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佛蛊奇谭》 正文 第1章 墓地陶罐 2014年寒食前夕,飞机穿过云层,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蒲淇奥提着行李跟在父亲后面,由于行李太多,十六岁的淇奥有些不耐烦。 “这里就是浦东机场,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晚上十点,你的曾祖在这里坐飞机离开中国去了日本,再也没回来。”父亲突然回头道。 “这么巧,难道曾祖知道什么内幕,趁战争还没挑起之前走了,曾祖自己走的吗? “是跟千叶小姐一起走的!” “千叶小姐是谁?” “这个千叶小姐的身份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你曾祖父亲门下的女徒。” “她是日本人吗?” “不,千叶小姐的妈妈是日本人,爸爸是清朝大臣。” “曾祖父亲叫什么名字,开武馆吗?” “不,不开武馆。你的高祖名讳仲源,善制蛊香,是当时有名的蛊香艺人!” “哇,是香道吗?” “是!” “我们这次回来祭奠的就是高祖吗?” “是!” 上海到济南五个多小时的高铁,从济南到淄博又做了三个小时的长途,到达淄川时已经晚上十点。父子二人在酒店里下榻,次日一早坐车去蒲氏陵园,陵园内古柏参天,坟茔林立,最前面的墓碑上刻着蒲松龄柳泉先生之墓,父亲招呼淇奥墓前磕头。 跟族人汇合,族人倒是和蔼,可对话中带着方言,淇奥十句只听懂三句,站在旁边一个堂弟看出淇奥听不懂,主动带他去四处游玩,陵园内转了一遭,挨个阅读墓碑上的铭文,走到高祖蒲仲源的墓前,堂弟忽然道:“这是个衣冠冢,里面没人!” “为什么没人呢?” “没人就是没人了!难道还要为什么吗?” 淇奥看着十岁的堂弟,非常无语,既然建立衣冠冢就证明高祖的遗体不在这里?可这里是蒲家的祖茔,高祖死后不放在这里放哪里去了?难道曾祖当时没有找到高祖的遗体? 淇奥转身,忽然瞧见挨着坟头的一棵古松旁塌陷出蛇窝般大小的洞口。 “那里塌了一个洞!”两个小孩弯腰查看,堂弟胆怯:“黑洞洞的里面会有妖怪吗?” “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你回去拿个铲子,我们把洞口挖开,把妖怪挖出来!” 堂弟跑去拿铲子,淇奥用枝条向洞里探探,居然碰上阻碍物,还发出轻微闷响,有宝物!双手利落扒开洞口,洞下面的空间已经完全塌陷,泥土掩映中露出一个黑色陶罐。 淇奥快速将陶罐掏出来,拂去尘土,犹豫一下,打开盖子,浓郁的香气扑来,淇奥险些被香气扑晕,太浓烈的香气,刺激脑子翁的一下,罐子里竟然封了一副卷轴,卷轴上贴着横条,用毛笔写着的五个字“尘里故人香”,右下角落款“晏清落”。 尘里故人香什么意思?淇奥不解。 晏清落是名字吗? 陶罐里还有三张灰扑扑的照片,第一张内容极是吓人,倾盆大雨,满地横尸,一对年轻夫妇搀扶在一起,一群穷凶恶极的官兵正向着满院惊慌失措的老幼斩杀。 第二张古香古色的街道,花市灯如昼中,三男一女走来,左边男子白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杆碧玉洞箫。他旁边男子黑色袍子,双手负在身后。右侧一对少年男女,男的一身西服,拿着羽毛面具,转头看向身旁少女,少女淡黄裙子,长发披肩,手里挑着琉璃灯,低头微笑。 第三张照片只有一个穿旗袍的女子,照片模糊,看不清女子容貌,右下角却有一行繁体小字,千叶子,一九三七年七月六日,般阳古城,别! 是曾祖离开的前一天! 远处传来脚步声,淇奥慌忙将卷轴藏起,指着空罐子向堂弟道:“我从洞里挖出一个罐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不信你瞧瞧!” 此地无银三百两! 堂弟呆头呆脑向罐子里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淇奥接道:“这罐子一定是埋在树下妖怪的家,现在是白天妖怪出去玩,晚上回来发现我们把他的家挖出来了一定非常生气,妖怪生气要吃小孩子的,我们把罐子埋回去吧!你见过电视上的妖怪吗?就像烟一样,嗖的一下,就出来了!一张口,就把你吞到肚里了!” 十岁的堂弟瞪着黑漆漆的眼睛惊恐的看着说谎的堂哥,快速点了点头。 二人手脚麻利将罐子埋回去,怕妖怪发现他的家被动过,还在上面覆了一层荒草。 祭祖完毕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点,盯着父亲入睡,淇奥悄悄摸出卷轴,翻了个身趴在被窝里一点一点的打开,卷轴上还沾着陶罐里的香气,扉页上几行娟秀小字: 淇奥鼻子酸酸的,照片上的千叶子应该就是父亲说的千叶小姐,扉页上的师父应该就是千叶小姐的师父高祖蒲公仲源。而卷轴的封面上落款却是晏清落,难道晏清落就是千叶小姐? 小说原名就叫:尘里故人香一(n_n)′~感觉这个名字其实还不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晏府灭门 继续向后翻,是一篇随记,“晏家c千叶以及灭门”: 【千叶氏是日本平安时代桓武天皇血脉,也是妈妈千叶汐的姓氏,千叶家族世代经商,在妈妈还未踏上中国大陆前,千叶家族的产业已在紫禁城内悄然蔓延。 与千叶家不同,晏家先祖以布衣之身自荐于乾隆,受赏后平步青云,后代大大小小皆在朝为官,至爷爷晏一斋一辈时,因爷爷参与慈禧太后辛酉政变而深的太后赏识,爹爹晏道儒即使只有进士出身,却因为爷爷缘故,仕途平坦,二十出头便已是二品内阁学士。 妈妈嫁给爹爹前,爹爹已经有一位太太,姓董,乳名欣然,是御史董元醇大人的幺女,董欣然跟爹爹指腹为婚,却没有多少情义在里面,加之二人结婚十年没有孩子,时间久了,爹爹自然疏远。 爹爹和妈妈结婚时,爹爹二十九岁,妈妈十八岁。 二人相识在一处画阁中。 妈妈虽在日本长大,对于中国文化却很是了解。妈妈日本的父母对于女儿要嫁给一个中国人坚决反对,爷爷对于爹爹要娶一个日本女子,同样坚决反对。 没有父母证婚,朋友祝福,爹爹妈妈的婚礼就在妈妈的画阁中举行。 妈妈第一次踏进晏家大门是在我出生一个月后,大雪满街,爹爹驾着马车载着刚刚生产完毕的妈妈和刚出生的我叩响晏府大门,奶奶站在走廊上,定定看着我们,最后抬了抬胳膊:“给二太太和大小姐备暖阁!” 爹爹娶第三房太太安鸾是在妈妈踏进晏府大门三个月后,奶奶自作主张没跟任何人商议,便用一顶青竹小轿将安鸾从后门抬进了晏府,两人洞房花烛当晚,妈妈恰好因为有客人需要作画连夜出城,第二天从城外赶回来时,所有变故均以落定。 安鸾嫁到晏府不到一年便生下晏府唯一的男丁晏皓轩。 此时我刚刚一岁。 晏家灭门是在我六岁那年,皓轩五岁,我的妹妹清欢四岁。 灭门当日,晏家上下一片素裹,早已退出军机处的爷爷被慈禧太后招去东暖阁觐见半夜归来,独自在祖先牌位前跪了整整半夜,天还没亮时,忏悔一夜的爷爷起身更衣,换上为官时的一品顶带,躺在床上闭目而逝。 爷爷去世时只有六十七岁,阖府上下人心大恸,葬礼发出当天晚上,白色灵堂还未撤去,清廷的官兵便将整个晏府围了水泄不通。 前来抄家的荣禄大人只有太后一份口谕。 刀光剑影,鲜血横尸,就在官兵嗜血的刀口砍向我和弟弟妹妹时,凄厉的大雨中突然传来尖锐口哨声。在场所有人都是吃惊,整个前院已陷入一片黄色烟雾中,烟雾里传来清欢惊呼,紧接着是安鸾惊呼皓轩的声音。 妈妈抓住我手腕之间,身子已被人左右架起,忙抱紧怀中的我,伸手去抓爹爹,什么都没抓到,爹爹已被烟雾之外突然射来的乱箭扎在地上。 躺在血泊中的爹爹努力抬起胳膊做了个摆手的动作,唇角竟然泛起微微笑意,挪动的嘴唇模糊的说了两个字,我和妈妈已被两个黑衣人架出墙外。 马车就停在远处偏僻的小巷中,妈妈抱着我,任凭那两个黑衣人将我们塞进车厢,冒着大雨赶往城外。 车身颠簸,车外暴雨磅礴,妈妈脸如死灰,双唇白的惨烈,爹爹那最后一个摆手的动作分明是示意我们快走。 妈妈泪水滚在我的脸上,我害怕靠在她的怀里。 “妈妈,我们会死吗?” 马车驰的飞快,帘幕被风卷起,妈妈忽然惊讶瞪着驾车的黑衣人束袖上的一枚五芒星的标志,五芒星中央围了一把锋利的剑。 “示源流!” 记得妈妈曾说过,在日本一次樱花宴上,当时十六岁的妈妈以一首铮曲技压群芳,回到住处时,便收到一位自称源相川的人托送来的锦盒,古香古色的锦盒里躺着一支盛开的樱花,可樱花上却沾着未干的血迹。 后来妈妈才知道,这个源相川就是日本有名的剑道流派萨摩示源流的流主,同时也知道示源流的武士们每年都会去中国··朝··鲜等地寻找落魄世家的孤儿,将这些孤儿调教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刺回自己的祖国。 他们抢走清欢和皓轩,他们会把清欢和皓轩调教成示源流最优秀的杀手。 妈妈抱的我喘不过气来了,车窗外突然传来急促枪响,手还未触到车帘,马匹长嘶一声,将我们甩出车厢。 远处大道上飞驰来三匹骏马,是爹爹的结义大哥顾怀琼。 “顾叔叔!” 妈妈快速捂着我的嘴巴,拖着我跑进树林。 马蹄声转眼而至,妈妈抱着我跑的拼命,雨下的大,地上坑坑洼洼,好几次跌倒又爬起来,可爬上山坡刹那,才发现眼前一条断崖,崖下江水滔滔,没了退路。 “顾叔叔!” 顾怀琼已经带着手下围了上来,妈妈忽然向着挣扎的我怒道:“他杀了你父亲!”最后扎向爹爹的短箭就是顾怀琼射来的。 “可是!”我看着顾怀琼脚下的白鹤玉佩,那是师父送给我的百岁生日礼物,虽然没有见过师父长什么样,可妈妈说师父是十二岁名动京师的少年才子,师父临走时说,待我六岁生日那天,他会回来收我为徒。我会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徒儿。 师父姓蒲,名仲源,是般阳蒲世家《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的传人。 “可惜!” 妈妈叹息一声,捧起我的脸亲了亲:“清落怕不怕?” 我的心中怕极了,使劲攥着妈妈的手:“我们没地方去了吗?我们要从这儿跳下去吗?” 雨打在悬崖上,崖下大浪滔天,巨大的浪花拍打着崖壁,夜空中聚成峰峦的乌云中裂开一道缝隙,一轮皎洁的明月环绕在云山之后,清冷的光辉笼在悬崖上,两只雄鹰划过天际,留下两声凄厉长鸣。 妈妈忽然笑了笑,将我的脸庞埋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道:“落儿还记得师父临走时留下的那首诗吗? 插天翠柳,被何人c推上一轮明月。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瑶台琼阙。 雾冷笙箫,风轻环佩,玉锁无人掣。闭云收尽,海光天影相接。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新练就,飞霜凝雪。打碎珊瑚,争似看c仙桂扶疏横绝。 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 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苍凉的曲调伴着巨大的扑通声,涛涛江水瞬间漫过了我的鼻息。 妈妈!妈妈! 我就要死了吗? 此章中提到日本桓武天皇血脉,后面会涉及到日本历史上两大家族,源氏和平氏,千叶氏出于平氏,后面说的示源流流主原相川出于源氏,二氏同位日本皇室,桓武天皇后开始剥离,《梨花落》的曲子为两宋之交词人周敦儒所做《念奴娇》。御史董元醇,史书记载为第一个提出以皇帝年幼,请求慈禧亲政的大臣,但当时慈禧给予驳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沉塘溺亡 晏家灭门前还发生一件事,爹爹明媒正娶的妻子董欣然,沉塘而死! 对董欣然接触极少,只知道她跟爹爹结婚时,爹爹二十一岁,她只有十七岁,二人指腹为婚,可指腹为婚为什么会相差整整四岁却不得而知。 董欣然性格冷淡不善争斗,除了吃斋念佛别无所好,嫁给爹爹十年一无所出,晏府很少有人会主动提起她。 事故发生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书房外徘徊,忽然发现院子一角,垂落的爬山虎后竟掩映着一条小径,两边高大围墙,墙上的爬山虎,枝桠伸展,遮天闭日。 小径尽头两级台阶,木门虚掩,门后的院子格局不大,三间上房环绕一处低矮荷塘,荷塘边有窄窄的原木桥,董欣然一身浅灰色长裙,正在那桥下假山石上烧纸,一盏白色灯笼插在木桥缝隙间,光晕昏黄。 董欣然看到我时,我已经走到假山旁,对于突如其来的我,董欣然并不惊讶,极淡的表情道:“清落吗?回来了!”她自顾烧纸,烧了一会儿想起我来,指着对面石头道:“坐吧,有些凉!”见我小心翼翼坐下,忽然叹息:“你们不该回来!” 火盆里烧的并不是祭奠爷爷用的纸钱,而是一些写了字的宣纸。 “您在烧什么?” “一些诗文!既然已经结束,留着它们也没用!”她的目光停了一下,失神道:“其实,十六年前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收着它们这些年呢?” “什么十六年前已经结束?”我不明白。 董欣然盯着火盆发呆,凉风从湖面上卷来,宣纸如萤火纷飞。 “从前有个姑娘,她的姐姐死了,家族为了利益,将还未出生的她许配给了姐姐的未婚夫。姑娘不喜欢那个未婚夫,她喜欢家中当差的小厮。可小厮无权无势,配不上她。姑娘非常伤心,拿出所有的家当资助小厮外出求学,祈望功成名就后迎她过门。小厮临走时,跟姑娘约定,等到姑娘十七岁生日那天,他会回来娶她。” “小厮一去就是五年,五年杳无音讯。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唯有姑娘不信。十七岁生日转眼既到,姑娘没有等到那个发誓要娶她过门的小厮,等来的却是未婚夫的嫁聘。就在姑娘踏上花轿那一刻,突然发现,花轿里面有一支血玉簪,那是五年前小厮离开时从姑娘发髻上取下,小厮没有接受姑娘任何珠宝,只带走了这支血玉簪。现在玉簪物归原主,还放在了她即将出嫁的花轿里。” “一刹间,姑娘泪流满面。他还活着。他一定没有成功,没脸回来见姑娘,只能送回玉簪相决绝。可谁知三日后,姑娘回门时,途经一家珠宝店,却发现,那家珠宝店的老板竟然是当年的小厮。五年时间,他的容貌并无多大改变,其余一切却天翻地覆,他改名易姓,娶妻生子,还是当时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珠宝商人。” “穿过茫茫人群,姑娘震惊的看着他,想问一句为什么,他的妻子突然出现,神色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说她做了他最爱吃的雪梨桂花酥,现在要不要尝一尝。好熟悉的名字,姑娘想。当初在家时,小厮染了瘟疫,姑娘不顾家人阻拦,亲自试药,将那些极苦的中药碾成粉末融在了小厮爱吃的桂花酥里,又别出心裁在桂花酥上添加了止咳化痰的雪梨。雪梨桂花酥是小厮给糕点起的名字,这是两人心底共同的秘密。” “出神之间,姑娘听到那小厮在跟她说话:‘内人手艺很好,这份雪梨桂花酥在京城独一无二,晏太太要不要一起品尝?’他称呼她为晏太太!姑娘落寂想着,努力要在小厮脸上找到一丝哪怕一点点伤心和内疚。可最终,姑娘只能对着那张微笑的脸,勉强张了张口:‘不必了!’就在姑娘转身之际,脚下不稳,藏在袖中的血玉簪跌出,摔得粉身碎骨。”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董欣然摇头,挑着火焰的手微微颤抖,眼中迷离一层雾水,“后来那个姑娘死了!” “死了?”我惊讶道:“为什么会死了呢?” “心死了不就是死了吗?”董欣然萧索说着,最后一粒火星被风扬起,如同暗夜的萤火越飞越远,“你还小,不会明白!”董欣然慢慢站起,荷塘边迎风而立:“你看,天上的月亮很漂亮?星星也很漂亮不是吗?当初那个小厮曾跟姑娘说,等他们有钱了,他会为姑娘修建一座大房子,会把月亮和星星都放在里面,他们要一起数天上的星星,枕着月亮入睡。可他最终欺骗了她,陪别的姑娘睡在月亮上,陪别的姑娘数星星去了!” 月色迷蒙,一团乌云不知何处来,空气中湿气渐起,只一小会儿,细碎的雨点就落了下来。荷塘边冷风如流,风中竟夹着几片雪白的花瓣。 我惊讶寻找,在那圆木桥旁,一株花树正次第开放,雪白雪白的花瓣,像早春的梨花,又像晚冬的腊梅,原木桥上已经落了一层雪白花瓣。 风吹来,花瓣纷纷扬扬卷入水中。 董欣然向着水中花瓣释然而笑,突然一步踏出,向那水中迈去。我惊呆,伸手抓她,却只抓了一手花瓣。 董欣然在水中越走越远,一丛丛花瓣在她头顶纷舞飞扬,如同送行的白蝶,最终将她掩埋在清冷的涟漪中。 等我回过神来,爹爹妈妈已站在身后,爹爹脸色惨白,妈妈身子有些颤抖,我口齿不清的指着那湾冷水给他们说,妈妈按住我的嘴巴! 半晌,爹爹沉声道:“走吧!”冰冷的两个字,走出两步突然驻足,头也不回向着门口哆哆嗦嗦的管家吩咐道:“把这棵树砍了!” 爹爹冷漠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后,那扇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重重合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楚家少爷 三个月后,我才明白董欣然为什么把自己沉在了池塘里,沉在那棵渺茫花树下,那是在京郊的香山别苑,有一棵同样的花树,盛开在本不该鲜花满枝的冬季,如雪的花瓣,白的凄凉。 这三个月间,我被养在一处大船上,一个名叫阿璧的姑娘照顾我的起居,阿璧的父亲季叔是船上的伙夫,左边脸颊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说起话来非常粗糙,嗓门极大,可有一天半夜我醒来时,却看到他端坐在桌子前安静写字,所有文章最后都被付之一炬。 因为每天都要去城里购买食材,季叔总会带回一些京城百姓的兴致谈资,晏府灭门已经过去三个月,却依旧被大家传的飞扬,而对于晏府灭门的原因,却成了四年前被爹爹一直休书赶出晏府的妈妈因为复仇所为,偶尔也有说出当天晚上看到官兵围府纵火的情景,未免招惹祸端,也便噤口不言。 就在工人们议论究竟是不是妈妈纵火时,季叔灌了口酒,轻蔑到:“纵火?这纵火纵的本事,烧了整个学士府,一个人都没跑出来,依我看呐,这灭门跟。” “爹!”坐在旁边的阿璧突然打断道:“爹,您喝多了!” “爹没喝多!”季叔晃着酒瓶道:“那个,我这里还有一个秘闻c你们c你们要不要听!据说c据说呢,晏府灭门三日后,有人在半夜听到那废墟上传来哭声,断断续续,可是凄厉呢!” “是谁在哭?不会闹鬼吧?”工人们被提起兴致。 “闹鬼!哈哈,天机不可泄,不可泄!”季叔闭着眼睛迷糊道:“其实呐,晏府灭门,其中的蹊跷,跟那个那个!”季叔迷迷糊糊站起来,手指向东北方位。 “爹!”阿璧突地站起,一把将季叔乱指的手歪了下来,夺过酒壶道:“您喝多了!”不由分说拖着季叔向船舱里去。 众工人知道阿璧不好惹,只能惺惺退去。半夜时,我正睡的迷糊,轻微谈话声从窗外传来,阿璧扶着船舷道:“傍晚时您喝醉了,还在议论晏府的事情!” “是么?”季叔已经清醒过来,“以后爹爹不说了。” “您总是这样!”阿璧生气:“您忘记娘是怎么死的吗?您在娘的坟前发过誓,永远不会再参与朝堂上的事情,您要远离那个是非之地!您说过的话,都忘记了吗?” “阿璧!”季叔安慰着,停顿片刻,“其实,我只是觉得晏家的灭门,跟当年的那一场,何其相似。十年过去了,他们用了同样的方法,让晏家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他们从来都是斩草除根的!怎么会!”季叔说着,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我居住的船舱。 “我们当年也不是这样逃出来的,爹爹准备怎么办?” “明早把这孩子送走吧!”季叔叹息一声:“我不想见到他们,也不能害了这孩子的命!” “好!”阿璧应道,“若楚家小少爷来寻,就说孩子被父母领回去了,我明天带着孩子去镇上,看有谁愿意收养,带她离开这里。爹,这么久了,其实您一直没有放下,对吗?” “放下谈何容易!你可知道你母亲其实!” “爹!”季叔的话没说完,阿璧蓦地打断惊叫,我趴在窗台下正要看发生什么事情,眼前光线一暗,两个黑衣人不声不响站在窗前,黑色帷帽,露出半边脸颊,干裂的嘴唇抹了白面一样,手中拿着剑,在季叔愕然的目光中,甩出一副画像,嘶哑道:“孩子!见过?” 依稀的光影,竟是我的模样。 我忙吓得蹲下身子,阿璧冷然的声音道:“没见过!” 那两人已经移到窗前,看着躲在窗后瑟缩的我,四目相对,只听阿璧惊叫:“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弟弟,你们找错人了!”接着就是阿璧大喊来人啊的声音,嘈乱中,只听季叔幽幽道:“他们回来了。” 我已经跑出船舱,快速跳下甲板,回头看追来的两个黑衣人,顾不得沙滩的冰冷,拔足狂奔,涛涛的海水在耳边一波一波卷来,四周黑漆漆一片,突然间,什么东西从耳边掠过,只听身后丁的一声,我吓的趴在地上,转身之间,寒光耀目,身后两个人影打成一团,我顾不得他们都是谁,后退三步,转身继续狂奔。 也不知跑了多久,实在没力气了,瞧着远处怪石淋漓的沙滩,快速跑了过去,躲在怪石后,过了好长时间,有脚步声靠近,我忙摒住呼吸,只听一人道:“怎么没有了?”另外一人接道:“我留下,你去告诉门主,孩子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有人从礁石上跃过,我吓的气息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探出头看一下,他们都是什么人,会不会杀了我?突然觉得好冷,抱着臂膀蹲下身子,迷迷糊糊想着妈妈,又想起阿璧说过,当时楚家的小少爷就是在一片礁石里捡到我的,是这里吗? 妈妈在哪里呢? “喂!喂!”耳旁有人说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眼前站了个小小的身影,看不清究竟是谁,那身影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突地惊叫道:“娘亲娘亲,她好凉,要冻死了!”迷迷糊糊间,又是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在温暖的被窝里,窗前放了暖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正坐在炉边玩塔木,对面软榻上,一个年轻女子正挽着袖子插花,一阵清雅的香气传来,男孩“哇”了一声,扔下手中塔木道:“你醒了!” 我迷糊的看着他们。 “你都睡了两天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呢,你可是我捡到的,千万别死了!”这孩子倒是很热情,白绒裘子裹着皎玉般的脸蛋,一瞧便是富贵人家的打扮。 “您怎么不说话呢?”见我不答,男孩接道:“我叫宋楚榆,你叫什么名字,你爹爹和娘亲呢?为什么你会一个人飘在水上呢?”见我依旧不回答,上来摸摸我的脸颊,奇怪道:“冻傻了吗?” 我忙向后缩了缩,胆怯道:“没有名字!” “嗯?”宋楚榆侧头想了想:“没有名字这是什么名字?啊!你说你连名字都没有吗?”宋楚榆大惊小怪看着我:“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呢?你爹爹和娘亲呢?你怎么会一个人,你的家人呢?” 我摇了摇头:“死了!” “啊!好惨啊!”宋楚榆同情道,“没事的,有我呢!我是在礁石边捡到你的,我叫你礁儿吧,礁儿妹妹怎样?对了,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回那礁石边,阿璧说半夜起来找不到你,他们可着急了!” 阿璧并没有把半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喔!等等!”宋楚榆不知道想起什么,跳上软榻搬出一个盒子,檀木的盒子,里面放了一支水蓝色梅花琉璃簪,向着我道:“漂亮吗?这可是我们家工人自己做的呢,送给你了!”说着踮脚插在我的发髻里,回头向着那年轻女子道:“娘亲,娘亲,礁儿妹妹好看吗?我们一起带礁儿回去吧!” 女子抬了抬眉,没有答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归墟主人 宋楚榆说的要带我去的地方是京郊的香山别苑,到达别苑时,刚下过一场雪,别苑建在山巅处,通向别苑只有一道悬空横梁,横梁中央凿路,两边设有白玉栏杆,栏杆尽头一丈高的朱漆大门,门前镇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玉麒麟。 雾从山涧漫上来,隐约可以看到路边扫雪的仆人。 宋楚榆兴奋的趴在窗前大喊大叫。 马车在门前停下,两个小厮上来抱下我和宋楚榆,一个丫鬟给宋楚榆系上披风,看到跟在后面的我,迟疑一下,接过另外一件披风给我系上。宋楚榆的母亲音绣容也系好了披风,拥着暖炉。两个丫鬟当前开路,音绣容走在后面,管家跟在旁边,二人说着什么,宋楚榆牵着我的手介绍庭院。 朱漆大门后,是雕刻精致的云母石屏风,隐约看到屏风后巨大的人工湖,一道白堤横穿湖心,因为刚下过雪的缘故,湖面结了冰,飘着一层白白的雪花。 宋楚榆欢喜的跑了出去,跑出一段距离,看到我依旧规矩的跟在后面,便旋回牵着我的手,两人飞快的穿过人群,白堤尽头,是一处门楼,门楼后,宽敞的庭院,人字形的道路通向两边,中间还有一条青石主道,每走几步,便有莲花宫灯相称,宫灯尾处,一处古朴宫殿映入眼帘。 青砖琉璃瓦,丝花针绣屏,玉石铺就的台阶上,镶金玉似的石柱,回字形长廊,围出古雅天井,天井里设有莲花池,池中金鳞游戏。莲花池旁,栽种着一棵古树,雪白雪白的花瓣,斜斜的倚在池边,一阵风穿过,花瓣随风飘在地上。 我愕然看着那棵树,伸手接住飘下的花瓣,沾着冰雪的苍凉。脑海中闪过灭门当晚,那棵开在偏僻庭院里的古树,一模一样的树木,董欣然将自己葬在了古树下,葬在了冰冷的池水中。 忽然间想哭,宋楚榆诧异看着我:“你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又是一阵风吹过,花瓣纷如雨下,捡起地上的花瓣,呆了呆:“这棵树叫什么名字?” “嗯?彼岸艾生!”宋楚榆思索道。 香山别苑是宋楚榆的父亲,京城中有名的珠宝商,宋元哲的静养之地,我到达香山别苑已经一月有余,不曾见过宋元哲一次。别苑里有专门请来的老师给宋楚榆授课,宋楚榆拉着我做伴读,老师走后,书房里便剩下我们两个,宋楚榆拉着我去院中下棋,一阵风吹来,花瓣徐徐飘落。 “这棵树为什么叫彼岸艾生?”我抬头问着。 “因为这是一种佛教的双生树啊!”宋楚榆天真的捏着棋子道:“这树原本是两棵,是爹爹从敦煌带来的树种,这棵叫彼岸艾生,另外一棵叫撞羽朝颜。” “撞羽朝颜在哪呢?” “应该被爹爹送人了吧!” “送给谁了?”我忙问道,话音未落,宋楚榆忽然低头向着棋盘上用力一吹,落在棋盘上的花瓣扑面而来,扑了我一脸,我忙伸手打开,宋楚榆开心大笑。 “表哥!”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宋楚榆的笑声,急忙转头,在那扇大红格子门前,一个明秀如玉的女孩跨进门来,六七岁的年纪,好看的鹅蛋脸,精致小巧的鼻梁,杏眼柳眉,肤光似雪。 “表妹!”宋楚榆飞快迎上去,二人站在走廊上,女孩拿着颈上挂着的玉锁给宋楚榆看:“你瞧这是什么?” “找到了!”宋楚榆惊喜。 “那当然了,我可是爹爹的宝贝女儿,我丢的东西,谁敢捡!”女孩说的得意,眉角突然撇到花树下的我,明艳的笑容突地一收,指着我道:“她是谁啊?” “我是礁儿!”我忙自我介绍。 “名字还是我取的呢!”宋楚榆抢道:“礁儿,这是我的表妹,杜红稀!” 杜红稀是京城杜氏茶庄老板杜笠泽的女儿,杜老板娶了三位太太,四个姨娘,生了八个儿子,四十岁时得了这个女儿,尽管是姨娘所生,却宠爱非常,胜过八个兄长,因自幼娇宠,杜红稀性格异常跋扈,入住香山别苑不足十日,便摔了三次碗,打了两个丫鬟,亲近如宋楚榆,也吃了两次闭门羹。 这日天气阴沉,雪下的断续,我正在书房收拾书籍,杜红稀忽然闯入:“表哥!表哥!”手上捏着一支红梅,看到我的刹那,突然驻足,扫了一眼房内:“我的楚榆表哥呢?”见我摇头,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却又转回来,看着手端砚台正要清洗的我,啪的一下,红梅拍在我身上,“为什么跟我抢楚榆表哥!”杜红稀昂然道。 “什么?”我不解。 “你以为表哥喊你一声妹妹,你就真的是他的妹妹吗?你只不过是他从海边捡来的贱丫头。”杜红稀利落道。 “我不是贱丫头!”我应道。 “那你为什么连名字都没有!”杜红稀叉腰问道。 “我!”我迟疑着不知怎么回答。 “怎么?说不上来了吧!”杜红稀双手推出:“你就是没人要的贱丫头!” “你才是贱丫头!” “啪!” 杜红稀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愕然没反应过来,眼瞧她抬起胳膊又要打,我忙抓住她手腕,砚台掉在地上,墨汁溅得满身都是,杜红稀一愣,大怒道:“贱丫头,你怎么拿的砚台!”抬腿就是一脚,我们两个滚在地上,拳打脚踢相互撕扯,墨汁沾了一身,头发被抓散,鞋子都打掉了。 两个丫鬟慌忙将我们拉开,我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这会儿雪下的格外大,走廊上都是雪花,毯子铺了一道,我还没站稳,又滑倒在地,再次站起来时,眼前砚台嗖的一下,飞了过来。 杜红稀被两个丫鬟扶起,脚还没站稳,抓起脚底砚台砸了过来。 我忙躲闪,谁知脚下又是一滑,身子一仰,向着台阶下跌去。 眼瞧就要摔下台阶,身后忽然一个声音道:“小心!”一双手将我从后扶住,清醇的香气扑面而来,我一只脚踩着台阶边缘,另一只脚已经悬空,上半身跌入那人怀里。 “没事吧?”那人小心将我扶上台阶。 “没事!没事!”我忙应着,抬头看,是个十岁的年轻人,清逸俊雅的面容,一身月白色长袍,罩着雪白绲边的斗篷,手里还拿着一柄碧玉洞箫。 “先生,您没事吧?”跟在后面的音绣容道,向着两个丫鬟怒斥:“怎么回事!” “姨妈,您瞧嘛!”杜红稀提着沾满墨汁的衣服道:“侄女刚换上的新衣服就被她弄脏了,她将墨汁泼在侄女身上,将侄女推倒在地,还动手打侄女呢!她只不过是表哥从海边捡来的贱丫头,竟敢这样对待侄女,您一定要重重罚她,将她赶出别苑!” “我不是贱丫头!” 杜红稀踢来一脚:“你就是贱丫头!” 音绣容忙抓住杜红稀:“鞋子呢?大冷的天怎么光着脚丫子乱跑!” 我忙跑下台阶,捡起鞋子穿上,又捡起旁边杜红稀的鞋子,杜红稀突然冲下台阶,气鼓鼓的,双手用力一推,“扑通”一声,我没站直身子,已经一头扎进莲花池,冻结的冰面四分五裂,刺骨的冰水一下漫过头颅。 “红稀!”音绣容惊怒。 跟随年轻人一起的黑衣少年快速将我拉出水面,身上冻的哆嗦,年轻人解下自己的斗篷将我裹住,毛绒绒的斗篷上还沾着浓郁的香气,像极了妈妈常熏的香。 “嘿嘿!”我咧嘴傻笑,仆妇慌忙将我抱起,转身之间,突然瞧到年轻人腰间挂的白鹤玉佩,跟我在悬崖边掉落的玉佩一模一样。 “师父!”我惊道,挣扎着从仆妇怀里跳出,抓住年轻人的白鹤玉佩道:“哥哥,哥哥,这是你的玉佩吗?” 年轻人低头看着我,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波澜。 “我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那是师父送给我的百岁礼物,师父说等我长到六岁,他会回来收我做徒弟的。”我哆哆嗦嗦的说着:“我的师父叫,叫蒲c仲c源!” 在场的空气瞬间凝结,有谁抽了口气,音绣容的声音蓦地尖锐:“礁儿!”眼前一花,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我攥着年轻人的玉佩摔了出去,脑袋磕在莲花池边,玉佩掉在雪地里,音绣容脸色发青,大怒道:“胡说什么!那蒲仲源是狐妖之子,六年前已葬于火刑。我瞧你是冻傻了,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 两个家丁慌忙将我抱起,音绣容捡起地上的玉佩,向着年轻人温和道:“先生的玉佩!丫鬟无理,惊扰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大片大片的雪花随风落下,年轻人一身月白袍子,孤立于纷扬的大雪中,清冷的面容,苍寂的眸子,仿佛穿越了亘古雪原慢慢走来的跋涉者,有着无尘的清寂高华,却也夹杂着怆然的冷肃苍凉。 “不必了!”他的声音冷的像穿廊而过的风。 不知怎的,心口好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然音禁地 我被匆忙赶来的宋楚榆救下,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间,身周始终笼罩着那股清醇的香气,好像回到了两岁后居住的画坊,明媚的樱花树下,清醇的伽蓝香里,妈妈正临湖作画。 我拿着白鹤玉佩问师父的样子,妈妈说,我的师父是十二岁名动京师的少年才子,是这世间少有的美少年。 香气突然浓郁很多,我迷糊着伸手去抓,却听一人道:“醒了吗?”蓦地睁开眼睛,那年轻人正坐在床边看着我:“醒了就没事了。” “先生!先生!”丫鬟的闯入将我从迷蒙中惊醒,我下意识抓住那年轻人袖子,丫鬟站在床边焦急道:“先生,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不知怎么,正玩闹着,小姐突然说冷,我们以为小姐着凉了,正找别苑的大夫,可小姐突然就开始全身打颤,身上凉的就像冰块一样,别苑的大夫束手无策,夫人让我们请先生过去看一下。” “好!”年轻人回头看着发呆的我,将手放在我的额头试了一下,小心将袖子从我手里抽出,将药方递给旁边的随从,“既然礁儿已经醒来,便无大碍了。只是三天内不准下床,下肢受寒严重,还需要蚕沙热敷,这是一道温肺祛湿的方子,一天两服,大约五天之后即可痊愈。” “先生!”丫鬟催促。 “哥哥!”我轻轻唤道,正要离开的年轻人回头看了我一眼,随着丫鬟离开,我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他为什么会有师父的白鹤玉佩,为什么音绣容说师父已经死了六年了?如果师父真的死了六年了,为什么妈妈从来没有告诉我? 忽然想起悬崖上妈妈的叹息,难道那叹息不是因为我马上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师父了,而是师父已经死了六年了,再也不能回来收我做徒弟了。 “礁儿!”宋楚榆的呼喊吓了我一跳,没发现床边还趴着一个宋楚榆,见我发呆,宋楚榆小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忽然咧嘴笑道:“我还以为你冻傻了呢!你的头还疼吗?无言已经去煎药了,喝了药就会好的!” 被他一说,还真有点头疼,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缠着绷带,宋楚榆也伸手去摸我的伤口,见我疼的咬牙切齿,吓得急忙缩手。 “刚才那个给我看病的白衣先生是谁呢?”向着宋楚榆询问。 “不知道啊!”宋楚榆歪着脑袋想想:“他是娘亲重金请来的客人,上次我在海边捡到你时,娘亲忽然收到消息,说爹爹本来在广州谈生意,可突然听说京城里死了一个朋友,十万的生意都不要了,连夜坐车赶回京城。也不知究竟死了谁,娘亲听说话脸色惨白,也忙带着我连夜赶回。后来听管家说,爹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口透明的棺材放在然音阁,不许任何人靠近,我和娘亲都不能见上爹爹一年呢。娘亲没办法,只能请来这个白衣先生帮忙了!” “你和夫人都见不到老爷,这个白衣先生能见到吗?” “呃!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娘亲说他挺厉害的,叫什么来着!”宋楚榆抓着脑袋想了想,“嗯,奇香入骨,能解百忧,什么归墟山的主人。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就是说他点一枝香,我们闻了之后,就会把烦恼的事情都忘记,所以啊,娘亲才会重金请他来。不过,他还要娘亲的一滴血呢。我躲在帘子后都听见了。” “要一滴血做什么呢?” “不知道啊!娘亲也猜不出来!” “对了,这个白衣先生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好像叫孟清商!”宋楚榆思考道:“礁儿,你不会也喜欢这个白衣先生吧!” “嗯?”我不解的看着宋楚榆。 宋楚榆上来板正我的脸道:“我不允许你喜欢他。你是我捡到的,要听我话。”看我一脸迷茫,又恨恨道:“这个白衣先生有什么好,不就是长的漂亮吗?他来我们别苑才三天,所有的丫鬟都喜欢他,争着抢着去他的院子伺候,娘亲见到他时,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好生古怪呢。她对我都没那么喜欢,却喜欢一个陌生人!” “礁儿!”宋楚榆认真道:“你说他长得漂亮,还是我长得漂亮?” “这个!” “我长大了一定比他更漂亮!” “呃!” 我咬着拳头想象宋楚榆长大后的模样,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三天后,我爬下床,推开房门,站在走廊上吹风,圆月冷如清泉,院中的雪花还未化去,雪花上落了几粒梅花花瓣,正弯腰捡拾,只听有人轻声唤道:“礁儿!礁儿!”莲花宫灯后,宋楚榆探出头来,手中拿着一支红梅,冰雪般的脸庞,向着我轻声道:“过来呀!快过来!” 我欢喜跑上前去,接过梅花嗅了嗅:“哪儿来的?” “喜欢吗?”宋楚榆背着小手嘻嘻道:“在我们别苑最漂亮的然音阁里摘得!” 然音阁在别苑之外,无言守着后门,我和宋楚榆爬上蜿蜒台阶,走过一处悬崖边的铁索桥,清冽的梅香飘来,一处山坳后,大片大片的梅林,红色的花瓣随风飞扬。梅林深处,山巅上六层高的宫阙,仿唐式建筑,琉璃瓦,汉白玉石柱,四面环抱的走廊,白色帘幕拂拂欲飞。 “这里就是然音阁了,漂亮吧。”宋楚榆得意道,穿过梅林来到宫殿前,水晶雕刻的殿门,我正惊讶着,宋楚榆忽然转身捂我的眼睛:“不要看!”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着他。 “有惊喜喔!”宋楚榆捂着我的眼睛,我们小心进入,一边走着,宋楚榆一边道:“这处然音阁可是我们别苑的禁地呢,除了爹爹以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如果进了呢?” “会被打板子的!” “啊!”我慌忙驻足。 “怎么了?”宋楚榆见我突然停下,奇怪问。 “我怕打板子啊!”我嘟囔着。 “哈哈哈!”宋楚榆大乐,“可你已经进了啊!不要怕了,有我在的嘛,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打你六下,我替你承受三下!何况,我们是偷偷进来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的随从无言不是人吗?” “不许顶嘴!”宫殿中几个转折,只听宋楚榆道:“台阶,小心!好了,我们到了!”松开小手,眼前一片辉煌。我和宋楚榆正站在一片玉石雕刻的云朵上,环绕我们周围有数不尽的碎玉星星,星星有大有小,七上八下,用极细的银丝从房梁上吊下来。 星星中央,有玉石雕刻的月亮,月亮同样用极细的银丝吊悬在半空。 宫殿四周落地的黑色帘幕,帘幕前镶入地面的琉璃莲花灯,灯已经熄灭,宋楚榆跳下云朵,摇着星星道:“漂亮吧!这些萤石可都是爹爹从缅甸运回来的。当时为了建这个阁子,可是花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呢!来,我们去月亮上玩!” 宋楚榆扶着我跳下云朵,转到柱子后按动机关,半空中的月亮缓缓落下,我惊喜的看着,却突然发现,那月亮上正睡着一人。 素白长裙,一头白发,发髻上绾着一枚鲜血般的簪子,整个人就像裹在水晶里,头发,衣服上都是凝结的霜气。 我愣了一瞬,蓦地大叫一声,坐在地上。 “怎么了!”宋楚榆问道,看到月亮上的人,也是一愣:“她c她c她是谁!” “我大娘!”我秫然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忆-堪破情谊 黑色帘幕后突然传来轻微咳嗽,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道:“是谁!” 宋楚榆大惊:“我爹爹!”指了指帘幕后,我们慌忙爬去。 刚藏好,一人便出现在宫殿里。 三十五六的年纪,着了一身流云苏绣的鸦黑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墨色腰带,腰带上镶着玉石,散乱的头发垂落鬓边,脸庞消瘦,眼睛红肿,看起来非常疲惫。左手中套着一串碧绿念珠,红色丝绦搭在手背上,手掌亦是干枯苍白。 风卷起黑色帘幕,那汉白玉的栏杆前,还站着一人,月白色的袍子,束在腰间的白鹤玉佩,手中拿着一管洞箫,缓缓走进大殿。冷风扬起孟清商的衣袂,几片雪花透进来,星光摇曳,玉石珑璁。 “怎么了?”孟清商道。 “我好像听到声音!”宋元哲右手扶在月亮上,“阿然,是你回来了吗?” “这便是董三小姐?”孟清商皱眉,小心碰触董欣然遗体,猝然收回道:“冰魄珠?”见宋元哲不答,便自接道:“传闻冰魄珠乃天外陨石坠落北极,经万年冰冻形成的寒珠,用来做药材,具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用来保存尸体,可千年不腐,容颜长存。如此珍贵之物,却在宋老板手中,可见宋老板为了董三小姐煞费苦心。” “这珠子不是我的!”宋元哲摇头:“当年在敦煌,我的商队沙漠迷路,眼瞧风沙袭来就要将商队掩埋,音绣容忽然骑着骆驼出现,她将我们引到了一处不知名的部落,部落的族长将冰魄珠给我们展示。谁知三年后,音绣容忽然出现在中原,祈求我帮忙将冰魄珠从一个外国人那里买下。可谁知,就是因为买下了这颗珠子,我却成了间接害死阿然的凶手!” “当日我去广州之前,音绣容曾跟我保证,只要晏府有难,她必定想尽办法将阿然救出,可她是怎么做的,她派人给阿然送去冰魄珠。她是故意逼死阿然!” “宋老板!”孟清商轻声道。 “我没事!”宋元哲挥手,叹息一声,双手扶在月亮上,他的左手竟然少了一根指头。默然片刻,宋元哲慢慢道:“其实,我跟欣然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董老太爷的葬礼上,那是两年前的重阳庙会,音绣容所不知道的事情!那年的我只有十二岁,穷困潦倒,跟着大哥乞讨。因为庙会时会有许多小姐太太布施祈福,我和大哥很早就去等候,却因为打不过常年在此徘徊的乞丐,而被扔在山道上。” “我伤势严重,大哥抱着我在山道上磕头,希望得到香客的帮助。可即使磕破了头,得到的也只有厌弃和鄙夷,董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同样如此。就在我觉得自己必死的时候,我听到耳边有个很轻的声音说‘把这个药给他吧!’” “当时只有九岁的欣然站在我面前,没有鄙夷,没有厌弃,素净的容颜,眼睛中都是怜悯和叹息。” “你知道吗?”宋元哲看向孟清商:“当时的欣然,就像仙子一样!” “可她的姐姐却将药打掉,白色药粉撒了一地,我看到阿然眼睛里的泪花。面对姐姐的冷嘲热讽,她只是低头不语。仆人哄着欣然上轿,那药便静静躺在山道上。” “后来我和大哥被下山化缘的老和尚所救。老和尚怜悯,收留我们,帮我们剃度出家。佛门一晃两年,在我十四岁那年冬天,我和大哥跟随老和尚去山下做法事,在那董家老太爷的葬礼上,我第一次知道,阿然原来是御史董元醇家的三小姐。” “两年没见,阿然容貌没有多少改变,依旧是那一副淡雅装扮,不施粉黛,清净无尘。她安静跪在两个姐姐身后,身形单薄瘦小。法事做完后,还俗的意念便也在我心里根深蒂固。恰好那一年收留我和大哥的老和尚去世,我和大哥离开庙里,大哥选择利用积攒下来的钱去读书,我不愿读书,应招进了董府。” “其实我刚进董府时,只是想将当年的那个药瓶还给阿然,当面表示感谢。可渐渐的,我发现阿然虽然是董家三小姐,那么多人围着她照顾她,她却一点也不开心。她时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字画画,从来不跟她的两个姐姐一起玩,她的两个姐姐也非常排斥她。” “记得有一次她的两个姐姐在院中捉蝴蝶,蝴蝶被竹签钉在衣服上。阿然前去阻止,两个姐姐却把蝴蝶摔在阿然脸上。那时我就躲在走廊后,月季花开满庭院,阿然在那满院的落花中,一边抹泪一边捡拾支离破碎的蝴蝶。她那小小的身影,一身素洁的衣裙落满花瓣。” “我跟阿然第一次接触是在阿然大姐出嫁那天,其实我真要谢谢晏道儒。” “那天晏道儒带着几个官宦世家的少爷在后院比试箭术,非要拿着仆人做靶子。玩了一阵无聊了,便命人抓了十几只兔子放在院子中,任由它们奔跑,几个少爷比赛谁射的准。眼瞧那些活生生的兔子就要被他们射的千疮百孔,路过的阿然将兔子护了起来。” “当时的阿然抱兔子,晏道儒却拿着箭射兔子,他还剩最后一箭便是当日的胜利者。那些世家少爷自然知道阿然是晏道儒的未婚妻,一伙人在旁起哄。阿然和晏道儒隔着一丈远的距离相互注视,最后晏道儒还是提起弓箭。虽然这一箭只是射在阿然的脚跟前,阿然却因为害怕坐在地上,兔子跑了,引得那些富家少爷哄堂大笑。” “他们有什么资格笑阿然,阿然最起码有勇气面对晏道儒射出的箭,那些富家少爷们却只知道拿着仆人和兔子当靶子。而此刻的晏道儒竟然也跟着他们一起笑,他脸上带着笑意看向阿然,什么话也没说,没有安慰也没有将阿然扶起来,而是收了弓箭,带着一群世家少爷笑着离去。” “众人散后,后院只剩下阿然一个!阿然愣了好长时间,终于反应过来,她的手心被地上的碎石划破,那枚羽箭还插在她跟前,阿然抱膝痛哭,没人理她,便是贴身丫鬟都不知哪里去了。那时的我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安慰她,将兔子捉来还给她,把她送回她的房间。” “那是我第一次进阿然的闺房,她的房子收拾的非常整洁,家具很少,窗台上摆着一盆刚刚发芽的水仙,墙上挂着几幅阿然自己的字画,架子上摆着几摞书本,一张瑶琴,一个书几,房间肃静的如同庙里的修行者。” “我从阿然闺房出来时,谁知竟然碰到晏道儒,他站在走廊上看着我,看了我很长时间,看到我全身不舒服时,才从袖子中拿出一瓶创伤药,递给我道‘把这个给欣然!’” “他没有问我阿然伤势怎样,也没有吩咐我,告诉阿然药是他给的。当时我心中气恼他对阿然的伤害,既然他不吩咐我便不说。结果却造成阿然以为这药是我给的!我想和阿然解释,可就在话语出口刹那,我忽然意识到她和晏道儒之间的这种误会或许对我有好处。尽管那时我不知道这些好处是什么。” “当时我一边握着阿然的手,一边小心翼翼给她擦拭伤口。阿然安静的抬头注视我,尽管我心中非常忐忑,却还是表现的镇定而温柔,从阿然注视的目光中,我看出她对我的感动!可以说,在阿然的一生中,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走进她内心的人,就是从那一刻开始。” “我和阿然在一起,阿然喜欢安静,她看书写字时,我就在一边默默的帮她研墨。她说花朵有生命,不可以随便采摘,我便去买整盆的花送给她。阿然非常喜欢花草,但我的钱财有限,便去山里挖来漂亮的野花野草种在阿然的小院里。大多数时间阿然都喜欢安安静静的坐在屋檐下看我院中折腾。我回头看她时,她会对我微微一笑。尽管只是微笑,我心中却很高兴。因为她已经开始对我笑了!” “晏道儒知道我和阿然走的近,经常托我给阿然送东西,或是书本,或是念珠,首饰字画,还有一些西洋玩意。那时的晏道儒以官宦少爷的思想一定觉得我是仆人的身份一定难入阿然的眼睛,每次见面还吩咐我将阿然照顾好了,哄阿然高兴,他会给我很多好处。可惜,他不知道,阿然跟那些官宦小姐不同,在阿然的眼里没有身份尊卑,不管乞丐王爷,一视同仁。”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马虎和对阿然的不了解,才可以让我在阿然身边肆无忌惮。但后来的晏道儒还是发现了我和阿然之间的这种不寻常。那天天色已经很晚,阿然还没睡下,一个人坐在花圃里发呆。我在旁陪她。夜深秋凉,我去房里给阿然拿衣服,可当我拿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时,正看到晏道儒从走廊后出来,弯腰向阿然伸出一只手。阿然不知何时摔在地上,衣裙上沾满落花。” “暗香浮动中,二人彼此静静注视,晏道儒是弯腰伸出一只手的姿势,一身暗紫色长袍,像极了那些西洋绅士。阿然坐在地上双手支撑地面,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惊恐的瞪着晏道儒。他们谁都没有动,只是相互注视。” “当时的我心跳如鼓,纠结着要不要走出去时,阿然自己支撑着地面站起来,可能因为紧张,她刚刚站稳却因踩到裙带而再次绊倒。晏道儒伸手搀扶。我当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跑出去抢先一步扶住阿然。因为用力太大,阿然倒在我的怀里。一刹间,晏道儒眸中的色彩就变了,尽管我瞬间又松开手掌。” “晏道儒定定的看着我们两个,当时明月高悬,可他眼中的色彩比明月还要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忆-破庙瘟疫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翻来覆去想着方才的事情,晏道儒已经对我有提防,我不能再像往常一样留在阿然身边,一夜反思,我决定离开董府,利用积攒下来的钱财做自己的事业,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有能力跟晏家抗衡,我要让御史大人改变婚约将欣然许配给我。”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还没想好怎样跟阿然开口时,京城忽然发生瘟疫,董府也不例外,所有沾有瘟疫和疑似病例都被隔离在城外破庙里。我因为出现发热症状也被赶出董府扔在庙里。” “庙里环境非常糟,没有床铺,病人在地上躺的横七竖八。药物稀少,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死去的人就在庙后直接火化。每当夜色降临,庙里庙外都是痛苦呻吟,没日没夜,如同无数孤魂野鬼在哭泣。” “我在里面住了五天,我一直坚信我并没有沾上瘟疫,只是一般的伤风感冒。可是,没有人听我解释,我想起阿然,但阿然不可能救我,她没有营救我的能力。我想起大哥,可他远在广东,根本不可能顾得了我,何况,庙里看守非常严,根本传不出任何书信。我曾经看到一个试图逃跑的人被看守活活烧死,逃跑的念头也在我心中断绝。” “就在我觉得情况越来越糟,就要死在庙里时,晏道儒突然出现。” “这是多么出乎意料的事情,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我因为发热迷迷糊糊缩在墙角里,睁开眼睛时,晏道儒已经站在我身前。他还是那一身暗紫色长袍,只不过袍子外面罩了一件银线纹斗篷,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看着我,在一间充满瘟疫和死亡气息的破庙里,无视着周围难闻的气味和痛苦呻吟。” “他看了我好长时间,忽然道:‘你还没有死!’他身后两个看守用布包着嘴巴急急催他离开。晏道儒却忽然蹲下身来,与我目光直视,他的手捋开我眼前凌乱头发。他身后的看守吓得脸都白了。晏道儒瞪着我,目光邃如夜晚的星空。” “晏道儒说:‘你既然死不了,就为欣然好好活着!’” “晏道儒不顾守卫的阻拦将我从破庙里救出,安顿在城外一户农家,请了医生给我治病。晏道儒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阿然的事情,我千方百计套大夫的话,最后得知阿然为了救我,竟然淋了大半夜的雨将自己弄得一病不起,御史大人请了京城名医也没有治好阿然的病。” “后来晏道儒前去探视,二人屏退左右单独聊了半柱香时间,聊完后晏道儒便孤身一人来了破庙。” “那时我在想,一定是阿然答应晏道儒什么条件,晏道儒才会出面救我,这个条件一定是阿然从今以后再也不能与我见面。可谁知,我在农户家住的第三个夜晚,阿然居然出现。” “那时我的瘟疫还没有好,仍不时出现发热颤抖的症状,我躺在冰冷的炕上听窗外的瓢泼雨声,门被推开时,我以为大夫送药来了,索性闭着眼睛也不理他,谁知过了片刻不见大夫说话,我转头看时,那橘黄的灯光下,阿然一身梨花白的长裙,手里拿着湘竹伞,正安静看着我。雨被风吹进来,打在阿然的发髻上星星点点。” “时间骤然停住,我愣了一瞬,蓦地从床上蹦起来,将阿然揽在怀里。” “从那以后,阿然经常偷偷跑来看我。因为中药非常苦,阿然便将熬好的药汁混合在我最爱吃的桂花酥里。因为我咳嗽,阿然别出心裁在桂花酥上添加了新鲜雪梨,我给糕点取名叫雪梨桂花酥。” “我们两个一起坐在门前的小桥上看流水,在开满鲜花的野地里奔跑,站在山顶上向着夜空呼唤。那十几日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 “可是,美好的事情总是难以长久,在一次我和阿然去河边散步时,突然碰上几个乞丐,虽然已经过去三年时间,可我却依然清晰记得当年他们是怎样将我打成重伤扔在山道上任人欺凌。我大哥是怎样受尽别人唾弃却还是死死的抱着我祈求香客的救治。没想到为首的乞丐竟然也认出我,就在我携着阿然离开时,被他们围住,他们扯我身上衣服,竟还出手调戏阿然。” “我跟他们扭打在一起,可一人之力怎么对付得了他们七个。我被打倒在地,只听得阿然惊呼,几个乞丐就要伸手去拉扯阿然时,一枚利箭射来,结结实实将一个乞丐的手钉在树上。只瞧远处尘土飞扬,晏道儒和几个世家少爷快马奔来,他们的马上还挂着刚刚打下的猎物。” “逃走的乞丐被被晏道儒用箭逼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阿然被刚才情景吓着了,惊恐的向着树旁缩了缩。晏道儒坐在马上冷冷看着我们,看了好长时间,才跳下马来,走到阿然身边。” “阿然低头不敢看他,晏道儒说:‘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再见他。’阿然头垂的更低了,向后倒退着,差点歪在地上。我怕他难为阿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当时的我真是不自量力,竟然向着晏道儒呼喊,不要难为阿然,有什么冲着我来。” “几个小厮冲上来一顿拳打脚踢,我听到阿然向晏道儒求救,晏道儒挥手示意那些小厮退开,他低头看着我,眸子里的神色异常寒凛:‘冲你来!’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我被打的头晕目眩,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屏住呼吸看着我们。晏道儒声音冷的异常:‘冲你来,你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欣然吗?你喜欢欣然是吗?你知不知道欣然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她为了将你从破庙里救出来,滂泼大雨中一个人穿着单衣在雨中淋了整整半夜。为什么京城那么好的大夫都治不了欣然的风寒,因为所有的药都被她泼在了花丛里。她努力忍受伤痛只是想让你活下去。你知道大夫为什么会担着掉脑袋的风险带欣然去农居见你!’晏道儒拽过阿然的手腕,那腕上,竟然有一道寸许长触目惊心的刀痕。” “晏道儒冰冷道:‘这就是欣然去看你的代价!欣然不惜以割腕自杀的方式要挟大夫,她只想见你一面确定你的平安!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欣然,你凭什么喜欢欣然,你带给她的只有伤害。你根本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爱!’” “只瞧他拔出匕首,眼睛没眨一下,手起刀落,乞丐手指已经被削下,鲜血一滴滴打在我面前,晏道儒冷冷道:‘喜欢一个人是在她平安无事时默默守护,在她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哪怕豁上性命,也要确保她的平安!而你呢?你带给欣然的只有伤害。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要欣然为你求情,你不配拥有欣然,根本不配!’” “匕首扎在我跟前,晏道儒的话就像带血的刀刃,狠狠扎在我心里,我不敢抬头看阿然,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眼前的晏道儒。有那么一刹,我甚至想抓起匕首一了百了。我恨极了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恨自己的家世门第不如晏道儒,胆量决绝不如晏道儒,哪怕对阿然的喜欢和爱护都及不上晏道儒一分一毫。” “晏道儒说的没错,我带给阿然的只有伤害。我和阿然在一起,看到的只有她微笑的一面,而晏道儒却默默陪伴了阿然不知多少个伤心和痛苦。尽管多数时间里便是阿然自己都不知道晏道儒的存在。晏道儒只是太清高了,他宁愿在幕后默默的守护着,也不屑用世俗的方法表达自己的爱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忆-断指誓言 “在落魄了半个月后,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提着酒壶坐在门前小木桥上,溪水倒映着璀璨的星空,皎洁的明月就像生长在水中一样。” “我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也是这般的明月夜里,我和阿然并排坐在木桥上。那天阿然不知道怎么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盯着水中的月亮瞧。过了一会儿,慢慢道:‘水中的月亮好漂亮呢!’我不知道阿然想说什么,只能安静看着她。阿然沉思片刻,‘可是,这么漂亮的月亮却是假的,风一吹就散了。’” “阿然将手中的花瓣一点一点撒向水面,月亮的影子渐渐模糊,阿然说:‘你瞧,水中的月亮就像现在的我们,尽管现在的一切非常美好,可我终究会回到董府,嫁给晏家的少爷。我们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没有结局的虚劳罢了。既然注定没有结局,我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那一刹,我感觉阿然要离开的意思。我紧张握起阿然的手,我问她,如果水中的月亮是真的,你会嫁给我吗?阿然摇头说:‘不可能的,水月镜花,注定只是一场虚幻!’我握着阿然的手不肯放松:‘如果有一天我把水中的月亮变成真的,你会嫁给我吗?’” “阿然抬头看着我,清秀的眉目上沾着淡淡的雾气。我向着阿然发誓,终有一天,我会让水中的月亮变成真的,让夜空的星星变成真实。到时候,我要带着阿然去月亮上玩,坐在月亮上看星星!” “那天晚上,我在河里泡了半宿,天微微亮时,我拖着冰冷的身子从河里爬出,换掉一身污秽衣衫,修剪凌乱头发,我要继续我曾经的誓言,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跟晏道儒抗衡。” “我要在临走前见阿然最后一面,我要告诉她,让她等着我。我乔装打扮混入城里,在董府前等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机会混进府去,就在我策划天黑后翻墙进入时,人流如梭的大街上,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停在董府前,最先从里面出来的竟然是晏道儒。晏道儒一身谦逊尔雅的伸出手去搀扶车内的阿然。阿然依旧一身白色长裙,从车内探出头来。我紧张盯着二人,阿然目光停在晏道儒伸出的手上,停顿片刻,自己攀着车辕慢慢爬了下来。” “我瞧到晏道儒眸子中一刹黑沉如海。旁边几个小厮纷纷低下头去假装没看到。如此尴尬局面,晏道儒只是一瞬便缓了过来,依旧不失儒雅的收回手。但他的眸子中却依旧一片黑沉。二人一前一后进入董府,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我都没有勇气出去跟他们面对!” “我抱着膝盖在那屋檐下蹲了一个下午,太阳落山后,我才勉强爬起,一瘸一拐向着城外走去。当时的我几乎就要放弃,尽管阿然不喜欢晏道儒,可他能够给阿然衣食无忧的生活,尊贵的身份,以及足够多的宽容。” “如果阿然跟着我,或许会连乞丐都不如。我将头狠狠撞在树干上,撞得头破血流。我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转头看时,阿然的贴身丫鬟正站在我身后。” “那丫鬟气呼呼将一个盒子塞到我怀里,转身便走,走出两步,回头怒道:‘盒子里的东西够你吃半辈子了,你若再来纠缠我家小姐,保定打断你狗腿!’” “盒子很沉,里面塞满了阿然积攒下来的珠宝首饰,耀目的光华刺得我的眼睛发痛。晏道儒说得对,我跟阿然在一起只会连累阿然,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需要阿然替我求情保住性命。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现在又拿阿然的钱生活。我的确懦弱无能。” “我追上丫鬟将钱还她,转身默默离开。我听到那丫鬟在后面喊我名字,我心中忽然想笑,笑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却还不自量力的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漠视高傲样子。” “可突然间,我听到丫鬟呼喊中夹杂着阿然的声音,骤然转头,阿然提着莲花灯,安静站在我身后。一刹间,天旋地转,我顾不得双腿的麻木飞快跑上前去将阿然搂在怀里。那时的我高兴的热泪盈眶。阿然却依旧一副安静神色。” “我祈求阿然给我五年时间,五年后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回来,光明正大去董府提亲。” “分别时,我将阿然发髻上的翡翠血玉簪摘了下来当做信物。我看着丫鬟护送着阿然夜色下渐行渐远,可就在我兴奋喜悦却又惆怅转身时,却看到晏道儒一脸冷峻从柱子后慢慢走出来。” “他一身黑袍慢慢走出,眸子冰冷的像亘古不曾化开的深潭,漆黑的夜色搭配着他黑色的衣袍,风静无波,我却感受到了四周似风起云涌般的拨动。” “我愕然于晏道儒带给我的强烈的压迫感,如万仞高山,逼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有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可掌碰到阿然翡翠血玉簪刹那,惊愕恐惧的心慢慢压下,我只是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昂然与晏道儒对视。” “晏道儒什么话都没说,从袖中抽出匕首扔在我的脚下。匕首落地的声音突兀而尖锐。我愣了一下,再也坚持不住,跄踉在地。” “当日在那小溪边时,晏道儒曾说过,如果再被他发现我和阿然秘密相会,他会如同处理那些乞丐一样断我手指。发现一次,断一根,发现两次,断两根,直到将我的手指脚趾斩光为止。”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甩开走上来押解的小厮,颤颤抖抖抓起地上匕首,冷凛的寒光在我眼中打颤,我抬头看晏道儒,他无动于衷的看着我,眸子中静的没有任何色彩。” “刀子落下的时候,我甚至努力笑了笑,剧烈的疼痛让我的牙齿情不自禁的打颤,我将匕首插在晏道儒跟前,那刺目的鲜血就是我对他的挑战,努力了两次,我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不住流血的伤口,颤颤巍巍从他身边走过去。” “我走出一段路,回头看时,晏道儒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匕首上的鲜血在慢慢流下,断指的四周积起一湾血水。忽然间,我忍不住冲着夜空大笑,晏道儒的拳头越攥越紧,我的笑声越来越大,此刻的晏道儒一定后悔当初把我从破庙里救出来。” “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泪水在我的脸上搅拌的一塌糊涂。我第一次觉得我做了一件属于一个男子该做的事情,我终于胜了晏道儒一局,哪怕这一局是以我的一跟断指为代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忆-九指商人 “离开京城后,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南下投奔大哥,谁知还未动身,却收到一封自广州寄来的信函,信的署名是纪嫣然!” 宋元哲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拿着念珠的手攥了起来,继续道:“这个女子就是我后来的大嫂,她在信中说,我大哥张素卿刚刚上任南海县主薄一月,却忽然被两广总督下了大狱,禁止任何人探视。纪嫣然担心我大哥却见不到人,因听说我在御史董元醇家里做工,便写信给我,希望我找机会接近御史大人,探听消息。” “从信函标注的日期看,大哥下狱的日子依稀就是晏道儒将我从破庙救出来日子。收到信函的我匆忙赶往广州,走到半路,却又收到大哥的口信,说他已被调任通州巡漕御史,平安无事,勿牵挂。” “我坐船返回通州时,大哥已经在通州上任一月。虽然只有一月时间,大哥却铁腕手段雷厉风行,普一上任,便把运河之上私运盐粮的官商统统下了大狱。” “大哥如此手段得到了百姓喝彩,却也招来众多仇家。那些被大哥断了财路的官员商人们眼瞧收买不成,便暗下杀手。曾经一个月内,大哥遇袭六次,可就在这样的四面楚歌中,我却找到一条生财之道。” “大哥处理漕运弊端,我冒着杀头的危险帮那些被大哥处理的人从中赚取分成。我帮助那些求到大哥们下被拒绝的官员和商人,收取他们的钱财,在官府出兵围剿时通风报信让他们潜逃。当然,我不会明目张胆跟这些人见面,每次都是带着面具以化名出现。为了不引起大哥起疑,偶尔也会留下一两个据点让官兵去查收。” “这样不见天日的生活整整半年,虽然日日心惊胆颤却也积攒下不少财富,我不甘心只做一个线人,将钱拿出来租赁一艘商船,商船开始时只是本本分分的运输煤炭丝绸布匹,后来我开始悄悄运输私盐,运输粮食,运鸦片。再后来我将赚来的钱买下整艘商船,这次的我不仅运输私盐鸦片,开始走私军火。” “走私军火虽然危险却是一本万利。我和大哥说要去扬州做工,在大哥身边留下眼线。我用走私军火的钱在扬州开设妓院赌坊大烟馆。虽然都是昧着良心的买卖,但只要赚钱,此刻的我,干什么都在所不惜。” “我曾为了十几箱鸦片被对手追杀,在初春冰冷的河水里浸了一个晚上不敢露头。我也曾经为了一批军火,将对手的船凿沉,挑断了船主的手筋。我被官兵追赶,躲在深山里饿了七天七夜,只能依靠难以下咽的树叶草根充饥。” “我被大哥亲自带领的官兵围剿,最近的时候我们只相差一丈的距离,我躲在地窖里听着大哥指挥官兵仔细搜索。我不能被官兵发现,尤其不能被大哥逮住,当时满满的一桶火油就放在我身边,只要他们发现地窖,我就立刻点燃火油将自己烧死。哪怕烧的面目全非,所有人都认不出来,我也不能连累大哥。” “因为我的这股狠劲,我的名声渐渐在运河上传开。找我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每次谈生意我都是一身黑衣带着面具,故意压低了嗓音,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和容貌,他们给我起了个九指商人的绰号。” “每次我的船队路过,其他商船都要让路。我看中的生意没有人敢抢,否则我会让他后悔今生。同样,我也成了官府通缉的对象,我曾经看到大哥凌晨时还未歇下,只为思考怎样捉到我。我下意识将右手四根手指藏到身后,藏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我开始意识到如我现在这样,将永远无法在回到阿然身边。” “为了回去见阿然,我开始为自己洗白。我抹去了那些不堪的过去,抹去走私商人的身份。我摘下面具,换上华服,以宋元哲的名字在京城创建云际行,为了站稳脚步,我兴办学校,资助教堂,布施穷人,收养孤儿。最后,我让那个运河之上人人畏惧的九指商人死在一场大火中,等到官兵到达时,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当年,我离开京城时只有十五岁,当我再次踏入京城,已经二十岁。五年的历练,我不在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厮,而是现在被人颂扬的儒商宋元哲。我准备丰厚的金银财帛去董府提亲。我以宋元哲的身份拜见御史大人,以曾经小厮的身份寻找阿然。我要让阿然记住我们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 “可事与愿违的是,我不但没有见到阿然,便是御史大人的面都没见到。管家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直接将我引去阿然居住的庭院。起先我的心中还是忐忑,可看到书房中的晏道儒时,整颗心骤然沉了下去。” “书房的面积并不大,却三面环了书架。由于光线简陋的原因,书房里看起来非常阴暗。我进去时,晏道儒正坐在书桌前翻弄书本,他不知看到什么,嘴角掠起微微笑意,可这笑意却渐渐化为冷笑,冷的让人叵测。” “五年时间没见,晏道儒并没有多少改变,一身鸦青色长袍,眉目俊朗。只是在合上书本抬头看向我时,眼神中多了几分狡黠。他理着衣袖慢慢向我走来,步伐沉稳疏凝,仿佛要踏碎地上斑驳的晨光。晏道儒不急不缓从我身边走过,轻轻挑起我为阿然准备的嫁妆。” “‘来提亲?’他波澜不惊的抬头看向我,眸子中的沉稳,看的我胆颤心惊。我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能如此镇定。我同样不明白,五年时间过去了,我已非那个过去的我,却为什么看到他时还会觉得畏惧。” “我昂首向着晏道儒应道:‘是!阿然会是我的妻子!’晏道儒的眉角散开笑意,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滑稽的猴子。他将书桌上的几册书扔到我跟前,我低下头去看时,大吃一惊。这不是普通的书本,而是五年来我走私的账本。这些账本分明已被我严密销毁,却如何会在晏道儒手中。” “‘你现在还想跟欣然提亲?’晏道儒狡黠看着我。” “我方才士气盎然挂不住了,脑海中极速思索,他怎么会有账本,我该怎么办?他如果将这些账本拿出去,不用说提亲,灭族都有可能。可片刻后,我又回过神来,这些账本是那个九指商人的账本,九指商人已经死了,他的案子早已了解,而我现在只是儒商宋元哲。” “我抬头看向晏道儒,将那些账本合在桌上,努力保持镇定,向着他道;‘什么意思!’‘九指商人!’‘证据!’晏道儒抓起身边一本书扔到我跟前,此刻不是账本而是一份厚厚的口供。” “晏道儒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你烧的那具尸体真实死亡日期是在被烧的一个月前。原因是死于饥饿。一个死于饥饿的人怎么可能是雄霸运河的走私商人。一个财力雄厚走私商人又怎么会平白无故被烧死。何况,那个被你烧死的人真实身份已经查清,这份口供就是他的邻居关于他身份的详细记录。我已经将验尸结果c口供和所有的疑点从新抄誉了一份送给你的大哥,通州巡漕御史张素卿!’” “晏道儒抬头盯着我:‘现在,你还认为欣然会是你的妻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忆-回京提亲 “我的心极速下沉,抬头对上晏道儒挑衅的双眸。记得当初烧毁那具尸体时,我的心腹便曾策划杀个活生生的人烧掉,我虽然恶名在外,杀的却都是我的竞争对手和那些欲制我于死的人。我从不乱杀无辜,所以吩咐他们从死人坑里找了一具差不多体型的人烧掉。想不到竟然会给晏道儒留下如此大破绽。” “更想不到的是,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努力将大哥隔绝出去,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连累大哥,何况当时大哥已经成家立业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可晏道儒却是硬生生将大哥扯了进来,他只要将我是九指商人的所有证据告诉大哥,后面较量的就不是我和晏道儒,而是大哥和我。他可以轻松全身而退,甚至坐山观虎。这是我最怕的结局。” “我努力稳住神色,向着晏道儒冷笑:‘仅凭这份口供,你觉得世人会相信我就是九指商人?’这份口供能证明的只是被烧死的九指商人是假的,并不能直接证明我就是九指商人。” “晏道儒抬眉扫了我一眼,从书籍下抽出几张纸不屑扔过来,又是一份口供,后面还夹杂着几张画像。晏道儒道:‘你在烧毁尸体时一定觉得从今以后终于可以解脱,大意之下摘下了你的面具,导致有人看到你的脸。这就是那些看到你容貌的人的口供,其中,还有一位画坊的画师。如果我将这份口供和看到你容貌的人交给张素卿,你猜会怎样?’” “他的话不紧不慢可就像锥子一样扎着心口,我最后一张盾牌被他击破。” “晏道儒走到我身边:‘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他盯着我的眼睛:‘在我还没有把瞧到你容貌的人交到张素卿手中时,拿着你的东西离开董府。不要妄图杀人灭口,你动不了我,同样,也动不了看到你容貌的人,因为!’他在我耳边低声道:‘其中一个,就是欣然!’” “我难以置信瞪着晏道儒,阿然看到我焚烧尸体掩人耳目?阿然怎么会出现,一定是晏道儒!对,一定是他!他故意让阿然瞧到我的肮脏和丑陋。如果前面所有的要挟是晏道儒逼迫我对阿然放手,那么这个要挟便是让阿然对我死心。” “我不敢想象,能安葬死去蝴蝶,为受伤兔子流泪的阿然,看到我焚烧尸体仰天狂笑时会是什么反应。阿然一定觉得我已经不是那个陪她小心呵护花草,跟她一起为路边流浪孩子难过的纯真少年。我已经变了一个人,变得可怕而不择手段。阿然会对我伤心,死心,甚至选择放手。” “我忽然明白过来,当初我自断手指离开京城,自以为胜了晏道儒一局,其实不过是从一个陷阱掉到了另外一个陷阱。哪怕我的大哥,都是晏道儒手中的棋子。” “记得当初刚到通州时,曾有传言大哥受朝廷大员举荐出任通州巡漕御史。我怀疑事情跟晏道儒有关,甚至大哥在广州入狱都是晏道儒幕后策划。可我想不明白恨我要死的晏道儒,却为何还要举荐我大哥。” “我不敢问大哥,不敢在大哥面前提起晏道儒。后来,又有传言大哥在广州下狱其实是为掩人耳目秘密潜入通州调查运河走私案。