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殇》 1.序章•风起 生命之漫长 只能挥霍， 无爱的博爱 如何拥有 奢侈的快乐。 纯真岁月 封存进记忆之石； 蒙神的恩宠， 瘦弱之躯背起 使命的枷锁。 那一刻 七世风起 最后一次推开那残破的空间之门，步入他所特有的黑暗。 “父亲”她恭谨的声音飘然而至，伴着一袭白衣与纯净的柔光。听到她的呼唤，那个默然坐在空间之镜前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抖了抖厚重的黑色长袍，从一头半长的齐肩黑色卷发中露出半张阴沉的脸来。 这个独立的空间本没有光源，但凭借空间之镜感知到外人进入而发出的暗紫色光芒，她看到了他那双散溢着威严的黑眸，深邃如同遮蔽一切、吞噬一切的黑暗。于是禁不住像过去千百次那样，指尖渗出微微冷汗。然而她已不再是曾经的她，不会再因他的凝视而颤抖着跌坐在地上，在她的灵魂深处，几分钟前，有些东西已彻底地改变了。 “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父亲，你身上没有一滴是我的血！既然与我处在平等的地位，你也将不再需要我的照料。还有他，我们将要一起为神，奉献自己无尽的一生。”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嘲弄，与深深的绝望。 “父亲！从您向我生母起誓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无法摆脱这个身份！况且”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再属于自己，孤单的路上，知道有一人与自己同行，也应是一种莫大的安慰。至于他口中的“他”，菲尔魔，与他手足情深的孪生兄弟，竟是一切邪恶的主宰，黑暗之君。 在总结了之前六次创世失败之后，神选择了他们：伊丝莲为七世神使，主司光明；希尔魔为审判者、执刑者，用这项掌控众生的权力，与菲尔魔、伊丝莲在冲突中相互制衡，维系世界的延续。 拥有无上智慧的神知道，也要他们知道，平衡是世界存在的基则。 既然无法逃脱，只有选择面对。冰冷圣洁如星辰之光的新任神使，没说再见便转身离去，任凭那个不再黑暗的黑暗空间，在身后倒塌。没人能够创造，一切都是神的赐予，既然神不允许他拥有黑暗，便要心甘情愿的放弃。即使绝望，前路还是要走的，很快就会再见，她坚信。 甩一甩垂至膝间闪耀着月色光泽的青丝，她露出一个比月光还柔美的微笑。 打破了空间之镜，希尔魔颓然跌坐在即将崩溃的空间里，冷冷地嘲笑自己：面对神所降下的枷锁，那个威严且强大的希尔魔，为什么没有反抗的勇气？神剥夺了他死亡的权利，可以接受；神降给他艰巨的使命，也可以接受，但是神怎么能够让他唯一挚爱的两个亲人成为永远的敌人呢？ 心虽如此，他亦没有反抗，而是以惊人的坚强承受了这一切。伊丝莲是对的，未来还有无尽的路要走。那么，就让自己来保护这两人，不要受到对方的伤害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幻之章•云涌 世界本是游戏 烽火硝烟， 刀光血影， 一怒一笑间。 守护着那个生命， 只为五星之一点。 貌似坚不可摧的， 竟悬于一线。 没有瑰丽的欺骗， 怎会安然？ 前路漫漫， 风止， 云涌 “喂，肯，你带了酒没有？” “这个时候喝酒，你该不是怕了吧，”被称为肯的人压低声音笑笑，“现在喝多了小心一会尿裤子。”话音刚落周围的树上便多了几声嘲讽的干笑。 “闭上你的鸟嘴，信不信我先杀了你祭刀！”第一个人低吼道。 “都给我安静点，”一个像是他们头领的人说，“你们可都是为了立功自愿溜出来的，可别在干事之前先了断了自己。要是沉不住气就给我滚回去！” “不过老大，我们没有命令私自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你害怕了？哼。一旦杀了神使回去，嘿嘿，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咱们四十个人对付她一个，没道理不得手”突然停下来，他挥手示意：来了。 所有人都像一等的杀手一样，立刻身形声息全无。 一辆马车缓缓驰来，不时惊起林间的飞鸟。正午的阳光在林荫道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又被马车卷起的尘土遮掩；四周充斥着单调和宁静，让人昏昏欲睡。 “还好不是很远，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看见莱斯明城的白塔了。”伊丝莲驾着马车，朝身后的海魂笑笑。谁能想到，前些日子捡到的这个毫不出众的小女孩便是五星之一点，水之精灵王的实体呢？毕竟还是如此弱小啊。然而细细观察却又会发现，她确实具有一些水之精灵的特质，比如柔若细丝的浅金色短发，比如弥漫着水汽的深蓝色眼眸，再比如，她温婉如水而略带羞涩的笑容。 “我们不是要找真海吗？为什么去莱斯明城？”海魂地直起身，向前探了探。“噢？那么你知道真海在哪吗？”“不知道，但是你”“那你就只好先跟我走，以后再慢慢找喽。”于是海魂无奈地闭上嘴，看着伊丝莲狡黠微笑的侧脸出神。