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 第1章 抱大腿 早说过,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的。 “易小川穿越了,接着是洛晴川,可见名字里有个川果然都是穿越的命啊。下一个穿越的就是我云婧川了,哈哈哈” 然后,一语成谶。 然后,谁能告诉她在现代社会里如此罕有保护完好的原始森林是哪里一群骑着高头大马长袍短褂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此刻跟这个莫名其妙一手横抱她的男人大眼瞪小眼整个儿一电视剧脑残桥段的情况又是闹哪样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还特别应景的穿着古装,长发飘飘 云婧川一辈子都想不到,穿越这回事,居然是真的存在的。走背运的时候果然喝凉水都塞牙啊,不就是拖着被烫伤的腿上厕所摔了个跤吗至于吗她云婧川虽然平时说话口无遮拦,可一向是信奉马克思主义摈弃封建迷信的四好青年啊。这种违背科学罔顾道德至今只在人民群众杜撰中的出现的事情就这么着在光天化日下发生,真的好吗 “姑娘,姑娘”愣神的当儿,耳边听到叫唤声。云婧川回神,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脱离先前尴尬的情况,稳稳的站立在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30岁左右男子的脸,男子束发长胡,黑色长袍,腰带上缀着雕刻着繁琐花纹的看起来很名贵的玉佩,可能是多天跋涉,鞋面上沾着不少泥土果然是古代人没差啊。 “敢问姑娘,怎的从这天上掉落下来” “天上”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望上去长满青苔的山壁,遮天蔽日的树木。正午密林中透过的阳光星星点点刚好掉落到女子上扬的眼睑中,有些刺眼,云婧川不禁伸手挡了挡。 编个什么借口好呢云婧川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没听说过穿越能让自己那野小子发型来个180度逆转的,衣服换了首先肯定是魂穿了。身无长物,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这衣服布料看起来也不像个名贵的,估计不会有丫头家仆的找过来吧荒郊野外的一个人从天上掉下来,肯定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父母兄弟的就不指望了,说不定还是被仇家追杀 许是一直未得到云婧川的回答,男子有些微尴尬,看向队伍某个方向,神情似乎有些为难。云婧川顺着男子的目光方向望去啊被一群凶巴巴的黑色劲装的男人围着,这感觉慢着难道这个男人并不是队伍中主事的人男子如此为难,该是想起来,刚才抱着自己的貌似是个白衣男人吧。一律都是黑色劲装,是什么组织吗难道是传说中的暗杀组织自己初来乍到,风俗人文一概不知,若是个奴隶社会,稀里糊涂的被卖了都不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果然是抱大腿啊 “谢大哥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敢问大哥虚岁多少,家中可有妻妾” 诡异的寂静云婧川看着面前男子们惊诧的脸,突然有些心虚。但是怎么说,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不是很正常吗男子既有30岁左右,想必已有家室;面相正直,想必暂时不会动自己,事后再想法子逃跑就好。可是若没什么名义,要跟着这群男人云婧川光想想都觉得头疼。 “噗”突然有人似忍不住笑了一声。云婧川下意识望过去白衣男子斜倚在马上,约摸二十一二岁,与其他严谨凶巴巴的男人不同,头发随意用同色丝带绑着,也并不似长期跋涉的旅人风尘仆仆,衣服干净整洁;可能是中气不足,面容略显苍白,一双清澈的眼睛透出狡黠的神采,倒是与那付弱柳扶风的身躯格格不入。 白衣难道,刚才抱着自己的,是这个人 男子一手撑着光滑的下巴,食指在脸上悠闲地点了点。“既如此向大哥便收了她吧郎才女貌,倒是好的紧”幽幽一言,众人一哄而笑。 “向大哥郎才不假,只是这女貌哈哈” 感觉到身旁男子的窘迫,云婧川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额,要不要这么惨,满脸痘痘已经突出来了自己的脸现在估计和癞蛤蟆的背有的一比吧估计自己刚才自作聪明的抱大腿在别人看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早知道有这脸残的先天条件,自己又是何苦巴巴的送上去 “姑娘不必介怀,向某代朋友向姑娘道歉,还望姑娘海涵。至于姑娘所说之事一来,相救姑娘之人并非在下;二来,在下已有心仪之人,怕是“ 云婧川第一次见到看起来三十多岁,却还一脸羞涩的男子。该向姓男子被同伴嘲弄后一脸潮红仍未褪去,脸上却尽显真诚。云婧川忽然有些感动,这个人是自己在这里,第一个对自己表露善意的人吧。一瞬间初穿来的紧张、无措,被嘲笑后的懊恼一扫而空。“向大哥见笑了,如若不弃,婧川可否跟着照顾向大哥,聊表谢意。“感动完了,抱大腿继续,既然是个善良的人,那么更要坚定信念抱的死死的。 “这”男子有些为难,“姑娘,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队伍中都是男人,你一个姑娘家” “正因为都是男人,缺少的恰是一个细致的姑娘照顾大家吧。向大哥我会做饭可以洗衣还会” “不瞒姑娘,”男子打断了云婧川的话,“我们这一路凶险,怕会给姑娘带来麻烦。”男子像是突然下定决心,脸上是不由人说服的严肃认真。四周哄笑的人也归于安静,像是在思考什么。 “是的哦,说不定会把小命丢掉的哦。咔”之前马上的男子比了一个砍脖子的动作,脸上却还是玩世不恭的表情,“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啊,可怜的紧呐” “其实”女子低头,声音闷闷的:“其实婧川现处如此境地,公子以为是为何既是活一天赚一天,死又何惧” 马上的男子有一霎那的怔忪,随即又变回玩世不恭的表情。驾马转身,往前方慢悠悠的走去。“既然你那么不怕死”男子懒懒的声音掠过人群传过来 “那么,便把你留给你的仇人好了哈哈” “你”云婧川想发作,然而心下又觉得萍水相逢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呢。故而只能恨恨的盯着男子的背影。 “啊,对了”原本远去的男子突然拉住缰绳,慢慢转过头,笑容灿若星辰,“向大哥,可没有多余的马了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被调戏了 于是,因为白衣男子的一句话,云婧川最终如愿以偿。却因为没有多余的马匹,只能与向暮然向姓男子的全名,共骑。 然而看着这个年纪不小,却一脸羞涩的男子,云婧川头一次觉得自己好似调戏了良家妇男的女流氓尽管她其实也没做什么。然而一路上两个人的尴尬可想而知。骑着马偶尔有身体上的碰触,男子会像受惊一样的闪开。这种时候,云婧川本就因第一次骑马身体僵硬,还得尽量避免因为颠簸而接触到此良家妇男。 因而等到当天晚上不得不停下露宿荒野时,云婧川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骨架像是被拆开重新组装了一样。一下马丝毫不顾形象直接瘫倒在地上。 “姑娘” 这般幽灵一样的唤法,除了良家妇男向同学,也不会有旁人了。何况云婧川长相过于磕碜,旁人也没闲情逸致搭理她。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得磕碜,敬而远之。云婧川虚弱的回头果然是他。怎么说也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尽管虚脱,云婧川还是礼貌的笑了笑,“向大哥叫我婧川便好。” “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向暮然一扫之前的窘迫,此刻倒有些符合其年龄的老成。他一边闲坐到云婧川身侧,一边伸手像是很随意的递给她半块饼。 云婧川也不扭捏,接过来啃了自从穿过来就没吃过东西,这群男人又像打了鸡血似的完全不知疲惫马不停蹄的赶了半天路,自己虽然在现代算是女汉子这种不明物种,然而现如今摊上个弱女子的身架子,想不矫情都难啊。这不,刚咬一口饼,只听“咔”一声,陪伴了她十几年的牙华丽丽的牺牲了。云婧川疼的眼泪生生的掉了下来,一边还不忘吐槽落后的社会生产力给人民生活带来的极大不便和痛苦,饼如此硬,做个古代人真可怜。 “姑娘,你怎么了”向暮然一脸惊诧的看着这个吃饼都能吃哭的女子果然还是女孩子啊,“死又何惧”什么的,果然是强装的吧。向暮然怅然。 女子拿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伸手从嘴巴里掏出一样东西,用手指摩挲了下,伸向男子,“喏,是这个” 夜幕低垂,月光虽然皎洁,但掺杂着火光,女子摊开的手掌心的物什是什么,向暮然看的并不分明。碍于礼教束缚,也不好凑近去观察。从向暮然的角度只看得到女子的眼睛在火光和月光的双重映照下亮晶晶的,分不清到底是刚哭过残留的泪光还是别的什么。“是这个”看得出男子的疑惑,云婧川更凑近些拿着东西在男子眼前晃了晃 起初向暮然以为是饼子碎屑,后来发现是小小的一颗牙。向暮然恍然。面容微松,“姑娘这般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什么人亲人爱人是向大哥之前说的心仪的那位吗”云婧川对于八卦总是有着敏锐的嗅觉,这般宠溺的语气说的,必是亲近之人吧。 “不是的,姑娘莫要乱说。”向暮然头微低,脸色隐藏到深深的阴影里。再开口,却不直接回答云婧川的问题,“盛朝女子连闺名都不轻易示人,像姑娘这般直爽大胆的,倒不像” “盛朝”云婧川下意识惊呼出声中华上下五千年,貌似没有这么个朝代吧这一摔,自己究竟是到了哪个星球了难道是架空 向暮然被女子一惊,现下讶异的盯着女子。女子初时有些不解和慌乱,后来突然镇定下来,“向大哥不瞒你说,我其实从farfaraway的一个大山里来。山中不知岁月,自然不知现下是何朝何代。”女子顿了顿,“其实谁人当政又有什么要紧我不过一个弱女子,如何逃开命运好好的活下去,还是更为重要些。”云婧川大言不惭的开始编了一个自认为蛮完美的故事,用着自认为无懈可击的语气,情到浓时还象征性的用衣袖擦了擦其实并不存在的眼泪。 然而半晌,云婧川并未等到预料之中的同情或者赞同。此时的向暮然一脸茫然,“发发威是什么” 云婧川满脑子黑线,自己在现代有段时间很迷怪物史莱克,本意只是想表达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却不小心把英文扯出来了。算了,反正古人也不懂。“啊这个是我家乡的名字。这个不是重点啦。”云婧川摆摆手,“对了,向大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姑娘请讲。” “在我的家乡,牙齿掉了以后一定要放到高一些的地方,这样新的牙才会长出来”云婧川站起身环顾四周,“这里貌似只有树木高一些,向大哥,我不会轻功,你可以帮我把牙齿放到树叉上吗” “噗” 明明四周都是男人们四下活动的动静,云婧川还是听到一声轻笑。想起白天里的白衣男子,云婧川心里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真是个精彩的故事。”果然,云婧川又听到这个慵懒的声音,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白色影子。“呐,我说”云婧川随着声音回头,迎面而来一个倒着的长发“鬼脸”,“啊”云婧川尖叫,随即后退坐会到地上。 “吵死了,丑女人。”“鬼脸”突然开口,一张脸倒转过来是白天那个白衣男子。大概是黑衣的原因,云婧川初时并未看到男子倒立的身形轮廓,还以为仅是一张脸,故而吓得半死。现下,他一身黑衣依旧松松垮垮,本来泛白的皮肤衬着黑色透着不健康的神采,脖颈处漏出的锁骨,竟是比女子更为白皙,剔透。“我现在挺高吧”男子凑近女子惊愕的脸,微蹲,右手挑起女子的下巴 云婧川凑近了看,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的正脸剑眉星目,文学小白的云婧川忽然想到这样一个文艺的词大概就是这样吧;嘴唇泛着奇异的水色,明明没有微笑,嘴角却略微上弯。真好看啊,云婧川不禁肺腑,脸有些发烧,心跳似乎也加快了些,她下意识低下了头。 “那”男子在女子愣神的当儿,左手牵过女子的手腕,轻轻从女子手中一抚而过。“这个就归我了。”男子手放开,手指在女子眼前晃了晃是那颗牙然后微微笑,转身大步离开。 “站住”云婧川愤怒的站起身,“我的牙啊喂”然而很快男子的黑袍便隐入夜色中,云婧川气的直跺脚,然而与损失一颗牙相比,更让她生气的是,自己这万年厚脸皮居然还有些发烧,胸腔里那颗心似乎还没安定下来,刚才那个人放在下巴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那里啊啊啊啊居然被调戏了叔可忍,婶绝不能忍云婧川暗下决心:女子报仇,下次不晚一定要调戏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公子惟安 那个人转身离开那一刻,原本其余的人都三五成群边吃干粮边讲些奇闻异事,并未注意云婧川他们这边。可云婧川却觉得似乎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盯着她,嘲笑她。胸腔里心还在不安分的跳动,自己一个脸残的女汉子,居然像软妹子一样多出些匪夷所思的少女情怀,云婧川觉得自己老祖宗的脸都让自己丢尽了。 然而,那样的人,又为何热衷于捉弄这样的自己呢又没有利用价值,甚至也没有诱惑的意义,不是吗 “向某代公子跟姑娘陪个不是,姑娘的咳咳牙,向某会尽量替姑娘讨要回来” “为什么,向大哥要代他说抱歉呢”云婧川转向男子,“明明做那些的事的又不是你。至于牙”女子顿了顿,“向大哥既称他一声公子,想必是你主子吧反正都是要扔掉的东西,有人替我扔掉,其实我该是欢喜的。” “姑娘如此聪慧,倒不知是福是祸”向暮然似是陷入久久的回忆里,火光映照下,神情竟有些悲伤。云婧川受了感染,想到自己这半天来的遭遇,沉默了。头完这话,男子很快消失在云婧川的视线里。好吧,又当了一次女流氓云婧川心情大好,被之前那个公子戏耍后的不甘、悸动一扫而光。但是,自己的存在让这些人不安了么向暮然的戒备,云婧川不是没看出来。看来这些人遇到麻烦是真的吧。云婧川靠着火堆躺在草地上天空中月亮已经从乌云中微微探出头,零零星星的有几颗星星挂着,映着深蓝色的夜空,说不出的寂寥。 “惟安”女子轻启樱唇,吐出两个字。眼皮沉重,很快闭上了眼睛,陷入沉沉的梦境中。 离女子休息地不过百余步的地方,粗壮的树干后,皮肤苍白的男子深深的望着女子睡着的方向。 “殿下” “说吧。”皮肤苍白的男子并未回头,仍旧盯着女子。 “似乎不是那家的人。” “你从来不会用如此不确定的语气”皮肤苍白的男子转身,漆黑的瞳孔中满是冷漠。 “殿下恕罪。她似乎从未听过惟安公子的名号,家中也仅有一个老先生能识字却对普通习俗一概不知,大概真是乡野村妇。”低头报告的男子,正是向暮然。 苍白的男子深深的看了向暮然一眼,“该知道的事情就应该说一说。另外,你要是想收了她,也未尝不可。” 向暮然一震,已是双膝跪地,语气也不复先前的沉稳,“殿下,属下万万不敢” “不敢么”男子脸上满是玩味的神色,“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呢。” 跪着的男子身形剧烈一晃,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殿下” 皮肤苍白的男子手搭在跪着的男子肩上,制止了后面的话。“看来,我得当一段时间的惟安了呢”男子像是自言自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遇袭 云婧川睡梦中似乎听到金属的撞击声老头子在做菜吗啊爷爷,我要吃鸡腿云婧川伸出手,顺带吧咋吧咋嘴巴。怎么还没做好云婧川有些不耐烦,扯住了爷爷的衣角,怎么一股烧糊的味道,老头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浪费食物,云婧川嘟囔着,死死的拽住爷爷的衣服,赔我鸡腿 “鸡腿赔我鸡腿” 面容苍白的男子看着四仰八叉睡在地上,拽着自己袍子,流着哈喇子的女人,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丑女人,放手”男子伸出手想把自己的袍子拽过来,猛地一扯,自己闪着坐到了地上,而睡得正熟的女人顺势抱住了男人的胳膊,一边把沾着哈喇子的脸在男人袖子上蹭了蹭。 “鸡腿” 男子嘴角再次抽了抽。这是把他的胳膊当鸡腿了这个胆大包天的丑女人男子一掌拍到女子的后颈,女子吃痛,却像水蛇一样更紧密的缠上了男子的腰。 不远处两拨人马正在打斗,夜色深重,双方均是墨色轻装,看不清哪边人比较占上风。男子眉头紧促,眸色一暗要不是自己武功尽失 “公子,快走,先离开这里。”向暮然一手牵马,一剑逼开刺向自家公子的人,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鸡腿” 听到声音,向暮然这才注意到熊抱自家公子的女子。面容苍白的男子气息凝重,迎上向暮然复杂的眼神,叹了口气,“罢了,便带上她吧。” 男子说罢抱起云婧川接过向暮然手中的缰绳,一步跨上马。然此时,夜袭的人马听到了这边动静,只听到有人大喊,“追,别让他们逃了”一只羽箭破空而来,正中云婧川他们骑的马。马儿吃痛,一声长嘶。紧接着连人带马一起滚到地上。 云婧川迷迷糊糊感觉身体像被碾碎了一般,身上像是压了千金重物,脑袋也晕乎乎的,待睁开眼睛,看到之前调笑自己的男子一动不动趴在自己身上。 “喂”云婧川推了推男子,但并无回应,先前苍白的脸现下已经惨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耳边是嘈杂的打斗声。原本在不远处打斗的自己人这下全都退回来围着落马的他们,形成一个保护圈。 “公子怎么样” 云婧川方才看到一边忙着打斗偶尔闪神回来的向暮然。云婧川回神,遇到麻烦了 她使劲推了推男子,“喂”不醒。用力拍打男子的脸,“惟安公子醒醒啊”男子依旧没有反应。对了,掐人中,然而直到在男子黢白的人中留下青紫的印痕,还是没有醒。怎么办云婧川现下有些慌乱了,第一次碰上这种阵仗。眼眶中已有些湿润,“向大哥”再开口已带着哭腔。 向暮然听到女子的声音,用力逼开执剑刺过来的人。刚想迎过来,又有新一轮的蒙面黑衣人攻了过来。向暮然心下一凛,开口道:“婧川姑娘,公子就交给你了快走” “啊哦”女子胡乱擦了两把眼泪,用力将男子扶起来哎目测一米八的男子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云婧川一晃神,不可置信的看向倚靠在自己肩上的人。是太瘦弱了么这么一愣神便没有看到借着人群缝隙冲过来的人。耳边刚听到一声大喝,“姑娘,小心”云婧川只来得及看到冲自己砍过来的越来越放大的刀刃。 “嗯”听到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却没有预料当中的疼痛,脸上有湿哒哒的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了下来。云婧川睁开眼,是队伍中同行的年轻人。男子身上多处挂了彩,最严重的是穿胸而过的那把本身要刺中云婧川的刀。对方的人似要从男子身上拔出武器,却被男子用尽力气紧紧抓住刀锋。“快走照顾公子”男子微笑,口腔中充斥着溢出的血液,一开口,整个喷涌而出。 “快走”向暮然大喝。 云婧川拖起男子,还是忍不住望了一眼仍在拼死战斗的人群 空气中充斥着黏腻腻湿哒哒的血腥味,夜色很浓,却仍能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虽然看不到伤口,可云婧川知道,剩下的人,也都摇摇欲坠了。这些人,明明中午还在哄笑自己的容貌,还是那样鲜活的生命,仅仅一晚上又有多少人能活到明日的破晓时分呢这都是为了守护自己和肩上这个人。 自己能拯救的,或许只有昏迷不醒靠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了 云婧川决绝的回头,眼泪却汹涌而下。 “惟安”女子暗道,“我生你必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逃亡 云婧川不知道自己该带着这个人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样逃开刺客的追捕,只能没命似的逃。已经忘了跌倒过多少次,也忘了到底走了多久,记忆像是被按下了后退键,然后单曲循环刺过来的刀、穿胸而过仍微笑的男子、逃亡。这样的负重奔走,云婧川甚至都来不及觉得疲惫。 四周的树林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不知名的动物的鸣叫。云婧川却也顾不上害怕了。她原本是特别胆小的人。在之前的世界,上厕所都得人陪着。一个人住一间屋子神马的更是想都不敢想。大概是有了更为恐怖的威胁吧,云婧川心想,死亡,第一次距离自己这么近。 云婧川清晰的感觉到夜晚的凉风划过眼角,眼泪以及溅到脸上的血液混在一起被风干,皮肤也像被风干皱缩了一样,呼吸都有些僵硬。 追上来了么停下来听听动静,黑暗中只有自己胸腔中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声。 “嗯”男子似是很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稍微歇息一下应该没有关系吧自己倒是还好,这不是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么 云婧川看向枕在自己肩上的男子呼吸声很粗重;大概因为被拖着慌不择路逃了许久,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肩上,微露的锁骨匀称而精致,线条stop衣袍下面隐隐约约露出来的那五个,难道是脚趾头 云婧川慌忙将男子轻轻倚靠在旁边的树上。鞋子呢 好吧。即使掉了,不是还有袜子这种东西么记得之前在考古纪录片上看过,古代人的袜子都是拿绳子绑着的,有那么容易掉 还好有一只脚的完好如初,云婧川庆幸道。可转而又懊恼,光有一只,还是不能走的吧 夜色深重,即使借着月光,云婧川也看不清楚男子的脚到底有没有受伤。就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自己体力有限,对方人多势众,消耗战不明智。再者,即使自己能行,这个人云婧川叹气,明明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他来着 当务之急果然得先赶快找个隐秘点的地方休整休整,顺便补充点水分什么的。云婧川四处张望,山洞,河流,果树果树,山洞,河流一个都没有。双目望去,只有像一个个鬼影子似得密林,层层叠叠。 “咕咕~咕咕~” 突兀的动物的叫声在静谧的黑夜里显得有些瘆人。云婧川被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手指轻轻勾住男人的衣角,才微微有些安心。说是自己保护这个人,其实依赖的是自己也不一定。云婧川苦笑长叹。 “啊啊”突然,凄厉的鸟叫声响起,头顶刷拉拉飞过几只鸟有动静云婧川心中警钟大响。几乎是同时,云婧川下定决定,继续跑脚云婧川眼神定格在男子身上,一咬唇,果断脱下自己的外衫裹在男人脚上。 “哗啦啦”身后传来人疾走带动草叶的声音,是追上来了 云婧川慌忙伸手拉过男子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手扶在男子腰间。 “恩”男子无意识叮咛一声,似是不舒服。 “忍忍我们赶紧走。”说着,云婧川撑着男子一瘸一拐的向前穿行。 “恩恩”肩上男子呻吟的声音更大了些,云婧川余光一扫裹在脚上的衣服掉了。云婧川惋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湛蓝色麻布外衫,一咬牙,算了,不要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云婧川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了,继大学跑800后,第一次有种跑的想死的感觉。冷风急速窜进女子单薄的衣衫中以及大口呼吸张开的口腔里,内外夹击刺激的肺生疼。 快一点,再快一点两人躲过一棵又一棵挡路的大树,前面豁然开朗。 哎有人 从后背的身形看应该是个男人。披散着长发,月白色的外袍在夜色下格外显眼。 男子似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幽幽转身。月色下,男子周身晕染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嘴角飘过几缕被微风拂过的发丝;受衣袍的衬托,看不清晰的面容竟像也在发光,圣洁而夺目。男子手执拂尘慢着,难道是道士衣服的式样倒是像极了电视上仙剑奇侠传3里的徐长卿干净、整洁、严肃、一丝不苟加上标志身份的拂尘,云婧川情急之下大喊 “大师救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大师 月下伫立的男子听到求救,怔怔地盯着云婧川他们跑过来的方向。 云婧川心下也顾不得考虑这个人会不会出手帮他们,直接慌忙向男子身后奔去。错身而过的一霎那,男子拂尘起,入耳的,已尽是惨叫声。 哎发生了什么高手大侠云婧川缩在男子身后感慨,原来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挥手倒一片的功夫不是五毛特效啊 “撤”一貌似蒙面黑衣人的首领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心口,另一手示意,数十人迅速狼狈撤离。 男子看着黑衣人尽数离开,方才转身 乌发如缎,皮肤白皙剔透,薄唇轻抿,墨色的瞳孔中带有一丝不被觉察的锐利,两道剑眉微蹙,孤傲且疏离。 世道所然,高学历的去挤破头当和尚了,高颜值的去当道士了么云婧川不小心又花痴了。 男子面容冷冷的,向后稍微退了一点,避开女子热情的目光。同时往身侧收了收手臂 云婧川的手被扯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将病号扔到了一边,转而拉住月白衣男子的衣袖。 “啊不好意思。”云婧川慌忙放开,尴尬的搓了搓手掌。 男子礼貌性的点了下头,错身而过,竟像是要离开。 “大师先别走啊。”云婧川小跑几步追上,“大师,刚才谢谢你出手相救。” 男子并不回应,继续走。 “大师神功盖世,菩萨心肠,想必救过不少人吧” 不理。 “我也知道大师定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俗话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屠,也说送佛送到西么,你看我们这一个病号,一个弱女子的世道险恶”云婧川小心观察男子仍旧是云淡风轻,并无回应,也未见有明显厌烦情绪。 云婧川顿了顿,忽而笑容谄媚道,“大师下一步准备云游何方啊也许与我们一致,同行做个伴可好正好小女子略懂医术”男子突然停了下来 云婧川只能先将要出口的下半句话咽下去。有戏女子心底禁不住欢呼雀跃:说吧,你说去哪,我们定然也是去哪里的。我们就这样愉快的一起同行吧~嘿嘿~ 男子没有开口,只眼神淡淡的望向被云婧川遗忘到身后的躺着的病号。 “啊~瞧我这记性”女子兴奋的一拍脑袋,“大师,麻烦你稍等,我去扶他。”说着一蹦一跳的跑向躺着的人。 男子轻轻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姑娘止步。” “啊”云婧川愕然,慢慢回头。 云婧川只来得及看到男子绝尘而去的背影,风吹过猎猎飘飞的袍角和自由舞动的长发。 空气中回荡着男子最后的声音,“举手之劳,就此别过。” 这就走了 还用飞的,是有多怕自己跟上云婧川嘴角抽了抽。 嘛,走了就走了吧。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一次幸运已经很奢侈了。不是每个人都像这个人一样愿意带个麻烦的。云婧川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安慰自己。 刺客刚被赶走,想必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回来;向大哥那里是不能再回去了,若是他们还活着肯定会想方设法联络到这个人,万一不幸呸乌鸦嘴,不会的,好人一生平安。 夜湿露重,加上马不停蹄跑了半宿,又丢了外衫,现下云婧川仅着的內褂被汗及露水濡湿,活像盖了一件刚过过水的被子,又重又湿又冷。 男子情况貌似更糟糕。只是坐在旁边,云婧川都能清晰的听到他粗重的呼吸,伴随着破碎的呻吟。伸手抚上男子的额头果然,发烧了。素手缓缓下移,如预料一般,衣袍比自己的好不到哪去。切一下脉好了,女子心想。然而,仅仅是刚把手覆到男人腕上,女子的手就反被大力死死的钳住。 “疼疼疼疼疼不了,不切了还不行么” 昏迷中的男子像是听到女子的保证,松了手。女子迅速缩回手,甩了甩,另一只手轻轻揉了下。“咝”云婧川痛呼出声。这么有力气,肯定死不了 即便是脉门,这么警觉云婧川看向男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在这个世界上,人总是获得的越多,就注定背负的越多。公平的很,但是也无奈的很。因为有些事不由人选择,比如出身。 “惟安公子”女子轻喃。 已经失了大师的保护,下一次的刺杀还能顺利逃脱么凭自己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真的能护卫得了这个人的安全么 果然,还是要找到能护卫他的人吧能让人指使那么多刺客也要刺杀的对象,不是平常人吧 “公子惟安”女子长叹,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云婧川抬头,东方的天空已微微露出鱼肚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阳平大事 狄甫当阳平县令已经有些年头了,五年十年或许更久。连狄甫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上一件案子是什么时候来着狄甫倚在竹塌上,惬意的呷了一口毛尖,小眼快要眯成一条缝:嘛,反正要么是隔壁街上刘寡妇和包子西施因为糖拐李多看了谁一眼而争吵;要么是衙门正门大街那对成亲四十年还天天大吵大闹的夫妻这个是前任县令的历史遗留问题了,哎,任期十五年都没调和了他们的关系不过自己也解决不了就对了。 狄甫费力的抬起粗壮的大腿,挪了挪圆滚滚的屁股,换个姿势重新躺下,装满脂肪的肚子像它的主人一样一放松便随意摊在了竹塌上。 想当初刚上任时,自己也是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佳公子一枚,满腔抱负就待报效朝廷。即便是被安排阳平这种小地方,狄甫也是曾立志要把这鸟不生蛋的地儿发展成大盛朝第一县的。然而一晃,五年,十年,多少年来着啊,这不是重点,过去了,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啊。狄甫大字型躺在塌上感慨。 阳平民风淳朴,不用刻意而为都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狄甫也是后来才发现,自己宏图大志根本无处施展。空有一身刑侦才华,奈何没有鸡鸣狗盗之徒,纵使巧妇也难为啊。当年的满腔热血这么些年流经全身消化吸收后,只剩下这一身膘作为纪念。 安逸的生活果然会磨灭掉一个人的斗志、信心等各种吧,狄甫望着门外毒辣的日头,听着院子里的老杨树上知了的鸣叫,恍惚竟有种知了在叫“睡吧,睡吧”的错觉。 狄甫觉得自己今日突然伤春悲秋的,太不习惯了。果然,人一开始回忆就老了吧。 即使有知了催眠,在塌上躺了半天的狄甫还是无法入睡。是因为英雄迟暮的悲伤,或者是还没来得及有用武之地的不甘狄甫不那么想,大概 是今日的茶太浓了吧或者太冰了狄甫将脸直接贴在凉丝丝的竹塌上,还是叫二狗子进来换个茶水吧,狄甫想。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想曹操曹操到。还没见到人呢,就听到二狗子在院子里咋咋呼呼。狄甫头都没有抬,懒懒的撑开眼皮,眯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二狗子,”隔壁的,还是正门的”狄甫回忆起正门大街那两口子吵架的情景”你个死鬼”,”你个臭老太婆”;”你不要脸”,”你没脸” ”啊”狄甫打了个哈欠,不行,想想就犯困。 ”回回大人,都不是。咳咳”二狗子跑的急,喘得很厉害,拍了拍胸脯,方缓解了些。 “大人快去看看吧,有人在护城河里沐浴” “沐浴”狄甫挑挑眉。 “恩”二狗子头如捣蒜。 “当着父老乡亲的面” 二狗子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刚想摇头,就看见自家大人十分罕见身手敏捷地从榻上爬起来。 “二狗,你去问夫人把本大人官服拿来。”狄甫吩咐道。 “恩哦”二狗子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退了下去。 本来,他是想告诉他家大人,有人在护城河沐浴这件事是他听府衙厨娘说的;而厨娘是在买菜的时候听旁边卖鱼的小摊贩讲的;至于卖鱼的小贩是自己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他也不能确定,所以也就不大清楚是不是当着父老乡亲的面 在二狗子一边取官服一边肺腑事情原委的时间,狄甫迅速洗了个脸,又把头发放下来重新梳理了一遍。待把官服换好,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了,狄甫这才领着县衙仅有的四个随从出了门。 阳平今日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县官狄大人只在上任当天穿过的官服,今日又穿上了,不只如此,向来大门不出只等案件上门的县官大人居然穿着官服上街了;其二也就是县官大人要办的事了,听说,有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护城河洗澡 于是,闲得淡出鸟的阳平老百姓沸腾了。他们纷纷放下活计,簇拥着县官大人去了事故目的地护城河。 狄甫自上任以来,此生第二次被百姓簇拥着,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自己脚步虚,心跳加速的原因。 要淡定。狄甫暗道。可即便如此,狄甫仍不能让自己的手停止颤抖。这样的大案,等太久了。 要知道,阳平虽偏僻,护城河却是当朝云丞相亲自督造。洗澡对护城河的一切不敬就是对云丞相的不敬就是对大盛朝、对皇上的不敬 然而,等到见到始作俑者,狄甫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人,就是他们。”好事的老百姓提醒道。 知道知道,我自己能看见。狄甫嘀咕。 可是,说好的沐浴呢衣冠整齐洁净是个毛意思 护城河边,英俊的男子安静的躺着。身量尚小的女子不时在河水中沾沾帕子,然后给男子敷在额头上。女子像是意识到来了什么不寻常的人,目光迎向狄甫的方向。 “见了我们县官大人,还不赶紧下跪”有人提到,立即引起周围人群的附和。 “县官大人”女子试探的问,却没有半分要下跪的意思。 女子满脸红疹,有些瘆人。寻常人看一眼下一眼估计就要避开目光了。狄甫却一直紧紧的盯着,最后越过女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 “来人” “在” “将人抬回衙门”狄甫下完命令,最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只着内衫的女子,转身离开。 女子看着县官大人离开,露出的一抹微笑。 “不管怎样,惟安,我们可以睡个好觉了呢。”女子轻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谁家姑娘 二狗子最近对一件事特别烦心。 前段时间押回来的公然在护城河沐浴的犯人,大人非但没有当着全城老百姓的面公审,甚至都没有将他们关押到地牢里,不只如此,还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 眼看着都半月过去了,阳平老百姓对这件事的热情不降反增。街头八卦的传闻也是几天一变。 从最初的”护城河公然洗澡”到”护城河丑女强美男,当众扒衣”最后演变成”丑女是山中的妖怪,专喝人血,最偏爱男人精气。跟她一起的男人那么瘦弱,八成是被榨干了可怜了美男家中还有如花似玉的娇妻,新婚燕尔”这是前两天二狗子去厨房给那个男犯人端药的时候听厨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的。 那个男人至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厨娘是如何得知人家有如花美眷还新婚燕尔的。二狗子暗道。 大人也是,外面传的这么离谱,都不透漏点事实真相,任由百姓聚集胡扯,荒废生计。二狗子对他家大人很有怨言。 不过抱怨归抱怨,大人吩咐的事还是要好好做的。 二狗子小心翼翼的端着汤药向那两人居住的西院走去。 “真的吗”女子细细弱弱的声音从园子的假山后传了过来。假山边上,露出一角浅粉色的裙摆。 是小红的衣服 小红是二狗子喜欢了很久的姑娘,管家的小女儿。平时在这狄府也算是半个主子,现下却被派去侍奉那两人了。这也是二狗子特别不理解他家大人的一点原因,不过是个犯人 不过,她不在西院伺候,在这里做什么 二狗子悄悄地靠近假山。 “现在已经编成话本了呢。都说啊那姑娘和公子是私奔。”女子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难掩兴奋。 这个声音,难道是厨娘二狗子偷偷探头女子拿手挡着凑近小红的耳朵边嘀咕,一双小眼睛笑的快要眯成线了,眼角的小细纹也跟着荡漾。可不,正是她。怪不得刚去厨房没见着,原来是跑这里来了。 “可是,那姑娘的容貌”小红欲言又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厨娘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听说那姑娘之前也是个绝美的女子,温柔贤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两家是世仇。那个公子家里为了让他死心,派杀手给那姑娘下了毒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没成想,公子偏是个多情种,非卿不娶。这才闹了这么一出。” “哦~~~”小红恍然,“怪不得那姑娘敢” “哦” “就是刚来的时候,那个公子即使昏着也不让人切脉,听说看着病的很严重,还高热。折腾了好几个大夫,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那姑娘当着大夫的面直接把公子衣服给扒了,烧酒兑水擦身才降了温。” “扒扒扒了” 小红点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开口,“阿婶,你在狄府待得久。可知道以前西院住了什么人我也是听我爹提起,这个姑娘据说长相神似那位。” “啊”厨娘像是受到了惊吓,失神的喃喃道,“怎么会” “阿婶” “那位啊,”厨娘顿了顿,神色竟有些悲伤,“是很美丽很善良的一个人。以前我就盼着她能跟大人一起。可惜后来无缘无故的死掉了。也是从那时候起,大人性情大变,没过多久就娶了现在的夫人。小红啊,你应该知道大人每年中秋都要上云雾山住一阵子吧” “恩。” “是那女子的忌日。” “啪”入耳的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小红与厨娘慌忙从假山后跑出来,只见地上摔的粉碎的茶碗混杂着深褐色的液体,刺鼻的中药味随着热气飘散开 “这不是西院的药吗”厨娘惋惜地痛呼,“这不是造孽吗,还得我劳心费神的煎一碗” 二狗子心里有个非常大胆又可怕的猜测。不处决的犯人,神似西院的女子,每年中秋的祭拜 二狗子其实是随同自家大人去过云雾山的。那里只有一间茅草屋,一座孤坟,一块无字碑。二狗子一直好奇那里葬着什么人,可大人从来都不说。可二狗子记得大人抚摸墓碑时的眼神就像,自己看着小红一样。 大人大人该不会,喜欢这女子了吧 二狗子慌慌张张的冲向大人住的院子。 “哎哟”快进门的时候,撞到了人。一张没有来得及折好的信纸和一个棕皮信封掉到了地上。 “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二狗子坐在地上抬头是自家大人。 “回大人”二狗子突然住口,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的东西。 薄薄的一页纸上,赫然写着五个字“小姐已寻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神棍秦(上) “卖包子嘞,又香又大的肉包子吃了一个想两个,吃了两个想四个,不香不要钱包子哎zei,卖包子姑娘,来两个包子”路过卖包子的摊面,小贩热情的招呼云婧川。 “呃不必”云婧川刚想着推开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拒绝这个提议,蓦然看到小贩见到自己后惊讶的表情。 “啊”小贩惊呼 被吓着了吧云婧川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最近一直忧心惟安公子的事情,他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但是现下还算是稳定,是该抽时间对这张脸 “姑娘莫不是”小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关切的问道,“姑娘夫君现下可还安好” “夫君”云婧川愕然。 “啊”小贩又是一脸了然,“算起来,应该还没顾上成亲吧。是未婚夫君啦,未婚夫君现下可醒转过来了” 未婚夫君什么情况难道是认识这个身体的人 云婧川上下打量自己还没发育的比平板电脑还平的小身板,不可能吧前几天铜镜里迷迷糊糊看见还是个小姑娘,竟是已经订婚了么 “你认识我”云婧川试探地问。万一能找到家人也不一定,云婧川心想。 小贩点头,“全阳平的人哪有不认识姑娘的啊,你们说是吧”小贩招呼旁边的小商贩。 “是啊,姑娘。那天在护城河看见你家夫君像是得了重病,现在可好了”旁边卖豆腐的妇人走近前。 “是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啊今天也没陪姑娘一起上街”旁边粥棚里的妇人放下正收拾的碗筷,手掌胡乱的在围裙上抹了几下,也一边凑近一边探头看了看云婧川身后。 “哎,我说刘寡妇,你自己死了丈夫也就算了,诅咒别人做什么你以为人家那位公子跟你家死鬼丈夫一样啊那么帅气的公子,定是吉人自有天相。“之前卖包子的小贩冲粥棚的妇人嚷嚷。 “呸我是死了男人。但总比你这天天打扮的花里胡哨惦记别人家男人的货色强吧,还包子西施呢,我看你这长相也就占了前两个字”被称呼刘寡妇的妇人毫不示弱。 “你”叫做包子西施的小贩小脸通红,秀眉直竖,“那也比你这种克死自家男人的土包子强你好啊,好得没有男人敢娶你。就算糖拐李日日多看你两眼又如何,他未必想那么早赶着去投胎“ “你们” “哎,姑娘。”一旁卖豆腐的老妇人拉住云婧川的手臂,制止了她。 “不用管她们,天天都是这个德行。来,咱们这边说话。”说着将云婧川拉到粥棚。 “姑娘,你家未婚夫君果真还是不太好倒是可怜了你,年纪轻轻的被害成这个样子,为了他从家里逃出来,结果他又重病,一路上很辛苦吧”老妇人用布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握着云婧川,看向云婧川的目光中满是同情。 哎被害逃出来慢着,总感觉忽略了什么。云婧川细细的咀嚼了下老妇人方才的话他还重病难不成,说的是惟安公子 “阿婆,我们不是” “啊”老妇人一拍膝盖,打断了云婧川将要出口的话。懊恼似的,“你家夫君不是重病么,听说,天下第一神医玄机老人的孙女玄女近些日子来了阳平,姑娘要不带你家夫君去看看” “阿婆,我们真的不是” “说起来,住在飘香楼的秦天师好像知道玄女的下落。”卖豆腐的阿婆自言自语,像是根本不在意云婧川说什么,“这样,闺女啊”老妇一手拉着女子的手腕,一手指了指前方。 “一直冲着前面直走,你就能看见飘香楼了。快去吧,别耽误了你家夫君的病。”妇人说着,往前推了推云婧川。“真是个可怜的姑娘。”老妇人感慨,完了转身照顾豆腐摊去了。 云婧川看着妇人忙碌的身影,欲哭无泪,阿婆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 来阳平这才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突然全城百姓都认识自己了还莫名其妙的被迫害,被逃家,被订婚要不是今日心血来潮想上街透透气,这种事情等传到自己耳朵里还不定到多会儿呢。 云婧川慢吞吞的继续向前瞎晃。 玄女云婧川轻喃。即使医术高明又有何用那个人都不让人切脉,即便是悬丝诊脉都能被觉察出来。若是可以切脉,说不定自己的医术就足够治好他了。 不过女子突然停住脚步。古代行医讲究“望闻问切“,自己调皮捣蛋,爷爷教的时候只学会了皮毛,那个叫做玄女的既然医术尽得神医真传,会不会有好一点的法子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云婧川心下思量。刚才卖豆腐的阿婆说的是住在飘香楼的秦天师什么天师啊,不就是个神棍么。怎么可能有人能预知天命**,不过是惑人耳目的技法而已,做不得真。 “阿嚏,阿嚏”路边飘来浓重的脂粉味道,呛的云婧川鼻子直发痒。卖胭脂水粉的么云婧川侧身 “大爷,进来喝杯小酒啊。” “公子,奴家新编了首曲子,进来听听嘛” 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招揽客人,这难道是传说中的jiyuan云婧川抬头漆红的双层楼阁,临街的二层窗口,轻纱曼舞,传来阵阵丝竹之声。一层正门屋顶的正中挂着同色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赫然正是繁写的“飘香楼“。 哎飘香楼是jiyuan一个算是半个出家人的天师,居然住在jiyuan果然是神棍无疑了吧。 此时,飘香楼二层临街的窗口,一红衣男子静静伫立,看着楼底下惊慌的女子。 “主子。”屋子内,红衣男子身后,一黑衣男子单膝跪地。 “可有把谢礼交给阿婆”红衣男子挑眉。 “回主子,已交。” 听到属下的汇报,红衣男子露出一抹冷笑,“鱼饵已投,静待鱼儿上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神棍秦(中)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云婧川抬头怔怔的望着那块漆红的牌匾,冷汗涔涔。 到底要不要进去万一被当做抓夜夜流连声色的丈夫的悍妇怎么办万一欺负自己是个弱女子,被迫那啥肿么整可是,玄女 还是进去吧,这地方也没那么玄乎吧,云婧川鼓起勇气抬脚 可是,想起当年还珠格格里紫薇被卖到这种地方的遭遇果然,还是不去了吧。自己如花似玉一大姑娘,身上还扛着两条性命,不是单纯为自己而活啊万一不小心身陷囹圄,那个人怎么办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因为他来这种地方吧。 早知道,走的时候知会县官大人一声就好了,云婧川慌忙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却又不甘心的死死盯着飘香楼的入口。 二层临街的窗边,红衣男子望着楼下女子约莫十五六岁,一身布衣蓝衫,头不出的魅惑与妖娆。 男子本手执酒杯细细的品着,见有人闯进来,幽幽的转向女子的方向。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云婧川怔愣。男子的眉目像是被刻到脸上,肤白而细腻,却又不似惟安公子那般病态的苍白,两道浓眉微蹙,眼帘低垂,漆黑的瞳孔中闪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可能由于刚刚饮了酒,薄唇经水色晕染,透着微光。 不是刚才那个天师。云婧川心头突然泛起莫名的惋惜。 “抱歉,打扰了。”云婧川微微低下头,这是她今日大闹飘香楼第一次与人道歉。说完,转身。 “姑娘留步。”身后响起男子清清冷冷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神棍秦(下) “盯”云婧川坐在桌边,双手撑着下巴,死死的盯住坐在对面的红衣男子。 “姑娘盯着本天师做什么”男子眉眼斜斜的看过来。 “你不是自称天师吗倒是猜猜看啊”云婧川白了他一眼。 “呵”男子掩嘴轻笑,“姑娘,这便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么” 云婧川语塞。的确,方才要不是他,自己就被飘香楼那几个彪形大汉绑走了。 “可是“女子嗫嚅道,”我怎么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刚刚那个天师,衣服“ “姑娘这是不相信在下”男子挑眉,眉眼虽在微笑,但云婧川却觉察到一股冷意。 “那我总得先试验试验吧。你说你上能推天命,下可知祸福,我就一定得相信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唬人的”云婧川嘟囔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啊,人家算个命好歹至少有工具比如竹签或者龟背吧,你什么都没有” “那,姑娘想怎么试验”男子笑的促狭。 “这样吧”女子一拍桌案,“你就说我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而去”哈哈这下该露馅了吧,云婧川心中得意道,还真不信你能猜到我是从异世界来的,至于去往何处,你说此处,我偏说另一处嘿嘿 “自是从该来处而来,去往该去的地方。”男子薄唇轻启,悠悠道。 “切这话谁不会说。”云婧川没好气道,“看来你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人,刚才谢谢你,就此” “姑娘可是要找玄女”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云婧川就惊到原地。 “作为玄机老人唯一的孙女,玄女医术、杂学均是天下第一。据说,还能使异术,能使时空扭转” “你刚才说什么” 红衣男子慢慢悠悠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一手修长的手指端酒杯轻晃,“姑娘现在相信了”说罢,下巴略抬,轻抿了一口。 “你刚才说玄女”女子单手撑在桌子上,俯身。 男子食指竖于唇间,“嘘”制止了女子下面的话,“先坐下,我们来谈谈条件如何” “条件”云婧川不解,但还是顺从的在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姑娘莫不是以为,我的消息是白送的吧”男子唇角起一抹讽刺的笑,“这世间,想要得到什么,必然先要付出什么作为代价。姑娘觉得在下说的可有道理” 云婧川垂头,咬了咬唇,道,“你要什么” “杀,了,你,夫,君。”男子一字一顿,脸上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云婧川猛地抬头,一张布满红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不可置信的望着男子。 “呵”男子突然破功,轻笑道,“骗你的。我就是好奇,阳平人人称颂的丑女与美男是否如传言一样情比金坚。” 云婧川略松了口气,白了他一眼,什么恶趣味。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玄女的下落了吧”云婧川眼神亮晶晶的紧盯着男子。 “姑娘不必忧心,过几日玄女就会去贵府上为令夫君诊疗。至于条件” “走水了”一声惊呼突兀的从楼里传来。红衣男子眼神一凛,疾奔向窗口,“哪里跑”男子怒喝,随即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起火了么云婧川叹气,走哪儿,哪儿就有事故,也是醉了。 玄女望向男子消失的窗口,云婧川心思百转千回。时空扭转可是真的若是真的,自己是不是 都没有来得及确认。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快灭火啊”“快去打水来““救命啊”此起彼伏的混乱的声音穿过木门。 火势很大云婧川迅速起身拉开房门 “啊咳咳”妖娆的火舌差点舐上女子的面颊,浓烟袭来,呛得女子咳嗽不止。云婧川慌忙关上房门,倚着跌坐下来。 怎么办 “咳咳”女子捂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该怎么离开 桌凳、屏风、床对了,床单 云婧川踉踉跄跄的走向床铺。 “恩啊”手被嘞得通红,可是质量好的很,压根撕不开啊 古代又没有消防队员,这样下去,是会死的吧。云婧川心塞。 门缝中已经开始有烟雾弥散进来,得抓紧了。 “咳咳”既然是女子居住的地方,应该有剪刀吧可是屋子里的摆设一目了然,除了必要的家具,唯一算是装饰的也只有当帘子用的纱幔了。 等等纱幔 云婧川打起精神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房间里所有的纱幔扯了下来,打好结这个身体长得瘦小,希望不会承受不住。 “咳咳”烟雾又重了些,女子被呛得眼泪直流。不能死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回得去,爷爷 女子硬撑着给嘴上也系了一块纱巾,随后,扶着窗棱,拽着打好的长绳一点点往下滑。 “咔”只听窗口传来一声金属与木头的撞击,云婧川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慌乱地伸手去抓,只来得及抓住与自己一起失重下落的纱幔。 毫无预兆,背心向下。 天空真蓝啊,可惜了古代一层楼颇高,这样下去,不死也要成残废了,脑袋着地的话,不一定会摔成傻子云婧川绝望的想。 “哐” “嗯哼”女子头脑昏沉,隐约听到一声闷哼。 迷迷糊糊感觉脸上有被拍打的钝痛感,耳边隐有呼唤声,女子努力微微睁开眼 披散着长发的男子,一袭黑衣依旧松松垮垮挂在瘦弱的骨架上,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眉头紧锁,瞳孔中是浓的画不开的黑,脸色仍旧是印象中病态的白。 “丑女人”男子轻拍拍女子的脸,眼睛中闪过一抹刺痛。 这个人,是在担心自己么女子的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 看见怀中的女子眼睛微张,虽然眼神涣散,但男子紧张的神色终于略微放松,眸光闪烁,露出苍白的笑容,“丑女人果然,祸害遗千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要对本公子负责(上) 阳平,狄府西院。 古色古香的屋子内,熏香袅袅。素色屏风后面的床铺上,瘦瘦小小的蓝衫女子侧身向外躺着,上面的一条腿横跨着被褥,大半身子露在了外面,苍白的右手里紧紧拽着一条浅粉色的纱幔,巴掌大布满红疹的小脸上透着脏污,发髻散乱,小呼噜声像是在互相攀比,打得一阵赛过一阵的欢快。 黑衣男子领着郎中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心下嘀咕,真的用得着请郎中吗这看起来怎么都像是单纯的睡着了好吧 郎中请脉的功夫,男子坐在房间正中的圆桌前,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床铺的方向,暗忖道,她去飘香楼做什么 “公子”鹤发的医者双手抱拳,作了个揖,“夫人一路奔波甚是疲乏,再者因公子久未苏醒忧心费神,所幸并无大碍,按老朽开的方子服上几日好好调理即可。” 黑衣男子略微点点头,总感觉老者的话哪里不甚对劲,男子又抿了一口茶,心想。 “这是方子。”医者双手奉上,略一思忖,又开口道,“夫人体弱,公子大病初愈,宜忌床笫之欢,以免” “噗”黑衣男子一口茶来不及咽下,直接喷了郎中一脸,“咳咳你方才说什么” 医者淡定的擦掉脸上的茶水,又理了理麻灰色的布袍,“公子莫要辜负了夫人对你的一片真心才好。容老朽多言,夫人本就体质虚弱,又这番跟着公子,离家时想必只想着与公子双宿双飞,但难免郁结于心,公子既非卿不娶,需小心呵护为上。” 说罢,又作揖,“老朽越拒了。”方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若是自己当初能对阿雯多尽一点心走出门外的医者迎着夕阳余晖驻足长叹,又悄然回首深深的望了一眼昏睡女子的方向不拘泥于世俗繁文缛节,率性而为,当真是个好女子啊,老者浑浊的瞳孔里现出一抹暖色,却不经意间老泪横流。 “李郎中,姑娘可是不大好”一女娃娃凑近来,一脸的担忧是在西院这边侍候的丫头小红,之前问诊时见过的。李郎中忙别开脸,衣袖胡乱抹了抹。 小丫头现下正端着晚膳,一只烧鸡、一壶酒。 李郎中微欠了欠身,“姑娘多虑了,并无大碍。老朽这便告辞。只是,这大病之人宜少荤腥忌饮酒,这”说着指了指酒菜。 “这个啊”小红吐吐舌头,指了指门内,放低声音,“公子交代的。大人吩咐要什么给什么。郎中伯伯不必管了,辛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小红福了福身,朝屋里走去。 小红进屋的时候,看见黑衣男子将头埋在桌上,周身弥漫着一股失落的气息。 这位公子今日突然苏醒,而后风风火火的冲出西院,再回来时抱着昏迷不醒的那位姑娘。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一个刚好,另一个便又出了事。小红嘀咕,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回头,要不请个大师来做做法 “公子,晚膳来了。” “放着,下去吧。”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 “是。”小红欠了欠身,退下。 这位公子看着这么没精神,回头还是跟父亲说一声,做个法吧。小红心想,反正大人对姑娘那么好 屋内,一黑影落下,俯身跪到倚在桌上的黑衣男人面前。 “殿下。” 黑衣男子抬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意。站起身,绕到屏风后,却是先点了女子的昏睡穴。 “查到什么了”男子就势坐在床上。 “回殿下,阿嬷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男子一字一顿,明明嘴角上扬,眼神中却尽是冰冷,“雾影,你跟本宫这么多年,可知这样说话的后果” 跪在地上的黑影一震,“殿下恕罪。” “下去到刑堂领罚。另外,叫水魅来见我。” “是。”黑影慢慢退下。 约半盏茶的时间,院内飘下一袭红影,“殿下,听说你想我了”女子的装扮,声音却雌雄莫辨。 “嗖”红影轻轻伸手,接住了屋内男子飞过来的一根筷子 “不想死就快进来。”屋内传来冷冷的声音。 红影轻笑,“才一会儿不见,殿下已然如此惦记我了”一用力,手中筷子立马化为齑粉。然后脚步轻移,一闪身已进入屋内。 “哟红颜知己也在呐。”红影早感知到屋里有另一人的气息。 “你可以少说几句。”坐在桌前的黑衣男子语气稍缓,略一迟疑,道,“他,可是也来了阳平” 红影摇头,“大公子近段时间一直在都城。” “哦”黑衣男子黯然,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你在阳平找到我之后,可知,这女子对我做过什么” “殿下说的做过什么指的是你们在护城河沐浴这件事还是指你连续高热她当众扒衣医治你”红影如预期一般看到黑衣男子惊讶的神情。 “原来殿下不知道啊”红影坐在桌前,熟练的抢过酒壶,悠闲地倒了一盅,轻抿,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凌厉,“杀了她,或者,离开她。” “殿下可知你们是未婚夫妇的谣言是谁传出去的”红影顿了顿,面纱后朱唇轻启,“阳平县令。