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逆之吕布新传》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章 :刘倾城 八月初的草原已经是一派深秋景象,脚下的草半黄半绿,夹杂着斑驳陆离的各色野花。远处的群山莽莽苍苍,山上的树木色彩斑驳,远远望去恰似一幅江山万里图。碧蓝的天空上只有几抹淡淡的白云,太阳在其中穿梭出没,胜似闲庭信步。 一阵厮杀声打破了这如画江山,五六百人正在围攻一座山,山脚下横七竖八倒着百余具尸体,鲜红的鲜血浸透了草原,把半黄的青草染上了浓浓的血腥味。这五六百人大半没有铠甲,手上的兵器也杂七杂八,长刀、长矛居多,竟然还有一百多人手里是棍棒和铁叉。 领头的是一个魁梧大汉,左眼带着眼罩,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额斜伸到右腮,唯一的右眼闪烁着凶光。眼见得自己虽然人多势众,却攻不下一座的山头,独眼疤脸大汉气得哇哇直叫。“张老三,把弓箭手都派上去!抽冷子偷袭!老子就不信吃不下这几十人! 一个竹竿身材的汉子连忙应了一声。“三当家,咱们的弓弩都是破烂货,射过去不过是挠挠痒痒,不济事的。”疤脸大汉一瞪眼:“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他奶奶的张黑子!欺负老子是新入伙的,就给了五十支长矛,连副铠甲都没有!寻思着下山宰个肥羊,没想到竟然遇上了硬茬子!赶紧去,哪怕骚扰一下也好,莫要坠了老子寸草不生的名头。”“我这就去!”张老三领着二十几个弓弩手去了。 山顶上还有二十多人,大部分都受了轻伤,五六人重伤,只有人毫发无损。这拨人都是一色的青衣帽,看上去似乎是商贾,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白面无须,身材壮健。以他为首的人武艺精熟,每逢危急之时,白面汉子带着这个高手从左右杀出,跃入敌阵斩杀一番立即撤回,靠着这个杀手锏,这些人才支持到这时。 眼看着敌军张弓搭箭,白面汉子大喝道:“举盾!”可是那里有盾?手里只有五六面圆盾和两口铁锅,没奈何只得勉强用在这些迎敌。噗噗噗!一阵乱箭射来,叮叮当当射在铁锅上。“这不过是一均的轻弩,没什么可怕的!”白面汉子久经战阵,一眼就看出来了。众人也都长出了一口气,敌人的弓箭杀伤力不大,挠痒痒而已。 “长矛手列阵向前!弓箭手放箭袭扰!迟疑不前者杀无赦!”疤脸独眼汉子狞笑着下了命令。咚咚咚!激越的战鼓声响起。“杀!杀!杀!”百余人齐声大喝,伴随着鼓点列阵向前。长矛手围成一个圆圈,大步向前,弓箭手在圈子后面放着冷箭。防守的一方立刻被打得手忙脚乱,防得住长矛,就防不住箭矢,立刻就有五六人闷哼一声,显然是中了箭矢。 “刘前辈,你赶快突围吧!莫要再管我们!”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一边用手中的环首刀拔打着箭矢,一边大声喊着。“笑话!我刘倾城要突围,谁能拦得住?再等上一刻钟,看看附近有没有看到信号赶来的边军。”说话之间,白面汉子已经突入敌阵,一句话刚说完已经砍倒了五六人从容返回。 敌军的包围圈越来越,箭矢也越来越密,刘前辈带着五个高手已经数次出击砍倒了五六十人,可是山脚的敌军仍然源源不断地涌上山来,明摆着要人多欺负人少。刘前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四周,能战斗的只剩下十个人了,除了他以外身上都带着伤,每个人的背部都湿透了,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当当当,一阵锣声响起,敌军潮水般的退了下去。“杀!杀!杀!”一百多长矛手又冲上前来,围成圆圈步步紧逼。望着死伤惨重的袍泽,刘前辈鼻子一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留下,噗噗落在尘土上,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难道今日真要战死在这里了?刘倾城举目四望,哪有一丝援军的影子? “刘前辈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白面青年满头大汗,呼呼地喘着粗气。“哈哈哈哈!”刘倾城放声大笑:“想我刘倾城纵横大漠数十年,没想到今日死得其所!来来来,老夫大好头颅在此!看你们哪个敢上前来?袍泽们!都站起来!就是死也要死得像个爷们!”刘倾城的豪气感染了袍泽们,他们挣扎着站起来,手中握着兵器,准备迎接最后的死战!就是死,也要死得像个爷们!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震颤,咚咚咚!咚咚咚!仿佛千军万马席卷而来。“这是骑兵!至少百余骑!莫不是附近的边军?”大喜之下,白面青年吼了出来,虽说大家都抱定了必死之志,但是只要有生还的希望,谁也不愿意去死!当当当,敌军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锣声,长矛手们潮水般退了下去。 几千只眼睛都望向了南方,来的到底是敌是友?是谁的敌?又是谁的友? 不到一刻钟,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出现在远处,这支骑兵保持着良好的楔形队形。最前面的是一匹高大健壮的西凉马,马上是一个巨人,不过二十岁,身高至少一丈开外,顶盔掼甲,手持一杆方天画戟,跃马扬鞭疾驰而来。他身后的百余骑面色淡然,完全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像是铜浇铁铸一般。这些人都是百战之余!刘倾城下了断语。 片刻之间,这支骑兵就到了数百步外。巨人武将猛地一勒战马,西凉马前身扬起,斯溜溜一声马嘶,后蹄却牢牢地定在了地上。背后的百余骑同时做出勒马的动作,数百只巨大的马蹄高高扬起,又重重地落下,溅起一片黄尘。“某是五原边军左曲前屯屯长吕布!交战的双方都是何人?速速停战报上名来!”巨人武将横眉立目,舌绽春雷仿佛打了一个巨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吕布?并州飞将?”攻击的一方开始声议论起来。“没错!就是他!五原太守张高的舅子当众强奸民女,被他打得半身不遂。张高下了严令让他三个月剿灭张黑子。”自有那消息灵通人士把巨人武将的来历说了出来。“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码事。大当家的还差点笑死,一百人围剿两千人,这不是笑话吗?”“不好说,这厮太过凶悍,手上有千余条人命。多瞅着点儿,风声不好立刻扯呼!我们是马匪沙盗,不是官军,没必要死拼。” 且不说马匪沙盗如何议论,刘倾城在山顶上早已看得清楚明白,这支骑兵身上是汉军的制式盔甲,腰间是汉军制式的环首刀,只是长一些。手上提的长矛,左弓右箭都是汉军的制式强弓。再听得巨人武将一报姓名,立刻大喜过望。 “吕屯长,某便是尚书台刘倾城,奉上命差遣前来公务,不想被马匪沙盗围攻,险些丧命!此是朝廷关防,可以验明正身!”说完刘倾城把一个金牌高高举起。吕布眼力惊人,一眼就看到上面写着司闻曹甲四字样。司闻曹是朝廷的特务机构,权力极大,办的又都是隐秘之事,平素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没想到却在今日遇上了。 “刘大人,某已验明正身!这些人是哪里的盗匪,竟然敢拦路行凶?”“吕屯长,他们是张黑子的手下,带头的就是三当家!”“哦?”吕布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伸手从怀中拿出了几张绢帛,迅速翻开看了几眼。“刀疤,从左额到右腮,独眼,只有右眼,体格魁梧,黑粗长大。不错,如假包换的三当家!”吕布把绢帛塞到怀里,右手提戟,左手一指三当家。“兀那黑厮,赶紧下马投降,爷爷饶你一命!” 三当家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绰号“寸草不生”,可见他的残忍狠辣。他的绺子最多时有三千人,因为行事残忍犯了众怒,弄得天厌人弃,才不得已来投张黑子。在他心中,天大地大都不如他大。号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本来是个火爆脾气,有名的沾火就着,一言不合拔刀杀人。眼见得有人如此装腔作势如此戏弄,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吼一声:“哪里来的娃娃?敢在你三爷爷眼前撒野?拿命来!”舞起九耳八环鬼头双刀,双腿一碰铁关梁,拍马舞刀就要取吕布性命。 “斗将?”吕布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斗将是吕屯长最喜欢的!仅次于泡妞!吕屯长的风流韵事可是九原城多少青皮流氓、王孙公子一直顶礼膜拜的!九原城的每个百姓都能如数家珍。只是最近半年,吕屯长的心思都放在了练兵上,好像忘记了泡妞和耍酷这两样最大嗜好。这也难怪,那么的一双鞋穿在脚上,谁还记得泡妞和耍酷? “寸草不留”的大恶人遇到并州飞将,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三藏大师书友qq群:454八090,欢迎加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章:交易 第二章:交易 “高顺,你赌谁赢?”吕布身后一个十八九岁的健壮军官捅了旁边的一个少年军官一下。“侯成,那还用说吗?啥时候屯长输过?”高顺脸上波澜不惊。“侯成,趁着屯长玩耍,我们干正事儿要紧!我马上发令把那三屯私兵调过来包饺子!你我左右夹击。”“高顺,这脑子里除了正事儿就没别的!真无聊!”侯成扔了一个白眼过来,悄悄带着部下走了。 三当家双手拍马舞刀径直向吕布杀来,他脸上青筋暴露,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那声音就像愤怒的大熊一般。吕布轻轻一催战马,右手拎着方天画戟迎了上去。双方同时在加速,马速越来越快,三当家的一对九耳八环鬼头刀舞起一阵雪光,把上半身护得严严实实。吕布只是提着方天画戟,就像闲庭散步一般。 山上山下三方千余人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近了!近了!二马一错蹬,两骑一闪而过,一匹马空了!刘倾城是武学高手,眼力极好,他看得清清楚楚。吕布的方天画戟在一瞬间一前一后破开两支九耳八环鬼头刀的防御,刺穿了三当家的胸膛,把三当家的身体高高挑起。这时三当家才突出一大蓬鲜血,气绝身亡!好武艺!此人一身功夫不在老夫之下! 蓬,三当家的尸体被重重地扔在地上!“这黑厮已死!不想死的赶快下马投降!”吕布大喝一声,威风凛凛有若天神! 咚咚咚!咚咚咚!激越的战鼓声响起,四面八方腾起一阵阵烟尘,烟尘中影影绰绰全是拍马舞刀的骑兵。喊杀声此起彼伏,骑兵后面黄尘滚滚,看不清有多少人马。 素以勇悍闻名的三当家竟然不是吕布一合之敌!这给马匪沙盗们的打击太大了,他们还没有回归神来,汉军的大部队就已经杀到。 战鼓咚咚,喊杀声震天动地,汉军骑兵从烟尘中急速杀来,手里的环首刀闪闪发亮,几个试图逃跑的马匪立刻被砍成了肉酱。扑通、扑通、几十个马匪手一软,兵器掉在了地上。“我等愿降!”数十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汉军如此之多,今日定是九死一生,莫不如弃械投降,或许能有一条生路。 汉军骑兵策马驶过这数十人身边,并没有挥刀砍杀。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伶俐的立刻照猫画虎,跌下马来跪倒在地,双手将兵器高高举起。“军爷饶命!的愿降!”三当家的手下都是些乌合之众,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遇上硬点子立刻就显出了原型。只听得扑通通一阵乱响,山周围跪倒了一片人。 几十个三当家的心腹自知必死,心里一横发一声喊,挥舞兵器上前拼命。汉军弓弩手箭如雨下,登时将这几十人射成了筛子。这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俘虏们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生怕成了汉军的箭靶子。 这时四面八方的骑兵已经来到山脚下,原来只有数百骑兵,有一半的人马尾上绑着树枝。刘倾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漫天的烟尘就是这么来的!高顺口中下着一道道的命令,几十个都伯一一领命而去,并没有人抗命不遵,神色之间倒是颇为自然。侯成领着数十人直奔那百余驼财货而去,他从不掩饰对钱财的贪婪。军迅速地搭好大帐,把司闻曹的轻重伤号抬进去,十几个医匠随即进入大帐医治。 “刘大人,此番来这五原边郡有何贵干?可否讲来听听?看看某是否能助一臂之力?”吕屯长和刘大人开始腐败了,能容纳二十人的大帐只有他和刘倾城两个人,一人面前是一张几,几上是苦茶肉食。“不瞒吕屯长,咱们是尚书台司闻曹的人,奉上命来此查办一桩走私大案。有人将精铁粮食走私到鲜卑换取战马皮货。”刘倾城满满地斟了一大碗苦茶一饮而尽,顺便用大手抹抹嘴巴。 “哦?”吕布动容了,零星的走私一直都有,不过是打闹,边境线太长,实在是看不过来。但是大额走私就不一样了,背后都是世家大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五原官场也是投鼠忌器,头大不已。“我们发现了重要线索,准备星夜赶回洛阳,没想到被张黑子的人盯上,若不是吕屯长在此,这几十人就交代到这儿了。”刘倾城满脸凝重,不只是在庆幸还是在回忆,他定定神,双眼紧盯住吕布。“吕屯长,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吕布微微一笑:“刘大人,恐怕不是一臂之力吧?应该是九死一生才对。方圆五十里之内,至少有三支汉军骑兵,你的信号烟花都放了半个时辰了,反倒是最远的我来到了。那两支骑兵为何不来?”刘倾城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为何不来?定然是得了上峰的命令,搞不好那两支骑兵还负有其它使命,比如说斩草除根之类的。想到这里,刘倾城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他武功再好,到这五原边郡也是个生瓜蛋子,压不住那些地头蛇!那些人只需暗地里出些阴招,就够他喝一壶的。 他下了决心,无论用什么办法,这数百骑兵一定要留下!否则,自己这几十号人绝对回不到洛阳!“吕屯长,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再兜圈子了,你开个价儿吧!”刘倾城大手一拍,下了决心。“刘大人果然爽快!我的情况你知道,脚上穿着鞋呢,干这一票是要得罪很多人的,价钱嘛自然要高一点儿。”吕布双眼直视刘倾城,他条件说了出来。“黑风寨里有你要的东西,但是你现在进不去,我说得可对?” 黑风寨是张黑子的老巢,张黑子数十年的积聚都在黑风寨,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军多次进攻都铩羽而归。刘倾城大笑:“不错!正是如此!”“我要张黑子的首级和历年积聚!”刘倾城略一沉吟:“成交!”“刘大人爽快!”吕布大笑。“可是,你怎么才能攻下黑风寨?”刘倾城有些疑惑了。“刘大人,我的兵有编制的是一百四,私兵有五百多,这些人我足足训练了一个月。练得就是蹿房越脊、匿影潜踪、夜战突袭之类的战法。我们来个夜袭如何?”“原来如此!我属下有四个高手,再加上你的部队,此战必胜!” 夜色终于降临了,山四周点起了十几堆篝火,汉军士卒们逐渐进入了梦乡,鼾声此起彼伏,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无比突兀。吕布端坐在帐中,面前是一张光可鉴人的铜镜。铜镜中是一张英俊的面孔,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直口阔,浓眉斜飞入鬓,六分英雄气,两分桀骜,两分玩世不恭,赫然是一个无情浪子,耍酷郎君! 吕布长叹一声,潸然泪下,这副强壮的身躯中是一个穿越两千年的灵魂。他来自二十世纪,名叫梁毅,是金三角的一个军阀,手下心腹背叛勾连外敌,以至于他的妻子温雅一起惨死,阴差阳错之际穿越到东汉末年,成为了名将吕布。他放下铜镜,从身侧掏出两节物事,一节是腰刀一节是短矛,他双手连挥,三两下腰刀和短矛就连结成了一柄削铁如泥的陌刀!这是他亲自打制的陌刀,也是唯一随他穿越到东汉末年的实物! 他记得当时大雨瓢泼,雷声滚滚,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越来越大,闪电越来越亮。他独立山颠,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敌军。他一手抱着妻子温雅的尸体吗,一手高举陌刀,状若疯虎,大吼道:“贼老天!我不服!”突然他一道闪电顺着陌刀劈中了他,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成为了吕布。 这些天他一直在做梦,温雅的音容笑貌依稀还在眼前。“梁毅,你记住,下一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只要左手腕上有红色胎记的,就是我!你一定要记住······”这是温雅的遗言。两行热泪从梁毅的眼眶落下,划过脸颊,打湿了衣襟。“这一世,我一定要找到你!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被人出卖!这一世,我一定要让吕布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忘掉梁毅这个名字吧,从现在起,我就是吕布吕奉先!” 司闻曹是做什么的他心里清楚得很,朝廷中的那些清流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躲在黑暗中的柴犬。但是司闻曹的后台是宦官曹节,曹节的后台是陛下,有这般煊赫的后台,在大汉的疆域之内,司闻曹还有什么不敢做? 曹节有一大串儿官衔:特进、中常侍、大长秋、育阳侯。中常侍是实职,定员十二人,职责是侍奉皇帝左右,以备混各地顾问应对,可以随时插手政务,阶级是比两千石。长秋宫是皇后居住之所在,大长秋职掌宣达皇后旨意,管理长秋宫,阶级是两千石。特进是加官,位次三公,见礼如丞相,阶级是中两千石。育阳侯是列侯,有实封,实封三千六百户。 这一串儿显赫的官衔充分说明了曹节在朝廷中的份量,然而更令人害怕的是他对皇帝的影响力,皇帝身边的大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通过司闻曹拉上曹节的关系,这是吕布出手的初衷。此时宦官权倾朝野,一句话可以使人鸡犬升天,也可以使人万劫不复!要想在五原郡站稳脚跟,没有靠山是绝对不行的,五原太守张高的鞋就是明证。 以自己的战功换取朝廷的支持,得到一块儿地盘,迎接即将到来的乱世,这是吕布目前最需要的,吕布终于沉沉睡去了,这一天,他来到汉末刚好半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3章: 黑风寨 月朗星稀,鸦雀无声,距离黑风寨两三里的一座山背后,一支三百多人的部队隐藏得严严实实。 “我审问过俘虏,黑风寨只有八百守军,有七八百人出去劫掠了。张黑子就在寨中,马厩在左边,仓库在右边。不当值的守军都在房里睡觉,平日里守夜的是一百人,大半都在前面三道关口,寨里的不过十几个。”侯成口讲指画,在地上画出了黑风寨的平面图。“前面的三道关口都险峻异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唯一的破绽就在寨后,寨后有一段五六十丈的悬崖,如镜面一般,绝对无法攀爬。就因为黑风寨险峻异常易守难攻,所以官军才数次铩羽而归。” 侯成说完,刘倾城的脸立刻就黑了,虽然他武功高绝,轻功甚好,可是这悬崖镜面一般,无法借力,又如何能上的去?“无妨。”吕布用手指点点寨后的悬崖,轻声说道:“就从这里上去。我第一个上去,然后垂下绳索,你和四个高手攀缘而上,再垂下五条绳索,我那百余人就上得去了。” 吕布看看刘倾城,又转脸看看高顺和侯成。“高顺留下掌控全局,我们得手后会从后面解决三道关口的守军,在第一道关口举火为号,打开寨门,你们悄悄入寨。”吕布脸色一沉:“传令!看好马匹,无故喧哗者杀无赦!出发!”百余人身着轻甲,带着兵刃箭矢随着吕布向那一片悬崖摸去。 不过半个时辰,众人就到了悬崖下面,都齐齐吸了一口冷气。那悬崖从半山腰开始直到山顶,竟似镜面一般光滑,全没有一丝借力之处。如此悬崖,吕屯长如何信心满满,夸下海口一定上得去呢 吕布将一盘大绳背在背上,那柄陌刀分成两节,刀背在背上,枪握在右手。他扎紧腰带,满意地点点头,退后数十步,开始起跑。眼见距离悬崖还有十余步,他竟然腾空而起,百余人眼睛都不敢眨,定定地盯着他。吕布像大鸟一般在空中轻盈飞翔,不仔细看还有为他真的就是一只大鸟。只有刘倾城几人才看得明白,他是利用内功借力腾飞。 吕布腾空而起有四五丈高,正堪堪靠近悬崖,他右手短矛一伸,矛尖竟然切豆腐般刺入悬崖三四寸。吕布就势向上一窜,顺手将短矛拔出,再次向上。四五个腾跃之后,就消失在黑暗中了。好一个少年英雄!此人的武功竟然在我之上!刘倾城心中长叹,长江后浪推前浪,难道我真的老了? 数息之后,一条大绳徐徐从崖顶坠下,刘倾城抓住大绳,腾身而起,须臾之间也消失在山顶。 张黑子最近很不爽,啸聚山林追风逐露的日子过得正舒服,九原城内的眼线突然传来了情报,五原太守张高竟然要对他动手了。仔细地看完情报,张大当家沉吟片刻,立刻就叫来了他的心腹杀手队的头领。 头领是个细高个的汉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大当家的有何吩咐?”头领站在那里,渊峙岳停,就像一座大山。“你立刻带着手下赶赴九原城,想办法取五原太守张高的首级!”张黑子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傻子也知道他动了真怒。这也难怪,上次官军围剿是两年之前的事儿,自从他在朝中找个靠山之后,整个并州官府就对他视而不见了。如今这张高坏了规矩,不但拿了钱不办事,竟然还要他的首级!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他要是低了头,就会称为并州官府眼中的超级肥羊! “大当家的,云中太守的事儿,张高不会不知道。五原太守府中定是戒备森严。此时行刺实在是难以得手,莫不如先潜伏下来,过一段时间等他们懈怠了再动手。”头领一向冷静,一击必中,说话也是一样。 张黑子沉默不语了,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也罢,就让那个狗官多活两天,一个月后抽冷子动手吧。”张黑子定定地看了看头领:“把我的儿子带走,送到洛阳城,一旦我有个闪失,还能留下一脉香火。”头领应了一声去了。 张大当家取出笔墨开始写信,这封信是给他朝中的靠山写的。心中先详细介绍了情况,然后说了自己的应对策略。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主公在上,某投奔主公之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某纵横漠北数十年,虽死无憾!只是怕误了主公的大业。 十天后他接到了朝中靠山的回信,心中对他大加安抚,许诺将善待他的幼子。言明已经重金收买刺客去取张高的首级,万一有个闪失,他可以向五原边军求救。一旦信号发出,五原官军中必然有人前来救援。 张大当家的心情立刻多云转晴了,朝中靠山的通天手腕他是清楚的,既然主公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吕布并州飞将的声名他早有耳闻,但那是野战,以百余人进攻铜墙铁壁易守难攻的黑风寨,这和送死没什么两样。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不会有人这么想的。但是多年的马匪生涯告诉他,谨慎些是有必要的。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十几天,主公有书信传到,要他派兵截杀一支人马。这些人不过四五十,是来查走私大案的。张黑子想了想,毫不犹豫地派三当家带了五六百人去做这个脏活儿。一来是试试三当家的斤两,二来是执行主公的命令。至于黑风寨,八百精锐足矣!其他的人走私的走私,抢劫的抢劫,都有正经营生要干。 今日下午,张大当家一连接到了三个好消息:三当家已经将那些人团团围住,不过点子扎手,收拾下来还得费些功夫。主公的刺客已经到达九原城,已经和自己的人接上头,今晚就能取下张高的首级。儿子已经到了洛阳,入太学就读。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大当家自然也不例外,晚上就多喝了两盏,搂着新纳的妾上炕睡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十来把明晃晃的兵器架在了他的身上。妾是典型的北地女子,张开嗓子不管不顾地吼了一声,随即就被明晃晃的环首刀砍了脑袋,洁白的身体还在血泊中抽搐。 “张大当家的,找你可真难呀。”一个粗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啪啪啪啪,那人的手指在自己的光溜溜的身躯上掠过,张黑子立刻全身酸软如绵,四肢都无法动弹,头脑却极其清醒。“老夫是司闻曹刘倾城,相比你也听过老夫的名号。废话少说,你的来往密信在哪里?”张黑子吃了一惊,这个名字在二十年前是神一般的存在,是纵横鲜卑和大汉的大侠。“可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姑鬼神愁的刘倾城?”老刘点点头:“不错,正是老夫!”张黑子的心脏一阵颤抖,眼前一晕,似乎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不断滑落,就是落不到终点。 “完了!落到这人手上是十死无生!莫不如早死。”张黑子悠悠醒转,立刻换上了一脸谀色。“老前辈在上,某只求早死。”“我只管查走私,你的性命不归我管。可是你耍花招的话,我能让你生不如死!”刘倾城的手段毒辣,江湖上有许多段子,张黑子知之甚详。他颓然地低下头。“我说。” 女人的惊叫如同晴天中打了一个霹雳,在夜色中显得无比凄厉。山寨中立刻就乱了起来,马匪们匆忙披上衣服,拎起兵器跑出房门,迎接他们的是汉军如雨的箭矢。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数十人中箭倒下,后面的马匪们这下明白了,这是偷袭!汉军怎么上来的?这个疑问在他们大脑中盘旋,却没有人能解答。 “他奶奶的!和他们拼了!”一个粗长的汉子喝道。这汉子四十挂零,光着脊背,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犊鼻裤,手上拎着一杆丈二镔铁棍。“二当家来了!”马匪们开始欢呼起来。二当家口中大喊着,状若疯虎,竟然以一人之力击退了七八个个汉军的进攻。四周的马匪们被激起了血性,轮着刀剑冲了上来。“拼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吆,挺能打呀?”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一个一丈高的巨人从汉军中快步闪出,手里拎着一柄寒光闪闪怪模怪样的大刀。他大喝一声,手中兵器抡起劈头盖脸就向着二当家砍来。二当家大喝一声,双臂一较力,手中丈二镔铁棍迎了上去。二当家的力气极大,手中的镔铁棍重六十斤,战场上从来没有一合之敌。 铛啷啷一声巨响,镔铁棍和奇形怪状的大刀碰在了一起,镔铁棍被削成了两节,那柄大刀顺势而下,直奔二当家的面门而去!二当家暗叫不好,正待侧身躲避,那柄大刀已到面门,二当家被一劈两半!从脑门到双腿之间分开,向左右轰然倒下! 众人大惊失色,士气顿隳。“放箭!”巨人武将一声令下,汉军箭如雨下,将这数十人射成了筛子。“跪下投降!饶尔等一死!”巨人武将大喝一声,恍若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震得众人两耳嗡嗡叫。汉军的弓弩手们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张弓搭箭,瞄准剩下的马匪。 完了!恐怕黑风寨早已被人占了,还在抵抗的只有这一个院子了。眼见大势已去,马匪们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是一副苦色。铛啷啷,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扑通!马匪们跪在了地上,低眉顺眼就像一群绵羊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4章:王翰 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朝阳的光辉照耀着大地。 黑风寨中,战事早已结束,用过早饭的士卒们都已经沉沉睡去。只有聚义厅中传来一阵阵说话声,那是吕屯长在处理军务。“屯长,黑风寨的积聚已经装满了五百辆大车,随时可以运走。”说话的是侯成,他心地看了一眼吕布。 吕布明白他是有话要说,连忙挥手屏退左右。“屯长,我们发大财了!”侯成凑近吕布耳边声说道。“黄金五千金,钱两百多万,珠宝三斛,精铁三千斤,粮食兵器铠甲无数。”“竟然如此之多?”这些钱财来得太及时了!自己的好多谋划都可以实施了,吕布还有些不敢相信,暴富竟然如此容易?“张黑子身边只有一个幼子,前几日被送往洛阳了,带走了一半财物,可惜了!”侯成颇有些懊恼。 吕布并没有仔细寻思,这些财物足够他养数千私军了。“挑上几十匹好马,找些值钱的东西,交给刘前辈,人情往来总是要的。”“诺!”侯成应了一声下去了,以他的精明,不会看不出上司的心意。既然这些人有用,那就送一份天大的大礼好了,包管他们铭记终生! 这时门帘一掀,一个黑壮胖大的青年走了进来,身上衣衫褴褛,到处都染着鲜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路都有些蹒跚,看来吃了不少苦头。青年一见吕布双膝一跪朗声说道:“王翰谢吕屯长救命之恩!”吕布莫名惊诧了,转眼望向高顺。 “屯长,此人是太原王氏大长老王辽的独子,在洛阳做郎官,不知如何陷在黑风寨的地牢中。”原来如此!吕布明白了。太原王氏是并州第一大族,弟子门生遍布州郡,财雄势大。这青年是大长老王辽的独子,身份更是煊赫,吕布不得不高看一眼,这些都是爷,不仅惹不起,还得好好供着。 “王郎官请起!”吕布连忙双手相搀,虽然身为低级军官,大汉官场的通例他还是清楚的。在洛阳做郎官的非富即贵,不是富二代便是官二代,决不可等闲视之。这些人不见得能帮你,坏你可是一句话的事儿!“恕我直言,郎官不应该在陛下身边随侍吗?王郎官如何在这里?”王翰脸上一红,嘴上却毫不畏缩:“不瞒吕屯长,我是山郎,就是用了钱就不用当值的那种。在洛阳静极思动,便想来边郡游历一番,没想到被张黑子这厮绑了票!”富二代一向如此,向来是输人不输阵的。 吕布心知这些话不尽不实之处甚多,但是此人无论从出身从来历看都不可能是张黑子的同党,他又何必多事?客客气气送走就是了。“原来如此!王郎官受苦了!可有从人、财物陷在黑风寨中?只需和高顺说了,必定交还与你。身上的伤也需要医治,来人!换个好医匠给王郎官治伤。此时边地不靖,王郎官可随我返回九原城,再从那里返回晋阳好了。跟随边军行动路上也安全些。” 这话正中王翰下怀,他在洛阳得了一袭雪白的貂裘,没有一丝杂毛,还有一匹切金断玉的宝剑。这两件物事是用来孝敬家主王述和父亲的,不想被张黑子夺去,他的本意就是来讨还的。如今见吕布如此上道,喜出望外之下起了倾心结纳的心思。 王翰号称“并州第一纨绔”,是个顺毛驴,典型的二百五脾气,偏偏又好使枪弄棒,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汉。吕布并州飞将的威名他早有耳闻,加上救命之恩,对吕布的敬仰如同大河之水滔滔千里,当下激动地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吕英雄并州飞将的威名,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有高山仰止之感!比起某并州第一纨绔的诨名,那是萤火与日月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吕英雄若是不嫌在下唐突,你我二人做个兄弟可好?我王翰虽然是二百五,可是最讲义气!”