没有理由地如此信任她。 “话说回来，这条小路还真是不错呢。”静默了许久，伊丝莲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海魂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伊丝莲便自顾自的说下去：“路宽刚好容一车通过，两旁茂密的树林又是天然的藏身处，如果伏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对吧？”最后的问句音量很高，显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海魂不由心里猛地一跳。 仿佛是回应伊丝莲的问话，两匹马嘶鸣着倒下，颈部各中一箭。第三支箭也在同时到达，来势凌厉。海魂尚未及惊叫，那支箭便被轻松接下，没有丝毫停顿，又反手沿原路飞出，紧接着不远处的树下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树上的伏击者俱是一惊。但这并未影响到接下来让人不容喘息的进攻，他们深知神使并非等闲，伤亡也在意料之中，但只要按部就班地执行早已订好的计划，便是万无一失的吧。 不容喘息，三支从不同方向射来的飞矢带着雷电加成瞬间已至。然而神使速度更快，眨眼间马车便空空如也。敌方弩手正自惊疑，却猛然被窒息般的疼痛抓住，颤抖着低下头，恰瞥见一条带着光华的丝带贯胸而出，又立刻消散无形。于是伴着呻吟，树下又传出一声闷响。 现在四周沉寂了，诺大一片树林仿佛空置。那个原本很是嚣张的首领此刻也已被冷汗浸透了衣襟：敌明我暗的形势，这样轻易便逆转了？ 叶随风动，草木皆兵。 他们隐藏的已经很成功了。伊丝莲心想。现在自己还不能确定所有人的位置，但至少有二十个，都在树上。那么，便如此吧。示意海魂不要作声，伊丝莲以一道风刃切断了不远处的一段树枝，发出的声音在压抑的寂静中格外刺耳。不出所料，立刻便有一只飞箭射向断枝。上当了。伊丝莲微微一笑，又一条幽灵般的丝带结果了那暴露自己位置的人。可惜傻瓜只有一个，剩下的要如何引他们出来呢？ 局面再次僵持，直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察觉到异样，驰近的骑手在这一段路上停下，神情疑惑地四处张望。这时的海魂正抱着树干无所事事，便静静地打量着二人：那是很年轻的一男一女，都有着深紫色的发，都是一身武士装扮。再看装备铠甲，应是高阶军官。转头瞥见伊丝莲再次露出笑容，他们想必是友非敌吧。 而看清了他们的容貌，敌方的头领却已汗如雨下——神使的实力如何尚不清楚，但这两人自己可是印象极深刻的：刚加入魔军时，便亲眼看到他们带着一个百人队捣毁了魔军的三处据点！今次自己与之狭路相逢，恐怕 真好，省得我麻烦了。伊丝莲笑笑，带着海魂从林中走出，与那两人会合。此时伏击者再也沉不住气，既然无法脱身，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拚一次。于是所有人舍弃了掩护，蜂拥而上。 不到片刻，地上已整齐地躺了四十具尸体。没有任何悬念。 紧接着，那两人翻身下马，单膝跪于地上行礼，男人始终低着头，轻唤了一声：王。语气满是虔敬。那女人却抬头望着伊丝莲说，还好赶上了，声音清脆而欢快，就像阳光。 伊丝莲朝他们微微点头，笑着说：“怎么还叫我王，真是改不了啊，不是说过以后要称呼神使吗，算了，随你们。”又转过脸对海魂说：“认识一下，这是修竹和紫藤，光明军的主将；这是海魂，我们的新朋友。”两人早已起身，此时对海魂略欠了欠身，以示欢迎。而海魂仍旧有些发愣，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尸体吧，许久才应了一句你好。伊丝莲也不管她，径自招呼大家启程。于是几人换下死马，重新上路。 修竹驾车。 “为什么不检查一下尸体？”紫藤问。“这些人穿的是寻常衣服，可见地位低下，虽是魔军，却连逆五芒星的徽章都没有，不可能掌握任何机密，没有价值。”伊丝莲的解说简明而不带任何感情。对待魔军一向是不需要怜悯的。 马车一路绝尘而去。刚才的愉快气氛不知为何消失了，几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目视前方，没有一人说话。海魂抬眼沿着他们的视线望去，远处的白塔已隐约可见，塔顶闪着忽明忽暗的红光。“是克兰古斯啊，情势已经下雨了吗”雨，是血雨。伊丝莲抿起双唇，她觉得棘手或焦急时便会如此。修竹点了点头。“有多少人？”“不好说，我们走时魔军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主攻目标是梅尔，我们派了两千光明军前去增援，目前还不知道结果。”“嗯，果然是梅尔。只有两千人啊”“除了莱斯明城守卫和留待临时调用的后备军，我们只有两千人可以派出了。” 修竹急忙接道，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为自己辩解，一脸纯真的焦急，让人不忍苛责。 一行人不再说话，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疾驰。 