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难行》 正文 序 廿年苍黄落幕,百年风波再起 昆仑,在西海之戌地,北海之亥地,去岸十三万里。连绵的山万尺之上便只有雪,连世上最耐寒,万人称颂的“”银白似玉,身段如影,踏雪无痕”的雪豹也只在八千尺以下,也就是半山之下活动。那终日被雪覆盖的山顶只能与风说着内心的寂寞,徐徐千年都葬于不知忧愁是何物的时光,难怪老人都叹道:“一生逐名追利半身入土,老来羡风慕雨何时昆仑。莫莫莫,教人霜了鬓弯了骨。”今日,在离秦王朝颠覆之际,却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一老一少踏着风雪看似毫不费力的踏上了昆仑之巅。老者鬓发全白,只稍许发还残留着一丝丝的金色,穿着一身金丝镶玉衫,上面绣着四只斑斓大虎,都打着盹,眼睛半睁半眯,却给人一种随时要醒来啸傲天下的感觉,右手边正拄着用多汁细腻的桦木做成的拐杖。年轻些的着了一件寻常人家穿的粗布青衫,腰间却佩了一块雕刻出龙凤呈祥的白玉,早已被人育养出浆,背上倒也如江湖人士背了一把剑,可剑也比寻常的剑多出一尺,且没有剑鞘包裹,最奇特的是没有开锋却给人一种天下尖锐尽藏此间的感觉。 两人伫立山头,漫天的风雪仍在继续他们的情话,而两人身上倒是如同刚上山一般。良久,老者开腔,一口纯正的吴地口音:“离秦皇帝嬴无害当了十年太子才遇风雨成天子,又是二十年,就风水轮流转,物是人非,那处在洛阳的皇宫也被蜀地出来的刘儿攻陷了,真是有意思极了。”说完还不忘鼓鼓掌,像是对口中的刘儿的鼓励。 那年轻男子倒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低头,用脚在地上勾出“嬴无机”三个字,老者看到了,拐杖微微入雪些,叹了口气:“我教你十余年,你还没有忘却嬴无机。你修的是无情剑,心中红尘怎么还是那么重,那些酸臭的儒学你倒是白看了?”老人又顿了顿“不过不忘也有不忘的好,那血债还是血偿较好。” 老人从怀中取出破破旧旧的三枚铜币,随手抛在雪中,一眨眼一枚便不见了踪影,还有两枚枚好似神灵相助,在雪地安然的躺着。老人笑了笑:”瞧,嬴无机命和刘儿比嬴无害硬多了,至少还有十年,你还不能入世,至少十年。”怀中又掉落出一枚铜币,却是血迹斑斑,老人脸色一变:“这帮人,都算了几百年,还妄图逆天而行。” “这就是你算出来的天命?”男子这才开口,铿锵的语气好似千把刀剑在耳边齐鸣。 “嘿,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有什么能耐算出天命,这都是老天偷偷告诉我的。谁叫我是这天下,最后的天机呢”老人眉宇间多了一丝落寞,原本就深的皱纹又加深了一些。“十年落寞,百年混淆,千载之后再说今朝,这乱世,还是如天所说,被刘儿开启了。” 老头突然伸手按了按男子的肩,“天机剑我也传与你,你虽修剑,我修命,两者到都是妄图以人力窃天而行,我们缘份至此,我要去万里魔林了,你便留在这十年如何?” 说罢老人往悬崖走去,一步一步好似没怎么变,却越走越快,走到悬崖也没停下,稳稳踩在空中,一步一步西去。 男子如同铁雕刻的面孔终于泛起一丝笑意:“这老头,都说缘分尽了,却还告诉我去的地方,真是口是心非。再说了,那嬴无害的风雨还不是你亲手送的?”遥遥目送他离去后,卸下剑,盘膝坐下,就沉沉睡去。 武兴二十年,黄龙士和无情剑不再从江湖出现。 洛阳 端坐在龙椅上的男子,头发全白,双手微微发白,捏着自己的膝盖,正看着眼前如同地痞流氓一般的男子,那男子歪着脑袋,用手时不时挠下后背,无赖般地躺在汉白玉的地板上。 过了许久,龙椅上的男子终于开口:“刘乾坤,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离开皇宫,退出洛阳,你做你的蜀阳王。如何?”言语中不经意夹带些许命令,细细听却听得出颤抖。 躺在地上的男子好似嫌睡姿不舒服,又懒懒的翻了个身,背对龙椅,又摸摸自己的屁股,才开口:“我说嬴无害,你今年几岁了,自你十岁被封太子,到如今也有不惑了把,怎么还这么幼稚,你真觉得我刘乾坤会放弃到嘴的肉?被傀儡了半生啊,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嬴无害像是被人踩到了脚,尖叫起来:“闭嘴,那个女子只不过是我随手捡来的丫鬟,怎么可能奴役我,我朕只不过是看她有几分才华,便让她做了朕的皇后,还恩许她在旁听政,做决策的是朕,是朕!”语气越来越强烈,身子也不住颤抖。而后不住的吸气呼气,才勉强冷静。 刘乾坤歪过脑袋来,瞧了他一眼,不屑的说:“就你这志大才疏的家伙,原先那帮陪着你打天下的人,都不被你兔死狗烹般罢黜或暗杀,要么便是躲在地方不肯出来。凭着你手下那天风学院出来的子虚乌有的四大良将,能挡住这天下群雄十年?你错了,不是你厉害,是天下人都给那个被你联合蓬莱的人杀死的女子折服,那女子可是真的大英雄。”刘乾坤眼中出现些许光芒“可惜没有跟她正面交锋,叫人惋惜。” 嬴无害瞧着他,开口:“刘乾坤,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不愿从洛阳离去。” “有德者天下为主,我刘乾坤不才,想当个把年皇帝玩玩。”刘乾坤突然站起身,“好了,你扯了那么久,那些蓬莱的人呢?” 嬴无害轻轻地摸着龙椅,身边出现三个穿着黑色道袍的半百老者,为首者咳嗽连连,其中一人开口:“刘乾坤,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你退去,我等且饶你不死,你还是你那个蜀阳王。” 刘乾坤好似没听见,站起身,原来一直保持镇静的他突然怒目圆睁,而后仰天长啸:“蓬莱!” 万千剑气从他身边涌出,好似群龙出山,朝着四人咆哮。 三位老道眉头一紧,脚下暗暗用劲,其中一人更是扶住龙椅。而嬴无害却是大笑:“刘乾坤,你真是太自大了,面对三位道长还敢出手,怕是被天下人称赞“胸中兵书尽有,万千剑士皆俯首”的你今天要横死在这了。对了,听说你时候被人唤作刘儿,不错的名字,刘儿,你今日就去死把,死后要是遇见了阎王,让他恩准你在阳间停留些年份,好让你看看朕是如何将王朝传递下去。” 刘乾坤上前一步,剑气却一收,使三位老道纷纷色变,自背后取出三柄桃木剑,上面天然的纹理夹杂了些许鲜血,细嗅之下隐有野兽哀鸣之声。 刘乾坤低眉:“要是你在我八岁前唤我刘儿也无妨,可是,从八岁后,我答应了大姐,自此天下我只许她唤我刘儿,你可知,你犯了死罪,”又见了那三柄剑,“连蓬莱都经不住那人血脉的诱惑吗,好好的剑却是被玷污了,待我杀了你们,恢复你们原来模样。好好的桃木啊,当年” 刘乾坤不再言语,右手双指齐出,左手却是成掌状,向下压去,三柄桃木剑竟在老道手中开始颤动,同时发出清脆的鸣声,又如同幼兽般呜咽着,老道感觉方圆十里的气运都向刘乾坤涌去,在他背后形成一只张牙舞爪的九爪金龙。身上的鳞片渐渐形成,一片片都呈现优美的线条,隐隐契合天上星辰,而另外两人只能看清头部模样。金龙不断的盘旋在刘乾坤身旁。 三位老道也不敢再托大,心念一起,身影移动,三才太乙阵无声无息的结成,驾驭着气浪幻化作狮虎,咆哮着向刘乾坤翻滚去,皇宫两侧的石柱更是出现如同血脉一般的符文,在金黄的梁柱中不断漫延,好似大海在不断蓄力,只听得见阵阵冲击声,并加强三才阵的气势。整个大殿似乎都承受不住散发的气息,不断震荡。 刘乾坤好似没有看见那般磅礴的气势,只是摇头:“既然要将你们的凤凰圣女嫁出去,连天字辈的道士都不肯出山,只派三个地字辈的道士,很是让我心寒啊,堂堂蓬莱,就只有这等剑术,就只有这等气魄?当年的马风良呢?三才阵到你们手里也是明珠蒙尘。” 只见刘乾坤双指一屈,身后的龙首突然张口,阵阵龙吟萦绕在皇宫中,龙须在空中飘着,不怒自威,庞大的身躯盘在刘乾坤身上,刘乾坤又向前踏出一步,“死。”刘乾坤怒目圆睁,好似金刚再世,金龙随声而出,气浪滚滚。未见多少动作,四个人应声倒去,撞破宫殿之后再无声息。 刘乾坤踏步走出,三柄桃木剑跟着他悬浮在空中,不断颤抖。刘乾坤伸手摸了摸:“跟错了主人,也不怪你们,去吧,自寻自己的因缘。”三柄桃木剑人性化的向他低下剑身,而后飞出。刘乾坤望着东方,“蓬莱。” 洛阳城外,一间竹屋里,一名男子正端坐抚琴,突然,琴弦不知为何割伤了男子的食指,此时外面有隆隆的马蹄声传来,而后在屋外停下,只听得盔甲撞击声和膝盖撞地声。嬴无机轻笑一声:“除了嬴无害死了,你们也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外面未出来声音,只听的不少嗤笑声。“我那愚蠢的老父亲,虽然死了,毕竟还是曾经的离秦皇帝,你们随我母亲多年,如此这般我也只原谅一次。他真的以为蓬莱是无敌的,死了就死了。随我去拜访那天机谷推演出来的天下第一名将公孙成涛先生。” 楚地,本是沃土千里的楚阳地,如今却是血流万里,满地都是尸体,不少“人”手和腿叠在一起好似安静的睡着,那样堆砌成的山竟不少于三千。血迹都还没有变黑,更给战场衬托出杀气。血液静静的还在流淌,一阵阵刺鼻的味道弥散在空中,远处有不少黑甲士兵动作娴熟地收拾着战场。 “最后的净土都被你沾了生灵的鲜血,你还想做什么?”一名男子跪伏在尸堆前,大声质问着身后披着重甲,上面挂满了残肢,好似刚从地狱中杀出来的男子。 男子摘下已经被血浸泡的看不出原来色彩的头盔,如瀑布般的头发垂悬下来,拖到地上,竟在吸收地上的鲜血,头发如同血脉一般涌动着,男子看着跪着的男人,咧嘴笑了起来:“俺当初就跟你说了,俺就想让这天下燃起战火,好助我登上万人称颂的神位,我也好将原先你被万人唾骂的名声扭转,让你流芳百世,不好嘛?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怎么能跟你说嘛。你一直心念念,觉得天下人都亏欠你了?为什么在我帮你的时候要质疑我呢,父亲?” “楚狂,你走开。我楚惊世没有你这种儿子。我要的是让北楚都推行法制,让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如同以往跪在贵族面前乞求着些许食物,也不是如今这般杀戮,我那么多年教你读书是为何?”跪着的男子默默留下两行泪。 楚狂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想法总是那么天真,你看,你想要帮的百姓,他们相信你吗?你要打压的贵族,他们有哪一个被你拉下马?要不是我如今将楚阳杀了个片甲不留,来了一起屠城,我怕你还是在那不知名的那个村庄宣传着自己的理念哟。楚惊世,你的惊世不是也做到了,借助我之手。” 楚狂低下身,将头凑到男子耳边:“就算你不支持我也没事,你的治国本事我早就教人学去,还记得你遇见的那个书生吗?那呆头呆脑,言语间竟是腐儒气息的人吗?现在就在我军下治理。哈哈哈哈” 楚惊世再无声息,楚狂拍了拍手:“来人,将我父亲好好安葬,倒也有几分骨气,竟咬舌自尽,嘿嘿,俺不会让你白白死去,天下总有一天会流传你死前怎么也得不到的名声的。去,吩咐下去,全体将士举宴一天。” 楚狂将头转向西边,那红彤彤的云仿佛照应着地上的凄惨,天地全是血色,又好似有无数冤魂在向上天质问着。“天道不仁啊,视万物为刍狗。俺要当个老天玩玩,看是不是端坐在那所谓的天上就没有什么七情六欲了。漫天神佛啊,要是你们存在,可要叫头颅洗净,让俺摘下几个把玩把玩。父亲,最后道你一声,母亲的仇你不向老天讨,我当要为母亲夺回来。” 天风学院内部,“道尽天下皆腐儒,灼灼河流冲吴海”十四字被不知名的人刻在了沈萧飒的木门前,却没有人清理这早在三天前就留下的字迹,木门前人来去匆匆,谁也不敢提及,知晓那屋里的瞎子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平日最恼的就是有人在他屋前喧哗,只有几个胆大的在不远处议论:“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百里扶苏从那沈瞎子屋里出来后怎么样了?” “别提了,出来后人形还在,却丢了魂,现在也只知道对着棋盘痴痴的念着些什么谁都听不懂的话,好似三七挡,一间高挂什么的。” 沈萧飒端坐在屋内,右手边是一杯早已凉透都浮着一层灰的水,这水却有阵阵清香弥漫在空中。在他的面前,有着一副笔迹还未干的画,遥遥的雪山山巅有着两个人的身影,青衫者背负着大剑,还有半百老者拄杖而立。 沈萧飒放下了手中的笔,默默叹了一口气“还有十年才可以出山,黄老不死的倒是给我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啊,但也真让我心动,不知这天下除却刘乾坤,楚狂,嬴无机还有谁能跳出来破了黄老不死的局,我没了那个兴趣,还是教那个百里子,毕竟这天下,还是瞧不起瞎子的啊。”说罢闭上灰白的眼,再次如老僧般入定。 某座江南城,一位正在躬耕的老农突然抬起头,看着天上隐隐约约出现月亮的模样,与太阳遥相辉映。“月影将出,天下离崩,这刚来的二十年年一统又是被那帮蓬莱和老不死搅黄了,还有那姓赢的儿也不是什么明主,这天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一统。刘乾坤,楚狂,嬴无机谁是这江湖的主宰,还是谁都是在江湖漂荡的鱼,打几个波浪就被淹没了。老了,老了。年轻时候哪有那么多忧愁,这天下之大,还不是一柄剑走遍。要是早个几年,说不定我还能跟刘乾坤过个几招,上次摸剑是什么时候?” 老者叹了口气,又看向已经被铁制农器磨出无数老茧的手,竟有些发抖:“这手,还能握住剑吗?黄老头要我在刘乾坤三十二岁杀了他,瞧今天在洛阳的气候,再过四年倒也不知道鹿死谁手。” 一只白净的手拿着粗布突然出现,细心的擦拭着老人头上的汗珠。老人能夹死苍蝇的眉头突然舒松了些。“爷爷,又在唠叨什么,要是累了,就去歇歇,要不是父亲那天不进什么森林,也轮不到爷爷来地里干活了,那好吃懒做的哥哥又躺在水井旁睡觉了。哼”江南水乡的女子连骂人都自成一股糯气。老人笑着说:“丫头,这天下人自有自己的命运,指不定,哪天,你哥哥就成了大将军呢。带着丫头你一起荣华富贵。” 丫头一副不信的样子:“爷爷,哥哥那样子哪是成大器的模样,还不如城中王希公子半点风度,亏每天王希公子来找哥哥,哥哥都是一副睡觉模样。再说,我要是有荣华富贵,爷爷你肯定也有啊,为什么不提自己?爷爷莫不是看不起丫头我?” 老人扶着腰,连声道歉,丫头这才展开笑颜,又扶着老人休息。老人遥遥一瞥水井,一个瘦弱的男子正躺着,呼吸轻微,传到老人耳中,却仿佛有万头巨象在草原狂奔,它们怒天号叫,回荡在草原中。“从一品,金刚身初成,这子还真有点他老子的风范。” “丫头,今天吃什么?”“嘻嘻,爷爷,今天铁柱哥睡前抓了一条黄鱼,有您手臂那么粗呢,送给我,说是要给我补补身子。所以今天才没有那么生铁柱哥的气。” “各有各的福气咯。”水井旁的男子仍睡着,只不过手却微微形成拈花状。 “丫头,你信不信你爷爷我当年打过嬴无机的屁股?” “嘻嘻,爷爷,你又吹牛,上次你还说当年老剑神厉陌曾经和你喝过酒,跟你斗过剑还输你半招。” “这哪有半分虚假,要是哪天你见到了厉陌,去问问,当年我一剑将他逼退十里,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嘻嘻,爷爷,那怎么从未见你练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荣老归乡遇刘小儿 咸阳,最中心的皇宫外,万千铁甲半跪于城墙外,一股凝重的煞气聚集在皇宫外。煞气被无形的巨手捏拢,如同一个巨大的穹庐罩住皇宫,好似隔绝外界,又好像关押着什么犯人。 一片穿着华贵的官服的人跪伏在用着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不时有体弱的老臣在煞气中晕眩过去,身体却始终对着端坐在九阶龙墨石上那把一甲子雕琢的华贵至极的龙椅上的黑袍男子。 男子一脸冷漠,穿在身上的黑袍绣着九条在云端腾飞的龙,隐隐有九爪之势,却成聚散状。见不少臣子都不能再忍受黑甲军的煞气,方才起身,开口:“今日,我嬴无害宣布,离秦王朝建立,我为始皇帝,功过周文皇,商玉帝。诸位爱卿当为我朝出谋划策,保我嬴氏一族无忧。” 群臣皆将头伏的更低,原本就空畅的殿堂显得更加辽阔,丝丝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诺。” 听着群臣的话,嬴无害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对着东边挥挥手,皇宫外的铁甲似乎有所感应,纷纷去了煞气,身体站立,被铁甲包裹的脸看不清表情,为首者在铁甲包裹的嘴角边不知为何多了一丝嘲弄。 在大殿的臣子发现不再有一股逼人的阴气,纷纷磕头感谢皇恩。嬴无害却不再看他们。在旁的太监尖声道:“功臣上前听封:茅天生,运筹帷幄,聪明绝顶,十五岁毛遂自荐跟随皇上,使皇上得以无忧” 不远处,一面紫色的帷帐中多了一声轻笑。 此年,嬴无害一统天下,定都咸阳,成立离秦王朝,年号,武兴。 蜀地锦城,当年白衣剑仙李青莲写下“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城市。 三面环山,只留下一处天堑和流经城市的江流与外人沟通。当年蜀王见百姓生活不便,亲自拜访李青莲,在其居所外留下三柄当年越王的剑,两柄位列八剑,分别是断水,寻常宫女可用之划水,开即不合;灭魂,却是当年护佑越王之剑,传闻越王三千越甲吞吴,被吴王等冤魂缠身,此剑便被越王佩戴,之后不逢鬼魅。还有一把却是被后人封为“乱神”之妖剑,此剑出前用白马白牛祭之昆吾,却散发着暴虐气息,越王将其封印,回炉重铸却也没用,倒是将为其铸剑的七十二弟子暴毙而亡。 李青莲却将此三柄世人为之疯狂,不惜家破人亡的剑随手拔出,像是老农耕田般的对着东边劈出一剑,转身对当时蜀王说:“此剑,以报见三剑之恩,于你,我不斩,今世不见。” 世人不知李青莲何出此言,只晓当时蜀王脸色一白,朝着东方一拜,自绝经脉而死。 