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嬿九记》 正文 第一章 缘起缘落 “太太!太太!不得了啦!少爷他”大太太屋里的二等丫头玉钏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内院,人还没到正堂内,忙乱的脚步声c嚷嚷声就已经打断了景家大太太施韵兰与隔壁张府大夫人温温热热的寒暄。 大太太施韵兰虽是个事事精明果断c魄力十足的人,但因其出生在书香世家而造就了她这向来宽厚纯良c知书达理的性格,要是往日玉钏鲁莽着她也就假意罚罚她罢了。偏生又赶在有外客的时候,因而总不能让人瞧着家风溃散罢,当下便使了眼色给身边沉稳妥练的周妈妈,在这大宅子呆到这个岁数的哪个不是人精,周妈妈当下会意,不动声色地退去 “怎么回事?太太宅心仁厚,平常也就算了!你这鲁莽粗糙也不收敛着,别叫张府看了笑话,折煞了太太老爷的脸面!”玉钏看着周妈妈是真的严责,慌张的情绪不免平静下几分,抬了抬脸上的汗,拧着眉。小声跟周妈妈说道:“您不知道,少爷他” “少爷怎么了?怎么每次都咋咋呼呼的,说了多少遍!”周妈妈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外甥女,从小在农庄里长大,野泼管了,也没个心眼,大大咧咧的个性要是搁在别人家,再碰上个刁钻的主,不知能活上个几日,当下便不再想这恼人的事儿,凝神细想玉钏这么慌张做什么,少爷泼皮赖猴,混世魔王的名声早都在外头传得满天飞,虽说是有些大家公子哥的玩世不恭,今天跟这家公子吃酒,明天逛逛青楼,后天蹦点奇思妙想说要自制烟花炮竹差点把家里给烧了但也没做啥草菅人命的事儿,少爷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她可清楚,但是玉钏还是头回这般火急火燎地,难道真出了什么事?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咯噔一下,眼皮一挑,上前一步,盯着玉钏说道:“发生了什么?别慌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玉钏见周妈妈认真起来,不免有些慌张,当下稳了稳呼吸,口齿清晰的说道:“都怪卫振!少爷那天回来在书房温书来着,太太叫我送雪耳莲子羹给少爷,结果我却听见那卫振给少爷出馊主意,少爷看中了常胜街晏家米行的闺女,念叨了半天,这卫振不劝反而怂恿少爷去表明心意,我心想着咱家少爷图着新鲜,念叨几天便过去了,心里也没当回事儿,没想到竟吵了起来,人家闺女虽说也不是大户人家,但也是正经人吶!现在常胜街那边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那姑娘还说要以死示贞!这要是闹出了人命”玉钏说着说着便哭出了声。 “别说了!快随我去禀报夫人!”周妈妈皱着眉头,面色焦急地往正堂走去。 待玉钏随周妈妈入了正堂,张府的大太太看这景家大太太的贴身侍者皆是面露焦灼的颜色,当下便借口家中有事便携家眷回府去了。 “什么?晏家米行可是前些年驾鹤西行的晏登平,晏老板的闺女?”施韵兰心下一惊,面上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她呷了一口碧螺春,茶香在舌尖打了个转,接着缓缓蔓延到舌根,又迅速扩散溢满了整个口腔,淳酽的香气直抵鼻尖,她慢慢安下心神,她暗自松了口气。 “让大管家带十个人把少爷带回来,给那家姑娘和老板娘赔个不是,晚些送六两血燕,六斤和田大枣,两支宝芝堂的上好人参,四匹精织杭锦,以此聊以慰藉,就说这是大太太的心意。”施韵兰说的不急不缓,字正腔圆,好似平日府里司空见惯的赏罚一般,这倒是叫在一旁垂首服侍的二等丫头——碧玺心底生出的一些疑惑又转瞬即逝。 大丫头玛瑙颔首应是后便带着二等丫头碧玺c玉钏退出了正堂,周妈妈扶着大太太进了正堂后的里院,大太太抚了抚手绢,正在修缮四角花坛的男仆和正在扫撒的三等丫头春荷c夏莲皆静默地退去。 四方角的露天院子,进身开间皆是二十米,左右皆是上好的红漆镂空木门嵌着精选的水晶琉璃,门前用大理石铺了三米宽的一层台阶,将这四方小院规划的方方正正,石阶上又是漆身均匀的实木柱子,柱外又是独具匠心精雕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挑檐,到是和这四方院四角的各个扇形花坛开的烂漫的鲜花相互映衬上了,院中一张青花瓷桌,桌上摆着大丫头玛瑙新做的几样新鲜糕点,一壶花茶,桌子正中几朵新摘的玉兰随意的倚在水晶琉璃杯里,像河边梳妆的少女,娇羞绯然,垂首欲语。 大太太施韵兰素来爱花,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继而在在青花瓷桌边坐下,看着四方角的姹紫嫣红,她拈了一块海棠糕轻咬了一小口。 “太太,这是今年新收的玫瑰茶,您尝尝。”周妈妈说着便倒了一杯轻轻放在大太太手边,颔首立在一边。 “妈妈,你说怀珍是不是还在怪我?”大太太双眉微蹙,眼框有点发红,目光有些怔肿地越过那杯花茶直接看向周妈妈。 周妈妈晓得太太会提这件事,嘴角微抿,莫莫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大太太是她从小奶大的,三小姐施怀珍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打小两人就一起玩,及笄之前也是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后来大小姐嫁给了景家的独子——景明岸,两人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不久便先后诞下二少爷景施琅c三小姐景妍妡,接着怀珍小姐爱上了皇家的一位亲王,但那时候都已经民主了,施老爷子是竭力反对的,怀珍小姐又是标新立异c个性的代表,想当然的,把老爷子气的将一对石狮子真品失手打碎一只,怀珍小姐为了见那位亲王半夜偷偷从窗户翻出去,大半个月没见着人,有一日回来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呆了一个月,大家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结果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直接将老爷子气的卧床养病了半个月——怀珍小姐有孕了,施家家风严明,上上下下皆绝口不提。而这件事,却使韵兰小姐与怀珍小姐的关系决裂。 想到这里,周妈妈有些不忍,脸上的容颜又愈加慈爱起来,韵兰小姐与怀珍小姐都是自己的心尖肉,如今这番场景却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周妈妈的眼眶有些发红。 “若是当初我没有将她有孕告诉爹爹,她岂会这般埋怨我?”大太太施韵兰的肩膀开始微微的颤动。 “怀珍说,他许了承诺一定会回来。可眼见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可他的人呢?怀珍就这样痴痴的等着,我怎么看的下去!”施韵兰再也忍不住了,浅兰色的手帕慢慢绽出一朵朵花,接着渐渐晕开,变成一方寂静的深兰。 “太太,这么多年了,那件事早都过去了,您不必自责,您也是为了怀珍小姐好,十五年了,早想透了!眼下这件事是祸亦是福,您与怀珍小姐这么多年的心结就要打开罢,这是你们的缘”,周妈妈努力抑制自己发颤的声音,她将施韵兰拢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如哄她儿时入睡那般的慈爱,“也是他们的”周妈妈轻轻地说,转而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离开洛城 “九妹!娘让你从后院的密道去码头,程叔在那等你。”说话的正是晏九九的哥哥晏昌旭。 “密道?米行何时修建了密道?”晏九九一双乌溜溜的杏眼在眼眶里打了半个转儿,朱唇微抿,她不禁感到奇怪,自打她来到米行,娘亲从未跟她提起过密道,难道当下也想不了这么多,“大哥!我不走!”晏九九的打小不但模样出挑的像她娘一般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1,性格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的高傲倔强,管它任尔东西南北风2,当下她便从柜台后的里间冲了到了门口! “景施琅!我晏九九素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领着你的家丁守在我家米行门前?你可知今日因你这一出我们家要损失多少生意?”晏九九气极,杏目怒睁,双手叉腰,双脚摆出一个人字形,似在地上画了一个完整的圆,曼妙的曲线远远望去竟像定在某一时刻的缪斯女神雕塑。 景施琅薄唇微抿,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转瞬即逝。 “好一个可爱的小妮子。”他心中淡淡地划过这一句话,似有点点涟漪微妙的晕开,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酵。 日薄西山,落日的余晖轻轻撒在景施琅小麦色侧脸旁,刚毅的曲线在重重叠叠的阴影中更加深刻性感;风也是柔柔弱弱的,生怕一不小心抚乱了他干净利落的鬓角,仔细观察,这一定是一个精致挑剔,生活极具品味的男人。 一切似乎都太美好 然而景家二少在洛城的名声却是令人闻风丧胆,不可轻谈的。 景家二少爷身边的大管事——卫远山是个明眼人,他不动神色的观察着自家的少爷,当下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诚恳道:“九姑娘,我家少爷对您早已倾心,今日不请自来倒是有些唐突了,但唐突与礼遇并不相冲,我们景家虽历经三朝变更,但根基稳固,也是正经的百年世家,若九姑娘愿与我家少爷结成嬿婉之好,他日我洛城景家必定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不抚媒妁之言。” 语毕,围观的一众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能将自己的闺女送进景家为妾都已是何等荣光,如今这景家管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明媒正娶,这晏家真是走了天大的横运了!人群中一直对景施琅暗送秋波的几位妙龄女子听罢,有的近乎晕厥,有的愤懑难平,有的心灰意冷。一时之间,晏九九成了众矢之的。 晏九九感觉到了众多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不禁感到莫名其妙。嫁进这景家真有这么好吗?用不完的金钱,用不尽的奴仆,这就是大家的追求吗? 若是将她这些想法白于天下,不只有多少人得唾沫星子淹死她,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伤感。 她敛了剑拔弩张的怒气,正准备上前一步婉拒。 说时迟那时快,晏九九身前晃过了一抹翠色的身影,正是晏九九的娘亲——施怀珍,只见她身着一件翠竹色团花纹立领大襟,年过三十,不施粉黛,却难掩气韵如兰之色,“明媒正娶?好一个明媒正娶,你们景家大太太不仅慈爱,如今倒是愿意宽爱我们这些老百姓了!”施怀珍字字清亮,在这嘈杂的人群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晏九九与晏昌旭相视一望,心中各有疑虑。 “娘,我且拒绝他们罢,不必”晏九九缓步上前,挽住施怀珍,低低地说道。 “你不必多言。”施怀珍抚了抚晏九九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仿佛刚才那个果敢对峙的女性只是幻觉。 “你们景家做过的腌臜事儿还少吗?”,她颤抖着嗓音,一字一字艰难道,“我们晏家与你们!不共戴天!”施怀珍异常激动,嗓音近乎喑哑,云鬓雾绕的额际似有青筋隐现。 晏九九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瞬间收紧,继而涌上一股潮热,从手心涌上心间,她感觉眼眶有点发酸,她看了母亲一眼,有些莫名的不安与道不清的情绪。 “远山,准备一千块大洋,从今以后这晏家米行且归至景泰米行门下。”景施琅摩挲着手中的嵌着宝石的掐丝珐琅怀表,突然抬起头看着米行门前的晏九九笑了笑,继而目光斗转凛冽,眼角带着一丝可疑的冷意,“九姑娘,今晚我们可又要见面了。” “今晚?今晚见什么面?”晏九九还不知景施琅这话的里层意思,她撇着嘴,睨着杏眼直言道。 她见景施琅不语只笑,心下升起一股被捉弄的怒意,暗自在心中翻白眼,这个只会傻笑装酷的纨绔子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得瑟吗!娘亲说得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3,今日他随便一句轻飘的话就决定我晏家米行的生死存亡,岂不是应了那句刀俎鱼肉4,任人宰割? 施怀珍眼中划过一丝流光,不好!刚才这番场景激起她与施韵兰的往年恩怨,这些年一直如鲠在喉,如今她的儿子站在她的面前又是这种场景,仿佛昨日再现,她怎能自控!!景家是有门楣的人家,怎会容她这般排揎。眼下这般表里意思是高价收购我晏家米行,落在旁人怕是欢喜,暗里却是斩了我们的生路,因而不得不将女儿拱手献上罢。这般滴水不漏的手段倒像是你施韵兰,没想到十五年了!你竟还是这般表里不一,狠毒无情! “你们看看!景家今日竟强抢民女了!哈哈!”不知是谁突然冒了一句冷不丁的话,百姓似乎大梦初醒一般,人群立马喧哗起来。景家的人也顾不上与晏家针锋相对,团团围在景施琅周边。 就在这时,施怀珍快步将晏九九拉进店铺,取出暗荷包中一班,其通体翡翠欲滴,雕有流云百福纹样,纹路流畅精致,可见金贵,她大袖笼着握有瑞玉的手,假意握住晏九九的收手趁机往她手里一塞,手一沉,压住了晏九九的异样之色,而后神情严肃地对她低声说道:“分瑞玉!从珏从刀!5” 施怀珍将晏九九往晏昌旭怀中一推,“昌旭,快带你妹妹去码头找程叔!” 施怀珍以为这一切不漏痕迹,却不知这一切都被站在人群中不动神色的景施琅就看在眼里,景施琅低头看着掐丝珐琅怀表中的黑白照片,若有所思:“远山,带人去码头把她带回来”,语毕便循着人群离开。 卫远山闻言应是,便往米行店铺望去,除了施怀珍和几个伙计不见半点晏九九的人影儿。他不想这一时半会晏九九是如何不见,二少爷又是如何知道他们去了码头,他带着两个人即刻奔向了码头。 不时半会儿,景家的大管家卫长风带着十民家丁到了晏家米行外,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仿佛司空见惯,卫长风当下便问清了前因后果,派了身边的管事带五名家丁去码头拦截卫远山并带回晏九九,这边晏家米行门后,他心平气和的给施怀珍道歉并安抚百姓。 待到人群散去,他转身不卑不亢地说道:“晏太太,我家大太太说与您是故人,许多年未曾相见,今日有心相邀,不知太太是否有这个空闲耽搁一盏茶的功夫?” “卫叔!九姑娘走了!我们去的时候船都没影了!”卫管家身边的管事领着七名家丁回到晏家米行,禀报道。 施怀珍暗自松了口气,米行的背面就是码头,从密道过去不消一会儿功夫,但从正门确实要绕四五条街,再加上其中两条街都是商业主街,这时候正值高峰期,蜂拥蝶浪的人潮层层相阻,想要追上除非从我这密道过去。 施怀珍仿若没了后顾之忧,整了整衣襟鬓发,目光流转,眉眼含笑道:“走吧,我与你家太太倒真是许久未见了!” 施韵兰,今日终究还是来了! 老爷车的尾气掀起了一阵尘风,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一切似乎都被这常胜街的热闹繁华所掩盖。 施怀珍侧身看了看渐行渐远的晏家米行,美目微凝,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想道:“去吧,日不落国会有你要的答案” ———————————— 残阳如血,海风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分瑞玉,从珏从刀”晏九九一人倚在轮船的围栏旁,盯着那块做工精美的玉佩喃喃道。 娘亲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1:出自李白的古风五十九首,《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形容诗人对清丽脱俗的文章的追求,后用来形容女子质朴明媚,纯美自然,宛若天成。 2:出自(清)郑燮《竹石》,形容人正直倔强,绝不向邪恶势力低头的高傲风骨。 3:出自(唐)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形象地皆是贫富悬殊的社会风气。 4:出自《史记项羽本纪》,原句为“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比喻生杀的权掌握在别人手里,自己处在被宰割的地位。此处作者做了简写。 5:这句话就不解释了,保留留白空间大家可以带着疑问在下文中寻找答案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心上人 “景哥哥,我等了你很久了”沈敏瑜单手撑着下巴,拿着调羹慢慢悠悠地搅动着咖啡,假意嗔怒道。 “小傻瓜,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景施琅关上怀表,放松的靠在沙发卡座上,啜了一口咖啡,“租界的ffee只你们沈家的手艺第一,再无其他。”景施琅微笑道。 “能得到景哥哥的赞誉,是p一ntenreve的荣幸,谁不知道能入了景哥哥眼里必定是极品?”沈敏瑜深深地看了景施琅一眼,“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位姑娘的福气了”,语毕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眉目含情的看着景施琅。 “哦?又是哪位姐姐妹妹惹你生气了?” “景哥哥尽知道欺负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谙世事。”沈敏瑜抿了一口咖啡,莞尔一笑,一双暗含秋波的丹凤眼微微上扬道:“这两天茶余饭后的谈资,莫不过是你那日看中的九姑娘罢!”说着,便把调羹重重的摔在印有橘红小碎花的桌布上,咖啡渍迸溅在桌布上,晕成深深浅浅的印子。 景施琅眉梢一跳,别过眼去,看了看车水马龙的街道,这时高跟鞋的声音此起彼落,愈来愈近,眼前是抹一众靓丽的身影,为首身着白色洋装的女子笑道:“施琅!”景施琅抬头,双眼渐渐聚焦,曜黑的眸子闪烁着星钻的光彩,纯粹的笑意在唇边绽放,他站起身道:“书宁姐,今日跟众位美丽优雅的小姐出来逛街吗?可又把景泰商贸横扫一空?” “你这张嘴,怎么的?又要给我报销吗?”江书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明眸皓齿的,却又露出一颗小虎牙,白皙的面庞一对清浅的梨涡,总给人一股干净明朗,平易近人的感觉。 “那是当然,今天众位小姐的开销我买了单了!”景施琅爽快的说,接着又故作无知到:“诶!元凯现在还再被世伯禁足吗?” “还不是你俩上回顽皮惹的祸,还好意思说?”江书宁假装恼怒,轻轻拍了景施琅一下。 “这景家二少爷真大方,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吶。”江书宁身边的一抹桃色身影打趣道。 “是呀!不知可还有空陪我们一众姐妹喝杯咖啡?”江书宁左边着杏色洋装的小姐帮腔道。 同行的另外两名世家小姐也在窃窃私语,不知在聊着什么好玩儿的事,不时总低低的笑出声来。 景施琅看着与江书宁一同的小姐们,笑容或明媚,或娇柔,不禁心情大好,“不如去顶层的旋转厅,用些糕点,看看风景。” “书宁姐姐!”江书宁正准备答应,一直坐在卡座上的沈敏瑜站起来,娇笑着喊了她一声。 “敏瑜,好久不见呀!你看我,光顾着跟他们说话了,竟把你晾在一边了。施琅你看看,都是你拉着我,冷落敏瑜了!”书宁笑道。 “没事儿,我天天和景哥哥腻在一起,这一会儿没事儿的啦!”沈敏瑜面露羞涩,赧颜道。 “看看,这就我们这些只能跟姐姐妹妹吃下午茶的人还怎么过嘛?你们俩呀!”说罢,一众女子都捂嘴笑了起来。 “书宁姐姐” “你们看,还不让说呢!”江书宁笑容更甚,瞧着沈敏瑜打趣道,“敏瑜今日的胭脂与我们也有所不同哦,似乎比我们的都要红些呀!” 沈敏瑜的脸更红了,低声不语,跺了下脚,这一幕也只叫一众觉得可爱好笑。 说着便到了顶层旋转,茶点早已安排好,偌大的厅堂也因这几句幽默的玩笑生机盎然。 “书宁姐姐,你还说呢!我才不跟他是一对,如今他的心早被”说到最后,沈敏瑜干脆撅着嘴,斜眼瞪了景施琅一眼。 “好了!你说你,咱们几个从小长到大的,难道你还不知道他那个性子!”江书宁只觉得沈敏瑜这个从小一起玩耍的妹妹还是小时候的那般骄纵可爱,不由得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性!” 江书宁假意责备,实则宠溺的看了看沈敏瑜。沈敏瑜只觉得找到了为自己撑腰的人,转头又朝着景施琅哼了一声。 景施琅觉得头疼,这个沈敏瑜从小就喜欢围着他转,实际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外界媒体报道什么金童玉女,他也只当没有看见过,随他们去说,反正自己也没有心上人,而如今听书宁和敏瑜之间的打趣调笑,他竟然生出了想解释清楚的强烈。难道他真的爱上了晏家米行的那个蠢丫头?就因为上次忠叔差点撞到她,他下车扶起受惊的她并表示歉意之时,她咧着嘴傻笑说没事儿?就因为她的傻笑?她!的!傻!笑? 景施琅想自己肯定是疯了,想他自己身边美女如云,环肥燕瘦一应俱全,怎么他感到百思不得奇解。 是的,他当然想不通,因为爱情这个东西,就是不期而遇,意想不到的心动。 “施琅,在想什么呢?”江书宁看着景施琅怔怔出神,不禁问道。 沈敏瑜心想刚才看他就不对劲,自从见到他以来就一直魂不守舍,说话也是漫不经心,景哥哥从前对她总是耐心极好,宠爱有加,自从有了那个晏九九,景哥哥就没正眼好好看过她,越想越气,心中涌上一股怒意,便脱口而出:“哼!他肯定又在想着那个九姑娘!” 听见九姑娘,景施琅立马回过神,眼皮一跳。 “九姑娘?哪位九姑娘还能让我们施琅魂不守舍?”江书宁闻言,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做吃惊状。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晏家米行的!景哥哥居然还” “还什么?我才不稀罕那种蠢丫头!”景施琅截住了沈敏瑜的话,无所谓道。 “你不稀罕?你不稀罕花了一千块大洋买下她家拇指大店的米行,常胜街那么多金字招牌的老店都不值那个价,何况她家那个小商铺?”杯碟碰撞的声音,沈敏瑜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正对着景施琅质问道。 景施琅恍若未闻一般,他似乎又沉浸在思考中。晏九九,为什么我总觉得见过你?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你?他下意识的摩挲着掐死珐琅怀表,打开又关上的重复着,珐琅外壳碰撞的声音突然一滞,他看着珐琅贴着的一张照片,眼中闪烁着别样的星火,“眉眼间是有些神似。” 景施琅感到更加疑惑,这块怀表是大伯的遗物,大伯终身未娶,因而膝下无子,素来疼爱他和大哥,大伯临终前将贴身不离的两件东西送给了他和大哥,给他的便是这块怀表,大伯弥留之际曾提到这个女人便是他的心上人,而这个女子却命运多舛,早已香消玉殒,大伯也为了她誓言终身不娶。 难道这二者有什么关联?不可能,那个女子早已逝世,一切不过都是巧合罢了。 沈敏瑜见景施琅压根就不理自己,心里不禁觉得难堪又委屈,从小浇灌着长大的沈敏瑜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当下心中不禁火冒三丈,气呼呼道:“景施琅!我才是你的心上人!你不许想着她!” 闻言,景施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边走边说:“不,你不是。” 看着景施琅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口,沈敏瑜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与愤懑,嘤嘤的哭了起来。 “敏瑜,你别理他!”江书宁柳眉微蹙,拍着沈敏瑜的背,轻声安慰道。 一众女子不再说笑,转而来安慰她。 “表妹!表妹你这是怎么了?”与景施琅打了个照面的张弘宪忙问道,“是不是景施琅欺负你了?我替你去教训他!” 张弘宪说着便要走。 “你走开啊!”沈敏瑜稍微平复的心情又被这个烦人木讷的表哥破坏了,她推开他,捂着脸跑了出去。 “表妹!你等等我啊!”张弘宪紧紧地跟了出去。 看这接二连三的闹剧,江书宁哭笑不得:“你们瞧瞧,现在这些个情情爱爱的,别管他们,我们继续喝茶!” 一众姐妹又开始七嘴八舌,谈笑风生。 而江书宁却始终有些心神不安,她刚才无意中看见了怀表中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海外故人 “您好,请问是晏小姐吗?” “你是?“ 眼前是一个金发碧眼,英俊高大的男人,他正微笑的看着晏九九,和煦的笑容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心中打鼓似的戒备顿时放松不少。 “我是jacksith,金先生的管家,您可以叫我jack”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嫁夹克?”晏九九拗口的自言自语道,又在心中暗自腹诽,这洋人的什么神神叨叨的名字,发音咬字这么奇怪,她伸手挠了挠脖子,一双杏目水灵晶亮,眼珠溜溜的转了一圈,笑道我叫晏九九,你确定你找的晏小姐是我吗? jack似乎看出了晏九九的疑虑,微笑道”您放心,您的母亲施怀珍女士与金先生是故交,此次您来日不落国之前施女士还给我们先生致电说明,您看这是您的母亲年轻时与金先生的合照。” 晏九九盯着jack摆在她面前的照片看了半天,相片确信无疑是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两人的样子也似乎是相交甚好,但她心中仍有不解。 jack伸手拉了晏九九一把,避开了晏九九背后正开向她的货车盲角。 维多利亚港湾这两日是货运旅游交通的高峰期,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但大家都特别有秩序,磕磕绊绊的事儿倒是少,晏九九没想到这个夹克管家这般细致,当下心中涌起一抹赞许之意,于是朝着他友好的笑了笑。 “晏小姐,令堂是否在您离开之时赠与了您一半雕刻着团纹通体翠绿的翡翠玉佩,并对您说了‘分瑞玉,从珏从刀’这句话?” 听到jack这样说,晏九九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八分,这句话娘只与她一人说过,在船上她还在想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从未听说过,意思大抵不懂,想必是用在此时与接应她的对接的暗号,她想当然的便这般理解。 晏九九虽消了八分疑虑,却始终还觉得有两分不妥,当下想着先看看后事如何发展,于是问道:“夹克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现在我接您去见金先生并安排您的住处。jack为晏九九打开了车门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晏九九对这上流社会的礼遇感到拘谨,红着脸十分窘迫的坐进了车里,屁股挨着了车垫她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真实咯一些。 这一切jack都含笑的看在眼中,他觉得这位憨态可掬的小姐十分活泼可爱,平易近人,这使他突然想到新生的糯米荔枝,质纯地朴,充满生命力。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气派的古董车缓缓驶入杜威庄园,晏九九只闻到鼻尖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幽香,循着香气探索,芬芳馥郁,她诧异,摇下车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规模宏大,气势非凡的欧式建筑,上下四层,楼间上下道路迂回,融会贯通,大小窗户不计其数,均配紫色琉璃,小窗配梅花窗栏,大窗外衍生一方镂空梅花围栏阳台,或放躺椅或栽种各色花样,门窗拉手皆是紫铜开模制作,藤蔓循着建筑的轮廓蜿蜒而下,门窗前的鲜花争相盛放,粉的,兰的,红的,紫的,黄的,白的 晏九九忽然感到,心中有什么正在悄然发芽。 园中绿树葱郁,绿草如茵,小桥流水,怪石嶙峋,园正中是天使灌水造型的中型喷泉,喷泉下直径十米整齐的铺着鹌鹑大小的鹅卵石。 晏九九嗅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馥郁想道,莫不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丝幽香出墙来’。 “晏小姐,请这边请。” jack礼貌的将其引入正堂,晏九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感觉似乎一切都是金光闪闪,她收起心中的瞠目结舌,看向站在茶几前的中年男人,绞了辫子的头发修剪的整整齐齐,鬓角额际几缕银丝深浅可见,一身金线银织的深色长衫马甲套装,拄着拐杖的左手大拇指戴着一只显眼的翡翠扳指,面色和蔼,眉间确有几分颤动。 “金先生,晏小姐已经带到了。”jack又摆出他的招牌微笑,颔首谦卑道。 原来他对谁都是这般笑容,晏九九不禁在心中翻了翻白眼。 “好。你先去忙你的吧!”金先生点点头,同时示意大厅里侍奉的一干人等退下,“坐罢”。 晏九九是个穷人,她从来没有受到富人如此亲切的礼遇,但又觉得眼前这位中年男人和蔼可亲,于是便安静地坐下了。 “佩”金载贤张了张嘴,“你叫晏九九,是怀珍的女儿?”金载贤感觉喉咙有些干燥,他轻轻咳了下。 “嗯”晏九九有些忸怩,她在想娘亲是如何认得这样的大人物。 “你娘给了你一块玉佩?能给我看下吗?” 晏九九拿出了玉佩,嫣然笑道:“您与我母亲一定是非常好的朋友,‘分瑞玉,从珏从刀’这般生僻的暗号都能想得出来” 金载贤伸手结果玉佩的手明显一僵,“我与你的母亲的确非常要好”,他拿着玉佩在手里反复摩挲,仿若进入了回忆一般,面色有些苦涩,旋即他松了口气,慷慨笑道:“此次你来海外,你母亲拜托我照顾,要好生辅导你的学业。你的母亲将你托付于我,我必定将你视如己出,至于家教严明之时,你可不能哭天抢地闹着要走哦!” 金载贤说到最后竟自己笑了起来,一番严肃的话倒像是开了一个玩笑一般。 “金伯伯!谢谢您,我一定不负众望!”晏九九笑靥如花。 “金伯伯?哈哈!都说了将你视如己出了,还叫伯伯?”金载贤觉得这个丫头甚是可爱单纯。 “这家父虽早逝,但这金”晏九九感到有些难为情,即使自己的父亲早已经去世多年,眼前的这位伯父虽与娘亲是故人,更是比旁人亲上几分,但这样的称呼总是不合情理,晏九九心中有些为难。 金载贤点点头,微笑道:“不要紧,慢慢来。我膝下无子,你母亲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子女我见之如己,心下太高兴了!你且不用勉强,但也不要生疏,喊我一声叔父吧!” “叔父!”晏九九古灵精怪,当下就喊出了声,心想这样总算不尴尬了。毕竟她是母亲的故交,又这样帮助他们,若是有求不应未免显得却之有愧了。 听罢,金载贤又开朗的大笑起来,明朗的笑声穿透厅堂,正在厨房负责晚宴的jack会心地想到,老爷是好久没有这般真正的开心过了。 “不过对外,大家都会称呼你为金小姐,我金家的大小姐一一金启璇。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不会受到外界的质疑,能够安心的完成学业。”金载贤和蔼地看着晏九九,“从今天起,你就要适应这个角色。以后在外我会让jack在你左右,面对媒体的问题你可以一概不答。” 晏九九不明所以,一双剪水秋眸看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眨巴了半天,于是重重的点头应是。 这一幕又惹得金载贤捧腹大笑。 晏九九故作生气的撅嘴:“叔伯,我有这么好笑吗?” “像!像极了你娘年轻时的模样,你娘那时候” “我娘那时候怎么啦?你们年轻是不是发生了很多趣事?叔伯能不能跟我讲讲?”晏九九一时来了兴趣,托着小下巴兴致盎然的看着金载贤。 金载贤又感到好笑,心中却又溢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道:“以后都会讲给你的”晏九九只觉得叔伯眼神中有莫名的情感,她换换眼,映入眼前的又是那张和蔼的笑脸,“对了,五日后所有的手续都办定,你且进入伊顿皇家学院”金载贤顿了顿,“你有没有想学的专业?” 晏九九斜靠在沙发上,用手托着下巴,银质的净面镯子顺着光洁细腻的小臂滑至手肘,镯子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如她眼中的星华。晏九九勾着嘴角皱着眉认真的想着。 金载贤露出慈爱的笑眼,道:“启璇,想好没?”晏九九喃喃自语道:“启璇?” “啊?”晏九九如梦初醒,突然一下坐直了“对不起。我我还没有适应这个名字。” 金载贤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却不说一句话,只微笑的看着她。 “我想学设计,时装设计。”晏九九看着金载贤的双眼,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样大家就可以穿我设计的衣服了!” “好,好!”金载贤洪亮的笑开了嗓子,旋即双手交握,郑重其事道:“好!时装设计好!不过同时你要选工商管理作为主修,专业课成绩拿到优秀,时装设计你可以双修!” 晏九九一如她娘的果敢坚强,越是难,越是险的事情她反而更有斗志,当下便一口答应下:“好!一言为定!” 金载贤看她斩钉截铁,神采飞扬,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儿,他感到十分欣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帝劳斯百货的艳遇 翌日,在举世闻名的帝劳斯百货。 “大小姐,老爷说家中为您置办的东西怕不合你意,今日让您挑选你喜欢的衣服和首饰,外加一些其他物件,只要您喜欢。”jack又摆出他的招牌微笑,一口白牙晃得晏九九直翻白眼。 晏九九在心中默默撅嘴道:“是我不合意吗?完全是那些衣服太奢华!太贵重了!一摸就是上好的料子,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怎么穿,你以为我不想试试”她偷偷瞥了一眼自己一身普通素锦裁剪的对襟高领褂裙,只觉得除了整齐干净外,与这个什么斯百货格格不入,她的手不仅攥紧了褂沿,抿嘴道:“我穿带来的衣服就可以啦!穿这些洋装既麻烦又不自在。” 晏九九微笑的时候,侧脸是一种柔和而又明媚的弧度。henry的眼中有着异样的星光闪动着。 “爱丽丝,随那位小姐到处逛逛,替她搭配一些套装首饰。”henry抬手示意了随在身边的大堂经理,双指点唇,曜眸注视着晏九九,斜身附在爱丽丝的耳边说道。 “好的,总裁。”爱丽丝捂着脸,千娇百媚地笑着答道。 总裁今天温柔又帅气,可是这个姑娘是谁? “您好!我是帝劳斯百货的大堂经理,想必小姐您对帝劳斯各个卖场还不熟悉,能否让我随您一起,给您详细介绍一下?”爱丽丝十分热情道。 晏九九闻声转过身来,她只觉得人群中有一袭颀长的白色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剪裁精巧的西装衬的那人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修长的手半插在西裤口袋,那人似乎察觉了晏九九的注视,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浅浅微笑示意,转头丰神俊朗的走向专人电梯。 晏九九似乎还停留在那明眸皓齿微微一笑的瞬间。 “小姐?”爱丽丝唤道,见晏九九回过神,她继续道:“您也觉得他很耀眼哦?总裁是我们帝劳斯百货所有女性崇拜的对象,多金又帅气!简直是梦中情人!”爱丽丝兴奋不已,她见晏九九只是微笑不语,便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道:“抱歉小姐,我失礼了!请,这边请!” 晏九九cjack随着爱丽丝的步伐进入一层一家高档香水专柜,刚才那惊鸿一瞥在形色各异的香氛中渐渐消散。 专柜里有两位着制服,妆容精致的金发洋妞。其中一位正在招待客人,另一位看着晏九九一行进入门店,立马双手交叠腹前,大红唇咧出一个标准的弧度,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道:“经理,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这位是” “你们外国人的中文水平都这么好吗?”晏九九感到吃惊,夹克,眼前的这位经理以及专柜售货员的中文水平以及礼仪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当然不是了,大小姐,这都是职业的需要。”jack微笑着颔首解释道,紧接又说:“老爷每日要在杜威庄园接见来自各国各地的合作伙伴,作为管家我必须要精通数国语言才能打理好庄园内外事务。而帝劳斯百货是享誉中外的百年商贸公司,每年有来自全球列国的顾客光顾,帝劳斯的员工都有着最优质的培训和服务态度,除母语外,中文和英文是她们必备的语言基础。” “jack先生!您解释的真是太到位了!”爱丽丝的双手在空中合并成一个夸张的圆,竖起大拇指对着jack有声有色的赞赏道。 jack浅笑着轻轻点头表示过誉。 “杜威庄园?难道您就是传闻中那位金家神秘的大小姐一一一金启璇女士?”爱丽丝白皙的手掌轻轻覆在饱满的玫色双唇上,作出低低地惊呼声,爱丽丝与身边的金发美女不可置信的相视一望。 正在招待宾客的另一位金发美女不由得往这边看了两眼,两弯棕色挑眉跟着眉头耸了耸,不明所以。 “一h!y!g一d!”爱丽丝微微弓着腰,覆在双唇上的五根手指在空中绷的格外直,晏九九仿佛看到了青筋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下若隐若现,她张大嘴的仿若看到传说中的真人令她不敢想象,碧色的欧式双眼写着两个大大的惊叹号。 晏九九正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身边便响起了jack不瘟不火的声音:“是的,您面前的这位正是杜威庄园的金家大小姐——金启璇。” “金小姐!您好,我还未正式介绍自己,我是帝劳斯百货的大堂经理爱丽丝,百闻不如一见!您果真如传文中的一般神秘低调,美丽动人。”爱丽丝收起了自己仿佛看见偶像的表情,右手蹭了蹭衣服想弄掉手心中微热的潮意,看着晏九九仿佛看到了大客户一般,摆出十足亲和的微笑以显出自己所酝酿出的那点名媛范儿,她想与晏九九友好的握手,来日好显摆她攀上了这位大人物。 “很高兴认识你!你不用拘谨,我们继续选东西吧!”晏九九朝爱丽丝友好的微笑,她对爱丽丝握手的姿势视若无睹,自然地拿起了爱丽丝身旁的一瓶香槟色香水放到鼻尖闭眼细细嗅着,“这瓶真好闻!既不像普通的花香却也猜不出其他。” 晏九九思考的样子极其俏皮可爱,小鼻子轻轻耸动着,头微微偏着,一双水杏眼认真地看着斜上方,一张不加雕琢的小嘴呈现健康的粉橘色,一时或撅着,或抿着。 这样一番生趣的画面,落在在顶层看监控的henry眼里,只觉得秀色可餐。 henry浅浅的笑了,一双酒窝在光线下呈现出好看的阴影,阴影里似有说不完的故事,让人挪不开视线。 香水专柜。 “金小姐,这是本店的新品,名为‘真我’,意义为寻找最真实的自己,香氛淡雅脱俗,神秘而又令人不能忘怀的味道。”爱丽丝旁的金发美女露出标准的微笑,专业的解释道。 “嗯。我觉得这个还不错。”晏九九回头看了jack一眼,想要征询意见。 jack十分尊敬的鼓励似得颔首微笑。 金发碧眼的美女细心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十分热情的顺势接过晏九九手中的香水,说道:“您满意的话我就给您拿一瓶新的包起来,一会儿等您选完所有物品给您一起送到庄园。” 售货员春风满面。 henry看着天真浪漫c茫茫然的晏九九只觉得有趣,他觉得胸中似有一阵风将他多年沉寂的心刮得地动山摇,不得安生,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旋即离开了监控室。 监控室的几名小伙子只觉得总裁从一声不吭进来径直奔向监控录像到看着监控一个人傻笑?他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裁很奇怪! 这边爱丽丝已经为晏九九挑好了首饰,此时正在三楼服装区。 “金小姐,这边展出的服装都是试穿品,若遇到合意的即可定制,完工后直接送至您的庄园。”爱丽丝边走边解释道。 晏九九被整层奢华靓丽的颜色晃花了眼,然而不远处有一个木雕模特儿却摆在门店的木柜上,因而高出神态万千的一众模特儿,模特儿身上的长裙瞬间吸住了晏九九的眼睛。 那是一袭落地雪色真丝长裙,胸口v字剪裁,转而用繁复的玫瑰藤蔓蕾丝代替,颈部用同样的蕾丝做成拉夫领,颈脖交界处打着一个蝴蝶结并缀着鸽子蛋大的红石榴宝石,袖子从肩部到手腕也用玫瑰藤蔓蕾丝做成喇叭状,腰间垂直一条用细钻反复串联缠绕的精致腰带,细碎的钻石光芒映在晏九九的眼中,熠熠生辉。 “很适合你,不如一试。”耳边浮现出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 晏九九下意识的一看。 “总裁!”爱丽丝欣喜若狂。 晏九九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东方脸。 他的肤色十分白净,柔和的面部曲线,却又配上硬朗的五官,剑眉入鬓,鼻背俊俏,唇线上扬,偏偏刚柔并济,给人以温润如玉的感觉。 晏九九突然想起了家乡的一张脸,同样的帅气,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那张臭脸只让人觉得霸道!!!! 而此刻面前这个人让自己感觉很放松。 晏九九微微勾了勾唇角,健康的苹果肌浮出一抹酡红,竟像是微醺一般,她在爱丽丝的服务下进了试衣间。 jack依旧摆出他招牌式的微笑,颔首站在试衣间门外,看不出情绪。 专柜的售货员有的红着脸偷偷瞄着henry,有的不好意的别过头呈忸怩状。 爱丽丝对于这些早已司空见惯,她们的总裁就是春雨一般的,走到哪儿滋润到哪儿!她不禁在心中偷偷的花痴,转而又抬头含情脉脉的看了henry一眼。 晏九九出了试衣间。 henry只觉得眼前花了花,划过一道白光,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鼻尖,他屏住了呼吸。 “真的很适合你!”henry的脸上似有不自然的红晕,继而脸颊上浅浅的梨涡加深,他浅浅的笑道:“很美。” 晏九九的小心脏似有小鹿在乱撞,此刻她不敢照镜子,因为她知道她的脸一定像红透的番茄。她蚊子般的谢道:“谢谢你,我就订这件吧!” henry见她这般拘谨可爱,不禁开怀大笑起来,梨涡陷得更深,晏九九轻轻地瞥了一眼,这个如阳光般温暖的男人,笑如旭日,她只觉得心中不小心被什么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尖荡漾到了全身。 “这件衣服记在我的账上。”henry转身对爱丽丝说。 他微笑的看着晏九九,一双梨涡在光线的折射下深深浅浅,“金小姐,我很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新欢于娓娓 p一ntenreve顶层旋转厅。 “元凯,书宁姐!”姗姗来迟的景施琅一扫几日前的阴沉,转而精神焕发,还没走近座边就朗声叫道。 “慢死了!”江元凯瘪了瘪嘴,斜眼看了愈来愈近的景施琅,小声嘀咕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兄弟,还记得那日的仇啊?”江书宁一双有神的眸子笑成了月牙,无奈的看着她这个没正形儿的弟弟,打趣道。 “书宁姐!必定是有个没眼力见儿的人在说本少爷的坏话!”虽未听清江元凯所说,但光看他的神色就一目了然。 听到景施琅这般含沙射影江元凯哪里肯罢休,“越来越像个女人!磨磨蹭蹭!”说罢,甩了一剂嫌弃的白眼。 “唉!某些人吶!关在家里这么久,这邪火不褪反增吶!”景施琅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干净利落的鬓角与线条骨感的侧脸在光影重叠中被勾画的恰到好处。 他浅浅的笑着,红润的薄唇让人立马想到鲜嫩多汁的红樱桃,只觉垂涎三尺。 江元凯最见不得景施琅这般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每次摆出一副魅惑众生,跌倒三界的笑容,笑完了拍拍屁股走了,最后黑锅还得他来背,当下他气的牙痒痒,“我关在家里是因为谁啊?还不是某些人非要跟我去碧春阁听小曲,跟人家小姑娘暧昧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拉着我不放硬要问我你的姓名住址,恰好被爹爹看见了,二话不说就说我败坏家风,有辱江家的百年端行懿德,任我百般解释,回去后都得关禁闭!这段时间,也不知碧春阁的仙儿姑娘有没有想我”江元凯与江书宁c景施琅打小一起长大,自知常年被面前这个绵里藏刀的家伙的祸害,当下这一番话只当撒气式的一咕噜倒完了。 此时,景施琅加的点心全上来了。 “来来来,全是你俩爱吃的,只当我给你赔礼道歉了!一天到晚哪这么多脾气,说到底,谁像个女人”景施琅腆着脸卖乖,却又话锋一转,连讽带刺的打着哈哈。 江元凯看着景施琅有心赔不是的面上,当下心里的火已经退了八分,可越听越不对劲,倏然间,“诶!我说你怎么会好心好意给我道歉” “别忙!快!你最喜欢吃的雪耳玉子汤!”景施琅看他蓄势待发的模样,马上趁机把江元凯爱吃的放在他面前,丝毫讲话的机会都不给,紧接着假笑道:“多喝点,败败火!” “诶!我说”你还来劲儿了吧!江元凯这句话只得吞到肚子里自己消化,对面那只笑面虎正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跟他的姐姐谈笑风生。 江书宁笑笑不语,她心里感到着实甜蜜,景施琅虽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但一直将他和元凯一视同仁,打小两人就爱一起调皮捣蛋。这么多年了,倒一点不觉得物似人非,大家还是一样和睦友爱,只是瑜敏那孩子自小娇生惯了,对谁都是横眉冷对没个正眼的,却偏偏就喜欢施琅,奈何施琅心有他属,如今这般情景,唉,怕终归是想不开罢。 沈敏瑜也是他们这四人组里的一员,而今日江书宁c江元凯皆在景施琅面前噤若寒蝉。 午后的阳光不似流金铄石令人焦灼难耐,倒像是快要冷却的炉子,只残留一点余温,微风拂过,只感到一阵沁人心脾的舒适,夏热的疲惫一哄而散,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再凝神看琉璃窗外的成荫绿林,双眼似被毫无防备的针灸了几下,轻飘的麻意游走到了大脑皮层,浪潮般的困意瞬间袭来。 景施琅揉揉眼睛,抻着脸,微眯着眼,细听着两人漫无目的的聊天。 陆陆续续的顾客离席,此时坐在景施琅后一桌的妙龄女子真准备离开。 景施琅只觉得鼻尖像被一抹薄纱带了一下,暗香残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地上有一个缀着亮片的黑色女士手拿包,他又抬头看了看刚起身走了两三步的蔷薇色身影。 “小姐,你的包掉了。”景施琅捡起包,像那小姐走去。 对于这种博得红颜一笑的事情,景施琅总是很在行,他步履稳健,笑容绅士,犹如谦谦君子一般。 然而在江元凯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景施琅流连百花丛中的手段罢了。 景施琅感受到了身后的白眼,却依然心面不一。 “谢谢你。” 景施琅不动神色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女郎,身段婀娜,杏脸桃腮,十指丹蔻,一张红唇,越发衬其肤色雪白。 景施琅浅浅地笑了,以示举手之劳,准备返回桌位。 “敢问先生贵姓?” 若是往常,景施琅只晖挥手,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突然被重物击打了一下,跳得格外欢脱。 他回过身,此时妙龄女子已摘下墨色的墨镜,明眸皓齿,一脸嫣然的望着他。 景施琅只感觉眼前突然有东西放大,吸进鼻子里的空气像是发酵了的面团,呼吸有些重重的。 “九姑娘?”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目不转睛道。 “九姑娘?先生是否认错了人?”女子巧笑一声,神情像极了晏九九,接着朱唇轻启道:“我叫于娓娓。” “于娓娓”景施琅怔怔地重复着,突然双眼聚焦,清晰道:“对,你不是她。” 她是草原的野马,却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施琅!怎么了?”背对着他们的江元凯全然不知,他见景施琅半天不回,以为他又被谁缠上了,站起来转身朝他喊道,却全然没有注意女子。 而这一切江书宁皆看在眼里,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景施琅似与那位女子相谈甚欢,不一会儿他返回座位,江书宁敛去了眼里的异色,笑道:“怎的,又看上哪位姑娘了?” 说罢低头捂嘴低笑。 景施琅自回座位一直神不守舍,一杯咖啡端至嘴边却迟迟不饮,江元凯见怪不怪,却没发现景施琅眼中的异色,接着跟江书宁说道:“姐,你别理他,指不定魂又飞到哪家去了。” “书宁姐,待会用完点心,我先送你回去。”景施琅温柔的笑道,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江元凯,“等会你随我去趟百乐门!” “我说又去会哪家姑娘了吧?偏偏每次要拉着我垫背!”江元凯总喜欢阴阳怪调的嘲讽景施琅。 “是吗?我瞧着刚才那位姑娘可有些眼熟,不会是你早早便养着的鱼吧?”江书宁用帕子蘸了蘸嘴,一双月牙笑眼,星光点点。 “什么?你可是从来不吃回头草的人,你玩玩就罢了,敏瑜怎么办?”江元凯自知了解景施琅,平日里他们俩周围虽莺莺燕燕的,却都知道从未动真情,在家听姐姐说今日不能提敏瑜,当下却吃惊,不禁脱口而出。 书宁给元凯打了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 江元凯见景施琅只是瞪了一眼自己却再没有其他动作了,心下更为惊异,虽说这几天关禁闭发生了不少事情,姐姐讲与他之时他还不信。 “瞧你!关了几天禁闭到真不知道外面天翻地覆的变化吧!”江书宁意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景施琅浅浅的笑着,他看了看江书宁。 清瘦的脸庞,齐刘海,一头柔软的青丝,修剪整齐,乖巧的伏在胸前。 景施琅看着书宁一头顺滑的长发,眼神开始迷离起来。 书宁自然知晓景施琅心中所想,吃下手中最后一口菠萝包,拍拍手,起身笑道:“走吧!走吧!瞧施琅的魂儿都丢了!” ——————————— 江书宁看着两人驾车离开,也准备上自己的老爷车回家,身后响起来一道娇柔的呼唤,她心中了然,笑着回头道:“施琅去百乐门了,那位姑娘可是很像前几日那个九姑娘。” 说罢她进了车厢,任司机一路驰骋而去。 “又是那个九姑娘!”沈敏瑜气急败坏,双眉拧成了一股绳,跺了跺脚,抬眼看见自家司机开车停在门前便一股脑扎进后车厢,“去百乐门!” ——————————— 百乐门。 此时已日薄西山,路灯还未亮起,天边的一抹残红映的整个天空发黄,街上的人循着这一点光迹行走,与之相比,百乐门那一片却是霓虹闪烁,人声鼎沸,形色于身。 门童见一辆车缓缓驶来,待看清便知大有来头,当下便换了刚才嗤之以鼻的模样。 “景少,江二少!今日怎有空光临我这百乐门”大堂经理唐仁哈着腰,谄媚地笑道。 景施琅c江元凯相视一笑,这唐仁模样端正,这幅与之外表不合德表里,只让人觉得好笑。 “听说新晋的歌舞皇后——于娓娓小姐,不仅生的一副好嗓子,而且才貌双全,甚至愈过许多洛城的名门小姐,如今恰能与我姐姐齐名。不知今日能否一睹芳容?”江元凯不讲客气,仰着下巴慢声道。 “当然当然!请里边请,马上为您两位安排包厢!”唐仁见江元凯不买他的账,景施琅又是一脸冷淡,当下心里发虚,他可不敢得罪这两尊大佛,忙往里请。 景施琅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而且这种目光还一点都不避讳,反而大胆妖娆。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只见楼上阳台站着一位着红色一字肩百褶裙的女子,一双杏水眸子格外灵气,十分抓眼。楼层较高,裙摆层层叠叠,虽厚但短,亦动亦静之间,春光乍现,引来路人频频回头,而她却毫不在意。 她向景施琅扬了扬手中的红酒杯,旋即进了里屋。 景施琅浅浅的勾了勾唇角。 这一幕却正好映在沈敏瑜眼里,她气不打一出来,只觉这些女人下作又腌臜,边想边快步进入了百乐门。 唐经理见这位姑奶奶牛气冲天的直奔正门,知趣的闭了嘴,一路用微笑目送沈敏瑜。 ———————————— 包厢。 景施琅c江元凯c于娓娓三人刚刚入席,沈敏瑜就冲了进来。 沈敏瑜早已气昏了头,她进了门,整个人似被蒸笼蒸熟了似得,小脸涨得通红,她直奔于娓娓,抓起她的头发就给了一巴掌,打的她自己脑袋一嗡,只觉得还不过瘾,又踹了一脚,于娓娓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自己挨了一巴掌又顺着凳子跌倒了地上,又不小心顺了桌上的茶杯,划了自己的手臂。 “敏瑜!”江元凯站起来把沈瑜敏拉了过去,厉声喝道。 景施琅猛地站起身来,将于娓娓扶了起来。 “没事吧,娓娓?”景施琅小心的搽着她手臂上的血迹,轻声问道。 “我没事。”于娓娓有些哽咽。 “元凯哥哥,你看!这个时候他还在心疼这个贱蹄子!”沈敏瑜怒火中烧,自觉占了全理,她看着于娓娓梨花落雨的抽噎只觉得装腔作势。 “够了!”景施琅冷着脸,“还觉得你自己惹的祸不多吗!” 景施琅从未这般凶过沈敏瑜,她无法接受,心下更坚定了是于娓娓这个狐狸精勾了景哥哥的魂! “你这个贱人!”沈敏瑜怒红了眼睛,尖声叫着便要去抓于娓娓的脸。 景施琅一把抓住了沈敏瑜的手,向边上一甩,沈敏瑜跌坐在了地上,她一下子呆住了,“你竟然为了她!这个贱女人!” 沈敏瑜由嘤嘤的哭泣转而嚎啕大哭,她只觉得心里委屈万分,她从小便与景哥哥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如今被这几个低贱的女人就给比下去了,她的骄傲,她的内心,受到了严重的践踏与侮辱! 景施琅有一点不忍,他不解在他眼中可爱的敏瑜如今怎是这幅模样。摇了摇头,看其哭的一脸妆容惨淡模糊,心里生出一丝嫌恶,牵着于娓娓出了包厢。 老爷车上。 “我送你去医院。”景施琅面色严峻,正准备叫司机开车。 “这点擦破皮的小伤不打紧,回去擦点碘伏与华清祛疤露即好。”于娓娓恬淡的的回答,“只是景少爷以后别让我成为今日的她便好” 景施琅看着于娓娓那张与晏九九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又见尤怜,不禁动容,轻巧的将于娓娓揽入怀中,叹了口气,面色氤氲,淡淡道:“不会的,傻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晚宴再相见 今夜,杜威庄园的百花争相怒放,试图将自己一世的芳华极尽妍态。 维也纳乐团在大厅演奏着舒缓愉悦的音乐,水晶豪华大吊灯衬得这大厅更加耀眼奢靡,四方一周都或有两个侍者微笑着垂首以待,其后是几张圆周,墙上挂着昏黄暧昧的壁灯,与熠熠生辉的水晶吊灯相比,倒显得格外轻松随性。 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俯视这一方富人的土地,倒生出几分夜夜笙歌的味道来。 “布朗议员到!” “金宝媖女士到!” “高鸿明先生到!” “维多利亚公主到!” 站在门口迎宾的jack管家一一报着递上前的四角鎏金的香槟色请帖,从这报名中便可得知这杜威庄园的主人——金先生不仅在商界左右逢源,更与日不落国政界的几位重要人物相交甚好。 金载贤面色和蔼可亲,一一与来宾握手寒暄。 此时,大厅正中直上二楼的大气单跑楼梯上,正有一位着落地白裙的可人儿缓缓而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人身上,或惊讶,或欣赏,或探究,或艳羡。 此人正是晏九九。 她一个粗野的丫头,从未见过这般市面,只得一步一个小心,像猫儿般安静的顺着扶手而下,她大脑的空白才慢慢填补上来,眼前的以前才慢慢真实清晰起来。 “这件衣服果真很适合你!”见晏九九握着一杯香槟的手微微发抖,henry上前来微笑着看着她,善言道。 梨涡浅浅,如果他是一个女孩子,他们一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玩伴,晏九九暗暗的想道。 周围那些似聚光灯般投来的目光不再让她感觉如坐针毡。 “是你?”晏九九有些吃惊,她恍然明白她小觑了叔伯的实力,他竟认识眼前这般的人物。 “金小姐,上次忘了自我介绍了,是我失礼了!我叫欧亨利,你可以叫我henry!” “狠狠”晏九九尴尬的抚了抚鬓角,“能不能叫你亨利?” 欧亨利看出了晏九九的窘迫,干脆装傻顺着她说:“可以啊!正好是我英文名的翻译!” 欧亨利看着晏九九颈部缀着的红宝石,微微笑道:“那天忘了与你说,这件衣服的设计,剪裁虽十分适合你,但我始终觉得这颗红宝石十分突兀,倒像是少了点什么。” 他打开手中精致的正方形蓝丝绒匣子,一个太阳造型的物件,整体铂金材质,中间镂空,太阳的外围都用尖尖的三角形形象代替,每个三角形上缀满了细如砂砾的钻石,远看却像是一整块巨钻镶嵌,偏偏五光十色好,折射着耀眼的星芒。 “我为你带上吧!”欧亨利笑着说。 “不!不这太贵重了” 欧亨利似没有听见晏九九的婉拒,上前一步,弓腰靠近晏九九。 晏九九想要拒绝的强烈旖旎在欧亨利近在咫尺的呼吸中。 淡淡的幽香很像母亲的味道,她偷偷的嗅着,脸红的像被爆炒的番茄。 “刚刚好!”欧亨利的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笑着看向晏九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嗯嗯是我刚才喝了一点香槟的原因,我不胜酒力!”晏九九不敢抬头看欧亨利那张阳光温润的脸庞,她东看看西望望,只感觉颈脖被欧亨利碰到的地方炙烤难耐。 欧亨利看着她这样手足无措,不禁哭笑不得。 “在帝劳斯百货我说过,我真的很期待我们下次见面。”欧亨利浅笑着,又像是自言自语,“不过你真的没让我失望。” 晏九九懵懂无知的抬头一脸无害的看着他。 “我可以叫你启璇吗?” “嗯。” 晏九九对欧亨利一双甜酒梨涡完全没有阻挡能力。 她下意识的抚上了颈脖处的红宝石,镂空的太阳正好与红宝石天衣无缝的重合。 别出心裁的设计,很用心吶。晏九九默默的想着,唇角轻轻上扬。 “henry,l一ngtin一seey一u!(亨利,好久没见你了!)” 欧亨利只感觉被人热情的拍了一下,旋即听见一个优雅熟悉的声音。 他转身,绅士的吻了吻来人的手背,微笑道:“vict一ria,y一uarejtasbeautifuseverbef一re!(维多利亚,你正如从前一般美丽动人!)” 晏九九安静的站在欧亨利旁边,反正两个人说的外语她都听不懂,看样子两个人似乎相谈甚欢,而她出于礼貌她又不得不保持着典雅大方的微笑,却丝毫插不上话。 那位身量娉婷,谈吐极富宫廷教养的女子似乎注意到了晏九九,她偏过身,用流利地中文好奇道:“henry!你身后可是藏了一位风月俏佳人啊!” “这位便是杜威庄园的金大小姐!”欧亨利转身介绍道。 “哦?”维多利亚毫无遮掩的上下打量了晏九九一番,“果然是个妙人!与我那有名的大美人玛格丽特表妹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您过誉了,维多利亚公主!”晏九九颔首,谦虚一笑。 晏九九的娘教过她,皮薄的人,尚有礼义廉耻之心;这大概就是人家夸奖她她就脸红心羞得原因罢。 一番寒暄之后,晏九九才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位皇室公主,无一例外,从头到脚的宫廷淑女装扮,曲眉丰颊,肤如新荔,给人以朝气蓬勃,高贵大方的印象。 “您的中文说的十分流利!可惜我的英文十分不好!不能与您用英文交流,失礼了!”晏九九果真是钦佩才貌双全的女子,正如她崇拜母亲那样才华横溢的女子,如今她只懊恼母亲在平常给她上小课时她却三心二意了。 “礼仪课,学究课是皇家女子必学之课,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维多利亚不置可否,这些对于皇家公主来说的的确确是基本功罢了,“嗯。虽然笨拙了些,不过你却不并不讨厌。” 维多利亚再次考究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晏九九,认真道。 晏九九一时之间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看着欧亨利。 “哈哈!很少有人能入得了维多利亚的眼吶!”欧亨利觉得稀奇,颇为风趣的笑道。 “你这样说,可是觉得我是一个挑剔苛刻的人?”维多利亚睨了亨利一眼,用小扇假意点了欧亨利的肩膀一下,又睁大眼睛道:“金小姐这颈脖处的装饰真是独具匠心啊!我与亨利认识这么长时间,虽送与的玩意儿不计其数,却从来没有过这么别出心裁的!” 接着她还不罢口“刚才那一幕啊!用你们的词是怎么说来着郎情妾意!”她打了扇子,掩面戏谑地笑着“可不是郎情妾意嘛!” 一番连珠炮弹轰的晏九九的无处可遁,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诶呀!我可服了你了!从小到大你可没少从我这儿捞好东西!”欧亨利抿抿嘴,一双酒窝若隐若现,“现在还是这般调皮!” 维多利亚眼见着就要去与之拌嘴,晏九九只想着怎么借口离开,她可不想当两个打情骂俏的人的观众,着实无趣! “启璇!快来,我与介绍你姨妈!” 晏九九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努嘴假笑了一番,匆匆离去。 “宝媖,这是启璇。”金载贤慈爱的拍了拍晏九九的肩膀,和颜悦色道。 “启璇,这是你姨妈,平时不常见到是因为她常年居住在约克城,交通不遍。”金载贤今日心情极好,不免贪杯了许多,一席话下来,面色红润许多。 “姨妈好!”晏九九甜甜地叫道,十分乖巧懂事。 “真乖,你母亲将你教育的极好。”金宝媖天生丽质,皮肤又保养甚好,笑起来显得十分娴静大方。 “谢姨妈夸奖!”晏九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中年女子,她似曾听母亲提起过这样一位女士,不管是否,她当下顺藤摸瓜实话道:“您果然如母亲所描述的那般,丰容盛鬋,仙姿玉色!” 晏九九由衷的赞叹。 金宝媖略微惊讶,她未料到施怀珍也提及了她,眼角微微的有些酸涩,道:“我与你母亲那时喜好厌恶皆是相同,大家那时都说绝了,简直是堪比伯牙子期。只是,后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旋即喜上眉梢,“我只得小家碧玉罢了,你母亲那时可是堪当国色!当时你爹爹” 她忽然自知失言似得,接着又说:“你爹爹果真好福气啊!” 晏九九微微一笑,赧颜外露。 金载贤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晏九九并没有奇疑心;他暗暗压下心中轰然涌到喉间的颤动,慈爱的看着晏九九,一如自己的亲身骨肉。 这是,突然有几道白光闪过,在这甜谧和谐的晚宴上显得尤为突兀。 不知何时,晚宴中混入了几名乔装打扮的新闻记者,他们瞧准了三人齐聚的时间,悄无声息的围了过来。 “金先生,有传闻金小姐是您在外国的私生子,您能解释下这个事情吗?” “金小姐,你对自己父亲的这种行为有什么要说的吗?” “金女士,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金载贤与金宝媖皆是出生名门世家,对于这种毫无里头诘问他们镇定自若并没有半点慌张躲闪的意思,而晏九九就显得有些许窘迫。 此时杜威庄园的人赶来将这一干闲杂人等陆续带走。 晏九九似乎闻到了母亲的幽香,她逃避似的转身,眼前是那张温如春风至的笑颜,“你没事吧?是不是吓着了?” 晏九九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她的心再次着陆。 “我们去吃那边的糕点吧?”欧亨利做了个请的手势,晏九九便挽了他的臂膀,浅浅笑道:“好啊!” “不行,还要吃点水果,有助于消化!” 晏九九点头微笑着答好,却依然魂不守舍,心思全然飘到了刚才记者那一番尖锐的追问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伊顿皇家学院 “小姐,这里便是您今后学习的院校。”jack将晏九九从老爷车里迎了出来,“等会我带您去报道。” “嗯,好!” 晏九九随着jack管家边走边打量着这座极富欧式建筑色彩的皇家学院,此时已是夏末,繁花早已褪去往日的千娇百媚,平坦的松柏油路两旁栽种的枫树开始蠢蠢欲动,些许长青的古树长得越过了教学楼,可见不下百年,其后的教学楼更像隐谧在丛林深处的老宅,古色古香,从正门一眼望到底是一座气势非凡的宏伟建筑,若不是阵阵沉郁顿挫的钟声传来,任谁的肉眼都无法看到那建筑正中上方镶着一座历史悠久的金钟。 晏九九不禁叹为观止,喃喃自语:“简直像来到了另一个国度” jack浅笑道:“正如您所见,伊顿皇家学院是一座源远流长的历史名校,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入学,在此求学的皆为日不落国的皇室宗亲c商甲巨胄之子以及在各个高校的特招a等特优生。” “原来如此啊!”晏九九如梦初醒道,接着又在心中暗自腹诽道:“看这里的装潢以及学子只怕学费不菲吧!”接着她晃了晃脑袋,想道:“唉!不想这些了!我一定不能辜负母亲和叔伯对我的期望!” 想到这里,她暗自握紧拳头,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在想什么呢?”欧亨利一进校门就看到前方稀奇古怪的晏九九,他暗自笑道:“她这个小脑瓜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亨利!”晏九九面上浮出一抹惊讶,“你也在这里上学吗?” “是啊!真巧啊!”欧亨利的心情十分愉悦,他看了看jack管家手上一叠纸质文书,当下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你也是来报道的?” 晏九九点点头,笑靥如花。 欧亨利见晏九九没了初见自己之时的那几份羞涩和拘谨,心中顿时舒畅万分,他前几日一直想着怎样消除他与她之间的隔阂,没想到这金家的大小姐是个豁达开朗c平易近人的女子,在当下着实难求,因而不只是觉得她有趣,而且更加高看了晏九九一层。 “正好!我也是报道的。而且我也是新生入学,都是在一处报到。” 欧亨利浅浅的梨窝像两株夏风中摇曳的荷叶,让晏九九感到格外的轻松自在。 她只觉得自己是这般的幸运,在日不落帝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竟是这样的一见如故。 jack见是欧亨利,心中放了一万个心,当下跟晏九九留下了家中的电话,并说明放学之后不要乱跑等他来接,等等一些重要事项,便一步三回头似意犹未尽般的离去。 “你们这个jack管家还真是如老妈子般啰里八嗦。”欧亨利见状哭笑不得,转而认真道:“不过难怪你父亲那般信任他,每件事情都这样细致入微。尽忠职守。这样的员工我也会惜才的!” 欧亨利故作惋惜的样子惹得晏九九笑开了眉。 ——————————— “瞧!那不是帝劳斯百货的公子——欧亨利吗?”隐约有细碎的议论声传来。 晏九九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妙龄女郎正看着欧亨利交头接耳。 “是啊!据说年纪轻轻便具备了成为帝劳斯百货接班人的资质,这乐的欧老爷子立马让他接班,自己回家享清福去了!” “诶呀!真帅气,本人比照片还要英姿飒爽!” “可是他旁边那个笨丫头是谁啊?” 见女子这般轻蔑,另外一人赶忙轻斥道:“别瞎说!那位是杜威庄园的金家大小姐!” 一时间刚刚还在七嘴八舌的财阀小姐们皆讳莫如深。 不知是谁说了句,“他们俩可真配啊!” 紧接着一群人又跟被捅了的蜂窝似得,嗡嗡不停。 晏九九听得嘴角微微颤动,十分无奈,幸好自己第一个可不是什么财阀家的大小姐(作者独白:因为她自己现在就是哇哈哈!),要不得被这蜂拥蝶浪给淹死;她转头看了看哼着莫名曲调的欧亨利,显然他早已习惯这一切。 通过这几日参加的大小活动,晏九九明白,作为杜威庄园的一员,就必须承受这万众瞩目所带来的压力,她突然释然了,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心疼,金叔伯这般慈祥可亲的人物必定是经历过千层浪涌万般磨难才到今日这般的虚怀若谷,想到这里不禁心中生出了几分敬畏。 __________________ 教室。 “启璇,一起坐这边吧!”欧亨利浅浅的笑道。 “好啊!”晏九九微笑回应。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她与欧亨利有太多的巧合,帝劳斯的偶遇,晚宴他又送她别出心裁的礼物,如今又与她是同班同学。太多的巧合让她的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不知道怎样描述这种莫名的感觉,总之,她的心,他的唇角,都在不知不觉中轻舞飞扬。 “真巧啊!你们也在这一班!” 维多利亚今日一换晚宴是的繁复服饰,转而是一身立体剪裁的香槟色时装,恰与她一头纯正的金发相互映衬,优雅顿生。 晏九九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一个熟人,笑由心生。 维多利亚却似乎不买她的账。 晏九九心中绯然,这皇家公主的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维多利亚?你不是应该在皇家班吗?”欧亨利有些讶然,这维多利亚自小与他一同长大,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他早已司空见惯,但内心却是个自知分寸的人,皇家班是指定给每位宫廷贵族的班,而如今他倒感觉有些许莫名其妙。 “哼!什么皇家班!我自己转过来的!”维多利亚嗤之以鼻。 欧亨利更为纳闷,难道是维多利亚受欺负了?维多利亚作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却是许多王公贵族恭维不来的,当下更使他感到疑云重重。 “金小姐,我与你坐在一起可好?” “嗯,好的!” 晏九九笑着应道,心想苦恼,这还翻得真快。 于是在众人的眼里便是一番这样的情景,本是众人眼中金童玉女的一对中间却坐了一位半路杀出来的皇家公主。 然而这三位大三人皆是大家得罪不起的。 一时间,教室里的气氛略显尴尬,好在悠远的钟声在此时此起彼伏的响起,老师走进了讲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全民公敌 下午四点。 伊顿皇家学院独有的别馆是专供皇亲贵族享用下午茶的,墙壁是暮色的碎花壁纸,四周或镂空木雕结构用以隔断作用,靠墙则是摆放书籍与花艺琉璃瓶,脚下的俄斯图毛毯柔软舒适,花纹繁复对称。 维多利亚公主与一众皇室宗亲坐在落地大窗旁的长沙发上。 用过了精致可口的点心,到了品茶之时,维多利亚选了她钟爱的伯爵红茶。 她慵懒的眯着眼。 透明的玻璃壶中可以看见慢慢蕴开的茶尖,一如她旖旎的笑容,优雅静谧,暗红色顷刻染了整壶水,她爱极了这颜色,总觉得这像极了她生命的色彩,热情洋溢,却又低调。 等茶泡开,再加入纯奶,这完美的组合造就了奶茶。就仿佛是公主遇上王子般的童话故事一般,一如那个夏天她遇见了她的王子。 她淡淡的笑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了她整个身躯,这使她看起来更加曼妙婀娜,从她碧色的瞳孔,仿佛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突然,一对从窗外路过的人打破了她沉静的下午茶时光。 在离玻璃窗不远的长凳,有两人坐下。 “想不到,这伊顿皇家学院可真大啊!”晏九九随着欧亨利转悠了许久,她还是没弄清楚这所有建筑的名称,“不过,真的谢谢你啦!我从未见过这般古朴典雅的百年校舍。”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欧亨利抚了抚鬓角,“据说原来你一直生活在遥远的东方,想必是第一次到日不落帝国,这里还有许多名胜古迹。以后只要你有时间,我就带你出去游玩可好?” 晏九九没有察觉欧亨利愈渐温柔的语气,二话不说转头道:“好啊!” 在这学院走了一圈好比经历过一次小型的马拉松,欧亨利见晏九九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热的红扑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犹如玛瑙葡萄,清亮有神,不禁觉得眼前的人儿憨态可掬中又带着十分隐秘的伶俐可人。 “瞧你!鬓角都汗湿了!”晏九九转头正好瞧着欧亨利正看着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下直言道“从未见过你这般衷心的朋友!” 说着便伸手用帕子小心翼翼揩拭着欧亨利额际鬓角的汗水。 欧亨利没想到晏九九与自己毫无隔阂,十分信任他,尴尬使他下意识的动了动喉结,眼神闪烁着一时间不知道看哪儿好。 欧亨利今日穿着一套烟灰色英伦风马甲套装,里衬是一件品质极好的米色衬衣。 一遭参观下来,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欧亨利汗湿了衬衣,唯有手臂可见处早已汗的湿透了几块,由此可见其健硕精健的臂膀,还有曲线完美的肌肉。 然而晏九九并没有注意这些,她专心用帕子点着亨利脸上的细汗,一如儿时娘亲疼爱她般的细心。她十分珍视她与欧亨利之间的友情。 晏九九专心致志,而欧亨利此时却早已心乱如麻,冷却的汗液仿佛回潮一般,直往他毛孔里钻,他感到后背一阵阵发麻,接着四肢涌上一股热意,汗出的更多了。 “诶!?你脸怎么这么红?”晏九九感到奇怪,“莫不是中暑了?” 晏九九到现在还不明所以,只以为是陪她参观校园而中了暑期。 说着便要去擦擦他的耳后根,祛祛热。 欧亨利此时只觉得晏九九手如柔荑,在其脸上游走若水,透着丝丝的凉意。 他猛地握住了晏九九的手,张口结舌道:“不用擦了!” 旋即觉得有些大惊小怪,却难免不面红耳赤,接着说:“越擦越热,算了算了!” 晏九九感到狐疑,怎么会越擦越热呢? 思忖间,欧亨利的脸已近在眼前,她骤然睁大了双眼,晏九九似乎可以看见欧亨利脸上的汗毛,毛孔真细腻啊!这还是男人的脸?真是羡煞旁人,她下意识的伸手捏了捏! “” “好玩吗?”欧亨利故作严肃,“本来是想帮你把落在头上的枫叶弄掉!” 他猛地抓住晏九九的另一只手,看着她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挤着肩膀,一双水杏眼直愣愣的看着他,欧亨利玩心突起,他忽然把脸凑得更近了,盯着晏九九的粉嫩还有些许婴儿肥的脸庞左看看又瞧瞧,突然大声吓了晏九九一个颤栗,道:“看什么呢!” 旋即啧啧道:“嗯。我的皮肤确实比你好!” 晏九九自知被他的恶作剧捉弄了,当下恼红了脸,试着挣脱他的手要去挠欧亨利的咯吱窝,欧亨利从长凳上跳起来闪了好远,笑的只见他甜甜的酒窝。 而这一切在维多利亚的方向却形成了视觉上的差异,在她眼里,却是晏九九主动吻了欧亨利,随即他擒住了晏九九的手热烈的回应 她眦眼淡漠的看着,一汪清水逐渐凝成了寒冰。 恶毒的计划正在悄然萌生,“你们都过来!我给大家讲一则有意思的事情!” 维多利亚睨了一眼窗外欢声笑语的两人,旋即转头面对一众皇家宗亲,依旧明妍端庄,朱唇轻启,诉说着她口中的那则秘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上完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晏九九想着在等jack的这点空隙中温温书。 此时教室里留下的大多是高门女子,像是约定好了一般。 “啊?据说她是私生女?”一个样貌可爱的女子捂嘴做惊讶状。 接着一群人就开始 “不会吧?金家可是专门为她办了接风晚宴的呀?” “是啊!是啊!去的可都是各界名流,一般的企业可是进不去的!” 此时欧亨利早已离去,只留晏九九一人,偌大的教室或成群,或埋头读书,至于那些不置一词埋头苦读的却是出身寒门的平民子弟。 晏九九默默地看着书,她只觉得这些目光并不如自己刚入学时的那般友善,反而令人感到如置冰窖,她只装作没听见,她知道,在这富人的圈子里,今天打雷下雨,明天就云开见月的事儿多了去,她不能让娘亲和叔伯失望! “娘说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子弟根本不关心名声,却将心思整日浪费在这些捕风捉影的蜚闻上!”她想着想着,眼圈便红了,瞪了瞪眼睛,硬是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快看!那不是维多利亚公主吗?”眼尖的人立马先路过教室门口准备回城堡的维多利亚。 “想想还是觉得维多利亚公主与我们的亨利少爷般配!”坐在晏九九其后的世家小姐轻蔑的看了晏九九一眼,“不像有些人,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诶呀!那两个字说出来只怕脏了我得罪!” 话音刚落,几个聚集在一的小姐捏着帕子,笑的阴阳怪调。 “可不是吗?维多利亚公主可是正宗的皇室公主,高贵优雅,其实一般的乡野村妇科比的?”一旁身姿绰约的女子假意嗔怒道。 这时,迎面走来两三结对的几名世家小姐,皆是个顶个瑰姿妍逸,却偏生生着一肚的蛇蝎心肠,打头颜色明艳的女子上前轻佻道:“诶呀!这位同学!你一个人坐三个位子呀?未免有些太霸道了,我们三个人可是站了好半天了,这胳膊腿儿都酸死了!” 其身后的女子忙上前帮腔道:“可不是!打小咱们三个可都是金枝玉叶,可不像某些人哼!” 晏九九心胸开阔,并不把这些人的话放在眼里,抬头绽了一个纯美的微笑,“你们坐吧!” 世家千金见她百毒不侵的模样皆是恨得牙痒痒,却再无他法,只得颐指气使的哼哼几声罢了。 旋即潇洒的出了教室。 她松了一口气,突然很庆幸自己并没有从小跟这些小姐们生活在一起,若是这般,她只怕今日也同他们一般,见风使舵,前倨后恭罢。 粉雕玉琢的脸庞散发着自信迷人的风采。 她三步一小跑蹦蹦跳跳的走向校门,嗯,jack管家要来了,回家与金叔伯一起用膳。 在这百年古朴的历史校园中,她的背影,是那般明妍俏丽,那般与众不同。 ———————————— 作者言: 有读者问我,为什么我要给晏九九设置一个这样的情节,在我看来,我所有的女主都会有一些巾帼不让须眉的色彩,并不是我想写一个多么强势的角色,而是我个人认为,从古自今,有多少女子是为了爱情香消玉殒,为了流言蜚语抑郁而终,为了尔虞我诈浪费青春,所以我认为,女子更应该学会自立c自强,有自己的人格。当然,她也不会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她应该是懂得人生百味,在这些所谓的各种形式的阻难中成熟。我写的是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史,而不是一个一直活在童话里的公主。 感谢一路上有你们的的陪伴,谢谢支持!感恩一(n_n)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皇家公主维多利亚 十二年前。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我的甜心。”伊丽莎白王后弯腰温婉的拨开繁密的树枝,宠溺的笑道:“裙摆露出来了哦!” “嗯每次都被您找到了!” 王后明朗的微笑着,真丝织的纱袖中她的手臂若隐若现,仿佛就像新生的树干,曲线光洁,极富线条感。 她抱起了调皮的维多利亚,开到背心的v叉后领露出了她完美细腻的肌肤,这使太阳都感到羞愧。 阳光逐渐柔和旖旎。 “你们姐妹俩,果真是姐妹俩!一同淘气!”她拍拍维多利亚的米白色的球型无袖裙,又牵一旁咯咯直笑的玛格丽特,揉了揉她一头蓬松自来卷的金色短发。 迎面走来两个人。 “这位是henry,你们同他一起玩哦!”王后和蔼可亲的微笑着,旋即对henry的母亲礼貌道:“夫人,我们一同去那边赏花如何?” henry的母亲谦卑典雅,颔首应下。 一行人外加侍奉的仆人随着两人慢悠悠的行入花海,只留若干贴身仆妇与仆人侍奉在公主与henry身侧。 “你是谁哇?”玛格丽特相较于维多利亚更为大胆,她从不在意她的看法,我行我素,极富个性,一如她从不把她白皙的小脸上那明显的雀斑当回事儿一般。 维多利亚只是捏着裙摆,睁大眼睛好奇探索着看着henry。 “我是henry呀!”他笑着理了理颈脖处的蝴蝶结,一脸阳光灿烂的模样。 汗珠顺着他的鬓角落在脸上。 维多利亚的目光循着这汗珠一路尾随,最终一同跌在了他深深的酒窝里。 透明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着五光十色的光彩,一如他亮晶晶的眼睛。 “你真可爱!”维多利亚懵懂童趣,话音刚落,她举起两只肉呼呼的小手,二话不说就戳上了henry一双酒窝。 “”欧亨利无奈地挑了挑眉,“你也很可爱啊!”他抓住维多利亚的小肉手使劲的揉搓,像是小孩子之间幼稚有趣的报复。 维多利亚开心的笑了,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有时候天使的笑容是会传染的。 “哈哈哈哈哈”三个小孩一脸天真烂漫。 正在花海寒暄的夫人和王后不约而同的回头,皆是一脸母爱的慈祥。 温暖的阳光,纯真的笑容似乎融化了一切。 那个夏天,她笃定,她遇见了自己生命中的王子。 “我们一起玩捉迷藏怎么样?”玛格丽特一把抓起维多利亚的小肉手,睁大了眼睛,她脸上的数粒雀斑生机勃勃,仿佛许多精灵扎堆议论着世界之外的逸闻。 “好啊!” “henry你来找我们吧!来找我们吧?”维多利亚又将一根肉呼呼的指头戳进了他的酒窝。 “好啊!”欧亨利并不反感,似早已见怪不怪,他反倒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公主十分有趣。 “最先找到谁谁就做你的新娘好不好?”玛格丽特总是特别多的鬼主意。 一旁逆着光笑的傻傻的维多利亚似被人窥见了心中的小秘密,她腆着脸,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你一定要先找到我哦!” “吶!你蒙着眼睛数一百下!不许偷看!” 玛格丽特拉着维多利亚向王后的方向蹒跚跑去。 “维多利亚!我们躲在母后的裙摆下吧!” 说着,玛格丽特就吐着舌头要往王后裙下钻。 王后歪了歪头,她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实在没法儿,拎了裙子让她往里挤。 “不!我不要!”维多利亚挣脱了玛格丽特的手往鎏金宝盖亭跑去。 “十c九c八” 她躲在了凉亭的桌子底下,偷偷露出了些许裙子,这样他就可以跟母亲一样找到我了,她这样想着。 “我来找你们了?我来了!”欧亨利逆着光,盱着眼东看看西望望。 因为炎热,他轻轻蹙着眉头,长而卷翘的睫毛歙合之间,似有喜上眉梢,他直奔凉亭,“哈哈!我找到你了!” “真没意思!维多利亚你真不会藏!每次一下就找到了!”玛格丽特撅着嘴,一把掀开了王后的裙底。 王后的裙摆在低空旋了一个低调的浪花,旋即安静垂顺。 王后代表着皇家女性的优雅谦卑,她的裙子在制作时经过精密的计算,因此绝不可能在任何时候张牙舞爪。 “那我就是你的新娘了!”维多利亚上前一步。 欧亨利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以为他又要戳他的脸颊。 “我是你的新娘,我允许你吻” ——————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王后敲开了维多利亚公主的闺房,“哦!我的甜心!瞧你这般憔悴!” “母亲。” 镜头逐渐模糊,飞速快进。 维多利亚微微勾起唇角,仿若还沉浸在童年的快乐时光,她拭了拭滑到耳侧的泪珠。 岁月似乎格外怜惜王后,十年的光景让她看起来更加迷人优雅。 “henry来了,正在你父亲的书房等你。” “henry?”维多利亚似有些惊异,自从金启璇的出现,henry已经很久不来了,“母亲,我稍做装扮,一会就来!”维多利亚下意识抚了抚烫着时髦卷发的鬓发。 —————————— “henry?”维多利亚轻轻关上书房的欧式棕木大门。 “维多利亚。”欧亨利转身打量着维多利亚,微笑着抿了抿嘴。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维多利亚不知道该看哪里,她颔首轻轻摩挲着父亲的棕木长桌。 他记得这是宫里最好的工匠设计制作的。 “我记得前几日在陛下这里借的几本书已经看完了,我想借一些历史的。”欧亨利浅浅的笑道。 维多利亚坐在绣着蔷薇花的卡其色躺椅上,低头理了理真丝手套。 欧亨利曾经觉得她这个角度十分娴雅。 古朴的磨砂琉璃将阳光晕成了米白色,照在维多利亚光洁脖颈上,这使她的脸色不再显得那么苍白,模糊的光线将她的肌肤打磨的恰似鬼斧神工的钟乳石。 “金启璇是私生子的流言蜚语是你散步的吗?” 欧亨利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维多利亚猛地一抬头,眼神深邃。 “是不是你?”欧亨利认真的看着他。 “是。”她低下头,声音平静,线条分明的锁骨却显得异常紧绷。 “你太令我失望了。”欧亨利蹙着眉,轻轻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头的离去。 维多利亚只觉得这四面金碧辉煌的书架逼的自己无法喘息,她低着头,裸露的后背微微颤抖,“henry” 一滴饱满的泪珠落在凝脂白玉般的手背上,“对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结识时装大师 “亨利先生。”jack管家颔首尊敬道。 “启璇在吗?” 清晨,杜威庄园的佣人都在各司其职。 “大小姐在二楼的设计室。”正在拂尘的jack转身微笑道。 欧亨利浅笑着应好,转身上了大气宽敞的双跑楼梯。一楼与楼梯皆是铺着纹案繁复的俄斯图羊毛地毯,以保护实木地板,二楼则不尽相同,去了地毯,光滑的地板散发出天然楠木的自然光泽,行走的声音此起彼伏,忽远忽近,似敲着宫廷晚宴的鼓点,让人忽发想要来一曲踢踏舞的冲动。 设计室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晏九九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一席白色西装欧亨利推开了门。 “亨利!”晏九九回头,“这么早啊?” 晏九九有些讶然,她还没做好呢。 “怎么?还嫌我来早了?”欧亨利不禁打趣道。 他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双手半插进白色斜纹的灰色马甲口袋,随意打量着晏九九的设计室。 进门则是莲花花开状的衣架,衣架旁则是高半米的红木矩形书柜,玻璃拉门的手柄做的格外精致小巧;进身底是两面平行的落地大窗,皆用水晶琉璃;屋内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大圆桌,零零总总的布料书籍散了一桌,靠墙是面居中的穿衣镜,镜框花纹极富民族气息,镜子两旁摆着孩童高的琉璃螺纹花瓶,插着当季的花卉;左侧是一排高低错落的储物柜,或镂空,或无门,大小错落,层次尽出;窗帘c桌布c灯饰c墙纸皆是成套装备,浑然天成的格调,给人以价值不菲的猜想。 “诶呀!你吃早饭没?”晏九九看了看摆在墙角的欧式石英钟,“这才八点半!” “确实还没用。”欧亨利浅笑道。 “马上就好了,等我一刻钟!”晏九九低头忙活着,手上的针线快了起来,“诶!你喜欢卡其色吗?”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晏九九抬头看了欧亨利一眼“不过当初买这一批布料倒是没用完,我自己做了一件收腰a版的风衣,你这件我做的短款阔版的西装,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卡其色否?” 说着说着竟像是自言自语。 欧亨利不禁心生了几分玩意,“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可不能把我打扮的太丑吧!”他笑的一双梨涡忽深忽浅,“不过要是我这片绿叶太丑了,你这朵红花岂不是很突出?” 晏九九抬头看他突然绽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不禁故作嗔怒,干脆丢了针线,叉腰道:“说什么呢!给你的衣服打了几天的版,今日倒是开始挑三拣四!”晏九九仰着头就要出门去,“不做了!不做了!” 欧亨利以为她当了真,忙上前阻拦赔不是,“姑奶奶!我错了!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他笑嘻嘻的做了痞子的扮相,可惜晏九九演的太逼真,面不改色的模样倒真的唬住他了,晏九九虽板着脸,步子却回到了大圆桌,她不语只低头缝纫着,欧亨利还思忖着怎么逗她开心,却只听到细碎的‘扑哧’声,他恍然大悟。 “好啊!好啊!你越发喜欢捉弄我了!”欧亨利言辞恼怒,面上却是欢颜笑溢。 说着便要来捉晏九九的人。 “哈哈哈”晏九九忙往边上躲,一时间两人你追我赶闹得满堂彩。 “我错了!我错了!我认输!”晏九九举双手投降,装起可怜卖起乖。 “好好好!暂且饶了你这一回!”欧亨利说着就上前倾身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诶哟!”这下可真心疼,晏九九捂着额角直呼痛,却也不再调皮任性。 “时间不早了!做好了,快试试!”晏九九将西服套装递给了欧亨利,一面收拾着杂乱无章的桌子,“一会儿下去吃早茶!后厨的cheese蛋糕格外可口。” “你喜欢cheese吗?”欧亨利一面试着外套,一面与她闲谈。 “是啊!”晏九九收拾好了桌子转身,“哎呀!换裤子怎么不说一身!” 欧亨利看着晏九九羞赧的模样,心头的尴尬不安顿时烟消云散,正准备解腰带的他不禁戏谑道:“你你也没问啊!” 晏九九忙背过身去,双手捂着自己的红似花苞的脸,小声抱怨道:“真是的!真是不” “你在说什么啊?”换完衣服的欧亨利在晏九九发呆之间悄然走到她的背后,一脸狡黠的在她耳旁幽幽道。 “啊!!!!!!!啊!”晏九九惊得往旁猛的一跳,下意识的东张西望,待看清楚是欧亨利,她抚了抚胸口以掩饰自己的丢人,盱眼道:“你你走路没声音啊?” “哈哈哈!”欧亨利看着晏九九的模样不禁开怀。 这惹得晏九九使劲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我认错!”一双梨涡浅浅,温文尔雅“下去吃完早茶,我们就出发吧!” ———————————— 用完早茶。 “伯父!”欧亨利正做着绅士的挽臂状准备出门,便看到金载贤拄着拐杖十分威严庄重的缓步下了楼梯。 “好!好!”金载贤笑容可亲,十分和蔼,“启璇就麻烦你了!还要你带着到处逛逛!” “哪里!启璇是我的好朋友!这是我的荣幸!” 晏九九和欧亨利相视一笑。 “好!好!”金载贤慈祥的模样就似一位平易近人的老爷爷,“早些回,晚上亨利也在家里用膳吧!” 一阵交代完,两人出了门,金载贤亦去了花园。 “诶!等下!”挽着欧亨利的晏九九骤然叫停。 “怎么了?”欧亨利的声音温凉如玉。 “刚才忘了跟你把衣服上的细毛粘一下,都怪我!” 欧亨利示意司机继续开车,转头柔声道:“没事的。” “我帮你拍下吧!”晏九九十分纠结,她说着便上前轻轻拍着欧亨利的衣领,模样十分认真细致。 欧亨利看着她的专心致志甚于家中更衣的仆侍,却又觉得不尽相同。 他的心中逐渐有云状的东西叆叇粘结。 ———————————— 泰晤士河畔两岸伫立着美轮美奂的哥特式白色教堂,远看仿若另一个童话故事,广场那边正有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弹唱,这一切足以令人倾倒。 正午,阳光普照的地方似乎都被镀上一层金色。 “你知道吗?我”欧亨利看着晏九九。 “你们好!”他们的身侧突然出现一位陌生人,他的言辞十分礼貌友好,“你们身上的衣服版型和制作非常完美!请问是出自哪位设计师之手?” 欧亨利露出十分有趣的表情:“恐怕您已经见到她了?” 晏九九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脚尖,旋即看了看欧亨利,更加羞涩起来。 “是你吗?”身着黑衣的男子摘下墨镜,盱眼十分赞赏道:“美丽的女士总是有着令人惊叹的才华!” 晏九九微微笑道:“您十分幽默!” “我叫icheal!这是我的名片!”黑衣男子给人以热情好友的感觉,“我在伦敦有一家店,您有空可以过来找我,我十分乐意向您学习!”他又啧啧称奇的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毕竟我从未见过这种版型,而剪裁却又十分精致完美!” 他的模样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晏九九内心感到一阵狂喜,她多年的梦想似乎得到了证实一般,五味陈杂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只是红了眼眶,笑靥如花道:“谢谢您的赞赏!非常感谢!谢谢!” 感谢似乎说与不尽。 “icheal?您是?”欧亨利惊异的挑了挑眉毛。 “是的,欧先生!”icheal笑着耸了耸肩,“一直能与您相见,不过很高兴能与帝劳斯合作!” “荣幸至极。”欧亨利与之友好的握了握手,对晏九九说道:“这是举世闻名的服装设计师,。”接着他轻轻低语:“今日这一行是否收货良多。” 晏九九处于怔忖之间,今日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梦想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触手可及。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icheal洒脱随意的扬了扬手,旋即离开,“记得来找我!” “好!”晏九九兴高采烈的应道。 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缩成了一个微不可闻的点。 微风拂过,扬起了晏九九轻软飘逸的青丝,她仰着头,虚着眼看向欧亨利,莞尔一笑。 “启璇,你知道吗?”欧亨利轻轻安抚着晏九九愈渐飞扬的发丝,“今日你为我做的衣服我很喜欢。” 他轻声细语,犹如风中呢喃温柔的低语。 他看着她,目光继而旖旎道:“今日,金伯父的叮嘱十分慈祥就像父亲一般的”他顿了顿,“在车上,你为我拂尘。谢谢你我很喜欢你像家人一般,我很喜欢你这朋友。” 突然,仿佛心上积雪被什么一层一层的抹开,当她在寒冰之下瑟瑟发抖的时候,欧亨利就是那一缕温暖她的阳光,晏九九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突然,泪水夺眶而出,她扑进欧亨利的怀中,止不住的抽噎:“谢谢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他愕然。 微笑,一双梨涡,浅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沈敏瑜的小心机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街上行人或行色匆匆,或悠然慢踱;家户或灯火通明,或炊烟袅袅;白日的喧闹繁华随着日落西山的步伐缓缓拉下帷幕。 而洛城的夜生活才真正开始。 歌舞升平,朦胧闪烁的灯光尽添妩媚;美酒佳人,这是一个足以让人醉生梦死的地方,人们以为这里可以令其放下白日的劳累,洗净铅华,却不知他们又到了一个令人纸醉金迷的地方——百乐门。 “沈小姐!”一个男子一脸倾慕的看着她,“近日常见您来玩儿,可否共舞一曲?” 沈敏瑜对这些小企业的公子哥儿们都是嗤之以鼻,当下只是高傲的倪了一眼身边弓腰邀请的男子,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了舞池旁的包厢里。 只留下那男子一人尴尬窘迫,这引来了一旁看热闹的一众女子十分嘲讽的眼神。 “看什么看!”那男子故作大气的理了理衣襟,仰头颐指气使,缓步穿过舞池离去。 “瞧他!还挺横的,得亏敏瑜没有答应与他共舞,说必定后面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沈敏瑜一旁的女子极尽讥讽。 “嗯嗯”“是啊是啊”“就是就是”一旁的两三女子连忙附和。 “行了行了。”沈敏瑜对于她们这些阿谀奉承早已司空见惯,虽面上表现的无动于衷,但心中早已因她们这种做低捧高的谄媚十分得意。 说着,一个男子正走进了包厢,此人正是沈敏瑜的表哥——张弘宪。 沈敏瑜厌极了她这个狗皮膏药似得表哥,算不上多亲的人,一天到晚赖在沈家揩油,偏偏家父又十分中意他,当下她只翻了一记白眼,刚刚缓和的心情却又一消而散。 “表妹!”张弘宪笑的半真半假,在沈敏瑜眼里只觉得恶心。 “表妹!刚才那是柴氏的三公子,不懂规矩!我已经教训他了!”说着上前了一步,用哄人的语气说道:“你别生气哦!” 沈敏瑜觉得胸口涌上一阵反胃,要是在家里她早没对她这个绵里藏针的表哥没有好话,可这在外面,至少不能折损了沈家的门面,好歹父亲将部分重要的生意都交给他在打理,当下便只是冷冷道:“有劳了!表哥!” “表妹!我们去跳一支舞吧!”张弘宪微笑着,而这对于沈敏瑜来说却是变相的威胁。 “好。”她生硬的笑着答应,唇角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而眼角的愠怒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她暗自腹诽:“一天到晚笑的阴测测,偏生多少侮辱的话却都是百毒不侵,我都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此时正值交谊舞曲。 霓虹交错,转眼两人已转至了舞池中央。 沈敏瑜虽然厌恶张弘宪,但她却难以否认他的领舞是极其专业的,她扬了扬下巴,不置可否。 舞姿轻曼,仿若佳偶天成。 而两人的对话却似乎有违这神仙眷侣般的画面感。 “我说~”沈敏瑜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高傲,“你别以为我是真的愿意跟你跳舞。” 说罢沈敏瑜偏过头笑的千娇百媚,而眉眼却含着几分霜雪。 “哦?是吗?”张弘宪搂着沈敏瑜的手骤然收紧,狂妄的笑道:“那我更要抱紧一些了!” “你你给我放开!”沈敏瑜想要挣脱,“我要告诉父亲!” “叔父?”张弘宪深情地看着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去呀!你觉得他会信吗?毕竟我对你们沈家尽忠职守了这么多年,还有,我这么爱你”说着搂在纤腰上的手上下游走了一番,他虚着眼仿若十分享受,旋即附在沈敏瑜耳边缓缓道:“我为你们沈家做了这么多,而你,早晚都会是我的!” “你的?”沈敏瑜仿若丝毫不在意他这些恼人的小动作,秀眉高挑,不禁嗤笑道:“做梦!别说我看不上你,作为沈家唯一的继承人,父亲又怎么会让我嫁与你这种小门小户!” “小门小户?敏敏”张弘宪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你果真还是还是天真!叔父,就是有意要将你这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嫁给我这种小门小户。” 接着他低头认真的看着她,唇边绽出一朵嗜血的花,“我真是爱极了你这天真” 沈敏瑜却只以为他下了一个套来唬自己,挑了唇角,不屑道:“哦?我倒是从未听父亲讲过。不过,就算有意又怎样?承诺了又怎样?” “表妹,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张弘宪猛地靠近沈敏瑜,眼白杀出几缕血丝,“你看不见吗?你为何还要天天围着那个景施琅!?” 沈敏瑜瞧着这张端正俊俏的脸却是一副吃人的表情,当下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眼角极尽讥讽,道:“你?你以为你能跟景哥哥比?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你凭什么?凭你这狗一样的身份吗?若不是沈家赏你一口饭吃,你怕是跟你那没用的老子爹一样罢了!”她眉眼极尽嘲弄,鼻子轻哼一声“真当自己是沈家的半个儿子?表!哥!” 张弘宪却似耳朵不痛一般,只云淡风轻的一笑,旋即将沈敏瑜收紧在自己怀中,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敏敏,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爱我?”沈敏瑜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戏谑道:“你倒是给我证明一下,你有多爱我?” 张弘宪一脸悉听尊便。 沈敏瑜眼皮一抬,一脸纯真,唇角却盘旋着几丝毒意,“我记得你说刚才那个就是柴家的三公子。跟他一起来的想必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张弘宪勾了勾唇角,“除了我。” “是啊!当然除了你,你可是我沈敏瑜的表哥。”沈敏瑜微笑着,眉眼无情“据说这百乐门新来的头牌可是与书宁姐齐名。” 张弘宪淡淡的微笑,沈敏瑜看不出他的情绪,她继续说道:“书宁姐可是比我强多了,不过书宁姐好歹是名门闺秀,而这鲜娓娓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一亲芳泽又如何?” “还是表妹会体恤人心。”张弘宪抬手宠溺的抚了抚沈敏瑜的发鬓,“若能体恤体恤我” “先办好我给你的事吧!”沈敏瑜一脸神秘莫测,眉眼含笑极其勾人,她柔柔的说道:“你不是说好好表现一番吗?” 曲终舞散。 “好。” ———————————— 二楼豪华包厢。 “唐经理?怎么回事?我们可是冲着于娓娓的芳名而来,如今定了包厢,人呢?怎么?想赖账?” 说话的正是肥头大耳的金老板,他身边的一众小弟一个二个尽是一脸碰瓷找茬的恶相。 “金老板,稍等稍等”唐仁一副诚惶诚恐,“您说这得按顺序来是不?今日来见于小姐的人不少,马上了!” “怎么的?我们老板要见你们百乐门的一个舞女还得排队?”金老板旁边的小弟挽着袖子就要上前来揍他。 “老板!老板!息怒息怒!今日今您前面的可是沈家的人”唐人哈着腰,一副躲闪不及立马求饶的意思。 那小弟根本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样子。 “行了!你过去催下!”金老板滚肥的大手在桌上一拍,挥了挥手,唐仁跟脚底抹油似得,立马出了包厢。 他走向了张弘宪一众人的包厢。 “这位就是于娓娓于小姐?”柴氏三公子坐在了于娓娓身边,手臂搭在她的靠背上。 于娓娓颔首一笑,红唇香鬓,十分诱人。 她今日着一身无袖裸色落地长裙,低v领,肤若胜雪,一字锁骨,酥桃外泄,一众人的心跳不禁漏了几拍。 三公子火热额眼神似要把她的衣服烧穿一般,她却丝毫不觉窘迫。 “公子,喝茶。”她给四人一人到了一杯茶。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呷了一口,幽幽道:“这于姑娘倒得茶倒是不一般啊,总有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却不像是茶香哦!” 一众人旋即似有会意的同时笑出声。 “还能有什么香,不过是” “原来是于小姐的香呀!”三公子靠近于娓娓的脖颈猛地吸了一口气,“哈哈!” 于娓娓只觉得颈脖处撒了一阵温热的气流,手臂上不禁浮了鸡皮疙瘩。 “三公子这”于娓娓有些慌乱,百乐门虽是靡靡之地,却也是各界名流经常出入的地方,有着一定的章法,她蹙了蹙眉,“三公子,我还有事,失陪了!” 说着于娓娓便要起身离去。 “别急嘛!”三公子一脸调笑的按住了于娓娓,“我还没喝于小姐给我倒得茶呢!” “诶哟!”三公子端着一杯温茶直接泼向了于娓娓,“真是不好意思!手滑!手滑!” 此时于娓娓胸口已湿了一片,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三公子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的胸口目不转睛,“诶哟!真不好意思!我来帮你擦擦!” 说着咸猪手便要向于娓娓抓去,此时于娓娓身后站着另一位公子按住她,她只觉得动弹不得,满脸煞白,后背蒙上了一层细汗,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挡。 说时迟那时快,唐仁冲了进来“于小姐!快去501吧,金老板都等急了!” “好!马上去!”于娓娓慌忙起身,一脸嫣然的辞别。 出了包厢,她舒了一口气,仿若如释重负,一脸苍白道:“经理谢谢你,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唐仁颔首离去,不置一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令人晕眩的经济学 “好,今天就到这里。”主课教授激扬文字的声音在刺穿青云的下课铃声中戛然而止。 学生们拉紧的头皮骤然松懈,或收拾桌面,或两三结群 晏九九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枕着交叠的手臂,静静地看着窗外。 “怎么办呐!”晏九九漫不经心地吹开了滑到鼻尖的碎发,心中暗自苦恼道。 窗外的古树枝繁叶茂,葱郁的枝叶印满了整个窗杦,轻盈的叶片随着微风摇曳生姿,仿若一副活在窗框里的风景画,晏九九默默地想着,唇边划过流星勾勒的弧度。 “启璇?” 晏九九透过叶片的空隙眯着眼追溯着光的源头,细腻柔软的光线像母亲慈祥温暖的手掌,一阵困意袭来,她仿若幻听一般。 “启璇?”欧亨利的声音真实亲切。 “嗯?”晏九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了亨利?” 晏九九回头正好对上欧亨利温润的眼神,她淡淡的微笑。 “困了吗?”欧亨利担心的问道,“看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有一节课,要不我去给你告个假?” 他撩起掉落在晏九九脸前的发丝,一张疲惫略显苍白的脸庞在他面前呈现,他的心微微揪起丝丝心疼,只抵眉心。 “还有一节课,没事的。我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就好。”晏九九摇摇头,淡淡笑道。 “你趴着吧,待会我跟老师说。” “嗯。”她点点头,旋即似想到了什么“维多利亚今日为何没来?” “她回皇家班了”欧亨利淡淡道,似乎想一句话带过这个话题。 “嗯。”晏九九并没有将前几日的事情与之联系在一起,她一副心中昭然的想道,“对于维多利亚那般高贵的公主,与她这种平民相比,终归是不同的吧。” 当下便不再思虑这些问题。 她将脸埋进了臂弯之中,蚊子般的声音嘀咕着“怎么办怎么办呐娘亲啊经济学好难啊嗯搞不懂搞不懂哇” “说什么呢?”欧亨利戳了戳晏九九的臂膀,“经济学?经济学怎么了?” 晏九九还沉浸在自怨自艾的苦恼中,压根没注意,只顺着欧亨利的话接道“经济学好难搞不懂!” “哪里不懂?” “那个蛛网模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嘛到底为什么要发明这种东西还有那个什么折旧!摊销!都是什” 晏九九猛地一抬头,她看着空气愣了几秒钟,又转头看了看欧亨利,讪讪道:“那个那个那咳咳” 欧亨利看着晏九九憨态可掬,面色绯红,不禁开怀一笑:“这没什么!经济学呢,是比较抽象的一些学科,往往在学习中需要结合一些实际,虽然老师上课也有列举出一些事例,但终究不会太详细。”他顿了顿,“因为坐在这里的学生基本都会参与家族企业,所以老师讲的比较笼统,以后你不知道的就问我,我告诉你。” 欧亨利浅浅的梨涡再次在晏九九的印象分里打了满分,“谢谢你!”她心中十分愉悦,“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真好!” 欧亨利只笑笑不语,继而认真的跟晏九九分析道:“你刚才说的蛛网模型其实是动态模型的一个例子,而蛛网模型的分析涉及到稳定均衡和不稳定均衡。” “稳定均衡与不稳定均衡”晏九九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的点头道。 欧亨利一脸明了,他点点头,笑眼明亮,道:“西方经济学根据均衡状态的稳定与否,将均衡分为稳定均衡和不稳定均衡。譬如,就均衡的价格模型而言,当这个实体的均衡价格体系受到影响而偏离了均衡点时,如果这个体系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可以回到原来的均衡点,则称这个均衡价格体系是稳定均衡。那么反之则不是。” “额”晏九九只点头不语,竖着食指,一字一字的重复着欧亨利的分析。 她认真的模样使欧亨利忍俊不禁。 “嗯。你要吃透经济学的概念,而后的知识点你才能更容易的理解。因为每个知识点都是需要这些基础知识来构建理解框架的。”欧亨利轻轻弹了弹晏九九的额头,继而微笑道:“理解了基础概念,你再来分析蛛网模型。” 欧亨利神情逐渐认真起来,“蛛网模型考察的是生产周期较长的商品,而他的基本假设是:商品的本期产量q取决于前一期的价格p,即供给函数为q一f(p);而商品本期的需求量q1取决于本期的价格p1,即需求函数q1一f(p1)。” 晏九九抻着脑袋,食指搅着发丝,抿了抿饱满的粉唇,一双杏眸古灵精怪,“那那个亨利啊!我好像不能完全理解额” 她突然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眨巴着眼睛,谄言道:“你皮肤真好,快跟我讲下你是怎么保养的!” 欧亨利被她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旋即释然一笑,他清清嗓子,道:“蛛网模型分发散型和封闭型” 晏九九瞧见自己转移话题的诡计被识破,一股脑趴在桌上,唉声叹气,道:“我觉得这些概念离自己太远了能不能结合生活的实际” 欧亨利无奈一笑,道:“事例我想想!嗯对了!”他打了个响指,干脆也侧脸枕在臂弯,慢慢道:“几年前,由于暴风雨和恶劣的气候,土豆的产量大幅度下降,从而土豆的价格上涨。随着土豆价格的上涨,农场主便扩大土豆的种植面积,使土豆的产量在两年后的的价格达到了历史最高。结果,土豆供应量的大幅度增加导致了土豆价格的急剧下降,就某些地区而言,那一年每04536千克的土豆价格由10便士降到了1便士,这个价格比平均成本还要低。而这种现象是可以用蛛网模型来解释的。” 晏九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猛的一回头,却没想到欧亨利的脸庞近在咫尺,她的脸在一瞬间的怔忖中红成了西红柿,她不知道怎样才是好,只觉得脖子像被东西固定了一般,僵硬麻痹,无法动弹,她感觉鼻尖划过一丝凉意。 “你还真喜欢脸红。”欧亨利笑的阳光烂漫,露出半排整齐皓白的牙齿,“在科学上,这叫反射感神经兴奋,去甲肾上腺激素等儿茶酚胺类物质的分泌增加,从而毛细血管扩张,表现为脸红。” 他故作满足的笑道:“嗯。这说明你比较在乎我。”旋即点点头,冒了一句趣味横生的话,“我喜欢。” “” ——————————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希望喜欢这本书的宝贝们多多收藏哦,我喜欢出其不意,我也希望能为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感谢!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书馆偶遇 下了车,晏九九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 虽是周末,学风良好的伊顿皇家学院却丝毫不显冷清之势。 “毕竟造就出了数位政界经济界的精英。”晏九九暗自感叹,随意的步伐不禁愈加圣神起来,她心中涌起一抹自豪。 路边有很多男子穿着学院独特的校服,白衬衣,马甲c长裤c皮鞋以及燕尾服皆是成套的黑色,尽显英式绅士的气质。而其中却有一人与众不同,其马甲为彩色,晏九九知道,欧亨利与她讲过被学院评为明日之星的学生才有资格发送这种马甲,而其身旁一人马甲上的纽扣皆为银质,她顺着纽扣向上看去:“银质的纽扣?银亨利?” 眉梢划过一抹欣喜,她正想着要不要与欧亨利打招呼。 “启璇!”欧亨利已瞧见了她,率先朗声道。 “亨利!” 晏九九犹如黄鹂鸣翠,清亮宛转,引得一众绅士纷纷回头,偏又瞧见她笑得明妍靓丽,又不禁多看了几眼。 晏九九被他们看的面露霞云,朝欧亨利指了指图书馆便疾步飞走,这惹得欧亨利忍俊不禁,一众绅士讶然不知所以,只觉得那位女子活泼有趣,令人印象深刻。 图书馆二楼。 高晏九九仰头望着尖塔的内部结构,只感到视觉顺着精密的纹路一路延伸,她由衷的赞叹道:“真佩服这些结构工程设计师,竟能想象出这般复杂精致的设计!” 她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内心感到一阵高亢澎湃,接着她穿过一列列古色古香的书柜坐在了靠窗的四人木桌处,天然红木漆上透明的保护,她摩挲着木桌的纹路,笑若星辰,仿佛听着这些原始的纹理诉说着古老的历史。 “好吧!经济学,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踏上讨伐你的征途!”晏九九拿出经济学课本以及日常笔记,瞥眉嘟嘴,模样甚是有趣,“不过上回亨利解释的那个蛛网模型我还得复习一下,关于摊销和折旧嗯等明天再问他好了。”她搔搔头,自言自语嘟囔道:“我先复习下‘老夫子’讲过的其它概念吧!” 大理石制窗台上放着一株多肉植物,蜗牛在布满灰尘的窗杦上行驶出一道新痕,它托着重壳举步维艰,柔软的触角小心翼翼,一步一步 “咳咳!” 晏九九完全沉浸在书籍的海洋中,她并没有注意到这声刻意的咳嗽。 “哟!瞧瞧!这不是金家大小姐,金启璇吗?” 只听一阵高跟鞋此起彼落的声音,晏九九无意识的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却毫不在意。 “瞧瞧这目中无人的样儿!”说话的正是夏氏集团大小姐——夏梦璐,云鬓粉唇,打扮时髦,光滑细腻的皮肤可见保养下了十分的功夫。 一旁穿着摩登,袅娜娉婷的夏氏二小姐——夏沛柔挑眉道:“可不是嘛!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竟是这样的目中无人”说着语调骤然一变,阴阳怪调的讥讽道:“说到底,不过是血统不纯正罢了,想前几年我见过的那几位爱” “姐!”夏氏三小姐——夏幼兰脆生生的截断了夏沛柔的讥讽,扯了扯她的袖子,面色赧然“在图书馆呢,不得喧哗” 夏沛柔听着气就不打一处来,当下却只瞪了夏幼兰一眼却不再多言,她暗自想道:“这个幺妹,从小性格便软绵惯了,家里有人宠着自然是不晓得这人世的蹉跎险恶,竟帮这样的人!” 夏梦璐撩了撩头发,轻巧的坐在晏九九对面,抻着脸,一脸阴柔的笑道:“我说金家大小姐,你是聋了?吓了?还是脑子有问题?” 说罢,故作玩味儿的扑哧一笑,“可不是嘛?我们都忘了” 话音渐低,她转头与身后的夏沛柔相视一笑。 夏沛柔得了眼色,紧接着嗤笑道:“我们都忘了!这乡野的丫头哪能跟我们这金枝玉叶比?” 说着两人十分得意,眉飞色舞的交换了眼神,准备继续攻击。 而晏九九却不置一词,她对夏氏的姐妹花并无好感,当下只专心致志的温习着书本,什么冷嘲热讽全然抛之脑后。 夏幼兰见晏九九目光坚定,眉间也无不虞之色,当下悬起的心稍稍放下。 “这里有人吗?” 似有蝴蝶般轻盈的重量落在晏九九的桌上,她回头,眼前是一个打扮淑女,唇红齿白的女子,而让晏九九印象深刻的却是她有着一双清冷的眸子。 晏九九仿若在她清冽的瞳孔住看见了呆萌的自己,然而她却并不觉得反感,“这里只有我一个,你坐吧!” 她淡淡一笑,女子却不作回应,径直坐下。 “什么叫你一个人?我们”夏沛柔尖酸的质问道。 此时,夏梦璐却甜甜的笑道:“明月姐,你也温书呢?” “嗯。”柴明月淡然的回应了一声,随及认真的书写着。 “”夏梦璐有一瞬间的尴尬,旋即她伸伸腰,漫不经心道:“明月姐,你说这图书馆这么大你怎么偏偏选了这里呢?采光不好也就罢了,偏生有句话怎么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话音落地,周遭陷入了一阵沉默。 突然,一声微不可为的嗤笑声刺痛了夏梦璐的耳朵,她的头皮不自主的一跳。 “夏梦璐,你这是在教育我吗?”柴明月没有抬头,字字清冷,她的声音有着莫名的压力。 夏梦璐却以为柴明月盯着她,因而她不敢直视,结巴道:“明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关心你嗯关心” 夏梦璐身后的夏沛柔与夏幼兰皆是噤若寒蝉。 “谢谢。”毫无任何感情。 晏九九正琢磨着固定资本的概念,她默背着,不经意便抬起了头,嘴里时不时冒出几个专业术语的词,一双灵动的杏眼扫了面前的呆若木鸡的三姐妹一圈。 “这些女人” 乌溜溜的眼珠在眼眶打了个转,接着认真的背着概念,心下却在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口气。 “明月姐,我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夏梦璐花容失色,心中有些讪讪然,她见柴明月不做反应,反而感到庆幸,当下给两个妹妹使了眼色,便落荒而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补习约定 晏九九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十分灵动,她正断断续续的背着概念。 迎面却走来一位十分绅士的男子。 “我可是看了一场好戏啊!”此人正是欧亨利,言辞之间颇有些打趣儿的意味。 晏九九见他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不禁瘪瘪嘴,道:“哦!原来你在那边藏着看热闹呢!我都快被她们聒噪死了,好好背个书都跟我过不去,真是幼稚!” 晏九九感到十分的无奈好笑,但又恼了欧亨利袖手旁观,当下抛了两计白眼球。 欧亨利笑的梨涡深陷,一双星眸神采奕奕,“我看金大小姐您根本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出来多此一举呢?” 晏九九一副“就你会说”的表情瘪了瘪嘴,旋即她突然想到身边的陌生女子,她当下便朝欧亨利眼神示意了一番。 她搞不懂这个女子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晏九九隐约觉得这个看似高冷不可接触的女子实际是在帮她解围,要不偌大的图书馆她怎么偏偏选这里了?而且这里却是光线也不好,近朱者赤,近墨什么乱七八糟 刚才听夏梦璐似乎称呼她为明月姐? “明月姐!”欧亨利含着便坐在了柴明月的对面。 柴明月淡淡一笑,仍然不置一词。 晏九九正想着,听欧亨利这么一叫猛然回神,一抬头正好对上柴明月清冽的笑靥,她一瞬间有些心觑,怔怔道:“你你的眼睛真干净啊!”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无言以对。 柴明月闻言有一瞬间的思忖,继而她慢慢道:“这个眼睛若是不干净的话就是外出前没有洗干净,反之,那就是外出前整理妥当了。”她眨了眨眼睛,仿若一股清泉倾泻而出,晏九九仿若嗅到了甘冽的味道,柴明月继续道“额换言之,你说我眼睛很干净的意思就是说我干净整洁谢谢!” 晏九九仿若着了魔,她只盯住柴明月的眼睛发呆。待到柴明月做完一番解释,她才反应过来,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嗯是!对!” 而坐在两人对面的亨利早已憋笑了半天。 晏九九瞧着他那笑不敢笑,言不敢言的模样,心中一阵无奈,“我说,大少爷!您想笑就笑呗,我都已经习惯了!您不急我都急,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憋坏了!啊!” 晏九九故作苦口婆心,有模有样的规劝着欧亨利。 欧亨利瞧见她故意的模样只觉得更加有趣,当下憋得更狠了,半天才缓过气,揉了揉笑红的眼睛,道:“这可是在图书馆保持肃静!” 柴明月挑眉不置可否,低头悠悠地抄写着。 “还肃静?”晏九九见他强词夺理,有心陪他演演戏。 她故意趴低了身子,夸张的东张西望了一般,严肃的看着欧亨利道:“你还知道什么叫肃静?那刚才他们三个人在这儿闹腾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过来肃静肃静?”说罢妖娆的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肃静!肃静知道吗?严肃!安静!” 欧亨利笑眼更甚,憋的一张玉脸浮了半边天儿的彤云,故意压住的笑声像走漏了风声一般,稀稀疏疏。 晏九九气呼呼地转了笔拿后头直接戳进了欧亨利一双深到沟壑里的酒窝,“要你笑!要你笑!” “诶!”欧亨利一把抓住了晏九九的手,继而另只手捏着了她粉嫩的脸颊。 等晏九九反应过来,她早已不能动弹,杏目怒睁,道“你你给我放开!” 欧亨利一副摇头晃脑赖皮的模样让晏九九愠急,“仗着自己有一对好看的酒窝就不得了了!戳死你!戳死你!” 说着,握着笔的手更用了一分力。 欧亨利一双手白皙修长,羡煞神人。 晏九九看着这指节如玉的手轻巧的捏着自己的脸颊,却又十分牢固,不禁嘀咕道:“脸也好看手也好看” 她横了欧亨利一眼,继续挣扎着,却犹如被上了螺丝,纹丝不动。 “你刚才说什么呀?”睫毛歙合之间,他盱眼有趣的看着晏九九。 “我说你脸长得好看就算了!手也这么好看!”晏九九脱口而出,旋即白着眼,盯着天花板,碎碎念,“真是不公平老天真是不公平!居然还有手长得比女人好看的男人!不公平” 欧亨利骤然松开了钳制着晏九九的双手,一脸诙谐幽默道:“咳!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过你一马!” 晏九九撅撅嘴,只瞪了他一眼,喃喃自语道:“不公平不公平” 她搔搔脑袋,被揪的发红的脸庞散发着明妍的光彩,灿若春华。 “亨利,你们现在学到哪里了?”一直静默抄写的柴明月问道。 “大部分课程都进展到了一半。”欧亨利浅浅的笑道,“明月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是的。”她顿了顿,“工程经济学应该不是你们的课程范围吧?但是我想,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欧亨利耸耸眉,唇角勾引一个明朗的弧度,一副但听她言的模样。 “工程经济学?”柴明月还未回答,晏九九却已问出了声,“可是上回我问你的折旧和摊销概念的那门课程?”她点点头,“原来不是我们的专业课,怪不得你说不用深究不过我还是挺想知道的!” “嗯。”欧亨利点点头,旋即目光点墨,笑言道:“这正好是明月姐的专业课,你倒是可以让她教教你!”他摩挲着下巴,“明月姐,如今我算是知道你如何喜欢我们金大小姐了!我看你俩是有着一样的任何疑难杂题都要一探究竟的心!” 柴明月闻言,沙沙写字的笔,不禁一顿,旋即她抬头,看了看欧亨利,十分赞同道:“对。” 晏九九似有默许,她细细打量着柴明月的侧颜 小白长红越女腮,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晏九九不禁莞尔,“明月姐我可以叫你明月姐吗?” 暮然转首,刹那芳华。 “可以啊!”泉水的清冽仿若又盘旋在晏九九的鼻尖,“启璇?” 晏九九笑靥如花,“不如下个星期六我们一起来图书馆学习吧?我正好有一些问题不太懂,还有亨利他也可以辅导我们” “好。”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第一次约会 “既不要太奢侈,又不要太庸俗;又不能太讲究,也不能太随意既要有格调,又要有品质”欧亨利眯着双眼,笑意从一双酒窝缓缓溢出,他摩挲着下巴,“我说金大小姐,您老人家现在要求还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啊!?” 晏九九莞尔一笑,水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不知又在想着什么歪理。 “我的总裁大人!您不光是一个才思敏捷的老板,更是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师啊!”晏九九眨眨眼,十分俏皮,“老师!您见过我这么有天赋,这么开窍的学生吗?” 欧亨利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他瞧着晏九九净扯些歪理,却还理直气壮,一双杏眼明亮澄澈,仿若刚才一番巧舌如簧的反驳全然拜她眼睛所赐。 晏九九朝他眨眨眼,看在欧亨利眼中,却似赞同他内心的想法一般。 欧亨利只觉得自己魔怔了,星眸划过一丝隐匿的疑虑,扫纵即逝。 “就你会说!看在你新给我做的长款风衣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他别有兴趣地浅笑着,旋即神秘兮兮道:“我定的位置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哦!” 他拢了拢套在身上的长版驼色风衣,衣领处似有她指尖的幽兰盘桓左右,他的心跳慢了一拍,旋即心里像烧了小火炉子一般,噼里啪啦的炸开,一股暖意袭来,一抹浅淡的微笑似有若无的浮在唇边,他瞧见晏九九新做的套装也是驼色 “咳我说,怎么这次又用驼色的呀?”欧亨利有意试探,“而且我们还都是一个颜色。这难道”是情侣装? “你以为我想啊?”晏九九抖抖衣服,打断了他,无心道:“上回布料买多了!唉!”说到这里,她撅撅嘴,“自从来了日不落,我就买了好多关于这边服装的打版的书,诶!真的跟我原来的衣服很不同啊!这段时间我想了想,若是能结合东西方的服装特点,设计出适合各国潮流的服装想想就激动!” 晏九九抿抿唇,眉间似有颦蹙,“不过这四套衣服下来!不是太西式,就是过于东方了,毫无创新!” 欧亨利看着晏九九拧眉撅嘴,下意识的用大拇指按上她的眉心。 “好了!慢慢来东方有句话叫‘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这才几天,你放心,我欧亨利是你随叫随到的模特儿,免费使用,永久有效!”说着他按了按晏九九的眉心,笑容和煦明朗。 “亨利”晏九九秀眸微敛,泪光点点,“你真好!” 十分感动的样子让欧亨利哭笑不得,“行了!行了!这么招你就感动的不成样子!那我要是再让你欠我点什么,你不得以身相许啊!?” 说着晏九九睁着无辜的双眼,可怜兮兮的点点了头。 她一把握住欧亨利的手,“利利呀” 欧亨利一脸笑意僵在了唇角,他动了动鼻翼,十分嫌弃的甩开了晏九九的手,“你你” “是在下输了!” “哈哈哈!” “你啊!真是说不过你!演不过你!斗不过你!” “小姐!老爷要我问问您几时出门呢?”这时,侍女初晴叩门恭顺的问道。 “哦!”晏九九应了一声,转身道“嗯” “诶!亨利,要不我们下午去icheal的店里看看?嗯,应该和晚餐不冲突吧?” “可以啊,反正都在一个地方,下午这么漫长,百无聊赖还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欧亨利赞同道。 晏九九看着他梨涡浅浅,十分吸人,不禁恶作剧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好啊!” 她十分满足,愉悦的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初晴,初晴当下会意,敛了偷笑的唇角颔首退下。 “你啊!”欧亨利破感无奈,他抚了抚额,伸出手想揪晏九九的脸颊,而看着她喜的红潮微晕,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狡黠,却又偏偏下不去手,挥了挥,只得作罢,“我长着一对让你羡慕嫉妒恨得酒窝是我的错吗?” 言罢他摊了摊手故作愁容,这一幕惹得晏九九大恼,“你就作吧你!” “金小姐,你不仅是一位优秀的设计师,更是一位言传身授的老师哦!”欧亨利弓着背,耸着肩,故意学着晏九九开始反驳他的模样,十分夸张。 “哼!”晏九九仰着下巴,斜了他一眼“一点都不像!” “哈哈哈!” “还笑!” 欢声笑语氤氲在薄雾般倾洒的阳光中 ———————————— 鸟雀呼晴,侵晓窥言语。 昨夜一场宿雨给予了窗栏上无法清理的花卉足够的滋润,一切都显得焕然一新,阳光晒干了屋檐上最后一方水渍,池塘里的睡莲随风摇曳,步步生姿。 “小姐!老爷说了,昨也大雨,今日还未褪尽湿气,您将这件外套带着,以免晚上着凉。”初晴一路小跑到了门口,气喘吁吁的传着老爷的话。 “知道啦!你快进去吧!”晏九九接过大衣,便上了车,“诶!原来觉得金发碧眼的侍女语言不通,现在倒换了一个事事像母亲一般周到的丫头!”她的唇边溢出一抹怀念的微笑,说着说着竟陷入了沉思一般。 “好了!等会给icheal看看你的新作!”欧亨利凝视着晏九九,刚才的话题却只字不提,生怕引起她远在异国他乡的思念之情。 ——————————————— “icheal你的店真漂亮!”晏九九看着眼前落地琉璃橱窗的店铺,精美雅致的装潢,各式各样的服装令她眼花缭乱。 “thanky一u,ydy”icheal十分绅士的颔首微笑道。 晏九九惶惑的看了一眼欧亨利,欧亨利当下会意,浅浅的笑道:“他说十分感谢你,女士!” 晏九九点点头,“扇扇” 她摇摇头,旋即注意力放在了精美裁剪的服装上。 欧亨利偏偏脑袋,勾了勾唇角。 “亨利啊!你跟icheal讲一下我觉得他这件衣服的剪裁和版型十分特殊巧妙,能跟我讲讲吗?” 一边说着,icheal带着他们俩来到了三楼的设计制作室。 三楼宽敞明亮,每隔五米摆着一个长方形大桌,桌上各式裁剪工具一应俱全,桌旁放着木质模特儿和一些五颜六色材质不同的布料,窗边放着几株长青植物。 整层楼给人以干净简洁却又不失严谨格调。 晏九九的心升华到了嗓子眼,她与欧亨利相视一望。 “,thedesigny一uhadsh一nthatdayipressedgreatlyandt一dayiaaarethaty一uillbesurprisgaseverbef一re!”icheal一头齐肩卷发洋洋洒洒,他上下打量着欧亨利与晏九九的着装,十分感叹。 “米歇尔先生说‘金小姐,上次你给我展示的服装令我印象十分深刻,如今我意识到了,今后你一定会如往常一般令我刮目相看!’”欧亨利一双梨涡渐深,他故作责备道:“你瞧见没,米歇尔都如此肯定你,你还垂头丧气的就太不应该了啊!” icheal以为欧亨利在为他做着翻译,见他语毕,赞同的点了点头。 “亨利啊!你跟他说说,我最近在想怎样将东西方的服装特点结合起来,研究出全新的版型,这对于服装界来说肯定会是另外一个新高度的!”晏九九迫不及待,她双手挥舞着,十分激动。 欧亨利用流利的中文讲给icheal,他听后竖起了大拇指,嘴中不停地重复着“fantastic!fantastic!” “他说你这个想法很好,有空他想跟你好好探讨一番。” “诶!那现在就”晏九九仿若找到了知己一般,说着便要侃侃而谈。 “就什么,都几点了,该去吃晚饭了!”欧亨利弹了晏九九云鬓雾绕的额际,故作责备。 欧亨利十分绅士的像icheal告别,并说明下次登门造访,便拉着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晏九九出了店门直赴餐厅。 晏九九看着身边丰神俊朗一脸不容质疑的脸庞,不禁嘀咕道:“不就是会英文吗!等我学会了,看我以后还和不和你一起” “一起什么呀?”欧亨利俊俏的脸庞骤然出现在晏九九眼前,一脸幽幽道。 “没没什么啊!” 欧亨利故作严肃,笑意却早已爬上了眉梢。 ———————————— 朗汉姆高级餐厅。 “这是水晶杯。”欧亨利看着晏九九仔细观察着手中有着精致纹理的奥地利水晶杯,他细致耐心的解释道。 “听你讲过,却不知道是这样的好看!”晏九九放下水晶杯,四处打量了一下,只觉得眼前金碧辉煌,却又近在眼前,她绽出一个纯美的微笑,摩挲着素净的桌布,眼睛盯着反着光的刀叉,出神道:“想不到我的第一次约会竟是这般丰富多彩” 她抿抿嘴,摇头晃脑,不甚在意的模样。 “你的第一次约会?”欧亨利唇边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星眸熠熠生辉,别有深意的探究着她。 “啊?”晏九九有一瞬间的呆愣,旋即她回过神,慌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啊我那个” 如玉的面孔似有暖意散开,“原来你的第一次”他的唇线化成一抹愉悦,眉间绽出一朵朵温柔的莲,“竟是与我在一起” “”晏九九在心中暗自揩汗,“我的一世清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针锋相对 “敏敏!敏敏!走这么快做什么!”张弘宪随沈敏瑜同乘一辆轿车前往景家赴宴,可是一下车沈敏瑜就想甩开他似得,愈走愈快,再不回头,“表妹” “真是阴魂不散!”沈敏瑜听着忽远忽近的声音,十分厌恶的皱了眉头,脚下的脚步更快了,“真烦人!” “表妹!”张弘宪一路小跑到沈敏瑜身边,亦步亦趋,揩了一把汗,笑道:“可算追上你了!走这么快做什么?还想甩掉我吗?” 沈敏瑜骤然停下了脚步,挽了耳边的碎发,一脸讽刺,“我可不敢!晓得你给父亲灌了什么汤,若我甩了你,你再到父亲那里排揎我,少不得又一顿‘多学学你表哥’之类乱七八糟的教训!” 说罢她横了张弘宪一眼。 张弘宪瞧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十分俊俏,当下伸了手指准备挑起她的下巴,沈敏瑜眼精,当下睨了张弘宪一眼,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 她低声喝道:“雄心豹子胆!”转眼她又仰着下巴,挑着眉,“不过这也像是你的风格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阴险伪善,毒辣不堪!” 说罢,从头到脚的瞥了眼面前颀长的身影,“哼!”,转身风风火火的进了正堂。 张弘宪偏偏就爱沈敏瑜这小辣椒般的性格,他看着沈敏瑜的背影只觉得更加愉悦,眉眼之间,笑意缱绻。 接着他理了理衣饰,看了眼怀表,便随着一众人进了正堂。 —————————— “张府进一双玉如意,黄金五十碇!” “周府” 今日正是景府大太太施韵兰三十六岁的寿辰,据说这一生中人的几个寿辰颇有讲究,而这三十六岁极其重要的年岁之一,因而做寿便要相当考量。 一进正堂,各府贺寿的女眷围了一个满堂彩,玫姿仙逸,袅袅婷婷,倒像是一场选美比赛。 “诶!据说今日虽是大太太的生辰,但其实是想给景少爷物色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啊?那景少爷会不会看上我啊!?” “你说我这洋装是不是太素净了?” “那” 沈敏瑜听着这一众她眼中所谓的胭脂俗粉就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横了眼扫了一遍,心中傲然道:“真是痴心妄想,景哥哥这般少年英姿只有我能配的上!” 眼看着快要到她祝寿了,她赶紧换上了甜美乖巧的笑容,敛了眼中的戾气。 “伯母!敏瑜来给您祝寿了!祝您福寿绵长活百岁,身体健康行如风;耳聪目明无烦忧,笑对人生意从容!” “瞧这小嘴儿甜的!还活百岁呢!百岁都成精怪了!”施韵兰笑得合不拢嘴,保养极好的皮肤竟看不出一点褶子,看样子十分开心,眼角晕处一方愉悦,“来!到伯母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 “沈府!南红玉镯一对,纯金项圈一只,碧玺耳坠一对,杭锦四匹,阿胶两斤,血灵芝一对,厨子一名!” 正报着礼,沈敏瑜迈着淑女的步伐走到了大太太的身边。 堂里却似炸开了锅一般。 “诶!这礼可真是足了,不过这送礼还有送人的?” “是啊!头回听说,还真是新鲜呢!” 施韵兰也有些许惊异,一脸探究的看着眼前的厨子。 沈敏瑜一边揉着她的手背,一边解释道:“伯母,前些时日听景哥哥提起最近正值季节交替,您的胃口十分不好,这令我十分忧心啊!当下我便令管家去寻了这江南的名厨,据说,江南的菜系清淡开胃,不仅纾解油腻,而且品类繁多,还有调理之用呢!” 说罢嫣然一笑。 大太太眼中一亮,连日的肠胃不适让她十分头疼,却又无计可施,连日来除了食欲不振,人也消瘦了不少。 “你真是有心了!”大太太十分由衷的赞赏道。 她拍拍沈敏瑜的手背,低声说道:“施琅在内院的书房温书,瞧着这时间也快结束了” 沈敏瑜当下会意,十分娇羞的看了大太太一眼。 “快去吧!”大太太笑道。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内院。 沈敏瑜从正堂的屏障穿过小花园,在悠长静谧的甬道上行了五十米,过了雕饰精美,装有“子孙万代”牌匾的垂花门,再顺着原形石门拐了两个弯,便到了景施琅常常温书的地方。 她逆着光,看着院中熟悉的景致不禁笑出了神,她暗暗想道:“施琅从小便爱读书,文韬武略样样皆是信手拈来,绝不是那些公学里的书呆子可比的。” 她默默地想着,唇边氤氲出一抹笑意,眼前仿佛出现了他们还是儿时在这院中玩耍的场景,施琅自小有些洁癖,因而这院子便没有建池塘,以免冬日花败了生出腐烂的味道;地上铺着朴素密致的青石板,房上的一砖一瓦似隽秀的小楷一般严谨工整,她记得院中间是一张瓷制圆桌,桌下用鹅卵石铺着半径五米的圆形踏脚,她眼前的这颗长青古树还是那年她同他一起选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灵光,古树后面是一方蔷薇花。她记得在那个‘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的盛夏,她爱极了荡秋千,当晚他就请了师傅一同做了一架秋千,忙活了几日不与她玩,当时她还误会了在家中大哭了一场,谁知几日后竟献宝似得带她来玩,那真的是喜上了天。 想着沈敏瑜便往蔷薇花丛间走去,此时已接近初秋,花儿败得败,蔫的蔫,花瓣稀疏间,她似乎看到秋千那处有两道人影,走进一看秋千上似乎上坐了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她走上前,盈盈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旋即惊异转化为了愤怒,秋千前的男子正是景施琅。 她紫粉色的洋装恰与这蔷薇花色融为一体,沈敏瑜隐匿在花架后面,花坛里伸出来的簇簇葱郁把她遮的严严实实。 她只听见断断续续的香侬软语。 “景少爷,我总觉得你这一方书院倒是真与您的外表不符。”于娓娓眉梢笑意潋滟,“第一眼见到您的人必定以为您是一位严肃冷酷的人,可是今日我走进你这书院才知道你的心原来是这般”她停下摇晃的秋千,抬眼凝视着他,朱唇轻启“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景施琅心中划过一缕惊异,旋即释然。 他浅笑着接道:“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 于娓娓神色欣然,与他异口同声道:“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何乐极!” 握在沈敏瑜手中的绿叶早已在她手中碾成泥化作汁,她气急败坏,偏偏这一副琴瑟和鸣的场景就近在咫尺。 怒气涌上心头,她一把撒开拧在手中的枝叶,怀着满腔怒火准备上前之时。 “少爷,您的字帖干了!”卫远山跑出来喊道。 “我先去书房里,一会儿出来。”景施琅闻言转头跟于娓娓说道。 待瞧着景施琅进了书房,沈敏瑜便缓缓走向坐在秋千上漫不经心晃悠的于娓娓。 于娓娓正盯着脚尖怔怔出神,身后便兀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 “我说这是谁呢?” 待于娓娓看清来人,唇角的笑意骤然敛去,却再看不出其他。 沈敏瑜挑挑眉,不置可否,“好一出耳鬓厮磨,我倒没看出来你这般出众,不仅书读的好,这狐媚功夫学的只怕你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话音刚落,沈敏瑜似乎想到什么似得,眼神流转,“不不我说错了,你这狐媚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学来的,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就是这般祸害众生,也不知道是哪只遗臭万年的狐狸精投的胎!” 沈敏瑜说罢,神色轻蔑,却似唠着家常一般坐在石桌旁,仰头眺望着望着天空。 于娓娓神色有些许恼意,她定了定心神,敛了眉间的神色,缓缓道:“沈小姐金枝玉叶,不论是美貌才能还是家世门第皆是娓娓望尘莫及的,只是娓娓身似蒲柳,不知何事冲撞了沈小姐,但请小姐明示。” 说罢垂首状似忧虑。 “哼!前几日那般嚣张拨扈,怎的今日倒要跟我演起弱不禁风?”沈敏瑜斜眼上下打量了于娓娓一番,见她身体微微发抖,却完全不屑于这种伎俩,冷哼了一声。 “你既然这么识相就应该离景哥哥远远的。”沈敏瑜面色缓和,眉角却暗含锋棱。 此时于娓娓已下了秋千缓步走向沈敏瑜。 “沈小姐,我与景少爷郎有情妾有意,与你何干?你又能奈我何呢?”于娓娓静静地看着沈敏瑜,泪眼盈眶,乍看楚楚可怜,可是她的声音异常冰冷,随即她哂笑一声,泪珠却顺着眼角一路向下“怎么?很想打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沈敏瑜恼羞成怒,她站起身下了十分的力气,用力朝于娓娓挥去。 于娓娓却是纹丝不动,依旧泪光盈盈,眼睛深处却有异样的神色,沈敏瑜暗叫不好,正准备停下挥出去的手,于娓娓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知哪里来的牛力,擒着沈敏瑜的手腕就往自己脸上挥,只听啪的一声,于娓娓顺势跌坐在地上。 此时刚刚迈出门槛的景施琅刚好抬头,他正好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挥了于娓娓一巴掌,她似折翼的素蝶无助的跌落在地上,满眼委屈的泪水,他的心有些微微的酸涩。 沈敏瑜冷眼看着这一切,听着背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以只有于娓娓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赢了吗?” “怎么回事?”景施琅走过来,“敏瑜?你” “不是我!” “景少爷,你别怪她,都是我,说了令沈小姐不中意的话,都怪我”说着便嘤嘤的哭成了泪人。 景施琅十分恼火的盯着沈敏瑜:“我以为你只是糊涂!这几日在府上反省好了!想不到竟还是这样的不可理喻!”言罢,他再不看沈敏瑜一眼,便扶起于娓娓轻声细语的哄着。 “哼!”沈敏瑜十分窝火,她头也不回的离去,心中愤愤然:“于娓娓你这个低贱的舞女!你凭什么跟我争?你给我等着!” 沈敏瑜愤怒涌上心头,见着什么都不顺,她一路扯着花,踩着草,抓着什么扔什么。 此时正来了一众仆妇,见是她,忙谄媚的打着招呼,沈敏瑜却是没有心情惹这一干闲人,当下火气连天的吼道:“滚!都给我滚开!” 一众仆妇当下吓得噤若寒蝉,皆是一脸讪讪然,不知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运,踩了老虎的尾巴,一群人皆是静默该干嘛干嘛去。 正从正堂过来的张弘宪听着一众仆人的议论,心下昭然若揭,当下唇边噙了笑,来到了花园。 “表妹?”张弘宪敛了笑意,一脸探究状“谁又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 目光流动,他笑言:“据说今日虽是给景家大太太过寿辰,实质是要给景施琅物色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说罢他笑着看了看沈敏瑜,见她只是望着别处不说话,他又接着添了一把柴,“只是这景施琅金屋藏娇藏着别人也就算了,不过却是百乐门的一个舞女,只怕要是外面那一众名门千金知道了,怕是不知道要昏上几个,鼻子又要气绿几个” 他弯下腰,盯着沈敏瑜的脸庞细细打量着“诶!我说表妹啊,你这鼻子怎么绿了?莫不是” “不准跟我提那个贱人!啊!!!”沈敏瑜紧闭着眼,皱眉厉声尖叫着,“啊!!!走开!走开!要你弄死那个贱人!可她现在还在我眼前晃悠!!啊!!我要弄死她!!”她想一把推开张弘宪,奈何他身形高状,一次次的推搡却变成了一次次闷声的捶打。 “好了!不伤心了!敏敏”张弘宪轻而易举的擒住沈敏瑜挥舞的拳头,随进轻巧的将她搂进怀中,随着沈敏瑜的挣扎他的臂膀渐渐收紧,眸中划过一丝冷峻,心疼道:“敏敏,还有我” 怀中的挣扎逐渐化为一阵一阵的啜泣。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怀中抽动的脑袋,“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宿醉 “为什么!为什么”沈敏瑜趴在桌上,抬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张弘宪,“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与景哥哥从小青梅竹马” 说着似陷入回忆一般,“为什么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贱女人!你告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敏瑜嚎啕大哭起来。 百乐门是个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地方,所有的人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放纵求欢,没有人会冷静下来认真聆听你的无病呻吟,你的凄惨遭遇 沈敏瑜的忧伤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充满醉意的呼喊很快就淹没在声色犬马,花花绿绿的人潮中。 她伏在桌上,高脚杯里的酒一杯又一杯,她忽笑,忽狂,忽泣,仿佛陷入了自己狭隘的斗室,不能自拔。 “敏敏!”张弘宪擒住沈敏瑜的手,冷峻道:“够了!” 他知道,有些时候需要适度的放纵,而他看着沈敏瑜这般撕心裂肺的伤心,他的心又再次狠狠的被她戳的血流不止,他的眼神有些流动的光彩“敏敏,你知道吗每次你为他,那个你根本不值得托付的男人伤心,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我的心有多痛?” 他的眉间皱出了一座小峰,“敏敏看看我,摸摸我的心脏,它是为你而跳,为你而活” “为我?”沈敏瑜双颊有不自然的酡红,显然已经半梦半醒,她口齿不清道:“呵?张弘宪我的表哥?哈哈,你以为骗得了爹爹,可我却绝不会相信你!” 她激动万分,霞红飞上了两鬓之间“你这个骗子!你以为娶了我就能得到我沈家的家产?做梦!” “呵,到现在你一直以为我还觊觎着你沈家的家产?”张弘宪神伤,眼中划过一丝心酸,“原来在你心中竟是这般看我!这么多年我为你们沈家大大小小摆平了多少问题,如今若是没有我”他戛然而止,接着说道:“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离开沈氏敏敏我爱你” “爱我?”沈敏瑜嗤笑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曾经他也跟我说要陪我一辈子呵呵” 张弘宪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怔怔出神的呓语。 他的心中划过一抹熟悉的疼痛,犹如万只蚂蚁啃噬,犹如昨日一般清晰。 他朝身边跟着的管事周显晟勾勾手指,“阿晟,去景家找景家二少爷,就说沈家大小姐在百乐门喝醉了,四下无人,十分不安,但二少爷过来接应下。”说到这里,他回头轻描淡写的看了周显晟一眼,“此话只能说给二少爷听,若是旁人打听坏了大小姐的名声” “小的办事,少爷放心!万不会落了话柄给旁人,铁定把这事儿说圆乎了。”周显晟也是个人精,处世圆滑精明,当下腆着笑脸疾步退去。 “敏敏”他看着斜斜趴在桌上的沈敏瑜,延颈秀项,发丝凌乱的倾泻在肩头。 张弘宪心中悠然一动,温厚的手指就要触到她的脸,然而最终他却在咫尺之间停住,旋即正了正沈敏瑜脑后精巧的蝴蝶结,他记得,这是她去年生日送给她的礼物,虽然她不顾一屑,心下却还是十分欢喜。 他与她,从前是那般要好。 想着他转身上了二楼包间,坐在恰能隐匿自己又能看见沈敏瑜的位置,在光影交错里,神色复杂,他呷了一口温茶,喉结轻动之间眉间再无异色。 “少爷,景家二少来了。” “嗯。” 小厮步步惊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就打扰了这位大人物,说罢垂着脑袋连鞠了两三个躬,一脸恭顺的退去。 景施琅的身影跃入他的视野之中,他虚着眼,双睫歙合之间,景施琅已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沈敏瑜出了百乐门。 张弘宪神色似有松动,旋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怆然,“阿晟!回家。你去禀报老爷,大小姐今日在景府玩的非常尽兴,一不小心吃酒多了些,暂且歇在景府。若有它言,便说今日来往留住宾客虽多,但景家大太太家风甚严,上下一体。再者从小他们俩又是一起长大的,无碍。”他将手中摆弄的茶杯扬起,一饮而尽,旋即潇洒离去。 ——————————— 翌日。 沈敏瑜觉得自己仿若回到了那个盛夏,他为她苦心孤诣,做了那一架秋千,自打那时起,她每日都吵着要来景府玩一趟。 时间长了,他的书房,他的枕塌,一花一草,一石一鸟,她都十分熟悉。 他不爱香料,反而气若香草;他不爱楼台轩榭,反而院如桃园。 枕边的气息如此熟悉,她贪婪的吸了一大口,却觉着自己犹若停留在美梦之中,她的唇边游离着一抹含蓄的笑,“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她想着。 “敏瑜” “敏瑜?” “敏瑜?敏瑜!?” 耳边萦绕着熟悉却又空远的声音,沈敏瑜想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她摇摇脑袋,只觉得温暖的光线似透过她的眼皮氤氲开来,她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犹如呓语:“施琅?” 她环视了一周,他的书房还是从前的那般模样,她却只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大概真的是魔障了,景哥哥如今又怎会理我?” 她正准备翻个身沉沉睡去。 “敏瑜?”温暖且又舒心。 心中怦然的感觉如此真实,她掐了一把自己,旋即睁大了眼睛:“真的是你!”她愣了一秒,旋即倏的一下坐了起来,“景哥哥!真的是你!” “睡好了?”景施琅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却是温言细语,“等会小厨房的饭菜该做起来了,起来先把这醒酒汤喝了。” “我以为”沈敏瑜说着便哭了起来,“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景施琅的胸膛,“你可知” “好了,好了,不哭了”景施琅暗自叹气,“我都知道,别哭了,以后别再淘气了!” 说罢揩拭了沈敏瑜脸上的泪水,神色动容,“你是我最心疼的妹妹,我如何会不在意你呢?傻丫头” 说罢,他无奈一笑,只觉得沈敏瑜这几日淘气,他执了调羹舀着醒酒汤,小心的吹了吹便递到沈敏瑜嘴边。 沈敏瑜却还呆愣在他刚才的一番话语之中,她喃喃道:“妹妹” 她的眼中似有璀璨的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瑞玉之谜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火红的枫叶一簌簌的颓落,有的半埋在湿软的泥土里,有的落在柏油路上铺成浑然天成的叶毯,此时早已不比夏日的凉爽,空气中冷凝的气息让晏九九周身一滞,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出一抹萧瑟,微微叹气道:“大概这就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罢” 她淡淡一笑,颇有些惆怅的意味。 初晴站在她身后,双手抱着大衣,见眼前的肩若削葱的背影,有些无奈:“小姐!天气看着就这样转凉了,把大衣披上吧!着凉了老爷又得说我了!” 初晴撅撅嘴,恰衬的俊秀的鼻子两旁那几粒雀斑十分生动有趣。 “我本就不是什么豪门”晏九九似仍然沉浸在怔忖之间,旋即自知失言一般,转身笑道:“父亲要说你这确实不假,我呢?怕是要被你说!” 说罢,她轻轻刮了初晴的鼻子,巧笑嫣然。 初晴仿若被拆穿了一般,揉揉鼻子,白皙的皮肤出了红粉的浅印,转瞬消褪。 “你这个丫头,说好呢也确实好,样样周全,虽说我原本不习惯周边有人侍奉着,可原先那些金发碧眼的侍女不是沉闷无趣就是我遣了她们去做些松散的事儿时大多都是偷奸耍滑唉!”她接着会心一笑,“你啊!说不好也有十分的不好,叽叽喳喳的,只怕这庄园的麻雀都是你养大的了!” 她捏了捏初晴的面颊,却换来初晴一阵碎碎念:“小姐!你居然嫌弃我像个裹脚小老太太般啰嗦可我这么显老可是为了谁!您说您!每次老爷叮嘱的您都不放在心上我可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哼!” 说罢气鼓鼓的望向天空,却又不忘把手中的大衣轻巧地披上晏九九的心头。 晏九九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笑道:“这个丫头啊!一天到晚跟她皮来皮去的,不过这倒说明了她心思纯善,为人直爽,从平时替她打理事物之时,又可见心思细腻,敏捷果敢,活泼可爱却又丝毫不僭越主仆之分,倒是生的一颗七巧玲珑心。” 晏九九是个善良仁慈的女子,不过她接了她母亲聪慧伶俐的代儿,有些道理她细细想想就昭然若揭。因而,在她心里她早将初晴当作了自己的姐妹。 “好了!好了!还真气上了?”晏九九笑道,拍了拍初晴,又道:“你啊!傻妮子!在我心里,早把你当作自己同胞的姐妹” 初晴自知自家小姐是个纯良的人,对自己也是十分的好,却没想到她会放下身份,与她这般卑微的人自称姐妹,她懊恼自己的狭隘,小姐这般跟她掏心掏肺她却自诩卑贱,总想着豪门子弟不过是要面子才她不敢想下去了,只怕多想一个字她就会羞愧难当。 她的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流动的星光:“小姐” 百感交集,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了!好了!要是以前知道你这么喜欢哭鼻子我就不带你回来了!”晏九九用手帕点了点初晴的泪,一抹暖心的微笑从心间涌上了眉眼。 初晴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小姐,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守护小姐!” “小姐”她正准备起誓。 “行了!别给我发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毒誓,我把你当成姐妹可不是为了让你替我死”晏九九十分无奈。 初晴自知心中还是有些许不敢僭越的情绪。 晏九九心中明了,她知道这种自古以来上尊下卑的思想早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急不得,她唇边绽了一朵温柔的蔷薇:“在东方的时候,娘亲总喜欢唤我九儿,你与我姐妹相称,你且唤我一声九儿吧” 初晴显得有些狭促,虽说小姐从黑市将她救回来,还这般善待她,她理应事事尊崇,可这闺名只得爹娘亲人唤得,她这些人轻言微地下人如何能僭越了小姐的身份。 她想着又恼了自己的踌躇,又十分纠结。 “唉!”晏九九拢了拢初晴耳边的碎发,心下苦恼这尊卑荼毒人心“你且唤我一声九姑娘吧” “是!”初晴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温温的唤了一声:“九姑娘。” 晏九九心中明若悬镜,初晴对自己是十分的真心,却又无奈这封建主义,她的声音里不免多出一丝心疼:“估摸着是要晚餐时间了,你去厨房看看今日的菜样罢” 初晴应声退去,心下却明了,小姐是怕她尴尬,遣了她让她自己梳理梳理,不禁又感叹了一番。 随后晏九九离开了花园,上了二楼书房。 她放缓了脚步,步履轻盈,像猫儿一般悄无声息,生怕惹了叔父公务繁忙之时所需的安静。 书房门前,她看着上好红木门上精雕的繁复花纹,细腻的光泽仿佛氤氲着她甜甜的笑意。 她正准备敲门,明妍的笑容却戛然而止,似有熟悉的悲怆透过门缝隐隐约约的传来。 “珍珍我终于找到我的佩格了你在那边,可好?” 晏九九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分瑞玉,从珏从刀你说我该如何与佩格说” 晏九九仿佛听见了一句熟悉地话语,当下便不由自主的从门缝中看去 门缝之间十分狭小,她晃晃荡荡的窥见叔父端坐在气派的书桌前,看不清神情,言辞伤感。忽然之间,她的目光被金载贤手中的一半玉佩牢牢抓住,心中犹如细微的电流涌过,她蹙了蹙眉,晏九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站起身,思忖着,难道叔父拿了我的玉佩?待她正准备再仔细打量一番,她看见房中的人已站起身朝门口走来。 她当下便悄然隐匿在拐角的大理石柱后,随着脚步声,晏九九暗暗数着楼梯,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松了口气,却又不明白自己如何这般紧张,她转身奔向了自己的房间 她从枕下摸出娘亲给自己的一半玉佩,叔父没有拿? 她猛地低下头细细端睨着玉佩,倏然,她隐约想起了刚才窥见的那一半玉佩来,脑海中繁复对称的花纹逐渐清晰起来 晏九九感到惶惶不安,她为什么会不安?她问着她自己。 珍珍是谁,佩格又是谁?叔父怎么会有另一半玉佩? 心中涌过千番疑虑,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所有的困惑挤的她头昏脑涨,她感觉快要接近那个答案,却突然感到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他的表白 晏九九仿若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蜷缩在一片黑暗之中,周围突然围上了一群熟悉的身影,空灵的声音层层叠叠,蜂拥蝶浪的推着她,她抬头看见母亲c叔父c景施琅 母亲依旧穿着素色淡雅的对襟长裙,梳着高髻,冲她暖暖地笑着,张开了双臂。 “娘亲”晏九九仿若看见曙光一般,哽咽着就朝梦中的施怀珍奔去。 却不料扑了个空。 她茫然无措,环顾四周,近在眼前的景施琅冲她浅浅的微笑,毫无往日那般霸道冷酷,踌躇之间,景施琅敛了笑意转身欲走,身影却骤然消失,晏九九惊慌不安,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又慈爱的声音。 “你回来了?”晏九九转头,温润的声音犹如魔咒,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眼前的人刚刚张开口,“佩” 晏九九看着那只温厚的手掌就要呈爱抚状地伸来,她感到全身的汗毛乍立,头皮发麻。 “你不要过来!啊!你走开!”晏九九拧着小脸,双手使劲儿按住双耳,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拼命地摇头,“我不听!我不听!你走!你走!你走啊!” 像脱离族群闯入了陌生世界的小鹿,她不知所措,惴惴不安。 突然,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就像娘亲温柔慈爱的抚摸,慢慢抚平她内心的慌乱和恐惧。 “启璇?你怎么了?” “启璇” 晏九九突然感觉到周身一望无垠的黑暗渐渐褪色,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有人在冲着她微笑,她想睁开眼睛仔细看个清楚,却总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色夹杂着些许重影,她知道有人在动,有人在说话,她使劲揉了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慢慢聚焦在曜黑的瞳仁。 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十分欣喜,像往常一般回应他:“亨利”却是十分软绵虚弱,吓了她自己一跳。 欧亨利看着她一张巴掌大的脸本就清瘦,如今面无血色,心中仿若被扎了一针,心头血跟着涓涓的流,“你你说你,怎么说都不听,对别人添衣保暖说的头头是道,轮到你自己了,却是实打实的无所谓你啊” 说着拢了拢晏九九的蚕丝被,嘴里数落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晏九九本想反驳,奈何气血两亏,一串子话全黏在了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她清了清嗓子只觉得难受,一阵眩晕再次袭来。 她闭眼定了定神,朝着欧亨利笑了笑想安他的心,结果在欧亨利眼里晏九九苍白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蹙了蹙眉,浅淡有型的眉毛仿若开着小会,“你啊!你!幸好我今天来了,要不我呆在办公室里也呆着不踏实,还得祸害几笔生意!” 欧亨利内心十分纠结,晏九九这般模样儿,着实让他心疼,而想到晏九九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毫不注意他又心中微愠,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大有些“踏进姨姐儿房,进退两难。”的模样,又想到自己竟这样的比喻形容自己对启璇又爱又恨舍不得骂却又忍不住说几句的为难心情之时,他只觉得自己用错了偈语,十分好笑,想着便笑出了声。 晏九九欧亨利笑的一双梨涡深陷,她只怪自己无力抬手戳他那一双酒窝,她一边为身体好时能使劲儿戳他感到暗爽,一边有气无力的幽幽道:“你这又是在想什么呢?” 气若游丝,欧亨利回过神,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温温润润地盯着她,却把晏九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撇撇嘴,略显吃力,心中掠过一团火似得,她有些不自然,讪讪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整日看的还没看够?还是你瞧我这病容没法子修理你了你要多笑笑好把平日里受的委屈给补回来?哼!” 最后哼的一声随着咳嗽声断断续续,欧亨利本是越听越想笑,却被这突然的一下弄得心神不稳,“你慢点!慢点!我何时笑过你了的?” 他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从未见过金家大小姐这一副小女人不依不饶的模样儿,他却丝毫不感到厌烦,反而觉得十分娇俏可爱。 他笑着,眉眼渐渐舒展开来,“你啊。这古灵精怪的脑袋,病了就别用脑了,好好歇着,我给你讲几个这几日在帝劳斯百货里发生的轶事儿” 晏九九看着欧亨利明眸皓齿,只觉得犹如春风里活动筋骨的柳枝,在她的心中抽枝发芽。 “是吗?” “是啊!你不知道,当时” 欧亨利就像晏九九对外界打开的一扇窗户,她总能通过他看见外面的世界,她第一次觉得,这扇窗户若能一直为她敞开该有多好。 想着她的内心又生出一抹萧瑟,她想到了娘亲,若是她在,她一定也会喜欢这些奇文轶事的吧。 她抬头看着欧亨利绘声绘色的讲述,微微勾起了唇角。 金载贤与jack管家在门外与家庭医生th一as谈论着晏九九的病情,金载贤对晏九九突发性的晕倒感到奇怪,他的耳边响起了th一as的分析:“通过刚才的检查,我想,金小姐最近大概是太劳累了,再加上对气候地理的不适应导致她肠胃不理,最近应该是胃口不怎么好吧?再加上” th一as略有些犹豫,通常这个时候病人的病因可能是关系到私事,却是当着众人不好说的。金载贤看了看jack示意他屏退一干仆侍,th一as才缓缓开口道:“金小姐今日可能是受了惊吓,再加上见风着凉,早上又没用多少早餐,晕倒又是在午餐前” 说到这里,金载贤大抵是明白了,然而他还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偌大的杜威庄园戒备森严,外来人员一律要经过严格的严查,事情发生之时庄园内并无他人,仆侍们都是训练有素绝不会冲撞主子,想到这里他转头看着jack管家,jack管家当下会意,点头示意仆侍送走th一as后,小声道:“刚才大小姐身边的初晴过来和我说,午餐前大小姐让她去厨房查看菜样,接着大小姐便自己上了厅内二楼,厅内打扫的仆侍都说在上二楼之前大小姐一直是好好的” 上二楼之前都是好好的 金载贤犹如五雷轰顶,他在心中暗自惊道:“那时他正在书房,而启璇却在那时候上了二楼,他正在书房追忆陈年往事,时间的恰好吻合,若是她听见他一番自言自语,她会不会将这些零星破碎的东西拼凑起来?启璇,是那么聪慧敏捷的孩子” 想到这里金载贤的内心早已颤颤巍巍,他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中的拐杖,似浓墨勾勒的双眉弓成了一对相望的小峰,重峦叠嶂之间,似有波涛汹涌,紧接着他用拐杖迅速点了一下光洁的地板,仿若下定了决心一般,他转身进了晏九九的房间,空气中只看见金丝银线的余光。 他进了内室,见晏九九虽一脸病态,却依旧谈笑风声,模样十分愉悦,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如鲠在喉,他轻轻唤了一声:“启璇。” 晏九九早已瞧见了金启璇,心中虽没了中午那乱糟糟的感觉,但心下也是十分的尴尬因而不敢主动说话,听到金载贤唤她,她却不知如何回应,只纯纯的笑了笑。 金载贤瞧着晏九九见了他的模样并无其他异色,刚才下定的决心松了半分,他心疼道:“医生说你要好好养着,平时不可再挑食了。”说着他拍了拍欧亨利的肩膀,双指指着晏九九,颇为忧心,“亨利你好好说说她!她这个脾气,就跟她娘一模一样!” 自家人自然是知根知底,然而欧亨利却不知道晏九九与金载贤里三层外三层的关系,只觉得再正常不过,当下笑着应是,扭头打趣着晏九九。 晏九九心中划过一抹异色,“叔父与娘亲交好不假,性情相知本是应当,为何她总觉得不对?叔父提起娘亲的神情却又不像朋友?为什么” 她越想脑袋就越发疼痛难忍,当下不再深思,暗自安抚自己一口决不可能吃个胖子,这件事她要慢慢调查,而且决不能让叔父知道,以免打草惊蛇,晏九九心中百转千回,却依旧面不改色,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儿。 金载贤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晏九九一遭,却瞧不出其他,当下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看着两人言语之间十分投机,心中感到欣慰万分,当下便拄着拐杖出了门,叮嘱了jack一干人等细致照料便进了书房。 晏九九眼观八方,她眼角的余光瞟见金载贤出了门,心中骤然一松,若是叔父再多呆一会儿,她只怕要破功 若是被叔父发现她偷听墙角会不会怪罪于她,她总觉得自从她来到海外和一系列发生的事情都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联系,偏偏她将这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的时候的却又毫无线索,她不能直接去问叔父,那的伤悲,他的悲怆,她不想再 “启璇?”欧亨利看着晏九九怔怔出神,轻轻弹了弹她的额际,“又在想什么呢?” 晏九九的思绪被骤然切断,她有些心不在焉,道:“没没想什么呀?” “以后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好啊啊?什么?”她仿若惊魂甫定,“你你说什么?” 欧亨利浅浅的笑了,却不再重复刚才的话语,一双梨涡晃得晏九九眼花缭乱,“没什么,只是想监督你以后好好吃饭” 晏九九感觉有些怪怪的,心下涌着莫名的滋味儿,嘴上却答道:“好我好好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受邀温莎城堡 “九姑娘!”初晴扣了扣门,见晏九九尚未搭理她便径直走进了设计室,嘟囔道,:“小姐!你都忙了一下午了,这些布料裁的裁,剪得剪,好不容易做出了底版您又扔到一边去了”说着上前继续劝道:“您的身子才好点,可经不起这般的劳神经我看您都低着头忙活了几个小时,“颈脖铁定酸痛,不如我给您按按吧?” 晏九九放下手中的量尺和粉笔,侧头眨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几个小时没动了?你是不是又跑来窥探我了?你这个小妮子!” 说着故作严肃的瞪了初晴一眼,摩挲着手指上残余的粉笔灰玩心大起,想着就往初晴脸上糊。 “诶呀!”初晴大叫不好,慌慌忙忙的躲闪一番再定神一瞧,眼前一双杏眸盈盈带笑,她懊恼道:“小姐!尽欺负我!” “我可不敢欺负你!”晏九九笑的欢脱,唇若点朱,露了七颗整齐的牙齿,说着身型一动又要上去戏弄一番。 初晴本是松了防御,因而对晏九九的突然袭击猝不及防,她正准备求饶,只听一声,“诶哟!” 晏九九捂着脖子,单手撑着圆桌,低低痛呼。 初晴见此,刚才一番嘱咐在此涌上心头,因而气更不打一出来了,她放下手中的名帖,快步上前,柳眉不知不觉中皱成了“忧”字,嘴里念叨着:“您说您!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被搀着走向沙发的晏九九急道:“诶!你可别跟父亲说啊!平日里公司里的事物本就冗杂繁忙,父亲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本没什么,只怕你又得变了个样儿,整个庄园又得诚惶诚恐” 初晴正给晏九九按摩着颈脖,闻言不禁扑哧一笑,“知道啦!知道啦!可您得好好保养身体啊!丫头婆媳的话您都不听,每日用餐您也只随意吃店,这营养也跟不上,老爷能不忧心吗?” 初晴的手指十分灵巧,加其手法纯熟,每个来回恰好切中穴位,手劲儿不仅绵中带力,几个来回按的晏九九浑身松散了许多,不由得涌上几分疲倦的睡意,当下面对初晴的一番啰哩啰嗦她只应付性的连续“嗯”了几声。 初晴瞧着自家小姐一脸愉悦享受,只怕这些个酸痛早已缓了过来,她心下暗自松了口气,旋即见晏九九面对她的苦口婆心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中又涌上了一番恼意,又喜又气之间,她的双眼突然滑过一抹灵动的光彩,手上按摩的力度跟着加了两分。 “诶诶好疼!”昏昏欲睡的晏九九被这突如其来的酸胀感刺醒,她下意识的想挣脱。 初晴却紧紧地钳住她,手上的力度却不减半分,温柔道:“医生都说良药苦口。这穴位按摩的效果微乎其微,若不使上几分力道等于无益。” “诶哟!诶诶!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坏丫头!我可把你看穿了,趁机报仇啊!”晏九九疼的连天乱叫,却又不得不承认急剧的酸胀之后却是更深层的轻松。 初晴看着晏九九一张小脸颦蹙之间,瞬息万化,她不经莞尔,以为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手上的力度慢慢放轻,道:“小姐本就劳累却又常常不在意自己的健康安慰,初晴说的您的一句都听不下去,这刚才虽然力道重了几分,却不打紧,一来给您宽宽乏,二来对您小小的惩戒一番。” 晏九九意料之中,她闭目养神,却又听着初晴又喊她小姐,无奈的笑道:“你啊你” 眼见着二人再无趣事儿可言,初晴撤了按摩的手,转身去拿了圆桌上的香槟色烫金名帖。 晏九九只觉得肩上骤然一空,顿时如品了雨前摘得新茶,神清气爽。 她正活动着,耳边却想起初晴的声音,“小姐,温莎城堡的维多利亚公主发来名帖请您于今日晚七点参加她的生日晚宴。” 晏九九惊讶的睁开眼,她接过名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信无疑,心下却又涌出疑云困惑来,“她与维多利亚公主只有过几面之缘,自她转入皇家班她们的联系少之愈少,若说交好却是金家与皇室在生意上的往来,却全然与她无关,这维多利亚公主应该给叔父寄名帖,为何会给她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是无法窥见真相,她问道:“jack管家只收到了这一封名帖吗?” “不是啊,收到了两封。可是老爷在异国与洽谈合作事宜,特地打了电话来说要小姐代表杜威庄园出席公主的生日晚宴。” “为什么寄了两封?”晏九九喃喃自语,心中接着暗暗道:“发了名帖我自会一同前往” 初晴看出了晏九九的疑惑,解释道:“小姐,据说这皇室的名帖颇有讲究,每张帖子只针对个人,写清名姓,确立身份,以免混入闲杂人等,因此若一家都被邀请出席,就会给被邀请的人各下一张名帖。” “原来如此。”晏九九如拨云见月一般,大呼巧妙,虽然这种方法在成本上颇有些浪费,但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皇家安全防卫的先进谨慎。 晏九九挽了耳边的碎发,抬头道:“还有两个小时,等会儿梳洗一番。”说着思忖片刻,“晚宴就穿上回我做的那件无袖粉米色落地蔷薇织金蛋糕裙吧!” 低调轻奢,既不宣兵夺主,又不失名门闺秀的身份。 初晴心中也做这般思考,当下应了声事,兴高采烈的去吩咐一干事物。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温莎城堡。 晏九九随着着燕尾服的高大侍者来到了宴会厅,目光穿过成群的人流,她的眼前一亮,设计非凡的室内空间,朱色为底的百花争艳俄斯图羊毛地毯衬的整个厅堂大气高雅,鲜花馥郁,八窗通透,正中央是有着繁复花纹的壁炉,让人叹为观止的却是其后精美绝伦的的壁画,色调复杂顿挫,她不明其内在意义,只知其描绘了一场气势磅礴的战斗。 “这是历史上有名的一场战役。”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晏九九会心一笑,“亨利!” 欧亨利只觉得眼前的人犹如冰雪中盛放的梨花,不禁脱口而出:“艳静去笼月,香寒未逐风。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娆。” 晏九九微微一笑,一双杏眸剪水,疑惑道:“你可又是在恭维我?”说着抿嘴做偷笑,接着矫揉的学了世家小姐的矜持,“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恕我无才,不明相公所指。” 这一番故作言辞惹得欧亨利忍俊,“这一室的桃粉佳人倒是在你这雪中梨面前黯然失色诶!这可是你那日与icheal提起的新样裙?” “是啊!这可是整整苦了我一个星期,每日五个小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累死我了!”说着便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后颈。 “每日五个小时?”晏九九全然不知,而欧亨利早已面色微凝,他轻声责斥道:“你你说说你自己吧!” 晏九九今日略施粉黛,一头青丝在脑后挽了个蓬松的髻,一身粉米色衬的其肤色晕出健康的粉色,香鬓缭绕,肤若胜雪 若是往日欧亨利必定好好欣赏这眼前的天姿国色,他细细打量着晏九九的面容,只觉得有几分不妥,“今日可是用了胭脂水粉?”晏九九眨眨眼,他接着道:“乍一看确实比往日明妍几分,但细看之下,病态难掩竟想出这样的刁钻的办法来糊弄我!” 说着便要去弹晏九九的额头,晏九九躲闪不及,轻呼道:“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比那庙里的菩萨还神通广大?” 欧亨利笑着收回了手,“你啊你!下午本想去接你一同来,打电话道庄园里,初晴说你在设计室一坐就是一下午!你说你该不该打!” 晏九九闻言,眼珠飞快一转,刷着赖皮,“诶呀!我这叫专心致志!古人语“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这叫术业有专攻,术业有专攻” 在欧亨利的直视下她不禁感到讪讪然,想被揪住小尾巴的小白兔,又惊又羞。 “说下去呀!继续说我看你还怎么耍赖怎么编!”欧亨利双臂环抱,一脸审视。 “咳咳”晏九九干咳了几声,一脸被猜穿假象的模样,自己解围道:“诶呀!我这咳嗽好像更严重了!要多喝水,多喝水” 说着她举杯痛饮,却不料弄巧成拙,弄假成真。 “咳咳咳咳咳咳” 欧亨利哭笑不得,看着晏九九这副模样他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你啊!你!” 晏九九咳的面色潮红,说不出话来,却不忘丢给欧亨利一记白眼,又惹得欧亨利大笑一番。 两人动静不小,引了一众人频频回头,不明所以。 “henry?” 说话的正是维多利亚,她有着惊讶,言辞中更是安定:“没想到你会来!” “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欧亨利绅士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此时晏九九已缓了过来,她大舒一口气,端详着眼前气质优雅的皇家公主,“维多利亚公主!” “哦!你好!”维多利亚曲眉丰颊,明媚如高贵的郁金香,“你们能来我真得很高兴!” 她好似如释重负一般,“你们随意,我先去一下那边”说着便走向刚刚入厅的宾客。 晏九九看着维多利亚瑰丽的侧影,若有所思,暗暗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莫名其妙” 她下意识看向欧亨利,欧亨利浅浅的微笑,眼里写满了不知情。 欧亨利注视着思忖的晏九九,或许他永远不会跟晏九九提及“绯闻事件”这个小插曲。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吸引 tips: 这一章的主角们的出场颇有一波三折的赶脚,希望大家能耐着性子读下去,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哦,多多投票!(c)!谢谢大家啦(^^)! 下午四点,昌平路的街道中心早已人山人海,不为别的,只为这江南名店玖玲珑的最后一道招牌甜食一一一芙蓉酥。 据说这芙蓉区酥的制作过程尤为复杂,从揉面发酵,油酥材料的选用,馅料的制作等等都要经过层层把关。 而这玖玲珑也颇为敞亮,有一日竟在店外张榜扬言:“这便是我店芙蓉酥所有的制作方法,一道不差,若是有人能做出超越我玖玲珑的芙蓉酥,我们大当家的说愿双手奉上玖玲珑!言出必行,驷马难追!” 消息一出,四道哗然,一众老百姓以为谋到了发财的大好机会,世家名厨却是不服气,一时之间,这玖玲珑店前是人声鼎沸,看着榜单皆有跃跃欲试的意味。 来人只见这榜单上写着严正遒劲的正楷: 取面团一分为二;其一,加入研细的芙蓉粉,揉成粉红面团;再者,将准备好的油酥材料揉成团状后,将这三个面团分别用油纸包裹一同静置一柱香的时间。之后,油皮面团分为等量,油酥面团分为油皮面团数量的两倍,以白色面团为例,取一剂,擀成圆片,加一油酥,收口捏紧,擀成椭圆形后自下而上的卷起再将西处放置北处,擀成长条形再卷起来最后压成圆饼形,红色面团也如此操作,之后,取一白色面团和红色面团压成圆片,再放上红豆沙,包起,收口捏紧朝下,用刀在上面划三刀,深至可以看见红豆沙,最后,锅内放油热至三四成,放入面胚,小火炸至层层开花,即成。 这制作方法解释的通俗易懂,通篇读下来已是令人满腔惊叹,可待数日后的品鉴大会上,却无一人可比这玖玲珑的芙蓉酥,大抵皆是望其项背,至此,这玖玲珑成为了名满天下的甜食店,而这芙蓉酥更被称为其镇店之宝。 “快四点半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阵阵油酥的香味从玖玲珑的二楼丝丝缕缕的飘了出来,一众人贪婪的嗅着,心中描绘着颗颗饱满香酥的芙蓉酥出锅的画面,对于贫苦人家而言,买不到这芙蓉酥,光闻闻也是一场极尽奢侈的饕餮盛宴。 店掌柜敲了响锣,亮着嗓门高喊道:“出锅了!开卖啰!大家排好队,老规矩,每日500盒,一人限一盒,一盒一个大洋!” 说是排好队,可这从店内排到店外的人粗略有个八百人,大家推推搡搡,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生怕自己的被抢走了,掌柜的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虽混乱,但也算乱中有序。 每到100盒和只剩最后一盒时,掌柜的都会报个数。 “只剩最后一盒!” 热闹非凡的场面在这掌柜的高声一喊中,如退潮的洪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此时店里只剩一男一女,皆是富家子弟的仆侍打扮。 “老板!这盒我要了!”说话的正是江元凯身边的仆侍阿绍,他瞧也不瞧身边的女子,睨着眼将一块大洋放在了柜台上。 “好嘞!”掌柜收了钱,打好了包,放在了柜台上。 阿绍正准备伸手,身旁却掠过一只手,抢先一步。 “你这位姑娘我说”江元凯看是个姑娘家,讲起了客气。 “少给我你你你的!本来呢,我们俩算是排的齐队儿,商量一番,这芙蓉酥也可作罢!可既然你目中无人我也无需将你当人看!我省得你,你是江少爷身边的大管事!”说着上下打量了阿绍一番,啧啧道:“不知是江少爷用人不舒还是你给江少爷丢人丢到家了,堂堂一个大管事竟是这样浮躁自满,眼高于顶,若你是我底下的小丫头我必定按例罚了你,要你长长记性,免的日后再出去丢人现眼!” 说罢,女子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扬了扬下巴。阿绍并不惧面前的女子,他瞧着面前的女子面容清秀,大有桃李之色,心下暗暗思忖道:“她既省的我是洛城江家的人,却毫无惧色,想必不是沈家就是景家哪位贵人身边的大丫鬟,沈家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他有过几面之缘,万不会与他这般争执。景家除了早逝的大少爷也就只剩一位少爷一位小姐,景少爷出门往往带的是远山兄”再看看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丫头,他心中暗笑:“这洛城除了沈家大小姐这位贵门娇女,这景家的三小姐景妍妡也是上流社会的宠儿眼前的女子必定是景家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简玉。” 阿绍心中一番通透,旋即勾勒唇间,面色谦和作揖道:“阿绍不知是简玉姑娘,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我” “哼!”简玉白玉般的面庞划过一丝解气的情绪,她却不买阿绍的账,硬生生截断了阿绍的话,“刘管事您可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个小丫头可不敢让您给我道歉!” 这简玉也不说孰对孰错,说着拎着芙蓉酥就要往外走。 “简玉姑娘请留步!”刘阿绍对简玉知晓自己的姓氏颇感惊讶,但旋即明了,这简玉虽是泼辣冷眉,看似毫无章法,刚才却字句珠玑,拿捏的恰到好处,刘阿绍不禁联想到用着这般伶俐人儿的景三小姐是如何的人物,这样的想法一晃而过,“简玉姑娘莫与我这糊涂人置气了!”刘阿绍却又不能说这芙蓉酥是买给碧春阁的仙儿姑娘,语气越发谦逊了,“姑娘莫因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景三小姐不仅会心疼,更重要的是若你气坏了修了病假,谁又能有你这般贴心贴己的服侍呢?”顿了顿,继而道:“我家少爷宅心仁厚,想必听了这一遭也是过意不去,这糕点是景三小姐的最爱,芙蓉酥简玉姑娘且提回去吧,以此聊表歉意。” 简玉看着刘阿绍一张薄唇微抿,几句话之间既道歉又能说会道的包了个圆呼儿,当下便不再周旋,颔首告了正礼,出了玖玲珑的大门。 简玉上了老爷车的副驾驶,屁股还没坐热,后厢打着小扇的景妍妡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景妍妡看着人群早早的就一哄而散,身边的大丫鬟简玉却是迟迟不出,她估摸着怕是与人起了冲突。 “果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小姐!”简玉挽了耳边的碎发,一扫在店内的气势逼人,转身一脸俏皮的笑道:“您猜我遇到谁了?” 她见景妍妡未接话,放下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遇见两家二少身边的大管事刘阿绍了,偏偏我们站的并排,巧不巧又只剩那一盒芙蓉酥,小姐c少爷本与江二少爷交好,让一让本就无所谓,奈何那刘阿绍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不把小姐放在眼里,我当然要教训他一番!他付了钱,我就把这芙蓉酥给顺了过来,管他” 景妍妡半扇掩面,笑的花枝乱颤,她的丫头她最清楚,滑溜的似顽猴的人儿,那刘阿绍铁定无话可说。 转念一想,这江家一众人素来不爱这些甜食,他买来又是送给谁的? 目光流转之间,她看着刘阿绍出了玖玲珑的大门朝一辆气派的老爷车走去,那车上坐的正是江家二少爷江元凯。 忽如醍醐灌顶,景妍妡内心一片昭然,简玉看着自家小姐柳眉花颜,倏的笑若三月桃粉,不明所以之间,她突然听道:“简玉,你且与陈叔先去碧春阁,我去与元凯说些闲话,一会儿他会送我过去的。” 说着景妍妡下了车走向了不远处的老爷车。 “碧春阁?小姐为何要去那附庸风雅之地?”虽是满腹疑惑,她还是会意了开车的陈叔先行一步。 “元凯?”话音刚落,景妍妡就俏皮得弓腰敲着摇了一半的车窗。 此时江元凯已听刘阿绍道出事情原委,他故作严肃道:“怎么!抢了我一盒芙蓉酥不作罢,还要来找我算账!” 景妍妡但笑不语,两腮若桃,目光流转之间,道:“怎么?不请我上车坐坐?” 站在车前的刘阿绍目光投向江元凯,江元凯轻轻颔首,旋即他拉开了车门。 “好一个忠仆!”景妍妡坐上了车笑道,旋即有意无意道:“我记得你可是不吃吃甜食的” 江元凯却不做一词,她继续道:“你这是要去哪儿消遣,带上我一路呗!” “一会儿还有事儿呢,你赶紧回家去吧!”江元凯笑道。 “你不带我去的话”目光流动,“我就告诉江世伯你又去碧春阁会那个仙儿姑娘” “你”江元凯感到头疼,“我真是服了你们两兄妹阿绍!开车!”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碧春阁。 “元凯”纤柔的声音正是碧春阁的仙儿姑娘,她与江元凯约定下午见面,此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她便知道是谁,欣喜中含着一抹疑惑,她听见稀疏的女子笑声。 待一众人进去内室,仙儿看清来人,她心下一惊,“元凯身后的女子是” 她敛了情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景妍妡,粉唇香鬓,面若新桃,一身桃粉色洋装美丽动人,却不显丝毫媚俗之色。 低眉之间有莫名的情绪闪过,是她 景妍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唇边划过一丝明妍的笑意,道:“仙云姐姐好久不见” “果真是她!”仙儿姑娘吟吟自念,内心似有千层浪涌,她却张不开口,只淡淡笑着,她知道她笑的十分牵强。 “上次一别,再见却是今日了”杨仙云平静的说着,目光沉寂如水。 景妍妡却话锋一转,“听凯哥儿说,你喜欢吃这玖玲珑的芙蓉酥。”说着示意身后的简玉奉上包装精致的盒子。 杨仙云颔首道谢,接过了盒子,她的手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江元凯疑云重重绕心间,他正准备开口,身边的景妍妡暗中撞了他一下,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警告道:“若想知道事情本末,等会跟我走了!不过一会儿,她会” “元凯,妍妡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改日再招待你们罢!”说着便自顾着走向了内室。 江元凯却没有纠缠,他一脸见了鬼似得看着景妍妡,并随着她出了碧春阁。 “你一定很奇怪今日是怎么了,如此这般尴尬怪异的氛围?”景妍妡好似料事如神,她心中却昭然如镜,缓缓道:“你的仙儿姑娘原是苏杭一带绸缎世家的千金小姐,名叫杨仙云,父亲曾几次下江南,恰带着我,我曾与她有过一些交情” 说到这里江元凯大致猜出一二,心中释然,却仍不置一词。 “家道中落,奈何她又心高气傲,来到洛城一声不响,却始终不求助于景家”说到这里景妍妡默默审视着江元凯脸上千变万化的情绪,“我知道,你中意她。可是你想想,江家是书香世家开的宗祠,若你在四十岁之前纳妾”下面的话她不忍说下去,接着换言道:“且不说你等得,她呢女子韶华如斯再者,仙云她从前是世家的小姐,虽零落风尘,但自持身份,孤芳自赏,又怎会屈居为妾,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探查,她刚才驱赶了我们定时自己躲起来哭去了” 景妍妡有些不忍,她看着江元凯渐渐爆出青筋的额迹,狠了狠心,道:“凯哥儿你要为你姐姐想想,为江家想想这些年你姐姐尽量满足你,但你绝不可因为一己私欲” 江元凯叹了口气,却毫无颓丧之气,道:“我知道了。” 景妍妡欲言又止,以为他需要时间想开,摇摇头走向自家的车。 江元凯看着眼前袅娜娉婷的背影,心中的烦恼在不经意间升华成一抹异样的暖流。 他挑眉,暗想:“在她眼里,我有这么迷恋杨仙云吗?” 江元凯不禁自哂,颇有自嘲的意味,上车之间他又瞥了一眼远处纤瘦的身影,唇边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曾经幼稚可爱的丫头,如今竟长成了蕙质兰心的世家千金。 颇有感叹这女大十八变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英雄救美 关注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tips:关于这本书的叙述手法我想跟大家解释一下,在晏九九(金启璇)归国之前,我一直采用的是平行叙述的手法,一边是洛城,一边是日不落国,希望宝贝儿们自由切换模式哈(c)!当然这两条线最终会凝结成一条主线的哈!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泰晤士河上游恬寂静谧,落日的余晖在伦敦塔的塔尖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朝霞如蓬勃的怒火,席卷了天边缱绻卷舒的云朵,漫天铺地的火烧云折射着令人惊叹的金彤色,河岸边的宏伟建筑在这大自然的艺术创造中中好似镀上了一层金光,这时,建筑自带的夜灯缓缓拉开了夜的篇章,那是第二个世界,远远望去,金碧辉煌的宫殿建筑群竟像是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晏九九心中涌上一抹慵懒之意,她顺着泰晤士河畔一路向下,享受着这举世闻名的静态之美。 桥头还有流浪歌手在喑哑吟唱 “小姐!”初晴见晏九九全然忘乎所以,还要走下去,不禁道:“太阳要落山了!等会儿只怕不安全,本来穿的也少,等会儿温度” “嘘!”晏九九肆意洒脱转身,目光如炬,朝着初晴做了噤声的动作,“再呆会儿!”转身便大步流星的而去。 “小姐!等等我!”初晴猝不及防,忙三步并作一小跑的追赶着晏九九。 晏九九乐此不彼,她瞧着初晴慌慌张张的追赶,只觉得趣味横生,当下脚步忽快忽慢起来。 初晴识破了晏九九的诡计,止了步子,撅嘴道:“小姐你尽知道欺负我!不追了!不追了!随你怎么跑!” “真的吗?”晏九九目光流转,宛若星辰,“那你可别后悔啊!” 初晴瞧着晏九九边跑边回头,心中恼道:“我才不上当呢!”可看见愈来愈模糊的身影,她不禁有些担心,脚下的步子愈行愈快,嘴里却喊道:“我的话您不听!老爷的话您也不听!改明儿我去亨利少爷那里打报告,看你还不乖乖的!” 初晴知道自家小姐的性格,““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八字恰形容她,毫厘不差,亦动亦静她老人家可快活了!可磨蹉了她,简直是丧心病狂的身体锻炼啊!”她嘴上叫苦连天,心中却十分欢喜自家小姐不同那些随波逐流的豪门贵女,小姐她有思想,有主见,有理想,初晴想着心中不禁越发自豪起来。 感叹唏嘘之间,她只听见不远处的晏九九一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狡黠狠辣的身影一晃而过。 她只以为是自己花了眼,转瞬一刹,小姐的惊呼声却又近在咫尺,真实贴骨。 “help!help!”晏九九正走着倒步,一脸巧笑,随之身后却伸出了“犹大”的邪恶之手。 她来不及会意初晴,当下心中划过欧亨利教给她的应急口语,“!heisathief!help!” 初晴大惊失色,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捂着胸口,她感觉剧烈跳动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膛。 她赶忙跑向晏九九。 “小姐!”初晴大声喊道,“你有没有受伤!?” 晏九九摇摇头,继续大喊寻求帮助。 目睹这一切的几个青年连忙上前追赶着,陆续闻声过来的好心人忙来一探究竟,晏九九眼中划过一抹流光溢彩。 “谢谢你们!”她感动的哽咽道,“我没事,只是光天化日之下,那个贼子太猖狂了!” 说罢她远远眺望着两三个青年紧紧追着那个黑衣贼子,奈何那贼灵活的像上了麻油的旧锁,油滑麻溜,一蹦一跳,尚未近其身,便已三下五除二就脱离了几人的包围,他单脚点着树干c花坛就要逃脱到晏九九的视野之外。 她本就臻首峨眉,心中的捉急转为眉间颦蹙,更见怜人。 在那迫近西山的余晖中,却像是一座眺望远方的雕塑,满怀的思念与忧虑栩栩如生。 忽然之间,局势发生了遽然扭转。 一条修长健美,挺的笔直的腿横空出世,那气焰嚣张的贼子被那陡然功来的横力扫到了地上。 那贼子反应灵敏,迅猛地爬了起来,却只防不攻,大有借机逃跑的迹象。奈何那男子已然窥见先机,却依旧不动声色,他顺着贼子轻轻巧巧地过了数十招,那贼子恼了他的玩笑捉弄,挡了一招欲趁机抽身,男子哪肯,大喝一声,贼子只觉一阵罡风袭来 男子瞧也不瞧萎靡在地的贼子,捡起了粘灰带土的女士提包,拍了拍衣上的细灰,径直向晏九九走去。 晏九九却还沉浸在刚在那一番大快人心的搏斗之中 那男子估摸着八尺之高,一头金发短小精悍,一身褐棕干净利落看似与那贼子周旋过招,实则暗中观察其缺漏以攻其不备,一招致命。因而才有那最后一声大喝全胜,晏九九在心中连连呼妙,思绪又盘旋到了那一声大喝之中,她想到了犹如驰骋疆场的红鬃烈马,四蹄生风,肆意潇洒,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了一抹豪情壮志。 抬眼,那奔腾而来的骏马带着仅属于她的战利品。 晏九九不禁莞尔,“,sir!” “y一uareele!”男子声音浑厚低哑,令晏九九忍不住直视。 她看见一双摄魂夺心的双眼,仿若暗夜中幽静深邃的猫眼,她眨了眨眼睛,“,ia(抱歉,我想我若多看你一眼只怕会爱上你)” 男子不禁忍俊,“一h!y一uare!(哦!您实在过奖了!)”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查理斯的真实身份 明天就是515,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她和着悠扬舒缓的轻音乐走向窗边的凝神远眺的男士,胭脂色的鞋尖上仿佛停驻着挥之不去的粉蝶,翩翩起舞;玲珑窈窕的身段不似大多高门贵女般处处透着纤纤柔美,倒像是踩着鼓点肆意洒脱的天真少女,精瘦的小腿曲线感十足。 “查尔斯先生?”此人正是杜威庄园的金家大小姐金启璇(晏九九)。 窗边远眺的男子回过神,目光炯炯,散发着自信摄人的光彩,“金小姐,你来了!” 查尔斯颔首微笑,起身绅士的为晏九九拉开座椅。 晏九九假意捂着胸口,夸张道:“查尔斯先生一直都是这么看人吗?我可不敢直视您,只怕不堪高压!” “是吗?我” 还未说完,晏九九巧笑一声,打断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这里遇见的每一个人的中文都说的这样好?” 查尔斯笑意颇浓,调侃道:“所以你为大家给你带来的便利感到十分的惭愧?” 晏九九绽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查尔斯见状却不依不饶,“所以为了感谢我,这餐金小姐请客了?” 说罢故作深思状,“嗯点些什么好呢?” “aiter!”他笑着看着晏九九,抬手动了动手指。 晏九九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请!大恩人!谁叫您劳苦功高夺回了我的包包呢?” 她目光潋滟,黑珠子般的眼睛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心中感叹道:“那包里可是我花了一个月打得版图啊!唉如果随那贼子一同被虏走了估计我这几天是寝食难安吧看在他立了头功的份儿上嗯嗯” 想着她便凝神去听查尔斯点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接着他翻了几页,神色纠结,思忖道:“挪威原条三文鱼,风味生蚝,意式秘制酱汁烤肠,脆脆时蔬香酥烩,海蜇分蹄,鸡茸粟米羹,上汤焗龙虾,西兰炒鳕鱼球,宫保鸡球,黑椒小羊排” “喂喂喂!”晏九九撑着下巴,敲了敲桌子,“我倒不是你把我吃穷了啊!点这些你吃的完你晚上睡的着吗?” 说罢十分俏皮的斜了查尔斯一眼,查尔斯忍俊不禁,却假装没听见,他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些都不要!” 说着他抬眼嬉笑的瞧了晏九九一眼,认真的用英文跟一脸茫茫然的侍者点了菜,待侍者走后,他看着晏九九一脸无奈的表情,心情大好,笑言:“诶他好像听不懂中文?” 晏九九干脆陪着他演下去,绽了夸张的笑容,嘴里却嘟囔道:“他听不听得懂,你不知道啊真是” 她暗中剜了一眼查理斯,“都喜欢欺负我!” 不料这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晏九九像被揪住了尾巴的兔子,她谄媚一笑,旋即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飘渺的景色,一脸古板。 查尔斯瞧着晏九九一幅天真烂漫,真实可爱的模样心中晃过一阵似有若无的悸动,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启璇?”耳边响起温润如水的声音。 晏九九的脸上晃过莫名的欣喜,“亨利!?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还不许我吃饭了?”说罢,什么一笑,“难道这就是你上回在状元眉飞色舞描绘的那个救你的图纸于危难之间的大英雄?” 晏九九眨眨眼,轻声道:“诶呀!你别说了!” 欧亨利浅浅一笑。 “眉飞色舞?”查尔斯抿了口茶,像被感染了莫大的兴趣一般,“大英雄?” 晏九九闻言,直朝欧亨利翻白眼,一时之间,一抹酡红晕的她两畔桃腮红润丹粉,秀眸微敛。 远远望去,竟像是微醺一般,而她却在心里哼哼道:“两个人一唱一和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一般” “查尔斯。维多利亚最近怎么样?”欧亨利弯了弯唇角,一双梨窝浅浅。 “她啊,最近忙着她那订婚典礼” 晏九九瞧着欧亨利一双甜腻的酒窝在眼前晃晃悠悠,她拼命忍住想要戳上去的冲动,暗自思忖道:“维多利亚?婚礼?那查尔斯” 珠玉般的眼珠打了个转,“那查尔斯岂不是王子或者亲王瞧他这般年轻,只怕是个王子” 当下她心中叫苦不停,为什么她遇到的都是些阶级人士,老天爷就不能给她安排些正常的吗 “查尔斯王子?” 晏九九抬眼一瞧,不禁瘪了瘪嘴,望着窗在不由得腹诽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话的女子,绮丽盛饰,正是那夏家的二千金夏佩柔。 “许久未见到您了!”言辞温婉,丝毫不见那日在图书馆内的嚣张跋扈,“那我先过去了哦!”说着指了指夏家另外两位千金落座的方向,颔首离去之时,又不动声色的在丝毫没在意她的晏九九身上扫了一轮。 谁知晏九九正默默啧啧道:“这人呐”接着想到了什么似的,竟无声的笑了起来,“这到底是修炼了多少年的白骨精”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姐!你猜我看见谁了?” 夏梦璐挑了眉,眼角擒了笑意,“可是查尔斯王子?” 夏佩柔笑着点点头,推了推幺妹夏幼兰示意她往里坐,旋即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声道:“还有金启璇那个丫头” “她?”夏梦璐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焕发,目光流转之间,她神秘一笑,从包里拿出了一支迷你香水,有意无意道:“我这支香水前面就过期了,奈何一直忘了扔掉,据说这用了过期化妆品身上生出那过敏的小红包”她瞧着晏九九的方向,媚眼如丝,“佩柔你与那个丫头的身量差不多,刚才不是买了件裙子吗?给我” “我那裙子可是最新” 夏梦璐深遂幽寂的眼神打住了她的抱怨,忽然她像懂了什么似的,眼中划过一丝异彩,正准备脱口而出,夏梦璐早已拉了她离席,幽幽的甩下一句,“幼兰,把这瓶香水喷在这条裙子上” 夏幼兰蹙着眉,她看着长姐和二姐离席,将手中的迷你香水扔进了垃圾桶,拿出了自己清淡的洋甘菊香水。 不过一会儿,只见三个女子慌慌忙忙的朝这边快步走来,夏幼兰看着被两位姊姊簇拥而来的晏九九,心中怅然,她真是佩服她俩的演技。 瞧着晏九九胸前斑驳的红酒印,她的心像打湿了的襦裙被拧干了一般,不禁暗中松了口气,递上了裙子,转身默默品着清茶。 ps515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黯然神伤 “查尔斯王子!?” “夏小姐?”查尔斯闻言抬头,微微一笑“今日有幸,总算集齐你们夏家三美,一睹芳华!” 夏梦璐绽了端庄大方的笑容,不置可否,侧身朝着夏幼兰地方向扬了扬手中的的高脚杯,“刚才与幺妹幼兰在那边讲着昨日发生的一些趣事儿,一时间竟太过于投入了”说罢娇俏的看了一眼查尔斯,“佩柔过来我才知道呢!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水灵聪慧,可我却是越来越笨拙了” 她眨眨眼睛,一番委婉自嘲的话惹的一桌人忍俊不禁,轻轻松松便活跃了这泥潭般淤塞奥肃的气氛。 晏九九半倚在桌上,搅着果汁杯里的透明吸管,她暗自睨了一眼笑的欢脱的欧亨利,腹诽道,“笑!笑!笑!露出那两个迷死人的酒窝,一脸醉仙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中午的天气不好,不知何时晴转多云,空气中的水珠子凝成了绵绵薄雾,像极了丝丝缕缕的棉花,她侧脸眺望着窗外不知名的高楼建筑,感叹着时间的钟摆滴答滴答不知不觉就转了一个轮回。 晏九九想到了小时候,虽然家里清贫,但每当新年之时,家里总是要除旧换新置办些物件,寓意洗去过去一年的霉运晦气,图个大吉大利,新年新气象什么的,那时她总爱跟着母亲一起去弹棉花被,弹棉花被的张家老板亲自操刀上阵,一个大方板子上的棉花被弹的软和蓬松,漫天飞舞的棉絮像是开着舞会的小个子人儿,和着弹簧声蹦哒蹦哒,这时她总会唱着童谣乱七八杂的踩着点子蹦蹦跳跳 眼前仿若浮现了母亲慈爱的面庞,她总是笑着说,“我的九儿啊!像是上了天的猴王儿,搅得王母娘娘都怕了你!” 棉花弹好了,布了密密麻麻红红绿绿的细线,就变成了棉被芯子,回家套上父母初婚时的黄线如意红双喜棉布被套,那时能盖一晚上这颜色绚丽喜庆的被子是她一年盼到尾的期望,到了晚上,厚重密实的棉被压在身上不仅暖了身子,更暖了心,她是真的欢喜,拢了被子缩成一个团子在梦乡里细细嗅着棉絮甜甜的味道,那些夜晚她睡的真踏实啊!可自从到了日不落国,她住进了伯父金碧辉煌的大宅子里,睡着舒适的席梦思床垫,盖着鹅绒轻被,穿着昂贵奢侈的衣裙,顶着千金大小姐的名头,却在数个夜晚辗转反侧,每个她迷迷糊糊醒来的夜晚,身上那轻盈的鹅绒被总让她有种轻飘飘浮游在半空中的错觉,她再也找不到那种家乡大棉被憨厚笨拙但是能令她安心入眠的安全感,那时她总自我解释道,“或许我太接地气了?可能还没有适应这异国他乡的生活罢了。” 耳边传来欧亨利的呼声,她渐渐回过神来,空灵遥远的声音变得真实真切,“想什么呢?” 她看着欧亨利温润的笑容,暗暗无奈自己看着窗外的雾气也能浮想联翩。 “没什么啊!挺无聊的!看着风景,喝着果汁就元神出窍了吧!”她哈哈一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而早已坐在她身旁的夏梦璐笑道,:“元神出窍?”她哂笑一声,“据说如今的东方都民主了,怎么还信这些神啊!鬼的!” 晏九九勾勾唇角,以示礼貌,她压根就不想跟身边这个烦事儿精沾上半点关系,当下只是扫了一圈坐在对面的两位绅士,吮着吸管不再言语。 一番交谈下来,欧亨利和查尔斯皆晓得面前的夏氏大千金有着一手极好的交际手段,欧亨利瞧着晏九九懒言懒语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正好磨练磨练她的性子,未免日后他若不在身边,顾不周全之时,她也能自我保护。 查尔斯却不做这样的长远打算,贵族的骑士精神令他心中正气荡肠,一如那日在泰晤士河畔英勇置贼一般,但极高的皇室教养令他依旧面色谦和。 “金小姐。”