏杆上掐灭了手上的半支烟。 “关于你的事，高兴都跟我说了。”左唯双手插兜，走到栏杆边上，转过头看着乐毅。 “我的事？”乐毅不解。 “嗯，所有的事。”左唯补充道。 “所有的事？”乐毅像个复读机一样。 左唯被他逗笑了，他转过身面对着乐毅，拿出跟病人解释病情的耐心，对他说：“高兴一直喜欢你，他不敢说，怕你再不拿他当兄弟。你真的不知道？” 乐毅不知道吗？似乎又知道一点，但是每次这个念头呼之欲出时，他的系统就会触发自动重启，忽略这个进程。 “我和高兴第一次的时候，是我主动帮他，你知道的他手上有伤。当时他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脸上的表情痛苦又隐忍。最后的时候，你能想象吗，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左唯像是在讲述一个病例般冷静又直白。 乐毅顾忌着伤没有喝酒，左唯也滴酒未沾，此刻两个人都很清醒。乐毅被这突如其来c毫不避讳的细节描述惊到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包房里几个人正在高声谈论着，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对比之下阳台上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能遇到高兴，我很珍惜。”左唯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所以请你放心，我会认真对待我们的感情。” 乐毅再也说不出什么，点点头，撩开帘子回去了。高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正在那手舞足蹈地举着酒瓶和张开朗打闹着。 高兴在遇到左唯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对乐毅的感情。他觉得自己只是单纯地喜欢乐毅，而乐毅碰巧是个男人。在包房被云開挑逗起了反应的那次，他也安慰自己说这很正常，自己碰一下不还有反应么不是。 高兴没有谈过女朋友，他大部分时间都和乐毅混在一起，两人互相耽误着。至于那方面的需求，高兴一般都在洗澡的时候自己潦草解决。直到在左唯手里爆发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左唯耐心地开解他，引导他，让他从一个羞涩的少年变为一个缠人的妖精。左唯对他身体的了解，甚至超过他自己，他所有的敏感处，左唯都了如指掌，只要是他喜欢的，左唯都愿意去尝试。他沉迷在这无边无际的情欲里，无法自拔。 到了夏天，高兴搬到了左唯家里，上班比之前方便多了。高兴打游戏时，左唯就在边上坐着，用笔记本写文章。高兴在游戏里上蹿下跳，话又多，左唯分心地工作着，实在是被打扰得不行了，左唯就起身喝口水休息下，高兴立马识相地暂时闭上嘴。高兴手上的伤口愈合后长得很整齐，功能也完全没有受影响。是左唯治好了他，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的伤，他就是治他的药，而高兴再也离不开这剂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警校重逢 九月五号，新一批的学警报道了。这一批都是从各大高校应届毕业生中选拔出来的，这是一群文化考试通过，体能素质过硬，心理测试过关，政审无重大问题，立志成为人民警察的年轻人。大部分学警都是本地人，也有少部分是外地考来的，有一个姑娘送自己的男朋友来报道，分别时哭得不能自已，男友入了校就是入了警，一年半后包分配，而自己前途未卜，能不能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都是问题，未来的感情又将走向何方，姑娘拽着男友的衣服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那愣头小子只会说：“别哭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男人在青涩的年纪，遇到最好的姑娘，终是一场辜负。 第一天照例是签到，领被褥分床位，整理内务，分班列队这些琐碎的事情，然后是领导讲话，慷慨激昂，连哄带骗。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听得尤其认真，每一个立志从警的人，最初都是怀着梦想的，他们会历经三次高潮，第一次穿上警服c第一次入警宣誓c第一次受衔仪式。随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在琐碎的工作里，在嘲讽和诋毁里，开始怀疑自己，最初还想争辩几句，最后只剩麻木。 乐毅在门口整理了下短袖执勤服的领子，检查了下左右的配件，夹着讲义走进了教室。 台下坐着70多名学生，黑压压的一片。乐毅的开场白很简短：“大家好，我叫乐毅，管仲乐毅的乐毅。今天上课的内容是网络犯罪侦查。”乐毅点了几下鼠标，翻到了ppt的第四页，第一课要点。 “每节课的知识点我都会罗列出来，考试必考。”底下的学生开始从课桌下拿出手机一顿拍照，乐毅在台上有种新闻发布会的感觉。 “拍照可以，但不要在课上玩儿手机。我要是看到谁玩儿手机，我会疯狂向他提问。如果他能一连回答上我十个问题，我就允许他在我的课上玩儿手机。”乐毅说。 底下一片哗然。学生们神情各异反应也各不相同，人类差异化的性格特点让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很有意思，乐毅观察着他们，然后继续说：“都拍完了吗？下面我们”此时却突然顿了一顿。他在角落里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一手托着腮，一手转着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看到他望向自己，于小芊轻轻一笑，眉眼弯弯。 乐毅不自然的停顿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他们都同一时间安静下来，不明所以地盯着乐毅看。 乐毅突然笑了一下，一改刚才那张严肃的雕塑脸。学生们一愣，被这反差萌到了，也跟着笑起来。顿时课堂上一片笑声。 乐毅用食指关节扶了扶鼻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静，然后说：“你们平时用微信么？”那语调却是十分温柔，全没了刚才的霸气。 后面的时间，乐毅都不再去看于小芊坐着的那个角落，他把精神集中在讲课上，看底下的反应倒听得挺认真的，时不时有学员掏出手机来拍照，有时候ppt上明明没什么重要内容，也有女学员对着台上一通拍。下了课乐毅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 这是乐毅毕业后第一次回警校，他对这里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上完课乐毅到处逛了下，教学楼已经重新粉刷过了，篮球场也换了新球架，全新的塑胶跑道替换了原来的煤渣跑道。中午走进食堂，食堂重新装修过了，座椅多了两排，菜式也比以前丰富了不少，倒是那股油蛤喇味儿一点没变。乐毅打完饭在以前常坐的位置坐下，食堂里那只猫还在，正蜷缩在自己的宝座上，听到动静，慵懒地抬眼看了乐毅一眼，像是认出了他似的“喵”叫了一声。 “大黄，还记得我吗？”乐毅笑着去摸大黄的额头。大黄弓起背伸了个懒腰，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跳下来，轻盈地迈步到乐毅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腿。 “没白疼你。”乐毅把大黄举到面前，用宠溺的眼神平视着她，然后又把她抱到怀里，低头用手指去挠她的下巴，大黄享受地闭起了眼睛。 这时学员排着队进来吃饭了，大黄睁开眼，一纵身跳上了乐毅的肩膀，然后轻盈地落在了窗台上。几个路过的女学员要去摸她，大黄很傲娇地闪过，又一跳，钻进了乐毅的椅子底下。 每个学员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基本是按身高列队排的，整个用餐过程没有任何人交谈。乐毅和大黄一桌吃饭，想起从前在警校读书时，乐毅c高兴c张开朗和江未来一桌，林拓在排尾，不跟他们一起。大黄总是钻在乐毅椅子下，等着乐毅往下扔吃的。张开朗一毕业就结了婚，江未来的孩子也已经满地跑了，高兴也有了自己的恋人。如今只剩下乐毅和大黄在一桌吃饭，乐毅低着头看着大黄，眼神里充满了落寞。 午饭后休息时间，于小芊的寝室炸开了锅，几个女生都在讨论乐毅的事。 “你刚才看到了吗？简直受不了了，我真想大喊一声，放开那只猫！有什么冲我来！”一个女学员说。其他人一阵哄笑。 “今天课上那一笑，苏死我了。” “哎你这张拍得好，快传给我传给我。” “从现在开始，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有朝一日睡到他。” “你后面排队去你。” 然后又是一阵嬉笑。 这帮女人。于小芊憋着笑，默不作声。她点开了乐毅的微信头像，最后一次对话消息显示的时间还是去年，战狼聚会的那天，他发来了地址，还发了一个地图，上面用红圈标记了位置。那天她送他回家，他对她说，小芊儿，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她们在沙发上接吻，她勾着他的脖子倒了下去，他突然又撑着起身，醉成那样还不忘去床头柜找安全套，他的动作又霸道又温柔第二天醒来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于小芊想到这里，翻了翻白眼。 下午是体能训练，九月的日头还是很毒的，学员们在太阳底下训练，叫苦不迭。教官名叫王大立，是个军转干部，极其严厉，对这帮半路出家的大学生恨铁不成钢，对男学员动作不标准的也不废话直接就上手，当天训练结束后就得到了“阎王”的封号。 晚上熄灯前的休息时间很有限，都跟打仗似的，学员们为了节约时间，都两两挤在一个淋浴房里洗澡。于小芊动作飞快地洗漱完毕，几下吹干了短发，就打开笔记本上了游戏。 朔夜在线！ 于小芊深吸了一口气，在公会频道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公会里立马很多人送花c鼓掌c欢迎的。 她已有半年多没有上游戏了，此时刚刚开放了70级，大家都在抓紧冲级，于小芊的等级还在60级，落后了战狼第一梯队整整5级，此外一身装备也是被淘汰了的上一版本产物。 看到于小芊上线，乐毅并不惊讶。就像自己有很多话想要问她一样，她也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自己。朔夜也在公会频道发了鼓掌的表情，淹没在了一堆表情中。 于小芊当然看到了，直接点了就密过去：“在干嘛呢？” “做公会任务。还以为你不玩儿了。”朔夜说。 乐毅打字时，怪围着他不停地打，朔夜的血就一直掉，乐毅丝毫不以为意。 “之前在准备警校考试呢。”芊芊陌上桑发送了组队邀请，朔夜接受了。 “没想到在警校能遇见你。”于小芊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来，乐毅突感鼻尖一阵酸楚，他怕于小芊听出他声音的异样，于是继续打字：“临时借调的。” “哦，有个事儿想问你。”于小芊说。 “你说。” “那只猫怎么就跟你亲。” “哦，你说大黄。”乐毅脱口而出，“在她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于小芊听到乐毅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整个人一激灵，她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上次还是过年那会儿，在医院，他叫她小芊儿，白薇薇陪在他身边。 “准确的说，大黄是我养大的，从她刚出生那会儿。”乐毅又说，“当时她被抛弃了，那天晚上还下着雪，她一个人” 然后乐毅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 芊芊陌上桑下线了。 同时，一阵熄灯哨响起，所有学员房间的灯全部暗了。 乐毅的房间还亮着，他拿着手机想了半天，然后往边上一扔，继续做公会任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不愈之伤 第二天6点半，集合晨跑，乐毅也和他们一起跑完了三公里。这天天很闷，学员间体能的差距明显体现出来了，第一梯队到达终点时，第三梯队的人影还没从路的尽头出现。于小芊跑到终点时，乐毅已经到了，正撩起上衣擦脸上的汗，于小芊看到了他腹部触目惊心的疤痕，那是一条斜向下的疤痕，像一条壁虎，尾部没入裤腰下方。 大家在晨跑的时候，警训部的钟思明带着人去寝室突击检查内务，不合格的被子主人都被要求顶着被子在操场罚站。于小芊也被罚了。 到了中午一场大雨终于下下来了，下午不用出操，大家都在寝室里自修，是真的自修，教官会来巡视，抓到打牌的就要写检查。 于小芊被宣传部的朱干事叫去帮忙，两人一起去图书馆找资料。在往年期刊的书架那里，于小芊看到乐毅正站着翻看一本期刊，嘴角带着笑意。看到小芊来了，他合起了期刊拿在手里给小芊让出了一条通道。于小芊侧身走了进去，面对满满一架子的期刊，她叹了口气。 “要找什么？”乐毅问。 “所有往年开展过的青少年安全主题的活动报道。”于小芊说。 “我帮你。”乐毅说着走到中间那个书架，想了想，拿了几本期刊下来，“这几本里肯定有。你先拿去，我再找找，一会儿拿给你。”乐毅把期刊交给于小芊，然后让出了通道。 “你手上那本也给我。”于小芊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 “这本里没有”。乐毅说着放回了书架上。 于小芊坐下来，和朱干事一起翻阅着。过了一会儿乐毅走过来，手上拿了一摞期刊，放在了她的桌上。跟朱干事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走了。 于小芊看到乐毅走了，她返回期刊的书架，把乐毅刚才在看的那本期刊拿了下来。 封面是当年的招警海报，18岁的乐毅，略带青涩的脸庞，眼睛里折射出光芒。于小芊盯着看了很久，然后翻开一页一页看了起来，里面有很多乐毅的照片，身型比现在要消瘦一些，晒得很黑，剃着板寸，五官更显深刻立体。果然光头是检验帅哥的硬标准，于小芊暗暗想。每一张边上都有高兴，高兴和现在变化不大。还有乐毅钻过被窝的那个张开朗，当年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样子。于小芊正看着，突听得朱干事叫自己，她一心虚，赶紧把期刊塞了回去。然后胡乱抓了几本回到了座位。 今天的洗漱时间比较充分，女生们洗完澡，就在房间里聊明星c护肤品c衣服这些。于小芊戴上耳机，上了游戏。其他几个姑娘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聚在一起聊。于小芊长得漂亮，报到当天就被宣传部的朱干事点名帮忙打杂，几个男学警看她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这样的女生本来就容易招黑，于小芊又和这些女生聊不到一块儿去，她的爱好就是打游戏，两天下来，她就被孤立了。于小芊毫不在意，她已经习惯了，女玩家在现实里大多都是孤独的。 于小芊登上游戏，看到朔夜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 当时朔夜正要出城，系统提示叮的一声，他看到芊芊陌上桑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下意识的勒马急刹。芊芊陌上桑的组队请求弹了出来，朔夜秒加了。 “干嘛去？”于小芊说。背景音是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 “下本。”乐毅说。 “带我。” “一会儿就该熄灯了。”乐毅说，“周末带你刷。” “哦”于小芊嘟着嘴说。 “两床被子，一床盖，一床泼点儿水定型，供着。”乐毅说。 于小芊笑了笑，回了个飞吻的表情动作，朔夜回了个骑士的鞠躬礼，退了组骑上马出了城。于小芊刷完了公会日常，熄灯时间到了，就下线了。 乐毅的房间里，钟思明刚洗完澡，正在擦干时听到乐毅说的话。他穿好衣服走出来说：“有你这么教学员的吗？还泼点儿水。” “你自己当年没泼水？”乐毅正在拉怪，也没看他。 “我还真没泼水，我抹的发胶。”钟思明哈哈大笑起来。 乐毅也笑笑，继续拉怪。钟思明看了一会儿他的游戏界面，也看不懂，就去自己床上睡觉了。 周末是“探监”的日子，学员入校头两个月是封闭式训练，不允许回家，但周末不安排训练，家人可以来探望。乐毅是教官，自然可以回家。星期六一早乐毅就上了游戏，于小芊已经在等他了。朔夜四周的风景还没加载清晰，组队请求就弹了出来。 “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于小芊说。 “刚去跑步了。”乐毅说，“点传送石到恶魔平原，我在传送点等你。” 芊芊陌上桑到了以后，朔夜邀请她上马，“这里怪等级都比你高，我带你冲过去。”乐毅说。 战马的四只铁蹄喷着火，飞奔在平原上，沿途的怪都是主动攻击型的，但速度没有战马快，追了一阵就作罢了。于小芊调转视角看着朔夜，屏幕上他目视前方，从于小芊的角度，他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回想起往事，于小芊不免有些伤感。 冲进副本以后，朔夜把芊芊陌上桑放了下来，然后组上疾风c赤月c北海有鱼。 他们下的本是65级副本往生之门。这个本儿没什么好东西，最终b一ss掉落黑暗骑士转职任务用的道具，除了做任务，一般不太有人打。这个本的第一个精英怪是死灵法师，会召唤骷髅，乐毅做任务时下了这个本，无意间参透了一个很猥琐的打法，就是他吸引仇恨后，又不杀死灵法师，这样死灵法师会不断召唤大量骷髅，其他人就能无限吃经验。乐毅的装备已经是60级红色套了，只要血量保持在50以上，死灵法师的大招就秒不了他。 人到齐了以后，朔夜说：“小芊儿，一会儿左边会不断刷出来怪，你就负责拉这堆怪，不用打，就过去带回来绕着赤月跑，骷髅是第一目标仇恨，不会一t，其他人老规矩。”朔夜说着就套了盾朝死灵法师跑过去。 芊芊陌上桑拉左边的怪，疾风拉右边的，赤月和北海有鱼的弹弹乐弹得不亦乐乎。芊芊陌上桑因为等级低，经验涨得飞快。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升了一级了。整个操作过程节奏很快但也很无聊，没有人说话，都在做好自己的事。乐毅下本时话少于小芊是知道的，她惊讶的是高兴那个话痨今天一直很安静。 “高兴。”于小芊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高兴答。 “你今天怎么那么文静呀？”于小芊说。 “准备了，跑！”乐毅突然说了一句。朔夜转身就闪现过来，其他三个人也都迅速往门口跑去，芊芊陌上桑也跟着一起奔出了副本。 “什么情况？”于小芊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红吃完了。”乐毅说，“你们休息下，我去买药。”说着骑上马就跑远了。于小芊想到队伍里两个群法的配置是为了追求效率，没有奶爸，所以朔夜一直是吃药在顶的。这游戏的药水特别贵，就是为了提倡团队合作，不鼓励单刷。 朔夜跑回城里，停在商人那里，乐毅不急着买药，放松了下手指，先点了根烟抽。他跟高兴最近也经常一起下本，但是都没什么话说，乐毅也不知道要怎样打破这个僵局。 “你跟乐毅吵架了？”耳机里传来于小芊的声音。 “没。乐哥单方面不理我。”高兴低声说。 乐意又好气又好笑，“谁不理你了？你个二货。” “啊？乐哥？你说什么？”高兴恍惚中听到乐毅说了一句，他又仔细确认一遍没有听错。 “我说你个二货。”乐毅说。 “不是，前面那句。”高兴语气明显开心起来了。 于小芊听着他俩的对话，就像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她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是现在显然已经没事了。于小芊笑着说：“高兴，你还不知道你乐哥脾气啊？你就不能主动点儿？” 高兴“嘿嘿”地笑着，连说：“是，是。” 乐毅抽完烟，买好药回来继续刷。高兴又变回了那个话唠少年，不停地问着乐毅在警校的事。 “大黄还在吗？” “嗯，在。” “想当年那大黄就粘你，你俩一个德行，又别扭又傲娇” “滚。”乐毅下本时还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断断续续刷了一个周末，芊芊陌上桑已经67级了，战狼他们都已经满级。这个刷经验bug终于被官方发现了，星期天下午紧急更新，再上游戏时，召唤出的骷髅经验改为了1。 “我下了，晚上还回警校。”乐毅说着把疾风c赤月c北海有鱼都踢出了队伍，“想吃点儿什么，我带过来。”乐毅对于小芊说。 于小芊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一个人把她带大，在她考上大学那年因病去世了。周末显然没有人来看过她。在警校那种封闭的环境里，人会变得很馋，或许是因为内心寂寞，所以身体产生了填不满的饥饿感。 “我想想啊。”于小芊说。片刻乐毅的手机响了。 “鸭脖c鸭肫c鸭肝c鸭舌c鸡翅c鸡爪c豆干c藕片c海带c腐竹c奶油瓜子c山林大红肠！！！”于小芊在微信上发了一长串过来。 乐毅被那三个感叹号逗乐了。又瞄到上一条消息，还是去年聚会的时候他发给她的地址。笑容从他脸上消散了，他提醒自己，他们已经分手了。 “知道了。”他回复。然后收拾妥当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赤子之心（一） 于小芊看到那几大袋零食时，唏嘘不已，太夸张了，都够她吃好几个月了。 “给大家分分。”乐毅看到她那吃惊的表情，又叮嘱了一句。 “哦，好。”于小芊明白了过来，上楼叫了几个女生下来。她们看到乐毅明显比看到零食更兴奋，一个个两眼放光。 “训练辛苦了，给你们的福利。”乐毅说。 “谢谢教官！”女生们开心地说着。 乐毅跟她们道别后又去了男生宿舍楼送福利。 跟几个寝室的女学员分了零食后，于小芊她们回到寝室边吃边开始讨论起来。 “好体贴哦，给我们送福利。可是我还想要其他的福利怎么办”一个女学员说。 众人哄笑着都作势要去打她，另一个女学员这时说了一句：“哎，你说他结婚了没有？我们yy了半天，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对哦，没理由还单身吧？又帅又体贴。” 于小芊听到了，也是愣了一下，一时也没办法确认他和白薇薇是不是又在一起了，自己对于他的事，其实知道得并不多。 训练过去了一个月，乐毅在给于小芊送零食那次以后，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乐毅晨跑c上课c吃饭时间出现在于小芊面前，也没有跟她说过什么。他空闲的时间大多和男生在一起，于小芊有时看到他们一起打篮球，晚上和周末他照例会上游戏。于小芊捉摸不透他突然的冷淡，心中有些失落。寝室的女生们还是会在睡前集体yy乐毅，叫得最凶的那个还大着胆子去问乐毅要过微信，乐毅说她上课一定没好好听讲，罚她回去抄讲义20遍。 学警的训练强度很大，最初很多女学员的身体都不适应，表现为生理周期的异常。于小芊的姨妈已经晚了半个多月了，下腹总是隐隐不适却又不来。这天是体能阶段测试，于小芊在长跑的过程中感到突如其来的一阵钝痛，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她坚持着跑到终点，脸色惨白，突然就痛晕了过去。乐毅和军医连忙奔过去，几个女学员也围上来，七嘴八舌跟军医说可能是姨妈来了，军医说先抬到医务室去。乐毅直接把于小芊横抱起来，跟着军医去了医务室，放下后跟几个女学员说：“你们帮忙照顾她，我不方便。”然后就走了。 于小芊迷迷糊糊中还是有一点知觉的，只是身体已不受大脑支配，没有办法对周围的人和事作出任何回应。这天晚上，于小芊的寝室一片哀嚎，所有人都在悔恨晕过去的怎么不是自己，下次跑步也要晕一回，享受一下公主抱。说归说，当然后来谁也没有装晕过。无论关起门怎么yy，选择考警校的女生，她们骨子里还是很有气概的。 彼时于小芊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在这个和乐毅的过往息息相关的地方，对于这个男人有了更多的了解，她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有很多的话想要跟他说。她反复追问自己，当初分手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第二天的训练课，于小芊有军医的假条，获准不用参加。于小芊因为要帮宣传部做视频，去了图书馆的音像资料室找素材。进门就看到乐毅正在靠窗的桌上写东西。此时刚换了装，乐毅穿着长袖的制式外衬，阳光在淡蓝色的衬衣上勾勒出温暖的轮廓，袖口的铜扣随着他书写的动作，微微颤动，闪烁着晃眼的光。看到于小芊进来，乐毅停下了笔。于小芊叫了声：“教官好。” “身体好点了吗？”乐毅问。 “嗯，好点了。昨天谢谢你。”于小芊说完转身去找图书馆的张老师，“张老师，我可以去音像资料室找素材吗？”张老师桌上的电话正好响了起来，张老师示意于小芊稍等，接起了电话说了几句后就挂上了，“是帮小朱做视频吧？”张老师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小乐，你带她进去吧，我去趟隔壁办公室。”说着冷不丁把钥匙隔空扔给了乐毅。 “好的，张老师。”乐毅接了钥匙站了起来，那边张老师已经拉开门急匆匆地走了。 乐毅打开资料室的门，让于小芊先进去了，随后自己再进去，顺手把门开到最大。 “这本。”于小芊指着最顶上一排文件盒说。 “哪本？”乐毅走过去，站在于小芊身后，看着文件盒上的标签，“知识竞赛？”乐毅伸手去拿，刚够到文件盒，于小芊突然转过身来，乐毅下意识地一低头，于小芊一手抓着他衣领，一踮脚，吻上了他的唇。乐毅一惊，手里的力道松了，文件盒“啪”地掉在了地上。 这时图书馆的门猛地被推开了，张老师风风火火地又回来了，进门看到乐毅正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盒，而于小芊一脸尴尬地看着自己。 “小心点啊，这可是很重要的资料。”张老师说。 “对不起，张老师。”乐毅说。 “让我看看，摔坏了没有？”张老师说着就快步走了过来。 乐毅把光盘递给张老师，一边拿文件盒挡在了身前，深呼了一口气。 光盘套着保护膜，张老师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又递回给乐毅，“下次小心点。” “好的，张老师，不好意思啊。”乐毅说。 于小芊继续在资料室里看素材，乐毅回到桌前继续备课，书本上的字像一个个欢腾的小蝌蚪在白纸上游走，乐毅一个字都看不进，于小芊舌头温热的触感还留在嘴里，他感觉自己的任督二脉此刻通畅无比，周身的气血都在往丹田汇聚。乐毅一扔笔，合上书，草草地收拾了桌子，拿上东西就走了。 中午吃饭时，大黄没有在老位子等乐毅。乐毅俯身到处找了一番，哪儿都没有看到大黄。乐毅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匆匆吃完饭，就出去找大黄了。乐毅最后在教学楼后面的花坛深处找到了大黄，她侧卧在草堆里，身体已经僵硬了。十年，对于人来说，他刚从一个少年长成青年，对于猫来说，却已是她一生的年岁。乐毅把大黄埋在了花坛里，他坐在花坛边上，点了根烟，然后打了个电话。 “大黄没了。”乐毅说。 高兴接到电话，听乐毅说了这么一句，也是一愣。再一细想，大黄已经快十一岁了，这个寿命对于猫来说，也不算短了。 “有你送她最后一程，她也值了。”高兴安慰乐毅。 “你说我那时候，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家呢？”乐毅叹了一口气。 “哥，带回家你也没时间照顾她。你爸也不喜欢猫啊狗的。留在学校里，她有吃有喝反倒好。”高兴说。 乐毅当然知道，当时他也是仔细考虑过才这样决定的，只是此刻情感淹没了理智，他对自己没能好好陪伴大黄感到深深的遗憾。 下午上课时，乐毅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上午课备了一半，被于小芊打乱了思绪，接着又是大黄的事。他合上了教案，看着教室后面的墙，顶上是国徽，下面有八个大字：忠诚c自律c卓越c奉献。 “你们为什么想当警察？”乐毅突然问。 学员们在底下开始回答，什么保家卫国c除暴安良，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标准答案。这些学员从报到第一天，就不停地被问入警动机是什么，被问多了他们常常感觉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拿他们当学员，倒像怕他们是混进来的特务似的，不免有些抵触情绪。 “你们是不是觉得穿警|服特别帅气？”乐毅笑着问。 学员们的心思被乐毅拆穿了，都笑了起来。 “等你们真的当上了警察，就会发现，这份工作跟你们想象中不太一样，有些警种甚至不太有机会穿上警|服。你们的日常工作是极其繁琐的，有时又会面临未知的危险。”乐毅说。刚入警时，他也曾是一个热血青年，进了单位以后，他发现他的工作，常常都是在暗处，很多时候不能抛头露面，对自己的身份也要遮遮掩掩。他和他的同伴就像是黑暗中孤独的骑士，唯有彼此慰藉。 这时有学员在底下喊了一嗓子，“教官，那你为什么当警察呢？”底下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期待着他的回答。 乐毅笑了笑，“因为我喜欢。” 底下哄堂大笑，接着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于小芊看着台上这个拥有赤子之心的男人，她感觉胸中有一种甜蜜的情愫荡漾开来，这一次，她是真的陷进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乐毅没有出现的食堂里。晚上，于小芊上了游戏，朔夜不在线。一直等到熄灯，朔夜也没有上线，于小芊合上笔记本睡了。乐毅正在陪大黄，他坐在花坛边，在黑暗中独自抽着烟。 第二天早上晨跑，乐毅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他们，吃早饭时仍旧不在食堂。于小芊这时有点急了，打了乐毅电话，接通后对面“喂”了一声，声音明显不是乐毅，小芊吃了一惊，随即就觉得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小芊儿，乐毅在开车呢。”那人说。 “你是谁？”于小芊问。 “仁心仁术。”那人说。 于小芊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想起了这个梗，“秦以沫？” “对，是我。”秦以沫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赤子之心（二） （友情提示，本章情节涉及尸体勘验c灵异事件，可能引起不适，胆小者慎入。） 第一节课时，乐毅走进了教室，于小芊稍微安心了点。但乐毅只是把笔记本接上投影仪，然后就坐到了角落里。幕布上出现一张幻灯片：法医学及现代刑侦技巧，主讲人，秦以沫。 秦以沫走了进来，一股浓重的香水味儿，burberry的经典款风衣和围巾，发型一看就精心设计过，皮肤白净，眉目疏朗，学员们立刻开始窃窃私语，女学员开始拍照。秦以沫脱下风衣和围巾，用自带的折叠衣架小心地挂在黑板右侧的衣帽架上，露出里面穿的白色衬衫，深色领带，以及一件浅咖色的针织菱格马甲。 这时乐毅站了起来，走到讲台前，凑到麦克风前说：“我们之前学了形态辨识学，大家不妨用所学知识来分析一下秦教官。” 底下顿时喧哗了起来。 于小芊对秦以沫的感受一直是，这人很讲究，也很无趣。从他的穿着你挑不出什么毛病，看得出来家境很好，很爱干净有点洁癖，行为举止一般习得自至亲，父母应该是医生。这时就听到乐毅说：“秦教官很有钱不代表法医这个职业很有钱，明白了吗？还有，秦教官目前还是单身。”说完乐毅就又回到角落坐下了，底下的学员们都会意地“噢～”了起来，秦以沫尴尬地笑着，再看乐毅，此时正把头转向墙壁那侧在偷笑，秦以沫瞪了他一眼。 秦以沫的讲课前一半都中规中矩，但乐毅之前这么一调动气氛，同学们听得还是很入戏的。到了后半段，秦以沫讲了一个案例，“每个刑警，至少会遇到一个终其一生都破不了的悬案，我刚入行时，就遇到了这样的案子。” 秦以沫点击着鼠标，ppt上出现了一副副案发现场的尸体图片。画面上是一具具不同女性的尸体，有的布满蛆虫，有的像泡涨了的浮尸，有的全身发黑c有的发绿c有的发红，唯一相同的是现场全都血腥到不行。 学员们显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秦以沫每按一次鼠标，底下都一片惊呼，画面的冲击力很大，于小芊也感到一阵阵反胃。 “我没有将图片做技术处理，因为你们今后可能要在现场近距离看到这样的画面，比图片要真实百倍。”秦以沫开始讲述案情： 那是距今七年前。我很不喜欢夏天出现场，要用塑料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闷得让人受不了。这是一具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的尸体，呈现腐败血管网，在高温环境下尸体分解进程加快，那股酸爽的味道，能让你整整一个月没有胃口。我小时候挺胖的，现在我吃长素。 死者是个年轻的姑娘，看得出来生前长得很漂亮，身上的衣服没有了，双手被人齐腕切去，切口边缘整齐，同时符合死后切除的特征。致命伤在喉部，气管被切开。死后遭到了侵犯，检测出了润滑液成分，但未检出精|子。后背部靠近头颈处有一处皮肤缺失，大小为12厘米x8厘米。如果说切除双手是反侦察手段，那这一块皮肤就纯粹是为了收藏纪念了。 这是十四年来第九起案子，也是凶手沉寂七年后的再一次恶行，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尸检结果是令人沮丧的，关于凶手的部分，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问那姑娘，你可以告诉我吗？是谁？ 她用高度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一定会还你公道的。我对她说。 我找出了十四年前的第一个案例的卷宗。案卷上记录了案发当时的情况，一名女工在自己家中遇害，死前曾遭到侵犯并被杀害，尸检时检测出了精|子。死者身上共计有刀伤36处，颈背部有一块13厘米x9厘米面积大小的皮肤缺失。现场发现数组皮鞋脚印，邻居听到动静，事后见一可疑男子一窜而过，未能看清相貌。 当时的刑侦技术，科技的应用还不充分，没有那么精密的仪器，大多情况下还是要依靠经验和刑事讯问。当年dna检测技术还没有引入到刑侦技术中，也没有很好的条件保存精|液样本，等技术有了，样本早已不能用了。那几组皮鞋脚印也没有比对出什么来。我后来去案发现场看过，楼已经快拆迁了，没什么人住着，当年目击过嫌疑人一窜而过的那位邻居阿婆早已去世了。 第一次作案时，凶手明显很生疏，留下了一些证据，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36处刀伤就是证明。 第二次作案，死者同样系独居的临时女工，下夜班到家后，在出租屋中被歹徒侵犯并被残忍遇害，死者死亡时，上衣被扔在边上，牛仔裤褪到膝盖处，颈部几乎被割断，身上共计刀伤26处，颈背部一处1411的皮肤缺失。无目击证人。 第三次作案，死者颈部被刺穿，身上有22处刀伤。 第四次作案，颈部被割开，身上有16处刀伤。 第五次作案，16处刀伤。 第六次作案，8处刀伤。 第七c八c九次作案，均只有颈部一处致命伤。 可以明显看出，经过多次作案，凶手无论是手段还是心理都更加成熟，时隔七年之后再次作案，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只有一处。现在刑侦技术是进步了，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回到验尸房，跟那姑娘说了一晚上的话。 最后我说，对不起啊，这次好像没办法为你讨回公道了。 这时头顶上的灯毫无征兆地闪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我在一片黑暗中和那姑娘四目相对，她的身上微微泛着盈盈绿光，美极了。我看到她转过头对着我，眼角留下了两行泪，她对我伸出了没有手的手臂 这时灯又重新亮了起来。我看到她的鼻翼上有一道水痕。我用纱布轻轻帮她沾去了。 后来她的尸体被火化了，她最后住过的房子，我现在还租着，还保持着原来的摆设，每当我在人生中迷茫c困惑或者退缩时，我就会去那里坐坐，要自己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姑娘，在等着我为他讨回公道。 现在这个案子过去又快七年了，凶手再也没有作案，是没有机会？还是没有到他的作案周期？总之不会是突然改邪归正。我不相信大恶之人会向善，即使他真的改过自新，也不配被原谅，因他而枉死的那些姑娘不会原谅他，我也不会，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被原谅。 我的内心很矛盾，我希望他这次能露出破绽，让我能亲手抓住他，又希望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做恶。我希望每一个正值芳华的姑娘，都能够在阳光的照耀下，爱着，或者被爱着，愿她们的一生，岁月静好，时光悠长。 我希望你们每一个立志从警的人，都能记住这个故事。 秦以沫讲完以后，底下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带头鼓了掌，其他人这才反应了过来，一片掌声响起来。 秦以沫笑着点了点头，重新穿上了外套，仔细地戴好围巾。乐毅走过去，秦以沫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手，乐毅一把把他拽过来，坚定地抱住了他。秦以沫听到乐毅在他耳朵边上说了一句： 兄弟，我懂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解开心结 这天中午吃饭时，乐毅不在老位子上，他和“阎王”坐在一桌，阎王一只手搭在乐毅肩膀上。于小芊她们列队进去的时候，只听到“阎王”大嗓门说了一句“我就喜欢你这小子。”看到女生们进来，“阎王”立刻收起笑容，端坐着吃饭。 午休时，于小芊寝室的一个女学员突然在上铺幽幽说了一句：“你们说，他该不会是gay吧？” 女学员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顿时都陷入了思考，于小芊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喷了。于小芊平时从来不参与她们的讨论，此时那上铺的女学员看到她这样子，就叫她：“哎，你笑啥？”于小芊清了清嗓子，说：“他不是。” 那女学员也不再搭理她，继续对其他几个说：“你们看到他抱秦教官了吧？还有中午跟那阎王一起”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大黄去哪儿了？” 大黄？！于小芊猛地想起来昨天乐毅发了人生中第一条朋友圈，是大黄小时候的照片，没有配任何文字，于小芊还点了个赞。照片里大黄琥珀色的眼睛瞪的圆圆的，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在她稚嫩的胡须上留下一圈小小的光晕。于小芊明白了。她取消了点赞，在下面留言说：对不起。 乐毅没有回复，晚饭时仍旧和“阎王”坐在一桌，晚上也没有上游戏。于小芊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般焦躁不安，她亲了他，可是他什么反馈都没有。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于小芊在食堂外面堵住了乐毅。乐毅站在那里，既不回避她的眼神，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于小芊虽然努力想保持平静，胸膛还是明显有些起伏，她脑子里很乱，准备好的台词全都想不起来了。乐毅朝她走了过来，于小芊一阵心跳加速，乐毅将要与她擦肩而过时，于小芊叫住了他，“带我去看看大黄。” 乐毅脚步停下了，“跟我来。” 花坛里有一块新翻的土，大黄就埋在那底下，埋得很深。 两人站在花坛边，乐毅什么话都没有跟于小芊说。这个男人的心门已经对自己关上了，于小芊想到这里，胸口一阵酸楚，他曾经对自己打开过，但自己没有珍惜。 “对不起，对不起。”于小芊的嘴唇有些颤抖，她低着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乐毅开口了，气息也是有些不稳。 “你气我辜负了你的真心，你气我在你住院时抛下你，你气我在大黄死的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你气我分手了还要再来撩拨你。”于小芊已是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乐毅的心事全部被说中，他再也绷不住，眼眶一阵刺痛，他侧过身去，肩膀不住地颤动。 于小芊边哭边来拽他的袖口，乐毅转回身，于小芊扑进他的怀里，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爆发出一阵恸哭。 乐毅没有抱她，他远远地看到钟思明他们朝这里走了过来。乐毅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你们在干什么！像什么样子！”钟思明严肃地训斥道，边朝乐毅使眼色。 乐毅把于小芊推开，又扶着她站稳。于小芊此时情绪已经崩溃，她没来由地愤恨周围的一切，她恶狠狠地瞪了钟思明一眼，“大黄死了！大黄死了”说着又大哭起来。 钟思明他们都知道大黄是食堂那只猫，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钟思明说了一句：“那也不能这样啊，控制一下，啊，别连累乐毅写检查。” 于小芊听了这句，瞬间冷静了下来。 警校的规章制度很严格，一些在普通校园里很平常的举动，在这里都是要通报批评的，比如上课前在教室里吃东西c着装不整c又比如在校园里行走时勾肩搭背c相互依偎。于小芊和乐毅这件事，真要上纲上线可不是小事，都能扯到生活作风上去，不过乐毅的检查最终还是没写，于小芊也没有被通报批评，钟思明放了他们一马，一来情有可原，二来他和乐毅是室友也不想弄的太难堪。 乐毅事后请钟思明吃了顿饭，诚恳地表达了歉意，又围绕着大黄的死避重就轻，绝口不提他和于小芊之前就认识。钟思明也没再多问，他心里觉得这事儿也不能怪乐毅，长得帅难免是非多，又觉得现在的女生都太主动了，一点不矜持。 于小芊忐忑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洗好澡，乐毅终于发来了消息：“没事儿了。”她悬着的心才终于定了下来。给乐毅回了个电话，乐毅很久才接了。 “对不起。”于小芊说。 “你今天说了好多对不起了。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我这工作性质确实有危险性。”乐毅找了个空房间，关上两层门，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空旷。 于小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想过留在警校教书吗？” “没想过。”乐毅实话实说。 “明白了。”于小芊说。她淡淡地笑了笑。 “所以？”乐毅拿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换了另一边手。 “我们和好，好不好？”于小芊的声音从另一侧耳朵传进来。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乐毅有点懵。 “我爱你。我们和好吧。”于小芊说。 乐毅的鼻尖一阵酸楚，然后有什么流到了嘴里，一股铁锈味儿，他用手一抹，发现一手的血。 “你等等啊。”乐毅摸摸身上没什么可擦的，打开门回了房间。钟思明刚洗完澡出来，一抬头看到乐毅脸上c手上c衣服胸口上都是血，吓了一大跳，“你出什么事儿了？撞哪儿了？” 乐毅看到钟思明，下意识就把电话按掉了，“没事儿，流鼻血了。”乐毅捏住鼻翼两侧，不再说话。钟思明从卫生间拧了冷毛巾出来，“被女学员抱一下至于么？”钟思明把毛巾盖他额头上，“你该不会还是男孩儿吧？” 乐毅捏着鼻子说不了话，只能瞪他一眼。 这血一直止不住，一放手就又出来，反反复复快一个小时，钟思明差点要叫军医来了，终于止住了。此时早已过了熄灯时间，乐毅想给于小芊发个短信，写写删删半天，再看看时间实在太晚了，于是锁了屏扔边上了。 乐毅恍恍惚惚，只听到大风推了玻璃窗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过。 第二天清早，全体学员集合出去帮社区扫落叶，乐毅和“阎王”带队。乐毅的鼻子一吹风就疼，他戴了个口罩出门。于小芊顶着两个黑眼圈，排在队伍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清扫工作开始后，乐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招呼于小芊过去，于小芊走到他面前，一脸怒气。 “叫我等等，我等了一晚上！”于小芊瞪他，“是死是活你也给个回音啊！” “你等了一晚上？”乐毅在口罩后面笑了出来。 “是啊，你还笑。”于小芊发飙了，“戴什么口罩，是不是没脸见我？” “不是，我昨天流鼻血了。”乐毅说。 “严重么？我看看。”于小芊语气软下来了，伸手去摘他口罩。这时一阵大风刮过，乐毅捂住了口鼻，“别摘，一吹风就疼，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怎么会突然流鼻血了呀？”于小芊问。 “还不是你给闹的。”乐毅说。 “我怎么了呀？”于小芊眨了眨眼睛。 “你昨天真的等了一晚上？”乐毅又笑，答非所问。 “是啊，你还没回答我呢。”于小芊嘟囔着。 “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不怕我因公殉职扔下你了？”乐毅认真地问。 “我以后也是警察，我们在危险面前是平等的了。”于小芊扬起了下巴。 “那你也不问问我，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乐毅严肃地说。 