我自欺欺人觉得这个传言才是事情的真相,从而放松对晏道儒的警惕。” “晏道儒似乎看穿我的心思,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你觉得是我故意带欣然去看你焚烧尸体?可在欣然眼中,我们只是恰巧路过。你觉得当初我把你从破庙里救出来你就自由了。你的自由换来的是你大哥入狱。你觉得我会平白无故请御史大人举荐你大哥为通州巡漕御史?我需要的是让你入局,拿到你永远都无法回头的证据。” “晏道儒随意翻弄着那些账本:‘很高兴,我拿到了!’他终于将我逼的退无可退,在他面前,我的体面c修养c冷静和沉稳荡然无存,‘你究竟想怎样!’,我向着晏道儒嘶吼。” “‘将欣然送给你的翡翠血玉簪留下,然后,永远离开京城!’晏道儒指着门外说着。” “我一愣,想不到这最后的念想他都不肯留给我,我双手压在桌子上向着他怒道:‘你要血玉簪是吗?你以为把我赶走阿然就会喜欢上你?你以为你可以用玉簪断了阿然对我的思念!做梦吧!阿然喜欢的人是我。你即便得到她的人,也永远得到她的心!因为!’我指着自己的心口用力道:‘阿然的心,在这里!’” “我瞧到晏道儒脸上的得意在慢慢消失,那种让我记恨的泰然自若和胸有成竹在慢慢消失,最后变成了剑一般的冰冷和锐利。” “我终于感受到晏道儒心中的忐忑和愤怒,我看着他慢慢变色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向着晏道儒笑道:‘你以为你赢了我吗?你花了五年时间,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可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具躯壳。而我只用了一年时间便得到了阿然的心。即使不能与阿然结为夫妻,我这辈子也已足够,因为我们有一段此生难忘的美好回忆,你有吗?’” “我瞪着晏道儒:‘阿然可以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不离不弃,你有吗?阿然可以为了我舍弃自己性命,你有吗?阿然可以陪我在小桥上看落花流水,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在田野上奔跑歌唱,我们一起看月亮数星星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我们可以默默的相依到天明,这些你都有吗?’” “我笑看着晏道儒,笑的我的眼睛在流泪:‘你什么都没有!可怜啊!什么都没有!’我看到晏道儒紧绷的脸色,握起的拳头青筋暴露。我知道他终于发怒了,向来沉稳的晏道儒终于被我激怒了。” “我将那枚血玉簪拍在桌子上,‘你想要是吗?给你就是!你可以夺回阿然送给我的所有东西,可阿然给我的快乐,你永远得不到!’” “我大笑着转身离去,走到门前时,晏道儒蓦地大喝:‘站住!’他快如疾风阻在我跟前,手掌一下子卡在我的脖子上:‘你真的喜欢阿然?’他向着我怒道:‘你可以为欣然放弃自己的命?你可以在欣然无依无助时不离不弃?你会一辈子对她好,十年五十年一百年都不变?回答我!’” “他用力卡着我的脖子,像一头咆哮的狂狮,眼睛里布满血丝。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一时之间,心中满是惊秫。晏道儒吼道:‘回答我!’我要被他卡的喘不过气来,努力发出声音:‘是!’” “晏道儒停顿了一下,锥子似的目光盯着我,似乎要看到我的心里去,手上的力道慢慢减弱,最后慢慢松开。他转身走向书桌前,双手支撑着桌面,过了好长时间,回过头来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忆-沈氏南溪 “一个月后,阿然十七岁生日,晚宴结束后晏道儒方允许我进入。我躲在花圃后看到月光下的小径中,晏道儒和阿然一前一后慢慢走来,后面跟着几个侍女,晏道儒示意她们在院子外等着。” “五年没见,阿然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依旧是那一身素洁的白裙,一头乌黑的秀发绾在脑后。二人分花拂柳慢慢走来,夏日的夜晚,芳香满园。因答应晏道儒不会冒昧闯出去相见,我只能躲在花丛后看他们。” “晏道儒正走着,忽然停下脚步摘了一朵金凤花递给阿然。阿然沉默一瞬,默默接了过去。晏道儒无奈一笑,走着边道:‘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金凤花,喜欢将金凤花捣碎,将花汁涂在指甲上。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捣花汁,你要我在你额头描花钿,我正想描个什么花好呢,你出其不意抓了一把花汁抹在我的脸上,咯咯笑着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举着两只沾满红色花汁的小手向我示威,我们两个在花从中转啊转。那时父亲和南溪姑姑就坐在这处亭子里,他们安静的看着我们嬉闹,眸子中尽是怜爱。’” “晏道儒闭上眼睛,仰起头来回忆儿时的事情,阿然在后面漠然站着。晏道儒忽然转头道:‘你想知道小时候的事情吗?’晏道儒指着远处房子,‘你就是在这处芷雅轩中出生。那是清明节时候,我们两家在这儿郊游,结果南溪姑姑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就出生了。’” “‘记得当时产婆将你抱出来时,董大人着急问男孩女孩,父亲着急问南溪姑姑怎样了,大姐在旁边嘀咕了一句真丑,我就跟她打了起来。那时的我只有四岁,如何抵得上你大姐十岁的人儿,我打不过她,急的跳脚,抓着她的衣服不放松,非要她说不丑。其实刚出生的小孩子呢,皱巴巴的,怎么可能不丑!’” “‘后来我们慢慢长大,父亲经常带我来这处园子,每次我们来,必定能看到南溪姑姑和你。南溪姑姑抱着你在亭子里玩耍,牵着你的手在花圃里摘漂亮花朵。我和父亲站在院子门口安静看着,那时父亲的嘴角总是噙着温暖的笑。’” “‘父亲有时会拿一支洞箫吹一首曲子,南溪姑姑就在花圃中翩翩起舞,我们两个拍着手围着他们转。那时的我并不明白父亲和南溪姑姑之间的情愫,只是单纯的想着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你娘亲。’” “‘直到后来南溪姑姑去世,父亲喝的大醉,家里人都找不到他,我冒雨赶到这儿时,就看到父亲独自站在花圃里吹箫。父亲跟我讲了许多他跟南溪姑姑的故事。他们相识在蜀地,风翻竹林簌簌落叶中,南溪姑姑一身白衣头戴帷帽快马而来,风吹竹叶如雨,马蹄疾驰如风。当时正在路边茶寮休息的父亲惊艳于南溪姑姑的英姿飒爽,主动结交。’” “‘从此,二人开始三年携手同游。三年后,二人到达太湖,父亲收到命他紧急回京的家书,跟南溪姑姑拜别。分别时,父亲问南溪姑姑愿不愿意做他的妻子,南溪姑姑不语,挑出长剑在路边树干上刻下一行字:三年之后,你若未娶我未嫁,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父亲狂喜而去。’” “‘可父亲回京只半年,便迫于压力跟当朝太傅的女儿成亲,也就是我已经死去的大娘。南溪姑姑也不知什么原因嫁给了董大人。再次见面,父亲心怀歉意而南溪姑姑只是淡然的看着,眸子里的平静像一潭死去的水,再也没有的曾经的璀璨光华。’” “‘父亲说,在这分别的三年里,南溪姑姑身上一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三年前的南溪姑姑喜欢穿白裙,飒爽英姿,擅长骑射,身边总带一把宝剑。而三年后的南溪姑姑终年一身黑裙,不喜不怒,极少言语,哪怕遇上高兴事,也只是淡然而过,从来不碰剑。’” “‘三年前,南溪姑姑跟父亲说,讨厌红色,因为那是血的颜色。三年后,南溪姑姑说,喜欢黑色,因为黑色可以遮去所有血迹和污秽,受了伤也不会被任何人瞧出来。父亲夸赞三年前的南溪姑姑剑艺绝天下,可三年后,南溪姑姑告诉父亲,她再也拿不起剑来了。’” “‘南溪姑姑没有说为什么,父亲也只能默默听着,已经愈合的伤口,何必再去揭开。父亲曾试探询问董大人对姑姑可好,南溪姑姑却说,董大人是唯一一个在她最困难时伸出手来的人。’” “‘后来,父亲请太傅出面将董大人调到京师任职,并提出两家联姻的说法。但遭到大太太也就是我已经死去的大娘的拒绝。大娘认为董大人官职卑微不会对大哥的仕途有帮助,拒绝自己的儿子联姻。’” “‘一年后,父亲娶了我的母亲,南溪姑姑恰好也有身孕,两家便指腹为婚,只可惜你第一个姐姐只活了三岁就夭折了。再后来,你就出生了。’” “晏道儒推开卧室门,踏入芷雅轩,轩内漆黑一片,墙上结着蜘蛛网,家具上满布灰尘。有冷风从里面吹出来,破损的窗棂呜咽出声。晏道儒指着落满灰尘的床铺道:‘你还记得么?你四岁那年,南溪姑姑就是在这张床上病逝!’” “阿然的唇角动了动,晏道儒接道:‘当时我正在家里听先生授课,小厮跑来通报南溪姑姑想见我最后一面。父亲不在京城,我赶来时南溪姑姑已经不能说话,如干柴的手使劲抓着我的胳膊,那力道就像掐到肉里去。我明白南溪姑姑的意思,将四岁的你揽在身边发誓,不管将来荣华富贵还是贫困潦倒,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晏道儒抬头看向阿然,眸子中的脉脉温情在碰上阿然如白纸般静然的眸子时慢慢暗了下来,‘南溪姑姑去世后,董大人被调往浙江上任,分别时你哭的泪人一般,环着我的脖子不肯松开。我抱着你站在院中望春树下讲花仙子的故事,摘了望春花逗你玩,可你只是哭,我的心真的很疼。我向父亲提议将你留下,可澜姨劝我不要这样做。澜姨是我母亲的贴身丫鬟,母亲难产死后,便由澜姨一直照顾着我的生活起居。’” “‘澜姨说,我是庶出,当年父亲娶我母亲时大太太便曾拼死阻拦,甚至拿着刀子跑到母亲的花轿前以死要挟,最后还是老太傅出面才止住了自己的女儿。我出生后,大太太更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后快。受母亲影响,大哥也不喜欢我。我自己在晏府步步危机,根本保护不了你。’” “‘虽然你也是庶出,可在董家三个联姻的女儿中,我们晏家是根基最深,最有实力的一家,也是对董大人将来仕途最有帮助的一家。所以,即使为了将来的仕途着想,董大人也会将你照顾的很好。’” “‘我和父亲送你们到城门口,你哭着依旧不肯放松。我捡起一块石头放到你的手心,告诉你,这是一颗扶桑花的种子,等你到了浙江的家里时,就把种子种下,什么时候种子开了花,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本希望以此为牵绊,可谁知两个月后,董大人突然派人送信说你走丢了。收到信的刹那,我的脸都白了,父亲握着的茶杯摔得粉碎。我们连夜赶往浙江,见到董大人时,董大人说找到了,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独自在外流浪了半个多月,多少会留下些创伤。所以,董大人派人将你送回了蜀地的外婆家里。谁知父亲听后只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便带着我回了京城。” “‘如此一别就是四年,四年后再见,你已经是八岁的小姑娘了!’” “晏道儒推开破败的窗棂,看着满地银辉,沉思一会儿,接道:‘这四年来发生很多事情。朝堂上,老太傅因反对太后亲政而被贬家中,辛酉政变后自杀身亡。父亲却因为参与太后政变而平步青云。晏府中,大太太失去家族支撑开始变得极端而消沉,加之老太傅的死跟父亲矛盾更加突出。直到后来大哥死于一场火灾——’” “晏道儒眸光突然用力揪了一下,痛苦低下头,用手支撑着额头。他身后的阿然看到晏道儒痛苦模样,挪动一步,上前扶他,只走了一步又迟疑下来。晏道儒向着阿然摇头:‘我没事!’慢慢接道:‘大哥死于一场火灾,火灾的原因父亲一直没有查清楚。’” “‘我只记得那日,冲天而起的大火里大哥四处冲撞的身影和凄厉的惨叫,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当时我只有十二岁,却不知哪来的勇气,夺过家丁手里的水桶将水倒在身上,捂着鼻子冲入火场。’” “‘大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看到我进来,灰暗的眸子亮了一下,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没有求救,只是狠狠盯着我,眸子里的愤怒c不甘,仿若一头凶兽要将我吞没。大哥说:‘你既然有胆量杀我,就要有胆量撑起整个家!’就在我愕然的一瞬间,他的手垂了下去,合上的眼睛,就像突然关上的门,将世间所有的温暖全收了回去。时间停滞在身旁,我愕然跪在他身边,搀扶他的手还愣在半空,我没有放火,没有想要他死。可是,他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晏道儒痛苦的抱着头,声音哽咽。阿然终于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放在晏道儒的肩膀上。晏道儒伏在窗台上埋头片刻,缓缓站直身子。” “阿然向后退了一步,只听晏道儒继续接道:‘大哥死后,大娘几乎疯了。她提着菜刀跑到我的房间里要杀我,说我害死了她的儿子,要我偿命。父亲出面阻止,大娘将父亲的手砍伤,拿着菜刀疯子一样向着父亲大笑,大娘说,她嫁了一个丈夫,可最后却害了整个家族,害了父亲,害了儿子。家没了,父亲没了,儿子没了,现在丈夫也没了。’” “‘她突然拿刀割向自己的脖子。父亲大叫一声去夺刀,却终究慢了一步。大娘就是以这样惨烈的方法死在父亲面前,死在我面前。凄厉满地的血和那具疯疯癫癫的尸体,大娘用她的死告诉我们,哪怕是死,我们都别想忘记。’” “‘大哥死后,我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丁,从庶子的身份变成长子。亲朋好友劝父亲再纳一房侍妾,被父亲拒绝,在我十六岁那年,父亲将照顾我长大,没有生育能力的澜姨纳入房中成为府中的大太太。’” “晏道儒说完停顿很长时间,慢慢转过身来看向阿然:‘虽然大娘和大哥的死让我愕然心痛,可是,最让我痛心的是四年后回来的你。’晏道儒抬手扶向阿然鬓间,阿然吃惊,后退一步低下头去。” “晏道儒的手愣在半空,低低看着阿然:‘那天,我和父亲去城外接你们,丫鬟将你从马车上抱下来,我欢喜跑上前去,可你眼里的陌生和恐惧,也是这样匆忙退了一步躲入董大人身后。’” “‘董大人说,你在蜀地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你忘记了我,忘记了南溪姑姑,忘记了这处院子,忘记了我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四岁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记得当时董大人安慰我说,他用了一年时间才帮你想起了他这个父亲,只要我们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也会慢慢想起我!’” “‘可是,已经九年了,你终究什么都没想起来!’” “屋子里突然变得寂静,晏道儒不在说话,阿然拘谨的站在他身后,过了很长时间,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晏道儒收拾了眼眸中的凄然,转头向着阿然一笑:‘你不需要道歉,因为你没有做错的地方,是我辜负了南溪姑姑的嘱托,没有照顾好你。其实,我今天带你来这儿并不是为了跟你说过去的事情!’晏道儒凝视着阿然的眼睛,迟疑道:‘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小厮吗?’” “阿然骤然抬头,晏道儒接道:‘如果你真心喜欢他,我们可以取消婚约。我会亲自跟董大人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事情与你无关,这样董大人就不会与你为难!’” “晏道儒盯着阿然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阿然低着头,静默半柱香的时间,缓缓摇头:‘对不起!’晏道儒眸子里变得灰暗,阿然突兀抬头看他:‘不要取消婚礼!’时间仿佛凝滞,晏道儒愣了一瞬,蓦然惊喜,抓着阿然胳膊道:‘你说什么?’” “阿然不自然后退一步:‘请不要取消婚礼!’口中说着不要取消婚礼,动作却是明显逃避晏道儒。” “晏道儒眉毛拧成一团,深深的盯着阿然:‘告诉我,为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忆-廊下谶语 “其实,早在阿然跟我说水中月镜中花一切不过一场虚幻时,我就感觉到阿然会离开我,后来我离开京城见到阿然最后一面,阿然对我的拥抱已经带着诀别的意思,我早该想到,以阿然的性子,她是绝对不可能跟我走,她宁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也不会做违背礼教给家族带来耻笑的事。她嫁给晏道儒会不快乐,可如果真的跟我走了,同样会不快乐。即使晏道儒出面取消婚礼。” “那天我离开芷雅轩时已过凌晨,刚踏进家门,便看到灯火辉煌下坐在台阶上发呆的大嫂纪嫣然和两岁的小外甥阿嗣。他们并排坐在台阶上,用手支撑着下巴,一个呆呆望着门口,一个活泼的看天看地抓蛐蛐,花丛里沾上一身碎叶子,又颠颠跑回纪嫣然身边坐着。” “那一瞬,我忽然想起来。也是这样夏日的夜晚,我和阿然并排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远处传来孩童嬉闹,阿然最喜欢孩子,推着我一起去看,我们在麦场上和孩子们玩捉迷藏。欢乐中,我跟阿然说,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将来我们成亲以后一定要很多孩子,陪你玩。我是无心之说,阿然却只是看着我笑而不语。现在想来,阿然当时便明白,我们根本没有以后,不会有成亲,更不会有孩子,所以才会选择不答。而只有我,却还玩的兴高采烈。” “我走近花丛,听到阿嗣询问纪嫣然,‘叔父不回来了吗?阿嗣想要睡觉了!’纪嫣然将阿嗣揽在怀里,‘睡吧,待会儿娘送你回屋。’阿嗣摇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等叔父?’纪嫣然微笑,‘因为来之前娘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叔父的。’”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阿嗣的肩膀,‘小时候,你父亲的家乡发大水死了很多人,家中只剩下你父亲和一双年幼的弟妹,为了生计,你父亲带着他们离开家乡四处乞讨,走到山东时,最小的妹妹病死了,你爹爹非常痛苦,恨自己没用照顾不好妹妹。从那以后,你父亲便把唯一剩下的弟弟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 “‘你父亲常跟娘说,如果没有叔父,你父亲恐怕早就没有勇气活在这个世上。是你叔父救了你父亲,才有了现在的娘亲和你。所以,娘更应该好好照顾叔父,报答他对你父亲的恩情。’” “纪嫣然沉默一瞬,手愣愣的停在半空:‘你父亲说过,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叔父受到任何伤害。他会替你叔父偿还所有的过错!’花影朦胧中,纪嫣然的声音越来越低,阿嗣似乎已经睡着了。我站在花丛后呆呆的想着,最后吩咐仆人请他们回房休息。” “一周后,潜入晏府的探子传来消息,晏道儒已去董府下了聘礼,婚礼定在两个月后的中秋节,地点便是芷雅轩。” “为了忘记阿然,我定了去缅甸的货轮,行程是三个月。我要离开京城将自己放逐出去。在缅甸,我们参观了当地的玉石矿。点灯节上,当地的酋长送了我一盏缅甸玉石灯,缅甸的玉光洁而明亮,像极了夜空中皎洁的月色。” “刹那间,我又想起那个明月夜里,我对阿然许下的誓言,终有一天,我会将天上的月亮变成真的,把星星变成真实。我会带着阿然去月亮上玩,坐在月亮上数星星。” “缅甸三个月的行程我只用了两个月便匆匆结束,赶回京城的日子正好是阿然出嫁的当天。我站在阁楼上看着晏道儒迎亲的队伍缓缓行过,那紫红骏马上器宇轩昂的晏道儒,那八抬大轿里凤冠霞帔的阿然,那蜿蜒一整条街道的喜庆,刺得我的眼睛生生的疼。” “人群散去后,我依旧呆呆的立在阁楼上,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心里反而出奇的平静。我知道阿然选择晏道儒的无奈,我知道阿然心中最爱的人是我,其实这些便已足够。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酒,一个人昏昏沉沉的回家。我在厨房里翻找雪梨,从桂花树上摘了花瓣,将红豆碾碎做成糕点,可反反复复,我终究做不出当年那雪梨桂花酥的味道。” “纪嫣然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她问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很好啊,我只是想吃一点雪梨桂花酥,只是想回忆下当年的味道。我把我跟阿然的故事讲纪嫣然听,纪嫣然默默的陪着我制作糕点。” “天放亮时,最后一盘糕点出锅,可依旧不是当年的味道。我将所有的器皿摔在地上,迷迷糊糊回到房间,一睡便是一天一夜,直到两日后被管家喊醒,今天是我在北京的玉石店开业的日子,宾客已经到齐,我不能缺席。” “麻木的忙碌一个上午,送走所有宾客后,我忽然瞧到了人群后的阿然。那天应该是阿然回门的日子,她和晏道儒双双走入店内,晏道儒询问阿然喜欢什么,阿然抬起的目光对上后堂走出的我,两人都愣在那里。” “晏道儒唤了声欣然,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引阿然前来。纪嫣然忽然端着糕点走了出来,说着刚做好的雪梨桂花酥,问我愿不愿意尝一尝。我惊讶的看着她,一瞬间明白她的用意。” “记得前天晚上,纪嫣然听我讲完我跟阿然的故事时,她曾说过:‘你既然这般喜欢阿然小姐,就应该放手。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给她牵绊和障碍。就好比这满院的花草,真正的惜花之人,会放她在最适合她的土壤里鲜艳妩媚,自在开放。’” “‘真正喜欢一个人,其实只要她快乐,你就会快乐,她痛苦,你也会跟着痛苦。现在阿然小姐不快乐,这不快乐的源头就是因为你,因为她心里有对于你的牵挂c愧疚和自责,如果放不下,她永远不会快乐。’” “现在纪嫣然这么做,就是为了斩断阿然对我的牵挂和愧疚,让阿然看到其实是我负了她,这样阿然心中的愧疚就会少一些,或许时间长了就会慢慢接受晏道儒,与其长痛一生,不如短痛一时。” “我将糕点接了过去,向着阿然微笑:‘内人手艺很好,这份雪梨桂花酥京城独一无二,晏太太要不要一起品尝!’阿然骤然惊讶的目光盯向我,她眸子中的疼痛看的我五味杂陈。好长时间,她才回过神来:‘不必了!’” “阿然声音虚弱的就像被抽走魂魄的木偶,慢慢转身,刚走一步,忽然一个趔趄向前栽倒,晏道儒慌忙扶她,只听啪的一声,一枚玉簪从阿然袖中跌出,摔在地上粉身碎骨。阿然盯着那簪子,竟然笑了起来,眸子中的苦涩无奈和悲伤,笑着笑着竟是一口鲜血吐出,晏道儒大惊,抱起阿然快速离去。” “目送他们渐行渐远,我整颗心就像被掏空一样。” “纪嫣然在身后胆怯问道:‘我做错了么?’我摇头:‘刚才,对不起!没有错!’弯腰小心翼翼捡起破碎的玉簪,上面还沾着阿然的血迹,这下我也可以死心了!” “从那以后六年时间,我再也没有见到阿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忆-狱中*自*焚 宋元哲沉默片刻,手扶着月亮慢慢坐下,“在这六年时间里,我在京城的产业越做越大,同时也得罪了不少本地商户。九指商人的案子再次被掀出,状告我的人连同我大哥张素卿一起弹劾。那些当年被大哥清理漕运时贬黜的官员和商家更是得了时机报复,各种无中生有的证据和罪名一起扣在我大哥身上。” “案件震动整个朝野,所有跟大哥有来往的官员都在极力撇清关系,当年推荐大哥的御史董大人也在朝堂上负荆请罪自贬归家。” “整个案件持续了一年时间!” “我本以为这一定是晏道儒在幕后策划,只有晏道儒才知道我是真正的九指商人,也只有晏家的权势,才能将一个已经盖棺论定的死案,过了这么多年还会从新翻出来,甚至扩大成震惊朝野的重案。” “可就在这四面楚歌中,唯一一个在朝堂上替大哥辩白的却是晏道儒。” “大哥被关进大牢,我在京城的生意也倍受打击,那些看似亲密的合作伙伴袖手离去,往日结交下的官员听到我拜访连门都不开。那段时间,我关闭商铺,辞去家里所有佣人,纪嫣然和阿嗣也被我送去福建。硕大的院子空寂寂的只剩下我一人。” “荒废一个月后,我终于想明白,我现在之所以能够安全的待在院子里是因为衙门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就是九指商人。而那些直接证据就在晏道儒手里。他既然出面替大哥辩白,就不可能在指认我,把祸水引到大哥身上。我要见我大哥一面,确定大哥是死是活,再想办法营救。” “大哥的案件由太后亲派的九门提督荣禄审理,大哥就被荣禄关在他的统领衙门大牢里。我花了重金难以进入,最后只能去求晏道儒。随着管家进入时,晏道儒正在花圃中作画,阿然在旁边弹着古琴。看到我时,阿然手上一顿,铮的一声,弦断琴停。” “晏道儒慢慢瞥向她,阿然起身要告退。晏道儒微笑:‘坐着无妨!’” “我说明我的来意,晏道儒放下手中笔,探究似的盯着我:‘你知道荣禄大人是我的恩师,张素卿的案子又是恩师办理,你怎么会想到来求我!难道只是因为我在朝堂上替张素卿辩白。你应该知道,就是因为我替张素卿辩白,结果被太后罚了一年俸禄,在家面壁思过半年不得离开晏府。所以,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晏道儒继续低头作画。我看向阿然,可阿然自从我进门开始就低着头看琴弦,一直未曾抬起头来。晏道儒是我拜访的所有官员里唯一一个肯见我的,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想尽办法的求助,都被晏道儒云淡风轻否定。我甚至给他跪了下来。” “阿然突然站了起来,晏道儒忙问她怎么了,阿然说有些头疼要离开。晏道儒笑了下:‘这儿确实太吵了,我送你回房!’他一边扶着阿然转身,一边吩咐管家送客。走出几步忽然道:‘宋老板说了这么长时间一定口渴了。没有好茶相送,桌上的那幅画就给送来宋老板吧!俞叔,给宋老板包起来,别弄坏了!’” “我一番口舌和谦卑就换来晏道儒一副画。愤然起身正要离去时,远处晏道儒忽然挽着阿然问:‘现在还头疼么?对了,三日后是顾大哥的生日,我是去不了了。顾大哥生平最爱字画,我房里的那副《延陵挂剑图》,摘下来让俞叔提前送过去吧!’” “只听阿然轻轻嗯了一声,两人渐渐走远,管家将包好的字画塞到我的怀里,将我送出晏府!我抱着画作迟疑不肯离去,那位俞管家转头看我,忽然走上前来道:‘我家少爷既然将这幅画送给你,自有他的用意。方才少爷跟少奶奶说的话,你可曾听到?’我点了点头,俞管家微笑:‘这不就得了么!走吧!’” “关心则乱的原因,我抱着画作走到家门口时都没有想明白晏道儒临走时说的话。回到书房,将画作展开,画的是一处悬崖古松,除了松树看起来苍劲威凛了些,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便是连题词都没用。” “我拿着画呆呆想着,蓦的明白过来。忙去打听晏道儒口中的顾大哥是谁!打听之下得知,这位顾大哥姓顾名怀琼,现在步军统领衙门里任右翼总督,他和晏道儒同为荣禄门生,是晏道儒的结拜大哥。三日后是顾怀琼生日,我拿着晏道儒的画前去拜访,因为没有请帖被拦在门外。就在我离开时,那收画的仆人忽然追上前来说,请我晚上再来。” “晚上,我被传信的仆人从后门引进顾府,灯光下,顾怀琼正在看晏道儒的那幅画,见到我进来,抬头打量片刻,忽然道:‘晏道儒那小子欠了你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顾怀琼道:‘如果他没欠你东西,不会用这幅画来提醒我。说吧,你有什么事情?’” “我将要见大哥的话说给他听。顾怀琼惊讶的看着我:‘你知不知道荣禄大人是我的恩师!’‘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张素卿现在就是由我负责看守!’这是我不知道的。顾怀琼沉思片刻,吩咐仆人拿来一套衙役的衣服给我换上,吩咐道:‘记住,今天晚上你只是一个新来的换班衙役!’” “在顾怀琼的打点下,我见到了被囚禁半年的大哥。” “牢房里阴暗潮湿,见到大哥时,他一身褴褛的白色长衫,左手拿着烛台,右手拿着石头正在墙上刻字。听到我呼唤,慢慢转过身来。大哥几乎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眼圈凹陷,额头上有几缕碎发垂下,暗淡的烛光下,我忽然瞧见那几缕碎发下竟遮挡着一个烫印!” “他们竟然在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收监的情况下就给大哥刺面。大哥看到我眼中的异样,不自然的转了转头。他的左侧脸颊上有几处划痕,血迹已经凝固,因为受刑的缘故,手脚的皮肤已经翻白。” “我心疼的哭了出来。大哥勉强笑了笑,眸子中的疲惫和沧桑:‘我现在一定很潦倒!真不希望你看到我这副样子!’我跟大哥说对不起,跟大哥解释真正的九指商人就是我。大哥打断我的话,大哥说他知道,当初我小心翼翼将手藏在袖子里时,大哥就知道了。可我是他的弟弟,他要让我活着。” “大哥说:‘你还记得语暄吗?我们最小的妹妹。那年家乡发大水,爹和娘都死了,我带着你们外出乞讨,走到山东时,语暄得了重病,我没钱给她治病,语暄最后病死了,死的时候只有三岁。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临死前和我说的话,她将已经发霉的窝头塞到我的手里,跟我说:‘哥哥,暄儿就要死了,这个留给希文哥哥吃吧!’” “‘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语暄在我怀里死去,我却无能为力。我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恨这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世道。我就这样呆呆的抱着语暄跪在菩萨像前,直到五岁的你闯进庙里,从怀里掏出已经压扁的包子,一边抹着鼻血,一边嘿嘿着:“哥哥,我给语暄拿来了包子!”。可语暄却再也听不到吃不着了。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不能在失去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前面,因为我是你的大哥!’” “‘可惜现在!’大哥无奈的笑笑:‘其实早就想到会有今日。当初上任通州巡漕御史前,便有朋友赶来询问,问我可曾想好。运河上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只要踏出这一步,就永远没有回头路了。可我不后悔在通州的所作所为,哪怕现在的万劫不复。恨只恨当初没有将这些贪官蛀虫一网打尽,恨当时没有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恨没有为那些孩子找到一个家啊!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国破家亡在即,可惜可叹,可怜!’” “大哥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砰的一声,手中油灯砸在地上,砸得粉身碎骨。油灯点燃地上的草干,火焰腾地而起。我吓呆了,使劲晃着栏杆要将大哥救出来。我呼喊着守在外面的衙役,可任我怎样晃都打不开牢门,任我喊破喉咙,都没人进来帮忙。我看着火焰缠上大哥的衣服,点燃他的衣鬓,大哥平静的看着我,淡然的微笑,火焰中轻轻抬了抬手!” “大哥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能为你做的了!珍重!’我就那样站在牢门外看着大哥一点一点化为灰烬,看着他痛苦的抱着胳膊倒在火焰里,看着他眸子中从始至终的淡然和平静。顾怀琼带着衙役赶来时大哥已经躺在火焰里不动了,火还在继续的燃着,火光照亮墙壁,映出大哥方才刻得字,是南宋丞相文天祥的一首《金陵驿》—— 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飘泊复何依?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 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 “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使劲用头撞着栏杆。顾怀琼怒道:‘这人疯了,给我扔出去!’我被他们叉出统领衙门,身后一双手将我扶住,我听到阿嗣问道:‘叔父,你见到我父亲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抱着阿嗣在那里哭。纪嫣然小心翼翼弯下腰来问:‘是素卿大哥走了吗?’大哥狱中自焚身亡,线索中断,加之十四年初,永定河决口,万里汪洋。朝廷拨款赈灾的十三万石粮食都是我云际行所出,整个案件最后草草了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忆-古楚葬礼 “将大哥骨灰接回来时已经一个月后。本以为纪嫣然会承受不了大哥的死去,特意加派的两个丫鬟照顾她,谁知纪嫣然却出奇的平静,只是默默的接了骨灰放在佛像前,转身去哄着阿嗣睡觉。” “纪嫣然的平静让我担心,反复难眠中,突然看到远处院落有纸钱飞起,和衣去看时,只瞧纪嫣然一身素服一个人在大树下默默烧着纸钱。我走上前去跟她一起烧。烧了片刻,纪嫣然问:‘你大哥走时辛苦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烈焰焚身,怎会不辛苦。” “纪嫣然见我不答,又问道:‘语暄在山东的墓你还记得吗?’我不解的抬头看她。纪嫣然道:‘素卿大哥被官兵带走时曾说过,假如这次他回不来了,要将他的骨灰带回楚地安葬,那儿是他的家乡。还有语暄的墓,一起迁回楚地,在外漂泊了二十多年,终究是要回家的!’”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身赶往山东兖州,一番搜寻,终于在一处破庙的院墙后找到语暄的坟丘。坟包上长满了野草,坟前有一条小溪缓缓流过。记得语暄死时我只有五岁,语暄病的迷迷糊糊说好饿,我跑出去偷了两个包子给她,被人发现打了一顿,等到鼻青脸肿跑回破庙时,语暄已经死了。我连语暄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收拾语暄的遗骨,我跟纪嫣然一起回到楚地。自从当年发大水大哥带着我们乞讨离开那儿后,二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回去。我们的祖屋就在下相,虽然在北齐时便改为宿迁,可当地的百姓依旧喜欢称自己为下相人,因为那是西楚霸王项羽的故里。” “我们回去时已过晌午,还未进村便有村民走来询问我们从何处来,当我告诉他们从京城来时,那人后退一步道:‘可是张素卿张大人回来了?’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是!我们带大哥回来了!’那那人看了一眼我怀中的骨灰盒:‘这就是吗?’我点头,那人又是退了两步,飞快跑回村里。” “本以为村民是怕受连累要阻止大哥骨灰埋入家乡,谁知走到村口时,十几个身穿素服的老人已经候在村口,后面还有断断续续的妇女儿童跟着走出来,他们头上都裹着白巾!我惊讶的看着他们,领头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上前来,向我们弯腰行礼,抬头道:‘张素卿张大人在哪里?’” “阿嗣接过骨灰盒,走到老人身边,双手将骨灰盒递了出去。老人胳膊颤抖了一下,手掌轻轻扶过骨灰盒,眼睛中含着泪光,忽然后退一步跪了下去,后面的村民接着齐压压全跪了下去。” “我惊讶的瞪着他们,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慌忙扶老人起来。老人说,大哥是他们的恩人。在大哥没有回来前,村子里几乎一片荒凉,百姓住的是漏雨的茅草屋,穿的是鞋底都磨没了的草鞋,衣服破破烂烂父亲穿完儿子穿,整个村子到处都是当年水患留下来的泥潭,疟疾肆意。当地知县更是贪图钱财加重赋税,如果交不起粮食,就会被抓到县衙做苦力,很多村民就是在泥沼里被官差活活打死的。” “自从大哥回来后,惩治贪官,帮村民修整房子,白天跟村民一起挽起袖子挖渠引水,背石铺路,晚上跟村民一起守在大院中,粗茶淡饭灯下聊天。大哥在湖里放养鱼苗,给村民置换渔具,在村里盖私塾,供孩子免费读书。有时大哥也会自己做先生,教孩子们朗读。曾经一个月的时间,大哥就是这样度过的,直到一个月后,圣旨传到村里,大哥需要去通州上任,才跟村民分别。” “‘可惜!’老人叹息:‘大人一世清廉,最后还是给这帮贪官害死了,天理不公,天道何在啊!’老人说得激动,手杖使劲敲着地面,村民们也跟着暗暗垂泪。我没想到这几年大哥为家乡做了这么多事,因为这个案子,大哥在外界的声誉已是狼藉满地,可在自己的家乡,却如此深受敬重,我的眼眶不觉湿润!” “人的一生究竟为了什么!如大哥这般,此生也足以!” “天空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山色空蒙,缠绵的细雨中忽然传来铜铃叮当的声响,清灵哀婉。老人在前面引路,身着素服的青年人一把一把向着空中撒着纸钱,阿嗣抱着大哥的骨灰跟在后面,慢慢让开的人群,齐齐摇起手中铜铃,他们一边摇着铜铃一边唱起楚地最古老的歌谣。山雨霖铃,歌声古老而庄严。” “走过的古巷,不断有系着白头巾的老人妇女走出来,劳作的男子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肃穆,他们站在古巷两边,跟随送葬的村民一起婉转哀歌。他们在再用楚地最古老的方式为大哥送行,用当年悲送楚霸王项羽的仪式,迎接大哥魂归故里!” “那是我此生见到的唯一一场凄婉隆重,痛彻心扉的葬礼。葬的不仅是我大哥,还有这个荒凉的世道和已经死去的人心。” “就在这蒙蒙细雨中,我忽然看到站在人群后的晏道儒和阿然。晏道儒此刻不是应该在家闭门思过,怎会在这里?葬礼结束后,送葬的老人跟我说:‘莫先生要见我!’老人口中的莫先生就是晏道儒。” “我推开房门走进去时,晏道儒正在清点两箱书籍,桌子上还放了一些衣服鞋子。看到我进来,晏道儒放下手中书本直起身来:‘这是张素卿入狱前托我购买的书籍和衣服鞋子。一共六百册书籍,五十套鞋子和一百件衣服,还有一些笔墨纸砚,我都放在箱子里了。你是张素卿的弟弟,这些就由你交给村里人吧!’” “晏道儒拿起桌子上的两个册子:‘这是你九指商人的各种证据,口供,以及你当年走私的鸦片c粮食c食盐c军火的账簿,现在还给你。从此我们两清,互不拖欠!我希望,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晏道儒走出房间,开门的刹那,忽然转头道:‘你大哥在狱中自焚是我的主意!’” “吱呀声响,房门打开,细雨载风吹入室内。脑海中浮光掠影都是大哥临死是的痛苦,我呆了一下,一步跃上前去抓住晏道儒的衣服一拳打了出去。晏道儒竟然没躲,抬起头来瞪着我,抹去嘴角的鲜血,冷冷道:‘这是你欠我的!’” “阿然和纪嫣然奔上前来,阿然关切的拿出手帕问晏道儒要不要紧。纪嫣然扯住我的胳膊叱喝我干什么!我恨不得再给晏道儒一拳,我向着纪嫣然怒道:‘你知不知道大哥狱中自焚就是他的主意,他害死了大哥,我要他偿命!’” “纪嫣然呆了呆,看着我道:‘你大哥是自焚死的吗?’我愣了一下,盛怒之下竟然说漏了嘴,纪嫣然抓着我衣服的手慢慢松开,后退了一步道:‘他竟然会自焚,火烧在身上多疼呢!竟然会这样,他该有多疼呢!’” “纪嫣然抱着胳膊慢慢蹲了下去,将头窝在臂弯里。我喊了声嫂子,阿嗣在门外叫道:‘娘!’奔了上来,摇晃着纪嫣然的胳膊喊着:‘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的心疼的就像要被人撕开一样,怒瞪着晏道儒,晏道儒慢慢走到我身边:‘是我害死了张素卿是吗?是我害死了他!还是你!’” “晏道儒蓦地大吼,一把抓在我的领口上,将我狠狠摔了出去:‘张素卿如果不死在狱中,你想让他凌迟处死,被人鞭尸?你知道张素卿在狱中为了保住你各种刑具都尝遍了却依旧不肯开口。因为你是他的弟弟,哪怕是死,他也要保住你。他为你做了这么多,而你呢,就是因为你这个弟弟,才会有了他最后的万劫不复。” “晏道儒冷冷的瞪着我:‘你不配做他的弟弟!’晏道儒甩袖离去。阿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跟在晏道儒身后匆忙离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忆-击鼓鸣冤 “雨还在迷迷蒙蒙的下着,纪嫣然抱着膝盖低低哭泣,阿嗣在旁边喊着娘,又抬头呼喊叔父,目光中的天真和无助,让人揪心。” “是我害死了大哥!是我害死了大哥啊!如果当初我去狱中自首,说不定大哥就不会死。如果当初我不做九指商人,大哥也不会死。如果当初我不是为了一心得到阿然跟晏道儒一较高下,我也不会去做九指商人。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爱情没有了,亲情也没有了。是我一手将阿然送走,是我亲手将大哥推向深渊。我真是该杀,我应该为大哥去陪葬!” “我听到阿嗣在后面呼喊叔父,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细雨中一个人狂奔。我跳进河里将自己淹没在河水之下,四周都是空蒙的山色,铜铃的声响还在叮叮当当的继续,细雨迷蒙了天空的样子,我闭着眼睛沉在河里,任由河水从我身上流过。痛彻心扉的寒冷,仿若置身寒冰地狱。” “顺着河流慢慢飘荡,也不知飘荡了多长时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还在继续下着,黑夜中几盏灯笼走过来,将我从河里捞了出来。”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在一处温暖的卧室,纪嫣然拧着毛巾敷到我的额头上,没有看到阿嗣,可能阿嗣已经睡着了。看到我醒来,纪嫣然端起桌子上的姜汤递到我面前。我愣愣的看着她,纪嫣然喊了声,我看着她道:‘对不起!对不起!’趴在床上使劲磕头,纪嫣然退了一步,注视着我,轻轻摇头,将我扶起来道:‘把姜汤喝了吧,别着凉了!’” “夜晚起身推开窗子,雨依旧迷迷蒙蒙飘着,屋檐上的水珠一滴滴落下,打在地上一个个的小水窝。我看到纪嫣然推开房门,一个人站在屋檐下发呆。我走了过去,纪嫣然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屋檐下断断续续的滴水,目光虚无飘渺,像无根的浮萍。” “我站了片刻,道:‘阿嗣睡着了吗?’纪嫣然没有回话,我道:‘我想着将阿嗣送去日本留学,你可以陪着阿嗣一起去,方便照顾阿嗣!’纪嫣然转头看着我,淡淡道了声:‘谢谢!’”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纪嫣然忽然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着告诉你,那个莫先生,也就是晏道儒,他跟素卿大哥早在广州南海县时就认识了。只不过他说自己姓莫名子虚,后来珠宝店开业,晏道儒带着阿然小姐去购买珠宝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个莫大哥是你口中的晏道儒。’” “‘记得当年素卿大哥刚到南海县时,因为当地官府帮着洋人抢占土地兴建教堂,百姓不肯,双方起了冲突,洋人把抢来土地的百姓给打死了。那时我父亲就是南海县主薄,带着村里的人一起抗议,洋人找来了当地官兵将村民们围了起来拳打脚踢,父亲被他们打伤,又气又怒,没过几天就死了。’” “‘我不服气,用木板拖着父亲的遗体去衙门口喊冤,谁知县太爷理都不理,将我赶出衙门,将父亲的遗体推翻在地,要挟我说如果再来闹事,他们就将我父亲的尸体扔去喂狗。就在我抱着父亲无助哭泣时,素卿大哥一身风尘仆仆站在我跟前,那时的他只穿了一件粗布麻衣,肩上还背着书篓,他惊讶看着我,问我怎么了?’” “‘后来,素卿大哥帮我写诉状,陪我一起去衙门口击鼓喊冤。去村里团结所有的村民一起抵抗抢占土地的洋人。事情越闹越大,甚至惊动了当时的两广总督。最后总督大人判决强占土地的洋人归还土地,打死的村民赔了钱财。可父亲被衙役打死的事情,官府却拒不承认,说父亲是自己不小心撞在地上磕死的。’” “‘伸冤无门,我藏了匕首候在衙门口等着知县出来时跟他同归于尽,就在我要动手时,素卿大哥将我拦下来。素卿大哥说:‘你不能这样做!活着,活下去,我替你伸冤!’从新整理诉状,大哥说:‘这次如果县衙依旧不受理,我们就去州里,州里如果不受理就去府里,哪怕最后告到北京城,也要替老伯讨回公道。’” “第二天我们拿着诉状去县衙,谁知知县竟然受理了诉状,知县要我们先回去,找几个当时的目击证人,明天正式开堂审理!我跟素卿大哥兴奋了一整天,四处忙着寻找目击证人,费了好多口舌才说服他们明天去公堂上作证,可第二天天还没亮,便有衙役来敲门,说我跟素卿大哥扰乱南海县治安,破坏地方安定,意图造谣谋反,奉知县令将我们逮捕。’” “‘我和素卿大哥不从,跟衙役抗争,可我们哪里斗得过他们,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们一顿暴打,素卿大哥为了护住我挨了好几拳头,嘴角都流血了。而面对我们的求助,那些曾经得到素卿大哥帮助夺回土地的人,却选择袖手旁观,紧闭房门不出。’” “‘晏道儒就是在这时出现,当时他们一行三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马。晏道儒吆喝衙役住手,衙役不听,跟随晏道儒的那两个随从三两下就把衙役掀翻在地。晏道儒皱眉看着我和素卿大哥,弯下腰捡起地上揉碎的诉状,看了一会儿,向着我跟大哥问:‘此事为真?’” “晏道儒吩咐随从将我们扶起,拿着诉状道:‘我陪你们去县衙!’在县衙门口,晏道儒亲自拿起鼓槌击鼓,所有出来阻拦的衙役都被随从打翻在地,最后知县慌慌张张一边披着官袍一边喝问晏道儒要造反吗?’” “‘晏道儒将鼓槌扔给知县,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命令道:‘升堂!’不顾愣在那里的知县,大步跨入衙内。知县愕然的追在后面边跑边问晏道儒究竟什么人。朝堂上,由于村民不敢作证,导致案件口说无凭,无法进行。知县骂我们是刁民,要将我们收监。’” “‘旁听的晏道儒忽然问知县:‘如果替父伸冤,帮助百姓夺回被侵占土地的人是刁民,那么将百姓土地私自卖给洋人,罔顾国家利益法律的什么人?’知县叱喝晏道儒一派胡言,晏道儒盯着他问:‘是吗?’” “‘晏道儒直呼知县的名字,说他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贪污多少钱粮,最后用来做了什么。说他什么时候强抢民女,导致姑娘家破人亡,跳崖身亡。又在什么时候跟洋人交易,拿了洋人的钱财替洋人侵占百姓土地,最后打死抗议的父亲。晏道儒说的丝毫不差,最后看着冷汗频频的知县,轻轻笑了笑:‘知县大人,你的官职当初也是花一万两银子买来的吧!’知县几乎跪在地上,颤抖的指着晏道儒问他究竟是什么人!’” “‘第二天,我们便看到衙门口放着一辆囚车,知县手铐脚镣被衙役从县衙里拖出来。父亲得以申冤,素卿大哥陪着我将父亲安葬。葬礼上,晏道儒给父亲上香,说父亲不惧权贵,替民请愿,值得赞颂。最后晏道儒说南海知县还有一个月才能到任,问素卿大哥愿不愿意先受主薄之职,代为管理南海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忆-破釜沉舟 “‘素卿大哥代为管理南海县一个月的时间,安抚村民,将衙门搬到了集市口,只要有百姓前来伸冤,不管案件大小,被告人是官是商,全部受理。秉公而办。有时候一天接受三四个案子,都来不及用午饭,百姓自发做了午饭给大哥送去。大哥不肯吃,百姓们说,如果不吃,他们就不找大哥来伸冤了。’” “‘虽然只有一月时间,大哥却将一个乌烟瘴气的南海县治理的井井有条。新知县上任时,晏道儒跟着一起来,晏道儒说大哥做的不错。可谁知第二天便传来大哥被新知县下狱的消息。下狱的理由是大哥罔顾大清律法,因为大清律例中,只有放告日里才能接受百姓起诉,且必须要有官府指定的代书人写出来的诉状,盖了官府印戳才能受理。大哥一条都没有遵守。’” “‘百姓听闻后自发组织去衙门口帮大哥请命。新知县说,大哥这一个月里做得固然很好,可罔顾大清律例,该罚的还是要罚。后来,素卿大哥说,他被关的那两个月其实已经跟晏道儒一起秘密潜入通州,去调查运河走私案件。’” “‘其实真正的南海县知县早在前任知县下狱当天就到了,晏道儒为了考验大哥的品行,故意让大哥接管南海县,他跟真正的知县却在幕后默默观察。运河走私案用了一个月时间查清,理好了所有的证据,只剩下将那些蛀虫贪官一网打尽。’” “‘晏道儒问素卿大哥愿不愿意接任通州巡漕御史的职务。大哥想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那些被贪官污吏逼得走投无路家家破人亡的百姓,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运河上的情况错综复杂,走错一步就会有丧命的危险。晏道儒惊讶看着大哥,问大哥可曾想好。’” “‘二人分别时,晏道儒和大哥说,这些贪官污吏可以让他们多活一月。这一月内,大哥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一旦上任巡漕御史,就永远没有这种机会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素卿大哥回到家乡,回到生他的这片土地。’” “‘素卿大哥曾说过,在家乡的这一个月里是他一生最快乐时光。可以跟乡亲们一起劳作,一起用餐,晚上搬着凳子坐在院子中聊天,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听老人们讲家乡的故事,生活安静而朴实。’” “‘晏道儒也曾来过家乡两次,他给孩子们送来书籍衣服,还有孩子们从来没吃过的糕点。晏道儒会卷起衣袖和大哥一起帮村民们刨水渠,抹得满脸泥泞。会跟村民们一起,用粗糙的碗吃着没有多少油水的饭菜。也会搬着板凳围坐在院中听老人们拉呱。他和素卿大哥一起给孩子们上课,一点一滴修建私塾!’” “‘一个月后,素卿大哥接到上任通州巡漕御史的圣旨,跟村民们依依分别,就在上任的路上,却碰上晏道儒。’” “‘当时我已经回到大哥身边,我们赶了一天的路,在长亭休息时,晏道儒快马而来。晏道儒给了大哥一张人物关系表,上面写着运河上各种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以及幕后支持他们的朝廷大臣,有些甚至牵扯到洋人。’” “‘晏道儒说,这个巡漕御史有两种做法,一种是跟前面几任御史一样,普一上任便被拉下水,有好处共享,有钱财平分。第二种做法便是,封锁运河,严查走私,追根到底,不管对方是王侯将军还是商贾巨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第一种做法的好处是没有生命危险,不会殃及家人安危,甚至还会得到巨额财富。第二种做法没有好处,只有数不尽的杀机和随时丧命的危险!第二条路其实就是一条不归路,治理好了,没有任何好处。因为这是巡漕御史的本职。若治理不好,是上断头台抄家灭门的结局。’” “‘晏道儒说:‘大哥如果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会禀告朝廷,将大哥派往其他更安全的地方。若大哥坚持走下去,这步子一旦踏出,便永远没有回头路可走!’素卿大哥笑着说:‘我当初答应做通州巡漕御史时,便没想过要走回头路!’” “‘晏道儒抱起罐子斟了满满两大碗酒,向着大哥举杯:‘好,此番我们就破釜沉舟!’大哥举碗接道:‘不将走私案件彻查到底,誓死不归!’二人仰头将碗中酒饮尽,同时将碗摔在地上,仰天大笑。夕阳落日,荒草萋萋,长亭古道。大哥说,晏道儒是他此生唯一敬重的,是他一生的知己。’” “雨还在继续下着,纪嫣然眸子中带着微微暖色,‘记得大哥第一次问晏道儒叫什么名字,是在父亲的葬礼上。晏道儒说,他姓莫名子虚。大哥说,莫子虚?乌有先生子虚子吗?晏道儒笑着说是,大哥也跟着笑道,好名字!’” “‘我和大哥在一起的这些年来,曾经两次见到大哥笑得这么开心,这是其中一次,另外一次就是在那长亭边,大哥和晏道儒举杯共饮时,那种兄弟情义和生死与共的豪迈,是这世间多少男儿都没有的!’” “晏道儒和大哥兄弟情义,那我呢。晏道儒是大哥一生的知己,那我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忆-血玉凤凰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老乡敲门说晏道儒要走了。马车停在门前,纪嫣然领着阿嗣跟晏道儒拜别。” “晏道儒跳下马车,捏了捏阿嗣的脸颊,又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握着阿嗣的手说:‘阿嗣一定要记住,阿嗣的父亲是人人敬重的好官,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即使现在出了一些不好的状况,但那不是阿嗣父亲造成的,是这个荒凉的世道造成的,还有那些炎凉的人心。相信我们的阿嗣,将来一定帮父亲洗刷冤情,成为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阿嗣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狠狠点了点头。” “晏道儒微笑拍了拍阿嗣的脑袋,又跟纪嫣然说,如果她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晏府找他。阿然自始至终坐在车上没有露面。” “在村里过完大哥的头七,因为云际行的生意,我和纪嫣然阿嗣收拾行李离开。村里的老人送我们至村口,将一块血玉凤凰交给阿嗣!” “老人颤抖着说:‘这是我们楚人的信仰!这是张大人最后一次离开村里时委托村里的巧匠雕刻而成。现在张大人去了,我们将凤凰还给小少爷,希望小少爷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记得自己楚人的身份,是楚霸王项羽的后人。日后不管走到哪里,不管遇到什么挫折,家乡的百姓永远等着你回来!’阿嗣握着凤凰,依旧狠狠的点下头去。” “那年是光绪十四年四月,我们回到京城,办理完阿嗣去日本留学的各种事项和纪嫣然陪同去日本的住处,又已经半年以后。我在京城的生意慢慢恢复。可京城这片土地对我来说有太多痛苦和无奈,我决定将生意迁出北京城,只留下当初的珠宝店和创建云际行时购买的庭院,其余的生意全部移到上海c广东c福建c青岛等地。再后来,上海站稳脚跟后,北京云际行的庭院也出赁给了别人,只剩下那处珠宝店!” “曾经有朋友建议,我可以将那珠宝店一起盘出去,只要每年过来抽取部分钱财就好!可我心里始终放不下这处珠宝店,因为这是阿然唯一知道的我在京城的落脚点。那时,我竟然心存侥幸,希望有朝一日在店门口看到阿然的身影,哪怕她只是路过。” “我开始在香山修建这处别苑,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只修好了此处然音阁。然音阁普一修好,我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邀请阿然前来参观。我不奢望能够从晏道儒身边将阿然抢回来,我只是要让阿然知道,我宋元哲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我去找杜氏茶行的杜笠泽老板,请求以杜老板的名义邀请京城官员商客以及太太们一起前来参加然音阁的开阁典礼!那天,晏道儒和阿然果然来了。阿然起初并不在意这处然音阁的建设,可当随着众人进入阁内看到这漫天玉石星星和月亮时,阿然目光中的诧异。” “晏道儒低声询问阿然怎么了,阿然摇头,晏道儒虽然不知道我和阿然之间的誓言,但他注视阿然的目光,又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心中好像想到什么,轻轻皱起眉头。” “那时音绣容已经来到我身边,我不允许她出现在然音阁,可月亮缓缓落下时,飘起的白色花瓣,音绣容一身如雪的白衣,在那月亮上翩翩起舞。她口中吟唱的诗歌是以前我和阿然在一起时,阿然最喜欢吟唱的,也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晏道儒自然也听过这首歌,握着阿然的手,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音绣容一曲舞完毕,从月亮上走下来,竟然撇开人群径自来到阿然身边,微笑着说:‘小女子听闻晏太太最善歌舞,未出阁前总喜欢给仆人跳舞看呢。小女子仰慕,可否请晏太太为大家舞上一支呢!’她说的极是侮辱,阿然是董家的小姐,怎么可能给仆人跳舞呢。” “晏道儒打断音绣容的话,握着阿然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微笑接说:‘姑娘如果喜欢给大家跳舞尽可随意。但阿然是我晏道儒的太太,身份尊贵,跳也只能给我晏道儒一人跳。’晏道儒回头看着阿然,目光中的温柔,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阿然看着晏道儒的眼睛,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忽然走上前来道:‘我跳!’晏道儒诧异瞪着阿然,阿然转过身来看晏道儒,二人目光交错,阿然忽然垫脚向晏道儒脸颊上吻了一下。然音阁内骤然沉静,晏道儒愣在那里,阿然松开晏道儒的手,提起衣袂,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上月亮,仰起衣袖翩然起舞。” “那天阿然穿了件青色长裙,袖口衣袂处有墨色丝线勾勒出来的兰花,腰间系着墨绿色丝绦,挽起的发髻上只系了两根发带垂在肩膀上。” “大殿内星光摇曳,玉石璁珑,阿然一边起舞一边轻轻吟唱着‘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c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c来生愿。’歌声哀婉如泣,舞姿清然缥缈,她再用歌声跟我诀别。” “站在人群里的晏道儒忽然走上前去,拿过丫鬟手中的洞箫,缓缓吹了起来,吹的是一首《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阿然站在月亮上愣愣的看着晏道儒,晏道儒箫声柔和凄婉,站在月亮上的阿然忽然跄踉一步险些跌倒,晏道儒收起洞箫走上前去,轻轻向着阿然伸出右手。” “阿然愣愣看着晏道儒,又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掌,迟疑一下,缓缓将手掌放在晏道儒的手上。两人的手心慢慢合拢,晏道儒笑了一笑,伸出双手将阿然扶了下来。” “如此相同的一幕,记得曾经的董府,花香荼蘼的夜晚,晏道儒也是这样向着阿然伸出手去,可是阿然拒绝了晏道儒选择了我。现在,晏道儒以同样的方式,他得到了阿然。” “晏道儒牵着阿然的手,穿过错落的人群微笑离去,走到门口时,晏道儒将手中的洞箫还给丫鬟,微笑道:‘替我谢过你的主人!’丫鬟接过洞箫惶恐的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后的杜老板,显然晏道儒已经知道此处然音阁真正的主人不是杜笠泽,而是我。” “可是,就在他们携手离开的次日,潜入晏府的仆人匆匆来报,说阿然和晏道儒闹翻了,独自搬到了晏府一处非常偏僻的小院。仆人没有打听到原因,只看到晏道儒冰冷的站在台阶上,看着阿然一点一点收拾东西,晏道儒没有阻拦,阿然也没有祈求留下。” “在阿然和晏道儒分居的半年后,晏道儒和日本女子千叶汐成亲。” “阿然从此就被晏道儒丢在那处偏僻的小院里,一个人默默无闻的生活起居,便是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我不明白那天夜里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那么爱护阿然的晏道儒,不会在一夕之间变得那么冷漠。” “这件事情瓦解了晏道儒对阿然所有的爱。” “我曾经花了重金派人去打探,可究竟没有得出结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仙娘赢商 宋元哲说完,叹息一声,看向月亮上的董欣然,“阿然,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孟清商正要开口,梅林外突然传来女子笑声,笑声尖锐恐怖,透着森森寒意,我和宋楚榆惊讶转头,只瞧那树荫后模糊一个影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形如鬼魅。 “是谁在那里?”宋元哲起身道,细看时,那人已经不见。宋元哲吃惊,快速走下台阶查看,正在宋元哲紧张寻找时,大殿内玉石珑璁,一个黑衣女子鬼魅般移到月亮旁,怒视月亮上的董欣然,黑布甩出,卷起尸体闪身而去,梅林中几个恍惚,逃入出口山屏处。 可女子眨眼间又退了回来,剑刃扫过,跟孟清商来的那个黑衣少年阻住女子去路。 “滚开!”女子怒道。 “放下阿然!”宋元哲惊怒。 女子不屑,提起尸体打向少年,少年侧身躲闪之间,女子蓦地踮脚后退,一掌拍在宋元哲后肩,宋元哲一个趔趄,向着黑衣少年追缉而来的剑刃上撞去。 少年大惊,刺出的长剑硬生收回,女子得了时机,身影一晃,再次向山屏后闯去,依旧是瞬间退回,目光惊诧,手臂上多了一道血口子。 “是谁!滚出来!”女子怒道。 “赢商姑娘,请留步!”孟清商突然开口,女子霍地转头怒视,目光中的凶厉,胳膊一扫,无数蜂尾针笼向孟清商,黑衣少年愕然呼:“哥哥!”快速挡住,长剑飞卷,将无影针尽数笼住。女子轻哼,尸体一甩,照着少年一掌劈下。 “阿然!”宋元哲忙去捡地上的尸体。 女子大怒,一脚踢向宋元哲,少年提剑挡开,就在这一个闪身之间,女子突地身影一转,向着孟清商抓去,孟清商慌忙后退,女子怒哼,一掌打在他肩头,匕首一划,压在孟清商脖颈上。 “哥哥!”少年惊呼,提剑反刺女子后心。 “承影,退下!”孟清商命令道,只瞧眼前女子一方黑巾遮住容貌,只剩下一双幽黑冷厉的眼睛,“你是谁?”女子冷森道。 “姑娘杀不了我!”孟清商摇头道:“我方才只是猜测,没想姑娘立刻下了杀机,细如牛毛的蜂尾针暴露了姑娘的身份,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女子怒道。 “没想到!湘西二十四鬼寨少当家仙娘赢商,竟然是御史董元醇家的三小姐,董欣然!” “你你说什么!”正抱着董欣然尸体的宋元哲愕然抬头,看着孟清商,又看向赢商,忽然瞧见孟清商正诧异看着自己怀中的董欣然,忙低头,只瞧裹尸的黑布被水迹慢慢氤氲,被冰魄珠冰冻的尸体在慢慢融化,宋元哲大惊,掀开黑布,只瞧董欣然嘴巴张着,冰魄珠已经不见。 宋元哲愕然,扫视地面,并没有冰魄珠的踪迹,突然怒视赢商:“把冰魄珠还回来!” “哼!”赢商冷笑:“我仙娘赢商想要的东西,还没人敢夺回去!”话没说完,胳膊一抬,什么东西甩上宋元哲,承影长剑一卷,只瞧一个小虫子被打在树干上,留下一道绿色液体,钻入草丛后瞬间不见。 宋元哲没反应过来,承影愕然一退,孟清商怒道:“青云蛊,姑娘果真下手不留情啊!晏道儒在赢商姑娘手上?” “你给我闭嘴!”赢商怒喝。 “宋老板不是很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瓦解了晏道儒对阿然小姐所有的爱。我猜,这件事一定跟赢商姑娘有关!”孟清商目光看向赢商,“晏道儒一定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自己娶得太太,守护了二十六年的爱人,竟是假的。已经不是那个四岁之前整天跟在他后面喊哥哥的女孩,一怒之下,才会将阿然小姐迁出庭院,任其自灭。” “你说什么!”宋元哲惊怒。 “少废话!走!”赢商把孟清商当成自己的护身符,匕首胁迫孟清商靠近山屏,果然没有人阻拦,正走着,孟清商突然道:“姑娘方才不是问我是谁吗?在下孟清商,归墟山主人,奇香入骨,能解百忧,姑娘可知是何意?” “少废话!”赢商怒道。 “姑娘可知蜀中最大的教派,蜀派八卦掌老掌门沈辞安死在我的手里。” “是吗?”赢商冷哼:“这么说,我要欠你一个人情了!” “人情却是不必了!姑娘可知我是怎样杀了他?”孟清商不紧不慢。 “少废话!再多言我杀了你!”赢商大怒。 “我给他下蛊!”孟清商自顾自接道:“这世上药物都可接,唯有蛊毒解不了,不信姑娘可看看手心!手心劳宫穴为心包经荥穴,既然姑娘不方便查看,那么姑娘有没有觉得心口位置有些酥麻如同虫子蠕动。姑娘也是用蛊之人,不妨猜猜这是什么蛊虫,若侥幸不死,可尽快赶回湘西配置蛊药。我给姑娘一个提示吧,这蛊虫即使不会死人,也会毁容!不过!” 孟清商突然停顿一下,语气中带着叹息,向着赢商道:“容貌对于姑娘来说已无关紧要,因为姑娘的容貌在四岁那年就已经毁掉了。” “闭嘴!”赢商大怒,匕首向孟清商劈头砍下,半空中人影一闪抓住赢商手腕,用力向后翻去,跟着一脚扫向赢商下盘,赢商抓着他的臂膀向后跃去。孟清商摆脱束缚急忙后退。赢商一脚踢向来人,那人侧身一闪,一掌拨出,身子一转,护在孟清商跟前,紧接着一把蜂尾针刺向赢商。 赢商后退躲闪,那人紧随蜂尾针之后,向着赢商一张拍出,第二掌跟进,却听孟清商道:“承影,饶了她吧!”。 赢商一个趔趄,撞在树上,嘴角鲜血流出,冰魄珠滚在一旁,宋元哲正要去拿,孟清商阻拦道:“冰魄珠即以取出,便宜无用,即使再放入阿然小姐体内,也已经起不到千年不腐的作用。让他拿去给晏道儒用吧!” “你你说什么?晏道儒!”宋元哲愕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杀人嫁祸 “宋老板还记得您刚才说过的回忆吗?董三小姐在四岁那年曾经走失,闻知后晏一斋父子快马赶到浙江,董大人声称小姐已经找回,却以受到惊吓送到蜀中静养为由,禁止晏一斋父子见孩子,这不免让人起疑。不管怎么说,董三小姐也是关系到两家联姻和董大人日后平步青云的重要棋子,是晏一斋心爱女子的孩子,董家随便弄丢了不说,找到了还不给晏家看,晏一斋岂能罢休,可故事中晏一斋的表确明显很相信了董大人的话,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以晏一斋的心思和谋略,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破绽,那么只能说明,晏一斋一开始就知道董大人在说谎,甚至会想是董大人一手策划了失踪案,为了不给孩子招来杀身之祸,只能表面应承下来。” “至于晏一斋是怎么知道董大人在撒谎,很简单,这就要关系到赢商姑娘的母亲沈南溪和刚才那个死于蛊虫之下的沈辞安了。”孟清商看着一眼赢商,“据我查到的资料,沈南溪在嫁给董大人当侍妾之前,就已经被逐出家门,理由是沈南溪偷盗拳谱,被兄长看到,兄长出面阻止,结果沈南溪丧心病狂,竟然在大哥身上穿了七个血窟窿,拿着拳谱连夜逃走。既然沈南溪已经被逐出家门,她的女儿又怎么会被送到蜀中静养!” “沈南溪作为曾经跟晏一斋相约三年以身相许之人,却在三年后见面成为董元醇的侍妾,人也从曾经的剑客侠女变成了拿不起剑的柔弱孤女,晏一斋表面不会询问惹沈南溪伤心,背后一定会派人去查,定然也会查到蜀地的事情。蜀派的的历史中写着沈南溪不仅是蜀派八卦掌的罪人,更是整个蜀地的罪人,她杀死了她的亲哥哥,那个被百姓敬爱,能够与百姓同甘共苦的的八卦掌少掌门沈戎姜。她罪无可恕,死不足惜!” “你闭嘴!”赢商突地大喝,支撑着要站起来,却又趴了下去,一双眼睛阴狠瞪着孟清商,仿佛要将孟清商烧的片甲不留:“我母亲没有杀人,她是被冤枉的,是沈辞安小妾的儿子沈竟藏为了拿到掌门之位用的一石二鸟。是他先偷了拳谱,又跟母亲说沈辞安要过五十大寿,他定做的礼物没时间去拿,将母亲支开帮他去拿礼物。见母亲离开,又偷偷发消息给沈戎姜,说母亲偷了剑谱,他念及兄妹情深,母亲又是掌门唯一的爱女,不忍告发,引沈戎姜出来商议怎么处理。” “自己的小妹犯了大错,沈戎姜当然马上前去。谁知却中了沈竟藏的埋伏,将沈戎姜杀死。他杀死了沈戎姜后又自己伤了自己,拦住买礼物归来的母亲,告诉她沈戎姜有危险,引母亲去救。母亲顾不的将礼物还给他,匆忙赶去营救大哥。” “沈竟藏则拿着拳谱负伤回家告诉沈辞安有人追杀沈戎姜,他赶去相救时在那人身上抢回了半本拳谱。是沈戎姜要他拿着拳谱回来报信,自己去追赶偷剑谱的人了。结果沈辞安带人追到时,就看到母亲一手拿着血淋淋的长剑一手揽着已经死去的沈戎姜。” “沈辞安大怒之下责问母亲怎么回事,他们在母亲领回的礼物的暗格中发现了另外半部拳谱。沈辞安一下子大怒,认定母亲是偷剑谱的人,并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 “母亲知道自己中计了,责问沈竟藏,沈竟藏说自己从来没有定做什么礼物,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否认。加上那小妾在一旁添油加醋,沈辞安盛怒之下废了母亲武艺将她赶出家门。蜀地母亲呆不下去,在那最落魄的时候,是董元醇救了母亲一命,母亲为了报答嫁给了他做侍妾。” 赢商说到董元醇的名字时,眸光微微一顿,一刹的阴暗一闪而过。 孟清商皱了皱眉:“赢商姑娘说的固然精彩,可如此秘辛,姑娘怎会知道的这般详细?何况,当时姑娘还未出生,沈南溪也不会将这种残忍的杀戮说给一个四岁的孩子听。 “是沈竟藏亲口承认!” “所以,你杀了他!” “是!我杀了他!”赢商怒道:“本来沈竟藏抵死不说,我捉了他的宝贝儿子,我问他一个问题,他如果不说,我就削他儿子一只耳朵,再不说削鼻子,断舌头,将他儿子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来。还没等我动手时,他就全招了。他祈求我饶他儿子一命,还说那小子毕竟是我表弟,呸!他害我母亲时可曾想过我母亲还是他妹妹呢!” “最后我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一个削开他们的手指脚趾,整整齐齐摆在沈家门口,沈辞安当场晕倒,整个沈家一片呼天抢地,当时我可真是高兴啊!”赢商眸子中的冷笑,看得人不寒而栗。 孟清商叹道:“我还查到苏州有一处商户,一夜之间灭门,商户的儿子死法也是被人一根根削去了手指脚趾,跟你的做法非常相似!” 赢商目光突地一抖,似乎想到极为可怕的事情,拳头攥了起来,半盏茶时间,又慢慢松开,脸上冰冷漠然道,“是,也是我杀得!如果没有他,我的容貌不会毁去。如果没有他扣留我三个月,我早就回到了董府,也不会被这个女人鸠占鹊巢。是他害了我一生,哪怕让他全家殉葬,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董大人跟商户有仇?为什么要扣留你三个月,还还毁去你的容貌?”宋元哲看了一眼赢商面纱下的脸庞,面纱遮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出,试探着问道。 “我在查这个商户时,曾听说一桩秘闻,这个商户,似乎非常喜欢!”孟清商停顿一下,“小孩子!” “商户没有子女,扣留别人家的孩子抚养!”宋元哲寻思着,却突地一惊,抬头看孟清商,又看赢商,惊愕道:“你你是说那个商户恋童!”后面的话嘎然收住,过了片刻又问道:“既然如此,阿然又是谁?” 孟清商挑挑眉毛,要赢商先说,赢商怒道:“一个丢在大街上没人要的野种!” 孟清商一叹:“阿然姑娘也是董大人的女儿!” “什么?”宋元哲惊讶,“难道阿然是董大人的私生女,真正的小姐丢了,董大人为了连续两家的婚姻,又不愿找外面的孩子,正好可以把私生女接回来代替。” “不是正好,是故意!”孟清商强调:“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儿弄丢,换上一个身份血缘确凿的私生女,既可以解决心头疑虑,也可以让私生女活的光明正大,何乐而不为。至于阿然小姐的真实身份,这应该问赢商姑娘了。刚才赢商姑娘说到董大人时,目光中有所异样,是疑惑怨恨,还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仇恨?父女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隔阂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不是父女!” 孟清商一语惊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忆-恐怖往事 “咳咳!”赢商突然气急的咳嗽起来。 孟清商沉吟,拿出手帕走上前去:“这些年,姑娘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所有的一切都已过去,往事如烟,不如让它们随风散了吧!” “凭什么说散就散!”赢商怒道:“你没吃过苦,怎会明白被人抛弃,茫然无措的痛苦和绝望,让我罢手,哼!我一定要让那些欺负我的人千百倍还来!今天你将我困在这里,是我技不如人,若今日不死,他日江湖再见,我也会让你们千百倍还来!”支撑着要站起来,脚下不稳又跌落下去。 “这世间,每个人的命数,每个人的遭遇不尽相同。能不吃任何苦头,就能平安长大,该多么让人羡慕!你的这种绝望和痛苦我怎会不知?当所有的亲人都想置你于死地,当你最亲,最信赖的人为了不连累家族,将你赶出家门时,那茫茫的大雨中,是怎样的茫然无措。当你被他们关在笼子里像狗一样养着,当你全身每个骨节都被下了骨钉,你疼的撕心裂肺满地打滚,他们却嬉笑怒骂,一点也不在乎时,这种绝望和痛苦,怎会不知呢?” 孟清商慢慢说着,声音细小而轻微,却再也清晰不过,在场所有人都痴了,他是说自己吗?如此这般清逸绝尘的归墟山主人,竟有这般肮脏绝望,痛彻心扉的过往? 孟清商慢慢蹲下身子,与赢商对视,再次将手帕递出,赢商看着他的眼睛,愣愣接了过去,孟清商微微一笑,黑沉冰润的眸子,暖人心扉! “记得四岁那年,父亲去浙江上任,我们全家都跟了去。我舍不得阿儒哥哥,哭闹着不肯离开。哥哥为了安慰我,将一颗种子塞到我的手里跟我说,等到了浙江的家里就把这颗种子种下,种子开花结果时,他就会回来接我。