查尔斯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那日在泰晤士河边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样莽撞的出场太过轻率,我还未正式介绍,我是查尔斯,维多利亚的哥哥。” 晏九九杏目微睁,她伸出戴着真丝手套的右手与查尔斯指尖相握,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趣味,“查尔斯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正义,同时我非常欣赏您的谦逊当然,仅仅体现在您那日的慷慨相助之上!” 言罢晏九九对着若有所思的查尔斯颔首一笑,旋即他明白过来了,指着晏九九笑道:“怎么还嫌我吃得多?” 他见晏九九不置可否,闷声偷笑的模样儿十分有趣,“你啊你!可跟维多利亚说的毫无差别!”说着话锋一转,“今日这数道菜样可合胃口?” 晏九九笑着点头,啜了一口果汁,不再言语。 查尔斯仍然还在感叹着维多利亚惟妙惟肖的描述,他笑着摇摇头,打了手势喊来侍者买单。 夏梦璐见大势所趋,敛了眼中的谋算,执了面前的红酒杯,笑颜若曦,“金小姐,是我唐突了!莫怪莫怪!” 说着她便要饮酒谢罪,晏九九心惊,抬头看夏梦璐一脸歉疚,不似作假,当下拦了她的手道:“你不必如此,查尔斯是我的朋友,你们相识,你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你我相逢本就是缘分,不必拘泥与这些形式的” “诶可不能这么说,若是朋友就不必讲这些客气!”说着她搔了搔后脑勺,却只有亨利注意到了夏梦璐突兀的动作,果不其然,在相邻一桌的夏佩柔得了暗号,飒爽潇潇的走了过来,“姐!” 欧亨利眉稍一跳。 只见她欢喜地大喊一声,好似压根没瞧见夏梦璐手中的高脚红酒杯,笑着一怀扑了上去,夏梦璐自然受不住这突如其来地重压,她下意识又夹杂着些许故作的倾斜,“诶呀!”她低低惊呼,“对不起,对不起” “夏佩柔!做什么呢?在家里爹爹宠着你就算了,在外也这般莽撞!”夏梦璐厉声厉色演的尤为逼真,“你瞧金小姐的裙子!” 夏佩柔仿若似做错了事儿的小孩,不知所措的盯着手忙脚乱擦拭着衣裙的大姐,讪讪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她了,眼睛都红了!”晏九九有些过意不去,她心中对于夏梦璐的厉声指责有些莫名其妙。 “谢谢你!谢谢你!”夏佩柔挽了耳边的碎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姐!我们不是逛完街才来吗?我买了条裙子,正好我的身量与金小姐差不多,不如金小姐你换上那件新买的先应应急,改明儿我再将这件衣服干洗好了送到府上?” 夏佩柔早已不似刚才那番楚楚可怜,一脸委婉的好意却透着莫名其妙的得意,转瞬即逝,晏九九看的真切,却并未作他想,道:“不必了,太麻烦了,我自己” “诶呀!走吧!走吧!”夏梦璐生怕她拒绝一般,眼神示意着夏佩柔,两人连推带搡的拉走了晏九九。 望着三人走远的背影,查尔斯想道:“亨利,那件衣服是否有问题?” “嗯。”欧亨利轻声回应。 查尔斯见他不慌不忙,眉头轻蹙,“那” 欧亨利舒了口气,“无事,我想夏幼兰小姐不会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他将咖啡杯送至唇边,扬杯之间,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夏幼兰的方向,眼前浮现了夏梦璐与夏佩柔向他们走来之时,夏幼兰便丢了一件东西到垃圾桶里想必那件东西是关键! 他却又转念一想,夏梦璐的苦心孤诣查尔斯未免看不懂,他又为何装疯卖傻,一番谈笑除了解围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思忖之间,晏九九明妍的笑容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放下咖啡,感到心烦意乱,“我先走了!” 查尔斯不明所以,点头应答,心中却一片唏嘘。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帝劳斯商贸大厦顶层。 “总裁,这是今天的文件。”身段婀娜的棕发女秘书捧着一叠文件进了办公室。他身后跟着送来意式咖啡身着职业套装的另一位秘书。 “好的,先放在这里。”欧亨利盯着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 美女秘书俩面面相觑,往日他们总裁见到她们总是温柔和煦如三月的春风一般,为何今日却是面色阴沉不定的样子?当下她俩不再多言,只放好了文件咖啡,轻轻巧巧地退出了办公室。 电脑屏幕上是光秃秃的桌面,欧亨利并没有办公,怔怔出神之时,他听见外面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你说总裁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说罢,女子神神秘秘道,“不会是想着心上人吧?” “诶呀” 两个人一阵猜测断断续续落在欧亨利的耳里。 “心上人?”他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心上人” 倏的,他仿若明白了什么似的,黑曜石般的瞳孔骤然放大,“难道查尔斯喜欢她?” 端在手中的白瓷杯晃悠了几下,晕出几层摩擦咬合的声音,他定下心神,抿了抿嘴,一双酒窝深深浅浅的舀着点点忧虑,“启璇知道吗?也许她知道,查尔斯那样优秀的皇家王子并不多见!也许她并不知道”想到这里欧亨利的脑海闪过他俩相谈甚欢的图画,一张一张,又一张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一室,欧亨利却似如芒在背,无处可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沈敏瑜的报复 “钟老板?嗤他不过是钟家的一条狗罢了,虽说整日里只省得花天酒地,不过却宽慰在忠心耿耿” 说话的女子峨眉娇俏,穿着一身绯色洋装,从头到脚金贵的首饰物件若要一一拆开解说剖析只怕又得有个两盏茶的功夫,这远远看去竟像是陷在绯红的霞云之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不过这也倒好!若是像他那个当家的侄儿子钟无期那般狡黠敏捷,只怕这事儿想都别想!”她勾了勾唇角,低语道:“这钟无期人称钟家掌舵人钟五爷钟五爷那日伴在父亲身边倒是见过一面,器宇轩昂,颇为不凡的模样儿,想当年他只身闯码头凭着一身的硬本事,只三年就在这风诡云谲的洛城站稳了脚跟儿,洛城三大世家不仅给足了面子,景家二少还与他拜了把子实力不可不忌惮!这钟老板再不济也是他的人,若是拿钟老板做靶子的事儿走了风声,蹿到他耳朵里” 女子随意执了桌上的翡翠如意,打圈儿似的摩挲着,“为什么想让你死都这么难?十五年了倒真的没有一件事是这般不顺我的心意!” 话落玉碎。 她看着一地价值连城残玉,犹如睥睨着一只卑贱的蝼蚁,眼神幽深难测,一如她盯着那个令她憎恶到骨子里的人。 “你去告诉钟老板,就说他心爱女人实则十分厌恶他,当着他的面儿温香软玉,背着他却又是另一番嘴脸”她睨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至于怎么说应该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他们要怎么处置是他们的事儿,只要不弄死了就好一定要告诉钟老板,要顾着钟五爷的面子,别被个下三滥的女人迷惑了,这个女人挑拨的他和各位老板的关系,她不过是隔山打牛,想败了钟五爷和洛城世家的情谊。一个低贱的女人小惩大戒,最多,她不过是以后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男子应声离去,女子甚了葱尖般的玉指绕着头发,看着镜中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面容,冷冷地笑着,“死了多没意思人说“哀莫大于心死”,比死更哀痛的莫过于心死,这人若是低到尘埃之下,怕是再也没有能令之更加绝望小时候,我总觉得那些色彩缤纷的玩偶比那些欢脱放肆的狗儿好玩多了,最钟爱那种将他们握在手心随意摆弄的感觉多好掌控着这些没心的玩意儿”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景泰商贸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在景泰商贸门前不足为奇,毕竟这里是整个洛城的中心城区的中心地段,景泰商贸又以百年诚信贸易为名,因而每日聚集在这里的除了洛城百姓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外国人。 “景哥哥!”沈敏瑜没想到一上电梯就碰上了今日想见之人,心下十分愉悦。 “今日怎么来了?”景施琅瞧着沈敏瑜面色较那日好了许多,可见精气神恢复的都不错,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我啊”她显得有些踌躇,“我是来道歉的” “哦?”景施琅剑眉一挑,眼中兴味正浓,“随我来办公室吧!” 沈敏瑜不作他言,乖巧的随着景施琅进了办公室。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要道什么歉呢?”景施琅笑着递给了她一杯咖啡,匪夷所思道:“我看看,我看看啊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我们沈大小姐也学会道歉了?” 沈敏瑜有些许忸怩,她红着脸道:“明明知道人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来!只会笑话我!” 说着把脚甩向了一边。 “你啊你!”景施琅笑着抿了口咖啡,“可没见过你这样道歉的啊!说是来道歉,自己却发起脾气来了” “我”沈敏瑜抬眼看着景施琅,认真道:“那天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对不起!” 她有些语无伦次,好似做着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一般。 “好了好了!你对我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景施琅仿佛又看了那个和自己一同长大娇柔霸道的千金小姐,他淡淡的笑了。 “敏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除了妍妡,你就是我的另一个妹妹。”景施琅仿若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他突然叹了口气,“若是要道歉,你应该给于小姐表示一下歉意,那一太过” 沈敏瑜很自然的接过了话碴,“所以我喊管事去送了帖子,邀请于小姐与我们一同去吃晚餐,估摸着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吧”她顿了顿,“若是不来就算了,我与简玉说了,若是不来就不必告诉我了” “好。”景施琅叹了口气,笑道:“放心,她会来的” “小姐!小姐!”两人正说着一道焦急的声音穿透了大门,直贯而如,来人正是大丫鬟简玉。 “怎么了?”沈敏瑜见她气喘吁吁,蹙了蹙,旋即眼睛一亮“是不是于小姐来了?怎么没迎她上来?” 沈敏瑜与景施琅相视一望,喜悦之情跃然眉稍。 “小姐!不不是”简玉喘了口气,“王管事说帖子是送去了,可是于小姐压根就不在!说是中午被钟老板接去吃饭,说好下午回来,不回来会招呼一声的,可是到了下午唐经理见他们一行人迟迟未归,打电话去没人接,去的人却没有一个回去报个信的,唐经理现在急的火上浇油,说怕是出了事儿” 沈敏瑜愉悦的笑容在这一番话之后便僵在了脸上。 “出了什么事!”景施琅率先开了口,笔挺的山根在紧锁的眉头之下绷成了十分严峻的弧度。 沈敏瑜手中的帕子骤然收紧,却又忧心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少爷。”大管事卫远山脸色凝重的进了办公室,他快速走向景施琅,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默声退至一旁等待吩咐。 景施琅十分平静,他没有抬头却似若有所思一般,“敏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敏瑜近在咫尺,他却依旧没有抬头,纤长卷翘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音落他步履稳健而去。 景施琅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依旧盘旋耳畔,沈敏瑜此刻却是怎样也不想听这平日里她爱极了的声音,她的心犹如往风平浪静的湖面扔了一块石头,只咯噔一下,沉的无影无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弄巧成拙 绣着兰色丁香的帕子被她紧紧的拧在手中,她想不通道不明,莫名的怒意在思维的死角里进化激发,那纤柔的兰色丁香在这逐渐收紧的力度中萎靡凋谢 她的手臂微微颤抖着,眼中迸发的血丝溢着无名的恼意。 “你不许去找她!”她狠狠的扔下帕子,试图拦下正要出去的景施琅,“那只是个舞女!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她那从头到脚的风尘味儿?好!好!好我理解”她试图镇定下来,起伏的胸口却出卖了她怒极的心情,“我理解!理解这些年你身边围着的不是小家碧玉就是名媛贵女,我明白!我明白”说着竟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你看厌了这一番风景想换换眼不过是想玩玩,想玩玩对吗?对吧!”她突然满怀期望的看着景施琅,泪眼朦胧,“你会回到我身边的你会的你只是玩玩” 说着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落,那两腮的红霞不知何时已爬上了两鬓之间,衬的那一双剪水秋眸愈加可怜。 景施琅见她拽住了自己的衣服,本是心下十分厌烦失望,见她这般钻牛角尖且又哭的梨花带雨只觉得又气又难受,当下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捏了一下山根两旁的学位,一对好似毛笔字般遒劲有力的浓眉泄了半分气,他好似不忍似的望了望外面,旋即回头一把拽开了衣服,转身离去,衣袂翩翩。 “敏瑜你是妹妹”徒留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沈敏瑜泣不成声,她哭着蜷缩成一团,“景哥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奥莱酒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聊天侃山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几人脸上皆浮出几分醉意,连于娓娓千杯不醉的人物也是酡红扮两腮。 “于小姐觉得今日菜式可还满意?”钟老板油光满面,笑如春风。 “不错的。五爷旗下的门店果然不同凡响”于娓娓只觉得脑袋晕晕的,她努力镇定下来,甩甩头,却感觉说话的并不是自己,那声音忽远忽近,好似耳朵被蒙了层东西,听不真切,这会儿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今日是怎么了? “于小姐满意就好”钟老板腆着肚子,笑着笑着声音渐渐拖长,他见于娓娓毫无知觉的趴在桌上,目光斗转,阴骘冰冷,“哼!看来这药效还不错!”他抬手招了身边的两个随从,“把于小姐送到十五层的套房休息休息顺便喊几个兄弟给她醒醒酒!” 说罢又冷哼了一声,于娓娓随身带着的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她吓得瑟瑟发抖,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中微感情况不妙,却只弱弱的开口,“钟钟老板,这样不不太好吧” 钟老板虚了眼睛,空气中有一秒的凝固,他高声呼道:“怎么?你也喝醉了?也想醒醒酒不成?”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随从,怒道:“看住她!别让她坏了弟兄们的好事儿!” 说罢拂袖而去,却又笑的阴毒难堪,看人的随从接着就扇了那小丫头一个大耳朵瓜子,奸笑道:“你给我老实点!晦气的东西!要不是为了看着你我早上去想你家小姐的福了!” 说罢十分憧憬的模样儿,那笑容却是十分猥琐,旋即又从头到脚打量了面前的丫头一遍,咕噜咕噜转的眼神令那小丫头浑身起鸡皮疙瘩,“享不了你们小姐的福,享享你的嘿嘿” 说着那不安分的双手就开始在那乳臭未干地丫头身上游走,那丫头吓的够呛,一边惊声尖叫,一边哭叫求饶。 “叫啊!哈哈!叫的再大声也没人理啊!” 那登徒子的放浪的欢愉转眼间化为一声尖锐的惨叫。 一道血迹淋淋的口子在那侍从背后绽成了一朵嗜血的花,鲜血像水一般滋养着这朵瘆人的花儿,那侍从看清来人,咚的一声双腿着地,像泄了气的皮球,面如死灰,“五五五爷” “啊!” 来人正是钟五爷,只见其拿着一支长鞭,五官硬朗,身材雄健,浑身透着一股莫名的压力,他上去又是一鞭子,毫无预兆,他眯了眼睛,“于小姐在哪儿?” “在在”那侍从吓得结巴,“啊!我知道知道在十五层的套房!” 随着钟五爷一同来的景施琅转身离去,钟无期却依旧稳如泰山,那侍从见钟无期冷冰冰的站在自己面前,吓得屁股尿流,一个劲儿的磕头,惶恐地念叨着:“五爷饶命,五爷饶命!五爷饶命啊!五爷” 钟无期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大管事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五爷!”那跪在地上的侍从好似有所明白,那一声呼喊十分绝望。 “小兄弟,你也知道钟家的规矩”旋即他示意身边的随从,“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带回百姓堂!” 百姓堂那是关押钟家犯错了的武人之地许多人难耐那酷刑之苦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十五层。 修长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抹英姿飒爽的曲线,景施琅一脚踹开了套房大门,他焦急道:“娓娓?娓娓!” 似乎听见丝丝缕缕的邪音,他直奔主卧,手中捏紧的拳头嘎吱作响,躺在床上的正是于娓娓,只见她早已不省人事,两三歹人皆是一脸猥琐,上下其手。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上爆出些许青筋,雄健的肌肉上下起伏,他大步上前,拎起伏在床上的男子猛力扔到一边,又擒了左右的男子左钩拳右润喉,鹰鹫般毒辣的眼神直直的射在那几个歹人身上,“都给我滚!”他的声音犹如深不见底的湖水,如雷贯耳,吓得那几个歹人连滚带爬。 此时只有三人在这套房之内。 “娓娓”他一个公主抱将于娓娓拥入怀中,“我带你回家别怕远山!速去请周医生过府!” “施琅”于娓娓仿若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棱角分明,犹若刀削,她想抬起手来,奈何却是半分力气都提不上来,好似终于找到了那个日夜期盼的怀抱一般,昏昏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心动 “依我之间,于姑_小姐这是中了红花热毒”周医生扶了扶眼镜框,“用毒之人颇为刁钻,而且极为通晓药理,这红花的剂量多一分致命,少一分却是无效。再者,红花热毒的发作时间一般是在一个时辰内,若是气候温暖发作时间会有所延迟我且还是先给于小姐开药吧!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利!” 说罢他随着小厮一同去了偏堂。 景施琅不动声色的听完周医生的分析,一丝不苟的鬓角像是磨开了刃的利剑,凌厉当空,锆石般的眸子锐利一眯,他细细想着:“气候温暖会有所延迟中午十二点于娓娓被接走,到奥莱酒店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十二点十分,等他赶过去的时候两点半,而此时热毒早已发作,沈敏瑜是两点到达景泰商贸简玉是两点十五分进来通报,而远山的消息与之相比大约晚了三分钟,简玉主仆二人早有预谋那么简玉的时间并不可信,两点十八分,或许奥莱的暗桩也被算计了进去” 想着他挑了眉,似窥见先机一般,他暗自睨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旋即,卫远山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轻言轻语了几句,他微笑释然,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斗转凌厉,“给我拿下那个卖主求荣的丫头!” 卫远山当机立断,挥了身边两个侍从上前,那站在于娓娓床边神色担忧的丫头面露惊色,不明所以之间便被绑了双手,跪伏在地,“我我各位大爷!我冤枉啊!我” “嗤”一声蔑笑和着浑厚的男音,景施琅面无表情,缓缓道:“于小姐是在十二点离开百乐门,十分钟车程,之后一直呆在奥莱酒店,直到两点钟伏在桌上不省人事,那个时候恰好是毒发之时,整整一个时辰恰好热毒发作,真巧”他忍不住击掌,旋即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稳如泰山,他盯着那丫头,目如鹰隼,“只可惜算漏了一步气候温暖会导致毒发时间延迟,换言之,于小姐的毒是在十二点之前就上了身!据了解,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而唯一接触她的人只有你!” 跪在地上的丫头瑟瑟发抖,诚惶诚恐,她听见景施琅的可见一斑的分析,眼中飞快的闪出一丝慌张。 景施琅却不管她连连喊冤,他踱了一个来回,笑道:“至于你的主子沈大小姐为什么要去我那儿唱了一出一波三折,不仅晚报了于小姐出事儿的时间,还给我打了障眼法儿这恐怕只有你们自己省得!你说呢绮玉姑娘!” 跪在地下的女子骤然抬头,棕色地瞳仁聚集着真正的惶恐,他知道我 “看来你着实太小”景施琅逆着光,看不清神情,这越发显得他神秘莫测,不可估量,“你以为?你以为事情成了他们会保你?还是你以为事情败了他们会饶了你?还是你真的以为你的姐姐简玉,会救你?”景施琅摩挲着修长如竹的骨节,“她凭什么?” 女子一脸惨淡,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景施琅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角,他走到阴影里直视着跪在地上地女子,平静地眼神深不见底。 绮玉颤颤巍巍地对上那一双眼睛,她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男子,动人心魄的美让她由内而外的生出一抹恐惧,她没有勇气去打量这美如修罗的人物,她仿若感觉喉咙被人狠狠掐住了一般,呼吸一窒。 “我我” 她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少爷,不如把她交给钟五爷吧!”卫远山突然道:“那百姓堂的老虎凳,噬骨钉” “不不不!不!不”绮玉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她挪动着想来抱住景施琅的小腿,却被无情地踩倒在地,扑了个空,“我说我说” 那侍从粗鲁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她却毫不在意,恐慌道:“是是沈大小姐!上个月姐姐回来找我说沈小姐要带我过好日子那日见了沈小姐,沈小姐说要我潜伏在于小姐身边监视她,若是若”她抬眼怯懦的看了眼景施琅,“若是于小姐与景少爷相见,一定要向她汇报我以为就是监督于小姐这么简单,我没想过害她昨日姐姐过来给了我一个瓶子,说把那瓶子里的东西加到于小姐地日常饮食里,每餐加一点一直加到今天上午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东西有毒,今日在酒店我劝了钟老板但他们不听,我才发现不对的真的不是我真的” “的确不是你!”景施琅眉梢一挑,目光冷洌,“远山,让她画押,然后送到巡捕房” 敏瑜,你错就错在不该自作聪明 他转过了声,身后的哭喊嚎叫只当充耳未闻,他微微低头,避过刺眼的阳光,眼中划过一丝狠戾“而你最不该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触探我的底线”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日不落帝国。 “嘶”芝麻大的血珠子从晏九九的指尖冒了出来,她吮着手指,那钻心的疼痛犹如千万只蚂蚁同时啮咬着,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是怎么了?明明缝着她最新设计的衣服,那根针怎么会毫无预告的刺了小半截进去” 嘴中浓郁的血腥味让她阵阵作呕。 “小姐!”初晴见晏九九唇边晕着血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看” “没事儿,不小心把手扎到了”晏九九轻声安慰道。 “我看看!”初晴本是放下了心,待看到晏九九的手指像浸了血似得,血流汩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不禁大慌,“快快!去医务室!” 当下初晴捏着晏九九的手指扶着她就往偏楼跑去。那鲜红的血顺着初晴的指间就溢了出去,她当下更慌了,脚下的步如生风。 “没事儿没事儿,慢点”晏九九随着初晴慌慌忙忙的跑着,嘴上却不忘安慰着初晴。 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总是有些许的诡异难测,这令她着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洛城。 她站在施琅四四方方的书院里,仿若听见了黄鹂鸣翠的婉转歌声,眼前的一架蔷薇和着微风飘摇飞曳渐渐升华成一道柔和的光圈,刺的她闭了眼睛 于娓娓缓缓睁开眼睛,苍白的颜色衬的她雪肌玉颜透着说不出的病态之美,“施琅” 她娇娇柔柔的唤道,窗外的黄鹂莺莺十分真实,她才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坠入了一个虚幻美好的梦境。 她怔怔出神,直到景施琅温厚的手掌覆了她的额头她才反应过来。 “好点了吗?”景施琅温润的眼神投射在她清透晶亮的瞳仁中。 “嗯”于娓娓点点头,“谢谢你救了我景少爷谢谢” 景施琅手一僵旋即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将于娓娓轻轻拥入怀中,轻声道:“叫我施琅” 又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她的额迹,心疼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话音刚落,怀中的人开始阵阵啜泣。 “好了好了有我在”他的眉蹙成了一道连绵的小山,俊逸飄颻。 怀中的颤抖渐渐平稳,于娓娓轻轻推开景施琅,她揩了眼角的泪珠,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镇定下来,她低眉道:“麻烦景公子了!娓娓不宜在此久留”她转身抚了凌乱的发丝,准备下床。 景施琅凛神一把拉过她,“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余毒还未肃清,这几日要静养休息,百乐门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暂且不用去了!” 于娓娓却是不抬头,低声道:“谢谢景少爷!我回去休息也是一样的!” “你这是怎么了?”景施琅双手钳住于娓娓,“抬起头来看我!抬起头来!” 于娓娓缓缓抬了头,她正视着景施琅,却是只字不言,她的目光有些颤抖。她想挣脱景施琅的钳制,奈何越挣扎手上的力道越紧。 她再也忍不住了,情绪倏的犹如洪水爆发,哭的十分伤心,“你明明知道我虽是完壁之身,却被那些人毁了清白,只怕明日只怕明日报社施琅,娓娓自知配不上你,如今更不想连累你放了我吧”阵阵抽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 景施琅叹了口气,他看着眼前的人儿仿若与心中某个遥远模糊的背影重叠,他的心酸涩而又疼痛,他将她拉入怀中圈禁着,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轻声道:“我娶你。” 她讶然,满脸的泪水像洒了一盘的水晶琉璃珠子,折射着异样的光芒。 “施琅” “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就像它没有发生一样” 至于他们,无处可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江书宁的察觉 景家正堂。 “什么?”只听一阵铮铮之音,大太太施韵兰将青花茶盏重重的搁在雕有八仙祝寿的楠木桌上,“你要娶她?” 因着景家祖制严明,上行下效,所以这一方厅堂内十分安静,井井有条。而这景家大太太本就性格娴淑,平易近人,如今却似洒了滔天的巨怒一般,这会儿景家上下便更是噤若寒蝉了,偌大的正堂似乎可以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正中央高悬的“敬宗绍德”四字牌匾透着无名的压力,下人们皆颔首低眉,一切都静的可怕,只正堂中央跪着一个身着青山色对襟长袍的男子跪的笔直。 “你你”施韵兰气的两腮微红,她抚了抚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仿若刚才那个失态的女子并非存在一般,“洛城这么多名门闺秀你为何要娶她?”说罢顿了顿,“好!好!就算你不愿意你爹爹的安排,娶个毓秀良善的女子又有何不可?我景家又不似那些恪守封建迷信的余族!” 施韵兰攥着帕子抚了抚额,烟幕般的绢纱透过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敛了眉间的疲惫,正襟危坐,道:“景家自从光帝起祖上便开宗立祠,老祖宗幸幸苦苦打下来的家业传承百年!我景家虽不是什么皇族贵胄,但凡我景家人皆是堂堂正正c清清白白!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舞女毁了景家百年的门楣?”施韵兰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她拍案而起,指着头顶“敬宗绍德”的四字牌匾,振振有辞道:“你怎么对得起老祖宗这块流芳百世的牌匾!?” 正中间的男子依旧跪的笔直,逆着光,神色隐匿在一片晦暗之中,却依旧不置一词。 “你们都先退下吧!”施韵兰省得景施琅天性倔强,桀骜不驯,当下摒退了一干仆人打算顺着麟摸摸看。 “琅儿”施韵兰轻叹道,“为娘” 她慢慢走到景施琅身边,深邃的目光夹杂着慈爱与心疼,“起来起来说,一定跪疼了”说着她实打实地搀了景施琅的胳膊要扶他起来,跪在地上的人却是依旧纹丝不动,“你” 施韵兰一张幽兰玉容无奈惨淡,“我的儿你倒是说句话” 她微微一叹,转身坐上正堂椅,“好!你今日偏偏逼着为娘给你一个说法!”她目光炯炯的盯着景施琅,道:“你喜欢这个姑娘不过是因为她像你姨妈的孩儿九儿虽然已经流洋海外,但她的母亲在洛城一天,她就不会不回,再者,她的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待到她归国之日,若是你与这于娓娓成了亲,且不说其他,后悔已是来不及了,因为你伤害的,是三个人” “唉”她摇了摇头,抿了口茶,“于姑娘我知道,你怜惜她漂泊可怜似水草浮萍,但怜惜绝不是爱情你莫以为是救了她,实际却是毁了她的一生” 景施琅渐渐与她目光重合,施韵兰瞧着儿子眼中的果决有三分动摇,她富有慈爱道:“若你真是觉得她可怜,不妨替她赎了身,收在身边做个丫头也算清清白白” “好。一言为定。” 施韵兰在心中长舒了口气,她无奈自己还是做了退让,心中不免感叹道:“琅儿这孩子自从跟他爹一同学习经商,心思全然贯注到了这生意场上,这些年虽然她一个妇道人家身在大宅之中,而琅儿在商界叱咤风云,只手遮天的功绩她一应俱知,但这感情之事他却想的十分简单,嬉笑怒骂,皆成一体倒是随性的很” “娘,书宁姐可是来了?”景施琅起了身,抖了抖长袍,好似刚刚只是一场闲坐话天下。 施韵兰抿嘴莞尔,“你忘了?每周她总要来辅正辅正妡儿的功课,这会儿估摸着她正在书院了,你且去看看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书院。 去了药力过了大约一整日的光景,于娓娓还是感到身子十分疲软,她扶着漆实的原木柱子一步一步的迈下石阶,烈日灼眼,刺的她双眼发黑,一阵头晕目眩的焦灼突如袭来,她的耳边响起轻轻的耳鸣,扶着柱子的手使了十分的力,却仍感十分吃力,她顺着木槛坐了下来。 她环着手臂,将脑袋埋进了两膝之间,双眼渐渐缓和过来,思绪却在叽叽喳喳的鸟鸣中飘扬。 她是弃儿孤女,打从生下来便无父无母,后来被路过的商人领养了,周遭人都说她因祸得福,日后的日子必定非富即贵。可自打她记事起,她从未见过所谓的养父母,周身整日围绕的不过是严责苛刻的管教妈妈,礼仪课,学究课等等所有名门千金所学的课程她都得一一参透,只有到达那生来便是的地步才能合格通过,是的,她注定卓尔不凡,命里煊赫,她盯着那架秋千,暗自得意,得意却有分毫心酸。 若是她的生父母没有狠心的抛下她,她是否会像这些名门贵女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的称心如意可即便是家徒四壁,日子过得窘迫,然父母伴在左右也总好过这朱门大宅。于娓娓揉了揉吃痛的双眼,若她不是名门千金,不是百乐门独特的舞女,而是过着远离繁华的田园生活,她与施琅 “原来你在这里?”于娓娓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女声,她抬起头敛了自己心中的真情,浅笑嫣然。 “沈小姐?”低眉浅笑之间,“您又来了?” “你”沈敏瑜见她话里藏锋,却又不敢莽撞发难,当下转了心思,悠悠道:“我与景哥哥自小在这书院中长大,过去皆是来去自如,如今我依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罢冷哼一声,“倒是你于小姐,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人!”言罢话锋一转,“也是你这样的身份可不是抓着一个算一个?哼!果真是什么样的出身做什么样的事儿!” 听罢,于娓娓不怒反笑,“可惜施琅他就是要娶你口中那个出身卑贱的人” 沈敏瑜仿若被一道邪劲的罡风震丢了三分魂,不过转瞬,她理顺气息,心下怒道:“这不过是她的诡计罢了!” “娶你?”沈敏瑜不置可否,哂笑道:“且不说娶,哪怕是纳你为妾我都不信!”她侧了半边身子刻意回避于娓娓幽幽的凝视,沈敏瑜漫无目的的赏着那一方萎蔫憔悴的蔷薇,花坛后是层层叠叠的大水缸,不屑的目光从那光洁饱满的缸肚子上滑了过去,并没有察觉到缸缝间的异样。 不知为何,瞧着这一方颓败的生息,她的心情大好。 “你费尽心思想入得景家,想必是极尽了一番心思来调查不过,说个题外话,我倒是真的佩服你的手腕,这般苦心经营倒真能瞒天过海,逃过景哥哥的法眼!”言罢,她眼底划过一丝流光,心中了然,“九姑娘在他的心中竟看的这般重!” 沈敏瑜目光一凛,“既然如此,你心中应该明白,景家是什么地方,你于娓娓又如何配的上她!拿你弃儿舞女得腌臢身份?还是”笑意朦胧,“就凭这些你就像让他弃百年物业于不顾,视祖宗苦心经营的嘉德门楣于无物?” 于娓娓颔首,却不作任何回答。 沈敏瑜看不透她的情绪,继而缓缓道:“我知道他于你而言,不过是救命稻草,越是迫近真相,往往越容易孤注一掷呵你寄托了所有希望,所有憧憬最终不过是一场烟华云繁的美梦罢了这一切,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不不会的,他答应会娶我的他会的”于娓娓言辞混乱,倏的她猛然抬头,“你不过是眼红嫉妒我!千金小姐?你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她睨着猩红的眸子,幽幽道:“待我入了景家我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了这秋千,毁了这花坛,烧了这古树!那时侯你又能耐我何?” “我当然耐何不了你!”沈敏瑜丝毫不惧,她舒了一口气,蔑笑道:“你?若是入景家为奴为婢,我尚且相信,不过为奴为婢有这般本事我还真是头回听说!”她抚了抚柔软光泽的秀发,眯了眼睛,十分认真的盯着于娓娓,“我倒是十分期待景哥哥买下你这个苦命到头的丫头到时候我有一百种方法来折磨你!死了多可惜呢?” 说罢,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坐在石阶上气的发抖的于娓娓,仰着高傲的头颅,扬长而去。 于娓娓渐渐定下心神,一双水灵的大眼空洞无神,她只睁的大大的盯着青石板地面,大南飞速转动着 “他说会娶我的他会的”耳边却不时响起沈敏瑜轻佻的讥讽。 “他已同大太太去说了”她捂着脑袋,“三天了”仿若内心深处的真相被骤然唤醒,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若是大太太同意了,又怎会不派人过来看她若是同意了,施琅日日看她又怎会紧锁眉头只字不提?若是同意了”她不敢再想,沈敏瑜说的对,一切都不过是她痴心妄想 这时,于娓娓却丝毫没有察觉那缸缝间的暗影 “书宁姐我们”景妍妡瞧着沈敏瑜冷言冷语,那于娓娓仿如刺激不小,她担心这四下无人只怕那于娓娓做了傻事。 “无事。”江书宁竖了指头,示意噤声,“走吧!你哥哥要过来了,无需担心” 她拉着景妍妡欲走,却又回头瞥了眼缸缝中的女子,若有所思 施琅怀表中的女子与她有五分相似,那留洋的九姑娘 脑海中的线索链仿若似有若无,她虽无法追本溯源,而这四人的是否有着无法泯灭的联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暖心男神 “明月姐她今日有事暂且不来了。”欧亨利拉开了晏九九身旁的座椅坐下道。 “嗯”晏九九搔搔脑袋,“那好,今日你且多教我一些” “好。哪天教的少了你的了?”欧亨利见晏九九两腮若桃,十分讨喜,心下起了捉弄之意,“不知明月姐有何事早没事,晚没事,偏偏今日有事。”他瞧了瞧这层的人坐的十分疏散,大多都是全神贯注咀嚼知识,他眼中划过一丝玩味儿,挪了凳子轻巧地靠近晏九九,“咳咳咳” “怎么了?”晏九九正在羊皮制的书包里翻找着笔记本,她听见欧亨利极其不自然的咳嗽回过头来,“不舒服吗?”说着面露疑惑,“这几天都是大晴,你怎么还感冒了?”她瞧着一抹红云渲染在欧亨利瓷器般光洁的面容,下意识的伸手覆上了他的额头,旋即另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一番比较之后,她暗自喃喃道:“还好啊!你到底怎么了?脸这么红”说着她骤然靠近欧亨利,仿若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该不会是发炎了吧?”她匪夷所思,葱尖般的手指就要触到他的脸庞。 欧亨利瞧着晏九九羊脂般的手腕,只觉得脸上微细的汗毛直发痒,他一把拍掉就要触碰到他的那只柔荑,“干什么!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少借机会吃我豆腐!” 殊不知自己的脸更红了。 “什么豆腐不豆腐的?我最讨厌吃豆腐了”晏九九杏眼微瞪,“你是怎么了?中邪了?脸这么红还胡言乱语”说罢,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欧亨利,“怪兮兮的” 欧亨利瞧晏九九一双剪水秋瞳,神采奕奕,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心下的赧意像脱了缰的野马,在他白里透红的脸上肆意奔走。 “咳”他干咳了一声却不在看晏九九一眼,“快把书拿出来我把上回那个概念再给你解释一下。” 晏九九早都已经将要用的书摆在了桌上,“书都在这里啊”她吮着笔杆,嘀咕道:“明明是看着我拿出来的到底是怎么了嘛?”说着正准备偷偷瞥一眼坐在一旁怪里怪气的欧亨利。 “不准看我!”晏九九吓得一个激灵,“咳看书!看书” 欧亨利尴尬的咳了一声,他知道晏九九又准备拿她那灵动晶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之时,心下没理由的一慌,刚才那突然的反应的确有些许突兀,他看着晏九九吓得埋头在书上画圈圈只觉得哭笑不得,暗自感叹道:“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准备逗逗她的,却反而被她这懵懂无知的傻样儿给弄得左右不是” 他一个人满身不自在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晏九九小声的抱怨。 “什么人呐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刚才还好好的”她瘪了瘪嘴,“看他一眼怎么了看能看出个洞来?还是能长出个东西来不成?” “看到哪里了?”欧亨利温厚的手掌覆上了晏九九的后脑勺,“那个定律” “诶!诶!诶!你别摸我头啊我跟你说”晏九九立马挣脱了欧亨利的魔爪,偏着身子故意拉开了一段距离,“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想吃我豆腐啊!” 欧亨利忍俊不禁,“你倒是学的快!快别皮了把这些讲完了带你去吃下午茶”说着故作十分憧憬的样子,“我记得校外对街转角的那家茶餐厅得抹茶cheesecake不错,上次还是同维多利亚一起去吃的,那样挑剔讲究的人可是一次吃了两个”说着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晏九九,只见她又埋头在书页上画着圈圈,一边又偷偷咽着口水,不免大笑道:“别画了,你还要不要这本书的?你是来涂鸦还是来温书的?”说着去抢晏九九手上的笔。 “要你管!要你管!要你管!”她像泥鳅一样灵活,迅速躲过欧亨利的抢夺,“就知道欺负我!什么cheesecake!什么温书!都坐这儿一刻钟了!只知道说说说” 说罢心中愤懑难平,一股脑的怨念恨不得都从手中加速游动的笔尖倾泄而出。 欧亨利笑得肚子痛,他撑着下巴细细端倪着晏九九,温柔缱绻的情绪在眼中化为一汪清泉。 “你”晏九九被他看的发怵,“你看着我做什么!啊你”两畔红霞在雾绕云鬓间若隐若现,她不自然的盯着手下的笔尖,旋即像恍然大悟一般,“啊!啊呀!” 她住了笔,看着乱七八糟的书页,蹙眉道:“怎么办呐!全画花了怎么看呀” 她看着那一道道一深一浅印子二话不说抓起手边的橡皮手忙脚乱的擦了起来,大力的摩擦之间,那铅笔印子掉了一层,书页也揉搓的皱皱巴巴。 欧亨利实在看不下去了,抚了抚额,笑着准备说 “笑笑笑!不准笑!”晏九九瞧着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当下抓了手中的笔后端,一把戳上了欧亨利甜蜜的酒窝。 “” “哼!” 欧亨利吃痛,却不敢言语,他瞧着晏九九突袭猛烈却又无计可施,当下揉着腮帮子一把拉过晏九九的书,拿过她的橡皮。 “你”晏九九以为他还要使什么坏心思,气不打一出来。 却没想到欧亨利认真道:“我看你的会计学作业还没做完,现在先写这个吧!这书上的我给你擦” 晏九九见欧亨利模样十分认真,再无刚才的一番泼皮像儿,当下心中的羞怒消了八分。 她埋头计算着一干数据,空气与书页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橡皮在纸张上磨成一粒粒胶装物质,她悄悄抬头瞄了一眼欧亨利,只见他拿着橡皮轻巧的擦着书页上的笔记,圆润粉红的指甲印出可爱的白色月牙儿,这让晏九九想到了他一双会笑的梨涡,她下意识抬头瞧了一眼欧亨利微红的面庞,他正低头认真擦着,时不时掸着书页上的橡皮,时不时轻轻吹开那浮在纸张上的粉末 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温暖的阳光中旖旎晕开,坐在身边的人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看着他羽毛一般轻盈浓密的睫毛,像是展翅欲飞得青蝉,她的心好像有什么在开始融化,像初采的花蜜,馥郁香甜 也许,他的脸真的很疼 “嗯对不起”她在心中轻声叮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女人的嫉妒 “哪这个概念呢不如换个角度去理解。比如说,投射到生活中的话” 暮云靉靆,金红色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柩投射到棕榈色的书桌上,三三两两的学生陆续离去,偌大的自习室更显空旷,金铜色的钟摆在自习室尽头的木制钟座里嘀嗒作响。 “铛铛”沉重有力的钟摆在日暮正点敲出悠扬遥远的钟声,那在空气中隐约荡漾的回声像极了那来自远方的古老号角,充满神秘,激人探索。 欧亨利嘴上还在讲着,却一心二用抬眼瞧了一眼大钟,每过一个小时这大钟就要敲钟报时,此时已是下午六点整,他回头看聚精会神记着笔记的晏九九,心中浮上一抹笑意,“傻丫头都不知道饿吗?” 他弯了唇看她在书上画下最后一个句号,笑道:“好了吃饭去吧?” “嗯啊?还没讲完呢!”晏九九揉了揉眼睛,“我还不饿呢” 欧亨利笑着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钟,“你看看几点了?” 晏九九顺着他竹节般的手指看了过去,惊道:“都六点了!时间过得这样快!”她掻掻脑袋,“在设计室里打板也是这样都说时光如梭,刷的一下就过去了我倒觉得时间如沙,抓在手里全从那指缝间漏的精光!还不如泥巴呢” 说到泥巴,晏九九突然想到小时候哥哥总爱做泥人,那花花绿绿的颜色造型看的她心中一阵欢喜,为了得到这样一个精致的泥人,她必须以帮忙和泥巴为条件才行,她那时还小,力气都还没长全,那泥泞大块的黑灰色泥巴却总是懒洋洋的赖在她的手上,一动不动,那时她总想为何在哥哥手中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总如被驯化的野兽,温顺听话,变换出千象万化来,那时她天真烂漫,总以为是这野兽觉得她幼稚可欺,每每想到这里她生了恼意,大力挥舞着手臂要与这野兽一决高下!果不其然!那乌蒙蒙的野兽,不甘臣服,生了勃然大怒,仰天嘶啸,爬了晏九九满脸满手满身 这时母亲总会说她活像一只调皮捣蛋的小花猫。 “想什么呢?”欧亨利瞧晏九九想的入神,不愿打断她,却又十分好奇,“等会要闭馆了饿了吗?” “想到小时候我哥哥总爱” 说到这里叽里咕噜的声音从晏九九干瘪的肚子传出,在这空旷的自习室尤显突兀,她感到一阵尴尬,不自然的挤脸笑了笑。 欧亨利低声笑出了声,“再不走我们就要被锁在里面了。”他微抿唇角,“等会带你去吃那家的cheesecake” “嗯”晏九九仰着头眨巴着一双水灵杏眼,嘟嘴道:“那你先去门口等我吧!我去卫生间一趟”说罢又眨了眨眼睛,嘀咕道:“刚才水喝多了” “嗯,好。六点半就闭馆了,你快点”欧亨利点了点头,“你先去吧,我给你收拾了,再去楼下等你。” 话音刚落,欧亨利只感觉身边一道微风拂过,眼前的人像一只轻盈的粉蝶,早已翩翩然远去。 欧亨利浅浅的笑了,笑意旖旎在一双甜蜜的梨涡之中。他收拾好了桌上的一干书籍文具转身下了楼。 细腻如沙的阳光被排排书柜划成一方方整齐的区域,而那第二格却隐隐约约印着一道人形的黑影 踢踏的皮鞋声渐渐远去,那印在地上的黑影缓缓放大,那暗色的书柜后幽幽的浮出了半张绝色面容,只见一只妩媚多情的丹凤眼,斜插如鬓,气焰嚣张,“晏九九你这低贱的丫头欧亨利护得了你一时,可护不了你一世!”说罢,那绝色女子挑了一双满布阴谋诡计的美目,狠绝道:“此时不可更待何时?消消你这肆意放荡的气势!” 说罢,循着晏九九的轨迹扬长而去。 云霞满天,却恰如那愚公移山一般,慢无征兆,那漫天的红好似水墨渲染的一幅妙笔丹青,以天为纸,霞为墨,眼为笔,所望之处,火云肆虐,大有绵绵不绝之势。 欧亨利瞧着十几分钟之前注视的那团云朵不知不觉中走了一小段距离,心知晏九九去了时间已久,他在图书馆门前踱了一个来回,又伸着脖子朝里望了望,自他出来便再也没有学生出来过,此时,欧亨利心中不免涌起一抹焦灼,他正想着要进馆查探一番,谁知此时迎面走来一位袅娜娉婷的女子,保养极好的皮肤白皙如脂,尤为显眼,欧亨利下意识瞧了一眼,那女子却戴着一顶带有面纱c精致小巧的礼帽,因而看不清神情,那女子察觉欧亨利的注视下意识的偏头回避开来,欧亨利觉得颇有几分古怪,而此时却并未深究,他蹙着眉又瞧了瞧里面,依旧毫无动静,静的像是一幅定格的风景画一般。 与此同时,图书馆管理员开始拉下门外的卷帘门,“等一下!请等一下!”他焦急道:“抱歉!请等一等!里面还有一个人没出来!能不能再等几分钟?” “刚才我们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人了。到点了,我们是要闭馆的!” 欧亨利忙道:“卫生间检查了吗?和我一起来的同学她去卫生间了,现在还没出来!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看!?” 两个管理员相视一望,皆是摇头,层层卫生间他们都检查了一番,并未异样。 欧亨利见两人皆是摇头,心下更是火急火燎,脚下的步子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暗自思忖道:“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踩着脚下凌乱的鼓点,“抱歉。请让我进去找一找可以吗?” “对不起,现在已经到了闭馆时间” 那卷帘像极了巨型帷幕,缓缓落下,欧亨利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压迫。 在管理员拒绝之间,他定了心神,滋溜一声从那三岁孩童高的空隙间麻溜的钻了过去,头也不回的三步并做两步,健步如飞,转眼便攀上了二楼,徒留一句“谢谢!我找一下就下来!” “你” 转瞬间,人已没了影 欧亨利轻轻松松上了四楼,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整层楼空无一人,他睨眼盯着空气中悬浮的灰尘,转身奔向了卫生间,他飞速的跑着,脑海中飞快闪过她离开前的笑靥,还有大门前那个古怪的女子,他为什么会想到那个陌生的女子?突然,他的脑中似有惊雷轰动,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眉梢一动。 “启璇,你千万不可有事” 想着他已到了女士卫生间门口,他试探性的喊道:“启璇!启璇?你在里面吗?” 静的只听到见嘀嗒的水流声,欧亨利可以想象那是洗手池的水龙头没有关紧,一滴一滴的水珠子打在瓷制的水池里,化作一摊又一摊积水。 “启璇?”欧亨利眉心一跳,他走进了卫生间。 黑白相间的瓷砖地板湿漉漉的,像是浸在水里泡了许久一般,那砖缝间的杂质污秽一时间皆浮了上来,欧亨利感到一阵恶寒。 “亨利”晏九九迷迷糊糊,她似乎确凿听到了欧亨利的呼唤,她下意识的回应,却发现用尽全身力气不过是微不可闻的气息,“好冷” “启璇!”欧亨利仿若听见一声低呼,他上前踹开一个个门,却发现空无一人,直到他走到最后一扇门前,门把手很明显被人动过手脚,那粗壮的麻绳像穷凶恶疾的贪蛇,紧密的缠绕在门把手上,随即勒紧,绑到了离门最近的水龙头上,这样里面的人无论怎样拉,外面总有力与之抗衡,除非有人解除这道障碍,这扇门是无法打开的,换言之,里面的人要被困到第二天,那个古怪的女子为何他总想到那个女子?在他出来之后再出来的人只有她,她到底是谁?这件事是否与她有关? 想着他开始解那打着结的麻绳,他庆幸道:“幸好不是死结” 那一间暗格传来阵阵低呼,真真切切如在耳畔,欧亨利手上的速度更快了,“启璇!是我!我是亨利!坚持住!” 晏九九只觉得此刻十分难受,仿若陷入了一摊无限下沉的漩涡里,她恍惚记得她进了卫生间方便之后再准备开门却是怎样也打不开,正在着急大喊时,好似下了一场倾盆大雨一般,她淋成了一只落汤鸡,紧接着她听见了水桶落地的声音,她不知道这是谁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卫生间里本就阴森寒冷,不过一会儿她连打了好多个喷嚏,眼皮子愈来愈重,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股脑跌坐在了地上 身上的汗液夹杂着湿透的衣服,她感到一阵烦躁,头发一缕缕的黏在脸上令她十分难受,她伸手去抓却总是抓不到,这时她想起了小时候淘气,每次玩完了回家母亲总是给她洗澡,总能洗出一盆黑水带着沙,母亲用说她是在地上打滚了的 “启璇!”她模糊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却始终看不清面容,那颀长的身影一个旋身,一把抱起了她,“启璇!醒醒!别睡!”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体温 “亨利。”她的唇边绽出一朵秀美的兰花,“你来了” 欧亨利心疼道:“我来了”他紧了紧手,心中涌上一抹自责,快步出了卫生间直奔一楼,“对不起。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他的真心 “维多利亚公主,亨利少爷找您。” 通报的男仆颔首微笑,接着弯腰以示等待吩咐,优雅标准的致礼,体现了皇家严苛统一的宫廷制度,若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怕以为他是哪一家的贵少爷。 忙着操持婚礼事项的维多利亚停了手边的事儿,笑意未褪分毫,她回眸一笑,道:“好,你请他去书房等我,顺便聊厨房准备茶点,我一会儿就过去。” 站在她面前的一众人有皇家婚礼策划师c皇家服装设计师c餐点设计师等等,个个皆手拿文件夹细细记着一干事项,大约过了五分钟,维多利亚总结性的讲完了最后一句话,她转了转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整理一番,若是有新颖的创意明日再告诉我!” 说罢她转身奔赴图书馆,多日来准备新婚的喜悦与激动令她气色更佳,赤红色的蚕纱落地长裙越发衬的她肤若胜雪,时髦的卷发蓬松如雾,柔软的耳垂挂着一对皇家定制的掐金红石榴宝石耳坠,唇边荡漾着甜蜜的微笑,如沐春风。 “亨利?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她端起了手边的伯爵红茶,笑道。 欧亨利却没有接她的话茬,他转身将手中的报纸打开,摊在维多利亚面前,“这是不是你做的?”他呼了一口气,“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维多利亚看他不似开玩笑,接了报纸认真的读了起来,欧亨利似信非信,他插腰望着窗外等着维多利亚的解释。 “杜威庄园的秘密神秘的金家大小姐一直对外宣称重病在身实为遮掩事实真相的借口,金启璇系金载贤先生在东方的私生女,因金世家族的坚决反对,直到今年金启璇才到达日不落国” 这重磅的消息令人咋舌,她抬头惊讶的看着欧亨利,一脸询问,“亨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亨利见维多利亚似真的完全不知情,他得眉锋敛了五分,“真的不是你?” 维多利亚无奈地摊手道:“你知道的,我这些日子除了忙婚礼就是婚礼,两耳不闻窗外事,自从上次以后我都没有见到金小姐了再说上次的生日宴会上,我们都重归于好,不计前嫌了,你忘了?”维多利亚低眉抿了口咖啡,轻叹道:“我与你一同长大,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我再怎么厌恶一个人万万都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说罢,她似毫不在意一般随意的坐在了长沙发上,娴雅低调。 欧亨利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叉着腰舒了口气又抚了抚额,“除了你我想不到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时代周报上发表专栏”他踱了一个来回好,毕竟时代周报最大的股东是日不落国皇室,他又踱了一个来回,想道:“我真是魔障了!他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维多利亚善用阳谋,一切都是摆在桌面上说话,再者,她喜恶分明,若是厌恶,仅凭她皇室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只要她勾勾手指,献殷勤的人数不胜数,那么为难启璇的怕不止这暗中的一人,而如今这明显针对性的报道必定是策划良久得阴谋” 接着他拿了坐上的咖啡喝了个精光,又从三层小塔似的糕点盘中拿了几块糕点,大快朵颐,维多利亚见状打了扇子,掩面偷笑道:“怎么?想清楚了胃口也来了?” 欧亨利扬了扬手中的杯子道:“是我心急了。”接着他坐 了下来,一边品尝着美味的糕点,一边以分析的口吻道:“可是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出还能有谁不过确实,你最近又这么忙,难免顾及不到” 说到这里两人皆是一顿,皆是相视会心一笑。 维多利亚却问到:“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或是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儿 欧亨利的脑海中划过了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 是她! 欧亨利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神道:“那日将近闭馆了,启璇要去一趟卫生间,我则先下楼在图书馆门口等她结果等了很久她迟迟不出来,我预感有些不对劲,这时出来了一个女子,像刻意回避我的目光一样,还戴了顶带有面纱的礼帽再后来,我进去找启璇就发现她已经昏迷不醒” 对于晏九九被泼了一身水,狼狈不堪的状况他却闭口不谈。 “可有什么特征?”维多利亚本就曲眉丰颊,认真的神情越发显出几分巾帼之色。 “特征”欧亨利喃喃自语着,突然,仿佛有什么线索在脑海中被倏然放大,浓眉一挑:“你还记得蒂芙尼得那款永恒之心项链吗?” “可是那个全球只有三幅的?” 欧亨利点了点头,俊逸的面容浮出一抹喜悦,“我记得你当初除了自己定制的一条外还给玛格丽特定制了一条那么最后一条” 他见维多利亚聚精会神的瞧着他,欣喜道:“还有一条是布朗订给了他的女朋友一一一一夏佩柔!” 说到夏佩柔,他脑海中那个奇怪的女子和印象中的身影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是她!”欧亨利讶然,白玉般温润柔和的面庞斗转凌厉,他不清楚夏佩柔为何要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据他所知,虽然夏氏家族根基稳重,却全然没有到这只手遮天的地步! 他严肃的目光如流星一般射向维多利亚。 “布朗”两人异口同声道。 欧亨利但笑不语。 维多利亚见状,抿了口茶,莞尔道:“除了皇室,布朗家族就是时代周报最大的股东看来是有人在我力不从心的时候起了二心!”说着竟势如惊雷,这时一名男仆扣门而如,“公主,今天的报纸” “我已经看过了!”说罢,美目微凛又补了一句,“以后每天的报纸早餐时送来!” 欧亨利的思绪全然飘到了百里之外的杜威庄园,不知道她是否好了一些 他摩挲着下巴,竹节般修长的指腹按上了饱满的双唇,他暗自道:“你总说时间如沙,攥的越紧,它逃的越快。从今往后,我要做你手中的沙,绝不落荒而逃,绝不弃你不顾,启璇,让我护你一世周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爱新觉罗的后裔 s首先跟大家深深鞠躬道歉啦!最近一直很忙,没有时间来给大家更新,非常抱歉!希望得到大家的谅解,忽思也希望给大家带来更精彩细腻的文章,希望大家多多关注和收藏!谢谢!! “这是?”晏九九迟疑地接过金载贤手中微微泛黄的走线装订书本,封面上几个大字令她心下生出一抹似乎确凿的不安,她抬头,“叔父” “你翻开看看”金载贤微笑道,“翻到最后一页。” 晏九九小心翼翼得翻开泛黄的书页,映入眼帘是一行行古老而又熟悉的名字,心下的疑惑更甚,她不知道叔父究竟要她看什么,熟悉而又遥远的姓氏,若隐若现的答案 她忽然觉得身上每一个毛孔似乍然爆开,冷意油然而生。 这本书抱在手里沉甸甸的,每翻一页,晏九九似乎都能嗅到被书页轻轻吹起的灰尘,厚重绵柔,带着微微的潮意,也大抵是因为年岁久远,书页的褶皱像极了此起彼伏的波浪。 书的后半部分好像是被加订的,透着未被空气氧化的米白色,书页像是上了发条的千叶扇子,在她的手中一闪而过,晏九九的目光停在了写有俊逸小楷的最后一页上,她好似被吸住了一般。 倏地,她猛然抬头,“我” 晏九九只觉得喉咙越发的干涩,堵在心里的问题却是怎样也问不出口。 鼻尖在轻盈的阳光下画出优雅妍丽的弧度。 “难道我是”她灵动的目光不自觉的闪动起来。 金载贤轻轻握起她的手,饱经风霜的脸庞似涌现着千言万语,旋即他似松了一口气一般,目光笃定道:“是的,就是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好似一根细微锐利的蜂针,毫无预料的扎了晏九九一下,她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便再也听不见金载贤接下来说的话。 好似骤然木讷痴傻了一般,她怔怔地盯着金载贤,思绪却神游八方。 突然,手心划过丝丝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低头,她的手中是一班流云百福纹翡翠玉珏。 她的手中?为什么是她的手中?她细细打量着这一班玉珏,精致细密的纹路,百年一见的玉质却似乎又有何不妥? 手中的玉珏与娘亲所与在纹络材质上的确如出一辙,但是究竟有何不妥?她将玉珏翻了一面,心下恍然大悟道:“分珏方向不对!母亲的那一班玉珏分珏口向左,她下意识拿起时便是向左,而这班玉珏分珏口分明是向右!这也就意味着”她下意识抽出枕下那一班玉珏却并没有马上将两班看似对称的玉珏拼凑成一,晏九九抬头认真的看了金载贤一眼,迟疑地双手缓缓靠拢 晏九九倒吸了一口气,暗暗压下心下浮起的颤抖。 两班玉珏,天衣无缝。 她的脑海中不禁想起那日在书房的门缝中窥见叔父独自坐在书桌前握着一件物拾噫吁短叹,她从未见过和煦慈祥的叔父那般落寞寂寥的神情,好似在沉浸在忧伤又令人怀恋的光阴之中。她虽有所疑惑,却时隔多日,早已抛之脑后。如今却想了起来,她握着手中的玉佩,思绪聚焦到了那时叔父手中的物件之上,脑海中勾勒的图案愈加清晰,那物件正是手中这块完整玉佩中的一半 娘亲为何从来不曾与我提及? 分瑞玉,从珏从刀。 晏九九犹被电击一般,脑海中倏地浮现往日母亲总是逼着她识字读书的画面,那时母亲除了要她背诵新字意外还总是不厌其烦的要她背诵“班”字的解义,她本就厌学贪玩,虽有疑惑,却总是不求甚解背了便背了,其它字她大多只有模糊记忆,而对“班”字的释意她却是做梦都记得。 班,做动词,用刀具分割玉石成两半,此玉石可做信物。 这精简一行字的释义她烂熟于心,“分瑞玉,从珏从刀”与这短话不过是异曲同工,原来娘亲早已告诉了她。 想到这里,晏九九握着玉佩的掌心早已晕出一滩潮汗,氤氲了一抹水汽,她紧了紧手中的力量,那翡翠通透盈亮的色泽一如她饱满深邃的眼神,她凝视着那翡翠表面的光晕,好似深深看了进去一般 是我。 我是爱新觉罗启璇。 “小姐,s医生说您您要多多静养,今天还是不要去学校的好。”初晴关心道。 她跟着正在衣橱东收收书包西拿件外套的晏九九身后前前后后的跑着,她接过晏九九递过来的衣服,一脸无奈,“小姐”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早上我还吃了一碗小米粥,一个椰酥菠萝包,一小碟水晶蒸饺。胃口好,精神佳,哪里有半点需要静养的模样?”说着她回头啧啧道:“难道你希望我变成一个病秧子?” “不不不是的,小姐。但是s先生真的说” “瞧你,我不是开个玩笑嘛,你倒信以为真了。”晏九九瞧着初晴慌里慌张的模样不禁莞尔。 “小姐!”初晴跺了跺脚,转言道:“但您真的不能去学校!这是老爷特地嘱咐的!” “老爷特地嘱咐的?”晏九九眯了眯眼,假笑道:“到底是s医生还是老爷说的?” “完了完了”初晴心里直呼穿帮,下意识捂了捂嘴道:“是s医生给您会诊后告诉老爷的,然后老爷又吩咐我好好服侍您,这几天您需要静养,不宜多动” 话还没说完,晏九九拎着书包就径直出了衣帽间,初晴眼见拦都拦不住,当下便追了出去,苦叫道:“小姐!您真的不能” “他们都骗我,如今你也要来骗我吗?”晏九九豁然转身与初晴四目相对,认真道:“我知道你们都想保护我,可我若是不与杜威庄园一同面对,我又如何算得上金家的一份子?”她吸了吸鼻子,走到透明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杜威庄园大门,沉声道:“此事早已见报,而我杜威庄园门前却门可罗雀,不见一位记者。你们肃清了我眼前所有的人,但铺天盖地的民声与误解如何阻挡?外面那些苦心孤诣想要算计金家的人甚至会借此事衍生杜撰来诋毁金家,我绝不会坐以待毙!你告诉管家明日中午我要在杜威庄园开记者招待会以对此事做一个澄清与解释,把那些记者通通邀请来,他们不是想窥探庄园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字字铿锵,音落转身,她看见门口那一抹熟悉而又慈爱的身影,不禁诧异道:“父亲” “好!磨而不磷,涅而不缁。”浑厚的声音苍遒有力,“是我爱新觉罗的后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他的保护 “启璇”欧亨利走到晏九九身旁的桌位坐下,“你今日中午真的要在杜威庄园召开记者招待会?” 晏九九重重的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欧亨利看晏九九郑重其事,来回按动圆子笔的指节一滞,“为何我没有收到邀请函?启璇,我是你的朋友,我” “亨利!”晏九九突然转头,认真道:“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那些媒体记者耸人听闻,搬弄是非那些富庶世家,制造事端,作壁上观,他们哪一个有资格做我金启璇的朋友?今日所邀之人都不会是杜威庄园的朋友,从前不是,今后更加不是。” 她说着音量渐渐拔高,一字字好似跳跃的音符,字正腔圆的落在教室内一群听墙角的贵门子弟耳中。 接着她恢复了正常音量,旁若无人道:“亨利,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晏九九突然感觉心中涌起一抹酸涩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直冲咽喉,她没由得感到一阵哽咽,却又在转瞬眨了眨眼睛压住了心中那一番暗流涌动,她不能在这里落下一滴眼泪,她绝不能向这些魑魅魍魉低头! “亨利”她咽下那一团莫名的情绪,一双点水杏眸格外认真,“正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她顿了顿,“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来伤害我的朋友和家人,因为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以前,总是你们帮助我,保护我,今天,就让我自己面对这一切吧,有些责任总是要自己承担的,如果一味的躲藏逃避,永远站在你们身后,那我永远都不会知道阳光露水如何给予我养分成长,如果”她轻轻点了一下头,敛了眉间的颦蹙,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以后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总要去一个人面对的吧而现在”她换了一种轻松的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嘛,既然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就由我自己来做一个了断吧!” “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单指指着欧亨利,眨眼道:“你不许插手哦!这件事由我自己来解决,说好了这次由我来保护你们!” 欧亨利轻轻点了点,他仿若在晏九九深邃真诚的双眸中看见了自己浩瀚星辰般的瞳孔,唇角在不知不觉中勾成了一弯浅月。 “那我先走了哦!”晏九九见欧亨利心下答应爽快,心情没由得愉悦起来,笑着挥了手,翩翩而去。 欧亨利看着晏九九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咬在唇边的话终于从皓白的齿缝间溢了出来,“傻瓜” 室外突起的狂风扫起一地金红的落叶,欧亨利瞧着这火种般耀眼的颜色突然精神一震。 他回头盯着身旁的空座位,仿若陷入回忆一般,却又忽然呓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启璇,我们马上要升二年级了。” 窗外那令人惊讶的颜色还在狂风中肆意飞舞,而欧亨利早已收拾了书本轻悄地离去。 那还在忘情舞蹈的残叶像是陡然顿察,失了舞蹈的兴致,随风逐流,飘颻远去。 “r,嗯,我是亨利。”欧亨利拨通了帝劳斯百货旗下品牌首席设计师的电话,“我想向你推荐一个人,你绝对喜欢。” “?” “rsnnbrrpp11nnn提前知道了多没意思?中午我派人来接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挂了电话欧亨利转身上了早已等候在校门口的轿车。 “少爷,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不,现在还太早了”他噙了嘴边滑出的一抹浅笑,明朗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望向窗外,“去杜威庄园。” “铛铛” 正堂巨大的钟摆在中午十一点整准时敲响,悠长亘古的钟声在金碧辉煌的厅堂内久久不能散去,偌大的正堂内整整齐齐的坐着各界受邀的名流人士,其中不乏新闻界的各个翘楚,令人惊奇地是却无一人交头接耳或是起身参观这精美绝伦宫殿般的建筑,大家都正襟危坐,前两排的新闻记者皆是眉头紧锁,目光犀利,紧盯那正中间搁有一扎话筒的矩形长桌,而主角却迟迟未至。 突然,一剂坦荡响亮的女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在座一干人等仿若被偶然惊醒一般,朦胧无措,待细辨之下,方才发现这声音却又脆若银铃,分明是一个年轻的女声,而那一众神色各异的来客却又因自己方才如雷轰顶的反应匪夷所思,思绪在下一秒又被那熟悉悦耳的女声拉回了现实。 说话的正是这场记者招待会的组织者金启璇。 “各位都来得好早啊!”晏九九推辞了身后服侍的仆人,自己拉开了长桌前的靠椅利落的坐了下来,“看来我金家,还是没让各位失去兴趣!” 说罢,她目光炯然,丰盈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错落有致的阴影。 “想必这位就是闻名日不落帝国的时代周报首席新闻记者约翰先生。”晏九九看向坐在第一排着装十分睿智的华裔男性,却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笑道:“约翰先生的文笔着实令在下折服!先生所写的新闻在下阅览无数,不过就属近期先生就杜威庄园所撰写的一篇报道着实令我佩服!开门见山!行文流畅!就连所用修饰之词都是恰到好处,可谓画龙点睛之笔啊!” 目光流转之间,晏九九见身旁的翻译官同时音落,她无奈一笑,道:“约翰先生,您的文笔和杜撰的本事可谓是并驾齐驱!” 那睿智样貌的华裔男子目光一滞,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人给他递话筒过来,他抬了抬黑色钛框的眼睛,轻蔑一笑,不再言语。 “我想问问您,您有何证据说我爱新觉罗启璇是我杜威庄园爱新觉罗氏的私生子?” 此话一出,四众哗然,约翰没有想到她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的脱口而出,看她大义凛然的模样不似作假,难道此事真有出入?那日布朗先生单独与他会面说有事拜托他 “该死!”约翰低低咒骂着,他抬头认真的审视着眼前光彩慑人的女性,脑袋却高速运转着。 晏九九却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拿出了一本厚重的线装书,“这是我爱新觉罗氏历代宗亲族谱,而爱新觉罗启璇这个名字早在我出生之时便亲自由我的祖父金必烈先生亲自誊写在我父亲的分支之下,我身边的这位便是负责保管我爱新觉罗氏族谱的法律顾问邓肯先生!” 只听一阵唏嘘。 “邓肯先生?” “可是那位在法律界极富权威的邓肯?” “是的,你看!就是他!” 晏九九将一众唏嘘一字不落的收进耳朵里,她莞尔道:“好了!接下来族谱就留在这里了,你们想拍就上来拍吧,就是别给我弄坏了”说到这里她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右手边的管家,继而道:“拍完了就去吃饭吧,大中午的,多耽误时间!别饿坏了!”说罢她抿了抿嘴好似想到了什么似得,“对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有什么好问的?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你们就问邓肯先生好了,还有约翰先生,您回去的时候应该会收到法庭的一张传票” 晏九九礼貌的向邓肯先生辞别,正准备离开,在第一排的约翰却是终于坐不住了,“金小姐,请等一等!金” 晏九九背对着一众人翻了一剂大白眼,转身立马换上和蔼可亲的微笑,她伸出手做了一个阻止的表情,嘴中却始终不留情面,“约翰先生,我想您还是与我的律师说吧,我跟你,实在是无话可说!” 说着她假装礼貌性的点头,皮笑肉不笑的准备转身离去之时,人群中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喊,“等一下!等一下!借过借过” “又是谁呀”晏九九鼓圆了眼睛,她偏了脑袋,看见渐渐分散的人群中走来一位白衣男子,颀长的身材呈现完美的比例,一双微甜缱绻的酒窝 “亨利!” 晏九九又惊又怒,“你怎么来了?我都” 欧亨利揉揉她的脑袋,径直拿起桌上搁置的话筒,“各位媒体朋友们好!我是帝劳斯百货的执行总裁欧亨利,而我身边的这位是帝劳斯旗下的首席设计师r。我想今天有关杜威庄园金氏秘闻仅仅只是一道开胃菜,而接下来真正要上场的是帝劳斯首席设计师与金启璇女士的正式见面会,在本次见面会上金小姐与r将做进一步有关服装设计方面的深入讨论,金小姐也会参与帝劳斯旗下品牌推出的下一季度新款。” “什么?”晏九九不明所以,她看着欧亨利。却不知道他又唱的哪出戏,当下瘪了瘪嘴,却只能站在一旁优雅的微笑着,内心却不停地翻着白眼,“都快完满结束了!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还没吃饭呢!好饿呀嘴巴都笑僵了” 想着耳边却传来欧亨利富有磁性的声音,晏九九犹如电击一般骤然明白。 “金启璇小姐自今日起作为我帝劳斯百货下的一员,即代表着帝劳斯百货的企业形象,因此她所有的一切法务事项都与帝劳斯百货员工法律顾问团全权负责,对于以一切形式侮辱c诽谤以及伤害我帝劳斯百货员工人身安全的相关人员,我们都会采取相关有力的法律措施” “亨利”晏九九仿若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一般,耳边的嘈杂渐渐消散,她的鼻尖涌出一抹酸意,泪水盈眶,朦胧了双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有趣的争夺 一连几日的晴空万里令晏九九烦躁的心情渐渐柔和了下来,她站在校门口静静的等待着管家,结伴而行走过校门口的学生有说有笑,她断断续续的打着招呼,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显得更加耀眼。 “!”校门对面站着一位着黑色西服的绅士正高高摆手。 晏九九看着朝她这方向摆手的绅士,她下意识打量了身旁一遭,见周边只有她一人驻足,旋即似想起了什么似得,脚下迈开了步子,朝着那正走向她的俊挺身影走去。 “rs!”晏九九歪了歪脑袋,笑颜明媚,道:“!nr?很高兴见到你啊!可你在这儿做什么?” “很久没见到你了,今天邀你一同再游泰晤士河怎么样?”查尔斯微微一笑,“不过我不得不说你的英文老师十分负责人。” 晏九九面色绯红,笑道:“我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反正你这么说就说明我过关了哦!不过语言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多奇妙?再奇妙也奇不过在泰晤士河边那惊心动魄的偶遇”查尔斯耸了耸眉,颇具一番嬉皮味道。 晏九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情逗的忍俊不禁,却又发现这一番话若有所指。 “起初是被那贼吓到了,后来你将他制服的时候我才觉得,那贼却是不算什么,真真正正吓到我的是你那矫健利落的身手!” 晏九九单手挽了耳边的碎发,低眉抬眼之间仿佛说完了一个过去的故事。 “是吗?”查尔斯有点惊讶,他不知道晏九九对那日河边的见义勇为这般记忆深刻,指尖被阳光晒得有点微微发热,“之前我还在想今天贸然来邀请你一同用晚餐会不会显得太唐突,现在看来,我们之间早已积淀了深厚的友谊。” 查尔斯温柔绅士的笑容仿佛框在了晏九九一双盈水杏眸中,他就这样笑容坦荡的凝视着晏九九,一如泰晤士河边微风轻轻带起的波浪,化作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晏九九被查尔斯盯得尴尬,双眼不自然的转向它处,“不是说一起吃晚餐吗?” 晏九九回头笑了笑,凝滞的气氛似有分毫的松动,“我倒是很期待今晚的餐厅哦!” 查尔斯丝毫未察觉气氛的变化,他笑颜微展,露出半排皓驰,伸手打开了车门,极富涵养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晏九九弯腰正准备上车,身后却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启璇!” “亨利?”这两个字在晏九九心中一闪而过,弯了腰的她下意识就要转身,却不料碰了头,“诶哟!”她轻轻呼痛。 熟悉的声音早已飘至了身边,晏九九转头绵劲地砸了一个拳头,嘟囔道:“真是疼死我了” 欧亨利揉了揉晏九九泛红的额头,笑道:“叫你随便跟陌生人跑”转身又对查尔斯道:“查尔斯,你准备带着我的小公主去哪儿?” 一双梨涡轻轻浅浅,欧亨利轻轻抚了抚被晏九九一拳打皱的衣襟,好似春风拂过涟漪点点的湖面,波澜无痕。 欧亨利轻轻扫了一眼胸口,唇角微微弯起,好似还在回忆那个粉糯娇柔的拳。 晏九九似乎嗅到了一丝火药的味道,心中不禁讶然,“为什么会有一股火药的味道?” 查尔斯丝毫不理会欧亨利暧昧不明,宣示主权的话语,清淡道:“我与启璇正准备一同用晚餐。” “好啊!我也一起,正好饿了。”转身与司机道:“你在这里等管家跟他说明金小姐与我和查尔斯先生一同用晚餐,晚些我送金小姐回去。” 欧亨利言罢便拉着晏九九进了后车厢,查尔斯无奈耸了耸肩上了驾驶车位。 “查尔斯,我没想到你除了中文c功夫之外,还会驾车!看来维多利亚公主所言不假,你们皇家的公主王子个个出类拔萃!”晏九九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因而率先开了口。 查尔斯不置可否,笑道:“今日本想与你一同用晚餐之后再到泰晤士河边一同散步,之后再送你回去。可是总有些喜欢做破坏的人” 晏九九挤眼笑了笑,又偷偷看了欧亨利一眼,却没想到欧亨利其实一直暗暗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当下便转了头一副笑意朦朦的盯着晏九九,晏九九只觉得脚底生凉,她暗自腹诽道:“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儿吗?没有呀” 西式餐厅。 黑椒牛排在柔和的光线下呈现一种独有诱人的光泽,晏九九迫不及待地叉上刚刚切好的小块牛排放入嘴中,香浓的酱汁结合鲜嫩的牛排刹那间溢满唇齿,咀嚼之间,晏九九只觉得牙根都软了,她含含糊糊的抿了一口柠檬水,只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家餐厅果然不错,尤其是这道黑椒牛排,两种主料的味道并没有相互掩盖,反而是很好的结合了在一起,可见厨师对用量的掌控独到资深。”晏九九尝完第一块,不禁食指大动,却仍不忘赞叹一番。 查尔斯放下手中的刀叉,优雅道“你喜欢就好。这里离泰晤士河很近,等会我们吃完了还可以一起再去河边散步。” “好啊!” 欧亨利瞧着晏九九早已忘乎所以,当下接过来话茬,“好啊!等会去河边散散步,也可以回忆回忆当初我们是如何遇到的。” “也可以想想那在河边与那歹徒的一番较量!”查尔斯朝欧亨利点点头,微笑回应道:“多谢那次较量,才能让我遇见金小姐!亨利c维多利亚和我三人自小相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原来你就在我身边!” 晏九九本就觉得查尔斯与欧亨利两人今日怪怪的,现在两突然人这样一番话更让她摸不着头脑,口中的咀嚼渐渐放慢,她没由得被浓郁的酱汁呛了一下。 “咳咳咳” “没事吧?”异口同声,两人同时伸向了晏九九手边的柠檬水,不料晏九九更快,她一把抓过水晶杯,猛喝了一大口,如鲠在喉的感觉随着舌尖淡淡的柠檬味烟消云散。 她讪讪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旋即她悄悄打量了神色迥然的两人,心不在焉地叉起一块牛排。 她想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进入景家 “姑娘,我和小珍平日里都是在西厢的次间住着,晚上在少爷住的东厢耳房轮流守夜值班。” 说话的正是景施琅贴身丫头大珍,说罢她接过于娓娓手中的四方小皮箱,进了西厢的另一间次房,笑道:“太太身边的周妈妈已经吩咐过了,从今日起姑娘就与我和小珍一同服侍少爷,本是姑娘与我们一同睡在一间的,不过好在少爷房中空旷,特地嘱咐了给姑娘在西厢单独安排一间,这儿旁边就是我和小珍的间儿,姑娘若是平日里有什么事只管扣了门环罢!” 于娓娓瞧着这景施琅身边的大丫头做派的人丝毫不难相处,反而十分谦卑友善,心里七上八下的鼓点终于熄了声,她笑着连连应是,同大珍将行李放到了衣橱旁,一边同大珍收拾着屋内的物拾一边打量着这布置精巧的小间。 进门正中挂着以楷书题有“玉壶冰”三个大字的娟纱牌匾,匾下正方放置着常规雕花桌椅,左边是镂雕彩绘屏风隔着简朴素雅的架子床,屏风正对面的尽头则是镂空竹节书架,上上下下放着几件山水兴味儿的把玩件,清静雅致的透雕飞罩恰将这小巧的内室分隔成错落有致的三部分,可谓是独具匠心。 “对了,姑娘以后可以唤我大珍,刚才提到的小珍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打小我们就伺候在少爷身边,若是平日里事务不明你尽管来问我们就是了。”大珍摆了椅子,一番话打断了于娓娓细细的观察。 “大珍?小珍?你们的名字可着实有意思。可是你们的本名?”于娓娓抿嘴,笑意正浓。 大珍非但不恼反而一同笑说闲话,因着她晓得于娓娓这是放了戒心与她打趣,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下却想着少爷委以她的大任终于完成了。 “可不是,每每丫头婆子说了这一圈话自己总是笑得最合不拢嘴的。不过姑娘也说中了,这本不是我和小珍的本名。出生的时候爹娘没有料到是一对双生子,生下来皮肤白白净净的,爹娘左挑右选只觉得珍珠这名字不错,干脆两人的名字都取了一样的,只是乳名一个唤着珍儿一个唤着珠儿,后来长了岁数放在少爷身边伺候,少爷平时一喊珍珠我们俩都跑了去,开始少爷只觉得稀奇好玩,时间久了少爷说麻烦又怕妨碍了正事,干脆趁着年岁喊了大珍c小珍,如此便慢慢传开了,大家都跟着喊了!” 于娓娓同大珍一同坐在桌前,酌了两杯清茶,缓了缓口齿间的干燥。 继而大珍似想到了什么似得,一双柔和的眸子在于娓娓身上打了个转,温声道:“只是在府里毕竟不同外面,虽说现在民主了,少爷们都绞了辫子,小姐也穿了洋装,法租界的洋人我随着少爷见过几回,倒是有些怪怪的,不过这是它话。大太太说不管外头如何千变万化,但却不能忘了祖宗的本,出门在外审时度势顺应时事的确不无道理,而府中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因而这府中上下除了少爷小姐之外,其余的丫头婆子都不得穿戴洋派的服饰。” 于娓娓一双美眸微垂,她淡淡道:“我初入景府内宅仆侍的事务我一概不知,按理我理应唤你一声姐姐”接着她微微一笑,“大珍姐姐,谢谢你今日与我推心置腹的” 大珍闻言立马阻言道:“什么姐姐不姐姐的”她摆摆手,“我与小珍伺候少爷这么多年大小事务不过更加熟悉罢了,最重要的是对少爷忠心耿耿” 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于娓娓终于守得云看见月,原来大珍这样一番周折不过是替大太太试试她是否怀有二心。 当下她收了正在取下右手赤金镯子的左手,双手拢住大珍的一双白净小巧的手,握成一个结实有力的包拳,大珍抬眼还似刚才那般柔柔和和的看着于娓娓,却是一脸不明所以。 于娓娓敛了笑意,眉锋也逐渐圆润起来,轻启朱唇,道:“我虽未与太太谋面,但娓娓自知,若不是太太宅心仁厚,眷顾我这浮萍孤女,我又怎能侍奉在少爷左右。娓娓不求荣华富贵,更不会痴心妄想,少爷c太太不仅给了我容身之处还这般善待于我,这是我今生莫大的福气,所谓大恩不言谢,我知道我说的再多再完满都是徒劳,唯有尽心尽力的服侍少爷才得以不辜负少爷和太太的仁善之心。” 说着尽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于娓娓摁了摁眼角氤氲的泪水,抬头认真道:“大珍姐姐,我目前没有适合的衣服,可容我些时日去置办?” 听之一席话,大珍不免为之动容,她敛了眉间露出的怜悯之色,柔声笑道:“姑娘也不要妄自菲薄,太太和少爷体恤我们,我们只当得了天大的恩泽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了”说罢,按了按于娓娓的手,“还要我说几遍,若是真心拿我当自家姐妹,且喊我大珍就好。还有衣服的事情,景家上上下下的衣服都是景家自己的裁缝量制的,一来尺寸合心,而来穿的安心,再者,你既入了景家就是景家的人,怎么还要跑到外面那些商铺去花那些冤枉钱。景家自己的裁缝对我们这些丫头婆子的制衣按例只收针线费,其余的费用是大太太给我们这些人儿的恩泽只管受着日后好好报答太太便是。” 于娓娓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 这一番话下来大珍终于定了心神,这下太太和少爷交代的差事均已办妥,她正想着何时去汇报最为妥当,外边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呼唤。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大珍便知道这就是她那咋咋呼呼的妹妹。 想着人已到了眼前。 “大珍!大珍!”小珍莽撞的冲了进来,她瞧着两人却也没工夫寒暄,直奔主题,“周妈妈说外院c内院的管事婆子现在去花院候着,一会儿太太要跟大家说说宅院扩建的事情!” “诶呀!你怎么不早说?”大珍拧了拧眉,“不说了不说了,姑娘你也瞧见了小珍就是这幅直来直去的嘴巴,慢也是她,快也是她!” 于娓娓假意不去听姐妹俩的一番对话,只低眉抿着清茶,直到大珍喊她方才大意的抬头,一脸朦朦胧胧的模样。 大珍果真是发了慌,话音刚落,已是出了门外,只留给屋内二人一抹轻曼小跑的背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因为爱情 “府里扩建与我们这些丫头婆子有什么关系?好生生的把我们都喊去听一番教训却也不派我们什么差事,耽搁了时间不说,妈妈们交代的事情做不完,回头小姐再怪罪下来,受苦受罚的还是我们!” “好了好了,夏兰,快别说了,当心简玉姑娘听了又少不了一顿教训” 这一人抱怨一人劝解的正是景家二小姐景妍妡身边的两个二等丫头,两人正说着一会儿要去花院听大太太身边周妈妈的教诲。 “哼!别的院的想不去就不去,我们怎么的?命就比她贱了?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是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人,说到底不过是得了大少爷的宠爱,连太太都睁只眼闭只眼了!大大小小的院子里也就她没去了!” 紫鹃收了正在扫尘的鸡毛掸子,作势打了夏兰一个空巴掌,轻声呵斥道:“呸呸呸呸!快别瞎说了!我们与她本就不同,她是伺候在少爷身边的通房,只比姨娘低一等,却是比我们这二等丫头要高出大几头,你可别叫旁人听了墙根去折损了二小姐的颜面!” 那粉颜兰裳的女子瘪了瘪嘴,依旧嘟嘴抱怨着,但言辞中却不再含沙射影,说着便与紫鹃迈了门槛离开了正堂。 这景家二小姐景妍妡的院子距离这花院并不十分远,只需一盏茶的功夫,过了一道曲折的抄手游廊穿过景施琅的书院,穿过几个石拱门出了那道装有“子孙万代”牌匾的雕花垂花门,在十字甬道上步行一小会儿,出了月门,便是花院。 夏兰见人来的差不多,暗自捅了身边的紫鹃一下,啧啧道:“幸好姐姐提醒我住了嘴,要不这会子可真是折了小姐的颜面了!” 杜鹃笑着无奈摇头,正准备说什么,前头一记中气十足的声音令一众男丁仆妇噤若寒蝉,此人正是大太太身边管事儿的周妈妈,这个体态略显壮实的女人不仅是出了名的声如洪钟,在内务管事上恰如其声,不得不叫人信服,若是全然不知情的人,只怕会错认为哪个员外家的当家太太。 “彩儿!开始点算点算人数!哪个院哪个房的,谁到了,谁没到,通通记清楚了!” 那站在周妈妈身前的小童拿了名册开始点名,此时早已日薄西山,满院的姹紫嫣红褪了原本的千娇百态,在这落日的余晖里化作团团娇羞的火云,乍一看,一方人竟像是陷在那虚无缥缈的幻境里一般。 “妈妈!点好了!一人不差!”小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沉寂。 周妈妈点了点头,正色道:“本是到了散值的时辰,应是遣了大家各自休息片刻。但大家也都知道,打明儿起老太爷请的师傅就要来府里规划图纸,下个月就要动工,我们这五进三门楼的府邸就要改建成七进五门楼的了罢!若是修建之前不讲明其中厉害,待他日你们误闯误撞,折了老太爷的银子事小,损了自己又是一桩桩的麻烦事儿,遭罪的不过还是自己的安康!再者,若是领着主子走错了地方,冲撞了贵人,只叫你们好看!” 说罢清了清嗓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来回扫荡了一圈颔首低眉的仆妇,随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外院的男丁二一添作五,一半一半,每日轮流帮着搬着木材,做些漆器修补的粗活;茶水房的丫头每日拨五个过来轮流送茶水,至于内院的丫鬟婆子除了伺候主子之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查查院子楼台有没有要修葺的地方,这个月内一同报上来。可都记清楚了?” 周妈妈语毕,底下异口同声传来一句顺从的答应,她点点头,“大家各自回院子吧!” 说完转身与一众丫头婆子背道而驰,入了一旁的小月门,进了小花园,花园正中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瑰姿仙逸的女子,周妈妈欠了欠身,朝着那正品茗赏月的女子恭敬道:“太太,您吩咐的事儿我一应俱全都给丫头婆子仆侍们吩咐下去了。” “嗯,我都听到了。” 这花院与小花园只有一墙之隔,加上这周妈妈嗓音振聋发聩,一番话语施韵兰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她很欣慰身边有周妈妈这精明能干的人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只是周妈妈年岁渐长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妈妈,若不是如今我的身子不好,又何苦难为你?今年本应放了你去庄子上与忠叔团聚享享儿孙的福气。” “太太”周妈妈是打小看着施韵兰长大,随后又做了她的陪嫁,自然感情不比其他,这一番话说的周妈妈不免动容,“太太您可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在您身边伺候着就是最大的福气,前日里大夫说太太不过是染了风寒,不应过度劳累,用了药养上数日便好了”说到这里,周妈妈接了大丫鬟玛瑙手中的披风,温声道:“太太,这傍晚天气乍变,起了风怕又是坏事,进屋吧” 夜幕缓缓落下,施韵兰点点头,疲倦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悄然爬上眉梢,她伸手穿上了披风,突然似想起什么似得,抬眼问道:“大少爷可回来了?用膳了没?” “刚刚散值时大珍与奴婢说,大少爷回了后便去了书院,看样子像是多吃了几杯酒,此时是小珍与于姑娘在伺候着。” 听到这里,施韵兰的眼中不禁划过一丝流光,转瞬即逝,继而是疲倦爬满了保养极好的玉容,她点点头,心中划过一丝怅惘,“罢了” —————————— 书院。 喝了醒酒汤大致过了一个时辰,景施琅斜摊在太师椅上,虽然双颊依旧是分毫不褪的酣红,但那黑暗中一双目光如炬的凤眸预示着大脑早已十分清醒镇定。 景施琅深深的望向那一片荒芜的黑暗,眼中闪烁着点点不可察觉的星光,他暗自思忖着:“你在日不落国可好?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忘了我 脑海中飞快划过这三个字,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飞速而过的白光,“是谁?”他眉梢一挑,警觉起身,一把打开了桌上的电灯。 眼前是一个神色微微惶恐的女子,待稍稍看清景施琅,她立马松了口气。 “少爷,是我小珍,您可吓死我了”小珍吐了口气,“我看您灯也未亮着,这四面窗也没关,我怕您借着醉意睡着了晚上若再是吹了风,明天一早可是要痛风的。我给您沏了壶茶,您” “好了,放在这里吧!”说着他摆了摆手,“你们先睡吧,不必等我更衣!” 小珍应了是,放下茶盏,悄声退去。 景施琅盯着那电灯搭载青花瓷盏上的光晕怔怔出神,倏地他似想到了什么似得起身跌跌撞撞地打开暗格拿出了一封信。 他将那一盏茶一饮而尽,又清了清嗓子,视线却丝毫不离开那封信,他动了动喉结,毫不犹豫的拆了那封信。 景泰商贸的生意多年前就已经涉足海外,此次晏九九前去他便安排了早在日不落国打理生意的一干人等暗中保护她,这例行每月传来的书信只言片语之间尽述了晏九九在海外的日常生活。 他静静的读着,微微勾起的唇角透露了他内心的愉悦。 突然,他的目光被信的最后一行字紧紧抓住,柔和的眼角斗转凌厉,墨黑的浓眉剑斜入鬓,手中的力道骤然收紧,软弱的信纸在他的手中碾成了一个团。 他呵道:“远山!给我查查这个欧亨利到底是什么人!” 如雷贯耳的声音只换来一片寂寥相应,景施琅甩了甩头,额际浮起的青筋在一阵粗犷的叹息中渐渐平静,远山和丫头们早已被他摒退,他收了信装入暗格,关了灯摔门而去。 因着景施琅摒退了一众仆人,此时只于正方卧室里一盏幽幽的轻纱罩灯。 烈酒贪杯,纵使醒了酒,大脑清醒,也难逃肢体的麻痹大意。 景施琅一路磕磕碰碰的进了正房,还未看清,只扑面而来了一股莫名的暗香,香气袭人。正觉差异之间,东边的架子床坐起了一个女子,隔着轻薄的纱帐可见着赤红色肚兜的女子那细润如脂的肌肤。 “爷回来了?”女子素臂舒展,撩了半截帐子,含娇细语道。 景施琅定睛,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颔首,低眉之间,百媚千娇,“娓娓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爷白天里日理万机,晚上就让娓娓伺候爷有个舒适温暖的睡处吧。” 景施琅瞧着眼前鬓云乱洒,半掩的女子,视线一扫而过,冷言道:“穿好衣服回去,从今往后你只上午在书房伺候笔墨就好,晚上且好好休息。”说着抚了袖子进了次间的碧纱橱,边走边唤着耳房守夜的丫头,“大珍,伺候于姑娘更衣。” “爷”半倚在床上的半妆美人瞧着心心念念的人竟不为所动,姣如秋月的绝美面容斗转惨淡,心中的酸涩化作点点蝉露,氲出一声低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刁难 “到底还有多少要签?”沈敏瑜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洋洋洒洒地签下几个大字,“这都快下午三点了,我还约了书宁姐一同逛街,你这样没完没了的耗我一下午到底要做什么?” “啪”的一声,沈敏瑜将文件摔在张弘宪面前,双手撑桌,怒道:“张弘宪,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沈敏瑜气极,她打小就是被爹爹宠溺疼爱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等冷落无视,一双纤纤素臂因愤怒微微颤抖,她气的牙痒,正准备发难,却因撑着桌子,整个人又呈现一种独特的幽韵之态。 张弘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完手中的文件,又不忙不乱地整理好文案夹,方才抬头看着沈敏瑜,笑道:“敏敏,我们说好的。以前你嫌每天过来签文件麻烦,我们就改为一个星期一签,公司每日的事务繁重,一个星期积累下来的文件的确不少,但是我们既然说定了就应该遵守约定不是吗?” “约定?”沈敏瑜美眸怒睁,“你别跟我提什么约定!你对我的约定” “敏敏!”张弘宪豁然起身,瘦削的下巴在阳光中呈现完美的弧度,神情复杂道。 “哼!”沈敏瑜侧了身子不再看他,一时间两人都似陷入回忆一般,晦涩不明的氛围在持续三秒钟的沉寂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弘宪侧头凝视着窗外阳光,他不管阳光有多刺眼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棕褐色的瞳仁在大自然独有的介质中似镀上了一层无处开采的金,晶莹剔透。 眨了眨眼,避开直视阳光的不适,他缓慢的坐在了身后的皮质靠椅上,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带砺河山的战争,身心俱疲。 他双手揉了揉双眼,长舒了口气,“你的时间是沈氏给的亦应该为沈氏而用,今时今日你再也不是沈家那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作为沈氏的代理董事长,若是处理这些文件都还同往日一样,他日你如何让叔父安心全权交任给你?” 张弘宪定睛瞧着沈敏瑜,深黯的眼底一望无际,充满平静。 沈敏瑜眉梢眼角噙了笑,蔑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算盘!在这儿表里意思苦口婆心的劝导我讨个好人印象,背里又去爹爹面前说我的不是!假意套圈爹爹的信任不过是为了吞并我沈家的家产!张弘宪你别忘了,你终究不姓沈而我才是沈家唯一拥有合法继承权的嫡亲大小姐!” 修长如玉的指节在光滑的桌面上规律得敲打着,张弘宪蓦然抬头,明朗的眸子渐变黯然,“敏敏,我们非要这样吗?” “文件都签完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张弘宪转了椅子背对着摔门而去的沈敏瑜,如峭的鼻背隔断了那眉间紧凑的小山,他神色一松,那掩埋在时间里的回忆激起一阵忧愁的起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薄唇微启,“敏敏,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背道相驰” 光景依旧,物似人非;罅隙难解,愈错愈深。 ———————————— 景府书院。 “施琅哥哥呢?” “少爷写了几幅字帖,刚才有事便出府了” “哦”沈敏瑜挑眉瞧着于娓娓一副毕恭毕敬挑不出错的模样若有所思。 “若是沈小姐没有其他的事,娓娓先行告退了。”于娓娓服了服身子,转身欲走。 “等等!”目光流转之间,沈敏瑜计上心头,她睨眼喝止了于娓娓,“你急什么?我可没说我是来找施琅的,今日我是专程为你而来” 沈敏瑜一双乌溜的大眼黑白分明,看着眼前的香兰美人却是怎样也温和不起来。 于娓娓只觉得有一道尖刻的目光打在身上,似要将她凿处千疮百孔来,她感到十分的不适,下意识偏了偏脑袋,延颈秀项之下一双小巧玲珑的蝴蝶骨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怎么?你很怕我?”沈敏瑜挑眉,粉光若腻的脸庞绽出一朵嗜血的蔷薇,“我可是说过,你入景家得来容易,可你想借着施琅哥哥对你的宠爱一步登天不过是痴心妄想!” 说罢,沈敏瑜一步步踱至于娓娓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自己一番,继而攥了一缕柔软的卷发逗弄着,神情十分戏谑。 “你说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养尊处优”她伸手看了看右手食指的宝石戒指,纤白的手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羊脂白云般的细腻光泽,继而抬眼睥睨眼前的美人,一如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沈敏瑜哂笑道:“你知道吗?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是贱如蓬草!” 沈敏瑜瞧着眼前楚楚可怜的人心下的厌恶之情更显,“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明明心机深沉却又装的十分可怜的模样!可是你装的再可怜又有什么用呢?爬上了施琅哥哥的床又怎样?” “你”于娓娓倏地抬手,一双翦水秋瞳似有点点星光,“沈小姐请自重,不要太过分!” 于娓娓带着内心仅有的孤傲重重地咬下最后一个字,却在沈敏瑜轻蔑的目光中陡然瓦解。 “哼!”沈敏瑜转了身子遮了遮阳,换了轻佻慢语道,“不错,对他而言,你的的确确是万花丛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一朵,不过再不同,终究不过是替代品罢了!” “什么替代品?”于娓娓峨眉微蹙,饱满诱人的红唇不点朱而赤。沈敏瑜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即云淡清风的笑道:“这个么你迟早会知道的。 此时突然不知哪里卷来了一阵风,扫到于娓娓身边带起了轻巧的裙摆,一头秀丽的青丝在风中飘颻不定,此时早已过了火轮高吐的时辰,于娓娓却觉着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炙热烤人,连往日里凉爽的风都成了煽风点火的帮凶。 “不过我倒觉得你真的可怜,这院中的一石一木,一草一花,通通都是我和施琅的回忆”沈敏瑜瞧着于娓娓面色平淡,眉间却又丝毫涌动,不免朝着心下那团歹毒的怒火添了把柴,“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回忆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建造的,时间久了过去的故事不就成了回忆,可是”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却依旧掩饰不了那沾了毒的话语,“连男人的心都得不到,你又如何与他建造回忆?” 连男人的心都得不到 不!她不相信! 一双泪眸闪烁着触目惊心的坚定,于娓娓直对上沈敏瑜戏谑的眼神,“不!他说过会保护我!” 沈敏瑜挑了唇角,睨眼不屑道:“是么?可他并没有说过他爱你不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感谢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园艺工人正在精心的修建绿意盎然的草坪,泥土的芳香和青草的汁液在阳光的照射下汽化蒸发,空气中旖旎着一种独特的自然味道,晏九九耸着小鼻子轻轻地嗅着,她发现大概这就是来自大自然独有的馈赠,沁人心脾的味道令她紧绷的头皮没由得一松。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美好而又紧张的一天。 “启璇!”欧亨利追上前方蹦蹦跳跳的晏九九,“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晏九九瞧着亨利嫣然一笑,“是啊!是啊!又好又紧张!” “紧张你还蹦蹦跳跳?我可没见过说自己紧张的人又高兴地不得了的样子!”欧亨利笑道。 “嗯”晏九九弯了弯唇角,“是紧张啦!只不过我的高兴大于紧张把他们盖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你看不见咯!” 欧亨利笑弯了眼,他不明白晏九九脑袋里面这些稀奇古怪的理由和解释都是哪里来,一双好似舀着甜酒的酒窝在你言他语的爽朗笑声中越陷越深。 园丁还在继续修剪草坪,学生们或成群或驻足谈笑,而更多的是结伴一同进入教学楼,工字堆砌的古老墙壁,高耸入云的塔尖,无处不彰显着这极具城堡建筑特点的校园所蕴含的贵族之气。 最后一个学生走入教学楼,悠扬的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教室外走廊还是层层叠叠各班的礼拜仪式,而晏九九所在的班级早已坐定,宽阔的讲台上是准备发放成绩单的教授。 “nsn,snrpnsssns!rrpssn又是一个假期了!我衷心地希望在场所有的学生都能有一个好的假期!现在我念一个名字就请到前面来拿一份成绩单!” 晏九九看着讲台前鬓角斑白的老教授,紧握的手心早已闷出了许多汗虽然极度的紧张,她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一年前她的英文以及基础课程差到难以形容,更别提工商管理的专业课,她与父亲预定好了若是专业课达到全优她就可以辅修服装设计,那时日日夜夜急的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幸好后来有亨利能倾囊相助,经过了这一年的补习她的确进步了不少但是年终考核她做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想到这里,她只怪自己究竟还是没有把亨利给她抽丝剥茧讲解的知识吃透,心中不禁叫苦连天,不仅占用了亨利宝贵的时间,而自己的效率却是跟不上,转念一想,教授还没有念到她的名字,万一实情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这般糟糕呢? 晏九九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和紧张交杂混合的复杂心情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rrsn!” “r!” “nr” “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欧亨利看出晏九九有些不对劲,拿过她捏的紧实的拳头,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慢慢掰开,“怎么手心全是汗?” “我有点紧张”骤然听到夏梦璐的英文名,盈亮的瞳仁不禁一缩,“快到我了” 欧亨利微微蹙眉,琥珀色的瞳仁里写满了担心与了然,他取下胸口的手帕耐心的搽净晏九九手心的湿汗,反手紧紧地握住,低声温柔道:“启璇,放假与我一同去法国度假可好?” “嗯?”晏九九的注意力成功被欧亨利转移。只见她一双水灵的杏眼疑惑重重的看着欧亨利,“怎么突然说到度假了?” “好吗?” 而这样一幅暖心的画面看在有心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姐!你看看他们?打从那次新闻发布会之后就越发不可收拾,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遮掩遮掩!”坐在不远处的夏佩柔一直暗中观察着晏九九和欧亨利,打从那次记者招待会之后,不仅父亲大骂了自己一顿,布朗先生和自己的关系也出现了危机,因而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心下是越想越来气。 “姐,你还是别说了。”夏幼兰扯了扯夏沛柔的衣袖。 “哼!”绝美的面容因愤怒而染上一非极不自然的红晕,“如今你也帮着他们!真不知道他们给你灌了什么汤!” 一旁的夏梦璐打从记者发布会之后听了父亲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她明白她如今的重心是以家族利益为重,决不可因小失大,因而那嚣张的气焰一应全灭,她决定夹起尾巴好好做人,当下听到夏佩柔还是这般莽撞,本想出言劝阻,却因着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小妹的古怪脾气,只得叹了口气,唯恐她发了狂又做出一发不可收拾之事来。 “!” “念到我了!”晏九九几乎雀跃的跳了起来,她激动地与欧亨利相视一望,忐忑地走向讲台。 “n!祝贺你!”教授将成绩单递给晏九九,“rsnsnrsn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晏九九接过成绩单,对教授的赞叹还不明所以,她低头详细的看了一遍成绩单,微微发酵的喜悦从眉间缓缓溢出,刹那芳华。 “?我得了全?”丹唇微朗,明亮的杏眼闪烁着激动地星光,“nb!nr,rsn!我简直不能相信!非常感谢您,杰克逊教授 !” 晏九九朝教授深深的鞠了一躬,敛了眉间十分的激动朝着座位走起,她的心里仿若像突然闯进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顽皮小鹿,她突然想念早晨进校时那泥土混合青草的香气,是那样的生机盎然,充满朝气。 “亨利!我做到了!” 欧亨利瞧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他不禁想到初见她时她也如此时这般唇红齿白,纯粹分明想到这里欧亨利俊颜微丰,不禁目挑心悦,那满盈甜酒的梨涡溢出点点甜腻。 他接过晏九九手中的成绩单,故作啧啧道:“嗯年级两千名到年级第五十名,确实是突飞猛进啊!我问你这倒数到优秀的幸福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 面对欧亨利的打趣,晏九九不禁红了脸,她娇嗔着拍了欧亨利的肩膀一下。 “启璇,与我一起去法国好吗?”欧亨利突然道。 而正想着如何感谢晏九九正在暗自纠结之中,她只觉得面对既是好朋友又对自己十分照顾的欧亨利,再多的感谢都是说不尽道不完。 “谢谢你”想着感谢的话便脱口而出。 “好吗?” “嗯” 晏九九突然从徘徊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她感觉亨利似乎与她说着什么,她愣愣道:“什么?” “法国呀!你刚刚已经答应我了哦!”欧亨利笑颜舒展,“不许反悔!” “啊?” 欧亨利只觉得此刻心情极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nrsnnrsr下一个举世闻名的旅游景点便是埃菲尔铁塔了” 耳边是标准流利的英文介绍,晏九九微微勾起唇角,“亨利,为什么不找一个法国人?” 欧亨利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啧啧道:“我倒是想呀可偏偏有个小笨蛋听不懂。” 晏九九听着欧亨利这一番调侃不怒反笑,她挽了耳边的碎发,巴掌大的小脸儿绽出一抹粉玉般剔透的笑容。 “谢谢你,亨利。” “谢我什么?”欧亨利故作诧异道。 晏九九抿了抿嘴,水润的双唇上留下浅浅粉粉的印子,“我要谢谢你的太多了” 她认真的看着欧亨利,一如欧亨利此刻温柔的凝视。 “谢谢你带我来这儿谢谢你”晏九九低头不再看欧亨利,她弯了弯唇角,绽出一个感动的笑容,“真的很谢谢你,亨利。谢谢你帮我补习,谢谢你在记者招待会上那样维护我,谢谢你带我来这次度假,谢谢帮我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谢谢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谢谢你谢谢你真的” 晏九九偏了偏脑袋,晶莹的泪花打湿了睫毛,哽咽的声音在下一秒被一剂温暖的男声打断。 “傻瓜”欧亨利温厚的大手盖在晏九九小巧的脑袋上,他笑眼心悦道:“好了,好不容易我们的又一个假期,你不会忍心就让我看着你哭鼻子吧?” 空气中像被混入了粘合剂,笔直的光柱化作朦朦胧胧的光晕,透过那埃菲尔铁塔间精致的罅隙,温温柔柔的洒在两人身上。忽然,侧面袭来一阵不期而至的冷风,晏九九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松松挽在脑后的髻刹那松散,像极了那一不小心逃出手心的光面儿缎子。 欧亨利拢了拢晏九九驼色的大一,笑道:“金大设计师,你设计制作的衣服看起来不保暖哦?” 晏九九被零散的发丝扫的鼻尖发痒,她还来不及反驳便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大喷嚏。 “一说就应这也太太灵了吧?”欧亨利一双梨涡深陷,皓白的牙齿格外耀眼。 晏九九瘪了瘪嘴,整理了一头瀑布般的青丝,故作恼意道:“不保暖你脱下来!你脱下来!”说着就伸手真要去扒欧亨利身上的衣服。 欧亨利眼尖手快地闪过了晏九九的追击,笑容越发的开怀,“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说着扣了胸前的扣子生怕眼前的人再追过来似得,突然正色道:“莫非你是想睹物思人?” 说着刚刚扣好纽扣的手又抚上了扣子,他拧了扣子,见晏九九一副震惊的模样心下玩心更甚,“咳!若真是这样我倒是不介意你把这衣服拿回去挂在床头日日夜夜的看着,只要你不嫌弃就好”说罢突然想到什么似得,目光陡然一亮,“若是夜夜搂在怀里也行咳还是只要你不嫌弃” “呸!呸!呸!我嫌弃!”晏九九瞧着欧亨利一副穷追不舍誓不罢休的模样儿,实在是口胃犯了恶心,“嫌弃死了!你赶紧的,穿得好好的!” 欧亨利见状小步踱到晏九九身边,挺了挺胸,“怎么?真的不要?要也是你,不要也是你。到底要还是不要呀?” 晏九九瞧着欧亨利一副撩人讨嫌的模样,不禁闷气,“不要!不要!不要!” 这真是什么人呀?晏九九斜眼闷想着,亏我做了那么多好看的衣服给你穿,如今还来这般捉弄我,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呀! 想到这里,晏九九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欧亨利瞧着晏九九一副唏嘘短叹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又好玩儿。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欧亨利扣了西装扣子,一把牵过神游八方表情莫测的晏九九。 “喂” 此时两人早已登塔近二十分钟,解说员在两人默契的谈笑间识相的默声退去。两人所在的塔层正是观赏巴黎美景的绝佳位置,低矮错落的建筑物,使得这个城市有一种特别的情调,草坪上席地而坐闲聊的人们,好似谁也无法打扰这种独具法式浪漫的生活方式。 “启璇。”欧亨利牵着晏九九来到塔层的边缘,“抚好。” 他执了晏九九的一双柔荑安安稳稳的放在了一旁精致花纹塔结构上。 “怎么了?”晏九九不明所以,燕转莺啼的声音在欧亨利耳边划过。 她侧头望着欧亨利,尖尖的下巴散发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你听”欧亨利将晏九九拥入怀中,单手覆盖着晏九九小巧玲珑的脑袋。 她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只听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那律动整齐的心跳透过健壮的胸膛化了她脸上有些冻僵的寒意,晏九九的脸上忽然一热,她下意识要挣脱欧亨利的怀抱,却不料压在头上的力道更甚,像是扭紧的螺丝,纹丝不动。 她干脆放弃挣扎,翻了白眼无奈道:“到底是在演哪出儿呀” 欧亨利勾了唇角,眼笑心悦,道:“埃菲尔铁塔不仅是十九世纪世博会为吸引游客所造,他的背后还有一段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你知道吗?” “什么爱情故事啊?”晏九九翻了个白眼,她只希望今天这个古怪兮兮的人赶紧发完神经把她放开。 “你站的这个位置据说是离上帝最近的位置” “离他那么近做什么?我又没什么要祷告的” “那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欧亨利薄唇微启,一双梨涡在温柔缱绻的笑意中旖旎开来。 “我一直在听啊!”晏九九不禁又翻了一剂白眼,嘟囔道:“莫名其妙!我都听你讲了半天了!” “” “怎么了?”欧亨利终于放开了晏九九,她看着面色复杂的欧亨利,不明所以,暗暗思忖道:“刚刚还好好的,这一下又是怎么了?一言不发”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晏九九眨眨眼睛,“是不是吹了风呀?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说着晏九九搓热了掌心捂上了欧亨利白皙的脸庞。 “我们去吃中餐吧!”欧亨利伸手反握住晏九九,无奈愠恼的情绪在一双笑眼中敛去。 “好啊!正好我饿了!” “一提吃你就来了精神!”欧亨利看着晏九九笑若弯月忍不住刮了她秀气的鼻子,思绪却飘游到了上一秒,“那句话就用一生来告诉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玛格丽特小姐 距离寒假过去已经大半个月,晏九九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中还会有假期,两年前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呆在常胜街那个小小的米店,她会嫁给母亲选的那个忠厚老实的裁缝铺少掌柜,然后兢兢业业的打理家里留下来的米店,生儿养女做一个本本分分的良家妇女。 可是她的生活自从那个霸道蛮横一脸冰冷的景家大少爷景施琅的出现而变得一塌糊涂,她稀里糊涂的踏上了海外留学之路又偶然遇见了欧亨利那样梦中的男子,她掐过自己,很疼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她身上所流淌的血液居然是来自于一个对她来说古老而又遥不可及的姓氏。 “!!等下!女士!” “s!抱歉,打扰一下!” 有人拍了晏九九的肩膀她才意识到原来是在喊她,晏九九不再去想刚才那一番令她脑痛的心历过程,对她来说,这一切一切的发生对她来说都太不真实,譬如眼前站着的异国美女 “s?”晏九九笑道,“nsnr?抱歉,我能为你什么吗?” 日不落国的女子大多数金发碧眼,五官轮廓曲线分明,晏九九初见只觉得尤为惊异,而时间久了这一样的头发一样的鼻子眼睛她又觉并没有什么不同,而眼前的女子金棕色的长卷发随意恣肆,白皙的皮肤上点着几粒棕褐色的雀斑,像活泼好动的小麻雀留下调皮的吻痕。 “,nsrbnss不,我是说你刚刚把笔记本忘在教室里了”说着她又摆摆手,抱歉道:“nbrrrb,bnnrsnnp我不是故意看你的书的,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些与主人相关的线索” 晏九九接过书,非常感谢道:“nr” 总之,眼前的女子令她想起了一个人,维多利亚公主? 她眯了眯眼,为什么? “s,s抱歉,但我不得不说”她歪了歪脑袋,好似极力摇摆左右不定,“rbr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金棕色发的女子笑容明媚,一口皓白的牙齿令人印象深刻,她道:“srsn,n,bn!”女子笑眼未褪,她打了个响指指着晏九九道:“n,,n。snr但是我知道你,你是杜威庄园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金启璇。” 晏九九微笑着点点头以示礼貌,正准备告辞。 “我想你一定认识维多利亚。” 晏九九一副昭然若揭的样子,怪不得她瞧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得,怪不得她又会想到维多利亚,眼前的这位应该是日不落帝国的哪位皇家公主,流利的中文,姣好的容貌,优雅的气质想到这里心下的结果十拿九稳。 她微笑道:“如果没猜错,你应该就是维多利亚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妹妹啰?”晏九九耸耸眉,试探道:“r?玛格丽特?” “!”眼前身形高挑纤美的女子耸耸肩,不置可否,“nbnsss,r?” 她见晏九九点点头,道:“一起吧?” “好啊!” 晏九九愉快地答应了,两人并肩朝上二楼教室的楼梯走去。 阳光被透明琉璃球型顶盖细细过滤,轻轻洒在乳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两种极致纯净的颜色综合成一种莫名幽谧的蓝色,偌大的室内,人人竟都像慢了下来一般。 这两年,晏九九见过太多了的不可意料,多少次看着眼前的生活,她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她不能辜负父母对她的栽培,不能忘记家族的使命。 因为那个男子,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从未想过她会拥有这一切,眼前的这一切,眼前这一切的滔天富贵,眼前这一切达官显贵。 为什么她最近总是想到他? 为什么? 晏九九暗自咬牙,暗恼自己的莫名其妙。 两年了,她已经渐渐想不起当时怒目相对之时,他印在脑海里的模样,记忆里那是一个十分冷峻的男子,即使面容已经模糊不堪,但那周身的冷酷严峻的气质令她记忆深刻。 那个木头一样的人有什么好想的? 耳边玛格丽特正不知与她说着什么,她一瞬间的回神转头笑着点点头,转瞬思绪又回到了那次初遇之时,“那时匆匆忙忙的走,不知道母亲和哥哥现在如何?离开之后景家的人有没有为难他们?而那日离开的密道她虽有疑惑可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问母亲,到底是在那么回事?” 回忆的匣子像被找到了封藏已久的钥匙,接踵而至的疑虑和问题让晏九九摸不着头脑,身份的确立才刚刚告一段落,没想到此时不过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罢了。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涌起一抹惊恐,母亲和哥哥自打她来日不落之后全无音讯,从未与她有过联系 亨利! 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流光,也许他可以请亨利帮她查查?毕竟他认识的人多路子广,也许能帮她找到。 晏九九在心中默默稳下焦虑不安的情绪和玛格丽特走进了教室。 “你是第一次来上bn的课吗?” 晏九九笑着答是,自从成绩拿了全优之后,父亲便履行了当初承诺允许她将服装设计作为辅修,此时她终于可以在梦寐以求的服装设计学院里最有名的老师下上课。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思绪徜徉在布料独有的气味之中。 “据说你已经加入帝劳斯百货旗下的首席设计师团队?”玛格丽特撑着小下巴,眨巴着一双碧蓝色的大眼看着她。 说罢又道,“真佩服你!有这样好的天赋!” 晏九九向来不习惯被别人夸奖,玛格丽特一番真心的赞美倒惹得她颊飞红云,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惹得玛格丽特不禁捧腹。 “下个月姐姐的婚礼,我想她一定要请你了!不过还有一事相求,姐姐她想让我来给她设计婚礼中晚宴时穿的第三套衣服,你来帮我一起设计好不好?” “我我我吗?”晏九九十分惊讶,指着自己,杏眼瞪的圆溜溜的,连着打了一串结巴。 玛格丽特连连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挺喜欢你的!你的才华,你的性格,你的真实!” 晏九九低眉,浅笑着想道:“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最生动的解释吗?” 想着她抬眼,一双点星的眸子十分有神,“谢谢你的信任,如果你需要,我一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毕竟婚礼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也希望维多利亚能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博弈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欧亨利读着中文老师所赠与的那本鬼谷子,透过明亮的落地大窗看着缥缈的都市远景,滑过唇边的那句话还残留着温温热热的气息,他细细品味着其中奥义。 春天农民播种,夏天庄稼成长,秋天收获,冬天储藏,农民指望着忙活一年的成果在来年能卖个好价钱,收回了成本,得了盈余的成本,吃的饱饱儿的,新的一年再来料理田地以作养活生计的用处。 务农与自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仔细作想,自然万物不是相互联系,每一种生命c每一件事情都在奔赴一场生死循环的轮回。 一如年复一年,一如新生与陨落,一如发掘与灭绝 一如他和金启璇的上一个假期。 想到这里,唇角不自觉的扬起,大抵这就是为何他的目光与思维被这句话牢牢抓住的原因,如今他的生活无处不充斥着她的影子 “噔噔”试探性的敲门声轻轻响起。 “请进!”欧亨利敛了倾泻而出的情感,朗声道。 门被迅速安静的推开一人过的空隙,那空隙飞快地闪进一个人,那人正是欧亨利的美女秘书。 美女女书甜美的笑道:“总裁,查尔斯先生说有要事相见。但是他事先没有预约,所以我没有贸然让他进来” 美女秘书虽是面不改色,心下却是战战兢兢,做了总裁这么久的贴身秘书她自然知道总裁与查尔斯相交甚好,但这接连几日总裁阴晴不定的心情令她不敢妄下定夺,而外面那尊面色不善大佛她也得罪不起,在这左右碰壁的情况下她只好稳住外方,先硬着头皮向总裁禀告一声才是,当下心中过大场似得理清了思路,虽是十之得挨骂,但是心中不免安稳了些许。 正想着,耳边却传来昔日里爱极的声音,“你做的很好,请他进来吧。” 那美女秘书面对欧亨利这久别重逢的温柔明媚欢喜地犹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着头出了门。 也许她真该感谢一个人。 过了半晌,随着节奏分明的皮鞋碰地声,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黑白分明的身影,欧亨利听着脚步声愈走愈近,眼前是一双笔直修长的黑色西装裤,有人进来了,他抬起头,微微一笑。 来着却先开了口,“亨利,好久不见了。” “是啊!rs!” “你这办公室还是老样子啊!”rs左右打量了一番,自顾自的坐在了象牙白的真皮沙发上,两臂往身后的靠背上一搭,优哉游哉道:“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长话短说了!” 他见欧亨利放下书但笑不语,继语道:“我想你早已知道我仰慕金启璇小姐很久了!” rs又抬眼看了看欧亨利,见其神色无异,继续道:“我希望你能让步,我不想我们多年的情谊毁于一旦,我也相信我能给金小姐更幸福的生活。” 微微泛粉的指腹顺着玻璃杯的边缘打了个转,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欧亨利挑了挑唇角,认认真真的看着rs,一番言语却与刚才他所说毫无关联。 “你觉得启璇最像什么花?” rs他不明欧亨利怎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耸眉道:“s?” 欧亨利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继续道:“你知道启璇的英文名为什么叫吗?” 查尔斯欧亨利只问不答,干脆默不作声只字不语,等着他一气说完。 “在中文中的意思是百合花,我想你的英文老师一定跟你讲过。你一定也知道百合花,但你一定不知道遥远的东方有这样一首诗”欧亨利拿了玩弄半天的水杯抿了一口水,俊逸的面容英气不减,他淡淡道:“你可听过东方西梁时期宣帝第三子萧察的一首诗?” 他瞧着rs,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深沉,他不等回答,随意道:“接叶有多种,开花无异色。含露或低垂,从风时偃仰。” rs皱眉耸肩道:“金小姐的英文名我确实知道,但这东方古代的诗我确实读的很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和金小姐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有!”欧亨利侧目,低眉浅笑道:“这首诗的寓意不仅是描写了百合花姿花朵的秀美清丽,更赞叹了百合花的纯真自然之态!” 他转身见rs仍然不解,继而笑道:“而启璇和这百合花恰恰不知是花似人还是人似花” 说到这里,rs自知欧亨利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他起身拍着巴掌直呼解析的十分巧妙,他双手插兜,靠着欧亨利身前的桌子若有所思道:“可是亨利,你说的这些虽好,可是没有一样是回答了我开始跟你讲你话和问你的问题的,不是吗?” “是!”欧亨利抬眼,一双梨涡浅浅,“但又不是!” rs瞧欧亨利卖着关子,他也不急,笑道:“你就是这样,跟你讲话总是这么有意思!”又转言道:“可是今天我是认真严肃的来跟你我与金小姐的事情!” 欧亨利疑惑道:“你与启璇有什么事?对了!被你这么一打岔我还没说完启璇说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是你取得名字?” “是的。”欧亨利笑的十分夸张,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有,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和启璇假期同游法国的事情了吧?” 欧亨利瞧着rs眸中飞快划过的一丝慌张,继而道:“如果是你不知道你也不回来找我,不是吗?” 不待rs作出反应,他镇定自若继言道:“忘了告诉你,我们去了r,站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什么!” “这一切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吗?”欧亨利薄唇微抿,“你根本就不了解启璇,rs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我不能把她交给一个玩心这么重的人,启璇的幸福,由我来守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情愫 “爷,碧春阁的仙云姑娘说有要事找您”来报的小厮说着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自家的少爷正和景家的二小姐品茶博弈,自知这消息来得不是时候,说着这语音就弱了下去。 江元凯双指执白子,稳稳的落在侧楸木片纵横侧排而成的围棋盘之上,笑道:“你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以为招了主子的嫌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响,“小的该死!小的扰了少爷和景小姐的雅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凯哥儿,你这是做什么?”景妍妡皱了皱眉,“你起来吧!” 那连连磕头的小厮闻言身子一顿,却是不敢起身,怯怕的偷瞄着江元凯只不做声。 那小厮早已磕的头破血流,这乍然一抬头,本应滴在地上的血珠子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景妍妡纯善,平时愣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这猛然一看着实吓得她心惊肉跳c尤为不忍,可看着那小厮虽停住了磕头,却跪在那儿一副呆呆傻傻模样是又可怜又好笑。 她不禁打着圆场道:“曾听哥哥说说,江伯父旧病卧榻,书宁姐姐管理着江氏家族的生营企业,而能让她安心在外的自然是家里有这么个厉害体己的弟弟料理庶务,今日妍妡可算见着江家二少爷整饬下人的威风了!可”柔美的眸子打了个转,“杯盈则溢,管教过度亦会拘束了他们的性子,若是在外客面前也是这般因着一点小事儿便诚惶诚恐,只怕传出去落个你苛责下人,礼教迂腐的名声再者,于你日后娶亲而言尤为不利,只怕听了这等闲话,爱慕你的姑娘怕是要躲得远远的。” “你可会躲着我?”江元凯冷不丁的插了句话。 “我躲着你做什么?我躲着你今日就不”倏地景妍妡似明白了江元凯话中所指,当下打住话语不再作声,突然静止的空气令她左右不是,想想刚才若是说下去并无不妥,倒是自己突然打住了这气氛就没由得尴尬,想着脸不禁愈来愈热,她捂了捂烧的发烫的脸颊,却不敢抬头看对面那青衫俊颜之人。 江元凯忍俊不禁,姐姐常跟他说姑娘家脸皮薄禁不起开玩笑,起初他不过是当做姐姐为了不让他玩笑人间而打的幌子,如今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眼前的人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无辜又可爱。 这么想着笑颜渐渐在云间舒展开来,到底,你是与她们不同的。 “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江元凯盯着跪在地下的小厮,冷眉道。 “小的小的”那小厮吓得颤颤巍巍,“小的打扰了少爷小姐的雅兴,小的该死!”说着又要磕头。 “行了!”江元凯挥挥手,正色道:“刚才景小姐所说你可记清楚了?” “记记清楚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江家的?”江元凯睨了双眼,一双狭长的眸子散发着慑人的光芒。 “小的叫八斤,是周全福家的幺儿,上个月初八随着新仆一同入得府” 话还没说完凌空杀来一声威呵,“你可知道凡是新入府的仆侍都要经过一个月的教养?” “小的知道小的小的” “你知道为何还私自脱离教养妈妈分配的院子?” 那小厮眼珠子在眼眶里提溜转,想着自己的机会总算来了,正声道:“小的老子娘本是服饰在太太老爷身边,奈何太太早年驾鹤西行,小的娘便回了太太的陪嫁庄子教养我和家里兄弟几人,小的临行之前晓得进府前要进行一个月的培训,但小的娘早已在庄子里对小的兄弟几人教养多年,自然对府中一应事务耳熟能详,想着这一个月着实浪费了劳力,小的效主心切,想着便偷偷溜了出来小的僭越,望少爷小姐责罚,小的罪该万死!” “好一个罪该万死!”江元凯大掌一挥,稳稳的落在实木雕花檀香桌上,“阿绍!” 那沉闷的响声听在那小厮耳里却像是凭空打了一道惊雷,吓得他惊了一背的冷汗。 “少爷,小的在!” 江元凯眯了眯眼,“把这个仗着自己老子娘在江家从事多年而恃宠而骄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元凯” 江元凯回头见景妍妡正委婉地看着自己,他拍了拍捏住自己胳膊的手,缓声道:“江家未来的少奶奶仁慈!还不谢恩?” 听到这一出,那小厮方才缓过神,连连跪拜。 江元凯目悦心满的将景妍妡集羞赧惊恼的复杂情感暗收心底,“此事阿绍你脱不了干系!是不是平日里我对你们太好了?吃饱了喝足了便养尊处优起来!听竹苑溜了这么大一个人进来却无人察觉!” “属下该死!”阿绍神情严肃,迅速跪下请罪。 “妍妡,你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江元凯笑问对面蛾眉皓齿的女子,而景妍妡却因江元凯刚才那一番话是又委屈又恼怒,当下只瞪的眼睛圆鼓鼓默声不语,转头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人她又生怜悯之心,仿若被江元凯看穿了一般,她瞧着江元凯笑意不明的笑容,却不得不开口。 “依我之见”她冷不丁的横了江元凯一眼,“阿绍管事便罚三个月的月钱,这三个月里每日绕着听竹苑跑上五十圈,若是再管不好这院子自己请辞罢了至于他,虽浮躁意气,但本性简单,罚你好好上完这个月的教养课,上完教养课之后日日清晨跟着阿绍来一起跑步,在这些日子里,月钱减半!” “听清楚了就下去吧!”江元凯摆摆手,似乎又想到什么似得,“仙云姑娘若是还在且请她进来吧!” 跪在地上的两人应声退去。 “你说这仙云姑娘此时找我是何要事?”江元凯一边说着一边又落了一颗棋子,抬头一脸戏谑。 景妍妡瞧着他这幅赖皮的模样儿不禁愠怒道:“若是没猜错的话当然是想你了呗!”一双柳叶眉微耸,“自打上次我与你一同前去之后你便再也没去瞧过她了,此番之行除了想你景家二少爷江元凯,应该还有试探之意吧!” 景妍妡漫不经心的分析激起了江元凯浓厚的兴趣,他突然靠近景妍妡道:“试探什么?” 景妍妡没想到江元凯这样大胆,她瞧着眼前陡然放大的俊脸,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早已霞飞两鬓,她猛地把眼前的人一推,骂道:“你干什么!突然靠这么近!?吓死我了” 景妍妡捂了捂脸却又不知将手放到哪里,手足无措之间,脑海里飞快划过刚才的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娘亲总说正经的小姐应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因而出了宴会宾客,她所最常见的男子总是哥哥,哥哥的轮廓像极父亲,剑目星眸,桀骜冷峻,处理公务时更是盛气凌人,而眼前的男子却又十分不同,干净的轮廓,眉宇修长,俊挺的鼻子,饱满的双唇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 “小女子杨仙云见过江二少爷c景二小姐!” 听见这纤柔若柳的声音景妍妡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笑道:“仙云姐姐,你不必如此客气” 那披风未解的女子也不抬头也不回答,福了福身子,柔曼轻桡的身子恰显妩媚纤弱,景妍妡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生出怜悯来。 “小女子不知景小姐在此,多有打扰,仙云先行告退了” 江元凯瞧着杨仙云淡淡的来淡淡的走却是只字不言,景妍妡见状,不免暗里捅了他的大腿,小声焦急道:“你的仙仙姑娘可是要走了” “仙云姐姐”景妍妡瞧着杨仙云瘦削寂寥的背影忍不住喊出了声。 杨仙云闻言止住了脚步,转身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对人儿,家道中落令她流落风尘,她本想着凭借自己的才情与容貌也能奋力一搏,可如今 想到这里她不免泪眼潸然。 “景小姐”杨仙云极力压制自己的哭腔,却止不住颤抖,“我本是小门小户,自当不能与你相提并论,奈何家道中落,仙云更似浮萍无所依,如今你不嫌弃我仍忆着往日的情分唤我一声姐姐,仙云感激不尽而如今如今终究是我妄想了!” 说着晶莹的泪珠似那攒在了一起的珍珠,大大小小连串儿似的顺着那不施粉黛姿色天然的脸庞簌簌下落。 “仙云姐姐”景妍妡木然,“你这是” 话还未出口,那泪眼朦胧的女子痴痴地看了一眼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江元凯,掩面抛了出去。 景妍妡看着那道纤纤柔柔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却朝着身后那面无表情的男子当头一拳。 “啊!”江元凯捂着额头吃痛道,“好疼!好疼啊!” “要你装!活该!”景妍妡气的活像熟透的桃子,“想要脱身便自己解决!谁要你天天扎在那些花花草草里!偏偏要拿我当挡箭牌!” “哎哟!好疼啊!你要付医药费,还要养我” 景妍妡看着眼前涎皮赖脸的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要我付医药费?要我养是吧?那多打几巴掌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是算着我的!” 说着扬了巴掌,秀美微怒,就要打人。 “诶!诶!诶!你干什么我告诉你” “你倒是别跑啊!?” “不跑做什么!等着被你打啊!” “你给我站着江元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心计 初春不同冬日的凛冽冻人,两三只零落的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好似在一同庆祝着那枝干上偷偷萌发的春芽。 “嘶”穿纱走线的针头头一不小心刺了于娓娓一下,指尖耐不住吃痛,她将冒着血珠的手指放入口中,腥甜的味道刹那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她不禁微微蹙眉。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四名仆妇簇拥着中间那一位着桃色洋装面色艳冶娇俏的大家小姐,此人正是沈敏瑜。 于娓娓眉间的愁色一闪而过,她微微叹了口气,暗自腹诽道:“大概这就是月晕而出,础润而雨所推算出的征兆吧?手上刚冒了血珠子,这不速之客便不请自来!且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在这景府里量她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于娓娓定了心神起身笑脸迎上前去。 “沈小姐安好!” “哼!”沈敏瑜嗤之以鼻,“我瞧见你这装模作样的狐媚子像我就难受!这跟着的都是我自家的丫鬟婆子,你就暂且揭了你那假面歇歇吧!” 闻言于娓娓福了福身子,温温道:“沈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娓娓就只这人皮一张哪里还有什么假面?再者,大太太宅心仁厚,景家上下无不上行下效,仆妇之间相处融洽,主仆之间克己守礼,沈小姐这样一番话可是着实严重了,奴婢只这一层皮,若是折损了便罢了,沈小姐自小与我家少爷青梅竹马,若是传出去只怕坏了少爷的名声,还望小姐谨言才好!” 沈敏瑜美目微凝,丰盈的双睫显得一双大眼更加盈媚慑人,“好一个一层皮!好一个青梅竹马!不过才短短数月,你就摆起奶奶的做派了!你以为我沈敏瑜是泥巴做的人?随便怎么捏是吧?” 说着她上前一步,这细微的动作惹得于娓娓眉心一动。 “吴妈妈!把这个下贱的女人给我抓起来!” 说罢,沈敏瑜身后那得了令的仆妇带着身边另一名身材高壮的婆子虎气凌人的朝于娓娓走去。 “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话刚刚说完,那两个婆子早已一人一边架了于娓娓,她本就瘦削,夹在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婆子之间更显出她长颦减翠之质。 只听她身边的婆子冷哼一声:“别以为你进了景家就是景家的人!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偌大的景家除了太太老爷和哥儿姐儿们,我们家小姐正眼瞧过谁?且不说你是个通房丫头,要是个正经的姨太太也别指望我们小姐笑眼巴结着你!” 说罢那婆子似得了沈敏瑜的颜色,不动神色的用隐匿在于娓娓背后的糙手摸上了女子的背心,找准最薄弱的位置下足了十分的狠心用尽一拧,那婆子脸上的狰狞转瞬即逝。 “啊!”于娓娓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拧惊得脸色煞白,噬心的疼痛从背心向外扩散,她感到后背一阵发晕的灼热,额头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两名婆子顺势将她往地上一扔,“你喊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又没对你做什么!喊这么大声莫不是想招人说我们欺负你!” “哼!”沈敏瑜蹲在于娓娓面前,犹如睥睨一只毫不相关的蝼蚁。 她单手擒了于娓娓的下巴,冷声道:“施琅哥哥打小便定了规矩,若无他的准许,一般下人是不准出入这书院的想必你被派来这书院一定是知道这一点的” 于娓娓任沈敏瑜掐着她的下巴,她直直的瞪着她,咬牙切齿道:“娓娓不知做错了何事惹来沈小姐这等嫌隙!只望沈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娓娓!” “饶了你?”沈敏瑜甩开她的下巴,起身踱了一个来回,那裙摆的琉璃配饰随着她轻盈的步态珊珊作响。 突然,她面色斗转凌厉,狠狠的盯着于娓娓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圣人君子,身为女儿不过上得台面罢了,不过是谁不让我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罢了!还有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你入了景家我会用一百种方法来折磨你!” 于娓娓听得心惊,她不过以为那时沈敏瑜的一番恶毒言语不过是不能左右她进入景家的一番口头上的功夫,而如今她没想到沈敏瑜这样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手腕竟是这般毒辣,她半倚在地上,此时那枝头的鸟儿早已惊得无影无踪,一方书院四下空旷寂寥,轻轻拂过的微风吹动了她额际的汗珠,那汗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一滑而过,迅速打在了平滑的大理石板上,她的背后已经毫无知觉。 沈敏瑜见她半天不吭气以为是吓傻了,心下玩味缺缺道:“若是你从前还未进入景家之时,你必定要仰着你那张狐媚子的脸要跟我争上几句,可如今你是怎么了?变了性?恐怕不然”沈敏瑜单手做扇子扇了扇,呼了口气,轻松道:“你装的如此可怜又怎样呢?到头来”说着话锋一转,“今日府上一应人等都去了城郊外的普陀寺祈福,你的身份比起施琅哥哥身边的大珍小珍高了去了,为何他没有带你?” 于娓娓猛然抬头,一双骊珠美眸,目光闪动之间,四目相对,火花迸溅。 “啧啧!瞧瞧”沈敏瑜故作动了恻隐之心,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就是这双眼睛与她像极了!” “她到底是谁!?”于娓娓抓着裙摆的手心早已汗透,当她听到沈敏瑜再次提起那个神秘的女子她又忍不住心下一紧。 难道难道我难道我在施琅的心中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沈敏瑜瞧着于娓娓自乱阵脚的模样只觉得心中的恶气长舒一口,她轻笑道:“比起你我倒是更期待那位真正的对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事发 初春的气候舒适宜人,正是冰消雪融,万物复苏的时节,乱花迷了人眼,浅草没了马蹄,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再忆起上次普陀寺祈福之日已是恍惚如梦,若不是背心的抹挥之不去的灼痛感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大概于娓娓自己都会忘了那一日罢。 于娓娓总觉得现在的记性不如从前伶俐,当日里发生的事情隔天她就忘了个精光,譬如那天大珍叫她第二日给妍妡小姐送字帖,等翌日傍晚大珍问起时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之后大珍总拿着她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做引子调侃她除了少爷旁的都当做了挂在檐子底下的大红灯笼只高高挂起罢了,每当说到这里她的脸必定会红的同那灯笼一样喜庆。 “诶!”她叹了口气,敛了心神开始做着正房里的拂尘。 不一会儿,高高的门槛外迈了一只玲珑灵秀的小脚,于娓娓见是大珍心下一边感叹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边笑眼打着照面。 “于姑娘!你今日可真早!” 大珍牙口极好,再加上气泽红润,不禁使于娓娓想到了那春光融融,杨柳依依的景致。 想到这里耳边又响起大珍那明朗的声音。 “少爷说了只叫你打理书院这边交给我们就好了!”说罢啧啧玩笑道:“莫不是少爷的嘱咐你也忘了?哈哈!不过我看那道未必,只怕是记得更牢,只恐过之而不及了!”说罢不等于娓娓说话,不依不饶的打趣着:“心心念念着少爷,时时刻刻都得跟着了,一天做两道工只怕是绝不嫌累的!” 说罢惹得于娓娓不禁赧颜,两人又是一阵嬉笑。 “大珍你再这样寻我的乐子我可当真不理你!” 于娓娓故作嘟嘴这惹得大珍又是一阵掩嘴娇笑,她看着眼前和自己闲话家常的女子突然觉得记性大不如从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些回忆随着时间洪流一冲而散,她从未感到如此轻松,大概这就是常言所说的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罢 倏地她似突然想到什么的,心中那根她一直紧紧拽住的绳子骤然一松,这一切缘起缘落不过都是命中注定 她却是真心希望这一切是命中注定,只要那杳无音讯的人再不来找她 “呀!”于娓娓肩头猛地一抖,她回头,原来是大珍突然拍了她一巴掌。 “你在想什么呢?莫非是” 她瞧大珍果真是以为她陷在儿女情长的幻想之中,不免苦笑,她若真能抛却一切只守着施琅一人该多好?可是她真的没有陷进去吗?她突然对这自问感到惊异。 她爱他,可 背后的灼痛感在大珍那误打误撞的一拍中愈显剧烈,她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像晒干了水的树枝,毫无韧性,仿若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再也支持不住,跌在地上蜷缩着,面色苦痛。 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背心伤势如何,但到底是隔着衣服只拧了一把,想来只是些皮外伤,但为何会这般疼痛难忍? 大珍见状,又惊又疑,“姑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院中只有她们两人,小珍随着远山出门采办去了,少爷还没回,要不去禀告太太?若是私自请 “怎么回事?” 大珍闻言一喜,暗自松了口气,在她左右为难之时少爷终于回来了。 “于姑娘她突然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的,刚才说话还好好的”大珍面色自责,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拍重了,可刚才也只是玩笑 于娓娓将脸埋在臂弯之间,她不想让景施琅看见自己这一副狼狈的模样,偏偏眼角瞥见的那抹绛紫色云纹长袍向自己而来,她咬咬牙,背心的灼痛感让她想到了那灶炉上烧的咕噜咕噜冒泡的开水。 “娓娓,怎么了?” 耳边响起一记空灵而遥远的声音,温暖而又熟悉,于娓娓只记得被人搂入怀中,她似乎又嗅到了一丝绿草的混合着清淡的男子味道,她记得,这是她最依念的人,施琅 “娓娓!”景施琅剑眉紧蹙,“别睡!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听着我” 手心似乎有一阵粘稠的湿润感,景施琅面色未改,抽出撑在于娓娓背心的手掌一看,竟是猩红的鲜血。 一旁照料着的大珍看着景施琅血淋淋的手只觉触目惊心,她咽了口口水,眼眶就红了,“于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刚刚只轻轻拍了她一下,一会儿工夫她就痛苦难堪的模样!” 景施琅将这一番话尽收耳底,血腥味在空气中迅速挥发,他动了动敏锐的鼻子,转身将于娓娓一个横抱大步径直垮了门槛,边走边严声道:“大珍,去李氏医馆请李家的小姐来,若是不在就去其任职的圣玛利亚医院去找!” 大珍听着连连点头,小跑着就准备去找管家。 “快!” 书院。 “于姑娘可睡下了?” “嗯。”景施琅淡淡的点头,而眉见蹙起的小山,眼看着峻峭之势只增不减。 “你行了啊!”江元凯最见不得景施琅一副皮肉不笑的模样。 两个小时前他还在家里睡午觉,谁知景府的管家急急跑来说有要事相商,结果他一位多大事,脸都没洗,蹬了鞋子赶集似得跑来,当时看着景施琅满身血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随后派去查明真相阿绍却说这不过是敏瑜趁着景府那日去普陀寺祈福带着丫鬟婆子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 “我本以为她早就改了!”景施琅扎扎实实的在桌上拍了一个巴掌,那上好的梨花木桌上的笔砚一震,正思来想去的江元凯也随之回了神。 “吓死我了!轻点行不行!” “同为女子!她如何下得了手!”景施琅字字铮铮,额际青筋突暴,“从前我只是当她娇贵顽劣,却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若不是指使那些下手无情的老婆子下了十分的力,那隔着衣服的皮如何会撕开?” 说罢他叹了口气,眉间似有疲倦,棱角分明的脸颊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更显立体。 想到于娓娓他心中的怜惜更甚,这个傻丫头,为何那日回来之后她却任凭伤口发炎感染只字不提? 想着那日回来她娇柔的笑容,一干仆人的侍奉都如往常一样,他并未发觉有何不妥。 想到这里,他不禁闭了眼睛,单手从头到下巴使劲抹了脸一道,小麦色的皮肤因毛细血管的爆裂而晕出点点异常的红色。 他挑眉,道:“最近沈氏的总经理张弘宪似乎逾矩太多了” 言罢,四目相对,看着江元凯了然于心的模样,景施琅勾勾唇角,薄唇抿成一道性感的弧度。 s这几天太忙了,加上颈椎肩周一直疼痛不堪,本来要睡了,却因为完美主义忍不住过来纠了一遍错字,如果有没找到的记得提醒我。晚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百口莫辩 “糟心归糟心,我觉得你还是别为这些事情动怒的好,敏瑜她不总是这样吗?我看你过去眼皮都没动过一下,如今是怎么了?”江元凯十分不解,总归他与景施琅手足之情,当下便直言不讳。 景施琅瞪了他一眼,故意吓唬道:“这事情你也替我调查清楚了,怎么一张嘴巴跟个裹小脚的老太太似得,叽里呱啦个不停?仔细一会儿我命人给你缝的严严实实的!” “哦!”江元凯故作惊讶,“事办完了利用干净了就开始威严威吓的赶人走了?” 景施琅瞧着江元凯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像,说着抿了嘴,作势就要一巴掌挥上去。 “你你干嘛?”江元凯顺势向后跳开了两三步,“怎么还要打人?我怎么早没瞧出你是这样的?” 说着,如玉的指节摩挲着下巴,状似思考,那远山似得清水长眉在下一刻陡然一挑,恰恰抖落了那眉梢酝酿的半厘喜悦。 他指着冷面相对的江元凯正色道:“我怎么就早没瞧出你这么暴力冷酷?不过如今也不晚,发现的早不如发现的巧,正好我可以把妍妡娶回家脱离于你这大魔头的手掌” “噗!”刚刚入口的热茶皆尽喷洒到距离江元凯不远的地方。 景施琅正推盏品茶,他俩打小就胡闹惯了因而便不甚在意,而他却从未意料到江元凯会说出一番歪七扭八的胡语。 “什么?”景施琅将茶盏零零落落的丢到桌上,“你要娶妍妡?我看你是被那碧春阁的姑娘们叼走了魂魄罢!打小我们几人一同长大,你缺了魂丢了魄拿她一个姑娘家做什么玩笑?若是在外面你再这样胡言乱言,我当众就缝了你的嘴!” 江元凯自知在景施琅面前信誉极低,瘪瘪嘴道:“那仙儿姑娘我可从那次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了!就连碧春阁我都不曾去过了!那玖玲珑的甜点我也就只往你景家送过!这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景施琅听其一席话,瑞凤点星般的眸子不禁细细眯了起来,他恻恻道:“我当你是献什么殷勤隔三差五的往我府里跑,还以为你又捅出了什么幺蛾子,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江元凯看着那溅在裤脚上的斑斑茶迹,眸光一亮。 “你看看我这可是从日不落国订回来的西装,你说你往哪儿吐不好?” “日不落国?”景施琅并没有回应江元凯的一番责难,他仔仔细细将江元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江元凯正暗自欣喜转移注意力成功,却没由得被景施琅瞧得发怵。 “那你换下来吧!”景施琅说着就喊了门外的远山进来,“我这里刚有一批上好的云锦,全是南京的货,送你两匹便是了!正好新做了一件长衫,你先换上罢!” “什么?”江元凯惊得目瞪口呆,“你脑袋坏掉了!啊?” 说着便要上前检查一番,不料景施琅立马恢复了一张冷脸,“你要不要?不要就穿着你这衣服滚回去!” “要!要!要!” 江元凯连忙答应,生怕景施琅下一秒就翻脸,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景施琅这个笑里藏刀的铁公鸡怎么舍得拔一根金羽毛下来?何况那还是上好的云锦!寸锦寸金吶!一给就是两匹!真是想不通想不通吶!江元凯一边想着一边虽远山入了东厢房更衣。 “果真不错!正宗的玄色贡缎,手艺精湛,宛若云霞!”江元凯暗自腹诽道,这久违的触感令他久久不能自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约定 “启璇!” “亨利!”晏九九闻言转身,喜道:“你来了!” “怎么?连日来的订制应接不暇呀?”欧亨利瞧着晏九九灵活剪裁的布料,打趣道:“开始听到初晴说你一连几日都不曾外出天天在这设计室埋头苦干,我还担心你身子吃不消,如今看你倒好,乐不此彼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晏九九歪歪脑袋,耸着肩可怜兮兮道:“让你担心了,亨利” 言罢哈哈一笑,放了手中的布料,走到窗前一把拉开那厚重的窗帘。 “嘶”晏九九对这突袭的阳光毫无防备,眼睛不由得刺痛,“好刺眼啊!” 欧亨利笑着直摇头,“我看要是这些订制再来一些,你就快要这设计室里生根发芽了!干脆连毕业年社会实践课程都忘了算了!” “啊!”欧亨利若有所指的言语提醒了没日没夜打版剪裁的晏九九,只见她一头扎进沙发里,锤着脑袋,一脸拧巴郁闷的表情。 “诶呀!你怎么不早早的来找我?完了完了!什么时候了?”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距离报道还有三天!我看你明天赶紧去教授那里报个道,发成绩单的时候才表扬了你,看教授到时候怎么说你!”欧亨利上前戳了戳她的脑袋,责怪道。 “诶呀!”晏九九此刻心中简直叫苦连天,“那你是什么时候报道的?怎么没有喊我一起!” 欧亨利浅浅笑道:“你啊你!就知道你唉明天我同你一同去!” 他瞧着晏九九嘟嘟囔囔的模样心下更觉可爱,却又为她这迷迷糊糊的个性感到十分的无奈。 晏九九闻言大喜,撅嘴道:“亨利!你最好啦!就知道你一定会等我的!” “那你会等我吗?” “会啊!” 等等!晏九九将那紧跟着嘴巴溜走的话又抓回来过了一遍大脑,暗自疑惑,好端端的不就在眼前吗?什么等与不等? “你要去哪儿吗?”晏九九轻轻抿着大拇指,试探道。 “我就说启璇你很聪敏,什么话你一听就明白”欧亨利笑颜舒展,说着他又转头看着窗外,那荡漾心神的微笑却在耀眼的阳光中缓缓褪色,卷翘丰盈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片黯淡。 “怎么了?你要去哪儿?”晏九九瞧着欧亨利神色不虞心下那摇摆不定的猜测仿若坐实一般,她有些许不安。 为什么她会不安?她蹙了蹙眉。 “这一年的社会实践我会选择去海军服役”欧亨利看向她,深邃的眼神仿若跨越了数个世纪。 晏九九读不懂欧亨利眼中的莫名情绪,她也不想读懂,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酸的,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脑海里会飞快闪过他们在巴黎在埃菲尔铁塔?为什么往日的记忆像影片放映一般?为什么? 低眉不解之间,欧亨利已走至晏九九身前,晏九九只觉得一阵力量压到自己的头上,她回过神只见欧亨利正温柔的看着她。 “亨利” “好了,暂且不谈这些,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与你说。”欧亨利抿了抿嘴,一双一窝昙花一现。 “可是母亲那边有消息吗?” “要不说你聪慧敏捷呢?”欧亨利说着便忍不住刮了晏九九小巧俊秀的鼻子,“可情况却不是很乐观” 晏九九眉心一动,粉雕玉琢的脸庞依稀可见细腻的毛孔,她自打那日请亨利帮忙调查娘亲在洛城的消息开始,每每想到离开时那不可思议的疑点和没由来的转变她都着实感到不安,但在这些猜想还未证实之前她并不想去惊扰父亲,因为在这之前她并未对此有过任何疑虑,若是父亲早就有所察觉她便不会不知,如今看来父亲也许并不知情 想着耳边传来欧亨利温润如玉的声音。 “你猜的并不错,自那离开洛城后,晏家米行被景府所收购,你娘亲随后便随景家的随从去了景府大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回米行在知道这些消息之后,我派去的人又前去打听那母亲去景府所为何事也是没有半点进展,据说景家的下人嘴都很严而据住在景府周边的居民所说,有人你母亲进了景府的大门,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却是无人知晓,而更奇怪的是几天之后你哥哥也消失了,晏家米行的铺子里如今都是景府的伙计” 说罢,他单指点了点下巴,状似思考,眉间略有犹豫。 “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关系,你说吧”晏九九暗自长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决,快语道。 欧亨利思忖道:“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洛城大小街区唯独一个地方我的人进不去,就怕有何遗漏可前思后想你母亲应该不会与他们有何关联。” “什么地方?”晏九九疑惑道。 “法租界。” “法租界?” 铛! 正对着他俩的古典座钟整点敲响,古铜色的钟面氤氲着金色的光晕,晏九九瞧着那镂空雕花的秒针走了大半圈,一旁安置的高脚琉璃水瓶中一只百合花安静的斜倚在波浪纹的瓶口,透明的瓶面映衬出百合柔情绰态的花姿,晏九九澄澈清亮的眼神在始终在一方静动结合之间逐渐变得深远起来。 “那倒未必我哥哥曾在军校上过学”她蓦然回首,“若真与法军有关系” “你不必着急,此事我再派人去查探。”欧亨利按了按她的肩膀,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这一年”她顿了顿,“我会申请回国进行社会实践” 欧亨利急道:“你不可以身犯险,万一真有变” “你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我们不是说好一年后还要再次相见的吗?”晏九九莞尔,她盯着欧亨利认真道。 欧亨利依旧放心不下,继而道:“那这样,我派些人与你同去!” 晏九九摇摇头,“若人太多难免引人注目,你安下心罢,他们不会拿我怎样的,你忘了?我可是名震中外杜威庄园的大小姐!从今往后,洛城再无九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趁人之危 从晏九九离开洛城那一天算起已有三年之久,不只是她一人数着这漫长的一千零九十五天,在那遥远的东方洛城有一个神情冷酷总是令人琢磨不透的男子总爱在自己那一方曲径通幽的书院里静静看着一只老旧的怀表 而三年后的今天,他拿着一份早晨的号外报刊,依旧坐在他那一方桃源之外的书院之中,看着那大大的报刊标题之下一张熟悉而又遥远的面孔,他拿着报纸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报纸独有的墨水味道不断熏斥着景施琅的嗅觉,四下寂静,他似乎感觉自己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聪。 他摩挲着画像中端庄娴雅的女子,仿若回忆道:“我曾想象无数多次你回来时的情景,你的模样,你的话语” 他微笑着,仿若千言万语尽在一抹笑意之间,如今隔纸见人,那种真切而又虚幻的感觉让他内心难免复杂起来。 “你在国外还过的好吗?”他低声道,那藏在心中的人好似这周遭无人应答的静谧一般,无处不在。 “施琅” 景施琅眼前一亮,待他抬头看清来人,再转头那明亮的眸子却与往常并无不同。 他不温不火道:“你来做什么?不是吩咐不用来伺候着吗?” “昨个到夜里爷儿才回来,想是与江少爷在那望江阁煮酒论英雄难以忘怀,意气风发之间多吃了几杯酒,今儿个正午才醒来!”说罢掩嘴,“我可不是为了来打趣儿!娓娓烹了醒酒的食谱菜肴,后厨留的饭菜我看了大多都是热性的,爷才褪了酒气,理应吃些清淡的事物才好!” 于娓娓勾了勾唇角,耳上一双光泽细腻的珍珠坠子,微挪莲步之间,越发衬得她冰清玉洁,颜如渥丹。 “嗯!好!难为你有心了!”景施琅瞧着于娓娓上前来布菜,不免多看了几眼,可纵使玉盘珍馐,秀色可餐,他现在却无心用膳,却又不忍推却面前那极为用心的女子,当下正想着周全的法子唤她出去,不料远山却在此时快步走了进来。 之间他拱了拱手,面色难言气喘,“少爷!有消息了!” “当真?”闻言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突然站了起来,那毫无征兆的动静惊了一旁细致布菜的于娓娓,景施琅咽了咽喉咙却不做掩饰道,“快!随我去商贸!” “爷”于娓娓欲言又止道,“你还未用膳” “回来再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只做长空一喝,那颀长英武的背影渐行渐远 于娓娓摇摇头,柔婉的眉间千愁万绪,她低头将刚刚布好的碗碟又一一收回木质雕花的托盘中,落寞的空气中只余那瓷器碰撞的铮铮声,倏地,那悦耳的声音一滞,她迟疑拿起眼中的倒映的那份报纸,巨大的标题映入眼帘之中。 “海外名门之女不日即达东方洛城” 接着她又飞快的浏览了专题内容,字里行间她挑捡着重要信息,“海外名门之女金启璇,原系皇室遗族属爱新觉罗氏伊顿皇家学院攻读工商管理专业,同时在设计方面颇具天赋,现为帝劳斯百货旗下首席设计团一员” 她细细读着不免念出了声,又认真端详起那占据版面颇大的照片,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一般,于娓娓蹙了眉,仔细思量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你?为何总觉得如此熟悉? “是你!”脑海中的某个画面突然与模糊的记忆重合,她没由得觉得眼前发黑,一双媚儿眼瞪得大大的,声音里却是止不住的恐慌,“原来是你” 百乐门。 “敏瑜”张弘宪瞧着叹了口气,眼前的女子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敏瑜!” 他一把抢过沈敏瑜手中的酒杯,吼道:“够了!你看看你!你到底还要为他消沉堕落到什么时候?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来找你?” 沈敏瑜瞧着眼前层次不齐的酒瓶,早已被酒精麻痹大意的恣意一笑,却也不管张弘宪说出怎样刺激她的话,一边抢着酒杯,一边嘟囔道:“拿酒来!拿酒来啊!” “好!你为了他?你总是为了他?”张弘宪将那残留着半杯酒的杯子砸向身边的柱子,那玻璃破碎的声音转瞬就淹没在这酒池肉林之中,他咬牙切齿道,“我呢?敏瑜?我呢?你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边可你为什就是不看看我?” “啊?你看着我!”张弘宪用力拨过那酩酊大醉的女子,目眦尽裂,额际的青筋在渐变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沈敏瑜早已醉迷了眼睛,她瞧着钳住他的男子,模糊俊朗的轮廓在眼中晕成一道光圈遂与这灯红酒绿融为一体,她放肆大笑道:“你?你是谁?哈哈”明明笑着,却好似没了七分魂魄,透明的液体顺着那丽雪红肌蜿蜒而下,忽然她似清醒了一般,痴痴的盯着眼前的男子,呓语道:“施琅哥哥施琅哥哥你来啦?你原谅我了对吗?你是相信我的对吧?你发现那个贱人是骗你的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归来之谑 华灯初上,江南水乡独有的细腻委婉在这灯红溪慢的古色古香映衬下悄然生韵落日夕霞尽洒江面,远远望去竟像那璀璨的锦带,满眼跃金,而此处正是眺望江景c俯瞰繁华的绝佳位置,故名望江阁。此时从那碧瓦朱甍的楼台向外望去,江水汤汤,那缓缓落下的太阳像是被吃尽了一半似得,只余一半亮的发红,似要将这即将到临的黑暗驱干散尽街上行人悠悠,各式玩意儿c吆喝声汇成这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而那曾经轰动一时的新闻在主角迟迟未现身的众多猜测中渐渐了无生息。 “施琅!你这是时时刻刻难逃美人怀唔”调笑的话还没说完,江元凯嘴中就被结结实实塞了一只水晶珍珠饺,只见他指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景施琅正准备发怒,奈何唇齿咀嚼之间,那劲道弹牙的皮馅惹得他食指大动,还来不及说道,他便又拈了一只。 景施琅将筷子随意往桌上一扔,笑道:“你这张臭嘴!也只有这望江阁的几样名菜能堵得住!” 江元凯一边不住的往嘴里送着饺子,一边动着腮帮子,虽听不清他含含糊糊说着什么,但从他那瞪目示威的眼神总能猜出一二。 于娓娓瞧着景施琅与江元凯一唱一和,愿打愿挨,不禁拧了手绢掩面巧笑,道:“江少爷总爱说笑!少爷今日本是与您相约在这望江阁小聚,奈何我听了却总是放心不下,您与爷儿的情谊是打娘胎里便带出来的,此次是我硬要磨着施琅偏要一起同来,不为别的,就怕你俩这小酌怡情怡着怡着便贪了杯,这望江阁本就地势偏高,若是酒到酣畅时染了邪风,来日又是一段折磨” 此时江元凯一盘珍珠饺子早已皆数入肚,而这于娓娓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江元凯见状连连拱手承让,“今日江某算是领教于姑娘的才情,不愧是与家姐齐名的才女!于姑娘且放心罢了,我与施琅今日绝不多饮!我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我们施琅想想罢,免得这两人回去却只得一人独守空房,这漫漫长夜” 这陡然转变的话锋听得于娓娓耳根一路红到脸畔边,她娇羞的瞧了景施琅一脸,不待身边的人发作,她便打起了太极,“江少爷此言差矣江少爷如今不必往常了,可得好好为自己着想了,若是折损了阳气,这往后” 说罢她那一双媚儿眼增娇盈羞得瞧了一眼景施琅,又在江元凯身上打了个转便渐渐隐去。 江元凯听着这一番颇有深意的言语本就心里发臊,于娓娓这毫不避讳的眼神简直就像剥了他的外衣,他只得连连打着诳语哈哈道:“你们两个可真是!哎哟!我求饶还不行吗?于姑娘这眼睛像是能把我生吞活剥了似得,刚才还嘱咐我要保重身体,现在是怎么的?这是直接要给我送终呢?” 江元凯见那杏脸桃腮的女子不做言语只低低的笑,当下抿了口茶却见景施琅正温柔的瞧着身边的女子,手中不停夹着新上的菜式,一副完全把他隔离在外的模样。 好一对珠联璧合!合着今天我竟成了这第三人罢了! 江元凯正在心中暗自腹诽,那正对着他的珠帘似有点点响动,不一会儿那帘子被一只纤纤素手打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席天青色缕金穿花窄袖旗袍,那姣好的身段随着云锦流云般的光泽摇曳生姿,只见那步步生莲的女子生得云鬓峨峨,清逸脱俗。 “妍妡,你怎么来了?”景施琅瞧着江元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当下回了头,心中一片昭然,只见他凤目微凝,责难道:“你是不是又从花院的月门偷偷跑出来?” “没有我”景妍妡眨眨眼睛,故作可怜道。 “你别想跟我蒙混过关,这时候垂花门早就关了,平日里母亲总说你你不悔改” 见景施琅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景妍妡干脆就刷起无赖,“哥!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你们能在晚上出来我就不行?偏偏那好看的好玩的都在晚上出现!” “晚上出来专门骗你这样的小姑娘!”景施琅立马接了话茬。 “哥!”景妍妡直跺脚,“不理你了!”说着秀目跟江元凯打了个照面,便拉着于娓娓边走边道:“姑娘跟我一同去旁边的包厢吧!不与他们这群爷们一同赏什么夜景罢!就算说得再多你瞧瞧你瞧瞧”说着话锋一转指着送酒进去的小二啧啧发难,“说的多喝的多!以后再别说他们罢!我们去看看我晚上买的一些小玩意儿,可有趣了” 听着愈来愈远的声音,江元凯眯了着眼朝景施琅举举杯扬杯一饮而尽。 景施琅那麦色的皮肤早已潮红迭起,他挑眉晕晕乎乎的笑道:“这望江阁的十里香可是越放越有滋味,所谓酒香十里,唯此家而已!” “这滋味还是你会品!无论是酒还是人”江元凯言辞戏谑道。 景施琅闻言指着江元凯一脸不可莫测,嗤笑道:“你小子” 话还没说完,景施琅见江元凯倏地指向门口,他蓦然回首,笑意未褪,瞧着眼前面容熟悉的女子,他朝那正低头揩手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走去。 那女子还未看清眼前,只闻到一阵清雅四溢的酒香,一道瘦高的影子犹如泰山压顶,她只觉得肩上一沉,待她回过神来,已被那浓郁的酒香包裹,迎面袭来的是陌生的男子气息。 耳边传来喑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娓娓你还是穿洋装的样子好看!来” “喂你” “来!我看看”景施琅将那女子正面扭向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漂亮!”说着,在女子震惊疑惑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在女子不点朱而赤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你你”女子瞧着眼前醉颜酣酡的男子,气急败坏,她试图用力甩开男子,却不料被景施琅一个反手牢牢的扣在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那窈窕女子奋力挣扎,却不料耳边却传来景施琅低低的笑声,“娓娓别闹!”说着又吻了吻女子的额头。 “你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两相抗衡之间,那身后的珠帘被打了起来,正是刚刚离开包厢的于娓娓与景妍妡。 “施琅?”于娓娓惊异道。 江元凯见到那原本在景施琅怀里抱的好好的于娓娓打着帘子与同样一脸疑惑的景妍妡站在一起,那嘴里漱口的茶噗的一声喷了一桌,他指着景施琅又看看于娓娓,看看于娓娓又看看景施琅怀里的人。 他摔下杯子,大叫道:“施琅!抱错人了!抱错人了!” “嗯?”景施琅闻声看了看身后,醉眼惺忪道:“你没换洋装?” 说着竟像明白了什么似得,看了看怀里仍在奋力挣扎的女子,手臂上的力气渐渐散去。 那被禁锢的女子仿若得到了释放,她大喘一口气,转身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景施琅的脸便抡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怒道:“景施琅?原来是你!多年未见别来无恙!这个巴掌此时打也不晚!” 说完又朝着那醉的朦胧的男子劈头盖脸的甩了一巴掌,呵道:“景施琅你记住!刚才那个巴掌是三年前你欠我的!今天这个巴掌算是你刚才与我赔礼道歉!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于娓娓也不管江元凯使劲儿使着眼色,扶着身旁醉语连连的男子正准备发难,耳边却传来了景妍妡端庄娴雅的声音,“此次是我的哥哥唐突冒犯了小姐,在这里我代表我哥哥像小姐赔个不是,希望小姐看在他酒醉麻痹大意的份儿上原谅我哥哥!明日等我哥哥醒酒之后我与他说明情况,必将登门赔罪,只是不知小姐尊姓大名?” 那女子听言却只直直的盯着景施琅,一字一句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启旋!” “什么?”江元凯率先惊呼出声,“你是九姑娘!?” “这位先生”晏九九转头唇边绽了一朵妖娆的蔷薇,“我并不认识什么九姑娘” “九姑娘”景施琅仿若突然被点醒一般,他摆开于娓娓的搀扶,就要去牵眼前那女子的手,却不想那女子仿佛早已料见一般,灵活的退去一边。 晏九九哂笑道:“这位先生,我看你还是自重一些的好!虽然我不慎走错房间扰了你的雅兴,但这赔礼道歉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 景施琅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吐气若风,道:“你终于回来了” 言罢,眼皮像有千钧承重一般,他再也支持不住,咚的一声倒地,不省人事。 景施琅不知为何,他仿佛上一秒还看见晏九九在他眼前,下一秒他便掉入这无边的黑暗,耳边是那些熟悉的呼唤,可他却如何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还好,你终于回来了回到我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寻亲 晏九九搁下了手中的书籍,抿了一口初晴递过来的咖啡,旋即轻放在素色钩花桌布上,咖啡豆一经细致研磨的味道在唇齿间啮香碾韵,那云鬓缭绕的女子眉间闪过一抹愉悦,她揉了揉疲劳的眼睛取下食指上星光璀璨的宝石戒指,仰着头开始揉捏着僵硬的脖颈。 “小姐!” 只听一声瓷器与大理石桌面猛然碰撞的声音,初晴带着愠怒的气息,脚底生风似得走来。 “小姐!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初晴揭下晏九九按在后颈上的一双柔荑,“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您就看您的书,喝您的咖啡,听您的音乐若是实在难受就闭目想想您的服装设计稿!” “你啊你!”晏九九莞尔一笑,十分无奈道:“只怕照你说的做,不出一个月我就得成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三岁小儿!” “小姐”初晴一边摸索着穴位一边正欲张口反驳。 “诶哟!”晏九九吃痛一叫,紧凑的小脸在下一秒骤然放松,“就是这里就是这里连日来老觉得身子不利索,大概也猜到了就是这颈脖的问题,奈何总是没你捏的准!” 初晴笑道:“我可说什么来着,服侍您本就是我的事,我可就这么一件差事小姐你还要跟我争!” “你啊你!”晏九九本是闭眼心满意足的享受这力度恰好的按摩,奈何初晴一番言语逗得她嬉笑怒骂皆不是了,遂睁了眼睛单手指着后面的人,“你这一张小嘴我现在倒觉得不只是庄园里的麻雀,恐怕如今这金公馆的鸟啊雀啊都是你养大的吧!” “小姐”说到金公馆,初晴不免说道:“小姐,如今这金公馆就只有我和陈妈两人打理,不如我们再去聘些丫鬟婆子回来?” 晏九九摇摇头,她此次回来洛城本是想悄悄调查母亲和哥哥失踪一事,所谓树大招风,她并不想太扎眼,而此事若是同父亲说明,难免他会派一大帮子人随行,而当她想到在整理行李离开之际,她看到父亲将一帮子丫鬟仆妇打包给她时她便更加笃定没把这件事告诉他是正确的,为了怎样说服父亲让她独自前往她是煞费苦心,百般周折之下父亲终于以带上初晴并同意他致电到洛城巡捕房通个人气以防万一为条件放行,却没想到刚落脚置办好公馆,铺天盖地的报纸头条像是下冰雹似得噼里啪啦砸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这哪里叫悄无声息的回国? 想到这她就头疼,当下扶了额单手俏皮的点了初晴一下,“你啊你!还说什么事让你来?是不是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若是如此现在我就给庄园打电话派人来接你回去!” 初晴看晏九九起身真要去拿起电话听筒,慌忙按住她的肩头,急道:“小姐!我的意思是这偌大的公馆就我们三个人,这人气儿得多冷淡啊!要是以后家里再来个客人什么的,我和陈妈指定是忙不过来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说着晏九九撑着下巴,作苦思冥想状,道:“估计我们这公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你就放心吧!我至少还累不死你们两个吧?” “小姐” 初晴作势还不甘心,说着便再要劝上一两句,奈何晏九九挥了手,一张小嘴连连说着,“行了啊,行了啊,行了啊”,便只得作罢。 晏九九瞧着那瘪嘴退去的女子,不禁觉得好笑,心下却洞若观火,初晴这孩子打从跟着她便对她言听计从,此前一番不依不饶一定是父亲在推诿了他所有的安排之后暗自吩咐了初晴,但思来想去不过是关心她的安危,她笑着摇了摇头,景家与娘亲的失踪密不可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开始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如今看来她是不得不自己送上门去。 想着她叹了口气,慵懒的靠在背后西式雕花布艺的红豆杉靠椅上,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一室富丽堂皇的装潢,皆与她身后那红豆杉靠椅同一色系,团簇蔷薇花壁纸,白水晶落地大窗,素色密织水纹窗帘,脚下舒适亲肤的俄斯图花卉地毯,左手边直上二楼的双跑直楼梯 头顶上奢华名贵的水晶吊灯在重重叠叠的光影里熠熠生辉,恰与这红豆杉独有的天然光泽交相辉映,那晶莹剔透的光彩晃得晏九九双眼发花,她难受的闭了闭眼睛,脑海里突然闪过她从小长大的那一方院子 “唉”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念打住了回忆,若不是这处新建的公馆离景施琅家只隔一户人家,是观察景家一言一行绝好极佳的地位置,她估计是永远不会买下这座宫殿般层楼叠榭的西欧建筑。可一连几暗中跟踪景家出入的仆人,几次想前去从他们口中套点消息,可都寥寥无果,她只能暂且隐退一段时间,以免混了脸熟被景施琅那个冷面冷心的家伙识破,若是这样此后寻找母亲的线索就真是断得一干而尽,对母亲的人生安全也是着实不利,不知母亲现在到底如何 想着那毫无头绪的线索晏九九只觉得脑仁疼,正准备起身去室外伸懒腰,鼻尖却划过一丝清淡恬雅的花香。 “小姐!这是陈妈刚刚煮了晾凉的百合莲子粳米露,您尝尝吧!”说着初晴将一只精致的青花瓷小碗放至晏九九面前,“这百合心都是摘了研成粉一同煮的,既清火润心又不会觉得苦腻!” 晏九九拿着调羹心不在焉的搅拌着温温凉凉的粳米露,心下却入神想着此后寻母的对策,一边想着一边有意无意地往嘴里送着粳米露,入口的粳米和百合软糯香甜,那粳米与百合的香气水乳交融,不知不觉之间晏九九已经吃了大半碗。 许是垫了肚子有了精力,晏九九突然抬头,问道:“初晴,这洛城的报社可有哪家是出寻人启事的?” “寻人启事?”初晴疑问道,“小姐可是要找什么人?” “嗯一个故人”她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粳米露,慢慢道。 “有啊!我们订的那家纸报好像就有” 晏九九闻言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前亨利派来一干人和她连天的苦寻追问虽然毫无进展,但不代表这洛城真的就没人知道她娘亲的消息,除了他景家的下人她奈何不了,但登个匿名启事,出些高出他给的价钱想必一定能引来那些那了封口费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计划 到了这个季节,过了‘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一夜卧听春时雨的夜晚,不久前刚刚探出头的笋尖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一节接一节的竹节修长劲瘦,大有直破云霄之势;葱葱茏茏的翠叶像千把万把利剑攒在一起,远远忘去,竟为这一方翡白清幽的书院添了一分玉骨苍劲之色。 “元凯,此事你怎么看?” 江元凯摩挲着下巴,深思道:“此事我觉得我们先按兵不动为好,既然九姑娘以为我们挟持了她的母亲,不如将计就计,来一招草木皆兵到时候”说着他一脸戏谑开始怪声怪调起来。 那窗外的竹子翠色漫漫,长势极好,因着近窗,两三支细嫩的竹枝打窗外舒展延伸了进来,微风摇曳之间,不知是活了窗中景还是景中窗,斑驳的光影透过竹叶撒在了那靠墙而立的博古架之上,架上古玩珍宝错落有致的摆放着。 而那祥云掐金博古架前肃颜端坐的男子正是景施琅,只瞧他一身紫檀色祥鸟流云蜀锦银织高领长袍,麦色的脸庞犹如削成,眉眼如剑,器宇轩昂。 “你出的主意就没有一次成功过,三年前她走时如此,今日亦是如此。”景施琅眉色平淡,“如今我要让她重新认识我” “重新认识你?”江元凯讪讪问道,“我的大少爷呀!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唾手可得,何必花这么大的功夫” 景施琅瞪着江元凯道:“我妹妹对于你来说是物品吗?” “那当然不是啊!”江元凯一脸理所应当,却又在转瞬间明白景施琅一番诘问之中的深意,当下只抓耳挠腮想着如何揭过这一笔。 想着他眼睛一亮,“说来也奇怪!上回我派人暗中监督金公馆的一举一动,所得消息除了那九姑娘天天在你门前转悠就没别的了,可如今连转都不转,整日里在她那金碧辉煌的家里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家金碧辉煌?” “啊?”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她家金碧辉煌?” 江元凯正诧异景施琅为何没有抓住他的重点反而问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他却在抬头之间看到面前的人一脸阴测测的表情,心下更是疑惑,却不假思索道:“你不是叫我暗中监督她吗?为了不漏掉任何蛛丝马迹,我派的人晚上都会潜入金公馆啊!” 言罢,却发现面前俊朗潇逸的男子面色铁青,“我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 “以后晚上不准去她家!”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面色不善的男子硬生生的截断。 正大快朵颐吃着桃子的江元凯一愣,辩道:“那以后晚上怎么办?万一她在晚上有所动作呢?” “以后晚上我亲自去!” “” 江元凯慢吞吞的咬下最后一口桃子,拍拍手,心中昭然若雪,哦!原来是打翻了醋缸子!不过话说回来这九姑娘的变化还真是天翻地覆,没想到那常胜街小小米行的寻常女子原来是爱新觉罗皇室遗族的格格,这么说来的话江元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么说来的话,这于娓娓和九姑娘两人的容颜虽算不上极为相似,眉眼之间却十分神似啊!怪不得!怪不得!想着心中的猜想便如尘埃落定一般。 “你指着我做什么!”景施琅瞧江元凯指着自己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当下明了这小子不定又怎么在心里排揎自己,没好气道:“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你还不长长心我他日怎么将妍妡托付于你!” 说着景施琅单手抚眉,一脸冷峻,而心下却是与面上有着十分的差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扯出妍妡不过是为了拿她当挡箭牌,他也不知刚才那一番没由来的尴尬是因何而起?难道是因为那个蠢丫头?想到这里,脑海中陡然放大的脸庞令他神色一动。 “据你所查,她这几日为何足不出户?” “你不是不让我的人潜入他家里吗?”江元凯故作不知道。 “”景施琅唯恐江元凯看破自己的尴尬,咳咳嗓子道:“是让你以后不要去了!我说的是之前!” “哦”江元凯故意拖长了声音,却在景施琅犀利眼神的威逼之下慢慢道:“因为不能靠太近派去的人有人隐约听到她们目前在联系报社。” “报社?”景施琅眯了眯眼睛,压眼的剑眉斜插入鬓,“可知道所为何事?” 江元凯摇摇头,“后来他们暗中查了与金公馆有往来的几家报社,他们联系最为紧密的是一家晨报,而那家报纸是有寻人启事的专栏,金公馆订的晨报也恰恰是这一家。我想他们可能会登匿名寻人启事” “嗯。” 景施琅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江元凯所说不无道理,那傻丫头百般前来打探碰了一鼻子灰,难免不会出此费钱费力的下策,只是洛城人流冗杂,难免有鱼目混珠之辈,那傻丫头若是匿名必定会下足赏金,与人会面之处必定极为隐秘,而这偏僻之处恰恰利于为非作歹,根据消息,她此次返回洛城只带了一个随身服侍的丫头,这个蠢丫头 他挥了挥手,“元凯!在她刊登匿名寻人启事的这段时间,你多派些人手,暗中严加保护,若不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务不要轻易出手!” “哟哟哟!”江元凯酸道:“才说了不准我的人潜入她的府邸” “在墙外面蹲着!” “” 景施琅不管江元凯一脸无奈,朝门外喊道:“远山!” “少爷!”远山闻言快步走进屋内,颔首尊敬道:“少爷有何吩咐! ” “去准备一份景泰商贸总经理的聘任合同!”说罢不再言语。 远山应声退去,江元凯却一副摸不着头脑,“突然准备聘书做什么?你如今聘她她肯定是不会来的,你俩” “她会的不过她得吃些苦头这段时间叫你的人仔细点。” 景施琅不管江元凯的追问,他透过那簇拥的竹影看着满园春色,心中的舒畅再也关不住了,从那细致雕琢的眉眼唇角缓缓溢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说亲 国人做事都讲究一个黄道吉日或是图一个吉利的说法,可这四月初在这洛城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却盛传这以病宣假,久久未曾露面的沈氏董事长沈高峯只怕天数不多了,偏偏这四月四月的‘四’又是极为晦气,一时之间以讹传讹,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倒是不少。 可正当众说纷纭之时,这四十不惑之年的沈高峯却携掌上明珠沈敏瑜和多年来辅佐自己劳苦功高的侄子张弘宪高调出现在奥莱酒店,而这病危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诶呀!瑞渊兄!” 正笑脸迎接的正是今日与沈高峯议亲的亲家顾瑞渊一家。 “高峯兄可是许久不见了啊!这身子骨是越来越硬朗了啊!”顾瑞渊小八字胡,富态横生的脸庞油光若腻,只见他拄着拐杖一身黑色西装,除了那便便大腹惹人注目以外,再就是他那生得像极母亲的千金。 “借瑞渊兄吉言!”沈高峯拱手让礼,笑道:“如今我们这把年纪应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哈!哈!哈!”顾瑞渊闻言开怀捧腹,两家的当家人就在谦恭礼让之间进了奥莱酒店。 那顾瑞渊笑起来就像商人一般的笑没了眼睛,加上中气十足,笑声更是如洪钟撞顶一般,震的沈敏瑜耳朵发蒙,她烦躁的皱了皱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奥莱酒店的格局设置,实则不动声色地瞧着身旁婀娜小蛮的女子,那藕粉色洋装与她身上所穿的禾绿色洋装是出自同一家百货公司,只是那藕粉色是去年出的款式罢了,可不论从款式还是剪裁上两套洋装都略有相似之处,再回头看着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的身段在眼前柳步摇花似得袅袅生姿,即便是那去年的款式,配上她这天资的身段与她所着的这套新款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沈敏瑜心底的恼火便再也压不住了,她翻了一记白眼准备暗自加快了脚步意图挡在张弘宪与那顾小姐之间。 这一切都被一旁暗自关注沈敏瑜的男子尽收眼底,他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想来她还是十分在意我的,尽管数年前出了那事,敏敏的埋怨怒火由他的家人波及到他,但终归她的心底还留有他的位置,不然如今叔父给他安排相亲她是不会暗自着急吧?那一夜更不会任他肆无忌惮疯狂的索取” 想着一行人已进了贵宾包厢,服务员上完了一干吃食,一桌子人才慢慢打开话匣子。 “张先生好,我叫顾心慈!”那身段纤纤的女子声音也是纤纤无骨柔弱的样子,听得沈敏瑜一个哆嗦。 她睨眼看张弘宪礼貌热情,温文尔雅,又看着两只手握礼时紧紧的握在一起,她只觉得自己一口银牙都恨不得咬碎了去,不知不觉碟子里的一块蛋糕被她戳的千疮百孔不成形状,她承认有时候她的确自私,可是她一直认为她的自私全都给了施琅哥哥,可如今她为何要这么紧张张弘宪?难道就因为他和自己放纵的一夜情?想到这里她不禁暗自哂笑,不过是一夜情罢了,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只要他不言我不语,我照样可以得到我的施琅哥哥,而张弘宪不过是沈家的一条狗罢了! 也许是情感飞跃到了,沈敏瑜不知此刻自己的面目变得十分狰狞,手下戳着蛋糕的力度也加重了起来,而那蛋糕自然比不过银质的刀叉,一个用力,叉子直接戳到了盘底,奈何那盘子随着惯性早已偏到了桌子边缘,沈敏瑜这一个用力是带着心中盘算已久的决绝,碗碟破碎的尖锐声划破了一室和谐的谈话。 “敏敏”张弘宪率先回头,他看着地上零碎的瓷片,紧张问道:“敏敏,你如何?有没有伤到?” 沈敏瑜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查看,眼角却暗暗打量着那对面顾心慈的神色。 接着她吭声冷笑道:“顾小姐!抱歉了!我和表哥从小青梅竹马情谊极好,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你们相互了解实在是抱歉了!” 那顾瑞渊一脸笑容全程未褪,顾夫人却是神色唏嘘,而那始终静若处子一般的顾心慈此刻亦是淡淡一笑,颔首点头道,“从前听子诚哥哥说过,对于沈小姐的才貌我一直有所耳闻,今日有幸见到沈小姐”说罢她又侧脸低眉回礼道:“果真是倾国倾城心慈为女子不免汗颜愿甘为红花衬绿叶,若是为男子,只怕原为沈小姐折腰!” 于娓娓眼角飞跳,却不领她的情,“顾小姐严重了!若论才貌,这洛城有何人不知江氏我书宁姐姐堪称风采才华,冠绝当世!” 从前?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心下腹诽着,便摸到张弘宪的大腿根上使了十分的力拧了一把,她瞪着张弘宪一脸装的严实的笑脸,牙缝里一字一句低声咬道:“好一个子诚哥哥,居然连你的表字都知道!你把这小妖精藏得可深啊!” “敏敏,只是朋友而已”张弘宪一边暗自跟拧着自己大腿不放的那只手较劲,一边笑容满面的假装跟沈敏瑜攀谈,嘴里却说着“难道你吃醋了?” “吃你的醋?张弘宪!未免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手上的力度逐渐加深。 “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张弘宪吃痛不已,咧着嘴巴假笑,眉眼间的扭曲却惹得沈敏瑜心花怒放。 “好啊!”沈敏瑜蛮横道,“既然你心里有我,为何要来参加这场相亲!” “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吗?”此时张弘宪已痛的面色通红,“再说这场婚姻不过是商业联姻,如今叔父的身体你我最清楚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虎视眈眈盯着沈氏的人只等”后面的话他再没说出去,而是转而道:“你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若是顾氏能为我们所用,那么出口和货运的渠道至少二十年内是畅通无阻的,而在这期间沈氏的在洛城的地位必当固若金汤!敏敏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你失去这一切” 捏在大腿上的力度逐渐放松,沈敏瑜有一瞬间的怔忪,手上的力度却在下一秒骤然加重,痛的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张弘宪差点一口茶喷了出去,而这一幕却并没有引来正高谈阔论的两位当家人的注意,他伸手去扯那只灵活光溜的小手,急声道:“你做什么!” 沈敏瑜冷言道:“你少来诓骗我!若是要壮大沈家何须求助于他们?我沈家与江家c景家结盟百年,若是沈氏他日有难,他们岂会作壁上观?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从头到尾你就是觊觎我沈家的家产!以后我再嫁给施琅哥哥,沈氏在洛城的地位照样雷打不动,你” 张弘宪抿了口茶,不再去扯沈敏瑜的手,幽幽道:“景施琅会娶你吗?且不说他为了那个舞女厌弃你,现如今那位爱新觉罗的格格可是回来了” 张弘宪意味深长的拖重了最后一句话,那拧在大腿上的力再度一松,他继续道:“而且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去做你是我的” 说完这一番占有欲十足的话,他的唇边划过一抹嗜血的笑容,抿了口茶,神情玩味儿。 沈敏瑜身边的男子又继续与对面那面相柔善的女子开始相谈,耳边的谈笑风生此刻早已不是她关注的重点,她摩挲着自己打磨圆滑的指甲陷入沉思之中,那就是受不了施琅看不穿于娓娓的伎俩才去喝酒的,再见着那丫头要回来的新闻她不免多喝了几杯才醉的不省人事后来才和张弘宪作出那等事情沈敏瑜在乎自己的闺誉,可她更在乎是否能得到景施琅,那个不起眼的丫头如今竟是身份比她高贵,若是寻常格格也罢,奈何在日不落国的势力根系庞大,如今回了国却不做任何动作,也不知她壶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若是与她争起来目光流转之间,难道在日不落国就没遇见什么公子王子?若是派人去挖出她的情史,这对施琅来说难免不是重创一击!而那个低贱的舞女,不妨找个时间游说一番,说不定还可助我一臂之力!待肃清了那个什么所谓的格格,再来收拾了那个低贱的舞女哼到时候施琅哥哥一定是我的! “沈小姐!”顾心慈柔声道,“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今日的八珍烤全鸭可是做的极到功夫,你可得尝一尝!” 沈敏瑜回过神,看着面前腕白肌红女子当下也不再摆出冷脸色,她直视顾心慈的双眼除了柔善如水却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她微笑着,眼底却是望不到尽头的幽暗,“很不错!爹!伯父!你们也尝尝!” 那依旧在攀谈的两位当家人终于停了声,笑眼尝着沈敏瑜转到面前的菜肴。 至于你,顾心慈也想分到沈家的一杯羹?做梦罢等我收拾了那两个贱人,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伯母!您也尝尝!”沈敏瑜想着心下越发得意,旋转着浮满玉盘珍馐的水晶托盘,眼如骊珠,笑若琼花,哪里还看得出半点不虞的神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会晤 不巧前几天刚刚落了场大雨,晏九九提着微微染花的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坎坷的小路上,前方隐约露出来一截残破的青石瓦檐子正是晏九九的目的地,她之所以选这郊外数年前便荒废的寺庙为会面地址,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为了引人注目,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理由在晏九九心里却是相互起承转合,缺一不可。 其实早在刊登匿名启事的一周后便有人联系她,但为了撇开时刻紧跟她的初晴,她不得不将这见面推迟一周,待初晴那丫头消了追本溯源的好奇心她再支使她出了门,按了陈妈守着公馆,她便静悄悄的换了早早准备的绾色斜襟高领民袄裙,那裙领和裙角只分别绣着小巧的花草,头饰也换成了寻常的簪饰,只左手戴了一只稍微显眼的錾刻祥云对头老银镯子后,在晌午的时刻便独自出了金公馆的后门,晏九九穿着这一身再寻常不过的装扮顺利通过了人流攒动的洛城中心街道,一路逛着街市的模样慢慢悠悠的晃到了城外,而城外的路不比城里的大路修建的平整,坑坑洼洼的地段时有时无,相比刚才一副小雅的从容模样儿,晏九九此刻稍显狼狈。 她叹了口气,洛城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金公馆,好歹刚才那一关算是险过,她暗暗想着,却丝毫没有注意一路走来那乱草丛生中密密闪过的影子。 晏九九依旧提着裙子走着,那残垣断壁的老寺庙就在眼前不远的小山包上,她路过雨亭对面挂着茶字招牌的凉茶铺,那铺子里简朴的四五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晏九九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暗暗奇怪,那来寻这寺庙恰是晴空万里虽也是四五张桌子,总共却不过做了三张,每张桌子却没今日这般拥挤,她不动声色的扫了铺子里一干人皆是商人的衣饰容貌,她心下更为奇怪,这雨天本就生意难做,这邪教的茶铺应该冷冷清清才是待走远了她才慢慢回忆起来那些神色各异的人来,各桌插科打诨又好似完全不相干,可晏九九却注意到一个微小的细节,那几桌人等的坐姿和打系腰带的手法却是如出一辙,这哪里是贩夫走卒?明明就是同出一门的家奴!而那里桌墨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衣上盘扣处牵着鎏金怀表的链子,乍看应该是正经的商人,可那一双粗糙厚实的双手却又古怪,若是富贵的商人必定不会亲自去做那些粗重繁累的活计,那样一双历经沧桑双手她曾在杜威庄园见过无数只,可那些都是身上带着功夫的守卫不错!这男子也许就是这一众男丁的打头人,可这下雨天却乔装成商贩所为何事? 突然,她眸光一动,或许她风平浪静的出城并不是巧合? 她突然想到二楼房间一览无余的后街,近段时间那街边多的一家烧饼铺子,可是正对着她的宅邸,她自然也知道景施琅暗中派遣一干人来监视她,但这烧饼铺子的人并不像景家之人可她为何总觉得那时有时无如芒在背的目光就是来自这烧饼铺子而刚刚这茶铺子的人是否与景施琅和那烧饼铺子有关? 是敌是友暂且先不管了,她选这一处位置本就是为了引起这茶铺子的注意,万一这庙中之人有变,她也能有脱险的希望。 一面想着一面她便进了寺庙,那神态庄严雍容的石菩萨下站着三个身形粗壮,面容鲁莽的男子。 “大哥!是个女的!”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叫道。 “不得无礼!”另外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呵斥道,转身又神情严峻的看着晏九九,“姑娘可是那刊登匿名启事之人?” 晏九九点点头,“想来你们就是那有线索之人?今日我奉我家太太之命前来,那赏金的数目想来三位也知道,我们太太说此事越是详尽”说着她抬了手臂,故意露出那老银镯子,双指相互搓了搓,“这个自然是不会少了你们!” 那中间的男子始终不语,想来便是这三个人中的头头,晏九九刚才故意露出那做工十分好的老银镯子,那角度中间的那男子必然看的再清楚不过,果不其然,那男子开了口。 “看样子姑娘也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只是今天太太喊了我们几人问话可为何只见姑娘却唯独不见赏钱?” 言下之意是要见了赏金才能撬开他们的嘴,好仔细的人!晏九九不禁暗暗啐了一声。 她笑道:“这位大哥可真着急!刚才我的一番话您可是没听清楚,太太说了你们说的越多这赏钱自然越多!”