于小芊愣住了，再看乐毅的眼睛，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所以他昨天才没有回答自己吗？于小芊想着，感觉一阵寒意升上头顶。 “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于小芊定定地问。 “有。”乐毅答。 “是谁？” “你。”乐毅笑了起来。 于小芊短时间内历经大起大落，内心五味陈杂，举起拳头就朝他胸口砸去，“你怎么那么坏啊！讨厌死了！”乐毅用手接住她的拳头，“讨厌？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爱我。”乐毅拉着于小芊的手放到唇边，隔着口罩亲吻了一下，然后放回到她身侧。于小芊气血一阵上涌，脸唰地就红了。 这时听到“阎王”在那喊“收队了，收队了。”乐毅和于小芊从拐角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队伍后面往回走。回了学校自然是不能再放肆了，乐毅还是一如既往地克制，再无半点过分的举动。于小芊偶尔与他四目相对，都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灼灼深情，于小芊被他看得脸红心跳，感觉自己这把干柴快要被他烤裂了。这个被动男人的天然撩，真是要了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情深不语 周末乐毅回了家，刚到楼下就看到高兴在家门口等着。 “乐哥。”高兴看到乐毅来了，挠了挠头，腼腆地笑了下，“好久不见。” “怎么现在那么斯文。”乐毅抬着眉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果然跟谁在一起就像谁。” 高兴没有接话，低着头淡淡地笑了笑。 “中午吃什么？我进去把床单洗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乐毅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在倒腾，高兴直接伸手进他自己左边口袋掏出了钥匙，又从一串钥匙里抖出一把打开了门。乐毅进了门，高兴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地上，又从乐毅手里接过包，把里面的床单被套往洗衣机里倒，然后熟练地从水池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洗衣液倒好，调好模式，收拾妥当，高兴再回头看到乐毅双手抱胸正靠在玄关柜上看着自己。 “出什么事儿了？”乐毅问。 “什么出什么事儿了？”高兴反问。 “我给你钥匙让你帮我浇花，我怎么看着你这一个礼拜都住我家了。你跟左唯吵架了？” “谁要住你家，你家里连个枕头都没。”高兴避重就轻地回答。 “嗯，是得买一个。”乐毅若有所思，“走，先陪我买枕头去。”乐毅拉过高兴就出了门。 高兴推着购物车，乐毅往里扔东西。走到纺织品货架，乐毅挑了个挺贵的枕头放进了车里。 “不用买那么好的，随便睡睡。”高兴把枕头拿了出来。 “就买这个。”乐毅接过枕头又放了进去。 “到底给谁买的？你自己又不睡枕头。”高兴说。 “备着。”乐毅笑笑，“你还没说你跟左” “中午在家吃火锅吧？”高兴突然说了一句。 “行，前面右转冰柜。”乐毅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问。 乐毅在调锅底，高兴在厨房里洗菜。高兴的手机在茶几上无声地亮了几次，乐毅看了是同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乐毅去喊他，他都说不用管。等手机又亮起时，乐毅接起来了，左唯的声音传了过来。 “高兴，你在哪里，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好吗？”左唯说。 乐毅调小火，拿着手机到了阳台，关上门，“我是乐毅，高兴在我这呢，吃完饭你来接他。地址你记一下” 挂了电话乐毅又把手机放回去。高兴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了。 乐毅开大火，把丸子全倒了进去，“赶紧吃完，回家去。” 丸子在汤里上下翻滚，高兴也不去捞，光喝酒。乐毅捞了都放他碗里，“要喝酒你一个人喝，兄弟我可不陪你，我肠子伤过喝不起。”乐毅管自己吃着，“再说你拿我当兄弟了吗？遇事儿都不跟我说。” “你也没跟我说实话呀，你这枕头” 这时门铃响了。 “高兴，去开门。”乐毅指指大门。高兴听话地站起来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左唯，高兴一愣，随即就要关门，左唯死命抵住。乐毅从高兴背后把高兴拉开了，“干什么呢，人家是医生，你别把人手夹了。” 乐毅让左唯进了门，随即又到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左医生还没吃吧，一起。” “谢谢。”左唯坐下了。乐毅也坐了回去。高兴直楞楞地站在桌边一声不吭。 “坐下！”乐毅说。 高兴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脸怒气。 “乐毅，谢谢你。事情是这样的，我母亲大前天晚上突然来了，我值夜班不在家，高兴在。她可能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把高兴气走了，我怎么打电话他都不接。”左唯说，“高兴，我妈是个酒鬼，讲话胡言乱语的，你不要理她，我已经让她走了，你跟我回家好吗？” “胡言乱语？她进门看到我就说，哟，小唯又换人了。这次的类型跟之前都不太一样嘛。” “我之前是和别的人在一起过，但我对你是认真的。我只有和你的时候，是在下面，因为我记得那次给你缝针时，你很怕痛。” 乐毅一口粉丝差点没噎死，赶紧吐了出来，“够了啊，跑我这儿来撒狗粮来了，我可不吃，再撒狗盆都给你打翻。”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左唯说，“高兴，回家吧，回了家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乐毅越听越尴尬，直接站起来送客了。 左唯拉了拉高兴的胳膊，高兴也没再甩开，跟着就到了门口。 “高兴。”乐毅叫了他一声。 “嗯？”高兴回头。 “枕头是给小芊儿买的。”乐毅说。 “我就知道。”高兴笑着说，“你这闷骚的性子，也就腿妹子能治你。”高兴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滚。”乐毅笑了。 高兴走了以后，乐毅又吃了几口，把剩下的都倒了，锅碗瓢盆全部丢进洗碗机洗着。然后把床单被套晾了，打开电脑上了游戏。 “怎么才来，下本下本。”于小芊说。 “哟，70了，可以去熔岩峡谷团本了。”乐毅看了看芊芊陌上桑的属性面板。 “我这装备能下吗？” “装备不够，技术来凑，没事儿。” “那去吧。” “现在人不够，这是个20人的团本。我去世界喊喊。”乐毅看了看公会列表，只有9人在线。 “高兴人呢？”于小芊问。 “高兴刚在我这吃饭呢，现在”乐毅脑补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高兴那性子，果然不肯屈居人下啊，真难为左医生了。乐毅想到这里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呢？”于小芊不解。 “没笑什么。鼻子痒。”乐毅说。 “你去医院好好看一看吧。”于小芊说。 “知道了。” 这时有个叫小白杨的人加了朔夜好友，朔夜同意了。 “你好，我是烈火雄心的会长。你们要找人一起下熔岩？” “对，我们这里可以出10个人。2个治疗。” “我这里也可以出10个人，但要等明天，可以吗？” “可以。你们是消防员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烈火雄心嘛。不错的片子。” “哈哈。战狼也很好看啊。” “明天休息？”乐毅并不解释，转而问了一句。 “是啊，那明天9点找你们。” “好。” “明天9点和烈火合作下熔岩峡谷团本，我们出10个人，来的打1。”乐毅在微信群里吼了一声。 都统计妥当后，朔夜和芊芊一起去刷公会任务，刚到任务点朔夜就不动了。 “人呢？”于小芊把正在攻击朔夜的怪杀了，紧接着又一只奔过来，“别站这里，刷怪点。” 朔夜仍旧不动。又过了一会儿，乐毅说了一句：“小芊儿，我先下了，我出去一趟。”乐毅说话时鼻音很重。 “干嘛去？怎么了？又流鼻血了？” “嗯，你别担心，没事儿，我现在去医院。”乐毅一边继续往鼻子里塞纸巾，一边答了一句。 血倒是在半路就止住了，到了医院挂号排队等了半天，诊断结果是鼻炎。乐毅说，我从来没有鼻炎啊，医生说，现在开始有了。乐毅问那能治好吗？医生摇摇头，跟他说以后冷热交替的季节自己要注意，出门戴口罩，避免冷空气刺激。 年轻的时候，熬夜c抽烟c喝酒，透支身体，无所畏惧，在奔三的最后一段儿，身体的零件开始出问题了，换不了也修不好。乐毅在药房门口排队，做完鼻腔镜后，整个脸都是麻的，他茫然地环顾四周，队伍里大都是老头老太太，他的个头儿在队伍里鹤立鸡群。他心想，等年纪再上去，又会增添各种各样新的小毛小病，自己的青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溜走的呢。读书时候总觉得日子一天天的真难熬，回头再看，少年时代不过弹指一瞬。 少年时代的乐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老去，不知光阴可贵，都没有好好地谈一场恋爱，错过了花季，又错过了雨季，就像乐毅摆在阳台里的那棵玉树，枝繁叶茂，却从不曾开花。那棵玉树，是乐毅的母亲种下的，当年只有巴掌大小，这十几年来，乐毅一直照料着它，搬家也带着，换过两次盆，现在已有半人多高。乐毅每次浇水，都要跟它说一会儿话。 乐毅把几盆花都浇了水，然后拧了毛巾把玉树的花盆外面仔细地擦干净，又用气吹耐心地吹去叶瓣上的灰尘。 “妈，我和小芊儿和好了。你要保佑我们，好好的，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烈火雄心（一） 周日早上8点半，乐毅收拾完毕上了游戏，小白杨已经在等他了。 “我们人都在，随时可以开始。”小白杨密他。 “好，马上到。”乐毅迅速召集人，组了两队人到了副本门口。烈火的两支队伍已经到了，小白杨拉了团，四支队伍，每支都配了一名治疗。t是烈火的海盗船长叫玉溪，朔夜担任副t。 “哟？你也喜欢这牌子啊？”乐毅说。 “兄弟你也喜欢？”玉溪说。 “之前一个朋友给我的，后来再抽其他的就觉得味道淡了。” “哈哈，那是。你喜欢哪种？” 这时小白杨咳了一声，声音很大，把乐毅一惊，耳麦都差点扔了。 “队长，音量大了。”玉溪说。 小白杨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次音量小了一些了，还是中气十足：“讲一下。今天我们和战狼的兄弟一起开荒，大家都注意配合，打出水平。刀削面！” “到。”第一小队的圣职者刀削面答了一声。 “你负责看好玉溪。” “是。队长。”刀削面说。 小白杨一一交代完毕，就问朔夜：“你们这里你要讲一下吗？” “开荒的话，任何状况都有可能发生，随机应变吧。白杨兄弟，你来指挥，你是远程dps，视野广，我负责配合玉溪兄弟。” “好。”小白杨没有推辞。 几批小怪清完后，几队人逐渐磨合了彼此的习惯打法，上了第一个坡就是一号b一ss火甲虫了。 烈火的人动作很快，几个群buff一加，两队人依次从左路就上去了，战狼这边从右路上，无敌奶爸始终跟朔夜保持好施法距离，其余人的站位相对比较分散，两个盗贼芊芊陌上桑和一只耳都隐身着。暮雨清尘此时开始放群buff，放完后一根玉米要六块给他上了一个法力回复。 此时屏幕一阵摇晃，火甲虫从裂开的土里钻了出来，身型非常巨大，朔夜和几个近战的屏幕上都显示不全这个b一ss的全貌。朔夜在火甲虫的腹部正下方位置待命，芊芊和一只耳在火甲虫行进的时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站位，以免被巨大的足踩到。 “开！”小白杨一声令下，玉溪出手了，水刀击中了b一ss，朔夜迅速补了两刀，等玉溪后续技能，但是玉溪这时候突然不动了。小白杨也没有再说话。接着，烈火所有人突然都不动了。火甲虫朝朔夜疯狂攻击。 “什么鬼，宿舍断网了吗？”高兴说。 “大概吧。”朔夜开了冰霜buff。 “没事，我们先打，我加得住。”无敌奶爸说。 “b一ss开大之前翅膀会张开，闪光的瞬间可以打断。”朔夜套了盾，血量暂时稳住了。 众人一顿技能招呼了上去。整整打了半个小时，火甲虫的大招一次都没有放出来过，每次翅膀刚一张开，就有人说一句：“我来。”然后等一闪光的时候就打断了。此时b一ss红血了，身体周边散发出诡异的黑气，突然扔下朔夜就朝芊芊的方向奔过去。芊芊一惊，“我没一t啊。”就听乐毅说了一句：“别怕，到我身边来。”于小芊毫不犹豫一个闪现从火甲虫的腹部穿了过去，火甲虫停了一下，芊芊刚才站立的位置一阵流星雨下下来。火甲虫转过身又朝着朔夜攻击。 “不是一t，流星雨是随机目标。”乐毅说。 火甲虫在几个人之间横冲直撞，疯狂地放着流星雨，众人各种闪现c二段跳。火甲虫大招的频率也加快了，眼看翅膀又要张开，几个人的控制技能全部cd中。 “我来。”无敌奶爸光速切了黑技能，直接一个恐惧就扔了过去，“老秦！” “看着呢。”秦以沫说。 火甲虫又一次高高飞起，翅膀张开，无敌奶爸的沉默丢了过去，没有效果。高兴及时补了一枪，仍旧没有打断。 “不用补了，最后一下没法打断，要硬扛。”朔夜说了一句。众人迅速四散开来。地面开始震动，一片火海升腾起来，同时流星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所有人飞快地掉血。秦以沫的血条已经见底，他正在读条薄葬，没办法移动。无敌奶爸不知何时跳上了一处高台，在有限的范围内左躲右闪。 “别管我，加磊子！”朔夜喊。薄葬几乎要放出的同时，秦以沫切到了磊子身上，然后他自己倒下了。紧接着，众人的数重盾和buff一股脑儿套在了无敌奶爸身上。 火海燃尽后，火甲虫也死了。战狼除了无敌奶爸一人还剩不到1/3的血，其他人全都在地上躺着。 “好险，赌了一把，还真能卡上去。”无敌奶爸说。他这些日子练跑酷还真没白死，凭着经验和手感卡上去了。 无敌奶爸喝了个大蓝，先把昵称已存在拉了起来。然后坐在地上开始休息回蓝。 秦以沫起来后先把魔法师复活了，魔法师给他上了个法力回复。秦以沫再次回蓝后把朔夜拉了起来。无敌奶爸也起身开始逐个复活队友。 朔夜去摸了b一ss尸体，出的装备几个人商量着分了。烈火的人全躺在地上，并没有掉线。 “这些人怎么回事儿啊，下本儿坑人来的啊？”高兴说。 “也许出警去了。”乐毅说。 “火警吗？”磊子问。 “火警。而且还很大。”乐毅说，“等下看新闻就知道了。”昨天小白杨跟他约的时候，说了今天休息，休息的队员出警，必是大事儿，绝不是上树救猫，破拆门锁，切割戒指这种。 “原来出任务去了啊，那也不能怪他们了，后面还打吗？”高兴问。 “不打了，人少太累，而且风旅那边刚推倒一号b一ss，让他们推完二号我们再来。”乐毅说，“等烈火的人回”乐毅说了一半突然顿了顿。 “原来有人给你直播啊，我说呢，你怎么知道流星雨是随机目标。”于小芊说。 “嗯。”乐毅正在看手机，随口应了一声。他看着小视频，眉头紧缩。视频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各种警笛声，人们的惊叫声混合在一块儿，突然一阵爆炸，画面剧烈晃动，然后一片漆黑。 正如乐毅推测的那样，这可能是本市有史以来最重大的一次火警。城北工业区一家物流公司的仓库发生了火灾，附近的23个消防支队全部出动了。火势太大一时无法控制，一个小时后发生了爆炸，救援人员伤亡惨重。大火一直烧了两天两夜，直到燃尽一切。第三天的下午，核心爆炸区三公里范围内所有人员全部被撤离。整个码头黑烟缭绕，细雨蒙蒙，到处都是烧成焦炭的残骸，一片死气沉沉，犹如人间炼狱。 在事故原因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网上的谣言已经先一步满天飞了，高兴和卓远这几天都在加班。高兴给乐毅打电话，“哥，你知道那些人都怎么说吗？” “还能有什么好话，能删的都删了吧，别叫烈火的兄弟们看了寒心。”乐毅说。 “太多了。”高兴叹了口气。 “那就一条条删。”乐毅说。 乐毅挂了电话，走到消防支队的门口，摘下口罩。门口站岗的小战士向他敬礼。 “你好，我找白杨。”乐毅出示了证件。 “白队他，牺牲了。”小战士低声说。 乐毅虽然有心理准备，此时真切地听到了，还是有些发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烈火雄心（二） 下午回到警校销了假，乐毅站在操场边上发呆，学员正在练习瞄靶。乐毅向于小芊走过去，途中被女学员叫住了，“教官，你看看我这姿势对不对。” “问王教官。”乐毅说，脚步都没停。 “阎王我可不敢请。”女学员吐了吐舌头。 乐毅停下了脚步，看到阎王正在对面纠正一个男学员的动作，那个学员手已经抖得撑不住了，阎王手里还拿块砖头要往上压。 “不要随便给教官起绰号。”乐毅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站定，和那女学员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你那姿势是香港警匪片看多了，手臂要伸直。手抖没事儿，在抖动中瞄准目标。气息要稳，不要憋气。两只眼睛都要睁开。” “小乐，你帮我好好教教他们。”阎王走了过来，对面的学员乘机甩了甩手臂，阎王一回头抓个正着，他大声呵斥道，“这点苦都吃不起，我对你们这帮大学生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们问问乐毅当年训练时苦不苦。” 乐毅笑笑，点点头。 “可人家刻苦训练，就出成绩。乐毅考核时野外25米胸靶两次5发，一次47环，一次46环，你们呢，能全部上靶吗？” 乐毅有些尴尬地笑着，工作以后枪都没摸过，要是阎王现在让他示范一次，他可能要啪啪啪地打脸了。要全部上靶，可不是件容易事儿。那年打靶考核时，下着小雨，野田里四面八方都刮着风，颇有点瞎猫碰着死耗子的意味。考虑到客观天气原因，考试时两次击发，取一次最好成绩，所以乐毅的成绩排名并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的稳定性给王大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大立一直在观察乐毅，发现他平时训练和考试时的心理状态，差别不大，始终很稳，这样性子的人，很适合一些特殊的岗位。 毕业那年，局里来警校了解学员情况，观看了他们在查缉战术课上的训练视频。在人身搜查的实战课上，五组学员中，乐毅和高兴是唯一一组两人都活下来的。 场景是停车场，任务是盘查一名偷车贼。阎王安排的偷车贼身上藏有两把刀，高兴搜出歹徒腰间的刀后，又仔细地摸了他的小腿，又搜出一把，然后又摸遍了他的上身，确认再无凶器后麻利地掏出手铐反手上铐。乐毅则站在高兴身后保持一定距离，观察着四周。他的样子并不入戏，更像是一个过客，正在停车场里找自己的车，他的眼神定在了一个方向，然后伸手到腰间像掏出车钥匙一样，却是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枪。 “站住，再动开枪了。”乐毅警告道。 车后另一名歹徒正在悄悄接近高兴，手里拿着刀。这第二名歹徒也是阎王安排的。 “说只有一名歹徒，你们就信了？”阎王训斥着其他几组学员，“你们以后将要面对的敌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只是训练课，要是真的，你们已经因公殉职了，殉职的原因就是蠢！” 此时此刻，阎王又在那里训斥学员，乐毅走到了于小芊的身后。 “去过了？怎么样？”于小芊问。 “白杨不在了。”乐毅低声说。 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初步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物流公司违规堆放化学易燃物，因集装箱内温度高发生了自燃，一开始报火警时还隐瞒了燃烧物的危险性质。第三天下午生化部队进入了爆炸现场进行搜救工作和危化品清理工作。事故中近百名消防员牺牲，白杨所在的支队是第二批参与增援的，包括白杨在内共24名战士遇难。事故最终调查结果出来后，一大批相关责任人被依法处置，半个月后，在救援工作中牺牲的消防员被追认为烈士。 这天，玉溪上游戏来找朔夜，说很抱歉没有完成约定，现在只有5个人了，打不了了。朔夜说，没事，你们进来，我们一起把最后个b一ss推了。玉溪他们进了副本，战狼13个人组了3个小队，正站在最终b一ss的祭坛下。 “磊子，下两个号，烈火的兄弟来了，人够了。”朔夜说。 “好嘞。四开累死我了，双开我还是妥妥的。”磊子说着下了两个号。 祭坛上的b一ss没有实体，是一团浑身冒着火的熔岩核心，正在游荡，所到之处，焦海一片。 “这个b一ss吃冰霜buff，我主抗，玉溪兄弟你负责建立第二仇恨，一旦b一ss红血，立刻停止攻击。” “好的。”玉溪说。 “高兴，一会儿帮我遛狗。”朔夜说。熔岩核心会召唤烈焰犬，狗会击晕近战，而且杀不死，相当烦人。 “放心吧，交给我。”疾风翻了个跟头，跃跃欲试。 “鲲鹏，注意节奏。” “就奔着一t去的，奶爸记得拉我起来。”北海有鱼说。 “你想多了。”无敌奶爸说。 “老秦”乐毅刚要说，秦以沫打断了他，“知道了，看着点人姑娘。” “不是，让你看着玉溪兄弟。b一ss红血后，放弃治疗。” 秦以沫才发现烈火他们5个人里，没有治疗。连忙说：“好。” “小芊儿，你负责建立第三仇恨。” “没问题。” “你身上有飞镖么？” “不多。” 朔夜交易了2组飞镖给芊芊，“b一ss红血后，我会挂。你要迅速一t，然后引b一ss到那条缝里去。只有盗贼职业的二段空翻能卡进去。” “好，然后呢？” “然后你就一直在缝里，扔飞镖。” “＝。＝”芊芊陌上桑发了个颜文字。 “其他人注意不要一t，不然b一ss就出来了。” 整个推进过程很顺利，b一ss红血后，直接给朔夜上了一个致死技能，朔夜挂了以后，玉溪立刻停止攻击往回撤，于小芊跳到b一ss头上一顿戳，屏幕立刻一闪一闪发出一t警报，在b一ss的大火球落下来之前，于小芊飞快地跳开了，在地上被烫了一下后，掉了一半血，她又一跳，引着b一ss往石缝里跑，试了两把，第二把跳进了缺口里，b一ss被卡住了，身体一顿一顿，于小芊退到最深处，开始扔飞镖。烈焰犬已经消失了，疾风回到了队伍里。 “近战回撤，远程划水，治疗休息。”乐毅说。朔夜躺在地上，为确保不一t，奶爸很识相地不复活朔夜。近战都近不了b一ss身侧，周围一片火海，一靠近就哗哗掉血，远程在那里隔一阵打一下。 乐毅抽着烟看着屏幕，正发着呆，耳机里传来了玉溪的声音，“当时就像这样，一片火海，后来爆炸了，两次，白队他们找不到了，找到的时候，没法看了。” 乐毅喉咙一阵发紧，烟都抽不进了。 “白队在去的路上还跟我说，对不住战狼的兄弟，回来一定要把本打完。” 此时，屏幕剧烈地晃动，只听一声嘶吼，熔岩核心炸裂开来，众人身上都溅到了火星，不断地掉血。 “别慌，过了。”乐毅说。 熔岩核心分为几大块地掉落到地上，化为焦炭，其余小块都燃为灰烬。奶爸把朔夜拉了起来，朔夜召唤了战马，调整角度后邀请芊芊陌上桑上马，试了几次把她从石头缝里拉了出来。朔夜放下芊芊后，套了冰霜盾走向b一ss，他走过的地方都结起一层纯白的霜，他的手触到b一ss的残骸，残骸也被覆上一层淡蓝色的冰花。 b一ss出了好几件装备，乐毅让烈火的人先挑。玉溪说不用了，以后应该没什么时间打游戏了，休息时间也安排了训练任务，玉溪走到b一ss尸体前，右手放在左胸口，“白队，火灭了，本儿也打了。你放心去吧。以后你爸就是我爸。” 朔夜行了骑士的鞠躬礼，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行了各职业的致敬礼节。 “钢子c小不点儿c远航c博文c洪喜c青海”烈火的人报着他们战友的名字。 安息吧，战友。 永别了，兄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曾是少年 彼时已是十一月初，天气转凉。周五中午，乐毅戴着口罩，穿着便服站在篮球场边，抬头看着图书馆的方向。这时于小芊和朱干事从楼里走出来了。看到乐毅，知道是找她，就走了过去。 “我的教学任务提前结束了，等下跟车走了，来跟你道个别。”乐毅说。 “怎么那么突然？”于小芊心中一阵难过。 “嗯，单位让我下午去报道。”乐毅说。 一阵风卷着银杏树叶在他周围飘舞，一片树叶停在了他的头发上，于小芊不假思索地踮起脚伸手拂去了。乐毅闻到熟悉的护手霜的味道，同时额头一阵麻痒。 “你自己小心一点，知道了吗？”乐毅说。 于小芊不舍，拉着他的袖子不放手，“明天再走好不好，今天晚上有晚会，那个视频我做了很久了。” “这个，我得请示一下。”乐毅为难地说，“你先去吃饭，我等下来找你。” 于小芊吃到一半时，换回了警服的乐毅出现在了饭堂，于小芊朝他笑笑，乐毅点点头，坐到了阎王身边。 下午学员的警服到了，大家都很兴奋，穿戴整齐后各种照镜子拍照。列队完毕后，学员走进了大礼堂，钟思明带领他们入警宣誓。乐毅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于小芊，制服和她的气质很搭，乐毅微笑着注视着她，于小芊朝他眨了眨眼睛。 新警们跟着钟思明宣誓，神情坚定，语句铿锵。乐毅站在最后，看着屏幕上的入警誓词。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严守纪律，保守秘密；恪尽职守，不怕牺牲 他当年读过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永不敢忘。 晚上，高兴开着车来了。中午乐毅给他打电话，让他晚上来警校参加晚会，顺便接他回去。高兴也好久没回来了，看到以前的教官相当兴奋，在桌上和阎王两个人，喝可乐都能干上杯。晚会都是学员自己编排的节目，串场的ppt和视频是于小芊做的，乐毅很认真地看着。 这时一段背景音乐响起来，画面上出现了两行字：但行前路，不负韶华。 视频是学员平时训练时的拍摄集锦，学员们都安静下来观看视频，寻找着自己的身影。紧接着画面一转，乐毅看到自己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他当年训练时拍摄的片段，学员们开始“哟～”地叫起来，画面又一转，是知识竞赛时的视频，高兴的手速无人能敌，抢答题不管会不会，先拍了然后让乐毅答，有一道选择题选项都没出来，高兴就拍了，主持人让乐毅回答abcd选哪个，乐毅扶着额头哭笑不得，猜了个c，结果还蒙对了，高兴兴奋地跳了起来。 乐毅边看着视频，边笑着去摸高兴的头，高兴也跟着傻笑。 画面上新警和往届学员的视频和照片交替出现，时光慢慢倒退，阎王年轻时的照片也出现在了屏幕上。接着有三个女生唱起来： 有些时候，你怀念从前日子 可天真离开时，你却没说一个字 你只是挥一挥手，像扔掉废纸 说是人生必经的事 酒喝到七分，却又感觉怅然若失 镜子里面，像看到人生终点 或许再过上几年，你也有张虚伪的脸 每一天一年，总是匆匆忙忙 曾经发誓要做了不起的人 却在某天夜半忽然醒来，站在寂寞的阳台 只想从这无边的寂寞中逃出来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远方 感觉有双翅膀，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许多年前，你曾是个朴素的少年 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 相信爱会永恒，相信每个陌生人 相信你会成为，最想成为的人 乐毅从后门走了出去，在走廊里的一扇窗边停了下来，夜风微凉，他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刚一转身要回去，看到高兴也出来了，高兴红着眼圈，直楞楞地就朝乐毅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乐毅终于绷不住了，鼻子一酸，两行眼泪就下来了。 “你个二货，到处毁我名声。”乐毅哽咽着抱住了高兴的头。 高兴的肩膀颤抖着，头埋在乐毅胸口，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放开，一会儿来人了。”乐毅只是说着，也不去推开他。 “就不放。”高兴说。 “放手吧。都互相耽误了二十多年了。”乐毅说，“你和左唯好好过。” 高兴抬起了头，抹了一把脸，“你和腿妹子，也要好好的。等你们好消息。” “嗯。红包准备了吗？”乐毅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你们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高兴擤了把鼻涕。 “是么？叫什么？”乐毅抬了抬眉毛。 “乐于助人。”高兴说。 “滚。”乐毅拎着高兴的领子转了半圈，推着他回去了。 晚会结束后，乐毅换了便装，高兴去开车，几个教官和一帮学员送乐毅到门口，相约下周末封闭培训结束后一起聚一聚。几个男学员和乐毅集体拥抱告别。于小芊也走上前去，跟乐毅说：“你不抱抱我再走吗？” “别闹。” “你刚才不也抱他们了吗？”于小芊说着，手就往他脖子勾去，乐毅一下子明白她要做什么，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于小芊两滴眼泪从早已无法负荷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大家都看着呢”他尴尬地说着，伸手去口袋里掏纸巾。 “那又怎样？”于小芊说。 “对你影响不好。”乐毅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什么影响？你已经不是教官了，抱抱自己男朋友不可以吗？”于小芊直视他的眼睛。 乐毅被她炽热的目光烫到了，气息顿时变得不稳，他努力克制自己，“也不可以。” 于小芊泄了气，撇撇嘴不再说话。 “周末我来接你。”乐毅低声说，“在这里不可以的事，回了家都可以。” 于小芊抬眼看了看他，红着脸咬了咬嘴唇，一转身跑了。 这时高兴的车开过来了，乐毅再次跟大家告别，然后上了车。一路上聊了些有的没的，乐毅也没有太上心。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今天晚上还要加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彼岸归人 到了单位，高兴跟乐毅交接了工作上的事。 “你以前有个线人叫胡岸的，还记得么？他昨天入境了。”高兴说。 乐毅眼前浮现出那个卷毛男人的样子。上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 “这个人可能跟凌靖尧的案子有关系。安全局几个月前就盯上他了，给我们发了协查函。” 乐毅一惊。无论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都像是一道闪电先后劈中了他。 “胡岸不是什么线人，他是我们的人。”乐毅食指关节抵在嘴唇上，“而且，他不可能变节。” “什么？胡岸是卧底？怪不得我用你的代码跟他联系，他不鸟我。”高兴说，“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乐毅说。 “你是不是警校待久了，怎么变单纯了？”高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白局偏说你这老流氓有书生气，王教授这条线点名要你去接手。我现在仔细看看还真有点儿。” “好好说话。”乐毅看了他一眼。白局在电话里跟乐毅说，今年进修的名额给他了，让他去考个研究生。 “哎，我错了，乐哥。这里面有王教授的资料，还有其他文件，你先看看。”高兴递给他一个纸袋，“这个王教授我们局盯了快十年了吧。为了盯他，顺带都培养了多少研究生了。” 乐毅打开了纸袋，“高兴，你先回去吧，我看完这些得有一会儿了。” “好，白局让你签完文件给他打个电话，多晚都行。” “知道了。”乐毅坐下来大致浏览了下。里面是王教授的资料，还有一份保密协议，以及一份已经确认好的研究生考试报名表，现场确认时间是明后两天。 乐毅签完保密协议，就给白局回了电话。然后拿起王教授的资料，仔细看起来。 收拾完东西离开单位已经是半夜了，乐毅走在路上，想起了和胡岸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晚上，乐毅去酒吧接情，角落里坐着一个卷发的男人，乐毅张望了他一眼，他立刻警觉地抬眼直视乐毅，目光如炬，乐毅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个警察。 “兄弟，借个火。”乐毅拿着烟在他对面坐下。 “今晚上天气不错。”男人探过身子，帮乐毅点了烟。 “明天可能会下雨。”乐毅说。 “胡岸。”胡岸从桌上取了烟。 “乐毅。”乐毅拿了火机也帮他点上了。 乐毅发现对方夹烟的手势跟自己一模一样，都是用无名指和中指。他刚想开口，胡岸说：“打牌方便，你呢？” “打游戏方便。”乐毅笑笑。 “你喜欢这牌子的烟？”胡岸扬了扬下巴，眼神指向乐毅手中的烟。 “还行吧，朋友出国带回来的。”乐毅说。 “你那烟，香精味道太重，试试我这个，你应该会喜欢。”胡岸把一整盒玉溪直接扔了过去。 乐毅掐灭了手里的，重新点了一根。第一口并没有什么感觉，几分钟后，感觉这烟有种很特别的回味，再后来抽其他烟都不习惯了。 乐毅停下脚步，拉下口罩，对着墙根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胡岸，应该还会来找他的吧，他心想，毕竟他那盆花儿，还在他那里呢。 这一个礼拜，乐毅一直在加班，警校里懒散惯了，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这天晚上，乐毅约白薇薇吃饭，聊了胡岸的事。白薇薇说胡岸四年前确实加入了国际刑警，从今年开始，由她接任胡岸的联络官，胡岸在凌靖尧的案子里，可能有未经授权的情报交换行为，这次回来是配合接受安全局调查。然后又说：“你约我吃饭，就是为了谈工作？” 乐毅“嗯？”了一声，像是没有听懂。 “算了，没什么。”白薇薇笑了笑。她这半年来和胡岸都是电话联络，她觉得这个人说话和思维的方式都和乐毅很像，今天上午，她和胡岸见面了，她惊讶的发现，他们两个居然抽烟的姿势和抽的牌子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白薇薇说。 “嗯？”乐毅正低头看着手机。胡岸发来了一个约定代码。乐毅放回手机，抬起了头，“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白薇薇淡淡一笑。 乐毅这时已招呼了服务员过来，“麻烦你，多少钱。”乐毅从外套口袋里掏钱包的时候摸到了口袋里的东西，这才想起来，“对了，这个给你。”乐毅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g一diva巧克力，“上次住院的时候麻烦你了。谢谢你。” “客气了，我是看高兴手受伤了，不方便。”白薇薇顿了顿又说，“你跟高兴怎么样了？” “挺好的。”乐毅并不想解释，刷完卡签了字把单子递给服务员，然后起身穿外套，“我还有点事，不能送你回去了，我帮你叫个车吧。” 两人走到楼下，街上飘着雨，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车子还没到，乐毅陪白薇薇在门廊下等了一会儿。 “今天是我生日。”白薇薇说。 “哦”乐毅恍然大悟，“生日快乐。” “谢谢。我就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白薇薇晃晃手中的巧克力。这时车子来了。 “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乐毅拉开车门，手挡了一把车顶，等她坐上车，帮她关上了门。 白薇薇放下了车窗，“你忙你的去吧。” “好，再见。”乐毅摆摆手。 “再见。”白薇薇重新摇上了车窗。车子启动了，白薇薇转回头去看，乐毅正站在那里目送着她，直到车子拐了个弯，才看不见了。白薇薇叹了一口气。 乐毅等白薇薇离开后，转身进了边上的酒吧。 胡岸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乐毅走了过去，“兄弟，借个火。” 胡岸笑着把桌上的蜡烛灯推给他，“自己点。” 乐毅也笑，“不是这句。” “今晚天气挺好。”胡岸说。 “好什么呀，下雨呢。”乐毅忍不住笑起来，暗号对不下去了。胡岸伸手搭在乐毅肩膀上，“好久不见。” “嗯，想我了么？”乐毅打趣道。 “想我的那盆花了。”胡岸说。 “赶紧拿走，你那盆花可难养活了，又怕晒，又怕干，我都不敢出远门儿，几天不在家还要找人帮我浇水。” “有那么难养活吗？不是歌里唱的，满山开遍映山红，应该很好养活啊。”胡岸说。 “家花能跟野花比吗？”乐毅说，“这盆杜鹃你自己到底养没养过？” “还真没有，那盆花就是给你买的。你不是说你那棵玉树老也不开花吗，我就想弄盆老开花的给你留个念想。” “真有你的。”乐毅笑了一声。 “这次回来也给你带了东西。”胡岸说着拿上来一个纸袋，乐毅打开一看，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木雕大象。 “黄花梨的，不用养活，放那就行。”胡岸说，“柬埔寨也没啥好买的，烟的口感都糙，当地最好的应该就是混血妞了，可惜带不回来。” “你倒舍得自己回来？”乐毅说。 “差点儿回不来。”胡岸轻描淡写地说，“等这边儿的事情完了，我要去趟紫川。” “什么叫差点回不来？”乐毅眉头微皱。 “就是差点儿死那儿了。”胡岸凑过来低声说，“暴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死里逃生 胡岸第一次见到乐毅的时候，有些诧异，这么重要的情报，局里居然派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来，但这个毛头小子，和他目光一交汇，就很笃定地走了过来，他问他借火的时候，胡岸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对方的暗号一字不差，看来就是他了。介绍完自己，乐毅坐定下来，真的开始抽烟，胡岸一度以为那只是接头用的道具。胡岸看着坐在对面的乐毅，觉得这个人身上，兼具了少年的不羁，与男人的稳重，这种微妙的违和感，让他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胡岸当上刑警的那一年，还不需要参加全国统一考试，他的师父陈勇以前是侦察兵出身，一段时间的接触后，陈勇发觉这个胡茬还没长硬的少年颇为沉得住气，于是用心教导了他很多侦查技术，依靠着这些技术，胡岸参与破获了多起大案。五年前南山的那起案子里，牵扯出了一个跨境组织和多个目标人物，胡岸那时候起就离开了刑侦支队，工作也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地里。 “怎么暴露的？”乐毅问。 “你想听吗？说来话长。”胡岸就着烛火点了烟，火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今晚我有的是时间。”乐毅说。 “好。”胡岸开始说他这几年在柬埔寨的经历。 刚到柬埔寨时，很不适应，那里一年只有两个季节，雨季，旱季。天气总是很热，清早出门，晌午之前活儿必须干完，下午当地人也都不出来做生意，大家都在吊脚楼里躺着。头一个月，我晒腿了一层皮，几乎变得跟当地人一样黑，但当地人大都很矮，从身高上，还是能区分出来我是华人后代。 我化名王鑫，我的“父亲”是当地的华人暴发户，也是我们的特情人员。在他的帮助下，我加入了组织，但属于最外围的成员，很多情报我没有权限接触。 这个组织表面上是一个华商联盟，背地里却做着人口买卖的勾当，他们在当地有个会所，我第一天就被带去了那里，那姑娘看着年龄最多十三四岁，我推说身体不适，给了她点钱让她出去不要乱说。第二天带我去的邦恩（恩是他的名字，邦是哥的意思）就偷偷摸摸塞给我一小瓶药。这次的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是个混血，会一点中文，我给了她两千块人民币，让她在房间里教我法语。后来她就做了我的法语老师，我经常去会所找她学法语，每个月给她两千块工资。她平时生意很好，她说最喜欢做我的生意，不费力气。 一段时间以后，邦恩就带我去见了张哥，张哥把我领到一间包房，打开门后里面有两个男孩，一个说中文，一个是华人面孔但说当地语，我当时整个人都炸毛了，我说张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我是真的不行，我有病。张哥说，你试一试，没准就治好了。说着就把我推了进去，他自己也进来把门关上了。后面的事我不想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后来张哥就把我带在他身边，我就在暗中调查那些男孩的来历，然后我就发觉他们每周末都要去教堂，这个教堂是华商会捐赠建造的，但并不对外开放，门口戒备很严，教堂后面连着一个很大的院子和两排平房。这些男孩一般周六晚上去，然后周日下午离开。当地人是信婆罗门教和佛教的，只有小部分越南人和华人会信天主教，这些男孩基本都是华人面孔。 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把手头掌握的一些情报传递给我的联络官。然后他会把上级的反馈传达给我。我一直按照他的指示在行事。我当时的调查，其实已经基本接近事实的核心了。 直到有一天，我的法语老师在房间里上课时，突然在我耳边跟我说了一长段法语，语速非常快，我那时的法语水平我自认为还很一般，但是那一瞬间，可能是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大脑潜能的迸发，我听上去觉得她讲的就是中文，我全部都听懂了，她说：邦鑫，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他们今天晚上要弄死你，还有小心你的联络员。 我用法语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说，如果你能活下来，你能不能带我回到你的国，我不想在这里。 我立刻明白了，这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如果我能活下来，我说不定可以救她，如果我活不下来，一个死人是不会出卖她的告密的。 我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了我的联络员，控制住了他，然后我发现我这几年用命在收集的情报，真正传递回去的，只有一小部分，在我最近的个人的情况汇报里，暗示着我可能变节。而我的联络官一直在和组织做情报交易，最近的一次是两个月前，泄露的是一张情报员的名单表，我在其中发现了你的名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乐毅的食指关节抵在下嘴唇上，蜡烛的火苗在他的瞳孔里跳跃。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胡岸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着后面的事。 我以为我也死定了，那张名单上，同样有我的名字。 我看着我的联络官，我问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说，等等，你等等。 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处理完他的事，我打电话给我“父亲”，通知他我暴露了，他们可能也要弄死他，我把大致情况跟他讲了，让他早做打算。挂了电话后我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到了家，张哥和阿宾他们几个都在我家，张哥微笑着招呼我过去坐下，阿宾站到了我的背后，我尽力保持平静，后背还是出了一层冷汗。 胡岸？张哥冷不丁叫了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立马变得凌厉。我说，张哥你怎么知道他掉下了岸？不过不是湖岸，是河岸。 张哥拍了拍我的背，发觉我粘了一身的汗，他笑了，我也朝他笑笑，我说，张哥，我第一次看到死人，有点儿紧张。 这时我看到我“父亲”进来了。张哥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他称呼我”父亲“为洛克王。 洛克王坐下来以后，告诉张哥，对方问他敲诈两千万人民币，如果不给就诬陷我是卧底。对方手里有我潜入教堂时的照片。洛克王说他在柬埔寨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这个头不能开。 我抓住时机，扑通一声跪在了洛克王的面前，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我跟他说，爸我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忘不了那个孩子，可我不好意思再去找他，我知道他每个周六都会去教堂，我就想再看看他。 洛克王说我身上背了命案，死的还是个警察，不能留了，让我赶紧收拾东西去越南避一避风头。这出戏唱得张哥一愣一愣的，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火速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就走，那个木雕大象也带上了，想着你要是死了就烧给你，活着就当面给你。 “你想的还挺周到，谢谢你啊。”乐毅听到这里笑着打断了他，“不过还真是差点要烧给我了。” “嗯，我也是后来才确认你还活着。”胡岸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我拿着我那本王鑫的护照，从越南去了法国。那是本真的假护照，除了不能回国，其他国家都能去。我在法国辗转联系上了我的上级，汇报了情报员名单泄露的事情，确认了你还活着。而我的那些没能传递出去的情报，过了时效用处已经不大了，等最终行动时，组织的核心成员早已经转移了。我接触的那些人充其量也只是第三第四层的人员。 我在里昂待了近六个月，在被保护状态下工作，期间合作局重新指派了联络官给我，我如实汇报了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我一旦回国，将面临公诉，同时我也被安全局怀疑涉嫌参与了情报交易。 但我一定要回来，我要去一趟紫川。如果我没有办法去了，请你务必代我去。 “去紫川干嘛？”乐毅问。 “拜一拜大佛。”胡岸说，他的眼神穿过乐毅看着远方。 “你信佛？” “我没有宗教信仰。去了你就知道了。”胡岸说，“那盆花我会找时间来拿走。” “留着吧，这花娇贵，回头你真给养死了。