这一番话听得吕布暗暗点头,这厮浑是浑,却是一个讲义气、爱英雄的主儿。当下微微一笑,掉了一句文。“固所愿而,不敢请耳。” 王翰大喜,两人重新见礼坐下,高腔大嗓,攀谈起来。 郎,是官称,名称是郎官,归光禄勋管辖,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四等。职责是守卫门户、出充车骑,也随时备帝王顾问。武帝从董仲舒议,始使郡国每年保荐孝廉为郎中。自此郎官经常出任地方长吏,时人视为出仕的重要途径。本朝以尚书台为政务中枢,分曹设尚书郎。郎官遂从侍从官变为各行政部门长官,不再隶属光禄勋。除议郎外,郎官均须执戟宿卫殿门,号为轮流当值,其实非出钱送礼,取得文书,不能出外。时人以山为财用所出,号郎官为“山郎”。故豪富之郎常出游戏,贫者终年不得休假。 王翰就是著名的山郎,在洛阳终日游手好闲斗鸡走马,和一班官二代富二代一起玩得不亦乐乎。某一日吃得大醉,和汝南袁氏的子弟斗起了嘴,两人互不相让,最后打赌,若是王翰敢去塞外一游,只要出了国境线,他就以珍藏的宝马良驹相赠。王翰最受不得激,当下一连干了三碗酒,上车就走。第二日酒醒了,心中有些害怕,但好似拉不下面子回程,只好将错就错继续前行,直到被张黑子绑了票。 “大郎,这黑风寨已经在国境线外两百里了。不管你是被绑来的,还是自己走来的,的的确确是过了国境线。”吕布放声大笑。“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去山顶取上几块黄褐色岩石回去,方圆千里之内只有这里有这种岩石。”“如此甚好!”王翰大喜,一想到回到洛阳,以岩石遍示众人,志得意满的风光,他顿有飘飘欲仙之感。 “吕兄,弟一直有个宏愿,那就是投身军旅,做一个实实在在的百夫长。不知吕兄能否祝我一臂之力?”王翰两眼放着光芒,紧紧盯住吕布。吕布笑了笑,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盏。“大郎,此事你不应该问我。你是世家子弟,与我等不同。我从军五年,身经数百战,每日里都在刀尖血泊中,凶险异常。大郎若是想从军,莫不如活动个京军的官职,京军出京接战极少,比起边军好多了,大郎以为如何?” 王翰默然了,用脚指头也能知道答案,父亲定是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大呼“不可!不可!”但是见了边军的彪悍精锐,他眼中早没了京军的立足之地。异域扬威,匹马封侯的豪情壮志在他心中激荡,那腔热血憋在胸腔中难受得厉害。 回到晋阳,我定要使尽浑身解数,哪怕是死缠烂打也要让父亲想办法让我做一个边军!就在九原城和吕兄做个同僚好了!他暗暗下了决心。 王翰刚刚离去,高顺又匆匆赶到,后面还跟着四个妇人。这些妇人个个衣衫褴褛,憔悴不堪,脸上还隐隐带着泪痕,但是细细观瞧,每个人都有几分姿色,或柔媚或娇艳,一眼看去都是美人坯子。“屯长,我们遇到大麻烦了。”高顺的脸涨得通红,眉目间怒气勃然。 “在寨中发现了二十多个妇人,最大的不过二十三四,最的才十四。他们都是黑风寨的军妓,最多时有六十多,如今只剩下了二十多,其余的都被折磨死了。”吕布勃然大怒了,两世为人,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这般行径。“让他们一一辨别,找出首恶全部斩首。至于这些女子,给些盘缠让她们回家去吧!” 吕布话刚说完,那些妇人立刻悲声大作,一起伏地不起。“起来!有话好好说,放你们回家是好事,为何如此悲哀?”吕布有些头大了,只得耐住性子好生劝慰。这些女子渐渐止住悲声,其中一个颇有些英气的起来说话了。“吕屯长的救命之恩,我等来生结草衔环以报!但是给些盘缠回家那是万万不能!我等都是被强抢上山,亲朋早已被杀尽,即使有几个幸存的,看到我等在黑风寨中受辱数十日,回去也被人嚼舌头,闲言碎语一身污水,那样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一死了之!” 那女子抬起脸来望着吕布,梨花带雨泪眼朦胧,脸上却是异常决绝。这下吕布犯难了,这些女子放不得,莫非是要留下?“依你之意,待要如何?”那女子抬起头来,脸上一片坚毅之色。“我们要入伍参军!做一个汉军士卒!”“哦!”吕布明白了,高顺所说的大麻烦原来是这个。出征不带女子,这是军律,这些女子又要随军,或者触犯军律或者坐视她们死去,这不是大麻烦是什么? 军中不能有妇人,这是铁律,可是看她们的神色,若是不允是真要寻死的,这可如何是好?吕布嘬着牙花子想了半日,双眼一亮想出了一个法子。“既如此,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刷,大家的目光全望向了吕布,静静地等待他开口。“别立一营,谓之女营!和士卒一般平日训练,帮助将士浆洗缝补,洗炊造饭,战时随同医匠救死扶伤,你看可好?”“屯长此言大善!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高顺头一个称赞道。 四个女子大喜过望:“民女愿意!”“你叫什么名字?”吕布伸手一指那个颇有些英气的女子。“民女姓成,名瑞珠。”“成瑞珠,从此刻起你就是女营的都伯了。高顺,带她们下去领取盔甲兵器。晓谕全军,胆敢在女营附近闹事者,严惩不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5章:圈套 左曲前屯在黑风寨已经住了两晚了,刘倾城等人一直没有露面,窝在院落中查检往来信函,挖地三尺在寻找什么。吕布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那座院子,饭食也都是抬到门前放下。司闻曹的事儿,还是少知道点儿的好! 这期间那三波出去劫掠的马匪陆续返回,被汉军关门打狗一打尽,又得了许多牲畜财物,至此,横行大汉和鲜卑之间十余年的巨匪张黑子被彻底剿灭。侯成一直在忙着整理缴获,高顺则忙着审问俘虏,罪大恶极的打入死牢预备在九原城处斩,剩下的择其精锐编入军中,其余的遣散。就这样足足忙了一日,挑了五百精锐,和原来的五百私兵混编成四屯战兵,三屯辎重兵。第二天,高顺就开始严明军纪,在黑风寨中操练开来。 这高顺别看只有十五岁,竟是一个天生良将!每日里就知道练兵作战,统率力极强,颇有政治眼光,其余的就和白痴不相上下了。不懂人情世故,正义感爆棚,脸上总是臭臭的,看见不平之事总是第一个冲上去。 比起高顺,侯成就让人舒服多了,他就像一个长袖善舞的富商巨贾,人情练达,和蔼可亲,那一双眼睛总能看透你的内心。笑嘻嘻的脸上满脸是人畜无害,只要是和人打交道的事儿,侯成出马总是能班的圆满利落。侯成的长处在于交际应酬,管理后勤财物,他的长处正是高顺的短处,他的短处正是高顺的长处,再加上那个酷爱冲锋陷阵的猛将成廉,这三个奇葩部下组成了左曲前屯稳定的铁三角。 第三日一早,司闻曹诸人所在院落的门开了,刘倾城施施然走了出来。他的眼睛满是血丝,不住的打折哈欠,精神却无比亢奋,显然是有了极其重大的收获。“奉先,准备饭食吧,丰盛一些,这几天熬坏了。”他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吃完饭我们就启程吧,事态紧急。”半个时辰后,左曲前屯押着数百辆辎重车撤出了黑风寨,一团大火在黑风寨中升腾而起,火势越来越旺,在朝阳的映衬下染红了半边天。黑风寨,巨匪张黑子的积年巢穴,就此化为灰烬。 就这样一连走了三天,终于进入了汉境,眼看红日即将西下,吕布下令扎营。汉军将数百辆辎重车上的财货卸下,空车收尾相连围了三圈,暂时充做寨墙。寨墙内只有左曲前屯的百余人马和一屯辎重兵,其他人却是踪迹全无。 军忙着埋锅造饭,高顺等人在四处检查防务、照料辎重马匹。吕布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毡垫上,对面就是刘倾城。“刘大人,你说那三支骑兵今夜会不会来夜袭?”“以我之见,十成十会来。”刘倾城在车上睡了一路,一身疲惫尽去,精神格外得好。“英雄所见略同!”吕布哈哈大笑:“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前往九原城,要偷袭,今夜就是最后的机会!但是这些他们想得到,我们也想得到,顶多全歼了这数百骑兵,要找出幕后主使之人,我看难!” 天色逐渐变暗了,军升起几堆火,干柴在烈火中噼噼啪啪地响着。两个人双眼注视着火堆,都沉默了。是啊,那幕后指使之人哪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窍? 临行前侯成找到刘倾城,送了他五十金,两匹高大健壮的西凉马,明珠一颗,他的属下则是每人二十金,一匹西凉马。比起洛阳城中的微末吏,司闻曹的俸禄算是很高的,也不过每月数百钱,米三四斛而已。这些俸禄只能在洛阳城中混个温饱,想维持一家人的开销,还是要靠办差,每次办差回京,都有数千钱的使费。具体多少还要看差使的难易程度,像这次的差使大概有万钱左右的入账,也就是一金。 可是吕屯长一出手就给了如此之多的馈赠,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二十金可以在洛阳城中偏僻些的地方买上一座前后三进的院落了!那匹西凉马也是极好的礼物,洛阳城中贵胄甚多,关东士族虽然早已由武转文,但是祖传的武艺并未扔下,骑射弓马都是看家本事。西凉马在洛阳一马难求,至少也值数万钱,就是留在家中,走亲访友之时骑上一骑,那也是天大的面子! 侯成选的这两样礼物是真正地投其所好,比起送上一车铜钱来,又雅致又轻便,还财不露白。看着属下热切的目光,刘倾城心中长叹,这吕奉先非常人也!他笑着挥挥手:“都收下吧。我等所到之处,士人视之如虎,避之惟恐不及。今日在这五原边郡,却大大地扬眉吐气了一回!吕屯长的好处,你们定要记在心里!”这句话说到了众人心里,想起了一路的艰辛,有些人的眼圈立刻就红了。正因为如此,更显出了吕布的好处。 侯成心里明白,姜还是老的辣,光棍说在明处,刘前辈是个明白人! 刘倾城想起这些,心中不由得感触颇深,九原城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去办,那就是缉捕五原太守张高,这九原城做这事儿,无异于与虎谋皮。要漂漂亮亮地把这件差使办好,还得紧紧抓住左曲前屯这一支精锐! 但是如何才能让吕布趟这一趟浑水呢?刘倾城有些茫然了。 夜色渐浓,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大地,月亮悄悄升起,在汉军的鼾声中划过夜空。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东边天际现出了一丝鱼肚白,就在这黎明来临之前的最后一刻,三支骑兵从夜色中钻出来,悄无声息地摸向汉军车阵。 这些骑兵有五六百,个个黑巾蒙面,马蹄都用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们鬼魅一般行进着,片刻间就靠近了汉军车阵,车阵中几十顶牛皮大帐已经近在眼前。汉军营寨中照明的火把早已燃尽,几个披甲的哨兵正背对着来人,蜷缩在角落里睡觉。不远处还有十几个人影,也都披甲戴盔,似乎在酣睡。 这就是号称并州第一精锐的左曲前屯?原来也是花架子!一个黑壮汉子纵马上前,仔细了观察片刻,得出了结论。他取出火折子,熟练的点着火,点燃了手中的火箭。一点、两点、数百点星星之火照亮了黑暗。汉军的哨兵仍然在酣睡,毫无察觉。蒙面骑兵们个个屏气凝神,这是最后关头,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黑壮汉子取下宝雕弓,张弓搭箭瞄准汉军大帐,数百张弓同时缓缓举起。黑壮汉子手一松,箭矢流星一般向中军大帐飞去。蓬!一团灿烂的火光从中军大帐上升腾而起。刷刷刷!砰砰砰!数百支火箭飞向汉军车阵,牢牢地定在汉军的牛皮帐篷上,干燥的牛皮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顷刻间被大火吞没。汉军的帐篷只有二十余顶,此刻都燃起了大火,远远望去烈焰腾空黑云蔽日,好一派末日景象。 没有乱哄哄从帐篷中窜出的士卒,也没有乱跑乱撞的牲畜,甚至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左曲前屯号称并州第一精锐,猝然遇袭怎能如此平静?黑壮汉子终于明白过来了,眼前的一切是个圈套,目的就是引诱自已上钩。他连忙扔掉宝雕弓,镗啷啷拔出宝剑大吼:“中计了!撤退!”他周围的蒙面骑兵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正在那里面面相觑,听得首领一声大吼,顿时如梦初醒,连忙拨转马头转身就跑。 当当当!一阵梆子响,他们身后百余步外突然出现了数百汉军。他们身上都披着树枝树叶,从一条条沟里钻出来,前面的竖起盾牌,后面的张弓搭箭射出漫天箭矢。啾啾啾!噗噗噗!蒙面骑士顿时有百余人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受伤的战马嘶鸣着倒下,巨大的身躯把身上的骑兵压倒在地。 “是空营!”“中计了!赶紧撤!”大大的头领们大声呵斥着,催动着战马躲避着箭矢,在混乱中试图收拢部队。黑壮汉子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他挥舞宝剑大吼一声:“随我来!”拍马舞剑带着身边的数十骑亲兵向外冲去。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尽快杀出一条路,跑得越远越好!另外两支骑兵见势不妙,反应同样迅捷,一拨马转身就跑。 汉军用的都是强弩,瞬息之间就射出了三波箭矢,猝不及防之下,蒙面骑兵们纷纷落马。少数伶俐的见机较早,紧跟着黑壮汉子后面落荒而逃。好不容易冲出了汉军的包围,众人心中略定,刚想喘一口气。只听得一生霹雳一般的大吼,恰似打了一个巨雷。“你成廉爷爷在此!还不下马受死!”众人打眼观瞧,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骑着一匹高达的西凉马,威风凛凛拦在前面,背后是百余骑兵。 黑壮汉子发一声喊,拍马舞剑向那汉子冲去,二马一错镫,铁塔汉子挥动铁矛击落黑壮汉子的宝剑,伸出芭斗大的大手一把抓住黑壮汉子的拌甲丝绦将黑壮汉子生擒活拿。背后的百余骑兵大喝一声冲上前来,和剩余的蒙面骑兵斗在一起。 不过一刻钟,战斗就全部结束了,五六百蒙面骑兵大部分死于乱箭之下,剩下的数十人全部被生擒活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6章:葡萄酒 五原太守府在九原城正中,是一座前后七进的大宅,坐北朝南,飞檐拱顶甚是气派。这个平素里威严肃穆的所在,今日却是如临大敌一般。太守府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被汉军围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汉军们个个顶盔掼甲,如临大敌。 百姓们聚集在太守府外,好奇地看着全副武装的汉军,这可是九原城天字第一号的新闻!为百姓们平静的生活增添了太多的谈资。“这是左曲前屯的军队!”“这位兄台,你从何而知?”“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左曲前屯,并州第一精锐在九原城谁人不知?”“奇哉怪也!太守府按例应该由中曲守卫,那才是太守的亲军。如今怎么换了左曲前屯?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莫非是出事了?”百姓们议论纷纷,很快就聚拢了数百人。左曲前屯的士卒们个个目不斜视恍若未闻,在在那里就像一颗树。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百余骑匆忙而来,在街道上刮起一阵旋风。三个人一马当先,在府门前跳下马来。最前面一人四十余岁,长身玉立,两鬓斑白,他就是郡丞马晗,五原郡四大家族马吕黄严之一马家的家主。马晗朝中无人,沉沦下僚许久,很多事早就看开了,比起张高和黄崇,做起事来便圆滑许多。四大家族以马家为首,就是因为马晗的根底极深,亲朋故旧遍及全郡,一呼百应之故。 第二人是长史黄崇,三十余岁,出身于五原黄家,宦辙一直在京城洛阳,去年和张高前后脚调来。黄崇生得黑粗胖大,看起来像一个屠夫,说起话来也是粗豪无比,一言不合就要开骂。在五原官场马晗的名声极好,绰号”马婆婆”,黄崇的官声一般,绰号”黄屠户”,最糟糕的是太守张高,绰号“张篦子”——无他,取其刮地皮之意尔。太守张高是汝南袁氏的门生,一向在京城洛阳为官,去年才得了五原太守的高位。 太守张高、郡丞马晗、长史黄崇就是五原郡的三驾马车,太守高高在上主抓全局,郡丞主政,长史主军。五原官场目前就是这三个人在纵横捭阖,张高拉拢黄崇对付马晗,可是一涉及到五原四大家族的利益,马婆婆和黄屠户肯定会联合起来唱反调。 本朝的官制以石计数,石是重量单位,一石大约是后世的二十公斤。最高万石,最少是百石。太守的俸禄是两千石,略低于九卿的中两千石,郡丞、长史是六百石,三个人就是五原郡的三驾马车。 第三人身材高瘦,脸上带着勃然怒气,此人正是左曲的军侯吕凯,一向和吕布不对付。吕布从军五年,身经数百战,立下功勋无数,尽数为他所贪冒,两人的关系如何能好?吕凯为人贪婪,御下无恩,士卒怨恨甚深,兼之为人倨傲,擅作威福,同僚之前也没什么交情。若不是有左曲前屯这支精锐撑门面,早就被人赶回家吃老米饭了。 三个人都面色凝重,双眉紧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半个时辰前他们三个才刚刚从太守府出来,临走前还吩咐中曲好好守卫太守府,怎么转眼之前,太守府就被左曲前屯包围了?难道是吕布兵变不成? 长史主军,黄崇手中掌管五原边军兵权,自是当仁不让。他跳下马来,怒气勃然,大步流星直闯府门,马晗和吕凯在后紧紧相随。“这是为何?出了什么事?”黄崇大声咆哮着,质问守门的什长。那什长不卑不亢,朗声应到:“见过诸位大人!吕屯长有言,事关重大,请大人入内一看便知!请!”说完闪开身形。黄崇也不废话,气冲冲走进府门直奔二堂。 府中一片哭啼之声,太守张高的家眷亲族早已被关押在两边的厢房之中,妇孺们在大声哭泣。数十个吏打扮的人进进出出,忙成一团。马晗偷眼观瞧,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口中都是洛阳腔。今日一早,太守府派人传信说是太守张高被人割了头,首级摆在大堂的公案上,他大吃一惊连忙入府,和长史黄崇、左曲军侯吕凯商量处置办法,一连忙了两个时辰。如今早饭都没用,又出了如此变故。看看这些人的做派,马晗心中一惊,莫不是他不敢往下想了。 “吕布何在?你擅自率兵包围太守府,莫非是要举兵造反不成?”一进二堂,黄崇就大吼起来,一上午的闷气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谁在此大呼叫?没看到司闻曹正在办案吗?”一个四十来岁的白面汉子昂然而入。“哦,原来是黄长史,我还以为是并州刺史驾到了。”白面汉子脸一板,看了黄崇一眼。“来呀!把尚书台的诏令、咱老刘的身份金牌、司闻曹的鹰信都拿出来给黄大人看看,免得黄大人诛咱们的九族!” 他身后一个伴当满脸不屑地走上前来,双手一举将三样物事戳到了黄崇的鼻子底下。也不打听一下司闻曹是什么衙门,一开口就扣上一顶谋逆的大帽子!一个六百石的官,竟敢在司闻曹面前吆五喝六,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一听司闻曹,黄崇的脸上立刻就见汗了,他的脸上立刻由勃然大怒转换成愕然,然后由愕然转换成笑容可掬,瞬息之间竟然变了一副脸色。“原来是司闻曹办差!某唐突了!恕罪!恕罪!哈哈哈”马晗在一边看得恶心,心说黄屠户你好歹给大汉的读书人留点脸呀,前倨后恭,这脸被打得啪啪的。 三位大人都看完了,黄崇双手将文书金牌捧给刘倾城,用大袖擦了一把满脸的油汗。“司闻曹办差,本官定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的!刘大人,这张太守的家眷”刘倾城一见黄崇服了软,也就不再难为他了。“张高是鲜卑走私大案的主谋,泄漏老夫的行踪,导致司闻曹同僚三十余人惨死,昨夜还派兵偷袭老夫。若不是有吕屯长的左曲前屯在,老夫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哦!”三位大人一起动容了。“原来如此!”“昨夜有三支骑兵偷袭,共有六百余人,一支是中曲军侯率领,一支是巨匪张黑子的才余孽,还有一支是死士。被左曲前屯斩杀四百余人,生擒一百多。此案还有很多疑点,需要诸位大人全力配合详查!”刘倾城双目圆睁,望向三人。“诺!”三位大人坐直了身子,齐齐应了一声。 吕布跳下马来,把缰绳扔给亲兵,自己大步走进了院落。 这个院落位于吕家庄内,就在吕家堡的东南角。吕家庄在九原城南五十里,有五千亩良田,是吕布祖父吕浩以宦囊所积置下的庄园。吕浩曾任越骑校尉,随大将窦宪北击匈奴,后来留守边塞,吕浩死后,其子吕良继任,父子两代数十年驻守九原,吕良致仕之后就居住在吕家庄。几年前鲜卑入寇,吕良和亲族一起被杀,吕布痛定思痛,在庄内修建了一座城塞,取名吕家堡。 吕家堡是一座周长十里的城,墙高五丈,开有东南西北四门,吕布的府库积聚和作坊都在城内,这座院落就是吕布的工匠营,是吕家庄最秘密的地方。吕布熟门熟路地转过几个院子,来到一处大院,工匠营的管事鲁墨正在和几个工匠商谈着什么,见到吕布来了,只是颔首示意。鲁墨不到三十岁,是个黑壮汉子,是洛阳有名的巧匠,据说是墨门弟子。几年前杀了人逃到九原城,被吕布延揽成为工匠营的管事。他真正大放异彩还是在半年前,也就是吕布刚穿越到汉末之时。吕布和他畅谈了三天三夜,第二日就延揽能工巧匠组建了工匠营。 几个巧匠看见家主前来,连忙三言两语结束了商谈,朝吕布略一拱手去了。“家主请跟我来。”鲁墨说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又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院落。鲁墨走进院中,搬动开关,院中出现了一个入口。两人拾阶而下,里面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地窖,一排排木架上排着数百个巨大的木桶。 鲁墨打开一个木桶,舀了一盏红艳艳的汁液递给吕布。吕布把酒盏放在鼻子前一闻,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他举起酒盏一饮而尽。“好酒!只是味道差一些。”一谈起制作发明,鲁墨就像换了一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光辉。“家主好眼力!不是家主相告,我也不知这葡萄酒制作竟然如此简单!不过两次发酵加上搅拌过滤而已。这酒是刚过滤完的,窖藏几日,饮用时加些冰块口感最好。”鲁墨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抚摸着木桶,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们的葡萄酒胜过西域葡萄酒多矣!这数百桶都是最近酿造出来的,可惜去年葡萄种得不多,今年便只有这些了。明年定要多种上几百亩。”“鲁墨,你辛苦了!配方、工序一定要保密!相关人等我定会重赏。琉璃瓶造的如何了?”鲁墨脸上又放出了喜悦的光辉。“原来是窑温不够,后来按家主所说用了黑炭,改造了排橐和铁炉,炉温就上去了。只是工匠不熟练、吹、拉、压的技巧不熟,目前只有三成五的成品率,已经做好数百个了。” 吕布心中一阵轻松,鲁墨讲话一波三折,简直惊煞人也!“家主,夫人派人通知,说您的恩师张奂张老爷子三日后从雁门返回,要你早作准备!”吕布心里一紧,两眼望向远处,眼前浮现出一个刚毅果决的面孔,老爷子此番匆匆赶回又是因为何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7章:夜谈 一 窗外细雨绵绵,窗内一灯如豆,张奂和吕布相对而坐,一人面前一张几。几上是几碟菜,一坛烈酒。张奂身高八尺,须发皆白,身材清癯,双目开阖之际精光四溢。吕布面如冠玉,身高一丈,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头上是一顶束发金冠。 “尚书台的使者昨日到达,陛下召我回京,明日一早启程。”张奂的声音有些哽咽,闲废已久终于复起,如何不让人唏嘘?“看来陛下还是拿不定主意,要召恩师回京当面请教。”吕布微微一笑,脸上是淡淡的从容。“檀石槐已经设单于庭于弹汗山,距高柳只有三百里,轻骑一日一夜可到,陛下怎么能忍得下去?”“哦?”张奂眉毛一扬。“依你之意,肯定是要出塞了?”“肉食者鄙,朝中衮衮诸公还以为现在是武帝时代,汉军所向披靡,檀石槐不过一乡野匹夫!战而胜之轻而易举!所虑者不过是能在其中得到什么好处罢了!” 张奂沉默了,大汉自光武中兴以来,皇帝皆寿命不永,导致外戚与宦官交替执政,政局动荡不止。自今上九年前继位以来,宠信宦官王甫、曹节等人,朝政是每况愈下了。如今的大汉就是一个风雨飘摇的空壳子,出塞是国之大事,没有老臣耆宿做统帅,岂不是儿戏?吕布一声冷笑。“恩师,朝中做主的是十常侍!一旦有人试图征鲜卑以图富贵,勾连宦官,陛下岂能不入局?”张奂有些愕然了,兵者国之大事,朝廷不会如此儿戏吧?” “恩师,对宦官来说,塞外太遥远了,檀石槐即使入塞,不过饱掠即还,威胁不到他们,打不打都无所谓。对清流来说,最重要的是铲除宦官以专朝政,为维护大汉声威,出塞还是必须的,关键是谁的人出塞!这个人必须是宦官们认可的,而且清流们也不会反对。名将耆宿挟大胜之威归朝,朝中局面必将大变,以曹节的精明,难道看不出来吗?” 张奂大手一拍案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我入局了!但老夫还要力争!”“争也无用,朝廷宁可用段纪明,也不会用恩师。”“既然不用我为帅,为何又紧急召我回京?”“回京是问出不出塞,不是问谁出塞!”“哦!”张奂恍然大悟了。在十常侍的眼中,自己是铁杆的清流,如今投置闲散,恰如老虎没了爪牙,岂能再授以兵权? 老人是前护匈奴中郎将监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帝国北部边疆的最高统帅,大汉军界的元老,凉州三明之一张奂张然明,今年已经七十有三。青年则是吕布吕奉先,也就是穿越后的梁毅。 看着瞬间苍老了的张奂,吕布顿了顿,把话题岔开。“凉州三明中,皇甫威明用兵最正,兵不轻出,出则必胜,对待异族以抚为主,能抚的绝对不剿,故而威而有信,异族归心。段纪明则是宁肯错杀三千,绝不放走一个,只要敢作乱,那就杀个尸山血海一个不留。恩师则在两者之间,以抚为主以剿为辅,用兵则以正为主,奇兵佐之。从短期看,段纪明的法子最有效,从长期看,皇甫威明的法子最好。肉食者鄙,自然会用段纪明!” 张奂以手拍几,赞叹不已。“此言中允之极!当浮一大白。奉先,依你之意,此战胜负如何?”吕布略一思索,脱口而出。“段纪明出塞,必胜!可保北疆二十年太平无虞。段纪明不出赛,必败,而且是惨败。”“此话怎讲?”“中官视段纪明如走狗尔,朝局动荡不安,安敢放段纪明出塞?如今满朝清流皆认为出塞即可大胜,既如此,又何苦将大功拱手让人?” “哦!”老者恍然大悟了,以他的智慧如何会想不明白?无他,他低估了宦官们的私欲,如此军国大事还要党同伐异?“自光武以降,外戚宦官交替掌握朝政,防范之心甚重,此次出塞,多半是分路出击了。”吕布开口便是金石之音。张奂大惊:“如此,此战必败!鲜卑作战迅捷来去如风,分路出塞,必被檀石槐各个击破。再说,鲜卑控弦四十万,出塞的兵少,檀石槐分路迎战,出塞的兵多,所费浩繁,恐不能持久。” 老者沉思片刻,开口问道:“吾将何以对之?”“恩师要向陛下力争出塞,如事不协,则力阻段纪明出塞。”吕布微微一笑,脸上却有些迷茫。“段纪明也会这么做,如此,段纪明出塞也只有三成把握,毕竟朝中做主的是宦官,宦官的思维不能以常理揣度。”“一旦段纪明也无法出塞,该当如何?”“恩师只有留下后手,为大汉边军多保存些种子了。” 张奂略一沉吟,定定地看着吕布。“你不过二十岁,竟然走一步算五步,老夫很是疑惑你脑中都是些什么?做事竟然如此老谋深算。”吕布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它。“无他,为自保尔。天地将倾,我不过未雨绸缪罢了。” 张奂沉默良久,作为大汉军界仅存的两位元老之一,他何尝不知大汉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吕布苦笑了。“还是说点高兴的吧。”说完双手伏地就是一拜,抬起头来双手奉上一个包裹。“包裹内是一对老参,有五百年以上,恩师一生戎马,如今七十有三,正是用得着之时。内有服用的药方,弟子遍访名医才得此方,可保老师增寿二十年!” 张奂沉吟半响方才双手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老参,眉眼五官手足俱全,就连私处都是惟妙惟肖,掂掂分量,每支至少有两斤以上。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两斤重的老参简直就是逆天的神物!此等老参至少有千年以上,找到一支就是天大的造化了,找来一对又是何等的艰难!吕布说五百年,估计是怕自己不收,想到这里张奂的双眼顿时湿润了。 这个青年是他偶然识得的忘年交,两人闲暇时常常倾谈,吕布的想法很出奇,很有些大逆不道的嫌疑,这也是他迟迟不敢收他为关门弟子的原因。千年以上的老参是无价之物,可见吕布花费了多少心思和钱财,再加上名医的药方,这份人情委实不轻!张奂早年儒生中年戎马晚年仕途,眼界开阔见识广博,早已将人情世故生老病死看得很开,可是面对这一份重礼仍然有不堪重负之感。 “另外有美酒百坛,是学生新酿的是葡萄酒,到京师都是价值数万贯之物。恩师两袖清风,用来打通关系也是好的。”吕布两手一翻,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长颈阔口的半透明酒瓶,里面是红色的酒液。另一只手里是一个半透明的酒盏,高脚阔口。吕布满斟一杯,双手奉上。“此是琉璃杯和琉璃瓶,瓶内是新酿的葡萄酒,请恩师品鉴。” 张奂接过来,略饮一口,接着一饮而尽,再斟再饮,连饮三杯。“此酒甚好,胜过京师多矣!老夫曾在内廷饮过一杯,比起此酒,实乃萤火之光比之太阳。还有这琉璃杯,内廷不过如此,在京中都是万贯求之不得,你从何得来?”“不瞒恩师,都是学生亲自制作。”张奂愕然了,就要站起,然而终于坐下了。 “奉先此举,定有深意吧。”“恩师明鉴,此乃一石四鸟之计也。恩师回京,用来遍赠权贵,定收奇效,一也。学生在九原酿造,恩师在京中兜售,可获巨利,二也。所得用来赈济百姓,开垦新田,整治战守器具,以御鲜卑,三也。恩师作此商贾之事,宦官们以为恩师意志消沉,为子孙计也,此乃韬晦之计,可保恩师数年无事。学生这里有书一封,恩师回京后照此从事,诸事定可顺遂。”张奂接过展开仔细看过看,面带微笑。“奉先,你有陶朱之才也!只是选老夫做这桩事情,是要以我的威望地位保住酿酒和制作器皿之术吧。” 吕布暗暗心惊,这正是他想要的,没想到被张奂一眼识破,谁说古人愚钝? “恩师过誉了,学生只不过为了百姓,为了替大汉边军多保存些种子。边军的供给一年不如一年,一旦有事,必出大乱。用此法敛财不过是损有余儿补不足罢了。”吕布略停了一下,看看张奂的脸色。“百坛酒,每坛十石,还有几百件琉璃器皿,一并交与老师,以后每月送货一次。所得我取七成,一成补贴老师家用,二成由老师支配。老师清廉一生,也该舒服几年了。” “老而不死谓之贼!朝廷上不知道多少人在盼着老夫早点死呢。”“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恩师多想想黎民百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张奂击节高歌:“当浮一大白!” 吕布说的是黎民百姓,没有说朝廷、士林、甚至大汉这些字眼。“但是,你没有说大汉!”张奂双眼一咪,凌厉的眼风扫向吕布,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大汉在,就一切都在!”“目前朝廷的状况恩师比我清楚,如此下去,不出二十年,天下必将大乱,恩师在,黎民百姓就少受些苦。”“你!”张奂大怒,就要拍案而起,然而终于忍住了。“你且讲来!如有不实,我立刻取你项上人头!” 张奂的威压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张然明,虽然七十有三,动怒起来仍然是惊天地涕鬼神!吕布虽然胆大包天,在这巨大的威压下声音仍然有些颤抖,但是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8章:夜谈 二 “本朝自高帝斩白蛇起义以来,中间经历王莽篡权,光武帝削平大乱,汉室方才中兴。光武帝出身南阳豪强,他的班底有三派,南阳豪强,河北豪强,最后是州郡豪强。天下底定之后,论功行赏,老臣耆宿居高官而退居乡里,田连阡陌,地跨州郡。然则问题也来了,那就是天下豪强横行,民百姓受其盘剥,数十年之后,兼并日剧,岂不又是乱世?明帝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打击豪强加强吏治,给民百姓以出路。