殿下与这位素无来往。以他一个边关小小县令的身份应该无缘目睹殿下风姿对护城河不敬却仍礼遇有加,魅想不通这是为何呢” 红影轻笑,“魅若是殿下,如此丑女子,杀了便是。” “不过殿下必是不舍的吧。”红影一副惋惜的样子,放下酒盅,莲步轻移。 背对桌前的黑衣男子,红影叹息,“该查的魅自当尽力。殿下好自为之。”红影驻足,夜色清冷,今日这月倒是像极了那日,红影苦笑。 一阵凉风拂过,红影面纱轻飞,只一瞬,却难掩面纱下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然而在细白的脖颈处,有一不未觉察的凸起。 不舍吗黑衣男子目送红影离开,不自觉皱了皱眉。 也许吧其实,昏迷没有错,却也不是全无知觉。男子目光幽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要对本公子负责(下) 云婧川在一室寒冷中醒来。床帐高悬,被子不知去向。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熬夜加上宿醉,有些偏头痛。挣扎的穿鞋下床,绕过屏风,黑暗中,看见屋门大开。 云婧川罕见的居然没有害怕。 柔柔的月光静静的倾泄在正对着门的石板地上,映照得一室明亮又静谧。夜风温热,调皮的拂动女子凌乱的发丝。空气中不时传来阵阵不知名的花香。云婧川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向外走去。 庭院里的石桌上,男子平躺,一袭黑衣依旧松松垮垮,怀抱酒坛,长发披散,双目迷离的望着天际,眼角竟像是隐有泪光。石桌旁的石凳及空地上,空酒坛横七竖八的撇着,细数下来竟达数十个。 “呐,惟安公子,你可还醒着”云婧川轻唤。 “醒着又如何,醉了又如何”男子转过脸,眉眼间尽是忧伤。 “看来是醒着了。”女子微笑,走上前,“你可介意我与你同饮”云婧川迎上男子冷冷的目光,挠了挠头,“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问。真的,我就是” “喝就喝,费话真多。”男子打断云婧川将要出口的话,将自己的怀中的酒坛伸手塞给她。 云婧川毫不扭捏,仰头就是一阵猛灌。烈酒入口,强烈刺激着口腔,待入腹,胃肠道充斥着火辣辣的烧灼感。蓦地,眼角泛潮。女子别过脸,拿手抹了抹。 “哼”男子嗤笑,“喝不了还逞什么强。” “谁说我喝不了了”女子不服,又拎起酒坛,却被男子一手按在手腕上。 “你干嘛”云婧川质问道,想抽回手,却被翻身坐起的男人死死的钳住。 “你做什么疼疼疼” 男子另一手捏着云婧川的下巴,强迫她迎向自己的目光。 男子瞳孔幽深,睫毛浓密且修长,明明只是一双眼睛,云婧川却从中看到了忧伤,疑惑以及深入骨髓的冷意。云婧川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这是怎么了 “听说,我跟你,在护城河沐浴了”男子轻笑,眼神却还是冰冷的。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云婧川心下一凛。 “没有的事”女子解释,“那时候我跟你长途跋涉,狼狈不堪,浑身血污,不稍作整理如何进城而且你高热,只是擦洗了一下裸露在外的皮肤,哪里有沐浴那么” “还听说,你当众扒我衣服” 云婧川一颤,这个还真有,怎么解释索性,承认算了,看他是要怎样。好歹也算救过他,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嗯。我是扒了。”被他钳制着,点个头都困难。 “还听说,我跟你是私奔的未婚夫妇”男子突然松开了捏着女子下巴的手,转而覆上女子领口,只一扯动,云婧川便重心不稳倒向男子“啊” 在距离男子脸几厘米处停下了云婧川松了一口气。更近的看到男子的脸。 说起来,之前都没有认认真真打量过他。 那时刚刚穿越到这里,只遇见他们一帮子人。都说小动物会把自己看到第一眼的认做妈妈,自己大概也差不多吧云婧川好笑地想。 那个时候,害怕被丢下,情急之下说了让他耻笑的事情,包括后来的捉弄那时候,自己对这个人,哪里会有好感,除了畏惧大概也只剩下愤怒了 后来,一直在逃亡满心想的不过是如何活下去,在那片树林里兜兜转转好几天,还好后来找到一颗野果树,不至于饿死。想起来,那个时候,他没办法自己吃,自己只好把果肉嚼烂了喂给他幸好,这茬儿他不知道,云婧川心虚的想。即使是为了救他,这种方式他大概也接受不了吧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分明就是富贵人家糖罐子里泡大的小孩。 再后来就到了阳平。被县令带走的时候,唯一的想法不过是睡个好觉。天知道,没日没夜的奔跑和箭在弦上的警惕有多煎熬。 其实,那时候,大概已经把他当做相依为命的人了吧女子心底突然变得柔软,一路上又何尝不是这个人在支撑着自己因为有需要保护的人,所以,多艰难都得撑下去。 飘香楼濒死的时候,除了绝望的觉得可能再也见不到爷爷,心底唯一挂念的也不过就是这个人了。 当他出现,心底不是被救的狂喜,而是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上门拜访打开门的时候,看见那个人逆光伫立,一脸温暖微笑,而那份温暖自己好似已经等待了千年。简单一句“你来了”,他进门,自己知道换那双鞋,知道换完后应该放到哪里,明明是你自己的家,而他却有着无比的熟稔。那个人缓缓而来,就像是从自己前多少年的时光里跋涉而来,风尘仆仆。 如今,他醒来了,自己受得苦便有了意义。从此,便不再是一个人了。云婧川盯着男子清冷的双眸,突然泪如雨下。 黑衣男子想过,当自己将内心的怀疑全部去质问她,她可能会解释,也可能会狡辩,却唯独没有想到女子满脸泪水。怔忡的瞬间,不自觉放开了禁锢她的手,下一秒,他却被女子紧紧抱在怀里。 柔软的濡湿的气息自女子身上而来,混杂着强有力的稳健的心跳声,莫名的觉得安心。本来要质问的话,开口却成了 “你个丑女人,得了便宜还哭什么你都把本公子看光了,还毁了本公子清誉,日后都哪还有姑娘愿意嫁我你要对本公子负责” 话说出口,自己听着都有点像小孩子耍赖。黑衣男子哽了一下,刚想将前面的话收回,听到女子抽抽搭搭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好我负责。但是谢谢你回来” “回来”是什么意思明明,自从相遇后一直就在一起吧男子不解。 怀抱自己的女子还在小声的哭泣,肩膀也一耸一耸的,瘦瘦小小的胳膊只能勉强抱住他的脑袋。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抚在女子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大概,真的是醉了吧。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大人有请 “啊” 清晨,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惊飞了几只正栖息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小鸟,也惊醒了院子里趴在石凳上睡的正香的女子。 云婧川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刚才好像听到什么睁着朦胧的睡眼四处看了看,除了躺在石桌上沉睡的黑衣男子以外,并未看到旁人。 “喂”云婧川扯了扯男子垂下来的手臂,“小安子,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方才你唤我什么”男子斜倚在石桌上,一手扶额,另一手食指在怀中空酒坛口摩挲,眼睛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云婧川,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话尾下沉,语气中浓浓的威胁。 “小,安,子。”女子眉眼中溢满了笑意,一字一顿的回答,“不满意啊” “嗯。”男子爽快的承认。 “切那么,安安如何” “本公子分明有名字。”男子斜睨了云婧川一眼。 “名字是名字,昵称是昵称。”云婧川扶着凳子从地上爬起来,望向男子等待自己回答的脸,嗤笑一声,道,“这你都不知道无知了吧孤陋寡闻了吧没文化真可怕。”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上抱着无知的本公子”女子慌忙掩住男子的嘴,示意他有人来了。 男子嫌弃的甩开云婧川捂着自己的手,悠悠起身这个人,见过。虽然是本不应该见的。因为他日日给西院送药的时候,自己是“昏迷不醒”的。 来人正是二狗子。 一身麻布衣的小厮向着云婧川的方向恭敬的一拜,道,“姑娘,大人有请。” “我”云婧川指向自己,惊疑不已。 小厮附身点了点头。于是,云婧川转向石桌上翘着二郎腿的黑衣男子,眼神求救。 男子忍俊不禁,一脸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云婧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谁说要让自己对他负责来着有点身为一条绳上的蚂蚱的自觉好吗 “姑娘”二狗子催了催。 “去的去的。就是”云婧川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否容婧川先用过早膳再” “回姑娘,大人已在前厅备好膳食。姑娘随小人过去即可。” 要不要考虑这么周到云婧川欲哭无泪。面上却仍微微一笑,道,“只是婧川宿醉,衣衫不整,云鬓散乱,自惭形秽,不敢面见大人。可容稍作整理” “噗”黑衣男子捧腹大笑,“丑女人,你这一直形秽,今日方才自惭么未免太有自知之明了” 二狗子回道,“姑娘,大人说有要事相商。”言外之意,还是速速的走吧。 云婧川虽不情愿,却只得答应,“如此,便有劳了。” 二狗子行礼,转身走在前面为女子引路。 云婧川乖乖的跟在后面,经过黑衣男子身边,怎么都觉得他憋笑的脸甚是可恶。于是,出其不意,转过来,冲着男子垂下的小腿就是一脚 “啊”黑衣男子低头捂腿痛呼,正抬首欲骂,看见院门前,女子笑靥如花,“要对你负责嘛。所以,同甘共苦。” 男子目送女子调皮的身形于院门后消失,面容微松,嘴边反复咀嚼着那四个字“同甘共苦”。 “呐县官大人为何找我啊”刚出院门,云婧川便十分热情的凑在二狗子身边。 “回姑娘,小人不知。”二狗子停下来对女子行个礼,继续走。 “那你家大人说找我的时候是生气的样子还是开心的样子啊” “回姑娘,小人当时在院内,故而不知。”二狗子又停下来,正要俯首,却被女子一把托住。 “别我问一句,你就停下来低头行个礼了。走吧,不是有要事么,你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全耽误了。”女子摆摆手,说的漫不经心。 怎么办,是要算护城河的账了么云婧川心下很是忐忑。虽然自己并未像传言那般沐浴,可这是古代啊,在这个以物为信仰的年代,若是对他们的神灵不敬,自己定是会被分分钟弄死的节奏。女子面上不自觉带上愁容。 “姑娘不必忧心,大人不会为难姑娘的。”二狗子从旁开口提醒道,“若是要为难姑娘,何至于等到今日” “那可不一定。”女子一脸心烦意乱的跟着二狗子在走廊里穿行,“没听说过要杀猪之前,总是要养上一段日子的么再说了,初时抓了我们这两个嫌犯,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半死不活,稍微用点刑可能就承受不住挂了。现在养的白白胖胖的,正好下手。” “姑娘慎言。”不知觉到了一间屋子门口,门口站着的丫头,冷冷的提醒云婧川。是这段时间在西院侍候的小红。 云婧川咬唇,一脸尴尬,怎么把心声说出来了自己这口不择言的毛病多会能改啊 “小红,你去厨房吩咐一声,早膳可以上了。”二狗子挡在云婧川身前,对小红吩咐道。 末了,又转向云婧川,“姑娘快进去吧,莫教大人等急了。” “哦。”云婧川点头,走近门口,提手在门框上叩了叩。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疲惫的声音。 云婧川深呼一口气,轻提裙摆,跨过门槛 屋内光线略有些暗,只几缕阳光透过顶天窗照射进来,光束里灰尘缓慢飞舞,满目皆是老旧的暗红色木制家具,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腐木味道,妖冶又诡异。体态臃肿的县官大人着白衣,背对云婧川,有些魔怔的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画下的供桌上摆了香炉,烟气弥漫。整个屋子里飘荡的都是死亡的气息,这莫不是在祭拜什么人吧云婧川突然觉得心里压抑的很,透不过气。 云婧川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略微走近些,顺着县官大人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是一幅普通的百鸟朝凤图。纸质有些泛黄,应该是很有些年代了。 “县官大”女子说了一半的话吊在喉咙口,嘴唇微张,瞳孔扩大,这是 随着原本悬在画像上角的光束缓缓下移到画面,画中场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原本百鸟朝凤的凤首竟是变成了一支云形发簪,凤身边层层叠叠的山峦及树木辗转勾勒出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形,而其余各飞鸟均成了散落在画中人披散的锦袍上星星点点的落花 这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画中美人 这个人好美啊 云婧川驻足感叹。 画中人手执桑梓纨扇半遮面,云鬓高耸,低头浅笑。画面上花絮漫天,女子眉如新月,不书而黛,明眸剪水,面若桃花,眉间一朵梅花钿,更显倾城绝色,教人见之难忘。其周身萦绕的是柔和的暖粉色,画面温馨而美好。 画这画之人想必是爱惨了这个女子吧。而教这女子有这神采的,想必也是因为相爱的人在身边 “姑娘怎么看” 需要特别的看一下吗云婧川猜不透身旁这位阳平父母官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要事相商”难道指的便是站在这里赏一幅比较奇怪的画或者说这画中人是他思慕的女人又或者,画画的人就是他 无论什么原因,夸赞总是没错的。 打定主意后,云婧川开口:“首先此画手法十分精妙,彰显画画之人技艺高超。在画中,女子已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真人想必更叫人倾慕。俗语有云,女为悦己者容,能让画中女子流露出如此幸福神色的,怕是她的思慕之人吧” 然而等自己搜刮肚子里仅存的那点墨水拼凑了一段自认为蛮有文采的话,对面的县官大人却似根本不领情,一脸“这就完了”的既视感。 还要怎么夸云婧川犯愁。难道这是新的刑罚的一种譬如让胸无点墨的人作首诗之类的 “罢了,兴许你是不记得的。”中年男人一声长叹。 记得什么意思应该记得什么县官大人莫不是认识自己这个身体的 “大人,已在前厅备好早膳。”小红在门外报告。 “好,先带姑娘过去吧。” 县官大人下了逐客令,云婧川只好先将心头的疑问放下,来日方长吧。 云婧川望着一桌子美食,等的很心不在焉,肚子饿的咕噜作响,然而望穿秋水都没看到那位的半个影子。 “小红,你家大人怎么还不来啊”云婧川把主意打到一旁布菜的小红身上。 这女娃娃前几天还彬彬有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只因为被她听到自己乱揣度了她家大人的意思 “大人为何不来,我们做下人的怎么知道” 果然,语气中浓浓的火药味。 “小红”县官大人姗姗来迟,一进门就对着小丫头呵斥道,“不得无礼” 女娃娃瞬间泪光闪烁,不甘道,“不叫我说,我偏说阳平虽小,大人也是这方父母官。在这里大人深受百姓推崇和敬仰,怎么偏偏是你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的唔唔”二狗子捂住了小红的嘴巴,任由女子在他怀中挣扎,死不放开。 “大人,姑娘,小红今日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侍候了。小人先带她下去休息。请慢用。” 狄甫摆摆手,二狗子便带小红退下。 大人偏偏是我的什么尽管已望不见小丫头的身影,但女子凄厉的哭喊仍旧盘旋在云婧川脑中,轰然作响。 云婧川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刚才在那边便想问了,县官大人莫不是与婧川相识” 坐在对侧的中年男人凝望着女子认真的脸,郑重的点了点头,片刻不到,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云婧川犯疑。 “这个,赠与姑娘。”狄甫并没有去解释刚才那番匪夷所思的行为,而是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物事置于桌上,往女子的方向推了推。 长方体状的漆红木头箱子。凑近了,淡淡的樟脑丸味道扑面而来。云婧川解开搭扣,箱内是一副字画。这个,不是 云婧川惊异的看向那个人。“这么重要的东西” “画中人,对你而言是更为重要的人。”狄甫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苦涩,“姑娘定要收好。” “可是” “等了这么久,饿坏了吧来吃点这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云婧川将要出口的推辞,像个长者一样笑容可掬的给她夹了很多菜到碗里。 云婧川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在掩饰什么。可是,看这样子,当事人摆明了是不想说。 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吧云婧川嘬了一口稀粥,漫不经心的夹了几根青菜。 如果开口问,说不定可以找到这个身体家人的下落。自己也许可以像很多穿越女主一样堂而皇之的当个米虫,末了嫁个家人做主的或许各方面还不错的男人,生儿育女,奉养父母,了此残生。 也许这样的生活挺不错,可是爷爷云婧川心下一沉。 若是自始至终不知道玄女还好,可现在,分明是有一线希望回去的。这样的心态,自己还怎么鸠占鹊巢安心过着属于别人的人生 既然不想有交集,便还是不要搅和到这具身体的人生中了。 云婧川放下筷子,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拒绝这幅跟这个身体有明显关联的画。 “姑娘最近奔波劳累,又受到了惊吓。这样,我在怡红院定了个包厢,完了让二狗子随同你跟那位公子前去,听听戏,放松一下。阳平也无甚好玩,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云婧川心事重重,脑子还没思虑,身体本能反应便脱口而出。恍然觉察到不对,这么说,岂不是算作答应了 “好,好,姑娘尽兴便好”中年人似是没有料到女子这么爽快的“答应”,嘴唇微微翕动,颓败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光亮,眉眼处竟像是在刚刚才多出了些鱼尾纹。 云婧川突然想起在异世的爷爷。父母过世后,自己八岁,相比较那些不知世事的孩童,已经能懵懵懂懂的意识到父母再也不可能回来了,然后整日整日的哭。 突然有一天,自己跟爷爷说“想吃鸡腿”的时候,爷爷的脸上也是这般神色。 罢了,不就是代为保管一幅画么。再说听戏,虽然不一定能听懂戏文,但是闲着也是闲着,全当满足一个老人的心愿了。 云婧川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木箱,一边心事重重的慢悠悠踱回西院。 狄府,前厅。 狄甫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旁边,伫立着一位头发花白的仆人。 “大人”老奴仆轻唤一声,上前轻轻拿起了酒壶,“大人既不舍,何必将画给了姑娘” 狄甫苦笑一声,“不过完璧归赵罢了。本,也不是我的东西。” “大人心疼姑娘,老奴知道。只是大人也要注意身体,过度饮酒伤身。” “甫前半生心愿已了。后半生,惟愿能倾力护她周全。这副残躯也就这点用处了。”说着伸手向老仆接过酒壶,又给自己添了一盅。 “大人不必忧心。姑娘心地善良,都肯搭救素不相识之人,定会有福报的。” 狄甫苦笑,“丫头多事,怕是不会安分。你可记得,先皇后薨逝那年,你我均在都城,于出殡仪仗之后,东门城楼,有幸得见天颜。”狄甫顿了顿,转向老仆,压低声音道,“皇上比之西院那位公子,何如” “这老奴当时吓得头一直贴在地上,如何敢看” “呵”狄甫自嘲,“甫一生也就自诩识人甚深。西院那位,与皇上倒是有八分相似。” “啊”老奴仆大惊失色。 “姑娘去的时候,加派些人手吧。”男子手执酒盅,一饮而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疑是故人来 “小安子,好不容易一起出来玩一次,你就不能把你那张臭脸收起来啊都吓着旁边做买卖的人了” “丑女人说了不许那样叫本公子再说你确定不是这副装扮吓着他们了恩本公子啊,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二狗子一定要先行一步去怡红院你这副尊容,跟你走在一起丢脸” 正午,阳平大街。 日头很毒,街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商贩萎靡不振的摆着摊,有白衣男子和蓝衫女子被纱巾包裹的密不透风,二人所经之处,阳平百姓皆停下手中的活计行注目礼。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手头又没有人皮面具用的材料”蓝衫女子小声嘀咕。 “在那嘀咕啥呢”男子狐疑,转而一脸不耐烦道,“啊热死本公子了。不行,我要摘掉本公子生的风流倜傥,戴着这么个破玩意儿,别人还以为我像你一般丑的见不得人呢” “想摘你就摘掉好了。”女子摆摆手,语气听着很无所谓,“正好你可以试验一番你在这阳平的有名程度。我保证,阳平的奶奶阿婆们一定会特别特别特别热情的招待你的” 白衣男子闻声手一甩,折扇应声而开,男子手把着轻轻摇了摇,讥笑道,“我看你是担心阳平的大姑娘们都被本公子的美貌迷惑了吧若是本公子不小心跟着别人跑了,你这个原配夫人岂不是很没面子” “切巴不得有人赶紧将你这朵奇葩收了,省得出来祸害人”女子没好气道,“不说别的,男子汉大丈夫的一天换两身衣裳,还白天着白衣,晚上穿黑衣,你当这是白加黑治感冒呐” “本公子不去了”男子生气的一合扇子,一跺脚,立马转身往回走,“大不了,你那亲手做的饭本公子不吃了。反正这么粗鲁,肯定也做不出什么好菜来” “哎哎哎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蓝衫女子小跑几步追上男子,拽住男子衣袖,“好安安,不生气了好不好这样吧,反正去怡红院也就是几步路的事了,我请你去茶馆喝点茶水,败败火” “别人不懂便也罢了,连你也不懂么”男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上露出的眼睛中满是受伤的神色。 云婧川叹口气,自然是懂得的。 这人好干净,本是喜欢白衣的。但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晚上便换成能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即使偶有危险 即便是有口角,也不应该拿这个说事的。明明,是相依为命的人啊云婧川有些后悔。 “罢了。”白衣男子见女子情绪低落,转而拉过她的手腕,“方才我也不应取笑你。只是,你前几日不是曾在街上走动过么,为何今日这样害怕,非得包裹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女子顺从的跟随男子进了茶馆,“之前因为玄女的事情,不小心在飘香楼惹了些麻烦,若是被认出来” “玄女”男子疑惑。 “据说是一位神医。你那时不是昏迷不醒么,也不让人把脉” “所以,你去飘香楼是因为找玄女” “客官,您的茶。”小二将之前二人点的茶送了过来。男子摆摆手,示意女子继续回答。 云婧川点头,“有一位阿婆告诉我,那里有人知道玄女的下落,然后”云婧川刚要继续说下去,脑门却被坐在身旁的男子弹了一下。 “你干嘛”云婧川隔着轻纱手抚痛处,不自觉提高声音怒嗔。 “即便惹了麻烦,不是还有本公子吗所以说你不只是丑女人,还是个笨女人算了,把脸上这摘了吧。天塌下来,本公子替你扛着。” “当真”云婧川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白衣男子。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男子没好气的瞥了女子一眼,然后几下把裹在脸上的白纱扯了下来。慢悠悠的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眼角余光看到,女子除了白纱后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充满希冀的望着自己,“自然是真的。都说出口的事情,还要怀疑,真是” 说罢,男子端着茶水就给嘴里送,然后只听接连两声惨叫之后,瓷制的茶杯滚落到地上摔的粉碎。 “你没事吧”云婧川慌忙起身察看。男子被烫的唇角和松松垮垮的衣衫裸露出的脖颈处相较其他地方,略微泛红,衣袍上也晕了大片湿渍。 “我去问掌柜拿块手巾,你且去找盆凉水把烫伤的地方好好冲冲。”云婧川回身吩咐,自己则向着柜台奔去。 云婧川着急忙活的跑过去的时候,掌柜正忙着给一位客人结账。那位茶客身着月白长衫,后背背着一个同色布包裹的长柱形布包,头戴面纱斗笠,面容不甚清晰,身形倒是颇为熟悉。云婧川下意识多看了几眼。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一共是20文。”掌柜开口道。 面纱男子细细的数了钱银,递给掌柜。转身的瞬间,面纱被行走的风带动,起一角,这个侧脸 “大师”云婧川小跑几步,追了上去。但男子行走如风,只一瞬便拐进茶馆旁的胡同里。 云婧川追了进去,死胡同,没有人影。又一次被甩掉了么 “姑娘跟着在下做什么”身后响起男子清冷的声音。 “大师,”云婧川一脸谄笑的凑上前,“可还记得我” 面纱男子打量半响,开口道,“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在下与姑娘是初次相见。” “不可能啊。”云婧川提醒道,“数日前,城外荒野被大师搭救过。那时对了,大师是手执拂尘” “那便是了。”男子伸手摘下斗笠,“在下从未用过拂尘。姑娘看看,我可是你要找的大师” 面前男子虽与那日大师打扮极为相似,风姿却是截然不同。大师清逸脱俗,犹如误落凡间的仙人。而眼前男人却生生将白袍穿出黑色劲装的感觉,清冷孤傲,冷漠中带着疏离。细看,男子月白袍上用银线绣着不明的花纹,说不上是什么花样,随机的勾勒出的线条,倒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图腾。 云婧川刚想细细看看男子的容貌,却见男子已戴上斗笠,云婧川只好讪讪地笑笑,“打扰了,望公子海涵。” 那男子不作回应,回身离开。 “啊”云婧川回神,一拍脑门,“惟安”随即急匆匆的从胡同离开。 而女子走后,窄小的死胡同里,悄然落下一白影面纱斗笠,月白长袍,正是方才的男子。 男子盯着女子离开的方向,一脸若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戏说 “小安子,好无聊啊”怡红院二层包厢临着舞台的窗口边,轻纱帘幕低垂。云婧川跪坐在凳子上,两条胳膊有气无力的挂在横栏上,下巴抵着扶手,一张小嘴高高撅起,“都没有戏文,只是一群演员在台上合着乐曲扭来扭去说起来,”女子转头冲着坐在屋子中央桌子边的白衣男子喊道,“你坐那么远,又隔着帘幕,还能看到在演什么吗” “噗”男子忍俊不禁,“是谁说的没文化真可怕苍颉大陆上何时演过有戏文的戏” 女子白了悠然自得的男子一眼,心下暗道:早知道就不跟你解释文化是什么意思了,也省得你拿它来戏谑我。 “你们这里的人都很奇怪,各个包厢没有一个人探出头来看的。挂着纱帘,就是视力再好又怎么能看清想来,你们这看戏看戏,分明就只是听曲。”云婧川微探身四下张望 怡红院是个小型的戏院,共两层。下面一层是开放的大厅,大厅摆放了很多圆桌,人们或坐在桌前,或站立着看着表演;上面一层以挂着纱帘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有四个包厢。现下,除了自己待着的这个,其余包厢均被纱幔重重叠叠的围着,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瞧到。云婧川有些沮丧,这也太无趣了 “不懂了吧本公子告诉你。”男子呷了一口茶,悠悠道,“虽是同一出戏,看的人不同,便有了很大不同。最上等的,是人戏合一,因戏喜而喜、戏悲而悲,即便终场曲散,依旧沉浸其中,久久无法释怀;位于中等的,虽可能不懂戏的意境,却懂曲,知道何处起承转合,所以连蒙带猜倒也能明白是个什么故事;而最下等的,就是对曲舞一窍不通之人,不懂音律之美,唯一能欣赏的便是戏子的身段了。” “你听那楼下喝彩之人,大抵就是这最后一种了。”男子摇扇嗤笑。 “你不是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戏讲了个什么故事”女子掩口而笑。 “爱慕之心。”男子捻起一粒花生米扔入口中,“曲子起先轻快欢乐,是为相遇;后来哀怨婉转,是为爱而不得;而现下喜乐明快流畅,起伏多姿,该是成亲了吧” 女子望向下方的舞台,伶人大红喜服加身,坐于帐中,可不正是成亲的场景虽看不见扮演新妇的伶人绣着鸾凤的红盖头下是何神情,但是手紧扣裙摆,倒是惟妙惟肖的表现出娇羞又紧张的样子。 “我是不懂这些了。不过,我倒是觉着,无论阳春白雪抑或下里巴人,既为戏曲,娱乐了看戏的人,也就足够了。比如我,虽然听不懂曲意,也无法了解伶人身段何如仅是觉着新妇大红喜服与盖头上面绣着的鸾凤甚是好看” “你说什么”白衣男子惊起身,无视女子惊愕的脸,直接三步并两步冲到横栏前,一把扯开纱帘。 “怎么”云婧川顺着男子的视线望过去。随着乐曲更换,舞台上场景也开始发生变化。 新妇与新郎成亲后,二人也算是琴瑟和鸣,还有了孩子。然而,一日,在原本属于二人的房间,妇人被归来的夫君发现与另一男子衣衫不整躺在床上。然后,黄衫夫君气急出走,而妇人不紧不慢整理妆容,自始至终未流一滴眼泪,自挂于东枝。 “他们,他们胆敢”身旁的白衣男子一改平时的嬉皮笑脸,一拳砸到横栏上,嘴里是咬牙切齿的破碎的呢喃 这是怎么了云婧川不解。 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叫唤声,云婧川慌忙回望向舞台,只见台下的百姓被黑衣人驱使正四下逃窜,而台上饰演妇人的伶人无人顾及,仍旧挂于绳上,却是双手紧紧嵌到卡于脖颈处的绳上,两腿乱蹬不好云婧川内心警铃大作,要出人命 “小安子,我们得救那个人,你快看” 云婧川话未说完,就见男子一脸冷漠的伸出手,对着伶人的方向射出袖箭。 要得救了么女子脸上刚刚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袖箭正中伶人的胸口,伶人瞬时手脚软了下来,一动不动,而胸口处,迸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不”女子惊得后退几步,险些栽倒在地上,“要救人,要救人肯定还有救的。” 男子甚至未来得及阻止,便见刚才还一脸慌乱的女子风一样的消失在房间里。 白衣男子并未追过去,而依旧站在窗口冷冷的望着楼下慌乱的人群。 一脸泪污的蓝衫女子跌跌撞撞的冲着吊着的已经一动不动的伶人跑过去,途中撞到了逃跑的百姓,还有黑衣人幸好,女子身后突然冒出几个人拿刀剑挡了挡白衣男子眼睛微眯,十指不由地紧了紧。 女子个矮力小,方才出现的那几人便帮忙把伶人抱下来平放到舞台上。只见女子俯身在那伶人胸口处听了听动静,又用手试了试鼻息,又微翻开眼皮察看一番,回身对身旁护卫的人说了句什么,几个领命的人便各自狂奔出去。留下的女子长吸一口气,一手捏伶人鼻子,另一手扳开那人嘴巴,将自己的嘴贴了上去 白衣男子再也按捺不住,从窗口飞了下去,一把扯开蓝衫女子。 “你发什么疯”女子看见是他,怒吼一声,却是又要凑过去。 “发疯的人是你吧”男子钳住女子下巴,“你跟这人到底什么关系为何要这番费尽心力施救” “那么,你与此人又有何关系为何要杀掉她”女子扬起并不好看的脸,质问道。 男子一时语塞,只好沉默。 女子脸上现一抹讥笑,“我只是,不能看着她死而已。放手”女子挣扎。 白衣男子嘴角透出一抹苦笑,而后,大力一甩,女子的身形便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正好倒在平躺在地上的伶人旁边。 “啊”女子抱头痛呼。下一秒,却仍是倔强的爬了起来。可能是扯到受伤的伤口,女子爬起来的时候,及未察觉的呻吟了一声。 白衣男子只是负手看着,漆黑的瞳孔中像是能射出刀子。 只见女子坐在地上,手臂撑着向伶人更靠近了些,一手抚上那人的脸,却突然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俯身看向伶人的脖颈处,手指探了探,像是摸到什么,一拉一扯,伶人的脸上退下来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站立的白衣男子突然身形摇晃,不禁后退了一步,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哽着的喉头突然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阿阿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醉生梦死 躺在地上的女人,被除去美丽的面具后,露出原本沧桑的脸。那张脸沟壑丛生。 女子很瘦,黯淡无光的皮肤像是一层皮一样松松垮垮的披到高高的颧骨上面,整个眼窝都深陷下去,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现下嘴唇苍白而干裂。 明明她才接近三十多岁,但是看起来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了。白衣男子怔怔的望着。握紧的拳头中,指甲已将手心刺出血来,可男子竟是毫无所觉。 一旁,蓝衫女子还在尽力施救。红色的地毯上扔了一支刚刚被拔出来的袖箭,沾在上面的血液在凝固之前就已经渗透到地毯里,被濡湿的一块显得愈发妖艳。蓝衫女子身旁还放了两盆热水,由于漂洗过沾有血迹的手巾,现下已经满是鲜红。 蒸气氤氲,白衣男子霎时有些恍惚。心口钝痛,好似被刺的原本便是自己。衣服上,身上,甚至呼吸里都是浓郁的血腥味。蓝衫女子似是在吩咐什么,周围人也像是在吵嚷什么,可是,他只能看见人们翕动的嘴唇,听不到半分声音。 “公子可否让让,在下略懂医术,想必能帮点忙。”一戴面纱斗笠的男子对杵在那里的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一动不动,仍怔怔的站着,眼神涣散。 “这是雪莲丸,喂她服下,可护心脉。”面纱男只好绕行到另一边,伸手将手中瓷瓶递向蹲坐在地上的蓝衫女子。 云婧川闻声抬头,“是你啊”此人正是白日里在茶馆里认错的那位公子。女子眼中倏然闪过一丝光彩,但转而便又湮灭。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18章醉生梦死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他不是凶手 云婧川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脸上是绸缎温凉的触感,入目是某人的白色外衫。云婧川手扶在男子胸口,离开男子的怀抱。刚自己独立站着,仍是有些摇晃。云婧川对上白衣男子的目光,那眼神轻轻冷冷的,没有怨怼,亦没有担忧。 云婧川把头转开,正对上县官大人关切的目光。云婧川浅笑,点头示意自己很好。 “所以,阁下是南秦绝情殿之人”狄甫目光转向面纱男。 面纱男点头。 “却不知,阁下来我大盛有何要事”狄甫不怒自威。 “大人不必紧张。在下来此只为私事,不办公差。”面纱男子声音平淡无波。 “敢问是何私事” “寻人而已。” “寻仇么”狄甫看着地上躺着的妇人冷笑。 “在下不识此人。”面纱下声音依旧平平淡淡,好似被怀疑的人压根不是自己。 “你如何证明”狄甫逼问道。 “就凭,若是绝情殿的人想杀一个人,用不着用这么明显的手法。”面纱男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冷意,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狄甫闻言,半响不语。 这时,红衣男子哂笑道,“不论如何,醉生梦死来自你们绝情殿总是没错的,公子这是想推的一干二净么” “在下今日既遇上这事,回去必定查个水落石出,给贵府一个交代。至于这位妇人,在下也必定全力诊治,可好”面纱男转向狄甫。 “如此也好。”狄甫点头,“如此便辛苦阁下在寒舍暂住一段时间了。” “那么既然这位公子不是下毒之人。这射出袖箭之人,怕就脱不了干系了。”红衣神棍展开骨扇,轻摇。 众人目光一时间齐聚白衣男子身上。 云婧川望着身侧的白衣男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有秘密,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可即便是相依为命,他仍旧不愿意对她透漏半分。 这人是谁为何一定要杀了她却又为何在这人除了面具后一脸的心痛与茫然加上前段日子的刺杀,昏迷中仍不让人切脉的警觉云婧川觉得这些秘密就像是越滚越大的雪球,现下已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难道所谓“相依为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既然是这样,又为何屡次出手相救罢了,也许,这个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而已 “本” “他不是凶手。”云婧川抢过白衣男子的话茬儿,“大人,婧川站在旁边看的分明,是误伤。” “小丫头,这么明显的袒护要不得吧”神棍斜睨云婧川,骨扇下的脸看不清什么神色。然云婧川知道,他在笑。 大抵又想到那方面去了吧云婧川已经放弃解释了,无可奈何,只好置之不理。 “本天师看不尽然,袖箭可是正中胸口。习武之人何至于连此准信也没有何谈误伤分明就是有意而为” 云婧川心里咯噔一下,这神棍今日是跟自己杠上了么 “这位公子面色极差,怕是受过内伤,手里没准儿也许也是可能的。”面纱男竟是帮惟安说话。云婧川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对的。方才小安子见此伶人去除面具后的样子,才知自己误伤了人。很是内疚,大人明鉴,这好好的手都被他自己掐出血了。试问,若是有意为之,又何至于如此”云婧川拉过白衣男子的手,平摊于众人面前。 苍白的掌心,血痕斑斑点点,相互衬托,伤口愈发显得触目惊心。云婧川心下庆幸,还好自己那会觉得这人反常,多留意了一下,要不然想开脱哪有那么容易 “不尽然。”神棍合上扇子左右晃了晃,否定道,“当时大厅一片混乱,而伶人挂于绳上,射中此人相对而言容易得多;再者,阿婧方才也说了,是除去面具后,方才惊慌失措。那么,是不是原本要杀的就是这个人,而除去面具后发现居然认识此人所以说,应该是没想到杀了认识的人,更为合适些吧” 云婧川握着白衣男子的手突然抖了抖。那时候,别人是否注意到了,她不清楚。但是,她是真切听到男子呢喃“阿嬷”的 在神棍说出这一番论断之时,云婧川知道,其实她自己是认可了的。是故意下的杀手,她是知道的。只是,下意识觉得,肯定是有理由的。所以无法放任他被当做杀人凶手。 “本官问你,这躺着的妇人,你可认识”狄甫转向惟安。 男子拂开女子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你之前,是要杀掉这个人” “是。” 云婧川身躯大震,这算是认罪了啊喂 “为何”县官大人看起来竟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倒问起了原因。 “对皇后不敬”白衣男子厉声道,“一个不洁的女人也配着只有皇后才当的起的鸾凤” 身材臃肿的县官别有意味的盯着白衣男子看了许久,“既是该杀之人,见她除去面具后,又为何慌乱这妇人,是公子的什么人” “亲人,一个失踪了许久的唯一的亲人。”男子望向躺着妇人的目光柔和又有些哀伤。“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公子的意思是” “有人抓了她,设了局,目的便是要我亲手杀了她” 云婧川看着县官大人背着手紧绷着脸严肃的望着惟安,心下有些毛毛的。却见这位县官大人出其不意眉开眼笑。“来人” “在。”有一侍从附耳过去,狄甫吩咐了几句。那侍卫点了几人,跟随他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楼上只有包厢啊是包厢有什么古怪 几乎是同时 “咯咯咯咯咯”一阵女子轻快的笑声响起,众人皆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在云婧川先前包厢对面房间的横栏上,一白纱覆面、白衣加身、梳着流苏髻的女子轻盈的站立着。 “都说阳平县令久无作为,草包一个。今日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至少你是第一个发现本宫主的人。狄甫是吧本宫主记住你了” 随即,女子竟当着众人的面,在虚空中像踩着石板一般,一蹦一跳的离开怡红院。 “大人”是方才的侍卫。 县官大人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嘴角闪过一抹浅笑,“回府吧。凭你们,也抓不住这真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真相只有一个 “爹” 阳平狄府偏院的一颗老柳树下,一袭浅粉的小姑娘对着一头发花白的老者哭得梨花带雨。 “小红啊,跟着姑娘,日后回去了怎么也比这小地方强啊大人的意思,这几日那边也该来信了。姑娘若是回去,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你呢,也机灵些。姑娘那边现在还未必会同意带上你。” “女儿知道了。” 狄大仁安慰地拍了拍自家女儿的肩膀。到不惑之年,才得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若是可以,自己也不想让她离开。这世上,哪有父母不希望儿女能承欢膝下 “对了,以后可不能再咋咋呼呼的还使小性子。虽说姑娘心善,定会护你周全,但是你也不要让姑娘太难做。就说那天,你一声惊叫,把姑娘吼醒了,包括后来你顶嘴,姑娘都没有计较。若是去了那边,人多嘴杂,主子也多” “大仁啊,可别把这小丫头吓着了。”顶着烈日走过来的笑容满面的人,可不正是阳平父母官狄甫。 “大人”小红刚要行礼,却被狄甫一手扶住,“你这小丫头这几日都生分了,可还是怪我上次训斥了你” “小红不敢。”女子低头,双手合于腰侧,仍是拘谨的很。 “罢了,你先下去吧,我跟你父有些事情要聊。” 狄甫望着小红离开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甫膝下无子,一直将这丫头视如己出。现在只是几句训斥,便叫这丫头对我敬而远之。” “小孩子心性,过几日便好了。大人不必介怀。” “我知你也舍不得她,只是,甫身边也无其他可用之人” “老奴明白。”狄大仁欠了欠身,“大人说的有话是” “哦,是这样。”狄甫开口询问道,“府里现在多了几张嘴,银钱可还够用” “确有些紧张。”狄大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大人,老奴有一事不明。若说大人让西院那位住进来是因为姑娘;而让怡红院那老妇与南秦那位落丰公子住进来是因为方便诊治;那允许那位秦天师住进来是何道理” “敌在暗,吾在明,会十分被动。现下诱敌深入,便于掌控而已。” “大人的意思是怡红院真凶就是”狄大仁欲言又止。 “非也。但这真凶与这位天师想必也有些关系。” “那为何不是西院那位毕竟,袖箭确是他射出的无疑。” “从一开始,这便是个局。”狄甫长叹一声,“有关鸾凤这出戏,甫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天下只有皇后能用的图样,为何会出现在一出戏里何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等事加上西院那位一开始是被人追杀至此。因此甫大胆猜测,这从来就是为那位设的局。” “为何单一个鸾凤就能将那位引出去” “这就要从他的身份说起了。”狄甫皱眉,“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他与都城那位有八分相似” “老奴记得。” “当今圣上对先皇后一往情深,宫中妃嫔甚少,故而子嗣单薄。除去未成年夭折的,算下来也不过两个皇子。一位是大皇子长平王,另一位便是太子殿下。据说长平王自小便双腿有恙。因此,那位若是皇家子弟,便也只能是太子殿下了。” “啊”身旁老奴惊呼出声,随即慌忙掩口。 狄甫斜睨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当然,最初也只是猜测。太子殿下从未离京。或许只是长相相似,而无半分关系呢然而,当我将姑娘和他接到府中,阳平城暗地里各种势力也涌了进来。起先是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半夜闯进我狄府。” “是,原以为是鸡鸣狗盗之徒,但府中却没有任何物品遗失,那时老奴还觉得甚是奇怪。”狄大仁附和道。 狄甫点点头,“那是因为这些人本来便不是冲着我狄府而来。后来,甫便增加了守卫。那时,甫还以为是姑娘招惹了些麻烦。直到有一日,阳平城开始流传这出奇怪的戏。” 狄甫顿了顿,“本来甫准备亲自去查看一番。但那日见姑娘闷闷不乐,也就让了她。特意嘱咐她带上那位,不过是临时起的一番试探心思。果然,那位一见鸾凤便不能自制不过,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太子殿下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 “只是,大人如何猜测那天师与幕后真凶” “这位天师看似帮助甫破这案,实则在混淆视听。先是将过错推到南秦落丰处,指认绝情殿脱不了干系;后则指认太子殿下。看似无甚关联,只是细细想来,若是指认落丰,得到认可的话,太子殿下因着最亲近之人之事,必定会恨上绝情殿。退一步说即使不得认可,因着醉生梦死出自南秦,也会使太子殿下对绝情殿生出嫌隙,他日登基后,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要知道,太子殿下那名号” “大人说的可是大盛铁腕”狄大仁一惊。 “正是。当年,先皇后薨。荷华殿所有奴仆一夕毙命,坊间传闻正是这位的手笔。然,彼时,这位的年岁也不过是个孩童。” 大柳树旁,有一汪绿油油的池水。清风摇曳,给炎炎夏日带来些许凉意。狄甫望着池水对岸的西院,目光幽深。 “老奴不明,既然那天师与真凶有关联,为何不抓起来严刑逼供” “大仁啊,你跟了我这些年,在官场上混迹这么久,难道还不懂得人啊,要做与自身能力相符的事情。太子殿下一出都城,便被暗杀。现下已经牵扯到南秦,想必北越也牵涉其中。毕竟,我大盛太子一倒,大皇子身残不堪重任,大盛便也相当于毁了。真凶是谁,其实无关紧要。你我能做的,也不过在可控的范围内,保全那人而已。” “可是大人如何意识到,真凶在最后一间包厢的” “几国牵扯,这案不好断。那天师却刨根问底。所以,仅是需要一个真凶而已,且是除在场那几人以外的人。既然是个局,怎能少了看戏的人最后那包厢必定有人。至于是谁,无关紧要。只要认为她是真凶,她便是真凶。甫是担心” “大人是担心姑娘吧”狄大仁接过话茬。 狄甫点头。“那日,姑娘甚是维护太子殿下。这局,涉入太深,想抽身就困难了。而且,看那情形,姑娘并不知太子殿下身份。甫是担心姑娘若是情根深种这样吧,完了我修书一封,你派快马送交大人处,让那人定夺。” 毕竟,他才是姑娘的生身父亲啊狄甫心下一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媳妇儿跑了的男人 素色的床帷低垂,床铺旁的小矮凳上坐着一袭翠玉锦、头戴面纱斗笠的医者。 云婧川在床边的榻上卧着,趴在昏迷不醒的妇人旁,保持这样一个动作盯着这个人已经许久,昏昏欲睡。 终于男子收回了切脉的手。 云婧川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缓步跟上男子,“落大哥,怎么样了” 自称落丰的男子在桌上的铜盆里净了净手,又用盆边上挂着的手巾细细的擦干,方才回道,“没有解药。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 “那,最多能拖多久” 男子放下手巾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在下以为,姑娘会更想知道解药的事。” “那个听起来好像特别困难。”云婧川一屁股坐在桌前的凳子上,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再说,即使能制成又怎样,也得有命等到那会儿不是” “靠着在下延缓毒素的药丸,最多三月。若在这三月内有解药,那便另当别论了。” “三个月啊”云婧川心下打起了小算盘现在,自己要找玄女打听回去的法子,真情水那玩意儿没准也在玄女手里,毕竟是玄机老人唯一的孙女嘛,有啥宝贝也应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是顺路的事了。然而这解药的配方 云婧川提起凳子向着男子的方向挪了挪,一脸谄媚的笑,“落大哥,你们大祭司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最喜欢什么忌讳什么身高多少体重多重血型什么型啊,不对,不能这么问,星座呸,好像也不能这么问” 面纱男子看着想打听什么,自己却先一脸纠结的女子,摇了摇头,手指轻握茶壶,优雅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香氤氲四散,端起来晃上一晃,水波荡漾间泛着晶莹的琥珀色。男子手指摩挲着杯口,这般鲜活的颜色这阳平县令原也是个妙人。 “落,大,哥”身旁女子不满的嘟囔,“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面纱男放下茶杯,目光转向女子,“大祭司大人哪是谁都能见得上的我们这种外围仆从也只能在祭国大典的时候远远望上一眼。姑娘若是想打祭司大人的主意,在下奉劝,还是趁早不要想了。” 女子星星点点的双目突然黯淡下来,许久才复开口,声音闷闷的,“那药方果真是你们大祭司大人亲自收着” 面纱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姑娘就那么喜欢那位公子” “才没有”云婧川一口否定,大哥,你要不要也像那神棍一样这么八卦啊 “那为何非要救这妇人是他的亲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明隔着那面纱,根本看不清那人神情,然而却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云婧川隐隐感觉到这个人的眼神是刺向自己的,是在生气吗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自己想救一个和没有太大关系的人,所以生气喂,大哥,你是大姨夫来了吗 尽管满腹狐疑,云婧川还是缓缓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的喜欢和落大哥你想象当中的肯定不一样罢了。” 云婧川坐在凳子上,两条麦杆儿似的腿一前一后的晃啊晃,亮晶晶的眼睛无焦距地盯着虚空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他啊,是与我相依为命的人;是虽然平时特别欠扁,总是丑女人,丑女人的乱叫,但在关键时刻是最为可靠的人虽然,在他看来,阿婆可能是他唯一以及最后的亲人,但是在我心里,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 “不说我了。落大哥,你先前说你是来阳平寻人的,寻的可也是亲人” 面纱男子仍旧正对着女子的方向,闭口不言。 云婧川被这人看的心里毛毛的。喂,大哥,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好吧,这样盯着人一直看是几个意思啊还以为是个和大师一般的好人呢,走眼了,这么阴暗,跟大师一点都不像好吧 云婧川在心里诽腹的功夫,突然觉察到对面气氛微地一松。 面纱男子声音清清冷冷,开口已不复方才的恼怒,“不是亲人。” “那是什么爱人”云婧川本能的嗅到了八卦的气味,“是你夫人” 面纱男子转开脸,避而不答。 “还害羞了啊”云婧川坏笑地追到另一边,“啧啧看不出来,年岁不大,竟是已经成亲了么” “呐呐,落大哥,跟我说说呗,你家媳妇儿为什么要离开你啊”云婧川唯恐天下不乱,又追着男子避开的脸跑到另一边。 “这还用得着你不耻下问这位落公子一看便是不懂惜花之人。冷得像个冰块儿一样,万年难见变一回脸,多无趣。若是你,阿婧,可会喜欢他” 阿婧云婧川缓缓抬起头,门框的木棱上斜斜倚着的手把骨瓷扇的红衣男子,正是莫名其妙住进狄府的神棍秦。 云婧川别开脸,冷哼一声,本小姐懒得理你 “像阿婧这般表情丰富的,果然更有趣些。”红衣男子自顾自的走进来,坐在云婧川方才的位置上,以扇掩面,对着愤愤的女子,目光炯炯。 “阿婧这是在生本天师的气怪我不帮着你说话阿婧果不懂我啊本天师向来便是帮理不帮亲的。若是不找出真凶,怎能让已死之人瞑目” “神棍秦你个乌鸦嘴,人家还” “哎”面纱男子扯了扯云婧川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下去。末了,自己开口道,“不知秦公子前来可有要事” “自是探望病人。不知阿婆病情如何”神棍秦一脸关切的询问道。 “没有解药。加之,丰资质愚钝,回天乏术,也就是这几日了。” “哦”神棍秦一脸了然,随即起身,眼神不时偷瞄向床铺上的病患,“如此,本天师叨扰了。”说得一脸心不在焉。 “既然知道叨扰,就赶紧的,走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云婧川伸手将红衣男子向外推。男子回望了几眼,顿觉无望,便顺从的任由女子轰出门外。 “阿婧,你当真这般薄情”神棍用扇子轻拍衣摆,笑容邪魅地对着站在门口双手叉腰的女子柔柔的质问道。 “就这般薄情,所以赶紧走吧。最好再也不要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云婧川微笑着挥挥手,慢走,不送啊。 “姑娘,你也走吧。丰想一个人静一静。”身后不期然传来男子清冽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刚被赶出来的神棍闻言捧腹大笑道,“阿婧,现在我们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与你何干 “昔有痴情殿下一枚,其妇不知所踪,独坐于门前石桌,目光殷切盼妻归,化为立石,后人谓之望妇石也”刚跃下围墙还未站稳的水魅,素手一伸接住飞过来的酒杯哑然失笑道,“殿下这是被魅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吗” 院内坐于桌前的白衣男子眼神冷冷的刺过来,“跟着的人甩了西院侍候的那个小丫头呢,没发现你大白天的过来也不知道收敛点” “殿下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魅不知先回答哪个才好呢。倒是”水魅莲步轻移,长袖掩口,面纱下一双美目满是调笑,“古人云爱屋及乌,殿下现在不只关心那非卿不娶的未婚人,连她的丫头也开始上心了” “胡说什么”白衣男子厉声道,“查的怎么样了” 水魅闻言,收起脸上的哂笑,沉声道,“那白衣蒙面女子不知是什么来头,南秦绝情殿并无这号人物。自称宫主,然则,江湖上最近也无功夫如此了得的门派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很。” 白衣男子略一思索,“南秦大祭司还在绝情殿” “殿下难道是怀疑这白衣女子与南秦大祭司是同一人”水魅不自觉尾音挑高,心下惊讶,略一思忖,又有些了然。“想来,也不无道理。这南秦大祭司平日里深居浅出,见过其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即便跑出来教人扮作她,也很难被识破。只是,相传,大祭司是个男人啊” 白衣男子别有深意的看着面前一袭红衣女子装扮的水魅,不禁莞尔,“不是还有你这样的人物么她女扮男装又有何稀奇” 水魅破颜微笑,“还是殿下英明。只是,阿嬷”。水魅犹豫了一下,殿下伤了那个人,该是很自责吧想开口安慰几句,又觉得殿下那样的人,有何至于因为这样一件事消沉但总归心下有些忐忑,遂换个话题,“殿下可知,最近都城有件趣事。云相府新认了几个子嗣回去,现下的都城可是比先前更加热闹了。”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22章与你何干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又见大师 电视剧上常常见到女主满脸泪水的夺门而出,接着,遭到误会的男主几步追上,将女主揉到自己怀里,软言安慰。然后,女主在男主的怀抱当中,渐渐地抽泣声渐渐变小,最后破涕为笑。当然,如果画风“好”一些,或许女主还会轻捶男主胸口,娇嗔一句,“你个坏人,再这样人家保证再也不会理你了” 呃为什么轮上自己的时候,身边跟了个讨厌鬼不说,这人还嬉皮笑脸的拿着那把破骨瓷扇子开心的数自己到底掉了几滴泪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快点,再流一滴,再有一滴就满两百了” “神棍秦”云婧川迅速的抹干眼角的泪水,冲着红衣男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你不好好待在府里研究你的八卦推理星象预测,跟着我干嘛” “没办法,府里那几个人实在太没趣了。一个冰块脸,一个风流”神棍秦顿了顿,瞟了女子一眼:发髻松散,有几绺垂在额前,空隙中隐隐看到眼睛仍是泪汪汪的,小嘴嘟起,一副随时都要再哭的样子。 这么看来,这个满脸痘痘的丑姑娘倒是跟家里那只叫做“汪汪”的泰迪犬挺像的 神棍秦忍俊不禁。随即轻叹一口气,一伸手勾上女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那种风流鬼你还想他做什么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走,哥哥带你去乐呵乐呵。” “慢慢慢慢着”云婧川拽住神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屁股撅着不肯走,“你先说你要带我去哪” “自然是好地方。”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23章又见大师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告解 这世间,有些人只存在便足以让人自惭形秽。于云婧川,身后的大师便是这样的存在。 云婧川蹲坐在院内石板上,不自觉轻抚上自己的脸,满手粗糙凹凸不平的触感,额前还垂着几绺乱发,衣衫也因着慌不择路不甚整齐好像每次遇到大师,自己都是这般狼狈不堪呢,女子苦笑。 “上次,谢谢大师出手相救。”云婧川侧身,对着男子的方向微微一福。眼角偷瞄了那人一眼石桌前品茗的人对女子的话语置若未闻,薄唇轻抿,喉头微微一动,一口清茶入腹。 云婧川回身,手里绞着衣摆,斑驳的脸上现一抹浅笑,“大师,好似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这般云淡风轻呢。其实也对,大师是方外人,不理红尘事,自然无欲无求。” 云婧川抬首,望着院中大树长叹一声,道,“但是,尘世之人,能做到像大师这般的又有几人呢就像这许愿树上,挂满了许愿签,每一个都承载了祈愿之人的祝福,却也不过是欲念而已。