我都麻烦了那么多年了，成习惯了，就放我这儿吧。”乐毅说。 “成，有机会我来看看它。”胡岸说。 “对了，你那法语老师后来怎么样了？”乐毅问。 “你真当听故事呢？”胡岸笑了笑，“是你的话，你怎么做？” 乐毅垂下眼睑，略略思考了一番，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聚会风波 周六早上，乐毅到车库开了他那辆积满了灰的奥迪老款suv去店里好好洗了洗，自从搬了家，就没好好开过，上班很近，走路就到，周末也没有约会用不着，除了验车开一回，平时就这么一直放着。以后用的机会应该挺多吧，乐毅想着，干脆把全套都打了勾。加完油，乐毅给于小芊打了电话。那边接起来了，语气却并不和善。 “哟，想起我来了？”于小芊说。 乐毅愣了一下，细想之下这一个礼拜忙得昏天黑地，确实没主动联系过她，发来的消息也都回得很匆忙，自己这工作狂的老毛病又犯了。乐毅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只好说：“是我不好。一会儿来接你，半小时左右到。” 乐毅取了车，车内干净整洁，空调里吹出来的风都是香的。他戴上墨镜，发动了车子。 到了警校门口，学员已经等在那里了，大巴半个小时后发车，女学员坐乐毅的车先走。乐毅从于小芊手里接过她的包，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她先坐进去，然后帮着其他人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几个学员都坐定以后，乐毅回到驾驶座，于小芊坐在边上目视前方也不理他，乐毅伸手越过她的身体，拉了安全带帮她系好，然后看了一眼后视镜，回头跟她们说：“安全带。” “等你帮我们系呢。” “够不着，自己来。”乐毅笑了一下，转回头戴上墨镜。于小芊轻笑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到乐毅转头看着自己，于小芊白了他一眼。乐毅叹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乐毅开得很稳，提速刹车都很注意。一路上女学员们跟乐毅聊起了车的话题，警校里都要考驾照，学员在讨论以后买什么车。 “教官你喜欢德系车啊？” “不，我喜欢日系的。” “那你怎么不买日系车？” “会被砸。”乐毅实话实说。 “你为什么喜欢日系车？”于小芊问了一句。 “这个价位来说，日系的驾驶体验更好一些，一些细节上的设计也更多地考虑到便利性。比如，副驾驶的车门一般来说女性使用者居多，日系车会设计得更容易开。”乐毅认真地回答。 “所以德系车更多的考虑的是，让男性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帮女士开关车门？”于小芊说。 乐毅笑了笑，看了看于小芊那边的反光镜，打了转向灯，变了道。 “女生开的话，买什么车好呢？”女学员问。 “什么车好可没有底，就是个代步工具，根据自己的情况来。”乐毅说。 前面一段路堵住了，乐毅伸手去副驾驶的储物格，于小芊帮他打开了，“找什么？” “cd。”乐毅说。 “你这车每年大概要多少钱养？”女学员又问。 “我开得少，具体没算过。” 于小芊打开储物格的门，里面放着保险合同c说明书c几张cd，还有一盒拆过的安全套。 “你开得少吗？看你的样子老司机了。”于小芊瞄了他一眼说。 “平时都开单位的车。”乐毅有些尴尬，储物格好久没打开了，都忘了这茬了。 于小芊看了看生产日期，已经过期了，在套子边上还有一条项链，“这是谁的项链？”于小芊举起项链晃了晃，几个女学员都伸头来看，“哟，宝格丽的。”一个女学员说。 乐毅看了一眼，想起来是谁的。估计是洗车工打扫的时候捡到的，放储物格里面了，也没跟他说。 “哦，扔了吧。”乐毅说。这么贵重的项链掉车里，回家肯定知道，没来问他要，就是不想再见到他了，毕竟是一次相当不愉快的分手。 “什么？扔了？”于小芊睁大了眼睛。 “不然呢？” “再约出来还给人家啊。” “不会要了。”乐毅拿了cd放在光盘入口处，cd被吸了进去，音乐缓缓流淌出来，略微缓解了车内尴尬的气氛。 于小芊把项链扔了回去，关上储物格，头转向她那侧的窗，不再看乐毅。 到了ktv，于小芊跟着几个女生去拿自助餐，乐毅从背后拽住了她进了包房。乐毅刚想说什么，工作手机响了起来，乐毅看着那串来电号码，又看看于小芊，有些为难，于小芊白了他一眼，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了。 乐毅接完电话，于小芊她们回来了。 “我去门口接他们。”乐毅说着看了于小芊一眼，于小芊没有回应。 “教官我也去。”一个女学员说。乐毅没有回答，拉开门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那女学员满脸兴奋地撞进门来，于小芊只听到追在后面的乐毅说了一句，“不许说！” “怎么了？”于小芊忍不住问。 那女学员整个人都扑倒在她们几个身上，喊着：“亲到了，亲到了！”乐毅尴尬地转身就出去了。刚才在走廊里，乐毅的手机响了，是钟思明打来的，乐毅接起来低着头跟他们说着路线，冷不丁那女学员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一脸坏笑地说：“哈哈，我要去告诉她们。”说着就跑了，乐毅迅速讲完电话回头就去追她。 “我亲到乐毅了！”那女学员兴奋地说。 于小芊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说什么？” “我刚才亲到乐毅了！他的反应好可爱呀！哈哈。”她又说了一遍。 “亲了哪里？”于小芊恶狠狠地盯着她。 “嘴啊。”那女学员捧着脸，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 这时乐毅带着钟思明他们和其他学员进来了，正面迎上了几个女学员的目光，乐毅一低头往一侧的沙发走去，坐的位子距离女生十万八千里。一个包房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吃东西的吃东西，唱歌的唱歌，非常热闹。乐毅坐在角落里给于小芊发信息，“我错了，别生气了。” “那你说说自己都错哪儿了？”于小芊回。 “哪儿都错了。”乐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去死。”于小芊回完把手机装回了口袋里。 乐毅余光看到了，默不作声，也放回了手机。 “乐教官，给我们唱个歌吧。”女学员说。 乐毅点点头，拿过了话筒。 “唱什么，给你点。”钟思明在台上凑近话筒说，“哎，干脆你上来吧，上来唱。”乐毅应了一声就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前奏响起来，底下学员各种鼓掌，口哨，摇铃，乐毅淡定地坐在台上，手执荧光棒，微笑着对他们挥手。于小芊望着台上的乐毅，觉得他无论做什么事，擅长或是不擅长，都特别坦然。乐毅的声音从各个角度的音响里传了过来。 “我以为要是唱得用心良苦， 你总会对我多点在乎。 我以为虽然爱情已成往事， 千言万语说出来可以互相安抚。” 乐毅的嗓音有一种特别的摩擦感，在她的心头掠过，道不尽的柔情，于小芊感觉胸口骤然像被什么重击。乐毅看着她，继续唱着： “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都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你不会相信，嫁给我明天有多幸福。” 女学员在下面喊：“我相信！” 乐毅笑笑，朝她们挥舞着荧光棒。 “只想你明白，我心甘情愿爱爱爱爱到要吐。 那是醉生梦死才能熬成的苦。 爱如潮水，我忘了我是谁。 想不到你若无其事地说， 这样滥情，何苦？” 一曲唱毕，于小芊早已泪流满面。学员们都在摇铃鼓掌，“再来一首！”乐毅的工作手机又响了，乐毅感觉到震动，低头看了看手机，然后说了一句，“下面请钟教官给大家唱一首。”说着就走下了台，几个学员把钟思明推了上去。乐毅出去找了个空包房接电话。 乐毅离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他开车去接了个情，等再回到包房时，学员们正准备玩真心话大冒险，由之前偷亲了乐毅的那个女学员主持。看到乐毅回来了，她拿着扑克牌过来让他抽，乐毅也不推脱就抽了一张，看了看，排面朝下放在了台面上，其他人也都抽了牌，主持人报一张牌，被选中的人轮流真心话和大冒险，真心话要如实回答三个问题，大冒险就是要按照主持人的要求做一件事。开始几轮还比较温和，问一些你在警校暗恋谁这种问题，或者上台跳个舞。这一轮真心话抽到了乐毅。 主持人问乐毅，“有没有女朋友？” “有。”乐毅如实回答。学员一阵起哄。 主持人征询了民意以后，又问乐毅，“和女朋友第一次是在哪里？” “家里。”乐毅回答。 “用的什么姿势？”主持人问。 于小芊一口饮料喷了出来，她偷偷瞄了一眼乐毅。乐毅没想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顿时有点尴尬，他完全不记得了，即使记得，也不愿意如实说出来，那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主持人追问他。 “这是第四个问题了，我有权拒绝回答。”乐毅说。 无论学员们怎样起哄说不通过，乐毅都不再回答。主持人只能继续下一轮。这次抽到的是于小芊。乐毅的手机又响了，他对主持人说了句等等，接起来就走了出去。 “在现场的人里挑一个，刚才出去的那个不算啊，热吻30秒！”主持人等乐毅关上门，突然高声宣布了指令，顿时一片尖叫。 于小芊嘴角勾起一抹笑，舌尖轻舔上嘴唇，在现场的人身上一个个打量过去，被他看过的那些男学员抓耳挠腮。于小芊站了起来，走到主持人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主持人明显一惊，就在众人都在猜测她说了谁的名字时，只见于小芊掰过主持人的脸，直接就吻了上去，既没有借位，也没有敷衍，这一吻实实在在，毫不含糊。主持人已经石化了，忘记了挣扎，众人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过了一会儿于小芊放开了主持人，戏谑地笑了笑，用食指指尖轻拂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路波澜不惊，好像她只是上台去唱完了一首歌。正推门进来的乐毅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食色性也 这聚会再玩儿下去要玩岔了，乐毅和几个教官商量了下，提议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有机会再聚。众人出门拼了几辆车，乐毅顺路送了几个学员回家，放下最后一个学员后，乐毅问于小芊：“你回哪儿？” 于小芊白了乐毅一眼。 “我大概是全世界一天之内遭受女朋友白眼次数最多的男人了。”乐毅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于小芊笑出了声。 “我一会儿要回单位，有点事儿要处理。”乐毅说。 “你怎么那么忙呀。”于小芊又恢复了怒颜。 “嗯，最近事儿多。”乐毅说。 “什么时候回来啊？”于小芊问。 “尽快吧。” “到吃晚饭时间不回来，我就走了啊。”于小芊说。 乐毅看了眼仪表盘，2点37，想着应该来得及在6点前赶回来，就答应了。 进了小区停好车，乐毅让于小芊先到家里休息，交代了备用钥匙在玄关柜抽屉里，然后自己去了单位。 这一忙就忙过了6点，发了消息于小芊没有回，打了电话也没接。等乐毅终于忙完，从单位一路狂奔到家时，已经快9点了。乐毅一身的汗，喘着气进门，看到于小芊的外套还在玄关柜上挂着，推开卧室门看到她已经睡着了，乐毅轻轻关上门，到卫生间洗了个澡，把于小芊换下来的衣服也一起放洗衣机里洗了。收拾完打开卫生间门，看到于小芊靠在玄关柜上看着自己。 “你晚饭吃了吗？”乐毅问。 “没吃。” “我也没吃呢，想吃什么？” “随便。” “我想想啊，灌汤小笼包c手抓饼c虾肉小馄饨c松子烧麦c小猪奶黄包，想吃哪个？” “手抓饼加蛋加生菜加番茄加蜂蜜芥末酱。”于小芊说。 “好，你等等啊。” 乐毅从冰箱里拿了手抓饼c鸡蛋c生菜c番茄，把生菜和番茄洗了，过了凉白开，番茄切成薄片，然后在燃气灶上热了锅，倒上一点点油晃开了，把饼放了上去。没多久面粉和油结合冒出一阵特有的香气。乐毅一手掂锅把饼翻了一个面，一手打了鸡蛋到饼面上，转了一下锅匀开了，又翻了两次面，然后把饼倒到盘子里，接着往锅子里放了第二张饼，回头在第一张饼上放上生菜c番茄c挤上蜂蜜芥末酱，卷起来用纸巾包了，递给于小芊，另一手把第二张饼翻了个面，然后从冰箱里拿了牛奶倒进杯子，放进微波炉里，调好时间，转身继续摊第二张饼。过了一分钟，乐毅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了于小芊。 于小芊吃着手抓饼，喝着热牛奶，看着乐毅的背影，她突然就不生气了。 吃完乐毅收拾厨房，于小芊去晾衣服。 “你摊饼的手艺不错啊。”于小芊说。 “你倒挺好养活。以后我出门前就在你脖子上套个饼。”乐毅说。 “你才套个饼！” “好，我套，我套。”乐毅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儿东西。” “好，顺便帮我带一包夜用的。”于小芊说。 “什什么？”乐毅身子探出厨房门外看着于小芊。 于小芊没忍住，笑了出来。 乐毅反应了过来，“好啊你，玩儿我呐，过分了啊。”说着就从厨房冲到阳台上，把正站在凳子上晾衣服的于小芊一把抱了下来。 “谁过分啊？你才过分呢。”于小芊拍打着乐毅肩膀，“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乐毅把于小芊放下来，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在她的头发上亲吻了一下，“我再也不喝酒了。” “是因为伤么？”于小芊问。 “嗯。” “让我看看。”于小芊说着就去掀他衣服下摆，伤疤露了部分出来，于小芊伸手去摸，乐毅不自觉地收了一下腹。 “疼吗？”于小芊抬头看着乐毅。 “不疼。”乐毅说，“再往下一点儿。” 于小芊耳朵一阵烫，骂了一句，“流氓。” 乐毅笑笑，“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卧室昏暗的灯光下，乐毅像个纯情的少年一样拘谨，于小芊笑他，“你不是老司机吗？还会紧张？” “长久不开车了，手有点儿生。”乐毅解释道。 “你下去，我来。”于小芊逗他。 乐毅笑笑，没理会。开车这个事情，会的始终是会的，再长久不开，一摸方向盘，手里多少有点数，油门刹车踩踩放放，几把之后，乐毅就找到感觉了，于小芊再也不提她上的事儿了。 第二天中午，于小芊醒来的时候，乐毅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到于小芊醒了，乐毅合上了书放到一边，俯身在她肩膀上亲了一下。 “你看的什么书？”于小芊问。 “考试资料。”乐毅说，“单位让我去进修。” “你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复习呀？” “嗯，尽量抽时间吧。”乐毅说。他心想考不上就麻烦了，任务没法继续了。 于小芊靠在乐毅手臂上，“你知道吗，我之前一直觉得你特别神秘，你的工作，你这个人，我都捉摸不透。现在，我觉得你其实就是个很普通的人。” “什么意思？”乐毅不解。 “就是跟普通人一样，洗衣服做饭，躺床上看书。”于小芊说。 “那你喜欢这样普通的我吗？”乐毅很诚恳地问。 “喜欢啊。”于小芊说，“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聪明，能干，漂亮的。” “你的前女友是这样类型的吗？” “不全是。” “你到底有几个前女友啊？”于小芊坐了起来，瞪着乐毅。乐毅看着于小芊，突然拉了一把她的手臂，于小芊重心不稳，扑倒在乐毅身上，刚要挣扎起身，乐毅另一手把她搂住了，“小芊儿，我们不要再说以前的事了好么，我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和你一起的以后。” “什么样的以后？你倒是说说。”于小芊挣扎着用双手撑着乐毅的胸口起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在想，等你毕业落实了单位，把房子买在你单位边上，要三室的，前后带两个院子，前面的晒被子c种花，后面的改成儿童乐园。如果你愿意嫁给我的话，等你过了试用期，我们就结婚。” 乐毅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于小芊感觉字字句句都像叩在了她的心上，这个男人一直在考虑的事情是给她一个家，世间还有比这更动人的情话吗？于小芊落泪了。 乐毅起身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别哭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居然当着我的面亲别人。” “谁让她偷亲你来着，我只是叫她把那个吻还给我。”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原谅你了。”乐毅帮她理了理刘海，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中午想吃什么？” “鸡汤鲜虾云吞面。” “鸡汤没有，猪骨汤行不行？” “好。” “葱和胡椒粉要不要？” “要。” “知道了，你等着。” 乐毅洗漱完毕，从冰箱里拿出冷冻的猪骨汤块c葱段c虾肉小馄饨，从吊柜上拿了龙须面。取了两口锅，一口锅把猪骨汤化开了，加了盐c胡椒粉和葱花，分到两个碗里。另一口锅烧了半锅水，把小馄饨和面分别煮了，中途过了一次凉水然后捞出，浸到猪骨汤碗里。等于小芊收拾完坐到餐桌旁，乐毅把云吞面端到了她面前。 于小芊尝了一口汤，浓郁的猪骨汤混合着虾肉的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胡椒粉微辣的口感刺激着她的味蕾，回味里还带着葱花的清香，再尝一口面条，浸润了汤汁的面条爽口而有弹性，咸淡适中，这种美妙的口感到了胃里形成了一股暖意。 “我现在相信了。”于小芊说。 “什么？”乐毅问。 “明知故问。”于小芊白了他一眼。 “嗯？”乐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没再问，低头继续吃面。 吃完午饭，乐毅让于小芊双开帮他做公会任务，自己在书桌前看书。于小芊做完任务，高兴来招呼下本，于小芊回头想问乐毅，看到他正认真地在做笔记，就没去打扰他。把自己的号跟随了奶爸，然后操作朔夜去拉怪。 “乐哥，你今天走位怎么那么风骚。”高兴熟悉乐毅的操作习惯，觉得他今天特别不安分，上蹿下跳的。手速快的人的通病，小动作特别多，“是不是腿妹子你在玩儿啊？” “哎呀呀，被你识破了。”于小芊打字说。 “乐哥在干嘛？你怎么不说话光打字？”高兴说。 “在看书。”于小芊发了一个“嘘”的表情。 “噢是快考试了。你在他家？”高兴打字说。 “对，在我家。”乐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边上，俯身对着耳麦说了一句，“走吧，送你去班车点。” 路上乐毅买了两大包零食，到班车点等了一会儿，班车准点到了，司机下来开行李舱，乐毅帮于小芊把东西放了进去，然后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看着她上了车坐到座位上。司机看了看于小芊，朝乐毅笑笑，乐毅塞了包烟给他，司机接了，冲他说，“放心吧，一会儿我给她拿过去。”乐毅谢了他。车窗里边的钟思明，此时正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乐毅，乐毅举手跟他打了招呼，又用眼神指指于小芊座位的方向，钟思明会意地点了点头，乐毅朝他笑笑。 钟思明卖了乐毅个面子，后面再突击检查内务时，对于小芊基本睁只眼闭只眼。乐毅后来又买了一套乐高寄到他家送给他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突然来访 年底前的这一个多月，乐毅除了工作，中午抽空健身，到家就是在复习，游戏都很少上，上了也经常是开着自动脚本，人坐在电脑前做题，半天才瞄一眼屏幕，高兴跟他说什么他的反射弧都特别长。周末照例和于小芊在一起。 “你瘦了。”于小芊摸着乐毅的后腰说了一句。 “嗯。”乐毅应了一声。 “要不今天你好好休息，我回家去了。”于小芊说着就要起身。 “有你这样的吗？”乐毅一把按住了她，“点把火就跑。” “你在警校那会儿不是挺能忍的嘛。”于小芊一脸坏笑。 “还说呢，你对我又是亲又是抱的，我回去流了一晚上鼻血。” “可我亲你那次，看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怎么没有，我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得了路你没发觉吗？” “真的啊？”于小芊笑起来。 “你胆儿挺肥啊，教官都敢撩。” “胆儿就这么肥，你能拿我怎么样？”于小芊嘴上说着，手底下又不老实起来。 “那我得好好治治你。”乐毅在她耳边轻声说。 下午乐毅和于小芊一起坐在书桌边学习，乐毅在做真题，于小芊在准备刑法科目的考试。于小芊看到一道题目说，有一个人闯进一个叫小花的人的房间，欲行苟且之事，将小花绑住后，正要实施犯罪，反觉小花是个男的，他哎呀一声，放弃了，问这是犯罪中止还是犯罪未遂。于小芊没忍住笑了出来。乐毅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这道题好好笑。”于小芊拿给乐毅看。乐毅很认真地看完了，然后问她：“你觉得是什么？” “犯罪中止啊，他主观上放弃了。”于小芊说。 “不是，是犯罪未遂。这是未遂里的对象不能犯，对象不是女性。你上课都在干嘛？” “在想你啊”于小芊撅着嘴说，“我只是觉得这题很好笑嘛。” “哪里好笑了，因为对象是男性，所以不适用刑法第236条，要判故意伤害又要达到肛裂的医学鉴定标准，你想想，多痛啊” “教官我错了。”于小芊低下头，用额头在乐毅的胸口蹭了蹭。 “上课好好听讲，不要老是想我，知道了吗？”乐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乐广霖开门进来的时候，听到书房里有说话声，书房门没有关，乐广霖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儿子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书桌前。那女孩喊了一声“叔叔好。” “哎，你好。”乐广霖一时有点恍惚，错觉间仿佛儿子还在上学那会儿，带回来一个女孩子，被下班的他撞个正着，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端端正正坐着在看书。不过这种事情记忆中一次也没有过。此时此刻儿子都已经快三十了，这画风似乎又太纯情了些。 “爸，下次来提前打个电话。”乐毅回头说。 “哦，哦，好。”乐广霖转身往客厅走去，卧室的门开着，乐广霖看了一眼，床上有个枕头，他的心情一时有些激动。儿子又恋爱了，对象是个姑娘。乐广霖在沙发上坐下，不到几秒钟又站起来，一转身看到乐毅带着那女孩到了客厅。 “叔叔你好，我是于小芊。” “哎，哎，坐。” 乐毅去厨房泡茶，乐广霖问了于小芊一些基本情况。得知她父母都过世了，想到乐毅的母亲也不在了，乐广霖叹了一口气，“小毅的妈妈也不在了，这些年他都不愿意跟我聊起，这孩子不善表达，感情都藏得很深，但他只要认定一个人，就很专一，很用心，会为对方考虑很多，规划得很长远。而且你们有相同的人生经历和共同的职业理想，他会比其他人更懂得如何关心你照顾你，在从警的道路上，他也能给到你很多有帮助的建议。” 于小芊点了点头，觉得乐广霖这一番话句句切中要害，逻辑顺畅，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当下对这位长者又多出几分敬意来。她并不知道乐毅母亲已经去世了，乐毅很少说起他自己的事，她期待他在她面前能再多打开心扉一点，同时她也深深体会到乐毅的克制和谨慎，要撩他，需要很多的耐心，他会热得很慢很慢，但当他开始回应，那深情能把人淹没。 乐毅端了茶杯过来，“爸，户口查完了？” “你说什么呢，叔叔就跟我随便聊聊。”于小芊说。 乐毅把茶杯放在乐广霖面前，然后坐到于小芊身边。一股浓郁的茶香飘逸在周围。 “哟，好茶。”乐广霖端起看了看，喝了一口，赞叹道。 “你喜欢都拿去，我一喝普洱就胃疼。” “行，我拿点儿送送人。” 乐毅回书房去拿茶叶，乐广霖又对于小芊说：“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你们定好了日子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乐广霖说着就起身，于小芊也赶紧跟着站起来。 乐毅拿了茶叶出来，看到乐广霖正准备走，“爸，不再坐会儿？” “不坐了，约了人打牌，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乐广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对了，元旦有没有空，陪我去趟老宅。” “现在还不知道勤务安排，有空的话我陪你去。”乐毅把茶叶递给他，“怎么突然想去那儿了？” “最近老是梦到，想着应该去看看。”乐广霖开了门。 “爸，我送你。”乐毅说着换了鞋子。乐广霖也没阻止，俩人走出了家门，乐广霖问乐毅，“这就是你一直说起的那个女孩子？” “嗯。”乐毅点点头。 “好好待人家，多注意沟通，别啥事儿都闷在心里。” “哦。”乐毅说。 “刚才好话我都帮你说了，不用谢我了。” “我都听见了。”乐毅笑了笑，“爸，还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 “买房是吧，你们选好了告诉我。尽量一步到位，把学区考虑进去。动作快点儿，我听风声要限购了。”乐广霖在上世纪住房刚刚商品化的时候，发现一辆车子和一套房子的价钱居然一样，他立刻就看出了房产有着巨大的升值空间，当时就做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按揭买了房，后来又陆陆续续买进卖出，一直在投资。 “想等她毕业落实了单位，买在单位边上，上班方便些。”乐毅说。 “那还得一年吧，我估计限购这事儿不是空穴来风。你们自己看吧，到时候再买也行，总有办法的。反正我死了以后都是你的。” “爸，你说什么呢。”乐毅皱了眉，“你得给我长命百岁。” “我哪儿活得了那么久，说不准哪天就下去陪你妈了。”乐广霖叹了口气，“这辈子也算对得起她了，你妈跟了我，没有倒过一个马桶，你从小就住的公房。” “爸，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 “行，行，不提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聊这些。你快回去吧，外套都不穿，一会儿冻感冒了。我走了。”乐广霖说着就快步向前走去。 “爸。”乐毅在后面叫住了他，“要是元旦没空，我春节找时间陪你去老宅。” 乐广霖点点头，冲他摆摆手，转身走了。 乐毅慢慢走回去，走到花园边，停了下来，点了根烟，坐在长廊里默默地抽着。母亲去世那年，乐毅23岁，那天刚刚结束授衔仪式，乐毅换上一杠一，拍了张照，用彩信给母亲发了过去，等了很久也没回复，又打了电话她也没有接。乐毅的母亲没能看到那条彩信，她中午时候倒在了工作岗位上，心肌梗塞过世了。那一天所有的细节，乐毅都拒绝回忆，很长一段时间，连母亲的相片都没办法直视，搬出来住以后，他时常梦见她。他们搬过很多次家，因为乐广霖一直在置换房子，但乐毅梦到母亲时，总是在儿时那个小小的家，有时候是她坐在凳子上缝补衣服，有时候是在厨房里包馄饨，有时候她会对乐毅说话，但究竟说了什么，每次醒来总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乐毅沉思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接着肩头一沉，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乐毅抬起头。 “回家吧，外面冷。”于小芊说。 “嗯。”乐毅在垃圾桶上掐灭了半支烟，穿上外套，被于小芊牵着手，回了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傻子信仰 胡岸这一个月一直住在合作局安排的住所，外出都要向联络官报备，也不能出省市。他的案子很棘手，跨境证据收集的难度相当大，无法证明他的罪也无法洗脱他的嫌疑，关于他杀人的动机是否如他所述也难以确定，即使是出于任务需要，卧底是没有豁免权的，同样要以杀人罪论处，但联络官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调查陷入僵局，就这样一直拖着。 胡岸定期要去合作局向白薇薇汇报他的行程。白薇薇听说他和乐毅见过面，问了很多细节，他都如实答了，也猜出了几分她的心思。他每一次去都会在楼下买一盒泡芙带上去给她，香草的，巧克力的，抹茶的，草莓的，不同的口味，汇报完工作就聊一会儿其他的，和白薇薇的见面成了他目前苦闷生活的小小慰藉。这天他带了新的薄荷口味的泡芙上楼，见到白薇薇时，不知道怎么的，就用法语说了句，“你好啊，我的泡芙小姐。”结果白薇薇瞬间就脸红了。胡岸愣住了，他不知道她还会法语，一时有点尴尬。白薇薇说他的法语说得很好听。 于是他们有了新的共同话题可以聊了，他把他怎么跟老师学的，然后去了里昂这段时间的事，稍微润色了下跟白薇薇讲了，白薇薇听得很认真，问了他很多问题。后来他把泄露的名单表上有乐毅，和联络官被他扔下河岸的事，也都跟她说了，从白薇薇的表情，他判断这姑娘是相信他的。白薇薇主动开口跟他讲了乐毅住院期间的事，她说乐毅在医院里差遣两手都绑着纱布的高兴帮他回去浇花，被高兴好一顿怼。 胡岸听了一直在笑，问她，“那到底浇没浇。”白薇薇说：“你怎么也关心花胜过人呢。高兴肯定是没有浇，后来乐毅不放心，让我帮他回家看看，我去的时候，花儿已经枯死了。我去市场买了一盆差不多的换了，他到家那天站花儿前看了很久，但什么也没说。” 胡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原来是这样。”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那盆花呢？”白薇薇问。 “那盆花是我送他的。”胡岸说。 “噢对不起。”白薇薇感到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胡岸说，“而且，只是一盆花而已。” “怎么想到要送他花儿呢？花儿不都是送女孩子吗？”白薇薇问。 “那明天我送你花儿吧。”胡岸说。 白薇薇显然有些惊讶，“为什么明天要送我花？” “明天是我们认识的第180天。”胡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薇薇睁大了眼睛，她的心跳一阵加速，脸上烫了起来。 第二天，胡岸真的带着花来了，一朵粉色的玫瑰花，装在泡芙的盒子里，放在她的桌上，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上面用法语写着：给我的泡芙小姐。 白薇薇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找到了他，胡岸正在抽烟，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烟，看到白薇薇进来了，他摁灭了半支烟，站了起来。 “谢谢你的花儿。”白薇薇说。 “谢谢你，相信我说的话。”胡岸看着白薇薇，笑了。 “我相信没有用呢” “没关系，不管调查结果怎样，我都会接受。” “尸体已经找到了。”白薇薇低下头，咬了下嘴唇，“无论你或他有没有涉及情报交易，故意杀人罪都是没有法律豁免权的” “明白了。”胡岸笑了一下，“薇薇，我很高兴他们派了你来接任我的联络官。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你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白薇薇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忘了乐毅吧。”胡岸说，“他不是一个能被温情打动的人。” 白薇薇一愣，看着胡岸，她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眼圈一阵涩痛，“你们”她哽咽着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如果我不是这个身份，我应该能跟他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同样的，我如果不是这个身份，我应该没有机会认识他。”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楼道里有人在大声呼喊，胡岸去门边张望了下，看到一条喷射血迹出现在雪白的墙壁上，异常显眼，血还在往下滴落。薇薇也看到了，脸色顿时变白，就往胡岸身后躲，胡岸迅速护住薇薇把她往角落里藏，一边跟她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然后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闪到门外，把门锁上了。 胡岸在机房门口和一名持刀的歹徒迎面相遇，胡岸蹬腿就是一脚，那人跌进门里，胡岸追进去，对方后背撞在大型服务器上，并没有倒下，抬手就朝胡岸刺来，胡岸抡起烟灰缸挡了几下，手上已是鲜血淋漓，他忍着痛，一手拿烟灰缸抵住他的匕首，一手死命反关节掰他手腕，这时歹徒突然一口唾沫吐在他的左眼上，就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烟灰缸一滑，左肩下方感觉一阵辣，一把匕首插了进去又拔了出来，胡岸后退了一步，献血喷涌而出，剧痛让他的手失去了力气，烟灰缸掉在了地上，又一刺向他袭来，胡岸勉强地闪开了，这时前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个警察拿着拖把和椅子奔了过来，歹徒看到穿制服的，顿时放开了胡岸，朝他们冲过去，胡岸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他，三个人合力把歹徒用椅子和拖把顶在墙角，这时更多的增援到了。 白薇薇听到对讲机里喊话的声音，还有杂乱的制服皮鞋跺地的声音，她拉开门跑了出去，只看到胡岸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上身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白薇薇奔过去，想抱起胡岸，怎么都抱不动，另一名同事过来帮忙，胡岸此时咳嗽了一声，嘴角渗出了血沫，白薇薇一看知道他不行了，顿时放声大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干嚎。胡岸说，“没事了，没事了”然后头一垂，再也没有回应了。他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闭上，但是血色已经迅速退去。 这起袭警案中，共有6名警察牺牲，5人受伤。歹徒是一名因受过治安处罚怀恨在心的社会人员，当时在办公楼里的全部都是文职类警员，没有配枪，也没有随身配备其他防暴类武器，手无寸铁面对持刀歹徒的偷袭，伤亡惨重。 这起事件对乐毅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因为这起事件，他的朋友胡岸死了；他用一片赤诚守护着的人们，却在网上对歹徒的恶行拍手叫杀得好；全警种配发武装装备，他的首要任务从保护群众，变成了保护自己。他的信仰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开始深深怀疑，他是否真的被这个世界需要，被人们需要，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那些一次又一次伤害着他的人们，是否值得他拿命去守护？ 这是圣诞节前的一周，他每天都在加班处理舆情，办公室里开着暖气，他的心却裹着无边的寒意。杀得好？哪里好？6条人命，每一条都活生生的有亲人，有朋友，为什么要为他们的死叫好？乐毅的逻辑和判断全部短路，情感占据了主线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白薇薇打电话来，开头也只是哭，什么成句的话都说不出来，乐毅一直等她平静下来，白薇薇说胡岸最后以警察身份被追认为烈士，乐毅“嗯”了一声，嘴唇颤抖着，两滴滚烫的眼泪滴在手背上。 周五晚上，乐毅跟白局请假周末不加班，要去参加统考。白局问他有没有把握，这一周都在加班也没法复习。他说应该没问题，只要达到165分就行，之前几次模拟都在210分以上，正常发挥就行。白局点点头，他知道乐毅一向很稳，他说没问题，就肯定是没问题。白局也知道他最近情绪不佳，开导了他几句，“小乐，警察就是一份需要情怀支撑的职业，我们不是军人，我们其实就是穿着制服的脑力劳动者，就像公司里的白领，你想明白这一点就行了。” “白局，我不明白。” 白局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子一根经起来也是挺严重的，又说，“这个世界上自以为聪明的人太多，却要一群傻子来帮他们抵挡黑暗，有些工作总得有人愿意去做，你我就是那个傻子，明白了吗？” 乐毅抬头怔怔地看着白局，突然顿悟。 他的主系统重新加载完毕，逻辑和判断占据了主线路，情感的按钮再次关闭。 “我明白了，谢谢白局。”乐毅笑笑，退出了办公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圣诞快乐 平安夜这天，乐毅去参加了统考。进门还被搜了身，手表c口袋里的硬币c车钥匙全都取下来被检查了一遍。教室里空调打得热得不行，乐毅脱剩一件贴身的长袖t恤，撩起袖子在那写，监考的女老师总是在他旁边转悠，很是分心，乐毅忍无可忍，抬头直视那女老师，女老师被乐毅漆黑的眼眸盯得不好意思，终于走开了，后面再也没有过来过。乐毅定下心来做题，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做完了，又检查了一遍，等铃响收卷。铃响时很多人还没有做完，在那里用颤抖的手疯狂填卡。乐毅收拾完东西穿上衣服去吃饭，下午还要考英语。走出大楼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声音很熟悉。乐毅一回头，愣住了。 “乐毅，真的是你，我还不敢认。”一个穿着藏青色及膝连衣裙，披着墨绿色羊绒大衣的长发女孩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欧阳倩？”乐毅转过身去面对着她来的方向。 “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这话看来不假，越来越帅了啊。”欧阳倩眨眼一笑。 “呵”乐毅笑笑。 “走，吃饭去。”欧阳倩说着就走到他身侧，歪一歪头，指指餐厅的方向。 乐毅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她一起去了。 从坐下开始，乐毅吃着饭老是瞄手表，欧阳倩看出来了，小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乐毅的手腕，“那么着急干什么呀，还有一个小时呢。”乐毅挣出了手，放到了桌子底下。欧阳倩垂下眼睑，抿了抿嘴，“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有。” “噢？”欧阳倩抬眼看了乐毅一看。 “你项链掉我车上了。”乐毅说。 “我知道。”欧阳倩笑笑，“一直等你给我送回来。” “等下拿给你。”乐毅不去细想她的话，答了一句。 “你也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欧阳倩一手支起下巴，凑过去说。 “还用问吗？看你拎的包，就知道你过得挺好的。”乐毅笑笑。 欧阳倩笑着捋了捋头发，“你呢，还在做警察吗？” “嗯。” “这职业到底有什么好，工资低，事儿又多” “我喜欢。”乐毅打断了她。 “我还以为你来进修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呢。”欧阳倩说，“不考虑转行吗？” “不考虑。”乐毅说。 “我觉得你挺适合做律师的。” “你以前也这么说。” “我以前的号码已经不用了。”欧阳倩说着打开包，取出一个香槟色的小盒，抽了一张名片递给乐毅，“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给我。” 乐毅接了，这是一张纯白色的名片，一面用浮雕图案印了l一g一，另一面写着：欧阳倩，明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接了你爸的班？”乐毅收好了名片。 “嗯，他现在可逍遥了，没事打打高尔夫，上个礼拜带着我妈到斐济旅游去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乐毅又开始看手表。 欧阳倩笑了一声，“你还戴着这个手表呢。” “嗯。怎么了？” “这还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是啊。怎么了？” “你是有多喜欢，一直戴着。” 乐毅没明白她的意思，说了句，“快吃吧，都凉了。” 回了考场，距离开考只有十分钟了，乐毅跟欧阳倩说，先上去吧，回头再去拿项链。 英语乐毅几乎是裸考，只过了一遍题型。平时工作需要经常翻墙看外网，手里没两把刷子没法工作。乐毅做完以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答题卡，就提前交卷了。 到了楼下，欧阳倩已经在柱子边等他了。 “做这么快，学霸啊你。”乐毅说。 “没全部做完，算算分数够了，不高兴做了，随便涂了涂。单科50分就够了不是么？”欧阳倩眨了眨眼。 “你还是那么功利。”乐毅说。 “是你太理想化。”欧阳倩轻瞟了他一眼。 “走吧。”乐毅说。 两人到了车里，欧阳倩调整了一下座椅，乐毅热了一下车，伸手去副驾驶的储物格拿项链。 “哟，你这车到底多久没开了呀。”欧阳倩小手一伸，夹出了那盒安全套。 “嗯不太开。”乐毅从她手里把盒子撸回了储物格里，关上了门，把项链递给了她。欧阳倩并不去接，她侧过身把自己的长发用手束到一边，露出雪白的脖子，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有一颗痣，一些旧时的画面不可避免地闪过乐毅的脑海。乐毅帮她戴上了项链，欧阳倩整理好了头发，翻开车上的化妆镜照了照。 “安全带。”乐毅说了一句。 欧阳倩回头拉了安全带系好了，“上车安全带，上床安全套，这两件事你是绝对不会忘的，真是个有安全感的男人，做事情滴水不漏。”欧阳倩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啧”乐毅伸手把行车记录仪的麦克风关了，“说什么呢！”乐毅皱着眉也不去看她，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带你到校门口，我一会儿还有事，不送你了。” “你生气啦？”欧阳倩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生气呢。一直觉得你脾气太好了，我怎么说你都不会跟我吵架，我生气你都会来哄我。我以为那次你也会先来找我，结果你没有，我才明白当时话确实说重了乐毅，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都过去了，提它干嘛。” “好，不提这个。”欧阳倩说，“我们之间还是有过美好的回忆的，不是么？” “嗯。”乐毅应了一声，看着两边的反光镜，绕出了地库。 “还记得我在车里给你口的那次吗？”欧阳倩轻咬嘴唇，嘴角勾起一抹笑。 “唔嗯。” “把我累得够呛。我怪你时间长，你笑我技术差” “咳。”乐毅在校门口停车，挂了p档，“到了，下车。” 欧阳倩莞尔一笑，松开安全带，拉了两下把手打开车门，下车后整理好裙摆，把包挎在臂弯上，然后俯下身，对车里的乐毅说了句，“圣诞快乐。” 乐毅一愣。 “谢谢。”他礼貌地微笑。 欧阳倩关上车门，乐毅打了左转向灯，看了眼反光镜，一脚油门很快地开远了。 到了于小芊家的小区门口，乐毅下车给她打电话，不一会儿于小芊下来了，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茸茸的外套，红格子短裙，黑色过膝长靴，背了一个小挎包。乐毅微笑着看着她走过来，帮她打开车门，手挡了一把，护着她坐进去，关上车门，然后绕到另一边坐在驾驶座上。于小芊往后调整了一下座椅，说了一句：“这谁坐过了，腿那么短。” “顺路带了个同学。”乐毅说。 “同学？你就去考了一天试，就认识了？”于小芊眉毛一挑，眼睛横了他两下，“女同学吧？” “嗯。就带到校门口就下车了。”乐毅伸手帮她系好了安全带，自己也系好了，然后查了下车载导航，“稍等啊，我看看怎么去，这会儿应该不堵。” “给你的，圣诞礼物。”于小芊递给他一个长条的小盒子。 “谢谢。”乐毅打开看了，是一支水笔，笔身上刻了字：教官，余生请多指教。乐毅笑了，他拽了拽安全带，凑过去在于小芊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余生也请你多多关照。” “我的礼物呢？”于小芊抬起眉毛，眨了眨眼。 “你想要什么？”乐毅问。 “我想要满天的星星你也给我摘吗？”于小芊给乐毅出了一个难题。 “没问题，不过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一定给你。”乐毅说着发动了车子。 “好，一言为定。”于小芊说。 “嗯。”乐毅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密室惊魂 两人到了主题游戏馆，圣诞主题的房间全部爆满，还有很多组在排队等。乐毅拿了号，然后带于小芊先去吃饭。于小芊点餐时，乐毅一直在看手机。于小芊看了一遍菜单，合起来放在一边，等他放回手机，问他：“吃什么？” “都行，你点吧。”乐毅说，“明天我有点事儿要出门一趟，你在家帮我收个快递好吗？收件人叫张小东。” “张小东是谁？”于小芊问。 “你说呢？”乐毅笑笑。 于小芊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乐毅，突然明白了过来，“噢～好的，小东哥。” “想吃什么？