梅尔是各自治城邦西部的端点，更是帝国王城、莱斯明城与自治城邦的联结点，一旦梅尔沦陷，各地的联络必然受阻。然而也正因其枢纽作用，梅尔一向和平无事，商业异常发达，而若提到守备军的战斗力——人们则只能给予一声冷笑了。无论如何两千援军是不够的，即使影子也在梅尔，此刻恐怕已经没有希望了。 马车停在光明教会门前，一名恭候多时的老者迎上来，匆忙行过礼便随着他们快步走进去。“丁斯长老，怎样了？”“刚刚得到消息，派去的光明军已经全军覆没。梅尔沦陷，他们在”“屠城！”丁斯还没说完，克兰古斯面红耳赤地从顶层跑下楼梯，挥舞着双拳，眉毛拧做一团。伊丝莲闻言突然立住，指节因为用力握拳而变得苍白，身体因震怒而微微颤抖。 有多久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了？菲尔魔，这次你玩得过火了！ 然而她只一瞬间便恢复常态，疾步穿过神殿和后街，飞身跃上东侧城楼。在那里恰能望见梅尔城下难以计数的正在涌入的魔军。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已经是不平衡了，对么？”神使自言自语地说着，极不情愿地望着天际。 神祈。 天空仿佛应她的呼唤而扭曲，形成一个看不见的漩涡，那是神所降下并将赐予伊丝莲的无上的力量与威严搅乱了时空。就在这时，魔军仿佛接到命令一般，开始全速撤退。一片黑色的浪潮从城中喷涌而出，涌向北方。此刻城楼上目力好的士兵可以越过梅尔破损的城墙看见，正在砍杀或掠夺的魔兵丢下手中的战利品，踢开挡路的尸体，飞也似的逃窜。 然而已经晚了，神使的愤怒将成为他们的葬歌。魔军中突然爆出闪电与狂风，这些狂怒的能量更甚于利刃，凡所触及的魔兵无不被撕裂成碎片，碾成粉末，血珠与肉屑翻飞在空中，更甚于屠城之时。狂暴的场面让人窒息，所有人都失去了估算时间的能力。只知道许久之后，一切归于沉寂。地上早已没有了魔兵的身影，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只余下满城的尘埃。 沉寂。所有人都默然无语，除了梅尔城中生者的哀号。 “玛索圣祭司，请带着所有现在能找到的光之仆臣和福音者去梅尔城救治伤患。加莱圣祭司，请亲自去通知各自治城邦的教会开启封印守城。还有梅隆，请过来一下”“克兰古斯。”“神使，您来啦。”克兰古斯欠身鞠了一躬。“辛苦了，这个时候长老们总是最忙的。”“哪里，这是我们的职责。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略一点头，伊丝莲低声问：“影子没事吧？”“影子还在梅尔，没有任何伤亡。”“那就好，你去忙吧，不打扰了。”克兰古斯又一鞠躬，转身快步走开了。即便是对超脱于世的神使，也还有些东西是难以割舍的啊。长老轻声叹息。 “弗斯特，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伊丝莲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偏殿去看海魂。 影子，是伊丝莲养的十五个吸血鬼，除了老大弗斯特外都是被光明与黑暗双双遗弃的混血吸血鬼，身上的黑暗气息并不浓，而且对伊丝莲忠诚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而弗斯特虽是纯血吸血鬼，身上却同时存在着光明与黑暗两种对比强烈的力量，让人不解。伊丝莲待他，就像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至于他们是如何被收养的，则始终是个谜。 在偏殿的一隅，风穿过敞开的窗侵入，回旋；拂过窗帘，白纱飘逸，散落出雾般的美丽。远处夕阳正在沉落，在大地上着了一笔金色重彩。多么祥和的景象啊，但是海魂觉得，这风带着幽冥的腥甜味，吹入眼中会觉得刺痛，让人想要流泪。 “怎么出神了？门都没关，在想什么？”伊丝莲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边。海魂茫然望着伊丝莲的微笑，没有答话，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嗤，你总是这样呆呆的吗？真想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好啦，入夜了，我得去安慰一下恐慌的人民，他们今天一定吓着了。你要跟来吗？走吧。” 海魂任由伊丝莲牵着，向祭坛走去。 全城的居民都已聚集在祭坛下，带着恐慌的神情等待着神的开释。 “看见了吧，就因为在神光的护佑中呆得太久，莱斯明成的居民都很脆弱，经不起一点变故。这也是一种悲哀啊。你在这等着，我上去了。”伊丝莲把海魂丢在人群后面，自己走开去，很快不见了。海魂望着祭坛自语道：“这么高啊，要上去吗？没有楼梯呢。” 正疑惑间，突然一道白光划过天际，随后伊丝莲身着白色礼服的身影在远处腾空而起，如一片羽毛飘落在祭坛之上。周围的人全都立刻跪拜下去，屏息等待神谕。“哦，原来是这样上去。”海魂自己点了点头，仍旧呆立在原处。 “光明之神的子民们！”伊丝莲经过魔法处理的声音响彻夜空，“黑暗从不安分，今日对光明圣地的进犯，便是对神威的挑战。你们已经看到，神的怒气会摧毁一切邪恶，而虔诚的你们，将得到神永远的庇佑。