身体有恙的,祈愿健康;家徒四壁的,祈愿富贵;屈于人下的,祈愿权势;就算是什么都有的,还会再其所有的基础上祈愿更多物有其极,而人欲无止境” “其实,大师也是没有经历过所以才会不在意吧。”女子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都说真正的大师是看破红尘,酸、甜、苦、辣、咸,人生百味全都体验过,才能站在制高点去为沉迷于苦海的人指点迷津。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更能痛信者之所痛,也只因自己经历过,方才知道如何才能放下痴念。大师,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那男子并无回应。云婧川微微回头,该不会因着自己说他未历红尘所以生气了吧然树下男子依旧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就好似这院中原本也只有他一人。 微风撩动发丝轻舞,偶有遮挡双目,男子依然置之不理。 这大概便是道家所言“万物即我,我为万物”的境界吧,云婧川心下感慨,因着“天人合一”,故而俗人眼中外物的扰乱,于他眼中,只是自身的一份子,也就没必要去理会了吧。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24章告解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麻辣肉串串 夜幕低垂,纵贯阳平城的碧水河河畔,人潮拥挤,热闹非凡。 相传这碧水河为当朝云丞相主持贯通的第一条小型的人工运河,大约是由于乞巧节的缘故,不同于往日,河两岸排排挂着各型花灯,映照得深蓝色的河面波光粼粼。靠近河岸的地方,一大片荷花样的河灯像一艘艘满载着希望和美好愿景的小舟自港口驶出,给远处的深蓝的幕布上点上星星点点的微光。 河岸较为偏僻的一角,蹲着一红衣男子和一蓝衫女子。二人皆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偶有路过的行人,异样的瞥一眼,然后匆匆而过。但此二人皆不为之所觉。 “阿婧,你方才在河灯里面祈了什么愿”红衣男子向蓝衫女子方向讨好似的凑了凑。 “你不是神棍么倒是猜猜看啊~”女子一脸得意。一脸“看吧,你果然是神棍”的神情。 原来正是神棍秦和云婧川。此二人自破庙回来后,便废寝忘食的一头扎在河畔放河灯,自然,买河灯的银子是神棍付的。 “哼,本天师神功盖世,你不告诉我,我还不能飞过去自己看了”男子恨恨瞥了女子一眼,小样儿,还拿你没有办法了 “你敢”云婧川怒目而视。 “这有何不敢的要是让本天师看到你还在心心念念那个风流鬼,肯定把你河灯大卸八块”神棍秦作势就要起身,回头,却见刚刚还一脸紧张的女子现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下便有些忐忑,腆着脸问道,“你确定不拉住我” “去吧,飞过去好好瞧瞧。”云婧川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笑的一脸无邪,“如果,你还能找出哪盏灯是我的河灯的话” 果真神棍秦对着河面一眼望去,黑暗中全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这说闲话的功夫,刚才那盏鹅黄色的荷花灯早就不知去向。 男子生气的一跺脚,回身伸手,“来快点把我银子吐出来”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地瓜的还有河灯的,一起吐出来” 云婧川笑的花枝乱颤,右手一摸小腹,“现在,估计已经消化掉了。吐是吐不出来了,要不给你拉出来” 神棍秦一脸嫌弃,手指着女子,晃了半天,愣是只憋出三个字,“你可真” “可真什么”云婧川两道柳眉齐齐向上挑了挑,一脸坏笑,“或者,秦公子不嫌弃的话,肉偿” “啊”神棍秦愈发的惊慌失措,薄唇微翕,大叫出声,“你这个小丫头怎能如此” “美人,想什么呢”云婧川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男子身前,无视那人双手抱胸的动作以及一副“你莫要非礼我”的神情,踮脚,伸手轻拍男子额发,“神棍啊,今日你可是有口福了回府吧,给你做肉吃” 红衣男子一脸别扭的跟上女子前行的脚步,“你方才为何不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蓝衫女子斜瞥了那男子一眼,没好气道,“就说是神棍没错了,天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对了,神棍,你给吐点银子出来吧。” “你要银子干嘛” “自然是买肉了,要不然怎么做肉吃” “不给堂堂县令大人府上还没有肉了” “你也不想想,我都白吃白喝那么久了,哪好意思要肉吃啊,现在加了你一张嘴,自然要交伙食费的,我就代收了” “伙食费是什么” 红衣男子和蓝衫女子离开河岸后,一身影伫立在两人方才待过的地方,轻轻跃起,划过河面,再落下时,手里拿着一盏鹅黄色的荷花灯。灯芯已烧过多半,轻扇即灭。 男子从灯中拿出红绳系着的小纸卷。展开,长方形的纸上赫然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玄女惟安。男子微一使力,手中纸条立刻化作齑粉。又是一次轻跃,身影消失于无形,空留一抹月白色的幻影 阳平,狄府厨房。 “阿婧,煮肉便煮肉,为何要多此一举把肉穿在签子上再说穿个签子也就罢了,为什么一定要本天师来干这个活而且,一定要把厨房这个唯一的菜篮子拆掉吗”神棍秦现下没有丝毫形象地坐在门槛上,怀里抱个竹篮子,正在用自己细嫩的手指艰难地将竹条一根根抽出来。 这都忙活了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要捣鼓个什么吃食 “咳咳”云婧川揭开锅盖,一股浓香的麻辣味扑面而来,女子没防备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接着女子将手头穿好的肉签和素签放入锅中,锅沿只余了个竹签头。 “过来。”女子扬起透着脏污的小脸招呼道,“你闻闻香吧”说着,又拿出一串煮好的肉伸手递给男子,“尝尝看。” 神棍秦看着眼前穿成串沾着红红辣汁的肉,略微迟疑,这东西能吃吗 算了,闻着还挺香的,那就尝一口吧。神棍秦接过竹签,咽了口口水,然后轻咬 “咳咳”男子含着肉,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口肉想吐出去吧,眼前女子亮晶晶的期待的眼神不吐出去吧又太辣,只能硬着头皮咀嚼着咽下,然顿时整个食道都像被烧着了一样。 “咳咳给我水”男子轻捶胸口,眼眶里掉出几滴生泪。 女子抚掌大笑,却没去倒水,而是从背后变戏法的拿出一坛酒。 男子不解。 “好肉自然是要配酒吃的”云婧川一手倾倒酒水于碗中,递与男子,微笑的看着他全部喝掉,才开口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神棍秦只觉口腔中余辣经烈酒一冲,腹中又是一阵滚烫,口中却回味无穷,郁气也像是突然迸出胸口,心里顿时一松,只觉无比畅快。 “哈哈,痛快这吃食叫何名字”神棍秦又一改之前普通人形象,现下,这豪爽的语气,倒有几分大将之风。 “肉串串,咳咳麻辣肉串串。”云婧川自己也吃了些,又端过坛子里的酒喝了。 “这名字虽俗,却也挺生动的。阿婧”男子轻唤。 “嗯”那边低低的答应一声。 “这肉偿我挺欢喜的,银子的事就一笔勾销啦”神棍秦大声说道,想伸出手拍拍女子的脑袋,迟疑半响,却又收了回来。 灶火前蹲坐的女子,有一张长满红疹的脸,虽然脸型尚可,然怎么看都是个丑姑娘。尽管额前的碎发遮挡着,神棍秦也清晰的看到女子闭着眼睛,“嗝”女子打了个酒嗝,脑袋歪向了另一边,竟像是睡着了。 “这样就醉了才喝了几口啊”神棍秦看着灶台上寥寥的十几根竹签,不禁哑然失笑。 神棍秦突然想伸手拂开女子额前发,手却在距离1c右处停了下来,男子苦笑,收回手,轻暔道,“世上好男人那么多,你若是还想着那个风流鬼,便是对不住我这一日舍命相陪了” 语罢,红衣男子拿起坛子猛灌了几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乞巧节礼物 “落大哥,阿婆的药来了”正午,蓝衫女子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伫立在一小屋门前轻唤,然而半响无人答应奇怪,是没有人么明明方才才吩咐自己去厨房端药的啊,云婧川满腹狐疑。 轻轻的推开门,把药放在漆红的圆木桌上,四下瞧了瞧,除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的阿婆外,果真没有其他人。 “阿婆啊,今日可好些了”云婧川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右手轻覆于阿婆左手腕上,诊了半刻,方才轻柔的将其塞回被内,又自言自语道,“落大哥也是个神人,阿婆现在脉象平和,若不是昏迷不醒,别人还以为是睡着了呢。” 正说着,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一定是落大哥回来了云婧川突然生了恶作剧的心思,便蹑手蹑脚的藏在隔间的帘幕后面要人替你去跑腿,自己却抽机抹空的跑出去玩,怎么也该小小的惩罚一下吧 “那依落兄所言” “是,现在需在三月内找到解药,否则,便是回天乏术了。” 是两个人云婧川悄悄的探出头,不成想刚把脑门伸出去,便被进来的两人抓了个正着 “想着也是你。”面纱男子慢悠悠地开口道,一点也不意外。 云婧川背着双手一步步挪出来,这才看到与落丰一同进来的人自从那日撞见他与那红衣女子还是第一次见面。 云婧川别扭的别开脑袋,指着圆桌,冲着落丰道,“落大哥,药在那边。” 落丰点头。女子轻咬菱唇,向着门的方向退了退,“那没什么事,我就先” “莫要与那秦姓天师太过亲近。”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立于落丰旁的白衣男子突然开口。 云婧川这才看向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素锦白袍,一根翠玉簪将墨发挽起,精神了许多。面色不像平日那般苍白,泛着丝红润。 也对,人逢喜事精神爽嘛,自己在那辛辛苦苦傻不拉几的替他分忧,人家还可以得空去跟美女云婧川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既然你的事与我何干,我的事情又跟你有何关系 “安公子莫不是太过于健忘了婧川虽与公子流浪过一段时间,但也不过是本着身为医者救死扶伤的本分。公子是婧川什么人,婧川与谁亲近,与公子又有何干”云婧川挺直腰板,柳眉斜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白衣男子目光直勾勾的射过来,厉声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对我好不就行了”云婧川毫不领情,嗤笑道,“有的人呢,巴巴的救了他,也不过换来一句与我何干;可是还有人,即使你没有对人家做过什么,看你伤心的时候却还懂得安慰一下落大哥,你说,若是你,你会和哪种人亲近” “那是你们的事情,出去吵吧,免得影响病人休息。”面纱男子并不帮腔,而是下了逐客令。 “我懒得和你吵哎,你拉着我干什么放手啊”云婧川挣扎了半天,然而手腕一直被他仅仅的钳住,走的急匆匆的,看这方向是要回西院 “安公子,我今日跟人约好了,有事情要做,不想现在回”话还没说完,就撞上男子冷冷的目光,就似那日那般的冷漠的眼神。云婧川乖乖的闭嘴,只好跟着他继续走。 进了西院,男子脚步不停的将女子拉入房间,只一甩手,云婧川便跌倒在床上。 慢着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这不就是电视剧中男人惯用要强行那啥“惟安”女子一惊,情急之下大喊大叫着将床上的枕头扔向那人,“你个禽兽” 白衣男子随手接过枕头,轻轻叹了口气,眼底起一抹无奈的神色,转身向外走去。 喂,大哥,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不是想起来,方才那人是在无奈吗云婧川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呸怎么可能不是与我何干么 云婧川坐在床沿,两手撑在床棱上,想不通啊可是还是忍不住想了想,若是他道歉,要原谅他吗可是看那粗鲁劲,哪是要退一步的样子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脸上是衣服布料光滑的触感。云婧川伸手从脑袋上扯下是一套湛蓝色襦裙,裙摆处金线滚边,雅而不俗,上好的丝绸纺成,薄而不露,倒是适合阳平这个季节的衣着。 “换上,我看看。”去而复返的白衣男子吩咐。 “我凭什么要穿给你看”女子语气微松,双手绞着手中衣物,开口道,“为何要送我衣服” 白衣男子俯视女子紧紧盯着那衣服,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绞着衣服的手紧了又松。该是不安吧,男子心想,瞳孔中现一抹暖色,但面上仍是绷得紧紧的,“丑女人,我有说是要送你的么只不过” 男子坦荡的迎上女子惊异中混杂着失落的目光,“不过是让你试试,日后我要送我心上人的。” “去谁稀罕你送我了你送谁便让谁去试” 男子双手紧紧握住女子胡乱挥舞的手臂,促狭的笑道,“还说不稀罕那为何要生气丑女人我这套裙子可贵了。你这么粗鲁,是不是穿两日就变成碎布条了” “你” 男子放开紧钳住女子的手,竖于唇前嘘了一声,“乞巧节的礼物而已。再说,你不是曾因我丢过一件外衫么,就当赔给你了。” 云婧川惊疑,“你那时不是昏迷了么如何得知我因你丢过外衫” 白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啊那个啊,”突然了然道,“是听小红说的,不是说抓到你的时候,你只着内衫么所以外衫必然是照顾我的时候丢了” “好吧。”女子没有丝毫怀疑便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男子大大的松了口气。末了捡起方才纠缠时被女子一气之下扔到地上的襦裙,轻拍了怕,塞回给她,**裸的恐吓道,“再扔了我以后可就再也不送你了” “切”女子撇嘴,“别说的好像你以后还要送我东西似的。还有先说清楚,收你的衣服也不代表就原谅你了。你得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女子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摆明事情不会善了。 “解释什么”男子刚准备走出去的身影蓦然顿住,略一思忖,心下便有些了然。这小妮子难道是吃味了 白衣男子心情大好,回身,“不过是个熟识的绣娘而已。不慎跌倒,那时想着你们要误会,就想着稍后解释,只能先轰你走了。” 绣娘所以,那个人是送女子目光转向手里的裙子,嘴角不易觉察的向上翘了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跟我走 “阿婧啊,就这样一套破衣服就把你收买了你能想象一下你爹的感受吗”神棍秦收起骨瓷扇恨铁不成钢的在云婧川头上敲了一记。 “啊疼”云婧川捂头痛呼,轻揉了揉,赏了神棍一个卫生眼,“我脑子不好使,都是你这个神棍敲坏的” “不过你真就那么喜欢他”神棍秦一脸认真。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啊”云婧川摇头,坚决否认,“这衣服是他欠我的。我为了救他,把衣服掉了,他自然是要赔我一件的。再说了,我也没准备白要他的东西。” “那你准备怎么样肉偿”神棍秦鄙夷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就怕你巴巴的贴上去,人家也未必稀罕。要知道,那日撞见的那位姑娘,那可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你嘛”神棍秦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云婧川一番,然后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 “去你的”云婧川脱了鞋子直接丢了过去,“神棍就是神棍。满脑子黄色废料” 红衣男子闪身躲开飞过来的鞋子,看见女子端坐在假山上,裙摆下右脚白色的足衣微露,现在正堪堪踩在另一只绣鞋上,一脸愠色。 那只绣鞋横七竖八的丢到不远处,神棍秦有一瞬的迟疑,要去捡回来么正想着,身后女子一本正经的声音传了来“呐,神棍,有个正经事问你。” 红衣男子回头。 “你不是知道玄女的下落么,可以告诉我吗”女子扬起并不好看的小脸,问的很认真。 “可是,那个风流鬼不是已经好”红衣男子要询问的话刚刚出口,就突然变了脸色,“你是想知道真情水你想要给那个风流鬼那边的老妇人做解药” 云婧川挠挠头,“嘛,这个也算是一个理由吧,不过最重要的” “休想”红衣男子厉声喝道。话出口,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沉默了一会,方才语气稍缓道,“有交换条件。” “财迷”女子小声嘀咕。 “本天师有说要的是银子吗”神棍秦瞪了云婧川一眼,“条件等我想好了,再跟你兑现,总之肯定不是银子”男子反复强调。 “好吧,答应你。现在可以说了么”女子单手扶额,似乎根本不在意需要什么条件。 “最近江湖上传说玄女去了都城。” “都城”女子默念出声,稍一思忖“江湖上传说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见过玄女本人”云婧川不等男子回应,脱下另一只绣鞋又扔了过去。 男子没有防备,正中额头。绣鞋落地,原本白净的额头上沾了厚厚的一层灰,“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天天” “哼。”女子一脸幸灾乐祸,“活该道听途说的消息就骗本姑娘一个条件。刚才那个承诺作废” 云婧川本来已经做好挨神棍秦一顿骂的觉悟了,却见对面的红衣男子突然满脸警觉,冲着虚空大喝一声,“谁” 然,除了傍晚越拉越长的影子以及院中湖水窸窸窣窣的流动声外,什么动静也没有,云婧川刚想开口询问,只见红衣一闪,男子已冲着自己坐着的假山后飞去。 女子托腮,坐在假山上等了许久,直到夜幕低垂,那人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对岸一棵大柳树,在夜幕下影影绰绰。夜风清冷,现下太阳落山,坐着的石头褪尽温热,丝丝凉气渗入肌理。云婧川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呢原本以为在阳平就能找到玄女,然后这趟穿越之旅也就终结于此。趁着还没有太多眷恋,也还没有改变这个身体本身的命运轨迹,只要自己离开,那么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它原来的样子。可是如今,似乎也变成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丑女人,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云婧川懒懒的提起眼皮,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是那人了。到晚上了果然,现下又换了黑衣。 “丑女人,你又跟那天师见面了” 女子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只是轻哼了一声。 “不是说过,离他远一些么”男子沉声问道,“至少,阿嬷的病情没有告诉他实情吧” 云婧川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今天很累了,你就不要再逼问我了。对了,给我递一下鞋子。”女子向扔过去的方向指了指。 男子望向不远处东倒西歪的两只绣鞋,面有愠色。轻叹一声,背对着女子,却真的俯身去捡。动作缓慢,沉吟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丑女人,你莫要轻信他。” “不轻信他,轻信你么”云婧川从假山上跳下,只着足衣,轻快地向着男子的方向走过去,“小安子,你不是也有许多事瞒着我么我知你有你的苦衷,但是在这世上,谁没有苦衷” “你不说,我自然也不会问。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这一点,对神棍秦也是一样。来这府上,他可能有他要做的事情。但是在我难过的时候,他陪着我,会给我买热乎乎的地瓜,陪我一起幼稚的放河灯,跟我一起买醉,然后还绅士的送我回房” “那个不是”男子突然开口打断,却没有再说下去。面对女子清澈又理智的眼神,再开口,声音略微沙哑,“你继续说。” “所以,我想说的是,我不会因为你不理会他,也不会因为他不理会你。”女子伸手想拿到男子手中的鞋,但面前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理会。 云婧川仰视,男子的脸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神色,但是,觉得他周身的氛围很凝重。 “那么,若是他想伤害我呢你可也会视而不见” 男子高大的身影像座大山一样倾覆下来,眉眼低垂,原本漆黑的瞳孔中,似有银色的微光在流转,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孤寂而悲伤。云婧川被笼罩在那人的阴影中,一时间要开口应答“是”的话,哽在喉头。 那目光像是直刺到云婧川的心里,穿透了她辛辛苦苦为了隔离自己而筑起的壁垒,然后屏障坍塌,云婧川也看到了自己在那层隔膜下,真正的心情。 不想被牵绊,也不想牵绊别人。却没办法对这个支撑自己从苦难中逃脱出来的人眼中的希冀以及悲伤置之不理。 若是有一天,他伤害你,我可会视而不见如果可以,那么,你们可不可以不要互相伤害我只是异世一缕不该出现在这里孤魂,即便知道你们要互相伤害,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连我自己以后要去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也不知道,如何能管得了你们的纠葛 再说,若是别人伤害我你呢,又可会视而不见 “不要这样看着我。”云婧川倒退一步开口。我怕我会动摇。 “不要对我抱有希冀。”因为我怕,即使你对我视而不见,我却会对你不离不弃。 “不要要求我做到什么。”我怕会不由自主的为了你,去伤害温暖过我的人,即使,你是错的。 因为,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啊 面前的男子闻言,身影几未觉察的震了震,喉咙里发出一声苦笑。 那人轻拉过女子手腕,将鞋子放上,却故意别开脸。 “明日,我就要启程回都城了。”他说。 云婧川拿着鞋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原本,只是想来问一句”男子苍白的脸上依旧清清冷冷,瞳孔中却折射出隐隐燃烧的火焰色。 女子一时间怔在原地,下意识低下头,没有言语。 过了许久,久到云婧川都觉得踩在青石板上的脚底开始发麻,久到似乎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腔中心跳和夜风徐徐拂过自己发丝的声音。那人冰冷的声音才自头顶上方传来“你,可愿跟我走” “麻辣肉串串。”他带着笑意轻唤。 云婧川身躯猛地一震,抬头,却只能勉强辨认出与夜幕融于一色的那人踽踽独行的背影。 这晚,狄府西院一夜灯火未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十里红妆之狄氏小红(一) 那个女人出现的第一天,我就不喜欢她。 有时候,女人对于即将到来的麻烦是有着一种莫名其妙却非常准确的预感的。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她,无疑就是这样一个麻烦。 她长相不讨喜,满脸红疹;也看不出大家小姐风范,瘦骨嶙峋的身上,衣服总是穿的松松垮垮;举止轻,跟男人私奔,护城河沐浴,当众对那位公子做出非礼之事 可是大人喜欢她。我便也只能喜欢她。 大人是我们阳平的父母官。上任多年,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因此这么些年,阳平百姓一直对大人风评极好。然而,自从她来了以后,就都变了。 大人没有秉公办理案件,因为辱没护城河的是她。虽然后来,阳平百姓开始热衷于她和那位同行的白衣公子的私奔八卦,渐渐遗忘了这件事。 可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我去询问了爹爹。 我爹爹狄大仁是狄府的管家,从我记事起,爹爹就一直跟在大人身边。如果是他,一定知道大人为何对那个女人特别。 爹爹说,大人有过一位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以前就住在西院。据说那是个极美、极美的人,有着像星星一样的眼睛,微笑的时候,像会发光一样。爹爹说,现在住在西院的那个女人神似大人喜欢过的那个人。 其实,我偷偷的看过大人喜欢的那个人的画像,就在大人要把画像给了那个女人的那日。 那日我因为早起撞破那个女人与那位公子夜宿庭院,衣衫凌乱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就被大人和爹爹合伙训斥了。要知道,我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受过这窝囊气并且,就因为小小的叫了一声 所以说,他们对那女人的偏爱已经到了不问青红皂白的地步。而之前,他们分明是这样宠爱我的。 我气不过。所以,从厨房传完膳之后,我又溜了回来,也正巧看到了画中的美人。 可是,直到现在,我仍是觉得那两人完全有着云泥之别。 面相就不说了,就连那画中人的神韵,她也是半分没有。干巴巴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我揪着厨房的死鲤鱼尾巴狠狠的把它甩在案板上,鱼鳞落了满地,我却失手将鱼扔到了地上,然后砸到了我的脚。我捂脚蹲在地上,余光看到那死鱼木讷讷地盯着我,看吧,她的眼睛就是这样的,根本不像星星一样 可是那位公子喜欢,所以,我也不能太讨厌她。 那位公子是随她一起来到狄府的。最初他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不醒。起初,我只是远远的见过那位公子。因为,给那位公子喂药的事情,那女人从来都不假手于人,看起来,总是特别上心的样子。 有那么一段时间,其实我也是被这种表象迷惑过的。那时我一度还觉得,尽管她容貌但是至少心地还是不错的。何况,那位公子都说“非卿不娶”,想必二人也是鹣鲽情深。 可是,府中被她招惹进来好几个男人之后,她就渐渐与公子疏远了。 她没事的时候常常会去那个病着的阿婆住的屋子。我知她懂些岐黄之术,但是,阿婆的病症她分明是没有办法的。一个患病的老太婆不会是她热衷的对象,但是那里诊病的落丰公子却不同。 虽然这个落丰公子总是戴着面纱斗笠,但从身形上看,绝对是个美男子。若是只这一人便也好说,偏偏还有个自称天师的红衣男子,也对她甚是不同。 前几日,那女子与这红衣男子还曾同去逛过乞巧节节会,又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喝酒喝的不省人事。 那时已经是亥时。因为心事繁杂,我还在府中池水旁散步。黑暗中,恍惚看见有人走了过来,我还被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是西院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着黑衣,身姿挺拔,俊逸不凡,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我想出声与他打个招呼,但他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这时,我才发现,他怀中抱着衣衫不整的那女子。还没凑近,满身酒臭就扑面而来。 那位公子对于此却丝毫不在意。我也只好放下捏着鼻子的手。 后来我跟着他们回了西院,也跟着他进了她的屋子。那位公子将那女人轻轻放置在床榻上,替她脱了鞋子,并摆放整齐。完了,视若珍宝般,拢了拢那女人披散的额发。当着我的面,在那个布满红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后来做了什么,我并没有看到,因为我害羞的转过了身。直到那位公子走出屋子,我才亦步亦趋的跟上。出来的时候,我习惯性的带上了门。 “谢谢。”那位公子在我的身后开口,声音犹如山涧的清泉一般清爽干净。 我转身欲答,却见月光下,那位公子怔怔的透过窗户望着屋内沉睡的那女人,眼睛里一片暖色。俊秀的侧脸受着那月光,像也在发光一样,晕出夺目的光彩。 这时,屋内的那女人翻身,姿势特别不雅地将被子卷于身下,一手搂住,呢喃了几句听不懂的话,还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噗”身边的男子突然忍俊不禁。 我望向他,那位公子的嘴角向一边微微上扬,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长长的睫毛齐刷刷的以好看的弧线向上翘起,眸中洋溢着暖黄色,衬着那张细如白瓷的脸,温暖且满含爱意我觉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一张笑脸。那时,分明还是黑夜,可那黑幕却似被那笑容强行撕裂,犹如冬日暖阳,直直的照射进来,然后万物复苏。 她如此不堪,可是他仍旧以那样温暖的神情望着她。若我是她,若能得他这样的目光相看一眼,此生便也足矣。 可是她不知足。那样的她,有什么资格来伤害这样完美的公子 自从她来了狄府,先是谣言满天飞,阳平百姓都不能好好正常劳作;后来又时不时的有盗贼潜入狄府,虽然没丢什么,但终究弄得人心惶惶;再后来,如此平静的阳平出现杀人案件,几个相关的人物都被请进狄府,把府中弄得乌烟瘴气 “小红姐,小红姐,你快去看看吧。”愣神的功夫,府里的小丫头急急的跑来厨房叫我。 “怎么了”我淡淡问道,心里隐隐不安,该不会又跟那女子有关吧 “姑娘不见了”小丫头急急的说。 看吧,果然又是她。自那女人来了以后,这狄府便再也没有平静过了,三天两头的出状况。 果然,即使他们都喜欢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十里红妆之狄氏小红(二) “她不是经常不见么想必晚上就回来了,不必惊慌。”又跟那天师出门鬼混去了吧,我心想着,不以为然地冲着那小丫头摆摆手。 然后重又拾起案板上的刀,接着刮鱼鳞西院那位公子看起来总是很虚弱的样子,我想亲手做碗鱼汤给他补补。 “可是,跟姑娘一起来的那位公子也不见了,大人已经在那边了,真的可能可能是不告而别了”小丫头一脸惊慌,语无伦次。 我怔愣,手一松,握在的菜刀掉到案板上,砸到已经褪了一半鳞片的鱼。然后,那条光溜溜的鱼滚了滚再次掉到了我的脚上。 我捂着脚,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可是,心却慌乱无比,很显然它要比嘴诚实的多。我知道,那位公子伤势大好,离开,是迟早的事。而不告而别,对于他们这种有麻烦的人来说,是上上之策。 等我急匆匆的赶到西苑的时候,已经围了很多人。大人正坐在院内石凳上奋笔疾书,爹爹在旁边站着,一脸凝重。 是真的。我的心一沉。那大人,现下该是给那位大人写信吧。我下意识环顾四周,还好还好,那红衣男子和面纱男子都不在,都是自己人。 这时,爹爹看到了我,冲我招招手。于是我走了过去。 “小红啊,姑娘怕是跟着公子走了。姑娘没有留书,只在公子房中发现两锭金子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多谢二字” “大人是在给都城的”我的话没有说完,爹爹便点头。果然如此。 之前大人送出的信直到现在还没有回音,然而,那女人却突然不见了。这叫大人如何向人交待只能再修书一封,解释清楚了吧。所以说,那女人这作风哪里像是权贵家教养出的小姐除了会与人麻烦 “小红啊,”爹爹轻唤,“方才我与大人合计了一下,这几日便遣你去都城了。姑娘跟着那公子左右也是去都城的,早晚自然能寻得。大人的意思,你先去都城等着姑娘,也好安顿。” 虽然这件事情早就知道了,可是现在再听爹爹说,还是不由心下一沉。娘亲在我记事前就亡故了,爹爹,各位兄长们,大人,二狗子哥哥,我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我的家也在这里。而现在我却必须得背井离乡到遥远的都城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她夺走了属于我的宠爱,还有我的家,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听从安排。 因为,她是大盛云丞相的女儿。我所敬仰的大人,我热爱的爹爹,也不过是丞相的下人而已。即使再不堪,她也是天之骄女。 由于上次送给丞相府的信件被一些不明势力拦截过,这次,大人派了二狗子哥哥先行一步以避人耳目。我将在简单收拾行李几天后启程。 爹爹说,丞相府什么都不缺,让我不要收拾太多。然而临出发的时候,看着与我同行的车马排场,还是让我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十多车行李红幔包裹,由大人的家臣全程护送。这在阳平,都抵得上富户出嫁女儿时嫁妆的好几倍了。 大人说,丞相府这几年子嗣众多,不能让姑娘寒酸了去,我们也算是姑娘原本的家人,一定要撑撑场面才行。 我拥抱了爹爹,又给大人行了跪拜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爬上马车。我不敢回头,尽管我知道,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今日的阳平天空有些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可能因为天气的影响,我的心情也很差。原本这种天气,街上的摊贩会早早收摊回家,然而今日,全都围在道路两旁观望着这县官府的仪仗队。 我坐在马车中,听到外面的人在议论,坐在马车中的人有多么的好命,能得县官大人送如此多的礼物。我不由得抱紧怀中的包袱,握紧手中的钱袋。 礼物虽多,却不是给我这个马车中的人的。东西这么多,属于我的也不过是这一个包袱外加上马车前爹爹硬塞给我的一个钱袋。 外面人议论的声音依旧不住的传进来,我很伤心,又很烦躁。掀开马车的小帘,想透透气。 外面人群熙熙攘攘,现下路过的正是前段时间被烧成焦黑的飘香楼。作为一个良家女子,我自然是从来没有去过的,平时路过都要避开眼睛。现在我却不想那样了,反正,我也要走了。 一朝辉煌,烧焦后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人那个人我将帘子掀的大了些,瞪大眼睛,没错的,是住在狄府的那个落丰公子。现在他依旧戴着面纱斗笠,静静伫立在飘香楼门前,仰头望着那焦黑的牌匾。 马车一晃而过,直到那人变成小小的影子,我才收回手,正襟危坐。想来那落丰公子也是个风流人物,如今还站在飘香楼前,怕是那楼里有过他相好的姑娘吧。思及此,我突然有点开心。原来,她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马车行出阳平,进入周围树林。突然,咯噔一下,只听得马夫“吁”的一声,停下了。我扶着车的侧壁,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外面拦住马车的人,一声轻笑,声音邪魅却又不失温润 “冒昧打扰了。”那人说。“请教一句,马车里的可是狄府小红姑娘” “恩。”我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印象当中似乎不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吧 “那敢问姑娘,可是要去都城” “恩。”这人莫不是要搭车的 “姑娘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是何时跟着狄大人的”男人声音小了些,却感觉更凑近马车了。薄薄的帘子上,依稀倒映出那人的身形轮廓。那人微弓着背,蹲在马车上,头发用簪子整齐的固定成髻,面容看不清晰,心下便有些忐忑。 我把怀中包袱和钱袋藏到身后,并坐在上面,应答道,“公子问这些是何意” “姑娘只管回答便是。若认真回答,我必不会为难这外面的仆从。” 我握紧拳头,这是要挟了罢了,不过问几句话,答了便是。 “母亲早逝,家中只余哥哥与爹爹相依为命。至于何时跟的大人,小红也不清楚,记事起便一直跟着了。” 透过帘子,我看到那人低头,像是在思索什么。不由绞着衣襟,不知这样回答可行否万一我轻轻抽出发中钗子,藏于袖中。一头青丝随之倾泄而下。 一阵疾风吹过,我下意识闭了眼睛。好像是有人进来了,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下一秒却被那人紧紧抱于怀中。那人身上是很清爽的草木的味道,这让我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紧紧扣着钗子的手也不由地松开。 “阿红,哥哥让你受苦了。”他说。 哥哥兄长们不是在 那人轻轻放开我,伸手理了理我的垂发,最后才缓缓摘下自己脸上蒙着的黑色面罩:红衣绝艳,涟涟风华怎么会是 那人赫然正是前些日子住在府中的秦姓天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十里红妆之狄氏小红(三) “阿红”面前的男子温柔轻唤,右手伸出来像是要触碰我的脸。我下意识向边上一缩,没成想,“嘭”的一声,额角撞在了马车上。 “疼”我双手捂头痛呼出声。 那天师见此情形满脸无奈的微叹,右手抚在我脑袋的痛处,轻柔地揉了揉。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轻轻揉动的时候,有手指指腹轻触到我的额头,温暖的体温便顺着那指尖,渗透到我身体里。 第一次与亲人以外的男子如此亲密。我有些不习惯,但疼痛处经那人揉动后缓和不少。 待疼痛褪去,揉动的额角处便有些发烫,恼人的热度也随着那人揉动的手指一圈圈荡漾开来,我轻咬下唇,往马车角落退了退,避开了他的手。 “阿红,跟我说说你的娘亲吧。”那秦姓天师也不在意,收回手挨着我坐下,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我,满怀期待。 娘亲这人怎会认识我的娘亲听爹爹说,过世的娘亲是爹老家邻村的一户普通农家的女儿,这个人,虽是个天师,但是衣着华贵,就连身上佩戴的物事都极为讲究,我的娘亲,怎会认识这样有身份的人 莫不是认错人了 正想着如何开口澄清一下,却忍不住多打量了那人几眼。先前只当与那女人鬼混的绝不是好人,现在看来,这天师眉清目秀,定是那女人将他带坏了。我心想。 对面那人顺着我充满审视的目光回看向自己,忽然恍然一笑,望向我的目光凭添了一份柔和,“看我,都忘了介绍了。阿红,我叫秦珏,是你娘亲一母同胞的兄弟的儿子。虚长你几岁,你唤我哥哥便好。” 这便是了,娘亲是独生女,哪里来的兄弟果然是认错人了吧。 “秦公子” “哎不是方才说了么,叫哥哥”那天师俊眉微低,嘴角一扁,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里折射出一抹自责,“阿红可是在怨哥哥这么晚才找到你” 看着这人的神色,认为我是他姑姑的女儿的想法怕是坚定不疑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好微敛了双目,转对向车窗。 然而这在那人看来,却以为我是默认了在埋怨他。 “阿红是哥哥不好。之前一直忙着追查大姑姑的下落,直至今日方才知道大姑姑原来有女儿,要不是这封信”那男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棕色信封递给我,然后接着说到,“知你要离开阳平,我便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还好赶上了” 后来男子还说了什么,我已无心再听。拿着那人交给我的那封信,双手禁不住的颤抖 信封虽然普通,但是粘在封口的鸡毛我却是识得的。这是前几日大人交给二狗子哥哥送到丞相府的那封信 封口开着。我哆嗦着抽出里面的那张信笺看起来,拿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有过争执,不只信封皱巴巴的,连同里面的信纸也被撕得只剩下了一角。还好我识过字,只见上面写着 “与梓芸女唯一子嗣,若得子之善视,泉下有知,亦得瞑目矣。托汝矣。”落款是“愚弟甫敬上”。 “与”字以前的话被撕掉了,我合上信笺,仰头闭上眼睛。 也就是说,这个秦珏认为我是这个梓芸,哦,也便是他大姑姑的女儿,是被大人托付给谁去照顾然而这信,分明是大人写给丞相让照顾那个女人的。 我心下苦笑,怎么又是她的事。当下便起了愚弄的心思。 “那么,秦”我看着那人期盼的眼神不自觉哽了一下,“大哥,认为我父是谁” “不是狄县令么”那人惊疑道,“难道不是狄县令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继续照顾你了,所以才将你托付给他兄长照顾么” “为何认为是大人”我迟疑着开口。 “我也是幼时听人说,大姑姑的相好,哦,也便是你爹爹,是不名一文的人。虽然狄县令现在尊容”那秦珏顿了顿,似在考虑措辞,“我也打听过,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你虽名义上是狄府管家的女儿,却被他视为己出。还有,他虽有夫人,然则成亲多年,从不夜宿那夫人房中这一切,都说明,你本来便是他与大姑姑的亲生女儿。” 我嗤笑,“那么,之前的信笺也是被你拦截过” 他重重点头。 想起二狗子哥哥,便又多问了一句,“这次送信的那人怎样了” “这个”那人眼神闪烁,“其实,这次的信笺是别人交于我的,所以并不知阿红若是担心,我可以去问问” 我抬手制止。信都成这样了,人能好到哪里去手不由紧了紧,二狗子哥哥若有个好歹都是她的错 “还有一问,秦大哥先前住在狄府,可是有何要事”我直直的望向那人,目光中满是审视。 “那个啊”那人迟疑。 “不能说”我挑眉道。 “怎么会。”那人摆摆手,凑近了些,直接对上我的目光,“阿红,哥哥没有什么事是你不能知道的。” “大姑姑是在大盛境内失去音信的,有人有大姑姑的消息,但我若想得到就得跟他交易。他起初想要太子死,后来又想要后来被弄回狄府的妇人死,我也是为了了结这个,才住进去的。” “太子” 秦珏点头,“就是与阿婧一起的那个白衣男子。” 所以喜欢那个女人的那位公子是太子殿下是那个享有“大盛铁腕”称号的太子殿下传言中那么冰冷的人,竟然会对那样不堪的女人那么温柔 为何,都是她 给阳平,给狄府带来麻烦的,是她;抢走大人和爹爹对我的宠爱的也是她;让我背井离乡的人,也是她;被那么温柔的太子殿下喜欢的人也是她;然后,这个突然跳出来的秦珏寻找的妹妹,还是她 我很想仰天大笑一声。一时间,嫉妒,不甘,伤心等各种情绪集结到一起,我的心都快被撑爆了。 “阿红,你怎么了”身旁男子抓着我无力垂下来的两条胳膊轻晃。 我缓缓抬头 那人的目光急切又温柔,绝美的脸上满是担忧与心疼。 我的家,我的亲人,全都在意她胜于我。这个人,即使他真正在意的人不是我,但现在,那份真心却实实在在摆在我面前。 她拿走了我的全部,我拿她一点点也不过分吧打定主意,我对着那人粲然一笑,轻唤道,“哥哥” 那人在听到这声叫唤后,眉开眼笑,一时情难自制将我揽到怀中,抱的死紧。 很温暖的怀抱。我的手轻轻抚在他的后背,轻轻呢喃道,“你是阿红的哥哥,阿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席中孕妇 去往大盛朝都城的一条绿荫小道上,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的车轱辘缓慢倾轧着,行走的速度宛若年老的妇人。走过的地方,茂盛的绿植被倾轧,两条深深的印痕蜿蜒。 “停停车”后面马车内传来女子急促的叫声。 外面赶车的马夫闻言,赶紧拉住缰绳,自己向着马屁股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让开一条通道,然后心中默数“一,二”,不出预期,还没到三,车内就有一蓝影飞奔而出。接着,不远处的树下便是一阵哇里哇啦的呕吐声。 然后,马夫又默数“一,二”,又没到三,前面的那辆马车也停下了。 “噗”一声浅笑,马车小隔窗的帘子被一只白玉似的手挑开,男子邪魅的声音准确无误冲着女子方向而去 “肉串串娘子,又害喜了么” 那厢蹲着的女子,猛地回头,一手捂着嘴,另一手脱了鞋子就冲着马车扔了过去。 然绣鞋在距离马车几步的地方就抛物线落下,滚了滚,沾了薄薄的一层灰。 那车里的人望着回身呕吐的女子,又一声浅笑,道,“马车已经慢到不能再慢,你还能如此,想来,这便是丑人多作怪吧” 女子刚想说什么,却禁不住汹涌而至的吐意“唔哇啊”。 马车夫望着那两人,心想到这一路上这番情景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了。接下来,这女子夫君该是要去送手帕了,想来嘴上调笑,心里却还是欢喜着的。 这女子想来身体不大方便,一路上持续呕吐,马车速度从开始的狂奔到现下的龟速。本来十日左右的路程,硬是半月多还在路上晃荡。 好在离都城只有百里了,马夫心下微微一叹,要不停下来吃点干粮饮个马好了,说不定还可以在绿荫下面小眯一会儿反正那对夫妇只要一停下就又是半日。 “喏,”白衣男子伸出手将手中帕子递向女子,待女子接过,又将另一手的绣鞋轻拍了拍放到女子脚边。 “再忍忍,用不了两日便到都城了。” 云婧川满眼泪花,用手中帕子依次将眼睛和嘴巴都擦了,捂着肚子挪动几步,靠着树干侧躺了下来。 “你这女人,方才自己才吐到这里,再躺在旁边也不觉得脏么”男子哭笑不得。 “不觉得。”云婧川左右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安子,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就赶上去。” “但是你”男子犹豫。 “别废话了。落大哥不是说了么,阿嬷现在靠药维持着,今日正好药尽了。你不赶紧到下一个城镇,这荒郊野外的,我上哪给你找那几味药去你放心,我就歇一歇,马上就赶上去了。”说着,女子边伸出手推搡了一下。 “好吧。我先把阿嬷安顿好了,回头来接你。” “恩。”云婧川低低的应了一声,待到听见马车渐渐远行,眼皮撑开,眸中一片清明。 从狄府出来有好些日子了,却因为自己晕马车,耽搁了行程。 那日考虑了半晚,最终还是决定跟他一起。毕竟,传闻中玄女的目的地也在都城。跟着他,想必消息也相对好打听些,最起码暂时有个落脚处不是 另外,总这么蹭吃蹭喝的也不是问题。现在看来,玄女这事也讲究机缘,就算遇得上,能不能回去还待考证。这种不能用科学衡量的事情,往往只是发生,可能都得集齐天时地利人和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看来,得抓紧时间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转模式啊,找工作什么的迫在眉睫啊。 “爹爹,看那边有个死人。”云婧川目无焦距的正在出神,不远处不期然传来一句奶声奶气的声音。 小孩子为了避人耳目,从狄府出发的时候都选在三更天,也一直挑着偏僻无人的道路走,这一路上除了夜宿城镇时,其余时候不说人了,动物都没见着一只,哪里来的小孩子 云婧川挣扎着爬起来想看个究竟。 “哇诈尸了”小孩子一边大声哭着,一边躲到他唤爹爹的那人身后。 云婧川下意识避开脸,匆忙从怀中摸出自制的口罩,戴上。 是送葬的队伍。说是队伍,其实加上那小孩子也不过才六人。一眼望去,满目缟素,后面四人抬着草席,中间大约腹部的位置高高凸起,可能是个胖子吧,云婧川心想。 队伍前面的男人年岁不大,却形容枯槁,一副颓败之相是丧主吧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怯生生的躲在这人身后,方才说话的娃娃是这个 云婧川凑近了些,那孩子愈发向后避了避,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父亲的衣摆,露出来的粉嫩嫩的面颊上还吊着几滴未干的泪痕,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委屈。 那男人见状,向前一步,将孩子拢到自己身后,道,“孩子不懂事,惊扰姑娘了。内子刚刚过世,小孩子兴许对死比较敏感些” 云婧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目光,摆摆手,“不碍事,我是看见小孩子比较喜欢,就多看了几眼。”末了又转向那小男孩,蹲下,拉过孩子的右手,“尸体是没有温度的,但是我有温度的对不对” 小孩抽泣一声,微微一笑,小心的点了下头。 “所以我还没有死呢,不是尸体哇”云婧川说完,轻轻放开,起身避开,向那男人点头示意。 再休息半刻,避开这些人,一会儿再去追赶小安子他们吧。遇着丧葬,总是有些瘆的慌。云婧川转身摩挲了下胳膊,深呼吸一口气。 “爹爹,娘亲还没死”身后小男孩拉着他父亲的衣摆。 “胡说什么,都咽气半个时辰了。快走吧。”男子冲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不要娘亲还没有死。娘亲还是暖的,不是尸体。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云婧川回身,那小男孩拽着草席,死死撅着屁股,不肯走。抬着草席的人强行向前,竟是拖着还在哭喊的小孩子。小孩子小腿蹬得笔直,一被拖动,翻起了一列草皮。 “不要娘亲还没有死,不要把娘亲埋到地下去,呜呜我要娘亲” 孩子一直被拖着,那父亲却仍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抬着草席的四个人也像木头一般,对孩子凄厉的哭叫一样视若无睹。 云婧川实在看不下去了,几步走过去抱起孩子的腰,“听话,放开,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 “娘亲不要,娘亲还没有死,娘亲还是温暖的”温暖云婧川心下狐疑。却没意识到因着自己无意的帮了孩子的力气,两股力道拉扯下,草席散开,里面的尸体一下子滚落在地。 那几人见状,颜色大变,急忙扔下抬着的木棍,想过来收拾,却被一脸凝重的云婧川拦下。 草席下滚出的妇人并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是个胖子,中间凸起,是因着那鼓起的腹部内里有个孩子。 那妇人,原是个孕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发簪取子 躺着的妇人白色襦裙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红,可不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云婧川蹲下,探出手:皮肤虽然还有温度,但是已然松弛,关节能曲张到正常人不能的角度;眼睛微睁,翻开眼皮,瞳孔已经散大;再加上口微开没用的,已经死了。但是云婧川俯身将耳朵贴到妇人肚子上,方才那孩子他父亲说咽气半刻,孩子说不定还有救 可是这荒郊野外的,上哪里去找可以剖腹的工具呢四下望去,只这几个送葬的人,身上哪会带着刀子这样的利器 现下那几个人都怔怔地盯着云婧川,不知道这女子对一个已死的人又是摸,又是拉拉扯扯,方才还趴在上面,究竟是为何。连同那小孩子都停止哭泣,伫立在旁边,一双大眼睛满是不解。 “肉串串,你在做什么”白衣男子出现在方才走了的方向,声音清清冷冷,满是疑惑。 云婧川抬头,也顾不上问他为何这么早就回来,急切地道,“小安子,身上可有带着什么尖锐的东西” “尖锐的你要那个做” 云婧川打断男子,伸出手,“没时间跟你解释,可有带有的话给我” 白衣男子沉吟,“有是有,就怕”说着抽出软剑,递过去。 云婧川没有接,嫌弃道,“这个有些太长了,不好拿可还有别的对了,突然想起来,你不是有袖箭么把那个给我” 男子眼角瞟了一下四周,犹豫了片刻,声音略低,“现在身上都是淬过” “噢”云婧川了然,心下发愁,软剑太长,袖箭淬毒,这可如何是好目光游移,停留在男子头上今日男子的墨发是用一只银色发簪紧紧固定起来的。 云婧川单手撑地,爬起来,几步奔到男子身旁,踮脚抬手轻轻取下男子一头墨发随之垂落。 “不能用啊”云婧川喃喃。手中的发簪末端过于粗钝,完全不具备锐器的特征。 白衣男子嘴角抽了抽,擅自取下他的发簪,一句抱歉都没有,还一脸嫌弃男子伸手夺了过来,一手轻拢发丝,一边说道,“发簪你自己不是有么还用得着取我的” 云婧川灵光一闪,是有这么件物什 心想着,连忙从发髻中拔了出来这也是这个身体佩戴的唯一算是首饰的东西了,铁质发簪,尾端薄片状,当时还觉得甚是惊奇,一是居然有人会戴着铁质的发簪,二是,谁家的发簪做的像小型的刀子一样 原是为这一刻准备的呀云婧川大喜过望,这个身体之前莫不是个身怀异术的大夫管它呢,有的用就行。因着这妇人已死,倒是连消毒的步骤都可以省了。 于是俯身,开始解那妇人的衣服。 “姑娘且慢”这妇人的丈夫拦住云婧川,言语激愤,“内子已死,姑娘何故辱尸” “大哥,你误会了。我这不是辱尸,只是妇人腹中胎儿或许还活着,只是想办法将孩子取出来而已。” “坏女人,你要杀了我娘亲”方才的小男孩在身后冲着蹲着的女子踢了一脚。 “你娘亲已经死了。”云婧川对着孩子柔声解释道,“但是她腹中的孩子或许还活着” “她是郎中,按她说的来。你们都散开,背过身去” 是惟安现下,那人拿着一把软剑指使送葬的那几人。云婧川感激的望过去,那人却丢给她一个卫生眼丑女人,尽会惹麻烦 有了惟安的护航,云婧川专心的开始做事锐利的发簪很容易划开了妇人松弛的皮肤,刀稳,下手准又狠,切开腹部及羊膜,拨开,伸手进去,是了斩断脐带,云婧川两手托出孩子。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双掌大小的孩子全身泛着青紫,混杂着斑斑血迹和粘液,“小安子,水,干净的布快点”云婧川冲着背过身去的白衣男子喊道。 片刻,男子将水壶递与女子,云婧川接过放到一旁,又伸手,道,“布呢” “哪里有” 云婧川打断男子的话,厉声道,“脱衣服快点”见着男子似要转而命令周围送葬的人,女子不耐烦地开口,“就要你的,他们的都是麻布,会伤着孩子。” 云婧川仔细地清理了孩子呼吸系统的粘液,提溜着脚倒立,在孩子小小的屁股上“啪啪”甩了两巴掌。 没有动静。女子心下一沉,提着孩子的手也有些发抖,难道估计错了不行再来一次,一咬牙,“啪啪”又是两巴掌。 终于 “哇”那孩子发出了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啼哭,嘹亮而动听。 云婧川小心翼翼地用惟安的白衫包裹了孩子,迎向只余了内衫的那人,笑中隐现泪花。“活着呢还。”一时间激动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旁边送葬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转过身来,各个都瞪大了眼睛,想凑近却又有些迟疑。而先前那个小男孩,因为中间偷看云婧川手术,见着血,早就吓得晕过去了。 孩子初生,不能见风,女子将那仍在哭泣的娃娃裹的严严实实,走向那边怔愣的丧主。“是位千金抱好了,莫要摔着。” 那男子哆嗦着接过,干裂的嘴唇微张,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枯槁的面容上有了些许表情的波动,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喜悦抑或是惊慌。那人笨拙的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左右轻晃了晃,然而那奶娃娃却丝毫不领情,哭得更卖力了。 云婧川轻笑,“把孩子抱回家去,喂点奶或许就好了。” 旁边抬席的一人像是方才反应过来,然而望向女子的目光中满是审视,犹豫了半天,还是嗫嚅着问出口,“姑娘可是江湖中传颂的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玄女” 云婧川一时怔愣,转头很普通的一张脸,属于混到人堆里完全不能分辨的类型,长得毫无特色,目测可能三十余岁。看着像是普通的农夫而已,那玄女当真如此有名气已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云婧川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又复而指着自己戴着口罩后仍露在外面红斑斑的额头戏谑道,“世人皆传说,玄女极美,犹如天仙下凡。哪里是我这般模样啊” “此间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日头也不早了,肉串串,咱们这就走吧。”旁边那人催促着,云婧川便笑着同那行人道了个别。 “呐,小安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下一个城镇离这里很近啊瞧我这话问的,方才小道上有人,自然没有城镇也是有村落的嘛你把阿嬷安顿好了么可有买到”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男子顿足,“你好好看看,都把本公子弄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女子望过去,果真之前浊世佳公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倒像是去探亲被土匪打劫过的富家子弟。 那人恨恨地剜了忍俊不禁的女子一眼,径自钻到马车里去了。 云婧川四下环顾,之前的车夫呢 “别找了,没跟来。你来驾车吧”车厢中,那人闷闷的声音传了来,语气中浓浓的不满。 闻言,女子望着紧闭的棕灰色车帘轻笑出声,罢了,算我对不起你。 而在方才的小道上,错认云婧川为玄女的那人,望着那二人马车离开的方向,一脸迷惑道,“有传闻说玄女是极美的么” 身旁有抬起那妇人放在草席上的另一人经过,漫不经心回了一句,“谁知道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我陪着你 夜幕浓重。 距离都城不过百里外的树林,一条蜿蜒的溪流静静流淌。溪流边约摸几步并排停着两辆马车,不远处篝火燃尽,篝火旁熟睡的车夫紧了紧薄衫,翻个身,呓语了几声。 “小安子”云婧川只着白色里衣,怀抱枕头,伫立在那人马车前轻声呼唤。 觉察到马车里那人好像轻微抱怨了一声,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后一双白玉似的手猛地掀开帘子云婧川立马摆出委屈的表情。 马车上的人拢了拢自己胡乱披上的外衣,刚想抱怨几句,却见马车外,瘦小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只着里衣赤脚站着,月光下依稀看到她眉角下垂,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巴掌大的小脸靠在怀里抱着枕头上,一副被遗弃的小狗的样子。 男子扶额,无奈道,“肉串串,这都三更天了,上半夜你一会儿说这星空甚好拉着我陪你看星星,一会又道多日不沾荤腥非逼着我给你去打猎。如今这星星也看了,肉也吃了,你又怎么了” 自从那日勾搭上自己同去都城,这人便不叫自己“丑女人”,改成“肉串串”了。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与神棍秦吃过那个的嘛,反正“肉串串”比“丑女人”还好听些,叫就叫吧。云婧川心下九曲十八弯,面上却仍旧可怜兮兮,一脸无辜的望着那人,好似那人说的提出那些无理要求的人根本不是她。 月影斑驳,夜风清冷。伫立的女子双足相叠,瘦小的身影也不时瑟缩着。 终于,男子叹了口气,对着女子伸出手,“先上来吧。” 云婧川轻搭上手,一股大力,下一秒已是落入温暖的车厢中。脚下软绵绵的,丝绸被面触感温凉。 男子松开云婧川,回身去掌灯的功夫,云婧川轻轻掀开一角,把冻得冰凉的脚丫子塞了进去薄被里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因着自己的冰冷,更觉得温暖如春。云婧川尝到甜头,又把脚挪巴挪巴到更里面。还好他心软,否则再等上一会,自己铁定被冻成狗了。 