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元轻轻吹了一下,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中嘤的一声。 那一旁精瘦的男子瞧了晏九九贵重的老银镯子本就暗自艳羡丫鬟都是这般贵气,想来这户人家必定是滔天的富贵,接着又受了这银元的诱惑便再也忍不住了,“你少废话!先把钱拿来再说!要是我们说了消息你们不给钱怎么办?谁知道你此次来有没有带人来藏在什么地方只等我们说完就灭口!” 那略显稳重的男子拱手道:“姑娘,我们也是以防万一,请姑娘莫怪”那男子看晏九九不作声,只细细的擦着手里的银元,庙里光线本就黯淡,那银光闪耀的银元晃得男子心里发怵,他咽了口口水,“姑娘,你莫生气我们只是寻常百姓人家,上有老母要供养,下有妻儿要养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的,我们也只是想确保你带了赏钱没我们知道的东西我们也会一五一十告诉姑娘” 晏九九抬头却不急着回答,这稳重些的男子确实还有些聪明不过她现在确实有些后悔刊登那匿名的寻人启事,奈何知道真正消息的人不多,却频频惹来这些如饿狼猛虎妄想诓骗的人。 她盯着那男子,睨了一眼旁边那眼神骇人男子,对他道:“你比他倒是聪敏稳重些,若今日不是这般来诓骗我们家太太,我们太太倒是很赏识你这种麻溜儿的人可惜了,怕是你们这一辈子只能在那码头做活计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码头做工?”那稳重的男子一惊正准备搪塞,奈何那秃腮猴眼的男子大声道。 晏九九看着中间人高马大迟迟不作声的男子,目光却停留在那微微颤抖的拳头上,“身壮如牛,皮肤黝黑,手指甲剪得干干净净若是一人我不敢妄下结论,可再加上你们三人皆是肩膀一高一低,想必是长年扛东西所吧” 说到这里,晏九九目光一凛,扫了一眼三人的脚面,心下了然,却不再作多言语,她自知前面所说已构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那顾怀珍和景家的纠葛发生之时是在常胜街下午四点,此时正是码头搬运的高峰期,你们忙着赚钱哪里抽得出耳朵眼睛去瞧那常胜街的闹剧?”说罢她盯着那中间神色慌张的男子不紧不慢道,“这码头货运一个月少说也得是个银元,怎么?如今想靠着诓骗来诈钱,若是此事上报了巡捕房你们三个人不仅得不到一分钱,那扛活的差事怕也是妄想保住!” 这些劳动力本就见识短浅,晏九九一番话本是想震慑这三个人识相点走人罢了,可万一兔死狗烹也不是全无可能,权衡之际,她已悄无声息的退至庙门口,那茶铺子的招牌在她的余光中依稀可见,而那黑压压坐满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在,晏九九有点心急。 “哼!如今被你识破了又怎么样?”那尖腮的人上前一步,“快把你的钱拿出来!要不我们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局势乍看,三个精壮的男人对一个小姑娘明显是她处于弱势,晏九九也不说话,脚下的步子却缓缓迈向门口。 “大哥!那个丫头要逃跑!”又是他,不仅长相尖细,连声音也这般刺耳。 晏九九见此时已经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起脚就往外面跑。 那中间的男子和尖嘴的男子一边扑向她一边叫道:“快别让她跑了!” 正在那稳重的男子犹犹豫豫之间,那门外两边却突然涌进两股人流,晏九九还没看清,那两股人流便鱼贯而入,像黑线一般刷的一下便过去将三个男子包围的严严实实,那三个男子虽有武力却见不得真功夫,三下五除二便被制服在地。 晏九九虽然震惊,但瞧见那墨色长袍的男子她便定了三分心神,但那些家丁之中除了她刚才在茶铺子看见的还多了大概十来个人,她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等着打头人来说话的样子。 “金小姐,此次您受惊了!我是钟五爷门下的堂口的分舵管事,我们钟五爷特地受巡捕房周先生之托来为小姐保驾护航!”说话的是一个白脸儿男子,刚才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细细看来,那多出的数十个人便是他的人,而那周先生必定是父亲在她未走之前打电话联系之人,这样细细想来,不无逻辑。 晏九九点点头,但那墨袍男子却疑点重重,想着她便道:“那你又是谁的人?刚才我看你在茶铺的时候却没和他们在一起。” 她朝着白脸儿男子的方向扬扬下巴。 “金小姐,我也是钟五爷的人!刚才我们只是分头行动!”那墨袍男子拱手谦恭道,神色间并无不同。 “哦”晏九九若有所思的答道,那墨袍男子虽然一同救了他,但一番言语她却不十分相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登门 好在那城郊寺庙一遭有惊无险,那被就地制服的三个码头工人按晏九九的说法由那白脸儿的一行人押送到了巡捕房,那三人受审也明明白白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却对晏九九是哪门哪户的人家不清不楚只晓得是个大户人家的丫头罢了,那白脸儿管事又是钟五爷身前的红人,巡捕房少有不认识的,有他佐证,那巡捕房的捕头只当是哪家高门子弟碍于脸面不想惹麻烦派了有脸有面的人来做中间人,这样的事在洛城那富贵圈里是常有的,钟五爷在洛城又是位高权重极为刚正不阿的人家,这三人又供认不讳,因而这罪名算是落实了。 此时晏九九早已由那墨袍中年男子一行人护送回金公馆,这会儿正收拾利落了坐在客厅吃着初晴刚刚烹好的香茶。 “今日之事要多谢钟五爷救我于虎口之下,改日我一定会登门道谢”晏九九瞧那死活不肯与她平起平坐的男子,又道:“不知管事是在钟五爷堂口下哪个分舵打理事情的?” 那面色恭谦严谨的男子颔首徐徐道:“我在五爷的东舵打理着,金小姐回国之时五爷便交代下来要暗中保护小姐的安全,绝非紧要关头不得出现,以免惊扰了小姐。” 晏九九瞧他一番言语中考虑周全,点了点头,难为这素未谋面的钟五爷有这般缜密的心思,若是整日来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她,她只怕会心生厌烦,再来若是她故意提防了他们万一真出了事故,他毕竟是受人之托必忠人之事,难免落个疏忽的罪责。 想到这里,她言辞中不免有些许赞叹:“难为钟五爷这般费心了!”说罢她示意初晴拿来那备好的荷包,“兄弟几个这段时间一直暗中为我护航,必定疲惫不堪,若是我早知道了是绝不会让你们这样耗着白白损了底子里的元神,这几个钱你拿着和兄弟们去吃个酒休顿休顿!” 那管事自然是不肯接这钱,一边推让着一边道:“小的几个也是奉命行事,若能保护金小姐周全便是再好不过,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说着又把初晴的手推了回来。 晏九九也不强求,她倒是佩服这样的人,不贪外财,尽忠职守,并非像她所见的那些装腔作势之人,可见这钟五爷看人的本领十分了得。 她不再提这赏钱之事,笑言:“听说这钟五爷和景家的少当家十分相好?” 墨袍男子心下一抖,却又暗暗压住,脸上看不出破绽的说道:“五爷与景少爷是莫逆之交,这洛城无一不知当初五爷中了诡计落进了贼人的窝子,那时是景少爷肝胆相照,只身前往救了五爷于水火之间,因而二人的情谊比从前更似打了铁一般!” 这消息晏九九自然清楚,那男子说的大而化之不过是不想说的太过细致,免得被人套出话去。 晏九九暗暗叫好,莞尔道:“不知管事贵姓?他日我拜访钟五爷也好有个感激话说,我倒是很钦佩钟五爷手下能有你这样的能人!” “金小姐过奖了!”他拱拱手,“小的是东舵的管事李泰,小的所做的不过都是分内之事!” 这李管事虽不见外,但话少礼多,令晏九九正狐疑之时,那管事从锦袖中抽出了一份文件。 他双手奉上道:“五爷说杜威庄园的主人和巡捕房周先生的交情万古长青,周先生与五爷又是二童一马,周先生的事自然是五爷的事!五爷省得金小姐回国一年是为了实践作业之事,因此五爷拿了景泰商贸的合同,说若是小姐百无聊赖之时不妨去景泰商贸练练手,景泰商贸在海外也是有名有位的商家,若是日后返校,这对于功课额评比必定百利而无一害。” 晏九九笑盈盈的接过合同大致看了一遭,却说道:“想当初我刚来洛城人不生地不熟,钟五爷想必是废了一番心力,要不我也不会以这么好的价格收了这个地段的房子。” 说罢,她一脸坦然的看向李管事,好似她的感谢说的理所应当。 那管事心下暗暗叹了口气,止住了一番腹诽,道:“五爷说了,金小姐不是客,是自家的亲朋不讲那些繁文缛节,只要金小姐喜欢便是了!” “哦?”晏九九挑眉,“钟五爷日理万机,就算他不亲自来,总会吩咐体己的人来打理这些庶务,可那与我签订房契的既不是你百姓堂东西南北四舵舵的舵主管事也不是钟家的家仆!” 父亲在与洛城联系之后,为确保单枪匹马被人诓骗,这钟家和那周先生的资料父亲早就给她看过,晏九九看着花园中站的整齐划一的家丁突然想到了那白脸儿的管事她本对这墨袍男子左右怀疑,当拿出那份合同答案就昭然若揭,那白脸儿管事说他自己是钟五爷的管事她毫不怀疑,可这墨袍男子虽然行事说话滴水不漏却总有不妥,她换了角度想道,“景家与钟家情比金坚,难免不会借着钟家受托保护她鱼目混珠,那在寺庙里白脸儿管事见那墨袍男子说自己是钟家之人既不反驳也不解释,只怪她那时惊魂甫定没仔细去思索一番,现在看来钟家的人也是端着火盆跳大神,模棱两可!若是此后她发现他们也能说当时情况危急顾不了这些横竖景家钟家都是自家兄弟,真能变着法儿说自己并没承认,若是没有,他们也只装聋作哑罢了!” 想着景施琅这样无孔不入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窗外的园景郁郁葱葱,蓁蓁绿叶上点缀着小朵儿的茶靡花,再过几日这花繁盛起来必定会像那簪在一处的大朵儿珠花,那正是花团锦簇的盛况,待入了秋,不再是这等素雅的纯白,朱实离离,只怕这一园的景致都要跟着喜庆起来,到时叫初晴摘了酿成果脯当做下午的茶点,想到这里,她仿若能嗅见那不远将来的繁浓芳香,心下的恼意消了七分,她又何苦和那一个不相干的人较劲儿?左右是她放不下那天他带着家奴在米行门口让家人和她受辱如今她只想找回母亲和哥哥,然后带着他们回日不落帝国继续过她骢骢容容的生活。 她抬眼看着那镇定自若的管事,面对刚才她的步步紧逼,他不过是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此事并不是小的打理,并不知情。’ 晏九九见他死活不认账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知是笑还是气,她打了扇子笑道:“那这份合同我可是签不了李管事!叫个能管事的人来吧!” 她把那合同甩到桌上,兴致缺缺的看了李管事一眼。 那男子是个识相的人,忙赔礼道:“小的就是一届粗人,虽然话糙但是理不糙,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冒犯了小姐请小姐见谅,此事是钟五爷嘱咐小的打理,小姐若是不满意景泰商贸总经理这一职务的话我回去再寻了其他职位或是店面铺子拿来给小姐过目!”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晏九九在心里翻了一记白眼。 “满意!如何不满意?”晏九九挑眉,“只是想要我签这合同可以,只是喊你景家的少当家亲自来与我说!” 那墨袍男子瞠目结舌一时之间不知作何言语,他本是以为自己隐藏极好却没想到这金小姐一直和他打着太极,到了末尾才开门见山,这一时半会他果真不知道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正僵持着,只听一阵响亮的击掌声。 晏九九循声身望去,那击掌的男子眉清目秀身材颀长她并不熟悉,可他身边的人她却是再熟悉不过,只见那人仿若身披星辰c脚下踏风而来,晏九九确实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八尺男儿的的确确器宇轩昂,英姿潇洒,可谓人中龙凤。 可她就是讨厌他! 那两个不请自来的男子径直坐在晏九九面前,景施琅摒退了墨袍男子,方才缓缓看向她,“按说也是旧识,两家又隔得这么近,你回来如此之久为何不到我府上去坐坐?” 呸!谁跟你是旧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一来就往别人家的沙发上坐! 心下这么想着,她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笑道:“刚回来发现这洛城的变化简直天翻地覆,我每日出去逛着都是早晨出了门晚上才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没空理你!还真是给个笑脸就蹬鼻子上眼了! 那江元凯闷声憋笑,却在景施琅一番眼神的威逼之中硬生生憋得气喘脖子粗。 晏九九想,他都看得出来未必你看不出来?我看你一副毫不知趣的样子能装到什么时候! 那景施琅好似没看见晏九九摆出的脸谱一般,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道:“我看你也别天天在这城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以后你若是想玩,我载你出去便是了,这城里有意思的去处多了!” 晏九九的心抖了抖,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漫无目的?我就喜欢瞎转你管得着吗? 却喜道:“多谢。” 那景施琅却不接这话茬,目光停留在那桌上的合同上,“想来这合同你已经看了,景泰商贸在中外都是享誉盛名,想来对你此次回洛城的实践课程是最合适不过的可还满意?” 他抿了口茶,眉锋的享受看的晏九九只想把他那入鬓的剑眉拔得一根都不剩! 想到那个场景,晏九九情不自禁的扑哧一笑。 景施琅瞧她那模样,笑道:“看来是很满意啊!” “是啊!是啊!”晏九九连连点头,干脆顺水推舟,心下想着对面的男子拔光眉毛的的样子,简直笑开了花儿。 景施琅抿嘴暗笑,他知道这眼冒精光的蠢丫头不定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他不拆穿不遮掩就静静的坐在尘埃终不降的时光里谈笑风色。 就这样,晏九九和景施琅签了合同,她离景家紧闭的大门又近了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往事 “小姐,我看此事还是给老爷打一通电话告诉他吧?” 初晴在花园中修剪着花枝,转头看着靠在紫藤绒垫躺椅上脸上敷着珍珠粉的女子道。 前几日小姐在外受了难多亏了那钟五爷,可既然是老爷拜托的事,情谊又摆在这里,她完全不必竖起耳朵去听那墙根,可她隐约听到那墨袍男子仿佛是钟五爷人,转眼又不是,而后来进门的两个陌生男子好似与小姐是故交一般,可她从未听小姐说过在洛城除了素未谋面的夫人和哥哥还有旁的人,本该暗自退去的她不禁留了心,不听罢了,那一直与小姐寒暄的男子虽是富贵人家的打扮,她从未见过这么俊的公子,可怎能这般待她家小姐?她心惊肉跳的听完一番对话,好在小姐应对自如,想到这里她的内心的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转头看小姐躺在那藤椅上闭目养神不理她刚才的一番话,她松气儿似得叹了口气。 “小姐!”初晴手里的尖嘴大剪刀咔擦咔擦的响,“那景家的少爷看着一表人才的背地里怎的那么阴险狡诈?明明知道夫人的下落却闭口不言,要你签合同给他卖命,又要你今晚去赴他那场鸿门宴!这哪里是好心好意迎贵客?那明显就是汗毛尖儿上都长着心眼的人!” 瞧!初晴这丫头都把这人看的清清白白!他倒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天底下哪里还有比这脸皮更厚的的人! 晏九九在心里嘀咕着,她起身看看着忿忿不平的初晴,又扫了一眼那一堆零散的碎枝碎叶,“我看你这哪里是修剪花草?明明是不想让它们活命,我跟你讲这茶靡花你剪没了” “哼!让他们欺负我家小姐,我就要剪了他们!剪了他们的命根子叫他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初晴顺着晏九九的话就脱口而出,一串话跟成语接龙似得。 晏九九哭笑不得,“你省得他们坏透了便罢了,怎么还要拿我这些花草出气,你这样剪光了过些时候我们哪里来的果脯吃,又去哪里赏园景?再说了”晏九九一个噗嗤,哈哈大笑起来,“再讨厌人家也不能剪了人家的命根子,这种缺德损阴功的事儿我们金家的人可做不得!” 初晴气上脑门,她哪里晓得自己无意识的说了什么劳什子话,当下听言也慢慢回忆起来了,她一摸脸颊滚烫,想来是霞云染了半张小脸儿。 “小姐!”初晴虽跺了跺脚,手里的剪刀却停了,“这件事我一定要打电话到庄园里!老爷说了决不能让小姐受委屈!” 初晴心思纯善,心里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晏九九指腹停止了按压脸上的珍珠粉,叹道:“我知道你一心向我,可我也不能万事都靠着家里啊!从前我总认为那日在杜威庄园开的新闻招待会总归是我自己的魄力,可回到了洛城我才慢慢想明白,如果不是我有杜威庄园在日不落帝国的权威傍身,有维多利亚公主的支持,有亨利的庇护那被我紧问不舍的记者如何不能反击我?到底是借势压人,可这终究难以服众” 初晴上前来咂咂嘴巴,在她看来,她家小姐自小流落在这市井之间受尽了苦头,前几年回了庄园,算是名归正传,那些人不过是眼红心里发骚罢了! 当下气呼呼道:“当初您只带我和陈妈来就已是不妥,如今您还不叫我把这些事告诉老爷!这俗话说得好,‘黄梅落地滚三滚,青梅落地要敲碎’,老爷也是为您着想,您可是杜威庄园唯一的大小姐,老爷的心头肉,若是您再出了岔子,您叫我们怎么办?” 说着便有些潸潸然,晏九九见此敲了初晴的额头,笑道:“傻丫头!在你眼里你家小姐就这点本事?不是还有钟五爷吗?父亲周全早已暗中布置,你啊你”她又点了点那哭鼻子的丫头,“我又不是去送死?你哭丧似得是不是不想我回来?” “可是”初晴抹着脸正准备说道。 “好啦!”那身形曼妙的女子站起身来,“随我去更衣打扮去,今天你小姐能不能艳压景家就靠你了!” “那今日是穿洋装还是民袄裙?” “袄裙吧,景家是百年的世家,西洋文化他未必全盘接受,还是低调些好,只是裙子别太素了,免得人家以为我们怠慢” 说着初晴跟着晏九九便上了二楼。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这景家的大太太在洛城是出了名的好善布施,这猫儿胡同除了晏九九这新建的公馆,还住着数十户人家,因着夜路漆黑,景家的大太太竟叫工匠将这猫儿胡同从头到尾除却门庭不管每隔五十米就装置一盏玻璃罩路灯,每当夜幕降临这胡同恰亮如白昼,本来洛城的胡同就四通八达,因而那些担心侠盗的平常百姓都愿意从这猫儿胡同走,有心怀感恩的人走到景家门口总要和守门的老头儿感谢一番,所以这一到了夜晚猫儿胡同便灯火通明,门庭若市。 晏九九带着初晴随着景家的大管家的踏上了景家那金柱大门的石阶上,她回头看那点着一盏盏灯的胡同尽头,灯火阑珊处是一片漆无,她暗暗感叹,景家不愧是百年世家,在福泽百姓的事情上始终如一,这是许多大家难以做到的份儿。 那来往行人匆匆,有人看着晏九九眼生,不禁驻足指人议论着这是从哪里来的贵客竟要景家扫了巷子开了正门如此隆重的迎接。 “小姐,我扶您!” 晏九九朝初晴摆了摆手,颔首微笑,很是端庄的迈进了景家的大门。 晏九九一行人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由大总管带着穿过了几道园景门,眼前葱茏的大树渐渐退去,景致豁然开朗起来,竟是别有洞天,那曲折迤逦的抄手游廊挂着八角琉璃墨画灯,那朦胧如月的灯光洒在湖面上散发着荧荧的光泽,水中的锦鲤浮沉若现,远远望去竟是一副笼在仙云里的画面,可这还没到餐厅,晏九九一边走着一边暗暗打量着一路的景色,雕有蝙蝠百卉的飞罩挂落,琉璃彩绘隔扇门亭台轩榭,怪石奇葩,应有尽有,与杜威庄园确有可比之处,晏九九暗自称赞,却发现东边远远的灯火却是格外通明,不免多看了两眼。 那细致的大总管忙道:“近日府中正在扩建,因着有些工是得连夜赶制一气呵成的。” 晏九九点点头,景府的宅子跟着他们的姓氏一起活了百岁,那灯火离她的位置着实有些远,原来她目前看见的不过是景家的冰山一角。 “金小姐,请!”那总管送金启璇一行人到达一处小桥处便止步不前,她顺着大总管的指尖望去,只见桥的尽头是一座湖心亭,而那亭中做了两男两女,身边俱是服侍的丫鬟婆子。 “有劳了!”她带着初晴回了礼便踏上那小桥,不远的湖心亭与这天地相比甚为微小,虽看不清亭中人的容貌,但锦衣玉帛,颜色极悦,她却不免生出一抹‘花红柳绿宴浮桥’的惆怅,若是母亲还在便好了。 心中虽然怅惘,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慢踱至湖心亭,那四人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景施琅她是化成灰都认得,那正坐的自然是他一双父母,那旁的这位是? 她定睛一瞧,不免惊呼道,“娘亲!” 那气韵幽雅的女子毫无惊讶之色,好似早已知道是她一般,她捏着手绢朝她摆摆手,“佩格!快过来坐!莫让你姨父姨母和表哥等着!” 晏九九目瞪口呆,双腿仿若踩着棉花似得,失魂落魄的走到母亲身边,那气色红润,穿度华贵的女子是自己的母亲吗? 她再回头看看景施琅,瞧他一副淡淡的模样他总是淡淡的! 再看那夫妻二人皆是和颜悦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蹦出了一家姨表亲? 她懵懵懂懂的四顾环视一遭,又怔怔的盯着施怀珍,“娘亲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与施怀珍相拥,施怀珍轻轻拍着她的心肝宝贝道:“娘亲这些年多亏你姨母姨父照料”说着松开晏九九指着施韵兰夫妇道:“我从未跟你提起过你姨母姨父娘亲自幼父母双亡,家中再无其他亲人,茕茕孑立,那天族里有贵人来田庄上,娘亲正随着旁的婶子一起插秧,奈何那贵人看了于心不忍便将我这孤女带到这洛城施家,自打那时起我与你姨母相伴,后来我便遇见了你父亲”说到这里施怀珍与施韵兰都有些动容,“我们这一脉祖上与你姨母这一脉本是同湾的邻里并无血亲关系你外公却将我视如己出,从小韵兰有的我都有一份,奈何你外公早已驾鹤西行,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竟无以为报” 说着声泪俱下,那施韵兰也是泪眼盈眶,那景老爷景明岸再也看不下去了,忙道:“今日启璇好不容易回来,你们两个哭做什么?施琅与你表妹说说话” 说罢他招手使丫鬟传菜。 晏九九现在心里是一清二白,她不知道娘亲和景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可为何那日景施琅在米行门口娘亲却如此气愤,其中想必是隔阂嫌隙颇深,至于之后怎么化干戈为玉帛她不想知道 有些事情不过就是说与不说之间。 她叹了口气,转眼斜睨着景施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身边这个她极为不待见的人怎么就成了她的表哥? 想着她这才细细打量起他,一身水宝蓝立体剪裁西装,本就身材颀长,这巧夺天工的版型更衬他仿若不染凡尘的谪仙公子,她随眼扫过那针脚处,很是干净利落,不知是出自哪家之手? 想着她又暗自打量了自己一身二金百蝶穿花水蓝锦斜襟袄裙,那栩栩如生的金蝶在灯光下仿若跃跃欲飞。 她暗自啧啧,虽是同一色系,却怎么看怎么不似金童玉女般相配! 她怎么突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抚头间她的目光停留在景施琅胸前口袋下的一行小字上,她觉得有些熟悉倒像是 “lilyki!” 这不是她的名字吗?她制作的衣服都会在上面写下设计师的名字 她看着母亲三人谈笑风生,悄然靠向漫不经心的景施琅,质问道:“你怎么穿着我做的衣服!?” “当然是你做的。”那景施琅徐徐道。 晏九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他面色恰如这月朗星稀一般幽谧,心下更来气。 “你是如何打听到我的?” 景施琅看着晏九九充满敌意的一双盈盈大眼,只觉得更加趣味盎然,她总是这般机警聪敏的样子 “你做的衣服享誉中外,我没有道理不穿这么好的衣服不是吗?”他又抿了抿酒,伸手夹了一些酱炒牛肉到晏九九的菜碟里,“多吃些肉,瘦成这样子一点儿女子的模样都没有。” “你”晏九九总觉得景施琅话里有话,“你少扯开话题,你明明知道我母亲相安无事你为何要骗我?” 她将那块牛肉猛塞进嘴里,恨恨的咀嚼起来。 “那样你还会回来吗?” 月色如洗,景施琅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晏九九,他端着酒樽淡淡的看着月亮,仿若举杯邀明月之态,那忧郁的水宝蓝好似氤氲着一袭寂寥,只扑面而来,晏九九有些恻然。 寂寥?她甩甩头,他怎么会寂寥?整日里温香软玉如何寂寥? “你管我回来不回来?”晏九九咂嘴道,“我在日不落的日子过得潇洒自在!此次我就是要把我娘亲接回去!” “潇洒自在?”景施琅突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她“和那欧亨利?” “你怎么知道亨利?”晏九九惊道,“你又派人查我?” “你忘了我们还签了一年的合同吗?”景施琅突然一笑,又给她夹了一些菜。 “你你” 晏九九气的一股脑把景施琅夹得菜塞进了嘴里,她咬牙切齿的咀嚼着,仿佛那嘴中的正是景施琅一般。 她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想着她一巴掌就拍到了景施琅的胸口上,这无疑引来了母亲三人的注意。 她有一瞬间的怔忪,不管景施琅如何黑着脸,她朝对面那三位长辈一边挤着笑脸一边轻轻抚摸着景施琅的胸口,道,“表哥这衣服是我设计的,没想到他穿着这样合身” “哦天下有这般巧的事情,这真是缘分吶!” 施韵兰笑道,娘亲和景明岸也欣慰的点头。 欣慰? 晏九九想着,耳边却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想不到表妹竟有这样的癖好?看来表兄可要加强锻炼了” 癖好?晏九九回头,只见景施琅的目光停留在她那只抚摸在他胸口的手上,她突然间明白过来,仿若触电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耳边传来低低浅浅的笑声。 “”晏九九羞得此刻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如果喜欢忽思的文,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c多多推荐。你们的鼓励就是我前行的动力!谢谢大家!忽思会继续给大家带来精彩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小团圆 沈家不像景家是百年的书传世家,祖上不仅人才辈出,还出了一位名号响亮的内阁首辅,后来朝野动荡,按说当年镇压暴民这位先人可算得头等功,可偏偏在门槛踏履,众人高捧的时候,他决不仅解甲归田,还留下一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朝中大员都是筋骨相连,顺势而为,而这位先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反势则道不明,大家都不知道这位权重一时的首辅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那些捧高踩低的人瞬间像潮水般的褪去,生怕受到这不识好歹抚了圣眷的人殃及,好在先人即达不惑之年,皇恩浩汤,体恤他劳苦功高,因而那先人是历代致使官员中最畅通无阻的,这后世渐渐隐匿,无人问津。 多年之后待到民国战争全面爆发之时,景家子弟才想到原来先人早在百年之前便窥探先机,这天下百年之后必定改朝换代,历史更迭之时,众人才发现,景家早已在商场叱咤风云,根基稳重,这当然要得益于当年那位隐退的先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乱世浮沉之时,即使王朝覆灭,礼制消亡,但是景家有田舍供给,有门第镇守,有金银傍身,即可保得性命平安,由此可见这位先祖高瞻远祖,足智多谋。 因而这景家是极为小心虔诚的供奉着祠堂香火不断以求子孙万世之业绵延福泽,无穷无尽。 相比较之下,以倒卖棉花利滚利起家的沈氏倒显得狭促了。 “爹,你好好休息”沈敏瑜掩了门,身后的丫头小环端着托盘紧随其后。 沈家没有景家c江家那样那样的百年根基所传承的底蕴,可自打沈敏瑜太爷爷那一代起这沈公馆都在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来扩建,到了沈敏瑜父亲这一代便更为讲究了,新建的洋房花园无一不是中西结合,钉头磷磷,万顷琉璃,甚为华美,若要从正门到后门,驾驶一辆小汽车是既省时又省力。 但这一切都不是沈敏瑜所关心的,她是沈氏唯一的继承人,家财万贯,坐拥矿山无数,她根本就不关心这座房子花了多少钱,一如她脸上轻佻不屑的表情。 她担心父亲的病情,担心那个爱新觉罗的格格抢了她的施琅哥哥 扶着朱丹色的螺旋梯从四楼下到一楼,她感到一阵眩晕。 烦道:“晕死了!若是像那西洋人一般安个电梯就好了!” 那一楼扫洒的丫鬟婆子听声都回头恭敬的颔首道,“大小姐!” 沈敏瑜见怪不怪,招呼了身边的小环随自己朝厨房走去给父亲乘药。 “昨日里听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景家是如何如何招待了位贵客!”说着她回头朝着小环怨道,“我还当是谁!不过又是那位格格!” “小姐您莫生气,只不过是些业务上的往来罢了!今日随刘妈出去采办些您的吃食,路过那望江阁的时候听见那日在景府上供菜厨子身边的小厮说那位格格背后的势力惊人,那景家此趟不过是鸿门宴罢了!据说那些菜式都是景少爷亲自把关,那厨子据说是当年宫中遗存的御膳房药膳师,什么金刚掌八珍c霸王别姬c金鱼戏莲c黄葵伴雪梅c清宫万福肉c雍亲王府烧鹿筋” 那花信年华的丫鬟正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却没发现正换汤换药的小姐面色如草。 “你这个死丫头!”沈敏瑜噔的一下放下手中盛满药汁的瓷碗,葱尖般的手指戳着面前的丫鬟,“你记这些声色拗口的菜名倒是很清楚!” “真的小姐!景少爷对那位格格别说要多用心就有多用心了!据说那药膳师是景少爷亲自去请的,开宴那天据说那药膳师本是已经被江家预定了,景少爷偏偏跑去江家磨了半日我可从未见过景少爷这般纡尊降贵过!”小环瞪得大大的。 沈敏瑜听来心中一阵烦躁,“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说着看着桌上那碗药汁就拿着茶匙捯拾起来,嘴里咬道:“那丫头有什么好?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说扔就扔!先是一个舞女,又是一个格格!我看你什么时候把她娶进门!” 说着眼中血丝尽布,心下没由得狠毒起来,“不!我绝不会让你娶她!” “小姐!”小环委婉道,“我可是为您着想!那景家的大少爷可是从来没这样对过你!” “闭嘴!” 沈敏瑜本就气急,那小环一番入微的剖析哪更加刺痛了她,她猛地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药汁色深,汤汤水水的洒在桌上,看起来一片狼藉作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痛的味道,不知是打翻的药汁,还是沈敏瑜淬了毒汁似得双眼。 那小环见沈敏瑜动怒,当下懊恼自己一时嘴快,却只得噤若寒蝉,不知所措。 “诶”沈敏瑜突然转身,眼中划过一丝精光,“我怎么忘了顾家那位纯良无害的大小姐?她不是喜欢我那表哥想与我沈家结为姻亲吗?就让我看看她到底对我表哥有几分真心!” 自打她与于娓娓那低贱的舞女闹得人仰马翻,施琅哥哥早就失信于他,若是此时再去找金启璇的麻烦,她与施琅哥哥当真就形同陌路了那舞女日后再收拾也不迟,当务之急是要如何接近金启璇才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连她的底子都抹不清楚,这跟盲打的鸭子一眼黑有什么区别? 想着她长舒了口气,看着手边的药汁蹙了眉,沉声道:“小环!把这里收拾干净了!然后再跟总管说等会儿给顾家的顾小姐递个帖子,就说此事事关重大,大到她与表哥的婚事还有!莫把心思花在一些不相干的菜名上,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仔细你的舌头!” 那丫头闻言缩了缩肩膀,满脸恐惧的点了点头,赶忙收拾着,沈敏瑜见状心花怒放,自以为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于是新倒了一碗药出了厨房。 可她不过只是唬住了一个丫鬟而已。 这边金公馆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晏九九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她坐起身,一脸慵懒懵懂。 “难道有人在骂我?” 她摇摇头,唤了初晴过来,“景府那边可来消息了?娘亲是如何打算的?” 看初晴一脸垂头丧气,她顿时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哑然无语,她又重新靠在了藤蔓秋千上,又拉了初晴与她一同坐着。 初晴利落的坐下,小姐待她毫无主仆之距,反而当她亲妹子一般的呵护,她从前拘谨,如今久了便想开了。 可坐下第一件事,却是唠叨道:“小姐!这马上就入了秋,我看还是给您换一件套装吧?这真丝睡衣本就冰爽透气,万一染了风” “诶哟!”晏九九忙捂了她的嘴巴,看到初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不禁哈哈道:“你啊你!我倒觉得陈妈比你还年轻!” “小姐!”初晴嗔道,“这天气本就” “好好好!”晏九九算是服了,“你去拿件外套吧!” 初晴仿若听到了天大的喜事,欢天喜地的进了内室。 晏九九看着初晴轻快愉悦的步子心情不禁也跟着飞扬起来,她闭上眼睛想享受这午后阳光的静谧,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却都是母亲,那日在景府与景施琅的一番较量又浮上心头。 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明明知道娘亲姨母亲缘却拿捏着骗我签了合同! 我却还要喊他一声表哥! 呸! 晏九九怒目圆睁,瞪着湛蓝的天空,那一双盈盈杏眼像舀了一池春水般清澈。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把娘亲给接到金公馆里来,娘亲一日在景府她就一日不安心,总觉得被那个狡黠的男子捉住了尾巴似得不得安生!她轻轻叹了口,不知道娘亲是怎么想的,虽然再顾着姐妹情谊可她已经回来了,她回来就是为了接她!难道娘亲不想念父亲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父亲和娘亲伉俪情深,而这一别就是十余载 还多了一个她! 幸好那驾鹤西行的祖父临终前幡然醒悟,将她的名字拟到了族谱上,她倒无所谓,晏九九令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可是娘亲怎么办?世人会怎么看她? 正长吁短叹着,晏九九偏着脑袋眼角余光看着初晴领着一行人过来。 那不是景施琅吗?怎么成天到晚往我们家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转弯一想,晏九九只觉得气短,呸呸呸!我才不是鸡呢!我是只活泼可爱c天真浪漫的小白兔! 那他是什么?大灰狼吗? 晏九九扑哧笑出了声,她正匪夷所思自己最近怎么老拿自己跟他配反对,初晴笑眯眯的领着两人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小姐!景少爷把夫人给送回来了!”初晴喜洋洋道。 瞧你笑得!晏九九暗自腹诽道。 “娘亲!”晏九九上前挽了母亲,“吃晚餐那天就说接您回来你怎么不回来?今天他送您回来您就回来了!” 施怀珍笑意雍容,她轻轻拍拍晏九九的手。 “哦!是不是你把我母亲给撵出来的!不过是吃你家住你家几天,用了多少钱我给你便是了!”晏九九哼哼道,她断定这是景施琅的主意。 景施琅只笑笑不语,他坐在摆满瓜果香茶的圆桌旁拈了一小串水晶玛瑙葡萄,缘着那小孔细致入微的吮吸起来。 晏九九气的两眼翻白,这到底什么人吶!真当自己不是外人了? 她一股脑夺过景施琅手里的葡萄,“要吃回你自己家吃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啃到自己家边上了!” 好歹也比邻而居,如此这般以后来家里只怕越发随意懒散。 “佩格!不许对你表哥这样无理!”施怀珍柔声责令,“你啊你!我知道你是心里想念着我!”她指着晏九九直摇头,笑叹道:“还是你表哥了解你!他晓得你那日若是见了我必定会立马接我回去,我当时也想回去便回去了,年把没见你了,你打小是一刻都没离开我身边” 说着不免有些许感怀,晏九九轻轻拍着母亲,抬眼和景施琅大眼瞪小眼,可不是回来就回来了吗? 景施琅但笑不语,拾了葡萄又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晏九九气结,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耳边却传来母亲欣慰的声音,“到底是你表哥考虑周到,他就是知道你这直巴的性格才提前告诉我若是你要当日接我一定不能答应,隔天他再送我回来。” 到底还是他从中作梗! “姑母您瞧她。”景施琅轻描淡写的瞟了晏九九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那样子晏九九只觉景施琅就是在讽刺挑衅她! 晏九九恨不得抡死她,说着又准备去夺他手里的葡萄,她躺了一下午可是一颗都没吃!她盯着那吃去一般的红玛瑙葡萄,突然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佩格!”施怀珍慈爱的示威着 佩格是她的小名,自从她认祖归宗父亲就告诉了她有关她的所有名字,再加上原来那一个,那她岂不是有四个,想想就头晕,再转头看景施琅,他正笑意满满的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就在说谁让你不多吃似得 “” “你表哥顾虑周全,若是我昨日就跟着你回来,传出去只怕整个路程的人都以为你离开这么些年你姨妈苛克薄待了我,日后还会给你安一个心胸狭隘的名声娘亲如何能为此?你表哥今日送我回来,传出去必定是两家美祥,其乐融融!” 是啊!还有一个他景家体恤实亲,唯徳是依!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无处不透着精明的算计,晏九九越想越气,她才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想着就准备借口哄人。 “表妹今日与往常略有不同啊?”景施琅吹茶啜饮道。 吃完了葡萄,又开始喝茶!那杯茶可是我喝过的 晏九九气的七窍生烟,没好颜色道:“能有什么不同!?” “表妹着家居服的模样可是别有一番幽莲之韵!”景施琅笑盈盈的看着晏九九,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恰到好处,既不勉强也不过分。 晏九九挤出一个笑容,韵你个大头鬼! “你这孩子!天气这样凉,你只穿一件衣服怎么行?快抚你家小姐上去,莫染了风寒!”施怀珍作势拍打着晏九九,吩咐了初晴就把晏九九往亭子外面推。 晏九九正准备反驳,却突然明白自己所穿却是睡衣,在传统文化里是不能与男子相见的,这样极其不文雅礼貌。 她回头瞪了一眼那气定神闲的景施琅,她每次见到他似乎总能嗅见阴谋的味道。 那景施琅恰巧抬眼看她,“表妹还是快上去吧!莫着凉了!不用惦念着表哥!” 呸!谁惦念着你这厚脸皮的! 晏九九气的跳脚,她带着初晴风一般的踱进室内,却不知那亭中神采奕奕的男子谈笑鸿儒,明如春雪。 ps今天回来晚了,结果后台老是进不去,各种崩溃!好在现在啦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和推荐票哦!谢谢哒!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端倪 前几日莫名收到了顾家小姐顾心慈的拜帖,说是久闻爱新觉罗氏慧英含珠,因此想要约金公馆的金小姐前往法租界的索菲大酒店一聚。 往常这样攀门结枝的帖子晏九九一应都是不理会的,何况是这种她素未相识的人,若是一一接见,只怕见到明年她走时都见不完,更有极端者竟在半夜蹑手蹑脚的翻进了她的院子,好在被景施琅派来的守卫收拾的一干二净,这事儿还是初晴第二天吃早餐是告诉她和娘亲的,那时她便想,看在她和娘亲一夜好眠的份上,也许她不该这么苛刻他吧? “初晴,东西可收拾好了?” 晏九九问道,转身之间那镶着宝石穿着金线的蕾丝裙摆绽出一朵绚烂的白荼花来,那延颈秀项拢在轻薄的绉纱中若隐若现,羊脂白玉般的脸庞隐匿在高高的纱领中。 只见初晴点点头,晏九九颔首转身却一个踉跄差点踩到来人的脚,她暗暗舒气,抬头却看到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 笑如三月淡如风,除了他还有谁! “怎么是你?”晏九九不想与他周旋,“你挡着我的路了!” 景施琅靠在车门上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淡淡的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包小包的要不要帮忙?” 说着眼神示意了一旁跟着的四五名家仆。 “停!停!停!”晏九九伸手叫停,好声道:“多谢表哥好意!我只是去会一位友人,顺便小住几天,就不劳表哥费心了!” 说着竟硬生生的去扯车门前的景施琅,你以为我傻吗?好不容易把娘亲接回来了,等合同一结束自然是走为上策,我怎么会要你的家仆那数双眼睛盯着我呢? “他们本来就是你的。”景施琅纹丝不动,他眼底笑意搁浅,依旧淡淡的看着晏九九,“可我还从未听说过你和顾家的小姐相交甚好?” 晏九九最见不得他这样子,一副趾高气扬总能把人看个透彻的模样,人家跟他讲话时偏偏又答非所问又让人找不出错处。 “你又暗中派人调查我?”晏九九冷不丁的捶了他一下。 “暗中?”景施琅笑意悠然的看了她一眼,“天天往你府里递的帖子那门前的守卫必定会检查一二,以确保你的安全” “确保我的安全?”晏九九回头瞧了眼门前的守卫,“他是你们家的人,自然你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了!” 景施琅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是望不尽的深渊,突然,他伸手朝晏九九的头顶而去,那杏目怒睁的女子下意识的退避。 他那修长精健的手臂却如流水行云般流畅,“别动!” 那眼前的女子便不再动了。 晏九九暗自腹诽,“他叫我不动我就不动了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想着不免暗自懊恼自己没用。 那倚车而立的男子潇洒俊逸,轻俯的脸颊曲线刚毅,宛若鬼斧天工的雕刻一般,他认真的调整着晏九九头顶的八攒珍珠绉纱小礼帽,仿若调教一只懒惰的猫儿。 “马虎相儿”他顺着刮了她俏皮的小鼻子,“帽子都戴反了,不知道吗?” “” 晏九九最近的的确确的意识到景施琅让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她却次次算在是他攻于算计上,而现在她更加笃定,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此后必定有事等着她。 想着她不经意偷偷看了景施琅身后那些丫鬟婆子和家仆。 “远山,今日你来为启璇驾车,与她同去。”说着又召唤了身后的家仆,“你们三个留在金公馆,你跟着一起去,表小姐什么时候回你们就什么时候回。” 看看看!她说什么!晏九九气的耳朵眼睛鼻子发烫。 可她还是换做一副好颜色,“表哥!只是与顾小姐相聚,又不是赴什么生死宴,无需这么多人跟着,若是顾小姐见了还不知道心里怎么以为我们家如何防着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景施琅一脸戏谑,他看着晏九九乖张的点点头,不禁玩味兴起轻轻拍了一下晏九九的小脸,“嗯很嫩。” “” 可是这样晏九九还是噙着笑脸,她绝不会让景施琅来搅乱她的计划,娘亲回到她的身边,可哥哥生死未明,那日问娘亲只说她随景家走了之后再回去时便已人去楼空,就连景家也不知道哥哥的下落 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欧亨利曾说他所派的人来报也是遥遥无音,而当下可以肯定景家与此事无关,可还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让一个与洛城名门有关的人消失的悄无声息?娘亲说此事景家在暗中跟进,可每每到了法租界线索就迅速断掉,景施琅不是经常在法租界很活跃吗?难道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 想着晏九九不禁瞟了眼那正看着她的男子。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晏九九冷不防的心虚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景施琅一双凤眼衔星,“要去便快去吧!不然晚了时辰便是真的轻慢了人家。” 景施琅冷不丁的说道,转身挥了挥手,便朝景府走去。 他走了倒是好,却给她留下这么多丫鬟婆子仆人 晏九九心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一脸苦涩的扎进车厢,任那尾随的仆人装着行李,思绪却顺着那后窗里麒背腰窄的男子渐行渐远。 那法租界是顾家的地盘,洋人的进口药材贸易都是由顾家穿针引线,难怪那洛城贵门沈氏要与他们结成姻亲。可此次为何要邀请她前去?难道是沈家从中作梗?难怪景施琅会派贴身管事和家仆尾随,晏九九这才认真去打量那家仆,只见他眼神剽悍,身材雄健,想来应该是练过功夫的人,可细细再看,却又与平常人无异,晏九九暗暗惊道,难道是个不显山水的高手? 他派了会功夫的人在自己身边难道此行凶险难测?可为什么他不亲自同行? 晏九九转念又想景家也查不到哥哥的消息。他为什么这么说?想着心下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十分确定的猜测,难道他是在避嫌? 避嫌 晏九九越想越迷瞪,总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却没想到不过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只觉疑云重重,但却能肯定景施琅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没有表明的,而那顾家想必也脱不了干系 她似乎嗅到了一抹阴谋的味道。 汽车缓缓驶过法租界与其他街区的安检处,这时她才发觉不知不觉便已走了这般远。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她似乎感觉自己又来到那个凛冽的冬天与亨利一同在法国度假,法式风情的建筑,满街白皮肤的人,她静静看着那街上瞳色各异的行人,就像一个个匆匆而过的红尘过客。 她无心欣赏这些外族文化的新鲜靓丽,她此刻只担心她的哥哥,身在何方 而晏九九万万没想到,邀请她的竟是那样慈眉善目的女子。 “景小姐!您好!” 晏九九礼貌微笑着握手,随初晴褪了披风后便摒退一干人等与那顾心慈相对而坐,她打进门就瞧着那亦曳亦履的女子,她见过身段姣好容颜冶丽的女子,却从未见过眉眼身姿温婉到如此极致的女子,怕是德容下了狠功夫,也就是这样她才会想到那远在日不落帝国冷脸心热的柴明月吧?不知她是否回来了,据说她是洛城柴氏的千金 “顾小姐,您应该知道我甚少接受他人的邀请”晏九九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明月姐姐虽是清冷的性子但却热心助人,就不知道眼前这看似端庄的女子是真的相由心生还是挂着念珠的佛心虎了 “想必金小姐是仔仔细细读了我给您府上送去的拜帖”顾心慈不接话茬反问道。 晏九九看着她一双素手纤纤,斟茶时熟练稳妥,毫无不虞之色,当下敛了心神,笑道:“想来我与顾小姐真真是相见恨晚,都知道知己难求偏偏顾小姐先发现了我,才连夜写了那拜帖来会我这灵犀之友!” 说着顾心慈递过那唤醒了茶气的大红袍,“金小姐!请品茶!” 晏九九呷了一口那澄黄透澈的液体,香若幽兰,甘之如饴,清活的岩山之韵似要从每一个张开的毛孔喷薄而出。 “《神农食经》有言,‘茗茶久服,令人有力悦志’,顾小姐的茶不用品,只看顾小姐便知道这茶味如何,茶品如何!”晏九九举杯,神色明媚。 顾心慈掩唇而笑,“果然如金小姐所说,知己难求,相见恨晚!” 说着便再要给晏九九斟茶。 “顾小姐!”晏九九出手礼让道,“这好东西就让我细细品味且罢,无需再斟第二杯。” 那顾小姐止住了手,依旧眉眼善良,“金小姐此言差异”说着她目光潋滟,“有些东西可不能细细的品,等咀嚼如腊之时,恰恰是命数已尽” 晏九九心中昭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过那壶茶为自己和顾心慈满满的斟了一杯,“顾小姐可知杯满则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看万事还是顺应天意的好” 不料那顾心慈却将那茶一饮而尽,“金小姐果然是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不知金小姐可否助我顾家逆一回这天意?” “哦?顾家家大业大,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到顾家!?”晏九九作出兴致盎然的模样。 鱼,终于上钩了! “金小姐聪慧敏捷,虽日日在那金公馆中足不出户,但想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顾心慈一双柔美的眸子亮晶晶的,“顾家与沈家已订下姻亲只是这沈家大小姐,我的小姑子偏偏当我疯了傻子一般的糊弄,说‘顾沈两家之亲若要成事必先铲除爱新觉罗氏’” 晏九九越听眉目越发柔和下来,她淡淡道:“既然顾小姐已经有了主意” “且慢!”话虽急促,但那说话的女子却是一双眉目仿若望穿秋水的样子,“我这小姑子如此胡闹我自然是千万个放心不下,如今沈伯父病危,我那未婚夫愚忠,这沈家家大业大只怕我那心浮气躁的小姑子不能一人扛鼎!” 晏九九如今算是见识到这沈敏瑜未来大嫂的厉害,觊觎沈家的家产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晏九九在心中苦笑,大抵这就是她只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罢。 “金小姐的哥哥”顾心慈欲言又止。 “不妨请讲!”晏九九会心一笑,心底却是恐寒袭来。 难道哥哥在顾家手上?法租界可以说算是顾家的地盘,如今她又与沈家联姻,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藏了她的哥哥做什么?想到刚才顾心慈的一番狼子野心晏九九不禁侧目,只怕顾家想要的不止法租界顾家与沈家的实力按说旗鼓相当,那么他顾家饕餮胃口想要一口吞下沈家便只有一个原因借一个跳板将手伸到法租界以外的位置!可洛城除了法租界可以说全盘尽在景家掌握之中,景家厚积薄发,根基稳固,顾家不可能越过景家在洛城行事,可要是越过景家就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帮手,而这个人既要与洛城有着紧密的联系又能与景家分庭抗礼,那么爱新觉罗无疑是最最好的选择 以杜威庄园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拒绝,再因着与景家的那层关系她绝对也不能这么做!她眸光一闪,对!这层关系可以让景家毫无防备,而他顾家早已料到金家铁定会义不容辞的拒绝所以挟持了她的哥哥 原来,从她离开那天起她就已经被算计到这盘晦涩难明的棋局之中。 晏九九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逼利诱的感觉。 她真的很不喜欢。 顾心慈不急,反而笑送着她离开,她站在金碧辉煌的索菲大酒店门口淡然的看着那步步生莲的女子渐渐走远。 此刻再定睛去看那柔桡轻曼的身姿她丝毫不觉得赏心悦目,只觉得那浓墨淡勾的曲线仿若一条狠毒熟辣的毒蛇,正‘咝咝’的朝她吐着猩红的杏子。 晏九九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的她耳朵发痛,她抬眼看着这座高楼大厦,人心,不过与它这精巧交错的结构一般,勾心斗角! 她突然闭上眼睛想止住那抹来势汹汹的酸涩。 “哥哥,你到底在哪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盘桓 “禀报小姐!金小姐这几日除了逛街吃饭并没做其他形迹可疑的事情!” 顾心慈挥挥手,那行动迅敏的探子行礼退去。 “小姐,您说那金小姐来到租界这几天却整天无所事事?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那堂上坐着一位姿态端庄柔婉的女子,一身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张鹅蛋脸,朱唇贝齿,不施粉黛却颜若朝霞映雪。 那怀中的一只白毛蓝眼波斯猫举止慵懒,天生一副娇生惯养之态,而那冰魄般的眸子,白雪般的毛发却让人犹如跌入极寒冰窖情不自禁的瑟瑟发抖起来。 这猫像是谁的真身似得。 那温柔抚摸的素手一顿,“不,我们并没有猜错。” “那?”那踌躇的丫鬟疑问道,“可是八叔是暗桩里情报工作做的最细致的人了,不可能有人骗过他的眼睛。” “没错。”顾心慈柔美一笑,“可若是有人偏偏就是要让你看见她在做什么呢?” 那丫头一知半解,摇摇头。 “八叔却是滴水不漏行踪,可未必就没有人不知道八叔就在跟踪”顾心慈轻启朱唇,“所以不是八叔的问题,而是她想让我们看到什么。若是八叔的消息越周密,问题便越大” 那话仿佛意犹未尽一般,而一边的丫头却听得明明白白,兹事体大,只见她两弯柳叶眉高高吊起。 “小姐!冰雪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姐!绝不会让那个什么格格给您下绊子!” 顾心慈笑着摇摇头,“你这个丫头!小时候爹爹只送你去习武,读书方面却不叫先生来点拨你一二,等学成归来却成了个得了一身武功的傻姑娘!” “小姐!老爷说了!我要时时刻刻保护小姐!小姐生我生,小姐亡我亡!” “你啊!也不难怪娘亲给你取‘冰雪’这个名字,冰雪聪明,可不就差了聪明吗?”顾心慈看着那丫头信誓旦旦不禁打趣道。 “可小姐聪明啊!我要那般聪明做什么?我只管保护小姐!” “有些事情可是不能光凭武力就能解决的”说着指了指冰雪的脑袋,“要用这儿!不用一兵一将,巧取智夺才是真本事!” “巧取智夺”冰雪若有所思,“哎呀!想不出来,我看还是小姐负责巧取智夺,我负责生死肉搏!” 这个冰雪是个直肠子,顾心慈不禁咏叹道,自打她出生后父亲就开始培植大批的死士为估价所用,据说冰雪的娘亲是一路逃荒到洛城外,当初生了冰雪便撒手人寰,至于其他亲人皆无迹可寻,而这样的小孩那一年顾家收养无数,外界都称顾家厚德流光,功德无量,而只有顾家家主省得,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身世干净,无牵无挂,而从小培养起的情感可以让他们成为忠心不二的死士。 八叔是,冰雪亦是。 顾心慈的目光扫向房间尽头的碧纱橱,那云雾般的烟水纱后的八珍格子上一应古玩皆是朦朦胧胧,她无心用力去看,端起茶盏在水雾间想把当下这件要事看个透。 “小姐,您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被这金家牵着鼻子走吧?” “你说的不错”推盏品茶间,顾心慈徐徐道:“你猜猜看这金小姐此次回国为什么就只带有两名丫鬟婆子?” “两名丫鬟婆子?金公馆近日来可是戒备森严吶”冰雪一阵唏嘘。 “那是景家给安排的,景家就住在金公馆附近,若是想掩人耳目也绝非易事。”顾心慈长长吸了一口气道。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小姐!不如”冰雪的眼神森然起来,她低声道:“不如做了干净!” 顾心慈低眉浅笑道:“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倒不如杀之为快确实不错!以金启璇的脑袋想必此刻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计划,她有景家和杜威庄园这两个左膀右臂,若是让她活着走出法租界恐怕我们顾家必会迎来灭顶之灾!” “小姐!”冰雪见那神情依旧的女子说的骇然,“不如我现在就去把她收拾掉!” “不可!”顾心慈严肃道,“若是现在就杀了她我们顾家便永远都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更何况不一定要杀了她,若是她答应与我们合作,她不仅能得偿所愿,我们也能省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她在法租界这几天却丝毫没有向我们表明心意的迹象!”冰雪急道。 “确实不错!这就是棘手的地方,那日在索菲大酒店她态度暧昧,当时我想一定会磨上几日,却不想她这么赖得住性子”顾心慈抬手止住了一旁打扇子的冰雪,“你吩咐八叔多派些人手盯着,若是金启璇再无向顾家挑明的意思” 冰雪却似想到什么一般,忌惮道:“可毕竟是在顾家的地盘上出的事景家和金家若是追究起来” 顾心慈依旧温柔的抚摸着那腿上慢条斯理舔着爪子的波斯猫。 “谁说在法租界动手?她若是没有襄助顾家之心迟早会离开法租界,等出了安检那交界处本就不甚繁华,到时候跟我那未来的小姑子提前通报一声” 冰雪沉吟了半天,陡然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道:“小姐果真是技高一筹,堪称智囊先生!此举不仅万无一失,还能同时大大挫伤沈家的元气,若是非要追究到租界只怕法国人绝不会坐视不管!若是真到了那时候,顾家大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姑爷,我偏偏不明白小姐对姑爷这般情谊深重为何他却像被那沈小姐勾了魂魄似得,小姐这般为他筹谋他却不为所动,真不知道” 顾心慈眼波一动,随即又恢复那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会看到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做戏还得做全套,何况是他这样谨小慎微的人。 想到这里她眸光微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你会不会出现了 洛城法租界可以算是东方几大租界里面积最大,最为繁华的地方了。相比洛城走街窜巷的民俗热闹,这里却更具异族少女的风情万种。 虽然它的繁荣与发展相比洛城,要快上几个里程,可晏九九不喜欢这里,她总觉得这看似外表光线的地方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声色犬马处却处处隐藏着危机。 可她还是选择了宾客如云剧欢舞位于市中心的中式茶楼。 曝露亦是掩藏。 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在侍从热情的招待下上了二楼。 这茶楼好在是天井构造,一楼是戏班子和大茶厅,二楼以上便是绕着楼跑的包厢格子间,每间又能看到不同的街道,而晏九九这一间,恰能看到霞飞路巡捕房的正门侧面。 这法租界自从数十年前回归祖国之后就由政府接收,可洋人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将这块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因而回国时除了军舰兵队总将其余的洋人皆留在了租界,这就是为什么晏九九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而那巡捕房更是关键。 “小姐!我们怎么每天下午都来这茶楼?”初晴疑惑道,“偏偏每次您来了总不看那戏曲,只盯着窗外一直发呆!” 晏九九看了一旁站得笔直的家仆,又笑对初晴道:“你看看人家多安静,果真是到哪里都像只麻雀一样!” “小姐!”初晴直跺脚。 “你过来!”晏九九打着手势,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初晴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你可看到了什么?” 那巡捕房戒备森严,门可罗雀,与锣鼓喧天的茶楼判若两方,若是不仔细的人根本察觉不到这茶楼一直紧挨着巡捕房。 初晴诧异道,“小姐!您这些天不会一直都盯着这巡捕房吧?” 说着竟伸手去摸晏九九的额头,“小姐您没事儿吧?可别是病了怎么的” 晏九九啪的一下打掉了初晴的手,没好气道:“你这个丫头就是天天来拿我讨趣儿的!你再仔细看看看出了门道没?” 初晴纳闷的摇了摇头。 “我这几天一直观察着,这巡捕房来往的洋人十分多不顾是捕快还是别的人” 初晴蹙了蹙眉,疑惑道:“那这说明了什么呢?” “巡捕房是一个城市的重中之重,而这洛城相对特殊,法租界虽然回归了,但一直是和洛城分开管辖的,也就是说这法租界并没有实至名归,实际上法国人还是在暗中培养势力,而这巡捕房就至关重要了,你想想,巡捕房之上的是什么?” “是什么?”初晴瞪大眼睛问道。 “”晏九九无言以对,“公董局” 她看初晴那一脸雾水的模样便省得她那小脑袋必定是悟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公董局是一个地方的行政机关,就相当于我国古代的衙门,而那公董局的官员就相当于父母官。” “权利这么大?”初晴惊道。 “嗯”晏九九点点头,“现在你再回头想想若是这公董局的直系下属巡捕房洋人多于汉人” “啊!”初晴大惊失色,“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紧接着又喃喃道,“可是小姐我们是满人” “”晏九九无奈叹了口气,“不论是汉人还是满人,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如今洋人霸道,而顾家又是这洋人面前的大红人” 说着她冷不丁的看了初晴一眼。 初晴也正震惊的看着她,“小姐!您的意思是说顾家与洋人” 她试探性的问道。 晏九九点了点头,咬着手指若有所思。 “官商勾结!”初晴一惊一乍道,“这还不是一般的官商勾结!不管洋人打的什么鬼主意这要是传出去至少得落个通敌叛国啊!” 初晴直愣愣的看着那一旁的家仆站的笔直的家仆,只觉得他的身姿比刚才更加挺拔了。 “小姐!若是我能看出来必定少不了许多能人也能看出来,可为什么没有人举报?巡捕房也没有动作?” 说到这里,晏九九回眸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 初晴顿悟,却急的汗如大豆,“那我们此刻的所处岂不是很危险?小姐,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我现在在想”晏九九意味深长的眸光闪的初晴心里一阵打鼓,“我在想怎么逃出去!” “小姐!” 初晴听着一阵心惊肉跳,若是小姐若是有计策她绝对不会选择逃跑,她想来这几天小姐带着他们吃喝玩乐原来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只是为了一拖再拖?由此可见,他们早已如同笼中困兽插翅难逃 “可好歹小姐早已看出这是一盘死局!”初晴暗暗想着,却不自觉哭出了声,“小姐!若是我们都出不去可怎么办?老爷和夫人指定担心的要紧!若是我能替小姐去死” 晏九九忙捂了她的嘴,“好了好了!把眼泪擦干,可别给提什么生啊死的,相信我,我们都会平安出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 可如今若是自乱阵脚,不仅会中了敌人的圈套,就连逃走的最后一丝希望都会败露,当下只有先稳定初晴的情绪,她抬头,那家仆依旧站如劲松,罡气逼人。 她情不自禁的唤了他一声,“阿丁啊!” “小的在,少奶奶!”那威猛的男子大步上前雄赳赳的跪在晏九九身前,“小的唯少奶奶马首是瞻,但听少奶奶吩咐!” 字字铿锵。 “”晏九九话在嘴边,“说了不要喊我少奶奶我一个大姑娘还没成亲” “是!少奶奶!” “” 眼前的男子虎背熊腰,面色恭敬谨慎的跪在面前,恰像那威风八面的貔貅猛兽。 晏九九想到此刻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只要她能活着回去,还怕收拾不了唆使阿丁喊她少奶奶的人? 很好,她又多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当下正色道:“远山现在到哪儿了?” “大管事已经随今日安检的人流出去了。”阿丁拱手汇报道。 “好!”晏九九沉声,“不愧是景家的人!文武双全,男儿胆色!” 好在景施琅想在她前头,将远山和阿丁扮作她的司机和小厮,再借以景家出入法租界办事为由头混出去,只要他自己不出现,顾家绝不会去琢磨这些小鱼小虾,若是没有他们,她和初晴如今只怕是顾家刀板上的鱼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触即发(1) “小姐!我不走!”初晴跪在晏九九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 “你这个傻丫头”晏九九看她哭得伤心于心不忍,脸上划过一丝痛色却在转瞬决绝的抚开初晴紧紧牵着她的手。 晏九九c初晴和那身手矫健的家仆此时正在巡捕房的后街巷子里。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一点都不差,顾家的人联合了巡捕房的人正在全城搜捕她,好在她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提前买通了饭店的侍者扮作她的样子鱼目混珠,从她带着二人天蒙蒙亮便出了饭店知道他们到达巡捕房那条狭秘的后巷在饭店盯梢的人这才有所察觉,因着巡捕房后面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古宅受到地方保护,所以当初巡捕房扩建的计划作罢,这巷子狭小隐秘,光线暗淡,晦涩不明。 “小姐!您为什么要让我走?初晴要和小姐同生同死!” 初晴又牢牢的攥住晏九九的手。 那一旁等候的阿丁也有些许动容,“少奶奶” “你们两个人如今是我的人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吩咐!”晏九九用力一甩。眉间颤动着,“我现在连你们都差遣不动了吗?” “少奶奶!”阿丁咚的一声单膝跪地,双手奉拳道,“少爷既然把我放在少奶奶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危,若是小姐为了救我二人遇难我又有和颜面苟活于世!” 初晴见阿丁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一边抹着泪一边连连点头,与阿丁一同跪在晏九九面前。 晏九九此时只觉得头痛万分,她才是顾家的目标,绝不能因为她让为她舍生忘己的人白白丢了性命,可看着眼前情真意切的二人她是怎样的狠话也说不出口。 她叹了口气,稳下心神道:“我知道你们一片赤诚,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才是顾家最终的目标,我们三人同行一个小姐个丫头再加一个会武功的家仆,如何不引人注意?” 说着外巷传来一阵整齐踏步声,又渐渐远去。 晏九九松了口气,“你听听!若是我们三个人出去必死无疑!如今顾家和我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们大不在乎大不了鱼死网破” 阿丁随着景施琅行走多年,大世面见过不少,可当下还是被晏九九的大义凛然所震撼。 “小姐” 晏九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快把眼泪擦干!”晏九九不免红了眼睛,却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她不能哭,若是哭了,阿丁和这丫头就走不了了 她见初晴还在犹豫,“傻丫头你若是不走,我们都得死那顾家的态度你听得明白顾家的家生子应该人手都有我的照片,可你不一样你快乔装成仆妇随着阿丁一同出去,又景家在的薄面他们一定会放行,更不会注意到你!” “可” “没有可是!”晏九九低声怒喝道,“你若是觉得我也能乔装打扮出去那日远山走我们便都走了!若是到那关卡被发现了我们三个人没有帮手顾家的人指不定那怎样的理由拘住我们,到时候景施琅想找到我们更所谓难上加难!你放心,既然远山能够成功出去就说明景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其实晏九九大可以冒险一试,可她不能拿好好的两条人命来试,他从小在市井间长大,那些在富贵人家为奴为婢的寻常百姓不知因舍身殉主的或是冤死的不知有多少,她从不是任性的娇小姐,往常不是,今日亦是如此。 想着,心下陡然决绝起来。 她不仅要他们好好活着,还要找到哥哥! 这法租界就像不透风的城墙,这么多天她连哥哥的半点消息都没有 初晴果然开始随着阿丁准备离去,可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的晏九九捉急,她急中大喝道:“快走!你们俩出去了我才有生的希望若是你们留下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出去尽快和景家汇合!” 那初晴听到晏九九一记猛话当下心里一横,“小姐如此为我们考虑,我们决不可拖累小姐!” 想着当下七荤八素的抹好了脸,快步跟上阿丁。 晏九九看着渐渐消失在目光里的两人,那脸上英气逼人的神情瞬间松懈下来,若是初晴再磨着一时半会儿她此刻必定是和她一起抱头大哭,想着白玉般的面容疲惫和苦涩复杂的交织着,她向后失了重心一般的退去,背心传来阵阵冰冷的寒意,她顺着潮湿阴冷布满青苔的墙壁缓缓滑落,像一只折翼的白蛾,飞蛾扑火说的不就是她吗? 她苦笑着,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瓦檐打在她的脸上,她一摸,迷蒙了双眼,不知道究竟是泪还是水 那水滴以点点一点的打在地上,晏九九可以看到那水滴集中的地方是明显的青灰色,她看着水滴数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像突然被罩了巨大的黑色幕布,窄巷本就黯淡,此刻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见那黑暗中修建圆润的指甲氤氲着点点盈盈的光芒,晏九九缓缓站起身,黑暗中那琼姿绝色的面容散发着无比自信的光芒,她抬头看着头顶上灯火通明的窗杦,明媚的火光在她眼中跳动,在那光芒的深处却是沉静如水。 她若是在法租界死了,父亲一定会让顾家和洋人给她陪葬! 想到这里,杏眼丰睫之中,熊熊烈火,光芒冲天。 出了这条巷子就是巡捕房,晏九九看着那巷子口越来越近的暖黄色灯光,身上残存的那抹温度正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打算自投罗网。 黑夜像是一双黑色的眼睛,有些人看的清清楚楚,那浓墨淡彩般的颜色下悄然伸出了一只健壮有力的手将即将迈出的晏九九截了下来。 “唔” 这是一双粗糙茧厚的手,让她想起了整日在后院舂米的第一印象。 这是晏九九的第一印象。 她挣扎了一番却没用尽全力,法租界,要找她的人太多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那捂住她的嘴钳制他的人就在她身后,她可以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气息平稳,想来是极其缜密的人,这下她彻底放心了,至少不是地痞流氓,还有的谈。 “九儿,你是不是想去巡捕房,别傻了” 那男子说着,却以及没有松手的意思,那低沉的声音仿若来自古树的下沙沙作响的石砾,细听下却似隐藏着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晏九九的瞳孔突然紧缩,她失声痛呼道:“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一触即发(2) “哥哥!你”晏九九看着眼前英姿俊挺的男子与脑海中三年前的那个影子相重合。 晏九九热泪盈眶,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晏昌旭看着晏九九感触的模样眼中也不知不不觉蒙上晶莹的水花,可他还是将情绪咽回了肚子里,头脑沉着冷静的他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朝着晏九九做了噤声的手势,晏九九立马抿嘴,一双水灵的杏眼忽闪忽闪的看着晏昌旭一双轮廓圆润的耳朵在黑暗中敏锐的颤动着。 哥哥打小听力便异于常人,若是见到如今英姿飒爽的哥哥与数年前那名普通的布衣男子判若两人,不免惊疑,可看着这双天生的耳朵,却是再真实不过了。 她忘了,哥哥从前是在军队里有编制的,只是那时父亲突然薨逝,哥哥回来挑大梁照顾她们娘俩。 按娘亲老旧的说法,家里不能没有一个顶梁柱,年少英俊的哥哥便一声不吭的肩负起家庭的重任。 若是那时哥哥仍在行伍之间,他的前程本应那般的光明 想着,再见时的容貌行头却在晏九九心中盘桓不去,她不知哥哥如何在这法租界的,如今的模样儿倒像过得不错。 但当下却不是细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只感觉到拉着自己的手腕渐渐收紧,晏九九抬眼看晏昌旭,一双漆黑的眸子恰与这黑夜融为一体,双眉霸道遒劲。 “不好,顾家的人追上来了!抱紧我!” 晏九九怔忪间,晏昌旭就着她两只细腕搭在他的脖子上,一手带腰一手抬起她的双腿,在那狭窄的巷子里,足尖点着左右的墙壁就准备飞檐走壁而去。 “见鬼!”晏昌旭大喝一声。 头顶陡然一股强力迅猛的压了下来,晏昌旭抱着晏九九,两只足尖却顺着墙壁直直的被那股横空出现的力量压到了地上。 晏昌旭动作敏捷他迅速将晏九九护在身后,冷冷的对着空气讲:“顾家的八叠罗汉扫堂腿今日我可是领教了!” 顾家?晏九九听着心惊,哥哥的功夫已算的上是上层,而刚才那股气流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她感觉哥哥握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 难道哥哥为了硬拼受了内伤? 思忖之家,那空中悠悠的落下一名衣袂飘飘的年轻男子。 如此年轻? 晏九九不禁敛目,这顾家隐藏的实力着实可怖,她本以为顾家是有洋人撑腰,却不想自家的功夫底蕴确实了得,顾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崛起并非偶然。 而他们所作之事 晏九九目光一沉。 那巷口却缓缓走来一抹娉婷的身影,夜色将那婀娜的素腰勾勒的恰到好处。 “顾小姐,你我无冤无仇,今日带领你顾家的家仆围捕我与长兄二人到底作何?你可知道我若是” “你若是有个万一,洛城景家绝不会放过顾家,杜威庄园也会让我们死无全尸!”顾心慈拍拍手,那声音极尽温柔。 晏九九目光一凛。 “我猜你准备说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找麻烦?”顾心慈细细的笑道,“我顾家将金小姐奉为座上宾,可金小姐是怎样对待我顾家的?只怕金小姐这尊大佛我们供奉不起!” “你意下如何!”晏昌旭一直警觉的对着眼前看似松懈的男子。 “昌旭”顾心慈语气中含着点点心痛,“我顾家待你不薄!你这身精进的武艺若是没有师傅们你如可练就如此地步?” 晏九九心中一紧,顾心慈这是十拿九稳,怪不得她提起哥哥的时候毫不做作,果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下凝神看了哥哥一眼,只见他浓眉紧锁丝毫不理会顾心慈的一番虚情假意。 顾心慈却不在意,接着又走近了一些,徐徐道:“你忘了法租界巡捕房总督的位置向来是法国人为正,国人为副你能坐上这个位置,没有顾家在背后为你出谋划策,推波助澜你如何能平步青云?顾家既然有本事让你坐上这个位置,就有本事让你身败名裂!” 晏九九深吸了一口气,“顾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如今我们兄妹二人皆是你刀板上的鱼肉,生与死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死?”顾心慈摇摇头,叹笑道:“死是最没有意义的解决办法!我顾家用人用法向来是物尽其用,人尽所长况且是金小姐这般响当当的人物!” “你别一口吃不下反倒噎死了那可真是死不瞑目!”晏九九嗤笑道,她从来不畏惧生死,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威胁家人生命的猎物。 顾心慈闻言一笑,毫不在意晏九九的激将法一般。 “金小姐你真的很聪慧,我总以为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顾心慈笑吟吟道,却在转瞬沉下声,语气冰冷,“昌旭你可想好了?” 想什么?哥哥从不会为名利金钱所 “咳” 那将晏九九护在身后的男子骤然转身,用虎口卡住了晏九九的脖子。 “哥哥你!” 那颈上的力度不似假装,她突然感觉那掐住她的手像冰冷的钢筋卯了螺丝一般,无论她怎样试图去掰开都纹丝不动,喉咙在巨大的压力下逐渐压缩,她艰难的活动着喉结,白皙的小脸蒙上一层涨血的颜色。 “哥哥”她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嘶裂般的声音,“你要杀了我吗” 晏昌旭一双手犹如鹰爪般牢牢的擒住晏九九的脖子,犹如捕获了猎物一般,那漆黑如夜的双眸恰如鹰隼般犀利,直射晏九九,毫无躲避,那眼底的光芒一沉如水,看不见任何情绪,就好像他正在折磨的只是毫不相关东西。 血浓于水,十指连心。 我的亲生哥哥居然要杀我 晏九九崩溃了,她不管那只捏住脖子的手,气息在一点点变短,即使簌簌落下的泪珠湿了那手,他却依旧牢牢的掐住晏九九秀丽的颈项之上。 “好了,别把她弄死了!” 那手腕随着顾心慈轻飘飘的一句话骤然松开。 你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就置我与生死的边缘,这与顾家培养的杀人狂魔又有何异? 晏九九浑身发软,喉咙那毫无知觉,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死是活,她努力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抗不够铺天盖地的眩晕,眼前一黑,陷入一片毫无意识之中。 ps请大家多多收藏c推荐c评论!你们的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前行力量!感谢大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透彻 晏九九已在无意识的边缘游荡了不知几天,四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会让她想到哥哥那双黑夜点漆般的眸子,从前那双眼睛极尽温柔和宠爱,想到这里眼前的画面突然反转,他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的脖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寻声颤动的耳尖,眼波无澜的黑海 她紧紧盯着足尖朦朦胧胧的光晕,视线随着步子走动着,她不知道会去到哪里,也不知道即将走向哪里。 那稠密的黑像是随波逐流的烟雾不断地熏扰的她,像千变万化的恶神蛊惑着她。 她缩着肩,目不转睛的盯着足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那漆黑的夜晚夺了魂魄永远锁在那个心惊肉跳的夜晚。 “哥哥要杀我哥哥要杀我哥哥要杀了我!” 她努力向那光斑奔去,卯足劲儿跳了进去,无边的黑暗被痛眼的白光吞噬。 “啊!” 晏九九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双臂抱住脑袋,双眼犹如死鱼无焦,一边使劲儿摇头,一边叨叨道:“不不不是的,这只是一个梦” 她穿着保暖的睡衣背后却一片冰冷,这时门帘飞快的闪过一道身影,再转睛,那人环在晏九九左右,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抚着她的脑袋又轻轻哄着。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乖” 像轻轻哼唱的童谣缓缓淌入心田,晏九九麻震的头皮随着那暖暖的气流一松,她跌在那人的怀里,却感到莫名的心安,一双杏眸却灵彩尽失,依旧失焦。 午后的阳光将景施琅的头发染成了金棕色,麦色的皮肤像被春风吹拂的麦田,金蜜色的光泽在阳光的折射下此起彼伏,而此刻,他的心却像那浪潮迭起的麦田,簌簌作响。 这是心碎的声音。 他的心应该落了一地罢。 怀中的人紊乱作抖,他却依旧抚着她的小脑袋,吻着她的额头。 “好了我们回家了,九九,我们安全了” “回家”怀中的人怔怔道,突然她猛力推开景施琅,眼睛却朝着最亮的门口处奔去,“回家了我要找哥哥我要找哥哥!他一定会说那只是个梦对!那只是个梦!他不会杀我的他会告诉我!” 她光着脚跑到空旷的院子里,魂不守舍的寻找着哥哥的身影。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我是九儿啊!你最爱的妹妹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别躲了着我了”晏九九朝着空旷的门窗大喊,“你出来啊!你出来!晏昌旭!你出来告诉我!你出来” 泪水早已涨红了她的眼睛,“啊!你出来!” 她揉着头发哭吼着,狂叫着,那古色古香的门窗却依旧以冷漠回应,一如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那台阶上握着一双绣花布鞋的手早已青筋突暴,上好的蜀锦在悲恸交杂的力量中揉作一团,一如他酸涩难解的心,鞋面上娇艳欲滴的花花骨朵儿像是被碾尽了芳华,黯然失色。 景施琅只觉得全身的鲜血都在倒流。 他一把摔过手中的鞋子,快步走到院中,青筋隆结的大手扯过那迷了神智的女子。 晏九九拧不过他,反被狠狠的钳住。 “看着我看着我!”景施琅大力掰过她削成般的肩背,“我说看着我!” “不”晏九九始终回避着那目光如炬的眸子,“不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她像发了狂一般拼命挣甩着那起着厚茧的双手,却不管一双嫩得掐水的藕臂红若朱霞。 景施琅绝没有松开她的意思,他慢慢靠近她圆润的耳廓,眉间闪烁着难以形容的心痛,嘴中却字字诛心,“你不看着我我就说给你的耳朵听要杀你的就是晏昌旭,你千山万水寻的哥哥要杀了你!顾家给他名望给他金钱,他还顾家一条又一条人命!你晏九九如今不是他的妹妹在他晏昌旭眼里,你不过也只是一条人命罢了!” “不”眼泪夺眶而出,“你早就知道” 话音刚落,景施琅便陡然抽了力气般的松开了她,眉间却止不住的颤抖,他知道或许对于晏九九来说真相太过于残忍,但却好过一辈子蒙在鼓里自欺欺人。 他必须要让她看清现实。 “九儿”他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粉赏女子,那韶丽的颜色却并没能遮掩她惨淡苍白的面容。 “别碰我” 葱尖的般的手指摩挲着地上粗糙的石砾,晏九九这才发现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好似须发耄耋的老翁。 为什么? 她下意思的去摸脖子却发现指尖触及之处却是纱布的触感。 她的脖子为什么缠上了纱布? 她直愣愣的盯着花坛里随风飘颻的细草,脑海中历历在目的画面一张张的飘过。 “是真的” 她猛地后退几步,踉踉跄跄被一双手扶住,她回头景施琅依旧站在那里,扶着她的是一脸担忧初晴。 她去了法租界,先遣了远山回来给景施琅报信,后来又让初晴随着阿丁混人视听的出了关卡。 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她环顾四周,一草一木珍葩鲜卉,独具匠心的亭台轩榭 景府她只来过一次却再也忘不了这色墨古画般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止住那奔腾的泪水。 “你明明知道他他”喑哑的声音却始终喊不出那个名字,“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为什么?偏偏要我看到了才够吗?” 晏九九哽咽道。 “景施琅你太残忍了” 晏九九盯着那一脸沉默的男子,努力忍着眼中的泪水,红色的血丝从眼睑一路蔓延,可热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说这话的时候江元凯正领着江书宁和一名外籍医生从那石洞门过来。 正和江书宁嘘寒问暖的江元凯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当下有些讪讪然。 江书宁却率先打破了这僵硬的冷场,“怎么坐在地上?伤势都还没有好!小心见了风病上加病,人人都知病去如抽丝却不知病来如山倒,你要多注意”说着一边来就着初晴抚晏九九。 江元凯却敛声敛色的跺到景施琅身边。 “这是怎么了?” “没事!”景施琅淡淡道,转身便进了房里,落下一句,“快抚进来让医生复诊!” 江元凯回头瞧姐姐抚着晏九九缓缓而来他便一脸无奈的扎进了室内的屏风之外坐在了景施琅旁边细细打量起他的神色来。 与平时没别的异样啊? “嘶不对”他想起刚刚在院中偶然听到的那句话,暗暗腹诽道:“这家伙不对劲儿啊?他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可今日”他摩挲着下巴思索着,他与景施琅发小情谊,堪比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施琅这个人,情绪全在肚子里,若是一般的人根本猜不透他作何想法,只是他若是越认真那脸色必定越淡然 也不怕憋出一肚子气来!江元凯想想就咋舌,这若是换作他不满嘴气泡才怪!想着耳边传来景施琅淡淡的声音。 “书宁姐请的这位医生可是圣母玛丽的那位约瑟夫先生?” 江元凯吃了一惊,连连点头,“是啊!我姐姐就患的咽炎就是他给缓解的,你要知道这咽炎没得治,但是姐姐已经好久没发了,要是往常变换季节那” “你待会具体问问他金小姐的病症,轻重缓急,记住!细细的问要吃什么药,平日里饮食禁忌,康复疗程,能不能接触花粉,还有水,能不能剧烈运动,影不影响工作,最重要的一点对身心健康有没有损害,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景施琅见江元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咳!就问这些吧下午来景泰商贸找我。” 说着捡了袖子步履轻稳的出了门,好似怕惊扰了谁一般。 江元凯听得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把他毫不客气呼来喝去的闷葫芦今天也有跪在坟头磕头的一天,手中加速摇动的扇子出卖了他的心思,转瞬他又想到,不过他也没求我,好像又是命令我 江元凯把扇子呼哧呼哧的扇了几下,望着屋顶唉声叹气起来,把这事儿给他办了我先拖一会儿,不怕你再急一会儿,就要你为这九姑娘茶不思饭不想,既然这样等会儿问完了先去看看妍妡? 这边一厢连珠炮弹的话字字落在晏九九的耳力,她打从刚才一直由着江书宁和初晴扶到房里就再没正眼瞧过景施琅,他说出那般抽筋拔血的话,她又那样痛斥他,他怎么会关心她? 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从前不是,现在亦不是 晏九九这样安慰着自己,她呆呆的坐在床上,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任由医生检查摆布。 一双杏眸却盯着那人刚刚迈出的门槛怔怔出神,既然景施琅知道他在法租界而且还为顾家人所用,可他为什么要瞒着娘亲说全无消息?为什么要撇得干干净净?顾家针对的是景家,却并没有涉及娘亲和哥哥的骨肉之情不!她的脑袋陡然嗡的一声,她又想起那个可怖的场景,下意识喉咙一紧,一股腥甜涌上舌尖,她呕了一口淤血出来。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从什么时候起?她离开时还是她归来时? 今天回的有些晚了,大家可以存下来明天再看,或是多存几天的,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你们的鼓励就是激励我前行的力量!希望大家多多收藏c投推荐票哦!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未雨绸缪 “少爷!” 正所谓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家仆,远山的性子一直是沉着稳定的,可今日却像是慌了神一般,提着衣袍就往书院跑。 他心里叫苦不迭,那日表小姐伤势未愈却几次三番的想要回金公馆去,少爷把表小姐看做心尖儿上金贵的不得了的人哪里会准呢?可表小姐也是横了心要闹个不痛快,他虽然不知道表小姐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表小姐对少爷厌恶至极,但他知道他家少爷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襄助他人亦是理所应当c光明磊落,只是他这些向来行云流水般的做派到了表小姐面前 总是有些生硬? 他讪笑着摇摇头,这些事不是他该窥探的。 不过好在前几日少爷终于妥协,允了表小姐从书院旁的流丹阁搬去了大太太姊妹家原来的住处,那位置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倒是三小姐时不时的往那处跑,原本僵持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看来少爷的幸福还得看这姑嫂妯娌了! 只是苦了他和小珍,每日上房和书院这两边来回奔波着,好在表小姐是个大方善心眼儿的人,她和少爷这一场城门失火倒是没有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管事可是有什么事?少爷这个时辰正在看书,若不是要紧的事别扰了少爷的清净” “于姑娘”远山淡眉淡眼的颔首恭敬道,“上房那边有要事来禀报少爷。” 于娓娓停住手里的针线从正堂旁的耳房走出来,“可是什么要紧事?” 她不禁拧眉,大太太此前已早早的出门访友去了,这正堂没有主子哪里来的什么要紧事?无非是那几个心浮气躁刚入府的小丫头不定又闯了什么祸,她摇摇头,正准备放远山过去,不对!今早儿她采办完了物拾随小珍回来时太太身边只带了周妈妈和前些日子刚升了大丫头的碧玺,玛瑙却留在家中,若按照资历排辈分,玛瑙是太太身边的老人,行事接了周妈妈的代,这内外上下无不称其果干利落,又是聪慧儿的苗子,品行也是极佳,太太曾说要将她许给施琅做姨娘将来辅佐未来的少奶奶,当然这是后话难道她在丫头婆子间的威望怎会震不住几个黄毛丫头? 远山瞧着于娓娓挡在面前没有丝毫退让的模样当下有些着急,却不露声色道:“那边说表小姐今日是滴米未进,想来是身子不太舒服,我特来请示少爷是否复诊!” “嗯。只是这医生前几日不是会诊开了方子一应都交代清楚了吗?怎么这会子又不利索了?可是胃口不好,想来病了的都是这样胃口淡淡的,若是这等小事还是不要惊动少爷,教训一顿那些不会伺候丫鬟婆子便是了,再叫厨房重新做些可口清淡的饭菜就好” 其实晏九九活蹦乱跳到了极致,就差没把房顶给掀了! 可远山哪里敢跟少爷以外的人说这些事呢? 他赶过去时,晏九九已经把那书架c博古架c桌子和柜子上所有能砸的东西砸的稀巴烂,他能循着花纹看出来的就有几件珍贵稀罕的玩意儿,譬如那万寿藤侈口浅腹高三足盘c唐宋的多角瓶c琵琶尊c鹿头尊c永乐年间的青花鸡心碗,还有那翡翠灵芝式如意,这物件可是当年御赐的,后来太夫人赠给了太太,如今是太太的心爱之物,把玩几载那玉色早已被阳气养的珠圆玉润c晶莹剔透,那时太太的姊妹来府上宜居太太布置堂舍便挑了这件东西出来陈设,这府中大小物件都是入了库的,只是说砸就砸,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他还在头痛怎么跟少爷太太交代。 “进来吧!” 那隔着窗子飘来景施琅的声音,外头两人的话隔着娟纱窗子他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于娓娓当真是拦不下,她待远山进了堂屋便悄声贴到窗脚去竖了耳朵。 “少爷!您快去看看吧!表小姐如今在房里大发雷霆!吵着闹着要回金公馆去!” 那就让她回去吧!于娓娓唏嘘道。 “那就让她回去吧!”于娓娓正想着,窗那侧的人便说出了口,她不禁笑的嫣嫣然。 景施琅却是见晏九九伤势见好,如此闹下去就怕火上浇油增添了病势,他与她说的关于晏昌旭那番毫无修饰的话对她来说的确太过于鲜血淋漓,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嗯”景施琅依旧盯着书页,淡淡道:“再把阿丁那组人调过去,此次是他保护表小姐成功从法租界脱险,相比他人还是来的熟识些,对内外的护防也相对容易上手。对了,告诉钟五爷的人就说不妨将原来的人一分为二每天轮着值班,景家的人也如此,若是出了紧急的事情还有时间来回通报。” 远山一一应诺,却依旧站着不走,面有难色道:“只是” “只是什么?景施琅接过话茬,却没当真。” “只是表小姐大闹了一场把房里的摆件物拾全都砸了个精光,其中有太太最爱的翡翠灵芝式如意”远山试探道。 景施琅闻言缓缓放下了书,他揉了揉俊挺的鼻梁,卷翘的睫毛在闭眼间颤了颤。 他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那伸进窗子里来的竹叶,眉间的刺痛陡然一松。 “按照刚才的办法送金小姐回去,明日将她损坏的东西列出单子来送到金公馆去,所有的东西都按库房登记的赔偿。” 于娓娓听着主仆一番话情绪千变万化,听到这里她总算目朗愁稀起来,她知道小珍这几日一直两边跑着,早上采办的时候说到给那表小姐准备的吃食,无一不巨细,她闲话家常啧啧时不免有些酸气,现在想来倒是自己多心显得小家子气派了,施琅和这表小姐之间不过是碍着太太姊妹间的亲戚之情,想到这里慢慢摇着步子踱回一边的耳房做女红去了,因着心情十分舒畅那针脚绣的也精巧起来。 于娓娓却不晓得蹲在墙角的时候头上那只金厢倒垂莲簪光芒四射,景施琅早就察觉那窗边的异样,待那光芒湮灭之后,他才抬眼正襟看着远山。 “顾家最近可有何动作?” 远山走近了几步,轻声道:“自那日我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后,他们就撤了对我们的监视,只是最近那顾家小姐常常邀沈家的表少爷在望江阁相聚,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我曾让人扮作小厮去插科打诨,两人不过好像讲的都是些琴棋书画,并无其他特别的不过有一处不对劲儿,当时便特别留意了下,那顾小姐说今日下午要去沈家吃晚餐,还特地说一定要得了沈小姐的空,这样子好像是一定要见着沈小姐似得。” “嗯。”景施琅捏着空茶盏来回转着,“看来这顾家小姐很关心她这未来的小姑子刚刚订下亲事就想着联络感情!看来这顿晚餐的内容一定很丰富” 景施琅微微挑眉,斜长入鬓的剑眉十分压眼,看起来英气迫人。 “现在几点了?” 远山想着过来的时候正是晏九九推了晚上的膳食,再加上他赶过来的时间又报了半天事宜。 他正色道:“此时估摸着应有六点了,少爷。” 景施琅点点头,“你先去把表小姐安排妥当,再派人去盯着顾家那位小姐,等她出了门便请到望江阁来,记住别让沈家的人察觉了。” “是。”远山应声退去。 天色已晚,耳房里等候的大珍见远山走远,心下明白少爷的公务定是处理完了,因而进来点灯,却瞧镀了落日金晖的景施琅仰坐在太师椅上,逆着光盯着窗外。 景施琅摆摆手,“随我换一套衣服,要朴素一些的,扮作一般的富家公子即可。” 大珍见怪不怪,笑着点头应是,便下去准备了。 望江阁。 景施琅选了去年的老爷车出行,那款车因大气简约受到了很多好面儿的贵门子弟喜爱,但是价钱却又令人望而却步,因此许多家也是今年才买回去充门脸,他一身寻常锦缎的衣裳外加这一辆车,在这富贵圈随处可见,此时他已到了半个小时,江面上潮浪迭起,大大小小红花翠绿般的画舫像一只只花色锦鲤,在江面上肆意漂游。 七点五十分。 “不知景少爷找心慈有何要事相商?” 景施琅没有转头,他听着那入骨三分柔的声音却丝毫不为所动,朗声道:“不知可否占用顾小姐十分钟的时间?” 那像小锤敲钉一般的鞋跟打地声就停在景施琅背后的珠帘之后,因着过道没有掌灯,那女子面容掩在阴影里,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一身杏黄芙蓉缠枝翠叶蜀绣旗袍,姣好的身段像一颗熟透了的杏子。 “哦?她讶异道,“心慈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不知能帮上景少爷什么大忙?若是无事” “我可助你打开通法租界和洛城的大门。”景施琅推盏品茶,不急不忙道。 那噔噔的脚步声一顿,顾心慈回过头来。 “早闻景家大太太古道热肠,平日里扶危济困的事儿口口相传。今日见到景少爷也是这般的菩萨心肠,省得如今我顾家正处于危难之间只是这进庙拜佛焉要上香,不知我顾家拜的这尊佛可是要上什么香才好?” “把晏昌旭交给我”那男子始终未回头,伟岸的肩膀在空气画下方方正正的棱角。 “好,不过晏昌旭如今功夫了得再加上难得中计,他虽为我顾家办事,但要他乖乖听话更是难上加难”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我不抓,就是不好抓,要抓你自己去抓吧。 “只要你把他拘在法租界即可,抓到他之时,就是你顾家真正进入洛城之日。” “好!不愧是景家少当家,好一招请君入瓮!”顾心慈忍不住击掌,“那就一言为定,此刻开始,晏昌旭与我顾家无关。” 那背面而对的男子扬扬背,背后却再没有回应,偌大的厢房依旧只坐了那眉眼清冷的男子,好似从未有旁人来过一样。 :若喜欢忽思的文请宝宝们多多收藏。投推荐票,你们的鼓励一直是激励我前行的动力!谢谢大家!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前戏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初晴端着洗脸水从门外进来见到晏九九正在捶头顿足,她下了一跳,慌慌忙忙搁置了银盆子,上前一把抓住晏九九的一双纤纤素手。 “先前你不想出去透气,我只当您是身子还没恢复利索不想活动,可现在是怎么的?就算您是恨没找到兄长!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不是?若是晏先生日后与您相聚指不定该如何心疼呢!” 若是往常晏九九不仅会觉得初晴的话在理更会听进心里去,可现在她却觉得这一番无心的劝告于她而言不过是莫大的讽刺。她捧了捧瓜子仁儿般的小脸,望向窗外却不去接初晴的话。 “心疼我?”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之极,想起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双漆如点墨的眸子 她再也忍不住了,心中卯足了一口气却又在瞬间松散。 “初晴,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初晴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那坐在床边的粉裙女子,蓬头玉面,杏眸惺忪,往日樱红的小嘴黯然失色。 圆润的指尖轻轻抚靡着颈项,淤血已经退的差不多了,白玉般的延颈秀项却仍有点点朱红的血破子,她打从在景府睁开眼的第一天再至回到金公馆已经多久没照镜子了? 是的,她不敢 她闭上眼睛不敢想象,眼角却有颤抖的泪花溢了出来。 她关在卧室这么多天除了初晴和娘亲以外的人统统拒之门外,外面一连几日的阳光明媚,可对于她说却是昏天地暗,那些梦魇和匕首样的话语没日没夜的来侵蚀着她。 她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不是什么圣人或者大罗神仙。 要她在一天内接受那颠覆世界的事实她无法接受! 她从景府闹着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月,而在这期间景施琅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变着法儿来找她的麻烦,反而门前院落的守卫更多了,家里的丫头婆子更加轻声细语了,好像好像只怕一个小心惹得她不开心似得? 她不记得自己有脾气不好的时候,更别提平时苛责下人,这种事她是从来不会做的,因为在她的观念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出身决定了生活环境却决定不了所有人的命运。 她抹了一把脸,唉声叹了口气走到了阳台上,看着他在金公馆布防的亲卫中的一个身量挺拔的男子,那人正是阿丁,听娘亲说他从前是负责娘亲在景府所住之处的安全防卫,功夫又是顶好的,又是熟人,自然信的过,交涉起来也不会增添罅隙,由此看来景施琅并不是被她那此闹得天翻地覆给整服气了,想到这里晏九九不禁既有些气恼又有些钦叹,恼的叹的不过都是他那一份运筹帷幄的周全。 她总觉得自打回来之后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景施琅都牢牢掌握着。 唉! 只是这满园的鸟语花香却要在这些硬邦邦不苟言笑的守卫面前失了生机,赶明儿等她伤势痊愈她一定要去城外移植一颗参天古树回来,到时候这花园里绿树成荫挡了不愉快的人她就再也不用想起那张臭脸! 也许景施琅是对的? 她转念有些怔忪,若按另外一条思路去想,即使从前百般顽劣,可娘亲是姨母从下的姊妹,情深意重,他那个人又是十分顾家,想来也会照顾我们这所谓的表亲,因此布下这些严防紧守?也许是见我恨了他不早早的说明真相而让我静思其由? 或许真正如此,因为她现在的的确确不再深陷其中。 受了权利与金钱的磨蹉,人是会变的。 她想要找到哥哥永远只能在她的心里呆着,而那个追名逐利,卖亲求荣的人,从来都不是她的血亲。 他已经变成了顾家夺权谋财的工具。 而她曾听顾家和沈家联姻,这件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若是她从前的猜想不错,沈家若日后由沈敏瑜来主持,他日必定会成为顾家狼子野心之下的牺牲品。 或许她该提点一下沈敏瑜? 在她的印象中沈敏瑜是一个明媚骄傲的女子。 可是想到她那张不可一世c傲慢无礼的脸庞她就头疼。 这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小姐,表少爷来了。”初晴小声道,似乎欲言又止。 “她来做什么?”晏九九从阳台快步走入室内。 “表少爷说是来看您的伤势恢复的如何,还带了好多补品据说都是大太太差人从药厂出的新货,您看” “不去!你叫他走!就说我不舒服!”晏九九想当然道。 “可”初晴犹豫了会儿,“我觉得您就看在这份心上下去会会表少爷吧你受伤了表少爷可是操劳不少” “” 见小姐不说话初晴赶忙又添了把柴火。 “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就看在景家大太太真心疼您的份儿上而且夫人正在下面与表少爷说话”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穿件衣服就下去!” 初晴笑看了花,连忙推门,“我来帮您穿!我来帮您穿!” 穿了件钩花羊毛薄披风初晴就搀着晏九九下了楼。 “佩格,你怎么才来?你表哥可是等了你半天!” 听见脚步声施怀珍转头笑道,晏九九回来这么久她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施怀珍自然一清二楚,看着她这般轻松的神情,景施琅也定了心神。 晏九九不想扫了娘亲的高兴,当下还是微微一笑见了礼。 “表妹这几日气色见好,这几日可想出去走走,我载你出去透透气。”景施琅笑意缱绻的看着晏九九。 “不想,虚弱。” 载我出去?我真的不想跟你一起出去,谢谢!谁知道又会找些什么事儿来整蛊我呢?我才不会把自己送到狼窝里。 “那去景府窜门?府里园子多,景致也迥乎不同,也可以解解闷。” 晏九九看他那不温不热的笑容好像就在说‘总之你得跟我走似得’,她暗自翻了一记白眼。 “虚弱的不想说话不想动!” 我很弱,不想说话,不想动,慢走!不送! “表妹还是看看我给你带的药材吧!这些药材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全是从顾家的药厂源子取来的,这顾家的药材成色分量在洛城可是数一数二,就连省外来采办的都不计其数,我相信表妹吃了必定裨益见效。”景施琅好似没听懂一样,擅自换了一个话题。 顾家?你还敢提顾家?若不是那天那天晏九九愣住了,那天是谁救了她?她被掐晕了本该被顾家带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前戏(2) 晏九九装作怏怏的模样斜着跪坐在贵妃榻上撑着一脸倦色听着景施琅和娘亲说了半会子的闲话,无非就是些无关痛痒的家常闲话,她看着母亲眉飞色舞的心情她不禁有些感叹,自己离家数年母亲虽然在这洛城尚有容身之处,景家待她也不薄,可她却从没见母亲笑容这般红润夺彩过,看来这景施琅倒是会笼络人心。 她在心里瘪嘴,离开和归来都和他脱不了干系,若是当初没有他那样一闹她又怎会远渡重洋?又怎会离母亲而去? 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那一出闹剧她怎会发现自己的身世呢?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这段时间与景施琅相处下来,他的应对完事的理智和冷静是晏九九不曾想到的,因此她不觉得他是会为了女子做到当初那日那般田地,真不知道他脑子是坏掉了还是怎么的,想出类似威逼利诱的那种法子,这和强抢民女又有什么区别呢?真是幼稚 她当然不会知道花名在外的景家大少爷虽然流连花丛之间,却从未让女子近过他的身,更别提上他的床榻;这主意自然也就不是他想出来的 如果有一天她得知堂堂景家大少爷完全没有过女人,想必以她的性格是会震惊之余笑掉大牙吧。 “初晴!初晴!” 娘亲喊了好一会儿,初晴这丫头始终不见踪影,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了,晏九九顺着母亲的视线去大量室内无一侍奉的仆人,想来是初晴刚刚出去悄悄摒退了他们以免打扰。 总之她不打算继续陪着笑脸,正准备借着煮茶的由头走开,娘亲却拿着茶壶起了身。 “我去厨房加点茶水,你们表兄妹先说着!” 娘亲脸上还凝着笑容,她不好让娘亲好好的心情空来一场,点了点头,回头却暗自瞪了景施琅一眼,却不料被他看着正着,晏九九心虚,再回头看他,只见那轩昂的面孔正含着笑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做什么?”晏九九没由得喝道。 偌大的厅堂,华灯金壁,衬的她心里惶惶的,好像被发现了什么丑事一样。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他笑着反问道。 晏九九翻了一记白眼。 “我当然是在看你!” “你看我做什么呢?”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明明是表妹先看的我” 她暗自愤恨又被他漫不经心的话套子给饶了进去,晏九九心塞气闷,转眼看到桌边的名贵药材她更加不爽快了,明明说是来看我,却拎着顾家的东西!虽然她不知道那日昏迷后究竟是谁救了她,可不管是谁救了总之跟他撇不开关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景施琅未必不清楚,可如今又是什么意思?拿着顾家的东西来不就是堂而皇之的告诉她景家和顾家还没闹翻去吗?可他为什么又要在她的家里又增加了那么多防卫?谁会害她?现在除了顾家还有谁?沈家吗?照顾心慈上回的说法,沈敏瑜就是想借她的手来给她难堪,可如今事情败露她成功归来沈家自然不会再来明争暗斗坐实了谣言,所以说如今顾家才是和她摆在明面上的对头。 她抬眼看景施琅依旧静静的看着她,烟波无痕的样子,她又甩了一记白眼把眼珠子挪到别处去。 他要保护她又要把顾家拎到她面前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今这金公馆的防卫铜墙铁壁就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何况是出去呢?她怎么派人打探?现在想来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可到底是不是他救了她?如果是他,那去法租界他为何不一同前去,有他那尊大佛护身她还怕逃不掉吗? 如果他压根就是不想去呢?从她在法租界的这几日来看,顾家在暗景家在明,如果他一同随行,顾家是铁定不会轻举妄动!而他不去不就是恰恰表明对她的态度吗?以他的头脑,他当然也猜定了顾家邀她动机不纯。 而顾家探明了景家的态度不过是就着亲表关系不得不管,若是她真的在顾家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只要顾家撇得够干净景家也不会跟他们结下血海深仇,若是侥幸成事对景家来说是不仅是挫伤锐气那么简单 可她相信景施琅绝对捏准了她绝不会与顾家合谋,那么顾家就只有一条路!破釜沉舟! 晏九九目光一沉,好一招引蛇出洞! 景施琅这个!这个龟孙!居然利用她做饵料引出顾家的贪婪之嘴,娘亲打小就教育她做一个文明人,可一想到眼前这个绵里藏针的人她就气的肚子痛。 “说!你那天为什么不与我同去法租界!”晏九九指着景施琅的鼻子诘问道。 他眼睛一亮,似乎是没想到眼前小个子小脸的女子脑袋转的这么快,他暗自点头,眼中掠过赞许之色。 赞许?晏九九一双剪水杏瞳大睁,他有没有搞错?赞许我什么?赞许我舍生取义助他一臂之力?我呸! 晏九九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被景施琅算计了进去。 “那日可是你不想我同去的”景施琅眸含春水的笑道,“我这个人吧最不喜欢勉强别人!勉强的多不好,自己愿意不是皆大欢喜?” 不喜欢勉强?晏九九气的鼻子直出气,不勉强那后来我进退维谷差点被杀了是怎么的?还自愿?她越想这话越觉得一语双关,自愿什么?自愿跳进狼窝任人宰割吗? “表妹这是怎么了?表哥脸上有东西吗?”景施琅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还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能有什么东西?”晏九九没好气道,“不过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口,还能有什么?莫不是表哥以为有什么吧?” 景施琅开怀,气定神闲的扔了一颗葡萄到嘴里,“表妹说有什么就有什么咯!” 晏九九早在心里把他骂了七七四十九遍,奈何他这不痛不痒的样子让人抓不住马脚。 “我看要撕下来才看的清楚!”晏九九哼哼道,又一面趁景施琅伸手的瞬间把果盆抱到怀里,腹诽道,“把我利用完了还来我家扮好人,还要蹭吃蹭喝,也不知道羞脸!” “表妹舍得吗?” 晏九九抱了果盆他也不恼,拿起桌上的酥饼开始吃起。 “” 晏九九看的眼珠子都要滴血了,那酥饼是她做给娘亲温和养胃的! 真会挑! 景施琅却不管这么多,谁叫你拿了我的葡萄呢? “表妹,这酥饼绵柔香脆,葡萄果仁用得极好,解了油腻还能增进食欲。”说着又拿了一块,“不知道表妹这酥饼是在哪家糕点铺子买的呢?” “哪儿都没得卖的!”晏九九坐起身塞了一颗葡萄含糊道,“算你有口福这是我在日不落国的时候专门跟庄园里的师傅学的,不仅适合老人小孩,还宜养脾胃,对于有胃病的人是最好了,洛城只此而已!” “哦?”拿着酥饼的手一顿,景施琅挑眉,笑意从眼底浮了上来,“若是这样的话我就要劳烦表妹了,可想每个星期表妹是要做给姑母吃的,可否再多做一盒送到景府,娘亲多年来胃口也不好,表妹的酥饼做的这般可口想来对于娘亲的病情是有益无害。” 晏九九抿抿唇,咂嘴道:“有多的就给你送过去咯!” “不必劳烦表妹了,每周我派远山来取便是了!”说罢他拍拍手上的粉末,轻松道。 “” 晏九九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抖动的唇角就这样僵在嘴边,她怎么有又落入圈套的感觉? 什么一盒子?一盒子足够吃三四天了,姨母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分明是自己嘴馋,若是明明白白的说了我未必不会送,可他不就是猜准了自己不会送吗? 偏偏她又落了口实,若是他派人来讨我还有不给的道理吗?要是被娘亲知道了又少不得一顿数落 看着酥饼,晏九九又想起了法租界的事儿,如果说从前景施琅想收拾顾家没那么容易,毕竟法租界是顾家的地盘,可如今景顾两家这盘棋摆在了明面上,顾家再想不跟景家打交道而是退避三舍在背地里谋划可谓是难上加难,如今他又带了这么一批顾家的药材放在她面前难道是要暗示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晏九九似乎又再次尝到了老谋深算的滋味儿,什么嘛!这就是一只修炼万年的老狐狸精! 娘亲怎么还不来?她盯着厨房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该不会是借机溜走了吧?可这明明是她的借口! 可娘亲为什么要溜走?难道是给她和景施琅制造机会不成? 景施琅看着晏九九一脸千变万化的表情不禁勾了唇角,却依旧眉眼无痕。 “小姐!沈公馆的沈小姐来拜访您了!” “什么?”初晴跑了进来彻底断了晏九九的思路,初晴却在眼前继续道,“沈小姐说听说您受伤了特地来看望您的!” 晏九九猛地站起身来,她惊讶的不是沈敏瑜的到来,而是怎么连她都知道自己受伤了? 她朝初晴点了点头,她才受了伤,沈家又与顾家联袂,沈敏瑜可能就是顾家派来试探她的,若是她关门谢客让顾家吃了闭门羹就算了,可若是景家和顾家有事,她坏了他的事儿难免不会把她和娘亲牵扯进去,这样想着,她越发清楚现如今她和景施琅早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景施琅,却发现他也正淡淡的看着自己。 他有什么时候是没看着自己的吗? 刚准备张口质问却发现若是问‘你看着我做什么’肯定又要进入一场死局之中。 所以她只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可对面的人油盐不进的笑眼却没有丝毫动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目的 只听一阵由远及近的环佩叮当,细听之下又是掩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那门厅和走廊之间隔着的一道水晶帘子微微波动,一只素手伸了进来,初晴打了帘子,那叮叮的玉石声戛然而止,水晶帘子的空档里站着一位衣着摩登奢侈的女子,不知到底是谁衬了谁的光彩,晏九九只觉得那不远不近的女子和那水晶一般熠熠生辉。 她垂眼瞄了景施琅一眼,竟像是没看见人一般继续吃着桌上的点心。 初晴依旧打着帘子,那华星璀璨般的女子却止步不前,一连身后拎着打小物件的丫鬟婆子也止了亦步亦趋的意思。 晏九九无奈,她这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偏偏两个比她还熟的人就好似素未谋面一般,她起身拢了拢外套,朝那明媚女子走了过去。 “有贵客来访,我因着身子不利索得了偷懒的由头未曾远迎,可是我失礼了!”晏九九袅袅娉娉的走了去,笑着挽了那眉眼贵气的女子,“不知沈小姐今日大驾光临,我也未曾仔细准备,全是一些简单的手艺点心,初晴”说着她回头看那放下帘子的女子,“去厨房里把姨母送的那大红袍煮了来!” 初晴颔首,那被撩起的帘子就像沈敏瑜被撩起的高傲,终于晃晃悠悠的放了下来。 “金小姐说的哪里话!”沈敏瑜一把搭住晏九九挽着自己的手,“早前您认识施琅哥哥,施琅哥哥认识我,这也算是旧相识了,本来你回了洛城我本因早早的登门拜访祝贺乔迁之喜,只是我听闻回了国你准备静养一段时间所以这心中火急火燎想来看你的心思就按捺住了,都说关心则乱,你本事务繁多,不像我做个甩手掌柜这般清闲,我怎能好意思来给你添乱呢?” 这一番话晏九九算是听出了个三路十八弯,她瞟了一眼景施琅见他看也不看沈敏瑜一眼,当下怜悯之心骤起,也不想与她计较这些得失,不过她却说对了一点,好在这几天沈家这个娇娇小姐没来给她添乱! 她在心中暗暗诵了一句:阿弥陀佛! 寒暄着两人便坐在景施琅面前,而那细嚼慢咽的男子依旧神情淡然,唯有吃东西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几分愉悦。 “施琅哥哥!” “嗯。” 沈敏瑜脆生生的唤了一声,景施琅却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照面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晏九九看着沈敏瑜咬着嘴唇的样子不禁叹道,这沈府的大小姐一向性格泼辣乖张c随心所欲,如今看来却在景施琅面前心甘情愿的吃瘪,她暗自摇头,世事难测,可不是一物降一物吗? 正想着那大红袍便递了上来。 “施琅哥哥这茶果然不错!”沈敏瑜娇笑道,“只是我过府那么多次却从未得过这般贵重的礼,不过好在施琅哥哥在书院给我做了一架秋千,与我栽了一棵古树” 却不说是金家的手艺,晏九九目光潋滟,心中洞若观火。 沈敏瑜意犹未尽,那满足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一场甜蜜的回忆一般,而对面的男子依旧眉眼如常,平静冷淡。 晏九九无奈一笑,她作为东道主总不能看着客人抚了面子吧? “礼轻情意重,这礼不在贵重却总在真心的真之上,想来表哥对你的心足见赤忱!” 晏九九拍拍沈敏瑜的手,这哪里是袖手旁观?那眉眼清冷的男子摆了半天脸谱,分明就是给自己找没趣!她狠狠地睃了一眼景施琅。 可看在沈敏瑜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自以为是自己一番明朝暗讽说的晏九九起了酸意却又不能显露出来,当下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出一抹得意之色,她一开始本是想借顾家之手除掉金启璇顺便把顾心慈给拖下水,奈何顾家和金公馆没有这个缘分,现在看来,虽然她心不甘情不愿和金启璇结盟,可当下顾家的所作所为必定让人心寒,接下来她要说的必能使金启璇和自己统一战线。 想着她明快道:“说到我这未来的表嫂,我不得不说上一两句” 说完她看晏九九一副好奇的模样当下心中更是紧锣密鼓般迫不及待。 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喜悦不紧不慢道:“我这小姑子就是个萝卜精,头上青,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囡囡” 晏九九听在耳里却想在心里,虽然有关沈敏瑜恣肆荒唐的事情她没少听说,可三言两语下来,相比顾心慈,这场戏,她却是个更简单的角色,耳边沈敏瑜还在眉飞色舞的讲着,她转头看景施琅竟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什么时候又开始看的报纸?若是不想理沈家的小姐不如早早走了算了!还坐在这里做什么?真是无事三分闲 “可不是吗?”晏九九故作倦意的靠在沙发上,低眉厌倦道。 沈敏瑜细细打量晏九九的眉色不似作假,当下暗喜,嘴上却不停住。 “这次多亏了景哥哥,要不你受伤之事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你可还好?”说着沈敏瑜小心的看着晏九九的脖子,一副伸手却又不敢碰的样子。 “还好还好如今伤势已经痊愈了八分,有劳沈小姐关心了!” 晏九九压下沈敏瑜的手笑道,心里却骂了千万遍,本还在疑惑此事本就隐秘为什么却传的满城风雨!原来是你! “如今怎的还喊我沈小姐?敏瑜!”沈敏瑜倏地又抬了手紧紧握住晏九九一副姊妹情深的样子。 晏九九感觉手上那力度反正自己是抽不出来手,干脆甜美一笑不再言语,好在沈敏瑜今天总算有些大家小姐的端庄不再咄咄逼人。 “我那未来表嫂也真是的不用心,明明知道启璇你在法租界却并不曾关心你,要不是那危急的时刻施琅哥哥携人前去营救,哪怕完了半分,我今日可就可就” 晏九九望向沈敏瑜,眼前美艳的女子竟泪光点点,楚楚动人。 “你莫这样,人不是好好地吗?”晏九九拍拍她,微笑道。 “可不是吗?”沈敏瑜立马换了颜色,眉间的愁色一眨眼间灰飞烟灭,看的晏九九如同看戏法一般。 如此看来沈敏瑜对于她受伤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对于顾心慈这个人她恐怕更是只省得一层浅皮。 “你看看我给你带的这些补品和药材”说着她唤了身边捧着礼盒额婆子,“这几样东西都是可以佐药的,不仅可以增强药效还有强健筋骨之用,你此次定时受惊体虚,理应多补补身子,这些补品呢就等你痊愈了再用,所谓培本固元就是这个道理!” 说着她不经意看到桌上的药材,瞧那大红盒锦带金结百岁镶玉礼盒她便晓得是顾家的东西,也只有他家的药铺能出这样成色的药材,这样气粗的礼盒。 真皮沙发的摩挲着她光洁的小腿,她这才细细打量起金公馆的做派,东西结合的大气装潢,低调中却透着丝丝不可言喻的华贵,仔细观摩才发现每一处却是独具匠心,精心打造,十分考验人的眼力。 可转念一想她却暗自道,这几日出了这档子事,顾家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诟病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连日里躲在法租界里避风头,哪里还会找上门来?说不好是她多心,刚才表明了诚意若是此时再提顾家金启璇会不会以为她是模棱两可的人? 想着笑容越发的诚心起来,而晏九九却想着如何轰走呆在自己家里混吃混喝的人! “启璇啊!”沈敏瑜目光流转,“你看你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施琅哥哥也与我青梅竹马自小相识,不如等你好了我再将元凯c书宁姐一同喊上我们在望江阁小聚一番如何?” 青梅竹马?都青梅竹马了你还不表示表示? 晏九九在心里尴尬不得,她又睃了一眼景施琅。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做的!竟是这般铁面铁心! “好啊!”晏九九贴着笑脸,“就依你所言!想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今日能与你这般促膝长谈想来也是缘分” “就是这个理!” 沈敏瑜一边笑一边偷瞄着景施琅,见他半天未作反应只当是连他一起也同意了,心下狂喜,果然父亲说的对,这万事开头难,只要她稍稍换个温柔的样子还怕敲不开他的心门?就算施琅哥哥曾被那舞女迷得神魂颠倒,可如今这位爱新觉罗的格格回来了,那个低贱的舞女自然得一边儿顾影自怜去,她笑意纯真的看着晏九九,心里却叽里咕噜的算计着,虽然那舞女对她来说没了任何危机感,可尚不能与她撕破脸,她还得留着她来对付这个格格,不知道那个贱女人见了与自己容颜如何相似的女子她会作何想法 沈敏瑜越想越心满意足,到时候她只管坐收渔利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要打扰启璇休息了,敏瑜随我一同走吧。” 终于说话了!终于要走了! 晏九九心中的激动犹如翻江倒海之势绵绵不绝。 景施琅站起身,眉眼带笑道:“表妹怎的这样开心?果真还是喜欢热闹,若是这样明日我派远山来接你去景府用晚餐,正好母亲多日未曾见你十分挂念你的伤势。” “” 沈敏瑜大抵是没猜到景施琅会这般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惊喜交加之余激动地给晏九九道了别,小鸡追母鸡似的追随那宽肩窄腰的男子而去。 晏九九现在真的是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不如睡,她想着那笑意浅浅的男子,直呼自己没了人权又没了话语权。而沈敏瑜的样子看起来是非常喜欢景施琅的,可她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至此 她摇摇头,大抵是自己还未爱上过谁吧! 可她爱上过谁呢? “初晴,你说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啊?”初晴大惊,“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啦?” “不是我问问” “哦!”初晴别有深意的拖长了声音,摆明着不信。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过府 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晏九九依旧穿着新换的睡裙就了一件镂空勾花的蔷薇色披肩伸着懒腰便下了楼。 “咦?”晏九九哈欠连天,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她暗自腹诽道:“往日里早餐都是在卧室用,而这个时辰中餐早已准备妥当她只管等着初晴来唤她下楼便是只是昨日晚上她看了亨利赠她的那本《janeeyre》,一连翻了几页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简爱朴实无华的性格c追寻理想的坚韧执着以及曲折坎坷的爱情故事让她疯狂的为之着迷,她撑着眼皮子点灯熬到半夜,最后不只是看进了书里还是那故事进入她的梦乡,总之一晚上总是朦朦胧胧的梦见书里的画面,那样真实而又遥远,因而日上三竿晒屁股之时,她错过了早餐又迷迷糊糊的差点儿错过中餐而家里静悄悄的,到了午餐时间不见饭香,也不见人影” 都跑到哪儿去了呢? 晏九九正含着一双秋水杏眸狐疑猜测,陈妈从回廊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 陈妈是个和蔼本分的老妇人,看着小姐一如看着自家的儿女一般,她鞠了手恭敬的笑言道。 “陈妈这家里的人都去哪儿呢?” 睡意早已烟消云散,晏九九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妇人含着手指疑问道。 陈妈像是早料到她会问一般,忙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夫人大清早便起了,听小姐还未起来便叫初晴不去唤您起来说是让您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然后自己用了早餐便携着初晴去表少爷府上窜门子了!” “窜门子?这会子没回来不会是留下吃午餐了吧?这不就意味着我也得去了?”晏九九心下想着,一双眸子犹如乌黑的琉璃珠子,滴流滴流的转着。 “诶哟!小姐,您快去梳洗一番,待会儿我服侍您换身衣服,夫人走之前可说了,若是您起来了可不能再穿睡衣了,一会儿表少爷府上的管事要来接您过府呢!”那慈祥的声音再次响起。 “” 她说什么?但凡那景施琅跟她说了个什么接下来的几日都没她的好日子过!窜门子?这哪里是窜门子?她只怕没被娘亲和初晴那丫头卖的干干净净就好了! 唉! 晏九九耸了耸肩,望着陈妈无奈一笑正准备转身上楼。 “诶哟!小姐!这说曹操曹操还就到了,您看看,这表少爷府上的管事来的正是时候”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远山拱手拜了一礼。 陈妈虽然资历年岁是顶尖儿的,可却不敢受这样的见礼,忙侧过身子退让起来,她一边与远山笑说着一边回头看那道拖拖拉拉上着楼梯的背影。 “小姐!表少爷府上的管事来接您了,您且速速换装打扮罢,莫让太太和表少爷久等了” 若是细细算了此时已是菜肴上桌的时候,晏九九这样一步三退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去,站在楼下的两人心照不宣的打着哈哈,陈妈却不忍催促几番。 晏九九眼角瞟了一眼陈妈身边的男子便三步并做两步的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陈妈端了梳洗的银盆进来,她一边接过毛巾一边想着,那男子她自然知道是谁,那样的身姿气质也只有他景施琅才养的出来,想想他就觉得气血涌上心间,凭什么每次他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她又不是他的宠妃,一会儿要她做什么点心,一会儿又要她去窜什么门子真当自己是皇帝了不成? 偏偏哄得娘亲心花怒放!连初晴那小丫头也被收买了! 她如今是夹杂门缝里的尾巴,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思忖之家,陈妈已经熟稔的给她编了精巧的发髻,略施粉泽的脸庞散发着盈盈的光泽,那镜中的半妆美人一颦一蹙之间活像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 晏九九气结,她如今这般打扮做什么?莫叫那自以为是的人以为她是特地为他装扮,正准备卸了珠玉耳环,陈妈却扣了她那身洋红色鸳鸯戏水斜襟民袄裙的最后一只如意云纹盘扣,连催带哄的把她推出房门。 她怎么从没发现陈妈的力气这么大? 可给她穿这鸳鸯戏水花样的裙子做什么?她又不是怀春的少女? 怎么今天她总感觉大家都是一副嫁女儿的欢喜样?什么过府!竟像是像过门一般!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景府。 世家宅院的独特之处就在于白昼与夜晚的景致迥然有别。 那过府用餐时踏着黄昏时分,入了府中,层林遮了四四方方的天空更不见昼色,她犹记得斑驳陆离的灯火照的夜路直发油光,阁楼轩榭随着地势高高低低的,盘踞对峙的屋角,像蜂房,像水涡;白日里所见格局却是一目了然,假山配池沼,花草映树木,石岸高低屈曲任其自然。 古老的藤萝c宝塔似得松柏,这花草修建不仅顺应季节变化,更是极富自然之趣。 而满园巧夺天工的景色却委婉的躲在层层叠叠的抄手游廊和洞门里,给人以移步换景。别有洞天的享受,这审美的享受不禁意犹未尽起来。 晏九九随着远山曲曲折折的饶了许久,终于进了餐厅。 饭桌上菜过五味,终于进了尾声,她长舒一口气,心想着用了漱口茶便可带着母亲打道回府。 自打她来,母亲就一副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初晴却躲躲闪闪的不敢正眼瞧她,等会去她得好好问问景施琅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到底许了她什么好处! “表妹” 晏九九心下意识一紧,可那温润的声音却悠悠的传来。 “听姨母说表妹昨夜彻夜未眠读尽了一本外文小说,说来也正巧,前些年我也得了这本书,与表妹一样彻夜畅读到天明想来表妹定是感怀万分,一会儿表妹与我一同移步到书院去探讨一二吧!” 打进门来他那一双灵光迸溅的眸子就盯着她浑身发毛,想起那唇边似有若无的浅笑她就暗自懊恼,定是误会自己特地为他装饰一番了! 还正巧?你倒是正巧的多! 晏九九气的哼哼,心底却想道,探讨一二 我倒是真想探讨探讨你如何能离我远远的! 正思索着缘由开口拒绝,一干人等皆是起身,她顺着母亲的牵手起了身,耳边传来的话语却让她犹如五雷轰顶。 娘亲温和的拍着她,“与你表哥去书房一起读读书也好,施琅,拟替姑母检查检查佩格这几年的功课可有好好研习,若是不过关,你只管好好替我罚她!” 晏九九简直不敢置信!她怔怔地不管娘亲如何宠溺的敲着自己的脑袋。 “施琅定不辱姑母使命,若是表妹不认真我定好好罚她!” 景施琅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什么?什么叫不认真就罚我?明明是检查功课怎么说的像是我要去拜师学艺一般? 娘亲居然还欣慰的点了点头 她没看错吧? 娘亲随了姨母去了偏堂品茶闲话家常,她却只好硬拉着初晴硬着头皮跟着前面牛气哄哄的男子。 一路上他二人并无太多交流,晏九九一心只放在走路上,她此刻所想只是快快结束了这漫漫长路早早的回府便是了。 转眼间便到了书院,景施琅在院子里停住了脚步并没有进书房的意思,可只顾埋头走路的晏九九哪里省得呢? “诶哟!”晏九九捂着额头,“你发什么神经?” 那背面而对的男子不慌不忙的站定,抖了抖被他撞得发皱的长衫。 眉梢含笑道:“明明是表妹撞得我,我还没说一句数落你的话你倒说起我来了!” “哼!”晏九九瘪瘪嘴,“不是看书吗?倒是看啊!站在这里做什么?我可不会打太极功!” 景施琅笑着摇摇头,戏谑道:“怎的?你还想让我教你不成?” “瞧你也不会!”晏九九撅嘴道。 “看来表妹倒是一心求学,若是这要你每日过来我手把手的教你” 手把手 晏九九一个寒颤,立马跳开了步子,“我可没想学!你可别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景施琅抿了抿嘴,微微一笑,硬朗的五官在光线下棱角分明。 “把你喊来是想和你单独说一说沈敏瑜的事情” “你不用说了!”晏九九立马接过话茬,“你的家务事我可不管!你别生拉硬拽的拉我下水啊掺和啊!” 看着晏九九一副十万火急连连说不的样子景施琅只觉得好笑。 “家务事?”景施朗笑若悬星的眸子流光一闪,“只怕是顾家和沈家的家务事” 晏九九耸眉,“顾家和沈家?他们的确是姻亲,只是顾心慈还未过门,如何来的家务事?” “你在法租界遇险之前,想来你应该是洞察了沈家和顾家的关系绝无表面上这般风平浪静,你在法租界出事不仅是顾家从中作梗,沈家也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你切莫因为沈敏瑜来给你表明沈顾两家不和而轻而易举的相信她,顾心慈和沈敏瑜一个豺狼一个虎豹,如今虎狼之争你若是参与进去不慎之时定会被她们撕的粉碎,如今之计,我劝解你切勿轻举妄动,你哥哥的事情我来给你做主!万事若是焦灼无人商议,你且支会了阿丁来找我!” 你哥哥的事我替你做主做主 来找我找我 这几句话在晏九九耳边不住的回荡。 他是来提醒我的?可为什么又要让我只身犯险?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我亲眼看到那个事实吗? 晏九九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神色开始认真起来。 “爷,这正午的日头这般炙烤,站在外头如何受得了?” 背后传来一道优柔妩媚的嗔怒。 晏九九下意识回头。 于娓娓一双潋滟含情的眸子在晏九九脸上打了个转,柔声柔气道: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不知是在哪里见过” 晏九九从那女子的一双金莲由上看去 腰若约素,肩若削成。 一双水灵杏眸水光潋滟,宛转蛾眉可见芙蓉之色,生出一抹 她的颜色? 晏九九心惊语结。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喜欢忽思的文请大家多多收藏,多多投推荐票哦!你们的肯定是激励我前行的动力了!谢谢大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上任 晏九九这几天晚上睡得都不太平,前几日是沈敏瑜上门试水,这几日又被景施琅搅的团团转,昨日里又被那吃里爬外的小丫头气的半死。 到现在晏九九想起初晴在她面前为那个冷面冷心的人正言她就纳闷。 “小姐!要我说表少爷对您是一片真心,那几天您昏迷不醒可是表少爷细致入微的照顾您,我可从未见过谁曾对您这般认真过!” 瞧瞧! 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汤,她从没看出那只万年老狐狸哪里好了! 正仔细描写眉的眉笔一折,那留在眉梢的眉粉略显突兀,晏九九想着昨日的对话,心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小姐!”初晴恰巧端着银盆子进来,不免惊呼道:“这眉笔断了可如何是好?今日可是您去景泰商贸的第一天,当然要盛装打扮一番,光在气势上就足足压过那些职员一头!” 眉只描了一半,一半浅眉罥罥,生出一抹尚未完全褪去的病色,另一半浓墨勾勒的上挑眉却硬生生逼出强硬的颜色来,晏九九觉得一阵反胃,心下更是烦恶起来。 她走到银盆子旁边掬了一捧一捧的水往脸上拍。 “小姐!这妆可是花了半天的时间!”初晴忙道,奈何晏九九脸上的妆容已经溶了水花的不成样子。 初晴见已成事实,不禁嘟囔道:“好不容易装扮一番,想来表少爷是十分高兴的,可您如今可好” “表少爷!表少爷!”晏九九拧了毛巾捂脸边擦边道:“恨不得天天衔在嘴边!你若是觉得他好,明日我就叫娘亲去与姨母说道说道,许了你过去便是,想来姨母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定能扶你做位姨娘!” 初晴听得云里雾里现惊雷一般,平日里大家都知道表少爷和小姐是一对欢喜冤家,小姐虽总被表少爷涮锅似的开玩笑可哪次是气到心里头去了的呢? 不知今日到底是怎的竟动这般的怒? 她上去扯了晏九九的袖子,委屈道:“小姐如今嫌弃初晴笨拙只管说明了由头放我走便是,为何要用这等法子撵我走”说着哽咽道:“初晴服侍小姐一场就不劳小姐费心了,初晴这就去收拾行李” 晏九九看着眼前故作委婉的女子是有气又好笑,心里拧巴的那股绳子一松,“你这个鬼精灵的丫头!如今是说也不是骂也不是!改日里我这公馆里还得专门腾出一间房来,放上你的画像,摆一圈吃食,再放一只香炉供奉着你这小菩萨了!” “我才不是那作了古的人呢!”初晴撅嘴道,“啊!小姐!您咒我不得好死!诶呀!” 晏九九看初晴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不禁莞尔。 嘴上却饶有兴味道:“我可没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说罢瞟了眼墙緣边子绵延不绝的花卉浮雕,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 “可我觉得表少爷是真的对您好”初晴见晏九九微微勾起的唇角,小声试探道。 “谁你都觉得好!在日不落国你觉得亨利好,如今回了东方洛城你又觉得表少爷好!” 说罢晏九九又酝酿了一番,戏谑之情溢于言表。 “你可快快想好了这女子嫁人向来是白首真心对一人咳咳你可快快做出决断,我可好将你嫁出去!” “小姐!”初晴只咬牙跺脚,“您今日到底还去不去商贸的!” 晏九九眉开眼笑。 “去去去!一个是将这累赘的妆容都洗干净了罢!” “可” “可可可什么可?你家小姐我天生丽质,堪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觉得我需要这些庸脂俗粉来遮盖我美丽的容颜吗?” 晏九九仰头不住挑眉的模样逗的初晴破涕而笑,当下脆生生的应了下来,开始换作清丽的装扮。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诶诶诶!你们瞧,这景泰商贸刚刚上任的经理排场可真大啊!” “可不是吗?据说这总经理可是景家少当家的表亲!” “可不仅仅如此,这金小姐还是爱新觉罗的格格,听说那在海外家大业大的,可不比这景家的差!” 气派豪华的老爷车缓缓驶向川流不息的十字街头,这景泰商贸地处繁华,多是贵人小姐坐着洋汽车穿梭来往。而那议论纷纷的便是坐在商贸门口等着生意无事可干的黄包车夫。 只见一只宝石蓝攒珠花的高跟鞋稳稳落地,车内伸出一只酥红纤柔的手来。 “哇” 那门口的黄包车夫看的目瞪口呆,更有禁不住一阵唏嘘叹息者。 “表妹可仔细脚下了!” 景施琅接过那纤纤素手,温文尔雅道。 听得晏九九头皮一阵发麻,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可这面子功夫不能半途而废。 “多谢表哥!” 晏九九点着步子,一身碧色蝴蝶百花软缎圆领旗袍,嫩白柔脆的藕臂在白色镂空织花披肩中若隐若现,微风拂过,侧面开叉之处露出盈然的,眉眼如画,古典中饱蘸妩媚。 那面如冠玉的男子护着那款摆细腰的女子周全,恍惚中恰如神仙眷侣遐遐逸迩。 门外热闹非凡,倒像是蹭着哪家的喜庆儿日子似的。 晏九九环顾四周,打一楼起到顶层总共五层,进身不长,开间一眼望不到头,想来是横纵比较大的建筑,虽外观不够宏伟,但倒落得个宽敞壮阔,对于顾客是极为方便的,若是百无聊赖,这大大小小的格子柜台也是经得住闲逛的,遇着紧急时刻因着楼层低逃生求救也是省时省力的,想来这设计者也是用了巧心。 只是这正的电梯 却像是突兀插了进来的铁栓子一般,本来通天井般明朗的四层楼被硬生生的挡去了一截,晏九九不禁蹙眉。 “想来表妹也觉得这电梯十分碍眼吧!” 景施琅笑道。 晏九九无意识的点点头,转头看身边的男子却依旧清冷如水。 她想到了刚刚解冻的冰河,缓缓的,悄悄的,微微的 她好像开始适应他细微又难以捕捉的感情变化。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表妹不金总经理来想出办法来吧,这电梯看着碍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建筑设计本就讲究审美,再加上优质的服务才能留住顾客,若是哪日顾客看厌了不来我们景泰商贸可谓是兹事体大了!” 景施琅慢条斯理,剖析入微,说的头头是道。 这边晏九九的心里早已经炸开了锅。 干嘛找我想办法?我想不出来销售额下降客流量流失就是我的问题啰? 真是 “想来此事也是对表妹刚刚上任的考验” 我谢谢你了! 正想着围在一旁得员工穿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这总经理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过刚进大门就指着大门指指点点” “就是这电梯一向如此,能怎么改?还变出一朵花儿来不成?” 这哪里是考验她?她不过是刚刚来的总经理,人生地不熟,尚未混个脸熟如今就成为众矢之的,从小到大她最避之不及的就是那些长舌妇,而景施琅把她推到长舌妇堆里,哪里是让她来安安心心工作的? 明明是没事找事! 当下状况,不应显怯,应则显傲。 与其被人指指点点倒不如接着这次机会压压这些人眼高手低的心气儿。 她目光一紧,笑盈盈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表哥这般信任我,我定当竭尽所能!” 景施琅,我与你不共戴天! 晏九九一双笑眼,璀若星辰,而笑容愈甚,她心中的恼火便愈甚。 她敛了外泄的眸光,细细的扫了一圈密密的人群,朗声道:“大家好,我是金启旋,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总经理,日后一同工作若有不妥之处请大家多多指正!谢谢!” 言罢,晏九九深深的鞠了一躬,神色自然。 那人群先是一静,随后不知谁拍响了巴掌,先是两三点雨滴似的,随之是整齐划一的掌声。 晏九九微微一笑,很是娴雅,她打量着人群,并无不虞之色,心下暗自松了口气,好在第一印象并不差尚能弥补景施琅临时给她使下的绊子。 “表妹,随我一同去你的办公室看看?” 景施琅做了请的姿势,相貌英俊潇洒,看在那些女员工眼睛简直是心花怒放。 晏九九无奈,你都请客我还能不去不成? 若是不去,那些看的你眼珠子都怕要掉到嘴里的女职工们怕是把她大卸八块,生吞活剥了去。 晏九九腆着笑与景施琅一同上了电梯,转身站定看着电梯下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眼神,她暗自咽了嗓子。 身边的男子笑意缱绻,微微勾起的唇角在光影中似有若无,一身玄色云锦长袍,锻炼极好的胸肌将这袍子装的饱满,华贵而不失低调,风流中不失少年。 “表妹为何一直盯着我的胸看?” 身边超凡脱俗的身影漫不经心道。 “我才没盯着你看!”晏九九睃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其实她是心虚的,晏九九没想到景施琅的眼睛这般尖,那她的一举一动岂不是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着不禁脸热发潮起来,她像钉住了一般,心下十分忸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明暗 “那就这样说了,你不许反悔啊!”晏九九指着景施琅撅嘴道。 坐在办公桌前浏览文件的男子抬起头来,笑意绵绵。 “好,依你的。” 看着眼前第一次这般好说话的人点了点头,晏九九满意的出了景施琅的办公室,门口各自抱着文件的两名秘书快速跟上大步流星的女子,那右边的的男秘书率先抚了抚眼镜框,神色小心的报告着今日的工作。 晏九九一边动着耳朵凝神听着一边奇怪想着,景施琅今日为什么这么好说话?难道是良心发现原来对她太不厚道所以痛改前非想要给她一些补偿吗? 又或者他又在打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算盘? 她吸了一口气,流畅的步伐瞬间停住,那男秘书以为自己口述的工作有何不妥,心下开始打起鼓来。 “总经理?”他迟疑的扶了扶眼镜框试探道。 “没事儿”晏九九摆摆手,“你继续说,我在听。” 她自打来了景泰商贸,以前日常的洋装全都换做剪裁精致的旗袍,不仅多了一分尽兴的正式,人也挺拔出挑了不少。 因着旗袍贴身包臀的设计,她不再像原来那般无拘无束的走着,不论轻快缓急,脚下的步子始终迈出一条直线来。 她做这些,全不是因为这是景施琅的家业,而是她对待万事的一番衷心赤忱,虽然这合同她签的极不情愿,可一言既出,她晏九九定当驷马难追。 因着这真诚相待的个性,她在日不落国走了一圈也结交了不少把酒言欢c两肋插刀的朋友。 可转头来想,景施琅为什么就轻而易举的答应将晏家米行还给她? 还一分钱都不要? 真的什么都不图吗? 想到刚才她不过是良心发现诸如此类的猜测,她自己都没有理由相信 左边的女秘书开始汇报,男秘书顺势推开了晏九九面前的欧式大门。 她虽然不知道这办公室的前身是作何用处,可打她第一天来便省得这不大不小的房间定是下尽苦心装葺了一番的,梨木棕柜,华丽大方;落地大窗,采光极好,一直以来从她上班到下班她从未点过灯,哪怕是有次她走的晚了,朝霞如火,烧的那半边天铜红发亮,连带着整个室内都亮如白昼,她还记得那日连绵不绝的火烧云,那是她第一次在忙碌的午后放下文件夹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沙发处,享受独属于她的片刻静谧。 “lda,takethesefilestpresidentandbytheay,tellhithatallftheseneedtbesignedbefreeknksffthisafternn(琳达,将这些文件送到总裁那里,顺便告诉他这些文件需要在下午下班前签署。)” 金发碧眼的女秘书领命出了办公室,晏九九不忙看向男秘书,手中还在翻着刚刚递上来的文件,嘴上却不紧不慢,想来是一心两用却又头脑清晰。 “阿辰,你去弄清楚现在常胜街米行任职的都是什么人,做着什么职务,从前是做什么的,若是丢了眼下这份工作能否凭安排到其他空缺的职位上去,把这些调查清楚后给我一份详细的书面。”晏九九抬头,目光灼灼,“然后再把从近三年的财务报表送一份到这里来,第一件事是要事但不急,第二件事不仅是要事更是急事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轻重缓急再明显不过。 晏九九挥挥手,男秘书颔首恭敬应是。 洋秘书效率极高,一来一回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与正好出去的男秘书打了个照面便进了办公室。 “总经理!” 晏九九扬了扬下巴,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文件。 洋秘书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总裁说此时他有要事出去,文件等他下午回来签署交给您,顺便与您一同吃晚餐。” 晏九九扫着文件的美目一顿,点点头。 听见轻微的关门声,晏九九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撑着下巴,眺望着窗外独具东方特色的古典建筑。 可她眼前一片模糊,焦点却在心里。 怎么得都得还他一笔!一物换一物,一顿晚餐换晏家米行!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吃了这顿晚餐,他和晏家米行的纠葛也就翻篇了 她最欣赏他的毫不拖泥带水,好像一顿晚餐换回家里的店铺也不吃亏吧?还能填饱肚子? 她挑了挑眉,脑海中渐渐勾勒出那神色清冷,似笑非笑的男子来。 晏九九使劲甩了甩脑袋,想他做什么? 丰神俊朗,颀长健硕模样儿长得俊俏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整日里花天酒地,莺歌燕舞的。 “总经理,一位姓于的小姐说要见见您。”洋秘书叩门进来轻声汇报道。 桌前端坐的女子一身脱俗的绛紫色美人肩圆领旗袍,莹白小脸,杏眸盈水,一张樱桃小嘴,削肩细腰,苗条利落。 “她可说明所为何事?” 洋秘书眼前一亮,果然如那位小姐所言,总经理必定会追本溯源。 “她说曾与您在景府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她。” 一面之缘?晏九九暗自思忖。 在景府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不计其数,或许她根本就没用心去记住谁的面孔,正猜想着,眼前突然浮现那日在书院所见的女子,那个与她容貌尤为相见的女子。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 难道她也发现在她和她容貌相似,所以不请自来? 可这世间容貌相似的又何止她两人,虽初见之时她震惊不已,但是时隔多日,她早已抛之脑后,可那女子看样子应该是景施琅后院的人,她可不想再跟他景家的内宅扯上什么关系 可他为什么要找个跟她这般相似的女子! 晏九九下意识之后不免心惊。 “总经理!”洋秘书看着怔怔出神的晏九九,小心翼翼的唤道。 晏九九猛地拉回脱离的魂魄,心下却转了几道弯,她总不能一进商贸就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道貌岸然与表亲家的内宅不清不楚的吧?那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可她究竟还是想不通那女子来找她作甚,难道又是景施琅使得坏吗? 算了算了!与其在这儿空想,倒不如辨辨真假,见招拆招! 当下便敛了心神,笑道:“既然是景府的贵客,且请她进来吧!” 晏九九起身酌了一杯伯爵红茶,刚送到嘴边,门就被轻轻推开了,她盯着那敞开的门好一会儿,一个女子才犹豫的进了门。 她盯着那关门的背影好一会儿,琉璃杯里温温热热的水汽飘到唇边在汗毛上凝成一颗颗细小的水珠,伯爵红茶醇厚的幽香偷偷撩动着她灵巧的鼻子。 背影竟有三分相似 “金小姐!”那女子微微颔首。 “你是” 晏九九放下杯子,唇边的水珠冷凝。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看的晏九九倒吸了一口气,姿色恐怕在她之上,只是到底好像说得出又说不出哪里像她 晏九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那女子自然也在看她。 难道沈敏瑜说的神秘女子就是她? 爱新觉罗启璇,杜威庄园的大小姐,那次过府用晚餐的应该就是她吧,据说是一直是住在上房太太妹妹的女儿,也就是施琅的那位表妹罢! 她入景府这么几年从未听施琅提起过,哪怕是听墙角,在书房扫洒之时 景氏族兄族妹极多,煊赫至此的只此一人了,更别提那些素未谋面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呢?若真的只是表亲岂不是她想入非非? 究竟是他隐藏太好还是沈敏瑜在挑拨离间? “金小姐大抵是不记得我了,我那日在施琅书院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既不说明自己所司何职,也不唤景施琅一声少爷,那日见着却是能在书院畅通无阻的行走,景施琅身边的大珍c小珍都未曾这般放肆过,就连景施琅极其信任的远山在书院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管听了吩咐,想来这女子应该身份不一般可每每去姨母府上用餐正桌上也从未见过她,景施琅周边侍奉也未曾见过 妾室吗? 晏九九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可他居然纳了一个和自己这般相似的女子做妾室!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可她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着请女子做了下来。 “不知如何称呼您?” 晏九九干脆顺水推舟,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说明来意我干脆只当招待了客人,聊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便关门送客罢了。 “我姓于名娓娓” “于小姐!”晏九九紧紧跟上。 “不不不”于娓娓摆摆手,忙道:“金小姐可是折杀我了,小女子担不起” 晏九九但笑不语,目光坦诚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宛转双蛾远山色,占尽风流画中娇。 “于小姐今日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 于娓娓一心想证明心中的猜想,哪里还顾得上想出什么缘由来掩饰自己的真是目的呢? 晏九九却以为她是吃了飞醋,想来一探究竟,看着于娓娓脸红心虚的样子,她更加笃定了。 “想来于小姐与表哥定是郎情妾意,举案齐眉;若是于小姐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且让它随风去便是了,若是执着,这与那盲目抓着风筝不看清脚下之路的人又有什么区别?”晏九九垂眸笑道。 这风筝自然是暗指景施琅。 于娓娓却松了一口气,她不知是她会错了意还是眼前这位格格给了自己台阶下 到底还是晦涩不明 心下打了个转便换了它话闲谈,她暂时还想不出什么搪塞的理由,若是这个格格果真如此认为她也最好,反倒遮盖了她的真正意图。 说来说去不过是那几句话,于娓娓意兴阑珊,想着来日方长便起身告辞离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喜欢忽思的文请多多收藏c多多投推荐票,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前行道路上最大的动力,谢谢大家了!后续会继续给大家带来更精彩的章节!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明暗(2) 到了下午晏九九等着景施琅差人送了文件过来再去办公室找人早已人去楼空。 下了楼出了商贸大门,便看见远山恭敬地站在锃光瓦亮的气派老爷车前,看见晏九九一行人悠悠的走来,远山弯腰打开了车门。 她心照不宣,坐进了车内。 “总裁怎么一下午都不在公司?”晏九九漫不经心的问道。 车缓缓驶动,远山这才回过身来笑着回答。 “少爷上午接到了租界那边药厂的电话,下午便赶过去了,说是药材厂子那边和供应商有要事相商。” “嗯哦”晏九九点点头,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却是疑云重重。 从前只知道景施琅常在法租界活动,虽不像在洛城一般只手遮天,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一号大人物,她不过以为他是把商贸的生意给带了过去,可什么时候开始涉猎药材生意的? 她一无所知。 也从未有人提起过。 可法租界的药材生意不是被顾家垄断了吗?顾家与景家是敌非友,为了将枝叶伸到法租界之外,不惜铤而走险拿金家开刀,而景施琅又救了她,顾家计划落空可谓是全盘皆输,不仅没讨到好处还触碰到了景家的逆鳞,以景施琅的手腕定会将顾氏连根拔起,可她奇怪的是至今他还没有动作。 晏九九觉得那暗流涌动中似有丝丝缕缕的线索。 眼前突然划过那日景施琅来看她,拎着顾氏的药材 她蹙了蹙眉,看向车窗外繁华的街道。 顾家之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对于任何阻碍他们牟利的人必会斩草除根,不外乎她,距离她伤势痊愈早已过了大半个月,每日上班下班,身后跟着守卫,繁华的洛城车水马龙,宁静的清晨,热闹的下午,夜晚华灯之下觥筹交错c笙歌夜舞 一切都再平常不过。 顾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景施琅拎着顾家的药材绝不是偶然,他是极其谨慎敏锐的人,他明明知道顾家杀心已起,对于景金两家如箭在弦上,刀在鞘中 而如今他在法租界却依旧稳如泰山,那夜发生的事情就如同那黑夜里飞檐走壁无声无息的黑猫,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突然想起那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下意识一颤,秀长的双手交叉握紧,如玉的指节微微泛白。 他是真的要杀了她。 晏九九死死压住心中那股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思绪固定在顾景两家之间。 所有的事情都像没发生一般,他却更深一步,进入了顾家所涉及的药材圈子。 晏九九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那么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一条线索 景家与顾家联手。 她瞟了一眼车镜里的远山,不知道这小子知道的事情有多深 “远山”晏九九随意的绞着窗帘,“你为何没与表哥一起去?据说那法租界洋人的甜点甚是美味” 晏九九换了一副闲话家常的口吻。 她是表妹,表妹关心表哥而已。 “嗨!少爷办正事我去能做什么?”远山摊了摊手,“更别提那洋人的吃食,若是少爷知道我只顾着吃就更不会带我去了” 晏九九不紧不慢的接上话茬,“能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用些糕点,能耽误多少时间?” “表小姐不知,这要药材厂啊一年到头零零总总的事儿不少,可都是少爷亲自把关” “这药材不过是病了就买,买了就吃,吃了就看效果如何便是了,哪里有哪些劳什子事?我看办事是假,不过是借着去瞧瞧那些洋妞罢了,欲盖弥彰”晏九九叹了口气,酸言酸语道。 远山听着直冒汗,他与阿丁平日里最得少爷青睐,如今阿丁被派去金公馆,少爷平日里有吩咐他若是不在时多留意表小姐,如今又做了景泰商贸的总经理,由此可见表小姐在少爷心中的地位不容小觑,在加上这表小姐心肠纯善,待下人毫无架势,他和阿丁早已将她当做景家的少奶奶。 因此,面对晏九九充满醋意的言语他慌了神,生怕这未来少奶奶误会了少爷而生了嫌隙,若是捅到少爷面前难免不会让他好看。 “少奶奶”远山失落的喊出了声。 “”无名火蹭的一下蹿了上来,“好家伙!我还没跟阿丁算账!你如今我就来跟你算算总账!说!是谁教唆你们喊我少奶奶的?” 晏九九越想越气,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日里被人少奶奶的叫,只怕日后想要提亲的人都望而生怯! 突然,她有一瞬间的怔忪,她想嫁人这等子事做什么?此事自有娘亲为她物色。 远山当然不会告诉晏九九少爷吩咐他和阿丁时左手一个少奶奶右手一个少奶奶 耳濡目染,自然就朗朗上口了嘛! “这这”远山赔着笑脸,“表小姐,我一时口误” “口误?哪里来的口误?”晏九九思忖道,“我看阿丁上次这么喊就不像口误!” 说着扯了那眼冒精光的男子的耳朵。 “少给我肚子里面闷声算计着,和你那少爷一个德行!给我说明白了!” “哎哟哎哟”远山忙求饶,“少不表小姐!真的是小的口误” “哼!若是没有阿丁那忠肝义胆表忠心的那一出我倒是信了!”晏九九眯了眯眼睛,“如今我算是把你看透了!你和你家少爷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说!是不是他让你喊得!” 见远山犹犹豫豫,晏九九觉得还不够决绝,手上捏着的耳朵又转了一下。 远山疼的直冒汗却大气不敢吭一下,想必耳朵已经如那煮熟的猪耳朵,又红又大。 “表小姐真的” “小姐我们到了” 一旁的初晴看着那被拧的充血的耳朵,不忍直视,推了推晏九九小声道。 晏九九瞥了一眼挂着琉璃四角电灯的金公馆。 怎么二楼三楼只开了廊灯?四楼五楼更是漆黑一片,视线又回到门口,出了两名守卫,更是寂静无声。 “娘亲怎么不在家?” “金夫人下午被太太接到府上与邻府的太太们打麻将了”远山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吃痛道。 “哼!打麻将!你家少爷就天天想着法子怎么把我家里的人骗到你们府上去!” 晏九九剜了远山一眼,揪着耳朵的手一个用力将他推了出去,便下了车,气急败坏的朝景府走去。 远山捂着耳朵,却不敢多言:“表小姐真的不是我家少爷太太也是想您与少爷整日里打理商贸的事务,金夫人在家里想来是百无聊赖的,莫说是打麻将了,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解闷也行” 谁和他一同打理商贸? 说得亲昵的好像是一家人似得。 气归气,可细细想来,她每日早出晚归没有闲暇的时光来陪伴母亲,姨母与母亲感情深切,相互为伴再好不过 想着她暗自叹了口气,正准备跨过门槛,却始终感觉有种紧迫的不适感,她扭了扭头,下意识像身后看了一眼,初晴一张稚嫩的双眼正盯着她瞧。 “小姐,怎么了?” “没事,没事” 晏九九迈了一只脚进去,原来是初晴这丫头 “表小姐,这边请!” “我可不去书院啊!你告诉我娘亲在哪里!” 晏九九朝带着路的远山没好气道。 远山应是,丝毫不见刚才的慌张,领着晏九九走了另一条径道。 晏九九气愤,又眼见的瞧见远山支使了一旁的小厮往刚才他正走着的道路而去,想来是给景施琅报信!她说什么?若是她不拿出点气魄来,只怕又被这精于算计的主仆二人牵着鼻子走了! 正气哄哄着,晏九九又没由头的蹙了蹙眉,她下意识打量了四周一番,丫鬟婆子一个二个皆是欢喜颜色,亭台轩榭,怪石嶙峋,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毫无迥色,可她就是觉得焦躁不安总觉得背后有一种针刺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光明正大的直直的盯着她看一般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一双眼神,跋扈自恣,尖锐犀利 一直紧紧的跟随着她。 晏九九面色如常,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周边似想要揪出那一双隐藏极好的目光。 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到了饭厅,此时景府一家四口和母亲早已落座,左边的香樟木描金仕女抚琴屏风后鼓乐齐鸣,洋洋盈耳。 “表妹!”那眉色清冷的男子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她,“在书院等了表妹好一会儿,还没检查表妹今日的功课” “”晏九九很快就反应过来,“姨母府上的景致精美绝伦,独具自然之趣,丝毫不亚于昔日的皇家园林,不禁之间看入了迷” 看着晏九九故扮娇柔的模样,景施琅笑意更浓。 晏九九心下一紧,她最怕他这不慌不忙,像是什么都稳操胜券一般。 “既然是这样便怪不得表妹了” 晏九九松了口气,笑着坐在招手的娘亲身边。 “不如等用了晚餐再去也不迟,我正好要跟表妹探讨一下《janeayre》这本书” 晏九九抬头看向那神色清冷,却眼含笑意的男子,她突然想到了冰崖尖上的雪莲,尽管落了一世的白,清清冷冷,却独留那一抹傲迎风雪的姿态 一一一一一一一 ps:请大家多多收藏,多多投推荐票,谢谢大家了!你们的激励是我前行最大的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明暗(3) 晏九九眉眼含笑的接过了漱口茶,侧身时瞧见屋外早已繁星漫天,黑夜与星华,就像是一袭玄锻银织的华美锦袍,那满眼璀璨的星晖竟望不到边界。 她感到莫名的愉悦和心安。 转过头来,往铜盆里吐了漱口水,母亲和姨母两人眉开眼笑的说着儿时的逸闻趣事儿,面色红润饱满,散发着盈盈的光泽,姨父与景施琅把酒言欢,已是微醺的模样,可景施琅虽是笑眼白齿,却不见丝毫醉意,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旧冷冷清清。 景妍妡起身送了一礼先行告退。 她又回头凝视着繁星烁烁的夜空,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连呼出的气息都丝丝缕缕包裹着那淡淡的果子酒味,晏九九长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起来,那幽韵馥郁的果酒味儿却依旧盘旋不去,大抵是进到了血液里吧。 她摸了摸略微发烫的脸颊,想来是彤云饰双鬓罢。 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她眨眼盯了一会儿高悬的弯月,皎洁皓明,到底是百星不如一月 “表妹。” 有人在喊她吗? 明月如水,清风习习。 她转过头来,眼前是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那一身玄色的衣袍像极了这静谧的夜空,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晏九九心中的热力冷了半截,想来是那一阵微风带走了她身上的酒气。 “你”晏九九笑盈盈的看着他,“你长得真好看,只是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说这话的时候景施琅正看着那杏目水莹的女子,酣颜小嘴,秀长的颈项隐匿在高高的软缎领子里,他看着那赤红色包边如意盘扣,眯了眯眼,细细顺着那纹路打了个转。 他只觉得升起一抹无名之火,烧的他一颗静如止水的心烫手难抑。 “九儿,我和你姨母去偏堂吃茶你去吗?与你姨母讲到儿时的话总是一发不可收拾。” 施怀珍走过来双手撑着两人的肩膀笑道。 “娘亲” 我也想去,我可不想与这个冷面冷心的人呆在一起。 可嘴边却像打了麻药毫无知觉动不了似得,她意识清楚却字字难说。 “姑母,您忘了此时尚早,我还未检查表妹的功课” 那冷清的声音像一盆冰水猛然扣到晏九九头上一般,她一个哆嗦醒了神身子却是疲软的。 施怀珍本是怕晏九九吃多了果子酒醉人醉世若是与景施琅独处难免洋相百出,而看着女儿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她定了心神,拍了拍她的手嘱咐初晴小心伺候着便挽着施韵兰有说有笑的入了偏堂,景明岸则去了外院,据说刚刚接到禀报说是有外客来临,可什么客人竟到了晚上才来拜访?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操心的,她只管好金家的安危便是了,景家向来不需要佐倚。 这时初晴已经扶起脚步虚浮的她,她抬头,景施琅已经走了一段距离,那精健颀长的身影在明朗的月光下拉出一道瘦长的影子投射在朦胧的路上,看不真切,倒像是朝她指着路向一般。 她回头看那灯火通明的餐厅,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只留了几名扫洒的丫头,那一室的光辉照的那些考究的瓷瓶c昂贵的桌椅c轻盈的纱绢 晏九九只觉得眼花,满眼金块珠砾似得,全然乱作一团半明半昧的星子。 脚下每块青石板之间都留了一定的间隔栽植了青草,绿油油的植物生长力极其顽强,到了这个季节便像那男子的胡子一般不出几天剪了便长了出来,草儿好像嫌那间隔不够一般,便从那缝隙间‘嘭’的一下全部冒了出来逐渐向石板中央扩散,蓬蓬松松,葱葱郁郁的样子让人舍不得踩踏,所以是长得极好的吧。 晏九九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呢? 她自然享受不了那跳格子的乐趣,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会儿踩在石板上,一会儿踩在绵软的草垫上。 “抚好你家小姐!” 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距离的景施琅回头淡淡道。 远山在前方打着灯笼,初晴和晏九九看不清面容,只循着那声音和亮彤彤的灯笼走着。 初晴紧了紧手,快步跟了上去。 晏九九只觉得被人连拖带拽的走着,脚下的葱郁的草尖摩挲着娘亲为她纳的鞋底,她可以清晰想象到那柔软的草尖和扎实的鞋底相互碰撞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小声的抗议,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脚步越加轻盈起来。 细细嗅着那青草和泥土的特殊味道,她感觉精神一振,没由得神清气爽起来。 月朗星密,她歪歪脑袋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笔直的背影。 她随着那消失在洞门的身影跨进了书院。 门檐子上挂着的灯笼透过薄如蝉翼的纱绢朦朦胧胧的溢了出来,晚风习习,一院子的花草在暖黄色的灯光中摇曳生姿。 从前她从未仔细看过景施琅这院子,如今看来也不失一番旷心神怡的雅致。 花草芬芳馥郁,细细长长的枝叶藤蔓顺着墙角蜿蜒而上,那绿色的枝茎在隔着纱窗透过的晕黄色灯火中亮晶晶的。 晏九九眨眨眼睛,顺着那芽尖看着那昏黄格子窗上印出半道侧影,姣好的面部曲线被明亮的灯火细细勾勒,发髻上圆坠子朱钗晃晃悠悠。 景施琅把远山留在门外,她朝初晴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书房。 “这个丫头不错”景施琅调了灯光,“以后身边这样忠心耿耿的人要多点才好” 他坐定,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敲停停,薄唇微张,眼神依旧冷清,看不出任何情绪。 晏九九不言,她单肘撑着桌子又支着下巴,凝视着景施琅。 “你可知道为何我每次要把你单独喊道书房?” 我怎么知道?只当你是发了疯便是 晏九九面不改色心不跳,她静静的看着景施琅,那把她熏得晕晕乎乎的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去,她现在头脑冷静。 虽然英俊挺拔,她却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长脸窄颌,额际饱满,山根俊挺却不失霸气,薄唇微张却若樱花含雪,眉骨巍峨如貔貅临坐,那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一双凤眸好似那瑞凤衔星,傲然之下散发着慑人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晏九九却不免多看了两眼。 她会喜欢这样的男子吗? “你为何娶了这样一门妾室?”她冷不丁的问道。 景施琅微微一笑,“表妹不是不喜欢表兄这种类型吗?却对表兄的内宅关怀备至” 纤长丰盈的睫毛在细腻的光影忽忽闪闪,在白皙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表兄未免太自信了!我不过是不过是” “你不过是觉得她与你十分相像不是吗?” 晏九九抬头,那坐在对面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枚掐丝珐琅怀表,珠宝的光泽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她不禁哑然,却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知道为何又要说这些话!乱七八糟的!” “我不问如何知道表妹心中是否有我?”他看向晏九九,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表妹心中可有我?” 晏九九垂首低笑道:“你是我的表哥,如何没有?” “只有表哥还是只有我?” “你与表哥又有什么区别呢?” 语毕迎来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景施琅手中的怀表一开一合,起承转合的声音在这幽谧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 “她不是我的妾室,我只是将她收入府中而已。” 他将怀表放到桌上,双肘撑着桌子靠近眼前的女子,认真道。 晏九九把视线移向别处,昏暗的灯光在桌子外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周围一片漆黑,这个男人好似就是光源一般,也许她是惧怕了黑暗,她又回头看着他。 “那又有什么区别吗?”她面无表情道。 景施琅猛然抽回了身子,放松的靠在太师椅上,光洁的下颌在灯光中氤氲发亮,他凝神看着晏九九,眼底一望无垠的平静。 “难道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她在你走之后不久便毫无预兆的闯入了我的视线,那个时候” 是我最思恋你的时候。 他敛了情绪,明眸皓齿,在幽幽的灯火下吸引着晏九九的目光。 “那天,我和江氏姐弟小聚,她落了东西,你知道我一向乐善好施,助人为乐,自然” “自然帮她捡起来顺便递到手中再认识认识啰!”晏九九甩了一记白眼。 景施琅笑意加深,一双凤目有不一样的神采。 “然后我就喊住了她当她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景施琅抿抿嘴深深的看了晏九九一眼,“我在想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后来我就叫远山去查她,没想到她在百乐门谋生。” “所以你就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往家里迎。”晏九九顺溜的接了话茬。 景施琅摩挲着指节,“之后我发现我所有的行动好像都是有人在刻意的引导再后来我发现敏瑜很不喜欢她,所以我就不断制造他们的矛盾,然后找到合适的理由将她收进景府想来这应该也是她身后那只幕后黑手所乐意看到的。” 晏九九看着眼前神色冷峻的男子,不禁也严肃起来,她敏锐的察觉到此事蹊跷,景家树敌无数,为什么却单单挑了与她相像的人潜伏左右? 她突然想到顾家 紧跟着凛然目光一滞,陡然看向景施琅。 “此事是否与顾家有关?” 景施琅料定她会这般分析一般,半天才徐徐道:“我本以为也是与顾家有关此次让你去法租界除了让你看清你哥哥如今已经反叛,再者,顾家狡黠奸诈,多年来就像滑手的泥鳅难以捉住,这次不仅让顾家的阴谋浮出了水面也排除了于娓娓是顾家之人的可能性。” 晏九九心惊,顾家本就是口蜜腹剑,人面兽心。 “可还有谁能比顾氏隐藏的更好?” 景施琅轻轻敲着桌子,“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他们守在外面” “你的意思是说府里有内鬼?” 晏九九差点站了起来,景府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如此这般周密的管理下还能混入内贼,她细细想着,那金公馆 景施琅看晏九九神色不虞,压了压她的手道:“你放心,金公馆的人都可以信任,那人应该还在府中。” 晏九九不动声息的抽回了手,心下却蓦然想到了那如芒在背暗暗监视她的眼神。 “我今天不知道怎的,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一般” 她不确定道,抬头却瞧见景施琅脸色煞变,她瞧见一直指节如玉的手不知何时又捏住了她的小手。 “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出他来。” 不管他是何方神圣,我就算倾尽所有,也要护你一世周全。 晏九九看着那只手青筋虬结,手中的力度在一点一点收紧。 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如果喜欢忽思的文请大家多多收藏c多多投推荐票!你们的鼓励就是我前行道路上莫大的动力,再就是欢迎大家随时在评论区指正!谢谢大家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来信 那日夜里万星皎如月,没有半点落雨的趋势,结果晏九九扶着娘亲出了景府走了半道,忽然狂风大作,乌云遮月,远送的婆子还没来得及跑回府里拿伞,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刷拉拉的下来,像一段段无厘头的水柱一般,砸的她头痛脚软,等婆子拿了伞慌慌张张的跑来,她和娘亲一行人也已经疾步跑到公馆大门口,这场大雨下的莫名其妙,毫无半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惹得人莫名其妙起来。 “娘,快进去吧!这衣服都打湿了!” 晏九九说完便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你啊你!”施怀珍把湿透的头发抹开,露出一张慈爱的笑脸,“快点!你这伤势才好利索,如今若是染了风寒又是几日的蹉跎,自打你痊愈之后怎的体质越发羸弱了” “娘” 说着,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宅院里走去。 雨水透过贴身的细软浸湿了皮肤,晏九九觉得每个毛孔都像泡在冰冷的水中一般,湿漉漉的衣服又闷气般的贴在身上,她只觉得是又冷又热,百般不适。 迎面的丫鬟婆子抱着毛巾c披肩赶忙跑上来拢了母女二人。 晏九九想到这里,拨弄了皓腕上晶莹剔透的玛瑙串子来玩,前几日那场大雨一行人都好好的,却只有她偏偏被娘亲和初晴护着虽淋了个透却不似初晴一般衣服里还蓄了水,可偏偏只有她半夜里发热,第二天头昏脑涨起来,连累着一家子人都没睡踏实。 果然第二天不出所料,景施琅放了她的假,说是什么时候好全儿了什么时候去上班便是了,其余一干事等叫她全然不用过问,她只管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好养病便是。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如今自己又成了甩手掌柜 “小姐!” 晏九九的思绪被一阵愈来愈近的嗔怒打断。 “好不容这烧儿才退了下去,如今您又跑到这阳台来吹大风,若是夫人知道了又得担心您了,夫人这几日可是没好好合眼过,上午才躺下一会儿” “哎呀!咳咳”晏九九捧了捧嘴巴,“娘亲才歇下不一会儿,你莫去喊她,我整日里呆在在房间里闷的不得了,娘亲在的时候更是不能开窗,如今我好不容易能透透气” 初晴见晏九九起身,连忙扶了又道:“这不是怕您病情反复吗?若是您好了,我和夫人巴不得您天天去上班,想怎么透气怎么透气呢!” “你啊你!” 晏九九看初晴讨巧的模样不禁莞尔,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 初晴就像她的亲妹子一般,那日下了雨明明自顾不暇却第一反应冲上来用手遮她的脑袋,想起那副手忙脚乱的场景,她心中泛点涟漪。 不似那个人 想是心有余悸,她的喉咙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轻轻摸过那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脖颈。 “可是什么事儿?” 待关了门,晏九九坐在落地大窗前的西式团花棉纺沙发上,看着初晴手上一沓单子道。 “这个”初晴抿了抿嘴,小心道:“这份单子是表少爷送来的说是小姐在家里肯定闲来无事,所以把那短时间小姐在景府上房里砸碎的摆件玩意儿清算了一番” “哦?”晏九九挑眉,她咬了一口酥饼,毫不在意道:“说来听听都是些什么宝贝玩意儿。” 初晴在单子上打了个转,字正腔圆缓缓道:“万寿藤侈口浅腹高三足盘c唐宋的多角瓶c琵琶尊c鹿头尊c秘色瓷盘c永乐年间的青花鸡心碗c宝珠顶单檐四门金镶玉宝塔,宝鸡扶风法门石”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可还有别的?一口气说完了!”晏九九干脆脱了鞋躺在靠椅上,又咬了一口酥饼。 “还有一件据说是当年御赐的东西”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呢?她景施琅若是觉得这御赐的物件儿金贵的不得了,赶明儿我再赐他一件便是了!你给jak去一通电话就说在库房里挑几件像样的御赐品,小姐我要随礼!” “可”初晴犹豫道,“这翡翠灵芝式如意据说是大太太的心爱之物,平日里都是时常把玩的,那时夫人住进了景府,太太重视,唯恐不能日夜相伴,便将这如意拿到夫人屋中做了摆件儿” “什么!”晏九九不禁气短,“咳咳姨母的心爱之物?我砸的时候怎么不说?” 晏九九呛了一嗓子的油酥沫子,初晴忙倒了水递上去,担忧的看着她。 “这件事”晏九九抚了抚胸口,“还得从长计议” 那日过府姨母并无不虞之色,想来是景施琅暗自瞒了下来,现在他把单子送到自己手上不过是告诉自己他这拿捏着办呢! 这么说来,这件事便是留有余地,她不过是授人以柄,若是他摆平了这件事,就看她以后能不能报之以桃。 她不过是不想姨母伤心惋惜罢了。 景施琅却偏偏省得她的弱点一般! 晏九九不禁气恼,“单子留这儿吧!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可还有别的事儿?” 初晴闻言松了口气,愉悦道:“jak管家上午打了电话来,说是老爷吩咐不过半月宛平便有贵客远道而来,望小姐恪守礼道,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一番。” “宛平?”晏九九蹙了蹙眉,一边想一边道:“我可从未听说宛平可有什么旧友这会子那边正乱着,父亲可说是什么人家?” 晏九九将信将疑。 “老爷说是傅家的人” “傅家”晏九九思忖着,恍然道:“可是原来的富察氏?” “正是呢!”初晴一拍巴掌,“老爷说宛平如今兵荒马乱,富察氏想把家里的小姐送到洛城来避避风头” 按说富察氏原是皇上身边亲领的亲卫,入关后又归属镶黄旗部又是女真起源最为古老的姓氏,女真人骁勇善战,面对外敌从来都是镇定自若,游刃有余,就算硝烟四起,护得自家主心骨的宅院定是没有半分问题的。 如今为何匆匆来电? 她突然想到前几日景老爷深夜见客的事情。 她目光一凛,却飞快低下头去隐藏了那一抹寒迫的光芒。 一定发生了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 “把傅家的书信给我” 她朝站在一旁的初晴伸出手去,雪白的臂膀像洗净的莲藕一般,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依稀可见若隐若现的经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来信(2) 镂空雕花梨花木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拆信刀。 晏九九接过初晴递来的褐色信封,用小刀小心裁开那密封的红色蜡印。 想不到这富察氏居然稀罕洋人的玩意儿。 晏九九轻吹走手中的粉末,默默想道。 “小姐,可说了什么?”初晴伸着脖子问道。 纤盈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奶茶般暖人的阳光中歙合,薄如蝉翼,跃跃欲飞。 视线落在书信的最后一行,晏九九的唇角有细微的松动。 “原来在杜威庄园的时候可曾提过这富察氏?” 晏九九抬头问着初晴。 “”初晴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向窗外,回忆道:“富察氏傅家我似乎记得倒是说过老爷在东方有一位挚友便是姓傅,只是不知是不是今日传来书信的这位富察氏了” 晏九九抿了一口茶,视线又飘回那一封书信山,清秀隽永的小楷,横竖撇捺却又极为飘逸,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再来细细辨认应是一位女子的笔迹,可却因着这特殊的笔画却是极难模仿的 她又看向最后一句类似于交接的话。 “得此信,应知人。” 傅家书信所言,本是托付于挚友更应慎重,本该一家之主摆砚写书,但世道纷乱,唯恐有贼子冒认书信,为非作歹。所以,这书信便叫那被托付于金家的小姐亲自撰写,因着字体特殊,世家少有人能杜撰,人到之时定当亲自写字验人。 晏九九思来想去,不禁啧啧称奇。 这富察氏不愧为满清的大族,竟能想出这般万无一失的计划,这绝非是偶然,若不是在数百年的更迭中,无论是党羽之争还是改朝换代,次次化险为夷,一步步夯实世家的基土,如何有这般的底蕴? 果然还是她太年轻,之前所想太过于局限。 富察氏虽曾为镶黄旗部,一直负责皇帝的亲卫防守工作,可如今满洲国已灭,他们以及金家这些清朝遗留的贵族却处于十分尴尬的地位,到底是自持身份,还是放下身段去谋他事讨生活呢?就她所知,能如杜威庄园一般鼎盛依旧的满清遗留贵族,是少之又少 而这富察氏虽然不比杜威,但若是与杜威来往甚密的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入不敷出,父亲想来会帮衬一二,此此只说送了小姐过来,男丁全数不提,这说明富察氏尚有年轻俊才,只不过乱世当道,顾及不了家眷罢了因而可推测这傅家在宛平应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这样想来前后逻辑便通畅了,晏九九仿若茅塞顿开。 可转念她又诧异道,“初晴,你说这傅家小姐是何许人物,别的人不送来,偏偏把她送来” 初晴摇了摇头,“小姐,这电话是管家亲自打来的,想来这傅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疑惑的是为何这书信和电话刚刚来,那边的人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觉得” “你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怪异吧!”晏九九顺着接了一句。 初晴挠了挠头,惊喜道:“对对对!如小姐所说,却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按说这世家都讲究一个礼先人后,这礼先就着人才慢慢的到了只是这傅家这傅家” 她揪着羊角辫子,撇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晏九九叹了口气,“这傅家未免太匆忙了一些,倒像是在躲着什么一般,你可是这样想的?” 初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笑吟吟道:“果然还是小姐聪慧敏捷,我这笨脑袋” 晏九九不禁嗔道:“你这丫头,聪明劲儿全用在讨巧上了!” “只要小姐开心我自然也开心了啊!”初晴傻里傻气笑道。 晏九九自然不信她的装傻卖乖,却只指了指她,笑道:“若是你不聪明,又如何分析出刚才一番话来,你啊你到头来全没学着我的好,尽学着这些古灵精怪的脾性!” 初晴仿若被识破了一般娇笑着嗔了几句便端着空置的杯碟出了门去。 晏九九将那红线黄纸的信纸对折装进信封锁进了梳妆台旁的顶面镶嵌着淡绿色兽面纹老岫岩玉四角包金檀木匣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重返 晏九九自打法租界走了一遭之后这身子骨是越发的脆弱了,大事小事有没有总是隔三差五的要病一场。 娘说生她的时候还没足月,还差一月的时候娘亲在院子里浆洗衣物,洗完了转身晾衣服的时候,脚下积水一个光溜儿,盆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衣服散了满地,娘亲连着肚子一头摔在石阶上。 娘亲吓得够呛,以为这孩子终归是命里保不住罢。 跌鼻青脸肿,肚子阵痛,娘说那感觉就好像婴儿要从里面把她的肚皮撕开一样。 她疼得满头大汗,秀气妍丽的五官全然皱在了一起,父亲在房里踱来踱去干着急。 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夫,一检查,连医生也纳闷,什么事儿也没有,胎像平稳,毫无滑胎的意思,当下只开了几幅稳固去惊的药,外加零零碎碎跌打肿痛之类的外伤药材。 就这样,母亲在床上一直待到还差半月的时候,见伤势好得差不毫厘,便终于赖不住无聊下床想到这院中走走,推开那些普通娟纱框的扇门她才发现那日跌落的台阶,竟碎了几小块石头,想来是跌倒的时候磕破的。 想到那肚子上的淤青,娘亲不免暗自称奇。 娘亲说,她命硬,百折不屈,他日定当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颜色。 所以她那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晏九九不禁莞尔。 想来她和娘亲是一样的脾性,终归是耐不住闲淡的人。 不过好在这几日风寒已去,这时候又能继续回去工作了,想到接踵而至c堆叠如山的文件,她又有些头疼。 这几日在家休养,景施琅虽然准了她的假,却没那么好心让她闭目养神,一会儿不是送了那日在景府砸碎的物件儿单子,就是晚上过来窜门子说东说西,自己却总要被他气上那么几回,非但如此,还因着姨母欠下一笔人情。 总归是他们景家的人,却偏偏要她来受那劳什子罪孽! “初晴!你去跟阿丁说今晚上不去景府那边了,就说我已经事先约了钟五爷,只是娘亲在家百无聊赖晚上过去蹭个热闹便是!” 初晴咦了一声,“小姐,您何时约了钟五爷?我可没见您传过什么消息呀?可是您不想去表少爷那边?表少爷” 说着竟有些着急。 晏九九站在一整块镂雕八仙过海闹罗汉的梨花木前,那正中央镶嵌着一整块规规矩矩的圆镜,从头到脚看的清清处处。 她放下手中比划的锦缎,看着镜中投映出的女子。 “你只管站在你表少爷那头,你家小姐不过就是个低着脑袋过日子的东西,如今你们全念你那表少爷的好!干脆把那表字头去掉罢了,巴巴儿地喊他一声少爷算了!” 怎么又生气了? 初晴纳闷,最近小姐总为了这表少爷生气,可她终归是实打实的心眼儿,对她家小姐她从来不省得看脸色说话。 “小姐我觉得您和表少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来着?您和表少爷吧,我觉着就好比这筷子碰碗” “还筷子碰碗?说的竟像是谁与他甚是亲密似得!”晏九九丢了衣服,郁闷的坐在床上,哼哼道:“若真要比喻比喻,我倒觉得像是那芥菜子偏落在绣花针眼里了!我与他本就不该认识!谁知道世间竟有这般离奇的事呢?如今不仅是娘亲,连你也帮着他说话,赶明儿我们都把这金公馆改作景氏别管算了,一天天的,尽往我家里跑,压根就不知羞耻似得!” 说着她一双嗔怒的杏眸瞪着眼前捂嘴偷笑的女子。 “笑笑笑!你们全是他那头儿的,我说一句就不是了,本以为躲了雷公,却又遭了霹雳!” 初晴扑哧一笑,鬓发间两三朵秀丽的珠花衬得她越发可人。 “小姐到底是读了书的,您可真有文化!这一会儿芥菜子和绣花针,一会儿又是雷公的,我虽然听不懂这其中奥义,但着实有趣了!” “你觉得有趣!你家小姐我却只不过是对牛弹琴!换了衣服就走吧,阿辰昨日打了电话说是有事情向我汇报。” “成成成!”初晴忙乖巧的凑上前去为端坐在梳妆台前的晏九九梳妆打扮,又换了一身剪裁精美的月牙白立领祥云流彩软缎旗袍,搭了件秋香色流苏披肩,洋洋洒洒的去了景泰商贸。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抵便是这样罢,她虽然身子底弱,却好在意志力坚强,一次又一次的挺了过来。 如今她依旧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总经理,米行那边管事儿的打杂的一干人等都已经查明,这是每个人的详细资料。” 阿辰递了文件夹。 “嗯。”晏九九一一翻看,“这几个人的资历都不错,掌柜的留下吧,只是其余人打发到景家其余的生意里便是了。” 晏九九拿着黑色的钢笔勾了第一页的人名批了一行小字便递了过去。 阿辰接过文件,抬抬眼镜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晏九九翻阅了两三份文件,眼角无意间瞟见桌前纹丝不动的墨色裤腿。 她抬头,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事情吗?” 阿辰似乎有些难为情,晏九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总裁好像还没有把文件批下来” 那日晏九九去找景施琅要回晏家米行的时候,阿辰和n都在,他们对于此事是知晓的。 而阿辰如今又说文件没有下批,意思就是晏家米行现在还不属于她晏九九,她没有直接管辖的权利,也就是说她如果想要调动晏家米行的人手,必须经过景施琅批准她的这份调动申请才行。srp 这个当着人面说热话,背地里抹面儿的人! 啪的一声,她将钢笔连同手掌心一同拍在了桌子上。 烟灰豆冷。 阿辰眉梢一动,却飞快的敛去了神色,默默观火色。 晏九九杏目圆睁,声音微微发沉,“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日后再说。” 阿辰反应灵活,他自然晓得此时当然是不说话为上策,当先颔首恭敬的点头,便身姿稳健的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重返(2) 门噔的一声关上了,晏九九立马放下手中的文件,室内迎来一阵久违的寂静。 她撑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透过落地窗撒了满地的阳光,又循着那光线在柔软密织的十字纹俄斯图地毯上寻找那销声匿迹的踪影。 阳光,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那天边闪闪发光的暖黄色光晕像小时候随着母亲去庙里拜佛请菩萨时,她照葫芦画瓢跪在那软绵的褐色蒲团下耐不住寂寞,东瞄西望赫然抬头看见那慈眉善目安详端坐在面前的大佛。 那耀眼的光芒一如眼前这般刺目。 她瞧着瞧着,生出一抹倦意,不禁打了哈欠,跌入这漫无边际的光晕之中。 假如这个世界没有光明会是怎样的呢? 她在那一望无垠的境域里享受这无边的光明,愉悦的唇角微微勾起。 突然,那眼前的光明刷的一下全部褪去,转而是一片漆无的黑暗。 那上扬的微笑僵在唇边。 如果没有光明,大抵是极需要一双能够洞穿黑暗的双眼吧? 她又想起了那个致命的夜晚。 多少次出现在梦深处的夜晚。 那个哥哥要杀了她的夜晚 她一双乌黑的杏眸看着那密沉的黑暗,好似看到了无数双她再也无法忘怀的眼睛。 那是一双漆如点墨,毫无感情的双眼。 他看着他,犹如睥睨着一只将死的困兽。 残酷嗜血,阴鸷冷酷。 不不 她已经忘了她早已经忘了! 那密密麻麻的黑像注入生命力一般正在不断缩晏九九似乎可以感觉到起起伏伏的呼吸声,汗毛触动的真实感,那步步紧逼的眸子将她紧紧包裹,她似乎可以察觉那包围圈正在不断缩小 不不 她双手环抱着脑袋蹲下,深深的埋进了膝盖里。 不! “不!”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似乎受到重击一般昏昏沉沉的头痛铺天盖地的袭来,那些死死盯住她的眸子渐渐远去,她看见不远处有微光涌来,她拼命朝光线跑去。 她猛地坐起身来。 “呵!”她猛吸了一口气,眼前白纸黑字的文件慢慢清晰。 又跌入了一场梦魇。 原来那件事一直都是自己的心魔 她本以为她忘的一干二净。 视线在文件上停留了数秒。 “啊!”晏九九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景施琅,指着他道:“你你” 景施琅站正,伸手抬了晏九九的下巴,合上了她的嘴,修长如玉的指尖顶在她一张樱桃小口上。 “嘘安静” 说着,又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摸了摸她的头,晏九九像着了魔一样,噤了声,怔怔的看着氤氲在光线里的面庞。 “你看你,小憩一会儿都能把额头撞了” 景施琅轻轻碰了一下晏九九微微发红的额头。 她这才觉得有针刺般的疼痛感,只是那轻轻点着额头的指头像是冰镇了一般,冰冰凉凉的,她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眼前的男子。 他今日穿着她做的那套宝蓝色西装。 依稀可见口袋处的字样。 又配了一双全牛皮的西欧皮鞋,保养极好的皮料散发着皮毛独有的光泽。 “要看就好好看,隔一会儿瞄一眼是做什么?” 景施琅收回手指,一把挑起她尖尖的下巴,那冰凉的触感顺便被湿热的疼痛覆盖,她有点怀念那冰冰凉凉的味道 怀念? 娘亲说过女孩子家不能贪凉! 她抬了眼皮子瞪了景施琅一眼。 啪的一声打掉了景施琅的手,“谁看了你!莫不是你在看着我吧!” “我一直在看着你呀!” 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微微拉近,晏九九只觉得呼吸有些凝滞,那额头的疼痛感像火烧一般。 她似乎可以模模糊糊感觉到那淡淡的呼吸声,还有那随着毛孔细微浮动的汗毛 呼吸声细微的汗毛 头痛 她又想到醒来那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脸! 原来是这样!!!!!!!!! 她指着景施琅的鼻子,一副质问的模样,“好啊!刚才我睡觉你靠我那么近做什么?啊?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说着她双手交叉抱住胸口,上上下下十分可疑的看着景施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钟无期 “无期!” 晏九九下了车,抬头看见景施琅快步朝正对府门影屏走去,那拐角处一抹青莲色的衣角一晃而过。 无期? 景施琅快步走着,那消失在拐角处的青莲色又折了回来,晏九九本以为眼花看错,待那青莲色涨满了眼睛她才慢慢踱了过去,待眼前的景象越发清楚了,她便开始细细端详起眼前的男子。 “无期,你如何来的这般早?”景施琅拍了拍他的肩膀,“往日里元凯我们仨会面你总是来的最晚,不是百姓堂事务繁忙就是酒店” 那男子相貌堂堂,他与景施琅都是俊挺如松的身量,只是相比较之下,看起来比景施琅稍显宏伟健壮一些,大抵是因为手下有那百姓堂整日整饬好似武馆一般,可再看眉眼却又比身旁那宝蓝色西装的男子逊色不止半分,浅眉疏眼,鼻梁纤巧,唇角上扬,玉色肌肤,看上去面善柔和,想来是位雅人深致的翩翩公子。 若是不仔细瞧上那雄伟勃发的身姿一二,怕是很难相信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竟是百姓堂的一堂之主。 “这位应该就是金小姐了?” 钟无期笑道。 晏九九微微一笑,颔首还礼道:“久仰久仰!我来洛城数月一直未能与您相见,实在是失礼了!” 钟无期虚托了晏九九一礼,抱拳道:“金小姐哪里的话!这施琅都已经与我说道过数次,金小姐初来这洛城便遭遇不测,险象环生,还好这吉人自有天相才能险中逃生!金先生本是将金小姐的安危托付于我,我却再三疏忽,置金小姐与险境,我钟无期羞愧难当啊!如今金小姐如此这般心慈,无期更是难为啊,望金小姐海涵,他日我定当登门谢罪!” 晏九九听得一愣,好好的见面怎么变成谢罪了? 她看了一旁笑意朦胧的景施琅,难道又是他作的鬼? 不可能!晏九九转念一想,赶忙托起了那躬身的男子。 “五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钟景两家不分家,我们金钟未必就要分得清清楚楚了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省得五爷仗义执言,为了亲朋甘愿两肋插刀,只是此事却全然怪不得五爷,五爷公务繁忙,就算有千里眼也不能分分秒秒的盯着金公馆不是,我看吶,这要怪就怪我表哥了!” 说着三人转身朝府内走去,那严肃的气氛如梦似幻一般的散去。 庭院里只穿来细细朗朗的笑语。 “哦?表妹如何又怪着我头上了?” 钟无期含笑,勾了景施琅的肩膀拍道,“我繁忙着自然难免有疏忽之罪,只是你恰巧就住在金小姐斜对面,左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可金小姐还是险些遇害,你这可就不是单单的疏忽之罪那么简单了” 钟无期笑容明亮,眉朗眼舒。 晏九九看着心生好感,这面词语善的男子看的她尤为舒畅。 再瞧了瞧身边的男子。 浓眉大眼似那墨黑的狂书一般劲风劲草,遒劲霸道,纵使给人以神勇威武的王者气质,但每每想到那些零零碎碎被算计的事儿,晏九九便厌极了他这唯我独尊的样子。 “五爷说的不错,你这不仅仅是疏忽之罪,只管认错便是了!” 说着,不远不近的湖心亭微微的冒出了顶尖,她快步走在了两人之前。 哪里不仅仅是疏忽之罪? 简直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咦?”她回头看了眼面色柔和的钟无期,又看着一脸发黑的景施琅,全然不知的模样道,“姨母姨父呢?还有娘亲,他们怎的还没有入席?” “他们去梨园听戏了,顺便就在望江阁定了一桌筵席”好像猜到晏九九会问什么一般,他只看她做了张嘴的动作,便紧接着道:“妍妡也随他们一同去了,你若是想听戏,下回我再陪你一同去” 我呸! 谁想去和你一起看戏?莫不是想避开你谁会问东问西的? 天下竟有这般不知看脸色的人! 想归想,晏九九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顿时蔫了半截下去,转身迈着小步子往湖心亭快步走去。 时不时扯了路旁的花花草草撕碎来抧到地上。 景施琅却像没看见一般径直走着,云淡清风的样子惹着一旁的钟无期心思百转。 “我看如今无法无天的人终于有人治了哦!”钟无期用手肘撞了撞了一旁若无其事的人。 景施琅却如前头快步前行的女子一般,丝毫不理一旁神情戏谑的男子。 “表妹,等等我!”他提了褂子,伸手呼唤着,好似那粉墨登场的旦角一般。 晏九九哪里会理他?她只想着如何早早的结束这恼人的饭局,快快回金公馆去。 谁知那男子反而不依不饶。 她大呼一口气,还没走到浮桥,便转身一股脑埋头向那眉清目秀的男子走去。 脚下凹凸不平的天然石板坑坑洼洼,她踉踉跄跄的带着步子几近小跑过去。 “五爷,既然我们已约在奥莱酒店,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她眨眨眼睛,“既然一家之主不在,我们哪有堂而皇之登门入室之礼?” 钟五爷哪里晓得这两人在演哪一出。 他眉心一跳,晏九九一番话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既然如此”他远远瞄了一眼停在半中央的景施琅,只见他依旧眉眼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既然如此就去罢。”景施琅副手踱到晏九九身边,看着她静静道,“奥莱酒店的雪藏十里红莲石镇店之宝,清冽甘醇,回味无穷,我想五爷定是十分慷慨” “” 钟无期语结,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 两个大神打架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土地神却是腹背受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阴谋 日上三竿的时间,那柔软的雕花西式大床上一个蜷缩成蛋形的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下一秒那蚕丝被被一脚蹬开,少女窈窕的身形一览无余,白皙莹润的大腿在薄如蝉翼的真丝睡意中若隐若现。 像刚刚孵化出壳的新雏。 她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一般,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她像雏鸟一般振翅欲飞却又无果。 却只是转了一个身子。 轻桡曼妙的身段便缠在了烟纱雾绕的锦被之中,熹微的阳光细细密密的洒在她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依稀可见细腻的毛孔,静听可闻均匀的呼吸声。 她早已经醒了。 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罢了。 晏九九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和煦的阳光穿透眼皮,像调皮的孩童轻轻刺着。 头还有些微微的阵痛,想来应该是昨日所致。 想不到那钟五爷也是嗜酒如命的人,景施琅调侃一般说要喝光钟五爷的珍藏,她都省得那话不过是玩笑,可她却像急红眼了兔子一般 她掩嘴低笑之时,不免想到那时在杜威庄园看到钟无期的资料,大抵外界的传闻皆是敬而远之,闻风丧胆;转念又想到他与景施琅生死之交的情谊,当下便明了此前不过是真情流露罢。 看来这钟无期也是率性洒脱之人。 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为何那景施琅却未落着钟五爷的半点儿优点呢? 