如今,天下一统,锦城出了一个荣天渊老将军,随着嬴无害打遍天下,位列国尉,却在三天之后告老还乡,皇帝百般挽留,却是留不住,只得将其封为世袭锦城公奖其功绩。 荣老将军戎马三十年,收到的奖励基本分与百姓享用,自然受到百姓的拥护,再者,老将军也是相当亲民,曾在征讨蛮夷时与百姓一起躬耕,所以在荣老将军自水路回乡时,自愿的排在水边,一者是感谢和尊敬,二来好瞧瞧国尉的风头,却发现老将军只是随着几帆船回来,有眼尖者发现连船都吃水不深。 荣老将军倒是见怪不怪,站立在船头,迎着风浪笑道:“好啦,都回去干活去吧,我荣某倒不是光荣返乡,让大家伙笑话了。”说来奇怪,明明那日风浪大到些许在江上漂泊数十年的渔翁和数百艘水军战舰都不敢下水,老爷子却是安然前进,直到岸边,不少百姓都朝着荣老爷子拜了拜便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百姓都各自去忙活了,老爷子也是“呵呵”笑着看着最后一人离去。而后,几艘船中出了三十名男子,围着一个八岁女童。女童生的好气派,眉心一点绛红,眼下一颗的泪痣,粉雕玉琢,年纪便有倾国之姿。女童一步上岸,便听得山间传出一声凤鸣,响悦在人心间,李青莲故居中一株五百年都未生长一寸的树却是突然间拔高数丈。 荣老爷子脸色照常,似不经意的朝四周望了望,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女童顽皮的跳上荣老爷子的背,假装挥鞭:“驾,去新家!”声音好似黄鹂鸣叫般悦耳。 荣老爷子笑呵呵的答到:“好。”便向城中一步步走去,任谁都无法想到这是当朝曾呼风唤雨的国尉,只像个普通爱护孙女的爷爷。 随着荣老爷子下船的三十人见老爷子背着女娃出走,默默半跪五个呼吸,便沿着山路绕道去城中。 爷孙两人经过一座破庙,里面传来说话声:“我说刘儿,你这么宝贵你那块木牌干嘛,不过是刻着一个字,借爷我把玩几天,赏你口饭吃也不是不可。”旁边自是响起一片附合声。听着声音,倒是些少年。说话声中不时有拳脚声,却没有听见什么呼痛声。荣老爷子眉头一紧,却是悄悄偏移了方向,朝着庙里走去,女娃也半倾着身体张望。 走进破庙,发现五六个衣衫富贵的孩子围着一个乞丐模样的孩子说话,被围着的孩子死命的护着一块木牌,有几个家丁打扮的成年人正对着他拳打脚踢,孩子只是紧紧缩着身体,一声不吭。 女娃看不下去,出口:“我说,你们这么群人欺负一个人有意思吗?”荣老爷子只是摇头。默默挥手将那个孩子卷到自己身边。孩子悄悄将木牌藏在身后 一个十五六岁的锦衣公子见没了那个脏兮兮的人,又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瞧见是一个老者和女娃,他直接无视老人,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女娃,说道:“好漂亮的女娃娃,不如随公子我回府,公子我好好养你到十六,再是好好疼爱你。”说完嘿嘿笑起,引得那些人仔细端详女娃模样,都笑起来,其中一人说道:“我说王硕,你不是前几天刚相中一个十二的姑娘吗?怎么,口味越来越向姑娘偏了?” 被称为王硕的男子也不害羞,只是笑道:“肖溯世,我可不喜欢那些二十多的姑娘,多了分胭脂味,还是年轻的姑娘水灵。要是喜欢成熟的,怎么不回家找自家奶娘吃奶呢。我可听说你奶娘只有三十,正是虎狼年纪,不知你这身板”这番话自然又是引得哄堂大笑。 荣老爷子皱了皱眉,三十年征战的风霜早已白了头,再是驮着女娃,腰也略弯下。荣老爷子开口:“王安京和肖晚钟是你们的父亲?” 王硕和肖溯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又再次打量了眼前的老人,见得老人脚下一双绣虎扑蛟金丝履,一身黄衫,浑身气息隐隐比家中从军数十年的老兵还凶悍,又自有一股人上人的威严。又联想起今日父辈们在城中设宴招待荣城公,脸色大变。 荣老爷子也不说破,将他们晾在一边,仔细打量着那个孩子。那孩子虽然满脸黑土,嘴角更是有了不少血丝,但仍瞪大双眼瞧着那些公子,却没有丝丝恨意。老爷子弯下腰,对着孩子说:“可否给老朽看看你的木牌?” 孩子将藏在身后的木牌心的用身上不比尘土干净多少的衣服擦了擦,递给荣老爷子。 荣老爷子也没怎么嫌弃,只是那些公子却低声起了议论。女娃子也好奇的凑过脑袋,问:“爷爷,这是什么东西?”之前调戏过她的王硕早已冷汗连连,不再当时通体风流模样。 “呵呵,类似故人的东西,倒是爷爷我记错了。”荣老爷子将牌子递回去,女娃子也只匆匆看到一个好似旧蜀国的字。 荣老爷子转身对着那帮公子说:“今天不惩罚你等,若是以后再见你们如此,休怪我不念当年情分。”那些公子都不晓自己家族和荣国尉有什么渊源,只是知晓保住了性命,连忙答应告辞。 荣老爷子又蹲下去,与那个孩子说话:“听他们说,你叫刘儿?” 那个孩子终于开口,一股铿锵之意:“我不知自己叫什么,只不过当年有个先生,握住我的右手,大呼刘氏后人未绝,因而被那些公子叫做了刘儿。” 荣老爷子眼中精光流转,一把握住刘儿的左手,却是脸色大变:“你这”之后似乎想起什么便收了口。 女娃子倒是笑嘻嘻的牵过他的手:“喂,刘儿,以后就只许我叫你刘儿了,其他人都不许了,包括我爷爷。嘻嘻,以后就当我的书童。正愁我家少了相仿年纪的人呢。” 刘儿用劲想收回手,却被女娃紧紧抓住,看着女娃的脸,不禁涨红了脸,通过黑黑的皮肤也瞧得一干二净,“这位仙女,我——身上脏,还是不要弄脏你了。”又偷偷瞧了眼女娃身上的锦锻,当是比那几位公子还要好上几倍。没由来的叹了口气。 女娃哼了下琼鼻:“年纪学那些无趣的大人叹气干嘛,身上的伤那么快就好了?本姑娘不嫌弃就好,走,随我回家。” 刘儿这时才感到身上的淤青,却忍着不哼,想抽手,却没有女娃力气大。 荣老爷子也不知想什么,随手拍了拍刘儿的背,便背着女娃,让女娃牵着刘儿去了城里。 一路上,刘儿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不知为何减轻了许多,连着脚下的气力也恢复了几分。 到了城门口,早有几位官员和富商等候多时,刚想迎上来,却是被老爷子挥挥手打断,“今日不必了,改日在我荣府,我当邀请各位来府上一聚。”那些人却没有半点恼怒,听得能与老爷子在荣府吃饭,更是堆满笑容,似乎没有看见背上的女娃和那个乞丐似的孩。那些人一路赞美荣老爷子的功绩,倒是让刘儿听的真真切切。什么“雪夜五十甲破敌千人”,“半日进军百里”比比皆是,令刘儿不由得咂舌,偷偷瞥着那个救了他的人,虽晓得他的来头必定大得很,没有想到却是如此大,又瞧他如同普通老人一样,只是心的呵护背上的女娃。 这个仙女,不,应该是菩萨,真是好看,这天底下怎么生下这样的菩萨,当是我刘儿三生有幸。刘儿想着,又看向女娃,发现女娃也看着他。目光相对,女娃露出笑容,刘儿当下脚步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撞到荣老爷子。 见得刘儿出丑,女娃不由得“格格”的笑了起来。刘儿无半点恼怒,也只是痴痴的笑着。 走了两条大街,终于走到了荣府。刘儿见得这府邸气派极大,门口两尊石狮戏珠,身上细细地用金丝将身上的毛发描出,显得格外逼真,再是七阶台阶通向门口。刘儿不知七阶意味什么,只是见得陪同的官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没有多想,却没有看见他们没有向上踏一步,只是在台阶下站着。 刘儿对着以前见过的大官府邸,最多的才三阶。见老爷子抬步向上走去,于是跟着上去。在旁的官员刚想阻止,却见得女娃伸手牵住那个乞丐的手,乞丐还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想将手抽出,便停下行为,告了声推辞便走了。 老爷子不知为何有些费力的走上了大门口,抬头看见那块“荣府”牌匾,指着它对刘儿说:“这可是当今皇上御赐,今儿见过就好,以后也不要太把它当回事。” 刘儿对着当今皇上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老爷子说的是对牌匾还是皇上,便支吾了几声。 荣老爷子眯着眼望向洛阳,轻声说:“那咸阳,你以后也不要去想了。多的是是非,今日能逃出去,已经走运了。”刘儿在流浪时也听闻洛阳的富贵,多的是达官贵人在城中消磨时光,过的似天上生活,传闻那条流经咸阳的洛河每日都是胭脂水粉覆盖在上面,几十人宽的河流却是这样,叫人不得不向往。 刘儿不知老人话中的意思,便沉默。只有女娃捏着他那团脏兮兮的头发在老人身上睡着,背一起一伏,倒是香甜。 良久,老爷子弯下腰,对着刘儿说:“娃子,敢不敢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让我这姑娘受半点委屈。” 刘儿涨红了脸:“人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刘儿虽是乞丐,也懂这道理,只是”刘儿又偷瞄女娃,“老人家您家孩子那么漂亮,自有大把大把的公子会去呵护,哪有我什么事。” 老人家哈哈哈大笑,而后正色:“世间他人,我管他们作甚,我只要你的答应,你可否,有胆子护我这女娃?” 刘儿将藏在怀中的木牌轻轻递给女娃,说道:“既然老人家你信任我,我此生定护姐周全,半点委屈也不让她受。若这天下有人敢让姐愁眉流泪,上至九霄,下至黄泉,叫此人不得安康。”荣老爷子眉间微微的放松,听得眼前脏兮兮的孩子发下的誓言。 刘疯子,你娃子口气不比你,福气不知是不是比你好几倍。 荣老爷子又问道:“对那些欺负你的人可曾有些许怨念?” 刘儿摇摇头,露出纯净的微笑,却有丝丝锋芒露出:“老爷子,他们只是好奇而已,些许拳脚倒不足以让我丧命,况且他们也没有动杀机。若我有半点怨念,或许他们都等不到你来。那些公子不像和我一样的流浪儿,下手可真的是要命,见多了倒也不怪了。只是希望老爷子不要过多责罚了。”荣老爷子似乎想到什么,当是微微一笑,展开了笑颜。 在荣老爷子看不见的刘儿心中,慢慢形成了一柄剑,剑身模糊,只剑柄可见,隐隐浮现一个女娃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萧云夜色遁逃 小天机出山 二月十五日 蓬莱 “抓住他!”一道道剑鸣随之响起,回荡在空中,编织成莫名的曲子,细细听来,使人血脉喷张,不由得想仰天长啸。 在无数剑鸣响起之前,有一道黑色的光从岛中窜出,原是一柄普通的长剑驮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飞出,剑光如流火,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转瞬即逝。 “不要怕,他连御剑的气力都快没了,不然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传我命令,二代以上弟子去追,抓住者可进剑阁观典籍三个月。”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引起的骚动更大,剑鸣此起彼伏,突然被一声冷哼打断:“一群笨蛋,不知道你们怎么上的岛。没有领悟剑意,或者修为还没有天人合一的,全部呆着,其余人,随我走。” 剑鸣弱了下去,而后响起的剑鸣越发清脆和自信,给人一种划破天穹的感觉。 天上亮起无数剑光,五彩缤纷,在美丽之下孕育着强大的破坏力,此夜中,无数人抬头都能看见那从东方绵延不绝的光。 “该死的,这帮蓬莱的人真是不要脸,在那边设置了软骨散,欺负我爬阶梯的时候脚会软哦。”满身鲜血的男子仰面望天喃喃道。他闭目,运转内力,发现原本如汪洋大海一般的丹田早已枯涸,只有几缕内力在残损的经脉里不停地流转,维持着他的生机。 “这次真的鲁莽了啊,想不到我也有这么一天,全身气机衰弱到这样,要多久啊”男子居然还有心情哼歌。“这次上岛得不偿失啊,久负盛名的剑奴胡赤也不过是这般,最后剑招拼不过我居然以力压我,真是不要脸皮,没有半点厉老头的气量。”说罢拍拍身下的剑“伙计,带我去六叔那儿去。” 剑身微颤,像是回应,调转剑头向西南方飞去。后门剑光如梭,煞是好看。 为首者站在一柄如同枯死的梅树枝扭转在一起的剑上,眼中精光流转,分明入了二品的境界。他冷哼一声,喊道:“萧剑,何必苦苦挣扎,你浑身修为只存千分之一,再者你的那柄剑怕也是强弩之末了把,力拼岛主二十七记重剑,它的剑脊还没有歪扭已经是绝世好剑了,怎么,还觉得它能载你飞几万里不成?” 被称为萧剑的男子一翻白眼,低声嘟囔道:“真是一个白痴,这么个天气,御剑废话还真么多,要是能被你们追上,老子还跑什么。这天上风这么大,怎么不把他脑袋里的水冲干净。” 依照为首者的修为,萧剑的一字一句落到他的耳中,半句不落,还有几个修为不逊色他的师弟都稍稍发出嗤笑声,他面色涨红,御剑的速度又加快几分,这时萧剑的声音又传来:“唉唉,你们都别追了,瞧瞧,前面早就有人等着来接我了。”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空中直愣愣的立着一个和尚低头不断的转着佛珠诵着佛法。而萧剑在他身后飞快的消失。众人想继续御剑,却发现自己只能滞留原地,看萧剑越飞越远。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其中一人开口:“这位圣僧,劳烦您不要阻止我们追捕眼前之人,还能让一步,蓬莱必有重谢。” “阿弥陀佛,施主,僧佛法不够,哪能称圣?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萧施主已经身负重伤,蓬莱之威严也无损益,何必苦苦追杀,倒是落人口舌,不得剑心啊。”和尚朗声说道。 为首者开口:“不知大师怎么称呼,子蓬莱人位卫庆,还请大师卖我几分薄面,待此事了解之后,日后倒也能再吃茶论道。” “阿弥陀佛,僧入寺前的俗名不提也罢,如今法号倒因顽劣,被师傅罚去,待半个月之后才可告知,不如各位施主半月后再来?” 卫庆眼睁睁瞧着萧剑的剑光飞走,身体却只能停留在原地。无可奈何,只得暗暗打一个手势,便回去。 那位僧人仍伫立在原地,瞧见所有剑光都回去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气,一朵紫金色的莲花在空中幽幽的绽放,只是上面的花瓣不知为何只有三瓣之余。突然僧人露出肉痛的表情:“这一次代价怎么这么大,要不是师傅规定这个月都不可以出攻招,哪用得着使用这吃力不讨好的招数,名字还蛮唬人,莲生净土自普陀,唉唉唉,这三个月的禅又白修,不行不行,得去师傅那讨点东西。” 后又自言自语:“救下萧剑,世俗缠身加重三层,护持本心,佛法重三层,真不知是好是坏。” 二月十六日 一个老者正掐着胡子跟一个儿童下围棋。眼瞧着老人要被围死,突然老人站起身,不心带动棋子棋盘呼啦啦的滚落,儿童眉头一抬,不满的嚷嚷:“喂喂,老头,说好不用掐算的。每一步都是随心下的,怎么你”青年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瞧见了老人满脸纵横的泪。 老人朝着东边踏出两步,恭恭敬敬的鞠躬。之后一手指天,激动地说:“瞧见那天边划过的微星没?此星原居东轨半角四寸处,如今却是下移半毫尺,在它旁的星星却是划出了它最耀眼的痕迹。真是天的旨意啊。天机谷第七十二代传人,安如意,何德何能,得以瞧见天预所设之局。” 儿童不解的挠挠头“天预?老头子别咋呼我子。” 老人淡淡地笑道“所谓天预,便是我们天机谷存在的价值,当年鬼谷子先生不惜燃烧自己一半的寿命,换得的十二个字:紫气东升,蓬莱当倾,白日星陨,乱世将起。” “不过是乱世罢了,怎么能消耗堪称半仙的鬼先生的一半寿命?”儿童的无知让老人哈哈大笑。而后解释道:“乱世?若说所谓的战国三剑,战国三将,只不过他人争夺的钝剑之一,你觉得,这乱世当如何?” 儿童目瞪口呆,不由得痴痴念叨:“若是如此,那,那,天下百姓该何去何从” “子你还真当真了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哈哈哈哈哈。” “臭老头你找死!” 安如意停止了笑容,良久沉重开口“不过这乱世乱的是武也是天下人的心。这嬴子为何要取武兴?真的不嫌天下一统来的过于随意还是如何?罢了罢了。天下事自有有些爱管闲事的人去管的,我们天机谷的任务便是,窥伺天机,从而掌握天机,探求仙人之路。”安如意将自己的白胡一捋,好似一副得道高人。 “唉唉,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耍诈,明知道这把要输,还故意把棋弄乱。” “臭子,你关注到哪儿了,乱世将起,你还不下山?” “下不下山都要把你赖的帐讨清!” “快点给老头子滚下山,我好些年藏的东西都被你拿走了,老头子以后在山上干什么?”安如意不耐烦的挥手,儿童顺着山路一溜烟的滚了下去 “臭老头,连下山的路费都不给我点,我才四岁,怎么就忍心让我这么个孩子去那天下游历。”一个儿童躺在山下,站起身掸了掸灰尘,骂着那嘴里的老头方才起步。 走了约半柱香的路程瞧见前面有个亭子,突然脸色一变,而后淡淡的笑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老不死的还想给我下绊子,来来来,让我来会会他。” 说罢,提着行囊快步走进亭子,亭子中早有人端着酒杯遥遥望向西南方,听的身后的动静,方才转过身来 “张衡《灵宪》:“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据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灵龟圈首于后。“ 我却觉得青龙卧北,朱雀鸣南,银狼镇西,王八躺东,嘿嘿,子你怎么看。” 苍老的声音在儿童耳边响起。