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客谈》 第一章 白.女王的归来 一日不能成为帝王。——罗兰大帝 沿海的小镇上,到处都是奔波的水手和慵懒的女人,满载着货物的火车在这里是一个起点。一个络腮胡子的老人依靠在酒馆外面的栏杆上,欲吐又止,浑身的酒气让从他面前经过的路人掩鼻而行。他面容沧桑,一看就是旧时代的船员,在海上奔波半生经历过风吹雨打。他腰上插着一把精致的火枪,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位邋遢的老人怎么又资格佩戴这么贵重的武器,光是上面的那块来自于东方的宝石就价格不菲。 “还好,这个旧世界还没有被尸体占领,空气里一点陈腐的味道都没有。诺顿?” 他皱着眉头,叫着身后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是船长亲自派给他的手下,起码可以不让老眼昏花又是酒鬼的他走丢在异乡。据说这个年轻人也来自热大陆,和船长是一个地方的人。但是他可没有那么多顾及,他是船上的老人,算得上是船长半个老师。在海上,实力强大未必是胜者,但是能活到最后的一定是真正的赢家。 “您就那么讨厌尸者吗?”黑皮肤的诺顿瞪着大眼睛。 “现在尸者的地位多卑微,从前你们的地位就多卑微。我们今天上岸前船长留下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去妓院,卢修斯先生。” 卢修斯醉眼朦胧地摆手,“别叫我先生,新海盗法典第一章第三则,海盗都是平等的。” “真的吗?” “当然不是,老子编的。”卢修斯踢到一个空酒瓶,然后弯腰捡起来。“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看得见,谁还在乎法典呢?老子当海盗就是为了不让操蛋的法律管着。富人制造的法律,凭什么要我们穷人遵守?” 空瓶里只倒出来两滴,卢修斯很不满意。 忧心忡忡的诺顿闻言看着太阳,才发现时间过去了大半天,他好心提醒卢修斯。 “卢修斯先生,太阳要落山了。” 卢修斯正要呵斥他不许再说先生二字,但是看着暗淡的光线,忽然清醒。 他们必须在今夜回去。 卢修斯看着已经出现的火烧云,嘴中骂骂咧咧,连忙拍着诺顿瘦弱的肩膀。 “我们还有多少钱?” 诺顿很精明,小布袋里有多少个铜板一直都记在心里。 “二十个羊盾,卢修斯先生。” 卢修斯瞪着浑浊的双眼,“钱呢?” 诺顿指着酒馆,这里的酒明显的要比抢来的贵很多。 卢修斯捂着额头原地打转。 诺顿握着手中的钱袋,里面是雕刻着羊头的铜币,是联合王国的基础货币。 “我们可以找一个丑一点的,船长也不在意她们的面容。” “是啊,船长只在意头发。可就算是秃的妓.女也要不下十个狼盾啊。”卢修斯抓着自己的头发,它们黏在一起,只有中间空荡荡。“我们必须想个好主意。” “去找人贩子?”诺顿怯生生地问道。 卢修斯气愤地拍着栏杆,好像诺顿刚才说的话侮辱了他一样。 “我们是海盗,不是坏蛋!” 失控的吼声,让诺顿捂住耳朵,同时,周围经过的行人都停下了动静,惊讶地围观他们二人。 卢修斯缓过神来。拍着诺顿的后背。 “快跑,被发现了。” 一处狭窄的暗巷,卢修斯和诺顿一样气喘吁吁,他已经醒酒了。 “天就要黑了。” “我有一个主意,我们抓一个奴隶。”卢修斯往地上吐着口水。 诺顿难以置信地转过头,“什么?这和拐卖人口有什么区别?” 卢修斯双手举过头顶,“我们赋予他们自由,解放这混蛋的旧世界。” “真的吗?我记得卢修斯先生,您之前说旧世界什么都好。” “老实的孩子是不受海神眷顾的。” 说起海神,卢修斯也不知道如今还有谁能听见他的祷告。 因为神明已死。 石头墙内,豪宅的主人推开眼前的餐盘,拿着一根剔牙的银针走到客厅中,客厅没有什么豪华的物件,毕竟这里只是他们临时的居所。他是被派遣到此地的行会商人,最近在负责联合王国的物资转运。这是一份肥美的差事,至于他赚了多少,只有少数人知晓。 “听说最近又有海盗在活动,好些出海的船只都被洗劫过,而且这些海盗没有以前那么守规矩。”女主人关心丈夫的生意。蒸汽技术的改进,使蒸汽船不再是以前的那种龟速,如今船速远远不是帆船可以比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旧时代的海盗都在没落,新时代的海盗在开着蒸汽船继续新的掠夺。 联合王国虽然铺建了许多铁路,但都是在内地,而且现在的陆地面积远没有以前那么辽阔,海运还是地中海主要的运输方式,尽管不是那么安全。 “他们可是海盗,哪里来的规矩?就算是有,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这些王国都是面合心不合,各自偷摸资助一群海盗来劫掠敌国的船只。当年地中海的那个海屠夫,身后就站着三个国王,七海之内数他最富。说实话,我也怀念那个畏惧海洋的年代,那可是生意人的战场。一夜暴富,轻而易举。” 女主人并不关心海盗的事情,她只想知道丈夫的生意有没有受到影响。最近镇子里人心惶惶,都说有海盗靠了岸。 “别担心,我们现在可是有海盗的克星,卡伦伯爵。他可是打败了那个女王的海军上校。” 女主人听到卡伦这个姓氏又镇定了一点。曾经臭名昭著的卡伦一家,如今成为了整个王国的英雄。她放心地靠在椅子上,让仆人端来一盘点心。 “逝者法案还没有通过吗?”女主人忽然想起这个流行的话题。 豪宅的主人憋着富态的嘴脸,“支持尸者合法的都是一群年轻贵族,而上面国王们的意思明显是不同意。毕竟,同意逝者法案就意味着要给予奴隶自由。用奴隶来充当工人,那可是大多数人权势者的蛋糕,现在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等菲利普王子即位。” “你又是在哪里找到这个家伙的。”女主人指着远处忙个不停的女子,“我早上给了她一个苹果,她果然兴奋了一整天,再这么下去,有些人可就要失业了。” 女主人不满地看着懒惰的仆人,让她端个点心都要这么久。 “我就是看到有个女子在偷苹果,然后就伸手抓住了她,让她拿出自己藏在衣服里的赃物。你猜,之后发什么了什么?” 女主人眼神有些不善,“你不会把手伸进她衣服里了吧。” “哪有?” 那女子拿着苹果一口咬上去,三口就吃得干净,鼓着腮帮,瞪着抓住她的人,一身你奈我何的霸气。 “所以,你就把她带回来?” 他有些汗颜,那女子力气极大,他没被她扯到海里就不错了。 “我就给她买了一个苹果,然后就跟在我后面,甩都甩不掉。” 女主人有些疑虑,觉得以后没事应该盯紧她。免得到时候家里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处找。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发善心?当年娶我的时候,连个有头有脸的牧师都请不起。” 豪宅的主人拍着胸脯,“这是神的指引啊。” 两人口中的女子走向后院,厨房的人告诉她脏水倒在这条暗巷里。 她时不时地看着口袋中的红苹果,露出天真的笑容,可刚打开院门,就被八个羊盾买来的大麻袋兜了进去。 如今的海盗船上已经没有那么多木头和绳子,到处都是铁板和碎煤渣。船上的人都去了镇子里放松心情,连续几个月在海上漂泊,一眼望去,不是海色就是夜色,任谁都会觉得心神不安或是身体上的不适。在以前,海上的船只还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和安全的船体的时候,除了死于意外,剩下的死亡原因几乎都是精神引起的疾病。 诺顿也是第一次进入船长的房间,甚至船长自己都很少进来。他们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是看见船长一个人以优雅的姿势坐在房间的门外半睡半醒,加上蓬松的头发,在朝阳下看去特别像是一只黑色的野豹。 室内是诺顿前所未见的整洁,他不忍地踩在深红色的地毯上面。他和卢修斯将那麻袋中的女子放在床上的时候,触碰到了床垫,柔软到不可思议,同样是大红的床饰,金子做的床架。诺顿敢打赌,这个床的价值就足够换下来一艘旧船。他摸着床上的雕饰的时候,被卢修斯呵责了一句。 卢修斯瞪着眼睛,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出奇干净的手帕抹去诺顿的手印。 那雕像是一条幼龙。 虽然看上去很可爱,但它可是海洋上所有船只的噩梦。光荣日之前,无论是海盗还是海军,他们见到这个标志都会避而远之。 当她身死之后,她曾经的部下互相为敌,退居一方,这个雕像也渐渐地被遗忘。 诺顿看到不知为何一直在抹眼泪的卢修斯,忍不住想要安慰。 但他还没说出口,身材姣好的女子扭动着身躯,一头灰色的头发在红色的世界里格外的扎眼 “卢修斯先生,她的头发是灰色的。” 而船长要的是红色的。 卢修斯眨眨眼睛,可能还是看不清。 “先拿水给她梳洗一下,我去仓库找找红油漆。”卢修斯当机立断。 诺顿的眼睛从卢修斯腰上的火枪上挪开,这次卢修斯没有生气。 两人一起赶着时间,卢修斯空手回到这里的时候,诺顿更加绝望。 “其实是白色的。”一桶脏水放在地上。 “我没找到油漆,下次一定要买个眼镜。” “油漆味太大,找到了也没有办法。” 卢修斯回味着酒味,想到了自己还有一瓶红色的葡萄酒。 “没有办法,就这样。” 他扫过房间,眼中是模糊一片,只有灯光有些耀眼。 这艘海盗船的主人是和诺顿一样,来自于热大陆的人。皮肤深黑,眼神深邃,有人说他他以前是被贩卖的奴隶,而现在的他是海洋的一方霸主。鼻梁上狰狞的疤痕,给新入伙的海盗带来不少恐惧。有人说那是他的宿敌,如今盘踞红海的金齿安东尼的杰作。海盗们习惯称他为疤面,而知道他真名的人少之又少。 镶着铁的靴子踩在铁制的楼梯上,声音格外的响亮,就像是来者是一个巨人。 “月凉凉,心慌慌。 十个人,找宝藏......” 铁门打开,童谣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月光只能看清眼前一块地板,他摸向门边的煤油灯,而什么也没有摸到。 “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的女子啃起了苹果。 “你叫什么名字?”疤面换了一种语言。 那女子没有回答,不合时宜地笑了两声。 “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伤害你,不代表我一定会放你离开。” 女子还是不做理会。 “你知道我是谁吗?不要惹怒我。” “胡安?” 苹果核落在地上,熟悉的声音让疤面胡安颤抖地拿出随身的火柴。 果然是她。 火柴瞬间熄灭,黑暗再次袭来。 平日里板着脸的胡安连退三步,浑身抖动。 “我是在做梦吗?提娜?” “我不是克里斯提娜。” 胡安笑着,“您又开玩笑,您除了头发什么都没有变。” “刚才的才是克里斯提娜,你可以叫我阿芙拉。” “什么?” 女子深吸一口气,“你认识的克里斯提娜现在是一个白痴,我和她共用一副身体。” 胡安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张着嘴,眼角残留着泪花。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又是谁?那扇门里的人还是海神的信徒。” “我就是阿芙拉。” 女子站到胡安的面前,月光照在她的面庞上,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模样。 “你听命于我,我会让克里斯提娜白天出现在你的面前。” “好。”胡安答应,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就像是以前那样。“你想要什么?” “我要复仇。” “向谁复仇?” 她曾经拥有一切,而如今一无所有。 “每一个人。” w 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红.最初的颜色 海水是什么颜色的? 克里斯提娜只知道自己有一件蓝绿色的衣服和海水的颜色很像,那件衣服很重,下身是堆砌的纱料,旅行的时候不可能带着。至于对大海的看法,直到她真正地靠近大海,并将它们的一部分装在瓶子里的时候,她才发现海水原来没有颜色,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清澈。 “提娜?”穿着正装的船长牵着克里斯提娜的手,“你要海水做什么?” “喝?” 船长拿走她的瓶子。“我们喝的是淡水,这个海水喝下去和毒药一样的。” “那我们一直在毒药上漂浮?” 船帆没有鼓起,船速慢得可怜。 “也许吧。”船长露出微笑,“相信我,它没有童话里的反派那么可怕,平常都是很温柔的。就像是泥土,它们是一样给予,然后收获。” 船长还是擅长讲道理的,抚摸着她可爱的红发的时候,听见来势汹汹的脚步声,便让她回到自己房间去。 来的人是他的副手,也就是这艘船上的大副。 “你知道规矩的。”大副梅森神情严肃,气势逼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船长刻意回避大副的目光。 梅森比船长要大很多,心里也一直没将船长当做自己的领导。但此刻他也没有大嚷,而是低声狠厉地说话。 “让一个女人上船,你怎么想的?还在甲板上随意走动。” “她只是一个孩子,不懂规矩。” “我不管。”梅森看着船长收起克里斯提娜放下的缆绳。“如果海神真的动怒,我就把她丢到海里去。她不值得我们这么多人拿命去换,你也一样。” “你不明白情况。” 梅森看着水手鲁莽的动作出声呵责,转身要离开。 “虽然我不太关注陆地上的事情,但我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比如你如今在亨利家族里面的处境。我不是威胁你,我和船长你的目标是一致的,让这艘船平安到达西长岛。我还是想和你讲清楚,不要再犯那些禁忌,更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水手们的面前。” 船长什么也没说,大副梅森继续呵责那个水手。 船长的全名叫做罗兰加西亚,出身很一般,但他的那个已经离世的妻子是亨利家族的人,所以他也一直在为亨利的海事公司跑船。他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总是把公司的利益看得最重,一些船员手中的私活都被他禁止了。除了在船员中不讨好以外,在公司里也没有得到尊重。海事公司飞速发展的的同时,很多新来的职员都在排斥那些靠关系工作的,更何况罗兰在公司里没有什么实权。新上任的管事一直想要将他这种资历不足的人踢出门外,这一趟从曼彻斯特港到西长岛的任务并不是那么轻松,一旦稍有不测,他肯定是要失去这份工作的。 他不想失去这艘船,这艘由他妻子命名的守望者号。 小红书不离身的克里斯提娜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在最底下那层,陪伴她的是一堆货物和一位船长的亲信。 他不善言语,总共也没说上几句。 能让克里斯提娜记住的也就三句。 “我叫苏,是保护你的人,不要去你旁边的房间。” 克里斯提娜也问过其他的问题。苏的回答都是摇头,然后扭头盯着上层甲板下来必须经过的木梯。 克里斯提娜照常和苏打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苏,你喜欢喝酒吗?”克里斯提娜在门口回头。 苏依旧摇头。 “我以为大人都喜欢喝酒,我母亲也是如此。” “不是。” “你刚才说话了,是不是?”克里斯提娜很高兴。 苏不再看她。 克里斯提娜望着旁边的那扇门犹豫了一番,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克里斯提娜穿着睡衣,静悄悄地溜到外面。她试图敲傍边的门的时候,发现根本没有锁,便一推而入。 门推开一半,被里面堆积的物品挡住,侧身进来的克里斯提娜被直堆到屋顶的箱子挡住。两侧都是死路。 正打算离开的克里斯提娜听到诡异的声音,是一个木箱侧面打开,直通内部,显然里面是空的 她低头往里望,忽然看见地面有诡异的光芒闪过,克里斯提娜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 “呜哈哈,你好。”一个恐怖的鬼脸对着她,那人还伸出一双手。 可是此时,克里斯提娜已经两眼翻白,晕倒在地。 最后的叫声被这双小手按住。 轻微的响声,散落在四个角落的蜡烛燃起,屋内的小女孩将自己做的恐怖面具藏了起来,然后看着被她拖到屋内的克里斯提娜。 瘦弱的身体,惨白的小脸,她觉得这个女孩还没有自己健康。 她擦去汗水,推搡着昏迷不醒的克里斯提娜。 “刚才那只幽灵呢?我在书里听过海上的幽灵,他们杀人的。”克里斯提娜怯生生地问着眼前的女孩。 “别怕,有我在。它死了。” “你打死的?”克里斯提娜眨着眼睛。 “当然,我可是堂堂的炼金术师。”她的语气还有一点自豪,更庆幸自己早早将面具藏了起来。 “为教会工作?”克里斯提娜在自己的家里听过炼金术的存在,那是神明赐予信徒的力量。 女孩说不是,伸出右手,“我叫安妮,安妮加西亚。” “克里斯提娜h米切尔。” “hawpe?”只有那些贵族才喜欢长长的名字,安妮以为贵族都远离海洋。 克里斯提娜兴奋地掏出那本红书,打开扉页,指着上面好看的签名,h是hosea。 “这是三神教的一位女英雄的名字。这本书和宗教无关,里面是我爷爷的诗集。你没听过米切尔家族吗?我父亲说在大西洋,神圣帝国王国的米切尔还是鼎鼎有名的,但是到了加勒比海就不好说了。父亲说他那边有仇人,不共戴天的那种。” 安妮明显不是很感兴趣,她继续用石粉在地上画画。 “来我这里做什么?没人告诉过你不要靠近这个房间吗?” “在船上太无聊,除了船长和苏没人希望看到我。”克里斯提娜嘟着嘴。“可是为什么不能靠近你?” 安妮翻找着奇怪的粉末,“我们都是女人,远航的船只上不应该有女人在的,会带来麻烦,甚至灾难。” “什么灾难?我们也不是女巫。话说,你在做什么?” 地面上,一个完美的圆弧内是不间断曲线,里面的复杂程度看得她眼花。 “炼成阵。” “很像教堂门口的地毯,上面也是圆圆的符号。” “所有的炼成阵都是圆的。” “为什么?”克里斯提娜确实对炼金术一无所知,她见到的教堂前的地毯能让她变得感觉,至少教士是这么说的。 “终而复始,不休不止。炼金术第一定理。”、 “它能做到什么?能变出面包吗?我想吃费尔舍的蜂蜜面包,上面还有芝麻。” 安妮摇摇头,“想要炼出面包,你需要面粉。每种炼金术中的符号都不一样,等你画完炼成阵的时候,手工的面包早就做完了。而且,炼成一个面包的价格大约和一盆面包的价格相等。” “那还要炼金术做什么?多亏啊。” “那你要看看和什么比。”安妮倒出一瓶黑色的粉末。“比如这就是火药,源自于东方,那里是用它做烟花的,现在我们用它做枪炮。知道了吗?用于战斗,用于抢夺,用于杀戮。只要不断伤害,就一定能赚到。” 克里斯提娜有些后怕,“你要杀谁?虽然那些水手一个个长得有些吓人,但也不至于杀了吧。” “不是,我是想炼成烟花。” “真的吗?”克里斯提娜还没有见过烟花,军火应该是珍贵的存在。 “我是在打比方。” 地面的炼成阵画就,安妮拍手念了一句不知什么语言的话,然后那炼成阵开始闪闪发光。 “看好。” 成堆的泥土像是被融化了一样,不断地膨胀。克里斯提娜感觉到了热量,有些好奇为什么下面的木板没有着火,她又看见了透明的砂砾在放出内部的光芒,星星点点。最后光芒暗淡下去,成为了一个漆黑的圆柱体。 克里斯提娜觉得是一条扭曲的木炭。 安妮拿出抹布拭去表面的黑灰,反射着烛光,那是一个玻璃瓶子。 “你以为你屋子里面的瓶子是哪里来的?那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安妮有些得意,她已经完成自己要做的第一步。 克里斯提娜带着贵族的气质,真诚地道谢,反而有些不要意思的安妮又将这个瓶子送给了她。 “这瓶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就是一个瓶子。” 如果将瓶子看做容器,那就是一个了不得的产物。 安妮起身拨弄自制的机关,那些蜡烛一齐熄灭。 “夜深了,你该回自己的房间睡觉。”高过克里斯提娜一头的安妮有些姐姐的样子。 克里斯提娜临行前又向她要了些酒,将瓶子灌满。道了一声晚安,然后跑到楼梯口,将酒瓶放在苏的身边。 屋里的安妮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素来不爱说话的自己居然和她说了那么多,谁让她什么也不知道呢?也许更是因为自己和她同龄。 “我警告过你不要进去。”窝在暗处的苏挺直身子,他身下的帆布作响。 克里斯提娜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蹬蹬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苏知道那个房间里的小女孩是谁,但是他还是没有阻拦米切尔小姐进去。