我到了浙江的家里兴冲冲种下种子,每天浇水施肥,可一个月过去了,种子芽都没有。我将种子挖出来,种下时什么样,一个月了还是那般模样。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不发芽!”赢商低头回忆着,“这时大姐走过来跟我说,这不是种子,是石头。石头当然不能发芽结果。是阿儒哥哥嫌弃我,为了让我离开,故意拿石头骗我!” “我不相信哥哥会骗我,跟大姐打起来,大姐口不择言,说哥哥之所以骗我是因为他知道我其实不是父亲的女儿,是母亲和晏叔叔的私生女。阿儒哥哥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世,知道了他敬爱的父亲竟会做出这种龌龊事,所以哥哥加恨与我,才会用永远不会发芽的石头将我赶走,石头不会发芽结果,他就可以永远有借口不见我了!” “我不相信她的话,大姐说父亲滴血认亲都验过了,这是她偷偷瞧见的,我想赖都赖不了。我还是不相信,哭着去找父亲,父亲不在。我拿着石头哭着要独自回京找哥哥,我要问他为什么骗我,难道我真的是晏叔叔的女儿么?他真的永远不要我了吗?” “当时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从浙江回京的路怎么走,恐怕出了那条胡同我便找不到回家的门!我流落在大街上,又冷又饿,这时一位叔叔走上来问我家住哪里,我说要去京城。他说真巧啊,我也要去京城呢。他给我好吃的,让我坐他舒适的马车,他说他在京城做生意,这次来浙江是为了联系几个商家。他说他的事没做完,只要三天时间,要我先去他家里住着,三天后他带我一起启程回京。” “我被他带到一处偏僻的小院里,他将我照顾的非常好,还买了两个丫鬟伺候我。他说女孩脏兮兮的不好看,吩咐丫鬟给我沐浴换上漂亮衣服。我洗涑完毕,他进来,将两个丫鬟撵出去,门刚关上,他就迫不及待将我抱起来,在我脸上亲了亲,伸手脱我衣服!” 赢商说着停顿一下,低垂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绞痛:“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吓得一个劲直哭。他让我陪他睡觉,将我关在屋里不许出去。他还吓唬我,如果不听话就把我杀了喂他的大狗。那只狗我见过,它围着我转了一圈,比我还高。我害怕极了,这时候才知道他骗我,根本不会带我去京城!” “我逃了三次,都没成功,被他狠狠打了一顿。直到有一天,他又要我陪他睡觉,还将我的石头种子扔到窗外。我咬住他的胳膊啃下好大一块肉。他大怒,扇了我一巴掌,我从床上跌下来,撞倒灯台,滚烫的灯油全泼在脸上。我疼的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在那死人堆里!” “我的容貌被灯油毁了,所有的人都骂我丑八怪,用石头打我。我吓得躲进树林里,那林中有一处破败的尼姑庵,有个老尼姑心很好,收留我给我饭吃。直到有一天我下山时,无意间看到父亲从一处非常豪华的房子里走出来,他抱着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女孩上车,女孩哭哭啼啼,一个劲向着房子内伸手。”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就是我将来的替身。我疯了似的跑上前去扯住父亲大喊爹爹。父亲目光中闪过惊异,却一脚将我踢开,大怒道:‘哪来的乞丐!’两个小厮将我扔到一边,我看到马车内父亲和蔼的给女孩擦眼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理我。任凭我喊得撕心裂肺,他就像没听到一般!” “我落魄回到庵里,谁知当天晚上庵里忽然起火,将整个尼姑庵烧的寸草不留。是老尼姑将我塞到井中木桶里才保住了一命。天亮后我沿着绳索向上趴,就在头颅探出井口刹那,正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四目瞪视,我吓的差点掉下去,那人伸手将我捞了上来。 “他看着我的脸,啧啧了两声,真丑。却又笑着说有做鬼的本事,差点吓去老子半条命!他将我带去了湘西,就是后来我的义父,鬼王白无忧,也就是现在湘西二十四鬼寨的老当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忆-鬼王无忧 “我在湘西跟着义父学习武艺c蛊术c替人招魂c跟死人对话的本事,直到十七岁那年,义父带我下山,路过一处荒凉的村寨,义父说这处寨子名叫古商寨,我名字里的商字就是取自这处古寨,而义父原本姓赢,所以给我取名叫赢商。义父问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故事吗?” “在那寨子入口有一处古井,井上压着石头,石头上爬满藤条,我忽然打了个寒颤,问义父,人都在井里吗?” “义父点头,可具体情节我却记不得,义父慢慢道:‘当年我带你回山里,路过这处古寨,听说寨子里发了瘟疫,便去查看,结果细查之下,这不是瘟疫,而是蛊毒。有人用寨子里的人炼蛊,蛊毒的源头就是寨子口的水井。这种毒不仅无解,且凶狠非常,只记载在古书中,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试用。唯一解蛊的方法就是将头颅斩下!’” “当天夜里义父就这样做了。” “义父谎称行脚郎中,可以帮村民治疗瘟疫,在村民们喝的汤药里掺了一味可以使人昏睡失去知觉的草药。趁着晚上寨里的人陷入昏睡,挨家挨户斩下了他们的头颅。义父下手很快,天还没亮时已经完结,远处山林里有闻着血腥气味走来的狼群,乌鸦围着寨子盘旋不停,山风起伏如同鬼嚎,整个寨子血流成河。” “义父看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我,‘你一定觉得为师残忍,但对于这种蜕骨虫来说,我若不割下他们的头颅,将来会害死更多人!’” “义父说这种蛊毒之所以名叫蜕骨,作用不在死前,而是在死后的尸体上。当尸体埋入泥土之后,蛊虫才会进入活跃期,尸体会蜕皮,指甲毛发脱落,然后慢慢新生,直到四十九天之后,已经被蛊虫控制的尸体会苏醒过来,这时下蛊之人用特制的笛子召唤,这些尸体就会自己破土而出,寻找主人。成为没有意识,不知疼痛,也杀不死的活死人。” “义父指着我身前不远处的尸体说:‘就如这具尸体,虽然被斩了头颅,可他体内的蛊虫却还活着,只是蛊虫没法控制大脑,即使活着,也已无用。’义父忽然沉了沉眉:‘轮到他们搬尸体了!’手中乌金杖突然扫出,窗外蓦的传来惊叫,只瞧两个苗族青年跌在地上,正捂着左眼满地打滚。” “义父将二人制住,命令他们将尸体和头颅全部投到寨子口的井里,在二人投完之后,也将二人扔到了井里,搬来石头封死井口。办完所有事情,义父却安然的在寨子里住下。义父说当初他进寨子就发现有人监视,监视的人本是三个,现在只抓到两个,另外一个肯定去报信了。义父要等着看那下蛊之人是谁!” “我跟义父在那阴气森森的寨子里住了三天,直到有一天清晨,起床时忽然发现义父不在,我吓了一跳四处寻找,直到晌午,义父满身血迹出现。” “义父说他已经见到下蛊的人,是他的故人,跟他齐名的东蛊客沈食扬。这沈食扬自称上古东夷族传人,心狠手辣,长相却是倜傥风流,处处留情,不知害了多少青春少女。义父跟沈食扬打了一架,最后义父落败。落败的义父眸子中闪过狡黠,抬头看着远处天空,却是一派胸有成竹。” “直到一年后我才知道,当日义父落败,却将一种名为髒蝎的蛊虫种在了沈食扬唯一生还的女弟子身上,这种蛊虫对寄主无害,却可以产生有毒物质通过血液传给最亲近的人。当日义父故意用剑将二人手上身上多处刺上,就是为了这种蛊虫通过血液传播,将对手神不知鬼不觉毒死!” “就在七年前,我奉义父之命杀一个叫沈鞭朴的人,可惜不是他的对手,便用这种方法让他身边的人将他毒死。据说这个沈鞭朴是沈食扬的关门弟子,作风比沈食扬更狠毒,他不仅用人炼蛊,还盗取婴儿,利用刚出生孩子的血肉喂养蛊虫。” “沈鞭朴死后,我去杀蛊虫寄主,却惊奇发现寄主已经死亡,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流血的地方。我怀疑他死于蛊毒,却始终查不出他死于何种蛊虫。唯一能猜测的就是杀他之人一定知道他的血可以将人毒死,所以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可是,义父曾经说过,蜕骨虫c髒蝎蛊这些蛊毒都是自上古传下来的用蛊禁忌,且用蛊之人都是一脉单传,这个世上知道这种蛊的不会超过四个,而懂得炼制的除了已经死亡的沈食扬,便只剩下师父一人,可这杀死寄主的人,却如何知道?” 赢商说到沈鞭朴时,孟清商的眉目忽然低了低,想起什么,眸子中的凌厉一闪而过。 只听赢商继续道:“在古商寨,我跟义父分别,义父说我可以独自下山去了。离开义父,我快马加鞭迫不及待赶回京城,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阿儒哥哥是否还记得我,我的失踪,哥哥一定非常伤心。可刚踏入京城就听说了哥哥跟董家三小姐的婚礼,我吓了一跳,董家的三小姐不是我吗?哥哥跟哪个三小姐成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忆-新婚洞房 “我几乎疯狂的奔到了董府门前,看到阿儒哥哥引着新娘走出府内,父亲大娘还有两个姐姐欢喜的跟在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兴奋溢于言表。新娘上轿前,父亲向着阿儒哥哥说:‘欣然是我最疼爱的一个女儿,从今以后我就将她交给你了,望你能善待欣然,夫妻和睦。’阿儒哥哥弯腰下拜,声音清朗:‘小婿一定全心全意,定不会让欣然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和伤害。’父亲满意点头,鞭炮声起,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离去。” “我呆呆站在人群里,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阿儒哥哥娶了董家三小姐,那我是谁呢?一刹间,我甚至迷茫自己的过去,四岁之前的美好,究竟是真实还是一场梦,还是,我从来都不是董欣然,只是在别人的梦里活了四年。” “我发狠潜入董府,寻找我失踪当年府里的丫鬟仆妇,谁知府内的人员已经全部换了一遍。最后我潜入大姐的屋里威逼利诱,她开始说不知道,后来惊恐的说父亲会杀了她。她说她只是无意间偷听父亲吩咐从前的管家办事,说什么现在的三小姐已经不是以前的三小姐,可是董晏两家的联姻不能断。说现在的三小姐母亲是什么苏州名妓,要处理干净等。” “据说父亲将女儿接走后,那个名妓就死在一场大火。后来,负责办事的管家也莫名其妙得病死了。再后来两年后,父亲领着已经六岁的小姐回府,虽然有人怀疑现在小姐的长相跟原来的小姐不一样,但父亲亲自领回来的女儿,谁敢怀疑。所以,事情也就慢慢淡了下去。” “我愣愣听着,忽然想起当年马车里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父亲亲切给她擦拭泪水。我将大姐打晕,潜出董府,快马追上迎亲的队伍,在那芷雅轩前,阿儒哥哥引着新娘下轿,我躲在人群里,准备用蛊毒让那女人死的悄无声息。就在动手的时候,阿儒哥哥忽然无意间向我站的地方看了一眼,皱起的眉头似乎感觉到什么。我愣了一下,落荒而逃。” “整整一天,我躲在大树后看着进进出出贺喜的人群,阿儒哥哥有时会站在门前接送客人。他一身红色喜袍,脸上挂着笑意,举手投足间,俊朗儒雅,谦逊有礼。我呆呆看着,我们隔得这么近,我却不敢走出去,我已经不是董三小姐了,我现在的名字叫赢商,而他今日娶的新娘子,才是真正的董三小姐。” “天渐渐暗下来,芷雅轩四处掌起红灯,宾客散尽,我悄悄进入芷雅轩,就在母亲当年去世的屋里,新娘子披着红盖头安静的坐在那里。阿儒哥哥被几个宾客扶进洞房,喜娘满脸堆笑教哥哥挑红盖头喝合卺酒。”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哥哥笑着说:‘阿然,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当年南溪姑姑就是在这儿去世,我在姑姑的病床前发誓,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现在,你终于是我的新娘了!’阿儒哥哥握起新娘的手却被她小心抽回。哥哥愣了一下,不动声色道:‘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我们休息吧!’” “哥哥起身灭灯,新娘起突然抬头道:‘不要灭灯!’哥哥转头看向新娘子,新娘子嗫嚅道:‘我我怕怕黑!’阿儒哥哥笑了笑:‘有我陪着你呢!’哥哥虽然带着笑意,可眸子中已经不似刚进门时那般兴奋。” “新娘子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哥哥跟前。哥哥惊讶扶她,新娘子磕下头去,脸上带着泪水:‘请给阿然一些时间!’哥哥问:‘多久?’新娘子颤抖道:‘我我不知道!’” “哥哥慢慢直起腰来,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冷,过了一会儿,冷冷道:‘当年那小厮染瘟疫时你求我救他,当时你说,让我给你一点时间,你会忘了他!后来那小厮离开京城,你求我给你五年时间。当时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五年时间。但为了尊重你的意见,我忤逆父亲,将婚期整整延后两年。现在,你又要我给你时间。难道你还想着那小厮回来接你么?’” “阿儒哥哥忽然弯腰将新娘子提了起来,手指指向窗口,我吓的退到一边,只听哥哥道:‘当日就是在这个窗边,我问你选谁,你亲口说请不要取消婚礼!这是你一字一句的回答。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我。当日你若选择那个小厮,我虽会心痛,可我会放你离去。你怕断了董晏两家的联姻,惹来董大人愤怒,可董大人不是没有儿子么,我可以给他做义子,这比一个小小的联姻坚固百倍。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自始至终让着你,护着你。可你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新娘子被哥哥的愤怒吓到了,不住后退想要避开哥哥的目光。阿儒哥哥一把将她抓上前来:‘你就这样害怕我?如此讨厌我?我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小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可以让你牵肠挂肚生死不弃,而我却始终得不到你一句关心的话,哪怕一个真心的微笑都没有!你真的这样讨厌我?告诉我,为什么!’” “新娘子吓得说不出话来,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阿儒哥哥怒视她,忽然低头向她脸颊上吻去。新娘子大惊,慌乱挣扎。可阿儒哥哥的力气,她一个小女子如何挣扎的开。眼见逃不掉,新娘子忽然闭上眼睛,任凭哥哥亲吻,两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阿儒哥哥抬起头看着她,黑暗的眸子中卷起滔天愤怒,拳头慢慢攥了起来,骤然转身,甩门而去!” “新娘子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空寂寂的院落。凉风吹入,堂上两根喜烛半明半灭。新娘子忽然失去力气般坐倒在地,她的手中紧攥着一根翡翠血的玉簪,将玉簪慢慢贴在胸口。骤然间,泪如雨下!” “我站在窗外看着她,心中真是恨极了,她抢走了我的位置,抢走了阿儒哥哥,抢走了我的一切。她却这样不知足,如此对待哥哥,我要杀了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忆-碧落茫茫 赢商叹了口气:“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杀了她哥哥一定很伤心。毁容的我是永远不可能再回到哥哥身边,即使哥哥能接受我,我也没有那个勇气。而造成现在这种结局的都是当年那个扣留我的商家。我越想越恨,连夜去了苏州,找到了当初扣留我的商家,我将蛊虫放在了他们煮饭的锅里,虽然毒不死人却可以让对手失去行动的能力。” “我放火烧了他的府第,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大火逼近却丝毫躲闪不得,只能活活被烧死。我将他十四岁的女儿扔给乞丐蹂躏,将他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扔给大狗吃。我要他在一旁看着,看着他女儿撕心裂肺的恐叫,看着他的小儿子被他养的大狗撕开,慢慢吃掉。看着他的夫人儿女仆人在火中呼救,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最后从希望变成绝望,直到化为灰烬。” “他发疯般问我为什么这样恨他。我冷笑:‘为什么,当初那个被你玩弄毁了容貌扔在死人堆里差点被野狗分食的女孩,你可想过她的无辜!’我的话没说完,他已经惊恐的退倒在地,使劲摇头道:‘你你是不会的,女孩已经死了,不会的!’” “他扯住我的衣衫要我快点杀了他,但死人又有什么好玩,我烧光了他的头发,毁了他的容貌,拔了他的舌头,砍下他的手指,打断他的腿,拿着镜子让他看镜中的自己。最后又挖了他的眼睛,将他扔到大街上。让他只能听到别人对他的厌弃鄙夷恶骂驱赶,而他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永远只能爬着走,即使心中如何愤怒委屈,也发泄不出来。我要他活的猪狗不如,一生一世都别想忘记当初犯下的错!” “那天晚上,我杀死了他的府邸男女老少一百三十二口,用这一百二十三条生命做我逝去年华的陪葬。可仇报了,我的心里却依旧不开心?再是如何发泄,我也已经回不到四岁之前,那些快乐的时光永远永远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我经常趁着天黑潜入晏府,默默的守着阿儒哥哥。白天的他温文儒雅,晚上的他却静如沉水。他一个人睡在书房里,即使回卧室,也是展开被褥睡在地上。我曾经见过一次阿儒哥哥被老太太逼迫,跟新娘子一起躺在床上,二人就那样躺着,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知道阿儒哥哥的骄傲,在不屑于那种浪子行径,尤其是对于自己最爱的人,除非得到对方许可,不然,他不会做侵犯对方一丝一毫,哪怕是已经嫁给自己的新娘。”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后来师父将寨子里的事情交给我打理,去京城的次数少了,可我每年依旧会省出一个月的时间,去京城走走,潜入晏府看看阿儒哥哥。” “直到四五年前,那次我潜入晏府时已经过了亥时,可阿儒哥哥不在家,新娘子也不在。我听丫鬟交谈,说他们去参加什么开馆的庆祝,估计是在那儿留宿了。我正要离开,却听门外小厮高声呼喊少爷少奶奶回来了,丫鬟仆妇们匆匆忙忙去迎接,就瞧到阿儒哥哥牵着新娘子的手大步走了进来。迎接的丫鬟仆妇都对二人这般亲密吓了一跳。” “那天阿儒哥哥好像非常高兴,吩咐丫鬟仆妇还有跟随的小厮都去休息吧,他们今晚不需要伺候。丫鬟们退下,阿儒哥哥转身高兴的看着坐在床边的新娘子,嗫嚅着不知说什么,也跟着做了下来,过了片刻,转头问:‘你已经接受我了吗?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新娘子低着头,不停的绞着衣带。哥哥伸手将她的脸捧了起来,微笑道:‘在那然音阁里,你当真让我大吃一惊。你知道么?我当时几乎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要窒息一般。七年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盼望这一天。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辜负我的等待!’” “哥哥低头像新娘子的唇上吻了去,新娘子并没有反抗,反而随着哥哥的试探,慢慢将手环在了哥哥的腰间,我愣愣的看着烛光下的二人,那么的温柔缠绵,这一切的美好本来应该属于我。我再也忍不住,强压着滚落的泪水,悄悄隐入暗处。” “夜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事情发展到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有祝福他们好好过吧!就在我翻墙准备离开时,屋子里突然传来新娘子惊呼:‘不!’” “我愣了一下,快速闪回窗子边,只瞧阿儒哥哥已经坐了起来,新娘子扯着衣服胡乱遮挡胸前,慢慢退到床角。阿儒哥哥的眸子已是一片黑沉。哥哥瞪着新娘子,新娘子蜷缩在墙角不敢抬头,哥哥的眼睛里就像这乌云遮挡的夜空,不解愤怒质疑不甘,一片暗波汹涌!” “过了片刻,哥哥冷冷道:‘为什么?’新娘子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哥哥眸子中闪过凄然:‘原来在然音阁里,你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断绝他对你的思念。你利用我来让他死心,七年了,你还没有将他忘记。想我晏道儒真是无能啊!从八岁那年你回京,我用了整整十五年时间,都没有换得你的真心。而他只用了一年时间,便让你对他死心塌地。’” “‘待重结,来生愿!当日你唱的可真是好啊!若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哪会有这么痛切心扉的唱词。想我七年时光,终究是枉费了!’哥哥自嘲的笑着,眸子中的痛楚,拂袖而起,头也不回大步离去。屋子中,只剩下昏黄的灯光下低低抽泣的新娘。” “我小心跟了去,雨下的越来越大,哥哥一个人站在花丛里。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淋湿他的衣服。” “此情此景,我忽然想起母亲去世时,哥哥说的晏叔叔一个人在芷雅轩吹箫的情景,大雨倾盆中,箫声凄凉泣人心扉。而现在,哥哥的妻子还活着,他却同样感受到了那种如同挚爱死去的悲痛和凄凉。” “我再也忍不住,慢慢走了出去!哥哥抬头看着我,我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慢慢摘下脸上的面纱。哥哥惊讶的看着我的脸庞,我微笑着,泪水如珠缓缓吟着:‘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这是圣祖十五年进士纳兰性德为了纪念亡妻写的诗词,当日母亲去世,晏叔叔决定封存芷雅轩时将诗提在了院墙上。当时只有我和哥哥在场,晏叔叔题诗时,我曾低声询问哥哥晏叔叔写了什么!” “阿儒哥哥震惊的看着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注视我很长时间,才慢慢接道:‘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把声声檐雨,谱出回肠!’” “阿儒哥哥吟完,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悲凉。” “我慢慢走上前去两步,‘还记得吗?当初你说这是一首悼亡诗,你说是圣祖爷时期的大才子纳兰性德悼念妻子的诗句。当时四岁的我并不知道所谓指腹为婚妻子又是什么意思,你偷偷笑着将我揽到身边,低声说着,将来你嫁给了我,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就像南溪姑姑和董伯伯一样!我还是不甚明白,便抬起头来问,那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也像晏叔叔这样在墙上给我写字吗’” “‘当时你慌忙捂住我的嘴巴,你说我不会死。我不服气,扒开你的手理直气壮的说着妈妈说人都会死的!晏叔叔忽然转过头来慢慢道:‘是啊!人总会一死。不过在于时间长短而已!’看着晏叔叔离去,我得意的回过头来向着你伸了伸舌头叫道:‘骗人鬼!’你追在我身后要打我,我们两个跑出院子,看着晏叔叔把门锁上,你忽然在我耳边低声道:‘我永远不会让你死的!’我抬头瞪你,你示威一般低吼道:‘瞪什么瞪,你是我的媳妇儿,我没死,你不许死!’” 赢商说着,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她的容貌虽然毁了,可那眸子中的色彩,却是明亮而温暖。可这温暖的色彩却又慢慢沉了下去,手掌扶向戴在脸上的黑色面罩:“可最后我还是离开了。此刻的我已经不单单是容貌被毁那么简单,我是鬼王的义女,湘西二十四鬼寨的少当家,那些为了吞并我们,为了得到义父蛊毒的人不计其数,何况,七年的时间,我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也结下了众多仇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想因为我而连累阿儒哥哥。” “我离去后,阿儒哥哥茶饭不思找了我整整一个月。我躲在暗处看着他渐渐憔悴的容颜,心中突然痛恨当初自己为何要出现呢。一个月后,哥哥生病了,据说非常严重,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多月,病好后又去街上寻人,最后还是晏叔叔一巴掌将他打醒。” “再后来,哥哥就跟那个日本女子成亲了。” “虽然晏叔叔不同意,可远远看着他们两个并肩行走,相互注视的眸子中那份甜蜜和柔情,但愿哥哥找到了一个真正爱他关心他的姑娘!” “从那时起,我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回去一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云葬传人 赢商说完,四周忽然归于沉寂。 过了片刻,孟清商忽然道:“当初晏道儒和千叶汐成亲,赢商姑娘可否去过千叶汐的花店?” 赢商点头,“去过!他们生活的很好,我收到义父传书,令我半月之内必须赶回湘西,怕义父出事,匆匆离开后再也没回来过。” “是吗?”孟清商思索,“据姑娘所说,这事应该是八年之前,光绪十七年的事了!” “什么意思?”赢商抬头道。 “是在下的一些私事罢了!方才不知姑娘是敌是友,无意冒犯,这是葬香丸,服用之后不出一刻钟,方才的症状便可缓解。”孟清商拿出一粒药丸递给赢商。 “你是云葬山传人?”赢商诧异道。 “颇有渊源。” “那你可知道扶郎花?”赢商急道。 孟清商吃惊,注视赢商,不动声色道:“传说扶郎花根系犹如人形,又名仙母云腾,搭配碾碎的冰魄珠入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前提是被救之人要一息尚存,莫非姑娘想去救只是,传说只是传说,便是世代守护扶郎花的西鬼女家族也已在百年之前消失在茫茫大漠深处。此种传说,不足为信。” 孟清商说着,想起什么,向着旁边承影道:“去我房间将放在床头的紫釉丹瓶拿来。”承影怕离开后赢商对孟清商不利,勉强答应着,眨眼功夫便拿着丹瓶回来。 孟清商接过丹瓶,蹲下身子道:“扶郎花的传说虽不可信,但这世上却又一种药可以代替扶郎花,药物就在这丹瓶里,本是为了寻找一位朋友以防万一带在身边。可惜那位朋友再也找不到了,而你要救的人跟我那位朋友又关系非常。如此,就把这里的丹药送给你吧。” 赢商注视他片刻,冷冷道:“我赢商从不欠人恩情,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多虑了!” “哼!”赢商冷笑:“想不到收了无数性命的归墟山主人竟还有这份仁慈,既然如此,告辞!”一掌拍在孟清商肩头,手一钩,丹瓶入手,闪身离去。 承影忙去搀扶,孟清商摇头:“不碍事!”承影忽然小心道:“后面有人!” 孟清商本以为承影说的是山屏后的人,但瞧承影目光盯着大殿,心下会意,点了点头,宋元哲不解:“什么后面有人?” “大殿帘幕后,有一个叫礁儿的小姑娘和楚瑜小少爷!” “什么!”宋元哲惊讶:“他们他们,我们方才的谈话!”快速奔回大殿,呼啦一声,帘幕掀开,宋楚榆攥着拳头气鼓鼓瞪着宋元哲,宋元哲震惊的瞧着我们,脸上升起怒气,看着气呼呼的宋楚榆,缓了缓神色,正要弯腰把宋楚榆抱起,突然被宋楚榆用力推开。 “楚榆!”宋元哲叫道。 宋楚榆不搭理他,跑进大殿,四周扫过,抓起桌上的砚台像董欣然的棺椁上砸去。 “你干什么!”宋元哲怒道。 “她是坏人!”宋楚榆大喊:“你为了她都不要我和娘亲了,你都三个月不理我们!” “不会的!”宋元哲忙抱宋楚榆,轻轻擦拭宋楚榆脸颊的泪水:“楚瑜永远是爹爹的好儿子,爹爹怎么会不理楚瑜呢!” “可你为什么不见我们!” “爹爹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耽搁了!爹爹保证,以后天天陪着楚瑜!” “那她呢?”宋楚榆道。 站在旁边的孟清商忽然道:“其实,不管阿然小姐是真是假,她既然嫁给了晏道儒,从生到死,夫君也只有晏道儒一个。不管晏道儒有没有得到,董三小姐这辈子只能是晏家的人,生是晏家的人,死是晏家的鬼。不管喜与不喜,爱与不爱,愿与不愿,小姐的名讳,最终也只能刻在晏道儒的墓碑上,哪怕到了地狱鬼薄,都是抹不去的。何况,人死魂散,早已跟这个世间再没任何牵绊。宋老板何不放开执念,放阿然小姐自在远去呢!” 宋元哲一愣,好似想起什么,慢慢道:“是啊,生是晏家的人,死是晏家的鬼,你说过的,你说这辈子,不管你喜不喜欢晏道儒,爱不爱他,愿不愿意,既然嫁了他,就是他的妻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了。你说你喜欢自由,痛恨自己生在官宦世家。在董府里没有自由,在晏府同样被束缚。现在,终于可以自由了!阿然,我是该为你高兴吗?不管你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现在,你只是你自己。我送你离开!” 宋元哲弯腰抱起董欣然,颤颤巍巍出了然音阁。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次日早上,大雪初晴,打开房门,正看到孟清商站在走廊下的一株梅树旁,不知看什么。大红的梅花衬托着他一身雪白的斗篷,冷冷的风吹来,孟清商伸手扯了扯斗篷,那枚白鹤玉佩被掩在斗篷之下。 我正要上去问他玉佩来源,月洞门前,宋元哲走了进来,依旧是昨天那身打扮,只不过凌乱的头发束了了起来,气色也稍微好了一点,后面跟着宋楚榆,见到我欢快的跑上来道:“礁儿!” “先生!”宋元哲行礼道:“昨天,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宋老板客气了,如此大礼,在下实不敢当!”孟清商弯腰搀扶,拱手道:“宋老板请!”二人进屋,丫鬟斟茶,孟清商沉吟,又复起身道:“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宋老板应允?” 宋元哲也忙起身:“先生有事,但讲无妨。” 孟清商走到我的身边:“昨日给礁儿查看伤口,已经无碍,不知宋老板可否将礁儿送与在下抚养!” 我诧异抬头,宋元哲也惊奇看着我,有看向孟清商,似乎不明白堂堂归墟山主人,为什么会要我一个小丫头。宋楚榆却大喊一声,抓起我的手用力将我拉到他的身后,双臂阻住孟清商道:“礁儿是我的!” 宋元哲又诧异看向宋楚榆,最后向着我道:“你是别苑的婢女?” “是!”我低头应道。 “礁儿是我捡到的,她是我的!”宋楚榆抗议。 “礁儿不属于任何人喔!”孟清商俯身微笑:“楚榆少爷在礁儿最困难的时候救了礁儿,还把礁儿照顾的这么好,如此恩德,必当全心相报。可这并不意味着礁儿就是楚榆少爷的。礁儿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就像楚榆少爷也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一样。” 宋楚榆茫然的听着:“可是可是,我没当礁儿是我的我我她是我的媳妇儿啊!” 宋元哲和孟清商同时愣住,宋元哲皱起眉头,孟清商微笑道:“楚榆少爷很喜欢礁儿吗?” “嗯!”宋楚榆点头。 “那好!”孟清商微笑,“那我们约定,等十年后,楚榆少爷长大了,如果那是还能像现在一样喜欢礁儿,想让礁儿做你的媳妇儿,那你就去东海归墟山,到时礁儿会在那里等着你。” 宋楚榆迟疑:“你说话算数吗?那我们拉钩!”伸出小指头跟孟清商拉钩,又转头认真看着我:“礁儿,你会等着我吗?十年后,我一定去东海归墟山找你。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术,你等着我好吗?” 心头不知怎的有些发热,心里暖暖的,也伸出指头拉钩道:“好!我等着你!” 宋楚榆忽然抓起我的手腕,用力咬了下去,宋元哲和孟清商大惊,忙把我们拉开,胳膊被他咬破,留下一排牙印,宋楚榆嘴上沾着血迹,抬头向着我道:“这样你就走不掉了!”嘿嘿嘿嘿的笑着。 我看着他,心头一热,哭了起来,孟清商忙给我包扎伤口,两个婢女急忙把宋楚榆抱了下去。 宋元哲看着孟清商给我包扎完伤口,慢慢道:“先生,宋某虽然不知道礁儿是什么时候来到我香山别苑,只是宋某奇怪,先生怎么会想到要我别苑一个小小的婢女呢?” “宋老板真的想知道?” “是!” “阿然小姐是这孩子的大娘!” “什么!”宋元哲大惊:“你说她是晏道儒的!” “是!”孟清商打断道:“想必宋老板也知道晏府灭门于何人之手,香山地处京城边缘,终是不便。为了不给宋老板带来麻烦,还是让清商带着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凤栖扶风 翌日离开香山别苑,马车行在落雪的横梁上,山中雾气浓郁,四周渺茫一片,初春时节,天气异常冷凛,昨天半夜又飘了一场小雪,路面湿滑。孟清商挑帘看着横梁上络绎扫雪的仆人,低头沉思。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我抱着暖炉询问。 “湘西!”孟清商放下窗帘,试了试暖炉的温度是否合适,又添了几块青煤:“别烫着。礁儿,以后我叫你阿落好吗?阿落想不想见到父亲?” “爹爹在湘西吗?”我惊讶的抓住他的胳膊,“可是,我们怎么找到爹爹呢?” “赢商姑娘会帮我们找到!” “可是?那个赢商好凶,她会帮我们?” “会的!”孟清商一笑:“我们只要在她身上的蛊香散尽之前赶到湘西,就一定能找到她的栖身之地,她拿着冰魄珠,定会将晏大人安置在身边。” “蛊香是什么?” “是一种从蛊虫里提取的香粉。赢商用过藏香丸,丸子里有哥哥添加在里面的一味特殊药材,这味药被人食用后,会渗透血液,经血液融合,遍布全身,散发出一种只有凤栖蝶才能追踪到的香气。这味药,就是利用凤栖蝶的幼虫和它身上的香粉炼成的。” “凤栖蝶在哪儿呢?” “到了湘西,自会有人送来!” 到达湘西已经一个月后,天气转暖,绿柳抽了嫩芽,溪水草亭里休息,我正折着一束一束的桃花,头顶忽然一只大鸟落下,扑闪着庞大的翅膀,掀起无数花瓣,刮的我睁不开眼睛。我后退几步坐在地上,只瞧那大鸟足有两岁小孩子的个头,一身羽毛乌黑油量,舒展一下厚重的翅膀,仰头昂鸣,甚是威凛。 “好大的鸟啊!”我惊讶,那鸟似乎能听懂我说话一般,竟低头看了我一眼,又歪了歪脑袋,咕噜噜的眼睛,一脸惊奇的样子。 “扶风!”承影突然跑过来,向着树上的大鸟呼唤。 “它叫扶风吗?”我起身道。 “扶风不是鸟,是雕!”承影强调。 桃花林中突然传来洞箫声,扶风似听到召唤一般,清脆昂鸣,展开蒲扇般的翅膀一头扎进林中。长亭边,孟清商正在吹箫,扶风欢快的绕着他转了一圈,落在旁边树枝上。 “扶风!”孟清商微笑,抚摸扶风的脑袋:“一年不见,我们扶风吃胖了呢!” “嘎!”站在枝上的扶风叫了一声,低下脑袋看自己的肚皮,似乎看看是不是真的长胖了,突然一声尖叫,倏的一头钻进林中,只听的远处扑灵灵,嘶嘶嘶的声音,扶风旋身而回,将一条蛇丢在台阶前,仰着脑袋叫了几声! 孟清商看着地上被扶风啄的半死不活的蛇,又看看扶风,会心笑道:“嗯,我们扶风身手还是跟以前一样矫健!” “嘎”扶风开心长鸣。 “你可别夸它,自从你把它送到我这里来之后,它一天要吃八斤肉,以前在你那里时,也没见它这么能吃,你再不来,我这松江武馆就要被它吃穷了!”树林后一人男子跨步而出,四十左右的年纪,一身藏青袍子,腰间挂着弯刀,目光上下打量孟清商,又拍拍孟清商肩膀,嗯了一声:“一年没见,身子结石不少。你小子是不是把我给忘了,一年都不过来瞧我一次。扶风也不要了,一放就是一年。” “严叔!”孟清商微笑,“您这一年还好吧?” “还行,这兵荒马乱的,习武的人不多,门里也清闲,正好有时间出来跟你见一面!对了,你小子给我飞鸽传书要凤栖蝶,喏!”严与敬将一个黑色盒子放在桌子上,“凤栖蝶的幼虫我带来了,你要追踪谁,竟然还用到凤栖蝶!” “仙娘赢商!” “什么!”严与敬道:“你说那个湘西二十四鬼寨的少当家仙娘赢商?她可是鬼王白无忧的徒弟!” “嗯,正因为她是白无忧的徒弟,我才更应该去!” “什么意思?” “赢商的本事,对我有用。何况,鬼王白无忧,有些事情,我要弄清楚!” “什么意思,你要去说服赢商,为你所有?这怎么可能呢!”严与敬拍桌道:“这赢商脾气古怪,阴晴无定,别说为你所用了,恐怕你连她居住的铜阴寨都进不去。何况,这个赢商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下。她怎么可能为你所用,她会杀了你!” “不会的!”孟清商摇头:“我们已经见过一次,我知道她的弱点在哪,我会想办法帮她治愈。此次去湘西,也不仅是为了赢商和白无忧,她身边有一个故友,我该去见见这位故友。” “这个杀人魔头身边还有你的故友?”严与敬奇道:“是谁?” “赢商喜欢的人!”孟清商接道。 “那更不可能了!”严与敬摇头,“再说,那铜阴寨地处大山深处,瘴气环绕,蛇虫密集,你贸然进入,恐怕会沾染瘴气,你的身子刚刚恢复不久,怕是不利!” “不会的!严叔!”孟清商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摇头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严叔最清楚。我也曾经像这些蛇一样,慢慢换下自己的皮肤,换成如今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这些蛇虫,又怎会对我有丝毫影响!” 严与敬也愣了一下,沉默一瞬,叹息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年答应了你爹要护你周全,却还是让你落入恶人之手。有朝一日沈鞭仆那老东西撞在我手里,我让他生不如死!” “严叔!”孟清商道:“严叔忘了沈鞭仆已经被我杀了!” “唉!我们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你先看看凤栖蝶!”严与敬打开盒子,软绵绵的鹅绒上,竟然爬着十几只白胖胖的小虫子,见到阳光的缘故,小虫子挤成一团。 “对了!”严与敬接道:“你如果真的决定进山,我这里有张地图,上面标记了湘西深山里每个寨子的位置,,虽然没有铜阴寨,估计也有些用处,是我在一个死了的日本人身上捡到的。你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回去,收拾一下,再带几个人,跟你一起进山。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对山里的地形和苗人的村寨多少有些熟悉。” “严叔,你也说铜阴寨四周瘴气环绕蛇虫密集,这些蛇虫不会伤害我,却会对你不利。既然有地图,便好办多了。只是,严叔说在一个日本人身上见到的,怎么说呢?” “这个怎么说,就有点不光彩了,大约八年前吧,我的手下不知从哪里探听到有一队日本人进入我的地盘,虽然换了我们的衣服,但说话还是可以听出来。我就让人盯着,看他们想要干什么,谁知道他们就进了深山。我的手下回报,想想山里的瘴气,我们便在外面盯着,盯了他足足一个月,终于见到有人出来。当时进山的足有十几个日本人,出来的只有俩,而且身上都有伤,看起来筋疲力尽,我们逼问他们进山做什么,他们不说,我们索性就把他们给宰了,然后再身上搜出这个地图。” “这是八年前的事情吗?光绪十七年?”孟清商问道,难道光绪十七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孟清商这么在意这一年,当初在香山别苑,孟清商询问赢商在爹爹妈妈成婚后是否再去过妈妈的画坊时,也是重复问道是否是光绪十七年的事情。 “嗯?”严与敬思考到:“应该是吧!这一年怎么了?” “没什么!”孟清商摇头:“严叔,你们杀了日本人得到地图后,后来可否又遇到日本人到来,并进入湘西腹地?” “?”严与敬摇头:“没有!” “嗯,谢谢严叔!”孟清商道:“既然有地图在,相信寻找铜阴寨也不会太难。严叔有武馆需要打理,我带着承影和阿落进去即可!” 严与敬看着我们俩:“唉,你带这俩孩子进去,终是放不下心。你带着扶风一起,万一出现危险,你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叫扶风出来报信,我马上去救你。” “谢谢严叔!”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地图拿来!”严与敬转身快步离开,却突然又驻足:“清商!” “严叔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没有了!”严与敬停顿一下:“清商,我知道你要报仇,我不会阻拦你的任何计划,你记住,不管日后遇到什么麻烦,只要有用得着严叔的地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严叔也定然万死不辞!” “严叔!”孟清商声音微微颤抖,停顿好长时间,弯腰恭敬行礼。 “一路小心!”严与敬挥挥手,快步离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七星困煞 收到地图后,休息一日启程上路,快马三日,按照地图的指引渐渐偏离主道,行道第四日上,道路便有些崎岖,行了一个上午,只在山腰见到散散落落几户人家,又行一日,道路更是艰难,杂草乱石,树木幽深,行了一日都不曾见到一户人家。 眼瞧夜色渐深,我正抓着孟清商小心行走,头顶突然传来扶风叫声,扶风被孟清商安排寻找今夜的住处,落在枝头叫了几声,展开翅膀向着远处半山腰掠去,我们忙跟上,穿过密林越过小溪,远处人工开凿的石阶,石阶上青苔满布,石阶尽头,环山修筑的栈道,栈道尾端又是四五十石阶,爬上石阶,眼前豁然开朗,木屋倚崖修剪,门前一棵古桑树,桑树上挂着一个青铜风铃。 门虚掩着,承影询问了几声,无人答应。承影将行李放在门前石桌上,打开包袱,将封了口的罐子拿出来,罐子里有凤栖蝶的幼虫。在进山前,孟清商将幼虫放入罐子里,用玉盅子采集露水,将幼虫喂的圆滚滚的,再一只一只封存到罐子里。 已经过去四天了,不知道幼虫饿不饿? 承影四周寻找屋子的主人,我翻出玉盅子去草丛中采集露水,孟清商正站在悬崖边凸起的石头上,双手背在身后,一身白衣飞飞扬扬。远处是一望无际的云海,两边山峦起伏,偶尔有雄鹰穿过云际,站在古桑树上的扶风黑溜溜的眼睛瞪着远方,突然昂鸣一声,展开翅膀向着云霄飞去。 我翻出小玉盅子提着白烛灯笼去草丛中采集露水,草丛有点深,将近一人的高度,我提着灯笼很是不便,便像着旁边的承影道:“承影哥哥,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阿落,你在做什么?”孟清商转头道。 “我在给凤栖蝶的幼虫采集露水,已经四天了,它们一定饿了!” “凤栖蝶存入罐子前已经喂饱了所需要的露水,只需要开封时用鲜血孵化,孵化成型的凤栖蝶自己会去寻找喜欢的花草露水!” “嗯?那它们就不需要吃饭了!”我嘀咕着。 孟清商点了点头,眉角微微笑意,张开胳膊道:“阿落,来这边!”此刻月挂中天,静谧如水,山涧吹来的风卷起孟清商月白的衣袂,月光下清绡如仙的脸庞,浅浅的笑意中仿若缱绻了无尽的山水月色。 我呆了一下,唤道:“哥哥!”走到台子前,因为台子太高了,爬不上去,只能先踮脚爬上一条腿,挪挪身子,再爬上另外一条。孟清商轻轻一笑,弯腰将我托了上去。 我向着他傻笑道:“哥哥!” 石台上落了一层皎洁月光,孟清商拉着我坐下,在台阶上铺开地图,承影跳上来掌灯,淡淡的光晕中,孟清商指着地图道:“这就是我们居住的山峰!我们是从这个方向过来,山林虽深,却并没有什么危险。后面的恐怕就难说了。阿落,你看这地图,这几座山峰有什么特别吗?” “我看吗?”我没想到孟清商会问我,低头看地图,孟清商所指的几处山峰并没有什么特别,为难的看孟清商,孟清商也看着我,一副要我自己寻找的模样,我低头看了片刻,又看看四周,拿起地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孟清商微笑道:“阿落看着几个山峰,连起来像什么?” “嗯?连起来?”我趴在地图上用手比划着,恍然道:“是北斗七星的样子!” “嗯,还有呢?”孟清商微笑鼓励。 “还有?”我低下头去继续寻找,将地图反反正正瞧了几遍,又拿起来对着夜空中的月亮瞧,蓦然啊的一声,“我知道了,这上面有四个北斗星,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 “嗯,不错!”孟清商点头,手指地图道:“这是一个七星困煞局。古代相术上说,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意思是从人的投胎开始,命薄便从南斗转到北斗,北斗掌管着世间所有人的死亡。随着季节和夜晚时辰的不同,夜空中的北斗星会出现在不同的方位,所谓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北斗七颗星,从斗勺的位置依次是天枢c天璇c天机c天权c玉衡c开阳c摇光。而天璇至天枢延伸出的五倍直线处为紫微星。虽然地图上没有标记紫微星所在的山头。但可以判断,当四个方向四条直线同是延伸出的十字交错口,应该就是铜阴寨的位置。” 孟清商在地图上比划出四条直线,指着四条直线交错点,铜阴寨所在的位置,“而七星困煞局的机关所在就是随着北斗在天空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时节改变,而随时变换机关。就像八卦的生门,死门一样,七星局也有生门和死门。当斗柄所指的方向和所处的时节同步,便是生门,其余三路皆死门。现在是初春,斗柄指东,地图上东边七星便是生门,也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路,按照地图走,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可是!”我低头看着地图,“既然我们走的这条路没有危险,为什么这个天枢星的位置会有一个红色的圈呢,而且,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天枢星的位置,为什么也给标注出来了?难道也有危险吗?而且,这里面好几个画圈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呢?” “应该是日本人觉得重要的地方,或者标志出此处有危险的地方。这张地图中四条进入铜阴寨的路,只有北面所做的标志最少,估计当初日本人进入的时节应该是秋天,秋天北方的路为生门,其余三路皆为死门,所以北方的路遇到危险最少,因此标记最少。而严叔看到的那一路人马从东路进入,为死门,所以才会进去十几个,最后出来的只有两个。” “那走北门的这队人马进入了铜阴寨吗?” “应该没有。如果铜阴寨已经被日本人掌握,赢商就不可能这样轻易的出入。何况,即使是生门,也会有机关设置,只是不如其余三门那么危险罢了。过了天枢星,这里面有一片巨大的没有任何河流山峦标识的位置,应该就是铜阴寨的分为,到时候只能依靠凤栖蝶引路了。” “可是,凤栖蝶还是虫子,怎么引路呢?” “已经第四天了,应该可以开封了!” “开封就会变蝴蝶吗?”我惊奇道,石桌前,承影帮忙打开封口,可是,一只蝴蝶也没飞出来。我趴在罐子口向里张望,只有靠近罐子口的位置附着着一个白色的蛹,伸手将蝴蝶蛹小心拿出,可那么多幼虫怎么只有这一个蛹,蛹如鹅软石大小,放在小玉盅子里,几乎覆盖了盅子底部。 “哥哥,那些小虫子不见了!”我向着孟清商呼喊。 孟清商拿着蝴蝶蛹看了看,“并不是不见了,而是只剩下了最厉害的一个!阿落,哥哥现在需要你一滴鲜血帮助蝴蝶孵化,可以吗?” “啊!我的血吗?”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小心翼翼把手递了出去。 “会有一点疼!”孟清商从盒子里取出一枚银针,拿着我的手,在食指指肚上快速刺了一下。他的动作极快的缘故,我竟然没感觉到疼。鲜血滴在蝴蝶蛹上,血液慢慢浸润,整个蝴蝶蛹变成了红色,由红色变成淡红,最后慢慢变淡,竟然又变回原来蚕丝般的雪白。 “它喝血吗?”我惊讶道。 雪白的蛹突然慢慢裂开,细小的缝隙中钻出一个类似蝴蝶翅膀的东西,翅膀越出越多,蛹的裂隙也越来越大,紧着着是蜷缩在一起的身子,身子完全出来后,翅膀可以轻轻舒张,最后头颅触角也从蛹里面蜕了出来,整只蝴蝶蜷缩在蛹旁边,直过了一炷香时间,蜷缩的翅膀才完全舒张开来,身子舒展。又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蝴蝶试着扇了几下翅膀,突然间如精灵般飞了起来。 我欢喜叫道,只瞧蝴蝶的翅膀很漂亮,金色的翅膀,清逸如初晨的阳光,明亮而柔软,翅膀边缘有一圈清浅的紫色花纹,每震动一下翅膀,就好像有氤氲的金色粉末从翅膀上落下,划出一道非常美丽的金色弧线,弧线眨眼间又消失干净。 我兴奋的追在凤栖蝶后面,凤栖蝶围着我转了一圈,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试探碰触它的翅膀,凤栖蝶飞了起来,徘徊着落在我的手指上,“哥哥,快看啊!”我高兴的向着孟清商招手。 孟清商微微一笑:“凤栖蝶是用你得血孵化而成,日后会视你为主人。” “视我为主人?它能听懂我说话吗?就像扶风那样!” 此刻扶风正站在古桑树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飞来飞去的凤栖蝶,好奇这新来的朋友,看了片刻,忽然开心的向着天空嗷鸣一声,展开翅膀向着凤栖蝶扇了一下,凤栖蝶竟然蹁跹着翅膀落在扶风的头上。 扶风眼睛都快变成都斗鸡眼了,努力向上翻着想看清头上的蝴蝶。 “扶风的名字叫扶风,我可以给凤栖蝶取个名字吗?” “当然可以了!” “嗯,叫摇光怎样?北斗七星的斗柄摇光!” 凤栖蝶不知听懂了没有,扑闪着翅膀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正开心的摆弄摇光,站在古桑树上的扶风突然突兀的大叫两声,围着孟清商转了一圈,展开翅膀向着山下林子里飞去。 “怎么了?”我奇道。 “出事了!”孟清商道,“扶风最是警觉,我们小心!” “嗯!”我应了一声,突然想起地图上日本人标志的这座山峰,难道真的有危险,所以特别标出来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少年乐吾 扶风在前面引路,承影紧随,孟清商携着我的手跟在后面,摇光扑闪着金色的翅膀时而飞到前面,时而落后一段距离。走下第一段台阶,扶风忽然向着树林中钻去,落在一处树丫上不住昂鸣。 承影借着灯笼的白光打量地面,刚下过雨,潮湿的地面有深深浅浅的脚印,脚印延伸到远处的草丛里,承影用剑拨开草丛,眼前竟然是一处断崖。 “有人!”承影回头道。 孟清商吩咐我在原地等着,上前查看。承影用藤条将断崖下的人拖了上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衫被划破,脸上也有碎石藤枝划出的伤口,手腕上的伤尤为严重,藤枝陷入血肉,鲜血沁透藤枝,伤口触目惊心。 孟清商扶少年树边倚着,少年口唇干裂,顾不得疼痛,抓住孟清商的胳膊嘶哑道:“下面还有一个。” 承影忙扶开草丛弯腰查看,不知看到什么,摇头道:“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少年急忙摇头,“他不会死,求你们一定要救他上来!” “那孩子是你弟弟?”孟清商起身查看。 “不是!我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少年抬头,“我叫徐乐吾,是命理师,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孩子的未来不可小觑,他不会死在这里,求你们一定要将他救上来。” 孟清商皱了皱眉头,突然拿起手中洞箫道:“这是什么?” 徐乐吾奇怪的抬头,看着孟清商手中洞箫,没看出什么来,承影提着灯笼转过身来,灯笼的光照在洞箫上,徐乐吾陡的愣了一下,努力欠了欠身,想要看清楚,呆呆道:“这是,敦煌千年古箫梵音!” 孟清商应道:“好!我会救那个孩子!”断崖边孟清商照明,承影抓住藤条跃到崖下,树枝上的扶风跟着大叫一声,也跟着像崖下飞去。 我站在远处看着,摇光围着我转了几圈,落在肩膀上,身后松林深处,冷冷的风袭来,忽然觉得有些害怕,“我们也过去吧!”向着摇光道,摇光能听懂我的话一般,蹁跹而起,我跟在后面,扶开杂乱的荒草向着断崖走去。 “哥哥!”我向着孟清商招呼。 倚在树干上的少年转过头来,漫不经心的一瞥,转过头去看孟清商,却又突然惊讶的转头看着飞舞的摇光,盯着摇光看了几眼,有诧异的看着我。 我走了上去,微笑道:“你好,我叫阿落!” “凤栖蝶?”少年道。 “你认识摇光啊!”我惊喜道。 “摇光?”少年重复。 “是啊!我起的名字呢!” “我叫徐乐吾!”少年打断道。 我皱了皱眉头看向他,只听孟清商招呼承影,只瞧断崖边,承影抓着藤条一跃而上,肩膀上还背着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小孩,孩子脸色惨白,额头的血迹已经凝固,衣衫被藤条划得破烂不堪,身上淤肿,怀里却死死护着一株绿色植物。 “怎样了!”徐乐吾急道。 “还有气息!”孟清商道。 徐乐吾松了口气,“我家就在上面,我们去那里!” 回到悬崖小屋,徐乐吾勉强爬上台阶推开房门道,“请!”支撑不住,坐倒在竹塌上,承影忙去扶他,孟清商将孩子放在旁边,查看伤口,我站在旁边,看着这间小屋,屋子收拾的干净朴素,案子前笔墨纸砚,占了半面墙壁的书籍,卷地的竹帘,旁边案几上散落着一些卦符和占卜用的竹棍,香炉内的香已经燃尽,屋子里却依然飘着醇和的香气。 我正要去看一下那长得模样古怪的香炉,徐乐吾突然道:“香炉旁边的香,捻一点放在香炉内,把香炉放到院中的那棵古桑树下,小心点。” 我忙应着,捻了香放在香炉里,醇和的香气扑鼻而来,捧着香炉放到古桑树下,夜深了,林间的风更大,站在古桑树下,不知怎么,感觉风格外的大,四周一人高的荒草被风吹的趔趔趄趄,黑洞洞的一片,忙快速回屋。扶风跟在后面叫了一声,落在走廊上,摇光蹁跹着翅膀飞过屋子,向着屋后飞去。 “摇光!”我站在门前叫道。 “没事的,摇光只是去寻找自己喜欢的花蜜和露水去了!”孟清商道,一边给那孩子清理伤口,一边吩咐承影把随身带着的创伤药拿出来,一点一点给少年敷上,有问徐乐吾有没有相关的药材,吩咐承影去院中采集,碾碎了,给孩子包扎。 一番忙碌,月已偏西,孟清商处理完孩子的伤口,又给徐乐吾简单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吩咐我和承影早点休息,客厅中就只剩下孟清商和徐乐吾两人,摇光蹁跹着翅膀飞进窗子,落在我的床边,只听徐乐吾道:“相传凤栖蝶是云葬一族的蛊蝶,专门用于追踪之术,需要用鲜血孵化而成,这只蝴蝶如此依赖于这孩子,应该就是凤栖蝶的主人了!” 孟清商嗯了一声,看着门外:“外面有什么,需要把香炉放到桑树下驱逐?”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徐乐吾摇头,“他们偶尔会沿着悬崖爬上来,潜伏在四周的草丛里,不过,有我的香在,他们现在上不来了。” “是林里的东西?” “应该是吧!”徐乐吾思索道:“当七星局移位,阵法变换时,会有三个月的时间,比较清闲!” 后面断断续续的话语听不清楚了,等到次日天明,醒来来,太阳已经出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哥哥!”孟清商向着我招了招手,迷迷蒙蒙走上前去,坐在他的旁边,看着塌子上的男孩,“他还没醒吗?” 孟清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我正奇怪,便看到那男孩手指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我惊喜,“哥哥,醒了!” 孟清商点了点头,那男孩懵懵撞撞的看着我们,迷蒙道:“我死了吗?” “没有,我们都没死!”徐乐吾欠身道:“是这位先生救了我们!这位孟先生!”他的目光看向孟清商,似乎刻意向孩子提及孟清商姓孟,一定要记好的韵味。 男孩撞然道:“谢谢谢您!”起身要磕头,被孟清商揽住,男孩突然间想起什么,摸索胸口急道:“我的草不见了?” “是这个吗?”徐乐吾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株小草到:“我帮你收了起来,这株草对你很重要,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去断崖下采集!” “嗯!”男孩使劲点头,眼睛里突然泛起泪花,抱着盒子向着孟清商鞠躬:“谢谢您的救命之恩,谢谢您的救命之恩,阿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马上回去!” “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徐乐吾忙阻拦道。 “我可以走!”男孩倔强道,忍着疼痛一走一拐道:“我父亲病了,我们买不起药,我便跟母亲说进山采药,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父亲的病怎样。” “你父亲是重症伤寒?”孟清商突然道。 男孩诧异点了点头,“嗯,我父亲伤寒,找了好几个大夫,都看不了,最后终于有一个大夫愿意看,可开出的药里面有一味人参,我家里买不起人参,我从书上看的这味参草虽然比不上人参的药效明显,却可以替代人参,所以一路寻到这里,最后看到那悬崖上有参草,便冒险下去摘,谁知道没抓稳!” “现在没事了!”徐乐吾安慰道。 “我这里有一个治疗伤寒的方子,不需要人参!”孟清商道,提笔下下药方,递给男孩到:“这个药方可以治疗伤寒,上面的药物普通山上就可以挖到,每日煎服三次,每次两碗,大约十天左右就会痊愈。只是要防止二次伤寒,这个药便会失效。” 男孩迟疑看着药方,“请问先生尊称?” “孟清商!”孟清商接道,我站在他的旁边,感觉这小孩似乎不怎么相信孟清商,便补充道:“我哥哥可是大名鼎鼎的归墟山主人,我病的要死哥哥都能把我就回来,你爹爹的伤寒,一定可以治好的!” 男孩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将药方藏进口袋,又像着孟清商鞠躬:“我叫阿之,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将来若是有缘,必定涌泉相报!” 孟清商看着男孩离开的背影,叹息道:“果非等闲!” “等等,阿之,等一下!”徐乐吾突然大叫,跑到门前呼道:“阿之,等我一下!”转身回屋,快速的收拾书本包袱道:“此处荒山鲜有人际,先生既然能破了七星局走到这里,乐吾如果没猜错,先生应该是为了大山深处的铜阴寨来的,乐吾这里有一句话劝告,那铜阴寨地处大山深处,瘴气环绕,蛇虫密集,更有更有一群活死人在那里守着,劝先生还是回去吧,乐吾先行离去了!” 徐乐吾走到门口,不知想到什么,转头看了我一眼,沉吟一下,又是回来道:“先生对乐吾有救命之恩,乐吾无以为报,还有一事,先生非等闲之辈,而这个小姑娘不适合跟在先生身边,先生,先生还是找一个亲友将这孩子送人吧!”他快速说完,头也不回,握起男孩的手快步离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蜕骨尸虫 小屋中休息一日继续前行,第三日傍晚,来到孟清商所说的天枢星位置的山头,坐在悬崖边,远处山峦起伏,黑黝黝的山间荡着青色雾气,我们在悬崖边坐了好长都没有看到一只雄鹰飞出云海,也没有听到任何虫兽鸣叫,而身后的群山,虽然也是雾气环绕,却不时有雄鹰冲出云海嗷鸣天际。 休息半个时辰,收拾行李继续前进,一路下坡,悬崖陡峭荆棘丛生,承影前面引路,我和孟清商跟在后面,穿过浓密的树林,林中忽然起了雾气,青色的雾岚弥漫而上,瞬间将四周景物遮挡干净。 我惊讶驻足,孟清商叫道:“阿落,过来!”快步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承影忙跟着驻足,又向着前面开路的承影道:“小心!” 扶风昂鸣一声,落下云际林中警惕穿梭,走了几步,雾气似乎更浓了,便是前面引路的承影也看不道,孟清商唤了一声,携着我快速跟进承影,一直趴在我头上的摇光突然蹁跹而起,在我们身前停顿了一下,扇了扇翅膀,向着浓雾中飞去。 孟清商道:“跟着摇光!” 由摇光带路,浓雾中断断续续走了两个多时辰,雾气终于慢慢减淡,又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忽然有月光照进树林,透过树叶间隙,可以看到隐隐星辰。 我哇了一声,跑上前去,指着夜空中最明亮的星道:“哥哥,快看,紫微星!”孟清商说过,紫微星所在的位置,就是铜阴寨的所在,如此说来,我们距离铜阴寨已经很近了。 孟清商却陡的吃惊,“紫微垣!”正要去拿地图,却听得旁边承影惊叫:“小心!”一跃扑上前去,二人同时翻倒在地,砰的一声,一个人从树上掉下,正砸在孟清商所在的位置。 我吓了一跳,正要叫哥哥,陡然抬头,却瞧那树干上还爬着一人,如牲口般沿着粗壮的枝干爬行,一双眼睛泛着幽幽的光。我分不清到底是人还是牲口,啊的大叫一声,冲向孟清商,可孟清商看时,树枝上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哥哥!”我抓着孟清商不肯松手。 承影上前查看,摇头道:“死了!”正要起身,忽然瞧到这人手臂上花纹,惊讶看向孟清商,孟清商拍拍我的手示意不怕,低头查看,皱了皱眉头:“示源流!” 当日晏府灭门,将我和妈妈从大火中救出的日本剑道示源流,难道当初严叔说的进入湘西腹地的一伙日本人,是示源流的人,果然死在了里面,可是,怎么回死在树上。我忽然想起刚才爬的那人,难道是怪物把他的尸体拎上去的。 “哥哥!”我叫了一声,却听一直徘徊在四周的扶风陡的尖锐昂鸣,远处树林里,便看到有一双放光的眼睛一闪而过,紧接着是呜咽的笛声突然响起,荒草窸窣,一个男子野兽般草丛后爬了出来,低低呜咽一声,一步跃起,豹子般扑了上来。 孟清商和承影都是大惊,两边躲闪。我正站在他们身后,眼瞧那人就要扑向我,承影就地一滚,长剑挡了上去,嗤的一声,承影长剑划破那人胸膛,鲜血喷出,承影揽着我快速向旁边滚去。 孟清商伸手将我提了提来,承影持剑挡在我们跟前,眼瞧那人腹中鲜血直流,却如没察觉一般,依旧呜呜着,像我们扑来。 承影提剑格挡,孟清商拉着我后退,愕然中突然发现,这人跟刚才树上掉下的那个日本人穿了一样的衣服,都是日本人,他们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变成了怪物,还袭击我们? 呜咽的笛声越来越盛,方才男子爬出的草丛,黑漆漆的一团影子,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爬了出来。我们这吃惊,小孩忽然呲牙咧嘴,一声尖锐嘶叫,向着我和孟清商快速爬来。 孟清商向着承影呼道:“小心脚下!” 承影长剑一翻,锋利的刀刃,向着小孩脖子上划去,小孩动作甚是敏捷,呜咽一声,纵身跃起,竟向着承影扑去。承影显然吓了一跳,侧身躲过,那男子唔吼一声,双手抓住承影剑刃,承影被他的劲力逼的连退三步,眼瞧就要撞在树干上,蓦地腾身而起,半空中一个反转,长剑向着男子后脑勺斩去。 孟清商大叫:“削下他们的脑袋,不要让皮肤碰到丝毫血迹!” 承影长剑起落,直入男子后经,几乎削下他半个脑袋,那男子没察觉一般,口中突出的锋利鬼牙咬在树干上,撕下一层树皮,呜咽一声,转身又向承影扑去。 承影愕然。 落在树上的扶风突然尖锐昂鸣,半空中风一般掠下,向着孟清商身后抓去。只听唔的一声,方才从树上掉下的那个日本人不知何时占了起来,他的双唇发紫,脸上血痕触目惊心,举起的臂膀如同吊起的鬼爪,唔得大吼一声,满嘴獠牙,向着我和孟清商扑来。 承影被那男子和小孩缠住,孟清商忙将我护在身后,眼瞧那日本人就要扑倒孟清商,突然,身后瓮的一声,我忙转头,刺目的光芒,一柄长剑如虹般刺来,直透日本人胸口,巨大的劲力,将日本人牢牢钉在了树上。 承影用长剑钉住女子,快速抓起地上的藤条缠住孩子,用力一扯,将小孩吊在树上,紧接着向外翻身,躲开男子的袭击,藤条甩出,将那男子绑在树上。 我一时惊呆的看着,承影快速捡起树枝,把那袭击我们的日本人绑住,拔出长剑,眼瞧孟清商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承影接过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撒向男子伤口,只听嗤嗤的声响传来,液体接触血肉刹那,变得如硫酸一般,快速腐蚀着肌肉伤口,眨眼间,那人胸前肌肉已经被腐蚀出一个血窟窿。 我惊呆了,几乎傻在那里。长这么大,几时见过如此恐怖的画面,啊的大叫一声,向着树林里跑去。 “阿落!”孟清商快速拦在我跟前,用力将我揽在怀里,“不怕,哥哥在!不怕!”他身上清醇的珈蓝香袭来,不知怎的,脑袋一痛,晕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已经在一处小溪边,承影正站在旁边巡视,扶风落在树枝上,也正警惕的看向四周,摇光在我旁边趴着,向着孟清商喊了一声哥哥,孟清商忙回头道:“阿落醒了!” 只瞧他手中拿着两个玻璃瓶子,里面各方了一条绿色毛毛虫一样的东西,那张地图扑在身前,已经被孟清商画的乱七八糟。 想起刚才的事,不知怎的,又是一阵头疼,孟清商忙拿出一粒药丸递给我,头疼稍微差了一点,孟清商道:“阿落,你瞧这两只虫子,这就是方才袭击我们的两个日本人体内的蛊虫,他们不知怎么感染了这种蛊虫,随后如的瘟疫一般死去。死后,蛊虫开始占有并操控他们的尸体。方才哥哥用腐骨散消散他们的尸体,是为了将蛊虫催眠,方便捕捉。阿落还记得香山别苑时,赢商说过的铜阴寨吗?” 当日在香山别苑,赢商说他的师父察觉一个叫古商寨的人,出现类似瘟疫的症状,其实是被人吓了蛊虫,而这种蛊虫作用不在生前,而是死后。而解决这种蛊虫的方法,就是将他们的头颅砍掉并焚烧,这样蛊虫没法控制中蛊人的大脑,便会想办法爬出来,寻找心的寄主。 当日一百多人的寨子,一夜之间全被赢商的师父,鬼王白无忧砍了脑袋。 而此刻这两个日本人,便是被这种蛊虫操纵。 想起当时孟清商焚化他们尸体时的场景,又是一阵头疼恶心,孟清商忙拍了拍我的后背,“那个小孩子呢?为什么也会变成那样?”我向着孟清商询问。 “那个孩子逃走了!如果没猜错,那个孩子就是蛊源,最先中蛊虫的人,然后通过血液传染给了日本人!只是!”孟清商沉吟道:“一个孩子,怎么会跟日本人有交集!” “可是,哥哥!”我抬头道:“蛊虫寄居在那小孩子的身体里,是怎么通过血液传染给日本人呢?” “既然是蛊源,当属母蛊,母蛊进入孩子身体后,会在孩子身体里产卵,卵虫随着血液游走,只要孩子的血液接触人的皮肤,虫卵就会随着血液进入人体,造成传染。直到被感染人的身体消亡,蛊虫才会爬出,寻找新的寄主。” 我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心,“这样,除了那孩子,那两个日本人的血液会感染到我们吗?” “不会的!”孟清商安慰道:“只有母蛊具有繁衍和传播,被感染的人只会被蛊虫控制,不会变成活死人。我们方才不知道究竟母蛊在谁体内,只能都小心一些。” “可是,哥哥!”我惊恐的看向四周,“那个严叔叔说进来了十几个日本人,最后只出去了两个,现在我们又死了两个,那剩下的日本人会不会还在树林里,会不会也出来袭击我们。” “应该不会了!”孟清商沉吟,“中了蜕骨虫的人,除非有骨笛控制,不然就跟一般死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模样比较恐怖而已。” “是方才那笛声?”我抬头问道。 “是!”孟清商点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铜阴古寨 休息一晚继续赶路,由摇光引着,磕磕碰碰又是几日,没当明月入夜,孟清商总要拿出地图照着夜空星辰对比,地图上被他添添画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瞧他偶尔皱眉,偶尔惊讶。而这湘西腹地,群山起伏,连绵不到尽头,一路行来,也尽是古树参天,荆棘丛生,蛇虫瘴气极重。 我们一路走的艰难而小心,幸而由摇光带路,扶风警惕的巡逻警示,虽是密林丛生,却也没遇到多少危险,只是越往深处,道路越是艰难,有一次路过一处湍急的河流,我们从横在河流上的树干走过,差点失足掉进河里。如此说不清走了多久,这日晌午,我们正在一处古树下歇息,微微的阳光从树叶间隙照进来,已经晌午了,林间依旧浮荡着青色雾气。 承影去前方探路,好长时间才回来,气喘吁吁的说着,前方树林中发现车轮碾压过的很痕迹,我们忙去查看,沿着树林中的车轮痕迹跟踪,大约一炷香时间,终于在远处树影中发现了隐隐约约的人影。 我们悄悄潜进,只瞧黄昏的夕阳中,树林青气渐浓,络绎的古树之间,一队人马推着五辆木轮子的车断断续续的行走,车上不知道装了什么,黑布盖的严实。 那些人推着车子出了密林,沿着陡峭的山路行走,又是半个多时辰,那些人突然进了路边一处山洞,洞的尽头能看到悬崖顶端倾斜而下的瀑布,这些人将木车子停在那瀑布边,扯去上面的摆布,几个人合力架起车子的一边,将车上的东西向那瀑布里面推。 此刻我们看的清楚,车子上的东西竟然是人,一辆车子上堆了五六个人,那些人似乎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有几个人的衣服竟然跟密林中袭击我们的日本人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我们惊讶的看着,我向着孟清商小心道:“哥哥,这些人死了吗?为什么要推倒水里,水里有鱼吗?”用尸体喂鱼,这样太恐怖了,什么样的鱼,专门吃人的。 孟清商摇了摇头,也说不清出,躲在草丛中看的他们经过走远,我们进入山洞,因为瀑布挡住了视线,只能约莫看到下面是一个具体的水潭,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到。返回继续悄悄跟着这些人,那些人已经走远跟不上,但树林中有他们留些的车轮痕迹,我们沿着车轮一路行走,密林中弯弯转转,树林尽头,有一处小路蜿蜒向远方。 我们正沉吟着该向哪边走时,摇光突然飞起,向着靠左的小路飞去,我们忙追赶,天色渐晚,小路一直不见尽头,正迟疑着,承影忽然低声道:“前面!”忙抬头,只瞧远处山涧一角,隐约的山峰之后,几处建筑略隐略现。 我们忙快步追上,走了半个多时辰,便瞧那两山夹隙,赫然一座古寨挺拔而起。 这就是铜阴寨吗? 只瞧这古寨整体青铜铸造,横跨两山之间,并排三个大门,每个门都有一丈高,墙头上插着金乌图腾的黑色旗帜,旗风猎猎,威凛飞扬。正中央大门上方,亦是雕刻的巨大金乌图腾和一些不知名的古老花纹。寨子前空旷的沙地上蹲放了四樽蛇一般的古怪动物。 这些蛇头上长着角,巨大的翅膀,长长的信子,满嘴獠牙,有些像龙,却没有龙的爪子。 我突然惊奇的看着蛇口中的牙齿,白玉般的颜色,让我想起了上次在丛林里我差点掉到河里,孟清商去救了,却把他的玉佩掉在了河里被大水冲走,他玉佩的模样,跟这些白玉一般的牙齿颜色很像,或许我可以弄几颗巨大的牙齿找人重新雕刻玉佩送给孟清商。 “阿落,你在做什么?”孟清商回头道,将我从蛇肚子上抱了下来,我伸手趁机抓在了蛇的牙齿上,一句抓到了还没说出口,那牙竟然是活的,只听咔嚓一声,不知哪里机关被启动,蛇口中,一滩细如牛毛的黑蛇如流水般爬了出来。 我吓呆了。 孟清商抱着我快速后退,承影闪身上前,长剑照着地面一扫,沙尘飞扬,将涌上来的蛇群扫了回去。 古寨城楼上的守卫被惊动,城门大开,围在我们身后。 被剑气卷走的黑蛇卷土重来,汹涌一片,如黑布般向着我们覆来,承影长剑连扫,荡开地面上飞速涌上的蛇群,又拿着剑空中不断削砍,挡去半空中扑来的黑蛇。 地上瞬间都是黑蛇的尸体。 眼瞧地上黑蛇和半空中扑来的蛇越来越多,我们正束手无策,身后忽然传来呜咽笛声,攻击的蛇群受到命令,分成两股,两条黑带子一般,绕过我们,向着古寨里爬了去。 我们惊讶转头,只瞧人群后,站着一个黑衣青年,冷毅的脸庞,手中黑色笛子一扫,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向着孟清商道:“孟先生,请进!” 我悄悄扯着孟清商的衣服道:“笛子?”孟清商说过,树林中袭击我们的那些日本活死人虽然看着恐怖,但如果没有主人用笛声牵引,他们就会像真的死人一样,不会攻击任何人。难道当初那些日本人,是被眼前这青年用笛子操控,来攻击我们? 孟清商握起我的手,并没有回话。 走进古寨,厚重的大门随即合上,眼前一个巨大的演武场,有身着黑衣的武人正在操练,十几匹马从我们身前跑过,留下一溜烟尘。过了演武场,是一处空旷的大厅,四十台阶笔直而上,台阶两边旗风猎猎,数十根大柱顶起的大厅中央,一人正坐在蛇一般的座椅上,提着青铜壶斟茶。 “师父!”那黑衣青年向着椅子上的人道,只瞧这人七十多岁的年纪,容貌清癯,一身玄黑袍子,袍子上用银线绣的乌鸟暗纹,头上束着竹簪,脚踏着木屐,慢慢放下手中茶壶,抬头看向我们。 “晚辈孟清商,拜见白老先生。”孟清商抱拳行礼。 “归墟山主人孟清商!”白无忧打量孟清商,眉角竟然略过丝丝笑意。 “正是晚辈!”孟清商接道,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这白无忧眉角的笑意是什么意思,又是抱拳道:“久闻老先生大名,晚辈无意打扰先生清宁,只是受人所托,前来跟赢商姑娘讨要一人,还请老先生成全。” “什么人呢?”白无忧颇有兴致的看着孟清商。 孟清商皱了皱眉头,“内阁学士,晏道儒!” “哦!”白无忧起身走向孟清商,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孟清商,一边道:“听闻孟公子奇香入骨,能解百忧,一年只接一桩买卖,每年找公子解忧的人可以挤满整个东海岸。不如,我们做一桩交易如何?