烛火一圈圈晕开,车厢内一览无余。原本以为是很狭小的空间,现在才知内里乾坤大。 马车门对着的两侧各有一列原木矮柜,表面光滑可鉴,平日可放置些物什,比如现在的烛台;矮柜侧面开口,柜门处有小巧的金属拉环,想必前几日吃的水果就是放置在此处了吧;马车的中间也就是方才那人躺着的地方,铺着大红被面的床褥,经烛火映照整个车厢晕染出柔和的光彩。 那人斜倚在东北角的矮柜处,整张脸被左手侧的烛火照的明暗分明,褪去了平日里的苍白,倒显得有些冷峻而严肃,“说吧,这次又是怎么了” “白日里吃的橘子很好吃,我想再吃一个。”云婧川微微避开眼睛,双脚不自觉的往回缩了缩。惟安这神色,难道还在因白日里逼他脱了衣服而不满么云婧川心想。 男子审视的看了女子半响,然后俯身从柜子里拿出装着橘子的盘子,“喏,都给你,回去慢慢吃。” 女子抱着被硬塞进来的橘子,却仍旧没有一丝要回自己马车的迹象,拿起一个橘子又放下,犹犹豫豫,“小安子,方才在外面觉得月色下那溪水波光粼粼,特别好看,所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女子不安的偷瞄向男子 “所以”男子一手扶额,眼神迷离,语气微挑,“你是嫌在外面冻的还不够”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男子突然顿住,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蓦地放大。 再开口,已是潜藏不住的笑意,“我说肉串串,你莫不是想与我待在一处吧” 本想着女子会如往常一般,气急败坏的解释。然意外的是,面前的小人儿轻咬菱唇,眼神闪烁,语气尤为不自然,“你不要让我回去” “为何”男子斜斜的望过来。 “阿嬷病重,总是一动不动的,待在她身边我害怕。” “噗”男子讥讽道,“今日你剖尸取子怎就不害怕了,我倒是觉得你那时冷静的很。” “那不一样,是为了救人,自然也就顾不得害怕了小安子,我坐着就行,不会占用你很大地方的。你就让我待在这边吧。而且,白日里虽然那般,晚上一闭眼全是那妇人被剖开的肚子”云婧川望向男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就算是这样男子眯眼,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 原本还有些拘谨的云婧川此刻突然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小安子,我这般样貌,你这般姿色,你确定该担心的是我不是你” 被女子带动,男子原本绷着的面容松动,现一抹暖色,“肉串串,你这般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哈我知道啊,向大哥之前提过,是他喜欢的女子。”云婧川趴在另一边的矮柜上,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喜欢的女子么”那人沉思。 “说起来,还是没有向大哥的消息么”云婧川把脸靠在肘弯,侧着看着斜对侧的男子,呼吸绵长。 灯下的男子摇了摇头,待回神看向女子趴在那边已是闭上眼睛。 “你睡着了”他轻问。 “恩恩还没有”女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迷迷糊糊的哼哼了一声。 今日叫她驾车累着了么 因着她驾车,绕了不少弯路,最后堪堪赶上前面龟速的阿嬷的马车。也因此,没能赶着进了城,只能露宿荒野。 至于说,阿嬷的药,算算时辰,想必再用不了一会儿水魅就到了吧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倒是也有些犯困了。男子打个哈欠,一挥手,马车内灯灭。 静谧的夜晚,仅有女子悠长的呼吸声格外清晰,在这黑幕中竟似带了些催眠的效果。男子单手扶额,亦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男子自己都觉得仿佛是睡了过去,迷蒙中像是有沙沙的类似于爬虫动物的声响,自女子的方向沿着被面蔓延而来。 男子微微睁开眼睛,凝神竖起耳朵然而,那怪异的声音却在接近自己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散在被褥上的衣袍的一角被小小的力道拉动,本来松松垮垮的衣服经拉扯后,胸口小片肌肤接触到空气,透着丝丝凉意。然后衣袍保持着这种棱空的状态不动了 那头的女子压抑着偷笑了两声,大约是以为自己的动作未被他发现,在小小的得意吧。 黑暗中,男子漆黑的瞳孔望向女子的方向闪过一丝亮光,薄唇嘴角轻轻勾起。最后闭上眼睛,就像从未苏醒过一样,气息不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另半封信(上) 凌晨,夜幕还未完全卷起,树木影影绰绰。茂密的山林间雾气缭绕,更为这早秋时节凭添了几分清冷。 去往大盛都城的小道上,一头戴面纱斗笠,身覆月白长袍的男子牵着一匹棕红色的马,踽踽独行。却正是之前阳平城中自称“落丰”的那位公子。 似是多日奔波,那人十分讲究的翠玉锦织造的月白袍角上沾染了不少尘土,马儿也似疲惫不堪,马蹄声沉重地断断续续回响在山林间。 隐约听到有水流动的声音,男子驻足,凝神细听。 顺着水声而去,茂林后,一条平行于小道的小溪缓缓流淌。 那落丰将马拴在溪水旁的树木上,从行囊里取了水囊,缓步走过去,取了些水。又捡了些干树枝,在溪边大树旁生了堆火。 待火焰燃烧起来,男子方才解了脖子上横跨的布绳,将绑着的布包松了开来。 说是布包,其实是由一件白衣做成的简易襁褓。 现下,里面包裹的奶娃娃睡的正熟略微肿的眼睛紧紧闭着,小嘴嘟起,细听来,那孩子呼吸声均匀而绵长。 “一天之内被救了两次,你的命来之不易。惜字为名,取珍惜,爱惜之意,至于姓么”男子微顿,面纱下的脸辨不清神情,声音也依旧如一贯的平淡无波,“她给了你活着的机会,你便跟着她姓吧,叫云惜,如何” 孩子还在熟睡中,并不知道自己从刚刚那瞬间开始已有了名字。 那男子左臂怀抱孩子,右手捡起那襁褓垂下去的袖子,手指摩挲着,又对着奶娃娃出声,“若不是她,你一出生哪能得大盛太子殿下的织云锦为襁褓若是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云氏婧川,要记得她的恩情,莫失莫忘。” 孩子在睡梦中哼哼了一下,小手蠕动,粉嫩的手臂从襁褓中露了出来,仿佛是在回应说话的这人。 男子将孩子手臂塞回到襁褓中,紧拢了拢。接着把襁褓轻放到树下软软的草甸上,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放在上面。复而开口道 “世人愚昧,以为你的出生是不详之兆,便想让你殉你娘亲的葬。我既然救了你,便会尽力不让你重蹈覆辙。只是身有要事,带着你诸多不便。先前我已经给殿里发了消息,又在你身上留了书,找我的人不出片刻便会把你带回去好生照顾。只是山中蛇虫蚁兽甚多,能不能活,也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吩咐完,男子望向天边,朝阳渐升,山中雾气逐渐散去。耽搁了片刻,也时候该赶路了。男子心想。 牵马,身后一片安然。倒是个聪明的,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男子心下赞许,轻纱后的面容依旧平静无波。 是该走了,再不走,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驾”轻喝一声,那人骑马绝尘而去 马不停蹄跑了半日,距离都城却仍旧还有好几十里路程。胯下的马已经疲惫不堪,毕竟跟着自己这许多天日夜兼程。 骑在马背上远远的看到,有一茶肆旗帜高高飞扬。马儿呼吸沉重,马蹄也深一脚浅一脚的,思忖再三,落丰最后还是决定先在那边歇歇脚,稍作休整。 简易的茶棚里除了店家,也不过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各个粗布倦容,身旁放着农具或是灰布包裹这要么是附近的农家,要么便是风尘仆仆的旅人。 “客官,要一壶茶水么”热情的店家一边抹着原木桌子一边对着站在茶棚前牵着马的面纱男子询问道。 “嗯。”落丰低应了一声,牵着马拐到茶棚一侧的树旁,背对茶棚去系缰绳。 “店家,好渴,上两壶凉茶” 这时,身后传来女子大嗓门的吆喝声大盛女子以温婉贤淑为美,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另类 系好回首,只见方才那店家为自己擦过的桌子被新出现的两人霸占了一男一女。 那女子想必就是方才说话之人,虽是轻纱覆面,一袭鹅黄襦裙标准女子装扮,然则一脚着地,另一只脚踩到凳子上,白嫩的右手不住地在她自己面前扇动,一边再次催促道,“店家,你倒是快点啊” 同行的那男子与自己一般戴着灰色面纱斗笠,着灰色长袍正襟危坐,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两人一热一冷,倒不知是什么来头。落丰的眼睛紧紧盯着桌上并排放的两把剑。心下暗道,怕是来了不寻常的人呢。 既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除了极美极丑,便是有秘密了。 自己是后者,这两人呢落丰绕到临近那二人的桌子旁,也不等茶家擦拭,背对那二人坐了下来。 “客官,您的茶”换了个妇人出来,许是方才那店家的夫人。妇人放下茶壶,转身欲走,却被邻桌那女子叫住 “哎,店家我们先来的,为何先给他上茶”说着还不满地指了指安静坐着的落丰。 “这方才,夫君说是这位公子先来的,所以”那妇人嗫嚅着,回头看向自家男人方向,很是不安。 “明明是我们先坐下,他才过来的,怎么倒成了他先来的了”黄杉女子很是不满,声音也越来越高,“店家这样还如何做生意开门迎客,也讲究个先来后到” “怎么了,怎么了”朴实的中年男人从里面匆忙跑出来,边走,边把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 落丰从凳子上站起身,提着茶壶,递向女子,“姑娘若是口渴,在下自当将这茶水让与姑娘,何必为难店家。” “你” “十三”灰衣男子低喝一声,优雅起身,制止了女子。 对上这边的落丰,那人伸手将茶壶轻推了回去,“失礼了。舍妹方才受了点惊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兄台见谅。萍水相逢,自是缘分,兄台与我兄妹二人同桌共饮如何沐也好替妹妹陪个不是。” 落丰没有应答,径自提了茶壶在那二人桌前坐下。 那女子见状轻哼了一声,坐在落丰对侧。 “十三,还不快谢谢公子大人大量。” “十三谢公子大人不跟我这般小人一般见识”女子说的咬牙切齿,随即一手抢过茶壶,倒了一杯,推到落丰面前,小声嘀咕,“爱喝不喝。” 这是在道歉么 落丰端起茶杯轻晃了晃,并不入口,好似只是在观赏。 “舍妹顽劣,让兄台见笑了。”灰衣男子从旁开口。 “见笑倒不会只是在下觉得,受到惊吓的怕不是这位姑娘,是这茶寮店家吧”落丰放下茶杯,从怀中掏出手巾将手指一根根细细的擦了。 “兄台误会了。沐说的惊吓是方才我兄妹二人在树林里看见一具女尸,看身形不过十三四岁,远远的看了一眼,那脸着实恐怖,布满红疹” “大哥,你莫要再说了”这边黄杉女子一改方才粗鲁的姿态,倒像是真的惊恐万状,全身哆嗦了一下。 正在擦拭手指的男子闻言,动作微顿,状似不经意开口问道,“那女尸是何模样” “满脸红疹,如何还能看清模样” “大哥,穿着蓝衣服的梳着双丫髻,对的,发髻上好像还坠着两个蓝色的流苏”黄杉女子更正这边灰衣男子的措辞。 落丰一句一句地听着女子的描述,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努力想保持镇定,但再开口,声音略微沙哑,“你们,是在哪里看见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另半封信(下) 那女子背靠着一棵茂盛的大树安静的坐着,微风吹过,叶片轻颤,林间漏过的光斑轻移,在她的脸上晕出了一层安详的光圈。 如果不是她的脑袋向一侧耷拉着,简直就像是单纯的睡着了一样。 落丰到了那二人所说的地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望着那女子恬静的脸,落丰突然有种恍惚感。伸出去探测那人鼻息的手竟轻微有些颤抖。这般的不安,这是他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情况。 想靠近,却又迟疑着。那女子像是与周围完全融为一体,满布红疹的脸出现在这柔和的环境里,竟也丝毫不显突兀。 男子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焦躁感,想要将那人从这气氛中解离出来的冲动愈来愈强。太安静了,太和谐了,正因如此,心里隐约觉得,她就会这样归于尘土。 恍若梦境一般的不真实。好似下一秒,女子就会突然跳起来,吐着舌头,一脸坏笑地说,“落大哥,吓到你了吧”然后小小的得意忘形。 还记得,那日她八卦地问他,他的夫人为何要离开他。其实,他找的不是夫人,而是未婚人。他都没有见过面的未婚人,自然也就没有“为何离开”这一说。 他不回答,她就一直追着问,从一边绕到另一边,穷追不舍,一蹦一跳的时候,头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笑容明媚,那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见到的鲜活。 那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若是自己要找的人也像她一般明媚,即使颜丑也如她,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那时,曾一度认为她就是自己要找的未婚人。也曾因她对那大盛太子特别在意而失去冷静。 直至后来不小心听到她与那红衣天师的谈话,才知道原来她不是。 知道的时候,是何情绪来着那时被红衣天师追赶着忙着躲藏,只记得一颗心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似的。等到冷静下来是的,该找到那个人,她不是,那么就不要在意。 然而,在此刻,望着她,久未波动的心又有些说不出的悸动。她不是一直跟大盛太子在一起么为何会一个人以这种情形出现在这里 落丰犹豫着再次探出手 鼻息几近于无。再探向手腕,还好还好,即使微弱,脉搏还是有的。 女子身边摆放着衣物包裹以及一个长柱形的木头箱子。很整齐,倒像是有人故意而为。 打开木箱搭扣,里面是一幅画轴。画轴有些年份了,露出的部分画面微微泛黄,放在大红的绸面内衬上,显得很突兀。 男子不由伸出手触碰那抹艳红,摸到中间位置,硬邦邦的触感,倒像是内里有什么东西是什么 抽出衬里,里面方方正正的包裹着一沓银票细细的翻动了下,里面竟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是留书么 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云贤兄轻启:久不得子之书,心甚是焦。今朝小姐已去此矣,与太子殿下同。行者定为都城。小姐身量瘦小,满面俱赤者累累,见者宜易能辨。小姐为云贤兄” “满面俱赤者累累”落丰的目光从这半封信中这行字转向女子布满红疹的脸,若有所思。 在苍颉大陆,尤其是大盛,不知道云贤的人几乎没有。民众对此人的评价争议很大。 有人说,云贤贵为大盛丞相,为大盛百姓谋了不少福祉,是万民以及大盛之福;可也有人说,这人行事荒唐,风流成性这大概指的是,云相府每年都会有那么些个人来认祖归宗,云丞相的红颜知己据说遍布天下,谁也不知这人在外面到底欠下了多少风流债,具体也没人统计过。 但是说来也怪,云府门前只有认亲的,却从来没有被他遗弃的女人上门滋事。 也曾有官员不死心联名上书弹劾云相,说其“行为不端,恐败坏社德”,却被大盛当今圣上一笑置之,那原话是,“情之一字,无外乎心甘情愿,无女滋事,是其愿之。云卿内可安家,外可治国,非尔等所能及也。” 云婧川,云贤难道,她也是那荒唐的风流债之一 “呐,沐沐,你猜猜他看到那半封信在想什么”离落丰他们不远的大树上,一袭鹅黄襦裙的女子轻盈的坐在树杈间,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对着旁边站着的灰衣男子传音入密道。 “想什么不要紧。你我已完成尊主的交予的任务,该走了。”那人同样传音入密,然则声音冷冷的,完全没有先前在茶寮的谦和。 “哎,都是那面纱,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是什么神色太子见到这半封信那般神色可不是一般的有趣呢”黄衫女子玩味道,“梦中美娇娥,原是仇人的女儿,当真有趣~啧啧” “不过”黄衫女子迟疑着开口,“尊主既不喜这女人与太子一起,杀了岂不更省事为何还会刻意让我们将消息传给这人” “尊主自有考虑,岂是你我二人能擅自揣度的十三,你走是不走”灰衣男子略微不耐烦道。 “这人,当真是那南秦大祭司看起来不像啊”黄衫女子并未起身,依旧重复方才的动作。 “还不像方才你在茶杯上下药怕是早被人家识破了吧能将你的药识破的,这世间又能有几人”灰衣男子没好气的说道。 “切,我给他下的不过是最低级的药而已。”黄衫女子撇嘴。 “十三,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上次飘香楼失火不是你随性而为莫要因为自己一时喜好坏了尊主大局,否则,以尊主心性定不会让你安然活” “啊啊”黄衫女子叫唤两声打断了男子的话,“说起这个,沐沐我们回去复命吧说不定还能见着尤殇哥哥呢,上次怡红院一别,甚是想念啊” “就你”男子鄙夷道,“还甚是想念呢,就怕你迎面见着他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说完,便使轻功飞离树杈。 “哎等等我啊,小沐沐~”黄衫女子在灰衣男子身后疾呼,“这次我也是有功劳的,怎能放任你一人独吞啊不对,木头你要是敢跟尊主告我的状,我保证一定在吃原味斋的烧鸡的时候,给你连个鸡屁股都不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黄雀在后 都城,长平王府后花园。 花园中央有一汪绿油油的湖水,一锦袍男子面向湖面而坐,腿上盖着薄毯,手里拿着饵食,不时撒点下去,引起水中锦鲤哄抢。 已近午时饭点,该男子竟似丝毫不觉饥饿。偌大王府,这一人,也像是被完全遗忘到了此处。 “回来了尤殇。”锦袍男子身后飘下一袭白影。该白衣人尚未站稳,锦袍男子幽幽开口,声音犹如锯条拉扯一般,极其刺耳。 “回尊主,已办妥。”白衣人屈膝,毕恭毕敬。 “他,如今行至何处了”锦袍男子优雅地撒下一把饵食,云淡风轻。 “回尊主,太子已回寝宫。”那白衣人低头回道。顿了顿,似是迟疑了一下,还是抬头普通的毫无特征的脸,加上一袭丧服,却正是那日抬过那妇人草席误认云婧川是玄女的那人。 这个被称为尤殇的男人复而开口,“尊主,属下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与否” “说吧。”那人将饵食放到腿上,目光紧紧盯着湖水中乱斗的锦鲤,很是心不在焉。 “玄女,传闻是否极美” “为何有此一问”沉迷于锦鲤抢食的那人,问的漫不经心。 “那女子,医术甚是匪夷所思,却又十分高明。属下怀疑”尤殇微顿,末了看着那人的背影,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她极有可能就是南秦大祭司要找的玄女。” “即便是又如何她出现的太晚对本尊无甚大的用处。留着她,也就只能逗弄逗弄云老儿和本尊那天真而又愚蠢的兄弟。”锦袍男子在说道“兄弟”二字时,还是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还有一事,”尤殇道,“即便她是真的玄女,但是看似其本人并不知道。” “她的事,你莫要插手了。那边已交给百沐和十三北越那个到哪里了得到的消息,他并未与那女子一起。”锦袍男子回神,比方才认真了许多。 “回尊主,秦珏比太子早几日已到都城。现落塌都城”尤殇迟疑了一下,半响吐出三个字,“飘香楼。” “是么”锦袍男子像是陷入沉思,幽幽道,“这人倒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待在老窝,好找的很。不过,他不在阳平调查他姑姑的事情” “回尊主,因着那半封信,他似乎错认阳平狄府管家女儿为他姑母遗孤。那管家女儿得家令进云相府,秦珏怕是护送她而来。现下,那女子也已被安置在云相府。” “云老儿收了她做女儿”锦袍男子尾音上扬。 尤殇否认,“好像没有。仅是住在云相府。近日,云府虽有认亲,但并不是她。” “是么看来,秦珏似乎并不知道,云相才是他姑姑思慕的那人呢”锦袍男子轻喃。 “尊主英明。”尤殇脑袋更低了下去。 “这样,你再去联络一下他。就说,本尊替他找到妹妹,故也有一事相求。” “尊主的意思是” 锦袍男子又撒了一把鱼饵下去,望着争食的鱼儿,道,“若是秦珏知道,云相是害死他姑姑的元凶,不知是何打算呢”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尤殇行礼准备告退,被自家主子叫住。 “你该不会就准备这样去见秦珏吧” 尤殇看看自己一身丧服,内心恍然,面色不改,“谢尊主提醒。”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院内。 而锦袍男子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那人又轻抓了一把饵食撒了下去。方才簇拥在一起的锦鲤更为卖力的相互排挤对方,有较为肥胖的大鱼将一条小鱼挤到食物圈外。小鱼奋力游动,却因身小力微,被弄得伤痕累累,最后,只好悻悻地游到别的地方 “尊主。”这人身后又飘下一袭灰影。头戴同色面纱斗笠。 “如何了”锦袍男子双目紧紧盯着那条小鱼。 “南秦大祭司酆洛已救了那女子。现下在赶往都城途中。另外,他已经看到另外半封信,想必下一步应该是去云相府。”灰衣男子幽幽说出自己的揣测,似有些不安,又开口道,“任由云相认回这个女儿吗,还是像之前一样阻拦” 锦袍男子望向湖中那小鱼,原本已避开争斗漩涡,却因某条大鱼哄抢中无意将饵食推到它的附近,又不幸被卷入争斗当中,避无可避,等到哄抢结束,那小鱼也奄奄一息。 锦袍男子几未觉察的叹了口气,“不必阻拦了跑了趟阳平,一路奔波劳累,你先下去休息吧” 灰衣男子隐约听到锦袍男子轻叹,不解的望向那人方向,却见那人依旧专注于投喂,许是听错了吧。心下刚安慰自己,就听得那人询问,“百沐,十三呢” 被叫百沐的灰衣男子心下一颤,但面色不改,“还在继续监视那二人。” “百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擅于说谎啊” 百沐伏地叩首,“尊主见谅,十三只是小孩子心性,贪玩了些” “贪玩么”锦袍男子打断那人的解释,“一时贪玩,所以在阳平飘香楼放了把火,然后,打乱了秦珏想利用玄女进入狄府的计划,作为补救,只能让你们配合演那场戏诱出太子”明明是一贯说话的语气,但兴许是因着那不像声音的声音,凭空多出来一份刺骨的冷意。 难道是要问十三的责 “属下该死。”那叫做百沐的男子失了冷静,“望尊主责罚飘香楼一事,是我疏于管教她才”一句话未说完,自己也哽着再无言语。偷偷上扬眼角看向背对着这边的那人,还如往常一般。 “百沐,你可知是什么能使人强大也使人变得弱小么是牵绊”锦袍男子再次将饵食放到腿上,“为了保护一个人,你能变得强大;自然地,你想保护的人,也就成了你的软肋。算是最后一次提醒,你是聪明人,知道我的意思。” 顿了顿,又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虽说她有错,但误打误撞倒是撞出了太子真心。只是,下次怕就没那么幸运了。叫她回来吧告诉她,若是不想回来,就一辈子别再回来了。” “属下领命。”百沐的脑袋重重的磕在花园的青石板地上,抬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看到锦袍男子微微摆手示意退下。故而转身,一步步向着府门的方向而去。 未至府门,就听得女子欢快的声音传来,“俞伯,你真的是俞伯么真的不是尤殇哥哥假扮的来,让我扯扯你的小胡子” “小十三,莫要胡闹了老朽都这把年纪了,禁不起你这样折腾啊啊疼疼疼你这小丫头” 百沐站在远处,看着鹅黄衫女子与一光头老汉在阳光下打闹。许是因着俞伯那脑袋晃眼得很,也许是因为女子脸上的笑容太过于明媚,竟有种恍惚感。 而在百沐离开的后花园,锦袍男子将饵食一股脑儿全倒进湖水中,一个响指,身后突现两个黑衣人。 那二人看起来瘦弱,但一左一右微微使力,锦袍男子就着凳子就被抬了起来。那人的脸转过来,方才看到墨发遮挡下,赫然是一个青铜面具。 “本王乏了,回房吧”男子吩咐道。面具上露出的眼睛却似黑夜中静待捕食的鹰隼,冷冷的眸色中闪过一丝尖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妾本明珠 “刻骨相思,不过幻梦一场,早知殊途,又何必真心相对。错错对对,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可能到最后都无法辨清。今留你一命在此,但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是谁是谁在耳边反复低喃相思殊途这都是何意 “啊”人中一阵尖锐的刺痛,云婧川一个挺身翻起来,手捂向痛处,大呼出声。 “醒了”男子清冷的声音自身侧传来。见着女子醒了,悠悠起身走向桌前,在桌上铜盆中净了手,又掏出手巾一根根细细的擦干。 “落大哥”云婧川歪头看向那头戴面纱斗笠的月白色人影,迷惑道,“你怎么会在”咦不对,这里又是哪里 四下望去,宽大的素色屏风隔开了屋门外的景色,屋内洁净,摆设小巧精致,满目桃粉系轻纱曼罗。床帘被剔透的珠环轻拢,床前约五尺临窗矮几上,有一铜镜垂立,镜前放置了些胭脂水粉钗环珠翠的小盒子,镜旁一尺,蓝底白花勾勒的瓷瓶中插着成簇生长的浅黄色小花,香气隐隐。分明是女子闺房的样子 在男子方才净手的铜盆放置的桌上,还摆着几盘时令水果以及说不上名称红红绿绿的糕点一看就很好吃云婧川揉揉咕咕叫的肚子,不禁咽了口口水。 “饿了”桌前的那人循着女子的目光望过去,心下了然,又回首询问道。 云婧川头如捣蒜,一把掀开被子,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就猛地扑向食物“哎呀”又是一声惊呼,双腿一颤,然后直直的扑倒在彩砖地上。 双手撑着直起身子,迎面是男子伸出的细长白净的手指。右手搭了上去,却不由一个激灵:这人的手怎么和性子一样冷冰冰的 “你中了迷药,”那人开口道,“这迷药极为霸道。现下我已施针将药力引到你腿关节处,但要完全痊愈,还得几天。还是莫要多走动了。”说着一把将女子从地上拉起来,固定在自己臂弯,扶到桌前坐下。 “迷药么”云婧川思绪有些恍惚,不由伸手锤了锤脑袋 记得是跟惟安一起结伴到都城的,也记得自己因害怕没法安睡去找他,然后就在他的马车中睡着了,再然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头昏沉沉的又是为何,身边的人成了这个从阳平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落丰 那男子随后也落座于旁,右手执刀,左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果皮,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可是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早知殊途,何必真心相对”一闭上眼睛,之前在梦中萦绕的声音又再次出现,太阳穴一阵刺痛,“啊” “想不起来也不急于一时,”落丰望着眼前紧捂太阳穴,趴在桌子上一阵痉挛的女子宽慰道,“现在你已经回家了。日子很长,可以慢慢想。” 回家云婧川缓缓抬头,怎么感觉睡了一觉,什么话都听着匪夷所思的很,她一个从异世穿越来的人,哪里还有家可回这莫不是梦吧 “你醒来的事情,我已让人知会了你家人,想必一会儿,他们就会过来了。另外,之前在阳平的时候你的丫头小红也已经先你几日到了这里,现下被我吩咐给你端药去了” “慢慢慢着,”云婧川打断落丰,“你是说,我睡了一觉,然后就就就回家了”果然,是梦吧剧情跳跃这么大,再说,这人之前一副冷冰冰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话这么多 云婧川忽然有种冲动跑回到床上去,躺着继续把这个梦做完。 “阿姐”温婉的女子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云婧川望过去,屏风边缘露出女子锥子脸一张,眉眼中风情天成,满脸笑容,三分喜悦,七分欲语还休,随着那女子从屏风后身形渐显,身段玲珑,标准的前凸后翘 云婧川小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姑娘,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么都发育这么好了,叫我“阿姐”开什么国际玩笑,身为“姐姐”的我分明还是飞机场啊 “大娘吩咐我过来看看,原来真的醒了。我也是最近才回府的,跟其他兄弟姐妹都不大熟。见了姐姐倒是甚为欢喜。对了,我叫云静。”这自称妹妹的女子竟是自来熟的一把拉着云婧川的手大套近乎。 “我”云婧川支支吾吾,对着这莫名其妙得来的便宜妹妹,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好。 “她摔坏了脑子,怕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半响无甚动静的落丰突然对这叫做云静的女子解释道。又转向云婧川,“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该告辞了,他日有缘再会。” “哎哎哎落大哥,等等”云婧川眼疾手快,一把捞住男人的胳膊,“落大哥,先别着急走啊。” 那男子面纱对着被云婧川紧紧抓着的胳膊,不发一言。 “落大哥,你看你救了我。现在我又回了家,怎么也得对你表表谢意啊”云婧川忽然将头转向那便宜妹妹的方向,挤眉弄眼,“你说是吧,云静妹妹” 那头微避开脸的女子怔愣,一会儿才应答道,“哦” 云婧川拽着男子的衣袖,左右晃了晃,一脸祈求,“呐,落大哥,留下来住几天嘛,好不好”这么把人留在这奇怪的地方,想不解释就走,如何可以对了 想到之前这人的目的,云婧川计上心来,“落大哥,你不是要找你家夫人么你看我家这看起来也挺富足的” “是云丞相府。” “对,是云丞相府,所以肯定哎云丞相府”云婧川本来下意识附和云静的话,但突然意识清明云丞相府那个传说中大兴水利,造福万民的云丞相 “姐姐与我,均是云丞相,也就是爹爹失落在外的孩子。”见着云婧川一脸错愕,云静从旁好心温柔地解释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那些早该知道的事情(上)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身体主人翁的既定人生轨迹里。 云婧川直挺挺的趴在床上,长叹一声,从头开始将那两人的话捋了捋 所以说,这个身体原本是大盛云丞相之女,是那位风流便宜爹一夜风流的产物。当初落难阳平的时候,被那便宜爹的旧识狄县令认了出来,然后修书一封偷偷塞到画卷的盒子里。最后,在她莫名其妙昏迷不醒出现在树林里时,被落丰偶然搭救,那人看到信后就好心将她送回到云相府 云婧川歪了脑袋,目光像利剑一样直直的刺向那厢坐在桌子前悠闲的削苹果的月白衫面纱男。 大哥,这不是好心,这是多管闲事啊就算我有这么个风流便宜爹,愿不愿意认回他,大哥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么就算当时昏迷不醒,但是也不过就是个两天时间,稍微等等这不就醒了么,用得着这么着急忙活的送回来么云婧川咬着枕头上的绣花绸布欲哭无泪。 这下可好,莫名其妙成了大家闺秀,往后哪还有充分的时间和自由去寻找玄女的下落啊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好的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常娱乐不过是绣个花,踢个毽子。偶尔荡个秋千不小心荡的高了飞上院墙,偷瞄见一个路人甲乙丙丁,若是碰巧样貌气质说的过去,好吧,这就是自由恋爱了 如此迂腐的古代社会,自己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还能奢求什么 “喏”落丰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躺在床上挺尸却又满目怨恨的云婧川,她感激人的神情怎么如此特别 云婧川伸手接过,果肉新鲜白净,恨恨的咬了一口,还不错,水气挺足。然后又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别以为给削个苹果就能原谅你不过,倒是挺好吃的哇 那边女子埋头牙齿咬得欢快,不一会儿,大大的苹果就剩下了瘪瘪的果核。她伸出手,他便接了过来,随手丢到桌上那摊被削下的果皮中。 床边上坐着的桃粉衫女子见状,嘴角不自觉抽了抽。这两人都十指不沾阳春水么,亦或者是出身乡野粗俗惯了废弃的果皮就这么扔在那里,要知道,那可是上好的紫檀木桌子啊 “所以,落大哥,你是在树林中捡到我的”云婧川剔了剔牙,望向落丰。 那人点头。云婧川眼睛微眯,心下思忖道:这会儿想事情头也不疼了,说明记忆也就是这些了。分明是在惟安马车中睡着的,为何会在小树林昏迷不醒惟安,那人不远千里也带着她,邻近都城却抛开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难道 又是追杀这样不行,要找到他才行。他身边没有侍卫,武功看起来也没有多厉害,万一真是遇袭,可还能安然活着 心下一紧,翻身坐了起来,刚想穿鞋子,却又顿住惟安,听这名字就像是字或者小名,姓什么单知道他要回都城,可是家住哪里 原来,除了一个名字,自己对那个朝夕相处的人,竟是一无所知 一直以来,总想着快点回去,对周围的人,这个世界,甚至是这个身体本身,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说着在意,其实并没有真正关心过,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又或者得罪过什么人。说着要自力更生从长计议,却也一直没有付诸实践。 是因为,关键的时候,那个人总是在的吧。以为,他会一直在,忘了在看似平静的阳平时光中,那人一直被追杀和暗算的阴影笼罩着。就是遇到刺杀,他还先将自己安顿下来,再带着阿嬷逃亡现在,他可还好阿嬷可还好 “云静妹妹,你可知,家中书房在何处”云婧川平复心绪,淡淡地对着床边温柔可人的女子问道,声音竟透着些疲惫和沙哑。总要了解些该了解的,然后再细作打算吧。 “书房”云静大吃一惊,但瞬间又了然,“阿姐是要找爹爹么爹爹如今上朝还未归家,去书房也是没用的。” “我不找爹爹。只是府中憋闷,我又腿脚不便,想借几本书过来瞧瞧。”云婧川微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惟安既情况复杂,必定不能大肆打听他的下落。既是丞相府书房,想必有不少藏书,只能先寄希望于这个了。即使万一找不到惟安相关的消息,了解些历史人文也是好的,幸运的话,不一定还有玄女的相关记载。 “阿姐能识字”云静口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奇。连着那厢在桌前静静饮茶的落丰都微微转头,说不上到底是因为云静这一生惊呼,还是也惊异于云婧川识字这件事。 是了,向大哥说过,一般人家女子是不会教养学识的。云婧川微顿,心头一紧,讪笑道,“只不过,些须认得几个字罢了,呵呵” “其实,阿姐不必看书。再说,爹爹的书房也不是旁人随便能进去的。”云静拉了云婧川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姐姐想听故事,静儿可以给姐姐讲啊。阿姐兴许不知道,静儿在来云府以前,是跟着说书的先生一起流浪的,也走过很多地方,听的趣闻,没准儿比爹爹书房里记载的还要多呢。” 小姑娘脸上的笑明媚又单纯无邪,握着的手中隐有暖意传过来。云婧川心下一松,明明是云府小姐,却随着说书先生流浪多年,能有多少好日子可言这便宜爹,是好丞相又有何用,终归没有做好一个好父亲。 “那,静儿妹妹可有听说过玄女”感慨归感慨,正事还是要问的。惟安是敏感话题,玄女想必还是可以的。 “玄女么”女孩子食指轻点朱唇,似在思索,蓦地一声惊呼,“阿姐是要找玄女么” “呃算是吧。”云婧川下意识应答。这是有消息的意思吗 “恐怕有点困难呢都城这两日刚好有消息,说是惟安公子将玄女请到了住处” “惟安公子”云婧川不由惊呼出声。 小姑娘一愣神,随即笑道,“阿姐,真是的,吓死我了。就是长平王殿下啊。不过,因着殿下乐善好施,在百姓中久负盛名,表字惟安,江湖上的人也更愿意称呼他一声惟安公子。” 云婧川讪笑道,“我只是方才没有想到玄女跟公子惟安有所牵扯,故而惊讶出声。无妨,静儿妹妹继续说。” “其实惟安公子和玄女有牵扯也不奇怪啊。公子身有旧疾,玄女身为天下第一神医,请来诊治一番也是说的过去的。只不过,阿姐要找她的话,怕是有些困难了” 后来,那女孩子还说了些什么,云婧川却有些听不进去了。只觉得心头蓦地一松,手指却不由紧紧揪着衣摆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真是万幸请玄女,想必是为了阿嬷的病情吧那就是二人都平安无事了。还好还好,这下,真是三喜临门啊惟安,阿嬷,玄女,终归是有着落了。 这边这二人聊得如火如荼,谁都没有注意,那边桌子前独自饮茶的落丰端着茶杯的手一直空悬,目光紧紧盯着她们二人的方向,久久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那些早该知道的事情(下) 这个地方叫苍颉大陆。大陆上大盛、北越、南秦三大国鼎立,周边零星分布了些小部落。 其中大盛皇族慕氏,开疆建国已有几百年,传承六代。第七任皇帝也就是现在在位的叫做慕煜。这位皇帝不学历代君主后宫佳丽三千,对先皇后姜氏一往情深,膝下现有两子。 长子长平王慕子渊,也就是惟安,现年二十二岁,为数不多的美人所出,十五年前一场大火,面部残疾,腿脚有恙;次子太子殿下慕子恒,皇后所出,现年二十岁,因其母妃的缘故饱受怜爱,自幼由皇帝亲自教导长大,从未离宫。 听到这些的时候,云婧川还是不由心里一疼。原来是这样。他不说,原是不能说,是因为以他这“情形”,根本不可能离开都城。 “面部残疾,腿脚有恙”,这样的人如何能离得开都城更别说不远万里跑到三国交界处去了隐藏行踪,隐藏自己真实的身体情况,再加上一开始的追杀,后来针对他的设计 这里,究竟有什么人非要针对他即使他“身残容毁”,却仍不罢休 “落公子,药来了。”一袭红衣的女子从门外进来,小心翼翼端着一碗药,轻轻的放在桌上。抬头间,方瞧得眉目稚嫩,却较先前,多添了几分妩媚之色是小红,狄管家的小女儿。 自从离开后,还是第一次见到阳平狄府的人。是了,方才那会是听到落丰说,这小丫头也被安置到云相府了。云婧川心下烦乱,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招呼。 “进了云府,还是第一次见着姑娘。爹爹他们在阳平也挂念姑娘的紧。若得了闲暇,烦劳姑娘给他们去封信,也好叫他们放心。”小红放下药,微微福了福身。 “是该好好答谢一下他们的。在阳平,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云婧川心下满脑子的心事,答得心不在焉。 小红意味不明地轻笑,“既如此,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小红这便退下。”语罢,又福了福身,临出去的时候,瞟了一眼坐在桌前的落丰。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云婧川背对着那二人躺下,低语道。 “那阿姐你好好休息。还有好多好玩的事情没有跟你讲呢,日后我天天过来看你。”云静替云婧川拢了拢被子,安慰道。起身的时候,又向着那男子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落大哥,我想休息了。”云婧川没有回头,整个身体缩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坐在桌旁的男子这才放下茶杯,又摸出手巾,一根一根手指细细的擦了。再站起身走了几步,方向却不是门口,而是女子躺着的床。 “你要去找他。”落丰开口,语气淡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云婧川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睛紧紧盯着男子,“我是要去找他。相比较这个全是陌生人的家,他那里我更想去。”男子没有应答,云婧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知你心里怎么想。不过和那神棍一般,认为我恬不知耻恋慕人家。即使被抛下,还是不死心。” “我相信他一定有不得已。就这样,我” 落丰冰凉的手轻轻按在义愤填膺的女子肩上,“我没有想阻止你。”他说,“只是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即便你想去,也先缓上两日。另外,这云府你虽不熟悉,但是,终归都是你的血肉至亲。” “再者,你与安公子无名无分,即便能入住他府上。他又以何名义安置你天家可不比寻常。” 云婧川抬起眼睑,对上那人,贝齿轻咬,“好吧。谢落大哥提醒。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对了,”云婧川问道,“住下来,会不会耽误你找你夫人” 落丰微微迟疑,收回手背于身后,半响才道,“已经知道她的所在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哦,这样啊。那敢情好”云婧川微笑,“待落大哥找到你夫人,可莫要忘了带来给我瞧瞧啊。到时候,我一定告诉她,落大哥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让她莫要再离开你。” “哦哦。”落丰有瞬间的怔愣。她倒是还有闲心担心自己的事情。也不知她想要去找的是哪个安公子方才听她妹妹所说,“惟安”是长平王,然则,在阳平那个“惟安”却分明是太子。久居南秦,对大盛内情也不大了解。要不要提醒一下她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这个,粗犷的中年男人的笑声响彻整个回廊。 “让我来看看哪个是我丫头”一语先至,紧接着,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一个身着锦袍,头戴冠玉的中年英俊男子进了门。 云婧川呆愣愣的看着那人挟着一股热气走了过来,凑近了看,那人眼角虽有些小细纹,但一举一动仍极尽优雅,怕是年轻时候也是个佳公子。怪不得,原来具有风流的本钱啊 “你就是我丫头”那人坐在床边上,紧盯着云婧川一脸疑惑,声音粗犷,原来方才大笑的人便是这个便宜爹么 “会不会认错了”那人回头对着那群莺莺燕燕,指着云婧川道,“长成这样,明显不是我的种啊。你们看本相风流倜傥,再看看她,丫头不像个丫头”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 四下一哄而笑。云婧川心头涌起一阵羞愤,不想认便不认,何必羞辱人想着,拳头一紧,右脚猛地使力,只听“哎哟”一声,那便宜爹便被自己踹到了床底下。 “大人,你怎么样啊” “爹爹,可有伤着”一时间那人身边莺莺燕燕全都围了上去,忙着嘘寒问暖,更有甚者,直接挤出了几滴眼泪。 云婧川见状嗤笑一声。却引来白眼无数。有一衣着华贵的妇人直接甩手过来,眼神中满是愤恨,又是“哎哟”一声,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倒是那妇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便宜爹他手捏着那妇人手腕,再一松手,那妇人禁不住喊疼。 “大娘,你没事吧”有小姑娘轻轻扶起那妇人,小声询问道。 原来,这妇人就是云静提到过的大娘啊云婧川不由感慨,这正妻的范儿果然与众不同。 “你这丫头,脾气倒是像我。”身旁那便宜爹开口道,语气中居然充满了额赞赏 话说无论是市井流言还是方才云静的一番解说,云婧川都没有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云丞相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丝毫没有权臣的威严和腹黑,怎么听这语气,倒是像极了对的,像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云相 “你说我是你丫头,可有什么证据”云婧川牛脾气上头,嘴一撇,对着站在地上的中年华服男子道,“怎么能只凭一封信就认定我是你丫头,是不是太不慎重了万一我是假冒的呢万一我是为了寻仇或者夺你家产才进你家的门呢” “就冲你这个驴脾气,就算你真不是本相的丫头,本相也要收你做义女”那人也脾气上头,粗声大嗓门的对着女子气急败坏。 “切,你要认我就认我啊就算贵为丞相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我决定啦,才不要认你做爹。世界这么大,我要到处去逍遥逍遥,才不要被绑在这个地方呢。哼”云婧川翻个白眼就要挣扎着下床,却被这便宜爹一把按在肩上。 “丫头啊,爹跟你商量商量么”说着,这人再次坐到床上,一手搭着云婧川,亲昵的像是哥们儿一样。 然后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你看,现在呢,你也无处可去,先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不是而且,做我云贤的闺女,我可以保证,你看上哪个小公子了,我就让你嫁给哪个小公子。”说着还眉毛一挑,满脸坏笑的看向从那会开始就一直杵在那里的落丰。“爹爹可以保证,让你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云婧川错愕,古代也有这个词么 “你听错了。爹爹的意思呢,是你可以一边做我云贤的丫头,一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闯了祸,有爹给你兜着怎么样很有利的条件吧如何”说着还一脸期待,眼睛里像是放了星星一般,亮闪闪的望着女子。 云婧川恶寒,伸出手抚上这老头的额头,不烫啊让她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贤淑没贤淑的姑娘做女儿有什么好的反正他已经有那么多女儿了,少她一个不少。给个台阶下了不好么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就当这个认亲闹剧从来没有过,何苦还给出丰厚条件来诱惑她所以,分明是有猫腻 “说吧,有什么阴谋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云婧川往旁边退了退,与云相拉开点距离。 一屋子的人此刻都面面相觑。根据为数不多听到的词语拼凑起来,好像是丞相大人要强行认这女人当义女,而她还不同意紧接着,两人就开始嘀嘀咕咕,在密谋什么。若是密谋什么也能说得通,毕竟他们丞相大人英明神武,足智多谋 然而,他们足智多谋的丞相大人,却还在一门心思诱拐云婧川,“这个嘛自然也是有的。不过肯定是你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不用太担心。等爹爹想好了,再知会你一声。怎么样,还是很值吧” 腿脚还不灵便,又不能贸然去找惟安,暂时也没有落脚之处,最关键他是爹爹的话,应该不会提太难达到的要求吧 可是,看着这人一脸诱拐无知少女的怪蜀黍表情,心下总有那么些不踏实的慌 “好”云相兴奋的大喝一声,“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丫头你刚醒来,想必累得慌,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问你大娘就好。爹爹也不常在家,你要与兄弟姐妹们多亲近亲近。” 终于像个父亲一样的嘱咐了几句,云相带着那群莺莺燕燕离开了屋子。 现下只剩下云婧川和落丰两个人,相顾无言。 见着这样子的云丞相,在二人心中,其实冲击都是相当大的。就像落丰这种不常出南秦的人,也是听过云相大名的,别人传说如何如何,想来都做不得真,果真是“百闻不得一见”啊 “等我身体养好了,我就去找惟安。”终于,还是云婧川先开了口。 “好。”这次,这落丰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 “还有,你夫人的事情,我要是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落丰沉默,半响慎重的点点头。 “那把药端给我吧” 站在地上的男子这才意识到被遗忘到桌上的那碗药,经这奇怪的云相一闹腾,怕是已经变得冰凉了吧“莫要喝了,我再去煎一碗吧。”男子说着,提步向外走去。 “落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身后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传了来,男子脚步一顿,却什么也没说,继续走了出去。 而在云婧川居住的这院子僻静的一角的矮墙边,伫立着两道人影,中年华服男子一本正经,红衣女子清秀又不失妩媚正是丞相大人和小红。 “狄大人这些年,过的可还好”云相语气凝重,没有半分方才那会面对云婧川时的怪异。 “回丞相大人,狄大人一切都好。” “哦那便好,便好”云相像是魔怔了一般,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 “丞相大人”小红轻唤。 “哦哦”云相回神,目光中尽显老态,好似要问什么,却又似很难出口,“那个狄夫人,可也还好” 狄夫人么小红沉思,其实生活在狄府十几年,对于狄夫人却是相当不熟悉的。那位夫人深居浅出,据说信佛,印象中是很朴素的一个人,面目倒是记不大清楚了。秦珏哥哥曾说,大人从不夜宿狄夫人那里,如今,这位权倾大盛的丞相大人却提及狄夫人 小红觉得头脑中像是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但是又很快,没有抓住。反正,无论什么,大约是挺好的吧 “回大人,夫人一切都好。” “哦,那便好,便好”又是方才那种魔怔的神情。 “大人若是没什么事情,小红就先告退了。”一会儿还约好和秦珏哥哥见面呢,小红心想。 那人似是点了点头,小红也分辨不出,匆匆的行了礼离开了小院。 小红走后,云丞相一人在小院墙角站了许久,直到夜幕低垂,小院屋内烛火明了又灭。 等到夜深了,云相才慢慢踱到云婧川门外。那屋子门窗紧闭,一片黑暗,想必屋内人已是睡着了吧 想起那时,满脸红疹的女娃娃不安地问他,有何阴谋一恍然,记忆似乎回到十几年前,那倾国倾城的女子也曾言笑晏晏的问过他,“有何阴谋” 阴谋自然是一直有的。从始至终,不过是想让你伴在身边云相一时间老泪纵横。 “云大人”屋顶有月白人影飘飞下来,正是那会在屋子里见到的那男子,是他把丫头送回来的 “在下南秦酆洛。不嫌弃的话,共饮一杯如何”月白衫男子将怀中所抱的酒坛递与华服男子,伸手取下了一直戴着的面纱斗笠。 斗笠下,那人俊逸出尘,眉目清冷疏离。 云相怔怔地看着那张脸,面上是难以掩饰的震惊,“是是是你”云相指着男子的手颤抖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轰走(上) 云婧川在相府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迷药药效散去,腿也已经大好。 这两日,认识的人一个个跑的连影子都逮不着。落丰还好些,每日三餐药的时候,勉为其难能见上一面;小红偶尔也来晃一圈,天天花枝招展的,急匆匆来,急匆匆走,也不知是去见什么人;至于那位云静妹妹,说着要来讲故事的,那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倒是公务繁忙的云丞相大人,似乎良心发现,立志要做一个好父亲,时不时派些人过来嘘寒问暖,又是添置新衣,又是送些新奇玩意儿的 本以为,如此受宠会引来府上其他人的嫉妒和排挤。但是这样的人愣是一个都没有出现,连同那位看起来很霸道的大娘,也再没有打过照面。 无聊啊,无聊 外面日头渐渐向中,刚用过早饭不久,云婧川干躺在床上种蘑菇。大字型躺在床上,女子蓦地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其实是怀疑过的,关于她是否是云相与那画中美女的女儿的这件事。 阳平狄县令赠画时曾说,那画中人是对她而言更为重要的人。那么一般来说不是直系亲属就是有亲戚关系了。后来也再看过,虽然没有成功让那画中美人显示出来。然后仅凭着记忆,看着镜子对比了许久,也不知是不是因着面部红疹的关系,但分明没有一处相像。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那美人不是她娘。若是像云相 那人虽已到中年,但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美目风流天成。虽然那日表现的有那么些呃莽撞以外,其实细看,仍能辨出那人久居高位形成的强大气场。反观她自己,算了,不具备可比性 总而言之,要不是因着那封信,连同她自己都不觉得会是那人的女儿。也不知,那狄县令是如何那么肯定的 算了,不想了。反正也是要离开的,何必在意那么多细节打定主意,云婧川翻身坐起。 目光不期然转向屏风旁的衣架湛蓝色襦裙,是惟安送的那套,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算是礼物的礼物。 腿脚也大好了,何不去看看他虽然可能没有办法住在他那里,但是,探望一番总还是可以的吧 云婧川欢快地跳下床,趿拉上鞋子,搂了衣服就向外跑去。 临近中秋,都城的街上热闹非凡。说起来,云婧川都没有好好逛过这里。昏迷着来的,又在云相府闷了几日,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出来。 都城是大盛的首都。天子治下,自是比阳平那小地方的繁华程度高了不只几个等级。 之前听云静提起过,都城分东、西、南、北四城。 西城是权臣聚集区,除朝中大臣外,云婧川此次要去的长平王府也坐落于此;东城属商事繁华的富人聚集区,居住者大多为从事商事的富户或者是与权臣有裙带关系的家族;南城属娱乐区,大型的娱乐设施全部建在此区域,也因此,居住者大多是歌舞戏曲的伶人;最后的北城是普通居民区。 这其中,皇宫属内城,在西城中心地带。 本来,区域划分清晰,也便于管理,偏云相府是个例外,建在东城。因此,云婧川要从云府出发去惟安处,也就意味着她需要横跨整个都城 云婧川走了半日,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远,只觉后来一步一步甚是艰难,汗滴一颗一颗从额头滚落下来,扶着膝盖喘了喘,不由懊恼,那会出门的时候为何要拒绝云府管家配个马车的提议但思及之前从阳平到都城一路上连马车都晕算了,还是继续走吧。 路面一律青石板铺就,街道宽阔。行人步履悠闲,男男女女衣着讲究,红光满面。路旁,小贩哟喝声,路人闲聊声,声声入耳这都多久了,一直还是商事繁荣的街道,莫不是还没有出了东城 要不回去吧抬头望向毒辣的日头,又回身看向一望无边的长街,走出来半日,走回去怕半日还要多些,这次不就白跑了还是逮个人先问问路吧 “大哥,可知长平王府怎么走”云婧川拦住一个布衣大叔。 那大叔看着女子的脸突然后退一步,一个闪身错开,落荒而逃。 云婧川扶额:又忘了捂脸了,这个万恶的看脸的社会啊女子一边吐槽一边摸出自制的白口罩戴上。 “大姐,请问长平王府怎么走”云婧川又拦住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叫的年轻点,这下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啊你说什么”那老妇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唤道。 瞎敢情年纪太大了,耳朵不好使 云婧川慌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要问的了。 不就是想问个路么,怎么这么艰难云婧川望着人流欲哭无泪。 “姐姐,姐姐,我有两天没吃东西了,给点吃的吧” 低头,面前站着一个脏兮兮的看不清面目的小男孩,目测七八岁的样子。满是污垢的小手托着一只边缘被磕出花的破碗,身上缠着算不上是衣服的碎布条,麻秸秆似得小腿露在外面,脚上趿拉着草鞋,脚趾头外露,隐有血迹。 一双眼睛倒是明亮的很,许是年纪尚小,并没有长期驻扎在街头的乞丐眼中的浑浊和对世事的淡漠。 云婧川心下有些动容,身上只装着落丰给的,据说是狄县令与书信一起放到画箱中的银票,怎么给给一张 一张就一张吧,虽然没看面额多少,但是好歹她自己有一沓呢。再说云婧川灵光一现,这孩子没准儿知道惟安府邸 遂蹲下来道,“你能帮我做件事吗事成以后,我会给你报酬。那样你也就可以去买些自己喜欢的吃食了,可好” 那孩子怯生生的点点头。 “那好,我问你,可知道长平王府怎么走” 孩子指了指云婧川本来要继续走下去的方向。 “那,大概还得走多久” “姐姐,到西城就剩几步路了。至于长平王府,我也没去过。是王府的话,定是在那个方向,大概也不远了吧。”男孩子乖巧地回答道。 云婧川从怀中拿出那沓银票,从中抽出一张递给那孩子,又将剩余的塞回胸口。 孩子一脸疑惑,将银票翻来覆去看了半响,又凑近鼻尖闻了闻,最后回递了过来,“姐姐,给我一张纸做什么这又不能吃” 是从未见过银票么云婧川心里泛起苦涩,将孩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一手抚着那孩子胳膊,另一手轻轻摩挲他的脑袋,“这个呢,是银票,上面写着聚宝银号,到这个地方去就可以折算成银子的。” “哇真的吗谢谢姐姐,姐姐你会有福报的”孩子欣喜过望。透着脏污的小脸上瞬间像花朵一样绽放开,不住地鞠了几个躬,又从旁招呼几个小乞丐。 几个人对着云婧川就是一通千恩万谢。正说着,马路中间有快马疾驰而来,一时间原本秩序井然的街市乱做一团,卖鸡的不小心飞了鸡,也有路人慌不择路,撞翻了小贩的摊面 等到看到那人骑马过来的身影,站在路中的云婧川跟孩子们已是避无可避说时迟那时快,云婧川下意识将几个孩子向着旁边一推,自己则滚落在地 “吁”骑马的男子一勒缰绳,马儿一声长啸,蹄子在虚空蹬了几下,待再落地,那人翻身下马。 “惊扰了。因有要事在身,这些银两拿去救治。” 云婧川抬头,逆光看去,那人面容不甚清晰,金丝云纹黑袍加身,手里两锭金子亮瞎了周围一群人的眼。 云婧川惊魂未定,并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方才那小男孩,小跑着过来,捧着双手接过,一边跪地感恩大呼,“谢大人赏赐” 几个小孩现下也都从旁聚集过来,说着同样的话叩谢。 云婧川踉跄着起身,顾不及拍拍身上的尘土,也顾不得扑地后疼痛的手脚,而是急忙叫住给过银两后再次翻身上马的男子,“公子留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轰走(下) 那人手拉缰绳,目光冷冷的从马背上面直射下来,一副“银子都给了,还要怎么样”的神情。 “方才看公子打东边而来,可是要去西城”云婧川一瘸一拐地走近马匹,抬头。 “是又如何”明明是个疑问句,经那人口气一出,末端语气加重,倒有些质问的感觉。那人目光在云婧川身上扫了扫,虽是不经意,脸上还是露出了些许轻蔑。 云婧川心中苦笑,现下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大概,这人把自己当成那些孩子们的同党了吧虽心里有些不悦,但依旧耐心道,“我本也是要去西城,现下腿脚不灵便,可否搭公子的马匹同行一程” 那人深深的望了一眼马匹旁衣衫脏污不堪,发髻凌乱,戴着面罩的女子她一手扶着另一只胳膊,衣袖下隐隐有混着尘土的暗红,但女子似乎毫不在意,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 心下突然有些动摇,遂伸了手,待那女子搭手过来,一个大力就将她甩到怀中。双脚一蹬,驾马向既定的方向而去。 女子瘦小,只能堪堪缩在那男人下巴以下。马速飞快,巨风烈烈,颠簸中,那女子发间坠着的流苏随风飘飞上来,掠过下巴,带着轻微的痒。