他独自握着酒瓶,在黑暗中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克里斯提娜躺在床上轻易地入睡,枕边的小红书落在地上,书页散开,露出一首短诗。 “我们甚至失去了最初的颜色/说好头挨着头在一起/最后/无人伴我海风拂发” (翻译成英文应该很是押韵。) w 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白.新生 (再不给收藏和推荐不更新了) 初阳升起,胡安也习惯性地醒来。他滚动着白如东方瓷器的眼珠,如果不是冰冷的铁板提醒着自己,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多年以前,阳光暖暖海风徐徐的日子。 他站起来检查身上的物件,然后悄悄扒开门缝望着船长室内。 一头白发的克里斯提娜显然还没有睡醒,轻微的门声让她翻了一个身。 船长室的窗户是装着铁网的,应该是为了避免一些人图谋不轨。阳光透过间隙照在红色的床上,洒在她的腰间。胡安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将滑落在地的棉丝被重新盖在克里斯提娜的身上。看着克里斯提娜熟睡的笑容,胡安想起那年刚刚和她相见的样子,活泼天真。尽管后来经历那么多变故,胡安还是认为克里斯提娜就是以前的那个百无禁忌的女孩,只是为了掩盖伤痛而带上了无情的面具。数十年如一梦,醒来之后,只有自己青春不再。 胡安摸了一下脖子前那颗光泽暗淡的珍珠,然后退出房间。 外出狂欢的海盗们陆续乘着小船回到这艘蒸汽船。如今的海盗也不热衷于特殊的海盗标志,穿着和民用船只上的水手一样。甚至有些人将海盗大方地将自己的工作说出去,因为做的生意也不再是以前那种杀人放火的生意,说出去也不显得穷凶极恶。 胡安嘱咐船匠准备启程。他说出那个地点的名字,让掌舵的图兰很不明白。图兰是个喜欢碰运气的赌徒,但是他不觉得那个地方会有幸运这种东西存在,他们又不是上个世纪的老海盗,何必以寻找宝藏为生。图兰又问了一遍,胡安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那场战役的主场,如今的光荣岛。 海军的光荣,海盗的耻辱。 如今的海盗们都不太在意过去的那场战争,他们疲于应对现在,所以他们更想避开那个满是过去的岛屿。 图兰知道胡安心意已决,自己开始规划航线。 卢卡斯在自己的房间擦拭自己的火枪。这些年他有些睡不着,睡着了也是早早醒来。这时候他就会起身将火药丢在酒杯里,然后倒上满满的一杯朗姆酒。这种火药酒的味道要比普通的酒水好喝多了,这也是卢卡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听诺顿说卢卡斯所用的火枪已经过时了,在新大陆那边他们已经开始使用一种在后边上弹的新式武器,据说连子弹都变成了铁制的,不再是铅弹。 卢卡斯不喜欢新事物,尤其是那些自诩为自由国度的子民创造的新技术。 卢卡斯将酒杯放下,低头凭着记忆上了甲板,一路上也没人理他。 他抬头看着蓄势待发的烟筒。 没有船帆的船还能叫船吗? 看到抬头出神的卢卡斯,诺顿放下手中的箱子,走到他身边。 “早啊,卢卡斯先生。” 卢卡斯清晰地感受到船的震动。 “要出发?” “嗯,船长还改变了航向。” 卢卡斯鼻子抽动几下,这是他的老毛病,然后四顾茫然。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的望远镜呢?往远处看看。” 正说着,站在高处的瞭望员两步下了五阶梯板。 “船长!军舰!” 诺顿掏出望远镜顺着方向找到了远处的浓烟,隐约地见到一面国旗,白色和红色交织。 “没错,是一只杀人蟹。” 被称作杀人蟹的是卡洛王国的海军,那一身红色的军装在海上很是醒目,这种称呼最早是从其他几个王国的海军口中说出来的,可能是嘲笑卡洛的海军一直都有佩戴两柄军刀的习惯。 “还有谁没回来?”他们的疤面船长命令清点人数。 “舒恩兄弟和菲利普。” “一定是菲利普向海军告密,他的弟弟在卡洛当海军,他跟我们说过他当初海军落选的事情。”一个水手出声质疑。“他一定是出卖了我们,然后回去参军了。” 胡安不在乎谁是叛徒,当海盗的人都有贼性,背叛都是小事。他在怀疑,卡洛的海军如何会出现在地海同盟的海域上。难道那些富得流油的地海人又一次请他们帮忙对抗反叛军?沃夫哈德王国一直在严守直布罗陀海峡,胡安可不记得联合王国这么齐心,能放卡洛人进入地海。 情况紧急,由不得胡安多想,他命令收回小船,加速掉头。 这个时代,海风已经改变不了什么。装备精良的军舰气势汹汹地追赶上来,带着一条粗壮的黑烟。 卢卡斯眯着眼睛望着船后,不慌不忙地掏出烟卷,诺顿急切地拽着他的胳膊。 “怎么办?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多大的风浪老子都见过。”烟卷还是被点燃,“他们要是想杀我们,就不会只来一艘,更不会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追赶。” 诺顿不解,“那他们要做什么?” “做戏吧。”卢卡斯也不确定,“再往前就是圣歌利亚的海域。” 诺顿不知道这些王国的龌蹉,听不懂卢卡斯的意思。他有些激动,这将会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 卢卡斯能想到的事情,胡安自然也能想到,但是他是船长,每个决定都是一船人的性命在做赌注。 海盗船急速转身,横在海面。 诺顿和船上的水手都觉得莫名其妙,而卢卡斯则悠然地坐下。 “无事了。”烟气画了一个圆圈。 那艘军舰并没有装在海盗船上,而是在百米外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不同装饰的军官站在船头,命令下官传话。 “我当是谁跑的这么狼狈,原来是赫赫有名的疤面啊。” 胡安站在半掌宽的船沿上,气势十足地喊话,“芬恩少校别来无恙。” “还好啊,船上的牢房都空着,就差你来住一宿。” “巧啊,我们的桌子空着,就差芬恩少校来吃一顿,敢不敢啊。” 海军没有回复。 “若是少校不答应,我们就在这里僵着吧。实在不行,我们就鱼死网破。” 胡安在下令横船的时候,就嘱咐水手给火炮填上了弹药。 芬恩少校年纪不大,靠的是爷爷的功勋,从军生涯的最大功绩就应该是前两年被胡安耍了一次,替他解决了卡洛近海上的敌人,另一伙海盗。 芬恩的下属想要阻拦他和疤面的会面。堂堂卡洛的上校居然要和盗贼会餐,说出去肯定会使上面的老将军们动怒。他芬恩有个了不起的爷爷,可是他们这些下官可没有,好不容易当上了士官,若真是出了事情,别说是军衔,连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芬恩几次挣脱下官的双手,却会有另一个人出来阻挠,将他的路挡的死死的。 气氛的芬恩抽出军刀搭在下官的脖子上。 “来,你告诉我,我不去的话,怎么让他们继续前进。” 下官语塞,芬恩绕开他,向小船走去,挡路的军官也都一一让开。 离开之前,芬恩回首怒视那些不听话的军官,然后指着胸前的斜纹。 “我是国王亲自认命的校官,我们都是卡洛的军人,不要趁我不在船上擅自行动。” 两个健壮的侍卫跟着他上了小船,慢慢地向海盗船飘去。 胡安伸出了友好的右手,芬恩皱了皱眉,同意了握手。 “我以为你会说这次绝对不会放你跑掉的狠话。” “岂敢啊。”芬恩露出标准的笑容,“我这次可是奉命放你离开的。” 胡安让围着的海盗们退下,拉着芬恩上了在甲板上临时搭建的餐桌。 餐具都是崭新的。 “以前看到军旗,就一定要接舷,然后打个你死我活。如今,是个讲道理的时代,我们就坐下讲道理,不做那些野蛮的事情。” 上来的盘子里是整块的煎肉,没有多余的装饰,而芬恩还是没有动餐具。 胡安将自己的餐具舔了一遍,递给了芬恩。芬恩又将它们丢在酒杯里涮了一遍。 “小时候听说你们都是吃人肉的,长大以后,才发现你们也挺可怜。”芬恩也不看着胡安的视线。 “我们可怜,都是你们这些名门贵族逼迫的。谁愿意离开自己家人?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走上这条险路。” 芬恩吃得认真。“你也是?” “我不是,我当初是你们的货物,算不上你们的子民。”刀具和瓷器发出摩擦的声音。“打着拯救热大陆的旗号,将我们贩卖到西大陆。” 芬恩沉默许久,然后轻声问了一句,“热大陆真的不能居住了吗?” “能活着的地方不多,和你们所描述的地狱相差无几。” “这么说,我们还是拯救你们喽。” 胡安咧嘴一笑,鼻梁上的刀疤更加狰狞。“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绑架你到南边当奴隶也做善事。” 两人相识而笑,笑声在海面上传了很远。 “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要开战?”胡安忽然严肃。 “当初是因为猖狂的海盗,这些王国才联合了起来。如今没有了嚣张的敌人,如何维持这种和平?”芬恩此时倒是老实,“都是上面那些老人被国内的经济波动吵得难受,准备开始对外战争。” “所以说,还是你们的没事闲的。” 芬恩吃下最后一口,“这也是你们的机会。现在你们继续往前行驶,我们安静地在后面追赶,一场大戏就要因我们而开演。” 骨头干干净净,杯子里的酒水也不多,胡安拿过来芬恩涮餐具的那杯继续喝着。 “答案呢?”芬恩难以忍受时间的流逝,就像是听上官开会一样。 “我有别的选择吗?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我只想离开地海。” 芬恩摇摇头,然后起身参观这艘蒸汽船,扭头的时候看着一个白头发的姑娘依着扶手望着远方。 眼神清澈,犹如新生的婴儿。 芬恩也随着视线望去,明明都是枯燥的海景,尚不及人半分姿色。 w 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红.还没见到黑暗 “就这么放过他们?” 一位手持三神像的教职人员诘问刚刚回到船上的那个人,他的神情比雕像还要冷漠。 “您也听到了,现在那个小女孩要去见卡洛的国王,这件事更重要。” 教职人员身上披着的白袍同样的无情,“他说你就信?若是假的怎么办?为何不上船搜一下,不上去搜一下,你弄个阶梯做什么?” “我们还不想和卡洛为敌吧,我打伤他们的船长是我一个人的事,但若是上船没搜出来那个女孩,就是你的事,是教廷和一个国家的事。我可是为您省下一个天大的麻烦。” “为神献身,何来的麻烦?” 他弹着教职人员的白袍,教职人员皱着眉头。 “装得像个教徒,就没主教告诉你不要和我们裁判所为敌吗?” 教职人员安静下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裁判所的人,是直接为教皇服务的一群疯子。而自己身后是卡密尔主教,整个事件的指挥者。但是听过刚才两船的对话,他反倒觉得那个人才是主教派来的人,而自己更像是皇帝派来的。 “你还浪费了一双圣物,你明知道它不能沾水的。” 那个人不以为然,“所里研究了一种更先进的手套,我要是不浪费掉它,哪里有借口换新的。” 他带着狡黠的笑容离去。 教职员望了一眼周围无声工作的船员,也跟着下了甲板。 横帆再次升起,他们直奔卡洛最南端的普利港。 罗兰的船叫做守望者,他的妻子说这个词源于另一种文字,也可以翻译做等待爱人归来。 待冰块落下,守望者号猛烈地晃动一番,水手们站稳之后冲向自己的船长。 在楼梯口处,露出两只眼睛的苏见罗兰没有大碍,又看了一眼仍在慌乱之中的梅森。 梅森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热爱自己的工作,热爱大海,这也是他能够当上大副的原因。他一直在伦底纽姆海峡为亨利家族跑卡洛和沃夫哈德之间的生意,若不是罗兰船上的前任大副死于传染病,自己才不会和他上这艘死人命名的船只。 苏转身往下走。身边几个同样在凑热闹,没有轮到他们值班的水手不约而同地避开他。 阅人无数的水手长班恩告诉过他们,那个住在最底层的家伙不要去惹。班恩很是认真地告诉他们,苏的身上有海盗的气息,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海盗。班恩还没有在海上遇到过海盗,遇到过海盗的人大多没有活着的。 正要回到自己岗位的苏正好遇到想要到甲板上面凑热闹的克里斯提娜,然后冷漠地抓住她的腰带将她提回她房间的门口。 “重复一遍我教你的。” “没有你的允许不准离开这层。”克里斯提娜嘟着小嘴。 “你已经违反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上次克里斯提娜趁他上厕所的时候,带着一个空瓶子私自跑到了外面。 “在这里呆着太无聊啦,刚才我感觉船晃悠了一下,外面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前半段克里斯提娜还满脸忧愁,后半段就变得开心起来,两眼瞪着,好似好奇的小奶猫。 “没什么事,一只苍蝇而已。” “多大的苍蝇啊。”克里斯提娜用手比划着,“我当时从床这边震到了那边,差点掉地上。” “哼。”苏想说你掉地上也没有事,你一旦睡着,被子保证会被你踢掉在地上,就算是掉下去也摔不着。但他不是话多的人,只是在心里想了一番,板着脸命令她推门进屋。 进屋去的克里斯提娜在几秒之后,悄悄地打开房门,而苏还在门口站着。 冰冷的面孔纹丝未动,倒是凶狠地瞪着眼睛。 知道逃出房间无望,克里斯提娜扑在床上,拿出那本红书翻阅起来。 “我不过是个影子/有时被黑暗吞并/有时被光明消灭/不要为我徘徊在明暗之间/我还是在黑暗里沉没吧” 克里斯提娜没看懂,就像是其他很多诗句一样,她觉得不好看。她喜欢的,都是直白的情诗。自己的弟弟告诉过她,她的爷爷曾经是帝国出了名的风流公子,上流社会的那些名媛几乎和他有过暧昧,而且还少有争风吃醋的,都是自觉配不上他。若没有遇到霸道的奶奶,谁知道还会有几个叔叔出现。克里斯提娜觉得这不像是自己那喜欢刨根问底的弟弟打听出来的,反倒像是自己的爷爷千方百计让他知道的。因为那天之前,自己当着爷爷的面,说他皱纹多来着。更久以前,自己说他岁数大身体不行的第二天早上,就看见他带着孙子在外面练习击剑。 克里斯提娜嘴上说不喜欢自己爷爷,但是到了现在,自己最想念的还是他。 在他的葬礼上,哭得最厉害的也是她。 克里斯提娜翻到扉页,那是爷爷给她起的名字。 他说过,自己终将有一天成为英雄,米切尔之名将因自己而闪耀。 她合上书,起身熄灭蜡烛。她不再觉得无趣,满脑子幻想着到达西长岛的事情。她要吃最好的长岛果,要住最好的房间,四面都能看见阳光的那种。最后,再遇到一个英俊潇洒的意中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那种。 众人抬着罗兰到船医的房间。 船医是索迷人,白皙的皮肤下透露出血色。索迷国在大洪水之前是海上的霸主,如今实力孱弱,靠着白鲸海的渔业支撑国家。索迷的医生都是很好的,对于海上的疾病经验丰富,但是由于不信仰三神,而被教廷排斥。 船上的医生,对于水手来说就是神明。能在你濒死之时,挽救你的生命一定是他们。若是没有了船长,他们可以再选一个。若是没了船医,他们就要无助地面对死亡。 船医的房间自然也是圣地,他们将加西亚船长抬进来,就退了出去,留下大副梅森。 “怎么受伤的。”船医马肯尼就是那种处乱不惊的人,船只晃动的时候,他还在做自己的研究。 马肯尼问了两遍,梅森才回过神来。 “呃,帝国的人。” 马肯尼摸着罗兰的下颚,然后迅速地摸索整个头骨。 “仅此而已吗?” 梅森眨着眼睛,“帝国教廷的人。” “你看见带颜色的光了吗?在那人动手的时候。” “我没敢看。” 马肯尼抬起手,沉声叹息,这个大副倒是实话实说。 “霍夫曼大副,你去安慰一下水手们吧,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很远。” “加西亚船长无事吗?” 马肯尼看着罗兰破碎的外衣,“没有性命之忧。” 梅森霍夫曼如释重负,感激地退出房间。 马肯尼将自己的椅子搬到病床前,“别装了,睁开眼睛吧。” 罗兰侧目瞪着马肯尼,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说不出话了吧。”马肯尼翘着腿,“那人动用了炼金术,你的下颚骨被重构了。而且这次重构也不成功,要么那个人是新手,要么是那个人手下留情。但是想想,一个能在活物上动手脚的人,绝对不会是实力不济的新人。” 罗兰瞪着眼睛,哼哼半天,马肯尼才将纸笔递给他。 “怎么办?”纸上写着。 “我又不是炼金术师,我也没有办法。据我所知,炼金术师无法作用于人体上的,任何有生命的物体上都不可能施展炼金术。因为生命会反抗,就像是你生病以后,就算不吃药也会慢慢恢复一样。所以,你有两种选择,要么等待自我修复,要么找到一个炼金术师。据我所知,在船上......” 一个不字,变作了低吼,在罗兰的嗓子里。 “好好好,那我们就等着骨头自己回到原位。快则几日,慢则几十年,说不定你死了几百年后,挖开你的坟墓,才能看到它们完好如初。哦,这个可怜的老鳏夫,尸骨怎么埋葬在荒野之中。” 马肯尼将自己的椅子转个一个方向,背对着罗兰。 “你该走了,哑巴船长。船员还等着你发号施令,西长岛上面还有人等着你谈生意。” 罗兰顿时气到手抖,飞速地在纸上写着字。 然后跳下床,将写满字的纸张贴到马肯尼面前。 马肯尼不以为意地瞥了激动不已的罗兰,然后漫不经心地读起来。读着读着,脸上血色隐藏了起来。 “你没骗我?” 马肯尼攥住面前的那张纸,确认上面的意思自己没有理解错。 “你这是在找死。” 罗兰也严肃地拿起另一张纸。 “从她离开我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死了。” 字迹沉重。 “那你就该立即死去,别再兴风作浪。” 罗兰不愿和他继续争吵,他们从见面的那一天就是在吵架。一直吵到自己结婚生子,而他浪迹天涯。 罗兰目光深邃地盯着有些后悔的马肯尼,似乎在问,你到底帮不帮我。 “好,很好。算你狠,罗兰加西亚。但是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情,一切都是为了她。” 马肯尼在成为船医之前,是小有名气的海盗。那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马肯尼自然绝口不提。那些羡慕海盗自由的人,是没有见到海盗的残忍。如同未曾见到真正的黑暗。 (文中的诗,脱胎于鲁迅先生的话,本是想要自己写一句,但是毫无灵感。只想着佛家的那句:千年暗室,一灯即明。若是有一天,我也能发光就好了。最后愿大家都能发光,乃至发热,不和人心一样冰凉。) w 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白.不过是个影子 芬恩年少便被父亲送入了联合海军学院,学院成立之初,女学员极为罕见。致使性格内向的他养成了禁欲的习惯。毕业之后,他以优异的成绩直接加入卡洛海军的正规军,执行一些远海任务,这么多年在海上度过的时间要比陆地多很多,看不出有退伍的念头。这让他的母亲最为心急,隔些日子便会写信,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贵族女子。但芬恩自己从未认真看过,那些附在信中的画像也是随意地丢掉。就算那些画师的绘画手段再高,也不过是给那些姿色平平的女子涂上厚厚的脂粉罢了。他一眼就能看见这些女人心中的欲望,不过是想要和自己搭上关系,然后生一个更优秀的孩子用来和其他女人攀比,剩下的岁月都交给琐碎的小事。他的母亲只是想要他的家族延续。 直到刚才他印象中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自私而泛爱。 纯洁无瑕的克里斯提娜犹如天降之人,打动芬恩的内心,让他不自然地露出笑容。 “她是谁?” 海盗疤面胡安推开座椅,站在芬恩的面前。 “我是请你来谈生意的,少动别的念头。” 芬恩哼了一声,“她是什么人?配让我动心思,倒是疤面你,好像有些心虚。” “看样子你也不是曾经那个可以戏弄的少尉了,还懂得看别人的心情。” “承蒙您的关照,既让我一步成为少校,又让我成为其他老军官的眼中钉。这些年,我可没少吃苦头,才能练就这玲珑的心窍。” 胡安改变了他的视线。“若不是我,你光凭着你家族的背景,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熬到现在的位置。” “我们那时候是各取所需,现在也是一样。”芬恩可不想欠一个海盗的人情。 胡安敲着餐后的桌面,盘子里面只剩下冷掉的菜汁。 “你吃了我这么多,我可没看见我有什么好处。” 芬恩思考片刻,神气地坐回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挠着椅子的扶手。“我不抓你,怎么样?” “看样子你还没学会怎么和海盗谈判。”胡安抬抬手指,暗处的海盗们拿出火枪和长刀。 