只要你答应,晏道儒随时送到公子身边。” “不知老先生想要交易什么?” “我瞧你的长相跟我从前的一个关门弟子有那么几分相似,只可惜这孩子命苦,十几岁就死了,扰的我伤心不已,今日见到你,如果你愿意代替我这个徒弟,留在我身边十年时间,不用说一个晏道儒,十个我也给你找来。” “老先生!”孟清商打断白无忧的话道:“晚辈多谢老先生厚爱,只是,还请老先生选择其他交易吧。” “嗯,那么,留下这孩子陪我十年也可以!”白无忧的手在我头发上揉了揉,微笑看向孟清商,我吓了一跳,忙躲到孟清商身后。 孟清商苦笑:“不管阿落,还是承影,又或者清商自己,都不可能留下,还请老先生再选其他交易吧。”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办法了!”白无忧转身做回,向着大厅外道:“赢汲!”,方才领路的黑衣青年赢汲走进大厅,向着白无忧行礼,拿起黑色骨笛吹出两个音符,嘶嘶的声音陡的传来,只瞧大厅台阶上,如黑幕一般的黑蛇正爬上台阶。 黑蛇绕过赢汲向我们爬来,眨眼工夫,已经爬到身后不到半丈的距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赤鬼草蛇 “哥哥!”我忙抓住孟清商的衣服,承影提剑斩断几条攀上来的黑蛇。 “公子可认识这些蛇种?”白无忧慢慢道。 “晚辈请教!” “魑魍蛇,传说当年蚩尤大战黄帝时用烈山部的蛊术炼制出来的一种蛇,只要接触皮肤,就会瞬间沿着毛孔钻入体内,在血液里产卵,待幼蛇孵化,再咬破皮肤从身体里爬出来。至时皮肤上会出现一个一个的小孔,小孔慢慢腐烂,直到寄主死去。” 白无忧看向孟清商:“公子觉得如何?” 孟清商垂了垂眉:“晚辈可否敬老先生一杯茶?” 白无忧眉目一挑,拱手道:“请!” 此刻承影正挥舞长剑隔断蛇群的进攻,蛇群应该是受了赢汲的控制,并不一起进攻,但一小撮一小撮的攀上来,也已经让承影应接不暇。我使劲攥着孟清商的衣襟,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蛇尸,此刻只要承影一个失神,这些黑蛇就会攀到我们的衣服上,钻入皮肤,用我们的身体当蛇窝了。 而这种情况下,孟清商竟然还有心思敬茶。 孟清商拍拍我的手,走到桌子边,提起茶壶斟茶,拿着两碗茶走上前来,一碗递给白无忧,自己留了一碗:“这一杯敬老先生。但是,敬茶之前,晚辈还有一事要做。” “承影,让开!” 孟清商突然命令,就在承影提剑一避之间,孟清商手中茶水泼了出去,泼在迎头攀来的黑蛇身上,那些黑蛇受茶水冲击,突然扭作一团,挣扎几下,死泥一般瘫了下去,后面继续涌上的蛇群冲撞前面的死蛇,嗅到危险气息,集体后退,嘶嘶警惕。 白无忧惊讶:“你!” 赶蛇的赢汲也是惊讶看向孟清商。 孟清商放下手中茶盏,转身道:“其实这是一种用蛊毒提炼出来的名叫赤鬼的草蛇,真正的魑魍蛇蛇头带有红色勾文,如同蚩尤的角离。赤鬼蛇不会攻击人,顶多爬上人的身体,带来如蚂蚁一般的蠕痒感。何况,魑魍蛇需要烈山古部的灵女之血培养长大,烈山部早在当年西夏灭国时就已经跟随西夏王朝消失在茫茫大漠中,从未再现,又怎会有魑魍蛇现身。” 白无忧脸色发青,霍地瞪向一侧伫立的赢汲,手哆嗦一下,将握在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白无忧用力一摔,碎屑撞在柱子上,跌落刹那,风声呼啸,柱子后数十条黑影快速跃出,晃动的锋刃,将我们围在其中。 孟清商古箫挥过:“纳音阵法!” 承影转头看向孟清商,就在他转头之间,呼的一声,一柄长剑向着承影身后扫去。承影侧身避开,我们身前两条影子交叉而过,一左一右剑刃迎风而下。孟清商快速将我揽入怀中,丁的一声,承影长剑划过,横剑将刺来的两剑架在空中。 两剑用力压下,承影奋力托起。 揽着我的孟清商喝道:“壬子葵丑桑拓木,甲寅乙卯大溪水。丙戌丁巳沙中土,戊午巳未天上火。” 承影身子蓦地向后一仰,两柄长剑身侧落下,承影半空中一个反转,横剑扫向二人腹间。嗤的声响,长剑划破衣衫之声,二人后退两步稳住身子,不待承影追击,立马有两人顶替受伤之人的位置,一左一右,交叉扫向承影。承影一步踏起,脚尖点在剑面上,半空中回身而扫,又是嗤的一声,划破二人后肩衣衫。 眼前忽然黑影一掠,赢汲大步踏出,脚尖点过黑衣剑手肩膀,蓄起一掌向承影身后拍去。 孟清商大喝:“壬辰奎巳辰流水!” 正在打斗的承影骤然一个转身,左掌蓄势而出,惊如流水,接了赢汲打来的一掌。砰得巨大声响,二人掌风相对,四周劲力翻滚,孟清商忙遮住我的身子,四周摆阵的黑衣剑手同时向后一退。 “针!”正跟赢汲掌风相对的承影突然冲着孟清商大喝,长剑一撩,削向赢汲胳膊,趁着赢汲后退之间,身子快如闪电挡在孟清商跟前,长剑身前一横,丁丁丁三声脆响,三枚蜂尾针被承影长剑挡出,反刺身侧黑衣剑手。 三个黑衣剑手侧身一避,蜂尾针向着厅外刺去,厅外影子一闪,仙娘赢商跃身而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长剑断情 “赢商姑娘,别来无恙!”孟清商抓住承影的胳膊将他拉到身后,就在这一拉之间,已探出他刚才接的赢汲那一掌有无受伤,转而向着赢商抱拳询问。 赢商手一挥,将抓住的三枚蜂尾针丢在地上,冷冷道:“孟先生!”径直走上前去向着白无忧抱拳道:“义父,既然孟先生是冲着赢商来的,还请义父将此处交给赢商处理。” 白无忧点了点头,“好!希望你不会让为父失望!”径自负手出了大堂,跟在后面的赢汲走过赢商身边时,低声道:“小心!”快步跟上白无忧。 孟清商看着慢慢走远的白无忧,不知想什么,眉头越皱越深。 “哥哥!”我轻轻扯了扯孟清商的衣衫,只瞧赢商径自坐到旁边椅子上,一脚踩着椅子,一只手提着茶壶斟茶,只抿了一口,便抬头道:“孟先生别来无恙,赢商也敬先生一杯!”茶杯甩出,径向孟清商飞来。 承影上前一步探手抓住。 赢商拍手:“好身手啊!只不过,这位小兄弟,你就不怕我在茶杯上下毒?” “姑娘不会的!”孟清商微笑接过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小口茶水,微笑道:“谢姑娘!”茶杯一翻,将茶水缓缓倒在地上,微笑看着赢商。 赢商眉目闪了闪,起身拍手:“奇香入骨,果然名不虚传!”目光中的狡黠,在孟清商耳边低声道:“茶水里下毒太傻了,茶杯上的毒,孟先生可小心了!” “是吗?”孟清商跟着笑了笑,亦是低声道:“茶水有毒也未尝不会。” 赢商霍地抬头瞪向孟清商,却瞧孟清商只是微笑,看不出丝毫破绽,冷冷道:“是吗?”长袖中峨嵋刺突地划出,向着孟清商咽喉凌厉而去。 承影手掌探出,抓住赢商手腕,赢商怒喝一声,峨嵋刺反扫承影手掌,承影斜身退步,一掌格上赢商胳膊,赢商峨嵋刺一翻,削向承影手腕。承影快速收手,翻身急退,长剑随身而出,锋利的剑刃刺向赢商。赢商快速躲过,反转之间,扫了旁边架子上的长剑,跟着挡出。 眼瞧二人剑影缭乱,游走在大厅中央,难分胜负,站在旁边的布阵剑手相互看了一眼,刷的长剑提起,向着我和孟清商刺来。 孟清商揽着我侧身一闪,梵音古箫扫过桌上茶壶,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白色气体瞬间蒸腾而起,那些剑手刺出的长剑眼瞧就要抵在孟清商胸口,却突地一顿,跟着剑尖着地,跪在地上。 赢商一愣,提剑怒视:“你下毒!” “方才赢商姑娘提醒清商,茶水里下毒太傻,茶杯上有毒。而清商也提醒过姑娘,茶水里未必没毒!姑娘只是没听进去罢了!而这盏茶壶么!”孟清商淡淡道:“只是一个药引罢了。” “你!”赢商怒道。 “还请姑娘归还晏大人!”孟清商抱拳道。 “妄想!”赢商大怒。 “让开!”大厅外突然传来叱喝,柱子后,爹爹在两个黑衣人的阻拦下闯进大厅。 “爹爹!”我惊喜呼喊,挣脱孟清商,向着爹爹跑去。耳边传来爹爹和孟清商同时的惊呼,就在我跳起来扑到爹爹怀里刹那,腰上一紧,已被黑色鞭子拖了回去,后背直直撞在赢商身上,颈间一紧,被赢商掐在手心。 她的手劲极大,勒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爹爹跄踉一下,差点扑在地上,面色微微的发白,扶着桌角喘息:“阿商,放了落儿!” 孟清商走上前去扶住爹爹,拿起他的手腕,皱眉道:“怎会这样!”抬头看向赢商,“我没事!”爹爹摇头,跄踉了几步,走上前来,向着赢商温和道:“阿商,我在这里,先把落儿放了!” “你会离开?”赢商怒问。 “对不起,阿商,我必须离开!”爹爹眸中一刹黯然,轻轻叹息,抬头看向赢商:“阿然,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晏道儒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儿时光影也已经一去不返。那个叫晏道儒的人已经死了,请不要再执着过去,放手吧!” “哈哈!哈哈”赢商疯笑,用力将我甩在一边,提起地上长剑,横在爹爹身前:“你凭什么说放手就放手,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贱人了。她已经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欣然!”爹爹唤道。 “那个贱人根本就是假的,她只是我的替身!”赢商提着长剑大斥道。 “阿然!”爹爹喝了一声,眸中尽是痛楚。 “你在嫌我丑?”赢商突地道。 “不!喜欢一个人,跟容貌无关!”爹爹看着指在心口的剑尖,锋利的剑尖已经刺入皮肤,有温热的血液正在包围那冰凉的剑,沿着剑刃缓缓滴下。 “阿然!”爹爹苦笑:“人这一生,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也会随着时光的前进消磨殆尽。只有那朝夕相处的温暖,才会让人永生难忘啊。” 赢商怔了一下,凄声道:“你难道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阿然!” “哈哈!”赢商大笑,长剑用力一挑,划破爹爹衣衫,跟着支在地上,身子一晃,单膝跪了下去。 爹爹也是晃了一下,勉强扶住桌子支撑,低头看着跪地痛苦的赢商,慢慢弯下腰去:“在晏府时,我曾经因为阿然的欺骗拒绝而非常气愤,可直到最后她自己要求搬到那处小院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那些她抄写的经文,绣过的花样,弹过的古琴,睡过的床铺,恍然间明白,即使我用了十七年时间都没有换回她的心意,即使她早已经不是四岁前那个喜欢跟着我叫哥哥的孩子,可我却已经陷在其中不可自拔。我不在乎她对我的冷淡,她的真假,我只在乎她高不高兴,开不开心,只要每天能看到她坐在窗前的身影,便已足够。” “可是!”赢商哽咽:“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生最在乎的人只有你,我不介意你心中已经有了别人,你娶了谁做妻子,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 “阿儒哥哥,我会永远陪着你!”赢商抓住爹爹的胳膊祈求。 “对不起,阿商!”爹爹将她的手拿下来:“忘了我吧,忘了这些年的爱恋,痛苦和伤害,去找属于你的生活和快乐!” “她现在在宋元哲身边,你真的要去找她!” “是!” “可她已经死了啊!” “我们拜过天地,她是我的妻子。即生不同寝,何妨死同穴。” 赢商愕然瞪着爹爹:“你宁愿陪她一起死,也不愿陪我一起生!哈哈,哈哈!”一把扯住爹爹领口,阴冷道:“我千辛万苦抢来冰魄珠将你救活,不是为了将你送回那贱人身边。如过走,就把欠我的这条命和我二十八年的时光还给我,要么永远别想离开铜阴寨。” 赢商怒然将爹爹推开。 我忙跑去扶起,爹爹忽然抬头凝视我,眸子中温暖怜爱却又沾着几分凄然,颤抖着伸手扶向我的脸颊,用力将我揽在怀里,耳旁虚弱无奈的叹息:“落儿!落儿!我的女儿,对不起,原谅爹爹的自私!” 泪水打在我的脸庞,我迷茫的唤了一声爹爹,正要抬起手来给他擦拭泪水,爹爹却忽然用力将我推向赢商,声音冷的异常:“欠了阿商的二十八年时光晏道儒无从归还,这是我唯一还在的女儿,就让她陪伴阿商二十八年,当作我对姑娘的歉疚!” 我愕然的没听明白,直直喊道:“爹爹!” 爹爹却好似没看见,提起长剑惨然一笑,噗的一声,直刺心口,鲜血喷在我的身上,“爹!”我惊叫一声,整个人傻在那里。 爹爹身子慢慢倒了下去,粘稠的血液渗透衣衫,沿着剑刃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爹爹痛苦的用桌子支撑下坠的身子,手颤抖的摸向怀里,沾着浓稠血液的手递向赢商,张开的手心,是一枚如同种子一般的石头,石头已经被血迹染成红色。 爹爹颤抖道:“阿商,这是四岁那年,你离开时我送给你的石头种子,石头永远不会生根发芽,就像我们的依恋,永远不会有结果。是我耽误了你这么多年的时光,我已经无可回报。请你忘记过去的一切吧,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这世上将再也没有晏道儒这个人。” 爹爹身子颓然倒下,石头的种子滚在地上,沾着鲜血的痕迹滚了一地,静止在赢商脚边。 赢商直勾勾的盯着血红的石头,眼中的泪水渐渐模糊,蓦地抓起旁边的剑指向爹爹,胳膊剧烈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蓦地一声悲鸣,将剑狠狠扔在地上,一晃没了踪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水潭药尸 离开铜阴寨,我呆呆看着躺在车板上的爹爹,爹爹已经昏厥过去,鲜血依旧不断从包扎好的刀口渗出,孟清商说爹爹伤势严重,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落脚地。 身后的铜阴寨已经越来越远,孟清商扶着手中梵音古箫不知想什么,又看着昏厥的爹爹,将一粒药丸塞到爹爹口中,吩咐半空中盘旋的扶风去寻找附近有无可以落脚的地方。 扶风走出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回来。 天黑下来,孟清商第二次给爹爹换药包扎伤口,血总算止住了。又走了一段时间,爹爹忽然睁开眼睁,我惊喜呼喊,爹爹却什么也不说,直直盯着夜空星辰。 承影在前面引路,远处山涧传来轰鸣声,只瞧那两条断崖之间,一条瀑布白练一般从悬崖间奔腾而下,瀑布的轰鸣声中夹杂呜咽的笛声,走近时,只瞧那瀑布下方的水潭边,皎洁的月光下,一人正坐在那青石上吹笛子,依稀的模样,竟是赢汲。 山涧的风吹来,夹杂着微微的血腥气息,承影回头小心道:“哥哥!”翻下马车,提剑走到那水潭边,忽地后退一步,长剑照着岸边一扫,仿佛卷起的黑幔,快速转身道:“蛇!” 孟清商走上前去,看着那黑黝黝的水潭里,除了飘着那些细小的黑蛇,水潭里竟然泡着无数尸体,这些尸体应该刚泡上不久,身体并未漂白浮肿,也没有腐烂的迹象。我忽然想起我们来时,那些人用车子从悬崖上推下的尸体,难道就是这个水潭? “哥哥!”我抬头看向孟清商,正要问是不是,却瞧孟清商正看着远出的水下,那些尸体围绕着,中间竟是两条七八尺长得大蛇。这些蛇通体全黑,只有头部中央部分为蓝色,头上有四角,像极了铜阴寨门口的那四尊大蛇,只是没有翅膀而已。 “哥哥!”我惊讶抓住孟清商衣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这是什么?” “呜咽~!”方才的骨笛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我们忙转头,只瞧放着爹爹的木板车上,赢汲正在那儿吹着骨笛。 我大惊,叫道:“爹爹!”正要跑上前去,却被孟清商抓住。 赢汲骨笛一扫,跳下车子:“孟先生可知道我铜阴寨有一种药,哪怕将死之人,只要服上,也能延迟三个月时间。我瞧这晏道儒是活不成了,所以,赏他一粒药丸,再活三个月。” “什么?”我惊道:“再活三个月!” “阿落!”孟清商按住我的肩膀,向着赢汲道:“从蜕骨虫,到赤鬼蛇,再到现在的这个水潭,不知赢少侠一路试探,究竟为何?” 赢汲围着孟清商转了一圈,手中骨笛突地一抬:“你可认得这是什么?”就像当初孟清商拿着梵音古箫问徐乐吾这是什么一样,我惊讶瞪着他们,只瞧孟清商微微一笑,“噬魂笛!烈山族的大巫祝女癸姜姒之物。” “那这水里的东西,你可认得?” “巴蛇而已!” “好!”赢汲应道:“孟先生应该听过古戏文里的狸猫换太子一出吧。现在,我需要这戏文里的狸猫的命!”他说的轻轻淡淡,漆黑的目光却似一潭深水,随即微微一笑:“先生意下如何?” 孟清商盯着他,突然也是一笑:“成交!” 赢汲离开,我忙跑上前去看查看爹爹,只瞧爹爹闭着眼睛,好似陷入昏迷,孟清商把脉,摇了摇头,只听空中传来扶风昂鸣,扶风在前面引路,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眼瞧一处古寨入口,坍塌一半的巨石寨门,寨门口处一口古井,井口已被封死,上面爬满了藤条。 走进古寨,一股阴风吹来,落脚处,满地皆是藤条,藤条的主干有碗口那么粗,一丛丛遮挡地面,四周房屋空置,木板门窗,半挂的门帘上,粗壮的藤条屋内延伸出来,木屋的屋顶,墙壁,家具,间隔过道,四处爬满藤条,整个古寨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发现一具尸骨,就像是埋在一丛绿色藤条下的古坟。 选了一间藤条较少的屋子,承影将屋内延伸的藤条斩断,削了皮和叶子,铺在已被藤条挤烂的木床上,小心翼翼将爹爹放下。爹爹已经有昏厥过去,孟清商再次给爹爹处理伤口敷上药粉,因为随身佩戴的药物不够,孟清商吩咐承影附近寻找草药,特地嘱咐不可靠近有巴蛇沉睡的山涧。 我站在旁边看着孟清商给爹爹处理伤口,小心道:“哥哥,那个赢汲说的,是真的吗?” 孟清商停顿一下,点了点头:“是!” 我顿了一下,“可是,我刚找到爹爹!只剩下爹爹了!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孟清商在爹爹的床头点了一支安息香,轻轻摇头道:“阿落,你知道吗?这世上最不可控的,就是无常。或许上一秒,我们所有人还在开心的了吃饭聊天,下一秒,就是生离死别。” 我呆呆看着他,从行囊里拿出大氅披在爹爹身上,又去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天色已经晚了,扶风从窗户飞进屋子,承影跟在后面,将采摘的草药递给孟清商,我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他把草药碾碎,去给爹爹敷在伤口上。 孟清商回头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承影,陪阿落去门外玩吧!” 不情愿的走出房门,夜晚的风有些凉,在门前青石台阶上坐下,看着承影给扶风喂食,摇光围着扶风转来转去,落在我的手指上,蹁跹的金色翅膀,洒落的金色粉末略隐略现,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爹爹只剩下三个月好活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承影看到我伤心,折了一段藤条,用小刀在那儿削藤条,不一会儿,将削好的藤条递到我身前,是水潭中蛇的模样。 “给你!”承影道。 身后传来脚步声,孟清商微笑道:“诺,我们承影削的不错嘛!” 承影回头道:“哥哥!” 我也和着他的声音回头叫道:“哥哥!” 孟清商看着我们两个,眉角蕴起暖暖笑意,扫了扫我身边的青石坐下,接过承影削的巴蛇,“巴蛇原名叫修蛇,是上古传说中的一种巨蛇,据说可以吞食大象,三日之后才将大象的尸骨吐出来。但后来因为巴蛇袭击人类,被黄帝派遣的后羿射杀在了巴陵。所以,从那时起,又叫修蛇为巴蛇。” “为什么铜阴寨门口会有四个巴蛇的石像呢?”我抬头问道,“都是阿落不好,将巴蛇肚子里养的小蛇引出来,差点害了哥哥!” “不会的,那些蛇害不了哥哥。”孟清商安慰,“只是,阿落为什么要去掰那些蛇的牙齿呢?” “我!”我抬头看着孟清商:“上次过那原木桥时,阿落差点掉下去,哥哥救了阿落,玉佩却掉在水里冲走了,所以,阿落想给哥哥重新做一个玉佩。阿落看到那蛇的牙齿跟玉佩的颜色一样,所以就想去掰几颗。” “嗯,那块玉佩丢了也就丢了吧!这么多年了,恐不会再见了!”孟清商不知想到什么,喃喃道。 “嗯?”我不解的抬头看向孟清商。 孟清商一笑,揉了揉我的发髻:“哥哥给阿落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少年在京城读书,因为书读得好,受到师傅赏识,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那师傅只有一个女儿,随着少年一起读书,二人非常要好。有一年,两人跟着师傅一起去和田,因和田盛产美玉,自古为皇室专供,小师妹为了送少年一件趁手的美玉,便一个人偷偷入山寻找玉石,谁知遇上山崩,被困在山里三天,又累又饿,直到三天后,被进山挖玉的人发现,救了回来。” “后来呢?小师妹找到玉石了吗?” “找到了!只是!”孟清商一顿,低头看着古箫:“后来那少年一个人去··rb学习,在回来的客船上遇上一位··rb姑娘,那玉坠子,便送了那··rb姑娘了。” “啊,这样啊!那小师妹好不容易寻来的玉石呢,就被少年这样简单送人了!” “是啊!就这样简单的送给了别人!”孟清商忽然叹息:“从那以后,rb姑娘再也没见到。小师妹,估计也嫁人吧!该是绿树成荫子满枝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上古遗族 孟清商叹息一声,片刻无语,我抬头瞧他沉思的样子,摇了摇他的胳膊:“哥哥,你怎么了?” “唔!”孟清商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事!” “哥哥,那个白老先生,为什么穿的跟我们不一样呢?”我侧头想着,“为什么寨子前有那么多的鸟,那个白老先生的座椅也是一只大鸟!” “嗯,因为白老先生是先秦赢氏后裔!”孟清商应道:“秦朝时崇尚黑色,以玄鸟为图腾。所以,他的衣着依旧是先秦的风格。不过,秦朝末年,赢氏后代基本上被项羽斩杀干净,现在已经没有赢氏传人了。即使有当年逃脱的,也为了躲避祸端改了姓氏,或者混藏到其他家族里面了。” “白老先生就是改了姓氏,才活下来的吗?” “不是!”孟清商摇头,思索道:“当年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曾派人去西王母居住的昆仑山求取仙丹,半路遇上雪崩,被烈山族的灵女救下,烈山族灵女跟随使者进入秦皇宫,却因爱恋始皇,而失去灵女纯真,后死于火刑,临死前跟烈山族长老交易,大秦三世而崩,在秦朝覆灭之前,把始皇和灵女的孩子救出。白老先生的先祖就是那个被从救出的王子。” “啊!”我惊讶看着孟清商,灵女,西王母,始皇后裔,就像传说中的故事一样,“为什么烈山族的人一定要烧死灵女呢?” “这个,因为灵女一但与人交合,便会失去自身灵力,从此不再得到仙神庇护,变成普通凡女。烈山族对于灵女跟凡人交合有严重的处罚,就是焚于火刑,且必须是立于江河之上的焚场。烈山族的信仰,水是尘世间至纯至净之物,火是人世间至纯至阳之物,只有两者融合,才会洗去灵女身上的污秽,升入天神之国。” “可是!”我沉吟道,“这都过了两千多年了,现在还有烈山族和灵女吗?” “有!”孟清商肯定的点头:“烈山族是游走于历史之外的民族,烈山族的灵女有通灵的本领,能占卜过去未来。烈山族有严格的族规,第一条就是不参政史不问政事,哪怕曾在某一个历史时期段追随于某个于帝王之侧,也是不得干预政事,只是帮帝王家预测荣衰而已。烈山族也曾因预测到王朝的灭亡而遭当权者追杀,最后一次出现是依附于西夏王朝,后西夏灭国,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踪迹。” “那他们现在在哪呢?” “这个说不清了,或许在西域昆仑山,或许在沙漠腹地,或许在东北的不咸山,也或许,就在这湘西腹地。烈山族身为上古炎帝神农氏后裔,能在千百年的朝代更替中存活下来,就一定不会这个轻易覆灭的!” “上古炎帝神农氏啊!”我惊叹的看着孟清商,“好厉害的样子。只是哥哥,你是从哪儿知道的呢?” 屋里突然传来爹爹的咳嗽声,我惊喜,顾不得孟清商的回答,起身回屋,爹爹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围上来的我们,支撑着床铺做起来,孟清商忙吧包袱倚在爹爹身后。 “你们?”爹爹声音很是虚弱。 “晏大人还记得我们吗?”孟清商道。 “是你救了我?”爹爹看向孟清商,我也抬头看向孟清商,想起赢汲说的爹爹还有三个月的性命,要不要告诉爹爹呢。 “不是,是赢汲救了晏大人!”孟清商沉吟,看着旁边焦急的我,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淡淡接道:“阿落是被宋元哲的小儿子,宋楚榆所救!” “宋元哲的儿子?宋楚榆?”爹爹停顿一下,低头想着,“宋楚榆,想不到竟是他的孩子救了阿落。这孩子,还好吧?” 孟清商抬头看了一眼爹爹,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问宋楚榆还好吧,点了点头:“宋楚榆是宋老板唯一的孩子,自然万分宠爱。” “嗯,这样就好!”爹爹沉吟一下,“宋元哲,现在?” “宋老板也很好。” “嗯!”爹爹答应着,又是一阵咳嗽,转头看着我道:“你妈妈和清欢他们?” 我眼睛一红,想起妈妈死了,弟弟妹妹不知道去向,爹爹也只能活三个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抽泣道:“妈妈死了,弟弟妹妹也不见了,晏府被烧成了灰,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爹爹了,可是,可是,那个赢汲说,爹爹只能活三个月了。” 爹爹愣了一下,突然微微一笑,伸手将我揽在怀里,“阿落不怕,爹爹会一直陪着阿落!” 孟清商扶着爹爹躺下,依旧将那件大氅盖在爹爹身上,爹爹盯着他的目光,“先生!”迟疑一下,道:“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孟清商胳膊一僵,冷冷道:“从未见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月影暗杀 劳碌一个晚上,眼瞧月影西斜,孟清商安排了我和承影去休息,和衣入睡不久,忽然被几声谷谷,谷谷的鸟叫声惊醒。我们从进入湘西腹地,到现在都不曾见到一只飞鸟,而此刻这里竟然有鸟叫声。而且,这鸟的叫声好像在哪听过。睁开眼睛,孟清商和承影已经站在门口,爹爹也正看着门外。 扶风反应灵敏,展翅窗口掠出,搜的向着远处林中飞去,随即昂鸣一声,扑闪着翅膀飞了出来。 孟清商脸色一沉,吩咐承影点燃安置在门前的两个藤条火盆,吩咐我和爹爹在屋里等候。 爹爹喊住孟清商,皱眉道:“这是日(不给显示,隔开)本示源流的暗杀号令,当年我和通州巡漕御史张素卿大人联手调查运河走私案时,曾听到这种集结哨令。示源流的人不好对付,你们要小心!” 孟清商点头,站在门前抱拳朗声道:“不知哪位前辈到来,清商失礼,还请各位前辈现身。” 没有回复。 孟清商再次抱拳招呼,话音未落,密林中飞出一枚利箭,箭头做了消声处理,直到跟前,方才发现,发现时已到了承影跟前。 他们射的不是孟清商,而是承影,在我们四人中,会武功的也只有承影。 承影一呆,骤的向后一仰,箭头擦着他的衣服扫了过去,砰的一声,钉在木柱上。紧接着三个黑影密枝上掠下,雪白的剑刃扫过,直取承影。 剑影缭乱,带着黑衣人的黑衣斗篷猎猎生风。 火盆里的火焰愈烧愈旺,藤条的油性,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我小心靠近门前查看,这三人武功应该很高,承影能够单独对付铜阴寨的一伙剑客,却被这三人缠住难以分身,一路防守,却被三人步步紧逼。 砰的一声,承影身子撞在火盆上,架子倒塌,火盆向后跌去,燃烧的藤条撒了一地。火光中,一柄长剑从后而出,削向承影后背,身前两柄长剑同时削来,承影被夹在其中。三剑交叉,锋利的刀刃映的承影睁不开眼睛。一个晃神之间,身后竟然冷光一闪,屋后破窗,一个黑衣人跃了进来。 黑衣人的剑尖直取爹爹咽喉。 “爹!”我惊呼,扑上去扯住黑衣人的腿,却瞧爹爹身子一歪,躲过削向脖颈的剑刃,反手抓在那人持剑的手腕上,那人似乎没想到爹爹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力气去夺剑,回手一掌拍向爹爹。我大惊,张口咬在那人腿上。 却听门外孟清商惊呼:“阿落,快松手!” 砰的一声,长剑掉在地上,只觉得头顶有冷风扑下,紧接着噗的一声,有凉凉的东西滴在脸上,我吓了一跳,慌忙松开那黑衣人向后倒退,只瞧承影站在那人身后,长剑透胸而过,剑刃上的血,正一滴一滴落下。 我啊的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向后退。 “阿落!”孟清商叫道,眼瞧门外那三个黑衣人正提剑闯屋,孟清商突地一抬手,什么东西从他的袖子里射出,三个黑衣人不妨他有这么一招,又因为距离孟清商实在太近了,躲闪的余地都没有,不觉纷纷中招,摔在地上。 孟清商忙跑进屋子抱起我,手抹过我的脸颊,安慰道:“没事的,阿落不怕!” 床上的爹爹因为刚才用力夺剑,触动伤口,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血慢慢渗了出来,痛苦的捂着心口,看着被孟清商揽在怀里的我,虚弱道:“阿落!” 孟清商拍拍我的肩膀,将我放在椅子上安静坐着,走上前去看爹爹的伤口,承影将那个死去的黑衣人拖到门外,又向着另外三人哼了一声,寻找创伤药和布贴递给孟清商,孟清商给爹爹重新上药包扎伤口,扶着爹爹躺下,又把我放在爹爹跟前,扶了扶我的头发,“没事的,阿落不怕,有哥哥在!阿落累了,睡会儿吧,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爹爹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 “爹!”我轻轻叫了一声,在爹爹身边躺下,孟清商将大氅盖在我们身上,又揉了揉我的脑袋:“没事的,睡吧!”在床头重新点了一支安息香。 离去的脚步声,只听孟清商向着那三个黑衣人道:“三位前辈,清商对不住。因清商不会丝毫武功,只能用这暗箭防身,实在抱歉。这是一瓶解药,三位前辈可将解药滴在水里沐浴全身,便可解毒!只是这伤口,恐怕是永远去不掉了。” 没有听到门外三个人的回复,却听得噗嗤三声声响,我的心抖了一下,又想起被承影一剑刺穿的那个黑衣人的胸口,鲜血滴在脸上,温凉温凉的,不觉身子发抖。爹爹察觉我的害怕,一手握住我的双手,一边伸胳膊环住我的脑袋,将我揽在怀里,轻声道:“阿落,睡吧!爹爹陪着阿落!” 桌子上的烛光晃了晃,隐隐约约孟清商的声音传来:“放那儿吧,应该有用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吸血藤条 惊惧一个晚上,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被移到了另外一张石床上,爹爹已经醒来,一手扶着心口,一边皱眉看着地上的藤条。 屋子里没有孟清商和承影。 天阴沉的好像要下雨,窗台上爬上了几根新的藤条,鲜绿的颜色,蜷缩的触须如钩子一般,正探向屋里。 昨天承影不是已经将室内和窗台上的藤枝都收拾干净了吗?怎么这么快又长出了新的藤条。 而地上的藤条,更是可怕,从门口延伸进来,铺了整整一地,所有藤条延伸的方向都是爹爹躺着的石床,有几个已经攀上石床,蜷缩的触须甚至已经可以勾到爹爹衣服。 可昨天承影分明将这些藤条收拾的干干净净。 “爹爹!”我惊惧喊道,爹爹放下手中正观察的藤条,抬头道:“阿落醒了!”勉强扶着床铺站起来,看着里面一间屋子,有几根藤条攀爬的方向正是那间屋子,屋子挡了一扇破门,爹爹站在门前看着屋子里面,我跟在后面,以为孟清商他们在屋子里,探头看时,里面竟然昨晚袭击我们的那四个黑衣人。 他们身上一丛鲜绿的藤条,已经有点被裹起来的样子。那些藤条从窗口,门缝,墙缝和屋顶上爬下来,向着那四具尸体缠绕,被承影一剑刺穿胸口的那个黑衣人身上的藤条尤为多,都快裹成蚕蛹了。 我惊惧的看着,抓起墙角木棒将脚下藤条尽量踢远,这些藤条太诡异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它们裹在里面出不来了。 屋子里没人,我扶着爹爹到院中,站在院门口向远处望去,身后的房屋,一丛一丛的,都被掩埋在厚厚的藤条之下,一阵风吹来,只有沙沙的叶子摩擦声,绿森森,黑沉沉的,就像一口口坟墓一样。 寨子门口,孟清商和承影不知在观察什么,我忙扶着爹爹过去,远远喊道:“哥哥!”孟清商忙过来搀扶,“晏大人的伤势怎样?” “多谢先生的药,比昨天好多了!” 孟清商嗯了一声,找了个地方扶着爹爹坐下,爹爹看着远处正在那古井边转悠的承影,道:“那是藤条的发出地吗?” 孟清商点头:“晏大人也觉得这满地的藤条异常诡异?” “是!”爹爹点了点头,却又不明白藤条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想了想,抬头道:“先生口否有匕首?”接过匕首,照着手心一划,将鲜血滴在藤条上,血迹和藤条并没有任何变化。 爹爹皱眉:“只在月光下生长?” 孟清商蹲下身子查看沾血的藤条:“晏大人也觉得是鲜血的气息吸引这些藤条疯狂生长?” 爹爹点头,看向远处正在处理井口上压着的碎石的承影,那些石头已经被藤条缠成了藤球,粗壮的藤条甚至延伸到了石心里面,将原本巨大的压井石挤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石。 承影花费好很长时间才把碎石一点点从藤条间隙剥出来。 孟清商站在井边查看,两人环抱的井筒里全都是粗壮的藤条,挤裂了井口,根本看不到井里有什么。但依照藤条的粗壮瞧来,这井下就是藤条的生长发源地。 承影忽然“咦”了一声,转头看着古井旁,从藤条缠绕中挖出一块破裂的石碑,石碑上刻了三个字,约莫是古商寨。 古商寨?在哪听过?抬头看孟清商,孟清商眉头深锁,估计想到什么,仔细看着石碑,突的瞪向那口古井。 我一下子记起来,当日在香山别苑,赢商讲的故事里,就有一个叫古商寨的地方,古商寨的所有村民都被那个叫沈食扬的下了蛊,而这种蛊会将活人变成没有意识思维的活死人,且蛊毒除非砍下这些活死人的头颅,否则无解。 鬼王白无忧为了阻止这些活死人作乱,便趁着月黑风高,将寨子里所有的村民全部砍了脑袋,后来又设计杀死了给村民下蛊的沈食扬。 那些被砍了脑袋的村民尸体,全部被丢在了寨子口的古井里。 寨子口的古井,就是这口井了! 我惊讶退步,那这口井里,全是这个寨子里面人的尸体!是那些尸体喂养出来了这些藤条?算来应该也有二十多年了,埋死人的井口里竟然长出这么诡异的以吸血为生的藤条,整个寨子,都被这些藤条缠成一座古坟一样。 我回头看着爹爹,爹爹只是在床上躺了一夜,藤条就已经爬到了石床边,如果爹爹再躺一夜,鲜血的气息会吸引藤条将爹爹缠绕覆盖,裹得就像井口的石头一样,吸取人体血液,将人活活缠成一具干尸吗? “哥哥!”我惊惧道:“这是那那个蜕骨虫吗?”当日在那树林里受到的两个日(间隔)本人和那个小孩的攻击,他们都是中了蜕骨虫变成了活死人。 赢商的故事里,这个寨子里的人也都是中了蜕骨虫而死。 孟清商点头:“此地不可久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古商噬魂 话音未落,远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嗷鸣,扶风如箭般的身影山涧里掠出,它的后面竟然追着一丛沙曼般的乌鸦,扶风惊叫着从我们头顶掠过,丢下一只受伤雏鸟,嗷嗷惊叫,一头扎进我们休息的屋子,那些乌鸦也叽叽喳喳乱叫着,追在扶风身后,一头扎进屋子里。 我被这景象惊呆了,扶风该不会调皮的戳了人家乌鸦巢,结果被追了,但想想也不会,自从进入这湘西腹地不曾见过半只飞鸟,此刻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乌鸦呢? 转头瞧,孟清商正捡起那只被扶风丢下的雏鸟细致的看,莫非是孟清商发现了什么,特意让扶风去引来了乌鸦,那么,这群乌鸦一定是有人圈养的。 “扶风!”承影叫道,提剑快速奔回屋子。 “阿落,把摇光的那个小盒子给我!”我从背包里拿出摇光的家,一个小檀木盒子,摇光被放出,蹁跹着翅膀追上承影,也向着屋子飞去。孟清商接过盒子,将受伤的雏鸟放在里面,拿出一个琉璃瓶子,将瓶口挨近雏鸟受伤的翅膀,闻到鲜血气息,瓶子里一条绿色小虫子慢慢爬出,爬上鸟的翅膀,滋溜一下,消失在血液伤口处。 我惊讶瞪着鸟的翅膀,爹爹也诧异看着,又抬头看向孟清商。 “这就是蜕骨虫,树林中偷袭我们的日(隔开)本人身上取下的。”孟清商合上盒子来到井边,选了藤条间隙,将盒子投了进去,深井里传来几声雏鸟惊叫,再没了声音。 孟清商转身扶爹爹:“我们走吧!” 爹爹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 孟清商忽然道:“晏大人一定觉得清商巫蛊毒术,旁门左道,若将阿落小姐留在身边,定会对小姐的成长不利!” 爹爹抬头看着他,细细打量,目光又落在他腰间的白鹤玉佩上,喃喃道:“初见时,你像极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少年文采,容貌出尘。可那孩子终究太过单纯,死的太过冤枉。我若将阿落交给他,必是不能放心。但现在不同了,我相信先生会给阿落最好的教导。” 孟清商也转头看着爹爹,目光中带着探究,二人相互看着,彼此眼睛中的深邃静谧,仿佛要看到对方心里。 片刻,孟清商道:“清商相信阿落小姐会成为这世上最优秀的姑娘!” 话音未落,木屋中突然传来扶风惊叫,门口掠出,正要进屋的承影受到扶风冲击飞身而退,一道剑影从屋内扫出,门前藤条尽数后翻,飞沙走石中,一身黑色衣裙的赢商提剑走出。 这次她的脸上换掉了青铜面具,改用黑色纱巾蒙着半边脸颊。 乌黑的头发翻飞四起,赢商如鬼魅般慢慢抬起头来。 孟清商不知怎么,脸上露出惊讶神色。 爹爹正要上前,被孟清商拦住,低声道:“这不是赢商姑娘!” 台上的赢商漆黑的眸子中没有半分色彩,提着剑走下台阶,每走一步,身后就带出一个深脚印,冰冷的剑刃上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我是跑在最前面,距离承影只有几步之遥,透过间隙,只瞧屋子里,乌鸦的尸体凌乱了一地。 那么大一丛乌鸦,都被她解决了? 还未回过神来,突然寒光入目,冷凛的剑声响在耳旁,我吓的急忙闭上眼睛,身子忽然被人抱起,随之甩向一边,接着又被揽入一个怀抱,抬起头来,孟清商道:“扶晏大人站到旁边。” 孟清商将我推到爹爹身边,只瞧方才我站的位置,承影长剑奋力抵住了赢商砍下的招式。 二人劲力相搏,脚下砂石颤栗,赢商大吼一声,疯了一般,长剑向着承影横扫而出。承影向后连翻两个跟头,长剑点地飞身掠起,身形亦是快如闪电,穿过走石飞沙,向着赢商刺去。 孟清商叫道:“承影,用拂花式。” 长剑已穿破沙石点到赢商肩头,锋利的剑刃点破赢商衣服,赢商正欲横剑上撩,承影却倏然一晃,眼前一花间,已经闪到赢商身后,以掌为剑,点向赢商后肩。 这一下指力非凡,赢商一个趔趄,哇的大吼,回剑怒扫。承影向后一仰,赢商的剑刃贴着承影腹部扫过。承影快速起身,一剑挑了出去。 二人长剑搅在一起,翻起地上沙石,藤枝乱舞。 我已看的眼花缭乱,站在身旁的爹爹突然胳膊发抖,急忙抬头,只瞧爹爹额头渗出冷汗,脸色发白,手扶着心口痛苦的蹲下身来。 “爹爹!”我惊讶扶住。 孟清商快速走来,给爹爹把脉道:“应该是被刚才赢商的剑气冲击,触动伤口,阿落,扶晏大人去后面那间屋子,点燃盒子里的紫红线香,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不能踏出屋子半步!”说着又拿出一粒药丸给爹爹服用。 我扶着爹爹走进石屋,屋子圆形穹顶,没有窗口,狭小的门只能一人挤入,屋内的藤条已被收拾干净,靠近墙角的石床上放着一盒线香,我从里面捡了一根孟清商所说的紫红线香点燃,浓郁的香气登时充满整间屋子。 屋外忽然飘起细雨来。 蒙蒙的细雨伴着满目浓绿,承影和赢商黑衣带风,缭乱于凶戾反复的剑影中。 突然间,赢商一掌带起,拍在承影肩头,跟着又是一掌迭出,承影来不及化解,一个趔趄,撞在门前柱子上,轰隆一声,柱子折断,屋檐塌陷一角,成群的乌鸦惊叫着破顶而出,旋又落回屋子。 扶风一声昂鸣,也跟着进入屋内。 那屋子就是放着三具示源流杀手尸体的屋子。 只有摇光蹁跹着翅膀,飞到石屋里,围着那紫红线香转圈。 赢商大斥一声,长剑向着承影当头斩下。承影还未爬起,挑起身旁藤条,甩向赢商,赢商长剑乱砍,将藤条砍得四分五裂。 啪!夹杂在藤条里的墨绿瓶子被赢商斩开。 白色粉末纷纷扬扬。 赢商一滞,向后急跃。 就在她这后跃之间,承影快如鬼魅,骈指点在赢商后肩,是刚才拂花式的招式,一招点出,三招连发,在赢商后肩连走三下,最后一指点在赢商后背正中。 赢商一个趔趄,一大口鲜血吐出,向前跄踉三步,差点趴在地上。剑尖支撑碎石,愤然转身横扫,身随剑影而出,一晃之间,竟然撇开承影向着远处孟清商刺去。 长剑未到,凌厉的剑气已扫起孟清商衣袂。 孟清商皱眉,抬手,正欲使用袖中藏着的暗箭,他的身后却突然一个影子跃出,快速闪电,荡开赢商长剑,招式连发,直将赢商逼退十步之后。 是在桃花林里给孟清商送来扶风的严与敬。 孟清商看到严与敬并无欣喜,反而略略皱了下眉头。 严与敬与承影前后夹击,赢商一招落败,连连后退,面对二人凌厉攻势,应接不暇。 突然间,身在半空的赢商大叫一声,直坠而下。 严与敬和承影各自收剑外退。 他们后退之间,古寨外黑影一晃,比方才的严与敬更是敏捷,待众人看清楚时,来人已经托着坠下的赢商退到了寨子口。 “阿商!”赢汲看着昏阙的赢商,撞开旁边木屋的门,将赢商放在里面,紧接着拿出骨笛,站在门前,飘渺诡异的吹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笛声飘渺,随着烟雨散尽,寨子外藤条的浓绿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待到跟前时,竟然是昨天看到的那些养在瀑布水潭里的尸体。 此刻,这些尸体受到赢汲骨笛的控制,慢慢爬进古寨。 承影和严与敬长剑扫出,护在孟清商跟前,孟清商仰头看了看落下的细雨,低声向着承影和严与敬说了什么,二人同时跃入人群,长剑扫向爬行的尸体。 尸体受到攻击,呜咽一声,跃起反攻承影等。 尸体从我们躲藏的石屋前爬过,我已经吓得不敢呼吸,爹爹费力将一块木板挡在门口,但那些尸体却对我们视而不见,有些距离石屋较近的尸体,似乎受到什么阻扰,也是绕着石屋爬去。爹爹回头看那点燃的紫红线香,难道是这些香气的缘故? 那些尸体野兽般龇牙咧嘴,跃起攻击承影和严与敬,二人身如蛟龙,快速游走于尸体之间,用剑在尸体上削开伤口,不等尸体扑来,已经掠身远去。 孟清商站在远处碎石滩上,拿起梵音古箫反吹起来。 箫声悠远轻柔,随着细雨慢慢散出,赢汲的笛声突然变得急促,承影和严与敬削完尸体,同时跃出,向着门前站着的赢汲刺去。 赢汲来不及吹笛,踮脚而上,从承影和严与敬头顶掠过,蓦然转身,骨笛转过,向着二人横扫。 二人同时跃起,转而围攻赢汲。 那些尸体受到孟清商箫声控制,忽地转身相互撕咬,血肉扯得满地都是。 地上血流成河,被雨水冲刷,渗透地表藤枝,藤枝受到血液滋养,竟然慢慢蜷缩,试探的缠上那些尸体。 就在一片混乱中,不知哪里传来嘶的一声尖吼,几乎震颤山林,还没看清楚时,古寨外浓郁的树林里,一个白影倏然砸出,那些相互撕咬的尸体被震起,藤条尸块四下纷扬。 孟清商后退一步,险些跌倒。 承影等同时惊退。 轰隆一声,我们居住的木屋被震塌,扶风和成群的乌鸦废墟中惊叫飞出,露出那三具示源流杀手的尸体,尸体已经被乌鸦啄碎,缠绕的藤条亦是凌乱不堪。 难道这些乌鸦亦是嗜血? 我转头看着砸在场中的物体,是那养在水中的巴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联手伏击 巴蛇庞大的身躯盘在场子中央,粗壮的尾巴扫向四周房屋,血红的信子卷起地上的尸体便向肚子里吞食。 眼前一片血雨狼藉。 承影隔开赢汲,严与敬快速掠到孟清商身前保护,孟清商低头说了几句,严与敬闪到那倒塌的木屋前面,伸手去抓被乌鸦啄食凌乱不堪的杀手尸体。 还未抓到,巴蛇血盆大口已经扑来,严与敬身形矫捷,向旁边滚去,扑在尸体上的乌鸦惊飞而起,眼瞧三具尸体入了巴蛇的口中,乌鸦惊叫着,扑咬巴蛇。 巴蛇亦是发出嘶嘶惊叫,用粗壮的尾巴拍打乌鸦。 侥幸逃出的严与敬快速闪到藤条浓密处,大喝一声,奋力推出,机关启动,四下藤条布置的藤网合围巴蛇,巴蛇被浓密的藤条缠绕,呼呼嘶吼。 扶风双脚抓着一个布囊飞掠到巴蛇上方,将布囊放下,黄色粉末半空洒下。 站在木屋前的严与敬拿起火箭,搜的一声,射了出去。 火焰登时冲天而起。 巴蛇藤条乌鸦和那些活死人的尸体尽数落在火海中。 鬼王白无忧树林后快速掠出,愕然看着燃烧的藤条,跟在他后面的四个巴陵人手持口哨紧吹,巴蛇受到哨子指引,火海中嘶吼挣扎,眼瞧挣脱藤条就要跃出火海刹那。 搜的一声,一枚利箭插入巴蛇眼睛。 巴蛇悲惨鸣叫,重重跌回火海。 火焰瞬间淹没巴蛇。 眼瞧没救了,白无忧挥手,示意那四个巴陵人收手,注视远处孟清商,正要转身离开,承影却突然出招,刺向白无忧。 这一下来的突然,承影招式又是凌厉狠辣,白无忧没有防备,险些被承影刺伤,巴蛇禅杖挥出,隔开承影剑刃,却被长剑所发力道震得后退一步。 “寨主小心!”赢汲抢过那四个巴陵人,左手扶住落下的白无忧,右手长剑突地一转,电石火花之间,噗的一下,扎在白无忧心口。 承影亦是快速出招,倏然一闪,那四个巴陵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倒在地上。 白无忧愕然看着扎在心口的长剑,费劲全身尽力给了赢汲一掌,身子摇摇晃晃,扑通,倒了下去。 赢汲趴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 雨还在下着,巴蛇藤条依旧燃烧,空气中混合着难闻的气息。 赢汲用尽全身劲力爬到白无忧跟前,试探他的鼻息,确定已经死亡后,松了口气,瘫坐下来。 孟清商绕过燃烧的火海,走到赢汲跟前。 赢汲抬头:“我会履行我的诺言。” 孟清商淡然摇头:“不需要了!” 赢汲注视他的眼睛:“其实你早就看出来了。” 孟清商拿出一个玻璃瓶子:“你最好将尸体处理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赢汲接过琉璃瓶,将瓶里的黄色硫磺粉洒在白无忧和那四个巴陵人的尸体上,用剑挑过燃烧的藤条,藤条已近熄灭,却在触到尸体硫磺刹那,浓烈的火焰蒸腾而起。 怪不得扶风只是在巴蛇头顶撒了一包硫磺,却能烧起如此通天大火。 赢汲低头看着慢慢烧成焦炭的白无忧,失神片刻,扔下长剑,抚着胸口颤颤巍巍走向赢商躺的木屋。 孟清商拦道:“现在不要弄醒赢商,我的药只会让她暂时陷入睡眠,与性命无碍。赢商姑娘被蛊虫控制,如果不将蛊虫从她体内引出,即使醒来,也不会认识任何人,只会动手杀人!” “怎样引出蛊虫?” “以活人为引,鲜血为疏导,引出蛊虫!” “活人?” “是,必须是活生生的人,没有疾病,完全健康且懂得引蛊之术!” “引出蛊虫后怎样?” “当蛊虫通过血液游走到引导之人身上时,发现环境的改变,会释放剧烈毒素,与引导之人同归于尽。” 赢汲转头看向孟清商,眼神肃杀而清冷,要从孟清商的目光中看出他此话的真假,跄踉着爬上台阶,扶着栏杆走入屋内,过了一会儿,抱着昏迷的赢商走出来,走过孟清商跟前,驻足道:“你的药可管多长时间?” “三日时效!” 赢汲抱着赢商跄踉几步,又是驻足:“虽然师父在世前,曾命令我们发毒誓,不管何时何地,只要碰上烈山氏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但我今天欠了你一个人情,你最好在三日之内离开湘西,下次见面,我一定不会留情!” 雨依旧蒙蒙下着,大火已经延伸到附近木屋,那些被火掠过的尸体和藤条已经烧的干净,庞大的巴蛇依旧噼里啪啦炸着火花。 空气中是难闻的尸焦气味。 我扶着爹爹走出石屋,服用孟清商药丸的缘故,爹爹的伤势暂时压制下去,并没有方才的绞痛,绕过火海走到孟清商跟前,我跟着唤道:“哥哥!” 孟清商正查看承影伤势,皮外伤,并无大碍,又询问严与敬怎么会在这里? 严与敬扶着孟清商肩膀仔细打量:“这几天你没事吧?自从那日你们走后,我思来想去总觉不妥,便按照那地图上的村寨追了过来,谁知却在那树林里迷了路,这突然之间满眼雾气,伸手不见五指,我都不知道我在里面转了几天,连个时辰都分不清,谁知最后一天,竟然听到雾里有人谈话,我他娘的以为见鬼了,却听他们说什么古商寨,今晚行动。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就跟了他们来,因为不敢跟的太近,谁知又被落下了,最后只能自己摸到这里。” “还好来的及时啊!”严与敬拍拍孟清商的肩膀,确定他真的没事,叹息道:“不然我可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 “严叔,清商没事的!”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那赢商的事情瞧来是办不成了,趁这个赢汲还没派人来杀我们之前,先离开这里!” “是该走了!”孟清商叹道:“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在这里留宿一晚再走。我要看着这火熄灭。” “恐怕还要烧一个晚上!” “去除蜕蛊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尸体焚烧,三十年前白老先生不敢做的事情,今天我替老先生做了。这场大火,付之一炬的恐怕不止这个寨子,还有这山里的多少生灵。” 孟清商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漆黑眸子中闪过绞痛,用手捂住心口,弯下了腰来。 承影忙将他扶到石屋里,点燃一支白色线香,清冷香气飘出,爹爹将貂皮大氅递给承影,承影小心给孟清商盖上。 “他经常有心痛的毛病?”爹爹低声询问。 承影不答,并拢手掌,小心翼翼向着孟清商扇香气,爹爹见他不答,在旁边坐下,安静看着,偶尔也抬手帮忙扇香。 严与敬在在外围焦急探来探去,询问一句,承影不答,严与敬急脾气,恨不得给承影一掌。 半柱香时间,孟清商神色缓和一些,睁开双目,躺了躺,吩咐承影扶着他坐起来。 严与敬看准时机关心了半天。 香气被他带起的风飘向一边,爹爹扯着袖子向孟清商的方向扇了扇。 孟清商微笑,虚弱道:“有劳晏大人,这是安魂香,里面有安息香草c炙甘草c红花c黄芪等药材,可以清神止痛,行气活血,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时常有心口痛的毛病?” “一年会有几次!” “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 “七年前!” 爹爹拍着我入睡的手突然停下,抬头看向孟清商,沉默片刻:“你还记恨我和千叶汐吗?” 孟清商竟然和爹爹妈妈有过节,我虽然倚在爹爹怀里闭着眼睛要睡觉,听着这话,不仅小心透过爹爹衣服缝隙偷看烛光下的孟清商,他的脸有一半隐在黑暗里,另一半笼在橘黄色的光晕中,好看的轮廓,却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气息。 “其实并不关晏大人和夫人的事情!”孟清商轻轻说着,声音虽低,却听得真切。 石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屋外火海燃烧的噼啪声和越来越大的雨声突兀的透了进来,扶风不合时宜嘎嘎两声鸣叫,驮着一身的雨水掠进,站在屋子中央摇身子,雨水溅得到处都是。 “扶风,肉!”承影从包袱里拿出扶风爱吃的肉,将扶风引到门外。 爹爹看向孟清商:“这几年,你你过的怎样?” “其实还好!”孟清商一笑,漆黑的眸子清澈温暖,带着往事的淡然和平静:“就是身子不如原来,偶尔会有些小病小痛,这些年我学了一些岐黄之术,给自己看看,也没事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让他们过去吧,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清商!”严与敬起身叫道,怒视爹爹。 爹爹叹息一声,手依旧一下一下拍着我入睡,只是这手越来越轻,已经陷入对往事的思索。 再次醒来,依旧是橘黄的烛光,我占据了孟清商的石床,爹爹在床头小心给我掖着那件貂皮大氅,孟清商站在门前台阶上,看着远处烧去半边的山,“我们该回铜阴寨了!” “什么!”严与敬大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以身引蛊 铜阴寨如山挺拔的寨山门前,一个守卫都没有,推开厚重的山门,练武场上亦是空无一人,穿过议事大厅,道路分成三段,承影和严与敬分别搜寻左右两边的院落,我和爹爹跟着孟清商沿着中间台阶笔直而上。 这台阶有六盘,大约二百多级石阶,每一盘石阶前都有巴蛇石刻镇守。 山风卷着黄叶漂泊在我们脚下。 只走一半,承影和严与敬已经追了上来,这是一处空寨。 一宿之间,所有的人都被转移离开? 难不成都被赢汲弄去给赢商试验活人引蛊了。 爬上台阶,尽头处,是一处古拙粗浑的祭祀大殿,大殿两边各镇着两尊巴蛇石刻,石刻旁边是黑色玄鸟图腾旗帜,旗帜迎风烈烈,肃然威凛。 大殿门开着,殿内庄严肃穆,两处冲天大柱,柱子上刻着不认识的古朴文字,横梁上是类似植物的花纹,大殿正中央供奉一尊白石石像,是个清瘦老头,藤条抹额,长发披肩,上衣是两块非常简单的毛皮裹在一起,只罩住上半身,胳膊裸露,手腕处裹着动物皮毛。下裳是简单毛皮包裹,腰间依旧藤条相系,藤条打结的地方,坠着一串不规则的石珠。 老人手里拿着一根木头禅杖。 禅杖的顶端形状有些像横梁上那些不认识的植物花藤。 在老人握着禅杖的手腕上,有一条非常明显的同样是用石珠子穿起来的手串。 老人脖子上同样挂着这种类似的石串,只不过脖子上的有些尖细,就像某些动物的牙。 孟清商突然之间俯身拜下。 非常谦卑恭敬。 承影跟着右手放在胸前,弯腰鞠躬的姿势。 我们惊讶的不明所以。 从大殿穿过,殿后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院中铺着青石板,院中央一个八边形水池,水池护栏上雕刻着不同样式的植物,池水已经干枯,池中央有莲花台,一层层的莲花包裹着花心一粒圆石珠子。 院落里再无他物。 在院墙连着大殿不起眼的一角有一个矮门,门虚掩着,没有上锁,门外荒草杂乱,一条窄径延伸到荒草后。 严与敬站在小径上瞭望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向着孟清商摇头。 跟在后面的承影突然转身,长剑插入荒草后,呼啦一声,掀起一丛蒲草,荒草掩埋下,赫然十几具尸体。 是铜阴寨的剑手。 脖子被削开,一刀毙命。 如此凌厉的手法,要么对方武功出神入化,要么只能是最亲近的人趁他们没有防备而突然动手。 承影突然咦了一声。 草丛中翻出一具尸体,尸体脖子上没有伤口,手心处被划开很深一道口子。 孟清商快步走上前来查看,不禁蹙眉。 突然间,不知何处传来断续笛声,笛声絮絮飘渺,若有若无,众人正凝神寻找,陡然扶风一声昂鸣打破寂静,只瞧远处山涧里,扶风飞上掠下,似乎在攻击敌人。 承影当前快速奔去。 严与敬回头看了一眼孟清商,跟着追去。 孟清商不知怎的,回头看向院内,爹爹也跟着回头看,正要询问怎么了,那大殿内闪电般影子一闪,落在地上,我们还没看清,那影子已经擦着我们衣衫掠了过去。 是当日树林中攻击我们的那个孩子。 孟清商向着远处承影和严与敬急喊:“快闪开!” 严与敬匆匆回头,来不及躲闪,那孩子便向着他撞了去,严与敬一刹愕然,正要抬手,那孩子却从他的头顶掠过,落在地上。 四肢并用,擦过掠向路边的承影,急如豹子般奔了出去。 我们还未到达山涧,便听到密林后那孩子野兽般的咆哮声。 只瞧密林后,赢汲盘坐地上,一手持剑逼退围上来的黑衣杀手,一手跟对面的赢商掌心相对,赢商双目紧阖,看起来非常痛苦,赢汲身上多处剑伤,胸前一道口子,血已经打湿半片衣衫。 黑色骨笛落在地上已被打碎。 那个被他招来的孩子身上几乎到处都是剑伤,鲜血淋淋,却依旧不知疼痛,嘶声咆哮,双手撕扯,牙齿撕咬,攻击敌人。 地上躺着零散的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被那孩子咬断脖子,另外一个持剑的手腕被孩子咬断。 扶风受了伤,正落在远处一块石头上舔翅膀,看到孟清商,委屈的叫了一声。 摇光蹁跹着金色的翅膀飞上前去安慰扶风。 承影跃入打斗的人群。 严与敬打退欺近赢汲的杀手,孟清商瞪着正在给赢商引蛊的赢汲,突然挥手,将二人合在一起的手掌隔开。 赢汲哇的一大口鲜血吐出。 赢商歪倒地上。 爹爹忙跑上前去扶住赢商,低声叫道:“阿商!” 孟清商拿起地上匕首快速掌心削过,鲜血流出,对上赢商的手掌,袍子一撩,坐在方才赢汲的位子上。 “清商!”严与敬诧异。 “有劳严叔守护!”孟清商说完,调匀气息,闭上眼睛,潜心为赢商引蛊。 他这是要将赢商身上的蛊虫引到自己身上吗?严与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满心怒火,一剑刺中跃上前来的一个杀手,将他直摔出去,杀手撞在赢汲脚下,赢汲长剑一转,插入杀手心口,剑支地面,晃晃悠悠站起来。 三个杀手立刻围了上去。 陡然闪电般的剑芒一扫,赢汲最后奋力一击,将那三个杀手直摔出去,身子一矮,单膝跪在地上,鲜血从他嘴角一滴滴落下,赢汲身子晃了两晃,啪的一声,长剑折断,赢汲跟着倒在地上。 爹爹忙松开我和赢商,上去查看。 承影长剑扫过摔向他的两个黑衣杀手,那孩子扑上前去咬断另外一人的脖子。 所有的杀手都被处理干净,承影查看扶风伤口,严与敬将孟清商身边的尸体拖到一边,爹爹拿出创伤药给赢汲止血。 那孩子血人一般拖着长长的血迹艰难爬到赢汲跟前,向着昏迷的赢汲呜咽一声,似乎想凑到赢汲怀里,因为身中蜕骨虫而变成灰色的眼睛迷蒙一片,脑袋一垂,趴了下去。 试探鼻息,已经死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真假无忧 爹爹叹息,用布包裹孩子放到一边。 赢汲伤的很重,刚刚的剑伤血流不止,而他的胳膊脊背上,却密密麻麻排列着数不清的伤口,这些伤口排列有序,有的已经结疤,有的却刚刚愈合,旧的伤口上重复新的伤痕,整个脊背没有一片完好肌肤。 严与敬惊讶:“他这怎么回事?” 爹爹一边给赢汲止血,一边道:“依照伤痕的位置,不像赢少侠自己所为。依赢少侠的身手,不可能有人在他身上划伤这么多刀,他却依然无动于衷。除非是受人所迫,或者!” 爹爹停顿一下,不知想到什么? 严与敬急躁:“或者什么?” 爹爹看向双目紧阖的赢商:“或者是为了保护他人!” 严与敬还未回话,远处承影却皱起眉头看向四周,警惕握起长剑,扶风向着远处密林咕咕咕咕低吼着,拍拍翅膀却飞不起来,落在它头上的摇光突然飞起,蹁跹着翅膀向密林里飞去。 “摇光!”我忙呼喊。 “回去!”承影按住我的肩膀,看着带路的摇光,追了上去。 树林中看不出什么动静,严与敬站在路口向着林里张望,一晃半柱香时间,严与敬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孟清商,又焦急望向树林,“承影不会出事吧?” 爹爹给赢汲处理完伤口,正在给他系上衣服,未及回话,远处树林突然冒起浓烟。 浓烟非常刺鼻,严与敬忙去捂鼻子:“,想熏死我们!” 嘱咐爹爹看好孟清商,在引蛊没有结束前千万不能打扰,快速去树林里寻找浓烟的发源地。 爹爹捡起一柄长剑护在孟清商跟前。 我小心探头,也跟着拖起地上长剑握在手里。 爹爹目光诧异,就在他这一转头之间,浓烟里呼啦一声,有东西飞过。 爹爹将我拽到身后,低声警惕:“小心,有人!” 风声突然紧蹙,看不清浓烟里有多少敌人,就在爹爹全神贯注倾听风声时,浓烟里鬼一般的黑影闪过,雪白剑刃横削而出,爹爹诧异,将我用力推开,侧身躲闪,还未还手,那黑影已隐入浓烟。 浓烟里风声杂乱。 又是一柄长剑刺出,爹爹提剑隔开,身后一人突袭,爹爹反身格挡,两剑相交,爹爹被他黑衣杀手逼的连连后退。 烟气飘过,阻隔视线。 我诧异惊呼,只瞧模糊的浓烟里,爹爹身周数条黑影掠过,紧接着是连续兵器撞击声。 爹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风声似乎停了下来。 我双手握着剑柄站在孟清商跟前,陡然的安静中传出嘶嘶嘶嘶细碎声音,是蛇擦过地面的声音,自从进了铜阴寨,见到最多的便是蛇了。 急忙转头,一条红褐花斑蛇正向着赢汲游去。 赢汲还未醒来,那蛇停在他身侧一尺的地方,吐着火焰般的信子,正在试探。 我一时不知如何办理,握着长剑小心靠近,尽量保持极轻的落地声,将蛇挑开,蛇却趁机游上剑刃,我慌忙松手,蛇伴着剑刃跌落在地,长剑着地刹那,红蛇闪电般攀了上来。 我愕然坐倒在地。 身后风声骤起,浓烟中三条身影掠出,手持长剑慢慢围上孟清商。 “哥哥!”我大呼,想要爬起来去救孟清商,手腕上蓦地一痛,花斑蛇锋利的牙齿已经刺入肌肤,我疼的滚在地上,那蛇趁机滑到树叶下,不见了踪迹。 正在引蛊的孟清商突然一弯腰,吐出一大口鲜血,霍地转头看向我。 我已经来不及理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伤口一阵阵剧痛传来,疼得我几乎痉挛。 浓雾中爹爹跄踉而出,“阿落!”鄂了一下,快速奔上前来,扶起我道:“怎么了?” 我疼的说不出话来。 爹爹看到腕上牙印,瞬间明白过来,低头吸出蛇毒,孟清商看了我们一眼,一手放在膝上平压气息,皱起的眉头,强忍疼痛为赢商引蛊。 又是搜搜的飞掠声,六个黑衣杀手遁出身影。 爹爹将我放到赢汲身边,跄踉一下,抓起赢汲长剑站了起来。 风卷着浓烟沾着湿答答的水汽,不知何时飘起细雨。 在那浓烟里,突然又是搜的一声,我没反应过来,已有三个黑衣杀手趴在地上,另外三人快速转身警惕身后,那浓烟里突然传来打斗,三人相互一望,快速冲入烟雾,紧接着便听到三声哎呦叫唤,眼前影子一闪,白无忧拂袖站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烈山巫祝 我愕然看着他! 只瞧这白无忧一身破旧的白袍,头发散乱,一根藤条抹额相束,右手背在身后,食指中指之间还夹着三枚蜂尾针,在确定四周没有动静后,弯腰去看赢汲伤势。 我忙向着一边挪挪身子,可稍微一动,便触动伤口,疼的咬牙切齿。 爹爹突然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他双唇发青,支着长剑的手不住发抖,我忙费力爬过去,抓着爹爹胳膊叫道:“您怎样了?” “阿阿落!”爹爹艰难抬头看我,有话要说,却发不出来,颤抖着手抚向我的脸颊,目光中关切和自责,最后挤出一抹笑,突然倒了下去。 我忙一把抓住,大叫道:“爹爹!爹爹!” 身后忽然风声一动,愕然抬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杀手,我忙用力抱紧爹爹,那黑衣杀手却突然弯腰提我手腕,我一惊,眼前突地银光一闪,白无忧那三枚蜂尾针向他扫去。 那黑衣杀手斗篷一扫,将蜂尾针卷了去。 白无忧身影一晃,已欺上前去,二人掌风相对,那人忽然将三枚蜂尾针弹向白无忧,踮脚一退,消失烟气。 蜂尾针扎在树上。 我忙扯住白无忧的衣服叫道:“爷爷,爷爷,求你救救我爹爹!” 白无忧拧眉,弯腰在爹爹手腕上一拿,随即扔开道:“准备后事吧!” 我愕然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松,白无忧胳膊一扫,将我推开,身后突然传来赢汲虚弱的声音道:“师父!您您!”激动的要站起来,却又跌坐在地。 白无忧示意他安坐,目光转向孟清商,突然看到他旁边的梵音古箫,楞了一下,弯腰拿了起来,细细的打量,转而看向正在帮赢商引蛊的孟清商。 此刻烟气已经散去,雾气反而越大,雾雨朦胧,星星点点落在孟清商和赢商身上,孟清商眉头深绞,气息难平,赢商也蹙着眉头,非常痛楚。 白无忧皱眉,身子突地一闪,站定赢商身后,右手浮在赢商头顶,缓缓的运劲力给赢商,赢商慢慢安定下来,孟清商抬头看了一眼白无忧,慢慢抽手,平息片刻,向着旁边上去搀扶的赢汲道:“赢商姑娘已无大碍,休息三天便可醒来!”说完,又拿出一个瓶子,“这是清宣丸,每天一粒,给姑娘服下!” 赢汲一边扶着赢商,一边道:“那蛊虫?” 孟清商慢慢张开手掌,看着被削开的还在渗血的伤口,血的颜色越来越暗,最后变成暗红色,孟清商呆了呆,轻轻摇头:“没事的!”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哥哥!”我忙叫道。 孟清商摇头,转身看着白无忧,咳嗽一声,手扶着心口位置,缓缓弯腰道:“白老先生!”停顿一下,“太常岳大人!” “六十年前,我便跟烈山一族再无瓜葛!”白无忧冷冷道:“梵音箫怎么会在你手里?” “白老先生应该会比清商更清楚!” “姜姒呢?” “婆婆六十年前便去世了!” “什么?”白无忧惊讶,忽地转头道:“这么说,继位的还是那个异族女娃姜奄若?” 孟清商眉目动了动:“是!” 白无忧陡的怒道:“那么,现在的大巫祝是你!” 未及回话,树林中跄踉出两人,严与敬满身鲜血,半拖半抱着承影,承影身上的衣服几乎被刮破,鲜血泥泞,伤口处还扎着锋利的银钩,垂着手腕,有鲜血一滴滴落下。 孟清商愕然,来不及回复白无忧,已快跄踉着跑了上去,“承影!”低声呼唤,抓起承影胳膊,手腕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深及骨头,整个手腕如同断掉一般。 “承影!”孟清商颤抖的双手扶向承影垂下的脑袋,小心翼翼撩起他的头发,承影脸上也有一道伤口,血迹已经凝固,双唇干裂,已经昏厥。 孟清商身子晃了晃,也差点晕倒。 ~~ 铜阴寨,一天时间过去,承影依旧昏迷不醒,白无忧过来瞧过一次,什么话也没说,拂袖而去,孟清商不死心,想尽了办法救治,没日没夜的守着承影,赢汲感念孟清商对他和赢商的救命之恩,也拿了好些草药过来,可承影依旧不见起色。 我独自守着爹爹,孟清商说爹爹本来就重伤未愈,现在又中了红斑游蛇的毒,毒素渗入心脉,无药可救,只给了两粒清宣丸,暂且压制毒素。 天蒙蒙笼的下着小雨,总不见晴,我一个人在屋里守着,窗外扶风掠过,呼啦啦的扇着翅膀,拍下两三片落叶,摇光自从那日跟随承影一起离开后,再也没回来。 承影伤成这个样子,摇光,不会死了吧! 只瞧远处承影的厢房,孟清商突然走出,摘下屋檐下挂着的竹伞,向着远处神农大殿走去,孟清商说过,殿中老人就是炎帝神农氏,烈山一族的先人。 眼瞧孟清商爬上台阶,我忙拿了一把小伞跟去,扶风昂鸣一声,也跟着掠了过来。 穿过大殿,来到当初承影遇袭的地方,一丛丛的荒草,及人高,被分成一个个的草垛,一丛丛,一簇簇的,地上还沾着雨水的潮湿,扶风站在草垛上昂鸣,叼出一根沾着血迹的绳子,绳子上挂着很多锋利的银钩,有些银钩上甚至站着承影衣服的碎片。 孟清商拿起地上丢弃的弓弩,地上有凌乱的脚步,脚步一直延伸到远处悬崖边,那悬崖边血迹尤为明显,脚步趋于杂乱,崖角的位置,一滩鲜血。 一定是那些黑衣人惧于承影武艺高强,将他引入荒草后,用早就埋伏好的弓弩袭击,绳子缚住手脚,承影再是厉害,也难以伸展。何况,这些绳子上都有锋利银钩,一旦用力挣扎,银钩刺入血肉,想拔都拔不出来。 我站在崖边张望,突然惊讶看着那滩血迹旁,模糊有一只干枯的蝴蝶,蝴蝶长得跟摇光很像,只是摇光紫边金色翅膀,而这只蝴蝶全身干枯,就像秋天的黄叶。 “哥哥!”我忙抓住孟清商的衣服道:“您瞧那是摇光吗?” 孟清商点头:“是!”微微弯下腰去,伸手将摇光拿起,放在随身的盒子里。 “可是,摇光死了吗?”我接过盒子小心道。 “摇光是蛊虫喂养出来的,只要蛊虫不死,摇光就不会死。现在只是陷入僵化,需要用鲜血慢慢滋养复苏。” “可是,摇光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嗯,凤栖蝶除了善于追踪,在危机时刻,还会散发出剧毒粉末用来救主。摇光应该是为了救承影,变成了这样!”孟清商叹息一声,应该是想起依旧昏迷的承影。 “哥哥!”我小心道,正想问承影究竟怎样了,斜过的悬崖边,突然走出一个人,一身淡青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眉清目秀,手轻轻拂过垂落的藤条,白玉般的手,骨节纤秀。 “哥哥!”我忙抓住孟清商叫道。 孟清商转头,也看到那人,那人微微一笑,折扇一扫,抓住藤条飞身掠了过来,崖边站定,微笑看着孟清商,伸手摸向我的脑袋:“你找到了!” 我忙躲到孟清商身后。 “松平!”孟清商招呼,轻轻抓着我的手道:“阿落,这是韩松平!”踌躇了一下,那韩松平微笑道:“哥哥!”蹲下身子道:“乖,以后叫我哥哥就可以了!” 我忙退了一步,韩松平向着孟清商道:“你的小姑娘好像很怕我!” “她叫阿落!”孟清商接道。 “嗯,九霄凤舞,落落清华的阿落吗?好名字!”韩松平恬淡一笑,起身看向孟清商,“对了,承影怎样了?”见孟清商不答,突地怒道:“我去杀了那个!”突然趔趄一下,忙扶住草垛。 “松平!”孟清商惊讶,扶住他的胳膊:“你受伤了!” “我来到时看到他对承影下手,本来可以应付,谁知碰上示源流的高手!差点栽在他们手上!”韩松平说着,突然看了我一眼,向着孟清商道:“是你见过的人,他也来了!” 我不明白他们说的意思,孟清商见过,为什么看我。 孟清商顿了一下:“示源流流主的嫡传弟子,恐怕这湘西要重蹈当年般阳古城的覆辙了!”低头思索着,抬头道:“松平,我这有三件事需要你去办,你的伤势不要紧吧?”说着拿过韩松平的手腕诊脉。 “没事的!”韩松平道:“哪三件事?” “一,我会给你一张铜阴寨附近的山川地形图,最快出山的路已经标记好,我需要你去弄一辆马车,放在我标记的出口的红点处,那半山腰有一处房舍,里面住着一个叫徐乐吾的孩子,如果碰上那些杀手,你去找徐乐吾,这孩子有办法解决。必须要在三日内寻到马车,承影伤势不容耽搁!” 孟清商说着,松开韩松平手腕,从怀中拿出地图递给韩松平,“你的伤势虽无大碍,但也要注意,这段时间不要动用劲力,以免触动伤口。你身上有清宣丸,记得一天服用一粒。第二件事,订三张半月内从福建出发去日(kai)本的船票,承影的伤不能单纯依靠草药治疗。” “你,你要带承影去日本,用手术治疗?”韩松平惊讶道。 “是!”孟清商点头,“我在日本时认识一位本因坊的朋友,他曾在德国留学,学的就是西方医学,想来会有办法救治承影。” “那万一也不行呢?” “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孟清商道:“第一件事你可以交代那些手下办理,第二件,一定要你亲自去,我才能放心。” “好!还有一件呢?” “第三件是!”孟清商突然转头看向我,不知在沉吟什么,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当初在那半山腰的小屋里,那个命理师徐乐吾说我不适合呆在孟清商身边,还是找个人送了吧的话。 他该不会忽然想起把我送人吧。 “哥哥!”我紧张的抓住孟清商的袖子。 孟清商摇头:“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好些时日,这第三件事,暂且搁一搁!先把这两件事做好。另外,小心示源流的人!” 目送韩松平离去,我正要问第三件事究竟是什么,可一回头,便瞧到那荒草后,一人慢慢走了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不死之药 “清商!”瞧到我回头看,那人突地叫道,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我可找到你了,快回去,承影承影不好了!”话没说完,孟清商已经跑了出去。 厢房里,赢汲正在给承影疗伤,站在床边焦急看着的,竟然是爹爹,我惊喜叫道:“爹!”跑了上去,握着他的手道:“您没事了吗?” 爹爹勉强一笑:“好多了!”转头看床上的承影,孟清商也焦急看着,等着赢汲收手,忙致谢,坐在床边给承影把脉,严与敬忙道:“这些是你说的药材,已经齐全。承影怎样了?这些药怎么用,你说,我去做。” 孟清商把脉,皱了皱眉头,起身道:“暂时稳定住了,多谢赢少侠帮助!”抱拳向赢汲致谢。 严与敬忙上前道:“承影真的没事了?我寻到那悬崖边时,看到承影躺在那崖下,好大一滩血。对了,你去那崖边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孟清商摇头:“雨水冲刷,什么都没有了!”给承影掖好被子,床边坐了片刻,回过神来,想起床边站着的爹爹,又让爹爹坐了把脉,一边诊脉,一边看着爹爹,又低头看我,歉意道:“晏大人的伤势,恐怕,清商也无能为力了,还请您见谅!” 爹爹看着他的目光,似乎确定真假,突地微微一笑,“无妨,总是会走出这片深山的!”我担心的看着孟清商,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怕爹爹担心,先扶着爹爹回房间,寻找药材,去厨房里给爹爹煎药,端着熬好的汤药回到厢房时,爹爹正坐在窗子前,不知想着什么。 “爹爹,您怎么了?”我将药放在桌上。 爹爹回过神来,微笑道,“阿落,回来了!”沉吟一下,道:“阿落,孟先生他,待你可好?” 我迟疑道:“好!可是,可是他说爹爹!”想起方才去煎药时,碰到孟清商正在选摘承影所需要的药物,便凑小心上前问爹爹会死吗?结果孟清商说,因为爹爹中了那红斑游蛇的毒,恐怕三个月都不可能挨到。我惊讶的问他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毒吗?孟清商却摇了摇头,也没回话,继续低头捡药材。 “孟哥哥说,您中了红斑游蛇的毒,恐怕恐怕三个月都不可能挨到!”我抽泣道。 爹爹一愣,将我抱起放在旁边凳子上,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微微笑道:“阿落,你看窗外的这些花草!”爹爹伸手摘了一片伸进窗口的叶子,“人的一生,就像这窗外的花草,一草一木,一个人生。只要来到这个世间,便都会有离去的时候。” “可是!”我抽泣道:“草明年还会长出来,如果爹爹不见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爹爹一呆,在我脸颊上亲了亲,将我的头埋在他的肩上,叹息道:“爹爹一定会陪阿落走完这一程。” 看着爹爹把碗里的药喝光,我高兴的拿着碗去厨房给爹爹盛米粥,还未到门口,便听到有人谈话。 “清商,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刚踏入铜阴寨时就知道那个白无忧是假的,所以,才会联合赢汲把那假白无忧除去!”是严与敬的声音。 “刚进入时我并不确定真假,只是见面后,这白无忧竟不认识梵音箫,我故意将魑魍蛇说成赤鬼蛇,他却信以为真,何况,真正的白无忧是不会容许我踏进铜阴寨一步。即便进去,也是有去无回。”是孟清商的声音。 严与敬惊讶:“怎么说!” “是烈山一族内部的崩裂,严叔不会明白的!” “记得当初你妈妈说过什么烈山氏,她说烈山氏好像有宝贝,后来因为她的缘故,烈山一族四分五裂,那宝贝也被什么四岳的人带走了。这究竟是什么宝贝,记得当初你妈妈说的,能起死回生,死人变活人?” 哥哥竟然有这种宝贝? 我忙躲到柱子后。 却听孟清商回道:“这些都只是烈山族世代的传说罢了,没有人真正见过。” “但是,清商!你妈说过,烈山族内部一直流传着一句谶语,这句谶语跟关外宝藏关系密切!只要谁悟道谶语的意思,就可以得到无尽的宝藏!”严与敬不放弃道。 孟清商正在添火的胳膊陡的一停,随即淡淡道:“这些都是烈山族世代传说,无人真正考察过,是假的也未可知!” “这样!行!”严与敬拍拍蒙轻伤的胳膊:“那这个白无忧也是烈山一族的人物?他怎么会被囚禁,被假的白无忧鸠占鹊巢呢?对了,赢汲下手太快,那个假的白无忧究竟什么来头,我们都不知道,就这样杀了!” 