“去西城有何事”男子开口,不复方才的严肃。 “寻人”女子似是怕他听不到,声音很大。 “那人姓甚名谁” 女子并未正面回答,只道,“公子把我扔到长平王府门前即可。” 长平王府男子心头一紧。勒住缰绳,马儿随之原地踏了几步,“去王府找何人姑娘可知,我带你去,若你做出什么,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啊”女子恍然,轻笑道,“公子大可放心。不瞒公子,我与长平王是旧识。今日去只为探望友人,不作他求。” 在男子的角度,仅能看见女子头发散乱的后脑勺,看不到神情,声音也闷闷的,一时间无法定夺是否是在说谎。然见着女子紧抓鬃毛的手指间混着泥土隐隐干涸的血迹,又一时有些不忍,遂开口道,“正巧我也正好去长平王府,便与你一道吧。” 不出片刻,云婧川一行便到了长平王府前。男子翻身下马,却并不急着进去,只牵着马,目光灼灼。 云婧川这才看清男子长相,只一眼,却有些莫名的熟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似的。明明是冷冰冰的表情,能冻死人的语气,却仍是觉得那眉眼,无端的多了几分熟悉,让她不由地想要亲近。 “姑娘不是探望友人么”男子一句话惊醒正在打量着他的云婧川。 想不起来便罢了,兴许只是神似她见过的某个人也不一定。云婧川边安慰自己,一边向着那紧闭的朱红大门而去。 大门上方,挂着同色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墨色大字“长平王府”。云婧川伫立门前,稍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将飘散的发丝别到而后,这才扣了扣门环。 “来了”苍老男人应答的声音自门后透了过来。紧接着,大门轻开,门中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那人抬头,慈眉星目,若不是老者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绸袍,云婧川还以为自己是错进了寺庙。只是这人看着怎么也有些面熟 “姑娘是”老者欲言又止。 “烦请老先生通报一下你家王爷,就说阳平旧识来访,望见一面。” “姑娘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老者听完云婧川的话,却并未回去禀报,疑问道,“殿下从未去过阳平,何以有阳平旧识” 云婧川低头,不急于辩解,而是伸手摘下了口罩。 那老者看着女子的脸有一瞬的怔愣,但想必见过大世面,这等不足为怪,遂很快又恢复平静。 云婧川微笑,“老先生将婧川这般样子描述于你家王爷听便可。” 老者闻言敛眉,复又关上了门,想必是回去禀报了。 云婧川回身,远远看见方才送自己来的男子骑马绝尘而去的背影。心道,真是个怪人。方才不相信自己的人是他,这会儿并未验证清楚先跑了的人还是他 嘛,走了也好。要不然一会兴许惟安知道来的人是她,一时大意,腿脚欢快的跑出来,岂不是会吓着这人 太阳西斜。门口两个石狮子拉的影子越来越长,长平王府门可罗雀,倒是难得的安静。那会摔倒在地的后遗症也在这时显现了出来胳膊肘和脚腕隐隐作痛。 坐在王府门前的石阶上,微撩起衣袖,只见胳膊肘突出的骨头处,蹭掉了一大块皮,那时流了些血,现在已经凝固。再卷起裙角,解开足衣,疼痛的脚腕处,果然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咝”稍一触碰,不经意痛呼出声。 人总是这样,没有见着伤口时,自以为无甚大碍,照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而见过伤口以后,不知是不是因着那痛处的形象有些骇人,印象起了先导作用,却是真的半分也动不得了。 这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当一辆红木马车从远处缓缓驶到王府前停了,而府内鱼贯涌出几个抬着一顶同色轿子的黑衣人时,云婧川挡在大门前,进退两难。 方才开门的那老者现下也跑了出来,淡淡的瞟了一眼坐于石阶正中的女子,转而忙活着去迎接马车中的人。 凑近马车,老者单手掀开帘子,对着马车毕恭毕敬道,“殿下,有一满脸红疹的女子自称是您的阳平旧识,说希望见您一面。” 殿下难道是 云婧川依旧坐在石阶上,探出身子,欢快地向马车招手,“是我呀,是我在这里小安子小安子” 在场的几人全都一脸“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的表情,但均只愣了一瞬,又接着忙活他们本来做的事情。 待到那几人将轿子抬到马车旁。那老者迟疑了下,终是禀告道,“殿下,那女子坐在门前石阶上”言外之意,会挡着路 “轰走吧。”他说。 那声音全然不像在阳平时,那般清冷或是邪魅,倒像锯条拉扯一般,刺耳难听。但却平稳无波,可以感觉到话主人丝毫都没有在意。 他说了,轰走吧。那语气平淡的好似被轰走的不是与他在阳平共患难的云婧川,甚至都不是一个人,倒像是流浪街边的小猫小狗。 那边的石阶上,女子双目瞪得跟铜铃一般,满是红疹的小脸上无比清晰地写满了震惊和疑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他不认我 云婧川挣扎着从石阶上站起来,向着马车的方向踉踉跄跄地挪了过去。 临近马车,老者伸手拦下了女子,也因着他放了手,马车的帘幕哗啦一声落了下来,遮住了原本就黑漆漆的车厢。 云婧川在马车外,受老者手臂的阻拦,想更上前一步而不得。推搡了半刻,终于还是放弃,手搭在老者手臂轻唤道,“小安子我知道你有苦衷,这样,我们去里面单独聊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他是怕这些人知道吧 云婧川眼神犀利的扫过众人,突然一把远远推开老者,双手紧紧的扒住车框,特别小声地道,“小安子,你放心,我知你为何不认我。你的苦衷我不会说出去的。咱俩过命的交情,这点你还是可以相信我的。我今天过来,只想看看你和阿嬷,没有别的啊不要拉我” 刚说着,女子被涌上来的黑衣人从车上强行扯了开来,离了马车有三尺有余。 “放开,我自己会走”云婧川拨开黑衣人架着自己的手,向后退了退,眼睛定定地看着那边阴沉沉的马车。刚才说的话,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方才那老者经云婧川猛地一推,被黑衣人眼疾手快的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堪堪站稳,眼神冷冷地向着云婧川的方向刺去。 “俞伯,轰走。”马车中男子刺耳的声音复又传来。老者慌忙应了,冲着黑衣人摆摆手,似是示意动手。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43章他不认我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撞破好事 很多事情,都是做了之后才会觉得后悔。 就像将衣服脱了当着惟安的面扔掉当时觉得算是小小的回击了一下他。不说其他,转身走的时候,一直决绝没有回头。那个时候,云婧川觉得自己酷毙了,心里只觉爽快。 而今,爽快过后只剩下了凉快 哪怕是晚上,像之前衣衫不整也便罢了,只着内衫上街,这在古代,尤其是在这民风保守的大盛,已经无异于裸奔了吧 丝丝凉意经宽大的袖口渗入肌理,云婧川紧了紧薄衫,抱着手臂摩擦了几下。 其实,说不难过是假的。 这就好比做了一个春秋大梦,梦里的时候,还是温暖呵护,醒来却只剩下绝情狠毒。关键,倘若这是梦还好些,最起码还可以安慰自己那不是真的。可现在,她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态度大变,就莫名其妙被分开了,被轰走了 哪怕能给出一句解释也好,无论他说什么理由,她都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只是,他都不愿意见她,解释呵更是连一个字都懒得给。 转身的一瞬,眼泪汹涌而下。那时,身上的疼,远不及心里的疼痛。 穿越大半个城市,只是为了看他一眼。在云府的那两天,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却没有一个是如此这般。 今日见他,回归了亲王的身份,出门有人随着,回来有人候着。日子好过的很。没有受伤,也没有追杀,阿嬷想来也无大碍,有玄女在慢着,玄女 上次云静说玄女在惟安处 好吧,云婧川跌坐在地这下真的有继续哭的冲动了。只想着去见他,听到他那般绝情的话,一时意气,反倒把玄女的事情扔到了九霄云外。 这下可如何是好自讨没趣一次也便够了,还如何再去第二次上次已经被“轰走”了,这次去会不会被“打出去” 脚上沿着神经的脉络一抽一抽觉得疼,绣鞋都像要被撑爆了似的这不行,再走下去,这脚怕是许久都好不了了。 云婧川四下望去,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条窄巷。青砖围墙,一片漆黑,一眼望不到头。两侧建筑看风格像是居民区,只是夜幕低垂,若是有人住着,却为何没有灯光 难得羞愤一次,专挑了黑暗的角落走,又哭了半响,麻木了半响,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这里。 风声鹤唳,在这空荡的巷弄里不住回响、放大,云婧川全身寒毛直竖。那时忙着悲伤,并不觉得害怕,现在,总觉得身后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 挪巴挪巴,背倚在墙角,方才觉得安心了些。 突然 “咚,咚,咚”巷子里声音由远及近,像是有什么过来了 “咚咚咚”渐近的声音更为急促了些 云婧川心下警铃大作,手哆嗦着扶着墙角站了起来。 “咚咚咚”越来越近了,已经能看到黑影的轮廓了 跑 云婧川慌忙转身背对着那黑影,没命的向前狂奔。 “咚咚咚”更近了中秋的冷风呼呼的灌进衣服里,额角的头发也随着奔跑一跳一跳的,有一些跳进了她张大的嘴巴中,然而,云婧川却连吐出去的时间都没有 “你们两个,去这边你们,到那边剩下的人跟我来”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叫嚣的回声。前面,隐隐看见巷弄尽头处有一堵黑灰色的墙,需要拐弯吗尽全力跑过去不会吧 竟然是死胡同 云婧川在墙边来来回回地绕了几圈,手指扣向墙面,砖面缝隙太小,扒不住往上跳了跳,奈何个子太矮,完全看不到这墙后是什么样子 怎么办 云婧川刚刚张嘴,下一秒,一双手堵了上来。要出口的呼救的话,全部变成了咕噜咕噜的不明吞咽声。 “呜呜呜呜”眼睛也被蒙住,看不到,说不出。只凭着感官,觉察到好像是被蒙着她的这人带着凌空然后又落地。 是翻墙了 落地后那人放开了蒙着她眼的手,却仍旧以怀抱的姿势,捂着她的嘴。远处灯火通明,这人挟持着她飞跃去的方向好似正是那里 云婧川极力克制住想要侧过脑袋看那人的冲动这么晚了,跳墙的不是杀人的就是抢劫的,见着凶手的真实面貌,还有的活吗 通过手的骨骼判断,骨节分明应该是个男人;手中没有异味,说明这人方才并没有使用手去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基本可以排除是杀人犯了;以她不小心碰撞到这男人身上的部位来说,在胸口偏下,说明个子比她高很多;胸口硬邦邦的,是个练家子这个等于没说,不是练家子能跳得了墙吗 灯火越来越近,原来是座二层阁楼。隐约听到内里传来丝竹之声,男人女人的欢笑声,凑近了,浓郁的脂粉气扑面而来,云婧川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人带着她,一路向二楼跃去,上了楼,冲着正对楼梯的屋子一脚踹开就钻了进去,随后,还不忘带上门。 “啪”一进门,云婧川就被大力甩到了床上,这下撞得,白日里的痛处愈发的疼了 晕晕乎乎的直起身,揉揉脑袋,眼睛正待睁开,突然被一股大力扑倒,与此同时,嘴巴又被捂住。 待睁开眼,却只看得到,轻纱曼飞,烛影摇红。 完了,这是什么状况 压在她身上的这人,只着内衫,发髻散乱,警觉地望向轻纱后门口的方向,耳根骨轻微的动了动,突然转过脸 英眉低垂,人如美玉,气质天成。相貌本属上乘,生的也不是一副奸人样,却偏偏透着冷漠与疏离。黄棕色的瞳孔中,难掩急奔后那一丝慌乱。 在云婧川打量他的功夫,这人却似见鬼一般,嗖地缩回手,整个人也退到了床角。 “对不起。”他说。 云婧川乐了,看来这张脸不是一般的好用啊,连同采花的见了都要说声对不起的么 “我不知道是你。”那人又说。 这下轮到云婧川像见鬼了一样,这声音“你你,你是落落大哥”云婧川指着男子的手颤抖不已。 “给我一间一间的搜”门外一声大喝。惊醒了正大眼瞪小眼的二人,男子复又覆了过来,一手搭在女子脖颈前,“抱歉。”他在她耳旁低声说。 正当此时,门被一脚踹开,几个人哗啦啦涌了进来,只听有女子说,“官爷,哎,官爷,不可啊” 进来的人似在屋子中走了几步,没有应答。 “官爷,我们这也是正当生意,不知您突然闯进来,这是” “嗯” “什么声音”方才在外面叫嚣的声音警觉道。 云婧川一颗心就待跳出来了。方才,男子不小心压着她白日里跌伤的脚腕,一时没忍住。没想到,外面那人耳力那么好 望向上方的男子,那人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咚,咚,咚”帘帐外面那人脚步声渐近,突然哗啦一声,那人一使力拉开了床帷。几乎是同时,身上那人将脸覆了下来,闭着眼睛,睫毛弯弯,脸上还泛起淡淡的一层薄晕。那手也由先前的搭于身侧转而抓在肩膀上,云婧川下意识闭上眼睛 “没劲”外面那人一松手,帘幕垂了下来。又听得方才那女子说,“官爷见笑了,我们飘香楼本也就是这种地方” 云婧川缓缓睁开眼,身上的男子的脸停在距离她可能有一厘米的位置。凑的过近,反而看不清那人的脸了。 就这样一种暧昧的姿势,那人呼出的气都热热的打在她脸上,直痒痒。 现下那人也睁了眼睛,黄棕色的瞳孔异样的幽深,明亮剔透,就好像在其中融了一汪湖水。 “哗啦”又是一声,帘幕被挑开,这次二人均不约而同的望向床边。 只见床边站着不知何时进来的两个红衣人。帘幕起,后面的红衣人一闪身离去,只留得挑着帘子的这个,俊秀非凡,笑的促狭,一双桃花眼快要眯成一条线,“原来是阿婧啊你可真会给我惊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有个人托你照顾 阿婧 云婧川一把推开身边的落丰,卷了被子就往身上裹,不对衣服都穿的好好的,裹什么被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遂又把裹上的被子一脚踢开 秦珏望着床上手忙脚乱的女子,不自觉轻笑出声。 “阿婧,你多会儿也这么不坦荡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么”又转向被推到床角的落丰,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又是一阵轻笑,“阿婧,你怎么换了口味了我记得阳平时,你分明喜欢风流鬼那种病态柔弱型的美男子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云婧川大叫,“我” 不对云婧川看向窝在床角泰然自若的落丰,又转向另一边站着的一脸不怀好意等着看好戏的神棍秦,恍然大悟,神棍没有认出来他是落丰 也对,之前落丰都是轻纱遮面,要不是声音,她也定认不出来这还好些。万一他认出来,又有的说了。 “神棍,你怎么会在这里”云婧川镇定下来,就那么窝在床上询问道。 “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啊阿婧你在飘香楼做什么”秦珏说着,一边拢起床帷,打开骨瓷扇子,轻扇了两下,突然又啪地一声合上,一拍脑袋,眉宇之间透出一抹狡黠。 “云鬓散乱,衣衫不整,加上美人在侧,瞧我这糊涂的,还用问么阿婧自然是来寻欢的” “飘,飘香楼”云婧川疑惑道,不是阳平时被烧了的那家 秦珏一头黑线,姑娘,这是重点吗好歹在被调笑后给出点让人愉悦的表情啊比如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之类的 “所以,这里是飘香楼”云婧川再次确认道。 秦珏没好气的回了个白眼,白痴女人天底下,不知道飘香楼的也就她一人了吧 “哦,也就是说阳平和都城都有飘香楼了,敢情是连锁店啊”云婧川嘀咕着,跳下床,却因着脚伤,一下子歪坐在地。 “哎”旁边的两个男人均都伸手出来,却都没有来得及,只好讪讪的收回手。 秦珏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依旧坐在床角的落丰姿色倒是不错,英俊的眉宇间透着疏离,与他见过的很多小相公不同,不卑不亢,虽秀色可餐,却毫无媚态。 那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平平淡淡,秦珏却觉得,他好像被这个人看透了。遂干咳了一声,转向坐在地上的女子。邪邪地笑道,“阿婧,你们这战况激烈的紧,这下便站不起来了” “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婧川自己撑着站了起来,又一瘸一拐的挪到凳子上坐了,“还好意思说我你身为天师,到哪里都是下榻在这脂粉堆里,果然是个神棍想来定是打着算命消灾的幌子招摇撞骗罢了” “哦”秦珏扇面掩唇,眉眼弯弯,状似惊讶道,“这可是我的生财之道,阿婧怎么知道的” 瞎竟然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好不要脸身为天师的自尊呢 “阿婧,说起来,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秦珏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了,将扇子收到手里,难得的一本正经。 “你说。”云婧川一边回答,一边撩了衣袖想看看手臂,怎么这会总觉得疼的慌呢 “啪”撩着的手被一巴掌拍了下去。是方才还在床角的落丰。 云婧川眼泪花花的抬手素白的手背上红红的一大片。遂怒目而视,质问道,“你做什么打我” 那人并不回答,只扯了床上的被子细细地包裹住坐在凳子上的女子,随后一言不发,捡起方才那会扔到地上的衣服,一步一步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云婧川愣愣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心下不解,这是发什么神经这是传说中的“给一巴掌,再给包个被子”么 “看来,这小相公是对你动了情呢”秦珏从那人离开的方向回神,窃笑不已。 “小相公” 云婧川满头黑线,怪不得人常说不要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接触。就像这神棍,他自己脑子里无时不刻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因此,他眼中的任何人都是带有这种色彩的存在 还好,落丰走了,没听见这些,倘若他知道被这人以为是小相公 脑海中擅自想象了一下,以那人万年不变的冷冰冰,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吧 “阿婧,方才说的事情,能帮忙吗” 愣神的功夫,忽然听到神棍秦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云婧川一脸迷惑,“方才说的事情”是什么 “就知道你没有用心听”秦珏拿折扇轻敲了一下云婧川的脑袋,“近两天,我得去趟阳平。有一个人得托你照顾一下。” “谁”云婧川本能的又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阳平狄县令的女儿,小红。” “阳平狄县令的女儿小红”这话里面信息量略大啊,小红认识,但是何时成了狄县令的女儿没记错的话,小红的父亲不是狄管家么 退一万步说,即使小红是狄县令的女儿为什么,会由他来托她照顾 云婧川像个粽子一样裹在被子里,整个人只露着个脑袋在外面,一双大眼睛提溜转:话说小红最近总是花枝招展的向外跑呢好似最近总是像这人一样穿着艳俗的红衣来着云婧川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嘿嘿,神棍果然是神棍,就算是半个出家人,还是断不了尘念。说吧,你们多会凑成一对儿的” “想什么呢”秦珏又拿起扇子,又要敲一记,但看着女子清澈的眼睛,突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遂讪讪地收了回来,道,“小红是我姑母的女儿。” “姑母的女儿又怎么样,你们古代不都流行亲上加亲的么” “你们,古代”秦珏挑眉。 “啊,哈哈”云婧川打哈哈,“不就是帮你看个人么,交给我就好啦。这才多大个事啊,何况在阳平时,我也受过狄县令诸多恩惠,照顾他女儿不是应该的么”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秦珏松了口气。 面前的女子包裹的像个圆球一般,露出来的脑袋上头发乱的像个鸟窝,向下看去,裤脚的部位脏兮兮的一大片。秦珏微眯了眼,这丫头不是跟太子一起离开阳平么为何会跟别人以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裤脚沾了很多尘土,想必是只着内衫走了很久吧 “阿婧,你跟那位安公子不是一处的么怎么会上飘香楼来了”秦珏微笑,眼睛中不为觉察的闪过一丝锐利。 云婧川沉默。该怎么说说自己被抛弃了还是眼巴巴的去见人家被轰出来了这神棍一早觉得她倒贴惟安,现在说出来,岂不是送上门的让他笑话 遂哂笑道,“就是你先前猜测的那样啊,本姑娘出来寻个欢不成么” “他待你不好。”秦珏开口,是定论。 云婧川心里咯噔一下。神棍口中的“他”,她自然明白指的是谁。 “没有的事。”云婧川浅笑否认。 公子惟安,世人皆知温厚贤德,可为何偏偏对她没有理由的决绝明明只是身体虚弱一些,却为何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身有残疾的人 女子低头沉思。而这在秦珏眼中,却是默认。 他果然待她不好应了他的猜测,然而他却一点都未能开心起来。 早就说过,那个风流鬼不适合她,奈何这丫头一根筋被呵斥了,一件衣服就又原谅了那人;即使是离开阳平,也是一声不吭就被拐跑了。秦珏伸出拿着折扇的手,棱空举着,却再也下不了手。 她总是如此,分明瘦瘦小小的是个弱女子,却一直在保护着那人。无论是从他手下带着那人逃出来,还是后来怡红院事件,一桩桩一件件,即便是到了现在,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与那人闹了矛盾,可还要笑着说没事 真是个蠢女人 秦珏长叹一声,随即展开折扇,笑靥如花,“阿婧,我今日还没用晚膳呢,上次吃过麻辣肉串串,至今都甚是挂念。看在我收留你的份上,也看在我马上就要离开都城了,再做一次就当给我践践行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交易 夜色浓重,万籁俱寂。 都城南城区,飘香楼后院围墙,也就是那时云婧川被落丰带着越过的那个地方,一群黑衣人在死胡同墙边静静伫立着。为首的那人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墙看了半响,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随即一闪,身影消失于墙角。 为首的人离开后,剩余几人中突然有一身量瘦小的突然开口,声音雌雄莫辨,“尊主只交待将那人逼至此处,沐大跟着进去做什么” “是啊,我也想不通。”一黑衣人附和道。 “待我上去看看。”刚才那身量瘦小的黑衣人又说道。只见黑影一晃,其他几人来不及阻拦,就见他已稳稳蹲坐在墙头。众人翘首以待,只见那墙头的黑衣人“噗嗤”一笑,道,“原来如此。” “二蛋,怎么了那边是什么地方”墙角下的某一黑衣人道。 “你们也上来瞧瞧不就知道了”唤作二蛋的黑衣人回道。 其余几人按捺不住,也都跃了上去。只见墙那边,灯火闪烁,像是彻夜不休的态势。清冷的夜风中夹杂着些许脂粉气,似有丝竹声隐隐入耳几个人全都臊红了脸。 原来这几人看似功夫不弱,却还是些刚长成的少年。与领头的那人不同,这地方是听说过,却从未进去过的。 “哎呀沐大进去这么久,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二蛋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烦,抱怨道。 “这种地方,进去了还能做什么要查探,以沐大的功夫,何须这么久定是”旁边有人猜测。 “定是”另一人疑惑。 “又到了飘香楼花魁娘子一年一度出现的日子了沐大既然进去查探,身为男人自然是要顺便看一下花魁娘子的,要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你说的可是唤作媚娘的那位” “哈哈,你也知道” “媚娘是何人”二蛋听那两人一唱一和的聊得甚是火热,后来竟是有种惺惺相惜之感,遂没好气地问道。 “二蛋,你小子平时死不正经的,竟然连媚娘都不知道”方才说沐大去见花魁的那黑衣人大笑,“媚娘是这京城第一美人,飘香楼头牌。听说生的弱柳扶风,倾国倾城可惜啊,这等美人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每年只有中秋时节会在飘香楼出现献艺,其余时间全都杳无踪迹。” “既是这等美人,我们兄弟也去看看又有何妨”二蛋刚说完,一闪身整个人已融入夜幕中。 “哎二蛋”黑衣人伸手,却连二蛋的衣摆都没有摸着,心下嘀咕,“这小子轻功何时如此精进了,呸定是沐大给他开了小灶”又转向余下几人,“他们都进去了,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可是,沐大若是回来”有一人不安道。 “就说二蛋先跑进去了,我们怕他坏事,把他追回来。走吧”这人抢先一步跃下围墙,心下道,叫你吃独食,小小的惩罚一下 飘香楼二层阁楼下,身量瘦小的黑衣人在角落里脱了外面的黑衫,又解了蒙面,外衫内赫然是一袭贵公子装扮,墨发被玉簪高高竖起,转过脸,唇红齿白,十分秀气。 该人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声轻笑,却是女子软糯的语气,“尤殇哥哥这面皮倒是做的真好,足以以假乱真了。” 原来,方才的二蛋正是十三所扮。 十三微笑,岔开腿迈着大步,优雅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公子,一个人吗让奴家来陪陪你呀”刚一进门,就一左一右两个女人贴了上来,浓妆艳抹,体态妖娆。十三一手拦着,微避开这热情的两人,拼命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一边四下望去 这楼里一层是大厅。从后门进来,正对着的是高悬的帷幔。从旁绕过去,帷幔下是木质的高台那原是姑娘们表演的台面。现下上面正有几个姑娘轻纱覆体,合着琴声,在上面扭来扭去。 大厅中摆了十几桌宴席,有男人已经喝的东倒西歪,身旁也躺着同样醉的不省人事的姑娘;也有的左拥右抱,还不时腾出手来为台面上表演的鼓个掌喝个彩 台面两侧,并行着两列楼梯,似是为一上一下准备,但现在,上面也躺了些醉酒的人。 向楼上看去,相较下面的杂乱,倒是似乎清净了许多。纸糊的门窗上,隐有烛火的微光,偶也有对影二人 在这地方,不与女子同行,未免显得太显眼,因此十三挟了方才贴上来的二人向着楼梯的方向挪了过去。一边还象征性的对那二人邪邪地笑笑。 突然,一阵骚乱。大厅中听到有女子的尖叫声,十三在楼梯上俯视下去,只见百沐那几个手下就那样穿着夜行衣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手中还握着长剑 看着就像打家劫舍的人,十三暗道。果然片刻,那几人就跟飘香楼的守卫打了起来,有老鸨破碎的尖叫声传来,似乎也是在吼着“小贼不得好死,要押了送官”诸如此类。 摆在明面上,他们几人也不好下重手,因此到后来便假装被打败,然后顺理成章的被轰了出去。 十三在楼梯上自始至终看着,心想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百沐那个木头,自然也只能带领不会变通的二傻子 “公子”身边的姑娘在催促,于是十三收了笑容,提步向上。 上了二楼,正对楼梯的一间屋子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十三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一般人灵敏很多。本来有话语声也不足为奇,但引起十三注意的却是那说话的人说的一句“玄女” 尊主说市井流传,玄女在王府,莫不是这屋子里面的人传出的消息 “阁下将在下诱至此处,又不说玄女消息,可有想过后果”有一男人声音冷冷的,明是质问,语气却平淡无波。 “大祭司大人稍安勿躁。玄女消息有还是有的,只不过要想得到,却需要大祭司大人给个方便。”十三跟着尤殇学了一点易容,自然也知道如何伪装声音,只是这声音,听不出伪装的痕迹,却辨不出男女。还有“大祭司”那南秦酆洛也在此处 心下好奇,忍不住向前凑了凑,又用手指沾了些唾液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一只大眼睛就安了过去 “嗖”只听一声破空声,十三翻了个筋斗接住飞来的物什,却被大力冲的后退几步,抵到了栏杆上。 看向手中原是一根筷子十三轻笑,翻了手想要扔掉,余光看到,握过筷子的手心,有青紫的斑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向周围蔓延 有毒遂挟了方才跟着她一路上来被她点了昏睡穴的二人闪身进入旁边的屋子。 十三走后,方才的屋子中,那冷冷的声音又传来,“什么条件” “让大人帮忙找一人。”那人抬眉,“十五年前,大盛皇宫一个微不足道的老宫女。” “哼”酆洛轻哼一声,“阁下莫不是没听过大祭后,即使身为大祭司也不得妄动法力否则,我现在也不至于向阁下打听玄女下落。” “玄女自是特别的。即使大人身怀法力却也不一定找得到,我说的是与不是”那人娇笑,说着递过一张纸,一个信号弹道,“这里是那宫女的信息。大人一旦事成,发信号弹即可。也尽可放心,我家王爷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酆洛接了,一言不发,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房间。十三踉踉跄跄地冲了进去,最后放血加上运功才堪堪清了毒。想着真倒霉,无非凑个热闹,差点把命交待了。 望着地上东倒西歪那两姑娘,微叹口气,俯身将倒在一边的一粉衫女子手臂使力搭在身侧,扶着她走近床铺,然后扔下 “恩”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这女子怎么躺的这么不平整十三将女子翻到一边,原来那女子身下还有一个人 看发髻和身形应该是个男子,只着内衫被五花大绑的捆着,对着床内弓着身子像个虾米一般。 方才解毒的动静可是被他听到了十三跪在床上,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食指轻戳,“喂,喂” 毫无动静。探头过去吓十三奋力将那人翻了过来。 百沐他怎么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她可还好 飘香楼,楼梯正对,人字二号房。 “木头”十三食指戳了戳那人的脸,仍旧是昏迷不醒。你也有今天啊十三暗自得意,平时仗着自己武功高,功劳全都抢了更可恶的,还跟尊主扯谎 “今天安排你落在我手里,也是报应”十三很愉悦。跳下床,环视整个房间,除了脂粉气重一点,倒是与普通女子闺房相差无几对了,脂粉 十三扑到梳妆台前,卷了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扔到床上,又一屁股坐了,拧开一个,闻了闻,手指蘸了些就往男子脸上招呼了过去 “木头啊,你的肤质偏黑,所以,先涂个玉女桃花粉好了,我看看,眉毛也不够粗,拿青黛描一描,哎呀”女子一声惊呼,原是手一滑杵到了眼角侧,“木头啊,真不好意思,要不我给你改改,恩,在这边也描一道好了,看着还好看些”画了一些,十三满意的点点头,却仍是无法控制笑的花枝乱颤。 那般木讷的人,若是醒来看见自己这般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对了十三眼神移至百沐身畔的粉衫女子,顿生一计既然要让他觉得羞愤,这里是飘香楼,何不拿那事做做文章 于是又蘸了胭脂,趴到那人身侧,在方才涂得黢白的脸上,食指动了动,就勾勒出女子的唇形。 “这边也来一个。”十三自言自语道,又蘸了些更探过去一些,在另一面也如法炮制画了一个。 “还有这里。”十三小指勾着那人的领口,扯开了一些,又在那人领口下的皮肤上画了一个,末了自己坐在床上咯咯直笑。 “恩”那人梦中叮咛一声。十三附耳过去,听了半响,状似了然道,“你说不要啊我啊偏要一会我还要下去把你那些个属下招上来,让他们欣赏欣赏好好他们主子风流快活的样子” “恩”床上的那人又呻吟一声,本来模糊不清破碎的字眼组合起来,竟教十三愣在原地。 “三十三”那人于昏迷中唤的,是她的名字。 以他的状况,十三清楚的知道,这人不可能是有意识的。 为何唤她叫她来救他或者是觉得心里有愧,想要跟她道歉么 十三目光幽深。又蓦地气息一松,算了,何必跟一块木头一般见识呢。 十三微笑,恶作剧的眼神中终于现出一抹正常的暖意。遂帮着那人解了绳子,跳下床,背对着那人道,“木头,我知道你有悔过之心,所以本姑娘大度就原谅你了我呢是不会把你带回去的。你既然自己跑了进来,就该有点惩罚。就让你在这烟花之地过上一晚,赶明儿我再来看你的笑”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不期然被一个滚烫的身子包住,那人呵出的气流萦绕在女子脖颈间,又痒又热。并且似是无意识的,一直在女子莹白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木头”十三全身僵直,虽然没经历过,但身为半个医者,自然知道,这人现在的状况,分明,是动了情 十三回神,一个大力挣脱开,又跃开几步远,“木头,你醒醒”,随手将桌上的一整套杯具掷了过去。 茶具落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随即碎成几块。眼见没伤着那人分毫,而毫无意识的那人,却张牙舞爪的直扑向十三的方向 “哎哟”要不要这么惨十三在向后避开的时候,忘记地上还躺着个被自己遗忘的姑娘,直接被绊倒在地,而百沐却趁机逮住她的一只脚 “放开,木头,你给我放开”十三蹬着双脚,一边大声咒骂道,“木头,你个禽兽,给我放开” 而那人,睁开的眼睛中满是**,根本不为所觉。提起女子的脚,一使力就将她倒挂着扛到了肩上,向着床铺走去。 “木”十三被紧紧压在床上,将要开口,后半句话全变成了不明的呜咽声 这时,隔壁人字一号房门“吱呀”一声,一袭红衣女子装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驻足细听着二号房里面的动静,冁然而笑,声音雌雄莫辨,“这下倒省得处理这两只小老鼠了。长平王手下的人,倒是真真有趣。” 末了,又转向对侧楼梯前的天字一号房,目光幽深,自言自语道,“倒也是命大的很,扔到野外,还能活下来。” “又少不了麻烦了。”这人长叹,莲步轻移,只一瞬,便消失在飘香楼。楼里依旧歌舞升平,欢声依旧,好像本没有这些插曲一般 都城,皇宫,太子寝宫。 漆黑的夜幕下,一片宁静。主宫殿前的院子中,一人负手立于一颗桂花树下。夜风撩人,那人白袍猎猎,墨发轻飞。衣袖被风卷起,方才看得,那人手中一枚玉佩,晶莹剔透。 “殿下”那人身后,飘下一抹红影。 被唤作殿下的人闻言,整了整衣袖,回身月色下,皮肤黢白,似是中气不足,然则眉目如画。 “魅不在,殿下便这般惆怅么”红衣人一声娇笑。 “如何了”那人不苟言笑,只淡淡问道。 “魅出马的事情,还能不妥当么”红衣人反问,又道,“殿下,可想好了,下一步待如何南秦大祭司,可不是那般好糊弄之人。” “哼”男子轻哼,“做的来伤天害理的事,便要有胆承受报应对了,那南秦大祭司,可是上次怡红院的那白衣女子” 水魅摇头,道,“是一男子。起先魅也怀疑,是否是大祭司派来的人,而非本尊。然则后来看了印信,确认无误。” “倒不知这南秦大祭司找玄女究竟是为何”白衣男子似在自言自语。 “魅已派了人前往南秦,打听大祭始末。相信不日既有回音。也是殿下英明,仅凭南秦大祭司一个预言便抓住此人要害。散播了玄女消息出去” “水魅,你平日不会这么多话”男子目光冷冷的,出声打断滔滔不绝的红衣人。 红衣人语塞,低头。 “近日云相,不是,云老贼处可有何动静”白衣男子转身对着桂花树,幽幽开口。 水魅抬头,望着那人背影的瞳孔中闪过一抹苦涩,就知道,兜兜转转还是要问到她身上去。 “咳咳”那人咳了两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红衣人。水魅抬头,嫣然一笑,“殿下,这几日可是受了风寒更深露重,魅扶殿下进去休息吧” 白衣男子摆手,“我不碍事,将云老贼的消息说来听听吧” “也无甚稀奇事,风流云相也不过就那点破事罢了。”水魅轻笑。 “你不说,我可以问其他人。当真以为我慕子恒除了你,便没有消息来源了么”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红衣人闻言却身躯一震。 “她去了哪里今日云相不惜借用官兵,难道不是在找她么” “呵”红衣人轻笑,“殿下,可以从别人处得知的消息,何必问魅当初不知她底细,殿下执意带她回城。现在知道底细,却是更上心了么别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你多虑了。我不过想利用她打击云老贼而已。” “殿下这是在骗魅还是在骗自己”红衣人一声狂笑,“真不知殿下那大盛铁腕是如何得来如此优柔寡断,我看,殿下干脆将那女子娶了,与云相恩怨两清,岂不更好” 白衣人沉默半响,终是问出口,“她,可还好” 水魅回身,莲步轻移,莞尔而笑,“痴情的不过殿下一人。殿下还指望那女子为你茶饭不思么人家啊,正在飘香楼快活呢。” “啊,对了。”水魅驻足,“那女子新欢,殿下也是认识的阳平的时候,她喜欢叫那人神,棍,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熊孩子 宿醉,加上露天吹了一夜的冷风是什么感觉 云婧川现下就是这种感觉:头疼的像是被利器重重的劈开,整个身体中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连眨一下眼睛都觉得很沉重。云婧川扶额,睁开迷蒙的眼睛与昨晚一样布置的房间,还是在先前进来的屋子里。 记得是跟神棍秦一起吃着麻辣肉串串喝酒来着,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云婧川看看自己,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心下不禁暖洋洋的,两次醉酒,都是他在照顾她。 不过,现下这人去哪里了 云婧川趿拉上鞋子,一瘸一拐地从屏风后挪了出来。 “神棍秦”奇怪,怎么没有人四下望去,桌子上有个信封。云婧川扶着在桌子前坐了,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阿婧,姑母忌日将近。今日已出发去阳平,托你之事,还望谨记在心。日后必有重谢。”,后书“秦珏留”。 “秦珏”云婧川轻喃出声,“没想到行事不靠谱,倒还起了个靠谱的名字。”又自言自语道,“既然答应你了,又怎么会不记得。大可放心,跟我说什么重谢啊,真是见外” 放下信,云婧川突然有一瞬的恍惚。 之前,惟安还质问她,若是他因为神棍秦受到伤害,她可会视而不见不知时至今日,那人心里可还会这么想 都是萍水相逢的人,一个她认为是相依为命的,倾心相对,到最后不过落得被轰走的结局;另一个她隐瞒他许多,甚至还恶语相向,却每每最伤心的时候,都陪在身边。 “姑娘”正想着,有人推门而入,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的清凉鲜艳,一脸笑容的进来,却在见着云婧川的相貌后,笑容凝固。 “啊”云婧川眼神躲闪,微侧过身,从怀中摸口罩,却不知所踪。该不会与衣服一起丢了吧 那进来的妇人的眼神火辣辣的刺在云婧川身上,半响一阵娇笑道,“姑娘唤我顾妈妈便好”又自来熟的坐在云婧川身侧,将手中的衣物放在桌上,向着云婧川的方向推了推,“这衣服啊,是那位秦公子让准备的,已经付过钱了。姑娘好好洗漱一番,就出来吧。”说完又是一阵娇笑,身段妖娆地扭着离开了屋子。 云婧川摸摸两侧的手臂,总觉得突然凉飕飕的,盯着那妇人离开的方向,心下思忖,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老鸨吧还顾妈妈“妈妈”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怎么经这人一用深深的觉得一股恶寒自脚底而生 云婧川浑身抖了抖,拿起桌上的衣裙,抖落开来是一套水蓝色的襦裙,丝质有些偏薄,看起来似乎只比方才那妇人穿的厚了那么一点点虽然,神棍知道自己喜欢蓝色来准备是很开心啦,但是,这么暴露的衣服穿出去会不会让人以为她也是这楼里的姑娘 突然想起,方才那位顾妈妈离开时曾说,“好好洗漱一番,完了出来。”出去,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昨天和神棍两个人去把他们的厨房糟蹋的一团糟,想要秋后算账可若是如此,为何还送衣服 不行,光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发毛。云婧川转向屋子内悬挂的帷幔,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飘香楼大厅。 “顾”一袭锦袍的男子回身,手指点着,却没有下文。 “顾妈妈。”方才去云婧川房中的妇人对着此人恭敬地行礼,接过话头道。 “哦,那个谁,你再去催一催,怎么这么慢” 顾妈妈欲哭无泪,公子,都说了叫顾妈妈,不是“那个谁”但是碍着那人位高权重,也只能收起不满,恭敬道,“公子有所不知,女孩子们打扮向来是很慢的,洗漱好了,还要画个眉,攃点胭脂什么的” 那人摆摆手,道,“她在哪个房间,本公子自己上去催”说着便着急忙活的上楼了。 顾妈妈慌忙追了上去,“公子公子,不可啊。姑娘家梳洗,男子要避开的。” “你去忙吧。我是她兄长,有什么可避讳的”说着几步跨上楼梯,挨着一间间的找了过去。因着男子上的是离人字号房近的楼梯,因而,离云婧川所在的天字号房,隔了半栋楼。 推开人字一号房,窗明几净,里面空无一人。 男子几步走出来,推开人字二号房,阳光温热,一室旖旎,地上躺了一个女子,睡得正香,男子进来的时候差点踩到;床边又躺了个粉衫女子,却也依旧沉浸在睡梦中;床上只有一个男子,薄被盖了关键位置,画了浓妆,脸上以及**在外的身上各处还残留着红印 “公子公子,”顾妈妈着急忙活的跑进来,被地上的女子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扶着桌子,喘了口气,这才道,“公子,姑娘姑娘,在天字一号房。” 男子瞪了妇人一眼,一脸“你怎么不早说”的即视感,留下顾妈妈一人在后面欲哭无泪,公子,你让我早说了么 天字一号房门前,锦袍男子驻足。顿了顿,还是拿手轻叩门扉,“妹妹” 里面无人应答,男子又叩了叩,“叩叩” 等了片刻,还是无人。男子推开门,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一室明亮清凉,正对着门的窗户大开,男子几步跑了过去,只见一条粉色的纱幔系在窗棱上,一直延伸至楼下,空无一人。那纱幔较为厚重,因而,风虽大,却也是轻微的摆了摆。 这窗户下面对着的是一条小巷,提目望去,一直通向熙熙攘攘的大街。 “公子”身后传来顾妈妈着急忙活跑过的声音。立于窗边的男子回头,厉声道,“那个谁,你与她说了什么为何她要逃走” 顾妈妈本跑的气喘吁吁,现下云鬓微松,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经汗水浸泡,妆容有些花。然后刚一进门就被呵斥,腿一软,直接跌倒在门槛上 云婧川拖着受伤的脚腕,艰难地在大街上行走。手里的拐杖是从屋子里一角的一个烂凳子上拆的,脸上的薄纱是从床帏上扯的,勉勉强强倒是可以直立行走了,虽然每一步都觉得钝痛。 迎面过来几个小孩子,穿着碎布条一样的衣服,拿着棍子,在大街上走的旁若无人。云婧川本在道路旁边歇脚,不期然听到那几个小孩子的对话 “小鱼哥哥,我们已经偷了那姐姐的一沓银票了,而且后来那个哥哥不是给金元宝了么为什么还要继续骗人啊”走在最中间的那孩子牵着的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问道。 “叫什么姐姐,不过是个蠢女人而已。”中间的那孩子回答,一边停下来对小女孩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梅,那个女人长得那么丑,没看见那额头上么,都是红疹子。一出门还带那么多银票,要么就是偷来的,要么就是哪家的小姐,若是小姐,那她家父亲定也是个贪官,反正肯定不是好人,所以我们心安理得的拿着就好” 云婧川下意识一摸怀中,果真,那银票全不见了。当下怒意横生,放轻脚步,走到那领头的小孩背后,道,“拿了我的银子,还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你们是不是也太没良心了” 小孩们齐齐回头,见识云婧川,立马人作鸟兽散。云婧川拖着伤腿,跑不了几步,只好留在原地干瞪眼。 有好心的老伯路过,幽幽飘来一句,“姑娘,那可是有名的街头小霸王,还是躲远点吧” 女子闻言,一手一把扯住老伯的衣裳,另一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悲戚道,“老伯,可否告知那小霸王的落脚之处奴家上都城投靠亲人,亲人没找着,盘缠全被偷了,您行行好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棘手的病症(上) 韩小鱼过了中秋以后,就十二岁了。只是由于长期饮食不均匀,饥一顿饱一顿的,最初也老被发现他偷东西的人追着打,因而长得面黄肌瘦,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团体后就好了很多。即使是去讨饭,也再也不用受那些大人们的排挤,只是需要喂饱的口也更多了。韩小鱼一边拉着小梅肉呼呼的小手,一边庆幸道,幸好昨天偷了那个丑女人,又因那女人得了两锭金子,现下,吃饭是绰绰有余,只是 韩小鱼握着小梅的右手不自觉紧了紧,右脚也觉得凉飕飕的。方才为了躲避那女人的追捕,跑的太急,不小心跑丢了鞋子。 多年的漂泊让韩小鱼渐渐习惯了不再对被偷的人有愧疚之心,就好像,那时在他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差点冻死街头的时候,除了奶奶,没人对他有同情心一样。 这个世界,早已肮脏的不需要那些多余的东西,如何活下去,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北城偏僻的一角,有间破旧的寺庙,里面供奉着说不上名字的慈眉善目的菩萨。不过好久都没有香火味了。菩萨的台座上甚至都长了些杂草。年久失修,下雨的时候,平时放被褥的地方会被雨水流成河。这个地方,韩小鱼很熟悉,熟悉的就像家一样。而实际上,这里是韩小鱼和几个小伙伴寄居的地方,当然通常意义上,他们更愿意称呼这里为“家”。 韩小鱼一行推开破庙的院门,其余几人都瘫倒了地上,身旁小梅拽了拽他的胳膊道,“小鱼哥哥,小梅饿了。” 小梅一说饿,韩小鱼也觉得肚子咕噜作响。那沓银票和金子还在怀里,本来要拿去兑换银两的,因为那女人韩小鱼有些泄气,今日吃什么才好前天的干馍馍泡水他们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倒是还行,只是,奶奶和小梅 韩小鱼抬头望天,日头过中,倒是还早,但是却一步都不像挪动了。算了,今日便凑合凑合吧。 想着,牵着小梅进了大殿。轻车熟路的拿起抹布将佛像的衣摆边擦了擦,随后,闭上眼睛拜了拜。 拜完自己又讽刺的笑了笑,现在善人们都不信菩萨了,倒剩的他一个小偷来信,果真讽刺的很。 “哇”大殿右边角落里,小女孩对着一堆稻草一声大哭,韩小鱼心下一凛那是奶奶躺的位置 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只见那稻草像是被人人为扒开了,只余下脏污的被褥,奶奶不知所踪。每次他们出去之前,都要把稻草给奶奶盖上,以防有什么人进来把奶奶抬走。 韩小鱼听说过,久病不愈的人,会被烧掉的。可是现在,奶奶去了哪里 韩小鱼急急忙忙的跑出大殿,先前瘫坐在地上的小伙伴听到动静也刚好跑了过来,“奶奶不见了”韩小鱼惊慌道。 “小鱼,你先别着急,我们分头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的。”那几个小孩中,大一点的一个男孩子安慰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韩小鱼抹了把眼泪,急匆匆的像院门走去。 “啪”韩小鱼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中,好疼。他一手捂着痛处,回头是方才丢失的草鞋分明在街上丢的,为何会在这里 “哈哈~”大殿左侧的阴影中,一轻纱掩面的蓝衫女子捧腹大笑。正是云婧川。 韩小鱼见着是这女子,有些瑟缩,但还是壮着胆子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衫女子收回笑容,“你偷了我的东西,你说我为何会在这里” “哇小鱼哥哥,”正说着,哭泣的小梅从殿里跑了出来。坏了方才着急奶奶的事情,忘了小梅还在殿里。现下小梅离那女子更要近一些 果然,那女子招呼小梅,“小妹妹,过来。告诉姐姐,你为什么哭” 而小梅年纪小,不知人心,居然傻乎乎的就向那女子跑了过去。 “小梅”在韩小鱼出声的瞬间,小梅准确无误的撞入那女子怀中。韩小鱼一声惊呼,“不要对小梅下手,你的东西我还给你便是” 云婧川置若罔闻,只是掏出手绢替女娃娃细细的抹了脸,柔声道,“女孩子家的眼泪比珍珠都珍贵,你这动不动就掉珍珠可还了得” 小梅怯怯的,止住哭声,却仍抽抽搭搭的,“珍珠是什么” 云婧川噗嗤一笑,“就是特别特别贵重的东西。总之,女孩子不能随便掉眼泪的那现在告诉姐姐,你为什么哭” “奶奶不见了”女娃娃说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却又像是要掉眼泪。 “慢慢慢着”云婧川慌忙出声,“我知道你奶奶在哪里,跟我来。”说完牵着小女孩一瘸一拐的向后院走去。 韩小鱼望着那女子背影,心下狐疑,还是跟了上去。 云婧川突然回头,“你们男生就不要过来了,那个女孩,你过来一下。” 一行人中的一个女孩怯怯地望着韩小鱼,像是征求他的意见。韩小鱼手紧了紧,开口道,“那你过去瞧瞧吧,有什么不对,及时大喊。不用怕,我们马上就会跑过去的。” 女孩子点点头,几步跑了过去,与那女子,小梅一同消失在院子里。 韩小鱼走来走去,心里焦灼的很,后院只有一口井,她们去那里做什么万一有什么,这几个人均长的瘦弱不堪,可会是那女子的对手不过说起来,韩小鱼驻足,那女子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又似脚有些跛,遂心下一松,安慰自己道,不会有事的。 不多久,先前同去的女娃娃一脸微笑的跑过来,对着韩小鱼道,“鱼大哥,姐姐说需要可以写字的东西。” “写字”韩小鱼疑惑,他们几个人大字不识,哪会用得着那东西。即便是用得着,也买不起啊 “姐姐说,若是没有笔墨,碳块和白布也是可以的。” “大殿里有碳块”有人道。 “被褥内里是白的,我去撕一块”另外一个小孩也说。遂几人跑着各做各的。韩小鱼愣在原地,眼见着,那女娃娃又捧着那些东西进了后院。 本是秋天,太阳虽烈,却因着秋风,所以并未过分炎热。然而韩小鱼心里,却是一阵高过一阵的不安。 奶奶本就得了重病,城中无大夫愿意诊治,皆说那是传染的病症。他们一偷了钱就去药铺买些大补的药材回来给奶奶补补,却一直不见好,反而更为严重了。现在 “鱼大哥,”女娃娃第二次跑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块灰白布,却正是那时撕的被褥内里。“鱼大哥,姐姐说让你快点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完了在再买些白米,白面,菜蔬回来,对了,再买口锅,准备些碗筷。能拿得了的话,再扯匹干净些的布” “可是”韩小鱼不解,嗫嚅着出声。 “鱼大哥,你是不知道,那姐姐是个郎中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棘手的病症(下) “生薏仁、赤小豆、茯苓皮、银花、地肤子、生地、车前子、车前草”药方的老板看着药方,末了又放下道,“孩子,这方子是谁开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我给你银子,你卖我药。先前奶奶的病你死活不治,现在有人给看都不行么”韩小鱼没好气道。 “倒不是那样。这方子仅是清化湿热,佐以凉血解毒,不知如何能救得了你奶奶那传染的病症啊” 韩小鱼心下一颤,这方子药房老板自是内行,自己却是不折不扣的外行。仅是清化什么热管它呢,迟迟不见好,试试也是好的。遂一咬牙道,“治得了治不了老板便不用担心了,即使治不了,这药方也不是你开的,我定然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但若是,这其中的药有什么问题”韩小鱼抬头,厉声道,“反正我韩小鱼贱命一条,大不了到时候同归于尽” 药房老板见男孩子如此态度,讪讪应了回身抓药去了。韩小鱼坐在药柜旁边的凳子上,眼神飘忽,不时望向门外,其他人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买东西可顺利 约半柱香的时间,几个小伙伴拎着那女子吩咐的东西走进药房,小梅献宝似的扑到韩小鱼怀里,软糯糯的声音传了来,“小鱼哥哥,我们还买了肉好多好多肉” “好,你们喜欢便好。”韩小鱼微笑,一边思忖,有多久没看见他们的笑容了 这时,药房老板也包了药出来,韩小鱼给了银子。随后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破庙去了。 “富贵”药房老板盯着那几个小孩远远的走了,一边不耐烦地叫到。 一个穿着灰布衣的男子从后堂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老老,老板,什么事” “你去府尹大人那里报案,就说那几个小魔王今日好像偷了不得了的人的钱,现在出手这么阔绰” “好嘞。”富贵慌忙应了,一边解了围裙向外走去。 “等等”药房老板叫住富贵,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强调是我益人堂的功劳,是我先发现的” “知道了,老板。”那人应了,向着都城府府衙方向而去。药方老板望着那人背影,嘴角现一抹奸笑 “小鱼,你去把药煎了,记住两碗水煎成一碗水。”说着,韩小鱼怀中被塞入一包药。他讷讷地接了,径自走了出去。 殿内隐隐传来女子柔和的说话声,“阿文你和小丽一起去后院把大家的被褥罩子全部洗了。强强和健健你俩负责给咱们生火,其余人帮忙过来弄菜吧小梅,你跟着姐姐一起择菜好不好” “恩。”里面小女孩脆生生的应了。 韩小鱼坐在院子里,拿着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药罐,听着殿内,那女子在给孩子们讲故事,不时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最后,史莱克、费欧娜公主以及他们的怪物小孩子还有他们的好朋友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夜幕降临,大殿门口透出烛火柔和的暖黄色,衬得整个破庙都带着些金碧辉煌的感觉,这是第一次,韩小鱼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这里是家。 终于,故事讲完了,被褥也清洗干净,奶奶的药也熬好了,空气中隐隐传来阵阵食物的清香韩小鱼小心翼翼的端着药,进了殿内蓝衫女子正在简易的灶台前忙活,听到他进来了,抬头望过来,现下除了面纱,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红疹,却也沾满了煤灰的脏污,一双眼睛堪比星辰的明亮。 “小鱼,你去喂奶奶喝了吧,我这边腾不开手。快一点弄完了,大家就可以吃饭了。”她一边吩咐,一边拿着铲子从锅里铲出了什么。 闻着真香。韩小鱼深深的吸了口气,舔了舔嘴唇,向着奶奶的方向去了。 也是后来听小丽,也就是那会的女娃娃说起,才知道蓝衫女子一早来了这破庙,也发现了在病重的奶奶,不顾自己腿脚的伤痛,扶着奶奶去后院擦了身 “小鱼啊”老妇人捂着胸腹侧唤道,韩小鱼回神,慌忙把药递了过去。妇人喝了,缓缓躺下,脑袋侧着望向那女子的方向,幽幽开口,“你老实告诉奶奶,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没有啊。”韩小鱼慌忙摇头,一边拉了只有内里的被子给妇人盖上明明,奶奶当时救他时还是红光满面,健康的很,都是他,没有照顾好奶奶。明明才五十余岁,却已经老的看起来像是耄耋之年的妇人,韩小鱼心里一阵酸涩。 “你看你这孩子,又在自责了不是奶奶就是问问,那个姑娘是个好人,你要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好好道个歉。”妇人按着胸腹侧,眉目皱缩到一起,似是非常痛苦。 “小鱼,吃饭啦”那边,女子唤道。韩小鱼应了,几步走了过去,先是问道,“奶奶的饭菜呢,我先” “还在锅里呢”云婧川一指那边的灶台道,“你先吃吧。奶奶是病人,饮食与你我不同。我炖了点菜粥给她,一会再说。” 韩小鱼默默地应了,在简易桌子旁的小木墩上坐了四菜一汤,还有一摞菜煎饼,红红绿绿的,一看就煞是好看,光看着就特别有食欲。 韩小鱼伸手过去,却不期然被女子一手拍下,“吃饭前要洗手,还有,最好不要用手抓着吃,不是有筷子么” “哦,哦”韩小鱼应了,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心里闷得慌,可能真的是因为偷了她的钱,又想着她这么好,在内疚吧韩小鱼捂着心口,心下想。 走到后院,把手细细的洗了,才慢悠悠走回前院,却见方才还宁静的小院,现在灯火通明。统一的制服,整齐的站着分明是官兵 “给我搜”府衙大人一声令下,一群人就要一拥而入。 “慢着”几乎是同时,韩小鱼和云婧川共同大喝出声。 女子这才注意到韩小鱼这侧,安慰似得笑了笑,又转向官兵那侧,“大人,多有得罪。只是婧川不知,何故要搜寻这里” 府衙审视着看了云婧川半响,点点头又摇摇头,后又招来随从在那人耳边嘀咕了半响。这才对着云婧川道,“有人报案,说是这几个小乞丐近日出手阔绰,怕是劫了哪家的财物,故而过来搜寻。” “啊”云婧川了然,“原是如此,只是大人怕是误会了。他们所用的财物皆是婧川所赠,并非如大人所说是抢劫得来,大人尽可安心,若无它事婧川恭送大人。” “放肆,竟然敢轰大人走”府衙身旁,窜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药房老板”韩小鱼疾走几步,凑近了看,果然是他 “报案的便是这位老板。”府衙道,“想来定是误会了。只是,本官既领命前来,不知可否进去一看” 这话,说的是极为客气了。“你”韩小鱼想说什么,却被女子拦下。女子侧身退到一边道,“大人请,只是,莫要弄坏什么东西。” 府衙大人一人进了去,云婧川却仍旧守到门外,拦下了想要进去的药房老板。又转而向着韩小鱼的方向道,“我也无十分把握能治好奶奶,看那病情像是带状疱疹。可以肯定是不会传染的病症。但条件所限只能先治疗看看。这几日,定要注意奶奶的卫生,饮食偏清淡,忌荤腥刺激,还有,先前吃的的大补药莫要再吃了,会要命的。只是,谁给你开的大补药材”说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瞟了那药房老板一眼。 药房老板闻言,眼神闪烁,灰溜溜的走了。 那人走后,云婧川继续道,“说起这个,我便一起嘱咐了吧。这病会引起神经疼痛,不疼不要紧,一疼却是要命的。奶奶的病拖得有些久了,可能有些棘手,我不一定会一直待在这里,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奶奶。” 正说着,府衙大人在里面转了一圈,走了出来,迎上云婧川的目光,竟是充满了赞许,“实不相瞒,本官之前也来过这里,却不似今日这般,姑娘倒是” “妹妹”刚听的一声叫唤,下一秒却被一男子拥入怀中。