阳光穿透云朵,照在此处,刀面泛着光芒。虽然时过境迁,但是海盗血液里那无法无天的狠劲从未变过。别说是海军少校,就是国王曾经也有海盗杀过。和过去相比,曾经叱咤风云的海盗只是有些志气消沉。 “我从不和他们谈判,我习惯先动手。” 胡安眯着眼睛,换了一只手做个手势,众海盗动作不一,但都再次躲回暗处。 “晚上,我亲自去你们的船上,给你一个答案,如何?” “可以。”芬恩毫不犹豫,“但是那之后,今天晚上我们可要连夜航行。” “先别那么自信。” 芬恩准备离去,下面小船上的士兵眼巴巴地望着。 “你也知道你没有别的选择。”芬恩望着白色的海浪荡过,犹如飘拂的细发,不由得再次想起之间见到的女人,然后回头望着船上的船长室,那里已经没有人。他有些失望,想要再和胡安套近乎,但是想到船上那些耳目,只能语言再恳切一些。“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的敌人和你们一样固执。” 胡安没有再多说,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这艘船的主人,一切还要听她的意思。 芬恩笔直地站在小船上,在两处如山的铁皮之间行舟。 卢卡斯的烟很粗,这些烟草都是加勒比海的特产,据说有离别的味道。但他这个年纪,已经习惯抽了一根又一根,他熟识的老海盗们本就不多,如今不是归隐鬼岛就是死于穷困潦倒,还好自己有个长着半颗好心的船长养着他。 身边的诺顿放下武器,有些意兴阑珊。他想要展示出自己的力量给卢卡斯看,船长说过,卢卡斯曾经是他见过最英勇的人。 “我能在船上做什么呢?”刚上船的诺顿几乎无事可做。他既没有知识技术,也没有卖苦力的身板,除了跑得快。而跑得再快也跑不出这艘船。 “你照顾过别人吗?” 诺顿歪着头,“我的母亲病倒之后是我照顾的,还有一个弟弟。” “但是,”说到这里,诺顿流下泪水。“他们都死了,我没做好,我谁也救不了。当我找到食物的时候,我弟弟已经饿死了。我该去抢的,他们都是抢的,但妈妈告诉我,那么做不好。” “那样做确实不好。”胡安有所感触,将他抱在怀里。“过去就过去,我们还要照顾好自己。以后,谁也饿不到我们,我们是黑海岸的主人。” “我要照顾谁?”诺顿知道控制自己感情,“我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不是别人,我的一个老部下,如今岁数大,却不服老,说什么也不离开我的船。” “他是好人吗?” “我们是海盗,没人是好人。但他应该是坏人中顶好的那个,他为了在意的人,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我自叹不如,这一生也没勇敢过,可能是小时候没你这么好的母亲的缘故,记着啊,抢是最卑微的手段。” “那......” 胡安用脑袋抵着诺顿的额头。 “要学着让人双手奉上。抢的正大光明,就如神音大陆上的人将我们骗离故土。” 诺顿对于历史知之甚少,他听母亲说大洪水之后很多族人都是争先恐后地离开了热大陆。那些白皮肤的人,告诉他们除了此地之外都是天堂。 “他不会嫌弃我吗?” 胡安打量着不像刚上船那样脏的小男孩。“也许吧,所以你首先要让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别人照顾。对了,你可以叫他卢卡斯,他喜欢这个名字。” “卢卡斯先生?”诺顿吸引着卢卡斯的注意力,卢卡斯明明看不清局面,却比谁都能先一步知晓结局。 在他寻找武器的时候,卢卡斯就告诉过他,不可能动手。 “卢卡斯先生,您又猜到了。” 卢卡斯离开依靠许久的铁箱,习惯性地准备回到自己房间。 “还用猜吗?这个船长可从没变过。” 诺顿闻言,转头看着站在船长室外的疤面船长。太阳走到了西边,让他误以为胡安在放光。 “怎么又出去乱跑?早上不是告诉过你,外面很危险嘛。”进了屋内的胡安,倒出一杯水,递给痴痴数着鹅毛细绒的克里斯提娜。 白头发的克里斯提娜伸手接过水杯,而手中的羽毛却落在地上。 胡安弯腰捡了起来。 “那时候,你最喜欢天鹅绒的枕头。走到哪里都不忘带着,就连海王会议上,也要抱着枕头。”胡安思绪跑出去太远,“我不理解啊,那东西有什么用,也没见到谁用枕头杀人的。直到漫天鹅毛到处飞舞的时候,我才明白,那么柔软的羽毛,也有遮天的力量。就是大海,也吃不掉它。” 胡安将羽毛放在克里斯提娜的手心,“你就是天上来的使者啊,注定要飞上天空。而我只能埋葬在海洋,凶兽潜伏的地方。” 自顾自地说话,也过于无趣。克里斯提娜不在意他的话,说出口的都是成了曲调的童谣。胡安坐在角落,低头听着童谣,静待时间的流逝。 船上的海盗们还以为船长会和他们商量什么,也只是耐心地等待。一开始有些紧张的情绪,在图兰透露出要去寻找宝藏的航线之后,也都消失不见。 “困了?”一直哼呀的克里斯提娜忽然变了脸色,收起笑容,出现在胡安的面前。 胡安惊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眼前的不是克里斯提娜而是阿芙拉。 “我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 胡安从阿芙拉的眼中看见了星光。“这艘乌云号现在不过是卡洛要拿来对付圣歌利亚的借口,一旦我们继续前进,圣歌利亚就会出来阻拦,卡洛就会和圣歌利亚交火,然后两国开战。一旦有战争就会有死亡,我不想看到这些。” “或许,还不要这么悲观。我没见过一场谋划会顺利的,总有些会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或者是耐不住的人物出现。” 胡安想到以往的经历,觉得事实真是如此。当他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失败的消息一定会传来。 “我陪你去赴这次晚宴。”阿芙拉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行,那个芬恩,绝对对你有想法,尽管他未必认识你,但不代表别人认不出来。” “你知道克里斯提娜为何离开故乡吗?”阿芙拉提到最初,故事开始的时候。“因为她的家族骤然失势,那个雄狮将军向曾经的神圣皇帝陛下请求,希望那十多岁的克里斯提娜嫁给他。那时候,克里斯提娜还没有雄狮将军硕大的肚皮健壮。而且,米切尔家族和那个将军身后家族之间的仇恨,不止是几条性命那么简单。你说她的父亲该怎么办?” 胡安目光闪烁。“放她逃跑。” “不,他答应了。” 阿芙拉深吸一口气,束起头发,在镜子面前打扮自己。 “身不由己,我们都一样。” 胡安还是皱眉,“这身体不属于你,你当然不在意。你真的只想替克里斯提娜复仇,而没有别的意图吗?” 阿芙拉露出那诱人的笑容,一时间,恍如白天与黑夜颠倒,整个世界都明亮如昼。 “我只不过是一个影子,最后注定要消失在黑暗之中。” (昨天路上想着大纲,忽然断片,郁闷好久,叉腰。) w 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白.海军的晚宴 本将军有三十三个儿子,唯有三个儿子不如我意,没能学得我半点贪财好色。——神圣帝国雄狮将军帝托巴卡 船长胡安挽着阿芙拉的胳膊离开海盗船。 卢卡斯并不奇怪,问了诺顿是不是他们带上船的那个女人。诺顿回答说,应该是,但是没想到那女人那么漂亮。卢卡斯喝了一口酒,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入睡。 海军的欢迎仪式并不热情,所有人都是目光冰冷地目送两个海盗进入后舱的餐厅,甚至有情绪激动的海军转身对着卡洛的国旗敬礼。 “奇耻大辱啊。”一个上了年纪的军官轻叹,“昔日米开罗上尉困死孤岛,也未曾向经过的海盗求救。如今的年轻军官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芬恩的额头很宽,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几条不起眼的皱纹。他的双颊也是深陷的,再配上现在穿的常服,显得格外的消瘦。 他惬意地坐在主位上,深陷的双眸凝视烛火。 他想起那女子慵懒的神态,也在刻意模仿试着放松。自己现在还有童真之时的记忆吗?他想到了家族的城堡,他跨过冰冷的城墙,站在高处,遥望满地黄土的马场。他那时候的愿望是成为一名骑士,能冲到众人的前面。那样就没有人能管教自己,自己想要如何便能如何,哪怕是背弃信仰。他的远亲来拜访的时候,曾经送给过他一柄木头防治的骑士长剑,但是后来他无意中打伤一个仆人之后,那木剑就被父亲丢到了火炉里。 没错,和眼前的蜡烛一样,一点一点地被光芒吞噬,最后或许会有一把灰烬。 就在芬恩搓着疲累的双目的时候,卢卡斯和阿芙拉一前一后地来到餐厅。 餐厅的布局是奇诺的风格,和卡洛相比,少了一份庄重,多了一份优雅。每一个细节都有艺术的痕迹,桌椅的背面,还有用过就会丢掉的餐巾。所有餐具的边缘上都有金丝,一晃而过的贵族气息。 芬恩没想到那个女子也回来,他不由自主地一笑,两道皱纹从鼻翼延续到下巴。 “欢迎,欢迎。”芬恩起身迎接,手冲着阿芙拉。“这位是?” “阿芙拉。” 芬恩没有多想,绅士地替她来开椅子,请她就坐。随后,蹭到胡安身边耳语。 “还有很多同船的军官,想要一睹大名鼎鼎的疤面的风采,不如我让他们进来一同进餐吧。” 一条长桌,空着那么多座位。胡安看了阿芙拉一眼,最后犹豫地答应。 八位军官陆陆续续地进来,显然有几人很不情愿。 那位上了年纪的军官挨着阿芙拉坐下来,皱着眉头。 “这位女士,我怎么看您有点眼熟?我们在卡洛见过面吗?” “没有。”阿芙拉礼貌地回答,“我是伊第豪内岛的人,你可以叫我阿芙拉。” 那是地海的一座岛屿。 “加里欧根上尉。”年老的欧根点头致意,“多好的姑娘,偏偏做强盗。” “好多的老爷子,到现在也不过是尉官。” 欧根被反讽了一句,放声大笑。其他的军官可没他这么有闲心,还没有开始上菜,就将目光放在了海盗疤面的身上。 “你就是那位的旧部?” 胡安点点头,“为女帝尽力,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可惜她死了。”另一个军官说出来故事的结局。 胡安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暴怒,而是挠着头,平淡地发问。“是吗?” “我也听说过她,听说死的罪有应得。” 芬恩长叹一声,“我们还在学院,也都听说过到那女人的风姿。报纸上讲,就连人鱼的容貌也不及她半分,她就是所有伪善之人的噩梦。她若还在世,哪里还有奸商?哪里还有辛迪加的立足之地?” 欧根出言喝止,“她终究还是我们的敌人,多少军人死在了她的手中,你这么说,对得起国家吗?” “当然对不起。”芬恩哼了一声,“但我对得起人民。” 没人再说话,一个个空盘里面装满了食物。 “吃完再谈,那样才有力气。”芬恩率先开始拿起刀叉。 同时,一场晚宴也在圣歌利亚的多芬港举行。这并不是官方的宴会,而是海军中将乔吉塔古利格利的副手为了给中将庆祝生日而举办的海上宴会。古利格利事先并不知情,他还在为上面不允许他请假的事情而烦恼。 一顿算不上奢华的晚餐过后,军官们开始随意交谈。 一个羞涩的新晋军官拿着一瓶家乡的酒送到中将休息的房间。 “中将,我是菲利克斯克鲁尔。” “哦,野草堡的克鲁尔。”酒瓶上写着地址,古利格利认真地逐行默念。“你家乡是不是鸢尾花特别多?” “是啊,满山坡都是,虽然叫野草堡,但是野草还真的不多。” “我很喜欢花,家里的花圃里都是各地买来的名花。”古利格利客客气气,笑容挂在脸上。“最近过的还好吧,你的老师可是嘱咐过我照顾你,我这忙来忙去的,倒是忘记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 “当然没用,在您的手下做事是我的荣幸。”克鲁尔也有些情不自禁,没想到从来对他都是冷脸的学院老师还会托付中将照顾自己。 “还有别的事情吗?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 “没有,谢谢将军。”年轻的军官克鲁尔满足地离开。 站在门口的中将副手雅各布也对他点头示意。 “我可不记得将军你家里有花圃。”雅各布随后进屋,就调侃其自己的领导。 古利格利哈地一笑,“随口说说罢了,他也没机会去我家去查啊。倒是你,怎么连下层的军官都请来了,我连一个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要不是几个校官过来说话,我就要成摆设了。” “将军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会成为摆设被冷落的呢?那些小军官巴不得和您沾上关系。” “学院教出来的新生越来越不像样子,一个个处事笨拙,好一点的能说几句夸人的话。剩下都是又臭又硬,仗着自己毕业的高度评价为所欲为。” 雅各布也哼了一声,他也不是学院出身,自然对那些人没有多大好感。 “将军可不要小瞧他们。平时他们勾心斗角的,但是一旦有了共同的敌人,比出生入死的战友还团结。少将弗兰克就被这些人陷害,最后被元帅革职。” “所以我才哄着他们啊。”古利格利拿起那瓶酒,看了一眼鸢尾花的标志,感慨一句。“瓶子挺好看的。” 雅各布拿出夹在腋下的文件。“这是今天的军情和报纸。” “有异常吗?” “海盗方面倒是没有,但是地海方面的线人称有异样船只。” “那就明天再看吧。”古利格利穿着军大衣,“随我去一趟奇诺人开的饭馆。” 古利格利带着雅各布匆匆地离开军舰,正好遇到也要离开船只的菲利克斯克鲁尔。克鲁尔伸出手打招呼,古利格利视而不见地离开。 煤油灯晃了一晃,惹来了几只蚊虫。 出自学院的军人在一些细节上保持着惊人的一致,就如吃饭的动作。他们几乎同时拿起餐具,同时将食物送入口中,就连胳膊的摆动幅度,都像是规定好了一样。这些人中数芬恩吃得最慢,到最后变成了大家都在看着他进食。唯独阿芙拉像是饿了多久一样,要了一盘有一盘加餐。两人面对面,谁也不抬头。 “吃够了吗?”芬恩已经在挑着盘子的残渣吃。 “这不是卡洛政府资助的吗?你们都不多吃一点,贪官们可就是多拿一点。” “吃饱就好,有没有官员贪污不是我们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忠诚。”一个军官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他就是之前对国旗敬礼的军官,一副尊贵不容亵渎。 芬恩冷笑,如今卡洛的海军也和其他国家的海军一样,由于学院这一新势力的加入而变得争锋相对。但卡洛的问题不像其他国家那么明显,而和一些王国一样,只将勋贵的后代送入。出来再加入海军的时候,都是靠着军队旧人的关系,成不了新的派系。而且这些新人一般都很难大展拳脚,所以更不能成势。这个军官就是他的对立派系,红花党的人物,同是学院出身,却从未留过半点情面。 “我本来不想说的,更不想在这个场合说。”芬恩发起怒来,众人也不敢出声。“你们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吗?又想没想过为什么这次行动,船上没有一个监管?平时哪一艘军舰里没有一个议员或是军情处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个军官一时弯下后背。 “这次行动如果出了问题,我们都将死于叛国罪。”芬恩给出冰冷的答案。 包括胡安在内,所有人都开始思考起来。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党派的,是听谁命令的,但是从现在起,都要听我的。但我也不能保证你们平安无事......”芬恩起身,带着众人的目光走到胡安身边,“我们的性命和荣誉都在这位先生的手中。” 屋内格外安静,一直埋头读新闻的欧根上尉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没错,都在这个你们仇视的海盗手中。他若是不答应,后方的舰队将会在宣布我们叛国之后撤退。他若是答应,我们将是即将到来的战争中的英雄,我们的名字将响彻女王辖下的领地。” 不知如何回应的胡安回过头,盯着鼓动军官们情绪的芬恩。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白.导火索 吸引着所有在场军官目光的胡安,回头望着狡猾的海军少校芬恩。 “所以说,我现在可以漫天要价?” “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相信诸位能给。大家觉得自己性命与前途价值几何?就如数交给他。别让他真的漫天要价。”芬恩意味深长地拍着胡安那雕刻着半轮太阳的椅背。 军官们开始交头接耳,军服的摩擦声不绝。 欧根上尉清清嗓子,拳头从花白的胡须上移开。 “那我们若是在此杀了他,是不是也能活?” 还在讨论自己能拿出多少的军官也反应过来。既然他们是借着追击海盗进入地海的,若是成功杀了这个海盗,海军的高层未必会真的做出那么绝情的事情。或是抓住这个海盗交给沃夫哈德王国,那逐利的国王说不定还能嘉奖他们。 “海盗疤面,赏金可是百万金狮盾。” “是吗?我都没想到我自己这么值钱。”胡安笑起来的时候,伤疤也不那么骇人。“这顿晚餐的主人可能也是没安好心。” 世界上有很多著名的晚餐,但这些晚餐的结局都是血流成河。狼心雇佣兵团与旧王国托瑞之间的庆功宴,费尔南多二世与上代教皇之间的圣宴。一场成就了一个新的国王,一场毁灭了一个旧的国王。 “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他们手中。”芬恩摆出不关己的手势,然后对着众人说道,“我只能提醒你们,这么做确实能活命,但是前途将是一片黑暗。回到卡洛,你们可能被无缘无故地贬职,甚至有可能将你们调到偏僻地方,彻底远离海军。但若是按照那几位将军的意思,事成之后,他们会放出几个新舰队的位置作为奖励。现在,我已经将所有的利弊都放在你们的面前,你们自主选择,反正平时也都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新舰队,这个名字很有吸引力,根据可靠的消息,最多三年,新舰队就能正式参加战斗。到时候,旧的编制和作战方式都会逐步淘汰。一场属于海军的技术革命即将到来,若是能早早加入其中,必定受益无穷。更何况,听说新的蒸汽船将是海上的移动堡垒,作战的士兵都将操作不断散发蒸汽的钢铁巨人,那是多少人儿时的梦想。 仔细想来这些年变化太快,前些年还在实验中的飞艇转眼间就开始在满是黑烟的天空中穿梭,致使群众见怪不怪。越来越多的新事物出现在报纸上,最近有关逝者技术也成为了讨论的热点。不少王国都在暗地研究蠢蠢欲动,甚至有的商人在南极大陆和神音大陆之间往返倒卖技术。他们没在海上服役几个月,回到家中都会觉得物是人非。 “少校到底有没有得到命令,得到的命令是什么,我们一概不知。”一直和芬恩作对的军官捧着双臂,“他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就算他说我们的任务是入侵突格里,我也不觉得奇怪。” “你们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与前途来试探真假,我不在乎。” “你真的不在乎吗?船长。”另一个军官质问,“我们的命运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我不信我们犯了错,船长你会平安无事。难道那些将军的命令会是这种由我们来决定?说吧,将军是不是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将军们若是没有这个意思,何苦将几支舰队放在海峡外面?”也有站在芬恩这边的。 真相似乎就是如此,事实似乎变得明朗起来。 “难道真的要发动战争?”军官们一直以来都认为不过是一场走秀,他们从没想过敌人会在伦底纽姆海峡对面的神音大陆上。“那王国联合议会怎么办?联合海军学院呢?” 王国联合在一起已经十多年,经济联系日益密切,而且隐隐有向政治方面渗透的倾向。议院里的议员日日都在为此担忧,他们一直信奉的是独立于世界。 “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只是为女王陛下效命。”芬恩不想让这场宴席变成了讨论未来的地方,一旦吵起来,这么表面严肃的军官都会变成凭空猜测的议员模样。“卡洛自古以来就不是神音大陆的一部分,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我们的时间不多,一旦有情报抵达圣歌利亚人的手中,我们将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大家还是抓紧时间,做出决定。” “三万金狮盾。”有人最先给出答案,“这差不多是我一年在军队的薪资。” “我也一样。”很快有人附和,这是他们能接受的代价。 “加一起四十万。”