正想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闯进了晏九九的思绪,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便看着初晴像只小麻雀似得蹦蹦跳跳的进来,接着又合上惺忪的睡眼。 “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啊!”初晴料想一般,“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昨日都说了要我提醒您今天要见那个什么什么设计师来着?” “jessie”晏九九翻了身背过阳光,一头扎进了软绵的杯子里。 “对对对!”初晴伸着手在空中挥舞,“您快起来啊,莫误了时辰” “” 晏九九无奈大叹,她杯子一掀开将站在床边指手画脚的女子拢了进来。 “啊!”初晴猝不及防,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躺在了依旧双眼紧闭的女子面前,“小姐!你睡就睡吧,把我弄进来做什么?我可没有那种癖好咳咳” “”晏九九唇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她怎么突然想到了景施琅那家伙? 突然,她睁开了眼将初晴推了出去。 “昨日里才跟你说别记错了,还明明白白说了是下午我说什么?”晏九九杏眸微睁,睡意朦胧。 “啊?是下午?” 本来被初晴整的没头没脑的,刚刚站定听到自家小姐这般说道,她回忆般的碎碎道:“我记得明明是上午呀!昨天表少爷也与我说了要提醒小姐别睡忘了,难道真是我记错了?” 晏九九耳朵尖,初晴说的话她尽收耳中。 景施琅来提醒她做什么? 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柔软的发丝垂坠在胸前,像是人间仙境里走出的仙子一般。 可下一秒所说的话却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表少爷叫你提醒?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这又是怎么了?每每提到表少爷小姐的脸色就骤变,想到这里她不禁拧了垂在胸前的小辫子。 “小姐这自然是听你的了,只是表少爷昨日说您贪吃了些酒,那酒劲大,怕您攒了酒气出门见了风又像上次淋雨久病一般,表少爷说若是您醒了就做些清淡的小菜再吃些醒酒汤我觉得表少爷挺关心您的呀” 她看晏九九的脸色越来越黑,声音便越来越小。 “你倒是把你表少爷的话记得一清二楚,我吩咐你的却是记得颠三倒四,这金公馆明明是我白子黑子一纸契约买下的产业,如今住着却越发不像自己的房子了” 晏九九环顾一周,最终目光灼灼的停留在初晴脸上,见她神情单纯,她心中却是有怒难言。 “他果真如你们说的那么好吗?”晏九九不情不愿的问道。 真不知道景施琅这家伙给娘亲和初晴下了什么迷魂药,偏偏两人都说他好,可他究竟好在哪里呢?哪次不是被他单单的算计进去了? 想着她又瞥了一眼给她拿着衣服从衣橱走出来的初晴。 他不过就是虚以委蛇的人罢了,如今结盟,不过是各取所需,在日不落国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蓦然脑海中划过那离开洛城之时景施琅在米行门前的一幕。 “他果真如你们说的那么好吗?” 晏九九看着走来走去置办着东西的初晴。 “是啊!”初晴又突然回头疑惑道,“小姐您应该最清楚啊!表少爷对你多上心吶,一听见您病了就立马放您的假,您上次回到公司的文件其实是表少爷给您处理了大一半这是阿丁告诉我的”她抬眼瞄了晏九九一眼,“再说前边小姐您在法租界出了事,是表少爷亲自去救得您回来后打从车里一下来便直接抱着昏迷不醒的您入了景府,更是细致入微的照料,而且这事儿居然还瞒了夫人一段时间,后来表少爷才找了由头盖了过去,要不您说夫人得多担心吶!” 晏九九起身接过来初晴递过来的热毛巾,揩了一把脸。 “他寻了什么由头?竟安了娘亲的心?” “少爷说那日您去法租界他是知晓的,只是他要多派些人手跟着您,可小姐却怎么的都不依他,他没办法只叫了远山随行,后来果真如他所料小姐出了事,据远山说小姐您是支使了我和远山两人一人去为您买吃食一人去茶楼听消息,结果自己在湖边失足落了水,好在一旁有会凫水的英雄看着了,当下救了您上来,只是那汉子五大三粗,用力没个分寸,因而小姐您脖子才有道勒痕” 信口雌黄! 怪不得那段时间,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势,娘亲却绝口不提,只是望着她的时候眼底总是充满慈爱的责怪。 原来是在怪她贪玩! 她受那重伤到底是因为谁? 还不是 她脑袋突然一嗡,她不想想到的那个人 如此看来,娘亲应该还不知晓罢。 “对了,小姐。表少爷府上送了一张帖子。” “他又送什么帖子?”晏九九接过帖子没好气的翻开,看着字里行间,神色微凛。 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阴谋(2) “初晴,这帖子是谁送来的?” 晏九九将帖子放在梳妆台上,左右手顺着初晴抖落好的旗袍穿了上身,柔光水腻的锦缎和衬熨帖,她扣了领口小巧精致的如意盘扣,莲花尖儿般粉嫩柔软的手指顺着两股两侧划开,心中不禁感概,这料子很是流畅细腻。 初晴蹲在晏九九脚下整理着旗袍的边边角角,听见小姐所言,她纳闷了。 只见她不假思索道,“还能有谁能这般心心念念着小姐?当然是表少爷差人送来的”说着又想当然的补充道,“表少爷肯定是公务繁忙,要不他一定会亲自来看您的!” “你就这么确定是表少爷差人送来的?你可瞧见是谁送来的?”晏九九摇头叹道,“可是远山?” “远山?”初晴让了晏九九,站起了身,“不是卫管事,那姑娘说是表少爷身边伺候的人,小姐您也见过的。” “哦?”晏九九莞尔,她坐在梳妆台前打理着鬓发“可是大珍小珍?” “不是!就是那个!”初晴接过晏九九手中的紫檀香木梳子,梳着晏九九一头瀑布般的青丝。 “哪个?”晏九九朦朦胧的闭上了眼,柔柔道。 “您忘了?总在书房伺候表少爷笔墨的那位姑娘。”初晴分流着晏九九的发丝,盘出基本的发髻,再两三股编织缠绕着,很是麻溜利索。 初晴是个急性子,她见小姐这一时半会想不到不甚在意的模样,不禁急的冒汗,她心里拼命寻找着可以提醒小姐一二的线索。 “那姑娘我同小姐在表少爷的书院可是见过好几次呢!今日来送帖子的也是她,恰巧阿丁不在,阿又给送进来的,人我倒是在窗前远远瞧上了几眼,本是没过心,只当是表少爷身边哪个跑腿的小丫头了,只是阿又说那姑娘看着面生,只说自己是在表少爷书院当差的,这样寻思着我再去细想那无意瞥过的几眼,竟是有些面熟。是表少爷身边伺候着的,又是书院的,一准是她没错!” “你倒是记得清楚,你如何知道她不是比表少爷身边的小丫头?” 晏九九睁开眼,转头看了初晴一眼。 “我看着不像” “你看着不像,我倒觉得他家里的小丫头多了去了!” 初晴将梳子搁在了桌子上,转身随着晏九九进了衣橱。 “我就是这么觉得!小姐您从法租界回来那几天昏迷不醒表少爷恨不得把全院子的丫头婆子都调到您住的院子伺候着,可独独只有她按理说,她就住在那书院的外厢,比那些丫鬟婆子不知道方便多少,为何表少爷独独不调了她来?每日里我给您换药擦身子里里外外的跑着,好几次就见她不过是在那院子里浇浇花,荡荡秋千,活脱脱的一副姨奶奶做派,哪里像是做惯了重活的样子” 晏九九趿了一双百合色高跟鞋就往外走去,初晴这时候自知失言可捂嘴已是来不及了。 她忙追上去,去瞧见晏九九将脑后固定发髻的那根簪子唆的一下拔了出来。 那一头乌黑柔软的发丝像是卯足了劲儿的缎子松懈开来,洋洋洒洒的落了一背。 这‘女人是水做的,男人都是泥巴做的’大抵是可以解释清楚了。 若女人是水做的,那女人的头发自然也是水做的。 而无数的‘泥巴’都离不开这水的滋养,没有水,它就得干涸开裂;水多了,它就会随波逐流,变成一团扶不上墙的稀泥巴,俗称和稀泥。 所以,这若水三千,还是只取一瓢饮的好。 这道理,景施琅自然是早早的便参悟透了。 “初晴,你若是整日里这样惹你家小姐不高兴,我可是要从府里挑几个吃苦耐劳c机灵懂事的丫头来了!” 说着,站在门口的景施琅正准备推门而入。 “表少爷”初晴撅着嘴,她正愁没地方抱怨,小姐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她真是越来越摸不清小姐的脉数了。 “停!”晏九九转过身来,娉娉婷婷的朝门口迈了一只腿的男子大喝道,“出去!出去!谁让你进来了?不知道这是女子的闺房吗?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纵使连着层亲儿,表哥还是自重的好!” “好好好!”景施琅眉眼含笑的将修长的大腿收了回去,“表妹所言极是,那日后就等表哥名正言顺罢!” 说着大笑几声便大步流星的离去。 走廊里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表妹还是莫花心思装扮了,这jessie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皮鞋打在俄斯图地毯上的闷声渐渐远去,走廊里回荡着景施琅的余音。 晏九九气的直跺脚,她看了看眼里的木簪又看看了初晴。 “小姐,这头还梳不梳” “梳!”她板着脸坐在梳妆台前,“给我梳成刚才那样盛俪的样式!” “是!”初晴笑嘻嘻的接过来木梳,嘴里却小声嘟囔着,“明明刚才就梳好了,自己又解开了,现在又要梳” “莫以为我听不见你站在背后嚼舌根!” 初晴噤若寒蝉。 她抬头偷偷瞄了一眼镜中粉雕玉琢的小姐,因愤怒而微微发红的脸庞,恰似那新荔凝枝一般,肌理细腻骨肉匀。 小姐最近总是喜怒无常,她虽然省得小姐这般模样并不是恼了她而是与表少爷有关,只是总所周知,表少爷一直将小姐看做心尖儿上的人,一向事无巨细,她却怎的小姐却与表少爷背道相驰,愈行愈远呢? 盘发的技艺她熟习多年,自然滚瓜烂熟,她眼神飘忽的想着事情,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都不落下,固定好发簪,她正准备催促小姐下楼,却无意瞥到梳妆台上的帖子。 那正是表少爷书院伺候的那位姑娘递过来,她的目光不做多的停留,跟着便出了小姐的起居室。 只是心中却生出些许疑惑。 那帖子上的内容她虽看不清楚,只是那蝇头小字她尚且看的真切,娟秀的行楷像是女子姿媚的舞态,这明显是女子的字体! 她眼睛一亮,生出一抹惊诧。 怪不得小姐这般仔细的询问她这帖子出自何人之手,难道是那位姑娘写的? 只是她写这帖子做什么?若是邀了小姐只管大方言语罢了,为何送贴之时却态度暧昧不明? 初晴想来只觉十分怪异。 这件事要不要告知表少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阴谋(3) “小姐!小姐!” 晏九九一只腿刚刚迈进车里,府中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急忙的呼喊。 “小姐,您又忘了您的披肩!” 晏九九还没转身,羊绒独具的柔软触感就覆上了光洁珠莹的肩头。 她尤能敏锐的捕捉到初晴气喘吁吁的气息。 “你这个丫头,跑这么急做什么?莫不是赶着去投胎?今日这日头足,虽是迈了半截身子入了秋,却还不至于,前些时候我是尚未痊愈又损了元神,如今倒是精神圆满,你这样慌里慌张的”说着捋了捋初晴脸边沾了汗珠的发丝,“你这个丫头,倒像是还没长大一般,跟个孩子似得” 确实不错,到了一叶知秋的季节,可一路小跑来,初晴一张莹白的小脸止不住的生了燥汗,红扑扑的甚为可爱。 “我就是个小孩,还是小姐养大的小孩!” 晏九九忙作势拍了她的嘴巴,却只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初晴的嘴唇上。 “别瞎说!” 初晴瞧着那警告的眼神硬生生的截住话语。 可在她心里,她视小姐如长姐,长姐如母。 三年前十一岁的她不过是无名无姓的孤女,在餐馆的后厨做着最累最苦的活计,每个月只拿些管饱的钱,时不时还要忍受他人的欺凌侮辱,因为非法的身份无处声张正义,她从前以为死亡是一切的解脱,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才省得,比死更令人绝望的却是如任人宰割的牲畜一般苟活于世和碾压到尘土里那永远够不着的希冀 可她没有死成。 是小姐救了她大抵这就是为何每每说到此事小姐避而不谈的原因吧? 晏先生的事是小姐心中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一道伤疤。 她流着血却还要在意我的感受。 小姐是个好人 “你在想什么?最近总是魂不守舍?” 脑海中的画面骤然缩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点,她回过头来发现小姐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小姐为她着想她绝不会旧事重提,这对于小姐来说无异于伤口撒盐。 初晴只好揶揄道:“没什么啊!我只是也想随小姐出去玩” “我猜便是如此!”晏九九莞尔一笑,“你与我一同去吧,那百乐门我也未曾去过,据说很是喧闹繁华。” 初晴见小姐果真以为她如此作想,心下松了一口气,却又暗暗抓紧。 她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要在家里伺候夫人,这可是小姐您说的!” “娘她在家里哪里呆得住?我上午才见姨母身边的玛瑙过来传话说下午要请了娘亲过去打会子麻将,晚上还要去梨园听戏,莫说那麻将只怕那戏曲你也听不进去,你若是跟着去了指不定无聊的哈欠连天,我哪里感指望你伺候左右?再说了,你心眼里认定的表少爷可是随了一堆人过来,我看吶!你就伺候伺候你小姐我还行。” 晏九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初晴急得像是心里塞了一个小人团团转似得。 不行!上次那帖子的事她暗自告诉了阿丁禀了表少爷,可表少爷这么多天却无任何动静,她也随着渐渐淡忘,可如今小姐竟如实应约,那百乐门是什么地方?说得好听是富贵人家挥金如土消遣找乐子的地方,说得不好听不过是那些舞女买卖皮相的过道!小姐纯良,若是有表少爷随着出入这些场所自然意味不同,这哪里是正正经经的人家邀约的地方! 那书院里的姑娘看着简简单单,怎么是这般的心思! 可她又纳闷了,这种邀请小姐大抵一一拒绝了不计其数,可怎的偏偏接了她的? 她正想言语几句自己心中的不对劲儿,晏九九已经坐在车里朝她招手,她急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赶好瞥见了一旁的阿丁,连忙偷偷紧跟紧的使了眼色钻进了车子里。 气派的老爷车扬长而去,阿丁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转身默默的向景府走去。 晏九九看着一道道站牌驶过窗边。 好在不过下午四点左右,早不早晚不晚的时间,除去和她一样会友应约,其余的不过是或进出茶楼c独具情调的咖啡厅和百货公司罢。 到了百乐门,却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人头攒动,灯火闪烁,只那空旷的舞池一周铺有格子布的一圈小桌坐了衣冠楚楚的男子,想来是来的早些寻个清静说些子话,那些与之攀谈的打扮妖艳大胆的女子想来就是这百乐门的‘台柱’罢,如今是叫作舞女的。 看着那些流落红尘的女子姿容千娇百媚和冷清灯光暧昧的大厅,两者互生出一抹说不出的意味,她有些失望,不禁意兴阑珊起来。 她的目光被一个身穿白衣黑甲的男子吸引过去,他站在摆满瓶瓶罐罐的半截人高的台子后,手中不知上下摇晃着什么,还没待她细看,她便被一股突然的力量一直拽到了厢房样的房间里。 在那单间里,刚才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在眼前那烟笼寒水般的纱帘中依稀可见。 可拽着自己上了楼的初晴还不罢休,这会儿又挡在了晏九九唯一能窥探外界的帘前。 “初晴!你做什么?我只看看!”她扯着初晴的衣角。 她知道眼前的女子执拗起来是一根筋。 “小姐!在杜威庄园时,先生所教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无言,非礼勿动’你全全的忘记了!” 晏九九与她僵持不让的手一顿,她诧异道:“我还以为每每请了家教来,你站在一旁都是在听天书,没想到你看着像是迷瞪的瞌睡虫,却是夜晚的响蛐蛐!” “您莫忙着打趣我,若是这简单不深奥的句子我记得,你又怎会不记得呢?” 晏九九此时跟她讲不通,一边推着她,一边搪塞着。 “我说你这榆木疙瘩似得” 这时,初晴却欣喜的跳脚起来。 “诶!来了!来了!” 来了? 怎的这般早? 还没听见脚步声初晴就忙赶忙的把门打了开,不一会儿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晏九九才慢慢推盏品茶,悠悠的看着门口。 “咳!怎么是你!” 茶盏尚未放置稳妥,晏九九差点呛着。 “怎么就不能是我?表妹看见我很惊讶吗?” 那男子双手环抱斜靠在门框上,那与头顶差之不多的边框刚好将他固定在方框之中,乍看上去,像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画作。 “走吧!”那男子浅浅一笑,意味不明的样子,“去我府上吧,表妹等的人正同样等着你。” 什么? 景施琅怎么知道于娓娓约了自己? 她和初晴面面相觑,正准备走她却又回头盯着身后面色难掩的丫头。 初晴从来不会对她撒谎,更别说掩藏。 晏九九盯着她漏洞百出的神情,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却又放下了手。 “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阴谋(4) 晏九九随景施琅去了景府。 她还能怎么招?心底自然是不想去的,可于娓娓是他的房中人,又私下里背了主子邀她相见,这自然是说不过去,一个是他的女人,一个是他的表亲,有什么是偏偏要避着他来说的? 若是无意,又怎会名正言顺的递了帖子? 想来定是什么要紧的事。 还是要避着他的 其实事实的确是没有什么,可现在她若是赶忙儿的解释,非但毫无裨益,还会坐实了景施琅心中的猜想。 她走在那背如麒麟的男子身后,想起刚才那没出息的样子直懊恼。 像是被抓住了现形儿一般。 她到底是为何要接这于氏的帖子? 定心仔细思量着,若是往日里这般邀人消遣的帖子她只管目不斜视的拒之门外,何况是与景施琅有关的呢? 现在再来回忆起那信上娟秀的字体,她不禁生出一抹疑惑,这于氏在信中含糊其辞只说是要紧的事,她却从没想过这于氏到底会跟她说些什么呢? 晏九九突然觉得这是生平第一次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不像自己了。 她抬头,目光停留在景施琅一身粼粼如玉的锦缎圆领长袍上。 这时她才发现他是甚少穿诸如此类没有短立圆领的衣服。 他的后颈有一颗褐痣,在如瓷器般精致细腻的脖颈上尤为显眼。 她正盯着那颗痣发怵,景施琅这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 “表妹怎么了?还不快些来?”说完视线转移到晏九九刺绣高跟鞋前的水洼,昭然道:“这几天隔三差五的下着雨,这地势本就低洼,后来铺就了鹅卵石就更容易雨后积水了,莫说这连日的瓢泼大雨,如今府里除了修建也在修葺些旧时的建筑,只是还没有轮到这地方来,本来未曾想到这问题如今也算是了来!” 原来他是以为她因着积水迈不过? 这水倒是没什么,染了衣角回去洗净便是,左右不过是些泥沙雨垢,只是她穿着高跟鞋,走在这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颤颤巍巍,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崴了脚。 此时景施琅已经阔步走到自己面前,尽管拎着衣袍边子,那如糯米青玉般的衣袍上还是溅了不少水渍,晏九九做了多年的设计,自然知道这锦缎是上好的苏锦。 她将设计看做她的生命,对于那寸尺寸金的布料甚是爱惜。 娥眉微蹙。 “怎么了?快过来罢。” 景施琅朝她伸出手,抬了抬眼皮,星光闪烁的眸子盯得她不自在起来。 难道他是准备牵着她过去不成? 她又不是什么娇滴滴c弱不禁风的大小姐。 晏九九的神情开始不自然起来,今日不知怎的,她却不省得如何开口拒绝,若是往日里她必定是三言两语半真半假的打着马虎眼儿去。 她有些尴尬。 眼前的男子青衣玉容,像那一旁的红漆古亭一般,不嚣张,不奢媚,从容静好。 那衣摆下杂乱的水渍看起来却像是即兴的妙笔丹青,一时间,竟觉得他似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 晏九九看着他修长如竹的指节,她的目光停留在指尖上,细密复杂的指纹依稀可见。 “我” 她看了脚下的水坑一眼,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景施琅看她面色犹豫不忍,以为是就着衣裙不便不好过来罢。 他眼中氤氲着不明的笑意,浅浅的,轻轻的,毫不知情的。 “过来吧,我牵着你,没事的。” 他又伸了伸手。 “嗯” 晏九九却在心里惊呼,她在做什么?她居然用这种温柔的语气答应了他?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她居然把手递向了景施琅! 她到底在做什么? “啊!” 就在这一瞬间的怔忪,景施琅已经拉过她伸出的右手,可她却还在心房里那间斗室纠结自己究竟是撞了哪路神仙,魔障至此! 所以 她一个踉跄,眼看着左脚就要踩入那混杂的泥水之中。 “小心!” 她只觉得失重的腰身多了一股特别的力量盈托着她不再毫无依靠的跌落下去,晏九九又看见自己扬起的鞋尖,眼前的景物随着那鞋尖转了一大半。 她这才回过神来。 鞋子c衣裙都没有打湿。 景施琅居然把她抱了起来! 啊!!!!!!!!!!! 这会子,想来脸畔定是烧的霞云密布。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可那人的下巴却总是戳着她的头顶。 可她只把头埋得更低了 不些时,她盯着脚下的青石砖变成了光滑的大理石,晏九九盯着那斑斑点点的花纹却是不抬起头来,好似那头上压了斤把重的东西似得。 “爷你回了” 是她? 晏九九缓缓抬起头来,景施琅将她放了下来,她想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那一刻的神情。 她知道,她爱他。 从她那僵硬的笑容里晏九九看见了爱慕以外的东西,一个女人的嫉妒和恨意,她清楚这些莫名的敌意是针对着她。 可不是吗? 她忽如醍醐灌顶。 于娓娓和自己唯一的联系不就是景施琅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释然一笑,这才注意到景施琅早已湿透的鞋子。 可眼前的女子已经柔柔的绕过她,道:“爷,鞋袜定是湿了,我去伺候您更换罢。” 说着竟要朝外走,连看都不看晏九九一眼。 晏九九无奈,倒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一般。 景施琅摆手,轻声笑道:“无事,这人给你带到了,你且与说去罢,我去去就来。” 说罢,四处里喊了两声将大珍唤了过来,又随到正房里更衣去了。 晏九九这才想到这里是景施琅的书房。 梨花四角长桌上是那晚点着的灯。 “金小姐” 晏九九回过神来,巧笑道:“于姑娘” 那含情脉脉的女子不似刚才那般委婉,美目盼兮,皓质呈露。 晏九九低眉浅笑,心中暗作思想,虽然容颜相似,可她却永远不会作出如此神态。 终究不过是貌合神离。 “于小姐请放心!”晏九九出手制止了准备言语的女子,“施琅不过是我的表兄,他也永远只会是我的表兄。” 果不其然。 晏九九瞧她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 “望金小姐记住今日所说。” “自然。”晏九九颔首,“时候不早了,我且先回公馆了,就不打扰了。” 她一番言语只管把于娓娓当做东道主一般,礼让客气,想来她是十分安心的。 晏九九不再逗留,闲扯了些它话便匆匆离去。 初晴还在等着她。 往日里被景施琅套住却是没那么容易脱身,如今轻而易举可她为什么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阴谋(5) 这时上房里珠翠环绕,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碰击声。 “碰!” 打着麻将一众太太们正一边悠哉的拈牌出手,一边闲来商量着何时启程去梨园听戏。 梨园的老板小凤仙儿每天开场唱喝头彩,过期不候,若是错过了自得自己关起门来后悔罢了。 可施韵兰码来码去的牌左右只差那一件幺鸡,她看着牌桌上已经出了的绿皮白肚。 她眼观鼻口观心,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嘴里跟各位太太打着太极,看见所想之牌并未出尽,她稳了稳心神。 这时,门外进来一名妇人,正是施韵兰的奶妈,她附在耳边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施韵兰点了点头,笑着摸了牌。 “诶哟!自摸清一色!”她不禁大喜,又想到周妈妈所报,“快去喊了表小姐来!一会儿随着我们一同去梨园听戏,上回与她母亲去了没带着她,这小姑奶奶可是不依不饶了!这回儿怎么的也得把她带上!” 一旁推了牌,又一边码着的施怀珍不禁失笑:“这丫头,可是被她父亲惯坏了!在日不落国的时候只管掀翻了天,要她规规矩矩的学工商,却还条条框框的列了约定,说是拿了全优就要辅修设计,我只当她是‘宝二爷’的混账,发发狂便是了,可末了却是既学了工商又学了设计,不仅这专业上受了教授的嘉奖,还给那皇室的公主设计了婚纱。这丫头好歹让我松了口气安了心,谁知这回来却越发不懂规矩,到底是那洋人的乖张东西给教坏了!” 晏九九到底还是被冤枉了,父亲只是问她想学什么,她自然是诚信相答,那些个什么附加条件都是金载贤布下的,可怎么的一传十,十传百,众口铄金了。 可谁知道施怀珍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珍儿啊,你可莫这样说我的亲侄女!” 施韵兰一双羊脂凝玉般的双手在净手盆里来回拨荡了一番。 “你这丫头将来可是有出息着!不似她那表哥那般,若是他像佩格那般孝顺懂事,我这大胖孙儿只怕早已抱在怀里,哄都哄不来,哪里来的时间与姊妹们切磋牌艺!” 她说这话的时候言辞恳切,神情却是十足的戏谑,惹得一屋子人捧腹大笑。 大家自然是知道她不过是说笑,景家大少爷的年龄在旧社会早已妻儿满堂。 可在座的那个不是明眼人? 自然不会巴巴儿的去讨热火碳来烧烂自己的嘴巴,因而这一同织桌子的两位太太皆是恭维起了施怀珍。 大抵是龙生龙凤生凤之类的吉利话。 一旁的周妈妈却急的焦头烂额,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施韵兰截了去,看着满堂喝彩一家喜庆的模样儿她是怎样都插不上话。 因着如此,四位太太皆是未察觉这一抹突兀的反差。 “太太”周周小声又迟疑的叫道。 “怎么?还不去把表小姐请了来,顺便看看少爷回来没,若是他无事自然一同” “表小姐刚来便说要走,说是有要事。” 好在周妈妈活络,若是说得明白不免扫了姑太太的脸面,说的支支吾吾在座的定然猜得出来。 她照做原样脸不红心不跳,只当是禀报一件普通的事宜。 施韵兰粉光若腻的脸庞还掐着一抹微笑,周妈妈是她的心腹,她只短短的与之对视数秒便已洞然。 定是出了什么事罢了。 她却信手端了丫鬟递过来的茶盏,吐气如兰,独具幽韵之色。 “若是有要事这回儿啊!且放了她!”说着又用帕子揩了嘴角,笑道:“你去看看少爷做什么,若是无事,便唤过来陪我们看戏去!” 实则是遣了周妈妈去一探究竟。 一屋子太太妈妈们哪里注意到了这主仆二人之间心思百转的暗示。 周妈妈接了旨意颔首退去。 这边晏九九却是逃一般几乎跑着出了书院,初晴被她远远的甩在后面。 像那断魂的路人,只是那纷纷细语早已落尽成洼。 她走的飞快,干净的裙角浸透了水渍,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以至于她甚至无法察觉身后隐匿的尾随。 那细密的声音,像小偷一样小意紧张。 消失在水珠迸溅c在花草窃窃私语之时 乌云掩盖了一切。 掩盖了她的眼睛和耳朵。 “啊!” 她拼命想逃出的地方,她拼命想找到的出口 晏九九找不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而千担心万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浑浑噩噩踩进不知第几个水坑之时,她失了重心,踩进一个淤泥奥塞的深坑,她崴了脚,一股脑跌坐在地上。 这下却不再只是裙摆。 她甚至不想去仔细打量自己的衣着,不管那泥水顺着脸庞缓缓淌过,尝试着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比她想象中的糟糕,扭伤的脚踝无法正常站立。 她拖着脚走了几步吃痛不已便再也无法前行,这时她开始环顾四周,在她所处的位置可以远远地眺望上房那边碧瓦朱甍的建筑,视线水平处是看不见尽头的红柱朱廊,她依稀记得自己是从这曲曲折折的抄手游廊过来的,可这通向何处她却无从知晓,眼前只有葱茏茂盛的植被和不远处一个不大的池塘。 这地方看起来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 想来是一处过道罢。 正想着,那蓬茸的草丛窜出一道闪电般的黑影。 还没待晏九九看清,那道诡异的黑影蹭蹭蹭的在地上点了两下便窜到她身前。 她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 那是一个男子,通身赤黑的行衣,用黑巾遮了口鼻眉,只露出一双犹如鹰鹫般黑白分明的眸子,身材平平,若是放在人堆是绝对的掩人耳目不易辨认。 连手都包裹住 好缜密的心思。 那架在晏九九脖子上的一把短刀寒光逼人,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那雪亮的颜色十分压人。 “别动!今天就是你上黄泉路的日子了!” 那阴鸷的眸子满布杀气。 反应迅敏,杀伐果断,想来是名杀手。 晏九九可以清晰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那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 难道是他?一直在暗中窥探她的那双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咽了咽嗓子,“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哼!死人向来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小姐” “表小姐!” 那九曲回廊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声。 初晴! 有人来找她了! “你到底是谁!”她目光炯炯的逼视着那黑衣男子。 “该死!”只见他低低咒骂了一身,目眦尽裂,飞快的抽走挟持晏九九的短刀,翻身跳进了隔墙的院子。 她细细去听却听不见一点响动,这时廊子那边三三两两的人正往这边快步跑来,她松了口气,跌坐在了地上。 浑身发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阴谋(6) 晏九九醒了。 可她满脑子都是在景府戏剧性的一天,盘旋在她眼前的不是周妈妈和初晴带着一堆丫鬟婆子找到她时她的洋相百出,也不是于娓娓与她不露山水的交锋。 而是那名想要她性命的男子。 她不明白。 顾家要她的命不过是为了给景家这条肥鱼的喉咙里塞一根致命的鱼钩,不管蝇苟是否,景家这条鱼是注定上钩。 景施琅果然如了顾家的心愿。 可这到底鹿死谁手却还是它话。 她的心思又转到了那短兵相见的男子身上。 他到底是谁?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小姐!您若是醒了只管拉下铃便是,我和陈妈端了洗漱的用具和早餐上来即可,您就乖乖躺着修养便是!” 初晴端着银盆,单脚轻轻顶开了门,探头进来,看着晏九九只盖了肚子,露了修长洁白的大腿出来,不免心疼的责怪道。 她依旧软绵绵的趴在床上没动静。 景施琅又给她放了假,无非些稀奇古怪的理由,不过是崴了脚跌入水洼弄的一身泥泞罢了,他倒好,说她是先天不足,体质羸弱,这种常人眼里的小病小痛对她来说却是徘徊在生死边缘。 鼻尖飘过一丝油炸的酥香味道。 她轻轻嗅着,翻身坐了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接过初晴递过来的热毛巾。 揩了脸她猫着腰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莹润的指尖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哪里像是半点病症的模样? 她拈了一只油炸的金灿灿的油条,又端了一杯豆汁,窝在窗前的沙发上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 她确实有些饿了。 “小姐!说了多少次了!您总爱打着赤脚下床,幸好当时铺的是这俄斯图的羊毛地毯俗话说,百病从脚起,本来您身子就弱着呢,这上等上的药材用着都得一点点的调理,这些年虽未好全但至少是分毫在涨,这俗话说坏事儿总比那好事儿来的多,您好不容易一点点积攒的元气,若是再因着这稍微不慎的走了凉气那可是功亏一篑!” 初晴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时不时回头一本正经道。 “是是是”晏九九含糊不清道,“你真是肚子里墨水多,哪里来的这么多俗话说” “我在书上看的!” “哪本书?不会又是你杜撰的吧?”晏九九笑眯眯的将最后一点油条丢进了嘴里。 “小姐” 晏九九莞尔,她揩净了手,坐在沙发上看窗外的风景。 初晴不一会儿拾掇了残局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偌大的起居室又只余晏九九一人。 昨日之事她只字未提,她是娘亲的亲血肉,看着她泪眼婆娑c满眼心疼的神情她还是强忍下脱口而出的冲动,只说了前半篇崴脚的故事。 后来,一行人簇拥着她去了正厅,景施琅和姨母早已正襟危坐等候多时,一见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姨母当下慌忙起身摒退了所有的男丁,包括景施琅,还严厉的责罚了一众丫鬟婆子,就连周妈妈都受了教训。 可也怪不得他们不安排自己洗漱净身。 可她不能,她怕她一旦踏进那安逸的环境她就无法抵制母亲的嘘寒问暖,她怕她眼泪夺眶,告诉母亲一切的一切,关于哥哥,关于她在景府被行刺之事。 晏九九换了妍妡的衣服。 她依旧记得当她从内室出来时景施琅看她的眼神。 像踏雪而来的腊梅,暗含笑意的冷眸像蜜蜡色的花朵,轻黄啜雪,是透明的,是澄澈的,是冷冽的,是幽香彻骨难以忘怀的气魄。 她怔忪了一会儿,丫鬟就抱了披风来,那突如其来的温暖将她拉回现实。 晏九九省得以景施琅的早智,必然会有所猜疑。 只是当景施琅步步紧逼的诘问着,她看着这景家正厅高悬的宣德牌匾,她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正视景施琅咄咄逼人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否认。 她知道这是他的伎俩,给人以高压,即使不说出事情,如果心中兜不住事的人必定会败露。 可她兜住了,但这并不能代表她说服了景施琅。 她绝对相信他会想方设法以各种方式来证明她的猜想。 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真凶和主谋还没有大白于世,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洛城,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洛城,是她的家。 “小姐!阿丁来报了!” 初晴噔噔噔的上了楼,推开了晏九九的房门。 只见一张笑盈盈的小脸。 “可是宛平的傅家小姐到了?” 初晴点点头,又摇摇头,忙关上门走近道:“阿丁照着您的吩咐已经出城迎接,只是沿路走了这三天才遇着富察氏的小姐,那小姐见了您的手书还尚有戒备,再看到你将她所书之信的一半和您的玉佩,当下就应了阿丁,此时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阿丁便叫身边的六角快马加鞭的回来给您报个准信。” 晏九九竖起的耳朵微微收敛,她算是定了心神。 她将傅小姐的书信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一份,另一份加着她的百福云纹纳蝙蝠样式的芙蓉玉佩给了阿丁,又写了自己的亲笔书信,照着原样,见字如见人,人到验字的说法送了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傅小姐是个心若明镜的人,若是单单送了书信,阿丁定是难与她交接。 这玉佩是当年皇上赏给富察氏镶黄旗统领的,后来传了下来到这傅小姐的父辈后又以结义的信物转赠了她的父亲。 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东西更有说服力。 她点了点头,唤初晴去泡了花茶来吃。 总算是有一件事合遂了她的心意,可那黑衣人一双肃杀的眸子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晏九九赫然睁开了双眸,一双剪水杏眸充斥着疲惫与困恼。 先且不说这黑衣人的来历无处可寻,就连法租界也是无底洞一般无从着手,洛城更是没有她能用上的人。 如今顾家又横插了一道,她本想抛却忘记的人却必须得跟他有着联系。 该来的总会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阴谋(7) 第二日下起了沥沥的小雨,水流顺着青瓦飞檐倾泻而出,像茶馆里倒着功夫茶一样,直长的壶嘴冒出涓涓细流来。。 晏九九伸手接住那毫无攻击力的液体,任其千变万化的身躯穿过指缝之间。 这样的雨势虽不成问题,但城外千里之外,山路崎岖,道途险峻,又下着雨,为了以防万一,以阿丁的谨慎,定会多个心眼放缓行速,若是匆匆赶路,难免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会利用人急躁时的心理搅个方寸大乱。 一切都是为了保险起见。 一个都不能少。 她又抬头凝视着青乌色的天空,那细密无声的雨珠从阴灰色的云团里落了下了。 这洛城,何尝不是拢在这风诡云谲之中? 她不禁生出一抹嘲讽的意味。 她回来不过是为了找到娘亲和哥哥 可所有的一切早已物似人非。 那一夜她引以为傲的哥哥给了她致命一击,她所有的信仰,所有的信任,在一刹那瞬间瓦解。 晏九九完全可以抽身而去。 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局势复杂的权利之争。 她知道。 可她放不下 她要保护娘亲,她要证明给那个众叛亲离的男人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 雨势盘旋在不大不小的样子。 富察氏委托之人估摸着会延迟一两日抵达洛城。 晏九九唤了初晴,主仆二人撑着一把纯黑色的大伞便出了门。 她还是去了景府。 这几日思虑再三,如今之计只有向景施琅借兵借力,她才有可能达到她的目的。 可要与景施琅打交道自得和盘托出,她突然想到那日在正厅只是她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发生。 如今她再灰溜溜的跑回去除了自打自嘴,再就是疏远了她与景施琅之间的距离。 可他和她之间不是本就隔着一道鸿沟吗? 他会不会觉得她算计了他? 晏九九默默的想着。 脚下踩水的声音淹没在窸窸窣窣的雨声中。 吱呀一声。 那修长如竹节的手指一顿,笔下水墨轻染,遒劲苍然的笔迹生出一抹晦涩的休顿。 这个字废了。 那写字的男子蓦然抬首。 “表妹怎么来了?”说罢,含着笑眼开始训斥晏九九身边的初晴,“如何告诉你的?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是你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是是是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用活了!”初晴收了伞靠在门外,转身进来学的有模有样,“我说小姐,表少爷初晴到底是只拿了一份月钱只图一口吃食,却要被您俩使唤来使唤去表少爷!” 说着她竟伸了手朝景施琅抖了抖。 “您那份月钱呢?” 景施琅刷了袖子,指着初晴笑道:“你这个黄毛丫头,照顾好你家小姐本是你的本分,如今如意算盘打到你表少爷头上来了。” 言辞责怪,却是玩味十足的语调。 那初晴也是活络人,自然省得这是自家人才开得起的玩笑,表少爷不拘小节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只是初晴这调节气氛的话语却对于晏九九丝毫不起作用。 她敛了笑意,知趣的退到了门口。 景施琅却还眸中带着疏浅的笑意,他搁置了手上的笔纸,起身走到窗前的刚竹躺椅上,左右竹制的摇轮甚为巧妙,青衣男子优哉游哉的躺在上面,竹椅轻轻的摇晃着,窗外细密的雨点打在屋檐上像是随意谱奏的鼓点。 他像是没看见晏九九一般。 晏九九本就没有好心情,看到那云淡风轻的场景她哪里还笑的出来? 她咬牙。 景施琅这是等着她开口!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像是断了线的水晶珠子,簌簌的往下落。 晏九九在心底叹了口气,紧绷的表情有片刻松懈。 “表哥,你帮帮我吧?” 那躺椅上的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表哥” 晏九九拍了一把桌子,“表!” 那闭着眼睛的男子才缓缓道:“难得听你喊我一次表哥。” 这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占着她的便宜! 晏九九杏目圆睁,转身不再去看他,倒了圆桌上的茶水解了渴。 “表妹聪颖,我不知道我还能帮上什么忙。表妹若不是来奚落我的罢!” 这番言语,分明是穿着花服唱大戏! 可她哪里敢拂袖而去? “我错了还不行吗?上回我不该骗你,叫你白白担心了这几日”说罢话锋骤转,“可那日娘亲和姨母我着实不想再让她们为我担心,之前法租界之事掩饰太过牵强,我怕娘亲这次知晓了难免不会顺藤摸瓜,如今” “罢了!”那躺着的男子悠悠的睁开了眼。 那惺忪迷离的眸子竟看着有些疲倦,只一晃而过,转而又是目光炯然。 “且不管你是有它想也好,防着我也罢。只是姑母这一点,我信你。” “” 晏九九自然知道景施琅会设想种种可能,可她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精密周缜,就像就像把她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缓慢的剥离,细丝入微的研究着她每一寸肌理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 “谢谢。” 晏九九干瘪瘪道。 景施琅却不再提这一茬,算是默允。 “你有没有想过那杀手是从何而来?” 她怎会不想?可她哪里有景家这遍布地下的暗桩? “若是我知道了哪里还会来找你?”她瞟了景施琅一眼。 他却放入料到一般。 “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于娓娓吗?所有事情放在一起你不觉得实在是太巧合了吗?” 景施琅缓缓坐了起来,目光如水。 晏九九望着他如潭水三千尺的眸子,不禁一滞。 “于娓娓?她约我她约我” 她约我自然是因为你了! 可这理由说出口却怎样也难为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你都应该知道,有些事是换汤不换药,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想用什么借口来掩饰都一样,显然是欲盖弥彰!” 欲盖弥彰 对! “你说得对!”晏九九目光一沉,“她就是利用我如此看重这件事才骗过了我!” 我如此看重这件事 她很看重他吗?晏九九惊愕,她怎会不由自主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知是什么事令表妹这般看重” “不没什么”她没由得心虚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阴谋 隔日便停了雨,晏九九清晨站在窗边似乎听见了那来自远方的车轱辘滚滚而过的声音。 她可以清晰的想象车轮下风娟轻尘的场面。 宛平城的那位贵人想必不日便要抵达了罢。 她换了一身玄色穿金百花戏蝶的旗袍,雍容华贵的衣袍与着裳之人若是有半分的不匹配,便落到了风尘味里。 晏九九没那么多心思,这金线玄袍倒被她穿出了活泼盎然c古灵精怪来。 她草草用了早餐,吻了花园中看着晨报的母亲便出了门。 是时候得去上班了。 体质羸弱本是事实,可她不想每每兴师动众的放那么几个打假,晏九九宁愿大事化小小事化,她初来乍到,还在那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监视着她。 更不知道又有多少双手要将自己拉下来罢。 汽车缓缓驶过繁华的街道,晏九九所见的洛城之清晨往往是在那一方拉着帷幔的车窗中犹如走马观花一般,看不仔细,粗粗一掠之间,她的心情是别样的愉悦。 清晨的街道,一如那年般熟悉。 早点摊子依稀的叫卖声,路人或醒或昧的眸子,微微泛白的天空。 只是她再也不是常胜街那家小小米行的闺女,她是爱新觉罗的后裔,她的肩膀上承担着更为沉重的责任,她再也回不到那一方四角天空的狭窄院子,那小院子却足够她放肆的奔跑 她止住了无厘头的悼念。 也许她并不快乐,但至少还有父亲c母亲和她一家三口团圆足以慰藉她百感交集生发的惆怅。 “初晴,等会你随车一同回公馆,路过奥莱酒店就拿了钟五爷给的玉牌去订间顶级的包厢,然后回府先且候着,只怕下午便要到了罢!” 初晴颔首,晏九九又徐徐道来。 “以防万一!”她拍了拍初晴的手,“我知道你要说阿丁尚未传人来信,我想你回去先且守着家门,若是有个什么应是先送到府上此次前来,我们没带多少人,与我贴心的只有你与陈妈,陈妈虽是得了武功的人,但她日日侍奉在娘亲身前,只怕一个不慎说漏了嘴,如今那人已经离我而去,我唯恐娘亲再有不测这阿丁现在都没有来报,不知是出了事情还是舟车劳顿疲惫了,你回去支使了阿又前去与他们汇合。你只管在家里替我坐镇便是!” 初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晏九九看着刚刚放晴的天空时有青云滚动,不禁峨眉微蹙,恰如隐匿在黛山烟云中的一抹愁色。 这天只怕又要变了罢 咦? 她看着景泰商贸前停着一辆熟悉的老爷车,正思索着,那车上走下一名瑰姿滟逸的女子。 一身订制的雪青色洋装,手里拿着亮亮闪闪的小包,想来是手工镶嵌的钻石,要不隔着数十米不可能会散发出如此璀璨夺目的星光。 晏九九令司机开到后门的员工入口上了电梯。 她松了一口气。 她着实不想与这沈氏的大小姐有什么纠葛,据说也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若是缠上只怕没有景施琅那个魄力脱身,只怕脱了身,也会不知情的被算计进去。 这多像他们这富贵圈的人心!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叮的一声,电梯再顶层停住,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 那随着门缝的逐渐扩大,门外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容满噙笑意的凝视着晏九九。 “金小姐!真巧呀,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那女子朱唇皓齿,很是明媚。 真是阴魂不散!晏九九不禁暗自腹诽,可她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的稳步踏出了电梯,礼貌问候拉出一道疏离的障碍便准备离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那景府的一个,顾家的一个叫她头疼无法,这沈家的她自然是能避则避,她可不想扯出什么干系来! 可沈敏瑜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目光流转之间。 “可不能是金小姐了!上回你病了我去看望,之后回来每每回忆起那相谈甚欢的场景,果真想来让我难以罢休,我和你日后只当姐妹相称罢,我可不能没了你这好知音!” 说着上来便不客气的一把挽住晏九九的手臂,可那哪里是并肩而行?只有晏九九省得,那沈敏瑜是连拖带拽的把她往办公室里拖,她也不反抗,只看看这沈敏瑜又盘算着什么罢。 办公室里坐定,她摒退了秘书,手里拈着一枚青梅,靠在办公桌前,单手撑桌,手边有一杯刚刚沏好的大红袍。 手里的妹子碾出了汁,她看沈敏瑜呷了一口茶水,便转首将那梅子扔进了手边的茶杯中。 “不知沈小姐此次可有何事?” 她可不信这大清早的沈家大小姐有这等闲心来逛街,何况每楼的的柜台此刻都做着例行的轻扫,实则是不接待客人的。 “如何还是小姐来小姐去的称呼,这把我们俩的亲密都给叫开了!” 沈敏瑜不说它话,依旧盘旋在情谊的话题上。 晏九九不动声色的扫了那笑盈盈的女子,看来兹事体大啊 她有些不以为然,她和沈敏瑜不过是在家里说过一会子话,这是明眼人都省得的客套话罢了,她如今却能借题发挥说出个别样的天儿来,看来这胡编乱造的本事不比那景家大少爷的逊色分毫,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沈氏如洪水猛兽只管横冲直撞,可景施琅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大抵这就是人的可怕之处罢。 晏九九但笑不语。 那沈敏瑜见她如此不给脸面,哪里还装的住笑脸?神色间闪过一丝恼意。 晏九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而耳边响起的字字句句却犹如那侵略者的炮弹一般,轰炸的她始料未及。 “启璇,你应当知道施琅哥哥府里私养的小姨奶奶吧?” 晏九九直视那笑意不明的女子,疑问道:“小姨奶奶?我可未听说表哥养了什么小姨奶奶,只是倒有位姑娘倒是十分特殊,瞧着也不像是侍候身边的丫头” “什么姑娘,整日里只在那书院里罢了,说好听了是伺候笔墨,可背地里大家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沈敏瑜口干舌燥似得,牛饮了一杯茶。 “不会吧”晏九九故作惊讶道。 “哪里不会!”沈敏瑜果真被她诓住了,激动道:“你上回在法租界的事还有在后花园的事都是她做的,你以为她为何邀你去百乐门?只不过是为了变着法再把你请回去以此消除了自己的嫌疑罢了!这事后,我本是不知晓的,谁知道这贱人竟跑到宛平府上耀武扬威,我吃着亏可以,可不能让您白白被人算计了不是!” 说着朝晏九九努嘴,却看见眼前的女子满脸惊遽,心中不免暗喜。 晏九九此刻心中却难免碎念。 我谢谢你了!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我既不会唱戏更不想演这场戏。 当下心中只想着如何快速抽身,其余的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就交给他那个自诩无所不能的表哥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找茬 就算是沈敏瑜此行必定有所图谋,但她所言也不无道理。 细想事发当日的来龙去脉,于娓娓的确有着莫大的嫌疑,再后来她隐瞒真相到和景施琅和盘托出,景施琅和沈敏瑜的共通之处不过是于氏不妥。 在逻辑上,于娓娓确实和那刺客毫无牵连,可这却是最大的问题。 那日于氏约她去百乐门,可姗姗来迟的却是景施琅,接着她随景施琅去了景家见到于氏,所述之事如她料想不过还是她那香饽饽似得表哥罢,待她表明心意离去之后便遇着那刺客 这一切看起来都太过于平淡了。 晏九九的直觉告诉她,所有看似波澜无痕的湖面实则处处暗礁激流。 景施琅不止一次的向她表明过于氏之疑,可他明明心里跟明镜似得,却偏要养虎为患,偏偏每次做了盾牌的人是她罢! 其他作假她暂且相信,可她忘不了于氏每每凝视景施琅时那含情脉脉的眸子。 媚眼如丝,只为伊人。 她在心里低声咒骂着,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喊了秘书来为沈敏瑜添茶。 “今天怎么这样渴?”沈敏瑜自言自语的又喝了一杯茶。 晏九九看着沈敏瑜,眸中闪过一丝洞察,转瞬即逝。 万一百乐门相会只是障眼法呢? 于娓娓根本就不会去去百乐! 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景施琅将她带到景家,这样她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 想到这里,晏九九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假设一切猜测成立的必要条件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于娓娓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那么 从初晴在窗前看到于氏开始就已经被算计进去了。 她写了帖子故意背着景施琅送来,恰巧又是景府的人接了帖子,这事景施琅如何能不知情?再者,初晴说那日那于氏所着为桃粉色民袄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选了颜色这般绚丽的衣着如何能让人不记忆深刻?那么,只光这一点就与前面所说的私下递帖相互矛盾。 她是故意的! 于氏就是要让她以为她完完全全是为了景施琅,这样她才能深信不疑的去到百乐门,当然,在那里她永远不会见到于氏,景施琅的到来一定是必然结果,那于氏早在景府里等着她! 这么说来景施琅岂不是也被算计了? 她不禁抿嘴偷笑。 不对 如果景施琅是被蒙在鼓里的他如何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询问自己,后来她说出实情之时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难道他又是从开始到结束一清二楚? 不管怎样,沈敏瑜始终纠结在人情这个问题上的确提醒了她,那于氏不过就是利用这儿女情长来迷惑了她的眼睛。 焉知此类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于娓娓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净! 可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出了此事,景家上下人心惶惶,那于氏可有半点惊慌的模样? 看景施琅的意思,她倒是十分镇定。 人有七情六欲,家里内贼流窜,听到这种消息怎能不有所反应? 她的反应就是太过于安静了 想到这里,答案昭然若揭。 晏九九不再费脑力去思考。 沈敏瑜以为晏九九在思量刚才她的一番话语,当下不多言,只东张西望有一处没一处的打量着。 晏九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如果说于娓娓精心策划,暗渡陈仓,可她为什么要去找沈敏瑜? 这沈家大小姐到底有何作用? “沈小姐”晏九九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于娓娓究竟为何,但我觉得一个女子应当不会下这般狠手,我倒是怀疑” “你还怀疑与法租界有关?” 沈敏瑜放下茶杯,激动道。 晏九九不语但笑,沈敏瑜看着越发觉得晏九九如此作响。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据说这于氏当年魅惑了施琅哥哥,若不是大太太拦着,只怕这百乐门出身的舞女如今都是这景府的正经少奶奶了!” 闻言,晏九九不禁瞠目结舌。 “这百乐门的渊源我倒是有所耳闻,这正经少奶奶的故事我可是鲜未听闻,表哥虽然不羁,到不至于作出这等荒唐事来。” 晏九九说的信誓旦旦,一副全然只当沈敏瑜胡诌的模样。 沈敏瑜哪里不急?可她看着晏九九一口咬定怎样都不信她的样子,不禁在心底哂笑,可她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同时也证明,这爱新觉罗的格格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城府深沉。 “启璇,你若是不信我的,只管问你姨母,问施琅哥哥,这当事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当然,还有她,那日在书院奚落那低贱的舞女她依旧历历在目 景家的门楣她再清楚不过,没有比她更适合做这景家的大少奶奶! 想着她眼中划过一丝流光,目光渐渐定在那唇红齿白的女子上。 穿金戴银,珠光宝气,这繁琐装扮倒不落窠臼。 人面桃花,仙姿玉色。 手上的力度逐渐收紧,她可以清晰感到指甲深深嵌进手掌里的痛觉。 越痛越清醒。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若是没有她,她与施琅哥哥还是这洛城里人尽皆知的金童玉女。 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他人夺走! 她在施琅哥哥心中的地位尚不如一个低贱的舞女! 张弘宪那小人不仅夺了她的身子还妄想沈家的家产! 可这一切施琅哥哥都不知晓,也就是说她仍然还有希望 是的,还有! 施琅哥哥是她的。 晏九九瞧着沈敏瑜眸光闪烁,眉眼间略过一丝凶狠,心下不禁生出一抹寒意,想来这沈家大小姐定是在谋算什么。 她端起手边凉透的大红袍,那泡软的梅子不知何时浮上了水面,她不甚在意,轻啜了一口,醇厚的茶香包裹着青梅的酸涩从舌尖只抵心间,那酸涩想是泡过了头,衍生出一抹苦涩来,呛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沈小姐,你说的不无道理。” 宛平城的富察氏想是要到了,若是此时和沈敏瑜不清不楚,再将傅小姐掺和进来,这事态远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沈敏瑜。 不过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 不管她是来找她的茬,还是有意暗示与她合谋对付于娓娓,这场游戏她绝不会盲从。 而傅氏所托之人,她定会护其周全。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宛平城和洛城就好比首都和一线城市,前面写几大家族的关系偏多主要是理清来龙去脉,这是一个冗杂的过程,到后面会慢慢写开,宝宝们可以养肥再看哦!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各种收藏,各种投推荐票的的baby们!以及默默支持我的宝宝们!感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合谋 晏九九放下手中的茶盏,暗自压抑住那醇酽的茶香涌上一股直冲脑门的酸涩。 “敏瑜你把我当做姐妹如此倾心以待,我却这般万分猜忌,到是我狭促了!” 她坐在于娓娓的旁边,两张气派的梨木浮雕棉纺雏菊花纹的座椅之间隔着一张小巧的桌子。 “启璇你这是哪里的话?自家的姐妹自然另当别论了,且不说那于娓娓是个媚形于色的东西,蛊惑着施琅哥哥眼里装不下他人,只光那狐狸精的本事就叫人‘刮目相看!’” 沈敏瑜说的捶胸顿足,伸长了脖子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得,晏九九只微笑顿首,眉间却闪过不可思议的颜色。 “你那时刚刚离开洛城去那日不落罢,哪里会记得这些事情?书宁姐说,那于娓娓先是在咖啡厅里与他们偶遇,据说是落了东西施琅哥哥刚好捡到,两人便因此结识了。我当时听了只觉得稀奇,不过是一面之缘,哪里来的这般迅猛?后来亲自走了一趟百乐门才省得,那女子竟是与你你” 说到这里,沈敏瑜戛然而止,一片唏嘘的样子,欲言又止。 “与我容颜甚为相似?” “可不是吗?”于娓娓拍了一记巴掌,见晏九九无任何不虞之色,便噫吁道:“说来他们相遇的地方还是在沈家的咖啡厅这是造的什么孽?” 那小声的惆怅落入了晏九九的耳中,她在心中暗自思索。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想不开,景施琅本就无意于她,她又为何执念不放呢? 不管景施琅心中有谁那也决不会是她晏九九! 她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暗自苦笑,思绪又拉回到沈敏瑜身上。 眉眼如画,肤若胜雪。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看起来般般入画的女子是如她所阅资料中那般心狠手辣。 “唉!”沈敏发出一阵感叹,“若是施琅哥哥的心上人是你我倒没任何意义,门当户对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英雄配美人,才子配佳人,启璇你不仅是一笑千金的金家大小姐,还是养尊处优的皇室后裔,想来是秀外慧中极为贤淑端庄的贵人。若是施琅哥哥中意的是你,我绝对输的心服口服,可如今他却找了一个完全不能称之为对手的对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舞女!这简直就是对我的羞辱你知道吗!?” 沈敏瑜的声音几近尖锐,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红了一圈,闪烁着盈盈的水光,妍丽的面孔闪过一丝狰狞。 细看之下,却又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晏九九听着心中却越发开阔起来,只觉得这恩怨情仇不过是受这七情六欲的掌控。 牵丝泪,红酥手。 这一幅楚楚可怜的场面倒让晏九九不禁对眼前的女子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 她轻轻覆上那一双交叠的柔荑。 “敏瑜,你莫伤心了,表哥,断不会是那般冷情的人,若是他那日执意要取于氏为妻想来以他的脾性是谁也拦不住的,你与他青梅竹马,这一点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好好想想,这不是犯浑是做什么?你还当了真!这旧时里,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再正常不过,你且只当他是从前的员外半官儿罢了!” 晏九九说着竟有些脸红脖子粗,沈敏瑜本是停了抽泣,看着这幅场景便也洞然,这两个未出嫁的姑娘却像是成了家的母亲教道尚未完婚的女儿妇礼容德一般。 可不就是金启璇说得这么一回事吗? 且不说于娓娓是个没名分的东西,若是他日她进了景家的大门,却难免施琅哥哥再取个把姨太太,若是她连这些都容不下,岂不是要被那些贵妇们戳脊梁骨?末了还会在婆婆面前落个小肚鸡肠的名声,那么她在谁面前都抬不起头,迎接她的只会是永无宁日的讥讽和谩骂。 晏九九见她神色认真起来,不免露出一丝欣慰。 于娓娓虽心机深沉却本性不恶,想是打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曾受过半点委屈与挫折的缘由。 可就目前来说,她却不能用平常心来看待眼前模样娇俏的女子。 法租界之事令她至今无法忘怀。 她也该长记性了。 “果然先生教导的无错,今日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沈敏瑜换了感激涕零的模样反握住晏九九,“我大可不计较她在景家的地位,可她妖言惑众搅得大家不得安生,这样祸害人的东西我怎能坐视不理?施琅哥哥糊涂就算了,景家的长辈们却睁只眼闭只眼的这般纵容他,我从小就喜欢他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这景家自然也不例外!我可不能让施琅哥哥因为她成了千古罪人!更不会让景家因此消亡!” 有这么严重吗?晏九九不禁侧目。 沈敏瑜绘声绘色说的大义凛然,可对于晏九九来说这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伎俩。 她在日不落早已在夏氏姐妹的磨练中悟出了真知。 遇到这种人,当然是以贱治贱,也就是所谓的以牙还牙,怎么痛快怎么来,只有让他们自己服下自己的毒才会知趣躲得远远的。 可她现在不是与沈敏瑜撕破脸皮的时候,她不能急于摆脱她。 “敏瑜,这于氏虽然可怖,可罪不至死,蝼蚁尚且偷生,你只当是抬了抬脚放过一只蚂蚱罢了,更何况,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晏九九顺着沈敏瑜的心意来说,看到她眼中划过一丝愉悦,心中了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沈敏瑜已经解除了对她的警戒,可这不排除沈敏瑜为了利用她来铲除于氏。 更不意外她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笼络于氏。 她,真的是太累了 这些禁锢着她的东西越发让她觉得像只无法展翅飞翔的。 这时,窗外却传来一阵喧闹。 还没待晏九九细听,走廊里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身。 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一个急匆匆的人影闪了进来。 她的秘书一一一阿辰。 “总经理!lda刚才突然昏倒在地,口吐白沫,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 “怎么会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事故 “现场急救的医生说还好报的早,若是晚了只怕得丢了半条命去!” 来不及多问,晏九九放下手中的茶盏飞快的跑向窗台。 景泰商贸大门口是一辆极为显眼的医用急救车,身穿白褂的医护人员一齐托着一副担架朝急救车疾步走去,巡捕房的捕快不知何时到来,正拦着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看客,可那推推搡搡的好奇心不是人肉赤膊就能拦得住的,好在那些捕快有些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才不至于被这喧闹冲散,可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勉强。 “为何围观的人如此之多?” 晏九九不禁蹙眉,只觉得此事甚为蹊跷。 此事明明是在景泰内部还是顶层办公区发生的,怎会有这么多不安分的人来围观?她左思右想,却只觉得不合常理。 若是lda晕倒在大街上发生引来这么多人围观她倒是相信,只是这一来不知事件缘由,二来不明发生意外的是何人,哪里会来这么多人? 她只见过伸着脑袋瞧稀奇的,却没见过那些好奇的看客像故意来找茬似的。 “总经理,我也觉得此事甚为不妥”阿辰看了看乱作一锅粥的楼下,又瞧着神采镇定的晏九九,“我正准备去总裁哪里送文件,路过休息厅的时候闻着了咖啡的味道,我想您是不喝咖啡的,便过去了看了看,lda不仅煮了咖啡还沏了茶,我想您是有贵客在的,便不再多问,只是走的时候我却瞧见咖啡大红袍她皆是备了两份,您的口味lda是再清楚不过了的,那大红袍还绰绰有余,若是不省得客人的口味备了两份也是应该的,我不晓得她为何还要给您泡咖啡,可最后还是上了大红袍进来后来我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她,那咖啡正端在她手上,后来她昏倒在地,那咖啡也撒了一地。前后想来我觉得” “你觉得此事必有蹊跷?”晏九九目光如水,“我想你定是想那咖啡备双份便罢了,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可以喝,可若是喝了那杯咖啡的人跟lda一样倒地口吐白沫那事态就不是谁喝了这样” 阿辰点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依旧坐在沙发那边绞着头发的沈敏瑜。 “我说启璇啊!你不必如此简单,景泰的安保如此先进,如何有人会谋害你呢?别说是人了,这里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只怕害你的人力不从心啊!” 沈敏瑜慢慢站了起来,施施然道,那模样,恰似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儿,顾盼神飞,巧笑倩兮。 晏九九朝阿辰暗里使了眼色。 “敏瑜你说笑了,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世上那有什么铜墙铁壁,若是这人有心害我,只怕我早已死了千八百回了,只怕有那狸猫的九条命也是不够用的。” 阿辰不再往下言语,只默默的等着晏九九的吩咐,神色恭谨。 “不愧是留洋回来的人,这眼界可是比寻常人高出几头去了!” 于娓娓性格明艳,若是这番话放在旁的小姐嘴里,晏九九只当那人是来挑衅的。 可她拥有一种自信,这种自信使她信服在某种程度上她是了解沈敏瑜的。 这样的女子,总是拥有自己所认为的骄傲,不容侵犯,不容蔑视。 “敏瑜你谬赞了!”晏九九大叹一口气,“只是惟愿lda别处什么事来” “你且稍安勿躁,这急救的医生都说了幸好及时,到了医院自会有医生来为其做康复,以我之见,你作为公众人物,若事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你还是尽量避嫌待平息之后再给些补助即可。” 沈敏瑜说得理所当然,她是财阀家的大小姐,就算没有亲手处理过诸如此类的事故,却也耳濡目染,得心应手罢。 晏九九点点头,心下却不敢苟同。 lda和阿辰是她的左膀右臂,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与她相互扶持,他们既是她的员工又是她的家人。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不可能在他们出事的时候撒手而去。 现在她觉得可疑的也是那杯咖啡,可沈敏瑜这么大个会煽风的活人在这里,她哪里敢和阿辰讨论这件事。 只怕到时候只会雪上加霜。 “诶呀!这早上只食了一餐,却没吃什么东西,怎的这般口渴?”沈敏瑜说着用小手扇风,端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阿辰,你去给沈小姐再上一杯茶来。” 她和阿辰的眼眸打了一个交道,便携着沈敏瑜坐到沙发那边。 沈敏瑜有些急道:“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怎的这般口渴” 她揩了一把脸。见眼前的女子小脸盈盈,她眼前晃过一圈光晕,再看眼前的人只觉得不真切起来,她单手捂了捂脸。 晏九九笑道:“我喊阿辰与你去换了茶盏来,你且等等吧!我这茶啊,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 沈敏瑜咯咯的笑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微风中叮当的银铃一般,可只有她自己省得喉咙干涩发痒。 她不禁抓了抓脖子。 雪白的肌肤留下几道细长明显的红印。 晏九九还在想着咖啡的事情。 lda不可能有害她之心,阿辰刚才欲言又止,她此番思想完全无法与他相商,倒像是失联的蚁兵一般。 想着办公室的大门便被推开了,阿辰端了一盏新茶来,她嗜茶如命,lda沏茶都是用小秤来衡量一毫一厘,想来定是lda刚刚沏好的那壶。 “诶哟!终于来了,可渴死我算了!” 沈敏瑜迫不及待,站起身来就像阿辰走去,却不料刚一起身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额头磕在桌角上,好在那是木材做的,又打磨光滑,只印了一道红印子,接着便高高肿了起来。 “敏瑜!”晏九九连忙起身去扶正面朝下的女子。 阿辰疾步走来,翻过了那女子的面儿,才发觉早已昏睡了过去,双目紧闭,手指像是蜷成一团的鸡爪,微微颤抖着,甚是可怖。 阿辰大惊,“总经理!于小姐的样子和刚刚lda一模一样!” 茶也有问题? 晏九九扶着沈敏瑜的手下意识一顿,“快叫医生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事故(2) 晏九九没想到沈敏瑜也中了招,这下她更加不会怀疑她了。 也再没有人阻止她到医院里去。 景泰商贸迎来了第二辆急救车,这下围观的人更多了,晏九九虽然焦灼,可心情哪里在这些看热闹的人身上,待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沈敏瑜抬上了车,她也一股脑钻了进去,却回头朝着门外尾随的阿辰神色紧急。 “阿辰,总裁一会儿马上会议结束,你告诉他我随着去看看,且让他稍安勿躁,只管安心处理他手头的事物!” 说着飞快的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医护人员迅速的关上门,喧闹和拥挤瞬间被隔绝在外。 晏九九长舒了一口气。 可她却没想到那些报道时事的新闻记者比她更快,她突然景泰商贸门口人山人海的情景,那场面就像是天然的广播台一般,消息不胫而走才怪。 若是只有一人晕倒尚可解释为巧合,可接着第二人同一症状为免流太巧了! 她微微拱起的眉峰略带英气,可刚刚却闪过如雷电劈顶的疼痛。 “谁是病人的家属?” 急救室里出来了一名医护人员。 “我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已经通知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她现在情况如何?” 晏九九一路跟着医生快步行走着。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余毒尚未清理,就现在目前的研究来看,这还属于一种未知的毒,因为我们找不到毒源,那就无从着手,换言之,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病人的状况很不稳定” 医生有些担忧道。 “毒源?lda倒在地上之前只喝了一杯咖啡,她一般早晨都是在家里用早餐,不会乱吃什么东西” 咖啡 “咖啡!大红袍!” 晏九九恍若惊醒。 “医生!这咖啡算不算毒源?” 医生沉思着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此时刻不容缓,还请小姐打电话亲商贸里的人送些样品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事故(3) 晏九九呆呆的望着景施琅。 也许刚才在梦境里看到的模糊人影就是他。 “快喝吧!阿辰已经把东西送来了,远山也把茶和咖啡送到景泰,这一切滴水不漏,没有任何人发现。” 晏九九不问景施琅是如何知道此事,反正她省得他自有他的办法,每每想到这里,她总是纳闷,到底是自己后知后觉还是景施琅太 太恐怖? 是的!绝对是这样! 无孔不入!想想就瘆的慌!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到底睡了多久?” “在你刚刚睡着的时候。” “在我睡着睡着的时候?”晏九九疑惑,“我睡着是什么时候?” 晏九九没想到景施琅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她睡着到现在醒来,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 “两个小时之前。” 景施琅接过了晏九九手中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宠辱不惊道。 “什么?我睡了两个小时!?” 说着她的动作幅度也大了起来,可这时候才发现因为坐着睡了过去,脖颈早已酸涩,大幅度的动作下那酸痛感便很明显了。 “这里疼吗?”景施琅上手捏住她的肩周,“还是这里?” 晏九九肩头一颤,但肩上那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生出行将就木的感觉来。 灵活的手指没两下便将她僵硬的肩膀松弛了下来。 “好多了吗?” 晏九九极其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你还会按摩。” 她说这话却不知道自己早以云鬓红腮。 “舒服吗?” 晏九九失笑,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话音刚落,身边就响起那云淡风轻的声音。 “以后天天给你按。” 天天给我按 晏九九不禁碎碎念道:“真是异想天开,不仅天天监视着金公馆,还让我当牛做马这都罢了如今还要占用我的私人时间真是我退一尺,敌进一丈” “你说什么?大点声音。” 肩上的力度稍稍加重,晏九九有些吃痛,却感觉更轻松了。 “没什么呀” 晏九九有些心虚。 景施琅却故意听见了又问,故意又答道:“派人镇守金公馆是为了保证姑母和你的安全,给你按按肩是怕你久积成疾。” 冠冕堂皇! 晏九九笑叹道:“你知道吗?我最佩服的除了你的脑就是你的嘴,可我毕竟是总要避讳些男女之嫌。” 她说完将正在按摩的双手拉了下来,却不料反被握住,可却毫无犹豫的将她的手安放在她的膝盖上。 “总之是要成为一家人,这些话,不过是提前了一些。” 总之是要成为一家人! 不是就是一家人! 也就是说景施琅所说的一家人非彼一家人。 晏九九气的语结,想说什么来反咬一口却怕景施琅又跟她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剪不断理还乱大概就是这道理。 “你还真是会想!” 正准备一阵酸言酸语,阿辰快步从走廊尽头走了来。 “总经理,那茶杯和剩余的茶水咖啡都已经送去化验了,商贸里茶水间的东西都已经换掉了,换走的那批茶也一起拿去化验了。” 阿辰现在两人身前恭敬道。 晏九九点点头,却不说此事景施琅早已告诉了她。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lda已经倒下了,阿辰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她暗暗的想着,目光一直追随着出了大门的阿辰,直到他消失她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你去看过她们没”晏九九眼睛直直的,“沈小姐醒了,只是lda” 景施琅看过去这才发现晏九九眼眶发红,杏目圆睁像是极力想忍住即将脱眶而出的泪水。 景施琅避而不谈,“你知道这茶可是来是哪里?” 晏九九摇摇头,仿若被点醒了一般。 景施琅苦笑:“景家的庄子” 晏九九大为吃惊,“景家的庄子??这怎么可能?” 她原本以为这次事件定是商贸内部有人作祟,可景施琅此言一出,一切看起来就没那么肯定了。 “你也没想到吧?”景施琅颔首,“你应该猜的是公司有人” 晏九九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可我倒认为这事情还得追本溯源到庄子上”说着感叹似的,“我好久没去过庄子上了” 晏九九小时候是去过田庄的,听说是父亲的表亲住在离洛城不远的村庄里,那年娘亲早产生了她,父亲却怕她母女二人一个是坐不好小月,一个是养不好身子,因此便联系了庄子里生活的亲戚把她们母女俩送去,养了半年,娘亲的身子倒是复原了,只是她,却越发调皮了 她还记得每每日薄西山之时,站在老槐树下摩挲着粗糙的书皮,眺望着田埂那头炊烟袅袅,几家的媳妇在小院子里撒着鸡食,爱捣蛋的小屁孩掏鸟蛋不成摔了个狗啃屎灰头土脸的回了家挨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田庄 景施琅提了几次要晏九九回府,可他没想到这囡囡执拗起来也是很令他差异的。 终归是晏九九放心不下一直辅弼她的lda,景施琅颇为赞叹这样重情义的女子。 古时封建王朝制度之时,常有朝廷表彰殉夫或夫逝不嫁的烈女子以试图达到教化人心的作用,过去还赋予了专用的名词,叫什么贞节旌表之类的。 景施琅不动声色的想着,若是晏九九这般情深意重的性格放在过去,只怕夫家逝去她也会落一座贞节牌坊来。 他忍俊不禁。 可他的夫家是谁呢? 眼前却浮现了一幅他人到中年环着妻儿一家老小其乐融融的画面。 锦衣玉帛,玉盘珍馐;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一家子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他手里握着一只娇柔的手,很是软绵无骨,他抬头细细辨认娇妻的面容,正是他寤寐求之的女子。 天蒙蒙亮,医院的走廊冷冷清清,值夜班的医生没精打采的打着哈欠,换班的医生还要好一会儿才来,景施琅却耐不过生物钟,苏醒过来,他在这走廊的排椅睡了一夜,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靠在肩上的少女散发着新鲜的果香。 他或许真的动了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可这时他才醒过神来,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睡梦中的幻境。 到底还是他不满她执意要夜宿在这医院里。 他看着睡容恬静的女子,只觉得刚才的幻境似梦非梦。 若是真的该有多好 那眉眼霸道冷峻的男子生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又缓缓荡漾开来,像那三月化开的春水,明净温暖。 再过一会儿阿辰便会随起来来接他和九儿一同到庄子里去,想到这里,他的眸光开始迷离起来,虽只在那庄子呆了半年却收藏着他童年满满的回忆 金色的麦田,慈祥的祖母,爱哭的阿辰,还有能工巧匠的大伯 芦苇编制的蚂蚱,青蛙 后来大伯得了病却再没有好过 他犹记得看着那一张气色红润的脸变得面黄肌瘦,青灰暗沉 大伯走了,却把自己最钟爱的一只掐丝珐琅怀表留给了自己,那里面有一个漂亮的女子,他从未见过。 大伯说那是他一生的心结。 那时他便省得,大伯是抱憾终身而去 想着眼前又晃过怀表里的女子,他下意识看了眼晏九九。 再过一会儿,阿辰该随着汽车来接他们了。 这时,身边的女子轻轻发出一声叮咛,像是朦朦胧胧惊醒的新生儿。 “嗯”晏九九缓缓坐了起来,“你” 她看着景施琅一条袖子滢了一道水印子,摸着脸畔只觉得一阵湿意,当下明了是自己落了涎水。 晏九九不禁讪讪然,飞快的抹了嘴边,“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无事”景施琅不以为然,“你醒了便快去掬两捧水拍拍脸,一会儿我们去庄子里。” “去庄子里?可lda怎么办?”晏九九回头看了看隔了层窗户的女子,“我不能丢下她!” 景施琅无语,却又对她的榆木脑袋无法。 “我们不是丢下她,我们是去寻找真凶这比干干的在这里守着要有用多了,若是你想在这里守株待兔觉得那做鬼的人会来医院就真是” 太蠢了! 话到嘴边,景施琅却打了转吞回了肚子。 九儿的心理他完全理解,如果换做是他,远山或者元凯出事,他也会萌生这样焦灼的心情,恨不得自己分身作两个人,一个守着,一个去彻查。 “你安心吧,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远山会带人过来守着,你还信不过远山吗?”景施琅叹了口气,“外面还有那么多的记者,他们跟我们一样在医院吃医院喝就想着我们耐不住出去,你这时候再不稳住,明日的头条就是‘景泰商贸员工晕厥事件高压,总经理金启璇女士崩溃落泪’!” 晏九九重重的点了点头,她觉得景施琅从头到尾都是道理。 “可” “没有可是!快随我来,我们去后面等阿辰,一会儿人就多起来了!lda会被转入贵宾病房隔绝起来” 晏九九松了一口气,可她连衣服都没换,就这样蓬头垢面的跑到庄子里去? 她随着身前的男子一同跑着,手中紧紧攥住的力量令她心神荡漾,眼前是衣袖上那道深深浅浅的涎水渍 凑巧的是前脚刚到后门,后脚阿辰便随着车来接应了她二人,一切行云流水般的没有任何阻碍,一行人就这样顺利的抵达了景家的庄子上。 “你说我们该如何找起?”晏九九接了阿辰递过来的一杯茶,眼睛却盯着景施琅急迫道。 阿辰刚刚烹茶,她尚有惊色,只是眼前事务当急。 “你先喝了这杯茶!”景施琅说着,修长的指节就来推含在她嘴边的茶盏。 入口却不似她常食的茶水一般清濯,她抿了一口,暗自赞叹这茶道的奥妙,方才细细端详起这杯中的珍物。 “咦?”她讶异道,“这不似清茶,倒像是香奶一般,能用茶发出粘钵奶花可是件绝技!这让我想到了在日不落国吃过的抹茶一般,那也是位来自东方的师父,那时他说这祖宗留下的来的东西后人鲜少传承,只到他这一辈,学习掌握的人只怕又少了一半阿辰!没想到你竟有这般的功夫!” 晏九九一双剪水杏眸,眨巴眨巴的词像是漫天闪烁的繁星,亮晶晶的。 她只知道阿辰是景施琅分给她额秘书,却不知这阿辰是在庄子里从小长大的,庄子里以茶为主,农物为辅,没有哪一家是不会烹茶的,只是比较谁家烹的好,新意多。 现在想想刚才他备用器具之时,支使下人,柜子里寻物件都是极为熟悉的模样。 心中的猜想便全都对上了号子。 再说这庄子已有百年的历史,这茶道自然是满打满算也是同岁了,想来阿辰定是耳濡目染的。 可能烹出这般不同寻常的茶她倒真是想一探究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田庄(2) “表小姐果然不愧是留洋回来的。见多识广,博闻强识!”阿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竖起了大拇指。 因着只是来庄子上例行公事,又是从小在这庄子里长大的人,阿辰没了平日里的严恪,倒像是回到了家里与家人围桌而坐,闲话家常般的。 这一声表小姐叫的甚为亲切。 晏九九莞尔,却是不接他这一半恭维一般真心的话,抬眼打量起这景家百年的房屋。 抬头即是纵横交错的房梁屋柱,估摸着有三丈高的样子,屋顶是一排排紧密扎实的条状木材构成了悬山顶的样式,却因距离太远便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木材,可历经百年依旧不衰的屋顶想来不是上了密漆就是大户人家独有的处理方式。 她手下的扶手触感光滑,低头去瞧才发现自己与景施琅坐的主位和客位都是搭帽出头的官帽椅,微微勾起的纱帽翅和油的发亮的百年老木恰恰彰显了百年世家源远流长的历史。 不仅如此,这一室的家具,桌椅凳子小柜博古架都是一等一的榆木制的,榆木纹理通直,美观大方,可要找到这么多刨面光滑,线面细腻的榆木就不仅仅是花费人力的事情。 再瞧四面屋顶布置的一干雀替斗拱,大都是龙凤鸟花之类的福兽,雕工精湛,简直令人赞不绝口。 景家是真的财不外露 正堂中间挂着历代家主的肖像,肖像之上是高高挂着的牌匾,想来是第一代家主题的箴训罢,她没好意思抬头去看,肖像下的小几案供奉着香火瓜果,主位坐着的景施琅穿着一件玄色云锦,斜襟的盘云扣是包着金线制成的。 玄衣纳金,器宇轩昂。 这样一副场景看上去,到越发显得不怒自威起来,剑眉星目的男子就像是这新一代的家主似得。 “你若是喜欢阿辰的手艺,等会儿且让他泡些莲花茶来你尝尝。” 莲花茶? 晏九九喝过的花茶不少,却是没喝过这莲花茶,一是因着日不落帝国地理气候的原因二是从前在这洛城,她虽有所耳闻,却只晓得这些个消遣享乐的东西只有富人消受的起。 以往不过是粗茶淡饭,想着不禁又想起一家四口的日子来,虽然拮据,却是知足。 “莲花茶?可是你这庄子里自采自摘的莲花烘焙而成?”晏九九不免打趣起来。 “表小姐所言极是。”阿辰答道。 果真被她猜中了?晏九九一双盈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景家这茶源充足以后她岂不是求大过应? 可她这时却想回了n之事上,不禁急道:“说好了是来寻那真凶,你我三人却在这里悠闲品茶” “嘘!”景施琅竖了一根手指,轻轻做噤声状,“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到庄子里找人只怕人没找到,我这一庄子里闲云野鹤的风采都被你吓枯了罢!” 晏九九大悟。 景施琅说的不错,若是他们目的太明显,不仅真凶极有可能跑路,就连庄子上也必定会搅得人心惶惶,这慌张却是不打紧的,只是今年的收成必定要付诸东流。 可她现在脑子里又蹦出一个疑惑来。 为什么商贸里的茶水她喝了没事,景施琅喝了没事,偏偏n中了这软剑,还搭了一个沈敏瑜进去? 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茶的巅峰还要从宋朝说起,宋人早期宫廷里常用金银制作这击拂。” 景施琅说着拿起了一件像茶匙却又不像的物件儿,那正是阿辰刚刚烹茶的辅物。 “击拂?这可是有什么特殊作用?” “这击拂的作用就是打出这粘钵奶花至关重要的一步,这抹茶细腻无可比拟就是如此而来。” 晏九九听得入神,手中那堪称为上品的青白瓷器与她那白皙柔嫩的小手俱散发出莹白若饱满大米一般的光泽,交相辉映着。 不一会儿,阿辰奉着一组秘色瓷器稳步而来,不知是他脚下生风还是因为空气里丝丝缕缕的清香,那长眉细目的白脸男子竟像是步步生莲的女子一般,可眨眼的功夫却变幻作那虔诚坦然的诵经人。 茶之道,可谓禅也。 晏九九的心意也变得既紧张又兴奋起来。 她慎重的托过阿辰递过来的一只秘色瓷杯,茶色丹然,用秘色的碧来衬托。 真是妙不可言! 晏九九呷了一口莲花茶,新鲜清雅的花香像刹那间盛放的华蕤一般,芬芳满溢,唇齿留香,大抵这便是吐气若兰罢! “这莲花茶很是脱俗的,在夜晚将塘里半开半绽的莲花花心中放茶,然后扎紧花瓣,次早取出茶叶烘干备用,这味道除了保留茶叶本色还带有莲花的清美。”景施琅放下瓷杯,修长如竹节的玉指摩挲着指节,缓缓说道,那口吻好似清风徐来,日月如梭之间,天地顿晓的模样。 一杯清茶足以慰风尘,晏九九神驰而往。 景施琅看到这幅遐迩画面,一直未显露山水的脸庞有丝毫的松动,眼底溢出不明的笑意来。 “阿辰,我以前可是小看你了!”晏九九衷心的夸奖。 阿辰谦笑着,“表小姐过奖了!表小姐才高八斗,见得多识得广,我才要向表小姐讨教才是,这点班门弄斧的手艺不足挂齿。” 晏九九不再推让,她省得这阿辰烹茶的手艺如此,想必心中是悟得真知,若是你推我让,未免落了俗气。 她又转头瞧着那神色异常的男子,却不注意道:“我说表哥,这下我们莲花茶也吃了是不是该” “不急。” 晏九九此刻望去,好像那明明挂在脸上的笑意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不甘心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 那凤眸微敛的男子又径直酌了一杯莲花茶,抿了一口,方才徐徐道来。 晏九九看了看阿辰,见其面色如常,当下明了,是自己破案心切了。 可这真凶哪里有自己送上门来的道理? 正苦恼着,有一人从外面的门楼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田庄(3) 待那人走近,晏九九方才瞧清那是一位体态健朗的老妇人,岁月的痕迹从高领中露出的脖颈出蔓延到脸上,她笑眼眯成一条弯弯的线来,牵着一脸的褶皱也跟着笑呵呵的。 晏九九从心中生出好感来。 “小少爷哦!您可来了,老奴一天天的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您来”那老妇人说的泪花漫漫,两三点泪水顺着皱纹消失在沉淀的沟壑里。 景施琅却亲自起身抚了那要跪地磕头拜福的老妇人。 晏九九看的东惊西疑的。 “吴妈,你这是”景施琅欲言又止,感叹道:“从小您就驮我在肩上在这庄子里到处玩,走哪儿哪家都说只把我当做亲孙儿带着的您这是” 景施琅还是力大,硬是双手托起了那非要行礼的老妇人。 晏九九心中赞叹,如此这般忠心的家仆甚是少见,不禁有些动容。 吴妈年迈,可尚且经得住折腾,待站定之后她才打量起晏九九。,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表小姐了!生的可俊的模样,只把那山茶花都比的” 说着她像咬了舌头一样,面露不安,却又腆着笑脸,“表小姐我老奴见识短浅,不会说话,只觉得您漂亮却说不出什么文雅的词来,您真俊,我们小少爷的眼光” “吴妈,您一把年纪的,快且坐下吧!我沏了莲花茶,从前您不直夸我这茶泡的好吗?快尝尝我这手艺生疏了没?”阿辰截过了话茬,搀着吴妈就往晏九九一旁的客座上抚。 吴妈点点头,却又诚惶诚恐道:“不成!不成!这尊卑有别,我不能轻慢了表小姐,阿辰你啊,给我搬一个矮凳过来就好!” 年老的人总是行动迟缓的,吴妈虽然精神焕发颇有童颜鹤叟的光彩,只是这行动却不比行健如风的年轻人,晏九九见她略微迟缓有些力不从心,心中更不不忍,那些上下的礼数只管抛到一边儿去了。 “吴妈,您就坐下吧!”晏九九站起来王娜左右周旋的老妇手臂上使了力,“别管这些个子礼数,我不比那些混沌的世家小姐,这国外的先生教我的是人人平等,莫说杜威庄园聘了那些佣人,我只当他们是姐妹兄弟的,您这般岁数,我只当您是老奶奶般的敬重着,你切莫拘泥于这些礼数,既然这小少爷您含在嘴里,我这表小姐您就要扔了去不成?” 吴妈被她逗得呵呵笑,嘴唇像是抹了膏脂一般,盈盈发亮,只是岁月终归不饶人,吴妈脸颊略微凹陷,只怕是掉了后槽牙,好在大门前的上下两排牙齿都还健固。 “吴妈,等会儿您带表妹去换身衣服吧,我们一会儿下地里看看。”景施琅说着,笑眼微眯。 晏九九从未见过他这般和颜悦色过,这吴妈想来对于景施琅意义非凡。 正想着,吴妈笑盈盈的看向她。 “表小姐随我去换套衣服可好,你们风尘仆仆的来,也需做些整顿,一会儿你身上这套便让丫头们拿去浆洗,这庄子日头比城里大,不会儿便晒干了,若是早些走便可换上,若是多歇几日还可置办一两身在这庄子里做活穿的衣裳!” “不要什么新衣了!您只管寻几身媳妇女儿穿旧的衣服来便行,莫在劳心劳神的置办那些物件!我可不想把您累坏了,表哥可是会拿我试问!” 晏九九说这话说的忍俊不禁,吴妈直夸她机灵懂事,又反复说着‘小少爷有福气’之类的话。 景施琅有福气归有福气,可关她什么事儿? 她难道还能将他喂成一个大胖小子不成? 正想着,晏九九搀着吴妈就走到了外面去,她回头看那高堂之下正襟危坐的男子,心中的情绪复杂晦涩起来。 也许她误会他了? 景施琅是景家的独子,世家的家业向来传男不传女,何况是景家这样的高门阔府,若是从她那时走算起,如今他不过年方二十,虽不似一些贵公子般娇生惯养着,可到底是年纪轻轻就撑了这景家的半边天。 他所受的磨蹉可能比她想的要远远多得多 “表小姐,这边请!” 吴妈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过了几道门子,又从一堆莺莺草草间穿了过去便到了吴妈住的小院,听她言语间的意思,吴妈她原是老夫人,也就是景施琅祖母身边的大丫鬟,随着老夫人嫁了过来,后来到了成婚的年纪老夫人体恤她想放了她返乡,只是她打小服侍老夫人早已深深扎根在这一族人的生活中,恋恋不舍之时,老太爷寻了个折中的法子将她许给他身边的总管事,那总管生的模样端正,很是光明磊落,这也不枉是一段佳话,后来他们生儿育女一家人就住在这小院中。 晏九九听的动容,这才想到,那老夫人这般鸿德嘉心,姨母那般宅心仁厚的宗妇必然是这景家的不二选择。 她默默感叹着这世家庞大的轨迹发展。 “娘,您回来了?” 眼前是一个穿着柳绿色斜襟大褂的女子蹦蹦跳跳的走来,晏九九定睛一瞧,那女子像刚刚抽枝的嫩芽还未长开似的,娇容嫩颜,笑眼单纯。 “表小姐莫见怪,这是我的大孙女儿,您只管喊她大丫便是!”吴妈的笑容中有些无奈。 那女子不怕生,好奇的眼神在晏九九身上游走着,嗔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叫小丫!” “不得无礼!还不快见过表小姐!”吴妈严厉道。 那大丫却不怕,“表小姐这般面善才不是那些苛刻的妇道人家,我看表小姐那位沈家的小姐不知和蔼多少,只怕表小姐还要同我和小丫一起去玩呢!” 说着,她朝晏九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简直就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可话虽这样说着,那大丫还是规规矩矩的福了一个礼,待晏九九托了她她才缓缓起身。 进退有度,晏九九心中暗暗点头。 吴妈看了板着的脸这才松散开来,半笑半责道:“你这个黄毛丫头!” 大丫咧着嘴巴做鬼脸,吴妈是又气又好笑,可只得摇头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田庄(4) 看着这般古灵精怪的丫头,晏九九是越看越喜欢,当下动了心思。 “不日我家中有贵客原来,正愁着上哪儿寻着伶俐又让人安心的丫头”说着瞧了眼吴妈和大丫,“若是吴妈舍得,且让这丫头随我去,我只把她当做我的义妹看待,绝不会与其余的丫头婆子们区别对待,他们也都是我的得力助手!” 吴妈喜从心中来,笑意却还是慢慢从眼里流露出来。 “这个丫头,笨拙不说还贪玩着!若是表小姐肯要她是她的福气!”说着慈爱的呵责着,“还不快谢过表小姐!” 大丫活泼,可这时却一本正经的拜了大礼谢了恩,说了几句讨吉利的话,这般言简意赅的仪式就算是正式的认主纳仆了。 晏九九心安,她来这田庄不过半日光景,那富察氏的小姐应该是已经进城了,只等她回去一睹芳容罢,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心中悬而未定的大石头终于落定了。 那富察氏的小姐必定是带了随从服侍,可她总得安排妥当,尽这东道主的一份绵薄之意,再者,既然受富察氏相托,就理应护其周全,只希望,这本就风诡云谲的洛城这段时间莫再跑出什么事情搅得她金公馆鸡犬不宁。 一番思量,被吴妈唤走的大丫又娉娉婷婷的走了来,双手却奉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花骨朵棉缎子样的衣物,应是比着她的身量寻来的换洗衣物罢。 晏九九随着吴妈入了内室,大丫奉着衣物随后就到。 “小姐,这是娘亲为我准备的新衣裳,我瞧着这套雏菊的花样娇俏别致,十分衬您这雪白的肌肤,所以就奉了这套来”说着又委婉道,“这庄子里的裁缝不比城里仔细,布匹不比城里花式多,只是针线c裁剪都是扎实的功夫,小姐,您且将就将就” 竟是怕晏九九嫌隙一般的作态。 晏九九忍俊不禁,“我小时候也在庄子里养过一年半载,我倒觉得这庄子的空气都比城里新鲜不止半点儿” 她没明里来安慰这大丫,只怕明里只会增加尴尬罢,这借代的口吻倒是对这庄子有极大的褒奖,大丫也是玲珑剔透的人,哪里会听不懂? 这庄子的空气比城里新鲜,不就是庄子里的东西比起城里的更为亲切喜人吗? 大丫笑盈盈的替晏九九更换着衣服,之后又耐不住吴妈的执着,硬是劳烦了她老人家梳了一对乌黑亮丽的麻花辫来,那辫子柔顺的垂在胸前,像是刚刚上了学堂的新新女性。 “小姐,您可真漂亮!要是您能做我们少奶奶就好了!我可不喜欢那沈哎哟奶奶,您揪我做什么!”大丫吃痛的叫着。 吴妈正准备发怒,却在晏九九一阵爽朗的笑声中止住。 “你啊!就是该罚!”说着想起什么似得,“看着你我倒是想起我身边的丫头来,此次她并为前来,他日你随我回了公馆自会认得你这个姐妹!” 大丫来了兴趣,一时忘了手头的事情竟随着晏九九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麦田来。 田埂上副手站着两名男子,晏九九仔细一瞧,那穿着粗布褐裳的男子竟是景施琅,可纵使这般,却依旧难掩不凡贵气。 景施琅早已将春夏秋冬净收眼底,待晏九九一行人踱至眼前,他方才笑道:“表妹这一身倒是让我想起那年你匆匆离去之时” 匆匆离去? 我看是被你紧逼着落荒而逃,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我怎么与娘亲天南地北?到头来还是落在你的手掌心里! 晏九九不动声色的想着,若是显露山水,只怕这泼皮赖猴只会越发猖狂。 她一头扎进了麦田里。 金色的麦穗像是调皮的孩童,晏九九被麦须搔的发痒,细碎的阳光透过高低起伏的孔隙零零碎碎的洒了下来,晏九九想到了皮影,那些好看的角色就是透过光影投射在那幕布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可她又是谁的角色?她又在谁的幕布里演着怎样的戏呢? 多想躺在这样一幅罗曼蒂克的风景里啊! 最终,她被那有心的麦穗捉弄的没法,终于一头又钻了出来。 这时过来一个拎着背篓的妇女,想来是背篓极重才会压得直不起身,因着穿着无异,又未仔细打量,那妇人只微微颔首便准备离开,晏九九看她揩汗气喘,十分费力的模样。 她好心道:“大娘,不如我帮帮您” 说着便去抬那背篓,还没等那妇人反应晏九九只单手便抬了起来。 轻如牛毛? 为何这妇人却是气喘吁吁的模样? 晏九九不免差异,一双灵动的眸子又停在了那妇人不同寻常的大脚之上,古时女子的脚以小为准,三寸金莲便为上品,虽民主之后不再演习裹脚这陋习,但女子的脚却总是普遍比男子小的,而这妇人若是只看脚而言,明明就是一双男人的脚! 晏九九抬头见景施琅眉目飞快的划过一丝异样。 他也察觉了!? 那妇人瞧着晏九九抬自己的背篓,像是生怕被抢去什么一般,飞快的晃了晃篓子转了身准备离去。 大丫正准备说话,晏九九却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大娘,您可是不舒服?怎的出了这么多汗?这大热天莫中了暑气,还是寻个大夫瞧一瞧吧!” 吴妈虽有疑惑,却也在心中的猜测着,她算是景家的老人了,可这妇人她在这庄子里是从未见过。 “谢谢我还有活计,我先走了” 晏九九有许多疑惑要解,吴妈也有许多问题要盘问。 景施琅盯了那始终未抬起头的妇人好一会儿,抬头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暗自与晏九九交换着眼神,晏九九明了,他这是怕打草惊蛇。 与自己料想的一样,这妇人这般奇怪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 当下她按住了吴妈,只等那妇人走远放下了戒备就和景施琅二人准备跟上去一探究竟。 那妇人所背何物?又为何神色慌张不敢抬头示人?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今天回的有些晚,谢谢大家等我了!感谢!对于等待我更新的宝宝们,我想说你们的等待不会付诸东流,我一定会给大家带来精彩的章节,也许情节的进展比较缓慢,但我想把每个能够抓住的点都详尽了,因为我想给大家一个周全的画面和想象空间,希望大家静待!感谢大家的支持,支持各种推荐票和收藏哦!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田庄(5) 晏九九揪了一旁长得人高的不知学名的绿草,放在鼻尖轻轻嗅着那青草淡淡的味道,待那妇人走了大概百米的样子,她与景施琅默默交换了眼神,她先行一步,景施琅示意了一众人等在原地等候便轻巧的跟了上来。 这两人也奇怪,明明是跟踪却像是放风一样,一个咬着青草东瞄瞄西瞧瞧,一个枕着手臂晒着太阳。 晏九九漫不经心道:“你说这老妇人为何大热天的却穿这般深色的衣着,不仅顶不住热气” 景施琅听在心里面上却不显露半分颜色,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跟着那妇人。 好在他俩戏份做足了,因着距离,那妇人虽回头了好几次,却瞧着两人像是闲逛似得信男善女,又看不出其他破绽来,只是拢了拢背上的背篓,加紧脚步顺着那大道进了一条小道。 晏九九暗叫不好,许是被发现了? 她慌忙着准备跟上去,一旁景施琅却拉住了她。 眼看着她妇人消失在在长势高密的草丛中,她急的跳脚,“你做什么!再不跟上她可就跑了!” “你急什么?”景施琅松开了拉住她的手,神情淡淡的,“那条小道通往的唯一地方就是景家庄的茶园,这条路相比大道而言道路却是要曲折途远的多,她弃大道而择小道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晏九九心中大悟,她能够轻易识破的问题景施琅何尝不懂呢?当下慢慢明白过来景施琅为何拉住她,若是紧紧跟随那老妇人不仅免不了一段坎坷的追击,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此时那老妇人只身走了那小道 景施琅不是说这大道反而还快一些吗? 若是她和景施琅从这大道前去不仅能先行抵达茶园,还能来一招守株待兔,静观其变。 茶园! 晏九九惊的脸色巨变,“你说这小道只通往那茶园?可是为商贸供货的茶园?” 景施琅觉得好笑,“景家庄就这一个茶园,你觉得还有别的茶园吗?” 晏九九越发觉得不可置信,天下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那我本想这妇人甚为古怪,若是牵扯不到茶毒之事倒是能顺藤摸瓜牵出阁仨瓜俩枣,只当是为你景家肃清人口罢了!可我却没想到,这妇人” 她又想到那妇人极为保护的背篓,再思忆她鬼鬼祟祟的行径,心中不免如蚂蚁上了沸锅! “我们事不宜迟!且快快去吧!” 景施琅却不以为然,他抽过晏九九手中的细草,边走边慢悠悠道,“不急,不急,只怕我们闲逛似得过去那妇人还没到,且不说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要花上半个时辰,那妇人分明是上了年岁,估摸着最少也得一个时辰” 晏九九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如今lda还在医院里躺着,生死未卜。 而这沈氏的大小姐也受了其害,若是不能给沈家一个周全的解释只怕景家和沈家会生出嫌隙来,她可不想沈敏瑜记恨她,徒给她自己找麻烦,更不想沈家因着景家的轻慢态度就打消了将沈敏瑜嫁给景施琅的念头,相反,她就是要替景家给沈氏一个公道,要沈家念着景施琅的好,要沈家一心只想将沈敏瑜嫁给景施琅所以,这茶毒之事只有处理的越细致越好,她要让沈敏瑜感受到景施琅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日待景施琅娶了那沈氏的大小姐,她晏九九就会免了这整日里不离身的叨扰之难! 那时便是她会问娘亲抽身之时! 急躁的心情不免安定了下来,她这一路还需细水长流。 这时,走在前边的景施琅回身走到她面前,递了一件玩意上来。 一只蜻蜓! “咦?” 许是七月流火,烧的晏九九双眼昏花,她再定睛瞧上去,那蜻蜓不过是件草编织的,两只硕大的眼睛饱满莹润,晏九九看着爱不释手,她拾了过来,放在手中把玩。 “我不成想,你既懂得茶道,又能编织这些巧件儿!” 许是新鲜的篙草,才能编织出这般先翠欲滴的样式,他什么时候择了篙草? 晏九九突然想到景施琅从自己手中抽走了一根她在路边随意摘的一根细长的篙草。 只这半会儿的功夫他便编了这蜻蜓? 想来是信手拈来的活计,她不禁心中有了小小的期许,她期许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子又会带来怎样让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心意,是不是真的只有失去后才会珍惜? 还是俗世凡人生生世世纠葛的,得不到的方是最好的? 只是,这一点异样的情绪是在多年之后,晏九九回忆此时,方才顿晓。 她摸着精细的编织纹路,一如他灵活的玉指,三下五除二的抽丝穿梭。 那终年面无表情的男子终于有了点点滴滴的情绪。 “你喜欢就好。” 不知是日头焦灼还是怎的,那如披雪戴月的男子,竟面色绯然。 “谢谢。” 晏九九一门心思全然放在那只栩栩如生的蜻蜓上,哪里会注意到这点儿细节? “你可还会其他的小动物?” 她抬头,眼前依稀可见满山碧绿,像一阵绿意盎然的清风,轻轻拂过她的心田。 “我们可是到了?” “嗯。”景施琅又朝一边深深浅浅的草丛中看了一会儿,只见时不时飞出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和高低飞行的蜻蜓,再无其他动静。 “我们先进茶园里藏起来,等那妇人来了,我们再一探究竟,只是那茶园尚有守园人和养茶人” 说到这里景施琅的语气意味深长起来,晏九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既然有人我们就不能这样进去了,你有什么办” 晏九九的视线定格在大门偏侧一处残破的墙壁处。 她见景施琅神情复杂的盯着那破洞,仿若遁世的仙人踏着仙云,噫吁感叹人间繁华一般。 她甚觉怪异,不知那男子又再盘算着什么。 “九儿,你小时候可爬过狗洞?” 什么!要她爬狗洞! “既然你这么问我看你就是爬过!”晏九九盯着那破洞哼哼道。 “哦既然你这么答,我看你就是没爬过,今天试试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田庄(6) 景施琅居然要她爬狗洞! 翻墙不行吗? 她看着一层层厚厚垒着的砖墙,心一横,大声质问道:“钻什么狗洞?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主意罢!我看一万个法子从你心中过,你偏偏要挑这个法子!” 不是整人是做什么? 真是想的出来,以为我听了你的就会事事乖乖就范吗? 就该整个厉害的来治治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晏九九盘算着,心下越觉得自己一心想要撮合这沈家大小姐沈敏瑜和景施琅是对的,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这个清闲的渔夫不落个大丰收才怪! 待那时候,若是有沈家这一枚定心丸,景家左右掣肘,牵一发而动全身,顾家也讨不到好处,那归顺在顾家麾下的晏昌旭必定吃不了兜着走,此事定不能令娘亲知晓。 那个家伙根本就不配姓晏! 他不是晏家的儿子! 等到大局已定,她带着娘亲回到日不落帝国和爹爹团聚,一家三口只管过他们的小日子去。 “表妹觉得用什么法子的好?” 晏九九抬头,那男子一脸戏谑。 “我看不如翻墙算了!”晏九九望着那足足两人高的围墙狠下心来,“你你先托我上去,等会我在那边拉你。” 景施琅那冰冷的脸庞微微颤动着,晏九九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瞧,那面色清冷的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她看着那双深邃的凤眸,好似跌入了寒冰之中,她走在一望无垠的白雪中,四处冻结的冰柱却又开出朵朵娇嫩的白荼花来。 “且不说这墙头尚有两人高,若是我托你上去了,你可又有那力气翻过去?再说你这身行头” 景施琅上上下下打量了晏九九一遭,那种不咸不淡的神情看着晏九九直哆嗦,她只觉身上这棉布做的斜襟大褂略显单薄,在那高大的男子面前显得衣不蔽体,仿若被看得精光一般。 “我这身行头怎么了?”晏九九插着腰,抖了抖胸,腰杆挺的笔直,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 “你这身虽是衣裤的样式,但是材质却是棉布,你学了时装设计这么久应当对布料有所熟识,这棉布虽然柔软透气,但却是让性极差的,这墙头的跨度如此之大,你若是一个不小心” “我一个不小心怎么了?”晏九九怒目圆睁。 跟她绕来绕去还是想让她爬狗洞! 正待晏九九思量着如何与景施琅唇枪舌战一番,那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小心翼翼的靠近。 景施琅盯着那草丛,敏锐的耳廓轻微的抖动了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喂!你到底唔” 有没有听见我讲话! 晏九九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迎面扑来一阵暗香,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隐匿在草丛之中,温温热热的气息把她包裹着,嘴上覆着一只修长如竹的手,身后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散发着巨大的热量,她扭了扭身子,似乎可以感觉到景施琅雄健的胸膛,那每一块青筋虬结的肌肉 “别动!”那男子磁性低沉的声音像一个滚烫的火球,烧的晏九九头昏眼花,红霞扮两腮。 那火球继续炙烤着她,晏九九挣扎着呜咽了两声。 “我松开你,你别动,你看对面那草丛是否有异动有可能是那妇人,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快,想来走这条路不是一两回了” 一回生二回熟! 晏九九绝美的杏目中拂过一抹惊色,这茶园的百茶并非是时时都有收获,而是一朝一夕的萌发生长之后方才长成一株株吸纳天地精华的茶叶 那么,也就是说,这茶毒也是随着茶叶一同养着? 所以要定期投毒 晏九九不禁啧啧称奇,心下对想出这等法子的人是又恨又佩服。 顷刻间,那对面的草丛别屡屡拨开走出一人来。 果然是那背篓妇人! 晏九九回头惊异交加的看了一眼景施琅,却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妇人,当下也不再言语。 “这条大道直通茶园,一路上尽没有什么掩护,不过我们只管等她进了茶园再行动,茶园并没有其他出入口。” 晏九九会意,从草丛中看着那急急缓缓前进的妇人。 这时,那茶园窜出一个人影来飞快的向那妇人跑去,好在她所行不远,直到那人影跑到妇人面前的时候晏九九方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不过是个黝黑精壮的大汉,他赤果着上身,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一脸凶相的看着那妇人,晏九九依稀可听见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 “你蠢货若是时辰幸好,快点!” 可那妇人声音太小,点头哈腰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那男子又几次作势要打那妇人,想来是脾性火暴残酷的人,那妇人面露惧色几次抬起手来躲闪,最后那大汉只一把夺过那妇人的背篓,又几近是拖着那妇人一般的前行。 黄土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拖印,烟尘飘飘,也许过不了多久这样的痕迹都会被湮灭在车马轱辘之下。 待那大汉和妇人进了茶园,晏九九才随景施琅一同蹑手蹑脚的出了草丛,走到茶园那处高高的墙角之下,墙角之下有一处三岁孩童高的破洞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些坏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出茶园,而他们这些好人只能钻狗洞? 这是什么世道? 晏九九心中一阵唏嘘,当下心中更坚定了收拾完这烂摊子她便打着铺盖卷带着娘亲回日不落帝国去。 此时景施琅已经麻溜的钻了过去。 “表妹,快过来,这茶园里有巡视的人,莫叫人发现了!” 那男子依旧面色冷峻,只是跪在地上透过那破洞朝晏九九招着手,晏九九看着这场面不知怎的想起那摇头摆尾的小哈巴来,只是那面色冷清的男子眉头颦蹙像是劲风知劲草般霸道不羁,她消了这念头,伏下身子钻了过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等待!我知道,这默默无闻的支持是你们最长情的告白,谢谢大家的支持!喜欢我的文请多多收藏,多多投推荐票哦!谢谢大家!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田庄(7) 晏九九站起来还没抖尽身上的尘土,那景施琅一个猛力又将她拉入怀中裹成一枚粽子似得,两人一阵旋风般的卷到了一棵大树的背面,刚刚站定那树的另一面边走过两名茶农,一名背着帽子,一名拿着帽子当扇子,不知在讲什么轶事,倒没在意这粗壮的大树背后有何异样。 脚步声渐渐远去,可紧紧抱住她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松懈,晏九九开始像即将破出蚕蛹的蚕宝宝一般左右耸动着,试图在这狭小的空间挤出一丝空隙来。 “你” 景施琅凝神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直到默无声息方才松了手上的力度。 晏九九反站过来,对着那慵懒斜靠在树干上的男子说道:“日后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就不能先知会我一声吗?不是把我往草丛里闷就是把我裹得跟个粽子似得” 她抬头才察觉他们刚才藏身的这棵树竟如此枝繁叶茂,延伸舒展的树枝和绿叶层层叠叠,像是陡然撑开的一把巨伞,那粗壮的伞柄下靠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面色依旧冷清,看不出任何情绪,那浓重的树荫依旧抵不住这燥热天的流金铄石,阳光从绿荫的空隙中钻了进来,形成无数道金黄色的光柱,有的错落有致,有的汇集在那倚树而立的男子身上,一时间,竞像那星华拥身的大明星登到霓虹闪烁的舞台中。 “从前有个刘员外,家中良田万顷,到了丰收的季节为了防止贼子偷盗,他不仅加派了人手还多设了几条狗来夜里看守,可他没想到的是连日里偷盗的事情时有发生,他派的人都是家生子,无一不是尽忠职守的,可他总归是想不通到底为何这偷盗之事频频发生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些光柱如星月光柄一般,晏九九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也不说这家仆不忠心,狗儿不看家许是富贵日子过得久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家奴每月的例钱不仅长了一个大洋,就连那些看家的狗也是吃那员外每日余下来的肉骨头这安逸日子过久了,当是连那贼子只当是眼前飞过的一个苍蝇罢了,见怪不怪” 晏九九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见怪不怪? 他这是在讽刺她像那狗一样被优裕的生活消磨的毫无嗅觉吗?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平静的看着那光晕中的男子。 “饱暖思,饥寒起盗心。这除了走马章台之类的声色还指更为广义的邪念等不好的念头,而这后言,我想是与你所说那些贼子都是差不多的,这县里的庄子离城里道途甚远,这些庄子又是一个挨一个,不过比邻罢了,谁家的庄子收成好谁家的收成不好,只需站在山坡上看看便是,这员外家的收成定是被其他庄子里的收成不好的人家钻了空隙偷了去,若是外面儿的人只怕装运都还没来得及就被擒了个现形,哪里还有机会藏这些作物罢!” 晏九九丝毫不提景施琅一番话外之音,只当是红尘看客抽丝剥茧的分析了一番,好像自己只是事外之人一般。 景施琅从光影里走了出来,他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晏九九,眼中有点点波澜荡漾开来。 如此近距离,晏九九仿若可以看见他寒梅似得薄唇之上那细腻的纹路,她下意思吞了一口口水。 “表妹,你很聪明,我喜欢。” “啊?” 晏九九还在愤怒和惊异的巨大反差之中,景施琅早已拽着她的手向刚才那俩茶农来时的方向走去。 “诶诶我说了别扯我!” 她真是她刚才说的话等于白说了吗?这个千年寒冰万年雪山似得人! “你要是想把那些人都招过来,我建议你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那时候,我看你爬狗洞的事情” 景施琅说着身后挣扎大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勾了勾唇角,转瞬又恢复到原来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回头看那抿唇不语的女子,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像新放含露的桃花,雪白的手腕像是那柔美的枝条,他看的眼睛发怵,再支持不下去,一把甩开了那一汪春水般的女子,大步向前。 真是说风就是雨 晏九九朝那伟岸的肩背丢了一剂白眼,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腹诽着。 寂静的石子小路旁是一排排青瓦悬崖顶的屋舍,朱窗红柱,大有小雅的味道,屋前是晒着的衣鞋,屋舍之间又是一棵棵参天大树,这时想来,刚才他们也是躲在这样一棵树前,只是门庭悄寂她毫无察觉,大抵是上工去了罢。 过了一道月门,眼前的景致豁然开朗起来。 这一道墙像是分隔了两个世界一般,一面是曲径通幽的雅致田舍,一面是生机盎然的自然之趣。 满山翡绿,像是一级级宝石做的阶梯;蓝天碧云像是一袭华美的锦袍。 她突然萌生这样的想法,以山为榻,以天为被,就此长眠。 突然,她的视线紧紧盯住两道熟悉而陌生的人影。 “施琅,你看,那是不是他们?” 她拉了景施琅猫着腰,指了指几级下的一男一女。 “我们怎么办?” 景施琅四周打量了一番,小声道:“你跟着我,别做声。” 他说完便下了一级,拿那长势繁茂的枝叶做了掩护,一路潜伏至那大汉与妇人身边,两人丝毫没有察觉他们上一级的茶丛里多了两人来。 只清晰听见那妇人唯唯诺诺的声音。 “听说那城里东家的商贸里有人出了事,却并不是那人” 那汉子闻言打了那妇人一个耳光,“仔细你的皮!若是让旁人听见” 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又小心的打量了四周,除了一望无垠的茶田便只有他二人,那大汉拽了妇人干瘦的胳膊,目眦尽裂,破口大骂起来,“若是让别人落了耳根,知道那毒是我们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生擒 晏九九听得一清二楚。 可究竟这大汉和妇人为何要往直供商贸的茶叶里下毒还有待商榷,只怕这二人并非罪魁祸首。 正想着那大汉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城里的东家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位面生的小姐,不知道是哪家的贵人,你可得把这东西给我藏好了,若是且不说他们此行是游山玩水还是为了他事,你若是把此事泄露出去,我们俩都活不成!” 说罢那大汉一双眼睛瞪如牛铃,又在脖子处比划了杀头的姿势,那妇人看的骇人,不禁连连点头。 晏九九再也听不下去了,蹭的一下从丛林里窜了出来,景施琅却是始料未及。 “好啊!原来你们两个暗中苟合,我说这大娘怎么这般奇怪!” 晏九九把两人逮的正着,景施琅见如此,慢悠悠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拍拍衣袖。 那大汉先是惊遽有人,却打量起两人不过是粗布褐衣,看着像是庄子里的丫头汉子,又见这丫头不过是以为他们俩偷情,想必刚才他和这妇人的话不过是听了只言片语,收紧的心松了一分。 大汉故作凶猛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当心我削你!” 妇人拦下作势要打人的汉子,眼神惊慌甫定,“原来是你们俩” “你见过他们?”大汉一把钳住了妇人。 那妇人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刚才路过吴妈门前的田地正碰着可你们怎么在这儿?” “吴妈的田?”那大汉立刻警觉起来,“你们和吴妈是什么关系?” 那大汉扯着妇人,脚步不定,略显惊慌。 晏九九目光如芒,她暗叫不好。 吴妈曾是伺候老夫人的人,在这田庄里相当受人尊敬,景家虽派人来打理庄子上的一应事宜,只是这吴妈资历摆在这里,又受到景施琅的倚重,想来这东家不来的日子里,吴妈的话定是能顶半边天,如今这妇人道出他们与吴妈有关系,也就是与这庄子的东家有关系。 难怪他会如此慌张。 此时景施琅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和那汉子妇人同一台阶的地方,她和景施琅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晏九九稳了稳心神,“怎么的?你怕我告诉吴妈你和这大娘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吴妈再禀了东家,你们俩就等着被赶出这庄子吧!实话告诉你们,若不是大娘你在田边鬼鬼祟祟,吴妈也不会派我们来跟踪你们,我娘本是叫我兄妹二人去找吴妈家的过过今年的账目,瞧瞧你们俩做的好事!这账本不但没对成,倒是擒了你们这一对奸夫!我呸真是脏了我的眼脏了我这嘴!” 晏九九手舞足蹈,演的绘声绘色。 她指着那大汉的鼻子破口大骂,好像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得,可她却再也编不出别的来,正暗中焦灼之时那汉子将那妇人一把推到了面前。 “你你们要怪就怪她,是这骚娘儿们先勾引我的!” 那大汉信以为真,当真以为这两人是替吴妈来捉奸,当下只想顺水推舟将下毒之事掩盖过去,他到了这个岁数还是一条光棍,这寡妇早已过了白孝,到时候误打误撞还能捡个便宜,他每次都要大老远跑到城里去纾解,这次盘个娘们儿回去还能解解馋,管她是青梅子还是烂梅子,关了灯都是一样。 想着那大汉的脸上猥琐之情毫无遮掩。 晏九九景施琅哪里知道他想了这茬。 “我看你们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吧!”景施琅拦截在两人面前,他见那大汉面色犹豫,脚步虚浮,大有逃跑之势,“若是你们想着逃跑,就先想想你们的速度快不快的过我这一声指哨!” 说完,景施琅在大汉满脸震惊的表情下,打了一剂指哨。 晏九九更是惊异,她从未听过这般奇特的打哨。 她只觉得景施琅嘴里定是藏了一只小鸟,那哨声宛转清扬,像是啼鸣清脆的黄鹂一般。 茶园开阔,又是高出,极利于声音的传播,景施琅总共打了三记指哨,一声比一声急厉尖锐,在深渊般的空气里激荡着,在这田庄的上空盘旋不去。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声声回哨,晏九九听得真切,却是比景施琅那三记更为短暂。 那大汉已是满脸是汗。 “这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是庄子里守卫队的人都会这打哨,远处站岗的都是通过这打哨来传递信息,我刚才已经告诉庄子里的人封锁所有的出口,你们心里那些想要逃跑的念头” 景施琅勾了勾唇角,嘴边划过一丝冷酷。 “诶哟!我的姑奶奶!我的大爷哦!你们饶过我们吧!我们俩” 大汉拉着那妇人跪地求饶,可心中却是巴不得赶紧去吴妈那里挑明了,说不定他今晚就可以把这娘们儿弄到手,可他不能让眼前这两个人看出破绽来,那妇人却是哭的委屈,不仅是这莫须有的罪名,还有那篓子里药 “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景施琅让了一条道来。 “诶!你们这背篓里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晏九九拎起滚到丛林里的背篓正准备搜查一番。 “没!没什么!”那妇人慌忙去抢,只是晏九九灵巧的躲开去,“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会儿一并呈上去!快走!” 晏九九一面赶着两人,一面把那背篓背在身上。 那大汉的神色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那两人从景施琅让出的一条小道走了出去,景施琅和晏九九二人紧随其后。 出了茶园那大汉却频频回头窥探二人,估摸走了百里路,路边的植被渐渐换成了达人腰的芦苇,晏九九撞了撞景施琅。 她低声道:“小心那个不安分的跑” 路 话还没说完,那大汉像脚底抹油似得往那芦苇荡里钻,可景施琅更快,他二话不说,几个走步,晏九九还没看清,他便早已拧了大汉的胳膊,单手像把锋利的砍刀一般砍向了大汉的后脖颈。 那大汉还没来得及反应,像烂泥一般摊在了地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首先谢谢大家的支持!如果喜欢忽思的文,请多多收藏,多多投推荐票!可能情节进展的有些慢,大家可以攒肥了再看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拷问 “休想跑路!”景施琅一声大喝,拾了路边的草绳来将那大汉双手束之背后,打了一个结实的金刚结。 他将那大汉翻过来,上去便甩了两巴掌,那昏迷的大汉方才一个激灵,混混沌沌的醒了来。 景施琅却不再言语,拽着那绳子便走,那大汉被拖得踉踉跄跄。 “快走!别磨磨唧唧!”晏九九用手中的长芦苇刷了一下那大汉,使了十足的力却不过是牛甩尾巴似得,匆匆而过。 那妇人胆小如鼠,身材干瘦,憔悴的面容却难掩昔日的绝色姿容,晏九九突然一喊震的她腿骨颤栗,空空的裤管也连带着抖动起来。 这二人的对话晏九九全部纳入心中,看着这妇人这般模样,自然想到这家中没有男人的女人是如何难过,尤其是寡妇,在重男轻女的田庄里,寡妇独身一人带着孩子,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想来日子是十分难言的,也难怪她会铤而走险做这样的活计。 她不再故意威吓,只沉默无言的看着行进的二人。 东阳正盛,可早已没了夏日的蝉鸣聒噪,吴妈家的田埂上空无一人,再行进不一会儿便到了庄子里。 可越走那大汉越发狐疑起来,登入了亭台阁室,他方才省得,这不是东家的宅院吗?他被打晕乎了! 想到这里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脚却突然使不上力气,一把跌在地上,可回头身后的天门楼早已紧紧关闭,他们被困在这天井似得院子里,绑着他的男子却松开了绳子和那女子一同进了正对着庭院的正堂坐在那高高的官帽椅上。 那可是东家的位置! 难道 他不敢再想,周边执着长棍的家仆像向他围来,他若是再认不出坐在堂屋里的人是谁,他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那庙堂之上高高坐起的一男一女,那男子眸光明厉,高额麟眉;女子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 两人身上的粗衣褐裳再难掩其贵不可言之色。 那妇人木讷,可大汉耷拉着脑袋丧气的模样,可心里早已百转千回,他将那妇人扯到身边,又跪着走了几步,一脸哭丧的表情。 “小的阿四!”他满脸讨好的笑容,却在转眼间痛苦道:“小的真是有眼无珠!冲撞了两位贵人!如今和这刘寡妇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只求您二位能够饶过我这一条小命刘寡妇她” 晏九九见阿四目光闪烁,诘问道:“她怎么?莫非你还想娶了她做你的老婆?我可是听说你到这年纪尚未娶亲,还是打着一条光棍” 阿四眼光一亮。 “小的和刘寡妇本情投意合,只是苦了她独身带了一个孩子,小的本想娶她过门,那孩子就过继在我名下,虽不是亲血,但小的也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心头肉,以后在外也有个撑腰说话的,也没人会说这是个没爹的娃娃” 他说的中肯,声泪俱下,一旁的刘寡妇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白,她和阿四被这两位贵人撞见,又误以为是通奸,凑巧将那茶毒之事盖了过去,可这演戏归演戏,这阿四怎的还蹬鼻子上脸? 可她却是有口难言。 晏九九心中一阵翻江倒海,这个阿四真是善于编造谎言,这本事倒是与他那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少东家如出一辙。 “哦?” 景施琅正襟危坐,奉了一盏青瓷香茗,推盏品茶间锋芒外露。 “你说你与这刘寡妇情投意合?景家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何不成人之美?日后也不枉一段佳话!” 那阿四万分激动,拉着刘寡妇就要磕头谢恩。 景施琅却缓缓放下茶盏,瓷器搁置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你那背篓里神神秘秘的装着什么东西?该不是害人的物件吧?” “怎怎么会是害人的物件?”刘寡妇结巴道:“只是孩子病了,昨日里就着大夫的土房子讨来一些驴粪做药引” “什么病?”景施琅步步紧逼道。 “是小儿发热,过了好几天没好,这司马只能当做火马医了” 刘寡妇心虚,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心里却是空落落,只觉得背后有人紧紧的盯着自己。 “驴粪?”晏九九目光微敛,“驴粪可不是这个味道!” 晏九九将那背篓扔在地上,背篓里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泥巴却又有几分粪便的模样,可却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异香,闻之久久难以忘怀,只怕引游人生出更多的渴望来,应是让人上瘾的东西,晏九九猜个半透,却叫不出学名。 景施琅却是一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极为认真,晏九九话音刚落,他清清冷冷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 “若是吐不出什么真话来”他突然星眸微睨,剑眉弩张,“你们的棍子只管结结实实的落下,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停!” 晏九九本想阻止,那妇人身体羸弱却是禁不住这样的严刑逼供,何况家中还有孩童。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都交代!全部都交代!” 阿四看着一个个雄壮扎实的家仆,又瞧那手腕粗的长棍,他捂着脑袋吓得屁滚尿流,从下他最怕挨打,最怕这些皮肉的疼痛。 景施琅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些家仆围成了一个圆,向后退了几步。 阿四连滚带爬,惊慌的眼神中早已丢失了理智,他一边磕头一边指着刘寡妇说道:“都都是这个坏女人!她勾引我上了她家的炕又以此来威胁我若是不不” “不什么!”晏九九大力拍了桌子,高声喝道。 阿四一个激灵像是被捅了一刀似得面带着哭腔道:“她说若是不帮她下毒就把此事说出去让我不得好死!” 你确实不得好死! 晏九九目光如炬。 “这毒可是这背篓里的黑色物质?” “是是是!正是”阿四看都没看,脑袋深深的埋在双手之间,伏在地上不敢睁眼。 “冤枉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寡妇连哭带喊的跪跑到前边,苍白的脸庞青筋突暴,好似受了百般难以忍受的刺激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识破 那赤黑金漆的牌匾下端坐着一名女子。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眉梢一挑,尽是冷意。 “冤枉?我清清楚楚听见你与这阿四纠葛不清,你哪里来的冤情?若是有冤,这时候也不对吶那窦娥冤可是六月飘雪,大旱三年”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似得,笑盈盈道:“还有血溅白绫!” 那刘寡妇听了脸色煞白,可咽了嗓子却不罢休,只瞄着晏九九道:“小的所言不假,却是实实在在的冤情若是若有半分作假小的但请小姐赐白绫一条!” 说完那妇人磕了一个响头,晏九九看她神色坚决不似作假。 “哦?那不妨说说看?”晏九九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 景施琅却不作言语,只转身递了茶壶令阿辰泡新茶来,大有吃茶听故事的意思。 好家伙! 晏九九心中狠狠的啐了一口,那人只怕又想做个甩手掌柜让她来收拾他景家这烂摊子,可景施琅已经坐定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换言之,就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她晏九九哪里来的本事把这桩麻烦事儿无声的挑给他? 咬咬牙,只当是为了lda! 僵持之间,那刘寡妇虽坚决,可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一直怒视着她的阿四,那样子足足像是穷凶恶极的瘦虎。 她抬手勾了勾。 “刘大娘!你且靠近些说话!太远了我听不清,耳朵用的累!” 那刘寡妇像是得了鸡毛令箭,半伏着身子跑到了正厅门口,她回头看那阿四距离已经七八米,又被家仆重重包围着。 她松了口气,崩的直长的眉毛像抽了丝的绢布。 她又嘣嘣的磕了几个响头,听的晏九九心里发慌。 “行了行了,莫再把你那脑门子磕坏了,你这冤情不知哪里去昭雪了!” “两位贵人真是心里跟明镜儿似得人物!”刘寡妇双手合十拜了拜天地,拜了拜晏九九和景施琅,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之类的。 她又往前凑了凑,“我十六岁嫁给了石头哥,石头哥老实本分这是庄子里人人都知的,后来得了胖小子,日子更加圆满了,那时候就连吴妈也说我前世里修来的好福气可好景不长,第二年石头哥便得了怪病,四处求医却是无药可医,那时那阿四就跑来与我说这黑乎乎的东西虽是毒物,却可以毒攻毒,能治石头哥的怪病我那时候那时候真是急红了眼睛!石头哥吃了那东西不但没有好却是日渐消瘦,人的精神也没有原来那般利索不久便病逝了,那时我只当是绝症!可最近才省得那药害了我相公一条命!那日城中景府里的管事来庄子上清账我打听了一番那商贸里昏迷的员工,那症状与我相公当初一模一样!” 刘寡妇说的声泪俱下。 晏九九双手握了握,“什么症状?” “那药初食并无明显的效果,但若是长期服用这人会日渐消沉,精神萎靡,甚至会对这东西上瘾,以至于后来离不开长此以往吃这药的人不仅骨瘦如柴,还会危及性命!那狼子野心的阿四便是为了拿石头哥做试验我的石头哥才会死不瞑目啊!死不瞑目!” 刘寡妇早已哭成泪人,声音喑哑,连连拍地。 晏九九不禁恻然。 可归根结底是这刘寡妇急病乱投医害了自己的相公,最后还蝇营狗苟和这阿四同流合污 受累的终归是那稚子。 景施琅依旧不紧不慢的吃茶,好似看着一场身外的闹剧一样,晏九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 “吴妈,可是如此?”晏九九越过刘寡妇看向站在门楼处的吴妈,“这刘大娘的相公可是被这阿四害死的?” 吴妈不点头也不摇头,走上前来。 “表小姐,这刘寡妇的相公小石头确实是病死的,只是当时草草入殓,一问三不知我只当是绝症了!而这阿四,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他出入这刘寡妇家中。” “石头哥惨死,小的愚昧啊!小姐要为我做主啊!” 刘寡妇哭红了眼,额头在地上磕的蹦蹦响,晏九九太阳穴一跳,不禁头疼。 这个景施琅!我又不是他家的正经奶奶,再不说是表亲了!就是亲妹子我也没有给他捋这家务事的道理! 可景施琅却又他算,他暗自打量着眼前的格局,刘寡妇和那阿四两人所说皆是半真半假,可他有心想锻炼锻炼这囡囡,若是往后过了门成了少奶奶,总要帮着母亲主持中馈,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宜不计其数,这眼前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手段利落,不出一刻便能判的明了,可见她心思纯善,遇事不够老辣果敢。 他甚为欣慰,抿了口茶,面色微霁。 “三件事情,这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们俩是否参与了?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景施琅放了茶盏,“若是想把自己摘了干净只管动你们那狐臊的心思给我说周全了,若是包不圆乎,你们今天不脱一层皮” “小人所说” 那刘寡妇还没说完,景施琅横眉冷对,像一记冷箭嗖的一下插到那妇人的身上,她只觉得身上拔凉。 “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拖出去,一人一百大板!嘴巴给我塞上,打两桶井水来,晕了就给我泼醒!要让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每一块板子落在身上!打完了上完药再拖过来!” 景施琅的话语不容置喙,那家仆一个个如铜铸的铁人只管服从命令。 这会儿,那阿四如何求饶都没有任何回应。 景施琅依旧细细品着手中的香茗,好像刚刚处置的不过是犯了小错的家奴,随意打发一样。 宅院悄寂,庭中四周的瓦檐有的脱了表层露出白里来,有的完好无损,门童撑着长杆挑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院子里的青石板被照的发亮,缝隙里的小草也许在偷偷滋长,门楼以外是勾心斗角的房顶挑檐子,甬道上传来阿四和刘寡妇声嘶力竭的哭喊,一板又一板,闷实厚重,像打在晏九九的心上。 景施琅,比她想象的能干。 他既然有法子却为何要等她一番盘问方才实施?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看她会如何应对? 这样想着,晏九九的心却情不自禁的泛起酸涩来。 景施琅,承担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庭院深深深几许? 她为何要心疼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黑手 月朗星稀,稀疏的蝉鸣蝉鸣预示着夏季早已远去,景施琅去了他从前住的院子,晏九九随吴妈来到了东侧院的厢房,距离正厅并不远,只过一条花园里的回廊子即可,只是那正厅往西的甬道上的哭喊声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她猜想吴妈定是省得她喜爱清静,又是在坐北朝南的极好位置,想来明早定是东晒西阴,极是适合宜养身体的。 吴妈开了门,转头和颜悦色道:“这间原是小少爷住的,只是他省得您喜爱清静,因而腾了这间屋子去正厅西苑住着了,晚上还能审一审那阿四老奴虽然头脑眼花,但耳朵不聋,今晚的事情怕是牵扯众多,那黑乎乎的东西想来小少爷已是心中明白,只怕是那黑驴蛋子这东西当初害了不少人,如今出现在商贸的茶饮中,若不是此时出事,只怕日后景泰商贸会像那被捅了的马蜂窝似得,那‘毒’不单单只是四处流窜,城中的人也会受其毒害,老老祖宗打下来的基业” 晏九九看了吴妈一眼,吴妈是景家的老人,又得景施琅的信任,这前前后后百年的事情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番话下来,晏九九的表情越发凝重了,她本是以为有人混进景泰商贸想要谋害她的性命,可如今她眼前却豁然开朗,那背后的人之手谋得却是景家百年的家业 吴妈看着晏九九的颜色,轻声道:“表小姐,老奴失言” “吴妈,您切莫如此。”晏九九握了吴妈的手,“您是表哥信任的人,我并不疑他,您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心中狭隘万万没想到景氏一族这一层面上,我只以为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想要谋财害命,却不省得这家大业大也要造人忌惮,表哥文韬武略样样拔尖儿,我却不想这日防夜防却是家贼难防” 吴妈拍了拍晏九九的手背,倍感欣慰。 晏九九省得如此这般吴妈定是心中昭然,当下不再言语,唯恐隔墙有耳。 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身,像是那冬日里落在松针上的皑雪,那枝干再也承受不住,只让那雪子簌簌的落下。 就是这般悄寂的声响,晏九九听得真切,不一会儿竹帘被轻轻打了起来,一张俏脸的大丫进来禀报道:“小姐,城中来人说是公馆里的,叫阿又,我本熟识不敢贸然领进来,特此来通报一声。” 晏九九点点头,露出一抹赞许之色,“性情虽活泼若脱兔,但很是稳重,不愧是吴妈调教出来的!” 吴妈微笑着颔首。 “那阿又是金公馆的副总管,你且请他到偏厅说话,我一会儿便去。” 大丫得了令便垂首退了去。 细密的脚步声又像那簌簌落下的白雪,晏九九心中越发安宁舒畅,她没来得及打量这一屋子的格局,瞧了几样物件只觉得宁静致远,便携吴妈去了偏厅。 她心中并不惊讶,来庄子之前她叫初晴c阿又在家中坐镇,旁的事切勿惊扰了娘亲,如今阿又能够脱身来寻她,多半是与那富察氏的小姐有关,估摸着许是到了却不见正主的人影,想到写字验人那一出,她不禁莞尔,难道真的为了这一茬来寻她不成? 这一路上传回来的小报,又有阿丁护航,她早已笃定那就是富察氏的小姐,即使有奸人作祟也应在未进城之前,如今这进了城自当更加难以布置。 想着,迈进了侧厅,早已有一男子在厅内等候,那男子听见声音回头见是晏九九,不由分说的请了一个礼。 晏九九点点头,坐在堂上,吴妈携大丫默默退了出去。 她这才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阿又拱手道:“小姐放心,家中一切安好,夫人只以为您与少爷来庄子上玩几天,为此高兴的不得了。您刚走那富察氏的小姐便到了,死活不进门说是要找您写字验人,要不就不算数,阿丁和初晴没法儿,只得禀了夫人,夫人拿了您交给她的信物给富察氏的玉佩相配对,又说了一会子当年富察氏和皇上南征北战时的辛密,又给杜威庄园通了电话,那富察氏的小姐方才进了门,这会子只怕已经歇下了,只是阿丁还是令我跑一趟这边让小姐心中安定,再者,小姐您也尽快回去吧!那富察氏的小姐” 晏九九乐极,在心里接了阿又犹豫的话语。 那傅小姐只怕还不信你们罢!若是她再不回去,明日她且定会找到庄子上来。 “我知道了,明日差不多应该也处理好了,晚上你且先行回去,若是那傅小姐还未就寝你派个丫头告诉她已经连夜禀了我,明日我就回去与她写字认人。” 晏九九说完令大丫领着阿又去拿些吃食再稍作歇息,不差这一时三刻的,等会随景府的汽车回去。 她摩挲着青瓷花釉,这傅小姐,想来是位妙人! 也许是阿又匆匆赶来,这边儿的动静惊动了景施琅,他派了阿辰过来询问是否出了什么事,晏九九惊异于他的敏锐却没想到他此刻却还未就寝,她把傅小姐到了的事情告诉阿辰,可心中却盘算着傅小姐在洛城的花销用度,那定是拔尖儿顶好的,金公馆并非舍不得这点钱,只是她有心要给景施琅添点事情,说着话里话外透露了些许要把大丫带走的意思。 阿辰只管听着,这些事他也做不了主,只管传话罢了。 待晏九九吩咐完,他方才正色道:“表小姐,少爷说那边的事儿已经审出来了,那黑乎乎的东西只怕是鸦片,这东西果真如少爷所料,并没这两人用来谋财,这东西是有人付高昂的报酬要他们涂抹在新出的茶中” 晏九九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这就过去看看!” 阿辰上前一步阻拦道:“那场面甚为腌臜,少爷说小姐还在落得清静好,莫叫那些作奸犯科的人脏了小姐的眼睛” 晏九九眼前突然划过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她没往下想,便窥知那两人的下场定是惨不忍睹。 一百大板,不仅仅是皮开肉绽这么简单 她点点头,又问道:“可问出那东西是什么人送来的?” “据说是城里的人。” “城里的人?”晏九九心中一凉,她突然想到每每进入景府中,那双道她如坐针毡的视线。 难道真的是内鬼猖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辛秘 鸦片的的确确是舶来品,晏九九在日不落国之时早在《大明会典》中读过,这鸦片原本是暹罗c孟加拉这样的藩国为了讨好明明朝皇帝来作为贡品的。 此时她景施琅二人已在回城的路上,可近日雨势不减,诸多地段低洼难免积水,直通洛城大道旁山体滑坡,那里是行不通,只有改走小路,即便汽车比马车要安全许多但依旧难逃小路的颠簸,不过好在这小路虽崎岖,但距离不远,晏九九被颠的晃晃悠悠,一旁的男子却只管闭目养神。 这场瓢泼大雨湮灭了一切,满世界刷拉拉的声响晏九九只觉得心神俱疲,雨水被玻璃窗隔绝在外形成一道水帘,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团迷茫的雾气。 她有些无聊,试探性的撞了撞景施琅,“喂——!” “说。”景施琅环着手臂,双眼依旧闭着,神情安详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怕那轻轻吐出的一个字好似幻觉一般。 晏九九见他假寐,说道:“那鸦片会不会是顾家使得计谋?” 凤眸微睁,星华暗含。 “顾家?你如何想到顾家?” 晏九九叹道:“我是知晓顾家早已归顺于你,可那时我心里却像是打鼓一般,七上八下那顾心慈看着慈眉善目可安知是蛇蝎心肠?我在法租界之事你不是不知,绝非亲身经历我绝不会相信” 绝不会相信顾心慈这般柔若无骨的女子会对她痛下杀手,更不会相信哥哥取她姓名只为顾心慈的一句话 景施琅微微一笑,冷言道:“你有没有想过,晏昌旭并不是你的哥哥” “哥哥”晏九九惊道:“不可能,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去了日不落国,但我从未” 景施琅接过她的话茬,“你从未什么?从未发现他居然是你的哥哥?” 从未发现他居然 “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是你的哥哥吗?你在日不落国认祖归宗,你是爱新觉罗的格格,可他呢?他是在你之前姑母和晏家米行的老板所生?这根本就说不通!姨母可是在姨父被圈禁出国之后才嫁给晏老板的,而晏老板之前并未娶亲也并没有私生子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哥哥,晏昌旭和你们三人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哥哥哥哥不会的”晏九九自己都不知此时早已带上哭腔。 “你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景施琅痛惜的摸了摸她的头,“怪我太急于让你看清真相” 晏九九早已泣不成声,她无声的摇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琉璃珠子不住的下落。 晶莹的泪珠打在手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流彩来,景施琅微微的叹息着。 可他却又幽幽道:“若是暗桩所报无错,晏昌旭应是顾家的人。” 晏九九只觉得不可置信,“不可能” “顾家有一段辛密甚少有人知晓,顾家如今的掌舵人在未娶妻之前曾与那法租界上流社会有名的交际花青云曾有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爱情,只是遭到顾氏宗族的反对,顾瑞渊被关在宗族的祠堂整整一年,据说出来之后那青云小姐已经病逝,就连尸体也已经匆匆火化,尘归尘,土归土之后,那顾瑞渊便娶了这如今的顾夫人,膝下有一女,便是顾心慈。” 说完他静静的看着晏九九,琥珀色的瞳仁像极那暗中伺机观察的猎豹,十分敏锐的样子。 晏九九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半晌才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哥哥,是青云小姐和顾瑞渊的私生子?” 景施琅冰冷的面容有点点笑意晕开,晏九九不明所以。 “真的?” 她突然想起那夜在窄巷之中顾心慈那像淬了毒液一般的眼神,那时她还以为是顾心慈恼极了自己,现在想来也许顾心慈恨得并非是她 “顾心慈是知道的对不对?” 否则她不可能在支使哥哥对自己灭口时现出那般得意的笑容。 这时,汽车仿佛过了一个大坎一般,晏九九也随之狠狠的颠簸了一下,她的脑袋差点撞到了车顶,坐定再去看前方的路,只觉得大有柳暗花明之势。 景施琅让她做好,又道:“你说顾家与这鸦片之事有关不无道理,顾家的人,没有德行,唯利是图,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些年冤死在顾家死士刀口下的人不计其数,只是他们过事细致狡猾,现如今掌握的证据尚不能对他们造成重击,这鸦片之事的做法倒像是出自顾家之手只是终究百密一疏此次我们回洛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多加小心,我会派人时时跟在你身边,顾家的人如今在洛城中四处布网,必定是有所图谋,那鸦片不是美女,更不是” 晏九九问道:“此事还未查实,等我们道洛城之后再且商议,你切勿劳心,你已经” 做的够多了! 晏九九最终却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有时候她仿佛看不透这云雾遮身的男子,有时云开见月,有时日月混沌,她想不透更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更感到岌岌可危的不安。 “鸦片本是舶来品你应是知晓,明朝时期那些藩国进贡给皇帝的鸦片叫做乌香,这些东西不仅久食成瘾还会荼毒人心,明朝皇帝将乌香叫做‘福寿膏’,他贪婪于吸食鸦片所带来的快感,为此竟三十年未上朝久而久之,这鸦片是供不应求,他便派人四处寻觅,安知这东西贵比黄金!那时,不仅是皇室沾染了吸食鸦片的陋习,连那些附庸风雅的富贵商贾也纷纷效仿” 晏九九听得心惊,她虽恼景施琅每次说事却要绕着圈子给她讲故事,但是听了这一席话,她更加惊遽,这鸦片不仅是毒害人的身体,更消磨人的心智,若是这东西从景氏留了出去,景家的千古盛名可谓是毁于一旦! 她愤然道:“可如今我们只是猜测,这顾家尚未露出狐狸尾巴” 景施琅摆摆手,“我们此行回洛城,不仅是要写字验人,安置好那傅家的小姐,更要她助我们一臂之力,那顾家马上要有喜事临门了。” 喜事临门? 晏九九这才想起,那顾心慈是与沈敏瑜的表哥已有婚约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初见 因着这样糟糕的天气,汽车比往日慢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猫儿胡同,景施琅为晏九九绅士的开了门,将这位千金大小姐请了出来,便准备离去。 晏九九疑问道:“你不随我一同去瞧瞧那傅小姐?” 景施琅摇摇头,笑道:“你们姊妹初识我且不去热脸贴你们那冷舌头罢,只怕你们姑娘家的体己话我是听不得的,我去了你们没由得尴尬,我先回去歇着,等你们认了亲我再来说正经事儿” 说完撑着袖子便朝拾掇了金丝滚边的锦袖朝金公馆斜对面走去。 什么是正经事儿? 大丫要上来扶她,晏九九却摆摆手,她向来是不习惯被人服侍的怪主子。 晨雾才刚刚淡去,胡同尽头的街角才渐渐有了吆喝声,昨夜阿又回城里之时她并没有详细说明今日何时返程,就是为了让这些日子舟车劳顿c耗费心神的他们都好生歇着,可她还是看见耳房的门童见她之时匆匆跑进了厅里,这会儿初晴那丫头正抱着流苏披肩朝她跑来,二楼的灯也微微亮了,想来是惊动了娘亲。 到底她的想法还是落空了,一家人还是围着她团团转 落着绵绵细雨的早晨还是有些冻人。 “小姐!您回来怎的也不说清何时抵达,昨日阿又那呆瓜回来真是一问三不知,我本就省得他那木头疙瘩似得脑袋,早说了随着他一起去找您,偏偏阿丁要拘着我”初晴上来先给晏九九批了披肩,方才抱怨道。 晏九九任她挽了自己的手揉搓,她笑道:“拘的好!你这个丫头” 说着想到什么似得,“你瞧瞧,我可找着你‘失散多年的姐妹’!” “咦?”初晴定睛打量着大丫,“这位姐姐可是从庄子里来,面相好生活泼!” 大丫也好奇的瞧着她,“我确是从庄子里来,不过——却是生受了你这声姐姐,我已听小姐说了,我可是小你整整一年。”说着扑哧一笑,甚为风趣,“一来就让了我大便宜,你这姐姐我认得值,认得心甘情愿!” 晏九九执了两人的手,笑对初晴道:“你可瞧见了?如今天上可是给你掉下个‘林妹妹’!” 初晴主动去握大丫的手,“好妹妹,我曾听小姐说过那《石头记》,只是我却不是那宝哥哥,绝不负你!” 听初晴将这男女之情的诺言搬到金兰姊妹的情谊话来,一众人笑的花枝乱颤,晏九九没好气的敲了她的脑袋,又觉得好笑。 “你这个丫头!莫告诉旁人是你小姐我给你讲的这《石头记》!” 初晴呶嘴,又问道:“我叫初晴,你叫什么?” “我叫大丫,我本是双生子,我的妹妹叫小丫。” 初晴像拉开了话匣子一般,“真凑巧,那景府也有一对双生子也是这般‘大小’呼应的名字,大珍和小珍” 身后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晏九九含着笑眼迈进了正厅,沙发上坐着一名女子,她从未见过,群青色软缎旗袍,葱白线滚边,花样是时兴的水波纹,纹路交汇处挑着白色的花瓣,花瓣里点缀着星星闪闪的砖石,裙边齐平垂到莲藕般的小腿肚子 视线再往上瞧去,只见她露出一节光滑的脖颈,挂着一串珠圆玉润的珍珠项链,耳朵上也缀着小巧的珠子,一张皎月般的小脸,素雅中显出富丽来。 晏九九走近,见她正在读《janeeyre》。 “傅小姐可曾读过这英文版本。” “不曾。”那女子好似料到一般,十分淡然放下书籍,“你好,我是傅婉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心虑 晏九九把从庄子里带回来的大丫指给了傅婉容,主仆去了生疏之后,她又巡视了正在烹饪的厨房,虽晓得陈妈向来仔细她却难免不再左右周全的吩咐一番,厨房里的丫头婆子都恭敬的应了下来,陈妈却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她赶紧去歇息,晏九九心头一暖,本想再啰嗦一阵的舌头瞬间软了下来,她草草抿了几口热牛奶便从厨房侧厅门去了院子里。 客厅里疏疏密密翻阅报纸的声音她听得真切。 傅婉容是她的贵客。 想到这里不甘心自己刚才那些停在嘴边没有说出口的嘱咐,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厨房絮叨一番,初晴上前轻扶了她。 “小姐,这晨露正发着,难免湿凉,上回淋了雨这才好利索” “你莫说了”晏九九反握了她的手,宽慰道,“你可想清楚是才好利索?” 初晴并非不知,撅了嘴却不说赔礼的话。 “你们啊!”晏九九点了点她的鼻子,“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是最清楚的,我省得你啊,娘亲啊,陈妈啊大家都关心我,只是如今贵客远道而来,我们虽派人远迎,只是我这正主确实没在人家到的时候相迎,这是傅家与金家的情谊,傅家从祖上就是积攒着丰功伟绩,如今虽已民主,却是炳炳麟麟,那些忠义孝悌却是尚未废去的,这若是换了旁的这般无礼,只怕早已拂袖而去!” “那您确实是有要务在身,我明明都已经跟那傅小姐说的明明白白,她却还是僵持着不肯进门,偏偏还要夫人出面讲和,这街里街坊的,您说这不是明摆着打金公馆的脸吗?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副人家欠她似得!” 晏九九笑了笑,她不打算解释,好在傅婉容不与她计较这些,若是说起来她确实是突然人去楼空把人干晾在一边,只是初晴这丫头却纠结于小我的情义上,晏九九若是和她去争辩只怕今日是做不成它事 院中的廊子边上做着仅供两人通过的楼梯,她一边上楼一边看着撅嘴的初晴。 “那婉容小姐,姿色才情与那江家的江小姐不相上下,我省得你并不恼她,却熬不过这样向着我的心我本是不气的,如今被你这傻里傻气的样子倒是气着了。” 初晴听闻不禁嗔道:“小姐!我也是” 晏九九推开了房门,初晴替她解开了披风,她坐在梳妆台前卸着珠宝首饰,抬手间是淡淡的皂角味,淡雅清新,像晨曦采集的晨露,甚是新鲜。 晏九九莞尔,想是庄子上家家户户自制的皂角罢。 这才是家的味道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好似这才是她赖以生存的精神寄托。 “对了小姐,您与表少爷去庄子上那天沈府遣人送了帖子来,说是这月二十八号沈氏的表少爷与顾家小姐在奥莱酒店准备婚宴,特来邀您共赴佳期。” 共赴佳期吗? 晏九九接过了帖子,几行字扫了一轮,秀目微睃。 果然如景施琅所说的一般,沈顾联姻在即,只是这日子未免定的太仓促了些?这月二十八号不就是下星期吗? 沈家是名门望族,顾家在法租界更是名声大噪,这两家联姻必定举城轰动,到时候达官显贵应接不暇,那她岂不是又要见到晏昌旭?既然邀请了金公馆,娘亲作为金夫人没有理由是不出席的,如今的情形,她和顾家的罅隙就差撕破脸罢,景施琅和顾心慈的口头约定也并非方圆成矩,那顾心慈心思多变,只怕今日一齐磨刀杀猪,明天就是争锋相对,婚礼相见虽能维持表面的平和,但中间却隔着娘亲和晏昌旭 娘亲一直以为他下落不明,若是到时候认了出来,晏昌旭却是性格大变,于娘亲而言必定是一时难以接受 不!他不叫晏昌旭! 那他又是谁? 难道真如景施琅所说他是顾瑞渊的私生子,顾心慈的庶出大哥? 晏九九不敢往下想去,她始终难以相信返程的路上景施琅会把这般难以置信的消息告诉她。 这般辛秘的东西必定不是一时半会便能查明的,景施琅是花费了时间和人力的,这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调查顾家? 从什么时候开始? 脑中清晰的路线变得模糊起来,她猜不透。 “初晴,你说有什么法子能避过这场婚礼呢?”晏九九靠在软榻上叹了口气,闭目养神道。 初晴抱了细软来轻轻搭在晏九九身上,“小姐,这婚礼本就是场喜庆事儿,你怎的还唯恐避之不及?依我看,您今年小病了几场就应该去沾沾喜气。” “沾沾喜气?”晏九九翻了身子,“我倒是想沾沾这红红火火的喜气就怕这好好的红事办成了白事,沾的只怕是血气” “什么?” 晏九九自言自语,初晴听不真切,忙追问道。 “没什么,只是傅小姐这几日刚到,我却将心思放在毫不相关的事情上,握着东道主只怕要人说是冒牌货!” “您可以将傅小姐一起带去罢!”初晴一边按着晏九九的头皮一边道,“我虽恼了她的刚烈,但却是没往心里去那傅小姐想来是极爱热闹的人,那日妇人说起洛城街头巷尾的稀奇古怪玩意儿,一厅子的人听得精神极了!” 晏九九扑哧一笑,眼中星华闪烁,“我看是你被娘嘴里的画场勾了魂!你莫拿傅小姐作托辞,过几天我得了闲带你好好逛一逛。” 初晴听得喜不自禁,谢了恩典,娘亲端了瓜果进来正看见主仆二人喜气洋洋不知说着什么,如此她心中担忧晏九九舟车劳顿的思虑烟消云散,晏九九被初晴按得昏昏沉沉,紧张的头皮像是醒开了的面团,她只闻见一阵果蔬的清香,眼帘像垂了千斤的东西再也顶不住了 便堕入了一个香甜的梦。 一一一一一一 ps:喜欢我的书,请肚兜哦收藏,多多投推荐票,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金兰 晏九九这次应是累极了,睡的发沉到了夜晚华灯初上方才醒来,因而错过了一场中餐和晚餐,那傅小姐早已用了晚餐去花园里散步去了,晏九九越发觉得失礼。 她起身令初晴替自己挽了简单的发髻,挑了只灵秀的碧玺流云银篦簪到了头上,去了珠玉耳饰又换了一身月牙白喇叭袖中长样式的旗袍,月牙白的缎子上绣着工整的月季花,银色的,肩上一大朵儿,柔桡的枝蔓从肩膀蜿蜒到肚子上,又变成了一簇簇的花骨朵儿,那绣工定是熟稔才能将这花朵花枝绣的这般顺畅自然,花团景簇,甚是热闹,可这热闹到裙角方才意犹未尽的收场。 月牙白的缎子本就盈盈发亮,因着那花簇是用银线绣成,这衣袍看起来更为璀璨夺目,晏九九站在阳台上,一身星华在针织镂空的手工披肩里若隐若现,好似众星捧着,踏着皎月而来的嫦娥仙子,月色正朦胧,路灯不甚明亮,她瞧着院中唯一光亮的地方。 傅婉容正在那通着电灯的亭子里坐着,不知主仆说着什么,晏九九听见远远近近的轻笑声,像温柔的香侬软语,喁喁低诉着 此处可俯视到那亭中女子的衣角,群青色的缎子在暖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特别的色泽,晏九九想到了每每播放的唱片,优雅的旋律让她生出几分感伤与怀念来 “小姐,刚刚表少爷那边的刘管事来了,说是小姐好好歇着,明日里还要去公司与表少爷一同剪彩,因着那电梯有顾家赞助顾家想必会派个人来,表少爷望小姐切忌冲动,完事与他商量。” 初晴整理好了床上云水般的蚕丝锦被,端了茶奉上道。 晏九九没想到那电梯的建造还有顾家的事情,电梯的改造是她在景泰商贸站稳脚跟的第一步,这件事情没有所谓的‘不成功便成仁’,若是出了岔子接下来的路想必会生出许多旁枝来,景施琅对她的提醒不无道理,可她会因为什么事情冲动呢?她虽惊讶于顾家与此事牵扯,但并不会与他们正面起冲突,可景施琅此言的目的 难道! 她咬住了茶杯,沉吟道:“远山可还传了它事来?” 初晴接过来晏九九递过的茶盏,“刘管事说那前头的事情时我说您还未起身,等您醒了我再行禀报,可谁知刘管事跑回去给表少爷禀了后,不一会儿那边便送了一盅当归乌鸡汤来,说这煮了三盅,大太太一盅,二小姐一盅,大少爷一盅您足足睡了十个小时,大少爷定是以为您长途奔波损了心神,病气才去,气血两亏着,所以送了这汤来,还嘱咐着说明日起要连着给小姐您送一个星期呢!” “哪里这般娇贵!”晏九九回头再去看那亭子,早已无人,她失了兴味般,“你这一张嘴,到底还是要我们去麻烦他人!” 初晴忙摆手急道:“不麻烦!不麻烦!远山说就怕小姐您嫌麻烦,表少爷早已吩咐着每日晚餐时令大珍送了来,定不会麻烦金公馆的人!小姐,表少爷对您真好呢” 晏九九动了动嘴角,却再不想与她争辩。 她哪里说的是嫌麻烦?明明是她怕麻烦了那景府的大少爷! 省得他日后又拿这件事做何威胁? 她不再囿于此事,初晴递了鸡汤来她便接着,瓷白小碗里乘着半碗热气腾腾的淡褐色汤汁,汤面浮着一层浅浅的清油,她轻轻吹了一下,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苏醒的味蕾蠢蠢欲动。 她小口小口喝着鸡汤,身上渐渐暖了起来,从头皮到后背都松散开来。 明日剪彩完毕她要去医院看看lda,既然已经知晓那‘毒’是鸦片,若是尚未成瘾只伤了身子尚且还有希望,也许她可以联系一下日不落国的医生,中医虽然治本但效果却是日积月累的,还是要请位专家来中西合并的治疗才好。 还有庄子里捉的那两个恶人,景施琅虽不叫她去审问,可想而知那日两人挨打板子 想来他们离开之前景施琅定是安排妥当,阿辰是没有随着他们一同回来的,应是在庄子上处理这些事情,再以儆效尤公告之类,以景施琅的性格,晏九九猜想他定会如此。 做事做全套的。 “噔!噔!噔!” 门被有节奏的扣了三下。 初晴收了晏九九手里的碗去开了门,是傅婉容,晏九九想着。 “我可以进来吗?”傅婉容微笑道。 晏九九从阳台进到里屋,忙去迎她:“一furse!当然可以进来!” 傅婉容将丫头们留在外面,初晴端了东西悄无声息的掩上了门,徒留两位小姐在晏九九的闺房里。 晏九九正准备开口解释一番,她心中本就积攒着愧疚,傅婉容执了她的玉手,笑着摇了摇头,好似知道她会说什么一样,四只白嫩的手交叠在一起像是洗净泥污的莲藕尖儿一般。 “你莫说些子道歉的话,我若真是那不依不饶的娇惯小姐,那日是死活不会进这金公馆的门,今日你看我用茶水在桌上画字便不再令我写字验人我就省得,你定是晓得我是个赤忱的女子,一如你自己一般” 晏九九心头像烧了一锅热水似得,她又喜又急,傅婉容将她想说的话就这样言简意赅的总结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却不知说什么,挽了傅婉容在软榻旁坐下,晏九九见她皓腕纤细,一只翡翠玉镯像是枷锁般的套在她的腕子上,那镯子看来华贵,晏九九只想莫把那霜雪般的腕子给压断了,不自觉的便打开了梳妆台上的红漆描金首饰盒,环佩玎珰了一阵,她从二层扣着如意云纹小金锁的屉子里拿出一只紫罗兰镶宝翡翠美人镯来,她二话不说还没等傅婉容反应过来,执了她另一只手把那玉镯框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傅婉容一边褪着镯子一边惊道,“这般贵重的东西你且收好罢!莫拿出来” 晏九九不由分说又将那镯子套进了傅婉容纤细的腕子上,“你莫叫我解释,我也莫叫你解释!你既然省得我所想,自然明白这是我赠给妹妹的信物罢” “信物” 傅婉容不再取那镯子,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定睛瞧了晏九九好一会儿,像认真把她里外瞧仔细似得,她又低眉取了手上的翡翠镯子递给晏九九。 光面的镯子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宝宝们,用各种票票来砸我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哦!我会继续努力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决绝 昨晚晏九九耐不过傅婉容,收了她的光面翡翠玉镯,那镯子通体碧绿剔透,成色极好,又无任何雕饰,就像是一整块天然的原石打磨而成,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日里装饰的东西,待傅婉容走后,她越想越不对劲,唤了初晴来将这翡翠玉镯另行装好,只待择个时机还回去。 到了深夜,这义结金兰才将近尾声。 晏九九几乎一夜未眠,太多的疑惑和思虑堆积在心头,大清早初晴上来见她顶着青黑的眼圈,一边放置着梳洗的物件儿一边咋咋呼呼的数落着她。 她心中却是没由得温馨。 这会儿在车上她有一遭没一遭的跟傅婉容搭着话,却没想景施琅的车在后面滴滴的按着喇叭,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困意瞬间消了五分。 晏九九心里低声抱怨着,下意识去喊阿辰瞧瞧所为何事,刚张口才发现副驾驶上空空如也,阿辰还在庄子上打理庶务,傅婉容也转头从后车窗伸了脖子瞧去。 她转头问晏九九道:“那人可是昨日送你回来的人?今早怎的又随在我们后面了?” 晏九九苦笑道:“他就住在金公馆斜对面,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多亲近似得!” 傅婉容笑容旖旎,她看出几分不同来,却不再多言。 这时后面那车的副驾驶下来一名男子上来扣了扣她们的车窗。 晏九九摇下窗子,那男子伏下身子她才认出是远山,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景施琅一般都是比她走得早一会儿,今日却是落在她后面,她思想或许是什么事情绊住脚,不禁多问了几句。 远山却笑道:“承表小姐挂念着,这几日阴雨霏霏,夜里少爷总是睡不好,因此起晚了罢。爷要小的禀了小姐,爷与小姐一同前去,只是这时快快行进莫误了剪彩的吉时,设计师和其他赞助的企业已经先行到了。” 晏九九说好,怔怔出神时傅婉容轻轻唤了她,温婉的女声她脑海突然闪过那张与她几近相同的面孔,她松了一口气。 景施琅起晚与她何干?她作甚紧张兮兮的? 那于娓娓是他变着法养的姨太太不假,假使真的是被温柔乡绊住了脚跟又与她何干? 简直是先吃萝卜淡操心! 汽车缓缓行进着,一如她小心翼翼的心情。 “婉容,你说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受?” “爱一个人吗?”傅婉容没想到晏九九会突然问她这般问题,却还是认真道:“我若是爱一个人,定是茶不思饭不想,恨不得天天能见着他,日日能与他相伴,事事能想到他的音容笑靥大抵是痴呆木讷了!就” 傅婉容盯着晏九九瞧了好一会儿,细白的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来,她忍俊不禁道:“就如同你这般魂不守舍!该不会!你喜欢那少爷吧!” 她笑着推搡了晏九九一把。 晏九九虽呆滞却听得认真,傅婉容一推,她犹如跌进黑洞一般,脑子混沌不清起来。 她?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喜欢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绝不可能! 晏九九觉得口干舌燥,讪笑道:“怎么可能我才不喜欢他那样的纨绔子弟,我可是有喜欢的人那样温文儒雅的君子,世间仅此一人了” 说着她像是陷入美好的回忆一般。 傅婉容瞪大了眼睛,又惊又羞,又羞又喜:“不是他?” 她心中对晏九九所说的君子生出几分憧憬来,这样的男子多少会令娇羞的少女生出几分脸红心跳的想象来。 傅婉容默默想着,她这一生,何时才能遇见她的心上人?额娘总说,所谓天造地设说的就是此事,人生下来便是配好了的,有时候不是人没到,只是时间未到 她心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来,儿时的记忆是微甜泛苦的 她或许再也想不起来那背影的名字 汽车行过了三个街道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街上咖啡店c服装店c银楼等应有尽有,时髦的女士小姐挽着西装革履的先生在繁华都市里穿梭,人多的地方聚集着黄包车夫,等活的时候,个车夫凑成一团说着街头巷尾的轶事,他们自有消遣热闹的办法。 景泰商贸大门口空旷的广场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一派繁荣的景象,晏九九看着一个个喜极的脸庞却因着鞭炮声听不清前来接应的人说着什么,只端庄的出了车门一路跟随着。 她早已被这嘈杂吵得头昏脑涨,眩晕袭来怎样都挡不住,还好傅婉容在身后顶了她一把。 她感激的神色一晃而过,与傅婉容在记者面前合了影,与景施琅汇合一同走向正门口站在红绣球前的几人。 晏昌旭! 晏九九眉心一紧,胸中的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还是来了! 她曾是千不听万不信,结果景施琅还是对的! 指尖c鼻尖儿微微冒了汗珠 她该怎么办?就这样走过去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以什么身份? 他的妹妹?还是金家大小姐和法租界巡捕房总督?还是金氏与顾氏 晏九九心乱如麻。 “佩格,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傅婉容上前挽了她,故作亲昵耳语似得在她耳边小声关切道。 晏九九仿若吃了定心丸,她看了眼傅婉容,步子有些虚浮,“无事我们前去打个招呼吧!”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背影,景施琅自从下车就没有看过她一眼! 他到底在回避什么? 回避她吗? 晏九九此刻早已汗透背心,若是没有傅婉容带给她的真实感,她此刻只怕早已支持不住。 没有傅婉容 景施琅也不会理她 他要她一人独自面对这一切,面对晏昌旭 她牙齿大颤,努力压制着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一一与剪彩的人握了手。 那只手还如记忆中的一般,掌心柔软厚实,指腹却粗糙多茧,那是常年筛米的原因 该来的总会来! 她握住那只熟悉的手,蓦然收紧,抬头对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如蓦然一瞥,冷漠淡定,他是顾氏的人。 自此以后,了却前尘,她和他,再无兄妹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娶亲 这几日终于守得雨过天晴,连绵不绝的雨势再没好意思不依不饶,匆匆退场。 旭日东升,惠风和畅,晏九九心情大好,只是娘亲感染了寒气导致风湿复发,膝关节犹如万只蚂蚁啮咬般是噬骨的痛楚,这几日不常走动,更别提出门。 晏九九万分忧虑之时,心中又显露出狡黠的庆幸来。 这样娘亲与那奸人就不会碰面了。 前几日剪彩时的场景她记忆犹新,那黑发黑眸的男子一席赤黑色立体剪裁锦缎西装,羊皮皮鞋,从手工上看应是意大利的一流工匠所出,金玉装饰她只一扫而过,心中暗自掂量一番,应当价值不菲,这顾家对他不错,好在认祖归宗了,只是那日在法租界被他挟持的画面又窜了出来,看来他是十分听顾心慈的话 晏九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窗外的白荼花大有零落的趋势,果子早已让初晴和丫头们采摘了去,那新鲜的果脯还要经过四五道零零碎碎的工序方才做好,这几天娘亲因着病痛寝食难安,到时候奉了这果脯尚能开解她的胃口。 早在她出生之前已经民主,这洛城又是主要城市,虽保留了租界的原建筑但其余位置都被化为大大小小的方块以方便管理,方块之间又是长短不一的街道,只是这街道分繁华与萧索罢了。 至于奥莱酒店所在的淮海路是甚为繁荣的中心主干街道,车水马龙,鲜衣名车,应有尽有。 “启璇,我瞧着洛城这边只有比宛平更热闹的了!”傅婉容喜从中来的样子,“你应是省得的,这几年宛平城乱的紧,爹爹本就对我的出进极为严苛,这下好了!彻彻底底给我颁了一道禁足令!” 晏九九本想安危她一番,可看傅婉容正高兴着却不想说些子扫兴的话,附上柔荑的酥手迟疑间又覆了上去。 “要不是今日要去吃酒席我很不得带着你逛逛去,近日来据说有耍把戏的到城里来了,我打小就喜欢那些稀奇玩意儿” 说到这里她有些犹豫,傅婉容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小姐,她是半道子才认祖归宗,不似傅家从小便是诗书礼仪,样样精变着教导,小时候街头巷尾的娃娃们一起皮的那些事儿是为驷马高门的世家所不齿的。 可不料傅婉容却反握了她,激动道:“可会多呆几天?我小时候总爱偷偷去看这些子玩意儿,每次把我身边跟着的那些丫头护卫们吓得半死,我又不准他们说” 晏九九闻言只觉得两人更投缘了,“妹妹若是想看,莫说是他走了,就是他没来过我也想法子给找了来!” “好姐姐!你且莫说这些子话了,我可不想你的一世英名毁在我手里落得个玩物丧志的名声!我们还是按照”傅婉容劝着声音渐渐小去,她无声对着口型,“老规矩,悄悄去!” 傅婉容咯咯的笑,悦耳动听的声音似那车厢正前方挂着的一段左右晃动的银铃,副驾驶上阿辰回头瞧着姊妹二人不明所以,前方聚集的人流随着车身靠近渐渐分作两股开去,汽车缓缓迫近奥莱酒店大门口,赤红的十米宽地毯从酒店外十米一直延伸到酒店里看不见终点。 门口拿着鎏金白花册子的西装侍者对着请柬。 红毯上陆陆续续走过受邀的宾客,其中大有晏九九所识的世家小姐与少爷。 或衣香丽影,红唇香鬓;或腰若约素,小家碧玉;或郎才女貌,占尽风流。 外围是各大新闻报社的记者和看客,照相机咔咔作响,白炽的灯光晃的她眼睛发花,她十分反感自己暴露在众多目光之下,可晏九九还是与傅婉容相挽从红毯走向酒店的大门,大门前站在三排黑白着装的侍者各司其职,一如她与这世家子弟应做的一般,端庄的微笑,优雅的挥手,所有的一切都与明天各大报社所出的新闻内容息息相关 这些光鲜亮丽的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如果开始了第一个谎言,那么接下来就会有无数个谎言来圆一个又一个反复循环的谎言。 譬如沈家的大小姐和今日这场婚礼上的主角之一——张弘宪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到底还是一场商业阴谋,也不怪沈敏瑜来找她,顾家既然又打出法租界破茧成蝶的野心,那么自然也不怕多沈家一个开胃菜,沈家老爷子虽然健在,但是以沈敏瑜的资质来看,可谓是岌岌可危 帮还是不帮? 对了请柬送了礼金礼品她和傅婉容一齐进了大厅,唇边一抹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她金家在洛城尚且依靠景家方才稳打稳扎,如何去管别人的闲事? 虽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她眼睛终归是落在‘可怜’上。 沈顾两家交际圈甚广,到场的达官贵人不乏政府官员c商界大亨和行走江湖之人 在这珠翠环绕的人群里,晏九九心中暗想自己总算做对了一件事情,她和婉容只扮作这人群里极其平常的富家子弟一般,毫不扎眼,她只想快快结束这场筵席,莫再出任何差错。 人群中传来一阵低呼她循着声音去瞧,此时新娘新郎还未出场,会是什么引起了一阵喧哗? 是人。 那宽肩窄腰的黑发男子站在人群中间,鬓角干净利落,一席玄黑色礼服,胸口别着暗朱色的方巾,他好似轻易就能找到他想要找到人一般,目光流转之间便与晏九九视线相交。 晏昌旭! 晏九九杏眸微睃,手中半杯红酒有些晃动,她不自觉的抿了一口红酒,扑面而来的醇香直抵鼻尖,她感到一阵麻木,视线飘向二楼去,却不想二楼站着一位蓝色男子,正是景施琅。 她到底是到了几辈子的霉运?同一时间碰到两个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再回头人群中的男子早已不知去向,景施琅却走向二楼顶头的一条走廊,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她正盯着那条两三人围着的过道思索,晏昌旭不知何时上了二楼也朝那走廊走去,因着走廊里人多便无人注意这其中的微密蹊跷。 晏九九想跟上去一探究竟,那黑衣男子又回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她心中一震,那张熟悉的脸与记忆中温暖的小脸重合 他从未用这般冷漠的眼神看过自己! “启璇” “啊?” 回眸,是傅婉容关心的面容。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喜欢我的文请大家多多收藏和投推荐票哦!支持各种形式的票票!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行道路上最大的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蹊跷 晏九九尽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毫无破绽。 二楼各处站着不少珠光宝气的世家子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哪里会有人注意到擦肩而过的人影? 景施琅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二楼尽头的里廊,脚下是打小菱形拼凑的黑白图案,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彩,恰如仰望星空时那漫天的星子就近在眼前,昂贵的天然水晶在人类所发明的电光下五光十色,折射出异常美丽的颜色,像月光,像蓝云,像清水,像喁喁低语中最纯净的温柔。 晏九九眉眼渐渐舒展开来,眼眶却骤然跑进一个人影来。 “诶!”她喜道,“书宁姐!” 那女子回头,长眉细眼,笑容明妍,一身白衣像新雪静悄悄的覆盖在娇羞的花朵上,她是湖中垂首梳妆的天鹅,高贵优雅。 “启璇?”江书宁拿过侍者托盘中的一杯香槟,“怎的不见施琅?今日你们没有一起来吗?” 晏九九故作羞道:“并未曾见他,想是公务繁忙吧哦!对了!书宁姐!这位是宛平城的傅小姐,家父与世伯是至交,我与傅小姐投缘,这几日到洛城来玩便在我府上住着,只是我最近诸务缠身,招待不周,又怕她一人面对屋舍家仆了然无趣所以一同前来这婚宴瞧过热闹。” 江书宁与傅婉容笑着打了个照片,两个女人皆是将对面的人审视一番。 江书宁暗自称傅婉容规矩学的十分齐全,端庄娴雅不似小门小户,心中生出几分好奇的猜测来。 “傅小姐这般好的教养,书宁真是惭愧了!”江书宁颔首微笑道。 “江小姐过誉了,我家在宛平城,并非什么兼朱重紫的高门大户,只是儿时起便在族学里跟着师傅念书,因而认得几个字罢,母亲又与我讲过女诫,因而省得些规矩。” 回答滴水不漏,很是稳重,江书宁不禁生出好感来,若是傅婉容没有说族学和女诫,她尚且相信眼前峨眉淡扫的女子也许是普通的大家小姐,可族学却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置办齐的,家里没有个百八子弟来哪里需要办族学?且不说过去这族学对先生的要求尤其之高,而且许多名门望族是不会找外面的先生,多半是朝廷里致仕的元老或者家中进士出身不想为官的子弟再说女诫,常常也是那些官宦家小姐及笄之前要熟读的众书之一,现如今还保留着这些传统的应是那些满清大臣的遗族。 江书宁转念再想着傅小姐是从宛平城来的这宛平不就是满清的都郡吗? 金启璇是爱新觉罗的后裔这是众人皆知的,这傅小姐与之关系匪浅,一番话又透出这么多信息来,来历应是不凡。 傅家自满洲覆灭以后很多满姓都简化了,傅富 难道是富察氏? 晏九九这边却一直偷偷打量着二楼,自晏昌旭那家伙上去之后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他总觉得晏昌旭看似无意却实际是故意循着景施琅的踪迹而去。 他不会是奉了顾心慈的命令来找景施琅的麻烦吧? 景施琅身手不凡,若是两人交锋,难免不会打个平手,可以顾心慈的头脑她绝不会公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不她多年苦心经营的假面就会瞬间破裂,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可晏昌旭到底上去做什么呢? 晏九九心中七上八下的。 她见江书宁和傅婉容相谈甚欢,心中只有再放心不过了,江氏姐妹和景施琅交好是总所周知的秘密,把傅婉容暂时托付给江书宁是完全可行的,与她而言,在法租界那场事故中,江氏姐弟为她寻医花费了不少心思,她当然知道这是看在景施琅的面子上,可终归是间接救了她一命。 “书宁姐,这边卫生间满了,我去二楼看看,婉容就交由你了。” 傅婉容却抢在江书宁前面故作恼道:“你且好好去罢,莫把我当做那三岁孩童一般幼稚!” 晏九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小女人性子逗乐了。 她不退反进的调笑道:“好好好,我去去就来!莫催!莫催!” 转身不急不缓的上了二楼,一张张笑脸从眼前划过,她从容打过招呼,严丝合缝的笑容在踏进里廊时瞬间退去,她真的有点想上厕所了,这样的感觉让她更加理直气壮。 廊子一眼看不到尽头,空旷的走廊里与外面的热闹天差地别,好似独独被隔离起来一般,每间双扇大门旁放着一株莫名的长青植物,不远处的拐角有一扇巨型玻璃,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重叠菱形花纹的地板上将那繁复神秘的图案磨得消失殆尽。 到底在哪间房呢? 他们到底是不是进了同一间? 她不敢贸然去开门,突然,她似乎听见细微的说话声,她停住了脚步,细细分辨着。 在这边! 她循着声音追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晏昌旭的声音,还有一道陌生的声音断断续续尤为微弱,她听不真切,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她走上前去想听个确定却不料那包金螺纹波浪形的把手向下弯曲,门突然开了,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混杂着清淡的香草味道。 “你是谁?” 她抬头,晏昌旭? 他居然装作不认识自己? “晏昌旭,你别以为装作不认识我我就会忘了所有的事情!”晏九九睨眼看着眼前神色冷漠的男子,蔑笑道:“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冷意 晏九九只觉得犹如掉进了冰窖一般,身上的热力被那冷空气吸得精光,灵活的关节开始变得木讷起来,手心生出微微的潮意,柔滑的软缎锦衣贴在身上冰凉凉的,像刚刚出浴时未曾仔细关上阳台的门,冷意袭来,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身上犹如霜雪中枯死的草藤顺着皮肤柔嫩细腻的纹理纹丝合缝的缠绕着她的身体。 她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以最大的速度来发热消化这入髓的寒意,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草菅人命不说,该不会光天化日之下也这么不知收敛吗?你那贴心的妹妹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晏九九知道她此刻的声音定是底气不足,她怕什么?怕眼前与自己相伴十载的男子看出自己仍然时时刻刻无法抑制的关心?怕他识破她是尾随他上到二楼? 她不知道即使景施琅让她直面了真相,她却依旧下意识的逃避这摆在眼前活生生的事实! 他叫顾一北!他不是她的哥哥! 世间再无晏昌旭 “又?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又?你的意思是你在一口咬定我此时做着见不得人勾当的同时,肯定之前见过我做同样的事情?” 顾一北松了大金光闪闪的门把手,只开了一面的大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关门声,想来这门定是上好的木柴制的,只是因着表面雕着繁复的花纹上了彩漆,这彩漆又应是一遍遍的反复上漆才盖住了木材本身的纹路,可只听声音想来是极为密实的木材,她却不再纠结,视线再次跳到顾一北身上。 唇边却不免溢出一丝苦涩,他不曾穿过西洋人的西装,如今西装革领,绞了辫子,用了清香的发油做了英国人的造型,整个人不仅是神采奕奕,更多的是和衬的西装现出挺拔精壮的身材来,他身边的棕木高架上放着一只半米高的青花缠枝花卉梅瓶,短颈丰肩,品相极为周正,不知是瓶还是人,生出隽永的气韵来。 他在顾家,应是极为受尊敬的,看来顾氏一族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少爷是极为优待的,如果猜得不错,大抵是沉浸在后继有人。香火得传的喜悦之中难以自拔,想到这里晏九九的心思百转千回,若说顾氏原来对迈出法租界没有想法是完全不可能,可大施拳脚是不可能,据她所知景施琅的暗桩无孔不入,这才让顾家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尝试,可自打她离开至她归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她感到匪夷所思,顾家的行动未免太过迅猛了一些!也就是说顾家这艘在洋洋大海中航行的船必定有一盏极为通透的照明灯,若说这顾心慈是船长,那这顾一北无疑就是照明灯!没有人会比他更加适合这个位置,顾氏嫡系一族的庶长子,从小在洛城主干街道长大 没有人比他更能让顾氏放心的用 所以,他过得好若是顾家真正在乎这个孩子为什么早早的不来寻?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所有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晏九九血液沸腾的心脏渐渐冷静下来,她突然不想告诉顾一北她心中所有的猜测,就连那些牵丝挂缕的担忧和关心都烟消云散。 他既然选择要成为顾一北,那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晏九九将视线移向被阳光磨得看不清花纹的地板上,从容道:“有没有做过你心里清楚,你的耳朵,眼睛你骨子里的每一滴血液都清楚,四月十五号那一天,在法租界巡捕房的后巷,你掐住我的脖子,要置我于死地!” 她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一场风花雪夜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故事,丰盈的睫毛在明亮的光线下根根分明,顾一北想到那年冬天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女孩,后面是拉着新棉被的活计,那小女孩手中拿着三支结着团状红果的植物,那红果一簇一簇的像熟透了的大红樱桃一般极为繁荣,枝叶青翠,远看极为讨喜。 “哥哥!哥哥!弹棉花的师傅把他屋内的吉祥果送了我三株,你说好不好看?我送你一株?” 小女孩的一双紫葡萄水灵的眸子在他的记忆深深处。 “好啊”他伸手去拿,却不料刚刚碰到那青红的植物手指却犹如被叮了一口似得,钻心的疼痛伴随着细小的血珠涌了出来,他定睛一看,那植物上长着细小软刺。 “哥哥” 小女孩说着手一松,三株吉祥果掉在了地上,她却没低头看一眼只拿起他的手指含在嘴中慢慢吮着。 那时他叫晏昌旭,他有一个妹妹。 顾一北觉得那只曾经被扎伤的手指有微微的疼痛感,像粗糙的荆棘猛然锥了进去,像灼热的火焰不停的炙烤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异样。 记忆中的那个小脸懂得紫红却依旧杏眼灵动的小女孩如今早已出落成娉娉婷婷的女子,稚气的面容已然张开,恰似清风吹散了云雾,终于识得那庐山真面目罢。 可他们早已毫无瓜葛。 他的思绪还在飞快的游走着,那只手的神经像井底之蛙想要突破深井的桎梏一般在他的肉身里左突右跳,在惶惑中,那只手作势要掐住面前女子的脖子一般。 “怎么?”指尖触碰到那羊脂白玉般的脖颈,冰凉的触感瞬间袭来,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嘴上却在笑,“是像这样吗?” 晏九九向后一退,倒吸了一口凉气,“你” “我什么?”那只手还僵在板控制,顾一北眯了眯眼睛,“如果你对八月十五日的事情难以忘怀,我不介意再旧事重演一遍,只是你还有没有那时候的好运就难说了金小姐还是叫你晏九九?” 晏九九嘴唇发抖,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s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阅读!感谢各种推荐票和收藏!谢谢大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威胁 晏九九看着那只熟悉的手弓成锐利的鹰爪,她柔软的脖颈就如同暴露在敌人眼前的软肋一般,不禁下意识干干的咽了嗓子。 顾一北干脆收了手,那五指像是上了螺丝的散架,仿佛暗藏机关,寸肘间灵活收放。 他似料定晏九九受了惊吓一般,嗤笑道:“哦!我想想” 顾一北伸出一只手指摸了摸眉骨,他的眉峰微微拱起,像一座巍峨磅礴的小山,又因着眉骨高耸,到生出几分羡煞旁人的凌厉来。 “我记得在这洛城之中格格并非只身一人” “你什么意思?”晏九九眉色微凝,她很不习惯顾一北说话的态度,就好似站在眼前的是另一个顾心慈一般。 “嗤!” 晏九九耳廓一动,那声微不可闻的嗤笑就犹如夜半无人私语时,那花园中无数条幼小的蠕虫在松散的泥块里翻涌发出的摩擦声。 她的眼睛急的比兔子还红。 “我真是受够了!” 垂在手边的云水绉纱缎子在晏九九的手心里被她揉的像发酵的蕹菜,她松开攥紧的手心,鼻尖却划过腐糜的味道,可她却觉得身轻如燕。 “顾一北”她状似喃喃低语,却在转瞬抬头,发红的眼眶盛着模糊的泪水,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却依旧笑靥如花,“真是个好名字可” 一滴再不能承受生命之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的视线定格在男子身旁的青花缠枝花卉梅瓶,白瓷细腻的光泽像是要把她濯清了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泥土的芬芳,好似那细心雕琢的手艺人制作这短颈梅瓶时的匠心。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晏昌旭,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她直视顾一北的双眼,一如眼前是梦虚幻境中极致的荒芜,“你可以针对我c伤害我,甚至以你自己无法领会的方式去伤害你自己,但请你不要伤害娘亲”说完怕难以使他信服一般,“我记得小时候清苦,父亲只送了你去读那私塾,可你却偏偏要带着我,可先生却因着规矩不让我进去,我每每只有趴在那竹子做的窗边朝里面瞧” “格格,若你在窗边当真细听,应该知道先生曾教导我们王贞白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时间很紧的,今天是我妹妹的婚礼,我不想耽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想你也不会这么不识趣。哦?” 顾一北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显而易见,晏九九的话他不为所动,他抬步准备离去。 “等一下!”晏九九拽住了他的手,“那时候我记得最清楚的不是这一句先生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你书读得最好,我想这句你应是不会忘记,即使如今你认祖归宗,应当是更为深有体会娘亲虽然只是你的养母,我不指望你心存感恩,但哪怕你心中对晏家米行那小院仍然存有一丝怀念就别让她知道你的存在!更别让她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至于你和你顾小姐兄妹团圆,我表示由衷的祝贺,至于令妹今日大婚,顾家邀我至座上宾,这点绵薄之礼敬请笑纳!” 说着晏九九从攀枝百花玄色金边手袋中拿出一只玉佩里,那玉佩是和田玉髓琢磨而成,盘云如意扣显得有些老旧,应是有些年头,只是玉佩小巧玲珑送给黄发小儿时正好的,象征着平安无事和持盈保泰,这玉佩是晏九九留学之前晏昌旭特地在古玩市场淘了来,不想却是撞了宝,这几年养在人气周边,这玉佩的光泽是越发盈亮通透了。 顾一北接过那玉佩,晏九九这时开始打量起他的神情,像是从未见过这东西一般。 “格格这份礼当真是绵薄了”顾一北弯了弯唇角,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格格这玉佩雕饰精巧,只是心慈尚未生子,哪里用得上这赠小儿的玉饰” 咚! “你”晏九九未语凝噎,“你忘了这平安玉佩是我离开洛城去日不落之时你送给我的吗?” “哦?”顾一北摩挲着下巴,“在下愚笨,不知怎的讨女孩子欢心,更不知怎么让格格这样尊贵的女子满意,斟酌之下自然是不会唐突赠给格格玉佩之类的东西,格格好好想想,莫使贵人空费心” 莫使贵人空费心 “晏昌旭,你当真如此绝情”晏九九字字诛心,眉心不自觉的颤栗起来。 “格格切莫悲恸,这事件虽再无晏昌旭,但至少还有顾一北。”他的目光在花纹繁复的暗色地毯上停留了一会儿,视线在那平安玉佩上一扫而过,“格格暂且把这平安玉佩收好罢,莫叫赠玉的贵人寒了心” 莫使贵人空费心 “晏昌旭,你当真如此绝情”晏九九字字诛心,眉心不自觉的颤栗起来。 “格格切莫悲恸,这事件虽再无晏昌旭,但至少还有顾一北。”他的目光在花纹繁复的暗色地毯上停留了一会儿,视线在那平安玉佩上一扫而过,“格格暂且把这平安玉佩收好罢,莫叫赠玉的贵人寒了心” “你果真不记得了?” 晏九九尚不甘心,拽着男子的手又收了几分力。 “格格还请自重的好” 顾一北甩开了晏九九牢牢攥紧的手,抖了抖发皱的衣袖,眉角飘颻的须眉透露出烦躁的心情。 “若是记得不错格格应当是极为通晓事理的人,省得所有的事情还是不要步步紧逼为好,若是山穷水尽只得奋力一拼”说着他想起什么一般,挑眉笑道:“我记得格格的母亲总爱去西郊礼佛,格格还是多关心令堂的安危才好” “你” 没由得心绞痛涌上心口,犹如针灸之时千万只银针同时朝一个地方狠扎下去,晏九九觉得全身的神经都在跳动,眼前的一切变得麻木起来。 为什么数十载的兄妹之情说散就散,哪怕他对晏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但娘亲为什么他还是要拿娘亲的安危存亡来威胁她? 他为什么不直接剖开她的胸口,挖出她的心肝大口咀嚼罢了 眼前一黑,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朦胧 “小姐,您总算醒了,昨日里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表少爷在那奥莱酒店有个接应夫人只怕要在公馆里头急得团团转!” 初晴盛着托盘走了进来,晏九九歪着身在靠在软榻山好似睡着了一般,丰盈的睫毛微微颤抖者暴露了她此刻清醒的神智。 初晴将白瓷碗放在欧式蔷薇花纹的棕木大床对面的立台木几上,那缘着木屐下浮雕扣手的抽屉中装着各式花样的熏香小包,初晴左左右右捡了几件两三对比之下择了清新的洋甘菊味道,她记得在杜威庄园小姐每每在花园驻足之时总爱盯着那一片洋甘菊怔怔出神。 初晴拿了用油布小心包裹的画有人物造型的圆肚白碗,那小碗构造奇特,碗中有一方加热膛,她擦了火柴丢了进去,空气中氤出丝丝缕缕烧焦的味道,晏九九耸了耸鼻子,缓缓睁开了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名品金菊默默绽放时悄然舒展的花枝,像是打了一个哈欠一般娇柔慵懒,是静丽的,是委婉的。 这繁盛的菊瓣遮住了她眼中的星华,晏九九静静看着初晴选香拿碗,不一会儿火柴烧焦的味道渐渐散去,那小碗生出一道朦朦胧胧的青烟来,像是沉寂多年的魂魄骤然得到释放一般,那青烟渐渐淡薄开去,满室芳香满溢,晏九九深深的吸了一口,嘴角微微弯起。 “想不到你这个丫头这般玲珑的心思,竟省得在这洋甘菊的香里加上一份薄荷,这洋甘菊虽然味道清新却始终比不得佛手柑,你加上薄荷恰好大大提升了其瑞脑清心的功效,着实可圈可点。” 初晴没料到晏九九醒着,听其声音慌忙转身却忘却手中烧的发烫的瓷碗。 她诶哟一声,一边捏着耳垂一边换着手端那白碗放到了桌上,一张粉腮小脸恰似那摆满鸡鸭鱼肉的满汉全席,是喜也好,痛也好,全然摆在了明面儿上。 晏九九却觉得憨态可掬,颇具小儿情意,不禁忍俊。 “小姐,您莫笑我的,俗话说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就捕捉捕捉我,可别忘了,您这黄雀背后可还是有一只大老鹰呢!” 初晴放了白碗,软嗔的声音像是称了二两桂花蜜就着熟藕做的甜香软糯的桂花酿藕夹一般。 晏九九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视线定睛在初晴放在木几上的一只碗,氤着白气夹着醒脑的薄荷扑面而来,她神醒了半遭,肚子却被这冒着白气的米肉想闹得咕噜噜的响。 “初晴,可是端了早点?我本是早起了,肠胃却是全然没有苏醒过来,这下你点了醒脑的香,不禁唤了我的精神就连我这千年万年疲懒的口味都钓了起来!快快用了去景泰商贸,昨日” 昨日她遇见顾一北的事情从头到尾她都要给景施琅说一遍,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要把她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一个人,一个她曾经厌极的男子。 初晴刚刚要把肉糜粥递到晏九九手上听其这般言语,迫不及待的手又伸了回来。 “那可不行!昨日里表少爷将您送回来的时候便说了今日小姐你您不必去上班了,少爷说您现在身子大不比从前,想是出身时带着天生的不足,前段时间许的您定期送来的当归乌鸡汤有因着景氏宗医的方子给您加了几味药材给您调理身体” 晏九九摆了摆手,拿过初晴手中的白碗,小口吃了起来。 “我看着你现在倒不像是个丫头。” 她一边吃着肉糜粥一边抬眼瞧着初晴初晴哪里省得晏九九唱的哪一出戏,当下不明所以道:“我若是不像个丫头,这金公馆还有谁像个丫头!” 初晴活脱脱的一副调皮小子样儿,说到丫头她倒想起大丫来,又自然而然想到她伺候的傅小姐,昨日表少爷抱着昏迷不醒的小姐回来时,傅小姐和江氏兄妹也是一同随往的,傅小姐虽然抵达洛城不过数天,但总归是位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虽然前事诸多狭隘误解,可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她用心觉得,这位傅小姐是与自己小姐十分投缘的。 她想着便道:“小姐,我如今真真是省得这一石激起千层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啊!就是这石头,每每您发生的事情总能造成巨大的影响。” 不知不觉中晏九九的碗已经空空如也,这肉糜粥被她吃的精光,她虽有胃口泼辣的时候,却不似此般,她舔了舔唇,接过初晴递来的帕子,慢悠悠道:“怎的?如今你东一句俗语,西一句诗歌,倒像是部活字典似得!” 初晴接过晏九九递来的帕子,转身在银盆里拧了帕子净了手坐在晏九九脚头的矮凳下给她揉起腿来。 “小姐,我可不是那活字典!活字典是那些掉书袋的先生罢!” 初晴灵活的手指按压着晏九九的紧绷的小腿肌肉,一阵酥酥麻麻的酸胀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她言不由衷的蹙了眉,转瞬却在层层堆叠的松散中沦陷。 真舒服 晏九九闭上眼,冥想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是那石头了” 初晴一边按着一边思忖道:“嗯小姐您这石头威力可大了,我们在法租界困着您让我们都逃出来了,可表少爷却只身要救您,据说还为此跟顾家谈判再后来您到景泰商贸工作,大家都十分敬重您,昨日里您昏倒了,表少爷二话没说扔了一众应付的人抱着您就回了金公馆,我这时觉得,表少爷不仅对您极为用心,更是把您当做少奶奶般的看待,我看吶,就像是是” “是什么?” “就好比啊,那古代专宠皇妃的皇帝!”初晴一边按着一边想当然道。 “哦?” 晏九九并没有睁眼,景施琅对她而言她心中清楚,只是初晴所说与她心中所想却是有所出入,可按初晴的说法她昏倒了是有景施琅送回来,那顾一北呢?她昏倒的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眼前只有她和顾一北两人,难道她刚刚昏倒景施琅就来了? 无巧不成书。 可未免也太凑巧了一些。 想着她唤了初晴给她拿了一件苏锦民袄裙,三千青丝只取两股扭编成小股的麻花辫又簪了朵珠玉花蕊。 初晴却忍不住道:“小姐,表少爷” “表少爷都说了我不用去商贸里,所有的事情都有他来处理我只管好好养着身体把他送来的老母鸡汤喝得精光便是!” 晏九九一字一句的接着初晴的话,她固定好了珠玉花蕊,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民袄裙,又站在穿衣镜前左右打量了一番甚为满意才走向阳台去。 初晴这时哪里敢说话,她虽顽皮却是极为了解自家小姐的个性,若是此时再为表少爷进言只怕不禁表少爷就连她自己也落个死无全尸。 晏九九倚栏而立,仿佛那姣好的身段就是那伸展出窗外的桃枝粉瓣一般,阑干是桃花的枝干,仿若只有这粗糙的枝干方能衬出花的娇柔来。 她握着随风飘动的发丝,轻声道:“你的表少爷说的不无道理,我为景泰商贸整日里废寝忘食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只是闲来无聊,莫呆在家里如痴如傻再闷出什么病痛来,听说那江氏的江少爷与表少爷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我每每落了病痛总是他帮忙却总是不苟谢辞,不过也是大恩不言谢,我今日就去江府拜访他姐弟二人罢!” 