服务员都来两回了。”乐毅说。 “白灼虾c菠萝咕咾肉c玫瑰豉油鸡c冰镇芥兰c蟹粉小笼c蜂蜜厚多士。”于小芊空口报了一遍菜名。 “厚多士加几个冰淇凌？”乐毅问。 “两个。” “饮料喝什么？” “鸳鸯吧。” 乐毅叫来服务员，点了菜。 蟹粉小笼上来时，于小芊尝了一口，觉得不太好吃，“你尝尝？” “不用尝，看看就知道，皮厚了，蒸过了。你喜欢小笼下次我做给你吃。” “你还会做小笼？” “面点基本没有我不会的。” “那我要蚂蚁上树馅的小笼。” “又给我出难题？”乐毅笑笑，“干巴巴不好吃的。小笼的精髓就是那一口汤，也就是肉皮冻。馅料的话，蟹粉多少有点腥，我感觉最好吃的是猪肉和虾的组合。” “你是被警察职业耽误的厨子吧？你是不是正经学过呀？”于小芊问。 乐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妈以前是面点师。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教我怎么做点心。” 于小芊明白自己触了雷，小心翼翼地说，“怪不得你煮的云吞面那么好吃”。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我比起我妈的手艺可差远了。”乐毅眼神定定地看着桌上的那碟醋，“小笼的皮要擀得非常薄，褶子要打16一18个，我练了很久才做出了一笼自己觉得拿得出手的小笼。我妈尝了以后说还不错，这下她放心了，要是哪天她不在了，我也饿不死，还能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 “还能靠这门手艺哄女朋友。”女小芊轻轻握住了乐毅的手，“怎么办，我吃过你煮的云吞面后，一直念念不忘，饭店里的点心也都成了将就。” 乐毅笑了，“那晚上回去，我下面给你吃。” 于小芊骂了一句，“流氓。” 两人回到游戏馆，号还要很久才能轮到。于小芊说，“不一定要圣诞主题啊，我们可以玩个人少的房间。”他们在屏幕上查了一下，发觉有个监狱主题的目前没有人玩。 “就这个吧。”于小芊说。 “好。” 两人寄存了外套和包，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密室。两人扮演的是两个从昏迷中醒来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解开层层机关的同时也解开了关于这个监狱和自身的谜题。 “你觉得我俩是谁？狱警吗？”于小芊问。 “不像，估计是囚犯。”乐毅正在翻看医务室桌上的一本日记。日记上记录了很多化学式和反应方程式，乐毅快速翻过，最后一页是一个实验的图示，他仔细看了一遍。 于小芊掀开了一块可移动的地板，正把胳膊伸进洞里，用一根绑了吸铁石的绳子去够隔层里的一把钥匙，试了几次，把钥匙吸了上来。乐毅指指墙上的一个钥匙孔，于小芊插入钥匙，旋转了一圈，一个推拉平台被放了下来，是一套实验器具。 两人按照日记里的图示步骤，依次加入物质，调出了指定颜色，然后得到了一颗白色的药丸，把药丸放入传送口，按下按钮，哐当一声侧面的门开了。 两人进了门，是一个过道，地上映射了一个指向箭头，箭头所指的方向另有一扇门。过道里灯光很昏暗，两边散落着各种残肢c骨骼，墙上贴着人体解剖图。 于小芊使了点劲推开门，走进了下一个房间，门自己关上了。 乐毅并没有跟过去，他的食指关节抵在嘴唇上，看着周围。 “怎么了？”于小芊又从门里返回来。 “为什么要设计这个过道？”乐毅说。 “是噢，什么机关都没有，就为了吓人？”于小芊说。 乐毅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蹲下来仔细查看墙角那副不全的骨架，其中有两根肋骨中央有骨痂。乐毅看了一会儿，关上手电筒，然后低声对于小芊说，“你不觉得这道具也太真了点吗？” “应该叫秦以沫来。”于小芊小声回答。 “走，我们先想办法出去。”乐毅拉着于小芊推开门，进入了下一个房间，门又自己关上了。 两人刚进入，还没看清周围，突然啪嗒一声，灯全都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乐毅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四周，这是个很小的房间，两侧各有一扇门，其中一个挂着staff 一nly的牌子，是员工的通道。门口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不好意思两位，突然跳闸了，现在门锁住了打不开，我们派人去检修，请稍等一会儿。” “好。”乐毅应了一声。 于小芊轻声对乐毅说：“有那么巧吗？不会是想杀我们灭口吧？我们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你想多了。应该就是玩的人太多，电力超负荷了。”乐毅搂紧她，把下巴搁在她头顶，“有天眼系统，我的车又有gps定位，肯定能查到我们最后来了这里。而且这里不相干的人那么多，他要怎么处理尸体才不被人发现？你想想看。”乐毅说话时温热的吐息让于小芊稍稍心安了。 “也是噢，杀了我们他死得更快。”于小芊说。 “报警。”乐毅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于小芊抱紧了他。 “不是，我让你报警。以防万一。”乐毅说。 “噢。”于小芊反应了过来，掏出手机，拨打了110，说自己被困在了游戏馆里。 五分钟后，警察就到了。两人还锁在门里，检修的人看到警察来了，不敢怠慢，索性先断了几路电，用棍子强支起跳开的这路，抬了总闸。灯亮了，工作人员打开门，两人出了房间。 乐毅把出警的民警叫到一边，出示了证件，然后说明了情况，民警用对讲机叫了增援。 秦以沫接到电话时正在和一个相亲对象约会。两人聊得还算愉快，姑娘得到的信息是他是个医生，秦以沫外表风度翩翩，穿着体面，姑娘对他有些好感。秦以沫挂了电话，对姑娘致以歉意，说临时有任务，下次再约。姑娘也很通情达理，说了句救人要紧，就自己打了车先回去了。 游戏馆被封锁了，玩家全部被疏散，游戏馆老板在电话里说自己半小时后就到。秦以沫到了现场，看到乐毅和于小芊，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于小芊看着他的动作，很细致，很有条理。电力故障短时间内无法排除，现场勘查人员用凳子顶住门，拿了强光手电筒c探照灯进了通道，秦以沫查看了通道里的骨架，并进行了测量，然后说：“初步判断，人类骨骼，死者为女性，18岁左右，身高大约150公分，生前肋骨曾经骨折又自愈过。颅骨骨折，死因可能是撞击或者遭钝器击打头部。” 游戏馆老板其实当时在店里，他接完电话就跑了。 乐毅签完事件经过记录表，已经半夜了，他和于小芊回了家，洗完澡刚要睡觉，于小芊说她饿了，乐毅下了一碗面给她吃，然后躺在床上看着于小芊吃面。 “你当时真的确定他不会杀我们灭口？”于小芊嘴里嚼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 “我不确定，所以让你先报警。”乐毅说。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所以你讲的那些只是安慰我。” “嗯。因为你没办法用正常人的逻辑去分析一个杀人犯。” “是噢，犯罪心理学什么的，被大众误解得太深了。老板当时就在店里，想想就可怕”于小芊摇摇头，再去看乐毅，发觉他已经睡着了。 他今天太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白夜星空 第二天早上，于小芊醒过来，乐毅已经出门了。于小芊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有张纸条和两百块钱。乐毅的家里很干净，桌面上几乎没有任何东西。 “锅里有粥。想吃别的自己出门买。我中午回来。” 于小芊觉得这字写得挺好看，收起来夹在了书里。 乐毅到了咖啡店门口，白薇薇还没有到，他给高兴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高兴才接了，对面开口就是一句：“操。” 乐毅皱了皱眉，说：“打得不是时候？” “你怎么这时候打来啊”高兴用埋冤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吧？大白天的。”乐毅笑了一声。 “还不是跟你学的。” “滚。”乐毅骂了一句，“挂了啊，回头再说。” “哎，别别，说吧。”电话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高兴压低声音说了句，“等会儿。”显然不是跟乐毅说的。 “真没什么事儿。”乐毅说，“挂了啊。” “操”高兴喊了一句。 乐毅结束了通话。 又等了一会儿，白薇薇来了，两人进了店里，刚坐下乐毅的手机响了，高兴打回来的，白薇薇看了一眼，乐毅按掉了。过一会儿又响，乐毅又按掉了。 “怎么不接啊？你跟他说了要跟我见面吗？”白薇薇问。 “嗯？你说谁？”乐毅有点懵。 “高兴啊。”白薇薇说。 “这跟他没关系。”乐毅说。 白薇薇笑笑，“你还是给他回个电话吧。” “不是”乐毅想了想，还是不去解释的好，他点点头，拿着手机去了店门外，还没走到门口，高兴的电话又来了，乐毅接了起来。 “哎我去，乐哥你可接电话了。我完事儿了，你说吧。”高兴说。 “倒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你上午有没有空，带小芊儿去做圣诞任务。” “十点刷新那场是吧？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在外面。怕她一个人无聊。” “哎，知道了，我一会儿就上游戏。” 乐毅回到桌边，白薇薇点好了饮料，乐毅喝了一大口，问白薇薇，“你帮我查了吗？” 白薇薇说：“查过了，他老家不是紫川的，在那里也没有亲戚。组织上也没有派过他任务要去紫川。”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去紫川的事儿？”乐毅皱着眉，室内有点热，他脱下了外套。 “没有。”白薇薇摇摇头，她的目光避开乐毅，聚焦在自己手中的杯子上。 “那他有没有说过大佛的事？”乐毅问。 白薇薇细想了一下，“倒是有一次说起过拜佛的事。” “说什么？”乐毅又问。 “说人们去拜佛都求升官求发财，这不叫信仰，真正的信仰是愿为天下苍生承受所有的苦难。” “然后你怎么说的？” “我说有这境界就不是人了，是佛了。”白薇薇笑了笑。 “即心即佛。”乐毅说。 “你怎么知道他说了这句？”白薇薇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你信佛？”白薇薇问。 “我没有宗教信仰。” “他也这么说。说他没有宗教信仰。”白薇薇浅浅一笑，“你俩还真像。” “后面又说了什么？” “后面就说了其他的了。” 乐毅点点头。 “那盆花对不起。”白薇薇说。 “又不是你的错，高兴那小子不说这个了。”乐毅看了看手表，10点10分，“你不是说有事儿要跟我说吗？”乐毅抬头看着白薇薇。 “嗯，我要去法国了。”白薇薇说，“驻外联络官。” “什么时候走？” “明年年初。” “那不就是下个礼拜吗？怎么那么突然？” “上半年就报了名的，只是刚刚批下来。” “噢。要去多久？”乐毅问。 “三年。”白薇薇说，“有四十天的探亲假。” 乐毅若有所思。 白薇薇笑了，“你不用帮我算，我都算过了，回来我就三十岁了。” 乐毅略有些尴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 “在走之前，我想去一次紫川。”白薇薇说。 “你要去紫川？”乐毅眉毛微抬，看着她。 “嗯。四年前紫川地震的时候，大佛的腰间岩体坍塌，加固后积水严重，一直没有办法彻底修缮，我怕我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了完整的大佛了。我知道你要去紫川，你能带上我一起吗？”白薇薇不再躲开乐毅的目光，她盯着他漆黑的眸子，看着他眼眸中小小的自己。 “好。”乐毅点了点头，“那就元旦吧。” 乐毅把白薇薇送到家门口，然后回了家。于小芊正在电脑前打游戏。门口放着一个快递箱子。 “回来啦。”于小芊朝他笑笑，“高兴带我做圣诞任务呢。” “噢。”乐毅应了一声，进了卧室，就开始拉窗帘。 于小芊看到了，摘下耳麦，就笑他，“大白天的拉什么窗帘啊？” 乐毅走出来，笑了笑，没回答，拿了快递箱子又进去了，顺手还关上了门。 于小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好奇跟了过去，转了转门把手，转不动，被乐毅从里面锁住了。乐毅在门里说，“你等一下再进来。” “你买的什么呀？见不得人吗？情趣内衣？”于小芊笑着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乐毅回答。 于小芊等了一会儿，乐毅打开了门，把她拽了进去，然后关上门。卧室里很暗，乐毅搂着于小芊，对她说：“圣诞快乐，这是说好的圣诞礼物。” 于小芊只感到眼前突然柔光一闪，恍惚间仿佛身处广袤的银河之中，天花板上和墙壁上都布满了蓝白色的星星，空间变得没有边际，于小芊愣住了，她惊喜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看着乐毅的眼睛，他的眼眸中也闪烁着璀璨的星光，“喜欢吗？”乐毅问。 “喜欢。”于小芊不住地点头。 “你老给我出难题。”乐毅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 “可什么都难不倒你。”于小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现在饿不饿？”乐毅问。 “不饿。”于小芊说，“早上吃了很多南瓜小米粥。” “不饿就好，那我们” “可我的圣诞任务还没做完呢。”于小芊娇嗔道。 “还做吗？”乐毅问。 “我更想在星空下做。”于小芊嫣然一笑，美目脉脉含情，如同掩映在星空中的月亮。 期间，高兴打了几次电话过来报复，但是乐毅的手机调了无声。 四点，乐毅起来收拾东西。他把手机从无声调回铃音，点掉了高兴的未接来电，然后关了电脑。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乐毅送于小芊去班车点。 警校的人基本都知道他俩在谈恋爱，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却是众说风云，这俩人口风都紧得很，怎么问都笑而不语。那个偷亲过乐毅又被于小芊强吻过的女学员，每次看到乐毅都很尴尬，看到于小芊就更尴尬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于小芊每次遇到她，总要逗她一下，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眼光在她身上转悠几下，眉目间透露着热情和关切。 高兴给乐毅发消息：“你大爷！” 乐毅回：“学着点。” 于小芊在车窗里跟乐毅挥挥手，乐毅微笑着看着她，温和而又自若，夕阳的余晖映在他的脸上，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此刻泛着迷人的色泽，于小芊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余生能有此人相伴，真好。那么下一次，再给他出个什么样的难题呢？于小芊调皮地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紫川之行 审讯室里，一个肤色白皙的消瘦男子低着头坐在桌前。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男子略微抬眼看了一下，又垂下眼眉，继续盯着桌上的一道刻痕，顺着这道刻痕用眼神来回地划。 江未来在他对面坐下，身材壮实，肤色较黑，两道浓眉下是眼尾上挑的凤眼，一只是单眼皮，另一只却叠了三层，脸上的皮肤很粗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好几岁，胡茬未刮得很干净，嘴唇上裂了一道新鲜的口子。在他身边坐着记录员。 审讯室里很安静。男子的余光瞥到他在看着自己，大腿微微有些颤抖，他用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手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男子又偷偷瞥了一眼江未来，他的呼吸很浅，频率有些快。 江未来开口了，“我做这行十多年了，很清楚人到了什么时候会愿意说出真相。”江未来将手里的卷宗转了个向，面对男子打开了，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容貌姣好，脸上还带着稚气。 “说吧，全部说出来，就舒坦了。”江未来说。 先是一声闷哼，接着男子颤栗着发出了如同动物哀鸣般的哭声。 “小芸”他用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移开，满脸泪痕。 “小芸刚来这里打工的时候，出了车祸，司机跑了，是我把她救了，送去了医院。她撞断了两根肋骨，住了很久的院，我经常去看她，后来我们就好上了。可我有老婆，后来小芸知道了，就逼着我离婚跟她在一起，不然就跟我分手。我从没想过要和我老婆离婚，但我也舍不得小芸，她一直对我很好。那天我们又因为这个事吵了起来，我那天喝了点酒，心里觉得很烦，就有点后悔救了她的命，如果一切能回到最初就好了” “所以你就杀了她？”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们吵着吵着动起了手，我也不记得怎么弄的了，她的头撞在了柜子角上，流了很多血，她让我送她去医院，我犹豫了，后来她就没动静了，我再去试试她有没有气，她身上已经凉了。” “说完了？” “说完了，我真的是无心的。” 江未来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男子的身后，两手搭在他肩膀上，男子的肩膀僵硬着，微微颤抖。江未来俯身把脸靠近他肩头，目视前方，说了一句，“可你没有说实话。”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到底怎么死的！”江未来突然提高了音量，吼了他一句，男子脖子一缩，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江未来在他耳边放低了音量，温和地说了一句。 “是是用烟灰缸砸砸的。” “什么样的烟灰缸？” “黄黄松石的。” “东西呢？” “砸碎扔，扔了。” “尸体怎么处理的？” “切块用，大锅煮了，肉剁c剁了扔在野地里，骨头太硬剁不开，又不敢扔正好游戏馆，装修，带到那里混在c在了道具里，一开始有点点害怕，但是一直没有人发现，已经五年了。 “这些事儿都你一个人干的？你有这胆量？” “是，是我，一个人，干的。” 江未来叹了口气，又站了起来。 “是是我老婆帮我她，她以前在，屠宰场工作。” “到底是谁，用烟灰缸砸的马小芸？”江未来凑近他，问了一句。 “我，我。” “谁？”江未来又问。 “我老婆。”男子说完这句，肩膀整个都垂下来了，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在座椅上。 “走吧，去隔壁问问他老婆。”江未来对记录员说。 “我老婆，在隔壁？”男子吃惊地问。 江未来笑笑，嘴唇上的口子又裂开了，略显狰狞，男子被那一双大小眼看得慎得慌，又迅速低下了头。 案子告破后，江未来给乐毅去了电话，两人简短地说了几句。 “那么快就破了，好样的。” “必须的，今年开始上头要求了，命案百分百破案率。” “辛苦了。” “还行吧，现在比以前可好多了，天眼建设起来了，仪器设备也都比以前先进，零口供破案也是常有的。” “对了，三眼。”乐毅突然压低声音问他，“二十年前自杀案的卷宗，要调阅的话，有难度吗？” “二十年前？让你们老白开个介绍信走一下程序就行了。卷宗都在档案室。”江未来说。 “知道了，谢谢。” “客气啥？来之前打我电话，我带你去。” “好。” 挂了电话，乐毅思考着介绍信的事，边上高兴的脑袋随着大巴车身的晃动又靠到了他的肩膀上，乐毅用一根手指推开了。 高兴醒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抹了把嘴，问乐毅，“到哪儿了？” “不知道。”乐毅说。 “快到了。”坐在走廊另一边白薇薇说。 高兴侧过身去，胳膊肘架在乐毅胸口，看向窗外，不远处山峰连绵，在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左前方有一座巨峰突起，半山腰可见壮观的佛像，几乎与山同宽，大佛半垂着双眼俯视众生，像是温柔带着笑意，又显得庄严肃穆。 三人到了山脚下的旅馆，天已经黑下来了，登记完住宿，高兴和乐毅进了房间，放了行李，乐毅给于小芊发信息，“到旅馆了。” 于小芊没有回复，她正在马路上巡逻，元旦三天她们被拉出去协助交通管制。 “走，叫上薇薇一起，去吃饭。”高兴说。 “好。”乐毅到隔壁敲了敲门，然后后退一步，白薇薇开了门。 “吃饭去？”乐毅说。 “就我俩吗？”白薇薇问。 “还有高兴。”乐毅说。 “噢。” 三个人在夜市逛了逛，找了个看着干净些的店进去了，一边吃一边聊了些日常，高兴喝了点酒。菜很辣，乐毅吃得不多。白薇薇看着他俩，一直欲言又止。 吃完饭，回旅馆的路上，高兴一路搭着乐毅的后腰，乐毅扶着他肩膀，骂道，“趁机是吧？又没喝多少，好好走。”一边回头去看白薇薇跟没跟着，人生地不熟的，怕她走丢。 “薇薇，你走前边儿，走后边儿我不放心。”乐毅说。 白薇薇走到乐毅身侧，挽住了他的胳膊，“这下放心了吗？” 两边两个人步调不一致，乐毅被拽得也没了节奏，一路东倒西歪地回了旅馆。 高兴先去洗澡，乐毅在阳台上抽烟。边上一阵推拉门的声音，白薇薇走了出来。 “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要上山。”乐毅掐灭了手里的烟，就要回房间。 “等等。”白薇薇说。 “嗯？”乐毅回头。 “你想过结婚的事儿吗？我是说” 这时屋里的高兴大声喊着，“乐哥，你快来一下！哎哟我去，这水龙头怎么还带勃|起的啊” “我去看看。”乐毅说着就转身回了房间。 卫生间里高兴光着身子正在朝里掰淋浴喷头，地上全是水。乐毅脱了外套进去。 “乐哥你看看，这怎么洗啊，这龙头一出水就勃|起，还拿不下来，站淋浴房里根本洗不到，我开一下，你看你看。” “呸”乐毅被高兴浇了一脸水，“你小子，存心的是吧。” “不敢不敢。”高兴一脸坏笑。 “哎你我操。”乐毅又被浇了一头一脸，衣服都湿了。 “哈哈哈哈”高兴得意地大笑起来。 “好了别闹了，我给你按着，你洗完赶紧滚蛋，我还要洗呢。”乐毅抹了把眼睛上的水，伸手按住淋浴龙头，开了水。 “哎，一起吧，你脱了，我帮你洗。”高兴说。 “不用你。赶紧的，洗完滚床上去。”乐毅用另一只手撩起上衣擦了擦脸上的水，高兴看到了他腹部的疤痕，刚才还高涨的情绪瞬间恢复了平静，“哥，我现在想到那天的事，都还心惊肉跳的，你在车上打了一半电话晕过去了，我当时以为你死了，整个人一片空白，后来的事都特别恍惚，医生问我啥我都答不上来。” “那医生是叫左唯吗？”乐毅逗他。 “嘿，你还取笑我。我当时真的在想要是你死了我怎么跟你爸交代。”高兴说。 “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小时候白云观的张玄朴就说我八字硬，五行均衡，能经大难而不死，就是六亲缘薄，一生会经历很多次生离死别。” “张玄朴？那老头子？我爸小时候手脱臼还是他给接上的。还活着吗？得九十多岁了吧” “哎你洗不洗啊，我手都酸了。” “噢噢，马上好。” 高兴飞快冲掉肥皂沫，溅了乐毅一身，然后擦干穿上衣服呲溜钻进被子里，“乐哥你快洗，我给你暖好被窝等你啊。” “不用你。”乐毅脱了衣服一手拿着龙头，胡乱洗了一把，擦干后裹着浴巾出来找衣服换上，又从柜子里又拖出一床被子，抛到了高兴边上。 乐毅洗完衣服出来，高兴已经帮他把那床被子铺好了，正侧卧在一边看手机，“定个大床房，还分被子睡，矫情。” “节假日难订，有房间就不错了。”乐毅到阳台门边张望了下，发觉薇薇已经回去了。乐毅回到床上，看了看手机，于小芊回复了2条信息： “累c死c了。” “睡了晚安。” 乐毅锁了屏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转身跟高兴说，“关灯了啊。” 高兴没回应，乐毅以为他睡着了，就关了灯。在黑暗中高兴突然说了一句，“他送你一盆花，你就念念不忘，为了他来紫川拜大佛。我跟你二十多年兄弟，我手都伤成那样了，你还让我回去浇花。” “就你有我家钥匙，你不去谁去？花都死了，人也不在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花死了你怪我吗？”高兴问。 “不怪你，睡吧。” “他的追思会，你为什么没去？” “那阵子事情多。” “你是不敢去。怕自己绷不住吧。” “高兴。”乐毅转过身去对着他，“明天要早起，快睡吧，听话。” 高兴不再回答。乐毅转回身，感觉胸口很闷，他深呼吸了几下。这一夜乐毅都睡得很不好。第二天起来，头有些胀痛，洗漱时感觉手上动作也有点迟钝。 “走吧。”高兴说。 “嗯。”乐毅拿了手机c烟盒和打火机放进口袋，又拿了瓶水塞进高兴的双肩包里，自己空着手去开门，“你觉不觉得有点闷？”乐毅回头问。 “还好吧，没觉得。”高兴说，“你没事儿少抽点儿烟。” “好，明天就戒。”乐毅开门走了出去。 “谁信你。”高兴关上门，把房卡揣兜里，跟了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寺内巧遇 天气很冷，三人沿着山路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很大的平台上，两边都是摊贩，卖着香烛c孔明灯，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一个方向涌动，乐毅顺着人群前行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座大到惊人的佛像矗立在前方，跟着人群缓慢挪到了佛像跟前，乐毅抬头看去，只看到大佛的莲花底座和两条盘腿，以及手臂的一小段，再往上都被云雾挡住了。高兴继续往前挤，乐毅拽着他的书包带子，也跟着往前。 “乐哥，怎么了？累了吗？你脸色不太好啊。”高兴感觉到书包变沉，回头去看乐毅。 “昨晚上没睡好。”乐毅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被你气的。” 高兴想到自己昨晚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了，他倒是痛快了，但乐毅这性子，嘴上不愿跟他吵，恐怕是往心里去了，搞不好寻思了一晚上。 “你俩怎么了？昨晚吵架了？”白薇薇问。 高兴不接话，回头踮脚张望，看到侧面山腰处有座寺庙，“上山还要小半天呢，先到前面庙里休息一下吧。” 三人走到了寺庙门口，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上书“半空寺”三字。高兴刚要领着两人进去，又犹豫了，抬起来的脚又放了下去，转过身对乐毅说，“要不咱们在外面石头上坐会儿？” “怎么了，高兴？”白薇薇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和乐哥俩人到庙里玩儿，回去他就发了高烧，我总觉着他八字和庙不合。”高兴说。 “还有这事儿啊？”白薇薇看看乐毅，倒是没发觉他有什么不妥，不知道高兴怎么看出他脸色不好的。 “乐哥你还别不信，再说了，咱穿制服的煞气重，神鬼都不待见，没事儿还是少进庙。” 乐毅仔细地观察着半空寺，他的直觉认为胡岸来紫川不是为了拜大佛那么简单，也许跟这个寺庙有关？他越过高兴，跨进了寺庙。高兴赶紧也跟了上去。 乐毅领了香，分给了高兴和薇薇，“拜一拜。” “真要拜啊？”高兴说。 “规矩。”乐毅说着很认真地朝四面八方拜了拜，高兴和薇薇也跟着拜了。三人又上了大殿，白薇薇在佛前双手合十，鞠了三个躬，余光看到乐毅站到了身边，也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白薇薇看着他的侧颜，感觉他无比真诚，于是闭上眼在心中默念：无论他求了什么，望菩萨能念他一片赤诚，成全他的心愿。再睁开眼时，乐毅已经到一边去了，只见他掏出三百块钱给了高兴，让他去捐了，然后跟高兴说，“功德簿就不要写了。”高兴应了一声就排队去了。 乐毅和白薇薇出了大殿，乐毅站在栏杆边巡视着周围，白薇薇实在很好奇这个“没有宗教信仰”的男人，刚才到底求了什么，于是问他，“你刚才求了什么？” “什么都没求。”乐毅说。 “什么都没求？那你刚才闭着眼睛在佛前” “我发了个誓。” “什么誓？” “此生无论经历怎样的诋毁c嘲笑c不解，不忘初心c不负本心c无愧于心。”乐毅说。 “我现在明白了。”白薇薇说，“没有宗教信仰，不代表没有信仰。你和胡岸，你们的信仰，是一样的。” 乐毅不说话，他突然觉得整个人有些头重脚轻，他扶了一把栏杆，白薇薇挽住他的胳膊，他也没挣开，顺势借了把力。 “你怎么了？”白薇薇说。 “没事儿，找个地方坐一下。”乐毅说。 白薇薇四下看看，周围也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白薇薇掏出纸巾，擦了擦乐毅额头的汗。这时高兴回来了，看到乐毅的样子，皱了皱眉，“天那么冷，出一脑门子汗，不对劲。”高兴拉住身边走过的一个僧人问，“这位师父，这里有没有可以休息的房间？” 那僧人说，“有，这里往前穿过去就是供香客休息的地方。”然后又仔细看了看乐毅的样子，“这位施主好像是高原反应。” “高原反应？这里海拔并不高啊。”高兴一脸疑惑。 “嗯，是不高，所以很多人都大意了，尤其是像施主这样平时经常锻炼的人，耗氧量更大，比普通人更容易有高原反应。不过体质好恢复起来也更快一些。不用太过担心。我这就领你们去客房休息。” “好，谢谢你。”高兴说。 乐毅已经有些模糊了时间概念，对空间的远近也没了感知，迷迷糊糊地被高兴架着带进了房间。吸了一会儿氧，乐毅慢慢缓了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白薇薇一直握着他的手。乐毅没有说话，他看了看高兴。高兴的眼神很复杂，还带着点怒气。乐毅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活该。”高兴骂他。 “你说的对，我活该。”乐毅说。 高兴双眉紧蹙，眼睛看向一边，说了一句，“你他妈又吓我一回。” 一旁的僧人过来再次查看了乐毅的情况，测了心跳血压，表示并无大碍，又交代了下吸氧时间不可过长，然后退了出去。 乐毅觉得已经好多了，就自己拿掉了氧气管。 这时一个年纪约在六七岁的小和尚拿了糖水和吸管来给乐毅喝。白薇薇接过糖水，把吸管凑到乐毅嘴边，乐毅并没有喝，他一直盯着那个小和尚看。白薇薇也去看那个小和尚，仔细看时，也是愣住了。 这孩子，长得跟胡岸太像了！ 这小和尚生的五官清秀，两道淡淡的弯眉下是一双耀黑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微翘的嘴唇，小小的方下巴，要是肤色黑一些，再配上一头卷毛，简直就是小胡岸。 “你怎么不喝呀？”小和尚嘟着嘴问乐毅。 乐毅喝了几口糖水，“你的俗家名字叫什么？” “师父说了，在这里就不用俗家名字了，弟子名叫清远。”小和尚说。 “清远小师父，你认识一个叫胡岸的人吗？是他拜托我来的。”乐毅说。 清远眼珠转了半圈，撅着嘴挠挠头，说：“施主请稍等，弟子去请师父来。” 不多时，清远跟着一个年长的和尚来了，乐毅起身要迎他，那和尚快走两步上来扶住乐毅坐回到椅子上，手上很有劲儿，“施主请坐。” 然后他到桌子旁边坐下，行了礼，“贫僧法号静宣。” 乐毅回了礼，然后出示了证件，静宣仔细看了。 “胡岸他”乐毅看了清远一眼，没有说下去。 “施主只管说吧。生老病死，应作如是观。” “胡岸他因公殉职了。”乐毅说。 清远站在边上，眼眉低垂，抿着嘴，默不作声。 “阿弥陀佛。”静宣双手合十说道。清远也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了几句。 “胡岸是清远的”乐毅问。 “是他的生父。”静宣说。 静宣说他原来有一个妹妹，名叫花儿，有一次遇到流氓调戏，被路过的胡岸救了，后来两人就在一起了，六年前胡岸去了南山，没多久，花儿发现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但是胡岸这一走却杳无音讯，花儿等了很久，去派出所也问过，答复说查无此人。花儿生下孩子后找到静宣，让他帮忙看一下孩子，她要去南山找胡岸。这一去很久都没有回音，静宣带着孩子一路化缘到了南山，也是没有找到他们，后来被半空寺的住持收留了下来，紫川和南山也就是一江之隔。 “你们这次来找清远是为了什么事？” 为什么事？乐毅被问倒了，他还有点高反症状，思维判断能力都大幅下降。他刚刚才得知胡岸有个儿子，胡岸来紫川应该是为了和儿子相认的，那么这个孩子嗯他短路了。高兴见状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是要替人养儿子吧？腿妹子得弄死你。” “薇薇，你说吧，你是胡岸的领导。”乐毅的头隐隐作痛，他用手撑着。 “是这样的，静宣师父，胡岸是因公殉职，有一笔一次性的抚恤金，还有他多年来的工资收入，非婚生子女也是有权力继承的，只要能证明亲子关系。这个不难，胡岸的dna样本有存档，走完程序就可以。”白薇薇说，“至于清远的安置问题，静宣师父你是他的舅舅，是他的合法监护人，他留在这里也是最适合的，等他长大了，选择自己要走的人生道路时，他父亲留给他的这笔钱也会对他有所帮助。” “阿弥陀佛。”静宣说，“清远，你怎么看？” “师父，弟子听不太明白，弟子想去大殿为父亲诵经。”清远说。 “去吧。”静宣摸了摸清远的头。清远向大家依次行了礼，退出去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还以为你们要带他回去”静宣长出了一口气，“我始终是放不下，阿弥陀佛。” 乐毅见他这样，知道他是真心关爱清远，不免有些动容。 静宣看着乐毅，说，“这位施主，佛缘深厚。” 乐毅愣了愣。高兴说，“他？他小时候从庙里回去就发烧，这次进庙也是差点晕倒。” 静宣笑笑，“重情之人，难免对故人的念想太深。” 高兴撇撇嘴，在他耳边轻声说，“听见没有，大师叫你别再想胡岸了，再想他，他要把你一起带走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乐毅有气无力地瞄他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梦与现实 白薇薇和静宣继续谈着抚恤金的相关事宜，高兴陪着乐毅走到大殿外。乐毅看着大殿上的清远，小小的身躯跪在殿前，高兴跟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忽远忽近，后来干脆淹没在周围的声音中，他听到清远念经的声音，念的是他听不懂的梵语，不知过了多久，清远沿着楼梯跑下来了，看到乐毅，朝他行了个礼。乐毅单腿蹲下来，双手轻轻握住了清远的臂膀。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双眼深邃如海，微微皱着眉，唇角却又带着温柔的笑意。清远注视着乐毅的脸，猜不透他的表情。 “我父亲长什么样子？”清远突然问了一句。 乐毅下意识去掏手机，又一想并没有他的照片，略略思考了下，跟他说，“就跟你长得一样。” “那他有大悲心吗？师父说最要紧的是要修大悲心。” 胡岸曾经杀过人，乐毅不想说谎，他没有直接回答是与否，转而说，“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救了别人的生命。” “南无阿弥陀佛。”清远说。 “师父平时怎么教导你关于生死的？”乐毅问。 “师父说死是生的延续。其实弟子不太明白。”清远答。 “他的意思是死去的人，变成了生者的一部分继续活着。你的父亲变成了你的一部分，当你照镜子时，你就能看到他的样子，他的勇气c善良都将在你的言行中继续，只要你还记得他，他就会一直在你心里活着，爱着你c影响着你c让你成为更好的人。” “弟子明白了。”清远向乐毅鞠躬行礼，又向高兴行礼，然后跑去了后院。 乐毅望着清远的背影发呆。 “哥，以后打死我也不让你进庙了。”高兴说，“任务完成了，今天就改签回去吧，大佛也不用去拜了。” “行，听你的。”乐毅搂过高兴的肩，捏了一把。高兴感觉他的劲儿回来些许了，稍稍松了口气。 回程的大巴上，乐毅很沉默，一直望着窗外。 “乐哥，想什么呢？”高兴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 “在想，有个孩子挺好的。”乐毅说。 “乐于助人吗？”高兴又提了那个梗。 乐毅推了一把高兴的头，高兴又回过来靠在了乐毅的肩膀上，乐毅没有再推开，笑着摸了摸高兴柔软的圆寸头。 白薇薇在边上看着他俩。 乐毅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感觉整个人都突然清醒了，头脑发胀的感觉消失了，他动了一下，枕着他手臂的高兴醒了。 “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乐毅说。他开始反思很多事情：薇薇挽着他的手臂，薇薇问了一半的话，薇薇没有拜成的大佛。 “什么？”高兴睡得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到机场了。”乐毅说。 飞机到市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三人各自打车回去。乐毅带着行李，家都没回，直接打车去了于小芊巡逻的路段，于小芊穿着反光背心正站在路边，乐毅到她面前时，她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就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抱他，伸一半又赶紧收了回去，背着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笑。 “嗯，像个人民警察了，有身份意识和镜头意识了。”乐毅夸奖道。 “还不是你教导的。”于小芊说，“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任务完成了，就提前回来了。”乐毅说。 这时，有个男民警提着饮料来给于小芊，看到穿着便服的乐毅，一时没明白状况，又看看于小芊，于小芊笑而不语。乐毅从他手里接过饮料，说了句：“谢谢你啊。”然后拧开瓶盖，递给了小芊。小芊笑着接过喝了一口。 就这么一个动作，那男民警立马明白了，识趣地走开了。 “我这以后还怎么出远门儿啊？”乐毅笑着说。 “就是不让你出远门儿的意思呗。”于小芊歪着头，冲他眨眨眼。 “以后再出远门儿，我得先把你喂喂饱，省的你给我到处撩。” “我现在就饿了。”于小芊娇俏地一笑。 “好，等你下班儿。”乐毅说着靠到墙边，脱下背包放在一边，看着于小芊执勤。 十一点的时候，于小芊下班了，她在岗亭里换了外套，把制服塞进袋子里，取了车，载着乐毅回了家。 乐毅进门放了东西，脱下外套，就去阳台上看他的花儿，于小芊把他外套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外套扔进了洗衣机。 乐毅看着那盆花儿，想到了清远的母亲，失踪那么多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正想着，于小芊说了句，“哎？你是a型血啊。”于小芊正在看他的工作证。 “嗯。”乐毅说。 “我们上次体检也验了血型了。”于小芊说。 “你什么血型？”乐毅问。 “一型。”于小芊说。 “那我们的孩子不是a型就是一型。”乐毅说。 “怎么突然想到孩子了？”于小芊笑了一声。 “嗯就是突然想到了。” “你爸也是a型吧？”于小芊又问。 “嗯。” “你跟你爸性格还是很像的。” “是么？” “我跟我爸性格就一点儿都不像，我爸ab型，我妈一型，我应该是随我妈了。” “你爸什么血型？” “ab型啊，怎么了？” “噢，没什么，刚没听清楚。”乐毅说。他转回身，盯着地上的几盆花，皱着眉若有所思。 于小芊走过来，从背后环抱着他，“真是的，一回来就看花儿，花儿比人好看吗？” 乐毅转过身，搂住了她，“全世界所有的花儿同时开放，都不及你好看。“ “嗯，这话我爱听。”于小芊夸他。 “爱听情话？你怎么那么俗啊。”乐毅笑她。 “就那么俗。” 乐毅抱起她，一边亲吻着，一边往浴室去了。 于小芊一半洗，一半撩拨。乐毅被她撩得有些忍不住了。 “没关系，今天是安全期。”于小芊说。 “你确定吗？那我直接来了。”他喘息着。 于小芊“嗯”了一声。他那因为高反两天没硬过的分身，此刻坚挺无比。射完还硬着，直接又来了第二次。于小芊抓着毛巾架的手已经脱力了，整个人都伏在乐毅肩头，乐毅把她抱到洗衣机台面上，试了试高度正合适，又开始动起来。洗衣机里正洗着衣服，伴着震动，在哗哗的水声和于小芊的呻吟声中，乐毅终于尽兴地释放了个干净。 第二天乐毅一直睡到了中午，于小芊一早就去执勤了，桌上留了早餐，乐毅起床收拾了下，热了热吃了。手机响了，乐毅拿起来一看，是高兴的母亲打来的，他犹豫了三秒钟，接起来了。 “阿姨，什么事儿？”乐毅说。 “小毅啊，你们旅游回来了吗？” “啊怎么了？”乐毅含糊地答道。 “高兴不接我电话啊，他在你边上吗？” “他走开了，什么事儿啊？阿姨。” “我给高兴介绍了个相亲对象，也不知道他看中了没有，人家婶婶打电话来问啦。” “噢，好的阿姨，我让他打给你。” “好好，小毅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也该考虑起来了。” “知道了，谢谢阿姨。” “小毅啊，我跟你讲啊，这个”高兴的妈妈话匣子一打开，乐毅就头皮发麻。他全程“嗯，嗯。”坚决不接任何一句实质性的话，以免引出新的话题。在第十次“好的，阿姨再见。”后，乐毅终于成功结束了通话。他拨通了高兴的电话，电话铃声在家门口响了起来。乐毅一愣，放下手机又听了一会儿，确认是从自家门口传来的，他跑过去开了门。高兴靠在门边的墙上，低着头。 “高兴？你什么时候来的？”乐毅拉着他的胳膊进了门。 “有一会儿了。”高兴说。 “饭吃了吗？”乐毅问。 “没。” “方便面吃吗？” “香辣牛肉的有吗？”高兴问。 “没，红烧的行吗？” “行。” 乐毅泡了面，拿叉子重新固定住撕开了的盖子，放到了桌上。 “你妈刚给我打电话了，你还是给她打回去吧。”乐毅坐下来说。 “打回去说什么呢？她给我安排见了7c8个姑娘了，我每个都说不合适，她已经有点怀疑了。” “你怎么打算？”乐毅问。 “我不知道。”高兴搓了搓脸。 “左唯怎么说？” “他让我跟家里坦白。”高兴“嘁”了一声。 “你妈这倒是关键你爸那暴脾气”乐毅很认真地思考着。 “嗯，他就算不弄死我，也非得打断我一条腿不可。”高兴苦笑着说。 “那就不说。” “又能瞒多久？”高兴摇摇头。 乐毅瞄了一眼钟，然后取下叉子，撕掉盖子，搅拌了几下，把面放到高兴面前，“我们这一代人，接触的都是新思想，但归根结底还是逃不脱传统的桎梏，结婚生子，哪怕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我们的下一代，应该会不一样。也许他们能真正地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存在于这世界上，自由而快乐。” 高兴抬起头，盯着乐毅看，他的话语充满着张扬和不拘的色彩，他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又恬淡。 “快吃吧。”乐毅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冲他扬了扬下巴。 高兴吃了一口，又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不是你，我跟你的情况也不一样。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跟家里人坦白，冒着被你爸打断腿的风险，并且要无视世俗的眼光，和左唯在一起。还有一条路是，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找一个和你同样情况的姑娘，约定好权利义务，形婚，然后继续和左唯在一起。” “形婚？可是我妈要抱孙子怎么办？”高兴问。 “你就说你不行。姑娘那儿就姑娘说自己不行。不就好了？” “噢。你倒想得挺周到的。”高兴笑笑，“你这些都是刚才突然想到的？” “不是。”乐毅说。 “那是什么时候考虑的这么多事？” “从你带左唯来见我的那天。”乐毅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三岔路口 高兴来乐毅家之前，和左唯大吵一架，左唯忍受不了高兴隔三岔五就要去见相亲的女孩子，他不明白高兴为什么不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取向，他觉得高兴要么是不够勇敢，要么就是不够爱他。 高兴被他质疑地有些心烦，他觉得左唯根本不理解和体谅他的顾虑。高兴的父亲高勇，脾气出了名的暴躁，除了乐广霖这个老狐狸，别人都跟他处不来。高兴的母亲杨艳秋更不是个省油的灯，非常爱交际，人又漂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会说话，她对乐毅的母亲文殊兰特别有好感，下了班经常带着高兴来走动，所以高兴和乐毅总是在一起玩儿。 高勇晚上回家，杨艳秋多半都不在家，家里总是冷锅冷灶的，高勇就到乐广霖家来寻人，文殊兰常热了汤留他吃饭。要是杨艳秋不在乐广霖家，半夜里街坊邻居就会听到高兴家传出夫妻俩吵架的声音。 “成天的不在家，家务活儿一样都不干！” “家务活儿凭什么要我们女人干哪？你缺胳膊少腿儿啦？” “你至少烧个饭呢！成天带着高兴上别人家蹭饭！” “你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烧饭，还不是死皮赖脸地追求我！” “我那是瞎了眼了！” “瞎了眼？我看你是精|虫钻脑子里了！” “你这嘴就像个垃圾桶！同样是女人，你看看人家殊兰！” “人家殊兰能看得上你？！你还得问问乐广霖答不答应！” 高兴被吵醒，爬起来打开窗户，对面乐毅的房间开了灯，乐毅作手势招呼他过去，高兴翻身一跃，乐毅双手接住他，两人进屋关了灯，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到天亮。 高勇和杨艳秋吵了一辈子，却是谁也离不开谁。杨艳秋不是个顾家的，但高勇一直视儿子高兴为他的骄傲，高兴不敢想象他爸要是知道了他喜欢男人会气成什么样。 杨艳秋打电话来好一顿哭诉，说高勇责怪她找的姑娘都不靠谱，连儿子喜好都摸不准，怎么当妈的。她问高兴对方到底哪里不好，高兴说不上来，杨艳秋物色的姑娘各个都很漂亮。高兴含糊其辞，杨艳秋再打来时，高兴干脆不接了。 左唯这边说话又不好听，高兴从紫川回来后心情本就不好，脑子一热，就说，“你说的没错，我可能就是没那么喜欢你。我和你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别人。” “高兴，你想清楚再回答我。”