芬恩总结道,“四十万足够你再弄一艘蒸汽船。” 胡安觉得满意,询问的目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阿芙拉。 “可以,但我们要现在支付。”阿芙拉坐姿高雅。 芬恩有些为难,“我们的钱都在银行里。” 阿芙拉自然不知道银行是什么意思。她右侧的胡安靠近她的耳朵,“就是不能现在交钱的意思。” “这样,先交出二十五万梅林,啊不,是金狮盾。二十五万等价值的物品。”阿芙拉此刻像是舞台的反派,“事成之后,你们将剩下的二十五万金狮盾放在萨摩岛,萨摩岛还在吗?” 胡安点头。 “这加一起是五十万。” “多出来的那十万由下面的士兵出。”芬恩当机立断,拍着胡安的肩膀。“拿上你们的东西,立即出发。” 宽阔的办公厅,盛气不减的老将军威严地坐在自己的皮椅上。 身边是一个带着眼镜略显驼背的老机械工匠,他正在修理将军的机械臂。他知道将铁和神经连在一起的感觉,那无异钝刀锯臂。每当这一刻,他的病人都会撕心裂肺地吼叫,除了眼前这个将军。 老将军只是轻描淡写地抽着雪茄,目光如炬,不知在思考什么。 墙上的时钟响起,声音在屋内回荡,上面的指针重合在一起。 “你的儿子放出来了吗?”将军回过神。 “出来了,将军,不知您允不允许我明日带他过来,亲自道谢。” “免了,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怜,有一个不懂事的儿子。”将军仰着头,“你说说,子继父业不好吗?你可是最好的修理匠。” 工匠老实地笑着,“恰恰就因为我是最好的。” “怎么说?”将军侧目。 工匠皱着眉头连接机械与人体的最后一处,眉头很快地舒展,但汗水还是留了下来。 “他不想着一辈子都活在我的名誉下,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所以他就去做犯法的事情?”将军抬起刚刚修好的机械臂,活动一下。 “他只不过还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我那去世得早的老婆曾找占卜师问过,说他注定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人。” “你啊。”老将军站起来,“就是太爱护他,不如明天送到我这里,给我当个卫兵,如何?” 老工匠连连道谢,“我回去问问他,只怕他那脾气会给将军您惹麻烦。” “我的麻烦大着呢,这算不上。” 两人高的大门忽然推开半扇,一身军装的男人出现。 “海军中校,何塞克林顿参见盖奇将军。”标准的军礼。 老工匠见状收拾自己的物品,背着工具箱离开。 “什么事?”何塞身后的大门缓慢地关上,吱呀刺耳。“两只海魔袭击了曼彻斯特港,一艘军舰沉没。” 盖奇将军是海军上将之一,负责海军的大部分工作。多年前,他特意从边疆将何塞调到身边,给自己做秘书。 他继续活动机械臂,“那项实验进行的如何?” “一切正常。” “那就是毫无进展。”将军接过何塞交上来的文件,上面有着卡洛红白玫瑰的国徽。“有一场风暴即将到来,我们必须要将双色玫瑰插在不会被吹倒的地方。” “玫瑰永不凋零。”何塞推着方方正正的眼镜。 老将军翻开报告,疲惫地回答。“当年蔷薇王朝也是这么说的。” 大量的海盗从海军的船上搬走食物或是其他值钱的东西,一行军官冷眼旁观,剩下几个士兵在和海盗争抢。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憋屈的事情。眼看着强盗进门,还要给他们端茶倒水。” “别想着茶水的事情,那些红茶都被拿走了。”另一位军官叹长气。 “什么?” “还有奇诺火腿。” 厨房的厨师才是最生气的,这群海盗连菜刀都要拿。 “那艘海盗船是空的吗?”还有军官在意他们究竟能拿多少。 海盗们卖力地跑了一趟又一趟,手中提着,背上背着,嘴里还要叼着。 “我如今只想,来日假戏真做,在圣歌利亚的海域击沉这群海盗。” 众人相视一笑。 他们的船长在和疤面胡安在高处看风景。 “你们为什么要拿我做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芬恩看着怀表的时间,“上层的决定我怎么清楚?但确实猜到一二,首先就是你轻易地进入地海,地海的东边入口是沃夫哈德的饭碗,怎么会允许你们这些喜欢砸饭碗的人进入。说实话,你不知道直布罗陀海峡是最严的入口吗?” “我还以为是我们的伪装技术很高。” “其次,圣歌利亚很仇恨你,任何圣歌利亚的军舰,看到你疤面的海盗旗,恐怕都会不顾生死地冲上来,到时候,卡洛海军有足够的理由入侵。” 胡安打个饱嗝,“我一直想知道你们入侵的借口,连你都知道圣歌利亚不可能包庇我,说不定会先动手杀了我们,再找卡洛的女王请功。” “一个理由而已,说什么不都行?我们要的是圣歌利亚先动手,仅此而已。最后一点是整个事件后面有卡伦在背后推动,他掌握着你们的行程。” 芬恩斜视胡安,他的意思就是在胡安的船上有海军的卧底。 “这才对啊。”得知来龙去脉的胡安站在高处寻找着克里斯提娜的身影,他们必须快点离开满是是非的地海。 “阿芙拉小姐请等一下。” 此处无人,欧根上尉叫住了似乎在寻找东西的阿芙拉。 “有什么事情吗?”阿芙拉的笑容甜美。 欧根从自己的小皮包里拿出一张黄旧的纸张,上面印着一个女人的画像。 “克里斯提娜h米切尔,你就是最后一位海盗大帝,红发女巫,陆地吞噬者......”眼袋低垂的欧根举着那张通缉令,显然还没有说完。 阿芙拉收回笑容,目光变得冰冷如霜。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红.神与魔 阳光照过石雕的巨柱,总有暖风吹落白蜡树的花叶。 象征着风神的银树叶落在女孩的红脚趾上,一位女仆着装的老女人弯腰捡起。 “尤恩太太,我听我弟弟说,三神之外还有一个神?” 被叫做尤恩太太的女人听到这句话有些惶恐,连忙捂住她的嘴。 “别听少爷胡说。神明只有三位,一定要记住。若要被那些混在角落的密探听到,小姐你可就要被关到教廷的小黑屋里。” “这么说,是真的?”女孩很聪明。 “假的。”尤恩太太言之凿凿。 女孩当然不高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去问我爷爷。” “哎呀,我的大小姐啊。”尤恩太太知道她爷爷不舒服,只得将小姐牵到无人处,走过长长的白廊。 无人处就是大小姐自己的房间,这里是整座城堡最安全的地方,没有允许是禁止任何人靠近的。 “先答应我,大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我告诉你的话说出去。老爷不行,小少爷更不行。” “为什么?”女孩眼睛瞪着。 “因为这是一个秘密,被发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会被宗教裁判所的人抓起来。” “那尤恩太太,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尤恩太太苦笑,皱纹卷起。“答应我,这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又一个新秘密。” 女孩乖巧地点头,坐在尤恩太太的旁边。尤恩太太搂着女孩,面带微笑着讲着神话。 “最初的世界是龙的世界,那时候还没有人类。龙很强大,他们吞噬天地,汲取力量。但是有一天,这些力量决定开始反抗。就像是您的弟弟不愿一直挨你欺负一样,他总要告状,总要保护自己。所以,神明就出现了。神明有很多,但是最强大的,带领众神走向胜利的只有五个。分别是太阳神、大地母神、风神、死神以及海神。龙族灭亡之后,五位神明各自掌管自己的领域,很多年都相安无事。但是大地母神觉得无趣,便用自己的部分力量创造了人类。” “这个我知道。”大地母神似乎是最被爱戴的神灵,充满着爱与和平的力量。 “但死神喜欢安静,讨厌生命,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所以他选择与大地母神为敌,试图消灭人类。但是他失败了,所以被众神封印在世界的尽头。为此,人类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死亡。所有人死亡之后,灵魂会被送往世界的尽头。” 尤恩太太说话慢悠悠的,恰如轻舟漂浮。 “那我能去那里找到查理吗?”查理是她养的狗,去年病死的。 尤恩太太没有回答,“但人类和动物也因此学会了神都不会的本能,繁衍。不断地繁衍,生命就不再害怕死亡。可是人类没有天敌,不像是老鼠怕猫,人类甚至连神明都不畏惧。由于人类不断地索取,不断地改变世界,众神的力量也日益衰减。最不满的就是海神,他得知众神将死于人类的手中的预言,就像他们消灭龙族一样,人类注定将消灭诸神。所以他率先打破了长久以来的约定,动用神力侵犯陆地,这就是历史上的大洪水,无数的人死于海神的怒火,两极的冰川融化,陆地变得狭小。剩余的三神,竭尽全力将他制服,然后分成了几块,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显得三神很勇敢啊,为什么还不让说?” 尤恩太太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水池上,波光潋滟,有些事情她从未释怀。 “海神未死,总有人想要复活他。” 女孩没有再问,她忽然觉得照顾自己长大的尤恩太太有些老了,她伸手摸着尤恩太太的面颊。 尤恩太太收回目光,将手掌放在她的红发上。 克里斯提娜想着过去的事情有些感慨,顿时觉得手中的小红书很无趣。 她悄悄地打开房门,见到船长罗兰叔叔正往上去,背影很是沉重。 这层只有两个房间,既然不是来看自己的,一定是去看安妮。 她原地狐疑一番,连忙闯入安妮的房间,此时面前箱子堆出来的墙壁已经被撞开。 浑身是血的安妮昏迷在地上。 克里斯提娜甚至见到鲜血从地板的缝隙中流入大海。她有些愤怒,她以为罗兰是个好人,但好人怎么会伤害安妮呢? 她想要质问罗兰,但苏就站在门口。 “把他给我抓过来。”克里斯提娜小手一挥,指着上面。 一处紫色小花盛开的村庄,妇女提着木桶进入畜栏里。她之前已经整理过饲料仓,现在只需要挤奶。 她蹲在牛的身下,熟练地挤着牛的***,牛奶一段又一段喷洒在木桶上,很像敲门的声音。 一个脑袋两侧头发剃去的干瘦男子站在牛栏边,他的山羊胡子一直都引人注目。 “挤牛奶,好玩吗?”干瘦的男子手中拿着酒瓶。“我不喜欢牛奶,我只喜欢你的。” “够了。”妇女继续自己的工作,“我不想看见你,离开这里吧。” “别那么无情啊。” 妇女用地方的语言骂了一句。“我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认识你。” “而我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爱上你。” 妇女将木桶放在地上,“忘掉那些日子吧,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注定要过普通的生活。” “我已经戒酒了。”干瘦的男子将酒瓶中的清水倒在牛的水槽里。 妇女回头,虽然穿着狼狈,但是美貌还是隐藏不住。 “问题从来都不在酒,你还不明白吗?” “我已经变成你心目中的样子了,你还要什么?”男人的上牙都露了出来,“我为了和你一起,游荡世界,就为了找到你。我想了一路,准备了很多想和你说的话。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女人的低下眼睛,看着自己破旧的衣衫。 “我不喜欢漂泊的生活,更不喜欢满是仇恨的度日。在这里看着山花开开落落,安静地老去,我很满足。” “你满足?满足什么?”男人嘲笑着,“结婚生子?我也可以啊,凭着我们的血脉,孩子一定会很强大。哦......哦哦,你在这里有了家庭对不对。” 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骑马而来的男子。 “你丈夫?” “不要伤害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女人瞪着眼睛,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你不会还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吧。”男子同样急切,“你觉得他知道你不是人类之后,他会怎么想?他还会爱你吗?他一定会弃你而去的。” “我就是人类,我的母亲也是人类,要不是遇见你,我一辈子都是人类。” “我们是混血,我们是怪物。”男人语重心长,经历过的痛苦都放在脸上。“怪物不配拥有幸福。”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身后的纹身。 “求求你,离开。”女人捂着胸口,情深意切,“不要再伤害我和我的所爱。” 一道围栏,犹如相隔一个世界。 干瘦的男子并不听劝,纯粹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上迸发出来,眼瞳慢慢变作一条竖线,闪耀着光芒。他拔地而起,抬起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拳头冲向刚刚下马的男人,神色决然。 一个身影闪过,他失手了。 周围的篱笆都被炸飞,地面的坑中是被击断脖子的红马。这匹马甚至来不及哀鸣。 他舒展着双臂,背后的肌肉分明。 “藏不住了吧。”他回头看着抱着自己丈夫的女人。 女人此时的眼睛也变了颜色,瞳孔也是竖着的。她的纹身在肩上,这也是她无论天气多么炎热都会穿着长袖的原因。她怀中的男子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变故,看着女人的眼中满是责备。 “对不起,亲爱的,我一会儿再和你解释。”她放下自己的丈夫,大步向自己曾经的爱人走去。“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 男人表情冷漠,“因为我爱你,远胜于任何人。” “不,你只爱你自己。” 女人率先一步动手,双拳由下而上带着自身的重量。男人双掌压住,却也连退数步,脚下的土地破碎,像是被铁犁翻过。 带着响声的拳头再次从男人耳边擦过,一次又一次,根本没有滞留。男人抓住她的一只手腕,然后又抵住又一拳,满脸通红。 “够了吧,你的‘亲爱的’可是已经溜之大吉了。” 女人禁不住诱惑地停手回头。 而男人却是凌厉的一脚将她踢飞,这一脚足以让她失去抵抗的力量。毫无防备的身体撞坏了房屋,跌倒在泥土中。 “你输了,跟我走吧。” 女人无力的摇头,最后还笑出来。 “你只能带走我的尸体。” “你的爱人已经弃你而去,现在只有我。”他的胡须飘动,“只有我对你念念不忘。” “妈妈。”一个男孩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不顾母亲的阻止,扑到她的身上。 “妈妈没事,杰夫听话,离开这里。” “不。”男孩的回答很简单,“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母亲。” 他拿起一块不大的石头,丢向那个男人。 “是不是你,欺负我的母亲。” 那男人随意地接住飞来石块,捏成灰烬,然后问向孩子的母亲。 “一直都是因为他的存在,你才不愿离开。”他慢慢地靠近男孩,他还记得她和自己说过,以后有了孩子会怎么抚养。 “不。”她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恐惧。 足以将男孩压成肉饼的一拳压顶而来,男孩闭上眼睛,一滩热乎的东西洒在他的小脸上。 是血液。他母亲的。 那人的拳头贯穿了他母亲的胸膛。 她抱着自己的孩子,眼神从慈爱逐渐涣散,最后倒在地上,始终未能说出一句话。 那个男人的表情也从惊恐到平静。 男孩愣了许久,然后不顾一切地向男人扑去。 男人轻易地将他抱着肩上,任由他敲打撕咬。 他走出破碎的房屋,随后一团火焰在身后爆炸开来。火焰中恍惚有哭泣的声音。 男孩看着大火,哭得更厉害,双腿乱蹬。 “那是龙的葬礼。”男人没有再多解释,死亡是庄严的事情。 女人的丈夫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站在倒下的篱笆前,拦住了他,他身后是这个村庄所有的男人。 “你把她怎么了?放下我的孩子。” “我小瞧了你,人类。”他一步步向举着火枪的男人走去,男人怕误伤到自己的孩子自然不敢开枪。他走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向外面走去。 “站住。” 一柄弯刀还没有靠近那个男人就变得弯曲,子弹也被融化。他不悲不喜地转身,留下了一排火焰,阻止这群人的追逐。透过火焰,是那失去妻子和儿子的男人的哀嚎。家破人亡,不过如此。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肩上的孩子已经无力地睡去。忽然一种恐怖的气息传来,那是龙的气息。 他转向传来的方向,那里是海洋之上。 (京某构思这个神话的时候,刚上高中,没想到终于有一天可以写出来。嗯,这本的大纲都是那时候想的,记忆力超好的,有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红.加西亚之名(上) 守望者号为什么叫做守望者呢?罗兰自己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想要守望谁,是自己还是她的女儿。应该是她的女儿,后来的那段日子,他和他的妻子甚至还不如路人之间那么客气。他总是将无缘无故的恨意放在妻子的身上,妻子也不辩驳,就是坐在炉火前发呆。曾经灵动的女人,现在只有憔悴和失落,罗兰每次回到家中最不想的事情就是见到她。 爱情都哪里去了呢? 他想到和她结婚时的场景,腰缠万贯的岳父是何等的不情愿,他的黄铜手杖几次打断婚礼的进行。他的岳父就坐在第一排的首位,话里话外地讽刺来自他这一方的穷苦亲戚,他的眼里容不下低贱的生命,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富贵的,但是没有富贵的人都是不思进取的社会蛀虫。这场隆重的婚礼现场成了穷人与富人的对照,无论他的亲属自认穿的多么昂贵,都在品味上不及另一半人的一分。教堂之内,一半滑稽可笑,一半富丽堂皇,犹如马戏团的表演场地。罗兰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场面,他告诉过妻子这么做会让自己出丑。但那时伊丽莎白抓着他的衣领,霸气地说道。 “你是我伊丽莎白亨利的男人,谁敢嘲笑?” “岳父大人呢?”罗兰知道姓亨利的人都在反对,而姓别的姓氏的人都在伺机嘲笑。 “他啊,我们以后过自己的日子,也不去求他,他凭什么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呢?他这个人,就是嘴上厉害,心还是软的。还有,之前在海上的时候,明明是个霸气侧漏的男子汉,现在怎么扭扭捏捏的?你不是说,谁阻拦你娶我,你就把他淹在水里吗?” “我们又不是在海上举行婚礼。” 事情就这么被岔开,她还是邀请了自己的亲人来到曼彻斯特最大的教堂。教堂的一个房间就有将近两百米宽,穹顶高如巨型船只,两排石柱承受着尖峰式的外拱,拱顶上有神话故事中的英雄事迹。这里还收藏着坎特伯雷的诗集,就在东北角的塔楼里。 在场的教会人员也对他岳父的态度很是不满,这些贫穷的人可要比富人都信仰神明,他们相信阳光是平等赋予每个人的。 “亨利先生,我代表教会希望您能保持安静。”主办婚礼的教会人员是肯威主教的亲信,在整个卡洛都有一定的声望。 “这是我女儿的婚礼。” “这是三神的教堂!”主办人嚷出声,“我们遵从风神的意志,任何人都有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风神的意志就是自由。 “他就是一个贼。”老亨利一手拄着手杖,一手不服气地指指点点。“一个贼还要受到神的庇护吗?” “众生平等。”阳光通过五彩斑斓的玻璃幕壁落在地面。 “他是偷走了我女儿的心,卑鄙,懦弱,贫穷,哪点配得上我的女儿?” 老亨利彻底撕破了脸皮。 罗兰放下伊丽莎白的手,走到老亨利面前。 “我爱她,够吗?” “不够!”老亨利的吐沫都飞出来,“没有钱,爱比纸还脆弱。她的一件华贵的衣服都你未必承担得起,你拿什么养她?天天吃冷面包,冬天的时候连取暖的房间都没有,这就是你的爱吗?” “我在海上漂泊的这些年,我甚至吃过坏掉的面包。”伊丽莎白还是那么勇敢,她站到了罗兰的身前。“也挨过冻,挨过饿,没什么的,那么多连冷面包都吃不到的人不也活的好好的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弱,我勇于承认我的爱意,我只想和我的救命英雄在一起。