一旦涉及晏九九,初晴总是事无巨细,因着夫人总是挂念小姐她却不敢实话相告,可小姐这边她照样不能马虎,不告诉夫人是为了不让她操心,这是一回事可时刻盯着小姐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她不在病痛之时再去花费心神,怎样的乐子都是可以寻得,这串门子的事情初晴自然是乐此不彼,这样她也能寻着有意思的人物。 应着晏九九的话,她下楼喊阿又去江府送了帖子,又转身去向夫人换着说法禀了小姐的病情,施怀珍好傅婉容正说着宛平城刚刚平静的战事,二人听晏九九精神足,又吃光了施怀珍烹的肉糜粥,心中十分欢喜,两人连带着多吃了几块酥饼。 午后小憩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晏九九再也躺不住了,书架上挑了本时髦的消遣小说读了不过页初晴便拿着消息来说那江氏姐弟并没全在府上,昨日里二人虽然随同一起送了她回来,离开之后江书宁回了江府,江元凯却去了奥莱酒店吃沈顾的后半夜酒席到了夜半,醉的不省人事当即在奥莱酒店安排了套房歇下了,这时还没回去想是这酒劲儿还没醒足,江元凯身边一没护卫二没伺候的贴身人儿,好在这奥莱酒店是钟五爷钟无期名下的产业,自家兄弟的人手用的顺手,这才临时配齐了伺候的侍者,这一夜才不算是无人问津舒舒服服的过了去。 晏九九听了点点头,合上书本丢在软榻上,拎着梳妆台上的软缎小包,小包上用透明的细线串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数目大算不来,愿看竟像是白瓣的花朵天生了珍珠出来。 “那我们就去奥莱酒店看看江少爷吧!” 初晴应声快晏九九几步下楼去唤了阿丁来准备出行。 隔日的奥莱酒店卸了大婚用的红缎装饰依旧难掩其风华绝代的奢华辉煌。 哥特式建筑现出骊山阿房的巍峨大气来,晏九九只觉的仰头看的脖子痛,门前打磨光滑的六丈大理石门柱,让晏九九想到西游记中曾说到的南天门,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她略过侍者的搀扶,一步步迈上台阶。 江元凯是在五楼的一零三,她按了电梯拢了拢披肩,电梯里只有她和初晴两人,想是昨日里顾沈两家穷奢极侈,今日倒觉得乏味了不禁落于平淡,故而这奥莱酒店显得安宁多了,思忖之间电梯叮的一声停住,门缓缓打开,入眼是繁复花纹的毛地毯,乳白的墙壁挂着明亮的壁灯,那灯芯是玻璃做成火烛的样子再通上电,每个拐角处放了一盆长青植物,晏九九从未见过,走廊里放着波洛克的抽象艺术油画,她匆匆一瞥,从一个又一个烫金门牌号前走过。 刚刚走到一零一她停住脚步,初晴看了门牌号正准备询问,晏九九却做了噤声的手势,那门内断断续续传来低低的笑声,晏九九听得耳熟,这才停下脚步,她走上前去细细听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 女子柔媚的笑声一阵阵的传来。 “子诚” “我那顾心慈” 顾心慈?晏九九又下意识走近了一步,那笑声更加清晰了。 “我与那顾心慈相比你爱哪一个?” “她?她根本没资格跟你相比!敏敏嗯” 晏九九听得仔细,说到这里,房内传来密密麻麻亲吻的声音。 “讨厌你弄疼我了” “敏敏嗯” 敏敏?顾心慈? 难道是 昨日里的主角无非是沈氏的表少爷张弘宪和顾心慈二人,而作为沈氏的大小姐沈敏瑜昨日并未出席,她尚还感到古怪,这时却在这里听见沈敏瑜的声音,她与顾心慈作比较 难道这房中的男子是张弘宪! 晏九九大惊失色,正准备再去细听以确认自己的猜想却不想房内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她赶紧拉了初晴向拐角藏去。 刚刚站定晏九九探出了脑袋那房门便开了走出一男子来四下观察了一番见走廊空荡荡的无人便回头拉了一人出来。 果然是他们! 晏九九虽然震惊,可始终是理性大于感情,她万万想不到平日里沈敏瑜厌恶张弘宪可私下里却有私情。 她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若顾心慈知晓此事又会作何打算? 也许这是一个让顾家知难而退的办法。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初现 晏九九的身体她自己知道,按老一辈人的说法,她尚未足月份之时娘亲磕在石阶上,她是摔出来,这样的胎儿在所谓的封建家族里意味着不详,可幸好她生在晏家长在晏家,待发现她是爱新觉罗的血亲之时,祖辈早已离世,唯剩亲爹亲娘宠爱自己,自然不会因循守旧,死拘着这些酸不溜秋的规矩。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初成少女,养育之情未报晏父一匆匆离世,十载相伴的长兄一朝与她为敌。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还好她是个看的开阔的人,不常在患得患失中悲悯自己的人生。 “启璇,你怎的又出去了?”傅婉容从花园东侧的小道走来,人还没从翠绿拥红中走出来,“你表哥准了你的假可不是为了让你出去活泼的,若是你养不好,你那贴心的表哥又要拿我们几个问罪。” 晏九九这才将傅婉容看个完整,当下可知她心中真情实意的关切。 她心中甚为感动,却打趣道:“好好好,我哪里也不去,你们只管把我当这金丝笼中的娇雀养着。” 晏九九粉腮若桃,葱尖般的指头指着凉亭旁悬挂的大小适中的金丝笼子,里面一只雀儿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婉转鸣脆的声音像是抗议着一般。 傅婉容拈着帕子掩唇笑道:“安知你愿做这笼中鸟,屋中娇!” 四目相对,晏九九猛然一顿,眉间的木讷松散开来,她笑靥舒展,心中洞若观火。 她指着傅婉容道:“好啊!先前不光是初晴,如今婉妹妹也被我那表哥收买了!我倒是想问问,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容得你们这般巴心巴肝的到我眼前讨这没趣儿!” “可不是吗?”傅婉容端了裙子坐在晏九九对面,“你也知道你自己没趣儿?我在这洛城数日可是硬把我这动若脱兔的性子给压了下去,我如今啊,就是陪着你养着,那景府的吃食不比在宛平城的差” “好啊!好啊!”晏九九连连说道,“我说姐姐最近怎的不爱出去,倒是被景府的吃食勾了魂去了,你且莫惦记着,改明儿啊,我将初晴那丫头配给你,你们二人拿着行李去景府上落脚罢,我这金公馆确实是门庭单薄” 傅婉容见晏九九愠怒,轻啐道:“你这性子,倒与我相似,总爱吃那些空穴来风的飞醋” 嬿九记立马接道:“怎的?婉妹妹曾吃过飞醋?我可不知有哪家的公子有这等福气诶呀!我这糊脑子,该不会是宛平城的公子罢?可是满姓弟子?高不高?才情如何?” 傅婉容像是拔了塞子的漏斗,刚才一番聚精会神的神采顿时泄了精光,她哪里省得自己脸皮绯红,脑子里却是闪过零零碎碎的画面,自十三岁起她便再未见过记忆中那个青衣俊眸的男子 “我倒真忘了他的容貌” 声若细蚊。 这时初晴奉了茶点过来,晏九九朝其来时的鹅卵石子小路看去,由宽渐窄,大有意犹未尽之势,只是她不准备再追问下去,执了茶盏解了口齿间的干燥,拈了一块海棠五福糕却不入口,一边端倪着糕点细致的花纹一边细细感慨着晏家的事情。 洪福易得,清福难享。 温饱不愁,万人之上,如今母亲不必再如几年前孤儿寡母时那般强势,可世事变幻只在风云之间,这清福怕是难享,晏父无后,这晏家米行虽然是小本生意却从晏父的父辈开始至今已是百年,这传下来的绝活是那舂米的技艺,现如今倒没有那般热忱的人了 若是娘亲再回晏家米行管事,那么顾一北的事情她是迟早要知道的,金公馆的下人自有规矩,绝无那些讨论是非的人,因而娘亲身边才没有传话的耳朵。 她觉着,这公馆里的庶务再加上和姨母以及几家太太唠唠家常即可。 她回洛城之久却是迟迟未找到能辅弼她打理晏家米行的人。 想着她咬了一口糕点,抬眼正好瞧见吹着茶汤面儿的傅婉容,她眸光一闪。 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婉妹妹”晏九九又咬了一口糕点,许是认准了人的喜悦,她这口咬的要多许多。 傅婉容等着她说话。 “婉妹妹小时候可是随洋先生学过数理?我听父亲说,婉妹妹天资聪颖,除却咏絮之才,这天文数理也是样样精通,我好生佩服婉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在我这一方金公馆中只怕是大材小用了” 傅婉容愿闻其详道:“倒是读过九章算术c七略c梦溪笔谈只是” 晏九九摆摆手,“妹妹的才情堪称绝代,莫说些子但是之类的话,你可省得那江氏囡囡江书宁,据说她十岁七步作诗,次年母逝不仅府内中馈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府中还上行下效,就连她身边的丫头都略有才情,可我觉得婉妹妹比她胜一分,你可知道在哪一分?” 傅婉容眸中微动,江书宁?应是说的那日在顾沈两家的婚席中遇见的那位相谈甚欢的女子。 静女其姝用来形容这样的女子恰到好处,她却将思绪打住,晏九九向来是爽快的人,如此这般委婉的说辞倒不像是她的作风,可句句不离她如何有才,如何能干,却始终不绕到正题上,她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却笃定金启璇定有事相托,却耐不住主客之道。 “大丫,你先去帮我看看景府送来的鸡汤温好了没。” 大丫准备离去,傅婉容又想道:“初晴你也去吧,大丫这丫头没去过厨房,万一磕着哪里碰着哪里总归是不好的。” 初晴福了礼便同大丫退去。 傅婉容见此刻亭中只有晏九九两人,将茶盏挪到一边,方才开口:“我知道姐姐是懂礼的人,我从宛平城远道而来,姐姐亦悦然,只是姐姐太难为情了富察氏和爱新觉罗氏生生世世绑在一起的情谊,直冲着这一点,姐姐相托之事我定当两肋插刀,万死不辞!我懂姐姐万事不愿劳烦他人徒增烦忧” 晏九九听得认真,见傅婉容发起毒誓来不禁扑哧一笑。 “我确实有事相托,只要你帮我打理一家商铺,万万要不了妹妹的命!妹妹这条命我可金贵着,要不然我那当归乌鸡汤是让你一滴都沾不得的!” 她看傅婉容这般模样,干脆说不出话来,笑得肚子直痛。 傅婉容挽了袖子,作势要打她,却娇嗔道:“姐姐我再不同你讲话了” “好妹妹!我算你是答应我了,这打理晏家米行的活计非你莫属!非你莫属!” 两人笑得脸红眉舒,气接不上气,相互指着却又不说,只心领神会便是。 趁热打铁,下午晏九九就给总经理办公室打了电话吩咐阿辰下午把晏家米行所有的文件送到金公馆来。 忙了一遭到底是做了一件让自己毛躁的心情安定下来的事情,可她找江元凯的事情却因发现沈敏瑜和张弘宪之间的奸情而中断,回想起那时的场景,的的确确是他二人不错。 晏九九偏爱服装设计,骨子里是极其浪漫的人,因而是极其信奉感觉的。 可她第一次质疑起自己的感觉来。 难道是沈敏瑜太会做戏了? 脑海中飞快的划过沈敏瑜每每来找她的画面,每一个画面像一颗颗珍珠,接二连三的串在一起。 晏九九发现自己有一个极其愚蠢的错误,她每每只会把自己的思维限定在仅仅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因而选择性的忽略到其中重要的关节! 而沈敏瑜和顾心慈之间的关键就是张弘宪! 焉知两家之争不仅仅是名望家产之争还为了一个男人 在晏九九心里,沈敏瑜虽然小家子气,可一旦想要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沈敏瑜比她想象中的要狠辣。 可在她看来,沈敏瑜对景施琅的感情不似作假,以她的骄纵的性格,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是绝不会屈居人下,而对于景施琅,沈敏瑜却是例外的。 可她和张弘宪之间的事情作何解释? 她这时候真希望有一个诸葛先生在身边为她纾解顿涩的思维。 脑海中不禁划过一张熟悉的面容 怎么又是那个冰块脸! 晏九九举杯牛饮了茶水,却因着火气攻心,一口茶在干涩的喉咙打了个硍方才缓缓的咽了下去。 她大舒了一口气。 看来沈敏瑜还是有些脑子,她既不愿意下嫁张弘宪又不愿意将这死心塌地的奴才拱手送人,而她嫁给景施琅之心张弘宪应是知晓的,要不两人也不会如此淡定 她本以为沈敏瑜只是刁蛮了一些,却没想到她和张弘宪合起来算计景家,若是景施琅毫不知情的娶了沈敏瑜,那绿帽子不得从头戴到尾? 就该让他戴戴绿帽子! 杀杀他的威风! 手上的书被翻了大半篇,可晏九九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她怎么会生出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景施琅的念头?她关心他做什么? 她恨不得那个皮笑肉不笑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晏九九在窗前漫看云卷云舒,秋色满园,可她却怅惘了。 要是亨利在该有多好,遇事焦灼之时他总能耐着性子开导她不像那个景施琅整天凶巴巴的 诶呀! 她心中的小人苦叫连天,晏九九再想不下去,一头钻进了柔软的蚕丝被中,富丽堂皇的锦被像是聚集在天边的团云,晏九九本就苗条,扎在这云雾细纱般的锦被中恍惚看不见踪迹一般。 她闷在被子里揉着脑袋。 这时门却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小姐,江氏姐弟说来看望您。” 初晴的声音隔着锦被隐隐约约的传来,晏九九感觉耳朵被塞了一团棉花,脑袋昏昏沉沉的。 江氏姐弟 江氏姐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正要找他们,晏九九不知哪里来的牛力,大力掀了被子朝初晴喊道:“快把他们迎进来,我一会儿就下去!” 初晴还正奇怪这小姐怎的凭空消失了,奈何这锦被一掀,像是激起千层浪涌,初晴心中一惊,目瞪口呆的连连点头退去。 小姐如今吓人的本事想着她摇了摇头不对,是小姐太瘦了! 改明儿得叫陈妈多做些饭菜给小姐补补!那般纤瘦的身子拢在被子里都找不着了! 晏九九坐在梳妆台前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 她一边整理着鬓发一边想道:“难道有有人背后说她的不是不成?” 思忖间,她眼睛一亮,“一定是景施琅!” 这边景泰商贸正开着员工工作大会的景施琅猛然打了一个喷嚏,正在眉飞色舞汇报工作的员工俱是一愣,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那坐在桌首的男子。 景施琅捂了捂鼻子,不明状况,“无事,你们继续。” 晏九九自然不会知道她再一次的诅咒又付诸现实,整理好衣着她下了楼,初晴早已迎了江氏姐弟二人,傅婉容热心,下午便随着阿辰去晏家米行视察,娘亲又去姨母那边一众太太打马吊,此时只有她一人在这偌大的金公馆,初晴奉了茶点退去,噔噔的高跟鞋像极富感情的手指在楼梯上留下整齐有律的音符。 客厅和侧厅只用一道碧玉圆珠帘子隔着以作点缀,她撩了帘子,珠玉玎珰,在空中演出美妙动人的古乐来。 江元凯本来四处打量见晏九九由远及近的走来,不禁定睛瞧了过去,江书宁却是端着茶盏埋头小啜着看不清神情。 晏九九不明这姐弟俩一动一静到底是演的哪场戏。 :最近有一些卡文,不过希望没有影响大家的阅读,谢谢大家的支持哈!支持各种票票哦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罂粟(1) 晏九九从未有过想要遮丑一般的心情,下楼时还在想着沈敏瑜和张弘宪的不伦恋这档子事要不要讲给江氏姐弟二人一起拿个主意,可转念想到那个冰块脸这想法顿时便打消了,仿佛害怕除了她自己之外的第二人知道。 沈敏瑜c景施琅c江氏姐弟四人总角之交,就算她耐着姑娘家的羞耻心不愿意声张,可总归可以告诉景施琅罢,四人之中,沈敏瑜和景施琅是从小在这洛城的名流圈中公认的金童玉女,从信任相托之上而言,景施琅绝对比她能想出更好的主意来将沈氏的狼子野心掐死在襁褓之中,可她却下意识的不想告诉他,想着走到江氏姐弟的面前,这件事暂且抛到了脑后。 晏九九还未张口,江书宁放下茶盏,仰脸笑道:“启璇,我本是要带着约瑟夫先生来给你瞧瞧,但施琅说已经为你寻了中医开了养生的方子,还好我仔细着”说着江书宁从手袋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来,“自你回国,我虽未谋面,却从个把事里旁推侧引的知道你是个真诚善良的姑娘,我打心里喜欢你,所以施琅虽然给你请了养生的方子但我还是打心眼里放心不下,所以问了施琅,我觉着那中医的方子用的不温不火颇为保守” “保守?”晏九九不明,她捋了捋裙角坐在江书宁旁边的布艺沙发上,与江元凯相对,“表哥令厨房里的在每日送来的鸡汤里加了几味药材,我吃着这几日虽不见明显效果却是精力比从前旺盛了” “确实这样!”江书宁坐直了身子,美目微凝道:“这是中医常用的伎俩,这保守的方子往往是初有裨益但末了总是不温不火的,也就是既没有害处也没有好处那些苦涩的汤汁只当是白开水喝了罢!” 晏九九听得煞有介事一般,“书宁姐你不说我尚且未想到这一茬,这汤药我虽用着,精神大好,却对我从前的病症毫无疗效我本以为是药效慢着要日益精进罢了,因这精神劲头足了,我便不再疑它” 江书宁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晏九九的手,她肘边杏仁色的手袋上绣着一朵幽韵撩人的蝴蝶兰,淡紫浅绿像极了眼前这一张宠辱不惊的小脸,晏九九心中涌起一股热泪,从前她也曾有这‘长姐’一般的长兄关怀,而如今 再不愿想下去,瞥眼瞧见江书宁手中折叠的纸,墨色楷书隐约从轻薄的纸张透了过来。 “这是?”晏九九问道。 江书宁展开纸张上下瞧了一通方才放心道:“这是我们姐弟俩的宝贝今日就给你了!” 说着和江元凯互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晏九九更加好奇了。 江书宁递给晏九九道:“这方子是江家祖上一位先人传下来的,据说当年先人之妻产子之时大出血虽保住了性命,可终归身子大不如以前,不仅心情燥郁,勤忘事儿,就连走路也常常是脚步虚浮双眼发花,那些调养身子的大夫来号平安脉时都说是因着那时出了大血导致体内阴虚体弱,精血不足,可说道调理,左挑右选总是选不出好的方子来” 这时江元凯接道:“说来也是巧合,那时突然有云游四方的‘神医’,听到这等疑难杂症便主动登门拜访送了这张方子来,说这调理身子主张食疗来着” 晏九九一边听着一边阅着那张方子,可越看心中却是越加疑惑,“为何这倒像是一道菜肴似得” “妹妹果真慧眼识珠!”江书宁笑道:“这珍味活凤凰就是一道养生的菜肴,将这些秘制的药材制作成饲料喂这老母鸡一个月再杀了烹成菜肴,这药啊自然就着鸡肉吃到身体里去了!” 晏九九大悟,直呼妙不可言。 江元凯摩挲着下巴,笑道:“可不是,先不说这药材比炖汤干吃吸收的好,主要还是这指的几样药材好。” 听见这样一番话,晏九九方才回忆起白纸黑字写着的几样药材,除却几样耳熟能详,其余几味是她从未听说过的,想来是极为珍贵稀罕的,一时之间,感恩之心溢于言表。 “我本是有要事要托付你姐弟二人,奈何你们却又将这般珍贵的方子赠与我,我真是受之不恭,却之有愧!”晏九九推让道。 晏九九的身体常年积病,若是不遇着变幻莫测的天气或者恶劣的条件她总是没什么大碍的,十几年她不是照样这样过过来了吗? 生死轮回,顺应天命。 她早就将生死置之世外,她此生唯求得父母安康便已知足。 每每想到这些问题她都十分淡然,晏九九抿了一口茶,却诧异自己心跳加速,咚咚的响,顿觉心中发慌。 她还没讲今日的正事 “启璇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的心意”江元凯说道。 江书宁没有去接晏九九的推辞,只含着茶杯不说它言。 江书宁的一番话语晏九九听在耳里,感动却在心里,在她看来江书宁是十分随和的人,表心意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不会强迫她接受姐弟二人的赠与。 想着心下又多出几分莫名的触动。 她点点头不再谦辞,唤初晴来嘱咐好生收拾了方子,江书宁二人听其这般微凝的面容方才云开雾散。 江书宁并不是置气于晏九九的不解风情,倒是她的这般见外让她徒增伤感,转念又想自己是否唐突了,可好在晏九九是善解人意的姑娘,这样想着越发觉得自己识人精准。 厅内又只剩江氏姐弟与晏九九三人。 绉纱双层十字冰丝纹路的玫瑰色窗帘是她令人前几日刚刚换上的,窗前挂了薄如蝉翼的白纱滤过外头强烈的光线,柔和的阳光洒在窗前象牙白的圆角高桌上,桌子是金色水波纹的包金四角,桌上放着一只双耳花瓶株剑兰。几样养护花枝的器具和父亲母亲年轻时的相片。 晏九九神思遐迩,从前的窗帘色调沉闷,又因着她病着,看着这阴沉沉的装潢只觉得沉郁顿挫更是烦躁了,因而使了下边的人换了眼前的景致,顺便换换心境。 “今日早晨我馋那福满记家梅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又想着顺便出去走走,所以就带着初晴去了那边因着与江府在一条街上,所以想着去拜访二位,却没想元凯少爷昨夜里湮了酒歇在奥莱酒店,我略有担心,所以想去奥莱酒店看看” 江元凯此时应是酒气尚未全然退去,即便是面色如常,可红的异常的耳廓却是难逃晏九九的眼睛,有些人饮酒从不上脸但是很容易在其他身体部位出现敏感状况,这耳朵是极为有利于散热的地方,江元凯应是牛饮不少。 晏九九暗自思忖,若是果真如她猜想江元凯必定是醉的不省人事,哪里还有时间去注意张弘宪和沈敏瑜的事情? 她一颗揪紧的心又微微放松下来。 窗外一眼望去的爬山虎不知何时比以往更加繁茂了,看着密密麻麻满墙的翠绿她的心莫名的烦躁起来。 她作甚要替沈敏瑜遮遮掩掩?可这又与景施琅有什么干系? 又不是他的家丑! 她在心里暗自挣扎,江元凯一边搓着耳朵一边说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江元凯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格格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要紧的事儿率先想到的不应该是景施琅吗?怎会特地来寻他们姐弟俩? 莫不是两人又闹什么别扭了不成? “没什么”晏九九将视线转移到江氏姐弟二人上,“我在奥莱酒店昏迷的那天是表哥。婉容还有你姐弟二人送我回来的,可我醒了却无人告知我我当时昏迷时的状况,我只想知道我昏迷时时谁先发现我婉容曾说她和书宁姐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元凯和表哥” “嗯”江元凯抿唇思索着。 江书宁则点点头不做它言,看来是并不知它事。 晏九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二人缓缓道:“元凯,你和施琅是一起发现我的吗?可曾看见其他别的人?” 回忆起那日的场景,景施琅和顾一北先后上了二楼的同一条廊道,可她从尾随顾一北到她昏迷从始至终从未见过景施琅出现,那条廊道一直空无一人,与整个奥莱酒店欢天喜地的氛围十分不符,就像就像被人可以隔离开去一般 可景施琅到底去哪里了呢?那廊道在她看来除了她去时的唯一入口便再无其他出口了难道景施琅在其中一间房间里没有出来过?可如此静谧的廊道她倒觉得房内应是空空如也 不对! 顾一北是在她听见谈话准备偷听时突然出现的!那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是谁?顾一北和她如此激烈的争吵那人始终未有任何动静。 细细回忆起那声音却不像是景施琅 那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晏九九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江元凯却在这时回答她的提问。 “我与施琅是一起到的,没想到你是在门外昏倒了,那时也是正好出门,这奥莱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若是那时不是凑巧只怕你还要躺上一时半会儿。” 晏九九的气色大好江元凯也不怕开些玩笑。 照江元凯此番话来看,他们并没有发现顾一北和她之间的争执,她对景施琅和顾一北之间的联系也就不做其他想法了。 想到这里她在心中冷哼,原来她对那小子还心存侥幸吗? 唇边不免溢出一丝苦涩,她都差点成为顾一北刀下亡魂,她却依旧这般作贱自己! 她想着思绪转变到另外一个话题,百感交集道:“元凯,书宁姐想来你们应是知道前段时间商贸里员工和沈小姐突然昏倒的事件,好在沈小姐目前脱离危险,只是我那秘书却仍然在观察中,本以为是场意外,可两人接连昏倒,状况相似,我和表哥发现不对,所有的矛头都转向供应茶料的庄园,所以我们去庄子上调查了一番,果然抓了两个人,只是那二人却不是始作俑者,应是有人利用他们的爱财之心做事,只是那幕后黑手太为狡猾,隐藏的不露痕迹” 江氏姐弟心中昭然若雪,那事件第二天是洛城的头条新闻,只是这背后的事情只有江元凯清楚,江书宁应是不了解的。 景施琅回城之后的确有找江元凯商量,只是详细却没有晏九九讲的细致,他只知景施琅令人从庄子里押了两个人过来,正好是晏九九所说的一男一女,只是这押解之事,晏九九未必省得这两个人如今被关在景府的地牢里。 江元凯眯了眯眼睛,这案子是景施琅和晏九九一同去查的,人却是景施琅命人独自押回来,他到底还是为了避着眼前这位格格 “这事情轰动一时,据说后来那些贼子也早已伏法,可是有何不妥?”江元凯微微蹙眉道。 外界虽然放出这样的消息可晏九九心里清楚,一是为了平息群众的恐慌,二是为了松懈敌方的防备。 她清楚从庄子上回来之后景施琅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可她的眼睛是不会骗她的,江元凯那时候往府里跑,景施琅又极为信任他,想必是将调查这事的重任托付给他了。 晏九九明白景施琅不想让她插手此事,可她的心就跟猫抓一样的。 想着她抬眸问道:“你说这事会不会与顾家有关?他们跟洋人联系密切又手握药材进口输送的命脉,还有谁比他们更加有理由做这件事若不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等那黑驴蛋子外流” 只怕景氏早已难辞其咎! 江书宁一直默声听着,可不发言却不代表她不做思考,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也猜测绝无这般简单,却没想到这字里行间还牵扯到鸦片问题。 晏九九一番推测不无道理,她没想到眼前不过豆蔻年华的女子有这般过人的心智,不免又高看了她许多。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大家多多支持哈!拥抱各种票票,推荐票,月票请疯狂的砸向我吧!(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罂粟(2) 前几日莫名收到了顾家小姐顾心慈的拜帖,说是久闻爱新觉罗氏慧英含珠,因此想要约金公馆的金小姐前往法租界的索菲大酒店一聚。 往常这样攀门结枝的帖子晏九九一应都是不理会的,何况是这种她素未相识的人,若是一一接见,只怕见到明年她走时都见不完,更有极端者竟在半夜蹑手蹑脚的翻进了她的院子,好在被景施琅派来的守卫收拾的一干二净,这事儿还是初晴第二天吃早餐是告诉她和娘亲的,那时她便想,看在她和娘亲一夜好眠的份上,也许她不该这么苛刻他吧? “初晴,东西可收拾好了?” 晏九九问道,转身之间那镶着宝石穿着金线的蕾丝裙摆绽出一朵绚烂的白荼花来,那延颈秀项拢在轻薄的绉纱中若隐若现,羊脂白玉般的脸庞隐匿在高高的纱领中。 只见初晴点点头,晏九九颔首转身却一个踉跄差点踩到来人的脚,她暗暗舒气,抬头却看到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 笑如三月淡如风,除了他还有谁! “怎么是你?”晏九九不想与他周旋,“你挡着我的路了!” 景施琅靠在车门上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淡淡的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包小包的要不要帮忙?” 说着眼神示意了一旁跟着的四五名家仆。 “停!停!停!”晏九九伸手叫停,好声道:“多谢表哥好意!我只是去会一位友人,顺便小住几天,就不劳表哥费心了!” 说着竟硬生生的去扯车门前的景施琅,你以为我傻吗?好不容易把娘亲接回来了,等合同一结束自然是走为上策,我怎么会要你的家仆那数双眼睛盯着我呢? “他们本来就是你的。”景施琅纹丝不动,他眼底笑意搁浅,依旧淡淡的看着晏九九,“可我还从未听说过你和顾家的小姐相交甚好?” 晏九九最见不得他这样子,一副趾高气扬总能把人看个透彻的模样,人家跟他讲话时偏偏又答非所问又让人找不出错处。 “你又暗中派人调查我?”晏九九冷不丁的捶了他一下。 “暗中?”景施琅笑意悠然的看了她一眼,“天天往你府里递的帖子那门前的守卫必定会检查一二,以确保你的安全” “确保我的安全?”晏九九回头瞧了眼门前的守卫,“他是你们家的人,自然你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了!” 景施琅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是望不尽的深渊,突然,他伸手朝晏九九的头顶而去,那杏目怒睁的女子下意识的退避。 他那修长精健的手臂却如流水行云般流畅,“别动!” 那眼前的女子便不再动了。 晏九九暗自腹诽,“他叫我不动我就不动了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想着不免暗自懊恼自己没用。 那倚车而立的男子潇洒俊逸,轻俯的脸颊曲线刚毅,宛若鬼斧天工的雕刻一般,他认真的调整着晏九九头顶的八攒珍珠绉纱小礼帽,仿若调教一只懒惰的猫儿。 “马虎相儿”他顺着刮了她俏皮的小鼻子,“帽子都戴反了,不知道吗?” “” 晏九九最近的的确确的意识到景施琅让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她却次次算在是他攻于算计上,而现在她更加笃定,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此后必定有事等着她。 想着她不经意偷偷看了景施琅身后那些丫鬟婆子和家仆。 “远山,今日你来为启璇驾车,与她同去。”说着又召唤了身后的家仆,“你们三个留在金公馆,你跟着一起去,表小姐什么时候回你们就什么时候回。” 看看看!她说什么!晏九九气的耳朵眼睛鼻子发烫。 可她还是换做一副好颜色,“表哥!只是与顾小姐相聚,又不是赴什么生死宴,无需这么多人跟着,若是顾小姐见了还不知道心里怎么以为我们家如何防着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景施琅一脸戏谑,他看着晏九九乖张的点点头,不禁玩味兴起轻轻拍了一下晏九九的小脸,“嗯很嫩。” “” 可是这样晏九九还是噙着笑脸,她绝不会让景施琅来搅乱她的计划,娘亲回到她的身边,可哥哥生死未明,那日问娘亲只说她随景家走了之后再回去时便已人去楼空,就连景家也不知道哥哥的下落 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欧亨利曾说他所派的人来报也是遥遥无音,而当下可以肯定景家与此事无关,可还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让一个与洛城名门有关的人消失的悄无声息?娘亲说此事景家在暗中跟进,可每每到了法租界线索就迅速断掉,景施琅不是经常在法租界很活跃吗?难道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 想着晏九九不禁瞟了眼那正看着她的男子。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晏九九冷不防的心虚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景施琅一双凤眼衔星,“要去便快去吧!不然晚了时辰便是真的轻慢了人家。” 景施琅冷不丁的说道,转身挥了挥手,便朝景府走去。 他走了倒是好,却给她留下这么多丫鬟婆子仆人 晏九九心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一脸苦涩的扎进车厢,任那尾随的仆人装着行李,思绪却顺着那后窗里麒背腰窄的男子渐行渐远。 那法租界是顾家的地盘,洋人的进口药材贸易都是由顾家穿针引线,难怪那洛城贵门沈氏要与他们结成姻亲。可此次为何要邀请她前去?难道是沈家从中作梗?难怪景施琅会派贴身管事和家仆尾随,晏九九这才认真去打量那家仆,只见他眼神剽悍,身材雄健,想来应该是练过功夫的人,可细细再看,却又与平常人无异,晏九九暗暗惊道,难道是个不显山水的高手? 他派了会功夫的人在自己身边难道此行凶险难测?可为什么他不亲自同行? 晏九九转念又想景家也查不到哥哥的消息。他为什么这么说?想着心下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十分确定的猜测,难道他是在避嫌? 避嫌 晏九九越想越迷瞪,总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却没想到不过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只觉疑云重重,但却能肯定景施琅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没有表明的,而那顾家想必也脱不了干系 她似乎嗅到了一抹阴谋的味道。 汽车缓缓驶过法租界与其他街区的安检处,这时她才发觉不知不觉便已走了这般远。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她似乎感觉自己又来到那个凛冽的冬天与亨利一同在法国度假,法式风情的建筑,满街白皮肤的人,她静静看着那街上瞳色各异的行人,就像一个个匆匆而过的红尘过客。 她无心欣赏这些外族文化的新鲜靓丽,她此刻只担心她的哥哥,身在何方 而晏九九万万没想到,邀请她的竟是那样慈眉善目的女子。 “景小姐!您好!” 晏九九礼貌微笑着握手,随初晴褪了披风后便摒退一干人等与那顾心慈相对而坐,她打进门就瞧着那亦曳亦履的女子,她见过身段姣好容颜冶丽的女子,却从未见过眉眼身姿温婉到如此极致的女子,怕是德容下了狠功夫,也就是这样她才会想到那远在日不落帝国冷脸心热的柴明月吧?不知她是否回来了,据说她是洛城柴氏的千金 “顾小姐,您应该知道我甚少接受他人的邀请”晏九九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明月姐姐虽是清冷的性子但却热心助人,就不知道眼前这看似端庄的女子是真的相由心生还是挂着念珠的佛心虎了 “想必金小姐是仔仔细细读了我给您府上送去的拜帖”顾心慈不接话茬反问道。 晏九九看着她一双素手纤纤,斟茶时熟练稳妥,毫无不虞之色,当下敛了心神,笑道:“想来我与顾小姐真真是相见恨晚,都知道知己难求偏偏顾小姐先发现了我,才连夜写了那拜帖来会我这灵犀之友!” 说着顾心慈递过那唤醒了茶气的大红袍,“金小姐!请品茶!” 晏九九呷了一口那澄黄透澈的液体,香若幽兰,甘之如饴,清活的岩山之韵似要从每一个张开的毛孔喷薄而出。 “《神农食经》有言,‘茗茶久服,令人有力悦志’,顾小姐的茶不用品,只看顾小姐便知道这茶味如何,茶品如何!”晏九九举杯,神色明媚。 顾心慈掩唇而笑,“果然如金小姐所说,知己难求,相见恨晚!” 说着便再要给晏九九斟茶。 “顾小姐!”晏九九出手礼让道,“这好东西就让我细细品味且罢,无需再斟第二杯。” 那顾小姐止住了手,依旧眉眼善良,“金小姐此言差异”说着她目光潋滟,“有些东西可不能细细的品,等咀嚼如腊之时,恰恰是命数已尽” 晏九九心中昭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过那壶茶为自己和顾心慈满满的斟了一杯,“顾小姐可知杯满则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看万事还是顺应天意的好” 不料那顾心慈却将那茶一饮而尽,“金小姐果然是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不知金小姐可否助我顾家逆一回这天意?” “哦?顾家家大业大,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到顾家!?”晏九九作出兴致盎然的模样。 鱼,终于上钩了! “金小姐聪慧敏捷,虽在那金公馆中足不出户,但想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顾心慈一双柔美的眸子亮晶晶的,“顾家与沈家已订下姻亲只是这沈家大小姐,我的小姑子偏偏当我疯了傻子一般的糊弄,说‘顾沈两家之亲若要成事必先铲除爱新觉罗氏’” 晏九九越听眉目越发柔和下来,她淡淡道:“既然顾小姐已经有了主意” “且慢!”话虽急促,但那说话的女子却是一双眉目仿若望穿秋水的样子,“我这小姑子如此胡闹我自然是千万个放心不下,如今沈伯父病危,我那未婚夫愚忠,这沈家家大业大只怕我那心浮气躁的小姑子不能一人扛鼎!” 晏九九如今算是见识到这沈敏瑜未来大嫂的厉害,觊觎沈家的家产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晏九九在心中苦笑,大抵这就是她只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罢。 “金小姐的哥哥”顾心慈欲言又止。 “不妨请讲!”晏九九会心一笑,心底却是恐寒袭来。 难道哥哥在顾家手上?法租界可以说算是顾家的地盘,如今她又与沈家联姻,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藏了她的哥哥做什么?想到刚才顾心慈的一番狼子野心晏九九不禁侧目,只怕顾家想要的不止法租界顾家与沈家的实力按说旗鼓相当,那么他顾家饕餮胃口想要一口吞下沈家便只有一个原因借一个跳板将手伸到法租界以外的位置!可洛城除了法租界可以说全盘尽在景家掌握之中,景家厚积薄发,根基稳固,顾家不可能越过景家在洛城行事,可要是越过景家就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帮手,而这个人既要与洛城有着紧密的联系又能与景家分庭抗礼,那么爱新觉罗无疑是最最好的选择 以杜威庄园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拒绝,再因着与景家的那层关系她绝对也不能这么做!她眸光一闪,对!这层关系可以让景家毫无防备,而他顾家早已料到金家铁定会义不容辞的拒绝所以挟持了她的哥哥 原来,从她离开那天起她就已经被算计到这盘晦涩难明的棋局之中。 晏九九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逼利诱的感觉。 她真的很不喜欢。 顾心慈不急,反而笑送着她离开,她站在金碧辉煌的索菲大酒店门口淡然的看着那步步生莲的女子渐渐走远。 此刻再定睛去看那柔桡轻曼的身姿她丝毫不觉得赏心悦目,只觉得那浓墨淡勾的曲线仿若一条狠毒熟辣的毒蛇,正‘咝咝’的朝她吐着猩红的杏子。 晏九九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的她耳朵发痛,她抬眼看着这座高楼大厦,人心,不过与它这精巧交错的结构一般,勾心斗角! 她突然闭上眼睛想止住那抹来势汹汹的酸涩。 “哥哥,你到底在哪儿”(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罂粟(3)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在尚未发现自己爱新觉罗的身份之时,晏九九在长达十八年的岁月里一直认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一直是她敬仰的晏父,可是有一天晏父告诉她,总有一天他会将他对晏九九的爱交付到另外一个人手上,那时候才是他离晏而去的时候,可世事变幻往往白云苍狗,晏九九还没等到晏父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晏登平就已撒手人寰,直到她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爱新觉罗载贤,她仍然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 也许,爱情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模模糊糊;恰如有些事情,不必斤斤计较,朦胧一点,就好像雾里看花终隔一层,那一层隔得是心,自己的心只有自己看到是最好不过的。 晏九九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一如她每每躺在落地水晶窗的贵妃榻下,透过阳光看自己葱尖般的细指,发散的光线透过手指汇集成暖黄色的光晕,她总能想到儿时双手拘住的小黄鸭,集中在指尖的光晕就像那毛绒细腻的鹅毛一般,她喜欢这种暖心的朦胧之态。 可她总觉得自己所幻想的爱情并非不清不楚的朦胧,而是她心里一角清醒美丽的朦胧 而对于有些人来说,爱情不光是爱情,在情和爱,肉和欲之上,是步步惊心的鬼蜮伎俩和辗转反侧的利益权衡。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已为您备下丰盛酒菜,可是先服侍您沐浴更衣?”冰雪惊喜道。 顾心慈赏了她两盅雪里青,还就着一斤半新鲜的碧桂珍珠肘,夫人未出阁之时对她都是顶般儿额好,如今嫁到这沈家西府的张家来对她不比往日差一分一毫,她耐不住馋,可又担心留在夫人身边的丫头不能面面俱到,因而刚刚在百草堂里使那些丫头婆子打理好一切她方才安心邀着姐妹们到这不远处的梅亭赏月饮酒,这时太阳刚刚好落了山,晚风习习,碧桂珍珠肘子浓郁的香气在微凉的空气中越发清晰,一群人忙活着酌酒切肉,她却眼尖儿的瞧着亭边信步走过一个男子,那男子前边儿走着一个掌灯的童子,她定睛去瞧,这不是自家的姑爷是谁? 她快步迎了上去,心里暗自庆幸刚才在百草堂还好她监督着麻溜的布置好一切,这时,夫人应是美酒珍馐都应付齐全了,就只差姑爷了罢。 姑爷回的可真是时候 听冰雪说顾心慈为了迎接他回府忙活了一下午,张弘宪有些微微惊讶,莫名的神色转瞬隐匿在黑暗中,他平静道:“不了,等用完晚餐再行沐浴,我先去看看夫人。” 冰雪小声应是,还要跟着张弘宪一同去百草堂,可张弘宪挥了挥手,看着梅亭向这边好奇张望的几名丫头婆子,了然道:“你且去罢,与她们好好吃些酒食,莫辜负了夫人赏你的雪里青。” 冰雪又惊又喜,道:“老爷果然是酒仙转世,这隔着一座浮桥的距离却还是逃不过老爷的鼻子,那” 她转念又想起夫人借着赏她雪里青留了那宝珠伺候的缘由,心下更加不热衷随着张弘宪去百草堂了。 张弘宪摆了摆手,神色微霁,道:“去吧!” 冰雪松了口气,行了送礼待张弘宪远远走到灯火通明的位置方才放心朝亭子里走去。 她刚走到亭子里就听其中一名要好的姐妹说道:“好姐姐!若是不知道,只当你是这姑爷的姨太太罢!夫人仔细的你样样不马虎,我看吶,若是以后夫人替老爷选姨太太你是最适合不过的!” 冰雪咗了一小杯雪里青,神色在冷冽清醇的酒香中放松下来,她轻轻啐道:“你这个死丫头!赶明儿若是夫人真替老爷选姨太太我就将你推荐了去!不不我看你是等不得,我明儿就跟不!咱一会儿吃完酒就带着你去夫人那里见见去!” 那胡诌的丫头佯装惊吓道:“诶呀!那可使不得!看来今日我非得把你留到半夜里不成,我瞧那灯火还不如瞧这月亮罢了,夫人老爷新婚燕尔的,还赐了我等这雪里青,我们要是还不懂事,赶明儿自己收拾包袱找牙婆算了!” 说完一众人等哄堂大笑,冰雪被那巧舌如簧的丫头说的没脾气了,嗔怒道:“你这个丫头,莫不是想让我多罚你几杯酒不成?你莫痴心妄想多骗些我这上好的雪里青” 这下气氛更加融洽了,一圈人等都是面露红光,酒香肉足,映着月亮的光打着酒桌,是极为热闹的。 冰雪红着脸转身朝灯火通明的百草厅望去,梅亭地势低,看不见门前两盏又大又圆的流苏金边儿红灯笼,可红彤彤的光线照的那朱红的金漆大柱油里发亮。 “老爷,你回了?”顾心慈见尚未有人通报,张弘宪便副手进了厅内。 百草厅内空无一人,门口只留了一名当值的丫头,便是顾心慈那日亲自指的留下来伺候的宝珠。 张弘宪快步上前扶起将要福身子的顾心慈,“这西府只有我们夫妻二人,不拘着那些子繁文缛节,一切从简,你舒服便好。” 顾心慈听的感动,“爷儿,我” 话还没说完张弘宪与她相互搀着坐在了桌边,他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外人面前我不拦着你,如今只有我二人,你且如往常一般叫我的表字一一一一子诚,小慈” 仿佛刺猬展开了蜷曲的身子,极其柔软的腹部被轻轻撩拨着,顾心慈心下一软,“子诚,你还唤我小慈” “嗯。”张弘宪轻轻答应着。 他的视线开始移到桌上,这桌子还是父辈时留下的那张,只是成婚前夕伯父为他翻新整修西府时重新命人上了秘漆,颜色只比原来更加乌红发亮了。 他记得父亲尚在之时家中拮据,却始终没动过卖掉这张极为罕见之桌的想法,这是一张紫檀寿山石大圆桌,面心是以寿山石拼接而成,精巧就在这寿山石天然的纹路飘逸蜿蜒,竟像是飞龙在天一般,老爷子为了映衬特地叫工匠将卡子雕刻成双龙形,只是那时留下的凳子保护措施不当,已经损坏了,他和顾心慈成婚前夕,伯父为了给他图个好事成双的吉利又花大价钱请了名匠做了九张有束腰瓷面圆凳,花纹是蟠虎灵芝团花样的,寓意是龙腾虎跃,可他心里清楚,龙和虎一个是麒麟之首,一个是百兽之王,两者相争,势如水火。 桌子上龙的纹案被大大小小玉白色的盘子盖住了,他一样样去瞧那菜式。 四道冷盘开胃菜皆是做成了花朵的样式,红的玫瑰应是酱汁萝卜皮,青绿的应是蓑衣黄瓜,其余两样紫的c白的也应是蔬菜类,他不禁食指大动,却发现顾心慈正凝神瞧着他。 他不由自主的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顾心慈抿嘴点点头,“这几道腌渍的蔬菜想是给你开胃的,可你这时候才回来应是饿过了时辰,肚子里空空如也,若是再吃这些生冷咸鲜的东西胃只怕会不舒服的” 说着她执了筷子夹了其他盘中的菜来,“你尝尝这道京酱肘子这是我新学的,不知味道如何?” 张弘宪一边咀嚼着一边道:“公司里有些棘手的事情我忙着忘了时间,不免回晚了些你可是等我许久?” 顾心慈布菜的手一顿,张弘宪顺着筷子尖儿望上看去,她已双颊绯红若滴。 “怎的?”他又抿了一口顾心慈为他盛的八珍排骨汤。 “我虽问了府里的人你平时的吃食喜好却还是放心不下因而这菜式做的繁复了些,我恨不得”顾心慈说着头也埋了下去。 “恨不得什么?”张弘宪挑起她尖尖的下巴来,他突然觉得记忆中胖乎乎的女孩出挑的越发纤细起来,一张瓜子小脸微微发烫,像新上的胭脂还未落尽一般,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唇似点绛,恰恰衬的她面如皓月当空,映照着一室熠熠生辉的烛光。 顾心慈见张弘宪毫不遮掩的目光,声音更小了,“恨不得把我毕生所学都做出来你尝尝” 张弘宪扫了一眼慢慢一桌的吃食,除却四道冷盘,还有十二道主菜,不离干烧汤类,外圈摆着甜点水果,其中杏仁豆腐是他的最爱,他回头瞧了一眼面前默不作声小女子状的顾心慈,余光中手边的筷子c汤匙c取菜盘c调味盘c汤碗c茶杯c酒杯等样样俱全,菜式又是别出心裁的样式,想是花费了一番心思,他心头一热。 “那今日就让为夫好好尝尝你毕生所学。” 在顾心慈惊喜甫定之下,张弘宪一个旋身抱起身边的婀娜娉婷的女子。 “子诚” 女子惊呼还未叫出口,张弘宪已经用嘴巴堵住了她一张樱桃小口,顾心慈只觉得呼吸一滞,灵巧柔软的舌头轻而易举撬开她的朱唇贝齿,她更加觉得无法呼吸,只任那鱼一般灵活的舌头在口中不断探索,汲取 “嗯”她低低叮咛了一声。 张弘宪方才不舍的放过她,顾心慈大口喘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出那般娇柔妩媚的声音,好像身体深处迸发出的呐喊与渴望一般,她的脸应是烧的毫无知觉,若不是她又怎会晕晕乎乎,骨头像是下了热气腾腾的油锅一般,被炸酥了一般。 她看着眼前男子眼中莫名的情绪,一如男子眼中意乱情迷的她,顾心慈觉得臀下升起一股滚烫的火热来,有什么东西像烙铁一般顶着她,她不适的动了动,可那烙铁像是活的一般紧紧跟随。 “别动”张弘宪猛然拽住她的臂膀,顾心慈只觉得他就要捏住自己的骨头一般。 “可子诚” 话还没说完,钳住她的手将她猛然拽进怀中,她只觉得跌入了浓郁的沉水香氛中,和着淡淡的男子气息。 “啊” 一只大手猝不及防的握住了他腿上的饱满莹润的蜜桃,他大力揉搓着,隔着软滑的料子似能揉出水来一般,张弘宪低头含住了她的下唇,贪婪的吸吮着。 顾心慈慌忙去抚开握住身下水蜜桃的那只大手,却不料被另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反手别住。 “小慈我们的新婚之夜还没” “子诚我们去房里子诚” 顾心慈火急火燎的唤着将她圈禁在怀中的男子,声音却又十分压制一般仿佛怕被人听见似得,她一边小声催促着一边抬眼向门外张望。 今天她赏了冰雪两盅雪里青和碧桂珍珠肘子,要她邀着一众丫鬟婆子去八角梅亭里赏月去,她只留了宝珠这丫头在门口当值,她本想着今日张子诚回来之后和他完成新婚之夜的礼仪,待这东府一起送来的丫头回去禀报了她那主子,沈敏瑜自然会闷上好几天不来叨扰她,可顾心慈没想到,那千丝绕竟这般生猛,如此这般春光若叫那门口丫头瞧见了只怕沈敏瑜就不是光气一气这般简单 她想的几天清净又会被她那个莽撞的小姑子扰的一干二净 “子诚我们回房外头还有丫鬟”她再次试图去撩开那头发狂的猛兽。 “好” 那猛兽尚还有一丝理智,他抱着顾心慈起身向门口大步流星而去,怀中青丝凌乱的女子下意识松了口气。 刚刚迈过门坎,她柔柔唤道:“宝珠,去给爷准备沐浴更衣等会儿若是房中无人应你,你且在房外听差便是” 顾心慈瞧那丫头不动声色的应声退去,她又一头扎进男子的怀中,光滑的指腹摩挲着他微微扎人的下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哈,作者付出的劳动是日夜在电脑前敲字引发的一系列皮炎c手僵硬c肩周炎之类的病症,我希望大家支持作者就多多看正版的书籍,我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尊敬,也希望读者可以将心比心,换个角度如果别人这样不尊敬您的劳动,您会不会很失望呢?最后谢谢继续支持我的宝宝们,谢谢你们的推荐票,谢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罂粟(4) 这婚房的一切都是重新布置的,那回折图案窗子的窗纱用的是江宁织造的天青色蚕丝混纺绉纱,透气并且隔光,此时虽然早已日上三竿,但婚房内却是蒙蒙亮一般,顾心慈翻了一个身,罂粟红的鸳鸯锦被从粉光若腻的果背上滑落,褶子边的元宝枕上绣着两只戏水鸳鸯,她摩挲着那针脚细致的图案,触感光滑如水,头顶如烟似雾的云水纱帐从顶端像是缥缈的云烟葳蕤至床沿,从外面朝仗中看去,蜷在床中央的女子像是一朵含露初绽的莲心,那千层帐纱好似瓣瓣舞尽霓裳的粉白相间之莲。 芙蓉帐暖度,从此君王不早朝。 可身边的温度早已冷却。 顾心慈酥红的指尖在身侧匆匆划过,子诚是何时起身的?她向来睡得浅只是不知为何昨夜竟睡得那般酣沉 老爷起身为何丫头婆子们没来喊她? 想到他起的清早又轻巧,应是看她睡得甜蜜罢。 乌木多宝阁旁的有束腰高架上放着一鼎兽型香炉,炉内焚着张弘宪素喜的沉水香,顾心慈刚刚醒来,看着那兽嘴中时不时喷薄而出的白烟,那香料早已不知不觉化作无色的尘蔓延一室,顾心慈心头一松,只觉得又一阵疲惫突如其来。 她与瞌睡打着攻坚战僵持不下,却在转瞬跌入一朵娇酥欲滴的莲花宝座之中。 那层层相拥的花瓣上有一间隙,她如同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竟看见昨夜缠绵悱恻的场景,她诶呀一声脑中忘却的香肌艳体犹如历历在目,她脸红羞涩匆忙挪开视线,眼前的画面像是立起的一面镜子陡然倒地碎掉一般,她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场景,头顶的帐纱从吊顶上的圆盘散落下来,她恍然大悟,若不是将这帐纱顶子幻化成梦中的莲花宝座了罢。 顾心慈不禁莞尔,心情没由得好了起来,这下子连精神也朗润了不少,她拢着被子盖住了雪白的肌肤,唤道:“冰雪!” 门前静悄悄的尚无人应答,她又试探性的叫道:“冰雪?” 不对,她脑袋一震,昨日里她遣了冰雪和丫头婆子们去八角梅亭吃酒,那雪里青虽然醇厚不辣嗓子,可后劲却是十足 该不会吃醉了如今还未起身罢? 这些丫头,越发胡闹起来,想着她突然想起昨日饭前留了宝珠那丫头伺候,她虽然嘱咐着候在门外,可子诚与她一直到半夜,她默默想着。 眼前不禁划过香汗淋漓的场景,她眉头一抖,不再想下去。 该不会宝珠那丫头亟不可待的跑到沈敏瑜那里去告状了吧? 可若是沈敏瑜早早的知道了她如今不可能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回笼觉,此刻应是闹得鸡犬不宁才是以她那个小姑子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 吱呀一声,顾心慈隔着纱幔看门边轻巧的进来一个身影,那身影转过来瞧床上的人做了起来,忙快步走了过来。 顾心慈看清来人原来是冰雪,忙挽开帐子,冰雪哪里会让她做这等活计,忙上前接过了帐纱挽在一旁的如意双钩上。 “小姐,您醒了?可是要净身?”冰雪一边扫着床上一边道:“我喊婆子来收拾收拾床铺,夫人说那锦垫要拿回顾家去” 顾心慈点点头,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却不知说什么是好,慌忙择了个话题,“先不唤他们进来收拾床铺,你叫婆子们将沐浴的东西搬到屏风后面,你留下来服侍我沐浴罢,等会我更衣之后再来收拾” 顾心慈手心微微发汗,冰雪是打小就服侍她的,她雪白的肌肤上深深浅浅的印子暴露在冰雪面前她尚且脸红发臊,更别提那些已经抱了孙儿的婆子。 许是姑娘家省得矜持,她会意顾心慈的意思,应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丫鬟婆子们恭敬的低头进来,放浴桶的放浴桶,放衣裳的放衣裳,低眉顺眼目不斜视的样子极为令顾心慈安心,想是冰雪特地嘱咐了一番。她默默的感动着,放好东西一应人等鱼贯而出,悄悄掩了门,冰雪这才扶了顾心慈下床。 “小姐,姑爷对您可真仔细,早上自己醒了也不叫我们服侍着,我还纳闷着,后来才想明白,他是怕人多手杂扰了您的清净” 顾心慈心里甜滋滋的,心中明了怪不得喊了几声人才迟迟出现。 她却还是假意嗔道:“你怎的又唤我小姐?前几日说的你是左耳朵进右耳出?” 冰雪正给她按着头皮,听顾心慈出言当即拍了自己的嘴道:“太太说的是不过这是我们主仆二人,我虽然欣喜太太和姑爷喜结嬿婉,只是我却怀念从前的我服侍小姐的时光” 闭目养神的顾心慈拍拍她的手,暗许道:“我有时候倒觉得你这丫头是冰雪多一点聪明,而绝非娘亲说的冰雪丢了聪明!” “小姐!”冰雪恼意着,那水面溅起了一朵晶莹的水花来。 “私下里只我二人时我准了你,只是人前要守规矩!” 冰雪乖巧的应了声是,又小声嘀咕着:“可小姐我看姐妹们昨夜开心,所以那雪里青就让了几杯给他们,早上我就起的早些,我去看那些丫鬟婆子还在昏睡却作罢了,可到您房前想看看有没有事儿吩咐时却发现房前竟一个当值的人都没有!我记得昨日您是留了宝珠那丫头的,她难道趁着您和姑爷高兴,暗自偷懒去了?” 顾心慈默默听着,心中却跟明镜一般敞亮,那丫头看起来还真是迫不及待就找她那旧主邀功去了 可邀功就得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承受的住!别乐极生悲了去! 沈敏瑜那个脾性,若是愤怒无处发泄,受苦受累的只会是那些下边儿的人。 冰雪见顾心慈不吭声以为她烦心着,当下愤懑道:“那个小贱蹄子,小姐您哪样的都没少她,却偏生的胳膊肘朝外拐,您瞧仔细了,她偷偷溜回来莫让我逮个正着我非要剐了她的皮不成!” “行了行了!”顾心慈抬抬手,五彩缤纷的花瓣带着水滴从她的指尖滑向腋下,像是湘纹飘逸的水袖一般,生出楚楚动人的风姿来。 “就好比一条饿狗,谁给了她第一口饭吃,她就感激涕零记一辈子,怪就怪在她的忠心耿耿。”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顾心慈省得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心中虽然惋惜失了这样一枚赤忱忠烈的家仆,却无法,只要是与顾家为敌的人,无论是否,她都不会放过。 说不中听些,那丫头虽然是狗腿子的样儿,却重在露胆披诚上,可事实却如顾心慈所料毫厘不差,那唤作宝珠的女子此时右脸红肿高突的跪在沈敏瑜脚下。 小环作势又要去扇她一耳光。 “罢了!”沈敏瑜蹙眉摆手道:“你且去看看去年张弘宪赠我的那盒胭脂水粉可在。” 小环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改多问当下退到衣橱去找这件东西去。 宝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着实委屈,她不明白她巴心巴肝的冒着暴露的危险想把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东府却遭来如此迁怒。 她始终想不明白,脸上的疼痛是摸不得,眼前的人更是瞧不得,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顾心慈又说对了,怪就怪在她一片碧血丹心之上。 “那贱人除了要你守在门外还要你做什么?”沈敏瑜睨眼瞧着脚下的人,心中一阵烦躁恨不得一脚蹬出去,心中一铆劲别开了视线。 宝珠一个激灵,不知是上前还是退后,踯躅道:“没了”说罢怕沈敏瑜不满意似得慌忙补充道:“小的觉得奇怪的是那” 她字字斟酌,却不知在沈敏瑜面前如何称呼顾心慈。 “那那顾小姐当时等着表少爷的时候将她身边的丫头都遣散了,就连她身边的心腹也都赏了酒肉,只留了小的,小的在西府当值不过数日,又是东府送过去的人,我觉得她不应该倚重我才是,可我却不知” “哦!”沈敏瑜冷哼道:“你暴露了!蠢货!” 闻言宝珠更为惊惑,她每日小心翼翼对于东府的动向绝口不提,若是泄露了身份绝不会是从他人之口中泄露难道她露了什么马脚? 不会的!她越发的惊惶,忙道:“小姐!小的绝不会背叛您,可” “你自然不会!起来吧!”沈敏瑜蔑笑道。 宝珠云里雾里,她起身偷偷扫了一眼沈敏瑜,见其神色自若,只觉得更加惶惑。 沈敏瑜将实现定格在桌前姹紫嫣红的三角梅上,揪了一朵红瓣在手中揉捏着,那猩红的汁液染了指甲,她将残花掷到地上,狠狠道:“顾心慈!我倒小瞧了你!宝珠啊宝珠我自然不会疑你的忠心,只是那顾氏刁钻狠辣,变着法儿来戏弄你我主仆,你说我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她省得宝珠听不明白,又自言自语道:“顾心慈那个贱人想假借你之手令我发狂闹事!真是痴心妄想!昨日她不过是演了一场戏罢了!那贱人特地赐酒肉犒来作借口遣了自己身边倚重的丫头婆子,却只唯独留了你真是妙计哼!然后顺水推舟让你看了她和张弘宪新婚之夜鸾凤和鸣以你的忠诚自然会马不停蹄的来告诉我我听了自然会愤不可言,而你的身份自然会暴露!如今你回去只怕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宝珠哪里省得那顾心慈会这般厉害,竟然将全局皆数算计进去。 “小姐!那小的回去必死无疑啊!小姐,您救救我!”宝珠慌乱中前去抱沈敏瑜的裤腿,却被嫌弃的躲开,她扑了一空好似了无希望一般伏在地上抽泣起来。 “可不是必死无疑吗?”沈敏瑜云淡风轻道。 “小姐!”宝珠的头磕在地上嘣嘣响,“小姐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别急”沈敏瑜端了茶盏慢慢的抿了一口,狠绝的美目倒映在碧色的茶面上,“我倒是有一记可以保你一命,也可以让那贱妇落个心胸狭隘,严苛逆德的名声,只是要苦了你” 宝珠不由分说的重重磕了一记响头,“小姐您只管吩咐,您对宝珠的恩泽是小的上刀山下油锅都还不尽的!” “好!”沈敏瑜拍了一记响亮的巴掌,“既然你如此说待回西府里那贱妇若是审讯起你来,你便再三推延,到了最后关头你再说出你与我身边那小厮的私情然后再苦苦哀求她放你回来,她若是不想放你还好,若是有这个心思,你自然拼尽全力闹出动静来,我希望那传出去的消息是她顾心慈勃然大怒要杖毙了你只是做戏得做全套,等会儿你小环带着你去选名你中意的小厮破了你的身子再去那西府” 破了她的身子? 宝珠如心中一惊,抬眼瞧着沈敏瑜目光灼灼,顿时心如死灰不复温,她的命是小姐救得,小姐要她这条贱命她应双手奉上,当下心中一横,跪直了身子,重重磕了三大个响头,大有视死如归的心态。 “宝珠定不辜负小姐!” “嗯。”沈敏瑜面露赞许之色,又转头对宝珠说道:“东西找出来了?等宝珠回去你且观察着,那边一有动静你就把这盒崭新的胭脂水粉悄悄的给送了去,尽量避人耳目,就说是小姑子送给新妇贴花黄用的我倒看看顾心慈那个自诩了不得的贱人会如何应对,她不是以为我会怒极了吗?我倒偏偏怎样讨喜怎样来,这胭脂水粉倒没什么问题,这小姑子一盒小小的胭脂水粉她不会不敢用了罢!” 小环见沈敏瑜如此开怀,赶忙附和道:“小姐神机妙算,那顾心慈纵使百般璇玑之心也会举棋不定,这胭脂水粉她自然是不敢用也不能不用!她还不战战兢兢夹起尾巴做人罢!”(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罂粟( 5 ) 第六十六章罂粟5 “啪!啪!啪!”三记响亮的耳光落下,那跪在地上的妙龄女子右脸显出丹红的肿态来,昨日里左边才挨了沈敏瑜的巴掌红肿尚未消退,如今看来这两畔红肌倒十分相衬,可今时今日不同,宝珠昨天是邀功心切,替这顾心慈生受了沈敏瑜的愤怒 她面上扮作委屈,哭的梨花带雨,心中却漠然想道:“小姐字字珠玑,这顾氏的心肠是面上好里头坏,若不是小姐未雨绸缪替她打算,她如今定是被这顾氏主仆二人剔的连肉渣滓都不剩了她带着使命而来,小姐虽然苦口婆心的告诫她切莫做傻事,可她怎能辜负小姐的重望?她已经想好了,若是这败坏顾氏名声的事情败露,她就触柱而死,给她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这顾氏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宝珠所想的确不错,如今已是民主时期,早在三十多年前清廷就已经颁布相关法令终止奴隶制,所有原契买卖奴隶世仆的都应还其自由身,更何况是后来雇佣的工人,只是虽然法令严明禁止,可许多世家仍然又偷偷签下卖身契的情况存在,子孙旁系冗杂的大家族仍然存在上尊下辈,主仆有别的思想,说明白点儿,就是说一套做一套,明面上都赞许这法令如何人性,却没有几个人去真正遵守它而宝珠和沈敏瑜这一例不过是刚好重现了以命相报罢,若是顾心慈强硬着拘留了她或者借此引发了人民惨案,这尚处在淤塞与顿开之间的思想许是会生出不少诟病来。 “我看你是雄心吃了豹子胆!且不说昨日里是老爷和太太的喜庆日子,特地指了你来服侍着,你眼睛长在头顶上!好好的福气你不仔细沾沾,倒学会那些贩夫走卒打花腔,半夜里趁老爷太太熟睡了,我们几个又不在这边伺候着,你瞧着府里是没人能管着你这破落户了是吧?还偷偷的跑了出去!说!到底去哪儿了!?”冰雪抽完那巴掌还不解气一般,竟还要上去踹她一脚。 “小的小的” 宝珠脸上火辣辣的,她听说那冰雪身上带着武功,下手不必男人轻,她此刻只觉得三个大嘴巴子下来,右脸早已没了知觉,就连耳朵也嗡嗡作响,冰雪的怒骂忽远忽近,她瞧那冰雪上来就是一脚,下意识的想躲开却又不敢,趴在地上捂着头从指缝见害怕的瞧着,一副窝囊相。 冰雪只是吓唬吓唬她,见她吓得够呛道:“给我说清楚了!你莫以为此时有什么人来救你!也别想诬赖太太对你用死刑,这事儿你若是不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了,我看你今儿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算了!” 宝珠见冰雪言下之意就是要做主要了她的命,她扑在地上脑袋磕的嘣嘣响,嘴里连连碎语道:“冰雪姑娘您行行好,替我在太太面前说说情,我昨日里只是一时贪玩便偷偷溜了出去,我在那夜市上逛花了眼,又吃了几杯酒,迷迷糊糊的就朝原来当差的东府走去了” “哦!原来是惦念着原来的主子,这主子自然还是原来的好啊,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叫你原来的主子收留了你罢,我们西府庙小着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也不为难你,看在你情深意重的份儿上,一会儿你收拾包袱去东府罢!” 宝珠额上绷紧的青筋一条,她急急想道:“这样就算了?就轻而易举的放了她走?小姐交给自己的事情还没做成,她的身子岂不是白白被那小厮占了便宜?此刻正主还没现身,只是委托了这冰雪来赶她走,她也不能当下触柱而死将罪名强加给顾心慈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冰雪看着脚下面如土色的女子,她虽然摆出极为愤怒的模样,却还是一边教训着一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宝珠,除了她刚刚打的右脸,左脸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退,应是如太太所料被沈敏瑜的怒气所牵连,她当下心中更加有数,怪不得太太要一直在屏风后旁听,这丫头应是揣着沈敏瑜那毒妇的坏心思回来的,与其这样扬虎为患不如就顺应着放她出去,太太如今是没有时间与沈敏瑜搅和。 冰雪正想着,脚下的宝珠突然大哭如五雷贯耳,“冰雪姑娘啊!你怎的这般薄情寡义啊!我不过是走错了门,哪里是背恩忘主啊!这偷偷跑出去的罪名我认个,要杀要剐全听你的,可这背弃主子的罪名我可万万没有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我虽然原是东府的丫头,可如今随到这西府自然是与西府上下同气连枝!我宝珠虽然愚笨,可从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情,若是若是” 说着她两眼发直,泪痕早已在眼旁干透,她胡乱抓了一把狼狈的脸,单手发誓道:“若是宝珠做了任何对不起太太的事儿” 冰雪听着,悄悄朝屏风后瞧了一眼,太太始终没有动静,想必是觉得这宝珠至今仍然在做戏,她不屑的想着,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敢起毒誓!我就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把式来! “我就立马撞了柱子以示忠心!” 冰雪还是看好戏的样子,却不料宝珠说完便像弹跳起来一般向那一旁的柱子跑去,冰雪哪里准她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见她二话不说足尖轻点,像是从水面上轻轻飘过一般,脚下幻化出凌波微步的样式,还没看清她已经截了那宝珠一把扔在地上。 冰雪怒极,呵斥道:“你若是想死我且成全你!” 她的手骤然绷成一个刀面的样式,掌上复杂曲折的纹路一览无余,招式之间竟生出宝刀的锋芒与凌厉来。 宝珠被摔得魂丢了七分却不忘下意识去躲。 “慢着!”那屏风后有了动静,“冰雪!” 两名丫头就着一个婆子簇拥着妇人打扮的顾心慈款步走来。 “冰雪,你且退下。” “太太!可是”她指着地上的宝珠想要争辩。 “没有可是!”顾心慈神色一凛,目光沉着如百年佳酿,“宝珠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顾心慈重重的拍了拍扶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示意身边的丫头将几张相片给宝珠过目,地上的丫头此时早已胆战心惊,她接过照片,定睛一瞧却是触目惊心。 “这这” 这不是她和那小厮吗?顾心慈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难道她一直被算计着? “唉!”顾心慈抚眉道:“这照片我见了只是诧异原本这般乖巧的姑娘,不过说来也不怪你,这男子应是你原来在东府相处的,如今却是东西相隔,可是苦了你们二人这照片也是今早有匿名人士送上门来,我让人循着拍照的角度去找,这拍摄的角度应是东府后面的一家照相馆罢!不过可真是细致呢,今日本是替一对新人拍照,却不想”说着目光流转,又道:“我见了这照片本是想寻个由头放你出去,可你却以死相逼闹着要留下来,我可真真是想不透了,这世上岂有十全十美之事,若是你想着那孩子便去了罢,我不留你可” 顾心慈摆摆手又垂首咏叹,像是虔诚诵经的菩萨像一般素手拈花,弹指间却灰飞烟灭,红尘之事她并不在心里。 可她心下却是识破了沈敏瑜的诡计,她指使这丫头破了身子来假意求她成全,若是她要整顿家风自然正中下怀,可若是顺着她们摸着脉走尚且可以见招拆招。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一名二等丫头快步却不失稳重的走了进来,字正腔圆道:“太太,东府的来人说是姑小姐特地给太太老爷送来新婚之礼。” “哦?且请进来罢!”顾心慈摆手将那丫头挥了出去。 不一会儿个头齐齐的丫头婆子小厮奉着大大小小的礼盒鱼贯而入,打头的婆子见一应人等皆站齐全了,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在跪在地上的宝珠身上打了个转儿,方才绞了帕子蘸了蘸脸上的汗,喜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这东西两府虽然分府不分家,自然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所以啊,这西府的事儿就是东府的事儿,敏瑜小姐今日里听说太太和老爷终于花好月圆夜里琴瑟和鸣,自然是喜上眉梢,甜在心尖里,只是这府里没有老夫人不过敏瑜小姐说了,没有过来人不打紧,她虽然是个姑娘却是将嫂嫂当做自己的姐姐看待,这不!就怕您劳体伤神,这一大早的奉了这些子补身体的上品药材,她说太太家里不差药材,只是这小姑子的一片心意还请太太一定要笑纳了!还有这些子绫罗绸缎都是今年杭织新出的,可新着呢!只怕过段时间就有小少爷要置办新衣了!还有这胭脂水粉,就拿这口红来说,可是老爷特地嘱咐着送给小姐讨喜的,小姐一直舍不得,如今见太太和老爷相濡以沫,这全套的都给了您,哎哟!可没见小姐如此大方过呢!可不是把您当做心尖儿上看待的姐姐嘛!” 顾心慈在心中暗自冷哼,这婆子口齿伶俐话里话外都是沈敏瑜这小姑子如何如何爱重尊敬着她,可送来的哪一样东西不是来借机羞辱她? 顾氏药厂有名的就是鹿茸和各色名品燕窝,其中以金丝血燕打招牌,多少人千金难求!可沈敏瑜不仅样样挑选了送来,还都是品相在顾氏之上的!还有那绫罗绸缎,连她和子诚的子嗣都要横插一脚!至于那胭脂水粉 顾心慈的视线在哪婆媳手中的光面银錾刻牡丹圆盒上一扫而过,光看物件儿便是极为用心的。 样样压过她便罢了,如今却要拿子诚送给她的东西来羞辱她! 是要告诉她子诚对她有多么用心吗? 顾心慈不知道是该自己可悲还是替张宏宪可悲。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可怎的好?我这小姑子总是十分热络,妈妈替我回去道一声恩谢,我可不能白白受了我这妹妹的心意,改日我得送点什么回去好!快!请东府里的贵人下去吃茶去!” 那婆子客气的推阻着却熬不过丫头们的热情,带着一众人等而去。 渐渐褪去了嘈杂,顾心慈重新审视起半伏在地上声色黯然的宝珠。 “宝珠,你看看你千小心万小意的主子派人来了可”顾心慈啧啧道:“竟是看都不看你一样啧啧”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颤,可她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她在等,等到最后一刻。 可顾心慈心中洞若观火,正厅大门大敞着,门外不远处的湖水犯着秋意,大有秋水共长天一色韵味。 沈敏瑜为了激怒她不禁令放在她身边的暗桩破了处子之身来迷惑她,为了保险起见还声势浩大的派了这么多人来助阵。 她真是 顾心慈不禁红唇微抿,总归是可惜了宝珠这丫头,若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是否还会心甘情愿的任人摆布呢? 沈敏瑜啊沈敏瑜 我本是无心与你折腾,只是你太不像话,太不乖巧了 “冰雪!”她朗声道:“将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关到柴房去,先饿几天再说!” “太太!太太冤枉啊!”冰雪得令带人捆着吗丫头往外面拖,宝珠虽哭喊着,却终究拗不过冰雪这身硬功夫。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顾心慈声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沈敏瑜!你想跟我顾家论斤论两?也不问问我顾心慈答不答应! 我既然能嫁给对你百般宠爱的表哥,就势必要将他牢牢抓在手心! 至于你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罂粟(6) 前几日莫名收到了顾家小姐顾心慈的拜帖,说是久闻爱新觉罗氏慧英含珠,因此想要约金公馆的金小姐前往法租界的索菲大酒店一聚。 往常这样攀门结枝的帖子晏九九一应都是不理会的,何况是这种她素未相识的人,若是一一接见,只怕见到明年她走时都见不完,更有极端者竟在半夜蹑手蹑脚的翻进了她的院子,好在被景施琅派来的守卫收拾的一干二净,这事儿还是初晴第二天吃早餐是告诉她和娘亲的,那时她便想,看在她和娘亲一夜好眠的份上,也许她不该这么苛刻他吧? “初晴,东西可收拾好了?” 晏九九问道,转身之间那镶着宝石穿着金线的蕾丝裙摆绽出一朵绚烂的白荼花来,那延颈秀项拢在轻薄的绉纱中若隐若现,羊脂白玉般的脸庞隐匿在高高的纱领中。 只见初晴点点头,晏九九颔首转身却一个踉跄差点踩到来人的脚,她暗暗舒气,抬头却看到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 笑如三月淡如风,除了他还有谁! “怎么是你?”晏九九不想与他周旋,“你挡着我的路了!” 景施琅靠在车门上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淡淡的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包小包的要不要帮忙?” 说着眼神示意了一旁跟着的四五名家仆。 “停!停!停!”晏九九伸手叫停,好声道:“多谢表哥好意!我只是去会一位友人,顺便小住几天,就不劳表哥费心了!” 说着竟硬生生的去扯车门前的景施琅,你以为我傻吗?好不容易把娘亲接回来了,等合同一结束自然是走为上策,我怎么会要你的家仆那数双眼睛盯着我呢? “他们本来就是你的。”景施琅纹丝不动,他眼底笑意搁浅,依旧淡淡的看着晏九九,“可我还从未听说过你和顾家的小姐相交甚好?” 晏九九最见不得他这样子,一副趾高气扬总能把人看个透彻的模样,人家跟他讲话时偏偏又答非所问又让人找不出错处。 “你又暗中派人调查我?”晏九九冷不丁的捶了他一下。 “暗中?”景施琅笑意悠然的看了她一眼,“天天往你府里递的帖子那门前的守卫必定会检查一二,以确保你的安全” “确保我的安全?”晏九九回头瞧了眼门前的守卫,“他是你们家的人,自然你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了!” 景施琅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是望不尽的深渊,突然,他伸手朝晏九九的头顶而去,那杏目怒睁的女子下意识的退避。 他那修长精健的手臂却如流水行云般流畅,“别动!” 那眼前的女子便不再动了。 晏九九暗自腹诽,“他叫我不动我就不动了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想着不免暗自懊恼自己没用。 那倚车而立的男子潇洒俊逸,轻俯的脸颊曲线刚毅,宛若鬼斧天工的雕刻一般,他认真的调整着晏九九头顶的八攒珍珠绉纱小礼帽,仿若调教一只懒惰的猫儿。 “马虎相儿”他顺着刮了她俏皮的小鼻子,“帽子都戴反了,不知道吗?” “” 晏九九最近的的确确的意识到景施琅让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她却次次算在是他攻于算计上,而现在她更加笃定,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此后必定有事等着她。 想着她不经意偷偷看了景施琅身后那些丫鬟婆子和家仆。 “远山,今日你来为启璇驾车,与她同去。”说着又召唤了身后的家仆,“你们三个留在金公馆,你跟着一起去,表小姐什么时候回你们就什么时候回。” 看看看!她说什么!晏九九气的耳朵眼睛鼻子发烫。 可她还是换做一副好颜色,“表哥!只是与顾小姐相聚,又不是赴什么生死宴,无需这么多人跟着,若是顾小姐见了还不知道心里怎么以为我们家如何防着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景施琅一脸戏谑,他看着晏九九乖张的点点头,不禁玩味兴起轻轻拍了一下晏九九的小脸,“嗯很嫩。” “” 可是这样晏九九还是噙着笑脸,她绝不会让景施琅来搅乱她的计划,娘亲回到她的身边,可哥哥生死未明,那日问娘亲只说她随景家走了之后再回去时便已人去楼空,就连景家也不知道哥哥的下落 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欧亨利曾说他所派的人来报也是遥遥无音,而当下可以肯定景家与此事无关,可还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让一个与洛城名门有关的人消失的悄无声息?娘亲说此事景家在暗中跟进,可每每到了法租界线索就迅速断掉,景施琅不是经常在法租界很活跃吗?难道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 想着晏九九不禁瞟了眼那正看着她的男子。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晏九九冷不防的心虚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景施琅一双凤眼衔星,“要去便快去吧!不然晚了时辰便是真的轻慢了人家。” 景施琅冷不丁的说道,转身挥了挥手,便朝景府走去。 他走了倒是好,却给她留下这么多丫鬟婆子仆人 晏九九心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一脸苦涩的扎进车厢,任那尾随的仆人装着行李,思绪却顺着那后窗里麒背腰窄的男子渐行渐远。 那法租界是顾家的地盘,洋人的进口药材贸易都是由顾家穿针引线,难怪那洛城贵门沈氏要与他们结成姻亲。可此次为何要邀请她前去?难道是沈家从中作梗?难怪景施琅会派贴身管事和家仆尾随,晏九九这才认真去打量那家仆,只见他眼神剽悍,身材雄健,想来应该是练过功夫的人,可细细再看,却又与平常人无异,晏九九暗暗惊道,难道是个不显山水的高手? 他派了会功夫的人在自己身边难道此行凶险难测?可为什么他不亲自同行? 晏九九转念又想景家也查不到哥哥的消息。他为什么这么说?想着心下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十分确定的猜测,难道他是在避嫌? 避嫌 晏九九越想越迷瞪,总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却没想到不过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只觉疑云重重,但却能肯定景施琅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没有表明的,而那顾家想必也脱不了干系 她似乎嗅到了一抹阴谋的味道。 汽车缓缓驶过法租界与其他街区的安检处,这时她才发觉不知不觉便已走了这般远。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她似乎感觉自己又来到那个凛冽的冬天与亨利一同在法国度假,法式风情的建筑,满街白皮肤的人,她静静看着那街上瞳色各异的行人,就像一个个匆匆而过的红尘过客。 她无心欣赏这些外族文化的新鲜靓丽,她此刻只担心她的哥哥,身在何方 而晏九九万万没想到,邀请她的竟是那样慈眉善目的女子。 “景小姐!您好!” 晏九九礼貌微笑着握手,随初晴褪了披风后便摒退一干人等与那顾心慈相对而坐,她打进门就瞧着那亦曳亦履的女子,她见过身段姣好容颜冶丽的女子,却从未见过眉眼身姿温婉到如此极致的女子,怕是德容下了狠功夫,也就是这样她才会想到那远在日不落帝国冷脸心热的柴明月吧?不知她是否回来了,据说她是洛城柴氏的千金 “顾小姐,您应该知道我甚少接受他人的邀请”晏九九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明月姐姐虽是清冷的性子但却热心助人,就不知道眼前这看似端庄的女子是真的相由心生还是挂着念珠的佛心虎了 “想必金小姐是仔仔细细读了我给您府上送去的拜帖”顾心慈不接话茬反问道。 晏九九看着她一双素手纤纤,斟茶时熟练稳妥,毫无不虞之色,当下敛了心神,笑道:“想来我与顾小姐真真是相见恨晚,都知道知己难求偏偏顾小姐先发现了我,才连夜写了那拜帖来会我这灵犀之友!” 说着顾心慈递过那唤醒了茶气的大红袍,“金小姐!请品茶!” 晏九九呷了一口那澄黄透澈的液体,香若幽兰,甘之如饴,清活的岩山之韵似要从每一个张开的毛孔喷薄而出。 “《神农食经》有言,‘茗茶久服,令人有力悦志’,顾小姐的茶不用品,只看顾小姐便知道这茶味如何,茶品如何!”晏九九举杯,神色明媚。 顾心慈掩唇而笑,“果然如金小姐所说,知己难求,相见恨晚!” 说着便再要给晏九九斟茶。 “顾小姐!”晏九九出手礼让道,“这好东西就让我细细品味且罢,无需再斟第二杯。” 那顾小姐止住了手,依旧眉眼善良,“金小姐此言差异”说着她目光潋滟,“有些东西可不能细细的品,等咀嚼如腊之时,恰恰是命数已尽” 晏九九心中昭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过那壶茶为自己和顾心慈满满的斟了一杯,“顾小姐可知杯满则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看万事还是顺应天意的好” 不料那顾心慈却将那茶一饮而尽,“金小姐果然是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不知金小姐可否助我顾家逆一回这天意?” “哦?顾家家大业大,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到顾家!?”晏九九作出兴致盎然的模样。 鱼,终于上钩了! “金小姐聪慧敏捷,虽在那金公馆中足不出户,但想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顾心慈一双柔美的眸子亮晶晶的,“顾家与沈家已订下姻亲只是这沈家大小姐,我的小姑子偏偏当我疯了傻子一般的糊弄,说‘顾沈两家之亲若要成事必先铲除爱新觉罗氏’” 晏九九越听眉目越发柔和下来,她淡淡道:“既然顾小姐已经有了主意” “且慢!”话虽急促,但那说话的女子却是一双眉目仿若望穿秋水的样子,“我这小姑子如此胡闹我自然是千万个放心不下,如今沈伯父病危,我那未婚夫愚忠,这沈家家大业大只怕我那心浮气躁的小姑子不能一人扛鼎!” 晏九九如今算是见识到这沈敏瑜未来大嫂的厉害,觊觎沈家的家产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晏九九在心中苦笑,大抵这就是她只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罢。 “金小姐的哥哥”顾心慈欲言又止。 “不妨请讲!”晏九九会心一笑,心底却是恐寒袭来。 难道哥哥在顾家手上?法租界可以说算是顾家的地盘,如今她又与沈家联姻,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藏了她的哥哥做什么?想到刚才顾心慈的一番狼子野心晏九九不禁侧目,只怕顾家想要的不止法租界顾家与沈家的实力按说旗鼓相当,那么他顾家饕餮胃口想要一口吞下沈家便只有一个原因借一个跳板将手伸到法租界以外的位置!可洛城除了法租界可以说全盘尽在景家掌握之中,景家厚积薄发,根基稳固,顾家不可能越过景家在洛城行事,可要是越过景家就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帮手,而这个人既要与洛城有着紧密的联系又能与景家分庭抗礼,那么爱新觉罗无疑是最最好的选择 以杜威庄园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拒绝,再因着与景家的那层关系她绝对也不能这么做!她眸光一闪,对!这层关系可以让景家毫无防备,而他顾家早已料到金家铁定会义不容辞的拒绝所以挟持了她的哥哥 原来,从她离开那天起她就已经被算计到这盘晦涩难明的棋局之中。 晏九九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逼利诱的感觉。 她真的很不喜欢。 顾心慈不急,反而笑送着她离开,她站在金碧辉煌的索菲大酒店门口淡然的看着那步步生莲的女子渐渐走远。 此刻再定睛去看那柔桡轻曼的身姿她丝毫不觉得赏心悦目,只觉得那浓墨淡勾的曲线仿若一条狠毒熟辣的毒蛇,正‘咝咝’的朝她吐着猩红的杏子。 晏九九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的她耳朵发痛,她抬眼看着这座高楼大厦,人心,不过与它这精巧交错的结构一般,勾心斗角! 她突然闭上眼睛想止住那抹来势汹汹的酸涩。 “哥哥,你到底在哪儿”(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用心 晏家米行还是从前的样子,门外檐子上写有米字的赭蓝色帘旌微微飘动,帘子下端黄色的丝状布帛像是柔软细密的丝正门敞亮着,门上还是原来的那块朱漆黑字牌匾,门内还是百年之前晏老爷子亲手刨的那件儿红木柜台,裸的光面儿赤红木,纹理细腻非凡,这手艺活是极好的,柜台右边儿靠墙从前后c从左至右排着各类米袋,米袋里插着米牌写明米种,柜台与之之间隔着一道帘子门,原来那帘子门的帘子是用绛色的棉布缝了双层塞了棉花做的,经久耐磨,久而久之就变成黑色了,娘亲却不叫换,说是用熟了反而越用越顺儿,现在看来应是图个吉利的说法,现在却换做软线织的绫子布,绵软轻盈,只风轻轻一吹便折了几道杠,闪着鱼鳞似的银光,她知道那是绫罗绸缎特有的光泽。 绫罗绸缎虽是上等的面料,可她却还是怀念那厚重的棉布所带给她的那份独有的温馨和纯真。 “格格!”傅婉容坐在柜台前的小桌上,正算着账,“您来了?可是来检查检查我这掌柜的是否偷闲吶?” 晏九九笑着迈了进去,坐在傅婉容旁边,她记得这长凳有三张是栓子松了,坐下的时候摇摇晃晃,让人有一种岌岌可危的感觉,可怎的如今却是稳打稳扎?她下意思抚摸着凳子,却现触感光滑,以前却总是粗糙膈应手的 她下意思去瞧,凳子上有她小时候不小心磕到的痕迹,凳子桌子应还是原来那五件儿,只是颜色却是新了些,她又环顾店内一周方才现这店内所有的装潢虽都是原来的设置,只是大都重新修缮一番还上了新漆,怪不得她瞧着这店子既熟悉又陌生。 “怎的了?几年不回来这自己家的店子都认不得了?”傅婉容打趣道。 晏九九笑着摇头,“你从前是不知道,我这店子是有多么破旧,若不是祖上的几个老木头板子强撑着,指不定哪天一场大风这晏家米行就要倒塌了罢!” 傅婉容忍俊不禁,“哪里的话!我看这店子虽有些年头,但内里置办的物件都是顶尖上好的,只不过啊!你这心思一门都扑在留学上了,哪里还关心修葺的事情?” 虽然傅婉容是半真半假的说着玩笑,但她所言不差,到了晏父这一辈上,这生意大没有从前好,随着民主时代的到来,大多数生意都被大型的商行和百贸所垄断,许多小门小户的商贾面对经济的跳板或选择转业或被收购,只有晏家米行还如从前一般,虽然日子清贫,但一家人的温饱尚不成问题,算的上是其乐融融了。 里厢里账房先生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傅婉容嫌着里屋闷,便拿着账本到外面来算,顺便透透空气,此时往来的人尚少,街道还算清静,顾心慈数理又是极好的,进账c出账c日常开支,等等十余项出纳收款她是百行千行的行行心中过,因而在这临街的桌子边算账还是件极为悠哉的事儿,此时晏九九得了闲来米行视察她自然也乐不思蜀的落得个休息的间歇,当下拿起了算盘左右摇了摇,本算着数的算盘可可算珠整整齐齐的归位。 晏九九叹服,不禁问道:“这几日可是辛苦你了,我想着这年把的账目要一一的查清楚了还得要个月把,却不想一个星期你就完成了半年的账目,那些账本阿辰拿来说要我一一过目,我只瞧了一本就知道婉妹妹的本事,若是再一一瞧下去,岂不是枉费了婉妹妹一颗玲珑心!所以啊,我看吶账本不如来看看你如何!” “格格见笑了!家父只怕我小时候只顾着女工和女子读的那些美味儿的书本,怕我以后没真本事只晓得做裹布小脚的老太太,因而教我学了这些子数理,我那时总觉得繁琐枯燥,可吃透了却总觉得无处不乐的!” 傅婉容咯咯笑着,晏九九看她笑容会心,想来她的父亲是极其疼爱她的。 她压下心中触景生出的思父之情,问道:“后面的账我倒是没看,阿辰也未向我禀报,我且问问你,这后来的账目可有何问题没有?” 晏九九问的后来的账目自然是指的景施琅一掷千金买下晏家米行之后的账了,她向来不信那冰面冰心的冰块脸会给她什么白落着的好处,明明花了白花花的大洋买下了晏家米行,那时分明就是将她晏家往绝路上逼,她之后只身逃去了日不落,他哪里还会善心打理这家小小的米行? “倒没什么”傅婉容疑惑道:“我还觉着奇怪,你这几年都不在洛城这晏家米行都是交由他人打理着,毕竟不再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有那么一两个偷嘴的人” 说着她声音小了下去,瞄了站在柜台里写单子的二掌柜。 还好没听到,她本是无意,只是按常理来分析着,若是听见了指不定会对号入座,本就不是自己的人,这日后相处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怎的?”晏九九也瞧了那掌柜一眼,小声追问道,“可是真有什么问题?” 傅婉容摆摆手,“暂时还没现,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我倒是奇怪这账目倒是太干净平整了,说句话格格不要笑话,每年里我从家里随着哥哥们一路到各个铺子还有远处大大小小的庄子里清年账,总是多少有些子耍滑头的人,当然这是用人不当也不是,一是因着距离远着不能撒网似得监控着,而是上传下达一级级的分配着事务,可越往下便越有沾亲带故的,这事儿啊,有时候是剪不断理还乱,不过每每倒是能查出来,掐着一个头揪住一条线来,这几年算是比往年要强许多,可是这现象是杜绝不了的,特别是开枝散叶多子多孙的家族里,我上回听着你说这晏家米行在你出国之时是留在景家名下了,我又听了你与那景少爷的纠葛,我想是查出来就算是面上儿平整,这里子只怕得一滩烂账罢,可这都一半的账了,我却瞧着并没有什么错处的” 傅婉容欲语还休的样子,晏九九却抿了口茶水来漱口道:“你说没问题那必定就是没问题,我信你,只是咱们且不把话说尽了,等你把这后半部分的账目查完我们再说” 当日他做出那般狠绝的事情我就偏偏不信景施琅这个冰块脸就没动什么手脚! 傅婉容这几天虽然专心致志的算账却没忘记好好熟稔她接受的铺子,虽然如晏九九所说的一般都是原来的摆设陈列,但她看得出来都是经过细心修缮复原的,看得出这接手铺子的人士极为小心和珍贵这米行的,再看清汤寡水毫无破绽的账面,她只觉得这景家的少爷定是花费了心血和财力的,可她却不知怎样去与格格说自己的猜想,若是能消除两人之间的罅隙是极好的,可若是多说一句唯恐雪上加霜。 心思百转之间,她想到了一件也许算的上是扭转乾坤的事情。 “格格,我参观之时现这后院有条通道是通向码头的?”她见晏九九点点头不避讳,便又道:“我听铺子里的伙计说这原本是条密道,后来你走了之后便打通了,我穿过去看过,后面不出千米便是码头,若是从正门往码头去只怕要花上一个钟头,更别提每每到了下午码头高峰的时候了,那时候偏偏常胜街也是人流攒动,若是运货的话只能避开这时候,可折损的却是更为多的人力财力,我看这景少爷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儿,疏通这条道,这晏家米行总比别家快,物资也是极好的,这要是不赚钱才怪呢!你瞧瞧我这虽然只算了一般的账面,对比你出国之前的账面这毛利只怕是百倍还有多的” 晏九九心中有数,她虽然只看过一本账,可单从盈利来讲晏家米行的收入不止算得上是富足,她也知道景施琅不仅仅将晏家米行的生意圈固定在洛城,更加其业务拓展到了她城,所以在她听到傅婉容一番感叹时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忧还是喜,她拿不准景施琅的用意,更不愿去相信他一个富可敌国的商界之才会心甘情愿的打理这一家默默无闻的米行。 晏家米行虽然今非昔比,可终究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所以干脆委托了人来打理更好,她庆幸当初自己的明智之举。 这时铺子里搬运的伙计出来找二掌柜的拿单子提货,晏九九看了看表,见已是下午的时辰,街上人来人往,渐渐多了一分热闹与人气,许是她和傅婉容两人都穿着富贵子弟圈方才有能力消遣起的旗袍,这旗袍又将两人衬得身段娉婷,路边的行人是不是朝这两位绝代双骄投来或长或短的目光。 傅婉容与晏九九相视一笑,许是被看的不自在两人正准备跟着伙计进了后边儿的院子去瞧那提货的场景。 “启璇!” 这时外面横空飘来一句呼喊,是个熟悉的女声,晏九九并不反感,想是熟识的人,一时间却又猜不透是谁,转头去瞧,脸上立马惊疑转喜道:“书宁姐!” “启璇!可是好久不见啊!?哦!还有傅小姐!我是说呢,这两位倾城之色把这常胜街的人都看痴了,连我这笨重的车子都走不动了!” 晏c傅二人俱是忍俊不禁,晏九九拧了帕子掩嘴笑道:“书宁姐总爱说笑了!如今可不止是倾城之色了,再加上你只怕倾国也不为过!” “你啊!”江书宁葱尖般的指头俏皮的点了点她的脑袋,视线越过二人朝伙计进出的帘子们瞧去,“这可是在忙什么?我只见过把货往外拿的,却没见过这卖的东西拿出来却又往屋里拿的!” 晏九九对江书宁本就有好感,并无其他戒备,只当她是单纯的好奇,便接话道:“铺子后面有一条通道是直通码头的,这时候常胜街里外都是人,若是这时候将货品都运去码头,只怕到了早已人走茶凉了,这码头又是定时上下工的,总不能耽搁了他们的时间这直接从后面通通运过去再行百里便是了!” 江书宁惊道:“竟是这般便利?妹妹可否让我瞧个稀奇?” 晏九九不疑有他,请礼道:“姐姐好了!” 江书宁正准备随晏九九前去,想到什么似得朝身边跟随的侍者道:“你们先回车上等我就好,我去瞧瞧一会儿便来。” “可是”一名会功夫的家生子道。 “没什么可是,这妹妹是景少爷的表妹,我只当是自家人看的,你们向来知道我是说一不二的,怎的?你们一个二个从前便个个是朵解语花,如今为何却不知晓我的心思了?莫不是还将金小姐当做旁人对待?” “小的不敢。”那跟着的丫鬟侍从皆是齐声颔应恭敬道。 晏九九见江书宁为了她不留面儿的训斥自己的体己下人,本是没多大的事她心中却蓦然收紧,她瞧江书宁并无不虞,说这番话时只笑着像是逗弄叽叽喳喳的玩物一般,可这随从们都皆是十分谨慎的模样,晏九九越觉得难以捉摸,按理说但凡世家小姐身边的侍从大多是精挑细选的,若是正经打扮起来只怕不仅在小户小姐之上,礼数规矩也是样样精通的,遇事也是极为稳重的,看来江书宁就是这般不温不火的性子。 想着,晏九九心中一暖,“书宁姐姐,你莫训斥他们,要怪就怪我吧!想是我去你家串门子的次数少了,他们并不与我熟稔。” 江书宁和颜悦色的挽了她耳边的碎,笑着对她说:“你这丫头,倒是与施琅有的一比,总是这般巧舌如簧!” 就是这种感觉!如长姐一般关怀着她 不知突然哪里刮来一阵劲风,那帘子门被吹开,晏九九迷蒙去看院中忙碌搬运的人们,却想起昔日顾一北与她在这院中嬉戏玩耍的场景来,那时,他总爱抢她的纸鸢 她心中一凛,失焦的杏眸恢复了原有的光彩,“书宁姐,这边请” ps求大家的各种票票啦!推荐票c月票c都通通向我砸来吧!谢谢各位啦!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还是希望你们都支持正版哈!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暧昧 “总裁,这是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各个部门上周按您的吩咐做好的,您看下是否可以再行签名。” 女秘书抱着清一色的文件夹盈盈走来,景施琅桌前的文件夹还没看完,听见她这般话语,眼睛都没抬一下,只点了点头,女秘书轻车熟路的将文件夹放在景施琅右手边尚未翻阅的文件之后。 景施琅每日里处理的事务繁多,虽然各个部门都各司其职,任务大多一级级的分配下去了,可他却是总归总的放心不下,所有的事务到头都要一一过目,事无巨细,也是因着有这样一位吃苦耐劳c兢兢业业的领头人,景氏在商场上才得以威名煊赫,屹立不倒。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轻轻翻览书卷的声音,总裁的这间办公室就在晏九九办公室的正上方,格局与其是一般精妙的,窗前随时收拉的遮阳板极为方便,不仅冬天采光极好不易于阴寒潮冷,而且夏日也不至过于炙烤。 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刚刚秘书出去不过一会儿,景施琅以为许是忘了什么事情还未汇报,正准备数落其粗心大意,抬头却发现是晏九九。 他飞快的睃了一眼进门的女子,晏九九转身关门之间景施琅却又垂目看着文件,可眼前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全然化作晏九九衣袂飘飘,澄妆素手的样子。 她今日穿着一件白洋纱水渍纹锻齐膝旗袍,袖口压着蝴蝶褶,又画龙点睛的作用,配着乌绒阔滚的圆头高跟鞋,两段白嫩的臂膀像是刚发醒的面团极其丰冶荔丽,一双眼,两颗星,恰似春水里的两弯碧波,一张朱唇明明紧紧抿着,却端庄里生出平白的妩媚来。 晏九九知道他省得办公室里进了人,她都走到桌子边上了,那人还故作专心致志的翻阅着文件,她心中啐了一句虚伪!两根指头并做一双筷子似得敲了敲他的桌子。 “?”景施琅抬头仿若惊觉是她一般,放下文件道:“秘书刚刚走,我还以为是折回来说什么事儿,却不想是表妹来了快坐,我去叫人煮咖啡来。” 景施琅迎了她往米白色石头纹的布艺榆木把手沙发走去,茶几上空荡荡的,他说着准备往外面去。 晏九九压根不听他招呼,径直坐到沙发上,也不四处打量,只盯住他道:“算了算了!你莫使唤你那些手下的人,整日里替你处理事务已够繁累了,莫再叫他们三心二意煮什么咖啡了再说打n出事之后我就鲜少喝这东西” 她说着收了音好似不愿意多讲似得,可景施琅心里却明白,n和阿辰虽然是他配个她的秘书,可两人在工作上都是十分勤恳的人,除却对他的偏见,晏九九对他二人是极好的,他和晏九九到茶庄子上去寻线索揭发了黑驴蛋子的丑闻,虽然惩处了那两名吃里扒外的奸人,但黑驴蛋子对n造成的损伤既成事实,如今还在医院的急救室躺着,他处罚了庄子上的罪人却仅仅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而真凶至今为止仍然在法外猖獗。 从景施琅网罗的蛛丝马迹来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顾家,可顾家的老窝在法租界,有洋人干涉一切行动起来并非如此容易,想要一击即中就得打一场持久的攻坚战,他不光是为了给晏九九一个交代,还要为了黎明百姓的安危着想。 想着他坐在晏九九对面,问道:“你近日可否休息好?夜晚睡得可还安稳?我曾想去看看你,可你走了商贸的事情全然叠加在我手上了。” 这些时日景施琅不去看她一是为了令她好生修养,二是有心避开她,他省得自打上次n在医院长眠不醒之时他便知道晏九九早已心结深种,后来去了茶庄查明真相却无法将真凶绳之以法,晏九九生的一颗赤子之心,只怕她早已急火攻心。 其实景施琅所想都是事实,晏九九自打从庄子上回来就像抽干了身上所有力气一般,她休息了几日身上也渐渐恢复了力气,想是心头的郁闷消遣了不少。 晏九九是个充满希望与果敢的女子,唯有重拾自信和斗志才能将那些奸人贼子绳之以法,n才不枉白白替她受了这些子苦 中毒的人明明应该是她。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抑制住自己动容的情绪,说道:“我这几日还好,承蒙表哥挂念,我想着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几日不见你倒是清瘦了许多” 她说这话的时候才认真去看景施琅,从前瞧那宽肩窄腰身如麒玉的男子总觉得是十分健朗的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今日这般近距离她方才察觉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只比原来更加紧实了,倒像是新鲜打磨的钢刀,只生出一抹直贯长虹的凛冽。 景施琅微微抿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双手交握,向前倾斜着身子,却定睛看着晏九九,很是专情的样子。 “你今天是来看我的?” 晏九九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瞪眼道:“谁是来看你的?切莫自作多情了罢!我不过是看你近来事务繁重罢了,想着我也休息好了,所以来说一声明日回来上班!” “哦?”他轻轻笑着,剑眉压眼,饱满的额头跟着微颤着,“明明就是想来看看我,想回来上班只管回来便是,今日回来,昨日回来,前日回来,亦或是明日后日你想何时便是何时,我从未限定过你假期的时间。” 晏九九被他说的面红耳热,刚想开口反驳,却不想景施琅越过桌子直接单指压在了她的唇上,她鼻尖一动,却发现那指头力道奇大硬压着她牢牢靠在沙发上。 “你” “嘘!”景施琅轻声道,唇边划过一抹浅笑,“你见我,总是要特地梳妆一番你今日,真的很美。” 晏九九这时候瞧他更为仔细了,商贸事务尤为冗杂,从前他们分工合作尚且工整,可自她休假之后重要的红头文件全然压在他一人身上,纵使天纵奇才也有文思枯竭的时候,他这几日定是遇见棘手的事务,她目光灼灼,毫不避讳的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子。 他的眼圈有些微微的发青,应是没有休息好 可晏九九转念却想到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殚精竭虑? 就近来看,若不是沈家就是顾家了! 她突然想起顾沈两家喜结连理的婚宴上,她遇见了顾一北,又看见景施琅c顾一北先后上了二楼,又去了极为隐蔽的走廊里,她那时虽有猜想却多方求证都未果一时间将这事情抛之脑后,如今看着景施琅略显疲倦的样子她又不禁想到了那日 顾一北和顾心慈是她晏九九再不想打交道的两个人。 可她相信顾家是有本事令景施琅动气的 想着她目光一凛,再定睛去瞧面前漆如点墨的眸子,眼神变得幽深起来,那时候她尚且还对顾一北抱有一丝希冀,她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迷雾般的梦境,可婚宴那天她想错了,也许顾一北的确尾随景施琅去了二楼,而他应该是与景施琅有过一段交涉,可结果可能并不乐观。 顾家又在使什么阴险下贱的招数! 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呢?谋划什么呢?谋划什么呢 晏九九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景施琅却一定盯着她,瞧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此时又紧锁眉头思索着什么,他不禁又近了一步,大拇指按在女子眉间蹙起的一座小山。 “总皱眉会不好看的” 眉间云雾笼罩的远山在突如其来的狂风中化做细沙,晏九九只觉得右眼直跳,那细沙从她的面上划过,所过之处酥酥麻麻,她瞧着眼前一张冷峻的面容,一时间竟惊慌失措起来。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力,将景施琅与自己之间撑开了一段缝隙,从那缝隙里钻了出去,她靠在长方周正的红木办公桌前浑身战栗,却指着景施琅没由得结巴道:“你你你做什么!!?” 景施琅摊摊手,朝她走去,“没做什么呀,只是觉得你太过严肃紧张,眉头锁定那般紧,小心明天就变成老太太,我给你按按只是不想你太担心罢了。” 晏九九的耳朵像是灌满了水一般,那水又被身上的热力蒸的滚烫,她不敢去摸自己的耳朵,“我呸!谁谁关心你!我不过是休息了这么多天手上的事务生疏了特来问问你即是,哪里像你生出这么多的道理来?我看你不光是自作多情,简直是想入非非!” 景施琅不怒反笑,他也不再上前,只去办公桌旁边的乌木多宝格前打量起自己的珍藏来,又看看一旁的长青植物,晏九九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表妹啊!你说表哥自作多情,何尝不是你自作多情?你说我又想入非非,何尝不是你想入非非?” “你说什么?”晏九九见他扭转乾坤当然不乐意了,忙走上前去道:“你若不是自作多情,不是想入非非,又为何将那晏家米行打理的如此之规整?” 景施琅笑道:“晏家米行本就是我景家名下的产业,再说它后院的那条通道直通码头,这些年为我省下了不少成本,我当然要将它经营妥善了!” “你你”晏九九一时语结,“你无耻!” “表妹你不光是身子也需要补补,如今眼睛也是出了问题你看看”景施琅咧了嘴巴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齿上下排纹丝合缝的砸了砸,“我有齿,一颗不少。” 晏九九气恼道:“晏家米行哪里是你景家的?明明是你强买的!” “我强买你不是也强卖了吗?若是你不卖我又有什么办法买呢?” 景施琅一步步迫近,晏九九一步步退后,知道她抵着身后的博古架方才发现已无后路。 “如今晏家米行已经回到我的名下,若是你还要借着晏家米行后院的通道便利来运送你景家的货物可以!每箱货物收两成的过路费!” 景施琅垂直双眼,丰盈的睫毛像两把羽扇遮住了他的眸子,晏九九看不清他的神情,她盯着那扇面似想从重重叠影中分辨出来,却不料景施琅骤然抬眼与她一双探究的杏眸相视,那幽邃如桃花池水三千尺的眸子中有点点涟漪晕开。 “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莫说三成,就是十成都可以,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零用钱” 说着景施琅又逼近了一步,晏九九只觉得自己活蹦乱跳的心脏就要蹦出胸膛来。 可她却问道:“你给我零用钱做什么?” 景施琅微微笑着,眼里意味不明的情绪渐渐旖旎在唇边。 晏九九却好似猛然想到什么似得,那些子在家里的全职太太都是找先生拿的零用钱,平日里无事便是邀着姐妹打会子麻将或是逛一整天的街 “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无耻!你下流!”晏九九恼羞成怒的打着景施琅的胸膛,却不料被他反手抓住动弹不得,“你你放开我!” 景施琅摇摇头却还向她倾过去,这过程却是极为缓慢的,狭小的空隙间晏九九想别过脑袋却又左右逼仄,只得紧闭眼睛尽量低着脑袋,她鼻尖扫过淡淡的香气,像是似有若无的甘草混合着独有的男子气息,她暗暗想着这却是像是景施琅这人会用的香料,可在她所见的名贵香料中却没有一样是与之相符的。 “施琅” 这时门开了,晏九九从缝隙里看是一名女子,她忙道:“喂!有人来了!快放开我!快” 话还没说完,晏九九只觉得笼罩着她的那股淡雅馨香的兰草气息瞬间剥离开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去瞧门前的女子。 “你们” 于娓娓! 晏九九瞧她一脸惊遽的神情,视线转移到她手中拿着的餐盒,此时是中午时分,于娓娓应是来送饭的,可却撞见她和景施琅这般暧昧的场景,她在心中叫苦连天,只怕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唉 ps如果喜欢我的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投推荐票,各种票票!也希望大家支持我的正版书籍!谢谢哒!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背弃 “哼!”沈敏瑜瞧不起于娓娓的出身,自然对她嗤之以鼻,“你莫在这里给我装什么清高的大家闺秀,且不说我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就是你今日上门来央求我我都不一定答应着,更别说哪天我为了铲除施琅哥哥身边的女人和你联手我想我最应该先想想的是如何铲除你吧!” 于娓娓颔首垂目目光不明,她知道此行必定希望渺茫,但她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也许大不了是被沈敏瑜扫地出门,沈敏瑜没少找过她的麻烦,多少次是直入景府,景施琅没少教训她,可不过都是些口头的责骂,那样不痛不痒的话哪里会让眼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长记性呢? 或许于娓娓不是她沈敏瑜的对手,她来到沈府上不仅没有迎座更别提一盏茶,就连引来的丫头都对她不屑一顾,她知道,在沈敏瑜眼里,她一向是连丫鬟都不如的。 想到这里她虽委屈却总生出一丝得意来,到底还是离间了景施琅和沈敏瑜之间的关系 她止住了唇边笑意,声音却是楚楚可怜,“沈小姐,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但我担心的必定也是您担忧的不是吗?我省得您压根就没把我这一介贱民放在眼里,那么我恰恰不就是不能对您构成威胁吗?” 她说着嘤嘤的抽泣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都是极为真心的,沈敏瑜本就急躁,见于娓娓声泪俱下不禁更加恼火,那贱人当初就是这般娇态盈生的样子魅惑了施琅哥哥! 眼梢瞟见手边的茶盏,她一把挥了过去,那青花瓷盏摔到于娓娓面前碎成了几块,青色的茶盏晕湿了她绣鞋前的一支兰花。 沈敏瑜瞧着那茶水缓缓浸湿着于娓娓的绣鞋,只觉得更加扎眼。 于娓娓这个贱人,与施琅哥哥独处一室,一个研墨一个写字,能不叫人遐想连篇才怪! 如今爱新觉罗的那位格格算是回来了,就算她信施琅哥哥不再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可于娓娓这个卑贱的舞女!就不见得她不会用什么下作的法子来勾引施琅哥哥! 她心中血气翻腾着,转念却又想到景施琅当年虽然一时糊涂想要娶她为妻,可终究迈不过景府大太太和老爷那一关,如今这于娓娓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若是景施琅真的宠爱她,这年把的时间谋个姨娘的身份不是唾手可得? 这样想着答案就已经昭然若揭了,除非施琅哥哥压根就没碰过她 就算真碰了她的身子也不过是一时血气方刚需要开解开解她那日在顾心慈和张弘宪大婚当日不就是留了张弘宪撇下他的新婚妻子在奥莱酒店缠绵一夜吗?就算第二日让人假扮了试婚丫头无诓骗那顾心慈她不也是毫无怀疑吗? 于娓娓不过是个连试婚丫头都不如的东西终归不过是个替身! 她心中豁然开朗起来,可瞧着绣有兰草的紫苏色绣鞋她又暗自啐道:“绣了这清雅的兰草又如何?不过是孤芳自赏,倒是羡煞了不明真相的旁人罢了!施琅哥哥才不会将你这般低贱的丫头放在心上!” 想着她哼声道:“说了半天,你不过是想借助我沈家的力量来抨击金家,我记得我沈家好像跟你没有好到白日里都能借出千盏灯的吧?你倒是打算的好是不是到时候我沈家金家水深火热的交战,你于娓娓可以作壁上观,只等着坐收渔利?简直是痴心妄想!” 于娓娓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沈小姐您误会了,我这是为您做打算才来向您禀报此事的” “为我做打算?”沈敏瑜低头拨弄着食指的南红玛瑙老银戒指,“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咯?” “不不是” “你要我堂堂沈家大小姐谢你一个百乐门低贱的舞女!”沈敏瑜拍案呵斥道:“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瞧瞧你自己?你除了和金启璇神貌相似以外还有哪一点又利用价值吗?”沈敏瑜的视线移到红绒万寿藤地毯上那一滩湮湿的地毯上,美目潋滟道:“小环啊!不用替她去拿那镜子了,你们一个二个都是我心尖儿上宠着的丫头,别白白为了这等下贱之躯奔波,瞧见没?那地上的青花瓷碎了可是怪可惜的,可好在内里白瓷细腻澄澈,像是比那明镜还要清亮几分,你们就将那瓷片拿给她好!好!照!照!” 于娓娓听着沈敏瑜重重拖长了尾音,她正对着朱漆大门站着,外边儿清泠的风挑拨着她的后背,既痒又慌。 她看见沈敏瑜的丫头捡了一片尖锐窄面儿的瓷片朝她缓步走来,她柳眉微蹙,玉面淡拂的脸庞划过一丝惊慌。 这哪里是要给她照一照?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眼瞧见高居庙堂的女子推盏品茶之间睨眼瞧了她一眼,而那茶烟缭绕,她却是看不见女子的神情,只听见微不可闻的嗤笑声。 “把她给我捉住了!”她刚说完,门口两个婆子上前把于娓娓押在了地上,“让她好好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敢堂而皇之的跑到沈公馆来与我谈条件!” 那细白的瓷片映衬着于娓娓煞白的面容,她瞧见那白瓷片上暗流涌动,想是身后粗壮的婆子与她拼命的挣扎。 这些个粗壮的婆子并非沈敏瑜的管事妈妈,于娓娓想着,倒像是粗使的婆子,若是穿银代软的管事妈妈也是皮酥肉嫩着,只不过是同这沈敏瑜一般,是嘴上的泼辣,心里的狠毒,断不会这般壮力,她随着丫头进门时不是没有打量这门神似得两人,腿脚粗壮,凶神恶煞 终究还是用来对付她的,于娓娓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极为不利的位置,这是她有史以来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际划过下巴尖,沉闷的打在地上,她抬头谄媚道:“沈小姐这是做什么,又是把我押着,又是要人举了瓷片在我左右莫不是把我当做犯人来审罢?我记得今日少爷的书房尚未整理,若是我回去晚了只怕又要被管事数落一顿了,少爷向来是爱好整洁的,这每日的扫洒是例行必定要做的,今日若是不做,明日少爷练字看书必定是会发现的,这书定是看不成,字定是写不成,这少爷生气了的话” “哦?” 沈敏瑜放下茶盏向于娓娓走来,海棠红的裙摆在紫檀官帽椅面上扫过,像一条匍匐前进c极为致命的毒蛇那海棠红的缎子上用银线绣着朵朵依附的海棠花,与这海棠红交相辉映,又不禁令人联想到姣丽蛊媚的银红霞帔。 沈敏瑜挑起于娓娓的下巴:“你倒是跟我说说,施琅哥哥会如何迁怒于你?还是你会穿针引线令他迁怒于我?” 于娓娓目光大胆的直视沈敏瑜:“沈小姐应知晓施琅对我是与众不同的!若是今日我在沈家遭遇不测,且不说你沈家的家业如何,只怕施琅连在外边儿的面子都不会给你半分!” “放肆!”那拿着瓷片的丫头上前要教训她。 沈敏瑜却将她拦了下来,于娓娓见此以为她踯躅不前,心中划过得意之色。 “啪!”于娓娓的脸像是点了火一般,瞬间燃了起来,她只觉得右脸火辣辣的痛从脸畔衍生到耳朵,眼前女子一张朱红小口一张一合,她却听不见在讲些什么。 不过一会儿那声音方才钻进她的耳朵。 “我所厌恶的通通要我自己来解决干净那才叫一个爽快!”沈敏转身款步婀娜的走向椅子,“我记得你可是叫于娓娓?”她见沈敏瑜不回答,目光越过她瞧着门外的景致,“叫什么我不关心,我只告诉你,莫太高看了自己!在那个格格回来之前本小姐百无聊赖,陪你玩玩,你就把自己当做跟洛城这名流圈的人了?不过你跟这名流圈还是有些干系名流圈的玩物咯!” 终究还是不拿人当人看。 于娓娓垂着头,眼中却划过一丝精光,也许她的身份掩饰的很好,可如今,她对景施琅暗生情愫,计划早已偏离原本的轨道,不过好在黑衣人如今尚且不知,更不晓她有意拖延计划的进度,可她却要受尽沈敏瑜的 沈敏瑜见跪在地上的女子垂头不语,以为是吓着了,心中嘲笑着话语却越发凌厉:“你别妄想着能威胁我,别以为你隐藏的天衣无缝,那日施琅哥哥与元凯在望江阁醉酒将金启璇误以为是你那日”沈敏瑜突然转了明艳的笑脸,“你虽然挽着景妍妡去了隔间,可中途你却借口出去了一次” 于娓娓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可转瞬她又安下心神,压着她的婆子依旧纹丝不动,她松懈下来,抬眼不明道:“沈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沈敏瑜哼道:“你还是如从前那般长袖善舞我真是厌极了你这故作懵懂的样子!那虽去了隔间,可那时施琅哥哥和元凯早已微醺放下防备,你自然以为是极好的时机,所以借口出去见了” 于娓娓眉心一跳,却按捺不动,等待着沈敏瑜的后话。 “见了你的姘头!” 听见这句话,于娓娓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解脱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将毁在沈敏瑜的手上,不过好在沈敏瑜的脑子只不过如此而已! 她嘴上却抵赖道:“那并未曾见过什么人!中途出去一趟不过是小解罢了!” “小解?”沈敏瑜冷笑道:“于娓娓啊于娓娓!你攻于算计,却不想算漏了一步自己看看吧!” 沈敏瑜将一沓照片甩在了于娓娓眼前。 “你居然派人跟踪我!”于娓娓看着照片上真是的场景却再没有狡辩,反而质问道。 “跟踪?与其说是跟踪不如说是替施琅哥哥清理门户!” “好!你拍到照片随你怎么说,我若是说与这人毫无瓜葛你定然是不会信,可如今”于娓娓拽了拽胳膊,奈何被牢牢钳制无法动弹,她咬牙道:“若是你拿这照片让施琅对我丧失了信任,我看就没有比我更为合适的人来替你打探施琅与金启璇之间的消息了,昨日我去商贸还看在他们在办公室里搂搂抱抱” “搂搂抱抱?”沈敏瑜心中惊遽,“什么搂搂抱抱?说清楚!” “要我说清楚”于娓娓睨眼瞧了身边的两名婆子,“沈小姐这待客之道未免太过于特别了吧?” 沈敏瑜挥挥手,不耐道:“放开她!小环沏一盏茶上来!” 于娓娓笑盈盈的坐在了客椅上,方才道:“若是当时我不是碰巧闯进去,只怕两人就已经”说到这里她话锋骤变,“沈小姐还是要为自己权衡一二,虽然这大虫口中脆骨不好夺,骊龙颌下明珠难取可若是旧患难除他日必定酿成大错,可那时已是酿成大错我于娓娓自然不是沈小姐的对手,沈小姐自然不必放在眼中,可金启璇就不一样养虎为患的道理沈小姐不是不懂!眼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适合来襄助小姐” 于娓娓所言字字诛心,沈敏瑜向来瞧不起她的不堪,但想着那次去商贸低声下气近乎哀求的想与金启璇联盟,可却招来不痛不痒的敷衍,最后喝了那茶还差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事后她心中还对金启璇有所依托,爹爹动怒她却暗自压下了这件事,可如今看来,什么正人君子,端庄娴雅,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当着面迎合了她的联盟,信誓旦旦,转身却背着她与施琅哥哥暧昧不明,她不是没派人监督着景府,可奈何景家戒备森严,她的探子不过是远远闻风罢了!可也瞧见十个指头数不完的次数金启璇去了景府! 若是这景府没个人倒真不省得会有什么有违风化的事情! 金启璇!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是你背信弃义在先! s:大家的各种票票在哪里?推荐票!月票!各种票纷纷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谢谢哒!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风吹草动 前几日莫名收到了顾家小姐顾心慈的拜帖,说是久闻爱新觉罗氏慧英含珠,因此想要约金公馆的金小姐前往法租界的索菲大酒店一聚。 往常这样攀门结枝的帖子晏九九一应都是不理会的,何况是这种她素未相识的人,若是一一接见,只怕见到明年她走时都见不完,更有极端者竟在半夜蹑手蹑脚的翻进了她的院子,好在被景施琅派来的守卫收拾的一干二净,这事儿还是初晴第二天吃早餐是告诉她和娘亲的,那时她便想,看在她和娘亲一夜好眠的份上,也许她不该这么苛刻他吧? “初晴,东西可收拾好了?” 晏九九问道,转身之间那镶着宝石穿着金线的蕾丝裙摆绽出一朵绚烂的白荼花来,那延颈秀项拢在轻薄的绉纱中若隐若现,羊脂白玉般的脸庞隐匿在高高的纱领中。 只见初晴点点头,晏九九颔首转身却一个踉跄差点踩到来人的脚,她暗暗舒气,抬头却看到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 笑如三月淡如风,除了他还有谁! “怎么是你?”晏九九不想与他周旋,“你挡着我的路了!” 景施琅靠在车门上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淡淡的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包小包的要不要帮忙?” 说着眼神示意了一旁跟着的四五名家仆。 “停!停!停!”晏九九伸手叫停,好声道:“多谢表哥好意!我只是去会一位友人,顺便小住几天,就不劳表哥费心了!” 说着竟硬生生的去扯车门前的景施琅,你以为我傻吗?好不容易把娘亲接回来了,等合同一结束自然是走为上策,我怎么会要你的家仆那数双眼睛盯着我呢? “他们本来就是你的。”景施琅纹丝不动,他眼底笑意搁浅,依旧淡淡的看着晏九九,“可我还从未听说过你和顾家的小姐相交甚好?” 晏九九最见不得他这样子,一副趾高气扬总能把人看个透彻的模样,人家跟他讲话时偏偏又答非所问又让人找不出错处。 “你又暗中派人调查我?”晏九九冷不丁的捶了他一下。 “暗中?”景施琅笑意悠然的看了她一眼,“天天往你府里递的帖子那门前的守卫必定会检查一二,以确保你的安全” “确保我的安全?”晏九九回头瞧了眼门前的守卫,“他是你们家的人,自然你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了!” 景施琅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是望不尽的深渊,突然,他伸手朝晏九九的头顶而去,那杏目怒睁的女子下意识的退避。 他那修长精健的手臂却如流水行云般流畅,“别动!” 那眼前的女子便不再动了。 晏九九暗自腹诽,“他叫我不动我就不动了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想着不免暗自懊恼自己没用。 那倚车而立的男子潇洒俊逸,轻俯的脸颊曲线刚毅,宛若鬼斧天工的雕刻一般,他认真的调整着晏九九头顶的八攒珍珠绉纱小礼帽,仿若调教一只懒惰的猫儿。 “马虎相儿”他顺着刮了她俏皮的小鼻子,“帽子都戴反了,不知道吗?” “” 晏九九最近的的确确的意识到景施琅让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她却次次算在是他攻于算计上,而现在她更加笃定,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此后必定有事等着她。 想着她不经意偷偷看了景施琅身后那些丫鬟婆子和家仆。 “远山,今日你来为启璇驾车,与她同去。”说着又召唤了身后的家仆,“你们三个留在金公馆,你跟着一起去,表小姐什么时候回你们就什么时候回。” 看看看!她说什么!晏九九气的耳朵眼睛鼻子发烫。 可她还是换做一副好颜色,“表哥!只是与顾小姐相聚,又不是赴什么生死宴,无需这么多人跟着,若是顾小姐见了还不知道心里怎么以为我们家如何防着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景施琅一脸戏谑,他看着晏九九乖张的点点头,不禁玩味兴起轻轻拍了一下晏九九的小脸,“嗯很嫩。” “” 可是这样晏九九还是噙着笑脸,她绝不会让景施琅来搅乱她的计划,娘亲回到她的身边,可哥哥生死未明,那日问娘亲只说她随景家走了之后再回去时便已人去楼空,就连景家也不知道哥哥的下落 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欧亨利曾说他所派的人来报也是遥遥无音,而当下可以肯定景家与此事无关,可还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让一个与洛城名门有关的人消失的悄无声息?娘亲说此事景家在暗中跟进,可每每到了法租界线索就迅速断掉,景施琅不是经常在法租界很活跃吗?难道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 想着晏九九不禁瞟了眼那正看着她的男子。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晏九九冷不防的心虚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景施琅一双凤眼衔星,“要去便快去吧!不然晚了时辰便是真的轻慢了人家。” 景施琅冷不丁的说道,转身挥了挥手,便朝景府走去。 他走了倒是好,却给她留下这么多丫鬟婆子仆人 晏九九心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一脸苦涩的扎进车厢,任那尾随的仆人装着行李,思绪却顺着那后窗里麒背腰窄的男子渐行渐远。 那法租界是顾家的地盘,洋人的进口药材贸易都是由顾家穿针引线,难怪那洛城贵门沈氏要与他们结成姻亲。可此次为何要邀请她前去?难道是沈家从中作梗?难怪景施琅会派贴身管事和家仆尾随,晏九九这才认真去打量那家仆,只见他眼神剽悍,身材雄健,想来应该是练过功夫的人,可细细再看,却又与平常人无异,晏九九暗暗惊道,难道是个不显山水的高手? 他派了会功夫的人在自己身边难道此行凶险难测?可为什么他不亲自同行? 晏九九转念又想景家也查不到哥哥的消息。他为什么这么说?想着心下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十分确定的猜测,难道他是在避嫌? 避嫌 晏九九越想越迷瞪,总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却没想到不过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只觉疑云重重,但却能肯定景施琅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没有表明的,而那顾家想必也脱不了干系 她似乎嗅到了一抹阴谋的味道。 汽车缓缓驶过法租界与其他街区的安检处,这时她才发觉不知不觉便已走了这般远。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她似乎感觉自己又来到那个凛冽的冬天与亨利一同在法国度假,法式风情的建筑,满街白皮肤的人,她静静看着那街上瞳色各异的行人,就像一个个匆匆而过的红尘过客。 她无心欣赏这些外族文化的新鲜靓丽,她此刻只担心她的哥哥,身在何方 而晏九九万万没想到,邀请她的竟是那样慈眉善目的女子。 “景小姐!您好!” 晏九九礼貌微笑着握手,随初晴褪了披风后便摒退一干人等与那顾心慈相对而坐,她打进门就瞧着那亦曳亦履的女子,她见过身段姣好容颜冶丽的女子,却从未见过眉眼身姿温婉到如此极致的女子,怕是德容下了狠功夫,也就是这样她才会想到那远在日不落帝国冷脸心热的柴明月吧?不知她是否回来了,据说她是洛城柴氏的千金 “顾小姐,您应该知道我甚少接受他人的邀请”晏九九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明月姐姐虽是清冷的性子但却热心助人,就不知道眼前这看似端庄的女子是真的相由心生还是挂着念珠的佛心虎了 “想必金小姐是仔仔细细读了我给您府上送去的拜帖”顾心慈不接话茬反问道。 晏九九看着她一双素手纤纤,斟茶时熟练稳妥,毫无不虞之色,当下敛了心神,笑道:“想来我与顾小姐真真是相见恨晚,都知道知己难求偏偏顾小姐先发现了我,才连夜写了那拜帖来会我这灵犀之友!” 说着顾心慈递过那唤醒了茶气的大红袍,“金小姐!请品茶!” 晏九九呷了一口那澄黄透澈的液体,香若幽兰,甘之如饴,清活的岩山之韵似要从每一个张开的毛孔喷薄而出。 “《神农食经》有言,‘茗茶久服,令人有力悦志’,顾小姐的茶不用品,只看顾小姐便知道这茶味如何,茶品如何!”晏九九举杯,神色明媚。 顾心慈掩唇而笑,“果然如金小姐所说,知己难求,相见恨晚!” 说着便再要给晏九九斟茶。 “顾小姐!”晏九九出手礼让道,“这好东西就让我细细品味且罢,无需再斟第二杯。” 那顾小姐止住了手,依旧眉眼善良,“金小姐此言差异”说着她目光潋滟,“有些东西可不能细细的品,等咀嚼如腊之时,恰恰是命数已尽” 晏九九心中昭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过那壶茶为自己和顾心慈满满的斟了一杯,“顾小姐可知杯满则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看万事还是顺应天意的好” 不料那顾心慈却将那茶一饮而尽,“金小姐果然是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不知金小姐可否助我顾家逆一回这天意?” “哦?顾家家大业大,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到顾家!?”晏九九作出兴致盎然的模样。 鱼,终于上钩了! “金小姐聪慧敏捷,虽在那金公馆中足不出户,但想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顾心慈一双柔美的眸子亮晶晶的,“顾家与沈家已订下姻亲只是这沈家大小姐,我的小姑子偏偏当我疯了傻子一般的糊弄,说‘顾沈两家之亲若要成事必先铲除爱新觉罗氏’” 晏九九越听眉目越发柔和下来,她淡淡道:“既然顾小姐已经有了主意” “且慢!”话虽急促,但那说话的女子却是一双眉目仿若望穿秋水的样子,“我这小姑子如此胡闹我自然是千万个放心不下,如今沈伯父病危,我那未婚夫愚忠,这沈家家大业大只怕我那心浮气躁的小姑子不能一人扛鼎!” 晏九九如今算是见识到这沈敏瑜未来大嫂的厉害,觊觎沈家的家产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晏九九在心中苦笑,大抵这就是她只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罢。 “金小姐的哥哥”顾心慈欲言又止。 “不妨请讲!”晏九九会心一笑,心底却是恐寒袭来。 难道哥哥在顾家手上?法租界可以说算是顾家的地盘,如今她又与沈家联姻,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藏了她的哥哥做什么?想到刚才顾心慈的一番狼子野心晏九九不禁侧目,只怕顾家想要的不止法租界顾家与沈家的实力按说旗鼓相当,那么他顾家饕餮胃口想要一口吞下沈家便只有一个原因借一个跳板将手伸到法租界以外的位置!可洛城除了法租界可以说全盘尽在景家掌握之中,景家厚积薄发,根基稳固,顾家不可能越过景家在洛城行事,可要是越过景家就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帮手,而这个人既要与洛城有着紧密的联系又能与景家分庭抗礼,那么爱新觉罗无疑是最最好的选择 以杜威庄园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拒绝,再因着与景家的那层关系她绝对也不能这么做!她眸光一闪,对!这层关系可以让景家毫无防备,而他顾家早已料到金家铁定会义不容辞的拒绝所以挟持了她的哥哥 原来,从她离开那天起她就已经被算计到这盘晦涩难明的棋局之中。 晏九九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逼利诱的感觉。 她真的很不喜欢。 顾心慈不急,反而笑送着她离开,她站在金碧辉煌的索菲大酒店门口淡然的看着那步步生莲的女子渐渐走远。 此刻再定睛去看那柔桡轻曼的身姿她丝毫不觉得赏心悦目,只觉得那浓墨淡勾的曲线仿若一条狠毒熟辣的毒蛇,正‘咝咝’的朝她吐着猩红的杏子。 晏九九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的她耳朵发痛,她抬眼看着这座高楼大厦,人心,不过与它这精巧交错的结构一般,勾心斗角! 她突然闭上眼睛想止住那抹来势汹汹的酸涩。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风吹草动(2) “诶哟!轻点儿!初晴!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晏九九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诶!诶!我让你轻点儿你怎么还越来越重了?啊!疼疼疼” “小姐!”初晴一边熟稔的上下给晏九九捏着背,一边喘了一口大气笑道:“您每日里要管理商贸内务还要与那些生意上合作的伙伴来往,据说过段时间您还要替表少爷谈合同这能不累着吗?这人单单光坐着一个时辰都够累的了!何况您这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除了吃饭如厕,我听阿辰说您就压根没动过,只处理那些文件了!” “我哪里没动了!”晏九九肩上是又酸又痛,她忙皱着脸反驳着,不知是肩上的酸痛还是心中急辩,“除了用餐和如厕我还去各个楼层视察了呀!还有建成不久的新式电梯,刚刚运行不久,我总得去看看,顾客们是否都适应这种新类型的扶手电梯吧?而且我也要关心关心这安全问题吧?万一出现了事故怎么办?” “小姐!您啊!”初晴一边像揉面团似得按着晏九九的肩膀,一边凑到晏九九耳边,十分乖张道:“您管的事情可真多呢!” “你这个丫头!”晏九九伸手去捉耳边那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却不料扑腾了个空,脸上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来。 这会儿僵硬的背部被初晴一双巧手揉开来,晏九九渐渐感觉到背部有一股暖流融进血肉里,整个背部的血液都活络起来,她感到尤为的舒心惬意。 “小姐!”初晴瘪了瘪嘴,手上的活计却是还没有停住,天真烂漫道:“您说表少爷平日里生龙活虎的,那般魁梧健壮的身子怎么说倒就倒?要是您病了还好,表少爷一人是应付的过来的,可如今您精神好了,去了病气,他老人家却病了,真是巧呢你们这病气不会是相互传来传去的吧?” “是啊!”晏九九微笑,朱唇贝齿微现,“可不是传来传去吗?我之前病了就是你千年念着好万念着好的表少爷传染的,所以啊,你看看你崇拜的表少爷也没那么好对不对?初晴啊!”她转头眯了眯眼睛,一脸鬼主意道:“如今你家小姐我的病好了全凭我个人的造化,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指不定现在已经苟延残喘了昨日里去景府瞧见表少爷没?” 晏九九朝初晴扬了扬下巴,初晴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竟认真的思忖了一番,使劲的摇了摇头,“瞧见了啊!” “那有什么不同?”她挑了挑眉毛问道。 初晴蹙眉认真思索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啊只是脸色比从前要苍白了些,这几日晚风寒凉入骨,我听大珍小珍二姊妹说表少爷总有夜晚在书房看书的习惯,正好他桌子旁有一扇窗户他常开着,许是染了风寒,我听着声音都比以往沙哑些不过”初晴想着脸上现出绯红的月晕,不自觉笑道:“虽是病了,我倒觉得表少爷这沙哑的声音比往常更为迷人” “”晏九九心中生出一股恶寒,她环臂搓了搓自己的手肘,一脸嫌弃道:“我倒没觉得有什么迷人不迷人的,不管他是生病还是不生病都如平常一般讨人厌!” “小姐!表少爷都病了!”初晴跺脚为景施琅鸣不平。 “哦!你倒是心疼你的表少爷!你家小姐病了都不曾见你这般关心过!”晏九九扭着身子有一边去用手挥着初晴放在她肩上的手。 “我可不是心疼表少爷!我这是在心疼我家未来的姑爷!”初晴手顿了一下,对着晏九九的后脑勺说完,便把气性全放在按摩肩周的一双手上,只见她撅着嘴,一双手是又快又有力。 晏九九有些吃不消,一边想要逃脱,一边问道:“什么你家未来姑爷?合着你还背着我伺候了别家的小姐不成?” 初晴见晏九九这般说话压根就不想理她,朝着她的后脑勺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高高扬起。 晏九九不回头都想得到她是怎样的排揎自家的小姐,却省得初晴古灵精怪的性子,因而笑着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决定享受片刻的宁静,每每这丫头与她喋喋不休吵得她耳朵都要炸了,这时候初晴自己生着闷气,她自然落得清闲片刻。 可闭上眼睛她内心的喧闹才刚刚开始,不免想到了昨日里在凉亭的时候 她的确看见景施琅对妍妡妹妹身边的大丫鬟简玉严加拷问,她那时站在洞门侧面瞧着十分诧异,妍妡的大丫头打小在她身边长大,和那些十几岁时聘来的长工绝对是不同的,简玉又是姨母亲自挑选的,景氏兄妹二人又是从小玩到大,这简玉和他们自然也是从小就相伴的,景施琅怎么可能对她不是知根知底的呢? 结果她到了亭子里才省得刚才他苛责下人的一幕不过是演了一场戏! 她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演戏?不过转念想想他若是不会演戏怎么会哄了她身边的娘亲c丫鬟婆子们对他赞不绝口? 那时她正准备借题发挥,新帐旧账加在一起跟他算算,接过他嘴里喊着‘表妹你可算来看我之类的话’拉她到身边极其近的位置告诉她抄手游廊那边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而且绝非善类,她方才与他演足了一场戏骗过那隐藏在草丛中暗中观察的人,待他们兴高采烈的走开之后实则是躲在洞门之后,方才见那藏在暗处的人现身 原来是于娓娓 景施琅曾经告诉过她于娓娓的问题,他将于娓娓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引出她身后的始作俑者,可她那时也是将信将疑,还有丝丝缕缕的心思是想着他不过是为了抱得美人归而寻得幌子罢了。 可为什么要解释给她听呢? 当时回到金公馆之后她思定,那于娓娓与她神貌尤为相似,又恰恰是在她前往日不落帝国方才来到洛城,世上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后来她又利用相约百乐门来算计她,之后她省得景施琅虽然识破她的诡计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配合她来百乐门带她去景府 她那时居然还伤心真是不知道伤的哪门子心! 晏九九真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丹红的小嘴紧紧抿着,她情不自禁的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 “小姐,你可是腿也不舒服?我一会儿也给您按按!” 晏九九听初晴言辞恳切想是她三分钟的热度已经消散了,背对着初晴摆了摆手,闭目养神道:“只是有些痒罢了你且按着罢!” 初晴不明所得的眨了眨眼睛,又低头按着专心揉着晏九九的脊椎。 刚才想到了哪里?晏九九在心中自问道。 于娓娓! 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景施琅此刻不是很危险?若是于娓娓在他身子最弱的时候动手? 转念她心中卯足的劲像是拧紧的绳子骤然松开一般,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景施琅并未病重,只是这段时间她不在商贸里又碰上业务高峰他一人扛鼎想是缺乏休息,并未感染风寒之类的病症。 昨日晚餐过后她单独随景施琅去了书院他方才说明实情,他说最近于娓娓盯得紧实,前几天又背着他去见了沈敏瑜,他一直省得沈敏瑜和于娓娓二人一直是不对付的,沈敏瑜破天荒的上门去寻她,许是会有所行动。 而沈敏瑜和顾心慈在张弘宪夫妻二人圆房第二日便恰了起来,顾心慈不仅拿了西府里沈敏瑜埋下的眼线做跳板好好地隔空赏了沈敏瑜一个大嘴巴子,沈敏瑜自那样的心气哪里容得自己颜面扫地,当时派了婆子借送礼之名过去奚落了顾心慈一顿,可后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那眼线也不知所踪。 这些晏九九自然是没有心力和人力去掌握内宅的动向,当景施琅在秉烛夜谈告诉她这一切她也甚为吃惊,但是经历过法租界那一次命悬一线的危机之后,她更能快速稳下心神。 昨夜为了不令于娓娓起疑心,他和景施琅有一遭没一遭的聊着商贸的事情,可眼神交流却是看着手下相互递着的笔纸,要说的话尽是写在纸上,那听墙角的人自然想不到他们会用此计来打障眼法。 于娓娓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顾家蠢蠢欲动,最近不知又会出什么事 景施琅连夜起草的文书将商贸的大权交给她全权代理他,而自己却在家中称病,为的就是让那些在暗处的人放下戒心全力正面攻击,而景施琅就做好后方准备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晏九九眼皮微微动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她不得不赞叹,心中澎湃之情难以言表,景施琅又令她略有改观,她暗自点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晴,表少爷府上的那位于姑娘你可曾仔细瞧过?”她声音平稳的问着。 “于姑娘?”初晴凝神回忆道:“可是书院里伺候扫洒的那位?我省得的,总觉得她有些子面熟,因而记忆深刻些呢!” “嗯。”晏九九轻轻答应道,又冷不丁斜眼问道:“你可觉得她的容貌与我十分相似?” “与小姐您?”初晴仿佛被问住了一般,细细思索着,脸上的表情骤然惊道:“诶呀!我说怎的这般眼熟!小姐您若是不说只怕我还不会往这处想,现在想来不光与你容貌相似,就是神韵也是极为相似的!” “是啊!我也未曾想到过”晏九九瞧着桌上放着的绿意盆栽,仿若喃喃低语道。 “小姐”初晴扶着她的肩,不免有些担忧。 咚!咚!咚! 初晴转头,正准备问是谁,却瞧见鬼一般,指着门口的人大喊道:“啊!是” “怎么了?”那女子笑音宛转,好奇道:“见着我怎么像是见着鬼一样?” 可不是见着鬼了吗?晏九九心里想道,她只听着这声音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于娓娓,可景施琅如今在府里修养着,她不趁机在府里受着打探一番跑到她这里做什么?难道觉得她时刻软柿子好揉捏? 先不管了! 晏九九转身立马换做笑吟吟的笑脸:“于姑娘怎么今日有时间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于娓娓步似淑仪,亦步亦趋着朝主仆二人走来,“只是想送些汤给金小姐来喝,平日里施琅在的时候我总送与他来安神,如今他病着,又要劳金小姐伤神了,所以我便做些子汤来给您安神调理一番” 晏九九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于娓娓真是绵里藏针,好心好意的送来汤水,还要把她往无用处说去。 她在心底暗自想道,“不知道这汤到底是大补汤还是孟婆汤!” 见晏九九不动声色,于娓娓笑意不明道:“这汤施琅尝尝爱喝着,听着我要给您送汤也是尤为支持的,说是您也好好尝尝” 景施琅要于娓娓给她送她?真是越说越离谱!昨日景施琅才跟她说明于娓娓的问题,今日这主人公就端着汤药亲自都送上门来,她若是还学从前那般混沌无知只省得将这表面功夫看在眼里,她以后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此刻她唯有会意初晴来引开话题,想着她便打趣道:“初晴,将于姑娘送来的汤盛一碗我尝尝,看看是不是又表哥说的那般好滋味!” “不用我来替小姐盛吧”于娓娓见晏九九说话忙接了话茬,忙麻溜布置着碗筷。 “劳于姑娘好心!我们家小姐的饮食一向是由中医来调理着的,每日每餐菜品搭配,每道菜多少分量,都是严格按照医嘱的” 漂亮!晏九九心中连连叫好,她看于娓娓这时候哪里还强买强卖着要她喝。 果然于娓娓停下手中动作,略带歉意道:“金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身体这般羸弱,要听医生调理着望小姐见谅!” 晏九九微微一笑,忙上前帮她一同收拾碗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劳烦你这大老远的跑了一趟,我心中才是过意不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黑衣人 “小姐,我看此事还是给老爷打一通电话告诉他吧?” 初晴在花园中修剪着花枝,转头看着靠在紫藤绒垫躺椅上脸上敷着珍珠粉的女子道。 前几日小姐在外受了难多亏了那钟五爷,可既然是老爷拜托的事,情谊又摆在这里,她完全不必竖起耳朵去听那墙根,可她隐约听到那墨袍男子仿佛是钟五爷人,转眼又不是,而后来进门的两个陌生男子好似与小姐是故交一般,可她从未听小姐说过在洛城除了素未谋面的夫人和哥哥还有旁的人,本该暗自退去的她不禁留了心,不听罢了,那一直与小姐寒暄的男子虽是富贵人家的打扮,她从未见过这么俊的公子,可怎能这般待她家小姐?她心惊肉跳的听完一番对话,好在小姐应对自如,想到这里她的内心的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转头看小姐躺在那藤椅上闭目养神不理她刚才的一番话,她松气儿似得叹了口气。 “小姐!”初晴手里的尖嘴大剪刀咔擦咔擦的响,“那景家的少爷看着一表人才的背地里怎的那么阴险狡诈?明明知道夫人的下落却闭口不言,要你签合同给他卖命,又要你今晚去赴他那场鸿门宴!这哪里是好心好意迎贵客?那明显就是汗毛尖儿上都长着心眼的人!” 瞧!初晴这丫头都把这人看的清清白白!他倒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天底下哪里还有比这脸皮更厚的的人! 晏九九在心里嘀咕着,她起身看看着忿忿不平的初晴,又扫了一眼那一堆零散的碎枝碎叶,“我看你这哪里是修剪花草?明明是不想让它们活命,我跟你讲这茶靡花你剪没了” “哼!让他们欺负我家小姐,我就要剪了他们!剪了他们的命根子叫他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初晴顺着晏九九的话就脱口而出,一串话跟成语接龙似得。 晏九九哭笑不得,“你省得他们坏透了便罢了,怎么还要拿我这些花草出气,你这样剪光了过些时候我们哪里来的果脯吃,又去哪里赏园景?再说了”晏九九一个噗嗤,哈哈大笑起来,“再讨厌人家也不能剪了人家的命根子,这种缺德损阴功的事儿我们金家的人可做不得!” 初晴气上脑门,她哪里晓得自己无意识的说了什么劳什子话,当下听言也慢慢回忆起来了,她一摸脸颊滚烫,想来是霞云染了半张小脸儿。 “小姐!”初晴虽跺了跺脚,手里的剪刀却停了,“这件事我一定要打电话到庄园里!老爷说了决不能让小姐受委屈!” 初晴心思纯善,心里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晏九九指腹停止了按压脸上的珍珠粉,叹道:“我知道你一心向我,可我也不能万事都靠着家里啊!从前我总认为那日在杜威庄园开的新闻招待会总归是我自己的魄力,可回到了洛城我才慢慢想明白,如果不是我有杜威庄园在日不落帝国的权威傍身,有维多利亚公主的支持,有亨利的庇护那被我紧问不舍的记者如何不能反击我?到底是借势压人,可这终究难以服众” 初晴上前来咂咂嘴巴,在她看来,她家小姐自小流落在这市井之间受尽了苦头,前几年回了庄园,算是名归正传,那些人不过是眼红心里发骚罢了! 当下气呼呼道:“当初您只带我和陈妈来就已是不妥,如今您还不叫我把这些事告诉老爷!这俗话说得好,‘黄梅落地滚三滚,青梅落地要敲碎’,老爷也是为您着想,您可是杜威庄园唯一的大小姐,老爷的心头肉,若是您再出了岔子,您叫我们怎么办?” 说着便有些潸潸然,晏九九见此敲了初晴的额头,笑道:“傻丫头!在你眼里你家小姐就这点本事?不是还有钟五爷吗?父亲周全早已暗中布置,你啊你”她又点了点那哭鼻子的丫头,“我又不是去送死?你哭丧似得是不是不想我回来?” “可是”初晴抹着脸正准备说道。 “好啦!”那身形曼妙的女子站起身来,“随我去更衣打扮去,今天你小姐能不能艳压景家就靠你了!” “那今日是穿洋装还是民袄裙?” “袄裙吧,景家是百年的世家,西洋文化他未必全盘接受,还是低调些好,只是裙子别太素了,免得人家以为我们怠慢” 说着初晴跟着晏九九便上了二楼。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这景家的大太太在洛城是出了名的好善布施,这猫儿胡同除了晏九九这新建的公馆,还住着数十户人家,因着夜路漆黑,景家的大太太竟叫工匠将这猫儿胡同从头到尾除却门庭不管每隔五十米就装置一盏玻璃罩路灯,每当夜幕降临这胡同恰亮如白昼,本来洛城的胡同就四通八达,因而那些担心夺财害命的平常百姓都愿意从这猫儿胡同走,有心怀感恩的人走到景家门口总要和守门的老头儿感谢一番,所以这一到了夜晚猫儿胡同便灯火通明,门庭若市。 晏九九带着初晴随着景家的大管家的踏上了景家那金柱大门的石阶上,她回头看那点着一盏盏灯的胡同尽头,灯火阑珊处是一片漆无,她暗暗感叹,景家不愧是百年世家,在福泽百姓的事情上始终如一,这是许多大家难以做到的份儿。 那来往行人匆匆,有人看着晏九九眼生,不禁驻足指人议论着这是从哪里来的贵客竟要景家扫了巷子开了正门如此隆重的迎接。 “小姐,我扶您!” 晏九九朝初晴摆了摆手,颔首微笑,很是端庄的迈进了景家的大门。 晏九九一行人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由大总管带着穿过了几道园景门,眼前葱茏的大树渐渐退去,景致豁然开朗起来,竟是别有洞天,那曲折迤逦的抄手游廊挂着八角琉璃墨画灯,那朦胧如月的灯光洒在湖面上散发着荧荧的光泽,水中的锦鲤浮沉若现,远远望去竟是一副笼在仙云里的画面,可这还没到餐厅,晏九九一边走着一边暗暗打量着一路的景色,雕有蝙蝠百卉的飞罩挂落,琉璃彩绘隔扇门亭台轩榭,怪石奇葩,应有尽有,与杜威庄园确有可比之处,晏九九暗自称赞,却发现东边远远的灯火却是格外通明,不免多看了两眼。 那细致的大总管忙道:“近日府中正在扩建,因着有些工是得连夜赶制一气呵成的。” 晏九九点点头,景府的宅子跟着他们的姓氏一起活了百岁,那灯火离她的位置着实有些远,原来她目前看见的不过是景家的冰山一角。 “金小姐,请!”那总管送金启璇一行人到达一处小桥处便止步不前,她顺着大总管的指尖望去,只见桥的尽头是一座湖心亭,而那亭中做了两男两女,身边俱是服侍的丫鬟婆子。 “有劳了!”她带着初晴回了礼便踏上那小桥,不远的湖心亭与这天地相比甚为微小,虽看不清亭中人的容貌,但锦衣玉帛,颜色极悦,她却不免生出一抹‘花红柳绿宴浮桥’的惆怅,若是母亲还在便好了。 心中虽然怅惘,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慢踱至湖心亭,那四人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景施琅她是化成灰都认得,那正坐的自然是他一双父母,那旁的这位是? 她定睛一瞧,不免惊呼道,“娘亲!” 那气韵幽雅的女子毫无惊讶之色,好似早已知道是她一般,她捏着手绢朝她摆摆手,“佩格!快过来坐!莫让你姨父姨母和表哥等着!” 晏九九目瞪口呆,双腿仿若踩着棉花似得,失魂落魄的走到母亲身边,那气色红润,穿度华贵的女子是自己的母亲吗? 她再回头看看景施琅,瞧他一副淡淡的模样他总是淡淡的! 再看那夫妻二人皆是和颜悦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蹦出了一家姨表亲? 她懵懵懂懂的四顾环视一遭,又怔怔的盯着施怀珍,“娘亲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与施怀珍相拥,施怀珍轻轻拍着她的心肝宝贝道:“娘亲这些年多亏你姨母姨父照料”说着松开晏九九指着施韵兰夫妇道:“我从未跟你提起过你姨母姨父娘亲自幼父母双亡,家中再无其他亲人,茕茕孑立,那天族里有贵人来田庄上,娘亲正随着旁的婶子一起插秧,奈何那贵人看了于心不忍便将我这孤女带到这洛城施家,自打那时起我与你姨母相伴,后来我便遇见了你父亲”说到这里施怀珍与施韵兰都有些动容,“我们这一脉祖上与你姨母这一脉本是同湾的邻里并无血亲关系你外公却将我视如己出,从小韵兰有的我都有一份,奈何你外公早已驾鹤西行,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竟无以为报” 说着声泪俱下,那施韵兰也是泪眼盈眶,那景老爷景明岸再也看不下去了,忙道:“今日启璇好不容易回来,你们两个哭做什么?施琅与你表妹说说话” 说罢他招手使丫鬟传菜。 晏九九现在心里是一清二白,她不知道娘亲和景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可为何那日景施琅在米行门口娘亲却如此气愤,其中想必是隔阂嫌隙颇深,至于之后怎么化干戈为玉帛她不想知道 有些事情不过就是说与不说之间。 她叹了口气,转眼斜睨着景施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身边这个她极为不待见的人怎么就成了她的表哥? 想着她这才细细打量起他,一身水宝蓝立体剪裁西装,本就身材颀长,这巧夺天工的版型更衬他仿若不染凡尘的谪仙公子,她随眼扫过那针脚处,很是干净利落,不知是出自哪家之手? 想着她又暗自打量了自己一身二金百蝶穿花水蓝锦斜襟袄裙,那栩栩如生的金蝶在灯光下仿若跃跃欲飞。 她暗自啧啧,虽是同一色系,却怎么看怎么不似金童玉女般相配! 她怎么突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抚头间她的目光停留在景施琅胸前口袋下的一行小字上,她觉得有些熟悉倒像是 “lilyki!” 这不是她的名字吗?她制作的衣服都会在上面写下设计师的名字 她看着母亲三人谈笑风生,悄然靠向漫不经心的景施琅,质问道:“你怎么穿着我做的衣服!?” “当然是你做的。”那景施琅徐徐道。 晏九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他面色恰如这月朗星稀一般幽谧,心下更来气。 “你是如何打听到我的?” 景施琅看着晏九九充满敌意的一双盈盈大眼,只觉得更加趣味盎然,她总是这般机警聪敏的样子 “你做的衣服享誉中外,我没有道理不穿这么好的衣服不是吗?”他又抿了抿酒,伸手夹了一些酱炒牛肉到晏九九的菜碟里,“多吃些肉,瘦成这样子一点儿女子的模样都没有。” “你”晏九九总觉得景施琅话里有话,“你少扯开话题,你明明知道我母亲相安无事你为何要骗我?” 她将那块牛肉猛塞进嘴里,恨恨的咀嚼起来。 “那样你还会回来吗?” 月色如洗,景施琅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晏九九,他端着酒樽淡淡的看着月亮,仿若举杯邀明月之态,那忧郁的水宝蓝好似氤氲着一袭寂寥,只扑面而来,晏九九有些恻然。 寂寥?她甩甩头,他怎么会寂寥?整日里如何寂寥? “你管我回来不回来?”晏九九咂嘴道,“我在日不落的日子过得潇洒自在!此次我就是要把我娘亲接回去!” “潇洒自在?”景施琅突然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她“和那欧亨利?” “你怎么知道亨利?”晏九九惊道,“你又派人查我?” “你忘了我们还签了一年的合同吗?”景施琅突然一笑,又给她夹了一些菜。 “你你” 晏九九气的一股脑把景施琅夹得菜塞进了嘴里,她咬牙切齿的咀嚼着,仿佛那嘴中的正是景施琅一般。 她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想着她一巴掌就拍到了景施琅的胸口上,这无疑引来了母亲三人的注意。 她有一瞬间的怔忪,不管景施琅如何黑着脸,她朝对面那三位长辈一边挤着笑脸一边轻轻抚摸着景施琅的胸口,道,“表哥这衣服是我设计的,没想到他穿着这样合身” “哦天下有这般巧的事情,这真是缘分吶!” 施韵兰笑道,娘亲和景明岸也欣慰的点头。 欣慰? 晏九九想着,耳边却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想不到表妹竟有这样的癖好?看来表兄可要加强锻炼了” 癖好?晏九九回头,只见景施琅的目光停留在她那只抚摸在他胸口的手上,她突然间明白过来,仿若触电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耳边却传来低低浅浅的笑声。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试水 “总经理,这边请!”阿辰走在晏九九一行人前面,到了会议室门口,恭他敬地打开了门,背后攀藤的长青植物扫在背上他却毫不在意,依旧躬身请着。 晏九九点点头,在敞开的大门前站定,回头对着两列跟寻自己的西装革履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阿辰跟我进来。” 两列人仿若听到命令一般站得笔直,晏九九朝阿辰点点头,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张环形大桌,坐着景泰商贸的各个董事,除却景施琅在外的其他八位都在场内,桌环内摆着新鲜放置的花盆,晏九九没仔细去瞧,姹紫嫣红的涨的眼睛疼,想是应季的花卉。 晏九九心中有数,阿辰尾随着她一路走到总裁的位置,双手假意支撑着桌子,目光在场内锦衣华服的董事身上一一扫过,当然,董事会的人也都打量着她。 目光的对决向来是个力气活儿,晏九九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可景施琅并非真正病着,她向来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可一想到她和景施琅的计划就是引蛇出洞,她作为景施琅的表妹,名正言顺,想着心中更有底气。 看我是吧? 就让你们看! 晏九九将微微扬起的下巴摆正,犀利的目光斗转柔和,就连锋芒毕露的眉角都平顺起来。 她神情镇定的任一众人打量,目不斜视的伸手朝身后的阿辰道:“把总裁的文件拿来,今日我有事情代总裁宣布。” 话一出口四众哗然,可还是有一人坐定不动,晏九九不免多看了一眼,那人坐在靠门边的位置,是景氏宗族里的叔伯,她曾听景施琅说过商贸也有一位景氏的叔伯在董事会里,只是同脉不同枝,按辈分来说应是喊一声七叔伯,景七叔这一脉要追溯到当年那位致仕从商的阁老,景阁老当年生有三子五女,景施琅这一枝是嫡长子传下来的,而景七叔也是嫡出却不过是次子,后来阁老驾鹤西行之后,嫡长子次子继承家业之时,景泰商贸大部分的股份都是由嫡长子打理,次子分的一点股份和大量的金银财宝,可奈何创业难,守业难上加难,这次子一支将现金和财宝败得所剩无几,只有这仅有的商贸股份赖以生存,不过景泰商贸在中外享誉盛名,这年年的红利自然赚的满钵,这景七叔一家虽然单独来说算不上是洛城富贵圈里响当当的人物,可依傍着景氏名门望族的名头,只要这景泰商贸在一天,子子孙孙都是不愁吃喝,因而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 晏九九敛眸不再去瞧任何一个人,她接过文件打开,朗声字字清亮道:“景泰商贸总裁,暨代理董长景施琅先生,因病休假在家中疗养,恐不能体谅商贸诸事,今委托景泰商贸总经理金启璇女士拟将代理总裁一职,我原有职务工作全权交予金启璇女士处理” “怎么可能!”话还没说完,晏九九左下手第一个董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指着晏九九道:“总裁生病事务交接情有可原,可你来景泰商贸不到一年,总裁怎么可能把手头的事务全权交给你!” 晏九九含笑瞧着他,意味深长道:“那钱董事你觉得这个位置由谁来暂时代理好呢?” “这” 她目光灼灼的审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好似猜到了什么一般,猛然竖起一根指头道:“哦!要不您来?” 晏九九赶忙退到椅子后面,假意拍了拍靠背上的灰尘。 那董事不去瞧总裁的那把太师椅,转过头时不时的斜了晏九九几眼,掏出口袋里的方巾揩尽额头上的汗。 晏九九抬眼瞧了那景七叔一眼,依旧是不动神色样子,与议论纷纷的其余董事相比,很是突兀。 她双目瞥着景七叔,慢慢拉了景施琅的那把椅子坐下,单手撑着下巴,视线从景七叔的身上转到眼前站着的董事,她气定神闲道:“钱董事,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您应该是景泰商贸资历最老的董事,按理来说这代理总裁之位应由你来暂代,只是我这样向总裁提议却被驳回,其中道理你应是知晓的” 钱董事揩汗的手,骤然一顿,难道难道金启璇知道他亏空公款的事情?那时候他也不是故意挪用的在宛平出公差跟那些爷们儿赌马不仅将带去的公款输得精光还欠下一屁股债,连着谈的那笔生意也黄了,好在此事无人知晓,不过后来他填不上那颗漏洞被总裁现他说出事实,才得知当初那笔生意景泰商贸拔得头筹,眼红景泰的人不计其数,那场赌马就是给他下的全套,让他输光了钱生意也丢了,回到洛城又不能说,真是哑巴吃了黄连亏,有苦难言! 好在总裁并未追究,自打这件事之后他就更加小心翼翼,只是这金启璇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难道总裁还对他有芥蒂? 钱董事在心中懊恼不已,只是诸事已定他也不能扭转着乾坤罢。 “这总裁白纸黑字的文书放在这里我们当然是上传下达了,总经理年轻有为,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左右不过是年长一些,钱董事,切莫倚老卖老哦!快坐下吧!”周董事打着圆场,下一秒却话锋斗转,“这马上歌剧院就要开始修建了,这件事情一直是总裁自己亲力亲为,总经理您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只怕没有那么清楚” 她右下手的周董事突然问,晏九九并无惧色,顺水推舟?然后再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总裁这个位置不是她金启璇想坐就做?若是景施琅的事情在她手上办砸了,到时候就不是千夫所指那么简单,说不好只怕连景施琅这总裁都会落得一个用人不周的声名。 晏九九心神微敛,“周董事这个歌剧院的方案确实是总裁亲力亲为跟进,可是你也许并不清楚这个方案是我从日不落帝国带回来的,其中设计师c建筑师以及场地监理施工等等都是引用杜威地产名下的优秀人才!” 她字字铿锵,当初她提出这个方案的初衷是为了将这歌剧院作为洛城与国际接上轨道的,又因为这项建筑工程可以说是工程量庞大,景泰商贸树敌无数,所以她建议景施琅亲自跟进,这是众所周知的,虽然是以景泰商贸的名义出资策划,但是核心技术都是她从日不落帝国引进而来,景施琅和她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缺一不可。 周董事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若是眼前的女子贸然抽身,景泰商贸就算家财万贯也不一定能请到十拿九稳的人来施工,东方此时在建筑方面是尤为欠缺的。 她自知自己理短便三缄其口不再言语。 晏九九也不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当务之急是要令众人信服她这个暂代总裁,她才好一心投到景施琅和她所计划的事情中。 在这段时期,她对周遭的一切都保持异常的敏锐,就今日来说,董事会八名董事,除却七人分作两派,分别是以周董事和钱董事为,只余景七叔一人尚未话。 钱董事虽然对金启璇暂时代理颇有微词但是却不敢再明里叫嚣,他捅了捅身边的一名董事,便莫不做声。 晏九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等着钱董事身边的董事说话。 “可是这歌剧院工程浩大,虽然您也是出力出人,但是这件事的进程您终究是不清楚,而且之前总裁分配各个人头的任务早已下达,若是您这样贸然接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董事说完毫不掩饰目光里的不屑,四众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晏九九。 晏九九低眉轻轻一笑,“李董事,我看你是多虑了,我在日落帝国主修的就是工商管理,人力分配对于我来说是最基础的问题。虽然我不曾在任何有关歌剧院项目的合同上签署我的姓名,但是总裁在处理每一笔有关歌剧院事务之时都有过问我的意见,换言之,就是李董事你交上来的文件我都有一一过目,譬如你总审的材料造价,一钉一螺花了多少钱,我都清清楚楚!总裁之前的管理和安排不需要任何改变,关于歌剧院的案子,今后交上来的文件我都会一一拿给总裁过目!哦!对了!若是各位对我金启璇接收歌剧院的案子还存在疑虑或者其他,喏”晏九九指了指放在窗边柜子里的电话,“不如现在就打电话到总裁那里问清楚!若是毫无差异,我就该想想这毫无诚信可言的人是否还能继续为景泰商贸卖力了!” 晏九九言之凿凿,歌剧院的事情她十拿九稳,确是不怕这些冥顽不明的人来找茬,她深吸了一口气,端的堂堂正正,余光却落在景七叔的身上,她暗暗想着,景七叔对她来说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据景施琅所描述的,在座的各位董事在景泰商贸这些年大小都捞了不少油水,但是就这个景七叔的没有前科,背景清清白白,平时行为处事也是极为低调,但却是一直不得景施琅重用。 晏九九心中明了,景施琅断然是不会用这样没有一丁点儿漏洞的人,没有缺点的人不时捂着严实,就是暗中有变,这个观点她是赞同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李董事却只当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过来人是见惯了这种吓唬,所以他并无不虞之色。 “总经理,您是留洋回来的人,自然是见多识广,总裁信任您更是赏识你我们都是十分支持的。只是,这歌剧院的分包负责人都是总裁亲自指定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毫不避讳的盯着金启璇打量着她的神色。 晏九九哪里不知道他明嘲暗讽说她不过是个代理总裁并无权利动任何人,而其中就包括他这个总负责人。 晏九九万事心中过,不免冷笑道:“总裁说了!他这一纸文书可不是鸡毛,若是有任何不妥只管秉公处理。我是个向来不认识鸡鸭鱼的人,自然这鸡毛也是不见得的,不像有些人,总爱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李董事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说到换人的话那就换了你吧!” “什么!”李董事拍案而起,“简直是胡言乱语!我是总裁亲自任命的怎么能说换就换!再说我也并未犯下任何错误!” “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吗?”晏九九盯着他一字一句,好像故意拉长着时间要他自己承认,不过那李董事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晏九九摇头啧啧道:“今日除了跟各位说明我暂时代理总裁之位之外,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从下星期开始景泰商贸的管理制度开始进行全面的改革,具体的实行方案我会让我的秘书在下周给大家。” 李董事和钱董事互换了一个眼神,金启璇不过刚刚上任,这椅子还没坐稳,又是换人,又是改革,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这桌子上的人心中各怀鬼胎,晏九九无心跟他们斡旋,低眉浅笑之间却生出惆怅来,景施琅的确比她想象的要承受的多,尚未认祖归宗的时候她虽然清贫,但并不用揣测人心的复杂,景施琅打小应是在这样的龙潭虎穴盘踞着罢,时时刻刻要提防着前后。 她揉了揉耳垂,目光越过众人,直指景七叔。 “歌剧院的总负责人就由景董事来负责罢!” 景七叔没有想到金启璇会要他来换走李董事,他猛然抬头对上那女子清泠的目光,为之一震,像真是太像了 晏九九察小慎微,景七叔眼底稍纵即逝的惊色她已察觉,却终归是不能立马断明。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信服 “金小姐!我敬你是总经理又是总裁的表妹,你不能拿着总裁的一纸文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李董事再也坐不住了,他是商场上的老骨头,自然是知道晏九九是吃软不吃硬的,站起来想跟她苦口婆心的打仁义战,“您也说了,总裁染病所以让您来代理这个位置,虽然文件中白纸黑字的说明所有事物全权交由您处理,但是歌剧院总负责人这么大的职位不是说换就换的对吧?再说换的话也要换一个有经验的人哦?这景董事向来是管出口贸易的,歌剧院的事情他一概不知,您这样就贸贸然交给他不是我不放心,是我们大家不放心哦?董事会开会向来是公正公平的,要是这歌剧院有个万一,我们对百姓的安危怎么保证?” 说来说去还是想自己独揽大权,晏九九心中想着,景七叔负责的出口贸易也是一碗热饭,这时候的关税还并不成熟,虽然明文规定但是许多官员仍然利用抬高关税来中饱私囊,如果和官员打的火热,这关税自然可以少交一些,因此就有人投机倒把来赚其中的差价,若是像面前这个李董事这样精于算计的人止不住会在里面捞多少油水。 怪不得景七叔这般受排挤她突然想通这景施琅应该是明面儿上不重用景七叔,但却把打开国门这么重要的外贸交易全权交给景七叔负责,当然这在外人看来以为景施琅内冷外热,明明疏远的景七叔这一枝,但是因着同一宗族所以要给一口饱饭吃。 但实则不然,景泰商贸虽然是景阁老的心血,众人拾柴火焰高,若是没有其余世家也就是今时今日的董事会襄助是断然不会有如今的辉煌。 董事局一直是景家占据最多的股份,若是景七叔再站在风口浪尖上,难免别家不会离心。 景施琅这是在避嫌? 哈!景施琅啊景施琅,我还以为你说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这景七叔就是你的软肋啊 哈哈哈 晏九九闷着乐,却不忘李董事刚才一番强词夺理的话,她清了清嗓子。 “李董事,你也知道白纸黑字?”晏九九想到刚才他拿董事会来压她就生出一股无名火来,“总裁的文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总裁手上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现如今总裁不过是在家中休养,我暂且代!理!事务,我也承诺总裁所有亲自跟进的事情我全部会跟总裁去商量,但是总裁好不容易得到休息,你们连换总负责人这样的事情都要去烦扰总裁,那是不是今后每做一个决定不论大事小事都要去问总裁?你们到底是成心不想让总裁好好休息还是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李董事依旧卖着笑脸:“总经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晏九九挑眉诘问道:“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说一说改革的事情” 李董事没想到晏九九是软硬不吃,脸上腆着的笑容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拍案道:“总经理!您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就把我换掉吧?且不说这歌剧院的项目一直是我跟进的,我的努力和付出在座的各位董事和员工都是有目共睹的,歌剧院那边的进展也一直非常顺利,要换掉我,就等于全盘否定我在这项目上的贡献,您总要给一个众人信服的理由吧?” “努力和付出?”晏九九坐直了身子侧身侧目道:“你要一个众人信服的理由是吗?李董事” 她目光逼人的看着李董事,心中却是怒火中烧,这个李董事这般不知进退,她换掉他的原因就是他在景泰商贸这几年负责的一些庞大的项目中捞了不少油水,他以为自己做的毫无破绽吗?居然还在董事会面前堂而皇之的要她给她一个理由,她这般给他台阶却不知悔改。 看来这毒胞不破脓血是不会出来的! 晏九九冷冷的看了李董事一眼,转身一鼓作气道:“阿辰!你吩咐人去将我办公桌上有关改革的文件还有昨日清算账目的红皮文件拿来!” 阿辰的眼镜上拂过一层浮光他点头应是便快的走了出去。 晏九九回过身子,正声道:“打铁趁热,一会儿就跟大家说说这改革大概的框架,这时候秘书去那文件,我们也不用闲着,我就挑选其中一项跟大家讲讲吧罢!就譬如说每日上下班的时间,我认为应由原来的早晨七点上班到六点下班改为九点上班到五点下班,工资还是按小时制结算” 李董事见晏九九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明明就歌剧院提了相关问题可她却决口不答,事关他总负责人的生死存亡他则能不急?而现在眼前这个人还要将原本制定的在班时间缩短两个小时,他更是胸中烈火熊燃。 李董事不禁气道:“总经理!这晚点上班早点下班员工自然乐此不彼,但是这有的人开心有的人愁啊!整体工作时间缩短三个小时也就是说这三个小时的工资大家都拿不到,若是现在立刻执行许多员工并不会理解可能会引聚众闹事啊,毕竟很多员工家境并非殷实,也就指望着这多三个小时的工钱来贴补家用啊!” 李董事所言并不错,晏九九也曾考虑过部分员工可能会煽动闹事,可怪就怪在他太急于为自己谋利。 “李董事我知道你是为大家着想,可您先别急,我还没有说完”晏九九和颜悦色地让他先坐下,“虽然工作时间缩减了三小时,但是所有员工都增加每月绩效评估和业绩提成,也就是说在基本的小时制公子基础上所有员工都有额外的奖惩,这将视他们的业绩和工作而定” 晏九九还没说完董事会又是一片哗然,西方新型科学的管理方式面对东方传统的月结薪资来说,犹如以卵击石,他们未必会欣然接受,她想着又瞥了一眼景七叔,见他依旧坐立如松没有丝毫的松动,晏九九心中一阵叹服,按理说景七叔对景泰商贸的贡献不在董事会这八人之下,可为了和景施琅唱双簧只能退居幕后,晏九九心悦臣服的想着,颇为感叹。 李董事正准备声对面的周女士暗暗眼神示意其稍安勿躁便温言细语道:“总经理是留洋回来的人才,我们这些老古董可是跟不上,只是这些专业名词我们虽然不懂,但是我们的初心都是为了商贸的利益不假,若是减去了三小时工作时间不仅会拖带我们的销售额和净利,还有总经理您这种方法,更会使我们的大部分利益转移到员工的工资里,我认为没有必要做这个无用的工作,我们多少工资只要不过最低限制员工照样兢兢业业,若是红利多了,不免好高骛远!” 李董事连忙附和道:“周董事所言不假” 晏九九摆手截断道:“周董事的确所言不假,所以我规定了员工提成和绩效的明文规定范围,也就是差有度优有条”说着阿辰推门而入,晏九九接过他的文件并道:“阿辰你把这些改革方案给各位董事都上一份”待所有人都看上一番后,晏九九方才徐徐道来:“相信大家都将改革方案都看过一遍了,就刚才的上下班时间和薪酬问题我在这里向大家做一个详细的解释说明,关于原有的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工作我做过详细的调查,绘制出了一张折现频率图来反应我们每天的客流量,这张图可以清晰地反映出百分之九十的客户都会选择在十点钟之后来百货公司逛街采购,而在十点钟之前的顾客大多数是买一些油盐酱醋的东西,我们景泰商贸的定位针对的是中高端客户,不是杂货铺子!我们天天早上七点整栋大楼的人员都要到齐每层楼的保洁和灯光都要做好,这不仅耗费大量的人力还损失了完全不必要的巨额财力,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用这两小时的损耗换来不过几十大洋的收入,据我的统计,在早上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我们的营业额平常情况几乎为负盈利,我们为什么不让我们的员工以良好的精神状态来迎接客户来为我们创造高收益呢?至于下午五点下班问题大家看图表可以得知,基本上我们的营业高峰期是上午的十点半和下午两点半到四点,五点之后骤减人之常情啊!大家都是要去吃饭的,那时后的客户不是已经回家就已经到了酒店咖啡馆等地,我们的员工还在商贸里做什么呢?不如放班回家吃饭!”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晏九九字字占理,总与她打着唇枪舌战的几位董事一时想不出什么来为难她,只得面面相觑却又不得罢休。 啪!啪!啪! 晏九九朝响动看去,只见景七叔依旧坐怀不乱的模样,厚实的手掌一拍一合,他眉眼噙着温文儒雅的笑意:“总经理果然是博闻强识,见多识广!看来我们都要感谢这日不落帝国为我们送来一位麒麟才子!各位董事”他离开靠背坐正,双手交握,言之如洪钟道:“总经理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就像这图标一样,时间和客户的数量有着一定的关系,而客户的数量并不能直接决定我们的盈利状况,而是时间c客户量c还有员工的服务共同决定的,我们泱泱大国,地大物博,讲究的是牵一而动全身,所有的事物冥冥中都有着联系,这三种东西就像我们的漏斗一样,总经理应该是根据这三样东西来筛选出最有利于我们的营业时间。” 李董事虽还有不服气,但大家都是为了商贸谋事,再加上景七叔剖丝入微,他虽然碎念着却并不干直眉瞪眼的难。 晏九九觉得景七叔这般气定神闲的调子似曾相识,她骤然想到了每每那张挥之不去的冰块脸,不禁莞尔,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景董事所言不假,关于每月的员工提成我也想做一下说明,先前大家担心这提成放过高会导致员工好高骛远,的确不错,可是看完方案大家应该清楚,我们将其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奖惩明确,这对于激励员工有很大的效果,西方的管理学理论中,激励在员工的工作效益中占到百分之九十的比重,也就是说,优质的服务态度更能令顾客感到如至宾归,因而更愿意在景泰商贸消费,我认为,优良的服务,优质的产品,应该在日后成为景泰商贸的招牌,而这块招牌会是顾客对我们景泰商贸的憧憬和认可,只要一想到百货就会想到我们景泰商贸!” 晏九九一气呵成,景七叔连连鼓掌,其余几位董事也不好明里跟暂代总裁唱反调,所以大抵是一致通过,但李董事对于歌剧院总负责之事一直悬而未决感到不甘。 “总经理,那歌剧院”他话还没说完,晏九九像是等着他问一般,将一份红头文件递了过去,意味深长道:“李董事,这份文件你好好看看” 李董事接过文件,没翻两页却抬头看了晏九九三次。 晏九九在心中哂笑,这时候知道怕了?我明明是给了你台阶下,你还这般不识趣,这样也好,在董事会面前说清楚对大家也有个交代,也不会落得个乱用职权的名头。 想着她朗声道:“刚刚在说到七点到九点之间客户量甚少的问题上,想必李董事也是知道的,要不就不会在到九点这段时间只打开部分电力,而每月的电力报账单还是早上七点到下午六点这段时间电力全部使用的花销那这多的钱去哪儿了呢?” 各个董事这才明白那红头文件是李董事所负责事务的财务账单,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晏九九手边的一沓红头文件上,也许大家都在猜测是否自己也在其中。 李董事没想到看似娇滴金贵的大小姐居然会当着全董事的面儿打他的脸,心中不免闷气,直呼倒霉,一头磕在坟头上,不是自己找死吗?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中秋惊疑 晏九九现在是不想见景施琅的,正好趁着他借口病养,她也捞的个清闲和婉容灯花下切磋棋艺。 可今日是中秋节,古人或客居异香,或痴爱圆月憨态,都不过是将美好的愿望寄托在这‘团圆’的意象之上,唐代诗人王建曾有‘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这样满含思乡之情的诗句,中秋佳节,花好月圆夜,应是阖家欢乐的日子。 她不得不去,晏九九虽然没拿景施琅当他的表哥看待,可她心里有姨父姨母c娘亲c婉容和一群体己的丫头们。 “表小姐!您来了?”景府大门耳房的大爷见是晏九九忙热乎的打着招呼。 这看守的大爷原先是厨房里的帮工,因着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又不想在家里行将就木,姨父姨母见他为景家兢兢业业工作了一辈子,老来他们虽算不上他的至亲,但却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二人很是仁义宽厚,给他安排了这么个清悠的活计。 这大爷是个朴实忠厚的人,年过耄耋,已是儿孙满堂,也许这就是晏九九所缺乏的,她心中划过一丝怅惘夹杂着喜悦。 “嗯。大爷,您最近瞧着只比从前更加硬朗了!可是有什么延年益寿的秘方改明儿教教我奉给娘亲”晏九九甜甜道。 年长失了水分,干皱的脸庞却是气色红润,一笑脸上细细长长的皱纹连同那双精神抖擞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表小姐可真会说话!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听得我这老东西心中甜滋滋的呵呵呵”他声音苍劲有力,一口标准的洛城话,连连笑着喜的没完没了,“好好好,表小姐快进去吧,莫让老爷c太太等久了,少爷这几日不曾出门,您来了他正好解解闷,多少日子盼星星盼月亮的把您盼来” 晏九九笑着连连点头,便从影壁旁进了府内。 这边来了小厮迎她,她忙挥手赶道:“你莫迎我,我省得餐厅在哪里,你快去禀了老爷c太太就说表小姐到了,莫等我到了门帘子前才慌慌张张的,这时候只差我一人,你禀了太太便好去备菜,我到了只管吃便是,一大家子人等我一个我可承让不起,这中秋月圆的一家子就该和和气气的,莫叫我长了娇气!” 那小厮看晏九九半真半笑,也跟着笑道:“表小姐果然是细致的紧!小姐您怎的省得今日府里人手不足?” 那小厮说要走却是紧张着这答案要走不走的,晏九九呵呵直笑,也不打太极。 “这简单着姨母这府里迎客总是两个人的,一人领路,一人小跑去通报着,可今日只有一人,我又见你如此焦灼,应是怕我到了门口太太小姐少爷们不知道我来了有失体统迁怒于你,又怕我一人迷了路到时候又是一顿好找挨训的又是你总之,这左右都不是人,所以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先快去禀了太太罢,我常常来作客,不应与远客相提并论!” 那小厮听得眼睛发亮,大有原来如此的神情,他跳着连忙福了大礼便一路顺着抄手游廊向花厅跑去。 晏九九见他手脚灵活,几下便没了踪影,又见他的轨迹是朝花厅去着,不禁莞尔,只怕娘亲c姨母此刻正打着马吊下不来桌子,若是如此,便不知她的消息是否惊扰了他们的雅兴 又想到门前那大爷说景施琅见她必定解闷之类的话,她自然省得大爷本是好意,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倒不是针对大爷,只是对景施琅,她是万万没有好话的 嘴中嘟囔道:“什么见了我就解闷的?难道我是他养的小狗,逗弄的小鸟儿不成?我能给他解什么闷?难不成我还学那小狗拱手作揖,吊着舌头涎水直流的摇头晃尾吗?还是像那小鸟一样在笼子里上窜小跳唱支小曲给他听听?” 越说小嘴嘟的越高,她揪了右手边的竹叶朝左手边的池塘里扔去,轻若鸿毛的竹叶在水面上画出浅浅的涟漪,可这对鲤鱼来说却是犹如敲锣开饭,现实两三只彩色的鱼儿向竹叶游去,不过一会儿像是得到号召一样,成群结队的鱼儿像巡逻的军队一般集结而来,晏九九不免叹为观止,先是彩色锦鲤,再是澄色锦鲤。 她轻轻‘咦’了一声,“这锦鲤却不像是一般的锦鲤,好像在哪里”她蹙眉思索着,不知觉便趴在阑干上盯着那锦鲤,丢着竹叶,“锦鲤啊锦鲤,你们这么好看,怎么偏偏就在景施琅家里了呢?我把你们都运到我家里去可好?景施琅一定是虐待你们了吧?一片竹叶你们也抢的这般激烈” 她唉了一声,锦鲤并非是抢吃这竹叶,许是因为玩心好奇才做此盘旋。 “啊!她恍然大悟道:“瓯江彩鲤!” 她再定睛去瞧那锦鲤,花白色,乌色和朱红色,晏九九不禁拍手道:“可不是瓯江彩鲤吗?色似金鱼,鳞如鲋鱼,若是不细致辨认只以为是鲤鱼c金鱼之类的!” 可高兴的情绪却在转瞬换做疑惑,这瓯江彩鲤本是在江浙一带,距离洛城更是十万八千里,且不说现在的运输能力,这鱼运过来只怕早已是翻肚皮的死鱼罢。 心思百转之间,身后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晏九九如梦似幻,冷不丁的回头却是没醒神抚了抚胸口道:“原来是你们二人,怎么走路都不带声响的,吓死我了” 景妍妡抿嘴笑道:“表姐可是在想什么新尖子上的事?想的这般入神?我和元凯可是在你身边站了许久!” “她还能想什么?还不是想你天天卧床养病额好哥哥,心里指不定是默许以天地为证,默默在这池前许下虔诚的愿望,祈祷你哥哥早日好起来,她这个未来的当家少奶奶也好少操些子心思”江元凯言辞暧昧,直到景妍妡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才止住。 她的确是在想景施琅的事情,不过却恰恰相反,若是她许愿的话,她恨不得他烂舌头烂嘴烂! 可她总归是被说中了,虽然江元凯不过是玩笑话,晏九九确实急着去辩解,又不小心把舌头咬了,她捂了吃痛的脸边肉,一边“嘶”着一边道:“我不过还在这边观赏你们景府里奇特的瓯江彩鲤,你们俩竟合起来排揎我!” 景妍妡顺着晏九九的目光看向池中,此时不比刚才的盛观,却还是红白相缀着,她惊讶的笑道:“表姐,你也知道瓯江彩鲤?” 晏九九点点头,好似回忆一般,“这瓯江彩鲤又叫田鱼,娘亲说儿时曾与姨母一起吃过田鱼做的料理,那时田鱼养在水稻田里,要吃的时候便抓几只出来,剔了金灿灿的鱼鳞之后再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秘制烘干便做成了那鲜香骨酥的田鱼干,将田鱼干切碎和着新鲜的白米饭爆炒是极其美味的,那时候吃的田鱼干是外祖父去江浙采办时带回来的” 景妍妡和江元凯听着认真,晏九九仿若十分憧憬一般,去到海外杜威庄园之前她虽听娘亲说些闻所未闻之事却是从未肖想过,直到在伊顿皇家学院和亨利吃过一家西式鳕鱼料理她方才想起娘亲说的这瓯江锦鲤制的田鱼干来,后来没想到亨利竟听进了心里,数月后从东方的江浙寻了瓯江彩鲤和东方的厨师来烹饪这道菜肴 那是她有史以来最难以忘怀的一次回忆,母亲和亨利 “和瓯江彩鲤还能食用?我瞧着它鳞片似那水波粼粼还以为是和那金鱼一样只是用来观赏的,倒是和那些白肚黑鱼是迥乎不同的,表姐何时你做与我们尝尝?”景妍妡笑吟吟道。 晏九九却挽着她边走边假意要敲她的脑袋:“我可不会做这些东西,更不是十全十美的少奶奶,什么都信手拈来一般” 景妍妡省得她还在生江元凯的闷气,忙转头嗔道:“你啊!表姐生你的气了!还不快道歉?” 江元凯仿若料到一般,微微一笑,从背后生出手来,手中坐立着一只绿悠悠的小蚂蚱,细节灵动,栩栩如生。 景妍妡‘哇’道:“好别致的小蚂蚱!” 她拍手欢呼着正准备去拿却不料江元凯轻飘飘的躲开了她,别有深意道:“我这说错了话自然是要跟启璇道歉的,只是总要拿出些诚意来不过可惜了这小蚂蚱,如今只好借花献佛咯!” 江元凯故意瘪瘪嘴就要将这蚂蚱递给晏九九。 景妍妡的脸一下就耷拉下去了,依依不舍道:“好吧!谁叫他惹你生气了呢?这只蚂蚱就先让给你吧” 晏九九哭笑不得,看着江元凯故意搞怪的样子,又见景妍妡念念不忘,“好了!你们俩,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她拿过江元凯手中的蚂蚱塞到景妍妡手中,“吶!你的小蚂蚱!拿好了啊!”她故意看了眼江元凯,“别把你的小蚂蚱弄丢了,外面的母蚂蚱多了去了,小心你这蚂蚱丢了就回不来了!” 江元凯东张西望的转移目光,景妍妡哪里听不懂晏九九话中深意,她扑哧一笑,抬头已是到了餐厅,她忙拉着晏九九道:“我可不会小心看着这蚂蚱!!只许母蚂蚱多,怎么公蚂蚱就不许多了?这小蚂蚱可是要看紧我才好!” 两人说着哄堂大笑,会偷看身后的男子已是俊脸微红。 “什么公蚂蚱母蚂蚱的!?我编织的这只蚂蚱哪有什么性别?”江元凯忙猴急道。 “哦!”两个娇俏的女子同时回头看着江元凯脆生生的点头道,却又两相对望,眼中尽含笑意。 晏九九接着道:“我们不过是说公蚂蚱和母蚂蚱的故事罢了,又没说到底是哪只蚂蚱” 景妍妡点点头,娇俏道:“对啊!” 江元凯语结却又找不出别的话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看两个就成了,如今只后悔刚才节外生枝,说出那多余的话来,现如今却被金启璇变着法戏弄着,妍妡还不帮衬着他,他一个七尺男儿,怎的就被小女子调笑了呢? 囡囡弗当家,竹竿弗撑房。这谚语是谁说的呢?倒是一点儿都不对的! 餐厅里一家人已是围坐圆桌,丫头婆子们也俱是笑脸盈动,喜气洋洋,这中秋的节气是十足的。 她与姨父姨母们一一问好,身上却一直一道清清淡淡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回头去瞧,看见景施琅坐在右手边,他穿了一件月牙白的祥云如意盘扣中高领红边沿子长衫,脸色好的很!哪里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晏九九就没见他哪里少了一块肉! “表妹!来这边坐吧!”景施琅朝她浅笑着挥了挥手。 谁要过去跟他坐一起?晏九九不动神色的瞪了他一眼四下寻着别的位置,景妍妡和江元凯已经如此,此时只留下两个空位,可偏偏景施琅就坐在这两个空位之间! 无论她坐哪一个不都是坐在他旁边吗? 晏九九心里识破景施琅的算计,她抬头去瞧那笑的不温不火的男子,心中腹诽道:“笑!笑!笑!笑死人不偿命!” 姨母姨父热情的催促着,她只好腆着笑容,在景施琅笑脸迎接下走过去坐在妍妡和景施琅之间的空位,等会儿她就不理他,她与妍妡是投缘的话总是讲不完,看景施琅如何无孔不入! 她刚刚坐下就没好气的在景施琅大腿上拧了一把,怒火未消耳边传遍凉凉的声音,“表妹,你如何想着我我知道,只是别这么如饥似渴” “你!”晏九九差点将手指向他。 “等会儿吃完饭随我去书院一趟。”景施琅抿了一口酒,目光越过桌上的菜肴看着四角束腰乌木桌上翡翠白菜摆件儿。 “不!去!”晏九九真是受不了他的自负,自恋,自以为是,她一字一顿道。 “我跟你讲一讲景七叔的事情” 晏九九蓦然回首,四目相对,景施琅眼中清清凉凉的神情令她沁心。 景施琅居然知道她极为感兴趣景七叔的事情! 一一一一一一一 ps:大家的票票在哪里!!??请大家多多支持哈,你们的收藏c推荐票c订阅c打赏对我来说是最大的鼓励!(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中秋惊疑(2) 月色如洗,晏九九随景施琅一前一后的走在小道上,白日里的碧瓦朱甍c翠草彤华都显现出一种洗旧的苍白;她嘱咐了初晴和阿丁一会儿来接她回公馆去,此刻只余她景施琅二人倒让她生出几分尴尬来,掌灯的一般都是一名牙门的小童,她是鲜少见眼前的少年来挑灯的,燃灼的灯芯透过朦胧的墨画娟纱发出暖色的光来,灯笼下以小绺细流苏摇摇晃晃,晏九九的目光顺着那流苏转到景施琅不断迈动的鞋尖上,暖色的灯火在他的鞋尖上开出橘红色的团花来。 他走路总是这般轻巧悄寂的样子 “对了!”晏九九耐不住尴尬的沉默,“于姑娘为何今晚不来与我们一起吃团圆饭,按说她在你房下,也应是家里的一份子” 她真想扇自己一嘴巴子,于娓娓是景施琅的通房丫头,据说前身百乐门的舞小姐,她听说景施琅当初中意要八抬大轿的娶回家做正经奶奶,可谁知终归是过不了姨母这一关最后收在景施琅身边坐了通房丫头。 晏九九感叹着传到她耳朵里的这个版本,真是人言可畏! 不过景施琅也是个能说会道会演戏的好手,若不是他绘声绘色,这洛城的人又岂会信以为真? 若她不是亲耳听景施琅说于娓娓的问题所在,又亲自经历了这么多藕断丝连c疏密相关的事情,她岂会相信景施琅是在做戏? 每每她在景府总感觉有一双犀利而又复杂的眼睛盯着自己,现在想来就是于娓娓了,她在景府和景施琅演了那么多场戏,那于娓娓应是信以为真的,要不此时她和景施琅也不会相安无事 景施琅回头看了她一眼,大有‘你没事找事?’之类的意思,晏九九本是没当真自己所言,见警示啊来那个这般不禁起了玩心。 “那于姑娘此时不知道多寂寞呢,窗影摇群木,独自对着残羹冷炙,邀月独酌,真是要多凄苦就有多凄苦表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吶!”晏九九目光潋滟,顾盼神飞。 挑灯的男子知道晏九九故意挑事,快到洞门,已不比羊肠小道上的漆黑,可景施琅却还是忍住不去发作,他省得这于娓娓指不定暗处正观察着他二人,所以他此刻应是谨慎为上,这一点晏九九也是知道的,可她偏偏要逆着景施琅,不仅要戳景施琅的胸口,还要刺激这暗处的于娓娓发作,她和景施琅也好速战速决,顺藤摸瓜的将她背后之人揪出来清理干净。 “表妹别人不知道你咯,我难道不清楚吗?你无非又是在吃于娓娓的醋虽然这醋美容养颜是个好东西,但吃多了是对身体不好的,其他的口味也应该多吃些才是,这样身体才能养的白白胖胖的”景施琅一边说一边低低笑着。 “谁要变成一个白胖子!”晏九九小声嘀咕着。 景施琅虽然没有回头,但仅听笑声晏九九可以猜测他清清淡淡的笑容。 哼!清汤寡水!哪里有什么好看的?偏偏那些姑娘小姐喜欢的不得了! “表妹,小心脚下!” “诶哟!”晏九九吃痛一叫,痛在脚上她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一边弓腰摸着腿,一边指着景施琅道:“你!你故意的!” 景施琅摊摊手,“我喊你了,可你还是一脚踢在门框上,也不能怪我。” 她的确听到景施琅喊她,可那时她腿都已经迈出去了! “你喊我的时候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吧?”晏九九朝景施琅偏过身子,嗅了嗅鼻子,“怎么一股骚味儿?难道你发骚了不成!哦!”晏九九一拍手,“怪不得晚些提醒我呢!原来是发骚想你的于姑娘罢?” 晏九九说着蹦蹦跳跳的跳过了门槛,回头娇俏的瞧了景施琅一眼,“表哥!你有什么事儿就快说罢,一会儿别让你的于姑娘等急了!”说着乌若黑丸的瞳仁顺着眼眶滑到眼角,她斜眼朝景施琅示意了一下正对书房的屋舍下,倒映在窗上的影子,那影子生的美丽,头上钗动珠摇,耳着明月珰,细密的灯火勾勒出柔美的下颌。 景施琅本是要进来书房,听见晏九九这番醋意横生的话骤然止住了脚步,榆木柄头吊着的灯笼左右摇晃了起来,灯火摇曳之间,景施琅稳住了灯罩,可灯笼下的流苏却是活络的。他没去管,瞧着晏九九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溢出富有深意的笑容。 “表妹,你可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事变化千瞬万化,就好比这灯笼下的流苏,我把灯笼扶正了,这流苏我却是够不着,就像这于娓娓就在对面我却只得按兵不动只等引出她背后之人,又好比你近在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看得见摸不着”景施琅说着提了衣角迈进门槛,又不急不慢的关上了门,眉眼清冷的朝晏九九紧逼而来。 “什什么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什么乱七八糟我才不跟你打哑谜呢!”晏九九步步后退,他不知道景施琅到底要作甚,心中甚为忐忑,“你你干什么?你还想像上回在你办公室那样?我告诉你啊书房对面就是于娓娓啊,你少来啊!”晏九九见景施琅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面如冠玉的少年仿若踏云而来,晏九九手心发汗,慌忙道:“景施琅你不要乱来啊,小心我把这些事告诉” “嘘!”景施琅一个箭步上来捂着晏九九的嘴巴。 “唔!”晏九九的后腰猝不及防的抵在桌案上,她暗暗吃痛,可眼前骤然放大的俊脸令她脸烧如霞,脑子也跟着混沌起来,那痛楚便没那么清晰,她含含糊糊道:“你反开五(你放开我)!” 他的眼中是不明的笑意,晏九九觉得那是阳春三月的一湖清水,又觉得那是寒冬腊月冰棱上的锋尖儿,她迷惘了,眼中闪动的思绪更加不明起来。 景施琅俊挺的鼻尖轻轻滑过捂着她的手,她仿若心上被人洒下一颗神奇的种子,那种子飞速疯长,在她心中发芽生根,穿过她的心房和血肉,结合,生长 那枝蔓和血管融为一体,她只觉得血脉似要喷涌而出,整颗心脏被一种巨大的束缚包裹着 男子划过的鼻尖就像轻轻扫过她的鼻尖一般,她没有的呼吸一制,呼吸在狭小湿热的手掌中变得急促起来,胸腔也剧烈的起伏着。 “你真的很不乖”鼻尖扫过手背向晏九九的耳后划过去,“你这般不小心被于娓娓听墙角听了去,我们所有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女子呼吸一滞,眼中的神采趋于平静,景施琅见此方才缓缓放开她。 晏九九仿若得到了偌大的空间,她剧烈喘着,不一会儿便平复了平缓的呼吸,她揩了一把脸,却不小心触碰到耳垂,“嘶!” 她叮咛着,手指仿若灼伤一般的弹开,失魂道:“你你说的不错,刚才是我鲁莽了,我在花园的小道上说的话只是玩笑,你莫当真了我想着于娓娓若是在暗处监视我们,我这一番话也可以刺激她,说不定她一冲动行事多有暴露” 景施琅离开她的近身,副手在屋中踱道:“你这主意不错,可是你若是一人与她对弈的时候就不要这样了,独身时只管稳住对方即可,再将此事转告我来处理。” “哦!”晏九九一张樱桃小嘴化成了一个小圆。 她此刻不想跟他对着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止不住他使出什么算计来让她不得好过! 景施琅见她这吧老实,不禁失笑。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大抵说的就是她这样天真纯善的女子,万事随心,很好很好 晏九九瞥了一眼那月牙袍子边儿,眼神便飘向别处,瘪嘴道:“吶!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说完了没?说完了我回去了!” 说着便要走,擦肩而过之时景施琅拽过了她的胳膊。 “我不是诓你,我是真要与你说景七叔之事”景施琅侧头看着那仍然固执着不转身的囡囡,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将歌剧院的案子交给七叔了,只是我只要求你一件事,即使这件事情交给他了,你也莫明里去关心,有什么事情只管让阿辰去取文件来说便是,切莫与之联络密切” “我知道了!”晏九九转过身子极其嫌弃的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我说你和七叔也是够累的!明明你那么关心他,他也事事为你着想,怎么两个人偏偏要装作深仇大怨,老死不相往呢?” “你是知道的”景施琅道,“想必董事会上你有魄力令众位董事信服,就有脑袋会猜到景七叔与我之间的联系你这个小脑袋呀!”他说着笑眼戳了戳她的脑袋。 晏九九躲闪不及,睨眼瞪他,“别戳我脑袋!会变笨的!” “你本来就不聪明!”景施琅说着又要去戳她。 “喂”晏九九拍着他的手,一边躲道:“你用不着这样报复我吧!我只不过开几句玩笑嘛!我知道你想保护七叔的嘛,但是也不必太小心了,你又不能时时刻刻护他们这一枝的周全不是?而且我看七叔应付应是得心应手,未必需要!” 景施琅挑眉却没想放过她,追着她向博古架跑去,嘴里咬字道:“你这么说还想让我放过你!” “诶!诶!诶!啊!”晏九九转头瞧他追上,回头却是料不及的撞上博古架,格子里重心低的物件摇晃了几下,“喔!好痛” “小心”晏九九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已被景施琅扯了过去卷在怀里,微闭的眼睛睁开,眼前晃过皎洁的白月光,她怔忪着,只听“啪!” 地上的躺着一只碎瓶,景施琅又救了她一命,是啊,他好像救过她很多次她却从来都没有过一句感谢的话。 “谢谢”想着有感而发道,不知怎的眼睛涌上一股酸涩,转瞬却又湿润起来。 “怎么?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很感动?”景施琅松开她低头笑道,笑意却僵在嘴边,他伸手去抚晏九九的眼眶,“怎么眼睛还红了?” “没有”晏九九打开她的手,却不小心蹭到晏九九,手背微微湿润,眨了眨眼睛,晶莹的珠子像断了线似得从那心窗簌簌下楼,原来已是湮泪啊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夜已深了”晏九九抹脸准备离去。 景施琅一把拧过她执拗的肩膀,令她动弹不得:“像只小花猫一样,小心出去被老虎豹子叼了去!” 他见晏九九不再固执,松了她的肩膀,从怀里掏出娟帕来细心的揩着她脸上的泪痕,又一只手张牙舞爪的学着老虎咆哮。 晏九九破涕而笑,“你” 她从未想过景施琅这般清冷的男子会做怪相来逗自己开心也许是真的吓唬她? “一点儿都不吓人好不好?”晏九九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笑道。 景施琅见她笑了眉头一松,对着那低眉浅笑的女子又是一阵张牙舞爪,‘哇唔’的虎啸着。 “好了”晏九九捂嘴笑着,又娇嗔道。 “告诉我,你为什么落泪?”景施琅垂头问道,又按了按她的眉头,只想挥去那烟云浓雾。 “因为感动” “感动?”笑意爬上嘴角,“傻瓜” “谢谢你总是救了我。” 新月化作一把素净的镰刀远远挂在天边,景施琅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微微勾起的唇角恰与那弯刀交相辉映。 你的谢意有多重?我要你用一生来回答。(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中秋惊疑(3) “唉!”晏九九停下来喘了了口气,回头去朝跑来的路上瞧去,书院的灯火只蔓延到洞门处便再也无法前行,她站在黑漆漆的鹅卵石小路上,只有膈脚的触感才能令她辨认出脚下并不是平坦的路来,她低头,眼前是一片漆黑。 她嘟啷着:“还好他没追来” 眼前却又划过书房里的一幕幕来,她下意识捂住了脸,还是很烫吶 她跺了跺脚,“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他就是这样喜欢逗你你不知道吗?” 晏九九一边走着一边数落着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凉亭,景府的修缮工作还只做了一般,抄手游廊这边还没有排到日子,她叹了口气,高堂广厦虽然阔气十足但是宅院深深有宅院深深的痛楚万般念想化作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和景施琅斡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本以为他以景七叔为饵诓其来书院奚落她一顿,却不想景施琅却是将他和景七叔之间的干系完完全全的告诉了她,果真与她后来的猜想吻合,他和景七叔不过是演了一场戏罢了! 这时候晏九九已经过了抄手游廊,她回头看了眼漆漆蒙蒙的黑暗,转头正准备继续走去。 “唔!”她却撞到一堵墙一样的东西,她摸了摸头,心中惊疑道:“刚才她眼前明明是空的,为什么此刻又多了一道障碍似得?” 晏九九觉得不对劲儿,那墙像是还有温度和弹性一般,就像就像人 她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明明没有人的啊?黑暗里,就像只看得清朱漆红柱c镂空阑干的轮廓一般,她后退了一步,也只大概看出一个人的身形。 是个男人。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晏九九稳下心中的异样,质问道。 那男子并未说话,晏九九觉得他的眼睛眨了几下,她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清楚,那男子随着晏九九前进的步子后退了几步,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晏九九的嗓子干涩痒,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想令她看见他的真实面容,却也没有伤害她的一想,她进他则退,她退他则静。 娘亲天天来景府和太太叙话,时不时还邀着姨母同比邻而居的太太们一起打马吊,她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往景府跑几趟,按理来说这景府上上下下,除了被派遣下等活计的丫头难免会面生与她,可就算再面生也应该对她有所耳闻,换言之,这景府就没有不认识她的,而这男子身形矫健精壮,应是练功夫的人,景府的家丁她是知道的,远不及眼前的男子。 行动迅敏,身形矫健,资质远在一众家丁之上 外来的杀手? 可为什么不杀了她呢? 晏九九蹙眉,大胆道:“你到底是谁!问你半天不说话,莫不是哪个院子里的家仆偷了主子的东西罢?这时候被我撞见了就叫你瞧仔细了!快说!” 晏九九省得他并非府中人,虽然他现在对她毫无杀意,可若是她戳破了那层纱纸,指不定他会狗急跳墙,为了掩护他自己的利益而对她下杀手! 她旁敲侧击的一番盘问,可眼前的男子依旧纹丝不动,就好像晏九九挡了他的路一般,他正等着她识相的退去。 “喂” 晏九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阵稀稀疏疏的杂音和着细细密密的脚步身,抄手游廊的尽头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一群人正向此处包围过来。 “快快点就在那边” 那在黑夜中浮动的火球从男子背方飘来,晏九九明显察觉到他开始浮动的脚步,难道是想逃? “喂!你到底是谁?他们追的难道是你?”晏九九眯了眯眼,环抱着手臂,故意诳道:“吼!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偷了主人的东西被家丁追的满院子跑!快说你到底是哪个院子的?到底偷了哪个主子的东西?你别以为你能逃得出去!你如搜狐在景府做长工的话应当会立刻开除,并要求索赔!若是从小养大的家生子你就更应该省得,主子虽然仗着一丝情面会饶了你,你也没有好果子吃!这景府的防备你不知道吗?平日里就连只苍蝇也甚少飞进来!” 晏九九故意把声音放大,一边说着,一边又看男子又瞟向那由远及近的火球。 果然,那边听到动向,你火球一动的更快了。 男子见情况不妙,三步并作两步,足尖轻点阑干借力一个翻身就要从晏九九头顶翻过去,晏九九哪里准他逃跑,她见男子已经腾空而起,伸手就要去抓他,结果不仅扑了一个空还将被那男子当做踏脚石。 