这个法子有效地打击了豪强,关东世族也看明白了,原来日后读书才有出路!为什么?书读多了眼界就开阔了,知道害怕了,最重要的是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了!这里面主要靠得是儒学,是真正的儒学” “你是说儒学?”张奂开口了,声音中有一丝兴奋。 “儒学重培养浩然之气,先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但是,现在的儒学早已偏离了先秦儒学的轨道,穷经皓首于章句之中,哪有精力关心世事?武帝的初衷是好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道世事艰难,知道民百姓的辛苦,方能做好一个百里侯,然后积功循转入为九卿。明帝之时,豪强都看明白了,满朝尽是读书人,祖荫军功不可恃,于是开始读书,弃武从文。”“这不过是豪强开始读书,通过儒学入仕,不断入仕才能长保富贵。”张奂有些疑惑。“我看不出有何不妥。” “恩师,读书入仕本来是平民百姓的一点希望,虽然艰苦异常毕竟还有布衣变公侯的希望。自从豪强开始读书,这条路就窄了。读书毕竟是好事,豪强读书多了,自然知道要给民百姓留一口饭吃,要给天下的读书人留一点希望,这样大汉的天下方能长久。可是两次党锢之祸以后,朝政为宦官完全把持,州郡豪强入仕之路已断,就连段纪明都不得不依附王甫以自保,恩师不也无意仕途多年了?州郡豪强上升之路一断,只有盘踞州郡,下连县乡以待来时了。豪强尚且如此,民百姓又如之何?民百姓和州郡豪强怨声载道,这大汉的天下还能安稳吗?” 张奂长叹一声:“确实如此,老夫早知乱世将至。当年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谋诛宦官,我为曹杰矫诏蒙蔽,收捕大将军,以至大将军自杀,太傅被诛,倾大河之水也洗不尽我的耻辱!”“诛除宦竖是何等大事!窦武竟然安然回府不做戒备?陈蕃除了一腔愚忠别无所长。听闻曹节出兵平叛,竟率官署弟子八十人持刀入承平明,有此忠勇何如矫诏夺军?二人如此作为,可想而知朝中清流只能坐而论道,做不得丝毫实事。恩师为此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长叹,学生窃以为不值得。即使恩师不出手,这班清流也不济事。” 张奂定定地看了吕布好一阵儿,徐徐而言。“若你是窦武陈蕃,将如何做?”“无他,猝不及防之际,率军诛除。”“如何定罪?证据何在?”“宦官已除,证据又算得了什么?清流以正色立朝自居,凡事讲究合乎伦理纲常,宦官是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君子之心度人之腹,胜败早已分明!” 张奂沉默了,这番话确有振聋发聩之感。他久经宦海,清流的做派是最清楚的,这班人以大汉的中流砥柱自居,议论起来头头是道,做起事来眼高手低,比起州郡豪强的那些老狐狸差得太多!”朝中清流不经世事不知稼穑不体民情,志大才疏眼高手低,奉先此言确是振聋发聩呀。”“恩师,最危险的不在这儿,朝中清流斗不过宦官,宦官不仅操纵朝政,还把手伸到州郡,如此上下勾连,大汉危矣!”“宦官,蝼蚁尔,一旦外戚掌权,宦官自会被根除,奉先此言何解?” “宦官不足畏,有罪必究,缺位不补,一狱吏足以处置。可是州郡豪强早已坐大,一旦天下有事,再加上水患灾害,匹夫一呼万人影从,秦之殷鉴不远矣。现在的朝局,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没了,就差一把火了。”张奂大手一拍案几。“奉先此言甚善,老夫过矣!只是有何良策可补救一二?”吕布双目透出一股杀气。“既然全烂了,修修补补粉饰太平又有何用?那就冷眼旁观,等着收拾残局好了。” 张奂双手据案,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怒视吕布。吕布毫不退缩,双目竟然开始赤红。此时张奂的心中激荡万分,杀!不杀!两种念头正在天人交战,不杀,此人必为乱世之奸雄!杀!朝廷和皇帝的所做作为和自己数十年的宦海风波,张奂对皇帝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黎民百姓,张奂忽然想到了这个字眼,这不是清流们义正言辞花团锦簇文章中的一个字眼一句词章,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常年忍饥挨饿,奉献出仅有的一粒粮食送出最后一个儿孙,目的是为了大汉的延续,可是,大汉用什么来报答他们的呢?战死的将士,颠沛流离的难民,开始浮现在张奂的眼前,张奂的眼角湿润了。 这一刹那如此漫长,吕布的脊背开始冒汗,但是他仍然毫不退缩。万一老头子暴起发难我该怎么办?逃走,这是肯定的,能挟持他做人质吗?逃向哪里?吕布的心中也在天人交战。张奂长叹一声,终于开口了:“大汉不死,你必为霍嫖姚!”吕布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关终于过了!下一句估计是大汉若死,你必为奸雄吧。 张奂双目直视吕布,无形的威压弥漫在房间内,这也许就是大人物的王霸之气吧,吕布的脊背开始冒汗。“今日我放过你,不是因为大汉,而是因为大汉的黎民百姓!大汉四百年,立国之本就是轻傜薄赋与民休息,朝廷再乱,是清流乱,是外戚宦官乱,不过是舞台上换了戏子。只要黎民百姓能吃饱穿暖,大汉就不会亡。记住我这番话,能让你不遭横死!” 吕布连忙大礼相见:“恩师一番肺腑之言,学生定铭记在心!学生发誓,此生若不善待黎民百姓,当死于万箭之下!凉州三明,恩师虽然不如段纪明赫赫威名,但是为大汉百年计,段纪明却不如恩师多矣!学生宁愿大汉有一个张然名,不愿有一百个段继明!” 这番话深得张奂之心,后面一句马屁更是拍到了张奂心坎上,张奂的所作所为确实为大汉的百年着想,朝中衮衮诸公无人晓得,谁想在一个边郡,一个的屯长却理会得他的一腔心意,张奂不由得老怀大慰。 张奂常年为帅,杀伐决断自非常人,一旦决定放过吕布,便不再追究他的反骨。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据说你在满夷谷练兵,成效如何?”“恩师,学生练得是对抗鲜卑骑兵的新战法,是如此如此” 两柱香功夫,吕布讲完了。张奂沉思片刻,手指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桌面。“你这狼群战法和陷阵队很有新意,不过自己人练来练去无甚意思,须得找一支异族部队来练,练得纯熟方可一战。也罢,老夫就助你一臂之力!”“恩师之意是”“且容老夫卖个关子,明日一早你就知道了。“ 清晨,细雨早已散去,一团红日将出未出。 张奂跃马扬鞭向南而去,大红的披风被霞光染上一道道金辉。吕布屹立在春风中,心中五味杂陈,是喜?是忧?还是轻松?马蹄哒哒,旋风般奔来一骑,战马是地道的西凉马,高大英俊却脾气暴躁。眼看来到吕布身边,马上骑士一带马,枣红色的战马前腿腾空,战马愤怒地咆哮着,被狠狠地抽了几鞭才安静下来。 马上骑士熟练地跳下马来,双手呈上一个包裹。“吕公子,老头子让我带给您一本书。”这骑士也是一个青年,身高九尺,蜂腰长臂,碧眼黄须,竟是一个异族人。吕布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春秋》,不禁哑然失笑,孔子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老头子在骂我呀。 “老头子说了,这本书你要一个个字儿读,读一百遍,这是命令!从现在开始,我和我的两百精骑是你的部下了,这两百精骑是老头子一手训练的,都是跟随老头子五年的老兵痞。我叫魏越,羌人,屯长,原属越骑,跟随老头子已经三年了。”异族人搔搔头。“老头子还说了,他很高兴有你这个关门弟子,希望你有时间去洛阳看他。”魏越停顿了片刻。“这不是命令。”吕布心中狂喜,这意味着老头子已经认可了自己。“记得提醒我!”吕布一板脸:“这是命令!” 历史的巨轮开始于大汉熹平五年,腊月初八,这一年吕布二十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9章:满夷谷 九原城北八十里是一片巨大的峡谷,谷中树木遍布,蜿蜒曲折,是上佳的屯兵之地。此谷名叫满夷谷,大汉与匈奴、鲜卑曾在此大战数次。谷内林木茂盛,有数条溪流,谷外山峦如聚,层层叠叠,是绝好的练兵之地。 几百个精壮汉子分成两队,正在进行攻守演习。两百多轻甲骑兵滚滚而来,冲向在草原上列阵以待的步卒。步卒阵中令旗招展,一队辎重兵迅速地把几十辆空辎重车首尾相连连成一个环形,然后飞快地跑回大阵中央。 令旗挥动,战鼓响起,百余刀盾手从阵中涌出排成一个环形,将巨盾下面的两个刃尖插入地面,然后左手握盾右手持刀,将身体藏在巨盾后面。第二阵战鼓响起,两百长矛手飞奔到刀盾手身后,一左一右隐身在盾后。第三阵战鼓响起,三百弓弩手出列,张弓搭箭瞄准前方。这时两百多骑兵距离只有百步了,第四阵战鼓响起,三百弓弩手一起放箭,漫天的箭雨飞向轻甲骑兵。弓弩手采用的是汉军经典的三段射法,绵延不绝生生不息。 在付出了三四十人的伤亡后,轻甲骑兵终于靠近了大阵,他们挥舞着木刀借着马速向巨盾冲来。刀盾兵用身体紧紧地顶住巨盾,两个长矛手用手中的木矛从左右两边刺向轻甲骑兵的两肋。弓弩手手中不停瞄准骑士或者战马放箭。猝不及防之下,三四十轻甲骑兵被挑下马背,十几人甚是悍勇,在空中一个盘旋挥舞着木刀落进大阵中。大阵中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十余弓弩手被轻甲骑兵砍倒。二十几个长矛手反过身来,两三个对付一个,瞬间将这十几人刺倒。 “战伤!”“战死!”“盾破!”“落马!”几十个臂缠白布的士卒大声报着战损。 大阵外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有十几面盾牌被撞翻,大部分的轻甲骑兵还是被挡在了盾阵外。第五阵战鼓响起,百余人越众而出,每个人都身披重甲,头戴铁盔,脸上都戴着铁质的面具,手上是一柄柄身长九尺的怪异木刀。这百余人排成三排横队,木刀指天,口中暴喊:“杀!杀!杀!”踩着鼓点大踏步向骑兵逼来。几十个轻甲骑兵张弓搭箭向这支部队射来。漫天的箭雨只在盔甲上留下了几个白点,这支部队丝毫不受影响,仍然大踏步的向前行进。 一百多木刀凌空挥舞,一齐劈下,几十个轻甲骑兵被劈于马下。“杀!杀!杀!”重甲步兵继续大踏步前进,十几个轻甲骑兵挥舞木刀向重甲步兵砍去。“裁定无法透甲!”臂缠白布的士卒大吼道。重甲步兵随着鼓点大步向前,每一次举刀必然有数十人倒下。 眼看伤亡惨重无法突破敌阵,轻甲骑兵队中一个呼哨,剩余的几十骑拨转马头狂奔而去! 铛铛铛,一阵锣声响起,这是停止战斗的信号。两支部队立刻停在原地,臂缠白布士卒迅速向前,查看每个人身上的灰点大和位置。这时,两支部队的战损已经统计完毕,骑兵阵亡一百三十人,重伤十八人,轻伤六十五人,步军阵亡三十八人,重伤十八人,轻伤二十三人。两支部队用的都是前端包有灰包的木制军械,箭矢也拔掉了箭头,轻重伤和阵亡都是按照身上的灰点计算的。 按理说,以骑对步,这样的战果已经很好了。可是带队的都伯却很不满意,正在那里板着脸训人。“先说骑兵,鲜卑骑兵冲锋时队列什什么样的?士卒间距是多少?像你这样一窝蜂吗?鲜卑人没这么傻!你的斥候呢?前锋离主力距离只有两百步,一受阻后面的部队就撞上来了!鲜卑人的经典战术钳形攻击和斜插弓弩攻击在哪里?” 都伯转过头来,接着训斥步兵。“还有你们,辎重兵布完车阵,骑兵离你们还有一里,你们着急跑什么?激怒敌人的战术动作做了吗?骑兵离车阵五百步再跑忘了吗?还有弓弩兵,三连击,第一击太早,骑兵只有三成进入了射击距离,应该再等半盏茶。第三击又太晚,把骑兵放得太近,应该早半盏茶。最可气的是陷阵队,你们应该在关键时刻出击,要等弓弩手再射杀一些敌人,你们挡住骑兵的冲击,骑兵士气已泄再出击!” “训练了二十天,还是这个样子,对上真正的鲜卑骑兵,你们早就死光了!”都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面前的几百条汉子被高顺训的低头不语,却没有一个不服气的,显然他们早已认可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休息两柱香,继续训练,哪队输了,洗赢了那队的衣服三天!”“嗷!”这下炸了窝了,队列中开始七嘴八舌地嗡嗡起来,洗其他男人的衣物,这是天大的耻辱!“让你们说话了吗?肃静!输了就要受到惩罚!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怎么上战场?没胆子的趁早离开左曲前屯!这样的孬种左曲前屯不要!解散!”士卒们哗的一声散了,军官们却没有休息,在一旁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按照惯例,下一场演练肯定是骑步互换,他们可不想洗别人脏乎乎的衣物。 都伯来到吕布身边,一连灌下三碗苦茶,抹抹嘴坐到吕布对面。“屯长,比预想的好,什级、伍级、队级战术已经没问题了,这样的曲级规模战术再练个天也能拿得出手了。只是陷阵营的兵器还没有着落,铠甲和马匹还缺两成。”吕布拍拍都伯的肩膀:“防御、突击、交替掩护撤退,强行军、步骑混合这些练得怎样了?”“一个月了,这些都没问题了,该和鲜卑接上几仗了。” 那都伯点点头,坐下来想着心事。他身高九尺,十五六岁,生得黝黑粗壮,脸永远板着没有一丝笑模样,他就是吕布麾下两个都伯之一高顺。“没错,一切以实战为主。左曲前屯的情况你也清楚,一有事儿就派咱们出马,一谈到补给和抚恤就装聋作哑。要不是早就练了一千多私兵,早就完犊子了。”高顺点点头:“这样下去不是长法,要找个机会和上面讲讲条件。原来和张高立了军令状,剿灭了张黑子就升你做军侯,谁想他被人割了脑袋!竟然还是走私大案的主谋!屯长,刘倾城走的时候你就没托他活动一下?” 吕布惊诧得看了一眼高顺:“行啊!你有进步呀!竟然知道托关系走后门了?老刘那人不错,临走偷偷给咱们留下了六百匹马和一大堆军器物资,说这些都是张高走私所得,报上去让别人贪墨,还不如留给自己人,他已经很够意思了。侯成比较上道儿,二话不说送了他五百金的重礼。现在新太守还没到任,马晗和黄崇做不了主儿。现在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还是等等吧。昨天和魏越的那两百羌兵对战结果如何?” 一说到战阵,高顺就像换了个人,整个脸上都泛着红光。“那两百羌兵不愧是老头子调教过的,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杀神,武艺高超弓马娴熟不说,单这结阵攻守就强出咱们太多!我这一千人支持了一个时辰就崩溃了。接下来这十天我准备叫他们一人带一什,好好操练一下。”吕布有些愕然了。“一个时辰?很不错了!老头子亲口说过,京军五校任选千人,最多一刻钟就会崩溃。”高顺撇撇嘴:“那些花架子京军,多年不上前线,怎比得上边军!并凉精兵甲于天下,我手里只要有八百精兵,练成陷阵营,必将驰骋天下!” 吕布拍拍高顺的肩膀:“顺子,找机会吧。现在形势不好,能保住这个左曲前屯就不错了。私兵千余已经不少了,再多就要惹是非了。只要做到军侯,养上三千私兵还是不犯忌讳的。你也知道,这一千人就把咱的家底儿掏空了,铠甲我已经命令鲁墨的工匠营全力研制,这两天就会有消息。马匹好说,等侯成从长安回来,每个士卒两三匹马就有着落了。你的陷阵营每人至少要两匹西凉马,轮换着冲锋,还要两匹乌恒马用来驼铠甲物资,侍从也要有两匹乌恒马。” 这时,远处七八匹战马飞奔而至,当先一人身材粗壮,胯下是一匹乌黑的乌恒马,背后几人却是一色的枣红乌恒马。吕布大笑:“这侯成可真不禁说,一说就到了。”高顺脸上还是铁板一块:“乌黑配枣红,亏老侯想得出来,好比红布上一个大大的黑点。”吕布不禁莞尔,高顺也会说冷笑话?难得将冷笑话说得如此一本正经。 侯成二十多岁,身高八尺,身材魁梧,脸上是一个硕大的鼻子,经常被用来做一些不雅的比喻。看到吕布和高顺都在侯成跳下马来未语先笑。“屯长和老高都在?倒是省事了!我马上去接那批西凉马,足足有一千匹!在武威忒便宜了,四千钱一匹!在洛阳能卖到两万钱!”侯成走到近前,灌了一大碗凉茶,嘴里兀自说个不停。“还是屯长的法子管用!从老头子那里取了第一笔三千万钱,到雁门、云中、定襄一看,一斤金不过八千钱!赶紧兑了三千五百斤运到洛阳,我的奶奶!一斤金一万二,这一趟就赚了一千四百万。顺路去了一趟武威,买了三千匹西凉马,到洛阳卖了一半,买了一应物资,手里竟然还有四千万!屯长你不做商人真是屈才了!” 吕布微微一笑。“老侯,这事儿半年只能做一次,做多了行情就下来了!此次伤亡如何?”侯成一拍大腿。”死了八个,重伤十二,轻伤三十八,要不是带了三百精锐险些回不来!”“死了的抚恤加倍,妻女家人妥善安排,重伤的抚恤多给五成,安排到庄园里做些轻松活计,轻伤的加两个月俸禄。一定要安排好,绝不能让兄弟们寒心!”“这都是一贯如此,有成例的,你尽管放心!” 吕布点点头:“那些西凉马在哪儿?可曾多买些乌恒马?西凉马健壮速度快,但是耐力远不如乌恒马,每匹西凉马须得配上两三匹乌恒马才好。”侯成哈哈大笑。“咱老侯啥时吃过亏儿?早买了三千五百匹,这下短时间不缺马匹了。我还在凉州雇了二三十兽医,手底下都是极棒的,我们的马场今年有的忙了!”吕布拍拍侯成的肩膀以示鼓励。 侯成从怀中摸出一个信桶递了过来。“吕凯又下了命令,让我们去剿灭三股马匪,云中飞、海沙子、麻脸。我说屯长,郡里这是鞭打快牛,逮住咱们就用到死!这才正月十六,命令就下来了,去年咱们就出动了一百多次,这吕凯给咱们穿鞋还上瘾了!”吕凯是左曲的军侯,正是吕布的顶头上司。“是一百一十三次。”声音冰冷肃杀没有一丝感情,原来是高顺。“云中飞是两百多马贼,都是精锐,海沙子有三百多人,步骑各半,麻脸的人最多,有一千三百,最能打的是三百精兵。三人盘踞在三个地方,相距有百里之遥,这仗有点难呀。打了一个那两个肯定跑,追起来困难。一起打吧,兵力不够。” 吕布沉思片刻大手一拍。“这次还真是有些故意难为,左曲前屯在编的一百二十八人,去打人家的两千人。看来咱们手头的一千多人都得用上了。有四千万钱垫底,我看可以打!”吕布用手指指并州地图,那是他这五年来亲手测绘的,用的是制图六法,准确度和完成度都很高。“可是,该怎样打呢?”“屯长,分别打比较麻烦,不如把他们聚到一起打,这样容易!”高顺手指指向一个地方。“咋把他们聚到一起?”侯成一头雾水。吕布笑了笑:“你手里不是有几千匹骏马吗?麻脸他们会不动心吗?” “瞧我这个猪脑子!”侯成一拍脑袋。“战马和物资都是从长安上船,直接运到九原城东南的渡口,这一段有舟师护航,动不了手。卸了货之后北上二十里就是鸡鸣驿,然后向西北二十里就是吕家庄。鸡鸣驿就是动手的最佳地点!” 吕布微微一笑:“我去三丘塬打猎,然后鼓筝酒兴大发喝锝烂醉酣睡不醒。那三个家伙肯定当晚就动手!魏越的部下都是轻骑,可以连夜去抄马贼的老窝。”“屯长,这抄老窝的事儿是咱老侯最爱做的,交给我吧。”侯成有点急了。“不成,你不能去,这么多财货你不出面马匪是不会信的,把你的追赃能手派几个给魏续好了。打完马匪还可以找找乐子,我估计鲜卑人也不会闲着。收拾完他们还可以顺路向东拾掇下鲜卑人!” 哈哈哈哈,三人一齐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0章:升斗帐 一 王晋肃然端坐在书房内,面前只有一几一榻。 窗外寒风呼啸,窗内温暖如春,地板下是暖暖的火炕,几上是一坛老酒,几样可口菜。绿蚁新醅酒,红泥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此次此刻,若有二三知己置酒高会,饮到酣处拔剑起舞抚琴高歌,直到大醉癫狂,那将是何等的酣畅淋漓?若得士人品评一番,得出纵酒高歌唯伯始,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判语,岂不又是一段士林佳话? 但是,王晋却没有半点心情饮酒。原因很简单,一个时辰前,他才知道自己将要出任并州五原郡太守。太守是两千石的高官,出为太守,入为九卿,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大汉朝一百零五郡国,加上朝中的九卿诸官,两千石的高官不过两百人,可见太守的尊贵程度。这么重要的职位,为什么选择让自己一个旁系族人担任?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自己?其中有太多的迷雾和纵横捭阖,那么,真相到底如何呢? 王晋是太原王氏远支,今年三十五岁,二十岁出仕,做的是光禄勋属下的虎贲郎中(比三百石),积功转为虎贲侍郎(比四百石),然后转执金吾左中候(六百石),廷尉左监(千石)。自大行皇帝和今上继位以来,宦官独掌朝中大权,十常侍更是风光无限,勾连党羽盘踞州县,地方豪强的势力急剧缩水,许多家族已经从郡县退居乡里了。十五年做到千石的位子,仕途算是极为顺利了。 得知自己将要出任五原太守的那一刹那,王晋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击垮了! 他像木头人一样从容应答,面不改色,甚至还没忘了包五百钱的红包。“瞧瞧,王大人自幼就有泼天的福气,看人家这气度这从容!换了你,早就傻了吧?”在众人的羡慕的眼光中,王晋施施然坐上了带有太原王氏家徽的宽车,一路赶往晋阳城郊外的王氏庄园。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二十年读书养气的习惯性动作,他早已方寸大乱了! 一个时辰足以让他平静下来了,不管这个职位背后有多少内幕和秘辛,不管家族是如何做出的决定。重要的是,他马上就是五原太守了。首先要把自己手中的事情做一个处置,这个比较简单。他一个月前来到并州的州治晋阳,目的是查一件和鲜卑走私的大案。如今案情刚刚明朗,主犯都已被擒,口供证物都已齐备,只是没来得及严鞠幕后的主使人。这个案子牵涉甚广,鲜卑、豪强、马贼,边军甚至京师洛阳都有人牵涉其中。如今主谋前五原太守张高已死,一干手下知道的并不多,背后的主使、窝家、同谋都没来得及细勘就接到了新任命。 王晋已经仔细地写出了破案的经过以及现有的线索,但是写到一个人名的时候,他忽然心中一动停笔了。这个人是最关键也是最隐蔽的证人,就在五原郡九原城,是一个粟特商人,汉名叫做康明,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就任五原太守,王晋迟疑了片刻,终于没有写上这个名字。既然就在自己辖区,大可从容勘问,况且看尚书台的意思,这件大案可能就此淹了。 王晋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继续查下去,儒生的荣誉和操守不允许他中途放弃。他在整个案卷中删除了有关康明的一切记载,重新誊写了一遍盖上自己的印章,密封在信桶中让鸿翎急使送出。这件大案,不知便宜了哪个同僚?王晋微微一笑,放下了这个念头。 他开始思索此次王氏庄园之行的目的。按照惯例是肯定是要见家主的,这次见面肯定会涉及到日后的为政方略,作为太原王氏唯二的太守,家族肯定会竭力相助的。但是,该怎么着手呢?王晋陷入了沉思。 太原王氏是个大族,起源于周灵王太子晋,世代为秦将,出过王翦这样的大将,贵盛无比。秦亡后,太原王氏无意于仕途,举族隐居,光武中兴以后才开始出来做官。现任家主王述是个名士,也是有名的经学大师,在士林中威望很高。王述性格诙谐,谈吐有趣,不拘俗理,没有一点经学大师的道貌岸然和不苟言笑。王述的口才相当好,讲课浅显易懂,常常在不经意间令人所得甚多,有醍醐灌顶之感。每逢初一十五的大讲,听课的学生多于千人,常常有不远千里而来的。 王述有三子,长子王隗,次子王懋,三子王允,长子主持家务,次子三子入仕。王隗生子二,王晨、王凌。王允,字子师,今年四十岁。王允十九岁出仕为郡吏,当年就当街斩了横行晋阳的黄门赵津,一举成名。现在王允任并州刺史邓盛的别驾,颇得信任,据说和邓盛亲如手足。 王晋正在物我两忘之时,一阵脚步声响起。珠帘一掀,走进来三个人,当先一人身材高瘦,鹤发童颜,后面一人面团团似富家翁,最后一人三十余岁头戴高冠,正是王述、王隗、王凌祖孙三人。 “参见家主、大公子、太守!”王晋连忙伏身行礼。“伯始,起来吧,你知道我最烦的就是这些俗礼。”王述伸手扶起王晋。“想不到当年的黑子如今也是两千石的高官了!”王述虽然是隐士,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十余年的游侠生涯使他饱经沧桑,人情练达。他缓步走来,低下身子以手相搀,的一个动作却让王晋险种暗自感动,家主一向待人以诚。“都是家族竭力扶持,才有王晋如今的仕途,王晋敢不效死?”说完又是一个头重重地磕下去。 “莫来这些虚礼了,伯始,起来坐直了,让老夫看看。”王述用拳头锤锤王晋的腰背。“十五年的军旅,身子骨儿结实多了。马上就要接印了,来说说这个太守你准备怎么干?别给我打马虎眼,王凌可是太原郡的太守,清楚着呢。”说完向王凌挤挤眼。“替老夫听着,年轻人耳朵好使。” 王晋心里一颤,幸亏我早有准备,否则还真被考住了。“家主,这五原太守是咱太原王氏的第二个太守,分量非比寻常。孙儿估摸着先接了印,诸事看得清楚明白,坐稳了位子再动。”“不错,学会扮猪吃老虎了,看来这十五年仕途没白混,接着说。”王述摸出一个酒葫芦,饮了一大口酒,这是他早年游侠时的习惯。 “这太守的职司有赋税、词讼、教化三大项,五原是边郡,备边更是大事。本朝的赋税大致有三种:田租(土地税)、户赋、算赋和口赋(人头税)、徭役(力税),田租常年三十税,还有徭役。这里面人头税是大头,五原郡户不过七千,口不过四万。在赋税上是没什么可为的,人口太少呀。” 这一番话说得王凌频频点头,做了两年晋阳太守,这些事他可是门清儿。 “太守的考绩大致是赋税和词讼两项,边郡还要加上防御异族。五原郡就四万人口,刮得再狠又能刮出多少油水?这赋税一项是无法指望了。本朝的家法是黄老政治与民休息,讲究轻傜薄赋,民间词讼先由乡官调解,调解不了的再向上诉讼。所以这词讼一项也清闲得很,整个太守府每年接到的诉讼案件都超不过十件。这样看来唯一的政绩就出在鲜卑身上了。” 王述沉默了一会儿,又灌了一大口酒。“伯始,一个时辰内能想到真么多,难为你了,看来平日里你也是下过功夫的。有几处疏忽,这个不怪你,都埋在浩瀚竹简之下,不注意是发现不了的。田租三十税一不假,但是有两次加税,仍然有效,大行皇帝加过一次,陛下加过一次,都是每亩十钱。表面看来是好事,加在亩上,没田或少田的负担不大嘛。这是书呆子的看法,终归还是要加在没田的少田的身上的。” 王述伸出五个手指。“五口之家,青壮夫妻,两个孩,男孩十二,女孩九岁,一个五十老母,五十亩中地,这是夫子所说的五口之家,伯始你算算一年负担是多少。”王凌虽然做了晋阳太守,在祖父面前仍然规规矩矩地依足礼数,听得祖父如此说,连忙摸出一大把算筹递给王晋。 孔门六道,算学也在其内,王晋颇有有心得,当下展布算筹,片刻就算出来了。“口赋,七岁到十四七岁征收,不分男女,两个孩子每年四十六钱。算赋,十五岁以上征收,不分男女,一算。三个成人每年三百六十钱。户赋两百钱,献费六十三钱,五人是三百一十五钱。加税每亩二十钱,五十亩一千钱。每年戍边三日,刺猬徭戍,不去的过更钱三百。更赋就算五年一轮吧,践更钱两千,每年算四百。中田亩产三斛,地利不同肿的作物不同,得价自然不同。现在的物价,粟米两百二十钱一斛,梁米四百钱一斛,通扯三百钱,五十亩所得四万五千钱,三十税一是五百钱。一共是三千一百二十一钱。” 王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大致不差,我来问你,收入和赋税是有定数的,总要养牛羊豚犬,要买些农具铁犁,要吃盐。加上人情来往,四时衣物,耕牛黄犬也要些豆料,。譬如你是这五口之家的家主,你如何安排生计?” 王晋很有些惊愕了,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一个大儒竟然如此关心升斗民的家长里短。但是惊愕归惊愕,这些是难不倒他的。太原王氏的家规是力田读书,讲究亲历亲为,绝不是死读书读死书的路子。 “五十亩中田,三十亩种植梁米(优质米),梁米比粟米(米)价高,可以卖到四百钱一石,十亩种植粟米、谷子和豆,豆可以做酱,也可以做豆料。十亩种植桑麻,用来织布,如此全家可以糊口了。需要买牛一头,千钱,猪羊狗犬若干,全买畜,两千钱。开荒五亩种植蔬菜,五年之内免税。每年需买盐两石,常年淡食人士没有力气的,盐铁官营以后盐价上涨极快,现在的行情是每石一千二百钱,加上人情来往,各种耗费,算千钱好了。这样算来一年的收入是三万六千钱,支出是六千四百钱,加上赋税三千一百二十一钱,每年剩余两万六千钱。” 听到这里,王凌先忍不住笑了,随后是王隗,最后是王述,三个人一起大笑,笑得王晋满脸尴尬。 终于笑完了,王凌首先收了笑脸:“伯始,你算的不错。两年前我赴任晋阳太守之前也是这么算的,朝中衮衮诸公也是这么算的。当时家主沉默了半晌,就发了一句话,没算明白之前不要做任何事。我当时很诧异,心里着实有些不服,一到任就四处微服私访,用了一个月才搞清楚,全不是这回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1章:升斗帐 二 王凌满脸肃然,眼中有些泪光闪出。“先说赋税,账面上的数儿是那些,收上来的却是两倍半到三倍半,这要看州县长吏的操守。为什么呢?因为有加派有浮收,通扯按照三倍计算。官府要修官衙,要整治战守器具,要加倍抚恤阵亡伤残将士,要迎来送往,要交通朝中名流达官,郡中官吏俸禄,这些都是要从加派中出的。百姓纳粮完税,要过诸个关卡,诸如踢斛淋尖之类,这样多收的将近四成,按例是由各级官吏分润的,这就是浮收。五原郡是边郡,鲜卑一年寇边数十次,力役尤其繁重,去年就是四个月。如此算来,五口之家五十亩中田,一年的税负就要一万一千钱。至于开支,父亲管理家务,对这个一向在行,还请父亲讲解一番吧。” 王隗拿出一把算筹,口讲指画开始计算。“梁米市价四百钱,这没错。但是秋收之时,百姓要交粮完税,要有四成的浮收,然后卖给米商换钱,才能购买各色物件用具。米商们会压低收购价格,市价四百,收购价两百五十就很厚道了。盐铁官营,价格绝对会上涨。这样算来三十亩中田,亩产三斛梁米,完了赋税所余不过万钱。再扣掉盐、猪牛狗犬、农具各色,一年下来好年景不过三千钱,扣掉人情来往婚丧嫁娶,你看看还有多少?” 王隗把算盘一扔,正视王晋。“况且年份有丰歉,丰收则谷贱,歉收则谷贵,,四五月份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免不了借贷度日。现在的行情是九进二十七出,我王氏九进十三出已经是非常厚道了。第二年一旦还不上,免不了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王隗长长叹了一口气:“百姓的日子苦呀!如此日复一日,徒附愈多,百姓愈少,世家渐愈多,赋税愈少。可是朝廷的出项日重一日,多余的赋税也会转到余下的百姓身上。朝中宦官专权,衮衮诸公只知高谈阔论,无人关注百姓的些许升斗帐!如今百姓们辛苦一年才勉强得个温饱,过了今天没有明天,这是乱世之兆呀!” 王述目视王晋,一字一顿缓缓说道:“莫看了这百姓的升斗帐!民为贵君为轻,百姓过得好,大汉才能强盛不衰。自太祖高皇帝始,三百年间,大汉的立国之道只有一条,那就是轻傜薄赋与民休息!没有文景之治积下的府库钱粮,武帝如何能横扫大漠?伯始,你且记住,无论官做得多大,首先要算好这民百姓的升斗帐!朝中诸公,不识五谷不辨稼穑的居多,从风尘俗吏做起的少,清谈一番便以为事实底定。王氏子弟切莫如此!” “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宦官是不消说的,那些人只知道五铢钱是好的,治国那是休想。清流们早就变了锯嘴葫芦儿,只能抽个冷子来一下狠的。几伙儿争来斗去,没有人在意民的活路。在朝廷上提心吊胆不如在地方上混个实缺儿,上可避祸,下可保全宗族。” 王述又饮了一大口酒。“说实话,这个缺儿原来还真不是你的。只是因为原来出钱的主儿活动到了更好的地儿,宫中马上就要发诏书,老夫当机立断,花了三百五十万拍下了。至于那些虚名就不要再要了,走这条路本也是无奈。朝中清流们只知道仁义道德,哪里知道州郡世家的苦楚!我们只能做墙头草,哪边风大靠哪边了。上边的神仙伸伸手,我们这些鬼肯定遭殃。算好你的升斗帐,做好你的位子,然后等待时机。” 王述接着娓娓道来,这其中果然有许多风风雨雨。 今上出生于远支宗室,手头一直很紧,骤登大宝,先要忙着坐稳天下,还要收拾掉党人们,顾不上谈钱。如今继位已经十年了,根基已稳,不免起了捞钱贴补家用的心思,十常侍那都是聪明人,于是西园市场顺势开张了,只不过这个市场专卖官职。 五原郡人少田少,还要年年抵御鲜卑,这个缺份是极苦的,所以原来的正主儿加钱走了门路活动到徐州了。亏得王家会做人,和这主儿处得不错,临走这主儿多了一句嘴。 王家听到消息立刻去拜会中常侍张让,张让看半天,说了一句话。“瞧这孩子白白净净的,到五原郡可要晒黑了,地方,缺份苦就收个三百万意思一下吧。”就这一句话,太原王氏送了一颗祖母绿,价值五十万钱。 这孩子,当然不是王晋,而是王氏主枝的一个士子。没想到在尚书台卡住了,回答是:五原是边郡,经常和鲜卑对战,太守需要十年以上的军中履历,十日内呈送新人选。王述一听就明白了,张常侍的面子实在是大,位置是保住了,可是人呢? 查档,王述下令,所有符合这一条的档案全挑出来。一个时辰后,名字报上来了,只有一个,王晋。从王晋的履历来看,他一直在中央警卫部队任职,在廷尉属下还工作过,按理说词讼和军事方面应该是没问题了―――至少可以骗骗中常侍张让和尚书台。