儿童两眼一翻,费力的爬上桌子,无赖般的躺好,有气无力的说:“先生说得好,说的都对,说的太对了,要是那张衡张先生还活在这世上,怕是要在你身后帮你提书柜。” “你也可以啊,求不了张衡,让天机给我提书柜说出去面子也大啊。”老人一口饮尽手中的酒,“好了,别装无赖了,你本该算到我肯定会拦你下山的,可最后怎么不算下去了呢?” “你拦不拦管我屁事,只是爷我想见见,那自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有这么大的口气。”儿童不知何时翘起了二郎腿。 “今天瞧见了,觉得怎样?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有一股王霸之气,出门一下就能收复天下名将名士,嘿嘿,老头子我就靠” “屁,王霸之气没瞧见,就瞧着一副猥琐老头模样,好了,爷我走了,你慢慢在这吹风把。”儿童说罢便要离去。 “别急啊,看罢你师哥烂柯人和我徒弟土豆的一战,咱们再好好论论道,怎么样?”老头子一把揽住儿童的肩,儿童脸色不变,只是藏在袖子中的手不断的掐着。 “荧惑暗首,镇星隐。老头子,我才下山,不要玩这么大好嘛。”儿童掐完后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老头子嘿嘿的笑着:“子,这一次,赌的是你三十年不出手。来把,这次我们比拼,气运如山,我自引天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刘小儿露本性 靳磨见荣老 二月二十二 锦城里,早晨,荣府传来朗朗读书声:“《孙子兵法兵势》,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 在旁摆放早餐的人们听到书声,开始议论。两只手正忙着搭屉笼的王老板扭头对着正在捣辣椒的婆娘说:“你说,今天大姐发脾气的时间是多久?” 婆娘忙着把辣酱收集,再是放下辣椒,听到自家丈夫说的话,嗓音不似平日那般响亮,倒是有些许低压:“这事啊,我瞧今天刘子念得比前几天什么鬼谷子好些,就半炷香把。” 王老板刚想搭话,旁边卖菜的李奶奶倒是插嘴了:“啊哟,王二嫂啊,这么多天了,还不习惯大姐的脾气啊,这早上要是让她起床,跟杀了她没啥区别。依我看啊,超过四分之一炷香算是好脾气了。” 在旁听着的街坊顿时议论,夹在书声中向远飘去。 “刘儿,你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我爷爷的?”一声娇斥响起,伴随着的是李奶奶了如指掌的颔首表情。 紧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声,不时还传出“刘儿,别走,今天让姑奶奶抓到你,要拿你当剑”“还敢向我爷爷房间跑?”的声音。街坊不疑有问题,相视而笑,纷纷说:“这锦城的早上终于开始了。” 府内,在府里埋头奔跑的是一个少年,穿着书童模样,提着一卷竹简,正狼狈的逃窜。是不是有几个仆人和丫鬟,瞧见了,都是哈哈大笑。少年也只是拿眼睛无奈的翻翻,却不敢停下脚步“教训”那些人。少年边跑边喊:“大姐,别追了。你追不上我的,这都两个月了,你哪天追上我了?”又转头恶狠狠的说:“爷我等下来收拾你们几个看热闹的。”听到的丫鬟和仆人听罢,又是一阵爆笑。 少年看着自己如今模样,鞋子在三十步都跑掉一只,头巾也歪了,那好好的衣服也布满了细碎的孔,没有半分荣府第一书童的精气神。 后面传来女声:“刘儿,你这么能跑,我看你能跑哪儿,我已经捡到你鞋子了。今天我瞧见你背影了,在下去” 少年心想:“跑哪儿,还不是照旧跑到老爷子书房。今要不是被你假寐撕破了衣服,哪有那么近”心想着,脚下步子却不敢怠慢,径直跑进挂着“微草堂”的房间,绕过那几株长得奇奇怪怪,老爷子说是蛮荒珍宝,会叫天下人打破头脑的练武奇草,来到一个正在观画的老人身边。 老人转过头,正是荣老爷子,旁正观看的是当朝右相徐策少年时用剑沾墨所做的《八月十四日观钱塘潮有感》,画中钱塘潮没有来到近处,只是远远的凝聚着力量,成一条银白玉带,镶嵌在两岸中,却似乎能听见有海涛声在不断萦绕在耳边。那个被唤作刘儿的少年每次观画,都觉得有一柄剑在他面前浮现,拷问着他的心,是否光明正大。 “刘儿,你终于被我抓住了。”一个女声在刘儿耳边响起,紧接着刘儿感觉自己腰部那层薄薄的肉被一只手捏紧并且旋转。 刘儿涨红了脸,想叫却忍着,转头看见正一脸笑眯眯的大姐,只见此时的大姐额上布满细细的汗珠,眉间一点红更是愈发的红艳,衬着本来就属人间绝色的脸更加美丽,眼睛弯成两弯月亮,比那天上的星辰都要耀眼。刘儿不由得转过头向荣老爷子寻求帮助。 在旁的老爷子瞧着刘儿吃瘪的模样,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大姐的头。 大姐这才松开手,转身耍赖似的挽住荣老爷子的手:“爷爷,你怎么每天让刘儿早上那么早叫我?我都没有睡饱呢,要是孩子睡不饱,很难长高的说。” 老爷子一脸宠溺的享受着姑娘的撒娇,而后开口:“我每天都是这个时辰叫你起床,还不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又瞧见在旁的刘儿正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腰,不禁又是莞尔。 大姐抬头望着老人,几十年的征战使他面容被时光雕刻的比真实年龄更加衰老,不由得低下头。见姑娘有点低落,老爷子朗声笑道:“这是怎么了,本日里威风凛凛,还自称是姑奶奶的魔王去哪儿了?” 姑娘这才恢复些元气,不满的皱了皱自己的琼鼻,“哼”了一声。 老爷子又将目光转向那幅画,又出了神。 在旁的刘儿见状,向着大姐说:“大姐,该早读了。” 大姐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了,等什么时候,我们解决下早上的事把。”刘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又偷笑了些许。 刘儿将紧握在手中的竹筒展开,开始朗读:“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旁边的大姐随意的盘膝而坐,左手托腮,右手拿着一只笔不断在空中勾画什么线条,却引起大姐身旁的空气不断振动。在刘儿的感知中,大姐作为人的气息逐渐被一把剑的锐利所替代,夹带着一丝丝生人勿进的警告,在心翼翼的形成。 “心翼翼?怎么大姐勾画的这把剑会让我感到它的心翼翼?”刘儿心存疑惑,却还是逐字朗读下去。直到一卷竹筒念完,大姐才放下笔,双手托腮:“刘儿,为什么每次我在我房间都能将这符剑轻易画出,到书房却怎么也画不出。好像我所要召唤的剑在害怕什么东西。” 刘儿倒是笑,开口解释:“大姐你这般天资聪慧,应该是有些许紧张,待到明日便会好的。” 荣老爷子这时开口:“刘子,帮慕花和我把放在我房间的早餐拿进来。”刘儿道了声好,便退了出去。一到门口,发现围聚了许多人。刘儿没好气的说:“一个个都来看我热闹,嘿嘿,爷我今天什么事都没有。散了散了,赌的钱都打水花咯。”说罢将手枕在脑后,自顾自的前行。 那些下人都诧异的议论:“今日真的是毫发无损的出来了,连衣服都如同刚进去那样,真是奇了。”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背后,拍了拍一个人肩,那人也不回头:“我说刘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身影却是笑了笑:“你认错人了,刘子正往院子门口走,我是来拜见老爷子的。” 众人皆向声源转去,发现眼前的男子一副儒生打扮,一袭青衫将他原本便柔和的脸庞变得更加柔和,如同一块已被名家雕琢却不失天然的温玉,好似邻家公子,腰间镶着金丝龙飞凤舞地画出虎啸山林图的腰带配着一把象征副将的软剑,在软剑旁还佩着一块雕有虎型的玉佩。 不少丫鬟羞红了脸,低声的说道:“靳公子好。”下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向所谓的“靳公子”道了安。靳公子笑着一一回应,走到门口时说:“下次千万不要那么多人一起聚着了,我都快没放脚的地方了,有什么事还是到园外再说。” 众人诺声后都散去做自己的事情。 靳公子见众人远去的背影消失,原本如春风的气息散尽,散发出铁血军士的凶悍,又用力深呼吸,方才迈进去。 还未来到书房,靳公子感觉到有九股剑气如早已挤压到极点的火山,等到一个最合适的契机喷涌而出,叫人为之色变。那剑气汇聚在空中,不断交织,气息被打磨,如同一个绝世的铸剑师用他千锤百炼的筋骨挥舞着在一起工作许久的铁锤反复的敲打着剑胚,使它逐渐散发出惊人的气息。靳公子耳边好似还有那铸剑师沉如气箱的呼吸声回荡,还有那单调又沉重的敲击声。剑的气息越来越强,不断共鸣,最终长啸于空,却不知为何突然中断。剑又如同锈铁般消去了自己的气息。此时枕着脑袋的刘儿刚从书房迈出,瞧见那气息,不由得将自身气息稍稍外放,想试探一下,却发现那些气息突然间消失,奇怪的挠了挠头,又想了想,便去老爷子所在处。 靳公子走进书房,却发现荣大姐正骑在一向威严有加的荣老爷子身上,不断的用拳头击打着老爷子,边打还边念念有词;“臭爷爷,臭爷爷” 靳公子早已是见怪不怪,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大姐才意识到有人到来,不好意思的从荣老爷子身上跳下来,帮爷爷整了整被弄乱的衣冠,向靳公子道了声好,便脸红的跑向演武场。荣老爷子笑呵呵,看着自家孙女跑出去,朗声说道:“刘子,送饭到演武场。” 刘儿在远方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一声,嘟囔了下,便调转方向。 此时,荣老爷子突然将脸一板,一股威严的气息又从他身上调出。靳公子单膝下跪:“虎营左副将靳磨,前来报道。愿听候将军差遣。” 老爷子又恢复那和善的模样:“阿靳,好了,起来吧,都认识二十五年了,还这副模样。当年我收你做义子时不是都说过你,见我可以不跪。” 靳磨站起身,又弯下腰:“靳磨不是因军纪而跪,只是因义父本身的功绩以及代表虎营三十兄弟而表达的问候。” 荣老爷子捋了捋胡须,眼神迷离,似乎又想到当年模样,而后望向靳磨,开口:“阿靳,你可知今日我叫你来是何事?” 靳磨微微颔首,开口:“有过几分猜想。” 荣老爷子倒是赞许的点了点头:“有过自己的想法就好,要是你没有想过,信不信我马上叫你滚蛋,这么多年都没些长进。” 靳磨道:“义父当年教了我那么久,再没些长进,可不叫义父那么生气吗?” 荣老爷子大笑,摸了摸已有些鼓起的肚子,又看看这些年一直在军营里呆着,不断训练的靳磨,不禁摇了摇头:“老咯,不像你们年轻人。”又摆手打断靳磨想说的话“我自己心里有分寸,不用说那些话。啊靳,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到边军去磨练下?” 靳磨不由得一愣:“义父的意思是让我去当一个兵,从头锻炼?” 荣老爷子将双手按在靳磨肩上:“阿靳啊,瞧你这脑筋,我怎么放心你将来守住我荣府?倒不如现在就让你锻炼下,感受下掌握五万精兵的感觉。” 靳磨感受从老爷子身上传来的体温,半晌才开口:“义父,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做那边军的将军?可” “没什么可是,”老爷子挥手打断,“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靳磨被风吹日晒却白皙的脸上多出一丝期待“义父看得起我,那我定要证明下义父的眼光正确。” 老爷子向门外踱了几步,回头说道:“我这一举,怕是会多一个名留千古的名将哟。阿磨,别再束缚自己心中的那头猛虎了,我都听不到他的咆哮了。我要的是当年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你。来锦城才两月,怎么就这副模样了?” 听见熟悉的“阿磨”,靳磨又弯下了腰:“定不辜负义父的期许。” “呵呵,这世道难,做什么都别辜负自己,别人的事也要最后考虑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有没有兴趣日后辅佐刘子?” 靳磨笑了笑“义父,那要看那子的本事了。保护大姐这份工作,我也是眼馋的很啊。”说话间,靳磨不自觉的活动了自己的身子,隐隐响起饥饿许久的猛虎活动筋骨声。 靳磨顿了许久,又开口:“义父,为何给大姐取跟某些地方的人的名字差别不大的名字?府中家规” 老爷子脸上露出微笑,朝后摆了摆手,便自顾自的走了。 靳磨端坐下来,开始誊写摆在书桌上的兵法。一笔一划都好似捕食的老虎。 老爷子走到门口,自言自语“过去二十五年,我只教了你如何用手中刀杀人,这兵法还是要你自己学啊。没想到当年那头幼虎,如今长成这副模样了。” “我们这帮老家伙早该和这世间断了联系。这后事怎么样,虽有点布局但应该算是无济于事。” 又向东边望去“阿策,当年你说他是吊睛白额虎,面相不善,今日一观,怕是你看人看错咯,倒是一只丛林澜虎,虽有野性,却愿听我。” 此时的演武场,荣慕花正挥舞着一柄比成年男子还高的铁剑不断的挥砍前方的铁人桩。 门口,刘乾坤正叼着不知那儿拔来的野草端着饭看着大姐舞剑。 府外,人声鼎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大小姐舞剑 “喝一呼”声音不断从演武场传出。正是大姐正在进行老爷子所谓的晨练。 只见大姐挥舞着与她身形不相符的一柄大铁剑,脚踏着早些时候荣老爷子亲自踏出的坑,游走在铁桩中。那剑虽是大剑,在大姐手中却如翻飞的蝴蝶,轻轻点过铁桩中的红点,便不带一丝留恋的往前飞去,直至击中下一个红点。 地上尘土飞扬,而舞剑的大姐早已是汗流不止,无数缕发丝黏在了脸上。 刘儿看见地上的香燃尽,连忙大喊:“大姐,一炷香过了。” 听的一声“轰”的声音,铁剑直愣愣的躺在了地上,溅起不少灰尘,那舞剑的大姐扶着铁桩正大口喘气。胸膛起伏的厉害,好久才渐渐平息。 刘儿连忙递上干净的毛巾,又将早饭端到大姐扶靠的铁桩上,而嘴上的草紧紧的贴合上下嘴唇,隐约传出些许上下牙齿紧紧挨合的声音。 大姐也顾不得擦干脸上和脖颈上的汗水,任凭汗水从如瓷般的皮肤上滑落,慢慢被蒸发。早已酸软不堪的双手颤颤巍巍地端着在江南越窑老师傅赶制出来的青瓷大口大口的吃着。青瓷的花纹却不是简简单单的花木鸟虫纹路,大片大片的青色出现在边缘,中间白被青勾勒出些许修长的尾羽。 刘儿低头看了眼扔在一旁的铁剑,上面剑镡被大姐顽皮时让荣老爷子刻上去的“花”旁还多了一个的人却是看不清楚是男是女。 正当此时,他突然感觉耳朵被人拧住,却是一旁笑吟吟的大姐。 刘儿感觉大事不好,只得笑嘻嘻的说:“大姐,今天早上你怎么这么快就穿好衣服冲出房间了?”一边想悄悄从大姐手中滑走。 大姐面色不变,动作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见得刘儿面色涨红,双手想去挡却又不敢,“丝丝”的抽气声不断发出,便知道大姐手上用劲了。而后大姐才开口:“今天,我特地起早了。你到我门口打哈欠的声音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而后大姐狐疑的看了一眼刘儿:“我好像听到你悄悄叫我名字三次,而后才叫大姐起床。” 刘儿脸更红了,嘴上却是毫无惧色的回答:“大姐,您冰雪聪明,但这次却错咯。” 大姐皱了皱自己的秀眉,低声道:“难道真的听错?” 刘儿刚想点头,却发现大姐手一点都没松,惹得他不由地跺了跺地。大姐似乎也意识到了,松开了手。 刘儿连忙揉自己的耳朵。大姐瞧着刘儿吃瘪的样子,叉着腰哈哈大笑。 突然旁传来声音“什么事这么好笑,讲给我听听?” 正是刚刚与靳磨谈论结束的荣老爷子,正笑眯眯的瞧着方才打闹的两个孩子。刘儿一声不吭,只是干笑几下,便去整理碗碟,却被荣老爷子拉住了身子。 荣老爷子瞥了一眼他的耳朵,稍稍推敲便知了什么事。不由得也是一阵大笑:“刘子,怎么了?我听别的仆人说,你可是家中霸王,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被一个丫头片子治的死死的?”话音刚落,荣老爷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的转身对着那个眯着眼睛瞧爷爷的姑奶奶求饶,“乖孙女,不是爷爷瞧不起丫头片子,不不不,不是说你是丫头片子,只是只是” 而大姐也只是将放在他腰间的手稍稍拧了几圈。 “疼疼疼,乖孙女,你爷爷一大把年纪了,轻点轻点。”荣老爷子大喊起来,仿佛有把刀在刺他,脸色变得血红。 见得如此,大姐才哼一声,松了手。 刘子见得不是自己一人吃瘪,躲在一旁掩着嘴笑。见得荣老爷子看似生气的目光,方端正立好,目不斜视,仿佛一切都没看见。 荣老爷子点了点头,走向铁桩,细细的摸着铁桩上的剑痕,稍稍用力,剑痕便稍淡几分。荣老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剑术成,勉勉强强可以说是看见剑术的台阶了。” 刘儿不清楚这世间的修炼道路,而荣老爷子也从未给大姐和他上过类似的课,每次大姐问起,都会用几句“哎呀,这东西练着练着你就知道”“现在告诉你只会让你好高骛远”搪塞过去,但听的荣老爷子的言语和笑容,知道应该是个好事。 无知有无知的好处,若是一个八岁女童能够窥见台阶,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知要羞煞了多少练剑之人。江湖稍有名气之人即所谓初入江湖而可全身而退者十有八九未得窥见台阶,而开门招徒者唯一要求便是击败过三位窥阶之人。 大姐见得这么多天终于有一天使得爷爷稍稍满意了回,有些欣喜,又暗自猜想或许能够稍稍休息几天。“唉,这么多天睡眠不足,可是会让本姐的皮肤变差的。”大姐心念。 