左唯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拳紧握微微颤抖，“你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什么？乐毅的替代品吗？” 高兴原本说的只是一句气话，但左唯的这句话却完全激怒了他。自从他下定决心要和左唯在一起，他就把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试探对方的底线，确定他能完全接受自己。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左唯却对乐毅的事越来越介怀，对他越发地管头管脚，高兴非常不满，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左维的事，左唯却在质疑他的真心，他还没跟左唯算之前的烂账呢。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老子现在就去找他！”高兴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被桌腿绊了一个踉跄，高兴回头直接掀了桌子，“老子爱他妈跟谁相亲跟谁相亲！老子他妈明天就结婚！你爱他妈跟谁过跟谁过去！”吼完摔了门就走了。 高兴在乐毅家门口站了很久，想着要不要跟他说，怎么说，正思考着乐毅的电话来了，接着门开了，乐毅把他拽了进去。 听到乐毅说自从见到左维那天起，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些事，高兴很震惊，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再也吃不下去，他放下了叉子，“你一直都在为我考虑这些？你知道我喜欢男人，不觉得我很恶心？” “高兴，”乐毅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用什么样的方式取悦自己，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得病么？” “你有那么不讲究吗？”乐毅说，“说正经的，你来我这之前，和左医生是不是吵架了？” “嗯” “你都说什么难听的了？” 高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低头不语。 “你气死我也就算了，你要是把人左医生气走了，回头再上我这来哭，我可不会开门。左医生能为你做的事，我一样都做不到。” 高兴明白乐毅的意思，是要他珍惜眼前人。 “知道了。”高兴说，“我这就回去。” 乐毅陪高兴走到大门口，一路无语，最后分别的时候，乐毅说，“你俩好好商量。还有，给你妈回个电话。”高兴点点头，目光始终游离在乐毅的外套拉链上，此时他终于开了口，“哥，多注意身体，那一刀到底伤了元气，你今年好像特别怕冷。” “什么意思？”乐毅看了看身上的外套，去年也是穿的这件。 “你以前穿外套从不拉上拉链，总说硌得难受。” 乐毅听了心中感慨，想到高兴今后可能要面对的种种困境，心思细腻如此，恐怕要遭不少罪，他叹了一口气，“高兴，你担心你，是因为你要走的这条路很难。” “我也知道很难，但不是我选择了这条路，而是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高兴说。 高兴回了左唯家，左唯不在，高兴打电话，左唯也没有接。高兴直接去了六院找他，左唯果然在医院，正在准备一台手术，见到高兴，他深呼吸了几次。左唯戴着口罩帽子，高兴从他的眉眼也没有看出太明显的情绪。 “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谈，这台手术很棘手。”左唯说。 “那我等你。”高兴说。 “不必了，手术预计需要10个小时，这是顺利的情况下。” “没关系，我等你。” “高兴。”左唯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一下，各自冷静冷静。” “我现在就很冷静。” “那就请不要打扰我，人命关天，麻烦你让开。” 高兴退到一边，左唯快步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高兴说，“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先搬回去住？我想一个人，好好想一想我们的事。” 高兴发愣地看着左唯，不等他回答，左唯转过身走远了。 高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打开自己家门的时候，高兴一抬头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手一抖，钥匙掉在了地上。 “爸，你怎么来了？” “高兴，你过来。”高勇冲他招招手。 高兴僵直着腿走过去，大气都不敢出，脖子一阵发凉，后背却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你最近都住哪儿？”高勇问。 “啊？”高兴看了看周围，东西都不是这个季节的，床上还铺着凉席，“我我住乐哥家里。” “你住小毅家里？人家不嫌你？他没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周末来，我回避。” “你周末住哪里？” “周末到处瞎逛呗。” “高兴，你再撒谎，我弄死你，信不信？”高勇朝着儿子脑袋就一巴掌盖了上去。 “我我住女朋友家” 高勇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妈都跟我说了，你不满意她给你介绍的女孩子，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对方条件不好，离过婚还带个孩子，是不是？” 高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爸。原来那杨艳秋被高勇逼急了，临时撤了个很不高明的慌，想跟高兴对个口供，高兴却死活不接电话。 “啊啊，是这么回事儿。”高兴说，“我俩今天刚分手。我这不就又住回来了。” “你说你一小伙子，想什么呢，找个这样的。”高勇又一巴掌拍在高兴脑门儿上，这次力度小了些。 “爸，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放心。”高兴态度很诚恳地说道。 “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到过年，你要是再没找到合适的，这事儿我就替你做主了。” “啊？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高兴喊道。 “你喊啥？先听我把话说完。”高勇抬手又要拍，高兴赶紧躲开了，“爸你说，你说，我听着。” “你乐叔的表侄女儿，岚岚，你小时候见过的。比你小四岁。”高勇说。 “啊？那个胖丫头。”高兴一脸很嫌弃的样子。 “人家现在可一点儿都不胖，看照片模样也不错，下个月从荷兰回来。”高勇拿出手机，翻了翻给高兴看了照片。高兴一看，胖倒是不胖，照片上化了妆，但模样比杨艳秋实在是差得远了。 “这模样叫不错？爸，你是老花了还是审美下降了，这比我妈可差远了。”高兴说。 “你懂啥，媳妇不要找太好看的，会持家的才好。岚岚上高中时，家里来客人，他爸给她三百块钱，她买完菜回来烧出了一桌子菜啊，你说丫头多能干，在外面留学这么多年，从来没让她爸妈操过心，连学费都是靠自己打工挣的。我给她发了你的证件照，据你乐叔说她对你各方面都挺满意的，这是你小子福气。” “这福气我可消受不了。”高兴直摇头。乐毅的表妹，坚决不能祸害。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高勇说着在儿子的肩膀上按了按，手劲儿很沉，高兴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被高勇从小打到大，就像动物园里的小象，尽管早已有了反抗的力量，但是勇气已经被摧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殊途同归 左唯很仔细地又洗了一遍手，然后回到办公桌，捧起咖啡杯，放到唇边。他皱了皱眉，放下了杯子。 血腥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都洗不干净。 手术进行了12个小时，比预计的时间要长，但总体还算顺利，手术成功了，但是术后，那个孩子却没能挺过来。走廊上很吵，家属的哭声和咒骂声很是刺耳，院长办公室的助手奋力拦在左维的办公室门前，几个保安也赶来了。 左唯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刺骨的寒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办公室的空调打得很暖，一冷一热的刺激，让左唯的手指骨关节一阵酸痛。他举起自己的手掌，怔怔地看着。门外的冲突似乎愈演愈烈，接着有警笛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左唯看到一辆警车拐进了医院。随着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对讲机的声音，门外的人声嘈杂到了顶点，接着声音渐渐小了。 几声敲门声传来，“主任，警察找你。”院长助理小张在门外喊。 左唯开了门，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一闪而入，反手关上门，然后摘下了帽子，动作一气呵成。 左唯看到那警察的脸，愣住了。对方也没有说话，一双大眼睛注视着他，偶尔眨一下眼，浓密的睫毛像两把扇子。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穿制服的样子。”左唯说。 “隔壁派出所借的，有点儿紧。”高兴说。 左唯后退了两步，仔细地打量着高兴，小了一号的制服紧紧箍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你怎么来了？”左唯问。 “我下午就来了，一直都在等你。中午我话还没跟你说完你就赶我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跟你说。”高兴走上前两步，观察了下办公室的四周。 “是关于分手的事吗” “分个毛。我不同意。”高兴打断了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你是警察，你说了算。”左唯笑了。 “嗯，这还差不多。”高兴挠了挠头，又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你要是实在生气，你打我两下。” “我确实很生气，但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左唯说，“如果是其他的补偿方式，倒可以考虑。” “什么样的补偿？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现在没有心情，时间和地点也都不合适，但是回家以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和穿着制服的你做一次。” 高兴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又回过头小声地说，“行啊，如果你不嫌金属配件硌得慌的话” “对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当面跟我说？”左唯想起了高兴刚才的话。 “啊，对，关于”高兴刚想说，这时门外传来“梆梆梆”的敲门声，高兴去开门，是两个出警的警察来向左唯了解情况，高兴跟左唯做了手势，意思我先去上班了，晚上回家说。左唯用力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高兴手里捧着一杯清咖进了办公室，坐下后喝了一口，苦得直皱眉，他忙打开乐毅的抽屉，从盒子里挖了两块方糖丢进杯子里。乐毅看了看他，凑过去小声说，“嚯，这俩大黑眼圈，看来你俩是和好了吧？” “嗯，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医院里待了一宿。” “怎么了？” “左唯主刀那孩子没救回来，家属不干了，在他办公室门口闹，要他给个说法。其实不怪他，手术成功了，但是术后很多不可控因素，那孩子没挺过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保安和警察都在，那院长办公室的小张守着左维呢，好家伙，一米九的个儿，那壮实的，家属也不傻，真要动起手来，铁定吃亏，人家就是挺伤心的，肯定是要发泄一下，到头来还是会明白的，医生尽力了。” 乐毅点了点头。高兴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贴到乐毅耳边悄声说，“我爸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你猜是谁。” “我怎么知道？” “你妹！” “这么大火气？”乐毅看看他。 “不是。我说是你妹！” “我妹？”乐毅惊讶地看着高兴。这时乐毅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乐毅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兴，一边伸手拎起了话筒，“乐毅，请讲。” “我是门卫，你女朋友找你，你下来一次。”电话里传来门卫老赵的声音。 ”我女朋友？“乐毅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视线从高兴脸上转开了，”不可能。“乐毅心想于小芊在警校上课呢，怎么会来单位找他呢。他说完这句“不可能”后，发觉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他，被他的目光扫到，又都迅速低下了头忙着自己的事。一会儿他妹，一会儿他女朋友，乐毅一时有点懵。电话里老赵又催他下去，乐毅说了句，“行，我下来一次。”然后拿了外套下了楼。 乐毅到了楼下，穿上外套，往门口看去，一个长发女子，披着米色的羊绒大衣，光着小腿穿一双高跟鞋背对着他站着。 “你怎么来了？”乐毅走到门口，跟门卫打了声招呼，然后对欧阳倩说。 “你当是谁？”欧阳倩转过身，她穿着一身蓝灰色的短款连衣裙，戴着那根宝格丽的项链。她把一侧散落的刘海捋回到耳后，嘴角弯起，朝他眨了眨眼，“门卫居然还记得我。” 乐毅余光瞄了一下二楼，窗户里若隐若现好几个脑袋。 “你正在忙吗？”欧阳倩朝乐毅靠近了两步，伸手摸了摸乐毅的胳膊。 “一会儿要开会。”乐毅动了动胳膊，微侧过身，“什么事儿？” “去客户公司商讨，正好路过，来看看你。”欧阳倩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乐毅，“客户公司给的茶点，我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拿着不方便，给你吧。” 乐毅接了过来，“谢谢。” “我爸最近老说起你呢。” “说起我？” “说你棋下得好，什么时候有空再陪他下两盘。” “我哪儿下得过他啊。” “说真的，周末来不来我家？” “没空。” “你就陪陪我爸嘛，他” “真没空，我周末要去机场送人。”乐毅不停地往大楼入口处看，“你找蒋川陪他下，肯定过瘾。” “谁？” “没什么。我真得走了，要开会了。”乐毅看到二楼窗口的人影都不见了，知道是往会议室去了，“你不还有事儿吗？赶紧去吧。茶点我替同事谢谢你了。”乐毅说完从袋子里拿了一盒茶点给了门卫老赵，然后转身就快步往楼里走去。 欧阳倩拉拢了大衣的衣襟，看着乐毅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她轻叹了一口气，“真是个薄情的男人。” 乐毅到会议室门口看了一眼，会议还没开始，白局正在和张处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乐毅轻轻走进去，站在靠墙一排队伍的最边上。 白局看了他一眼，说道，“开会。”然后对张处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发言。 张处说：“今天凌晨接到出入境管理局密电，石楠今日3时56分由城东机场入境了。” 乐毅看了一眼高兴，高兴正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的墙壁。乐毅收回视线，继续听着。 “石楠这条线，我们五年前就没再跟了，所以这里有一些同志可能不太了解。石楠五年前潜逃出境，和境外组织勾结，一直动作不断，去年的情报员名单泄漏事件，跟他也有关联。这一事件，导致我们不得不将一整条线的线人全部切断了联络，侦查工作陷入被动。据外围线人消息，石楠这次回来，将有大动作，具体是什么，尚未得知，重新布置情报网还需要时间。”张处说完，朝白局点了点头。 白局的眼神在靠墙一排的情报员身上一一扫过，目光落到高兴身上时，停住了。乐毅伸手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高兴痛地一激灵，睁眼正看到白局盯着自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高兴。”白局说，“一会儿你留一下。” “是！”高兴慌忙回答。 “石楠这条线，之前一直是你们六处跟的，还是由你们负责，张处你安排一下，还有小乐就不要参与了，我另外派了任务给他了。散会。”白局说完，张处和几个副处长就站了起来，退出了会议室，乐毅他们也走了出去，高兴走到了白局边上。乐毅看了他一眼， 带上了门。 乐毅回到办公室，把茶点分给了同事，给高兴留了两块。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乐毅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提示，觉得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回拨了过去，“喂，哪位？” “乐毅，是我。” “欧阳倩？” “嗯，会开完了？” “嗯，什么事儿？” “我就直说了吧，关于我爸。”欧阳倩叹了一口气，“他时日不多了。” “怎么回事儿？”乐毅问。 “肺癌晚期，去年十一月底查出来的，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 “好突然。”乐毅说。 “嗯，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他自己倒很想得开，把事务所丢给我，到处游山玩水，烟照抽，药也不肯吃，化疗也不做，理性了一辈子的人，到最后居然那么感性。” “这才是理性吧，因为无法改变结果，所以不去浪费成本。而是把时间c精力和金钱花在最值得的事情上面，很像他的作风。” “你俩的思维方式果然很像，怪不得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他知道上次圣诞节我们遇到了，就一直说想见你。” “这样吧，这周末我去看看他。” “你不是要去机场送人吗？” “是啊，送完了过去，你家离城东机场很近不是吗？” “嗯，那我等你。”欧阳倩说，“谢谢你。” “客气了，应该的。”乐毅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长夜无眠 “高兴。”乐毅轻声叫他。高兴没回应，像在想着什么，很出神。乐毅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白局说你啦？”乐毅问。 “不是。布置任务呢。”高兴说。 “噢。”乐毅不再问下去了，转而又说，“你刚才说你爸给你介绍的对象，是我妹？” “噢，对，是你表妹岚岚。” “啧这老狐狸。”乐毅食指关节放在嘴唇上，点了点头。 “你说谁？”高兴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爸。” “啥意思？” “如果是岚岚的话，没准真能成。”乐毅说。 “啊？”高兴不明所以，吃惊地看着乐毅。 乐毅拿出手机，找到岚岚的朋友圈，递给了高兴。高兴看了，恍然大悟。 晚上高兴回到家，左唯不在，高兴脱了外套，穿着制服在沙发上躺了一下，这一闭眼，就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周围一片漆黑，高兴恍惚中不知道自己在哪，现在是几点，他猛地惊醒，一坐而起，只觉得肩膀和脖子巨痛无比，领子上的领花还把他的下巴戳了个血印子。高兴摸了摸下巴，慢慢地转动脖子，伸手开了灯，他眯着一只眼艰难地看了看手机，十二点半，没有左唯的消息，高兴揉了揉眼睛，找到左唯的号码拨了出去。铃响了一声c两声c三声一直到第十一声，对面终于有声音传过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高兴又打了几个，还是没有打通。高兴又打电话到六院，护士说左医生下班了。高兴穿上外套，出了门。他沿着家到六院的路线漫无目的地找着，然后继续打左唯的电话，突然他隐约听到了一段熟悉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里若有若无地传过来，高兴放下手机，沿着声音走到了一条小巷里，在拐角处的地上发着亮光的正是左唯的手机。高兴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周围，没有人，他捡起了手机，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地上，地上很湿，旁边是一根落水管，无法确定是不是有血迹。高兴感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他飞快地跑向附近的派出所，“哐当”一下推开门，里面的两个民警抬头看着他，一个迎了上来，高兴大喘着气，对方看他里面穿着制服，知道是自己人，但不确定他的来意，试探着问了句，“你找谁？” “刚刚，有没有人来，报案。”高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说完了。 “有，好多，你说哪个？”民警反问道。 这时里间的门开了，左唯从里面探出头来，“高兴？” 高兴两只眼睛都亮了，他的肩膀沉了下来，他喘着气走上前去，“发生了什么事？”高兴仔细看了看左唯，他的左脸颊略微有些红肿，衣服也很脏，裤子破了，“你被人打了？” “嗯，我没事，只是手脱臼而已，我自己接上了。” 高兴拉起他两只手看了看，又放回他身侧，然后朝房间里面瞄了一眼，里面坐了两个民警，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高兴认得他，正是那个死去孩子的爷爷。 “是他打的你？”高兴很惊讶。那老先生瘦小的样子，气力肯定不如正当年的左唯，他的衣着还如此整洁，显然不像是刚经历了打斗。 “我不知道，我当时突然被人用衣服蒙了头，那人拽着我的手从背后踹了我一脚，然后我手就脱臼了，我就大声喊救命，接着听到有巡逻车的声音，他就跑了，我爬起来追到巷子口，就看到那位老先生慌慌张张的，我就抓着他不放，那两个巡警听到动静过来，就把我们都带这里来了。” “应该不是那老大爷，但肯定是他们家的人干的。”高兴眉头紧蹙，斩钉截铁地说。 取证结束后签完笔录，天已蒙蒙亮了，高兴拉高外套拉链，遮住里面的制服，和左唯在一家小店里吃了早餐，吃完高兴把左唯送到医院，看着他进办公室，自己再去上班。 高兴到了单位，困得脚底打飘，他摸到值班室的床上，鞋子也没脱，和衣而卧。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打呼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他。高兴把头翻了个面，抹了抹嘴，继续睡。 “高兴，别睡了，快起来，白局找你。”乐毅推了他一把。 “嗯？”高兴猛然醒了，“几点了？”他挣扎了几下，从床上爬了起来，踩到地下的瞬间只觉得两条腿酸痛无比，想是荡在床沿太久了，血液不畅，高兴腿一软，差点要跪下去，乐毅扶了他一把，“九点半了。你昨晚又去医院守了一夜？” “没，在派出所待了一晚上，陪左唯，他回家路上被人打了。” “被谁？病人家属？”乐毅翻平了高兴的制服领子，“得，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赶紧的，白局一来就找你呢。我说你闹肚子，记住了啊。”乐毅打开门，把高兴推了出去。 高兴端端正正坐在白局办公室里，两手平放在膝盖上，睁着大眼睛，抿着嘴看着白局。 “昨晚上干嘛去了，一张隔夜面孔。”白局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高兴挠挠头，“昨晚上拉肚子，一宿没睡好。” “噢，那么严重，没去医院看看？” “啊，没事儿。我一会儿去军医那拿点儿药。”高兴说。他听到医院两个字，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 “行。人联系上了吗？” “联系过了，约了晚上接头。” “好。提醒你一句，这次的专案有一定风险，自己多加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是，白局。” 高兴回了办公室，乐毅正在做日报，高兴坐在转椅上，一蹬地，滑行到他身旁，跟他说，“乐哥，晚上陪我去接个情呗。” “不去，今天迷宫副本刷新，我有需求。” “陪我去吧，我怕有危险。” “行行行，陪你去。”乐毅踢开了他的转椅，继续专心做日报。 下班以后，两人在附近的餐馆吃了饭，聊了聊左唯的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两人前往约定好的地点，到了门口，乐毅没好气地看了高兴一眼，“就这儿？” “是啊，所以叫你陪我来，我一个人来怕有危险。”高兴咧嘴一笑。 灯箱上的两个字闪烁着七彩光芒——“童话”，当地有名的同志酒吧。乐毅很多年前来过一次，这里的老板，或者说“老板娘”，熟客都叫她芳姐，酒吧是一张名副其实的消息网，芳姐就是核心服务器，她曾给乐毅提供过重大情报。 “芳姐约你来的？” “不是啊，是一个叫老周的约我来这儿的。”高兴说，“你还认识芳姐？” “嗯。老周我也见过，这人地道。”乐毅搂过高兴的肩膀，“进去吧，站门口说话目标太大。” 门上挂的风铃被带得一阵脆响，两人进去以后，灯光很昏暗，眼睛一时还没适应，就听到吧台里一个浑厚的男低音传过来，“哟，这不是东子吗？是东子吧？”乐毅听出了那声音是芳姐的，他放开高兴，独自往吧台走去。 “芳姐，好久不见。”乐毅在吧台边坐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叠放在桌上。 “那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芳姐走到灯光下，她戴着一顶栗色的卷发，穿着一身白色带红色波点的公主裙，布料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荧光。芳姐体格娇小，妆容精致，但那雄厚的男低音又让人分分钟出戏。 “五年六个月零八天。”乐毅凑近她，微微一笑。 芳姐愣住了，她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突然嗔怪着用拳头推了乐毅肩膀一下，“臭小子，又撩我。” 乐毅没有躲，仍旧笑着注视着她。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的盛夏，具体的日子乐毅并不记得了，所以刚才的数字是他瞎编的。 “每年我生日你都给我送花，却不知道来看看我。”芳姐握住乐毅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 “这不是来了么。”乐毅抽回手要去拿烟。芳姐松了手，她从乐毅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放到乐毅唇边，乐毅用嘴接了，芳姐用打火机替他点上，乐毅吸了一口，然后侧过脸缓缓吐出。 “说吧，找我什么事。”芳姐问乐毅。 “真没事儿，就是来看看你。”乐毅真诚地说。 “东子，有心了。”芳姐靠近乐毅，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这里你没事还是少来吧，你看看周围。”芳姐用眼神往左右两边指指。乐毅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此时还未入夜，店里人算不得多，他发觉好几桌人的目光都时不时望向他。 “那个和你一起来的大眼睛，是你什么人？” “我兄弟。”乐毅说。 “那我得叫人看着点，这儿的人欺生。你也是，一个人别去洗手间。”芳姐说着叫住了一个服务员，走过去跟他交代了几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心魔难除 芳姐刚走开，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深v领针织衫的男子走到吧台边，挨着乐毅坐下，点了一根烟，他的打火机发出都彭特有的“叮”的一声响，乐毅转过头看了看他的打火机，又看了看人，那人嘴角上扬，一侧眉毛轻抬了一下，随即把打火机递给了乐毅，乐毅没有接，转回了头。那人用胳膊轻轻碰了乐毅一下，又把打火机递过来，“没关系，你试试。很好玩的。” 乐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玩了几下。那人又说，“你那个也给我看看吧，纪梵希已经停产了，这款现在买不到了。” 乐毅把打火机给了他，眼镜男拿在手里很仔细地看了，然后对乐毅说，“我们交换吧？我那个是限量款，你不亏。” “不换。这个对我有特殊意义。”乐毅说着从他手里把打火机抽了出来，同时把他的还到他手心里，乐毅的手指如蜻蜓点水般轻触到他的手掌，眼镜男一愣神之间，手里的打火机已经换回来了。 “你的手指好灵巧，你是做什么的？”眼镜男看看自己手心里的打火机，又看看乐毅举着烟的手。 乐毅没有答话，自顾自地抽烟，不时地看向高兴所在的位置。 眼镜男招呼酒保叫了两瓶果酒，把其中一瓶推到乐毅面前，“请你的。” 乐毅看了他一眼，把酒推了回去，“谢谢，我不喝酒。” “那来杯茶？” “谢谢。我一喝茶就胃疼。” 芳姐这时回来了，看到吧台前的这两人，她拍打了一下眼镜男的胸口，“晏总，手伸得可够长的啊，这是我的人。”芳姐摸了摸乐毅一侧的耳朵和脖子。 “芳姐，直的你也碰？”眼镜男对芳姐说，眼睛却看着乐毅。 “那又怎样，我本来就是女的呀。”芳姐两手叉腰，撅着嘴说到。 乐毅笑笑，点了点头，按灭了烟，把烟盒和打火机装进口袋，然后站起来，迎着高兴走来的方向。高兴跳到乐毅面前，看看芳姐，又看看眼镜男，视线不自觉地顺着他的v领往下扫。眼镜男笑了，“嘿，你好啊。” 高兴赶紧拉高视线，正好与眼镜男的目光交接上了，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温柔多情，却搭配了清澈明亮的眸子，透出些许孩子气，这种奇妙的违和感让高兴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我叫晏清。”晏清伸出右手。高兴跟他握了手，还没来得及说名字，就骂了一句，“操。”然后甩开了手。乐毅不明所以地看着高兴，晏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刚才他和高兴握手的时候，手指在高兴手心里挠了两下。 “哟，怎么还电到了？”芳姐打趣说。 晏清朝高兴抛了个媚眼，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高兴红了脸，酒吧里灯光很暗，倒也看不出来。乐毅皱着眉，抓起高兴的手，正反面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他一把搂过高兴，小声问他，“怎么了？” “乐哥，他挠我手心。” “噢，赶紧走吧。” 乐毅回头跟芳姐打了声招呼，然后搂着高兴走到门口。高兴去开门，他握住门把手，却停住了。 “怎么了？”乐毅问。 “这一出门，就要回到外面的世界了。”高兴说，“我就是突然有点我不知道怎么说” “别怕，我陪着你。”乐毅覆上高兴的手，一使劲，把门推开了，一阵冷风迎面而来，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走吧。”乐毅搂紧高兴，两人一起出了门。 走了一小段，乐毅放开了高兴，夜风很冷，乐毅的臂弯留在高兴肩头的余温转瞬消散，高兴一阵哆嗦。 “乐哥，给我根烟好么？” “啊？”乐毅停下来看着高兴。高兴等了几秒，见他没动静，就自己伸手进他口袋，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你都戒了好几年了，怎么突然想抽烟了？”乐毅拿回了打火机。 “其实这些年，每次心情不好时，总是很想那一口，特别想，真的。”高兴从烟盒里取了烟，放到嘴唇上，乐毅拿着打火机却迟迟不点火。 “给我。”高兴叼着烟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伸手就去抓。 “你可想清楚，这就前功尽弃了。”乐毅的手让开了，高兴抓了个空。 “我他妈就是想抽根烟，怎么了？你烦不烦！”高兴突然骂道。乐毅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第一次感觉到高兴身上的戾气，仔细看高兴的样子，跟高勇竟如此相似。高兴的脾气从来就算不得好，他只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乐毅，这是他第一次冲乐毅发火。高兴自己也愣了一下，他的目光注视着墙角和地面的接缝，那里有一棵杂草，高兴像强迫症一样用目光一遍遍地沿着杂草的轮廓勾边。 “高兴，你怎么了？”高兴描边描到第五遍时，乐毅开了口。 “对不起，哥”高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觉得我”高兴说了一半，嘴唇颤抖，突然爆发出一阵呜咽，他的双手撑在膝盖上，蹲了下去，哭声沉闷又压抑，像一个在夜幕来临时迷路的孩子般绝望而又恐惧。 乐毅完全不知所措，本能地也跟着蹲了下来，犹豫着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背，“好吧，你想抽烟就抽吧，依你，都依你，行了吗？” 高兴停止了哭泣，他依旧低着头，把手指间的烟举到乐毅面前，乐毅叹了一口气，接过烟放到自己嘴上，充分点燃后递回给他。高兴接过烟，站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对着天空缓缓吐出烟雾。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嘴角有一抹浅浅微笑，像个哭着讨糖得逞了的孩子，难掩满足的神色。乐毅摇摇头，放回了打火机。 “乐哥。”高兴望着天空，幽幽地说，“烟的味道，竟然是苦的，我以前怎么没发觉呢？” “本来就是苦的。”乐毅想起第一次抽烟的情景，确实是苦的。那时办公室人人都抽烟，一开始他觉得自己也没瘾，后来渐渐的，烟对于他不再是一种味觉上的体验了，而是一种感觉上的满足，既爽又温暖的感觉。等他意识到上瘾的时候，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力克制。高兴戒烟也并非自愿，他那年得了肺结核，住院两周，在医生的强迫下戒了烟，乐毅从那以后再没有在他面前抽过烟，同处一室时实在憋不住也都是去阳台上关上门打开窗再抽。 乐毅和高兴在六院门口分了手，高兴去接左唯下班，乐毅走回家。 高兴到了左唯办公室，左唯已经换好了衣服在等他，高兴一进门，左唯就皱起眉，他靠近高兴，闻了闻他的领口，瞬间拉长了脸，“你身上，全是乐毅的味道。” “操。”高兴骂道，“你又来了。” 高兴一张嘴，嘴里也都是烟味，左唯更加怀疑了，“你俩刚才一起来的，我看到了。你们之前干什么去了？” “我俩去童话了。”高兴冷笑一声。 “童话？你俩去童话了？”左唯气息急促起来，“然后呢，做了什么？” “做了一件我这些年一直想做的事，那滋味特别爽。”高兴逼近左唯，冷笑着说。 左唯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你俩从紫川旅游回来，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你俩到底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做过什么？我想想啊，他帮我洗澡，我给他暖被子，你还想听下去吗？”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左唯闭上了眼睛，双眉紧锁，“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他妈也烦你了！”高兴骂道，“当初是你他妈先来招惹老子的。老子喜欢了他二十多年，你明明知道的，你他妈说自己不在意的，现在你他妈又在发什么神经！” “你出去！”左唯两步跨到门前，打开门把高兴一把推了出去，手劲儿很大，高兴一下没站稳，摔倒在走廊里，“我x你妈！”高兴青筋暴起，扯着嗓子骂道。保安听到声音，奔了过来，左唯带上门，从高兴面前走了过去，跟保安说了句“没事。”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 乐毅到家以后洗洗弄弄很晚了，也就懒得再上游戏，于是给磊子发消息说明天再刷，磊子秒回，“啊？不是你在上啊？被盗号了？” “噢，大概是小芊儿吧？”乐毅回。 “问过了，是她。”磊子回，“你要的潮汐之怒出了，已经给你穿上了。” “好的，谢谢。” “客气了，老大。”磊子回，“你最近好忙啊，会长的头衔啥时候还你啊？” “你代我打理吧，我最近都没什么空上。” “好吧。“磊子回。 于小芊的消息跳了出来，“一直想问你，你密码的那两个字母qq是芊芊的意思吗？” 乐毅想了想，回了句，“是拼音没错，怎么了？” “就是很好奇呀，因为后面那串数字1028像是生日，但不是我的，你生日是3月25日，也不对。” “随便打的数字，你喜欢什么自己改吧，改完告诉我就行。”乐毅回复。他放下手机，挠了挠眉心，这个密码用很久了，虽然不再有纪念意义，而只是单纯的一种习惯，但是时候改一改了。 qq是拼音没错，但不是芊芊，而是倩倩的缩写，10月28日，是欧阳倩的生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分道扬镳 周五早上，乐毅在食堂遇到高兴，高兴穿了一身制服在吃早饭，乐毅很纳闷，虽说是公安部门，其实平时除了开会，大家都不穿制服，一身制服的高兴在食堂里倒显得很突兀。 “你昨晚上没回家？”乐毅放下餐盘，一脚跨过椅子坐下。 “回了。自己家。”高兴面前放着一碗面，高兴注视着碗，也不吃，光嚼着筷子。 “你和左医生又吵架了？”乐毅帮他把浇头倒进面碗里，翻了两下，“都涨开了，快吃吧。” “我们分手了。”高兴扔了筷子，把餐盘往边上一推。 “什么？”乐毅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你说什么？” “操。”高兴骂了一句，挠了挠额头，顺带又用掌心搓了搓眉眼。 “你还真会挑时候，左医生出那么大的事儿，本来就压力很大，你就不能体谅一点？” “他体谅我了吗？我他妈压力不大？” “压力大你往人家身上撒什么撒，要撒往我身上撒。” 高兴没接话。 “医生跟警察一样，也是高风险c高压力的职业，压力不仅仅来源于外部，还来源于内部，有多少人盼着他出这事儿，等着看他跌下来，医院内部对于这件事怎么定论的，他跟你说过吗？” “在谈私下赔偿的事情。”高兴说。 “你怎么说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解决了就好。” 乐毅摇摇头，“谈赔偿，等于就是承认医院有责任了，左医生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接受不了这个做法，他的内心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很累了。” “你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思维和判断能力大幅下降了，先别急着做决定。” “我做什么决定，都是他提的。” “好了，快吃吧，都几点了。”乐毅说，“上去换身衣服，天天穿制服上下班，白局看到了免不了又要关心你八小时外的动向。” “没衣服，昨天穿回去洗了。” “我有。” 两人吃完，乐毅去更衣柜里拿了一身便装给高兴换上，高兴把裤腿卷了一卷，上衣差不多，凑合着穿了。 中午，乐毅拿着白局开的介绍信去了隔壁刑侦支队，江未来带他去了档案馆，两人打开角落里的一个积满了灰的纸箱子翻找，陈年的旧档一股刺鼻的霉味儿扑面而来，乐毅鼻子一阵涩，赶紧掏出了口罩戴上，两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乐毅要的卷宗，纸袋表面已布满了霉斑。 “行了，你去忙吧，谢谢啊。”乐毅说。 “客气什么，那你慢慢看，我先回去了。”江未来说。 “嗯，再见。”乐毅找了个桌子坐下，把卷一扔在边上，先打开了卷二。乐毅浏览了一遍鉴定报告。 殷虹梅，女，27岁，非正常死亡。死亡原因是溺水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乐毅仔细看了两遍报告，并没有什么疑点，然后又翻到现场勘查笔录和走访笔录那几页。 目击者，沈兆业，男，36岁，市一中学高中部生物老师。据沈兆业回忆，当时殷虹梅独自一人站在桥栏杆边，情绪低落，沈兆业路过，问她有什么事想不开，殷虹梅说2岁的女儿很难带，从月子里开始就整晚整晚地哭闹，她觉得心里很烦，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对不起女儿，不该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她想跳下去一了百了。沈兆业叫她“不要跳。”殷虹梅突然就跳下了河，沈兆业想要施救但其本人不会游泳，沈兆业于12时05分到派出所报案，接警的民警于12时08分赶到现场，并没有在河里发现殷虹梅，12时27分，民警在距离案发地点两公里处的下游河岸边发现殷虹梅，经法医确认已死亡。 乐毅继续翻到下一页，是一份谈话记录，谈话人是死者22月龄的女儿于小芊，在父亲于伟的陪同下。 问：“你看到妈妈跳下来了？” 答：“妈妈跳。” 问：“你当时在哪里？” 答：“河边边。” 问：“你一个人吗？” 答：“妈妈和叔叔，桥。” 问：“你认识那个叔叔吗？” 答：“不认识。” 问：“妈妈认识那个叔叔吗？” 答：“不知道。” 问：“她们说话了吗？” 答：“说话。” 问：“说了什么？” 答：“叔叔说跳。” 问：“叔叔说了跳，还是不要跳？” 答：“跳。” 问：“妈妈说什么？” 答：“妈妈哭。” 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答：“妈妈跳。妈妈游泳。” 问：“然后呢？” 答：“妈妈再见。” 问：“然后你就回家了？” 答：“回家。” 乐毅看到这里，眉头紧锁，2岁孩子的证言，是不会被采信的，如果于小芊说的是真相，那这就不是简单的自杀案件了。乐毅继续往下翻，于伟说殷虹梅生下女儿后，情绪经常很低落，自己工作很忙，对她关心不够。邻居说殷虹梅平时和邻居交流不多，路上遇到也从不主动打招呼，每天早上一个人带着孩子去旁边的学校门口看学生做早操。 乐毅翻到最后一页，死因结论：自杀。不排除产后抑郁导致。下面是于伟和殷虹俊的签名。殷虹俊是于小芊的舅舅。 乐毅合上卷宗塞进档案袋，又放回到箱子里。走出档案室，乐毅扔了口罩，到走廊的窗户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去尽头的卫生间洗了手和脸，下了楼。 高兴跟白局汇报完工作回到办公室，没有看到乐毅，其他人都去吃午饭了，高兴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他把腿搁在办公桌上，从乐毅的抽屉里拿了烟，又从隔壁桌够了个打火机，打了几下点燃了，高兴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空调出风口，小飘带在暖风的吹送下轻轻晃动着，高兴抽着烟，视线盯着小飘带，然后越过小飘带，不断飞升c飞升，进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在那里没有压力，没有烦恼，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快乐，什么都没有。高兴正神游着，办公室门开了，高兴的视线依依不舍地收回到现实空间，往门口看去。进来的是乐毅，手里拎着一盒蛋糕。 “就知道你没去吃午饭。”乐毅走过来把蛋糕拎在高兴头上晃了晃，高兴叼着烟，伸手接了，腿从桌面上放了下来，高兴打开一看，“呵，抹茶小方，好怀念啊。” “隔壁新开了一家分店，我也是刚发现，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的蛋糕了。” “谢谢啊，乐哥。”高兴拿了一块递给乐毅。 “我吃过饭了，你给左医生带一块回去吧。”乐毅插上密钥，开始查资料。 下了班高兴拎着蛋糕去了左唯家，插入钥匙转了一下，门上了保险转不动，高兴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左唯来开了门，屋里暖气打得很足，左唯穿一条睡裤，披着一件衬衫出现在门后，高兴刚要进去，左唯伸手挡了一把，“高兴，我现在不想见你。请你回去。” “家里衣服都没，你让我进去拿几件替换衣服。”高兴又恢复了不耐烦的神情。 “你等在这里，我去拿。”左唯说着就要关门，高兴从门缝里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闪过，高兴眼疾手快，一下子顶开了门，“让我进去！” 左唯后退了好几步勉强站稳了，高兴站在客厅里，卧室里一个男人回转身，看到高兴，他嘴角勾起一抹笑，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高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男子，脸上的汗毛根根竖起，屋里暖气太热，高兴觉得头晕目眩，他下意识地解开了外套，然后又回头看着左唯。 “原来你叫高兴？”