孟清商愣了一下,确实赢汲下手太快了,而假的白无忧一死,真的白无忧就出现了? 严与敬见他不答,道:“怎么了?” “嗯?”孟清商摇头:“没什么,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吧?”哪怕恩怨也不可能让人鸠占鹊巢,何况,白无忧号称湘西鬼王,当年的东蛊客沈食扬都能对付得了,现在却着了别人的道。 严与敬看出孟清商的心思没在谈话上面,便借口看看承影怎样了,转身离去,看他走远,孟清商突然想着窗口道:“阿落,出来吧!” “哥哥!”我探头笑道,举着碗欢快跑进,却又停步,试探着小心道:“哥哥,您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药吗?” 孟清商诧异转头,随即笑了笑:“阿落也相信这些神话故事吗?” “可是,那神农氏也是神话啊,可哥哥居然非常认真的拜祭他。还有那巴蛇,也是神话啊,可却被养在瀑布下面。还有哥哥和这个白老先生!” 孟清商转头看着我,我心虚道:“哥哥和这个白老先生说的话阿落都听不懂,哥哥!”我上前试探道:“您真的是归墟山的主人吗?” “归墟山!”孟清商抬头思索,神情飘渺,转而笑道:“也只能是归墟山主人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端着米粥回厢房,爹爹拿着斗篷正要出门寻我,最近天气凌乱,雾雨隔三差五,断断续续。 “又怎么了?”爹爹将米粥分到小碗里,瞧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开口道。 “哥哥好奇怪啊!”我嘟囔道。 “是吗?”爹爹将盛好的米粥推到我跟前,“怎么奇怪了?” “他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而且,那个严叔叔还说!”我凑到爹爹耳边,小声道:“他说哥哥有起死回生的药呢?可哥哥说不知道!” “嗯?那个严叔叔怎么说的?” “哥哥不说,他就走了!” “这样!”爹爹不知想到什么,看向我道:“阿落,记着,以后这些话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还有!”踌躇一下,接道:“那个孟清商,你不该称他为哥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万劫朱砂 抱着盒子里的摇光去承影厢房时,孟清商刚刚给承影换药出去,承影还未醒来,扶风一个人站在窗台上,看到我咕噜了两声,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我拖出孟清商的药箱,去寻找那个最初给摇光采集露水的小玉盅子,将摇光放在里面。 扶风看到摇光,惊喜的一溜而下,用翅膀小心翼翼碰触摇光,不见摇光回应,又低下头去拱了拱摇光,还不见回应,陡然抬头向着我咕了一声。 我被它吓了一跳,去扯它翅膀,又不是我把摇光变成这样子,向我发怒。 孟清商说,摇光只是气息消耗过度,用花蜜和血液滋养一下,三个月后就可以醒来。 记得当初孵化摇光时,也是用的鲜血,而扎破手指的银针就和玉盅子放在一起,可我翻遍药箱都没找到,一抬头,扶风还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瞪视。 “一边玩去!”我没好气继续翻弄药箱,在药箱一二夹层处有一个小抽屉,拉出抽屉,里面存着一个檀木盒子,不会在这里吧,忙把盒子拿出,里面躺着一大把朱红色沙石一般的细瘦长针,这些长针设计奇怪,菱形的锋刃,针尾处弯成弧状,除了材质的不同,跟棺材钉非常相似。 我拿起一根正要试一下锋不锋利。 孟清商陡然叫道:“阿落!” 我一惊,忙转头,孟清商正端着小碗站在门口,一脸严肃,“把朱砂钉放下!” 我忙乖乖放下,胆怯道:“哥哥!”看着他走进屋子,将小碗放在桌上,拿起盒子从新塞回小抽屉里,又小心叫了声:“哥哥!” 孟清商只是不理,把满桌凌乱的小瓶子一一放回药箱。 “阿落!”瓶子摆好,孟清商终于转头道:“以后不要随便碰药箱。” 我低低哦了一声,低下头去,不知怎的,满腹委屈,看向小玉盅子里的摇光,扶风也被刚才孟清商的严厉所惧,向桌角靠了靠,收拢翅膀静静盯着孟清商。 “摇光放在这里,时候不早了,回房去吧!”孟清商不再答话,转身去瞧承影。 一天被孟清商训了两次,煎药时被他说了一次,现在又被他说了一次,孟清商这几天心情好像有点糟糕,是承影伤势的缘故吗?我低头绞着手指,闷闷出门,没成想正撞在一人身上,一抬头,吓了一跳,慌忙后退。 只瞧这人一身黑衣,蒙着脸,只露着两只眼睛。 我惊道:“哥哥!”已被那人快速捂住嘴巴,拖着我进入屋内,快速关了房门。 孟清商肃然起身:“阁下是谁?” “是我!”严与敬快速扯下面纱,急急道:“来不及解释,我先躲躲!”呼啦一下,另一边窗口跃了出去。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孟清商去开门,还未说话,确是皱眉:“晏大人?” “阿落在这里?”爹爹道。 “爹!”我忙走上前去应道:“阿落在这!” 爹爹微笑,拉着我的手道:“你这小丫头,哄的爹爹去休息,自己却偷偷跑出来,一个留神就不见了,害的爹爹好找。你这是故意支开爹爹,可好来看你的孟哥哥吗?”不知怎的,总感觉爹爹这话好别扭,尤其说那孟哥哥三个字时。 爹爹没发觉一般,向着孟清商一笑。 孟清商低了低头,微笑道:“晏大人开玩笑了!” 二人心照不宣,心领神会,爹爹笑意更是自然:“时候不早了,孟先生早些休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地下宫阙 翌日,夜幕初开,晨露未去,我一个人扯着斗篷沿着台阶一个一个走下,台阶上的青苔偶有湿滑,两边草色青青,薄雾迷蒙。 一c二c三c四c五,我小声数着,是单数就去,是双数就不去。 跳到结尾,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却瞧远处孟清商白衣扫过,沾着清华露露,青岚薄雾里,向着浓绿深出走去。 我正要喊住,却鬼使神差合住嘴巴,蹑手蹑脚跟了去。 湿浓小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小径尽头,严与敬依旧那一身黑色夜行服倚树而靠,看到孟清商,快速站起来,后背沾了满满青苔草露。 “严叔,您在这里睡了一夜?”孟清商皱眉。 严与敬警惕四周,急道:“清商,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我昨天跟踪白无忧,发现那神农大殿下面还有一处大殿,没仔细看就被他发现,他肯定想到是我,铜阴寨肯定回不去,我去铜阴寨外围等你们,你要我准备的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被烧的古商寨里。你要小心这白无忧,他可不是简单老头。好了,先不说了,雾快散了!”拍拍孟清商肩膀:“你要小心,我先走了!”不等孟清商回话,速闪进雾气。 孟清商皱眉,正要转身,草丛后却突地走出一人:“白老先生!” 白无忧冷冷道:“你怎么在这?”还未等孟清商开口,白无忧自己接道:“你跟我来!” 看着他们出了小径,爬上台阶,向着远处神农大殿走去。 我依旧蹑手蹑脚跟上。 大殿中,长明灯锁,橘晕昏黄。 白无忧立定神农像前,抬头思索,手按祭台,那台子忽然中间裂开,层层叠叠的台阶依次落下,白无忧当先走下,孟清商皱眉,忽然看了眼身后,跟随走下。 我忙趴在洞口遥望,暗沉细长的走廊,墙壁两面皆钉着烛台,烛台延伸到看不到的黑暗深处,眼瞧白无忧和孟清商消失在黑暗中,我忙跟着下去,可还未走到走廊尽头,却听到黑暗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又是锁链摩擦声,远处黑暗里忽然光亮升起,那尽头已经不见了白无忧和孟清商。 心里惊惧着要不要继续跟去,那光亮却忽然熄灭,只有两边走廊上钉着的烛台忽闪忽灭。 继续走下去,在那烛台走廊的尽头,竟是一条断崖。 崖两边有类似洒水车一样的齿轮,齿轮上缠着铁索,铁索此刻正缓缓的转动,俯身遥望,五丈的悬崖下,白无忧和孟清商正扶着一个木栅栏慢慢下降。 他们每下降一丈距离,就会有烛台亮起,而上面的烛台跟着熄灭。 这样大约闪灭六七处烛台,只听咔一声,铁索停止,木栅栏触底,瞬间崖底亮起一片灯火辉煌。 夯土高台上的阙型宫殿,围廊敞厅,五六十的台阶,下层以砖漫地的回廊,亭台楼阁,飞檐壁画,在那宫殿一侧对面悬崖上一道白茫瀑布飞挂,溪水环绕整个地下,在那水浅处,栽种睡莲,青石堆岸,小径掩埋着竹叶扁舟,那舟上竟然还栖着两只鹭鸶,被脚步声惊动,翩然飞起。 整个建筑既有秦汉的豪放朴拙,又有两宋的古劲清雅。 白无忧和孟清商饶过水径,转过宫阙,爬上台阶,来到那大殿前,两边黑色旗风烈烈飞扬,白无忧转身双臂一扬,拥吻的姿势,朗声道:“我这地下的咸阳宫阙如何?” 孟清商并无回答。 白无忧忽然哈哈笑道:“当年项羽一把大火烧了咸阳宫,在那大火燃烧的三个月里,烈山氏的祖先们按照当年跟灵女的约定,救出我赢氏一族的王子,并在大火到来之前抢下这众多的物品,后来王子来到湘西腹地,发现了这处地下洞穴,便按照记忆中的咸阳宫建造了此处地下宫阙,将大火中抢救出来的所有物品收藏于此,这些物品里面便包括被烈山族奉为宝物的避尘珠和冰魄珠。” “相传,那避尘珠是始皇帝东巡至蓬莱时,在海上射杀一条大鱼,从鱼腹中得到的宝物,避尘珠清明澄澈,内有絮样金缕,观之光华若灿。而冰魄珠乃天外陨石坠落极北之地经千年冰冻形成的寒珠,乃是始皇派遣的求仙道人徐福远至东瀛,得来的宝珠。当年有一商队误入沙漠,曾有幸被邀请至烈山族内观赏到冰魄珠,却不曾想那商队中有人心机狡诈,后来竟联合了洋人袭击了烈山氏,夺走了宝珠,辗转流落到京城,被云际行的宋元哲所得,后来又被阿商带回铜阴寨。” “避尘珠却是在六十六年前,我们三个因反对那个异族女娃姜奄若继任大巫祝而跟姜姒决裂,分别带着避尘珠和另外两件宝物脱离烈山氏。现在,避尘珠和冰魄珠都在我手上,你是现在的大巫祝,必然想将这两件宝物带回烈山氏,本不需要派严与敬跟踪偷盗。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白无忧转头道:“避尘珠就在这个大殿里,你若能找到,避尘珠你带走,若找不到,告诉我那二十四字谶语的含义!” 孟清商皱眉:“老先生此话为真?” 白无忧昂然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孟清商向着白无忧拱手致谢,转身走进大殿,白无忧跟着走了进去,半柱香时间,相继走出,孟清商又围着大殿饶了一圈,走过台阶,穿过回廊,漫过甬道,来到那处白瀑前,抬头凝视片刻,又沿着溪流慢慢行走,转了一圈回到那莲花水径边,青石渡口边站定,荷叶定定。 孟清商忽然摇头:“避尘珠并不在此处。” 白无忧露出诧异神色。 眼瞧二人走上木栅栏,扳动机关,缓缓升起,我忙蹑手蹑脚退出密室,从祭台下钻出,神农大殿的门敞开着,门外依旧雾色迷蒙,初升的太阳也被遮的不知去向,听身后脚步声渐进,慌忙躲进旁边架子后,孟清商最先走出,白无忧紧随其后,伸手关了机关。 祭台慢慢合拢,孟清商转身向着神农像弯腰一拜,转过神农像来到殿后,在那荒凉院落的莲花池边,孟清商驻足,看着干枯池水中央竖起的莲花台,向着白无忧道:“还请老先生将那石莲花摘下来!” 白无忧走进莲花池,用力一提,石莲花竟然轻巧的跟台柱分离,白无忧看了一眼中空的台柱,上下打量石莲花,跃出莲花池。 “避尘珠就在花心里!”孟清商道。 白无忧一抬手,将那石莲花砸在地上,莲花裂开,花心处滚出一枚拳头大的珠子,清莹澄澈,内里果有黄金一样的絮状美丽如画。 是避尘珠! 白无忧惊喜一把抓起。 孟清商皱眉:“白老先生!” 白无忧突变狰狞,长袖一扫,将孟清商隔开,左手一翻,一掌拍在孟清商肩头,孟清商后背撞在石柱上,一个趔趄,手支地面,单膝跪了下去,右手抓着肩膀,鲜血沁出,从指缝挤了出来。 八个黑衣杀手墙头跃下,锋利的刀刃架在孟清商脖子上。 孟清商惊讶: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示源流主 孟清商额头沁出冷汗,看着肩膀上刺入的朱砂钉,一咬牙,抓着钉尾圆弧,用力拔出来,玎琅一声,朱砂钉打在地上,孟清商用力攥住溅血的伤口。 “你果然不是白老先生!”孟清商怒道。 “当然不是!”这假的白无忧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伸手触向孟清商脸颊:“七年了,这种疼痛,你应该不会忘记!” 孟清商疼的双唇咬出血来:“你究竟是谁!” “哈哈!哈哈!”假的白无忧起身笑道,手一扯,将一张沾着胡须头发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面具后依旧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胡须微白,头发束起,脸庞消瘦,一双目光锐利深邃。 孟清商愕然:“你!” 老人弯腰道:“瞧来你还记得为师,我的好学生!” 孟清商突然咳嗽起来,吐了一口鲜血,勉强道:“你是你把朱砂钉给了沈鞭仆,是你从沈鞭仆口中得来的烈山氏一族的过去,是你在七年前,带领六个示源流的杀手潜入湘西腹地,趁机控制白无忧,夺了他的铜阴寨。还有还有,我父母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是与不是!” 那老人侧目,手扶向孟清商额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般聪明毓秀。可惜啊!”老人低头凝视孟清商,手沿着他的脸颊慢慢滑下:“当年在rb你可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聪慧秀逸,纯净的就像那枝头的樱花,圣山上的白雪,可如你这般聪明的孩子,却不懂为师所说的话,修书一封不辞而别。你以为你可以走得了吗?” 老人目光突然变得阴狠:“既然不听为师的话,为师自然要让你长点教训,只是为师没想到,你身上竟有如此多秘密,烈山氏,宝物,谶语,宝藏,当初你若能明明白白告诉为师,也不会受那七十二枚朱砂钉之苦,也不会被沈鞭仆那小人像狗一样拘在铁笼里囚了三年,你!” “住嘴!”孟清商怒道:“不要再说了!” “看来你没有忘记,很好!”老人阴森道,扭过孟清商的脸颊:“告诉我那二十四字谶语的意思,宝藏藏在哪里!不然,为师会让你再次品尝一下百肢节内,悉下长钉的滋味。” “哈!”孟清商冷笑:“沈鞭仆囚我三年,百般折磨,都不曾得到半分,你以为你可以办到?” “你别忘了!”老人掐着孟清商的脖子,“你可以忍受,你身边的人却不一定!” 孟清商脸色一白,又是剧烈咳嗽起来。 眼瞧三个黑衣杀手向大殿方向走来,我忙躲入帘幕后。 那老人突地叫道:“谁!”眼前影子一闪,韩松平一身天青色长衣,阻在那三个黑衣杀手跟前,剑鞘向外一扫,将三人逼退,微笑道:“示源流的源相川大人,传说七年前便已去世,原来是隐匿身份,做了铜阴寨寨主,在下韩松平,有礼!”握拳一辑。 这源相川的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只听老人回道:“归墟四公子之一的韩松平?倒是少见的人物!凭你一人也想把孟清商劫走!” “老先生一定误会了!松平可不是来劫人的!”韩松平微笑:“松平想跟老先生打个赌,如果松平赢了,请归还我们山主,如果松平输了,松平甘愿束手就缚!如何?” “赌什么?” “这么嘛!”韩松平手放在下颌侧头思考的样子,“赌什么呢?不如这样,就赌这铜阴寨有多少人!松平来的时候粗略数了一下,为了公平起见,老先生也可以派人去数一下,我们各自把人数写在手心里,看结果究竟如何!” 老人拧眉,示意四个黑衣杀手去古寨内查看,只一会儿,便又归来,向着老人摇头道:“没有!” 没有人吗?爹爹c承影c赢汲c赢商可都在寨子里。 只瞧韩松平微笑看向孟清商,目光中带着暗示,转而向着老人道:“源大人准备赌多少人?” 老人看向韩松平,又看了一眼孟清商,突然笑道:“好算计!”一掌掠上,拍向韩松平肩膀,谁知竟是虚晃一招,逼退韩松平,一步踏前,掌风掀起帘幕,向我肩膀抓来。 我转身逃跑,一人突地房梁跃下,长剑疾如风转,刺向老人头顶百会,老人一惊,侧身躲避,那人剑势凌厉,劈碎布条,跟着刺向老人心口。 招招毙命的攻势。 韩松平突地叫道:“肃戎,我来帮你!”右手一抬,发暗器的姿势,身形一动,却向着扣押孟清商的四个黑衣杀手点去。 声东击西。 老人隔退梁肃戎,一掌劈向韩松平! 韩松平身子一溜,从孟清商身边滑过,长剑一撩,上了墙头,哈哈笑道:“后会有期!”闪身而去。 老人急忙转头,梁肃戎捡起躲入柜子后的我,闪出大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八年预言 次日天还未亮,韩松平潜回铜阴寨查看,正遇上偷偷摸摸的严与敬,严与敬正在寻找孟清商,谁知只是一夜之间,整个寨子却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那老人带着孟清商和黑衣杀手连夜离开。 三人商议对策,只能先追上老人的车队,再作商议。 大约一日时间,离开那处雾气弥漫的迷失林,却依旧没有发现老人的队伍,眼瞧又是傍晚,只能在一处避风的断崖下休息,谁知快到子夜时,严与敬突然拍醒众人,只瞧远处大道上,两个黑衣杀手手持火把,那老人骑在马上,一伙人缓缓走来。 他们的队伍里并没有孟清商,反而在队伍中的马车上绑了一口大箱子。 严与敬等猜测孟清商一定被锁在箱子里,拿出地图查看老人走的路线,如果按照现在的大道走下去,必然会路过徐乐吾居住的那悬崖小屋,韩松平在转回铜阴寨时,已吩咐手下在那小屋外的树林里准备了马车。 三人决定在那小屋里布置埋伏。 即使老人不走,也要想办法将他引去。 我们抢先赶到小屋时,徐乐吾已经归来,烛晕昏黄中,徐乐吾正在内室灵堂的两蹲棺材前点香祭拜,记得第一次来时,并没有进入内室,想不到这里竟是一处灵堂,灵台上没有牌位,不知棺材里睡的何人。 听到我们到来,徐乐吾并无惊讶,祭拜完毕,方才站起道:“四位请!”将我们引出内室,关门上锁,拇指粗的链子在他手上熟练的缠绕,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知怎的异常刺耳,总让人觉得不安。 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们的来意,一边听我们诉说,一边收拾架子上,桌子上的书籍,尽数藏到书篓里。 严与敬看到奇怪,停止谈话,转而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徐乐吾将书籍梳理整齐:“这是师父当年遗留下来的命理书籍,我不能让它毁于大火。” 严与敬和韩松平不解相视,韩松平上前道:“那两具棺材里躺得是你师父?” “不!”徐乐吾摇头:“左边一具是我的师父,另外一个棺材是空的!”抬头看我们诧异不解的神色,徐乐吾接道:“当年师父去世时,曾预言八年后,这里将有一场大火,还有人会抢他的棺材,为了死后不被打扰,所以另外准备了一口棺材,送给八年后意图抢他棺材的人。而今年刚好第八个年头!” “你师父算的准不准?”严与敬笑道:“棺材还有人抢,抢着去死?”话音未落,突地吸气:“你是说,今晚将有人死去?” 徐乐吾并不回答,抬头看着星空,摇头道:“生死之事,一缘生,则生,一缘灭,则灭,诸位何必挂怀!诸位要等之人转眼即到,请便吧!”将书篓背在肩上,解下古桑树上挂的青铜风铃系在腰间,向着严与敬等弯腰合十,转身离去。 严与敬叫道:“既有大火,你不管你师父?” 徐乐吾摇头道:“师父去世前说过,他的遗体当会跟大火一同覆灭,归寂尘埃,无需理会!” 目送徐乐吾离开,严与敬等开始布置屋子,在所有饮水里添加迷药,却在茶壶和茶杯外围抹上蛊毒,又在香炉内撒了香,既然徐乐吾说到火了,剪短蜡烛,用火绳穿过底部,环绕屋里一圈,只等蜡烛燃烧一半自动点燃火绳,将那些杀手困在火焰里。 收拾完毕,躲入屋子两边荒草丛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严与敬就要呆不住了,突然听到台阶处传来响动,两个黑衣杀手自先走了上来,后面跟着那老人,老人身后四个黑衣杀手抬着那口大箱子,后面跟着两个杀手护卫。 一行人推门进屋,果然有黑衣杀手去点燃蜡烛,那四人将箱子放在门后,解开箱子上的绳子,老人弯腰打开箱子,箱盖向着门口,看不清里面的动静,另外一个黑衣杀手解下水壶递给老人饮水。 他们不曾饮用屋子里的一滴水。 瞧来水中迷药和茶杯上的蛊毒是没用了,老人坐定打量屋子,目光突地落在那香炉上,拿起来闻了闻,骤的站起来,将水壶里的水全部浇在了香炉里,香的香气断绝,老人低声吩咐,八个杀手握起长剑全部跃出屋子外守护。 他们一定发觉了! 韩松平暗骂了一声,既然是无人居住的屋子,就不会有香炉正熏着香! 老人合上箱子,走到门前道:“既已到来,不必躲藏,出来吧!”话音未落,蜡烛忽然噗嗤一声熄灭,火绳点燃,老人匆忙回头,长剑瞬间起落,将桌腿整个削断,绑在上面的火绳同时断裂,嗤嗤几声,火焰熄灭。 韩松平他们设计的机关没一个用得上。 断绝了所有火源,估计这屋子也不会葬于大火了。 严与敬气恼,踮脚跃出,最先向老人刺去,那八个黑衣杀手跃前格挡,韩松平和梁肃戎左右夹击老人。 屋前瞬间一片混乱。 严与敬的功夫跟那八个黑衣杀手真是差了一大截,只十几招功夫,便败下阵来,步步后退,幸亏韩松平跃上前来一剑隔开黑衣杀手,救了严与敬一次,身后黑衣杀手砍下,严与敬忙向旁边躲避。 梁肃戎跟那老人飞上掠下,功夫不相上下。 我躲在草丛后探头查看,思索着怎么绕道屋后从窗户爬进屋子救出箱里的孟清商,正沉吟着,身后突然荒草窸窣,我吓了一跳,慌忙转头,徐乐吾溜了进来,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伏在旁边看打斗人群。 韩松平解决了两个黑衣杀手,严与敬拿着剑向着其中一个杀手猛砍,梁肃戎有些渐落下风,眼瞧几十招过去,梁肃戎有些不敌,那老人一声冷笑,锋利的长剑向着梁肃戎肩头落下,韩松平大叫一声,抢上前去相救,那屋后突然两条影子急速掠出,双剑同时刺向老人后背。 老人顾不得梁肃戎,身子一矮,躲过双剑,跟着后退一步,屋前站定,看着突袭的赢汲赢商,冷哼一声,长剑风疾,向着二人刺去。 梁肃戎一跃而起,转身协助韩松平。 严与敬大喝一声,砍倒一个杀手,顾不得流血的肩头,抓住一个杀手又是狂砍。 眼瞧他们把那老人和剩下的黑衣杀手全部拖住,我拨开草丛,绕过人群跑进屋子,敲打木箱叫道:“哥哥,哥哥!”正要打开木箱,徐乐吾突然叫道:“住手!” 我吓的一跳,转身道:“怎么了?” 徐乐吾嗅着空气道:“你有没有闻到火药味?” 我看着环绕屋子一圈的火绳:“刚才火绳缠在蜡烛上,借蜡烛点燃屋子烧死那些坏人!” 徐乐吾摇头,趴在箱子缝隙上嗅了嗅,起身道:“我来开箱子!”他从架子上扯下一根绳子系住箱盖锁环,将绳子绕过架子,从窗口送到门外,扯着我的胳膊一起出屋子。 屋外,只剩下三个黑衣杀手和那老人,韩松平c梁肃戎c赢汲三人围攻那老人,赢商和严与敬处理剩下的两个黑衣杀手,徐乐吾拉着我在窗子下躲好,用力拉动绳索,砰的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屋内响起,一团烟气冲出窗口,徐乐吾慌忙将我揽住,窗棂震断砸在他身上。 烟气冲击打斗人群,韩松平等同时后跃,赢商长剑闪过,解决那两个黑衣杀手,诧异的看着屋内。 屋内家具倒地声,火焰噼里啪啦炸响的声音,韩松平反应过来,快速奔到门前,却被火焰阻住,惊讶叫道:“清商!”冲进火焰,翻箱倒柜,一步跃出道:“清商在哪?”一剑斩向那老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归墟公子 老人被五人围攻,很快落了下风,二十几招过去,四人同时出剑,赢汲c梁肃戎前后夹攻老人上身,韩松平c赢商左右夹攻老人下盘,老人被打翻在地,还未跃起,刷的一声,四剑相交而过,斩在老人胳膊腿上,严与敬看准时机,长剑一扫,挑去老人手中长剑。 老人被制服在地。 韩松平怒道:“清商呢?” 一枚利箭从台阶后窜出,韩松平反身隔开,只瞧四个手持弓箭的黑衣杀手快速奔上台阶,后面跟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黑衣人后四个黑衣杀手抬着一口大箱子快速掠上。 韩松平退步道:“阁下是谁?” 黑衣人打开箱子,孟清商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身上满是血迹,斜倚在箱子里。 韩松平惊讶:“清商!” 黑衣人合上箱子,抱拳道:“孟清商在此,你们若想保他平安,还请归还我们流主!” 韩松平大怒:“若不肯呢!” 黑衣人击掌为示,两边草丛后二十几个黑衣杀手快速掠出,长剑散开围住韩松平等人,黑衣人道:“我无意跟你们决斗,若你们执意不肯,那也只能如此了!”轻轻击掌,利箭射出,二十几个杀手群拥而上。 严与敬压着那老人,韩松平等分散迎敌。 那个黑衣人旁边冷冷看着。 徐乐吾抓着我的手腕躲在窗台下的花丛里,屋里火焰不时扑出窗口,时常有燃烧的木屑坠在身周,徐乐吾扑灭火焰,扯着我绕过花丛,钻入荒草后。 头顶突然传来铮的一声,急忙抬头,只瞧一人荒草上飞掠而过,脚在门前花圃上一掂,长袖一拂,上了屋顶,屋顶茅草烧了一半,剩下的那间内室灵堂还未沾到火焰。 来人屋顶上转身,衣袂飞扬,手托古琴稳稳坐在茅草上,铮的弹了一声:“此地如此热闹,我且为大家抚琴助兴!”手划过琴弦,悦然弹奏。 “这人是谁?”我低声询问徐乐吾。 徐乐吾看着那弹琴之人,思索道:“冰弦琴慕砚归,归墟四公子中的老二!” 只瞧这慕砚归一身靛青长袍,长衫落落,闲雅的扶着琴弦,身后是慢慢延伸出来的火焰,火焰照在他脸上,十九二十岁的年纪,容貌清轩雅致,束起的发髻上簪着一枚竹簪。 如此打扮,像极了宋时秦淮河畔的风月墨客。 徐乐吾忽然道:“你瞧他腰间挂着的那个香囊,待会儿定然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正探身瞧那香囊,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乌鸦嘎嘎叫声,打斗的人群一呆,只瞧远处悬崖边,高悬的明月里,一大群乌鸦黑布一样漫了过来,鸣叫声振动山谷。 韩松平等抽剑急退,那些黑衣杀手还未反应过来,一大群乌鸦扑下,登时将那些杀手扑在地上。 手持弓箭的杀手连翻疾射。 慕砚归凌厉的目光扫过,铮的一声,以琴弦当作武器,扫向射箭的杀手。 那黑衣人大怒:“点火把!”一边吆喝,长剑劈开扑上的乌鸦,踮脚而上,向着屋顶上的慕砚归刺去,古琴突地一翻,暗器发出,黑衣人一惊,旋身落下。 慕砚归从琴匣里抽出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飞掠而下。 黑衣人持剑接住,二人闪身上了场中的古桑树,树冠顶端长剑飞扬。 韩松平等持剑跃入阵中,处理剩下的黑衣杀手,乌鸦见了血腥,异常欣喜扑在倒地的黑衣杀手上用力啄食,虽已停止弹奏,乌鸦却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几具尸体便被乌鸦啄食的血肉模糊。 跄踉在一边的那老人愕然看着地上尸体,猛然大喝一声,用头撞向看押的严与敬,滚到尸体旁驱赶乌鸦。 乌鸦很快落在他的身上。 正在跟慕砚归打斗的黑衣人大惊,一掠而下,长剑驱赶乌鸦。 老人挣扎道:“快走!” 严与敬长剑起落,砍在老人背上。 黑衣人大叫:“师父!” 老人趴在地上,脊背上鲜血直流,被乌鸦啄食的伤口,拖出好多血肉,“不要管我,快走!”老人尖叫。 突然铮的一声凌厉琴鸣,正在啄食的乌鸦受惊,纷纷惊叫着飞向高空,铮铮铮,又是几声尖锐琴鸣,足以穿金裂石,那些乌鸦经受不住,纷纷逃窜四周深涧。 那黑衣人回望老人一眼,眼瞧没救了,一声口哨,相继跃入草丛。 悬崖上只剩那满地血迹和众多杀手乌鸦尸体。 慕砚归抱琴跃下屋顶,将琴交给梁肃戎,弯腰将那老人扶起,查看他的气息。 老人满身是血,衣衫破烂,奄奄一息,依旧怒视慕砚归。 严与敬呼道清商,跑上前去打开箱子,突然,一柄匕首快速刺出,狠狠插入严与敬腹中,严与敬大鄂,抓着匕首连连后退,愕然看着箱子里的孟清商:“你!” 韩松平快速奔上前去,长剑相指,从这人脸上撕下一张面具,大怒道:“清商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佛骨伽蓝 来人目光掠过地上被乌鸦分食的杀手尸体,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惨,摸出一把短匕,扎在腹中,哈哈笑着倒了下去。 那老人看着切腹的门徒,也跟着哈哈大笑,抓起旁边长剑,正要自刎,被慕砚归打掉。 “清商在哪!”韩松平怒道。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徐乐吾突然道。 我站起身来嗅了嗅,是伽蓝香的香气,妈妈的画室最喜欢熏得香,第一次见到孟清商时,他的身上也有浓郁的伽蓝香气,虽然出了香山别苑后就不曾闻到过,这难道是孟清商的指引。 我慌忙扒出草丛。 韩松平等人也闻到香气,纷纷起身寻找。 那老人更是瞪大眼睛,颤抖道:“佛骨伽蓝香!”愕然看向屋内。 此刻灵堂的小屋已经点燃,火焰异常剧烈,而佛骨伽蓝香的香气,就是从燃烧的屋子里散发出来的。 孟清商一定还在屋里! 可为何刚才韩松平没有找到! 徐乐吾突然脸色发白道:“棺材!棺材!是那棺材!” 慕砚归不懂何意,韩松平和梁肃戎却是脸色一白,顾不得漫天大火,闯了进去。 咔嚓一声,房屋倒塌,火焰飞扬。 韩松平长剑削开燃烧的茅草屋顶,梁肃戎背着几近昏厥的孟清商屋顶跃出。 “哥哥!”我惊讶呼唤。 只瞧孟清商肩头四肢都有朱砂钉钉过的痕迹,血迹模糊衣衫,衣服被烧掉一角,掌心还未愈合的刀口此刻从新裂开,鲜血断断续续从指缝间滴落。 严与敬顾不得自己的伤口,闯上前道:“清商!清商!” 孟清商慢慢睁开眼睛,双目灰白,失血过多的脸上惨白异常,看向跪在地上的老人,眸子中不知怎的突然一痛,手抓向在肩头,疼的弯下腰去。 韩松平忙向他口中填了一粒药丸。 跪在地上的老人突然挣扎道:“是佛骨伽蓝!是佛骨伽蓝!当年鉴真大师带去rb的奇香,你是怎么得到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弄的!” 严与敬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疯子!” 孟清商由韩松平慢慢扶起,忍着疼痛走到老人跟前,低声跟韩松平说了一句,韩松平将燃烧的木头放在二人之间,孟清商攥起手掌,鲜血一滴一滴打在木头上,火焰炙烤血迹,蒸腾出伽蓝香的香气。 老人愕然:“怎怎么会!” “因为佛骨舍利蛊,就在我体内!” “什什么?!”老人一把抓住孟清商,凌厉的目光要将他吞噬,突然哈哈大笑,一把甩开孟清商,跄踉站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身子倒向崖边。 赢汲一把抓住:“我师父在哪!” 老人大笑:“死了!死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让他安然活着!”低头看向孟清商:“还有你的母亲,姜奄若!” 严与敬大惊:“奄若在哪!” 老人哈哈大笑,脚跟踮在崖边,身后便是一望无际的悬崖,云海弥漫,老人狂笑着,一把推开严与敬,身子一仰,向悬崖下跌去。 身影突破云层,瞬间不见踪影。 严与敬呆呆立在崖边,喃喃道:“奄若!奄若!” 孟清商颤巍站起,看着失魂落魄的严与敬,心口一痛,吐出一口鲜血来。 “清商!”韩松平忙去搀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灭族之因 孟清商听闻承影并没有跟韩松平等在一起,吃了一惊。 当日韩松平为了让孟清商安心,故意跟源相川打赌,借源相川的手下告诉孟清商,承影并没有落在源相川手里。可真实的结果却是韩松平也不知道承影在哪里!他到达铜阴寨时,已经是一所空寨,除了抛不开身的孟清商和暗中跟踪的我,爹爹c承影c赢商c赢汲均不知去向。 所以,打赌的另一个意图就是依靠源相川的手下寻找承影是否还在铜阴寨,如果连他们的人都找不到,那么,承影必然已经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而源相川也会以为承影已经被韩松平救走了,自然不会在浪费时间寻找承影的藏身之所,也没办法利用承影要挟孟清商。 “你先不要着急!”韩松平扶住孟清商胳膊:“我已经留了两个手下在铜阴寨,继续寻找承影踪迹,不会有事!而且!”韩松平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晏大人发觉事情不妥,将承影带走。你就放心吧!”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停顿一下,就好像在暗示,爹爹虽然带走承影,可我还在他们手里。 慕砚归给孟清商包扎伤口,孟清商看着手捂肚腹坐在地上的严与敬,他挨的那一刀定然不轻,虽然韩松平已经给他包扎过,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严叔!”孟清商在他身前坐下:“您怎样了?” 严与敬不知道想着什么,过了片刻,抬头看向孟清商,眼中沾着血丝,声音抽泣:“是我对不起你妈妈!” 孟清商一愣,轻轻握向严与敬:“清商知道,您对她是真心的!” 严与敬抬头,盯住孟清商的眼睛,用力地看着,突然使劲点头道:“我一定会找到她。” 徐乐吾解下腰间青铜铃铛,从新挂到古桑树上,拿出铁楸和梁肃戎一起将那些杀手尸体埋在桑树下,徐乐吾又在尸体上面撒上草药药粉,据说可以隔断尸体发出的气味,免得山里野兽啃噬尸体。 孟清商被慕砚归扶到树林马车里休息,严与敬不肯去,一个人呆呆倚在悬崖边,韩松平和梁肃戎打扫剩下的血迹和乌鸦尸体,赢汲赢商目光一只环绕在孟清商身上,应该想要询问白无忧的事情。 徐乐吾一个人跪在着火的灵堂前,看着火焰愈演愈烈。 铮的一声琴鸣从悬崖下传来,估计慕砚归正在用琴曲给孟清商疗伤。 我一个人爬下台阶,走到树林马车前,轻轻唤道:“哥哥!” 慕砚归的琴声一停,看着车外的我,忽然向孟清商道:“就是这个孩子吗?” 孟清商此刻正躺在软榻上,听到我的声音,勉强坐起来,微微招手:“这是阿落!” 我爬上马车,孟清商向里欠了欠身子,将我抱上软榻,轻轻笑道:“阿落累了吗?睡吧!哥哥在这儿呢!” 我躺在他的怀里,孟清商轻轻揽住我的肩膀,身后慕砚归突然叹息一声:“如此,恭喜你了!”非常不情愿的恭喜,“香山别苑一行,也算没有浪费!” “不!还有一个收获!”孟清商突然道:“八年前,果然是宋元哲所在的商队去过烈山族,从而给烈山一族招来了灭顶之灾,宋夫人音绣容,跟烈山族大有渊源。” “所以,你还是要回香山别苑?” “是!我既然答应了宋元哲将晏大人带到他身边,就一定要做到!” 身后窸窣响动,慕砚归不再答话,抱着古琴下车,在车外青石上继续弹奏,我倚在孟清商怀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模糊是赢商的声音:“把她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我被赢商抱出马车,只听孟清商轻声道:“白老先生没有死!” 赢商的身子顿了一下,转身道:“我可以相信你?”注视孟清商的目光,“毕竟这么多年了。” “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白老先生的!”孟清商肯定到,“虽然我不能确定老先生是否无恙,但可以确定他老人家一定还活着!” “好!我相信你!”赢商停驻片刻,抱着迷迷糊糊的我离开。 身后隐隐的孟清商的声音道:“谢谢!”赢商应该听到了,又是顿了一下,快速上了台阶。瞧来,赢商已经没有像第一次在香山别苑和我们刚入铜阴寨时的敌意,似乎对孟清商已经开始慢慢接受。如此,孟清商那想让赢商为己所用的目的应该快达到了。 早晨我醒来时,火焰已经熄灭,徐乐吾正拿着罐子捡拾他师父的遗骨,韩松平从废墟里拣出五枚朱砂钉,孟清商拿起一枚,眸中闪过复杂神色,应该是想到过往事情,看了片刻,又放回韩松平手中。 徐乐吾抱着骨灰盒站起来:“你们要去铜阴寨吗?”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赢商,得到许可,继续道:“如果你们还要回去,我可以带路,两个时辰便会到达!” 韩松平等诧异看向徐乐吾,便是赢汲也有些惊讶,只有孟清商淡然一笑:“好!”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血饲之术 在那灵堂废墟后,徐乐吾按动机关,崖壁突然破开一洞,有台阶蜿蜒而下,梁肃戎打着火把跟徐乐吾前面引路,慕砚归扶着孟清商紧随其后,韩松平和严与敬次之,赢商拉着我跟在后面,最后面是赢汲断后。并没有走过多少台阶,便是平缓土地,转了两个弯后,突然有水流声,是一条地下河,河边放着三个竹筏,刚好够一行人使用,依旧是徐乐吾跟梁肃戎在前面竹筏上引路,孟清商和严与敬在第二个竹筏上,由韩松平和慕砚归划桨,我跟赢商赢汲在最后一个竹筏上,赢汲身上有伤,赢商划桨。 洞穴中划了一个多时辰,水路宽阔时,火把照不到洞穴边缘,窄的地方,需要所有人都蹲下身子方能通过。接近两个时辰时,洞前方终于有轻微光线摄入,越靠近洞口,水流声越大,光亮越来越多,终于,水声轰鸣,是瀑布的声音,洞口光亮处,有一小丛瀑布遮住洞口, 徐乐吾的竹筏停驻,赢汲突然道:“这个出口是矾姬谭!” 孟清商突然唤道:“阿落!”竹排挨的很进,我爬到孟清商所在的竹排上。 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溅水声,所有人一惊,回头看着黑漆漆的洞穴,赢汲应该想到什么,突然拔出匕首在手腕削了一下,将血滴在水里,三个竹筏改变次序,由他的竹筏先行出洞穴。 赢汲的竹筏划出瀑布,孟清商拉着我在他身边坐下,张开斗篷遮在我的头上,慕砚归微微皱眉,就在竹筏穿过瀑布刹那,他手中竹筏突然在我们头顶一扫,竟然没有丝毫瀑布沾到衣服。 骤然阳光刺目,我忙捂住眼睛,透过指头缝隙,就在前面不远处,赫然两条巴蛇正围在赢汲竹筏前。 赢汲将割破的手掌举起,血一滴一滴打在水中,两只巴蛇吐着信子瞪视赢汲,围着赢汲转了一圈,突然沉到水下,向着山洞里游去。 韩松平等惊讶不已。 孟清商叹道:“血饲之术,当日古商寨,清商还要多谢赢少侠相助!” “当日古商寨,是我对不起你!被杀的那个寨主其实只是源相川的替身,本以为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救出师父,可是,我没有办法!只能帮他骗你入局,发生后面的事,很抱歉!还请见谅!” 孟清商淡然一笑:“但最后关头还是多亏了赢少侠和赢商姑娘的协助。” 嘎!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鸟叫,是扶风,扶风瞧到孟清商,欢快围着他绕圈,落在竹筏上,向着孟清商鸣叫两声,收了翅膀向他怀里凑。 孟清商摸摸扶风脑袋:“还好吗?” 扶风嗷鸣一声。 竹筏靠岸,慕砚归扶着孟清商走下竹筏,扶风带路,一行人回到铜阴寨,只瞧寨子门口两个少年迎出,向着孟清商抱拳行礼,隐蔽的厢房里,爹爹正端着药走出,看到我们,呆了一下。 “爹!”我惊喜跑上去,爹爹弯腰将我抱起,亲亲我的脸颊,转头看向孟清商,释然一笑:“你们回来了!承影在屋里!” 屋子里,承影正倚在枕头上,神色虽然虚弱,但总算醒了过来,韩松平最先奔上去,承影惊讶看着我们这么多人,目光最后落在孟清商身上,轻轻唤道:“哥哥!”声音哽咽。 孟清商握起承影的手,将承影揽在怀里:“没事的,哥哥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医生。” 孟清商赢汲等去地下咸阳宫寻找白无忧,很长时间都没回来,梁肃戎正在给承影清洗伤口,严与敬站在走廊下等了一会儿,身体受不住,被韩松平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我去厨房寻找爹爹,帮着爹爹煎药。 突然间,不知何处突然传来琴声,爹爹正添火的手突然一停,快速走出厨房,四周掠过,落在远处绿色掩映的神农大殿,迟疑一下,向着大殿走去。 大殿地下暗道打开,一边镶嵌墙壁的烛光亮着,琴声断断续续传来,还未走到尽头,便听到铁索摩擦声,一个吊篮正缓缓落下。 两边悬崖上的灯闪闪灭灭,吊篮还未到达崖底时,隐约韩松平的身影持剑跃下。 扳动机关,吊篮回收,爹爹扶着我上吊篮,触到崖底,灯火辉煌,爹爹四周看着,差异道:“地下咸阳宫?” “您也来过吗?”我向着爹爹询问。 “不!当年我们办理运河走私案时,曾从走私古物的商家那里听说过。他为了活命,给了我们一张藏宝地图,言湘西腹地有一处古寨,寨子的地下有一处咸阳宫,是当年秦始皇的一个王子修建。当时我们觉得他胡说,但还是派人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寻找,可如何都找不到图上的寨子。” “想不到,传说竟是真的!” “哥哥说,白老先生就是那个秦始皇王子的后裔呢!” 琴声从远处的咸阳宫大殿里传出,我和爹爹走进,琴声愈发真切,大殿们开着,十二根乌金盘龙石柱支撑着整个宫殿,墨玉台阶上,玄鸟鎏金的宝座,宝座后挂着无数鸟图腾的黑色旗幡,流苏垂地,气势庄严。 琴声就是从宝座后传来。 我和爹爹正寻找机关,突地轰隆一声,宝座移开,座后墙壁两边分开,三米高的暗室,流火从最高的祭台上留下,环绕暗室形成两道火渠。 琴声歌然而止,祭台上传来赢汲呼喊师父的声音,我正向上跑着,身边突然一个黑衣人掠下。 我吓了一跳。 那人和爹爹擦肩而过,目光交错刹那,爹爹愣了一下:“你!”不知怎的,突然手攥心口疼的弯下腰去。 “爹爹!”我大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女癸姜姒 白无忧醒来时,孟清商正在给爹爹把脉,轻轻摇头:“我们会尽快启程!” 赢汲敲门走进,孟清商抬头道:“白老先生醒了吗?” 赢汲点头:“师父有请!” 厢房里,赢商扶白无忧倚在软榻上,白无忧换了一身干净长袍,凌乱的头发已经洗过,用藤条抹额笼住,脸上伤痕经过清洗消减很多,看到孟清商进入,微微抬头,却一刹凝滞,沙哑道:“阿阿姒!”伸出手去抓孟清商。 “师父!”赢汲忙扶住。 “太常岳大人!”孟清商恭敬道。 白无忧缓了缓神色,打量着孟清商,最后落在他的梵音古箫上,手掌微微一颤:“你是姜奄若的孩子? “是!”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姜奄若是异族女娃,哪怕少丞亲自跟我说,我都不曾相信,现在看到你,你果然跟阿姒长得很像!”白无忧停顿一下,微微叹息,回忆道:“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阿姒时,是在沙漠边缘的胡杨林里,阿姒一身绯色长裙,坐在胡杨树上轻轻吹着笛子,脚一荡一荡打着水面,脚腕上的铃铛叮叮当当。” “那时我并不知道阿姒是烈山族的人,且还是烈山族的下一任大巫祝!只是觉得美好,上去跟她搭讪,她只是轻轻一笑,脚尖在那树上轻轻一点,飞鸿一般,掠水而去。” “后来进入烈山族,那一排排沙泥石柱后,阿姒一身红裙,轻盈穿过。我追上问她的名字,怎么会在烈山族里?阿姒笑着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烈山族,可能是迷路了,便降生在了烈山族!她说我可以叫她阿姒!分别时阿姒送了我一串铃铛!” “再次见到阿姒便是一年后阿姒大巫祝的接任大典,一身暗红长裙,瀑布般的黑发束起,头戴白月冠,脚下踩着云履木屐,双手捧着梵音箫一步一步走上祭台。巫女乞灵,四岳祷天,烽烟连天,我站在台下,第一次觉得她离我越来越远。” “一个月后,阿姒以大巫祝身份主持我们四岳的接位大典,大典结束后,除了少清岳嵇少丞外,其他三岳还有自己的领地需要打理,我的领地便是这处铜阴寨。自秦皇灭开始营建,前后用去六代人心血,而烈山族的族规,三年之后才能再次踏入铜阴寨。” “令我惊讶的是,一年后,阿姒却出现在铜阴寨!” “当时我外出归来,远远看到一身红裙的她,坐在古寨女墙上吹笛,夕阳就在她身后,晚霞如火,我以为眼花了,她却哈哈大笑,古寨上飘然落下,转着笛子笑道:‘太常岳大人莫非忘了我这烈山族的大巫祝!’” “我怎么可能忘了她!”白无忧说着,苍老的脸上浮起微微笑意,继续道:“在书房里,我窘迫掩盖着挂在屏风上的阿姒画像,集市里,我买那些女孩儿喜欢的风筝绣囊送给阿姒,阿姒每次都笑着接了,却并未表现的非常喜欢。有一次她独自外出,我找到他时,她正一个人呆呆站在雨中,我问她怎么了,她冲着毫无一人的雨幕大喊:‘我一定会赢你!’” “阿姒说他在集市上跟人斗蛊输了,她从来没有碰上蛊术上可以赢她的人。为了讨阿姒开心,我将阿姒带入铜阴寨的巫蛊阁,里面珍藏了历朝历代的巫蛊奇书禁术和一些休眠中的蛊虫,每次看完一本书,阿姒便去跟那人斗蛊,可阿姒总输,我便跟她一起研究那人的蛊术,如此一来二去,竟是一年时间。” “一年后,阿姒突然说要离开。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终于赢了对方,那人已经死了。她说她对不起我,她已经帮我在铜阴寨附近种下蛊虫和活死人阵,以防有人潜入,并在镇守的巴蛇机关里注入了可以瞬间使人变成白骨的魑魍蛇,操纵魑魍蛇的唯一办法便是噬魂笛,阿姒将谱子留下后,默默离去。” “在她走后半年后,有一天早晨手下来报,在迷失林里发现众多黑衣人的尸体,尸体皆死于蛊毒,我在现场发现了残碎的类似阿姒红裙的布料,一边派人寻找,一边快马加鞭赶回烈山族,却得到阿姒自从两年前离开,再也没回来。” “我们分布人手四处寻找,整整又是一年时间,方得到消息,在福建阿木山上,居住了一个白头发老太太,跟阿姒长得很像,起初我们不予理会,后来又有消息说那老太太会蛊术,曾帮沿海的居民祛除蛊虫,且手法奇妙,被当地渔人尊为阿木山神!” “我和少丞赶到时,正遇上海边那老太太在给渔民解蛊毒,她一身白色长裙,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披散着一头白发,就在她一抬眉间,目光交错的刹那,她手中的笔掉在地上,我也几乎惊呆。十九岁韶华的阿姒,如何在一年时间里变成这等模样!” “一路沉默回到山上,却遇到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跳出来喊婆婆,阿姒抱起女孩跟我们说,女孩叫姜奄若,是下一任烈山族的大巫祝!” “我和少丞更是惊呆!” “阿姒从来不跟我说她这两年究竟遭遇了什么,当年在迷失林,是不是她杀死了那些黑衣杀手。我和少丞千方百计把阿姒带回烈山族,阿姒回到烈山族颁布的第一道命令依旧是将大巫祝的位子给姜奄若。” “烈山族的巫祝c灵女c四岳从来都是在烈山族内部筛选,从来没有哪一任巫祝把族外的女孩定位大巫祝,且阿姒从来也不说姜奄若的身世。我和中常岳沈食扬c中清岳李拂未坚决反对姜奄若即位,在最后一次部族祭会上,我们三个拍案而起,彻底跟阿姒翻脸,发誓永远不会再回烈山族,从此跟烈山族一刀两断。” “我离开烈山族时,阿姒一个人站在入口的沙堆上,她告诉我,‘原来你从未曾相信过我!我怎会忘记我出生在烈山族,我是烈山族的大巫祝,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烈山族的未来!我又怎么可能将烈山族的未来交付在一个异族女孩身上呢!’” “可我已经听不进她的话,将她一人留在了莽莽黄沙上。” “如此一别便是六十年,直到十年前,少清岳嵇少丞来到铜阴寨,告诉我烈山族没有了!我愕然的抓着他,整整三天时间,我一个人不吃不睡,只是呆呆的想着过去。我快马赶回烈山族,在阿姒的坟前又是呆呆三日,直到少丞将我从半昏迷中救了回来。” “当年阿姒即位时,何等兴盛的烈山族!那些美好的记忆,终究是没有了” “师父!师父!”赢汲急道,忙搭手给白无忧输送真气,白无忧轻轻摇头,示意赢商将架子上的乌金弓箭拿过来,又示意赢汲跪下,将弓箭递给赢汲,“这把乌金弓箭是当年始皇东巡至蓬莱时遇到大鱼,便是用此弓射杀,后来将鱼骨做成三枚利箭,可穿金破石,锋利无比,现在师父将此箭和铜阴寨,都托付给你了!” “阿商!”白无忧唤道,拉住正要跪下的赢商,“虽然一直以来你都是少寨主,可这个寨子终究不能给你,希望你能明白师父的苦心,在那山的外面,有更好地天地!不要再让自己后悔了!” “义父!”赢商轻轻俯首。 “孟清商!”白无忧转向孟清商,“你上前来!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是清澈明净还是心狠手辣,现在梵音箫传到你的手里,你便有责任担负起重建烈山族的责任,烈山族覆灭的只是土地而已!” “还有!”白无忧停顿片刻,轻轻摩擦着一直攥在手中的铃铛,“我死后,将我带回烈山族,葬在阿姒墓旁!” “师父!义父!”赢汲赢商同时叫道。 “赢少侠,赢商姑娘,清商有话想跟老先生单独说,可以吗?”孟清商突然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僧人桑苎 离开铜阴寨时,已经春末,万物华发,马车沿着小路吱吱悠悠走着,爹爹昏昏沉沉,喝了孟清商的药也不曾见效,我在旁边守着,徐乐吾和我们一辆马车,盘腿坐在案子旁摆弄卦符。 “我爹爹会有事吗?”我拿着爹爹手自言自语。 徐乐吾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去:“这次恐怕没办法了!” “什么?”我没听明白。 “这一局究竟是解不开了!”徐乐吾收起摆卦的木棍。 “你在算什么?”我询问。 “你和!”徐乐吾突地抬头看向我,随即改口道:“我在说阿姒姑娘的局!” “什么局?” “心局!”我没听明白,只听徐乐吾道:“白老先生喜欢姜姒姑娘,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姜姒,可后来姜姒变成白发老太太,却从来不肯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起因一定是当年迷失林里死亡的黑衣杀手,姜姒为了保护铜阴寨,保护白老先生最后变成那个样子,这是白老先生心中永远的痛,如果不把真相告诉白老先生,白老先生死也不会安心。” “什么意思?迷失林里杀死黑衣杀手的不是姜姒吗?” “是!”徐乐吾想了想,又摇头:“却不是为了保护铜阴寨,保护白老先生!” “那是保护什么呢?” “补救曾经犯下的过错!” “什么过错?” “当年姜姒与人斗蛊,其实是被人设了局,他们的目的是铜阴寨里收藏的巫蛊之术和那处地下的咸阳宫。但铜阴寨地处湘西腹地,难以寻找,正一筹莫展时,姜姒却突然出现,在确定姜姒跟铜阴寨有联系时,那人便设计跟姜姒斗蛊,断断续续一年时间,姜姒学会了铜阴寨所有蛊术,那人也从姜姒手中盗走了所有蛊方。” “可没想到,二人朝夕相顾,竟暗生情愫,直到最后一次斗蛊,那人为了救姜姒死去,才将一切告诉姜姒。姜姒大吃一惊,在那人死去后,开始在铜阴寨附近布置机关和蛊虫,表面上跟白无忧说离开,其实却潜伏在附近的深山里,等候那些黑衣杀手前来。” “直到半年后,黑衣杀手潜入,姜姒在迷失林里阻截,本有胜算,却没想反被敌困,姜姒在那些黑衣杀手中看到本该死去的斗蛊之人,最后危急关头,那人突然反转,杀死所有黑衣人,最后为救姜姒而死。” “据传在最后一次斗蛊之前,姜姒便怀有身孕,如此几番磨难,大受刺激,带着孩子四处流浪,直到两年后被白无忧找到!” “嗯?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斗蛊之人吗?” “应该是吧!”徐乐吾思索道。 “斗蛊之人是谁呢?” “桑苎,日(隔开)本唐招提寺的僧人!” “和尚吗?”我吃惊道,“和尚不能成亲啊!” “桑苎另外一个身份是——示源流流主源相川的师弟!” “可是,和尚依旧不能成亲啊!”我嘀咕着,“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如何知道并不重要,日后你若能拜得孟清商为师,将会知道更多的烈山机密!”徐乐吾说着,从包里拣出两块雕琢的木片,“这是送给你的!出了湘西我要下车了!” 第一块木片雕刻的有些像起伏的沙子,沙子上方朗朗明月,第二块木片是波澜的水面,水面掩映着一个小岛,小岛上空,太阳落下,接近水平面的位置。 “这是木吊坠吗?”我拿着木块询问。 “大漠明月,孤岛落日,我能卜到的只有这些,或许孟清商会看的懂!”徐乐吾不明所以的说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流主青木 “嘶!”突然的马匹昂鸣吓了众人一跳,车队停下,琴声断续传来,徐乐吾挑开帘幕,只瞧远处背靠青石上,一人正在抚琴,玄黑长袍,容貌清拓,约三十出头年纪,我惊喜道:“青木叔叔!” 徐乐吾转头看我:“你认识他?” 我用力点头。 记得当年妈妈被爹爹一纸休书赶出晏府时,便是青木叔叔一直照顾我和妈妈以及妹妹的日常起居,妈妈临水作画,青木叔叔便在一旁抚琴,满树的樱花飘飘落落,青木叔叔还会采集叶子教我和妹妹做好吃的樱饼。 就在晏府灭门前,青木叔叔突然不辞而别,不知去向。 “他是日(隔开)本示源流流主源相川的徒弟源青木,当日在那悬崖小屋前用假的孟先生换取源相川的人就是他,地下咸阳宫里抚琴的也是他!源相川死后,他应该是示源流流主了!”徐乐吾突然道。 “示源流?”我惊讶转头,青木叔叔也是示源流的人? 当日晏府灭门,救走我和妈妈,弟弟妹妹的人就是示源流的人,难道是青木叔叔救了我们?徐乐吾说当日地下咸阳宫抚琴的也是他?如果是这样,青木叔叔和爹爹擦肩而过之时,爹爹目光中的错愕,难道爹爹也认识且认出了当时那人就是青木叔叔。 眼瞧孟清商下车,我忙掀车帘,正要跃下,被爹爹拉住,爹爹虚弱的坐起来道:“阿落,回来!” “可是,妈妈!”我急道,“当时是示源流的人抢走了皓轩和清欢,救了我和妈妈,我一定要问清楚。” 琴声戛然而止,源青木拂袖而下,我不顾爹爹阻拦,跳下马车跑上前去,“青木叔叔!”我大叫,下车的孟清商正要伸手拉住我,我已跑到源青木身边,想起徐乐吾说的他也是示源流的人,又后退一步,抬头道:“青木叔叔,你也是那个日(隔开)本剑道示源流的人吗?” “阿落!”源青木微笑,摸摸我的头发,“几月不见,阿落长高许多!” “您知道我妈妈和弟弟妹妹在哪吗?” “我也在找他们!” “青木叔叔,当日是你救了阿落和妈妈,您真的是示源流的人吗?您救妈妈,难道妈妈也是也是示源流的人吗?” “阿落!”爹爹身后怒斥,徐乐吾正扶着他慢慢走来。 “晏大人!”源青木起身微笑。 “你妈妈不是示源流的人!”爹爹正色道,向着源青木抱拳:“晏道儒多谢四年来流主对千叶汐母女的照料和营救,晏道儒感激不尽,营救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受晏道儒一拜!”说完弯腰一鞠,突然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爹爹!”我忙叫道。 “四年照料换来一拜,只是晏大人病的如此之中,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与其一拜,不如在你死后,将阿落送与我抚养,也算是报了当日的营救之恩吧。”源青木云淡风轻的说着。 “阿落是我晏道儒的女儿,不是器物,不会赠予任何人,哪怕我死!”爹爹突然发怒,身子都有些颤抖,后面的话没说上来,咳嗽的愈发激烈,因为生气的原因,身子一晃,单膝跪了下去,咳出一口鲜血来。 “爹爹,爹爹!”我大惊。 “阿阿落,不怕!”爹爹用力攥住我的手,梁肃戎和韩松平忙上前来搀扶爹爹。 “您怎么了?爹爹,您怎么了?”我摇晃着爹爹,孟清商忙上前来查看,命梁肃戎和韩松平扶爹爹回马车,徐乐吾看了一眼孟清商,上来拉我的手,拖我一起回去。 “嗯,药效差不多了!”源青木突然道。 “什么药效差不多了?”我走出几步,听他这么说,转头道。 “因为阿落的爹爹就要死了!”源青木道:“难道阿落忘记了你这个爹爹是怎么在你两岁那年用一张纸把你和你妈妈赶出晏府的吗?当时大雪纷飞,你妈妈携着你,腹中还有你三个月大的妹妹。当你妈妈难产想要见他一面,他却陪着他那什么美人花前月下,拒绝前来。晏府灭门,汐里本可置身事外,是你爹爹请求汐里救他和那美人所生的儿子,导致汐里跟着丧命,你妹妹下落不明。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爹爹造成的。阿落,他不是你爹爹,你应该杀了他,为你妈妈和妹妹报仇!” 我抬头愕然瞪着他。 “阿落!”孟清商突地叫道,握起我的手:“阿落,你要相信晏大人,他是你的父亲,他是为了你好!当初之所以把千叶汐赶出晏府,是为了不想连累你妈妈。你妈妈难产而晏大人没有去,是因为既然已经放手,就不需要在牵扯不清,以免徒增拖累。而最后你妈妈愿意回去跟晏大人一起背起晏府的灭门之难,可见二人虽然分离,却情如深海,生死不移。所以,晏大人和千叶汐,都是这世上最好的父母。” 我又抬头看向孟清商,他们好像都说的有道理,爹爹和妈妈肯定是好的,我坚信的嗯了一声。 “是么?”源青木微微一笑,“师弟啊,好久不见呢,我记得,你应该也是一直恨着晏道儒和千叶汐夫妇吧,六年之前哦不,七年了,你落难之时,曾求到晏道儒门下,晏道儒却连面都没露,直接否定了过往的一切,声称不认识你,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六年之约。这七年来,师弟所受的苦,不会忘记吧,那朱砂钉入骨的疼痛,恐怕师弟这辈子都不会忘。” “请你闭嘴!”孟清商冷冷道,“我早已不是源相川的弟子,当日离开日(隔开)本时,便已经恩断义绝。” “说的真轻松呢,那么”源青木突然狡黠一笑:“既然你不恨晏道儒,那么,以你的手段,为什么不替晏道儒解了红斑蛊蛇的毒。红斑蛊蛇的毒性,师弟不会不知道吧?” “那条蛇”我惊讶瞪着源青木,“那条蛇也是青木叔叔放的吗?难道我被蛇咬的时候,青木叔叔也在,您放蛇,是为了杀死赢汲哥哥,还是阿落,还是爹爹?”记得当时那蛇是爬向赢汲的,被我用剑挑开,而叮咬我,爹爹看到后,帮我吸出蛇毒,而导致自己中毒昏迷。 难道青木叔叔想杀爹爹? “叔叔怎么会舍得杀死阿落呢?”源青木忙摇头,上前一步抓起我的胳膊,“当时阿落中毒,叔叔曾想将阿落带走,若不是被阻拦有叔叔在,阿落不会有事。” 记得当时,我中蛇毒之后,确实有一个黑衣人来抓我,难道那时那人就是青木叔叔? “阿落,你要相信青木叔叔是不会害你的!”源青木抚了抚我的额头说着。 我点了点头,他照顾我和妈妈妹妹四年了,如果想害我们,早在四年前就害死了,也不会冒险在灭门当日将我和妈妈,妹妹救出来。可是,他却恨极了爹爹。 “师弟!”源青木起身道:“你找给师父的辟尘珠,是假的吧。”从怀里拿出源相川得到的那枚辟尘珠:“以你的聪慧,除非对白无忧的绝对信任,不然不会看出他在设计你,源相川找了八年都不曾找到,你用了半个时辰就找到了,如此轻松,白无忧也是一寨之主,怎会这么容易就让人找到。那真的辟尘珠,根本就不在铜阴寨。” “不错,天下之大,皆可藏匿,有怎么会让我这么轻易找到。既然师兄认为这颗珠子为假,如此,便归还清商。” “慢着!”源青木退身道:“师弟如此在意。辟尘珠,辟尘珠,这颗珠子虽说世所罕见,但却并不是缺一不可,师弟如此在意,难道,这颗珠子跟烈山族的宝藏有关。” “师兄原是为了宝藏而来。烈山族机密,岂会外传?” “也是呢!”源青木微笑道,上前一步向着孟清商附耳道:“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告诉我,宝藏的下落。” “清商!”从马车里出来的韩松平看到他距离孟清商如此之近,正要叱喝,被慕砚归拦住,微微摇了摇头。 “是么!”孟清商也微笑道,轻声附耳:“恭候师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红斑蛊蛇 “唉,时间不早了呢。”源青木退步,看着灰蒙蒙的天,“应该要下雨了吧,该走了呢。”捡起旁边的琴正要转身,却突然回头看着我道:“阿落,想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死在他手里的吗?”源青木的手指向孟清商。 “你胡说什么!”韩松平怒道。 “来,阿落,我告诉你,什么是红斑蛊蛇之毒。”源青木向着我招手,揽着我的肩膀低头道:“阿落还记得叔叔讲得墓地藏尸的故事吗?这红斑蛊蛇呢,就是那养在尸体里的蛊虫,需要时取出。被蛇叮咬过,如果不能及时解毒,蛊虫的毒液会慢慢腐蚀化掉中毒人的五脏六腑,把人的身体掏空,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蛊虫就会咬破人皮,钻出来寻找新的主人。到时候,阿落的爹爹就会跟一湾血水一样,痛苦死去。” “!”我惊讶的抬头看着他,愣了片刻,呆呆道:“您说什么?阿落没听明白?是那种可以倒上药水,就可以把人化掉的虫子吗?”此刻脑海中想起当日迷失林外被那种蛊的日(隔开)本人偷袭,那些人怎么杀都杀不死,最后是孟清商和承影把药水撒在他们伤口上,化掉了他们的血肉,那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骨骼肌肉绒花时咝咝咝咝的声音,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场景。 孟清商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估计他也知道我的害怕,正要安慰,却被源青木打断道:“对的,我们阿落真聪明!”他这么说,证明当日他知道我们在迷失林中遇险。 “但是呢!”源青木突然道:“不同的是,被红斑蛊蛇叮咬的人,一个时辰之内,若能寻到解药,是可以解毒的。哪怕寻不到解药,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也可以延缓毒性的发作,让蛊虫进入休眠期,而起不到丝毫作用。可惜呢,你的孟哥哥却因为你妈妈的事情,眼睁睁看着你爹爹蛊虫深入脏腑,却不肯出手相救。所以啊,才有了阿落父亲现在的样子。” 我的脑海中闪过每次爹爹发病痛苦的样子,抬头看向孟清商,“哥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阿落!”韩松平叱喝。 “阿落!”孟清商轻轻唤了我一声,慢慢走上前来,“此事与阿落的妈妈没有丝毫关系,即便从前我们有何种恩怨,也早已在哥哥成为孟清商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红斑蛊蛇之毒确实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解毒,但那是在有解药的情况下,若先配置解药,恐怕一个月都难以齐备。而以毒攻毒,这一条确实可以的,只是” 孟清商停顿一下,蹲下身子,手扶向我的脸颊:“相信哥哥,哥哥所做的所有选择,都会对阿落好!” “师弟呢!”源青木插嘴道:“只是什么?只是因为晏道儒服用了铜阴寨的续命药丸,顶多再活三个月,所以师弟认为即使解毒,晏道儒也只有三个月的命。与其消耗自己的精血用在一个已经救不了的人身上,干脆不如不救!” “请你闭嘴!”孟清商起身道。 “既然流主说我家公子不肯相救晏大人。那么,作为随身佩戴着红斑蛊蛇解药的流主您自己,在阿落种蛊蛇之后,不曾相救。在晏大人替阿落小姐吸出蛊毒后,却也不曾将身边带着的解药拿出来给晏大人解毒,这又是何居心?”一直站在旁边的慕砚归突然道。 “冰弦琴慕砚归!”源青木看着慕砚归,忽然冷笑道:“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杀了晏道儒!晏道儒对汐里的伤害,死一百次也不足为惜!” 源青木说的阴森切齿,我抬头瞪着他,又看了看孟清商,源青木要爹爹死,身上分明带着解药,却不肯出手相救,甚至利用我间接的把蛊虫传给爹爹。而孟清商,或许真的来不及配置解药,或者真如源青木所说,他认为爹爹活不过三个月,救了也是浪费精力,所以选择袖手旁观。又或者,真的是因为跟以前爸爸妈妈的纠葛,所以才会不愿出手救爹爹。记得那日烛光下,爹爹曾问孟清商,“你还记恨我跟千叶汐吗?”他们平时看起来都那么好,可爹爹有危险,却无一人愿出手。 “走开!你们都走开!”我突地抱头怒道,“你们都不愿意救爹爹,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用力推开孟清商和源青木,转身向着爹爹的马车跑去,我要带爹爹离开,他们都不是好人! “阿落!危险!”孟清商惊呼。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磕在地上,我奋力爬起,又复跌倒,额头上凉凉的,似乎有血流出,忽然一人将我抓起,慕砚归拂手将我揽在怀里,低头看着我,抚了抚我额头上的血迹,轻声道:“会疼的,不要怕!”抱起我快速向马车里走去。 我愣愣的看着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前尘因果 醒来时,车队已经出了湘西,徐乐吾离开,严与敬也告辞离去,孟清商将承影交给慕砚归和韩松平,由他们带承影去日(隔开)本治疗,并给了慕砚归一封书信,转交给孟清商日(隔开)本的好友,若日(隔开)本的医生治不了承影胳膊,那位好友会引荐他们去德国治疗。 马车上只剩下我和爹爹,孟清商,以及梁肃戎。 半个月后,到达城郊,爹爹想要回晏府看看,等到天黑进城,清明月色下,被焚毁的晏府一片残垣,在那残垣上,却有一株雪白的花树巍然开放。 清冷冷的花瓣随风飘落。 记得当日董欣然沉潭后,爹爹曾命管家将树砍去,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灭门惨案,这棵树得以保留。 爹爹一身黑色斗篷在梁肃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呆呆看着破败的晏府,小心翼翼踏着满地的残垣来到董欣然沉塘的小院,弯下腰去,捡起几片花瓣。风吹来,花瓣簌簌流落,爹爹抬头看着纷扬满面的落花,不知想起什么,呆呆出神。 “爹爹!”我轻轻扯了扯爹爹的衣服,“您怎么了?” “嗯?没事!”爹爹握着的手轻轻松开,雪白的花瓣,随风纷纷扬扬撒在水面,只听爹爹喃喃道:“彼岸艾生,撞羽朝颜,情之所寄,无上人间!” 我不明白的侧着脑袋看爹爹,记得香山别苑那棵跟这个一模一样的花树,说,那棵树叫彼岸艾生,还有一棵同样的花树,叫撞羽朝颜。我问,撞羽朝颜在哪里?说,可能被他父亲送人了。送给了董欣然,当时爹爹的未婚妻。从敦煌带出来的佛教双生树,暗示情侣之间的举案齐眉,情投意合。 “我们走吧!”爹爹叹息一声,转身离去,我忙跟着。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我跟在爹爹后面,看着爹爹一个人捂着斗篷,颤颤巍巍的走出满地废墟。这里曾是爹爹长大的地方,曾经煊赫一时的学士府,却也因为爹爹一个选择,而零落成如今的满目残垣,这废墟里埋着晏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爹爹!”我在后面担心问道,上前扶住爹爹的胳膊,爹爹的手好凉,微微的发颤,手心有他用力掐出来的指痕,“您没事吧?”我担心道。 爹爹摇头,示意他可以自己走,艰难的挪出废墟,在那正门口两只颓废的石狮子前,伫立片刻,弯腰跪拜下去,向着满目的废墟磕了三个响头。这是爹爹对爷爷奶奶c大娘c妈妈c姨娘和晏府枉送性命的一百多口人的忏悔,我也忙跟着跪下,工工整整磕了三个头。 梁肃戎忙上前扶起爹爹,爹爹看着磕头的我,伸手道:“阿落,起来吧!” 离开晏府,爹爹不愿意乘坐马车,我们便跟着爹爹沿着长街慢慢行走,夜已深,月亮正挂在半空,爹爹依旧不愿意让人搀扶,一个人在前面走着,走出几步,突然回头道:“阿落!”向的我招手道:“阿落,过来!来这边!” 我忙跑上前去握起爹爹的手,“您没事吗?” 爹爹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我的手沿着空寂寂的街道慢慢的走,风吹过来,卷起初春的凉意,路口的风格外的大,将爹爹黑色的斗篷吹的趔趔趄趄,“阿落,你恨爹爹吗?”爹爹突然道。 我呆了一下,摇头道:“阿落不知道!” 如源青木所说,我应该是恨他的,他即娶了我妈妈,却又将我妈妈赶出晏府。甚至不知道当时妈妈已有身孕,当妈妈难产可能要死掉时,想见他最后一面,他却直接拒绝前来。他虽是我和妹妹的亲生父亲,却从我两岁起,从没来瞧过我,妹妹更是连这个父亲都是不曾见过的。 “当年您为什么要把妈妈赶出晏府呢?”我抬头道。 爹爹停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低沉的目光看着黑漆漆的长街,“即以做过,便不须回头。往事前尘,若未曾遇到,该是多好!” 我不明白的抬头看爹爹,身后的孟清商突然道:“晏大人若未曾遇到董元醇大人,便不会有曾经的指腹为婚,便也不会相遇董欣然小姐,更不会相遇宋元哲对董小姐的一心痴情;若晏大人未曾遇到千叶汐,便不会有后来的婚嫁和休书,也不会有现在的阿落和灭门夜源青木对千叶汐的舍命相救;若晏大人未曾出生在官宦世家,便也不会有后来跟梁启超先生的相遇,更不会有后来的变法和灭门。” “可是呢!”孟清商叹息一声,“时事无常,人亦渺茫。若非因为指腹为婚,若非因为董欣然小姐是必定要嫁入晏府的,若非因为宋元哲一定非董小姐不娶,而发奋图强,创办了现在京城数一的珠宝行,而正是因为珠宝行的采贝筛金,而在海边发现了落难的阿落,救了阿落一条性命;晏大人跟千叶小姐亦是如此,若非当初的婚嫁,若非晏大人一纸休书将千叶小姐赶出晏府时源青木对千叶小姐的相护,晏府灭门,恐怕是一个活口都出不来的。” “所以,浮世的因果,从来不会有若未曾遇到,只有相见之后产生的因和起心动念之间的果!” “哥哥!”我抬头看着孟清商,“阿落听不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若如初见 孟清商说,当年爹爹之所以会一纸休书将妈妈赶出晏府其实是为了保护妈妈和我。 当年爹爹参与梁启超的新政,其实早知道梁启超等人会落败,他们无权无势,又无军队支撑,空有一腔热血,是难以撼动当朝权贵的。一旦落败,必会招致灭门之灾。爹爹不想连累妈妈和我,便找借口把妈妈和我赶出晏府断绝关系,期望一朝落败,可以给我和妈妈留下活路。 可是,孟清商说:爹爹不明白的是,真正爱一个人,保护一个人,不是将她推开,而是跟她一起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哪怕将来万劫不复,也依旧不会放手。 我是没听明白的。 妈妈的画室外,因为晏府灭门的缘故,画室已经空落很久,匾额斜斜歪歪的挂着,西洋琉璃五彩的门也已经布满灰尘,推开房门,吱幽一声,洒下一丛尘土,屋顶漏了一个洞,有月光照进来,画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墙上挂的西洋油画,妈妈作画的画架,笔刷和散落一地的油彩。 爹爹手指轻轻拂过几案,慢慢的走着,转过水晶帘,后堂的门开着,湖泊里的水已经发绿,上面飘着一层枯败的叶子,湖泊中央的凉亭。亭子里的樱花也已落败,只剩下一树浓绿。漏窗前白色的软帘飘飘洒洒,妈妈的画板还竖在樱花树下,源青木当日弹奏的古琴也摆在漏窗前。 爹爹走的累了,弯下腰去,在那湖边坐下,我跟着坐在旁边,清冷冷的月光照在湖面上,爹爹出神片刻,慢慢道:“记得当年初遇汐里时,满树的樱花刚刚开放。因为画纸被风吹落,我追到这水晶帘外,便瞧到一身和服的汐里挽帘而出,浅黄色的和服,裹着墨绿的表里,和服的左肩上还绣着一处兰草。一头乌黑的秀发,只在鬓角处斜斜插了一根步摇。” “我当时惊了一下,画纸也忘了捡。汐里并没有发觉我的到来,拿着碧玉竹竿向樱花树上挂风铃,竹竿稍微偏了点,风铃便坠在这水中。汐里拿着竹竿去挑风铃,几圈涟漪过去,风铃竟有些沉水。” “当时的我不顾初春湖水寒冷,跳进湖里摸索风铃,等我提着风铃探出水面时,正对上惶恐等候的汐里,我一条胳膊支在那木板上,一手托起滴水的风铃递给汐里。汐里迟疑着,弯下腰来接风铃,一头乌发如丝般落下,打在我的脸上,沾着淡淡的兰花清香。” “当时我竟有些看呆,微笑着问‘在下晏道儒,请教姑娘芳名!’汐里皱眉看着我,又看着我湿透的衣服,掩面一笑‘你不冷吗?’同伴慌忙将我从湖里拖出来,汐里站在旁边静静看着,‘湖水刺骨,请进宣室换件衣服吧!’走出几步,又是转头,向着我浅浅一笑,‘我叫千叶汐,潮汐的汐!’” “汐里虽是在日(隔开)本长大,却对中国文化非常了解,加之有西洋留学的经历。那一个月里,我们一起赏花作画,踏青走马,汐里身上有一种中国古典世家小姐的书香气质,同样也有那些世家小姐所没有的见识和思想,她翻新了我对西式文化的了解,也勾起了我对清王朝未来的忧虑。” “汐里日(隔开)本的父母给了汐里自由选择婚姻的权利,而我的父母却坚决反对我和汐里成婚,我们在画室里举行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烛光掩映着半壁湖水,明月皎洁,我们在樱花树下祭拜天地,汐里给我弹了一首日(隔开)本民谣樱花,我拿着笔照着汐里模样作画,我们相拥在樱花树下入眠。” “汐里第一次踏进晏府大门是在你出生后,当时大雪满街,我架着马车载着刚刚生产完毕的汐里回到晏府,老夫人站在走廊上定定看着我们,只淡淡说了一句,‘给二太太和小姐备暖阁。’” “谁知在汐里踏进晏府三个月后,老太太便自作主张将安鸾抬进晏府,洞房花烛的夜晚,我喝了很多酒,竟模糊的看到新房里的人是汐里,酒醒后一切都来不及。安鸾来到晏府不到一年便生下了皓轩。” “在你两岁那年,我结识了谭嗣同,我们互为挚友,他把我引荐给梁启超,他们同样忧虑清王朝的未来。虽然我们经常一起出游,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时政,听他们说着日(隔开)本明治维新后的种种发展,起初我却并不想加入他们,日(隔开)本明治维新固然可仿,但当初的日(隔开)本和现在的大清王朝并不相同,只依靠一腔热血是难成气候。” “直到甲午年的海战,北洋水师没来得及出海,便遭日舰突袭导致全军覆灭,我们死伤了那么多将领,丢失了那么多军舰,却反而是大清朝即割地,又赔款,还被迫去马关签署协议。当时去签署协议的是父亲和李鸿章大人同去,而我作为随史同行。在那里目睹了日维新之后的蔚然景象和日大使的飞扬跋扈。回国后,便决定加入梁启超的变法,哪怕最后不能成功,也要为这个末路的国家拼上一拼。” “当年从马关回来后,因为条约的签署,满朝皆控诉父亲和李鸿章大人丧权辱国,要求退出内阁。加之因为汐里是日(隔开)本人,同时汐里的父母又是日本商贾世家,马关签署协议时,汐里的父亲甚至跟着伊藤博文一起出现在协议会场。如此种种缘故,父亲被迫从内阁辞职。” “将着这个缘故,也为了防止将来变法一旦失败,招来灭门之灾。我便以此为借口,一纸休书将汐里赶出晏府。” “当时也是大雪满街,我站在那府门口看着汐里伤心欲绝的拖着行李,抱着只有两岁的你在门外祈求,问我为什么?我狠心的让仆人关门,又把仆人支开,一个人站在那门角里,心疼的听着汐里在那门外使劲的敲门,声音喊得都哑了。可我不能去开门,我只能站在那里,陪她一起伤心!”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直到有一天,源青木提剑闯入晏府,用剑指着我让我去画室见汐里最后一面。我当时惊愕的半晌没反应过来,一是见汐里最后一面?怎么会,不会的!二是我竟然不知道汐里在离开晏府时,竟有三月身孕。” “可当着在场那么多双眼睛,我拒绝了汐里的请求。若无其事的继续跟朋友饮酒弹唱。晚宴散后,我以送友为由,来到汐里的画室前,沉吟片刻,从僻静的后门潜了进去。当时月已中天,汐里因为难产还未醒来,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人守护,我便悄悄走进去,坐在床边安静的看她。” “等我发觉时,源青木已经站在门外。” “他问我既然决定跟汐里结婚,又为什么会把汐里赶出晏府?他问我当初跟汐里结婚的原因?他说若以后在看到我出现在画室,哪怕画室附近,一定会一剑杀了我。