而荣老爷子此时却开口:“阿花,这么多天了才刚刚达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半夜里没有睡觉,在偷偷看那些爷爷不让看的书啊?” 大姐咯噔了下,发现爷爷没有生气的模样,便一副做错了事样子乖巧地说:“爷爷是有几天看了那《红楼梦》,但更多的是练那个符剑。” 荣老爷子没由的叹了口气:“以前有个江湖术士见得你,便说你如那体弱多病的林黛玉,头发细密心思长,这辈子最好不要遇见喜欢的人,因为怕不得善终。”顿了顿,“这样爷爷才不让你看的,”又瞥了眼刘儿,“倒是命中注定。” 大姐脸有些红,碎碎道:“爷爷你说些什么呀,我瞧书只不过见得些文才,哪里要去懂那些情情爱爱的。” 荣老爷子笑道:“好了好了,不提这个,今日给你们放个假,去城外赏花吧,这三月,城外的花倒是开要比往年的早些。” “好”“是”两道回答响起,两人便伴着轻快的脚步向城外走去。 “少爷快走,老奴帮您抵挡些许敌人,走后花园假山那条道!” “不,不。不”一个少年无力的哭喊着,却被另一个老人夹在怀中捂住嘴,匆匆离去,走时不忘瞥一眼,只见得那扬言要断后的老人挺起那早已弯曲的背,扬了扬手中刃都开裂的剑,低声道:“王老大,千万照顾好少年。” 那个老人无言,只是脚步加快了几分,逃到假山,稍稍扭转假山上的石,出现一条密道,快速缩身进去,又回身扭动,密道洞口消失不见。老人低声道:“火”密道旁插着的火把突然燃起,印着老人满是皱纹和鲜血的脸,还有少年惊恐而悲哀的面容,让这原本幽暗的空间垂落几分生气和悲凉。 “爷爷,龙爷爷是死了吗?”少年的声音回荡在密道中,良久都没有答复。少年回过头看老人,才发现老人早已泪流满面,原本稳当的手不住的颤抖。少年轻轻搂住老人的肩,“爷爷,不哭不哭你还有我在。” 老人抬起头,见得刚还哭喊着的少年紧紧抿着唇,努力装作一副成熟可靠的模样,凄惨的一笑。“老咯,少爷。你王爷爷终究是老了,换做几十年前,那血气方刚,早就不管一切,提着剑,已经同我那五弟一起死去了。当年结拜的时候还想过自己会怎么死” 少年原本便是强忍着的泪水又出来了:“爷爷,为什么他们要闯入我们家?” 老人将头靠在冰冷的墙上:“只不过是成王败寇,胜者便是王道的道理,那秦国要统一天下了,所有君王都慌张了。想早点把有能力的人让自己驱使,要是不行,当然是杀掉,总比他人拿到好。” “所以那些红衣人是秦国的士兵?”少年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仿佛这样那些红衣人便会死在他的手中。 老人倒是摇摇头:“那些红衣人倒不是秦国的人,而是越国的。指不定那些人中还有人抱过你呢,少爷。”看着少年瞪大眼睛的模样,老人只是笑了笑,“少爷,以后只有王爷爷陪你玩了,你会不会寂寞啊。少爷” “少爷,少爷”梦中的少年突然长大了几岁,在一张木床上醒来,在旁的王爷爷拿着一条毛巾在擦拭他出汗的额头。 在旁的王爷爷轻声问道:“少爷又做那个梦了?” 少年用双手撑起身体,床板因此发出咯吱的声音,点了点头。 王爷爷捏了捏少年的手。一老一少默默无言望着远处天边刚刚浮起的血红。 画面一转,倒是落到了先前那个儿童处,那个被唤作天机的儿童。 他双手凭空一扭,划出两个黄圈,落到了躺在他面前的一个面目全无的人的身上。此人身上没有一丝丝伤痕,只是胸口有十字交错的伤痕,正对着心脏,贯穿了他的身体。那人躺着,手里还紧紧捏着半根木棒,而木棒的切口处光滑无比。 儿童将黄圈落好后,左手对着大地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戳了一下。而后眉头紧皱,开口:”第六天了,师兄还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可明明上天有一丝机会给我。我该用什么方法呢?“儿童站起身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拳头一握,跺了跺地,喃喃道:”师兄,这次你可欠我一条命了啊。要不是我趁师傅不注意,溜进他的房间看到这招,这次你就真的再也不能陪你的木棒了。这个烂木棒有什么好的,院子里拿来烧的都比它好看,早晚有一天我再见到这个木棒就拿它当柴烧,气死我了,你个笨蛋师兄可是怎么回事,我眼睛好难受,师兄,以后没有那么调皮的师弟来给你添麻烦,你会不会高兴点,不要每天板着个脸,难也难看死了,这样怎么找到老婆嘛,以后还不是要师傅帮你去挑,可是姑娘不是自己努力才会去得到的啊。还有啊,你每次偷偷下山给我买的东西我都跟师傅一起吃了,就不给你吃,但是很开心啊,你会因为我破坏自己立下的规定,哼,那么自大的师兄,本来师弟我都不打算给任何人一点自己的心,怎么回事,现在心甘情愿让你住在我心里,居然还不给我面子醒来,笨蛋师兄“ 儿童自顾自的讲完话,转过头来,脸上早已经挂满了泪水。他对着北边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师傅你不出手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难处,我都懂,我真的都懂,你以后千万不要自责啊,不然不然我做鬼下棋也把你下哭,哼。“ 儿童用左手食指封住自己的嘴,右手在空中写,随着他手指的滑动,空中浮现出七个字”乞天降命与此人“。 突然雷声大震,儿童将左手拿开,望着师兄,抿嘴一笑,左手写到:”此左目,可观过去,可望未来,六日前坏黄龙士三分修为,迫使其入道三斗。“”此右目,可照本心,可明世道,十五日前破天机谷千年难题,参鬼谷子道机五木。“”此左足,此右足,可乘天地之风,可撑洪荒之乱,于此身未加铭刻,效法自然,木火相生,水气方起“ 儿童将这些写完,开口:”请天夺吾之目,吾之足,吾之手,吾之残躯,换得天开三分眼,降得三分悯,于此烂柯人生机,保其苏醒,塑其肌体,修其修为。“ 话音刚落,天凭空出现一块黑云,倏的降下一道雷,只是光亮无比,落到了儿童面前,而后便散去。 见到此景,儿童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夺去了我的左目右目,看来我的命还是很值钱的啊,师兄你比不上我,比不上我,哈哈哈哈哈“笑罢,走到远处,捡起另外半截木棒,木棒似有灵性,延长了几分,撑住他的身子,儿童再也不回头,向南走去。 山上,安如意望着身影,手里捏的白旗迟迟不肯落下。山下,烂柯人的右手拇指颤动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茅天生提壶入城,楚生大言笑天下 武兴初年二月二十二 “店家,再来一壶酒,要温的热些的。”一个穿着紫衫的男子醉醺醺地趴在一张一瞧便是久经历史的木桌上,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一边还用左手不满地晃着酒坛,用里面的液体撞击声告诉店家他的急切。 掌柜的在木桌后随意的拨弄着算盘,算珠撞击声有一响没一响的在这间的酒馆中回荡,招牌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上面的字被卷住,隐约瞧见“青”字。 “好嘞,客官稍等。”在旁的二一弹肩上的白巾,走到陈放在门口的酒缸前,双手握住沿边,稍稍用力,将白布连同盖子一同掀开两掌的距离,心翼翼的取出一些酒,将其复原后,稍稍将酒放在炉旁加热了会儿,的酒馆中又响起儿的声音:“客官,你要的酒”一声之后又恢复了寂静。 男子趴在桌上,突然笑了起来,左手心的倒出些酒滴落在桌上,在旁无所事事的二心疼道:“客官,这酒可不能浪费了啊,虽然我们卖酒给你了,但是你也不能”话还没说完后脑勺被掌柜的来了一记外加一记白眼:“多嘴干嘛。” 儿不情不愿的嘟囔:“别人还不一定吃的上饭,看人家浪费心疼。” 掌柜故作怒道:“就你心怀天下,就你子知道别人吃不上饭,你子那么厉害,怎么不见得你施米或者什么的救别人。”二在旁撇撇嘴,倒也不再言语。 男子听他们说话时,倒也没有插嘴,只是安静的听着,看他们结束了,也不做什么举止,用一直没用的右手在桌上随意画了画,便丢下几许散银,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学一些江湖人士朝着掌柜和二拱拱手。 “来的时候风大,现在风也大。”男子瞧着路上飞扬的尘土笑道。 男子在黄土路上走着,时不时手舞足蹈,有时还在原地傻傻站立,似笑非笑。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一座城市前。看见密密麻麻的人正排队进去,瞧这光景怕是没几炷香是连城门守卫都看不见。 男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躺在一棵柳树下眯着眼睛躲太阳,自言自语道:“不才生,空被江湖朝廷众人抬举,拾取些许王道皮毛,又有一口不平气存在心中,性情中人,不吐不快,所以不管对错,无论是非,来和皇后说道说道什么是王道了。希望这次皇后能说服我,或者我说服皇后。”说罢用右手捋出一簇发,自笑道:“我这么年轻一个人都因为这,长白头发了呢。该说机机贪心呢,还是说机机眼光好呢,挑上这么一个皇后,动手连臭荣和老徐说胜负在五五之数,说理连我这个死不要脸的都说不破,生下个娃,啧啧啧,让我想想,现在才四岁,已经赶上许多朝廷中的锦鲤,要是没人提及他年龄只瞧他的文笔,说他成年,怕是会有人拿性命担保,可惜可惜,我是见不到他长大后的模样了。真是可惜呢。” 说完后,他又转了个身,在其周围半丈突然陷下半个身位,黄沙随之而起,盖在了他的紫衫上。他嘟囔道:“这可不是皇后的待客之道啊。怎么,这么年纪就学会除敌了?嬴无机!”最后三个字喊出时,在树上的男孩冷哼一声,脚尖在树梢一点,从最顶端轻飘飘的落地,没有溅起半点尘土。 男子先是叫了声“好”,瞧着眼前一身黑还带着那些刺客专门的口罩的男孩,不由得轻声笑出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伸手去摸嬴无机一头看上去柔顺至极的黑发,嬴无机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举止。 “对嘛,这才是乖孩。”男子点头说好。 “无耻,对付我这个孩子还以力压人!都多大年纪的人,也不爱惜自己的名声,要是传出去,说是天下文才可得三斗的茅天生茅军神在咸阳城外欺负一个四岁儿童,你还怎么在这片天下混?”嬴无机怒道,脚下却还是不动半分,要不是听见些许摩擦声和看见黑鞋眼中的变形,真以为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嬴无机伸出有些许肉肉的手张牙舞爪对着茅天生威胁。 被眼前儿童唤作茅天生的男子不气也不恼,就是笑,看着嬴无机在原地。 过了些许,嬴无机大概是觉着没意思了,从怀中取出一块隐隐透出紫气的玉来,原本挺直的背稍稍弯曲,朝着面前的男子鞠了一躬:“多谢先生陪我演这出戏。希望先生能收下这块玉。”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我说,你父亲怎么对你疑心这么重。”茅天生笑眯眯的接过那块玉,跟市侩人一般放在阳光下瞧了好阵子,才哼好几口气细细擦拭了一般,放进了自己的衣领中。 嬴无机瞧着茅天生用被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衣服擦好容易被自己弄干净的玉,哭笑不得。又突然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开口:“茅先生,你这次进都,是一定要跟我母亲论一论吗?” “不然我大老远跑来只是为了一块玉和一段缘?吃了那么多天风土,进个皇宫,吃点好吃的,我容易么我,你可是要知道,这一路上,我怎么过来的。这脚下的鞋我都穿破几双,从江南到云南再过四川,绕过那些山啊水啊还有那些仗势欺人的恶少,唉,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就被拆了呢。”茅天生说到这,居然挤出几滴眼泪来,还用袖子抹了抹。 嬴无机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四十多的人在那儿装,刚想开口,突然听到眼前男子低声骂了一句“我靠,忘记这衣服上全是沙子了,眼睛都是沙,真难受,这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啊。” 嬴无机不由得大笑,看着茅天生右手使劲揉着眼睛,又瞧见左手怎么也不肯放下的酒壶,突然心下释怀,心念“娘,这就是你说的自称义气无双,明明死要喝酒,却因为出门时娘的驯话只敢一天喝两壶,跟人打赌明明他人耍赖,却说输了就一条路走到黑,明明可以隐居山林学那什么楚狂士却写下“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的王佐之才茅天生。” 茅天生眯着眼瞧着过往的人,满头黄发中一抹白怎么也消失不掉。 处在咸阳东北的楚地。 胶东逐江城。 “话说这寻燕楼可是我们楚地最好的酒楼,成立到现在少说也有两百年历史了,从那如今被称为春秋的时候就已经开起来了,我曾曾曾爷爷年轻时候在这跑过堂,恰好,那天楼主心情好,瞧见了俺先祖,居然走下三楼来,拍了拍我先祖的肩,还说“以后只要这楼在一天,定有你们家一口饭吃。””一个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裳的老者坐在一座酒楼门外,对着几个不点得意的说道。细细一瞧老人脸上,竟有三道贯穿鼻梁骨的疤痕,显得极为狰狞。 酒楼坐落在逐江城最繁华的街道,门口是宽敞的十字碎石路,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衍生开去。酒楼本身普普通通,一幢三楼建筑,是寻常大宅的装扮,只是挂在门口的牌匾和站在门口笑脸盈盈的姑娘让人呼吸一紧,才知道这酒楼的不凡。来来往往的人不断穿入穿出,不少人都看到老人和孩子,却没有多问,步伐都没有变。 老头在石阶敲了敲自己的烟,瞧见里面还有几丝剩余,得意的眯上一口,好一阵子后才缓缓开口“今个给你们讲讲这街的来头。 东手边便是在胶东有土皇帝之称的岳家大院。 向北走直通城外,再向城外走出数百里,这景色啊,就越发稀少,除却那些立在土里的烽燧等警戒和几个骑马来回巡逻的刺虎,也只有漫天的黄沙陪着旅程,倒偶尔有几个西域商人迷了路才被带入城,嘿,那几个西域商人也是幸运儿,能逃过黄沙贼和俺们称为蛮洛的覃阳族人疯狂的掠夺。不过据城里更老一辈说再往北走便能看到一幕奇观,一边是黄沙咆哮,在地上如滚地龙翻卷,扯着人的视野和耳膜作疼一边是白雪覆地,放眼望去只有白色的奇景。同样是瞧不见半点生灵,似乎雪就是比沙干净些,也更使人放松警惕,于是,那些潜伏在雪地,饥肠辘辘的雪地宠儿会踩着没有声响的脚步绕到你的身后,一只纯白的爪搭在你肩上待你回头一瞬间,你回头时,会见证世界上所有刺客都梦寐以求的一刺,可惜,这一刺一生只能见一次。”“徐爷爷,那你见过没?”孩子们瞪着自己的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脑袋争相向老人靠拢。“瓜娃子,要是我见过,我还在这儿?”路旁行人经过,见得这副光景,相熟的人笑道:“老徐,又帮人带娃啊,赶明一起去他们家讨些酒喝如何。”“好说好说。”老徐一手搭着烟,另一只手在手腕处来回摩擦。“先走了。”老徐摆摆手,转过头跟孩子们说“讲哪儿了?哟,瞧这记性。向西是一条金街,在街上随便问个人都知道,除去老李,能在金街开店铺的少说都是在逐江城能和楚家三少喝酒称兄道弟的人。前些年有人不懂规矩,仗着自己在秦军里有个将军叔叔做倚靠,想抢老李家的糖铺开所那啥,姑娘很多,男人很喜欢的楼。老李当然不同意,倒好,一天出门被人敲断三根肋骨,说是警告,你猜怎么着?” 孩子们怎么允许老人在这么精彩的时候卖关子,于是有几个胆大的将手弯成鸡爪,并放在嘴边不断哈气,老徐连连后退,“好子,不给我点面子,明知道我最怕痒了。” “谁叫你卖关子的”“就是就是” “好好好,我的错,我认了。结果,第二天,那不懂事的孩子被人打断双腿,叫那个他的将军叔叔连夜骑马过来,跪在城门口三个时辰,才有个孩子拿着一块糖走出来,扔在他面前,说是有个老爷爷给他带了句话“胶东的地方,还轮不到外人来撒野,叫你家主人好好看住自己的狗,不然他不介意南下好好帮他管教下。”嘿,那将军听到这句话,双手捡起那块糖,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金丝囊中,朝着东边恭敬的叩了九个头,才一脸怒气的带走他那个哀嚎了许久的侄子。让我想想,那将军叫什么,好像,好像”老人歪着头一直重复着,还时不时敲敲自己的背,捏捏自己的肩。 孩正听的起兴,看见老人的动作,化作一阵风,两人捏一边,还有几个人在老徐背上敲起来。 “舒坦”老人享受着孩子的服务,一边缓缓开口“这人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啊,就是被我们当今皇上称为国将之才的卫如观。” 孩子们的手一顿,又继续下去。老徐望着南边“这种人也配排在我们岳老将军之下?连舔鞋子都嫌弃他脏了鞋的人,失去做人和做父亲资格的家伙,要不是脑子还算有几分兵法,老子早就冲到咸阳把他剁了喂狗。可这种人的肉,狗会吃吗?哈哈哈,真是个好问题呢。” “老徐,你又吹牛,吹牛会长不高的。”一个孩子捏着鼻子模仿老人腔调学了一遍,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老人也是,原来没有表情就会紧紧锁死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三条伤疤如同蚯蚓般扭动起来。