云婧川奋力将男子推开,没防备自己摔倒在地,抬头望去,小院中新进来两个人,方才抱着她的,是一暗红色锦袍男子,头戴冠玉,眉目清秀,相较那边另一黑衣袍男子年岁小些;正看着,那黑袍男子也转过脸 “是你”云婧川惊叫。那边韩小鱼也是一震。这人不是昨日里骑马过街的那大人吗 那人面目冰冷,语气柔和,向着坐在地上的女子伸出手,“或许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云枫,他是云默,与你一样,都是云相的子嗣,你若是愿意,可以唤我们一声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跟爹地回家 “臭小子,什么叫做愿意的话,唤一声哥哥”这二人背后,突然跳出一锦袍中年男子。 这人出现后直接对着那黑袍的云枫的脑袋赏了一记暴栗。 云枫吃痛,却只能干瞪着这被称为父亲的人一脸谄媚的奔向坐在地上的女子 “臭丫头,毛都还没长齐呢,倒先学会夜不归宿了还去哪里不好,去飘飘”云相梗在这个字上,四下环顾,见除了自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外,其余人都竖起耳朵等待下文,于是突然转了话头,“反正以后不能离开爹爹半步你就不怕爹爹担心么” 云婧川搭了她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偏偏小姐身子,娇弱不堪。这不,刚一站立脚就吃痛,又崴了下去。 这时,云相眼疾手快,将她捞了上来。“臭丫头,你的脚怎么了” “哎没什么的,不碍事。”云婧川托了云相要伸下去查探的手,别有意味的瞥了云枫一眼,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既然不碍事,怎么会站都站不起来呢”云相复而附身伸手准备查看,被云婧川拦住,“真没事,就是崴了个脚,歇两天就好了。” 云相见着女子认真的神情,不禁微笑,“那好吧。待回府,爹爹传个郎中给你看看,保证是全都城最好的郎中。” 云婧川有一瞬的怔忪,这人的眼神、语气、以及那双周围有着浅纹的眼睛,透露出的全是柔和的暖色。有一瞬间,云婧川觉得,若他真的是父亲,也挺好的。 云婧川父母很早便去世了,她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 爷爷是个奇人,乱七八糟什么都懂,尤其喜欢研究医学。受不了爷爷的逼迫,云婧川大学专业勉为其难选了医,只是她并不十分喜欢,因而上过的课程大部分都是刚刚及格。本来想着混着混着毕业了,跟着爷爷一起做事。 然而,还没完成学业,突然祸从天降,莫名穿越。 如今,唯一有血缘的亲人身在异世;自以为的亲人不认她,而这具身体莫名得来的便宜爹却倾心相付。 明知道,云相看的其实不是她,而是这身体本身的主人。她,相当于是鸠占鹊巢了。当然这也算是她一直不想找这身体的亲人的原因之一。 人与人的牵绊多了,不舍也会越多,若是别人真心对她好,便不能心安理得的欺骗他们了。 可是,即使这些都懂,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好想将这温暖占为己有。 “都城府尹参见丞相大人。”方才一直沉默的府尹大人瞅着机会跟云相行礼。 “哗啦咚”殿内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落地后的连锁反应。众人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韩小鱼从得知云婧川为相府小姐的怔愣中醒转过来,一边提腿向殿内跑,一边慌忙道。 “不碍事咳咳是我不小心碰倒了”奶奶声音嘶哑,期间不时夹杂着一阵阵咳嗽声。 云婧川也想进去查探一番,刚转身,却被云相拉住,“天色已晚,随爹爹回家吧。喜欢这里,改日再过来便是。” “嗯”云婧川愣住。一般说来,达官贵人不是都会说,这种地方与他们身份不符,以后再不能来之类的么还是说,这个爹对她的宠爱已经超越了这些礼教阶级的束缚 说起来即使知道她在这里,派两个儿子过来已是莫大的排场,身为丞相,为何还亲自相迎 若说方才是感动,现在却不由地怀疑他的居心了。云婧川扪心自问,若是她自己也做不到如此,仅仅是刚认回的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亲生女儿的丫头,给予这么多宠爱的理由是什么 要说第一次见面,云相会因为她,紧紧掐着他夫人的手腕,便知他绝不是一个博爱的人。尤其能爬上丞相之位的人,哪可能像此刻一般毫无心计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一只手覆上她的眼睛,随之,低沉的声音自对侧传来,“丫头,莫要这么看着爹爹。” 云婧川也不挣扎,只平静地问道,“为何” 那手蓦然松开,向上,轻抚她的额发,那动作缓慢,惆怅,却温暖。 云相微笑,却不是回答她,“你小时爹爹没能在身边护佑你半分,定羡慕过别家孩子骑在父亲脖子上吧如今,你已经这么大了,爹爹也老了,没法子给你当马骑了你又伤了脚,爹爹背你回去可好” 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弱点,别人无法触及,却是心里最脆弱不堪的存在。于云婧川,“骑着爹爹”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了。 太小的时候没有记忆,等到稍微大些,父亲已经没法参与她的生活了。与爷爷相依为命的时候,每当见到别的孩子和父母的亲密互动,总是只能看着。爷爷年事已高,再者双亲去世后,他的话便越来越少。因此,即使羡慕,对着他也开不了口。 其实爷爷不知道,她会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跑出去。那时家门口有一个小花园,花园有个简陋的秋千,那是她的固定位置。坐在那里,可以看见天空,花朵,还有路过的被爸爸们架到脖子上的孩子他们会开心地笑着,牙齿在阳光下无比刺眼。然后,她会闭上眼睛,用力荡起秋千,等到头脑晕乎乎的时候,假想,她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 心里壁垒一寸寸崩塌,望向云相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有那么一个人,知她所需,许她温暖,原来在这里,大盛,也流行这样的互动。她所占用的这个身体的灵魂,若能在她走之后回来,便是再好不过。无论回不回来,她都想代替她也回报这个爹爹,哪怕只是一点点。 所以 “哼”云枫轻哼一声,强行拽着云默离开破庙。云婧川望着云默挣扎的离开,还不忘泪两行的悲戚眉眼。突然意识到,怪不得先前觉得云枫面熟,原是长相随了云相。而这云默,显然是脾性与云相更为相似风风火火,莽撞了一些。 府尹大人见状行礼带着官兵退下。而破庙殿门口侧堆着几个小脑袋,一个个眼睛亮闪闪的,好奇地盯着院中的二人。 韩小鱼安顿好奶奶,示意孩子们都退回去,自己则站在殿门处,像是突然下定决心,微低了头右手伸进怀中 “小鱼啊”云婧川慌忙大喊一声这是要还钱让这个护女心切的爹爹知道这孩子偷过她的东西,就怕是不会善了了云婧川使劲冲着韩小鱼挤眉弄眼,“既然我爹爹来寻我,今日我就先回去了,你照着我的法子好好照顾奶奶,改天我得了空,再过来。” 说完,拽过云相,手臂套在云相肘弯。二人转身对着院门方向,云婧川笑靥如花,“爹爹,我们回家吧。” 听到她唤“爹爹”,云贤心中一颤,即使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她与这破庙里的小乞丐有些小秘密不想让他知道而使的权宜之计罢了,以后再查就行。只要那些人对她没有恶意 出了院门,府尹,官兵以及云氏兄弟二人早已不见踪影。云婧川眯了眼睛四下察看,接着狐疑地对着云相问道,“爹爹,你的车架呢”却见方才还挽着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她,单膝着地,“臭丫头,跟爹爹回家。” “恩。” 女子一声闷哼,随即倒在了云相背上。云相嘴角一抹暖色,动作轻柔背起了女子,似是无意识的呢喃,“婉婉,跟爹爹回家” 直到云相背着云婧川消失在小道,漆黑的夜色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大哥,咱们刚得了个妹妹,你就拿石子敲晕她,这不大好吧老头子那么疼她,完了跟你算账怎么办哎也不知道敲疼了没有现在已经长得丑了,你要是再给她敲个疤,可就” “废话真多。”黑袍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仍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你以为老头子会不知道你我二人在此处再说老头子都说了,要背她回去,她性格倔强,怕是不会听。我出手,省了老头子自己下手,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又转向阴影方向厉声道,“云默,你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阴影中又走出一锦袍男子,那人一边抱头,一边慵懒道 北城破庙大殿内。 韩小鱼杵在门口,直到外面只剩下秋蝉声,方才收回目光转向殿内。 柔和的烛火下,几个孩子乖巧地围在桌前,明是饿极,却并未动筷。 经过一下午的休整,一行人全然不复之前小花猫的样子。没了脏污的遮盖,那神色更是分明他们一边对着饭菜拼命咽口水,一边偷瞄韩小鱼 韩小鱼一声轻笑,还是她有本事,不过是一下午,就将都城小霸王们个个驯服的就像家猫一般。 安然无事,开饭吧。韩小鱼眼角余光扫过奶奶处,被子翻开,那会安顿好的人 在窗前 庙宇破烂不堪的窗户前,奶奶一手捂着胸腹侧,豆大的汗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而她脸上却无半分痛苦的神色。 她怔怔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似无知觉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那个人 “听说了么,桑梓阁那位今儿早上回来了” “嘘你小声点,上头刚下令不许府里人乱嚼舌头。都让统一口径说这位小姐是病了两日。” “怕什么这地方只有咱俩,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我们在议论这个不过,这桑梓阁新进的主子怕是来头不小,进府没几天,不说大人赏这赏那的,就连一向不管内院的大公子都事事上心” “说起来也是,我在这云相府当差多年,大人一直都温厚待人,只是对谁都好,没见他对谁如此偏爱过。大公子呢是对谁都冷冰冰,不苟言笑,却不知为何” “你说这事,也甚是蹊跷。来相府认亲的一般都要经过仪式考证确定是大人的子嗣,却不知这新来的小姐缘何直接就进府了”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是有一封证明身份的信” “咳咳”云静清了清嗓子,从方才躲匿的假山后一步步踱了出来,笑的无邪,“两位姐姐在此处做什么呢” 方才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个丫头慌忙分开,“噗通”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手中抱着的针线篮子哆哆嗦嗦,新绣好的放在最上面的手帕飘落到了地上。 云静望着跪在地上,抖个不停的两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噗嗤一笑,俯身轻轻捡起那帕子,展了开来一边审视,一边道,“四君子之首的竹莫非两位姐姐是竹姐姐房中的” 两个小丫头闻言一震,其中一人俯首重重叩在地上,另一丫头见状抢先开口,“静,静,静小姐方才可听到什么了” 明明是在害怕,却仍是强撑。听这语气,是方才说“怕什么”的那位吧 云静伸手扶着那二人站了起来,状似疑惑道,“我应该听到什么吗方才追着一只蝴蝶跑了过来,却突然不见踪影了,隐约听到有人在这边,便急急忙忙的来问了。还没开口呢,两位姐姐突然跪倒在地,倒是把静儿吓个半死呢” 听着云静如此回答,二人均松了口气,方才说话的那个丫头福了福身道,“静小姐还是莫要这般唤奴婢了,这叫奴婢们如何当得起” “姐姐们客气。静儿自小江湖上流浪,初来乍到,见着姐姐们面善,甚是投缘,就像静儿的亲姐姐一般。再说,静儿从小野惯了,府里规矩多,还得多仰仗两位姐姐呢。” “静小姐说笑了。您金枝玉叶,奴婢们哪敢高攀。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谈不上仰仗” “如此也好。”云静点点头,对二人的回答甚是满意,又拉起方才那吓得直接撞到地上的丫头的手,将手中帕子还了回去,“回去代我跟竹姐姐问声好。另外,姐姐的针线筐,静儿可否用一下” 那二人将筐子递与云静,道,“如此,便不打扰静小姐了。”低头退了下去。 “丝线,绸布,剪刀倒是都全了”云静一手抱筐另一手扒拉着内里的东西,小声嘀咕道 “静小姐,你在此处做什么” 云静抬头,是小红。今日又是一身合体的红裳,梳着双丫髻,坠着同色的流苏,衬得那小脸粉嫩嫩的只是,这装扮,怎么感觉好熟悉 “你家小姐醒了吗我今日闲着无事,想去找阿姐聊聊天,巧着得了个针线筐,刚好可以跟姐姐学些花样。” “静小姐有心了。正巧姑娘腿脚不便,嚷嚷着待在房里闷得慌,静小姐愿意去做个伴,姑娘当真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小红笑道。 “那敢情好,我现在便过去。小红你要一起吗”云静询问。 “不了。”小红干脆地拒绝,末了觉得有些不妥,又解释道,“听闻今日午时,太子殿下会去感业寺替万民祈福,静小姐知我来自小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想去凑个热闹。” 太子殿下么 云静驻足,抱着筐子的手一瞬缓缓收紧,又蓦地松开。是他 “那小红就先走了。”小红微微福了福身拜别道。 云静望着那抹红影消失于花园内,抱着筐子的手紧了又松,想跟着一起去,却半步都迈不出。 是他,却又能如何 遂回身向着桑梓阁一步一步挪了去。 桑梓阁是云相府最为僻静的小院子,院子很小,却很精致。云静来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这处原是不住人的。至于原因,没人知道。 穿过院墙,一棵老桑树占了小院很大的空间,秋风习习,树木哗啦啦作响。树木下,有一小石桌,虽然现下无人,却仍是摆着茶具和水果。 方才那俩丫头说的或许不假,住在这院中的那人似乎是被格外在意的。云静低眉,只是,大盛素来讲究“前不种桑”,谐音为“丧”,听着不吉利。不知疼爱女儿的云相为何要把她安排到这院子中 对于住在这院子中的人,云静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开始,不过是看着她貌丑,想着好相与罢了。这偌大的宅院,一个人,太孤独了 “静儿妹妹,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云静抬头,只见屋门中,只着内衫的女子一瘸一拐的挪了出来,两边的手里还端着两盘糕点。 “小红说阿姐腿脚不便,怎么还往外跑”云静将手中的针线筐放到桌上,小跑了几步到女子旁边,搀着她的一只胳膊,关切道。 云婧川搭着云静慢悠悠地走到石桌前坐下,放了糕点,目光却被针线筐吸引了去,欣喜不已道,“静儿妹妹,你从哪里得了这好玩的东西” “好玩”云静扶额,相与倒是好相与,只是,这个姐姐时不时会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比如要求去爹爹书房;或者即使是在自己的院子,大白天的只着内衫就跑了出来再者这针线筐不过是个普通玩意儿,哪里当得上“好玩”二字 “静儿妹妹,你教我做这个好不”云婧川看着对侧女子一脸无法理解,随即解释道,“你知道我从山里来,自小被爷爷抚养长大,哪里会做这个” “哦,”云静恍然,心想道,果然也吃了不少苦,心里觉得对她亲近了些。遂柔声问道,“阿姐想做什么” “鞋子,鞋子可以吗男式的,好像没什么花样,就纯白色的样子”云婧川仔细回忆阳平时初见那人,最后被丢到树林里的鞋子,一边说道。 “男式的鞋子”云静惊讶道,“阿姐,莫不是有了心仪之人” “啊啊啊,没有的事情。”云婧川慌忙摇头,“是欠了一个人一双鞋,还给他而已。”还了,就真的是两清了。 “听静儿一句劝。”云静拉了云婧川的手放在自己掌中,一脸严肃道,“阿姐,若有心仪之人哈爱是早些了断了比较好。我们身为庶女,将来只会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从未谋面的人。像竹姐姐那样的,是大娘所出,才有机会被选入皇家。总之,私相授受是很危险的事情,被发现要浸猪笼的。” “才有机会”云婧川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脸玩味,“静儿妹妹莫不是想嫁入天家” “阿姐”这下换着云静慌乱了,尽管如此,还是在心里又想起那个人,太子殿下 “这个啊,你该听我一句劝了。”云婧川反过来拉着云静道,“嫁入天家虽然可以享尽荣华富贵,然而,现在皇帝儿子都那么大了,肯定是个老头,你跟着他能好到哪里去再说” “阿姐”云静厉声道,又声音低了下去,“教别人听到了” “是啦是啦”云婧川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也声音低了些,凑到云静旁边,“皇宫里很复杂的,妃子们勾心斗角” “不是皇上。”云静出口,恍然发现不妥,又忙解释道,“阿姐,静儿没想嫁入皇家。” “哦”云婧川对云静的答案根本不为所觉,像是自言自语道,“那便是太子了突然想起来,静儿妹妹讲起太子时,说温润如玉,气质如盖,这用的可都是好词啊” “静儿妹妹,你欢喜的人,是太子吗”云婧川坏笑。 “不,不是”云静眼神微微闪烁。 “不是太子啊,那就是长平”云婧川本调笑着提出那个人的名字,却还是不由的哽住,心底微微泛酸,还他鞋子,放他离开,然后拼上昔日情分换得玄女一见,然后的然后,就离开这里。这就是云婧川的打算。本也无权要求他对她如何,不过萍水相逢,各有归处。不愿意认,何必勉强来着。 “阿姐”看着本来还笑嘻嘻开玩笑的女子突然沉默下来,云静试探地唤道。 “啊”云婧川回神,又是一脸笑容,只是换了个话题,“待在府里憋闷的慌,静儿妹妹,最近都城可有何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云静心下思忖,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小红临走时的那句话,像魔音一般,蛊惑着她。云静握成拳头的手有些颤抖。 好想见他 半响,女子轻轻的声音自那发白的唇角处飘了过来,“今日午时,太子殿下去感业寺祈福,阿姐可想去凑凑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一眼之念 她遇见他时,他是白衣翩翩佳公子,而她却是“父债子还”流落街头躲躲藏藏讨生活的说书人。 那日她如往常一般戴了面纱斗笠,独坐于二层酒馆中堂的小桌旁,桌上置一扇一抚尺。帘幕低垂,外面人影动,讲的是当朝云丞相,哦,也便是她现在的爹爹十五年前只身一人退去北越大军的事迹。 是坊间已经嚼烂了的故事。那场大战,住在都城的这些悠闲过日子的人根本无缘得见。其实更多时候,“边疆告急”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词语而已。 他们关心的只是平淡生活中的一些谈资,于城中妇孺而言,多出的一分意味也不过是因着她们看惯了身边男人无所作为的样子,心中迫切渴望一个英雄般的男人拯救她们即将失去憧憬的心灵。 所以,他们愿意听,她就讲下去。生意场,无非就是如此。 是她跟着义父讲了很多次的故事,原本是没有意外的。因为故事起承转合,连同讲到哪里,听得人会哄堂大笑也是分毫不差的。 然而那日,在讲到“云相空手大斗五大壮汉”时,坐于前排的一个酩酊大醉不修边幅的男人突然跳起来道,“这里分明是错的当时云相分明是手执长剑,因着先砍断了壮汉的脚筋,那几人不得动,才服了软。” 她深吸一口气,跟醉汉是讲不通道理的,这个理儿,她混迹江湖多年怎会不懂真正听说书的人不过安静的听着,凡是有异议的,往往就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但是,来者便是客,也不好硬对着说。 因此,想了想,她开口道,“公子说的许也是对的。小女子自是无缘得见云相风姿,也不过听着边关将士口耳相传改编而来,有些许瑕疵也是可能的。” “哼”那男子轻哼一声,拿起酒坛就是咕噜咕噜一阵猛灌,末了,突然将坛子摔到地上,大喝一声,“既然是假的,做什么在这蛊惑人心依我看来,你这小丫头做的不过是骗人钱财的营生,某今日就替天行道一回,替百姓除了你这个骗子” 话音未落,迎面刀剑破空而来,她甚至都来不及躲,怔愣之下,面纱被斩落在地,喉头顶着闪着寒光的剑尖。四周百姓仍如方才一般坐着,没人喝止这个发着酒疯的人,也没人开口帮腔一句。 她用眼角余光扫过去,这人斜斜站着,脏污的衣袍下,右腿的小腿处还用木板夹着,碎布条胡乱绑起来显然是受了伤。联想到方才讲的故事,她突然有种隐隐的预感,这个人,莫不是与云相缠斗过的那壮汉之一 “那不是李大猛的女儿么”突然,冷漠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她心下一颤,猛地退开凳子,伸腿对着拿着剑的那男人就是一脚,接着,站起身向着楼梯方向狂奔。 李大猛是她消失很久不见踪影的义父的名字,过去多少天,这三个字就像噩梦一般,只要一听到,她就下意识一阵颤抖。所以听到那人的那声惊呼,她就知道,那些债主又要追来了。下意识的逃跑,顾不得被自己一脚踢开的还是个受伤的人。 出了酒馆,是热闹喧哗的大街,人头攒动,并不利于奔跑。她眉头一簇,当下先摘了斗笠扔到地上,跑了一段距离后,佯装若无其事般闪身入一家客栈。交了押金,也不等小二引路,自己上了二楼。 住的是地字号房,然而她却进了天字号房的屋子。并非偶然,而是故意。 那是天字号房最里边的一间。她不过需要个地方换一身衣服,相信房间主人也不会那么吝啬吧 运气很好,屋子内没有人。窗明几净。门没有上锁,可能是主人出去没多久。当下,她便解了外衫开始换衣。 “殿下,属下就在隔壁的屋子,有什么事” “你去休息吧。” 听声音像是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她只着内衫,不好出去,只好先卷了衣服躲到了床底下。听的那人开门进来了,眼睛对着床缝外面,只看见来人白衣白鞋,洁净的像是新换上的装束。向上望去,因着木框较低,遮挡了部分视线,只看得到那人衣袍外裸露的脖颈是不正常的白。 白鞋在距离床铺两尺远停了下来,那人像是在迟疑,半响还是退了回去,坐到房间的桌子旁。 没过了多久,走廊间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叫嚣。 “客官,您不能这样闯进来”听声音像是小二。 “把那丫头交出来,我们保证不打搅你们的生意。”是那会嚷嚷她是义父女儿的那个声音躲在床下,她不由手指紧了紧。 “可您描述的客官在地字号房,您跑天字号也不大妥当吧” “你说的屋子方才已经看过的,里面连个鸟都没有那丫头鬼精着呢,我们的人看着她进来的,肯定还在这客栈里。兄弟们,给我搜” 那人一声令下,有脚步声冲着她所在的方向涌过来。怎么办她躲在黑漆漆的床底,心下纠结万分,现在要不要跳出去先跟这屋主人说个明白以求得他的谅解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就这么躲着 “暮然。”房间中男子轻轻开口。 “殿下。”屋内突然出现另外一人的声音。接着便是她听不清的耳语。片刻,那唤作暮然的男子开门出去,未几,外面归于平静。 接着,屋内的男子慢悠悠的从屋内踱了出去。连同屋子中也恢复了平静。她等了半响,那人也丝毫没有要回来的迹象,索性从床底爬了出来,速速的换了衣裙。偷偷摸摸的摸出房门,然并未出现预料中被堵截的情形。 她狐疑的慢慢走下楼梯,迎面撞上店小二。那小二见着她竟然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姑娘,你的房费公子已经付过了。房间也换成公子之前的那间。小的这就去给您更换被褥。” 房费付过了房间更换成公子那间她突然跑出客栈,只看到不远处白衣白鞋的那位正在上马车。天色明亮,阳光温热,那人顶着光晕犹如天神下凡。 她张了张嘴,却半响发不出声音。 他帮了她,不问姓名,不问出身,不问因果,却连姓名都未曾告知。但是,她知道是他。普天之下,被称作“殿下”的,还能如此安然走在大盛土地上的,也只有他。 太子殿下。 “静儿妹妹,你说的太子殿下到底还得多久才会出现啊” 酒肆雅间,一蓝衫女子托腮倚在窗前却是连头也没有回。 “兴许快了吧。要去感业寺,这条街是必经之路。看着两旁已经有官兵清场了,必定”云静的话突然梗在喉头 自街道尽头,一辆轻纱遮盖的四方马车缓缓驶来。四面仅有轻纱遮盖,云静隐隐看见那纱幔后,男子俊逸的身形。 手中帕子不由绞得更皱巴了些,是他 终于,又要再见面了。 云静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可曾会记得,无意中搭救过的她 终于,那马车将要经过这座酒肆下的街道。 “美人儿,抬起头来给爷瞧瞧”只听得突然一声调笑,却是从自己所待着的屋子里传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慕倾城 “美人儿,抬起头来让爷瞧瞧” 云静下意识向着云婧川望过去,这屋子里可就她们两个人,不是自己,那就是尽管这声音听起来与她平时不大相像 云静心下思量着,看向那厢窗前的女子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审视。果不其然,这会儿云婧川刚好探身出去,冲着街道疯狂的招手,说出的话却是,“小鱼,小鱼,我在这里。” 小鱼阿姐居然给太子殿下乱起名字 云静心下慌乱,这可是杀头的罪,一不留神要株连九族的 “韩小鱼,我在这里,我腿脚不便,你上来就行。什么好的,那我去跟店家说说,让放你进静儿妹妹,你做什么”云婧川回身望向一脸通红揪着她的衣袖不放的云静,眉头一皱。 “阿,阿姐,你怎么,怎么可以给太子殿下乱起名字”云静心下激愤,却是连话也说不完整。 “给太子乱起名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云婧川无奈道,“静儿妹妹,我连你口中的太子都不认识,如何给人家起名字现在,我有个朋友要来,我去接应一下,你在这里慢慢看啊” 语音未落,只见云婧川云婧川一瘸一拐却仍如一阵风般迅速离开了屋子。云静望着门口,心下不安,只有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有人寻上来可是,果然还是想再偷偷看一眼他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54章慕倾城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世界上另一个你(上) “说吧,你想要怎么决”云婧川一手拉过云静紧紧护到身后,对着小胡子“男子”冷冷开口。 那人轻捻了捻唇角翘起的小胡子,别有意味的看向云婧川的腿脚,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决一死战,自然是打架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阿姐”云静在身后想插嘴,被云婧川竖起手掌打断,转而对小胡子道,“我今日腿脚不便,换个方式如何” “你倒是坦白,可以是可以。小爷我也不愿落下个欺凌弱小的骂名。”小胡子一本正经,但兴许因着方才捻胡子有些用力,有一角松动,现下一说话,那一角随着呼出的气流一一动,甚是好笑。 云婧川蹙眉,盯着小胡子看了片刻,又转头向着云静的方向,嘴唇翕动,并无声音,口型示意“女的” 云静点头,复又凑在云婧川耳旁耳语几句。 那边的小胡子早就不耐烦了,“先说好,无论什么方式,美人儿你不能插手。否则小爷我心猿意马,本来妥妥的要赢,最后又会输。” 云静拽了拽云婧川衣袖,神色不安。云婧川见状微点点头示意她没事。对那头的小胡子道,“听公子语气,倒也是惜花之人。真的欢喜舍妹也无不可。只是,须得进我家门,拜见父兄,三书外加六礼,舍妹才能正式嫁与你为妻。” “阿姐”云静听到云婧川这番话,当下羞红了脸,明明已经告诉她小胡子的真实身份了,还当街议论这些做什么,倒像是真要把她嫁给“他”似的。 云婧川安抚性的握紧云静的手,笑意吟吟的看着那人,也不在意已经围了一圈的老百姓指指点点。 “小爷我何时要说娶她为妻了是妾。”小胡子白了一眼。 “是妾啊”云婧川拉长语气,似是了然,眉宇间却仍旧促狭,“那不是更好俗语有云妻不如妾,得公子此言,便知是将舍妹宠到心头了。不管如何,公子既然如此喜欢舍妹,现下便随着我回府可好”说着,还伸手摩挲了下自己对应着贴胡子的位置,又扫视了下周围。 小胡子下意识摸向同样的位置,手猛地一顿,随后是一阵用力的按压,再看向云婧川,那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不自在,于是干咳了两声道,“那,还不赶快带路” 云婧川浅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小胡子便大摇大摆的先行。周围人群失落地散去,云静在云婧川身后亦步亦趋。 “阿姐,阿姐。”云静将云婧川拉至一边,望着不远处,在小摊贩前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公主,“阿姐,现在可怎么办” “不知道,要不先带回家”云婧川挑眉,转向云静,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静儿妹妹,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和大盛小公主勾搭上了对了,你欢喜的太子殿下,可见着了” “阿姐,你别” “瞎说。就知道你会否认。”云婧川接过话头,撇了撇嘴,“你自己也说了,要照顾好她。但是她想去飘香楼,又不能带她去。所以只能先想法子带到家里。再知会爹爹一声,跟皇宫通个气,就万无一失了。” “还是阿姐想的周到。只是,传言中这小公主甚是顽劣,也不知道能否顺利带回家” 云静话音未落,就见云婧川盯着方才小公主的方向,一脸苦笑。 “你的担心是对的。”云婧川道。 不到半刻,只见那小公主手里大包小包的一大堆,整个人像个移动的货车一般,正兴高采烈的向这边奔过来。 “给,拿着”人还没到,二人怀里已经被扔进来一大堆,云婧川堪堪接好了,对着那边释重后一身轻松的小公主道,“公子,你可是男人,这么做”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早就知道了么”小公主胡子一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又道,“看你们二人呆呆的样子,今日小爷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飘香楼听说过吧” 云婧川云静齐齐点头。 “去过吗” 云婧川点头云静摇头。 小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个满脸红疹的丑女人。 “你也想去”云婧川微笑,却是肯定的语气。 小公主点头如捣蒜。 “今天不行”云婧川直接拒绝。 如预期一般看到小公主眼中的光彩一瞬间暗淡下去,但是不出片刻,她高傲地扬起头,眸中满是不屑。“小爷可以自己去,又不是非得你跟着” “哦是吗”云婧川一如既往的微笑,“那为什么不早早的一个人去我呢有个提议,你现在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 慕倾城咬了咬嘴唇,没有反对,眼神闪躲的望过来,是要听下去的意思。 云婧川清了清嗓子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去那里做什么事情是不是特别要紧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不是今天,我一定带你去那里。” “我凭什么” “你凭什么接受我的提议”云婧川代她问了出来,又自己回答道,“第一,我去过那里,比你熟,你要做什么事定能事半功倍;这第二嘛”云婧川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你这易容也太差劲了,我都能一眼看出来你是女的,你当那阅人无数的老鸨看不出来只怕到时候你事情没办成,倒是先被识破真身轰出来了” 慕倾城沉默,半响才道,“别指望我会轻易相信你。你的条件是什么无功不受禄,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条件嘛,我现在还没有想到要不你打个欠条吧,日后我若是找你帮忙,你不要拒绝就行。”云婧川本想说没什么条件,然而看着那人怀疑的目光,心想还是要个空头支票吧,永远也不会用的空头支票。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想让云静惹上麻烦而已。只是,他们这样的人,想必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吧,就像惟安 云婧川思及此,更为仔细的望向那贴着小胡子的女子,皮肤很白,这可能是他们家的遗传,不,也许是生活条件优越;眼睛很亮,与惟安漆黑的总是看不明神色的瞳孔不同,这小公主的眼睛是普通的棕黄色;脸型也不大一样,兴许因为她还年幼,并未长开,细细看去,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而惟安 怎么又想起他了云婧川用力晃晃脑袋,想把那人从其中驱逐出去。不是都想好了么,借着还鞋子,求见玄女,然后就离开这里。她对于他是过客,他对于她又何尝不是 “好吧,今日飘香楼不去了。我有个更想去的地方,这下,你总不能拒绝我了”小公主狡黠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哪里”云婧川看着那笑容心里毛毛的,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慕倾城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蓦地回头,笑靥如花,“云丞相府。”她说。 云,丞,相,府云婧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化掉这短短的一句话,难道,这小公主猜出来她俩的身份了 “阿姐”云静又不安地拽了拽云婧川的衣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世界上另一个你(下) “女见愁” 好不容易抱着大包小包,眼瞅着到了家门口。走在前面的慕倾城这一嗓子,直接吓得云家两姐妹噼里啪啦东西掉了一地。 慕倾城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蹦蹦跳跳的跑进去了。相府门前平日里严格盘查出入人口的两个侍卫,今日却直挺挺的好像两尊没有生命的佛像,对方才跑进去的人视若无睹。 “喂”云婧川好奇的凑过去,伸出手在其中一人眼前晃了一下。 “参见小姐。”那二人齐刷刷的撑着剑跪下行礼。 云婧川吓得后退一步,“艾玛,原来活着啊” “阿姐”云静右手扶墙,左手捂胸,抬起头来,喘着粗气唤道。 果真是累着了,连云静这样平时温婉知礼的女子都这般没形象云婧川对着跪着的两人开口,“两位大哥,可否帮忙拿一下东西” 云婧川搀着云静进了大门。正对的院子如往常一般空无一人,才几分钟,那小公主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想起方才小公主那一嗓子,云婧川道,“静儿妹妹,可知这府中有什么人唤作女见愁的” “可能是大哥云枫吧大哥不近女色,对所有人冷冰冰哎,”云静突然垂头丧气,“其实我也只比阿姐早进来几日,很多事也是不知道的。” “算了,既然她进了这相府,也是安全了,我们先去跟爹爹说一声吧。静儿妹妹,你可知爹爹住在哪里” 云相府,书房。 进门右拐,双目望去是排列整齐的书架,架前红木书桌上,镇纸压着一幅女子的黑白肖像,画中女子眉间一朵梅花钿,美目盼兮,巧笑嫣然。 画作未收,可是墨迹未干小胡子女子伸出食指在画中人头发上抹了抹,瞎,手上这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摩挲的时候还有些细小的碎屑 “一枝花,你怎么会在这里”房中突然响起一中年男子的声音,小胡子被惊得双手慌忙背到身后,抬头迎着来人,讪笑道,“女见愁” “不好好待在宫里绣花,天天就知道往外跑,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丫头,肯定打断腿拴在屋里,看她还怎么野”男子话音未落,就听得身后柔柔的一声轻唤 “爹爹” 云贤回头,出声的显然是云静,然而,他的视线却被云静身后的蓝衫女子吸引了去,不是行动不便么,有什么事派人过来知会一声即可,何必亲自跑过来云贤不由皱了皱眉。 “爹爹哈哈”身后一阵狂笑,慕倾城捂着肚子慢悠悠的晃了出来,一手搭在云贤臂上,望着云氏姐妹二人,“女见愁,原来这小美人和这丑女人是你女儿方才我们可是在街上遇见的我记得,刚刚有人说,若有个天天向外跑的丫头,定将她打断腿唔唔唔” 慕倾城话未说完,被云贤急忙捂住嘴巴,看向那二人,柔声道,“你们,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静被自己爹爹和小公主的互动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云婧川见状,微敛了双目开口道,“说的事不过是关于爹爹怀里这位的。既然爹爹相识,那便没什么事了,如此,我们先退下了。” “婉婉”云贤急忙唤道,松开了被捂着的慕倾城。 “婉婉”云静和云婧川面面相觑,随即齐刷刷望向一旁的慕倾城,没记错的话,方才她唤爹爹“女见愁”,莫非这“婉婉”便是爹爹对小公主的称呼 慕倾城被这二人看的心里发毛,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云贤,“烂摊子留给你。我饿了,去厨房找吃的了。丑女人,咱们待会再见。”说着一边向外走,一边冲着云婧川眨了下眼睛。 “婉婉” 云贤又是一声轻唤,那眼神对着的,分明是云婧川。云婧川用手指向自己,不可置信,“你叫的是我” 云相点头。 所以,她这个身体的真实名字叫做云婉 “她是大盛朝的小公主,闺名唤作慕染,封号长宁。爹爹在她幼时曾经担任教习的师傅,所以,她与我自是亲厚了些。”云贤示意云静与云婧川进门,引着二人坐到房间的小桌前,开口,是在解释方才那互动。 前面介绍身份的那话,却是与云静告知她的,如出一辙。有些怪异的跟她以往通过电视剧了解的不一样的丞相,教习穿着男装喜欢勾引美女的小公主云婧川心道,果然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 “婉婉,公主顽劣,却心性善良。这次出宫想必会住上一段日子。你现在腿脚不甚方便,若是觉得闷,可以与她多来往。”云贤嘱咐道。 习惯了云相怪异暴躁的性格,乍听这么郑重其事的关心,云婧川一时有些怔愣。望向云相,那人仍旧俊逸的脸角,隐隐着细纹,对她微笑的时候,那纹路会向着一个方向皱缩,凸起来的棱道上泛着柔和的光,温暖,就像,就像真正的父亲一样。 云贤以为她在疑惑,遂又道,“婉婉,对于爹爹,公主也像是自家的丫头,所以不要有什么顾忌。” “爹爹,我娘是什么样的人”云婧川眼神痴迷,第一次对于这个身体的娘,有了好奇。 云贤下意识看向书桌,眼神迷离,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你娘啊” 云静好奇的踮脚顺着云相的方向望去书架,书桌那镇纸压着的,黑乎乎的一团一团的是什么 “咳咳”云贤干咳一声,探头的云静立刻回神。 “虽然很想给你描述一番,但是,实在想不起来了。”云贤一手托腮,道,“大概是很漂亮的吧” 什么叫“大概是很漂亮的吧”云婧川满脸黑线,刚升起的一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随之更加笃定,她果然是这个风流丞相一夜露水的产物。 “对了,婉婉,到都城以前,你在哪里生活”云相像是不经意间询问。 “啊,这个啊我之前跟着爷爷生活在大山里。”云婧川头也不抬地扯谎,反正一路上都是这么说的。 “爷爷”云相疑惑。 “是收留我的一位老师傅。呵呵”云婧川尴尬地笑,一边心底祈祷,老头子我不是故意的 “哦那,你可得罪过什么人”云相复而问道,脸上是不由人说的认真。 “没有啊”云婧川心下思量,受到刺杀,也是因为惟安的关系慢着,再往前,初次穿越,她可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难道这么想着,又出口否定才说出的话,“或许是有的吧,只是我受过伤,撞了脑子,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圆谎的最好办法,就是装失忆电视剧里无数次证明了这一点。 “受伤”云贤的声音不自觉提高,“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么” 云婧川愣愣的点了点头,至于这么惊讶么 “婉婉,你可知你中了毒”云贤手指交叉,握了又松开,终于还是迎上云婧川的目光开口。 云婧川第一反应,是假的,这便宜爹在拿她寻开心,从穿越来,她一直好好的,没咳血,甚至连半分不适都没有,虽然不至于力大如牛,但是也绝对牙好胃口好健健康康,除了 云婧川突然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再看向云相,果真见他点了点头。 怪不得,前段时间到都城的途中,给自己号脉,没发现半分问题,脸上却仍旧这样。她医术不精,还以为是青春痘,想着用不了多久就自己好了,后来也没当一回事。原来,竟是中毒么 云相的表情太过郑重,云婧川心底突然咯噔一下,莫不是,自己活不长了 她对毒一窍不通,这可 “阿姐,与你同来的那位落丰公子不是医术精湛么,何不让他瞧瞧”一旁许久未开口的云静提议。 “也好。婉婉你尽可放宽心,若是他治不好,爹爹也会找天下最好的大夫给你诊治的。” 云婧川突然眼底一亮,“天下最好的大夫”看来要去找落丰聊聊了。 “爹爹,我这就去找落大哥。”云婧川说着,站起身一溜烟消失在屋内。云静见状,也行礼退了出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云贤脸上,那沟壑越发深了些。 云贤身后,飘下一缕月白色身影,却正是落丰,不,是酆洛。 “洛在此谢过丞相大人相助。”酆洛抱拳。 “是该我谢谢大祭司才是。无论十四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欠了南秦绝情殿一份天大的人情。”云相目光幽深 “丑女人,你去哪里”路旁突然跳出一拿着鸡腿吃的正欢的人影。 云婧川望着对面站着的,吃的嘴上脸上到处油腻腻的小胡子,不由好笑,这小公主 “你这般样子倒是像极了一个人”,脑海里不期然想起那人清清冷冷的声音 是了,他是她的哥哥。 云婧川心底突然有一个隐隐又大胆的猜想那个人,是她,慕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宫廷秘事 “丑女人,你老盯着我干吗”慕倾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云婧川,却见那边女子听到她的话后眸色转柔和,点点笑意自眉角现上来。 “原来不只丑,脑袋也有问题。”慕倾城得出结论,嘀咕出声,随即又撕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嚼巴嚼巴说她丑居然还傻笑,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慕倾城吐槽的功夫,云婧川却不由感叹果然是一家人,连同叫她的称呼都是一样的。面前的女子,行为不拘小节,本是皇城公主,应是温婉的典范,却与这保守的大盛格格不入。 怪不得,他会说她像她。 “倾城公子,你为何想去飘香楼”云婧川开口问道,心底不由期待,从这般女子口中会说出什么答案。 “听说过飘香楼的花魁娘子媚娘没据传闻,此人生的倾国倾城,小爷我名为倾城,自然是要去看看,谁更能当得起这个名号了。”慕倾城胡乱抹了抹嘴角的油腻,语气里满是不甘。 “对了,你那会说我易容太差劲,可是有更好的法子” 云婧川笑的深沉,“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需要你提供些东西而已” “啊”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57章宫廷秘事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沐大的女人 “二蛋,可看清楚了是不是那个蓝衫的姑娘” 飘香楼,二层回廊,楼梯口挤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各个十三四岁,是刚长成的少年样。一行人推了推位于最前面的一个最为瘦瘦小小的少年,“二蛋,快看清楚点,上次可只有你跟着沐大进来了,你可一定要辨认清楚了,我们沐大的终身幸福可就全靠你了。” “可是” “哪来那么多可是啪”身后一人在前面少年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快点看,好好看清楚了,沐大日思夜想的是哪个姑娘” 二蛋欲哭无泪,该怎么解释的好上次跟他们一起来的分明不是他。 那次十三大威逼利诱不成,直接把他敲晕了然后扮成他的模样,如今,哪里说得清楚即使能说清楚,把十三大供出来二蛋只要想想就浑身只打哆嗦,那可比要命要痛苦得多了去了,要知道,十三大养的那些小虫子,研制的毒药 然而,就这么指认与沐大春风一度的姑娘他明明没有见过的啊,怎么认得罪了沐大的下场很简单,不过就是练武练到爬不起来还得继续练而已二蛋当下决定,还是找机会逃了比较靠谱。 “各位大哥,我突然肚子疼,先去个茅房麻烦让让,嘿嘿”二蛋讪笑着,一边向围着的一行人间挤了过去。 “哎慢着”后颈的衣领忽然被人揪住,二蛋生的瘦小,因而直接被棱空提起,双腿扑腾着,一边慌忙叫到,“大哥们,行个好放我下来吧,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58章沐大的女人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我想你了 昏黄的街道,犹如刚被沙尘暴席卷过的天空,高楼大厦林立,路上是匆匆忙忙的行人,云婧川在十字路口踟蹰,这里是哪里她又要去哪里 她犹如上了发条的木偶人一般将手上拎着两个塑料袋子动作缓慢地拎高了一些:一个里面是两个饭盒,虽然还没有看,但是云婧川却知道,里面是红烧肉外加白米饭。其实没有闻到香味,连同食物本应散发的热气,她都没有看到。但是却莫名的觉得如果吃的话,一定很香。 另一个袋子上面打着红色的字,最下面像是连锁店的电话和地址,目光向上,那字体分明比下面的大了一圈,却死活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字。云婧川眯了眼睛,眼前却突然一片模糊,景色全都蒙了一层厚厚的血色,漫天的红,诡异绝艳。 云婧川闭上眼睛甩了甩脑袋,再睁开,刚才的血色已经褪去。再看向袋子内的东西,一小盒小盒的,怎么看着像是药片有谁生病了吗 场景一转,像是在医院的回廊里,四处是消毒水的味道,空无一人的回廊,云婧川依旧提着那两个塑料袋子,却呆呆地望着走廊尽头,那唯一开着的门内透出的昏暗的光。不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但是直觉是很重要的人。 走廊中穿堂风吹得人心透骨的冷,云婧川眼角突然掉下一滴泪,是谁那门内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的,难过 扶着回廊里的树脂材质的凳子坐下,却也犹如坐在冰块上。冷,透入心扉的冷,泪腺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直汩汩的向外冒着眼泪,这究竟是为何 突然,小腹一阵绞痛,冷汗直冒 厕所,厕所在哪里 云婧川在寻找厕所的紧迫感中睁开眼睛,头脑昏沉,意识恍惚 挣扎着爬下床,摇摇晃晃的向外面走去。眼睛勉强睁开三分之一,刚撑开一点,却又叭的合上,云婧川便如此这般反复着,踉踉跄跄的出了院门。 双腿绞着,想要控制汹涌而至的尿意,却一阵抽搐自下半身爬了上来厕所,厕所在哪里 整个地面软绵绵的,还忽明忽暗,云婧川用力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前赫然出现两棵拦路的树。 “你,你,你不要动”云婧川语气含糊不清,晃晃悠悠的绕开树木。勉强站稳,抚着胸口傻笑,“嘿嘿嘿” 继续走,厕所,厕所 前面又出现一块大石头,女子当下便跑过去,踢了两脚。一边嘟囔道,“喂,问你话呢,你知道厕所在哪里么” 脚底麻麻的,云婧川干脆蹲了下来,手指轻抚上光滑的石面,“石头啊,石头呕”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接着便是呕吐。 嘴巴里酸的很,又是被略微腐蚀的疼痛,云婧川眼中带着呕吐时逼出的生泪,一阵哆嗦,啊,不行,更想上厕所了。 挣扎着站起来,突然,脚底一软,向侧旁倒去,云婧川本能伸出手想扶着什么,但是,扶着的“墙”突然断裂成两半,最终她还是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啪” 云婧川翻了个身,眼睛睁开,正对着的是深蓝色的夜空,“是星星啊”女子语带欣喜,“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星星,么么哒”说着,女子边伸手给星星一个飞吻。 一阵困意袭来,云婧川唱着歌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呓语,呼吸渐渐绵长 “咯噔” 额头一阵刺痛,半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大片白色,上面着红薯时还砸吧砸吧嘴 小呼噜声响起,但是不一会儿,女子叮咛一声,又开始抽抽搭搭,“你不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你了。我要回家去再也不回来了,我不是说着玩,我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女子哭的更大声了些,紧紧的扒着视野里逐渐模糊的白色。“我知道的午夜一过,辛德瑞拉就该变成灰姑娘了我知道的,天亮了,等我睁开眼睛,你就永远都留在我梦里了我知道你是假的” “小安子”女子轻唤。 “小安子,小安子”只是唤着名字,却没有下文。 而到后来,女子只是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只口型看是这三个字。 “我想你了”她说。 “我很想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她说。 背着女子的白衣人一步一步缓缓走着,背后湿哒哒的一片,紧紧扒着的女子低声呓语,呼吸绵长,就像睡过去了一般。 “##”女子睡梦中嘟囔了一句什么。男子驻足细听。 “安安哥哥”她唤道。 男子有一瞬的迟疑,接着,手中突然一阵湿热。女子舒服地哼哼了两声,然后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 云丞相府。 “什么绑匪去了西城”云贤粗声大嗓门,饶是本已习惯他如此的慕倾城还是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西城”云贤喃喃,眸光幽深。上次那丫头彻夜不归,阿枫说曾在长平王府见过她这次会不会 云贤心里有种焦躁感,想着她在那里,那不安更是蹭蹭的往上涨。他的小女儿,失而复得本以为还能长久陪伴的小女儿,竟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要离开他了。 云贤有种宝贝被觊觎了的感觉。算算,丫头差不多十五了,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可是那身板,看起来瘦弱不堪,明明还是十三四的样子。这十几年,也不知她过得是何生活,才刚回家,还没养回几两肉呢若说出嫁,这叫他如何舍得 “女见愁,告诉我你是在考虑怎么营救丑你家丫头吧”慕倾城看着一脸快要哭的云贤,心道,就算哪个不开眼的绑了那个看见脸就没心情伤害她的丑女人,凭她一个公主,他一个丞相还找不回来么至于哭么 云贤此刻正在哀怨可能抢走他闺女的男人,听着慕倾城的话,再看看她那张标准男人脸,当下狠狠的瞪了慕倾城一眼。 慕倾城被瞪得莫名其妙,心道,要不是人是她带出去的,她才懒得在这里白费口舌。也不知道这平日里行事利索的“女见愁”缘何一副被抛弃的深闺怨妇的样子,慕倾城不禁叹气,看来,还是得靠她了。 都是高官贵族,明察肯定不行,即使是谁做了,也不好当面承认,所以还是暗访可终归她一个人,那么多大户 慕倾城敛了心神,向着云贤道,“你有没有猜测的可能绑走你家丫头的人选什么人跟你有仇怨之类的,比如,你曾经骗过哪家的姑娘,然后被记恨了的” 云贤,“” “没有吗你再好好想想,你可是女见愁,大盛赫赫有名的风流丞相” 云贤,“兔子不吃窝边草。” 慕倾城扶额,这可是他丫头,他怎么这么淡定还是因为冲击太大,直接疯了抬头望向屋外,天边泛起鱼肚白,就这么耗着耗着,一夜都过去了 该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成。慕倾城斜了一眼云贤,心想,她要不要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大人”是云府管家。 “门口有人送来一辆马车,据说,车中的人,是婉小姐。” “是便是,为何还要据说”慕倾城没好气道。 “回公主,长得不太像之前” 话音未落,只见云贤一阵风似得冲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北方有佳人 孤山,木屋,对影二人。 “我们逃走不可以么永远的离开,不回来不行么”女子眉间盛开一朵梅花钿,睫毛低垂,菱唇翕动,声音柔和轻暖,虽着麻布衫,墨发也仅仅用布条随意绑着,但仍掩其倾城绝色。然则,映着日光方看见粉嫩的面颊上细细的两条晶莹的线 布衣男子轻叹,将女子拥入怀中,手指轻轻在女子发髻间摩挲,鼻翼埋在女子发间深吸一口气,眸中溢满刺痛,“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是他与她最后一次见面。 自此记忆中像是风沙过境,所有美好的、悲伤的全都化成碎片散在时光的长河中,迷了眼睛。然而,仅有这个片段,日日、月月、年年梗在心头,咳不出,咽不下,生生折磨。 绝色的女子,迷蒙的泪光,清淡却莫名让人安心的皂角味的发 多年上位,无论人前抑或人后,除了这个,云贤早已经习惯泰然处之。但是,自从她出现后,全部都变了。 尽管只是半封信,但是,却是这么多年,他唯一得到的与她有关的消息。 何况是,有关她与他唯一一个孩子的消息。 可现在,臭丫头又出了什么事 既然是在马车中,是否已经是不清醒的状况 云贤已经忘了上次这样奔跑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印象中即使是跑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腿脚绵软,脚步虚,越想要快一些到达,越好似深陷沼泽,寸步难行。 突然一个趔趄,手臂被赶巧迎过来的云枫扶住,云贤才堪堪站稳。 “父亲莫要担心,婉妹妹很好。”云枫在云贤耳旁低语,眼角瞟了一眼四下围过来的仆从丫鬟婆子,“婉妹妹尚在马车中,府中人多嘴杂” 云枫欲言又止,云贤却听懂了内里的意思。人在马车,那就不会暴露臭丫头身份;人多嘴杂,若是教人看出来他现下的混乱,若是不小心走漏风声,都不知这些人会将她的名声传成什么样子 遂步伐放缓,慢悠悠的走到正门口。 云府正门,台阶往下,一辆素色马车静静停着,套着车驾的马儿其中一匹通体雪白,马蹄却很是怪异,居然是鲜艳如血色。 云贤看见那马,心下咯噔一声,这大盛,不,整个苍颉大陆的人,怕是没有人不认识这马的。雪驹,万金难求,生于极北苦寒之地,机缘巧合被北方的部落得了一匹,后进贡大盛。然则,当今圣上不知作何考虑,竟将其赐给了连走路都做不到的长平王。 圣上御赐,本应好好养在府中,因何现在成了臭丫头车驾的腿力 云贤的眸色灰暗,面色冷凝。臭丫头,果真是被长平王府的人绑了么她与谁牵扯不好,非得扯上他这长平王虽在百姓中声誉极好,但是作为男人 再说这长平王又卖的是什么关子,于此闹市之中,做这般高调之事似乎也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相府位于商事云集的东城,本就在热闹地带。现在,拜这匹绝世之马所赐,府门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云贤望着这群人,眉头蹙的更深了。 不管如何,还是先将臭丫头接回府里好了。打定主意,云贤将云枫唤至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云枫领了命,走近马车与车夫低声说了什么,然后,车夫驾马从侧门进了去,而后停在大院正中。 “大家散去吧,没什么好看的,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云府管家大声叫嚷着,驱散了府内的人群。待院内只剩下云相、云枫和云管家三人,驾车的车夫这才跳下马车退至一旁。 “丞相大人有礼。子渊行动不便,不能下车见礼,还望丞相大人海涵。” 云贤闻言一震,伸出去想要扶帘的手讪讪的收了回来这个声音,他自然识得。刺耳犹如鬼魅一般,不像人声的声音,如他自己所言,正是大盛长平王,慕子渊。这人虽身残,却对兵法甚为精通,因此在兵部挂个职,偶在朝野中打过几次照面。身份声音都特殊的很,所以云贤对于此号人物也有所了解。 只是不是说马车内是臭丫头么云贤目光似利剑一般刺向一旁的云府管家。 “丞相大人不必责怪下人,那番措辞是子渊所授。若是要责罚,大人理当责罚子渊才是。” 明明帘幕低垂,但那马车中人却似多长了一双眼睛一般。云贤收回目光,微微俯首,“王爷以子渊自称,倒是折煞本官了。只是下人禀告说小女在王爷车驾中,不知是否属实” “在倒是在的。子渊未经通报擅自来访,为的也正是此事。”车内人回道。 “如此多谢王爷送小女回来。只是车驾停我府中也有些时候,小女为何没有应答”云贤语气咄咄,心道,人都是你绑的,说句“多谢”,你也能收的下 “她如今昏睡不醒,回话怕是不能。子渊来赔罪,其一是,前日里令公子来我府上寻她,我府管家事实不明,擅自回应说未见过,如今,子渊已将他重罚,念其年老对王府出力不少,故还留下做事。在此,希望丞相大人及云枫公子卖子渊几分薄面,饶恕他。” 那人回答道,对臭丫头的称呼却是“她”。云贤只觉这两个字刺耳的很,心道,待臭丫头醒过来一定要好好问个究竟。她从阳平而来,到底是何时招惹上这位从来没出都城半步的王爷的遂漫不经心道,“王爷言重,您处罚下人与我云府无甚关联。”言外之意,您想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何必还要问过我 马车中男子轻笑,声音却比说话还要刺耳,“这其二,便是有一事有求于大人。子渊与令千金虽是萍水相逢,无论何种因果,却也成了如此这般。子渊自知有损令千金清誉,内心也是苦不堪言。故特意登门赔罪。” “开什么玩笑既然知道损了我妹妹清誉,岂是一句赔罪便能了事的”本来安静的院子,突然跳进来一锦袍男子,却是那日的云默。 “默儿。”云贤厉声喝止,又道,“且听王爷将话说完。” “呵”男子一声轻笑,“果真还是丞相大人通透。子渊今日唐突来此,愿以父皇所赠的雪驹为聘,求娶小姐为妻。” 云贤的身躯不未觉察的一晃。方才便隐隐有此预感,果然 “只是,”马车中男子语气一顿。 “只是就你这样求娶我妹妹,还讲条件”云默耐不住,再次跳了出来。 “枫儿,把他带下去。”云贤尽力稳住声音,好使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云贤见着云枫领着云默退下,这才又开口道,“王爷说笑了,自古结亲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这般于理” “于理不合么”那人接过云贤话头,道,“方才子渊正要说,回头问父皇请个旨,不知可算合理想我慕子渊从未求过父皇半分,仅这个请求,父皇想必还是可以应的吧哦,对了,”男子像是刚刚想起来,“在未过门之前,她,就劳烦丞相大人好好照顾了。” 说着,男子素白的手指轻挑开帘子。 