那男子一个巧妙的躲闪,避开了晏九九张牙舞爪的双手,足尖在她身上点了一下便轻飘飘的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云稳打稳扎的落在地上,毫无声音。 “啊!” 晏九九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就只感觉被蹬了一脚,失了重心向一旁落去,她记得景施琅跟她说过,府里建造抄手游廊的时候因着观赏美感故将湖边的阑干建造的低矮只及人的肚子处。 肚子撞到栏杆上,上半身像受了压力的跷跷板,双腿双脚被捆绑着一般向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难道她要掉到水里了吗?她从小就不识水性的!打小每每去河边玩总有会凫水的哥哥相伴 呸! 她没有哥哥!这时候她怎么会想到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是顾心慈的亲生哥哥,只因着血缘就将他们十几年的兄妹情断送! 晏九九眼看着离湖面越来越近,银白的月光撒了满满一湖,她从折射出的星子里依稀可见自己白的面容,她紧紧闭住了眼睛,落水就落水罢!反正那群家丁要过来了! “咦?怎么还没有落水?”晏九九在心里奇怪道,因着害怕她迟迟不敢睁开双眼,小脸皱巴巴的,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看见刚才那男子,她松了紧张,紧绷的神情骤然卸下,她反手紧紧拽住男子的衣袖,“你你看来你还有点良知!你别动!别想跑!” 男子没有料到晏九九会反将一军,他诧异的看了晏九九一眼,与之盘旋着,一边又瞧那边还有回折便到眼前的家生子。 晏九九死死拽着男子的衣袖,朝家丁喊道:“快来人啊!有贼啊!快来人啊!” 那火球已经移到眼前,骤然的光亮然晏九九适应不及,她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去瞧那男子,奈何那男子面罩黑巾,只看得到一双黑白分明c极其犀利的长眼。 “你”晏九九有三分眼熟。 此时有了亮光家丁中有省得晏九九的,不免喊道:“表小姐!”又看着男子道,“你这贼子!快将表小姐放下,若是不从,我们只好家伙伺候!” 说着一群人竟齐声声大吼。 晏九九以怔,哪里是这蒙面男子擒住了她,明明是她拽住了她的衣袖好不好。 她指着捏住男子衣袖的手,又指着自己,忙辩解道:“我是我” 还没说完,她只觉得有一只无名的手拨动着自己的肩膀,旋转之间,她落入蒙面男子的臂肘之间,她试图掰开男子的手臂,“你放开我!” “别动!”蒙面男子的声音异常沙哑,像是极力按捺的声音一般,“谁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开头再血祭你景家上下!” 难道并非真声? 晏九九眸光一动,臂肘弯折之间撞上了男子的胃部。 那男子闷哼一声,“你” 果然不是真声晏九九心中了然,她刚才猝不及防的一击最容易令男子没有防备,他说话后才反应自己暴露了真声,但此时静默亦是无用,因为晏九九已经听到了 一字足矣。 她在记忆里细细搜寻着,像是她认识的人,又不是 似有若如的思虑缠绕着她。 领头的家丁扬了扬火把,“你这贼子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快束手就擒!莫说你今日走不出景府!就是小姐的一个手指头你小子也莫想动得!” 说着,就要挥手招呼后边的家丁包围她和男子。 她省得,这家丁并非打诳语,如今蒙面男子以一敌众,势单力薄,再加上这景府的家丁不是小户可比,这男子许是受了伤,晏九九依稀可以感觉到他手臂在微微颤抖,若是他不在她落水的时候相救,他是完全有可能逃脱的,可是 他救了她! 晏九九目光一凛,她晏九九从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等等!”她挥手制止了眼前的家丁,偏头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挟持着我往花圆去,那边有一个如意门,从那边过去就是正厅,从侧门出去过一道院子就到大门了,这时候门房的小厮只有一人,又是过节,必定松于防备”晏九九顿了顿,“要不你也不会这么容易混进来快!时不待我!” 那蒙面男子一愣,应是没想到晏九九上一秒还抓着自己大喊捉贼,下一秒却化干戈为玉帛要帮他出去。 “快啊!”晏九九见黑衣人不言,忙朝他喊道。 那黑衣人反应过来单手阻止着一众人,“都别动!仔细你家小姐的命!” 蒙面男子挟持着晏九九飞快朝花园而去,手持火把的家丁步步紧逼。 精美雕刻的镂空浮雕阑槛里浮光魅影晃动,暗夜里一行人像一条鬼火在四方角的庭院里穿梭。 到了花园,晏九九见其四处打量着地形,她不免指着繁茂树丛道:“先躲在这里,他们暂时不会现,后面有一处多余的空位,甚为隐秘” 晏九九还没说完,细细密密的脚步身向他们而来,蒙面男子顾不了其他只得听晏九九所言隐在树丛之后。 她低着脑袋,看树枝空隙里漂浮而过的暗影,过了好一会儿寂静,便道:“因是无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回头去瞧那男子,此时月亮正巧圆满,像是抹了酥油烤熟的月饼一般,散着金灿灿的光芒,那金色的光芒生出万丈华光来普度众生,她瞧着周边的花草俱是镀上一层金色,又像是上了蜜蜡一般,散着柔和的光泽,她又定睛在男子的眼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更为明亮,她心上划过一抹异色。 “你” 那男子低头瞧她,漆黑的瞳仁深幽邃然,唯一露出的一段肌肤竟也是镀了一层蜜色。 “顾一北!”晏九九大惊,黑如点墨的眸子与记忆中重合,“你是顾一北!怎么会是你!” 晏九九突然站了起来,“唔” 顾一北捂住了她的嘴巴,见被她识破也不忌讳,扯下面罩,呼了口气道:“总是能被你认出来呵” 晏九九拼命去扯捂着嘴上的手,杏眸微微颤抖着,脖颈上现出好看的蝴蝶骨。 “你在怕我?”顾一北淡淡道:“你为什么要怕我?怕我杀了你?可我刚才救了你不是吗?你金启璇爱恨分明应该知恩图报不是吗?” 晏九九一愣,所有复杂交加的情绪在一瞬间瓦解,是的他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晏昌旭了,他是顾一北他是唯利是图,杀人不眨眼的顾一北! “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晏九九在心中大喊道:“他不是你的哥哥!你以为他救了你,你再救了他就是一命换一命,一笔勾销吗?不!顾家狼子野心,付出一背,必要十倍奉还!” 她心中冷然,指了指捂住自己的手不再做任何挣扎。 “这么听话?”顾一北挑眉,不可置信道:“你变了变聪明了九九” 晏九九目光有几分晃动,最终却是定下心神,目光飘向它处。 顾一北嗤笑着松开了手,“金小姐,接下来该怎么走?” 晏九九依旧没有看他,指着一道小门淡然道:“过了那道门就是正厅,那群家丁刚才去了偏堂,那边的路与这边背道相驰,你大可放心,出了侧门就是正厅,你只管找正门便是,出了正厅的门,再过一道门楼便是景家大宅正门的影壁”说着又道,“你快走罢,我会说你把我扔在这里” 顾一北没有说话,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晏九九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不去看他,便挥袖而去。 ps宝宝们,各种推荐票c收藏c订阅c打赏向我砸来吧!我会继续努力的!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么么哒!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中秋惊疑(4) “小姐,您”话还没说完已是哽咽,“您要是再出什么事情要我和夫人如何是好?” 晏九九心头一热,红了眼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哭什么?” 说着揩了初晴眼边的泪珠,指着她一面又往楼上看去道:“娘亲应是睡了吧?你再哭大声些!把娘亲招下来,今天晚上金公馆掌灯夜审我再把今晚被挟持的事情跟你们从头到尾讲一遍,让你们也体会体会身临其险境的感受”说着晏九九拖长了尾音,又道:“最好把娘亲再吓得心悸昏聩过去,然后再连夜送到医院里,大家今天晚上开始都有得忙了!” 初晴见晏九九说的逼真,抽泣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又忍不住伤心,小脸憋得通红,眼眶还挂着几滴清泪。 夫人心悸的毛病是小姐安排着陈妈服侍,她在小姐不在家的时候辅弼时知晓的,她只省得心悸是过度的担惊受怕c日夜烦忧绕耳所造成的,大抵是小姐去日不落国,夫人那时与景家的太太还有心结未解,思女心切和姊妹之郁常年顿压在心里而落下的,即使最终施家两朵姊妹花并蒂开花,小姐在海外杜威庄园认祖归宗学成归来,夫人虽是眉开眼笑,气色渐佳,可心悸是没得治的,除去药物抑制以外,还有就是平日里要多食清淡c情绪起伏切勿过大,简单来说就是一切平平淡淡才好。 这终究是个遗憾,初晴再心中叹了一口气。 “小姐,我错了你说过关心则乱,夫人的落下这心悸的毛病我天天守着,却不见差强,我心中也是捉急,每每您的好c您的坏,我都多想与夫人分享商量可”说着泪眼又模糊起来,“夫人这样总归是好的,她每每与我说,我知道你们什么都瞒着我,可我的女儿我却什么都帮不了,听见夫人说这样的话我身上的肉就恨不得被人狠狠削了一块去似得!小姐,夫人是您的母亲我虽不识得千字,但从小游子吟唱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话我总归是懂得,您就算危险也好,安全也好,总归让夫人心中有个数这也是一种安稳我倒觉着现在的夫人,并不是真正的快乐” 晏九九微微叹了口气,挽着她在沙发边坐下,她自初晴再身边就身份喜欢这个囡囡,不仅是因为她天真无邪,老实本分,更因为她的衷心,衷心的人都是善良的,这类人心中都有一把戒尺来衡量万事,不逾矩,不软弱,心中埋有坚守。 “我省得你的好意”她握住了初晴的手,“娘亲得心悸这毛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数十年种下的心结,我十六岁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在遥远的日不落帝国,反之来想,娘亲她一直知道真相,安知她这十六年是如何熬过来的?含辛茹苦的拉扯我长大成人,又要在我面前隐藏过往之事,我虽敏捷却依旧毫不知情可知娘亲是如何如履薄冰她为了我不惜一人承受,如今该是我报答她之时” “小姐”初晴欲言又止。 “初晴。”晏九九低低的唤了声,便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孔圣人曾言色难,色难父母颜色难以兴然,父母年华逝去,做儿女的却很难令父母的满意,而这难却不是因为未得侍奉父母左右却恰恰是子女为父母年迈多病的身体着想不想令他们为在外的儿女担忧,儿女隐瞒了令父母担忧的事情,父母却因此无法和颜悦色我和天下子女所事不过如出一辙,而天下父母终归是可怜在一颗父母心上!” 初晴想不到晏九九一番良苦用心,一双水盈晶亮的眸子像是洗净尘埃的红玛瑙葡萄,乌溜溜的,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小姐,是初晴愚笨了”她使劲揩了脸上的鼻涕泪水,“我还小尚未尝过人间酸甜苦辣咸,不知道小姐所说的平淡滋味” 晏九九用帕子点了她眼边红肿的地方,好让那泪水不再苦熬她娇嫩如玉兰初绽的肌肤,初晴微微吃痛。 “傻丫头!”晏九九点了点她的鼻子,“平平淡淡不入于胸次,总归是好的” 窗外一阵凉风袭来,那隔断作用的珠帘如环佩轻盈,踏芳飘颻起来 她转头去瞧那亦曳亦履挽清风的珠帘,突然想起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的句子来,水晶帘珠圆玉润,透亮若光,只是满园芬芳早已隐匿在幽幽夜色中,今时今日的中秋圆月似乎只为了刚才那动人心魄的连环追击还助兴,此时,皎皎明月也已疲倦,月光越发迷蒙起来 一阵困意袭来,眼前的珠帘化作万千璀璨的星光,她眯了眯眼,再凝神那珠帘已是静若止水。 “初晴,婉容小姐是何时回来的?我下班去接她过景府用餐,可她却说要去邮局寄一封家书,一会儿她自己回来,若是赶上了便去景府,若是未来,也不耽搁那边开宴刚才险落贼子之手已是茶饭之后,我也未见她。i可是已经歇下了?” 初晴点点头,又不枉道:“说好了我和阿丁一会儿去接,这些月里为了修缮与扩建,表少爷那边没少有些生面孔,就算管束严明表少爷这几日不是病着吗?没准有些人趁着防备放松之时混进去!小姐你以后要万分小心我只恨不得晚上被挟持的人是我才好!偏偏又要您去遭罪,上回在法租界!” 晏九九见初晴来了情绪,忙单指点住她的唇,“你莫说了,我以后万事小心” “嗯。”初晴点点头,“只是,婉容小姐有一事我觉得甚为古怪” 晏九九放下手中的茶盏,暗自压抑住那醇酽的茶香涌上一股直冲脑门的酸涩。 “敏瑜你把我当做姐妹如此倾心以待,我却这般万分猜忌,到是我狭促了!” 她坐在于娓娓的旁边,两张气派的梨木浮雕棉纺雏菊花纹的座椅之间隔着一张小巧的桌子。 “启璇你这是哪里的话?自家的姐妹自然另当别论了,且不说那于娓娓是个媚形于色的东西,蛊惑着施琅哥哥眼里装不下他人,只光那狐狸精的本事就叫人刮目相看!” 沈敏瑜说的捶胸顿足,伸长了脖子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得,晏九九只微笑顿首,眉间却闪过不可思议的颜色。 “你那时刚刚离开洛城去那日不落罢,哪里会记得这些事情?书宁姐说,那于娓娓先是在咖啡厅里与他们偶遇,据说是落了东西施琅哥哥刚好捡到,两人便因此结识了。我当时听了只觉得稀奇,不过是一面之缘,哪里来的这般迅猛?后来亲自走了一趟百乐门才省得,那女子竟是与你你” 说到这里,沈敏瑜戛然而止,一片唏嘘的样子,欲言又止。 “与我容颜甚为相似?” “可不是吗?”于娓娓拍了一记巴掌,见晏九九无任何不虞之色,便噫吁道:“说来他们相遇的地方还是在沈家的咖啡厅这是造的什么孽?” 那小声的惆怅落入了晏九九的耳中,她在心中暗自思索。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想不开,景施琅本就无意于她,她又为何执念不放呢? 不管景施琅心中有谁那也决不会是她晏九九! 她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暗自苦笑,思绪又拉回到沈敏瑜身上。 眉眼如画,肤若胜雪。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看起来般般入画的女子是如她所阅资料中那般心狠手辣。 “唉!”沈敏发出一阵感叹,“若是施琅哥哥的心上人是你我倒没任何意义,门当户对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英雄配美人,才子配佳人,启璇你不仅是一笑千金的金家大小姐,还是养尊处优的皇室后裔,想来是秀外慧中极为贤淑端庄的贵人。若是施琅哥哥中意的是你,我绝对输的心服口服,可如今他却找了一个完全不能称之为对手的对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舞女!这简直就是对我的羞辱你知道吗!?” 沈敏瑜的声音几近尖锐,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红了一圈,闪烁着盈盈的水光,妍丽的面孔闪过一丝狰狞。 细看之下,却又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晏九九听着心中却越发开阔起来,只觉得这恩怨情仇不过是受这七情六欲的掌控。 牵丝泪,红酥手。 这一幅楚楚可怜的场面倒让晏九九不禁对眼前的女子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 她轻轻覆上那一双交叠的柔荑。 “敏瑜,你莫伤心了,表哥,断不会是那般冷情的人,若是他那日执意要取于氏为妻想来以他的脾性是谁也拦不住的,你与他青梅竹马,这一点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好好想想,这不是犯浑是做什么?你还当了真!这旧时里,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再正常不过,你且只当他是从前的员外半官儿罢了!” 晏九九说着竟有些脸红脖子粗,沈敏瑜本是停了抽泣,看着这幅场景便也洞然,这两个未出嫁的姑娘却像是成了家的母亲教道尚未完婚的女儿妇礼容德一般。 可不就是金启璇说得这么一回事吗? 且不说于娓娓是个没名分的东西,若是他日她进了景家的大门,却难免施琅哥哥再取个把姨太太,若是她连这些都容不下,岂不是要被那些贵妇们戳脊梁骨?末了还会在婆婆面前落个小肚鸡肠的名声,那么她在谁面前都抬不起头,迎接她的只会是永无宁日的讥讽和谩骂。 晏九九见她神色认真起来,不免露出一丝欣慰。 于娓娓虽心机深沉却本性不恶,想是打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曾受过半点委屈与挫折的缘由。 可就目前来说,她却不能用平常心来看待眼前模样娇俏的女子。 法租界之事令她至今无法忘怀。 她也该长记性了。 “果然先生教导的无错,今日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沈敏瑜换了感激涕零的模样反握住晏九九,“我大可不计较她在景家的地位,可她妖言惑众搅得大家不得安生,这样祸害人的东西我怎能坐视不理?施琅哥哥糊涂就算了,景家的长辈们却睁只眼闭只眼的这般纵容他,我从小就喜欢他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这景家自然也不例外!我可不能让施琅哥哥因为她成了千古罪人!更不会让景家因此消亡!” 有这么严重吗?晏九九不禁侧目。 沈敏瑜绘声绘色说的大义凛然,可对于晏九九来说这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伎俩。 她在日不落早已在夏氏姐妹的磨练中悟出了真知。 遇到这种人,当然是以贱治贱,也就是所谓的以牙还牙,怎么痛快怎么来,只有让他们自己服下自己的毒才会知趣躲得远远的。 可她现在不是与沈敏瑜撕破脸皮的时候,她不能急于摆脱她。 “敏瑜,这于氏虽然可怖,可罪不至死,蝼蚁尚且偷生,你只当是抬了抬脚放过一只蚂蚱罢了,更何况,我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 晏九九顺着沈敏瑜的心意来说,看到她眼中划过一丝愉悦,心中了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沈敏瑜已经解除了对她的警戒,可这不排除沈敏瑜为了利用她来铲除于氏。 更不意外她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笼络于氏。 她,真的是太累了 这些禁锢着她的东西越发让她觉得像只无法展翅飞翔的囚鸟。 这时,窗外却传来一阵喧闹。 还没待晏九九细听,走廊里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身。 办公室的门被推了开,一个急匆匆的人影闪了进来。 她的秘书阿辰。 “总经理!da刚才突然昏倒在地,口吐白沫,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 “怎么会这样!?”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毒胭脂 前几日莫名收到了顾家小姐顾心慈的拜帖,说是久闻爱新觉罗氏慧英含珠,因此想要约金公馆的金小姐前往法租界的索菲大酒店一聚。 往常这样攀门结枝的帖子晏九九一应都是不理会的,何况是这种她素未相识的人,若是一一接见,只怕见到明年她走时都见不完,更有极端者竟在半夜蹑手蹑脚的翻进了她的院子,好在被景施琅派来的守卫收拾的一干二净,这事儿还是初晴第二天吃早餐是告诉她和娘亲的,那时她便想,看在她和娘亲一夜好眠的份上,也许她不该这么苛刻他吧? “初晴,东西可收拾好了?” 晏九九问道,转身之间那镶着宝石穿着金线的蕾丝裙摆绽出一朵绚烂的白荼花来,那延颈秀项拢在轻薄的绉纱中若隐若现,羊脂白玉般的脸庞隐匿在高高的纱领中。 只见初晴点点头,晏九九颔首转身却一个踉跄差点踩到来人的脚,她暗暗舒气,抬头却看到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 笑如三月淡如风,除了他还有谁! “怎么是你?”晏九九不想与他周旋,“你挡着我的路了!” 景施琅靠在车门上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淡淡的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包小包的要不要帮忙?” 说着眼神示意了一旁跟着的四五名家仆。 “停!停!停!”晏九九伸手叫停,好声道:“多谢表哥好意!我只是去会一位友人,顺便小住几天,就不劳表哥费心了!” 说着竟硬生生的去扯车门前的景施琅,你以为我傻吗?好不容易把娘亲接回来了,等合同一结束自然是走为上策,我怎么会要你的家仆那数双眼睛盯着我呢? “他们本来就是你的。”景施琅纹丝不动,他眼底笑意搁浅,依旧淡淡的看着晏九九,“可我还从未听说过你和顾家的小姐相交甚好?” 晏九九最见不得他这样子,一副趾高气扬总能把人看个透彻的模样,人家跟他讲话时偏偏又答非所问又让人找不出错处。 “你又暗中派人调查我?”晏九九冷不丁的捶了他一下。 “暗中?”景施琅笑意悠然的看了她一眼,“天天往你府里递的帖子那门前的守卫必定会检查一二,以确保你的安全” “确保我的安全?”晏九九回头瞧了眼门前的守卫,“他是你们家的人,自然你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了!” 景施琅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是望不尽的深渊,突然,他伸手朝晏九九的头顶而去,那杏目怒睁的女子下意识的退避。 他那修长精健的手臂却如流水行云般流畅,“别动!” 那眼前的女子便不再动了。 晏九九暗自腹诽,“他叫我不动我就不动了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想着不免暗自懊恼自己没用。 那倚车而立的男子潇洒俊逸,轻俯的脸颊曲线刚毅,宛若鬼斧天工的雕刻一般,他认真的调整着晏九九头顶的八攒珍珠绉纱小礼帽,仿若调教一只懒惰的猫儿。 “马虎相儿”他顺着刮了她俏皮的小鼻子,“帽子都戴反了,不知道吗?” “” 晏九九最近的的确确的意识到景施琅让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她却次次算在是他攻于算计上,而现在她更加笃定,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此后必定有事等着她。 想着她不经意偷偷看了景施琅身后那些丫鬟婆子和家仆。 “远山,今日你来为启璇驾车,与她同去。”说着又召唤了身后的家仆,“你们三个留在金公馆,你跟着一起去,表小姐什么时候回你们就什么时候回。” 看看看!她说什么!晏九九气的耳朵眼睛鼻子发烫。 可她还是换做一副好颜色,“表哥!只是与顾小姐相聚,又不是赴什么生死宴,无需这么多人跟着,若是顾小姐见了还不知道心里怎么以为我们家如何防着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景施琅一脸戏谑,他看着晏九九乖张的点点头,不禁玩味兴起轻轻拍了一下晏九九的小脸,“嗯很嫩。” “” 可是这样晏九九还是噙着笑脸,她绝不会让景施琅来搅乱她的计划,娘亲回到她的身边,可哥哥生死未明,那日问娘亲只说她随景家走了之后再回去时便已人去楼空,就连景家也不知道哥哥的下落 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欧亨利曾说他所派的人来报也是遥遥无音,而当下可以肯定景家与此事无关,可还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让一个与洛城名门有关的人消失的悄无声息?娘亲说此事景家在暗中跟进,可每每到了法租界线索就迅速断掉,景施琅不是经常在法租界很活跃吗?难道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 想着晏九九不禁瞟了眼那正看着她的男子。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晏九九冷不防的心虚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景施琅一双凤眼衔星,“要去便快去吧!不然晚了时辰便是真的轻慢了人家。” 景施琅冷不丁的说道,转身挥了挥手,便朝景府走去。 他走了倒是好,却给她留下这么多丫鬟婆子仆人 晏九九心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一脸苦涩的扎进车厢,任那尾随的仆人装着行李,思绪却顺着那后窗里麒背腰窄的男子渐行渐远。 那法租界是顾家的地盘,洋人的进口药材贸易都是由顾家穿针引线,难怪那洛城贵门沈氏要与他们结成姻亲。可此次为何要邀请她前去?难道是沈家从中作梗?难怪景施琅会派贴身管事和家仆尾随,晏九九这才认真去打量那家仆,只见他眼神剽悍,身材雄健,想来应该是练过功夫的人,可细细再看,却又与平常人无异,晏九九暗暗惊道,难道是个不显山水的高手? 他派了会功夫的人在自己身边难道此行凶险难测?可为什么他不亲自同行? 晏九九转念又想景家也查不到哥哥的消息。他为什么这么说?想着心下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十分确定的猜测,难道他是在避嫌? 避嫌 晏九九越想越迷瞪,总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却没想到不过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只觉疑云重重,但却能肯定景施琅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没有表明的,而那顾家想必也脱不了干系 她似乎嗅到了一抹阴谋的味道。 汽车缓缓驶过法租界与其他街区的安检处,这时她才发觉不知不觉便已走了这般远。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她似乎感觉自己又来到那个凛冽的冬天与亨利一同在法国度假,法式风情的建筑,满街白皮肤的人,她静静看着那街上瞳色各异的行人,就像一个个匆匆而过的红尘过客。 她无心欣赏这些外族文化的新鲜靓丽,她此刻只担心她的哥哥,身在何方 而晏九九万万没想到,邀请她的竟是那样慈眉善目的女子。 “景小姐!您好!” 晏九九礼貌微笑着握手,随初晴褪了披风后便摒退一干人等与那顾心慈相对而坐,她打进门就瞧着那亦曳亦履的女子,她见过身段姣好容颜冶丽的女子,却从未见过眉眼身姿温婉到如此极致的女子,怕是德容下了狠功夫,也就是这样她才会想到那远在日不落帝国冷脸心热的柴明月吧?不知她是否回来了,据说她是洛城柴氏的千金 “顾小姐,您应该知道我甚少接受他人的邀请”晏九九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明月姐姐虽是清冷的性子但却热心助人,就不知道眼前这看似端庄的女子是真的相由心生还是挂着念珠的佛心虎了 “想必金小姐是仔仔细细读了我给您府上送去的拜帖”顾心慈不接话茬反问道。 晏九九看着她一双素手纤纤,斟茶时熟练稳妥,毫无不虞之色,当下敛了心神,笑道:“想来我与顾小姐真真是相见恨晚,都知道知己难求偏偏顾小姐先发现了我,才连夜写了那拜帖来会我这灵犀之友!” 说着顾心慈递过那唤醒了茶气的大红袍,“金小姐!请品茶!” 晏九九呷了一口那澄黄透澈的液体,香若幽兰,甘之如饴,清活的岩山之韵似要从每一个张开的毛孔喷薄而出。 “《神农食经》有言,‘茗茶久服,令人有力悦志’,顾小姐的茶不用品,只看顾小姐便知道这茶味如何,茶品如何!”晏九九举杯,神色明媚。 顾心慈掩唇而笑,“果然如金小姐所说,知己难求,相见恨晚!” 说着便再要给晏九九斟茶。 “顾小姐!”晏九九出手礼让道,“这好东西就让我细细品味且罢,无需再斟第二杯。” 那顾小姐止住了手,依旧眉眼善良,“金小姐此言差异”说着她目光潋滟,“有些东西可不能细细的品,等咀嚼如腊之时,恰恰是命数已尽” 晏九九心中昭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过那壶茶为自己和顾心慈满满的斟了一杯,“顾小姐可知杯满则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看万事还是顺应天意的好” 不料那顾心慈却将那茶一饮而尽,“金小姐果然是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不知金小姐可否助我顾家逆一回这天意?” “哦?顾家家大业大,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到顾家!?”晏九九作出兴致盎然的模样。 鱼,终于上钩了! “金小姐聪慧敏捷,虽在那金公馆中足不出户,但想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顾心慈一双柔美的眸子亮晶晶的,“顾家与沈家已订下姻亲只是这沈家大小姐,我的小姑子偏偏当我疯了傻子一般的糊弄,说‘顾沈两家之亲若要成事必先铲除爱新觉罗氏’” 晏九九越听眉目越发柔和下来,她淡淡道:“既然顾小姐已经有了主意” “且慢!”话虽急促,但那说话的女子却是一双眉目仿若望穿秋水的样子,“我这小姑子如此胡闹我自然是千万个放心不下,如今沈伯父病危,我那未婚夫愚忠,这沈家家大业大只怕我那心浮气躁的小姑子不能一人扛鼎!” 晏九九如今算是见识到这沈敏瑜未来大嫂的厉害,觊觎沈家的家产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晏九九在心中苦笑,大抵这就是她只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罢。 “金小姐的哥哥”顾心慈欲言又止。 “不妨请讲!”晏九九会心一笑,心底却是恐寒袭来。 难道哥哥在顾家手上?法租界可以说算是顾家的地盘,如今她又与沈家联姻,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藏了她的哥哥做什么?想到刚才顾心慈的一番狼子野心晏九九不禁侧目,只怕顾家想要的不止法租界顾家与沈家的实力按说旗鼓相当,那么他顾家饕餮胃口想要一口吞下沈家便只有一个原因借一个跳板将手伸到法租界以外的位置!可洛城除了法租界可以说全盘尽在景家掌握之中,景家厚积薄发,根基稳固,顾家不可能越过景家在洛城行事,可要是越过景家就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帮手,而这个人既要与洛城有着紧密的联系又能与景家分庭抗礼,那么爱新觉罗无疑是最最好的选择 以杜威庄园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拒绝,再因着与景家的那层关系她绝对也不能这么做!她眸光一闪,对!这层关系可以让景家毫无防备,而他顾家早已料到金家铁定会义不容辞的拒绝所以挟持了她的哥哥 原来,从她离开那天起她就已经被算计到这盘晦涩难明的棋局之中。 晏九九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逼利诱的感觉。 她真的很不喜欢。 顾心慈不急,反而笑送着她离开,她站在金碧辉煌的索菲大酒店门口淡然的看着那步步生莲的女子渐渐走远。 此刻再定睛去看那柔桡轻曼的身姿她丝毫不觉得赏心悦目,只觉得那浓墨淡勾的曲线仿若一条狠毒熟辣的毒蛇,正‘咝咝’的朝她吐着猩红的杏子。 晏九九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的她耳朵发痛,她抬眼看着这座高楼大厦,人心,不过与它这精巧交错的结构一般,勾心斗角! 她突然闭上眼睛想止住那抹来势汹汹的酸涩。 “哥哥,你到底在哪儿”(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毒胭脂(2) 沈家不像景家是百年的书传世家,祖上不仅人才辈出,还出了一位名号响亮的内阁首辅,后来朝野动荡,按说当年镇压暴民这位先人可算得头等功,可偏偏在门槛踏履,众人高捧的时候,他决不仅解甲归田,还留下一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朝中大员都是筋骨相连,顺势而为,而这位先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反势则道不明,大家都不知道这位权重一时的首辅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那些捧高踩低的人瞬间像潮水般的褪去,生怕受到这不识好歹抚了圣眷的人殃及,好在先人即达不惑之年,皇恩浩汤,体恤他劳苦功高,因而那先人是历代致仕官员中最畅通无阻的,这后世渐渐隐匿,无人问津。 多年之后待到民国战争全面爆发之时,景家子弟才想到原来先人早在百年之前便窥探先机,这天下百年之后必定改朝换代;历史更迭之时,众人才发现,景家早已在商场叱咤风云,根基稳重,这当然要得益于当年那位隐退的先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乱世浮沉之时,即使王朝覆灭,礼制消亡,但是景家有田舍供给,有门第镇守,有金银傍身,即可保得性命平安,由此可见这位先祖高瞻远祖,足智多谋。 因而这景家是极为小心虔诚的供奉着祠堂香火不断以求子孙万世之业绵延福泽,无穷无尽。 相比较之下,以倒卖棉花利滚利起家的沈氏倒显得狭促了。 “爹,你好好休息”沈敏瑜掩了门,身后的丫头小环端着托盘紧随其后。 沈家没有景家c江家那样那样的百年根基所传承的底蕴,可自打沈敏瑜太爷爷那一代起这沈公馆都在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来扩建,到了沈敏瑜父亲这一代便更为讲究了,新建的洋房花园无一不是中西结合,钉头磷磷,万顷琉璃,甚为华美,若要从正门到后门,驾驶一辆小汽车是既省时又省力。 但这一切都不是沈敏瑜所关心的,她是沈氏唯一的继承人,家财万贯,坐拥矿山无数,她根本就不关心这座房子花了多少钱,一如她脸上轻佻不屑的表情。 她担心父亲的病情,担心那个爱新觉罗的格格抢了她的施琅哥哥 扶着朱丹色的螺旋梯从四楼下到一楼,她感到一阵眩晕。 烦道:“晕死了!若是像那西洋人一般安个电梯就好了!” 那一楼扫洒的丫鬟婆子听声都回头恭敬的颔首道,“大小姐!” 沈敏瑜见怪不怪,招呼了身边的小环随自己朝厨房走去给父亲乘药。 “昨日里听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景家是如何如何招待了位贵客!”说着她回头朝着小环怨道,“我还当是谁!不过又是那位格格!” “小姐您莫生气,只不过是些业务上的往来罢了!今日随刘妈出去采办些您的吃食,路过那望江阁的时候听见那日在景府上供菜厨子身边的小厮说那位格格背后的势力惊人,那景家此趟不过是鸿门宴罢了!据说那些菜式都是景少爷亲自把关,那厨子据说是当年宫中遗存的御膳房药膳师,什么金刚掌八珍c霸王别姬c金鱼戏莲c黄葵伴雪梅c清宫万福肉c雍亲王府烧鹿筋” 那花信年华的丫鬟正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却没发现正换汤换药的小姐面色如草。 “你这个死丫头!”沈敏瑜噔的一下放下手中盛满药汁的瓷碗,葱尖般的手指戳着面前的丫鬟,“你记这些声色拗口的菜名倒是很清楚!” “真的小姐!景少爷对那位格格别说要多用心就有多用心了!据说那药膳师是景少爷亲自去请的,开宴那天据说那药膳师本是已经被江家预定了,景少爷偏偏跑去江家磨了半日我可从未见过景少爷这般纡尊降贵过!”小环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敏瑜听来心中一阵烦躁,“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说着看着桌上那碗药汁就拿着茶匙捯拾起来,嘴里咬道:“那丫头有什么好?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说扔就扔!先是一个舞女,又是一个格格!我看你什么时候把她娶进门!” 说着眼中血丝尽布,心下没由得狠毒起来,“不!我绝不会让你娶她!” “小姐!”小环委婉道,“我可是为您着想!那景家的大少爷可是从来没这样对过你!” “闭嘴!” 沈敏瑜本就气急,那小环一番入微的剖析哪更加刺痛了她,她猛地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药汁色深,汤汤水水的洒在桌上,看起来一片狼藉作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痛的味道,不知是打翻的药汁,还是沈敏瑜淬了毒汁似得双眼。 那小环见沈敏瑜动怒,当下懊恼自己一时嘴快,却只得噤若寒蝉,不知所措。 “诶”沈敏瑜突然转身,眼中划过一丝精光,“我怎么忘了顾家那位纯良无害的大小姐?她不是喜欢我那表哥想与我沈家结为姻亲吗?就让我看看她到底对我表哥有几分真心!” 自打她与于娓娓那低贱的舞女闹得人仰马翻,施琅哥哥早就失信于他,若是此时再去找金启璇的麻烦,她与施琅哥哥当真就形同陌路了那舞女日后再收拾也不迟,当务之急是要如何接近金启璇才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连她的底子都抹不清楚,这跟盲打的鸭子一眼黑有什么区别? 想着她长舒了口气,看着手边的药汁蹙了眉,沉声道:“小环!把这里收拾干净了!然后再跟总管说等会儿给顾家的顾小姐递个帖子,就说此事事关重大,大到她与表哥的婚事还有!莫把心思花在一些不相干的菜名上,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仔细你的舌头!” 那丫头闻言缩了缩肩膀,满脸恐惧的点了点头,赶忙收拾着,沈敏瑜见状心花怒放,自以为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于是新倒了一碗药出了厨房。 可她不过只是唬住了一个丫鬟而已。 这边金公馆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晏九九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她坐起身,一脸慵懒懵懂。 “难道有人在骂我?” 她摇摇头,唤了初晴过来,“景府那边可来消息了?娘亲是如何打算的?” 看初晴一脸垂头丧气,她顿时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哑然无语,她又重新靠在了藤蔓秋千上,又拉了初晴与她一同坐着。 初晴利落的坐下,小姐待她毫无主仆之距,反而当她亲妹子一般的呵护,她从前拘谨,如今久了便想开了。 可坐下第一件事,却是唠叨道:“小姐!这马上就入了秋,我看还是给您换一件套装吧?这真丝睡衣本就冰爽透气,万一染了风” “诶哟!”晏九九忙捂了她的嘴巴,看到初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不禁哈哈道:“你啊你!我倒觉得陈妈比你还年轻!” “小姐!”初晴嗔道,“这天气本就” “好好好!”晏九九算是服了,“你去拿件外套吧!” 初晴仿若听到了天大的喜事,欢天喜地的进了内室。 晏九九看着初晴轻快愉悦的步子心情不禁也跟着飞扬起来,她闭上眼睛想享受这午后阳光的静谧,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却都是母亲,那日在景府与景施琅的一番较量又浮上心头。 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明明知道娘亲姨母亲缘却拿捏着骗我签了合同! 我却还要喊他一声表哥! 呸! 晏九九怒目圆睁,瞪着湛蓝的天空,那一双盈盈杏眼像舀了一池春水般清澈。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把娘亲给接到金公馆里来,娘亲一日在景府她就一日不安心,总觉得被那个狡黠的男子捉住了尾巴似得不得安生!她轻轻叹了口,不知道娘亲是怎么想的,虽然再顾着姐妹情谊可她已经回来了,她回来就是为了接她!难道娘亲不想念父亲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父亲和娘亲伉俪情深,而这一别就是十余载 还多了一个她! 幸好那驾鹤西行的祖父临终前幡然醒悟,将她的名字拟到了族谱上,她倒无所谓,晏九九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可是娘亲怎么办?世人会怎么看她? 正长吁短叹着,晏九九偏着脑袋眼角余光看着初晴领着一行人过来。 那不是景施琅吗?怎么成天到晚往我们家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转弯一想,晏九九只觉得气短,呸呸呸!我才不是鸡呢!我是只活泼可爱c天真浪漫的小白兔! 那他是什么?大灰狼吗? 晏九九扑哧笑出了声,转念她又匪夷所思自己最近怎么老拿自己跟他配反对,初晴笑眯眯的领着两人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小姐!景少爷把夫人给送回来了!”初晴喜洋洋道。 瞧你笑得!晏九九暗自腹诽道。 “娘亲!”晏九九上前挽了母亲,“吃晚餐那天就说接您回来你怎么不回来?今天他送您回来您就回来了!” 施怀珍笑意雍容,她轻轻拍拍晏九九的手。 “哦!是不是你把我母亲给撵出来的!不过是吃你家住你家几天,用了多少钱我给你便是了!”晏九九哼哼道,她断定这是景施琅的主意。 景施琅只笑笑不语,他坐在摆满瓜果香茶的圆桌旁拈了一小串水晶玛瑙葡萄,缘着那小孔细致入微的吮吸起来。 晏九九气的两眼翻白,这到底什么人吶!真当自己不是外人了? 她一股脑夺过景施琅手里的葡萄,“要吃回你自己家吃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啃到自己家边上了!” 好歹也比邻而居,如此这般以后来家里只怕越发随意懒散。 “佩格!不许对你表哥这样无理!”施怀珍柔声责令,“你啊你!我知道你是心里想念着我!”她指着晏九九直摇头,笑叹道:“还是你表哥了解你!他晓得你那日若是见了我必定会立马接我回去,我当时也想回去便回去了,年把没见你了,你打小是一刻都没离开我身边” 说着不免有些许感怀,晏九九轻轻拍着母亲,抬眼和景施琅大眼瞪小眼,可不是回来就回来了吗? 景施琅但笑不语,拾了葡萄又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晏九九气结,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耳边却传来母亲欣慰的声音,“到底是你表哥考虑周到,他就是知道你这直巴的性格才提前告诉我若是你要当日接我一定不能答应,隔天他再送我回来。” 到底还是他从中作梗! “姑母您瞧她。”景施琅轻描淡写的瞟了晏九九一眼,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 那样子晏九九只觉景施琅就是在讽刺挑衅她! 晏九九恨不得一巴掌抡死他,说着又准备去夺他手里的葡萄,她躺了一下午可是一颗都没吃!她盯着那吃去一般的红玛瑙葡萄,突然想到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佩格!”施怀珍慈爱的示威着 佩格是她的小名,自从她认祖归宗父亲就告诉了她有关她的所有名字,再加上原来那一个,那她岂不是有四个,想想就头晕,再转头看景施琅,他正笑意满满的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就在说谁让你在我来之前不吃呢似得 “” “你表哥顾虑周全,若是我昨日就跟着你回来,传出去只怕整个洛城的人都以为你离开这么些年你姨妈苛克薄待了我,日后还会给你安一个心胸狭隘的名声娘亲如何能为此?你表哥今日送我回来,传出去必定是两家美祥,其乐融融!” 是啊!还有一个他景家体恤实亲,唯徳是依!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无处不透着精明的算计,晏九九越想越气,她才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想着就准备借口轰人。 “表妹今日与往常略有不同啊?”景施琅吹茶啜饮道。 吃完了葡萄,又开始喝茶!那杯茶可是我喝过的 晏九九气的七窍生烟,没好颜色道:“能有什么不同!?” “表妹着家居服的模样可是别有一番幽莲之韵!”景施琅笑盈盈的看着晏九九,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恰到好处,既不勉强也不过分。 晏九九挤出一个笑容,韵你个大头鬼! “你这孩子!天气这样凉,你只穿一件衣服怎么行?快抚你家小姐上去,莫染了风寒!”施怀珍作势拍打着晏九九,吩咐了初晴就把晏九九往亭子外面推。 晏九九正准备反驳,却突然明白自己所穿却是睡衣,在传统文化里是不能与男子相见的,这样极其不文雅礼貌。 她回头瞪了一眼那气定神闲的景施琅,她每次见到他似乎总能嗅见阴谋的味道。 那景施琅恰巧抬眼看她,“表妹还是快上去吧!莫着凉了!不用惦念着表哥!” 呸!谁惦念着你这厚脸皮的! 晏九九气的跳脚,她带着初晴风一般的踱进室内,却不知那亭中神采奕奕的男子谈笑鸿儒,明如春雪。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毒胭脂(3) 沈氏虽有东西两府,但是那西府原是张家的祖产后来不间断的修葺着但也不改变原本的格局,即使后来归在沈家名下亦或是沈家将其赠与张弘宪,这宅院却还是金柱大门,五进三出的格局,只是扩建的旁楼抱厦大都因那时候的债务抵押出去了,久而久之修墙建湖的相隔开来,这西府只有那宅院一块位置,只是昔日的繁荣昌盛仍可在俯瞰这片极富明清建筑特点的地区看到一些影子罢,多的只余一些门可罗雀的荒凉。 到了张弘宪这一代,张家只有他一个独苗,父辈以上的亲族死的死病的病,只留他一人,旁的远亲早已无迹可寻,父亲在时尚还与近些的亲戚相互走动,父亲走了,那些将他们视作穷亲戚的富贵亲戚也不会来主动寻他,颇有些人走茶凉,子孙凋敝的意味。 东府西府虽是一家,却又不是一家的含义就是由此而来,张家始终是外姓,因而这东西两府的建筑格局是迥乎不同的。 可顾心慈还是一门心思的想嫁给张弘宪。 冰雪看四下无人,上前一步道:“小姐一路跟踪姑爷的人回来说姑爷下午并没有去沈氏的办公大楼,而是去了东府那边” “哦!”顾心慈应了一声,手下的针线却还没停,那日圆房之后她就一心想着要绣几样美祥之物的肚兜。 她省得冰雪话中暗示的意思,但张子诚待她情真意切的样子她记在心里,她愿意相信他,反而他去东府之举令她想起那几日里他同她说些子新婚之夜没能在她身边的事情,她当时很是诧异,试婚格格是历来的传统,她不疑有它,心下觉着沈氏虽然钻营狠毒,但是子诚对她的赤忱之心足以可见,心下对于冰雪的忠言不去深想,沈敏瑜在他们新婚第二日派人来挂着羊头卖狗肉,令她颜面扫地,她不是没看见张子诚脸上阴云密布,就连今天出门脸色也不尽然,此时冰雪说他去了东府,想来应是借口去给叔父汇报近来的事务,实则敲打一下沈敏瑜。 她顾心慈一次要的不多,这种程度已然足矣,沈敏瑜是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沈氏有所动作,那时她再来一招隔山打牛,既可以把自己摘干净了又可以将沈敏瑜的真面目大白天下,那时候金家c景家c江家不一定会伸手支援她,沈家岌岌可危之时,她襄助子诚来一招釜底抽薪 沈氏一族的家业 唾手可得! 冰雪见顾心慈专心于手中的女工,瞟见那红绸上绣了一半的戏水鸳鸯,心下急的团团转,小姐云淡风轻完全不听她所言,那东府的莫变成真正的戏水鸳鸯了罢! 难道是她暗示的不够明显? “小姐!”冰雪急忙走过来,“探子说姑爷下午去了东府之后就没有出来过,这都多长时间了?据说沈老爷是差不多这时候才会去书房议事的,姑爷这么早早的跑去做什么?这段时间” “放肆!”顾心慈停住手中的针线,将红绸掷到针线盒中,“姑爷做什么其实你能妄自议论的!?” 她瞥眼瞧了眼门口当值的丫鬟婆子,门前的人见她发火更加卑躬屈膝了。 冰雪有些发怵,噤若寒蝉,顺着顾心慈的目光向门外看去心中了然,“她是小姐的心腹不假,这些人个个也是眼明手快,若是知道她在小姐身边嚼舌根子传出去指不定又是什么版本,不过好在她反应快,后面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姐便制止了自己” 她心下又是一阵叹服,小姐打小便是钟灵毓秀,早开灵志,老爷曾言若小姐是男儿之身,顾家如今远不仅仅如此! 如今顾一北回来了,老爷尚未表态,但小姐是嫡亲的,总要比那个人高出一等去,不过这顾家的产业则不会全然交到小姐手中罢,只是和那顾一北分多少 小姐这些年为了顾家四处筹谋,她看着顾家由昔日的雏鹰成长为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雄鹰。 顾家宗族是绝不会令小姐一个女子来继承祖业的,那顾一北此时回来真是捡了便宜! 想着只有更气愤的,她立马跪在地上要做一场戏给外面的丫鬟婆子看。 扑通! “小姐!您饶了我!冰雪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顾心慈声似尖刀一般划过,“你仗着我宠你日益骄纵跋扈!当着我的面儿都敢妄议是非那人后你又是如何!?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怎能堪用?张家的底子都要被你掀翻了罢!” “小姐!小姐!您饶了我,千万别赶我走,我打小跟在您身边您就是我的家人,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冰雪哭的悲恸,门外的丫鬟婆子俱是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出一个,心下却十分惧怕顾心慈的严厉。 听见她冰冷的声音就好似锋利的刀刃化作血脉喷薄的心脏上,有一瞬间的休克,下一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缓过来,却忘不了那毛骨悚然的瞬间。 啪!啪!啪 冰雪见顾心慈依然冷脸冷心,门外大胆的丫头时不时向里看来,她心下一横,若是做戏不做全套,这事情传出去,小姐的计划就全盘崩溃,她万不能在此时给小姐拖后腿。 “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我吧!”冰雪一边扇着耳光,声泪俱下。 顾心慈依旧毫不动容。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冰雪的脸已是高高肿起,像是烫红的死猪皮一般,她依旧挥着巴掌,下足了十分的力气,瞥眼去瞧门前的几个丫鬟吓得已是瑟瑟发抖。 “下去领五个板子,这个月给我抄一千遍佛经来,好好洗涤净化下自己的心境,若是以后再这般浮躁!休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冰雪忙磕头谢恩,“多谢小姐体念我!” 她忙忙的起身,吓得门口的婆子慌忙收回了目光,她肿着脸,不忘含糊威逼道:“看什么看?都下去干活去!若是有人将今日我所说之事泄露出去,就不只是打几个巴掌,抄几遍佛经那么简单!夫人宅心仁厚,我冰雪姑娘向来是个粗人!若是你们敢对夫人c老爷不敬,我这里有的是刑法伺候你们!还不去干活!?” 冰雪的话听着一众丫鬟婆子里并非是吓唬,他们心中清楚眼前的这位随夫人一同从娘家来的冰雪姑娘据说是位有厉害功夫在身的人物,一众人唯唯诺诺连声应是便退了下去。 见四下清净无人之后冰雪方才掩了门朝顾心慈而来。 “冰雪我的好姑娘真是委屈你了!”顾心慈拉过她来做到身边,转身去隔间随嫁过来的黄花梨官皮箱里寻了消炎止痛的药膏来。 乳白色的药膏涂在脸上冰冰凉凉,冰雪想笑,却一扯嘴角牵动了伤口,忙低头捂嘴。 “你做什么?脸破了就没得治了?莫乱动!”顾心慈将冰雪扶正,一边上着药膏一边警告着,“不准动,也不许说话!” 虽然吃痛,冰雪微微咧了嘴傻笑,“小姐,冰雪不能拖累你,若是这事情传出去指不定底下人怎么议论,要是再传到姑爷耳中说不定不能因为我扰乱了顾家的大计,我晚些告诉租界那边,过段时间随回药厂的班子回去领罚。” 顾心慈手一顿,声音有些哽咽,“傻姑娘!顾氏武场的惩罚那般刁钻苦痛,你如何承受” “小姐!我从小做错事情总是去领罚的!不要紧!”冰雪笑靥如花道。 “你啊我本是不知道的,若是那天我没去顾氏武场,险些丧命!我那时从来不省得武场的惩罚会这般” 她想起那天赶到武昌的时候,躺在地上无数条血肉模糊的生命 从那天开始,她便知道,顾氏死士忠心耿耿的原因。 不忠,则死。 死士做错事情全都要去武场领罚,根据事情的重要程度领受不同等级的惩罚 那天冰雪打碎了子诚送给她的花灯,那花灯她天天像供菩萨似得供着,灯碎了她虽然伤心却还不至于迁怒冰雪,可父亲恰巧看见了,便叫冰雪去武场领罚,直到她去了武场方才直到听见父亲的那句话,冰雪为何吓得魂飞魄散一般 那样娇小的女孩,与她差不多的年岁,却要生受七尺大汉青筋盘虬的手臂足足落下的一百道铁鞭 她赶到的时候,冰雪才受了五鞭,就已经血肉模糊 “以后再不许偷偷瞒着我去武昌受罚知道吗?这件事不许往家里通报,以后我说通报的事情你再往家里传。”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顾心慈截下她的话,“你是我的人还是我父亲的人!” 这句话在冰雪的耳中是矛盾的,她是家主的人就是小姐的人,她是小姐的人自然就是家主的人。 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着顾心慈。 “唉!”顾心慈料到一般,“你虽是父亲放在我身边,但是跟了我自然是我的人,父亲将你放在我身边就是要你忠心耿耿对我,若是你不听我的那不是违背了我父亲的初衷吗?” 冰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有道理,我就听小姐的!” 顾心慈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给她上着药膏。 “可是小姐”冰雪又想起刚才所议之事来,“姑爷本来与那沈氏小姐就是纠葛不清,我们将那胭脂膏退了回去,这次姑爷前去会不会有碍” “不妨!”顾心慈沉声道,却又蹙眉,“若是真的有碍我们改日邀了沈敏瑜出来,她为了显摆老爷对她百般疼爱,自然会用之前送给她的胭脂膏” “可若是她已经涂抹了,姑爷再”冰雪欲言又止,下午姑爷去的十分早,与下午约定汇报的时间相差甚远,她不免怀疑姑爷和沈敏瑜之间的变数,可若是她能想到,小姐就必定能想到,“小姐,若是沈家小姐和姑爷之间有变” 顾心慈手一麻,压在冰雪伤口上的棉签一重。 “嘶!”冰雪赶忙消化了疼痛,看着怔怔出神的顾心慈,试探性的唤道,“小姐!” 顾心慈回过神来继续专心搽着药膏,“无事。” 冰雪省得她的脾性,若是小姐有意隐埋自己的情绪自当是扮作正常的模样或专心做事,她心中愤懑不平,她从小跟着小姐长大,小姐对姑爷情深意切,可他却好!一再而三的跟沈敏瑜纠缠不清,新婚之后还容着那嚣张跋扈的女人到府上来找茬! 她怎能容忍? “小姐!我们不如杀鸡儆猴!将关在柴房里宝珠那丫头活活饿死,给沈敏瑜一个下马威瞧瞧!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冰雪气哼哼道。 “你又忘了我告诉你的”顾心慈叹道,“那宝珠不过是沈敏瑜的一枚棋子,如今我们两相僵持,尚还能抗衡,可指不定沈敏瑜何时就将这枚棋子变为弃子,若是我们现在行动,不光是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眼前,沈敏瑜更会那这件事来大做文章,到时候我们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关系,这以后只怕还有千千万万个宝珠等着我” 冰雪出了一口浊气,“那怎么办?要不我告诉老爷?我们可不能变成刀板上的鱼肉” 顾心慈惺惺一笑,“她笼络得了老爷的心又如何?张家的人如今还要仰仗顾家,自然不会薄待我们那沈敏瑜不过是昙花一现,只要她用了那东西莫说她沈敏瑜日后整个沈氏尽数掌控在我手中!” 冰雪沉思道:“小姐,只是还有一事万一姑爷真和她有染那东西沈敏瑜上了瘾,岂不是连姑爷” 顾心慈听在耳力,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顾家从未缺过那东西,若是姑爷真的因为沈敏瑜而上了瘾,我顾家有源源不断的货源养他便是!”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毒胭脂(4) 顾心慈和她身边的心腹冰雪关门将一肚子掏心掏肺的话拿出来捋了一遍,又默默装回肚子里,冰雪伺候顾心慈装扮一番,打开房门四处检查,见无人在附近偷摸的样子便扶着红唇香鬓的女子迈过了门槛。 刚才室内一席动人心魄谈话两人俱是不提,所有的一切都仿若未曾发生过一般,主仆二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去了沈家东府。 “小姐,您说”冰雪迟疑的看了司机一眼。 “无事,是自己人。”顾心慈示意她不必拘泥。 冰雪便直言道:“那东西也不知道她用了没” 顾心慈闭目养神,听见此言并不动容,只安抚性的拍了拍冰雪的手背,“莫急就算此计不成,三十六计,计计都不成?若果真如此,她沈敏瑜今日也不会屈居在这洛城” 冰雪垂目想着,顾心慈却睁开了眼看窗外车水马龙,有意无意道:“我来洛城中心地段还是七岁那年,那年就遇见了子诚”她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你说爱一个人,是不是就是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冰雪看着顾心慈愣神,却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只觉得小姐并非是在问她,倒像是自问自答,陷在一方软绵的寂寥之中。 “小姐”她不免有些唏嘘。 “我在法租界出生,倒觉着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虽那里也属于洛城,但那一道关卡,不仅是将一块地一分为二,更是人心之间的罅隙我对这里倒是没什么感情,只是因为他” “小姐,若是姑爷对不住您”冰雪知道她说沈张之事还是在小姐心中留有痕迹,“若是他敢对不起你!我就杀了他!” 顾心慈拧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她倏地坐直了身体,“若是你杀了他我不是会像那水草一般随波飘摇?” 大风从车窗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冰雪呼吸一滞,她将车窗缓缓摇上。 “我们还有顾家!您是顾家的嫡亲小姐,老爷怎会弃你于不顾?若是姑爷和沈敏瑜真的反叛来算计您,小姐您还有娘家人为你撑腰!” “娘家人?”颇有自嘲之意,“若是父亲真的将我视如掌上明珠又怎会将我嫁与子诚,他如此不过是为了将计就计,顾家的枝蔓要长到洛城里那些世家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其修剪干净这就是为什么顾氏虽然远近闻名,却要在景家面前低头因为我们在法租界之外是没有立足之地的,那些虚与委蛇的笑脸不过是表面功夫再过几年政府全面接手法租界必定会进行全面的轻扫,若是顾家此时不在洛城站稳脚跟,到那时候就是四面楚歌,山穷水尽” 冰雪听得心惊,乌眸微动,“虽是如此,老爷也不会弃小姐于不顾的!” “不会?”顾心慈拉上了窗帘转头道:“如何不会?当他答应我嫁给张弘宪之时我便知道,他为的,是他在商界上规划的蓝图,所有的人都是他的牺牲品,除了顾!一!北!” “少爷?”冰雪疑道:“少爷向来听您的话,老爷每每甚是欣慰,就算老爷少爷也不会亏待您的。” 顾心慈嗤笑道:“不会亏待我又怎样?顾家的家业是我一点点打下来的,这么多年,我为顾家所付出的倒不如一个横空出现的庶子况且不说他和金启璇之间的联系,他究竟是敌是友尚未定论,只是绝非我们的朋友!” “小姐”冰雪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从小无依无靠,凭顾家的接济方才捡回一条命来,老爷对她来说恩重如山,小姐是将她从小教导到大的人,她早已视如长姐,如今小姐和老爷之间生了嫌隙,她是帮谁都不是。 可总归总的还是要开解一番。 “老爷打您小儿就是紧疼着您的,虎毒不食子,就算真的如您所言他偏爱和青云小姐所出的儿子,可顾家也是有祖制的,嫡庶有别,就算他继承了家业可终归是迈不过您这道坎儿的,老爷给您的嫁妆放在这里,夫人的也都是您的,您现在就如太师椅上的断案包公,稳坐江山,只等着开堂审讯罢了,如何还与他一争高下。” “你说得对”顾心慈凄凄的笑道,“父亲应了我的意令我如愿嫁给子诚我本应该高兴才是!可顾家的大计向一座山一样躺在眼前,沈家与顾家的关系日益敏感,所有的一切都事不宜迟应当越快越好” “小姐你这般想便对了!早早的替顾家谋全之后,您和姑爷就可以琴瑟和鸣!” “你倒是想的美妙!”她指了指冰雪的脑袋,转头又怅惘道:“若是真如你所说父亲那般宠爱我,他定会替我择选良婿,就算我倾心子诚他是断不会令我嫁到张家,唯一的作法就是令他入赘可父亲没有这样做,甚至我都没有央求过他你不觉得太过于反常了吗?说白了张家只是他扩张顾氏版图的一个踏板,而我牺牲掉又如何?” 冰雪心下省得小姐是伤感正浓时,无论怎么劝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眼看就要抵达沈公馆,她拉开帘子道:“小姐,我们到东府了” 话一出口又觉得十分煞风景,她一路与小姐过来所讲皆是顾沈张三家的牵扯,如今她如此应喝倒显得有些突兀。 她胆战心惊的扶了顾心慈下车去,女子纤纤玉指,颜若舜华,粉光若腻,看不出一点刚才徒增悲伤的情绪。 门口迎接的人倒还符合礼数,冰雪本就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见东府的奴仆一个二个恭谨有度,哼哼的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过了正厅前的花园绕过了一座圣母玛丽亚喷泉,拐角就要去公馆的客楼,顾心慈趁机捏了冰雪一把,“一会儿行事切莫莽撞,沈氏正愁无事发难,若是被她捉住一点定会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此时老爷已经被她迷了心魄,到时候无论怎样都会偏袒于她,再不可像刚才一样行事莽撞” 冰雪正暗暗点头,谁知东楼一行人浩浩汤汤的走了来。 “嫂嫂,我等了你好久,你如何此时才来?这下午的日头晒得人发软,我一个人是百无聊赖的!” 迎面走来的女子并非明眸善睐之辈,一袭白衣胜若阳春白雪,可言语之间的剑锋早已暴露其阴险来。 冰雪咬了咬牙,她家小姐又不是插科打诨的丫头婆子,怎得还要陪她?百无聊赖自己寻乐子便是,怎的还寻到她家小姐身上来? 想着就要上前,顾心慈不动声色的向前走去压住了冰雪的步子。 她笑容欢馨道:“怪我,怪我!我给妹妹赔不是了!妹妹可莫怪姐姐来晚了,下午这府里的事情繁多,一会儿是这个院的丫头犯了错,一会儿又要去商铺里巡视,一会儿又要与账房里算账去!看看我!忙的晕头转向却忘了给你来一通电话让你一阵好等!快!莫站着了,你这衣着本就单薄还是先去室内温一杯茶罢!” 顾心慈拢了拢沈敏瑜滑落的肩纱,又拍了拍她的肩,看似长辈疼爱晚辈一般,实则是在敲打那出言不逊的女子。 她当然要先赔个不是,若是与沈敏瑜蹬鼻子上脸指不定她会闹到哪般田地,等压下她的噱头再转身绵里藏针的数落她一顿,这掉了的牙齿和这血也要吞进肚子里去! 见沈敏瑜面色不善,顾心慈省得她心中定是憋闷,可话已出口,她又不能显出得意之色,因而神色越发祥和。 可依旧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冰雪。 主仆二人眼神交换之间俱是明了。 “敏瑜,你今日用的是哪家的香?竟是这般淡雅沁人?”顾心慈假意好奇道。 沈敏瑜放下茶盏,眼中划过一抹骄色,“我今日并非用香可是姐姐闻错了?” 问错了?顾心慈在心中哂笑,不是说她慢了,就是指摘她耳朵有问题,心下暗恨沈敏瑜的刁钻。 “是吗?我却闻着似花香一般倒不是单单的一种花罢!”她瞥了眼冰雪,“冰雪,你闻闻这味道可是百花之香?” 冰雪上前几步嗅道:“夫人,的确是有花香的。” 沈敏瑜凤眼微斜,朝着冰雪道:“嫂嫂,你这奴才可是教养的极好的,鼻子这般灵巧,我看比那狗儿要聪颖许多,也是难得你为表哥上心,他对狗毛可是过敏的” 说完目光瞟向了冰雪紧握的拳头,“这丫头是极其不错的,从前一直是宝珠与小环在我身边伺候着,如今被拨去了西府,我这边像是缺了左右手一般遇事时难免焦灼,不如姐姐将这丫头赏给我可好?” 什么宝珠被拨去了西府她无人可用? 沈敏瑜这是公然在向她要人!顾心慈暗暗啐道。 那宝珠就是沈敏瑜安在西府的眼线,若是她和冰雪如今都未发现的话,她又怎会要冰雪?终归还是她行事败露,那宝珠又被她押在柴房里,如今人不在她沈敏瑜手中她自然是一万个放心不下。 宝珠一日在她顾心慈手中,沈敏瑜就一日难安! 有谁能放心下一个活生生的证据呢? 不如放在自己手中,是生是死全由她掌控。 顾心慈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只怕她将宝珠送回去之后那丫头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怕落个死无对证!她绝不会放过让沈敏瑜跳进自己所掘坟墓之中! “宝珠那丫头”顾心慈故作迟疑道:“如今尚且关在柴房之中” “什么!”沈敏瑜惊怒道。 顾心慈没多大反应,她只带沈敏瑜必定会夸大其词,不错过每一个反击她的机会。 可越着急暴露的就越明显。 她想要的,应该是宝珠这个人。 顾心慈心下有了计策,愁道:“那天她偷偷跑来东府我本是以为她顾念着你想回来看看,次日里她回了我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后来东府后面的照相馆,就是我与子诚去拍婚纱照的那一家送了照片来,说是看见我这丫头偷偷与人私会,偶然拍了下来,整理时才发现” 沈敏瑜越听越怒。 极好的功夫!顾心慈在心中想道。 目光流转之间又道:“妹妹,你说说这般伤风败俗之事我怎得往外传吶?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可不能让别人戳张c沈c顾三家的脊梁骨不是?这过了半个月,前些日子当值的丫头婆子发现那东西不对劲,以为是要去了罢,请了医生了谁知道竟是有了身孕!” 沈敏瑜被顾心慈按了按的肩膀,她气的一阵白一阵红的,面上却还是兜住了脸面,心下却是翻江倒海。 那个蠢丫头!我不过是叫她破了身子即可,难道还和那下贱的东西假戏真做不成? 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明里说是折损了三家的名声,暗里却是含沙射影! 难道顾心慈知道她和张弘宪的私情? 不可能!顾心慈对张弘宪是一颗赤忱之心,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如今日这般端得娴雅雍容。 宝珠,是一定不能再留了 她一定要死! 只是如今,她要先把这件事揭过去,不能令顾心慈对她起疑。 “嫂嫂你瞧,这是表哥赠我的百花膏,可做胭脂,亦可点唇”沈敏瑜笑道,“你看可好?刚才您所说那淡雅之香便是此膏。” 顾心慈省得她的意思,心中冷然,面上却顺其道而行,“很是明妍,不知你身边哪位巧手,点唇竟这般精巧” 沈敏瑜颔首,故作娇羞,眉眼如潋潋波纹初弄月,却溢出嘲讽之色。 那巧手,就是顾心慈的枕边人!(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毒胭脂(5) 距离景施琅装病已过了大半个月,加上代理总裁的名头晏九九手中的事务只增不减,那正经的总裁却整日在那一方兰馨草芳的书院窗阑卧听风吹草。 “嗯”晏九九由衷的叹了口气,“婉容,昨日送来的账目我还没闲出时间来看,我本是信你的,只是如今景施琅病着,我一人挑大梁,凡事我都要事无巨细,万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傅婉容安慰道:“好姐姐,我省得的,昨日送账目来我才省得你这一人做的事恨不得生出八c九只手来,你慢慢看便是,我还能帮衬你一二。” 晏九九笑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王母娘娘派下凡间帮助我的仙娥,省得我天天烦忧难解,特来替我解开这千丝结” “哪里的话?”傅婉容从桌前绕道晏九九身旁,“我来洛城本就得你接住,你不嫌我烦就是好的了,哪里还敢要求你为我做一二” “我可不敢委屈了你这奇才,若是昨日你不借口送账本里顺便帮我一二,只怕昨日财务部送来的账面我是审核不完的。” 傅婉容只笑笑不语,又低头去瞧那手中的文件。 晏九九心里暖滋滋,傅婉容心思纯正,有恩报恩的性格倒是与她如出一辙,这时候想来倒是觉着奇怪,宛平城一方乱墟此时正是用人的时候,傅家为何要将傅婉容送到洛城来寻求庇护,若是以婉容为信的话,此时金家早已出手相援,此时看来,目前的局势傅家尚且应付自如,那么不就更没有理由将傅婉容送来了吗? 她想不通透。 婉容妹妹自打来洛城之后就没少帮她,从晏家米行到如今的景泰商贸,若说是古时帝王制时辅弼朝堂的股肱大臣也不为过。 转念又想到初晴在蒙面人夜袭景府之时与她所说婉容之事,她下意识看了眼低头算数的女子。 要不要问? 晏九九低头翻着文件,笔尖停停走走,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又看了傅婉容两眼,如今的模样不似那日初晴所描述的那般伤心泪神倒是十足的。 唉! 若是婉容心底不想令旁人知晓的伤痛她此刻去问无异于将结痂的伤疤再硬生生的揭开,和那些刽子手有什么分别呢? 目光又转移到手中的文件上。s 她这时看起来心情不错,她要是贸然提及此事,难免会让她重拾旧忆触景伤情。 心下渐渐平稳。 “启璇” 抬眼见婉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乌眸灵动,似宛转千言的话语,仿若说不尽道不完。 “我有事要与你说” “嗯”晏九九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却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何事?可是最近晏家米行的事务太多你忙不过来?我见你精神济济,但再好的身子也是需要修养的,若是扛不住先在家里休息几日可好?而且现在账目也都查完了,相比之前来说并非那般紧张,你的时间可相对放宽松一些,可好?” 傅婉容点点头,又摇摇头,“晏家米行虽然账目查完了,运行也尚且正常,我并未花费太多心神,总归还是之前的管理得当,我如今倒是十分得闲,所以见你这几日披星戴月的所以想来助你一臂之力可我说的并非此事”说着眼角不禁泛了泪花,“说是来帮你的,却还是来给你徒增烦恼” 嬿九记微微蹙眉,心中有所猜想,忙道:“你若是有何要紧的事一定要与我说!” 她将手中的事务暂且撂下,走到沙发对面坐下,紫苏勾花的纱巾从沙发顶端平摊缀着,晏九九靠在上面,深觉惬意,转念想到傅婉容所言不禁又紧了紧神。 “启璇,中秋那来接我去景府,我说要去寄信你可还记得?”傅婉容的视线飘向琉璃圆桌中间插满野雏菊的有束腰青花瓷瓶,黄白相间的小朵像是从瓶里长出来似得,尤为茂盛,野雏菊是生命力极旺的植物,那瓶子圆又矮,野雏菊却钻不透它坚硬的外壳,只有从唯一的出口瓶嘴里生出灰绿色的枝蔓来,像是尝到了第一口新鲜的空气,无数朵花苞像是雨后冲出泥土的春笋一样,傅婉容满眼的星星,她又将目光移到晏九九的指尖上,目光似有晃动。 “那天我我并非是去给家里寄信”抬头发现晏九九一脸安静的神情,心下更觉得羞愧,“我不该骗你的信是寄到宛平城不错,但是聪慧如你,一定会猜到若是寄往家中的信必定是紧急事件,而紧急事件我是一定会同你说的你不问我自是猜到了我的苦衷,我所书之人是我的在宛平城的一位故人” 故人? 晏九九抓住了这个关键词,有什么故人是能让婉容以泪洗面的?想来定是不简单,她不自觉的朝琴瑟之情上想去,人生情缘浮动,有多少朝成青丝暮成雪的思念,多少暗香盈袖泪痕湿 孟姜女追思亡夫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哭倒长城 而婉容所思之人究竟是怎样令她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动容? 想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是谁?”晏九九平静的问道。 果然她是知道的,傅婉容暗想着。 却突然得到解脱一般,启璇发问总比她自己开口要来的轻松,若是要让她自己说出口,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周靖海”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傅婉容下着异常的决心,“中秋节前我收到了他寄给我的书信,在我生命的十年里,他的记忆是空白的,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父亲当日将我送来洛城是秘密行动” “是敌是友?”晏九九思虑着,言简意赅道。 “非敌非友”傅婉容漠然道:“他再不出现我就要忘了他的名字罢!” “可见他对你来说是极其特殊的人。”晏九九见傅婉容虽然冷面冷语,但想到初晴所言,与她字字必争的语气就猜到这周靖海在傅婉容心中的分量。 她等着傅婉容自己开口,晏九九此刻要做的就是一个全心全意的倾听者。 “我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周世伯与父亲是世交,从小将我当做亲女儿一般对待,只是后来军阀多方对立,战火绵延难免波及到百姓,周世伯一生两袖清风,耿直刚烈,据说当年军情的特务要求周家合作,周世伯并未蜿蜒之辈,当下拒绝之后惹怒了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东西,当父亲和哥哥赶到周家之时,周家逃得逃,死的死,近乎灭口,后来张贴告示只说是遭了匪盗,可父亲和哥哥说是军情特务做的,那时候尚难查出是哪边军阀之人,如今傅家处于泥潭虎穴,与之周旋,所谓的,除去傅氏一族的生死荣辱,还有当年周氏一族的冤情” 虽是多年前的事情,如今说来带着周世伯死前遗留的疼爱和悲恸,傅婉容忍不住掉了几滴清泪,看上去却还是极力忍着。 晏九九叹道:“我没想到世道纷乱也就罢了,竟还出了这般鸡鸣狗盗之事,周家的事情我愿助一臂之力,只是我只听你说了个开头,万事毫无头绪,如今傅家在前线大头阵,我在后方应援随时待命!” “启璇”傅婉容感动道:“此生有友如此已是足以!” 门外过了几道脚步声,偌大的办公室只余傅婉容低低的啜泣声,晏九九是面善心慈之人,她已是万分动容,见眼前玉骨生怜一厢衷情,心中是千层浪涌,担心早已推至蜂蝶浪涌的尖端。 “周靖海如今与你书信往来就证明着那时是死里逃生,你说这些年都没见到他,怎的如今来寻你?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傅婉容失声痛哭,“周家满门灭口那般重大的事情他不来找我!如今想起我来了?我去那书信不为别的,只求他日后别来找我!” “婉容”晏九九省得她说的气话。 果不其然,见她又揩着泪道:“周家满门灭口之时就是中秋月圆之日,周家无人戴孝,宛平满城只有傅家一门愿为其办白事周世伯健在之时广纳百川,结交甚广,可大丧当日也唯有傅家一户!” 阳光里漂浮的尘埃随着顾婉容忽快忽慢的呼吸震动着。 晏九九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为何那时候不来找我?”好像眼前就是当年那幸存的男子一般,“他说过中秋佳节与我约定在廊桥边上一起乘画舫” 说着竟像是沉入回忆一般。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若是那日没有与他有约在先他应该也是那些躺在地上,红肠外露,面目难辨的人之一只是我找遍了周家所有的角落都不见他的踪影,他到底去哪儿了?我整日里派人追寻他的下落却发现一无所知,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他现在写了信来揭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何用!懦夫!为何那时候不出来!” “他出来做什么?”晏九九心疼蹙眉,声音微微颤抖着,“他出来你们傅家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他一世吗?他出来就意味着暴露在军情特务的视线之中,也就意味着他每一个动作都会在一双双眼睛的监视下,你要他如何为周家雪耻?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生得应当忍辱负重!” “启璇”傅婉容早已泣不成声,“他就是为了傅家着想可总该总该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寻了他这么久,每每满心期待的等着探子来送消息接过传来的消息传来的却是我就是这样濒临在崩溃的边缘,常常怀喜大悲,母亲的话说天天哭作一个泪人只叫她伤心!,十岁那年我的眼睛差点哭瞎了,医生说我的眼睛因为不间断的哭泣导致腺体感染发炎,不过好在是初期,只是轻微感染不至于手术,每天按时按量抹药,切莫提及伤心之事,我还记得那医生是傅家的特定人,只是那时染病人多,他忙于奔波,因而派了助理来天天给我上药,好在那人生动有趣,总有些说不尽的奇文轶事,我虽时常想起周靖海却不至于像深陷沼泽一般,无法自拔,大概一季的时长,我的眼睛好了,那人也走了,我仍旧没放弃寻他,只是却不再那般淤塞,每每想不通透,便想想那助理说的趣事。” 婉容的这段坎坷晏九九是半惊半了然,惊的是傅婉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个性,了然却是正中自己猜透了她心中所思之人。 “你瞧这野雏菊的花枝,虽不似蔷薇漫绕东篱却是十分朴实无华,你所说的那位周先生想必是这般低调之辈,若是猜测不假,那书信既然是从宛平城寄来也就说明他从未离开过宛平,我记得宛平城的车站海运各个主要通道傅家都有安置眼线,不说他那时还是小儿,就算是长大成人,那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行踪不明不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在宛平城,而身后必有高人指点,如今他能写信来找你,就是说他目前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随意出动是可以避开特务的眼线的,而更证明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你傅婉容” 傅婉容听在心中,但多年的胸臆难抒,她不知如何开口。 若要说一时放下是万不可能的,晏九九此时所作唯有点拨一二,而其余的就看傅婉容能不能接受周靖海的苦心孤诣。 “他对我的好与我无关,我对他的亦与他无关,我苦苦寻他只为得到他一个性命安全的答案,我只要他一世平安”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毒胭脂(6) 晏九九的身体她自己知道,按老一辈人的说法,她尚未足月份之时娘亲磕在石阶上,她是摔出来,这样的胎儿在所谓的封建家族里意味着不详,可幸好她生在晏家长在晏家,待发现她是爱新觉罗的血亲之时,祖辈早已离世,唯剩亲爹亲娘宠爱自己,自然不会因循守旧,死拘着这些酸不溜秋的规矩。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初成少女,养育之情未报晏父一匆匆离世,十载相伴的长兄一朝与她为敌。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还好她是个看的开阔的人,不常在患得患失中悲悯自己的人生。 “启璇,你怎的又出去了?”傅婉容从花园东侧的小道走来,人还没从翠绿拥红中走出来,“你表哥准了你的假可不是为了让你出去活泼的,若是你养不好,你那贴心的表哥又要拿我们几个问罪。” 晏九九这才将傅婉容看个完整,当下可知她心中真情实意的关切。 她心中甚为感动,却打趣道:“好好好,我哪里也不去,你们只管把我当这金丝笼中的娇雀养着。” 晏九九粉腮若桃,葱尖般的指头指着凉亭旁悬挂的大小适中的金丝笼子,里面一只雀儿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婉转鸣脆的声音像是抗议着一般。 傅婉容拈着帕子掩唇笑道:“安知你愿做这笼中鸟,屋中娇!” 四目相对,晏九九猛然一顿,眉间的木讷松散开来,她笑靥舒展,心中洞若观火。 她指着傅婉容道:“好啊!先前不光是初晴,如今婉妹妹也被我那表哥收买了!我倒是想问问,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容得你们这般巴心巴肝的到我眼前讨这没趣儿!” “可不是吗?”傅婉容端了裙子坐在晏九九对面,“你也知道你自己没趣儿?我在这洛城数日可是硬把我这动若脱兔的性子给压了下去,我如今啊,就是陪着你养着,那景府的吃食不比在宛平城的差” “好啊!好啊!”晏九九连连说道,“我说姐姐最近怎的不爱出去,倒是被景府的吃食勾了魂去了,你且莫惦记着,改明儿啊,我将初晴那丫头配给你,你们二人拿着行李去景府上落脚罢,我这金公馆确实是门庭单薄” 傅婉容见晏九九愠怒,轻啐道:“你这性子,倒与我相似,总爱吃那些空穴来风的飞醋” 嬿九记立马接道:“怎的?婉妹妹曾吃过飞醋?我可不知有哪家的公子有这等福气诶呀!我这糊脑子,该不会是宛平城的公子罢?可是满姓弟子?高不高?才情如何?” 傅婉容像是拔了塞子的漏斗,刚才一番聚精会神的神采顿时泄了精光,她哪里省得自己脸皮绯红,脑子里却是闪过零零碎碎的画面,自十三岁起她便再未见过记忆中那个青衣俊眸的男子 “我倒真忘了他的容貌” 声若细蚊。 这时初晴奉了茶点过来,晏九九朝其来时的鹅卵石子小路看去,由宽渐窄,大有意犹未尽之势,只是她不准备再追问下去,执了茶盏解了口齿间的干燥,拈了一块海棠五福糕却不入口,一边端倪着糕点细致的花纹一边细细感慨着晏家的事情。 洪福易得,清福难享。 温饱不愁,万人之上,如今母亲不必再如几年前孤儿寡母时那般强势,可世事变幻只在风云之间,这清福怕是难享,晏父无后,这晏家米行虽然是小本生意却从晏父的父辈开始至今已是百年,这传下来的绝活是那舂米的技艺,现如今倒没有那般热忱的人了 若是娘亲再回晏家米行管事,那么顾一北的事情她是迟早要知道的,金公馆的下人自有规矩,绝无那些讨论是非的人,因而娘亲身边才没有传话的耳朵。 她觉着,这公馆里的庶务再加上和姨母以及几家太太唠唠家常即可。 她回洛城之久却是迟迟未找到能辅弼她打理晏家米行的人。 想着她咬了一口糕点,抬眼正好瞧见吹着茶汤面儿的傅婉容,她眸光一闪。 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婉妹妹”晏九九又咬了一口糕点,许是认准了人的喜悦,她这口咬的要多许多。 傅婉容等着她说话。 “婉妹妹小时候可是随洋先生学过数理?我听父亲说,婉妹妹天资聪颖,除却咏絮之才,这天文数理也是样样精通,我好生佩服婉妹妹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在我这一方金公馆中只怕是大材小用了” 傅婉容愿闻其详道:“倒是读过《九章算术》c《七略》c《梦溪笔谈》只是” 晏九九摆摆手,“妹妹的才情堪称绝代,莫说些子‘但是’之类的话,你可省得那江氏囡囡——江书宁,据说她十岁七步作诗,次年母逝不仅府内中馈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府中还上行下效,就连她身边的丫头都略有才情,可我觉得婉妹妹比她胜一分,你可知道在哪一分?” 傅婉容眸中微动,江书宁?应是说的那日在顾沈两家的婚席中遇见的那位相谈甚欢的女子。 ‘静女其姝’用来形容这样的女子恰到好处,她却将思绪打住,晏九九向来是爽快的人,如此这般委婉的说辞倒不像是她的作风,可句句不离她如何有才,如何能干,却始终不绕到正题上,她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却笃定金启璇定有事相托,却耐不住主客之道。 “大丫,你先去帮我看看景府送来的鸡汤温好了没。” 大丫准备离去,傅婉容又想道:“初晴你也去吧,大丫这丫头没去过厨房,万一磕着哪里碰着哪里总归是不好的。” 初晴福了礼便同大丫退去。 傅婉容见此刻亭中只有晏九九两人,将茶盏挪到一边,方才开口:“我知道姐姐是懂礼的人,我从宛平城远道而来,姐姐亦悦然,只是姐姐太难为情了富察氏和爱新觉罗氏生生世世绑在一起的情谊,直冲着这一点,姐姐相托之事我定当两肋插刀,万死不辞!我懂姐姐万事不愿劳烦他人徒增烦忧” 晏九九听得认真,见傅婉容发起毒誓来不禁扑哧一笑。 “我确实有事相托,只要你帮我打理一家商铺,万万要不了妹妹的命!妹妹这条命我可金贵着,要不然我那当归乌鸡汤是让你一滴都沾不得的!” 她看傅婉容这般模样,干脆说不出话来,笑得肚子直痛。 傅婉容挽了袖子,作势要打她,却娇嗔道:“姐姐我再不同你讲话了” “好妹妹!我算你是答应我了,这打理晏家米行的活计非你莫属!非你莫属!” 两人笑得脸红眉舒,气接不上气,相互指着却又不说,只心领神会便是。 趁热打铁,下午晏九九就给总经理办公室打了电话吩咐阿辰下午把晏家米行所有的文件送到金公馆来。 忙了一遭到底是做了一件让自己毛躁的心情安定下来的事情,可她找江元凯的事情却因发现沈敏瑜和张弘宪之间的奸情而中断,回想起那时的场景,的的确确是他二人不错。 晏九九偏爱服装设计,骨子里是极其浪漫的人,因而是极其信奉感觉的。 可她第一次质疑起自己的感觉来。 难道是沈敏瑜太会做戏了? 脑海中飞快的划过沈敏瑜每每来找她的画面,每一个画面像一颗颗珍珠,接二连三的串在一起。 晏九九发现自己有一个极其愚蠢的错误,她每每只会把自己的思维限定在仅仅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因而选择性的忽略到其中重要的关节! 而沈敏瑜和顾心慈之间的关键就是张弘宪! 焉知两家之争不仅仅是名望家产之争还为了一个男人 在晏九九心里,沈敏瑜虽然小家子气,可一旦想要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沈敏瑜比她想象中的要狠辣。 可在她看来,沈敏瑜对景施琅的感情不似作假,以她的骄纵的性格,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是绝不会屈居人下,而对于景施琅,沈敏瑜却是例外的。 可她和张弘宪之间的事情作何解释? 她这时候真希望有一个‘诸葛先生’在身边为她纾解顿涩的思维。 脑海中不禁划过一张熟悉的面容 怎么又是那个冰块脸! 晏九九举杯牛饮了茶水,却因着火气攻心,一口茶在干涩的喉咙打了个硍方才缓缓的咽了下去。 她大舒了一口气。 看来沈敏瑜还是有些脑子,她既不愿意下嫁张弘宪又不愿意将这死心塌地的‘奴才’拱手送人,而她嫁给景施琅之心张弘宪应是知晓的,要不两人也不会如此淡定 她本以为沈敏瑜只是刁蛮了一些,却没想到她和张弘宪合起来算计景家,若是景施琅毫不知情的娶了沈敏瑜,那绿帽子不得从头戴到尾? 就该让他戴戴绿帽子! 杀杀他的威风! 手上的书被翻了大半篇,可晏九九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她怎么会生出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景施琅的念头?她关心他做什么? 她恨不得那个皮笑肉不笑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晏九九在窗前漫看云卷云舒,秋色满园,可她却怅惘了。 要是亨利在该有多好,遇事焦灼之时他总能耐着性子开导她不像那个景施琅整天凶巴巴的 诶呀! 她心中的小人苦叫连天,晏九九再想不下去,一头钻进了柔软的蚕丝被中,富丽堂皇的锦被像是聚集在天边的团云,晏九九本就苗条,扎在这云雾细纱般的锦被中恍惚看不见踪迹一般。 她闷在被子里揉着脑袋。 这时门却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小姐,江氏姐弟说来看望您。” 初晴的声音隔着锦被隐隐约约的传来,晏九九感觉耳朵被塞了一团棉花,脑袋昏昏沉沉的。 江氏姐弟 江氏姐弟!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正要找他们,晏九九不知哪里来的牛力,大力掀了被子朝初晴喊道:“快把他们迎进来,我一会儿就下去!” 初晴还正奇怪这小姐怎的凭空消失了,奈何这锦被一掀,像是激起千层浪涌,初晴心中一惊,目瞪口呆的连连点头退去。 小姐如今吓人的本事想着她摇了摇头不对,是小姐太瘦了! 改明儿得叫陈妈多做些饭菜给小姐补补!那般纤瘦的身子拢在被子里都找不着了! 晏九九坐在梳妆台前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 她一边整理着鬓发一边想道:“难道有有人背后说她的不是不成?” 思忖间,她眼睛一亮,“一定是景施琅!” 这边景泰商贸正开着员工工作大会的景施琅猛然打了一个喷嚏,正在眉飞色舞汇报工作的员工俱是一愣,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那坐在桌首的男子。 景施琅捂了捂鼻子,不明状况,“无事,你们继续。” 晏九九自然不会知道她再一次的诅咒又付诸现实,整理好衣着她下了楼,初晴早已迎了江氏姐弟二人,傅婉容热心,下午便随着阿辰去晏家米行视察,娘亲又去姨母那边一众太太打马吊,此时只有她一人在这偌大的金公馆,初晴奉了茶点退去,噔噔的高跟鞋像极富感情的手指在楼梯上留下整齐有律的音符。 客厅和侧厅只用一道碧玉圆珠帘子隔着以作点缀,她撩了帘子,珠玉玎珰,在空中演出美妙动人的古乐来。 江元凯本来四处打量见晏九九由远及近的走来,不禁定睛瞧了过去,江书宁却是端着茶盏埋头小啜着看不清神情。 晏九九不明这姐弟俩一动一静到底是演的哪场戏。(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毒胭脂(7) 楼下新晋的小生正站在敲鼓先生旁绘声绘色的说着评书,虽还未到下午六点,这一楼满厅的柳桉木有束腰喷面儿大方桌只剩两张闲散的桌子,这样高朋满座的场面在望江阁是司空见惯的,那说评书的小生虽然字正腔圆,琅琅之声,却因着望江阁向来的书谱如此,听来听去总是那几个桥段,座下的人也只图个融热的气氛,哪里还在意这评书所讲,只是各桌有各个的沸扬。 望江阁二楼雅间。 “好的,那就这么说” 一楼人声鼎沸与二楼的寂静雅致倒是有天壤之别,二楼虽远远的听见一楼的动静,但总是隔了一层墙似得,听不真切,竟像是两个世界。 二楼正对一楼大门口的雅间旁站了两名面露凶光c身量魁梧的汉子,面前挂着菩提子穿成串的珠帘,门上临摹着佛理彩绘,门里盈盈约约传来谈判的声音。 “金小姐不愧是杜威庄园的少董事,所谓虎父无犬子,十年前我与金先生曾有一面之缘,那时虽不知道其中身份,但远远瞧过去,周身的气派总是与常人不同的,猜想定是人中龙凤之辈,后来机缘才知晓原是爱新觉罗正黄旗的王爷,之前的猜想也就不问而解,只是当时听闻令尊已赶赴海外,我本是广善结交之辈,那时候已是追悔!” 晏九九笑笑不语,她等着对面中年男子的后文。 “不过好在老天待我不薄,这得感谢祖上的阴功!”他笑颜对着房梁作揖道,“谁知道十年后竟与金小姐有缘相识,如今看来”那男子眉色喜悦的细瞧了晏九九一番,“像!太像了!” “像什么?”晏九九心里咯噔一下,眼色似有晃动。 那中年男子尚未察觉晏九九的异样,“像极了你父亲!今日见到金小姐也算完满了我当年的一桩遗憾事!” “呵呵呵”晏九九挤了挤笑容,她心下却是惶惑诧异。 她刚才为什么要紧张? 柴先生不过是说她与父亲容貌相似罢了,哪里会说别的话?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对! 她明明记得有人说过她像谁来着,像谁呢? 她凝神去想,对面的柴先生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尚未关注她一番题外遐迩。 于娓娓? 于娓娓与她容貌相似她早就知晓了,况且她当年去到海外之后景施琅将于娓娓带回景家之后,便有人说风说雨,世家子弟的糊涂账总有人来说道几句,久而久之这洛城的富贵圈是无人不知的,只是还没有一个敢在景施琅面公然唱反调,再加上景施琅将于娓娓保护的极好,这件事情自然就成了富贵圈里公开的秘密。 这论演戏来说,影视明星胡蝶定是在景施琅之下的,她从未见过能把戏融进骨子里化作真情的人,至少之前她是受骗了。 于娓娓的事情只有她和景施琅二人知道,其余人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至少在众人面前,沈敏瑜c于娓娓和景施琅的三角恋关系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景施琅究竟是如何将此事演练的恰到好处? 那么他究竟是真的厌弃沈敏瑜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她本想着等此次风波过去了,她也许可以从中撮合沈敏瑜和景施琅共成嬿婉,只是 她那日在奥莱酒店撞见沈敏瑜和张弘宪的私情这件事 景施琅到底知不知道? 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晏九九是个不爱撒谎也不会撒谎的人,每每若有隐瞒之时,若是娘亲直视她的眼睛她唯恐避之不及,更别说装疯卖傻了。 视线渐渐聚焦,柴先生此时正看向她。 “金小姐,那么歌剧院的材料分包问题我们就说到这里如何?” 晏九九连连称好,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她起身与柴先生握手。 “明日办公室的文件梳理好之后,我便令人将合同送过去。” “不不不”柴先生谦到,“若是整理好了,金小姐你只管电话只会一下,我当即令人去景泰商贸接洽即可,你手上事务繁忙,我听闻最近总裁正在养病,我就不给你添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旁的不说,若说为你减轻负担,我是义不容辞的” “柴先生,您真是有心了!” 晏九九省得他对父亲的敬仰是多年来的积攒,若是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好意,难免会让他多年来的诚心落空,因而便顺其自然的应了下来。 晏九九送他到了雅间门口,门前的两个彪形大汉见柴先生出门立马变得神色恭谨。 送走了生意合作伙伴,晏九九令阿辰去唤伙计换一壶新茶,她要等着婉容过来,自打上次婉容与她说了那周靖海之后,她暗中派人调查,最近在进出城的记录中是多了几张生面孔。 她今日约婉容就是要与她商量对策,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晏九九若是要帮一个人,哪怕是拼尽全力,倾其所有,也是在所不惜。 伙计进来换了茶水,晏九九站在窗前静看柴氏的车队扬长而去。 柴先生的排场是声势浩大的,保镖车队等等,看来行事是十分高调的,不过这与她所了解的资料是丝毫不差的,在日不落之时她结实柴氏千金柴明月,幸得她帮助方能喘息之时与夏氏三千金周旋之间脱身,她对于柴明月是不胜感激之情,可当她收到柴家的资料时,看见其父平生所为还有她那个纨绔子弟c游手好闲的哥哥,她简直就怀疑柴明月到底是不是柴氏正牌夫人所生的女子。 那样一双犹如涓涓细流淌过心间的眸子她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她今天穿了一件净面儿翡翠丝绒高领旗袍,银线滚边儿,酥肩外露,走起路来双手摇摆之间,腿边上细软的翡翠绒像是氤湿的羽毛熨帖的朝中间浮光微腻的绒毛顺势追去,利落中带有一丝妩媚,却重在这个媚之上。 柴家的车队虽然走了,她依旧站在床边凝神,目光的焦点却是涣散的,她想着婉容的事情,恨不得剜下心头的烈血来消了急躁。 今日是万里无云的样子,碧蓝的天空像一池沉静的水,框在这窗杦中化作一面纯净的画布,这画卷中有一名女子的背影,那女子身穿一件翡翠色旗袍,越发衬其肤如新出的嫩腐,忍不住想要触碰,指尖却停在画外,仿若迟疑着怕是吵了她莫名的情愫 可偏有人不识趣。 “启璇!” 身后传来一抹娇俏的声音,晏九九初悟这是沈敏瑜固有的开场方式,先好言好色的接近你,趁你松懈防备之时方才暗中布置,等察觉所有一切之时,已是来不及了。 “敏瑜?好巧!”晏九九故作惊讶,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来与沈敏瑜交谈了,看那眉眼风情的女子她很难不想到那日在奥莱酒店发生的事情。 “启璇,许久不见你,你的精神已是大好,上次见你还是你病着的时候呸呸呸!”沈敏瑜忙轻打嘴道:“瞧我这嘴巴,尽说些晦气的东西!” 可不是吗?晏九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想着。 “哪里的话?我虽是与你见过几面,可是常听表哥说起敏瑜小姐来,敏瑜小姐活泼率真,直爽果敢,我是真喜欢的,我养病的时期你来看我我一直记在心上,早想登门拜访结交你这位朋友,可谁知事与愿违,刚腾出手来我那表哥就病了” 沈敏瑜敛了眉眼意味不明的笑意,“施琅哥哥病了我是知晓的,我也曾想着去景府里看看他,可我与他之间因着那于娓娓挑拨离间罅隙颇多,若是施琅哥哥还气着我,我此时去了对于他的病情无异于雪上加霜” “唉!”晏九九叹道,“难为你了!处处为表哥着想,那于娓娓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不知哪里学来的媚术用来蛊惑众生,表哥的确是没少听她吹耳边风” 晏九九故意说出顺遂沈敏瑜心意的话,一来是想看看景施琅如此对沈敏瑜,沈敏瑜还会不会存有幻想二来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让沈敏瑜的注意力暂时不要放在她的身上。 沈敏瑜听得心里舒服自然和颜悦色,说话也不似刚才一般要过一把筛子。 “启璇谢谢你!还是你了解我的心意,我虽然倾心施琅哥哥,但只要他幸福就好之前的事情我知晓你早有耳闻,年前的那些执念如今看来甚是愚蠢无知” “好姑娘,你莫伤心”晏九九执了她的手,“我懂你的心思不过是因为我是女儿身,既然我懂,那于娓娓可也是懂得,既然她知道你如此心境却还要百般来为难你我看着于心不忍,你和施琅哥哥c书宁姐c元凯是打小的情谊,可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给人离间了” “可”沈敏瑜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红,“书宁姐和元凯如今也与我保持距离,我几次三番想去找他们,可不是有事就是不在家” 这件事情晏九九是不知道的,先不论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景施琅对于于娓娓明明就是做戏,若是沈敏瑜当初不在其中搅和,想必事态也不会如此紧张,可不是误打误撞吗? 若是没有沈敏瑜那一闹,景施琅对于娓娓的假意应当还欠缺一把火,如今这火炉只烧的更旺了,看到沈敏瑜如今的情景,她应该是不知情的。 “书宁姐也不见你?”晏九九故作诧异。 谁知沈敏瑜跟受了刺激一般,拍桌哭道:“定是哪个妖言惑众的于娓娓在施琅哥哥面前媚形于色,说我的不是,我知道我时有任性,可我从未害人性命这一点施琅哥哥也是知道的!他打小就知道!从前只是有着我的性子,如今怎么会突然不理睬我?” 沈敏瑜这话说的没错,她虽然任性,但据晏九九所知,她并没有做过什么草菅人命之事。 晏九九不知道是该劝不该劝,她愁着一会儿婉容来了该如何是好,那周靖海的事情她本想低调处理,若是引起沈敏瑜猜忌就不好了。 “敏瑜”晏九九语重心长道,“我省得你爱重施琅哥哥,那于娓娓我瞧着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每每去书院与表哥商量商贸的事情端得两袖清风,那于娓娓偏偏要来听墙角,我可是憋了一肚子气,我与表哥清清白白,她如此行事倒像是我们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得!” 说着她不动声色的看了沈敏瑜一眼,见那肤白若雪的女子面色一僵,心中明了她定是想到了自己和张弘宪的私情上。 “今日你说的我是不曾知道的,没想到那于娓娓看似无辜纯善,背地里却是这样的诡计多端,表哥和你,一个是亲人一个是朋友,我是如何都不能舍弃的,更何况如今奸人作祟,我是万万见不得这些污秽的东西。” 沈敏瑜越听越认真,晏九九心知肚明她究竟想要什么答案。 “我也希望你们重归于好,要不这样我去跟表哥说说?还有妍妡,我也令她与我一同去当说客?表哥向来疼我们这两个妹妹,虽然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们说一两句她总归是会听得” 等的就是这句话!沈敏瑜心中一阵狂喜,而面上却端得楚楚可怜,她没想到这晏九九耳根子这么软,她掉几滴眼泪,说几句示弱的话,晏九九就信以为真! 她暗中与于娓娓联手监视晏九九,确实从描述中未发现晏九九与施琅哥哥有何异样,她本是有所疑虑,可今日见晏九九目光澄澈,她心中的大石算是落地了。 “真的可以吗?启璇?”沈敏瑜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尚未干涸,“我和施琅哥哥的罅隙真能消除吗?那” 晏九九失笑道:“我倒不能给你打包票,只是收拾那于娓娓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自从发现于娓娓不对劲之后她就暗中派人跟踪,除去有一次跟丢以外,其他尚未,其中就有这于娓娓与沈敏瑜暗中见面勾结的事情,沈敏瑜想做墙头草,一边令于娓娓来监视她和景施琅,一边又想利用她,她怎么会中沈敏瑜的圈套? 晏九九根本无心去淌这趟浑水,她要做的就是让沈敏瑜和于娓娓在窝里自己斗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毒胭脂(8) 幸好她把话给说圆了。 晏九九可不想跟沈敏瑜扯上什么关系,倒不是因为她怕沈氏会倒戈相见,只是这发狂的毒妇胡搅蛮缠起来倒是十分浪费光景的。 她一路劝着哭成泪人的沈敏瑜送其上了车才算松了口气,晏九九是来望江阁见人谈事的,可谁知送了柴先生,来了沈敏瑜,送了沈敏瑜,婉容又马不停蹄的赶了来。 这哪里是谈事儿,倒像是有客远道而来,她忙的不亦乐乎。 不过好在傅婉容是自己人,说起话来并不用打起十足的精神劲儿处处思虑,这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晏九九倒是轻松惬意的。 她本有心劝解傅婉容再见周靖海一面,可奈何这囡囡心意已决,她也不好再多言,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也并非是婉容的家务事,她就更没有必要上赶似得,在宛平城仰慕婉容才貌双全的男子估计得排队排到洛城来,这一点她是放心的。 只是晏九九钦佩那男子的痴心和周全。 焉知这是万全之策的打算,如若不假,那周靖海定是想婉容毫发无损到最后,他报了血海深仇之后方可与她白头偕老。 看来周靖海是不了解婉容贞烈的性子。 他配不上她! 晏九九自己生起了闷气,“婉容,前几日洛城过关的地方有一批外来人涌入,其中有几张生面孔甚为可疑,我怕是周靖海派来的人,我看这几暂且不要去米行如何?景施琅在城外的襄县里有几处庄子,我派人随你去散心如何?” 傅婉容根本就不在意什么散心不散心,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竭尽全力避开周靖海,见晏九九说了个去处她点了点头。 只要有个躲避的去处便可 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她不想见到! 她只想在时间的洪流中渐渐将那张脸的痕迹抹去,若是此刻见到他 她怕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启璇,我只恨他不懂我的心意那时候那般苦苦寻他,明明在宛平”说着眼睛又冒了泪花,“我的书信写得再清楚不过,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心中态度决绝他难道看不清?识不得?派人来寻我做什么?若是有那人力财力,不如为他周家速速报仇便是!” 晏九九省得她心中还有愤懑,敛神只听不言。 “对了,启璇”傅婉容又道:“你说的那庄子可是上回抓住那两个贼子的庄子?” “就是那庄子,如今闲杂人等已经肃清,自打出了那事以后,所有的佃户都采取了实名登记,一户人家多少人,每个人姓甚名谁,还有具体位置等,因着这一家庄子如此,景氏名下所有的庄子田舍都以此推崇起来,如今统共登了四大本账本那么厚,虽然录入的过程极其繁琐,但完事之后所有的一切调动都方便简单了不少,这日后若是再出个什么事情到不至于像上次那般,你还记得吗?我跟他简直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晏九九不知道自己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傅婉容看在眼里,每每说起景施琅晏九九眼底总会泛起媚儿波来,连笑容都像那寒山上初绽的雪莲,冰清玉洁甚为高贵纯美,硬是把一世凌冽的雪子衬的发软。 傅婉容眼波微动,生出趣意来,“你啊你!瞧瞧你这小嘴,简直笑得合不拢!下次见到景大少爷我可得说说叫他把你养胖些,那时候再笑起来只把那笑哈哈的弥勒佛比低了去!” “好啊!”晏九九挽着袖子,“我替你出谋划策找庄子给你来散心消遣,你倒好!拿我开起玩笑来寻乐子哦?我告诉你,莫说你见到景施琅说道说道,现在你话已出口我就先要把你好好收拾一顿!” 说着双手伸去傅婉容的腰间。 “你你干什么?啊!好痒!”傅婉容一边笑着一边躲,晏九九一触即发,她躲闪不及,是又痒又想笑,忙求饶道:“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晏九九并非胡搅蛮缠之辈,谁料她止了手傅婉容连珠炮弹般的调笑又紧紧追逼。 “那弥勒佛多好啊!笑哈哈的,又甚为丰鬋,可不喜庆呢?谁要是得了这弥勒佛还不享福享到天上去?啊” 话还没说完晏九九又扑了上来擒住傅婉容的腰就开始呵痒,傅婉容动弹不了,一边求饶一边笑得人仰马翻。 “我这次可不信你胡诌!”晏九九不再停手,“你若是想当那弥勒佛,这次去庄子上那些土鸡c野味c田里的新鲜果蔬我叫人给你备的齐全!我看你回来就是个弥勒佛罢了!还享福上天我看你怎么不上天呢?” 虽然晏九九揪着傅婉容不放,不过好在她心情缓和不少,两人一同去了景泰商贸,她本是计划下午就把文件处理完,晚上去景府给景施琅汇报一通,免得他日后查缺补漏拾掇她的不是,可中途杀出了沈敏瑜,耗了她一个小时的精力,这时候她感到有些许疲惫,不过好在有婉容帮衬一二。 “咦?那不是景家的二小姐和将家的二少爷吗?” 两人正准备进直达顶层的电梯,傅婉容眼尖瞧见二楼,景妍妡正挽着江元凯左挑又逛。 晏九九是知晓二人关系的,而傅婉容却是不知的,因而她吃惊这也说得通。 可她也不准备表明自己早已知晓。 “嗯,好像是的,他们自小熟识,这周日没有旁的事情总一起玩的。” 傅婉容点点头,更不似报社记者那般八卦。 “启璇?” 金启璇转头,“诶?书宁姐?” 江书宁这时候应该也是与晏九九一般要处理公务的,哪里还有时间大老远从江氏跑来景泰商贸,除非她手上要处理的事就是与景泰商贸有关。 除了晏家米行过道的事情晏九九想不出其他来。 江书宁友好的朝傅婉容点点头,笑道:“你们看什么这么专心致志?” 她循着刚才一行人的视线向上看去,晏九九本是有些尴尬,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抬头发现浓情蜜意的两人早已离去,心下松了一口气。 晏九九在心中暗自嘟囔道:“你是怎么么回事?妍妡和元凯的事情指不定书宁姐是知晓的!再说景施琅都默许了,你急什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说不定书宁姐早就如景施琅一般早已知晓了!” “书宁姐,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景泰商贸?”晏九九试图将话题岔开。 “哦,倒是没什么”江书宁和颜悦色道,“刚才在西城那边谈完合作的事项,这时候准备回江氏去,路过景泰就想来看看你,我知道最近施琅在修养,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亲力亲为,我怕你累着!你想想”她挽了晏九九耳边的碎发,“距离你上回放假修养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怕你熬不住嘛!所以来看看你这个让人担心的宝贝!” “书宁姐”晏九九腼腆一笑,“你刚才在西城啊?我们也是刚从西城回来,只可惜没碰见你,望江阁月初新到了一批茶品质很不错,若是能与你一同品茗博弈” 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不碍事的”江书宁摸了摸晏九九的脸颊,“你说那新茶我倒是有些馋,只是如今你我二人正是繁忙之时,改日再约着一起如何?我早闻你在日不落国是闻名时装界的首席设计设计师,等空闲你替我搭配一套衣着,我们再去那望江阁切磋一番如何?” “切磋倒不敢当,承蒙书宁姐指教了!”晏九九客气一番,“我们正准备视察员工工作,书宁姐要不随我们在商贸里走一走?” “好啊,只要你不嫌我妨碍你,近日我听说景泰商贸实行全新的改革方案,我听着十分新奇的样子,如今想见见这高效管理化的方案是如何先进。” 晏九九推却道:“书宁姐说笑了,一些班门弄斧的小法子,姐姐莫笑话我才是” 江书宁与傅婉容相视一笑,又对晏九九道:“你这囡囡,非要我说明珠蒙尘之类的话吗?” “好好好,我且不说了,书宁姐可莫再赞我了,姐姐的才名在洛城这一方是令男子折眉,女子汗颜的,你瞧瞧”说着作势抹了一把脸,“我可是出了一身虚汗了!” “你可是一张巧嘴!我说不过你!”江书宁抿着唇笑指着晏九九道。 说着一行人已来到第三层,却对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毫无察觉,仍然谈笑风生着,傅婉容抽出神绪才发现江元凯二人满面春风说笑着也全然未注意到他们,她忙从背后拉了拉晏九九,悄声道:“启璇” 又抬头去瞧愈走愈近的两人,傅婉容和晏九九所担心的问题是一样的。 到底江书宁知不知道此事 正想着江书宁已经看到迎面走来的二人,“元凯!” 晏九九细瞧她的神色,倒是毫无不虞之绪,她暗自松了口气,景家与江家是几代人的交情,这一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不会有什么猜忌,也许书宁姐并没有往那一方面想? 晏九九想的对,也不全对。 江书宁凭什么撑起江家的一片天? 不仅仅是她长袖善舞,善于察言观色 她早已看出二人间的不对劲,可江c景两家是又不是什么死敌,还恰恰相反,是祖辈留下来的情谊,自然不必其他,若是元凯和妍妡真心相爱也不枉是亲上加亲了。 想着欣欣然往二人而去。 江元凯有些慌张,他还没来得及跟姐姐说明情况,倒不是违反家规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心念着妍妡,但未与姐姐说明而是在外面碰见倒显得不够重视,他不想令妍妡被看低了去,尽管景江他们这一代是从小到大的情谊。 “姐姐!你不是在上班吗?”江元凯问道。 “书宁姐好”景妍妡有些不自在。 江书宁省得二人尴尬,忙缓和气氛道:“你们俩在逛街呀?怎么的?嫌姐姐老了?妍妡啊,你很久不去府里玩了,你江伯父可是念你许久了,我总说着要元凯带你来玩的” “书宁姐我不”景妍妡以为江书宁含沙射影说着她,忙解释道,“书宁姐你误会了,我们” “误会什么呀?不误会!我与你们相差不了多少岁,我懂”她一边挽了一个人朝晏九九走来,“吶!你们俩呢,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我的心头肉,哪一块都缺一不可,我可心疼着呢!那这样正好碰见你们两个淘气包,晚上若是没事元凯你就带着妍妡回家吃饭,好不好?” 她征求着两人的意见,左看看右看看。 江元凯点了点头笑着应是,姐姐这般说话就相当于是默认他和妍妡的关系,他本以为就算姐姐高兴但还是会将他说一顿,毕竟还没去府上见过家长,这样子说来倒是委屈了妍妡。 不过好在姐姐没有发火,他抬眼去看妍妡发现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想是也听懂了姐姐所说。 妍妡细声细语道:“晚上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我一会儿给家里打一通电话说晚上去书宁姐姐家用晚餐,书宁姐,伯父近来身体可还安康?我好久没去了,他会不会怪我?” “傻丫头!”江书宁拢过景妍妡,“他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景妍妡听到此话心下更加安心了,看来她今晚就是要丑媳妇就要见公婆了? 不过这是题外之话,晏九九看着三人画面和谐,与傅婉容相视一笑,皆大欢喜的结局总是人心所期盼的。 可晏九九这时候却在想在西城那一会儿,她和书宁姐没有相遇之事,倒是提点了她,她没看见别人不代表别人没看到她,不知沈敏瑜与她哭诉那段有没有人看了去 她记得红木圆桌正对的隔扇琉璃窗是大敞着,外面的世界一览无余,雅间也是。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毒胭脂(9) “诶哟!轻点儿!初晴!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晏九九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诶!诶!我让你轻点儿你怎么还越来越重了?啊!疼疼疼” “小姐!”初晴一边熟稔的上下给晏九九捏着背,一边喘了一口大气笑道:“您每日里要管理商贸内务还要与那些生意上合作的伙伴来往,据说过段时间您还要替表少爷谈合同这能不累着吗?这人单单光坐着一个时辰都够累的了!何况您这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除了吃饭如厕,我听阿辰说您就压根没动过,只处理那些文件了!” “我哪里没动了!”晏九九肩上是又酸又痛,她忙皱着脸反驳着,不知是肩上的酸痛还是心中急辩,“除了用餐和如厕我还去各个楼层视察了呀!还有建成不久的新式电梯,刚刚运行不久,我总得去看看,顾客们是否都适应这种新类型的扶手电梯吧?而且我也要关心关心这安全问题吧?万一出现了事故怎么办?” “小姐!您啊!”初晴一边像揉面团似得按着晏九九的肩膀,一边凑到晏九九耳边,十分乖张道:“您管的事情可真多呢!” “你这个丫头!”晏九九伸手去捉耳边那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却不料扑腾了个空,脸上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来。 这会儿僵硬的背部被初晴一双巧手揉开来,晏九九渐渐感觉到背部有一股暖流融进血肉里,整个背部的血液都活络起来,她感到尤为的舒心惬意。 “小姐!”初晴瘪了瘪嘴,手上的活计却是还没有停住,天真烂漫道:“您说表少爷平日里生龙活虎的,那般魁梧健壮的身子怎么说倒就倒?要是您病了还好,表少爷一人是应付的过来的,可如今您精神好了,去了病气,他老人家却病了,真是巧呢你们这病气不会是相互传来传去的吧?” “是啊!”晏九九微笑,朱唇贝齿微现,“可不是传来传去吗?我之前病了就是你千年念着好万念着好的表少爷传染的,所以啊,你看看你崇拜的表少爷也没那么好对不对?初晴啊!”她转头眯了眯眼睛,一脸鬼主意道:“如今你家小姐我的病好了全凭我个人的造化,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指不定现在已经苟延残喘了昨日里去景府瞧见表少爷没?” 晏九九朝初晴扬了扬下巴,初晴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竟认真的思忖了一番,使劲的摇了摇头,“瞧见了啊!” “那有什么不同?”她挑了挑眉毛问道。 初晴蹙眉认真思索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啊只是脸色比从前要苍白了些,这几日晚风寒凉入骨,我听大珍小珍二姊妹说表少爷总有夜晚在书房看书的习惯,正好他桌子旁有一扇窗户他常开着,许是染了风寒,我听着声音都比以往沙哑些不过”初晴想着脸上现出绯红的月晕,不自觉笑道:“虽是病了,我倒觉得表少爷这沙哑的声音比往常更为迷人” “”晏九九心中生出一股恶寒,她环臂搓了搓自己的手肘,一脸嫌弃道:“我倒没觉得有什么迷人不迷人的,不管他是生病还是不生病都如平常一般讨人厌!” “小姐!表少爷都病了!”初晴跺脚为景施琅鸣不平。 “哦!你倒是心疼你的表少爷!你家小姐病了都不曾见你这般关心过!”晏九九扭着身子有一边去用手挥着初晴放在她肩上的手。 “我可不是心疼表少爷!我这是在心疼我家未来的姑爷!”初晴手顿了一下,对着晏九九的后脑勺说完,便把气性全放在按摩肩周的一双手上,只见她撅着嘴,一双手是又快又有力。 晏九九有些吃不消,一边想要逃脱,一边问道:“什么你家未来姑爷?合着你还背着我伺候了别家的小姐不成?” 初晴见晏九九这般说话压根就不想理她,朝着她的后脑勺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高高扬起。 晏九九不回头都想得到她是怎样的排揎自家的小姐,却省得初晴古灵精怪的性子,因而笑着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决定享受片刻的宁静,每每这丫头与她喋喋不休吵得她耳朵都要炸了,这时候初晴自己生着闷气,她自然落得清闲片刻。 可闭上眼睛她内心的喧闹才刚刚开始,不免想到了昨日里在凉亭的时候 她的确看见景施琅对妍妡妹妹身边的大丫鬟简玉严加拷问,她那时站在洞门侧面瞧着十分诧异,妍妡的大丫头打小在她身边长大,和那些十几岁时聘来的长工绝对是不同的,简玉又是姨母亲自挑选的,景氏兄妹二人又是从小玩到大,这简玉和他们自然也是从小就相伴的,景施琅怎么可能对她不是知根知底的呢? 结果她到了亭子里才省得刚才他苛责下人的一幕不过是演了一场戏! 她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演戏?不过转念想想他若是不会演戏怎么会哄了她身边的娘亲c丫鬟婆子们对他赞不绝口? 那时她正准备借题发挥,新帐旧账加在一起跟他算算,接过他嘴里喊着表妹你可算来看我之类的话拉她到身边极其近的位置告诉她抄手游廊那边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而且绝非善类,她方才与他演足了一场戏骗过那隐藏在草丛中暗中观察的人,待他们兴高采烈的走开之后实则是躲在洞门之后,方才见那藏在暗处的人现身 原来是于娓娓 景施琅曾经告诉过她于娓娓的问题,他将于娓娓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引出她身后的始作俑者,可她那时也是将信将疑,还有丝丝缕缕的心思是想着他不过是为了抱得美人归而寻得幌子罢了。 可为什么要解释给她听呢? 当时回到金公馆之后她思定,那于娓娓与她神貌尤为相似,又恰恰是在她前往日不落帝国方才来到洛城,世上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后来她又利用相约百乐门来算计她,之后她省得景施琅虽然识破她的诡计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配合她来百乐门带她去景府 她那时居然还伤心真是不知道伤的哪门子心! 晏九九真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丹红的小嘴紧紧抿着,她情不自禁的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 “小姐,你可是腿也不舒服?我一会儿也给您按按!” 晏九九听初晴言辞恳切想是她三分钟的热度已经消散了,背对着初晴摆了摆手,闭目养神道:“只是有些痒罢了你且按着罢!” 初晴不明所得的眨了眨眼睛,又低头按着专心揉着晏九九的脊椎。 刚才想到了哪里?晏九九在心中自问道。 于娓娓! 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景施琅此刻不是很危险?若是于娓娓在他身子最弱的时候动手? 转念她心中卯足的劲像是拧紧的绳子骤然松开一般,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景施琅并未病重,只是这段时间她不在商贸里又碰上业务高峰他一人扛鼎想是缺乏休息,并未感染风寒之类的病症。 昨日晚餐过后她单独随景施琅去了书院他方才说明实情,他说最近于娓娓盯得紧实,前几天又背着他去见了沈敏瑜,他一直省得沈敏瑜和于娓娓二人一直是不对付的,沈敏瑜破天荒的上门去寻她,许是会有所行动。 而沈敏瑜和顾心慈在张弘宪夫妻二人圆房第二日便恰了起来,顾心慈不仅拿了西府里沈敏瑜埋下的眼线做跳板好好地隔空赏了沈敏瑜一个大嘴巴子,沈敏瑜自那样的心气哪里容得自己颜面扫地,当时派了婆子借送礼之名过去奚落了顾心慈一顿,可后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那眼线也不知所踪。 这些晏九九自然是没有心力和人力去掌握内宅的动向,当景施琅在秉烛夜谈告诉她这一切她也甚为吃惊,但是经历过法租界那一次命悬一线的危机之后,她更能快速稳下心神。 昨夜为了不令于娓娓起疑心,他和景施琅有一遭没一遭的聊着商贸的事情,可眼神交流却是看着手下相互递着的笔纸,要说的话尽是写在纸上,那听墙角的人自然想不到他们会用此计来打障眼法。 于娓娓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顾家蠢蠢欲动,最近不知又会出什么事 景施琅连夜起草的文书将商贸的大权交给她全权代理他,而自己却在家中称病,为的就是让那些在暗处的人放下戒心全力正面攻击,而景施琅就做好后方准备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晏九九眼皮微微动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她不得不赞叹,心中澎湃之情难以言表,景施琅又令她略有改观,她暗自点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晴,表少爷府上的那位于姑娘你可曾仔细瞧过?”她声音平稳的问着。 “于姑娘?”初晴凝神回忆道:“可是书院里伺候扫洒的那位?我省得的,总觉得她有些子面熟,因而记忆深刻些呢!” “嗯。”晏九九轻轻答应道,又冷不丁斜眼问道:“你可觉得她的容貌与我十分相似?” “与小姐您?”初晴仿佛被问住了一般,细细思索着,脸上的表情骤然惊道:“诶呀!我说怎的这般眼熟!小姐您若是不说只怕我还不会往这处想,现在想来不光与你容貌相似,就是神韵也是极为相似的!” “是啊!我也未曾想到过”晏九九瞧着桌上放着的绿意盆栽,仿若喃喃低语道。 “小姐”初晴扶着她的肩,不免有些担忧。 咚!咚!咚! 初晴转头,正准备问是谁,却瞧见鬼一般,指着门口的人大喊道:“啊!是” “怎么了?”那女子笑音宛转,好奇道:“见着我怎么像是见着鬼一样?” 可不是见着鬼了吗?晏九九心里想道,她只听着这声音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于娓娓,可景施琅如今在府里修养着,她不趁机在府里受着打探一番跑到她这里做什么?难道觉得她时刻软柿子好揉捏? 先不管了! 晏九九转身立马换做笑吟吟的笑脸:“于姑娘怎么今日有时间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于娓娓步似淑仪,亦步亦趋着朝主仆二人走来,“只是想送些汤给金小姐来喝,平日里施琅在的时候我总送与他来安神,如今他病着,又要劳金小姐伤神了,所以我便做些子汤来给您安神调理一番” 晏九九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于娓娓真是绵里藏针,好心好意的送来汤水,还要把她往无用处说去。 她在心底暗自想道,“不知道这汤到底是大补汤还是孟婆汤!” 见晏九九不动声色,于娓娓笑意不明道:“这汤施琅尝尝爱喝着,听着我要给您送汤也是尤为支持的,说是您也好好尝尝” 景施琅要于娓娓给她送她?真是越说越离谱!昨日景施琅才跟她说明于娓娓的问题,今日这主人公就端着汤药亲自都送上门来,她若是还学从前那般混沌无知只省得将这表面功夫看在眼里,她以后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此刻她唯有会意初晴来引开话题,想着她便打趣道:“初晴,将于姑娘送来的汤盛一碗我尝尝,看看是不是又表哥说的那般好滋味!” “不用我来替小姐盛吧”于娓娓见晏九九说话忙接了话茬,忙麻溜布置着碗筷。 “劳于姑娘好心!我们家小姐的饮食一向是由中医来调理着的,每日每餐菜品搭配,每道菜多少分量,都是严格按照医嘱的” 漂亮!晏九九心中连连叫好,她看于娓娓这时候哪里还强买强卖着要她喝。 果然于娓娓停下手中动作,略带歉意道:“金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身体这般羸弱,要听医生调理着望小姐见谅!” 晏九九微微一笑,忙上前帮她一同收拾碗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劳烦你这大老远的跑了一趟,我心中才是过意不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毒胭脂(10) “总经理,这边请!”阿辰走在晏九九一行人前面,到了会议室门口,恭他敬地打开了门,背后攀藤的长青植物扫在背上他却毫不在意,依旧躬身请着。 晏九九点点头,在敞开的大门前站定,回头对着两列跟寻自己的西装革履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阿辰跟我进来。” 两列人仿若听到命令一般站得笔直,晏九九朝阿辰点点头,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张环形大桌,坐着景泰商贸的各个董事,除却景施琅在外的其他八位都在场内,桌环内摆着新鲜放置的花盆,晏九九没仔细去瞧,姹紫嫣红的涨的眼睛疼,想是应季的花卉。 晏九九心中有数,阿辰尾随着她一路走到总裁的位置,双手假意支撑着桌子,目光在场内锦衣华服的董事身上一一扫过,当然,董事会的人也都打量着她。 目光的对决向来是个力气活儿,晏九九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可景施琅并非真正病着,她向来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可一想到她和景施琅的计划就是引蛇出洞,她作为景施琅的表妹,名正言顺,想着心中更有底气。 看我是吧? 就让你们看! 晏九九将微微扬起的下巴摆正,犀利的目光斗转柔和,就连锋芒毕露的眉角都平顺起来。 她神情镇定的任一众人打量,目不斜视的伸手朝身后的阿辰道:“把总裁的文件拿来,今日我有事情代总裁宣布。” 话一出口四众哗然,可还是有一人坐定不动,晏九九不免多看了一眼,那人坐在靠门边的位置,是景氏宗族里的叔伯,她曾听景施琅说过商贸也有一位景氏的叔伯在董事会里,只是同脉不同枝,按辈分来说应是喊一声七叔伯,景七叔这一脉要追溯到当年那位致仕从商的阁老,景阁老当年生有三子五女,景施琅这一枝是嫡长子传下来的,而景七叔也是嫡出却不过是次子,后来阁老驾鹤西行之后,嫡长子次子继承家业之时,景泰商贸大部分的股份都是由嫡长子打理,次子分的一点股份和大量的金银财宝,可奈何创业难,守业难上加难,这次子一支将现金和财宝败得所剩无几,只有这仅有的商贸股份赖以生存,不过景泰商贸在中外享誉盛名,这年年的红利自然赚的满钵,这景七叔一家虽然单独来说算不上是洛城富贵圈里响当当的人物,可依傍着景氏名门望族的名头,只要这景泰商贸在一天,子子孙孙都是不愁吃喝,因而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s 晏九九敛眸不再去瞧任何一个人,她接过文件打开,朗声字字清亮道:“景泰商贸总裁,暨代理董长景施琅先生,因病休假在家中疗养,恐不能体谅商贸诸事,今委托景泰商贸总经理金启璇女士拟将代理总裁一职,我原有职务工作全权交予金启璇女士处理” “怎么可能!”话还没说完,晏九九左下手第一个董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指着晏九九道:“总裁生病事务交接情有可原,可你来景泰商贸不到一年,总裁怎么可能把手头的事务全权交给你!” 晏九九含笑瞧着他,意味深长道:“那钱董事你觉得这个位置由谁来暂时代理好呢?” “这” 她目光灼灼的审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好似猜到了什么一般,猛然竖起一根指头道:“哦!要不您来?” 晏九九赶忙退到椅子后面,假意拍了拍靠背上的灰尘。 那董事不去瞧总裁的那把太师椅,转过头时不时的斜了晏九九几眼,掏出口袋里的方巾揩尽额头上的汗。 晏九九抬眼瞧了那景七叔一眼,依旧是不动神色样子,与议论纷纷的其余董事相比,很是突兀。 她双目瞥着景七叔,慢慢拉了景施琅的那把椅子坐下,单手撑着下巴,视线从景七叔的身上转到眼前站着的董事,她气定神闲道:“钱董事,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您应该是景泰商贸资历最老的董事,按理来说这代理总裁之位应由你来暂代,只是我这样向总裁提议却被驳回,其中道理你应是知晓的” 钱董事揩汗的手,骤然一顿,难道难道金启璇知道他亏空公款的事情?那时候他也不是故意挪用的在宛平出公差跟那些爷们儿赌马不仅将带去的公款输得精光还欠下一屁股债,连着谈的那笔生意也黄了,好在此事无人知晓,不过后来他填不上那颗漏洞被总裁发现他说出事实,才得知当初那笔生意景泰商贸拔得头筹,眼红景泰的人不计其数,那场赌马就是给他下的全套,让他输光了钱生意也丢了,回到洛城又不能说,真是哑巴吃了黄连亏,有苦难言! 好在总裁并未追究,自打这件事之后他就更加小心翼翼,只是这金启璇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难道总裁还对他有芥蒂? 钱董事在心中懊恼不已,只是诸事已定他也不能扭转着乾坤罢。 “这总裁白纸黑字的文书放在这里我们当然是上传下达了,总经理年轻有为,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左右不过是年长一些,钱董事,切莫倚老卖老哦!快坐下吧!”周董事打着圆场,下一秒却话锋斗转,“这马上歌剧院就要开始修建了,这件事情一直是总裁自己亲力亲为,总经理您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只怕没有那么清楚” 她右下手的周董事突然发问,晏九九并无惧色,顺水推舟?然后再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总裁这个位置不是她金启璇想坐就做?若是景施琅的事情在她手上办砸了,到时候就不是千夫所指那么简单,说不好只怕连景施琅这总裁都会落得一个用人不周的声名。 晏九九心神微敛,“周董事这个歌剧院的方案确实是总裁亲力亲为跟进,可是你也许并不清楚这个方案是我从日不落帝国带回来的,其中设计师c建筑师以及场地监理施工等等都是引用杜威地产名下的优秀人才!” 她字字铿锵,当初她提出这个方案的初衷是为了将这歌剧院作为洛城与国际接上轨道的,又因为这项建筑工程可以说是工程量庞大,景泰商贸树敌无数,所以她建议景施琅亲自跟进,这是众所周知的,虽然是以景泰商贸的名义出资策划,但是核心技术都是她从日不落帝国引进而来,景施琅和她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缺一不可。 周董事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若是眼前的女子贸然抽身,景泰商贸就算家财万贯也不一定能请到十拿九稳的人来施工,东方此时在建筑方面是尤为欠缺的。 她自知自己理短便三缄其口不再言语。 晏九九也不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当务之急是要令众人信服她这个暂代总裁,她才好一心投到景施琅和她所计划的事情中。 在这段时期,她对周遭的一切都保持异常的敏锐,就今日来说,董事会八名董事,除却七人分作两派,分别是以周董事和钱董事为首,只余景七叔一人尚未发话。 钱董事虽然对金启璇暂时代理颇有微词但是却不敢再明里叫嚣,他捅了捅身边的一名董事,便莫不做声。 晏九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等着钱董事身边的董事说话。 “可是这歌剧院工程浩大,虽然您也是出力出人,但是这件事的进程您终究是不清楚,而且之前总裁分配各个人头的任务早已下达,若是您这样贸然接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董事说完毫不掩饰目光里的不屑,四众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晏九九。 晏九九低眉轻轻一笑,“李董事,我看你是多虑了,我在日落帝国主修的就是工商管理,人力分配对于我来说是最基础的问题。虽然我不曾在任何有关歌剧院项目的合同上签署我的姓名,但是总裁在处理每一笔有关歌剧院事务之时都有过问我的意见,换言之,就是李董事你交上来的文件我都有一一过目,譬如你总审的材料造价,一钉一螺花了多少钱,我都清清楚楚!总裁之前的管理和安排不需要任何改变,关于歌剧院的案子,今后交上来的文件我都会一一拿给总裁过目!哦!对了!若是各位对我金启璇接收歌剧院的案子还存在疑虑或者其他,喏”晏九九指了指放在窗边柜子里的电话,“不如现在就打电话到总裁那里问清楚!若是毫无差异,我就该想想这毫无诚信可言的人是否还能继续为景泰商贸卖力了!” 晏九九言之凿凿,歌剧院的事情她十拿九稳,确是不怕这些冥顽不明的人来找茬,她深吸了一口气,端的堂堂正正,余光却落在景七叔的身上,她暗暗想着,景七叔对她来说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据景施琅所描述的,在座的各位董事在景泰商贸这些年大小都捞了不少油水,但是就这个景七叔的没有前科,背景清清白白,平时行为处事也是极为低调,但却是一直不得景施琅重用。 晏九九心中明了,景施琅断然是不会用这样没有一丁点儿漏洞的人,没有缺点的人不时捂着严实,就是暗中有变,这个观点她是赞同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李董事却只当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过来人是见惯了这种吓唬,所以他并无不虞之色。 “总经理,您是留洋回来的人,自然是见多识广,总裁信任您更是赏识你我们都是十分支持的。只是,这歌剧院的分包负责人都是总裁亲自指定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毫不避讳的盯着金启璇打量着她的神色。 晏九九哪里不知道他明嘲暗讽说她不过是个代理总裁并无权利动任何人,而其中就包括他这个总负责人。 晏九九万事心中过,不免冷笑道:“总裁说了!他这一纸文书可不是鸡毛,若是有任何不妥只管秉公处理。我是个向来不认识鸡鸭鱼的人,自然这鸡毛也是不见得的,不像有些人,总爱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李董事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说到换人的话那就换了你吧!” “什么!”李董事拍案而起,“简直是胡言乱语!我是总裁亲自任命的怎么能说换就换!再说我也并未犯下任何错误!” “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吗?”晏九九盯着他一字一句,好像故意拉长着时间要他自己承认,不过那李董事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晏九九摇头啧啧道:“今日除了跟各位说明我暂时代理总裁之位之外,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从下星期开始景泰商贸的管理制度开始进行全面的改革,具体的实行方案我会让我的秘书在下周发给大家。” 李董事和钱董事互换了一个眼神,金启璇不过刚刚上任,这椅子还没坐稳,又是换人,又是改革,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这桌子上的人心中各怀鬼胎,晏九九无心跟他们斡旋,低眉浅笑之间却生出惆怅来,景施琅的确比她想象的要承受的多,尚未认祖归宗的时候她虽然清贫,但并不用揣测人心的复杂,景施琅打小应是在这样的龙潭虎穴盘踞着罢,时时刻刻要提防着前后。 她揉了揉耳垂,目光越过众人,直指景七叔。 “歌剧院的总负责人就由景董事来负责罢!” 景七叔没有想到金启璇会要他来换走李董事,他猛然抬头对上那女子清泠的目光,为之一震,像真是太像了 晏九九察小慎微,景七叔眼底稍纵即逝的惊色她已察觉,却终归是不能立马断明。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毒胭脂(11) 沈敏瑜这段时间里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距离那顾心慈将张弘宪赠她的胭脂口红膏送回来已是过了两个星期,在这段时间里,她不仅拆了顾心慈的计谋,更是反将一军,牢牢抓住了张弘宪的心,让张弘宪对顾心慈仅存的那一点怜爱在她的香侬软语中消失殆尽。 哪里不如日中天呢? 她想起那日西府的人到东府来用晚餐就得意洋洋! 瞧一个二个夹紧尾巴忍气吞声的样子! 活像个刚刚进城没见过世面就匆匆见婆家的小媳妇儿! 沈敏瑜长舒了口气,坐在梳妆镜前描完了唇将那银光粼粼的描金银盒递给身边的小环。 “小姐,您可真美!表少爷送的这盒胭脂膏,只有您这雪白的肌肤才能衬出这瑰丽的颜色来!”小环见沈敏瑜心情正好,此时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哼!”沈敏瑜对他人的赞赏向来嗤之以鼻,因为她觉着自己本就如此美艳自然那些子夸奖都是浮云过眼,不过这几日里事事顺遂她的心愿,小环这般甜言蜜语正好捧着她。 “小姐”小环见她开心,不禁又道:“您说那顾氏那天的样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平日里那般嚣张跋扈,自恃清高,不把小姐您这样尊贵的人放在眼里,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把您当菩萨供着,您要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可不是吗?”沈敏瑜只觉得大快人心,“可不是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吗?不过是张家的一个媳妇!换言之就是沈家养的狗又多了一条!小环啊!你记得她那日做低伏小的样子没?我朝她讨她家的冰雪她急的没法儿!” “小姐英明!”小环赶紧凑上前去,“您想要那冰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您不是逗她玩玩就紧张成那样子,若是她省得表少爷不过是当她有的没的,估计得气的吐血去!” “哈哈哈!”沈敏瑜畅快大笑道,“就让她气的吐血去罢!不过沈氏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就留她一条狗命罢!等他们对沈氏没有一丁点作用只是哼” 镜中的女子眸中闪烁着狠绝,“那时候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去吧!” 小环见沈敏瑜心情大好,笑嘻嘻道:“小姐堪为女中诸葛!” 顾心慈,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吗? 你的男人在我手中 你知道了究竟会作何举动?我真的很好奇 沈敏瑜倚着梳妆桌拨弄着手指,散落的青丝如三千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而镜中一张艳色绝世的面容在朱蔻红甲的映衬下更显妖媚。 “小环,将那口红拿来。” “小姐,不是刚刚才描过吗?”小环虽疑,但不以为忤,一边说着一边将银盒从匣子里拿出来递给沈敏瑜。 沈敏旋开银盒,漫步惊醒的看着镜中道:“许是刚才说话说久了,吃了些进去,这时候补一些,等会儿父亲的友人还要来拜谒,我要过去看看” 沈敏瑜一边补着口红,一边朝那银盒瞧去,两个指甲盖的高低,这一个月不到她就已经用的见了盒底的银面儿。 自打上回张弘宪为她描了一道唇,当天晚上就寝下妆之前她还上了一道,这胭脂膏清冽优柔的味道甚为吸引她,想着她放在鼻尖轻轻嗅着,又恨不得咬一口。 她轻轻咬了嘴唇,贝齿在朱唇上刮下一层胭脂,柔软的舌头将那胭脂膏卷入口中。 张弘宪送她这盒胭脂时就告诉过她,这百花膏是纯植物所作,就算误食到口中也无妨。 想着她又两人饱满的双唇,卷下一层脂膏来。 这胭脂膏不仅令她唇色鲜艳,丝丝缕缕的香气令她痴迷。 马上就要用完了,等过几日张弘宪再来的时候她再让他去寻了那工匠来多为她炮制几盒以备。 那小银盒被她放在鼻尖差之毫厘的位置轻轻嗅着,眉头一松,那气味像是无孔不入的小蛇从鼻尖钻进大脑,在大脑皮层游走,沈敏瑜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只一会儿的时间,那银蛇又从脑顶顺着脊椎像闪电一般窜到了腰后,她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像被电击一般,后背一阵酥麻的火热,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小蛇不知何时窜到了肚子里,她只觉得胸中燃起一团熊熊火焰,她被烤的发干发热,再也受不了了。 她大喊道:“小环!拿水来!” 沈敏瑜将小环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尽,“再去接一杯来” 一杯凉水浇透了心头半边儿的邪火,她又怀念起那令人上瘾的味道,仿佛刚刚从火海里蹦出来一般,沈敏瑜后背溢出了细密的汗珠,手指因为潮热生出黏糊糊的触感,她有些烦躁。 小环怎么还不来? 她等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要去外间看看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刚一站起来只觉得一阵眩晕,她的眼前漂浮过一团光晕,意识还处于清醒状态,身体却没由得发软,她控制不住虚浮的步子,只能依靠扶桌勉强站定。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外间没水了,小环就到楼下去取了水来,没想到这一会儿的时间看着小姐从脸色红润变成了脸色煞白。 沈敏瑜接过小环的水,大呼了一口气,“我没事” 她又缓缓将剩下的水喝完,“呕” 沈敏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喝到嘴里的水泛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水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喝的我想吐呕” 沈敏瑜边说边恶心,她觉得身体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了脑袋上,脑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听不清小环说话,额头上厚厚的脂粉盖不住青筋突暴,她弯腰捂住肚子,觉得身体所有的感官都失衡了一般,扶住桌角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脑袋怎么这么沉? 眼珠子都要压出来了一般,她忍不住这沉甸甸的重量,眼眶渐渐酸涩,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沈敏瑜抓住小环的手,“我好难受快” 话还没说完,她已无力去抬头看小环,随那重力一同跌到地上,昏迷不醒。 “小姐小姐” 小环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她却仿佛一直向下坠落一般,掉入了另一个梦境。 “沈敏瑜,你真是不要脸,勾引我的夫君,还恬不知耻的怀上他的孩子,跑到张家来耀武扬威!冰雪,把这碗汤药给她灌下去!让这孩子给我有来无回!” 她突然出现在张家门前,顾心慈被珠翠环绕着,一副当家奶奶的做派,唤身边的丫头来给自己吃药。 什么药? 她怀了张弘宪的孩子? 怎么可能? 她一直很小心 不,那一次她忘了 怎么可能那么巧? 丫头葱白的手上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朝她走来,她不要喝那苦涩的药汁她不能承认! 她转头要逃,却被迎面而上的丫头婆子钳制住了手脚,这面又是父亲,她喃喃道:“父亲” “你这个不肖子孙!”父亲打了她一巴掌,“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怀孕!我不要吃药!”沈敏瑜慌忙着摇头,一边去挣脱那丫头婆子的手。 “哼!”父亲冷哼着丝毫不相信她一般。 冰雪仍然朝自己走来,那粘稠的汤汁近在眼前,她似乎可以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苦味。 “我不喝,我不喝”她呓语着,连连摇头。 这时她身侧走过一个男子来。 “表妹,你还是喝了吧”那男子笑吟吟道:“这对我们都好,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不不”她看是张弘宪,目光变得狰狞起来,“是你,张弘宪!都是你!张弘宪!我要杀了你!啊!” “哈哈哈!”她叫的越发声嘶力竭,眼前的男子和身后的女子笑的越发开怀冷峻,她转头去看父亲,他正无情的看着自己,仿若她不是他的女儿一般,就好像在处置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父亲” 沈敏瑜眼前一黑。 “小姐”她听见小环的声音。 “小环”她循着声音而去,“小环!” 她猛吸了一口气,眼睛陡然睁大,乌溜的眸子像是一双玄珠,“小环!救救我!我不喝药!我不喝!” 周遭还是她昏倒前的场景,她握住的手温温热热,极尽真实。 “我不喝我不喝” 小环知道沈敏瑜向来怕苦,从小是极其不愿意喝药的,就算勉强喝了总要吃几味果脯。 当下细心劝道:“小姐!良药苦口,一会儿药就煎好了” 沈敏瑜听见要她吃药,眼前划过梦中的三张嗜血冷笑的面孔,她又惶恐的看了四周。 “不!不我不喝!我不喝堕胎药!”说着捂住脑袋,神情惶惶,“我不喝啊!你走开!啊!” “小姐!你怎么了!什么堕胎药!?”小环见沈敏瑜迷了心智的样子不禁担忧,忙去扯她的手怕沈敏瑜伤了自己,“不是堕胎药小姐,大夫开的安神的药,说是您累了要喝些调养的药,是我小姐!我是小环我是小环!” “小环小环!”沈敏瑜神神叨叨的慌忙握住小环的手,“我不要喝药,我不喝小环你叫他们走,叫他们走啊!” 小环看着心疼,以为她还陷在梦魇里不能自拔,当下给一旁的大夫使了眼色退下,这厢安慰着自家小姐。 “小姐,没事了,我陪着您我们不喝药您先躺好,我们歇一会儿,小姐您最爱吃我做的百合粳米粥,一会儿我让厨房端一碗过来,用了您先睡会儿。” 沈敏瑜任小环将她放在靠枕上,她呆呆的看着千丈纱帐的顶端,汗湿的发丝粘在脸庞,脸色苍白,水光若腻,鼻尖冒着一两滴微小的汗珠。 那个梦境太真实了 想着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柔软的触感加上左心房扑通扑通的心跳,她觉得也许这里面就有个生命。 想着骊珠微动,她看向从外室进来的小环。 小环见她缓过神来,“小姐,这粳米粥还是温热的,刚刚好,您饿了吧?” 沈敏瑜懒得抬手,仿若那样一个梦境抽干了她所有的精力。 “小环,你叫医生进来” 小环不知道她唱的哪出,可沈敏瑜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她虽然关心她,但却不敢出言忤逆。 她出去唤了医生进来,桌上粳米粥米线缭绕,沈敏瑜却没有丝毫胃口,她的目光扫过那医生,一脸平淡道:“医生,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那医生抬了抬手,面色似有犹豫。 “有什么不妨直说!”沈敏瑜的目光像一道利剑射向那医生,“你一直为沈家看诊,我一直是信任着你的,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想是心有余悸,她的喉咙一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轻轻摸过那看不出任何痕迹的脖颈。 “可是什么事儿?” 待关了门,晏九九坐在落地大窗前的西式团花棉纺沙发上,看着初晴手上一沓单子道。 “这个”初晴抿了抿嘴,小心道:“这份单子是表少爷送来的说是小姐在家里肯定闲来无事,所以把那短时间小姐在景府上房里砸碎的摆件玩意儿清算了一番” “哦?”晏九九挑眉,她咬了一口酥饼,毫不在意道:“说来听听都是些什么宝贝玩意儿。” 初晴在单子上打了个转,字正腔圆缓缓道:“万寿藤侈口浅腹高三足盘c唐宋的多角瓶c琵琶尊c鹿头尊c秘色瓷盘c永乐年间的青花鸡心碗c宝珠顶单檐四门金镶玉宝塔,宝鸡扶风法门石”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张 毒胭脂(12) “啊!小环!” “小姐!”小环任沈敏瑜抓住自己的手,薄利的指甲盖深深嵌进了她柔嫩的肌肤里。 她咬了咬牙,将那痛楚吃进肚子里。 为了小姐她什么都愿意做。 “小姐,医生说这药吃了一会儿见效,见效之后还要有一个过程才能将那东西给排出来现在才见效果,小姐您忍忍,忍了这一会儿就好了!” 沈敏瑜的白嫩的手臂青筋凸显,像一只伸出墙外的树枝,暴露在空气下,小环握着她的手,“小姐,您忍忍一会儿排出来就好了!” “别这么多废话!”沈敏瑜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一身的力气全用到抵抗肚子里犹如刀绞的痛处,散乱的头发早已被汗液浸湿,两三绺顺着脸庞贴到下巴,空空的袖子,两枝树干般干瘦的手臂撕扯揉捏着腹部的衣服。 “是不是药量不够!?”她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去捏小环的手臂,“医生有没有说要加药?” 她因疼痛而呼吸加速着,急促的呼吸导致她的小腹上下起伏着,沈敏瑜的眼神近乎疯狂。 她一定要把这个不该出现的东西拿掉! 她决不能让梦中的那个场景发生! “啊!”仿若肚中那个鬼魔一般的生命猜透了她的想法,像是风中飘颻的鬼火,那火苗幻化出无数细小的银针一起锥着沈敏瑜的肚子,一会儿又化作一把弯刀,那疼痛像活生生剜掉了她的一块心头肉,肚子里的魔鬼又将那砰砰直跳的心头肉奉在她面前,她满眼都是血淋淋不停跳动的血肉。 沈敏瑜觉得不只是满眼了 她感觉满鼻c满口c满耳都是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整个身体在这种恶心奇怪的感觉下膨胀起来,沈敏瑜嗅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她下意识的张口干呕着,却不知道一张口那血味更浓,像是山间水滴石穿的石块,那鲜血的腥臭味从缝隙间涌了进来,刹那间填满她的口腔,她不敢说一个字,生怕一个颤抖那血腥味就趁机钻进喉咙里。 她觉得脸上也有东西在缓缓流淌,抹了一把脸,全是泪。 沈敏瑜是最见不得市井间那些屠杀畜生的场面,不仅甚为血腥,更加粗俗卑鄙,她向来是十分嫌弃的。 几年前在庄子上有农户杀猪,她远远的瞟去,只看见白花花的猪肉,听见穿过田埂上空尖锐的猪嚎,那声音比婴儿的哭声更粗厚,比嘶叫的蝉鸣更加刺耳。 她形容不出来是怎样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觉,总是那一次,她站在高高的小山包上,硬生生将中午吃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可她现在所经历的摘胆剜心之痛,不比那活生生被解剖的肥猪少一分! 可又有谁像看那屠杀畜生样的围观她呢?又有谁来恶心她呢? 若是有一个 她令愿触柱而亡! 她沈敏瑜是沈家这鼎百年雕琢的王冠之上最为璀璨夺目的珍珠! 没有人有资格来笑话她! 只要她将这件事情小心翼翼的处理善后,再将那医生的嘴巴用钱财塞紧,此事天知地知,只此三人而已。 她恢复了身子,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 “小环!小环!是不是出来了!你看看!”沈敏瑜感到体下涌出一股热流,隐秘的花园像是骤然打开了紧锁生锈的大门,隐居在花园里的生命像是受惊一般猛然冲了出来。 “小姐!出来了!”小环检查了一番,松口气道。 “快!我要沐浴更衣!”沈敏瑜跳下躺椅,“把这羊毛毯子和那东西一起卷了然后烧掉!” 小环小心翼翼的扶了沈敏瑜进浴桶,转身去收拾残局。 沈敏瑜羊脂白玉般的腿上血迹斑斑,像一节沾了泥土的白藕,她伸腿去试水温,刚好何时方才缓缓伸入水中,那腿上的血迹像是遇水溶解的泥土一样缓缓化开,她沉进水中,水面涣散的花瓣五颜六色,沈敏瑜刚刚坐下,水面晃动了几下便平静下来,那艳丽的花瓣向她聚拢来。 她靠在木桶上松了一口气。 耳后是小环收拾东西的声音。 她的心微微平静下来,一开口,嗓音有些嘶哑,“上午可有什么人来找我?” 小环将躺椅上的东西捆成一个包袱的样子,答道:“昨天您不舒服老爷在您睡着的时候来过,我想那时候还没吃药就不要紧可早上老爷见您没去用早餐想来看您,我说您还未起身,昨日里嘱咐我们说不要叫醒您” “嗯。”沈敏瑜心不在焉的应声,“父亲这时候在做什么?还有别的人吗?” 小环摇了摇头,想道:“老爷下午去了公司里,这时候还没回来别的人倒没有,小姐放心,我已经跟外院的都吩咐了,这几日小姐病痛缠身,提不起神来,只想悉心静养几天,无论是谁都不见” 外边儿静悄悄的,偶尔听见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沈敏被温热的水包裹着,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消了大半儿,淡淡的花香在云烟缭绕的雾气里挥发扩散。 她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她病了张弘宪怎么不来看她? 顾心慈听了又怎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来刁难她? 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她这场堕胎的风波进行的未免太过安稳! 越想越觉得蹊跷,她敏锐道:“小环!你快将这些东西藏起来,后半夜的时候人都睡熟了去烧了它” “好!” 青天白日之下,拎着这血气冲天的东西是很难走出沈公馆的,小环拎着那包裹好的东西朝内室走去,内室的书房对面有一个侧室,侧室里有一个独间,因为不常用总被一副字画给挡着,小环在书柜的暗匣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将那门打开,门框上掉下来一层厚厚的灰尘,小环挥了挥手,挪开了字画方才看见里面的情景,这房间原是用来洗照片的,只是沈敏瑜后来失了兴趣,便不再用它,小环将那包东西放在里边的柜子里,锁了门轻巧的将字画归到原位。 小环从内室走出来道:“小姐,东西我已经放好了,到了晚上” 她正汇报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绿茵的声音?她不是跟他们说了小姐需要静养不要大声喧哗吗?一个二个真不是个省心的东西!若是扰了小姐头疼!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沈敏瑜一眼,见她像是半梦半醒睡了去一般。 小环走到西洋欧式的白漆包金窗框前向外看去,花园里正朝小姐的寝室走来的正是绿茵不错,只是她十分焦灼的阻拦这什么,声音忽大忽小,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她的话语。 她再定睛去瞧绿茵身边的人。 顾心慈!? 不好! 她慌忙跑到浴桶旁,又急又怕吵醒沈敏瑜,“小姐!顾心慈来了!绿茵正在底下拦着,怎么拦也拦不住啊!这一时半会儿的只能拖一会儿!” “哼!”沈敏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冷笑,“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清静?这才像点样子!任她上来,你也莫去迎她,我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说着想道,“那东西可曾收好?” 小环嗯嗯点头。 沈敏瑜猛然睁开了双眼,美目绝色,却浸润着血色一般浓郁的杀气,“既然她咬着我不放,我就让她看看张弘宪在意的究竟是谁!小环!伺候我更衣梳妆!” “小姐!可您的身子!”小环踌躇道。 沈敏瑜气性大,本想挥她一巴掌,可堕了一个胎耗废了太多的精力,她一个巴掌还没扬起来,手掌就拍到了水面上激起浪花朵朵。 小环仍旧穿着绣鞋,那水花跃到桶外,打湿了她的鞋袜,可她再不敢劝阻,进内室飞快的拿了居家的衣服来,沈敏瑜已经出了浴桶,她放下衣服,赶忙去用浴巾包裹住郁金香般纤纤而立的女子。 “头发就这样散着吧,那胭脂膏味道清雅,可以将这血气冲淡一些,给我多涂一些” 沈敏瑜穿了衣服,小环给她画着唇,前段时间她涂这胭脂膏总喜欢涂完后一层,每每总要涂两三层才罢休,这会儿小环给她薄薄的涂了一层,她一卷,又将那刚刚涂好的胭脂口红席卷到最终,她慢慢含着那香软的膏脂,等它一点点融化在舌根的尽头。 小环虽有无奈,可沈敏瑜的脾性她是最了解的,当下只有再给她添一层上去。 梳妆完毕之后沈敏瑜和衣侧卧在床上,这时候门外渐渐有了脚步身和推搡争论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晏九九的卧室是按标准的套间设计的,她住在第三个套间里,第二层套间的门大敞着正对着她的蔷薇白藤西欧大床,门口的五彩琉璃床上人影攒动。 她朝小环使了个眼色。 小环得了令,知道一切部署妥当,窗旁的浴桶挡在屏风后面。 “吵什么吵!?”小环倏地一下打开了门,“不知道小姐在休息吗?” 门外吵闹的人听见房内静悄悄的,没想到沈敏瑜身边的丫头会不动声响的来开门。 绿茵停住了与顾心慈一干人的撕扯,道:“环姑娘,我跟表少奶奶说了,小姐体虚要歇着,不宜见客,她就是不听,还使唤身边的丫头动粗!” “你”冰雪见绿茵反咬一口,正准备争辩。 “放肆!”小环怒吼道:“小姐房前岂容你们撒野?真是雄心吃了豹子胆!” 她此刻拿乔把自家的丫头和冰雪一起骂了,反正两人同时说了话,她骂了谁不是她说了算才怪!若是争辩起来,顾心慈也没有道理。 她就是要给顾心慈一个下马威,小姐本就是明令说了不见任何人,还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来,真当东府也是自己的不成? 哼!脸上还是换了笑眯眯的颜色,“表少奶奶,我们小姐近日身子欠安,医生说了要少动多静,这几日刚刚有些起色,只想歇着,是不宜见客的。” “哦?”顾心慈柳眉微蹙,“是什么病连我这个贴心贴肝的嫂嫂也见不成?你也说了这几日好了些,我看这已是下午了,还特地带了些滋补的药材来,只是我不知道医生是如何诊断的,所以这药材不敢乱配。” 小环依旧站在门前没有丝毫退让,笑道:“劳烦表少奶奶了,您的心意我们小姐收下了,只是这药材医生都是配好了的,只说按着他配的来吃就是没错的!表少奶奶家的药材应有尽有,定是不缺的,只是我看这药材还是您留着体己自己吧!免得我们小姐又自责,说您总拿了自己的来贴补她” 这一番话绵里藏针,顾心慈被扎了一肚子的血,可她还是故作笑得合不拢嘴,“我从小没得妹子,所以啊!把这敏瑜当做亲妹子疼的叫她莫说这些子见外的话”说着朝室内左瞧又瞧,上前大有逼进的意思,“让我看看我的妹子如今怎么样了,这几日可苦了她” “表少” “小环,请表嫂进来!”小环正想阻止着,内室传来沈敏瑜清淡的声音。 “表少奶奶请!”小环迎了顾心慈朝内室走去。 沈敏瑜一直盯着门口,她瞧见那门口的亮光里迈进一只穿有肉色丝袜的腿,她知道那是顾心慈,目光转到那人的面目上,刹那深恶痛绝的表情转瞬即逝。 顾心慈 你真是不让我省心! 顾心慈打量了一番,视线转到套间里床上的人身上,忙快步走上前道:“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你怎么清瘦了许多?” 说着眼里荡漾着几点水光。 “无事的姐姐,你能来看我,我真是太高兴了这几日里闷死我了,父亲整日里不让我出去,还要这些丫头们们把我看得牢牢的,得亏你来了” 沈敏瑜说笑着就要起身,顾心慈忙止住她,将她狠狠按在床上,却柔声道:“妹妹还是好好躺着,医生说了你要少动的” 说完这句话顾心慈的手还没有离开沈敏瑜的肩头。 沈敏瑜的身子陷在绵软的床里,只有她自己知道顾心慈按住自己的力度。 她还是忍着,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好姐姐,表哥呢?今日怎么没随你一起来?” “怎么?你想他了不成?”有一处没一处的答着,顾心慈将手挪开,斜眼道:“你还以为是小时候啊?公司里多忙啊”(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毒胭脂(13) 沈敏瑜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她莞尔道:“嫂嫂,表哥自小与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虽然张家出了那档子事,可我依然与他情比金贵,他后来失了母亲便失了一半羽翼,我与他的情谊可谓是爱中生怜,每每他做什么我总要多问一句的” 顾心慈笑笑不语,半晌眼神飞到沈敏瑜虚弱的身体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好似在搜寻什么似得,那目光恨不得在沈敏瑜的身体上凿个洞一般。 “好妹妹,我知道你怜你那破落户般的表哥,从小你二人就是两小无猜的玩伴儿,他失了母亲折损了羽翼,你看着心痛”说着骊珠微动,“我知道你在子诚之前失了母亲,看到他这般光景大有感同身受的触动罢,又身为女子,女人天性里的母爱是我们一出生就潜伏在身体里的,只是看何时能激发出来罢你从小到大没少帮衬着他,致死如今他再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知道嘛!”沈敏瑜滴水不漏的截过她的话茬,“如今表哥结婚了嘛!好了好了!这以后的事情我就不瞎操心了,你们赶紧让我升职可好?我还等着给我的小侄子发红包呢!” 沈敏瑜有意无意朝顾心慈的小腹看去,可她心里知道顾心慈一番话说得别有水平,她的意思是张弘宪没了母亲关她什么事情?他没了母亲就需要她沈敏瑜保护吗?这是在暗讽她咸吃萝卜淡操心,说她管闲事就算了!竟然还拿她已逝的母亲来羞辱她! 张弘宪的母亲去了她沈敏瑜感同身受? 哼! 她沈敏瑜记忆中母亲因为难产大出血去世,她对十月怀胎生下她就撒手人寰的母亲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何来的感同身受? 她做什么感想还需要顾心慈这种嘴巴来提醒她不成! 感同身受! 分明就是眼红她从小便得了她男人的心,如今又看见张弘宪给她从小到大送了这么多礼物而吃飞醋! 吃飞醋就吃飞醋啰! 反正你只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 顾心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瞧妹妹说的,这小侄子可不是说来就来的更不是你看看你嫂嫂我就成了,还得看你表哥呢!” 说着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抿唇笑了笑,顾心慈飞快的睃了床上的人,她和冰雪一干人等在绿茵的阻拦下在花园里吵了好一会儿,她就不信沈敏瑜这么精明的心思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异样,至于这主仆二人闷在房间里不见客到底所为何事她还有待考究,可沈敏瑜还是有心修饰的面容逃不过她的眼睛。 “敏瑜,你用的可是那日那胭脂膏?”顾心慈故意提起张子诚与她新婚之夜第二日沈敏瑜送了一干礼品来羞辱她的事情,可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她只要让沈敏瑜想起这是她顾心慈退回来的东西就好,“这花香很是清新独特!” 顾心慈故意凑上前去嗅了嗅,半眯着眼睛装作很是垂涎的样子。 沈敏瑜看见她痴心妄想的样子心中大悦,“就是表哥送我的那盒胭脂膏嘛,因着是提炼百花的精粹,又加了调香师秘制的秘方所以才制成这洛城独一无二的百花膏,我本是舍不得用的,赠与了你,可嫂嫂我看你并非十分喜欢遣人送了来,这放置久了未免可惜,我便自己用了” 顾心慈叹道:“我喜欢是喜欢可我从来是不愿夺人所爱的,这描金银盒这般精巧,盒面儿上粉白相间的百褶牡丹线条流畅,想来是上品中的精品,我不打开这盒子就知道定是妹妹忍痛割爱!我可不愿看着你伤心” 多好的解释!将自己摘成了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莲花! 她当初送了那百花颜值膏去就是为了告诉她顾心慈,她如今的丈夫张弘宪,昔日是将她沈敏瑜放在什么位置,而她顾心慈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再就是为了看看她顾心慈自恃清高,瞧不上东瞧不上西,以为她东府的人都是摆设用的,这胭脂膏就是为了试一试她敢不敢用! 如今沈敏瑜算是知道了。 一来,她依旧是张弘宪心中的公主二来,顾心慈在张家不过是个摆设! 次次来东府说自己如何如何操心府中的中馈 张弘宪向来是不爱打理这些东西的,既然娶了个女人回来,自然要物尽其用。 这一点,沈敏瑜和张弘宪是有共识的。 “嫂嫂,这胭脂膏我涂着可好看?”沈敏瑜睨眼瞧顾心慈,丹蔻朱甲划过唇边,那明艳娇俏的颜色衬的她本就雪白的肌肤超乎寻常的白。 百里发虚,这是气血不足的征兆。 顾心慈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她没去回答沈敏瑜的话,当下立马扫了房内一圈,圆润的耳垂上一对虹光海水珠子轻轻打在脸颊上,在耳垂下晃晃悠悠。 沈敏瑜的这处楼是向阳的,这个时候室内应该是大亮才对,可是室内的光线却有些昏昏沉沉的,顾心慈的迷光飘向窗边的五彩屏西洋屏风,屏风上房雾气缭绕,像是水蒸气?这时候沈敏瑜洗澡不成? 因着她离沈敏瑜坐得近,那胭脂膏的花香像百花绽放一般馥郁芬芳笼罩着她,因而来不及去注意其他,这是她才发现空气中随着那水蒸气的挥发氲着淡淡的花香,像是常用的沐浴鲜花,因为常用她是熟识的,她偏头嗅觉朝那雾气追去,空气中的除却那清淡夹杂着水汽的花香还有淡淡的腥味? 腥味? 为什么会有一股腥味?顾心慈迟疑了一下又闻了闻以示确定,的确是一股腥味,那味道钻入顾心慈的鼻腔溢入口中,她的舌根有些发苦,苦感觉牵动了她下颚,只觉得涩涩的。 嗓子里没由得涌起一股腥甜。 她眼睛一亮,血腥味? 沈敏瑜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她又转头朝沈敏瑜看去,她今日抹着子诚送与她的胭脂膏,那颜色瑰丽衬得她病容更加突兀憔悴。 她还是违心的说道:“这胭脂膏的颜色啊!只有你衬的出来!果然我当初返送你是对的,我看你天天要扮作粉腮红唇,看来是十分爱惜的唉!我可算没做错!” 沈敏瑜抿嘴笑了笑,顾心慈的话她挑不出毛病来。 顾心慈却在心中推敲着,若是她猜测的不假,那水云缭绕自打她进门就漂浮到现在,应是热水不错,所以也就是说沈敏瑜是刚刚从浴桶里出来的,她和冰雪被绿茵那丫头阻隔在花园里的时候沈敏瑜应该是在沐浴,可大白天的沐浴做什么?按她所说的医嘱来看,她应该是卧床休养的,更别说沾水受湿气这些东西了,想着疑云重重,那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又钻入了顾心慈的鼻子里 若是医嘱只是借口呢? 沈敏瑜到底要做甚? 血腥味沐浴修养 顾心慈右眼一跳,休养就是避人耳目的借口!而血腥味和沐浴就是要掩盖什么!这沐浴就是为了遮掉血腥味!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已经游走到晏九九苍白无力的面容上,她刚才分明就在浴桶中准备洗涤这血腥的东西!而听见外面的吵闹后又喊了丫头来扮装 沈敏瑜 你到底想掩盖什么? “姐姐,你莫不是在想表哥了吧?”沈敏瑜见顾心慈半天没有说话,心中有些发慌,毕竟刚才一番收拾太过草率,那浴桶还在屏风之后,虽然那东西被小环收到密室里暂且安全,但是若被顾心慈看出了破绽,此时她元气大伤,还要花心思去圆场,这算起来就太划不来了。 顾心慈立马反握住沈敏瑜道:“所谓这小别胜新婚,我和你表哥此时正是情浓,你且不要拿这个来打趣我!” 沈敏瑜又是一阵调笑,“嫂嫂,那胭脂膏你若真喜欢我虽然用的差不多了,但这里还是有一些的,不嫌弃我的话,不妨一试?” 顾心慈摇头笑道:“我可不是嫌弃你,只是这是你表哥对你的心意,我刚才说了,我从不夺人所爱” 沈敏瑜面色柔和又显得有些无力,她面上不强求,心中却哂笑道:“不强求?你顾心慈想要达到的目的何时如你那名字一般心慈手软过?” 顾心慈脑中飞快的想着沈敏瑜所想掩饰的东西。 你到底在掩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一定要找出来要你不得好死! 到底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顾心慈心不在焉的,一旁的冰雪突然咳了咳嗓子。 她听见猛然提了个神,这件事情她一定会抓着不放,可当务之急她是来确定沈敏瑜有没有染上那东西! 想着宛转蛾眉浅笑道:“敏瑜,这胭脂膏你可是快用完了?” 沈敏瑜眉梢微动,顾心慈怎么知道她用这胭脂膏用的勤快? 想着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是的许是那花香十分吸引我。” 顾心慈含笑招了冰雪过来道:“把东西呈给表小姐!” 一旁的婆子端着一个乌木镶嵌玉璧的多宝盒走上前来,冰雪打开了那小巧的扣锁,沈敏瑜朝那盒子看去。 一盒子尽是如手心巴掌大小的描金银盒,粗粗估计大概有十来盒的样子,盒面上熟悉的花纹闪烁着银光,刺得她眼睛发痛。 怎么会和张弘宪送她的一模一样? 她等着顾心慈的解释。 “好妹妹,你表哥把你当做嫡亲妹子来疼,他手估摸着你这快用完了,又寻了工匠来特地多订制了几盒”顾心慈拿了一盒惆怅道:“真可惜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妹妹享用了!” 沈敏瑜眼底浮起一抹骄色,面上愁道:“姐姐怎的没有?表哥真是的改日他来我要说他几句的” “诶诶”顾心慈忙压道:“你说他做什么?他疼你就是我疼你了诶!敏瑜!你怎么了?” 正说着,沈敏瑜只觉得浑身发紧,如同箭在弦上勒紧了弓弦一般 “啊!”她捂住了脑袋,手脚却开始不听使唤,“我我疼” “你哪里疼?”顾心慈来握住她蜷缩成鸡爪状的手,一边揉捏着一边朝小环吼道:“死丫头!快来扯开你们小姐!她这是抽筋的症状!” 小环正想着要不要喊人。 “瞎愣着做什么!再不扯开,一会儿她身上的筋脉都紧缩了,可能会口口吐白沫,休克过去!冰雪过来帮忙!” 小环再不犹豫慌忙走过去掰开沈敏瑜的四肢,这时候沈敏瑜已经双眼翻白,嘴唇轻轻颤抖着,细微的白色沫子从嘴边溢了出来,小环再不怀疑顾心慈,揉着沈敏瑜的手脚更稳定住她乱颤的身体。 “冰雪!把那支针拿来给表小姐打了缓和一下!”她跟冰雪交换了一个眼神,冰雪转身去带来的礼盒中拿针药。 “什么针?”小环一边按着沈敏瑜一边诘问道,“医生说了我们小姐阴虚体弱,只需修养不需要打针!” “不需要打针?”顾心慈嗤笑道,“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口吐白沫,神志不清,你那医生更本就在撒谎!” 小环肩膀一缩,小姐确实买通了医生,但这件事情极其隐秘 想着心下颤颤巍巍。 顾心慈猜透小环没有胆色,故意诈道:“表小姐的这个症状是发癫痫之症,若是不赶紧就医的话,恐怕性命堪忧,只是你这时候去唤医生从医院到这里只怕不是一时半会,这针剂本是我送给表小姐应急所用,可不巧这时候正赶上紧急时刻,她是我的妯娌,这里又是沈家,我没有青天白日害她的道理不是?” 顾心慈说的对,这里是沈家的地盘,她平日里和小姐分庭抗礼,不相上下,可还是要看老爷的脸色,若是小姐有个闪失,顾心慈是走不出沈家的大门的。 想着心中稍安,“快打吧!若是小姐有什么不测!哼!” 她退到了一旁,冰雪快步上前熟练的捋开沈敏瑜的衣袖,摸着她白皙的臂膀开了一会儿,揉揉按按找准了位子将那针迅猛的插入了皮下,沈敏瑜动了一下,针剂里的液体被缓缓推入沈敏瑜体内 蜷缩在床上像八十岁高龄老人的女子像是被人松开了掐住的脖子,猛吸了一口气,仿若喉咙里积蓄的浓痰被冲干净了一般,她佝偻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开,拧成川字的眉头渐渐舒展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毒胭脂(14) “小姐,看来她是染上了”冰雪见沈敏瑜弓成虾的身躯渐渐放松,走到顾心慈耳边悄声道。 顾心慈脸色微霁,莹白的额际冒着几滴汗珠,她优哉游哉的拧了帕子揩拭掉。 “等你们家小姐醒了再到外间儿来叫我”顾心慈对伏在窗前观察沈敏瑜的小环道,“这时候你去打一盆水来给你家小姐擦擦身子,刚才一番周折许是出了许多汗的,这时候没了刚才的火热,冷静下来湿汗入体无异于湿邪入体” “小姐,您说那金小姐来到租界这几天却整天无所事事?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那堂上坐着一位姿态端庄柔婉的女子,一身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张鹅蛋脸,朱唇贝齿,不施粉黛却颜若朝霞映雪。 那怀中的一只白毛蓝眼波斯猫举止慵懒,天生一副娇生惯养之态,而那冰魄般的眸子,白雪般的毛发却让人犹如跌入极寒冰窖情不自禁的瑟瑟发抖起来。 这猫像是谁的真身似得。 那温柔抚摸的素手一顿,“不,我们并没有猜错。” “那?”那踌躇的丫鬟疑问道,“可是八叔是暗桩里情报工作做的最细致的人了,不可能有人骗过他的眼睛。” “没错。”顾心慈柔美一笑,“可若是有人偏偏就是要让你看见她在做什么呢?” 那丫头一知半解,摇摇头。 “八叔却是滴水不漏行踪,可未必就没有人不知道八叔就在跟踪”顾心慈轻启朱唇,“所以不是八叔的问题,而是她想让我们看到什么。若是八叔的消息越周密,问题便越大” 那话仿佛意犹未尽一般,而一边的丫头却听得明明白白,兹事体大,只见她两弯柳叶眉高高吊起。 “小姐!冰雪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姐!绝不会让那个什么格格给您下绊子!” 顾心慈笑着摇摇头,“你这个丫头!小时候爹爹只送你去习武,读书方面却不叫先生来点拨你一二,等学成归来却成了个得了一身武功的傻姑娘!” “小姐!老爷说了!我要时时刻刻保护小姐!小姐生我生,小姐亡我亡!” “你啊!也不难怪娘亲给你取‘冰雪’这个名字,冰雪聪明,可不就差了聪明吗?”顾心慈看着那丫头信誓旦旦不禁打趣道。 “可小姐聪明啊!我要那般聪明做什么?我只管保护小姐!” “有些事情可是不能光凭武力就能解决的”说着指了指冰雪的脑袋,“要用这儿!不用一兵一将,巧取智夺才是真本事!” “巧取智夺”冰雪若有所思,“哎呀!想不出来,我看还是小姐负责巧取智夺,我负责生死肉搏!” 这个冰雪是个直肠子,顾心慈不禁咏叹道,自打她出生后父亲就开始培植大批的死士为估价所用,据说冰雪的娘亲是一路逃荒到洛城外,当初生了冰雪便撒手人寰,至于其他亲人皆无迹可寻,而这样的小孩那一年顾家收养无数,外界都称顾家厚德流光,功德无量,而只有顾家家主省得,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身世干净,无牵无挂,而从小培养起的情感可以让他们成为忠心不二的死士。 八叔是,冰雪亦是。 顾心慈的目光扫向房间尽头的碧纱橱,那云雾般的烟水纱后的八珍格子上一应古玩皆是朦朦胧胧,她无心用力去看,端起茶盏在水雾间想把当下这件要事看个透。 “小姐,您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被这金家牵着鼻子走吧?” “你说的不错”推盏品茶间,顾心慈徐徐道:“你猜猜看这金小姐此次回国为什么就只带有两名丫鬟婆子?” “两名丫鬟婆子?金公馆近日来可是戒备森严吶”冰雪一阵唏嘘。 “那是景家给安排的,景家就住在金公馆附近,若是想掩人耳目也绝非易事。”顾心慈长长吸了一口气道。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小姐!不如”冰雪的眼神森然起来,她低声道:“不如做了干净!” 顾心慈低眉浅笑道:“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倒不如杀之为快确实不错!以金启璇的脑袋想必此刻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计划,她有景家和杜威庄园这两个左膀右臂,若是让她活着走出法租界恐怕我们顾家必会迎来灭顶之灾!” “小姐!”冰雪见那神情依旧的女子说的骇然,“不如我现在就去把她收拾掉!” “不可!”顾心慈严肃道,“若是现在就杀了她我们顾家便永远都得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更何况不一定要杀了她,若是她答应与我们合作,她不仅能得偿所愿,我们也能省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她在法租界这几天却丝毫没有向我们表明心意的迹象!”冰雪急道。 “确实不错!这就是棘手的地方,那日在索菲大酒店她态度暧昧,当时我想一定会磨上几日,却不想她这么赖得住性子”顾心慈抬手止住了一旁打扇子的冰雪,“你吩咐八叔多派些人手盯着,若是金启璇再无向顾家挑明的意思” 冰雪却似想到什么一般,忌惮道:“可毕竟是在顾家的地盘上出的事景家和金家若是追究起来” 顾心慈依旧温柔的抚摸着那腿上慢条斯理舔着爪子的波斯猫。 “谁说在法租界动手?她若是没有襄助顾家之心迟早会离开法租界,等出了安检那交界处本就不甚繁华,到时候跟我那未来的小姑子提前通报一声” 冰雪沉吟了半天,陡然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道:“小姐果真是技高一筹,堪称智囊先生!此举不仅万无一失,还能同时大大挫伤沈家的元气,若是非要追究到租界只怕法国人绝不会坐视不管!若是真到了那时候,顾家大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姑爷,我偏偏不明白小姐对姑爷这般情谊深重为何他却像被那沈小姐勾了魂魄似得,小姐这般为他筹谋他却不为所动,真不知道” 顾心慈眼波一动,随即又恢复那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会看到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做戏还得做全套,何况是他这样谨小慎微的人。 想到这里她眸光微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你会不会出现了 洛城法租界可以算是东方几大租界里面积最大,最为繁华的地方了。相比洛城走街窜巷的民俗热闹,这里却更具异族少女的风情万种。 虽然它的繁荣与发展相比洛城,要快上几个里程,可晏九九不喜欢这里,她总觉得这看似外表光线的地方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声色犬马处却处处隐藏着危机。 可她还是选择了宾客如云剧欢舞位于市中心的中式茶楼。 曝露亦是掩藏。 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在侍从热情的招待下上了二楼。 这茶楼好在是天井构造,一楼是戏班子和大茶厅,二楼以上便是绕着楼跑的包厢格子间,每间又能看到不同的街道,而晏九九这一间,恰能看到霞飞路巡捕房的正门侧面。 这法租界自从数十年前回归祖国之后就由政府接收,可洋人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将这块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因而回国时除了军舰兵队总将其余的洋人皆留在了租界,这就是为什么晏九九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而那巡捕房更是关键。 “小姐!我们怎么每天下午都来这茶楼?”初晴疑惑道,“偏偏每次您来了总不看那戏曲,只盯着窗外一直发呆!” 晏九九看了一旁站得笔直的家仆,又笑对初晴道:“你看看人家多安静,果真是到哪里都像只麻雀一样!” “小姐!”初晴直跺脚。 “你过来!”晏九九打着手势,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 初晴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你可看到了什么?” 那巡捕房戒备森严,门可罗雀,与锣鼓喧天的茶楼判若两方,若是不仔细的人根本察觉不到这茶楼一直紧挨着巡捕房。 初晴诧异道,“小姐!您这些天不会一直都盯着这巡捕房吧?” 说着竟伸手去摸晏九九的额头,“小姐您没事儿吧?可别是病了怎么的” 晏九九啪的一下打掉了初晴的手,没好气道:“你这个丫头就是天天来拿我讨趣儿的!你再仔细看看看出了门道没?” 初晴纳闷的摇了摇头。 “我这几天一直观察着,这巡捕房来往的洋人十分多不顾是捕快还是别的人” 初晴蹙了蹙眉,疑惑道:“那这说明了什么呢?” “巡捕房是一个城市的重中之重,而这洛城相对特殊,法租界虽然回归了,但一直是和洛城分开管辖的,也就是说这法租界并没有实至名归,实际上法国人还是在暗中培养势力,而这巡捕房就至关重要了,你想想,巡捕房之上的是什么?” “是什么?”初晴瞪大眼睛问道。 “”晏九九无言以对,“公董局” 她看初晴那一脸雾水的模样便省得她那小脑袋必定是悟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公董局是一个地方的行政机关,就相当于我国古代的衙门,而那公董局的官员就相当于父母官。” “权利这么大?”初晴惊道。 “嗯”晏九九点点头,“现在你再回头想想若是这公董局的直系下属巡捕房洋人多于汉人” “啊!”初晴大惊失色,“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紧接着又喃喃道,“可是小姐我们是满人” “”晏九九无奈叹了口气,“不论是汉人还是满人,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如今洋人霸道,而顾家又是这洋人面前的大红人” 说着她冷不丁的看了初晴一眼。 初晴也正震惊的看着她,“小姐!您的意思是说顾家与洋人” 她试探性的问道。 晏九九点了点头,咬着手指若有所思。 “官商勾结!”初晴一惊一乍道,“这还不是一般的官商勾结!不管洋人打的什么鬼主意这要是传出去至少得落个通敌叛国啊!” 初晴直愣愣的看着那一旁的家仆站的笔直的家仆,只觉得他的身姿比刚才更加挺拔了。 “小姐!若是我能看出来必定少不了许多能人也能看出来,可为什么没有人举报?巡捕房也没有动作?” 说到这里,晏九九回眸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 初晴顿悟,却急的汗如大豆,“那我们此刻的所处岂不是很危险?小姐,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我现在在想”晏九九意味深长的眸光闪的初晴心里一阵打鼓,“我在想怎么逃出去!” “小姐!” 初晴听着一阵心惊肉跳,若是小姐若是有计策她绝对不会选择逃跑,她想来这几天小姐带着他们吃喝玩乐原来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只是为了一拖再拖?由此可见,他们早已如同笼中困兽插翅难逃 “可好歹小姐早已看出这是一盘死局!”初晴暗暗想着,却不自觉哭出了声,“小姐!若是我们都出不去可怎么办?老爷和夫人指定担心的要紧!若是我能替小姐去死” 晏九九忙捂了她的嘴,“好了好了!把眼泪擦干,可别给提什么生啊死的,相信我,我们都会平安出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 可如今若是自乱阵脚,不仅会中了敌人的圈套,就连逃走的最后一丝希望都会败露,当下只有先稳定初晴的情绪,她抬头,那家仆依旧站如劲松,罡气逼人。 她情不自禁的唤了他一声,“阿丁啊!” “小的在,少奶奶!”那威猛的男子大步上前雄赳赳的跪在晏九九身前,“小的唯少奶奶马首是瞻,但听少奶奶吩咐!” 字字铿锵。 “”晏九九话在嘴边,“说了不要喊我少奶奶我一个大姑娘还没成亲” “是!少奶奶!” “” 眼前的男子虎背熊腰,面色恭敬谨慎的跪在面前,恰像那威风八面的貔貅猛兽。 晏九九想到此刻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只要她能活着回去,还怕收拾不了唆使阿丁喊她少奶奶的人? 很好,她又多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当下正色道:“远山现在到哪儿了?” “大管事已经随今日安检的人流出去了。”阿丁拱手汇报道。 “好!”晏九九沉声,“不愧是景家的人!文武双全,男儿胆色!” 好在景施琅想在她前头,将远山和阿丁扮作她的司机和小厮,再借以景家出入法租界办事为由头混出去,只要他自己不出现,顾家绝不会去琢磨这些小鱼小虾,若是没有他们,她和初晴如今只怕是顾家刀板上的鱼肉了。(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似有故人来 沈敏瑜和顾心慈闹得天翻地覆,可金公馆却是迎来了久违的沉静。 景泰商贸近来新发布的改革方案受到了一众员工的追捧,即使董事会里几个和晏九九唱反调的董事呼声再高却终究被员工如潮水般的拥护一浪又一浪的拍在沙滩上,那几位董事想了再多的办法,谁说话解聘谁之类的,莫说越不过晏九九的职权,更加难以令众人信服,就算大量解聘了员工一时间也难以找到如此数量的人,,往日金公馆一会儿一个电话的场景倒是消失匿迹,那些无事找茬的像是变成了无声的哑巴一般,晏九九想,估计是子家里抱着妻子和儿子怨念漫天。 “小姐,婉容小姐出门了。”初晴进轻声禀报道,小姐这几日天天忙碌,好不容得了空闲能够休息一番,她虽然得了命令要时时禀报婉容小姐的动态,可还是不想打扰小姐的清净。 “嗯”晏九九正闭目养神,听到面色安详的答道,“阿丁可跟了去?还有前段时间部署的人。” “嗯,都跟了去,小姐您放心,有阿丁保护婉容小姐,那贼子是不敢公然乱来的。” 初晴相信阿丁,当日在法租界就是她c阿丁和小姐三人共患难的,当时情况危急,阿丁虽然是表少爷派来保护小姐的,但并无其他培养感情的机会,可在那一方狭小的巷子里,他还是视死如归。 晏九九心里微安,因着傅婉容与她商讨周靖海之事的时候初晴也是在一旁听着的,所以她并不机会谈论此事。 “周靖海那家伙派来的人你这几日派人盯紧了,还有就是医院那边要加强防护,以免他的人找不到婉容就算找到了,若无机会近身的话,他有可能会红眼兔子急的跳墙。” “您的意思是他会派人从医院着手?可”初晴脸色微讶,“可n与婉容小姐并无直接关系,那个人怎么会为难她?” 晏九九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像是涂了一层蜜蜡的唯美雕塑,丰盈的睫毛在熹微下轻轻颤抖着,生出几分怜意。 “唉!你这丫头,总是学不会举一反三,将所有的事情都统计串联起来,我问你,洛城是不是婉容的家?” 初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也不是傅家的人并不在洛城中。” “这就是问题所在!”晏九九沉吟道,“婉容在洛城举目无亲,这就是周靖海来找她的原因” “那人难道还怕婉容小姐在洛城受欺负不成,洛城有表小姐您,还有表少呢!” 晏九九失笑,“他并不是怕洛城没有人给婉容撑腰,而是这洛城没有傅家的人你想想看,傅家在宛平城可谓是根基深厚,而他周靖海在宛平城这么长时间若是想找她不久早早的去找了?你可知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宛平城多方便?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这个时候才来找她?” 初晴似懂非懂,摇了摇头。 晏九九接着道:“傅家的人不在洛城就意味着婉容已经脱了一层保护衣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傅家在宛平城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若是那时候周靖海想到了法子进傅家,他也不会这样一波三折的来洛城讨没趣。” “可”初晴还是存有疑惑,“那周先生是婉容小姐的故友对吗?他应该不会对婉容小姐不利的吧!小姐!不如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 “我何尝不想呢!?”晏九九也是这样想着,只是傅婉容本人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肯原谅周靖海,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要她胳膊肘向外拐,然后跟那周靖海串通一气,压着婉容去见他,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吗? 她倒是想,可晏九九是拿傅婉容当亲妹子看待的,她要绝对支持婉容,不论对错。 “初晴啊,你婉容小姐”晏九九最终还是没把想不开这个词说出来,“我们是婉容最坚实的后盾知道么?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要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她现在心里定是不好受。” 已过了深秋时节,花园里曾是百花齐放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景象,如今败得败,去的去,当初她决定搬到这间房的原因就是每日就算躺在床上也能看见满园百花争艳的景象,所有的困意和疲倦都会随之一扫而光,而如今满眼的颓败让她心中尽生萧索之意。 她不禁感怀道:“初晴,我本是爱极这院中的景致,可到如今这满园的春意随夏而去,我才清楚这伤春悲秋的真正意义,伤感的不仅仅是这昙花一现无法永恒的姹紫嫣红,更多的却是你以为明明在你手中的东西正在不停的消逝,那时候我们总是沉浸在美景所带来的喜悦之中不能自拔,可当发现眼前的景致大有不同之时,你珍爱的东西早已悄然消逝,物似人非” “小姐”初晴被她说的有些动容,“您是不是想念日不落国了?” 初晴见晏九九微微摇头,唇角还挂着微笑,呼吸已经均匀起来,她悄然退出了房门,轻轻掩上门,小姐最近太累了 “表少爷!”初晴差点惊呼出来,“您” 景施琅做了个嘘的动作,“她睡着了?” 初晴捂住嘴不出声直点头。 景施琅见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十分可爱,像个调皮捣蛋受了训斥的小孩,柔声道:“你去楼下把我带来的汤药拿去厨房温着,一会儿等小姐醒了再端上来。” 初晴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的下楼。 景施琅握下那只鎏金錾刻凤凰衔羽把手,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还没看见人却似乎听见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晏九九躺在床边的软榻上,小巧的脸畔在一团光晕中看不清楚,景施琅像是被吸住了一般朝那睡姿幽韵若兰的女子走去。 软榻旁的西洋欧式大床被褥雪白,收拾的十分整齐,整个房间的布置也是井井有条,一应摆设虽然简单但不是心意,可见晏九九骨子里是个喜欢清淡简约的人。 他坐在软榻旁的软凳上,细细端详起熟睡的女子。 粉雕玉琢的面容因为熟睡更加透着一股粉色,景施琅由得笑了起来,那笑容在金光熠熠的阳光里像是驾着太阳车而来的太阳神阿波罗,他就是太阳的化身,所到之处无一不是被点亮。 “你辛苦了”他对着那熟睡的女子道,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自笑道:“明明得不到你的回应” 他说着目光转到晏九九的脸上,却发现细长紧闭的眼线与睫毛之间夹着一滴水珠,他朝着晏九九面相的方向看去,是花园满园的景致已经败尽。 景施琅又将目光转向她,喃喃道:“你到底在悲伤什么呢?是在惋惜这一圆的枯枝败叶?还是触景生情呢?”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揩拭滑到晏九九眼角的一滴清泪,景施琅的手大而清秀,秀而温暖。 想是指腹的粗糙惊扰了沉睡的美人,晏九九蹙眉叮咛了一声,额头微微一动,景施琅收回手见她迟迟没醒来又像进入沉睡一般。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床边的毛毯抱了过来轻轻铺在晏九九身上,“傻瓜,总是这么粗心能不生病吗?” 景施琅弯腰摩挲着她的额头,又整理了晏九九的鬓发,薄唇轻轻落在晏九九的额头上。 晏九九却在做一个梦 她在杜威庄园的花园里,她记得父亲曾说杜威庄园的花草四季不败,转眼画面又飘到一棵樱花树下,树下站着一名背对着她的男子,四周一望无垠的草原,不见一人,只有那一棵粉意沉甸的樱花,她朝那男子喊道,却发现自己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又看见眼前的绿草优柔摇摆,连带着自己的裙摆也飘扬起来,可是她听不见任何风声 她犹豫着迈着步子朝那男子走去,一点一点,她走的十分吃力,抬头看那男子依旧背对着她站在樱花树下不声不响,晏九九这才发现她距离那男子还是如同刚才一般的距离。 她有些急,那身影看着有些面熟,这时候那男子转过身朝晏九九走来,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直到走到她面前她仍然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 “你是谁?”晏九九张了张嘴,发现可以出声,可声音像是经过了巨大的传声筒一般在她耳边回荡。 那男子好像听见她的问题一般,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晏九九听见微小的声音却始终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见!”晏九九有些急。 这时突然狂风大作,落在地上的樱花被席卷而起,顺着那阵怪风向她袭来,眼前的男子却不见了 晏九九四下寻找着,却发现除了漫天的樱花飞舞还有她,便是空无一人。 那阵樱花随风穿过她的发丝,她只觉得那粉红色的花瓣像是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仿若听见有人在耳边呓语。 她猛然睁开了双眼,大吸了一口气。 她还沉浸在刚才如临其境的画面里。 樱花树下的男子到底是谁? 她不是第一次陷入这个梦境之中。 “你醒了?”耳中涌入一个熟悉的男声,晏九九眼前闯进一只茶杯,她怔怔的顺着握着那只茶杯的手向上看去,一双乌眸讶然,她惊道:“亨利!” 男子静静看着晏九九吃惊的样子,揉了揉她恶脑袋,“快将这杯热花茶抿一口,窗户怎么不关?不知道容易受凉吗?幸好” 你盖了毛毯。 “是你!?真的是你!?” 晏九九还沉浸在惊惧之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才亨利摸她的脑袋那般真实 她又看了看身上的毛毯,她睡着的时候是没有盖东西的,目光又转向亨利手中冒着热气的花茶,她愣愣的接过茶杯,直接喝了一口。 “啊!”烫的她皱眉吐舌,“好烫!好烫!”她朝伸出的舌头扇着风,“你什么时候来的?你” 千言万语涌在一处,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刚到,直接来找你了,初晴说你睡着了。”欧亨利笑意浅浅,一双梨涡随着笑容深陷,这是令晏九九记忆最深刻的,亨利特别的地方就是这一双灌了蜜糖似的梨涡。 “我”晏九九还处于惊讶和喜悦难以言表的情绪中。 欧亨利弓腰接过她的茶杯放到一边,坐在软榻旁的软倚上,笑道:“你想好再说,刚才把舌头烫了,现在别把舌头咬了” 晏九九直愣愣的看着欧亨利的一切动作,怔忪的点了点头,“真的是你” 说着声音竟然哽咽起来,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欧亨利叹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他拿了纸娟来给揩着晏九九眼角的泪水,捧着她的小脸,捏着她发红的鼻尖道,“好了,你再这样我就搬到酒店去住了。” 晏九九听言立马急道:“不行!你就住在金公馆!我马上给你安排房间!” 说着吸了吸鼻子准备喊着,这时门却打开了,初晴进来道:“小姐,厨房热着” “初晴你马上给亨利安排一间房间,要向阳的,他和我一样不喜欢阴冷湿热”她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截过初晴的话立马道。 初晴应了声,有些不情愿的下了楼,她是准备上来跟小姐说表少爷送来的汤药一直在厨房煨着,表少爷还走之前还特地吩咐着若是小姐醒了就立马端过去服用,这药是和着土方乌鸡一起炖的,若是时间久了肌肉老了不好吃之外就连汤也失了味道。 表少爷刚走亨利少爷就到了 怎么亨利少爷要来小姐从未与她提及过? 小姐现在见了欧亨少爷像是魂都丢了一般 初晴替表少爷鸣不平。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裂变 欧亨利到洛城入住金公馆的消息不胫而走,可这传闻还没走多远就被沈家那位大小姐和其表嫂之间尔虞我诈的争斗盖过了风头。 这洛城之中,除了景施琅之外,只有沈敏瑜和顾心慈最关心金公馆的动向,可如今沈顾妯娌这场战斗打的没完没了,金公馆自然就落得清闲,关于欧亨利,暂时没有人来旁敲侧击的打探消息。 而两个女人的战争,在即将破晓的黎明之时即将分出高低。 “小姐,老爷前日里去了南洋,家里的事情都是您一人劳神操持着,这时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您大可以高枕无忧,等着东府那边的好消息,我一会儿替您松弛松弛穴位,您先歇着,若是有了消息我再来禀报您”冰雪见顾心慈撑着脑袋在棋盘案几旁小憩,又是一脸倦容,不禁贴心道。 顾心慈摆了摆手,像是那眉眼安详摇扇的仙娥,吐气若兰道:“不了那边迟迟不来消息我倒是睡不安稳,这也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若是早早的办妥了,我也睡得香沉些” 她说话的时候怏怏然,张弘宪上个星期去了南洋,据说是沈氏开拓的海外业务与南洋的珠宝商有关,顾心慈不去打听那些劳什子事情,她只要掌握张弘宪的动态就够了,至于沈家有什么新业务,或者又涉足哪个方面,那不是她如今应该操心的事情,她要操心的就是怎样拖垮沈敏瑜,至于沈家那老爷子,想来时日已是不多。 人生,可以谓之人出生,又是人一生的开始,所以人生对于一个人来说无比重要。 这是一个人的轨迹。 可人死,就只是一抔土,一方灰,甚至一缕烟。 只要沈高峯化作那一缕轻烟,沈敏瑜被她的福寿如意膏和丑闻左右钳制,沈家的重任自然会落在张弘宪的肩上,也就是她顾心慈的囊中物。 “小姐,姑爷也不是长期去那南洋,不过两周便回了,虽然这府中大小事务是都得面面俱到,可您不用事小心,如今东府那边中空,宝珠那丫头已经被我们监控起来,您且安心”冰雪还是一味的安劝着顾心慈。 “我如何不省得?”顾心慈拧了眉道,“可万事逃不过一个防不胜防,越到重要关头越不可掉以轻心,如今我们摆在明面上交锋的是沈敏瑜那丫头,若是金启璇和景施琅呢?你忘了法租界那次他们是如何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出法租界的!?” 说到这个冰雪就有气,“小姐,这不能怪您!都怪大少爷!若不是他犹豫不决耽误了时辰我们又怎会被景施琅找到?” 顾心慈不理她,就算顾一北果真下了手或者擒了金启璇,景施琅来找她要人她难道不给吗? 帖子是她下的,人是她请的,她在看到金启璇身边的护卫是景家之人就应该清楚,他们的一切早已掌控在景施琅手中。 这个局,从一开始就失败。 景施琅在金启璇进入法租界之前就已经布好前防后御,那个高个子管事和身材扎实的汉子就是这局不攻自破的理由,为什么那管事偷偷溜走的时候她没有察觉? 归根结底还是她太过于轻敌! 总结以往的教训,就算这沈敏瑜再入不了她的眼她照样要做好一切防范,止不住金家和景家这沆瀣一气的两家什么时候找上她。 “东府那边的人可布置好了?” 冰雪点头肯定道:“都布置好了,下午在沈敏瑜房间搜索的时候,那血腥味到了那画像背后的密室外就戛然而止,因而我们推测这里面必定有蹊跷,指不定那沾血的东西就在这密室里面,陈叔已经领了人秘密过去埋伏在沈家周围那带血的东西定是不能在公馆里久留的,依小姐您的看法,若是沈敏瑜派人销毁证据的话,一定是人赃俱获!” “好!依沈敏瑜那个性子,若是有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她只怕要第一时间毁尸灭迹她败就败在一个‘急’字上面!”顾心慈拍案叫绝,她所有的部署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她将沈敏瑜千金大小姐的面皮彻彻底底毫不留情的撕下来,她要沈氏一败涂地,永世不得超生! “你去沏一盏大红袍来我先小憩一会儿,有什么消息马上向我汇报。” 冰雪得了令退下了。 这大红袍还是东府的当家人沈高峯送来的,只是顾心慈不常喝外来的东西,并不是以防下毒暗算之类的,可如今顾心慈叫冰雪特地沏了这东府送来的大红袍,这叫冰雪好一阵思量,不禁心中凉飕飕的。 这是小姐一贯的作风,就好比吃着东家的茶水看着东家的故事,明明站在眼前儿,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只管享受这台子上一出淋漓尽致的戏罢了,只要演的妙看的尽兴,她不在意拍拍手走时打赏几个钱,就像她要整的沈敏瑜面目全非,却还要用福寿如意膏做后手把沈氏吊着。 这样的小姐,是冰雪忌惮又钦佩的。 华灯初上,也许是危机出现的前兆,一切看起来都太过于平静。 静得令人发慌。 “小环,老爷回房了吗?”沈敏瑜见小环从门外进来撑起身子问道。 “诶哟!”小环忙跑过来,扶着沈敏瑜,道:“老爷晚上参加了酒会已经用过晚餐了,回来说是要看您,我看老爷微醺,便借口您已经睡下为理由挡了回去,老爷说明日再来看您。” 沈敏瑜心下微微安定,她并非是不想见父亲,只是她如今刚刚拿掉那孽种,父亲虽然有些许醉意,但也不排除他会看出自己的不同来,失血过多,身子受了损伤,父亲见此难免不起疑心,若是喊了医生来切脉她只怕百口莫辩,就算她拧巴着不就医可终究是倔强不过父亲的慈爱。 若是令父亲发现此事,不仅张弘宪和她再无相见的机会,沈家也会陷入危机,就连父亲的病情也指不定往什么方向发展,沈敏瑜想着头疼,不过小环既然已经挡过了一截,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她现在想的是尽快把密室里的东西处理掉。 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便问道:“一切你可准备好了?” 小环懂道:“小姐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那医生的封口费我明日便送去,至于那东西我现在就收拾收拾从后门去后山烧掉。” 沈敏瑜抿嘴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沉吟了好一会儿,忙道:“等一会儿!下午顾心慈在这儿盘旋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没有被她看出什么马脚来吧?” “下午我一直在小姐身边,若是顾心慈察觉有什么不对应该也只是处于猜想之中,就算猜到什么不应该的东西也断不会猜到这件事情上” 沈敏瑜想道:“猜到又怎样?没了证据就算她有一百张口也只能算是胡诌!她若是敢说一句,我就告她一句诽谤,若是敢说白句,我就告她百句诽谤,我看到时候她拿不出证据,再怎样巧舌如簧也只是百口莫辩!我看是她落得名声臭还是我!” 可她心里还是打鼓,顾心慈没有证据不代表她不会派人来跟踪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今她身边尚未可用之人,张弘宪又去了南洋,她更是腹背受敌,势单力薄,明明有委屈难处却不能更近在眼前的父亲求助,她看向窗外,正楼父亲的卧室灯亮着,发出暖黄的光晕,沈敏瑜心中泛苦,如此之近的距离却好像远在天边,她心中甚不是滋味。 “小姐,那我这时候就去烧掉,早早了解免得夜长梦多!”小环看沈敏瑜脸色发暗,十分难看,她才想应是在忌讳顾心慈,便忙忙的朝内室走去。 “慢着!”沈敏瑜目光深远地盯着锦被上盛放的一朵曼陀罗花,“我记得包着那东西的毛毯是前段时间刚刚拿回来的一对东北虎皮对吧?” 小环转过身子思量着点头应是。 “那就对了”沈敏瑜冷笑一声道,“我就记得这虎皮是一对上等雪色的精品这样,你把那张新的找出来,然后包上跟那东西差不多重量的物件儿,记得包裹严实些不能让人看出是什么来,然后你再在外面走一圈再转去后山,一路上看有没有人跟踪你。” 小环当下明白沈敏瑜的意思,她是怕下午顾心慈来了发现什么不对劲就派人盯着她,若是她唐突的拿了东西出去一定会被捉个正着,小姐这是叫她以假乱真的出去晃悠一圈探探虚实。 此时夜幕已缓缓拉上,街角昏黄的灯光在地面划出淡淡的光圈,光柱里有细微粉尘飞扬,茶楼红馆前人流络绎不绝,晦暗的角落蹲着默无声息的乞丐。 沈公馆方圆十里散步着以顾家陈叔为首的暗探,这些人都形声各色的隐匿在街头巷尾之中。 这时候,沈公馆的后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名女子拎着一个包裹向外探了探头,见后巷一阵冷寂方才松了口气,快速掩上门向黑暗中走去。 小环一边走一边想着,她今日上上下下换班换人方才打点好一切,这后门甚为偏僻,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人,她想着又四处打量了一番,依旧没什么动静,看来小姐是多虑了,顾心慈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敏锐,殊不知暗夜中一双双如鬼魅夜行的腿脚正与小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向她缓缓而来。 她绕着沈公馆后门的巷子走了一圈又钻进另一个胡同,她想着若是走完这条胡同再没有人现身就算安全了。 眼看着这条胡同就要走到尽头,她抬头发现迎面走来一名一身夜色的男子,看不清面容,看着走路的步调像是人过中年一般,那男子已经快走到她面前,小环下意思去瞧那男子,那男子伸了伸手,五指分明在空气中抓了抓,小环忙捂住了包裹快步走了过去。 原来是虚惊一场,她回头看那一边走着一边伸着五指在空气中抓着的男子,拢了拢衣服埋头向前走去,过了这条胡同她就可以回去了。 小环刚刚走过的矮墙里跳出一名中年男子,那刚刚与她擦肩而过的男子又折了回来,站在那中年男子旁,沉声道:“陈叔!就差一点!这巷子本就没人,若是明抢了那丫头就算喊人喊来了只怕我们也已经走了!” 那神色隐匿在夜色的男子不明陈叔为什么要中途发号施令他收手。 一直没有出声的男子徐徐道:“你没看出来她明显是在兜圈子吗?要找个位置处理那东西用得着一直在沈公馆后门的巷子里打转吗?只怕那沈氏已经察觉到小姐的意图” 失手的男子惊道:“那我们” “不急!”陈叔面色不动,“等等看你吩咐下去,所有的人切勿轻举妄动!” “是!”男子得了命令,恭谨地退进了浓雾般的黑暗之中。 陈叔站在那墙角晦暗的白炽灯下看着小环离去的道路讳莫如深。 “小姐!外面一切安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现象。” 沈敏瑜还是有些忌讳,又咬牙道:“今晚一定要处理掉!若是顾心慈猜中了赶过来就真的是人赃俱获了!” “是!小姐!我这就去处理。” “好!打铁要趁热!” 小环是在外面走了一圈回来的,确定毫无嫌疑如今沈敏瑜又督促着,她倒是没有刚才那般紧张兮兮的情绪,换了真包裹便出了门。 沈敏瑜的心正敲锣打鼓,自小环出去到回来之前她只怕一刻都安生不下来。 虽然外面一切安全,可小环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后门张望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方才掩住门要往后山去。 沈家后门墙垣下栽植了一颗百年古树,枝繁叶茂,就算是大冬天许多枝叶败了,从下往上看也很难看清上面的情形,可从上往下看就不一样了,小环刚才所做的一切都被陈叔尽收眼底,他见时机差不多了,跳下树。 “这位姑娘你要去哪儿?” “你”小环看着从天而降的人不免有些吓到,还是稳了稳道:“你是谁?在沈家后院做什么?” “我做什么?”陈叔副手问道,“那就要问问姑娘了,大半夜拎着包袱要去哪里?难道是沈家的家生子要卷了主人的财产连夜潜逃?” 小环只想尽快摆脱他,却不料不知何时这狭小昏暗的巷子涌入了一阵滚滚尘浪般的气流,她被团团包围住,“你做什么!?我是沈家大小姐身边的人,你若是对我不利我只肖喊一嗓子” “那你就喊喊看吧让大家都来看看你这包袱里究竟装的什么好东西”陈叔上前一步,脸上笑意森然,“姑娘识相的话,还是将这包袱交出来,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裂变(2) 那一天晚上沈敏瑜身边的丫头小环被顾心慈派来的人抓的正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别说凭武力周旋,就算是呼声求助也是没有一丁点儿用的,顾家的死士除了摆在明面儿上的,其余的都像是魑魅魍魉一般幽浮无影,即使看见了真容,也无法一口咬定就是顾家的人。 那包袱自然被顾家的人掳了去,那些暗夜里的鬼畜,潮水般的涌来,潮水般的褪去,好似睡了一夜发现江潮一线天,没有丝毫的改变。 那一夜之后,顾心慈再没有登门拜访,而沈敏瑜也没有对西府刁难连连。 这太反常了 而所有一切的答案,在那夜小环手中的包袱被顾心慈的人抢去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成了定局。 沈敏瑜输了,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顾心慈手里她输的一败涂地,可并不代表她会把这口气乖乖咽下去,到了这个地步,她再傻也能猜出顾心慈的狼子野心。 就算豁出去她也要保住沈家,如今她只是受顾心慈掣肘,若是她连沈家这张可以依傍的王牌都失去的话,她只怕永无翻身之日。 为今之计,她只有等张弘宪回来 可顾心慈始终和张弘宪是有着联系,就怕他中了顾氏的美人计。 张弘宪给她上的保险不可靠,她必须还要暗中发展一个合作伙伴。 她想到了景施琅,不知道金启璇有没有听懂那一说的话,她装可怜卖乖的博得了金启璇的同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记在心里,见到景施琅的时候为她说上一两句。 施琅哥哥病了她早就收到消息,如今不去见他只是尚还摸不清景施琅的脉数。 顾心慈已经把她逼到崖口上,她怎能不急火攻心? 可是景施琅的病在听到欧亨利到来的第二天便奇迹般的痊愈了。 这会儿正在金公馆里与欧亨利c晏九九三人同坐在一张西式餐桌,华美而贵丽的长桌尽头放着一捧水红浅粉的鲜花,花旁是一鼎高脚蜡烛,因着白日所以不需要染烛附和法式风情的浪漫。 “欧先生?”景施琅端坐在欧亨利对面,金边立领和金光熠熠的欧式靠椅交相辉映,没由得生出威严庄重来。 欧亨利笑着放下刀叉,抬头双手交握道:“景先生,我听启璇说了,您是他的表哥,她的亲人就是我的朋友,您叫我亨利就好。” 欧亨利言辞谦虚恳切,可一双笑眼里明明带有审视的意味。 景施琅目光一凛,左手的食指似有若无的划过咖啡杯的手柄,他淡淡笑道:“先生客气了,我还是叫您欧先生的好。表妹与我自小生活在这洛城之中,到了年龄想出去看看长长见识我一向是支持的,只是父亲早早的便将景泰的大任放在我肩上,我本是想陪她一同去游学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派些保镖在她身边保护着却不料那些人榆木脑袋还是耐不过九儿的古灵精怪被她甩在码头上” 景施琅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笑看了晏九九一眼,“我拿我们家这个九姑娘是从来没有办法的。我派去保护她的人灰溜溜的回来我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这么多人跟着一个人都能跟丢,你说说看是有多蠢?” 景施琅这番话明嘲暗讽,他从来不介意贬损自己顺便暗伤他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人再笨再蠢,晏九九还是对洛城这一方土地恋恋不忘,至于忘不了的是人还是城,就由听这番话的人自己去推敲了。 语音刚落,他心中运筹恰如坐地日行八万里,只见他本就天生风情的眉目越发沉静。 “欧先生,多谢你,若是九儿没有在海外遇见你这样一位两肋插刀的朋友,只怕她所面临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解决” “那倒是没有什么” 欧亨利言辞谦和,他从见到启璇第一眼起早已暗中将真心托付,如此便要倾尽一切护她周全,可景施琅说的话像跟找不着的隐刺一般,时时刻刻刺着他的耳朵,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朝那伤口涌去。 这时候那音声漫漫的男子话语又在他耳边刺着针。 “九儿若是没有你的襄助,是定然不会轻而易举的跳出夏氏姐妹的陷阱,更不会在日不落帝国的时尚圈占有一席之地” 长桌两侧两名男子正在唇枪舌剑,夹在桌子中间尽头的晏九九看的好不痛快,见景施琅轻而易举的说出她在日不落国所遭遇的一切,令她惊讶之余没有想到的是在遥远的日不落帝国她的一举一动被景施琅毫无缝隙的掌握在手中,而如今竟然可以当着她的面儿毫不忌讳的说出来。 这个臭脸的男人难道当她是透明的不成? 公然偷窥她的行踪还理直气壮不成? 可欧亨利却不见得这么想,对于金启璇和景施琅之间的罅隙他并不知情,更别提晏九九当初逃往海外的那一出戏码。 他以为景施琅时时刻刻掌控着启璇的动态是他深爱的女子自己所言,他的心不免七上八下起来。 景施琅刚才一番话他不是听不懂,左一句九儿又一句表妹的,无非是在表明他和启璇的关系有多亲密,而启璇从未告诉过他除了金启璇这个名字以外的称呼,不管这一声九儿是景施琅和启璇之间约定俗成还是其他昵称,至少他在亲近这件事情上已经败了一层。 可启璇在日不落帝国所经历的一切没有景施琅的影子,这是对他来说最有利的筹码,亦是他和启璇最为珍贵的回忆。 景施琅从头到尾的感谢他就是为了以帮忙照顾之类的理由拉开他和启璇之间的距离,重点就是要加深他欧亨利只是启璇朋友的这个印象。 他差点上了这只狐狸的当! “景先生,您过奖了,启璇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我帮助她是应该的”欧亨利彬彬有礼道,“不管是启璇在日不落帝国还是回到了洛城这一方家乡,她若是需要我的帮助,我不管跋山涉水还是远渡重洋,我都会全力支持她,就算倾尽所有也在所不辞。” 景施琅笑了笑,显然欧亨利一番话并没有吹起他心底任何一片尘埃落定的叶子。 “欧先生,谢谢你!”景施琅感激道,又转眼看晏九九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他,“若是这样的话,欧先生您来的太是时候了!” 晏九九再了解景施琅不过,一席话下来她早已看透景施琅对亨利明显的敌意,他怎么可能会双手奉上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又要挖什么坑给亨利跳。 “我说表哥”她忍不住开口。 景施琅还盯着欧亨利不放,伸手拦阻了晏九九的话。 “欧先生,听说您是外籍华裔,从小在日不落帝国长大,没想到你的中文这么流利。” 他怎么又绕到别的事情上!?难道是他察觉到她发现了他的心思,所以要避开她?晏九九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无奈的看了看窗外,又转目盯着两人。 “景先生过奖了,不过这都要感谢启璇,若不是她常来指正我,只怕我的中文水平就只是平平而论了。”欧亨利笑意更浓,说完看了晏九九一眼。 “”晏九九恨不得立即抓住脑袋大搓几下,亨利这时候夸她做什么?他的中文水平她从未教过,更别提指教了,看来亨利是准备和景施琅一较高下,可是跟景施琅这个疯子较劲做什么?亨利这样一番话不过更加顺理成章的给景施琅出手的理由 对!晏九九恍然大悟,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景施琅要又一茬没一茬的跟欧亨利讲这些乱七八杂的东西,不就是在找证据吗? 可是她和欧亨利做什么难道还有全部告诉他不成? 她正想着听见景施琅接下去的话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一记白眼,果然如她所料 “欧先生,不如这样”景施琅想着又停顿了一下,将端在手中的咖啡抿了一口,“最近我身体抱恙,所有的事务都交代给了九儿,我想她一个人是忙不过的,再加上最近商贸中推行的改革方案,董事会反对的呼声很高你来景泰帮帮她。” 你来景泰帮帮她 你来 景施琅的这句话在晏九九的脑袋里不住的回荡。 她就知道是这样! 景施琅压根就没安好心! 明里是要亨利来帮助她,若是亨利不帮助她就说明他刚才说过倾尽所有的话都是胡诌,而暗里呢?景施琅明明和亨利不对付的,哪里会是看重了亨利的实力要请他来景泰呢?到景泰来做事不久印证了羊入虎口这个说法吗?到时候亨利做什么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可亨利想走是随时的事情,可又要考虑着她的感受不是吗? 晏九九是最恨又最钦佩景施琅是当面输心背面笑的手腕,不禁将人牢牢的钳制住,还要他人为自己卖命牟利。 果然亨利是答应了。 “景先生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考虑”欧亨利看了晏九九一眼,“若不是景先生提起我还没发现你的眼圈有些发乌,可是近来没有睡好的原因?” 景施琅听言眼睛从杯沿子下抬了起来,他放下杯子朝晏九九看去,这几日见她见得少,若不是他得了欧亨利来的消息怕还是在景府枕戈待旦。 他和九儿早已经约定好此时他做戏装病就是为了令顾家放松防备,虽然他在家里闭门不出但并不代表他的她不知道最近做了什么,宛平城那边的羽翼他并不丰满,但并不代表无人可用,那傅家的小姐躲着什么人他查得一清二楚,那周靖海也算是名门望族的遗族,一向是跟驻扎在宛平城的外国人交好的,近来与傅家有些接触应是想打探傅婉容的消息,只是发现傅婉容并不在傅家之后便追来了洛城,晏九九现在忙得就是如何把傅婉容变作一株隐身草,要不前几也不会来找自己说要将傅婉容接到庄子上住几天。 回过思绪发现晏九九的眼圈发乌,便道:“昨日初晴有没有” “亨利,你在海军部队的日子如何?”晏九九生怕景施琅得寸进尺,忙截过他的话茬转向亨利。 亨利道:“怎么你要听故事?” 晏九九笑着点了点头。 有没有把小灶上的汤药温了你喝!景施琅在心中缓缓默读这后面的半句话。 据说欧亨利是在他走后不出一刻钟便到的,他走的时候晏九九还在熟睡之中,那欧亨利来后不久晏九九就醒了,至于初晴有没有端药去给他家小姐他尚没有令远山传人来问。 圆润如贝的指甲在桌面上有一出没一出的敲着。 他细细听着欧亨利跟晏九九讲着他在海军部队偶遇一次突如其来的海难,他如何与船员共度难关,又是如何在这次重度灾害中立下一等功荣升为中将。 短时间内的升到这个头衔是少见的,景施琅一边思量着,一边又端了咖啡细细品尝,既然都官至此为何还要跑到洛城来? 就怕他是真的为了九儿而来。 景施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抿着咖啡,苦涩的感触在他的舌尖漫开,晏九九是知道他的口味的。 他好不容易用合同框住她,如今来了个欧亨利 九儿在日不落帝国的年月没有他景施琅的任何影子,所有的事情都和欧亨利息息相关,那段事关对于他们来说是回忆,可对于他来说,却是毒药。 何况欧亨利如今住在金公馆,他要想个由头把欧亨利把他支开。 “欧先生,听说你现今仍然住在金公馆”景施琅将仍然二字咬的格外重,“九儿尚未成婚,她是主你是客,这洛城不比国外,许多事情还是要讲究些,也是为了九儿好不如你就来景府住吧!府里院子多,朝阳的房间应有尽有,我令管家为你安排妥当便是。” 这哪里是建议?明明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可景施琅有一点没有说错,若是欧亨利住在金公馆的确会招来闲言碎语,她要为金家着想,不能仅限在一己之私上。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欧亨利依旧礼貌道。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一错再错 欧亨利的行李很简单,一个牛皮箱子外加一顶礼帽条简约羊毛围巾14当天晚上他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去了金公馆斜对面的景府,晏九九给他安排的房间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临走之前看着干净整洁一室温馨的房间他倒有些不舍。 景施琅终于如愿以偿。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果真没有食言,把欧亨利安排在外院坐北朝南的客厢里,距离景施琅的书院只过几道洞门便是,以后谈论公事也是极其方便的,景府的内部结构曲折迂回,出府也是尤其便捷,这几点景施琅布置的很上心。 晏九九这下就迷惑了,她对景施琅处于误解的迷雾中。 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景家来了一位外客的消息像是凭空刮来的一阵大风,景府上下无一不知,可因着景家的管教极其严明,即使是说着闲话的丫头们,听见一两点动响也会马上噤若寒蝉。 可于娓娓并非只是想嚼舌根那么简单,她心中的算计盘桓依旧只是迟迟没有合适的时机,如今这府中进来了这么个人还跟金启璇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她怎样也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金启璇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也许,爱情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模模糊糊;恰如有些事情,不必斤斤计较,朦胧一点,就好像雾里看花终隔一层,那一层隔得是心,自己的心只有自己看到是最好不过的。 晏九九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一如她每每躺在落地水晶窗的贵妃榻下,透过阳光看自己葱尖般的细指,发散的光线透过手指汇集成暖黄色的光晕,她总能想到儿时双手拘住的小黄鸭,集中在指尖的光晕就像那毛绒细腻的鹅毛一般,她喜欢这种暖心的朦胧之态。 可她总觉得自己所幻想的爱情并非不清不楚的朦胧,而是她心里一角清醒美丽的朦胧 而对于有些人来说,爱情不光是爱情,在r一u欲之上,是步步惊心的鬼蜮伎俩和辗转反侧的利益权衡。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已为您备下丰盛酒菜,可是先服侍您沐浴更衣?”冰雪惊喜道。 顾心慈赏了她两盅雪里青,还就着一斤半新鲜的碧桂珍珠肘,夫人未出阁之时对她都是顶般儿额好,如今嫁到这沈家西府的张家来对她不比往日差一分一毫,她耐不住馋,可又担心留在夫人身边的丫头不能面面俱到,因而刚刚在百草堂里使那些丫头婆子打理好一切她方才安心邀着姐妹们到这不远处的梅亭赏月饮酒,这时太阳刚刚好落了山,晚风习习,碧桂珍珠肘子浓郁的香气在微凉的空气中越发清晰,一群人忙活着酌酒切肉,她却眼尖儿的瞧着亭边信步走过一个男子,那男子前边儿走着一个掌灯的童子,她定睛去瞧,这不是自家的姑爷是谁? 她快步迎了上去,心里暗自庆幸刚才在百草堂还好她监督着麻溜的布置好一切,这时,夫人应是美酒珍馐都应付齐全了,就只差姑爷了罢。 姑爷回的可真是时候 听冰雪说顾心慈为了迎接他回府忙活了一下午,张弘宪有些微微惊讶,莫名的神色转瞬隐匿在黑暗中,他平静道:“不了,等用完晚餐再行沐浴,我先去看看夫人。” 冰雪小声应是,还要跟着张弘宪一同去百草堂,可张弘宪挥了挥手,看着梅亭向这边好奇张望的几名丫头婆子,了然道:“你且去罢,与她们好好吃些酒食,莫辜负了夫人赏你的雪里青。” 冰雪又惊又喜,道:“老爷果然是酒仙转世,这隔着一座浮桥的距离却还是逃不过老爷的鼻子,那” 她转念又想起夫人借着赏她雪里青留了那宝珠伺候的缘由,心下更加不热衷随着张弘宪去百草堂了。 张弘宪摆了摆手,神色微霁,道:“去吧!” 冰雪松了口气,行了送礼待张弘宪远远走到灯火通明的位置方才放心朝亭子里走去。 她刚走到亭子里就听其中一名要好的姐妹说道:“好姐姐!若是不知道,只当你是这姑爷的姨太太罢!夫人仔细的你样样不马虎,我看吶,若是他人夫人替老爷选姨太太你是最适合不过的!” 冰雪咗了一小杯雪里青,神色在冷冽清醇的酒香中放松下来,她轻轻啐道:“你这个死丫头!赶明儿若是夫人真替老爷选姨太太我就将你推荐了去!不不我看你是等不得,我明儿就跟不!咱一会儿吃完酒就带着你去夫人那里见见去!” 那胡诌的丫头佯装惊吓道:“诶呀!那可使不得!看来今日我非得把你留到半夜里不成,我瞧那灯火还如瞧这月亮罢了,夫人老爷新婚燕尔的,还赐了我等这雪里青,我们要是还不懂事,赶明儿自己收拾包袱找牙婆算了!” 说完一众人等哄堂大笑,冰雪被那巧舌如簧的丫头说的没脾气了,嗔怒道:“你这个丫头,莫不是想让我多罚你几杯酒不成?你莫痴心妄想多骗些我这上好的雪里青” 这下气氛更加融洽了,一圈人等都是面露红光,酒香肉足,映着月亮的光打着酒桌,是极为热闹的。 冰雪红着脸转身朝灯火通明的百草厅望去,梅亭地势低,看不见门前两盏又大又圆的流苏金边儿红灯笼,可红彤彤的光线照的那朱红的金漆大柱油里发亮。 “老爷,你回了?”顾心慈见尚未有人通报,张弘宪便副手进了厅内。 百草厅内空无一人,门口只留了一名当值的丫头,便是顾心慈那日亲自指的留下来伺候的宝珠。 张弘宪快步上前扶起将要福身子的顾心慈,“这西府只有我们夫妻二人,不拘着那些子繁文缛节,一切从简,你舒服便好。” 顾心慈听的感动,“爷儿,我” 话还没说完张弘宪与她相互搀着坐在了桌边,他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外人面前我不拦着你,如今只有我二人,你且如往常一般叫我的表字一一一一子诚,小慈” 仿佛刺猬展开了蜷曲的身子,极其柔软的腹部被轻轻撩拨着,顾心慈心下一软,“子诚,你还唤我小慈” “嗯。”张弘宪轻轻答应着。 他的视线开始移到桌上,这桌子还是父辈时留下的那张,只是成婚前夕伯父为他翻新整修西府时重新命人上了秘漆,颜色只比原来更加乌红发亮了。 他记得父亲尚在之时家中拮据,却始终没动过卖掉这张极为罕见之桌的想法,这是一张紫檀寿山石大圆桌,面心是以寿山石拼接而成,精巧就在这寿山石天然的纹路飘逸蜿蜒,竟像是飞龙在天一般,老爷子为了映衬特地叫工匠将卡子雕刻成双龙形,只是那时留下的凳子保护措施不当,已经损坏了,伯父为了给他图个好事成双的吉利又花大价钱请了名匠做了九张有束腰瓷面圆凳,花纹是蟠虎灵芝团花样的,寓意是龙腾虎跃,可他心里清楚,龙和虎一个是麒麟之首,一个是百兽之王,两者相争,势如水火。 桌子上龙的纹案被大大小小玉白色的盘子盖住了,他一样样去瞧那菜式。 四道冷盘开胃菜皆是做成了花朵的样式,红的玫瑰应是酱汁萝卜皮,青绿的应是蓑衣黄瓜,其余两样紫的c白的也应是蔬菜类,他不禁食指大动,却发现顾心慈正凝神瞧着他。 他不由自主的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顾心慈抿嘴点点头,“这几道腌渍的蔬菜想是给你开胃的,可你这时候才回来应是饿过了时辰,肚子里空空如也,若是再吃这些生冷咸鲜的东西胃只怕会不舒服的” 说着她执了筷子夹了其他盘中的菜来,“你尝尝这道京酱肘子这是我新学的,不知味道如何?” 张弘宪一边咀嚼着一边道:“公司里有些棘手的事情我忙着忘了时间,不免回晚了些你可是等我许久?” 顾心慈布菜的手一顿,张弘宪顺着筷子尖儿望上看去,她已双颊绯红若滴。 “怎的?”他又抿了一口顾心慈为他盛的八珍排骨汤。 “我虽问了府里的人你平时的吃食喜好却还是放心不下因而这菜式做的繁复了些,我恨不得”顾心慈说着头也埋了下去。 “恨不得什么?”张弘宪挑起她尖尖的下巴来,他突然觉得记忆中胖乎乎的女孩出挑的越发纤细起来,一张瓜子小脸微微发烫,像新上的胭脂还未落尽一般,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唇似点绛,恰恰衬的她面如皓月当空,映照着一室熠熠生辉的烛光。 顾心慈见张弘宪毫不遮掩的目光,声音更小了,“恨不得把我毕生所学都做出来你尝尝” 张弘宪扫了一眼慢慢一桌的吃食,除却四道冷盘,还有十二道主菜,不离干烧汤类,外圈摆着甜点水果,其中杏仁豆腐是他的最爱,他回头瞧了一眼面前默不作声小女子状的顾心慈,余光中手边的筷子c汤匙c取菜盘c调味盘c汤碗c茶杯c酒杯等样样俱全,菜式又是别出心裁的样式,想是花费了一番心思,他心头一热。 “那今日就让为夫好好尝尝你毕生所学。” 在顾心慈惊喜甫定之下,张弘宪一个旋身抱起身边的婀娜娉婷的女子。 “子诚” 女子惊呼还未叫出口,张弘宪已经用嘴巴堵住了她一张樱桃小口,顾心慈只觉得呼吸一滞,灵巧柔软的舌头轻而易举撬开她的朱唇贝齿,她更加觉得无法呼吸,只任那鱼一般灵活的舌头在口中不断探索,汲取 “嗯”她低低叮咛了一声。 张弘宪方才不舍的放过她,顾心慈大口喘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出那般娇柔妩媚的声音,好像身体深处迸发出的呐喊与渴望一般,她的脸应是烧的毫无知觉,若不是她又怎会晕晕乎乎,骨头像是下了热气腾腾的油锅一般,被炸酥了一般。 她看着眼前男子眼中莫名的情绪,一如男子眼中意乱情迷的她,顾心慈觉得臀下升起一股滚烫的火热来,有什么东西像烙铁一般顶着她,她不适的动了动,可那烙铁像是活的一般紧紧跟随。 “别动”张弘宪猛然拽住她的臂膀,顾心慈只觉得他就要捏住自己的骨头一般。 “可子诚” 话还没说完,钳住她的手将她猛然拽进怀中,她只觉得跌入了浓郁的沉水香氛中,和着淡淡的男子气息。 “啊” 一只大手猝不及防的握住了他腿上的饱满莹润的蜜桃,他大力揉搓着,隔着软滑的料子似能揉出水来一般,张弘宪低头含住了她的下唇,贪婪的吸吮着。 顾心慈慌忙去抚开握住身下水蜜桃的那只大手,却不料被另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反手别住。 “小慈我们的新婚之夜还没” “子诚我们去房里子诚” 顾心慈火急火燎的唤着将她圈禁在怀中的男子,声音却又十分压制一般仿佛怕被人听见似得,她一边小声催促着一边抬眼向门外张望。 今天她赏了冰雪两盅雪里青和碧桂珍珠肘子,要她邀着一众丫鬟婆子去八角梅亭里赏月去,她只留了宝珠这丫头在门口当值,她本想着今日张子诚回来之后和他完成新婚之夜的礼仪,待这东府一起送来的丫头回去禀报了她那主子,沈敏瑜自然会闷上好几天不来叨扰她,可顾心慈没想到,那千丝绕竟这般生猛,如此这般春光若叫那门口丫头瞧见了只怕沈敏瑜就不是光气一气这般简单 她想的几天清净又会被她那个莽撞的小姑子扰的一干二净 “子诚我们回房外头还有丫鬟”她再次试图去撩开那头发狂的猛兽。 “好” 那猛兽尚还有一丝理智,他抱着顾心慈起身向门口大步流星而去,怀中青丝凌乱的女子下意识松了口气。 刚刚迈过门坎,她柔柔唤道:“宝珠,去给爷准备沐浴更衣等会儿一会儿若是房中无人应你,你且在房外听差便是” 顾心慈瞧那丫头不动声色的应声退去,她又一头扎进男子的怀中,光滑的指腹摩挲着他微微扎人的下巴。(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一错再错(2) 沈敏瑜说的没错,至少在这富贵圈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更多的钱能使磨推鬼。 “可”于娓娓还是有些犹豫,尽管她的真实身份沈敏瑜并不清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于她来说绝对是赚到的买卖,可是这么多钱她只怕有心拿没命消遣,若是被主人发现她如此行事,定是疑她生出了二心,她那时候别说是这些钱财,只怕景施琅也见不到了。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担心什么?”沈敏瑜摩挲着手里的一个银元,笑意不明的看着于娓娓,“我知道你在洛城就景府这么一个家,若是公然拎着这些银子回去,只怕难以向施琅交代。你放心我在西城的银行给你开了一个账户,名字是去年已经染病死去的丫头,这个丫头无亲无故,你放心用就好,没有人会发现况且以后行事钱是少不得的!” 于娓娓心下一惊,她没想到沈敏瑜都算计到了这一步,看来是有心请她来淌这浑水,若是她不收,只怕今天出不了沈公馆的门,就算她功夫在身也不能明里跟沈敏瑜撕破脸,这不就等于告诉全天下人她于娓娓有问题吗?更不用说她还能不能继续呆在景家的问题 到时候那金启璇她只怕衣角都碰不到,何况将她置之死地呢? 可沈敏瑜的钱财若是接了 她抬眼看见沈敏瑜手中的银元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熠熠光芒,刺得她瞳仁晃动。 “沈小姐,我刚才说的话不会食言,但是我去哪里给你找杀手呢?我一个女子” “对!你一个女子”沈敏瑜目光潋滟,“我不管你从哪里找人来,最重要的是这个结果我只要这个结果!而你,若是想拿这笔钱,就把这件事情做的干干净净,然后把这顶帽子扣在顾心慈的头上” 于娓娓看着沈敏瑜手中转动的银元散发着独有的金属光泽,她偷偷咽了口水,这种光亮对于她的吸引力无异于饿狼看见火架上烤的滋滋冒肥油的全羊,那耀眼的银光是金钱的诱惑。 她太需要钱了。 只要有了这笔钱傍身,她才能有胜算招募到更多的人。 一眼扫过去,这几箱钱不在少数。 可沈敏瑜会不会诓她? 西府的形式她尚未摸清楚,若是贸然行动 就算东府西府有罅隙,那也是人家的的家室,到时候开了门照样是一家人。 她到底要不要淌这趟浑水? 于娓娓心里十分忐忑,“宝珠据说是您身边的丫头,她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情着实应该教训,可要了她的命” 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你不相信我?”沈敏瑜挑眉勾唇,“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不避费什么口舌了,门就在那里,你只管走便是。” 时下陷入了一片僵局。 好半天沈敏瑜吐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羊绒披肩,那披肩绵薄细软,但是十分保暖,她心里发烧,这是一场迂回的慢战。 “不如这样”沈敏瑜将跷起的二郎腿放下,坐直道:“我等会儿命人白纸黑字的写给你,然后再命那给你开账户的银行给你做公证,盖了我的私印可好?对了,那银行是一家对于客户极其严密的外资,洛城的人士查不到他的内部资料的” 于娓娓觉得越说越不对劲,她若是只跟沈敏瑜有口头协议还好,到时候即使她办了这件事情暴露的话,到时候没有证据,施琅就算疑她,没有正当的理由她还是可以赖在景家,若是签了合约白纸黑字,沈敏瑜要她往东她决不能往西,若是反咬她一口,她的靠山是决不能抛出来的,景施琅现在对她不明不暗胧胧月的样子,她拿不准他会站在她这边,若是她装可怜说沈敏瑜诬陷她的话,那到时候谁又会相信呢?沈敏瑜倒打一耙她肯定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总感觉这白纸黑字的合约才是沈氏的后招。 “于姑娘”沈敏瑜徐徐道:“你也看到了,我病了还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也想开了许多,以前那样分毫必争,睚眦必报的性格未必就是极好的,反而令我吃了不少闷亏,按理说我还得谢谢顾心慈,没有她我不会有如此长进。” 沈敏瑜这番话于娓娓是赞同的,可她话还没说完。 “只是我慢慢觉得她这个人的存在对我,对你是极其不利的,你心里想的我很清楚,施琅哥哥如今厌弃我,与你疏密相关,我如今拜托你来一致对外,对付那顾氏,你定是以为我没安好心,可是你不想想,我若是要除掉你,何必挖这么大个陷阱呢?说不好听些,你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没有人可以依傍,就算当日在洛城的富贵圈红极一时,是位名声大噪的交际花,可今天呢?你被施琅哥哥带回府里,立马那百乐门的台子上就有新人来代替,就算走了千千万万个你,就有千千万万个人来代替你!甚至她们会做的比你更好,更会讨人欢心,只是你很快很快就会被忘记!我承诺你,若是你利索的完成了这些事情,我沈敏瑜除了给你这些酬劳之外,还会公开认你做义妹!” 沈敏瑜的话狠狠打了于娓娓一个巴掌,但是于氏心里没有一点波动,沈敏瑜今日所言,字字珠玑,她就算做了景家的正经太太又如何?在外人面前她就是一个很容易被代替的舞女而已! 她要做的 就是改头换面,以真正的名门嫁给景施琅! 至于沈敏瑜为什么要给她上一道保险栓,她想,大概是要借她与景施琅重归就好 可是要如何是她的事,只要她不影响她的利益即可。 就算沈氏最后用完她了,然后想斩草除根 那也不是什么说办就办的事情! 焉知那时她已经摆脱了那个十几年都没见过真实面目的黑衣人! 没有什么是尖刀和金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于娓娓道:“沈小姐,我并非猜疑你,我说过既然我当初选择来沈公馆与你联手对付金启璇那么也就证明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现在怀疑的是我自己的能力,我怕好心办坏事若是许了诺言给你却办砸了” “不!”沈敏瑜挥手阻止道:“你不会办砸!这件事你一定会成功!” 一定会办成?于娓娓不吱声,她看沈敏瑜言之凿凿,看来时已经为她想好了万全之策。 “那依小姐之间” “你从前的工作不是白做的我想你应是知道柴氏的大公子的吧?” 他!? 于娓娓的眼前划过一张熟悉又色眯眯的脸孔,简直触目惊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柴大公子来找她麻烦是沈敏瑜从中作梗,她记得这中间还有张弘宪。 为什么沈氏不找张弘宪来解决那丫头?一个丫头罢了,难道还要顾及顾心慈吗? 如果消息没有错的话,她记得顾氏和张弘宪只是商业联姻,这是洛城名流圈公开的秘密。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漏掉的东西不成? 果真如她所猜到的一样张弘宪对顾氏生了情分亦或是顾家与张家有什么桌底交易是不为外人所知的? 可沈敏瑜知道的她不可能没有理由不知道 她想不透,但是心中对于这一笔交易她已经打定主意。 “我的确与柴氏大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沈敏瑜哼了一声,“我看不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吧?据说那柴氏的大公子还曾追求过你柴氏的大公子虽然与那些放浪公子哥一样,骄奢淫逸,但是这黑白两道儿上他认识不少人你知道以我的身份,总不能亲自与这些人打交道你的任务就是去会会这个柴大公子,然后让他给你寻个利落的杀手便是至于佣金,我想你应该有说服柴氏大公子的能力!” 怪不得沈氏只说她只顾结果不管过程! 拿着钱财甜言蜜语的哄她,然后再把她一把推倒悬崖里任那洪水猛兽吞噬,这跟一命换一命有什么区别? 于娓娓心里发寒,不过转念想这的确是沈敏瑜才做的出来的事情。 犹豫之间她想到沈敏瑜赤果果的说着她的身世,还有金启璇庞大的家族 若是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她怎么争的过? 想着心一横,“沈小姐说的话我懂的,我会尽全力做好这件事情” “嗯?”沈敏瑜讶然转头,“还叫沈小姐?” 于娓娓明了,笑盈盈道:“义姐!” 沈敏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似得,于娓娓省得她满意并不是这声‘义姐’,而是她终于娓娓终于愿意全心全意的归顺于她,做她的开路先锋! “嗯。”沈敏瑜低吟了一声,闭目的面容上神色微诫,像是进入浅眠状态,她低着嗓音说道:“这样你就先回去吧,时间呆长了景府的人会起疑心的,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给施琅哥哥买些制作糕点的原料吗?若是晚了,只怕玖玲珑的好东西都卖光了还有关于银行的文书,是银行的账户和密码,你随时去查便是,小环一会儿你带娓娓去旁边的内间儿去一下,我乏了” 于娓娓见此想更加顺遂她的心愿,想着要说景施琅虽然病着足不出户但时时还是惦念着她,可她站了一会儿听见沈敏瑜传来均匀的呼吸,心中拧着的结绳还是松了开,她随小环去了侧间拿文件后便准备去玖玲珑。 这时候还不到下午五点,除了闲逛采办的人,上下班的c应邀的十之还没有出门。 于娓娓心下庆幸,若是人多难免眼杂,要是被人看见了说出去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一路上她心不在焉的,显然是对沈敏瑜突如其来的示好百思不得其解。 去玖玲珑采办了材料她便急匆匆的回景府去了。 走过了再熟悉不过的几道门廊快到书院的时候,廊子里朝她走来一队丫头,齐头儿高,拎着大大小小,低低高高的食盒,她拣了个认识的人问道:“好妹妹,你们这是做什么去?马上就要开晚宴了,这样去了外边儿一会儿人手不够” 她看见这些丫头都是大太太施韵兰身边体己的人,不免多问了几句。 那丫头不卑不亢道:“好姐姐,你说的没错!一会儿这人手果真不够了,你还是放了我早早去给表小姐送完东西再回来当差便是,一会儿晚了” 于娓娓已经得到了答案,她也不拘着那丫头,反而催促道:“快去吧!快去吧!” 她目送着一行人消失在廊子尽头。 又是金启璇? 她知道当初景施琅要娶她为妻之时是大太太特地发了话拦下这所谓的‘糊涂事’,今天呢? 大太太是极其看重金启璇的 她是景施琅的表妹! 亲上加亲! 她于娓娓是什么? 蓬草任人欺,贱泥任人踏。 心中涌起一抹酸涩,那金启璇何德何能?不过是投胎的时候投了一个好去处? 凭什么? 身世天注定是既成的事实,可她于娓娓定要逆天而行! 她一定要金启璇一无所有,景施琅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到时候她稳坐当家女主人之位,看谁还敢轻瞧了她! 当下,身价到底发什么是她后面要搞清楚的事情,而沈敏瑜的信任她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那柴氏公子她倒不必费心,潜入沈氏西府她只要联络组织的人便是,柴氏那边她只要做一场戏给沈敏瑜看即可,就这样的形式来看,钱与势已经到了她的手中!(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苏醒 晏九九收到了景府来的丫头们拎来的食盒,她以为是景施琅送的,臻首娥眉柳叶颦蹙,她嫌弃的摆了摆手,让初晴想法子把东西退回去。 “初晴,你把这些东西额想个像样点的理由退回去,就说我肠胃不适之类的,吃不得这些东西之类” 看她如闻泣幽咽,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初晴心里想着劝解的话。 “小姐,这食盒您还没打开呢!怎么知道这盒子里装的东西您能不能吃,再说了您不能吃我可以替你吃啊,好歹是表少爷的一份心意” 初晴想着一楼还有一群丫鬟们等着她复命,她的声音就渐渐低下去了。 “诶!我说你这胳膊长得跟别人不一样哦?别人都是往里长的,你的胳膊肘就是往外面拐的是吧?”晏九九气哼哼的,初晴是她身边体己的人,自从她抱怨景施琅的次数多了之后这丫头就屡次替景施琅说话。 气的她七窍生烟! “小姐!在我看来,表少爷是关心您的,您要不下去看看?”想着眸光微闪,“再说了,我也没问是谁送来的,您就一竿子打死说是表少爷万一是大太太呢?您忘了,上回有一次就是大太太每个星期都要进补那药膳,虽然表少爷也说了要给您留一份,这话后来大太太也是单独说了的,您要不下去看看,万一会错意呢?若真是大太太送来的岂不枉费她一片苦心?” 晏九九这个姨母是极其疼爱她的,虽然直到她在日不落帝国游学了一圈回来才算真真正正的见到这位母亲说过曾有过恩怨的姨母,可再见面之时,施家两姊妹数十年的误解早已解释清楚,在她游学这几年,母亲也一直由姨母一家人照顾着,那天她见到母亲红光满面更加相信她这个姨母是打心眼儿里不拿她们母女当做外人的,至于前尘往事,可以抛之脑后罢,她从小到大和母亲生活在常胜街的晏家米行和洛城景家不过方圆五百里的距离,姨母不来找他们,多半是因为母亲执拗的原因,若是正面相见的话,以母亲的性子,哪里会给她时间解释呢? 晏九九走了之后两人是如何和好如初她不想去深究,开始与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笑口常开,亦是她最大的幸福。 想着心中早已缓和,她跟景施琅斤斤计较是因为他本就与她八字不合! 他设计令她不得不签景泰商贸总经理的聘用合同那件事情她至今如鲠在喉! 景施琅虽然在商界叱咤风云生,但就这件事来说,晏九九认为他做的并不磊落。 她其实大可以不签那份合同,但是晏九九行事一向大义凛凛,绝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去殃及无辜,她针对的是景施琅而不是景家,更不是对她视如己出的姨父姨母! 景施琅和她的账一时半会儿算不清楚,她和初晴下了楼。 但晏九九其实想漏了一点,景施琅的是极其融合变通的人,特殊时期对待特殊人群应用特殊手段 若是景施琅好言好语的请她去,只怕她这尊大佛只会任那泼猴自己翻筋斗云去。 在下面整齐划一奉着食盒的丫鬟见晏九九下楼,忙齐齐的福了礼,由第一个丫头打头,顺序揭开了食盒。 金灿灿的地瓜酥c黄澄澄的南瓜糯米糍c甜蜜蜜的红豆糕c紫郁郁的紫薯饼,还有她最爱的枣泥麻饼! 想都不用想!这些应是出自姨母之手,景施琅时没有这个本事亲自做出这般花式多样的点心,若是寻了师傅,只怕品相会比这些点心更加精致。 她听见打头的一个丫头道:“表小姐,这些糕点是夫人今日专门为您做的,因着听少爷说您最近肠胃不好,太太担心的紧,怕您损了脾胃,所以想着做几样糕点给您和胃,开始怕放久了不新鲜,想着做两样便是,可太太想着枣泥麻饼又想着那南瓜糯米糍是极好的” “所以就这想一样,那想一样,便都做了,对罢?”晏九九莞尔问道,她似乎可以想到姨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那丫鬟心照不宣的笑着点头。 姨母制作点心的手艺与那些大招牌的酒楼是不同的,先不说这用料了,就说这倾注到糕点里的感情,是无人能及的,姨母待她如失而复得的儿女一般。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虽然这其中又有景施琅的参与,可止不住她去拈了一块南瓜糯米糍,糯米清甜软糯,像是嚼着软糖一般,南瓜的青蔬味道从唇齿间溢了出了。 晏九九喜欢这个味道,一边大块朵颐着一边连连点头,眸中星辉熠熠,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南瓜糯米糍消灭的一干二近,她忍住还想再去拿一块的冲动,该是吃用晚餐的时间了。 也是婉容要回来的时间了。 “小姐!”初晴一边熟稔的上下给晏九九捏着背,一边喘了一口大气笑道:“您每日里要管理商贸内务还要与那些生意上合作的伙伴来往,据说过段时间您还要替表少爷谈合同这能不累着吗?这人单单光坐着一个时辰都够累的了!何况您这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除了吃饭如厕,我听阿辰说您就压根没动过,只处理那些文件了!” “我哪里没动了!”晏九九肩上是又酸又痛,她忙皱着脸反驳着,不知是肩上的酸痛还是心中急辩,“除了用餐和如厕我还去各个楼层视察了呀!还有建成不久的新式电梯,刚刚运行不久,我总得去看看,顾客们是否都适应这种新类型的扶手电梯吧?而且我也要关心关心这安全问题吧?万一出现了事故怎么办?” “小姐!您啊!”初晴一边像揉面团似得按着晏九九的肩膀,一边凑到晏九九耳边,十分乖张道:“您管的事情可真多呢!” “你这个丫头!”晏九九伸手去捉耳边那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却不料扑腾了个空,脸上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来。 这会儿僵硬的背部被初晴一双巧手揉开来,晏九九渐渐感觉到背部有一股暖流融进血肉里,整个背部的血液都活络起来,她感到尤为的舒心惬意。 “小姐!”初晴瘪了瘪嘴,手上的活计却是还没有停住,天真烂漫道:“您说表少爷平日里生龙活虎的,那般魁梧健壮的身子怎么说倒就倒?要是您病了还好,表少爷一人是应付的过来的,可如今您精神好了,去了病气,他老人家却病了,真是巧呢你们这病气不会是相互传来传去的吧?” “是啊!”晏九九微笑,朱唇贝齿微现,“可不是传来传去吗?我之前病了就是你千年念着好万念着好的表少爷传染的,所以啊,你看看你崇拜的表少爷也没那么好对不对?初晴啊!”她转头眯了眯眼睛,一脸鬼主意道:“如今你家小姐我的病好了全凭我个人的造化,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指不定现在已经苟延残喘了昨日里去景府瞧见表少爷没?” 晏九九朝初晴扬了扬下巴,初晴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竟认真的思忖了一番,使劲的摇了摇头,“瞧见了啊!” “那有什么不同?”她挑了挑眉毛问道。 初晴蹙眉认真思索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啊只是脸色比从前要苍白了些,这几日晚风寒凉入骨,我听大珍小珍二姊妹说表少爷总有夜晚在书房看书的习惯,正好他桌子旁有一扇窗户他常开着,许是染了风寒,我听着声音都比以往沙哑些不过”初晴想着脸上现出绯红的月晕,不自觉笑道:“虽是病了,我倒觉得表少爷这沙哑的声音比往常更为迷人” “”晏九九心中生出一股恶寒,她环臂搓了搓自己的手肘,一脸嫌弃道:“我倒没觉得有什么迷人不迷人的,不管他是生病还是不生病都如平常一般讨人厌!” “小姐!表少爷都病了!”初晴跺脚为景施琅鸣不平。 “哦!你倒是心疼你的表少爷!你家小姐病了都不曾见你这般关心过!”晏九九扭着身子有一边去用手挥着初晴放在她肩上的手。 “我可不是心疼表少爷!我这是在心疼我家未来的姑爷!”初晴手顿了一下,对着晏九九的后脑勺说完,便把气性全放在按摩肩周的一双手上,只见她撅着嘴,一双手是又快又有力。 晏九九有些吃不消,一边想要逃脱,一边问道:“什么你家未来姑爷?合着你还背着我伺候了别家的小姐不成?” 初晴见晏九九这般说话压根就不想理她,朝着她的后脑勺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高高扬起。 晏九九不回头都想得到她是怎样的排揎自家的小姐,却省得初晴古灵精怪的性子,因而笑着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决定享受片刻的宁静,每每这丫头与她喋喋不休吵得她耳朵都要炸了,这时候初晴自己生着闷气,她自然落得清闲片刻。 可闭上眼睛她内心的喧闹才刚刚开始,不免想到了昨日里在凉亭的时候 她的确看见景施琅对妍妡妹妹身边的大丫鬟简玉严加拷问,她那时站在洞门侧面瞧着十分诧异,妍妡的大丫头打小在她身边长大,和那些十几岁时聘来的长工绝对是不同的,简玉又是姨母亲自挑选的,景氏兄妹二人又是从小玩到大,这简玉和他们自然也是从小就相伴的,景施琅怎么可能对她不是知根知底的呢? 结果她到了亭子里才省得刚才他苛责下人的一幕不过是演了一场戏! 她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演戏?不过转念想想他若是不会演戏怎么会哄了她身边的娘亲c丫鬟婆子们对他赞不绝口? 那时她正准备借题发挥,新帐旧账加在一起跟他算算,接过他嘴里喊着‘表妹你可算来看我之类的话’拉她到身边极其近的位置告诉她抄手游廊那边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而且绝非善类,她方才与他演足了一场戏骗过那隐藏在草丛中暗中观察的人,待他们兴高采烈的走开之后实则是躲在洞门之后,方才见那藏在暗处的人现身 原来是于娓娓 景施琅曾经告诉过她于娓娓的问题,他将于娓娓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引出她身后的始作俑者,可她那时也是将信将疑,还有丝丝缕缕的心思是想着他不过是为了抱得美人归而寻得幌子罢了。 可为什么要解释给她听呢? 当时回到金公馆之后她思定,那于娓娓与她神貌尤为相似,又恰恰是在她前往日不落帝国方才来到洛城,世上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后来她又利用相约百乐门来算计她,之后她省得景施琅虽然识破她的诡计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配合她来百乐门带她去景府 她那时居然还伤心真是不知道伤的哪门子心! 晏九九真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丹红的小嘴紧紧抿着,她情不自禁的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 “小姐,你可是腿也不舒服?我一会儿也给您按按!” 晏九九听初晴言辞恳切想是她三分钟的热度已经消散了,背对着初晴摆了摆手,闭目养神道:“只是有些痒罢了你且按着罢!” 初晴不明所得的眨了眨眼睛,又低头按着专心揉着晏九九的脊椎。 刚才想到了哪里?晏九九在心中自问道。 于娓娓! 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景施琅此刻不是很危险?若是于娓娓在他身子最弱的时候动手? 转念她心中卯足的劲像是拧紧的绳子骤然松开一般,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景施琅并未病重,只是这段时间她不在商贸里又碰上业务高峰他一人扛鼎想是缺乏休息,并未感染风寒之类的病症。 昨日晚餐过后她单独随景施琅去了书院他方才说明实情,他说最近于娓娓盯得紧实,前几天又背着他去见了沈敏瑜,他一直省得沈敏瑜和于娓娓二人一直是不对付的,沈敏瑜破天荒的上门去寻她,许是会有所行动。 而沈敏瑜和顾心慈在张弘宪夫妻二人圆房第二日便恰了起来,顾心慈不仅拿了西府里沈敏瑜埋下的眼线做跳板好好地隔空赏了沈敏瑜一个大嘴巴子,沈敏瑜自那样的心气哪里容得自己颜面扫地,当时派了婆子借送礼之名过去奚落了顾心慈一顿,可后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那眼线也不知所踪。 这些晏九九自然是没有心力和人力去掌握内宅的动向,当景施琅在秉烛夜谈告诉她这一切她也甚为吃惊,但是经历过法租界那一次命悬一线的危机之后,她更能快速稳下心神。 昨夜为了不令于娓娓起疑心,他和景施琅有一遭没一遭的聊着商贸的事情,可眼神交流却是看着手下相互递着的笔纸,要说的话尽是写在纸上,那听墙角的人自然想不到他们会用此计来打障眼法。 于娓娓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顾家蠢蠢欲动,最近不知又会出什么事(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难忘 她总觉得自打回来之后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一切景施琅都牢牢掌握着。 唉! 只是这满园的鸟语花香却要在这些硬邦邦不苟言笑的守卫面前失了生机,赶明儿等她伤势痊愈她一定要去城外移植一颗参天古树回来,到时候这花园里绿树成荫挡了不愉快的人她就再也不用想起那张臭脸! 也许景施琅是对的? 她转念有些怔忪,若按另外一条思路去想,即使从前百般顽劣,可娘亲是姨母从下的姊妹,情深意重,他那个人又是十分顾家,想来也会照顾我们这所谓的表亲,因此布下这些严防紧守?也许是见我恨了他不早早的说明真相而让我静思其由? 或许真正如此,因为她现在的的确确不再深陷其中。 受了权利与金钱的磨蹉,人是会变的。 她想要找到哥哥永远只能在她的心里呆着,而那个追名逐利,卖亲求荣的人,从来都不是她的血亲。 他已经变成了顾家夺权谋财的工具。 而她曾听顾家和沈家联姻,这件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若是她从前的猜想不错,沈家若日后由沈敏瑜来主持,他日必定会成为顾家狼子野心之下的牺牲品。 或许她该提点一下沈敏瑜? 在她的印象中沈敏瑜是一个明媚骄傲的女子。 可是想到她那张不可一世c傲慢无礼的脸庞她就头疼。 这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小姐,表少爷来了。”初晴小声道,似乎欲言又止。 “她来做什么?”晏九九从阳台快步走入室内。 “表少爷说是来看您的伤势恢复的如何,还带了好多补品据说都是大太太差人从药厂出的新货,您看” “不去!你叫他走!就说我不舒服!”晏九九想当然道。 “可”初晴犹豫了会儿,“我觉得您就看在这份心上下去会会表少爷吧你受伤了表少爷可是操劳不少” “” 见小姐不说话初晴赶忙又添了把柴火。 “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就看在景家大太太真心疼您的份儿上而且夫人正在下面与表少爷说话”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穿件衣服就下去!” 初晴笑看了花,连忙推门,“我来帮您穿!我来帮您穿!” 穿了件钩花羊毛薄披风初晴就搀着晏九九下了楼。 “佩格,你怎么才来?你表哥可是等了你半天!” 听见脚步声施怀珍转头笑道,晏九九回来这么久她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施怀珍自然一清二楚,看着她这般轻松的神情,景施琅也定了心神。 晏九九不想扫了娘亲的高兴,当下还是微微一笑见了礼。 “表妹这几日气色见好,这几日可想出去走走,我载你出去透透气。”景施琅笑意缱绻的看着晏九九。 “不想,虚弱。” 载我出去?我真的不想跟你一起出去,谢谢!谁知道又会找些什么事儿来整蛊我呢?我才不会把自己送到狼窝里。 “那去景府窜门?府里园子多,景致也迥乎不同,也可以解解闷。” 晏九九看他那不温不热的笑容好像就在说‘总之你得跟我走似得’,她暗自翻了一记白眼。 “虚弱的不想说话不想动!” 我很弱,不想说话,不想动,慢走!不送! “表妹还是看看我给你带的药材吧!这些药材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全是从顾家的药厂源子取来的,这顾家的药材成色分量在洛城可是数一数二,就连省外来采办的都不计其数,我相信表妹吃了必定裨益见效。”景施琅好似没听懂一样,擅自换了一个话题。 顾家?你还敢提顾家?若不是那天那天晏九九愣住了,那天是谁救了她?她被掐晕了本该被顾家带走的! 晏九九装作怏怏的模样斜着跪坐在贵妃榻上撑着一脸倦色听着景施琅和娘亲说了半会子的闲话,无非就是些无关痛痒的家常闲话,她看着母亲眉飞色舞的心情她不禁有些感叹,自己离家数年母亲虽然在这洛城尚有容身之处,景家待她也不薄,可她却从没见母亲笑容这般红润夺彩过,看来这景施琅倒是会笼络人心。 她在心里瘪嘴,离开和归来都和他脱不了干系,若是当初没有他那样一闹她又怎会远渡重洋?又怎会离母亲而去? 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那一出闹剧她怎会发现自己的身世呢?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这段时间与景施琅相处下来,他的应对完事的理智和冷静是晏九九不曾想到的,因此她不觉得他是会为了女子做到当初那日那般田地,真不知道他脑子是坏掉了还是怎么的,想出类似威逼利诱的那种法子,这和强抢民女又有什么区别呢?真是幼稚 她当然不会知道花名在外的景家大少爷虽然流连花丛之间,却从未让女子近过他的身,更别提上他的床榻;这主意自然也就不是他想出来的 如果有一天她得知堂堂景家大少爷完全没有过女人,想必以她的性格是会震惊之余笑掉大牙吧。 “初晴!初晴!” 娘亲喊了好一会儿,初晴这丫头始终不见踪影,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了,晏九九顺着母亲的视线去大量室内无一侍奉的仆人,想来是初晴刚刚出去悄悄摒退了他们以免打扰。 总之她不打算继续陪着笑脸,正准备借着煮茶的由头走开,娘亲却拿着茶壶起了身。 “我去厨房加点茶水,你们表兄妹先说着!” 娘亲脸上还凝着笑容,她不好让娘亲好好的心情空来一场,点了点头,回头却暗自瞪了景施琅一眼,却不料被他看着正着,晏九九心虚,再回头看他,只见那轩昂的面孔正含着笑看着自己。 “你看着我做什么?”晏九九没由得喝道。 偌大的厅堂,华灯金壁,衬的她心里惶惶的,好像被发现了什么丑事一样。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他笑着反问道。 晏九九翻了一记白眼。 “我当然是在看你!” “你看我做什么呢?”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明明是表妹先看的我” 她抬眼看景施琅依旧静静的看着她,烟波无痕的样子,她又甩了一记白眼把眼珠子挪到别处去。 他要保护她又要把顾家拎到她面前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今这金公馆的防卫铜墙铁壁就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何况是出去呢?她怎么派人打探?现在想来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可到底是不是他救了她?如果是他,那去法租界他为何不一同前去,有他那尊大佛护身她还怕逃不掉吗? 如果他压根就是不想去呢?从她在法租界的这几日来看,顾家在暗景家在明,如果他一同随行,顾家是铁定不会轻举妄动!而他不去不就是恰恰表明对她的态度吗?以他的头脑,他当然也猜定了顾家邀她动机不纯。 而顾家探明了景家的态度不过是就着亲表关系不得不管,若是她真的在顾家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只要顾家撇得够干净景家也不会跟他们结下血海深仇,若是侥幸成事对景家来说是不仅是挫伤锐气那么简单 可她相信景施琅绝对捏准了她绝不会与顾家合谋,那么顾家就只有一条路!破釜沉舟! 晏九九目光一沉,好一招引蛇出洞! 景施琅这个!这个龟孙!居然利用她做饵料引出顾家的贪婪之嘴,娘亲打小就教育她做一个文明人,可一想到眼前这个绵里藏针的人她就气的肚子痛。 “说!你那天为什么不与我同去法租界!”晏九九指着景施琅的鼻子诘问道。 他眼睛一亮,似乎是没想到眼前小个子小脸的女子脑袋转的这么快,他暗自点头,眼中掠过赞许之色。 赞许?晏九九一双剪水杏瞳大睁,他有没有搞错?赞许我什么?赞许我舍生取义助他一臂之力?我呸! 晏九九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被景施琅算计了进去。 “那日可是你不想我同去的”景施琅眸含春水的笑道,“我这个人吧最不喜欢勉强别人!勉强的多不好,自己愿意不是皆大欢喜?” 不喜欢勉强?晏九九气的鼻子直出气,不勉强那后来我进退维谷差点被杀了是怎么的?还自愿?她越想这话越觉得一语双关,自愿什么?自愿跳进狼窝任人宰割吗? “表妹这是怎么了?表哥脸上有东西吗?”景施琅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还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能有什么东西?”晏九九没好气道,“不过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口,还能有什么?莫不是表哥以为有什么吧?” 景施琅开怀,气定神闲的扔了一颗葡萄到嘴里,“表妹说有什么就有什么咯!” 晏九九早在心里把他骂了七七四十九遍,奈何他这不痛不痒的样子让人抓不住马脚。 “我看要撕下来才看的清楚!”晏九九哼哼道,又一面趁景施琅伸手的瞬间把果盆抱到怀里,腹诽道,“把我利用完了还来我家扮好人,还要蹭吃蹭喝,也不知道羞脸!” “表妹舍得吗?” 晏九九抱了果盆他也不恼,拿起桌上的酥饼开始吃起。 “” 晏九九看的眼珠子都要滴血了,那酥饼是她做给娘亲温和养胃的! 真会挑! 景施琅却不管这么多,谁叫你拿了我的葡萄呢? “表妹,这酥饼绵柔香脆,葡萄果仁用得极好,解了油腻还能增进食欲。”说着又拿了一块,“不知道表妹这酥饼是在哪家糕点铺子买的呢?” “哪儿都没得卖的!”晏九九坐起身塞了一颗葡萄含糊道,“算你有口福这是我在日不落国的时候专门跟庄园里的师傅学的,不仅适合老人小孩,还宜养脾胃,对于有胃病的人是最好了,洛城只此而已!” “哦?”拿着酥饼的手一顿,景施琅挑眉,笑意从眼底浮了上来,“若是这样的话我就要劳烦表妹了,可想每个星期表妹是要做给姑母吃的,可否再多做一盒送到景府,娘亲多年来胃口也不好,表妹的酥饼做的这般可口想来对于娘亲的病情是有益无害。” 晏九九抿抿唇,咂嘴道:“有多的就给你送过去咯!” “不必劳烦表妹了,每周我派远山来取便是了!”说罢他拍拍手上的粉末,轻松道。 “” 晏九九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抖动的唇角就这样僵在嘴边,她怎么有又落入圈套的感觉? 什么一盒子?一盒子足够吃三四天了,姨母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分明是自己嘴馋,若是明明白白的说了我未必不会送,可他不就是猜准了自己不会送吗? 偏偏她又落了口实,若是他派人来讨我还有不给的道理吗?要是被娘亲知道了又少不得一顿数落 看着酥饼,晏九九又想起了法租界的事儿,如果说从前景施琅想收拾顾家没那么容易,毕竟法租界是顾家的地盘,可如今景顾两家这盘棋摆在了明面上,顾家再想不跟景家打交道而是退避三舍在背地里谋划可谓是难上加难,如今他又带了这么一批顾家的药材放在她面前难道是要暗示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晏九九似乎又再次尝到了老谋深算的滋味儿,什么嘛!这就是一只修炼万年的老狐狸精! 娘亲怎么还不来?她盯着厨房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该不会是借机溜走了吧?可这明明是她的借口! 可娘亲为什么要溜走?难道是给她和景施琅制造机会不成? 景施琅看着晏九九一脸千变万化的表情不禁勾了唇角,却依旧眉眼无痕。 “小姐!沈公馆的沈小姐来拜访您了!” “什么?”初晴跑了进来彻底断了晏九九的思路,初晴却在眼前继续道,“沈小姐说听说您受伤了特地来看望您的!” 晏九九猛地站起身来,她惊讶的不是沈敏瑜的到来,而是怎么连她都知道自己受伤了? 她朝初晴点了点头,她才受了伤,沈家又与顾家联袂,沈敏瑜可能就是顾家派来试探她的,若是她关门谢客让顾家吃了闭门羹就算了,可若是景家和顾家有事,她坏了他的事儿难免不会把她和娘亲牵扯进去,这样想着,她越发清楚现如今她和景施琅早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景施琅,却发现他也正淡淡的看着自己。 他有什么时候是没看着自己的吗? 刚准备张口质问却发现若是问‘你看着我做什么’肯定又要进入一场死局之中。 所以她只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可对面的人油盐不进的笑眼却没有丝毫动容。(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恨之入骨 “小姐,您总算醒了,昨日里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表少爷在那奥莱酒店有个接应夫人只怕要在公馆里头急得团团转!” 初晴盛着托盘走了进来,晏九九歪着身在靠在软榻山好似睡着了一般,丰盈的睫毛微微颤抖者暴露了她此刻清醒的神智。 初晴将白瓷碗放在欧式蔷薇花纹的棕木大床对面的立台木几上,那缘着木屐下浮雕扣手的抽屉中装着各式花样的熏香小包,初晴左左右右捡了几件两三对比之下择了清新的洋甘菊味道,她记得在杜威庄园小姐每每在花园驻足之时总爱盯着那一片洋甘菊怔怔出神。 初晴拿了用油布小心包裹的画有人物造型的圆肚白碗,那小碗构造奇特,碗中有一方加热膛,她擦了火柴丢了进去,空气中氤出丝丝缕缕烧焦的味道,晏九九耸了耸鼻子,缓缓睁开了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名品金菊默默绽放时悄然舒展的花枝,像是打了一个哈欠一般娇柔慵懒,是静丽的,是委婉的。 这繁盛的菊瓣遮住了她眼中的星华,晏九九静静看着初晴选香拿碗,不一会儿火柴烧焦的味道渐渐散去,那小碗生出一道朦朦胧胧的青烟来,像是沉寂多年的魂魄骤然得到释放一般,那青烟渐渐淡薄开去,满室芳香满溢,晏九九深深的吸了一口,嘴角微微弯起。 “想不到你这个丫头这般玲珑的心思,竟省得在这洋甘菊的香里加上一份薄荷,这洋甘菊虽然味道清新却始终比不得佛手柑,你加上薄荷恰好大大提升了其瑞脑清心的功效,着实可圈可点。” 初晴没料到晏九九醒着,听其声音慌忙转身却忘却手中烧的发烫的瓷碗。 她诶哟一声,一边捏着耳垂一边换着手端那白碗放到了桌上,一张粉腮小脸恰似那摆满鸡鸭鱼肉的满汉全席,是喜也好,痛也好,全然摆在了明面儿上。 晏九九却觉得憨态可掬,颇具小儿情意,不禁忍俊。 “小姐,您莫笑我的,俗话说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就捕捉捕捉我,可别忘了,您这‘黄雀’背后可还是有一只大老鹰呢!” 初晴放了白碗,软嗔的声音像是称了二两桂花蜜就着熟藕做的甜香软糯的桂花酿藕夹一般。 晏九九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视线定睛在初晴放在木几上的一只碗,氤着白气夹着醒脑的薄荷扑面而来,她神醒了半遭,肚子却被这冒着白气的米肉想闹得咕噜噜的响。 “初晴,可是端了早点?我本是早起了,肠胃却是全然没有苏醒过来,这下你点了醒脑的香,不禁唤了我的精神就连我这千年万年疲懒的口味都钓了起来!快快用了去景泰商贸,昨日” 昨日她遇见顾一北的事情从头到尾她都要给景施琅说一遍,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要把她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一个人,一个她曾经厌极的男子。 初晴刚刚要把肉糜粥递到晏九九手上听其这般言语,迫不及待的手又伸了回来。 “那可不行!昨日里表少爷将您送回来的时候便说了今日小姐你您不必去上班了,少爷说您现在身子大不比从前,想是出身时带着天生的不足,前段时间许的您定期送来的当归乌鸡汤有因着景氏宗医的方子给您加了几味药材给您调理身体” 晏九九摆了摆手,拿过初晴手中的白碗,小口吃了起来。 “我看着你现在倒不像是个丫头。” 她一边吃着肉糜粥一边抬眼瞧着初晴初晴哪里省得晏九九唱的哪一出戏,当下不明所以道:“我若是不像个丫头,这金公馆还有谁像个丫头!” 初晴活脱脱的一副调皮小子样儿,说到丫头她倒想起大丫来,又自然而然想到她伺候的傅小姐,昨日表少爷抱着昏迷不醒的小姐回来时,傅小姐和江氏兄妹也是一同随往的,傅小姐虽然抵达洛城不过数天,但总归是位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虽然前事诸多狭隘误解,可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她用心觉得,这位傅小姐是与自己小姐十分投缘的。 她想着便道:“小姐,我如今真真是省得这‘一石激起千层’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啊!就是这石头,每每您发生的事情总能造成巨大的影响。” 不知不觉中晏九九的碗已经空空如也,这肉糜粥被她吃的精光,她虽有胃口泼辣的时候,却不似此般,她舔了舔唇,接过初晴递来的帕子,慢悠悠道:“怎的?如今你东一句俗语,西一句诗歌,倒像是部活字典似得!” 初晴接过晏九九递来的帕子,转身在银盆里拧了帕子净了手坐在晏九九脚头的矮凳下给她揉起腿来。 “小姐,我可不是那活字典!活字典是那些掉书袋的先生罢!” 初晴灵活的手指按压着晏九九的紧绷的小腿肌肉,一阵酥酥麻麻的酸胀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她言不由衷的蹙了眉,转瞬却在层层堆叠的松散中沦陷。 真舒服 晏九九闭上眼,冥想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是那石头了” 初晴一边按着一边思忖道:“嗯小姐您这石头威力可大了,我们在法租界困着您让我们都逃出来了,可表少爷却只身要救您,据说还为此跟顾家谈判再后来您到景泰商贸工作,大家都十分敬重您,昨日里您昏倒了,表少爷二话没说扔了一众应付的人抱着您就回了金公馆,我这时觉得,表少爷不仅对您极为用心,更是把您当做少奶奶般的看待,我看吶,就像是是” “是什么?” “就好比啊,那古代专宠皇妃的皇帝!”初晴一边按着一边想当然道。 “哦?” 晏九九并没有睁眼,景施琅对她而言她心中清楚,只是初晴所说与她心中所想却是有所出入,可按初晴的说法她昏倒了是有景施琅送回来,那顾一北呢?她昏倒的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眼前只有她和顾一北两人,难道她刚刚昏倒景施琅就来了? 无巧不成书。 可未免也太凑巧了一些。 想着她唤了初晴给她拿了一件苏锦民袄裙,三千青丝只取两股扭编成小股的麻花辫又簪了朵珠玉花蕊。 初晴却忍不住道:“小姐,表少爷” “表少爷都说了我不用去商贸里,所有的事情都有他来处理我只管好好养着身体把他送来的老母鸡汤喝得精光便是!” 晏九九一字一句的接着初晴的话,她固定好了珠玉花蕊,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民袄裙,又站在穿衣镜前左右打量了一番甚为满意才走向阳台去。 初晴这时哪里敢说话,她虽顽皮却是极为了解自家小姐的个性,若是此时再为表少爷进言只怕不禁表少爷就连她自己也落个死无全尸。 晏九九倚栏而立,仿佛那姣好的身段就是那伸展出窗外的桃枝粉瓣一般,阑干是桃花的枝干,仿若只有这粗糙的枝干方能衬出花的娇柔来。 她握着随风飘动的发丝,轻声道:“你的表少爷说的不无道理,我为景泰商贸整日里废寝忘食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只是闲来无聊,莫呆在家里如痴如傻再闷出什么病痛来,听说那江氏的江少爷与表少爷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我每每落了病痛总是他帮忙却总是不苟谢辞,不过也是大恩不言谢,我今日就去江府拜访他姐弟二人罢!” 一旦涉及晏九九,初晴总是事无巨细,因着夫人总是挂念小姐她却不敢实话相告,可小姐这边她照样不能马虎,不告诉夫人是为了不让她操心,这是一回事;可时刻盯着小姐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她不在病痛之时再去花费心神,怎样的乐子都是可以寻得,这串门子的事情初晴自然是乐此不彼,这样她也能寻着有意思的人物。 应着晏九九的话,她下楼喊阿又去江府送了帖子,又转身去向夫人换着说法禀了小姐的病情,施怀珍好傅婉容正说着宛平城刚刚平静的战事,二人听晏九九精神足,又吃光了施怀珍烹的肉糜粥,心中十分欢喜,两人连带着多吃了几块酥饼。 午后小憩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晏九九再也躺不住了,书架上挑了本时髦的消遣小说读了不过页初晴便拿着消息来说那江氏姐弟并没全在府上,昨日里二人虽然随同一起送了她回来,离开之后江书宁回了江府,江元凯却去了奥莱酒店吃沈顾的后半夜酒席到了夜半,醉的不省人事当即在奥莱酒店安排了套房歇下了,这时还没回去想是这酒劲儿还没醒足,江元凯身边一没护卫二没伺候的贴身人儿,好在这奥莱酒店是钟五爷钟无期名下的产业,自家兄弟的人手用的顺手,这才临时配齐了伺候的侍者,这一夜才不算是无人问津舒舒服服的过了去。 晏九九听了点点头,合上书本丢在软榻上,拎着梳妆台上的软缎小包,小包上用透明的细线串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数目大算不来,愿看竟像是白瓣的花朵天生了珍珠出来。 “那我们就去奥莱酒店看看江少爷吧!” 初晴应声快晏九九几步下楼去唤了阿丁来准备出行。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隔日的奥莱酒店卸了大婚用的红缎装饰依旧难掩其风华绝代的奢华辉煌。 哥特式建筑现出骊山阿房的巍峨大气来,晏九九只觉的仰头看的脖子痛,门前打磨光滑的六丈大理石门柱,让晏九九想到《西游记》中曾说到的南天门,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她略过侍者的搀扶,一步步迈上台阶。 江元凯是在五楼的一零三,她按了电梯拢了拢披肩,电梯里只有她和初晴两人,想是昨日里顾沈两家穷奢极侈,今日倒觉得乏味了不禁落于平淡,故而这奥莱酒店显得安宁多了,思忖之间电梯叮的一声停住,门缓缓打开,入眼是繁复花纹的毛地毯,乳白的墙壁挂着明亮的壁灯,那灯芯是玻璃做成火烛的样子再通上电,每个拐角处放了一盆长青植物,晏九九从未见过,走廊里放着波洛克的抽象艺术油画,她匆匆一瞥,从一个又一个烫金门牌号前走过。 刚刚走到一零一她停住脚步,初晴看了门牌号正准备询问,晏九九却做了噤声的手势,那门内断断续续传来低低的笑声,晏九九听得耳熟,这才停下脚步,她走上前去细细听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 女子柔媚的笑声一阵阵的传来。 “子诚” “我那顾心慈” 顾心慈?晏九九又下意识走近了一步,那笑声更加清晰了。 “我与那顾心慈相比你爱哪一个?” “她?她根本没资格跟你相比!敏敏嗯” 晏九九听得仔细,说到这里,房内传来密密麻麻亲吻的声音。 “讨厌你弄疼我了” “敏敏嗯” 敏敏?顾心慈? 难道是 昨日里的主角无非是沈氏的表少爷张弘宪和顾心慈二人,而作为沈氏的大小姐沈敏瑜昨日并未出席,她尚还感到古怪,这时却在这里听见沈敏瑜的声音,她与顾心慈作比较 难道这房中的男子是张弘宪! 晏九九大惊失色,正准备再去细听以确认自己的猜想却不想房内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她赶紧拉了初晴向拐角藏去。 刚刚站定晏九九探出了脑袋那房门便开了走出一男子来四下观察了一番见走廊空荡荡的无人便回头拉了一人出来。 果然是他们! 晏九九虽然震惊,可始终是理性大于感情,她万万想不到平日里沈敏瑜厌恶张弘宪可私下里却有私情。 她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若顾心慈知晓此事又会作何打算? 也许这是一个让顾家知难而退的办法。(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恨之入骨(2) “啊!小环!” “小姐!”小环任沈敏瑜抓住自己的手,薄利的指甲盖深深嵌进了她柔嫩的肌肤里。 她咬了咬牙,将那痛楚吃进肚子里。 为了小姐她什么都愿意做。 “小姐,医生说这药吃了一会儿见效,见效之后还要有一个过程才能将那东西给排出来现在才见效果,小姐您忍忍,忍了这一会儿就好了!” 沈敏瑜的白嫩的手臂青筋凸显,像一只伸出墙外的树枝,暴露在空气下,小环握着她的手,“小姐,您忍忍一会儿排出来就好了!” “别这么多废话!”沈敏瑜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一身的力气全用到抵抗肚子里犹如刀绞的痛处,散乱的头发早已被汗液浸湿,两三绺顺着脸庞贴到下巴,空空的袖子,两枝树干般干瘦的手臂撕扯揉捏着腹部的衣服。 “是不是药量不够!?”她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去捏小环的手臂,“医生有没有说要加药?” 她因疼痛而呼吸加速着,急促的呼吸导致她的小腹上下起伏着,沈敏瑜的眼神近乎疯狂。 她一定要把这个不该出现的东西拿掉! 她决不能让梦中的那个场景发生! “啊!”仿若肚中那个鬼魔一般的生命猜透了她的想法,像是风中飘颻的鬼火,那火苗幻化出无数细小的银针一起锥着沈敏瑜的肚子,一会儿又化作一把弯刀,那疼痛像活生生剜掉了她的一块心头肉,肚子里的魔鬼又将那砰砰直跳的心头肉奉在她面前,她满眼都是血淋淋不停跳动的血肉。 沈敏瑜觉得不只是满眼了 她感觉满鼻c满口c满耳都是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整个身体在这种恶心奇怪的感觉下膨胀起来,沈敏瑜嗅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她下意识的张口干呕着,却不知道一张口那血味更浓,像是山间水滴石穿的石块,那鲜血的腥臭味从缝隙间涌了进来,刹那间填满她的口腔,她不敢说一个字,生怕一个颤抖那血腥味就趁机钻进喉咙里。 她觉得脸上也有东西在缓缓流淌,抹了一把脸,全是泪。 沈敏瑜是最见不得市井间那些屠杀畜生的场面,不仅甚为血腥,更加粗俗卑鄙,她向来是十分嫌弃的。 几年前在庄子上有农户杀猪,她远远的瞟去,只看见白花花的猪肉,听见穿过田埂上空尖锐的猪嚎,那声音比婴儿的哭声更粗厚,比嘶叫的蝉鸣更加刺耳。 她形容不出来是怎样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觉,总是那一次,她站在高高的小山包上,硬生生将中午吃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可她现在所经历的摘胆剜心之痛,不比那活生生被解剖的肥猪少一分! 可又有谁像看那屠杀畜生样的围观她呢?又有谁来恶心她呢? 若是有一个 她令愿触柱而亡! 她沈敏瑜是沈家这鼎百年雕琢的王冠之上最为璀璨夺目的珍珠! 没有人有资格来笑话她! 只要她将这件事情小心翼翼的处理善后,再将那医生的嘴巴用钱财塞紧,此事天知地知,只此三人而已。 她恢复了身子,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 “小环!小环!是不是出来了!你看看!”沈敏瑜感到体下涌出一股热流,隐秘的花园像是骤然打开了紧锁生锈的大门,隐居在花园里的生命像是受惊一般猛然冲了出来。 “小姐!出来了!”小环检查了一番,松口气道。 “快!我要沐浴更衣!”沈敏瑜跳下躺椅,“把这羊毛毯子和那东西一起卷了然后烧掉!” 小环小心翼翼的扶了沈敏瑜进浴桶,转身去收拾残局。 沈敏瑜羊脂白玉般的腿上血迹斑斑,像一节沾了泥土的白藕,她伸腿去试水温,刚好何时方才缓缓伸入水中,那腿上的血迹像是遇水溶解的泥土一样缓缓化开,她沉进水中,水面涣散的花瓣五颜六色,沈敏瑜刚刚坐下,水面晃动了几下便平静下来,那艳丽的花瓣向她聚拢来。 她靠在木桶上松了一口气。 耳后是小环收拾东西的声音。 她的心微微平静下来,一开口,嗓音有些嘶哑,“上午可有什么人来找我?” 小环将躺椅上的东西捆成一个包袱的样子,答道:“昨天您不舒服老爷在您睡着的时候来过,我想那时候还没吃药就不要紧可早上老爷见您没去用早餐想来看您,我说您还未起身,昨日里嘱咐我们说不要叫醒您” “嗯。”沈敏瑜心不在焉的应声,“父亲这时候在做什么?还有别的人吗?” 小环摇了摇头,想道:“老爷下午去了公司里,这时候还没回来别的人倒没有,小姐放心,我已经跟外院的都吩咐了,这几日小姐病痛缠身,提不起神来,只想悉心静养几天,无论是谁都不见” 外边儿静悄悄的,偶尔听见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沈敏被温热的水包裹着,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消了大半儿,淡淡的花香在云烟缭绕的雾气里挥发扩散。 她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她病了张弘宪怎么不来看她? 顾心慈听了又怎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来刁难她? 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她这场堕胎的风波进行的未免太过安稳! 越想越觉得蹊跷,她敏锐道:“小环!你快将这些东西藏起来,后半夜的时候人都睡熟了去烧了它” “好!” 青天白日之下,拎着这血气冲天的东西是很难走出沈公馆的,小环拎着那包裹好的东西朝内室走去,内室的书房对面有一个侧室,侧室里有一个独间,因为不常用总被一副字画给挡着,小环在书柜的暗匣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将那门打开,门框上掉下来一层厚厚的灰尘,小环挥了挥手,挪开了字画方才看见里面的情景,这房间原是用来洗照片的,只是沈敏瑜后来失了兴趣,便不再用它,小环将那包东西放在里边的柜子里,锁了门轻巧的将字画归到原位。 小环从内室走出来道:“小姐,东西我已经放好了,到了晚上” 她正汇报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绿茵的声音?她不是跟他们说了小姐需要静养不要大声喧哗吗?一个二个真不是个省心的东西!若是扰了小姐头疼!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沈敏瑜一眼,见她像是半梦半醒睡了去一般。 小环走到西洋欧式的白漆包金窗框前向外看去,花园里正朝小姐的寝室走来的正是绿茵不错,只是她十分焦灼的阻拦这什么,声音忽大忽小,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她的话语。 她再定睛去瞧绿茵身边的人。 顾心慈!? 不好! 她慌忙跑到浴桶旁,又急又怕吵醒沈敏瑜,“小姐!顾心慈来了!绿茵正在底下拦着,怎么拦也拦不住啊!这一时半会儿的只能拖一会儿!” “哼!”沈敏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冷笑,“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清静?这才像点样子!任她上来,你也莫去迎她,我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说着想道,“那东西可曾收好?” 小环嗯嗯点头。 沈敏瑜猛然睁开了双眼,美目绝色,却浸润着血色一般浓郁的杀气,“既然她咬着我不放,我就让她看看张弘宪在意的究竟是谁!小环!伺候我更衣梳妆!” “小姐!可您的身子!”小环踌躇道。 沈敏瑜气性大,本想挥她一巴掌,可堕了一个胎耗废了太多的精力,她一个巴掌还没扬起来,手掌就拍到了水面上激起浪花朵朵。 小环仍旧穿着绣鞋,那水花跃到桶外,打湿了她的鞋袜,可她再不敢劝阻,进内室飞快的拿了居家的衣服来,沈敏瑜已经出了浴桶,她放下衣服,赶忙去用浴巾包裹住郁金香般纤纤而立的女子。 “头发就这样散着吧,那胭脂膏味道清雅,可以将这血气冲淡一些,给我多涂一些” 沈敏瑜穿了衣服,小环给她画着唇,前段时间她涂这胭脂膏总喜欢涂完后一层,每每总要涂两三层才罢休,这会儿小环给她薄薄的涂了一层,她一卷,又将那刚刚涂好的胭脂口红席卷到最终,她慢慢含着那香软的膏脂,等它一点点融化在舌根的尽头。 小环虽有无奈,可沈敏瑜的脾性她是最了解的,当下只有再给她添一层上去。 梳妆完毕之后沈敏瑜和衣侧卧在床上,这时候门外渐渐有了脚步身和推搡争论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晏九九的卧室是按标准的套间设计的,她住在第三个套间里,第二层套间的门大敞着正对着她的蔷薇白藤西欧大床,门口的五彩琉璃床上人影攒动。 她朝小环使了个眼色。 小环得了令,知道一切部署妥当,窗旁的浴桶挡在屏风后面。 “吵什么吵!?”小环倏地一下打开了门,“不知道小姐在休息吗?” 门外吵闹的人听见房内静悄悄的,没想到沈敏瑜身边的丫头会不动声响的来开门。 绿茵停住了与顾心慈一干人的撕扯,道:“环姑娘,我跟表少奶奶说了,小姐体虚要歇着,不宜见客,她就是不听,还使唤身边的丫头动粗!” “你”冰雪见绿茵反咬一口,正准备争辩。 “放肆!”小环怒吼道:“小姐房前岂容你们撒野?真是雄心吃了豹子胆!” 她此刻拿乔把自家的丫头和冰雪一起骂了,反正两人同时说了话,她骂了谁不是她说了算才怪!若是争辩起来,顾心慈也没有道理。 她就是要给顾心慈一个下马威,小姐本就是明令说了不见任何人,还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来,真当东府也是自己的不成? 哼!脸上还是换了笑眯眯的颜色,“表少奶奶,我们小姐近日身子欠安,医生说了要少动多静,这几日刚刚有些起色,只想歇着,是不宜见客的。” “哦?”顾心慈柳眉微蹙,“是什么病连我这个贴心贴肝的嫂嫂也见不成?你也说了这几日好了些,我看这已是下午了,还特地带了些滋补的药材来,只是我不知道医生是如何诊断的,所以这药材不敢乱配。” 小环依旧站在门前没有丝毫退让,笑道:“劳烦表少奶奶了,您的心意我们小姐收下了,只是这药材医生都是配好了的,只说按着他配的来吃就是没错的!表少奶奶家的药材应有尽有,定是不缺的,只是我看这药材还是您留着体己自己吧!免得我们小姐又自责,说您总拿了自己的来贴补她” 这一番话绵里藏针,顾心慈被扎了一肚子的血,可她还是故作笑得合不拢嘴,“我从小没得妹子,所以啊!把这敏瑜当做亲妹子疼的叫她莫说这些子见外的话”说着朝室内左瞧又瞧,上前大有逼进的意思,“让我看看我的妹子如今怎么样了,这几日可苦了她” “表少” “小环,请表嫂进来!”小环正想阻止着,内室传来沈敏瑜清淡的声音。 “表少奶奶请!”小环迎了顾心慈朝内室走去。 沈敏瑜一直盯着门口,她瞧见那门口的亮光里迈进一只穿有肉色丝袜的腿,她知道那是顾心慈,目光转到那人的面目上,刹那深恶痛绝的表情转瞬即逝。 顾心慈 你真是不让我省心! 顾心慈打量了一番,视线转到套间里床上的人身上,忙快步走上前道:“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你怎么清瘦了许多?” 说着眼里荡漾着几点水光。 “无事的姐姐,你能来看我,我真是太高兴了这几日里闷死我了,父亲整日里不让我出去,还要这些丫头们们把我看得牢牢的,得亏你来了” 沈敏瑜说笑着就要起身,顾心慈忙止住她,将她狠狠按在床上,却柔声道:“妹妹还是好好躺着,医生说了你要少动的” 说完这句话顾心慈的手还没有离开沈敏瑜的肩头。 沈敏瑜的身子陷在绵软的床里,只有她自己知道顾心慈按住自己的力度。 她还是忍着,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好姐姐,表哥呢?今日怎么没随你一起来?” “怎么?你想他了不成?”有一处没一处的答着,顾心慈将手挪开,斜眼道:“你还以为是小时候啊?公司里多忙啊”(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演技派 “总经理,这边请!”阿辰走在晏九九一行人前面,到了会议室门口,恭他敬地打开了门,背后攀藤的长青植物扫在背上他却毫不在意,依旧躬身请着。 晏九九点点头,在敞开的大门前站定,回头对着两列跟寻自己的西装革履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阿辰跟我进来。” 两列人仿若听到命令一般站得笔直,晏九九朝阿辰点点头,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张环形大桌,坐着景泰商贸的各个董事,除却景施琅在外的其他八位都在场内,桌环内摆着新鲜放置的花盆,晏九九没仔细去瞧,姹紫嫣红的涨的眼睛疼,想是应季的花卉。 晏九九心中有数,阿辰尾随着她一路走到总裁的位置,双手假意支撑着桌子,目光在场内锦衣华服的董事身上一一扫过,当然,董事会的人也都打量着她。 目光的对决向来是个力气活儿,晏九九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可景施琅并非真正病着,她向来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可一想到她和景施琅的计划就是引蛇出洞,她作为景施琅的表妹,名正言顺,想着心中更有底气。 看我是吧? 就让你们看! 晏九九将微微扬起的下巴摆正,犀利的目光斗转柔和,就连锋芒毕露的眉角都平顺起来。 她神情镇定的任一众人打量,目不斜视的伸手朝身后的阿辰道:“把总裁的文件拿来,今日我有事情代总裁宣布。” 话一出口四众哗然,可还是有一人坐定不动,晏九九不免多看了一眼,那人坐在靠门边的位置,是景氏宗族里的叔伯,她曾听景施琅说过商贸也有一位景氏的叔伯在董事会里,只是同脉不同枝,按辈分来说应是喊一声七叔伯,景七叔这一脉要追溯到当年那位致仕从商的阁老,景阁老当年生有三子五女,景施琅这一枝是嫡长子传下来的,而景七叔也是嫡出却不过是次子,后来阁老驾鹤西行之后,嫡长子次子继承家业之时,景泰商贸大部分的股份都是由嫡长子打理,次子分的一点股份和大量的金银财宝,可奈何创业难,守业难上加难,这次子一支将现金和财宝败得所剩无几,只有这仅有的商贸股份赖以生存,不过景泰商贸在中外享誉盛名,这年年的红利自然赚的满钵,这景七叔一家虽然单独来说算不上是洛城富贵圈里响当当的人物,可依傍着景氏名门望族的名头,只要这景泰商贸在一天,子子孙孙都是不愁吃喝,因而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 晏九九敛眸不再去瞧任何一个人,她接过文件打开,朗声字字清亮道:“景泰商贸总裁,暨代理董长景施琅先生,因病休假在家中疗养,恐不能体谅商贸诸事,今委托景泰商贸总经理金启璇女士拟将代理总裁一职,我原有职务工作全权交予金启璇女士处理” “怎么可能!”话还没说完,晏九九左下手第一个董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指着晏九九道:“总裁生病事务交接情有可原,可你来景泰商贸不到一年,总裁怎么可能把手头的事务全权交给你!” 晏九九含笑瞧着他,意味深长道:“那钱董事你觉得这个位置由谁来暂时代理好呢?” “这” 她目光灼灼的审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好似猜到了什么一般,猛然竖起一根指头道:“哦!要不您来?” 晏九九赶忙退到椅子后面,假意拍了拍靠背上的灰尘。 那董事不去瞧总裁的那把太师椅,转过头时不时的斜了晏九九几眼,掏出口袋里的方巾揩尽额头上的汗。 晏九九抬眼瞧了那景七叔一眼,依旧是不动神色样子,与议论纷纷的其余董事相比,很是突兀。 她双目瞥着景七叔,慢慢拉了景施琅的那把椅子坐下,单手撑着下巴,视线从景七叔的身上转到眼前站着的董事,她气定神闲道:“钱董事,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您应该是景泰商贸资历最老的董事,按理来说这代理总裁之位应由你来暂代,只是我这样向总裁提议却被驳回,其中道理你应是知晓的” 钱董事揩汗的手,骤然一顿,难道难道金启璇知道他亏空公款的事情?那时候他也不是故意挪用的在宛平出公差跟那些爷们儿赌马不仅将带去的公款输得精光还欠下一屁股债,连着谈的那笔生意也黄了,好在此事无人知晓,不过后来他填不上那颗漏洞被总裁发现他说出事实,才得知当初那笔生意景泰商贸拔得头筹,眼红景泰的人不计其数,那场赌马就是给他下的全套,让他输光了钱生意也丢了,回到洛城又不能说,真是哑巴吃了黄连亏,有苦难言! 好在总裁并未追究,自打这件事之后他就更加小心翼翼,只是这金启璇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难道总裁还对他有芥蒂? 钱董事在心中懊恼不已,只是诸事已定他也不能扭转着乾坤罢。 “这总裁白纸黑字的文书放在这里我们当然是上传下达了,总经理年轻有为,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左右不过是年长一些,钱董事,切莫倚老卖老哦!快坐下吧!”周董事打着圆场,下一秒却话锋斗转,“这马上歌剧院就要开始修建了,这件事情一直是总裁自己亲力亲为,总经理您对此事的来龙去脉只怕没有那么清楚” 她右下手的周董事突然发问,晏九九并无惧色,顺水推舟?然后再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总裁这个位置不是她金启璇想坐就做?若是景施琅的事情在她手上办砸了,到时候就不是千夫所指那么简单,说不好只怕连景施琅这总裁都会落得一个用人不周的声名。 晏九九心神微敛,“周董事这个歌剧院的方案确实是总裁亲力亲为跟进,可是你也许并不清楚这个方案是我从日不落帝国带回来的,其中设计师c建筑师以及场地监理施工等等都是引用杜威地产名下的优秀人才!” 她字字铿锵,当初她提出这个方案的初衷是为了将这歌剧院作为洛城与国际接上轨道的,又因为这项建筑工程可以说是工程量庞大,景泰商贸树敌无数,所以她建议景施琅亲自跟进,这是众所周知的,虽然是以景泰商贸的名义出资策划,但是核心技术都是她从日不落帝国引进而来,景施琅和她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缺一不可。 周董事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若是眼前的女子贸然抽身,景泰商贸就算家财万贯也不一定能请到十拿九稳的人来施工,东方此时在建筑方面是尤为欠缺的。 她自知自己理短便三缄其口不再言语。 晏九九也不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当务之急是要令众人信服她这个暂代总裁,她才好一心投到景施琅和她所计划的事情中。 在这段时期,她对周遭的一切都保持异常的敏锐,就今日来说,董事会八名董事,除却七人分作两派,分别是以周董事和钱董事为首,只余景七叔一人尚未发话。 钱董事虽然对金启璇暂时代理颇有微词但是却不敢再明里叫嚣,他捅了捅身边的一名董事,便莫不做声。 晏九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等着钱董事身边的董事说话。 “可是这歌剧院工程浩大,虽然您也是出力出人,但是这件事的进程您终究是不清楚,而且之前总裁分配各个人头的任务早已下达,若是您这样贸然接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董事说完毫不掩饰目光里的不屑,四众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晏九九。 晏九九低眉轻轻一笑,“李董事,我看你是多虑了,我在日落帝国主修的就是工商管理,人力分配对于我来说是最基础的问题。虽然我不曾在任何有关歌剧院项目的合同上签署我的姓名,但是总裁在处理每一笔有关歌剧院事务之时都有过问我的意见,换言之,就是李董事你交上来的文件我都有一一过目,譬如你总审的材料造价,一钉一螺花了多少钱,我都清清楚楚!总裁之前的管理和安排不需要任何改变,关于歌剧院的案子,今后交上来的文件我都会一一拿给总裁过目!哦!对了!若是各位对我金启璇接收歌剧院的案子还存在疑虑或者其他,喏”晏九九指了指放在窗边柜子里的电话,“不如现在就打电话到总裁那里问清楚!若是毫无差异,我就该想想这毫无诚信可言的人是否还能继续为景泰商贸卖力了!” 晏九九言之凿凿,歌剧院的事情她十拿九稳,确是不怕这些冥顽不明的人来找茬,她深吸了一口气,端的堂堂正正,余光却落在景七叔的身上,她暗暗想着,景七叔对她来说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据景施琅所描述的,在座的各位董事在景泰商贸这些年大小都捞了不少油水,但是就这个景七叔的没有前科,背景清清白白,平时行为处事也是极为低调,但却是一直不得景施琅重用。 晏九九心中明了,景施琅断然是不会用这样没有一丁点儿漏洞的人,没有缺点的人不时捂着严实,就是暗中有变,这个观点她是赞同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李董事却只当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过来人是见惯了这种吓唬,所以他并无不虞之色。 “总经理,您是留洋回来的人,自然是见多识广,总裁信任您更是赏识你我们都是十分支持的。只是,这歌剧院的分包负责人都是总裁亲自指定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毫不避讳的盯着金启璇打量着她的神色。 晏九九哪里不知道他明嘲暗讽说她不过是个代理总裁并无权利动任何人,而其中就包括他这个总负责人。 晏九九万事心中过,不免冷笑道:“总裁说了!他这一纸文书可不是鸡毛,若是有任何不妥只管秉公处理。我是个向来不认识鸡鸭鱼的人,自然这鸡毛也是不见得的,不像有些人,总爱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李董事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说到换人的话那就换了你吧!” “什么!”李董事拍案而起,“简直是胡言乱语!我是总裁亲自任命的怎么能说换就换!再说我也并未犯下任何错误!” “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吗?”晏九九盯着他一字一句,好像故意拉长着时间要他自己承认,不过那李董事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晏九九摇头啧啧道:“今日除了跟各位说明我暂时代理总裁之位之外,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从下星期开始景泰商贸的管理制度开始进行全面的改革,具体的实行方案我会让我的秘书在下周发给大家。” 李董事和钱董事互换了一个眼神,金启璇不过刚刚上任,这椅子还没坐稳,又是换人,又是改革,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这桌子上的人心中各怀鬼胎,晏九九无心跟他们斡旋,低眉浅笑之间却生出惆怅来,景施琅的确比她想象的要承受的多,尚未认祖归宗的时候她虽然清贫,但并不用揣测人心的复杂,景施琅打小应是在这样的龙潭虎穴盘踞着罢,时时刻刻要提防着前后。 她揉了揉耳垂,目光越过众人,直指景七叔。 “歌剧院的总负责人就由景董事来负责罢!” 景七叔没有想到金启璇会要他来换走李董事,他猛然抬头对上那女子清泠的目光,为之一震,像真是太像了 晏九九察小慎微,景七叔眼底稍纵即逝的惊色她已察觉,却终归是不能立马断明。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演技派(2) 描金接叶半绽莲的银盒在女子手中转来转去,窗外打进来的光线十分稀薄,像是放冷的烫牛奶上结了一层软皮,那光泽是模糊哑然的,一如葱尖般的手间那小圆盒的浮雕银面儿。 晦暗的光投射在沈敏瑜眼底,顾心慈把这东西送回来做什么?示威?宣告主权?说张弘宪已是她的人? “呵”晏九九的视线从银盒转移到面前的扇形两厢西洋梳妆镜上,“顾心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沈敏瑜了吧?张弘宪是不是你的男人不是你说了算的!” 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微微勾起的眼角心机尽泄。 她将小圆盒狠狠掷在桌上,圆盒在桌上滑了小半圈,许是松了劲儿,盒盖轻轻弹开,装有暗朱色胭脂膏的银盒静静躺在沈敏瑜眼前,她并非有意去瞧那盒中膏脂,丝丝缕缕的香气仿若无形的丝带撩拨着她的鼻尖。 沈敏瑜吸了吸鼻子。 她记得这盒胭脂口红是当年张弘宪为了讨她欢心特地请了善于提炼百花精膏的师傅来取百种不同种类的名贵花类特地凝练成口红来,她当时眼里如今时今日一般,只有施琅哥哥,哪里还会在意张弘宪这般用心良苦的百花胭脂膏? 张弘宪家道中落与沈家脱不了干系,父亲中年幡然生愧将他放在身边重用着,她那是不过是给父亲一个面子,大庭广众之下给张弘宪一个台阶下,可谁知之后他却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沈敏瑜受了他的百花胭脂膏就是默认了她的心意一般!呸!她在心里默默啐了一口,她堂堂沈家大小姐沈氏的唯一继承人,必当配人中龙飞,他张弘宪不过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罢了! 不过是必要的时候上他一根骨头吃罢了! 沈敏瑜心中汹涌澎湃,葱白的之间还没碰到银盒,外面传来一阵脚步身。 “小姐,表少爷来看您了”小环迈过门槛恭敬道。 沈敏瑜收回手,他怎么来了? 视线又触及桌上完好无损的胭脂膏,难道顾心慈将这胭脂膏完璧归赵,他张弘宪看不过去了?要为他的新婚妻子来讨个说法不成? 呵 冶丽的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对于你们男人来说,女人如衣,想穿便穿,想换变换。 多年前你拿这胭脂膏来只为博我一笑,今日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物似人非,今非昔比了 张弘宪啊张弘宪,枉我待你不薄,看来你也非雄才武略之辈,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何况是你? 沈敏瑜揉搓着之间,她从镜中看见门口迈进一只腿来,定睛去瞧,张弘宪已向他走来。 她细细打量着他的神情,在张弘宪抬头之前飞快的低下头去,心中暗自敲定定是与她所料毫无出入。 哼!她沈敏瑜从小就没受过平白无故的冤枉,凭什么她顾心慈嫁给了张弘宪她就要忍气吞声?真是痴人说梦!她才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怎么的?不过是一个打着表嫂名号对她沈家有所企图的贱人,也配和她上纲上线吗?顾心慈你不是最爱装作端庄贤淑c宅心仁厚的模样吗? 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是你会演还是我会演而张弘宪,究竟是把你放在什么地位! 她又斜眼瞧着那精致的胭脂膏,我让给你的东西你不领情那也没办法了不是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然妄想跟我斗! “阿诚”沈敏瑜拈棋桌边的梳篦,转身袅袅婷婷的向张弘宪走去。 阿诚 张弘宪微微一怔,身子僵硬了一下他才极其不适应的接过沈敏瑜递过来的梳篦,触感有几分熟悉,是凹凸不平的纹路,他低头去瞧方才发现心中疑惑与所想相同,这梳篦是去年他送与她的。 梳篦上精致细腻的凤凰图腾,凰羽腾丰,凤意痴缠 凤求凰 凤兮归故,遨游求凰! 这梳篦,他当日在西洋商人带来的舶来品中看到这独特的梳篦,只是通体乌黑光滑无任何花纹,他当时生了念头要与敏瑜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这梳篦自是绝佳的意象,夫君在每日临睡前为妻子散发,一头青丝梳到尾,夫妻连理百样全;连理,他与她发丝交缠,共枕而眠,鸳梦成真 他特意请了工匠拟照‘凤求凰’来雕刻这暗含情义的纹案,只是敏敏终归没将这东西放在心上,更别提会意他隐晦的暗示,一如他每样用心的物件 想到这里唇边不免溢出一抹习惯性的苦涩,可转念一想,她能放在身边至少证明她至少是接受的,她的欢喜从来只说给他一人听,至少是在张家叛变之前 张弘宪至今都记得那一天,他从小便认定长大之后要取的敏敏那日竟与他决裂,他细心绘制的画像被她撕得粉碎,他看着白花花的粉末在空中挫骨扬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掉,那时他对张家对沈家的反叛一无所知 他真是白痴!当时他若是有如今这般成熟的暗桩链子早早便知道张家有变,他大可以将此事跟敏敏辩解干净,那时他们都还只是孩子,而时至今日,年月所增长的罅隙与裂缝就像不可再生的疮疤,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更加抹不平,擦不去 不过好在敏敏如今是他的女人! 他少时所做的一切和张家反叛之后他所有一切的筹谋,最终就是为了得到他心爱的女人,而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如今就坐在他身前,坐在他梦寐以求的梳妆台前,他拿着‘凤求凰’的梳篦 “阿诚?”沈敏瑜回头看他道,“替我梳一下头发,小环昨日染了病气,我令她能歇着便歇着了。快点!” 沈敏瑜娇嗔着,露出小女儿家的情绪来,又娇气的戳了戳张弘宪的腰。 张弘宪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一边答应着一边认真梳着沈敏瑜一头如瀑的青丝,“你将头发又烫直了?” “怎么?阿诚你不喜欢吗?”沈敏瑜拈了桌边果盘里一颗葡萄放在嘴中含糊道。 张弘宪目光柔和起来,他小时候总爱摸她的头发,不仅仅是因为他一直将她视为心爱的女人,心中总有徒生的保护欲,更因为她一头黑发,像刚刚洗尽尘埃的黑芝麻一般,光泽盈亮,摸起来又想是刚刚睡醒的雏鸟,一身软绒细腻。 “怎么会,我最喜欢你的直发” 阿诚她又唤他阿诚,自打上一次敏敏这样唤他已是距离十载,十年,多么遥远而又令人恐惧的时间 他的表字是祖父取得,子诚,与子托诚。 可祖父终究是辜负了沈家,依照族规他们属于旁支外门,理应重责,当年若是叔父一句话,他们张家就要沦落街头,剔除祖籍 可他知道叔父终归是疼敏敏的,那天他知道真相偷偷跑来寻敏敏,他只在叔父的书房门缝里窥见敏敏哭的悲恸,他从未见过她那般伤心只为了求叔父绕过他们! 叔父虽然饶了张家,敏敏却在之后对他一直不冷不热 要与他做个了结?互不相欠? 他偏偏要和她纠缠不清,要她一辈子都刻骨铭心。 她如今又唤他阿诚 抬眼瞧见桌上的描金银盒,暗朱的胭脂口红一如他当日期盼的笑眼。 敏敏心中还是有他的位置 “嘶!”沈敏瑜轻轻吃痛,“阿诚,好痛,你轻点” 张弘宪揉着她的头一边将梳篦抽出她的发间,捡着梳子上的断发抽拉间梳齿不知怎的受不了这力度便‘噔’的一声断了。 他盯着断梳怔怔出神,这并非是一个好兆头。 脑海中突然想起心慈那日也是这般坐在梳妆镜前,桌上摆着敏敏转赠她的那盒银盒胭脂膏,他倏然想起顾心慈泪眼朦胧的样子,心微微揪了起来,生出几分愧疚来。 “阿诚,怎么了?”沈敏瑜见他半天没反应欣然转头,目光定格在断掉的梳篦上,黯然失色道:“怎么会这样?梳齿怎么会断掉?这梳篦是你当年送我的,这些年我天天用着,从未从未” 说着红了眼眶。 “敏敏”张弘宪不忍,暂且将顾心慈抛却心后,“好了,梳篦断了可以再买,你却只有一个,若是气病了,我怎么办?想想我嗯?”张弘宪刮了刮她的鼻子。 沈敏瑜点点头,瞥眼见小环在门外当值,便道:“小环,你遣了院中扫洒的下人们,你去门楼那边候着,我与表少爷说些子体己话,若是无要紧事情便不必来禀报了。” 沈敏瑜见小环出去布置,方才转身对张弘宪道:“表哥,我支开小环,只是不想让她知道我对你对你的情我谁都不想告诉!我只要你知道便是” 说着头便越埋越深,张弘宪喜她小女儿模样,心中少时的情感渐渐苏醒。 “敏敏你真是长不大”他释怀一笑,“只许我知道便只许我知道了。” “嗯!”沈敏瑜轻轻靠在张弘宪怀里,羞道。 他低头瞧着仰颈的女子,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秀靥艳比花娇。 “阿诚” 沈敏瑜低低的唤了声,化作万数叮咛钻入张弘宪的耳中,又像数万只细虫啮咬他的肌肤,不痛不痒,他生出麻意来,涌上头皮散成一阵阵酥酥麻麻的快意。 “敏敏” 张弘宪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疯狂的唇齿一顿,他回忆起上次敏敏在他和顾心慈大婚当日留了他在奥莱酒店整夜痴缠,想时他的双手已游走到沈敏瑜胸前含羞欲语的花苞之上。 “敏敏” 张弘宪一个旋身抱起沈敏瑜向西欧白纱帷幔的欧式大床走去,他吮吸着沈敏瑜的耳垂,灵巧的舌尖缘着脖颈一路向下探究着最隐秘的渴望。 沈敏瑜任张弘宪剥去她的外衣,清美的眸光在暧昧中蒙上一层面纱,她松开勾住帷幔的如意流苏双钩,裸露的肌肤在隐约的纱幔中一览无余 她透过纱幔淡淡看向梳妆台上的胭脂,目光变得深远起来。 顾心慈,你真的以为你争得过我吗? 身上的男人犹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沈敏瑜处处迎合,神情迷乱,暗含秋波,却在一点点肆无忌惮的索取中越发清醒。 你将这胭脂送回来又如何?我使一点小手段,张弘宪还不是乖乖到我怀里来?我要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而你顾心慈,不过是他身下承欢的贱人罢了! 就凭你这愚蠢的脑袋还想笼络住男人的心? 沈敏瑜翻过身子,在张弘宪胸下画着圈圈,故作呓语道:“阿诚如今你与心慈已结成连理,日后且莫来寻我了,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那断了的梳篦就是此兆,你切莫辜负了心慈!那天你们大婚我耽误你们的吉时,时候我想来是心下十分愧疚难当,送了样样拔尖的礼备过去,想着我们沈c张两家虽无宗妇,但不能令他人瞧低了我们家的新媳妇不是?所以或许是我关心则乱你原送我那胭脂膏是极好的,我一直舍不得用,如今你们新婚燕尔,我想将此送了去,我们也好做个了断”想着又不免说到奥莱酒店那天,“我是极其后悔的,是我恋恋不忘我们” 再说不下去沈敏瑜转身闷在锦被里抽噎起来。 “敏敏!”张弘宪使劲将那执拗的女子掰了过来,正对着她的眼睛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你是知道的,这桩婚事我本无意,叔父极力促成也是为了沈氏打算,如今沈氏不比往日,原本有景家支持,如今横空出了一个金家横插一脚,离间沈c景二家,我们必须有一个强而有力的联盟伙伴才能击倒金家,我知道你对金启璇恨之入骨,可国王之痛切莫记在心中,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你在景施琅那里受的委屈,我他日让她金启璇千倍奉还!” 沈敏瑜听得心花怒发,扭了扭身子,锦被倏地滑落,靡颜腻理,裸露的香背如新荔凝脂。(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行动 晏九九推开门的一霎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四零五病房门口擦肩而过的医生正站在她面前,单手撑着门框,那男子体型健魄挺拔,只一人的身量就已经将这门框挡的严严实实。 他直勾勾的看着晏九九,脸被卫生口罩遮的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口罩微微凸起勾勒出挺直的鼻梁。 “你到底是谁?”晏九九没有去想自己正处于一个很危险的环境,“你假扮成郑光明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是说你就是郑光明?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她身后的尽头是墙上四方角的镜子,前有蒙面医生截去去路,后无退路,可晏九九心里已经急如沸水,她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医生到底是什么来路! 男子身材颀长高过晏九九一个头的长度,因着背对灯光,在晏九九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晏九九不惧他人高马大所施之压。 “你到底” 那男子将面罩扯了下来。 “九儿,自己的哥哥都不认识了?”顾一北斜倚着门框,另外一只手中的口罩还在轻轻颤抖着。 晏九九看向近在咫尺的人,“晏昌旭”又意识到自己呓语胡诌一般,“不!我的哥哥已经死了!你怎么会是我的哥哥?笑话” 说着嗤嗤的笑了起来。 “九儿,无论你拿不拿我当哥哥,我一直拿你当做我的妹妹”顾一北一双墨色眸珠沉沉无情,嘴上却说着动听的话。 “拿我当做你的妹妹”晏九九眼眶有些发红,她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你若是拿我当妹妹”声音竟有些哽咽,“那日在法租界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为什么光凭顾心慈一句话你就要杀了我!为什么就要置我们十几年的情感于死地!?你那天掐着我的脖子的时候我”她的喉咙动了动,最终话都被凝噎的情绪吞噬,“你的妹妹呵呵” 她的声音异常的轻,就好似飘落在地上的羽毛一样轻盈。 晏九九声泪俱下,倚在门框上的人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她。 “我就是因为把你当做我的妹妹所以来特地告诉你一声,lda的命我要定了!” “你果然是来杀lda的!”晏九九眸光一冷,冲上心头的百感化作灰烬随着大风烟消云散,“是不是顾心慈要你来的!?” 她撇了撇唇角,颇有嘲讽之意。 顾一北挑挑眉,不置可否,“你觉得你出的了这个门吗?别说你出不了这个门,就算你出了lda的命早就已经没了!” “你不要以为把我拘在这里就是万无一失!若是景施琅察觉不对他绝对会加护安保再会命人来找我,到时候你不但杀不了lda,就连自己都难保!” 顾一北哼声道:“我就是要让他来找你如果景施琅发现不对,他怎么会安心在病房守着你的秘书而放弃来找你!?就算加了安保又如何?” 时间弹指间飞逝,女士卫生间和男士卫生间的门相对正好在拐角里,四零三病房看不见这里的场景。 “那你觉得我大喊一声会不会有人听到赶过来?你身后就只有一条路”晏九九冷峻道,“我现在应该叫你顾一北对吧?你是顾家的大少爷,顾心慈的长兄,哪里有我这门这号的妹妹!我今天就在这里明明白白c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晏家米行和我金启璇自此与你顾一北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配叫我九儿!有本事你就在这里杀了我!否则不会再让你侥幸逃脱!” 晏九九目光狰狰,她逼近顾一北,却发现他丝毫不为所动,好似不管她怎样全然当做故意刺激一样充耳不闻。 “救命啊!救”晏九九喊出了第一声,在下一秒被捏紧的声带再无法发声,可她还是成功吸引了四零三的注意,她笑了笑,目光潋滟,硬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顾一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顾一北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近,他又回头不甘心的剜了晏九九一眼。 手上的力度陡然撤去,晏九九摸着脖子弯着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剧烈的喘息着,一会儿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直了腰冲着顾一北笑道:“怎么?你又不敢杀我了?呵呵呵” 顾一北向后撤退一步,“这一次就当还给你了!我们互不相欠!” 哦!原来是说上回在景府后花园她救了他那件事 呵呵!她金启璇和顾一北何时相欠过! 从他顾一北放弃晏昌旭这个身份开始晏家的一切就再和他没有任何瓜葛! “总经理!您没事吧!快去追!”阿丁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朝安全通道里追去。 她抬头看见景施琅站在面前静静的看着她。 “我”晏九九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 景施琅却一个旋身将她抱起朝四零三走去。 晏九九的内心是绝望的,顾一北于她来说还是太过于重要。 那是和她从小一同长大的哥哥啊 那是宠她依她顺她的哥哥啊 可是她最为尊敬崇拜的兄长一次又一次的要杀了她 这简直是她生命中最为可悲可哀的事情! 晏九九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环着景施琅的脖子,清白的墙壁在她乌溜无焦的瞳仁上留下痕迹。 “九儿,别哭”景施琅下巴抵着她的头,淡而伤道。 “总经理!” 晏九九被景施琅抱进了病房,被lda焦急的声音喊回来神。 “lda”她靠在床上,眼神渐渐聚焦,仿若想起什么一般,“快!”她看向景施琅,急道:“四零五有问题!快去查四零五!刚才从里面出来的人士顾一北,而那病床上根本就没有病人!顾一北说他要杀了lda” “果然与顾家有关!”lda忿忿道,“总经理,看来医院不宜久留!” “嗯!表哥,你怎么看!?” “你刚才在卫生间门口碰见的人是不是顾一北!?”景施琅问道。 晏九九目光肯定道:“嗯。是他,他摘下了口罩的。” “看来此事真的有顾家参与”景施琅又想道,“他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 “其他线索”晏九九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其他的倒没有但是我敢肯定顾家绝对与lda中毒有关,而顾一北就是顾心慈派来灭口的!” 景施琅听到晏九九这样肯定,立马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先把lda接出去!” 晏九九和lda同时点了点头。 “远山,你去查一下四零五,我们这时候准备接lda去金公馆,通知阿丁他们刚才跑掉的人不用追了。” 晏九九一行人被里三层外三层护着出了院,那些记者看见受害人终于出现好似他们的等待终于熬到了尽头一般,扑上来的猛劲比晏九九等人进院的时候更加凶狠了。 可她还是挤出一丝缝隙让lda把该说的话全部撂下之后,一车人扬长而去。 她从车后窗看后面疯追的记者,道:“终于可以消停了!景叔,赶紧回金公馆!” 今日的司机和护卫人员全是景府的人,好在应对迅速,反应灵敏,这混乱的场面才得以控制住。 “这个消息现在放出去了,就看顾氏上不上钩,刚才顾一北和我一番纠葛只怕这新闻顾心慈要先信上三分才是”晏九九自言自语道。 思绪却飘到顾一北刚才突然松开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间 她甩了甩头,晏九九你在想什么?他都说了是还你上回在后花园救了他!你为什么还要现在自己的想象之中!?你为什么还要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你觉得他不是那样的吗? 他不是那样的你又怎会两次受袭 那么浓重的杀气可不是装出来的 景施琅的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既然已经锁定到顾家现在我会派人盯紧顾家,顾心慈如果相信了这个消息眼下张弘宪不在洛城,她唯一信任的” 他看向晏九九,正巧发现晏九九正凝神在听,那囡囡抬头和他异口同声道:“法租界!” 张弘宪不在洛城,这就意味着顾心慈身边除了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顾一北之外,洛城再无可用之人,那么她唯一的退路就是回法租界顾家老窝去找顾瑞渊帮忙! 晏九九和景施琅想到一块去了。 只不过顾心慈这次怕还是没有从彻底将沈敏瑜变为傀儡的大快人心中醒过来,她早在上午就驾车低调回了法租界。 这会儿沈氏西府,也就是所谓的张府,虽然顾心慈留下不少布防以防夜盗潜伏,但是实则是后方空虚。 这时候,景公馆忙的应接不暇,顾心慈不在府里,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于娓娓扮作普通妇人的样子假装闲逛似得走到了张府的后巷,从荷包里掏出一方丝巾来遮住自己半张脸,又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定无人之后,方才足尖一点,跃上了张府的房檐,,她躬下身子以葱郁的树叶掩饰了自己娇瘦的身子,这样的身材是极其有利于飞檐走壁的。 屋檐正对的厢房拐角处有一列巡逻的家奴向于娓娓这边走来,她把身子放得更低了,像是生懒腰的猫儿一般,没有惊动扫在身上的一片树叶。 顾心慈不是不在府里吗? 为什么布防还这样严密? 无妨!只要没有顾心慈来碍事,她取那宝珠的命就有八成的把握! 那粉面桃腮的女子虽然被遮住了姣丽的面容,黛色的青眉像是微微拉开的弓弩一般,显出一种极其野性原始的美来。 那队巡逻的家奴从厢房的另一边绕了过去,于娓娓看最后一个人消失在事业之中,她扒开身上的树枝,轻快的落在地上,凭借沈敏瑜给她描述的地形朝那家奴来时的方向而去。 沈敏瑜说顾心慈把宝珠关在上房厨房后面的柴房里 她这时走到湖泊中的桥上,环顾四周,这应是沈敏瑜所说要途径的那一个湖泊,过了这个湖泊再顺着九曲廊道一直走到尽头连接的一条小路就是通向上房的路。 于娓娓一边凭记忆走着,一边审时度势巧妙地避开巡逻的家奴。 顾心慈人虽然已经离开府中,但万事还是小心翼翼 她听说这张府又是沈公馆的西府,原先一番周折她不清楚,因是张家祖辈和沈家的恩恩怨怨,她没有心情去揣测这些没有用处的信息,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虽然这张府算是沈公馆的半个府,但是相比东府来说,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虽然这张府是沈家收了去后来又送给张弘宪的,可两家却没有一点儿要捯拾一下的意思,好像谁动了就是表明一种所谓的态度似得 看来这张府倒是个烫手山芋,张弘宪硬生生的吞下这颗滚烫的芋头闷在肚子里只怕痛的要死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可是顾心慈不是这样能够轻易咽下一口气的人。 怪不得她会打东府的主意! 也难怪了光东府后面的那人工湖泊就比这西府的不知道大气多少! 于娓娓摇摇头,不再去想沈家和张家还有顾氏之间的纠葛。 她今天是站在沈敏瑜这一方的,杀了那个叫宝珠的丫头,离她的下一步计划也就不远了 突然,她停住了脚,侧身隐匿在石子小路旁的竹林里。 那是什么人? 九曲回折的抄手游廊上有一个男人身形的人正朝这边而来。 看其身形步伐应也是潜入这顾府中的。 如今张府做了这么多虚张空势的功夫却还是没能骗过他们。 看来这个人也是有备而来。 那人正左顾右盼不知道竹林里藏了一人。 “阿丁?”于娓娓心中诧异道。 阿丁原先是景府的家生子,后来施琅为了金启璇的周全调配到了金公馆,如今他既是两边的人 那么他到底是为谁而来? 于娓娓眼角微微上挑,阿丁的身手她略知一二,并不是那么好对付(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行动(2) 她以为金启璇最近的中心放在lda中毒之事上,不会有闲心来操心着顾心慈这张府的辛秘。 想着于娓娓哦目光一沉,张府的事情连她埋下的暗桩都没与查到,就算金启璇有三头六臂也是断不可能会探到底部的,这一点她还是有自信的,洛城遍布主人的暗桩,其中她就是景府的联络人,而这段时间府里静悄悄的,她是没有收到什么风声的 那阿丁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施琅? 不可能!施琅从总裁的位置上下来不过数日,如今称病修养着,整日里在书院舞文弄墨,养养花草,商贸里的事情他甩手掌柜似得全部压在金启璇肩上,刚开始她还有疑虑,久之才发现施琅天天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金启璇隔三差五的来一次 难道他是做给自己看的? 疑虑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细想,于娓娓动了动耳朵,注意力被愈来愈近的声音吸引。 阿丁练习时她曾见过,底盘很是扎实,若不是同为习武之人,很难听出他走动的声音。 于娓娓全身肌肉绷紧,连呼吸也慢了下来,她生怕气息不对引来了阿丁的注意,若是她两人较量起来,勉强可以打个平手,但是如今顾府处于警戒状态之中,她要是贸然与阿丁正面相冲,不仅会惊动张府的人,还会招来大批的火力,她相信顾心慈有这个本事令进来张府的人有进无出。 所以,要绕开阿丁还需要智取 先看看他怎么行动,再说后话也不迟 阿丁的进程并不快,他小心翼翼的踱着步子,又一边极其慢速的审视着张府的地形。 于娓娓心中疑惑,金启璇要阿丁来记张府的地形图做什么? 若不是沈敏瑜要她来灭口,她今天也许不会有这个新发现顾府和金公馆已经很久没有往来,想不到金启璇暗中却趁顾心慈不在的时候派人潜伏到张府来。 其中必有古怪。 突然她脑中的线索链有了新的突破,金启璇曾近去过法租界 据说当时在法租界是出了意外的,当时全城封锁消息,施琅安排金启璇在景府修养,她不是没看见金启璇来发疯的样子 好像受了什么难以承受的打击一样从其言辞隐约来看,好像还和顾一北有点关系! 顾一北! 顾一北就是晏昌旭! 她怎么忘了这一点! 顾一北原是顾瑞渊和交际花青云小姐所出,后来顾瑞渊被禁足,青云薨逝那稚子自然不知所踪,等顾瑞渊解禁之后,就连这孩子是否存在的消息都是云雾缭绕真真假假的 顾家才不会要一个妓女所出的孩子! 可顾家如今的大权牢牢的掌握在一人手中,顾瑞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子嗣的问题只是他一句话的问题。 若是晏昌旭不回到顾家,顾家不就是后继无人了吗? 顾心慈就算再有魄力,可终归是个女娃娃。 顾瑞渊愿意拿全部的家当去作女儿的陪嫁,可是顾氏宗族未必愿意 可晏昌旭回到顾家是好事啊! 他换作顾一北的身份,顾家的大半江山就已经在他手中固若金汤,金启璇岂不是如虎添翼,多了一分平步青云的助力? 她到底是发什么疯? 最直观的解释就顾一北和她并不是站在边儿的人! 这样想着,心中那重峦叠嶂渐渐清风长轴开了 阿丁并未发现隐匿在竹林里的人,他顺着石子路向前走去。 于娓娓看观察他走了一段距离方才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这石子路的尽头只通向一处位置,正是顾心慈所居住的上房! 她脚下的绣花鞋踩在石子路上,这条路所用的石子全是那种椭圆偏薄的石子路,又是直挺挺的插到泥土里一般,硌的于娓娓脚疼,她和阿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个巴掌拍不响 沈敏瑜叫她去杀人,金启璇叫阿丁去做什么? 看来这上房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她的直觉告诉她金启璇不一定知道宝珠的事情,她叫阿丁来一定有别的目的。 于娓娓一边隐秘的跟着,一边细细想着,等到了上房她肚子里的肠子早已转了不知道几道弯。 阿丁却在这时候停在上房和如意门之间的门口处,她侧身靠在如意门旁,时不时去看阿丁,见他迟迟不行动,又干脆在门口下的石阶处坐下。 她回过身子,若有所思的看向如意门前的石阶 石阶上的岩缝清理的十分干净,并非杂草乱生,这宅院的主人管理是甚为妥当的。 面对接踵而来之事,这顾心慈居然还有这等闲心 转念她又绕回到正题之上,侧身又敲了敲那阿丁依旧在原地不动。 若是阿丁一直坐在这里她就无法从正门进去,这上房的布置尤为巧妙,除却正门这一块陆地之外,其余四周皆是水路,若是整体来看的话这上房是镶嵌在一处巨大的湖泊之上。 于娓娓赞叹这布局的精巧却不免暗自发愁,若是沈敏瑜这第一次相托她完成不了,别说这次沈氏许她的诺言,就是往后她也再难得到沈敏瑜的信任。 唯一能够绕过阿丁进入上房的方法就只有泅水 可她尚不会为了沈敏瑜的一个人而全力以赴,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寻个周全的由头将沈氏搪塞过去 思定她决定撤离张府。 她离景府已经好一会儿了,算起时间的话金启璇一干人等此刻应该回了猫儿胡同,这时候应该还在想对策来着,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去。 不过她还是应该早些回去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金公馆。 二楼书房正中间的西欧洋花沙发摆成四方的格局,有束腰梨花木镶嵌琉璃的桌面放着几碟秀色可餐的糕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红霞透过落地大窗洒在室内暗红的俄斯图羊毛地毯上,室内一片晦暗却无一人去点灯,落日的余晖到了桌前便戛然而止,沙发上坐着的人们神色不明的坐在昏暗中,神情只显得越发严肃了。 大家都在等着消息。 金启璇一行人接了lda,面对记者朝着顾家放了颗烟幕弹。 可效果如何尚且未知,还有那五零四病房的蹊跷,顾一北突然出现在医院 “少爷!”远山推门而入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少爷,那五零四果然不对劲!” 沙发上坐着的一群人或稽首,或沉思,或默默发呆,直到听见这仿若能唤醒一切的希望之后恍若施了法术的雕塑一般,骤然苏醒过来化作栩栩如生的活人。 金启璇和傅婉容交换了一个眼神,景施琅起身去将远山带了过来,“查清楚登记的病人是谁没有?” 远山肯定道:“那五零四的病房根本就是一个幌子!少爷,我去查了医院自lda入院以来五零四所有的入住信息,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一个烧伤的病人入住,后来伤口感染不治身亡;之后又有一个动过手术的病人入住,而这个病人只是小型手术,不过多时就可以出院了,我追溯过那个病人的出院时间,据说出院之后这个病人的病情有反复,后来又住进的医院,就在同一时期我发现我们所怀疑的那个郑光明医生请了为期一个星期的事假,但是郑医生离开医院的时候,四零五的病人是没有出院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个病人又反反复复几次回家入院,而且郑医生是负责五零四的病人的,这时候他刚好不在,这出院手续就因此延误到现在迟迟没有办理,而那个病人在几天前又再次出院,我通过病历上的地址派人去找过,那个住址没有这个人” 金启璇心中昭然若揭,“果然有古怪,你可查清楚那人的来历?是不是与顾氏有关?” 她所问的也是大家所关注的,远山正准备说这一点没想到晏九九先入为主。 他点点头,道:“这个病人的确有问题我虽然在病历上的住址没有找到他,但是却在一份顾家随给顾心慈的陪嫁人员名单中发现了相同的名字!但是我们与埋在张府的暗桩接洽过他说同名同姓的人早在顾心慈嫁入张家之后因为一次以下犯上而被打瘸了一只腿轰出了张府” 景施琅眼眸一动,又发现晏九九正以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显然他们俩是不信的。 晏九九握着lda的手,手指尖的温度真实而又温暖,她绝不会令这好不容易苏醒的温度再次冷却! 傅婉容觉得不对劲,她分析道:“按理说顾家陪嫁的人应该都是家生子” “的确不错!”晏九九雷打不动地接道,“你都不信这个理由对吧?” 傅婉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按理说是家生子的话,犯了这样的错惩罚怎么会这样轻?” 景施琅摩挲着下巴听着两人的对白,“顾家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早有预谋提前寻个由头遣一个人出去是再正常不过的,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外部用人的事情,也好有个接应,一来掩人耳目,二来是最为方便不过的” 晏九九沉声接道:“还好我们在医院的部署滴水不漏,顾氏才不会得逞” 景施琅却颇有深意的摇了摇头,“不见得!你想想lda中的什么毒?” 他目光浅淡的看向晏九九,好像有一个故事要说给她听一般。 “你的意思是”晏九九有了头绪,却有意犹未尽的意思。 “lda的毒源和我们在田庄上所找到的毒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才会把目光锁定在顾氏上当然这是它话,这鸦片虽然是毒品,但是却不像一招致命的鹤顶红lda中的毒誓长期积攒而来,这种毒虽然过量,但是及时清理之后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只是染上了这种毒难以戒掉会招来许多麻烦,为什么lda清了余毒之后没有醒来?” 晏九九微微蹙眉,lda没有醒来她也曾怀疑是不是有人做过手脚,可是想到他们在医院的布防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景施琅今日抽丝剥茧的分析令她再度生疑。 “难道是和五零四的病人有关?” 景施琅不否认也不肯定,继续道:“我们很难保证lda昏迷不醒的时候没有人浑水摸鱼去换过她吊针里的药” 晏九九想起顾一北一身白褂扮成医生的样子,他们以为医院铜墙铁壁,从来没有怀疑过医护人员,但是恰恰最危险的就在身边! 如果不是她发现不对的话,就算是再熟悉的人穿了白褂戴上口罩从她面前走过她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顾一北应该是趁我们不备的时候装扮成医生查房的样子混进去给lda的针管里注入了一种安眠的药物成分,这样她才会长睡不起。”景施琅靠在书桌前分析道,后背的钟摆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在他琥珀色的瞳仁中一点点消逝。 “表哥说的没错”晏九九捏紧了lda的手,扫向屋内的一众人等,严肃道:“顾家以为lda目睹了正凶,但是若要在lda昏迷不醒的时候置她于死地难免不会引起我们的猜疑,毕竟对于去看望lda的人员我们控制的很严格,如果真要查起来的话很快就会查到那个医生和五零四病房的蹊跷,他们往lda的药里放入其他药物就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然后他们才能有充足的时间来应对接下来的一切,顾心慈现在应该在法租界了!” 远山上前道:“那顾心慈确实已经不在张府。” 景施琅眯了眯眼睛,“人虽然不在了却仍然将府中的布防如往常一般布置只怕是为了鱼目混珠制造假象来迷惑我们的眼睛!远山!事不宜迟,你速带人去法租界,若是发现任何不同无需向我报告!顾家的人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毁灭证据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揭露 叶子枯了又绿,绿了又枯 不知不觉终中lda入院和出院的时间悄然飞逝,随着那枯黄易碎的落叶在深秋的冷风中折成碎叶,碾成粉末 晏九九在这期间等的焦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lda一日不醒来她一天就难以入眠,白日青天的时候还有公务压身,时间过得飞快,她不觉得难熬,然而一进入漫漫长夜,她便再止不住的披被拭泪,凝望着天边的皎月祈求上苍能怜悯lda这个可怜的女子。 一切本该是由她来承受。 情到朦胧处,方才想起月宫嫦娥,吴刚伐桂的神话来。 微风浮动帘旌迟迟追,她想乘着清风而去,与那倚着月桂,把酒坐看苍生浮沉的嫦娥仙子诉一诉衷肠。 吴刚也许日夜不眠的砍伐着月桂,天宫不知是何许年月,只是那月宫的天灯一定亮如白昼,要不怎会照亮着漆暗重黑的大地 嫦娥是不是也在思念着一个人? 她淡淡的想着,脑海中幻化的仙娥,瑰姿仙逸,恍若隔世的面容忽远忽近 晏九九堕入了一个隽永的美梦。 这一梦再睁眼便是清晨 昨夜里她睡得酣沉,窗外孤鸟啁啾,她心头没由得喜悦,再去瞧那月宫已是不知梦归何处。 一切都像是梦境一般。 初晴照例踩着晏九九晨时的节奏走了进来,端着银盆准备了净面的热水。 “小姐,您昨日睡得可好?”初晴进来打先儿问了这样一句话,又单脚推关了门,嗅了嗅鼻子,“表少爷这安神香可真是清甜,虽是昨日的余香,我嗅着只觉得头皮一松,浑身都精骨都劲道起来了!” 晏九九正准备笑答她,却听见这安神香是景施琅送来的,她转了话锋,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道:“昨日里亨利少爷是何时回的景府?我和表少爷去接lda,景泰商贸那边应该也是无异于医院罢,我听阿又说门前也围了不少的人董事会里除了七叔,其他的董事全都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亨利才来不久就要他帮衬着这样麻烦的事,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她微微抿了抿嘴,“商贸里只有他和景七叔,情况应是乐观的,要不昨夜里我们应该是睡不成的今天我要好好问问他才行,也不知昨晚亨利睡好了没” 初晴躬身在床边整理着锦被华褥,又扶了晏九九下床,一边儿又去衣橱里拿今日的行头,回来发现正净面的小姐依旧神神叨叨地嘀咕着,可话里话外并不曾提及她刚才所说的安神香,更别提表少爷了! 八字没有一撇! 她渐渐觉着小姐有些不靠谱了,虽然小姐上回与她交了心,说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她自会给一个交代。 可给一个交代和问候关心有冲突吗? 小姐如今明明就是对表少爷不公平!初晴在心里暗自为表少爷打抱不平,她在杜威庄园的时候经常碰见亨利少爷,那也是位彬彬有礼的少爷,她那时候觉着亨利少爷与小姐男才女貌,甚为相配;可如今回了东方洛城,她才觉着小姐和表少爷是更为相配的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倒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切不过是她的感觉! 晏九九揩了手,身上只着了单薄的对襟长褂子裙,窗缝里挤了一丝冷意化作一张冰冷的毯子只往她身上裹去。 啊嚏! 她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鼻涕,鼻子一酸,玩笑道:“你这丫头!莫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初晴一边赶忙把外衣往晏九九肩上披,一边嗔道:“小姐!您可冤枉我了,我刚才可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哪里来的嘴说您的不是呢?” 晏九九拢了拢衣服,转身故作严厉的戳了戳初晴的脑袋,“哪张嘴巴?我看就是你这肚子里的嘴巴吧!” 说完立马去呵她的腰,初晴是极其怕痒的,这下晏九九一抓一个准,她反应不及又没地方躲闪,只能条件反射的弓着身子,两人拧成一团,笑成了一个球。 “小姐小姐小”初晴一边止不住的大笑,一边求饶道:“我错了!呵呵呵!我错了!小姐您饶了我!!阿丁!阿丁” 初晴要说着什么来当挡箭牌,晏九九原本是不依她的,可是阿丁昨天才被她派去潜进顾府打探虚实,初晴这样说的话就代表阿丁应该是回来了的,这挡箭牌晏九九不得不说她毫无招架 这下她只有束手就擒,不情愿的松开了初晴令她缓过神来。 她方才问道:“阿丁回来了?” “嗯嗯”初晴慢慢直起身子,忍不住那笑穴仍然兴奋未褪,呵呵直笑,“阿丁半夜的时候回来了,说是发现了一些线索要当面向您禀报” 晏九九急了,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初晴知道晏九九这几日心里积着这些事情夜里总是难眠深沉,她昨夜就是怕小姐想着没有入睡特地上来瞧了一番,却发现她睡得香甜,初晴见晏九九好不容易睡得沉,没忍心,却也紧张着阿丁要汇报的事情,好在都是自己人,她去与阿丁聊了一会儿,得知他所发现的线索并非十万火急,心下就更敲定要等到晏九九醒来才来禀报,夜色昏沉,窗外一片死寂。 碧瓦朱甍在黑暗中尽褪本色,初晴夜里看那层层叠叠的高墙化作一堵黑夜的深墙,她向那墙的尽头看去在,只瞧见那墙上挂了一只锃光瓦亮的银盘 当然,初晴一心向着晏九九,这些细碎的事情她是不会跟晏九九细说的。 “小姐,我昨日听阿丁说它所发现的线索并非十万火急的,只是蛛丝马迹需要慢慢推敲,您好不容易睡得酣沉这线索都说了要慢条斯理的推敲,昨夜若是唤您起来,您睡了一半带着迷蒙,唤您起来您也无心去推敲不是?这次日,您不仅精神不佳,还会影响您思考不是?看今天您这精神劲儿,我就省得没喊您起来是对的!这会儿阿丁正在楼下等您,要不您一边和婉容小姐一起用早餐,一边听阿丁说说?” “你这一张巧嘴!谁说我寡不敌众了?我看我从日不落帝国回来只带你一个是绝对正确的!初晴啊!初晴!一个顶俩!” 晏九九刮了刮初晴小巧的鼻头,随其下了楼。 这会儿早餐已经布置好了,婉容向来比她起的早,这时候正一边等着她一边跟景施琅有一招没一招的说着时事。 晏九九不愠不怒道:“表哥今日起的可早啊?怎么的书院的小厨房做的不合胃口?大清早的要跑到金公馆来蹭吃蹭喝?” 景施琅笑一笑,“金公馆的口味清淡,我最近刚刚病愈,想换换口味的。” 晏九九见他又摆出涎皮赖脸的样子,心里就没好气,明朝暗讽道:“我是知道你向来体谅下人的,即使他们做的不好,你也是赏罚分明,不多出一份严厉来,可若是令姨母知道了她指不定会以为是底下的人偷懒耍滑,要狠狠的惩处一番给点颜色瞧瞧!” 这绵里藏针的话她就不信景施琅时听不懂的! 他那书院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那于娓娓能随意进出。 她故意说是书院的小厨房,暗指的不就是那屋中金,画中娇吗? 谁知道景施琅像是压根没听见一般,他翻了一页报纸,晏九九回头瞧见初晴从厨房端出一份早餐来,她和婉容的早已经布置好,这份就应该是景施琅的了! 这个丫头!给她表少爷拍马屁倒是勤快! 乌眸微动,她想道:“怎么亨利没有随你一起过来?” 景施琅又翻了一页报纸,晏九九见他眼珠动了好几下,想是看了一小段文字,方才又闲心理她一般。 “欧先生已经去了景泰商贸,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今日估计又要忙一整天。” 晏九九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狠狠的咬一口,看看他的肉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会生的这样一副没有人情味的样子! 亨利想来乐善好施,又是她的朋友,如今她在景泰商贸供职,却不想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亨利是来帮她的!又不是帮他景施琅的! 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又要忙一整天!? 合着景泰商贸不姓景似得,你怎么不自己去处理!不自己去忙去! 明明就是装着病 还要以权谋私 晏九九就是恨他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可偏偏她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要不是凭借着姨母的宠爱,她恨不得立马和景施琅毁约,这时候她又想起当初被景施琅连哄带骗的签了那景泰商贸总经理的合约! 她在心中捂脸腹诽着自己的愚不可及 晏九九吸了吸鼻子,好!她忍!就冲着姨母和姨父,她就要助景泰商贸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她再不想这一番唇枪舌战,更不想一大早的好心情被破坏,等厨房备齐全儿了,三人入了席,这时候阿丁已经在后院练完了功,正好给他们说说昨日发现的不同之处。 今日的燕麦粳米粥炉火纯青,粳米和燕麦早已经在小火熬制的炉罐里煮的绵烂,晏九九胃口大开,夹了一个火腿到盘里。 景施琅沉静的看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胃口也好了许多。 “表妹,你们金公馆的餐点总是能令我心情愉悦,胃口大开”景施琅浅浅笑道。 “哦!”晏九九没有深想,切了小块火腿往口里塞道:“那你就多吃一点儿呗!” 景施琅看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神情天真,眉眼更加舒展了。 他看向一旁等待的阿丁,剑眉微动,笑意却丝毫未减,“阿丁,你说一下昨天在顾府有何发现?” “是,少爷”阿丁恭敬的走上前一步,“昨日我潜入张府一探究竟,果然如少爷小姐所说,那张府的主人并不在,但府内的布防巡视只比平日里更加严密了,我觉得颇为蹊跷” “更加严密了?”晏九九的腮帮子动了动,她和傅婉容对视了一眼,“难道是想使障眼法不成?想让我们继续以为他们是在府中吗?” 景施琅优雅的执着刀叉,端坐在餐桌前,神情高贵的切着火腿,好像在分解破开一件尤为精细的物件,他不动声色的插了一小块火腿细嚼慢咽,又舔舔唇角,好似在回忆那无穷的美味一般。 晏九九等他一个答案等的火急火燎,可他还在慢吞吞的吃着火腿,她气不打一处来,戳向那一大块火腿,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仿佛那肉就是景施琅身上割下来的一般。 他心中乐呵呵的看着表情丰富的晏九九,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道:“那张弘宪早早的便去了南洋,张府自然就只有顾心慈一人,如今东窗事发,她要顾着张府不被趁虚而入,又要赶回法租界求助,只有使这么一招了” 傅婉容想道:“可她为什么不找沈家?张弘宪是沈家养大的半个儿子,按理说沈高峯不可能会不管?” 景施琅不忙着回答她的问题,拿了一旁印有玫瑰图案的方巾揩了揩嘴角。 “这就是问题所在,沈高峯不会不管他们可是他未必知道这件事情” 晏九九心一跳,“难道沈家不知道这件事情吗?顾家若是要想把地盘扩张到洛城中,他们所谋划的事情和所管理的生意应当会跟沈家交接清楚的” “可若是他们不想呢?”景施琅淡淡的问了一句,“顾家的人比那豺狼虎豹更加冷血,没有筹码和丰厚的礼物就休想和他们谈成一桩生意!而沈家的筹码则是” 晏九九呼吸一滞,她几乎同时和傅婉容猜到了景施琅的话外之音。 “沈家!”两人异口同声。(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行踪 顾家运筹帷幄,志在千里。 晏九九是不知道顾心慈的注意打到了沈家的头上,如此说来她和张弘宪的关系就有待商榷了。 顾心慈说自己是真心相待。 可怜晏九九居然信了。 倒也不是她信了,是她宁愿自己信了,毕竟她总是把人往好处去想。 如果按这个逻辑来说,顾心慈和张弘宪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止于,其间错综的问题就上升到了两大家族之间的问题。 纵使沈敏瑜是虚有其表,但不代表沈高峯就察觉不到玄机。 景泰商贸这几天由景七叔和亨利齐齐上阵,不仅有勇有谋的大发了那些记者,更是将商贸里的那些老古董压的大气不敢喘一个。 亨利昨日来跟她说董事会的人想趁乱玩把戏,好在他们拿捏了那几个人致命的把柄,这事儿才算压下去。 董事会要重整是要事,可却不是急事,当务之急,晏九九是要保护n免受顾家人的荼毒。 她这一次是乖乖听了景施琅的话,除了去景府就是在金公馆和初晴大眼瞪小眼。 最要命的果然是无所事事 可她也不全然如此,好在n的身子渐渐有了好转,她一颗心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不过说真话,晏九九从未这么听景施琅的话过她心里不服气归不服气,但终归还是以大局为重。 阿丁一番话说的她惊心动魄,这几断断续续的理清了些头绪,往景府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只是景施琅一改常态,这几天绝不留她用晚餐,有时候到了午餐勉勉强强的留了她,到了下午的时候,特别是日近黄昏的时候,他就开始以各种理由来驱赶她 晏九九想不通了。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亨利了! 可亨利每次都是晚餐的时候差不多回的景府,她每次在那之前就被景施琅赶回了金公馆。 用了晚餐自然是各自歇着之类的,亨利定是不想扰了她的闲静。 晏九九想着,心尖尖软和了下来,亨利总是为她这般着想 所以,今日不管如何她都要厚着脸皮在景府用晚餐! 景府的地形她已经是绝对的熟悉了,过了一道洞门之后便是景施琅的书院了,晏九九不知道为何每每来到景施琅的书院之时,过了那道洞门,看见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致,总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 这里总能让心慢下来,让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表小姐来了?”这时书房对面的厢房吱呀一声打开,房内出来一名颜色嫣然的女子。 是于娓娓晏九九心尖儿上默默划过这几个字。 着粉桃色民袄裙的女子将素色的手绢掐在衣襟上,步履翩翩的走了来。 “表小姐是来找少爷的吗?”于娓娓喜气洋洋的,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少爷这时候在书院小憩,我不妨先去帮您唤他起来。” 晏九九跟她和气的打了个照面,“劳烦于姑娘了,表哥若是还在寐中且罢,我等他醒来便是,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她的目光在于娓娓的行头上打了个转,“于姑娘要是有要紧的事情便去吧!莫吵醒了你家少爷,他刚刚醒盹儿的时候气性可大着呢!” 于娓娓乐了,像是听见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私闱之话,拧着帕子闷闷的笑了几声,便不客气的辞去。 晏九九猜准了她不过是和她客气一两句,若是真让于娓娓去喊了景施琅起来,指不定她会留个心来听他们的墙角。 晏九九是想来不耐烦和景施琅演戏的。 可又能怎么招呢? 景施琅喜欢把最危险的幼虎养在眼皮子底下,但她看于娓娓不像只幼虎,明明就是一之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这下子顺着她要出门把她打发走了,晏九九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晏九九活动着手脚朝院子中间走去,蔷薇花的花期早已经过了,夏日丰满盛丽的花园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黑土,不过好杂景施琅没有在这四方院子里开凿修建湖泊水池之类的,这书院的布局本就清新小雅,若是突然在中间有一个水景之类的,只会显得更加逼仄。 不仅如此,若是不能和流动的水源贯通的话,这池子一年四季都会是臭气熏天,不光是冬天,估摸着就连夏季芙蕖正灿烂若洗妆少女的娇羞态都会令人无心去赏看。 晏九九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好像景施琅这书院正和她的胃口一样。 她转身踏上了书房门口的石阶。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景施琅是个两袖清风的人,至少晏九九是这样的想的,至于他为什么没有修剪这台阶边缘的青苔,也许只是为了在这严肃的冷秋捕捉一丝夏意罢! 这是景施琅心中的雅韵德馨,晏九九觉得她只是略知一二。 进了房间,景施琅靠在窗边的躺椅上,墨色长袍在窗缝钻进来的阳光照射下更显的深不可测,他的上下眼皮轻轻闭合着,就好像下一秒就要醒过来似得,晏九九走进了一些,看见他根根分明,纤长而又卷翘的睫毛。 她一双杏眸透着灵气,乌溜的瞳仁瞟向了一旁的书桌上,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他常看的书,还有已经干透的宣纸,想是今天又练了字的,晏九九知道这是景施琅的日常惯例。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晏九九循着香气看到那摆在桌上的砚里尚未用完的黑墨,灵机一动,不禁计上心来。 她踮着脚尖像小偷一样生怕吵醒了景施琅,捡了笔架子上最细的一只毛笔,轻轻在砚里点了点墨,慢慢向那躺在竹椅上小憩的人而去 细软的笔尖在细腻如玉的皮肤上留下点点墨迹。 额头上画个王字 晏九九轻轻滑动笔尖,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景施琅,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画完王字她忍不住闷声笑了笑,又花了脸颊两边的胡子,鼻尖上点了一个圆点 大功告成,她收回了笔,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沾沾自喜,没想到那安详躺在竹椅上的男子陡然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愣愣的看向晏九九,身体却无任何活动,给人一种油然而生的诈尸之感。 晏九九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向后一退,她本是将毛笔反拿着的,没由得手一抖,留有黑墨的鼻尖在她脸上画下一道长印子。 “哈哈哈!”景施琅立马坐了起来,目光紧锁着晏九九脸颊上那道弯弯曲曲的划痕,捧腹大笑。 晏九九只觉得脸颊边上凉丝丝的有什么东西划过一样,等看见景施琅大笑不停,她方才醒悟原来是自讨苦吃,在景施琅脸上画了个花猫,她自己的玩心却跑到她的脸上去了。 这下她的脸只有更红的了。 景施琅这一方砚是当年老太爷西去之前留下的遗物之一,都说洛阳纸贵,这松烟墨昔日也是御赐的物件,平常就连富贵人家也是千金难求的。 松烟墨赞在一个深重而不姿媚。 可这深重的颜色却全然压不住晏九九脸颊的绯红,这脸颊上的松烟墨此刻看去更不同。 倒显出一种女性独有的姿态来。 惑而不媚。 景施琅看入了神,晏九九见他凝着笑意以为是把她当做玩意在瞧。 “你看我做什么?”晏九九有些咬舌,“你还不是一只大花猫!大花猫!” 景施琅眨了眨眼睛回了神,“表妹啊!你这叫害人终害己!” 他压根就没睡着,晏九九在他脸上的杰作他再清楚不过。 起了身去窗边的黄花梨高面镶玉璧盆架,他掬了一捧水,来清理脸上未干的墨迹。 晏九九这才反应过来,那清水沾了墨迹正慢慢变黑。 “喂!” 她忙走过去挤开了景施琅,掬水要来洗脸,现在不洗干净的话,一会儿她去找谁要水去?要丫头们看见她这副手下败将又输给景施琅的样子? 景施琅在一旁憨憨的笑,也不去抢她的水,等晏九九将一盆清水洗成了黑水,他方才打趣道:“表妹的脸比一般的人要黑上不少呀!” 晏九九擦了擦脸,看了看一盆墨水又看了看脸上洗掉一半墨水的景施琅。 “这里面明明有你洗掉的一半水好不好!没见过你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 景施琅笑着耸了耸肩,好像是随你怎么说的意思。 晏九九吃过他的哑巴亏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她看着景施琅朝那盆黑漆漆的水走去,见他一副要用那水继续洗脸的样子,眼神动了动,咽了一口口水 景施琅果然毫不在意的掬水继续洗他脸上的墨迹。 “喂那可是我用过的” 景施琅专心洗着脸没去理晏九九,等他慢条斯理的揩干了脸上的水渍,方才转身,揩手道:“表妹,这松烟墨是极好的墨品,色泽肥腻不说,品相也是上品中的精品,想来美容美肤是极好的” 晏九九有一瞬间觉得景施琅的皮肤确实比平时更白了一些。 “”她耸了耸眉,“好吧” 景施琅不置可否,请了晏九九去八角罗汉桌入座。 晏九九捧着青瓷小盏咗了一口,方才慢慢道:“阿丁前几天说在顾心慈的上房发现了一个丫头你有何看法?” 景施琅听着晏九九的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透过薄如云烟的雾气看着她,道:“那丫头应该是沈府安插在张府的眼线” 晏九九眉头颦蹙,道:“你的意思是沈府对于张府也是有芥蒂的?” 景施琅看了她一眼。 晏九九就觉得奇怪了,张府防着沈府,沈府戒备着张府,这两家人怎么还能故作亲昵,煞有介事的大办喜事,而后风光的结为亲家呢? 她想不通又想得通 张家和沈家都只是各取所需,其实她不必这么惊讶 “按阿丁所探查的情况,那丫头应该不是被关了一日两日的”晏九九想道:“顾心慈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我觉着那丫头要是真的不利于她的想必早已经灭口了罢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至今还留着那个丫头,你也说了那个丫头是沈府的人” 景施琅点了点头,“按顺势的逻辑来说,这丫头是沈府的人,主观来说是对顾氏不利的,但是这丫头若不是沈家常用的人士绝不会拍派到张府的也只有沈府里常用的人方才会用的放心。也就是说,这个丫头一定是知道沈府不少事情的” 晏九九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顾心慈难道就是揪着这一点,反倒要把这个丫头当做人证来反咬沈府一口?” 她只是这样猜想着,可前前后后还是有些许不通,且问道:“这个丫头既然是沈府一贯用着的人,必然是忠心耿耿之辈顾心慈又凭什么来令她吐出真相呢?” 沈公馆的辛秘晏九九没有兴趣去了解,这段时间她最多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与n中毒有关的一切之上,包括顾家,可是顾家暗中做了什么,到如今她要对沈公馆出手的事情一无所知。 “敏瑜是莽撞之辈”景施琅提点了晏九九一下,“沈伯父行事滴水不漏,但不见得顾心慈要从他下手” “看来敏瑜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顾心慈手中对了!阿丁还说那天虽然是他独自去顾府探查,但他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踪迹只是尚未查明此人是谁!” 景施琅颔首,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错!若是敏瑜真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她派来探查那个丫鬟行踪的” “我看那丫鬟不论在他们二人谁的手里都不好过更重要的是若是两家争锋相对,那个丫鬟又是极其重要的人证,只怕性命危在旦夕”晏九九紧接着道。 景施琅这时才幽幽道:“顾心慈这个时候正自顾不暇,表妹你想去张府逛一逛吗?顺便把那丫鬟给劫出来” “” 逛一逛顺便劫出来 他以为这是逛集市顺便顺手牵羊偷个钱包吗?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偷龙转凤 合着景施琅说要带着她偷偷潜入张府就是为了要来参观一下,顺便劫个人? 晏九九这时候正跟着景施琅翻过了张府的后墙,可她是没有武功的人,虽然那个冷面冷心的家伙给她垫了背,她少了些磨磋,可难免落地时不摔一个灰头土脸。 她一边拍着裤子上的灰尘,一边往跟着景施琅,小脸皱成一团抹布。 景施琅没有回头,却道:“你要是再把脸这么皱着,只怕明日就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小老太太了。” 晏九九立马收了脸上的表情,可是她内心的怨恨还是无法消解。 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 抬眼看见景施琅副手优哉游哉的走着,哪里是来劫人的? 就差身后再配两名丫头端着瓜果,打着蒲扇罢! “表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还在在心里说我的坏话,就要仔细脚下的路” 晏九九还没凝神去想他话中深意,脚下一个踉跄踩到光滑的石子路上滑了一下,她失了重心,差点叫出声来,稳了稳被景施琅转身单手扶住了。 “表妹,你若是摔倒了,我会心疼的” 晏九九撇了撇嘴角,却又不敢大声说话,一双眼睛气鼓鼓的,她还被景施琅拉着,斜着身子他不说拉她起来,也不放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微微敛了敛,“表妹,你这是要向表哥投怀送抱吗?我是很高兴的只是在这张府” “” 晏九九想起身来着,谁知道景施琅提着她,她使不上劲来,“喂!快让我起来!” “对了!”晏九九耐不住尴尬的沉默,“于姑娘为何今晚不来与我们一起吃团圆饭,按说她在你房下,也应是家里的一份子” 她真想扇自己一嘴巴子,于娓娓是景施琅的通房丫头,据说前身百乐门的舞小姐,她听说景施琅当初中意要八抬大轿的娶回家做正经奶奶,可谁知终归是过不了姨母这一关最后收在景施琅身边坐了通房丫头。 晏九九感叹着传到她耳朵里的这个版本,真是人言可畏! 不过景施琅也是个能说会道会演戏的好手,若不是他绘声绘色,这洛城的人又岂会信以为真? 若她不是亲耳听景施琅说于娓娓的问题所在,又亲自经历了这么多藕断丝连c疏密相关的事情,她岂会相信景施琅是在做戏? 每每她在景府总感觉有一双犀利而又复杂的眼睛盯着自己,现在想来就是于娓娓了,她在景府和景施琅演了那么多场戏,那于娓娓应是信以为真的,要不此时她和景施琅也不会相安无事 景施琅回头看了她一眼,大有‘你没事找事?’之类的意思,晏九九本是没当真自己所言,见警示啊来那个这般不禁起了玩心。 “那于姑娘此时不知道多寂寞呢,窗影摇群木,独自对着残羹冷炙,邀月独酌,真是要多凄苦就有多凄苦表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吶!”晏九九目光潋滟,顾盼神飞。 挑灯的男子知道晏九九故意挑事,快到洞门,已不比羊肠小道上的漆黑,可景施琅却还是忍住不去发作,他省得这于娓娓指不定暗处正观察着他二人,所以他此刻应是谨慎为上,这一点晏九九也是知道的,可她偏偏要逆着景施琅,不仅要戳景施琅的胸口,还要刺激这暗处的于娓娓发作,她和景施琅也好速战速决,顺藤摸瓜的将她背后之人揪出来清理干净。 “表妹别人不知道你咯,我难道不清楚吗?你无非又是在吃于娓娓的醋虽然这醋美容养颜是个好东西,但吃多了是对身体不好的,其他的口味也应该多吃些才是,这样身体才能养的白白胖胖的”景施琅一边说一边低低笑着。 “谁要变成一个白胖子!”晏九九小声嘀咕着。 景施琅虽然没有回头,但仅听笑声晏九九可以猜测他清清淡淡的笑容。 哼!清汤寡水!哪里有什么好看的?偏偏那些姑娘小姐喜欢的不得了! “表妹,小心脚下!” “诶哟!”晏九九吃痛一叫,痛在脚上她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一边弓腰摸着腿,一边指着景施琅道:“你!你故意的!” 景施琅摊摊手,“我喊你了,可你还是一脚踢在门框上,也不能怪我。” 她的确听到景施琅喊她,可那时她腿都已经迈出去了! “你喊我的时候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吧?”晏九九朝景施琅偏过身子,嗅了嗅鼻子,“怎么一股骚味儿?难道你发骚了不成!哦!”晏九九一拍手,“怪不得晚些提醒我呢!原来是发骚想你的于姑娘罢?” 晏九九说着蹦蹦跳跳的跳过了门槛,回头娇俏的瞧了景施琅一眼,“表哥!你有什么事儿就快说罢,一会儿别让你的于姑娘等急了!”说着乌若黑丸的瞳仁顺着眼眶滑到眼角,她斜眼朝景施琅示意了一下正对书房的屋舍下,倒映在窗上的影子,那影子生的美丽,头上钗动珠摇,耳着明月珰,细密的灯火勾勒出柔美的下颌。 景施琅本是要进来书房,听见晏九九这番醋意横生的话骤然止住了脚步,榆木柄头吊着的灯笼左右摇晃了起来,灯火摇曳之间,景施琅稳住了灯罩,可灯笼下的流苏却是活络的。他没去管,瞧着晏九九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溢出富有深意的笑容。 “表妹,你可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世事变化千瞬万化,就好比这灯笼下的流苏,我把灯笼扶正了,这流苏我却是够不着,就像这于娓娓就在对面我却只得按兵不动只等引出她背后之人,又好比你近在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看得见摸不着”景施琅说着提了衣角迈进门槛,又不急不慢的关上了门,眉眼清冷的朝晏九九紧逼而来。 “什什么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什么乱七八糟我才不跟你打哑谜呢!”晏九九步步后退,他不知道景施琅到底要作甚,心中甚为忐忑,“你你干什么?你还想像上回在你办公室那样?我告诉你啊书房对面就是于娓娓啊,你少来啊!”晏九九见景施琅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面如冠玉的少年仿若踏云而来,晏九九手心发汗,慌忙道:“景施琅你不要乱来啊,小心我把这些事告诉” “嘘!”景施琅一个箭步上来捂着晏九九的嘴巴。 “唔!”晏九九的后腰猝不及防的抵在桌案上,她暗暗吃痛,可眼前骤然放大的俊脸令她脸烧如霞,脑子也跟着混沌起来,那痛楚便没那么清晰,她含含糊糊道:“你反开五(你放开我)!” 他的眼中是不明的笑意,晏九九觉得那是阳春三月的一湖清水,又觉得那是寒冬腊月冰棱上的锋尖儿,她迷惘了,眼中闪动的思绪更加不明起来。 景施琅俊挺的鼻尖轻轻滑过捂着她的手,她仿若心上被人洒下一颗神奇的种子,那种子飞速疯长,在她心中发芽生根,穿过她的心房和血肉,结合,生长 那枝蔓和血管融为一体,她只觉得血脉似要喷涌而出,整颗心脏被一种巨大的束缚包裹着 男子划过的鼻尖就像轻轻扫过她的鼻尖一般,她没有的呼吸一制,呼吸在狭小湿热的手掌中变得急促起来,胸腔也剧烈的起伏着。 “你真的很不乖”鼻尖扫过手背向晏九九的耳后划过去,“你这般不小心被于娓娓听墙角听了去,我们所有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女子呼吸一滞,眼中的神采趋于平静,景施琅见此方才缓缓放开她。 晏九九仿若得到了偌大的空间,她剧烈喘着,不一会儿便平复了平缓的呼吸,她揩了一把脸,却不小心触碰到耳垂,“嘶!” 她叮咛着,手指仿若灼伤一般的弹开,失魂道:“你你说的不错,刚才是我鲁莽了,我在花园的小道上说的话只是玩笑,你莫当真了我想着于娓娓若是在暗处监视我们,我这一番话也可以刺激她,说不定她一冲动行事多有暴露” 景施琅离开她的近身,副手在屋中踱道:“你这主意不错,可是你若是一人与她对弈的时候就不要这样了,独身时只管稳住对方即可,再将此事转告我来处理。” “哦!”晏九九一张樱桃小嘴化成了一个小圆。 她此刻不想跟他对着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止不住他使出什么算计来让她不得好过! 景施琅见她这吧老实,不禁失笑。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大抵说的就是她这样天真纯善的女子,万事随心,很好很好 晏九九瞥了一眼那月牙袍子边儿,眼神便飘向别处,瘪嘴道:“吶!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说完了没?说完了我回去了!” 说着便要走,擦肩而过之时景施琅拽过了她的胳膊。 “我不是诓你,我是真要与你说景七叔之事”景施琅侧头看着那仍然固执着不转身的囡囡,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将歌剧院的案子交给七叔了,只是我只要求你一件事,即使这件事情交给他了,你也莫明里去关心,有什么事情只管让阿辰去取文件来说便是,切莫与之联络密切” “我知道了!”晏九九转过身子极其嫌弃的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我说你和七叔也是够累的!明明你那么关心他,他也事事为你着想,怎么两个人偏偏要装作深仇大怨,老死不相往呢?” “你是知道的”景施琅道,“想必董事会上你有魄力令众位董事信服,就有脑袋会猜到景七叔与我之间的联系你这个小脑袋呀!”他说着笑眼戳了戳她的脑袋。 晏九九躲闪不及,睨眼瞪他,“别戳我脑袋!会变笨的!” “你本来就不聪明!”景施琅说着又要去戳她。 “喂”晏九九拍着他的手,一边躲道:“你用不着这样报复我吧!我只不过开几句玩笑嘛!我知道你想保护七叔的嘛,但是也不必太小心了,你又不能时时刻刻护他们这一枝的周全不是?而且我看七叔应付应是得心应手,未必需要!” 景施琅挑眉却没想放过她,追着她向博古架跑去,嘴里咬字道:“你这么说还想让我放过你!” “诶!诶!诶!啊!”晏九九转头瞧他追上,回头却是料不及的撞上博古架,格子里重心低的物件摇晃了几下,“喔!好痛” “小心”晏九九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已被景施琅扯了过去卷在怀里,微闭的眼睛睁开,眼前晃过皎洁的白月光,她怔忪着,只听“啪!” 地上的躺着一只碎瓶,景施琅又救了她一命,是啊,他好像救过她很多次她却从来都没有过一句感谢的话。 “谢谢”想着有感而发道,不知怎的眼睛涌上一股酸涩,转瞬却又湿润起来。 “怎么?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很感动?”景施琅松开她低头笑道,笑意却僵在嘴边,他伸手去抚晏九九的眼眶,“怎么眼睛还红了?” “没有”晏九九打开她的手,却不小心蹭到晏九九,手背微微湿润,眨了眨眼睛,晶莹的珠子像断了线似得从那心窗簌簌下楼,原来已是湮泪啊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夜已深了”晏九九抹脸准备离去。 景施琅一把拧过她执拗的肩膀,令她动弹不得:“像只小花猫一样,小心出去被老虎豹子叼了去!” 他见晏九九不再固执,松了她的肩膀,从怀里掏出娟帕来细心的揩着她脸上的泪痕,又一只手张牙舞爪的学着老虎咆哮。 晏九九破涕而笑,“你”(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偷龙转凤(2) 眼看着足尖就要抵达那素色的堤坝,晏九九心中砰砰直跳的心脏恨不得悬在了嗓子眼,她的眉梢不知不觉挂上了胜利的微笑,看她不在那伟岸的堤坝上留下一个流芳百世的脚印罢! 突然! 那纹丝不动的堤坝像是拉开了大闸门一般,素色的丝绸独有的光泽在晏九九眼前划过,景施琅已神不知鬼不觉的闪到了一边,而晏九九拼尽全力踹出去的脚还在半空中,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台阶 脸上的欣喜转安为危。 被他发现了? 她还在怔忪着。 不!他怎么可以挪开!那我怎么办!我要飞出去了?飞飞 晏九九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她惊惶的看了看旁边副手笑意缱绻的男子。 “啊”眼看着她离地面越来越近 怎么办怎么办 晏九九不小心咬了舌头,尖锐的疼痛顺着舌尖蔓延到了她的下颚,酸涩的感觉又反噬了她的舌尖,脸上僵硬难耐,她只觉得那张脸都不是她的了。 吱 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她的脚尖在距离台阶边缘一寸的地方煞住。 她愣了愣 景施琅居然没有来接住她? 她看了看站离自己不远处的男子,又看了看自己 她!居!然!劈!了!一!个!叉! 晏九九犹如五雷轰顶,仿若这时候全身的知觉才随着脸上僵硬的感觉消失而去,可伴随而到的却是 她觉得自己简直没脸在这个世界上活了! 以后在景施琅面前肯定抬不起头来! “表妹你这是在做什么?”景施琅还是没有过来要扶她起来的意思,“哦这世界上没有比你更体贴我的了,你一定是觉得我们俩在这里等元凯一定是无聊透顶了所以想即兴表演?” “我即兴”晏九九抿了抿嘴,她现在不能动弹,要不然她绝对跳起来给景施琅一个大嘴巴子! 景施琅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绕着晏九九转了半圈,又转了回去,像是欣赏一件失传已久的宝物,眼光甚为考究。 他摩挲的下巴,道:“嗯就这样?” “你”晏九九忍耐的神情隐匿在埋在胸前的脸上,她现在根本没有颜面抬头! 景施琅就是知道她要踹他才闪到一边去! 偏偏还要装作一无所知 还说什么说她即兴表演! 她慢慢咽下了胸中波涛汹涌的那口闷气。 硬生生的劈下一个一字叉晏九九此刻只庆幸自己的裙子没有撕破 可肌肉因为超负荷拉扯而产生的剧痛是那般清晰,她现在只觉得坐在一块钉板上面,刚刚劈叉下去那种肌肉撕裂的疼痛就好像钉子刚刚刺入皮肤一般,剧痛难忍,她只觉得自己牙齿打颤,两股战战可现今就好像那钉子已经深入骨髓,那钉子已经与血肉相融。 晏九九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景施琅是一定知晓的 她脸上还是凝着微笑,生硬而甜蜜的喊道:“表哥” 景施琅好似被蛰了一样,他揉了揉耳朵,把耳朵移到晏九九脸边山,“什么?” 啊!!!!!!!!!! 晏九九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可她还是强忍住了愤怒,眨了眨眼睛,道:“表哥扶我起来可好?我的腿有些疼” “哦”景施琅沉吟了一会儿,“我还以为表妹你还有后续活动呢” 景施琅又走到了晏九九身边几米外,云淡风轻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要去扶她起来。 晏九九在心里把景施琅骂了一万遍,可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 若是一会儿张府里巡逻的人来了,景施琅弃她而去,难道她就要这样束手就擒? 等着人来捉? 想着背后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听着起起伏伏的脚步声却不像是一个人。 听这声音晏九九就知道是江元凯! 她舒了一口气,好在有个人来了 可另外一个人是谁? 她下意识扭着身子去看? 江元凯着一身绛色行头,简单利落,想是为了行动方便特地精简了行装,不像那个景施琅 无时无刻都要装风流! 来劫个人穿什么长衫 晏九九的心里好受了一点儿,两人朝她走来,江元凯将她扶了起来,腿上拉伸的肌肉立马松弛了下来,却没抵挡住那突如其来的酸软,她步履踉跄的朝那朱漆红柱之间衔接的长形凳而去。 “施琅,我没想到如今越发不懂你了”江元凯戏谑道,“若是旁的女子我倒觉着”转念又道:“可启璇是” 你心仪的女子! 江元凯最终还是在景施琅的逼视下将这句话囫囵吞枣似的咽了下去,他忙顺气接道:“她是你的表妹,你不疼她疼谁?” 他还是没忘捕风捉影的加上一句。 晏九九懒得去瞧景施琅,她开始打量起江元凯身边一身玄黑裹身的男子,那男子不言不语,黑色的头巾从脑后蜿蜒到脸前遮住了半张脸,半只手也被黑色的绢布裹了起来,只露出五根指头,她觉得那双手格外熟悉,晏九九抬头去看那男子的双目,发现那玄黑衣着的男子正看着她,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她下意识一寒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回神再想去看个仔细,那男子已经侧身面对江元凯。 晏九九低头捶着腿,听着三人讲话。 “你向来怜香惜玉,启璇又是你的表妹我看了半天你做什么整蛊她。”江元凯不依不饶的提着这个话题。 晏九九来了精神凝神去听,她倒要看看景施琅能给她说出个什么解释的理由来。 “你在哪儿看了半天?”景施琅压根没有正面回答他。 “我”江元凯一时语塞。 他自然是在那墙根的大树上蹲了半天看了这一场好戏,可他现在打着为启璇讨说法的旗子,自然不能落井下石。 “嗯就是从我和小黑从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啊怎么?这时间还不够长?”他胡言乱语的说道。 小黑? 原来那个一身玄色的人叫小黑 这个名字真是直截了当,是因为穿了一身黑色所以叫小黑吗? 晏九九心里乐了,真是有趣 “哦!”景施琅的小拇指拂过斜插入鬓的剑眉,“我看你在那树上都要睡着了罢!要不是小黑喊你你估计还不想下来!” 原来真的是叫小黑啊! 晏九九笑弯了眼睛。 这时候景施琅和江元凯不约而同的看了她一眼,她抬头发现那小黑也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启璇,你笑什么?”江元凯疑惑道。 “没什么啊!”她捂着肚子笑,奈何腿疼,脸上的神情古怪起来。 她总不能说她觉得小黑这个名字好笑吧? 要不那小黑指不定会觉得她歧视他呢? 江元凯看着晏九九神情古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看了看景施琅又看了看一旁一身玄色的人。 真是搞不懂 景施琅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就从花园过去吧。刚才我们在这边观察了一阵子,张府的巡逻布防不是毫无规律可循,他们巡视的速度非常快,整个张府分为八块,整体由东到西分为三块,巡逻队分为两组,当第一队在东边的时候,第二队会在西边,在每个十五分钟之时他们会在花园交汇,这个地方正好是盲点,我猜想是因为这抱厦地势偏高,一眼就可以看见,所以他们对于这里十分松懈,现在这个时候离他们在花园相会还有六分钟左右的时间,这个时候我们从花园去往正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小黑和江元凯齐齐的点了点头,又朝晏九九看来。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你们说的我又听不懂”她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以蚊子大小的声音道:“我就是个来助兴的” 她当然是气景施琅到了这个时候才让她知道一切 她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那就赶紧起来一起去。”景施琅淡淡的说道。 “” 晏九九心里抖了抖,“哦!” 好在她腿上绵软的感觉已经去了多数,这时候跟上他们是没有问题。 她虽然恼怒景施琅冷面冷心,又把她当小狗似得逗弄了一番,可想到n 她忍的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等她为n找到真凶之后,看她怎么修理他! 想着快步跟了上去。 果然如景施琅所说的一样,他们刚刚从花园的月门去了旁边的小道,她就听见隔了一堵墙,有一阵阵的脚步声向花园中心而来,当然这都不是她所关心,她埋头紧紧跟在一行人后面。 一路上畅通无阻,他们如期来到了上房。 过了门楼就是一座木桥,木桥下一池乌水,这时候荷花以谢,水面上只飘了几片枯黄的树叶。 桥上水雾氤氲,她看不清桥对面的屋舍,心中有了想法。 “我看这桥必有古怪,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看看有没有其他入口!” “不错!”小黑接过了晏九九的话,“顾氏从这桥开始就布置了五毒天蚕丝” 那名叫小黑的玄色衣袍男子嗓音低哑,像是被农庄上烧过的枯枝败叶,那浓雾般的烟子还带着一丝烧焦的味道,晏九九依稀记得风吹过那枯火之时,扬起的烟雾像是粉尘一般久久难以消散。 她很想知道他到底经过了多少烟熏火燎。 可是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小黑与着装反差明显的细白手指上。 晏九九觉得这一定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她突然有一种想要把那缠住小黑手的黑布扯下来的冲动。 晏九九几乎一夜未眠,太多的疑惑和思虑堆积在心头,大清早初晴上来见她顶着青黑的眼圈,一边放置着梳洗的物件儿一边咋咋呼呼的数落着她。 她心中却是没由得温馨。 这会儿在车上她有一遭没一遭的跟傅婉容搭着话,却没想景施琅的车在后面滴滴的按着喇叭,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困意瞬间消了五分。 晏九九心里低声抱怨着,下意识去喊阿辰瞧瞧所为何事,刚张口才发现副驾驶上空空如也,阿辰还在庄子上打理庶务,傅婉容也转头从后车窗伸了脖子瞧去。 她转头问晏九九道:“那人可是昨日送你回来的人?今早怎的又随在我们后面了?” 晏九九苦笑道:“他就住在金公馆斜对面,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多亲近似得!” 傅婉容笑容旖旎,她看出几分不同来,却不再多言。 这时后面那车的副驾驶下来一名男子上来扣了扣她们的车窗。 晏九九摇下窗子,那男子伏下身子她才认出是远山,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景施琅一般都是比她走得早一会儿,今日却是落在她后面,她思想或许是什么事情绊住脚,不禁多问了几句。 远山却笑道:“承表小姐挂念着,这几日阴雨霏霏,夜里少爷总是睡不好,因此起晚了罢。爷要小的禀了小姐,爷与小姐一同前去,只是这时快快行进莫误了剪彩的吉时,设计师和其他赞助的企业已经先行到了。” 晏九九说好,怔怔出神时傅婉容轻轻唤了她,温婉的女声她脑海突然闪过那张与她几近相同的面孔,她松了一口气。 景施琅起晚与她何干?她作甚紧张兮兮的? 那于娓娓是他变着法养的姨太太不假,假使真的是被温柔乡绊住了脚跟又与她何干? 简直是先吃萝卜淡操心! 汽车缓缓行进着,一如她小心翼翼的心情。 “婉容,你说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受?” “爱一个人吗?”傅婉容没想到晏九九会突然问她这般问题,却还是认真道:“我若是爱一个人,定是茶不思饭不想,恨不得天天能见着他,能与他相伴,事事能想到他的音容笑靥大抵是痴呆木讷了!就” 傅婉容盯着晏九九瞧了好一会儿,细白的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来,她忍俊不禁道:“就如同你这般魂不守舍!该不会!你喜欢那少爷吧!” 她笑着推搡了晏九九一把。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偷龙转凤(3) “诶哟!轻点儿!初晴!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晏九九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诶!诶!我让你轻点儿你怎么还越来越重了?啊!疼疼疼” “小姐!”初晴一边熟稔的上下给晏九九捏着背,一边喘了一口大气笑道:“您每日里要管理商贸内务还要与那些生意上合作的伙伴来往,据说过段时间您还要替表少爷谈合同这能不累着吗?这人单单光坐着一个时辰都够累的了!何况您这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除了吃饭如厕,我听阿辰说您就压根没动过,只处理那些文件了!” “我哪里没动了!”晏九九肩上是又酸又痛,她忙皱着脸反驳着,不知是肩上的酸痛还是心中急辩,“除了用餐和如厕我还去各个楼层视察了呀!还有建成不久的新式电梯,刚刚运行不久,我总得去看看,顾客们是否都适应这种新类型的扶手电梯吧?而且我也要关心关心这安全问题吧?万一出现了事故怎么办?” “小姐!您啊!”初晴一边像揉面团似得按着晏九九的肩膀,一边凑到晏九九耳边,十分乖张道:“您管的事情可真多呢!” “你这个丫头!”晏九九伸手去捉耳边那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却不料扑腾了个空,脸上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来。 这会儿僵硬的背部被初晴一双巧手揉开来,晏九九渐渐感觉到背部有一股暖流融进血肉里,整个背部的血液都活络起来,她感到尤为的舒心惬意。 “小姐!”初晴瘪了瘪嘴,手上的活计却是还没有停住,天真烂漫道:“您说表少爷平日里生龙活虎的,那般魁梧健壮的身子怎么说倒就倒?要是您病了还好,表少爷一人是应付的过来的,可如今您精神好了,去了病气,他老人家却病了,真是巧呢你们这病气不会是相互传来传去的吧?” “是啊!”晏九九微笑,朱唇贝齿微现,“可不是传来传去吗?我之前病了就是你千年念着好万念着好的表少爷传染的,所以啊,你看看你崇拜的表少爷也没那么好对不对?初晴啊!”她转头眯了眯眼睛,一脸鬼主意道:“如今你家小姐我的病好了全凭我个人的造化,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指不定现在已经苟延残喘了昨日里去景府瞧见表少爷没?” 晏九九朝初晴扬了扬下巴,初晴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竟认真的思忖了一番,使劲的摇了摇头,“瞧见了啊!” “那有什么不同?”她挑了挑眉毛问道。 初晴蹙眉认真思索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啊只是脸色比从前要苍白了些,这几日晚风寒凉入骨,我听大珍小珍二姊妹说表少爷总有夜晚在书房看书的习惯,正好他桌子旁有一扇窗户他常开着,许是染了风寒,我听着声音都比以往沙哑些不过”初晴想着脸上现出绯红的月晕,不自觉笑道:“虽是病了,我倒觉得表少爷这沙哑的声音比往常更为迷人” “”晏九九心中生出一股恶寒,她环臂搓了搓自己的手肘,一脸嫌弃道:“我倒没觉得有什么迷人不迷人的,不管他是生病还是不生病都如平常一般讨人厌!” “小姐!表少爷都病了!”初晴跺脚为景施琅鸣不平。 “哦!你倒是心疼你的表少爷!你家小姐病了都不曾见你这般关心过!”晏九九扭着身子有一边去用手挥着初晴放在她肩上的手。 “我可不是心疼表少爷!我这是在心疼我家未来的姑爷!”初晴手顿了一下,对着晏九九的后脑勺说完,便把气性全放在按摩肩周的一双手上,只见她撅着嘴,一双手是又快又有力。 晏九九有些吃不消,一边想要逃脱,一边问道:“什么你家未来姑爷?合着你还背着我伺候了别家的小姐不成?” 初晴见晏九九这般说话压根就不想理她,朝着她的后脑勺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高高扬起。 晏九九不回头都想得到她是怎样的排揎自家的小姐,却省得初晴古灵精怪的性子,因而笑着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决定享受片刻的宁静,每每这丫头与她喋喋不休吵得她耳朵都要炸了,这时候初晴自己生着闷气,她自然落得清闲片刻。 可闭上眼睛她内心的喧闹才刚刚开始,不免想到了昨日里在凉亭的时候 她的确看见景施琅对妍妡妹妹身边的大丫鬟简玉严加拷问,她那时站在洞门侧面瞧着十分诧异,妍妡的大丫头打小在她身边长大,和那些十几岁时聘来的长工绝对是不同的,简玉又是姨母亲自挑选的,景氏兄妹二人又是从小玩到大,这简玉和他们自然也是从小就相伴的,景施琅怎么可能对她不是知根知底的呢? 结果她到了亭子里才省得刚才他苛责下人的一幕不过是演了一场戏! 她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演戏?不过转念想想他若是不会演戏怎么会哄了她身边的娘亲c丫鬟婆子们对他赞不绝口? 那时她正准备借题发挥,新帐旧账加在一起跟他算算,接过他嘴里喊着‘表妹你可算来看我之类的话’拉她到身边极其近的位置告诉她抄手游廊那边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而且绝非善类,她方才与他演足了一场戏骗过那隐藏在草丛中暗中观察的人,待他们兴高采烈的走开之后实则是躲在洞门之后,方才见那藏在暗处的人现身 原来是于娓娓 景施琅曾经告诉过她于娓娓的问题,他将于娓娓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引出她身后的始作俑者,可她那时也是将信将疑,还有丝丝缕缕的心思是想着他不过是为了抱得美人归而寻得幌子罢了。 可为什么要解释给她听呢? 当时回到金公馆之后她思定,那于娓娓与她神貌尤为相似,又恰恰是在她前往日不落帝国方才来到洛城,世上哪里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后来她又利用相约百乐门来算计她,之后她省得景施琅虽然识破她的诡计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配合她来百乐门带她去景府 她那时居然还伤心真是不知道伤的哪门子心! 晏九九真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丹红的小嘴紧紧抿着,她情不自禁的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 “小姐,你可是腿也不舒服?我一会儿也给您按按!” 晏九九听初晴言辞恳切想是她三分钟的热度已经消散了,背对着初晴摆了摆手,闭目养神道:“只是有些痒罢了你且按着罢!” 初晴不明所得的眨了眨眼睛,又低头按着专心揉着晏九九的脊椎。 刚才想到了哪里?晏九九在心中自问道。 于娓娓! 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景施琅此刻不是很危险?若是于娓娓在他身子最弱的时候动手? 转念她心中卯足的劲像是拧紧的绳子骤然松开一般,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景施琅并未病重,只是这段时间她不在商贸里又碰上业务高峰他一人扛鼎想是缺乏休息,并未感染风寒之类的病症。 昨日晚餐过后她单独随景施琅去了书院他方才说明实情,他说最近于娓娓盯得紧实,前几天又背着他去见了沈敏瑜,他一直省得沈敏瑜和于娓娓二人一直是不对付的,沈敏瑜破天荒的上门去寻她,许是会有所行动。 而沈敏瑜和顾心慈在张弘宪夫妻二人圆房第二日便恰了起来,顾心慈不仅拿了西府里沈敏瑜埋下的眼线做跳板好好地隔空赏了沈敏瑜一个大嘴巴子,沈敏瑜自那样的心气哪里容得自己颜面扫地,当时派了婆子借送礼之名过去奚落了顾心慈一顿,可后来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那眼线也不知所踪。 这些晏九九自然是没有心力和人力去掌握内宅的动向,当景施琅在秉烛夜谈告诉她这一切她也甚为吃惊,但是经历过法租界那一次命悬一线的危机之后,她更能快速稳下心神。 昨夜为了不令于娓娓起疑心,他和景施琅有一遭没一遭的聊着商贸的事情,可眼神交流却是看着手下相互递着的笔纸,要说的话尽是写在纸上,那听墙角的人自然想不到他们会用此计来打障眼法。 于娓娓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顾家蠢蠢欲动,最近不知又会出什么事 景施琅连夜起草的文书将商贸的大权交给她全权代理他,而自己却在家中称病,为的就是让那些在暗处的人放下戒心全力正面攻击,而景施琅就做好后方准备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晏九九眼皮微微动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她不得不赞叹,心中澎湃之情难以言表,景施琅又令她略有改观,她暗自点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晴,表少爷府上的那位于姑娘你可曾仔细瞧过?”她声音平稳的问着。 “于姑娘?”初晴凝神回忆道:“可是书院里伺候扫洒的那位?我省得的,总觉得她有些子面熟,因而记忆深刻些呢!” “嗯。”晏九九轻轻答应道,又冷不丁斜眼问道:“你可觉得她的容貌与我十分相似?” “与小姐您?”初晴仿佛被问住了一般,细细思索着,脸上的表情骤然惊道:“诶呀!我说怎的这般眼熟!小姐您若是不说只怕我还不会往这处想,现在想来不光与你容貌相似,就是神韵也是极为相似的!” “是啊!我也未曾想到过”晏九九瞧着桌上放着的绿意盆栽,仿若喃喃低语道。 “小姐”初晴扶着她的肩,不免有些担忧。 咚!咚!咚! 初晴转头,正准备问是谁,却瞧见鬼一般,指着门口的人大喊道:“啊!是” “怎么了?”那女子笑音宛转,好奇道:“见着我怎么像是见着鬼一样?” 可不是见着鬼了吗?晏九九心里想道,她只听着这声音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于娓娓,可景施琅如今在府里修养着,她不趁机在府里受着打探一番跑到她这里做什么?难道觉得她时刻软柿子好揉捏? 先不管了! 晏九九转身立马换做笑吟吟的笑脸:“于姑娘怎么今日有时间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于娓娓步似淑仪,亦步亦趋着朝主仆二人走来,“只是想送些汤给金小姐来喝,平日里施琅在的时候我总送与他来安神,如今他病着,又要劳金小姐伤神了,所以我便做些子汤来给您安神调理一番” 晏九九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于娓娓真是绵里藏针,好心好意的送来汤水,还要把她往无用处说去。 她在心底暗自想道,“不知道这汤到底是大补汤还是孟婆汤!” 见晏九九不动声色,于娓娓笑意不明道:“这汤施琅尝尝爱喝着,听着我要给您送汤也是尤为支持的,说是您也好好尝尝” 景施琅要于娓娓给她送她?真是越说越离谱!昨日景施琅才跟她说明于娓娓的问题,今日这主人公就端着汤药亲自都送上门来,她若是还学从前那般混沌无知只省得将这表面功夫看在眼里,她以后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此刻她唯有会意初晴来引开话题,想着她便打趣道:“初晴,将于姑娘送来的汤盛一碗我尝尝,看看是不是又表哥说的那般好滋味!” “不用我来替小姐盛吧”于娓娓见晏九九说话忙接了话茬,忙麻溜布置着碗筷。 “劳于姑娘好心!我们家小姐的饮食一向是由中医来调理着的,每日每餐菜品搭配,每道菜多少分量,都是严格按照医嘱的” 漂亮!晏九九心中连连叫好,她看于娓娓这时候哪里还强买强卖着要她喝。 果然于娓娓停下手中动作,略带歉意道:“金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身体这般羸弱,要听医生调理着望小姐见谅!” 晏九九微微一笑,忙上前帮她一同收拾碗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劳烦你这大老远的跑了一趟,我心中才是过意不去”(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异常 景施琅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笑看了晏九九一眼,“我拿我们家这个九姑娘是从来没有办法的。我派去保护她的人灰溜溜的回来我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这么多人跟着一个人都能跟丢,你说说看是有多蠢?” 景施琅这番话明嘲暗讽,他从来不介意贬损自己顺便暗伤他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人再笨再蠢,晏九九还是对洛城这一方土地恋恋不忘,至于忘不了的是人还是城,就由听这番话的人自己去推敲了。 语音刚落,他心中运筹恰如坐地日行八万里,只见他本就天生风情的眉目越发沉静。 “欧先生,多谢你,若是九儿没有在海外遇见你这样一位两肋插刀的朋友,只怕她所面临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解决” “那倒是没有什么” 欧亨利言辞谦和,他从见到启璇第一眼起早已暗中将真心托付,如此便要倾尽一切护她周全,可景施琅说的话像跟找不着的隐刺一般,时时刻刻刺着他的耳朵,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朝那伤口涌去。 这时候那音声漫漫的男子话语又在他耳边刺着针。 “九儿若是没有你的襄助,是定然不会轻而易举的跳出夏氏姐妹的陷阱,更不会在日不落帝国的时尚圈占有一席之地” 长桌两侧两名男子正在唇枪舌剑,夹在桌子中间尽头的晏九九看的好不痛快,见景施琅轻而易举的说出她在日不落国所遭遇的一切,令她惊讶之余没有想到的是在遥远的日不落帝国她的一举一动被景施琅毫无缝隙的掌握在手中,而如今竟然可以当着她的面儿毫不忌讳的说出来。 这个臭脸的男人难道当她是透明的不成? 公然偷窥她的行踪还理直气壮不成? 可欧亨利却不见得这么想,对于金启璇和景施琅之间的罅隙他并不知情,更别提晏九九当初逃往海外的那一出戏码。 他以为景施琅时时刻刻掌控着启璇的动态是他深爱的女子自己所言,他的心不免七上八下起来。 景施琅刚才一番话他不是听不懂,左一句九儿又一句表妹的,无非是在表明他和启璇的关系有多亲密,而启璇从未告诉过他除了金启璇这个名字以外的称呼,不管这一声九儿是景施琅和启璇之间约定俗成还是其他昵称,至少他在亲近这件事情上已经败了一层。 可启璇在日不落帝国所经历的一切没有景施琅的影子,这是对他来说最有利的筹码,亦是他和启璇最为珍贵的回忆。 景施琅从头到尾的感谢他就是为了以帮忙照顾之类的理由拉开他和启璇之间的距离,重点就是要加深他欧亨利只是启璇朋友的这个印象。 他差点上了这只狐狸的当! “景先生,您过奖了,启璇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我帮助她是应该的”欧亨利彬彬有礼道,“不管是启璇在日不落帝国还是回到了洛城这一方家乡,她若是需要我的帮助,我不管跋山涉水还是远渡重洋,我都会全力支持她,就算倾尽所有也在所不辞。” 景施琅笑了笑,显然欧亨利一番话并没有吹起他心底任何一片尘埃落定的叶子。 “欧先生,谢谢你!”景施琅感激道,又转眼看晏九九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他,“若是这样的话,欧先生您来的太是时候了!” 晏九九再了解景施琅不过,一席话下来她早已看透景施琅对亨利明显的敌意,他怎么可能会双手奉上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又要挖什么坑给亨利跳。 “我说表哥”她忍不住开口。 景施琅还盯着欧亨利不放,伸手拦阻了晏九九的话。 “欧先生,听说您是外籍华裔,从小在日不落帝国长大,没想到你的中文这么流利。” 他怎么又绕到别的事情上!?难道是他察觉到她发现了他的心思,所以要避开她?晏九九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无奈的看了看窗外,又转目盯着两人。 “景先生过奖了,不过这都要感谢启璇,若不是她常来指正我,只怕我的中文水平就只是平平而论了。”欧亨利笑意更浓,说完看了晏九九一眼。 “”晏九九恨不得立即抓住脑袋大搓几下,亨利这时候夸她做什么?他的中文水平她从未教过,更别提指教了,看来亨利是准备和景施琅一较高下,可是跟景施琅这个疯子较劲做什么?亨利这样一番话不过更加顺理成章的给景施琅出手的理由 对!晏九九恍然大悟,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景施琅要又一茬没一茬的跟欧亨利讲这些乱七八杂的东西,不就是在找证据吗? 可是她和欧亨利做什么难道还有全部告诉他不成? 她正想着听见景施琅接下去的话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一记白眼,果然如她所料 “欧先生,不如这样”景施琅想着又停顿了一下,将端在手中的咖啡抿了一口,“最近我身体抱恙,所有的事务都交代给了九儿,我想她一个人是忙不过的,再加上最近商贸中推行的改革方案,董事会反对的呼声很高你来景泰帮帮她。” 你来景泰帮帮她 你来 景施琅的这句话在晏九九的脑袋里不住的回荡。 她就知道是这样! 景施琅压根就没安好心! 明里是要亨利来帮助她,若是亨利不帮助她就说明他刚才说过倾尽所有的话都是胡诌,而暗里呢?景施琅明明和亨利不对付的,哪里会是看重了亨利的实力要请他来景泰呢?到景泰来做事不久印证了羊入虎口这个说法吗?到时候亨利做什么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可亨利想走是随时的事情,可又要考虑着她的感受不是吗? 晏九九是最恨又最钦佩景施琅是当面输心背面笑的手腕,不禁将人牢牢的钳制住,还要他人为自己卖命牟利。 果然亨利是答应了。 “景先生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考虑”欧亨利看了晏九九一眼,“若不是景先生提起我还没发现你的眼圈有些发乌,可是近来没有睡好的原因?” 景施琅听言眼睛从杯沿子下抬了起来,他放下杯子朝晏九九看去,这几日见她见得少,若不是他得了欧亨利来的消息怕还是在景府枕戈待旦。 他和九儿早已经约定好此时他做戏装病就是为了令顾家放松防备,虽然他在家里闭门不出但并不代表他的她不知道最近做了什么,宛平城那边的羽翼他并不丰满,但并不代表无人可用,那傅家的小姐躲着什么人他查得一清二楚,那周靖海也算是名门望族的遗族,一向是跟驻扎在宛平城的外国人交好的,近来与傅家有些接触应是想打探傅婉容的消息,只是发现傅婉容并不在傅家之后便追来了洛城,晏九九现在忙得就是如何把傅婉容变作一株隐身草,要不前几日她也不会来找自己说要将傅婉容接到庄子上住几天。 回过思绪发现晏九九的眼圈发乌,便道:“昨日初晴有没有” “亨利,你在海军部队的日子如何?”晏九九生怕景施琅得寸进尺,忙截过他的话茬转向亨利。 亨利道:“怎么你要听故事?” 晏九九笑着点了点头。 有没有把小灶上的汤药温了你喝!景施琅在心中缓缓默读这后面的半句话。 据说欧亨利是在他走后不出一刻钟便到的,他走的时候晏九九还在熟睡之中,那欧亨利来后不久晏九九就醒了,至于初晴有没有端药去给他家小姐他尚没有令远山传人来问。 圆润如贝的指甲在桌面上有一出没一出的敲着。 他细细听着欧亨利跟晏九九讲着他在海军部队偶遇一次突如其来的海难,他如何与船员共度难关,又是如何在这次重度灾害中立下一等功荣升为中将。 短时间内的升到这个头衔是少见的,景施琅一边思量着,一边又端了咖啡细细品尝,既然都官至此为何还要跑到洛城来? 就怕他是真的为了九儿而来。 景施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抿着咖啡,苦涩的感触在他的舌尖漫开,晏九九是知道他的口味的。 他好不容易用合同框住她,如今来了个欧亨利 九儿在日不落帝国的年月没有他景施琅的任何影子,所有的事情都和欧亨利息息相关,那段事关对于他们来说是回忆,可对于他来说,却是毒药。 何况欧亨利如今住在金公馆,他要想个由头把欧亨利把他支开。 “欧先生,听说你现今仍然住在金公馆”景施琅将仍然二字咬的格外重,“九儿尚未成婚,她是主你是客,这洛城不比国外,许多事情还是要讲究些,也是为了九儿好不如你就来景府住吧!府里院子多,朝阳的房间应有尽有,我令管家为你安排妥当便是。” 这哪里是建议?明明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可景施琅有一点没有说错,若是欧亨利住在金公馆的确会招来闲言碎语,她要为金家着想,不能仅限在一己之私上。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欧亨利依旧礼貌道。 “嗯”晏九九正闭目养神,听到面色安详的答道,“阿丁可跟了去?还有前段时间部署的人。” “嗯,都跟了去,小姐您放心,有阿丁保护婉容小姐,那贼子是不敢公然乱来的。” 初晴相信阿丁,当日在法租界就是她c阿丁和小姐三人共患难的,当时情况危急,阿丁虽然是表少爷派来保护小姐的,但并无其他培养感情的机会,可在那一方狭小的巷子里,他还是视死如归。 晏九九心里微安,因着傅婉容与她商讨周靖海之事的时候初晴也是在一旁听着的,所以她并不机会谈论此事。 “周靖海那家伙派来的人你这几日派人盯紧了,还有就是医院那边要加强防护,以免他的人找不到婉容就算找到了,若无机会近身的话,他有可能会红眼兔子急的跳墙。” “您的意思是他会派人从医院着手?可”初晴脸色微讶,“可n与婉容小姐并无直接关系,那个人怎么会为难她?” 晏九九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像是涂了一层蜜蜡的唯美雕塑,丰盈的睫毛在熹微下轻轻颤抖着,生出几分怜意。 “唉!你这丫头,总是学不会举一反三,将所有的事情都统计串联起来,我问你,洛城是不是婉容的家?” 初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也不是傅家的人并不在洛城中。” “这就是问题所在!”晏九九沉吟道,“婉容在洛城举目无亲,这就是周靖海来找她的原因” “那人难道还怕婉容小姐在洛城受欺负不成,洛城有表小姐您,还有表少呢!” 晏九九失笑,“他并不是怕洛城没有人给婉容撑腰,而是这洛城没有傅家的人你想想看,傅家在宛平城可谓是根基深厚,而他周靖海在宛平城这么长时间若是想找她不久早早的去找了?你可知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宛平城多方便?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这个时候才来找她?” 初晴似懂非懂,摇了摇头。 晏九九接着道:“傅家的人不在洛城就意味着婉容已经脱了一层保护衣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傅家在宛平城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若是那时候周靖海想到了法子进傅家,他也不会这样一波三折的来洛城讨没趣。” “可”初晴还是存有疑惑,“那周先生是婉容小姐的故友对吗?他应该不会对婉容小姐不利的吧!小姐!不如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 “我何尝不想呢!?”晏九九也是这样想着,只是傅婉容本人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肯原谅周靖海,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要她胳膊肘向外拐,然后跟那周靖海串通一气,压着婉容去见他,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吗? 她倒是想,可晏九九是拿傅婉容当亲妹子看待的,她要绝对支持婉容,不论对错。 “初晴啊,你婉容小姐”晏九九最终还是没把想不开这个词说出来,“我们是婉容最坚实的后盾知道么?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要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她现在心里定是不好受。”