街道上响起老人的声音“子,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啊,半天不吹个牛,心里痒痒啊。” “好了,孩子们,你们该回家了。”老人突然脸色一变,笑容收敛,三条衬着现在的他不怒自威。他原本坐着的身子离开台阶,佝偻的背也悄悄挺直。看着孩子们哄闹着去另一处秘密基地玩耍,老人才开口:“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 话音刚落下,街道中间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大半衣襟被酒打湿,发丝凌乱,男子抬起头来,不少发丝贴着脸的轮廓,反衬出男子的英俊,两条剑眉直直地横在眼睛上,衬着满眼通红的他异样的吓人,如同走上穷途的野兽。 男子沙哑的开口:“怎么会呢,寻燕楼不是号称不拒天下任何一人么。只要是有钱,就算是第二天要上断头台的人也照样做买卖。我又不是出不起钱,只要我想,那东边的老先生不是照样会给我钱给我口饭吃?” 徐老冷哼一声:“不识抬举,将军赏识你,想聘你为麾下军师为他出谋划策,好给楚地个修身养息之所。再加上姐相中你,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你倒好,这份福气不要,扔个干净,连姐的面一年也只见上几次。要不是姐拦着,再加上老徐我这些年脾气好了许多。你这个无用书生早就被我提刀砍死。” “是啊是啊,我楚惊世烂命一条,怎么比得上当年敢佩老卒刀带百人就敢去冲击蛮洛千骑的暴虎徐泰徐骠骑呢。”自称楚惊世的男子大抵是觉得累了,又走了几步路,坐到了徐老的身边。 徐老,也就是徐泰见状,右手习惯性的往大腿侧摸去,却摸了个空,又想一巴掌拍下去,脸上表情变化良久,而后放下手,低叹一口气。 楚惊世却也没有因此走进楼,只是抬头看着最上面。 最上楼,一个女子正安安静静的刺绣,在旁是一个大抵玩累了在歇息的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化兽者 逞勇者 1 武兴初年二月二十二 东蛮 “还有多久啊,蛮古伊。你之前就说你可以化形成功,然后两个半月香前你重复了一遍,一个半月香你又说了一遍,哎呀,阿玉都在外面等多久了,我们还要去蛙里萨蛇谷去探险,你这样子我们怎么去啊”一个年轻人不住的说话,语言如同机关枪一般吐出,时不时还用自己的手指挠挠自己的鸡冠头。 “闭嘴吧,阿里华,从我化形开始你嘴就没有停过,你能不能清静点,给我一点时间。”被唤作蛮古伊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如同亘古不化的冰的脸终于变化了,无奈的挑了挑眉。 “这不是帮你化解紧张情绪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化形的东西都不一样,上次那个历历派不就化形化出一只蟾蜍,别提有多恶心了” “那是三足金蟾!能进前二十的灵兽,传说其能吞金吐玉,三足同时落下,所在之所毒气弥漫,有甚者可吞噬苍龙。”蛮古伊无奈的说道。 阿里华转过头,看着盘膝坐着的蛮古伊,好奇地问道:“蛮古伊,那你想化形什么?是不是想像我一样化出昌吉那样可爱的生命?啊啊啊啊,说道昌吉,我就一肚子气,最近它越来越不听话了,叫它不要随便吃林里的东西,它倒好,三天两头离开我身体,到外面吃东西,每次都带着一身腥味回来,你也知道,我最爱干净了,每次都用树叶擦擦自己身子,然后我就用树叶擦它的嘴,这子倒把我树叶吃了,那片叶子我才用了4次啊,太奢侈浪费了。害得我要用以前的叶子。” 蛮古伊双手按在耳朵处,好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却大为震惊:“阿里华的灵兽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吗?灵兽生智,他化形才十五天,怎么做到的。看来我要抓紧了。”他开口:“阿里华,闭嘴半柱香时间。” “半柱香?中原人的说法,真是新奇。”阿里华看见蛮古伊眼神不对,方止住了嘴,期待好友的化形 蛮古伊深吸一口气,双目缓缓闭住,左手无名指搭在大拇指上,整只手掌掌心向上,右手放在左腿膝盖,头不由自主的下垂,开始运气。 在庞的阿里华见状,走到蛮古伊右手边,表情肃穆,左手连点三下蛮古伊的头,看他没有反应,退出了房间,眯着眼看着这片终日难见阳光的树林,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树叶沙沙作响,阿里华看到数根树枝不住颤抖,而后窜出一个人影,恰是一个少女,带着三色尾羽,脖子挂着一条红色的蛇,穿着不知何等野兽缝制成的衣服。少女展颜一笑,原本就精致的脸多了几分姿色,少女开口:“华,你被阿伊赶出来了?哈哈哈哈,是不是因为你话多,吵得阿伊不能好好化形?阿伊十五天前就跟你说让你安静,你倒好”少女自顾自的讲着,却发现阿里华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少女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疑惑的回看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刚想开口,突然天地间充斥一股阴冷的气息,绕着这间木屋。“阿伊终于开始沟通天地了,看这个架势,好像比历历派的更胜一筹,嘿嘿,终于有打手帮忙了。也不知道阿伊会有什么东西陪着它,你说要是它很可爱,阿伊会不会借我玩几天” 阿里华还是不开口。 在屋子里的蛮古伊浑身一颤,他额头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而在他的意识中,有一只白狐正在他身边奔跑,他努力想抓住它,却怎么都失败。蛮古伊倔强的性子驱使着他不放弃,他眼中的光越来越盛。 屋外少女和阿里华静静的等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白虎和一条盘绕着的金蟒。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蛮古伊早已经气喘吁吁,但白狐的动作仍然没有减慢半分。蛮古伊喃喃道:“真的要使用阿里华教我的那招吗”蛮古伊想起那天阿里华拍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胸口,对自己笃定地说:“相信我,要是那时候你搞不定,用我这招,必定管用。我阿里华可是一个天才,天才说出的话肯定都能使用!”蛮古伊不禁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这样的话,也只有你说的出来吧。真好呢,能有那样的自信。”白狐看着眼前尝试抓住自己的人突然笑起来,却停止了动作,自己跳到肩头,用自己的舌头舔了一下蛮古伊左耳,而后身体化作一道光融入蛮古伊的左耳中。 蛮古伊愣住,当这些事都完成后,蛮古伊又笑起来:“看到你这副样子,阿玉肯定缠着我让我借她几天玩,不知道你肯不肯让我把你送到别人身边养几天?”从左耳穿出一声狐鸣,蛮古伊闭上眼,微笑。 当他再次睁开眼后,阿玉和阿里华已经出现在他的屋子里。阿玉率先开口:“阿伊,说吧,你化形出来的灵兽好不好看,可不可爱!” “阿玉你就不担心我化形失败吗?” “切,这种东西,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了,阿伊你要是能做到,我也是很服气的。” 说罢阿玉奇怪的看着阿里华“今天阿里华都没有说话,是不是因为化形后脑子进了水,然后改变了他的想法?” 阿里华悲愤的看着蛮古伊和阿玉,仍然不开口。 蛮古伊突然想到,微笑道:“半柱香快到了哦。” “什么半柱香?不会阿伊你让阿华闭嘴半柱香?哈哈哈哈哈哈,阿华,难受吧,半柱香哎,你都不能说话,来来来,不说啊的人当先锋。现在开始。,,1。哎阿华你输了,真是不行呢”阿玉见状,嘴皮子上下翻动,劲头十足。 阿里华面色涨红,却是不肯吐出一个字。 蛮古伊和阿玉看他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大声笑起来。 阿里华心里默念:“四分之三。” 武城 “混蛋,你眼睛是长后脑勺上了?看不见我这么大个人?是不是找死?爷我今天不修理你,怕是以后就骑到天王老子头上作福作威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拦住一个瘦弱的读书人,恶狠狠的说道,边说边拿手推攘着,在旁的几个弟也起哄“就是,大哥”,“大哥教训下他!” 那个瘦弱的年轻人的书箱哐当作响,被推了几下,也不见他恼怒,只是开口:“这位壮士,首先,我并没有碰到你,其次,你语气太过恶劣,容易让人产生畏惧,因而答应你无理的要求,这样不好的。这天下有王法,可不能忽视他。”说罢盯着那位恶汉。 恶汉听罢,大声笑起来,双手按住面前那位人的肩,说道:“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就是王法,因为,我的拳头比这里所有人的都要硬。你子书肯定读了多少,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恶汉顿了顿,“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罢将一只手抬起想去抓他背后的行囊。 突然有人伸出一只手将其抓住。 “哟,子,今天居然还有人敢管我李贵的事,来来来,让爷爷瞧瞧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恶汉顺着手看去,又是一个读书人,同样的模样,只不过此人脸上有一道贯穿鼻梁的伤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化兽者 逞勇者 二 “哟,又是一个读书人,平日里是吟诗作对还是风花雪月啊?你说你们这些书生,摇头晃脑的,有什么用?这天下还不是靠一刀一剑我们这些老百姓砍出来的?”李贵不知为何突然提及这个说法。 有伤疤的年轻人低眉不说话,只是左手大拇指悄悄按住拇指,右手突然用力。 李贵感到手臂一阵酸麻“浑蛋,放开你的手,弄疼爷了。” “你在说这番话,做这番事之前有没有想过可能的后果”年轻人再次用力,并向前一步,贴近李贵的脸。 “白痴。”李贵吐出两个字,突然大步向前跨出,右脚踢向年轻人的下体,而另外一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这一击撩阴腿看的旁人一阵心寒,有好心者想提醒都来不及。就在此时,年轻人动了,他一反常人理解,不退反进,右脚迈出一步,直接贴近李贵的脸,左手化指为掌,直直冲向李贵下颚,气势如同一支疾飞的箭矢,李广射虎也不过如此。 咔嚓一声,响在这条街上。分明是李贵骨头碎裂声。 “混蛋,敢伤我们大哥,兄弟们一起上。”在旁的弟这才反应过来,想冲上来,却被李贵拦住。 李贵借力倒退四步,捂住自己的下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然后示意一个弟。 弟不情不愿的开口道:“喂,你敢报上你的名字来吗?”却被李贵从身后一脚踹倒。 弟回头望了一眼,只好站起声来,双手作揖,恭敬地问道:“敢问先生名号?” “李鳌,龙生九子,鳌占头的鳌。”年轻人见此,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李贵也不多说,拍了拍弟的肩,便离开了。路边的人见闹剧结束,也便各自做自己的事,只是多了几分饭后茶谈的资本。 “大哥,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扁那个书生,你不是常说人打我一拳,我换人一脚,要是单挑不过,群殴也可以。”其中一个弟不解地问道。 李贵笑起来,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从一家店面取出文房四宝,店家不敢阻拦,只是躲在柜子后面,偷偷瞧见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挥笔写下“逞凶者当刺其身,逞勇者当退其锋” 李贵望着李鳌离去的方向,又写下字“有趣了,这天下又多一个荣将军。子们,今天放过那个道德败坏的家伙,明日好好讨个说法。” —————— “子,别跑,偷了我那么多包子,今天再让你跑掉,我猪肉荣以后就不卖猪肉了。”一个挥舞着菜刀,浑身肉都因为生气和跑动而颤动的男子在沿街跑着。 而前面奔跑的是一个乞丐,双手拿着三个包子,嘴上咬住一个,他听见猪肉荣的喊话,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只是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又开始了。猪肉荣这是第几次喊这句话了?”坐在茶馆里喝茶的人看到这场景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问道。 “让我想想,这子是上个月来的,细算来应该有4天了。不过貌似在偷之前他就在这徘徊了好久,看来还是来踩过点的。”中有穿黄衣的人用手指点了点桌板,开口道,“这子有几分聪明,但为什么不肯找份二的去好好养活自己?” 方才喝茶的人接下话茬“嘿,老哥,一看你就是刚来这座城,在这个地方,二什么的都是由雨蛇帮控制的,要想加入他们的帮派,首先要交每月的保护费,每月三钱,嘿,你说,一个二每月就五钱,怎么交的起。除非” “除非什么?”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挠着他的痒痒。 “那就是你手上有条人命,或者参过军。”喝茶的人慢悠悠的说道。 “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官府也不管管?”有人愤愤不平地说。 “哎,伙子,你也不想想,人那么大胆做这件事,背后没有官府的支持都说酒馆多是非,什么道消息都在里面传播,据说二的作用就是收集这些,让官府自己去判断。听说没,上个月采花大盗梅七就是因为在酒馆多说漏了一句话,被二传上去,官府立马派人抓了他,效率别提多高了。”喝茶人貌似兴致起来了,开始不断地说话。旁人用手扯了扯他,他才怏怏住嘴了,跟酒馆的人作个了揖,便跟着方才拉他的人走了。 东拐西转几条巷,方才扯袖子一人闷声开口:“许先生,你刚才说的太多了。老爷知道了会不开心的,说不定会让许先生再吃些苦头。” “还有什么苦头可以吃?我许某路过安阳,你们老爷不问青红皂白把我抓了起来,非说我是谁谁谁的同伙,把我抓紧牢狱一顿打,可怜我的老腰哟,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被换做许先生的人的嘴皮子快速翻动。 “许先生,老爷没有抓错人啊,难道你不记得了吗?二十年前,你路过一个村庄,陪着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杀了十二个人,留下六个血手印。您,贵人多忘事吗?”扯袖子一人突然冷声道。 “二十年前?没有的事,我许某做事光明磊落,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在心里记得,这件事我怎么没有一丝丝印象。”许先生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人。眼前人正用左手抽出配在腰间的古刀,刀上分明刻着白鹿二字。 “哟,想动手?拿着宣武帝造的刀就想一刀了结我?你虽修左手刀,可也不见得能够奏效啊。年轻人,脾气好点,人嘛,老了记性变差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许先生突然顿了顿,“我给你三刀,你要是砍得到我,我就说我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好久没活络筋骨,真是怀念呢。” “哼。”男子冷哼一声,右脚脚尖点地,土地陷下一块,而后身影如同一道闪电闪过几寸之地。 听着烈烈作响的空气声,许先生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右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铁扇,轻轻点向右手一侧。只听到一声脆响还有男子蒙哼声。 “第一招,声势不错,只不过,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许先生打开自己的铁扇,摇动起来,左手指向他,“继续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化兽者 逞勇者 三 “牙崽,快回家吃饭。再不回来,我打断你的腿。”一道雄浑的声音响彻在田野里。 “糟糕,又和白玩过头了。白,我先走啦,明天老地方见面。”一个头皮泛青的孩对着一棵树挥了挥手,便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在他走后,树叶沙沙作响,探出一张长满白毛的猴脸来,而后又将头探了回去。 孩跑着跑着,突然被一个不明物体砸到后脑勺。孩停下脚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听见远处传来吱吱叫的声音,他将目光投向地面,发现一个苹果样的果子掉落在不远处。孩欢喜地捡起来,藏进自己的怀里,对着树大喊:“谢啦,白。” “子,还没回来?”