晏清穿上上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高兴没有理他，继续盯着左唯，慢慢向他接近，左唯觉得高兴此刻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在灼烧，左唯往后退了一步。高兴停下来了，“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高兴额角的青筋随着他的呼吸鼓动着，“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高兴顿了一顿，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他突然吼起来。 “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你身上穿的衣服又是谁的？”左唯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眶里含着泪，神情非常复杂。 高兴闭着眼点点头，然后睁开眼又摇摇头，他突然笑了。 “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高兴说，“算了，我很累了，我不想再解释了。”高兴走到柜子前，随便抓了几件衣服，夹在臂弯，打开门走了出去。 高兴木然地走在路上，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乐毅的小区花园里了。高兴坐在长廊里，发觉手里还拎着蛋糕的袋子。高兴把衣服放到一边，打开了蛋糕盒子，用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哽咽着咽了下去，两大滴眼泪落在蛋糕上，又吃了一口，又一滴眼泪落下，接着是长长的鼻涕垂到了蛋糕上。高兴感到胸腔一阵闷痛，他咬着牙竭力制止自己的抽泣，他的气息断断续续，双目紧闭，浑身都在颤抖。过了许久高兴擦干眼泪，扔掉了蛋糕和袋子，把外套的兜帽戴上遮住红肿的双眼，抱着衣服离开了花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童年创伤 高兴独自坐在长廊里的时候，乐毅在家，于小芊正在和乐毅抱怨警校里要考游泳，“说考不过不能毕业。”于小芊撅着嘴，一脸的烦恼。 “你怕水？什么时候开始的？”乐毅问。 “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夏令营，我一下水突然浑身僵硬，你别笑啊，浅水区水深还不到1米，我溺水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20厘米水深的小溪也能造成机械性窒息。”乐毅说。 “那次以后，我就再也不敢下水了。”于小芊说，“哎呀，你说我怎么办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这个挺麻烦啊，怕水的话，泡温泉什么的都不能带你去了。” “哎呀，你先帮我想想考试怎么办吧。”于小芊白了他一眼。 “游泳考试没办法作弊的，只有靠你自己去克服对水的恐惧。你是学心理学的，你告诉我怎么克服恐惧。” “首先要找到恐惧的根源。”于小芊说。 “那么你究竟在怕什么？”乐毅问。 “我不知道。”于小芊摇摇头。 乐毅思考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了句，“你曾经目击过有人溺水身亡？” 于小芊深吸了一口气，“有过，但我不记得了，是别人说的，我妈跳河自杀那天，我就在河边。那时我还不到2岁。” “你看到了整个过程？” “应该是，有时候别人会说起，时间久了以后，我就很混乱，我总是梦见同样的画面，然后惊醒，但是我不知道这是我真的回忆还是别人再造的影像。” “嗯，我能理解。你能试着跟我说说那些画面吗？” “我妈在河里对我招手，她叫我过去。” “她不是招手，她只是本能地在挣扎。” “我不知道。”于小芊用手遮住双眼，“我很害怕。” “夏令营那次，你下水以后，是不是有同伴在向你招手。” 于小芊抬起了头，“对，没错。” “这个动作触发了你记忆深处的恐惧，导致你溺水。”乐毅说。 “所以我并不是害怕水，我只是创伤应激反应。”于小芊说。 “嗯，你晚上睡觉一直很不踏实。” “所以你半夜总是抱着我？” “你都知道？”于小芊做噩梦时，乐毅就翻身过去抱住她，感觉她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再次进入了梦乡。这是乐毅以前跟高兴睡一起时悟出的招式。高兴小时候磨牙，大了打呼，乐毅有时候半夜被吵醒，他就翻身过去抱住高兴，只要一抱无论是磨牙还是打呼立马就停止了。也就是说高兴其实也知道？乐毅有些尴尬。 于小芊突然问他，“我妈自杀这件事，你好像并不惊讶？” “你舅舅告诉过我。”乐毅回答。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我在警校的时候，我去找过他。” “你去找他干什么呀？” “还不是因为你在警校里老撩我，我不明白你想做什么，我很困惑，所以我就用我擅长的工作方式来侧面了解你。” “我舅都说什么了？” “说你很喜欢我。”乐毅笑笑。 于小芊脸上一阵热，视线避开了他，随即反应了过来，朝他胸口用力拍了一下，“你戏弄我。”于小芊知道乐毅不想说的事，是问不出来的，她想了想又说，“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我必须现在告诉你。” 乐毅平静地望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于小芊被他的淡定弄得很不自在，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她舔了舔嘴唇，显得犹豫不决。 “那么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吧。”乐毅抚了抚她的臂膀，手心里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于小芊突然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 “如果我说我不想要孩子，你还愿意娶我么？”于小芊终于说出来了。 乐毅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回答，“那要看你的理由是不是有说服力。” “我对我妈唯一的回忆，不是爱，不是思念，而是恐惧。”她声音颤抖着开了口，“我常常在想，如果她没有生下我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产后抑郁，就不会自杀。是我害死了她，我恨我自己。”她原本妩媚灵动的双眸此刻黯然失神。乐毅抱住了她，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于小芊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这些年的恐惧，她的不快乐，她学心理学的初衷，乐毅耐心地听着，并未打断，只是温柔地安抚着她，直到她最终恢复平静，乐毅放开了她，“小芊儿。你看着我。”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如果我告诉你，你母亲的死跟你并没有关系，她也不是自杀呢？” 于小芊睁大了眼睛，盯着乐毅。乐毅的眉头微皱，漆黑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悲伤。于小芊读不懂他的表情，她怔怔地说，“什么意思？” “你一直都有所怀疑不是么？你为什么想当警察，真的只是因为受我的影响么？” 于小芊突然有些透不过气，这个男人的双眸，分明穿透了她的身体，正直视着她受伤的灵魂，他眼底的悲伤因此而生。 “你查到了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需要一点时间去弄清楚。”乐毅说，“但是真相可能很残酷，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么？” “有多残酷？我已经是一个孤儿了，这是知道真相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于小芊说，“既然已经是一片废墟，海啸也好c地震也罢，都不会变得更糟了。” “好，我会去查清楚，无论是海啸还是地震，我都会陪着你。”乐毅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在废墟上重新建起花园，种上花儿，耐心等待它们开放。” 于小芊眼眶一阵灼烧，她背过身去，眼泪夺眶而出，她捂住嘴无声地哭泣着。乐毅从背后环抱住她，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第二天清晨，乐毅收拾好自己，给于小芊准备了早餐，留了纸条，然后在她床头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默默看着熟睡中爱人的面庞。他俯身亲吻了她，然后出门了。 “ a haze a st一ry haze, i’ll be r一und i’ll be l一vg y一u alays alays”车里环绕着ldpy的乐曲，主唱慵懒而独特的嗓音让人欲罢不能，乐毅单曲循环着，行驶在去城东机场的高速公路上。 于小芊醒来时，手摸摸枕头边，乐毅不在，于小芊坐起来朝卫生间的方向喊了一声，“滴滴～”没有回音。“滴滴”是于小芊对乐毅的闺房昵称，意思说他老司机。于小芊张望了一下，看到床头柜上留了字条：粥在锅里，机场送人，5点前回来。纸条边上放了两百块钱。于小芊起床洗漱完毕吃了早饭，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悠。于小芊每周末都在乐毅家，乐毅分了半边柜子给她放衣物，于小芊很好奇乐毅那半边的柜子，她打开看了看，柜子上面一排用同一规格的衣架挂着衣服，最右边是制服，左边是日常服装，颜色和款式相对低调。下面的裤架上挂着裤子，除了制服裤子，基本都是牛仔裤，边上的一列格子里叠放着毛衣c健身服。打开抽屉，里面是配套的收纳格，放着墨镜c皮带c手表c打火机等，细看这些小物件哪样都不便宜。最深处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于小芊打开看，里面是kenz一的一块手帕，上面还放了一张小卡片，写着“一方素帕寄心知，横也丝来竖也思”，字迹很隽秀，于小芊“嘁”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盖好盖子，放回原位。 于小芊登陆了游戏，做了一会儿公会任务，在野外发了一会儿呆，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这是她打了那么多年网游，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双开把朔夜的号登上去了，朔夜在黑龙山谷的最里侧，光着上身拿着一把白刀，于小芊拉近视角看着朔夜面无表情的脸。 “小芊儿？”无敌奶爸密朔夜。 “嗯，是我。朔夜在这里干嘛？” “刷黑龙宝宝蛋。”无敌奶爸说。 “刷什么？” “黑龙宝宝蛋啊，红c绿c蓝他都有了，还差个黑龙宝宝，让我帮他刷呢。” “这个干什么用啊？” “宝宝嘛，就是你干什么他都跟在你后面，挺萌的。我也挺喜欢的哈哈，我有个雪人宝宝，跟我闺女有点像。” “”朔夜发了一串省略号，屏幕前的于小芊沉默了。 “小芊儿，那你帮他挂一下吧。我下了，老大他们到了。” “你们送谁？” “薇薇啊。”磊子手速快过脑速，发送的瞬间顿觉不妥，已经来不及了。 “噢，想起来了，他跟我说过。” 你妹！这还瞒着我！我还能不让你去不成？于小芊在心里骂了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请送别我 航站楼入口处的空调像不要钱一样，拼命朝着室外吹，乐毅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他伸手进口袋掏纸巾，白薇薇已经递了过来。 “谢谢啊。”乐毅说。 白薇薇穿着一件一versize的刺绣飞行夹克，乐毅刚才就认出了那是他的衣服，上次开会到后半夜，他借给薇薇挡风，她一直没还，乐毅后来也忘了这事了。 “还记得这件衣服吗？”薇薇问他。 “嗯，现在想起来了。”乐毅说。 那天白薇薇心里原本已经冷了的那堆死灰，被他这件外套一暖，又重燃了起来，她洗完却又不舍得还给他，连衣服口袋里不知猴年马月已经褪色的收银条和乐毅签了名字的签购单她都仔细收藏着，还有一枚硬币，被她赋予了护身符的意义，用丝绒小袋子装着随身携带。 “一直没还你。”白薇薇想着要怎么解释，乐毅却说，“不用还了，你穿着挺好看的。”白薇薇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白局正在和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子说话，一脸的无奈。 “老白，薇薇走到今天，可全都是你害的。好好的姑娘家，当什么警察，你天天三更半夜到家我也就算了，现在弄的女儿三年不能回家。这回来可就三十岁了。” “现在说这些干嘛？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吵着要嫁给我。” “我我样样都好，都是眼光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子双手抱胸，头转到一边，瞄了白局一眼。 “行行，你眼光不好，薇薇这点就随你。” 白薇薇低头笑了，乐毅站在边上一阵尴尬。 “让你笑话了。”白薇薇说，“他们俩其实感情好着呢。” “嗯，看得出来。”乐毅微笑着说。 不远处磊子走过来了，乐毅迎上前搂过他的肩，白局看了他一眼，乐毅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臂。 “白局，这是我同学吴磊。” “局长，局长夫人，你们好，两位的临时通行证我已经办好了，可以从工作人员通道进去，我会陪同白薇薇去办出境手续，麻烦两位到时在安检口等我们一下。” “好，辛苦你了，小吴。” “局长您客气了。”吴磊把通行证分发给他们三人，然后指引他们往候检大厅去了。 整个过程很顺畅，到了候机楼里，白局被太太牵着去看包，乐毅问白薇薇，“免税店逛吗？” “逛逛吧。”白薇薇善解人意地答道。她其实没有什么要买的，但她听乐毅这么问，知道他要买东西。 “好，借你光我也买点东西带回去。”乐毅拿了个篮子跟在后面，在巧克力柜台停了下来，白薇薇回头看到了，返回去几步到他边上，“送女朋友？” “不是。”乐毅朝她笑笑，目光快速扫了一遍货架，拿了盒最贵的巧克力放进篮子里，接着又拿了&’s的糖豆人。 “这个送小朋友吗？”白薇薇又问。 “嗯，给磊子的女儿。” “好可爱。”白薇薇拿在手里看。 “那也送你一个，飞机上无聊可以玩儿。” “好啊，谢谢了。” 店门外吴磊悄悄朝乐毅招手，乐毅把篮子递给白薇薇，“我过去一下。喜欢哪个样式你自己挑。” 白薇薇接过篮子，看了一会儿，拿了一个篮球款的放进篮子里。 “老大，你有没有告诉小芊儿你来送薇薇？”吴磊说。 “没，只说送个人，怕她多心。” “那完蛋了，我刚在游戏里好像说漏嘴了。” “你”乐毅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乐毅掏出手机，快速翻了翻于小芊的朋友圈，在她三天前转发的一个口红试色贴里停留了一会儿，接着返回店里，从白薇薇手里接过篮子，到化妆品区拿了一盒 r套装，一盒chanel丝绒口红套装，白薇薇以为他是帮磊子买的，也没有多问。 不远处白局和太太正说着话。 “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白太太说。 “他可是我钦点进局里的，薇薇也是一眼相中，只可惜没有缘分。”白局说，“我可能也帮了倒忙吧。”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你害的。在你眼皮子底下，人小伙子谈恋爱都放不开手脚，不然没准早就成了。” “你说的没错，我检讨。” “哟，今天态度那么端正。”白太太揶揄他。 “女儿好久都不能回来了，就剩咱俩了，就不要老是拌嘴了。”白局说。 白太太听了心里触动，不免眼泛泪光，白局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刚才那包你实在喜欢就买了吧。” “太贵了。买了也不舍得用。”白太太用无名指轻轻拭去下眼睑的泪珠，“你要真有心，就该知道我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我不想帮她争取，感情的事勉强不了。”白局对乐毅是又气又无奈，他当然知道乐毅现在和于小芊在一起，查卷宗的介绍信还是他签字的。乐毅那天进办公室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态度很诚恳，于私于公，白局都没有理由难为他，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人小伙子都被逼得装gay了，这傻闺女怎么就不明白呢。 在登机口，薇薇的母亲抓着薇薇的手不放，细细交代很多事情，薇薇安慰她，“妈，有探亲假的，可以回来的，现在视频通话也很方便。” “是啊，别误了孩子登机时间，你要是实在想她，我陪你飞过去看她也可以嘛。”白局说。 “好吧，薇薇，自己多注意身体，东西吃不惯就跟我们说，我给你寄过去噢。” 薇薇点点头，然后又对乐毅说，“我走了。” “嗯，保重。”乐毅把行李箱交给她，白薇薇没有接，她酝酿了几秒钟，然后说，“你能最后再抱我一下吗？” 乐毅转头看着白局，那眼神像是在问“当否？请指示。”白局被他这锅甩得一愣，当下摆摆手，侧过身去，意思“抱吧，抱吧。” 乐毅放下行李箱，很礼貌地拥抱了白薇薇，白薇薇闻到乐毅衣服上洗衣液混合着烟草的味道，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乐毅正要放开时，薇薇突然整个人都钻进他怀里，乐毅听到胸口处传来小声的抽泣声，是白薇薇在哭，哭她的委屈c她的不甘心。如她预想中一样，乐毅并没有手足无措，他至始至终一言不发，不抗拒也不回应，等她自己平静下来。白薇薇直到此刻才真正死了心，她因惯性还呜咽着，眼底却已不再流出泪来，她松开了手臂，乐毅掏出纸巾递给她。 “不用了，我有。”白薇薇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朝乐毅笑笑，“就这样吧，再见了。” “再见。”乐毅说。 白薇薇和父母再次道别，从乐毅手里接过行李箱，检完票乘扶梯下了楼。 在飞机上，白薇薇按着糖豆人的胳膊，按一下，就出来几个巧克力豆，白薇薇尝了一颗，太甜了，果然只适合小朋友。飞行时间很长，昏暗的机舱里，一对小情侣正依偎在一起看着一部电影，电影已近尾声，男的说了一句，“竟然是大团圆结局，太俗了！”隔了一条走廊坐着的白薇薇，正戴着耳机微笑着凝望着屏幕，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生活秘书小赵开车带着白局和太太走了，乐毅目送他们离开后，和磊子一起坐进车里。乐毅热车时给于小芊打电话，于小芊质问他为什么要隐瞒，乐毅说白薇薇是去执行任务，行踪不便透露，于小芊虽然气，但也无法反驳，乐毅又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于小芊回，“你亲手做的千层酥皮草莓拿破仑。”乐毅知道她又给自己出难题，想了一想，答应了。 挂了电话，乐毅拿了糖豆人给磊子，“今天麻烦你了，休息天还特地帮我跑一次，这是给小布丁的。”小布丁是磊子女儿的小名。 “这种小事儿客气啥。”吴磊说，“一会儿上我家吃饭去？” “下次吧，我还要去看望一个朋友。” “好。我一会儿提前让小布丁下来，她前几天还问我，送他咪露娃娃的那个叔叔什么时候再来看她。” 在吴磊家的小区门口，乐毅看到了小布丁，比上次见时又大了许多，粉嘟嘟的小肉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咪露娃娃有几分神似，乐毅停好车，下车走了几步，小布丁一边喊着“乐叔叔，抱抱。”一边朝他奔过来了，乐毅跑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小布丁很开心地捧着乐毅的脸就亲了两下，乐毅感觉脸上一阵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布丁，快下来，叔叔还有事。”吴磊伸手去接小布丁。 “不要不要。”小布丁整个人都趴在乐毅肩头，小腿使劲往上瞪。 “那爸爸回家喽，走喽？”磊子装作要走的样子，跺了几下脚，弄出声响。 小布丁抬起身体，左右转动看爸爸，有些着急，她伸出手扑向了爸爸，吴磊伸手接了过去，亲了小布丁一口，然后说，“跟乐叔叔再见。” “乐叔叔再见。恭喜发财。”小布丁小胖手作揖，平翘舌不分地说。 乐毅笑着回应她，又跟磊子和他妻子告别，然后坐回了车里，他摇下车窗，看着磊子的背影，他肩头的小布丁一直在朝他挥手，乐毅也挥手，直到拐了弯看不见了，乐毅才依依不舍地发动了车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诡异棋局 乐毅到了红叶园停好车，凭着记忆找到了欧阳倩的家。这是一栋三层楼的独栋别墅，带前后两个花园，前院小一些，后院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前院那棵小杏树如今已经高出了围墙许多，乐毅站在围墙边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欧阳倩打开了窗子朝他挥挥手，乐毅点了一下头。欧阳倩关上了窗子，又过了一会儿，大门开了，欧阳倩再次出现在院子里。 “我爸等你半天了。”欧阳倩打开了院子的铁门。 欧阳倩的母亲万代兰也从屋里迎了出来，“小毅来啦？快进来。”万代兰穿着一件改良的旗袍裙，色彩淡雅，印花如烟如雾，领子c衣襟和袖口都有貂毛装饰，优雅中又尽显华贵。发型精心设计过，发髻上用一枚镶嵌了宝石的木簪子做点缀。 “倩倩妈妈。”乐毅叫了她一声。 万代兰温婉地一笑，上前拉住乐毅的手，“小毅，谢谢你来看倩倩的爸爸。”乐毅感觉她的手一直很凉，但掌心很柔软，还带着护手霜的润感，明显很少做家务，跟他母亲温暖而带有薄茧的手完全不同。 “倩倩妈妈您客气了，我来看望欧阳叔叔是应该的。”乐毅跟着她进了屋，换好鞋子，又被她拉着手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乐毅拿出 r的套装给她，万代兰嘴上说着，“喔唷买什么东西啦，真是的，那么客气干什么啦。”手上已经接过来了，又说，“每次来都送东西给我，我不好意思的呀。” “咳咳。”欧阳倩咳嗽了两声，万代兰才意识到自己把女儿晾在了一边，赶紧招呼她过来一起坐，欧阳倩刚要迈步子，乐毅起身上前把另一个袋子递给了欧阳倩，“这是给你的。” 欧阳倩打开看了一眼，是她最喜欢的86的黑巧克力，“你好讨厌噢，我正减肥呢。” “你又不胖。”乐毅笑笑说。 “小毅。”走廊那头传来欧阳明瑞的声音，乐毅赶紧答了一声，拎了袋子就跑过去了。 “欧阳叔叔。”乐毅走到欧阳明瑞的书房，欧阳明瑞正站在门口，乐毅感觉和记忆中的他相比，现在的他像是一件缩水的毛衣，乐毅有些震惊，他定了定神说，“我带了样东西给你。”乐毅以前来，总会送他熊猫，这次再送烟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乐毅把自己的珍藏带来了。 ”噢？是什么？“欧阳明瑞领乐毅进屋，关上了门。 乐毅从袋子里拿出一副棋盘，上面有胡荣华和许银川的签名。 “哟，这我可得带到棺材里。”欧阳明瑞半真半假地说。他仔细地看着棋盘上的签名，又摸了摸，然后站起来，拿着棋盘走到收藏柜前，乐毅也跟着过去了。 欧阳明瑞此生两大爱好，抽烟和下棋，乐毅两样都会，投其所好，故而欧阳明瑞很喜欢他。欧阳明瑞的收藏柜里，放着各式各样的打火机，乐毅很感兴趣地看着，比上次来时，又多了好几款。欧阳明瑞本想把棋盘放进柜子里，犹豫了一下，又不放了，“小毅，我们下一盘，就用这棋盘。” “好。”乐毅答。 两人摆好棋子，欧阳明瑞仍旧让乐毅先走，乐毅也还是老规矩起马局，五步之后，已成被动之势。 “你又哄我这老头子开心呢？”欧阳明瑞笑着摇摇头，“我这招巡河车都用了八百年了，你每次都要在这折两个子？” “真的破不了。”乐毅笑笑，“虽是同一招，但您每次用时都有变化不是么？” “小毅，我们好好下一盘吧。”欧阳明瑞说着把棋子都捋回了原位。 乐毅没有说话，帮着摆好了棋局，这一局他开局走了兵九进一。欧阳明瑞“噢？”了一声，思量着他应该是要跳边马，乐毅善用马，所以欧阳明瑞才总是用巡河车拦他的马，但是这一局他出完兵没有跟着跳马，而是架起了炮，欧阳明瑞猜测着他的意图。又几步以后，乐毅的兵已经过了河。欧阳明瑞一开始对这个冒进的单兵没有太在意，觉得是个试探性的弃子，仍旧防着他的马，等再要动车时，发觉这个弃子竟然是个大麻烦，吃吧，折车，不吃，死车，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再仔细看对面的布局，两个炮的位置一个在五一个在一，再看马，分别在三七位置，一车未动，一车在八。这小子，以前没看出来，居然是个野路子。欧阳明瑞虎口撑在下巴上，心里想着。 棋局过半，双方折损都很严重，黑方丢了车，红方失了马。乐毅的兵陆续过了河，卡马脚c堵炮架，让欧阳明瑞很是棘手，要收拾过河的兵众并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兵背后尚有车和炮。又一番惨烈厮杀，双方棋子都所剩无几，乐毅开局走的那个兵，此时埋伏在黑方主将周围，按兵不动。两帅在各自的营帐内远远相望，此局已是无解。 欧阳明瑞长出了一口气，撑着扶手要站起来，乐毅过去扶了他一把，欧阳明瑞借了力，站了起来，“坐累了，陪我去花园走走。” “好。”乐毅拿了欧阳明瑞的外套帮他穿上，两人打开落地玻璃移门，走到了花园里。 欧阳明瑞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烟盒，取了一根拿在手上，又递给乐毅，乐毅取了一根，谢过他，然后拿出打火机，帮欧阳明瑞点上，然后自己也点燃了，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花园里的阳光很好，透过斑驳的树影投射在葡萄架上，乐毅眯着眼睛抬头看着。 “以前忙得都很少在家，更没有什么机会能白天在花园里走走。”欧阳明瑞感叹道，“到春天的时候，应该会很美吧。” “到秋天会更美，更有层次感。”乐毅说。 欧阳明瑞笑起来，“我是看不到了。我最多还有四个多月可以活。” “那是不接受治疗的情况下。”乐毅说，“其实现在有一种新的靶向药” “是倩倩让你来劝我的吧？”欧阳明瑞打断了他，“你不用再说了。” “是的。我已经说完了。” “你能理解我的吧？”欧阳明瑞看着乐毅。 “能。我只是在想，如果无论如何都要告别，延长这一时间，是不是她们会更能接受？我不知道。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我没办法体会和比较。我妈走得很突然。”乐毅说。 “是啊，殊兰你妈妈身体一直很好，性格也很开朗，不，应该说很豪爽，没想到那么早就走了。” “她以前时常说起您。” “噢？说我什么？” “说您是个很好的人。那时候她想吃枇杷，同事拿了竹竿要帮她打，您看到了，说别毁了树，架了梯子自己爬上去摘，摘了一大堆，用衬衣捆了交给她。” “当时她正怀着你呢，特别馋，那时候单位院子里果树也多。”欧阳明瑞嘴角上弯，回想着过去的事情，“你小时候有一次咳嗽，我摘了枇杷叶煮水给你喝，一喝就好了。” “那水可苦了。”乐毅笑笑。 “苦你也喝完了，然后我就给你糖”欧阳明瑞突然咳了起来。 “起风了，进屋吧。”乐毅帮他把烟灭了，扶着他进了屋，欧阳明瑞好一通咳，乐毅轻拍他的后背，欧阳明瑞扯了纸巾捂在嘴上，然后擦了擦，扔进了纸篓，乐毅偷偷看了一眼，薄薄的纸巾里有几丝殷红。欧阳明瑞觉察到了，对他说，“有一阵了，去年就这样了。”顿了顿又说，“烟不是个好东西，能戒还是戒了吧。”乐毅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 欧阳明瑞坐了下来，伸手去够茶杯，乐毅端起来放到他手里，拿掉了盖子。欧阳明瑞喝了几口，乐毅接过杯子，又放回桌上，盖好盖子。 “有新的靶向药，我当然知道。告别总是痛苦的，延长的只是痛苦的时间。我这一生，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的，这一次，也不想例外。当年很多人都看不懂我为什么要放弃铁饭碗下海经商，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后来政策出现变化，我经历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我把公司的原始股拿出来筹集资金，但所有人对我都避之不及，只有你妈妈，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狗急跳墙的骗子，她出资帮助了我。” “还有这事儿？”乐毅很惊讶。 “嗯，乐广霖知道的。当时是由我代持股的，后来公司好起来了，但是合伙人之间发生了分歧。我拿走我应得的部分离开了公司，我把钱分给你妈妈时，她坚持只拿回了她出资的本金，其余的都不肯要，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后来我开了这家律所，把她的那部分钱按比例计入了股份，她也不肯签字。所以我只能以代持股的方式，但是没有任何书面的东西，只有一个口头的承诺，每年的分红我都打到乐广霖的账户上。” 乐毅像在听故事一样觉得不可思议，乐广霖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但仔细想想，乐广霖早年投资房地产的钱，要说都从股市里来，似乎还是欧阳明瑞的这个说法更可信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眷眷往昔 “我想在死前，把股权的事情用书面的方式确认下来。也算对你母亲的恩情有个交代。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未尽事宜。”欧阳明瑞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乐毅。 乐毅接了，没有立即打开，他注视着欧阳明瑞的眼睛，“这事儿不应该您跟我爸商议吗？” 欧阳明瑞温和地迎接乐毅如炬的目光，“你爸知道，他说孩子们都长大了，应该自己学着处理这些事情了。我也已经把事务所交给了我女儿，之所以还是由我来说这个事，因为倩倩对其中的缘由和细节并不了解，我也不打算告诉她们母女，毕竟代兰她是个很多心的人。” “那倩倩知道分红的事情吗？”乐毅问。 “她还不知道。” “既然这样，也没必要再签书面的东西了。”乐毅把文件夹转了一个向，递还给欧阳明瑞。 欧阳明瑞愣了愣，没有伸手去接，他笑了，“小毅，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合同你拿回去看，想好了再告诉我。” 乐毅摇摇头，把文件夹放到了桌上，“既然原本没有书面的约定，自然结束是最好的方式，无论是对倩倩还是对她妈妈都好。” 欧阳明瑞疑惑地看着乐毅，心想，这小子，果然是个野路子。又想，乐广霖这些年到底积累了多少资产，让这小子有这样的底气？ “好吧。”欧阳明瑞把文件夹放回了抽屉。 门外阿姨来敲门，通知他们开饭了。乐毅站了起来，上前扶了欧阳明瑞一把，欧阳明瑞起身打开门，两人一起往餐厅走去。 “爸。”欧阳倩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乐毅，欧阳倩手背在身后，调皮地蹦了两步，到他面前，朝他莞尔一笑，“ 知道你要来，秦阿姨今天烧了好多菜。” 乐毅笑笑，“好久没尝到她的手艺了。” 到了餐厅，万代兰已经在餐桌上等他们了，乐毅扶欧阳明瑞坐下，替他调整好座椅的位置，然后等欧阳倩坐下，也替她往里推了推椅子，自己再到旁边坐下。 秦阿姨来上菜了，乐毅跟她打招呼，秦阿姨一边从推车上端盘子，依次放在餐桌上，一边跟他说话。放在乐毅面前的是清蒸鳜鱼c糯米糖藕c水晶虾仁c蘑菇菜心，都是乐毅喜欢吃的菜。秦阿姨摆好最后一盘菜，不再多话，推着推车回厨房了。 餐桌上众人边聊边吃，欧阳明瑞说，“倩倩她，被我保护得太好了，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什么挫折，想要的东西总是轻易能得到，得到了又不懂得要珍惜，失去了明明很伤心还要嘴硬。” 乐毅笑笑，“倩倩很聪明，也很能干，您把事务所交给她大可放心。” “倩倩毕竟年轻，很多事情经验不足，有些想当然。以后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你要是能帮她一把，我也走得安心些。”欧阳明瑞辩论场上老江湖，自然不会被乐毅那么容易岔开话题，直接几句话把乐毅顶在了杠头上。 “我要有这能耐，早跳槽当律师了，是吧倩倩？”乐毅转头看着欧阳倩，目光柔和，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欧阳倩已经不记得他上次对自己这样笑是什么时候，她一时有些失神，半天才“啊？”了一声。 “你怎么想到要去读工商管理的？”乐毅又凑近些问她。 “积累些人脉。”欧阳倩说，“我下一步想做在线法律咨询业务。目前也有个人和团队在尝试，通过直播平台c公众号capp等渠道，以后是移动互联网的时代，是内容收费模式的天下，谁先占领渠道谁为王。” “嗯，你的想法很不错。”乐毅点点头，继续吃菜。他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已经上百行解析代码掠过。欧阳倩的无畏和果敢比起欧阳明瑞有过之而无不及，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不是她的作风，她从一开始就有全球化战略思路，要做成这件事，单凭一己之力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她需要快速积攒人脉，还有就是，她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到项目中。这次见面和这份合同，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欧阳明瑞是律师，他的职业习惯让他只相信证据。而乐毅是警察，他的职业习惯让他始终质疑人性。很多干了一辈子的老警察，破案无数，问他讨教经验，他往往说不上来，只会告诉你两个字：直觉。这直觉不是什么毫无凭据的第六感，而是对多年经验的直接调用，在最短的时间里，觉察到不合情理之处，从而保持谨慎和怀疑。越是老刑警，对显而易见的证据越是不会轻易相信，也是这个缘故。 欧阳明瑞不再说什么，他吃得很少，一方面身体不适，另一方面对女儿将来的担忧也让他没有什么胃口。这几个月他做了很多事情，欧阳倩都不知情，不然骄傲如她，一定不会领情，他想在死前帮女儿铺好所有的路。 不动声色地吃完鸿门宴，乐毅觅得一个恰当的时机，便向欧阳明瑞告辞了。 “这就要走了吗？”欧阳倩问。 “嗯，打扰很久了，叔叔也累了。”乐毅说。 “我不累，你来看我，我很高兴。”欧阳明瑞说，“希望还能有机会再下一盘，一直以为你喜欢用马，今天才发觉你更善用兵。” “瞎走一通罢了，让您见笑了。”乐毅说。 欧阳明瑞拍了拍乐毅的胳膊，感觉到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再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心中感慨。乐毅向欧阳明瑞鞠了一躬，后退一步，然后沿着走廊向大门方向走去，欧阳倩跟了上去，乐毅路过客厅，跟万代兰道别，万代兰像是在想事情，木然地点了点头，隔了一秒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小毅要走啦？”万代兰说，“以后有空常来啊。” “好的。”乐毅点点头，然后打开门退了出去，再次和万代兰告别。万代兰一直站在门边，直到乐毅和欧阳倩走到围墙拐角处，再次朝她挥手告别，她才关上门。 乐毅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对欧阳倩说，“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我送你到车库。” “谢谢，说了不用了。”乐毅看着欧阳倩的眼睛说道。 欧阳倩突然有一丝慌乱，她摸了摸乐毅的手臂，“你生气了？” 乐毅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困惑，“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为什么你老觉得我在生气？”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一直在生我气。” “你想多了。”乐毅侧过身去，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掏出了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接了起来，“小芊儿。” “哎。”欧阳倩应了一声。 乐毅很诧异地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回头继续说，“没有谁，你听错了。” 欧阳倩这才明白乐毅刚才叫的不是自己。欧阳倩自嘲地笑笑，原来他的生活早已翻了新的一页，他有了新的女朋友，而她，始终停留在过去，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气她分手时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以为他一直在等她道歉，然后就会回头可他怎么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乐毅往前走了好几步，然后停下来继续通话。欧阳倩识趣的没有跟过去。 乐毅讲完电话，放回了手机，在远处跟欧阳倩挥手道别，然后转身走了。 欧阳倩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万代兰看到她，惊讶地问，“这么快就回来啦？” 欧阳倩没有回答，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也不换拖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就要往二楼去。 “倩倩，你来。”欧阳明瑞叫住了她。 欧阳倩回头看了他一眼，往下走了一级台阶，朝欧阳明瑞走过去。 “先穿上拖鞋，要着凉的。”欧阳明瑞摇摇头，叹了口气。 “噢。”欧阳倩折回去穿好了拖鞋，和欧阳明瑞一起去了他的书房。 欧阳明瑞边走边说，“乐毅这孩子，小时候他跟他母亲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了倒是跟乐广霖越来越像了。”欧阳明瑞笑笑，“到底是那老狐狸的种。”他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在沙发上坐下。 欧阳倩挑眉看了看欧阳明瑞，“爸，你怎么这么说他呀，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我是挺喜欢他的。你呢？还喜欢他吗？”欧阳明瑞问。 “爸，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人家现在有女朋友。”欧阳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交叉双腿，靠在靠背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自己新做的手指甲。 “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这个人不适合你。” “为什么？”欧阳倩抬眼看着她爸。 “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脾气挺好的，为人处事很周到，而且，特别聪明。”欧阳倩看着面前的地板，回想着从前，“爸，你还记得我妈那次心血来潮，托人从德国带回来的工业缝纫机吗？” “记得，八千多块，一件成品都没有做出来过，放着积灰。”欧阳明瑞无奈地摇摇头。 “我妈不就那样嘛。”欧阳倩说，“送来以后，我们都不会装，那天他来，我妈就让他帮忙装，他看了会儿德文的说明书，自己在那就装好了，我就问他你还学过德语？他说没有学过，只是工作需要会看各国的舆情，德语的也看，看多了就发觉每一种语言都是有自己的规律的，根据这种规律，可以大致推测含义。我当时非常惊讶，我一直以为他是读书不好才考的警校。” “读书不好才考的警校？”欧阳明瑞笑了起来。 “是啊。”欧阳倩坐正，身体往前挪了挪，“我真搞不懂，这破警察有什么好当的，这么点点死工资能干嘛？”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他的理想。” “理想？他就是太理想化。警察而已，保家卫国？还真把自己当军人了。” “所以我说你们不合适。你无法改变他，他也不会为你而妥协。” “是的。我感觉他的系统是d一s界面的，要求代码指令逻辑严密，不然就得不到任何反馈，出厂设置还无法更改，如果强行破解，他的防御系统就会触发自动重启。”欧阳倩停顿了下，叹了口气，她的眼神木然地望着窗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我还是很喜欢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遗传腹黑 乐毅开进一个小区，在一个花坛边停好车，给乐广霖打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多下，乐毅耐心地等着，最后乐广霖终于接起来了，“小毅，什么事儿啊？” “爸，你下来。” “我不在家啊。”乐广霖说。 “我知道，我在王叔家楼下。” “噢，来了，你等会儿啊。”乐广霖挂了电话，“赵大鼻子，你替我一把。”他把牌塞进赵翀怀里，站起来穿上外套下楼了。 乐广霖打开楼道门时，乐毅正站在车边上，嘴上叼了根烟刚要点，看到乐广霖来了，他把烟又塞回烟盒里，放进了口袋。 “那么快就下来了，看来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儿。”乐毅语气不太好。 乐广霖走到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儿子跟前，第一次感到有一丝压迫感，他心虚地答了句，“去看过你欧阳叔叔了？” “让你儿子替你挡雷，你还真是我亲爹。”乐毅直截了当地说，“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儿，我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你又不傻。”乐广霖不屑地说，“我要摆平欧阳老爷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不好看。”说完想了想又画蛇添足地问了句，“合同没签吧？” “签了”乐毅说，“会怎样？” 乐广霖嘴巴做了个“啊？”的口型，刚要发声，发觉儿子在逗自己玩儿，骂道，“臭小子。签了就签了呗，就是卖几套房子的事儿。而且这买卖不一定亏，欧阳倩不是省油的灯，没准儿真能做起来。” “那是钱的事儿吗？”乐毅说，“这以后麻烦多了去了。” “就是因为牵涉到欧阳倩，我才让你自己出面处理。”乐广霖说。 “行行，你上去吧，我走了。”乐毅挥挥手，转身去开车门。 “哎，小毅。”乐广霖叫住他，“过年有空的吧？陪我去趟老宅。说好元旦的，你又出差去了。” “知道了，尽量安排。”乐毅坐进车里，乐广霖退到楼道里，乐毅打了方向盘，两只轮子稳稳地下了花坛，然后回了一把，从两侧车子的夹缝间，开了出去。乐广霖替他捏了把汗，直到他开出小区，乐广霖细想想，儿子已经开了十几年车了，老司机了，哪里用得着他操心。他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乐毅到家时，三点还不到，于小芊正在打游戏，看到乐毅进门，她用一个白眼迎接了他。乐毅脱了外套，洗了手，然后到她身后，环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头，“小芊儿。”他晃了晃她的身体。 “哎呀，你干什么呀。”于小芊正在用朔夜的号打竞技场，被他一晃，一个失误，没有及时跳开猎魔人的陷阱，接着就被一顿虐。 “你在和高兴pk？”乐毅没话找话。猎魔人头上大大的两个字，疾风。 “自己不会看吗？”于小芊动了动肩膀，把乐毅蹭开了。 “让我打一把。”乐毅把于小芊抱起来，自己坐了下来。 新的一局开始了，高兴一直没有开语音，他在听歌，这一局朔夜奔过来的时候，中途闪现了一下，走了一个z字，躲开了他两枪，他突然整个人一激灵，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是乐毅。他飞快地关掉了音乐转换到语音，“乐哥，你回来了？” “嗯，刚到家。”乐毅边说话边更改快捷键，手指灵活地在键盘和鼠标间切换配合。每个人的操作习惯不同，这阵子一直是于小芊在玩他的号，快捷键的设置都改成了她觉得方便的排列。 “哎？乐哥，我们两个好像从来没有pk过。” “来一把。”乐毅笑笑。 高兴来劲了，“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来来来，让爷调戏调戏你，接招。” 疾风跳起来腾空放了一枪击晕，朔夜一个闪现躲开了，到了高兴的正下方的瞬间套了个冰盾，高兴落下来中了减速，与此同时，陷阱效果也触发了，朔夜被困住了。两个人一个慢动作，一个无法移动，攻击的动作倒是都不含糊，朔夜朝着疾风平砍，疾风离得太近放不了枪，他果断用枪筒挥击。 debuff消失的一瞬间，两个人像突然快进一样，飞速释放技能，朔夜放了缠绕，疾风运气好没有被暴击，去了半血，疾风放了速射，朔夜因为释放技能，也来不及用大剑格挡，硬生生挨了一顿扫射，血也去了一半，他的运气却没有疾风好，只见他盔甲上升起一阵烟雾，这是中了枪伤附带效果裂伤，持续掉血。 疾风见状迅速两个后空翻拉开距离，想风筝朔夜，朔夜不慌不忙开了回光等待技能的cd时间，疾风此时攻击等于给朔夜加血，他也静下心来等待时机。 “搞什么呢？痛快点儿。”乐毅拿话激他。 “急什么呀，一会儿有你受的。”高兴坏笑着说道。他操作疾风在那跳啊跳就是不打。 “你不上我上了啊。”乐毅说着，朔夜说着疾跑了过去，疾风做了个动作，后跳了一步开始读条，乐毅知道他放了个陷阱，朔夜跑到疾风的位置附近时突然跑了个不明显的椭圆线，到了疾风的侧面，疾风转过身来，也不取消技能也不躲，继续读条，朔夜刚要抬手放技能，脚下一绊，中了陷阱。 “哈哈，就知道你喜欢从侧面上。”说话间读条结束了，朔夜中了大招，同时时间到了，结算显示朔夜胜。 “哎？我去，什么鬼？”高兴不解。 “你傻呀？回光还在呢。”乐毅没憋住，笑出了声。 “操，被你套进去了。再来再来。”高兴又开了一局，乐毅应战了。 一连对战了十个回合，胜负各半，两个人都太熟悉对方的习惯和操作了，只能靠各种耍阴招，于小芊一会儿笑，一会儿笑，看得很过瘾，已经忘了为什么要生乐毅气这回事了。乐毅操作间隙偷偷瞄了于小芊几次，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高兴又开一局，乐毅没有接，“不打了。”乐毅对高兴说。他停下来，习惯性地去摸烟，因为于小芊在边上，他只好又忍住了。 “怎么不打了呀？”高兴喊。 “你嫂子想吃草莓拿破仑。”乐毅笑着看看于小芊，于小芊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走吧。”乐毅站起来，推着于小芊往玄关去。 “哎？去哪儿啊？”于小芊后仰着脖子抬眼看乐毅。 “蛋糕店啊。”乐毅说。 “啊？你就买个现成的打发我呀？太没有诚意了。差评！” “急什么，吃完再评价。” 乐毅带着于小芊到了小区门口的蛋糕店门前，乐毅推开门，护着于小芊进去了，自己再进去关上门。 店长是个约莫四十岁上下c瘦长脸c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五官很深刻很有味道，于小芊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他抬头看到了于小芊，目光又移到乐毅身上，一侧眉毛一抬，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小乐，要什么打个电话，我给你送过去就是了。” “小芊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乐毅对于小芊说，然后就朝店长走去。 “老杨，跟你商量个事儿。”乐毅搂过他到一边说，“我女朋友想吃草莓拿破仑” 乐毅还没说完，老杨就说，“我这没有草莓拿破仑，那我给你现做一个吧。” “不不，我想借你厨房用一下。”乐毅说，“你这有开酥机，省力。” “什么？你要自己做？你还会做拿破仑？”老杨抬着高低眉，瞪着大小眼看着乐毅。 于小芊在一边看着他俩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店主的脖子后露出一截纹身图案，但看不清楚是什么。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人往厨房去了。 店里客人不多，但陆陆续续一直有人开门进进出出，收银的女孩子也没有闲过。 于小芊又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乐毅系着围裙c戴着口罩出现在玻璃后面，他在操作台上熟练地和面，然后把整理好的面团放进开酥机压了两次，拿出来放上黄油片，两边对折，接着用厨师刀在两侧切开到底，用擀面杖在面上轻轻捶打，再放进开酥机里压了两次，取出再对折，侧面开口，两手动作配合很默契，于小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看，只觉得那双手好看极了，手指修长，动作灵巧。乐毅没有看于小芊，他很认真地操作着。老杨一开始还在后面盯着，看了一会儿就走出了厨房，来到于小芊身边。 “真看不出来，这家伙，专业的啊。”老杨咂舌道。 “嗯，他说面点没有他不会做的。” “哈？那么不谦虚。”老杨笑起来，“不过那家伙敢这样说，就一定是能做到。” “嗯，什么都难不倒他。”于小芊笑笑，“对了，你俩怎么认识的？”于小芊好奇地问。 “噢，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杨砺，以前跟他算是同行，后来我退出了，他帮着我开了这家店，这店面是他租给我的。” “他租给你的？这个店铺是他的？”于小芊有些诧异。 “是啊，比市价便宜了近一半。多亏了他，算是撑过来了，这两年生意还不错，他也没提涨租金的事儿，我挺不好意思的。”杨砺从柜台上抽了一张名片给于小芊，“以后要什么打电话给我，我给你送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历历往事 于小芊和杨砺说话间，乐毅已经把酥皮放到烤箱里，调好了温度，回过头来开始切草莓，刀尖轻轻地一拉一划，转眼将十二颗草莓一分为二，浸到了加了砂糖的朗姆酒里。然后他停下来休息了一下，习惯性地又想去摸口袋，手到半路又返回来撑在台面上，乐毅抬头看着玻璃外的于小芊和杨砺，温和地笑了笑。于小芊知道他烟瘾犯了，看他努力克制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老板看看乐毅，又看看于小芊，感觉被撒了一把无声的狗粮，他问于小芊，“什么时候摆酒？” “啊？”于小芊沉默了几秒，她差点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不确定因素，“还没，想好” “姑娘这你还犹豫？富二代啊，老有钱了。别说是我说的啊。”杨砺朝着玻璃那边的乐毅眨了眨左眼，乐毅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眉毛微抬看着杨砺，又看看于小芊，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这时身后的烤箱“叮”的一声，乐毅转回身去，戴上手套取了酥皮，放在架子上晾着，开始动手打发淡奶油，就没再去看他们俩。 “有一次我俩在小区健身房里，有个阿姨看上他了，想把女儿介绍给他，就问他你有几套房子啊？他刚说了个没字，手机就响了，他接完电话，那个阿姨就不见了。他就问我阿姨人呢？我说你说没房子，人家走了呗，他说，操，我想说的是没数过。”杨砺讲到这里爽朗地笑起来。于小芊也笑，知道他是在打趣。 玻璃那一边，乐毅正在挤裱花袋，一层酥皮，一层奶油，然后均匀地铺上草莓，最后顶上用一小片薄荷叶装饰。装完盒子，乐毅顺手把操作台整理干净，工具都归回原位，然后脱掉围裙，摘下口罩，洗好手，拎着蛋糕盒子出来了。 “老杨，这两块给你和文彦。”乐毅说着递给了杨砺两块，然后把另两块给了于小芊。 “噢，那我可替我闺女谢谢你了。” “谢什么，用的你的机器你的材料，我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的手艺。”杨砺说，“你怎么不多做几块，我好放店里卖啊。” “我又没证，不想害你。”乐毅说，“老杨，走了啊。” “哎，好。”杨砺帮他俩开门，送他们出去，他在店门口又叫住于小芊，“姑娘。” “我叫于小芊。”于小芊说。 “小芊妹子，我回头帮你想一个他不会做的，咱难倒他。”杨砺笑着说。 于小芊笑了。 到了家，于小芊打开蛋糕盒，舔了一下顶上的草莓和奶油，朗姆酒浓郁的香气混合着酸甜的草莓味道，被奶油包裹着慢慢在嘴里融化，刺激着她的味蕾，她又咬了一口沾满奶油的酥皮，酥皮烤得松脆无比，一层层透着黄油的香气，奶油的甜味刚刚好，浸润着草莓的汁水，也不会觉得腻，回味还没有消散，第二口又咬了下去。美食带来的满足感，能使人产生幸福的感觉。 于小芊品尝着草莓拿破仑，乐毅泡好了柠檬水放在桌上，他坐下来，十指交叉支在下巴上，面带微笑看着于小芊。 “还要给差评吗？”乐毅问。 “那我就勉为其难改好评吧。”于小芊甜甜一笑。 她的嘴唇上堆着白白的奶油，乐毅伸手去擦她嘴角的奶油，于小芊调皮地用舌尖舔了他的手指，乐毅猝不及防，指尖湿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飞快通过全身，他漆黑的眼眸里柔光一闪，对于小芊说了句，“赶紧吃完。” “为什么呀？你有急事吗？”于小芊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睫毛忽闪忽闪。 乐毅笑笑，开始吃蛋糕补充体力。 “老杨以前做什么的？”于小芊突然问。 “老杨”乐毅顿了顿，“他自己怎么说的？” “他说跟你是同行。” “嗯。”乐毅应了一声。 “他以前，应该是卧底。” “噢？”乐毅抬了抬眉毛，嘴角上弯，“说说你的理由。” “他的背后有一大片纹身，而且有年头了，警察是不可以纹身的。”于小芊说。 “嗯，你们形态辨识学的教官教得不错啊。” “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于小芊推了他一把。 乐毅笑笑，“还有呢？继续说。” “你给了他和他女儿两块拿破仑，没有提到他的妻子，离异了？过世了？”于小芊思考着。 “离异了，过世了。”乐毅点点头，眼眉低垂，看着桌上的柠檬水杯。 “那么他退出的原因，可能跟他的妻子有关哎？我们聊这个要紧吗？”于小芊突然有些顾虑。 “这不是什么秘密。”乐毅说，“只是老杨的前妻，死得很离奇。” “怎么个离奇法？”于小芊问。 “老杨的前妻，晚上开车，在高速公路上匝道，被右侧山坡上飞来的砖块砸中了前风挡玻璃，高速撞击下，砖块击穿了玻璃，砸中了她的头面部，造成颅内损伤，当场就死亡了。扔砖块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砖块上留有他的指纹，他也承认了是他扔的，他说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熊孩子！”于小芊愤恨地说。 “案件最终定性的是过失致人死亡。而当事人未满十六周岁，不承担刑事责任。” “竟然会有这种事情。”于小芊摇摇头。 “当时文彦还在上小学，就是隔壁的一小，为了照顾孩子，老杨退出了任务，在这里开了蛋糕店。现在那孩子上初一了吧，读书挺好的，在一中。”乐毅说着看了一眼于小芊。 “一中？也是我的母校啊。”于小芊抿着嘴，若有所思。 “想不想回去看看？母校建成200周年纪念日，就在下周。”乐毅问她。 “哎？你怎么知道啊？”于小芊惊讶地眨眨眼。 “我也是一中的啊。不过我毕业的那年你刚入学。”乐毅说。 “原来你还是我学长啊，好遗憾啊，咱俩没有在校园里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于小芊撅着嘴说。 “那我就得判刑了。” “为什么呀？”于小芊不解。 “少女就你这撩法，血气方刚的我哪把持得住，你那时候还未成年呢。”乐毅笑着伸手揉乱了她的前刘海。 “我自愿的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你刑法课又没认真听讲吧？” “教官，我错了。”于小芊吐了吐舌头。 “回去以后好好背法条，下周末我抽查。”乐毅站起来收拾好桌子，拉上了窗帘。于小芊走过去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乐毅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问她，“你想在哪里？” 于小芊摇摇头，“就这样抱我一会儿好吗？” 乐毅环抱住她，于小芊说，“你身上好香，都是黄油的香味。比烟味好闻多了。” “我忍不住了。”乐毅说，“憋一天了，我先出去抽根烟。” “不许去。”于小芊抬起了头，“做完再去。”说着拉着他就往卧室去了。乐毅跟在后面，偷笑了一下。 半当截的，乐毅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江未来打来的，乐毅瞄了一眼按掉了，紧跟着一条短信进来：接电话。然后屏幕又亮起来，乐毅接了起来。见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于小芊意乱情迷地去抽他的手机，乐毅一把握住了于小芊的手，脸色也有点不好起来，他下了床，边穿衣服边跟于小芊说，“我得去一下单位，有点事儿。” 于小芊顿时火冒三丈，这半路急刹车的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你怎么不去死啊？”说着拿起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乐毅没有躲开，他生扛了这一下，“小芊儿，对不起。” 于小芊怒归怒，知道肯定是很紧急的事，她重重地出了一口气，问道，”几点回来？“ “不用等我了，今晚上都不一定回得来了。”乐毅说。 “知道了，你走吧。”于小芊背过身去躺下，不再理他。 乐毅走后，于小芊起来在乐毅家里走来走去，她看到玄关上有一个袋子，是乐毅带回来的，她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套丝绒口红套装。于小芊打开对着镜子试了一下色，擦掉，又试第二个颜色，再擦掉，继续试。 于小芊从小就一直跟父亲两个人一起生活，父亲不会扎辫子，图方便一直给她理的男生的短发。没发育前，她走在路上也经常被错认是男生。她一直和男生在一起玩，和女生反倒处得不太好。一直到高一那年，青春期的她，女性的自我意识突然觉醒了，她开始研究起打扮来。校园祭那天，她穿着校服白衬衫，格子百褶短裙，剪了个当时很流行的妹妹头，涂着淡彩润唇膏，在班级的摊位处帮忙。那是她第一次穿裙子，非常不自在，动作也比平时文雅了许多。 这时校篮球队的队长从她们班级的摊位前路过，他看了于小芊一眼，于小芊也回看了他，少年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随即加速狂跳，他的视线再也移不开，别着头往前走，结结实实撞到了布告牌上，上面的海报油彩还没有干，少年一脸斑斓，朝着于小芊尴尬地笑了笑。 后来他们在教学楼后面接吻了，于小芊感觉她身体里有另一个自我被释放了出来，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自由和快乐，她骑着自行车，张开双臂迎接风，一路唱着歌回家。第二天于伟就被叫到了学校，同时来的还有篮球队长的妈妈，两个做了坏事的少男少女站在校长办公室里惴惴不安。一切才刚刚开始，就被迫结束了。 于伟第一次打了她，说了很难听的话。于小芊断断续续哭了一整晚，第二天上学，于小芊的班主任，生物老师沈兆业，又针对这件事找于小芊谈话。于小芊内心的反感，转变为愤怒，她把不能对父亲发泄的恨意都转嫁到班主任头上，以后但凡是生物课，于小芊就逃课。沈兆业从一开始训斥她，到后来耐心劝说，于小芊都置若罔闻，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可沈兆业不但没有放弃她，还帮她隐瞒了逃课的事，越是这样，于小芊就越是恨他，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缘由。 于小芊静静地站着，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唇膏的颜色，还挺好看的。她笑了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遭人陷害 高兴望着屏幕发呆，乐毅下线了。高兴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电脑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只有鼠标垫上有一块地方磨得发亮。床上原本铺着的席子被卷在了一边，一床凌乱的被子，没有套被套，像花卷一样扭成一团堆在床尾，沙发上胡乱地扔着几件干净的衣服。 屏幕上不断有人发来竞技邀请，高兴都不理会。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包烟抽完了，高兴突然动了一下身体，伸手去关邀请框，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高兴一下一下麻木地点着，足足点了两三分钟才关完。 高兴关了游戏，打开一部下载好的日本动作片。高兴拿了一包新的烟，绕一圈抽掉安全线，取了一根点上。屏幕上的女主角正对着镜头搔首弄姿，高兴漠然地看着她。男主角上场了，他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高兴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接着他又脱掉了自己的裤子，高兴硬了。 这时手机响了，曲目是ldpy的yell一，高兴关了视频，接起了电话，“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高兴，出事儿了。”乐毅跟他同时开口。 “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周死了。”乐毅说，“凶器上有我指纹。” “你说什么！”高兴猛地站起来，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手抓了一把椅子，还是没站稳，和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乐毅听到电话那头“哐当”一声响，他喊了两声，“高兴？高兴？” “哥，你在哪儿？”高兴半躺在地上问。 “在中心派出所，你方便的话来帮我做个不在场证明。” 乐毅挂了电话，江未来对他说，“只是间接证据而已，又是孤证，本来不至于这么隆重。” “先排除我的嫌疑，案件的侦查工作也好往下走。不然你得回避，老秦也是。”乐毅说。 两个小时以前，技术科的痕迹检验员把凶器上采集到的指纹去库里滚一遍，有前科人员的库很快过完了，一无所获，他就去忙别的事了。秦以沫路过时，正好看到显示配对成功了，他惊得手都在颤抖，因为这是内部人员库，而屏幕上显示的是乐毅的名字。他又仔细确认了两遍，他的第一反应是想打电话问一问乐毅，但这违反操作流程，他正在犹豫，江未来正好来问结果，他把报告给他看了，两人都睁大眼睛互相对视着，江未来先摇了摇头，“不不不，不会的，他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秦以沫也跟着恢复了理智，说着，“只是凶器上有指纹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先把他找来问问吧。”江未来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以什么身份呢？”秦以沫问。 江未来“啧”了一声，快步踱来踱去，有些为难。半晌他突然立定，“协助调查吧，现场勘查人员可能也会不小心在证据上留下指纹。” 江未来给乐毅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老周死了，让他来派出所协助调查，提供一下自己当晚的行程，以及在案发现场碰没碰过东西。最后这一句是多余的话，乐毅立刻听出来了，肯定是关键证物上有自己的指纹。当晚所有的事情飞快地过了他的脑子，他挂了电话，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侯问室里，乐毅面前坐着两个民警。先是一些常规问题，乐毅都一一作答，接着是和案情相关的问题。 “1月5号星期四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你在哪里？” “在家里睡觉。”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有，小区保安可以证明。你们还可以调阅沿街的摄像头影像资料，我当晚9点左右步行到家，然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你认识老周吗？” “认识。老周是我们的线人，我和他接触过几次。” “案发当晚见过吗？” “见过，在童话酒吧，他约了我同事高兴跟他见面，我是陪他去的。” “最后离开是什么时候？” “大概8点左右。和高兴一起离开的。” “谁可以证明？” “酒吧老板娘，芳姐。不过我用的是张小东的名字。” “为什么要用假名？” “我是情报人员，有时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分。”乐毅直视问话民警的眼睛，“你听好，我没有杀老周的动机和理由。” “你怎么解释凶器上有你的指纹？” “凶器是什么？给我看一下。”乐毅双手搁在桌子上，仰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夹。 问话的民警打开了文件夹递给了他。 乐毅拿出照片，是一把宽柄水果刀，款式很普通，刀身连接处有些污渍，看上去很旧了，刀柄上画了四个圈，标示了四处指纹。乐毅仔细看完后把文件夹递回给民警。 “首先，我的惯用手是右手，凶器上留有的是我左手手指的指纹，我没理由杀人时突然换不常用的左手。其次”乐毅说到这里，突然伸出左手，握空心拳，做了个撸管的手势，还上下动了几下。民警很诧异地看着他。 “按照图上标示的指纹位置，我当时就是用这个姿势握刀的。”乐毅不屑地说道，“你觉得这个姿势握得住刀c杀得了人吗？” 两个民警面面相觑。 “最后，一把旧的水果刀，上面有且只有四枚指纹，这不合常理。”乐毅目光如利刃，冷静地看着面前的民警，“所以很明显我是被人陷害的，凶器上的指纹，是犯罪嫌疑人从他的打火机上提取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是我左手的指纹，因为当时我的右手拿着烟。我建议你们找一个叫晏清的人来问一下，他有重大嫌疑，案发当晚他也在童话酒吧。” “好的，感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去查实。” “我可以走了么？” “稍等一下，还有些文书流程。” 高兴赶到的时候，乐毅已经签完了笔录，正在走廊里和江未来说话，他看到高兴，很嫌弃地说了一句，“这位英雄，你是刚从火灾现场赶过来吗？” 高兴知道他在说自己抽烟抽得一身味儿，看到乐毅还有心情打趣，高兴定心了一些，“情况怎么样？” “这手脚做的，漏洞百出，浪费我时间。”乐毅从外套兜里掏出了烟盒，胡乱抽出一根，一边点一边往门外走去。高兴也跟了上去，乐毅深吸了一口烟，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老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的眼神迷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高兴。 “老周只是个外围的线人，情报价值很有限。那天他提供的线索也没有太核心的东西。只是老周这一死，我们这一整条线算是全废了。说起来，到底是谁陷害你啊？” “晏清。”乐毅像在赶时间似的抽着烟，不耐烦地朝走廊里张望。 “晏清？”高兴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大脑显然已经处于省电模式，“晏清晏清？！”高兴的主板被突入的进程一刺激，整个头都麻了一下，“坏了！”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怎么了？”乐毅转身对着他。 高兴拔腿就想往六院跑，刚要迈腿又想到最后的那一幕乐毅只看到高兴的右腿剧烈抽搐了一下，然后他低着头，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高兴，说话！”乐毅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强硬。 高兴抬起头来，脸色煞白，他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乐毅，“老周是周四晚上被人杀的对不对？” “没错。” “晏清那天晚上和左唯在一起。” 乐毅懵了。几秒后传输信号才恢复了，他说，“这就是你刚才电话里想跟我说的事儿？” 高兴没吭声，点了点头。乐毅下意识伸出手想用肢体语言安慰他，派出所大门口人来人往的，想想也不合适，他的手隔空停在在肩头上，高兴隔着羽绒服感受到了他掌心里的热力，他攥紧的拳头松开了，血液开始往大脑回传，他定了定神，喃喃地说，“对了，他身上的纹身” “纹身？什么样的？”乐毅问。 “纹在那里，不痛么”高兴自言自语。 高兴那天在左唯家里看到晏清时，他没有穿衣服，背对着高兴，背上有一大片纹身，图案是一根枯木上盘着一条青龙的尾巴，随着他转过身来，高兴看到那条龙从侧腰处一直延伸到他双腿之间，他的下身纹着龙头的图案。高兴相当震惊，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独特的纹身。他跟乐毅形容了一下，乐毅的脸色瞬间变了，“难道他是青龙？” “青龙？青龙不是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吗？”高兴很疑惑地说。 玄武退出四方会的当晚，青龙许是心情不畅，喝多了酒，在会所门口跟个拾荒的起了争执，被那人给捅死了。 “我等下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身上也有同样类型的纹身。”乐毅说，“还有，左唯的事你先不要提，就证明我在案发之前离。”乐毅说着，余光突然瞄到了身后的江未来。高兴觉察到他神情有一丝异样，他猛地一回头，正对上江未来那对瘆人的大小眼，“操，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江未来憨憨一笑，“不好意思，职业病，改不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渐行渐远 乐毅洗漱完毕，走进书房顺手关上门。他拍拍高兴，“快起来。” 高兴翻了个身继续睡。乐毅把被子从他身上抽走了，高兴一丝不挂地躺在那里。 “快穿起来，像什么样子。”乐毅拿起床尾的衣服，看了看，扔在了高兴身上。又从抽屉里拆了条新的内裤，扔在高兴头上，然后他到阳台里拉开窗帘。 今天阳光很好，乐毅望着远处的小区花园长廊，视线沿着长廊一直看到尽头的健身房，突然他黑眸里瞳孔一阵收缩，脸色都变了，泰格儿健身的招牌上有一只拉弹弓的卡通老虎，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过的事情此刻以每秒亿兆的速度过了脑子，乐毅转身打开了电脑，点开神魔之塔的图标，他的手微微颤抖，熟悉的界面跳了出来，在登录界面上，那只背上有y型图案的卡通乌龟又一次引入了眼帘，那是开发商有鬼娱乐的l一g一。 居然一直没有想到，原来就在身边，就是每天都会接触的东西。 耀城地产c木鸟物流c泰格儿健身c有鬼娱乐，这四家合资公司都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做的也都是正经生意。 地产c物流c健身c娱乐这些行业都掌握了大量的用户信息，细思极恐。 高兴这时起来了，他晃晃悠悠地下床穿好衣服，看到乐毅在游戏登录界面发呆。 “怎么了？服务器维护了吗？” “高兴，赶紧收拾，我们要去找左唯。”乐毅转头看着他，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很坚定。 高兴听完他的发现，一屁股坐回了床上，“原来是这样” 接着高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拉着乐毅就出门了。 “哎？你俩干嘛去？不吃早饭啦？”于小芊喊。 “腿妹子，谢谢你啊，我俩出去办点事儿。” “中午回来。”乐毅说。 到了左唯家门口，乐毅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左唯开门了，高兴从乐毅身后闪出来，推开门就进去了。一进门看到晏清斜靠在沙发上，穿着一套银灰色的丝绒睡衣，前三粒纽扣都没有扣。 “哟，你的小狼狗男朋友来了。”晏清对左唯说，却朝高兴抛了个媚眼。 乐毅走了进来，眉头微聚，直视着他。晏清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他温柔一笑，“纪梵希小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乐毅紧抿着嘴唇，揣在兜里的拳头死死握着，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揍他的冲动。 晏清站了起来，走到乐毅跟前。 “是不是很想揍我？”晏清挑衅地说，“不用忍得那么辛苦，是你的话，我不会反抗的。”晏清戏谑地一笑，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抚了抚。乐毅感到一阵恶心和厌恶，脸上的汗毛根根直立。 “为什么要杀老周？” 晏清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注视着他的黑眸，并不答话。 “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差不多该走了。”晏清捡起沙发上的外套，到玄关处从背后抱住左唯，很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朵，“只要你没有二心，我对你的承诺就一直有效。”他亲吻了左唯的脖子，然后开门走了。 乐毅伸在口袋里的手，按掉了录音笔的按钮。 “左医生，你对我们刚才的对话好像并不惊讶。”乐毅说。 “他都跟我说了，人不是他杀的，他那天晚上在这里。”左唯背对着高兴，平静地说。 高兴窜到左唯面前，左唯感到空气中有一股正在膨胀的热量，他把头侧到一边。 “你看着我！”高兴恶狠狠地说。 左唯抬起头，目光仍旧侧对着高兴，落在他针织衫的肩头。看着那几颗五角星形状的贴片，他突然笑了，“昨天晚上你睡在他家？” “关你什么事儿。”高兴说，“周四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他和你在一起？” “又关你什么事儿？”左唯看着高兴，他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睛里薄薄地罩着一层水雾。 高兴感觉一阵怒火升起，他眉头紧蹙，胸膛开始起伏。乐毅的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像是触到了冷却阀一样，高兴肩膀松了下来。 “这点很重要，请你务必仔细想一想。”乐毅说。 左唯不屑地看着他，“我好像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乐毅点点头，“好，那么我们来聊一聊你和高兴的事情。这就是你所谓的，会珍惜你们的感情？” “你又知道些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左唯握紧了双拳，肩膀微微颤抖。 “噢？”乐毅听出了些什么，他追问道，“那你说些我不知道的我听听。” “我没什么好说的。”左唯别过头去，胸膛仍旧起伏着。 乐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垂下双眼，若有所思。片刻他抬起头，“高兴，我们走吧。” “等一下。”高兴说着走到衣柜跟前，“我的东西我全部拿走，这衣柜我给你腾出来。” 高兴手里抱着一堆衣服，乐毅手臂上也搭了两件外套，两个人回到车里，乐毅边热车，边在思考着什么。 “操。”高兴骂了一句。 乐毅脑子里杂乱的线索很多，也有一些假设，还需要去验证。至于高兴的事，他不知该如何宽慰。如果是他自己，他会选择把情感按钮暂时关闭，等状态好一些的时候，再打开慢慢理顺。 乐毅打了转向灯，驶离了小区。 再回到家时，一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飘香。 “回来啦，洗洗手吃饭。”于小芊从厨房探出头来。 家里已经打扫过一遍了，戴森的吸尘器正在插座上充电，阳台里晾满了床单被套和衣服。 乐毅在玄关站了好一会儿，高兴从身后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换鞋子c洗手，然后去厨房帮于小芊一起收拾。高兴洗完手也来帮忙拿碗筷c盛粥。 三个人一起在餐桌上吃饭，高兴连连赞叹腿妹子厨艺精湛。乐毅从小就吃惯了好吃的，口味相当挑剔，他尝了尝，也点点头，“手艺不错，真的。” 于小芊笑笑，似乎对称赞并不以为意。 “你这清蒸鲈鱼是正宗饭店的做法，最顶上的姜丝是新放的，最后淋了勺沸油，把香气都逼出来了，鱼皮也更有弹性。”乐毅说。 “行家啊。以前在饭馆打工时，我偷师的。”于小芊说。 “什么时候的事儿？”乐毅问。 “初中的时候。” “童工啊？你一个小姑娘，不怕被人欺负吗？”高兴嘴里塞满了饭菜，含糊地说了一句。 “那也没办法啊，我得把零花钱赚出来。”于小芊轻描淡写地说着，“其实也没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老板一直以为我是男孩子。” 乐毅仔细看了看于小芊，说了一句，“老板瞎了吧？” 于小芊笑了，“真的，你是没见过我那时候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很想看看，有照片儿吗？”乐毅说。 “手边儿没有，校庆陈列室历届的毕业照应该都有吧，到时候就能看到了。我也想看看你们俩的。”于小芊看了一眼高兴，“高兴，200周年校庆，去不去？” 高兴正埋头吃饭，忙点点头，嗯了几声。 中学生涯是高兴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他对于即将到来的校庆既兴奋又有些莫名的害怕，那是他最想回去又永远回不去的过往。 那时天是蓝的，地是烫的，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有规律地敲击，乐毅的下巴搁在臂弯里，安静地睡着了，桌上的书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着。 高兴盯着他熟睡中的脸庞。 就一下，就偷偷地亲一下 高兴被自己的念头吓得心狂跳不已，脸上一阵烧，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老师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出题，他看了看周围，同学们都在自顾自地抄写，他抓准一瞬间的勇气，把书本立起一遮，做贼似的飞快在乐毅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乐毅眉毛跳动了一下，睁开了眼。高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视前方。 乐毅抬起上半身，看到高兴在他桌上支起的书，他以为是帮他挡着睡觉的，说了句，“谢了啊。” “不，不用谢。”高兴咽了口唾沫。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觉得有点菠萝的味道。 乐毅放下书，正好数学老师转过身来，与乐毅四目相对，“乐毅，这道题答案多少，你上来写。” 乐毅快速扫了一下题目，就上去了，初二时的乐毅，已经开始拔个儿，他路过数学老师菜花身边时，已经比脚踩7厘米高跟鞋的菜花高半个头了。他走到黑板上，写下了2π。然后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就要下去。 “光写个答案就好了？推导过程呢？”菜花叫住了他。 乐毅心想，不是你叫我写答案吗？他也不争辩，拿起板擦，把答案擦掉了，然后用粉笔写道： 因为，s三角形abs三角形def，所以s扇形a一e＝2π。然后放下粉笔，拍拍手上的灰，看着菜花。 菜花的脸一副抽筋的样子，拿三角尺就敲乐毅的头，“就是要你论证为什么这两个三角形面积一样啊，要论证啊！” 底下同学都开始笑，乐毅揉了揉被菜花打痛的头，转回身去，又全部擦掉，然后从菜花手里拿过三角尺，在图形上添了一条高，标上h，然后工工整整地论证了满满一黑板，最后写好答案，让到一边，等菜花点评。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上课睡觉，我就叫你家长来。下去！” “知道了，菜老师哦不，周老师。” 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周老师的菜花头都炸毛了，她用三角尺用力地敲击着讲台。 乐毅毫不在乎地走回了最后一排坐下。 高兴想起往事，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上学时的乐毅，性格就是那么不羁，后来他慢慢成熟了，变得稳重，再后来他有了女朋友。随着年岁增长，即使就在身边，就在眼前，他也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他离他渐行渐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心之山峰 周一早上的例会开得比以往都要久，白局一直眉头紧锁，会后又把乐毅单独留下来，问了老周被害案件的一些细节，乐毅略去了高兴和左唯的部分，把情况完整地向白局汇报了一遍。 白局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击，许久，他直起身来，“你师父那里，你延后再去吧，我会跟他说明情况。石楠这条线，我需要你继续深入。” 乐毅点点头，有些小小的失落。上次白局另外派给他的任务是让他出差去维港一次，他师父那里有些工作需要他协助。他有好多年没见到他师父了。 “晏清为什么要陷害你？” 被白局冷不丁一问，一直盘旋在脑中的疑问脱口而出，“我也想不明白这点。他不像是认识我的样子。我和凌靖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显感觉他认识我，后来胡岸也证实了这一点。去年11月，中间人kk落网，据他交代，泄露的情报员名单一共有两份，一份国际刑警的侦查员名单是给华商会的，还有一份关于我的信息是单独给凌靖尧的。幸好华商会并没有掌握我的信息。” 白局点点头，“华商会的事情本就不是我们的职权范围，他们也没有理由要刺探我们局的人员情况。同样的，四方会也不归我们管。晏清是青龙也好，不是也罢，他都没有必要针对你。” 乐毅坐正了身体，“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就是老周的死。” “那就继续收集情报，还有注意不要跨越权限范围。”白局叮嘱了一句。 “是。”乐毅答。 “对了，你的一等功批下来了，这几天就要公示了。” “啊？”乐毅一愣。 白局笑笑，“怎么？” 乐毅挠挠头，“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都是本职工作” “凌靖尧的案子，你命都差点丢了，最后破案的关键也在你，这个功劳当之无愧。” 乐毅腼腆地笑笑，“谢谢白局。” “嗯，去忙吧。”白局摸出根烟，朝乐毅挥了挥手。 乐毅条件反射地掏出打火机，凑过去帮他点了，白局也没推辞，他吸了一口，突然“哼”了一声，朝乐毅瞪了一眼，笑骂道，“臭小子。” 乐毅红了脸，说道：“对不起。” “算了，回去吧。”白局把转椅转向窗户，背对着乐毅，椅子上方升起一缕烟雾。 乐毅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关上门。 出了那门，乐毅的心情十分复杂，棘手的案子和至高的荣誉都在前方等待着他，最让他感觉一阵松快的，还是白薇薇的事直到这一刻终于算是过去了。 同一时刻，中心派出所内，江未来正在讯问晏清，连续两夜没合眼的他，那标志性的三眼皮如今耷拉到了眼睛下面，变成了巨大的分层眼袋，原来三层眼皮的地方浮肿成了一块。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好像进了什么很辣的东西似的，再睁开时满眼都是红血丝。边上的记录员是新来的，对晏清这通劲爆的细节描述，他显然没有心理准备。江未来倒不吃惊，他的处理系统已照常将信息过滤了一遍，只留下关键的东西。 “所以你们俩从周四晚上10点开始，一直到周五下午都在一起。”江未来像是不信任自己的听觉似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接着测过头去记录员的电脑屏幕上再次核对。 记录员整个人都躲在屏幕后面，弓着背在打字。晏清捉到他稍稍露出屏幕上方的半对眼睛，立刻聚焦起眼神，笑盈盈地凝视他。记录员头又低了些，避开了他的目光。 “全部都打上去，文字c录音c录像都要一致。”江未来低声指导他。 “至于你说的打火机，那晚弄丢了。”晏清继续说。 “怎么弄丢的？” 晏清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有没有找过？” “没有。” “为什么不找？” 晏清笑笑，“有钱任性？” “你和死者郭坤认识吗？” “不认识。” “他是你公司的员工，你不认识？” “我们公司在本市有109家店，我不可能每个业务员都认识。” “他被害当晚在童话酒吧，你两次特意路过他的台子，为什么？” “他拎着我们公司的袋子。有点好奇吧，约在童话酒吧谈业务？” “他们在谈什么你听到了吗？” “没有，不过和他见面的那个人，长得挺精神的。所以又路过一次多看了两眼。”晏清嘴角弯起，一侧眉毛抬了一下。 江未来双手十指交叉，支在鼻尖上。他看着晏清，没有再问话。 晏清迎向他的目光，他感觉这个男人从正面直视着他的后脑勺。他歪着头，打量着他那两只肿眼泡，以及被血丝包围着的深褐色的眸子。江未来突然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江未来在门外木然地站了足足一分多钟，然后抹了一把脸，到办公室里叫了一个民警去采集晏清的指纹，他自己到隔壁去了。 他进门以后直接关闭了摄像机和录音设备，然后坐到椅子上。 “左医生，在正式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和高兴目前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左唯说。 “你不必有顾虑，我一直知道高兴喜欢男人。”江未来说。 在警校里，高兴经常来他们寝室，他当着乐毅的面叫他一声乐哥，乐毅不在的时候，他都是称呼他为“我媳妇儿”。他明目张胆地调戏乐毅，寝室里的人虽然老拿他俩开涮，却并不当真。只有江未来真正觉察到了高兴的心思，但他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确实没有关系了。我们分手了。”左唯说。 “因为晏清？” “不，因为乐毅。” 江未来笑出了声，“你逗我吧？他俩能有什么事儿，要有早有了。” 左唯摇摇头，“在他心里始终有一座高山，是我永远无法登顶的。” “好吧，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轮不到我来管，但是这次”江未来说了一半，门外民警急急地敲门。 “进来。” 那民警进来后在江未来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江未来愣了一下，起身就跟着那民警出去了。 江未来冲进询问室，抓起晏清的手仔细看了看，又在他指端揉搓了几下，确定没有透明指甲油或者胶水一类的物质。晏清的指端异常的光滑，就着光看去，双手十指均没有任何纹路。 没有指纹的人？这他妈当了快十年刑警还头一次遇到。江未来放下了晏清的手。 “你天生没有指纹？” “怎么了，很奇怪吗？”晏清不屑地笑笑。 这他妈不奇怪吗？江未来在心里怼道。 “江队，这要怎么采集？”民警问道。 “不采了，留个dna样本吧。”江未来说。 左唯在询问室里时，晏清一直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他，左唯签完笔录出来，看到了晏清，他朝他点了点头，晏清笑笑，站起来迎上去。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巧一个人猛地拉开门进来，和左唯撞了个满怀，手里的文件袋掉在了地上。阳光反射在玻璃门上晃了左唯的眼，他根本没有看清是谁。 那人飞快地弯下腰去捡文件袋，左唯也正好去捡，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他的虎口有个明显的疤痕。 “高兴？”左唯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高兴狠狠甩开了他的手，站起来拉了拉衣襟，看到左唯旁边还站着晏清。 “哟，又见面了。”晏清微微一笑。他看到高兴下颌的肌肉动了一下，那双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目光炯炯，晏清与他视线一交汇，竟也感觉有些局促。 高兴一把拨开了左唯，径直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你的小狼狗男朋友，生气了呢。”晏清在他耳边低声说。 左唯看着高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高兴是来派出所的保卫科送文件的，处理完公事，高兴推开门一抬头，看到江未来在墙边靠着，显然是在等他。 高兴白了他一眼就要走。 “站住！”江未来浑厚的嗓音把高兴唬得也一愣，脚步真就顿了顿。 “干什么？想打架？”高兴回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他。 江未来哼笑一声，“行啊，奉陪。这里太难看了，走，上后边儿去。”说着就推开后门走了出去。高兴也跟了上去，两人到了后院的仓库里。 江未来脱掉常服，又扯掉领带，松开内衬的袖扣。高兴也把外套扔在了一边。 “不想被揍趴下的话，现在讨饶还来得及。”江未来笑笑说。仓库的房顶很高，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高兴活动了下指关节，“市局格斗冠军？我倒要领教领教。” 江未来架势也不摆，就那么垮垮地站在那里，高兴接近他时，他出其不意就一拳打在高兴的下颌上，高兴冷不丁被这一下打得背过身去，顺势抬腿就是一脚后蹬，正中江未来的腹部，江未来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 高兴转回身，下颌的剧痛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你也不过如此。” 江未来不屑地朝他勾勾手指。 高兴一个跨步上去，江未来抬手又是一摆拳，这次高兴眼疾手快，一空掌拍在他小臂上，江未来这一拳没能使上力，紧跟着一肘子击打在高兴另一侧的下颌上。 高兴踉跄了一下，江未来一个侧踢腿向高兴腰间踢去，高兴来不及避让，迎面接了他腿，小臂插进他的膝弯，快速转身，小腿往后一踏，一用力使了一个别腿摔，接着两个人滚在了一起，互相掣肘，江未来毫不手软，逮着机会就揍他，高兴渐渐处于下风。 “放开我！”高兴已经没有力气再打下去了。 “不打了？”江未来喘着粗气起身。高兴冷不丁一拳挥向他那肿成一块的三眼皮，江未来反应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拳，剧痛让他整个额头都麻了。 “我操！”江未来骂了一句，也不还手，捂着脸坐到了地上。 