王晋自己心知肚明,京军的战斗力除了北军中侯下属的五校尉以外,都是些花架子。他所在的虎贲,论个人战斗力还行,一上战场至少要被久经战阵的边军甩几条街。 听着这些内幕,王晋心中一阵苦笑。买官,王晋是万分不愿的,这标志着他从清流转为浊流,而且永远不会再踏进清流的圈子里,他已经预料到了同学朋友们下一步反应。但是,他别无选择,家族培养他已经花费了巨大的资源,他必须有所回报,这个太守,他知道的就有五个人在争,还是在家族内。 王述讲完了来龙去脉,一阵轻松。“伯始呀,这个太守,族中有五个人在争,人脑子都快打出狗脑子了!只所以选你就是因为你十五年都在京军,这是个硬坎儿,那五个人争不过。说实话,你的履历骗骗张让还行,骗不过五原郡那些老兵痞!听爷爷的话,到了九原城,把尾巴夹好了,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千万别玩什么幺蛾子!”说到这里,王述挤挤眼。“那帮老兵痞的功劳也得算你一份不是?” “可是,有几句心里话,老夫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的,就咱们爷四个,没外人。”王述以手抚须,略略沉思:“伯始,你知道我是不赞成死读书读死书的,但是必要的积累是必须的。论语里,夫子关于忠,一共有多少条?”王晋肃然,坐直以示恭敬,这是儒者对夫子的礼节。“一共十六条”顷刻间王晋就给出了答案。 “不错!”王述抚掌大笑。“关于忠君的是哪一条?”“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此条该如何解?”“君王差使臣下要依礼相待,臣下事奉君王以真心无欺为准。”“然也,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该如何解?” 王晋的后背开始冒汗了,他从没想到这么尖锐的问题。一直以来,读书、游侠、入仕,入为九卿出为太守,这就是他的全部理想。如果再博个万户侯,那就可以名垂千古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这该如何回答呢?毕竟经历了十五年宦海,王晋还是颇有些急智的。他缓缓坐直,免冠伏地行大礼。“家族待我恩重如山,伯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奈何伯始驽钝,请家主明白开示,伯始定铭记于心,身体力行!” 王隗和王凌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表态也算是中规中矩了。两边都是陷阱,我不选择,听你的好了。王述点点头。“起来吧,你现在是太原王氏的第二个太守,大汉只有一百零五郡国。这句话也该是说的时候了。”王述双目直视王晋,威压弥漫开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得民心者为君,次则为诸侯。臣,君待之以礼,则为臣!君待之以贼寇,则非臣!臣可以死社稷,不可以死君王!为何?因为宗族!皇帝可以换,国可以亡,但是宗族必须继续延续!为了宗族的延续,是可以牺牲一切的!”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所含的意味非常,足足半柱香功夫,王晋才完全领悟。这个时刻已经容不得他细想,表态的时候到了,他伏身一个头重重地磕下去。“这段话,伯始将铭记终身,身体力行。家主适才所算升斗之帐,是让伯始体会百姓的艰难,为政时才会得百姓之心,一旦有事,方能保全宗族!万一祖上有德,诸侯也未可知呀!” “孺子可教也!”王述开怀大笑。“目前的局面,你大致是清楚的。上层的人把住权利不放,下层的人满腹怨言,中间的人两头受气。偏偏檀石槐崛起大漠,内忧加上外患,大汉将何以自处?太原王氏又将何以自处?” 沉默了片刻,王述压低了声音。“一旦有事,百姓、地盘和军队才是我们最终的依仗。踏踏实实做好你的五原太守,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族中会抽调二十子弟随你赴任,先坐稳位子,再抓好军权、政务。等到有些起色了,再多派些子弟过去。对了,大长老的儿子伯齐随你赴任,做中曲的军侯。万事以你为主,要管好这些人。“ 说到这里,王述抬头望望四周,闭口不言。王凌久侍祖父,自然知道这是有紧要话要说,连忙找个借口出去了。看着王凌消失在门外,王述缓缓开口了。“伯始,族中有五个人在争这个太守,尚书台总是挑三拣四再三磨勘,哪知一到你就痛痛快快用印了,你道是为何?”王晋心中一动似乎有所领悟,口中却道:“伯始委实不知,请家主赐教!”“还不是为了你手中那件案子?那件案子牵涉甚广,你又办得认真,有人怕你揭了盖子,这才给你腾个好地儿出来!你若识相便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不识相恐怕有杀身之祸!” 王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鸿运当头,原来竟然是因祸得福!”伯始,你真正是因祸得福呀!不知你想过没有,那件案子办到最后如何收场?幕后之人必定权势滔天,办还是不办?办到什么程度?到此为止也是好事。我等能保全宗族首级就好,大汉的天下姓刘不姓王!”王述又饮了一大口酒,用手抹抹胡须。“官场向来肮脏,这是事实,但官场也有规则,只要按照规则办,又不涉及到你死我活的立场问题,还是安全的。就这件事来说,人家给你腾了个好地儿,你就坡下驴走马上任,这个案子是束之高阁还是一查到底又关你何事?到了九原城,切不可再碰这个案子就当它不存在好了!切记切记!今日是腊月十八,你且放开胸怀,好好休息一下,过了十五再上任不迟。” 谈话就此戛然而止,王晋由王凌陪着下去休息,晚上还有一个盛大的家宴,并州的头面人物都将出席。 王隗满脸肃然,笑嘻嘻的商贾面孔消失不见。“父亲,伯始倒还稳重,只要萧规曹随,不至于出什么乱子。我担心的是伯齐,他那性子再加上二大爷的溺爱”王述也是一脸郑重。“确实,王翰志大才疏,又是纨绔,这次没争上太守只得了一个军侯,心中肯定不平,没准会惹点什么祸出来。罢了,我寻个机会和老王辽说说吧。” 这时天色已晚,庄园内点起了数个红灯笼,映衬得天地一片喜气。王述和王隗都在想着心事,这三百五十万钱花的值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2章:上任 一 元宵节过后第三天,也就是正月十八,王晋上任了。 王晋的僚属、家眷、管家王福、仆役一共十八人,车六辆,马二十匹。作为一个两千石的高官来说,这不算多,甚至还有些寒酸。王氏子弟二十名和他们的六十名亲随。这些人都是富家子弟,每人都有两三辆辎重车,加起来是七十辆车,两百五十匹马。族弟王翰和他的二十名亲随,二十名护卫,一共有四十辆车,两百匹马。加上运送给养的车子,这几百辆车几百人几百匹马把的接官亭弄的是乌烟瘴气,好似热闹的市集一样。 王晋看得头大不已,挥手叫护卫把他们赶走,在十里外等候。 终于清静了,王晋叹了口气看看四周,只剩下自己和王翰的随从了。“伯齐,这么多车辆,你莫不是要把家搬到九原城了?”王晋打趣道:“二十三兄,万里觅封侯是伯齐一生之大愿,如今心愿达成,幸甚至哉!日后,九原城就是我的新家。”王晋点点头:“伯齐心雄万夫,甚好!只是军中不比族内,九原城也不比晋阳城,做事要谨慎心,切不可孟浪!一旦惹了祸事,兄虽为太守,也无法徇私,切记切记!万不可疏忽!”王翰却是浑不在意。“晓得了。二十三兄碎碎念,像父亲一样。” 王晋摇摇头去了,王翰后面现出一个白发老人。“伯齐,你方才犯了大错!”王翰愕然了。“忠叔,错从何来?”“其一,他是好心,你该道谢才是。其二,他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该叉手恭敬回话,不该如此散漫敷衍。其三,公私要分明,此时是公事,你该称呼他为使君的。听王使君的一席话,显然是相当恼火,抓到把柄必定要发作一番,岂不是丢了面皮?” 王翰搔搔头:“忠叔,些许事不至于吧?他不过是个旁支。”白发老人一把捂住王翰的嘴。“伯齐,万不可再做此语!此取祸之道也。”“忠叔,伯齐晓得了。”王翰随口应道。 王翰今年二十三岁,入仕已经五年,本缺是比三百石的羽林郎。按说和比六百石的曲军侯还差着四级,这个实缺是轮不到他的。可是王翰命好,是大长老王辽的老来子,前面有六个姐姐,只有这一个独子还是王辽将近四十才得的,自然是名贵异常。自娇生惯养,长大了养成了一个霸王习性,每日里飞鹰逐犬,恣意妄为,在晋阳城无人敢惹,还得了个绰号并州第一纨绔。每每闯下了祸,老王辽总是用钱财摆平,实在躲不过去,老王辽亲自上门负荆请罪。按照他的话说,这张老脸就丢在这祸害身上了! 但是说归说,老王辽总是拉不下脸狠狠责打一顿,一来二去,都知道王翰是大长老的心头肉,摸不得碰不得,还是远远的绕着走吧。眼见得十六岁了,妾都娶了三个了,总要寻个进身之阶吧。左思右想,这祸害力气不,寻常打架十几人近不得身,那就捐输为郎吧。 王翰,就是著名的山郞。五年之中只有一年在任,其余时间自然是在晋阳城作威作福。此次五原太守出缺,王辽本来是想谋这个缺儿的,可是各级官吏一听并州第一纨绔的名头,顿时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晋阳城不大,王翰是什么料儿谁不知道?这个纨绔要做两千石的太守?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你王辽不要老脸,我们可是要留着脑袋吃饭。 架不住老王辽的金钱攻势和大打感情牌,有那聪明的就点了一句。“王老,那五原太守是要和鲜卑人打仗的,世兄还是要再历练一下的。不过,这太守都是你王家的了,下面安排一两个人想必不是大问题吧。” 老王辽一听,真个是醍醐灌顶,一语点醒梦中人!王翰私自去了九原城,被张黑子绑了肉票,阴差阳错之下被吕布救出。为此老王辽派人去九原城给吕布送了一笔重礼,据说至少价值千金。一回到晋阳城,王翰就使尽全身解数闹着要去九原城从军,因为那里有他的偶像吕布吕奉先!九原城既然有并州第一精锐,想必王翰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难得的是这娃子终于想干一点儿正事儿了,那就成全他吧。 自此,王述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每日里老王辽至少要见他四五次,不管他实在憩、吃饭、讲课还是如厕,没错就是如厕,这个时代权贵之家的厕所可是极其豪华的。一见面便是自陈对家族贡献多多,如今年事已高别无他求,只有犬一枚,还望家主体恤,说完必定是痛哭流涕,长号不止,不知情的还以为王家大院招了狼灾。 王辽是王述的族兄,还是族中的大长老,打不得骂不得,只好好言抚慰。按理说安排个位子是没什么难度的,无奈这年头官吏都是要做事的,花架子官儿只有郎官,可以光吃饭不做事。王述被磨得头晕眼花,不得已开口了。“伯齐的才具我还是清楚的,还是做郎来得好。鲜衣怒马,又不用案牍劳形,积功还可以迁转。待我修书一封给张常侍,在大将军府做个骑郎如何?六百石的官儿,还不用费心思。” 老王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骑郎还要求人情,还不知猴年马月能下来。现成就有一个官儿,也是比六百石,你得答应我!”“有这等好事?”“五原有郡兵五曲,中曲历来是太守的亲兵。和我的意思是让伯齐给伯始帮帮忙,打仗亲兄弟嘛。” 王述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晕过去,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就凭并州第一纨绔的德行,能干得了一个曲军侯?这哪是帮忙,这是典型的帮倒忙呀!退一步说,自己认为是卖了泼天的面子,人家却认为是在帮忙,这一里一外可就亏大发了! 看着王述沉吟不语,老王辽一声长号,声震屋瓦。“可怜我的爹呀,您死得早,抛下我这可怜的儿子呀”王府顿时乱作一团。 三天后,王述和王辽密谈了一个时辰,王翰得到了中曲军侯的位子,想必老王辽也让出了不少利益,这隐隐就有些阴谋论的味道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王翰的风评王晋是非常清楚的,老王辽和家主的交易他隐约也知道几分。看着意气风发的王翰,他的头都快要大了,这个祸害该如何应付?官场是肮脏的,处处充满了玄机,同时官场也是最讲规矩的地方,答应了就要做到。一个人坏了规矩,就会有一批人利益受损甚至掉脑袋,所以只要有不守规矩的冒出来,整个官场就会联合起来把这个愣头青干掉。好吧,那就用官场的正气来摆平这件事吧。 昨天,就在整个晋阳城放炮欢庆并州第一纨绔离开晋阳城的同时,王述、王辽百王晋和王翰叫来,威逼利诱王翰一定要听王晋的话,如有不从,王晋随时可以把他送回晋阳城。王翰勉勉强强答应了,在他眼中,王晋不过是一个穷书生罢了。待爷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太守又算什么?王晋也是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哄孩子过家家的招数罢了。 “家主,大长老,伯始才疏学浅,这太守一职原本就难以升任,伯齐之才生我十倍。还望委派一员干将,勾连其间以策万全。”说完,王晋一个大礼行下去。 王述、王辽都是老狐狸,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前半句只是铺垫,重点是后半句。勾连其间以策万全。这爷咱管不了,你找个能管得住的人来管,这个要求不满足,咱这个太守宁愿不干了!两个老狐狸一起动容了,王晋一旦撂挑子不干,这损失可大发了。 “大长老,这个太守来之不易,绝不能半途而废。”王述定下了调子。“况且尚书台已经出了告身,更改就意味着放弃。”老王辽马上就明白了。“伯始,稍安勿躁,这话你不说我也要说的。那个混账行子,没有个笼头是断断不行的。家主看王忠如何?他就在屋外伺候” 王忠今年六十岁,是王辽时候的伴当,王忠和父亲、爷爷连续三代做王辽那一支的管家,这分量足够了。况且王忠为人正直,只要占住理,是谁都敢顶的,王述就被顶过几回。王述笑了。“倒也使得。也罢,来人,取我的拐杖来。” 顷刻间取来了,说是拐杖,其实是四尺长的一根棍子。上端是个栩栩如生的虎头,下端是一个矛尖,这虎头棍是王述年轻时游历天下所用的防身用具。 王述站起身来,双手把虎头拐杖捧起来交给王忠。“王忠,这拐杖交给你,王翰如果不服管教,打死勿论。”王忠满腔热泪,双手接过拐杖,大声喊道。“王忠晓得了。”王翰的脸上青红不定,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却不得不双膝跪下。“遵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3章:上任 二 这时晋阳北门大开,并州刺史带着僚属缓缓而来,个个高冠博带,颇有汉家威仪。王述带着族中长老自然也在其中。背后还有一屯骑兵,那是护送王晋上任的郡兵。刺史此时只是一个六百石俸禄的监察官,远远没有几年后的州牧那样威风八面。然而,刺史毕竟代表朝廷,两千石的太守还是要给些薄面的,至于暗地的利益交换自是不消说的。 看到诸位大人前来,王晋连忙缓步上前,含笑一一见礼。缓步是身份,含笑见礼是低调,王晋宦海多年得偿所愿,他可不愿意留下一个人得志的风评―――士林中自有一些臧否人物的大师,一言可定人生死,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一番寒暄酬酢,众官自是说了许多暖人心的话儿,爱护、嘉勉、期许当然还要带着一点请托之意。王晋也是雍容揖让,敷衍地极好,花花轿子人抬人,这是官场的铁规矩。并州刺史虽然只是六百石的监察官儿,比不得两千石的太守,可是位不高权特重,帮忙到不见得有效,帮倒忙就是歪歪嘴的功夫。至于衮衮诸公,一个个都有一块不大不的地盘。要想坐稳太守的位子,就要进行一系列的利益交换,此刻更是马虎不得。 不过半个时辰,众官一一应酬完毕。王辽兀自拉着王翰的手说个没完,王述哼了一声,王翰连忙顺势挣脱了,上马坐定。王晋一拱手:“诸位好意,王晋心领了!山高水长,自有相见之日,王晋就此别过!”说完一带马,一溜烟去了。众人屹立片刻,各自回程不提。 为了争这个军侯,王翰足足被禁足了三个月,心里早长了草。如今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心中万分舒畅,一打马,冲在了最前面。这一冲就是三个时辰,足足一百六十里。正好到了一处驿站,忙不迭下马歇息。 半个时辰后,大队人马才姗姗来迟,王忠一下马,就劈头盖脸训了王翰一顿。“少爷,这荒郊野外的,鲜卑人经常入寇,一旦遇上了可怎生是好?”王翰一瞪眼:“俺就是要做霍去病,鲜卑人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千砍倒五百对!这军功不就有了吗?”王忠一下就被堵住嘴了,张张口终于没说出来,就你这熊样还打鲜卑? 王翰得意非常,目视四周,看见有一人在冷笑。“你是何人?敢是不信某的言语,来来来你我较量一番!”冷笑的是此次护卫的屯长,名叫章霖,今年三十岁,从军已有十余年,是个老边郡了。闻言倒也不恼,微微一笑。“王军侯不必心急,前半月鲜卑已经入寇三次,都是千余人。搞不好此次会遇上,到时候我等可是要看看当世霍嫖姚的风采了!大家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众边军一阵大笑。 王翰大怒,撸胳膊卷袖子当胸就是一拳,章霖不躲不闪,一伸手就握住了王翰的手腕。王翰挣脱不得,另一只手照章霖的太阳穴又是一拳,章霖依旧不躲不闪,一伸手又握住了。王翰挣脱不得,情急之下一口吐沫像章霖啐去。 啐人脸颊,那是要结死仇的,众人收了看热闹的心思,疾奔上前。正在这时,一只大手迎着吐沫,狠狠地打在了王翰脸上。“来人!把王军侯捆起来,送回晋阳城!五原郡水太浅盛不了这条大鱼!”说话的人脸色铁青目露寒光,原来是王晋!众人面面相觑,如泥塑木雕一般。王晋大怒:“听好了!你的罪有三:章屯长是个老边郡,从军十余载,你一个新丁竟然敢信口雌黄,此其一也!上官未有号令,你擅自前行,与大队脱离甚远,此其二也!其三,一言不合竟然要当街斗殴,你以为还在做纨绔吗?你现在是个军人!” 众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不动手的都滚!莫要随我上任!”众人无奈,只得一哄而上把王翰捆个结实,王翰兀自在那里乱嚷乱叫。王晋却也不理,修书一封,唤了王忠过来,叫他交与家主王述。王忠叹息了一声,带着众人去了。 没了王翰这个祸害,接下来的行程就顺遂多了。众人又行了几十里就到了盂县,在驿站中歇了。夜半时分,王晋正在熟睡,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他赶紧披衣下床,点起油灯开门。门一开,一个身影闯进门来,顺势长跪不起。“王辽教子不严,还望太守海涵!”王晋长长地叹了口气,连忙伸手相扶。“大长老这是何苦” 卯时,诸人相继被唤起,一个个洗漱停当,用过早饭上路。却发现王翰出现在了队伍中,却似锯嘴葫芦一般脸涨得通红。昨晚的砸门声自有伶俐人晓得,当下交头接耳一番,王翰的连顿时由红变紫了。 这时王晋出来,两手揉揉通红的双眼。“告知诸君一个好消息,大长老采办了一批猪羊好酒,还安排了厨子随队,大家有口福了。”王晋略停了停:“诸君辛苦,每人都有赏赐,到九原城后发放,出发。” 昨日王辽拉下老脸软语相求,同时奉上了二十万钱,还奉送晋阳城中二十亩的大宅。“老夫深知犬子桀骜,可是没办法呀,就这么一个独苗呀。”老王辽粲然泪下。“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您尽管收拾他,只要留一条命就行!只要他给王家留一个种儿,早死早利索!”这番话说得王晋心中凄惨,只好重新收下了这个大少爷。 王翰脸涨得通红,从屋子里低头出来,走起路来呲牙咧嘴。众人事后得知,王翰被老王辽用虎头棍打了足足有百余下,虽说没有伤筋动骨,浑身早已是青紫了。 接下来的几日,大家晓行夜宿顺遂无比,王晋和章霖也熟络了许多。王晋为了一个的屯长把一个簇新的军侯赶回了晋阳城,这让章霖万分感激。官场上讲究的是踩下媚上,这般作为的实在太少。况且老王辽还拜访了章霖,还留下了三万钱。“犬子顽劣,说实话就是要狠狠地跌上几个跟头。对不住章屯长之处,老夫替他道歉了。日后犬子还需章屯长提携,老夫感激不尽,如有用得着老夫之处,老夫万死不辞!” 一个老人卖下老脸,四处塞钱求爷爷告奶奶,就是为了纨绔儿子,这令章霖嘘唏不已。得了钱,攀上了太原王氏,追论始终还是王晋。王晋但凡有问,章霖自是要耐心解答。一路下来,两人已经无话不谈了。 这一日行到骆县,章霖开口了。“伯始,如今距离九原城还有九百里。我已经知会九原郡丞,想必会派出接应部队。索性就在这里歇息两日,等有了确实消息再走不迟。”王晋点头同意,众人在骆县沐浴更衣,好生歇息了两日。第三天一早回信到了,五原郡派中曲在咸阳迎接,鲜卑入寇甚急,路上还请心。 众人上马启程,这一路走来都是顺着大河在北岸行走。王氏子弟都没有出过远门,看着这逝者如斯的滚滚长流,心胸开顿时阔了许多。众人引经据典抒发壮志豪情,大有万里觅封侯之意,说笑之间气氛也变得轻松,就连王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又行了两日到了咸阳,这是个县,属于云中郡,户不过三千,人口只有一万二千。县长早已在城门迎接,邻郡的太守过境,本地的官员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王晋在马上远远望去,那县长长身玉立风度翩翩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意思。王晋连忙快马加鞭,到城门滚鞍下马。“祖约,你为何在此?你我已经七年未见了!”那县长也是满脸惊诧。“看公文知道是新任五原郡太守王晋,没想到真的是伯始兄。”原来这县长名叫苏俊字祖约,是王晋在太学时的同窗。多年未见,两人自是热络非常。 接下来大摆宴席,席面上熊掌、鹿胎、白鱼诸色杂陈,吃得诸人连连叫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俊拿出了一个细颈阔口的半透明琉璃瓶,浅浅地倒了一盏,双手捧过来。“伯始,这酒你应该没见过。先饮来尝尝。”王晋观那酒液,色泽鲜红,透着一股清香。 “莫不是新湖葡萄酒,在京中斗酒巨万呢。”苏俊笑而不答,以手指盏。王晋好奇心大起,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一阵清凉顺喉而下,直入肺腑,稍稍打个转儿,浑身的汗毛孔立刻有了一团团凉意,霎那间神清气爽。一口气呼出,空气中都充满了凉意,这时喉中由凉而甜,是苦尽甘来的那种。 “好酒!”说话的却是章霖,端着酒盏顺着香味寻过来。苏俊连忙浅浅斟了一盏递过来,章霖一饮而尽。“好酒!”“葡萄酒在京中斗酒数十万,有人曾送了一坛给十常侍,换了个州刺史做。此酒是张奂张然明所出,京中谓之张郎酒,以西域琉璃瓶盛放,据说胜过西域葡萄酒多矣,在京中每日只卖十斗,价高者得,谓之拍卖。京中已经热闹了一个月了,据说张然明家里每日座无虚席,全是讨酒的。最近几日酒价落了些,每斗还值万钱―――这酒自然是普通的货色,比不得每日十斗的高级货。这一斗是族中从京师快马送来的,到便宜了伯始。” 王晋连忙道谢:“祖约之心,王晋铭记在心。上好的醇酒,一斗不过五十钱,这葡萄酒竟然热到斗酒万钱,这奢靡之风不说了,喝酒!” 这一晚宾主尽欢,且歌且舞,且舞且饮,直闹到半夜才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4章:上任 三 次日一早,众人宿醉未醒,巳时才收拾起床。刚吃了早饭,有人来通报,五原郡中曲已经到达。王晋连忙放下碗筷,带着一干人等走出驿馆。驿馆的正南方是一座校场,距离驿馆不过三百步,众人安步当车片刻间就到了。 校场不大,最多也就能容纳三千人。抬眼望去,校场的一侧有数百人,身穿红色衣甲,刚吃完了午饭正在休息。一见王晋等人进入操场,军官们连忙站起身整队,片刻间就形成了五个的方阵。阵前有两面旗帜,一面是方旗,黑面红字,上面一个汉字,一面是长条竖旗,白面黑字,从上到下是五个大字:五原郡中曲。 王晋走上前来仔细观看,这些士卒有四百多,个个脸色黑黄,衣甲鲜明,看上去是见过几仗的。这时押队的军官上前叉手禀报,竟然只是一个管五十人的都伯。王晋的脸有些黑了,新官上任,如何屯长都不见一个?那都伯看太守脸色不好,连忙心解释。“使君明鉴,前任中曲军侯是前五原太守张高的心腹,率军夜袭朝中要人,全军尽没,这些人还都是新近招募的。黄长史有言,使君定然带了族中子弟前来,军官就先空着吧。” 王晋这才恍然大悟,张高的事情他是清楚的,黄长史一片好心,的确不能再苛责了。如此也好,省得挖空心思腾位置了。王晋上前抚慰了几句,宣布每人有五十钱的赏赐,军官加倍,到九原城兑现。士卒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王晋顺势命令王翰整编部队,次日一早开拔。王晋行伍十余年,虽然是花架子羽林,毕竟是带过兵的,晓得对这些大头兵来说五铢钱是真的。仓廪实而知礼节,古人诚不我欺也! 正月末的河套,正是最冷的时节。遍地的积雪被北风吹得一块块儿的,裸露出大片的土地。时不时得还刮上一阵旋风,卷起的雪粒打在脸上火辣辣得疼。即使没有风,也是干冷干冷的,即使穿着厚厚的冬衣,脸上蒙着麻布,身上还冷得哆嗦。在这样的情况下赶路是最受苦的,在马上坐半个时辰,全身就会冻透,不得不下来走上一段。 太阳慢慢地升起来了,风也了许多,至少没有旋风了。人们的心里也暖和起来,嘴巴也开始动起来,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王晋身穿狐裘,脚踏毡靴,头上带着貂帽,骑在马上一颠一颠的,看起来就像一个面团团的行商。本来他是坐在车架上的,可是漫长的旅程实在无聊,不得不出来活动一下呼吸一下鲜鲜空气。 “还有八十里了,大家赶一赶,到了九原城就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了!”“使君,酒肉管够不?”有人搭腔了。“管够,随便吃,别吃撑着就行。”“好嘞!”众人的兴致立刻就起来了,开始谈论起晚饭的菜肴,鱼羊炖和肥羊炖是最受欢迎的。 听着随从们杂七杂八地议论,王晋的心里也有些轻松,还有八十里,他就是太守了,是五原郡四万军民头上的天了。这意味着他的人生从此刻起进入了辉煌,入则九卿,出为太守,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今天终于实现了。九原城会以什么样的场面来迎接自己呢?迎接?王晋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了,一个字眼儿在脑中恍恍惚惚,总是抓不住。 “使君,有些不对劲儿。”一个声音打断了王晋的思索,王晋抬眼一看,原来是章霖,连忙含笑发问。“哪里不对劲儿?”“只有八十里了,按理说城中应该有人迎接才是,至少来几个人意思一下,如何连个人影都不见?”对了,就是这个词儿?原来是这里不对劲儿,完全没有迎接上官的味道。新官上任,他不愿意给五原官场留下一个苛责的印象,于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挥挥手。“想是天太冷了大家不愿意出远门吧,抑或是在前面。我们加紧赶路,一会儿就清楚了。” 王晋的话并没有打消章霖的疑虑,官场上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疏忽。他想了想,加派了几组斥候,心些总不会出大错。很久以后,章霖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说了一段话。“我当时有一种直觉,肯定要出事!有个声音一直在催我,走,赶紧走!于是我加派了几组斥候,故意按住部队行得缓些。要是没有这些措置,这些人就全完了。到了九原城,第二天我就到道观里拜了神,人总得知道感恩,你说是不?” 队伍继续前进,又走了三十里,来到一座山旁。山高不过百丈,大约是后世的两百三十米。山上有一颗大树,十余丈高,身躯粗大盘根错节,树冠亭亭如华盖。山上布满了灌木和积雪,把大树映衬得分外威武。山是罕见的石山,向南是一片断崖,断崖上布满了红褐色的石块。 “这个地方挡风,大家歇息一下,烧点水吃点干粮吧。”王晋下了马,伸伸僵硬的四肢。章霖嘴巴动了动,闭上了,依他的意思是一鼓作气直接到九原城,离危险越远越好。但是使君已经发话了,他不能再反驳,上官的威信属下是要维护的。 章霖在并州呆了数年,大大也打了几十丈,他越来越强烈地感到,今天肯定要出事。他摇了摇脑袋,努力把这个念头从头脑中赶出去。“赵胡儿,看见山顶那棵树没?爬上去,四周仔细看看,睁大眼,这几百口人的命可在你手上!”“好嘞!”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飞奔去了,赵胡儿,边塞猎户出身,一家十三口都折在鲜卑人手里,一怒之下投了军。他有一项长处,眼力极好,能看清几十里外的活动目标。 王翰的表现还不错,安顿着部下埋锅烧水造反,自己四处巡视,还不忘派出了守卫。王晋看得暗自点头,但愿老王辽的一顿棍子能把这个纨绔打得浪子回头。 士卒们支开行军锅,烧开了热水,撒上黍米,再撒上些肉糜,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肉粥就好了。众人满满的喝了几碗,身上霎时冒出些热汗来,汗毛孔里都暖暖的。吃完了收拾了锅碗,打点行装准备上路。这时赵胡儿在树上喊起来:“屯长,有情况!” 章霖大步流星感到山顶,两手一抱树干,刷刷刷几下就上了树。“瞎吵吵啥?哪里有情况?”赵胡儿一指正北,章霖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去,在积雪和大片裸露的草原之间,是一些缓慢移动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多,看上去像是一队骑兵,有千余人。“仔细看旗帜,是什么颜色的?”赵胡儿仔细看了半晌,白色竖旗的,上面好像是个动物头像。“看准了?”“千真万确!”“是鲜卑人,鲜卑人的狼旗,是敌非友。赶紧下来。”章霖顺着树干滑下来,三步两步跑到断崖下。一眼望去,正北方向,三个汉军斥候正打马飞奔直直向山赶来!看来是确凿无疑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晋惊呆了,上任的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可不是个好兆头!但是多年的宦海生涯让他掩饰的很好,就像在思索对策一样。“来得好!”一个大脑袋冒出来,满脸是兴奋的红光,原来是王翰。“使君,打一仗吧,好好给鲜卑人熟熟皮子,让他们知道五原边军的厉害!” 章霖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王翰几眼。“王军侯,咱们就事论事,我接到的命令是护送你们进九原城,要打也得把这几百辆车送进城再打。九原城内肯定有驻军,和驻军会合了再打岂不更好?依我的主意,鲜卑人最快半个时辰才能赶到,趁着这个空当儿先进城,再定战守。”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再出点意外就全完了。 王晋看了看王翰,又看看章霖,一挥手。“走,先进城再说。这时上任的第一仗,要打就要打赢。章屯长是老边郡,听他的话没错!”众人簇拥着王晋,两屯骑兵左右护卫,步卒乘车在居中,章霖殿后。 鲜卑人顷刻就到,众人加快了速度快马疾奔,这一跑就是三十里。王晋控制着马速,立马高处观察远处的地形,四五里外是两座山,山大约有百丈高,合后世的0米,却向南北蜿蜒曲折绵延不断。山之间是一条两三丈宽的路,过了山,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平地,九原城就巍然屹立的十几里外。远远看去,九原城城门紧闭,城墙上隐约有人。王晋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了,太守已到城下,却四门紧闭无人迎接,这是何意? “走,进城,看他们有何话说?”王晋冷笑一声打马下山。属下们知道使君发怒了,一个个变了锯嘴葫芦,纷纷静心敛气悄悄跟上,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正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5章:伏杀 一 两里路不远,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越靠近山,王晋心中越是惊悸,一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出现了,这些积雪好像太深了些,而且山上似乎太安静了些,再加上城门紧闭无人迎接刚才是一时气急怒火攻心,现在冷静下来了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了。