远处一声吼,吓得孩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来啦”“来啦”,嘴里嘟囔着:“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回到一间用黄土堆砌的家中,孩跳上板凳,晃荡着自己沾满黄泥和枯叶的有些粗壮的腿。里屋走出一个脸色铁青的壮汉,左臂纹着一只张大血盆大口的虎,而右臂却意外的出现一只青鸟,嘴上还衔着一枚红果。 壮汉走到孩身边,孩抬头看见壮汉脸色更为铁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少了点什么。孩哭丧着脸,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迎接什么样的暴风雨。 “牙崽,你最近是不是皮痒痒?这个月还没过一半,你就弄丢了三双鞋。这鞋怎么,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不爱惜它?我跟你说,这鞋,都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得老子头晕眼花,你说我怎这么命苦,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不对,黄花大闺男,啥事都没有做,连凤阁都没有去过,好端端在家里练功,结果,天上掉下你个娃娃,嘴里还含着象牙,真富贵,然后一堆人等着砍死我,要不是老子金刚不坏体练了几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唉,想当年我大口吃肉喝酒的日子,到现在每天吹西北风,吹得我皮肤都不好了”男孩低头叹了一口气,捂住了耳朵。而壮汉仍然不肯罢休,将他的手拿开,凑在耳边继续絮叨着。 忍受了半个时辰的摧残后,男子方才咂砸嘴,停止了他的讲话。而男孩正好一声肚子叫,两人相视,大笑,开始了一日之中最后的一餐。 “我吃完啦,你慢慢吃。”男孩很快地扒完了自己面前的饭菜,跳下凳子,兴冲冲地冲向后院。壮汉只是略微点点头,仍努力地解决面前如山一般的饭菜。 男孩推开后门,木门吱嘎一声,惊起一声吼声,似虎类犬。“黑,别叫,是我。牙崽。”男孩低声说道。 从后院黑暗处慢慢出现一道身影。它的体格有点像虎而长着一声犬毛,毛发旺盛,遮住它的眼睛,而嘴上长着如同野猪的獠牙,它的尾巴不安的击打着地面,溅起阵阵泥土。 “黑,安静啦。今天我有带你要吃的东西哟。呐!”牙崽从怀里像献宝般掏出果子,凑到黑嘴边。 被唤作黑的生物舌头一卷,直接将果子吞进肚子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呼噜声,并抖了抖身上的毛。 黑将身体伏倒,左足按在自己脑袋上,发出“咕噜”声。牙崽露出他洁白的牙齿,扑到了黑身上,凑到黑耳边:“黑,你知道吗,白尾巴上多了一圈金色的毛唉。原来还没有的,今天我在山林里陪它玩的时候才发现,你说是不是它最近吃东西吃的太好了,然后身体变差了,白毛都褪色了呢。哪天要不我带它去吃个大饼什么。哎呀呀,说到大饼,我觉得还是林嫂擀的大饼最有味道,嘴巴塞满了都想继续往里面塞。可惜我那便宜老爹一个月只肯去一趟林嫂那里,林嫂又不会把他吃掉,虽然林嫂看老爹的眼神是怪怪的,跟你看见果子一样,你说林嫂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把老爹杀掉还是吃掉?可是人不能吃人啊,同类不吃同类,这是规矩,规矩不能乱,老爹嘴里都这么喊着。可是山林里都好奇怪啊,你说有些跟白长得那么像的猴子有时候能把自己死去的同伙吃掉,真是奇怪了”牙崽嘟囔着,顺着毛顺着顺着睡在黑的身上。 屋外,壮汉摸着自己的下巴,低头叹息:“老齐啊老齐,你真的不会教孩子。教了他怎么跟自然做朋友,没教他其他的。” “刘儿,你今天再跑跑试试!居然拿花椒撒我床边,要是这样姑奶奶也就忍了,你还把我最喜欢的窗花弄破了,别走!”荣慕花穿过一个个店铺,边跑边大声喊道。 “别别别,大姐,那是老爷吩咐我干的,你最近一直在赖床,连剑都不怎么用心练,然后老爷担心你进度,于是让我去厨房拿来的,这花椒味道不是很重,大姐饶命啊。”刘儿在前面跑着,头也不回的喊着。 在店铺里,路旁,休息的,吃茶的人见状都见怪不怪,只是休息的人嘴角微微上扬,吃茶的人杯子略微有些颤抖。 阳光懒散地打在树上,洒下细碎光影,也成就了追逐的两人的影子。两个影子忽近忽远,好不热闹。 突然荣慕花立在原地,大喝一声:“站住,我们聊聊。”说罢便大口大口的喘气,将双手搭在腰上。 刘儿听得,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才放心地转过身停下脚步。 “说吧,为什么打坏我最喜欢的窗花?” 刘儿想起早上。 荣老将军和自己一起躲在大姐门外。正当刘儿想伸手敲醒大姐时,荣老将军突然发出嘘声,将刘儿的手按了回去。 刘儿不解地看着荣老爷子,荣老爷子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递给刘儿。刘儿拆包裹的行为被荣老爷子阻止。老爷子只是做了几个动作,却使得刘儿面色难看起来。刘儿扭头想走,老爷子扯住他,比出根手指。 这使得刘儿眉头紧锁,咬咬牙,点了点头,悄悄推开门,打开包裹将东西撒好,扭头却看见老爷子撒腿就跑,顺路一指将窗户戳破。害的大姐立马醒来。 立在原地叹了口气,刘儿心念:“大姐啊大姐,不是我坑你,是你爷爷坑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三月时节 虫醒人苏 武兴初年三月五日 “该死的,身子骨怎么这么沉。左手无名指还断着半节,痒痒的,应该还能恢复原先状态。其余状态还不错。”浑身被白色布条包裹的男子试着伸展自己的四肢,但无法顺利的移动,无奈的喃喃道。“这布条到底谁绑的,想吐口气都难,是不是想憋死我,我萧云没死在蓬莱手上,难不成死在这种地方?” 突然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在萧剑的意识里出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来人的命火真的好旺盛,若不是修体者,是个普通人的话,指不定能冲上一流的水平”萧云心里想着,又听得一声清脆的饭碗撞击木桌的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是否介意僧喂您喝粥?”萧剑听得耳边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大师客气了。萧某如今身体状态不好,劳烦大师了。”萧云回答道。 “阿弥陀佛,僧配不上大师称号。还请施主稍稍忍耐。” 在萧云用完餐后,那位僧人将饭碗整理好后,却没有着急离开。屋内两个人静静地呆着,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不知过了多久,萧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大师,您还有事?”“哦,僧还有一事不明,望施主见谅。虽然师傅之前交代我,不要多理世俗之事,莫去担忧担忧之事,不可想难解之事。只是,僧内心有很大的疑惑,希望施主能为僧解答一番。”僧被萧云的话惊了一下,絮絮叨叨地吐出话来。 萧云不安分地将自己右手费力地移动到他后脑勺处,期间布条发出斯拉声。而在旁的僧却没有做任何阻拦。萧云好奇道:“喂,为什么不阻止我移动自己身体。”僧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有位师叔跟我说,“萧云这子只要醒了,随便他怎么搞,反正这子命大的很,浪费了我三个月修为,这子还死掉,老子就冲进地狱打他一顿再让他死,不对,那时候他已经死了,那就把他丢进沸炉中。”” 萧云笑了“哪位师叔对我怨气那么大?和尚,你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师叔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只是他说,萧云这子肯定认识他。他说“十口越国,佳人在怀。子坏事做尽,早晚要死。”把这话告诉萧施主,萧施主自然会知道他的身份。而僧不懂的是,师傅他们明明教我们不要插手任何关于蓬莱,天机和黄施主的事情。为什么,师叔愿意出手救你?还请施主解释下。”僧说完话后,皱着眉直愣愣地看着萧云。 “十口越国?哈哈哈,原来是那个酒肉和尚。还咒我死,不应该啊,要是我死了,谁给他做那道酒?算了算了,这次就吃点亏,给他做两壶,谁叫他救了我呢。”萧云似乎想起什么,哈哈大笑几声,又喃喃道。又瞟了一眼和尚,见他仍然眉头紧皱,笑道“至于你师叔为什么肯救我。我想有三个原因。” 和尚脱口而出:“哪三个?” “这第一个理由,估计是那厉老头向你家师傅求救的,说是有个顽皮鬼不自量力闯蓬莱,肯定要被打的半死,就请你们师傅派人救下。这次又被厉老头摆了一道了,第一次跟他打的时候没瞧出他那么厉害了。这厉老头脸皮真薄。第二个话,估计是因为我是汉王六狂奴的后人吧。当年佛家想入中原的旅途可是不太友好,那历史我只晓得一些,要想知道,问你师傅。至于第三个理由”萧云想抬脚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和尚急忙起身查看情况,又听得萧云一字一句的吐出最后几个字,“肯定是因为我帅。” 和尚不知为何,连忙咳嗽了数声,饭碗端出,告了打扰便快步退出房间。只留萧云在屋里喃喃自语:“厉老头,你到底藏了多少。” 萧云想起那日出发前,厉老头一脸得意的模样,拍着他的肩说:“下次再见到你,一定要跟我说说你怎么被蓬莱剑奴打的怎么惨。老夫很想前去看,可惜你大嫂不让我出门,每天叫我去逛集市。” 萧云没好气地说:“谢谢你的吉言啊,放心,肯定是我把那什么狗屁剑奴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 “是不认识,他爹娘早死了几百年了,化成灰,怎么认。子,你剑意够了,可惜太年轻,气不够呀,再过个十年,天下就任你走咯。” “厉老头,说的那样子,搞得你这个万年龟去过蓬莱跟剑奴交过手一样,还是乖乖呆在这儿跟大嫂好好享受生活吧,大把年纪了,打打杀杀也不好。这种事还是交给咱们年轻人去。” “子,怎么说话的,你厉大爷还很年轻呢,怎么,不信?走,今天带你去逛逛那男人天堂,叫你见识下你厉大爷的威风。哎哎,媳妇我错了,不是不是,我怎么敢去那种地方?都是这子,死皮赖脸一定要我带他去,不不不,全天下你最好看,别人哪能比得上你万分之一啊。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就是形容你啊,媳妇,相信我啊”看着厉老头被拧着耳朵离开,萧云在原地哈哈大笑,便向东走。 萧云想来便好笑,一个好端端的剑神厉陌,怕老婆怕成这个样子,还因为她,二十年不敢离开山庄。“厉老头,你还真厉害呢。” 西北羌林 “哥,别让那只兔子跑了,今天我们晚饭就差它了。”丛林里飞快地闪过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较的身影对前面一个身影说道。 “放心,它逃不了的。”前面一个身影在前行中从怀中取出一块石子,手腕用力,石子准确的击中那只肥壮的兔子,使得它昏迷在地上。两人快速向前。哥哥率先一把拎起兔子的耳朵,得意地对弟弟笑。弟弟停下后气喘吁吁,对哥哥翘起了大拇指。 弟弟抬头,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瞧见太阳的余晖打落在他的目光中,开口道“哥哥,赶紧回去吧,再晚了义父要担心的。”“没事,我们走回去就好,今天我们都打到一只獐子和一只兔子,义父会满意的。说不好,他就告诉我们母亲的住处了呢。” 兄弟俩一路边走边笑回到了一间木屋。“义父,我们回来啦。”两兄弟兴奋地大喊道。木屋门打开,走出一个健壮的男子,穿着虎纹皮衣,左臂袒露在外面,左胸露出的部分纹着如同羊头的花纹,右手还提着一卷棉布。 壮汉挠挠头:“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比以往要早半个多时辰呢。”“这不是怕您担心吗。而且,今天有大收获。瞧,一只兔子和一只獐子。我们三天伙食有了就急忙赶回来咯。”哥哥抢先开口,弟弟在旁点头。 壮汉从哥哥手中接过兔子,又从背萝中取出那只獐子,放在了一边,两只手分别按住两兄弟的头。良久,放开手,瓮声说:“进来吃饭吧,肉快熟了。”“好哎,又能吃到义父烤的肉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义父居然会烤肉?”“笨蛋,管这么多干嘛,有肉吃就好了啊。”“嘻嘻”木屋传来打闹声,而男子不知何时悄悄站在獐子旁,摸着獐子身上的皮,低低地述说着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赵如意得意 茅天生见赵梦玥 一 武兴初年三月十一日 “赵公子,老奴在这里提醒你,这进了宫,该看的老奴会告诉你,不该看的不该晓得的一概不要问。不要有半点好奇心,就算奴家能不说出去,宫里人多眼杂,指不定让那些管事的人听见,公子恐怕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别提尽忠皇上了。”前面提着灯笼的张公公不紧不慢地对着跟在他身后的赵公子说道。 赵公子看似淡定地整了整衣冠,而不断吞咽的唾沫却揭示出他内心的紧张。他看着高其两身的围墙上堆砌的朱砖和透过它们隐约能瞧见的宫殿檐边和威严的套兽,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听得张公公的话,连忙低声答应。 不知绕了多少的走廊,花园,终于公公走到一个院子的侧门旁,对着赵公子说:“你在此等候,老奴进去请示下皇上。”说罢便步走进这个院落中。 赵公子局促地站在院外,上前摸了摸院落的墙,脸上浮现不知是喜还是怒的表情,之后便静静站回原地,身子仍稍稍发抖,面色却沉了下去,将手背在身后。 “陛下,老奴已经将人带到门外。不知陛下何时打算召见赵公子?”张公公跪伏在一张书桌前,恭敬地问道。 坐在书桌后的男子身着一身金色长袍,领口处用七种色彩的锦丝绣出六龙嬉海之图,细细的双眉死死锁在一起,使得细长的目透出一丝阴冷的气息。他的右手卷着一册竹策,左手探出稍稍护了下被风吹动的火苗,张公公连忙起身将东侧的窗户放下,又回到原地保持原来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放下手中的书册,长长吁出一口气,看着伏在原地的张公公,右手轻轻敲击书桌,开口:“带他进来吧。”“诺。”张公公起身,弯着腰低着头慢慢倒退出门。 “敢在大街喊自己可辅佐当今圣明保天下的赵如意吗?还真想见见呢,这样有趣的人。读这些无聊的奏章也读厌了,要换换口味了。”男子低头笑道,当是如今离秦第一人,嬴无害。 门口响起三声轻轻的跺地声,便有一人匆匆走了进来,着一身白袍,进门便跪伏在桌前,喊道:“恭福圣皇万岁。” 嬴无害见得此人说话颇为有趣,开口道:“倒是给朕一些意外的惊喜。抬头,让朕好好瞧瞧你。” 赵如意微微颤抖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缓缓地将头抬起,目光仍不直视嬴无害,只是盯着那盏灯。 嬴无害轻微地发出“咦”的一声,笑道:“倒算是江南人士中一番出色之姿。”赵如意生的一副好皮囊,面似中秋之月,眉如墨画,目若秋波。“你这唇难免太薄了些。”嬴无害笑道。 “这这,曹明也无他法去修改父母给的容貌。还望,还望陛下”赵如意急急地开口,似乎想辩解,却被嬴无害挥手打断了,“好了,明早到文华殿,日后就你陪大皇子读书吧。”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赵如意惊喜若狂,嬴无害倚靠在椅背上,懒懒地挥一挥手,张公公便无声无息地从梁柱的阴影中走出,伏到赵如意耳畔,低声说道:“赵侍读,随老奴出去吧。”赵如意眼底闪过一丝喜悦,对嬴无害又是一个磕头,便随张公公离开。嬴无害看着他们离开,不知想起什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走出院落,赵如意随着张公公走到侧门出。 赵如意对着张公公弯腰作了一揖。张公公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待赵如意起身时,将自己眼睛眯起,盯着赵如意打量了好一会儿,盯得赵如意浑身不自在,仿佛内心的密码都能被窥伺出,赵如意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半步。 赵如意低声问道:“张公公还有什么吩咐不成?要是赵某能做到,必定全力以赴。”张公公听得此言,捂住了自己的嘴,如同一个女子般痴痴地笑起来,而后止住,说:“赵高这泼皮后人的话老奴可不敢随意相信。怕是最后自己尸骨无存,还要为赵家添砖加瓦。” 赵如意内心大惊,却是真正慌张起来:‘’张公公切不可听他人胡言。生父亲不叫赵高。赵高不是死于那年陛下父亲挥旗斩昏帝时候吗?距离现在有少说有三十年了,要是赵高有后代,怎么可能如同生这般年纪?望张公公明察。‘’ 张公公向前迈进几步,拍了拍赵如意的肩,力道沉到赵如意弯下腰去,“老奴幸得前王宠爱,赐名法正,不知你那假死的父亲有没有给你说道几句老奴的事情?” 赵如意突然睁大了眼睛,嘴上却说:“今日能听得张公公原名,当是有幸。原来张公公是当年后三公之一,可这关生何事?” “有几分泼皮的样子,也不亏老奴将这几日的东西送给你”突然张公公剧烈地咳嗽起来,良久缓过来,“去跟你母亲说下,说是赵高的事我张法正接下来了。