子民们，鼓起你们的勇气，坚定你们的信仰，要切记：暗之愈深，光之愈明！”最后的尾音震撼天地，经久不散。海魂觉得，祭坛之上的伊丝莲与平时完全不同，那种高贵逼人的美，就像神明亲自降临，让人不敢直视。这才是神使啊。 “怎么样，有趣么？”许久之后伊丝莲重新出现在海魂身边，带着一如既往的亲切微笑，挽起她的手向回走。“这么神圣的场面怎么能说是有趣，这样说岂不是对神不敬吗？你竟然会有这样的态度？”海魂挣开她的手，一脸惊讶，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怎可能会有刚刚的威严？ “呵呵，世人呦。你们根本不明白，神怎么可能会管这些小事，刚才的仪式神也不会听到的。哪里会有这样细致的神谕呀，不过是我说来让他们安心罢了。其实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神是很‘大’的。”伊丝莲忍不住笑了，知道这样解释她也不会明白。 “那就是说神并不会庇佑他们？如你所说，其实光明也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吧，为什么要欺骗人民呢？作为神使你怎么能欺骗人民？”海魂愤怒而且不解，向后退出一步，盯着伊丝莲质问。她一直以来的信仰，就这样轻易被打碎了。光明之神的使徒，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该是这样的呀！ “人们知道实情与否又有什么关系？该降临的灾难终究会来，该逝去的生命终究会死，如果没有信仰，活着的人又靠什么维持？知晓一切无非是徒增痛苦与绝望罢了，那么这一切为什么不由我自己来承担呢？你根本不明白，我们光明使徒的悲哀。”伊丝莲低声说着，眼中满是悲悯与无奈，虽然仍在笑着，笑容里却充满了嘲讽。 “那你既然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直接攻向黑暗的老巢，一举歼灭了他们？” 苦涩地轻轻摇了摇头，伊丝莲说：“我不能，也不想。我没有这个能力，没有这个权利，难道在你眼中我真地像神一样无所不能吗？其实拥有越多的权柄便有越多的禁制，谁也不能为所欲为。况且今天的力量并非为我所有，一切只是神的赐予。” “那么” “而这赐予是有条件的。我们为何而存在？早晚你会知道，现在不要去想它，也不要再问了。我们回去吧。”伊丝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结束了这沉重的对话。 夜色正好。两人沉默着走向神殿。 我不能，也不想与黑暗开战。如果真的到了最后的时刻，面对那个人，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所以，还差很远。对吧，父亲，如果真的面对那个人我不想让您失望。 举目望了一眼姣好的明月，掩盖一切的平静笑容，重又回到了伊丝莲的脸上。 两个月后。神殿正厅。 “丁斯长老，所有城邦同时受到了大规模攻击吗？”“是的。”“所有光明军都调出协助守城了吗？”“是的。”“封印守城呢？”“没有用了，正面冲突，魔军又长于肉搏。”“神殿这里的情况呢？”“莱斯明城只留了二百守军，神殿只剩下我一名长老，两位圣祭司，和部分低阶祭司。”“安加尔呢？”“圣座祭司去帝国王城协助守卫，还未回来。”“没有人了吗你去吧。”空空的神殿只剩下伊丝莲自己独坐，她起身走到窗前，又一次习惯性地抿起双唇。 告诉我，你已经拥有了多大的力量？ 告诉我，这样频繁的侵扰，你现在想做什么？ 他们已经死了，我的生身父母已经死了！你亲手杀了他们！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对，我还活着，他们爱情的见证品我还活着，这样你便永远无法安宁吧？但是这许多时光已经逝去，一切早已不像过去那样，你对我们，也早已不是纯洁的仇恨了。什么光明，什么黑暗，什么宿命，都是虚无的东西！从你叛神的那一刻起，我们便都不再属于自己了。你本以为会得到更大的力量来填补心中的空虚，但是 你，可曾后悔过吗？ 原本，我不是神使，你不是魔君，希尔魔，我的父亲你的兄弟，也不是审判者啊一切因你而起，你会后悔的 夜已深了。凉风从窗口闯入，伴着虫鸣与月光，涤荡着神殿的每一个角落；在夜明珠澄净却一成不变的光晕中，神殿显得如此空旷。就像侍神之人的宿命：高贵并孤独着。 此刻，如果有人经过神使的窗前，就会发现，她的神情由愤怒转为悲哀，由悲哀变为坚毅，坚毅中又透着无奈。如果有人看到了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定然会跌入她绝美的脸所散发出的深刻的悲哀之中。不用刻意为之便能使人难以自拔，这是伊丝莲身为顶级幻术师的天赋，不论她自己是否想要拥有。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箭矢穿过身体的轻微声音，打断了伊丝莲的思考。“我怎么走神了。”她从窗口跃出，刚好看到仅剩的守夜军士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草坪上。全都被暗器贯穿咽喉，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便死去了。