他本是极聪明的人,霎那间就有些明白了,莫不是一步一步诱我来此?“停止前进,准备战斗!”王晋大喊着,拨转马头向后就走。众人不明就里,有呆立的,有紧随其后的,顿时乱作一团。 蓬,一蓬蓬雪雾漫天飞舞,伴随着漫天雪雾的是密集的箭矢。箭矢遮天蔽日,形成了一片箭云,呼啸而来。队伍中顿时倒下了一片,人的惨叫,战马中箭的悲鸣,箭矢射中人体后箭羽噗噗颤动的声音响成一团。 两翼的骑兵动作比较快,一见使君大人拨马而逃,一打马就跟了上去,只是十几个中箭落马。重灾区是中间乘车的步卒,还有王氏子弟的亲随们,这是王晋逃跑的方向,也是箭矢最集中的区域。霎那间有数百人中箭,人和马的鲜血立刻染红了积雪和大地。 王翰穿的是制式铠甲,位置又比较靠后,并没有中箭。看着眼前的惨状,他的二愣子劲儿上来了。“骑兵冲过去,杀掉弓弩手!步卒列盾墙护住伤员,是爷们的跟我冲!”说完王翰拎起宝剑拍马向前冲去,他的侍卫们急忙跟着向前冲,左右的骑兵一看军侯大人冲上去了,连忙拨转马头跟上去。汉律最重军法,军侯死了他们的首级肯定是保不住的。 王翰的冲锋打乱了袭击者的节奏,第二波的箭雨被有效地阻止了。上百个身穿白衣外披白色披风的武士从积雪中跳起来,向山跑去。中曲的骑兵旋风般赶到,手中的环首刀呼啸着劈下。猝然遇袭,死伤惨重,骑兵们个个心中憋了一肚子气,动气手来自然毫不留情刀刀致命,白衣武士立刻被砍倒了三十多。 这时山顶上奔出了四五十白衣武士,大半手持一人高的巨盾,迅速地布成一个盾墙。几个弓手在巨盾的保护下连连发箭,箭箭咬肉准确无比,汉骑的冲锋立刻就被迟滞了。趁着这个空当儿,山脚的白衣武士迅速地躲进巨盾后。 王翰杀得兴起,咬着白衣武士队列的尾巴杀上山来。偏偏殿后的武士十分难缠,王翰五六个会合才把他砍死。王翰长出了一口气,抬眼一看,自己已经到了盾阵前。一支黝黑的箭矢迎面而来!王翰自幼习武,于武技一道还是颇有几分天赋的。眼见得黑色的箭矢迎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扭腰侧身,右手宝剑正好劈在箭身上,啪的一声箭矢被劈落了。 说时迟那是快,又是十几只黑色的箭矢扑面而来,二十几步的距离,瞬间就到。王翰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完了,这下是怎么也躲不过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噗噗噗,这是箭矢射入身躯的声音。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痛? 正在王翰胡思乱想之际,他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从马上扯下,立刻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我被人夹在了肋下?王翰手足开始乱动,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可是那人的的臂膀像铁钳一样不动分毫。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王翰耳边响起:“菜鸟?你也来捣乱?” 嗖,王翰的身躯腾空而起,噗噗噗,他的护卫腾空而起,稳稳地接住了他。随后一声呼哨,潮水般退了回来。王翰刚一站稳,就手搭凉棚四处张望。“菜鸟是什么意思?”众人纷纷摇头无人应答。“在那!”一个伶俐的护卫指了指。一个身高一丈的巨人骑着一匹高大雄健的西凉马正向盾阵冲去,身后是十几个同样装束的骑兵。“军侯,就是这个人用一杆方天画戟拨开了箭矢,救下了你,还有你的马。”王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此人正是吕布吕奉先!有他在,此战只是有惊无险!” 王晋擦擦额头的汗水,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生死决于一瞬的感觉是那样的惊心动魄,又是那样的缠绵和浓烈,这就是王翰的初战。王忠从后面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两眼老泪纵横,“少爷,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呀!” 王晋同样是满头大汗,他立马五百步外,不断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若不是自己临机决断,要不是二百五王翰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就成了大汉任职时间最短的太守了。王翰,字伯始,并州晋阳王氏,官至五原郡太守,上任第一天死于伏杀。这大概是他在浩瀚的历史中留下的唯一一条记录了。 巨人武士离白衣武士组成的盾阵只有百步了,盾阵中有人大喝一声:“汉狗,安敢猖狂?吃我连珠箭!”一个身材瘦高的黄须大汉左弓右箭,霎那间连发六箭。百步距离,六箭连珠,自然是顷刻就到。黄须大汉射箭时身体不断摆动,那五箭竟然分射五处,额头、咽喉、前胸,左右肩!完了!五箭连珠,又是如此近的距离,这如何躲得开?这巨人武士不死也是重伤了!观战的众人都是如此想法,有那胆的甚至闭上了双眼。 “哦?”又是一声懒洋洋的轻呼,没有恐惧和害怕,倒像孩童看见了心爱的玩具一般。那巨人武士不慌不忙,身躯双手飞快摆动,刷刷刷同样连珠射出了五箭。电光石火之间,射向巨人武士左右肩、额头、胸口的四箭都被巨人武士射出的箭矢击落,只有射向咽喉的那一箭一箭正中。 “唉!”汉军中响起了一片叹息声,这个武士还是死了! 噗通,这是人的身躯倒地的声音,众人举目张望,只见黄须大汉咽喉正中一箭,直挺挺地向后倒地,双目圆睁,口中兀自喊着:“好箭!”“这就是射雕人?”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了。哗,众人的目光一起袭来,难道这厮还活着? 巨人武士一个翻身从马鞍上仰起身来,张口吐出一支黑黝黝的箭矢,那箭矢立刻入地寸许,兀自噗噗地乱动。“这是铁箭,鲜卑射雕人专用的,有数百斤之力,可洞穿重甲!”懂行的人立刻发现了。那厮的牙齿难道是铁打的?能承受如此力道?众人脑中顿时飞起一片疑云。“汉军威武!”片刻后一阵叫好声响起,军中最重英雄猛士,此时此刻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呐喊。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敌我双方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人的巅峰对决,全然忘了身在战场,不知不觉间都停止了厮杀。不不不,有人例外,就是巨人武士的十几个亲随骑兵,两个人的巅峰对决他们来说似乎熟视无睹。这些骑兵手持弓矢,在瞬间就射杀了敌方全部的弓弩手,然后一个呼哨,退出战场,默默地列阵在巨人武士的身后。 “精兵!绝对的精兵!每个人身上至少有几百条性命!那股杀气远远就能闻得见。”说话的是章霖。“那位英雄可是吕布吕奉先?某是晋阳屯长章霖,奉命护送新任五原太守王晋赴任。请过来相见!”“某正是吕奉先,见过王太守、章屯长!”声音还是懒洋洋的,似乎对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巨人武士拨马过来,在马上略一拱手。 众人抬眼望去,此人身高一丈开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身背铁背铜胎硬弓,腰挂箭囊宝刀。面如冠玉,双眉斜插入鬓,唇红齿白,器宇轩昂威风凛凛,胯下一匹高大健壮西凉马。这一身打扮配着身材气质,要多帅有多帅要多酷有多酷,真正是潘安再世宋玉再生。 “好一个英雄!”王晋心中暗叹,他已经从章霖的口中得知了吕布的履历,对这个并州第一勇士和并州第一精锐的缔造者深感兴趣,但是看了这一仗之后,他还是被震惊了!众人叙礼完毕,章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说道:“如今九原城门紧闭,前有死士,北方有千余鲜卑骑兵,一炷香就到,奉先有何良策?” 并州第一精锐的威名和吕布飞将的名声,章霖早有耳闻,如今亲眼所见,见面更胜闻名。事态紧急,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人鬼殊途,他顾不上客套了。再说他是并州刺史麾下,王晋还不敢为难他,凭他对王晋的了解,王晋是识得好歹的,还不至于为难他。此时此刻,抛开那些菜鸟,实战经验丰富的最高指挥官就是他和吕布了,此问也无不妥。 吕布哪里知道章霖心中转了无数个弯儿,他本来就是一个率性的人,不太注意这些,但是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该走的过门儿还是要走,该说的话儿不妨委婉些。“满夷谷以北发现鲜卑三个千人队,昨日一早前郡丞马晗就带领前曲、后曲、右曲出征了,只留下左曲,城内由长史黄崇坐镇。远远望见大队前来,疑心鲜卑人用计诈城也是有的。使君派人去叫门,想必就会开门。属下是三日前奉命剿匪,昨日大功告成,闻听有鲜卑人前来,特地率部回城,这才和大人遇上。”这番话确实长进了许多,不仅交代清楚了情况,还轻轻地开脱了了五原郡三驾马车中的两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6章:伏杀 二 王晋和章霖都暗暗点头,要言不烦,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情况,还给出了解决办法。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稍后得仔细思量一番。这吕奉先不仅武艺好部下精锐,头脑也着实精明,看来要好好结交以为助力。存了这个心思,姿态自然放得更低了。 “奉先,依你看该如何措置?”开口的是王晋,完全是商量的口气。吕布等的就是这句话,上司问了再答,效果会出奇的好,他自然是当仁不让了。“使君,眼前盾阵中射雕人都已被射杀,剩下的百余个白衣死士都是刀牌手,想来中曲的兄弟们是能料理的。剩下几个弓弩手也不要紧,缓进急战一击必杀即可!” “好个缓进急战一击必杀,使君,此战必胜!”章霖也明白过来了,赶紧弥补自己的过失。“甚善!”王晋也连连点头。“围住敌军后,使君可疾奔城门叫城,先入城为上。至于北方的鲜卑骑兵更是无妨,我率部将其击溃即可!”众人顿时莫名惊诧了,百骑击溃千骑,这吕奉先做什么春秋大梦?千余鲜卑,并州精兵千骑才可对阵,还无必胜把握。吕布也是苦笑不已,新太守刚刚到任,我总不能说我的私兵都有一千五六吧,魏越的两百羌兵更不能说。 谁知更惊人的还在后面。吕布伸出一指:“在你们的后面还有千余鲜卑骑兵,两个时辰前被我杀了两百多,再有半个时辰就会赶到。我的部下马上就到。”哇,原来有援兵!众人心里顿时有底了。“只有两百人!”吕布继续说道。哗,众人的心立刻沉到了海底,一百人对两千鲜卑?“诸位大人,您们先聊,我胸口疼,先下去歇息。”老王忠终于受不了了,连番的惊心动魄百转千回已经击碎了他的心脏。 这时远处黄尘滚滚,一条一缕片片升起,王晋的脸色顿时青白不定,章霖的脸色也黑了,只有二百五王翰的脸色依旧如常。这个时节,再来一支敌军,大家可就真的交代了。“诸位大人稍安勿躁!黄尘条条缕缕升起,这是我的兵!”吕布摆摆手,比预计的晚了十余息,看来有些麻烦。 数息之后,将近两百名骑兵纵马来,远远就传来一片肃杀之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骑兵们身上穿着带搭膊的皮甲,带着铁盔,铠甲外罩着一件丝帛面的长袍,上面沾满了鲜血,甚至斜斜地挂着几支箭矢。一色的高大健壮的战马,马颈上挂着血淋淋的人头,黄须髡发,怒目圆睁,都是鲜卑人的首级。每个人身边都有四五匹高大健壮的战马,都备有马鞍,马上满满的是各式各样的物资。骑士们黑红的面孔上布满了汗迹和油泥,人和马身上散发着一种浓浓的臭味,那是汗水鲜血和马汗混合的味道。 没有一个人出声,两百余人行进间变成方阵列在吕布对面。两员将策马而出来到吕布马前。“左曲前屯应到两百一十人,实到两百一十人人,轻伤十六人,重伤三人。斩首二百零五级,其中有十三个俘虏,闹腾的不走都砍了,所以来晚了一些。缴获马匹二百九十八,都伯高顺、侯成,完毕。”说话的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众人都觉得,这不好意思针对的不是砍了十三个俘虏,而是晚到了一会儿。“下次注意莫要迟到!否则军法不容!入列!”吕布瞪了一下眼睛。两员将如释重负地退下去了,相互间还用眼神交流着什么。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十三个首级和迟到相比确实不算什么! 吕布转过身啦,面向王晋。“使君,我率部迎战那千余鲜卑,半个时辰就会将其击溃,随后再反身对战东方之敌。”“如果东方的那支鲜卑骑兵先到了怎么办?”问话的是王翰,这一刻钟给他的记忆是那样的深刻,胜过二十三年的全部。原来真正的战场是如此的刺激和美妙,智力和铁血的角逐又是如此的动人心魄,老子要的就是这个调调儿,比在晋阳调戏美女,斗鸡走狗,飞马射猎刺激多了! “问得好!”吕布一招手:“旗来!”“诺!”身后站出一个高大健壮的巨人,从背上取下一个长包袱,把七八节木棒略一接驳,迎风一展。一杆两张高的旗竿高高竖起,旗杆上是长两尺高六尺的一面血红赤旗,四周镶嵌着紫色流苏,上面八个斗大的黑字: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赤旗黑字,迎风烈烈招展,持旗壮士面容坚毅高大威武,背后是四个护旗手,人高马大,有一种说不出的惨烈和杀气。 “派一什人,带着这个旗组,在五里外山丘驻扎,战马拖曳树枝灌木,腾起阵阵烟尘,条条缕缕直上云霄。鲜卑人至此,先见赤旗,心智为之一夺。又见山丘后烟尘四起,以为山丘背后伏有大军,必定迟疑不前。”吕布大吼一声:“高顺,带领我的十八亲卫,伏在山丘背后,一见鲜卑迟疑立即杀出,以弓弩杀其军官夺其马匹,鲜卑必定溃而走也!尔等立刻快马驰回不得恋战!等其发觉上当之时,我等已经入九原城多时也!” “诺!”高顺等齐吼一声,催马下山,虽只数十骑,却胜过万马千军多矣! 吕布默默望着高顺等远去,回身大吼道:“重骑冲阵!”两百余骑纷纷跳下战马,各自选出一匹战马,然后两两相帮,从别的马背上抖开了一件马甲。这马甲看上去颇有些古怪,由数层熟牛皮制成,颇为坚韧,在马颈两侧、马臀、马胸等处还镶嵌着圆形椭圆形的铁片,铁片向外凸出,擦得极亮,在日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马甲从马颈下直到马胸是开口的,整副马甲很容易地披在了马身上。骑兵们扣紧开口两边的一溜锁扣,把蒙着铁皮的面甲用锁扣扣在颈甲上,然后骑兵们娴熟地紧了紧几处丝绦,从头到脚给战马罩上一件丝帛马衣,将一个高腰马鞍放在马背上系紧肚带。章霖眼尖,发现马镫不是一个,而是一对儿。接下来,一半骑兵在另一半骑兵身后一拉,整件铠甲就落在了地上,只剩下了贴身的大衫。后面的骑兵取出一件铠甲,望前面的骑兵身上一套,这铠甲也是多层熟牛皮制成,前胸有两个圆形铁片,腹部还有一个略大些的。后面的骑兵紧了紧前面骑兵胸部和腹部的丝绦,又给他罩上了一件丝帛大衫,戴好铁盔,在腹部扣上一副玉带,背后插好六杆短矛,腰上佩戴好腰刀,这腰刀竟然是有弧度的,不似环首刀那样平直。百余骑兵接过一杆丈二长矛,齐齐上马,向北列成一个三角阵。 吕布点点头:“只用了十息,有进步!侯成,带领辎重兵,保护使君,看好物资!”他翻身上马,略一拱手:“诸君稍待,某等破敌去也!”说完拍马立在三角阵头,一声令下,百余人滚滚向北。 看着那百骑滚滚向北,王翰满面通红,泪水滚滚而下。他抹一把眼泪,抽刀大喝:“中曲!是汉子的跟我来!莫要让人看了笑话!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中曲仅存的两百多汉子被激起了凶性,跟着王翰冲向白衣死士。都是边军,人家百骑敢破鲜卑千骑,咱这三百人再拼不过一百多死士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两百多汉军发一声喊,如滚滚洪流,一路向西杀向敌阵。王晋立马于山丘之上,唏嘘良久,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落下。这才是真正的汉军!和他们相比,羽林五校,豚犬耳!有万余如此精锐,横行瀚海,万户侯何足道哉? 多年的宦海生涯止住了他的遐想。“侯成,那赤旗是何含义?你可愿为我解说一二?”“卑职不敢当,大人且听人讲来。”侯成目视前方,开口便是金石之音,冷酷惨烈。“这赤旗是左曲前屯的必死之旗,赤旗一出,不死不休!死在这这赤旗之下的,少说有万人。左曲前屯最惨烈的一仗,是百骑对阵鲜卑七千,十进十出,杀鲜卑万户一人,千户四人,百户六十七人,斩首一千三百一十八,鲜卑阵崩。左曲前屯只剩十八人,人人带伤!” “竟然如此惨烈!吕奉先真英雄也!如此战功,如何只是一个屯长?”王晋动容了。“五原郡马吕黄严四大家族盘根错节,大人日后定会深知,吕屯长一个外人,若不是每战必先每战皆存必死之心,这个屯长也早就当不成喽。”王晋明白了,这是背后没有根基。“不对,吕奉先的父祖都在五原任职,官至校尉,怎么成了外人了?”“使君有所不知,吕屯长的父祖也是每战必先,每战皆存必死之心,部属零落无以荫蔽呀!”“原来如此!”敢战死得就快,避战不战就活得长,英雄零落尽,庸才逞风流!王晋长叹一声,大汉偏偏就是这个样子,理想主义者都死绝了,剩下的都是现实主义者,吕奉先不得不继续死战,才能保住屯长的位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7章:伏杀 三 “那个马甲,步人甲有异于制式铠甲,外披那件帛衣又是何意?”“使君,吕屯长率我等与鲜卑大战八百六十七次,发觉铁甲可防重武器击打,但是箭矢易从缝隙射入。皮甲可防箭矢,却易为重武器击破。在皮甲上镶嵌圆形铁片,可得皮甲铁甲之利,重量却轻了许多。至于那丝帛外衣则是没办法的办法,重弩射入,有丝帛相缠,可以卸去一部分力道,必死变为重伤,重伤变为轻伤。鲜卑人皆为骑兵,来去飘忽,弓马娴熟颇为难治,马甲加步人甲,是以重骑兵对冲轻骑兵,收以骑制骑之效也。左曲前屯八百六十七战,战死者寡,首为吕屯长武艺高强,次为战术得当,三为铠甲之利也!” 王晋听得频频点头,大为心动,如有数千精锐身披如此马甲步人甲,纵横瀚海有何难哉?他又转念一想,莫非我的万户侯就着落在吕奉先身上?上任第一天就救了我,还有如此本事,真是个勇将智将再加福将!“这马甲步人甲一副所费几何?”“一副马甲,步人甲,铁盔,丝帛衣,弓矢,弯刀,长矛,加起来非五十金不可得!”五十金就是五十斤金子,大致相当于五十万肉好五铢钱。王晋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耗费,吕奉先怎制得起?”“启禀使君,吕屯长的全部家当都在这上面了,还欠了巨债,他就剩个空架子庄园了,吕屯长,实在是难呀!”说道这里,侯成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侯成,莫哭莫哭,只要我是五原太守,必善待吕奉先!”王晋面色肃然,目视侯成一字一顿。侯成跳下马来,伏地行跪拜之礼,如是这三。“吕屯长和左曲前屯誓死效忠大人!” 侯成和高顺是吕布麾下仅有的两个都伯,高顺虽然只十五岁,在吕布军中却是实际的二把手。高顺每天板着脸,训斥这个,命令那个,在他眼里,一切都永远不合格,永远有改进的余地。他的最大长处是铁面无私、清廉公平、不置私产、有绝佳的练兵统兵才能,就是一个纯粹的将领。说话不掩饰,经常噎得人说不出话,除了和军事有关的一切毫不关心。一个十五六岁的人,一眼望去就像三十余岁。 比起高顺,侯成的带兵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但是侯成很会察言观色,很讨人喜欢,对数字极其敏感,能把一团乱麻极其琐碎的事情管的进井有条丝毫不乱。侯成就像前世的长袖善舞的商人,有着官面的身份,无论什么人那个衙门,都吃得开。侯成还有一个优点,能做脏活,还能守口如瓶。这一点是性子方正的高顺万万不及的。高顺带兵练兵作战,侯成管理钱财后勤人际交往,顺便做些脏活。高顺永远想抓住侯成的狐狸尾巴,侯成永远让高顺抓住些毛病,吕布在其中和稀泥,这就是左曲前屯三驾马车目前的微妙关系。 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得王晋动容,这种勾当是高顺万万做不来的,这就是侯成的价值所在。 得如此猛将精锐效死,王晋豪情勃发,志得意满,当下按剑四望,观察战场形势。眼前是三处战场,北边,吕布百骑迎战鲜卑千骑,东边,是高顺的数十骑做疑兵之计,西边,是王翰率部迎战白衣死士。 胜负的关键在于哪一方能在局部战场首先获胜,然后支援其它战场。对汉军来说,东方就是个障眼法,撑不了太长时间,在北方或西方尽快取胜是关键。从这个角度看,西方更为重要。一旦屏障尽去,便可疾驰入城,九原城总不能拒而不纳吧?想明白了,王晋不仅聚精会神向战场看去。 五百步外,王翰身先士卒,带着三百中曲将士正同百余名白衣死士杀作一团。王翰号称并州第一纨绔,是极要面子的,方才差点死在射雕人箭下,早已恼怒异常。又被吕布一番激励,顿时怒气勃发,都是汉子,我王翰绝不能让吕奉先比下去! 他跳下马来,挥舞宝剑带着三百部下向白衣死士们冲去。他的十几个卫士深知这位爷的脾气,这个时候是万万劝不得的,连忙上前将王翰围在中央,发一声喊直入敌阵。这些卫士都是老王辽精挑细选的本族子弟,从习武,比起白衣死士来,武艺还高上一筹。如今人人拼命,片刻间白衣死士就被砍倒了十几个,阵形立刻就不稳了。 中曲的将士看到军侯如此勇悍,士气顿时一振,这军侯别看做事莽撞,打起仗来倒不偷奸耍滑。汉军大声呼喝,潮水般顺着缝隙涌上,白衣死士的盾阵顿时摇摇欲坠了。适才被吕布五连珠破了黄须大汉的神射,士气为之一隳,本来就有些勉强,如今汉军舍命来攻,顿时有不支之势。 这时,白衣死士盾阵中央一个高大汉子举刀向天,叽里咕噜喊了几句,死士们顿时两眼冒火,嗷嗷叫着扑上前来,全是以命搏命的招数,刀刀见血。每一个白衣死士倒下,至少有两三个汉军陪葬。 看见王晋满脸疑惑,侯成在旁边随口翻译了出来。“使君,是鲜卑语,大致是说,鲜卑勇士们!长生天在看着我们!别忘了你们曾经许下的诺言!别忘了雇主许给你们的好处!今日我等必死无疑,那就以身赴死吧!” 雇主?王晋的心里一沉,看来此次伏击背后有太多的故事。 那高大汉子手持两柄巨斧,如巨灵神般呼啸而来,霎那间就砍翻了五六个汉军。十几个白衣武士手中拿着重家伙顺着缺口冲进来,汉军又被砍到了十余人。“放箭!”王翰大吼道。汉军中的弓弩手赶紧用弓弩压制敌军,专挑前头的大汉下手,白衣死士顿时被射倒了五六个,其余的不得不缩进盾阵躲避。 就这样翻来覆去打了几个回合,汉军一有突破口,白衣死士就冲出来砍人,白衣死士一冲出来汉军就放箭。山口已经倒下了百余具尸体,剩下的人早已杀红了眼,不在呼喝,只是挥舞着兵器死命地砍杀。汉军和死士们在激烈地搏斗着,不断地有人倒下,倒下的人用尽一切办法制造麻烦,用手、拳头、甚至牙齿,直到被杀死。 草地上布满了鲜血和尸体,损坏的兵器和甲胄的碎片混合着脑浆、碎肉堆成一堆堆的,看上去就像修罗地狱一般。剩余的王氏子弟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吐得翻江倒海,头晕眼花。战争原来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浪漫和美好,却是如此得残酷和狰狞,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怀疑和绝望,这难道就是我们选择的道路吗?终生和地狱为伍? 对这些王氏子弟来说,从军不过是仕途的一个插曲而已,追风逐电,匹马博个万户侯,这才是战争的最终目的。如今,鲜血、残肢断骨混合着脑浆遍地都是,看来平素的比武和战场是无法比的! 吐过了,看够了,开始有人回过神来,抽出宝剑杀入敌阵。这些人武艺高强,缺少的只是战场经验,如今看了半晌,也明白了其中诀窍,无非是简单有效不耍花架子。这些技击高手一加入,白衣死士顿时吃力起来,被这些人三绕两绕就砍下了头颅。那高大汉子身上已经负了四五处伤,兀自大声呼喝,冲在最前面。白衣死士在高大汉子的激励下,前仆后继,死死堵住山口。 王晋看出来了,他们的目的是堵住山口,给北面和东面的追兵争取时间。对于北方的战事,王晋不太看好,以百骑对千骑,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东方又能撑多久呢? 王晋转头向东望去,五里外的山丘上赤旗高扬,在烈烈风中迎风招展。山丘下十个骑兵纵马奔驰,扬起阵阵烟尘。“使君,东边最为重要,我带五十人去看看,留五十人保护大人!”章霖抱拳施礼。在他看来,眼前的仗打得虽然热闹,但是胜券在握,他无意去抢王翰的风头。不如看看吕奉先的疑兵之计是否有效。 王晋点点头:“也好,你且速去!将本部尽皆带去,我身边还有侯成和护卫。”章霖一叉手,自带着本部去了。侯成是何等精明的人,早已看出王晋心中所想。当先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手脚,这才开口。“使君,这天寒地冻的,要当心身体,还是速速进城为好。我带着部下去帮一把手,砍了这些混账,也好早日进城,不知使君意下如何?”“侯成,你的部下可都是辎重兵,能上得了战场?”王晋扫了一眼侯成,脸上全是惊讶。 侯成大笑:“左曲前屯就没有吃闲饭的人!没有编制他们才做了辎重兵,按吕屯长的说法,叫临时工。上了战场个顶个是好手,使君稍等片刻,侯成去去就回!”侯成一声呼哨,拍马向前。“弟兄们,跟着老侯砍了这帮鲜卑孙子,早点去接应高顺!去的晚了,骨头渣子都没了!”部下们一阵哄笑,笑嘻嘻地跟在侯成后面,口中兀自乱叫。“就是就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8章:伏杀 四 这百余骑兵是侯成一手带出来的,一个个聪明伶俐,惯会揣摩人心,就是一百个侯成。看得侯成的一番做作,自然晓得该如何当差。既要在使君面前显了本事,又不能抢了中曲的风头,还要尽早结束战斗。 百余骑双脚踏在马镫上,分成四五拨,,张弓搭箭,不紧不慢地跟在中曲士卒的后面。正在此时,盾阵一开,那个高大鲜卑汉子领着二十余人冲出,个个身材粗壮,手持巨斧,嗷嗷叫着向汉军冲来,巨斧上下翻飞顿时砍翻了十几个汉军,汉军的攻势立刻被遏制住了。高大汉子大吼一声,转身就要退回盾阵中。 “射!”侯成一声令下,刷刷刷,数十支箭矢迎面而至,立刻有十余人中箭。惨叫声响成一片,一个黑壮汉子大腿中箭,被死死地定在地上,正伸手去拔箭。刷刷刷,又是一阵箭矢飞过,黑壮汉子咽喉又中一箭,右手丢了斧头,扼住咽喉,挺了两下,软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第二轮箭矢飞过,站着的就剩下那高大汉子了,那汉子左脚背中了一箭,将左脚钉在地上,兀自挥舞着两柄板斧击打箭矢。 “吆,挺牛气呀,再射!”侯成笑嘻嘻地一挥手,几十张硬弓一起发射,噗噗噗,箭矢入肉的声音传来,那汉子顿时被射成了筛子,脖子一歪,双斧落地,身躯兀自挺立,两只大眼一张,神采全无,高耸的脊背顿时软了下去。嗖,一支箭矢透喉而过,将大汉的尸身射倒。大汉的尸身缓缓倒下,重重地砸在了大地上,汩汩的鲜血顿时染红了积雪。 战场中顿时变得无比寂静,交战双方都紧紧盯着这一幕,似乎忘记了厮杀忘记了是在战场。这大汉是白衣死士的首领,也是鲜卑著名的勇士,他倒下的身躯定格在这一霎那,将恐惧牢牢地刻进了白衣死士的心中。 “射!”侯成一板脸,大吼着。这一波用的是擎张重弩,粗长的铁矢从天而降,洞穿了鲜卑人的巨盾。持盾的五六个武士被铁矢透体而入,倒在地上惨嚎着,身体抽搐着,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再射!”这一波的箭矢格外多,正面的木盾砰然碎裂,盾后的白衣武士被铁矢击飞,胸前喷出一篷鲜血,一连撞倒了十余人。 这一次齐射彻底击碎了白衣死士的斗志,将鲜卑人的士气降到零点。“准备!”侯成右手上扬,脸上仍然是笑嘻嘻的。哗,有几个白衣死士扔下盾牌拔腿就跑,几个、几十个,只是一瞬间,几十个白衣死士同时转身,鲜卑阵,崩! 刷刷刷,几十支箭矢射出,射倒了十几个白衣死士。“上马,接应高顺去!不能让那子死在咱老侯前面!”侯成一板脸,调转马头,向着王晋一叉手。“使君,前路已通,请速速回城!某向东接应高顺去了!” 百余骑摇摇摆摆,跟着侯成去了。王晋、王翰,王氏子弟们都看傻了!中曲奋战一炷香,占不了丝毫便宜,这百骑瞬间就破阵!还是辎重兵,不对,是临时工!“王翰,率部追杀敌军!其他人随我叫城!”王晋一挥手,跃马扬鞭向九原城东门而去! 章霖赶到山丘背后时,十一个骑兵正在纵马奔驰,腾起阵阵烟尘。看到这百余人到来,为首的什长连忙迎上来。“见过章屯长,前面正在对峙。高都伯吩咐了,援兵一到先下马休息。他再和鲜卑人耗一会儿,然后率精骑冲阵,鲜卑人气势一衰,再上马冲阵,可收奇效。”章霖也不见外,吩咐部下下马休息。自己摘下水囊饮了几口,一抹嘴问道。“高都伯说过没,以何为号?”“只看山顶赤旗,赤旗前指,号声激越,便可从左右冲杀。”“甚好,某晓得了。”章霖潜踪匿影寻个高处,举目看向战场。 山丘不高,只有三十余丈,光秃秃的一眼可见。丘顶上积雪早已被吹干,漏出星星点点的枯草。那个粗壮伍长一马当先,矗立在丘顶,四个护旗手铁塔般侍立在后。赤旗迎风招展,猎猎飞舞。 山丘以东千步左右,半月形列阵的是鲜卑骑兵,大概有七八百人。一个个黄须细眼,穿着过膝皮袍,披甲的只有三成,多是没有护膊的皮甲,铜盔倒是人人一顶。五六个头领模样的人正在阵前商议,远远看去,争论得很是激烈。 争论主要在两个人之间进行,一个身材高瘦,银甲白袍,短须白面,一个身材粗壮,黑甲紫袍,满脸虬髯。两人挥舞着拳头,口沫横飞争得不可开交,旁边的人不住劝说。一炷香后,黑甲紫袍人一挥手,打马离开,显然是有了决断。 紫袍人回身对着部属,挥舞着拳头高声喊着什么,显然是在做战前动员。章霖赶紧下山,命令整队。一会儿,号角声响起,是鲜卑人独有的牛角号,呜咽深沉。两声号角之后,紫袍人拍马举刀,发一声喊,冲向山丘,背后三百多鲜卑骑兵排成松散的弧线紧紧跟随。剩下的鲜卑人则在白袍首领的带领下在原地列阵。 赤旗下,汉军挺立如松,没有丝毫慌乱。只听得一声呼喝,高顺带着十八骑旋风般冲下山丘。章霖眼尖,一眼看出这些骑兵正是当时吕布亲随的神射手,就是他们以弓对弓,全数射杀了白衣死士的射雕人。 高顺手持丈二长矛,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后面的十八骑同样手持长矛,腰挂弯刀背背弓矢,胯下是以速度和耐力见长的乌恒马。 千步的距离,骑兵瞬间就到。汉骑从高到低先占了地利,瞬间这十九骑就突入了鲜卑军阵。这些骑兵三个一组互相配合,一个在前,两个保护左右。三个组又组成一个的三角阵,高顺就在两个三角阵前边。汉骑用灵活地操控战马,游鱼一样在鲜卑人的缝隙中穿过,手上的长矛上下翻飞左挑右刺,鲜卑骑兵纷纷落马。 鲜卑人只是单边马镫,依靠双腿控制马匹,灵活度自然差上许多,再加上手中使的刀长度只有汉军长矛的一半,刀刚刚挥出,汉军的长矛就到了胸前。噗通、噗通,落马声响成一片,伴随着鲜卑人的惨叫声,汉骑早已凿穿敌阵。紫袍大汉气得举起马刀高声喝骂,急促的下着命令。鲜卑人在他的带领下,紧紧咬着汉骑向远处追去。 这时,山丘后一阵马蹄声传来,震天动地,章霖打眼一看,原来是侯成带着他的部下到了。“章屯长,高顺还没死吧?哈哈哈哈。”侯成声随人到,在章霖面前勒住马匹,胯下的火候西凉马顿时人立而起,愤怒地咆哮着,喷着鼻子。侯成狠狠地骂了两句才慢慢的停下来。 “高都伯康健得很,刚刚率领十八骑凿穿敌阵往远处去了。”章霖含笑说道。“十八铁卫?”侯成撇撇嘴。“又是老一套儿,就不能玩点新鲜的?对了,老章,那白衣死士已经被击溃,王使君叫城去了。我来支援这边,半柱香后,高顺会再次凿穿敌阵回来,直上山丘。等鲜卑人全线压上之时,你我分左右突袭,好好干它一票,你看如何?”章霖连忙叉手。“甚好,就借你的吉言,咱老章也开开荤,砍几颗狗头!” 果然半柱香后,高顺十九骑再次凿穿敌阵,直奔山顶。那紫袍大汉仍然率军直追,汉军的马快,总是吊在鲜卑人前面五六十步。高顺一声呼喝,挂好长矛,张弓搭箭回身变射,噗噗噗一阵箭雨,鲜卑人立刻二三十人落马。这下观战的鲜卑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拔刀鼓噪起来,白袍首领弹压不住,只得发一声喊带队前冲。 眼见汉军十九骑来到山下,一阵激越的号角声响起。抬头一看山顶,那黑壮伍长大吼一声:“赤旗一出,流血千里!”带着四个部下冲下山来,虽只五人,却有万马千军之势。追击的鲜卑骑兵心神一颤,动作顿时慢了半拍。这赤旗的传说他们可是太清楚了,赤旗一出,流血千里,不死不休!无论何种鲜卑,见了赤旗不退兵的,左曲前屯定会千里追杀,不死不休,这是五原郡千里方圆都见识过的。死在杂合赤旗下的至少有数千人,所以一见赤旗出现,没有极重要的事情,鲜卑人一般选择躲避。没有人愿意为一点事触怒一只疯狂的猛虎。 进,还是退?鲜卑骑兵纠结了,就连紫袍大汉也放满了马速,飞快地权衡着利弊。 就在这一瞬间,侯成点点头。“刚刚好,兔崽子们,上马割狗头去!”一马当先从山脚转出。山丘左右突然冲出数百汉骑,鲜卑人大吃一惊,汉骑簇拥着赤旗飞驰向前,目标竟然是那紫袍大汉。