最后他说,他会照顾汐里一辈子。他会照顾好两个孩子,并成为她们的父亲。” 爹爹突然停顿了一下,伸出胳膊将我揽在怀里:“其实我该谢谢源青木,他弥补了我对两个孩子的愧疚。他或许真的做到了如一个父亲一样对待阿落和清欢。清欢每次见了我,都会胆怯的躲藏在汐里身后,从来不曾喊过一声爹爹,却欢欢喜喜追在源青木身后叫爹爹。” “晏府灭门其实也要谢谢他,冒死把汐里和阿落他们三个孩子救了出来。如果清欢现在还活着,想来源青木也一定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待她吧。” “爹爹!”我轻轻扯了扯爹爹的袖子,“妈妈和妹妹一定都会好好的!” “会得!都会好好的!”爹爹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晏大人!”孟清商突然道:“晏大人有没有想过,您跟千叶汐的相遇,或许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呢?”他停了一下,看爹爹的反应,继续道:“日(隔开)本的千叶氏,从来不只是商贾世家那么简单,他们手里还掌握之一支专门服从于政界的绝密流派——北辰一刀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旧事惘然 一路颠簸,到达香山别院时,太阳刚刚露出山头,山涧里雾气缭绕,朱漆的大门前,别苑管家已经等候多时。相互行礼,由管家引领来到然音阁前。然音阁已被宋元哲收拾干净,一旁的台阶通往地下的卧室,两边甬道掌灯点烛,一片安雅明静。 管家在门口向着孟清商抱拳:“孟先生等旅途劳顿,我家老爷令人整理出了此处卧室供四位贵客休息,小的不能进入。三位若有什么吩咐,可以在那入阁的亭子边告诉守门的小厮,自会有人把东西送来。另外,此处然音阁是别苑禁地,不会有任何人闯入,孟先生等可随意走动观赏!” 孟清商抱拳道谢,送走管家,转头瞧,爹爹正站在那台阶下发呆。 “爹爹!”我忙上去道,“您在看什么?”来的时候,爹爹为了不给宋元哲带来麻烦,特地准备了一顶面具带在脸上,听我询问,只是喔了一声,慢慢走上台阶,沿着走廊掀开垂落的黑色帘幕。帘幕内,环绕的莲花宫灯未曾熄灭,大殿上星光点点,爹爹慢慢走入,站在那漫天星光中,抬头看着半空那块玉石做成的月亮。 记得在宋元哲的回忆中,这处然音阁,就是宋元哲为了董欣然修建,而在那玉石月亮上,董欣然曾以舞为诀别,告诉宋元哲,此生长绝。而也是那次舞姿,爹爹以箫为引,给董欣然的舞姿配乐,并在最后将董欣然抱下月亮,董欣然当着众多宾客面前亲吻爹爹,爹爹喜出望外,牵着董欣然的手,欢喜离去。 “爹爹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我抬头道。 “锦水汤汤,与君长绝!”爹爹喃喃道。 在爹爹的三个夫人里面,董欣然是最门当户对的,却也是最不受宠的那个,沉默寡言,从不会笑,只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收拾那些花花草草,也么就是吃斋念佛。加上一生无一所出,几乎是被整个晏府遗忘的人。妈妈应该是爹爹三个夫人里面最受宠的一个,却因为彼此身份的不同,注定不可能天长地久。而姨娘安鸾,花旦出身,长得倾国倾城,可爹爹说,她来晏府,只是为了避难。 找一个可以容她和她腹中孩儿的地方。 我并不很明白爹爹说的什么意思,晏皓轩是晏府唯一的小少爷呢。 我正要安慰一下爹爹,身后孟清商拍拍我的肩膀,示意不要打扰。转身随着孟清商离开,殿外突然宋楚榆的声音道:“礁儿!”哗啦黑色帘幕掀开,宋楚榆欢快的跑了进来,瞧到我,一脸惊喜,一把将我抱住,跳了两跳,欢喜道:“你是回来看我的吗?” “额!”我还没答应,宋楚榆扳过我的脸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抬头对上孟清商,秀气的眉毛一撇,嘀咕道:“为什么这个白衣先生也跟着回来了!” 孟清商一笑:“小少爷似乎不欢迎我回来呢。” “嗯,对的!”宋楚榆毫不客气道:“你回来,我们别苑的那些丫头都喜欢你,不喜欢我了!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比你漂亮!” “嗯,是吗?”孟清商一笑,“一定会的。” “咦,这人是谁?”宋楚榆看向身后的爹爹,爹爹也正转头打量宋楚榆,“这是我爹爹!”我介绍道,“其实我的名字叫晏清落,我离开便是为了去寻爹爹。你可以叫我阿落喔!” “阿落?”宋楚榆低头想想,恍然道:“喔,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找到你的爹爹,然后就知道名字了?阿落!阿落!嗯,不好听,我还是叫你礁儿吧!”说着抬头甜甜笑道。 “嗯,行,礁儿也好听!”我点头答应,礁儿这名字毕竟是当初宋楚榆在礁石边救了我,在我谎称无父无母没有名字的情况下,送给我的名字呢。 “你叫宋楚榆?”爹爹突然向着宋楚榆道。 “叔叔,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哦,是礁儿告诉您的吗?”宋楚榆开心的看着我,可能认为我已经把他介绍给了爹爹,可是并没有。 “你今年八岁,是光绪十七年八月十六生辰对吗?”爹爹接着问道。 “啊!”宋楚榆难以置信看着爹爹,又转头看我,“这个你也说了啊?”随即摇头:“不对,我没有跟礁儿说过我的生辰呢?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宋夫人音绣容!” “音绣容?”爹爹皱眉。 “您认识我娘亲?”宋楚榆抬头道。 “不是!不是!”爹爹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宋楚榆忙道:“不是什么?”爹爹还未回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忙扶住。爹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抓住我的手,“阿落,你跟楚榆去外面玩会儿,我和孟先生有话说。” “爹爹!”我不放心到。 “先出去!”爹爹命令道,捂着嘴巴的手慢慢攥了起来,退到袖子里,手指缝隙有隐约的血迹渗出。我正要询问,爹爹把手背到身后,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阿落听话,爹爹不会有事。你和楚榆先出去,一会儿爹爹便去寻你们!” 爹爹不肯说,是怕我担心吗? 梁肃戎送我和宋楚榆出大殿,门关上,里面只剩下爹爹和孟清商,也不知他们说些什么,会跟爹爹的病情有关吗?在湘西时,赢汲曾说过给爹爹的药丸只能延长爹爹三个月的寿命。而离开湘西时,源青木又说,爹爹因为身中红斑蛊蛇的毒,又没有及时解读,导致也就只有一个半月的寿命。 爹爹真的会死吗? “你这爹爹好奇怪!”宋楚榆嘀咕道:“他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呢?既然问我娘亲,又说不认识娘亲,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我知道!”宋楚榆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我们去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偷听啊,不好吧!”我沉吟道,其实非常想知道爹爹和孟清商究竟说了什么?但看看守在门前的梁肃戎,即使想,也听不着。 “我知道怎么过去!”宋楚榆会心一笑,“来这边!”趁梁肃戎不织布,拉着我快速躲入大殿后,沿着杂草爬上台阶,小心翼翼走过回来来到大殿的侧门,挪开一道缝隙,悄悄挤了进去,趴在地上掀开黑帘一角,只瞧爹爹正坐在柱子旁,抬头凝视漫天星光。 “晏大人想起以前的事了吗?”孟清商问道。 爹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看向门口处:“刚才那个孩子是?” “云际行老板宋元哲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宋楚榆!”孟清商说着,想起什么,接道:“宋老板的妻子,姓音,名绣容,晏大人应该还有印象,就是当年从月亮上走下来邀请董三小姐为宾客献舞的那个姑娘!” “原来是她。”爹爹沉吟,“原来最后是她成为了宋元哲的夫人和这孩子的母亲。” “?”孟清商诧异看着爹爹,“大人的意思是?” “在山东兖州东大寺附近一处名为来鹤居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个人,你若回去,帮我去看看她。当年在古楚之地,我曾答应过她,若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后来她遇上了一些事情,我便将她安置在了那里。” “我会回去的!”孟清商应道。 “我知道!”爹爹抬头看向孟清商,停顿片刻,“我还有一事要拜托孟先生!”爹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道:“当日松树林中,源青木的话我都听到了,那红斑蛊蛇之毒,真的无解吗?” “十二时辰内可解。” “我若死去,蛊虫会怎样?” “寻找新的宿主。” “这蛊虫会给阿落留下伤害吗?” 孟清商顿了一下,看向爹爹,估计当日在铜阴寨,红斑蛊蛇最初叮咬的是我,爹爹为了救我把毒血全部吸出,蛊毒顺势转移到了爹爹身上。爹爹如此问,应该是怕当日的种蛊会给我留下什么后遗症死的危害。 “蛊毒不会伤害到阿落!”孟清商道,沉吟了一下,“但是,蛊虫一但从大人体内破体而出,会优先选择相同血缘的宿主,相同的环境,更利于它们存活。” 爹爹惊讶瞪向孟清商,孟清商也正自专注的看着爹爹。孟清商不是说谎的人,如果是真的,那么爹爹体内的蛊虫在爹爹去世后,会优先选择我作为下一个宿主。 “我有两件事要拜托孟先生!”爹爹突然起身道,孟清商忙去搀扶,爹爹将他推开,扶着柱子站稳:“第一件,我死后,请先生好好照顾阿落,就像七年前那个孩子在阿落百岁生日宴上所发的誓言一样,做阿落的师父,此生此世,只有阿落一个徒儿。” 爹爹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看着孟清商,等他答复。 “好!我答应!”孟清商答应的很是缓慢。 “第二件,帮我研制一种药,让蛊虫死在我的体内,不会有丝毫离开的机会。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我在帘幕后听得愣了,孟清商也惊讶看着爹爹,半晌,弯腰恭敬行礼道:“清商定不辱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前缘尽断 我正惊讶,宋楚榆小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蛊虫是什么?你爹爹为什么要把你托付给这个白衣先生呢?”见我不答,又伸手戳戳我的胳膊道:“礁儿,你怎么了?” 我想着得得方才的话,霍地站起来,掀开帘幕跑了出去,大声道:“爹!” 爹爹和孟清商明显愣了一下,爹爹惊讶道:“阿落!” 宋楚榆跟着跑了出来,扯着爹爹衣服道:“叔叔,您不能把礁儿送给这个白衣先生,礁儿是我的,请您将礁儿留在我身边吧。我会好好照顾礁儿的,求您了!” “楚榆,不得胡闹!”门外陡然一声叱喝,宋元哲大步踏了进来,后面跟着阻拦的梁肃戎,孟清商向着梁肃戎示意,梁肃戎拿开阻隔宋元哲的长剑,抱拳一辑,转身去了门外。 “爹!”宋楚榆吓了一跳,竟转而躲到爹爹身后,抓着爹爹的衣角不出来。 爹爹和宋元哲都愣了一下,宋元哲抬头看了看爹爹,向着身后的管家道:“把少爷带回去好好看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书房半步!” 宋楚榆吵嚷着抓着爹爹的衣服不放,爹爹去握他的小手,宋楚榆忙一把抓住,怎么说都不离开。被管家抱起,抱出然音阁。爹爹的手停在半空,看着离开的宋楚榆,不知想到什么,竟然愣了一会儿。 “孟先生!”宋元哲向着孟清商抱拳,有看向旁边的爹爹,停顿一下,一辑道:“晏大人!” 爹爹回过神来,迟疑一下,拱手道:“宋老板!” 四周突然沉寂,隔着那噼里啪啦的星光,爹爹和宋元哲各自稽首为礼,各自的祥和和安静,想他们因为董欣然的缘故,曾经多少纠葛和彼此算计,红尘事迁,竟然能如此坦然面对彼此。 “欣然就葬在殿外的梅花林里,这边请!”宋元哲打破沉寂,向着爹爹拱手道。 梅花林中的空阔地,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墓周种了一圈的野花,墓碑上什么都没写。宋元哲顺手摘了几朵野花放在墓碑前:“欣然自幼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喜欢这些野花野草的天真烂漫和无拘无束,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地方,随着自己的意愿而生长。因此,我叫下人移栽了这些草木。欣然不喜欢自幼长大的董府,也不喜欢后来的晏府!她甚至不是真正的董家三小姐,可能欣然便是连她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曾知道。所以,我便留了这块无字的墓碑,让欣然去做她自己吧!” 爹爹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手慢慢划过那无字的墓碑,“阿然的真名叫谭君竹,谭是欣然母亲的姓氏,也就是那位被董元醇大人掩盖真相而烧死在青楼的那位江南名妓。君字是这位姑娘的艺名,清君;竹字,取义董元醇大人的化名,元净竹。” “谢谢你帮我安葬了阿然!”爹爹慢慢起身道:“阿然这一生,都困在家族明法,世俗礼教之中,替真正董家三小姐坚守着本不需要的婚诺,直到最后自沉于潭中。我知道阿然最想要的是什么,我会给她。愿来世,阿然能像这漫山遍野的花草一样,没有束缚,自由成长。” “爹!”我听爹爹说的伤心,忙轻轻扯了扯爹爹的衣服安慰。 爹爹回头一笑:“无碍!”弯腰抓了一把土,轻轻扬在坟包上,“是我困了阿然一辈子,斯人已逝,恩怨尽断,从此再无瓜葛。去你想去的地方,寻你想要的风景吧。永生永世,不必再会。”那些细碎的沙土夹杂着纷扬的花瓣,淅淅零零的落在坟包上,爹爹忽自一笑,突然向坟包上栽去。 “爹!”我大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此生永别 爹爹躺了一天一夜还未醒来,孟清商束手无策,宋元哲惊讶爹爹现在的状况,派人送来许多补品,便再也没有来过然音阁。我趴在床边守着爹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朦胧说话声,睁开眼睛,爹爹正倚在床边,手中拿了一个白色琉璃瓶:“是这个吗?” “是!”坐在床边的孟清商道:“如果晏大人不与清商说,清商为了保住阿落,也会将这个交给晏大人。” 爹爹抬头看向孟清商,似乎要看到他的心里去,慢慢道:“如此,我便安心了。”拨开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正要填到嘴里,我脑海中突然闪过爹爹为了护我,让孟清商制作毒药,把体内的蛊虫一起杀死的话语,蓦的大叫道:“爹爹!”快速跑过道:“您在吃什么?” “阿落醒了?”爹爹微微一笑,“这是爹爹麻烦孟先生寻的一味药,可能会对爹爹的伤势有益,爹爹要试一下药效如何。” 我看着爹爹手心的绿色药丸,总觉得异常诡异:“真的吗?”转头看孟清商,孟清商一直垂眉不语,听我询问,愣了一下:“是!”看了爹爹一眼,忽然接道:“今晚月色清明,阿落,陪晏大人出去走走吧!” “爹爹可以走了吗?”我惊喜道,搀扶爹爹下床,慢慢走出然音阁,然音阁后的山巅之上,巨大的青石台,扶着爹爹走上,爹爹跄踉了一下,用力稳住身子,在那青石台上坐定,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忙问爹爹冷吗?爹爹应了一声无碍,抬头看那皎洁的明月,月周缕缕白云飘过,可以听到四周草丛里夏虫的惊鸣。 “阿落!”爹爹看了片刻月亮,转头道:“阿落想妈妈吗?”我用力点了点头,爹爹微笑道:“日后若爹爹不能陪在阿落的身边,阿落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 “您说什么?”我抬头道。 “爹爹这一生啊,从备受冷落的晏府庶子走到众人追捧的嫡长子,从默默无名的九门小吏走到声名煊赫的内阁学士。曾在茫茫的边疆挑灯看剑,夙夜行军。也曾在朝堂上为了一人,怒斥朝官,弃冠而去。最后因为一场变法,获罪满门。论朝堂,于天下,爹爹无愧于心,只是苦了你们啊!” “爹!阿落不苦。” 爹爹轻轻一笑,将我揽了过去:“爹爹用了十七年时间等着欣然回心转意,直到最后,才发现,真正的欣然,早在四岁那年便已消失。十七年,不过是一场欺骗的婚姻。可爹爹,却在不知不觉中对这场婚姻动了情,动了念。彼此痛苦的用了七年光阴,都不能忘记。” “爹!”我抬头看着爹爹,在爹爹发现董欣然并不是那个指腹为婚,四岁之前,还围着爹爹转,喜欢叫阿儒哥哥的小女孩后,便毅然决然的将董欣然迁出,安在了一处从无人问津的偏僻院子,常年无一点烟火之气。所有人都以为爹爹厌弃董欣然,却不知道,在爹爹的书房院子里,有一条长满爬山虎的小径,却径直通向董欣然的小院,及其矮小的篱笆门,却能将小院的所有景致尽落眼帘。 “其实,大娘是好人!”我慢慢道,见爹爹低头看我,便接道:“不管是府里的大娘,还是铜阴寨的赢商,她们都很好。” 爹爹径自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是啊,她们都很好,却因为爹爹而误了一生!最对不起的,应该是你妈妈了。爹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跟你妈妈相识,半年后在所有人的反对中举行婚礼,却在两年后用一纸休书将你妈妈赶出晏府,却不知当时你妈妈已经有孕在身。而后用了四年时间,彼此默然相望,转身离去,不曾有半点言语。” “爹爹这一生啊,唯一没有愧疚的便是安鸾了” “姨娘很好吗?”我抬头道,我和安鸾的接触并不多,唯一的接触便是将近晏府灭门当晚,安鸾刻薄的话语,以及对妈妈的奚落。因为他是晏府唯一的男丁晏皓轩的母亲,妈妈因此便也不跟她理会。 “嗯,安鸾挺好的,阿落,如果将来见到穆怀古穆叔叔,将爹爹屋里的那块雕着古字玉佩给穆叔叔,他会懂得。非爹爹夺人所爱,那是他的,爹爹从未沾染。” “您在说什么?”我不懂的看着爹爹,爹爹微微一笑,“记得阿落妈妈最喜欢吹一首梨花落的曲子,阿落还记得吗?麻烦阿落去屋子,把爹爹的古埙拿来。” “嗯?爹爹要给阿落吹曲子吗?妈妈曾说过,爹爹的古埙吹的最是好听了,阿落从来没听到过呢。” “是吗?那爹爹给阿落吹一首梨花落。” 我忙快速跑回去翻出古埙,返回青石台,爹爹正拿着那个白色琉璃瓶发呆,听我走进,便微微一笑,把琉璃瓶放在一边,“阿落坐这儿。”我欢喜的在爹爹身边坐下,倚着爹爹肩膀听他吹埙: 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 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琼台瑶阙。 雾冷笙箫,风轻环佩,玉锁无人掣。 闭云收尽,海光天影相接。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新链就,飞霜凝雪。 打碎珊瑚,争似看c仙桂扶疏横绝。 此刻明月如水,微微的凉意随风卷来,沾着花草的清香,远处一层层黑黝的山麓,有飞出天际的雄鹰不时昂鸣。我有些困了,便倚在爹爹的怀里,随着曲声慢慢吟道: 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 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头顶处,爹爹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发:“累了就睡吧,明天会是更好的一天。要记住,以后的路,孟清商,会是最好的信任和依靠。” “嗯?孟哥哥吗?”我迷糊说着。 “睡吧!”爹爹拍着我的肩膀,拿起古埙继续吹着,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头顶上爹爹喃喃的声音道:“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爹爹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也睡着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季氏父女 可能因为太累了,我不知道睡了多少个钟头才醒来,醒来时,便看到躺在棺材里的爹爹,宋元哲请的入殓师正在帮爹爹整理遗物,我站在边上,呆呆的看着,半晌,才想着,爹爹也走了,这个世上,我再没有一个亲人了。 “阿落!”孟清商站在我身后,轻轻扶住我的肩膀,担心的看着我。 “没事的!”我静静的说着。 “给晏大人磕三个头吧!”孟清商道,我便跪下,照着爹爹的棺材磕了三个响头,孟清商将我扶到一边,几人抬着爹爹的棺材去梅花林中下葬,我一直呆呆的跟着,看着棺材放在那个大坑里,看着仆人将土埋上,看着坟包渐渐垄起,直到所有的仆人鞠躬离去,场中之剩下我和孟清商,还有宋元哲父子。 一阵风吹来,感觉好冷啊,我不禁抱着肩膀蹲了下来,愣愣的看着眼前刻着爹爹名字的墓碑。 “阿落,阿落,你怎么了?”宋楚榆跑上来道,难得他这次叫了我阿落,而非礁儿。 “楚榆。”宋元哲在旁边唤道,向着孟清商道:“此间的事情已了,孟先生如果不嫌弃,可以继续住在然音阁”低头看了我一眼,“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宋楚榆依依不舍的被他父亲拉走,孟清商目送二人离去,停驻了片刻,走上前来蹲下道:“阿落!”轻轻抚了抚我的脸颊,“心里不舒服就哭出来,憋着不好!” 我抬头呆呆的看着他,心里突然翻江倒海的难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孟清商忙将我揽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哭一下就没事了。有哥哥在,哥哥以后就是阿落最亲的人。” 是啊,爹爹去世前说,以后的路,孟清商会是最好的信任和依靠。 忽然间哭的更伤心了。 在然音阁里住了半个多月,才慢慢缓过神来,孟清商瞧我状态好了很多,便也很高兴,已经叨扰宋元哲这么长时间了,我们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离开前,宋元哲的夫人音绣容不知什么事请孟清商去了好久都不曾回来,我和梁肃戎等了半晌,不见归来,便自个儿去寻找。 穿过前厅的琉璃阁,忽然瞧到当日晏府灭门,在那海边救救了我,又照顾了我三个月之久的季乘黎父女。季帘璧先瞧到我,远远的招呼,询问我最近怎样?而后又试探问,我真的留在了香山别苑?听闻我并没有留下,而是跟了孟清商后,便输了口气,说道:“嗯,这样也好。孟先生也在吗?” “姐姐认识孟哥哥?”我吃惊道,在我印象中,他们好像并无交集。 “当日楚榆小少爷带你离开不久,孟先生便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你在我们的采砂船上,前来寻你。后来听说你在香山别苑,想来应该来别苑寻你吧!”季帘璧解释道。 我便吃惊了,本因为第一次认识孟清商是在当时的香山别苑,我和表小姐杜红稀打架,被她推下台阶,恰好被孟清商赶上,把我接住了。可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而且还特意去采砂船上寻过我。可这些他从来没说,以前也从没有交集,他为什么会这么关心的寻我呢? 季乘黎不知想什么,一个回神,看到我,竟然吓得倒退一步,吃吃道:“你你”。 季帘璧忙扶住他:“爹,您怎么了?这是阿落,在我们船上住了三个月的阿落,你不认识了吗?” “不不是”季乘黎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他们想要的人,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 “爹?您在说什么?”季帘璧忙道,只听季乘黎一个劲地摇头说不可能,季帘璧最是聪明了,忽然道:“您是说当日客船上,那两个打听阿落的日(隔开)本剑客?” 当日在采砂船上,曾有两个日(隔开)本剑客到船上寻我,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日(隔开)本示源流的人,也不知道同我们住了四年之久的青木叔叔竟然也是示源流的人,因为怕被他们逮住,便跑了出来,躲在海边的珊瑚礁里泡了一夜。 记得当时跑出来之前,季乘黎突然受到惊吓一般喃喃的说了句:“他们回来了!”难道季乘黎也认识示源流的人?他说示源流的人想要的人,不可能还活着。难道以前示源流的人杀死过他的亲人或者朋友。 我抬头道:“季叔,您说的是那天晚上的那两个黑衣人,他们是日(隔开)本示源流的剑客。他们其实不是来杀我,是来寻我的,因为他们的流主叫源青木,跟我妈妈认识。” 不仅是认识啊,可以看到出他很喜欢妈妈。他是示源流的流主,而孟清商曾跟爹爹说,妈妈所在的日(隔开)本千叶家族,也有一支比示源流更让人恐怖的杀手流派,北辰一刀流。甚至当初妈妈和爹爹的相遇,都有可能是北辰流派故意安排的。 季乘黎诧异的看着我,忽又摇头:“不对,不对,他们的流主叫源相川,不是源青木!” 他竟然连示源流曾经的流主源相川都知道,过去肯定有过节,恐怕过节还不小。不然不可能知道源相川的名字。 我抬头道:“源相川已经死了。在湘西铜阴寨时,孟哥哥设计将他杀死了!”因为孟清商杀死了源相川,青木叔叔才会成为新的示源流流主。而为了杀死源相川,孟清商几乎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最后合归墟四公子之力和赢汲赢商两兄妹的助阵,才能顺利解决。 季乘黎呆了一下:“死了?”突然弯腰抓住我的肩膀道:“源相川真的死了?”瞧我点头,忽然发疯一般道:“死了!好啊,终于死了,死了好!” “爹,爹,您怎么了?”季帘璧忙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红稀身世 “砰!”身后突然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只瞧杜红稀叉腰站在台阶上,地上有个摔碎的花瓶,“吵吵闹闹烦死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们几个,把他们都扔出去!”杜红稀向着身后跟随的小厮指挥道。 “这是宋家的表小姐杜红稀。”我向着身旁的季帘璧悄声道。 “小姐!”季帘璧忙委身上前,行礼道:“小姐,在下季帘璧,云际行水路采砂船上的厨娘,因为老家有事情,特意来跟父亲一起辞行,还望小姐通融一下宋夫人。季帘璧在此谢过!” “你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的楚瑜哥哥,哼!我还要找楚瑜哥哥呢!”杜红稀冷哼一声,提起裙袂下了台阶,从我身边走过时,斜睨了一眼,冷哼道:“都是贱丫头!”昂然而去。 “孩子,等等!”我没反应过来,季乘黎忽然风一般窜出,拦住杜红稀,跄踉一下,跪在地上,抓住杜红稀,颤抖的把手伸向杜红稀脖子上挂的玉锁,眼睛中竟然还有泪水,颤抖道:“这块玉佩,是哪来的?” 杜红稀被他吓坏了,愣愣的不敢说话。几个仆人也惊呆了,只瞧季乘黎翻过玉佩看向背面,慢慢吟道:“红稀绿暗掩重门,芳径罢追寻。已是老于前岁,那堪穷似他人。一杯自劝,江湖倦客,风雨残春。不是酴醿相伴,如何过得黄昏。哈哈,是的!哈哈,是的!你是红稀?你是叫杜红稀吗?” “你干什么,放开我!”杜红稀回过神来,使劲挣脱季乘黎,奈何七岁的孩子劲力太小,反而被季乘黎抓的更紧了。旁边几个仆人一声怒喝,奔上前去将季乘黎扭开,一顿拳脚相加。 “爹爹!你们干什么!”季帘璧忙去相救。 季乘黎却没有感觉一般,看着站在一边受到惊吓的杜红稀,“你的妈妈是柳清音吗?柳清音是你母亲对吗?是不是!” “爹!你说什么?”季帘璧呆了一下,“妈妈已经死了十一年了!” 季乘黎被打的鼻青脸肿,却努力爬向杜红稀,伸手去扯杜红稀的衣角,“告诉我,你的母亲是不是柳清音?” “不是!”断喝声打破吵闹的人群,阁门打开,音绣容豁然走出。 “姨妈!”杜红稀已经吓坏了,哭着跑到音绣容身边,“姨妈救救红稀,他们都是疯子,好吓人。” “没事的!”音绣容摸摸杜红稀的头发安慰着,吩咐丫鬟带着杜红稀离开,又吩咐那些仆人先下去。场中清净下来,只剩下音绣容c季乘黎父女和我。 “这孩子是清音的女儿?”季乘黎颤抖着爬起道,“那是清音的玉佩!” “你给我闭嘴!”音绣容怒道:“你还有脸提清音,如果当年不是你一意孤行,怎么会惹来家破人亡。如果不是你的懦弱无能,清音怎么会嫁给杜笠泽,导致最后触鼎而死。你知道她的最后有多痛苦,看着自己的血在哪儿一滴一滴流尽,想死却死不了的那种痛苦。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是你惹出的祸端,却让清音帮你承受了一切。你给我滚出这里。清音早就跟你没有任何瓜葛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分明看到,他们他们很恩爱杜笠泽那么宠她,那么护着她,那么对她那么好”季乘黎想起当初他去城里找过柳清音,看到她和杜氏茶行的杜老板在一起,杜老板那么好,给她买漂亮衣服,扶着她小心翼翼下马车,大雪天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亲手系在她的身上。 怎么会,怎么会触鼎而死。 “啪!”音绣容一个巴掌摔了出去,“原来,原来你竟以为是清音是抛弃你们,你这个懦夫!当年追杀的人你也见过,你也知道,你竟也不想想,哪个门第敢跟他们为敌,那个门第敢收留清音。你竟以为清音是抛弃了你们自个儿去享受荣华富贵!你你这个懦弱怕死又胆小的懦夫!”气的声音都在发抖。 “爹!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季帘璧忙去搀扶季乘黎,“娘不是在我六岁那年就去世了吗?您亲口告诉我的,您还在娘的坟前发誓,永远不会在参与朝堂之争!您究竟说的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季乘黎疯了一般大笑:“都是我的错,我是懦夫。我胆小,我怕死!当年在看到清音被那么多人欺辱时,我不敢出去,只能躲在草丛后使劲的咬着自己的手,最后把指头都咬断了。后来我去城里寻找清音,看到她和杜老板在一起,我不敢出去问这么多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敢,我没脸去问。谁知清音竟然都是我的错,我这个没脸的懦夫,我这个胆小怕事又怕死的懦夫!”季乘黎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满脸的泪水,一个劲地抽自己巴掌。 季帘璧也呆住了,瘫在地上好一会儿,抬头看向音绣容:“我娘究竟怎么了?” 音绣容冷哼一声:“你想知道?当年都是你这个窝囊的父亲,身为五品小吏竟然上书弹劾朝廷大员,信没送到皇上手里反而招来追杀,官职丢了,还害死了清音。你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吗?清音为了救你们独自留下阻挡官兵,官兵为了逼迫你爹现身,当着他的面侮辱了清音。当时你爹就躲在稻草后,却不敢现身,而是一走了之” “你胡说!”季帘璧勃然怒道“我爹才不是这样!” “不信吗?”音绣容轻蔑,“后来清音选择自杀,被杜老板所救,杜老板本对清音也是很好,甚至他们自己的孩子死去,杜老板怕清音伤心,不敢告诉清音,就从外面抱养一个孩子哄清音高兴。可谁知好景不长,当日帮助官兵围剿清音的那些人找到杜家门上,拿着杜家全家性命做要挟。杜老板也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直到最后清音受不了百般的折磨,触鼎自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这个懦弱的父亲导致的!都是他!” “姨妈!”杜红稀突兀的声音突然传起。音绣容一呆,忙拂去脸上的泪水,转头瞧花圃后走出的杜红稀。“姨娘!”杜红稀先开口道:“您在说什么呢?您说过,娘亲是病死的啊!您说爹爹和娘亲的孩子死了,可红稀就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啊!红稀是娘亲和爹爹抱养来的吗?” “红稀!”音绣容忙道,狠狠的扫了一眼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个是侍女,向着杜红稀和蔼道:“不会的!红稀是杜氏茶行的大小姐,杜老板唯一的女儿。是杜老板和清音真真实实的女儿,千真万确的孩子!” “不,不是的。刚才您说过,我是爹爹为了哄母亲高兴从外面抱养来的孩子。红稀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姐,更不是爹爹的女儿对吗?“杜红稀抬头看着音绣容,目光中有疑惑,也有期盼,盼望刚才音绣容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红稀!”音绣容弯腰将杜红稀揽在怀里:”刚才姨妈是吓唬他们的,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季乘黎忽然站了起来,大跳着笑道:“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疯了一般挥舞着双臂跑了出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灵女血脉 我们找到柳清音的坟前时,季乘黎正抱着柳清音的墓碑使劲的撞头,一边哭着喃喃道:“我错了,我懦弱,我胆小,我对不起你,清音,我对不起你!” “爹!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能告诉阿璧吗?爹,您清醒一下!爹!”季帘璧上前拖拽季乘黎,季乘黎的额头已经撞出血,鲜血沿着脸颊直打在胳膊上。 “您别这样好不好!”季帘璧拽着季乘黎的胳膊道。 “季姑娘”孟清商轻轻唤道。季帘璧转头,无助的看像孟清商,孟清商上前几步,右手抱拳放在胸口,弯腰向着墓碑鞠躬。他这个鞠躬的姿势,像极了当日在铜阴寨的神农大殿里,向着神农氏石像鞠躬的样子。然后转身,又像着季帘璧鞠了一躬。 “您这是做什么?”季帘璧惊讶后退,看着季乘黎依旧不住的用脑袋撞击墓碑,一把抱住季乘黎:“爹!爹!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母亲啊!”季乘黎抱着季帘璧哭道:“可我不是有心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季乘黎抓住季帘璧的手,认真可怜的看着季帘璧,“你要相信爹爹,那天那天。”眼神焦急又无助,急于解释,却又不知从而而起。 “那天你母亲为了保护我们,让我带着你先走。我本想,你母亲本领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谁知她自己却落入官兵手里。那些官兵欺凌她,我我当时就躲在那稻草后,却不敢出去我的心痛的就像要炸开一样,却只能使劲的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我告诉自己,你母亲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被他们欺凌,如果我现在冲出去,不但救不了清音,还会害了我和你,只要他们找不到我,是不会害死你母亲的我只能狠心抱着年幼的你悄悄离开。” “后来将你安顿好,我真的又回去找过清音的,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以为清音被官兵抓走了,几次乔装进城,在衙门前徘徊,寻找清音的影子,每次都一无所获。几乎半年时间,我以为清音可能真的死了。郁郁而归,找了个地方给清音建了衣冠冢。” “四年来,我们乔装四处迁移,住过无数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去京城卖香果,无意间瞧到清音被那杜老板搀扶着走下马车。那时的清音打扮的如此清丽,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但她脖子上挂着我送给她的玉锁,红稀绿暗掩重门,芳径罢追寻。已是老于前岁,那堪穷似他人。这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写的诗词,清音从来不嫌弃我,哪怕再穷再苦,都不嫌弃。可是我最终却害了她!” “爹!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季帘璧跪了下来,“那那您的这跟手指”曾经季乘黎说过,手指是不小心切菜时切掉的。 “是我骗了你,我是个懦夫,你打我吧,你打爹爹吧!为你娘报仇!”季乘黎拿起季帘璧的手向自己脸上甩,所谓的断指,是季乘黎眼睁睁看着柳清音被官兵侮辱,却不敢出声,不敢叫喊,甚至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只能用力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发声,发出丝毫声音。 “您怎么能这样!您怎么能就这样抛弃了娘!她是您的结发妻子,她是阿璧的娘亲啊!”季帘璧眼眶中泪水直打转,使劲的用手打季乘黎,季乘黎只一个劲地趴在坟前捶拳大哭。 “季先生!”站在旁边的孟清商突然开口。 季乘黎一呆,突然快速把季帘璧揽在怀里:“我不会让你夺走我的女儿,永远不会。”用力抓着季帘璧,生怕她被夺走一般,眼神停滞一下,慢慢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当日在那采砂船上,我就知道了。示源流的人在找这孩子,你们也找。当年就是示源流的人协助的那些官兵抓到清音。不然以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是清音的对手。” “看来季先生对于柳清音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孟清商道,淡淡扫向季帘璧:“季姑娘身上并没有继承柳清音血脉里那份特殊的潜能,我不会带走她。另外,当年示源流和那些官兵想要追捕的人其实只有柳清音,你只是个幌子而已。他们想要遗传了柳清音特殊血脉的骨肉,或者,柳清音的血。而那个杜笠泽,一早便已知道柳清音特殊的血脉,也想得到。他确实得到了,只不过后来因为惧怕示源流的人而将柳清音放弃。” “你们在说什么!”季帘璧不懂。 “你的父亲其实都是为了保护你,甚至亲手毁去自己的容貌。他伤的重了,快去看大夫吧。不然,你会后悔的。”孟清商淡淡道,“另外,音绣容绝对不会是今天她所表现的那般对柳清音爱护之极。此人你们交不起,后果也担不起,尽早离开为好!” 眼瞧季帘璧搀扶起昏昏沉沉的季乘黎,孟清商突然上前一步轻声道:“杜红稀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请先生不要枉送性命。”说完拱手一拘,作为此话承诺。 目送父女二人远去,我走上前去小声道:“哥哥,柳清音的特殊血脉是指什么呢?这么多年来季叔带着阿璧姐姐东躲西藏,甚至亲手毁了自己的容貌,就是因为季叔一直以为阿璧姐姐遗传了柳清音的特殊血脉才这样做的吗?在香山别苑时,季叔曾说过示源流和源相川的名字,听到源相川已死的消息后差点发狂。估计季叔再傻,应该也猜出了当年那些官兵和示源流的人其实是为了柳清音或季帘璧而来,才在弄丢柳清音后,对阿璧姐姐格外的保护。” “嗯!我们阿落长大了不少!”孟清商摸摸我的头发道:“其实,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柳姑娘被辱其实便是杜笠泽策划的,官商相互护其简单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换一个带有柳清音特殊血脉的孩子。甚至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因为是男孩,而把他掐死。杜笠泽表面对于源相川惟命是从,却暗地里捣鬼。他的这点小手段,怎么可能瞒过源相川。在他亲手掐死自己的骨肉后,才从源相川那里得到其实所谓的特殊骨血,不过是后期也可以寄居在孩子身上的一股香而已。由此,才有了现在的杜红稀。” “哥哥是说杜红稀现在身上就有这股香?” “是,此香十六岁之后,便会渐渐显出,其香可招灵蝶,其血可活死人。音绣容身上也有这种蛊香,只不过却没有这些灵力。因此杜笠泽才会得到关于柳清音的事情。才有了后来的红稀,甚至容忍一个根两家毫无关系的杜红稀在他们身边安然长大。” “红稀会有危险吗?”我抬头问道,忽然为杜红稀的安全担心。 “不会的!”孟清商摇头,“在十六岁之前,他们会把杜红稀照顾的比亲生女儿还要好!毕竟,好不容易得来的血脉呢!” “想不到,孟先生比杜笠泽和音绣容还要冷血!”身后突兀的话语,我忙转头,只瞧赢商荒草后走出,向着孟清商冷冷道:“如此特殊的血脉,孟先生一定志在必得了吧!” 孟清商一笑,缓缓转身道:“同为烈山族,若赢商姑娘愿意出面照顾杜红稀,清商定然感激不尽。毕竟,烈山一族,灵女血脉,不可断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赢商赢商 离开香山别苑,孟清商有事情要处理,京城驻留,晚间回来时,我正在窗口看着盒子里的摇光,自从在铜阴寨摇光陪同承影遇到埋伏后,承影重伤去了日(隔开)本治疗,而摇光被孟清商放在了这个檀木盒子里,每个月都需要我的一滴鲜血滋润。到现在为止,已经两个月了,摇光还是如枯叶一般,不见丝毫气色。 孟清商说摇光会醒过来的,嘱咐我去休息,他自个儿站在窗子边,不知道想什么。远处的矮屋檐下,赢商正一个人坐在那青石台阶也,也是发呆。 过了好久,我真的要睡着了,房屋门响,只瞧孟清商拿着斗篷走出屋子,走到赢商的身边,将斗篷递了过去,弯腰在赢商身边坐了下来:“明天离开?” 赢商呆了片刻,轻轻点头:“是!” “准备去哪里?”孟清商问。 赢商摇头,“我去了一趟董府,他过的并不好,痴痴呆呆,被两个女儿扔在角落,我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是谁,他都不曾记起我。他应该从来都不记得我这个女儿吧。从来没把我当作女儿看。只是他换去功名的筹码,是他私心里认为的沈南溪和晏一斋的野种。我曾经想,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有一天见到他,一定会杀了他。现在真的见到了,却不知为何,难以下手。” “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是吗?是他哄骗我离家,让我被囚禁,毁容。甚至知道我没死时,还想一把大火烧死我,我从来不明白,我是他的女儿,他却如此想让我死。幸亏后来遇到义父,义父对我很好,可是,你知道吗?刚到义父的身边时,我多么恐怖,在我到义父身边的第三个月,就亲眼看到他为了杀死蛊虫,将整个寨子的人斩首。地上血流成河,血腥气引来了山里的豺狼和乌鸦,绿油油的眼睛远远的瞪着我们。那种恐怖,就像到了地狱。而那时,我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而已。” 孟清商突然想到什么,向着我休息的卧室看了一眼,我以为他发现我了,吓得急忙躲到窗子后。躲了好长时间,不见孟清商过来,起身偷偷看时,孟清商正扯着一根草低头想什么,赢商抬头看那月亮,毛毛的,似乎要下雨了。 又过了一会儿,赢商道:“此地已经没有我可留恋的地方。出生在京城,京城却没有一个我的容身之所。铜阴寨又有太多的恐怖记忆。现在义父已经去世了,铜阴寨给赢汲打理,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这一生究竟拥有过什么?杀了那么多曾经欺负过我的人,又有什么用?除了满目的伤痕和我自己都不敢去看的这副丑陋容貌,其它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会的!”孟清商安慰,“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你的故事?”赢商迟疑的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眸中一刹的惊疑。 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和赢商第一次在香山别苑相遇时,她要抢董欣然的尸体,被孟清商拦住,并揭开她才是真正的董家三小姐,不但被假的董欣然替换了董家小姐位置,晏府少奶奶的地位,还被毁去容貌丢在乱葬岗。一切真相揭开,赢商面临崩溃时,孟清商为了安慰赢商说了一句话: “你的这种绝望和痛苦我怎会不知?当所有的亲人都想置你于死地,当你最亲,最信赖的人为了不连累家族,将你赶出家门时,那茫茫的大雨中,是怎样的茫然无措。当你被他们关在笼子里像狗一样豢养,当你全身每个骨节都被下了骨钉,你疼的撕心裂肺满地打滚,他们却嬉笑怒骂,一点也不在乎时,这种绝望和痛苦,怎会不知呢?” 这就是孟清商的故事吗? 记得当时他说的很轻很轻,在场的人却都听得痴了,如此清逸绝尘的归墟山主人,竟会有这般肮脏绝望,痛彻心扉的过往吗? 我忙凑近了窗口,听孟清商说他的故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少年往事 “曾经,我出生在一个古城世家,那个家族,适当地声名煊赫的四大家族之一,掌控着几乎当地所有陶璃工艺的烧制和经营。父亲是琴师,母亲是大夫,因为父亲无意继承家族的产业,大伯又不为爷爷所喜爱,我出生后,便一直养在爷爷身边,以家族继承人的身份,给我找最好的老师,安排最好的阿母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六岁那年,爷爷带着我入京城,拜了当时的国子监祭酒王懿荣先生为师。十岁那年,因为一副琉璃烧制的围棋,爷爷带我去了日(隔开)本,并将我托付给他日(隔开)本的朋友,留我独自在日(隔开)本读书。” “爷爷的好友是本因坊的棋手,我留在日(隔开)本的期间,除了上学和每日的功课,便是看他们下棋学棋,也因此而认识了日(隔开)本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后来因为一次偶然,被示源流的源相川看重,将我收入门中。入门之后,发现源相川有很多少年弟子,但他真正在意的就只有我和源青木两人。源青木可以说是我们的大师兄了,除了我,其余进门的小弟子都会先给他调教。优秀的,才会推荐到源相川跟前。” “我就这样在示源流里住了一年,依旧除了每日的上学和功课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在示源流里学习医道和剑道,那时候的我因为体质不好,经常生病,学习剑法更是不容易,受伤是常有的事情。可是,每次受伤,伤口都是好的出奇的快。这引起了源相川的注意,派人调查我的身世。后来,一次无意中,发现源相川还有喜欢的癖好” 孟清商说到时,下意识的看了赢商一眼,怕引起她的往事,赢商也正抬起头来看孟清商,孟清商转过头去:“因为这件事,让我想起他门下那些少年弟子。甚至有些比我还小的小孩子。因为恐惧和下意识的躲避,我自己悄悄买了回来的船票,一个人登上了回国的客轮。” “在那客轮上,我邂逅了此生难忘的日本姑娘,临别时,留了一首诗给那姑娘,谁知诗被传开,突如其来的便有了少年才子的名号。也因为少年时容貌俊雅,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很习惯我,爷爷为了拓展京城的生意,每次摆宴会友,也总喜欢把我带在身边。” “除了在示源流里,得知源相川收我们为徒,可能是因为喜欢的缘故,而在脑海中有一段时间的阴影外,我长到十二岁,似乎所有的好运都属于我,我出生在声名煊赫的家族,从小有最好的老师,受到最好的照顾,不管之在国子监,在本因坊,还是我讨厌的示源流,我的老师都是在当时最有名的。而后来竟然还能因为一个姑娘,一首诗就得了一个少年才子的名字。” “那时候,似乎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在对我夸奖赞扬和充满羡慕。那时候单纯的以为,只要愿意跟我结交,我都会把他们当作我的好朋友。” “可事与愿违,十三岁那年的冬天,家乡连续发生几起奇怪的杀人案,母亲被认为是杀人凶手,父亲不相信母亲杀人,假扮仆役去大牢救走了母亲,后来东躲西藏,被官府通缉,再一次逃亡中,父亲为了保护我和母亲,摔下悬崖。母亲变得疯癫,后来也消失了。” “我一个人回到家里,曾经待我最好的爷爷,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我,那冬天的大雪里,甚至不曾给我一件棉衣,一口食物,当着我的面让人拿来族谱,划去我的名字,将我赶出家门。甚至告诉我,有多远滚多远,半柱香后,他们会去官府禀告我的行迹,我已经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了,若被官府抓住,怎么处置,哪怕处死,都跟那个家族无关。” “我当时很透了爷爷和那个家族,一个人躲在山上的破庙里,每天吃着山上能挖到的野薯和果子。就在我撑不下去时,我的大哥,也就是大伯家的儿子突然出现,他很关心我,给我带来了衣服和食物,他说爷爷放心不下我,让他来看我。” “我便相信了。” “直到有一天不知哪来的一伙村民,提着棍棒来到破庙,他们把破庙翻了底朝天,最后把躲在佛像后瑟瑟发抖的我揪了出来,说我母亲是杀人凶手,是吸人血的妖怪,我是妖怪生的孩子,他们拿着棍棒打我,我看到了站在人群后的沈鞭仆。他说,我身上有妖的血脉,只有摆阵卜卦,用大火把我烧死,才能真正的杀死我,而保村民平安。” “就在那火祭的前夕,沈鞭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当着看守我的村民的面,用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孩子,将我掉包出去。后来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蛊虫,控制了看守村民,而成了他的傀儡。” “沈鞭仆派人将我截出,又派人将我悄悄押送到火祭的现场,那个替代我被烧死的孩子被去邪的朱砂钉钉在岸边的木墩子上,他的四肢,手掌脚掌上都是朱砂钉,鲜血沿着木桩子流到地上,沿着木头的缝隙滴在河里。沈鞭仆穿着浮尘在那咿咿呀呀装神弄鬼,村民们则跪在台子下,不住的祈祷磕头。” “那孩子被焚烧后挫骨扬灰。” “入夜,沈鞭仆捡回散落在地朱砂钉,拿着一颗颗还沾着血迹的朱砂钉告诉我,如果我不说实话,他会将这七十二枚朱砂钉,一个一个钉在我身上。” “从那天晚上开始,真正的我就死了,好像跟那替代我被烧死的孩子一样,被钉在柱子上烧死了。而继续苟延残喘的那个我,被沈鞭仆关在笼子里,活的就像狗一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今世之诺 细微的话语突然停下,夜空中有毛毛的月亮,似乎要下雨了,四周浮起微微雾气,孟清商站在那青石铺就的台阶下,眸中亦沾着轻微的雾气。 赢商站了起来,并肩跟孟清商站在一起,她一身黑色裙装,脸上笼着面纱,也抬头看着远方,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深潭一般,过了片刻,方慢慢道:“抱歉。” 孟清商呆了一下,转头微微一笑,“不必道歉。多少年了,这些事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今天赢商姑娘愿意倾听,我很庆幸!” 二人又是静默片刻,孟清商忽然道:“清商有一请求,若姑娘愿意,清商可以帮助姑娘恢复容貌。” 赢商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孟清商。 半夜下了微微的小雨,第二天一早,赢商告辞离去,我们离开客栈,马车沿着大道吱幽吱幽的走着,我坐在角落里想孟清商的过往,他曾经经历过这么多的苦难吗?脑海中又想起第一次在香山别苑见到孟清商的场景,一身白衣,漫天大雪中的他,冷寂苍凉,孑然于世。 “阿落!阿落?”孟清商伸手在我额头上扶了一下,“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生病了吗?” 我回过神来,忙道:“没什么,阿落很好。”抬头看他的脸庞,总是有种苍白,“哥哥。”我迟疑着,“昨天晚上您和赢商的话我都听到了。” “是么?”孟清商淡淡道。 “您现在还好吗?”我盯着他道,“哥哥,阿落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孟清商微微一下,将我揽在怀里,“真是傻孩子。” 离开京城,我们的目的地是兖州的东大寺,爹爹去世前拜托孟清商照顾东大寺旁边一处名为来鹤居的故人,这个故人是谁,爹爹从来没有说,我也不清楚,似乎以前也从来没有听爹爹说过。马车进入山东境内,先去了梁山的子午门歇脚。孟清商说,当年承影是他从梁山子午门带出来的,现在承影重伤,需要跟子午门的门主说一声。 “嗯。”我正答应着,孟清商忽然转头,“阿落想不想去看一看你的师父蒲仲源,曾经生活的地方?” “师父?”我呆了一下,曾经没遇上孟清商前,师父是怎样的模样,在脑海中想了好多遍。后来遇上孟清商,在跟随孟清商的这一年时间,似乎他已经慢慢的成了心中师父的样子。 小时候,我问妈妈,我的师父长什么样?妈妈说,我的师父是名动京师的少年才子,是这世间少有的美少年。是在我满月生辰那天,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傻傻的指着襁褓中的我,问妈妈,将来可以做我的师父吗?还摘下身上佩戴的白鹤玉佩交给妈妈,作为信物,六年之后,也就是我六岁生日那年,来晏府寻我。 当时爷爷是内阁大学士,爹爹还在边疆驻守,所有的人宾客都把师父的这番话当成了玩笑,毕竟我的家室和他的年纪,是不可能让他成为我的师父。 可爹爹却答应了,还收下了白鹤玉佩作为信物,等我六岁那年,收我做徒儿。可六年时间,各种变故。师父在我出生那年的冬天就去世了。而我也没有等到六岁生日的到来,晏府便被灭门,一百多口人死在大火中,走出来的只有我和爹爹。妈妈为了救我,消失在滔天的大浪中。爹爹最后也为了救我去世了。弟弟妹妹至今下落不明。 “阿落,怎么了?”孟清商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我忙回过神来,“哥哥!”抬头看着他,一切的变故,这一年来的经历,都是孟清商陪伴着我,爹爹临死前将我托付给孟清商照顾,并嘱咐我,孟清商是我以后的信任。 “阿落在想什么?”孟清商道。 “哥哥,如果阿落的师父还活着,会不会像哥哥一样对阿落好呢?” “会得!”孟清商轻轻一笑,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哥哥会照顾阿落一辈子!”他的手微微停了了一下,抬头看向马车外重重的山峦,眸子中起伏的波澜,似乎要穿越群山,看到那曾经的远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梁山子午 因为承影的事情,我们先去梁山子午门歇脚。篷船荡开两岸芦苇,终于豁然开朗。梁山山下停泊,沿着山路弯弯折折大约走了半柱香时间,远处青石台阶蜿蜒而上,挂着石风铃的山门,门前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一口大钟,梁肃戎走上连续敲了两下,又回到山门前。 不一会儿,有人从山上下来,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相温文,见到孟清商弯腰一辑,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伸出双手。梁肃戎拿出拜帖放在少年手中,少年拿了拜帖,又是弯腰一辑,转身离去。大约又是过了一炷香时间,少年再次出现,向着我们拱手道:“先生请!” 进了山门,台阶蜿蜒了近百步,在第二个山门处,有四个同样衣着,长相温文的少年正垂首立在山门两侧,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长发披肩的人正站在那山门里。 “主人!”引路的少年垂首道:“他们到了!” “喔!”那绛红长袍的人缓缓转身,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如樱花般妖冶的脸庞,细长眉,轻抿的嘴唇,手里还摇着一把青色的羽毛扇。看到我们刹那,妩媚一笑,眼睛变了狐狸的样子,哎呀一声道:“小商啊,真是稀客呢!” 他这一声小商叫的,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只瞧他摇着羽毛扇,一步三摇的走下台阶,“嗯,两年没见。清减了几分呢。这两年你都去哪儿了,也不记得回来看我。” “叶大哥!”孟清商行礼道,“叶门主不在吗?” “你可别提他。”这叶赫挥着羽扇道:“自从去年中秋见了他一面,到现在连个人影都不知道在哪。要不是我在这儿撑着,他这子午门,早收拾摊子关门了。可累死我了,别跟我提这惫懒的家伙。” “叶大哥辛苦了!”孟清商安慰。 “对了,承影怎样了?我看到你的留言说承影被示源流的人伏击,受了重伤,可能这辈子再也不能拿剑了。怎么会这样?示源流的人,我追踪了他们八年,竟然敢动我的人。也真是岂有此理。” “承影已经去了日(隔开)本治疗,有慕二哥和松平二人照顾,还有清商日(隔开)本的好友帮忙,应该无碍。叶大哥暂可放心。” “是么?”叶赫飘了孟清商一眼,“小承影可是你从我这儿带走的,若他有什么闪失,你也给我小心点。”说完羽扇一挥,也不理孟清商,转身回山。 我们忙跟上,穿过山门,沿着青石小路几个蜿蜒,一个硕大的演武场。过了演武场,转过回廊,沿着台阶正走着,不知何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我吓一跳,是枪声。当日晏府灭门,妈妈带我逃亡时,就遇上穆怀古穆叔叔带着的人放枪警示。我吓的忙抓住孟清商的衣袖。 “怎么了?”孟清商低头道。 “有枪声!”我接道。 叶赫诧异转头看了我一眼,“这孩子耳朵倒是灵敏。”羽扇指着远处一个院落道:“最近门里来了贵客,新任山东巡抚袁世凯袁大人手下的军官,冷面的很,你们可给我小心点。惹了麻烦,我可保不了你们。” “袁大人手下的军官为什么会来子午门?”孟清商问。 “自然是买消息,顺便借几个门徒,保护袁大人和家人的安全!” 叶赫给我们安排了住处,便摇着羽扇去寻那袁大人手下的军官去了,我站在门前看着他消失,抬头道:“哥哥,这叶赫好奇怪,长得就像姑娘一样,那眼睛,笑起来又像狐狸。还披散着头发,拿了一柄奇怪的羽扇。” “是吗?”孟清商一笑,“你可别小看他,只他这姓氏就了不得呢。” “为什么了不得?”我抬头看着孟清商问。 “因为啊,叶赫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他姓氏的一部分。”孟清商说完,看我不明白的样子,轻轻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微笑道:“小孩子不懂这些。走了一天累了吧,来,休息一下,我们可去找饭吃。” 吃过午饭,孟清商被叶赫叫去商量事情,我一个人守着屋子无聊,便从包里翻出摇光居住的檀木盒子,此刻摇光的翅膀已经开始变得柔软,模样也在慢慢恢复。孟清商说过,摇光快要醒过来了,可究竟什么时候醒过来,却没有说。 正想着,远处天边突然传来一声嗷鸣,我忙跑到窗边,只瞧蓝天白云里,扶风的身影划过天际。扶风回来了,那证明承影他们已经平安抵达日(隔开)本。 我站在窗口大叫扶风,眼瞧扶风向着远处大殿飞去,忙开门追赶。转过一条小径,不防前面突然走出一人,来不及躲闪,正撞在那人身上,哎呀一声,坐倒在地。我摸着撞疼的额头抬头看那人,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棱角分明的脸颊,高鼻梁,漆黑如墨的眸子,一身黛黑色夔纹长袍,腰间佩戴着血玉凤凰,背着手悠闲渡来,被我一撞,也是低头看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道歉,支撑着地面站起来,不小心踩着裙袂,又摔了下去。 “扶她起来!”来人开口道。 “是!”他身后的随从忙上前来扶起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我一边道歉,一边看着扶风消失的地方,从他身边快速跑过,却瞧亭子后,孟清商和叶赫正朝这边走来。 “哥哥!”我大喊,快速跑了上去,指着远处天边道,“哥哥,扶风回来了。我刚才看到扶风了。” “是吗?”孟清商也跟着看向远处。 叶赫微微一笑,摇着羽扇走上前去,向着刚才被我不小心撞着的那人道:“张副将,真是巧啊,出去散步吗?” “我要的人,可否已备好?”那张副将冷冷道。 “如此小事,副将大人尽管放心好了。来,我先给大人介绍一个人。清商,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张修嗣,张副将。张大人可是袁抚台的得意弟子呢,枪法更是出神入化,你若无事,可以多跟副将大人学学。”叶赫拉着孟清商介绍。 “这位是?”张修嗣问道。 “在下孟清商。”孟清商抱拳。 “奇香入骨,能解百忧,归墟山主人孟清商?” “正是在下。” “幸会!”张修嗣亦是抱拳回礼。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大家不用这么客气!”叶赫拉着二人的手,微笑向着张修嗣道,“大人,您要的人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看一下怎样。这边请!”拉着二人走在前面,我和梁肃戎以及那个扶我的随从跟在后面。 转过小院,来到那处空旷的演武场,叶赫指着场中正在练武的十个青年道:“大人请看,就是他们。”见张修嗣打量这些青年,狡黠一笑,走到旁边的架子上,刷的一声,抽出一柄长剑递了上去,“大人要不要亲自试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试探武艺 张修嗣看着眼前锋利的长剑,又转头去看叶赫,叶赫将剑柄倒转递了过去,“请!”张修嗣接过长剑,持剑而上,长在练武的青年四散开来,持剑相应。只听叶赫走廊上朗声道:“张大人自幼习武,又是袁抚台最重视的弟子。你们能跟张大人过招,是你们的荣幸。可要拿出真本事来,不许给我打马虎。” “是!”领头的青年抱拳相应,转身向着张修嗣抱拳:“大人请!”当先一剑刺上。 张修嗣受持长剑,应对来往十个青年,他们却也并不一拥而上,而是布阵一般,四人一组,将张修嗣裹挟在里面。外层又有四人,随时护阵替换。另外两人守在外圈接应。几人你来我往,剑影缭乱,张修嗣被他们困在中间,竟然也能应付自如。 跟随张修嗣而来的那个随从却看的一脸紧张。 叶赫微笑看着他们打斗,眸子中的脚下,抬眉扫了孟清商一眼,二人眼神交汇,突然砰的医生,一个青年手中长剑被张修嗣挑开,扎在走廊柱子上。那青年抱拳退出,空缺的位置迅速被领头的青年飞身补上,长剑如虹,飞旋而出,倒是把张修嗣惊得一退。 眼瞧张修嗣就要退倒栏杆前,阻在背后的青年长剑扫出,二人一前一后,两柄长剑交叉而过,张修嗣旋身而起,半空中一个反转,常见笼着灵力的剑气横扫而下。那八个青年同时飞身外撤。尘土飞扬中,张修嗣剑刃地上弹起,又是一个反转,跟着脚尖点地,长剑横扫而出,剑刃站着沙石飞走。 就在所有青年被剑气冲击,再一次翻身后退时,朦胧中,那领头的青年闪身而出,长剑快如游蛇,打在张修嗣的手腕上,张修嗣吃惊,常见已经飞出阵去。 “公子小心!”我听到身后梁肃戎的惊呼,被打出的长剑正向着孟清商所站的方向刺来,想营救已经来不及了,却听砰的一枪,人群中的张修嗣突然出手。 与其同时,站在孟清商身边的叶赫抓起扎在柱子上的长剑横空隔出,两柄长剑半空交叉,跟着子弹穿透第一柄长剑的交叉点,在第二柄长剑上烙下一个弹孔,又被反射回去。噗嗤一声,打在对面的木桩子上,木屑飞起。 两人各自一愣,叶赫哈哈一笑,将长剑交给身后侍立的少年,笑道:“张大人果然好枪法。“ 张修嗣也收起手枪,抱拳道:“叶门主何必过谦!”转身看那十个青年,点了其中八个道:“多谢门主,他们八人,我带回去。” “好!”叶赫赞道:“张大人好眼力,他们八人可是我们子午门的新秀,将来好好调教,必成大器!”也和说完,又向着那八个青年道:“你们几个听好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张大人的手下,跟我子午门不再有任何瓜葛。日后不管遇上什么,要严格以张大人命令是从,与主同在,与主誓生死。” 那八个青年手持长剑,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横在胸口,向着张修嗣起誓。张修嗣忙将他们扶起,吩咐那随从领着他们下去,又向着叶赫抱拳,“多谢门主。” “大人不用客气!”叶赫微笑,拿出一封信函道:“这是张大人要找寻的人,资料里已经注明。另外,我们子午门再免费附送给张大人一条消息,张大人收好。”拿出另外一封信函递出。 张修嗣接过,狐疑的看着第二封信函,只是抽出里面的信件看了个信头,突然脸色微变,抬头道:“说你的要求!” “哈哈,大人您真是说笑了。我们都是自己人,哪来的什么要求。张大人您可手下这份薄礼,就是给我子午门面子。我们这小小的子午门,日后还要多仰仗大人照拂呢。”叶赫亲昵的拉着张修嗣,一边尽是好话,一边想着身后侍立的少年道:“螟蛉,去,备酒席。今日如此兴致,我要和张大人不醉不归。” “不必了!”张修嗣忙阻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完,张某这就告辞了!”叶赫亲切的送张修嗣离去,摇着羽扇回来时,看着正坐在亭子里摆弄棋子的孟清商,转身在他对面坐下,掂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抬头道:“这张修嗣武艺如何?” “应该跟慕二哥不相上下!”孟清商点着棋子道。 “是吗?我到觉得他跟我不相上下。若打赢老三就不错了,更不用说老二。”叶赫抬头看向梁肃戎。在归墟四君子里面,老大从未在江湖上露面,老二名叫慕砚归,谦逊尔雅,一把冰弦琴,天下无双。老三就是梁肃戎,武艺高强,剑术无双。老四韩松平,以一把扇子做武器,英俊潇洒,不知招惹多少姑娘日思夜想。 梁肃戎听叶赫这么说,低头寻思道:“恐怕不相上下。” “嗯!”叶赫思索道,“他那枪法可真是准呐,竟然能穿透剑刃。我这子午门,传承几百年的武艺,恐怕抵不过人家的一个枪子。我是该考虑一下子午门的未来了。现在的兵器啊,真是越来越让人害怕。叶扉隐那家伙也不知道疯哪去了,再不回来,他的子午门以后就准备挨枪子吧。” “对了,小商!”叶赫发完扰骚,又是低头正色道:“你可知这张修嗣,购买的消息是什么?”看孟清商抬头瞧他,眉角一笑,“猜猜,可是跟你有点关系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来鹤居主 关于这个张修嗣,好像听宋元哲说过,在宋元哲的故事里,他大哥张素卿的儿子好像就叫张修嗣,后来因为宋元哲的九指商人案案发,张素卿为了保下宋元哲,在狱中身亡。宋元哲愧对大哥,便把张修嗣和他母亲纪嫣然一起送去日(隔开)本,陪伴张修嗣读书。 孟清商抬头看着叶赫,“猜不出!” 叶赫眉目一笑,“是不想说吧。这儿有两个消息,一,关于当年九指商人案的信息。二呢,关于那个来鹤居主人的消息。第一条,你可知当年九指商人案的首告是谁?” “是谁?” “蒲家老太爷,蒲归一。” “你说爷爷?”孟清商吃惊,我也跟着吃惊看着他,蒲家老太爷?哪个蒲家?还是孟清商的爷爷。 “是的哦!”叶赫笑的像只狐狸,“不过嘛,你可以放心,你家老太爷现在痴痴傻傻,能识得他自己就不错了,张修嗣如何想复仇,定也不会拿一个疯癫的老人开刀子。他不动你家老太爷,收拾一下你那大哥应该还是很顺手的,他现在可是般阳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呢。” 孟清商低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叶赫推了他一下,“怎么,你不是也想着报仇吗?先借张修嗣的手收拾一下,岂不更容易。” “只是,我曾答应过别人,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保蒲家一天安稳!”孟清商迟疑道。 “哎呀,我的小商啊,你当初答应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后来情况又怎样了,现在你已经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你是孟清商,归墟山的主人。你跟蒲家有关系吗?”叶赫说到最后,轻蔑一哼。 孟清商抬头看叶赫,又是好一会儿沉默,道:“来鹤居主人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都在这儿!”叶赫拿出一封信函放在桌子上,“当初收到你的信函,派人去调查,这来鹤居的主人名叫白羽,七年前来到兖州定居,以绣品纺织为生,手下有六名绣娘。白羽来兖州之前的所有消息均不可查,且深居简出,轻易不会抛头露面。嗯,这是白羽的画像!” 叶赫命令跟随的螟蛉拿来画轴,画轴上的姑娘,一身浅灰色长裙,带着帷幕,看不清容颜,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古埙的乐器,正看向远方。 “因为这白羽行踪隐秘,每次出现,也总是带着帷幕,几乎没人真正见过她长什么样。但她手下的六名绣娘,可是个个国色天香。因此,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白羽肯定也是个美人儿。另外,我的人试探,这六个绣娘,身手不错。” 孟清商放下手中信函,“其它的消息,一点也打探不到?” “一点打探不到也不至于,何况,你在信中说是晏道儒拜托你照顾这个来鹤居的主人,从晏道儒那儿下手,或许有一点眉目。而现在,这个张修嗣也来打听来鹤居的主人,或许,眉目就更多了。” “什么眉目?”孟清商抬头道。 “别急,这只是初步的推测,我已经派人给京城的那位云际行主人宋元哲悄悄发了消息,这个主人究竟是谁,就看这宋大老板的反应了。”叶赫说的狡黠,摇着羽扇道,“清商,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去来鹤居等着。以你的聪明,与晏道儒有关,与张修嗣有关,若还真与宋元哲也有关系,这个来鹤居的主人是谁,就不难想到了吧。” 孟清商看着手中画轴,又抬头看向叶赫。叶赫一脸狡猾,摇着羽扇微笑看着孟清商。事不耽搁,当天下午启程,不过半日时间便来到来鹤居,这来鹤居临水而建,清一色的灰砖瓦房,大门敞开着,正对大门一处阁楼,阁楼内环绕的画屏,皆是各种色彩斑斓的绣品。 只是,这硕大的庭院,竟然没有半个人影。 “哥哥,好像没人!”我抬头问道。 护卫的梁肃戎突然手按在长剑上,目光看向一面画屏,怒喝道:“是谁?” “孟先生!”张修嗣悠闲走出,“要买绣品?” “张大人!”孟清商行礼,“清商受人所托,前来探望来鹤居主人。只是,这来鹤居,为什么不见一人踪迹。” “这里三天前便以无人居住。左右邻居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没有见到这里的主人和绣娘们离开。如此,莫名其妙,便无影无踪。”张修嗣挑了挑眉:“不知孟先生受何人所托,前来探望。” “内阁学士,晏道儒晏大人。”孟清商抬头看张修嗣反应。 张修嗣眸中有明显的惊讶一闪而过,停顿一下,依旧装的漫不经心道:“是吗?晏大人和来鹤居的主人很熟悉?” “这是晏大人临终前嘱托,说当年的古楚之地,曾答应过这位故友,若将来有什么困难,可去京城寻他。后来这位故友果真遇上非常棘手的事情,晏大人便把这位故友安排在了此处。至于这位故友姓甚名谁,棘手的问题是什么,晏大人都不曾说过。” “哦!是吗?”张修嗣听得有些失神,尤其是孟清商说到古楚之地时,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佩戴的血玉凤凰的玉佩。 “大人!”旁边站着的随从眼瞧张修嗣失态,忙小声提醒。 “嗯!”张修嗣回过神来,看向孟清商,抱拳道:“多谢孟先生,在下告辞!”匆忙就要离开。 看他的神色,孟清商已经约莫猜到什么,忙上前道,“张大人且慢,离开子午门时,叶门主曾委托清商转告张大人,不日将有贵客到访来鹤居,请张大人务必等候,到时候来鹤居的主人身份,自然明了。” “贵客?”张修嗣停住道。 “只是,叶门主并未说明贵客是谁。”孟清商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密室暗语 在来鹤居等候的第二天夜晚,便有一辆马匆匆停靠在了来鹤居门前,来人推开大门时,孟清商和张修嗣长在最后面的院子聊天。听到响动,张修嗣起身查看,被孟清商拦住,一行人悄悄潜入阁楼的夹室,是前几天孟清商发现的一间密室,在里面可以看清楚来鹤居内所有风吹草动。 一个小厮在院子中吆喝有人么,不见任何人回应,走了出去。门外马车上,帘幕掀开,宋元哲走了出来。看到宋元哲刹那,孟清商心中已经明了,转头看张修嗣,炯炯的目光瞪向宋元哲,眸中似藏着波涛汹涌,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孟清商被他这神色又是看的不懂了,不明白张修嗣看到宋元哲,为何会有如此恨意。若按照血缘来说,张修嗣的父亲张素卿,可是宋元哲的亲哥哥呢。 难道是因为当年九指商人的案件,张素卿为保全宋元哲狱中的事情? 眼瞧宋元哲进了院子,慢慢阁楼,正看着那些画屏,张修嗣攥起的拳头松开,正要去开密室的门。孟清商忽然想到什么,急忙上前几步抓住张修嗣的胳膊,“若无确切证据,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张修嗣目光霍地转了过来。 孟清商接道:“当日晏大人委托之前,曾因见到宋家小少爷宋楚榆,而询问宋家小少爷的生辰,以及生母。因而才有了照料来鹤居主人的委托。如此不难猜想。还请张大人息怒。” 张修嗣看向孟清商的目光就像要吃了他一般。 两人僵持片刻,张修嗣终于缓缓松手,转身最回椅子上。 阁楼里,跟随的小厮领着几个附近的邻居走进,宋元哲正在询问他们来鹤居主人的事情,询问完毕,又吩咐那小厮给邻居们赏银,自己一个人在那阁楼呆做了半柱香时间,眼瞧明月爬上树梢,凉凉的月光穿透窗户,撒在地上一片银白。 宋元哲伸出手去似乎要抓那月光,又是呆了呆,叹息几声,拂袖下楼而去。 