再说了,你发迹之前,不也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吗?我们亨利家族就二十年前,也不是名门。” 伊丽莎白的长姐听到这些,湿润的眼睛也看到即将失控的结尾,转过身劝慰自己的父亲。 “爸,小妹能回到卡洛很不容易,这些年你不也是心心念念着人家,如今小妹一切平安,还有了爱人,您就同意吧。” 老亨利自然听不进去,继续胡搅蛮缠。“他是你的救命英雄,我还是给你性命的人呢!” “亨利先生,请你出去。”主办人走下了高台。 “怎么?你该不会说,性命是大地母神给的吧。去他妈的神明,那是我妻子给的。我妻子去世的时候,哪个神明伸出过援手吗?” 老亨利被儿女架了出去,几位老人也随之而去。 “对不起,牧师大人,我的父亲酒喝多了。”亨利的长子趁人不注意,将一块值钱的怀表塞到主办人的白袍里。“还请谅解,以后您过海峡,我们亨利公司绝不会收一分钱。” 他知道亵渎神明的代价,他不想那些麻烦找上门来。 “亨利先生中了邪术,明日我会亲自上门聆听他的祷告。”主办人高声宣布结果。 婚礼继续进行,但凉了的饭菜也不是那么可口。 铁盆中的水已经染成红色,罗兰将湿漉漉的手拿出来,擦干净。不能说话的他,此刻在镜子里显得格外无情。 “你让我照顾这两个孩子,而你却去伤害她们。”苏一脚将门踹开,他第一次连续说了这么多的话。“你拿我当做什么?” 没有反抗的罗兰被苏推倒在桌子上,墨水翻倒,很多文件都掉在地上。 罗兰敲着桌子,他这种姿势可不能回答苏的问题。苏咬咬牙,将他拽起来。 罗兰用手指沾着墨水,在木板墙上写个龙字。 “什么意思?” 还在担心安妮安危的苏夺过罗兰慢吞吞地拿出来的纸笔,然后将他推出这个房间。 “走,跟她们解释。” 罗兰当然要反抗,但苏的力气惊人,比划几下就被擒住双手。 克里斯提娜给安妮擦干净身体,动作笨拙,她本来想去找船上的医生,但是又害怕残忍的船长会折返回到此处。这时她才看见血污下面是布满整个身体的暗淡纹身。克里斯提娜以为纹身这种东西,只有那些异教徒和被抓过的海盗的身上才会有。她也在尤恩太太的身上看过,但绝没有这么复杂和密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加西亚之名(下) (这今天事多,字数少了点,还请见谅,以后补回来。这章也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有空会修改一下。) 船长罗兰被很少出现在别人视线里的苏拖到守望者号的最底层。 纸笔就放在地上。 “我以为你是那种连猎杀动物都觉得残忍的的人。”克里斯提娜学着教会的人审判女巫的样子,“亏得我的家人那么信任你,请你来照顾我。” 罗兰用鼻子在笑,苏松开一只手留给他写字。 罗兰踌躇许久,没有下笔。最后默默地挺身闭眼,看着狭小的房间角落的残蜡。 “原因,写出来。” 苏推了罗兰一下,罗兰一个踉跄躺在地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苏单手掐着罗兰的脖子。 “女儿?” 克里斯提娜刚刚想起安妮告诉她名字的时候,是安妮加西亚,而船长的名字是罗兰加西亚。由于两者的模样乃至性情都毫无相似之处,克里斯提娜根本没有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她对此感到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大概就是对于野兽的恐惧。克里斯提娜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在大洪水时期,就曾经有人亲眼见过北极熊的母亲忽然袭击自己的孩子,将它咬死,当做自己的食物。白色的母熊咬着孩子的单薄的皮肉,幼熊的口中流淌着鲜血,眼睛冰冷无神。 “安妮是你的女儿?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对他,将她独自关在此处。我的父亲待我犹如珍宝,从不伤害我一点,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 横在地上的罗兰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他见到那件衣服,伊丽莎白亲手在女儿的衣服缝上了一只可爱的渡鸦。罗兰当初觉得乌鸦不是那么吉利,但是现在想来,应该是她盼着女儿平安归去。 “加西亚船长,加西亚船长。”梅森冒冒失失地闯进来,险些踩到罗兰。 他一定神,看见凶神恶煞的苏,颇有气势的克里斯提娜还有被东西裹住的一个小女孩,以及脚下的船长罗兰。 “发生了什么事?” “他得了疯病,到处伤人。”机敏的克里斯提娜指着罗兰,认真的样子犹如此处的主人。“以后有事就不要找罗兰叔叔,不,是不要找加西亚船长商议。我们要把他关起来,以免再害人。” 梅森低头,他知道船长虽然不能说话,但如果蒙受冤屈还是能有所动作的。可惜,他毫无反应。梅森下意识的认为船长真的不正常。毕竟被教廷的人伤害过,他在陆地上听过不少人被教廷抓住之后变得疯狂的事情,而且他还听说三神教中还有一些恐怖的地方专门将异教徒弄疯弄傻。 一切似乎情有可原,甚至觉得船长有点可怜。 梅森转身离开,顺便带走了那些好事的水手。这些水手还想下去看看,要不是之前船长禁止过他们下去,他们早就堵在了安妮的门前。 “没事都散了。” “我亲眼见到那人将船长带了下去,怎么能没事呢?”他们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凑热闹的机会。 “船长病重而已,过些天就好了。我再强调一次,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许下去,谁要是违背了禁令,到时候别说我无情。”梅森轰走水手,让他们该休息的休息,该干活的干活。他们已经航行了十分之一的路程。 三个多月,这是从曼彻斯特港到西长岛的航程所需的时间。 罗兰被关在克里斯提娜的房间里,苏负责监视。苏是东方来的人,家乡在印度洋海域,他的浅黑色的肌肤说明了一切。他一直坚信人的本性是始终不变的,坚强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懦弱,善良的人无论何种理由都不会做恶事。所以他不是很合群,一旦认定一个人是坏人就再也不会接近他。但此时这种情况并不是这样,他看守的罗兰加西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亲眼见过罗兰做的很多善事,可他又亲眼见到罗兰满身鲜血地从自己女儿的房间出来。好人会变成坏人吗?不会,苏这样肯定。一定是罗兰被恶鬼附身,在自己的家乡经常见到那些被恶鬼附身的人被送往地狱。克里斯提娜说罗兰是得了疯病的时候,他老实地信了八分,心中剩下的疑虑就是觉得克里斯提娜是个孩子,还未必值得全信。 罗兰的手脚被绳子缚住,两只皮靴紧紧的勒在一起,身体稍稍一动,都有摩擦的声音。 他看见木制的床脚缺了一块,应该是被老鼠咬的。船上的老鼠还是有的,他示意梅森去抓过几次,但是梅森觉得活人的事情还不能做完,哪里有时间去抓老鼠。倒是准备了不少捕鼠器放在角落里。老鼠为什么要吃木头?吃了木头还不是要挨饿。罗兰那次挨饿是和伊丽莎白偷吃的毛毯,当时觉得味道还不错,可能这些老鼠也是这么想的。那它们会不会盯上自己?有很多人都被老鼠咬过。 这里有老鼠,安妮没有害怕过吗?安妮似乎从没和自己哭诉过,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只有怨恨。 她一直觉得是罗兰害死了母亲。 一个外表温文儒雅,内在却是喋喋不休令人生厌的恶鬼,不断地用语言伤害自己的母亲,以至于她郁郁寡欢。 她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听到名义上的父亲死在海上的消息。 在那个无耻的男人找到自己,让安妮为他施展炼金术,修复变形的下颚骨的时候。 她只说了一句话。 “活该。” 仅过了一夜,安妮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恢复速度实在惊人。 一夜过去,安妮身上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大半。其间,她揭开眼皮看了一眼值得信赖的克里斯提娜,又安心地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数日之后。 她望向光亮处,克里斯提娜还坐在那里,专心看着自己那本有关于炼金术的笔记,似乎没有动过。她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认真学习的克里斯提娜。明明是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为什么给自己一种类似母亲的安全感?自己的母亲就是那种姿势读取信件的,弯着腰,低着头,两缕不受约束的头发落在纸上。 素来愁眉不展的安妮露出罕见的微笑,对着目不转睛的克里斯提娜,轻声问道。 “想学炼金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灾难的征兆(上) 吃饱的人在给挨饿的人画饼充饥。——(圣)诗人,布莱希特 奇诺一直都叫奇诺,但是这个王国的政治很不稳定,曾经有过几年共和国的出现,如今的奇诺叫奇诺第二王国。奇诺的资本家很多,曾经的他们掌控着航路以及那些航路运来的珍贵货物的定价。这种珍贵的货物叫做天香,据说是天堂的产物。本来三神教的教义中并没有天堂这个定义,但是在几百年前的一次信仰革命中,太阳神的居所就被定义为天堂,那里无忧无虑,没有劳作和死亡,遍地生长着奇花异果,弥散着天香的味道。从东方运来的天香就成了三神教的圣物,很多教会的人员都会将一些天香缝在一个小包囊里,随身带着,如同神明伴随左右。许多贵族都会在食物里面添加天香,据说这种果实能治愈头疾和外疮。帝王相信天香能催发情|欲,所以会将它们填充到枕头里,然后招来妃子入夜。平民百姓更是视若珍宝,认为天香能解毒辟邪,甚至能阻止生命的腐败。 教廷没落以后,天香的地位也日趋没落。 最早开辟这条航路的是牛首高地的雇佣兵团,但是很快他们就陷入了王国的内战。而后将这条航路交给了奇诺,只是每次会在直布罗陀海峡收取这些运送天香的船只一笔很高的过路费。最初的那次航行,那个佣兵团仅用了一箱天香就抵偿了这次航行的全部费用,堪称西方贸易的奇迹。但近十年内,随着蒸汽船出现,航行耗费的时间大大缩短,天香的生意逐渐变得没有以前那么狂热,但还是经久不衰,只是里面的利润不足以让那些资本家继续冒险。 资本家转向了新的技术,大力使用蒸汽机,使得奇诺第二王国早其他国家一步发展工业。 由于经济的繁荣,奇诺的文化也在神音大陆铺开,就比如说奇诺的美食。 奇诺的食物讲究精致,奇诺新兴起的资本家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吃饱这个问题,他们要的是口感和新奇。比如青蛙腿和带壳的蜗牛,陪伴这些的是永不改变的葡萄酒。所以奇诺的餐厅内,盘子里的食物永远不会大过一拳,而且价格高到离谱。 古利格利上将悄然地光临这家餐厅,整个港口区唯一的奇诺餐厅。 他和雅各布面对面地坐在隐蔽的角落,并没有点餐。食物就如常而来。 一盘焗蜗牛和一盘被姜丝包裹的羊肉。据说这羊肉的做法是宫廷中流传出来的,在上次大革命的时候,很多宫廷内珍藏的事物都流落在民间。古利格利当然不知道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这块肉比别的顶饿,他每次和自己的参谋长吃完奇诺的餐点都要再回到船上点一块大牛排,免得晚上饿得睡不着觉。 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小,而且有些肥胖的服务生走到这桌。 “还有什么想法?” “没有。”古利格利的手指伸入蜗牛壳的内部,看得服务生皱眉。“等你下一道菜上来,怕是天都亮了。” “没办法,我们只有一个厨师,这么晚来点餐,只能等他明天上班继续做。” 蜗牛肉的味道很重,它们是取出来和很多香料混合之后重新填回去的。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客人?” “我的客人可不会白吃白喝。”服务生将一瓶葡萄酒放在桌子上,“你要是不想喝我就放回我的酒窖里。” “比清水还淡的东西快点拿走。” 古利格利让雅各布拿出私自带来的烈酒。 “看看,这才叫做酒。” 服务生的脸气得变形,“我很想把你们两个撵出去。” “老板,我可一句话也没说啊。”雅各布笑着喊冤。 伪装成服务员的餐厅老板看着最后一桌客人离去,让真正的服务生关上店门,解开衣扣坐在雅各布身边。 “你先说,我再说。” 古利格利对这句话极为不满,放下手中的空壳。“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只是一个传话的而已,我可以随时要求让他们换掉你。” “不可能。”餐厅老板抢过雅各布的食物,“他们觉得只有我才不会被你骗到叛国,而且你这辈子都伤不到我。” “我为一个有你存在的国家而感到悲哀。” 雅各布觉得二人就快动手,古利格利的餐刀都立起来。 “两位还是以国事为重。”雅各布刚说完,就被两人不约而同地瞪了一眼。 “保王党的领袖在莱恩河附近被抓。我说一件你说一件。” “你说的这件是个人都知道。”餐厅老板抢过一杯烈酒,这酒瓶上面的花倒是挺好看的。“我说的,只有一件,还是一件天大的事,所以,你有什么底牌都交出来。” “圣歌利亚共和国内,经济稳定,国家欣欣向荣,你让我告诉你什么?” “你不说就离开这里,我想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营业。” “海军贪腐案,陆军上将刺杀案。”古利格利敲了两下餐桌。 餐厅的老板坐下,打开了那瓶葡萄酒。木塞带着独特的香气。 “继续。” 古利格利示意雅各布,雅各布从刚刚拿出烈酒的口袋里拎出一叠经过处理的文件。 “你有空自己看,我不能离开那艘船太久。海军贪腐不是怪事,我派人调查的也很详细。问题在于陆军那里,是北岛行省的驻军。” “索迷人?” “我知道都说了,轮到你了。” 餐厅老板沉重地咳嗽。 “这是从无底监狱里面传出来的最新消息。”无底监狱在大革命的时候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现在还是关押重要囚犯的地方。“盲人普林尼连续杀害了数位狱友,就为了见典狱长一面。他告诉典狱长,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他逃跑。这座监狱保护不了他的性命。” “无底监狱可是出了名的森严。”雅各布熟知一些特殊的地点。“当年暗中指使平肩党颠覆王朝的主要人物就被关在那里,多少平肩党的叛乱分子突袭过,没有一次成功过。” 餐厅老板擦去额头的热汗,瞪大眼睛。 “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那个女人回来了。” 经历过十多年前的那场战役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代指的是谁。 “红发女巫?不,不可能。”古利格利也有些紧张,“秘密珠都已经失效,那普林尼应该失去了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一定是在胡说。” “我们已经发现,很多被俘的海盗在秘密珠失效后还残留着那种能力。”餐厅的老板觉得暴风雨就要再一次淹没大陆。 “危言耸听。” 古利格利连姜丝也一口气吃掉,从后门摔门出去。雅各布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回到船上的路程变的遥远,还有冷风袭来。 奇诺王国的餐厅门口有几个衣服单薄的乞丐经过,他们从不向外国人乞讨。 他们相信政府的承诺,全民就业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和平的日子还会持续下去,明天一定会更好。 (这章开头的圣是圣歌利亚的意思,布莱希特实有其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白.灾难的预兆(下) 夜色下的海洋并不是一片黑暗,有无处不在的月光和星星点点的灯火。 阿芙拉看着欧根上尉,欧根上尉看着克里斯提娜。 “回来复仇,是吗?” “是又怎样?” 欧根干巴巴地笑,“我并不关心你的目的,每天看报纸的时候,都觉得很无趣,你说一位王妃去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慈善家去世,这世界就不善良了吗?一个刽子手死去,这世界就没有杀戮了吗?什么都没有改变,海盗女帝死后的十年里,社会的动乱从未平息过,战争还是如常发生。都说你是罪魁祸首,我看你一直都不过是个可怜的稻草人,接受一切无辜的指责,被贪婪的政客嫁祸。” 阿芙拉的眼光没有柔和半分,“我猜你是有求于我。” “没错。”欧根承认,“如果你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的话,我确实希望你去做一件事情。” “说出来,我也想知道,这个请求如何比我的身份更值钱。”阿芙拉扶着冰冷的船沿,到了她肩膀的高度。 欧根低声说出来自己的请求,微弱到尚不及海盗们的呼喊声。 海军船上的东西被搬走七七八八,海盗们都有些疲惫。 芬恩少校从甲板下面出来,他去换出来自己的一身军装,正身挺胸,军服上的流苏随风飘动。 “完成你答应我们的事情。”芬恩送胡安离去。 “其实你是赚的,拿着的这些东西还不值二十五万金狮盾。” 芬恩不愿多说,伸出手臂请他离开。 那白头发的女子已经拎起自己的裙子,一步步走过两船之间的铁板。 “嗨,阿芙拉小姐,我们还能再相见吗?”芬恩越过身前的胡安。 阿芙拉回头坦然一笑,“那要看少校肯不肯手下留情,放我们一条生路。” 芬恩笑而不答。 “你们当真不会在背后推我一把?”胡安警惕起来。 “当然不会。” 胡安面对着芬恩,然后环顾船上愤愤不平的海军,突然地拔出枪来。 枪口对准芬恩的额头。 芬恩倒吸冷气。 “我改变了主意。”众多枪口也指着突然变卦的胡安,出尔反尔应该是海盗的本性。“我想请芬恩少校跟我一起做这个诱饵。” “我是船长,我离开了军舰,他们听谁的指挥?”芬恩也是怕死的。 胡安侧过身体。“我不在乎,我想你身后的人中有不少希望要你立刻死去的人。”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上你的船。他们不敢动手并不是因为军令,而是因为他们知道这艘船不能离开我。” “这是崭新的蒸汽船,不是曾经在奥斯丁游荡的幽灵船,缺你一个,也出不得大事。”胡安口中的幽灵船是那个迷幻莫测的旧时代的标志性产物,如今是工业快速发展和未知快速消失的新时代,三神都没有以前那么威严不可侵犯。 “好,我答应你。” 芬恩举起双手,转过身去。 “一切都按计划好的进行,消灭无视人类生命的圣歌利亚伪政府,我们必将由此名垂千古。”圣歌利亚以残暴的手段镇压革命,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卡洛的海军高层总是师出有名。“为了女王陛下,为了卡洛!” “为了女王。”海军行军礼送芬恩离开。 那些还打算假戏真做的军官又愤恨起来。 为了取走“战利品”的海盗船停靠在海军军舰的一侧,如今协议达成,两艘船的烟筒再次冒出黑烟。 两艘船擦肩而过,再你追我赶地前往圣歌利亚的海域。 “你聪明地让我觉得害怕。”胡安陪同阿芙拉回到船长室,而芬恩被送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我提醒你一次就是聪明,你以为芬恩他不聪明嘛?” “什么意思。”胡安不懂。 阿芙拉坐在自己的床上,“既然不明白就不要再问,离那个帝国的海域不远了。” “现在是共和国。”胡安纠正道,“你显然不知道这十来年里发生的事情,你究竟是谁?” “我知道的都提娜的记忆,在那以前,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阿芙拉说话时的表情很冷酷,她不想接受别人的盘问。 “你果然是从那扇门里出来的。” “随你猜测。”阿芙拉躺下,“我要睡了。” “明天的事情你不管了吗?”胡安还有事情需要她来决断,“我们真的要做这个危险的诱饵吗?万一后面的海军假戏真做,我们又该怎么办?” 阿芙拉背对着他,“给这些王国添堵,我是愿意的,互相伤害对我们复仇的计划来说也是好事。” “我们不急着去光荣岛吗?” “这是顺道而为。”阿芙拉回头看着胡安脸上的伤疤,“你不会是不想经过红海的时候遇到那个人吧。” 胡安咬牙,腮帮上的肉突出来。“我可是日日盼着杀了他。” 卢修斯早就被搬东西的声音惊醒。