伊丝莲自信光明军中无一人是力量平平之辈，来者能使他们顷刻毙命，可见是一等的刺客。抬眼四望，倏然看见四条黑影从长廊上方跃过，向西遁去。那边是海魂的居所！没有丝毫犹豫，伊丝莲用绝对值得骄傲的速度追上去，片刻已破窗进入海魂的房间。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该死”刚才的刺客中一人正挟着海魂，将一把闪着冷光的精致的匕首架在她颈上。海魂眼中毫无疑问的充满了恐惧。 “伊丝莲，好久不见啊。”突然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伊丝莲身后。从外表看，那是一个很秀气的青年，一头银亮的长发在夜色中格外耀目，但苍冰色的眼眸却闪着将一切冻结的寒光。 “梅菲斯特”梅菲斯特是那个人的养子，就像伊丝莲之于希尔魔，然而仍有着某种不可言明的差异。 “这次是什么样重大的任务啊，怎么劳驾你亲自动手了呢？” “哪里，其实也没什么，菲尔魔大人听说你捡到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特意叫我来问候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大人想见见她。” 不可能！海魂的到来是保密的，只有神殿的人知道，菲尔魔是从那里得知的呢？ “如果我介意呢？”这句话淡淡地说出，却带着浓浓的敌意。 “噢？”梅菲斯特扬了扬修长眉，“我认为，菲尔魔大人不喜欢被拒绝。”伊丝莲觉得周围突然多了几十个充满杀意的气息。 “那么你是否认为，我会喜欢被威胁呢？”话音未落，三支暗器脱手而出。两人应声倒下，第三支没入挟持海魂那人的手臂。他的手吃痛一松，伊丝莲已用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抢上前去夺过海魂，并顺便结束了那人的生命。 唯一的出口是那扇窗。 然而刚欲回身她们已被众人截住去路。梅菲斯特持剑冷笑：“放弃吧，你没有胜算的。”“你这么自信？以我之名，净化世间的邪恶，尘绝！”未等咒语念完便有几人冲上前来，但那些没来得及动的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近身的两人已在法术生效的一刻化作飞灰，而稍远些的也或多或少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倒在地上呻吟。 海魂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原本她只是惊讶于伊丝莲对神的不敬，现在看到神使居然有如此残忍的手法，她的惊讶不由加深了一层。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理由地对伊丝莲怀有好感和信任。 “好手段！”梅菲斯特亲自挥剑冲上前来，强劲的剑气带着一种威压，伊丝莲赶忙从异空间夹缝取剑来挡，但就在这时其余的人一哄而上，刀光剑影和魔法的波纹网一般布满整个房间，没给她们留下一丝喘息的余地。伊丝莲为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海魂险险硬接下几次攻击，原本在力气上处于弱势的她因有海魂累赘而施展不开速度上的优势，渐渐不支。眼见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虽然地上的尸体也逐渐增加，但她知道自己确如他所说不会有胜算了。望了眼身边的海魂，毫发无伤；又望向冷笑着的梅菲斯特，伊丝莲不甘心地，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无尽的黑暗。 恍惚中，遥远的地方有人在低声啜泣。是谁呢？声音逐渐拉近，逐渐变得清晰。哦，对了，是海魂吧。 “海魂。”一只颤抖着的冰凉的手摸索着握住了伊丝莲满是鲜血的手。“我在这儿，我没事，你还好吧？”满身鲜血被带到这来怎么会好，海魂是知道的，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真的很害怕。 “海魂你害怕么？是害怕我的血还是害怕这黑暗呢？你不记得我说过‘暗之愈深，光之愈明’吗？这句话，是真的是神说的相信我。”伊丝莲的声音很低，带着急促的喘息。 “嗯。”海魂仍旧抽泣着。 这监牢，果然禁闭了魔法，连治愈咒文都无法使用，还好都是皮外伤，只是失了过多的血，有些眩晕。我还是很没用啊，这样轻易就被抓到。 但是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刚我射中那人的手臂时，梅菲斯特如果也在同时出手一定能够杀死海魂，但是为什么他没有？为什么没人伤到海魂？是菲尔魔的命令吗？这不像他，杀死水之精灵王就能打破平衡吧，他不是一直想结束我们苦苦维持的这一切吗，那么为什么不动手呢？ 被这些疑问所困扰，伊丝莲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其实她没有注意到，那时梅菲斯特的手腕上，有什么一闪而过。 没有力气可以浪费了。 “为什么没杀了她？”“我以为您要见她。”“哦？这样啊，那现在去吧，我没兴趣见她了。”