以后,如意这孩子我会管的。” 赵如意感觉肩上的手撤去,直起腰来,看见张法正将头转向太阳方向。张法正侧过身,笑着:“莫问前些年我不肯来找你们,人活着啊,要是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早点哪来回哪儿,没做点准备,就莽莽撞撞也不堪为伍。那些年你父亲不仅偷了那些东西,连识人教人的本事也偷了不少。如意,认我做义父如何?”说罢进入梁柱的阴影中。 此时一道灰影划过,两人各怀心思却没有人注意到。 赵如意单膝跪下,对着阴影磕了一个头,恭敬道:“义父。” 张法正点了点头,把玩着右手上一枚镶嵌着翠绿色宝珠的戒指,戒指沿边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在把玩时,绿光更盛些,映着原先便白皙的手更加白。他瞥了一眼赵如意:“你跟你爹一样,贪心。今儿是第一次,我当做没有发生,回家吧。” 赵如意脸色突变,对着阴影又是一个磕头,清脆的声回荡在门廊中,抬起头时额头有些许鲜血流出,而后才默默离开。 张法正眯着眼,嘴角勾起弧度,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消失,方才转身离开,嘴里还念着:“泼皮,你孩子可比你有天赋多了,不知道他懂不懂你真正的天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赵如意得意 茅天生见赵梦玥 二 在赵如意和张法正都没有注意的房顶上,一只灰不溜秋的鸟儿默默注视着。在张法正离开后,它展翅飞翔,朝着西边飞去,而那边坐落着长春宫等宫殿。宫殿屋顶起起落落,坐落在咸阳中心后段,携着中央,镇着离秦。 鸟儿越飞越低,掠过数十间殿宇,里面不少女子正端坐着,要么手里拿着一卷书,要么专心致志的刺着绣,要么是和宫女悄悄地讲着些什么,而鸟儿脚上几颗珠子轻轻敲击着,传荡在其中。在暗处潜藏的暗卫悄悄收起捏在手中的弓箭,而在那修剪花园的花匠,在扫地的太监又继续了自己的工作。 “青儿,青儿,到这儿来。”一道急促的男孩儿声响起。按照这宫中的规矩,不应该存有一位儿童在这女眷居住的地方,怎地会出现儿童? 鸟儿似乎听懂了男孩儿的叫声,扑棱着翅膀,飞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俯冲进一道围墙下。停留在男孩的肩上。男孩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鸟儿,用手轻轻抚摸它的羽毛。一墙之隔,有几个年轻的宫娥看似不经意的路过,手里提着些用白布紧紧包裹的竹篮,眼睛直视着前方。其中一位宫娥却不慎脚滑,手里的东西打翻在围墙旁,她连忙一脸惊恐地跪伏在墙边,手快速地拾着东西,在其她宫娥快步走过她时,她才站起身低头跟上队伍。而在墙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洞。 “机公子。主母在房里正寻你呢,快些过去吧。”一位嬷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男孩身边,她目光涣散,没有直视男孩,从侧面望去,没有看见她的右耳朵。男孩笑嘻嘻地回答:“方婆婆,今天是你啊。我知道啦,那我先过去了。等下找婆婆讲故事啊。”说罢便欢快地跑开了。而肩上的灰鸟悄悄收拢了翅膀盖住自己的脑袋,遮住它的视野。 方嬷嬷耳朵动了动,确认公子的脚步不断变轻,蹲下身,朝墙摸索了一阵子,捏到了一卷东西,便站起身,随着公子的脚步离开,嘴角扬起微笑。 “娘亲,我来啦。”男孩迈开自己脚步跨过门槛,一把抱住在门口站立的女子。女子好似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所描绘: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嫣然一笑,惑阳城 很难想象如此一位女子嫁做人妇,但事实便是如此,叫人不禁浮想当是那位盖世豪杰能有如此魅力。 “机儿。瞧,你跑的太匆忙,连头发都散乱了。”女子笑盈盈地伸出纤手挽起男孩儿的头发,将他的头发盘起,而那只被唤作青儿的鸟也衔住一缕。男孩安静地站在那儿,待女子给他梳好头发。 “将军,今日的密信。”而此时那位方嬷嬷也赶到,站立在一旁,递上一卷白绢。 女子接过后,笑道:“麻烦方姐了。”方嬷嬷摇摇头“无妨,将军的难处我们都知道。” “方姐,别叫将军了,我早就不挂帅了,还真想让我一辈子都带着将印冲锋在前,不让我过过好日子啊?”女子展开白绢。 “您是我们心中一辈子的将军,无论生死。”“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方姐,我正年轻着呢,还有大把时光待我呢。方姐还要陪我看到机儿娶到那位全天下第三幸福的人呢。” 方嬷嬷展开笑容,退了下去。 女子在方嬷嬷退去后眉头一皱:“赵如意?这天底下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在郡县里有名有才的名单都没有他出现。这怎么能堪大用。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他。青,你今天有看到他的长相嘛?” 青展翅,飞到书桌旁,衔住画笔开始画画。而女子转向男孩,笑道:“机儿,几日未见,倒又是壮了几分。怕是再过几年,我就抱不动你咯。” 男孩糯糯的声音响起:“娘亲,哪有。机上次来看你才不过两日,怎么可能就壮了呢。要不是爹说后宫里多是非,不然我天天来看娘亲。再说了,最近不是长身体嘛。男孩子不壮点,怎么保护娘亲呢。” 此言一出,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定是那母仪天下的赵梦玥。本是丫鬟,却得嬴无害宠幸,立为正妻,陪其南征北战,最后得以为皇后。而也知晓了男孩的名字和地位。赢机,离秦大皇子 “好子,口才不错嘛。最近教你的功课有落下的吗?琴是不是每天在弹。” 孩子突然皱起眉头:“娘亲,你要我看书我理解,要我练舞我也懂,但是,我为什么要弹琴啊。我觉得弹琴好难,那几根弦和那谱看的我都头大了。这个学了有什么用吗?”说罢环住她的手臂,撒娇地摇着赵梦玥的手。 赵梦玥倒也不解释,只是说:“多学点东西,以后肯定会用到的啊。要每天练习哦。不然娘亲会不高兴的。” 男孩笑嘻嘻地允诺下来。女子看着那张笑嘻嘻的脸,说:“要是让老太傅看见你这副模样,肯定会以皇子过于轻佻等等一大推理由教你背那些礼仪咯。” 男孩浑身抖了抖,似乎有些害怕老太傅那顿唠叨。“黏人的鼻涕虫,跟娘来看看吧,那个你父亲给你安排的书童。” 清脆的鸟鸣也在这时候响起,青又落回男孩的肩头。赵梦玥将头探向那张画卷上,画上跃然立着赵如意和张法正两人短暂沉默时候的样子。 两人同时“咦”的一声。赢机不解地说道:“娘亲,为何我一见那位年轻公子,本是一股淡淡的欣赏,后来却变成了厌恶,似乎他是一个”男孩很难描绘内心的感觉,只得断了言语。 “怎么会是他?长得真像,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赵梦玥摇了摇头,“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令人作呕的人,没想到当年的闹剧还没有结束,还想来动摇我离秦的根基。哼,痴人说梦。” “娘,怎么”男孩话还没有说出口,却听到方姐在门口喊道:“娘娘,外面有高公公来访。据说是带着陛下的旨意,说是有人要见娘娘。” 赵梦玥用手指抵住嘴,赢机点点头,安静地翻过窗户,离开了这座宫殿,而此时那只灰鸟却呼呼大睡起来。 “让他进来吧。”赵梦玥回到书桌前,将白绢和画卷收了起来,藏在一个匣子中。 城中。 “陛下终于让我见她了吗?都让我等那么久,希望这次会有一些收获。”城中酒馆中,茅天生看着纸条,狂饮一口最普通的酒,看着酒壶,笑道,“但愿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在咸阳喝的酒,不然太掉我的面子,传出去,可不是让策狂和荣白痴笑掉大牙?” 他站起身“店家,结账,付钱的不是我,当然是旁边那个哥,嘿嘿,我走咯,店家,你这酒下次水掺少点,喝着三碗抵一碗可不好。” “胡说!我们店怎么可能”掌柜话还未说完,一柄长剑刺进他身边的桌子。在一旁站立的人冷漠地说道:“茅先生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拿去,当是赔偿。”说罢将一锭金子甩下,快步追着茅天生离开。 酒馆里的人看着这场闹剧,讨论了一会儿便又自顾自的喝起来,只是掌柜拿着那锭金子,笑的咧开了嘴。 “你为何这么做。财不外露,你这样甩给掌柜,不怕掌柜当晚被歹人杀死?”茅天生打趣说。 “若是在这咸阳能有大盗做到这件事,天下不超过双掌之数,有如此本领可不会为了那么的钱而犯险。只是,”男人突然笑了一下,“那掌柜估计会被鬼烦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赵如意得意 茅天生见赵梦玥 三 “娘娘,陛下有旨。”冷清清的宫殿多了一道阴柔尖细的声音。 赵梦玥淡淡扫过面前只是弯腰的太监,高公公浑身一抖,却仍是强撑着没有跪下去。“里面是什么内容啊?高公公。”一字一句慢慢吐出,如羊脂的手轻轻搭在桌上,却是让高公公浑身一颤。 高公公勉强开口道:“娘娘说笑了,这陛下的圣旨,老奴怎么敢看呢。这看了,就是欺君之罪啊。”说罢稍稍擦了脸上的汗。心里暗暗咒骂那个肚子疼的太监。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这个时候跟犯冲似的,一溜烟没了影子。“看我回去怎么惩罚这个兔崽子。” 高公公暗暗想着,却被赵梦玥的声音打断“哦?原来高公公心里还有皇上啊?我还以为高公公哪天要自立门户,跟那赵高一样了呢。” “娘娘哪里的话?这陛下当然在老奴心中,老奴要是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娘娘直接说出来。”高公公只得拱手。 “陛下是不是说过,在这咸阳中,见我如同见他?你看见陛下只是弯腰不下跪吗?高公公。”赵梦玥不紧不慢地说。 “这,这,这”高公公冷汗不断滴落。该死的,一边是皇上的命令,一边是皇后的威胁,怎么办,怎么办。 “拿过来吧。”赵梦玥看见高公公这副模样,心中顿时了悟,也不再为难。 在旁出现一个奴婢,将圣旨接过,递给了赵梦玥。赵梦玥接过后,将圣旨往旁边一放,看着伫立在原地的高公公。“怎么,高公公,还在原地站着干嘛?想让我留你吃宵夜吗?” “娘娘,您不看一下吗?老奴好给陛下给回复。”高公公在底下回答道。 “我知道是什么事情,那个人进城之后气息就一直在我附近徘徊,让陛下决定下时间就好。”赵梦玥漫不经心地回答,还挑了挑那位奴婢的下巴。 “陛下猜到娘娘是这个回答,让老奴说,此人现在就在宫外等候,陛下希望今晚两人便能见面。” “今晚?到这宫殿来?”赵梦玥皱眉。 高公公只觉背后一凉,唯唯诺诺“是,是这个答案。”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就带他来这吧。”赵梦玥点了点桌子,若有所思。 高公了辞,弯着腰退了出去。离开后,他望着宫殿,低声骂道:“这夹里面,变得里外不是人的工作下次爱谁来谁来。不过陛下为何要我如此做?这传出去难免引起流言啊。罢,到底是陛下,琢磨不透心思,还是去御膳房安排下人吧。” “娘娘为何要为难方才的高公公?平日里娘娘也未曾让奴婢做这些事啊。难不成高公公之前有得罪娘娘?嘻嘻,娘娘肚量怎么可能这么呢。”那个接圣旨的奴婢笑着问赵梦玥。 “碧波,你可知这高公公是什么身份?要是知道了,就能理解一点了。”赵梦玥淡淡地提起,“这高公公平日里是不是不见他在陛下身边服侍?”碧波点了点头。 “他平日不过是御膳房安排他人做事的太监,照理是进不了这儿的。而今天能进来,无非是靠着陛下的旨意,而陛下为何要让其带话?这背后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呢。可惜碧波你不懂。” 碧波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脑袋发昏,连忙摆手:“娘娘,娘娘,娘娘您要是问武功什么的,碧波还能答得上来些,这朝廷的事,碧波哪里说得清。嘻嘻,再说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娘娘在嘛,哪轮到碧波操心?” 赵梦玥抿嘴一笑,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方婆婆,我一定要现在离开吗?”赢机站在后门依依不舍地望着,又转过头看着方嬷嬷,期待方嬷嬷嘴里会出现令他欣喜若狂的字眼。但方嬷嬷只是摇摇头,将赢机偷偷打算溜回去的身体按住,往门外推去“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免得你那父亲疑神疑鬼的。” 赢机一听方嬷嬷提到父亲两个字眼,似乎跟泄漏了气的皮球一般,浑身没了气力,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哦。好吧,那方婆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娘亲,然后听你讲故事。” 方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下次你来,我给你讲你娘怎么认识你父亲的。” “好哎!”赢机跳了起来,朝方嬷嬷招了招手,便背着手回去了。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该知道的早写晚些都无所谓,只是这孩子能不能接受呢?”方嬷嬷喃喃道,“罢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当初要是知道那个人品行如此,应该阻止将军的,倒是一面之缘骗了自己呢。” “茅将军,请随老奴来。”在皇宫侧门外,温公公在那里迎接茅天生。 见到门外有人侯着,男人沉默着转身离开,茅天生笑嘻嘻拉住他的手:“兄台贵姓?” “若下次有缘再见,便告诉你。”男子如同泥鳅般从茅天生的手中离开,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呀呀呀,真是冷漠呢,那我等会儿出来后找你玩啊。”茅天生像是开玩笑的大喊了一声。温公公在一旁领着茅天生走了进去。 远处,有一个太监看到这一幕,跑进一座宫殿,双膝下跪,道:“陛下,茅将军已进入皇宫。” “嗯,让我来看看,这处好戏会怎么进行。”嬴无害端坐在位子上,勾起一丝冷笑。 “温公公,为什么挑这个时间让我进宫跟皇后娘娘见面?这时候太晚,我怕我聊天聊到一半睡着了,多丢脸啊,你说是不是?”茅天生走到半路时,不再东张西望,而是停下脚步看着温公公,等待着温公公的回答。 温公公连忙说道:“啊哟,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呢?还是请将军跟随老奴走到长春宫,见到皇后娘娘,亲自询问吧。”说罢,一扬手,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茅天生摸着腰间的酒壶,自语“有趣有趣,我倒是要瞧瞧,这儿是什么安排。”便迈开了脚步,跟上温公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赵如意得意 茅天生见赵梦玥 四 “便是这里了,老奴还有要事在身,便不进去了。将军你在门口等候一会儿,自会有人领你进去。老奴先行告退。”还没等茅天生回答,温公公便一路跑着离开了。 “唉?这里是会吃人的宫殿还是如何?怎么离开的如此心急?”茅天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门口稍稍观望了一下,“紫凰蕴龙,真是难言啊。我要怎么才能破这个格局?刺杀?这不行,保不准把自己搭进去了,不值不值。还有什么法子呢?” 正在茅天生苦思冥想时,门口突然站立一人,正是将赢机送走的方嚒嚒。她瞧见门口自言自语的茅天生,想起以前赵梦玥对他的评价,“也是个痴儿啊。”低低说道,而后开口道“茅先生,这边请。” 茅天生看见有个女子说话,仔细打量了下,若是按照天下大部分忍的审美,只是中人之姿,但茅天生心中一惊,在女子的眉宇间绕着一股淡淡的沙场的味道,使得女子英气十足,他笑了笑:“有劳姑娘了。未请教姑娘芳名?” “已入宫,何谈芳名?倒是幸得将军赐名,唤做方知。”方知淡淡回答,伸了下手,便转身走进去了。 “有趣有趣,今天还未见正主,便有如此惊喜,怕是今晚有更大的惊喜等着我。”茅天生笑起来,迈了进去,却没有注意自己左手拇指不自觉的颤了两下。 方知带到门口后,不再开口,稍弯腰。 茅天生也稍弯腰,便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瞧见了赵梦玥,却是着一身便装,绾着武士头,端坐在椅子上。 方知见茅天生进去后,转身进入梁柱的阴影处,暗暗观察。 赵梦玥瞧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进来,笑了起来。“想必先生便是茅天生,我那丈夫倚重的左臂右膀之一的天威将军。当是百闻不如一见,听闻儿言语,是一个虎背熊腰,满脸伤疤,凶神恶煞的壮汉,和先生如今书生模样不太符合啊?” “哦?”茅天生一挑眉,“看来那天教训还不够啊,居然敢把我形容成这个样子,那下次见到他,把他的头发再弄乱些,气死他。对了,娘娘,我这次前来,没有任何身份,什么天威将军啊,我嫌名字难听,就不要了,如今倒是得了一身自在。”