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沈氏 只听一阵由远及近的环佩叮当,细听之下又是掩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那门厅和走廊之间隔着的一道水晶帘子微微波动,一只素手伸了进来,初晴打了帘子,那叮叮的玉石声戛然而止,水晶帘子的空档里站着一位衣着摩登奢侈的女子,不知到底是谁衬了谁的光彩,晏九九只觉得那不远不近的女子和那水晶一般熠熠生辉。 她垂眼瞄了景施琅一眼,竟像是没看见人一般继续吃着桌上的点心。 初晴依旧打着帘子,那华星璀璨般的女子却止步不前,一连身后拎着打小物件的丫鬟婆子也止了亦步亦趋的意思。 晏九九无奈,她这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偏偏两个比她还熟的人就好似素未谋面一般,她起身拢了拢外套,朝那明媚女子走了过去。 “有贵客来访,我因着身子不利索得了偷懒的由头未曾远迎,可是我失礼了!”晏九九袅袅娉娉的走了去,笑着挽了那眉眼贵气的女子,“不知沈小姐今日大驾光临,我也未曾仔细准备,全是一些简单的手艺点心,初晴”说着她回头看那放下帘子的女子,“去厨房里把姨母送的那大红袍煮了来!” 初晴颔首,那被撩起的帘子就像沈敏瑜被撩起的高傲,终于晃晃悠悠的放了下来。 “金小姐说的哪里话!”沈敏瑜一把搭住晏九九挽着自己的手,“早前您认识施琅哥哥,施琅哥哥认识我,这也算是旧相识了,本来你回了洛城我本因早早的登门拜访祝贺乔迁之喜,只是我听闻回了国你准备静养一段时间所以这心中火急火燎想来看你的心思就按捺住了,都说关心则乱,你本事务繁多,不像我做个甩手掌柜这般清闲,我怎能好意思来给你添乱呢?” 这一番话晏九九算是听出了个三路十八弯,她瞟了一眼景施琅见他看也不看沈敏瑜一眼,当下怜悯之心骤起,也不想与她计较这些得失,不过她却说对了一点,好在这几天沈家这个娇娇小姐没来给她添乱! 她在心中暗暗诵了一句:阿弥陀佛! 寒暄着两人便坐在景施琅面前,而那细嚼慢咽的男子依旧神情淡然,唯有吃东西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几分愉悦。 “施琅哥哥!” “嗯。” 沈敏瑜脆生生的唤了一声,景施琅却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照面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晏九九看着沈敏瑜咬着嘴唇的样子不禁叹道,这沈府的大小姐一向性格泼辣乖张c随心所欲,如今看来却在景施琅面前心甘情愿的吃瘪,她暗自摇头,世事难测,可不是一物降一物吗? 正想着那大红袍便递了上来。 “施琅哥哥这茶果然不错!”沈敏瑜娇笑道,“只是我过府那么多次却从未得过这般贵重的礼,不过好在施琅哥哥在书院给我做了一架秋千,与我栽了一棵古树” 却不说是金家的手艺,晏九九目光潋滟,心中洞若观火。 沈敏瑜意犹未尽,那满足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一场甜蜜的回忆一般,而对面的男子依旧眉眼如常,平静冷淡。 晏九九无奈一笑,她作为东道主总不能看着客人抚了面子吧? “礼轻情意重,这礼不在贵重却总在真心的真之上,想来表哥对你的心足见赤忱!” 晏九九拍拍沈敏瑜的手,这哪里是袖手旁观?那眉眼清冷的男子摆了半天脸谱,分明就是给自己找没趣!她狠狠地睃了一眼景施琅。 可看在沈敏瑜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自以为是自己一番明朝暗讽说的晏九九起了酸意却又不能显露出来,当下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出一抹得意之色,她一开始本是想借顾家之手除掉金启璇顺便把顾心慈给拖下水,奈何顾家和金公馆没有这个缘分,现在看来,虽然她心不甘情不愿和金启璇结盟,可当下顾家的所作所为必定让人心寒,接下来她要说的必能使金启璇和自己统一战线。 想着她明快道:“说到我这未来的表嫂,我不得不说上一两句” 说完她看晏九九一副好奇的模样当下心中更是紧锣密鼓般迫不及待。 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喜悦不紧不慢道:“我这小姑子就是个萝卜精,头上青,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囡囡” 晏九九听在耳里却想在心里,虽然有关沈敏瑜恣肆荒唐的事情她没少听说,可三言两语下来,相比顾心慈,这场戏,她却是个更简单的角色,耳边沈敏瑜还在眉飞色舞的讲着,她转头看景施琅竟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什么时候又开始看的报纸?若是不想理沈家的小姐不如早早走了算了!还坐在这里做什么?真是无事三分闲 “可不是吗?”晏九九故作倦意的靠在沙发上,低眉厌倦道。 沈敏瑜细细打量晏九九的眉色不似作假,当下暗喜,嘴上却不停住。 “这次多亏了景哥哥,要不你受伤之事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你可还好?”说着沈敏瑜小心的看着晏九九的脖子,一副伸手却又不敢碰的样子。 “还好还好如今伤势已经痊愈了八分,有劳沈小姐关心了!” 晏九九压下沈敏瑜的手笑道,心里却骂了千万遍,本还在疑惑此事本就隐秘为什么却传的满城风雨!原来是你! “如今怎的还喊我沈小姐?敏瑜!”沈敏瑜倏地又抬了手紧紧握住晏九九一副姊妹情深的样子。 晏九九感觉手上那力度反正自己是抽不出来手,干脆甜美一笑不再言语,好在沈敏瑜今天总算有些大家小姐的端庄不再咄咄逼人。 “我那未来表嫂也真是的不用心,明明知道启璇你在法租界却并不曾关心你,要不是那危急的时刻施琅哥哥携人前去营救,哪怕完了半分,我今日可就可就” 晏九九望向沈敏瑜,眼前美艳的女子竟泪光点点,楚楚动人。 “你莫这样,人不是好好地吗?”晏九九拍拍她,微笑道。 “可不是吗?”沈敏瑜立马换了颜色,眉间的愁色一眨眼间灰飞烟灭,看的晏九九如同看戏法一般。 如此看来沈敏瑜对于她受伤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对于顾心慈这个人她恐怕更是只省得一层浅皮。 “你看看我给你带的这些补品和药材”说着她唤了身边捧着礼盒额婆子,“这几样东西都是可以佐药的,不仅可以增强药效还有强健筋骨之用,你此次定时受惊体虚,理应多补补身子,这些补品呢就等你痊愈了再用,所谓培本固元就是这个道理!” 说着她不经意看到桌上的药材,瞧那大红盒锦带金结百岁镶玉礼盒她便晓得是顾家的东西,也只有他家的药铺能出这样成色的药材,这样气粗的礼盒。 真皮沙发的摩挲着她光洁的小腿,她这才细细打量起金公馆的做派,东西结合的大气装潢,低调中却透着丝丝不可言喻的华贵,仔细观摩才发现每一处却是独具匠心,精心打造,十分考验人的眼力。 可转念一想她却暗自道,这几日出了这档子事,顾家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诟病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连日里躲在法租界里避风头,哪里还会找上门来?说不好是她多心,刚才表明了诚意若是此时再提顾家金启璇会不会以为她是模棱两可的人? 想着笑容越发的诚心起来,而晏九九却想着如何轰走呆在自己家里混吃混喝的人! “启璇啊!”沈敏瑜目光流转,“你看你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施琅哥哥也与我青梅竹马自小相识,不如等你好了我再将元凯c书宁姐一同喊上我们在望江阁小聚一番如何?” 青梅竹马?都青梅竹马了你还不表示表示? 晏九九在心里尴尬不得,她又睃了一眼景施琅。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做的!竟是这般铁面铁心! “好啊!”晏九九贴着笑脸,“就依你所言!想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今日能与你这般促膝长谈想来也是缘分” “就是这个理!” 沈敏瑜一边笑一边偷瞄着景施琅,见他半天未作反应只当是连他一起也同意了,心下狂喜,果然父亲说的对,这万事开头难,只要她稍稍换个温柔的样子还怕敲不开他的心门?就算施琅哥哥曾被那舞女迷得神魂颠倒,可如今这位爱新觉罗的格格回来了,那个低贱的舞女自然得一边儿顾影自怜去,她笑意纯真的看着晏九九,心里却叽里咕噜的算计着,虽然那舞女对她来说没了任何危机感,可尚不能与她撕破脸,她还得留着她来对付这个格格,不知道那个贱女人见了与自己容颜如何相似的女子她会作何想法 沈敏瑜越想越心满意足,到时候她只管坐收渔利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要打扰启璇休息了,敏瑜随我一同走吧。” 终于说话了!终于要走了! 晏九九心中的激动犹如翻江倒海之势绵绵不绝。 景施琅站起身,眉眼带笑道:“表妹怎的这样开心?果真还是喜欢热闹,若是这样明日我派远山来接你去景府用晚餐,正好母亲多日未曾见你十分挂念你的伤势。” “” 沈敏瑜大抵是没猜到景施琅会这般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惊喜交加之余激动地给晏九九道了别,小鸡追母鸡似的追随那宽肩窄腰的男子而去。 晏九九现在真的是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不如睡,她想着那笑意浅浅的男子,直呼自己没了人权又没了话语权。而沈敏瑜的样子看起来是非常喜欢景施琅的,可她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至此 她摇摇头,大抵是自己还未爱上过谁吧! 可她爱上过谁呢? “初晴,你说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啊?”初晴大惊,“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啦?” “不是我问问” “哦!”初晴别有深意的拖长了声音,摆明着不信。 “” 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晏九九依旧穿着新换的睡裙就了一件镂空勾花的蔷薇色披肩伸着懒腰便下了楼。 “咦?”晏九九哈欠连天,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她暗自腹诽道:“往日里早餐都是在卧室用,而这个时辰中餐早已准备妥当她只管等着初晴来唤她下楼便是只是昨日晚上她看了亨利赠她的那本nr,一连翻了几页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简爱朴实无华的性格c追寻理想的坚韧执着以及曲折坎坷的爱情故事让她疯狂的为之着迷,她撑着眼皮子点灯熬到半夜,最后不只是看进了书里还是那故事进入她的梦乡,总之一晚上总是朦朦胧胧的梦见书里的画面,那样真实而又遥远,因而日上三竿晒屁股之时,她错过了早餐又迷迷糊糊的差点儿错过中餐而家里静悄悄的,到了午餐时间不见饭香,也不见人影” 都跑到哪儿去了呢? 晏九九正含着一双秋水杏眸狐疑猜测,陈妈从回廊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 陈妈是个和蔼本分的老妇人,看着小姐一如看着自家的儿女一般,她鞠了手恭敬的笑言道。 “陈妈这家里的人都去哪儿呢?” 睡意早已烟消云散,晏九九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妇人含着手指疑问道。 陈妈像是早料到她会问一般,忙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夫人大清早便起了,听小姐还未起来便叫初晴不去唤您起来说是让您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然后自己用了早餐便携着初晴去表少爷府上窜门子了!” “窜门子?这会子没回来不会是留下吃午餐了吧?这不就意味着我也得去了?”晏九九心下想着,一双眸子犹如乌黑的琉璃珠子,滴流滴流的转着。 “诶哟!小姐,您快去梳洗一番,待会儿我服侍您换身衣服,夫人走之前可说了,若是您起来了可不能再穿睡衣了,一会儿表少爷府上的管事要来接您过府呢!”那慈祥的声音再次响起。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手戏 “总裁,这是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各个部门上周按您的吩咐做好的,您看下是否可以再行签名。” 女秘书抱着清一色的文件夹盈盈走来,景施琅桌前的文件夹还没看完,听见她这般话语,眼睛都没抬一下,只点了点头,女秘书轻车熟路的将文件夹放在景施琅右手边尚未翻阅的文件之后。 景施琅每日里处理的事务繁多,虽然各个部门都各司其职,任务大多一级级的分配下去了,可他却是总归总的放心不下,所有的事务到头都要一一过目,事无巨细,也是因着有这样一位吃苦耐劳c兢兢业业的领头人,景氏在商场上才得以威名煊赫,屹立不倒。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轻轻翻览书卷的声音,总裁的这间办公室就在晏九九办公室的正上方,格局与其是一般精妙的,窗前随时收拉的遮阳板极为方便,不仅冬天采光极好不易于阴寒潮冷,而且夏日也不至过于炙烤。 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刚刚秘书出去不过一会儿,景施琅以为许是忘了什么事情还未汇报,正准备数落其粗心大意,抬头却发现是晏九九。 他飞快的睃了一眼进门的女子,晏九九转身关门之间景施琅却又垂目看着文件,可眼前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全然化作晏九九衣袂飘飘,澄妆素手的样子。 她今日穿着一件白洋纱水渍纹锻齐膝旗袍,袖口压着蝴蝶褶,又画龙点睛的作用,配着乌绒阔滚的圆头高跟鞋,两段白嫩的臂膀像是刚发醒的面团极其丰冶荔丽,一双眼,两颗星,恰似春水里的两弯碧波,一张朱唇明明紧紧抿着,却端庄里生出平白的妩媚来。 晏九九知道他省得办公室里进了人,她都走到桌子边上了,那人还故作专心致志的翻阅着文件,她心中啐了一句‘虚伪’!两根指头并做一双筷子似得敲了敲他的桌子。 “?”景施琅抬头仿若惊觉是她一般,放下文件道:“秘书刚刚走,我还以为是折回来说什么事儿,却不想是表妹来了快坐,我去叫人煮咖啡来。” 景施琅迎了她往米白色石头纹的布艺榆木把手沙发走去,茶几上空荡荡的,他说着准备往外面去。 晏九九压根不听他招呼,径直坐到沙发上,也不四处打量,只盯住他道:“算了算了!你莫使唤你那些手下的人,整日里替你处理事务已够繁累了,莫再叫他们三心二意煮什么咖啡了再说打lda出事之后我就鲜少喝这东西” 她说着收了音好似不愿意多讲似得,可景施琅心里却明白,lda和阿辰虽然是他配个她的秘书,可两人在工作上都是十分勤恳的人,除却对他的偏见,晏九九对他二人是极好的,他和晏九九到茶庄子上去寻线索揭发了黑驴蛋子的丑闻,虽然惩处了那两名吃里扒外的奸人,但黑驴蛋子对lda造成的损伤既成事实,如今还在医院的急救室躺着,他处罚了庄子上的罪人却仅仅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而真凶至今为止仍然在法外猖獗。 从景施琅网罗的蛛丝马迹来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顾家,可顾家的老窝在法租界,有洋人干涉一切行动起来并非如此容易,想要一击即中就得打一场持久的攻坚战,他不光是为了给晏九九一个交代,还要为了黎明百姓的安危着想。 想着他坐在晏九九对面,问道:“你近日可否休息好?夜晚睡得可还安稳?我曾想去看看你,可你走了商贸的事情全然叠加在我手上了。” 这些时日景施琅不去看她一是为了令她好生修养,二是有心避开她,他省得自打上次lda在医院长眠不醒之时他便知道晏九九早已心结深种,后来去了茶庄查明真相却无法将真凶绳之以法,晏九九生的一颗赤子之心,只怕她早已急火攻心。 其实景施琅所想都是事实,晏九九自打从庄子上回来就像抽干了身上所有力气一般,她休息了几日身上也渐渐恢复了力气,想是心头的郁闷消遣了不少。 晏九九是个充满希望与果敢的女子,唯有重拾自信和斗志才能将那些奸人贼子绳之以法,lda才不枉白白替她受了这些子苦 中毒的人明明应该是她。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抑制住自己动容的情绪,说道:“我这几日还好,承蒙表哥挂念,我想着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几日不见你倒是清瘦了许多” 她说这话的时候才认真去看景施琅,从前瞧那宽肩窄腰身如麒玉的男子总觉得是十分健朗的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今日这般近距离她方才察觉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只比原来更加紧实了,倒像是新鲜打磨的钢刀,只生出一抹直贯长虹的凛冽。 景施琅微微抿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双手交握,向前倾斜着身子,却定睛看着晏九九,很是专情的样子。 “你今天是来看我的?” 晏九九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瞪眼道:“谁是来看你的?切莫自作多情了罢!我不过是看你近来事务繁重罢了,想着我也休息好了,所以来说一声明日回来上班!” “哦?”他轻轻笑着,剑眉压眼,饱满的额头跟着微颤着,“明明就是想来看看我,想回来上班只管回来便是,今日回来,昨日回来,前日回来,亦或是明日后日你想何时便是何时,我从未限定过你假期的时间。” 晏九九被他说的面红耳热,刚想开口反驳,却不想景施琅越过桌子直接单指压在了她的唇上,她鼻尖一动,却发现那指头力道奇大硬压着她牢牢靠在沙发上。 “你” “嘘!”景施琅轻声道,唇边划过一抹浅笑,“你见我,总是要特地梳妆一番你今日,真的很美。” 晏九九这时候瞧他更为仔细了,商贸事务尤为冗杂,从前他们分工合作尚且工整,可自她休假之后重要的红头文件全然压在他一人身上,纵使天纵奇才也有文思枯竭的时候,他这几日定是遇见棘手的事务,她目光灼灼,毫不避讳的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子。 他的眼圈有些微微的发青,应是没有休息好 可晏九九转念却想到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殚精竭虑? 就近来看,若不是沈家就是顾家了! 她突然想起顾沈两家喜结连理的婚宴上,她遇见了顾一北,又看见景施琅c顾一北先后上了二楼,又去了极为隐蔽的走廊里,她那时虽有猜想却多方求证都未果一时间将这事情抛之脑后,如今看着景施琅略显疲倦的样子她又不禁想到了那日 顾一北和顾心慈是她晏九九再不想打交道的两个人。 可她相信顾家是有本事令景施琅动气的 想着她目光一凛,再定睛去瞧面前漆如点墨的眸子,眼神变得幽深起来,那时候她尚且还对顾一北抱有一丝希冀,她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迷雾般的梦境,可婚宴那天她想错了,也许顾一北的确尾随景施琅去了二楼,而他应该是与景施琅有过一段交涉,可结果可能并不乐观。 顾家又在使什么阴险下贱的招数! 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呢?谋划什么呢?谋划什么呢 晏九九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景施琅却一定盯着她,瞧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此时又紧锁眉头思索着什么,他不禁又近了一步,大拇指按在女子眉间蹙起的一座小山。 “总皱眉会不好看的” 眉间云雾笼罩的远山在突如其来的狂风中化做细沙,晏九九只觉得右眼直跳,那细沙从她的面上划过,所过之处酥酥麻麻,她瞧着眼前一张冷峻的面容,一时间竟惊慌失措起来。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力,将景施琅与自己之间撑开了一段缝隙,从那缝隙里钻了出去,她靠在长方周正的红木办公桌前浑身战栗,却指着景施琅没由得结巴道:“你你你做什么!!?” 景施琅摊摊手,朝她走去,“没做什么呀,只是觉得你太过严肃紧张,眉头锁定那般紧,小心明天就变成老太太,我给你按按只是不想你太担心罢了。” 晏九九的耳朵像是灌满了水一般,那水又被身上的热力蒸的滚烫,她不敢去摸自己的耳朵,“我呸!谁谁关心你!我不过是休息了这么多天手上的事务生疏了特来问问你即是,哪里像你生出这么多的道理来?我看你不光是自作多情,简直是想入非非!” 景施琅不怒反笑,他也不再上前,只去办公桌旁边的乌木多宝格前打量起自己的珍藏来,又看看一旁的长青植物,晏九九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表妹啊!你说表哥自作多情,何尝不是你自作多情?你说我又想入非非,何尝不是你想入非非?” “你说什么?”晏九九见他扭转乾坤当然不乐意了,忙走上前去道:“你若不是自作多情,不是想入非非,又为何将那晏家米行打理的如此之规整?” 景施琅笑道:“晏家米行本就是我景家名下的产业,再说它后院的那条通道直通码头,这些年为我省下了不少成本,我当然要将它经营妥善了!” “你你”晏九九一时语结,“你无耻!” “表妹你不光是身子也需要补补,如今眼睛也是出了问题你看看”景施琅咧了嘴巴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齿上下排纹丝合缝的砸了砸,“我有齿,一颗不少。” 晏九九气恼道:“晏家米行哪里是你景家的?明明是你强买的!” “我强买你不是也强卖了吗?若是你不卖我又有什么办法买呢?” 景施琅一步步迫近,晏九九一步步退后,知道她抵着身后的博古架方才发现已无后路。 “如今晏家米行已经回到我的名下,若是你还要借着晏家米行后院的通道便利来运送你景家的货物可以!每箱货物收两成的过路费!” 景施琅垂直双眼,丰盈的睫毛像两把羽扇遮住了他的眸子,晏九九看不清他的神情,她盯着那扇面似想从重重叠影中分辨出来,却不料景施琅骤然抬眼与她一双探究的杏眸相视,那幽邃如桃花池水三千尺的眸子中有点点涟漪晕开。 “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莫说三成,就是十成都可以,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零用钱” 说着景施琅又逼近了一步,晏九九只觉得自己活蹦乱跳的心脏就要蹦出胸膛来。 可她却问道:“你给我零用钱做什么?” 景施琅微微笑着,眼里意味不明的情绪渐渐旖旎在唇边。 晏九九却好似猛然想到什么似得,那些子在家里的全职太太都是找先生拿的零用钱,平日里无事便是邀着姐妹打会子麻将或是逛一整天的街 “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无耻!你下流!”晏九九恼羞成怒的打着景施琅的胸膛,却不料被他反手抓住动弹不得,“你你放开我!” 景施琅摇摇头却还向她倾过去,这过程却是极为缓慢的,狭小的空隙间晏九九想别过脑袋却又左右逼仄,只得紧闭眼睛尽量低着脑袋,她鼻尖扫过淡淡的香气,像是似有若无的甘草混合着独有的男子气息,她暗暗想着这却是像是景施琅这人会用的香料,可在她所见的名贵香料中却没有一样是与之相符的。 “施琅” 这时门开了,晏九九从缝隙里看是一名女子,她忙道:“喂!有人来了!快放开我!快” 话还没说完,晏九九只觉得笼罩着她的那股淡雅馨香的兰草气息瞬间剥离开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去瞧门前的女子。 “你们” 于娓娓! 晏九九瞧她一脸惊遽的神情,视线转移到她手中拿着的餐盒,此时是中午时分,于娓娓应是来送饭的,可却撞见她和景施琅这般暧昧的场景,她在心中叫苦连天,只怕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唉(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招 沈敏瑜说的没错,至少在这富贵圈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更多的钱能使磨推鬼。 “可”于娓娓还是有些犹豫,尽管她的真实身份沈敏瑜并不清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于她来说绝对是赚到的买卖,可是这么多钱她只怕有心拿没命消遣,若是被主人发现她如此行事,定是疑她生出了二心,她那时候别说是这些钱财,只怕景施琅也见不到了。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担心什么?”沈敏瑜摩挲着手里的一个银元,笑意不明的看着于娓娓,“我知道你在洛城就景府这么一个家,若是公然拎着这些银子回去,只怕难以向施琅交代。你放心我在西城的银行给你开了一个账户,名字是去年已经染病死去的丫头,这个丫头无亲无故,你放心用就好,没有人会发现况且以后行事钱是少不得的!” 于娓娓心下一惊,她没想到沈敏瑜都算计到了这一步,看来是有心请她来淌这浑水,若是她不收,只怕今天出不了沈公馆的门,就算她功夫在身也不能明里跟沈敏瑜撕破脸,这不就等于告诉全天下人她于娓娓有问题吗?更不用说她还能不能继续呆在景家的问题 到时候那金启璇她只怕衣角都碰不到,何况将她置之死地呢? 可沈敏瑜的钱财若是接了 她抬眼看见沈敏瑜手中的银元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熠熠光芒,刺得她瞳仁晃动。 “沈小姐,我刚才说的话不会食言,但是我去哪里给你找杀手呢?我一个女子” “对!你一个女子”沈敏瑜目光潋滟,“我不管你从哪里找人来,最重要的是这个结果我只要这个结果!而你,若是想拿这笔钱,就把这件事情做的干干净净,然后把这顶帽子扣在顾心慈的头上” 于娓娓看着沈敏瑜手中转动的银元散发着独有的金属光泽,她偷偷咽了口水,这种光亮对于她的吸引力无异于饿狼看见火架上烤的滋滋冒肥油的全羊,那耀眼的银光是金钱的诱惑。 她太需要钱了。 只要有了这笔钱傍身,她才能有胜算招募到更多的人。 一眼扫过去,这几箱钱不在少数。 可沈敏瑜会不会诓她? 西府的形式她尚未摸清楚,若是贸然行动 就算东府西府有罅隙,那也是人家的的家室,到时候开了门照样是一家人。 她到底要不要淌这趟浑水? 于娓娓心里十分忐忑,“宝珠据说是您身边的丫头,她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情着实应该教训,可要了她的命” 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你不相信我?”沈敏瑜挑眉勾唇,“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不避费什么口舌了,门就在那里,你只管走便是。” 时下陷入了一片僵局。 好半天沈敏瑜吐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羊绒披肩,那披肩绵薄细软,但是十分保暖,她心里发烧,这是一场迂回的慢战。 “不如这样”沈敏瑜将跷起的二郎腿放下,坐直道:“我等会儿命人白纸黑字的写给你,然后再命那给你开账户的银行给你做公证,盖了我的私印可好?对了,那银行是一家对于客户极其严密的外资,洛城的人士查不到他的内部资料的” 于娓娓觉得越说越不对劲,她若是只跟沈敏瑜有口头协议还好,到时候即使她办了这件事情暴露的话,到时候没有证据,施琅就算疑她,没有正当的理由她还是可以赖在景家,若是签了合约白纸黑字,沈敏瑜要她往东她决不能往西,若是反咬她一口,她的靠山是决不能抛出来的,景施琅现在对她不明不暗胧胧月的样子,她拿不准他会站在她这边,若是她装可怜说沈敏瑜诬陷她的话,那到时候谁又会相信呢?沈敏瑜倒打一耙她肯定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总感觉这白纸黑字的合约才是沈氏的后招。 “于姑娘”沈敏瑜徐徐道:“你也看到了,我病了还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也想开了许多,以前那样分毫必争,睚眦必报的性格未必就是极好的,反而令我吃了不少闷亏,按理说我还得谢谢顾心慈,没有她我不会有如此长进。” 沈敏瑜这番话于娓娓是赞同的,可她话还没说完。 “只是我慢慢觉得她这个人的存在对我,对你是极其不利的,你心里想的我很清楚,施琅哥哥如今厌弃我,与你疏密相关,我如今拜托你来一致对外,对付那顾氏,你定是以为我没安好心,可是你不想想,我若是要除掉你,何必挖这么大个陷阱呢?说不好听些,你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没有人可以依傍,就算当日在洛城的富贵圈红极一时,是位名声大噪的交际花,可今天呢?你被施琅哥哥带回府里,立马那百乐门的台子上就有新人来代替,就算走了千千万万个你,就有千千万万个人来代替你!甚至她们会做的比你更好,更会讨人欢心,只是你很快很快就会被忘记!我承诺你,若是你利索的完成了这些事情,我沈敏瑜除了给你这些酬劳之外,还会公开认你做义妹!” 沈敏瑜的话狠狠打了于娓娓一个巴掌,但是于氏心里没有一点波动,沈敏瑜今日所言,字字珠玑,她就算做了景家的正经太太又如何?在外人面前她就是一个很容易被代替的舞女而已! 她要做的 就是改头换面,以真正的名门嫁给景施琅! 至于沈敏瑜为什么要给她上一道保险栓,她想,大概是要借她与景施琅重归就好 可是要如何是她的事,只要她不影响她的利益即可。 就算沈氏最后用完她了,然后想斩草除根 那也不是什么说办就办的事情! 焉知那时她已经摆脱了那个十几年都没见过真实面目的黑衣人! 没有什么是尖刀和金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于娓娓道:“沈小姐,我并非猜疑你,我说过既然我当初选择来沈公馆与你联手对付金启璇那么也就证明我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现在怀疑的是我自己的能力,我怕好心办坏事若是许了诺言给你却办砸了” “不!”沈敏瑜挥手阻止道:“你不会办砸!这件事你一定会成功!” 一定会办成?于娓娓不吱声,她看沈敏瑜言之凿凿,看来时已经为她想好了万全之策。 “那依小姐之间” “你从前的工作不是白做的我想你应是知道柴氏的大公子的吧?” 他!? 于娓娓的眼前划过一张熟悉又色眯眯的脸孔,简直触目惊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柴大公子来找她麻烦是沈敏瑜从中作梗,她记得这中间还有张弘宪。 为什么沈氏不找张弘宪来解决那丫头?一个丫头罢了,难道还要顾及顾心慈吗? 如果消息没有错的话,她记得顾氏和张弘宪只是商业联姻,这是洛城名流圈公开的秘密。 难道这中间有什么漏掉的东西不成? 果真如她所猜到的一样张弘宪对顾氏生了情分亦或是顾家与张家有什么桌底交易是不为外人所知的? 可沈敏瑜知道的她不可能没有理由不知道 她想不透,但是心中对于这一笔交易她已经打定主意。 “我的确与柴氏大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沈敏瑜哼了一声,“我看不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吧?据说那柴氏的大公子还曾追求过你柴氏的大公子虽然与那些放浪公子哥一样,骄奢淫逸,但是这黑白两道儿上他认识不少人你知道以我的身份,总不能亲自与这些人打交道你的任务就是去会会这个柴大公子,然后让他给你寻个利落的杀手便是至于佣金,我想你应该有说服柴氏大公子的能力!” 怪不得沈氏只说她只顾结果不管过程! 拿着钱财甜言蜜语的哄她,然后再把她一把推倒悬崖里任那洪水猛兽吞噬,这跟一命换一命有什么区别? 于娓娓心里发寒,不过转念想这的确是沈敏瑜才做的出来的事情。 犹豫之间她想到沈敏瑜赤果果的说着她的身世,还有金启璇庞大的家族 若是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她怎么争的过? 想着心一横,“沈小姐说的话我懂的,我会尽全力做好这件事情” “嗯?”沈敏瑜讶然转头,“还叫沈小姐?” 于娓娓明了,笑盈盈道:“义姐!” 沈敏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似得,于娓娓省得她满意并不是这声‘义姐’,而是她终于娓娓终于愿意全心全意的归顺于她,做她的开路先锋! “嗯。”沈敏瑜低吟了一声,闭目的面容上神色微诫,像是进入浅眠状态,她低着嗓音说道:“这样你就先回去吧,时间呆长了景府的人会起疑心的,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给施琅哥哥买些制作糕点的原料吗?若是晚了,只怕玖玲珑的好东西都卖光了还有关于银行的文书,是银行的账户和密码,你随时去查便是,小环一会儿你带娓娓去旁边的内间儿去一下,我乏了” 于娓娓见此想更加顺遂她的心愿,想着要说景施琅虽然病着足不出户但时时还是惦念着她,可她站了一会儿听见沈敏瑜传来均匀的呼吸,心中拧着的结绳还是松了开,她随小环去了侧间拿文件后便准备去玖玲珑。 这时候还不到下午五点,除了闲逛采办的人,上下班的c应邀的十之还没有出门。 于娓娓心下庆幸,若是人多难免眼杂,要是被人看见了说出去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一路上她心不在焉的,显然是对沈敏瑜突如其来的示好百思不得其解。 去玖玲珑采办了材料她便急匆匆的回景府去了。 走过了再熟悉不过的几道门廊快到书院的时候,廊子里朝她走来一队丫头,齐头儿高,拎着大大小小,低低高高的食盒,她拣了个认识的人问道:“好妹妹,你们这是做什么去?马上就要开晚宴了,这样去了外边儿一会儿人手不够” 她看见这些丫头都是大太太施韵兰身边体己的人,不免多问了几句。 那丫头不卑不亢道:“好姐姐,你说的没错!一会儿这人手果真不够了,你还是放了我早早去给表小姐送完东西再回来当差便是,一会儿晚了” 于娓娓已经得到了答案,她也不拘着那丫头,反而催促道:“快去吧!快去吧!” 她目送着一行人消失在廊子尽头。 又是金启璇? 她知道当初景施琅要娶她为妻之时是大太太特地发了话拦下这所谓的‘糊涂事’,今天呢? 大太太是极其看重金启璇的 她是景施琅的表妹! 亲上加亲! 她于娓娓是什么? 蓬草任人欺,贱泥任人踏。 心中涌起一抹酸涩,那金启璇何德何能?不过是投胎的时候投了一个好去处? 凭什么? 身世天注定是既成的事实,可她于娓娓定要逆天而行! 她一定要金启璇一无所有,景施琅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到时候她稳坐当家女主人之位,看谁还敢轻瞧了她! 当下,身价到底发什么是她后面要搞清楚的事情,而沈敏瑜的信任她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那柴氏公子她倒不必费心,潜入沈氏西府她只要联络组织的人便是,柴氏那边她只要做一场戏给沈敏瑜看即可,就这样的形式来看,钱与势已经到了她的手中!(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迂回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现在洛城正是风诡云谲,一个不慎就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主子,此时情况若非紧急我是绝不会冒险的。” 洛城郊外一处破旧的教堂里,黑衣人站在破败的巨顶天窗下,天窗上部的七彩琉璃已经破碎,只留下部分破败残损的琉璃,阳光透过蒙灰的琉璃化作幽幽的光线打在黑衣人身上却并不明显,阳光只好从头顶空荡荡的缺口挤进来,只在黑衣人头顶化作一团微白的光圈,他一身黑袍黑帽遮的严严实实,在幽黑中若隐若现,像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一般。 于娓娓跪在地上作揖,恭敬恳切,可她的思绪却在眼梢打量着黑衣人时飘向了远方 她自记忆起就是被主子收养的孤女,和她一样的孤儿不计其数,而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惶惶度日一百零八天之后参加了唯一也是最后一场绝杀比赛,胜者存,败者亡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变得狰狞起来,好似堕入了过往真实的画面一般,她冷眼看着他们相互残杀,等着人数渐少之时方才动手,那时候不过都是黄口小儿,一场酣战早已经累的精疲力竭,所以她很轻松的解决了那几个小孩 那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杀人,杀第一个人她有害怕有挣扎,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 她非常庆幸都杀了他们,因为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作快乐 直到她被收养之前她几乎连街角的叫花子都不如,饥一顿饱一顿,连好心的大娘送给她的一个馒头块饼,都要被年长的乞丐抢去,往往落下的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她是一个连乞丐都不屑一顾的人 她想起那天,在沈府面对沈敏瑜的羞辱,她甚至钦佩自己可以面无表情的容忍沈敏瑜的刻薄狠辣,也许这对她来说,早已麻木不仁 杀手的冷酷和权欲的熏陶让她在多少次可以眼睛不眨的杀死一个人,因为她知道这离她的目的又近了一步,她既可以在杀戮中得到对过往屈辱的解脱又可以得到主子的赏识。 主子需要的就是她于娓娓这样的人! 这些年她替主子铲除异己无数,她是人挡杀热,佛挡杀佛! 可如今却不同了 她好像爱上了景施琅 可他身边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碍眼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借助主子之力来铲除那几个眼中钉肉中刺,而沈家c金家也在主子的计划之内,此事若是促成岂不一石二鸟?主子也不会发现她的异心 到时景家独大,主子再想来对付它只怕难上加难,她那时候只要脱下商业间谍的外衣站在施琅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再来铲除他 想着,于娓娓目眦尽裂,她缓缓抬起头来,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瞪着一直背对着她的黑衣人,似要他生吞活剥,到那时候她就是景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 她将胸口奔腾的血气缓缓压下,颔首敛去眼中泄露的情绪,不露声色道:“主子,我前几日前去沈府暗叹虚实,那沈府的沈氏大小姐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据我暗中调查,她和沈府表少爷张弘宪关系匪浅,张弘宪与顾家小姐圆方的第二日就闹得不可开交,不仅打了自己的脸还与张弘宪之间生了嫌隙以我之见不如利用她来挑唆顾家和张家,据说当年张弘宪的父辈祖辈因为动了沈家家产的心思而遭到沈高峯的打压,张家那时虽然不及沈家,但在商界也是崭露头角,经过这一次浩劫之后几乎家破人亡,现在张弘宪的住所就是当初抵押给沈家的祖宅,只是后来沈高峯分外信任这个侄子就将这宅子返送给他,但是张弘宪不肯,对外还是称沈公馆的西府” 主礼台上背身的黑衣人副手侧身瞧着于娓娓道:“这两家还真是有意思!一个是贪图家产被整的家破人亡,一个又良心发现返送宅院这沈张两家的事情是真的有趣” 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完最后一句话,恨恨的转过身子去,于娓娓见其一番言语省得他是动了心思,心下会意,面上露出十拿九稳的神情来,她又字字斟酌道:“沈敏瑜和张弘宪之间的暧昧应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只是沈高峯倚重张弘宪这事情才没在众人面前传开,所以这外人更是知之甚少据说那顾家的小姐顾心慈对张弘宪已是倾慕已久,若是事先知道沈敏瑜和她表格的事情,以顾家的门楣和顾氏独女的金贵,顾瑞渊断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的,所以我认为” “若是顾氏妇女从始至终都一清二楚呢?” 黑衣人左手捏着右手指尖的手套,言辞戏谑。 于娓娓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她所有的推敲都是顾氏父女二人从来都不知道沈氏表兄妹之间的勾当,终归是她想的太单纯了? 她暗自猜测着,若是顾氏妇女省得,可她多方调查才知道顾心慈与张弘宪从张家败落之前至之后一直是在同一处公学读书,顾心慈对张弘宪的态度始终如一,甚至在张家落难之时她曾毫不避嫌的倾囊相助 她就是因此才不怀疑顾心慈对张弘宪的真心 可若是如主子所说从头到尾都是做戏顾家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可顾瑞渊若是有这种算计,顾心慈隔着张弘宪这层男女之情是铁定会阻止顾瑞渊的,更不会这样就嫁给了张弘宪! 除非他们筹谋的并非张家! 那是谁呢? 于娓娓飞快的动着脑袋,眼前黑衣人静默不语,好似静待着捋清思绪一般。 如果站在顾瑞渊的角度来看,若要在洛城成事,必定要有一个跳板,而这个跳板必须令他绝对放心,这时候保证令他放心的最好不过是能将身边的人放在这跳板旁实时监控着,他又发现自己的囡囡喜欢这跳板,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儿更让自己放心的? 这老东西真是舍得下本! 可他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于娓娓不是不省得顾瑞渊早已觊觎法租界之外能带给他的巨额利润,张家无权无势是最好的傀儡不错,可沈高峯目前还健在,也就是说张弘宪背后还有沈家撑腰,那么顾家怎么用他张家呢? 于娓娓骤然吸了一口冷气一般,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口吃下沈家! 这样的话对于顾家吞并洛城的野心事半功倍! 她缓缓抬起头,见黑衣人依旧不急不忙的瞧着手指,于娓娓字字珠玑道:“娓娓好生佩服!主子深思远虑,只一句话便点拨其中要害!” 黑衣人闻言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黑帽下的脸庞戴着玄铁面具,只看见一双漆黑的瞳仁再无其他,高大的身材从下巴开始密实的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于娓娓心中不免溢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她见到主子第一眼开始至今从未见其真实面容,只知道这一身黑衣铁面银靴,从外表和声音来看,应是成年男性,只是那男声应是在服用特殊药水后幻化成的,这方法主子曾经告诉过她是用来避人耳目,此刻只有主仆二人主子却还是这般小心足以可见其谨慎敏感。 转念一想,她此刻不能急于求成,若是令主子发现她的最终目的,她只怕硬拼起来,运气好的话落得两败俱伤,若是不成则是难以再见施琅! 她敛了眼中的锋芒,心想着干脆顺水推舟,便沉声道:“不知主子还有何明示!” 那黑衣人拍拍手掌中碾出的粉末,冰冷的面具下发出嗤嗤的笑声,“娓娓你向来聪明,我当日在郧县遇见你之时你手上挽着的娟帕展开下角绣着‘于’,不管是不是你亲身父母留给你的,这娟帕之主在你遇险之时,帮助你止血化伤,所以我许你‘于’姓氏,至于娓娓,自然是你聪慧敏捷,什么问题只需提点你一两句你便能分析出其中的门道来,再说着且是娓娓道来!” “主子!” 于娓娓单膝跪地拱手,可话还没说完,黑衣人单手出掌阻止道:“你不必自谦,你是我教出来的人我心知肚明”他沉沉的声音在空旷布满灰尘的教堂里仿若沉睡多年的号角,空气中浮动的灰尘俱是一震,“顾沈张三家的三角关系你分析的一字不差,只是顾氏父女知道沈敏瑜和张弘宪暗生情愫,但却并不知道他二人早在顾心慈和张弘宪大婚之前媾和!” 于娓娓眼神一动,她看着黑衣人,眼中有惊色浮动。 黑衣人低低一笑:“看来此事你也未查到,怪只怪他二人明面上不和,其实是暗怀鬼胎!你可知张弘宪在大婚当夜并不是与所谓的‘试婚格格’同房?而是和沈敏瑜在奥莱酒店畅欢一夜?” 于娓娓眉梢一动,沈敏瑜对景施琅用心不下于她,可那贱女人却背着施琅偷偷和张弘宪媾和! 她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哼,目光微微凝滞,沈敏瑜!原来你早非完璧之身!你怎么还能装出这样不可一世的清高! 于娓娓身侧的拳头微微收紧,不明的神色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 你如今既然身子已经脏了还痴心妄想想要得到施琅?不过是仗着无人知晓你的肮脏下贱! 不是拿着我会见主子的照片来威胁我吗? 好啊!你要跟我争是吗? 我就看看是你跟张弘宪的不伦之情大白天下有分量还是区区几张照片 于娓娓微微扬起的下巴在黑暗中勾勒出动人心魄的弧度,心机在上扬的眼角乍现,沈敏瑜!我看你还如何跟我斗!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主子,看来这沈敏瑜十分可疑我要不要去敲打敲打她?顾家来势汹汹,沈高峯的身体早已不如往常,沈氏虽然有沈敏瑜这代理董事,但是实权是掌握在张弘宪手中的,若是以此事去触碰此刻岌岌可危的沈氏,沈敏瑜必定方寸大乱,那时候正是离间她和张弘宪的好机会,我们再假意站在沈敏瑜这边,与张家背后的顾氏一决高下,成则一举拿下沈氏!” “好!”黑衣人闻言拍掌叫好,沉着有力的声音穿过空旷的厅堂在教堂内久久回荡着,“此事就依你的办法,只是张沈媾和之事我还要你告诉一个人!” 于娓娓美眸微抬。 “金启璇!” “她?”于娓娓难免惊异,“若是告诉金启璇,以她和景施琅表兄妹的关系是一定会告诉景氏的,若是景氏知道此事,那么迎娶沈敏瑜的可能就大大降低,我们以后还要利用沈c景两家的婚事来行事” 黑衣人站定,单手举到耳边,又指向于娓娓道:“若是金启璇不会呢?你好好想想” “她不会?”于娓娓凝神自问着,“她怎么不会” 黑衣人低沉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若是她不想伤害景施琅自然是不会去将这种消息告诉他,这也就说明她是极其在意景施琅的。” 对!主子说的没错!若是金启璇对施琅日久生情定是会处在两难的境地! 黑衣人又缓缓道:“你就替我来试试她!金家和沈家谁的女儿嫁给景施琅都不是我们要关心的,只要有这场婚事那件事情就有了行事的理由!” 是啊!金启璇和沈敏瑜无论哪一个嫁给施琅都不过是主子的牺牲品罢了! 真正的景家大少奶奶只有她于娓娓! 就算施琅真的喜欢那个爱新觉罗的格格,哪怕日后失了她就凭着她几分神似和天天温香软玉还怕攻不下他的心? 于娓娓依旧不显露心中所想,“主子明智!那金家和沈家我们是必定要一一铲除,只是时间先后罢了,而那顾家就是那替死鬼!到时候主子您只管坐收渔利!而景家是我们最后的问题!”(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招数 “呜呜呜呜” 这时房内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小黑先进了门内,景施琅紧随其后,她随着景施琅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是砖石砌筑的房间,房间上方开了一个小窗,屋内十分昏暗,虽说是柴房却没有任何柴木,从窗子打进来的光柱下有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东西在微微动着,空气中有一股糜烂的味道。 晏九九向前一步 “别过来,她中了毒!毒性已经蔓延到皮表。”小黑喝止道。 看不清那丫头的面容,但从异于他四人的紧张呼吸来看,那丫头定是非常害怕的 “别怕”她忍不住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据她知道顾心慈扣押了沈敏瑜的丫鬟之后,她只有心寒,却没想到顾心慈对她竟然用了这么狠毒的手段,空气中腐烂的味道,应该不是别的,而是从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身中剧毒,体肉溃烂,这和死物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女子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苟延残喘? 这样终日不见青天的日子就是连贩夫走卒也不如 她的心微微的揪起,唇亡齿寒不过如此 她定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你们是谁?”那呼吸有一刻的停止,晏九九可以感觉到她颤抖的声音,“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时候她还想着沈敏瑜会花大力气让人来救她吗? 不对! 阿丁明明说那天来探查的时候在上房发现了别人的踪迹会不会是沈敏瑜的人? 可若真是沈敏瑜的人只怕不是来救她的了 而是来灭口的罢! 沈敏瑜和顾心慈 只有一个比一个狠毒的这大抵就是她不想跟他们相交的理由。 “你放心,我们会救你出去的,然后会替你解毒。”晏九九安慰着她。 那蜷缩在一团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不再像刚才那样害怕。 晏九九心里了然,她在这里接触到的只有顾家的人,估计他们不来只怕这丫头连顾心慈去了法租界都是不得而知的吧。 刚才他们一进来这丫头立马就开始惶惶不安,身体剧烈颤抖,好像面对的是巨大的恐惧一般 顾心慈平时应该没少虐待她,她有些不忍,晏九九身边的丫头,她都是当做亲妹子的疼爱,如今看到她的惨状,她只觉得心酸。 她本是不信命的人 眼眶有些发酸,她看了景施琅的颜色,心中昭然,只有让这个丫头先信任他们,他们才能万无一失的将她带出去,因着她身上有毒,若是冲撞起来,只怕他们都难逃厄运,还会引来顾心慈的亲信。 “姑娘,你身上中的毒你自己应该清楚,顾心慈给你下的毒并不是慢毒从你毒发开始就已经进入了慢性循环的周期,初期你食不下咽,即使吃下了东西也会全部呕吐出来,慢慢的你会丧失体力支撑,精神萎靡,等过了一周之后,你的嗅觉c味觉急剧下降,现在这一周你的听觉和视觉开始下降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晏九九其实就在瞎编,她只是听到小黑说这丫头中毒已深,哪里清楚顾心慈下的什么毒。 那丫头困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估计吃喝拉撒就是在这窄狭的柴房里,看她精神萎靡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样子,顾心慈绝不是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这样的人证,只要留着一口就行。 若是养的白白胖胖,只怕很容易逃跑 不过,晏九九的推敲没有错。 那丫头听见晏九九的话,身体呈现一个怪异的弧度后有剧烈的抖动起来。 晏九九似乎可以听见她牙齿打颤,摇头晃脑,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你你们到底是谁”那丫头勉为其难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身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 晏九九觉得不对劲,她上前一步,可始终被小黑拦着。 “她毒发了”小黑声音没有任何波动,“看样子应该是进入了第二期。” “噗!” 晏九九看不清实情,只觉得有湿黏的液体喷溅到地上,她借着室内的光线依稀可以看见地上白色的泡泡。 那丫头早已神志不清。 “那”晏九九有些着急,若是这个丫头死了,他们连扳倒顾心慈的最后一丝机会也没了,“她还有救吗?” “无碍,这毒分三个周期,她所中之毒才进入第二阶段,只要不是第三周期,就是堕入地狱我也能给她拉回来!”小黑说的胸有成竹。 晏九九听景施琅说小黑师承药师一派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年前,到了小黑这一代更是独得要领,唯此一人,她因而更相信小黑的本事,不疑有他,虽然那丫头浑身发抖,口中胡言乱语,她觉得甚为可怖,以为到了此境已经绝无反转之地,可既然小黑说有救,那就一定是有救! 她激动地看景施琅一眼。 “”她最近作甚什么都要看他的意思,她晏九九是这么没有主见的人吗? 这时门开了,晏九九从缝隙里看是一名女子,她忙道:“喂!有人来了!快放开我!快” 话还没说完,晏九九只觉得笼罩着她的那股淡雅馨香的兰草气息瞬间剥离开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去瞧门前的女子。 “你们” 于娓娓! 晏九九瞧她一脸惊遽的神情,视线转移到她手中拿着的餐盒,此时是中午时分,于娓娓应是来送饭的,可却撞见她和景施琅这般暧昧的场景,她在心中叫苦连天,只怕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唉 就算是沈敏瑜此行必定有所图谋,但她所言也不无道理。 细想事发当日的来龙去脉,于娓娓的确有着莫大的嫌疑,再后来她隐瞒真相到和景施琅和盘托出,景施琅和沈敏瑜的共通之处不过是于氏不妥。 在逻辑上,于娓娓确实和那刺客毫无牵连,可这却是最大的问题。 那日于氏约她去百乐门,可姗姗来迟的却是景施琅,接着她随景施琅去了景家见到于氏,所述之事如她料想不过还是她那香饽饽似得表哥罢,待她表明心意离去之后便遇着那刺客 这一切看起来都太过于平淡了。 晏九九的直觉告诉她,所有看似波澜无痕的湖面实则处处暗礁激流。 景施琅不止一次的向她表明过于氏之疑,可他明明心里跟明镜似得,却偏要养虎为患,偏偏每次做了盾牌的人是她罢! 其他作假她暂且相信,可她忘不了于氏每每凝视景施琅时那含情脉脉的眸子。 媚眼如丝,只为伊人。 她在心里低声咒骂着,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喊了秘书来为沈敏瑜添茶。 “今天怎么这样渴?”沈敏瑜自言自语的又喝了一杯茶。 晏九九看着沈敏瑜,眸中闪过一丝洞察,转瞬即逝。 万一百乐门相会只是障眼法呢? 于娓娓根本就不会去去百乐! 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景施琅将她带到景家,这样她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 想到这里,晏九九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假设一切猜测成立的必要条件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于娓娓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那么 从初晴在窗前看到于氏开始就已经被算计进去了。 她写了帖子故意背着景施琅送来,恰巧又是景府的人接了帖子,这事景施琅如何能不知情?再者,初晴说那日那于氏所着为桃粉色民袄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选了颜色这般绚丽的衣着如何能让人不记忆深刻?那么,只光这一点就与前面所说的私下递帖相互矛盾。 她是故意的! 于氏就是要让她以为她完完全全是为了景施琅,这样她才能深信不疑的去到百乐门,当然,在那里她永远不会见到于氏,景施琅的到来一定是必然结果,那于氏早在景府里等着她! 这么说来景施琅岂不是也被算计了? 她不禁抿嘴偷笑。 不对 如果景施琅是被蒙在鼓里的他如何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询问自己,后来她说出实情之时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难道他又是从开始到结束一清二楚? 不管怎样,沈敏瑜始终纠结在人情这个问题上的确提醒了她,那于氏不过就是利用这儿女情长来迷惑了她的眼睛。 焉知此类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于娓娓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净! 可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出了此事,景家上下人心惶惶,那于氏可有半点惊慌的模样? 看景施琅的意思,她倒是十分镇定。 人有七情六欲,家里内贼流窜,听到这种消息怎能不有所反应? 她的反应就是太过于安静了 想到这里,答案昭然若揭。 晏九九不再费脑力去思考。 沈敏瑜以为晏九九在思量刚才她的一番话语,当下不多言,只东张西望有一处没一处的打量着。 晏九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如果说于娓娓精心策划,暗渡陈仓,可她为什么要去找沈敏瑜? 这沈家大小姐到底有何作用? “沈小姐”晏九九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于娓娓究竟为何,但我觉得一个女子应当不会下这般狠手,我倒是怀疑” “你还怀疑与法租界有关?” 沈敏瑜放下茶杯,激动道。 晏九九不语但笑,沈敏瑜看着越发觉得晏九九如此作响。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据说这于氏当年魅惑了施琅哥哥,若不是大太太拦着,只怕这百乐门出身的舞女如今都是这景府的正经少奶奶了!” 闻言,晏九九不禁瞠目结舌。 “这百乐门的渊源我倒是有所耳闻,这正经少奶奶的故事我可是鲜未听闻,表哥虽然不羁,到不至于作出这等荒唐事来。” 晏九九说的信誓旦旦,一副全然只当沈敏瑜胡诌的模样。 沈敏瑜哪里不急?可她看着晏九九一口咬定怎样都不信她的样子,不禁在心底哂笑,可她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同时也证明,这爱新觉罗的格格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城府深沉。 “启璇,你若是不信我的,只管问你姨母,问施琅哥哥,这当事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当然,还有她,那日在书院奚落那低贱的舞女她依旧历历在目 景家的门楣她再清楚不过,没有比她更适合做这景家的大少奶奶! 想着她眼中划过一丝流光,目光渐渐定在那唇红齿白的女子上。 穿金戴银,珠光宝气,这繁琐装扮倒不落窠臼。 人面桃花,仙姿玉色。 手上的力度逐渐收紧,她可以清晰感到指甲深深嵌进手掌里的痛觉。 越痛越清醒。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若是没有她,她与施琅哥哥还是这洛城里人尽皆知的金童玉女。 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他人夺走! 她在施琅哥哥心中的地位尚不如一个低贱的舞女! 张弘宪那小人不仅夺了她的身子还妄想沈家的家产! 可这一切施琅哥哥都不知晓,也就是说她仍然还有希望 是的,还有! 施琅哥哥是她的。 晏九九瞧着沈敏瑜眸光闪烁,眉眼间略过一丝凶狠,心下不禁生出一抹寒意,想来这沈家大小姐定是在谋算什么。 她端起手边凉透的大红袍,那泡软的梅子不知何时浮上了水面,她不甚在意,轻啜了一口,醇厚的茶香包裹着青梅的酸涩从舌尖只抵心间,那酸涩想是泡过了头,衍生出一抹苦涩来,呛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沈小姐,你说的不无道理。” 宛平城的富察氏想是要到了,若是此时和沈敏瑜不清不楚,再将傅小姐掺和进来,这事态远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沈敏瑜。 不过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 不管她是来找她的茬,还是有意暗示与她合谋对付于娓娓,这场游戏她绝不会盲从。 而傅氏所托之人,她定会护其周全。(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宝珠 晏九九只觉得犹如掉进了冰窖一般,身上的热力被那冷空气吸得精光,灵活的关节开始变得木讷起来,手心生出微微的潮意,柔滑的软缎锦衣贴在身上冰凉凉的,像刚刚出浴时未曾仔细关上阳台的门,冷意袭来,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身上犹如霜雪中枯死的草藤顺着皮肤柔嫩细腻的纹理纹丝合缝的缠绕着她的身体。 她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以最大的速度来发热消化这入髓的寒意,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草菅人命不说,该不会光天化日之下也这么不知收敛吗?你那贴心的妹妹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晏九九知道她此刻的声音定是底气不足,她怕什么?怕眼前与自己相伴十载的男子看出自己仍然时时刻刻无法抑制的关心?怕他识破她是尾随他上到二楼? 她不知道即使景施琅让她直面了真相,她却依旧下意识的逃避这摆在眼前活生生的事实! 他叫顾一北!他不是她的哥哥! 世间再无晏昌旭 “又?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又?你的意思是你在一口咬定我此时做着见不得人勾当的同时,肯定之前见过我做同样的事情?” 顾一北松了大金光闪闪的门把手,只开了一面的大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关门声,想来这门定是上好的木柴制的,只是因着表面雕着繁复的花纹上了彩漆,这彩漆又应是一遍遍的反复上漆才盖住了木材本身的纹路,可只听声音想来是极为密实的木材,她却不再纠结,视线再次跳到顾一北身上。 唇边却不免溢出一丝苦涩,他不曾穿过西洋人的西装,如今西装革领,绞了辫子,用了清香的发油做了英国人的造型,整个人不仅是神采奕奕,更多的是和衬的西装现出挺拔精壮的身材来,他身边的棕木高架上放着一只半米高的青花缠枝花卉梅瓶,短颈丰肩,品相极为周正,不知是瓶还是人,生出隽永的气韵来。 他在顾家,应是极为受尊敬的,看来顾氏一族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少爷是极为优待的,如果猜得不错,大抵是沉浸在后继有人。香火得传的喜悦之中难以自拔,想到这里晏九九的心思百转千回,若说顾氏原来对迈出法租界没有想法是完全不可能,可大施拳脚是不可能,据她所知景施琅的暗桩无孔不入,这才让顾家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尝试,可自打她离开至她归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她感到匪夷所思,顾家的行动未免太过迅猛了一些!也就是说顾家这艘在洋洋大海中航行的船必定有一盏极为通透的照明灯,若说这顾心慈是船长,那这顾一北无疑就是照明灯!没有人会比他更加适合这个位置,顾氏嫡系一族的庶长子,从小在洛城主干街道长大 没有人比他更能让顾氏放心的用 所以,他过得好若是顾家真正在乎这个孩子为什么早早的不来寻?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所有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晏九九血液沸腾的心脏渐渐冷静下来,她突然不想告诉顾一北她心中所有的猜测,就连那些牵丝挂缕的担忧和关心都烟消云散。 他既然选择要成为顾一北,那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晏九九将视线移向被阳光磨得看不清花纹的地板上,从容道:“有没有做过你心里清楚,你的耳朵,眼睛你骨子里的每一滴血液都清楚,四月十五号那一天,在法租界巡捕房的后巷,你掐住我的脖子,要置我于死地!” 她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一场风花雪夜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故事,丰盈的睫毛在明亮的光线下根根分明,顾一北想到那年冬天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女孩,后面是拉着新棉被的活计,那小女孩手中拿着三支结着团状红果的植物,那红果一簇一簇的像熟透了的大红樱桃一般极为繁荣,枝叶青翠,远看极为讨喜。 “哥哥!哥哥!弹棉花的师傅把他屋内的吉祥果送了我三株,你说好不好看?我送你一株?” 小女孩的一双紫葡萄水灵的眸子在他的记忆深深处。 “好啊”他伸手去拿,却不料刚刚碰到那青红的植物手指却犹如被叮了一口似得,钻心的疼痛伴随着细小的血珠涌了出来,他定睛一看,那植物上长着细小软刺。 “哥哥” 小女孩说着手一松,三株吉祥果掉在了地上,她却没低头看一眼只拿起他的手指含在嘴中慢慢吮着。 那时他叫晏昌旭,他有一个妹妹。 顾一北觉得那只曾经被扎伤的手指有微微的疼痛感,像粗糙的荆棘猛然锥了进去,像灼热的火焰不停的炙烤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异样。 记忆中的那个小脸懂得紫红却依旧杏眼灵动的小女孩如今早已出落成娉娉婷婷的女子,稚气的面容已然张开,恰似清风吹散了云雾,终于识得那庐山真面目罢。 可他们早已毫无瓜葛。 他的思绪还在飞快的游走着,那只手的神经像井底之蛙想要突破深井的桎梏一般在他的肉身里左突右跳,在惶惑中,那只手作势要掐住面前女子的脖子一般。 “怎么?”指尖触碰到那羊脂白玉般的脖颈,冰凉的触感瞬间袭来,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嘴上却在笑,“是像这样吗?” 晏九九向后一退,倒吸了一口凉气,“你” “我什么?”那只手还僵在板控制,顾一北眯了眯眼睛,“如果你对八月十五日的事情难以忘怀,我不介意再旧事重演一遍,只是你还有没有那时候的好运就难说了金小姐还是叫你晏九九?” 晏九九嘴唇发抖,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晏九九看着那只熟悉的手弓成锐利的鹰爪,她柔软的脖颈就如同暴露在敌人眼前的软肋一般,不禁下意识干干的咽了嗓子。 顾一北干脆收了手,那五指像是上了螺丝的散架,仿佛暗藏机关,寸肘间灵活收放。 他似料定晏九九受了惊吓一般,嗤笑道:“哦!我想想” 顾一北伸出一只手指摸了摸眉骨,他的眉峰微微拱起,像一座巍峨磅礴的小山,又因着眉骨高耸,到生出几分羡煞旁人的凌厉来。 “我记得在这洛城之中格格并非只身一人” “你什么意思?”晏九九眉色微凝,她很不习惯顾一北说话的态度,就好似站在眼前的是另一个顾心慈一般。 “嗤!” 晏九九耳廓一动,那声微不可闻的嗤笑就犹如夜半无人私语时,那花园中无数条幼小的蠕虫在松散的泥块里翻涌发出的摩擦声。 她的眼睛急的比兔子还红。 “我真是受够了!” 垂在手边的云水绉纱缎子在晏九九的手心里被她揉的像发酵的蕹菜,她松开攥紧的手心,鼻尖却划过腐糜的味道,可她却觉得身轻如燕。 “顾一北”她状似喃喃低语,却在转瞬抬头,发红的眼眶盛着模糊的泪水,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却依旧笑靥如花,“真是个好名字可” 一滴再不能承受生命之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的视线定格在男子身旁的青花缠枝花卉梅瓶,白瓷细腻的光泽像是要把她濯清了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泥土的芬芳,好似那细心雕琢的手艺人制作这短颈梅瓶时的匠心。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晏昌旭,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她直视顾一北的双眼,一如眼前是梦虚幻境中极致的荒芜,“你可以针对我c伤害我,甚至以你自己无法领会的方式去伤害你自己,但请你不要伤害娘亲”说完怕难以使他信服一般,“我记得小时候清苦,父亲只送了你去读那私塾,可你却偏偏要带着我,可先生却因着规矩不让我进去,我每每只有趴在那竹子做的窗边朝里面瞧” “格格,若你在窗边当真细听,应该知道先生曾教导我们王贞白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时间很紧的,今天是我妹妹的婚礼,我不想耽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想你也不会这么不识趣。哦?” 顾一北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显而易见,晏九九的话他不为所动,他抬步准备离去。 “等一下!”晏九九拽住了他的手,“那时候我记得最清楚的不是这一句先生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你书读得最好,我想这句你应是不会忘记,即使如今你认祖归宗,应当是更为深有体会娘亲虽然只是你的养母,我不指望你心存感恩,但哪怕你心中对晏家米行那小院仍然存有一丝怀念就别让她知道你的存在!更别让她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至于你和你顾小姐兄妹团圆,我表示由衷的祝贺,至于令妹今日大婚,顾家邀我至座上宾,这点绵薄之礼敬请笑纳!” 说着晏九九从攀枝百花玄色金边手袋中拿出一只玉佩里,那玉佩是和田玉髓琢磨而成,盘云如意扣显得有些老旧,应是有些年头,只是玉佩小巧玲珑送给黄发小儿时正好的,象征着平安无事和持盈保泰,这玉佩是晏九九留学之前晏昌旭特地在古玩市场淘了来,不想却是撞了宝,这几年养在人气周边,这玉佩的光泽是越发盈亮通透了。 顾一北接过那玉佩,晏九九这时开始打量起他的神情,像是从未见过这东西一般。 “格格这份礼当真是绵薄了”顾一北弯了弯唇角,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格格这玉佩雕饰精巧,只是心慈尚未生子,哪里用得上这赠小儿的玉饰” 咚! “你”晏九九未语凝噎,“你忘了这平安玉佩是我离开洛城去日不落之时你送给我的吗?” “哦?”顾一北摩挲着下巴,“在下愚笨,不知怎的讨女孩子欢心,更不知怎么让格格这样尊贵的女子满意,斟酌之下自然是不会唐突赠给格格玉佩之类的东西,格格好好想想,莫使贵人空费心” 莫使贵人空费心 “晏昌旭,你当真如此绝情”晏九九字字诛心,眉心不自觉的颤栗起来。 “格格切莫悲恸,这事件虽再无晏昌旭,但至少还有顾一北。”他的目光在花纹繁复的暗色地毯上停留了一会儿,视线在那平安玉佩上一扫而过,“格格暂且把这平安玉佩收好罢,莫叫赠玉的贵人寒了心” “你果真不记得了?” 晏九九尚不甘心,拽着男子的手又收了几分力。 “格格还请自重的好” 顾一北甩开了晏九九牢牢攥紧的手,抖了抖发皱的衣袖,眉角飘颻的须眉透露出烦躁的心情。 “若是记得不错格格应当是极为通晓事理的人,省得所有的事情还是不要步步紧逼为好,若是山穷水尽只得奋力一拼”说着他想起什么一般,挑眉笑道:“我记得格格的母亲总爱去西郊礼佛,格格还是多关心令堂的安危才好” “你” 没由得心绞痛涌上心口,犹如针灸之时千万只银针同时朝一个地方狠扎下去,晏九九觉得全身的神经都在跳动,眼前的一切变得麻木起来。 为什么数十载的兄妹之情说散就散,哪怕他对晏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但娘亲为什么他还是要拿娘亲的安危存亡来威胁她? 他为什么不直接剖开她的胸口,挖出她的心肝大口咀嚼罢了 眼前一黑,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显露山水 晏九九醒了。 可她满脑子都是五日前在景府戏剧性的一天,盘旋在她眼前的不是周妈妈和初晴带着一堆丫鬟婆子找到她时她的洋相百出,也不是于娓娓与她不露山水的交锋。 而是那名想要她姓名的男子。 她不明白。 顾家要她的命不过是为了给景家这条肥鱼的喉咙里塞一根致命的鱼钩,不管蝇苟是否,景家这条鱼是注定上钩。 景施琅果然如了顾家的心愿。 可这到底鹿死谁手却还是它话。 她的心思又转到了那短兵相见的男子身上。 他到底是谁?为何要至她与死地? “小姐!您若是醒了只管拉下铃便是,我和陈妈端了洗漱的用具和早餐上来即可,您就乖乖躺着修养便是!” 初晴端着银盆,单脚轻轻顶开了门,探头进来,看着晏九九只盖了肚子,露了修长洁白的大腿出来,不免心疼的责怪道。 她依旧软绵绵的趴在床上没动静。 景施琅又给她放了假,无非些稀奇古怪的理由,不过是崴了脚跌入水洼弄的一身泥泞罢了,他倒好,说她是先天不足,体质羸弱,这种常人眼里的小病小痛对她来说却是徘徊在生死边缘。 鼻尖飘过一丝油炸的酥香味道。 她轻轻嗅着,翻身坐了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接过初晴递过来的热毛巾。 揩了脸她猫着腰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莹润的指尖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哪里像是半点病症的模样? 她拈了一只油炸的金灿灿的油条,又端了一杯豆汁,窝在窗前的沙发上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 她确实有些饿了。 “小姐!说了多少次了!您总爱打着赤脚下床,幸好当时铺的是这俄斯图的羊毛地毯俗话说,百病从脚起,本来您身子就弱着呢,这上等上的药材用着都得一点点的调理,这些年虽未好全但至少是分毫在涨,这俗话说坏事儿总比那好事儿来的多,您好不容易一点点积攒的元气,若是再因着这稍微不慎的走了凉气那可是功亏一篑!” 初晴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时不时回头一本正经道。 “是是是”晏九九含糊不清道,“你真是肚子里墨水多,哪里来的这么多俗话说” “我在书上看的!” “哪本书?不会又是你杜撰的吧?”晏九九笑眯眯的将最后一点油条丢进了嘴里。 “小姐” 晏九九莞尔,她揩净了手,坐在沙发上看窗外的风景。 初晴不一会儿拾掇了残局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偌大的起居室又只余晏九九一人。 昨日之事她只字未提,她是娘亲的亲血肉,看着她泪眼婆娑c满眼心疼的神情她还是强忍下脱口而出的冲动,只说了钱半篇崴脚的故事。 后来,一行人簇拥着她去了正厅,景施琅和姨母早已正襟危坐等候多时,一见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姨母当下慌忙起身摒退了所有的男丁,包括景施琅,还严厉的责罚了一众丫鬟婆子,就连周妈妈都受了教训。 可也怪不得他们不安排自己洗漱净身。 可她不能,她怕她一旦踏进那安逸的环境她就无法抵制母亲的嘘寒问暖,她怕她眼泪夺眶,告诉母亲一切的一切,关于哥哥,关于她在景府被行刺之事。 晏九九换了妍妡的衣服。 她依旧记得当她从内室出来时景施琅看她的眼神。 像踏雪而来的腊梅,暗含笑意冷眸像蜜蜡色的花朵,轻黄啜雪,是透明的,是澄澈的,是冷冽的,是幽香彻骨难以忘怀的气魄。 她怔忪了一会儿,丫鬟就抱了披风来,那突如其来的温暖将她拉回现实。 晏九九省得已景施琅的早智,必然会有所猜疑。 只是当景施琅步步紧逼的诘问着,她看着这景家正厅高悬的宣德牌匾,她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正视景施琅咄咄逼人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否认。 她知道这是他的伎俩,给人以高压,即使不说出事情,如果心中兜不住事的人必定会败露。 可她兜住了,但这并不能代表她说服了景施琅。 她绝对相信他会想方设法以各种方式来证明她的猜想。 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真凶和主谋还没有大白于事,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洛城,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洛城,是她的家。 “小姐!阿丁来报了!” 初晴噔噔噔的上了楼,推开了晏九九的房门。 只见一张笑盈盈的小脸。 “可是宛平的傅家小姐到了?” 初晴点点头,又摇摇头,忙关上门走近道:“阿丁照着您的吩咐已经出城迎接,只是沿路走了这三天才遇着富察氏的小姐,那小姐见了您的手书还尚有戒备,再看到你将她所书之信的一半和您的玉佩,当下就应了阿丁,此时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阿丁便叫身边的六角快马加鞭的回来给您报个准信。” 晏九九竖起的耳朵微微收敛,她算是定了心神。 她将傅小姐的书信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一份,另一份加着她的百福云纹纳蝙蝠样式的芙蓉玉佩给了阿丁,又写了自己的亲笔书信,照着原样,见字如见人,人到验字的说法送了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傅小姐是个心若明镜的人,若是单单送了书信,阿丁定是难与她交接。 这玉佩是当年皇上赏给富察氏的镶黄旗统领,后来传了下来到这傅小姐的父辈后又以结义的信物转赠了她的父亲。 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东西更有说服力。 她点了点头,唤初晴去泡了花茶来吃。 总算是有一件事合遂了她的心意,可那黑衣人一双肃杀的眸子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晏九九赫然睁开了双眸,一双剪水杏眸充斥着疲惫与困恼。 先且不说这黑衣人的来历无处可寻,就连法租界也是无底洞一般无从着手,洛城更是没有她能用上的人。 如今顾家又横插了一道,她本想抛却忘记的人却必须得跟他有着联系。 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日下起了沥沥的小雨,水流顺着青瓦飞檐倾泻而出,像茶馆里倒着功夫茶一样,一样,直长的壶嘴冒出涓涓细流。 晏九九伸手接住那毫无攻击力的液体,任其千变万化的身躯穿过指缝之间。 这样的雨势虽不成问题,但城外千里之外,山路崎岖,道途险峻,又下着雨,为了以防万一,以阿丁的谨慎,定会多个心眼放缓行速,若是匆匆赶路,难免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会利用人急躁时的心理搅个方寸大乱。 一切都是为了保险起见。 一个都不能少。 她又抬头凝视着青乌色的天空,那细密无声的雨珠从阴灰色的云团里落了下了。 这洛城,何尝不是拢在这风诡云谲之中? 她不禁生出一抹嘲讽的意味。 她回来不过是为了找到娘亲和哥哥 可所有的一切早已物似人非。 那一夜她引以为傲的哥哥给了她致命一击,她所有的信仰,所有的信任,在一刹那瞬间瓦解。 晏九九完全可以抽身而去。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局势复杂的权利之争。 她知道。 她放不下 她要保护娘亲,她要证明给那个众叛亲离的男人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 雨势盘旋在不大不小的样子。 富察氏委托之人估摸着会延迟一两日抵达洛城。 晏九九唤了初晴,主仆二人撑着一把纯黑色的大伞便出了门。 她还是去了景府。 这几日她思虑再三,如今之计只有向景施琅借兵借力,她才有可能达到她的目的。 可要与景施琅打交道自得和盘托出,她突然想到那日在正厅只是她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发生。 如今她再灰溜溜的跑回去出了自打自嘴,再就是疏远了她与景施琅之间的距离。 可他和她之间不是本就隔着一道鸿沟吗? 他会不会觉得她算计了他? 晏九九默默的想着。 脚下踩水的声音淹没在窸窸窣窣的雨声中。 吱呀一声。 那修长如竹节的手指一顿,笔下水墨轻染,遒劲苍然的笔迹生出一抹晦涩的休顿。 这个字废了。 那写字的男子蓦然抬首。 “表妹怎么来了?”说罢,含着笑眼开始训斥晏九九身边的初晴,“如何告诉你的?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是你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是是是我也不用活了!”初晴收了伞靠在门外,转身进来学的有模有样,“我说小姐,表少爷初晴到底是只拿了一份月钱只图一口吃食,却要被您俩使唤来使唤去表少爷!” 说着她竟伸了手朝景施琅抖了抖。 “您那份月钱呢?” 景施琅刷了袖子,指着初晴笑道:“你这个黄毛丫头,照顾好你家小姐本是你的本分,如今如意算盘打到你表少爷头上来了。” 言辞责怪,却是玩味十足的语调。 那初晴也是活络人,自然省得这是自家人才开得起的玩笑,表少爷不拘小节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只是初晴这调节气氛的话语却对于晏九九丝毫不起作用。 她敛了笑意,知趣的退到了门口。 景施琅却还眸中带着疏浅的笑意,他搁置了手上的笔纸,起身走到窗前的刚竹躺椅上,那左右竹制的摇轮甚为巧妙,那青衣男子优哉游哉的躺在上面,竹椅轻轻的摇晃着,窗外细密的雨点打在屋檐上像是随意谱奏的鼓点。 他像是没看见晏九九一般。 晏九九本就没有好心情,看到那云淡风轻的场景她哪里还笑的出来? 她咬牙。 景施琅这是等着她开口!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像是断了线的水晶珠子,簌簌的往下落。 晏九九在心底叹了口气,紧绷的表情有片刻松懈。 “表哥,你帮帮我吧?” 那躺椅上的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表哥” 晏九九拍了一把桌子,“表!” 那闭着眼睛的男子才缓缓道:“难得听你喊我一次表哥。” 这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占着她的便宜! 晏九九杏目圆睁,转身不再去看他,倒了圆桌上的茶水解了渴。 “表妹聪颖,我不知道我还能帮上什么忙。表妹若不是来奚落我的罢!” 这番言语,分明是穿着花服唱大戏! 可她哪里敢拂袖而去? “我错了还不行吗?上回我不该骗你,叫你白白担心了这几日”说罢话锋骤转,“可那日娘亲和姨母我着实不想再让她们为我担心,之前法租界之事掩饰太过牵强,我怕娘亲这次知晓了难免不会顺藤摸瓜,如今” “罢了!”那躺着的男子悠悠的睁开了眼。 那惺忪迷离的眸子竟看着有些疲倦,只一晃而过,转而又是目光炯然。 “且不管你是有它想也好,防着我也罢。只是姑母这一点,我信你。” “” 晏九九自然知道景施琅会设想种种可能,可她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精密周缜,就像就像把她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缓慢的剥离,细丝入微的研究着她每一寸肌理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 “谢谢。” 晏九九干瘪瘪道。 景施琅却不再提这一茬,算是默允。 “你有没有想过那杀手是从何而来?” 她怎会不想?可她哪里有景家这遍布地下的暗桩? “若是我知道了哪里还会来找你?”她瞟了景施琅一眼。 他却放入料到一般。 “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于娓娓吗?所有事情放在一起你不觉得实在是太巧合了吗?” 景施琅缓缓坐了起来,目光如水。 晏九九望着他如潭水三千尺的眸子,不禁一滞。 “于娓娓?她约我她约我” 她约我自然是因为你了! 可这理由说出口却怎样也难为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你都应该知道,有些事是换汤不换药,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想用什么借口来掩饰都一样,显然是欲盖弥彰!” 欲盖弥彰 对! “你说得对!”晏九九目光一沉,“她就是利用我如此看重这件事才骗过了我!” 我如此看重这件事 她很看重他吗?晏九九惊愕,她怎会不由自主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知是什么事令表妹这般看重” “不没什么”她没由得心虚起来。(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显露山水(2) “少爷!” 正所谓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家仆,远山的性子一直是沉着稳定的,可今日却像是慌了神一般,提着衣袍就往书院跑。 他心里叫苦不迭,那日表小姐伤势未愈却几次三番的想要回金公馆去,少爷把表小姐看做心尖儿上金贵的不得了的人哪里会准呢?可表小姐也是横了心要闹个不痛快,他虽然不知道表小姐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表小姐对少爷厌恶至极,但他知道他家少爷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襄助他人亦是理所应当c光明磊落,只是他这些向来行云流水般的做派到了表小姐面前 总是有些生硬? 他讪笑着摇摇头,这些事不是他该窥探的。 不过好在前几日少爷终于妥协,允了表小姐从书院旁的流丹阁搬去了大太太姊妹家原来的住处,那位置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倒是三小姐时不时的往那处跑,原本僵持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看来少爷的幸福还得看这姑嫂妯娌了! 只是苦了他和小珍,每日上房和书院这两边来回奔波着,好在表小姐是个大方善心眼儿的人,她和少爷这一场城门失火倒是没有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管事可是有什么事?少爷这个时辰正在看书,若不是要紧的事别扰了少爷的清净” “于姑娘”远山淡眉淡眼的颔首恭敬道,“上房那边有要事来禀报少爷。” 于娓娓停住手里的针线从正堂旁的耳房走出来,“可是什么要紧事?” 她不禁拧眉,大太太此前已早早的出门访友去了,这正堂没有主子哪里来的什么要紧事?无非是那几个心浮气躁刚入府的小丫头不定又闯了什么祸,她摇摇头,正准备放远山过去,不对!今早儿她采办完了物拾随小珍回来时太太身边只带了周妈妈和前些日子刚升了大丫头的碧玺,玛瑙却留在家中,若按照资历排辈分,玛瑙是太太身边的老人,行事接了周妈妈的代,这内外上下无不称其果干利落,又是聪慧儿的苗子,品行也是极佳,太太曾说要将她许给施琅做姨娘将来辅佐未来的少奶奶,当然这是后话难道她在丫头婆子间的威望怎会震不住几个黄毛丫头? 远山瞧着于娓娓挡在面前没有丝毫退让的模样当下有些着急,却不露声色道:“那边说表小姐今日是滴米未进,想来是身子不太舒服,我特来请示少爷是否复诊!” “嗯。只是这医生前几日不是会诊开了方子一应都交代清楚了吗?怎么这会子又不利索了?可是胃口不好,想来病了的都是这样胃口淡淡的,若是这等小事还是不要惊动少爷,教训一顿那些不会伺候丫鬟婆子便是了,再叫厨房重新做些可口清淡的饭菜就好” 其实晏九九活蹦乱跳到了极致,就差没把房顶给掀了! 可远山哪里敢跟少爷以外的人说这些事呢? 他赶过去时,晏九九已经把那书架c博古架c桌子和柜子上所有能砸的东西砸的稀巴烂,他能循着花纹看出来的就有几件珍贵稀罕的玩意儿,譬如那万寿藤侈口浅腹高三足盘c唐宋的多角瓶c琵琶尊c鹿头尊c永乐年间的青花鸡心碗,还有那翡翠灵芝式如意,这物件可是当年御赐的,后来太夫人赠给了太太,如今是太太的心爱之物,把玩几载那玉色早已被阳气养的珠圆玉润c晶莹剔透,那时太太的姊妹来府上宜居太太布置堂舍便挑了这件东西出来陈设,这府中大小物件都是入了库的,只是说砸就砸,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他还在头痛怎么跟少爷太太交代。 “进来吧!” 那隔着窗子飘来景施琅的声音,外头两人的话隔着娟纱窗子他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于娓娓当真是拦不下,她待远山进了堂屋便悄声贴到窗脚去竖了耳朵。 “少爷!您快去看看吧!表小姐如今在房里大发雷霆!吵着闹着要回金公馆去!” 那就让她回去吧!于娓娓唏嘘道。 “那就让她回去吧!”于娓娓正想着,窗那侧的人便说出了口,她不禁笑的嫣嫣然。 景施琅却是见晏九九伤势见好,如此闹下去就怕火上浇油增添了病势,他与她说的关于晏昌旭那番毫无修饰的话对她来说的确太过于鲜血淋漓,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嗯”景施琅依旧盯着书页,淡淡道:“再把阿丁那组人调过去,此次是他保护表小姐成功从法租界脱险,相比他人还是来的熟识些,对内外的护防也相对容易上手。对了,告诉钟五爷的人就说不妨将原来的人一分为二每天轮着值班,景家的人也如此,若是出了紧急的事情还有时间来回通报。” 远山一一应诺,却依旧站着不走,面有难色道:“只是” “只是什么?景施琅接过话茬,却没当真。” “只是表小姐大闹了一场把房里的摆件物拾全都砸了个精光,其中有太太最爱的翡翠灵芝式如意”远山试探道。 景施琅闻言缓缓放下了书,他揉了揉俊挺的鼻梁,卷翘的睫毛在闭眼间颤了颤。 他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那伸进窗子里来的竹叶,眉间的刺痛陡然一松。 “按照刚才的办法送金小姐回去,明日将她损坏的东西列出单子来送到金公馆去,所有的东西都按库房登记的赔偿。” 于娓娓听着主仆一番话情绪千变万化,听到这里她总算目朗愁稀起来,她知道小珍这几日一直两边跑着,早上采办的时候说到给那表小姐准备的吃食,无一不巨细,她闲话家常啧啧时不免有些酸气,现在想来倒是自己多心显得小家子气派了,施琅和这表小姐之间不过是碍着太太姊妹间的亲戚之情,想到这里慢慢摇着步子踱回一边的耳房做女红去了,因着心情十分舒畅那针脚绣的也精巧起来。 于娓娓却不晓得蹲在墙角的时候头上那只金厢倒垂莲簪光芒四射,景施琅早就察觉那窗边的异样,待那光芒湮灭之后,他才抬眼正襟看着远山。 “顾家最近可有何动作?” 远山走近了几步,轻声道:“自那日我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后,他们就撤了对我们的监视,只是最近那顾家小姐常常邀沈家的表少爷在望江阁相聚,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我曾让人扮作小厮去插科打诨,两人不过好像讲的都是些琴棋书画,并无其他特别的不过有一处不对劲儿,当时便特别留意了下,那顾小姐说今日下午要去沈家吃晚餐,还特地说一定要得了沈小姐的空,这样子好像是一定要见着沈小姐似得。” “嗯。”景施琅捏着空茶盏来回转着,“看来这顾家小姐很关心她这未来的小姑子刚刚订下亲事就想着联络感情!看来这顿晚餐的内容一定很丰富” 景施琅微微挑眉,斜长入鬓的剑眉十分压眼,看起来英气迫人。 “现在几点了?” 远山想着过来的时候正是晏九九推了晚上的膳食,再加上他赶过来的时间又报了半天事宜。 他正色道:“此时估摸着应有六点了,少爷。” 景施琅点点头,“你先去把表小姐安排妥当,再派人去盯着顾家那位小姐,等她出了门便请到望江阁来,记住别让沈家的人察觉了。” “是。”远山应声退去。 天色已晚,耳房里等候的大珍见远山走远,心下明白少爷的公务定是处理完了,因而进来点灯,却瞧镀了落日金晖的景施琅仰坐在太师椅上,逆着光盯着窗外。 景施琅摆摆手,“随我换一套衣服,要朴素一些的,扮作一般的富家公子即可。” 大珍见怪不怪,笑着点头应是,便下去准备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望江阁。 景施琅选了去年的老爷车出行,那款车因大气简约受到了很多好面儿的贵门子弟喜爱,但是价钱却又令人望而却步,因此许多家也是今年才买回去充门脸,他一身寻常锦缎的衣裳外加这一辆车,在这富贵圈随处可见,此时他已到了半个小时,江面上潮浪迭起,大大小小红花翠绿般的画舫像一只只花色锦鲤,在江面上肆意漂游。 七点五十分。 “不知景少爷找心慈有何要事相商?” 景施琅没有转头,他听着那入骨三分柔的声音却丝毫不为所动,朗声道:“不知可否占用顾小姐十分钟的时间?” 那像小锤敲钉一般的鞋跟打地声就停在景施琅背后的珠帘之后,因着过道没有掌灯,那女子面容掩在阴影里,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一身杏黄芙蓉缠枝翠叶蜀绣旗袍,姣好的身段像一颗熟透了的杏子。 “哦?她讶异道,“心慈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不知能帮上景少爷什么大忙?若是无事” “我可助你打开通法租界和洛城的大门。”景施琅推盏品茶,不急不忙道。 那噔噔的脚步声一顿,顾心慈回过头来。 “早闻景家大太太古道热肠,平日里扶危济困的事儿口口相传。今日见到景少爷也是这般的菩萨心肠,省得如今我顾家正处于危难之间只是这进庙拜佛焉要上香,不知我顾家拜的这尊佛可是要上什么香才好?” “把晏昌旭交给我”那男子始终未回头,伟岸的肩膀在空气画下方方正正的棱角。 “好,不过晏昌旭如今功夫了得再加上难得中计,他虽为我顾家办事,但要他乖乖听话更是难上加难”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我不抓,就是不好抓,要抓你自己去抓吧。 “只要你把他拘在法租界即可,抓到他之时,就是你顾家真正进入洛城之日。” “好!不愧是景家少当家,好一招请君入瓮!”顾心慈忍不住击掌,“那就一言为定,此刻开始,晏昌旭与我顾家无关。” 那背面而对的男子扬扬背,背后却再没有回应,偌大的厢房依旧只坐了那眉眼清冷的男子,好似从未有旁人来过一样。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初晴端着洗脸水从门外进来见到晏九九正在捶头顿足,她下了一跳,慌慌忙忙搁置了银盆子,上前一把抓住晏九九的一双纤纤素手。 “先前你不想出去透气,我只当您是身子还没恢复利索不想活动,可现在是怎么的?就算您是恨没找到兄长!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不是?若是晏先生日后与您相聚指不定该如何心疼呢!” 若是往常晏九九不仅会觉得初晴的话在理更会听进心里去,可现在她却觉得这一番无心的劝告于她而言不过是莫大的讽刺。她捧了捧瓜子仁儿般的小脸,望向窗外却不去接初晴的话。 “心疼我?”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之极,想起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双漆如点墨的眸子 她再也忍不住了,心中卯足了一口气却又在瞬间松散。 “初晴,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初晴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那坐在床边的粉裙女子,蓬头玉面,杏眸惺忪,往日樱红的小嘴黯然失色。 圆润的指尖轻轻抚靡着颈项,淤血已经退的差不多了,白玉般的延颈秀项却仍有点点朱红的血破子,她打从在景府睁开眼的第一天再至回到金公馆已经多久没照镜子了? 是的,她不敢 她闭上眼睛不敢想象,眼角却有颤抖的泪花溢了出来。 她关在卧室这么多天除了初晴和娘亲以外的人统统拒之门外,外面一连几日的阳光明媚,可对于她说却是昏天地暗,那些梦魇和匕首样的话语没日没夜的来侵蚀着她。 她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不是什么圣人或者大罗神仙。 要她在一天内接受那颠覆世界的事实她无法接受! 她从景府闹着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月,而在这期间景施琅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变着法儿来找她的麻烦,反而门前院落的守卫更多了,家里的丫头婆子更加轻声细语了,好像好像只怕一个小心惹得她不开心似得?(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斗心 月朗星稀,稀疏的蝉鸣蝉鸣预示着夏季早已远去,景施琅去了他从前住的院子,晏九九随吴妈来到了东侧院的厢房,距离正厅并不远,只过一条花园里的回廊子即可,只是那正厅往西的甬道上的哭喊声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她猜想吴妈定是省得她喜爱清静,又是在坐北朝南的极好位置,想来明早定是东晒西阴,极是适合宜养身体的。 吴妈开了门,转头和颜悦色道:“这间原是小少爷住的,只是他省得您喜爱清静,因而腾了这间屋子去正厅西苑住着了,晚上还能审一审那阿四老奴虽然头脑眼花,但耳朵不聋,今晚的事情怕是牵扯众多,那黑乎乎的东西想来小少爷已是心中明白,只怕是那黑驴蛋子这东西当初害了不少人,如今出现在商贸的茶饮中,若不是此时出事,只怕日后景泰商贸会像那被捅了的马蜂窝似得,那‘毒’不单单只是四处流窜,城中的人也会受其毒害,老老祖宗打下来的基业” 晏九九看了吴妈一眼,吴妈是景家的老人,又得景施琅的信任,这前前后后百年的事情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番话下来,晏九九的表情越发凝重了,她本是以为有人混进景泰商贸想要谋害她的性命,可如今她眼前却豁然开朗,那背后的人之手谋得却是景家百年的家业 吴妈看着晏九九的颜色,轻声道:“表小姐,老奴失言” “吴妈,您切莫如此。”晏九九握了吴妈的手,“您是表哥信任的人,我并不疑他,您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我心中狭隘万万没想到景氏一族这一层面上,我只以为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想要谋财害命,却不省得这家大业大也要造人忌惮,表哥文韬武略样样拔尖儿,我却不想这日防夜防却是家贼难防” 吴妈拍了拍晏九九的手背,倍感欣慰。 晏九九省得如此这般吴妈定是心中昭然,当下不再言语,唯恐隔墙有耳。 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身,像是那冬日里落在松针上的皑雪,那枝干再也承受不住,只让那雪子簌簌的落下。 就是这般悄寂的声响,晏九九听得真切,不一会儿竹帘被轻轻打了起来,一张俏脸的大丫进来禀报道:“小姐,城中来人说是公馆里的,叫阿又,我本熟识不敢贸然领进来,特此来通报一声。” 晏九九点点头,露出一抹赞许之色,“性情虽活泼若脱兔,但很是稳重,不愧是吴妈调教出来的!” 吴妈微笑着颔首。 “那阿又是金公馆的副总管,你且请他到偏厅说话,我一会儿便去。” 大丫得了令便垂首退了去。 细密的脚步声又像那簌簌落下的白雪,晏九九心中越发安宁舒畅,她没来得及打量这一屋子的格局,瞧了几样物件只觉得宁静致远,便携吴妈去了偏厅。 她心中并不惊讶,来庄子之前她叫初晴c阿又在家中坐镇,旁的事切勿惊扰了娘亲,如今阿又能够脱身来寻她,多半是与那富察氏的小姐有关,估摸着许是到了却不见正主的人影,想到写字验人那一出,她不禁莞尔,难道真的为了这一茬来寻她不成? 这一路上传回来的小报,又有阿丁护航,她早已笃定那就是富察氏的小姐,即使有奸人作祟也应在未进城之前,如今这进了城自当更加难以布置。 想着,迈进了侧厅,早已有一男子在厅内等候,那男子听见声音回头见是晏九九,不由分说的请了一个礼。 晏九九点点头,坐在堂上,吴妈携大丫默默退了出去。 她这才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阿又拱手道:“小姐放心,家中一切安好,夫人只以为您与少爷来庄子上玩几天,为此高兴的不得了。您刚走那富察氏的小姐便到了,死活不进门说是要找您写字验人,要不就不算数,阿丁和初晴没法儿,只得禀了夫人,夫人拿了您交给她的信物给富察氏的玉佩相配对,又说了一会子当年富察氏和皇上南征北战时的辛密,又给杜威庄园通了电话,那富察氏的小姐方才进了门,这会子只怕已经歇下了,只是阿丁还是令我跑一趟这边让小姐心中安定,再者,小姐您也尽快回去吧!那富察氏的小姐” 晏九九乐极,在心里接了阿又犹豫的话语。 那傅小姐只怕还不信你们罢!若是她再不回去,明日她且定会找到庄子上来。 “我知道了,明日差不多应该也处理好了,晚上你且先行回去,若是那傅小姐还未就寝你派个丫头告诉她已经连夜禀了我,明日我就回去与她写字认人。” 晏九九说完令大丫领着阿又去拿些吃食再稍作歇息,不差这一时三刻的,等会随景府的汽车回去。 她摩挲着青瓷花釉,这傅小姐,想来是位妙人! 也许是阿又匆匆赶来,这边儿的动静惊动了景施琅,他派了阿辰过来询问是否出了什么事,晏九九惊异于他的敏锐却没想到他此刻却还未就寝,她把傅小姐到了的事情告诉阿辰,可心中却盘算着傅小姐在洛城的花销用度,那定是拔尖儿顶好的,金公馆并非舍不得这点钱,只是她有心要给景施琅添点事情,说着话里话外透露了些许要把大丫带走的意思。 阿辰只管听着,这些事他也做不了主,只管传话罢了。 待晏九九吩咐完,他方才正色道:“表小姐,少爷说那边的事儿已经审出来了,那黑乎乎的东西只怕是鸦片,这东西果真如少爷所料,并没这两人用来谋财,这东西是有人付高昂的报酬要他们涂抹在新出的茶中” 晏九九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这就过去看看!” 阿辰上前一步阻拦道:“那场面甚为腌臜,少爷说小姐还在落得清静好,莫叫那些作奸犯科的人脏了小姐的眼睛” 晏九九眼前突然划过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她没往下想,便窥知那两人的下场定是惨不忍睹。 一百大板,不仅仅是皮开肉绽这么简单 她点点头,又问道:“可问出那东西是什么人送来的?” “据说是城里的人。” “城里的人?”晏九九心中一凉,她突然想到每每进入景府中,那双道她如坐针毡的视线。 难道真的是内鬼猖獗? 鸦片的的确确是舶来品,晏九九在日不落国之时早在《大明会典》中读过,这鸦片原本是暹罗c孟加拉这样的藩国为了讨好明明朝皇帝来作为贡品的。 此时她景施琅二人已在回城的路上,可近日雨势不减,诸多地段低洼难免积水,直通洛城大道旁山体滑坡,那里是行不通,只有改走小路,即便汽车比马车要安全许多但依旧难逃小路的颠簸,不过好在这小路虽崎岖,但距离不远,晏九九被颠的晃晃悠悠,一旁的男子却只管闭目养神。 这场瓢泼大雨湮灭了一切,满世界刷拉拉的声响晏九九只觉得心神俱疲,雨水被玻璃窗隔绝在外形成一道水帘,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团迷茫的雾气。 她有些无聊,试探性的撞了撞景施琅,“喂——!” “说。”景施琅环着手臂,双眼依旧闭着,神情安详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怕那轻轻吐出的一个字好似幻觉一般。 晏九九见他假寐,说道:“那鸦片会不会是顾家使得计谋?” 凤眸微睁,星华暗含。 “顾家?你如何想到顾家?” 晏九九叹道:“我是知晓顾家早已归顺于你,可那时我心里却像是打鼓一般,七上八下那顾心慈看着慈眉善目可安知是蛇蝎心肠?我在法租界之事你不是不知,绝非亲身经历我绝不会相信” 绝不会相信顾心慈这般柔若无骨的女子会对她痛下杀手,更不会相信哥哥取她姓名只为顾心慈的一句话 景施琅微微一笑,冷言道:“你有没有想过,晏昌旭并不是你的哥哥” “哥哥”晏九九惊道:“不可能,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去了日不落国,但我从未” 景施琅接过她的话茬,“你从未什么?从未发现他居然是你的哥哥?” 从未发现他居然 “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是你的哥哥吗?你在日不落国认祖归宗,你是爱新觉罗的格格,可他呢?他是在你之前姑母和晏家米行的老板所生?这根本就说不通!姨母可是在姨父被圈禁出国之后才嫁给晏老板的,而晏老板之前并未娶亲也并没有私生子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哥哥,晏昌旭和你们三人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哥哥哥哥不会的”晏九九自己都不知此时早已带上哭腔。 “你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景施琅痛惜的摸了摸她的头,“怪我太急于让你看清真相” 晏九九早已泣不成声,她无声的摇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琉璃珠子不住的下落。 晶莹的泪珠打在手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流彩来,景施琅微微的叹息着。 可他却又幽幽道:“若是暗桩所报无错,晏昌旭应是顾家的人。” 晏九九只觉得不可置信,“不可能” “顾家有一段辛密甚少有人知晓,顾家如今的掌舵人在未娶妻之前曾与那法租界上流社会有名的交际花青云曾有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爱情,只是遭到顾氏宗族的反对,顾瑞渊被关在宗族的祠堂整整一年,据说出来之后那青云小姐已经病逝,就连尸体也已经匆匆火化,尘归尘,土归土之后,那顾瑞渊便娶了这如今的顾夫人,膝下有一女,便是顾心慈。” 说完他静静的看着晏九九,琥珀色的瞳仁像极那暗中伺机观察的猎豹,十分敏锐的样子。 晏九九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半晌才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哥哥,是青云小姐和顾瑞渊的私生子?” 景施琅冰冷的面容有点点笑意晕开,晏九九不明所以。 “真的?” 她突然想起那夜在窄巷之中顾心慈那像淬了毒液一般的眼神,那时她还以为是顾心慈恼极了自己,现在想来也许顾心慈恨得并非是她 “顾心慈是知道的对不对?” 否则她不可能在支使哥哥对自己灭口时现出那般得意的笑容。 这时,汽车仿佛过了一个大坎一般,晏九九也随之狠狠的颠簸了一下,她的脑袋差点撞到了车顶,坐定再去看前方的路,只觉得大有柳暗花明之势。 景施琅让她做好,又道:“你说顾家与这鸦片之事有关不无道理,顾家的人,没有德行,唯利是图,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些年冤死在顾家死士刀口下的人不计其数,只是他们过事细致狡猾,现如今掌握的证据尚不能对他们造成重击,这鸦片之事的做法倒像是出自顾家之手只是终究百密一疏此次我们回洛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多加小心,我会派人时时跟在你身边,顾家的人如今在洛城中四处布网,必定是有所图谋,那鸦片不是美女,更不是炸药” 晏九九问道:“此事还未查实,等我们道洛城之后再且商议,你切勿劳心,你已经” 做的够多了! 晏九九最终却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有时候她仿佛看不透这云雾遮身的男子,有时云开见月,有时日月混沌,她想不透更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更感到岌岌可危的不安。 “鸦片本是舶来品你应是知晓,明朝时期那些藩国进贡给皇帝的鸦片叫做乌香,这些东西不仅久食成瘾还会荼毒人心,明朝皇帝将乌香叫做‘福寿膏’,他贪婪于吸食鸦片所带来的快感,为此竟三十年未上朝久而久之,这鸦片是供不应求,他便派人四处寻觅,安知这东西贵比黄金!那时,不仅是皇室沾染了吸食鸦片的陋习,连那些附庸风雅的富贵商贾也纷纷效仿”(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斗心(2) 1016858178/qidian/p一stphpid一1003311146&cid一343282719  前几日莫名收到了顾家小姐顾心慈的拜帖,说是久闻爱新觉罗氏慧英含珠,因此想要约金公馆的金小姐前往法租界的索菲大酒店一聚。 往常这样攀门结枝的帖子晏九九一应都是不理会的,何况是这种她素未相识的人,若是一一接见,只怕见到明年她走时都见不完,更有极端者竟在半夜蹑手蹑脚的翻进了她的院子,好在被景施琅派来的守卫收拾的一干二净,这事儿还是初晴第二天吃早餐是告诉她和娘亲的,那时她便想,看在她和娘亲一夜好眠的份上,也许她不该这么苛刻他吧? “初晴,东西可收拾好了?” 晏九九问道,转身之间那镶着宝石穿着金线的蕾丝裙摆绽出一朵绚烂的白荼花来,那延颈秀项拢在轻薄的绉纱中若隐若现,羊脂白玉般的脸庞隐匿在高高的纱领中。 只见初晴点点头,晏九九颔首转身却一个踉跄差点踩到来人的脚,她暗暗舒气,抬头却看到一张不能再熟悉的脸。 笑如三月淡如风,除了他还有谁! “怎么是你?”晏九九不想与他周旋,“你挡着我的路了!” 景施琅靠在车门上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淡淡的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大包小包的要不要帮忙?” 说着眼神示意了一旁跟着的四五名家仆。 “停!停!停!”晏九九伸手叫停,好声道:“多谢表哥好意!我只是去会一位友人,顺便小住几天,就不劳表哥费心了!” 说着竟硬生生的去扯车门前的景施琅,你以为我傻吗?好不容易把娘亲接回来了,等合同一结束自然是走为上策,我怎么会要你的家仆那数双眼睛盯着我呢? “他们本来就是你的。”景施琅纹丝不动,他眼底笑意搁浅,依旧淡淡的看着晏九九,“可我还从未听说过你和顾家的小姐相交甚好?” 晏九九最见不得他这样子,一副趾高气扬总能把人看个透彻的模样,人家跟他讲话时偏偏又答非所问又让人找不出错处。 “你又暗中派人调查我?”晏九九冷不丁的捶了他一下。 “暗中?”景施琅笑意悠然的看了她一眼,“天天往你府里递的帖子那门前的守卫必定会检查一二,以确保你的安全” “确保我的安全?”晏九九回头瞧了眼门前的守卫,“他是你们家的人,自然你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了!” 景施琅双手斜插在裤子口袋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是望不尽的深渊,突然,他伸手朝晏九九的头顶而去,那杏目怒睁的女子下意识的退避。 他那修长精健的手臂却如流水行云般流畅,“别动!” 那眼前的女子便不再动了。 晏九九暗自腹诽,“他叫我不动我就不动了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想着不免暗自懊恼自己没用。 那倚车而立的男子潇洒俊逸,轻俯的脸颊曲线刚毅,宛若鬼斧天工的雕刻一般,他认真的调整着晏九九头顶的八攒珍珠绉纱小礼帽,仿若调教一只懒惰的猫儿。 “马虎相儿”他顺着刮了她俏皮的小鼻子,“帽子都戴反了,不知道吗?” “” 晏九九最近的的确确的意识到景施琅让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她却次次算在是他攻于算计上,而现在她更加笃定,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此后必定有事等着她。 想着她不经意偷偷看了景施琅身后那些丫鬟婆子和家仆。 “远山,今日你来为启璇驾车,与她同去。”说着又召唤了身后的家仆,“你们三个留在金公馆,你跟着一起去,表小姐什么时候回你们就什么时候回。” 看看看!她说什么!晏九九气的耳朵眼睛鼻子发烫。 可她还是换做一副好颜色,“表哥!只是与顾小姐相聚,又不是赴什么生死宴,无需这么多人跟着,若是顾小姐见了还不知道心里怎么以为我们家如何防着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吧?”景施琅一脸戏谑,他看着晏九九乖张的点点头,不禁玩味兴起轻轻拍了一下晏九九的小脸,“嗯很嫩。” “” 可是这样晏九九还是噙着笑脸,她绝不会让景施琅来搅乱她的计划,娘亲回到她的身边,可哥哥生死未明,那日问娘亲只说她随景家走了之后再回去时便已人去楼空,就连景家也不知道哥哥的下落 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欧亨利曾说他所派的人来报也是遥遥无音,而当下可以肯定景家与此事无关,可还有谁有这通天的本事让一个与洛城名门有关的人消失的悄无声息?娘亲说此事景家在暗中跟进,可每每到了法租界线索就迅速断掉,景施琅不是经常在法租界很活跃吗?难道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 想着晏九九不禁瞟了眼那正看着她的男子。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晏九九冷不防的心虚道。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景施琅一双凤眼衔星,“要去便快去吧!不然晚了时辰便是真的轻慢了人家。” 景施琅冷不丁的说道,转身挥了挥手,便朝景府走去。 他走了倒是好,却给她留下这么多丫鬟婆子仆人 晏九九心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一脸苦涩的扎进车厢,任那尾随的仆人装着行李,思绪却顺着那后窗里麒背腰窄的男子渐行渐远。 那法租界是顾家的地盘,洋人的进口药材贸易都是由顾家穿针引线,难怪那洛城贵门沈氏要与他们结成姻亲。可此次为何要邀请她前去?难道是沈家从中作梗?难怪景施琅会派贴身管事和家仆尾随,晏九九这才认真去打量那家仆,只见他眼神剽悍,身材雄健,想来应该是练过功夫的人,可细细再看,却又与平常人无异,晏九九暗暗惊道,难道是个不显山水的高手? 他派了会功夫的人在自己身边难道此行凶险难测?可为什么他不亲自同行? 晏九九转念又想景家也查不到哥哥的消息。他为什么这么说?想着心下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十分确定的猜测,难道他是在避嫌? 避嫌 晏九九越想越迷瞪,总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却没想到不过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只觉疑云重重,但却能肯定景施琅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没有表明的,而那顾家想必也脱不了干系 她似乎嗅到了一抹阴谋的味道。 汽车缓缓驶过法租界与其他街区的安检处,这时她才发觉不知不觉便已走了这般远。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她似乎感觉自己又来到那个凛冽的冬天与亨利一同在法国度假,法式风情的建筑,满街白皮肤的人,她静静看着那街上瞳色各异的行人,就像一个个匆匆而过的红尘过客。 她无心欣赏这些外族文化的新鲜靓丽,她此刻只担心她的哥哥,身在何方 而晏九九万万没想到,邀请她的竟是那样慈眉善目的女子。 “景小姐!您好!” 晏九九礼貌微笑着握手,随初晴褪了披风后便摒退一干人等与那顾心慈相对而坐,她打进门就瞧着那亦曳亦履的女子,她见过身段姣好容颜冶丽的女子,却从未见过眉眼身姿温婉到如此极致的女子,怕是德容下了狠功夫,也就是这样她才会想到那远在日不落帝国冷脸心热的柴明月吧?不知她是否回来了,据说她是洛城柴氏的千金 “顾小姐,您应该知道我甚少接受他人的邀请”晏九九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明月姐姐虽是清冷的性子但却热心助人,就不知道眼前这看似端庄的女子是真的相由心生还是挂着念珠的佛心虎了 “想必金小姐是仔仔细细读了我给您府上送去的拜帖”顾心慈不接话茬反问道。 晏九九看着她一双素手纤纤,斟茶时熟练稳妥,毫无不虞之色,当下敛了心神,笑道:“想来我与顾小姐真真是相见恨晚,都知道知己难求偏偏顾小姐先发现了我,才连夜写了那拜帖来会我这灵犀之友!” 说着顾心慈递过那唤醒了茶气的大红袍,“金小姐!请品茶!” 晏九九呷了一口那澄黄透澈的液体,香若幽兰,甘之如饴,清活的岩山之韵似要从每一个张开的毛孔喷薄而出。 “《神农食经》有言,‘茗茶久服,令人有力悦志’,顾小姐的茶不用品,只看顾小姐便知道这茶味如何,茶品如何!”晏九九举杯,神色明媚。 顾心慈掩唇而笑,“果然如金小姐所说,知己难求,相见恨晚!” 说着便再要给晏九九斟茶。 “顾小姐!”晏九九出手礼让道,“这好东西就让我细细品味且罢,无需再斟第二杯。” 那顾小姐止住了手,依旧眉眼善良,“金小姐此言差异”说着她目光潋滟,“有些东西可不能细细的品,等咀嚼如腊之时,恰恰是命数已尽” 晏九九心中昭然,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过那壶茶为自己和顾心慈满满的斟了一杯,“顾小姐可知杯满则溢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看万事还是顺应天意的好” 不料那顾心慈却将那茶一饮而尽,“金小姐果然是生得一颗七巧玲珑心!不知金小姐可否助我顾家逆一回这天意?” “哦?顾家家大业大,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到顾家!?”晏九九作出兴致盎然的模样。 鱼,终于上钩了! “金小姐聪慧敏捷,虽日日在那金公馆中足不出户,但想必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顾心慈一双柔美的眸子亮晶晶的,“顾家与沈家已订下姻亲只是这沈家大小姐,我的小姑子偏偏当我疯了傻子一般的糊弄,说‘顾沈两家之亲若要成事必先铲除爱新觉罗氏’” 晏九九越听眉目越发柔和下来,她淡淡道:“既然顾小姐已经有了主意” “且慢!”话虽急促,但那说话的女子却是一双眉目仿若望穿秋水的样子,“我这小姑子如此胡闹我自然是千万个放心不下,如今沈伯父病危,我那未婚夫愚忠,这沈家家大业大只怕我那心浮气躁的小姑子不能一人扛鼎!” 晏九九如今算是见识到这沈敏瑜未来大嫂的厉害,觊觎沈家的家产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晏九九在心中苦笑,大抵这就是她只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子罢。 “金小姐的哥哥”顾心慈欲言又止。 “不妨请讲!”晏九九会心一笑,心底却是恐寒袭来。 难道哥哥在顾家手上?法租界可以说算是顾家的地盘,如今她又与沈家联姻,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藏了她的哥哥做什么?想到刚才顾心慈的一番狼子野心晏九九不禁侧目,只怕顾家想要的不止法租界顾家与沈家的实力按说旗鼓相当,那么他顾家饕餮胃口想要一口吞下沈家便只有一个原因借一个跳板将手伸到法租界以外的位置!可洛城除了法租界可以说全盘尽在景家掌握之中,景家厚积薄发,根基稳固,顾家不可能越过景家在洛城行事,可要是越过景家就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帮手,而这个人既要与洛城有着紧密的联系又能与景家分庭抗礼,那么爱新觉罗无疑是最最好的选择 以杜威庄园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拒绝,再因着与景家的那层关系她绝对也不能这么做!她眸光一闪,对!这层关系可以让景家毫无防备,而他顾家早已料到金家铁定会义不容辞的拒绝所以挟持了她的哥哥 原来,从她离开那天起她就已经被算计到这盘晦涩难明的棋局之中。 晏九九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威逼利诱的感觉。 她真的很不喜欢。 顾心慈不急,反而笑送着她离开,她站在金碧辉煌的索菲大酒店门口淡然的看着那步步生莲的女子渐渐走远。 此刻再定睛去看那柔桡轻曼的身姿她丝毫不觉得赏心悦目,只觉得那浓墨淡勾的曲线仿若一条狠毒熟辣的毒蛇,正‘咝咝’的朝她吐着猩红的杏子。 晏九九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刺的她耳朵发痛,她抬眼看着这座高楼大厦,人心,不过与它这精巧交错的结构一般,勾心斗角! 她突然闭上眼睛想止住那抹来势汹汹的酸涩。 “哥哥,你到底在哪儿”(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斗心(3) “到底还有多少要签?”沈敏瑜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洋洋洒洒地签下几个大字,“这都快下午三点了,我还约了书宁姐一同逛街,你这样没完没了的耗我一下午到底要做什么?” “啪”的一声,沈敏瑜将文件摔在张弘宪面前,双手撑桌,怒道:“张弘宪,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沈敏瑜气极,她打小就是被爹爹宠溺疼爱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等冷落无视,一双纤纤素臂因愤怒微微颤抖,她气的牙痒,正准备发难,却因撑着桌子,整个人又呈现一种独特的幽韵之态。 张弘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完手中的文件,又不忙不乱地整理好文案夹,方才抬头看着沈敏瑜,笑道:“敏敏,我们说好的。以前你嫌每天过来签文件麻烦,我们就改为一个星期一签,公司每日的事务繁重,一个星期积累下来的文件的确不少,但是我们既然说定了就应该遵守约定不是吗?” “约定?”沈敏瑜美眸怒睁,“你别跟我提什么约定!你对我的约定” “敏敏!”张弘宪豁然起身,瘦削的下巴在阳光中呈现完美的弧度,神情复杂道。 “哼!”沈敏瑜侧了身子不再看他,一时间两人都似陷入回忆一般,晦涩不明的氛围在持续三秒钟的沉寂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弘宪侧头凝视着窗外阳光,他不管阳光有多刺眼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棕褐色的瞳仁在大自然独有的介质中似镀上了一层无处开采的金,晶莹剔透。 眨了眨眼,避开直视阳光的不适,他缓慢的坐在了身后的皮质靠椅上,仿若刚刚经历了一场带砺河山的战争,身心俱疲。 他双手揉了揉双眼,长舒了口气,“你的时间是沈氏给的亦应该为沈氏而用,今时今日你再也不是沈家那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作为沈氏的代理董事长,若是处理这些文件都还同往日一样,他日你如何让叔父安心全权交任给你?” 张弘宪定睛瞧着沈敏瑜,深黯的眼底一望无际,充满平静。 沈敏瑜眉梢眼角噙了笑,蔑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算盘!在这儿表里意思苦口婆心的劝导我讨个好人印象,背里又去爹爹面前说我的不是!假意套圈爹爹的信任不过是为了吞并我沈家的家产!张弘宪你别忘了,你终究不姓沈而我才是沈家唯一拥有合法继承权的嫡亲大小姐!” 修长如玉的指节在光滑的桌面上规律得敲打着,张弘宪蓦然抬头,明朗的眸子渐变黯然,“敏敏,我们非要这样吗?” “文件都签完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张弘宪转了椅子背对着摔门而去的沈敏瑜,如峭的鼻背隔断了那眉间紧凑的小山,他神色一松,那掩埋在时间里的回忆激起一阵忧愁的起伏,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薄唇微启,“敏敏,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背道相驰” 光景依旧,物似人非罅隙难解,愈错愈深。 景府书院。 “施琅哥哥呢?” “少爷写了几幅字帖,刚才有事便出府了” “哦”沈敏瑜挑眉瞧着于娓娓一副毕恭毕敬挑不出错的模样若有所思。 “若是沈小姐没有其他的事,娓娓先行告退了。”于娓娓服了服身子,转身欲走。 “等等!”目光流转之间,沈敏瑜计上心头,她睨眼喝止了于娓娓,“你急什么?我可没说我是来找施琅的,今日我是专程为你而来” 沈敏瑜一双乌溜的大眼黑白分明,看着眼前的香兰美人却是怎样也温和不起来。 于娓娓只觉得有一道尖刻的目光打在身上,似要将她凿处千疮百孔来,她感到十分的不适,下意识偏了偏脑袋,延颈秀项之下一双小巧玲珑的蝴蝶骨不易察觉的颤抖着。 “怎么?你很怕我?”沈敏瑜挑眉,粉光若腻的脸庞绽出一朵嗜血的蔷薇,“我可是说过,你入景家得来容易,可你想借着施琅哥哥对你的宠爱一步登天不过是痴心妄想!” 说罢,沈敏瑜一步步踱至于娓娓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自己一番,继而攥了一缕柔软的卷发逗弄着,神情十分戏谑。 “你说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养尊处优”她伸手看了看右手食指的宝石戒指,纤白的手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羊脂白云般的细腻光泽,继而抬眼睥睨眼前的美人,一如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沈敏瑜哂笑道:“你知道吗?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是贱如蓬草!” 沈敏瑜瞧着眼前楚楚可怜的人心下的厌恶之情更显,“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明明心机深沉却又装的十分可怜的模样!可是你装的再可怜又有什么用呢?爬上了施琅哥哥的床又怎样?” “你”于娓娓倏地抬手,一双翦水秋瞳似有点点星光,“沈小姐请自重,不要太过分!” 于娓娓带着内心仅有的孤傲重重地咬下最后一个字,却在沈敏瑜轻蔑的目光中陡然瓦解。 “哼!”沈敏瑜转了身子遮了遮阳,换了轻佻慢语道,“不错,对他而言,你的的确确是万花丛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一朵,不过再不同,终究不过是替代品罢了!” “什么替代品?”于娓娓峨眉微蹙,饱满诱人的红唇不点朱而赤。沈敏瑜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即云淡清风的笑道:“这个么你迟早会知道的。 此时突然不知哪里卷来了一阵风,扫到于娓娓身边带起了轻巧的裙摆,一头秀丽的青丝在风中飘颻不定,此时早已过了火轮高吐的时辰,于娓娓却觉着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炙热烤人,连往日里凉爽的风都成了煽风点火的帮凶。 “不过我倒觉得你真的可怜,这院中的一石一木,一草一花,通通都是我和施琅的回忆”沈敏瑜瞧着于娓娓面色平淡,眉间却又丝毫涌动,不免朝着心下那团歹毒的怒火添了把柴,“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回忆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建造的,时间久了过去的故事不就成了回忆,可是”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却依旧掩饰不了那沾了毒的话语,“连男人的心都得不到,你又如何与他建造回忆?” 连男人的心都得不到 不!不是这样的! 一双泪眸闪烁着触目惊心的坚定,于娓娓直对上沈敏瑜戏谑的眼神,“不!他说过会保护我!” 沈敏瑜挑了唇角,睨眼不屑道:“是么?可他并没有说过他爱你不是吗?”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园艺工人正在精心的修建绿意盎然的草坪,泥土的芳香和青草的汁液在阳光的照射下汽化蒸发,空气中旖旎着一种独特的自然味道,晏九九耸着小鼻子轻轻地嗅着,她发现大概这就是来自大自然独有的馈赠,沁人心脾的味道令她紧绷的头皮没由得一松。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美好而又紧张的一天。 “启璇!”欧亨利追上前方蹦蹦跳跳的晏九九,“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晏九九瞧着亨利嫣然一笑,“是啊!是啊!又好又紧张!” “紧张你还蹦蹦跳跳?我可没见过说自己紧张的人又高兴地不得了的样子!”欧亨利笑道。 “嗯”晏九九弯了弯唇角,“是紧张啦!只不过我的高兴大于紧张把他们盖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你看不见咯!” 欧亨利笑弯了眼,他不明白晏九九脑袋里面这些稀奇古怪的理由和解释都是哪里来,一双好似舀着甜酒的酒窝在你言他语的爽朗笑声中越陷越深。 园丁还在继续修剪草坪,学生们或成群或驻足谈笑,而更多的是结伴一同进入教学楼,工字堆砌的古老墙壁,高耸入云的塔尖,无处不彰显着这极具城堡建筑特点的校园所蕴含的贵族之气。 最后一个学生走入教学楼,悠扬的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教室外走廊还是层层叠叠各班的礼拜仪式,而晏九九所在的班级早已坐定,宽阔的讲台上是准备发放成绩单的教授。 “nthervtisg,serelyhpethtevrynethelsshsfntstihlidy!tyurreprttheftflsshenllyu又是一个假期了!我衷心地希望在场所有的学生都能有一个好的假期!现在我念一个名字就请到前面来拿一份成绩单!” 晏九九看着讲台前鬓角斑白的老教授,紧握的手心早已闷出了许多汗虽然极度的紧张,她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一年前她的英文以及基础课程差到难以形容,更别提工商管理的专业课,她与父亲预定好了若是专业课达到全优她就可以辅修服装设计,那时日日夜夜急的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幸好后来有亨利能倾囊相助,经过了这一年的补习她的确进步了不少但是年终考核她做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想到这里,她只怪自己究竟还是没有把亨利给她抽丝剥茧讲解的知识吃透,心中不禁叫苦连天,不仅占用了亨利宝贵的时间,而自己的效率却是跟不上,转念一想,教授还没有念到她的名字,万一实情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这般糟糕呢? 晏九九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和紧张交杂混合的复杂心情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lierrisn!” “lfredreen!” “nrei” “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欧亨利看出晏九九有些不对劲,拿过她捏的紧实的拳头,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慢慢掰开,“怎么手心全是汗?” “我有点紧张”骤然听到夏梦璐的英文名,盈亮的瞳仁不禁一缩,“快到我了” 欧亨利微微蹙眉,琥珀色的瞳仁里写满了担心与了然,他取下胸口的手帕耐心的搽净晏九九手心的湿汗,反手紧紧地握住,低声温柔道:“启璇,放假与我一同去法国度假可好?” “嗯?”晏九九的注意力成功被欧亨利转移。只见她一双水灵的杏眼疑惑重重的看着欧亨利,“怎么突然说到度假了?” “好吗?” 而这样一幅暖心的画面看在有心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姐!你看看他们?打从那次新闻发布会之后就越发不可收拾,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遮掩遮掩!”坐在不远处的夏佩柔一直暗中观察着晏九九和欧亨利,打从那次记者招待会之后,不仅父亲大骂了自己一顿,布朗先生和自己的关系也出现了危机,因而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心下是越想越来气。 “姐,你还是别说了。”夏幼兰扯了扯夏沛柔的衣袖。 “哼!”绝美的面容因愤怒而染上一非极不自然的红晕,“如今你也帮着他们!真不知道他们给你灌了什么汤!” 一旁的夏梦璐打从记者发布会之后听了父亲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她明白她如今的重心是以家族利益为重,决不可因小失大,因而那嚣张的气焰一应全灭,她决定夹起尾巴好好做人,当下听到夏佩柔还是这般莽撞,本想出言劝阻,却因着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小妹的古怪脾气,只得叹了口气,唯恐她发了狂又做出一发不可收拾之事来。 “ilyi!” “念到我了!”晏九九几乎雀跃的跳了起来,她激动地与欧亨利相视一望,忐忑地走向讲台。 “ngrdult!祝贺你!”教授将成绩单递给晏九九,“urethesttlentstudenthveeverseen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晏九九接过成绩单,对教授的赞叹还不明所以,她低头详细的看了一遍成绩单,微微发酵的喜悦从眉间缓缓溢出,刹那芳华。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斗心(4) 只听一阵由远及近的环佩叮当,细听之下又是掩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那门厅和走廊之间隔着的一道水晶帘子微微波动,一只素手伸了进来,初晴打了帘子,那叮叮的玉石声戛然而止,水晶帘子的空档里站着一位衣着摩登奢侈的女子,不知到底是谁衬了谁的光彩,晏九九只觉得那不远不近的女子和那水晶一般熠熠生辉。 她垂眼瞄了景施琅一眼,竟像是没看见人一般继续吃着桌上的点心。 初晴依旧打着帘子,那华星璀璨般的女子却止步不前,一连身后拎着打小物件的丫鬟婆子也止了亦步亦趋的意思。 晏九九无奈,她这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偏偏两个比她还熟的人就好似素未谋面一般,她起身拢了拢外套,朝那明媚女子走了过去。 “有贵客来访,我因着身子不利索得了偷懒的由头未曾远迎,可是我失礼了!”晏九九袅袅娉娉的走了去,笑着挽了那眉眼贵气的女子,“不知沈小姐今日大驾光临,我也未曾仔细准备,全是一些简单的手艺点心,初晴”说着她回头看那放下帘子的女子,“去厨房里把姨母送的那大红袍煮了来!” 初晴颔首,那被撩起的帘子就像沈敏瑜被撩起的高傲,终于晃晃悠悠的放了下来。 “金小姐说的哪里话!”沈敏瑜一把搭住晏九九挽着自己的手,“早前您认识施琅哥哥,施琅哥哥认识我,这也算是旧相识了,本来你回了洛城我本因早早的登门拜访祝贺乔迁之喜,只是我听闻回了国你准备静养一段时间所以这心中火急火燎想来看你的心思就按捺住了,都说关心则乱,你本事务繁多,不像我做个甩手掌柜这般清闲,我怎能好意思来给你添乱呢?” 这一番话晏九九算是听出了个三路十八弯,她瞟了一眼景施琅见他看也不看沈敏瑜一眼,当下怜悯之心骤起,也不想与她计较这些得失,不过她却说对了一点,好在这几天沈家这个娇娇小姐没来给她添乱! 她在心中暗暗诵了一句:阿弥陀佛! 寒暄着两人便坐在景施琅面前,而那细嚼慢咽的男子依旧神情淡然,唯有吃东西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几分愉悦。 “施琅哥哥!” “嗯。” 沈敏瑜脆生生的唤了一声,景施琅却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照面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晏九九看着沈敏瑜咬着嘴唇的样子不禁叹道,这沈府的大小姐一向性格泼辣乖张c随心所欲,如今看来却在景施琅面前心甘情愿的吃瘪,她暗自摇头,世事难测,可不是一物降一物吗? 正想着那大红袍便递了上来。 “施琅哥哥这茶果然不错!”沈敏瑜娇笑道,“只是我过府那么多次却从未得过这般贵重的礼,不过好在施琅哥哥在书院给我做了一架秋千,与我栽了一棵古树” 却不说是金家的手艺,晏九九目光潋滟,心中洞若观火。 沈敏瑜意犹未尽,那满足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一场甜蜜的回忆一般,而对面的男子依旧眉眼如常,平静冷淡。 晏九九无奈一笑,她作为东道主总不能看着客人抚了面子吧? “礼轻情意重,这礼不在贵重却总在真心的真之上,想来表哥对你的心足见赤忱!” 晏九九拍拍沈敏瑜的手,这哪里是袖手旁观?那眉眼清冷的男子摆了半天脸谱,分明就是给自己找没趣!她狠狠地睃了一眼景施琅。 可看在沈敏瑜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自以为是自己一番明朝暗讽说的晏九九起了酸意却又不能显露出来,当下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出一抹得意之色,她一开始本是想借顾家之手除掉金启璇顺便把顾心慈给拖下水,奈何顾家和金公馆没有这个缘分,现在看来,虽然她心不甘情不愿和金启璇结盟,可当下顾家的所作所为必定让人心寒,接下来她要说的必能使金启璇和自己统一战线。 想着她明快道:“说到我这未来的表嫂,我不得不说上一两句” 说完她看晏九九一副好奇的模样当下心中更是紧锣密鼓般迫不及待。 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喜悦不紧不慢道:“我这小姑子就是个萝卜精,头上青,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囡囡” 晏九九听在耳里却想在心里,虽然有关沈敏瑜恣肆荒唐的事情她没少听说,可三言两语下来,相比顾心慈,这场戏,她却是个更简单的角色,耳边沈敏瑜还在眉飞色舞的讲着,她转头看景施琅竟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什么时候又开始看的报纸?若是不想理沈家的小姐不如早早走了算了!还坐在这里做什么?真是无事三分闲 “可不是吗?”晏九九故作倦意的靠在沙发上,低眉厌倦道。 沈敏瑜细细打量晏九九的眉色不似作假,当下暗喜,嘴上却不停住。 “这次多亏了景哥哥,要不你受伤之事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你可还好?”说着沈敏瑜小心的看着晏九九的脖子,一副伸手却又不敢碰的样子。 “还好还好如今伤势已经痊愈了八分,有劳沈小姐关心了!” 晏九九压下沈敏瑜的手笑道,心里却骂了千万遍,本还在疑惑此事本就隐秘为什么却传的满城风雨!原来是你! “如今怎的还喊我沈小姐?敏瑜!”沈敏瑜倏地又抬了手紧紧握住晏九九一副姊妹情深的样子。 晏九九感觉手上那力度反正自己是抽不出来手,干脆甜美一笑不再言语,好在沈敏瑜今天总算有些大家小姐的端庄不再咄咄逼人。 “我那未来表嫂也真是的不用心,明明知道启璇你在法租界却并不曾关心你,要不是那危急的时刻施琅哥哥携人前去营救,哪怕完了半分,我今日可就可就” 晏九九望向沈敏瑜,眼前美艳的女子竟泪光点点,楚楚动人。 “你莫这样,人不是好好地吗?”晏九九拍拍她,微笑道。 “可不是吗?”沈敏瑜立马换了颜色,眉间的愁色一眨眼间灰飞烟灭,看的晏九九如同看戏法一般。 如此看来沈敏瑜对于她受伤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对于顾心慈这个人她恐怕更是只省得一层浅皮。 “你看看我给你带的这些补品和药材”说着她唤了身边捧着礼盒额婆子,“这几样东西都是可以佐药的,不仅可以增强药效还有强健筋骨之用,你此次定时受惊体虚,理应多补补身子,这些补品呢就等你痊愈了再用,所谓培本固元就是这个道理!” 说着她不经意看到桌上的药材,瞧那大红盒锦带金结百岁镶玉礼盒她便晓得是顾家的东西,也只有他家的药铺能出这样成色的药材,这样气粗的礼盒。 真皮沙发的摩挲着她光洁的小腿,她这才细细打量起金公馆的做派,东西结合的大气装潢,低调中却透着丝丝不可言喻的华贵,仔细观摩才发现每一处却是独具匠心,精心打造,十分考验人的眼力。 可转念一想她却暗自道,这几日出了这档子事,顾家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诟病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连日里躲在法租界里避风头,哪里还会找上门来?说不好是她多心,刚才表明了诚意若是此时再提顾家金启璇会不会以为她是模棱两可的人? 想着笑容越发的诚心起来,而晏九九却想着如何轰走呆在自己家里混吃混喝的人! “启璇啊!”沈敏瑜目光流转,“你看你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施琅哥哥也与我青梅竹马自小相识,不如等你好了我再将元凯c书宁姐一同喊上我们在望江阁小聚一番如何?” 青梅竹马?都青梅竹马了你还不表示表示? 晏九九在心里尴尬不得,她又睃了一眼景施琅。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做的!竟是这般铁面铁心! “好啊!”晏九九贴着笑脸,“就依你所言!想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今日能与你这般促膝长谈想来也是缘分” “就是这个理!” 沈敏瑜一边笑一边偷瞄着景施琅,见他半天未作反应只当是连他一起也同意了,心下狂喜,果然父亲说的对,这万事开头难,只要她稍稍换个温柔的样子还怕敲不开他的心门?就算施琅哥哥曾被那舞女迷得神魂颠倒,可如今这位爱新觉罗的格格回来了,那个低贱的舞女自然得一边儿顾影自怜去,她笑意纯真的看着晏九九,心里却叽里咕噜的算计着,虽然那舞女对她来说没了任何危机感,可尚不能与她撕破脸,她还得留着她来对付这个格格,不知道那个贱女人见了与自己容颜如何相似的女子她会作何想法 沈敏瑜越想越心满意足,到时候她只管坐收渔利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要打扰启璇休息了,敏瑜随我一同走吧。” 终于说话了!终于要走了! 晏九九心中的激动犹如翻江倒海之势绵绵不绝。 景施琅站起身,眉眼带笑道:“表妹怎的这样开心?果真还是喜欢热闹,若是这样明日我派远山来接你去景府用晚餐,正好母亲多日未曾见你十分挂念你的伤势。” “” 沈敏瑜大抵是没猜到景施琅会这般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惊喜交加之余激动地给晏九九道了别,小鸡追母鸡似的追随那宽肩窄腰的男子而去。 晏九九现在真的是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不如睡,她想着那笑意浅浅的男子,直呼自己没了人权又没了话语权。而沈敏瑜的样子看起来是非常喜欢景施琅的,可她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至此 她摇摇头,大抵是自己还未爱上过谁吧! 可她爱上过谁呢? “初晴,你说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啊?”初晴大惊,“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啦?” “不是我问问” “哦!”初晴别有深意的拖长了声音,摆明着不信。 “” 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晏九九依旧穿着新换的睡裙就了一件镂空勾花的蔷薇色披肩伸着懒腰便下了楼。 “咦?”晏九九哈欠连天,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她暗自腹诽道:“往日里早餐都是在卧室用,而这个时辰中餐早已准备妥当她只管等着初晴来唤她下楼便是只是昨日晚上她看了亨利赠她的那本《janeeyre》,一连翻了几页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简爱朴实无华的性格c追寻理想的坚韧执着以及曲折坎坷的爱情故事让她疯狂的为之着迷,她撑着眼皮子点灯熬到半夜,最后不只是看进了书里还是那故事进入她的梦乡,总之一晚上总是朦朦胧胧的梦见书里的画面,那样真实而又遥远,因而日上三竿晒屁股之时,她错过了早餐又迷迷糊糊的差点儿错过中餐而家里静悄悄的,到了午餐时间不见饭香,也不见人影” 都跑到哪儿去了呢? 晏九九正含着一双秋水杏眸狐疑猜测,陈妈从回廊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 陈妈是个和蔼本分的老妇人,看着小姐一如看着自家的儿女一般,她鞠了手恭敬的笑言道。 “陈妈这家里的人都去哪儿呢?” 睡意早已烟消云散,晏九九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妇人含着手指疑问道。 陈妈像是早料到她会问一般,忙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夫人大清早便起了,听小姐还未起来便叫初晴不去唤您起来说是让您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然后自己用了早餐便携着初晴去表少爷府上窜门子了!” “窜门子?这会子没回来不会是留下吃午餐了吧?这不就意味着我也得去了?”晏九九心下想着,一双眸子犹如乌黑的琉璃珠子,滴流滴流的转着。 “诶哟!小姐,您快去梳洗一番,待会儿我服侍您换身衣服,夫人走之前可说了,若是您起来了可不能再穿睡衣了,一会儿表少爷府上的管事要来接您过府呢!”那慈祥的声音再次响起。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毒发(2) 江c晏二人尚未跟上他的思路。 一男惊钝,一女含疑。 景施琅的圈子比江元凯兜的大。 情绪圆满了,家也就到了。 “怎么好端端的却先回来了?你也瞧见了,敏瑜的样子也不似作假,不管怎样终归是你妹妹似得人物”晏九九于心不忍,不问究竟道。 小丫头要来上茶,景施琅大袖一挥哄了下去。 晏九九怔了下,她不过是于情来说,却不想他是动了哪门子的怒。 “你” 话还没出口,被江元凯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出戏? 最怕空气突然的沉默,这时江元凯只低头不说话,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刚刚给她使眼色时的狡黠,是一分一毫都瞧不见了。 她真是看不懂了。 “我说表哥”话一出口,她不知是说下去与否,可剑已出鞘,“表哥,是不是沈家出了什么事儿了?我瞧敏瑜的病症有些蹊跷,虽然沈老爷子久病缠身,却不是什么顽疾,怎么她病得这样严重也不与老爷子说说” 她分析不错,可还是没人理她。 江元凯说给景施琅的推测此刻在她的续说之下无疑是板上钉钉。 可他哪里有晏九九的气魄去惹面前的大神。 他现在只想着能再见妍妡一面,想着心里百般悔恨绕肠,江元凯真恨没一头撞死在从自己嘴里跑出的那些姐姐妹妹的温柔乡里。 哭也没用! 偏偏这爱新觉罗的格格还在给他雪上加霜,他只觉得喉咙里晾着砒霜,只等自己咽下去了。 急也没用! 只等面前这冷面佛发话 “爷,您叫我。” 门外大珍呵斥小丫头的声音听不真切,这边儿远山进来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嗯”景施琅低允一声,“你去请府里专用的医生去一趟沈府,沈家小姐抱恙难免,请医生给她打一针止痛镇定。” 不过几秒的时间,远山已经应诺下去。 一方书院又恢复了平静,晏九九正对正门朝院子里看去,对面的厢房正是于娓娓所居。 怎么今天没见到她? 晏九九不好张口问,她和景施琅心知肚明,于氏忽明忽暗,只要其背后之人没有现身,他们就不能打草惊蛇。 晏九九推盏品茶,徐徐烟云般的茶雾中,坐在一旁的景施琅神色似有松动。 她垂下眼睑假瞧杯中茶,耳边是他淡淡的声音。 “敏瑜这身病征若不假,应是与顾心慈有关。” 顾心慈?任晏九九生的一颗七巧玲珑心却猜不透景施琅意下所指。 “不错!”江元凯大腿一拍,喜悟挂着一张脸上,“若是与我说那侍那啥之事内容一般,那么就绝对是顾氏所为!” 景施琅斜睨了他一眼,虽淡然若轻羽拂面,晏九九却瞧江元凯眸中生出忌惮又讨好的意思来。 奇怪 “你们打得什么哑谜?我倒是没瞧懂,只看着你们眉来眼去好不痛快!” 晏九九没想到景施琅马上接龙。 “痛快?他江大少爷哪里不痛快?和他眉来眼去的何止区区一家景氏?只怕那无名氏多了去,什么素腰红手,什么鹃枝莺柳?此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江元凯一个哆嗦不敢说话。 晏九九瞧着却怪怪的。 江元凯生的一副好面孔,这嘴巴却是和景施琅一般,中看不中听,平日里又爱互相调侃打趣,怎么此时却拘束如笼中瘦鸡? “嘿!嘿!嘿!我说你们俩这演的是哪一出?我瞧表哥这话却不似平常男子说的出口的,莫不是你二人有什么误会?”晏九九借圆场试探道。 “误会?你问问他那流仙阁的仙云姑娘是何许人物?”景施琅一手拍在桌上,宽大的衣袖拂过青瓷茶盅。 瓷器碰撞的声音像玉碎一般刺的江元凯小心肝狂跳。 “仙仙仙云姑娘啊”他磕磕巴巴看晏九九一脸问色,“不过是前尘一段往事,我不是和她断的一干二净了嘛!那流仙阁我自此再没踏入半步再说,本是今日敏瑜之症令我想起一同曾去流仙阁的公子们” 他说着小心打量景施琅脸色。 晏九九不懂,这烟花酒地本就是他们这些公子哥流连忘返之地,他景施琅在这里是摆的什么谱。 何止一家景氏? 她琢磨起景施琅刚才的酸言酸语。 此言妙矣,她原以为是他管的江元凯紧实,却没想到是为他人申诉,这景氏可不是暗指妍妡嘛! 可江元凯怎么突然提这件讳莫如深的事? 表哥也是,借机发威也不挑挑时候。 “元凯你且说说是什么事儿,别理他!” 江元凯只瞧有人撑腰方才说起正事来,“这流仙阁养的虽是些清倌,但除却赏风弄月,煮茶鸣瑟之外,还有专门侍灯的姑娘,这侍灯的是专门迎合那些爱抽大烟的公子哥儿们,而他们每次发作之时的模样就与今天敏瑜如出一辙。” “大烟?”晏九九料想不祥,“可是顾家工厂所事之药?” “正是!”接着又补缀,“不过我可没参与啊我” 话一出口又招来一阵嫌恶。 只见景施琅嘁道:“你没参与?踏入那流仙阁的人不过是一丘之貉,你说你没抽那大烟尚且可证,只是你有没有同你那姐姐妹妹一起赏风弄月c煮茶鸣瑟?” “赏煮我” 晏九九瞧景施琅不依不饶,自己又绝非没有空隙可钻,只是江元凯盼着他还能见妍妡。 因而她打抱不平道:“我看元凯你还是别理他,见了今天的太阳,你明天照样还能瞧见景府里的月亮,这事儿全然不能怨怼你,要说你一处错没有那难以让心信服。不过我算看出来了,有些人就是成心不给你好脸色,怪只怪他自己床笫之欢尚不能如意,如今把邪火撒在你身上,这亏咱们可吃不得!我们在这儿做了大半日的光景,也没瞧见有些人身边沉鱼落雁般的美人儿,可不是把有些人急坏了吗?” 江元凯哪里听不出晏九九的冷嘲热讽,却不敢当面笑话。 因他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见 事件接二连三发酵,窗外枯枝仍光秃秃的晾着,没有一点儿绿意。 若非细辨,只以为是一颗濒死之树。 恰巧男子收回视线时一只鸣翠跃上枝头。 这便是新生。 他默默想着又沉声道:“顾氏的事情此时正告一段落,我的生父已经用生命来为他们之前的恶行买单,法租界和洛城郊外挂牌顾氏的药厂已经全部关闭,顾家的宅邸虽然价值连城,但抵押这些年洋行的借贷远远不够。” “那你要怎样?难道你”晏九九料到什么一般,“顾心慈和你同为顾氏人,此事不应由你一人承担,再说要按债来说,顾家欠你的,哪里是这些家产可以抵消的?现在你还要拿你仅剩的身价去填补?” 她心里的疑问早在这一小时的静坐中开散,晏昌旭是顾瑞渊和青云小姐的亲生子不错,可他认宗回到那个家却是为了他事。 晏九九叹了口气。 隔扇边儿的坐树金猴香鼎里薄雾喷出。 她的视线随那悠悠的香雾变得愈加稀薄。 顾家已经至此地步,顾家老爷子虽然罪该万死,但死法却是惨不忍睹 每一根毛发,每一寸皮肤,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头,都要经历火的渗透与焦灼。 这是一个怎样漫长而绝望的过程? 顾氏老爷子到底饱含着怎样的决心? 仅仅只是为了保全那个无恶不赦的顾心慈? 她学的到底都不能解释晏九九心中荒唐的矛盾。 这个世上,‘仁’字到底该怎么写? “表妹,那你怎么看?”景施琅冷不丁问了一句。 “依我看”人未回神话已出口,她跟上思绪,“昨日我们虽去了顾府,但你那时候已经出来,你后来所言我们深信不疑。这顾老爷子生前坏事做尽,到了却是这样一派场面!我想这天下父母的心比那情郎爱妾间的比兴更加耐人寻味罢,所以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顾氏的债务决不能你一人承担!” “表妹此言不假,如今正当乱世,顾氏一夜倒台,难免有饿狼相争,顾瑞渊的丧事不能不办,只是如何办二弟你可要再谨慎斟酌一番,至于债务,那也绝不是你一人之事,你切不可心慈手软!” 俊眉男子紧了紧拳头,看向窗外的枯枝,干瘦的枝头空落落的。 那鸣翠早已飞走。 他心头最后一丝生机也被抽剥。 “我知道了” 他转了转僵硬的脖颈,阳光熹微,在刀刻的轮廓打下一重蜜影。 “顾家的现金和珠宝会来填补这些账单,剩下的就是我和顾心慈来平分。” 晏九九道:“我看我和表哥所说你是压根就没听进去!” 景施琅宽大的手掌突然压了压她。 “你要怎样做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你现今是法租界的大督察,顾氏案发之后,你卧底的身份就浮出水面了,但你仍然姓顾,所以你以后切不可与顾心慈来往过密以免引起公董局的猜忌” 他的手掌温暖细腻,就好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羊脂白玉包裹着她。 等等! “什么?你是卧底?”晏九九一不留心失了手背上暖如脂玉的温度。 见二人不语。 横生一股冷气,道:“你果真是卧底?若是所言不假,那便是表哥派你去的?” 景施琅和窗边男子同一时间看向窗外。 晏九九见二人心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口整齐的银牙恣肆做操。 “那也就是说你们之前一直都是在演戏骗我?你次次要杀我是假!?还有还有” 有太多太多的偶然悬在晏九九的舌尖,缠绕旋转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指着窗边的男子,又瞪着身边的景施琅。 “你在酒会上走进客房密会的神秘人也是他?” “好啊!”晏九九合掌一击,大呼叫好,“你们俩里应外合的糊弄我?害我白白伤心!” 她使了全身的力气捶在景施琅身上。 景施琅见她恨的紧,任她闷闷捶了两拳,忙一个推手将晏九九旋过身去。 “表妹消消气!纵使我们千般错可他!晏昌旭!始终是你的哥哥!” 虽正是气时,但心中喜难自矜,稍有愉色顾盼眉梢,门外却进来一人。 来者正是江元凯。 “施琅!不好了!沈家出事了!” 晏九九的笑意全然凝在眉梢,景施琅看她眉眼里湮灭的火光。 不免愁道:“何事?可是敏瑜又闹出了什么乱子?这么大的人了,还同小孩一般” “若是平常里那些欺骂下人的的事情,元凯怎么会来劳烦你?定是她又做了什么荒唐事儿,还是荒唐到一发不可收拾” 晏九九这几天本就心情极差,一场乱战方才草草落幕,此时又暗掷顽石,她心里如何好受,可耐不过心中百转柔肠,心一软。 喃喃道:“敏瑜从小与大家一同长大还是去看看吧” 一书房的气氛方才缓和一些,晏九九看向窗外,神情有些难测。 却突然发现窗边一言不发的男子似乎在笑。 沈氏东府。 “啪!” 沈敏瑜一边蜷缩着抽痛的身子,一边甩了贴身丫头小环一个耳光。 “谁让你去告诉元凯的?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连父亲我都瞒着” 小环见她说话都吃力,因疼痛瘦弱的身躯抽搐似一条精疲力竭的软虫。 眼泪刹那间就涌上眼眶,“小姐!那顾氏言而无信,说好的每月送那福寿如意膏来,可都过了一个多月,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看那顾氏就是存心想折磨您,前几日我去西府瞧了,她身边那带功夫的丫头正眼都没瞧我便将我扫地出门!” “哼!”沈敏瑜闷哼一声,“你也不是不晓得,他们现在自乱阵脚,顾氏的工厂已经被全部关封,哪里还有心钓我们这条肥鱼,只怕她手上没货,见你上门要东西,她只有耍狠吓唬吓唬你!” 小环眼睛一亮,“小姐的意思是如今顾氏已经不能耐我何?” 汗珠子从她眼角划过,千帐纱层层叠叠,细蕾丝花纹密的印在她朦胧眼中。 沈敏瑜艰难的点了点头,咬牙道:“没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毒发 “小姐!小姐!江少爷和景少爷来了!” 有婆子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空气中的芬芳混杂着湿黏的香汗。 沈敏瑜强撑起一副骨架,睡衣下的床单可见汗渍斑斑。 小环喝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江少爷和景少爷是来看望小姐的,你再这样子没轻没重以后不要到北楼伺候!” 那婆子不知做错了什么,埋头在地上不住的求饶磕头。 门窗关着,繁厚的窗帘使室内难以通风。 密不透风引起的闷热和婆子不停的哭号让沈敏瑜头痛欲裂。 可她把气力都使在与毒瘾所发啮骨之痛作斗争上。 她连动动眼珠子都觉得是身体里的毒欲在汲干自己最后一丝精力。 卡在喉咙里的话吐不出来,最终只是破皮的嘴唇动了动。 小环见沈敏瑜没发话,也不敢擅自做语,毕竟那江景二家是她找来的。 这下,室内只有那婆子一人不住的磕头声。 咚咚咚 咚咚咚!!! 磕头声中有错落的脚步声,沈敏瑜眼皮子在打架,此刻是睁也睁不开。 外间两男一女由一名年轻的仆妇引来进来,正对门的长窗阳光正艳,越发显出那首位男子一身绸缎长缀明亮而顺滑。 那磕头的仆妇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想着是少爷小姐们来了,她能借机躲过这一劫,之后等小姐养好了身子,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果不其然,那仆妇跪在套房双扇门的正中间,景施琅瞧着怎样也不好看。 “你家小姐这几日病着,你不管范的什么事儿,这时候都不该给敏瑜添堵,若是犯了‘血郁’之症,只怕你不是磕几个响头就能了结的!” 景施琅一番犹如当头棒喝,那婆子惊在原地,身子弓了一半,是继续磕头也不是,求饶也不是。 她吓得浑身发抖,满身湿汗,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还不快滚下去!”江元凯从后面蹿到前面作势要踹她,“脏了爷爷的眼睛!” 那婆子和年轻的仆妇打了眼色,方才连滚带爬又碎碎念着大慈大悲落荒而逃。 小环有些紧张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床上的小姐半昏半醒,她是叫也不是,去迎江景二家的人也不是,一时间站在那里发怵。 “施琅哥哥” 沈敏瑜以为自己是痴人说梦,嚼着呓语动了动,小环见自家小姐有了意识,忙麻溜的上前将她扶起来。 景施琅正走到床头,只一纱之隔。 晏九九见他没应沈敏瑜,省得此刻他心中还有罅隙,便从床帏绕到床头。 “敏瑜,敏瑜”她试着喊了两声。 沈敏瑜脸上全无血色,手指发白,晏九九心惊不过,“你家小姐这样多久了?” “已有两三日了我”小环说着眼圈就红了,“小姐不要我告诉老爷,我实在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去求江少爷!要是小姐在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人命” 千重帐纱上薄薄的蕾丝缜密的排列着,像是一朵儿接一朵儿盛放的白玫瑰。 大片的雪纱上整齐的分布着西式的花卉图案。 薄如蝉翼。 仿若一扇扇特制的小窗。 每花窗里装着沈敏瑜忐忑c惊慌c痛苦c无助的脸庞。 景施琅越发看不真切,想深吸一口气却发现空气中混杂着太多复杂和陈旧的味道。 “你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小姐病着,房内应该保持空气畅通,这才能有益于康复。” 领路过来的仆妇卑亢的应诺,轻手轻脚的去收拾那三人高的窗帘。 “可有请医生来看?我看这不像是普通的风寒发热之类的病症,敏瑜这般苦熬可不是办法” “医生”小环见沈敏瑜的眼皮动了动,一个激灵,生怕说漏了嘴,“对!医生!前几日请医生来瞧了开了几幅药却总不见好,反而更重了些,那医生再来瞧了几次始终没有起色小姐也不愿意去瞧别的医生,因而就耽搁了” 沈敏瑜昏昏欲睡,注意力全然放在了耳朵上。 晏九九将丫鬟的话抽丝剥茧,心中有了怀疑,不免腹诽道:“这就奇怪了沈家专用的医生不比玛利亚医院的主治医生差,若是他都瞧不出来可病痛把她折磨到如此难看颜色却要瞒着沈高峯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景施琅隔着纱帐听晏九九问了他所想,心下稍安,突感身边空气疏散,转身发现江元凯在四方格局的沙发处做了下来,他正准备呵斥却见江元凯对他做了嘘声的手势,想是他心中有了看法。 他也在水晶茶几旁坐下,“你怎么看?” “我看?”江元凯卖关子似得,把热茶吃了一口,“我看这病症不简单!” 废话! 景施琅瞪了他一眼,发现自己的专注未免太傻。 “诶!我还没说完!”见人根本不买账,江元凯紧巴道:“这病症我曾见过只是我也不太确定” “那等你确定了再说。”景施琅根本就无视他故弄玄虚。 “唉” 江元凯放下手中的茶盏,方才认真喏道:“你也知道我平时喜欢去流仙阁喝喝茶听听小曲” “你那哪里是听听小曲!只怕是哪个清倌把你迷得神魂颠倒c肉软骨酥!” 江元凯咧嘴一笑,景施琅骂他反而使之心中有底。 “缘不是我的故事只是一同前去的公子们有些子弟是专挑那些侍灯的姑娘” “侍灯?” 床上的女子正时低吟着,像千万只洪水猛兽击打撕咬着她残碎的躯壳。 景施琅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 开口却是了另外一番话,“你若再试去那流仙阁与那些浪恣公子哥厮。混,以后你不许出现在我家妍妡方圆十里内。” “这我” 江元凯一下指景施琅,一下又指自己,竟是无言以对,支吾道:“明明是说着那些侍灯妹妹们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你的姐姐妹妹不胜枚举,可我就只这么一个妹妹”景施琅深侃一句,“小环,沈世伯如今尚还安好?” 江元凯如大梦初醒,大拍脑袋,完了完了,他和那仙云的陈年往事好不容易揭过去,如今他诶!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边却又听见丫鬟说沈伯父也是常常卧床含药。 “嗯,先请景府的医生来给敏瑜打一针止痛镇定,晚些我们再过来。” 此话绝非商量,而是十分的命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毒发(3) “我看事情有了头绪且派人去查便是,或者等医生给敏瑜打了针回来,答案自然揭晓”晏九九作势起身,“我看我和元凯还是早早打道回府的好,免得耽误了表哥的大好时光!” 江元凯闷声半天见此时仇可报,快言附会道:“对对对!俗话说这春宵一刻值千金” “值你爷爷!” 座上男子将桌上茶盏一掌拍翻,华丽的衣袖自上拂过却未沾一滴水渍。 景施琅脸色早就不好看了,见二人一唱一和的,心中酸涩,一张口声如巨石沉海,虽无惊涛汹涌,却似白浪叠迭,逼得人毫无退路。 “我看表妹对表哥的床帏之事尤为关切,不如晚膳就在此用等于氏晚间侍奉,表妹便可一睹为快!”此时言间酸气泛泛。 “呵呵呵这个就不必了。” 这一番话着实露骨酥人,晏九九尴尬连连摆手,她一个未嫁人的姑娘家听到这些子话心中又羞又讪。 本是替人鸣不平,怎的自己不知何时深陷泥潭。 “好好好,我不该管你教训这厮,只是你们这些公子哥之间常去那烟花之地本是常态,你说他” 不过是你自己心虚! 她心里想着却不敢说下去,唯恐景施琅再说出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 “不过那于氏你还真宠幸了她不成?你”想想又觉得不妥,“我是怕你被美色所惑,你可别忘了,你的于氏可是什么人” 越说越没底气,她这是怎么了?关心起这种事儿来? 就算那于氏是身份不明的敌人,那也是景施琅占便宜,呸呸呸! 她到底在想什么? 晏九九正心中自己打架,景施琅却已瞧了她大半晌。 座下美人蛾眉宛转,一张杏脸俏红,腻白的眉心c盈圆的鼻尖c饱满的唇峰连成一条柔软的线条,似藏在远方云海深处的黛山,百般难描。 景施琅挑眉心悦,这便是他为之痴为之狂的女子。 “少爷!医生回来了!” 远山虽步履如常,不急不缓,但眉锋微蹙,暗示有不同寻常的情绪。 景施琅心头春意正浓,不巧被打断心中骤然有所失。 “医生回来了?”晏九九又做回景施琅旁边,“这不过一会儿的,看来敏瑜那边暂时缓解了,远山,医生是怎么说的?” 景府专用的医生虽只侍奉这一家人,但平日里药理钻研也很是忙碌,这只远山一人进书院,景施琅便可想而知。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眼前小女心思依旧沉浮于眼前,景施琅只觉意犹未尽。 “回小姐和各位爷的话,医生说他行医这么多年,瞧敏瑜小姐的症状他似曾相识,只是此事尚未有定论,只是取了敏瑜小姐平时常用的东西回去,说是要下定论必要从她衣食起居来研究。” 说着看了一眼景施琅等下一步指令。 远山是景施琅身边多少年的人,那一眼,如陈酿多年的老酒,滋味酣熟。 “继续说”座上贵公子徐叙,“也许我们比医生快。” 江元凯一笑,大抵也尝了这陈年老酒一般。 “我见医生如此谨慎,想是这病症非同一般,医生又拿了沈小姐的起居用品,其中有一妆奁甚为奇怪,盒中本无一物,医生只放在鼻便轻嗅,脸色就变了。那空妆奁有好几个,样式纹刻是一等一的上品,因此我也取了一个去城中几大定制妆饰的庄儿里对照,几番调查,发现这妆盒全是出自南方胭脂斋,而这妆奁确实是定做的!”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晏九九知其中定有蹊跷,沈敏瑜虽然金贵娇气,但生来却是体制康健,不似有不足之症,久病成医,她自己非常清楚。 “定做这妆奁的人可查到是谁?” 话一出口,江元凯摆扇的手一停。 “顾心慈!” 四目相对之下,景施琅手指打在桌棱上的节拍却有条不紊。 远山偷瞄了一眼华璀一身的主子,座上冷若冰山,两侧欢欣夹击,言下带着几分思量和解释。 “表小姐和江少爷所猜不错,上午少爷派我去之时便已留心不妥,若是病症复杂少不得要等医生斟酌才知道,幸而少爷提及要留心到不同之处,方才查出沈小姐所患并非一般病症。追本溯源,缘是顾氏作祟!” 话里话外之音晏九九听得明白,左右不过是主仆二人相护。 她这个表哥,别的不说,只部下忠心耿耿这一点,便料定他是极有手腕的人。 乍时想起刚才陷入景施琅的捉网还有狡诈! 想着这边远山却没说完。 “因顾氏近时清整已不足为患,所以我加紧前去探查,不想顾氏称病并不礼客,只她身边一名唤作冰雪的丫头主持大局,因此我推测张弘宪定出门在外,而之后线报也证实了这一点。” 晏九九不足为奇,“顾氏满门经此,已是树倒猢狲散,除去遗留的现金和宅邸并没有其他实质性产业,顾心慈心性高傲,这下指不定多少曾受顾氏欺压的人就等着这一天看她笑话,所以这闭门谢客是她为了躲避受辱!” “表妹所言不假,顾氏家主曾豢养一批死士,而远山方才所提及的冰雪,则是顾氏身边武艺超群的一名死士,又贵在忠义二字” 远山心知景少意有所指,与之不谋而合,想到白日里的行做是中了座上主人的心意。 他拱手道:“这冰雪虽窄肩腰瘦,但下盘稳健,行动如风,不见落尘贴靴,常年习武之人便是这等行动。我见她虽说顾氏谢客,但并不将我等前去之人拒之门外,倒像是认得我们景氏之人一般却不见对我们记恨如仇,只说这福寿如意膏在制作上顾家占了十之八九,但其中运输c流通c贩卖还要往宛平城里去看” “她的意思是说,顾氏不过是冰山一角?”江元凯收了扇子,一只竹扇柄敲击落手。 晏九九瞧身边倚桌之人,睫毛似两把乌毛羽扇,眸中有碎光透过扇隙映入他的眼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涸辙 于娓娓近乎就相信宝珠就藏在府里。 那天她趁着一时半会儿想一探究竟,却没到手的线索就这样腰斩。 从前在百乐门,为迎合着这生死场,她不得不极尽艳丽,扮作红唇香鬓。 如此这般于她是没有灵魂可言的 可她什么时候有过呢?想着她不禁自觉嘲讽。 就算景家给她一个安身之处,她也不过是携带主子的命令。 且不管施琅发现她目的不纯,她连真情相与之事都不能明明白白的坦白,又谈何过上平常老百姓的日子? 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又或者她姓于名娓娓不过是主人赐予她的代号罢了。 那个她从未见过真正面貌的人 是噩梦,亦是她此生无法摆脱的宿命;乱世之下,她只是一枚棋子,一只没有归属的游魂 棋子! 要是等她不再受那人的命令,施琅知她也是迫不得已,他会不会怜悯她? 不!她要的是他的心! 于娓娓心中煎熬,却似听见身后有人唤她,一转头是景二小姐景妍妡的贴身侍女简玉。 “于姑娘,这花院中午日头足,小心晒伤了可好?”简玉远处瞧站在花间小道上的人一动不动,“你看看你的脸晒得这样通红,若你这时染了热气,等夜晚风凉露重,只怕吃不消的。” 于娓娓摸摸脸颊,有些不自然道:“谢过简玉姐姐的关心,我本是想出府采办些玖玲珑的糕点,只是途经这花院,只觉近时乌兰绽放,清一色赤火如荼,倒将这白玉兰c美人樱c金盏菊这类花中仙品比失颜色,看笑春风。” 简玉顺着于娓娓的目光瞧去,殷绯绯一片,像是连绵不绝的红海。 她心中早已占红,却对于氏含笑道:“这春红争艳本是好生有趣,只是这大势的红连绵不绝,倒像是脚下的红土一般,只能做那山丘之路罢。于我拙见,那远处的一众上品之花,盆盆精致,棵棵矜持,远观若瑶池仙子,近赏如朝阳映雪” 于娓娓乌眸流转,顺承道:“不想简玉姑娘是一位妙人我瞧湖里莲花尚未苏醒,却想送姐姐五柳先生的名句,‘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湖面一片平静,微风略过,波澜不惊,好似将那浑然一体的明镜擦的更亮了。 人在桥上朝湖中鱼,鱼在湖中瞧桥上人。 人在桥上,又在湖中。 简玉看湖中影,心中明若玄镜,“这湖底淤泥积叠,莲花品性直韧,方才突破层层阻碍,重见天日;只是莲之高洁非污水可染,这湖中之水是少爷专令人开道修渠从洛河河畔引来,水质清甜,捧掬可饮我随小姐伴读,也听过一两句五柳先生的诗句,只是我却最喜‘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菊姿不比莲之绰约,却甘愿退居次位,淡泊名利c贞洁温良的品行令我好生敬佩!我想这句诗再适合我等尽忠职守的女婢了” 于娓娓没想简玉话锋一转竟说的如此抨击人心。 这一番偶遇赏花,却实胆颤心惊。 到底是简玉自嘲?还是隔山打牛,意在敲打她? 她想起从前景家二小姐言辞间曾看重于她,今日简玉一言 景妍妡想提拔她不过也是为了景家开枝散叶着想;可当下,灭了顾家,金启璇现今如日中天之时难道二小姐放弃了她? 还是还是 心中的疑问一直盘旋挥之不去,身边站着简玉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能够遮掩的理由去试问一二。 若是真如她自己所猜想的一般施琅对她起疑那么那么 即使不愿意相信心中她自己都不愿意正视的猜想:施琅起疑,令景妍妡来试探她 往下于娓娓不敢再想了,她只觉得一颗心在发抖。 她一定要沉住气! “娓娓谢过简玉姐姐提点”于娓娓压住心中蠢蠢欲动,“只是时候不早,想买那玖玲珑时兴的糕点已是误了好时辰,这时候少爷应在书院,一会儿指不定要出门,我应当回去做事了” 简玉自不留她,两人匆匆对付寒暄,像骤然聚首的蜂蝶,交接之后风一般的分散。 二小姐 二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暗示令她委婉隐忍还是要她自知身份? 于娓娓一路疾驰回了书院,刚进最后一个洞门,便听见书房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她下意识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附在窗边。 窗边正靠近挂笔书桌,景施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无比清晰而来。 “既然顾氏已经说这件事还牵扯到宛平城” 话还没说完,江元凯思量道:“顾氏与我们素来不和,即使倒台,却不会有十分的诚意相对,我怕这里有诈。” “不错,按常理来看,顾氏的确不会投诚”晏九九贝齿轻压在粉唇之上,“但她也不愿意她顾家全部买单!” “所言不错,据线人所报,顾氏销毒c运毒的时候,接头的人虽然线路分散,但不过是障眼法,最终都汇集在宛平城。” “表哥所言不假”晏九九朝景施琅点一点头,“现今宛平城那边局势不好,婉容从宛平城来从未与我讲过此事,想是那贼子正是想利用动荡的局势来从事” 这才听得真切,里面两男一女。 正接着听下去,门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多听无益,于娓娓忙跑到花圃旁的水缸旁拿起水瓢假意浇花。 “于姑娘好。”远山进院子里打了声招呼便进了书房。 于娓娓点点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竖起耳朵去听房中事。 远山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从正中间的门传来。 “表小姐,刚才常胜街米行傅小姐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有要紧的事儿请您过去一趟,我问何事可否代传,傅小姐说此事只能您当面去处理” 晏九九本正诧异于娓娓何时不知不觉到了院中,这边远山的话让她突然紧张。 “好,我现在就去,表哥你们先” “我们陪你一起去。” 景施琅每次都不等她把话说完! 她撞上他淡淡的眼神,偏偏什么都瞧不出来。 “好”晏九九呆呆的点头。 她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涸辙(2) 晏家米行能出什么事? 商为下,贩为贱。 但常胜街的那家米行背靠洛城几大世家,道上的只管当做瘟神供奉,唯恐避之不及,哪里会去扯老虎的尾巴? 于娓娓丢下水瓢进了厢房掩门而窥。 等书房里的人慢慢走出了门,她才打开门走到院中。 刚才书房中施琅所说宛平城,与之有关的正是一年前借避难之名暂住金公馆的傅家。 傅家和金家和都是遗留的满清亡戚,像这样庞大的家族,宛平城就她知道的便有几处。 按古话说,这些贵胄原都是皇亲国戚,怎么别的不来,偏偏就傅家一门,还只送了一位小姐来? 于娓娓不置可否,她才不信避难这样哄小孩的借口。 转念一想,连她都看得出来的事情,难道洛城几大世家不知了?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 可她也不好从中作梗,旗人之间以血统相连,要是贸然行事,若不成倒反噬。 她才不做赔本买卖。 这件事还是要禀报主人来定夺;再者,顾氏覆灭,主人应当有下一步行动,她这边儿还得找到宝珠。 思定于娓娓回内室换了一身衣服,编了一个理由跟大珍过过面便走了。 于娓娓的这个主子她从未见过真实面目,从背影看只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男子身形,且每次约见的地点也是随机而变。 这是个毫无规律可寻的人,于娓娓想着飞快的睃了眼黑衣人长袍之下的一双墨色长靴,肥长宽大,分明就是一双男人的脚。 这次约见之处是郊外一处土坡后面的废弃凉亭,从大道上看,只看得见亭子高高的穹顶。 每次选址避人耳目倒是如出一辙。 “主子,据我探查,景家c江家c金家三方已经开始查到沈氏所染之毒与顾氏有关。” “哦?”黑衣人侧身未转头,依旧背对身后之人,“顾氏这个心腹大患已除,他们三家应该正当疏松布防,这个时候你去做之前我交代的事情就会事半功倍!” 于娓娓知其所指,但却略有担忧。 “主子,娓娓还有一事禀报,这顾家虽然已除” 黑衣人大手一挥,不耐道:“我知道你意下所指,顾家既然已经玩火自焚,那顾心慈生与死于我们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她现在不过是耐着张家苟且偷生,再说张家之上还有沈家,你认为沈家那个刁钻的大小姐会给她好日子过?” 于娓娓嗅到一丝急迫的味道,可这山里绿植遍布,分明没有半点儿炎热。 湿土和腥翠划过她的鼻尖。 “主子英明!只是属下所担心的远不止此事,我听见景c晏c江三人说那顾氏只是负责制毒,身后还有与之合作之人专门负责运输c售卖等,而我听他们的言辞之间透露,此事和宛平城有牵连。我想若是能先在宛平城找到这些人再为我们所用,那么洛城便唾手可得!” “宛平城?”黑衣人思索着,“宛平城现今乱着,年前派去的探子都已不幸身亡,我派去查探的人也毫无音讯,多半是着了道,所以至今原因不明,如今我们的重心是放在占领洛城,不可再因他是损失人力,因此宛平城我就没有再派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于娓娓神色一暗,稍纵即逝。 她何不是这些密探中的一员?若不是主子视其为手中王牌,那她此刻的葬身之处又在哪里? 心中五味陈杂,愈想愈痛,只有快快与主子成事,她才有脱身的可能! 如鲠在喉,之后想起时,她甚至不知道接下去的话是如何说出口的。 “主子,我们虽无法前往宛平城一探究竟,但洛城中确实有宛平城之人只要我们接近此人再顺藤摸瓜” 任黑衣人心思缜密,立马明白于娓娓所指何人。 “那傅婉容是金启璇的心腹,若想接近她并非那么容易,你可有什么现成的计策?” 于娓娓转身与黑衣人背对背,两人却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一如二者正面相对。 于娓娓的目光停在薄雾笼罩的远山中。 “这傅家将傅婉容送到洛城之事就很是奇怪,据我探查,宛平城曾有人来找过这位傅家千金,只是这是哪家却无从查探,因为我们的人在宛平城折损太多”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就不信这傅婉容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黑衣人愤然转身,他眯了眯眼,眸中似沁了血一般残忍。 “不错!此人与傅婉容今年确有联系,我将那送信的邮差寻了来多加拷问,那人每次都去同一地方送信!主子您且放心,我已在此邮差那里放下一处地址,再令他收信时描述傅婉容的衣行外貌,若是宛平城的那位儿有心,自会寻我而来。” 于娓娓得令似得转身,恰好四目相撞,俱是一笑,眸似鸩,唇似喙,似共饮一碗心知肚明的老酒。 “如此就按你所言,演它一出瞒天过海!” 说定两人分道扬镳,于娓娓一路左顾右盼,一抬头发现天色匆匆,心下思量着景施琅是否已经回府,脚下的步子更紧凑了些 她眼眸剔透是莹莹一双晶石,心中无数的字符化作一团团烈火在剔透的晶石中跳动c焚烧。 常胜街 晏家米行门前一片狼藉,傅婉容站在帘旌下眉飞色舞的呵斥着下人。 晏九九从没见过朝夕相处的人这般生气过。 她心中喜怒交加。 汽车停在米行门前,她这才听见傅婉容所斥。 “启璇!”傅婉容早瞧见他们的车子,这会儿晏九九还没下车她便越过一众受骂的伙计走了过来,“对不起!我没有替你看好店铺,让那些有心捣乱的人钻了空子!你们先下去做事,要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们一无所知就不要怪我轰你们走人!” “一无所知?”江元凯勾腰异常差异。 景施琅眉一挑,与晏九九对视一瞬。 傅婉容的脸色越发沉重,她无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先去里面” 晏九九心中不安起来,她的右眼皮跳的厉害,实非迷信,只是于她而言 太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涸辙(3) 倒像是天上贪玩儿的神仙往凡间丢了一场斗局。 这红尘俗世在云斗里争得你死我活,两三散仙下了赌局,围着云朵儿看的有滋有味c拍案叫绝,只想这轮耗尽七情六欲的局儿怎不再激昂蜿转一些。 可凡世多奇闻,哪里是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能领略的,只得等渡劫的时候下界历经一轮,方才知这双脚着地千钧重,倾城欢颜诛心痛,欲魔催心业深重 云雾里正有两小生凄凄落泪,一众上仙瞧得索然无味,只一路过的奉花仙女瞧这卿卿我我c欲舍难分,心中思了凡,越发觉得得这云中楚楚白衣c秋蝉泣露的小女子便是她自己。 迷离间拭珠沥于罗袂,脚下轻飘飘一滑,不知所以然,便跌入那云斗间一方滚滚浮华。 天地之间狂风忽作,环绕手臂的宫绦,缵发髻里的金玉珠箔,都被卷进那灰霭的漩涡里去,自此这小仙女流落何处不得而知。 天上众神仙啧啧称奇,说这是无聊百年来最有意思的一局。 有一仙须发飘颻,他哈哈大笑道:“此乃天意!天意啊!” 天意 世人眠时多梦,又各色各异,天人喜窥而消磨时光。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梦醒时分空空如也,满世界都是同一个人,而整个世界又是空的。 终究不过是梦一场。 “来人” 有人醒了,另一个梦境开始。 门外听见动静却不敢声张,轻手轻脚的进来一名稚气未脱的丫头。 “我睡了多久了?” 女子的声音懒惰,好似睡沉骤醒。 “回小姐的话,医生走后您睡了有五六个小时了,这时候是准备晚餐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开始忙活,就等小姐您醒来了!” 丫鬟细声细语的说着,她瞧床上酥肩半露的人儿还未缓过神来,怕吵了元神。 “嗯我是觉着打了那一针之后,昏昏沉沉的,一会儿像做梦似得,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她回想那如此真实的梦境,却发现一片空白,“好了,你去给我倒一杯水来,刚才熟睡的时候应该是被梦魇住了,这嗓子干得很” 等丫鬟乖巧的下去,她靠在粉金缎丝荷花软枕上昏昏的想着,眼皮却又开始打架,不时便进入假寐。 她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天大的一个梦,醒来却觉得心里凉丝丝的,眼角还淌着泪痕。 她究竟梦见什么了? 意识正要消失,她听见外面有人说着话,分外熟悉。 一睁眼,此人已走到床边,端着一杯水。 可却不是她使唤的丫鬟。 她叹气正欲翻身,那人将水杯放在小案柜上,拉住了她。 “敏敏,你生表哥的气了?你也知道,前段时间心慈的家里出了事情,她不能没有我” 顾家那是该亡则亡! 可那顾氏一条命完好无损,偏生她病得要死要活 你宁愿陪在她身边都不愿来瞧我一眼。 沈敏瑜心里锥痛,眼角的冷泪冰的她生疼。 “来,我瞧瞧,可瘦了一些?”张弘宪拧不过她只有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吶,你说喜欢我给你订制的胭脂膏,前些日子我瞧你也用完了,这才去胭脂斋重新给你定的,只这一家独一无二的秘香,我专门给你调配” 专门给她调配? 沈敏瑜听见这话就有气,瞥见张弘宪打开那胭脂盒递来,她突然想起顾心慈来。 脾气一横,抖着手将那胭脂盒连盖一起挥到了地上。 张弘宪没想到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看着地上的盒子也没去捡,正准备再哄,床上的人冷眸瞧着他。 “哟!我那表嫂你可是陪好了?这才想起我来,这个什么胭脂膏你还留着去骗百乐门的那些小姑娘吧!我堂堂沈家大小姐要风的风,要雨得雨,哪里轮的上你这个逢高踩低的小人来讨好我!” 沈敏瑜话中无不尽尖酸刻薄c娇恨在怀,张弘宪再了解她不过,只她定是走了心,真是生气着。 不怒反笑道:“好敏敏,我知道这几日疏于顾及你,可你也知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且不说沈氏现在我替你管着,要是我明着就偏心了你,外面的人指不定诟病我只拿顾氏鱼目混珠,那顾家也不傻精明着,若是我让他们寒了心,这顾家虽亡,可留给顾氏的可是一大笔流不动的财产,这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她飞了?” “哼!”沈敏瑜不屑一顾,“你就想着她的家产难道你不想着我的家产不成?也不排除你左右逢源呀?” 张弘宪笑的越发沉稳,沈敏瑜喜欢说反话,瞧这模样,定是消了一半的气性。 “敏敏你忘了,去年南洋那趟儿,我们可是下了血本,这要赚够本再盈利本就要五六载,这期间我们不能没有现银来周转,这顾氏现在孤身一人还带着巨额遗产,我要是跟她闹离婚这遗产定是再一分作二,再者她一心全寄托在我这里,我只说一句这遗产就到我们俩口袋中,这满打满算,我们都不亏的!” 沈敏瑜一听有利可图,通透的很,又看张弘宪目光澄澈不似讲假,刚刚压下体内毒欲,脸上好不容易有了血色,这下笑的更加得意。 “那顾心慈在哪儿?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诚意?哼!我病了倒没说来探望我一次!” “瞧你说的,她就在楼下,我就怕你厌恶她,因而先上来跟你通通气,免得她一上来把你给气出好歹了,我可怎么办?” 沈敏瑜叱道:“就你会说甜言蜜语来哄我,把她叫上来吧!我也好些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有意无意的说着,心里全是菲薄之色。 能怎么样? 背靠顾家这棵大树一倒,还不是得仰人鼻息! 以后的日子 沈敏瑜一张素脸,不施粉黛,却生出莺惭燕妒之色;粉嫩的指甲拨开黏在脸边的细发,眉梢暗藏机锋骤现,笑若遗光。 光想想都觉得痛快! 思忖间,顾心慈已应仆妇相迎进了沈敏瑜的卧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涸辙(4) “你来了?”沈敏瑜打量眼前人,“只这几日的光景,你便这样清瘦?可怎样是好我送去的那丫头不中事,天天你又被家事苦熬着,身边只有冰雪这一名体己的丫头可不行,东府西府本就是一府,你早不应该如此客气,若是用度捉襟只管支了人与我说便是,你这是何苦,生生把自己瘦成这幅空架子!” 这一席话绵里藏针,顾心慈被扎的浑身刺喇喇的疼,可如今的局势她已输,若是从前那般以牙还牙,子诚和她都不会讨好头儿。 因而暗下决心养精蓄锐,声色平平的朝帐中瞧了两眼。 “小姑折煞我了伯伯和你俱是身体欠安吗,又有偌大的家业要操持,生意场上事务繁重,我怎能拿这些细碎的事情去你耳边嚼舌头,这府里本就只有我和子诚二人,我俩吃穿用度一向清俭,且别再铺张浪费了,就跑那南洋的生意,我瞧子诚就是披星戴月日夜忙着,等这合同有了着落这才放心一二,可见如今乱世,钱也不是好赚的” 沈敏瑜瞧她识相的很,一肚子坏水憋着放不出来。 可她真没打算放过顾氏。 这顾心慈说的她是如何体恤东c西两府,又说自己是如何如何低调节省。 “嫂嫂说的竟像是我东府刻薄了你西府一般!” 沈敏瑜就是要拆她的戏台子,演什么《牡丹亭》!且看张弘宪陪不陪她演? 她侧脸给了垂目恭谨的女子一双白目。 却浑然不知她话出口,那顾氏早已惊汗沥沥。 不待顾氏辩解,沈敏瑜浑浑道:“我沈家上上下下,大到沈氏家主小姐少爷,小到扫洒丫头看车门童,别说是他们自己吃的穿的,就连其家中血亲都不曾有亏一二,且说原送你的丫头宝珠,家中一孤寡老祖,多年的病痛得已痊愈全权都是我沈氏派医生看护亲力亲为。哦!你如今面黄肌瘦,颜色大不如从前般红润,我问问你,不过是做姑嫂间的关心,怎么你话里话外不仅要埋怨我,还要把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给外人看看?让他们一同来骂我不成?” 张弘宪在沈敏瑜身侧坐着,顾氏隔着纱帘而站,沈氏既没喊她过去也没邀她坐下,她被说的抬不起头,却听帐内字字刺耳。 一是她的夫君,一是夫之表妹。 她顾心慈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心湖像是被恶意的人扔了一颗石子,涟漪层层似轻浪摧逶着肺腑化作堆积的酸涩。 她几近要落泪 帐边传来她唯一的期盼,泪珠恰凝唇边,润着她苦涩的唇滑到了心里,咸的像发好的雍菜。 “敏敏心慈她这几天的确有失体统,这边怠慢了许多,所以这才来赔礼道歉,婆子在外面奉了药材,你瞧瞧看都是一等一的肉芝仙参” “嗤!”沈敏瑜不给面子的打断他,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去探索顾心慈的神情,“我病了这么久,期间还不放心你二人!特地喊小环去瞧瞧,可好!大门一关,拒不见客!如今兴冲冲的跑来做甚?什么灵药我都不要!我病得快不行了,还是施琅哥哥给我派了医生来,一针药到病除!所以啊!你这再补益的药材我也吃不得,只怕是无福消受!再者,顾氏的药厂昔日名满天下,但现今儿涉嫌那毒药早就关门大吉,谁知道你们这些药材是从哪里弄来的?” 沈敏瑜不依不饶,她知道顾氏今天时踩着张弘宪的名头来求和的,可她这阎王一关可不是这么好过的。 顾氏昔日对她所为,历历在目,岂是这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不过她压根就没打算化解,顾心慈害她染上毒瘾为此差点送命!要不是施琅哥哥及时救了她,她说不定此刻早就魂飞魄散,只得在阴间看他们在沈氏称王称霸! 做她的春秋大门! 沈敏瑜要好好活着! 活着慢慢整治他们,现在杀了顾氏未免太便宜她 沈敏瑜要看着顾心慈在她面前做小伏低c委曲求全c痛不欲生。 顾氏终将在她手中为绝望而苦熬致死! 张弘宪夹在二者一怒一哀中不知如何进退,他心仪过顾氏,却早已对沈氏情根深种,顾氏的手中的一大笔遗产对他来说必不可少,而他却不能因此得罪整个沈家。 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做这个中间人,悔着今日还不如他一人前来作罢。 “这敏敏”话出口凑不成一句话,他只好去捡被沈敏瑜摔在地上的胭脂盒,顺便安慰似得看了看顾心慈。 “让我原谅你也行”沈敏瑜扬了扬下巴,“你过来以水代酒,敬我一杯便是,我们姑嫂之间本就亲着,自然不再说别的了!” 张弘宪喜形于色,手里拿着胭脂盒朝顾心慈挥了挥。 顾氏看着那朱红的胭脂膏,眸光沉了沉,似有犹豫,却犹如忆起那因胭脂膏和沈敏瑜结下的冤仇来。 看来沈敏瑜今天要给她立规矩。 “小姑,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请你切莫动气伤身,我愿侍奉在你左右直至身体康复。” 张弘宪点点头,顾氏一番话既为自己解围,也宽慰人心。 沈敏瑜看在眼里,抬起手准备去接那低眉顺目之人所敬之茶。 纤纤玉指划过瓷杯上缠绕的青花藤蔓,杯子没了拖承,像急于攀附一般,朝沈敏瑜的指尖撞去。 她哎呀一声收回手细细吹呵。 却发现杯子落在床上,清水濡湿被褥。 正如心中所料,大怒如潮涌,刚刚缩回的手像是一张守株待兔的网向顾心慈而去。 啪! 顾氏挨了一个实巴掌,也许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一切,她只是僵在床边,脸上带着微微的苦意。 沈敏瑜明明比她更瘦若病柳c更显蒹白,却盛气凌人。 “顾心慈!我好心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心里怨恨着我,觉着我没有顺你的意你就要这样借机报复我?你呕” 沈敏瑜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却不知怎的喉咙突然发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扑到床边干呕。 她一天都没吃东西,这到底是怎么了? 可即使这样,她却仍不忘做戏做全套,等张弘宪吩咐完找医生来。 她指着顾心慈道:“叫她给我滚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涸辙(5) 沈敏瑜的确二次有孕了。 医生来之前,她不是没有预感,第一次的生理反应和这次毫无出入。 食欲不振c怏怏不乐,对一切特殊的味道异常敏感。 她从前喜欢阳光透过长长方方的落地窗撒到床上的感觉,温暖而又惬意,可孕期反应让她对所有的知觉放大了甚至超过百倍。 阳光中细小的灰尘让她浑身不自在,窗帘只在景施琅一行人来时拉开过,这会儿室内晦暗不明,还是有光线从外间趁机而入,死死抓住门口的地毯不放。 因只有那一处明亮着,地毯上赤金绣的双龙戏珠一览无余。 张牙舞爪的一对龙之间悬着一颗金珠,二者气势汹汹,皆是志在必得。 那珠子金光闪闪c罗彩熠熠,四周却被双龙所散杀气所腾绕,看来是不争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 沈敏瑜看着心烦,急拍着床喊道:“小环!把这个地毯给我扔出去!” “是,小姐”小环略有诧异,却还是服从命令,“对了小姐,表少爷送了医生这会儿去了商贸,他嘱咐着要您好生歇着,晚上再来看您。” 小环手上的毯子在那一缕光柱中金彩四射,刺得沈敏瑜眼睛生痛。 还没等丫鬟说张弘宪如何欣喜若狂,她就将其连赶带骂的哄了出去。 “滚出去!不长眼的东西!” 丫鬟似习以为常这样的场面,不声不响地c敛眉默息地匆匆离去。 沈敏瑜这才散了胸口的气。 室内一片暗昧,再没有任何不顺她心意的东西。 “唉”她叹了口气,“不知施琅哥哥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帐中有波光粼动,一下c两下c三下 顷刻只余平稳而细微的呼吸声,掐水葱尖儿般的指头搭在她起伏不定的小肚腩上。 沈敏瑜合上了眼窗,却在梦里惴惴不安。 此事绝不能让施琅哥哥知道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不能就此破灭 那意中人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 景施琅玩弄茶杯的手一顿,他看向门外,耳廓不自然的一动。 “这件事情事态严重,我看不像是洛城中人所为。”江元凯看了一眼景施琅捏着茶杯的手。 “元凯的猜想我是赞同的,虽然说对景泰商贸虎视眈眈的人不计其数,却没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 傅婉容点点头,接过晏九九的话茬,说着又看向景施琅。 “这样做无异于作法自毙,即使我们的人都不在场,但要是洛城中人所为,不出一天便能查出各处细致,谁行事支使,还是有幕后之人,都能一一列出来。” 三人的分析完全符合景施琅的逻辑,他掩盖住心下的异样,把茶杯原样放在托盘里。 “景c沈c江三家早在百年前联袂,世交定不会做苟且腌臜之事。而能与我们分庭抗礼的顾家已是摧枯拉朽之势,此人行事如此胆大妄为,若不是有所依仗就是自恃我们的手绝对碰不到他的衣角!” 晏九九一惊,看来她想的不错。 门外把守的侍卫换了一轮,她记得这值班是每三个时辰便换一次。 天色已渐暗,夕阳绯红如残血。 下午他们赶到米行的时候婉容正在训斥下人。 这样当众教训虽然丢些脸面,但这里是商业街,大大小小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若是没个主事的人当众给个交代,只怕就算有些人不敢为但也会觉得晏家米行是软弱求全之辈。 所以她是支持的,更加钦佩婉容临危不惧的果敢。 心里对她又添了几分不能再多的信任。 “我看时候不早了,大家也忙了一天了,不如移步望江阁吃晚餐罢!剩下没说完的,我们一边吃一边再讨论如何?铁打的实情摆在这里,我们不能只一头钻进去罢?” “表妹此言不假”景施琅看向门外,俊眉微凝,“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查,他既然敢这样明目张胆肯定就是准备了万全之策应对,只怕我们贸然为之真像表妹所言是羊入虎口。” 傅婉容是个明白人,下午她把今天她的日程说以一遍,只有两个时间段是她不在这里看着的。 看来人是有意等她不在的时候来找她的。 可这些话她意欲等等再说。 “还去什么望江阁呀启璇,我下午已经命了米行的厨房准备了晚餐,我看你们来时稍有倦色,应是白天里的事务棘手,别的我也不多问,这米行虽然不比望江阁,但总也是可口的几样小菜,更好在免得我们大家又挪位置。” 傅婉容一说这话,晏九九就乐了。 这本气氛一下子倒不似那般喘息未定。 江元凯自顾倒了杯茶道:“还是姑娘小姐家的会心疼人,我这一天天的跟某些人跑着,不仅什么好处没捞到,还落得个贪图享乐的名声,等会儿晚上回府上,不知道我那姐姐又怎么教训我不说了,真是渴死了” 二女莞尔。 景施琅伸手把江元凯正准备抬起的茶杯送到他嘴边,没等其反应过来,茶水便顺着嘴边由下巴淌到了衣领上。 “咳!咳!”江元凯呛的面红耳赤,“我说你一天不整我是决不罢休的是吧!上辈子不知道是哪尊大佛,这辈子尽当爷爷了!” 说着跑去外面的小水池子掬水洗衣领褐色的茶渍去了。 晏九九笑的花枝乱颤,心中正想着什么想跟景施琅说,一对眼发现心中人正也瞧着她。 傅婉容敏锐着瞧那面红颈赤的女子,“我先去看看厨房里的菜怎么样呀!” 晏九九把桌上小碟子里的瓜子抓了一把。 一边磕着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边斜眼啐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表妹不是有话跟我讲吗?” 景施琅照葫芦画瓢学晏九九抓了一把瓜子,他不似晏九九磕了东吐西丢,一颗颗瓜子壳完好无损的堆在手边。 室内就只有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晏九九才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我留了心,下午婉容带我们检查的时候,米行里什么都没丢,只是前面的铺子乱糟糟的虽猜不出所为何事,但后院运输的通道要不要先关了,这事儿还得跟元凯说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涸辙(6) “你是晏家米行的老板,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景施琅拍拍手上的细屑,“不过我的建议是原来米行是怎么运作的,现在依旧如此。虽然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商议着,但明天一早就会遍及洛城,金公馆和景泰商贸都会迎来不小的冲击,现在” 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晏九九听不清见他话没说完,往景施琅旁边凑了凑。 吶道:“你说的在理,此事越少人参与越好,政府现在重视我们,我们更应步步小心才是,只是江家虽然没有参与,但也是我们的益友勤助,书宁姐年前才找我专门说项要用这运输通道,所以现在这运输部分江氏商贸也是要走一部分的,虽他们只运丝绸布料之类的,但好歹关闭也要仔细说一声不过你现在这样说” 见晏九九唏嘘,景施琅解释道:“你也说如今政府倚重我们,万事小心才是,这歌剧院建设全权落在我们手上已经让外面的人眼红不已,若是此时再出什么乱子,只怕我们都会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你忘了上回lda中毒之事?” 如此近距离,晏九九垂顺的头发映在景施琅眼里一片乌亮的墨黑,丝丝缕缕皂角的香气撩动着他的鼻尖。 晏九九浑然不知,她心里想着被暗算之事。 表哥说的没错,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能置身边的人于不义,lda险些为她丧命,若她再不更加细致周全的话,又有谁会为她而亡? 她晏九九从来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你说得对!哎呀!” “啊” 晏九九摸着脑袋;景施琅捂着鼻子。 时下便是这样一幅趣味横生的画面。 景施琅痛的说不话来,他刚刚还迷在清爽怡心c似有若无的温柔香里。 不知道他这个表妹突然想到什么似得用脑袋来撞他。 他也靠的不是很近吧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脑袋里突然蹦出的这些想法是景施琅从前不可能有的。 可这些只是在他心尖飞快划过,便被他几声咳嗽给掩盖住了。 看晏九九略带歉意的样子,一双杏眸像舀了一池秋水,他的心彻底沦陷了 “表哥,你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突然想到了你说的lda中毒之事,我们开始都疑心敏瑜,可背后主使是顾心慈,虽然顾家已经伏法,工厂被查收但是其中过程艰难,我是想之心惊,所以才” 动之以情,便要去检查景施琅的鼻子。 景施琅拗不过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退了几步,只离门有一步之遥。 “我看表妹还是站在那里好表哥无事。” 门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细听却只有蟋蟀蝉鸣,景施琅瞥了一眼雪纱钉的门窗。 晏九九急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一点亨利曾跟他讲过。 所以她的头有多疼,景施琅的头就应该有多疼。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朝景施琅扑去,“表哥,你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势吧!要是伤得太重了要马上去医院,要不耽误了” 景施琅正被追的围桌而转,听见这句话,他恰停在门口,任晏九九撞了她个满怀。 怀中的人像是跃上肩头啁啾调皮的小雀,柔软轻盈。 他的心慢了一拍,低头瞧见一张红润的小脸看着他,脸上的皮肤健康而富有弹性。 景施琅甚至不知道自己压着嗓子说,“你这是关心我?” 他就这样魔怔了。 晏九九拿开他捂着鼻子的手不费吹灰之力,看了看他通红额鼻子,又摸了摸他的鼻梁。 她的指尖似抹了薄荷,灼热之上凉气拔丝,景施琅身体一紧,仿佛还能嗅见那忽近忽远的芬芳,不禁耸了耸鼻子,想贪婪的再多汲取一些。 晏九九松气道:“还好!还好!阿弥陀佛!没把你的鼻梁撞断了” 景施琅见她说出这样老成的话,和她的娇小玲珑一点儿都不相配,却又发自内心的喜悦,像原始第一只号角吹响c似婴儿呱呱坠地哭破天地c若曹植一见钟情于甄宓挥笔一气呵成《洛神赋》 没有人能懂得他思绪万千c心潮澎湃。 “谁关心你,只是怕你被我撞出什么问题来,明天开始又赖我,要把我当做奴仆来使唤” 晏九九讪讪的说着,景施琅常做这样秋后算账的事情,她着了不知多少次他的道。 这会儿她不得谨慎点? 显然景施琅是不听她冠冕堂皇,戏言:“你要是不关心我做什么这么紧张?我看表妹心中有鬼罢,关心便是关心,有什么好遮掩的,表哥对表妹之心从未遮掩” 手脚还不老实,擒了晏九九一掌小脸,逼她正视他。 景施琅正得意忘形着。 可很快,晏九九就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晏九九一巴掌拍开他手,却退不出他怀抱做的牢笼。 仰着脑袋,叱道:“呸呸呸!谁关心你?你府里关心你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也轮不到我!再说了!这是亨利教我的,若是遇见紧急伤亡一定要检查做急救,这样可以防止” 话还没说完,晏九九觉得腰一轻,便被甩了出去。 “欧亨利教你的?”他正站在门口,一脚将门踹开,好似没说完的话全然和着怒气全在这一踢上。 可门外夹缝偷听的人可就惨了,傅婉容没抵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差点跌在地上,好在江元凯将她扶住,只是缓冲的后腿还是在地上写了一个短小的‘一’字。 景施琅眉眼霸道,逼视晏九九道:“那欧亨利还教你了什么?他有没有教你这个?” 看都没看门外目瞪口呆的两人,他一步上前将晏九九旋身揽着怀里,绣着五色图腾的裙摆似百合绽放,小巧的足尖轻轻点在地上,她惊恐的看着向她靠近的脸庞。 然后,就这样 昙花一现似得,那旋舞的裙摆安安静静的落下。 景施琅邪魅一笑,深深地吻了下去。 晏九九灵魂脱了壳似得,门外两人惊得面面相觑c合不拢嘴。 “你你” 晏九九站定看着桌边没事一样的人。 “表妹可曾学会了?” 指尖轻轻拂过唇峰,湿润一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