高兴用光了最后剩的那点力气，他躺在地上张嘴笑着，许久才挣扎着缓缓爬起来。 “现在心里好受点儿了吗？”江未来用一只眼睛看着高兴。 “没意思。你他妈都没尽全力。”高兴吐了口血沫子。 “我要是尽全力，都能把你打死。”江未来没好气地说了句，他从边上的常服口袋里掏出烟盒，“嗯？要不要？”江未来朝高兴扬了扬下巴。 高兴挪了过去，从他手里接了烟。江未来帮他点燃了，然后自己也点上，吸了一口。 高兴也吸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江未来嗤笑他，高兴白了他一眼。 接着两个人默默抽着烟，谁都没有说话。 一支烟燃尽，高兴在地上按灭了烟头，然后起身去拿外套。 江未来此时终于开了口，“左唯的笔录里，没有任何关于你的事，我什么都没问。” 高兴停下了脚步。 江未来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穿上常服，套上领带，“因为，无关紧要。” 高兴杵在原地，没有接话。 江未来打开仓库的门，外面的阳光直射进来，江未来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杂乱的电线和到处扑腾的麻雀，“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高高的山峰。遥不可及的，从来都不是爱情。” 高兴一愣。 江未来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快步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爱和欲望 高兴回到办公室时，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只有乐毅一个人在，他刚赶完一份文件发送掉，正拿起水杯要喝水，转头看到高兴的样子惊得水杯都没有放稳就朝高兴跑过去，水哗啦啦地洒了一桌子。 “高兴，谁把你打成这样？” “噢，三眼他” “操，三眼他妈有病吧！一点小事至于吗？”乐毅没等高兴说完就炸毛了。 “哈哈。”高兴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乐毅很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被打傻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那么激动。” “嘿取笑我。看来不疼是吧？”乐毅弹了一下他脑门儿。高兴立刻夸张地叫起来。 “我找他去。”乐毅一手搭在高兴肩膀上，一手努力去够椅背上的外套，就好像他松开手高兴就会倒似的。高兴看到他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哥，我没事，三眼比我更惨。得好一阵才能睁全眼了。” 乐毅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兴，“扯吧你，近身格斗你能打着他脸一下，我跟你姓。”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啊，媳妇儿。”高兴一开心顺口就说出来了。 “你叫我什么？”乐毅有点懵。 “没，没什么。”高兴知道自己失言了，“哥，你帮我找找冰箱里有没有冰块儿。” “噢。”乐毅反应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就往茶水间去了。 乐毅的手很温暖，指根和掌面有些薄茧。高兴逆光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了少年时的他，也是这样拉着他的手，在小胡同里穿行，后面是气急败坏的高勇拿着拖把棍在追，乐毅撞开院门，又飞快地关上，插上门栓，把高兴藏在他家的旧灶台下，然后去厨房拖他妈妈出来。 高兴在旧灶台底下抱着双腿，头搁在膝盖上，看到文殊兰打开院门和高勇打招呼，刚才还像一头发疯的熊似的高勇瞬间声音小了，他客客气气地跟文殊兰说着话，把棍子也藏到了身后。高兴最开心的就是听到文殊兰说，孩子今晚上就住这里吧。不麻烦不麻烦，饭菜都有。 高兴不爱吃香菇，文殊兰就把香菇剁得很细包在他最爱吃的饺子里，然后微笑着监督高兴吃完，她的眼睛很明亮，高兴被她盯着看的时候常常有些害羞，感觉像是女版的乐毅在看着自己，那种感觉很微妙。 吃完饭他和乐毅挤在一个桌子前写作业，说是写，其实是乐毅做完一本他抄一本，高兴抄累了就把一条腿搁在乐毅腿上，乐毅开始还推他下去，几次之后也就由他去了。写完作业他们穿着短裤一起在院子里洗澡，打打闹闹，水泼来泼去。 初夏的夜晚热气渐渐退去，洗完澡的乐毅身上透着一股凉爽的清香，薄薄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勾勒出侧腰的曲线。高兴耐心地等他睡着，然后偷偷地在他身后撸 “没有冰块儿。”乐毅在冷冻室里一通找，“哎，有了。”乐毅拿出了不知道谁猴年马月放的棒冰，只有半截，他从柜子里找了一块新的白毛巾裹了敷到高兴下颌上。 高兴被刺骨的寒冷一激，整个人都一哆嗦，下意识就要躲，乐毅托住了他的脖子，“别躲，要不明天该肿成猪头了。” 乐毅离他很近，他几乎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呼在他脸上。下颌上敷着的那根棒冰，好死不死偏偏是菠萝味的他盯着乐毅的嘴唇，突然就很想吻上去。 乐毅觉察到了高兴直勾勾的眼神，一下子松开了托着他脖子的手，后退了一步，“自己拿着。”说着就把棒冰往高兴手里一塞，到水池边打开温水冲了冲自己冻僵的手。 高兴回过神来，拿起毛巾又敷到脸上。他看着房间那头的乐毅，想起江未来说的那句话，遥不可及的，从来都不是爱情。 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爱情了，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被诅咒了。他想过要好好和左唯在一起，但是左唯却背叛了他，他感到异常愤怒。但是和江未来打完那一架后，好像所有的愤怒都消失了，他只剩下深深的麻木。原来江未来早就知道他的秘密，但是就算全世界都知道又怎样呢？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左唯之前就有过很多个男朋友，他只是其中一个，那么认真干什么呢？至少那事上的体验是不错的，说实话他很享受，左唯的手法很好，很会控制节奏，每次都能给他非常强烈的高朝高兴光是想了一下就硬了。他摇摇头，盯着墙上的布告栏，强迫自己读了一遍新颁布的条例，这才软下来了。 高兴洗完脸和乐毅一起回到办公室，一个穿着制服的小伙子正在擦乐毅的桌子，听到有人进来，他转过身，他的脸庞晒得很黑，脸颊消瘦，笑容却很阳光，他露出洁白又整齐的牙齿喊了一声，“师父！高兴师兄哎？你被谁打了？”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别管我了。小卓子你可回来了，这几个月苦死你师父了，日报周报月报全都自己做。”高兴说。 “操！”乐毅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卓远的肩膀，“我那斯文清秀的徒弟，几个月不见，怎么变糙爷们儿了。” “师父，蕉岛太晒了，躲都没处躲。吃得也不对胃口，菜都没什么味道，你看我都瘦脱相了。我太想念我们食堂的浓油赤酱了。” “赶紧赶紧，吃饭去。”乐毅拉着卓远又拖了高兴，三个人下楼吃饭去了。 卓远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跟他们讲蕉岛的趣事，“我去理个发结果进错了店，人家根本不理发，几个姐姐一顿拉拉扯扯我差点出不了门。” 高兴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他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痛得皱眉，“就你这样的，进去了人家非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 卓远也笑喷了，“还说我呢，高兴师兄，你自己的表情好滑稽哦。你还没说呢，到底谁打得你啊？” “不是谁打的我，我就是没事儿跟刑警队的人切磋了一把，他比我伤得更严重。” “太狠了你们这切磋的。” “不算狠，我根本没尽全力，不然都能把他打死。” 乐毅低头看着手机，江未来发了个自拍照片过来，他的左眼上方很大一片淤青。接着又发了一句话，“我和高兴没事了。案子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放心。” 乐毅回复了一句，“好的，等你好消息。” 他扭头看了一眼高兴，他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他和江未来打架的细节，不停用手比划着。 “我直接给他一直拳，正中他脸，打得他嗷嗷乱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下。”高兴说着得意地看了乐毅一眼，“你看到他就知道了，我没瞎说。” 乐毅笑笑，“行，知道了，以后我就跟你姓了，你就是我亲弟弟。” 高兴突然不说话了，他曾经如此渴望能和他成为家人，却一直没有想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只能是兄弟，而不会是他希望的那样。不会是爱情，永远不会。 快下班时高兴收到了左唯发来的消息，“上次在医院，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还记得吗？” “已经不重要了。”高兴回复。 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欠你的补偿，你还想要吗？” 高兴看着手机，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反反复复跳出来，最后左唯发来了一句，“我在家等你。” 高兴到左唯家时，左唯看到高兴脸上的伤，吓了一跳，“你被谁打了？” “你不用管。”高兴拉开外套拉链，露出里面穿着的制服，他把外套脱了往沙发上一扔。 “高兴，等你伤好了以后我们再做吧。”左唯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身体的其他部位肯定还有伤。 “没有以后了。”高兴冷淡地说，“要还是不要？”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了，没有以后了。左唯的胸口猛然一阵抽痛。 “高兴，这次让我在上面好不好？就这一次”左唯哀求着高兴。 “想都不要想。”高兴不耐烦地说，“到底要不要？” “要，要。高兴”左唯伸手要去查看他面颊的伤，高兴躲了一下，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侧拿下来，往档下送去，另一只手拉下了拉锁。左唯顺从地接了，开始抚摸，几下就摸得抬头了。 高兴一把把左唯推倒在沙发上，两三下扯掉了他的裤子，接着动手解自己的皮带，麻利地套上套子。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左唯一眼。 左唯湍息着，等待着高兴。高兴皱了皱眉，突然把左唯翻了过去，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前戏，直接长驱直入，左唯从头皮到脊椎都一阵发麻，他死死咬住牙关，默默承受。 高兴停顿了两秒，便开始动起来，他习惯性地伸手要去抚摸他的背，左唯很喜欢他那样做。高兴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用力地捏住他的跨部两侧，更深入地撞击着他。高兴没有任何控制，也不再顾及对方的感受，他只是机械地发泄着。 左唯双手死死抓着沙发罩，头顶在靠背上。几分钟后，最初的疼痛逐渐麻木，熟悉的感觉开始占了上风。高兴在他身体里变得越发炙热和膨胀，他知道高兴快要到了。他更加努力地用身体去迎合他。 高兴贴到了他的背上，制服上冰冷的金属配件接触到他的皮肤，他瞬间有种被烫痛的错觉。高兴在他耳后喘着气，“要不要我射在你里面？嗯？嗯？” 高兴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左唯感觉整个触觉神经网络都被引爆了，他微微颤抖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高兴一边问，一边加快速度，左唯感觉强烈的决感和巨大的悲伤同时占据了他，在高兴爆发的那一刻，他把头深深埋进靠背里，滚烫的眼泪流了下来。 高兴完事后扯掉套子，胡乱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他看到左唯还跪在那里，浑身都在颤抖。他转过身不看他，整理好衣服，深吸了一口气。 “真他妈恶心！”他骂了自己一句，觉得自己就像个禽兽。 高兴拿了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左唯以为他最后那句是在骂他，他瘫倒在沙发上，双腿还在不住地颤抖。高兴走了，他都没有帮他鲁射，他以前都会帮他的，他说这是作为攻的责任。现在他不再对他负责了，他已经，不爱他了。他张着嘴，五官痛苦地扭成一团，无声而绝望地哭泣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犯罪现场 这几天，乐毅把日报的活儿都丢给了卓远，他自己和高兴一直在追石楠的线索，然而一整条情报脉络都被连根拔除了，纵使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江未来和秦以沫那边压力也很大，上头要求这起命案年前一定要破。这天中午，秦以沫带着案件的卷宗去总队技术科找了张丙花。 “张老师，我总觉得我们可能忽略了什么。”秦以沫说。 丙花快速浏览着检验报告，在几处地方稍作停顿，边看边对秦以沫说，“你们支队痕检的人，是新来的吧？凶器上这四个位置采集到的指纹，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虽然是左撇子，可我这样拿刀我也使不上力啊。” “嗯，我当时也脑抽了，事后再提取证物查看才发现这个问题。” “可以理解，换成是我当时可能也没那么冷静。”丙花说，“不过一开始就把孤证排除了，倒省得回避了，也好。” 张丙花放慢了速度，很仔细地看着询问笔录，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老秦，你刚才说我们可能忽略了什么。那我们就从手头没有的证据开始梳理吧。”丙花说。 “手头没有的证据？”秦以沫不解。 “嗯。那些尚未被我们掌握的关键证据。”丙花说，“比如说，凶器使用者的指纹。” 秦以沫礼貌地点点头，他和丙花显然不在一个频段上。 丙花知道他没有明白，接着说，“这是一把很旧的水果刀，除了乐毅的四枚指纹，刀柄和刀尖还残留了很多模糊的痕迹，也就是说凶器在使用后并没有被仔细擦试过。为什么？” “凶手戴了手套？”秦以沫说。 “呃是我没有说清楚，我重新说。”丙花笑笑，“我的意思是这把很旧的水果刀并没有被仔细擦试过，那为什么没有之前使用者的指纹呢？” 秦以沫恍然大悟，“凶手果然是晏清。” “不要太早下结论哦。”丙花摇摇手指，“我的推测是，这把水果刀是晏清的。如果凶手不是他，也应该是一个跟他有关联的人，并且行凶的时候戴了手套。” “明白了，谢谢。张老师不愧是市局痕检专家。”秦以沫诚恳地说。 “术业有专攻而已，秦法医。”丙花笑笑，“能让尸体说话的人，才是真的了不起。” “张老师你提醒我了，我这就回去再好好问一问老周。”秦以沫说。 秦以沫急匆匆地赶回去，从停尸房里领了老周的尸体，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他。 致命伤在胸口，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刀刃没入三分之一，死因是心脏动脉被刺穿，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尸体发现的地点是酒吧后面的小巷里，尸体的姿势是侧躺在地上，凶器在尸体左侧的地面上。根据现场的血迹情况分析，这并不是第一现场，但酒吧里已经彻底检验过，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血迹。 “老秦！”江未来开门进来，“我去”江未来刚踏进一只脚就捂着嘴又出去了。 秦以沫打开门，江未来在走廊窗口边吸了几大口空气，然后对着秦以沫喊，“老秦，赶紧跟我走！找到第一现场了！酒吧后面的废品回收站！” 秦以沫双手握拳，抿嘴用力点了点头，转回身收好了老周的尸体，拿了工具箱就奔了出来。 两人火急火燎地上了车，半分钟后，车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江未来摸了根烟出来抽，司机默默开了窗。冷风灌进来，三个人都缩着脖子。 “老秦，我是真服你。出现场还能不戴口罩。” “不是能不戴，而是不能戴。”秦以沫纠正他，“法医的嗅觉是很重要的体感直觉。不同原因导致死亡的尸体有不同的气味。” 江未来点点头，又问他，“你中午去找过张老师了？她怎么说？” “张老师的逆向思维确实厉害。”秦以沫赞叹道，他把丙花的分析跟江未来说了。 逆向思维江未来陷入了沉思。 废品回收站外，风呼呼地吹着，隔离带一刻不停地颤动着。江未来和秦以沫出示了证件，撩开隔离带，先后矮身钻入了现场。勘察人员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取证工作。秦以沫蹲下来在几处标记过的血迹旁仔细观察。 江未来环视四周，现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快速回放，地上的血迹回到了空中，一切重置到了案发那一晚。 江未来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凶手。 他睁开眼睛，天色很暗，路灯每隔几秒就闪一下，他的右手握着水果刀，刀尖一滴血滴到了自己的鞋面上。他把刀扔到了地上，地上侧倒着老周的尸体。 刀从地上回到他手里，老周像一团破布蜷缩在平板车上，他手扶着车把倒退。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是血红色的，街的拐角立着一个监控探头。 江未来眨了下眼睛，发觉秦以沫在距离他脸很近的地方挥手，“三眼，三眼？” “说。”江未来活动了一下脖子。 “从血迹的喷射情况来看，老周中刀时面前并没有人或者大型物体。” “而且也不是自杀。”江未来食指叩击着下巴，“难道是鬼干的？” 秦以沫用鄙视的眼神回应他的冷笑话。 这时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天色突然变暗了，江未来呼出一口白气，“要变天了，我得叫他们赶紧架雨棚。” 不到半小时，一场暴雨就下来了。 所有的人表情都很凝重，大雨会冲刷掉很多证据，给侦查工作增添难度。江未来穿着雨披站在雨棚的角落，阴冷的风带着雨打在他脸上，他抬头看着街角立柱上缠绕着的废弃电线，眼神顺着线一路走到了二楼的一个窗口处。江未来跨过隔离带，朝那扇窗走去。 底下的门并没有锁，楼梯很窄，江未来半侧着走上去，老旧的木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江未来敲响了门。 里面有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江未来等了许久，并没有人来开门。 他脱掉雨披放在一边，”警察，请配合一下开下门。“ 门开了，防盗链搭着，只能看到一条缝，女孩的半张脸出现在江未来面前，没有化妆，五官清秀。女孩很警惕地盯着他左眼的淤痕看，江未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从门缝里递了过去。女孩接了正反面仔细看过，还给了他，然后打开了门。 江未来这才看清了，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衣，一侧肩膀滑落了，胸口若隐若现，底下光着两条腿。江未来把头侧向一边的地面，”我不进来了，就问你几个问题。“ “赶紧进来吧，冻死我啦。”女孩开口了，浑厚的低音炮。 江未来大吃一惊，再去仔细看她的脸，视线顺着往下，看到了喉结。他进了房间，对方把门一关。 屋内开着暖气，江未来一阵头晕，赶紧脱下了外套拿在手里。 “请问怎么称呼？”江未来问。 “他们都叫我芳姐。”芳姐从柜子里取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喝什么？可乐雪碧咖啡茶？” “不用了，谢谢。”江未来说，“你就是芳姐。” 芳姐把杯子放了回去，“说吧，什么事，江警官。” “街角立柱那里，你原来装过一个摄像头？” “拆了，是你们让拆的。说不符合规定。”芳姐答。 “什么时候拆的？” “上周吧。” “1月5号晚上，这个摄像头是不是拍到了什么？”江未来问。 “就算拍到了什么，也没有保存。” 江未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是东子的朋友，他牵涉在这起命案里，如果你的摄像头确实拍到了可以帮他洗脱罪名的东西，我希望你能交给我们。” “东子没有杀老周，我已经跟你们同事说过了，他那天很早就走了。” “你那么确定，是因为你的摄像头拍到了真正的凶手。” “我不知道拍没拍到，反正没有保存。” “所以，这个凶手是你认识的人。” “你就自问自答吧，关于案件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芳姐打开门，双手抱胸，等在一边。 “我想提醒你一句，凡知道案件情况的人，都有作证的义务。” “哟？欺负我不懂法？不履行作证义务会怎样？后面有写吗？没有吧。所以这就是句空话。”芳姐很不客气地说，“如果你觉得我有嫌疑，下次就带着搜查令来吧。” 江未来下了楼，雨小了些，他看到一个穿着防风衣，戴着棒球帽的少年站在街角，看到江未来，他戴上兜帽一闪而过。 “等等！”江未来追了上去，在第二个拐角处把少年截住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父母呢？” 少年摇摇头。 “你住哪？” 少年指指回收站。 “你住在回收站里？” 少年点点头。 江未来蹲下来，握住少年的肩膀，“你告诉我，1月5号晚上，回收站里发生了什么？” 江未来感觉他的肩膀有一瞬间僵硬了一下，他拍拍他的肩膀，“走，我先送你回去。” 回到案发现场，勘查工作已经快结束了，几个民警正在抓紧收尾，少年看到地上的血迹，没有任何反应。 “哎，所里有没有画像师？”江未来拉住了一个民警。 “哦，有有，有个美院的大学生最近在我们这社会实践。” “赶紧叫过来。”江未来说。 两分钟后，一个头顶扎着个小揪的青年，外套里紧紧怀抱着他的挎包，冒雨奔了过来。他在隔离带外停下了脚步，四下看了看，目光被坐在少年边上的江未来吸引了，江未来的左眼因为有伤只能睁一半，正神情木纳地盯着面前的水泥地。周围人都在忙碌着，就他很闲的样子，肯定是领导。青年朝他喊：“是你叫我来的？” 江未来朝后面看了看，再看看那个青年，才明白是在和他说话。再看他的样子，像是搞艺术的，于是站起来说，“哦，对，画像师是吧？” 后面的民警看到了青年，招呼他，“小丸子，快进来吧。” 小丸子的大长腿跨过隔离带，一屁股坐在了江未来让给他的凳子上，从挎包里拿出厚厚一本素描本，翻了一页空白页，然后冲少年扬了扬下巴，“说吧，长什么样子？” “那个他不会说话。”江未来说。 “哦，没事，能比划就行。”小丸子说，“还有，我画画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 “行，我不看。”江未来很爽气地套上雨衣的帽子，到对面的屋檐下抽烟去了。 少年站起来比划了一个身材很高，脸圆圆，留着胡子的男人。 小丸子并没有动笔。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眼睛呢，长什么样子？” 少年犹豫了一下，然后比划了一个咪咪眼。 “耳朵？”小丸子指指耳朵，又问。 少年把自己的耳朵向前折，又在耳朵轮廓上扩大了一圈比划了下。 小丸子笑笑，不再问了。他开始在纸上飞快地涂着。 少年安静地坐着。小丸子每次抬头看他，他就比划一下他看到的凶手的五官。 几分钟后，小丸子把画好的画反过来对着少年。少年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小丸子笑了，“很像吧？” 江未来看到画好了，踩灭了烟，奔了回来，他拿起小丸子手中的素描本，看了一眼，小丸子画的却是少年的素描画像，他刚想说，“你搞什么啊？”再看那少年时，他脸上瞬间闪过的戾气让江未来皱了眉。这一瞬间的表情就跟小丸子画上的一模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凶手画像 回到案发现场，勘查工作已经快结束了，几个民警正在抓紧收尾，少年看到地上的血迹，没有任何反应。 “哎，所里有没有画像师？”江未来拉住了一个民警。 “哦，有有，有个美院的大学生最近在我们这社会实践。” “赶紧叫过来。”江未来说。 两分钟后，一个头顶扎着个小揪的青年，外套里紧紧怀抱着他的挎包，冒雨奔了过来。他在隔离带外停下了脚步，四下看了看，目光被坐在少年边上的江未来吸引了，江未来的左眼因为有伤只能睁一半，正神情木纳地盯着面前的水泥地。周围人都在忙碌着，就他很闲的样子，肯定是领导。青年朝他喊：“是你叫我来的？” 江未来朝后面看了看，再看看那个青年，才明白是在和他说话。再看他的样子，像是搞艺术的，于是站起来说，“哦，对，画像师是吧？” 后面的民警看到了青年，招呼他，“小丸子，快进来吧。” 小丸子的大长腿跨过隔离带，一屁股坐在了江未来让给他的凳子上，从挎包里拿出厚厚一本素描本，翻了一页空白页，然后冲少年扬了扬下巴，“说吧，长什么样子？” “那个他不会说话。”江未来说。 “哦，没事，能比划就行。”小丸子说，“还有，我画画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 “行，我不看。”江未来很爽气地套上雨衣的帽子，到对面的屋檐下抽烟去了。 少年站起来比划了一个身材很高，脸圆圆，留着胡子的男人。 小丸子并没有动笔。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眼睛呢，长什么样子？” 少年犹豫了一下，然后比划了一个咪咪眼。 “耳朵？”小丸子指指耳朵，又问。 少年把自己的耳朵向前折，又在耳朵轮廓上扩大了一圈比划了下。 小丸子笑笑，不再问了。他开始在纸上飞快地涂着。 少年安静地坐着。小丸子每次抬头看他，他就比划一下他看到的凶手的五官。 几分钟后，小丸子把画好的画反过来对着少年。少年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小丸子笑了，“很像吧？” 江未来看到画好了，踩灭了烟，奔了回来，他拿起小丸子手中的素描本，看了一眼，小丸子画的却是少年的素描画像，他刚想说，“你搞什么啊？”再看那少年时，他脸上瞬间闪过的戾气让江未来皱了眉。这一瞬间的表情就跟小丸子画上的一模一样。 再定睛看时，少年正憨憨地咧嘴笑着，他站起来，拉了拉被雨淋湿邹巴巴的裤腿。 小丸子也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江未来，然后对少年说：“因为边上工地施工的关系，这里的路灯电压全都不够，当时是深夜，你却能如此清楚地描述凶手的脸，实在是很奇怪啊。而且我展示给你看素描的时候，你那一瞬间的表情不是惊讶，而是恐惧，这很不正常，不是么？还有，现在你的重心已经偏移到了一侧，没猜错的话，你是要准备逃跑，对吗？” 少年腿部肌肉发力的一瞬间，江未来一下子扑了上去。 张丙花来派出所的时候，还没跨进院门，就听到吵吵嚷嚷的狗叫，她看到一个头顶扎着小揪的瘦瘦高高的青年，嘴里咬着一只包子，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食品袋，正被三四只狗围着，最小的那只顺着他笔直的大长腿就往上扒，最大的那只站起来到他腰间，不停地拱他，青年在几只狗的推推搡搡间东倒西歪。 小丸子看到门口的张丙花，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一笑，嘴里的包子掉了下来，几只狗立刻争抢起来，小丸子脱了身，哭笑不得地说了句，“啊，这个是我的。” 张丙花哈哈大笑起来，杠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平时喂惯了，一点儿不跟我客气。”小丸子挠挠头解释说。 张丙花控制了一下自己，清清嗓子问道：“你是来社会实践的？” “嗯。帮他们画嫌疑人画像。” “哦？”张丙花很有兴趣地打量着他，“我特别欣赏画画好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小丸子吧，所里都这么叫我。” “小丸子？好可爱的名字。”张丙花忍不住又笑起来。 “你呢，你叫什么？” “所里都叫我张老师。” “可你一点都不老啊。” 张丙花乐了，“少年，你这冷笑话的套路很清新啊。” 小丸子笑笑，嘴角两个弯弯的小勾。张丙花眉毛动了动。 “不跟你闲聊啦，我进去办正事儿了，再见小丸子。” “再见，张老师。” 张丙花路过询问室时，看到一个少年趴在桌上，在一张白纸上慢慢地写着，不时停笔思考，就像是考试时写作文。他的身后站着的却不是监考老师，而是穿着制服的江未来，他写的也不是作文，而是他的犯罪事实。 白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还夹杂着错别字和拼音。江未来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辨认。 “我看见有个人进来，在我的平板车里翻，我想他一定是贼。我紧紧抓着衣角，口袋里硬硬的，一摸发觉是一把刀，是白天收纸箱的那家公司的，让我不小心带回来了。我把刀拿在手里，藏在背后。他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百块钱。他看见了我，对我说，我是来捡钱的，风把我钱吹这儿来了。鬼才相信他的谎话。这是我辛辛苦苦攒的钱。他不但是个小偷还是个骗子！太可恶了！我绝对不能让他抢走我的钱。我把手里的刀用力朝他扔了过去，他朝后倒在了平板车上。我过去看的时候，他还没有死，他不能死在回收站里，这是我睡觉的地方。我用平板车把他推到南面的小巷里，然后把车推回去。” “你有没有把刀拔下来？”江未来问。 “我没有把刀拔下来。”少年写道。“第二天警察就来了，我拿了钱，把回收站大门锁了，逃走了。我并没有走远，我一直在附近看警察工作，每天半夜里才敢偷偷开门进去睡觉。今天早上，警察又来了，还带了狗，狗鼻子灵，发现了回收站的血味，他们把门弄开进去了。我一直躲在旁边，后来我被警察发现了，带回了派出所。”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哪里人，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回收站里，这些也写一下。” “他们都叫我小哑巴。但是我一直记得我的小名叫荣荣，我记得家门口有一座长长的索桥，妈妈梳一条粗粗的麻花辫子。我是十年前看灯的时候和妈妈还有姐姐走散的，后来我就跟着三叔要饭，他们割了我的舌头，我说不了话，和我一起的一个女孩子叫晶晶的，腿被拧断了。后来我逃走了，我想带着晶晶一起逃走的，可是她的腿断了，不方便，我只能先管我自己。我坐了两天火车到了这里，饿得不行了，翻垃圾桶的东西吃，驼背爷爷和奶奶发现了我，他们给我饭吃，驼背爷爷还用收来的小人书教我识字。五年前，驼背爷爷死了。奶奶说他惹了事，我们不能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就带着我搬到这里来，我们一起收废品，七天前奶奶去工地那收废品，一直没回来，我去找过几次，他们说没有见过。我想她应该是死了” 张丙花隔着玻璃看到江未来眉头紧蹙，抹了一把眼睛。她到办公室提取了证物，其中有一柄刀鞘，她拿起来看了看，“哎？老秦。这个是不是凶器的刀鞘啊？” “估计是吧。”秦以沫说。 “凶器我想再仔细看一下。”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小刘给你送到总队去。” 张丙花点点头，等他打完电话又详细问了案件的侦查进展，了解到小丸子给凶手画像这段时，她对这个青年更加好奇了。 “是块当警察的好料子呢。”她自言自语，“对了，那孩子多大了？”她问秦以沫。 “没有户籍信息，根据x光片推测，骨龄在13岁左右。” “骨龄可能会有偏差的，走失儿童中心那边联系过吗？” “照片发过去了，还没有消息，dna样本的检测数据最快要明天出来。” 张丙花点点头，把证物小心地放进保管箱里，锁上锁扣，“杀害老周的凶手看来是找到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究竟是谁，为了什么，要陷害乐毅？”丙花拎起箱子，“我现在就回去查验证物，我一定会解开这个谜题的。” 张丙花拎着证物箱走到院子里时，看到小丸子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长腿上搁着素描本，专心地画着。刚才的大黄狗安静地趴在他身边。听到张丙花出来的动静，狗耳朵动了动。丙花到他身后，探头看他的素描本。大黄狗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趴着。 他画的是一幅速写，寥寥几笔，神态抓得惟妙惟肖。 他画的是她。 小丸子正全神贯注地画着，突然感应到背后有个强大的小宇宙，他回过头去，看到张丙花站在那里。 “张老师。”小丸子叫她。 “嗯？”丙花抿着嘴，理了理刘海。 “送给你。”小丸子把画递给了她，丙花接了，“谢谢。” “张老师你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啊？”丙花眨眨眼。 “老听他们说张老师c张老师的，我一直以为是个老头子。” “噗哈哈哈～”张丙花没忍住笑喷了。 “真的，你别笑。没想到你那么年轻，而且还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张丙花眉毛高高抬起。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很了不起。” “不敢当，痕检方面，我算有点心得吧。”张丙花把画卷了卷拿在手里，“小丸子，你想过当警察吗？” 小丸子没有回答，丙花从他骤然改变的呼吸节奏看出他内心有些挣扎，丙花不解。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丙花笑笑，“我先走了。” 丙花刚走了几步，听到小丸子在后边喊：“张老师！” 丙花脚步停了下来，转过头去。 “张老师，我能做你徒弟吗？”小丸子问。 “考试通过了来找我。”张丙花笑笑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玄武纹身 高兴和乐毅在派出所里和江未来他们一起吃了外卖，乐毅一声不吭，江未来欲言又止。高兴往乐毅那凑了过去，从他碗里挑胡萝卜吃。 “高兴，再给你叫一份吧？”江未来以为他没吃饱。 “哎，你不懂，他不吃这个。”高兴明显对江未来带着点情绪，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香菇往乐毅饭盒里拨，“你买的这什么几巴盒饭。” “呵呵。”江未来尴尬地笑笑。 程序全部走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江未来和他俩一起走出派出所，“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早点回家陪孩子吧，我们俩走走。”乐毅说。 “行吧，那回头再” “回你麻痹头啊，你找我们就他妈没好事儿。”高兴骂骂咧咧。 “高兴！”乐毅冲他瞪了一眼。 “你瞪我干嘛？他拿你当兄弟了吗？还他妈怀疑你。” 江未来冲过去一把揪住高兴的领子，一张黑脸怒目圆睁，眉头微微颤抖，他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们做事有你们的手段，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 “好了！都少说两句！”乐毅扯开了江未来的手，“三眼，我们先走了。” 乐毅和高兴走在路上，高兴点了根烟，风很大，点了几下没点着，“操！”高兴把一次性打火机狠狠扔在了路边，乐毅叹了口气，拽过高兴的胳膊，掏出打火机，用手挡着替他点着了，然后脚步也没有停，边走边把打火机放回兜里，高兴吸了一口，快走了两步追上了他。 “少抽点儿烟。”乐毅说。 高兴突然笑了，“这不是以前我老说你的话么？” “有你这种抽法吗？一天三包，当饭吃呢？” “少管我，心里烦。”高兴回了一句嘴。 “欧阳倩知道吗？她爸，肺癌晚期。”乐毅说。 “你去看过他了？”高兴说，“上次她来找你就是为这事儿？” “嗯。你这抽法，早晚肺癌。” “呸呸呸！”高兴瞪他一眼，“哎？欧阳倩怎么又突然跟你联系上了？” “去考试那天碰巧遇上了。” “我去，孽缘啊。”高兴说，“这女的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至今还记得野营那次，那么多人都在，就这么明目张胆拉着你钻帐篷里去了。” 乐毅眉头一跳，脑中关于这部分的回忆闪现了出来。他当然记得，这是一个男人真正的成人礼，永生难忘。 那时他们刚认识，战狼的野营聚会，欧阳倩也吵着要跟去，乐毅一开始觉得很不自在，后来发觉她虽然个子小小的，力气倒很大，帮着忙前忙后，丝毫不拖后腿，性格也很活泼，很快就融入了大家。 欧阳倩拉着他进帐篷时，他还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跟他单独说，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他第一次体验到被另一个人完完全全接受和包容的感觉，那种温热又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控制不了阀值，很快就缴枪投降了。这一刻他才突然又透过气来，周围的声响也再次传入耳际，帐篷外大家说话的声音，湖边鸟虫鸣叫的声音，风吹过帐篷带起的砰砰声，还有欧阳倩在他耳边说的那句：“圣诞快乐。” 欧阳倩带着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的胆子很大，常常让乐毅无所适从。在车里的那次，乐毅顾虑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摄像头，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久久都出不来，第二天欧阳倩嘴酸得吃饭都没力气嚼，从此再不愿尝试。 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乐毅转头看他。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反应。”高兴说。 “没什么。”乐毅说，“到了。”他指指小区门口亮着灯的那间店。 杨砺朝他挥挥手，指指后面，乐毅点点头，带着高兴绕到了后门，杨砺打开门，请他们进了屋。 “不好意思啊，老杨，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乐毅说，“高兴，还记得老杨吗？” “有点印象。这是你师父的人吧。”高兴伸出手，“你好。” 杨砺和高兴握了手，招呼他们在床边坐下。高兴四处看了看，这是个很小的房间，能坐的地方除了一张书桌椅，也只有床了，他俩坐下后，杨砺在书桌椅上坐下，“说吧，什么事儿。” “想问问你关于纹身的事儿。”乐毅说。 高兴把纹身形容了一遍。杨砺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他拉上布帘，开始脱上衣，然后解开了皮带。 乐毅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纹身的全貌。他的背部有三道弯曲的疤痕，纹身的图案已经被破坏，依稀能看到龟背的大致轮廓，还有一部分图案顺着腰腹一直延伸到下半身乐毅测过头去不再看。高兴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把视线移回来，“没错，就是这样的图案，但他那里是青龙的头部。” “我这个是玄武。”杨砺说，“当年退出四方会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这个。我的职位得到了提升，不适合再继续任务了，上头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不收网，顾萍又突然出了那样的事，文彦还小” 杨砺穿好了衣服，又坐回到椅子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了十年警察，感觉一晃眼就过去了，在四方会这四年，回忆却像一生那么长。” “你退出四方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退会的当晚，青龙按规矩毁了我的纹身，还把我打了个半死如果是别人动手，我可能都活不下来。但是他却死了白虎，跟着石楠一起跑了，朱雀没有出现。” “青龙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我不知道，听着倒像他会做的事。”杨砺苦笑一声，“杀他的那个人，两天后死在了看守所里，洗脸的时候心脏病发作，在脸盆里淹死了。” 乐毅食指关节抵在下嘴唇上，“你和以前四方会的人，还有联系吗？” “只有老周。”杨砺说。 “等等！”高兴突然一抬眼，铜铃一般的眼眸里亮光一闪。“青龙的那个纹身，我总觉得哪里看到过。说起老周我才想起来。” 高兴打开手机，搜索了耀城地产的主页，l一g一是由一个y和一个c组成，y是枯木的形状，c是一条盘龙的形状。这家公司是去年才成立的。 “耀城地产？”乐毅凑过去看了一眼。 “老周那天拎的袋子，上面有这个l一g一。”高兴说。 “老周在耀城地产上班？” “对，老周在做地产中介。他帮我找了个店面。”杨砺说。 “你要搬走？”乐毅问。 “嗯，老受你恩惠过意不去。” “说什么呢，下个月涨租。” “好，求之不得。”杨砺笑笑。 “那老周提到这个图案了吗？”乐毅问高兴。 “没有，他根本没跟我提yc图案的事儿。” “嗯，因为以前的图案并不是一个y。”杨砺说，“而是一个林字。” “为什么是林字？”乐毅并不知道这个细节，当年是他师父跟的这条线。 “我也不知道。”杨砺说。 “谢谢你了，老杨，我们先走了。”乐毅站了起来。 “没事儿。我要是想到什么再告诉你。”杨砺也站起来。 走出店铺，乐毅和高兴走在小区里，乐毅说：“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要杀老周？”乐毅说。 “为什么要嫁祸给你？”高兴问他。 “老周认识青龙吗？”乐毅又问。 “应该不认识。我现在回想起来，青龙路过我们台子两次，老周的反应都很自然，不像认识他的样子。” 乐毅若有所思，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嘘～轻点儿，小芊儿在睡觉呢。” 两人进了门，屋里没有开灯，乐毅轻手轻脚地去卧室看了一眼，于小芊在睡觉，他轻轻关上卧室的门，然后返回门口，“赶紧洗澡睡觉。” “一起吧。” “滚，你先洗，我去给你铺床。” “那我不想洗了，我直接睡了。” “不行，这样我明天还得洗床单被套。” “哎呀，累死了，不管了，我睡了。”高兴说着就熟门熟路跑书房里去了。 乐毅洗完澡到卧室床上躺下，他钻进被子，从背后抱住于小芊，在她肩膀上亲了一下，然后就不知怎么的起了反应，想起白天没做完的事，他轻轻地解开了她睡衣腰间的系带 于小芊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上一阵阵酥麻，她想动一动身体，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对方的动作很轻柔，也许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身体的触觉特别敏感，她很快就高潮了，她轻哼了一声，对方的动作并没有停，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于小芊恍惚中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春梦，她翻了个身，发觉自己什么都没穿，再看一看身边，乐毅正躺在那里，睡得很熟。 于小芊笑笑，蹑手蹑脚爬起来穿好衣服去洗漱，路过书房门口看到门开着，门口地上扔了一地的衣服，她走过去捡了起来扔进洗衣机里洗着，然后开始洗漱。收拾妥当后到厨房去煮粥，正要按开关，这时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一声像猪叫一样的声音。 于小芊吓了一大跳，她大着胆子跑到书房门口朝里张望，又一声猪叫从角落的床上传来，于小芊朝前走了两步，一探头，看到高兴躺在床上正在打呼，被子在他身上卷成了个花卷馒头的样子。 原来自己刚才洗的是他的衣服，于小芊想了想，去乐毅的柜子里找了一套衣服搭在他床尾，关上门回到厨房，往锅里又加了一把米，然后按下开关。 收拾完行李，晾好衣服，于小芊打开笔记本刚要上游戏，卧室门开了，乐毅出来了，他闭着眼睛，挠了挠头，摸着墙往卫生间去了。 于小芊调皮地跳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来，我帮你扶着。” 乐毅笑起来，“别闹，高兴起来了吗？” “还没呢。” 这时门铃响了，于小芊去开门。 “你好，木鸟物流，张小东快递。” “对。” “你是张小东？”快递员打量了一下于小芊，“这个要本人签收。” “是我。”乐毅从卫生间探出了头。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嗯？还要出示证件？” “对，现在物流签收都是要确认本人证件的。” “噢，稍等。”乐毅从抽屉里摸出张小东的身份证递给了快递员，对方核对了一下还给他，让他签字，乐毅没有接他的笔，他从抽屉里拿了支笔签了字。快递员把包裹递给他走了。 关上门后，于小芊问乐毅，“你还真有另外的身份证啊？” “嗯。” “你买的什么？” “毛巾架啊。” “噢”浴室的毛巾架上次被于小芊拉松了，隔了没多久就整个掉下来了。 乐毅并不拆开，他看着箱子发呆。 “怎么了？”于小芊问。 “没什么。”乐毅拿了剪刀，心不在焉地剪着绑带。箱子右上角印着木鸟物流的l一g一，一根枯木上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