菲尔魔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梅菲斯特，那洞悉一切的阴鸷眼神让原本跪在地上的他将头埋得更低了。“是。”起身，鞠躬，离去。冷汗浸湿了衣衫。 为什么，我没有杀她？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她时会觉得，仿佛千百年前已经熟识？为什么，与她接触的那一刻会有一种欣喜掠上心头？又为什么，此刻会期待能够见到她？ 在走向监牢的路上，梅菲斯特也被心中的疑惑纠缠。 虽然如此，到达监牢门前时，他仍没忘记趁看守打开牢门点亮火把的空当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 “看起来，你的气色不错嘛。难道这里很适合休息？”邪气的笑容和戏谑的声音重又回到他身上。 一个烟一样的人。伊丝莲这样想。你觉得他虚无缥缈并不存在时，他浓重的气息却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当你想了解他把握他时，他又飘散开去，无影无踪却无处不在。一个纯净而又邪气的人。 “看起来我应该感谢你喽？用这么好的房间招待我们又这么快就来探望。” “哪里，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完。”说着，取出剑来，指向海魂。 两人俱是一惊。为什么？“如果你的大人对海魂的尸体更感兴趣，那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伊丝莲越过剑芒，直视着梅菲斯特的眼睛。 讨厌的眼神，你们三个都是一样，一样讨厌的黑瞳，一样讨厌的眼神。 他短暂地顿了一下，但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小姑娘，躲在别人身后也没有用哦。”剑停在海魂颈上。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对峙着，周围的空气让人窒息。伊丝莲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寻找对策，然而该死的魔力封禁等等，他为什么又停住了？伊丝莲觉得好笑。突然，她的笑意凝固了，视线停在他手腕上的红色手镯：那是‘恶魔’！ 是与海魂的‘圣人’有着相同图案的双子手镯！ 原来竟是这样。双子手镯本身就是被分开的一个整体，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互相吸引，互相沟通。所以他才会下不了杀手吧。呵呵，原来竟是这样。 “废物！”随着这愤怒的声音出现的，是菲尔魔裹在黑袍中高大枯瘦的身躯，和一头苍白的枯发。每当他出现，所有的生命都会窒息，他是邪恶与恐怖的代名词。海魂被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巨大的威压摧垮了意志，跌坐在地上；伊丝莲兀自抿起双唇不知如何做声；梅菲斯特惊愕地回身，却迎上菲尔魔极具力量的一脚，在肋骨碎裂的声音中撞上身后几米处的墙壁。 “记着以后要听话。”菲尔魔转回身，走到伊丝莲面前，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今天我对你不感兴趣。”没有魔法防御的伊丝莲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菲尔魔挥手间便让她与梅菲斯特同样下场。 “那么现在轮到你了，小姐。”掐住海魂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拎起来，菲尔魔拖着她从容离去，没有回望倒在地上的二人一眼。 “” “” 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无言地对视着，一人满脸冰冷，一人满脸戏谑，没人在意身上的伤痛，但他们都猜到了对方心中的担忧，即便所有的感情都被很好地时刻隐藏着。 “呵呵，很出乎意料呢。说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般配。”伊丝莲首先打破沉默。 “什么？谁真般配？” “别掩饰了，我来告诉你吧，你爱上她了。” “真可笑，原来神使还会喜欢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事实上你一点也不像” “难道你的大人让你成为恶魔的宿主时，没告诉你有关圣人的事吗？”伊丝莲没让他把话说完。多有趣啊，他开始慌了。 “”圣人，难道 “你猜得到吧，海魂持有圣人。”这因缘会让事情变得很有趣。神总是这样，让人处于对立的两端，设立永不可逾越的界限，却又使之终生牵绊，聊以取乐。天下的悲剧恐怕莫过于此。 “”两人继续对视，企图从对方眼中看出更多。 突然不远处传来的巨响打断了思索，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菲尔魔的威压剧烈地震颤了一下，随即消失了。怎么可能？ 