高顺也带着十八骑翻身杀回,这次用的却是强弩,噗噗噗,连珠箭接连射来,箭箭咬肉,顿时在鲜卑阵中打开了一个缺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19章:伏杀 五 手持赤旗的黑粗汉子身高足有一丈,骑在那匹西凉骏马上如同天神一般,一手持旗,一手一根丈二铁棒,只要有挡路的顺手就是一棒,无论人马立毙棒下。不过数息功夫,死在他棒下的就有十余人,只杀得鲜卑人个个胆寒,一见这杀神来到连忙躲避。黑粗汉子也不追赶,匹马单枪直奔紫袍大汉而去。 紫袍大汉左右还有七八个随从,硬着头皮上前拦截,被黑粗汉子迎头一棒连人带马砸倒两个,顺手左右一划滑倒两个,剩下的三四人动作就缓了一缓,黑粗汉子已经杀到紫袍大汉面前! 紫袍大汉也是鲜卑军中有名的勇士,一上来就被汉军牵着鼻子走,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气。眼见得自家死伤惨重,更是气得怪叫连连,见黑粗汉子如此做派早被激起了凶性。他气沉丹田,挥舞着手中狼牙棒就向粗黑汉字砸来。当当当,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传来,蓬,狼牙棒断成两截,远远飞去。紫袍大汉大嘴一张,一篷鲜血喷出,身子向后一软。黑粗汉子铁棒一探在紫袍大汉腰下一挑,把紫袍大汉挑起来,自己把铁棒夹在左肋下,一伸手借住紫袍大汉一把按在马鞍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在瞬间完成,没等敌我双方看清楚,战斗已然结束。黑粗汉子运足中气高喊。“鲜卑狗,你们的首领已经被俘了!吕奉先马上就到!你们败了!”紫袍大汉的部下疯了一样向前冲,意图夺回首领。侯成已经领着部下杀过来,将黑粗大汉挤向后面。高顺也注意到这个情况,手中的弓矢也一支支飞来。 在死了二十多人之后,黑粗汉子已经退到百步外,紫袍大汉的部下只剩了七八十。首领被俘,士气已衰,敌人却越战越勇,这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西北方腾起一阵烟尘,马蹄哒哒震天动地。 只见远处百余骑正疾驰而来,如大海潮生奔腾千里,当先一人,头戴金冠,手拿方天画戟。“吕奉先来了!”汉军中顿时一片欢呼。吕布赶来,意味着北方汉军已经大胜! 白袍首领一见便知大势已去,一声唿哨拨马就逃,他的部属一看也立刻向后转,快马加鞭一泻千里。“赤旗一出,流血千里!”那黑粗汉子大吼一声,手持赤旗,一马当先紧紧追去,士气正盛的汉骑怪叫着紧紧相随。 远处,吕布方天画戟斜指前方,面沉似水,背后精骑长矛直刺苍天,大吼:“杀!”“杀!”“杀!”催马向前急追。 这一追就是三十里,杀得鲜卑人溃不成军,汉军大胜所获甚多。 章霖所部也砍了二十多颗首级,得了十几匹马,还得了一口好刀。这一仗让章霖暗暗心惊,鲜卑人的战力他是清楚的,弓马娴熟骑射甚佳。平日汉骑二对一尚且占不得便宜,如今左曲前屯一比五竟然敢压着鲜卑人打,而且大胜!看来要重新考虑下自己的前途了,即使进不了这支部队,好好结交一番也是应该的。 章霖放缓马速,抬头环视战场,吕布正在急追白袍鲜卑首领,两人相隔仅仅两个马身,看样子是想活捉。鲜卑人大部被歼,余下的四散奔逃,侯成带着部下正在仔细地搜捡战利品,不放过一丝有用的东西。 “吁。”章霖轻喝一声,打马来到侯成边上。“侯老弟,又发财了吧。”侯成灌了一大口水,用手摸摸嘴巴。“章老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穷怕了,见什么都是好的,看样子你也不赖呀,哈哈哈哈。”“见笑见笑。这点东西,入不得你的法眼。”章霖放下了屯长的架子,和侯成攀谈起来。章霖身在晋阳,迎来送往的差使长干,人情世故自然是无比通透。侯成更是个人精,两人自是一见如故彼此倾心,一炷香时间章霖就把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我说老兄,使君很满意你,想必会开口留你,你老兄可要想好了。上面有人每人那可是大不一样。咱左曲前屯吃的就是这个亏。”侯成一脸的真诚。章霖点点头。“我想明白了,只要使君留我,我就留下,哪怕什长都干。”侯成锤了章霖一拳。“拉倒把,怎么也得一个军侯,你瞧着吧,五原郡的天就要变了。”章霖有些疑惑,正待要问。远处赤旗飘动,一片红云飘来,远远地就听到战马嘶鸣,原来是追击的汉军回来了。 当先一人,正是那黑粗汉子,来到身边一伸腿走下马来,没错是走下,他太高下马就显得容易。来到侯成身边笑道:“老侯,辛苦活都是我们干,你倒是在这里偷懒。”马马虎虎一叉手:“章屯长好!”侯成也笑骂道:“你子又立功了,一个都伯是稳稳到手了。”章霖连忙笑着还礼:“章某有礼了!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汉子憨憨一笑:“俺叫成廉。” 白衣死士一窝蜂的冲上山顶,山顶是个不大的圆台,拴着百余匹马。死士们一刀砍断缰绳,翻身上马四散奔逃。王翰挥舞着宝剑,大声呼喝着命令部下追赶。死士们在前面逃,汉军在后面追赶,不时有人落马被追来的马匹踏成肉泥。惨叫声,呼喝声,咚咚的马蹄声,人的身躯中箭的噗噗声混成一团,夹杂着高原上一滩滩的鲜血,给初入行伍的王氏子弟们上了生动的一课。 毕竟是常年打熬筋骨的武者,在经历了鲜血的洗礼后,这些人很快适应了战场的节奏。他们冲杀在前,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收割着一条条生命,此时此刻他们的表现已经像一个十足的老兵了。虽然略有些生涩,骨子里大族子弟的高傲却已经被激发出来,十几个王氏子弟砍了五六十颗首级,比起一般的士卒,他们的表现可圈可点。 看着眼前的战争场面,王晋心中很是欣慰,无论如何,上任第一仗打胜了!虽然伤亡惨重些,毕竟是胜了。王晋双腿一夹马腹,向九原城东门疾驰而去,毕竟入城是最紧要的。 九原城是双城结构,大致是两个正方形由南向北错层拼接而成,只是下面的正方形向东偏了一半。北城归五原县管辖,南城归九原县管辖,五原太守府坐落在南城的正中。 九原城是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所建,原本只是一个屯兵要塞,经过赵武灵王、始皇帝、汉武帝三次扩建已经成为了周长两千余步的大城。 这个双城布局还是带来了一些麻烦,这座城该如何称呼呢?九原城还是五原城? 在本朝军方的文牍中,这个城市的名称是五原要塞,并州百姓却约定俗成地称之为九原城,北方的鲜卑、乌恒、匈奴等少数民族也习惯地称之为九原城,毕竟九原是自战国以来对这片土地的习惯称呼。那么,我们就称之为九原城吧。 大汉四百郡国中,五原郡属于边郡,户七千,口四万,领有十县,自西向东是西安阳、成宜、宜梁、五原、九原、河阴、临沃、文国、曼柏。并州九郡,人口百万,除了太原郡人口三十万,上党郡人口十八万,是数一数二的上郡,其余七郡都是这等口不过数万,户不过一万的下郡。 九原城的城墙只有五丈高,但是胜在阔大,有四丈厚,城墙上可四马并行。有东南西北四门,每门有望楼一座,没有瓮城。城池四周挖有护城河,宽二丈深二丈,现在都冻得结结实实。护城河距离城墙两丈左右,一座吊桥隔绝内外。 王晋策马来到吊桥下,徐徐勒住战马。身后的管家王福,当然也是未来的府令,连忙纵马上前喊话。“城墙上是哪位当值?新任五原太守王晋王使君驾到,还不快快出城迎接?”城墙上人影瞳瞳,立刻是一阵骚动。片刻后,一个瘦高个探出头来。“某左曲右屯都伯张灿,你说是新任五原太守,有何凭据?鲜卑寇边,怎见得不是奸细?”听得此言,王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一个簇新的使君拒之门外,还如此恶言恶语,真是反了天了! 王晋是王氏远支,早年艰辛,入仕后治家甚严,王福幼年就是王晋的书童,也颇见了一些世面。当下深吸一口气,缓缓喝道:“张都伯,两千石的太守,难道还有人敢假冒?不怕族诛么?”王晋在旁也听得心头火起,正要发怒,然而终于忍住了。他一挥手:“取节、符、传来!” 从人顷刻取到,王晋接在手里,一一向城上展示。“此节,竹制,长八尺,毛三重,乃两千石之节。此符,铜制伏虎状,为太守调兵之物。此传,以木为之,长五寸,以木覆之,木上封以御史印章,为通关凭据。”王晋缓缓将符、节、传收起,冷冷一笑。“不知张都伯还需要什么凭据来证明我是新任五原太守?尚书台只发了这三样信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0章:入城 一 张灿听得满头大汗,心知把新任太守得罪惨了,但是现官不如现管,顶头上司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他左右为难急的团团转。看他这般模样,王晋心知其中必有蹊跷。“张都伯,城内何人官位最高,叫他出来说话!”张灿一听心头大喜,连忙躬身叉手。“使君见谅则个,左曲军侯吕凯严令不得放任何人入城。目前城中以长史黄崇为尊,军官是左曲军侯吕凯为首,属下立刻前去禀报!” 听他如此措置,王晋面色缓和了些。“你且去吧,不过要快些,护送我的官军正在和鲜卑人厮杀。每迟一刻就会有数十伤亡。”张灿恭恭敬敬地叉手行礼,转身去了。 九原城东门望楼高有两层,下面用来屯兵和贮备物资器械,第二层视野开阔,布置得军帐一般,两个人正在凭窗而望。一人矮胖身材,黑面浓须,正是左曲的军侯吕凯,此刻顶盔掼甲,面沉似水。另一人普通士卒打扮,瘦高个,白面微须,四十左右,大冷的天竟然摇着一柄鹅毛扇。 “迟之兄,那些死士已经逃散,再不让王晋进城就没法交代了。家主的吩咐我已经做到了,许给我的好处何时给我?”吕凯侧身面向瘦高个,面有怒色。那迟之兄微微一笑。“凯兄勿急,先看看此物。”说完从怀中掏出几篇竹简递过来。吕凯展开一看,大喜过望。“如此,烦劳家主了!某这就下去开门。” “且慢!”迟之兄摇了摇鹅毛扇,狭长的双目张开,两眼精光四射。“凯兄,再有半年令郎的游历就要结束,然后是举孝廉或者州郡辟除,至于得个什么官位,就看凯兄的表现了。”吕凯双目大开,好似要冒出火来。“迟之兄这是何意?某自幼年起就隐身吕家,为家族贡献了一生,至今孑然一身,为的就是这个儿子。家主但有吩咐,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迟之兄微微一笑:“凯兄勿恼,令弟前日已选得县令,半月后就赴任。加上令郎,家族对你算得上恩高义厚了。只是这王晋的死活关系甚大,万万不可让他活着赴任。”吕凯双手一摊:“他已在城下,我没有任何理由不让他进城。”迟之兄哈哈大笑:“凯兄,附耳过来。” 两人嘀咕了几句,吕凯满脸疑惑。“此计倒是可行?谁来动手?”“某带得数十死士,无须凯兄动手,万一失手绝不会牵扯到凯兄。”吕凯面皮青紫,以手扶额如是者三。突然他双掌互击,低声吼道:“直娘贼,就干他这一遭儿!”“这就对了嘛,王晋一死,什么都好说,多大的事儿!”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缘梯而上,迟之兄一叉手,悄然消失了。张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军侯,新任太守王晋正在城下,已经出示了节、符、传,请军侯示下,这城门开还是不开?”“走,看看去。”吕凯大步流星下楼去了。 王晋在城下正等得焦急,王翰带着中曲早没了影踪,章霖派来的鸿翎信使却带来了好消息。吕布军已经大败鲜卑,正在清点战果,两柱香后即可到达。章霖提醒王晋,他和吕布都认为此次遇伏迷雾重重,还是要心些和军队一起入城。 王晋抬头看看天,已是正午时分,风停了,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头来,洒下一片阳光,照在人身上有一丝暖意。回想起这半天的遭遇,王晋不仅连呼侥幸,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逃过了伏杀。背后的主谋又是谁?设计出如此精巧的连环局,还动用了鲜卑人,为了一个两千石的官员值得吗?王晋摇摇头,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大家一起入城吧。王晋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念头,他又逃过了一次伏杀! 城头上一阵骚动,一个人探出头来,仔细向下张望,周围的人众星捧月一般将他紧紧护住。“王使君请了,属下是左曲军侯吕凯,迎接来迟万望恕罪!”吕凯满面含笑,向城下一叉手。“属下这就开城门,恭迎使君入城!”王晋脸色不变,略一拱手:“不急不急,吕军侯且去。” 吱吱吱,一阵响动,两扇布满铜钉,遍蒙铁皮的城门缓缓开了。吕凯在城头一拱手:“城门已开,请使君入城!”经过这一路的波折,王晋早就学乖了,万事都要先问个为什么。这吕凯口口声声恭迎自己入城,却站在城头上,下属迎接上官是这个礼数吗?要知道本朝的太守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是不折不扣的千里候。对待顶头上司这是典型的轻慢,王晋越发拿定主意了,一定要和军队一起进城! 王晋面带微笑,笑容无比亲切。“吕军侯请了,护送我的官军还在和鲜卑人一起厮杀,吕军侯何不率队出城接应一下?”吕凯一听,楞了。王晋的要求合情合理,他没法拒绝。“张灿,你率队出城看看。” 看着五十人的队伍出城向东,王晋的暗暗冷笑,无论如何,这个吕凯是不能再用了。是调是免,到时候再说。 东方尘土飞扬,那面赤旗出现在两山之间。一马当先的还是那个风流倜傥、永远隆重出场的吕布吕奉先。他身后是浑身沾满鲜血的部下,每个人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沾满了尘土、鲜血和脑浆,就连马身上都是一般颜色,马颈下累累垂垂系着几颗首级。章霖、高顺、侯成簇拥在吕布左右,满脸的喜悦。身后是千多匹骏马,马上驮满了物资。 吕布来到进前,向王晋深施一礼:“使君,幸不辱命,斩首八百七十六级,俘虏三十八人,其中千户长两名,缴获无数。”王晋大喜,上任第一天就如此大捷,奉先真是我的福将!“奉先,你立了大功,放心这功劳跑不了!甚好,我心甚慰!先入城再说!” 前面是十八个护卫,再后面是王晋,然后是吕布诸将,最后是凯旋而归的汉军,众人雄赳赳气昂昂,缓缓向城门走去。 王晋的十八护卫手持藤牌万分警惕,飞快穿过城门洞,布成防御阵形。这一天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除了自己他们已经不信任任何人。 王晋策马缓缓入城,抬眼一看,街道上静悄悄的毫无声息,眼面前更是空荡荡的,没有人迎接,连一个执勤的士卒都没有。侯成人情世故何等通透,知道使君心中所想,连忙上前。“城外警讯频传,吕军侯想必忙于军务,属下带路先去太守府如何?”王晋点点头,侯成在前引路,一行人直奔郡守府。 郡守府在城中央,西北方是五原县衙,东南方是九原县衙,是个前后五进的院子,左右两侧还有府库,钱粮、兵器诸般库房,并州的郡城泰半是如此布局,不讲究舒适华丽只讲究实用。 郡守府前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已经有一些百姓在围观,这些百姓脸上还带着疑惑,手中还拿着诸般灶具,一看就是淋湿拉来的。两县的皂隶在县令的带领下维持着秩序,一见马队出现,皂隶们连忙招呼着摆好香案,一队吹鼓手开始吹吹打打,两县县令高冠大袖,带着一众属下叉手迎候,左曲军侯吕凯带着四五十人正在其中。吕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两只眼睛滴溜溜看着四周,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见到这般场景,王晋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丝笑容。新任太守上任伊始就遭遇伏杀,这且不说,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迎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传到并州郡治晋阳和大汉国都洛阳,以前的同僚该如何笑话自己?好在有两个晓事的组织了一队吹鼓手三四百百姓,多少也挽回了一点颜面。想到这里,王晋的心又沉下去了,五原郡这一摊浑水深得很呀! 王晋脸上笑容更胜,一眼望去简直是如沐春风。他立在马上缓缓走过长街,到得近前甩蹬下马,叉手胸前。“王晋不才,累诸君久候了!”“哪里哪里,我等刚接到消息,匆忙之中才安排妥帖,未能到城门相迎,还望使君海涵。”说话的人五十开外,两鬓早已斑白,身材高瘦,白面长须,正是九原县的县令马成――五原郡四大家族之首马家的族人。“边郡寒陋,非晋阳大都市可比,百姓没见过世面,闻听使君前来,踊跃前来见识上官风采,还望使君恕罪”这人年纪有三四十,身材粗壮,好似一个屠夫,却是黄家族人,名叫,别看他其貌不扬却是正经的孝廉出身。 侯成在旁,一一道过诸人身份来历。王晋一一见礼,颇寒暄了几句,话不多,却说得亲切温熙,令众人有一见如故之感,就连吕凯王晋也颇勉励了几句。众人心里佩服万分,孔门六术,言语一道就在其中,王使君出身太原王氏,又久任京官,这份雍容大度真是绝了,绝非我等边郡吏可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1章:入城 二 眼看寒暄完毕,马成前导,众人正要缓步进衙,只听得一声凄厉无比的喊声。“青天大人,冤枉呀!”一个年方二八的美貌女子从人群中奔出,一头跪在王晋面前。这女子头梳双鬟,满身缟素,偏又生得俏丽无比,盈盈含泪,那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我见犹怜。 身后的护卫噗地涌上前来,张开大盾护住王晋。王晋吃了一惊,挥手让护卫退下。“此是郡治,他们都是我的属下和百姓,不必如此慌张,还不退下!”说完转向女子,满眼都是真诚。“这位娘,有何冤屈且请道来。”那女子从怀中摸出一副绢帛,双手呈到王晋眼前,那绢帛上还带着悠悠的体香,素淡清雅,若有若无。 王晋伸手结果绢帛,展开细读,众人的目光都在那女子身上,有人已经在打听这是谁家的娘,可否婚配。就连那十八护卫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双眼紧盯着女子,没想到一个偏僻城将然有如此绝色,胜过晋阳多矣! 正在这时,吕凯背后突然涌出七八个人,双手高抬,手上是制式的军驽,二百步内可透重甲。那弩早已上好弦,七八个人食指一动,箭矢立刻向王晋飞去!王晋的心思全在那幅丝帛上,众人的眼珠子也都在那俏丽女子身上,听得机括激发的声音,七八支箭矢已经来到王晋眼前。完了!马成紧紧闭住双眼,九原城首开纪录了,新太守上任第一天就被刺杀! 噗噗噗,眼见得就要射中王晋,王晋背后突然伸出一杆方天画戟,戟头一拨舞成一片雪花,啪啪啪,七八支箭矢被全数嗑飞!三两声惨叫响起,想必是飞矢误伤了路人甲乙丙,众人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一片惊呼声响起,众人作鸟兽散。 吕布一个箭步冲向王晋,高顺带着部下呼啸着冲向刺客,吕凯扭头一看大吃一惊,马成、转目看来。那个女子听得箭矢的声音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身子一瘫软软地向下倒去。王晋听得噗噗的声音,直接反应就是身子一矮躲避箭矢。女子的身子正好向着王晋倒去,王晋下意识地接住了女子。 高顺已经砍到了一个刺客,吕布的侍卫也已和其他的刺客交上了手,吕凯脸色灰败,吕布刚冲到王晋身边。 “娘,没受伤吧?”王晋扶起女子,满脸的关切。那女子回眸一笑:“无妨,谢谢大人关心。”身子却软软地靠向王晋怀中。王晋的底子是儒生,颇有些爱惜羽毛的意味,本朝一些名流专好品评士子,得一句佳评便可天下扬名,与仕途大有裨益。王晋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不好声色犬马,一见女子向怀中靠来,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大人,就这样怕一个女子吗?”那女子柔声说道,脸上的泪痕未消,偏又嫣然一笑,那模样让王晋看得大为动容,不禁止住了脚步,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女子贴去。那女子泪眼迷离,梨花带雨,向王晋望去。一瞬间王晋看呆了,那么凄婉那么凄婉那么柔弱,让人恨不得用双手轻轻地将这朵寒风中的花轻轻捧起好好爱护一番。 这一瞬间,王晋呆住了,众人也呆住了!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倾国倾城的美女原来真的存在!在这个梦幻一般美好的时刻,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女子的右手一伸从左袖中抽出一柄蓝汪汪的匕首。 “哦?一个娘,这般场面竟然一点也不慌张?”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梦醒了!一个凄婉而酣畅的梦醒了!众人心中同时一颤,在女子和王晋之间出现了一个身高一丈的美男子,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眼锋如刀,似笑非笑。哗!众人愤怒了,几乎就要拥上前去饱以老拳。“是吗?”那女子凄然一笑,一串泪珠滚滚而下,左手伸出捂住樱唇,身躯一矮向后跌去,右手匕首不露痕迹的向美男子腹部刺去。美男子大手一伸,女子的手腕被紧紧攥住,动不得分毫。 “大人,你误了奴家的好事了!”两行清泪再次从女子的脸上滚滚而下,吕布竟然也看呆了。自穿越以来,吕布原有的灵魂融进了他的灵魂,好色、耍酷、弹筝、弓马骑射这些原有的特质也成为了他的特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危机感的压制下,只是偶尔爆发,片刻间就可以压制。此时此刻却是彻底爆发了,眼前的美人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一刹那,吕布的的大脑空了!眼前只是美人儿,就是立刻去死也在所不惜! 那女子回眸一笑,顺势挣脱吕布的大手,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左手打出点点寒星,一个飞跃瞬间消失在远处。没了女子的魅惑,吕布立刻回过神来,他向后转身一把拽住王晋腾空而起落到十几步外。噗噗噗,三炳飞刀落到王晋的护卫身上,三个护卫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倒下,眼见是不活了。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刺杀已经结束。侯成带着部下竖起盾墙将王晋紧紧护在其中,八个刺客已经被砍翻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左支右绌,要不是高顺要活口也早被砍翻了。眼见得刺杀失败,两个刺客相互看了一眼,调转环首刀,在颈上一抹,一蓬鲜血喷出,身子直立片刻,轰然倒下。 盾阵中,吕布摸了一把额头的涔涔汗水,扶起王晋仔细检查了一番。“使君命大福大,未曾伤得分毫。”王晋早已汗透重衣,说话都不利索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儿。他用手拍拍吕布的手,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庄重地点点头,那意思是,你的大恩我记得! 广场上的百姓早已一哄而散,留下一地的鞋子和杂物。皂隶闷在反应过来,在上司的呼喝下占领个个要道。两位县令步疾走来到王晋面前,从头到脚看了半天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新任太守上任第一天遭遇刺杀,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儿,没事就好!即使是没事,追究下来他俩也脱不了干系,为何没有出城迎接?出警入跸是怎么做的?这些黑锅肯定是要有人背的,谁来背呢?两人对视一下,眼光瞄准了同一个人。 “冤枉呀!我真的不知道呀!”随着一声长号,一个人轰然倒地,原来是吕凯,他已经哭得涕泪交流。不放王晋进城的是他,刺客是他的属下,这个黑锅他不背谁背? 王晋缓缓向官衙走去,路过吕凯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 吕凯在家中走来走去,像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他被软禁在家中已经七日了,左曲军侯的官职已被暂停。之所以没有被灌入大牢是吕家四处活动的结果,结局早已确定了,免职都是轻的。新太守两次遇袭事件――这是五原郡官场的称呼――总要有人背黑锅,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郡丞马晗和长史黄崇早已赶回,并州从事王允也已经来到五原郡,他是并州刺史的特使,专程前来审理此案。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吕凯,是他下令封锁四门不让王晋进城,不放斥候出城,要不是临时归来的吕布,新任太守王晋早就被杀了。第一次刺杀还可以推脱责任,敌情不明,城中军队只有四百,持重为上谨慎从事,倒也说得过去,族中的官员就是这么说的,众人也表示谅解,吕凯的行为只能算失职。 “第二次刺杀,八个刺客是吕凯的属下,跟随他已经五年,那个女子也是吕凯放进城的,时间是当日上午巳时,有吕凯的花押文书为证。一个时辰后王使君就到了城下。把新任太守关在城外,放一个刺客进城,诸君如何解释?要说吕凯和刺客没有一点干系,你们信吗?他至少是知情!”王允一番话说出,说情的人就哑口无言了。是呀,要说吕凯没有卷进去,谁都不信。 吕家的族长动用了一切关系活动,毕竟一个军侯对吕家这种郡县豪强太重要了。传回的消息都不好,此次事件太过恶劣已经犯了官场大忌,皇帝陛下已经批了两个字:彻查!你家的这个军侯是彻底完了,莫要牵扯到你吕家才好! 族内已经给他传来消息,关键时刻莫要连累家族。吕凯已经感觉到一张大已经在慢慢收紧,吕家已经彻底放弃了他。或许吕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可是他没有禀报家族就擅自行动是事实,吕家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之所以上下活动,所求的不过是洗清家族的嫌疑,顺便给他一点安慰罢了。 吕凯为人倨傲,同僚之间关系一向不好,得到机会大家当然同气协声痛打落水狗以报一箭之仇。从威风八面的军侯到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节老鼠,吕凯心中万分悔恨,但是他还希望有一线生机,哪怕做个平头百姓,多年的宦囊所积足够做个富家翁了。 正在他坐卧不安之际,房顶上传来一丝声响,一个人影轻巧地落地。吕凯一见大喜,原来是迟之兄,鹅毛羽扇已经不见,迟之兄一身皂隶打扮。吕凯大喜,连忙迎上去悄声问道。“迟之兄,你可把你盼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2章:余波 一 同样为难的还有王允,作为彻查此案的特使,他知道太多的内情。 王家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回各种情报,种种迹象表明,幕后有一支巨大的黑手。这支黑手的势力极为庞大,大到太原王氏都吃不消。王允今年四十岁,身材清癯,三绺长髯,是太原王氏族长王述的第三子,从州郡吏做起,做了足足二十年州郡官吏,刑名钱谷一道自是精熟。 吕凯的履历很简单,作为吕家的遗腹子,十六岁才回到吕家,因为武艺超群脱颖而出,一步步做到军侯。吕凯十六岁之前呆过很多地方,豫州、兖州、凉州都有,可谓是颠沛流离。他的身世吕家仔细地调查过,因为过于遥远很多事情都不可知了,唯一确认的是吕凯持有吕氏子弟的信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持有信物,吕家只好接纳了他,观察两年之后,送他从军了,吕凯的行伍生涯从此开始了。 据吕凯的亲随供称,吕凯每半个月总要独自去城东的道观去一趟,进香听观主讲道,然后用一顿素斋就离开了。王允去过道观,询问过每一个道士。道观很,只有五个道士,观主、知客再加三个道人,都持有官府的度牒,最的也已经三十二岁,在九原城居住都已经超过五年。吕凯每次都是和众多信众一起行动,并无一丝疑点。 在老刑名王允的眼中,这没有一丝疑点才是最大的疑点!一个人数十年风吹雨打毫不间断做一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王允判断吕凯肯定是去交换情报领取指令。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吕凯肯定是有人布在吕家的棋子,一手闲棋数十年不动,所图甚大。 这样一来吕凯的所做作为就解释的通了,戕害朝廷高官是族诛的罪名,幕后黑手肯定是想把吕家卷进来。从吕凯当日的表现来看,他大概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他的上级告诉他的是一个剧本,实际上演的却是另一个剧本。 吕凯十六岁之前的经历将是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问题是如何让他开口呢? “什么?吕凯自杀了?”王允一脸疑惑。吕凯家中有二十人看守,如厕都有人跟着,竟然自杀了,这简直是笑话!凶器哪里来的?自杀时看守的人又在哪里? 众人来到吕凯家中,王允仔仔细细勘察一遍,抬眼看看五原郡的三驾马车。“不是自杀,是他杀!尸首的致命伤口来自颈项,左深右浅,分明是右手所为,而吕凯是左撇子!四周并无打斗的痕迹,凶手肯定是熟人。” 回到太守府,王允收到了家主和并州刺史的两封信,内容大同异,洛阳方面的压力很大,希望尽早结案,不要株连,吕凯及身而止最好。王允长叹了一声,看来此案只能到此为止了,这样于公于私都能交代得过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没人知道官场才是最大的江湖。朝廷就是浮在这个江湖上的一条大船,幕后的黑手至少是有资格掌舵的人之一。 作为一个破过无数奇案大案的刑名老手,王允还是希望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来说知道内情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就像一只猫对着面前的一条香喷喷的鱼儿,让它忍住不吞下去,那自然是无法做到的。 王允静坐了有一炷香时间,决定还是要彻查,他叫来几个手下,安排他们去几个地方。然后站起身,去找王晋。 “如此说来,伯始这次遇袭是和鲜卑走私案有关了?”王允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一开始我也未曾想到,我一个京官,又在羽林,那里有什么仇家?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件事情了。”王晋面色颓然,一上任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被弄得灰头土脸,这将严重影响他在五原乃至并州官场的官声。“如此说来,倒是大有联系。这次你遇刺的事,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家主也表示这是对太原王氏宣战!无论如何要彻查到底,追究不追究是一回事,清楚不清楚是另一回事。但是朝廷上的事情你是清楚的,无非是利益交换罢了。你只是虚惊一场,未曾伤得分毫。洛阳传来的消息,幕后主使让出三个千石的位置,并愿意赔偿以求尽早结案。我估计再补偿些财货物资,也就到此为止了。若不是陛下震怒,此事也许就是件无头公案了。” 王晋面沉似水,脸上青筋暴跳,刚上任就遭遇刺杀,他无法忍受。“现在和无头公案又有什么区别?”“有区别,太原王氏和你都得到了好处!你在族中的份例加五成,你可以在六分半堂挑选十个好手。”作为太守,王晋在族中的份例原本就高,和长老一个级别,某些分润还大大高于长老,加五成是罕见的重赏了。六分半堂专为族中培养死士,文武双修,除了家主只认主人,十个好手是极大的助力。这些赔偿远远大于王晋的期望,族中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所得定是更大,但那些就与他无关了。 王允坐直身子,两眼望向远处。“那个刺客入城时所持的告身是徐州下邳签发的,是真实文书,我已经派人前去查勘,估计不会有什么用处。以这个刺客的行事方式来看,应该是江湖传言的著名刺客玉罗刹。此人擅长隐匿行迹,武艺高强,又习得易容术,来无影去无踪,一击不中立即远遁。洛阳城内已经做了七八件大案,就连司闻曹都毫无办法。”王允长叹一声。“伯始,你今日太幸运了!日后定要当心,据我所知这是玉罗刹首次失手!”