随着帘幕缓缓揭起,一安静闭着眼睛倚在车框上的云鬓高悬,月白衫女子倾国倾城的脸渐渐露了出来 云贤瞳孔剧烈放大,脸上写满了震惊,手指颤抖,嘴唇翕动,失声道,“她” “我们逃走不可以么” “永远的离开,永远的离开” “不回来不行么我们逃走逃走不可以么” 脑海中再次回荡起如梦魇般的声音,低眉泪光的女子,皂角味的发突然,记忆中那女子缓缓抬头,眼睑微微提起,眉目嘴角上翘渐渐与马车上倚着不省人事的女子眉目重合。 云府管家慌忙扶住自家大人因震惊连连后退的身躯。其实方才,他从帘幕中偶然瞄到婉小姐时,惊讶程度不亚于此刻的丞相大人。无论怎么看,之前那个满面红斑的小姐和此刻的都不像是同一个人,明明此刻的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想着,管家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 “丞相大人”女子身后的马车中黑漆漆的,一声刺耳的声音,将云贤从失神中唤醒过来。云贤慌忙推开扶着自己的管家,稳了稳身形,才一步一步走过去,将女子抱在怀中。 帘幕复又垂下,男子声音冰冷,“丞相大人务必替子渊照顾好她,莫要再遭了毒手。另外,莫要忘了车驾上的东西。” 云贤抱着女子斜斜的看过去,叠的整整齐齐的两套衣服,一套是她在前天穿着的,另一套却是昨天的样式云贤抱着女子手颤抖的握紧,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当下明白了方才马车上那人说的“有损清誉”是指的什么。目疵欲裂,一口唾液梗在喉头,却只能艰难的咽下。 云府管家见着自家大人如此,便小跑着过去从车驾上抱起衣服。 “对了,这个是玄女临行前赠与她的治瘀伤的奇药,早晚各一次。昨晚我已给她上过一次,兴许还用得着,留着吧。” 管家伸手接了。却被云贤狠狠的瞪了一眼。上药有瘀伤的分明是腿脚,这么说,这么说他 “如此,子渊便告辞了。” 望着马车远去,云贤握着的手蓦地一脱力,摊开手,掌心点点红斑。但他也只淡淡看了一眼,转身抱着女子向着内院的方向而去。 “大人,大人,那匹马怎么处理与府中的马一起喂养还是单独”管家小跑几步追上自家大人,又指了指身后被留下的马匹。 “随你喜欢。”云贤脚步不停,只淡淡扔下一句话。 留得管家在原地欲哭无泪,大人,随他喜欢是要怎么处理嘛,众人皆知那是皇上御赐,现在又成了长平王与婉小姐的定亲信物,随他喜欢,那杀了吃肉可好 管家无奈地牵着马向马厩走去。他走后,小红自墙角闪出,盯着丞相二人方才离开的方向,笑容清浅。 “贤哥哥,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我喜欢像云儿一般温婉可人的女孩子。若是以后云儿为我生个女娃娃,那便叫云婉吧。” “贤哥哥你好不要脸,谁要给你生孩子” “不给我你要给谁” “哈哈哈啊啊不要挠人家” 云贤抱着怀中女子,一步一步走的很缓慢。 知道她的存在这件事太晚,没有教会臭丫头怎么对待陌生的男人,以至于现在 这都是他的错,是他错失了她,是他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嘭”似是撞到了什么人,云贤根本不为所觉,径直向前走去。 云贤身后,小眼睛大鼻头依旧顶着张男人脸的慕倾城怔怔望着那人的背影,不禁轻唤出声,“女见愁” 宽阔的街道,一辆素色的马车经过,两旁的人都自觉让开一条道路。突然一老妇人拦路,马车停,妇人在车夫的帮助下艰难翻上马车。马车继续前行。 车内闭眼凝神的面具男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查到什么了” “回尊主,云雾山的事情已经安排好,这几日应该就可以得手,只是属下担心那样隐蔽的线索,秦珏能否发现。”妇人开口,听声音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子。 “莫要轻视了北越太子,他不是草包。”男子依旧闭着眼,淡淡应道。 “另外,荷华宫这几日盛传的闹鬼传言,好像是人为,但是目前还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去查。” “是。”妇人装扮的男子应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尊主,真要娶了那云府小姐” “尤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只是,尊主若是娶了云府小姐,千语,千语” “本尊乏了,你下去吧。”不等尤殇把话说完,面具男子已是下了逐客令。尤殇只得点头退下。 “她对云老儿和我那愚蠢的兄弟很重要。”在尤殇将出马车的一瞬,那人开口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他非良人 这鼻子、这嘴、这下巴,啧啧,都完美都无可挑剔啊云婧川对着铜镜左捏捏,右拽拽,再三确认,这不是梦,也绝不是被发配到棒子国过了一晚。 云婧川双手撑着下巴,言笑晏晏,这要搁在现代,绝对是个整容范本的说要是在现代长成现在的样子,这萌萌哒的萝莉样,回头率定是杠杠的。 可惜,现代的云婧川是个肉呼呼的女汉子,属于掉进人群中,擦肩而过的人都不稀得多瞅她一眼的类型。 自从穿越,虽然遇上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她也算是完成了从穷丑矬到白富美的完美蜕变,这么下去,估计很快就能“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云婧川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又发了个飞吻果然,怎么着都好看,360度无死角啊女子咯咯直笑,先前还怀疑她是不是云相的亲生女儿,现在看,唯有云相那样帅帅的老男人才能将这么优秀的外貌因子遗传给她啊 “丑女人,你都对着镜子都笑了一个早上了,再笑下去口水都要掉出来了”慕倾城依旧你的名字叫做云婉,我觉得不好,若是叫云傻或者云俗,你说是不是甚好哈哈” “去里的”云婧川出口才意识嘴里嚼着东西说话不清,故嚼巴嚼巴艰难的咽下,又提了茶壶猛灌了几口,终于吃完那块桂花糕,才道,“去你的,咱俩彼此彼此。你还贵为公主,站没站相坐没坐姿。我虽然粗俗,但好歹还是坐着凳子,哪像你,直接站着凳子。”说着瞥了瞥男人脸的女子踩在凳子上的右腿。 “么哈哈”慕倾城闻言并不生气,而是笑的东倒西歪,半响勉强稳了身形拍了拍云婧川的肩膀道,“你这个女人倒是甚合我意,哈哈不说了,你快看看这老头找你什么事情吧” 云婧川遂转了头过去。管家将手里的东西轻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掏了个小瓷瓶放下。这才说道,“婉小姐,大人吩咐,上完药让您去书房一趟。” 女子并未回答,只怔怔盯着桌上的衣裙下面的那套襦裙,金丝滚边,没错的,是他送她的那套,可是它不是被她脱了扔在他府门前了么 伸出手轻轻抖落开,洁净如斯。拿起另一件,是神棍秦给你那套薄裙,不是昨天一直穿在身上的么为何会 云婧川这才看向自己身上,是一件月白色的衣袍,不像女子襦裙式样,倒有些像是,男子式样 “这衣裙从哪里来的”云婧川抓起金丝滚边那件,转向管家询问道。 “回小姐,是”管家眸光闪烁,小心得扫了一眼一旁的慕倾城,末了还是开口,“是长平王。” “大哥哥”慕倾城吃着花生米的动作停了下来,面色疑惑不已。 “还有这是王爷从玄女那里拿的,可以医治瘀伤的良药,早晚各涂抹一次。”管家又指了指白瓷瓶。 慕倾城抢先一步拿到手里拨开塞子,凑近闻了闻,撇了撇嘴,“什么良药,一点都不香。”然后随手一扔。 云婧川见状,慌忙扑过去去接,不留神倒在地上还好,最后手指堪堪接住了。云婧川宝贝似得抱到怀里,神情松动,微微一笑。 这边慕倾城突然凑了过去,四目相对,男人脸的女子小眼睛满是审视,“丑女人,你什么时候跟我大哥哥勾搭上的” “没有啊,哈哈我们不认识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求你帮忙给我请玄女”云婧川慌忙摇头,打哈哈。他,一定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认识的事情的吧 “婉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吧。长平王凌晨时分,以雪驹为聘来相府求娶小姐呢。”一旁的管家插嘴道。 云婧川惊疑,然一旁的慕倾城比她问的更早,“雪驹你说的是父皇赠与大哥哥的那匹雪驹” 管家点点头。 “大哥哥他居然用雪驹来娶这个丑女人”慕倾城手指向云婧川,声音比刚才拨高了一倍。一副“你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而此刻,云婧川听到这消息后受的惊吓并不比慕倾城少到哪里去。娶她开什么玩笑前两天她眼巴巴的上门还被他轰走来着,今天就说要娶她这也太扯了。 云婧川扯了下脸皮,想用疼痛来证明这不是个荒诞的梦。而这在慕倾城看来,却是女子多年爱慕终于得偿所愿,害怕这是个虚假的梦而白高兴一场。 “也就是说这个丑女人会成为我的嫂子” “爹爹怎么回应的,同意了没” 二人一起发问,管家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哪个的好。遂小声道,“这个,老奴不大清楚,二位一会见了大人,再问问清楚吧。”随即逃也似得离开了云婧川的屋子。 “丑女人,你真的要成为我的嫂子”慕倾城还在纠结这个事情。 “我现在不是丑女人了。请叫我漂亮女人,谢谢”云婧川也老不爽。听他们方才说,雪驹,既然是“驹”,那再好也不过一匹马,给一匹马,带走个人,这置她于何地拿那马当什么征求过她这当事人的意见没这么草率,她那爹爹最好没有答应,若是答应了,她也定然是要退婚的 “不要”慕倾城干脆的拒绝,“丑女人只有三个字,叫起来不累。” “不管了,我要去问爹爹,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云婧川站起来,风风火火的奔着书房而去。 云府,书房。 云婧川冲进去的时候,云贤不知道杵到书桌后面做什么,只在见着女子后,慌慌张张的拿了张纸压到镇纸下。 “你来了。”云相淡然,从后面踱了出来。 “爹爹,你答应惟安了”云婧川直截了当的问道。 云相一迟疑,“你知道这事了”明是疑问,却是肯定语气,那话听起来像是在宣判一般。 云贤此刻心中也是风起云涌,那人称呼臭丫头“她”,而臭丫头称呼那人的却是他的字“惟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遂问道,“臭丫头,你喜欢长平王” 喜欢他么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也就是说,爹爹还没有 “太子殿下中秋生辰,因是及冠之年,为给太子选妃,皇上必下禁婚令,因此爹爹即便不好拒绝长平王,自然也能拖一阵子,再想法子便好。现下,爹爹也不问你与长平王如何相识,只问你一句,你可愿嫁他为妻” 云婧川一时没了言语。她心里自当与惟安是亲近的,可是,嫁给他这种事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啊。试问,有哪个随时准备收拾包袱走人的人愿意拖家带口 她的归宿不在这里。即便是有了喜欢的爹爹,要好的朋友那又怎样,她是不属于这里的。 “站在男人的角度,爹爹觉得他并非良人。不说他貌相如何,单冲着他为了娶你,闹市中高调将你送回,毁你清誉,如此不择手段,若换了常人,爹爹必定直接拒绝。但是现在你唤他都是直接唤表字若你非他不可,爹爹也不会阻拦你” 云贤负手背对云婧川站着,身形笔直,日光倾斜,女子的身形完全被笼罩在云贤的阴影中。 心目当中的父亲就是这样子的吧陪她玩闹,替她思虑周全,但若是她喜欢,妥协也不是不可以。 云婧川不由动容。其实她嫁与不嫁无太大分别,反正都是要离开的那么,何不全了他的一片慈父之心呢心下想着,女子开口道,“我听爹爹的。” “其实,爹爹看来,太子殿下比长平王更值得托付终身,太子殿下虽挂着大盛铁腕的名,但是面冷心热,真被他记在心上,必定是极尽疼爱。只是,太子为储君,日后必要登基为帝,爹爹不愿你锁在深宫,因此会想办法将你从名单中除去。” “那酆哦落丰,倒是一表人才,只是爹爹听说他是来寻找失散的未婚人,若是他找不到,你跟了他倒是还不错。虽然南秦是远了些。” “爹爹”云婧川面有苦色,爹爹这是在为她选夫君故开口道,“我不要嫁人。” “是爹爹没用,没能护你周全。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坏你名声,却无半分奈何” 云婧川从凳子上缓缓坐起,从云相身后轻轻抱住,“爹爹,忧心这些做什么。名声不过是张皮,若有人真心怜惜我,又怎么会从别人口中了解我再说,惟安也不是坏人,你看他为我求的药用了现在脚已经大好,方才我便是跑过来的呢” 云贤回身,与她神似的他的丫头,巧笑嫣然,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发,心里一片柔软以前的她也是这般,即使被人伤害,还想着为那人开脱。 然而,云婧川的下一句话,却让云贤的心完全冰冻。 她说,“若是我必须要嫁一个人的话,那么,惟安会是我最想嫁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我想跟着她 “大人,婉小姐,大,大事不好了”一个小丫头哭哭啼啼从外面跑进来,刚一进门整个人就贴在地上。 “哪个院子的慌慌张张的,起来回话”云贤被这小丫头扰了心神,又听着哭声心里愈发烦躁,一开口就充满了火药味。 伏在地上的小丫头身形一抖,止住了哭声,颤悠悠站了起来,仍旧抽抽搭搭道,“奴婢是静小姐那边的,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早上静小姐脸上突然长了很多红疹” “生了病不去请郎中,到这里又有何用”云贤厉声道。 “回,回回大人,请请过了。”小丫头吓得直打哆嗦,“郎中说不识得此病。” “不怕,你好好说。”云婧川见状安慰道。 小丫头怯生生的望了云相一眼,转向云婧川,道,“后来,想着落公子救过婉小姐,想必医术极好,就去找了落公子,可是他并不在房中。奴婢想着婉小姐与静小姐素来交好,看看婉小姐能不能帮忙想个法子,便去了桑梓阁,却说婉小姐被大人请过来了。所以只好” “找臭丫头又有” “爹爹,”云婧川打断云相,“我去看看静儿妹妹吧。巧着我略懂些医术,说不定能治好她。”末了又转向门口站着的小丫头,“我没去过静儿妹妹的屋子,劳烦姑娘带路了。” 二人这下一前一后离开了书房。 云贤怔立半响,突然一声长叹,朝向书桌,眸光定定。 “你当真要把丑女人嫁给我大哥哥”慕倾城倚着门框,双手抱臂。 “你当我愿意”云贤轻哼一声。 “其实,就算你不愿意也没法子大哥哥既然开口,必定会跟父皇请旨。这许多年,他从未跟父皇求过什么,因着”慕倾城喉头梗了一下,慢悠悠的走近前,坐在桌旁,眸色灰暗,“那件事,我虽未亲历,但对于大哥哥必定生死一线。父皇心有愧疚,若他开口,必会答应。” 云相沉默。 慕倾城瞟了一眼盯着书架方向似魔怔了云相,终有些不忍,遂复而开口,“其实你也知道,有一个法子可以拒绝这桩婚事。太子哥哥要选妃了,若是丑女人成了太子哥哥的妃子,那么大哥哥也就无法跟父皇开口了。” “那又如何”云贤回身坐于慕倾城对面,面如寒霜,“长平王非臭丫头的良人,太子殿下也未必是。你欢喜宫外的生活,自然也就该知道,臭丫头这般心性,若是进了宫,到最后又能有何好下场” “若是太子哥哥心里放着她,就不会是那样的。”慕倾城倒了杯茶,低头一直晃着茶杯,云贤坐于对侧,看不清她的神情。 若像她说的那样,其实算是好结局了。云贤心道,也是他大意,想着臭丫头之前的容貌,也不大会是能吸引人的类型,加上她生的瘦小,便只把她当做孩子。 现在,长平王已经求亲,又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恢复了臭丫头的容貌,这要是传将出去,只怕一般人家的好少年是不能指望了,毕竟,也没几个人敢跟皇亲抢女人。 但是,想让太子对臭丫头动心且求娶,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先不说人心不由人控制,单说想让他求娶这件事本身都是个大难题。长平王将此事弄得沸沸扬扬,太子不会不知,若是明知是兄长爱慕的人,还求娶,难免会引发二人嫌隙,到时若是引得皇上关注此事 云贤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又被掐灭。 想起那时臭丫头的那话,云贤的心更加低沉。 嘴上说着,若是她欢喜,便不阻拦她。实际上,哪里能做得到这世上,没有一个父亲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 她还小,即使真的对长平王萌发爱意,但这感情能维持多久况且这当中,长平王究竟有几分真心,云贤摸不着底。若是掺杂了欺骗,抑或是谎言,那么等到东窗事发的那天,那样单纯善良的臭丫头可能承受的住 “女见愁,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样子。”慕倾城双手托着下巴,一张男人脸上的小眼睛亮晶晶的,“你心疼的臭丫头,刚好我也挺欢喜她的,所以,我决定帮她一把,试试拉拢拉拢太子哥哥的心意。只是,太子哥哥自小便极有主见,因此,我也不敢保证结果。若是最后她只能嫁给大哥哥的话也不要太难过,我想着一向低调的大哥哥既然如此做法,必然也是有大半真心的。” “也只能如此了。”云贤叹道,“一枝花,这次谢谢你。真心的。” “哈哈,听着你这么叫我,我也就放心啦。”慕倾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道,“我这就回宫去了,丑女人那里,代我说上一声。另外,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中秋那天,我想带你的宝贝臭丫头出去外面转转。” “好。”云贤应了,目送女子离开,这才起身回到书桌前。 轻轻揭起覆在上面的白纸下面是一幅画了一半的画像,虽未完全描画完成,但依稀可见画中女子容色上乘。云贤从旁拿起一根黑乎乎的棒状物什,刷刷几笔,绝色女子眉间便添了一朵盛开的梅花钿 还未走进云静居住的静心苑,老远就听到里面嘈杂的呼喊声,夹杂着东西破碎的声音。遂加快了脚步冲了进去。 虽然在听到那些声音的时候,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然而,待到踏入云静的寝室,云婧川还是不由的吃了一惊 地上椅子桌子东倒西歪,饭菜打的到处都是,云婧川定睛一看,有红烧肉、糖醋里脊、小排骨早餐这么丰盛,这难道就是云静发育比她好的原因这些并没有吸引云婧川的注意力太久,因为屏风后突然传来女子凄厉的一声尖叫,紧接着是金属落地的声音,再然后,有东西绕着屏风滚落了出来。 那东西转了个圈,停在了云婧川的脚边。云婧川俯身捡起,是一块铜镜。 是了,方才那小丫头说,云静脸上长了红疹子,第一个要遭殃的可不就是这铜镜了。虽然,云婧川自知,古代的铜镜较之现代的玻璃镜子,清晰度差了不是一点点,红疹什么的,不过勉强能看见而已。 “静小姐,已经派人去请婉小姐了,您再忍忍。肯定会有法子的。”有小丫头像是在安慰云静。 “阿姐来了又能怎么样郎中都说了这病古怪,我果然还是一头撞死算了呜呜”云静哭着从内室跑了出来,见着这边站着的白衣女子,忽然停下,眼泪止住,然还有两滴挂在眼角。 云婧川这才看清云静脸上的红斑,倒是像极了之前她脸上的那些。这也是广泛分布的,并没有偏好哪个部位,同样匪夷所思的是,云静的红疹也只长在了脸上,与脸颇为接近的脖颈出处却半颗没有,跟她那时的一模一样 记得先前听爹爹提起过,那是毒。是她通过切脉未能诊断出的毒。云婧川心下一凛,当即走了过去,抚上云静的手腕。 而这过程中,云静都只呆呆的望着面前容颜倾城的女子,没有挣扎,任由她把脉。 果然,脉象平和,没有丝毫异常 云静怎么沾染上和她一样的毒 “静儿妹妹,你告诉我,你怎么会中了这种毒”云婧川不自觉情绪激动,双手抓着云静手臂,摇晃了晃。 “阿姐”云静听着云婧川的声音,方才回神,当下试探地问道。 “是我。你且告诉我,怎么沾上了这毒” “不知道”云静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阿姐呜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脸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出去见人阿姐,我不想活了” 云婧川,“” 云静现在的样貌,就是她在过去一个月的模样。云静成了这般样子不过才一早上,就寻死觅活的,若是摊上她这种际遇,岂不是早就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嘛,这也许就是萌妹子与女汉子的区别之一了。就像在现代时,她无法理解舍友因为刘海被剪坏整整一星期闷闷不乐一样,其实或多或少,她都有点无法理解云静现在要死要活的情况。 不过就是张脸而已。美丑当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 “能治好的,你哭什么”云婧川三下抹干云静的眼泪,说,“你看我不是好了虽然我治不了,但是我知道有人可以治得了。” “真的”云静在云婧川怀中扬起头,满是期待。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不要太担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云婧川拍胸脯保证。 “阿姐,我有事情要求你。”忽然,云静郑重其事。 “你说,我听着呐。” “我想跟你讨个人。” “谁啊我桑梓阁的人,你看上哪个挑哪个就好。” “我想要小红。”似是怕云婧川不知道,云静又解释道,“就是常常穿着红衣服的,你从老家带过来的丫头,小红。” “呃”云婧川犹豫,“若是别人,还好一些,小红她其实不是我的丫头,算是朋友的妹妹,这种关系。你跟我要她况且,都没有问过她本人” “我也想跟着她。”语声落,一袭红衣,梳着双丫髻,发髻上坠着同色流苏的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笑容清浅,“姑娘可愿意放我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太子哥哥,你回来啦” 车轱辘还未停稳,就听得马车外头一声甜糯糯的声音传来。接着,马儿一声长嘶,车中假寐的慕子恒缓缓睁开眼睛。 车夫跳下车驾,伸手撩开帘幕。慕子恒幽幽探出头,踩着凳子下了车,低头整理了下衣袍。 “太子哥哥,你可回来了,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呐” “啊”慕子恒循声望去,看见一小眼睛大鼻头的男人仰头对着自己笑的谄媚。 “是我啊,太子哥哥。”完,小陆突然喉头被卡住,嘴唇翕动却是半分声音也发不出来,紧接着,呼吸困难,口腔里黏糊糊的,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如决了堤一般涌出来蓦然倒地,最后的视线紧紧的朝向那边悠然自得投喂饵食的男子。 “为什么”口微张,却再也问不出这三个字。 “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你想见的人,总有一天会见到。你便先下去慢慢等你主子吧。”锦袍男子开口,声音刺耳冰冷。 “百沐,以后下手利索点。”男子冷冷的吩咐。 倒在地上的男子身后,一灰袍男子应道,“属下遵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圆通大师 “怎么样这毒落大哥你能解得了吗”见着酆洛将云静的手腕放下,云婧川急忙凑了上去。 云静与云婧川目光跟随酆洛,看他起身走到桌子旁,细细的净了手,然后开口回应女子的询问,“的确是跟你一样的毒。要解这毒,其实也不难。但在解毒之前,在下有一个问题要先问过云静姑娘。” “落公子请说。”云静平躺在床上,闻言,有气无力的回道。也许是因为哭了许久,女子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周身气氛灰暗低沉,不像是刚中了毒,倒像是缠绵病榻许久。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问题。”酆洛转向云婧川,面纱下表情不明,只是听着语气严肃的很。 云婧川不由紧张起来,这毒,究竟有什么蹊跷 “这种毒毒性并不强,是我们南秦一种叫做黄泉的花的花粉制成。这种花粉只有直接接触,才会中毒。然解药却得内服。在下要问的便是,你们二人,何时接触过这花粉” “呜呜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阿姐,我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我该不会死吧,落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我啊”被询问,云静突然又开始哭泣。云婧川只好坐过去,安抚性的拉住了她的手。 “落大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沾了这花粉。可能是无意的难道不能先解毒吗”云婧川试探地问道。 即使隔着面纱,云婧川也感觉到男子的视线冷冷的看过来,心下终究有些忐忑,如何沾上的毒,怕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吧但是,云婧川自己是穿越而来,这身体的事情如何能得知至于云静,只要一问便哭闹不已,想来问也问不出个结果。还是稍后再跟落大哥细谈吧。 突然,脑海中一袭白影一闪而过云婧川心口一紧,说起来,惟安 那时爹爹说,他于闹市高调的送她回来 而她也是在回来之后莫名就恢复容貌,还穿着他的衣服云婧川手指微微收紧,应该是他的吧式样是男人的,又是他喜欢的颜色那么,她的脸也应该是住在他府中的玄女给医治的吧也治好了脚伤,还给了一瓶医治瘀伤的药云婧川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藏着的小小瓷瓶。 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她现在没底了。 阳平时,他于危难时救她、待她好、甚至在临行前叫她一起,那时她是觉得他们是亲人,在她心里如此,他心里必然也一样。只是经历了被莫名其妙的抛弃以及在他府门前被轰走之后,现在即使是听到他要娶她,都有很强的不真实感。 其实跟爹爹说,若是非得嫁一人,那么她最想嫁他。也不过还是想相信,在他心里,至少还是有那么几分念着昔日的情分的。 她宁愿相信,他是有苦衷的。即便他不愿意说与她听。至少,他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啊 不过说起这个,云婧川还记得,昨天晚上她是被那小公主带着去了飘香楼。然后,小公主为了验证她易容的效果,叫了一个楼里的姑娘。再然后,那楼里的姑娘就开始借着各种由头灌她俩酒后来小公主说要去茅房,屋子里就留下她与那姑娘两个人。因着小公主久去不回,她下意识就提了酒壶出去找,那会好像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再然后呢她是怎么见着惟安的还是说,惟安也去了飘香楼,她醉的人事不省时,刚好被他撞见了 他倒是知道,她是云相的女儿。 其实,若是将先前的疑问暂时搁置在一边,这也许也是件好事。 先前爹爹告诉她中毒一事,她还想着与落丰合计一番,完了假装治不好,求着爹爹去找玄女。虽然后来因为小公主出现耽搁了,却也因为她的一番胡闹,偶遇惟安,又不知因何,他来求娶若她顺势嫁给惟安,也就可以见到玄女,也许不了用多久就可以回去了 “这毒的解药叫做碧落。是一种草,生于阴暗潮湿之地。巧着我前几日知道你的病情,就留意了一下,京郊几里的雪山脚有处沼泽,那里便有这草。明日顺路采些回来即可。” 酆洛突然出声打断了云婧川的思绪。云婧川未回神,心不在焉的应了。 “云静姑娘也尽可放心,这毒并不会致死,只是面相有损。明日便是中秋节,在下定当在晚宴之前为姑娘恢复容貌。” “哦哦那就有劳落公子了。”床铺上,云静感激涕零。 “姑娘客气。”酆洛简单回道,又说,“对了,明日拜佛一事,若是云静姑娘不想去,休息便好。” “落大哥说的可是先前爹爹提过的去找圆通大师求签一事难道,落大哥也会同去”云静止住哭泣,坐了起来,询问道。 酆洛点头,“丞相大人托我护送你们姐妹二人。” “我还是不休息了。既然落公子能治好我的毒,现在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明日也正巧去散散心。阿姐,到时候我带你去找圆通大师求个签,刚好也算一算,你与长平王殿下的婚事。阿姐”见着云婧川神游天外,云静不由多唤了一声。 酆洛在听到婚事时,微微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一瞬。 “阿姐”云静晃了晃云婧川的胳膊。 “啊昂怎么了说到哪里了”云婧川回神床上的云静已然面带喜色,这是解药有着落了光想着惟安的事情了,不自觉走了走神,云婧川讪讪地笑笑。 “你与长平王定亲了么”酆洛似不经意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云婧川反问。 “云静姑娘说的。难道不是真的”酆洛不自觉语气上扬,不知怎么,心下竟凭空多了分期待。 云婧川目光对上云静,“其实,还没有定呢哎这是今天早上的事情。静儿妹妹不是一早就生病了么,怎么知道这个的” “啊那个”云静咬着嘴唇支支吾吾。 “那个是我说的。”端着饭菜进门的小红刚巧接过话头,“那时我看着静小姐不高兴,便想着说个喜事让她也开心开心。我还当静小姐那时心烦气躁没有听见呢,原来,竟是上了心呐” “恩是啊,阿姐的事情,我总是分外关心的。阿姐,静儿真心的为你开心。”云静反握住云婧川的手,刚哭过的眼睛里水色弥漫,瞳孔中亮晶晶的,这个妹妹在真的在关心着她啊 云婧川心里一片柔软,她何其有幸,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关心和在意 其实,跟惟安的婚事,分明还是没有完全定下来的。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云婧川突然决定,就这样吧。嫁他。 毕竟也没什么不好。与其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还不如他。何况,有人期待着她幸福安宁,给这个身体留一个归宿也挺好,当然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玄女 至于那些对惟安的疑惑以及她走了之后的事情,先等着见了玄女再做详细安排好了。 “阿姐,刚还说呢,明日去雪山感业寺求个签吧,巧着圆通大师在,阿姐可以问问跟长平王殿下的姻缘” 求签姻缘云婧川嘴角抽了抽,她又不是真心想嫁给惟安做老婆,弄得跟真的待嫁少女一样真的好么 她与他是亲人啊她是要回去的。而他,若是她走以后,这个身体的灵魂还在,那么,那二人在一起也算是段好姻缘,毕竟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若是那个她已经死了那么惟安定然也会有别的在一起的人不论何种,那些终归是跟她无关的事情了。 所以,云婧川当下推辞道,“我就不去了吧” “阿姐”云静晃了晃云婧川的胳膊,撒娇道,“阿姐,静儿今日多亏了你才有希望解毒,刚刚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明日中秋,陪着静儿去散散心不好么恩嘛,阿姐” “好好好,去还不行么”云婧川无奈。心下不以为然,圆通大师圆通终于成了大师了,听云静这说法,似乎还是个特别灵验的大师那又如何,她素来不信这些,又不去求签,跟着去了也无非打个酱油而已。 “只是,静儿这脸,又怎么见得了外人”云静情绪复又低落。一张小脸皱缩到一起,像是要哭。 也是个贪玩的孩子啊云婧川想,又在意容貌,却又想着出去凑热闹。心道这还不简单,当下提议,“要不我给你做个假面” “不可。明日去毒,不要对面部做任何处理,以免” 酆洛话语未尽,云静眼角吊着的两滴泪却又像是要滚落下来,云婧川伸出手擦掉那泪道,“不能处理,带个面纱不就可以了么” “不行的。”云静摇摇头,“圆通大师解签需要报姓名,到时候传出去我云静是这般模样,那怎还会有人与我提亲” “怪大师,解个签还报什么姓名”云婧川明显不耐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突然灵光一现,云婧川道,“有了你装扮成我,不就可以了么反正过去多少天我一直是你现在的样子,也不在意外面的人怎么传言” “这个主意好。”小红从旁附和,“只是,装扮的话,怕还得借姑娘全副行头。” “比如,姑娘那套金丝滚边的湛蓝襦裙”小红提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奶奶不见了 决定的好好的要为云静找解药的事情,第二天却因为突然而至的一场雨只能暂时搁浅。毕竟,雨天去不得沼泽地,也算是常识。 然前一天还因容貌哭哭啼啼的云静遇此变故,却淡淡的传了话来,迟几日也不碍事。只坚持按原计划去解签即可。 足以看得云静对解签一事的重视。 圆通大师是个神人,这是云静的原话。据说由于很多女子在他处求签并经他解签以后,均得了好姻缘。 这也是很多人慕名而去的原因。 当然,得益于她早年于江湖中说书经历,云静消息灵通。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可以说她都有所涉猎。然则这消息到底有几分可信,云婧川并不知道。毕竟,云静的消息来源,很大程度都是流传。 既是口耳相传,就免不了添油加醋。这是云婧川一贯的认知。 至少在有关惟安的消息上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知道,百姓推崇备至的温文尔雅的惟安,竟还有那样绝情冰冷的一面。 中秋时节,卯时,秋雨纷纷。 云婧川着青色长袍,学着男子一般将发拢起,然后撑了伞一人到了约定的府门口。 走到府门屋檐下,收了伞,才看见酆洛早已等候在那里,那人依旧一袭繁复花纹的月白袍,头戴面纱斗笠,对着府门外的虚空方向,像是在专注的思虑什么,她来了他亦没有回头。 想起来,回云府也有几日,她忙,他亦在忙。还是找寻他那下落不明的妻子吧 许是因为刚被提亲的关系,云婧川竟突然觉得,人生在世,若得一人倾心至此,也不枉此生了。 这样的人一开始会给人冷漠的感觉。就像那人戴着的终日不摘的面纱斗笠,虽然距离如此之近,然而,却永远不知那人面纱后是何表情,因此又是那么遥远。 那个人是把所有无关的人以及事阻隔于他的世界之外的。 然而,那片不被人踏足的心田,却只为那么一个人留着,他的妻,他不远万里来找寻的那个人。 云婧川不只一次好奇他妻子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会有这么大的魅力也许,终有一日也会见到的吧 云婧川走过去静静的站在旁边,与那人一般,望着那连绵不绝的雨幕,轻轻叹了口气。 “上次的事情还请姑娘原谅。”酆洛淡淡的开口。 “哎哦”云婧川起先疑惑,想了半天才记起,原来他是为上次飘香楼的事情道歉。 “客气什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知道落大哥也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再说,要不是你,我那天或许还得露宿街头呢”云婧川摆摆手,丝毫不在意。 “对了,落大哥,上次你不是说找到夫人所在了么怎么到现在” “阿姐”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着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云婧川回头,屋檐下一蓝一红两位佳人翩然而来。 红衣美人,正是小红,她收了伞笑意吟吟站到一旁。这也是为数不多的云婧川见到那丫头在笑着的。 蓝衣女子正是云静。她今日完全是昔日里云婧川的装扮。蓝衣,蓝色坠饰,以及满脸红疹。 她拍了拍衣角上沾染的水珠,踩着欢快的步伐对着云婧川的方向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青衣女子的胳膊,“阿姐,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你” 云婧川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女子额头,嗔笑道,“我哪里会像你这么调皮” 云静吐了吐舌头,似是心情很好,在原地转了个圈,“阿姐,你这套衣裙好好看。你看我穿着是不是特别合身”霎那间,裙摆飞扬,笑靥如花。 不得不承认,惟安的眼光的确很好,他送她的裙子,即便是满面红疹的云静穿着,仍旧觉得翩若惊鸿。不知她穿着的时候,是否也是这般云婧川受着蓝衫女子明媚的眉眼感染,禁不住微笑着点点头。 “阿姐,你现在这么好看,为什么不打扮打扮啊今日这样,不像个女子,倒是像极了个男子。这样出去,都不知要叫多少女子芳心空对呢”云静突然凑近,调笑道。 云婧川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只能尴尬地笑笑。 她的衣服中,她还是最喜欢云静身上的那件。然而既然已经叫云静穿了,她也就不好再穿个同款上身,即,神棍秦送的那件。在这个非常时期,惟安处穿回来的白袍,穿了容易受人口舌,剩下的也只有云相先前吩咐做的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勉强,只有这件还素一点她生的瘦小,就算容貌恢复,也是十足的女人样子,哪里会引得女子喜欢呢,这个妹妹也真是的云婧川无奈地摇摇头。 “既然来了,那就出发吧。”酆洛淡淡的从旁提醒。 云婧川向府门外望去,这会已停了两辆马车,愣神的功夫,云静与小红已相携上了前一辆。云婧川刚想跟过去。身旁男子却似看穿了一般叫住她,“你与我一起。” 不做任何解释,云婧川虽不情愿也只好跟了上去。 车轱辘缓缓启动,车外雨声淅沥。云婧川坐的笔直,一手撩开车窗小帘,一直眼望着窗外。有雨滴伴着风吹进来,她却仍似老僧入定一般。 面纱后,酆洛眼角瞟了一眼女子,犹豫了半响,还是开口,“风大,会头疼。” 原来是要提醒她。云婧川轻轻地应了一声,依旧一动不动。 其实并非她想如此,奈何腹中已然汹涌翻滚。不敢移动分毫,喉头已有酸水外溢,她却只能拼命压制着,想停下车歇歇,却又怕耽误行程。因是中秋,府中会有晚宴。爹爹专门嘱咐过一定要出席。她虽然不喜生人,但是对着那样的父亲,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拂他的面子。 “停车”酆洛突然道。接着不做任何解释一跃跳下了马车。 云婧川逮着机会赶紧把脑袋伸出车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想要呕吐的**堪堪被压制住了。 街面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平时道路两旁摆的满满的小摊面也都用灰麻布盖着,高低不同,起伏不定,活像一个一个的小土堆。酒肆的旗帜过了雨水,湿哒哒的,直挺挺的垂着,了无生气。 落丰到底去哪里了云婧川吐意刚刚压下去,这下便开始担心落丰的下落。云婧川挪了挪,撩开车帘,却见原本走在前面的马车不见了。云婧川当下便想着下车查看。 “姑娘,使不得。快点进去。”车夫拦住云婧川,“不必担心静小姐她们。方才公子下车去吩咐了几句她们才先行离开的,您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公子就好。” “可是,落大哥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这小的不知。总之姑娘还是安心等等吧,公子定然一会就回来了。”车夫一边说着,一边替云婧川拢了马车的帘幕。 云婧川垂头丧气的坐回到车窗前,百无聊赖地盯着外面。突然跑出去,说不定是与他夫人有关的事情。若真是那样,谁知道他多会才能回来云静一行已经离开。云婧川突然想到,反正她也是不想跟着去求什么签的,不如打道回府 这个阴雨绵绵的鬼天气却甚是适合睡觉啊 突然,街边酒肆的屋檐下,一衣衫褴褛的少年裹紧了衣服跑过,像是受了伤,那少年露出来的小腿处,有血迹流了下来。那不是 “小鱼韩小鱼” 少年好似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跑着。 云婧川不顾车夫阻拦,慌忙跳下马车,向着少年的方向冲了过去。快要追上的时候,云婧川伸手,拽住了少年细细的胳膊,厉声道,“韩小鱼” 本来短短的几步路,然而,淋着雨,云婧川还是湿了衣裳,额头有几根头发也掉了下来,就着雨水,粘在了额头上。 少年抬头,却是满脸泪水。这下云婧川方才看到,少年的脸上像是也有擦伤,然而因着脏污,却又看不太分明,心下便有些焦躁,急急地开口问道,“小鱼,谁欺负了你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少年疑惑,试探地开口,“云小姐” 云婧川点点头,秀眉微蹙,不只是腿上,脸上,连同胳膊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甩开女子的手,向着墙边退去,眼神怯怯。 “这是”云婧川呆呆望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满是不解,这时突然听得少年一声哭喊,然后跪倒在她面前,“云小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偷你的钱,不该拿属于你的金子,求求你,放了奶奶好不好奶奶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犯的错,你来惩罚我好了,不要抓走奶奶啊” “你是说,奶奶被抓走了”云婧川更加疑惑,怎么听他的语气,奶奶不见了,她是始作俑者 “云小姐,你冲着我来就好,真的,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打啊”少年抓着女子的手像他自己身上打过去,云婧川慌忙夺了回来。双手抓着少年的两只胳膊,云婧川蹲了下来,“小鱼,你别激动,好好跟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隐瞒 车夫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随着一个小乞丐在雨幕中走远,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子临走时特意吩咐他看好小姐,如今,他又不能追上去,否则公子回来找不到他可如何是好可是就这么站着,小姐若是丢了又该当何罪 年轻的车夫在雨中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这么一耽搁,方才还能看见影子的小姐却是彻底没影了。 “你在做什么” 撑着伞,拿着油纸包的月白衫男子终于出现,车夫闻言却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公子恕罪啊,小姐非要跑出去,小的拦不住,只能任由” “她去了哪个方向自己一个人”酆洛不由皱眉。 “回,回公子,小姐跟着一个小乞丐走了。看,看那情形,小姐似乎与那人认识。”车夫两股战战。 “小乞丐的下塌处在何处”酆洛冷冽的声音自面纱后传来,不怒自威。 车夫不禁头伏得更低了些,“回公公公子,小的不知” 酆洛望着地上瑟缩的车夫,终于还是语气缓了缓道,“你先回府去吧。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丞相大人。我自会处理。” 接着酆洛沿着街道走了几步,拐到一条胡同中。 车夫怔愣片刻,慌忙按照吩咐赶车回转。 酆洛走进胡同中,环顾四下无人,这才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展开轻拿出其中一根用火折子点了。烟气经风一吹,四散而去,待风停,那烟却是更浓郁了些。 未几,只听得屋檐上嗖嗖的声音,紧接着几条黑色的影子落在胡同里。 “大人,您终于肯联系我们了。”领头一人单膝跪地,手臂横于胸前,头微低,行礼道,“大人是否现在启程回去” “还有些事未曾办妥,估计还要耽搁一阵子。你们先去帮我找个人。”酆洛灭了香,装回到纸包塞回怀中,表情淡淡。 “玄女还未找到”跪在地上的人疑惑,“大人上次信件中不是说已经得到消息了么” “云相之女,单名一个婉字,青衣男装,与一小乞丐同行。找到了发信号即可。”酆洛吩咐完,径自离开了胡同。 酆洛走后,领头那人身后,忽有一人开口,“侍月大人,找到祭司大人之事,用不用先给殿里传个消息” “不急”领头男子喝止,“侍书已带着那小孩子回去,殿里知道消息是迟早的事。现在,大人滞留此处,定是玄女之事遇上了麻烦。我们在这里听候差遣即可,只要大人无恙,便都好说。若是消息往来频繁,反倒容易授人以柄。毕竟我们现在是在大盛,还是收敛些好。闲话少说,现在分头去找。” “是”一行人领了命,四散开去。阴暗的胡同顿时空无一人 去往雪山的路上,一辆红木马车在雨幕中缓缓前行。 车轱辘转动,云静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的起伏不定,终于轻咬菱唇,还是将叠的整整齐齐的蓝色襦裙放在红衣女子的脚边。 “你不乐意”小红食指轻勾,挑起脚边衣裙的一角,浅浅微笑的嘴角满是鄙夷。 “没有没有。”云静慌忙摇头,手指不安地绞着内衫,盯着红衣女子旁边的衣裙,犹豫地开口,“那个阿姐的衣服,完了还要还给她的,莫要弄坏了” “哼”小红轻嗤一声,踩着那套衣裙向着云静俯身过来,“你可知,从你给脸上涂上黄泉花粉,你便再也做不得你那阿姐的好妹妹了” 云静瑟缩着后退,贝齿松开,嘴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白色印痕,眸光中似有泪光闪烁。脸上是那女子手指滑动的冰凉触感,偶有指甲刮到,不疼,却是胆战心惊。云静不禁别开脸。 “我提醒过你的。”小红退回到之前的位置,开始解自己的衣衫,一边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提议,事情却是你自己做的。涂花粉,说谎话,装可怜骗她的衣服这些啊,全部都是。”小红一字一句如锤子一般击落到云静心上,霎时,心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云静低头,泪水一滴一滴吧嗒吧嗒的掉落下去,嘴唇翕动,突然忍受不了似得开口,“我知道的,这些我全部都知道。你不用再说了” “看着她对你好,所以后悔了么”小红伸手将脱下的外褂扔至一边,轻笑出声,“可是,饶是她对你好,又能怎么样你恋慕的人,高高在上,你连那人的衣摆都触及不到,你为那人低到尘埃里去,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同是庶女。她能得到的,你得不到。就像那小公主,分明先与你相识,却与她更为亲近。你不相信么你现在可以跑到她面前去问,看一看,她还记不记得一个叫做云静的女子” “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的”云静泣不成声,只机械性的重复着这两句话,手指紧紧的抠着车框,像是要嵌进去一般。 “她会嫁给长平王为妻。而你呢,可能会给没了老婆的官员做续弦亦或者嫁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却还得与其他女子争风吃醋”小红扔下襦裙,卸了头上的装饰,顿时墨发披散而下。 “一旦开始嫉妒,便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说一个谎,就需要用千千万万个谎来圆。因为,哪怕想要回头,也没有人会去在意,当初你是因何撒了那个谎。他们只会记得,你骗了他们。” 小红绑上蓝色流苏,突然语气低落下去,像是心事重重,“说谎的人,是不会被原谅的。无论是你,还是我所以,即使丑陋,却还得继续以这副面目活下去” “小姐,感业寺到了。”马车停,车外车夫提醒开口提醒。 “恩,知道了。”小红随口应道。 临下车前,小红再次整了整身上的蓝色衣裙,手指理了理额发,微侧过头斜眼瞟了瘫坐在地上颓唐的女子,口气微松,“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若是不想下车,就在这里等着就好。车夫是我的人,他会守在外面的。” 经过韩小鱼的描述,云婧川基本可以肯定,带走奶奶的人是云默,她哥哥。 云婧川对这个哥哥印象不是很深,依稀记得是与爹爹脾性较为相像的。只是,他为何带走了奶奶就算是知道韩小鱼拿了她的钱,替她出头,那跟生病的奶奶又有何关系何况,云默又怎么会为自己出头呢,在这点上,云婧川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要找云默,云婧川首先想到的就是云府。既是中秋团圆节,云府有家宴,云默自当出现。 然而,当带着韩小鱼走到云府门口,少年却再也不愿多迈一步。少年伫立在云府门前,瞳孔中万分惊恐,本就脏污的脸雨水洗刷后痕迹斑驳,露出些许铁青的神色。 云婧川开始以为少年只是第一次进高宅大院有些紧张。后来,细细看去,只见那孩子手指紧紧抠着胳膊上的擦伤,有血迹隐隐渗出都不为所觉。 云婧川眸光低沉是了。云默带走奶奶,这少年想必第一时间来这里找过。但无论是她,还是奶奶,云默既然刻意,又怎会让他轻易见到 云婧川心道,寻找奶奶要紧,故先把韩小鱼安置到拐角处,自己踏上府门台阶。 “云默大哥现在可在府中”云婧川对着站岗的侍卫询问道。 侍卫微微俯首,“回婉小姐,默公子早早出门还未归来。” “那你可知他去了哪里”云婧川再次询问。 “属下不知。” “那你可知道,他经常去什么地方”云婧川仍不死心。 “回婉小姐” “丑女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形未到,大呼小叫先传了过来云婧川回头,果然,小眼睛大鼻头的小公主横跨台阶,几步跃了上来。还没站稳,双手抓着云婧川的肩膀就是一阵剧烈摇晃 “丑女人,你为什么没有去雪山不是说好去感业寺的吗” 云婧川被晃得七荤八素,好容易缓和一点,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小公主肩上湿透,像她一般就像个落汤鸡,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是个什么状况之前听说中秋是太子生辰,且今年行及冠之礼,据云婧川微薄的古代常识,应该会举行盛大的宴会才对啊。这慕倾城作为皇室公主,难道不用参加再说,她去感业寺,这深宫的小公主是如何得知的这样想着,不由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感业寺的” “啊”慕倾城片刻惊怔,接着摆摆手,“啊,那个啊我见着你哥哥云默了,对的就是云默。”慕倾城强调道,“是他告诉我的。” “你知道云默大哥在哪里”云婧川惊讶,“快点带我去,我正好在找他呢” 慕倾城眼睛眨巴眨巴,眸光微敛,若有所思的盯着云婧川。 云婧川不由忐忑,刚才她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慕倾城突然凑近,一把抱住云婧川,脑袋靠在女子的肩膀上。抱了片刻,突然气氛一转,“我可以带你去,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啊”这小公主是在搞什么飞机啊一会气氛凝重,一会又恢复正常的 “给我换张脸。”慕倾城一手推开云婧川,吐了吐舌头,指向她自己那张脸,“看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渔灯火 “姑娘姓云名静,云相之女,求姻缘。”屏风后,身披袈裟的老者手执竹签,重复了一遍屏风另一侧的蓝衫女子的来意。 “是。烦劳圆通大师解签。”蓝衫女子轻纱覆面,跪坐于竹席,双手并于腹部,微低了头行礼。却正是穿着云婧川襦裙的小红。 “这签文曰逐日之星,寓意是姑娘恋慕的人之于姑娘犹如当空旭日,而姑娘之于那人却似微末星辰,远处守望尚可,若过于接近,怕是容易招致烈火焚身。” 女子气息一沉,“大师可有办法破解” “一个字熬” “大师,恕小女愚昧,这是何意”小红心下着急,慌忙问出声。 屏风那头老者一声轻笑,“姑娘求签为其一,求破解为其二,现在两问已到,姑娘慢走。” “啊”小红敛了焦急,气息平稳了方才开口,“大师见笑。另,小女婢女狄氏小红也有一签,不知大师可否不吝赐教” 老者拿起桌上的另一只竹签,略一沉吟,开口,“姑娘两问已到,老衲本不应多言。但是念在姑娘对婢女如此宽厚姑娘只需回去转告婢女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即可。” “姑娘,请回吧。”一旁伫立的小童下了逐客令。小红幽幽望去,屏风后大师身影依旧,但是仁善却又疏离。 自知再问也没有结果,只好行礼退出门外。 禅房外面,是幽静的小院子,院中种着松柏,因此虽是秋日时节,却仍旧郁郁葱葱。只是,在这秋雨中,平添了几分薄凉。小红叹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棕色的信封。这本是封普通的告别信,可是这内容 小红秀眉紧蹙。秦大哥去了阳平 当时她不过一时贪恋这份关心和在意,加之对云婧川冷落太子殿下的不满,秦珏认错人,她也就索性认了下来。来都城的一路上,他对她也是呵护备至。记得她非要入住云相府时,他因她不听劝,还生了几天闷气可是,这偷来的幸福终究也是时候还回去了么 当时未做细想。秦珏姑母,也就是狄府之前住在西院的那位,厨娘说每年十五是忌日,他知道了自然是要去祭奠的。可是她那会沉湎于那温情,却是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若是祭奠,若是见着狄大人,那么她立马就会被打回原型。而且,因为欺骗,那疼爱她的妖媚男子,会恨她的吧小红心头苦涩。 这一切不过是一眼之念。那时,那个夜晚,他看着屋内的她,而她看着他。他的付出,他的宠爱,他的疼痛她都看在眼里。高高在上的那人,低到尘埃里欢喜着那个丑女人。他甘之如饴,她却疼痛在心。 秦珏曾经问她,要不要跟着他回家。她拒绝了。原本,她可以远离这些,只那一个谎言,便足够享尽荣华。然而,她想见到那个人。所以,她到了都城。 太子祈福,她装扮成那个女人的样子,只希望得他一眼注目。然而,却是擦肩不相识。她在那酒肆门口,看着他从銮驾中飞出,看着他经过她身旁,甚至那飘然而过的风都卷起她的裙摆,她浅笑吟吟,然而,最后出口问候的话,却没有了聆听的人。 然后,她才知道,少了那个丑女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她这个微小的婢女。不会对她微笑,也不会温柔的跟她说出“谢谢”。 祭奠完毕,得了真相,云相府就不会是她的容身之处了。秦珏也会抛弃她。她必须得为自己想一个去处。然后,有人告诉她,太子选了云静为妻。而那个丑女人却要嫁给容貌丑陋,腿脚不便的长平王。 这是她的机会,是她能待在他身边的唯一机会。所以,她要跟着云静。赶巧让她知道云静也似她一般爱慕着太子殿下也是借了云静的身份,她才能让素来只为富家女解签的圆通大师给她一个提示。 “逐日之星”追逐着太阳的星星,即使卑微,原来她也是能待到他的身边的。 而在小红离开后的禅房,方才下逐客令的小童给正在专心看着签文的老者倒了一杯茶,收回手退至一旁,方才询问道,“师傅,为何解签一定要报姓名” 老者摩挲着竹签,背影佝偻,半响才开口道,“名与签是对应的。” “那就是说与抽签之人无关怪不得,方才那女子可以给婢女代为求签”小童恍然大悟。 “这签,为何一直没有人抽到呢”老者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小童的感叹,只紧紧抓着一只签低声喃喃,有些失魂,“快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小童疑惑,却见着师傅这般颜色,不敢开口询问。微微踮了脚,凑近些,眯了眼睛,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小童瞄到师傅拿着的签上刻着三个字“渔灯火”。 所谓“渔灯火”呢,就是是渔家晚上行船时吊于船头的一盏烛火,火光微弱不说,还极易被浪打翻。若是寓人,有身世飘零之感,根本不是什么好签,小童撇撇嘴心道,师傅魔怔了吧 被慕倾城拎着一会儿就飞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飘香楼。 云婧川站在楼下,将衣袍拧了拧干,又抹了两把脸上的雨水,方才对着那边一样湿漉漉的慕倾城道,“我们这副样子,你确定人家会放我们进去吗” “既然叫你来,我岂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慕倾城嘴角一抹邪笑,伸手一提,只轻轻一跃二人已从窗口跳进二楼一间屋子中。 “喏,那是你的衣服。这个呢是我的。快些换了,我先带你去找你哥哥。”慕倾城简单吩咐,说着,就开始解衣服。 “慢着”云婧川慌忙喝止,“你不要对着我,背过身去。” “切你干巴巴的有什么好看的。”慕倾城一边转过身一边不满道。 “你这次偏要什么贵公子的样子,太好看了,我怕我会喷鼻血。再说了,被一个男人盯着换衣服,总是怪怪的。”云婧川也背过身,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除去,拿起小公主准备的衣服男子式样的内衫到外衫,一应俱全。云婧川不禁浅笑,难为这小公主还想的挺周全的。 “说起来,我觉得我今天的样子有点像一个人。”慕倾城将身上的月白衫系好,挂上玉佩,一边拢着墨发一边开口。 “恩”云婧川疑惑出声,眼角偷瞄过去,小公主比一般女子长得高些,穿上那月白袍子,体态修长,若是除了脸上那小女子的神情,倒真的是像极了阳平时救过她一命的大师。只是,这小公主应该没有见过大师才对啊,缘何说有点像什么人 慕倾城迟疑了一下,摆摆手,“我就是说说,想我泱泱大盛的好男儿,均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大概是出来进去的见的多了,所以才面熟吧。我好了你呢” 那边女子一袭墨色长袍,身量不足,却是别有一番俊秀。慕倾城微笑,一手拉开门,示意云婧川跟上。 今日的飘香楼较平时有了些许不同。云婧川倚在楼上的栏杆处向着楼下大厅望去,也没有平时搂搂抱抱的客人。所有的帷幔,桌布均换成了大红色。屋着,一溜烟消失的没影了。去的方向却是楼下。 云婧川苦笑着摇摇头。末了专心一间间地找了过去。 小公主定的房间是地字一号房。到天字号房,还有些距离。于是云婧川心不在焉的手指点着栏杆,一边向着天字号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经过天字一号房,不禁停下脚步。上次,被落丰带到这里,还被神棍秦撞见他们那令人误会的场面。想起来,落丰上次是被官兵追杀了胡同中的吼叫声,以及后来追至房间中的人他的夫人,难道是和官府有什么关系 早上的时候,他还因此事道过歉云婧川低头微笑,他虽然冷漠,却也是个君子呢。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耳边听到一声女子的娇笑,云婧川抬头,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你算什么东西 红衣人莲步轻移,渐渐走近,红纱遮面,露出的额头光洁如玉。那声音、那娇笑,云婧川分明是记得的。那是阳平时撞见的跟惟安抱在一起的女子。她不是送那套衣裙的绣娘吗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人轻轻挑眉,眼角带笑,眸中却半分笑意也无。接着食指轻点额头,一副了然的样子,“哦也是。您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云相府小姐,贵人多忘事,哪还能记得我们这种小人物” “哎呀”那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手掌一拍,道,“瞧我这记性,我应该先介绍一下我自己的。我是媚娘,飘香楼的头牌。” 媚娘飘香楼的头牌慢着,媚娘的话,不是小公主要找的那位 “看来是真的忘记了呢”那人见着云婧川一脸茫然,似是很伤心,垂了眉眼,水袖轻掩,似乎是掉了两滴泪,“倒是也对。”那人突然换了明朗一些的语气道,“我都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被殿下抛在荒野,多半会一命呜呼呢” “被殿下抛在荒野”云婧川脑中一片轰隆作响,这是怎么回事殿下,抛在,荒野殿下是惟安,抛在荒野 “啊”那人素手掩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般,末了却还是开口,“我都忘了,你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怪我多嘴。