不久海魂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惊恐的泪痕。伊丝莲挣扎着站起来，海魂赶忙扶住她。“怎么回事？他做了什么？你还活着？”“我不知道，他说预言然后拿出一块好大的黑水晶，念了些什么咒语，然后一片白光，爆炸了他满身是血，开起一道门就不见了。”海魂不住地抽泣着。 预言！ 水之精灵王竟会是预言的载体！今晚的一切太让人震惊了。 神共七次创造世界，每个世界诞生时都会生成一个规定控制世界形态的，类似生物基因一样的存在，那便是预言。预言必须有载体，而这载体可以是任何形态，但真的无法想象，这一世神竟会选择生命体作为预言的载体。当然，预言是不允许被窥视的，任何人都不能。 菲尔魔不知怎样发现海魂是载体，显然他想要将预言取出，但即便是最纯净的黑水晶也不足以承受神的封印，他已受到神的惩罚。 “好了，没事了，他短时间不会回来了。我们走吧。”伊丝莲轻柔的擦去海魂脸上的泪水，又转向梅菲斯特：“你看到了，他总是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才会管你，你不觉得悲哀吗？”她们互相搀扶着向外走去。梅菲斯特对赶来的几个守卫说让她们走，兀自靠在墙上，心中一片混乱。 周围的地牢都完好无损，看来神的惩罚只针对那个妄图窥视预言的人。这样很好。 “伊丝莲，我有一个问题。”海魂低声说。 “是什么？”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那个人对他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你为他难过吗？呵呵，是啊，不仅是一伙的，梅菲斯特还是那个人的养子。但对那个人来说，他不过是养的一只小兽罢了，不听话时自然是要惩戒一下的。” “哦还有一件事，真海水刚刚被打破了。” “”这样就棘手了，未觉醒的精灵王没有力量来源，海魂只有靠充满精灵之力的真海水维持生命。虽然有预言的保护不会死去，但是她会渐渐衰竭。那么“我们去银园吧，别担心，那里有生命之水。”伊丝莲握紧了海魂的手。 我会保护你，直到你觉醒的一刻，为了这世界。 又是一个澄澈如水的夜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光之章•雨落 众生未曾平等， 不必幻想 妖魔之子 可皈依光明。 愚蠢痴情 不值得怜悯； 千般乞求， 仅换来漫应一声。 忘恩背叛， 堕落沉沦， 只是用另一种方式 挥霍生命。 黑丝素绸蒙面之时， 云恸 雨落 就是这里了。银园，冬之国。 放眼望去，满世界只有冰山和雪原。当风吹过时，会卷起地上轻盈的雪花，落在脸上有一丝微凉，但并不寒冷。是的，银园虽被冰雪覆盖，却从不让人觉得寒冷，即使穿着夏季的衣衫。 “银园就是传说中的天使之境，这里只有冬天，是个纯洁的地方。但也正因如此，银园又总是冷清的，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有一种平静而温存的美，他们淡淡的一个微笑，就像冬季的花一样，即高贵又清冷，惹人怜爱。他们是神最满意的宠物呢。” 宠物！海魂不禁嘟起嘴：原本自己正陶醉于对那些有着洁白翅膀的美丽生命的遐想之中，伊丝莲总是在这种时候打破人美好的想象。然而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无不揭露了事物的本质，而真实永远不会像传说那样美好。 “但是伊丝莲，我们走时所有的城邦不是都在遭受攻击吗？怎么可以这样离开而撇下他们不管？” “你知道的，菲尔魔被预言重伤，短时间是起不来了，魔军失了首领，此刻必然已经悉数撤退。” 又走了许久，海魂已对一成不变的雪景失去了兴致。“为什么我们一个天使也没看到啊？” 这时不远处传来歌声，缥缈而不真实。银园总是安静的，风声雪声与隐约且悠扬的歌声更增添了它的空灵。轻轻的，如清泉般能沁入心灵深处，洗去一身污浊，给人以无限的滋润。 “因为无事可做，他们通常不会出来闲逛。” “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呢？” “你没有听到歌声吗？那应该是离我们最近的天使了，她在发出质询。” “我们不是来讨圣水吗，难道不应该去找尊长？” “这又是世人的浅薄见解，要知道，天使没有地位高低之分，所有人都一个样。我们只要得到任何一个天使的允许就可以取到圣水。” “哦。” “一会见到他们先不要说话。” 不久，一座精巧的木屋出现在面前。 在银园，你经常会看到温柔的母亲坐在门前，带着微笑深情地注视着怀中的婴孩，轻轻挥手造一朵冰花，换取宝贝的笑容。 面前这一位也是如此。她与伊丝莲静静地微笑着对视，许久之后微微点头，又转过脸来打量海魂。 “天使们能感受人的气息，只有心灵绝对纯净的人才能成为银园的客人，这样便可避免外界的侵扰。”伊丝莲在海魂耳边轻声说。 “神使与水之精灵王，银园欢迎你们的到来，请进吧。”天使们有着天籁般的声音，但你却不能从中听出任何感情的变化。 绝对的平等。海魂心想，如果任何权势与地位在这里都将失去意义，那么她对她们的敬语，也仅是一个称呼罢了。 她们走进木屋。这里如想象中的一样，没有任何华美的装饰，唯一称得上奢侈品的只有几件雕琢精美的器皿，海魂看不出它们由何种材料制成。 天使坐下，没有任何寒暄的话语与招待，只是微笑着等待她们开口。 “我们来此相扰是有所请求。水之精灵王尚未觉醒，又遗失了真海水，生命无以维系，故冒昧闯入圣境求取神所赐予的琼浆。希望不会打扰到这里的生活。” “可以。” “十分感谢。那么，代价呢？” “带走一个孩子，不祥之子。” “好。”伊丝莲微微皱了一下眉，瞥见那天使怀中与众不同的婴孩。 “那么回归日之后你们便可以去取圣水了，还有两天。” 离开木屋，海魂满脸都是疑问。 “我们运气真好，竟然赶上了银园十年一次的盛大节日。回归日是天使举行葬礼的日子，是这里最激动人心的盛典呢。” “葬礼怎么会是节日啊？” “到时候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哦不祥之子是什么？”听到这问题伊丝莲不禁又皱起了眉。“那是违背法则降生的生命，有些是夭折的胎儿或新生儿，却被用某种方式强行复活；有些是以非自然的方式创造出来，比如用一种改造的血祭咒文；还有一些则是以婴孩的灵魂与黑暗作交易换取力量。我不知道这次是哪一种，但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讨人喜欢的生命。” 海魂耸耸肩，她对此倒是毫不在意，既然都是生命，又会有什么不同呢？“还有一个问题，我不认为你拥有绝对纯净的心灵。” “是个好问题，但你不会从我这得到答案。”伊丝莲狡黠地笑了，大步向山下走去，“要去看圣水湖吗？” 回归日。 是夜，夜凉，月圆，风清。 星辰的光华，极尽所能地闪耀，将夜空映成五色的琉璃。圣水湖畔，无数雪翼腾空而起，肆意翱翔。此时世间的一切，无论是星辰、雪原或是羽翼，皆如明镜般辉映相互的光华，竟使得世界都笼罩在一片茫茫的纯光中了，如雾般浓且微凉的纯净。 连地上的两人仿佛也成了这世界的一部分，再没有一丝尘埃惹身。海魂已是醉了，恍惚中只见满眼的绚丽，和耳畔伊丝莲轻声的吟唱： 那一夜 是千年的期盼 六芒星阵十二道光环 降下梦幻在人间 静夜须无言 是最美的诗篇 只需倾耳聆听 这神话般的预言。 那一刻 是永恒的遗憾 风永远盘桓 雪随风飞旋 无尽的辰光 绝美的容颜 我们唯独遗落了 自己的死亡 伴着一声轻轻的叹息，伊丝莲结束了梦呓般的吟唱。“海魂，你懂这歌词的意思么？”未等答话，她便自顾说了下去：“想必你是不懂的吧，古精灵的语言即便译出也还是晦涩得很呢。这首歌说的是天使这一种族的起源，神创世的第三日创造了美，天使便是神对美的第一次尝试。然而那时的神并不成熟，不知世界应是所有元素的融合体，而天使作为美这一单一元素，注定只能生活在禁制中。但神又是仁慈的，不忍见这尤物痛苦，便设立了回归日，最伟大的救赎看，开始了。” “我们唯独遗落了自己的死亡”么？海魂沉思着，扬起脸沿伊丝莲的视线望去。空中旋舞的雪翼渐渐静止，在轻盈的寂静中，数个身影闪耀着最后的光华坠入湖中，漾起轻微的涟漪。那是怎样的胜景啊！源于光明便归于光明，燃烧生命的辉煌让人几欲流泪，没入湖中的一刻，脸上是释然的安逸。 海魂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一些了，神创造美，却遗落了他们的死亡，生命终有不能承受之重，于是美便痛苦着。而回归日则是神重新赐予他们可以选择放弃生命的时刻，这样便成了最让人期盼的盛典。神是怎样的存在呢？海魂开始问自己。 这时选择了留下的天使们纷纷落在湖畔，从湖水中捞起一个个婴孩，充满爱怜地抱在怀中。这便是天使之子呦！ 盛典即将结束，新的轮回已然开始。 天已微明。 不敢在此圣境逗留，第二日伊丝莲便带着海魂离开——怀中抱着不祥之子。在走出银园边界的一刻，伊丝莲打破了一直紧攥着的时之锁，于是怀中的婴孩在时间洪流的急速冲刷下，瞬间成长为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女，白发血瞳。她看似与海魂同龄，却自睁开眼的一刻起，便以哀怨的眼神怒视这世界，让人心惊。 “你叫什么名字？”伊丝莲不带丝毫感情地询问。 “晦雪。”这个孩子，连声音也带着一种草木凋零的萧瑟。 而此时海魂正好奇地注视着她，虽早已听伊丝莲讲过时之锁，此刻亲眼看到却仍难免惊讶。 在天使之境，时间是静止的，而晦雪身上时间却在流动。为避免她的到来搅乱了时空，天使们以时之锁封印了她的时间；此刻，伊丝莲已将她被剥夺的交还。 “晦雪，从此以后你便跟随我吧，在神殿中度过你短暂的一生。那清静且充满光明的地方，会对你有好处。”伊丝莲说完，未等答话便转身带她们走上返回的路。因为无需答话，她的所言即是命令，不容辩驳。 感觉到伊丝莲对晦雪的态度冰冷，甚至略带厌恶，海魂有些不满。其实，晦雪降生为不祥之子并不是她自己的错啊，这个本应成为帝国公主的孩子被遗弃在此，不应得到怜悯吗？伊丝莲作为侍神之人，不应施与怜悯吗？ 然而对伊丝莲来说，成为不祥之子本身便是无法救赎的罪过，既然灵魂已归属黑暗，无论是否出于自己的意愿，事实便是如此，谁都没有办法。不祥之子，无论如何教养，都不可能善良。 然而海魂是善良的，她坚信凡是生命便无区别，因而愿意友善地对待晦雪。虽然一路走来，晦雪始终以冰冷回报她的关心，但海魂愿将这理解为戒备，她相信只要自己继续下去，过段时间总会被她接受的。 但天真与善良往往会招致伤害，这句话不久便可得到验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