他可不觉得胡安又这种虎口拔牙的胆量,但是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胡安真的从海军的手里毫发无损地拿到了这些东西。诺顿从那堆缴获的物资里拿出一盒珍贵的烟草,诺顿见到很多有钱人拿过这种盒子。 “谢谢。” 诺顿呵呵一笑,“卢修斯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看那里面还有几条毛毯,垫在睡觉的地方应该很舒服。” “不用,我怕热。”卢修斯眯着眼睛,就是他记忆力再差,他也忘不掉那醒目的红色军衣,在煤油灯下很是显眼。“你们还搬来一个活人不成?” “是人质吧,我听大副先生这么说的。” 卢修斯闻言,走到正要送往住处的芬恩身前,仔细地打量,鼻子都快贴上芬恩的身体。 “这么年轻,就做到少校?” 芬恩的肩章说明着他的官衔,两支交叉的红白玫瑰下面是一道横杠。 “这螃蟹是不是没以前那么硬?” 芬恩并不在意他的讽刺,“托您的福,我们这些红螃蟹的钳子还算有力,在海上还是能横着走的。” “那就好,这说明这螃蟹不禁能吃,还挺新鲜。”卢卡斯年轻的时候可不想现在怎么喜欢斗嘴,他叫来诺顿为自己搬走一个铁盆。 诺顿将铁盆顶在头上,看着器宇轩昂的芬恩,觉得那身衣服很好看。也不知道自己穿上的会是什么样子,不会太滑稽吧,大副最喜欢取笑自己了。芬恩伸手拍了一下身前的铁盆,将小脑袋的诺顿扣了进去。 待胡安离开房间之后,阿芙拉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那老上尉所求的事情很简单。不要让她的复仇牵扯到太多无辜的人。 她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无辜?谁无辜? 吃肉的人无辜?还是想吃肉的人无辜?还是吃不起肉的人无辜? 都是贪婪的人心。执政的王侯给平民画饼充饥,两者都是心甘情愿。 (近些天去世的人很多,人们不忍看见花儿凋谢。而看不见的,都无关痛痒,套用猫老大的话说,人的悲欢不尽相同罢了。很多心酸,尝过才知道,没尝过就去冷嘲热讽的人无异于跳梁小丑,那些凑热闹的更为可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红.为谁而炼金 安妮早就知道有一个女孩会来到船上。罗兰亲自来到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告诉的她。 “明天一早就要起航。” “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些。”安妮忙着自己的研究。 “这次是远航,来回需要大半年的时间。” 安妮不为所动。 “你就不怕我将你丢在目的地,让你自生自灭?”罗兰不喜不怒。 “求之不得。” 罗兰叹气,坐在箱子上的身体向前倾倒。“我可是你的父亲。” “真的吗?杀害我母亲的父亲?”安妮这次直视他的双眼,他们俩的瞳孔的颜色都不一样。一个是暗淡的,一个是澄明如炬。 “你的母亲是死于宿命,与我无关。”罗兰咬着嘴唇,他从没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一处优点。“再说,我怎么可能是你的父亲呢?” “那谁是我的父亲?”安妮没有听母亲说过。 罗兰缄默不言,脑海中都是那人过于英俊的面庞,精致如瓷器,比美貌的女子还能让人心动。 “一个恶魔。” 不愿再呆下去的罗兰起身,“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旁边的房间有一个新客人,你最好不要和她有所牵连。你就是害人的灾星,莫要因为自私而伤害无辜的人。” 罗兰在外面背对着房门,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他想要那个昏暗的夜晚。 他和刚刚逃离匪徒之手的伊丽莎白乘着小船,撞在海盗船的舷上。如流水中的落叶撞到激流中的巨石。 一束束火把下,是黝黑的面孔,和破旧的衣衫,他们就是海盗,海上无恶不作的强盗。关于他们的故事,都是在夜晚吓唬不睡觉的孩子用的。 “你说的没错,我想要的东西总是送上门来。”海盗船的船长对身边的高个子男人说道,船长的衣服是黑色的,上面口袋不多,纽扣倒是不少,尤其是在胸口那里,排列成一只甲虫。他身后的海盗旗上面也有这是甲虫的图案。 “我派那只疯狗出去,就是为了不想让没有胡子的人上船。她这样送上门来,我也不能让她从我面前逃走,还请海神饶恕我这次罪过。” 高个的男子穿着无袖的坎肩,相对白净的皮肤,怎么看都不是海盗中人。 “等您拿到了戒指,海神便不能降罪,说不定还会求您。” 甲虫船长爽朗地大笑,然后吩咐几个游泳的好手去将跳下水的两个人抓回来,要优先抓到那个女人。 伊丽莎白只想着跳水逃生,没想着要是那个救了自己的小贼不会水怎么办。她在海水中转头,见到罗兰正向下沉去,手中还攥着自己红色礼服的一片衣角。 她抱住罗兰的腰使劲向上提,但是自己的双臂还是太纤细,似乎变成了两个人一起下沉的局面。 入水的海盗们很快找到了他们二人的位置,只拽着她一人。 她见状,抱着罗兰的双臂更加紧,脑袋也贴在罗兰的胸口。 四个海盗不得不将他们一同拉起来,慢慢浮出水面,再将他们二人送到船上。 “你就是亨利家的小女儿,吉尔哈德森的未婚妻?” “不是。”伊丽莎白吐着口中的海水。 甲虫船长伸出手指,“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你家的仇人,我只想知道哈德森的一件东西在不在你这里。” “我还没有拿过哈德森的任何一件东西。”伊丽莎白在给罗兰挤压胸部,发丝上的海水不断抖落在甲板上。 “就是一枚戒指,很古老的。” “不知道。” 甲虫船长将她推倒,一柄金灿灿的匕首抵在她光滑的下颌。 “那一定还在哈德森的手上。”伊丽莎白只能猜测。 甲虫海盗并不相信,但他听到了异样的声音。他身后的罗兰吐出口中的海水,刚刚清醒过来,匕首就压在他的喉咙上。 “我和他不过是一面之缘,用一条和我无关的性命威胁我吗?” 罗兰从记忆中摆脱出来,向往上去的楼梯口走去,见到阴暗处的苏,向他颔首示意。 安妮吸着新鲜的空气,支起胳膊侧身,手指伸入头发中,“炼金术没有多难,只看你能付出多少。” “什么意思?” “炼金术的第一步就是为炼成阵画圆,然后补全它。圆就是周而复始的意思,一物换一物,这世界的东西从不会无故地减少。这也是炼金术的第一定理。” 安妮躺了这么多天精神好过以前任何时候,她从前一直不分昼夜地研究炼金术。清醒的时候就联系画炼成阵,困倦的时候就闭眼休息一会儿。被褥很久都未动过,里面都受了潮。 “有付出,才有收获。”可是克里斯提娜的爷爷教她的。 “就是这个道理,因果循环。”安妮微微失神。 “那你在炼什么?我看到了很多瓶子。”克里斯提娜在安妮睡着的这些天并没有乱翻,那些瓶子就堆在一个角落里,船晃动的时候,它们也跟着晃动。 “那是容器。” “装什么的?” “什么也不装。” “那就是瓶子。”克里斯提娜如此肯定,“你可以做的精致一点,这样才和那些商人烧制的有所区别。” 不是安妮不想做,而是她做不到。她最近才学会炼成不会漏的容器,之前的都是残次品。 “我会的,在未来。” “泥土这东西怎么理解啊?”克里斯提娜抓着一把瓶子的原材料。“书上说,理解,分解,重构,是炼金术的三步。” “你以为泥土是什么?” 泥土黏在克里斯提娜的手上,和水混合后土腥味严重。 “陆地?或是大地母神的一部分?” “那为什么还有人能在土地里炼出铁制的武器,我又是怎么炼成玻璃的呢?”安妮摇头,“它们和海洋一样,包罗万象,不只是土壤那么简单。” 安妮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另一本书,打开之后,里面是稀奇古怪的文字。 “你要是真的想学就从这本书学起,这是希伯来语,在画炼成阵的时候用的。现在很多人用拉丁语画阵,但是效果不如这个好。” 克里斯提娜接过来,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想到了爷爷对她说的。 “总有一天,你将独自一人上路,没有遮风挡雨的心安处,又总是遇到糟心事。但不能没有希望,至少要努力将自己变得比昨日更好。如果路上受到别人的馈赠,要感恩,再将这种温暖传递给下一个人。而不是将恶意流传,背后里搬弄是非。” “父亲总是在咒骂那些认识的人。”那时的克里斯提娜反问。“他还说,善良的人都是傻子。” “我不是劝你善良。”爷爷嚼着果子,然后将果核捏碎。“是要你在孤独时,勿忘一份天真,懂得爱护自己。” 我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呢,克里斯提娜在心中默念。 隐蔽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一步步走下长石阶。 “听说你被骗到卡洛,弄得很是狼狈。”披着长袍的人正在趴着研究什么,声音十足的稚嫩。 “比起被那个贪婪的主教当枪使,还是被人嘲讽好得多。”来人正是将罗兰打伤的裁判所中人,教皇的十三使徒之一,湖光。 “我的实验,你做了吗?” “做了,而且没有明显的副作用,你可是踏足了一块炼金术的禁地。” 炼金术的第三定理就是无生定理,即不能将炼金术作用于生命体,任何试图违背的人都要受到反噬,轻则失去身体的一部分,重则失去生命。那时候,炼成阵不再是许愿的机器,而是吞噬人体的野兽。 “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吗?” “我丢到了海里。”湖光说的就是那副手套,他骗那个监视自己的人说,那副手套就是普通的炼金手套。 趴在地上的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孩童的脸,整齐的刘海,滚圆的眼睛,笑起来有点邪恶的味道。谁能想到,裁判所的第一研究员会是这么年轻的孩子。据说,他是教皇亲自从民间找出来的,被封为神童。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让我使用它,也不怕有心人发现?” “我不方便在这里做它的实验,只好由你带出去。至于会不会走漏风声,我倒不是那么害怕。” 使徒湖光揉着一直酸痛的手掌,“是啊,除了教皇,你谁也不怕。你这画的是什么?” “还原最古老的炼金术,我在想上面是龙语还是神族的语言。” “想清楚了吗?” “当然没有,可就算我知道了也无济于事,我还是继续做我的实验吧。”他掏出一副新的手套,“这次你找个有罪的人杀杀看。” 湖光觉得这个孩子愈发地可怕,接过手套就赶快离开,那些成天躲在暗处的人当真可怕。 地上的炼成阵,圆圆的,犹如明月。这个最早的炼成阵应该只是用来生火,人类的初心往往很简单,只要生存。 还没有学会贪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白.为谁而战斗(上) 多数的蒸汽车体型庞大,能装进去的市民也多,而单独便利的蒸汽车堪称稀少。这稀少的数辆一直被政府官员使用,或是被有钱人租用。 盖奇将军就坐在这种车中,从海军总部出来直奔港口。 现在的街道中间有一条专用的小车通道,两侧是略宽的大型蒸汽车专行道,再往外就是混杂着人力车的道路。最外面的道熙熙攘攘,人挨着人,可能举起手都有些费劲。想要去某个店铺的人,需要边走边看着牌匾,若是一时错过去,再想往回走可就是难上加难。吵杂的环境,你的呼喊也是无力。 每隔一段路程,便有一个立柱插在中心道路上,上面是架桥,为了让人更快地穿梭在一条街与另一条街之间。从远处看上去就是一个个十字架立在道路中央,仅容这种便利的专车通过。 随处可见的警察正在观察人群,防止有人跨过围栏,阻挡中心蒸汽车辆的行驶。他们见到车里是军人还会行礼。 “还有多久才出居民区?”盖奇问着坐在副驾驶的何塞。 “那些公车还有三站地,我们也就是十多分钟。”何塞看着怀表,怀表背面有自己家族的族徽。“将军要是不想看,我可以把车窗边上的帘布放下来。” “不用。”盖奇将军望着脏兮兮的外面,“我只是想知道,在这样城市里生存的人民还有多少。” “210万左右,将军大人。”何塞脑子里放着很多数据。“这座城市的常驻人口也就3万人。” 盖奇往后靠,“听上去没有看上去这么壮观,现在天还没亮呢。” “他们是往工厂去的,平常也就这时候出行的人多。” “那个男孩也是吗?”盖奇指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 何塞扶着眼镜,顺着方向看去。“工厂里有很多零活,他们能拿到不少钱。” “过去,这个年龄的孩子就该在学校学习。”盖奇将军眉头紧锁,“都是那些富豪的错,迫使孩童放弃求知的欲望。” “可他们承受了近一半的税赋,港口损坏的两艘船只,其中的一艘还是哈德森资助的。” 盖奇觉得跟自己的这个秘书聊天很无趣,便不再说话。 行驶到城市边界的时候,司机停下车。因为眼前迎来了一辆同样型号蒸汽车。 “那是谁?”盖奇向前倾斜身体,试图看清对面车上的人。 “应该是威廉中将。” “让他给我让道。”盖奇不高兴地拍着座椅。 何塞下车和对面的随行秘书交换意见。 “他说威廉中将有要务,请我们让开。”何塞趴着车窗。 “我是上将,他是中将,一点纪律都没有吗?还拿要务当借口。” 何塞再次上前攀谈。 “他说,是女王陛下亲自让他送的文件。” 盖奇犹豫了一番,“他急切到连让路的时间都没有吗?” 两辆车就这么对峙着。两侧的车道上两辆蒸汽车同时驶过,掀起的风浪吹动盖奇将军的花白短发。 胡安挑着新鲜的食物,送给船长室的克里斯提娜吃。 这次他还端上来满满的一盘水果,都是从海军的军舰上拿的,有很多是一些军官带上船给自己留着吃的。 刚刚睡醒的克里斯提娜伸手在水果盘中翻了一圈,拿出来一颗黄色的苹果。 胡安拦下就要进入口中的苹果,端着一盒汤饭。 “先吃饭。” 克里斯提娜还是很听话的,一边哼歌一边吃饭,速度很快。然后得意地拿回自己的苹果。 胡安咧嘴一笑,随后满意地离开。他没有关门,克里斯提娜总是习惯性地在门外走一圈再回去睡午觉。 “我要出去走走。”芬恩吃完送来的早餐,就要离开自己的房间,却被负责看守自己的海盗拦住。 “你们的疤面船长说不让我随意走动了吗?” 守卫的两人都不搭话,芬恩开始喊着胡安的大名,胡安闻声下去。 “叫我做什么?” “我要出去晒太阳。” “今天没有太阳。” “闻闻新鲜空气还不行吗?”芬恩穿戴整齐。 “我陪你走。” 胡安带着芬恩走在甲板上,仰望云朵稠密的天空。 “我比你大很多,少说也有十多岁吧。”胡安抱着肩膀。 “差不多二十岁,我还在孩提之时,红发女巫的名字已经席卷四洋七海。” “是啊,我们都是因为她而成名,否则还是被海军追杀而亡命的小海盗。” 芬恩侧面,带着疑问。“你们为什么会追随一个女人呢?” “忘记了。”胡安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真正的原因。“可能是,那时候的海盗相见都如仇敌,而她对谁都像是朋友。她知道宽恕,她知道退让,有时候宁肯伤害自己,也不让别人失去希望。怎么说呢?她就像是一位女神,慢慢地散发光辉。” “所以你们对她效忠,为她卖命?” 胡安张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又没说出来。他也看着芬恩,“你们也对自己的国王效忠,但是真的愿意为她卖命吗?你们是在为家人和家园卖命,而我们这群海盗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什么意思?” 胡安冷笑,“你以为所有人都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吗?当年的盛况,是因为很多海盗都在凑热闹,她的盟友没有一个可以靠得住的,否则,光荣岛上该埋葬的就是海军了。你别看现在那么多海盗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怀念女帝,其实,他们能活下来就是背叛。真正的忠臣早就埋骨海底。” “可是你也活着。” “没错。”胡安似乎回到那场战役结束的时候,他绝望地呼喊。“我胆子小,还怕死。” 芬恩遥望后面跟随着的军舰,默默地算着航程。 “今晚是不是就能到那里。” 那里是他们的目的地,圣歌利亚的回风湾。 “今天可不是一个好日子,那边阴沉沉的,说不定会有一场暴雨。” “没有我们这股雷霆,那场暴雨来了也是白来。” 胡安和芬恩对视,两个人有很多事心照不宣,心中都知道对方在算计自己,就像两头狼一样,是一个群体,却也不忘时刻咬断另一头狼的脖子。 “我有一个问题。”胡安歪着脑袋。 “问吧。” 芬恩从不觉得对手值得厌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白.为谁而战斗(中) 等盖奇将军抵达海岸的时候,阳光已经从天际撒到方方正正的码头。狭长的岸线,只有一处出现裂痕,里面的砖块碎成多半,还在时不时地往水里滚落,带着灰尘在水面抹开。泛着晨光的海水里,躺着半片船壳板,还有一些上层建筑的碎片。 一个长着四只动力脚的铁盒正在捞出军舰的残渣,有的钢条就插在水面上。 “就这么点人在这里?”盖奇似有不满,这好歹也是近千军人的性命。 “因为是停泊在岸,没有多少士兵留守。我刚刚收到的报告中,死亡人数不过几十,之前已经有潜水员将尸体捞出。”何塞刚下车的时候,就有港口的负责人员递上一份连夜写成的报告,手写的字迹颇为凌乱。 盖奇不停地握拳再松开,早知道没有大的伤亡自己何必亲自跑一趟。“不为杀人,那些海魔还有什么图谋?” 何塞读着报告上的总结,觉得写报告的这个人还是不够忙,居然还有时间做大段的分析。又是其他王国的阴谋,又是锤党政客的手段,列出无数疑点,说得头头是道,总之是与港口负责人没有半点干系。 “你说呢?”盖奇将军见自己的秘书没有主动说出自己的看法,以为是要征求自己的同意。 “我觉得还是再等等调查,现在还不知道海魔是从船里面出来的,还是从船外面进去的,还要海魔没有留下目击者的原因是什么。” 何塞还想多说一点,但是听见耳边的吵嚷声,他和将军一同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这是我们哈德森家族资助的,凭什么不可以拿走剩下的残骸?”一个穿着米黄色风衣的年轻人正在诘难港口的军人,他们哈德森的人还真不把军人放在眼里。 “可这是军队所有。”守着此地的士兵支支吾吾。 “这两艘船上面的每一个螺丝钉都是来自于哈德森钢铁工厂,再说,我要的多吗?我就是要船的碎片,我们可以将它们重新冶炼,再打造一艘新的军舰。你这样阻拦,以后你们少了一艘新船,算你的?” 盖奇点头,何塞明白。 何塞绕过一处遮蔽了他与将军身影的木墙,走到逼迫这些守卫就范的哈德森家族的人身前,友好地伸右手。 “何塞·克林顿,盖奇将军的秘书。” “马修·哈德森,现在在哈德森钢铁厂负责金属回购。” 两只手紧握,马修的金表有些醒目。 “家族内部人啊,沃尔特是你的?” “叔叔,我是吉尔·哈德森的儿子。” “哦,我跟沃尔特的关系不错,和你哥哥乔治只见过几次面,。” 何塞面露微笑,但马修·哈德森并不高兴,毕竟他的父亲还没有决定自己的继承者,他和那些兄弟都是竞争的关系。 “将军就在哪里,你都有什么意见?” 马修听到将军就在他的后面,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试图靠近。 何塞拦住了他,“我会转达的。” “那两艘军舰的残骸。”马修摸着额头,“我想要它们,毕竟一半都是金属,数量是很客观的,还有那些没有变形的部件,我们完全可以回收利用。” “是有谁让你过来的,还是你私做主张?” 马修双手转向海面,“这是我们哈德森的财产,不是吗?” 何塞坚定地摇头,“这是海军的财产,从你们家族捐给军队的那一刻起,就是属于海军,属于女王陛下的。再说,就算是你们家族的,你的父亲都没有开口。” 马修憋红了脸,搓着双手,看着四周无人,靠近何塞的耳边。 “这里面的钱,我们对半分。” 何塞笑出声,“你只代表自己啊,那我将这件事透露给你的叔叔,是不是都是我的。” “别啊。”马修不知道怎么称呼何塞,“它们在你们手里就是废铁,我会干净地将这笔钱送到你们的手上。” “我去问问将军的意思。”何塞后退几步转身。 转身之后,和善的表情变得冷漠。 “不是受人指使,只是贪婪这些钢材。算不上是个线索。” 盖奇沉思,“不是线索就把他弄成线索,让那些调查的不要再查,捞上来之后就送到他那里。” “这要是被军纪处知道”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然后看看谁蹦的最高。” 何塞给了马修一个时间,这些废弃的残骸会准时送去。马修将自己准备好的一个皮箱塞到何塞的手中,这本来是要贿赂港口的看管人的。 何塞想到将军的意思,皱了皱眉,接过来。待送走的心满意足的马修之后,回到将军身边。 “这些贿赂。”何塞晃动一下皮箱,里面是陌生的声音。 “你不该收的。” 何塞有些后悔,“我以为将军要留下一些把柄。” “那也不能那你的前途当诱饵,你这么做没有了退路。”