茅天生提及自己没有身份,露出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仿佛那天威将军是什么吃人的狂虎,将他的身心全部吞进自己的肚子中。 赵梦玥微微张了张嘴,却是笑道:“没想到将军倒是这样一个风趣的人,让我长见识了。不愧是荣老爷子赞许的人。当时在军中,因你的浪子名声,不敢恭维,因而未能拜访,实属遗憾,不过今天能见面也是不错的。我那孩子是否有给你什么东西?” 茅天生摸了摸怀中差点拿去当酒喝的玉,看着赵梦玥,笑道:“娘娘,你又搞错了,我是一介白身,可不是什么将军。不错,那大皇子确实给我过一样东西,娘娘是要要回去吗?这到了手的东西怕是娘娘也难吐出来吧。” 方知在阴影处冷哼一声,腰间的剑颤动了一下,被赵梦玥抬手制止住了。赵梦玥用手托住下巴,看着微笑的茅天生,点了点头:“不错,世上人,难得有人可以将自己得到的东西再次叫出来,哪怕是不喜欢的,无用的,都是要占着,让自己放心才好,所以有些东西沾了鲜血,沾了泪水,沾了悔恨,却也不肯丢掉,总以为自己会醒悟,自己会明白,这样安慰着自己,过着一天又一天,直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肯低下自己早该低下的头颅,发出悔叹。” 茅天生上前两步,离着赵梦玥只十步距离,“娘娘可是有感而发?若是娘娘想要这块玉,茅某岂会不给?倒是茅某望娘娘开金口,告诉茅某,娘娘你之后的打算。” “谈不上来有感而发,只是常听左先生说这些道理,没由来的无病呻吟罢了。”赵梦玥将茶壶拿起,慢悠悠地倒入一个陶杯中,而茅天生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默默注视着那只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杯子被不断地填满。 “娘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之后的打算。”茅天生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片的平静。而赵梦玥只是将茶壶放下,将茶杯往前挪去,“尝尝吧,这茶水算的上御品,不过这杯子倒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待你喝完这杯水,我再告诉你答案。” 茅天生没有说话,上前,左手又颤了颤,双手端起杯子,一口饮尽,跟他喝酒一口口抿时的模样完全不同。饮罢,赵梦玥没有着急开口,而茅天生也没有说话。 良久的沉默后,茅天生率先开口:“没有想到,娘娘已经看出来我的问题了。娘娘这杯茶的情,倒是不得不欠下了,不知要付多少酒钱才能还呢。” “气血不畅,左手酸麻,先生半边身体算是入了土,如今喝这杯茶能缓先生十年工夫,依照先生的才智,不消三年就能找到方法,我就不在这班门弄斧了。”赵梦玥起了身,望向窗外,“先生方才问我我之后的打算。其实一开始,我只想好好抚养我的机儿长大成人,看见他成亲那一幕便身死骨消也无妨,但如今朝廷隐隐有奸人入朝为官之势,便想帮着我夫君一把,好替天下百姓再求几年安稳,顺便让孩子有时间长大,成为这离秦的庇护伞,替它遮风挡雨,顺顺利利传下去。我只是妇道人家,管不了那么多天下大义,只是之前承诺的要做到,之前要记得的不忘记,把自己能做的全部做到,不愧自己的心便是了,莫不成先生以为垂帘听政是我对权力的向往吗?我不知道先生是否知道我夫君的能耐,我稍微清楚些,他不是那圣明的君王,只能算的上心狠手辣的诸侯罢了,若没有先生等人的帮助,怕如今还是那不成气候的太子或是碌碌无为的君主,哪有如今的气派?只是将军”赵梦玥顿了顿,再也没有说下去。 茅天生听完后面色逐渐平静,“原来娘娘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孩子。”“这天底下有那个娘亲放得下自己的孩子?要是有能力,肯定想帮自己孩子多做些事情好让他不要太多劳累。我们这一生,对天上的人来说,有多短,有多长,无可知晓,只是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啊,自己的一生,到底有多长。” “那娘娘,茅某不自量力,姑且不讨论这个问题,想问下娘娘,对于这江湖,是什么态度?” “江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赵如意得意 茅天生见赵梦玥 五 “在这天底下,有安分守已的百姓,有入朝为官的读书人,有奔波劳碌的商人,有瓦匠,木工在这中间,却是有些人存在。他们学习了一些本事,少的只是可以强身健体,多耕几分地,能养活自己家人不受一些地痞流氓欺负。,多的可仗剑行走天下,可摘叶取人性命,可颦笑夺人心智他们其中有人保护百姓,愿为百姓取贪官不义之辈之性命,我先前听闻一个故事,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神厉陌,年轻时候学艺不精,学人当镖师,被强盗杀散了队伍,整个队伍连同镖局七人,共十七人两车货物统统在官府记载中消失。”茅天生顿了顿,把玩着有着粗糙磨砺感的陶杯,不知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把金丝匕首,在陶杯上雕刻些东西,边雕刻边说话,“那些人的亲人当时跑去他们当地的官府那儿,先是最低一级的亭长,亭长不愿送信,再是自己去县老爷那儿,别说见了,连门都没进,听到是厉陌那镖局里送的镖,连人一顿乱打,扔到废弃的庙了,还好命硬,再是去郡里,好了,连郡的门都不让进,成了通缉犯了。你说好不好笑?” 茅天生提了提嘴角,赵梦玥只是端坐着,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一口一口喝着,好像那茶怎么也喝不完。茅天生又继续讲“后来,他们似乎放弃了,没有再向官府要一点帮助,躲进了深山中,没几个月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只是后来有猎人进山,发现了几具白骨,好心给他们埋了。后来,厉陌出现了,还跟着一个女孩子,哟,那女孩子不简单,当时是她抗着厉陌出来的一步一摇的,手里还提着半把刀,上面干净的可以当铜镜使,厉陌浑身是血,要不是他邻居还记得他当时出门穿的衣服背后绣着他母亲专门的当地的黄花,还真没人收留他们。他们请了个大夫过来看他,说是大夫,其实也只是懂几味草药的江湖郎中,整日在那个村庄里转悠,说是要等两个人过来,村里倒是当这大夫有些脑子不对,但是平日一些病还是药到病除,看那些重病时直接承认自己不信,让他们去城中看病,说来也奇怪,城中的大夫往往都会免费看病。不过这种江湖郎中,可能娘娘没见过。” “不,我见过。”赵梦玥眼神突然迷离了一下,又目视前方,杯中早已没有水却还在喝着。 茅天生有些诧异“娘娘这话接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对,娘娘出现的也有些奇怪,在皇上册封的那天,我才知道娘娘的身份和这个人。”赵梦玥摇头,不愿继续接下去,“先生还是继续讲故事吧,这里怪冷清的,平日也只有几个姐妹讲话,多了先生的言语,也多几分生气。” “平日只有几个姐妹吗?娘娘。”茅天生有些诧异,刚想开口,却把话咽了下去,又继续讲故事,“大夫过来时候,直言此人活不过三日,若是寻一味药,倒有几分可能吊住命,不过醒不醒要看他自己的意志。那个姑娘啊,二话没说,提着刀,往来时路上走,这郎中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还没说什么药,你怎么如此心急?怕是爱上这个男子了吧,姑娘。”那女子脸刷的一红,当是胜过世上一切美景,至少我是没见过女子在我面前眼红,心馋的很啊。郎中从带来的背囊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树枝样的东西,吩咐邻居慢火熬半柱香。端来之后,女子将他头抬起,喂他喝下去后,过了会儿,厉陌便悠悠醒来。女子连忙感谢郎中,郎中却只是笑着:“该等的人等到了,我也要走了,临走前劝一句,姑娘,做事跟人交往时,不要太过急性子,免得好人错怪,坏人信错。”说罢便自顾自的走了,连药钱都没有要。女子原地愣住,没有拉住大夫” 赵梦玥不知为何,突然插嘴“先生,你要讲江湖,为何一直讲这些琐碎的事情,江湖人不是讲求一个快意恩仇吗,为何不直接讲厉陌复仇的事,这样不就好了?” “娘娘,这当真是你的心里话?”茅天生看着在讲话中被他雕刻的杯子,满意地笑着,却不看赵梦玥一眼。 赵梦玥仍端着茶杯“先生,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聪明了。聪明人有时候会太过自负,让自己陷入死局中哦。”最后一个字拉的格外长。 茅天生瞧着赵梦玥,笑了起来“是啊,要是厉陌当时笨些,说不定不会有那处闹剧出现。可江湖,对于天下来说只是学武之人“恃强凌弱”之事吗?” “恃强凌弱?”赵梦玥第一次听得这么形容江湖,“先生要是这话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恃强凌弱”的人过来想杀你。将他们波澜起伏的江湖说成这样,跟他们想除掉之人有何差异?” “哦?在我看来,两者实属有共同点。前者因自己有地位或是有钱,能买通官府或者其他权贵,使得自己能够享受普通人没有的权势,而后者是仗自己有些武艺,或是轻功高,或是拳脚快等等,能做百姓不敢做不能做之事。两者都是因自己有长处高于他人,才能有如此作为,试问,有何差异?” “先生这问题不像你的作风啊,当初陛下想把整个江湖的人归为己用的时候,是你率先反对的,理由也很充足,让那时候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可如今为何开始贬低江湖中人?”赵梦玥慢慢绕着使杯子转。 “娘娘,你我要的真的是那个只会打打杀杀,有仇报仇,有酒喝酒的江湖?不,那不是江湖,可以将他们称为武林,称为土匪豪强,但绝不可以称为江湖。江湖是每个人的生活,无论是街边卖酒数钱的掌柜,是纵马行走江湖的少侠女侠,是高高在上的官或者是快饿死的乞儿,他们生活的地方,生活的故事,都是江湖。”茅天生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大了起来,“而我们离秦天下下,应该知道什么是侠,侠之大者,匡扶救世,心系天下都不为过,而左泽将军说过,侠之大者,谓之刺客。此等言语,建立在那些人纵容自己随意伤人,当是世人不解,可娘娘,你会不知?”茅天生说罢,呼吸急起来,良久平复。 在期间,赵梦玥只是看着茅天生,而后盈盈一拜,“多谢先生的配合。” “无碍无碍,也是烦那些偷听的苍蝇,娘娘,故事还听吗?”茅天生突然换了一副模样,仿佛刚刚大喊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 在他握的杯子上,一条龙正伏在深渊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赵如意得意 茅天生见赵梦玥 六 “听,为何不听,这厉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怕是只有当事人知道了吧,可先生为何会知道的如此详细?”赵梦玥将杯子停下,“先生可将匕首借我一用?” 茅天生随意地将匕首丢出,落到了书桌上,赵梦玥拿起,仔细的看着,柄上刻着“长生”两字,倒是用楚篆字体刻出的,手指靠了上去,中间有明显的断层,而材质不过是普通的木头,赵梦玥抬起头“先生时有要好的女子吗?” 茅天生愣了愣,后来意识到什么,笑起来:“若是不介意,我也能讲讲她的故事。不过匕首上的字不是她刻的,而是我哥哥,他叫长生,据我父亲说是取自“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因为时我哥哥聪慧的很,六岁因诗词之材进宫随太子读书,而后不到两个月便离开,那的老师说无物可言,无书可教,若是继续,便是误人子弟。后来遇到了一个老师,教他下棋,说是能长寿,父亲觉得老师是个高人,虽然穿的是有些褴褛,大概有文化的人都有些怪癖吧,于是请先生给取了名字,那先生如同算命先生一样,掐着指头算了算,自顾自的喃喃了半柱香,然后才运笔写下这两句诗,郑重其事地对父亲说,以后万不可让哥哥碰剑,“剑非万人敌”他最后留下这句话离开了。再也没出现过,而父亲那年听从了先生的教诲,不让哥哥碰见,却让我这个二儿子学习茅家长剑,只是让哥哥学习强身健体之术,钻研兵法。到后来,家乱了,哥哥和父亲一起死了,死在那场火中。” 赵梦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茅天生摆摆手打断了。茅天生把杯子藏进怀中,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先生说哥哥会长生,而哥哥死的那么早,我忘不了啊,每次一提剑,总能想起哥哥在旁炙热的眼神,身为男儿身,却不可习武,在我们那儿是顶顶大事。哥哥为此没少难过,可拗不过父亲。最后,他读成了十二岁军神,进宫和三大将军论兵,半个时辰叫将军折服,第一次出征在十三岁方生日时,连家里面都吃不上一口,便穿着大他一号的盔甲离开了。据说第一次率兵就违背将军,八百骑直袭大营,杀敌三千,俘兵四千,战利品不计其数。自然将军爱惜其才华,让他自掌一营。到后来,跟所有耀眼的将星一般,一步步打出他的名气,到他登上都统时候,才十五岁啊。十五岁的时候我在干嘛?好像在逃命啊哈哈哈哈,带着我母亲如同丧家之犬,直到遇见当时的嬴无害。我一直在想啊,若是哥哥学几招剑法,现在肯定天下无敌,他学什么都快,真的,学什么都快,比我聪明无数倍。像背书,像跑步,我怎么都比不过他,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追不上他。我有时候偷偷在梦里说“哥哥你等等我啊,你走的太快,我跟不上啦。”没想到,哥哥等我了,等了我二十年,我还没有超过他。” 见话题越来越沉重,赵梦玥想把茅天生注意力转移,此时茅天生自己转移了:“这伤心的话可不适合今天啊,娘娘还是继续听厉陌的故事吧。暂且让茅某当个说书人吧。当是讲到女子立在远处了吧?当时邻居想追出去,却是被姑娘拉住。姑娘对着邻居说“多谢先生收留我们一日,只是我们该上路了,厉陌不会放弃他的想法的,除非他死去。”那姑娘的语气是如此的肯定以至于邻居将想劝阻的话吞咽了进去,邻居长叹一声,拱了拱手放他们离去了,厉陌和女子如同说写的,允下承诺,待事毕之后,必然会回来报恩。说来也怪,待两人搀扶着离开,郎中如同变戏法一般又出现了。只是后来,郎中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厉陌和女子大摇大摆地在早晨进了城,厉陌是被革除了名字所以那么几些年后,再也没有人特意关注,而女子倒是感觉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对所有东西都好奇,随身掏出些碎银子买这个买那个,有人乘机抬高了价格,旁人也不点出,只是偷笑。下午的时候,他们悄悄溜进了郡守的府邸,好家伙,落地声音都没有,也不知是运气还是事前打听过,径直走进正在午睡的郡守家,当着妾的面将郡守杀了,留下了那个见过他们真面目的妾。据那妾说,两人连面都没有蒙,男子闯入大门,而女子则是出现在梁上。郡守慌张地问两人的身份,而男子只是沉默地挥剑,将郡守身首分离,便抽身离开了,而女子瞟了一眼便离开了。可娘娘,你知道,他们最后怎么处理了吗?” 赵梦玥将垂落的一丝发丝收至耳后,“莫不成,那些人将那妾视为杀人凶手?” “娘娘,便是这个发展,无论妾怎么形容两人的装束面貌,怎么辩解,那些捕快只是阴沉着脸将她打入大牢,三日之后便被斩首。而厉陌他们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直到五年前,他出现在会稽郡中,之后在临近海的地方建立了一个连城山庄,教人练剑,而那个女子则是在同一天出现在琅琊郡中,成立了立机阁,贩卖消息。两人从此再也没有往来过,似乎彼此都忘了彼此。娘娘,您觉得,这样的江湖有趣吗?”茅天生到了最后却是敷衍了事的结尾,而赵梦玥突然静止了。 良久,赵梦玥才开口:“先生要是怕不是那样的江湖,而是,普天之下,莫不江湖,无论朝廷,无论山野,无论城郡,皆有江湖。”茅天生只是微笑,没有开口。 “我怕先生是看不到这一天的出现了。若是前些年先生见我,和我论述这些,我倒是会意气昂扬地答应先生,着手改变,可如今,我只求安慰,不想再改变什么了。” “娘娘所说的不想改变,而自己却偷偷在改变不是吗?民在王在,民无王衰,娘娘也听过这句话,如果我们不从上改变,那么百姓越来越多的人会去学武,会学着用自己的力量去抗争,而不是通过朝廷,那样子,朝廷如同虚设,有何意义?上面官官相护,下面百姓当求立足,若没有正确的指导,自然会走向偏激之途。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八字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富从升合起,贫困不算来。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出来?”茅天生似乎再也不想说下去,挥袖而去,连告辞的话都不愿再说。 而在旁的方姐想上前拦住,被赵梦玥拦下,赵梦玥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口中念到:“厉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