王晋背后早就湿透了,脸上额上汗水涔涔,他抹一把脸,手上全是汗水。司闻曹是曹节手下的特务机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连他们都没办法,可见这刺客的难缠了。“吕奉先你要善待,此人有勇有谋,又是你的救命恩公,说不定是你的福星。”王晋点点头:“三公子放心,我定会引以为助力以报家族。” 这次谈话,王允和王晋都相互隐瞒了一些事情,这些事实看似毫无关联,并没有相互告知的必要。可是在历史的车轮中,这些事情都是某件大事的一环,这些事将在以后影响两个人的命运。 七日后,王允就办了结案,吕凯之死定为他杀,在案卷上重重记了一笔,对吕凯的结论是失职,但是不排除卷入刺杀事件的嫌疑。 吕氏族长上下活动的效果也出来了,此案到吕凯为止,并没有殃及他人。此后三个月内,五原郡吕氏族人都被或明或暗地调出了五原郡,这是五原郡三驾马车的共识,谁都不想身后隐隐约约有一支看不见的黑手。在半年之内,吕家变卖了所有的产业,据说举族迁往了长安。五原郡四大家族之一的吕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五原郡官场了。 任何一件事情,有人倒霉就有人获利,在五原郡官场看来获利最大的还是吕布,以往被吕凯压下的功绩浮上水面出来,再加上此次斩首千余级,俘获两个千夫长的功劳,吕布顺理成章的接任左曲军侯。按照王晋的说法,左曲前屯四个字,前屯两个字终于去掉了! 上有太守提携,下有惊人的战绩,吕布顿时成了五原官场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五原郡四大家族马吕黄严变成了马黄严吕,当然此吕非彼吕了。吕布和吕凯所在的吕家并无丝毫亲属关系,如果硬扯的话,同姓是最恰当的。吕凯为人一向倨傲,对部属不假辞色,待之如走卒一般,他的垮台并没有人表示同情。 此次事变,左曲伤亡了几十人,再加上革退回籍和打入另册的吕氏子弟,除了吕布的前屯,左曲就剩了百余人。这缺额该如何弥补?五原郡三驾马车加上吕布开了一次闭门会议。这个年月士人上进之途已断,基层军官更是不用再想升迁。马晗、黄崇手里都捏着几十张条子准备荐人,王晋虽然没有条子,心里也在琢磨着推荐几个王氏子弟过去。屯长看来是没戏了,个把都伯和什长也是好的,苍蝇再也是肉呀。 “某收到了五六十个条子,至少要做个伍长。想必三位大人手里也有不少吧。六百人,五个屯长,十二个都伯,五十多什长,位子就那几个都安排了也不够。这安排谁不安排谁讲究可大了,安排了这个那个有意见,都是麻烦事呀。”吕布一坐下来就大吐苦水。三位大人原本要拿条子的手也从袖子里抽出来了。 马晗是老狐狸,自然识得轻重,微微一笑开口了。“奉先所言不虚,老夫手里也接了五六十张,正在烦恼呢。想必奉先已经有主张了?”“三位大人,某确实有些主张,正准备和三位大人商量。所有条子都接,只是免了初试,该要的邻保告身等等还是要的。至于能否进入左曲,看他们自己的本事!”黄崇有些不解了。“你这是?”“两个字:选锋!”这下众人恍然大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3章:余波 二 “递条子荐人目的是求个前程,不是来送死的。鲜卑连年入侵,本郡战事颇多,左曲上战场是常事儿。军中军纪森严,临阵不前是要杀头的!刀枪无眼,万一武艺不精死了怎么办?所以,要选锋!既然要从军就要有从军的本事,前程没到手赔上一条性命,不值得!” “好!”王晋击案而叹。“这一来来镀金的就退缩了,还是为他们着想,还得感激我们。”黄崇也拈须微笑。“这样对所有人都公平,底下也不会私下议论,更不会有人京控了。就没什么麻烦了。”于是定议,选锋! “鲜卑入寇的频率增加了不少,去年我左曲前屯就接战一百一十三次,没准今年要打大仗。我想本部六百人为正兵,另选四百人为副兵,三百人为辎重兵,这样一旦有战伤随时可补,不知三位大人意下如何?” 王晋自然是支持吕布的,立刻就表态了。“我看可以,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马晗一听就明白了。“奉先,你左曲这么做了,其它四曲怎么办?加不加人?加多少?”马晗沉吟片刻一拍几案。“我也觉得要打大仗了,这样吧,你的一千三百人就这样定了,再多些也没关系,正兵以外都是辎重兵的俸禄,兵器倒还够用,铠甲只能给四百人的。另外四曲,也是一般办理,成军之后我是要检阅点数的。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不愧是老边郡,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关键。辎重兵的俸禄是养不活一个正兵的,且不说要训练要出战,就是每日的饭食也耗费极大,每日一干一稀如何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摆明了这是要贴钱的,吕奉先愿意贴钱为大汉养兵,你也可以贴钱呀!想临时找一帮子人骗俸禄?没门!马晗的老眼是不揉沙子的。 王晋、黄崇也是极聪明的,立刻就想明白了,连声叫好。 选锋的日期定在二月初三,地点就在吕家庄,三位大人将亲临观看以示公平。 浮云尽去,吕布心中也甚是高兴,哼着曲儿回到家中。这个家他已经回过十几次,已经把这里当作了真正的家,每次回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吕家的庄园在九原城南二十里处,在城内也有一座七进的大宅,是吕布的祖父吕浩所置。吕浩、吕良父子二人都官至越骑校尉,奉命守边,在五原郡也是屈指可数的大族,只不过吕良死的早,吕布才是个屯长,所以没有列入四大家族之列。但是良田千亩家资豪富还是不虚的,吕布穿越这几年来更是水涨船高一日胜似一日。 吕布在府门前下马,将缰绳交给迎出来的家僮,大步流星直入正房。 刚进到第二进院子,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孩骑着一匹马挥舞宝剑正在院中四处冲杀。看见吕布进来,女孩一带马冲到吕布身边一个鱼跃飞上吕布肩头。稳稳地骑在吕布肩上。“父亲回来了,灵骓好想你!”这女孩正是吕布的女儿吕灵骓。“灵骓,莫要整日耍枪弄棒,抽空也要读书识字,这样下去怎嫁得人?”吕灵骓在吕布肩头双手练起拳来,嘴里还不忘还嘴。“父亲碎碎念,灵骓嫁人一定要嫁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像父亲一般。”至于读书,自然被她有选择的忽视了。 吕布长叹一声,再英雄的男人,一见了女儿瞬间就变了暖男! 一进第四进院子,一股药香迎面而来,吕布的妻子严氏生灵骓时难产,九死一生。身体向来不好,常年吃药,家中长有药香。吕灵骓灵活地从吕布肩头滑下来,拉着父亲的手蹑手蹑脚的走进正屋。 严氏今天的精神不错,斜斜地倚在罗汉床上,下首还跪坐着三人,四人正在闲谈。一人五十开外,胖大身躯,满面红光两眼如电,正是吕布的岳父严政。严政下首是两个十六七的男子,一人面色惨白,干瘦身材,两只眼睛色迷迷的一副二世祖的模样,正是严政的独子严宽。另一人粗壮身材,黑红面皮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正是严宽的表弟魏续。 一见吕布进来,几人连忙含笑相迎,吕布也连忙叉手施礼,乱过一阵后众人再次坐定。灵骓猫一般溜到严宽身边,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手。“舅父,答应我的西凉马可曾带来?”严宽一拍脑袋:“灵骓,舅父今日的确忘了!下次一定记得!”灵骓嘴一撅:“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诺大个人三次都忘记了,是不是以为我还好欺负?罢了,灵骓不要了!”严氏听得此言不禁莞尔一笑。“灵骓,莫要胡闹!舅父确实忘了!”严宽也连连解释。灵骓却是不理,踮着脚踱到魏续面前,两支亮亮的眼睛紧盯着魏续。 魏续不慌不忙,从背后摸出一件物事,三折两折竟然是一张弓,带着十二支木箭。“这是三石的弓,你试试看能否拉动?”灵骓接过弓来略一用力就拉开了,他向魏续一叉手。“还是舅疼我!强似大舅多矣!”说完拾起木箭,一溜烟去了。 且不提无比尴尬的严宽,严政清了清嗓子开口了。“贤婿,听闻你升了军侯,老朽特来道贺!”严氏捧过一章礼单递给吕布,吕布一看大喜过望。钱二十万,猪百头,西凉骏马五十匹,百炼精钢一千斤,粗细粮食五千石。不愧是马吕黄严四大家之一严家的家主,出手甚是阔绰! 吕布连忙伏身行礼:“老泰山如此厚爱,婿愧领了!说实话都是我眼前最缺的,真可谓雪中送碳呀。”严政满面笑容:“老夫自幼习得观人之术,贤婿日后前途无量,富贵可期!眼下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老夫只生得一儿一女,这亿万家财还不都是你们的?老夫今日此来还有个不情之请,请贤婿帮忙则个。”吕布正色道:“老泰山不必客气,尽请直言!”严政长叹一声:“贤婿,我膝下只有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这个外甥,都老大不了,总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儿,贤婿能否在军中给他们安排个位子?算老夫求你了!”说完俯下身行了个大礼。 惊得吕布连忙赶紧把严政搀起。“老泰山,军中生活艰苦,军令森严,我怕大郎二郎受不了此中苦楚,一旦犯了军令就连我也不能有丝毫徇私!”严政还未说话,严宽却嚷嚷起来;“姐夫,你是军侯!左曲还不是听你一个人的?便是升我做屯长也是一句话的事儿,哪个敢不服!”“孽障!给我住口!”严政连忙呵斥,回头又转向吕布。“贤婿,老夫知道大郎不成样子,这样下去定会毁了严家!只求磨练他一番,便是做个卒也是肯的!”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吕布,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放任严宽这样下去早晚要惹出祸事来得!严氏也在一边垂泪道:“夫君,奴家就这两个嫡亲的弟弟,总要磨练一番才能继承家业,夫君就让他们从兵做起吧!” 吕布沉默半响开口了。“老泰山,夫人,我约法三章,若是依得,此事也未尝不可。”严政两眼一亮。“如若能让这个不成器的孽障从军,便是十章也依得!贤婿快快讲来!”吕布屈起手指:“其一,从兵做起,没有半分优待,可依得!”严宽正待嚷嚷,严政的眼风刀子一样扫来,只得低下头来。“依得!”“其二,不得和任何人说我和你的关系。”二人连忙鸡啄米般点头:“依得!”“其三,若干犯了军法,须要按律处置!便是斩首,我也不会手软!”沉默半晌,两人齐声道:“依得!”“如此甚好,明日一早到吕家庄报到,只你二人不许带随从!”“诺!”吕布哈哈大笑:“来人!摆酒!今日与老泰山痛饮!” 二月初三一早,吕家庄门前人山人海,聚集了四五千人。左曲前屯并州第一精锐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帝国的北疆,得知吕奉先要招兵买马,并州的豪杰蜂拥而至。吕布的一百部下,魏越的两百羌兵,吕家庄的五百私兵,还有左曲剩余的三百余人赫然在其中。五原郡的三驾马车也早早赶来端坐在看台上。吕奉先如何选人,三位大人还是有兴趣看清楚的。 辰时一到,三声号炮响起,吕布顶盔掼甲越众而出。“感谢诸位英雄豪杰前来选锋!吕布在这里多谢了!”说完在马上行了一圈礼。“此次选取一千三百人,我的部下也参加选锋,共分五场,力气、体力、搏击、马射、步射,各项都通过后,总分叠加取前一千三百名,其中六百名为正卒,四百名为副卒,三百名为辎重。正卒有缺由副卒递补,副卒有缺由辎重递补。正卒年俸四十石,副卒年俸三十石,辎重年俸二十石,半钱半谷。战斗缴获还有分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4章:余波 三 哗,四周顿时沸腾了,此时什长的俸禄不过三十石,半钱半谷,钱还都是麻钱,千枚麻钱只能兑换五百肉好五铢钱。如今吕奉先军中一个正卒的俸禄至少相当于汉军中一个什长,众人能不议论纷纷吗?也有疑惑的,有人便问了。“这位兄台,莫吕奉先不是在吹牛?能兑现吗?”那位兄台上上下下打量了问话的人一番。“兄台,一看你就不是五原郡的人。”“兄台眼光甚好,某是从雁门马邑赶来的。”“哦,难怪不知道。吕奉先做屯长的时候,军中便如此发饷,发的还是簇新的肉好五铢钱!”“如此一来,一个正卒俸禄已经胜过什长了!某一定要选上!”这样的交谈在一瞬间有几百次,直到大家都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看台上王晋满面疑惑,悄悄地问旁边的马晗。“老前辈,这个俸禄是不是有些高了?吕奉先发的起吗?”马晗哈哈一笑:“使君,吕奉先绝对发的起!他以私财养军,已经发了足足两年了!据我所知,左曲前屯的缴获甚多,这点俸禄早就不看在眼里了!”“原来如此!”王晋点点头放心了,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不过如此吧! 吕布交代完毕,力气的比试就开始了。操场上摆着一溜石锁,最轻的是四百斤,最重的是两千斤,举起四百斤算合格(东汉一斤合后世的50克)。众人分为十组鱼贯入场,主考官一边在竹简上记录成绩,一边唱名。“张武,六百斤!通过”“章旺,四百斤,通过!”通过的直接走向下一个区域,没通过的原路返回。 半个时辰后尘埃落定,九成五的人通过了测试。王晋看得频频点头。“常闻燕赵多慷慨之士,边民弓马娴熟,就连妇人也可以上马杀敌,今日看来此言不虚呀!”长史黄崇哈哈一笑:“使君,并州民风彪悍,弓马娴熟,的确是养兵之地。今日得使君来此,五原百姓之幸也!”这一记马屁拍得王晋舒服异常,口中兀自谦逊几句。 看看众人测试完毕,考官一声令下,众人排成方阵,考官们在每人身边放上一堆青砖和一捆布条。吕布站在高处双目环视四周:“诸君!每堆青砖重一百二十斤,将这些负在身上,半个时辰内行军四十里为合格!负重不能减轻分毫。”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但是军令难违,一个个立刻行动起来。 郡丞马晗自然不想让黄崇抢了风头,含笑为王晋解说。“使君,吕奉先此举大有深意。别的不说,就说如何负载这青砖便是学问。使君请看,那个壮士只是胡乱捆了几下就扛在身上,跑不了多远就会散开。这一位就比较聪明,用布条紧紧缠在胸前、背上,这样就会坚持很久。”王晋恍然大悟:“原来从这一刻起,测试才真正开始!难怪左曲前屯的伤亡一向不大,原来都是聪明人呀!”哈哈哈哈,三位大人一起大笑。 看得众人扎束停当,吕布站起来了,他的后背、两臂、两腿都用布条捆满了砖块。吕布大声道:“大家直奔九原城南门,那里有人会在到达的人手上扣一个印记,再原路返回,半个时辰为限,出发!”说完吕布一马当先,大步流星向北跑去。众人发一声喊齐齐起脚,向九原城奔去。 九原城守门的都伯站在望楼上,看见几千人潮水般向南门涌来,吓得一哆嗦就要下令关闭城门。旁边的什长拽了他一下:“都伯,今日在吕家庄选锋,莫不是选锋的测试?吕军侯上次就是这么搞的,如何这次有几千人之多?”那都伯一拍脑门:“我却是忘了,实有这么一出儿,左曲昨日打过招呼,他们的人在城门外等着呢。”那什长望城下一看,五六十个人每人右手一个两寸见方的木印,左手一盒印泥,正在迎风站立。 “这个吕奉先,尽搞些花样!”都伯声骂了一句。“不过还是真让人期待呀,右曲军侯若不是俺的亲叔,俺也要去选锋!” 四五千人拼命狂奔,谁都怕误了时间。一跑起来就状况百出了,最先起跑的那些人大多是胡乱把砖石瓦块捆成一团抗在肩上就跑。没跑多远布条就散了,只得停下来仔细捆绑。那些最后起跑的都是聪明的,都用布条将青砖紧紧缠住,此刻一阵风般疾奔向前。正在捆绑砖块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诀窍在这里呀! 魏续和严宽同样在人群中,魏续比较细心,先看吕布如何动作再有样学样,两臂后背青砖捆得结结实实。严宽是大少爷出身,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是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有干过粗活。他的青砖就是胡乱捆的,刚跑出两里地,青砖就散落了一地。他怒骂了几声,只好停下来捆扎,哪想一着急手中就乱了方寸,忙中出错,布条都打成了死结。严宽一拳拍在地上骂道:“当个卒还这等麻烦!气死大爷了。” 索性坐下歇息不管了。这时一个人从他身边飞奔而过,突然又退了回来。蹲下身来拔出匕首将布条割开,扶起严宽就往他身上捆绑青砖。严宽定睛一看原来是魏续。“大郎,你是严家未来的家主,这点苦都受不了,将来如何执掌严家?”严宽纨绔是真,但是有个毛病,爱面子受不得激,一听这话立刻就站起来了。“父亲,姐夫,我倒要你们看看我严宽是个汉子!”心一静手上就有谱了。半柱香时间,浑身都收拾利索了,两人这才起步。严宽向后一看,满地都是停下来捆绑青砖的,怕不有两三千人。这下他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敢情像大爷我一样的傻子还不少呢! 吕布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他的部下紧随其后。这负重越野是左曲前屯的常课,众人都玩得精熟了,如何捆扎用多少布条捆扎在那本部位众人早已烂熟于胸。这拨人是第一梯队远远泡在前面,魏越的二百羌族老兵是第二梯队,这两百人跟随张奂数年,都是老兵油子眼光不是一般的毒,早已照着吕布的模样捆扎整齐,兼之体力极好,紧紧咬住第一梯队你争我夺。接下来是吕布的五百私兵还有一些并州豪杰,大约有千余人。最后则是满地忙着捆绑青砖两千余人。 霎时间吕布已经冲到九原南门,一个吏将木印沾满印泥向他的右手扣下,吕布低点点头,返身向来路奔去。接下来五六十个吏挨个上前一阵忙乎,第一梯队才去了,看着后面奔腾而来的人流,一个吏咂咂嘴吧。“今日的人何其多也!总有三四千?”另一个吏手上娴熟地盖着印章,嘴上却没有停。“三四千,五千不止!照这样看,下次选锋总要一两万!” 回程就顺利多了,众人都明白了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青砖都绑得极其扎实。后半程拼得就是体力,早到一分就多一分胜算,众人都拼了命跑。严宽的体质不错,经常走马射猎,这样的负重跑却是第一次。前半程勉强坚持下来,后半程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跑着跑着就双腿发软跑不动了,总是想坐下歇息。魏续在旁一再鼓励:“大郎,万万不能停下,一停下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来,学着我调匀呼吸,顺着呼吸的频率跑。”严宽心头一口气撑着,勉强按着魏续的办法做,总算撑下了两三里。最痛苦的一段时间熬过去,身体似乎适应了许多,竟然能跟上魏续的步伐了。 慢慢地严宽有些余力看周围的情况了,每个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第一第二梯队早已不见,自己的身后还有千余人,有人慢慢的超过自己,前面的人也有许多停下来歇息。“走,再加快点速度,不能让姐夫看了笑话!”严宽喘着粗气对魏续说。魏续点点头,两人加快速度向前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已经看见考官的身影了,前面是一具日冕,十来个人围成一团,吕布赫然就在其中。看到两人的身影,吕布大喝道:“加快速度!否则来不及了!”严宽拼命地想加快速度,可是双腿却在打晃儿,魏续伸出一支手靠在他背后略略给他些推力。“大郎,成不成就在此刻!拼了命也要跑到!”严宽的二愣子劲儿一下就被激起来了,口中发出一声长号,恰似受伤的饿狼一般向前冲去!近了!近了!吕布还在大喊:“再快些!”计时的吏大喝道:“距离截至还有十五息!”严宽实在跑不动了,身体的潜力已经用尽,他屁股一歪就想坐下来歇息。魏续眼疾手快,跑上前来一把拽住他的左手,扯着他就往终点奔去。严宽又跑了百余步,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屁股扎扎实实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魏续大吼一声,拽着他的左臂拖死狗一般将他拖过了终点。 铛铛铛,三声锣响,计时的吏面无表情的宣布:“时间到!合格者三千三百七十八人!”严宽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头脑一阵晕眩。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张开眼睛,迎面是魏续的笑容。“二郎,这么说我们通过了?”魏续点点头:“过了,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严宽闭上眼睛:“二郎,别管我,让我先飞一会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5章:余波 四 吕布看着手中的一份名单,哭笑不得。“侯成,自己减了重量的有一百三十八人,最离谱的是只负重三十斤?”侯成侍立一旁,脸上也是忍俊不禁。“那子只有十二岁,外面竖着是一层青砖,中间是一个筐子。他事先把青砖藏好,回来时再将青砖放入筐中。若不是我全程都放了监视哨还真让他蒙混过关了。他也聪明,最后五里才起出青砖。”吕布哈哈大笑:“好苗子呀!偷奸耍滑的本事极大,这一百三十八人就直接拨给你,让他们去做斥候和密探吧。这聪明劲儿用到那正好!”侯成笑着答道:“也是,这些人都战场上铁定坏事,做斥候和密探到正合适。” 接下来的马射、步射就相对容易了。弓用的是四石的弓,马射是一百二十步外立一个箭靶,在十息之内射出五箭,五射三中为合格。步射的箭靶子在一百五十步外,十射六中为合格。这考核的是在瞬间发箭的准确性,对并州豪杰来说难度不大。严宽和魏续世家子弟出身,章台走马是常事,成绩也分外好。严宽马射五中四,步射十中八,魏续马射五中五,步射十中九,都是优等。马射步射测试完,只剩下了两千人左右。 最后一项就是搏击了,规则极其古怪。只有一条,徒手自由搏击,最后还站立的一千三百人胜出,倒下后五息不能站起的人出局。给众人半个时辰的时间恢复体力。这个规则一宣布,严宽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二郎,两千人选一千三百人,我们不必管我们前面有多少人,只要保证七百人出局就是了。”魏续连连点头:“我们可以串联一批人,测试一开始先躲着,只要保证我们的人不倒下就行。中间看情况找人少的下手,出局的人够了就行。”哈哈哈哈,两人一阵阴笑,对于纨绔来说,这点手段是看家的本事。 两千个选锋,自然也有聪明的。“各位兄台,我是雁门马邑的,有没有雁门的,大家结成团,人多力量大!”“九原的,九原的有没有,来这里!”“西安阳!西安阳!”片刻之后两千选锋结成了十几人乃至几十人的团体,几十个团体间又开始了合纵连横。严宽和魏续的大少爷身份起了极大作用,他俩成功地团结了五原县和九原县的部分选锋,并开始拉拢零散的团体。测试快开始的时候,他俩的队伍已经达到了两百五十人,而且和魏续的两百羌兵、左曲原有的四百多人达成了互不侵犯协议。 “各位兄台,我们的目标是挤进那一千三百个名额,两千人只要出局七百个就够。我们这三百人已进场就占据个角落凭险而守,先看清形势再说!这三百多人分成两拨,勇键的力气大的拳脚功夫厉害的为一拨,看准了落单的十几个几十个就冲上去收拾!手要快要狠,瞅准了就打打完了赶紧跑!那位兄台说了,往哪跑?当然是跑回阵里呀!负伤的就留在阵里休息。先保住名额,再看能不能有更大收获!事态明朗了,我们再看有没有人数少战斗力弱的,抽冷子下手!大家只要记得三个字:稳准狠!”“好!”选锋们一致叫好!经过大家推选,严宽成为了头领,魏续负责带领勇键的一组出击。 二人意气风发,就等着测试开始了。严宽悄悄地靠近魏续的耳朵。“二郎,我觉得这打仗和我们纨绔约战差不多呀!”魏续撇撇嘴:“大郎,是差不多,区别就在约战顶多是重伤,打仗是要掉脑袋的!” 测试一开始,两千选锋就组成了阵营分明的几个集团,左曲前屯、魏越的两百羌兵、吕布的五百私兵、左曲剩余的百多人各自是一团。一看这阵势,剩下的七百多人自动组成了四个集团,最大的集团有三百多人,最的只有五六十。 一看场中的九个集团,五原郡三驾马车的眼前都一亮。“吕奉先用心甚深呀,这一关考校的是临机决断随机应变的能力!这其中或许能出几个良将。”王晋满面笑容说道。“九个集团,强弱各异,老马,你看谁能获胜?”黄崇也看明白了。“不好说不好说,动起来才知道。”马晗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黄崇。“使君,你看谁能获胜?”王晋神似片刻才开口。“以常理说来,应该是最强的获胜,左曲前屯、亦或是那两百羌人?但是事实往往难以预料,唯其最强,其他人有两个选择,或者先干掉最强或者是捡最弱的吃掉。往往是不起眼的得了便宜,谁不起眼谁应该获胜,我看角落里的那一团三百多人有希望。”哈哈哈,马晗大笑:“那我们就押明日的东道如何?我押左曲前屯!”“那我就押那两百羌人好了!”黄崇也凑趣道。 看着场中的九个集团都按兵不动,考官在场外厉声高喝:“测试时长一个时辰,时辰到决不出胜负按此前总排名决定人选!”此言一出场中开始躁动了,排名靠后的是那六百多人组成的四个集团,按照以前的排名他们是做吃亏的。六百多人竟然一起扑向了左曲剩下的三百多人。 王晋看得分明,今日所见使他脑洞大开,隐隐悟出了很多道理。“这六百人选择原左曲的三百多人也是不得已,最强的是左曲前屯、其次是那两百羌人。按原来名次他们最吃亏,不得不先动手。”“使君慧眼如炬,看得甚是清楚!”马晗在边上不露痕迹地拍了一记马屁。 两团人瞬间混战在一起,拳脚齐飞,打得甚是热闹。开始大家还都留一手,点到即止,可是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打得倒地不起,口吐鲜血的模样。所有人的凶性都被激发出来,一个个状如猛虎,出手也重了了许多。 这六百多人胜在人多两三个打一个,左曲士卒胜在有组织,个人一个组联合作战,一时间两队斗得棋逢对手一时看不出胜负。“大郎,咱们上不?”有人开始着急了。“不上!”严宽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没人惹咱们,咱就不动,先占了名额再说!还没到争胜负的时候。有那功夫歇会儿多好。” 左曲前屯和那两百羌兵同样纹丝不动,抓紧时间休息。可是吕布那五百私兵沉不住气了,他们受过系统的训练,平日里都是分成五十人的队活动,颇有些实战经验,只不过没见过这么大的斗殴场面。听得两拨人战得天昏地暗,这些人立刻意动神摇,终于有人忍不住冲出来了,二三十号人自负勇键向出来打个太平拳,没想到被人家一个人海战术瞬间打倒在地。 看着这些人惨嚎着被拖出场,五百私兵愤怒了!有人大吼道:“打!我吕家什么时候吃过亏!”“对,打狗日的!”有人头脑比较清醒。“打那边呀?”“一起打!”“对,一起打!”五百人洪水一般冲了出来,他们穿着同样的号衣,混战中也不怕误伤。 这五百人没有打过大规模的群殴,但是五十人、百人规模的仗常打。他们的另一个身份是吕布的押粮队护卫队,和鲜卑人零散的土匪沙盗没少打仗。队规模的战斗,实力只是略逊左曲前屯一筹。这五百人五十人一个战阵,进攻防御打得颇有些法度,胜过那些乌合之众多矣。顿时那两团人被放倒了许多。 严宽和魏续正看得眉飞色舞,原来战阵是如此厉害,咱家今日可没白来。话说这战争比街头斗殴可好玩多了!突然魏续一拍脑袋:“糟了!诸位兄台先别忙着看,先找找我们背砖的布条还在不,每人分上一段系在左臂!这样打群架时就不会误伤了!”众人一听有道理,立刻行动起来。 接下来众人继续坐山观虎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警惕之心也松懈了。劳累了大半天水米未曾粘牙,一旦松懈下来,顿时觉得浑身酸软腰酸背痛。大多数人都忍不住坐下来拉个盹儿,这一坐下就坏了,由站而坐由坐而躺,三百多人到有一半躺下了。躺下就躺下吧,自己偷偷去睡也每人理你。偏偏有几人打鼾,慢慢人多了起来,慢慢有百多人一起打鼾,霎那间鼾声四起直上云霄。“坏了!”严宽和魏越一个高跳起来。“赶紧把他们弄醒!”众人连忙动手去拽,哪里拽得动!拽起一个又倒下两个。 圆阵外众人正打得热闹,突然听见一阵声响,慢慢地都放慢了手脚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终于弄清楚了,是鼾声!上百人在打鼾!这下有人出离愤怒了。“我们在这里死战,他们却在那里打鼾睡觉?各位兄台,咱们一致对外,先揍他们一顿如何!”“好!”“揍狗日的!”顿时一阵响应。打架的三拨人合成一股同仇敌忾,狂风暴雨般向那三百多人冲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6章:余波 五 “别拉了!不想倒下的退到里圈,结阵防御!”严宽和魏续眼都红了,大叫着指挥众人迎敌。混战在瞬间爆发,酣睡不起的百多人第一时间被场外的监督拖出场区――在不拖出去就变成尸体了!几百人挥舞着拳头向严宽这百多人冲来,啪啪啪,拳拳咬肉拳拳带血。猝不及防之下,立刻被打到了二三十,亏得魏续带的那几十人个个皮糙肉厚,力大身粗,这才堪堪稳住阵脚。 看台上,三位大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如此严肃的场合竟然有此等笑料!王晋晓得直捂肚子。“战场上百余人一起打鼾,在并州这可是头一份儿!”“使君明鉴,这些人倒是有趣儿!”马晗也笑出了眼泪。 铛铛铛,锣声响了,这是测试结束的信号。愤怒的选锋们仍然挥舞着拳头发泄着他们心中的愤怒,直到监督们用木棒将他们打出来。严宽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响才看向对面的魏续,魏续的双眼上是两片淤青,两腮肿得像猪头一样。“完了,我们成了整个五原郡的笑柄了。”严宽泪水夺眶而出。魏续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水。“不错,我们闹了天大的笑话,可是,我们选上了!” 二月初四,午时,吕布带着高顺、侯成、成廉、魏越悄悄地进入城堡,直接来到西南方的一处戒备森严的区域。这里是整个城堡最重要的地方,吕布的工匠营,也是吕布的科技研发基地。 早有人在门前迎候,此人身高九尺,胜得粗壮结实,两支臂膀有常人的大腿粗细,黑红面皮,二十四五年纪。此人名叫鲁墨,据说是墨门弟子,是个巧匠,工匠营这几百人就归他管。像所有的技术专家一样,鲁墨向来惜字如金,见了众人只是略一拱手,带着众人七拐八弯走了好长时间才来到一座大屋中。屋中有几座架子,上面堆满了物品。 鲁墨在架子上取下一个包袱,解开了捆在外面的绳子取出一杆兵刃,看上去像一把大刀,刀刃和刀柄之间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虎头吞口。“公子,此刀总长一丈八寸,刃长四尺,炳长六尺八寸,重约六十斤。此刀用百炼精钢打造,不易折断,吹刀可断发,锋利异常。我做过试验,此刀直刺和力劈都可破三层铁甲。但是此刀太重,非气力过人之辈不能挥舞。” 鲁墨放下刀,从箱子中又拿出一副铠甲。这副铠甲样式很特别,头盔护耳上翻,盔顶有个旋钮,一个四寸高的盔尖旋在上面。护颈以下纵束甲带,到胸前横束至背后,胸甲中分为左右两部分,上面各有一块圆形护心镜。腰带下垂膝裙下缚吊腿,披膊作虎首状。 “这副铠甲同样用百炼精钢所制,它的防护力惊人,五石以下的弓弩射出的箭矢会被弹开,要完全贯穿需要十二石以上的强弩,至于鲜卑人的骨质箭头,对它来说就是挠痒痒。但是这副铠甲太重了,一百二十斤,只有壮健的西凉马才能载荷,或者用于步战。” “这刀是按照公子给我的陌刀为原型制造的,相似度只能达到八成,铠甲是按照公子给我的图纸制作,相似度倒是有九成。问题出在炼钢上,钢片的硬度和柔韧度仍然无法达到陌刀的水准。这样一来铠甲和兵器就足足重了五成,即使这样,仍然比现有的制式铠甲强上数十倍。最好在铠甲外面涂上一层漆,这样既容易保存,也不会反光,远远看去和现有的制式铠甲样式差不多。我已经命令工匠做了几种甲片,铠甲样式一定型就可以编制了。” 吕布微微一笑,经过这些年的历练,鲁墨居然也懂得财不露白了,真是可喜可贺。吕布从身上摸出几张图纸。“这是我们以前探讨过的,你看看用山文字可否能制作?”鲁墨拿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副马甲,由五个部分组成,面甲、颈甲、胸甲、身甲、后身甲,都画有详细的形状和大致尺寸。 鲁墨看了半晌,又取出笔墨算了一通,然后抬起头来。“两副步人甲的甲片可以制成一副马甲。如果把步人甲的前胸和后背都做成两片护心镜,还可以节省一些甲片。”“这只是大致的样子,兵种不同铠甲也会不同,屯长们会告诉你他们的要求,具体怎么做你们决定。你也知道,我的部下已经有三千人了,急需铠甲和兵器。” 鲁墨低头算了一阵,抬起头来看向众人。“其实还有一个取巧的办法,可以快速做出大量铠甲。几层皮革之间夹一片铁片和两层丝帛,最外面加大片薄钢片,这样难度不大,也节约工时和材料。我试过,可以防御1石强弓八十步外的攻击。用的钢只需要原来的一半,铠甲重量能控制在六十到八十斤之间,重骑兵和重步兵的甲胄可以厚一些。我们现有的制式铠甲改造一下还能使用,不会浪费。”