盖奇没再多说,挺直身板,一步步靠近码头的边缘,最后就站在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去的地方。 “若是以前,将军你可是一步不让。”何塞没有纠结太久,他觉得自己已经和将军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若是以后将军退休,自己也跟着退去就好。 海风迎面而来。 “现在不比当年,就算你铜身铁臂,在这满是钢铁和蒸汽的世界里,也免不得会受伤。路上的时候,我们做的是对的,各让一步,谁也不坏了谁的尊严,两全其美。” “真的吗?”何塞很少发问。 盖奇斜着眼睛,“吃了一半的亏,也是吃亏,老夫从不吃亏,他占了我一半的便宜,我便要讨回全部。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将军如饱经风雨的石像,再猛烈的风也没有吹倒过他。 那个四只脚的铁盒终于停止了动作,盒子四周照明的灯光收起,大片的蒸汽喷出来。 一双猩红的眼睛从盒子的缝隙中露出,满是杀气。 (自从不写《愚者长歌》之后,语言特别国际化,就是还要回头找找类似何故一样脱胎古文的词语。说起来有些怀念写上本书的日子,虽然是同样的门庭冷清,但还有一腔热血。奇幻真的有些不受欢迎,更重要的是名字不好记,我都快记不住了,挠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白.为谁而战斗(下) “你脸上的伤疤真的是黑胡子弄的吗?”芬恩问着自己的问题。 胡安如释重负,“我以为你要问当年我利用你的事情。” “好吧。”芬恩点点头,“这两件事情都引起了我的兴趣,那次我气地都快跳海里去了,从小到大,第一次吃那么大的亏。” 芬恩那时还是尉官,还没有独自带领船只的资格。但他收到一份不知来源的情报。将有两个著名的海盗在一处海岛对决。他不敢在将这件事情上报和将这份情报遗忘的选择中犹豫过,最后带着一小队人前往荒岛。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去呢?我要是不去,你是不是就会和威尔森打得你死我活。” “你一定回去的,我在那之前观察了你三个月。基德岛的酒吧里,你不是抓获一伙盗贼吗?都是我策划的。否则一个初次登岛的年轻人,怎么会见到被盗贼撕毁的通缉令,而又碰巧遇见了他们。”胡安的胡须带卷,他轻轻地摸着。 “我就说有点不对劲,我们军舰搁浅也是你的弄的。” 胡安点点头,“我偷换了你们的航海图。” “这三个月就是为了查看我是不是一个险中求富贵的人?” “所有的人都会冒险,尤其是你们这些刚刚从那所学院出来的年轻人。”胡安有些自豪,“我当时是在估计你有多胆大妄为,别到时候控制不了你的行为。” “你估计的没错。”数年前的自己就是那个冒失的样子,芬恩自嘲。 “对啊,当初你可真是好骗。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模仿你母亲的笔迹写了一份催你建功的信。” “这个我知道,但也是在后来反应过来的。” 芬恩将半个身子探出船面,留下颓废的背影。 “你的伤疤呢?” “这个故事可不有趣。”胡安摸着自己的鼻梁。“当初被割伤的时候,整个鼻孔里都是血,要不是一直用嘴巴呼吸,我当时可能就要憋死了。现在还有一点后遗症,有时候闻不到味道,有时候又特别灵敏。” “现在?” “什么也闻不到。” “黑胡子爱德华,居然和曾经的国王同名,有人说他是国王的弟弟,当今女王陛下的亲叔叔。你觉得可能吗?” 胡安挠着厚嘴唇,“重名就是国王的弟弟吗?我还和曾经的一位热大陆皇帝同名呢,大约是两千年以前。” “我只是猜测,当初我千方百计地搜集过资料,国王爱德华在登基以前名字是埃德蒙。” “你觉得会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亲弟弟的名字吗?” “如果,王位就是爱德华的呢?”芬恩给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这些王国的历史上也有假面王的出现,还掀起来多次宫廷政变,而在事发之前,假国王也没坏到哪去。 胡安不敢想象,也不想将那个海盗爱德华想象成王位继承人的样子。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我也不希望再被卡洛的特别军事情报处追杀。” “我只是胡思乱想而已。”芬恩只要一个人对着烛火,脑子就会转个不停,可能是他在读海军学院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 克里斯提娜惯例地在船长室前的空地绕了一圈,有时会躺在地上像指南针一样旋转摇摆,有时只是静静地站在扶手旁边看着天上的风景。只要没有人招惹她,她很少出声。 她在那里呆着,船上的海盗们也是看得见,但碍于船长的命令,大家都不敢靠近。 她是谁呢?大家见过她那晚艳丽动人的样子,也见到了现在这种邋遢狼狈的样子。有些人觉得从眼神来看,就分明是两个人,渐渐地有一种说法在口耳相传,在船长室中有一对双胞胎姐妹。 今天上午,卢卡斯一直在和自己的大脑做斗争。他现在感觉脑子里进了水,巨大的蒸汽抽水泵在头顶运作,可是舱底的水总是无穷无尽,眼看着筋疲力尽的自己就要沉没。 一杯又一杯酒水,一瓶分三次送入口中。 卢卡斯觉得疼痛更加明显。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要死了,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勉强活下来的。都是靠老巫医告诉他的偏方,火药泡酒,要是没有了火药泡酒,他早就变作一趟没有灵魂的烂泥了。还是被送到医院中的那种,一群医生围着自己,好像是见到了奇迹的标本。 卢卡斯不是标本,他不像是海屠夫喜欢收集的那种生物骨骼,他就是无处可去的老海盗。年轻时和人斗,中年时和天斗,老了以后还要和病痛战斗。 好像没有人希望自己活下去,但他可不是看别人眼色的人,他就要坚持下去,为了喝更多的酒,和所有人战斗。 其实想的也不对,卢卡斯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不是为了喝酒而战斗,酒到处都有,那他是为了什么呢?女人还是灯塔。灯塔又是什么?希望的代表吗?自己那时候挺喜欢灯塔的,他曾经爬到上面过,那里没有什么不灭的火焰。 不灭的火焰啊,卢卡斯见过。在那荒唐的时间段,他见过太多奇迹。这些奇迹都源于那一颗颗小小的珍珠,那么小,小到放在嘴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咽下去。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对于那些嘴大的人来说就是这样。嘴大,这让他想起了暴食王。 越来越渴的卢卡斯到处找水,而只是翻到了自己的尿壶。 诺顿听到玻璃杯破碎的声音,连忙跑到卢卡斯的房间。 卢卡斯正躺在地上,两只手扇着自己那满是皱纹的脸颊,口水不由自主地流淌。 “我好饿”卢卡斯模仿着诺顿不知道的人物,刺鼻的酒气让诺顿感觉反胃。 诺顿给他端来一杯水。 卢卡斯的那双老手举着水杯,“冤死之人啊,拾起你的头颅,为我而战吧。” 诺顿蹦蹦跳跳想要夺回水杯。 “你,愿意为我而战吗?” “愿意。”诺顿不太擅长对待酒鬼,趁他蹲下问自己,拿回了水杯。“你喝了我就愿意。” 两行清泪从卢卡斯浑浊的双眼中缓缓地流下。 “我错了。”冷如钢铁的卢卡斯居然变得柔弱起来。“她回来了,你知道吗?我昨晚看见了她。” “谁?” 卢卡斯不能回答,此时他已经佝偻着身躯躺倒在地。 身体逐渐冰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劝你善良 克里斯提娜拒绝了继续学习炼金术,她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学习。 她几岁的时候,家里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家庭教师,据说是康桥大学退休的神学教授。康桥大学是国王查理四世命令建设的,当时因为和蔷薇王朝的前身兰利公国的公爵产生了冲突,兰利公爵驱逐了境内所有的卡洛籍学者。当初的兰利公国比卡洛富有的多,无论是物质还是知识学问上,卡洛每年都要派人去学习,皇家子弟也不例外。而这次驱逐事件惹起查理四世的怒火,他让出来一座城市教给学者们建立大学,期间卡洛的三神教会也趁机插手资助大学的建设,最终成功在康桥大学中开设神学。在他退休以后,也被教会从卡洛接到神圣帝国养老。 “来,大小姐你先来回答。”克里斯提娜当时八九岁,身边时比她小两岁的弟弟。 “卡洛的上一位在位的国王是谁?”教授声音沙哑,喘口气像是刮风,克里斯提娜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去世。 “查理,理查还是乔治?”克里斯提娜喜欢故事,历史偶尔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我记不清了,反正那些国王就这么几个名字来回取,没有我们神圣帝国的皇帝名字好听。” “乔治六世。”受人喜爱的弟弟抢答。 教授用不好的眼光看着她,然后一天都没有给她好脸色。克里斯提娜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委屈,决定狠狠地报复一下。 第二天,她早早地起床,来到学习的房间,在教授常坐的椅子下动了手脚。 老教授见她来的这么早,有些欣慰,脸色有些好转,等她的弟弟进来之后,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椅子四分五裂,教授摔在地上,对自己的腰哀鸣着。 她在幸灾乐祸,他的弟弟开门叫仆人过来。 教授在两位仆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仆人建议他休息,去看看医生,他和善地拒绝了。 仆人退出去,教授撑着腰站在二人面前。 “克里斯提娜,是你干的,我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教授凶恶地盯着她。 克里斯提娜撅着嘴,“和我没有关系。” “站起来。”教授低声命令。 克里斯提娜置若罔闻。 “站起来!”络腮胡子在颤抖。 克里斯提娜不情愿地离开座位。 “东西收拾好。” 教授指着她的书本,克里斯提娜觉得委屈,但还是闷不吭声地拿起来自己书,上面有她偷偷地画了不少图案。 她慢慢地走到门前,就要开门出去。 “谁让你走了,在这边站着。”教授坐稳后,指着椅子粉碎的地方。那些仆人离去的时候已将它们清理干净。 “害我白高兴。”克里斯提娜故作轻松,其实她内心挺害怕这个老头撵自己出去的。要是让父亲知道,肯定是一顿咆哮。 整堂课,老教授未再看她一眼,未再问她一句,他耐心地教导身边的男孩,米切尔家族的小少爷。她的弟弟确实乖巧,偶尔看自己两眼,都被克里斯提娜横了回去。授课结束,他让她的弟弟先行离开。 “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学习知识。你要是不想,我以后不再要求你任何事,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做什么都可以。”老教授揉着受伤的地方。“想好了就回答我。” 克里斯提娜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情。 “学还是不学?”老教授再问一遍。 “不学。”克里斯提娜坚定地回答。 老教授摇着头,颤巍巍地走到门前,一只手搭在扶手上。 “你应该感到耻辱。” 克里斯提娜偏着头,用余光送他离开,然后拿着自己历史书砸向自己的胳膊。 克里斯提娜的父亲安东尼·米切尔是帝国的司法大臣,一般很少回家,这些天是圣灵节休假。他听到看了一眼,进来的是自己大女儿,便不做理会地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但逐渐听到女儿哭泣的声音,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办公桌,蹲在女儿面前。 “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提娜伸出满是伤痕的胳膊。 安东尼仔细看过后,勃然大怒喊着自己的侍卫。 “威利?” 一个穿着薄甲的男人进来。“什么事?米切尔先生。” “我的女儿刚才在哪里?” “大小姐应该是刚从读书的房间出来。”侍卫威利努力回忆着,他又不是管家,只能按照很少改变的时间表回答。 安东尼气得敲着办公桌的侧壁。 “该死的玫瑰佬。”安东尼认定是那为老不尊的神学教授下的手,如此行径,就是神就救不了他。“给我将那些负责看管他们姐弟的人叫来。” 威利点头,离去的时候,踏出重重的脚步声。 “回来。”安东尼叫住自己的侍卫,“低调一点,不要惊动老爷子。” 仆人们的描述都是一致的,少爷离开的时候,大小姐没有受伤,之后两人独自在屋里就不知发生了什么。 所以,故事任由哭花了小脸的克里斯提娜添油加醋,越说越重。 素来沉稳的米切尔家族此时动如雷霆。 一队人来到了那位神学教授的居所,但并没有将人要出来。 几日之后,那位老教授病死在一处教堂里。 克里斯提娜的伤还没有好,值得她高兴的是自己不再需要学习。后来得知此事的老米切尔,也就是克里斯提娜的爷爷决定亲自教导自己的孙子和孙女。 “我还是不学了,有人学习为了改变命运,有人学习为了守护他人。我既不想改变自己,也无人可以保护。你说的对,炼金术不应该落到可怕的人手中。” “你不可怕。”安妮伸手摸着克里斯提娜的红发,“你只是不完美而已,所有人都期望别人为人善良,而看不到自己的罪恶。你知道吗?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让所有人知道,生命是属于自己的,他们没有权力要求别人活成他们理想中的样子,那怕是法律或者道德也无权约束。” “第一个呢?” “这是一个秘密。” (这几日状态不好,硬着头皮写完的,明天再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白.我本无情又葬礼 克里斯提娜在研究金属纽扣,为什么不用力就扯不开呢?突出的一部分牢牢地和外壳一样的另一部分结合在一起。 这是胡安新送来的衣服,一件衣服上有很多这样的扣子。扣子上还有雕饰,是不明所以的拉丁文字母。克里斯提娜之前一直穿着船长室上一位女性来客留下的宽松外袍,那天晚上穿的晚礼服并不适合她一直穿着。胡安不知从何处,弄到这件新潮的衣服,材料有点像是曾经船上会用的帆布,但颜色是深蓝的。克里斯提娜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衬衣,本来有些大,强行被胸脯撑了起来。 此时,克里斯提娜正坐在铁门前,打开一个小缝。 缝外是一片混乱。 之前,胡安气势汹汹地登上船长室的台阶,又转身离开。 没错,现在是白天,是克里斯提娜,不是阿芙拉。她是无辜的,她一无所知。 混乱的甲板上,海盗们要举行古老的葬礼仪式,这种仪式是属于值得尊重的海盗们的,与陆地上的懦夫以及无名的海盗无关。 在海军学院学习过很多知识的芬恩也粗略了解过这种罕见的仪式,他读书的时候,正值海盗的鼎盛时期,大多数的海军学员都要深知海盗的行为。哪里像是现在,没有海盗敢去岸上劫掠,见到海军都选择遁逃,平静得半个月都未必能作一次战斗。他学的知识,很多都成为了无用的谈资。 仓库中上好的木板被拿了出来,懂些手艺的海盗在为可怜的卢卡斯做着棺材。 海盗们的棺材是船形的,意味着死亡之后也要航行。 锤子敲打钉子,其余的海盗都在有序地忙活。有的人将餐桌抬到甲板上拼好,有的人在从酒窖里拿酒。厨师们在忙碌,船匠们也在忙碌,他们不能停泊,因为后面的海军军舰还在不紧不慢地追随。 诺顿在为卢卡斯整理遗物。 卢卡斯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他的床下都是紧紧排列的酒瓶子,柜子下面也有一个在滚动。这需要诺顿一个个挪到酒窖的箱子里面。卢卡斯还有一堆精致的酒杯,但都不成套,应该是曾经从别处抢到的。还有一包火药,以及一些旧的衣物,柜子里最底下还有一件衣服,上面有一头龙的纹饰,这雕饰和诺顿在船长室见到的一模一样。还是满怀悲痛的诺顿没有多想,将衣服放在一个口袋里。还有就是那柄火枪,看上去有些落伍,而卢卡斯却是视若珍宝一直随身携带。诺顿拿在手中翻转,上面宝石的嵌缝里都是泥土。他用袖子擦个锃亮,然后一样放在那口袋中。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比如卢卡斯最喜欢搜集的纽扣,花花绿绿的,大小不一。卢卡斯说,这些都是他童年的回忆,至于其他的并未多说。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卢卡斯对自己的过去只字未提。为什么视力会那么差,以及他真正的名字,没有一件事告诉过诺顿。他的说教都是在讲别人,从不炫耀自己的过去。 诺顿收拾完毕,屋内再也酒气,也没有了卢卡斯生活过的痕迹。 他不仅仅是死亡,也是消失。诺顿在关门前抹去摇摇欲坠的眼泪。 一场葬礼在黄昏举行。 众海盗表情严肃地入席,面对着站在船边的疤面船长胡安。 诺顿将口袋里的东西一一放入船形的棺木中,整齐地摆放在卢卡斯身边。 此时的卢卡斯面色乌黑,两双骇人的眼睛已经被人合上,僵硬的双手交叉握拳放在胸前,凌乱的头发被梳洗过,整齐地绑在后面,头颅高昂,有几分活着时的傲气,也变得年轻许多。 除了船长以外的船员和卢卡斯并不熟,偶尔打个照面,知道船上有这一号人物,仅此而已。 在多数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无用的老船员,既不懂得蒸汽船的知识,也不善于交际。 但这场葬礼,大家都很认真,毕竟卢卡斯至少是他们的一员,没有一场死亡不值得尊重。 诺顿犹豫了一会儿,将口袋收好。棺材被抬走吊在船侧,在空中摇荡。 “我不得不将葬礼办的这么仓促,因为我们即将疲于奔命。”胡安穿着自己的一副大衣,黑如深海。“卢卡斯,是很久以前就追随我的人。我们一同为女帝效命,我们曾经一同受到过所有海盗的尊重,甚至是海军和其他民众。他是随和的,虽然有些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你走进他的世界里就会发现,他是那么的可靠,那么的智慧。我舍不得他离开,他是带着昔日的光辉离去的,未来的我们面对着将是更加困难的险境。这么一想,觉得他离开的也是时候,他没有带着更加不好的记忆离去。世道艰难啊,我的朋友们,但是海盗的荣光不会退去,我们仍是自由的人,仍是顽强的象征。海洋尚不能吞噬我们,何况那些强权之人呢?” 胡安喝了一口酒。 “他是一个海盗,一位不屈的勇士。他并没有死亡,他将赶另一个世界,赴下一场战争。祝卢卡斯一路顺风,战无不胜。” 众人热情地举起酒杯,深以为然地向卢卡斯致敬,只有芬恩低头笑了一下。 死亡在海盗的眼里,不过是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旅行。他们要带着衣服和食物,还有武器。他们将在旅途中继续战斗。而现实是狭小的棺材顺着海流飘动,最终海水涌入,木板破损,衣服口袋里塞满财物的尸体沉入海底,沦为海洋的食物。 放着卢卡斯尸体的棺材沿着船体缓缓下降。 海盗们到船边往下望去,大声呼喊,欢送旅人。 棺材落在海水中,但是船速太快,很快就被翻转,撞在船侧,几次翻滚,木头被撞成碎片。 以前这种葬礼举行的时候,海盗都要停船一日,以免出现这种情况,或是在航行的途中再次遇见。 海盗们倒吸一口冷气,笑容僵硬,这真是一次糟糕的葬礼。 葬礼结束之后,胡安在上甲板抽着烟。 “他是中毒死的。”芬恩慢慢地靠过来。 “我知道。”胡安显然不愿多话。 “你应该怀疑我。” “我要你,一定会先毒死我自己,不会这样惊动所有人,然后让我在意饮食。” “那我就放心了。”芬恩上校凑到近处,“我曾经在书里读过你们的葬礼,还以为随着你们的消亡,我再也看不到,没想到今日能大饱眼福。” 胡安面色微冷。 “别这样,我也不过是好奇,我也不希望你们都死亡,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条船的人。” “我们有可能死在一起。”烟灰从胡安的指间滑落。“我这艘船里尚且有叛徒,何况你的船呢?” 芬恩一笑而过,抓着自己有些沉重的肩膀。 “我两个月前参加过一场海军的葬礼,他不是战死的,而是退伍之后病死的。这样他便没有了为国捐躯的荣誉,他可是在海上得的病啊,和谁说理去,那些掌管优抚计划的官员可不想多花一分钱。他的葬礼不仅仅是不体面,而是太简陋。他退伍的钱都填在了生病的孩子与父母身上,但是微不足道啊,一口水怎么能救火。