直到他们关门离去,我们方从密室里出去。可没走几步,张修嗣突然转身,手里的抢直接点向孟清商额头。众人一惊,梁肃戎拔剑相指。跟随张修嗣的随从也拿枪指向梁肃戎。 一瞬间空气紧张到了极点。 张修嗣冷冷看着夹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你觉得,你的剑,可以快过我的子弹。” 孟清商竟然一笑,“三哥,退下!”转头看向张修嗣,“张大人若有疑问,清商定然知无不言。”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张修嗣道。 “比如?”孟清商微笑。 “来鹤居的主人!”张修嗣冷冷道。 “嗯,那么,张大人是想听广州击鼓鸣冤一段,天牢自(隔开)焚一段,或者古楚的葬礼一段,又或者,关于张大人这腰间的血玉凤凰一段呢?”孟清商依旧微笑的说着。张修嗣的目光越来越冷,枪头直接摁在了孟清商额头上,“叶赫告诉你的?” “并非叶赫,而是宋元哲宋老板!”孟清商答道。 “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 “因为宋老板的夫人音绣容想让宋老板忘却一些往事,便请了清商前去。既然要忘记一些往事,当然要先听一下是什么往事,再行决断。” “关于来鹤居主人的往事?”张修嗣问道。 “关于晏道儒夫人董欣然的往事。”孟清商挑眉道,“现在瞧来,宋老板应该更想忘记关于来鹤居主人的往事。” “别以为我不敢开枪!”张修嗣怒道:“我希望,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他说完,枪管突地一转,子弹擦着孟清商的耳朵飞过,噗嗤一下,打在窗棂上。 我吓的急忙捂住耳朵,梁肃戎正要怒喝而上,被孟清商拦住,微微一哂:“张大人可知道,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比枪支子弹更让人恐惧。” “是吗?”张修嗣轻蔑,“是什么?” “会杀人的虫子!”孟清商说完,手中梵音古箫一扫,昂然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般阳古城 离开来鹤居,在东大寺里居住两日,叶赫发来消息,张修嗣果然回了子午门,要求子午门半个月内寻到来鹤居主人的下落,甚至还暗示怀疑是否子午门的人劫走了来鹤居主人。而信中说,张修嗣离开子午门后,就直接去了般阳古城,寻蒲家报仇可能是一个方面。肯定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事情,需要孟清商前去探查。 听孟清商说完信函的内容,梁肃戎去准备马车,而我则试探的询问孟清商,叶赫所说的般阳古城蒲家,是哪个蒲家,我师父蒲仲源所在的蒲家吗?为什么蒲家的老太爷蒲归一,孟清商会惊讶称之为“爷爷?”,那孟清商跟蒲家什么关系。而且,他腰间的白鹤玉佩,那是我师父蒲仲源才有的。孟清商也说过,他受人所托,要保蒲家安稳?这又是受谁所托呢? 孟清商沉吟了好长时间,言:蒲仲源的爷爷就是蒲归一,而他只是受人所托,才会要保蒲家安稳。白鹤玉佩也是所托之人赠送。而我问那个托付他的人是我师父蒲仲源吗?孟清商迟疑了一会儿,点头道:“是!”将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向着我道:“阿落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等阿落长大了,哥哥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说给阿落。这是阿落师父留下的玉佩,理应由阿落保管。”弯腰将玉佩系在了我的腰间。 三天后,我们到达般阳古城,斜晖笼罩,有三千年历史的古城在夕阳下显得苍老而斑驳。城门前下马,孟清商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抬头看着古老的城门,城门上已经斑驳的般阳府的刻字,眸子中似乎也有如同古城一样,岁月亘古的斑驳和苍老。 “哥哥?”看他发呆,我轻轻扯了扯孟清商的衣袖。 “七年了,旧游如梦劫前尘。我们走吧!”我听不明白孟清商说的什么,便急忙跟上。 进入古城,青石铺就的道路,光滑中青苔点点,带着岁月的沧桑。道路两边是繁华的门市,大红的灯笼沿街而挂,路边还有各种摆摊子的商户,路上行人熙熙攘攘。 看到一个卖琉璃的摊子,我欢喜上前,因而想着宋楚榆送我的水蓝琉璃簪,也拿起摊子上的几枚琉璃簪辈子瞧。样式也都是极好的,可做工之精细,点缀之昂贵,却不如送我的琉璃簪大气得体。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正转身,忽然看到河边歪倒的布告栏,上面模糊的人物画像,竟依稀有些相识。 我忙跑了上去,发黄的布告,自己模糊的看不清,盯着人像侧头思索,忽然看到用约莫红色笔记圈起来的蒲字,心中一刹恍然,是师父蒲仲源的通缉令? 虽然在我出生当年的冬天师父蒲仲源就已经去世了,可我却直到晏府灭门,逃亡的当日才知道,师父原来早就死了。而之所以对师父的模样有所记忆,也是因为妈妈曾经画过一副师父的画像。 我跳起来去撕那布告,孟清商奇怪,走过来道,“阿落,怎么了?” “是师父的通缉令!”我转头唤道。 “是吗?”孟清商展开布告看着,看了片刻,方道:“果真是呢。都七年了,扔了吧!”随手扔在了地上。 “哥哥!”我大叫道,捡起布告小心收好,快速追上孟清商,“哥哥!”孟清商没听到,“哥哥。”我抓住孟清商的衣服道,“阿落还有个问题想问您!”是我用了您的称呼吗?孟清商似乎愣了一下,回头道:“什么问题?” 我指着自己腰间的白鹤玉佩,“阿落的师父是在什么时候把这个玉佩赠送给您的呢?” “嗯?”孟清商似乎没反应过了,自从进了般阳古城,孟清商似乎就有点不对劲,可我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停了一下儿,只听孟清商道:“火(隔开)祭之前。” “嗯?火(隔开)祭?”我更加迷糊了,好像在记忆力,唯一告诉我师父是怎么死的人,只有在香山别苑,我提到师父时,音绣容突然大风雷霆,怒斥我,甚至甩了我一巴掌,怒触师父早在六年前就死于火刑。这火刑,就是孟清商口中的火(隔开)祭? “公子,小心!”旁边梁肃戎的呼喊打破我的思绪。梁肃戎惊喊的同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只听马匹嘶鸣,大道上快速驶来的马车被梁肃戎生生止住。 马车内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什么事?” 正攥着我的手的孟清商手掌忽然紧了一下,从容的领着我退到一边。 “有人挡了去路!”赶车的马夫道。 “没时间了,给他一定银子,让道!”马车内的男子道,梁肃戎并不收银子,依旧抓着不放。 “三哥,让他们走!”孟清商冷淡道。 “多谢公子,多谢好汉!”赶车的人忙道谢。马车从孟清商身边驶过时,车内男子挑起窗帘看了孟清商一眼,疾驰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门主扉隐 “哥哥,这是什么?”围观的人散去,我捡起落在地上的荷包递给孟清商,应该是那个赶车的仆人掏银子时落下的。收起荷包继续前行,刚走几步,路边突然传来铃铛声响,一人吟道:“浮生长恨荣华少,转眼大限逼人了。机关算尽枉聪明,误了自己性命怎生好?”闻声看去,人群后,一个老道正站在那里吟唱,左手结了个印竖在胸前,右手拿着拂尘,腰间一对铃铛,叮当响个不停。 “你”孟清商诧异。 “贫僧法号竟尘!哦不,贫道法号出尘,这位公子需要算命吗?”老道浮尘一扫,打断孟清商道。 “大师可会看相?”孟清商微微一笑,回问道。 “这个嘛?”老道打量孟清商,“贫道看相需要一件公子的贴身饰物。嗯,瞧公子身上也没什么好的贴身饰物,不如就把这孩子送给老道吧,或许老道可为公子卜上一卦。” 我吓的忙躲到孟清商身后,抓着他的衣角,露出脑袋道:“我又不是贴身饰物,为什么送我?” 孟清商乐的一笑,很难见他笑的这么开心啊。那老道上前一步,在我脸颊上捏了一下,“你就是他最好的贴身饰物。” 我忙又转到孟清商身侧,避开这莫名其妙的老道,抬头向着孟清商道:“哥哥,这个道士是脑子有问题?” 孟清商又是一笑,向着老道道:“这孩子名叫阿落。请问大师现修行于何处?” “哼!”那道士向着我怒哼一哼,也不搭理孟清商,浮尘一扫,转身冷冷道:“贫道自来中来,将往去中去。本无生灭,焉有来去!真是愚钝!” “多谢大师教诲!”孟清商微笑,眼瞧老道转身而去,也跟了上去,“既然大师相邀,也是有缘,不如同去一饮。”嗯?我听得不明白了,这老道有邀请我们吗?忙快步追上孟清商。 郊外一处破庙,庙门已经塌了一半,有一扇庙门还挂在那儿。庙前一棵斜柏树,却是苍劲。老道走在前面,还未进门,便有一个小和尚迎了出来,“师父,您可回来了!”我惊讶的看着,怎么和尚管道士叫师父。只瞧这小和尚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生的白净,一双眼睛甚是机灵。 “怎么,才三个时辰不见为师,就如此思念?帮我拿着!”老道说着,直接将手中浮尘扔给小和尚,一边吩咐小和尚关门,一边脱下道袍扔向小和尚,“热死为师了,你哪寻来的衣服,尽坑为师!” “师父,冤枉啊!是您自己相中了这身衣服,徒儿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从那道士身上扒下来的啊!”那小和尚贫嘴道,表情及其滑稽。 “对了,那道士后来怎样?”老道回头问。 “非常生气啊!”小和尚夸张道,“衣服被您扒了,连胡子都被您借了。方才还气呼呼的质问我们是哪个寺里的和尚,要找主持评理去。不过嘛,徒儿当着他的面,宰了一只鸡,那道士就安静了。还一个劲的说对不住呢,趿拉着衣服就走了!” “嗯,做得好。鸡呢?说的为师正饿了,做个叫花鸡给为师送来。嗯,还有!”老道转头看着这个鬼灵的徒弟,扯了扯他胸前的衣襟,“我们现在是道士,不是和尚,待会儿自己找身衣服替换一下。” “好的!谢谢师父!”小和尚答应的爽快,“师父您还有什么吩咐?” “叫化鸡别忘了放点调料!”老道吩咐着,眼瞧小和尚远去,推开房门,向着正要跟进去的我们诡异一笑,砰!关了房门。 被关在了门外,我抬头道:“哥哥?”询问孟清商接下来是推门进去,还是离开。孟清商一笑,“稍等一下无妨!”话音未落,房门吱幽一声打开,夕阳的光线里,走出一个披着褚赫袍子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剑眉星目,笑意爽朗,唇角轻轻一钩,带着古传记小说中江湖侠客的那种不羁,却也有点浪荡子一样的轻诮。 “嗯,算起来已经三四年没见到如此正经的叶扉隐了!”孟清商微笑道。 叶扉隐?这年轻人就是梁山子午门真正的门主叶扉隐?如此机密的门派,掌控着官商盗各种机密的子午门门主,竟然如此年轻。 叶扉隐哈哈一笑,引着我们进屋道:“这世道,太过正经反而虚伪了,不好,不好呐!像我这样,和尚道士,人畜无害。哪天心情好了,袍子一披,还能扮个土财主调戏一下小姑娘。何等快活。” “你可把叶赫大哥累惨了!”孟清商一笑。 “不会,他以前那个养尊处优,出个门都是轿子马车不离身,现在给他点事情,巴不得有多开心呢。就是那张嘴,得了便宜还卖乖。”叶扉隐拿起茶壶斟茶,抬眉看向孟清商,“孟大山主,归墟主人!算起来我们也有三年不见了,你这三年可是盛名风起啊!连我都望尘莫及。” “叶门主是在调笑清商吗?”孟清商接过茶杯啜了一口,正色道:“你应该知道,我这归墟山主人是怎么来的!” “不管是如何来的,现在的归墟山主人,铁定就是你了!”叶扉隐道,似乎孟清商归墟山主人的得到,好像另有隐情。 “这一年你就住在这个破庙里吗?”孟清商问。 “破庙?”叶扉隐四下一掠,“这庙多好啊,枕上听雨床头望月,边练剑还可以边看屋内飞雪,意境啊!” 孟清商一笑,“记得第一次在梁山上见你时,你也是这般披着袍子,迷蒙的大雨中迎出山门,如此豁达,甚至伞都不曾拿。反而是叶赫大哥,一身红衣旖旎,撑着一把湘妃竹的折伞,站在那山门前,尽是风情。” “哈哈,你可别这么说,他会吃了你!”叶扉隐道,拍拍孟清商的肩膀,“那时候你可把我惊艳了呢!雾雨中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那里,虽然头发有些乱,身子有些单薄,衣服也足够破的。可那让人惊艳的容貌,像天上星子一样明亮漆黑的眼睛,而那眼珠子里的冷漠和倔强,却又让人惊讶啊。” “是吗?”孟清商低下头去,目光闪烁,似乎想起什么,“那时候刚逃脱沈鞭仆的掌控,因为容貌尽毁,又满身伤痕,惧怕见任何人,只得一个人藏在深山里,等待容貌和身体恢复。我们那是见面,早已经半年以后了。” “嗯,你现在看起来比那时温柔了许多!”叶扉隐道。 “或许那时候只想复仇而已!”孟清商应道,“那个孩子是你新收的弟子?” “嗯,半路遇上的小乞丐,脑子灵光,点子也多,是个可塑之才,便留在身边加以教导了。对了,我听说新上任的山东巡抚袁世凯手下的军官去子午门挑选人手?他们要做什么?”叶扉隐问。 孟清商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在子午门里时,叶赫曾说过,总从去年中秋,就再也没见过叶扉隐,连个人影都不知道在哪。而此刻的叶扉隐却对半月之前的张修嗣拜访子午门挑选人手的事情了若指掌,可见他们哪怕不用见面,不须通信,而发放安插在各地的探子,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报备给叶扉隐。 “嗯,那军官名叫张修嗣,是袁世凯的关门弟子,学成自日(隔开)本陆军士官学校。他的另一个重要身份是当年宋元哲九指商人案件中,张素卿的遗子,也就是宋元哲的亲侄。另外,张修嗣从叶赫大哥身边选走了八个身手不错的门人!” “是吗?那很好,我正想给叶赫传书,让他想办法在这新任的巡抚身边安插几个人手呢。选的正是时候。” “那云际行宋元哲身边也有你的人?”孟清商突然问。 “你见到了?”叶扉隐道。记得当日香山别苑,赢商抢走董欣然尸体,承影来不及追赶时,曾有我们不知道的人暗中将赢商逼回梅花林。 “他们曾帮我阻截赢商!”孟清商答道,“杜氏茶庄呢?” “你要做什么?”叶扉隐问。 “保护一个人!” “是谁?” “杜氏茶庄大小姐,杜红稀!”孟清商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蒲家子嗣 孟清商要保护杜红稀?为什呢?我抬头看着孟清商,狐疑着。离开香山别苑之前,已经从音绣容口中得知杜红稀并非杜氏茶庄老板杜笠泽的亲生女儿,而是后来抱养。可重要的是,杜红稀现在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难道有人会害一个孩子? 记得在柳清音坟前时,孟清商为防止季乘黎因为杜红稀也是柳清音女儿的事情,而去杜家影响杜红稀,特别嘱咐了杜红稀的事情,他会处理,请季乘黎不要枉送性命。 在离开时,孟清商曾跟赢商说过,柳清音是烈山一族的灵女,而杜红稀是柳清音亲自选定的灵女的继承人,而孟清商也说过,“灵女血脉,不可断绝。”难道是因为未来灵女的身份,所以才会特别保护。 “我要的人,有线索了吗?”孟清商突然道。 “都在这里!”叶扉隐枕头下抽出纸张递给孟清商,“这第一幅画像,你还有印象没?蒲靖源,蒲家现在的当家人,就是今天马车里的人!你大伯早几年已经去世,老爷子不认人,肚子住在西边一处偏僻院落。你大哥只有每个月的月初会去探望老爷子。” “下面一张,蒲靖源的妻子毕雨蘅,还有他们八岁的儿子,蒲瀚飞。毕雨蘅非常善妒,因为有娘家雄厚的财力支撑,在蒲家说一不二。但现在不行了,两年前毕家的石矿发生坍塌,造成三十多名矿工被埋,百余人受伤。那些被埋的矿工,曾经挖了一次,只挖出一副散架的白骨。矿山坍塌,不至于直接将人压成骨头,周边便开始了奇怪传闻。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去接触那片矿山。被埋得矿工,也一还在里面埋着。由于这件事情,毕家财富锐减,毕雨蘅也因此气焰有所收敛。” “再后面一张,是蒲靖源的二房妻子,韩清寐!”叶扉隐说到韩清寐时,抬眉看了一眼孟清商,继续接道:“去年腊月刚进门,至今无子嗣。” “清寐嫁给了大哥吗?”孟清商拿着韩清寐的画像,微微失神。 “都说本门主一表人才,深的姑娘喜爱。却不知,跟你归墟山主人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想想,你都误了多少姑娘啊!”叶扉隐玩笑道,“国子监大人的千金,让你一举成名的日本姑娘。还有订了亲,新郎却不见了的清寐姑娘。这些债,可怎么还。” “后面这位姑娘是谁?”孟清商打断道。 “蒲家唯一的小姐,蒲奚未。你不记得她了?” “奚未吗?当时不过七八岁的小丫头,想不到长这么大了!” “哈哈,你别说,奚未姑娘现在般阳的名声,不次于当年的‘月仙子’韩清寐。各种大户人家都想迎了去做媳妇。可是蒲靖源手中的好牌呢。今天急匆匆出城,就是为了给奚未姑娘相亲。据说对方还是京城探亲归来的官员之子。” “算起来,奚未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孟清商继续低头看画纸:“没有了吗?蒲家老三蒲洗源的资料没有?” “没有!蒲洗源在前几年重病去世,一生从未婚娶。也无子嗣。”叶扉隐答道:“我曾去寻过当年给他瞧病的大夫,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么说,当年煊赫一时的蒲家,现在就只剩下蒲靖源和蒲奚未了!”孟清商微微失落。 “嗯?”叶扉隐抬头道,“可别这么说。现在的蒲家,在蒲靖源的治理下,可比老爷子那时候兴盛多了。现在已经是般阳四大家之首。般阳城里发生什么事情,县丞和其他三家的老头子都要跟蒲靖源商议一下才做决断呢。蒲靖源为人做事可是滴水不漏,找不到半点破绽。也从不吝啬钱财,每个月中都会带领其他三大家族一起施粥,哪怕有一家腾不出钱,蒲靖源也会自己掏钱邀请。” “所以啊,现在的般阳城,乃至周边府第,上到商贾世家世家,下至平民乞丐,可没有一个不记他的好。更奇特的是,蒲靖源每年的佛诞辰日都会在城南的普照寺举行超度和鬼道施食呢。恐怕这世上的恶鬼们,都觉得他是个大好人吧。” “是吗?”孟清商淡淡应道,语气中有些不屑,将那些纸张放在烛台上点燃,看着纸片化为灰烬,方才抬头,刚才风起云涌的眸子已经淡然一片,微笑道:“扉隐,谢谢你!”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叶扉隐拍了拍孟清商的肩膀,“明天天我要去西域寻药了。会留一部分人手在般阳,万一发生紧急情况,你可以用单线暗号联络他们。对了,三日后,蒲靖源会在蒲家牌坊前施粥,你可以去看看。” “中秋节有要到了吗?”孟清商略略沉吟,低头看了我一眼,“这次需要两份的药量,麻烦扉隐大哥了。” “两份?”叶扉隐惊讶,扫了我一眼,“难道!”孟清商看向叶扉隐,没有回话。叶扉隐却自惊讶道:“一次发作就要命了,你竟然你这身子骨,可怎么担得起。” “只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会想办法解开的!”孟清商淡淡道。 我听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叶扉隐要去西域找药,孟清商让他找两份药,难道另外一份是给我的。解开什么东西?我和孟清商之间有什么东西连在一起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高家少爷 从破庙里出来,月亮已经爬上树梢,孟清商沿着青石板的街道慢慢走着,孝妇河边,灯火如市,水上波光粼粼,有画舫悠然飘过,丝竹婉然。 孟清商站在石桥上,不觉轻叹一声,抬头看着那树梢的月亮,似有诸多愁绪。我趴在栏杆上,也想着刚才孟清商和叶扉隐的对话,转头小心道:“哥哥,哥哥,阿落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呢?”孟清商低头道。 “那个叫韩清寐的姑娘,是您的未婚妻?”我问道。 “已经不是了!”孟清商道。 “哥哥,您以前也姓蒲吗?”我抱着栏杆问。 孟清商诧异看着我:“阿落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刚才那个哥哥是子午门的门主,子午门内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很多绝密消息。那么,他所说的话就都是真的了。他为什么说蒲家的蒲靖源是您的大哥,那个叫奚未的姑娘是您的妹妹呢?” 我很关心的问,孟清商沉吟片刻,突然蹲下身子看着我,认真道:“阿落,你愿意叫我师父吗?” 我惊讶又不解,瞪着他道:“可是,我的师父叫蒲仲源啊!” “如果,我是呢!”孟清商眼光炯炯,好像并未说谎。 “可是!”我沉吟着,“您跟阿落的师父长得不一样啊!”在这一路上,偶尔不知怎么了,觉得孟清商其实就是我的师父。可他们两个的容貌完全不一样。妈妈也曾说过,师父蒲仲源笑起来给人一种暖暖的,很温柔的感觉。可孟清商这一路,要么是冷冷淡淡的,要么就是有点让人看不透和害怕,尤其是他在湘西的表现,对付巴蛇,爬尸,下手如此凌厉。一点也不像妈妈口中的师父。 最重要的是,师父早已经去世了。 梁肃戎去寻找居住的地方,我跟随孟清商走下石桥,路边有卖琉璃灯笼的小摊子,孟清商选了一个问我喜欢吗?我挑了一个白发老神仙的面具给他带上,我自挑了一展琉璃灯跑来跑起,围着他转。 一处茶楼前,我们正要进入,突然听得身后传来吵闹声,茶楼斜对面的一家酒楼里,几个伙计正在驱赶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孩子被扔出门,怀里的食物撒了一地。小孩忙趴在地上捡拾,却被伙计一脚踩烂,孩子急的大哭,伸手去抬伙计的脚,被伙计一脚踢开。 小孩子突然爬起张嘴咬在伙计腿上,伙计受疼,将小孩拎起来就是两巴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孟清商正要阻止,却听人群后一个声音道:“住手!”围观的人慌忙闪开,张修嗣正站在外围,他的随从走上前来,三两下便把打人的伙计撂在地上。 那几个伙计爬起来正要抄家伙,张修嗣一脚别过,伙计连人带木棍齐趴在地。张修嗣轻蔑一哼,木棍抵在伙计身前,“为什么欺负一个孩子!” 孩子红肿着脸,一边哭着,一边去捡地上踩碎的食物。 孟清商看像四周,吩咐梁肃戎去包子铺前买了十几个包子,将包子递给我。我会意,拿着包子走上前去,将小孩夫妻,将包子递给孩子。 “哥哥,你还记的我们吗?我叫阿落!”我抬头向着张修嗣道。 张修嗣看了我一眼,瞧像人群中的孟清商,也没回话,依旧向着那伙计怒道:“为什么欺负一个孩子!” “好汉手下留情啊!”酒店的老板匆忙抱拳走出,“好汉有所不知,这孩子以前在我这店前乞讨,都是站在门外等客人走远了,才会进来取些剩菜剩饭。最近可是不规矩,客人一个不小心,还未吃完的饭菜就被他黑漆的手抓了一把,甚是偷偷溜到厨房里拿吃的,坏了我好些盘子呢。今天更是偷了高家少爷还未动筷子的糕点,这少爷小人可吃罪不起,只能把这孩子撵出来。由此耽搁了好汉,还请您见谅啊!” “高家少爷?”张修嗣皱眉。 “好汉是外地人吧!有所不知啊!在我们这般阳城有蒲c韩c高c毕四家,这排第三的就是高家啊!如今高家少爷在我这小店里请客,我们小本生意,吃罪不起,谁知碰上这孩子来偷东西,你说我们没办法啊,只能对不起这孩子了,还请好汉谅解啊!” “谅解就可以随便打一个孩子!”张修嗣冷冷道。 “哎呀,高少爷,您怎么出来了!”店家突然转头向着酒店里走出来的一个青年行礼,只瞧这青年大约二十一二的年纪,体型微胖,穿着一件金织华盖纹的雪青长袍,手里拿着玉烟斗,手指上一枚翡翠扳指异常显眼。 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一身柏青长袍,衣袂袖口处有暗色丝线勾勒出的花荆流云古纹,右手背在身后,左手中拿着一串阴沉木的念珠,温和沉稳,相貌出众。 我忙扯了扯孟清商的衣服示意,此人就是白天时马车里的人,蒲家当家蒲靖源。 “本少爷听到有人偷了东西还不服气?岂能不出来看看!”高家少爷轻哼道。 “切勿失礼,有贵客在!”蒲靖源低声向着高家少爷提醒,目光一一看过张修嗣和孟清商,似乎也识得张修嗣,抱拳见礼,转头向着店家道:“怎么回事?” “刚才您离开的时候,这个小乞丐凑到桌子前偷摸了好些糕点,弄脏了一桌饭菜,饶了二位少爷的雅兴,我便命人把他扔出去,谁知这孩子不知好歹,咬伤伙计,伙计出手教训,不想又扰了这位好汉,小的实在罪过!” “就是这孩子吗?”店家两边陪情道歉。 蒲靖源蹲下身子看向那孩子,“饿了吗?你的家人呢?” 孩子看着蒲靖源,也不回话。 蒲靖源抬手轻轻擦拭孩子脸上灰尘:“告诉叔叔你的家人在哪里,叔叔帮你买好多包子!” “拿开你的手!”孩子突然喝道,用力推开蒲靖源。 蒲靖源愣了一下,温和道:“你一个人出来找食物,是你的家人病了吗?我这里有几两银子,拿去给家人买药吧!”将银两放到孩子手心。 “我不要你的银子!”孩子将银子扔在地上,大声叫道:“你不是好人。我娘说过,我们就是饿死也不要你们蒲家人的施舍!” 蒲靖源吃惊的看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怨恨。叶扉隐前脚不是刚说在般阳府,上至官商世家,下至百姓乞丐,没有一个不说蒲靖源大善人的吗?怎么这孩子,宁愿被打,宁愿饿死,也不要蒲家人施舍。 “我说吧,这种小乞丐不值得可怜,你还每月施粥给他们,真是好心招抱怨。走,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去,理这小乞丐做什么!”高家少爷上前来拉扯蒲靖源。 蒲靖源看着那小男孩:“你妈妈是谁?” 男孩哼了一声,抱着包子转身就走。我抬头看孟清商的神色,忙在后面追道:“小弟弟,小弟弟,等一下,你的额头磕破了,我送你回去吧!” 看到我和小男孩离开,孟清商在后面跟上,张修嗣一哼,将木棍扔在地上,也跟着离开。蒲靖源慢慢站起来,看着那小男孩的背影,似乎在想什么。又在我身上打量,目光落在我腰间的白鹤玉佩上,突的大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孤儿寡母 小男孩和他的母亲住在城东一处破败的茅草屋里,因为孩子母亲身体不适,只能孩子自个儿外出寻找食物。孟清商给孩子母亲诊脉,写好了药方,递给张修嗣的随从,麻烦他去抓药。两人站在屋前的芦苇河边交流。不一会儿,张修嗣的随从抓药归来,孟清商去生火煎药,就只剩下张修嗣一人站在河边。 煎好的药给孩子母亲服用,张修嗣走了进来,坐在一边看着。知道孩子母亲喝完药,找了个枕头倚着墙面坐着,张修嗣方道:“家里只有你和孩子?” 那姑娘嗯了一声,借着床头的油灯,可以看到这女子约莫十岁的年纪,一身粗布麻衣,脸色有点蜡黄,轻轻点了点头,“孩子父亲在这孩子未出生时就去世了,只剩下贫女和这可怜的孩子。今日多谢两位恩公照料,贫女感激不尽!”说着在那破床上磕下头去。 “快请起!”张修嗣忙搀扶,“家里可否还有其他亲属?” “没有了!”女子摇头,“当年贫女孤身一人来到般阳投亲,谁知亲戚早已搬离,不知去向。在贫女走投无路时,遇上这孩子的父亲。可谁知好景难长,孩子父亲也去世了。贫女除了这孩子,再无任何亲人。”说着轻轻将那孩子揽在怀里,目光中尽是怜惜和无奈。 张修嗣停顿一下,瞧那女子神色平静,方才慢慢道,“夫人,冒昧询问,您跟蒲家有何过节?” 女子诧异看向张修嗣,突地慌乱道:“是这孩子说了什么吗?那蒲家是般阳城的世家,蒲当家又是这般阳城里人人敬重的大恩人。我们如此小民,怎会跟蒲家有过节。请您一定不要相信这孩子的话。” 张修嗣皱眉:“是吗?” 孟清商在旁边道:“您不要害怕,我们不是蒲家人。只是路过般阳,看到这孩子乖巧,便随来一探。冒昧打扰,还请您见谅才是。” “我们真的与蒲家没有丝毫过节!”女子跪拜道,“我们只是升斗小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还请两位恩人相信贫女!” “夫人快请起!”孟清商去搀扶。 “请相信我们!”女子带着孩子磕头道。 离开那茅草屋,沿着河边正走着,梁肃戎快马赶来,言一定好了住宿之地,就在孝妇河边,甚是热闹。孟清商摇头,“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去附近农家寻一个住处,明天一早再回城里吧!”询问旁边的张修嗣意下如何。 “也好!”张修嗣应道。 第二天清晨,孟清商敲门查看女子的病情,谁知推开房门,屋子收拾干净,却不见那母子踪迹。床头上的衣服和矮桌上的用具都不见了。只剩下昨天晚上抓的一包中药放在桌上,中药旁边还放着一个铜板,应该是留了昨天张修嗣帮忙抓药的要钱。 “应该是连夜走的!”孟清商打量四周道,“如此病重,竟然能坚持连夜离去,跟蒲家的过节非同小可啊!” 张修嗣拿起桌上的药材和那几枚铜板,孟清商接了过去,“想来这姑娘也非平常人家的姑娘,即使重病乞讨,也不远对我们昨天的帮助有所拖欠,平常人家的姑娘,恐怕难以做到。” “翊舟!”张修嗣向着门外等候的随从道:“去查一下这母子来历和去向。” 跟张修嗣分别,沿着河岸行走,远处芦苇荡里有一处浮桥,孟清商走了过去,一阵风吹来,雪白的芦苇花飞飞扬扬,如同漫天的雪絮。在那芦苇深处,有一座掩映的古石桥。 “清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梁肃戎问道。 “三哥,你瞧那座石桥,便是苏相石桥了。传说苏秦在齐国被刺客追杀,死后便葬在了这处石桥边。石下流水潺潺,两岸鸟鸣啾啾,还有这片望不到尽头的芦苇。‘行者歌于途,歇于桥,引泉水止渴,谈笑古今之事’,当年父亲便曾在桥边游学抚琴,与般阳城的文人雅士,在这儿抚琴和歌,吟诗弄月,好不潇洒烂漫。” “清商!”梁肃戎拍了拍孟清商肩膀。 “父亲无意经商,只喜诗词琴艺,家族中事从不参与。即使如此,最后还是被赶尽杀绝,为救我和母亲,跌下悬崖!”孟清商说完,叹息一声,静静看着那芦苇花纷纷扬扬的随风而去,抬头看向远方,“我们去毂轮山走一遭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谁入地狱 毂轮山在当地又称昆仑山,因为地形如同毂轮而得名,是般阳城的八景之一,在般阳城西南二十里外。我们到达山下时,刚过晌午,山上树木葱郁,因为有些飘雨的缘故,山顶雾冉袅袅,泠泠的风中,隐约可见浓绿深处掩映的庙宇,如同描眉画黛一般。 孟清商持着湘妃竹的竹伞走在前面,我拿着一把小湘竹,跟在他后面,一蹬一蹬的沿着台阶向上跳,眼瞧跟不上了,便欢喜的追上前去。 青石台阶蜿蜒到看不见的浓绿深处。 半山腰一个岔路,孟清商驻足,正要转向旁边的小径,却瞧那小径荒草后,两人走了出来,蒲靖源一身乌柏长袍,罩着一件雪青的马褂,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转着念珠。当日赶马车的随从在后面帮他撑着雨伞。 二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惊,蒲靖源微微一笑:“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蒲当家有礼了!”孟清商淡然回道。 “昨日的事情,还要多谢先生帮忙!”蒲靖源颔首回礼,抬头看着天上微蒙蒙的细雨,“今日这雨下了半晌了,能在此偶遇先生,真是缘分。不知先生来此,是有什么事情吗?” 孟清商抬头看着他,看他黑沉沉的眸子,似乎有意打听一般,慢慢回道:“也无什么要紧。只是听说这毂轮山是般阳城的八景之一,便来走走!” “是吗?”蒲靖源依旧微笑,“先生好像对般阳很熟悉,先生以前来过般阳吗?” “没有!”孟清商道,“只是听客栈老板说过而已。” “这样,既然如此,我带先生四处走走如何?”蒲靖源微笑的看向孟清商,拿着念珠的手一副请的模样。孟清商也微微一笑:“如此,有劳蒲当家了!” 沿着山路继续上行,小雨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蒲靖源指着山上的寺院介绍道:“山上寺院名为华严,是般阳城的八大古寺之一,据传建于隋朝末年,可是由当年营救唐王的少林十三棍僧所建。距今已有上千年历史。来着昆仑山,是必定要去这寺里走走的!” “好的,多谢蒲当家!”孟清商淡淡回道:“蒲当家也是来赏景的吗?” “哦,那倒不是!”蒲靖源转着念珠的手微微停顿,“今天是我家二叔的祭日,我来祭典!”他口中的二叔,应该就是我的师父,蒲仲源的父亲,好像是叫蒲殿臣吧?小时候好像听妈妈说过一次。 到达华严寺,两个小沙弥出门迎接,应该跟蒲靖源比较熟悉,向着他弯腰合掌,又转头看向孟清商,“请问这位施主是?” “在下孟清商!”孟清商还礼。 “两位施主请!”小沙弥拱手道:“我们主持云游还未归来,由小僧给二位施主安排禅房!” “竟虚师父半年前外出云游,至今未归?”蒲靖源询问,摇头道:“如此真实可惜了,竟虚师父佛法精湛,能预知前因和未来,若在此,定能好好请教一番。” “师父!”小沙弥突然向着我们身后叫道,众人忙转身,只瞧一个清癯的老和尚正站在门口,估计七十多岁的年纪了,一身灰色衲衣,手里拄着一根树枝拧起的拐杖,后面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小僧,也各自打扮简朴。 看到我们,竟虚微微一笑,花白的眉毛有些下垂,和蔼道,“早知今日会有贵客来访,幸而未曾迟到!”吩咐小沙弥带我们去禅房暂时休息。一会儿,竟虚师父洗漱归来,已经换了一件褐黄色僧衣,走进禅房,向着我们合什行礼。 “师父!”蒲靖源站起合掌道。 竟虚点点手,示意他坐着无妨,目光转向孟清商,“这位施主好相貌,定与佛有缘呢!” “在下孟清商,见过法师!”孟清商也忙行礼。 “嗯,两位都请坐!”竟虚走到佛案前,向着佛像鞠躬行礼,点了一炷香,转身在蒲团上坐下,在茶壶里填了些茶叶,又拿起小勺舀了几勺新打来的井水添在壶里。一会儿,壶水煮沸,将煮沸的井水倒入茶壶,清澈的井水泡出淡青的茶水,里面飘着几片绿叶。 小沙弥提着茶壶,挨个给我们斟茶。竟虚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看我们喝茶的模样,微笑道:“这是狮峰的龙井,西湖龙井之最,以汤明色绿,味醇形美而著称。适合观其形,嗅其色,而慢品其味。” “方才在门前时,蒲施主曾言前因和未来。”竟虚瞧向蒲靖源,“要知佛语有云‘要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要知后世果,今生做者是。’人之前因后果亦是如此,有所因,必然有所果。世上无人可预知未来,能预知未来的,只有每个,自己而已!” 蒲靖源合掌倾听,竟虚微微一笑,继续接道:“人之因果,从前的所做c所思c所为,都会成为今天的果。今天的思做行,贪嗔痴怒,又会成为他日的果报。因即是果,果也是因。所谓,起心动念,皆有因果。善恶苦报,自有轮回。前因已定,后果未知。当是现在,做者如是。” 我抬头看向孟清商,听不懂竟虚说的什么意思。孟清商却自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清茶。只瞧竟虚目光转向孟清商,孟清商清然一笑,“世间因果,当是向善,方能始终!” 竟虚也自淡然一笑:“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何况一人?” 孟清商眸子忽然暗了一下,低下头去不知想什么。竟虚应该看出孟清商心中所想,慢慢道:“万物生发,皆是缘分,缘来则聚,缘散则去。众生皆有佛性,即已回头,何须不忘呢。” 我听明白了最后几句,即已回头,何须不忘。在佛家有一句话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竟虚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孟清商已经从“苦海”中走出来了,何必还要念念不忘? 蒲靖源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停顿,转头看向孟清商。 孟清商抬起头来,黑漆的眸子清亮如水,微笑接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清岳传人 在华严寺中吃过斋饭方才离去,竟虚送我们出山门,想着方才竟虚说给蒲靖源和孟清商的话,似乎只看他们的眼神形态,言语交流就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和过去。我摸着小书袋里放着的两块木片,这是当日湘西分别时,徐乐吾送给我的,木片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画。 徐乐吾是命理师,他虽然不愿解释这些画是什么意思,但肯定有他的用意。那竟虚师父会不会知道什么意思呢。我转头道:“法师,阿落有事相求,您能不能帮阿落看一下这个?” 我将那两块木片递上前去,竟虚拿着木片看了片刻,又抬头看向孟清商,又看向我,摇头道:“不得解!” “你叫阿落吗?”蒲靖源突然走上前来道,“阿落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姓什么?” “嗯?我姓蒲!”我应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晏字到了嘴边,生生的就说出了蒲字。 蒲字出口,孟清商和蒲靖源同时吃惊看着我,蒲靖源道:“是蒲吗?”勉强笑了笑,“阿落跟叔叔是一家呢。” “当家的,当家的!”一个仆人转上山路,看到门前的蒲靖源,匆忙道:“当家的,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蒲靖源道,拜别竟虚,匆匆离去。 孟清商看着他消失的身影,转身向着竟虚,虔诚跪拜道:“师父!” “真的回来了!”竟虚忙弯腰扶起孟清商,“当年我曾跟你爷爷说过,你命中会有大劫,愿归我佛,或可躲避解难。可惜老爷子怎么也不肯,直到后来听闻你葬于火海。现在终于回来了,平安即好。” “有劳师父牵挂!” “无妨的。此劫非死劫,只不过多磨难而已。既然平安归来,便可放下执念,好好活着。” “可我终究要知道当年案件的真相,不能让父母白白冤死!” 竟虚转头看向孟清商,吩咐小沙弥陪伴我和梁肃戎,引着孟清商去一边道:“这是方才那孩子给我的竹片,你瞧右下角的火焰标记,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竹片出自何人之手,但你应该知道这两片竹片上的画是什么意思。而且,这火焰的标记,我曾在你妈妈的手札中看过,是烈山族内部使用的标记。” “师父也知道烈山族吗?” “听你妈妈说起过。”竟虚道,“曾有一段时间,你母亲经常一个人坐在寺里发呆,说她该不该跟你爹爹成亲。如果成亲,会违反族规。可若离去,却舍不得你爹爹。由此而说到烈山族。你刚回来不久,对于般阳的形势和现在蒲家的状况可能还不了解,下山去吧。想明白了,看明白了,再回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孟清商问道。 “对你很重要的人!”竟虚回道,摆摆手,“去吧!” 随孟清商下山,孟清商拿着那两块竹片沉吟,我跟在后面道,“哥哥,刚才您跟法师说话,阿落好像听到法师说火焰什么的,还说到烈山族,是什么意思?” “嗯!”孟清商回神道:“嗯,这上面的火焰标志是烈山族的内部标识,而且只限于四岳使用。徐乐吾是烈山族四岳之一,少清岳的传人。” 记得在湘西时,孟清商说过,烈山族的族长,也就是大巫祝掌控着整个族群。族长下面,是分布于东西南北的四岳,太常岳白无忧,也就是湘西铜阴寨的主人。中常岳沈食扬,据说掌管着东北的不咸山。少常岳李拂未,现居西域昆仑山。 而少清岳嵇少商,是佛国于阗王族后裔,驻守着沙漠敦煌,守护沙漠深处的烈山部落。 原来徐乐吾竟然是少清岳的传人。 回到客栈时,已经晚上,刚推开房门,扶风突然一声昂鸣飞了过来,圆桌前,叶扉隐老道士的打扮,大大咧咧坐在那儿,捡着花生米游戏扶风。 “是扶风!”我兴奋道,上次在子午门看到的果然是扶风?它自己回来的吗?慕砚归和韩松平留在了日(隔开)本照料承影?扶风看到孟清商,欢喜的落在他的胳膊上,用脑袋去蹭孟清商。 “回来了!”孟清商和蔼的摸摸扶风的脑袋。 “我可等了你下个下午呢,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回来先问只鸟!”叶扉隐轻哼道。 “我们扶风可不是鸟,是雕儿呢!是不是呀,扶风!”我垫起脚来要摸摸扶风的翅膀,扶风一脸嫌弃的向旁边躲了一下,张开翅膀飞走了。 叶扉隐乐的一笑,“果然小孩是最讨人嫌弃,连扶风都嫌弃!” “怎么会,我们阿落是可爱的小姑娘!”孟清商在我头发上揉了揉,微笑回道,走到桌子边,一边拿起茶壶斟茶,一边道:“有急事吗?” “也不算急事,叶赫来信说,张修嗣派人去子午门取走了般阳四大家族的一些秘史档案!” “蒲家也在里面?”孟清商挑了挑眉。 “放心,我们不想让他查到的,绝对都没有!”叶扉隐狡黠一笑,“还有,这些是你大哥近些年来的资料,叶赫也并没有全部给张修嗣,留了这份绝密的,你留着恰当的时候用。” “是扶风送来的?”孟清商接过密信,信封上的封口烫金还没有撤去,证明来路平安,信封还未打开。 “扶风去子午门找不到你,被叶赫瞧到,顺便捎个资料来!”叶扉隐一边抓着花生米,一边道。扶风站在桌子上,看他每次拿起的花生米,都放自己嘴里了,冲着叶扉隐昂鸣一声,表示不满。 “瞧来,承影他们已经安全到达日(隔开)本了,希望慕二哥他们能找到治好承影的方法。” “嗯,对了,松平在信中说暗中伏击承影的凶手就在你身边?”叶扉隐突然道。 “嗯?”孟清商一愣,“松平说的吗?” 叶扉隐瞧他如此回答,欠身道:“凶手是谁?” 孟清商停顿一下,慢慢道:“南邵武馆严与敬。” 我在旁边听得吃惊,严叔是凶手?想当初去湘西时,还是他给了我们路线图,我们才平安到达铜阴寨。 后来也是他匆忙赶到,救了孟清商。且一路走来,他对孟清商无微不至。还说对不起孟清商的父母,孟清商如果有什么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 既然对孟清商如此好,可为什么要暗中伏击当时孟清商身边唯一的护卫,承影呢。他不知道一旦承影重伤,孟清商便会处处陷入危险之中吗? 而且,孟清商原来早就知道凶手是谁! 可是,当初伏击承影的不是说,是日(隔开)本示源流的人吗?此刻怎么变成了严与敬?难道严与敬和日(隔开)本人什么联系? 叶扉隐沉吟道:“又是他!” 孟清商抬头看着叶扉隐,“这些恩怨,我会自己解决。包括当年的狐妖杀人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蒲府逼婚 次日天未明时,叶扉隐便离开了,吃过早饭,听得街上人声纷攘,询问之下,原是是准备去四大家族领粥的人。来到蒲家牌坊前时,蒲家的粥场子已经建好了,仆人正在熬粥,场子外已经聚集和很多人,一个类似蒲家管事的人,正在指挥排起的队伍。 我们在外围找了一处茶摊子坐下,因昨天吃的烧饼很好吃,孟清商便吩咐梁肃戎带着我去买烧饼,回来时,粥鹏已经开始施粥。粥鹏里并有没蒲靖源的身影,估计每月的施粥都习惯了,只需要派个管事的来就好。 茶棚的老板端了一碗粥递给孟清商,孟清商致谢。我忙看去,是八宝粥呢,看起来分量挺足。孟清商跟茶棚老板寻了一个小碗和两个勺子,轻轻舀了几勺子在碗里,品了一下,微笑道:“味道不错!”,把大碗里的递给我,一边吃烧饼,一边喝粥。 “清商。”站在旁边的梁肃戎突然道,目光看向对面酒楼,只瞧张修嗣正坐在那里,把玩酒盏,似乎并未看到孟清商。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施粥大概接近尾声,在淅淅零零迟到的人群后,张修嗣跟了上去,来到粥鹏前,负责施粥的小厮抬头看张修嗣,瞧他衣着,“先生您也来寻粥吗?请把您的碗给小的?” “你们老板叫蒲靖源?”张修嗣道。 “我们当家并不在此!”小厮答道,看张修嗣两手空空,后面还跟着一个随从,也不像喝粥的人,反而询问蒲靖源,便接道:“先生如果是来寻我们当家的,可请这边坐。”忙将勺子递给旁边的小厮,要引着张修嗣去旁边暂坐。 “不必了!”张修嗣应道,“我在这儿等他一炷香时间。”说完转身径自朝我们茶棚走来。 那小厮忙迎上前去,“敢问先生尊称?” “张修嗣!”张修嗣答得干净利落,那小厮忙抱拳,转身去跟方才那粥棚管事的人商量,这小厮倒是聪明灵敏呢。看着张修嗣像我们走来,孟清商微笑起身,“张大人!”入座,孟清商提起茶壶斟茶,张修嗣接了,“多谢先生。”拿着茶盏,看向孟清商,“不知先生为何也会在此?” “处理一些小事罢了!”孟清商接道。 “跟蒲家有关?” “或许吧!” “孟先生真是个奇怪的人!”张修嗣应道,低头看旁边喝粥的我,因为蒲家的八宝粥挺好喝的,我已经喝了两碗了,“看起来蒲家的粥并未吝啬!” “嗯?”我抬头看向他,“张哥哥也要喝吗?” 张修嗣瞧我一边端着碗鼓着腮帮子喝粥,一边拿着小夹子夹了糖块丢向粥里,似乎有些嫌弃,冷冷道,“不必了!” 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茶棚前,那小厮下马向着张修嗣行礼,“先生,我家当家因为府里有事走不开,还请先生移驾蒲府。先生请!” 张修嗣看向孟清商,“先生既然不能确定,不如一起去蒲府走一遭。” 到达蒲府时,蒲靖源刚送走客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衣着干净整洁,看起来颇有气度,看到张修嗣时,停顿了一下,抱拳一辑,也没说话,便离开了。 “两位先生请!”蒲靖源狐疑的看了一眼张修嗣,虽然奇怪他与方才老人的关系,但并未询问,引着众人进了蒲府,客厅坐定,吩咐丫鬟看茶,“张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如有怠慢,还请张大人见谅。”说着向张修嗣举杯敬茶。 “蒲当家消息灵通!”张修嗣清冷一笑,并为饮茶,直接问道,“蒲当家可曾听过张素卿的名字?” 他原来真的是为了当年的九指商人案而来,张素卿就是张修嗣的父亲,当年九指商人案案发,张素卿为了保护二弟宋元哲,不惜在狱中。九指商人案本已经是完结的案件,却突然被翻出,而且其中的纠纷,惊动朝野。这突然被翻出的首告,就是蒲家老太爷蒲归一。 也就是蒲靖源的爷爷。 “张素卿?”蒲靖源沉吟,“并不曾耳闻。” “十四年前,震惊朝野的九指商人案,首告便是蒲归一,当时蒲当家已经九岁。此案震惊朝野,又是因为蒲家老太爷而起,想来蒲当家会有耳闻。”张修嗣冷冷提醒。 “敢问,大人与张素卿大人的关系?” “父子关系!” “大人是为了此时而来?” “带我去见蒲归一!” “大人!”蒲靖源转动念珠的手停了下来,“爷爷自从七年前摔了一跤后开始变得痴呆,不能言语,先生恐怕不能得到想要的消息。何况,当年九指商人案,蒲某也略有听说,案件复杂,牵扯人物之广,相信当初朝廷早有定夺。张大人与其来蒲家询问,不如去大理寺查看当年的卷宗,会更妥当。” 他这不卑不吭,便把张修嗣的要求驳的干净,而且以朝廷已经结案,暗示张修嗣不管是以官员的身份,还是以私服的身份来蒲家询问当年的案件,都是不符合法律的行为。如果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去大理寺查案宗。 “若我执意要见呢。”张修嗣转动着指尖的扳指,冷眉道。 “束蒲某得罪。”蒲靖源起身道,“管家,送客。” “放开我!”客厅外突然的吵闹打破僵局,只瞧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阻拦的小厮,那女子瞧到蒲靖源,气冲冲叉腰上前道,“哥,即使你派人将我寻回来,我也不会嫁给那高家少爷。” “奚未!”蒲靖源怒道,“将小姐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需出屋半步!” “慢着!”张修嗣突然道,走上前去,冷冷一笑,“蒲奚未,蒲家大小姐!” “你c你!”蒲奚未吃惊,打量张修嗣道,“你是那天那帐篷的人?” “正是!”张修嗣道。 蒲靖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蒲奚未吓了一跳,急忙躲到蒲靖源身后,向着张修嗣怒道,“我不会嫁给高家,也不会嫁给你!” 蒲靖源突然明白过来,吩咐蒲奚未回屋,向着张修嗣冷冷一笑,“张大人既为当年九指商人案而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是吗?”张修嗣也是冷笑,看向他身后的迟疑未肯离去的蒲奚未,“既然蒲当家已经跟我张府提过小姐的婚姻,却又与小姐嫁于高家,如此一女二嫁,不知蒲当家这是准备嫁妹,还是骗婚。方才管家离去时,应该跟蒲当家说好了。既然如此,与其商量下去,不如,半月之后,我会派人来姐奚未姑娘过门!” “你你你说什么?”蒲奚未惊讶的差点晕阙,而方才蒲靖源送走的老人,是张修嗣的管家? “翊舟!”张修嗣向着身后的随从道,眼瞧祁翊舟拔出腰间的抢递给张修嗣,砰的一声,子弹打中架子上的花瓶,花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所有人都吓到了,张修嗣枪杆子一转,放在蒲奚未手里,“这是我的聘礼,半月后过门!” 蒲奚未已经吓呆了。 蒲靖源挡在蒲奚未跟前,“张大人不要欺人太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蒲老太爷 “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蒲家的管事突然闯了进了,看到一屋子的人,忙噤声,在蒲靖源耳边低语,蒲靖源目光沉了下来,冷冷看向张修嗣,“送客!”拂袖而去。 蒲靖源匆匆离开,那管事的人忙向着我们拱手道,“两位先生请回吧!” 张修嗣身后的祁翊舟突然上前一步,抓住那管事的胳膊,将他打翻在地,“蒲家老太爷在哪?”站在门前的家丁瞧到祁翊舟出手,拿起棍棒闯了进来。孟清商皱眉,向着旁边的梁肃戎看了一眼,眼瞧几个家丁闯入,梁肃戎剑鞘一扫,具将他们扫出门去。 那管事颤颤抖抖道,“方c方才不知何人闯入老太爷的房间,将老太爷的房间翻得一团糟,当家的正赶过去处理。” “是吗?”张修嗣道,转身快步跟去。 西厢偏僻院落,入口处四个守卫已经被打晕,张修嗣驻足看了一下,快步入园。院中守卫阻拦不住,大叫道:“当家的,当家的!”被祁翊舟掀翻在地。 “给我住手!”蒲靖源站在台阶上大喝,“张大人,好本事啊!作为抚台大人手下,本是保一方民庶安危,现在却知法犯法,为了十四年前一己私怨,私闯民宅,打伤仆役,如此暴行,张大人就不怕抚台大人降罪!”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阻拦。” “抚台大人在此,也不会任由张大人胡来。” “即便恩师在此,他蒲归一,我今日也见定了!” “来人,轰出去!” 十几个大汉快速奔进,祁翊舟上前格挡,屋子里突然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一个白发老头颤颤巍巍转着四轮车出来,“爷爷,爷爷,您怎么出来了!”蒲靖源忙转身搀扶。 站在人群后的孟清商看到那老人,呆了一下,正要上前,被梁肃戎轻轻抓住,摇了摇头。 张修嗣掀翻围上来的大汉,一步踏上前去,抓起蒲归一的手,怒道,“蒲归一,你还认得我吗?” 蒲家老太爷颤巍巍抬头,眯着眼睛看张修嗣,看了片刻,突然啊啊大叫起来,“你c你c鬼啊” “爷爷,爷爷!”蒲靖源反手隔开张修嗣,大怒道,“张修嗣!” 张修嗣不依不饶,怒视蒲老太爷,“是,我是鬼,当年你为一己之私诬告我走私军火致使我狱中惨死,大火烧裂我的皮肤,烧化我的尸骨,这条命你准备怎么还!” “火c火c火!”蒲老太爷目光惊恐,捂着脑袋痛苦吆喝。“爷爷,爷爷!”蒲靖源来不及阻止张修嗣,忙俯下身查看蒲归一,蒲归一不知突然间想到什么,抓住蒲靖源大叫道:“源儿,源儿,火c火,快跑,快跑啊!” “爷爷,爷爷!”蒲靖源大叫。 “源儿,有火,他们要烧死你,快跑,快跑!”老太爷抓着蒲靖源的双臂喊得撕心裂肺。站在人群后的孟清商脸色惨白,身子跄踉了一下,险些跌倒。 “清商!”梁肃戎轻声道,忙从后扶住他。 “张大人!”孟清商缓了缓神色,走上前去道,“张大人为当年九指商人案而来,此案内容,清商也有所耳闻。当年蒲老太爷虽是首告,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朝堂之事,党派纷争,瞬息变化,张素卿大人之死,最根本乃是触动了当权者的利益。清商非常佩服张素卿大人的刚正不阿,也为张素卿大人的死感到惋惜。只是,张大人应该也知道,所谓九指商人,军火走私,并非空穴来风,其中内情,想必长大人也是心知肚明。” “你在要挟我?” “清商不敢!”孟清商淡然道,“清商以为,此案已经过去十四年,当年的结案也是草草了之,这其中的原因,我们都清楚,此刻张大人突然翻此案件,不但不能为张素卿大人伸冤,恐怕还会浪费了张素卿大人狱中自裁的苦心,更会给大人本身和抚台大人招来祸端,现在此举,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你究竟知道多少?” “还请张大人先行罢手,清商自会慢慢解说给张大人听!” 张修嗣狐疑的看着孟清商,转头道,“翊舟,住手!”双方各自退开,孟清商拱手道,“多谢张大人成全,机密之事,还需安静地方详谈,大人这边请!” 张修嗣狠狠扫过蒲家老太爷,瞧蒲归一疯疯癫癫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既然孟清商知道,便先听他怎么说,袍袖一挥,转身离去。 还未走到门前,又听得蒲府门外熙熙攘攘的吵闹,一个老仆人走了上来,向着蒲靖源道,“当家的,不好了,高家少爷派人来堵门了。” “知道了!”蒲靖源怒道,今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吩咐两个丫鬟伺候好蒲归一,转身去看那高家少爷。蒲府门前,那高家少爷,高炳文正带人在门口趾高气昂的谩骂,要求蒲靖源出来说话。蒲府的仆役站在台阶上阻止他们进门,看到蒲靖源出来,忙回身道,“当家的!” “撤开吧!”蒲靖源命令,走下台阶向着那高家少爷道,“炳文贤弟这是为何?” “为何?”高炳文轻哼,“蒲大当家看不起我高家没关系,又何必来戏弄我们,前脚说着要和我们高家联姻,后脚就把妹子另许他人,如此把我们高家当傻子一般戏耍,可不是瞧不起我们高家,是什么!”他的消息倒也灵通。 “贤弟误会了,你我两家既有联姻之想,奚未岂能另许他人!” “是吗?”高炳文轻蔑道。 “当然不是!”张修嗣上前道,“高少爷来的正巧,蒲家小姐已经许了我张修嗣,聘礼已下,半月后接人过门,高少爷还想说什么?” “你你你!”高炳文气的脸都青了,“又是你!”指着张修嗣怒道,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打,被祁翊舟一把抓住,差点推倒。眼瞧打不过张修嗣,又怒视蒲靖源道:“好好,如此羞辱我高家,你c你c你c你们给我等着!”怒然而去。 “三哥!”站在门前的孟清商突然向着梁肃戎低声说了几句,梁肃戎快速追上那高少爷,隔开阻挡的小厮,在那高少爷耳边耳语几句,高炳文脸色突变,怒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不要紧,高少爷若不想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最好呢,以后还是不要来纠缠蒲小姐!” “你!”高炳文简直怒不可及了,怒视孟清商,张修嗣和蒲靖源,“好好,好你们,合起来欺负我高家,以为我高家没人吗?都给我等着!等着!”带着一帮手下怒气离去。 离开蒲家的路上,张修嗣转头道:“先生为何要帮蒲家?” 孟清商停顿一下,“张大人误会了,清商只是不想让蒲小姐稀里糊涂嫁给一个背负命案的荒淫之徒。” “背负命案?”张修嗣狐疑的看向孟清商。 “想来张大人应该也清楚!”孟清商微笑对上张修嗣的目光,“我们为各自的恩怨而来,知道的越多,可能胜算会越大些。不过嘛”,孟清商又是一笑,“清商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多告诉些给张大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北辰一刀 一处清净茶楼,孟清商和张修嗣屋里密谈,梁肃戎和祁翊舟守在外面,我在楼下趴着桌子百无聊赖的听弹唱,半柱香过去,依旧不见他们出来,告诉梁肃戎去街上逛逛,梁肃戎不放心,又担心孟清商一个人在会出事,便吩咐一个店保跟着我。 刚过晌午,街上行人依稀,沿着孝妇河游玩,在岸边招了一艘画舫,吩咐店保付钱,画舫顺水而下,我坐在船头拿着柳条敲打水面,水中鱼儿游戏,抓了鱼食撒向水中。突然抬头时,远处一艘小舟正向这边快速驶来,两船擦肩而过,小舟上一个剑客打扮的年轻人突然跳上画舫。 我吓了一跳,忙站起来。 “阁下找谁?”那店保忙阻拦,青年胳膊一抬,将店保打晕,船夫看情况不妙,扑通跳水而去。 “你c你c你是谁?”我忙抓住船舷,以防摇晃的船只将我翻入水中。现在这船上就我一个人了,不可能是找别人。 “小姐,属下是来接您回去的!”青年鞠躬道。 “可我不认识你!” “属下田本川,奉流主之令接小姐回日(隔开)本!” “日(隔开)本?”我惊讶瞪着他,即使妈妈是日(隔开)本人,我也从来没有去过日(隔开)本,“你们是示源流的人吗?是青木叔叔让你们来接我的?”妈妈失踪后,我唯一熟悉的日(隔开)本人,便是示源流的流主青木叔叔了。 “不,属下隶属北辰一刀流,奉千叶大人的命令,接小姐回家!” “北辰一刀流?”我嘀咕着,好像在哪听过,突然想起来,当日跟爹爹回到京城时,孟清商曾问爹爹,是否想过妈妈接触爹爹也是蓄意为之,妈妈所隶属的千叶家,不只是政商世家那么简单,手下还有一支绝密杀手流派,北辰一刀流。 “我妈妈回日(隔开)本了吗?”我忙问,当日被逼跳崖后,我被宋楚榆所救,妈妈至今下落不明。难道已经回到了日(隔开)本,所以派人来接我? “千叶小姐已经死了!” “什么!”我惊讶道,瞬间的欢喜又冰到了极点,“你们找到我妈妈了吗?” “并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已经死了!”我怒道。 “示源流的源青木大人已经请家主看过,千叶小姐已经死亡!”田本川恭敬道。 “妈妈也死了,怎么会呢,都不要我了!”我颓然坐在地上。 “小姐,请跟属下回去!”田本川上来抓我。 我抬头看着他,现在爹爹妈妈都死了,清欢和皓轩下落不明,日(隔开)本是个陌生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一个我熟悉的人,我要留在孟清商身边,找到弟弟妹妹。 “哥哥,哥哥!”我向着田本川身后大叫,趁田本川回头时,一头扎进水里。 在妈妈的画室前有一处很大的荷塘,我和清轩坐在石头上捞鱼时,有一次不慎落水,妈妈便教我们怎样护水,虽然我的技法并不精通,自保还是可以。为了躲避田本川,一路顺水而下,在一处荒废的石桥边上岸,路边满是荒草,我正奋力的拨开荒草走着,前面突然一只大狗跳了出来,呜哇一声,呲牙咧嘴。 “啊!”我惊叫一声坐在地上。 “小张!”荒草后有人呼喊,那狗向着我呜呜低吼,转身离开。 我忙站起来,刚走几步,那大狗去而复返,我吓的又是后退,却瞧那大狗之后还跟着一个乞丐,十七八岁年纪,手里拖着树干,嘴里夹着狗尾草,一头脏兮兮的头发,衣衫褴褛,光着脚丫,面皮倒还白净,吊儿郎当走了过来。 “以为小张又找到什么野味呢!”他看起来有些失望,凶凶道,“喂,你是谁家小孩!” 我看了一眼身前的大黑狗,又抬头瞧他,这乞丐应该看出我害怕,将狗唤回,走了上来,抬手在我衣服上扯了扯,“嗯,虽然不是什么野味,瞧这料子,应该也能换钱!” “嗯?”他要拿我的衣服换钱?这可不行!我忙退了一步,道:“哥哥,哥哥,你缺钱吗?我比衣服值钱!”他有这只大狗,我肯定跑不过这只大狗。而且,这乞丐比我大了好多岁,我肯定也打不过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我走丢了,孟清商肯定着急,如果让他送我回去,肯定会有重酬。 “嗯!”这乞丐倒是有些吃惊我的回答,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看了看,嗯了一声,“倒是漂亮些,应该能卖几个钱!” “嗯?!”他要把我卖了,我又是吃惊,忙退步,急忙摇头道,“哥哥,哥哥,我是我是蒲家的小姐,般阳蒲家,你知道吗?你送我回去,蒲家当家一定会送你很多钱的!” 没想到他竟然打这么歪心思,忙解说。 如果说归墟山主人孟清商的名字,他不一定知道,说不定以为我在骗人。而这里应该还属于般阳界,说般阳蒲家,这乞丐一定知道。而孟清商帮蒲靖源解了两次围,如果这人将我送到蒲家,想来蒲靖源也会帮我。 “般阳蒲家的小姐?”这乞丐围着我左看右看,“这衣服,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蒲家不是只有一位待嫁的小姐?怎么又来一个?” “喂,小丫头片子!”他突然俯身吓道,“如果敢骗我,我放小张吃了你!” “哥哥,哥哥,我没说谎。你把我送回去,一定会得到一大笔银子的!”见他迟疑,我忽然想起来,忙解下腰间的白鹤玉佩道,“哥哥,哥哥,你瞧着玉佩,这玉佩一般人买不起的,我真不是骗子。” “嗯,这玉佩一般人买不起?”这乞丐接过玉佩看着,又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放在手心擦了擦,又贴在脸上试温度,“应该是好玉佩。”又低头看我,“我送你回去,蒲家能给多钱!” “啊!”我哪知道,忙道,“哥哥想要多钱,就多钱!” “有这玉佩值钱?”我看他看我的眼神,突地一个激灵,他不会想吞了这玉佩吧?不对,他既然知道我是蒲家的小姐,还想吞玉佩?他不会突然想杀我灭口吧?也不对,蒲家的势力,他怎么敢?以防万一,我忙道,“哥哥,你送我回去,到时候我跟我哥哥说,给你找一个安定的工作,给哥哥换一身漂亮的衣服,哥哥就不用就不用依靠小张打野味了。而且,小张也会有好吃的哦!” 那乞丐蹲下身子盯着我,把我盯的心里发毛,我忙道:“哥哥,哥哥,我说的都是真的!” “小小年纪,真是狡猾!”乞丐突然站起来,拖着我就走。天色已经晚了,也不知道他把我带到哪里去,该不会真要找个小黑屋,把我杀了夺玉佩吧。我忙求饶,他一声不吭拖着我,好像离那小河边越来越远了,怎么办啊! “给我闭嘴!”听我喊救命,这乞丐转身捂住我的嘴巴,将我扛在肩上走的更快了。一处山洞里,将我扔在地上,拿着手中玉佩道,“给我好好待着,等我进城去蒲家问问,如果骗我,小心我让小张吃了你!”那大黑狗在后面狐假虎威的呜哇一声。 他要去蒲家,我忙道,“哥哥,你一定要把这个玉佩给蒲家当家蒲靖源,别人千万不给看!”万一蒲家看门的人瞧他一个乞丐,又不认识这玉佩,那我岂不死定了。估计这块玉佩,除了蒲靖源,蒲家的管家都不认识。而蒲靖源还想依靠这块玉佩知道师父蒲仲源的下落,一定会来救我。 “小张,看着她!如果敢逃,就咬她!”乞丐吩咐道。 “哥哥,我一定不走,我很乖的!”我陪笑着,心中恨不得把这小张给打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夜半秘行 这乞丐去了一个多时辰都没回来,难道这儿距离般阳城这么远。我一身湿衣服都快被我暖干了,肚子也饿的咕咕叫,那小张估计看我也看得累了,本来还在晃来晃去,此时也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好像睡着了。我小心动了动旁边柴火,小张立马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看着我。我吓一跳,忙赔笑,“没事没事,乖!”缩回手来。 目光打量这洞穴,墙角有柴火,旁边放着一个缺角的小灶,另一边还有杂草铺的床,杂草上面覆了几件破衣服,这应该就是这乞丐居住的地方了。一瞥之间,忽然发现那柴火里好像有东西,忙小心扒开,一团皱巴巴的纸里面,竟然裹着几个馒头。 这黑漆漆的馒头,要不要吃,好饿!转头看那小张,正气势汹汹的瞪着我,怎么办呢?看了看手中馒头,抬手扔向洞外。本以为小张会去捡馒头,谁知它呜哇一声,直接露出满嘴獠牙。我吓到了,忙向墙角挤了挤,那乞丐再不回来,他的狗要把我吃掉了。 “乖!”我撕了一点馒头,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对着小张道,“饿了吗?馒头哦,吃吧,吃吧!”见小张不吃,撕了一点给它看,“馒头哦,好吃的!”填到自己嘴里,真难吃!又撕了一点放地上,这小张看看我,又看看馒头,也小心上前嗅了嗅,捡到嘴里。 “对,乖,有馒头吃哦!”我撕了大约四五块给小张,又把手里剩下的半块递了上去,“大馒头哦!好吃的!”眼瞧小张要吃,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把半个馒头扔出洞外。小张看看我,又看看洞外,呜哇一声,追了出去。 “好样的!”我也忙快速跟去。洞外,小张正跑进荒草里寻馒头,我蹑手蹑脚沿着墙壁慢慢的走,眼瞧小张看不见了,拔腿便跑。也不知跑出多久,听得身后犬声跟进。完了,要被它咬死了,肯定跑的没它快!怎么办?心急之中差点撞树,便急忙沿着树干爬了上去。 幸亏这棵树够高,我刚坐稳,就瞧到小张荒草后跳出,在那树下一个劲地打转抓树皮。它不会爬树,我松了口气,抓了叶子打它道:“看你还吃我,上来啊,哼!” 今晚的月亮倒是非常明亮,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四周荒凉凉一片,一点灯光都看不见,这里估计距离般阳城有一段距离了,我走丢了,不知道哥哥着不着急,能不能找到这儿来。趴在树下的小张突然束起耳朵不知道听到什么,听了会儿,忽然拔腿向远处窜去。 我还犹豫着要不要下树溜掉,就看到小张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那乞丐,乞丐看到我破口大骂,约莫我能听懂的就是说我骗人,蒲家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小姐,且马上要嫁人了。什么破玉佩,连蒲家的门都进不去,还差点被打了一顿,最后骂道:“死丫头,你给我滚下来,看我不打死你!” 现在怎么办?我下去肯定会把他打死的!但瞧这乞丐只是在树下骂,也不上来,难道他不会爬树?心中一刹惊喜,如果这样,我兴许还能撑到天亮。那乞丐骂了一阵,估计累了,怒哼哼的瞪着我,满地找杆子。那小张突然惊觉起来,乞丐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带着小张快速钻入草丛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马匹声响,远处大道上不知哪里来的一骑队伍突然闯入,十几个带着斗笠骑着大马的人奔驰而过,烟尘四起,却听那最前面骑马的人突然勒住马匹,向着我这边怒道,“什么人,滚出来!” 难道被他们发现了,我屏住声息,只瞧那领头的人吩咐几个手下下马围向草丛,那几个手下肩上都背着一柄长长的东西。还未接近草丛,草丛后躲藏的那乞丐就嬉笑而出,举着双手,小张并没有跟着。 那乞丐赔笑道:“军爷,路过路过,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那领头的跳下马来,打量着乞丐,看向草丛后,“是什么?”正要开枪,乞丐忙叫道,“是狗是狗!小张快出来!”小张跳出来,依偎在乞丐脚边,倒是老实。 “你是干什么的?”那领头人道,突然抓住乞丐的肩膀,脚下一扫,将他翻在地上,枪口指着乞丐道,“说实话。” 那乞丐有些急了,说的语无伦次。我趴在树干上看着他们,如果这伙当兵的能把这乞丐弄走就好了。如果弄不走,那我只能呼喊让他们带我走了。当兵的人,总不会乱杀无辜,比这乞丐靠谱些。 我正盘算着怎么办,只听耳旁有什么嘶嘶嘶的声响,忙转头,一条小花蛇整盘在头顶枝桠上,向着我吐信子。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手没扶住,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瞬间小张就奔了过来,完了。 “小张,住口!”就听那乞丐呼喊,快速奔了上来。 小张在我身前停下,我都能问道它扑在我脸上的气息,突然停住,围着我嗅了嗅,突然呜哇一声,竟然夹着尾巴好像害怕似的退到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啊! 腿好疼,别摔断了。我勉强想站起来,疼的要命,站不起来了。 那伙人快步跟了上来,“是个孩子!”当前一人道,看看我,又看看抱着小张的那乞丐,“怎么处置!” “一个孩子不打紧!”那领头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旁边的乞丐,乞丐忙道:“我也不打紧,不打紧!”一个随从上去将乞丐踢翻在地,就在他们转身时,忽然瞧清楚他们肩上背的裹在黑布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抢。当日穆怀古穆叔叔带人追赶我跟妈妈时,他们手里拿的枪,应该就是跟这伙人肩上背的枪一样。 平民不可能有枪,乡绅世家除非走私,也不可能有枪。山贼土匪倒是可以,但绝对没有眼前这些人的规整有序。何况,刚才这乞丐说他们是军爷,难道他们跟张修嗣一样,是巡抚衙门的人。我忙急道,“叔叔,叔叔,你们认识张修嗣哥哥吗?” 那领头停顿一下,转头道,“你说什么?” “你们如果去找张修嗣哥哥,可不可以带我一程,我迷路了,我哥哥就在般阳城里。他和张修嗣哥哥很熟悉,张修嗣哥哥身边还有一个叫祁翊舟的哥哥!” 那首领注视着我,皱了皱眉头,伸手道,“上来!”将我提上马,又看了看那乞丐,吩咐道:“一起带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雨夜收徒 夜空中飘着断断续续的雨,这一队官兵快马疾行,大约一炷香时间,来到般阳城外,放下的吊桥上,远远的有两个人正站在那里,城门的轮廓圈出了半月形的光影,他们身后城里的古道,两边火红的灯笼风雨中摇摇晃晃。 是张修嗣和祁翊舟,两人各自打了一把黑色,在城门口等候。 马匹在吊桥前停下,领头的军官将斗笠随手拿下来扣在我的头上。这会儿雨下的大了,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脸上。方才被这军官护着,他们都随身带着斗笠和蓑衣,并没怎么淋雨,此刻他下马,大雨立刻扑了一脸。我忙抬手整理了一下斗笠,道:“谢谢叔叔!”。也跟着跳下马去。 只瞧这军官快速走上前去,向着张修嗣抱拳一辑,怀里掏出一张信函道:“这是抚台大人的密函!”密函外面裹着油纸,封了蜜蜡,应该是非常紧密的事情,才是如此。 我站在吊桥边,刻意的保持一段距离,这是以前妈妈教过我的,他们连夜行军,肯定会有什么事要回报,不能跟的太近。这样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有时候别人的重要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张修嗣接过信函冷冷看着,微微的皱眉。收起信函后,目光向着我站的方向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那军官忙抱拳道,“半路遇上的孩子,说是迷了路,说她的哥哥是归墟山主孟清商。她走丢前,孟清商正在跟一个叫张修嗣的哥哥聊天,还提到子午门,张修嗣哥哥的枪法如何准。便将她一起带了回来。” “喔,是吗?”张修嗣道,又看向那乞丐,“那个呢?” “半路上遇到的乞丐,油嘴滑舌,也一起带来!”那军官应道。 “半夜入城,路上也能如此热闹!”张修嗣应道,慢慢走了过来,低头看着我,我忙唤了声哥哥,张修嗣蹲下身来道:“你叫阿落?” “嗯!”我忙点头。 “孟清商是你的亲哥哥?”张修嗣道。 “不是!”我摇头,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我的家人都死了,是孟哥哥救了我,爹爹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孟哥哥,我便跟着他了!” “你家是哪的?家里人是怎么死的?”张修嗣继续问道。 “我家在京城!”我应道,“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爹爹后来也生病死了,当时孟哥哥正好路过,给爹爹瞧病,爹爹的病已经治不了了,便在死前将我托付给孟哥哥了。” “你父亲知道孟清商的身份?” “嗯?”我侧头看着他,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呢?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孟哥哥是归墟山的主人,别人都说他很厉害!” “你跟在孟清商身边多久了?” “去年下雪的冬天,阿落第一次见到孟哥哥!”我回答着,虽然爹爹妈妈的事情有说谎,但这些可是没说谎的,他问了这么多,我抬头道,“哥哥,您能带我去找孟哥哥吗?” “半年未到,孟清商看的可是紧要!”张修嗣说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瞧他看向那乞丐,那乞丐被扔下马匹,正抱着大张在那瑟瑟发抖,全身的衣服不住的滴着雨水,头发也变成了一缕一缕的。 两个官兵提起乞丐扔到张修嗣跟前,瞧到张修嗣,那乞丐忙叫道,“官爷,小人真是无辜的,小人只是白天没找到食物,半夜实在饿的不行,只能出来找吃的,谁知道不小心挡着这位官爷的道。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出来找吃的,鬼鬼祟祟躲草丛后做什么!”那领头军官怒道。 “我这不是怕冲撞了官爷吗?只能先去路边呆着!”乞丐苦着脸道。 “还狡辩!”那领头军官怒道,正要一脚踹出,被张修嗣制止,向着那乞丐道,“叫什么名字?” 那乞丐看张修嗣比那领头军官和蔼一些,忙欠了欠身子向着张修嗣靠近道,“官爷您一定要相信小的,小的姓张,小名灯官,后来读过几天私塾,私塾先生觉得灯官的名字太小气,就给起了个宗昌的名字,说可以昌盛家族!” “你会写字?”张修嗣缓了缓神色,转头看向祁翊舟,祁翊舟拔出一把匕首递给乞丐,示意他写几个字看看。 乞丐看着递来的匕首,又看看张修嗣,接过匕首在地上写了起来,写完后抬头看向张修嗣,写的是李清照的《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张修嗣看了看地上的字,又抬头看看眼瞧这乞丐,“既会识文断字,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还不是因为现在的这些官老爷,只识钱,蠢如牛。管你是谁,识不识字,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子即使有钱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呸!”乞丐说的愤怒,抬头看到张修嗣脸色,又忙低下声音道,“小的说的不是您,您是好人!” “你是谁老子!”旁边的领头军官叱喝道,“说话小心点。” “哼!”这乞丐向着那领头军官叱喝一声,估计以为张修嗣在这儿,领头军官不敢把他怎样。 “唉,你个臭乞丐啊,别以为老子不敢削你!”那领头军官做了个要打架的姿势。张修嗣接过乞丐的匕首,目光扫过锋利的刀刃,“我只给你说一句话的权利,今晚的去向,你自己选择!” 那乞丐愣了愣,又看看那匕首,这意思就是,这一句话说不好,今晚的去向可能是阴曹地府。