鲁墨搔搔头继续说道:“陌刀只有三柄,如果用灌钢法和包钢法制作,重量可以减轻到四十斤,硬度和锋利程度相差不大,工艺简单制造难度就大大降低了。不知此法可行否?现在最缺的是大量精铁和熟练工匠。这些武器铠甲不比马鞍、马镫、马蹄铁、那三样的工艺要求不高,就是耗些时间罢了。” 侯成是整个左曲的大管家,采购一向是他负责的。“军侯,最近我们大批采购,精铁的价格涨了五成,大批量采购不划算,只能等一段时间再采购了。熟练匠人是个大问题,除非迫不得已没人愿意来这酷寒之地。” “关键是我们没有一块地盘,哪怕是个县也好。”说话的是高顺。“看情形今年要和鲜卑人大战,兵器铠甲要加紧生产。老侯,马场的规模还要扩大,老出去买不划算,还是要自已养马!” “马场已经找好地方了,就在城堡东南不远处,一旦遇袭,马匹可以赶到城堡里。” 听着众人讲话,吕布心中一动。“我说鲁墨,工匠方面我倒是有个法子,你试试看行不?现在是一个工匠从头做到尾吧?你把工匠分一分,擅长冶炼的一直冶炼,擅长修补的一直敢修补,下面带几个徒弟,带一个徒弟给一份钱。你定个验收标准,按这个标准验收,只要合格就给钱。这样一把刀就分成几个工序,按件计酬,每个人的特长就都发挥出来了。你看如何?”鲁墨一拍案几。“妙!这样一来产量必然提高,也好管理了。”“这叫流水线!试试看吧。铠甲和陌刀就按你说的办,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定要把兵器铠甲改造完毕!” 接下来的话题就比较轻松了,是计算葡萄酒生意的所得还有此次剿匪的收获。听到侯成报出三亿钱的数字,吕布不禁吃了一惊,洛阳城富豪的购买力真是超乎预料。侯成拿出几篇竹简看了几眼继续说道:“三亿钱是我们的盈利,给老头子的三成已经扣除。富豪们都用黄金来购买葡萄酒,导致洛阳城钱贱金贵。如今洛阳城衡量富贵之家的头一条就是有多少葡萄酒。可惜这酒每年只能酿一次。相比起来那些马匪穷得很,所得只能折算五百万钱,乌恒马倒是有五百匹。“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需要在洛阳采买的物资清单,定下了数量品种交给侯成。侯成将清单用油纸包好,仔细地放入怀中。“这三亿钱看上去不少,清偿完全部债务,采买完必要的物资,剩下的顶多能支持两年。不能再乱花钱了!”“不会吧,那是三亿钱呀!”急性子成廉开腔了。 “加上辎重兵工匠一共四千人,再加上一千徒附,通扯每天十钱的饭钱,每日就是五万钱,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万。这还不算庄园自产的蔬菜、腌菜、黍米,平均每人每日的一个鸡蛋,三日或五日一肉。如今要练兵,每人每日要加一个鸡蛋,一两肉,三千人每日又是万钱。这些人吃饭每月就是一百八十万。还有马匹,好马是精料喂出来的,每日里好豆料加生鸡蛋,每匹马相当于五个人的耗费,万余匹马每日就是五十万钱,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万!再算上俸禄,通扯年俸三十石,三千人就是九万石,半米半钱,米可以自产,四万五千石米,按三百钱一石算,是一千三百五十万钱!就这几项一年就是两亿钱。这还不包括采购的大量物资。” 侯成噼里啪啦地说完,高顺、成廉都石化了,敢情养一支军队这么费钱!向来沉默寡言的魏越难得开口了。“一支军队耗费极大,老头子说过,京军五校不过几千人,就是耗费太大。大汉岁入四百亿,用钱的地方太多。” 吕布哈哈哈大笑:“军队费钱是事实,老侯也加了虚帐,耗费加了一倍!不过我们是得过一阵苦日子了。把库存的葡萄酒都给老头子送去,顺便在洛阳开个马厩,专卖好马。再不赚钱,这几千人真养不起了!” 钱的事情告一段落,军队编组的事情就摆在了桌面上。吕布军事上的副手高顺自然是第一个发言。“选锋一千三百,老侯手下三百,马匪中选取精锐四百,惯常做脏活的私军一千二百,一共三千二百。这些人要组建几支部队?员额多少?铠甲兵器马匹多少?金鼓旗帜是何样式?这些都是问题,还请军侯示下!” 吕布一指高顺:“顺子,这些事一向是你来操心,你先说个章程,大家再把把关。”“就是就是,你先说!”众人一叠声催促。高顺清清嗓子,扳着手指头一项项说出来。“三千人是大部队了,军侯该有一支卫队,骑兵,介于轻骑和重骑之间,人数不必太多,必须全是精锐,像十八铁卫一般。”“好!”三人一致同意。 “我要练一支重甲步兵,名叫陷阵营,上马行军下马杀敌,要想打败鲜卑人,必须机动灵活,瞬间千里飘忽不定。还要有一支重甲骑兵,人马都披甲,关键时刻凿穿敌阵,这事我看成廉合适。”啪,成廉一拍大腿。“这事儿咱老成愿意做,这支部队就叫叫虎豹骑吧,听说这个词儿好!”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魏越的两百羌兵瞬间千里,来无影去无踪,我看就练一支轻甲骑兵好了。步人甲只到膝盖,一水儿的乌恒马。”“好,我的部队就叫踏白军好了。”“老侯那三百手下,个个奸似鬼惯会偷懒耍滑,鬼精鬼精的,不如做斥候吧。”“好,咱老侯喜欢,就叫银狐吧。” “另外还要编练弓弩手、刀盾兵、长矛兵,这些我来负责。为了应付大战还要暗暗招募三千后备军,这三千人打完仗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一听说还要招兵,侯成马上就急了,刚要上前理论,被吕布一把按住。“老侯,别激动!先招五六百做种子,一旦确定大战爆发立刻招兵,保护商队的生意咱们也还得做吧。” 按下愤怒的侯成,吕布抑制高顺。“你继续说。”“旗帜肯定要置办的,我看就按赤旗的规制,每屯三面旗,赤色为底,三面金黄流苏,一面标将领姓氏,一面汉字大旗,表明我们是汉军,一面是图案上标军名,诸位以为如何?”“好!”“同意!”众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连夜准备去了。 第二天,这三千人正式开始了编组,各人按照自己的标准挑选部属,十八铁卫只留下了一个其余都派到下面做了都伯。一个时辰后,各军编成。吕布的亲军背嵬军编成,一共一百零八人,旗帜是金黄色的葫芦。高顺的陷阵营四百三十四人,旗帜是三重火焰中的一只铁拳。成廉的虎豹骑四百一十二人,旗帜是一支栩栩如生的斑斓猛虎。魏续的踏白军五百四十七人,旗帜是银色飞马。侯成的银狐军三百二十八人,旗帜上竟然是一枚金光灿烂的五铢钱!看着众人惊讶的眼神,侯成红着脸解释了一番。“咱老侯一生只爱钱,银狐军也都是爱钱惜身的主儿,我们一定要用最的代价赢得胜利!这样才能回来花自己挣下的钱!兄弟们,我说的对不?”银狐军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回答:“对!” 高顺皱了皱眉,终于没有发作。剩下的两千人中挑出一千六百编成了弓弩手、长矛手和刀盾手,剩下四百人作为辎重兵。 左曲就此成军,日后名扬天下的吕布七军有五军诞生于此,它们是背嵬军、陷阵营、虎豹骑、踏白军、银狐鬼军!为什么叫银狐鬼军呢?这和这支部队的作战风格有关,这帮孙子太狡猾了太没有底线了!坑蒙拐骗偷,怎么下作怎么来!只有鬼畜才做得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7章:司闻曹 一 三月二十三,五原郡。 初春时节,透骨的寒风依然凛冽,却有了一丝暖意。九原城外的积雪已经开始消融,高原上到处都是一滩滩的积水,遍地的枯黄中也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九原城的南门,守门的都伯张灿正在城楼上歇息。他盘坐在地,面前几上是一壶苦茶,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大的火盆,屋子里暖意融融,令人昏昏欲睡。一个月前的太守两次遇刺事件中,他应对得体并没有卷进去,照旧还做他的守门都伯。 忽然一阵鸾铃声响起,短促而急切。张灿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出城楼,手搭凉棚向南方望去,只见两三里外三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溅起一片水花,片刻间就接近了城门。 马上骑士穿着一件两档皮甲,戴着铁盔,身后披着的暗红披风随风飘扬。三个人满脸都是油泥,马匹和披风上满是泥点。一马当先的那位背上还插着一杆长方形的窄条红旗。“是鸿翎急使,放吊桥!”张灿吩咐道,自己连忙跑着下楼,三人驿差!这可是紧急军务,怠慢不得呀。 距离城门三百步外,三位骑士减慢了马速,一人手中举起一块木牌。张灿左手摸出腰间的毛笔墨囊,右手取出一片木简,运足目力,看清木牌的式样的数字,一百三十九号,这是来自并州州治晋阳的驿差。张灿在木简上记下时间和号码,收好毛笔和墨囊,站直身子,向三位驿差一拱手。为首的骑士点点头,一夹马腹,向太守府飞奔而去。 “这三个鸿翎急使真牛!”身边的一个什长歪嘴道。“牛?”张灿一个白眼翻过去。“看到授没有?那是一个屯长!”“真的?屯长做驿差,那是出大事了?”“一边儿去!管好自己的嘴巴!咱就是个守门的,不该问的别问。”张灿伸了个懒腰。“再说,咱也不知道呀。” 太守府内二堂,五原太守王晋和郡丞马晗上下而坐,鸿翎急使送来的木简就放在几上,显然两人都已经仔细看过了。 “太守,此事颇为棘手,不过,费些功夫也是能应付过去的。” 说话的是五原郡丞马晗,四十多岁,黑面长髯,瘦高身材,儒雅异常。马晗从吏干起,积功升到郡丞,光这郡丞就干了八年,伺候过四位太守。此人是五原土著,五原四大家族马吕黄严之首马家的族长。 本朝的惯例,太守由朝廷指派,郡丞和长史从本地大族中辟除,郡丞主管军事,长史主管政务,都是太守的副手。这当然是大汉朝的政治特色,也是朝廷和地方扳手腕互相妥协的结果。 在五原郡,太守王晋、郡丞马晗、长史黄崇就是五原郡官场的三驾马车。 说实话马晗并不怎么看得起王晋,这当然不会表现在脸上,几十年的宦海沉浮把他熬成了老滑头和老狐狸。世家子弟来州郡镀镀金,混上几年熬个资历,再走走门路上调朝廷那就是九卿了。虽然同是两千石的官职,京官可是比风尘俗吏清贵多了。这一点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正因为王晋不熟悉军务政务,遇事他才不露痕迹地说些前因后果。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太守大人没怨气,紧靠鲜卑的边郡竟然来了个不懂军务的书生?真是笑话啊!但是太原王氏他惹不起,偷偷来点动作可以,硬顶是不划算的。 长史黄崇却是个炮筒子脾气,经常顶得王晋下不来台。几个回合下来,王晋就不怎么见黄崇的面了,遇事总是先和马晗商量,马晗再去通知黄崇。一来二去,马晗稳稳地坐实了五原郡二把手的位置,声望也远远地压过了黄崇。但是王晋和马晗心里都明白,这不仅仅是合纵连横的需要,而是马晗真的有办法。循吏的好处在于见得多听得多懂得多,任凭再难办的差事,总能死棋肚子里出仙招,妥妥地办好。 王晋眼前一亮:“老前辈定是有了办法,可否说来听听?” 马晗恭敬地拱拱手,以一贯的谦逊开了头。“大人可知司闻曹?”王晋点点头:“略有耳闻,但所知不详。”“司闻曹就是育阳侯曹节力主设立的,其职责为:刺内外诸奸事以闻,凡谋逆、外番、州郡官吏操守行止、民情得便宜处置之。这曹雍是第一任曹篆,也是育阳侯族中子弟,据说关系很近,平日十日一见,要事大事随时可见,即使育阳侯在禁中也不例外。据说两年来曹雍见了圣上至少七八面。”“哦!”王晋动容了,司闻曹他只是耳闻,这样的新闻他从未听说过,看来这马郡丞朝中肯定有人,否则哪里来这么要紧的消息? 育阳侯曹节现任中常侍、特进、大长秋。侍奉过顺帝、灵帝,今上就是他从封地迎奉而来的,自是简在帝心。因迎立之功被封为长安乡侯,食邑六百户。同年矫诏诛杀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因功升为长乐卫尉,改封育阳侯,增食邑三千户,渤海王事件后,增食邑至七千六百户。 次年,曹节病重,圣上情急之下任命他为车骑将军冲喜。百日后,曹节病体情痊愈,上交车骑将军印绶,仍旧担任中常侍,官位特进,俸禄为中二千石,不久又调任大长秋。要说和皇帝的关系之好,曹节若是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马晗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圣上生父早逝,遽然身居大位,心中自是惶恐异常。育阳侯三朝老臣,看朝堂宦海的波涛,自然是纤毫必现。亏得他老人家多方扶持,百般引导,陛下方坐定大位。京中传闻,陛下视育阳侯如父,虽不中亦不远矣。” “本朝的政事,一向由三公统属九卿管辖,自光武以降,皇帝往往以冲龄继位,皇后摄政,大将军以外戚充任,三公成为崇官,位尊而无为。陛下继位以来,以录尚书事执掌尚书台,处置政事,可以说育阳侯、大长秋曹节、冠军侯、中常侍王甫就是朝廷实质上的掌舵人。” “育阳侯和冠军侯深得帝心,权倾天下,这是确凿无疑的。” “回过头再说司闻曹,曹雍本职是尚书台尚书侍郎,主管司闻曹,一个四百石的官,官场中却没人敢看他,即使贵为九卿,也都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到。尊敬的当然不是曹雍,而是曹雍背后的育阳侯、十常侍。况且司闻曹成立两年来颇为低调,却踏踏实实办过几件谋逆大案,涉案之人一律族诛,深得陛下和育阳侯信任。曹雍此人外表儒雅风流,却是有名的睚眦必报,我等务必心。” 马晗话锋一转,说到了正题。“曹雍此来,定是有大事要办,木简上只是隐约透漏了选取一支精兵完成一项特殊任务,大人出身太原王氏,想来另有消息来源吧?王晋微微颔首,这老狐狸饱经宦海波涛,见识确实不凡。王晋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曹雍在晋阳停留了七日,前两日埋首案牍,后四日遍阅守军,最后一日则和并州刺史邓盛密议了半日,出来时愁容稍展。” 马晗眼珠一转,微笑道:“大人,不如我二人将心中所想写于手中,如何?”“此言大妙!”片刻后二人左手一伸,王晋手中是一个吕字,马晗手中是两个字:两口。二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这件差事,求功不易,无过却不难,无非人、财、物而已!只是此人要价极高,不知道曹侍郎能开出什么条件?”马晗叹了口气。“我猜足以打动吕奉先。”王晋微微一笑:“曹侍郎心里明白得很,并州七日,定是在通盘筹划此事。” “说起吕奉先,我倒是有些奇怪,望老前辈解惑。”王晋拱一拱手。“吕奉先一个月前刚生了军侯,他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吕奉先一个屯长,编制不过百人。可他却养了五百人,这也无妨,奴客而已,别人歪不了嘴。偏偏他是自己掏钱养兵,偏偏这五百人个个是百中选一的精锐,偏偏打鲜卑又是每战必先每战必胜!这吕奉先他图得是什么?” “这个老朽倒是略知一二。”马郡丞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和从容。“吕奉先倒是将门世家出身,祖父吕浩,任窦宪布越骑校尉,驻守五原郡,父亲吕浩,继任越骑校尉。吕奉先自幼聪慧好学,一点就通,过目不忘。生性好斗,力大过人,喜好舞枪弄棒。九岁能生擒双羊,十一岁参加匈汉两族白马庙盛典,骑射赛马摔跤皆为冠军。十四岁从军,至今已有六年,前两年勇力超群,将略上到不甚出众。四年前在郊外,雷雨中以方天画戟指天怒骂,被闪电劈中者三,昏迷七日,众人皆以为不治,不料七日后悠悠醒转。自此之后,不仅勇力大增,智计将略也突飞猛进,四年内身经大百余战,百战皆胜,被称为并州第一勇士。” 马晗举起茶盏,略饮一口。“老朽遍阅吕布从军以来的所有记录,前期多以勇力致胜,率精骑冲阵,斩将夺旗,然后一鼓而下之。后期则步步设局,环环相扣,多用疑兵奇兵,正奇相合,令人频频拍案赞叹!依老朽看来,其用兵极像一个人,张奂张然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8章:司闻曹 二 “哦!”王晋动容了。张奂字然明,前护匈奴中郎将监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帝国最优秀的统帅凉州三明之一。在凉州三明中向来以智计无双著称。凉州三明指的是三个人,皇甫规字威明,凉州安定人,张奂字然明,凉州敦煌人,段颎字继明,凉州武威人。三个人是本朝百年之内最出色的统帅,皇甫规用兵堂堂正正,偶尔用奇,段颎则是专打硬仗、恶仗,张奂大体在两者之间。马晗对吕布如此评价,王晋深感意外。 “吕奉先接任屯长是四年前,那时他刚刚苏醒,作曲前途刚刚大败,士卒无战心,老兵又鼓噪闹事。吕布一人徒手单挑十八名老兵,一炷香内将其全部放倒在地,以霹雳手段平定军中鼓噪。自此之后,凡是与鲜卑人打仗,无役不与,打出了一番赫赫威名。据说自九原城向北一千里内,望见吕奉先的赤旗,千人以下的鲜卑骑兵往往拨马就走。” 王晋听得兴起:“如此说来,这吕奉先倒是个有异数的人。”“大人明鉴,这吕奉先最痛恨的就是异族欺压大汉子民。曾经有一个鲜卑帅,屠了一个村子,杀了三十八人,掠走五十四人。被吕奉先率领八十精骑,銜尾急追六百里,七战七捷杀尽帅所部三百八十人,取首级而回,八十精骑只剩下了十八人。” “吕奉先归来后,老朽曾问他所为何来?他答了八个字: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老朽以为,吕奉先为的就是保五原郡大汉子民平安。得如此名将,五原郡之幸也!大人之幸也!”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八个字一下就让王晋热血沸腾了。王晋入仕十五年,养气功夫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讲究的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是他骨子里是个儒生,本朝的儒生大半都是理想主义者,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话语和行为最能打动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即使他们早已被宦海风波历练得心如铁石。 王晋的双眼有些湿润,刚上任一个月的太守就这样被感动了,毕竟这八个字是大汉的智识阶层一直追求的理想,一个边塞城竟然有如此同侪,实在是令人欣慰。王晋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尽量使声音显得平静一些。“想不到一介武夫竟然有如此气概!可见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吕奉先一如既往,平日若有孟浪之处,我自会关照的。曹侍郎的这件差事也很重要,关系到你我的前程。” 马晗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太守大人开出的条件。“大人所见甚是,老朽定会一字不差地吩咐吕奉先。依老朽之见,曹侍郎所能开出的条件不过是官位、钱财,这粮饷、马匹、盔甲、军器八成还要落到九原郡身上,须要好生计议一番”“这个好说,老前辈开个单子,我一字不易就是!”“诺!” 马晗退下了,王晋却沉默不语。若论军务,他自量不及马晗十分之一,何苦去操心这些细务?如何配合曹侍郎把这项差事办得漂亮才是大事!再说让马晗去办自己只管画诺,更显出几分信任,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马晗回到家中,使人唤了族弟马浮过来,略问了几句家事。话锋一转说到了主题。“吕布最近在干什么?”“回家主,吕布带着五百多人在满夷谷练兵,已经半个月了。”“唔。”马晗点点头,除了打仗就是练兵和赚钱,这吕疯子常年就做这三件事。“家主,侯成昨天把上半年的供奉送来了,五万钱,另外多送了两万钱,说是额外的孝敬。另外侯成想问问王太守那儿送多少合适。”“侯成还没走吧,叫他来,我有话让他带回去。”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粗壮汉子笑嘻嘻地进来了,熟练地一拱手:“侯成参见马郡丞!” 官场中按照冲、繁、疲、难四个字划分缺份,已经是不成文的心法。交通频繁曰冲,行政业务多曰繁,税粮滞纳过多曰疲,风俗不纯、犯罪事件多曰难。四字全占为最要,三字为要,两字为中,一字为简。资历浅,能力差、没背景的要从简缺干起。五原郡斩了三个字,是要缺 曹雍来得比预计的早,三月二十五就来到了九原城,跟随他的是三百多骑兵,盔明甲亮,一脸的冷漠。双目开阖之际一片精光。曹雍三十岁左右,身材瘦削,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儒生。王晋和马晗却是知根知底,这家伙看上去人畜无害,做事却是心狠手辣决不留情,偏偏又头脑缜密,善于从毫末之中嗅出蛛丝马迹。这等人只能好好招待,哄得他高高兴兴走便是了。 王晋、马晗、黄崇在太守府前肃立相迎,完全不在乎官位之间的悬殊差距。按照马晗的原话,官位就是一张脸,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要脸的坟头草都老高了。五原官场三驾马车齐齐出现显示出来的尊重,曹雍是看在眼里的,他连忙主动行礼。“曹雍微末吏?敢劳动三位大人亲自迎接?曹雍这厢有礼了!”王晋出身世家,对这等场面见的多了,同样熟极而流。“曹侍郎客气了,君为京官,吾等是地方官,京官代表朝廷,吾等要尊敬朝廷是不?其二,曹侍郎为军国重事亲来边陲镇,冒着千难万险深入不毛,吾等不过多走几步,比起曹侍郎的壮举,那是拍马不及呀!其三,曹侍郎身负重任,这些弟兄们千里劳顿,吾等出面以示慰问之意,曹侍郎但有差遣,吾等万死不辞!” 王晋这一番话说得甚是妥当,曹雍听得十分舒服,竟然有一丝知己之感。自来到并州以来,官场中尊敬的不过是他的身份,顶多算上他后面的十常侍,这些他心知肚明。这王晋话里话外尊敬的是他办差的态度,同时委婉地表达了全面合作的意思,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堪称典范。 “既然如此,差使要紧,曹某就僭越了!三位大人,咱们二堂说话。”曹雍和三人徐徐走入太守府,马晗在一旁介绍着掌故历史。曹雍的百余名部下早已大踏步入府,将二堂诸人尽皆驱除,仔细搜索片刻,才退出大门,把门的把门,上房的上房,将二堂围得水泄不通。 四人在堂上坐定,曹雍的随从将大门关定,曹雍徐徐开口了。“三位大人,差使要紧,曹某就不客气了。此间只有我等四人,曹雍所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绝不能再有人知道。若是不心传了出去,最好的结果是斩首!三位大人可要谨记,”黄崇的性子粗豪,对朝官一向不怎么看得起,当下随口说来。“曹侍郎,黄崇也是老州郡了,这些话儿自是晓得,就请直言吧。” 曹雍定定地看了黄崇半晌,点点头。“黄长史如此答复甚好,看来是曹某多虑了。”马晗暗叫坏了,老黄你这张嘴害死人呀。“曹侍郎,马某有下情上禀,黄长史性子粗豪,说话向来不怎么注意方式,曹侍郎担待则个。”曹雍点点头:“曹某做这一行有些时日了,说话不免生硬,望三位大人海涵。此事曹某已经提过了,三位大人也知道了,但愿不要出事。”说完眼角扫了黄崇一眼,黄崇就要张口,却看见马晗和王晋都目视自己,微微摇头,终于闭口不言了。 “此次曹雍来到五原郡,是奉了皇上圣旨办一件大事,陛下手诏在此,三位大人请看。”说完双手取出一卷黄娟递过来。王晋等连忙跪接,展开一看,却只是寥寥数字:着曹雍去并州办差,所到之地官民人等不论文武,俱要听其调遣,违者以抗旨论处,钦此。黄崇的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因为自己桀骜,曹雍才拿出手诏,不禁万分懊悔。 曹雍收起圣旨:“涉及军国重事,所以语焉不详。鲜卑自檀石槐崛起大漠以来,屡屡寇边,朝廷竟无以制之,陛下深感不安,吾等臣子自是要苦思对策。司闻曹已经策反一名鲜卑贵胄,此人在北方声望甚隆,地位甚高。此次的差使就是深入鲜卑千里,将此人接回。” “鲜卑之患已有数十年,朝廷遥不能制,如今竟然成如此大功,吾等为朝廷贺!为曹侍郎贺!”马晗伏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曹侍郎但有差遣,吾等无有不从!”王晋也连忙跟上:“曹侍郎建此不世之功,封侯可期了,吾等预为之贺!”这句话说到了曹雍心坎里,以微末官封侯,实乃人生第一乐趣! 曹雍的涵养功夫极好,面上丝毫不动。“三位大人,办好差使要紧,吕奉先现在何处?”这是郡丞的本职,马晗自是当仁不让。“正在九原以北八十里满夷谷练兵。”“如此我等前去一观如何?曹某对五百精锐闻名久矣!”王晋等三人面面相觑,这曹雍对五原郡的大事情是门清儿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汉逆之吕布新传》正文 第29章:司闻曹 三 太守出城是一件大事,即使再仓促,也足足忙了两柱香功夫,在中曲五百人的护卫下一行人等向满夷谷急驰而去。 曹雍随从的三百骑兵来自越骑,是京军五校之一,军侯何敏是虎贲中郎将何进的族人,一向眼高于顶,此人身高只有八尺,身材甚是瘦削,两只手却是极大,后背背着一把阔口巨剑。何敏来到并州才一个月,作为正规部队的中级军官,他眼里是不揉沙子的,在他眼中五原郡的军务简直是一团乱麻。兵痞太多,看不起科班出身的军官,还有那个吕奉先,一个屯长手下养了五六百兵,这不是要造反吗?看来九原城的军纪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 刚出城五十里,就遇到了左曲的斥候――吕布竟然把探马撒出了三十里。这下曹雍感兴趣了。“请教这位伍长,为什么把探马撒出三十里?”那伍长年纪不到二十岁,说话却老气横秋。“回这位大人,俺们屯长说了,探马撒的远一点,打仗时就少死几个人少流点血,士卒的性命比什么都宝贵。说实话,大人们一出城咱就知道了,一直在远远的吊着,如今看大人们是要去满夷谷了,这才出来。”“哦?”这下王晋也感兴趣了,四周是一片草原,顶多有几片灌木丛,哪来的斥候? 那伍长一伸手,把挂在胸前的一个木制玩意儿放到嘴里,使劲一吹。几声尖利的声音响起,几片灌木丛中突然冒起了四个人,人和马的身上都披着布满枯草灌木的外套。“原来如此!这隐匿之术很好!”曹雍点点头:“前边带路吧。” “四个人隐匿在数十步内,五六百人察觉不到,一旦暴起发难,定是百发百中,此术用于暗杀,自然是极好的。”马晗在一旁为王晋解释。王晋颇为震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我欺也!不经战阵,无以谈兵法。王晋今日受教了!”何敏在一旁听得不爽,忍不住插言反驳。“大人,只不过是一个的隐匿之术罢了,打仗还得要堂堂正正,正面搏杀才胜得舒服!”“哈哈哈哈!”曹雍放声大笑,仔细看了何敏一眼。“何军侯少年英雄,曹雍记下了。”何敏刚要接口,却发觉曹雍眼中的刀光劈了过来,只得讪讪地闭嘴了。 三十里路,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吕布率领着侯成、高顺、魏越早就在草原上肃立等候了。众人寒暄客套一番,曹雍就直入正题了。“奉先,我在京中早闻你的大名,如今是相见恨晚,听闻你在此练兵,不知在练什么?可否指教一二?”吕布赶忙叉手:“大人谬攒了!某在此演练以步制骑、骑步混合的战术,是以鲜卑精锐为假想敌的。”“鲜卑狼骑精锐非凡,朝廷苦之久矣!奉先若能有克制之法,曹雍定当奏上朝廷。不知可练成否?”“略有成。”“既然如此,可否试演一番?越骑何军侯少年英雄,所部战力强横,想来胜过鲜卑精锐多矣,你二人率部演练一番如何?”何敏大喜,开口便道。“何敏愿战!”吕布却是迟疑不决。 曹雍微微一笑:“奉先怯战否?”“诸位大人,战场上刀枪无眼,奉先怕伤了自家兄弟。”“无妨,就请曹发一个命令,此次演练,各安生死,不找后帐,如何?”曹雍哈哈一笑,刷刷刷写就一份竹简,交给何敏。 此时王晋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这曹雍果然是睚眦必报不好相与,何敏偏偏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被曹雍狠狠地阴了一记。左曲并州第一精锐的名声可是实打实的!岂是京军老爷兵可比?京军失了脸面必然怀恨在心,可这一仗为了并州边军的脸面却也输不得,转念又一想,何敏平日自负,或许能打个平手?即使败了那也是应该的,并州第一精锐嘛,打不过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王晋长出了一口气,挺直了胸膛。 何敏所部是一支骑兵,中下层军官全是贵胄子弟,受过系统的教育,在京军五校中待过几年,间或也和鲜卑人见过几仗,也算是老军伍了。听得要和左曲比试一番,众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此番演练一旦获胜,就证明了野路子确实不如科班的,到那时谁还敢发一丝怨言? 马晗却在一旁默默不语,黄崇凑过来捅一捅他。“老马,你觉得谁能赢?”马晗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曹侍郎真意何在?”“无非是称一称左曲的斤两,落一落京军的面子,显示一下他的眼光。”“那你觉得他的眼光如何?”这下黄崇明白了,此等时刻正是曹雍立威之时,怎么会让五原郡占了上风?那么结果自然是板上钉钉了。“老马,玩这些弯弯绕还是你行,咱老黄性子粗脑子笨,赶不上趟儿。”马晗难得的幽了一默。“拉倒把,脑子笨能当上一郡长史?说好的你是大智若愚,说不好你是扮猪吃老虎。”哈哈哈,两人一起大笑。能干到州郡三驾马车的都是明白人,眼珠子和脑瓜子毒着呢。 这时随从早已在山丘上摆好了几和席子,曹雍招呼着王晋等人坐下,把手一挥。“侯成,把得自西域的葡萄酒拿几坛来!记得配上洛阳流行的琉璃杯,我知道那物事儿就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怎么爷说话你不听吗?”侯成心中一颤,这司闻曹端的是神通广大,京师葡萄酒的出处查的一清二楚。“曹爷,葡萄酒有,西域胡商刚孝敬的,只是这琉璃杯却是没有,只有一副水晶杯。”“也罢,就水晶杯吧,这声曹爷叫得我很舒服。” 顷刻间,侯成招呼人搭起了一个巨大的凉棚,四角放上一个大坛子,坛子里是新汲的井水,丝丝地冒着凉气,众人立刻感到一片清凉。几个亲兵从一辆马车内端出几个食盒,打开一看,是四荤四素八个下酒菜,配着水晶杯和猩红的葡萄酒煞是诱人。曹雍举杯一饮而尽,大大地打了一个酒嗝。“葡萄美酒夜光杯,今日曹雍叨扰了。诸位大人请了!”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曹雍放下杯子,眼风扫过。“诸位大人,这胜负该如何分辨呢?”这个几位大人无语了。还是马晗脑子快:“奉先,你军中是如何分辨的?”“启禀大人,我军中演练用的是木制兵器,上有灰包,前胸有两个灰点计为战死,一个灰点计为重伤。”黄崇很是好奇:“那背后有灰点呢?”“两次战死。”哦,众位大人明白了,这是禁止逃跑的意思。 曹雍点点头:“那就这样分辨好了,双方各出五百人,以生还者人数定胜负,中曲攻左曲守。攻守方可自主决定如何进攻和防守守,只要事先报上来就算有效,半个时辰后开始,演练时间为一个时辰。三位大人,我们一起做法曹如何?”三人自是点头同意。曹雍唤了几个随从上来吩咐了几句,这百余骑士立刻分为三拨去了,交战双方各一拨,两军中间一拨。 演练终于开始了。京军的五十名斥候撒开了向左曲的营地扑来,左曲的营中却没有动静。这些斥候拨马而回也无人追击,再三试探后,他们明白了,对方营中没有马匹。带队的都伯一声吆喝,众人放开了马速疾驰而来。 一里开外就是左曲的营地,只见几十辆大车首尾相连排成两排,弓箭手左手持弓右手放在腰间,已经严阵以待了。“再近点,劲弩的射程不过四百步。”带队的都伯命令道:“看,那边有一片灌木丛,到哪里仔细观察,绘图后赶紧返回。” 那片灌木丛有百步见方,一眼可见没什么埋伏,竟然有几只鸟儿在地上啄食。五十多人涌到灌木从,翻身下马,警戒的警戒,绘图的绘图。都伯摘下水囊,大大地灌了几口水,正要说些什么,灌木丛周围突然尘土飞扬。半空中一阵扬沙,沙尘暴!众人连忙紧紧闭上双眼,再度睁开眼时,周围有几十个弓弩手正弯弓搭箭瞄准他们。一个结实的年轻人笑嘻嘻地望着他们说道:“京军的兄弟们辛苦了!你们已经被俘虏了,放下武器一个个走过来,到后面休息饮水去吧。”“这怎么可能?”都伯一脸惊讶。 侯成来到鸟儿飞走的地方,用马鞭一指。都伯定睛一看,是一把谷子,隐藏在枯草从中。“这个你没有派人仔细检查吧。”侯成有带着都伯来到灌木丛外围,赫然是一条条深一尺宽一尺半窄沟,上面盖着两寸厚的木板,木板上覆盖了一寸后的薄土,土层上面细心地装饰了枯草。“你们这么做?谁能想得到?”都伯不服气地说道。“可是管用,是不?”侯成漫不经心地回答。 一炷香后,何敏的大部队出现了,三百多骑兵分成三块,黑压压的逼了上来,左右各有一屯,中间是京军的主力。斥候队的下落不明让何敏有一些担心,但是不久他就释然了,不过一个队而已,他赔得起!自己从洛阳带来的十几个军官的战术素养他是信得过的,野路子能打得过科班的?笑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