他死之前,还抱着病体和我们这些熟人借过钱,他可能也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死后的抚恤金也没能挽回自己孩子的性命,他的孩子紧接着他离世。这就是一位海军的葬礼,没有声音,死气沉沉,他还有不少战友在执行任务而不能参加葬礼,显得更加冷清。今天,我很羡慕,你们之间才有真正的生死之交,我也愿意将生命交给你们这些人。” “我们只是不想自己死的时候,无人送到彼岸,勿让灵魂继续飘荡在这毫无希望的人间而已。” “真有另一个世界吗?”芬恩的母亲是三神教的信徒,他自然看过神话故事。 胡安没有回答,他将烟头丢到海水中,和夕阳一并点燃一片大海。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卢卡斯?”一身烟气的胡安在太阳落下海平面以下很久以后,才来到克里斯提娜的面前。 现在是阿芙拉的时间。 “你在害怕?” “我有什么害怕的?” “谁知道你做没做过对不起克里斯提娜的事情。”阿芙拉眨眨眼。 “诺顿告诉我,卢卡斯临死前在说一个人,你确定她不是你吗?这船上恐怕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让他感到羞愧。” 胡安步步紧逼。 “她就是我。”阿芙拉当即应下,“我只是见他一面,没有加害于他。” 胡安深吸一口气,从鼻子喷出。“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阿芙拉仰头,白发散落。 “你信能怎样?不信又能怎样?我不是善良的克里斯提娜,我不在乎,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我的敌人,或是阻拦我的复仇之路,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我们现在只需要摆脱险境,然后抵达光荣岛,最后分道扬镳。” 冰冷的目光让胡安生怯。 “我以为你想召集自己的部下,然后再和海军分一次生死。” 阿芙拉的眼光忽远,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我只是为克里斯提娜复仇,而不是你们。海盗该消失了。” 睡不着觉的诺顿走在甲板上,听到船长室的一部分谈话。他的小脸变得和卢卡斯一样生硬,湿润的眼眶更加血红。 他将大口袋里的镶着钻石的火枪掏出来,插在腰间。 他要为卢卡斯报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红.海龙 苏并不觉得关押加西亚船长有多么麻烦,仅仅是多个需要他送饭的人而已。 此刻的罗兰·加西亚已经松绑,被反锁在克里斯提娜原来的房中。 苏打开房门,将装满食物的餐盘放在地上。 床上没有罗兰的影子,他像是被什么击垮了一样颓坐在地板上,没有修剪而肆意疯长的胡子。见到苏没有多余的表情,一丝的期待便从罗兰的眼睛中消失,忧郁而又暗淡的目光回归到蓝色的瞳孔里。 船上无事,苏放下食物,无声地离去。 罗兰想到伊丽莎白当时说的话,觉得自己对于她无关紧要。事实是这样的吗?罗兰自己也有些不解,他和妻子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有着那个人的隔阂。 那个人简直是完美的,他性情温和,待人友善,知道你需要什么,然后给予帮助。而且又嫉恶如仇,会想方设法报复那些滥杀无辜的海盗。他曾经将一个手上有两条孩子性命的海盗吊在水中,任由一种奇怪的鱼类一口一口地吃掉。那鱼先是蹦蹦跳跳地咬掉手指,咬破衣服,钻到内脏,贪婪地往头顶爬,对阳光毫无畏惧。 他有一柄长剑,剑刃宽厚,剑柄是鱼鳞纹路,剑身似乎还有文字。他给它起的名字就是柏岱,他解释说在一种古老的语言里柏岱是双翼的意思。 他和伊丽莎白第一次他的时候,他就是握着这柄长剑,飞跃过一段倒下的树干,追着眼前的一只狼狈的灰熊。 在见到他之前,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甲虫船长并没有找回那一直被自己锁在船上的家伙,毕竟那不是船上的船员。罗兰还以为他会因此上岸,去卡洛劫狱,毕竟这种事情以前没少发生。所以新建的监狱都要远离港口,一同远离的还有三神教的教堂。没有人能想象那些不信奉神明的会做出来哪种事情。 “我们怎么办?”甲虫船长一边命令远离海岸,一边向身边的高个子询问。 “拿她做筹码,让哈德森交出那枚戒指。” 甲虫船长搓着黝黑的双手,“我们可以再要一些金银之物吗?” “当你拥有了戒指,一切财宝都会自动跑到我们的船上,想拦都拦不住。” “我觉得还是要财宝踏实。”甲虫船长还在犹豫。 “那戒指可是罪戒,每一个得到它的人都成为了海洋的一方霸主。难道掌管一方富有海域都比不上一点财宝贵重吗?” “那可是罪戒。”甲虫船长有些不情愿。 “船长!” 甲虫船长抓住自己的乱发,有些急躁。“我知道,可是就这么直接拿一位千金小姐去换一枚戒指,怎么看都觉得可疑。” “他们都是商人,商人自然认为钱比命重要,所以大部分绑架不会成功。但若仅仅是一枚戒指,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交出来。” 甲虫船长想到以后能在一片大海上胡作非为,只能压下心头的欲望。 “好,但是谁去告诉他们?” “他。”穿着无袖坎肩的高个子用脚踢着刚刚爬起来的罗兰。“绝佳的信鸽,连大西洋的渡鸦都比不上。” “她说过,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我回去绝对会私自逃命。”罗兰找不出更好的借口。 高个子慢慢蹲下,就像是巨山坍塌。 “在岸上有个家伙还在疯狂地找你,毕竟是你将她拐跑的。你知道他的力量有多大吗?看前面那个窟窿,那是他跺脚之后的样子。所以你只有带着那枚戒指回来,我们才能让他消除想要将你粉碎的想法。” 罗兰吃惊地看着船上还没有修补完的巨洞,吸引着所有的海盗。 他独自上船,在月亮的余辉下前往海岸,掀起的波纹犹如银色的长龙。 神游往事的罗兰听到怪响,然后感觉到船体的颤抖,知道不速之客来到了守望者号上。 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实在是太好了。 克里斯提娜和安妮在同一个房间里住了好些天。克里斯提娜还是没有学习炼金术,但是听了不少有关于炼金术的故事,就比如说安妮现在讲的这个,关于血源炼金术缔造者的故事。 炼金术有很多分支,也有很多禁术。血源炼金术就是禁术之中最容易被学习的一种。 它的缔造者是一个家族最出名的骑士,也是族长的长子,他的妻子很久以前就去世了,斗志全无的他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生活在城堡外面的小村庄里。忽然有一天,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闯入村庄,中年骑士英勇反抗,甚至擒获了一位闯入者。战斗过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消失不见,他的家中放着一封书信。里面要求他带着家族族长的头颅来山里换自己的儿子。他内心苦苦挣扎,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但他知道自己父亲的生死还代表着家族的荣誉,如果他那么做就是背叛了骑士的誓言,他艰难地选择了回到城堡告诉父亲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的父亲随后以族长的名义召集族人讨论此事,然后在会议上喝了一口酒,便毒发身亡,临死前指认他就是凶手。 他被囚禁在城堡的监狱里,准备被处死。 但夜里,假死的父亲偷偷地来到监狱,放他离开。 让他以杀死族长的身份,去山中换回自己的孙子。 中年骑士临走前带走一同被关在监狱里的那位闯入者,和闯入者击掌为誓。 一路上,他们被城堡的骑士追杀,和那位闯入者一同反击,互相扶持地来到山中。 闯入者回到山中便要求和山中人的领袖决斗,只有这样他才有权替中年骑士夺回自己的儿子。 在这场决斗中,闯入者不敌被杀,那领袖手中有着龙的力量。 绝望的中年骑士也选择和山中领袖决斗。 中年骑士意外地解决了山中领袖的生命,他发现是闯入者身上的血送给他的力量。他顺利地成为山中领袖,之后才发现策划者是他的亲弟弟,他的弟弟想要名正言顺地继承族长之位。 他带着自己的弟弟回到家族。 他的父亲不顾两个儿子的哀求,亲手砍下小儿子的头颅。 过来几日,已经成为山中人的领袖的中年骑士对自己的父亲建议,收留在那些山中野居的人,他们中很多都妇孺。 他的父亲同意了。 但一切其实是更大的局,他的父亲带领族人围杀了所有前来投靠的山中人。 原来,他的父亲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儿子的计划,他一直在推波助澜。山中人是他们家族世代的仇敌,这一点知道的人已经不多。这一次,他们家族再无敌人。 中年骑士愤怒地质问自己的父亲,但被一群族人抓了起来。 他认为是自己害一千多位山中人被残忍地屠杀,他们是信任自己才肯来到古堡。 中年骑士抢走一匹战马,声称自己会为这些无辜的人复仇。 然后他在山中用血液发明了血源炼金术。 “现在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惨剧了吧,我听爷爷说血亲复仇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克里斯提娜觉得这种愚昧的传统有些残忍,就像爷爷的诗集中说的——本不该有任何东西凌驾于生命之上。 安妮勉为其难地微笑,“我就是家族的耻辱,被亨利和加西亚一同抛弃的人,我的父亲和那族长是一样的人。” 克里斯提娜才想到那残忍的罗兰·加西亚,她这些天一直听故事,全然忘记了罗兰的存在。 “还好,你没有一气之下去研究血源炼金术。”克里斯提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从来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你没有研究它的,对吧。” 安妮没有立刻回答,让她突感恐怖。 “当然不会。”安妮绷不住笑意,然后眼神飘向别处,语调也是伤感的。“我才不会学习被禁止的炼金术。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这才是炼金术的基础。得到的越多,就失去的越多。” 克里斯提娜轻声道,“看着我,我才是失去最多的那个人。去年,我还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今天就变成了这样。失去也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悄无声息地慢慢发生。先是爷爷去世,愉快的餐桌变得冰冷无情,我很长时间都看不到自己喜欢的菜肴。逐渐仆人离去,花园破败。明明是夏天,活得像是在秋天里。我从一楼跑到三楼,再也没人阻拦我提醒我,我摔倒了,也没人扶起,只能自己爬起来。我口中的责骂回荡在空空如也的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我哭的很伤心,我想我的爷爷,但是我什么也不能改变。” “那你的弟弟呢?” “他?他比较迟钝,一个人也能玩的很好。” 安妮握着克里斯提娜的冰冷小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就是我们彼此照顾的生活。” “你也在西长岛生活吗?”克里斯提娜放下心酸劲。 “囚禁我的人,现在被我们囚禁。我当然向往自由,摸摸湛蓝的海水,遥望海鸥,至少要听听海螺的声音。” 两个人很快开始对未来的幻想。要做什么样的人,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无人来打搅这场无比快乐的梦。 大西洋的海水没有加勒比海那么蓝,可能是因为天空是灰蒙蒙的。一条白线从远处奔来,忽然被船上的一名水手发现。 他慌张地去找大副梅森。 “一条鲨鱼,别大惊小怪,在东方的海洋里还有更神奇的鱼类,每一条味道都不错。” “不会是海怪吗?” 梅森嘲笑他的胆怯,但自己心中也有恐惧。 那条白线越来越近,嘭的一声在船员的惊呼中炸开。 一个赤裸着的人站在船首的雕像上,海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你是谁?这里是卡洛国王爱德华三世庇护下的商船。” “我不知道,但我不在乎。” 那个浑身肌肉的人居然有所反应,他一步步走到船尾的上甲板俯视他们,身上的蓝色纹身逐渐褪去。 “我也见过一个名字长的出奇的王子,又是威胁又是诱惑,但是我的回答只有一个。” “那不也是区区人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白.初燃 人生没有重来,贪婪有何不可。——盲人普林尼 无底监狱很舒适,奇诺曾有一任最荒唐的国王。他忽然想要去监狱住上一两天,大臣们千辛万苦地劝阻,终于换来一周的准备时间。 最初的无底监狱建在一处洼地,每当下雨的季节,监狱的底层都会被雨水灌透。监狱的管理者也习惯将罪孽深重的囚犯关在底层,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在惩奸除恶。后来,它在大洪水中毁于一旦,重建的时候,司法大臣为了自己的一点名声,狠心花了一大笔钱,将监狱建在如今已成为大湖的洼地边。他将监狱建得牢不可破,里三层外三层,甚至地下还有三层。然后将全王国所有穷凶极恶的犯人送到这里,这些犯人都是罪无可赦的大罪,注定要老死于此,由此产生有进无出的恶名。被习惯性地称作无底监狱,原来的名字被逐渐忘记。那位司法大臣也如愿以偿地成为那些年最负盛名的大臣,深受国王陛下赏识。 荒唐国王的大臣们只能将它作为国内最好的监狱,又重新翻修了一次。没有弄到像是宫殿那么夸张,但一切洁白如新。现在从外面看来都是白色的,如白沙堆砌。 无底监狱傍边的湖水,散发着寒意。有不少囚犯的尸体曾经投入湖底,有不少人说他们见过怨灵在湖面上徘徊。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多数的囚犯在监狱地最高层往外遥望,也只能看到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和光秃秃的山丘。有很多被烙上印记的海盗对着脸盆里的水都会发呆许久,近处的湖水是他们唯一能联想到海洋的远景。他们为此,给那片湖水编造很多故事,让人看上去觉得要比监狱恐怖很多。 这些普林尼都看不到,因为他是一个盲人。 普林尼的皮肤是苍白的,他曾经喜欢用骨灰涂抹在自己脸上,而现在在监狱里当然不允许那么做。 “还那么害怕吗?” 普林尼如今很冷静。 “你说的没有错,无底监狱却是不是最安全的监狱,我前天问了一个懂这些的朋友。最安全的监狱是索迷的黑石监狱,那个监狱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面,周围的水面下都是暗礁,很多囚犯都被送到那里自生自灭。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起码无人愿意去拿搁浅作为代价去劫狱。” 普林尼双手放在膝盖上,“你觉得很轻松?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跟他说话的警员笑嘻嘻的,“没有,你可是出了名的预言家,来告诉我一下,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会不会嫁给我?” “你这是在激怒我,你是没看见那几个人怎么死在我手里的。” 警员撇撇嘴,“首先你们不是人,是囚犯。其次因为你杀了人,所以你才会被绑在那里。你能伤害到我吗?” 普林尼双脚被一圈圈的铁链缠着,根本不能移动。 “你会死得比我早。”普林尼平淡地说道。 “你又开玩笑,我怎么会比你死得早?你的年龄可是我的两倍。何况你这么作死,改天典狱长就动手杀了你。”警员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害怕,他知道这个瞎子当初的能力,预知未来。 普林尼摇摇头,“我不会再闹事,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有什么目的?”警员破例和囚犯说了这么多话,还好这几天没有其他人值班。 “你觉得我像是求死之人吗?我要是求死,何必去杀人。我只是想闹事,让一些人知道我想传达的消息。现在消息,一定传出去了,我可要好好地活着,我还想见女帝一面呢。” 年轻的警员后退几步,“她回来劫狱吗?” 普林尼的笑容实在瘆人,“当然,这里有她需要的东西。” 警员提着煤油灯离开,普林尼并不知道,他挑个眉头还在笑。灯光逐渐消失,他的笑声逐渐扩大。透过墙壁,周围的牢房悬挂着尸体。 蒸汽船的瞭望塔比船上的烟筒还要高,负责瞭望的士兵执行着自己的任务,现在可是假日,应该不会有事情发生。 往远处眺望,没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在视线内,他转个方向继续眺望。 是两艘船只,散漫的士兵吓了一跳,揉一下眼睛再看一眼。 没有错,那艘船后面有红白旗,那是卡洛的国旗。 他大声呼喊,但是没人回应,他匆忙地爬下来,找到自己的长官。 困倦的长官打起精神快速地向多芬港传递消息,连续放出了三只鸽子。 “你还记得我生日那天你交给我的情报吗?”圣歌利亚的海军中将古利格利问着自己的参谋长雅各布。 “地海有异动的事情。” 古利格利喝着闷酒,“是卡洛的海军,那群摇摆不定的狼放了一艘卡洛的军舰进入地海。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在我们国家的领海里。” “难道他们想要开战?” 古利格利摇晃着酒杯,任凭雅各布猜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军官将密信交给雅各布。 “是两艘船,在向我们这个方向航行。” “上将人呢?”古利格利放下酒水。 “在和首相大人谈话。”雅各布翻着属于自己的时间表。 “能联系上吗?” “能,他们就在港口区。” 古利格利离开自己的沙发,“派人联系上将,传令港口的有人值班的船只做出发准备,不管船上有多少人,我们在前线等命令。” 很快,带着数支军舰的古利格利便看见了一前一后的蒸汽船。 “他们越过安全线多远?” “两海里。”负责测距的军官快速回答。 “用旗语,让他们停止航行接受检查。”古利格利下了命令。 几分钟之后,那两艘船都对旗语视而不见。 “前面的那艘船没有编号,很有可能是海盗船。”又一个新发现送到指挥室。 “开火警告,不能让他们再靠近海岸。” 雅各布觉得有些不妥,“我们不等命令吗?” “安全线就是我们海军的脸面,难道还要等着这群玫瑰佬再往我们眼睛打一下?” 几声炮响,对面的船只总算有所反应。 第二艘船上打着旗语,意思是在追逐海盗,希望圣歌利亚方面不要包庇。 嘘声在指挥室响起,军官都在谴责卡洛栽赃的手段。 “包庇?要包庇也是他们吧,当年要不是他们,暴食王怎么可能横行大西洋。” 古利格利让众人安静。 “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再往前,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若他们真的是尖锐部队伪装的怎么办?万一他们的目标就是港口的首相怎么办?”一位高级参谋说出问题的关键,事情怎么可能发生的这么巧。卡洛海军追海盗的日子偏偏是海军的节假日,偏偏只有今天首相在港口区视察。 “卡洛的海军为什么会追一个海盗,追这么久。这群海盗一定有他们要的东西,不如我们先拦截下来。”另一个参谋还是比较信任卡洛的。 “卡洛绝对是受到地海同盟的指使,我就说最近地海太消停。” 众人各自发表意见,但是时间不等人。 古利格利拍着桌子,“我要是卡洛的海军,绝不会孤身犯险。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诱饵,一旦我们开火,他们就有借口开战。” 古利格利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每一个人,这群人多数对他的说法不赞同。 要是开战,怎么会一点预兆都没有。就算是开战,等卡洛的海军赶来,整个地海都已经被他们提前封锁了。 为人谨慎的雅各布站出来,“要不,我们还是等上面的命令吧。” “不,那样太迟了。” 古利格利认真地盯着海图,心潮像白昼鸟一样起伏。 (中秋节两更,求收藏求推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