如果说好了,那可能会是,另一番跟现在不同的局面了。 “你说话算数!”那乞丐攥着拳头咬牙道。 张修嗣拿着匕首在他们之间的地上划了一条直线,用力将匕首扎在地上,“我张修嗣说出的话,一言九鼎!” “好!”乞丐也叫道,“我想要说的话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说着手掌重重拍在地上,渐起的泥水,被他这般慷慨的说出,竟有几分山河之势。 张修嗣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站了起来,向着旁边的领头军官道,“梅圣榆听令!”那领头的军官梅圣榆忙站直了身子,只听张修嗣吩咐道,“张宗昌就交给你了,十天后我来接收结果。” “啊!头儿!”梅圣榆迟疑了一下,为难的看向张修嗣,“您让我教育这个臭乞丐?您还不如让我去带兵打仗呢!” “你眼中的臭乞丐都能说出男儿何不带吴钩的话,你这个师父,难道还教不了徒弟?我允许你这十天之内不管怎么教,打还是骂,还是其它办法。一,我要他活着。二,十天之后站在我跟前时,身上不能有丝毫伤痕。”张修嗣命令道,看着梅圣榆答应,又低头看那乞丐。 那乞丐倒是灵敏,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小的拜见师傅!” 梅圣榆退了一步,“你先等,大人还没说完。说完了你要都同意,我就收你,你若不同意,赶紧哪来回哪去。”说着嫌弃的摆了摆手。 “拜梅圣榆大人为师,一,不听师父教诲,枪毙。不尊师重道,枪毙。欺负同门兄弟,枪毙。二c不管何时何地,都要谨记师傅教谕,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日后若做出对不起师傅和同门兄弟的事情。不管是师傅梅圣榆,还是同门其他兄弟,都有权利将你毫不留情的击毙。不管将来的你在何地,成为什么样的人!”张修嗣道,“你可愿意!” 那乞丐沉吟了一下,在大雨中磕下头去,直起腰板向着梅圣榆大声道,“愿意!” 大雨下的倾盆,张修嗣打着雨伞站在那儿,依旧神色冷漠的看着那乞丐,梅圣榆大步上前,手掌用力拍在乞丐肩膀上,“好样的,起来!”吊桥后,那十几个官兵以同样笔直的身体站在大雨中,雨水沿着斗笠蓑衣流成了一条一条的水线。可他们眼睛中炯炯的目光,那坚决刚毅的脸庞,让人心惊。 那是任何艰难都打倒不了的坚韧和团结,在这个晚清时候,各种官僚和军队散漫中,让人难以忘怀的一抹刚毅。在家国天下面前,他们的执着,倔强和坚强,震撼人心的感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破屋荒冢 城中偏僻的巷子中,东折西拐,最深处的一个院子,朱漆的大门虚掩着,门梁上挂着蜘蛛网,台阶上亦是灰尘满地。领路的祁翊舟推开大门,示意大家暂时住在这里。进的大门,院子蛮大的,却荒凉非常。地上的落叶一层一层的,墙角花坛里的野草长得比人都高。四周的房屋窗门破破烂烂,穿廊的风吹来,呜呜咽咽的声响。 祁翊舟引着大家来到穿堂的阁楼前,两层阁楼,已经打扫干净。阁楼后的院子回字形走廊,三面厢房,院子里荒草浓密的看不到土地,荒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稀稀落落,天黑又下雨的缘故,看的不怎么清楚。 梅圣榆他们在前院找了几间破房子栓马,捡柴生火。将斗笠还给梅圣榆,我独自找了个墙角坐下,拧干淋湿的衣服。那叫张宗昌的乞丐也正坐在一边拧衣服,黑狗小张趴在他的脚下,不时的抖抖身子。 一会儿,梅圣榆抱着一捆干柴进来,咧咧道:“他娘的这天气,烧火的干柴都没有!”张宗昌听他这么说,站起来,就去后院。“你干什么去?”梅圣榆叫道,“找柴火生火!”张宗昌答道。梅圣榆一笑,“好小伙,有眼力。去吧!” 瞧张宗昌去后院,我忙跟了去,“张宗昌!”跟在后面叫道,“把我的玉佩还给我!”瞧他驻足回头,便伸手道:“玉佩可以还给我了吧!” 张宗昌低头看了我一会儿,冷冷道:“骗子!”转头继续走。 “你才是骗子!”我追上他道,伸开胳膊挡住他的去路,“你根本不是肚子饿才遇到的张哥哥,你夺走了我的玉佩还想杀了我。信不信我把这些告诉张哥哥,把玉佩还给我!” 他的目光中蓦地闪过一丝阴狠,低头冷冷警告道:“信不信你现在就能死!” “你说什么?”我惊讶,方才在城门前时他的表现,本来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谁知他现在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敢!”我也插腰道。 “你看看你后面是什么,再看看这些破烂。我如果让你死,然后说大雨冲刷,年久失修,你不小心走到下面,墙倒了,把你砸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信!”张宗昌冷冷说着,“我这人是最讨厌别人提我的过去。” 我看了看我的身后,荒草都比我高,遮挡视线,什么都看不到,倒是后面的墙壁真是年久失修,看起来摇摇欲坠。我吓的忙跑到一边,伸手道,“你如果将玉佩还给我,我便什么都不说。” “哼,一块不值钱的玉佩!”他从怀里拿出玉佩,冷冷的看着,突然一抬手,扔向草丛,“这是对我那一顿打的补偿!”他说的一顿打,是指拿着玉佩去蒲府,本想试探我身份的真假,谁知蒲家大门都没进去,便给打了出来。 这么欺负我! 我叉腰气呼呼的看着他,随记张嘴大哭道:“救命啊!救命啊!”张宗昌看我喊救命,竟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转身找柴火。梅圣榆和祁翊舟快速跑了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忙将扔玉佩的事情说了,梅圣榆怒道:“张宗昌,你给我回来。玉佩是你扔的?” “是!”张宗昌笔直的身子应道。 “捡回来!”梅圣榆命令。 “不去!”张宗昌冷冷回道。 “唉,你小子,刚进门,就敢顶撞师傅。去捡回来!” “是这臭丫头先骗我的,说她是什么蒲家小姐,让我拿着玉佩去蒲家找人。结果是个骗子,门都没进去,就被打了一顿。我没打她一顿已经便宜她了。自己的玉佩,自己拣去!”张宗昌说得理直气壮。 “我还没说你要把我卖了的事情呢!”我叫道,“你还把我丢在山洞里,让这只大狗看着我,还说我若跑了,就让大狗咬我呢!”我抬头气呼呼道。 “好小子啊!还干这拐卖人口的勾当!”梅圣榆一脚踢了出去,“先去把玉佩给我捡回来,然后去雨中给我站着,站到天亮。然后跟我去衙门,我倒看看你这小子手中还有其他营生没。” “玉佩我捡,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做过,打死不认!”张宗昌昂头说着,低头气呼呼瞪了我一眼,转身去草丛捡玉佩。 “好小子啊!欺负一个小孩子,还叫能耐了!”梅圣榆怒道,说着又是一脚。 草丛里,张宗昌翻着草根寻找玉佩,小张跟在他旁边,摇着尾巴转来转去。找到玉佩还给我,梅圣榆怒道:“前院站着去!” “去就去!”张宗昌嘀咕着,回头唤道:“小张!”却瞧那小张站在走廊下,专注的盯着草丛,突然向着草丛叫了起来。 “小张!”张宗昌也跟着怒道,却瞧小张一边向着草丛叫,一边后退。退了几步,叫几声。又试着上前几步,再叫几声。最后还是退了回来,站在走廊边不停的向着草丛叫。 张宗昌也警惕起来,“小张,怎么了?” 小张叫的几声,忽然呜咽一声,夹起尾巴向着张宗昌身边躲。这情形,就像当初我从树下摔下来,小张扑上来咬人的姿势,却突然停驻,围着我嗅了嗅,竟然夹起尾巴害怕的走开了。 难道草丛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它害怕。 “张宗昌,你的狗怎么回事?”梅圣榆问道。 张宗昌盯着草丛道:“草丛里肯定有东西,不然小张不会怕成这样。小张跟了我三年了,还第一次这样害怕!” “草丛里有东西?”梅圣榆奇道,可是看那草丛,什么都没有,“什么东西?蛇?兔子?”说着就要下去查看。 “不会的!我没东西吃的时候,小张给我捉蛇捉兔子!”张宗昌回道,伸手拦住梅圣榆道,“别过去!”说着转身跑回阁楼,拿了一个长棍了回来,远远的拍向草丛。 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是小张还是紧张的在那夹着尾巴不敢靠近。 “他娘的搞什么鬼?”梅圣榆道,走下台阶去草丛里查看,祁翊舟也跟着走了下去。此时那些跟随梅圣榆的官兵也站在走廊上,看究竟怎么回事。 张宗昌拍了几遍,并没有什么动静,也正奇怪小张究竟怕什么时,一只虫子突然草丛里爬出,趴到大家脚下,大家忙退到一边。 “你老子的,就只甲壳虫,被吓成这样?”梅圣榆怒笑。 我站在走廊上,听他这么说,忙下去看什么甲壳虫,能把这么一只大狗吓到。谁知刚下雨的缘故,台阶上的青苔又太滑,脚下没踩住,直接滚下台阶。鼻子磕在地上,爬起来时,手掌里都是血,磕破鼻子了。 鼻血滴在地上,被雨水一冲,本来正向我们爬来的甲壳虫,突然停了一下,掉头飞快的钻回草丛。 梅圣榆他们也顾不得这虫子了,忙给我找布止血。 此刻我方才看到,被张宗昌拍打倒下的荒草后,荒凉凉的几处坟冢,森森而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诡诈人心 回到穿堂的阁楼,正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张修嗣,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袱,看到我手上衣服上又是血,又是泥的,再看看我鼻子上塞着的破布,便领会怎么回事了。将手中包袱扔给梅圣榆道,“圣榆,给她换上!”包袱里是件小孩儿的衣服。 估计方才在城门前时,张修嗣看到我不住的打喷嚏,去找了件小孩子衣服拿来。看来他的人冷冰冰的,其实心地还是不错嘛。 换上衣服,总算不那么冷了。 张修嗣除了拿来了衣服,还有食物,梅圣榆他们吃过饭,在墙角挨个打地铺躺下休息。梅圣榆和祁翊舟坐在火堆旁,一个看着外面雨中站着的张宗昌,一个不时看向后院,不知道想什么。张宗昌的黑狗小张趴在走廊上,颇有委屈的看着它的主人在淋雨罚站。 二楼的阁楼上,张修嗣正倚着柱子,坐在走廊晃晃悠悠好像随时都能断掉的栏杆上,拿着他腰间挂的血玉凤凰的玉佩想事情。这块血玉凤凰的玉佩,是当年张修嗣的父亲,张素卿在楚地帮助楚地的父老相亲惩处贪官恶霸,并跟村民一起耕种土地,修缮房屋后,村民为了感谢,特意用上好的血玉雕琢而成。 可惜后来张素卿并没有收到玉佩,便因为九指商人的案件在狱中。后来扶灵归乡,回到楚地安葬张素卿时,临送别,乡亲们便把玉佩赠给了张修嗣。 可我知道的这些事情不能跟张修嗣说。 我不确定孟清商跟他说过什么。所以,在不知道孟清商的计划,又不知道孟清商哪些消息准备告诉张修嗣,哪些不准备告诉他的情况下,我还是少说为妙。 “张哥哥!”我站在楼梯口小心唤道。 张修嗣抬头看了我一眼,并没应话。我提着有些偏大的衣服,向小拖把一样,“扫”到他跟前,“张哥哥,你不睡觉吗?” “你上来做什么?这儿风大,下去!”张修嗣依旧冷冷道。 “我睡不着!”我道,试探了一下栏杆会不会断掉,在他旁边坐下,“哥哥,您真的要收张宗昌吗?” “他的事你不需要管!”张修嗣道。 “那阿落什么时候可以去找孟哥哥呢?” “随时可以去!” “嗯?可是!”我转头看着茫茫雨中的夜色,“阿落不知道哥哥在哪儿!” “是吗?”张修嗣转头道,“那就看他能不能找到这里了!” “那,张哥哥。”我小心看着他,“阿落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是回来报仇的吗?”我道,并不见张修嗣回答,我忙上前靠了靠,“半个月后您真的会娶蒲家小姐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可是,阿落只是想起孟哥哥曾经说过一句话,孟哥哥说,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要介入她的生命。既然哥哥只是为了复仇而来,冤有仇债有主,为什么长辈犯下的错误要晚辈来承担呢?您既然不喜欢蒲家小姐,为什么还要耽误人家呢!” 张修嗣倏的转头看我,我忙退了退,张修嗣看了我片刻,转头继续看着外面的大雨:“孟清商介入过他人生命?” “嗯?应该是吧!”我低头想着,按照破庙里叶扉隐的说法,哥哥可真是误了不少姑娘呢! “奇香入骨,能解百忧!一股奇香,能让人忘记世间所有忧愁,孟清商确实介入过很多人的生命!”张修嗣喃喃说着,“若能依靠奇香来忘却所有忧愁,那人的记忆,生的真是可笑。” 我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说的什么意思,侧头看着他,想了想,继续道:“孟哥哥也曾经说过,我们每个人都喜欢这世上美丽的人和物,可这个世上美丽的人和物太多了。我们并不一定因为喜欢,就要把这些人和物放到身边据为己有。这样做是不对的。只需要赞赏她的美丽就好。因为人和物都是有灵性的,她们会选择有缘人,去那个更好的,更适合她的人身边,得到珍存。” 我想着当初孟清商的话语,一板一眼的重复着。虽然我约莫能听懂什么意思,可却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张修嗣听我老气横秋的重复完毕,转头看着我,眼睛中的冰冷稍微暖了一点,道:“孟清商还说了哪些话?一起说来听听。” 我侧头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有了。阿落忘记了。” “孟清商的意思就是,我给蒲家下聘礼,是强取豪夺。蒲奚未在我身边并不会得到珍惜。而我的做法是不对的?”张修嗣看着我问。 “嗯!”我确定的点了点头,“这是不对的!” 张修嗣忽然转身,将放在栏杆外的一只脚拿了进来,坐正道,“孟清商有没有告诉你,在这乱世,尤其是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要怎样防备那些恶人呢?” “嗯?”我惊奇看着他,“防备恶人?”脑海中突然闪过在香山别苑,我跟杜红稀打架,就因为说了一句我师父是蒲仲源的话,就被音绣容一巴掌给扇了出去。那次在香山别苑差点死掉。如果再遇上音绣容这样的恶人,我该怎么办呢? “张哥哥。”我抬头认真道,“如果阿落遇上恶人,可以向张哥哥那样,开枪杀死她吗?” “孟清商教你的?人命如儿戏?”张修嗣冷笑道,“当你被逼到绝境,生死命悬一线时。就知道,当你拿起枪,对准了别人时,他们心中的恐惧和对于活下去的渴望了。” 他站了起来,将那血玉凤凰收好,正要下楼。 可我不明白他说的话,忙道,“张哥哥!”却瞧他的身后,层层的雨幕中,一只金黄色大蝴蝶飞了过来。我一惊,忙跑上去,是摇光!摇光自从在铜阴寨跟随承影遇袭后,都过去这么久了,终于活过来了。我惊喜的跳了起来,招手道:“摇光,摇光,我在这儿!” “利用蝴蝶的追踪术?”张修嗣诧异。 “嗯,哥哥也知道吗?”我应道,追踪术我不懂,但当初孟清商把摇光送给我时,曾说过,凤栖蝶擅追踪。当初要进入铜阴寨,就是依靠孟清商放在赢商身上的蛊香,而依靠凤栖蝶的追踪,找到铜阴寨的。我抬头看着张修嗣答道:“这是孟哥哥养的蝴蝶,利用我的血孵化而成,就可以追踪到我的气息了。” “这么说,不管我将你扣留在任何隐秘的地方,孟清商都能找到?”张修嗣的眸子突然变得如外面的夜色一样漆黑而寒冷。 “嗯?”我不解的抬头,“哥哥为什么要扣留阿落呢?” “孟清商是个毫无破绽的人,就是子午门都查不到他的资料。在他成为归墟山主人之前的所有经历,姓名,来源,皆不可查。没有破绽,反而是最大的破绽。他看起来天衣无缝,随时随地都能坦然自若。却在因为你失踪后而紧张,甚至紧张的差点引起旧疾。如此看来,他对你似乎比对他自己都在意。如此奇货可居的事,我怎么能随意放手呢?”张修嗣盯着我一字一句道。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好危险。他们分明看起来都是还不错的人,怎么能说变就变。还有正站在院子中淋雨的张宗昌,在那城门前那般慷慨激昂,可方才在后院,竟然还想要杀了我。人心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想起以前在妈妈的画坊,妈妈说过,人心,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他们都是如此,不知道孟哥哥的真心又是怎样呢?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重要的关头,认为阿落只是一件筹码,或者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物件而已呢? 忽然有点失落。在这个世上对阿落最好的还是爹爹和妈妈啊,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阿落以后怎么办呢?阿落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被别人欺负。 “张哥哥!”我看向张修嗣,正色道,“哥哥,您如果真的想扣下阿落要挟孟哥哥,那也是有可能的。可是,您要先把摇光杀掉。但摇光已经找到这里来,哪怕杀掉摇光,孟哥哥可能也已经在距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您不可能这么快把我藏起来。而且,在这般阳城里,蒲家的事情上,哥哥肯定还有跟孟哥哥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所以啊,阿落相信张哥哥是好人。”说完,还不忘微微一笑。 “嗯?”张修嗣似乎重新打量我道,“反应倒是不错,只是可惜。” 他的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嗷鸣,只瞧夜空里,扶风乘雨而下,张开的翅膀划过院子,一个转弯,落在远处栏杆上。 “扶风,扶风,我在这里!”我忙转身跑向扶风降落的栏杆。不管张修嗣怎么想,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何况,既然扶风也来了,孟清商肯定也在附近。 听到我的呼喊,楼下休息的官兵被惊醒,祁翊舟跑出道:“怎么了?” 张修嗣站在栏杆前,淡淡道:“孟清商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蒲家少爷 胡同里有一盏灯慢慢走进,门楼前,朱漆的大门被推开,孟清商一身白衣,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打着湘妃竹的伞,慢慢走了进来。祁翊舟和梅圣榆他们也都醒来,站在走廊下看着孟清商。 孟清商院中停驻,抬头看向张修嗣,微微一笑,“让大人久等了!” “哥哥,哥哥,我在这儿!”我大呼着招手,跑了下去,张修嗣也并未阻挡。我跑下台阶,欢喜的抱住孟清商,“哥哥!”不知怎的,心中一酸,竟然哭了出来。 “哥哥在,没事了!”孟清商应道,轻轻将我揽住。 “孟先生有趣的紧!”张修嗣道,“这又是蝴蝶,又是黒雕,果然与常人不同。” “大人过奖了!”孟清商淡然一笑,“大人若有寻得清商帮忙的地方,尽可吩咐。今夜是清商一个人前来,大人尽可放心。”他这样说,表明了告诉张修嗣,你们既然连夜赶来,又入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定然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而我只是一个人前来,并不会暴露此地。 孟清商说完,看向倚在他身边的我,眸中暖暖的微笑,抬头道:“清商还要多谢大人对阿落的照顾。” “不必了!”张修嗣应道,“你若不来,我也不会放。” ≈≈≈≈ 离开院子,胡同的尽头,等候的了梁肃戎看到我和孟清商,忙迎了上来,“没事吧!“ “没事!”孟清商摇头,“阿落,你是不是遇上北辰一刀的人了?” “嗯!”我点头道,“他们说要带我去日本,我不同意,就趁机跳水逃走了。后来迷了路,碰上这个张修嗣哥哥的人,他们便一起带着我回来了。他们给了张修嗣哥哥一个包的很严实的折子,说是抚台大人的密函。然后这个张哥哥就要我们先走,他说他有事情去去就回。然后我们就去了方才那个院子。” “鼻子和手怎么了?”孟清商看着我鼻子里塞得布绸和被石头磨破的手心。 “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摔破了鼻子。没事的!”我笑着摇摇头,有看手心,“这是从树上不小心掉下来划的,已经不疼了。哥哥不要担心喔。”我安慰着孟清商道。 “真是个傻孩子!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孟清商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 梁肃戎在旁道,“县衙里有人来报,说张修嗣半夜去县丞家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拿了一件小孩的衣服走了。”他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接着道:“这衣服可能只是可借口,而屏退左右的密谈,才是真的。” “嗯,张修嗣的人连夜进城,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孟清商沉吟着,“三哥,吩咐我们的人谨慎行事,也要提防北辰一刀的人。他们若只是为阿落而来,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离开。但是,若为别的,恐怕比示源流还要棘手。” 我抬头不解的看着孟清商,这是他第二次说北辰一刀的人比是源流更难对付!可看那个田本川,彬彬有礼,不像是很棘手的人物啊!倒是在湘西,看到了示源流的各种杀伐手段,那才是大麻烦呢。 “先生,先生,那里的是孟先生吗?”雨幕中一个蒲府小厮快速跑来,见到孟清商,松了口气:“先生突然不见了,我们当家的可急坏了,吩咐小的四处寻找,这大雨天,还请先生快回去吧!” 孟清商因为我不见了匆忙寻找,被蒲靖源碰到,便说起傍晚时一件怪事,有个乞丐拿着一块玉佩要见蒲当家,还说那玉佩是蒲家小姐亲手给他的。蒲家小姐怎么会把玉佩送给一个乞丐,如此败坏蒲家小姐的名声,蒲靖源见也没见,便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孟清商反而问那块玉佩长什么样。因那乞丐除了蒲当家,其他任何人都不给看玉佩,因此也没人见到那块玉佩。蒲靖源感谢孟清商帮他解围,便邀请孟清商入住蒲府,吩咐下人帮忙寻找。我们回到蒲府时,蒲靖源已在府门前等候,看到孟清商无事,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又调了两个丫鬟照顾我。 翌日,雨停了,起来时,听丫鬟说,孟清商被蒲靖源邀请去了前院,我一个人吃了早饭,闲的无聊,去院子里闲逛。新雨过后,花园里植被葱葱,卵石小径中浮动着淡淡青雾,我正拿着一根柳条戳荷叶上的青蛙时,身后突然一个声音道:“你是谁?” 我吓一跳,急忙转头,只瞧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站在一丛大叶子的植被下看我,明亮的宝蓝长衫,外面罩了一件明褐色马褂,瞧这模样,好像就是叶扉隐说的蒲靖源八岁儿子蒲瀚飞。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院子里!”蒲瀚飞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嗯,这是你的院子吗?”我四处瞧了一下,刚才雾大瞧不清方向,现在雾气小了,确实不像我住的院子,“我叫阿落,是跟我哥哥来的,你是蒲瀚飞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听丫鬟说的啊!蒲府中只有一个孩子,就是蒲大当家的儿子,蒲瀚飞了!” “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院子,你出去!”蒲瀚飞冷冷道。 “什么嘛!脾气这么大!”我嘟嘴道,转念一想,莞尔笑道:“有只青蛙喔!你帮我抓住青蛙,我就离开!” “这是我的院子,青蛙也是我的!”蒲瀚飞一盆冷水泼下。 “是吗?”我不服气了,冷哼道:“那可不一定!” “为什么?”蒲瀚飞虽然冷着脸,但目光中隐约有些想知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接道:“如果不是你爹爹在外面努力赚钱,能够养的起你,养得起你的院子和青蛙吗?这院子其实是你爹爹的,青蛙也是你爹爹的。你只不过是你爹爹的儿子,所以才会住在院子里。如果你不是你爹爹的儿子,就不会有这处院子,也不会有青蛙。所以,你还觉得这个院子和青蛙是你的吗?” “?”蒲瀚飞好像被我绕晕了。 “所以嘛,既然这个院子是你爹爹的,青蛙也是你爹爹的,以这个院子来说,我们两个都没有掌握的权利。可是,不同的是,我哥哥是你爹爹的客人,我就是你的客人。既然客人想要一只青蛙,那么,作为外人的你,就应该帮我这个客人去抓青蛙喔!” “嗯?”蒲瀚飞侧头想了想,趴到池塘边敲打荷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可是,我爹爹不是你的!” “谁跟你抢爹爹了!我又不是没爹!哼!”我趴到池塘边看时,青蛙已经不在荷叶上了,“青蛙不见了!在那里!”只瞧青蛙荷叶上蹦了几蹦,跳出院子。 我忙追赶,月洞门前,摇光穿花而来,跟在后面的蒲瀚飞惊奇:“好大的蝴蝶!” “是我的喔!”我得意道,回头看,已经不见青蛙踪迹,摇光穿过小径,向远处飞去,我忙追上,蒲瀚飞也跟在后面。早晨的湿气很重,穿过几条小径,摇光几个蹁跹,进了远处一个院落,我忙跑上前去,院落里杂草丛生,植被茂盛,木板的院门已经被一丛藤蔓缠绕的打不开了,藤蔓中露出半个生锈的锁。 “摇光飞进去了,怎么办?”我回头问。 “你不能进去!”蒲瀚飞接道。 “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鬼!”蒲瀚飞迟疑着。 “什么!有鬼!”我吓了一跳,急忙从门前撤开,“为什么有鬼,你见过鬼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巫蛊禁术 回到我居住的院子,孟清商已经回来,我便把去鬼屋的事情跟孟清商说了。孟清商只是听着,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抱着一个琉璃罐子跑来,是蒲瀚飞吩咐他送来的,里面封着一只青蛙。 既然我已经回来,孟清商便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蒲府,跟蒲靖源辞行。七天后是蒲瀚飞的生日,蒲靖源邀请孟清商七日后再离开。因为青蛙的事前去致谢,蒲瀚飞正在读书,不好打扰,跟小厮交代了。晚间孟清商正在教我下棋,蒲瀚飞过来,孟清商便看着我们两个对弈。眼瞧时间不早了,小厮招呼蒲瀚飞该回房休息。 突然间,前院传来杂乱人声,我们出去时,蒲府的管家正指挥人手搜捕院子,蒲瀚飞抓住一个小厮道:“怎么了?” “有人闯鬼屋,好好像死了人了!”小厮说的惶恐。 “我爹爹在哪?”蒲瀚飞急道,松开小厮快速跑去,我忙跟着。鬼屋前火把晃动,爬满藤条的木门已经打开,生锈的锁落在地上。院中杂草被开出一条路,屋门敞开着,左右各站了两个护院。蒲瀚飞跑了进去,我跟在他后面。转头时,突然看到孟清商站在门前灯影里,安静看着整个院子,任四周人声喧嚷,恍若隔世一般。 “哥哥,您怎么了?”我回头道。 “爹爹!爹爹!”屋里突然传来蒲瀚飞的呼声,我们忙进屋。屋里非常阴暗,带着发霉的气息,灰尘满地,家具摆设却雅致了然,应该从主人离开后这里的一切便没用动过。内间卧室地上躺了一个人,是当日城门口时遇见的,给蒲靖源赶车的小厮。蒲靖源正蹲下查看,地上留有血迹,蒲瀚飞因为害怕躲在蒲靖源身后。 孟清商弯腰查看,小厮除了掌心被匕首扎穿,额头上有伤口外,并无性命之忧。 “怎么回事?”蒲靖源厉声道。 “小小的巡夜时听到这里有叫声,以以为又闹鬼了。谁知却看到树影里什么东西正把阿樽向屋里拖,小的吓了一大跳,急忙找人,谁知刚打开院门,便看到一个影子在走廊后一晃而过,不知去向!”守夜的仆人吓得哆哆嗦嗦。 “看清楚是谁了吗?” “那人躲着树荫看不清楚!” “翰儿!翰儿!你在哪?”院子外突然传来女子着急呼喊,蒲瀚飞答应跑出,让开的人群中,一个女子匆忙走出,一身茶色镶金边的凤尾裙,腕上带着玉镯子,头上一根金簪,耳边各带了两个石榴石耳坠,二十三四的年纪,杨柳宫眉,风姿婀娜。 瞧着模样,应该就是蒲瀚飞的娘亲毕雨蘅了。 “我在这儿!”蒲瀚飞应道。 “没事吗?”毕雨蘅抓过蒲瀚飞上下看着,“方才丫鬟来报,院子有贼人闯入,还杀了人。而你又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以后晚间可不许再乱跑!” “知道了!”蒲瀚飞点头道。 屋子里,蒲靖源吩咐下人把阿樽从鬼屋抬出,大夫匆忙来看,阿樽手掌被匕首贯穿,因为受惊过度晕厥,并无性命之忧。孟清商查看那把匕首,蒲靖源道:“有什么发现?” 孟清商皱了皱眉头:“还没有!”起身看向四周。 “哥哥!”我正要询问,却忽然看到斜角树木遮挡的屋檐,一个带着面纱的人正趴在那里,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我愣了一下,是北辰一刀流的田本川。 “什么人!”护卫孟清商的梁肃戎突地大叫,飞身而上,眼瞧田本川消失胡同口,快速追赶,孟清商忙跟去,蒲靖源派了几个护院的大汉跟着。转过几条胡同,月光下迎面走来一人,张修嗣背着手转过胡同,一边走着一边跟身后的祁翊舟和梅圣榆交谈,看到孟清商,微微诧异。 “孟先生!”张修嗣道,看了看身后气势汹汹的大汉,皱眉道:“怎么回事!” “北辰的人已进入般阳,张大人可知道?”孟清商看向张修嗣道。 “先生果真消息灵通!” “既然如此,清商告辞!”孟清商转身要走。 “慢着!”张修嗣冷冷道,上前盯住孟清商,“这些是蒲府的人?蒲家出事了?” “有人夜闯蒲府,伤了仆人!凶手逃逸,蒲当家正在派人搜索!” “是北辰的人?”张修嗣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打斗声,孟清商忙快速奔去。胡同出口的孝妇河边,梁肃戎已经把田本川截在河岸,二人长剑飞扬魅如鬼影。张修嗣的人跟来,祁翊舟和梅圣榆接过大汉手中的木棍,两条木棍照着田本川横劈而下。 田本川三方受敌,几次想趁机跃到河的对面都被梁肃戎截下。十几招过去,祁翊舟和梅圣榆木棍折断,被田本川长剑扫出阵去。田本川飞身踏栏,梁肃戎一个起跃,正要追赶,却听砰的枪响,田本川腿上中枪,摔在桥上。梁肃戎跟着回剑压在田本川身前。 张修嗣轻蔑收枪,走上前去查看。 孟清商正要走上前去,我忙道:“哥哥!”抓住他的衣服,孟清商忙回头:“怎么了?” 一个耽误之间,黑暗中突然传来尖锐鹰號,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登时浓烟四起。张修嗣后退一步,烟雾中梁肃戎飞身而出,趴在地上的梅圣谕突然叫道:“虫子,虫子!”只瞧浓烟散落的地方,爬出好多山蚁般的黑虫。而那桥梁上,已经没了田本川踪迹。 黑虫爬上梅圣谕衣服,梅圣谕拍下,竟然如蚊子般拍出一掌鲜血。 “这是什么!”梅圣谕惊讶。 “是血蚁!快闪开!”孟清商急道,冲着桥梁上的梁肃戎大叫:“三哥,火!”梁肃戎会意,长剑扫过,削断路两边挂的红灯笼,摔向血蚁。那些血蚁受到火攻击,滋滋声响,如过油一般。祁翊舟等会意,也忙挑下灯笼围住血蚁,那些大汉一起帮忙,漏网的血蚁被木棍拍死。 场中血蚁燃烧的滋滋声响,张修嗣道:“血蚁是什么?” “白蚁的一种。在白蚁产卵后将白蚁杀死磨成灰,调在蜜里封存。蚁卵用蛊虫和血迹喂养,直到孵化后,再用调在蜂蜜里的白蚁灰喂食。喂食三个月,将长大的白蚁带到有墓坑的地方。墓旁挖穴,将血蚁灌注到棺材里,等着血蚁将棺材里的人食完后,再从灌注的孔洞里放上白蚁灰引出血蚁。一般墓里呆的越久,血蚁毒性越大。这些血蚁应该是还没有进过墓穴,所以个头比较小,只会伤人,并不至于死人。” “还有这么邪门的东西?”梅圣榆有些不信。 “先生是怎么知道?”张修嗣道。 “这是蛊毒的一种,在安图不咸山,山上有一个很古老的部落,虽然那个部落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但这个部落的制蛊方法却流传了下来。蛊方的上一任拥有者,是一个名叫沈鞭仆的人。七八年前,沈鞭仆被人发现死在了般阳城附近一座深山里,他手里的蛊方便由此失踪!” “死在般阳附近深山里?”张修嗣疑问。 “不过这只是传闻而已。”孟清商答道:“并未确切真假!” “孟先生也能制出这种血蚁?”张修嗣突然反问。 “这是禁术,也会耗费极多的血气,清商不会为之!”孟清商冷冷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仙子清寐 回到蒲府时,蒲靖源已经平定府中惊乱,追赶的人回来,也并没追到凶手。阿樽醒来,说自己起夜时突然听到草丛里有响动,过去瞧时,突然被什么东西扣住,话说不出来,只能乱扑,被那东西一路拖到鬼屋,按在墙上问话。阿樽由于太紧张以为遇上鬼死定了,那人问了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惊吓乱叫! 回到房间,未下完的棋盘还摆在那里,孟清商看了一眼棋盘,忽然道:“三哥,关门!”走入内堂,停下道:“是谁,出来吧!” 软帘后一个人影走出,“清商!” “严叔!”孟清商微微惊讶:“您在么会在这儿?”是严与敬,当日离开铜阴寨,半路遇到示源流的流主源青木,当我醒来时,严与敬和徐乐吾都已经分别告辞离去,没想到只隔了半个多月时间,却又在这儿遇上。 “我进来好一会儿了,不见你回来!”严与敬回道,衣袖上沾着微微血迹。 “是您闯入鬼屋伤了阿樽?”孟清商问道,“您是来打探姜奄若的下落?难道跟那个鬼屋有关!”孟清商说到姜奄若的名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严与敬抬头瞧了他一眼,接道:“今天白天阿落和那蒲家少爷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觉得洗源死的蹊跷吗?那屋里不对劲!” “严叔有线索吗?”提到蒲洗源,孟清商认真的坐了下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给严与敬,听他慢慢说。 “还没有!”严与敬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当年你妈妈失踪,我曾派人多方寻找,唯一找到的线索,就是你妈妈最后失踪是在蒲家附近。也曾跟蒲靖源交涉过,他说不知道。据我暗地里的调查,当时跟蒲靖源交涉的还有那个死了的沈鞭仆,沈鞭仆是为源相川左右。现在两人都已经死了,就只剩下一个蒲靖源。” “蒲靖源不可能轻易说话!”孟清商接道,低头思索,向着严与敬道,“严叔,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情,蒲家一定会严加看守。我要三哥送您出去,在附近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会注意鬼屋和蒲靖源的动向。” “好,那你小心!”梁肃戎送严与敬离开,孟清商拿着杯子思考。 “哥哥!”我坐上旁边的椅子道,“阿落原以为是您派去的人呢!” 孟清商不知想着什么,停顿片刻,抬头道:“蒲老太爷那次是扉隐派去的,这次本想入夜后再去,现在恐怕去不成了。不过,这样也好,张修嗣既然知道了今夜的事情,就由他进行,也是好的!” “哥哥,阿落有一件事情想跟您说!”我想这今晚上田本川的事情,以孟清商的聪慧,不会看不出来我是故意喊住他,不让他过去的,以给田本川逃跑的时机。便道,“今天晚上梁哥哥去追的那个人叫田本川,就是阿落在画舫上遇到的人。” “阿落是故意放他走?”孟清商问道,他果然知道。 我低下头去,低声道,“哥哥,对不起!” “阿落为什么要放走他呢?”孟清商问道。 “他说要带阿落回家!”我低声说着,又怕孟清商误会,忙又抬头道,“可阿落不想回日(隔开)本。阿落值使觉得他不是坏人,很有礼貌的,所以才会放他。” “阿落为什么不想回去呢?”孟清商倒是不问田本川的事情。 “因为阿落想跟着哥哥!”我认真的答道。 孟清商停顿了一下,抬手在我头发上揉了揉,“没事了,哥哥也喜欢阿落跟在身边。” ≈≈≈ 两天后,蒲瀚飞的生辰,因为蒲靖源早就发出消息,今年蒲瀚飞的生日不准备庆祝。早晨时,只有一些宾客遣了小厮送来些生日礼品,其他三大家族除了毕雨蘅的娘家来了少当家毕维泽外,韩家送来了一副百年老参,顺便派人去探望韩清寐。高家因为蒲奚未的事情,未曾登门。 夜晚,蒲靖源准备了简单的家宴,邀请孟清商和毕维泽。因为蒲瀚飞送我的那只青蛙,我想了想,请教孟清商,将院子里的几株香草制成香囊送给蒲瀚飞做礼物。 蒲瀚飞拿起香囊嗅了嗅,一脸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要送我这个吗?” 我确定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不就是一个香囊吗?虽然花费了我好长时间才制成,便点头道:“嗯,送给你的!还是我自己研制的香草呢!好闻吗?” 我开心的询问,却瞧蒲瀚飞迟疑的抬头看向毕雨蘅,“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不解,恍然道:“啊,你不会对香草过敏吧!” 只听的周围人声轻轻一笑,一个服侍的老婆子道,“姑娘不知,在我们般阳呢,有个习俗,一个姑娘如果喜欢一个少年,就会送香包给少年,表示愿意结秦晋之好的意思。” “嗯?”我抬头看着他们,虽然蒲瀚飞看起来一板一眼,不如宋楚榆可爱,但我确实也蛮喜欢他的,送他个香包也无妨,只是这后面不解道:“秦晋之好是什么意思?” 那老婆子笑而不答,我抬头看向孟清商,孟清商微微一笑,“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蒲夫人不必挂怀。” 毕雨蘅也是一笑,“先生说笑了,我瞧阿落这孩子很是机灵,又漂亮,不知道家室怎样,我倒想讨来给瀚儿做媳妇呢!” “娘!”蒲瀚飞叫道。 “阿落聪明灵秀,瀚飞这呆头呆脑,哪里配得上阿落!”蒲靖源应道。 “当家的,二太太来了!”伫立在旁边的管家道,蒲靖源忙起身,只瞧远处华灯竹影里,鹅卵石的小径上,一个年轻女子正莞莞走出,一身白色绲边的月华裙,腰间系着浅绿色丝绦,十八九岁的模样,一头乌发披在肩头,轻轻挽起的发髻,插着一根白玉簪,螓首蛾眉,清婉秀逸。 在她的映衬下,后面跟随的两个丫鬟都变的出尘起来。 好漂亮啊!我在那想着,当日在破庙里,叶扉隐曾拿出一张画像给孟清商看,当时画中画的就是眼前这姑娘,般阳城里名声赫赫的才女子,未成婚前的“月仙子”韩清寐,成婚后的蒲家二太太,蒲靖源的第二任妻子。 可是,在叶扉隐的话语中,这韩清寐似乎在很久以前和孟清商定过亲? 蒲靖源已经起身迎了上去,搀扶道:“清寐,你身子弱,该多休息一下!” “无碍的!”韩清寐微笑应道,抬头间,忽然看到人群中的孟清商,孟清商也正看着韩清寐,二人目光交错,各自一顿,韩清寐微笑道:“清寐不知有客人在,鲁莽了!” “不打紧!”蒲靖源微笑接道,扶着韩清寐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我给你介绍。毕少爷你认识,这是孟先生,第一次来我们府上。” “孟先生!”韩清寐忙起身行礼。 “见过夫人!”孟清商还礼。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蒲靖源微笑着让孟清商座,吩咐丫鬟倒酒,又向着身后的小厮低语了几句,向着韩清寐道,“你身子弱,不宜饮用过凉,待会儿拿来器物,让丫鬟温热了再喝。” 韩清寐轻轻颔首,表示致谢。 旁边的毕雨蘅微微侧目,似乎有些不高兴,将蒲瀚飞向着她的身边扯了扯。 “翰儿!”韩清寐微笑道:“今天是我们翰儿的生辰,姨娘没有好的器物送给瀚飞,便亲手做了一件衣服,瞧瞧喜欢吗?” 蒲瀚飞抬头看毕雨蘅,毕雨蘅冷着脸也不瞧他,蒲瀚飞便起身行礼,拒绝道:“翰儿谢谢韩姨娘,翰儿有衣服!” 蒲靖源将衣服接了过来,“嗯,这是上等的蜀锦呢,瀚飞,过来!”招呼蒲瀚飞过去,“今日是你生辰,瞧刚还上的衣服就脏了。你们几个,去帮少爷换件衣服!”将手中衣服递给小厮。 蒲瀚飞换衣归来,虽然换了身衣服,却也不是韩清寐送的那件。毕雨蘅冷哼一声,拉着蒲瀚飞入席。只坐了一会儿,韩清寐便因身子不适,离席而去。蒲靖源留下毕维泽陪着孟清商,亲自送韩清寐回房休息。毕雨蘅一脸不屑,夹菜用力塞在蒲瀚飞碗里,“吃菜对身体好!” 蒲瀚飞抬头看了一眼毕雨蘅,默默将青菜扒拉到口中。 孟清商看这模样,便借口起身离开。我正要跟着一起离去,蒲瀚飞转头道,“阿落妹妹!”我惊讶回头,他第一次喊我妹妹呢?“今天是我生日,你能不能陪我多玩会儿?” 我抬头看向孟清商,孟清商微微一笑,“喜欢就去吧!” 看着他一个人离开,我回到座位上,丫鬟便端来好些糕点给我和蒲瀚飞。看着毕雨蘅拿起糕点放在蒲瀚飞的小碟子里让他吃,旁边坐着的毕维泽皱眉道,“你出气的方式就是给瀚飞塞东西吃?你不高兴找惹你不高兴的人撒气去,别折磨孩子!”说着把蒲瀚飞拉扯到他身边。 毕雨蘅生气:“我儿子用得着你管!” “他好歹喊我一声舅舅,我哪能不管!”毕维泽回道。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毕雨蘅更是不屑,“成天跟那高家少爷混在一起,听说最近又看上一位姑娘,人家不肯就塞钱硬抢,还把事情闹到了县衙。现在毕家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给父亲招惹是非。” “嗯,我倒想起来,怎么不见奚未呢?我真有点想念呢!”毕维泽突然东张西望道,“你看弟弟我将来也是我们毕家的继承人呢,可比那高炳文强多了,他顶多算庶出,我可是长子,你帮我和奚未说说?好歹你是我大姐呢!亲大姐啊!” “少添乱!”毕雨蘅斥道。 “不添乱,不添乱!”这毕维泽看起来也有点油滑,抓住毕雨蘅的胳膊道,“亲姐姐啊,帮我说说,这可是亲上加亲呢!” 看着他们斗嘴,蒲瀚飞一脸委屈巴巴,抬头道:“娘亲,我可以去玩吗?” “去吧去吧!”毕维泽抢道:“都怪你娘亲,这么大人了,心里不舒服还拿你撒气,乖,去玩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韶年之约 毕维泽还在央求毕雨蘅说媒,将蒲奚未嫁给他做妻子。蒲瀚飞一个人蹲在荷花池边玩耍,我站在旁边道,“你在玩什么?” 蒲瀚飞抬头看我,又低头道:“没什么!”想了想,将那香囊拿出道:“谢谢你的香包,但我不能收!” “为什么?”我惊讶道,他都收了,现在又要退回,难道我的香包很糟糕吗? “刚才那婆婆说,在我们这儿,香包是信物,你送给我,就代表代表你喜欢我!”蒲瀚飞说着,脸上竟然微微一红,“将来将来长大了是要嫁给我的!” “嗯?!”我惊讶看着他,“我才不要!”脑海中突然想起宋楚榆,“如果这样,我应该送给宋楚榆才是呢!” “宋楚榆是谁?”蒲瀚飞抬头惊讶道。 “我的好朋友!”我欢喜道,侧了侧脑袋,“你瞧,这是他送给我的冰蓝色五瓣梅花琉璃簪,好看吗?” “这是信物吗?”蒲瀚飞抬头认真看着,“我家也做琉璃生意!” “嗯,我知道啊!你家的鼻烟壶比他家的漂亮!”我应道,前几日跟蒲瀚飞去他们家的琉璃馆,里面还有专门的鼻烟壶画师,画的可漂亮了。 “真的吗?”蒲瀚飞惊喜问道。 毕雨蘅招呼我们回去吃水果,我正在沉吟送出去的这个香囊要不要收回来,门外突然传来吵闹,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跑来,直接大呼道:“当家的,不好了,府衙的人闯进来了!”话未落,两个守门的小厮被摔进院子,毕雨蘅霍然起身,竹影里,蒲靖源快速赶到。 “你们干什么!”蒲靖源叱喝,看向人群中走出的张修嗣。 “搜捕令!”张修嗣身后的祁翊舟上前一步道:“有人密报,三年前蒲家三少爷蒲洗源死亡蹊跷,而蒲当家蒲靖源却谎称病死,草草埋葬,至此案不了了之,疑点众多。现县令大人下令,特委托我们张大人前来协助重申此案!蒲当家,看好了,当年的死亡现场,请带路!” “你们!”蒲靖源怒道。 “莫非蒲当家心中有鬼,不敢带路!”张修嗣冷冷道。 “爹爹,他们要干什么?”蒲瀚飞叫道。 “没事!回屋等着!”蒲靖源看向张修嗣,“这边请!” “我个乖乖啊!”毕维泽看着他们进了内院,啧啧道,“没到啊,我姐夫身上还有命案啊!我的天,奚未的事情还是算了吧,算我没说,先走了!”直接溜之大吉。 “你给我闭嘴!”毕雨蘅大怒,携着蒲瀚飞恨恨离去。 一下子场中只剩下我自己,只能去找哥哥,回到院子,孟清商正在和梁肃戎下棋,我便将前院的事情说了一下,孟清商沉吟道,“如此,我们明天离开吧!” 次日一早告辞,因为昨天晚上张修嗣的人并没有在鬼屋里搜出什么线索,便把当日目击到蒲洗源死亡时的小厮和后来处理后事的相关仆人提了去,只在鬼屋问了蒲靖源几个问题,限制蒲靖源最近不得出府,随时传唤外,别的也没有什么。 蒲靖源却被张修嗣闹的不甚其烦,我们离开时,只派了管家相送,正要下台阶,院子中蒲瀚飞突然大声叫道,快速跑了出来,将一个盒子递给我:“这是我家的琉璃簪!”打开盒子,十一根与宋楚榆送我的冰蓝五瓣梅花琉璃簪相仿的簪子。 “送给我吗?”我吃惊道。 “嗯!”蒲瀚飞应着,又拿出一个鼻烟壶道,“这是那天你很喜欢的那个鼻烟壶,也送给你!” “谢谢!”我忙道谢。 “那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蒲瀚飞问道。 “嗯,可以啊!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我答道,他该不会因为昨天晚上我说的宋楚榆送我的簪子,宋楚榆是我的好朋友,他才也送我相同的簪子,问我是不是好朋友吧?瞧他腼腆的样子,我心中一笑,伸手道,“我们拉钩,蒲瀚飞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蒲瀚飞怯怯的伸出手,我们拉钩,只听蒲瀚飞轻声道,“谢谢!”低下头去红了脸。 找了一处客栈暂住,傍晚吃过晚饭,孟清商拿了好些糕点给我,瞧我正在摆弄两个琉璃簪,便笑道,“我们阿落很受欢迎呢!” 我便回头道,“哥哥,你觉得哪一个好看?” 孟清商一笑,“阿落觉得哪个好?” 我在那沉吟着,抬头一笑道:“阿落还是喜欢哥哥送给阿落的白鹤玉佩!”说着拿起腰间的白玉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有人敲门,梁肃戎进来道,“张大人来了!” 孟清商沉吟,“有请!”客厅里,梁肃戎引着张修嗣进来,孟清商将刚沁好的新茶,递给张修嗣道,“这是店家刚刚打来的泉水,甚是清洌,张大人请!” “先生知道我会来?”张修嗣问道。 “当日说到沈鞭仆的事情,清商便知张大人一定会来!”孟清商应着,低头细细品着茶水。 “先生对蒲洗源的死有什么看法?”张修嗣问。 “据说是被鬼杀死的!”孟清商淡淡笑道。 张修嗣一笑,“先生也相信这世上有鬼?” “嗯?”孟清商沉吟,“有时,人心比鬼更可怕!” “先生可曾听过般阳城七年之前发生的狐妖杀人案?”张修嗣突然换了话题。 “大人是为此事而来?”孟清商抬头道。 “还要麻烦先生跟我们去一趟蒲府。如果说正常的杀人案,衙门自会办理。现在的案件牵扯到鬼怪,相比孟先生应该比较在行!”张修嗣微笑的邀请,眸子中却闪过不可捉摸的笑意。 孟清商抬头看着他,飒然一笑,“张大人过奖了。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狐妖杀人 我们到达蒲府时,门前停了五六辆马车,看到我们的到来,守门人忙去通报,一会儿管家迎了出来,言蒲靖源正在跟几个大掌柜们开会,要稍等一会儿,引着我们去了侧厅。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看的前院熙熙攘攘的人流散去,蒲靖源一一跟他们拜别,来到侧厅。 张修嗣正站在厅中打量,看到蒲靖源进来,转身道:“蒲当家好气魄,如此境遇,不思如何自保,反而有时间跟手下的掌柜们处理商务!” 蒲靖源一边踏进大厅,一边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何惧鬼敲门。张大人请!”待二人各自落座看茶,蒲靖源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方道:“不知张大人今日来此,又有何事查询。” “七年之前的狐妖杀人案。”张修嗣说着,抬眉看向蒲靖源,瞧他的反应,“蒲当家知道多少?” “大人是想听表面知道的情况,还是实际知道的故事?”这次蒲靖源竟没有什么推脱。 “两者还请蒲当家都说一下!”张修嗣道。 “那好!”蒲靖源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和伺候的丫鬟都出去,祁翊舟和梁肃戎也去门外守着,蒲靖源看了一眼孟清商,张修嗣道:“孟先生一起听听无妨。”我便也跟着孟清商一起留在客厅里听当年狐妖杀人案的故事。 “大人想听表面知道的情况。那么,请去府衙查案宗或者去刑部查案宗。当年的狐妖杀人案,可是举国震惊,人心惶惶,般阳府内几乎落幕之后,就没人敢在路上走动。而般阳附近的人,各自躲闪,唯恐避之不及而殃及自己。大人去刑部查卷宗,肯定一问便知。而实际知道的情况” 蒲靖源沉吟一下,慢慢道:“当年般阳城里,一月内六个青壮年突然暴毙,仵作也检查不出死亡原因,唯一可见的伤口就是脖颈上两颗尖锐牙齿咬过的痕迹,被发现时,咬痕要么已经结痂,要么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大多数都有失血的症状,但遇害现场却不见任何血迹,也没有丝毫打斗痕迹,似乎突然间发病,直接倒下去。” “也有传说的目击者,看到的是一只一人高的白色狐狸突然从黑暗中闯出,一口咬上受害人的脖子。也有说当时看到的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在那里喊被害人的名字,把被害人带到偏僻的小巷中,突然露出狐狸脑袋,咬住被害人的脖子。不管怎样的传说和目击证人,共同点都是看到咬住被害人脖子,然后杀人。因此便有了狐妖变作人形或者漂亮女子杀人吸血的传闻。” “因为传闻导致人心惶惶,县衙便组织了城里的青壮年和重金聘请了除妖法师天黑之后便开始巡夜,几拨人轮换直到天亮,可即使如此,依旧没有阻挡狐妖的杀人事件发生。甚至一队十人,巡夜归来后发现少了一人,最后发现在角落里已经被害。后来案件越传越离谱,说狐妖不知用什么方法,只要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只要把名字写在纸上放在火上烧毁,这个人的魂魄便被狐妖摄去。” “最后案件实在瞒不住了,甚至般阳附近的府邸也传来狐妖杀人的事故,只得上报朝廷,派了大员前来调查。就在钦差大臣即将抵达般阳的三日前,突然传出杀人的狐妖被抓的消息,而被抓到的狐妖竟然是我二叔蒲殿臣的妻子,姜奄若。” 蒲靖源说着,突然停顿一下。姜奄若的名字好熟悉啊,在哪听过?抬头看向正在认真倾听的孟清商,忽然想起,当日在湘西徐乐吾居住的半山腰,示源流流主源相川被逼跳崖前,严与敬曾怒狠狠的问他奄若在哪?源相川说的是死了,死了,你们再也见不到她。 只听蒲靖源继续道:“指正姜奄若是凶手的目击证人说,他们在死者身边发现了晕厥的姜奄若,那时姜奄若的身上都是血迹,嘴角沾着未曾擦去的鲜血,在她的身边发现一个瓶子,打开有极其浓郁的香气散出。后经证实,那香气有致幻的作用。并且,当时的姜奄若还披着一件白色沾着狐狸毛一样的斗篷。由此,便认定姜奄若就是狐妖杀人案的凶手。” “那么,后来怎么处置的?”张修嗣问道。 “姜奄若称她并不是凶手,只是在救人,并且也在查找凶手究竟是谁。但姜奄若自从嫁给二叔后,有诸多不与常人相同的地方,哪怕她从哪里来,都无从查起。相传是二叔在黉山晒书台与友雅集时,突然听到远处竹林中有人以箫声相和。二叔等寻声而去,对于姜奄若,几乎惊为天人。” 蒲靖源说着,不知怎么目光落向孟清商,孟清商正低着头,扶着手中的梵音古箫,听得出神,并没有察觉蒲靖源的看来的目光。我看着他,又看看孟清商,记得第一次在香山别苑看到孟清商时,心里的惊讶,想来也有种天人之惊。 “听说他们有一个儿子叫蒲仲源?”张修嗣问道,“据说后来被架在水上烧死了?为什么要烧死蒲仲源呢?” 我愣了一下,抓瓜子的手停在半空,抬头认真看向张修嗣。 终于说到蒲仲源身上了,我的师父蒲仲源,在我百岁生日时以白鹤玉佩为信物,答应妈妈在我六岁生日那年去晏府收我做徒弟。可惜,等到我六岁那年,晏府灭门,而曾经的这个许诺的师父,却早已在许诺的当年,就已经去世。 只听蒲靖源道:“事情的起因在下并不清楚!当初二叔蒲殿臣去劫狱时,蒲仲源便已经消失,爷爷曾多方派人寻找,终究未果。后来听追捕的衙役说,二叔在坠崖时,蒲仲源就在身边。后来还曾躲藏进传教士的医院,后来不知为何,杀死了一名医院的医生,成为府衙通缉的要犯。” “直到后来有一天,蒲仲源突然回来,那时候他已经是通缉的要犯,爷爷不敢留,给了他一顿食物,将他从族谱上除名后赶出蒲府。再后来见到时,已经是火祭当天,爷爷甚至因此晕了过去,摔在地上,再也走不了路。” 正在倾听的孟清商突然抬了抬眉,看向蒲靖源,眸子中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张修嗣和蒲靖源并没发觉,只听张修嗣道:“有目击证人确定狐妖杀人案的凶手就是姜奄若?” 蒲靖源摇头:“此案已经过去太久,且这是县衙的x,大人应该去问现在的县令大人,当初的案件就是有他协助钦差办理的。” “听说蒲殿臣是琴师?”张修嗣问。 “是!”蒲靖源答道:“我二叔是般阳府有名的琴师!” “那么,一个文弱弱琴师竟有劫狱的胆量,还能把人从大牢里救走。更何况,这般阳城的大牢建在孝妇河地下,当年的捻军奇艺,闯入大牢救人尚不能成功,一个琴师竟能孤身闯入,且能成功?”张修嗣冷冷道。 “大人是在怀疑当年的劫狱,有蒲家暗中相助?”蒲靖源也敛了神色质问道。 “恐怕凭他当年的蒲归一,没这个能力!”张修嗣说的轻蔑,却话锋一转,直视蒲靖源道,“浦当家可听过一个叫沈鞭仆的人。” 他说出沈鞭仆的名字,孟清商和蒲靖源同时楞了一下,只听蒲靖源道:“不知此人是谁?” “是吗?”张修嗣冷笑道:“这沈鞭仆善制蛊毒,若有他在背后协助,不用说闯地底大牢,恐怕整个衙门都会遭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开棺验尸 门外,蒲家的管家听着仆人的汇报,匆忙走进,向着蒲靖源低语几句。蒲靖源霍地起身,正要质问张修嗣,只瞧守在门前的祁翊舟也快速走入,向着张修嗣低语。张修嗣看向蒲靖源,瞧他的模样,应该是知道了,便起身道,“想来蒲当家已经知道了,为了查案,只能如此,蒲当家请。” 蒲家的墓园,当年蒲家老太爷蒲归一共三子,分别为蒲砚臣,蒲殿臣,蒲逸臣。后蒲砚臣生二子,分别为老大蒲靖源和老三蒲洗源。二爷蒲殿臣只有一个儿子,蒲仲源。蒲家唯一的小姐蒲奚未,为三爷蒲逸臣之女。 到现在蒲靖源掌家时,蒲老太爷已经八十多岁,稀里糊涂,不认识人。蒲砚臣和蒲殿臣也早已去世。三爷蒲逸臣自从妻子生女奚未难产身亡后,抱着妻子的骨灰入了深山道院,整日疯疯癫癫炼丹求仙,十年半载从不回蒲家一次。 父亲一辈几乎凋零干净,而蒲靖源一辈的兄妹,二少爷蒲仲源被指为狐妖之子,焚于火刑,尸骨未存。三少爷蒲洗源又死的莫名其妙,蒲家内部传说被鬼杀死的,对外为病死。二者均年纪轻轻去世,未曾婚娶,便也没有子嗣可言。 硕大的蒲府,哪怕有般阳第一世家之称,也只剩的蒲靖源和蒲奚未两个,以及一个还在幼年的蒲瀚飞。 因当年蒲洗源死的蹊跷,而狐妖杀人案又无任何线索,张修嗣便令人寻找蒲洗源的埋葬地,准备开棺验尸。 我们到达墓园时,衙役和仵作已经准备就绪,蒲洗源的坟墓也已经挖开。露出土壤的棺木,是涂了七层大漆的柏木,传说柏木封闭性极好,可保证尸身百年不腐。 拂去棺材顶的土壤,撬开棺钉,几个衙役用力推开棺盖的刹那,一阵极好闻的香气飘出,围着坟包的人都是一愣,孟清商微微皱眉,俯身查看。 棺材里厚厚的被絮衣物器物依旧像新的一样,小心打开的被子,里面尸体的衣服也是干净了然的像刚穿上的一样。可尸体露在外面的四肢,已经化成了白骨。仵作小心翼翼的摘去尸体头上盖着的金缕罩面,也只剩下森森的骷髅。 仵作小心翼翼的揭开衣服,让整架白骨露出。其中几处白骨一碰便碎,吓了仵作一跳。 祁翊舟跟着跳下墓穴,那些白骨,果然一触便碎。小心翼翼拿出一小段肋骨,骨头已经中空,只剩下外面一层极脆的外表。还没放回棺材里,便已经碎掉。 仵作和祁翊舟相互看了一眼,各自露出惊讶表情。蒲洗源去世不过五年时间,何况是放在柏木馆里面,棺材里的器物,衣服,保存额栩栩如生,为何尸体却腐化如此严重。 到了连一片骨头都捡不起来的地步。 那些埋在普通棺材里,下葬五十年的尸体,都没这样的。 各自不解的抬头看向张修嗣,张修嗣也是皱眉,围着棺材看了一圈,没什么发现,转头看向孟清商,似乎想要咨询他有什么看法。 孟清商正盯着那白骨,不知想到什么,眸中的神色极其复杂。张修嗣唤了他两声,方才答应。就在他回过神来询问时,墓园中突然一阵风出来,堆积在坟包周围的沙土被风吹的纷纷扬扬,有些落入坟墓里,有些被风带向四周,众人被蒙了眼,忙掩面遮挡。 却听祁翊舟惊叫道:“大人,大人!”众人低头看时,棺材里的白骨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灰白的粉末,依稀可以辨别人形的模样 所有的人惊呆了。 蒲靖源诧异的跳下坟坑,惊讶看着只剩下粉末的蒲洗源,愕然半天没回过神了。突然大吼一声,将张修嗣拽下坟坑,跟着一拳打了出去。张修嗣没反应过来,脸颊上挨了一拳,反手抓住蒲靖源的胳膊,脚下一扫,将他扣在墙上。 顿时两边的人剑拔弩张,抄出棍棒就要厮杀。 在两边人马陷入僵局时,孟清商却示意梁肃戎扶着他下坟坑,站在棺材边缘小心翼翼的看着,把那堆骨灰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了回来,细致的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大约在骨灰心口的部位,突然停住,伸手拂开骨灰。 在那骨灰下面,有一点墨色的东西,如黑豆大小。孟清商将那东西拿了起来,有点像下葬时不小心粘上的泥土。 张修嗣哼了一声,将蒲靖源甩开,走上前去道:“这是什么?” 孟清商沉吟,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将那东西塞了进去,又向着张修嗣道:“大人可有匕首?” “我这有。”跟随张修嗣一起的梅圣谕道,将匕首递给孟清商。 孟清商接过匕首,沉吟的看向旁边的蒲靖源,蒲靖源上前道,“有什么可以效劳?”孟清商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将玻璃瓶递给梁肃戎,拿着匕首划破手指,将鲜血挤出滴在瓶子里,瓶塞上留有出气的孔。孟清商接过瓶子细细的看。 瓶子里,那个如泥巴一样的东西,竟好像能吸收鲜血,直到鲜血被那东西完全吸收,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那东西挪动了一下,竟然活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又又是虫子!”梅圣榆叫道。 “怎么回事?”张修嗣道。 “是蛊虫。”孟清商道,“虽然现在并不清楚这是什么蛊虫,但应该确定的是,蒲洗源是种蛊而死,所以才会查不出伤痕和中毒痕迹。蛊虫会随着食物或其它接触进入身体,并不会立即毒发。有些蛊虫在人体内,还会受蛊师控制,在特定的时间内毒发。但可以确定这只虫子是用鲜血喂养而成,一般只有鲜血喂养的蛊虫,才会沾有香气。开棺时的那阵清香也曾闻到,应该就是这蛊虫所发。” “而蒲洗源衣物被盖等完好如初,尸体却如此零落,应该是”孟清商说着,看了一眼蒲靖源,“被蛊虫蚕食的结果!” 场上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孟清商继续道:“由于‘食物’没有了,蛊虫进入休眠期,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如泥巴般的模样,等待下一次的苏醒。” “只要碰到鲜血就会醒来?”张修嗣接过瓶子,盯着瓶内的虫子瞧。 “是!”孟清商点头。 “这东西能活多长时间!”张修嗣问。 孟清商沉吟一下:“若在棺材里持续下去,没有鲜血滋养,或许五十年一百年都有可能。”说着,有时接道:所以,蛊师们对于丢弃的蛊虫,都会焚烧以绝后患。” “这这简直恐怖啊!”梅圣榆惊叹。 孟清商突然间不知想到什么,向着张修嗣道:“大人还记得当年的狐妖杀人案中出现的致幻奇香和失血过多的尸体吗?请张大人派人去寻找当年死亡的尸体!” “你是说!”张修嗣诧异看着孟清商,“并不是狐妖杀人,而是中蛊身亡,被抽走的鲜血,可能是用来喂养蛊虫。”转头向着祁翊舟和梅圣榆吩咐道:“速去找当年的尸体埋葬之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血缘饲养 从蒲家墓园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着被蛊虫“吃掉”的蒲洗源,人都死了,埋到了地下,而体内的蛊虫却还活着,还在棺材里吃人,真是恐怖。 当年爹爹也是中蛊而死,爹爹去世之前,曾问过孟清商,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体内的蛊虫。后来爹爹去世后,孟清商将爹爹的遗体焚烧,应该就是为了杀死蛊虫吧? 孟清商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阿落怎么了?” 我抬头道:“哥哥,阿落想,如果当初爹爹死后不即刻烧掉,而是埋入地下,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被蛊虫吃掉呢?” 孟清商楞了一下,摸摸我的头发道:“晏大人体内的蛊虫,在晏大人去世的那一刻,便已经跟晏大人一起死去。” 我抬头看着他,瞧他不似在撒谎:“可是,为什么刚才那蛊虫,还活着呢?” 孟清商道:“因为蛊虫有很多种,并不是都像今天这样可怕。”看我眨着眼睛依旧不相信的看着他,便笑了笑,蹲下身子,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头,“因为他没有孟哥哥啊。” 我又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他这亲昵的动作,微笑的眼眸,加上一张极好看的脸,真是忍不住想凑上去亲一下呢。 见我出神,孟清商道:“阿落,怎么了?” 我侧头想了想,老实答道:“阿落在想,哥哥生的真好看。” 孟清商一愣,莞尔笑道:“是吗?”捏了捏我的脸颊,“我们阿落长大了,也是个好看的姑娘。”一路回客栈,孟清商心情似乎很好,完全没有在蒲家陵园里的阴郁,沿途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孟清商不吃,我便一手拿着一串,边走边吃。 到达客栈门前时,前脚刚进门,便听得远处一声昂名,窗口的扶风看到我们回来,展翅掠了下来。待得扶风在孟清商的胳膊上落定,扶风头上的摇光才蹁跹着翅膀飞下来,围着我转了一圈,落在我的肩膀上。 瞧来我们不在时,这两个小家伙玩的很好嘛。 厢房里,孟清商拿出随身带的木箱子,在木箱子的倒数第二层,里面存放着好些琉璃瓶子,瓶子内封存着各种蛊虫,几乎都是一动不动的状态。 晚间游玩归来,看到孟清商正在窗前收拾那些蛊虫,梁肃戎坐在对面,拿着一个琉璃瓶子看:“有什么发现?” 孟清商沉吟道:“洗源死于蛊虫,尸体是在当年的房子里发现的。那房子里,是否还藏有蛊虫呢?这些蛊虫,又是被何人所饲养?” 梁肃戎看着孟清商,有些欲言又止。孟清商看他神色,道,“我知道三哥要说什么。今天在洗源坟前时,我便想到,那蛊虫应该是用相同血缘亲属的血液喂养而成。不然,蛊虫不会轻易进入洗源体内。原曾想用蒲靖源的血液试一下,能否把蛊虫唤醒。”他说着,忽然沉默了一下,今天在蒲家墓地,唤醒蛊虫的是孟清商自己的血。 “蒲靖源。”孟清商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有意识无意识的点着桌面。这好像是他想问题时习惯性的动作。 “以蒲靖源的身份和家底,不太可能心甘情愿用鲜血来供蛊师供养蛊虫。”梁肃戎道,“除非什么原因,利益交换或者被人所迫。” “嗯。”孟清商应道,抬头看向梁肃戎,“其实,三哥,这蛊虫,最有可能是用我的血,供养长大的。” “嗯。”梁肃戎似乎早知道一般,点了点头,“洗源的死,不是你的错。” 孟清商苦笑一下,接过梁肃戎手里的琉璃瓶子,看了片刻道:“当年那场火祭之后,在那深山里,沈鞭仆为了得到佛骨迦兰香,用朱砂钉变着法子折磨我,每日傍晚,都会拿着匕首亲自前来取血。当时,我曾想到,他可能要用我的血来喂养蛊虫,然后用蛊虫来对付姜奄若。” 孟清商每次提到姜奄若时,都会迟疑的停顿一下,只听他继续道,“姜奄若是烈山一族的大巫祝,精炼各家蛊术,本身任何蛊虫都奈何不了她,一旦进入血液,便会被自身的血蛊杀死。唯一可以的,就是利用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用相同血缘的血液炼制的蛊虫,自身的血蛊难以识别,便不会起任何抵抗。而姜奄若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就只有我,所以当初才会以为沈鞭仆会用这蛊虫里对付姜奄若。” “没想到,最后却害死了蒲洗源。” 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扶风很合时宜的一声昂鸣,展翅飞入室内,直接落在了桌子上。我也跟着进屋,唤道:“哥哥。”这扶风,我下午出去玩,孟清商不放心,便给客栈老板打赏了几个钱,让他找了两个仆人陪我出去。可孟清商还是不放心,便让扶风跟着。扶风到了孝妇河河边,看到水里的鸭子,可兴奋了,直接飞上去用翅膀拍打水面,逗鸭子玩,吓得鸭群四散,引得岸上好些人在那里笑看。直接理都不理我了。 “回来了。”孟清商回头道,“累吗?去了一下午,该饿了,想吃什么?”看我衣服上沾了灰尘,便转身用手拂了拂,“这是摔跟头了?” “嗯。”我答应着,将手中的琉璃玉佩递给他道,“哥哥瞧好看吗?” “哪来的?”孟清商问。 “上次想要将阿落卖掉换钱的那个叫张宗昌的乞丐,他现在不是在张修嗣哥哥的军队里吗?阿落下午游玩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就看到他和几个同伴在吃饭。他跟阿落要这个白鹤玉佩,阿落不给。他上次就想要阿落的白鹤玉佩拿去卖钱呢。他说阿落小气,那阿落就指着旁边一个卖琉璃的摊子问他,‘你大方,我要那个玉佩,你出钱。’然后他就东摸西摸,凑钱买了这个玉佩。”我说着,得意一笑,这个张宗昌,其实挺好可爱的,便接道,“阿落没有白要他的玉佩呢,把蒲瀚飞送的鼻烟壶送给了他。” “嗯。阿落乖。”孟清商微笑的夸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何须相见 告别孟清商回房休息,窗子开着,摇光蹁跹飞进,我正欢喜的招呼摇光,门外突然影子一闪,房门被推开,一个罩着黑色帷帽的人快速晃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你是谁?”正要叫喊时,那人轻声道,“小姐,是我。” 我楞了一下,好熟悉的声音。只瞧那人帷帽下的脸庞,是田本川。田本川是日(隔开)本剑道北辰一刀流的武士,当日我第一次进入般阳城,他便声称要带我回日(隔开)本。后来在蒲府,他的行踪被发现,难以脱身之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拖住了孟清商,放了他一命。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惊讶看着他。 “田本川前来拜谢小姐的救命之恩!”田本川抱拳鞠躬。如果只是拜谢救命之恩,那可不必,我忙摇手示意他不用这样。田本川抬头看着我,又是抱拳鞠躬,“请小姐跟我回日(隔开)本吧!” 我忙向后退步,“我不想回去。” “那我便等到小姐愿意走的那天!”田本川直视道。 我惊讶看着他,“我如果不走,你就永远跟着吗?”这下可糟糕了。却听田本川回道,“不会永远。”我又被他说的有些心惊,“为什么?”田本川抬头认真的看着我,“因为小姐待在孟清商身边很危险。” 危险?想想跟着孟清商身边这段时间,尤其是去湘西铜阴寨,却是很危险。但孟清商会保护我。“哥哥带我很好。”我回道,“他会保护我。” “小姐可知当日香山别苑,孟清商为什么会把小姐从宋老板身边带走?晏家灭门惨案原因孟清商并非不知道,若收留小姐会给宋老板带去祸端,难道不会给孟清商招惹祸端吗?难道仅仅是因为孟清商和晏大人相识,晏大人去世前的嘱托吗?”田本川一板一眼的说着。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气呼呼的看着他。当日香山别苑,不管孟清商出于什么原因收留我。可当我看到他身上的白鹤玉佩的刹那,便决定要跟在他身边。那枚白鹤玉佩,我满月时师父蒲仲源送给我的师徒信物,答应在我六岁那年,回晏府收我为徒。可惜,六岁时,晏府灭门。而师父,妈妈说师父也已经死了六年了。六年前,因为狐妖杀人案的牵扯,师父被焚于火刑,死在了江河之上。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师父的白鹤玉佩,会出现在孟清商身上。 我一定要查清楚。 “其实,孟清商收留小姐,是因为一个人。”只听田本川继续道,“若没有这个人,灵逸狡黠的归墟山主人,怎么会对小姐感兴趣。” “那人是谁?”我抬头问。 “小姐日后便会知道。”田本川说着,门外走廊突然传来声音,孟清商手里挑着灯笼站在门外,“阿落,休息了吗?”我吓了一跳,看看门外的孟清商,又看看站在这儿的田本川,绝对不能让孟清商知道田本川就在这儿,不然孟清商怕会误会了。我忙道,“哥哥,又是吗?阿落正要休息呢?” “是吗?”孟清商沉吟,“那早点睡吧。完了一天,该累了。” “嗯。”我忙答应着,“哥哥您要早点睡。晚安哦。”忙吹灭桌子上的蜡烛,就在蜡烛一晃之间,田本川跃窗而去。 第二天起床时,孟清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洗漱完毕下楼用餐,一边吃着,一边想昨天晚上田本川的话,孟清商是因为一个人,才把我留在身边的?会是什么人呢?我抬头试探道,“哥哥,阿落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孟清商看着我,微笑道:“什么问题呢?” “您能给阿落讲讲您自己的故事吗?”我抬头道,孟清商停顿一下,微微一笑,饶有兴致道,“阿落为什么想听哥哥的故事?”我忙低下头去,怕被他看出用意,又假装好奇,放下筷子天真道,“因为阿落想听啊。哥哥,您有喜欢的人吗?或者非常好的朋友没?” “阿落真的想听吗?”孟清商看向我,也跟着放下筷子,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到我跟钱,“喜欢的人吗?或许有一个,可惜那姑娘已经嫁人了。好朋友嘛,除了承影c松平c扉隐他们,能交心的朋友,或许也就只有一个吧。可惜” “可惜什么?”我忙道,难道这就是收留我的关键问题所在吗?却瞧孟清商不知想到什么,喃喃出神,“或许我在他身中蛊毒之初,出手救他,也不死。”孟清商最好的朋友身中蛊毒而死,跟爹爹一样呢?想起爹爹,又是伤感,“您的好朋友为什么会中蛊而死呢?哥哥可是这世上最厉害的蛊师,也没救得了他。” “可能还是有些芥蒂吧。”孟清商回复的莫名其妙。 “清商。”坐在旁边梁肃戎突然唤道,目光看向门外,一辆马车驶过。马车内挑起帘幕一角望向大街的女子正是韩清寐。韩清寐眉目中略带忧伤,漫无目的的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知怎么轻叹一声,放下帘幕。 孟清商站了起来,看着远去的马车,“三哥。”向着梁肃戎道,“麻烦三哥看一下马车去向。” 我不解的抬头看着孟清商,忽然想起当日在破庙里,叶扉隐曾说过,孟清商这一生,负了不少姑娘呢?其中便说道孟清商曾与韩清寐定亲,可后来新郎不知去向。直到半年前,才嫁给我蒲家大当家蒲靖源。如此说来,韩清寐等了孟清商很多年呢。都从少女等成了老姑娘呢,最后只得嫁给蒲靖源。 刚才孟清商说最喜欢的姑娘已经嫁人,难不成就是韩清寐? 一会儿,梁肃戎回来,带来的消息是,韩清寐去了华严寺上香。孟清商沉吟,雇了辆马车前往华严寺。山下停车,韩清寐的马车果然在山脚,车夫在一边凉亭里打盹。孟清商抬头看着山顶浓绿里的华严寺,沉吟片刻,踏上台阶。蜿蜒的台阶延伸到浓绿深处,梁肃戎突然跨前一步阻住孟清商道,“真的要上山?” “三哥。”孟清商抬头看着他,说不出某种的感觉,好像带了些迟疑和犹豫。只听梁肃戎道,“你现在是孟清商,她现在是蒲靖源的妻子。你们之间已无任何瓜葛。” “我知道。”孟清商低头答道。 “既然知道,何必相见?”梁肃戎道。孟清商抬头看着梁肃戎,沉吟片刻,“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又是叹息一声。梁肃戎握住孟清商的手腕,“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去见。见了也会徒增烦恼。还会将你自己置于险地。将来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若有缘,自会相见。” “三哥。”孟清商微微一笑,慢慢松开梁肃戎握着的手,“我会小心。” “可是。”梁肃戎继续道,“即使见面又能怎样,她也不会认得你。你既然还想着她,就不要让她夹在你和蒲靖源身边,左右为难。” “我不会让她为难。”孟清商淡淡道。 “你指挥让你自己为难。”梁肃戎无奈,“你既然决定,我无法改变。虽然我只是代替承影保护你。却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包括韩清寐。” “我知道三哥对我好。”孟清商微笑,“如果三哥真的阻拦,早在般阳城里时,就不会告诉我清寐的去向。三哥,谢谢你。” “走吧。跟我客气什么。”梁肃戎让开道。 青石台阶蜿蜒到树林深处,走了一半时,山坳远处,突然抬头,韩清寐正带着丫鬟下山。一身浅白色月华裙,手中撑着青竹伞的韩清寐,在难掩绿意中款款走来,美得如同仙子。 韩清寐也看到孟清商,微微停顿,颔首道,“孟先生。” 孟清商并未回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台阶上二人擦肩而过,孟清商抬头看向远方,韩清寐低头看着台阶,什么东西从她袖子里滑了出来,是两个系在一起的玉葫芦双生玉佩。我咦了一声,孟清商转头,看到地上物件,道:“蒲夫人。”说完自己都停顿了一下。 韩清寐转头不解的看着他,孟清商道,“夫人落下东西了。”走下台阶去捡拾,伸出的手却突地停滞一下,弯腰将玉佩捡了起来,双手递上前去,“夫人的玉佩。” “有劳先生。”韩清寐接过玉佩,颔首道谢,淡淡的眉目,看不出表情悲喜,转身离去。 韩清寐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一个蒲家的小厮快速走上来,行礼道,“夫人夫人,您在这儿。大小姐不见了,当家的派小的前来问一下,大小姐是否跟您在一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