其实,我也就是见着你在这里,打个招呼而已。今晚,媚登台表演,到时候还望云小姐捧个场” 见着这红衣人要告辞,云婧川慌忙伸手拉住。 “你说的,是何意思我被他抛在荒野,这是真的不是他被人追杀,迫不得已才丢下我的么还有,这些事情你作为绣娘,又是怎么”云婧川说到这里,突然嘴巴紧闭。面前的红衣人方才都说了,她是飘香楼头牌,媚娘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绣娘 果然,下一秒就被红衣人证实了,“他是那么告诉你的吗说我只是一个绣娘倒真是过分呢”红衣人后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媚明明就是他的” 见红衣人没有再说下去,云婧川治好开口询问,“他的什么” “哎~不可说。我们的关系,怎能被一个外人知道呢”红衣人说到“外人”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这下子笑意却直达眼底。 “其实,你问我如何得知,也可以告诉你的。包括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媚娘一字一顿,直直地向着云婧川的方向盯着,一副“你想死我定然不拦着”的表情。 “其实,也很简单。媚一直是他的人。他刚醒来,就联系我了呢” “你胡说”云婧川打断那人,以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严肃语气道,“他醒来第一日,分明是赶去救我了,后来一直守着我,哪有时间” 将要出口的话,被那叫做媚娘的人痴痴的笑声打断,“他是救你的那日才醒来的么呵你可真是单纯呢。他啊,早就醒了。我就不信你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比如,一个尚在昏迷当中的人,如何会知道你身犯险境或者说,殿下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你遇险的时候恰好醒来,你觉得,可能吗” “可是” “可是什么”媚娘轻嗤一声,“算起来,还是我救了你。当时若不是我告知殿下,你怕是早在他弃你之前就已经死了。” 云婧川手指冰凉,想开口说,这不是真的,然而,嘴唇开开合合,始终半个字都吐露不出。其实,她也知道的,关于他有事情瞒着她。他情况复杂,既然需要装残疾来掩人耳目,必定是有极端威胁。可能是皇位之争,也许是恩怨情仇 他骗她,她可以不在意。可是,他当真是故意抛弃她的吗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报恩的。”红衣人背靠着栏杆,双手抱臂道,“反正你也只是弃子而已。” “你凭什么说,他是故意抛下我的”云婧川紧了紧拳,还是问出口。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如何她是要验证清楚的。这关系到 这关系到什么云婧川有一瞬的怔忪,他是故意的会如何他不是故意的又如何她想要弄清楚的,究竟是什么 “恩,我想想。你被扔下的时候,身旁码的整整齐齐的包袱,对了,还有一个画匣子。画匣子的内衬中,有银票,还有半封信对不对” 云婧川震惊地点点头,为何,这个人会连这些都难道真像这人所说 “那半封信上写着你是云相之女,落款是阳平狄县令之名。我说的可对”媚娘眼睛斜斜的看过来,如预料中一般,黑衣女子满目震惊地点点头。 “不用这么惊讶。”媚娘轻笑,“那半封信是狄县令写的没错,却是我们得到的消息。这也是殿下决定抛下你的根本原因吧毕竟只要是云相家的人,殿下向来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 杀而后快这是为何 “你很想知道原因吧”媚娘凑近黑衣女子耳边,虽感觉到她的僵硬,但还是先向着女子的脖颈吹了口热气,果真,女子如预料一般抖了抖。 媚娘似是心情大好,低了声音道,“若不是你那位好爹爹,殿下的生身母亲又何至于会死” “没可能的。爹爹他那么好,为何要杀害不对,既然是小安子的生身母亲,定然是后妃。爹爹为大臣,连后宫都进不去,又怎会杀害后妃若是真的杀了,爹爹又怎能安然活着那可是重罪。”云婧川心口微松,看来,这红衣人说的话不是真的。既然如此,小安子的事情,定然也不是 “哈哈”媚娘大笑,云婧川便也跟着笑,看来,这人到底还是在唬她。然而,紧接着,身旁之人一声厉喝道,“天真杀人一定要亲手而为么夺人所爱,算不算得谋人性命让人失去所有希望,算不算得杀人于无形你的好爹爹,便是夺殿下娘亲之所爱,让她失去所有希望的人,你说,殿下,难道不应该恨么” 可是,爹爹分明那么好一方面,云婧川并不相信这话,然而,另一方面,心中却也有小小的声音道,他可是丞相,哪有看上去那么怪诞若不是极有心计之人,哪能在诡谲多变的朝堂中安然稳坐那个位子 可是,他毕竟是爹爹啊是疼她,爱她,带她回家的爹爹,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 “所以,殿下是一定会抛弃你的。”红衣人下结论道。 “所以,殿下根本就不欢喜你。开始,只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还你救他的情分而已。现在呢,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所以,对于殿下来说,你什么都不是。”红衣人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不住在云婧川耳前回转,放大。 心里一阵抽痛。为何会痛云婧川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怪不得 时至今日,这一切终于可以解释的通了。他避她如蛇蝎,于王府外公然轰走她,不顾及半点情分,原来不是因为怕她泄露他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单纯的因为她挡了他的道。而是因为,她的爹爹间接害死了他的娘亲。 不能和杀母仇人的女儿成为朋友,成为亲人怨不得他不认她。是啊,还谈什么认不认,将心比心,若是有人害了她的爹爹,即便他成为她爹爹没有几天,她也会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人有亲疏之分,她能理解他。只是,事到如今,她当他是亲人,却无法帮着他去声讨她的另一个亲人,即便是求证,都做不到。她要怎么开口,对着爹爹问“是你害了小安子的娘亲吗”这种话 时到今日,她日后还怎么面对他因为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连一个安慰都给不了他。 这让她怎么嫁慢着,既然小安子铁了心不欢喜她,不认她,又为何跑到爹爹面前求娶她难道 “小安子,他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否则,他又怎么会跑到相府将皇上赐予他的宝马为聘来求娶我” 红衣人将要开口说什么,被云婧川急切的声音打断,“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知他难为。即便知道我是云相之女,他抛弃我。但是,曾经曾经的在意还是抹杀不了的。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我就知道,他心里也当我是亲人的。我们一起依靠着活下来,无论现在怎样,或者以后怎样,他讨厌的从来就不是我这个人” “至于爹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办法站在他的角度去指责爹爹,却也不会站在爹爹的角度认为爹爹的一切都是对的,若是真的真的小安子的娘亲因为爹爹而死,我觉得爹爹也不是故意的我会尽我所能来偿还的,我一定” “你方才说小,安,子”红衣人显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打算,手指整了整衣裙,一字一顿,末音上挑。 云婧川木木地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这人说话的语气,让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为何要质疑这个 “哈哈哈”红衣人捧腹大笑,毫无形象。 云婧川狐疑地看着这人笑了半响,最后堪堪停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邪笑着问道,“那,殿下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为何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云婧川心里不由开始打鼓,若是质疑,必然就是有问题 “这还用得着犹豫吗直接说出来就好。”媚娘催促道。 “惟安”云婧川紧紧的盯着红衣人的瞳孔,不放过任何一点变化的颜色。 “这就对了。”媚娘与云婧川错身而过,经过黑衣女子身旁,那话轻飘飘的飘了过来,“还说以前在意呢你可知,与你阳平共患难的殿下,名慕子恒,是大盛的太子殿下。” “连真名都未曾告诉你,呵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两个媚娘 “与你阳平共患难的殿下,名慕子恒,是大盛的太子殿下。”那人红衣妖媚,一字一句却如尖刺一般扎进云婧川心里。 太子殿下惟安竟然是太子 不,不对这名为媚娘的飘香楼头牌都说了,他从来都不是惟安,他叫慕子恒。 云婧川一时间双目失神,紧紧握住的拳头禁不住的颤抖,手心一片冰凉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以不告诉她 若说初遇时,他情况复杂,不能据实以告。可是,后来呢朝夕相对,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那么多的机会,难道他就没有一刻感动于她的真心而想要告诉她实情么 她只是异世的一缕幽魂而已,即使知道他的真实姓名、真实身份,她又能做什么何况,她怎么会做伤害他的事情她在他心目中,就是那么不能相信的存在么 明明是把他当作心里最亲近的存在的。 所以,担心他,维护他,即使被丢弃在荒野,或是后来回到云府,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他。害怕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遭受暗杀,死于非命 却原来,只是她为他找的借口么 若说后来因为她是仇人之女而恨她,但是,过去种种,在他心目中当真便一文不值么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救了他有多高尚,但是好歹也算是相依为命他也说过的啊,“天塌下来,有本公子替你扛着”,还送她衣裙 这叫她如何相信他心中她什么都不是 可是 原来,是真的故意抛下她的 得到证实,远比没有结果猜测的更为痛苦。 女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盯着虚空的视野渐渐有些模糊他若是惟安多好。他若是那面容已毁,双腿残疾的长平王该多好。 至少,不认她,还有她能理解的理由。 再说,不想带着她,恨她的话,一刀子砍了岂不更痛快既然砍不了,好好说,她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不是吗好吧,觉得开不了口也算,只是弃便弃了,何故还要下迷药那森林中,蛇虫蚁兽出没不说,万一碰着歹人呢 当真如那人所说,只要是云家的人,他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么她的生死,他原来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不杀她,却是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百倍。 杀了,最起码她还能怀抱着他给的虚假的温暖,最起码,他还是她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亲人。然而现在,她究竟是为什么还留在这个地方呢 亏她还以为他是长平王,走了多半天,被撞得腿瘸了好几天,以此为代价去见他。 却原来,他过的那么好。 该被担心的,是她才对 “啊”被身后路过的人撞到,云婧川神情恍惚,一下子被撞到在地。 那人约摸40余岁,锦袍在身,步履匆匆,撞到了人,却是半刻未停,自然也就没有一句抱歉的话。 突然被撞倒在地上,云婧川屁股钝痛。然后更疼的,是心。胸口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疼,眼泪像是开了阀的水龙头一般,汹涌不止。 空气中隐隐有丝竹声传来,凄凉婉转,衬着那乐声,云婧川像是丢了玩具的小孩子一般终于放声大哭。 脸上湿哒哒的,糊着眼泪,鼻涕,哭了许久,云婧川终于拿起撑在地上的手就着脸擦了擦。将要放下手时,眼角突然看到,手上斑斑驳驳的血迹。 心里顿时一片清明。哆嗦着伸出两只手置于面前猛地一震,这血迹从何而来 鼻血还是哪里受伤了手腕撑地,想要站起来,突然再次摔倒在地 云婧川吃痛,这下也顾不上被欺骗而伤心的事情了,幽幽睁开眼睛,那木质地板上像是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食指沾了点,指尖轻轻捻了捻是血 定睛望去,方才撞着她的那人来的方向,红褐色的液体蜿蜒,最后消失在不远处的房门前。 云婧川吸了吸鼻子,袖口随便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泪水以及沾上的血迹。一步一步顺着血迹的方向,行至屋前,抬头,只见上面写着,“天字三号房”。 脑海中,突然响起小公主临行时的话,“你哥哥在天字三号房” 云默哥哥云婧川不由自主的不安,是不是他出了事站在门口片刻,还是哆嗦着伸出手,轻轻推开门 屋内一片狼藉,矮凳东倒西歪,帷幔像是经过撕扯,布条耷拉在地上,映入眼帘的一方圆桌前的地板上,有摔碎的茶具残骸,以及遗留的茶渍很显然,这里有过争斗。 云婧川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迈步踏了进去。 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云默哥哥呢隔着屏风,床铺的上方隐隐见着有影子,云婧川屏息,俯身捡了一个茶杯碎片,拢于袖中,向着床铺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去。 突然 身后的门嘭地一声关上云婧川本能的回头去看依旧没有人。 但若是这屋子里真的有人的话,很显然,这人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 于是云婧川也不再轻声屏气,手中的瓷器碎片握得更紧了些,试探地开口,“不好意思,打搅了,我来这里找个人,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人应答,诡异的安静。 云婧川继续向着床铺的方向走着,再次试探道,“真的没有人吗” 依旧没有人应答,该不会真的没有人吧想起来,那时,从这屋子中跑出去撞到自己的人,是个中年男子来着走廊上的血,应该是他的吧这里悄无声息,会不会是争执早已经结束了 慕倾城说云默哥哥在房间,还有那个人,既然那个人受伤了,那也就是云默哥哥没有事了云婧川这样想着,心下便有些放松。 “小心” 突然,男子的一声厉喝传来。云婧川只见一个影子从床铺后面蹿了出来,下一秒,便被拢入一个怀抱中。同时,听到利器入肉的声音。抱着自己的人一声闷哼,拖着她一起跪坐到地上。 云婧川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在那人怀抱中微微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绣着繁复花纹的锦袍,耳边,能听到“咚咚咚”急速的心跳声,以及那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他受了伤 云婧川抬头想要从怀中钻出来,然而那人宽大的手掌紧紧按着她的后脑勺,根本不让她乱动。 “放过她,她只是误闯进来的”头顶传来这人闷闷的声音,夹杂着不明的咕噜声。 云婧川心下一沉,她知道,那人口腔中,想必现在已经溢满血液了。得赶紧察看才是,若是晚了,说不定 那人像是明了她的想法,然后更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这时,屋子中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你得死,她也得死。你们,一个都活不了。”那人话语冰冷,一字一句,像是咬牙切齿一般,声音雌雄莫辨。 云婧川不由一个激灵。而抱着她的那人像是能读懂她一般,手掌安抚性的在她头顶拍了拍,“不怕。一会我拖住他,你赶紧跑。”那人轻轻在她的耳边呢喃,夹杂着丝丝热气。 刚刚说完,还没等云婧川反应过来,她便被大力抛了出去,甩在了靠近门的地上。 “快走”男子大叫。 云婧川挣扎着起身,眼睛下意识望向这人的方向 锦袍男子现下双手挡着另一人刺过来的剑,一边分神侧过头对着怔愣的女子大声呼喊,“愣着做什么,快走” 可是 男子即便穿了暗色的锦袍,然而还是可以看出后心濡湿的一大片,云婧川知道,那是方才他替她挡了而受的伤。最最关键的,这个人,她是认识的。他是她此行要寻的那个人,她的哥哥,云默。 另一个伤了云默的,隐于云默身形之后,看的不很分明,但是隐隐看见露出来的一角红色。 刺伤云默的那人的剑愈发向着云默的方向更近了些。云默渐渐的身形有些不稳,回过头的嘴角有一丝血迹蜿蜒。他不开口,只目光急切的望着她。 云婧川知道,他是让她走。 可是,她怎么能丢下因她受伤的哥哥若他出了什么事,她还怎么跟爹爹交待 剑入皮肉,云默痛苦的呻吟一声,整个人向着剑的方向歪倒。却还是忍着痛再次回头,望着女子的方向。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找人过来,这人,难道还能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打定主意,云婧川当下提了裙摆起身疾步奔出门外“来人啊,快来人啊”女子在回廊大叫。 然而仅能听到大厅中丝竹声不绝于耳,无人应答,平时负责保卫的那些人仿佛死了一般,根本没有动作。 云婧川趴在栏杆上舞台上一袭红衣的伶人仍在随着音乐妖娆舞动。 是那媚娘于是云婧川继续大叫,“媚娘,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杀人了” 然而,坐在大厅中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沉浸在音乐中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手心突然一阵刺痛,云婧川摊开手,是那片于屋子中捡到的茶杯碎片。女子眸光低沉,尽管仍在哆嗦,但还是紧了紧拳,回身再次跑进屋内 “啊”手中的瓷器碎片根本没来得及用的上,脑后就一阵剧痛。瘫倒在地上,与那边倒在剑上一动不动的云默错开身,隐于云默背后的那人终于露了出来。 女子瞳孔剧缩,嘴唇翕动,“是你” 话未说完,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云默之死 中秋时节,云丞相府。 暮雨潇潇,一袭暗红袍的中年男子眼角细纹紧蹙,负手伫立在屋檐下,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长叹一声。 “管家大人”有一麻布衣的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隔了老远就开始大喊。 中年男子顺着声音望去,回廊里,那小厮一边跑着,一手招了招,另一手捂着胸口,不时像是岔气了一般,咳嗽几声 被称为管家的男子眉头一皱,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本来中秋佳节偏偏摊上这么个鬼天气,就有些不爽,现下 遂训斥一声,“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小厮一顿,拳头轻轻捶了捶胸口,顺了两口气,方附身过去,在中年男子耳边耳语几句。 “什么”中年男子一声惊呼,随即吩咐道,“今日太子生辰,大人进宫赴宴,怕是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这可如何是好这样你先差人去宫里告知大人我这下便去确认一番。” 小厮俯首开口道,“回管家大人,得知此事时,已派人寻过大人。只是,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不知所踪,生辰宴临时取消,大人早已离开皇宫,至于去了哪里” “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中年男子厉声,抬腿踢了跪在地上的小厮一脚。 小厮吃痛,捂着屁股踉踉跄跄的领命爬走。中年男子见状,这才回身着急忙活的进屋取伞 待云府管家取了伞,身影消失于回廊尽头,有麻布衣男子身形从廊柱后显现出来。却是方才的小厮。 该小厮全然没有方才那时的狼狈不堪,气息平稳,表情严肃。 “事情已了,千语,回去向尊主复命吧。”小厮开口,是温润动听的音色。那声音听着像是位翩翩佳公子,倒是与小厮那般平凡的面容极为不配。 “嗯。”廊柱后有女子轻轻的应了,微风过,廊柱后有一角白纱飘过。 接着,女子似是要走,小厮样的男子轻呼,“千语” 梳着流苏髻全身雪白的女子顿住,“嗯” 男子迟疑片刻,还是回道,“没事,你去吧。” “嗯。”女子轻轻的答应声碎裂在风里,白影一闪而逝。 小厮望着雨幕,眸光低沉 城北破庙。 酆洛接到属下发来的信号匆忙赶到时,破庙已是浓烟滚滚。 即使是在雨幕中,破庙大殿依旧火光烈烈。 周围很多人冒着雨端着锅碗瓢盆忙着扑火,想来那浓烟便是因为火灭了大部分而起。 一想到她可能在里面,酆洛心下顿时烦躁不已。脚步不自觉向着那处迈进,却被属下拦住,“大人,火势如此之大,若是有人也肯定早就跑了。” 然而,那烦躁却未因这话消减半分。酆洛眼睛微眯不对,这里分明还是有什么问题 四下望去,酆洛终于明白这份不安缘何而来灭火的人群中,有衙门的差役只是一间破庙而已,庙宇都未烧尽,衙役已参与灭火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人 会是什么人呢再行扫视一番,终于围观的人群后,有人执伞而立,那人面容隐于伞下,看不太分明,然后那衣袍 不经细细思量,身旁的下属亦来不及阻止,酆洛身形一闪,已冲进火中。 破庙摆设简单,正中是慈眉善目的佛像,现下因着烟雾的关系,仅能看清大概轮廓。左右手边皆是平日里那些小乞丐们寄居的地方。锅碗瓢盆东倒西歪,浓烟弥漫,酆洛屏息四下扫视,却未看见半个人影。 外面,似乎有人在大声叫喊着什么,酆洛听不太清。然而,方才见着伞下的那人,面容不清,那袍子他却是相当熟悉的。过去许多天,他与那人不只饮过一次酒。酆洛手指收紧那是云相 云相在这里,是否酆洛甚至不敢继续想象下去,满心思虑,不过就是那一人,她会不会就是云相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咳咳”突然被烟雾呛到,酆洛不自觉咳嗽了几声。 再向着里面更进几步,突然即使是细微的,酆洛也听到右手边似乎有些动静。遂加紧几步跨过去,果然于焦黑的被褥前,似乎躺着什么人 烟雾迷了眼睛,他也顾不上细细探究,当下背了人便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刚冲出去,有人就围了上来。有的人从他背上接过那人,亦有人递给他沾湿的帕子。酆洛接了,敷在眼睛上,一片冰凉。 匆忙的抹了几下,睁眼望向被人群簇拥着的救出来的那人。 心不由一寸寸的沉了下去从身形看,是名男子。面容被火烧得焦黑,完全辨不清颜色。而那衣袍却还有那么一角勉强辨得清,是绸缎该是个富家子弟。 不是她酆洛转过头望着浓烟密布的大殿,心底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焦躁,她是否还在里面云相在此处,火场中的人,定与云家脱不了关系。会不会 酆洛再次冲了进去。进去的一瞬,似乎听到什么人在喊了什么,然而,这些却都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他的下属曾经说过,这破庙是小乞丐居住,仅仅奉养着一个老妇人。而现在,火场中却出现了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 酆洛继续向着右手边的角落的方向走着,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挥着不时飘散过来的烟雾方才就是在这处发现那男子的,会不会还有什么人 酆洛翻开草席,突然,有一人滚落了出来衣服已然烧的黢黑,依稀看得出此人面朝下躺着。 “咳咳”酆洛忍着窒息感,心道,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先救出去再做打算好了。 然而,这次显然没有上一次那么顺利。 烧了许久,屋子的框架渐渐支撑不住。背着这人出去的途中,有横梁倒了下来。 酆洛避无可避,被砸中了腿,整个人扑倒在地,背着的人也滚落了下来。 “大人,大人,你在哪里” 有属下见着酆洛久未归来,寻了过来,也因而看到被横梁压着腿的月白袍男子。当然,现下因为赶着救人,已经脏污不堪。 “咳咳”酆洛禁不住再次咳嗽几声。 几人见状,慌忙使力将酆洛解救了出来。然而此时的酆洛已有些精神恍惚。 “大人,您怎么样”有属下担心的询问,印象中高高在上的祭司大人还未如此狼狈过。 “还是先将大人抬出去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另一人建议道。 “婉救她救咳咳”酆洛嘴唇翕动,现在烟入气管,只能发出些许破碎的音节。 “大人说了什么”抬着酆洛的一人不解的问道。 另一人伏在酆洛嘴边细听,半响回道,“好像是要救什么人” “肯定是这个。”有人背起倒在地上那焦黑的人。 恍惚中的酆洛摆了摆手,“救咳咳婉” “快点出去,这屋子要塌了”突然,领头一人一声惊呼,一行人闻言迅速撤离破庙大殿。果然,刚一出殿门,只听“轰隆”一声,屋顶塌陷。 “不”酆洛心中气急,一口气提不上来,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这边男子刚刚晕过去,院门中突然扑进来一个嚎啕大哭的暗红服饰的中年男子,正是那时的云府管家。 这管家两行浊泪吊在眉间,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伸手拨开人群,直直地冲着躺在地上的被酆洛第一次救出来的人跑去。一边哭喊着,“公子啊云默公子” 管家扑倒在烧的焦黑的男子身边,用力晃了晃,“默公子,你醒醒啊不要在这里吓老夫啊你这般样子,可让我和大人怎么交代啊” 围观的人群中,有好事者好心提醒,“这人都烧成这样了,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你家公子” 管家闻言一震,只手哆哆嗦嗦的捋起那黑乎乎辨不清颜色的衣袖。衣袖下,皮肤虽被熏黑,却勉强还能看到,那人右手臂上,纹着繁复的不知名的花纹。 管家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宝贝一般,轻柔的将那人的衣袖放了下来,然后一使力,将人抱在臂间,似魔怔了一般,一步一步走出了院门 “大人,大人”酆洛的属下在他耳边轻唤,然而并未得到应答。 “还是先带大人回客栈吧。”另一人建议道。 “那,这个人怎么办”方才背着被救的第二个人的那人开口询问。 “带着吧。大人那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救的人,怎么能丢下” “哎那个是什么”一行人顺着背着人的那人的惊呼望过去,只见方才被抱走的那人躺着的位置,有一个黢黑的物什,像是什么牌子,还坠着同样焦黑的余了一半的流苏。 “去,捡起来。”领头的人发号施令,接着又指了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有什么情况及时禀告。其余人,回客栈,等大人醒来再做打算。” “那这个呢”一行人中又有人捡起两个被线绳系着的小纸包。 领头的人看过去,记得这是大人之前一直拿在手中的遂白了一眼问话的那人,“大人的东西自然是拿着费什么话,快走” 破庙中救出的人,都被带走后,周围百姓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冒着雨对着破庙残骸指指点点。谁都没有注意,人群中,原本伫立在伞下的人,不知何时竟不知所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无心之失 阿文坐在车驾上,望着倾盆而下的雨发愁。 小红姑娘去了许久,却仍旧没有回来的迹象。因着天气阴沉,完全辨不清现下是何时辰。凭知觉,天色怕是不早了。阿文晃荡着小腿,右手执着赶马绳胡乱在地上甩了甩。 落下的雨水混杂着地上的泥土沾着马绳,随着它的舞动甩起来,又以弧线状落在不远处的水洼里。 才这么一会儿,地上已经有这么深的水洼了。阿文苦恼地想,尽管上山时雨水尚可,然而若是这么继续下下去,下山的时候,估计那路就不怎么好走了。 这小红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求签求了许久,还是不见踪影。再这么耗下去,饶是他驾车技术好,也不敢保证能赶上云王府的晚宴了。 说起晚宴,这还是阿文进了云府以后第一次参加。所以很是期待。听内院的人说,这日伙食会改善很多,若是大人心情好,还会賞些银钱 他本是逃灾的难民。他的故乡桐城在都城的南方。是个遇雨成灾的小村落。已经连续几年颗粒无收了,阿文气不过,就拿了家里所有钱财出来做生意。然而,时运不济加上银钱被骗,只能流落街头。 若不是小红姑娘年轻的男人嘴角起一抹憨笑。 阿文已经决定了,帮着小红姑娘做完她要做的事情,他就攒了银钱回家去。在外流浪的这些日子,感触最深的还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即使贫寒些,他从此以后也只想守着那方天地过活。 马车现下停靠的位置,是感业寺的正门口。马儿头顶上并无遮盖,然今日却是罕见的乖巧,静静地淋着雨,连马鬃都没有甩一下。 突然,腹部一阵抽搐。阿文放下马绳,揉了揉,然而非但没起作用却更加疼了些。他跳下马车,夹着尾巴似得几步跑进寺院。 凭着本能寻到了茅房的位置,蹲坑蹲了半刻。起身后,阿文觉得脚有些麻。一边踢踏着腿,一边就着雨水洗了洗手,又低头在麻布衣上瞎抹了几下,然后一步一步的向着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去。 接近正门,有四个沙弥抬着一具被白布蒙着的尸体擦肩而过。阿文浑身不自在的抖了抖。 “呸”就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液,心道,当真晦气,难得出来一次还撞见个死人 白布被雨水浸湿,死死的贴着下面的尸体。依稀可以看出穿着的是深色的衣服。 估计是哪家人穷的葬不起,抛尸野外,被和尚们捡回来的吧不过,这年头,这些出家人倒还真是心善。 阿文一屁股坐回到车驾上,浑身打了个哆嗦。双手就着手臂摩挲了几下,哎这鬼天气晚上的花灯会怕是不会有了,阿文遗憾的想。 倒是也怪,自小红姑娘离开以后,车驾中的小姐就没什么动静了。大约是在伤心吧 阿文心想。 他坐在车驾外,自然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全数钻进了耳朵。然而,他也是有着身为小红姑娘的人的自觉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这些高宅大院的小姐们心思太复杂。 那还是他流落街头的时候偷偷溜进说书的茶馆,一边打盹,一边听的一个故事,说的就是很多女人为了抢相公的宠爱,互相争斗自相残杀 其实阿文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在他的家乡,人们穷的娶不起很多个老婆,自然也就没有这些事。 阿文的心愿很单纯。他并不在意小红姑娘是好人或者是坏人,亦或者车驾中被小红姑娘教训的女子或好或坏 小红姑娘救了他,他感恩。至于其他的,他也只想着回家这一件事而已。 只是这么久没动静阿文难得动了一丝恻隐之心,遂开口轻唤,“姑娘” 车驾中无人应答。 阿文耐着性子复而开口,“姑娘” 依旧只有雨声淅沥。 阿文轻轻撩开帘子的一角,一双眼睛慢慢地凑近 手中的赶马绳掉在地上,撩着帘子的手也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阿文大惊失色,姑娘呢去了哪里 蜿蜒的山路上,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缓缓前行。车中一人白袍穿的松松垮垮,墨发松散,皮肤呈现病态的白色。 这人盯着手中一枚玉佩怔怔的出神。这玉佩色泽光亮,靠着上方的位置镶嵌着一个白色的小物什。男子修长的大拇指在白色小物周边轻轻摩挲,偶尔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时嘴角弧线向上轻轻勾起。 忽然“咯噔”一声,马车停下。中年马夫撑伞下车,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听得外头这人禀告道,“殿公子,路边有一位姑娘像是腹部不适,您看”将要出口的话,生生的拐了个弯,马夫不由抹了两把汗,还好他机灵,若是在那陌生的姑娘面前不小心透露了殿下的身份 “堵到路了”车内的白衣男子目光不离玉佩,淡淡的反问道。 马夫迟疑,看了眼那边倒在地上的女子,终归还是有些不忍,遂硬着头皮回道,“公子莫怪。路倒是没有挡着,只是那姑娘倒在路边当真可怜,这样的天气,路上寥寥几人,属下担心若是我们不救,这姑娘怕是活不了了。” 白衣男子专心把玩手中的玉佩,并未回答。 马夫等了半响,车内人都未给明显的答案,咬了咬牙道,“依属下看,顺路将这姑娘带到感业寺,留给寺内僧人照料” “你今日话很多。”车内人语气淡淡,然马夫却听得这是答应了。于是欢欣的解释道,“属下也是瞧着这姑娘在这般天气只着内衫晕倒在路边,又满脸红疹” 话还未说完,只见方才还在马车内的男子扶着帘子站在车驾上,满目焦急,“她人在哪里” 马夫嗫嗫嚅嚅,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白影一飞,再回来时,那怀中已多了个人,却正是倒在路边的女子。 帘幕撩起又落下,白衣男子急促地命令道,“还不快走” “哦哦。”马夫怔愣,怎么觉得殿下现在却是比方才的他都重视这路边的女子 现下那姑娘生着病,殿下却只吩咐了快走,到底是去找大夫呢亦或是继续上山去感业寺 “上山啊,愣着做什么”等不及的某殿下探出脑袋,再次吩咐。 马夫这下得了令,一跃上车。马车急速的向着既定的路线奔去 酆洛幽幽转醒,室内空无一人。鼻尖还萦绕着被烧焦的味道,喉咙口像是吃了碳粉一般,干灼的很。 许是听到动静,外头有人敲门后进了来。酆洛抬头,是侍月。 年轻的男子今日着绝情殿标志的翠玉锦,墨发披散而下,头微低,面容隐于发间,站在三尺余外,遥遥行礼道,“大人,您醒了。” 酆洛揉了揉额角,眸光低沉,“她,可寻到了” “大人说的,可是您从火场中抱出的老妇人” “老妇人”酆洛惊疑,透着脏污的脸立马转向侍月的方向,“你们没有寻到她” 侍月一惊,难道,当时在火场中,大人让救的人不是被唤作侍月的男子打了个激灵,联想到之前祭司大人是因为寻找那女子方才联系的他们,当下单膝跪地,“大人说的是云相之女云婉” “不然呢”酆洛眸光冰冷。 “昂~”侍月了然,随即回道,“大人昏睡时,我们的人留了两个在那里,据探回的消息,除了被大人救出来的两人,那烧毁的大殿中再无旁人。” 酆洛气息微松。原来,她不在那里。然后,随意地问道,“那两人如何了” “回大人。其中一人,也就是那老妇人,因为气息全无,并不能带回客栈,所以于隐秘地藏了;另一个人,看着像是个男子,被一中年男子带走了,至于生死”侍月迟疑,那人生死,他一概不知,现下却是真的无法回答了。 “哦。”酆洛简单的回应,看来是并不准备深究那二人之事。然侍月思忖半响,还是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什,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酆洛接了,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不经意问道。 “属下不知。这是被带走的那人身上遗留下来的。” 这物什半个手掌大小,被烟雾熏得漆黑,残留的流苏现在也根本辨不清颜色,手指细细的摩挲,终于,抠掉表面覆着的木灰后,中央位置,凹凸不平一个“令”字显现了出来。 酆洛眉间一挑,伸手从怀中摸出棕色信封,将信纸抽了出来,终于,在最下面的一张上,画着的那小牌,可不就是现在拿着的这个 “那人,被谁带走了”酆洛的气息,罕见的不太平稳。 侍月见状,异样地偷偷看了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带走那男子的那人,叫他云默,至于这云默是谁,属下现在就派人去” “不必了”酆洛喝止。眸中隐现喜色,“这人我知道。你们留在这里待命就好。” “那,云相之女云婉”侍月行礼退至一边,欲言又止。 酆洛闻言有一瞬的迟疑,只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们不必插手了。” 她,想必回家了吧。他想。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稍后再去也不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放下放不下 “哥哥”安静的禅房,熏香袅袅,躺在床上的女子梦中突然大呼一声,惊坐起。 啊,原来只是个梦啊云婧川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居然会梦到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丞相府的哥哥,而且,居然是被刺杀这种事,倒也真是一句话还未感叹完,云婧川突然紧紧地盯着刚抹过额头的手掌心,像是要将它看穿似得血哎为何会有血不是梦境么为什么会出现跟梦境一般的 云婧川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慌慌张张的跳下床榻,镜子呢四下环顾,为何梳妆台,铜镜这些都没有 不对云婧川狐疑地打量着陌生的房间,这里又是哪里 没有帷幔遮盖的床,亦没有日常人家居住时必备的屏风其实不只是这些,这屋子也太简单了些,除了必备的桌椅板凳,其余几乎什么都没有。 继续向着门口的方向一步步挪过去,终于,在门口正对的墙面上,见到了唯一算是装饰品的一副画像。画像下的供桌上烟雾袅袅。想来,那会儿梦中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了。 檀香一般人家会把这个作为熏香么 画像上的该是位慈眉善目的菩萨,但是又有些不大像。云婧川仰头注视着那画像,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姑娘醒了”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老先生的声音传了来。 那老先生笑意吟吟,身披袈裟,手握佛珠,头是如此,都不知道她从失去知觉到现在已有多长时间了,万一这和尚,走的该不会也是拖延战术吧 云婧川收起嬉皮笑脸,转而满脸凝重,“大师,既然您叫我帮忙,冒昧猜测您大慈大悲会放我离开这里。只是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今日是中秋。现下怕是到了申时。姑娘所言大慈大悲放我离开,这句老衲却不知是何意”老和尚不解。 好在还是在同一天申时在飘香楼时差不多是十二点,也就是古人说的午时。差不多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看来现在得赶紧将这边事了了,去找救兵才行。只是不知,哥哥能不能撑到她去的时候遂道“大师有什么忙尽管说就好,只是,可否先让我见见哥哥” 老和尚有些哭笑不得,“老衲并不识得姑娘兄长,姑娘这话却是为难老衲了” “难道大师不是”云婧川突然顿住,透着脏污的小脸猛地凑近老和尚,目光审视,“大师,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老和尚侧着身形避开了些,又用广袖挡了挡,“姑娘说笑了。老衲此前并没有见过姑娘。” “可是,分明还是觉得面熟的很。”云婧川追随者老和尚的脚步转到另一边,“大师大师,你是不是去过阳平或者是都城”说到都城,云婧川的手猛地拽住老和尚的广袖,眼神定定,“大师,我们是不是在长平王府门前见过” “阿弥陀佛。”老和尚对着云婧川又念了一声佛号,“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既然说没有见过,那自然是真的。姑娘何必纠缠不休呢” 说着,一手将云婧川拽着衣袖的手拂开,“寺中沙弥偶然撞见姑娘被几个彪形大汉活埋于雪山脚下,看不过故而出手相救。姑娘衣服上的泥污便足以证明。有事相求,不过是寺中另有一位受伤的姑娘。寺中没有女客,想请姑娘代为照料一番” “哦”云婧川了然。原来不是和那人一伙的,倒是她误会了。只是,若这老和尚所言属实,那些人为何将她送至雪山活埋,而不是选择就地斩杀呢 这和尚,当真如他自己所说,没有见过么云婧川眯了眼睛,再次细细的瞧了去除了身上那衣服,这老和尚的样貌却是像极了之前在长平王府前见到过的王府管家 “无怪姑娘认错。老衲有一双生兄弟,想来姑娘见过的必然是他了。”老和尚眸光低沉,似是陷入回忆中,“人道双生为不吉,故出生不久,老衲便被送至这方古刹修行” 愚昧的古人,同卵双生分明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却被认为是不吉。听着老和尚这般遭遇,云婧川心下有些动容。算了,便去看看吧。速速的了结了,也就可以回去了。 这么想着,云婧川语气也软了许多,“大师见谅。这样,那受伤的姑娘在何处,这便带我过去吧。” “姑娘用不用稍作休整” 迎向老和尚看着自己的目光,云婧川尴尬的笑笑,心道,这又有什么要紧的,现在还是了结此间事情要紧,毕竟,哥哥那边 “这样便好。我还有急事。此间事情结束,这便下山了。” 见状,老和尚也不再坚持,只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这边请。” 还在下着雨。 云婧川撑着油纸伞,紧紧跟随在老和尚身后,步伐匆匆。 哥哥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已经过了半日,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最后看到的那个人云婧川紧紧的握住了拳,要去求证吗 他现在恨着她,她再出现在他面前可好再说,如果他要是承认了呢她又该怎么办 可是,这等大事,她焉能不告诉爹爹 倒地的一瞬间,隐于云默哥哥身后的那个人,一袭红衣,红纱遮面,却正是那时与她说过话的媚娘。 可是,若真的是,那舞台上跳舞的红衣人又是谁 一个离得太远,看得不甚分明;一个因着脑袋受到重创,亦是不清不楚若是看错了就好了 老和尚的脚步突然顿住,原是到了目的地。老者轻敲房门,无人应。转身示意云婧川自己进去,又嘱咐道,“服侍那姑娘换衣即可,劳烦姑娘了。” 云婧川点点头,推开门进了去是与她方才住的那间格局一般无二的屋子,只少了那幅画。床铺上背对着这边侧躺着一个女子,只着内衫,全身脏污不堪。女子枕边是一套崭新的蓝色衣裙。看来这是要换洗的衣服了。 床铺旁的矮凳上,放着铜盆,边上搭着干净的手巾。云婧川挽起袖子,手巾沾了些水,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唤道,“姑娘” 女子无应答。云婧川俯身将女子轻轻的翻了过来 “啪”的一声,女子手中手巾掉了下去,砸到铜盆,一时不稳,盆子倒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怎么了”门哗啦一声被踢开,男子冰冷而急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云婧川循声望去,瞳孔急剧放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求证(上) 白衣白鞋,墨发松散,皮肤依旧是病态的白这人她怎么会不认识那是与她共患过难的,相依为命半月,她在这里的第一个亲人。 曾经,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那人进来后,直直的越过她,向着床榻上躺着的仍旧昏迷不醒的女子而去。 他经过她的身边,目不斜视,真的像是不相识一般。 云婧川终于还是伸出手拉住了他 男子回头轻轻挣了挣,没有挣开。眉目冷冷的扫过来,满是陌生和疏离。 老和尚见状,慢悠悠走过来,指着云婧川,对着这白衣男子介绍道,“这位姑娘是老衲请来照顾小姐的。” “没有别的女客了么”男子视线斜斜的扫过女子低垂的眉眼,淡淡的询问。 这是在嫌弃她云婧川抬起头迎上男子的目光他,是不认识她,还是如那媚娘所说,根本不愿意认她 “放开。”慕子恒被这满脸脏污的女子盯得发毛,微侧过脸,冷冷的命令道。 “公子,依老衲看,还是先行出去,叫这位姑娘为小姐看看伤势吧。”那边的老和尚建议道。 “不劳烦了,姑娘只要放开本公子的衣袖就好。”慕子恒突然有些心烦意乱。那女子眸光清澈,倒叫他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开口说出的话,不自觉语气缓和了许多。 女子闻言,轻轻放开了手,却突然大笑出声,伴随着那笑容,满是脏污的脸上突然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慕子恒望着眼前的女子,略微有些错愕。本来让她放开是理直气壮的事情,却不知怎么的心上无端生出了一份不安。她这是哭,还是在笑怎么这眼神看着,竟像是认识他一般不对,这眼神 熟悉的音色,陌生而冰冷的语气。还是记忆中那张脸,却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人。 原来,他还是不愿意认她。现在这张脸,即使与之前不一样,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媚娘都能认出来,他与她朝夕相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么伪装有意思吗 “坦荡一些不好么”云婧川开口,因着哭泣,声音哽咽的很。 “小安子”女子喉头发出咯咯的笑,乍听着,竟有些瘆人的慌,“或者,我该叫你慕子恒” 慕子恒闻言一震,那称呼,除了她 云婧川望着那厢男子怔愣的神情,又是一声轻笑,“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呵也对,贵为太子殿下的你,怎么可能还能认得我我是早就该死的人,没有如你的愿死了,有没有觉得不开心” 满脸泪水却仍旧在笑着的女子,看起来精神像是不太正常,有些癫狂,却也似有些伤心慕子恒一时发蒙。可是女子的脸,分明是陌生不对慕子恒心下一紧,脸是陌生的没错,只是那眸子慕子恒下意识望向床铺上躺着还未醒来的女子,她 云婧川并没有看到慕子恒这小动作。只是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上的脏污,微敛了目光,清了清嗓子,再开口,语气坚定了很多,“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索性今日,便做个了断吧。” 这声音慕子恒一脸不可置信的转向黑衣女子。 “你我之间,便不必这样伪装了,可好”云婧川心下一阵苦涩,“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还希望你看在我们阳平那点微薄的情分的面子上,能如实回答我。” 慕子恒下意识点点头,却又觉得不对,刚想出声,便被女子打断。 “我且问你,乞巧节那日,与你搂搂抱抱的红衣女子,是不是叫做媚娘她根本不是什么绣娘,而是飘香楼的头牌,对不对” 是她眼前这满身血污的黑衣女子,才是她若说之前还是在怀疑,慕子恒现在已经十分肯定。这女子说的事,绣娘这是只有他跟她知道的事情。因为那是他一时编造出来的借口,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再能知道那日的对话只是,她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身上这般样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难道,有人欺负她而且那脸难道是易容 慕子恒刚想要开口询问,却被女子厉声打断,“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慕子恒迟疑了下,缓缓点点头。她还是知道了她此刻伤心,难道是因为他在这事上骗了她么 “呵”云婧川轻笑,果然呢,媚娘说的果然是对的。 “第二个问题,都城近郊抛下我,是因为得知我是云相之女” 慕子恒狐疑,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有她怎么会知道媚娘的真实身份明明那日,他只说是绣娘,并没有这样想着,不自觉向着女子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又被女子喝止,“别过来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如果是媚娘,我可以解” “是还是不是”女子身嘶力竭,伴随着那呼喊,脸上又有眼泪掉落了下来。 慕子恒心头像是被绳线拉扯着。她在哭,是因为他骗了她,以及抛下她他已经向父皇请旨赐婚,想必今日圣旨就会下发到云相府,她不在家里安心等着嫁给他,到底还在胡思乱想什么有过谎言又如何,是云相女又怎样,他会娶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慕子恒疾步到女子面前,不经她反应,双手紧紧抓着女子胳膊,微俯身,让她的目光直直对上自己,“告诉我,你今天为何在这里为何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 “放开我”云婧川挣扎,末了却被男子更紧的箍在怀中,死死的摁到心房的位置。 “你先回答我我跟你保证,在这之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一件一件跟你解释清楚”慕子恒死死的抱住在怀中挣扎的女子,她的小拳头一拳一拳叩击着他心口的位置,本不应疼痛,却痛的无法呼吸。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要跟我怎么解释解释你骗我是无心的呵你连名字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放开我啊呜呜” 脑袋被死死的按在胸膛,云婧川再想开口,却只能发出不明的呜咽声。拳头一拳拳就像是打在棉花上,除了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外,没有别的作用。 云婧川气极。他居然好意思问她为什么在这里是啊,他料想,她应该现在被活埋于地下才对么第一次下迷药抛在荒野,被救了,所以要下第二次杀手么她又没死,他惊讶了么失望了么 既然这样,做出一副仁义担心的样子,给谁看云婧川上身被箍着,完全无法动弹,当下膝盖一提,冲着那人下身一顶 慕子恒吃痛跪坐在地,同时也不由地松了手,待回神,怀中的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旁边老和尚见状,伸出手,却又不知该不该搀扶。只能道,“公子,你看这,老衲也不知” “无碍的。”慕子恒忍着痛站了起来,“圆通大师,代舍妹求签一事,改日再来讨教。至于床铺上的姑娘,烦劳大师先代为照料一下,若是醒来,让她离开即可。今日我还有要事,暂且别过,改日专程前来谢过。” “哎”老和尚还想要说什么,只见方才站着还不稳的白衣男子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 “寺院里留着一位姑娘,不大方便啊”老和尚自言自语道,叹口气转身望向床铺。只见方才还昏迷不醒的女子,幽幽坐了起来,右手轻轻揉着额头,眼神迷离,见着这边站着的老和尚,疑惑不解地问道,“大师我这是在哪里啊” 秋雨凉,落到衣服上、发丝上,丝丝凉意入体,云婧川抱臂打了个哆嗦。 “这样跑出来,可是后悔了”一件衣服披到脑袋上,云婧川没有回头,只轻哼了一声。单这音色,她就已经听出来是谁了。只是,既然要杀她,为何还要温柔的对待她 “第三个问题,我哥哥云默现在可安好”云婧川扯下盖在头上的白色外衫,言语冷冷,“小安不是,慕子恒,我哥哥若是有个好歹,我绝不会因为阳平时跟你有交情或者是我爹爹欠你娘亲什么而原谅你。” 慕子恒一把扯过女子的胳膊,让她的目光望向自己,“肉串串,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哼听不懂么”云婧川冷笑,这是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那我就用你能听懂的话来问好了。阳平时见到的媚娘,可是你的人” 慕子恒眼神闪躲。云婧川见状轻笑,“好的,这个问题我知道答案了。” “你恨云家人,我说的对与不对并且,该是恨不得将所有云家人杀之而后快的。” 慕子恒心下一凛。恩怨之事,难道是云相告知她的但还是解释道,“肉串串,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这当中不包括你。” “所以,我应该对你不针对我,所以觉得感激吗”女子轻嗤一声,满是不屑,“不包括我。但还不是将我下了迷药抛弃在荒野,尤其今日,你倒还好意思问我因何变成这样子,这不是你做的好事吗” “肉串串” “别那么亲昵地叫我。所谓昵称,是给亲昵的人叫的,你与我,怕不是这种关系。”女子一字一句,慕子恒闻言大震,昵称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求证(下) “所谓昵称,是给亲昵的人叫的,我与你,怕不是这种关系。” 雨渐大,女子脸上的雨水汇集成细流,脏污渐渐被冲击下去,露出了原本白皙的皮肤。那是慕子恒未曾见过的一张脸,饶是他贵为一国太子,见过美女不少,却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绝色。 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水魅报告的时候,又瞒了他多少慕子恒望着雨水中瑟瑟发抖的女子,想要将她拉到屋檐下避雨,但思及方才女子的态度,最后还是选择无所动作。 她手里拿着方才他为她披上的衣衫,没有扔掉,只是紧紧的握在手心。慕子恒心里忽然一阵苦涩,若是当时他未曾丢下她,如今,他们可还会是这般样子 他无法解释。 云相与他确有不共戴天之仇,媚娘,不,水魅其人,也的确是他的人。云家的人,他的确是恨着的,但那些与她又有何关系当时不过是一时之气,怪她不告诉他实情,才丢下她。其实,现下细细想来,当时的她怕也未必知道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云默哥哥现在的情形”云婧川迎上男子的目光,质问道。 “我也想告诉你,只是,我不知道。”慕子恒想从女子眼中看到些别的情绪,然而,女子眼中除了不信任和冰冷,没有其他。 “你不知道”云婧川眉头一挑,显然根本不相信这套说辞,“你是不是也要说,我被活埋于这雪山脚下这事,你也不知道的还是说,干脆连媚娘是飘香楼头牌的事情,你也是不知道的” “你方才说什么”慕子恒更紧的握住女子的胳膊,惊讶无比,“活埋这是怎么回事” “你果然回答不知道么呵”云婧川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长叹一声,声音低沉,“小安子算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安子了。你就不能实话实说么” “长辈们的事情,我无能为力。我没办法去问爹爹,是不是真的是他害了你娘亲。即使是,现在也已经是事实了。我知道你心里没办法原谅,但是,我想着若是能替爹爹弥补一些” “我不想听这件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子匆匆打断。 男子松了握着女子手臂的手,侧着身,雨幕下那人的侧脸显得肃穆凝重。却是与方才的焦急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云婧川苦笑,看来,那焦急果然都是假的了,“的确是我太天真,还妄想跟你好好说话。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是否云家的人,你都要一个一个的杀掉” “我何时要杀害云家人了”慕子恒反问道。“从刚刚见面开始,你就一直说着我如何如何,我是骗过你,但也不过是媚娘这一件。与你云家恩怨是真,但你也不能云家人一出事,就是我做的吧与云老贼有仇怨的,又不只是我一个” 慕子恒话语出,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说了什么,一时惊怔,却又拉不下脸来开口解释,只能气急败坏的转身背对着女子。 “骗过我的,只有媚娘这一件事情么那么,你的名字呢公子惟安是你的真名么再说云默哥哥,你身为始作俑者竟然不知,我为何会被活埋么我啊看到了刺杀哥哥的人的脸,正是你那位宝贝媚娘” 慕子恒背过去的身躯一震,手心一紧。这,竟然是跟水魅有关么 “不过你自然也不会相信就是了。我对于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呢”云婧川自嘲道,“爹爹是云老贼,我对于你怕也不过是云老贼的女儿罢了。” “本来还想着,若是真的是爹爹对不住你娘亲,你若是想见我,我来父债子还就好。如今,看这情形,身为云家人的我,你也是恨不得杀了的,怎么样,我逃出来对你很不利吧要不要现在把我杀了反正,我一死” “啪”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被打了之后的麻木感。云婧川已无心再看面前那人是何表情。是什么表情又有什么要紧的,这一巴掌,就足以回答一切了。 是她太傻,太痴。一次又一次,抱着莫须有的希冀。即使是方才,即使说着叫他杀了她,却还是相信着,他不会杀了她。 媚娘也好,云默哥哥也罢,即便是关于爹爹伤害他娘亲的事情,她都始终相信着肯定是无心的不愿意相信,更是不想相信,因为,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就真的没有办法解开这恩怨的结了。 他是她的亲人,爹爹和云默哥哥亦是同样,尤其云默哥哥还是为了救她才被媚娘伤了的是非恩怨她从来就不想管,她的心中没有对错,只有亲疏。 现在,这一巴掌之后,这一切反倒变得简单了许多。再也不用顾虑他了,不是吗 这样也好,甚好。她的亲人,从来就只有云府,只有爹爹,只有云默哥哥了 云婧川嘴角向上翘起,并没有看着男子,“慕子恒,我今日把话先放到这里。我哥哥云默若是有个好歹,你那宝贝媚娘,我活一日,定不会叫她好过一日” “至于你,我云婧川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从此以后,不求恩怨了结,只求再无交集” 慕子恒见着眼前女子被打之后的脸,脸颊有些红肿。有细流蜿蜒而下,却是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想伸出手触碰那红肿,却顿了顿只能停在虚空。会不会很疼 方才只是一时气极。即使他再不堪,她心中就没有一丝相信他么他怎么可能会杀了她水魅的事情,他回去自会问清楚。只是,她怎么能相信这一切都是他授意的 还说什么“只求再无交集”谁允许她这么做了是她先招惹的他。如今,事发突然,没有丝毫调查取证,就将他一棍子打死了他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慕子恒伸手一把拽住转身欲走的女子,将她拉至身旁,俯首过去,恶狠狠道,“再无交集你想得美今日过后,你就是我慕子恒的女人了圣旨一下,饶是你爹爹为丞相也无能为力。除非你想让云家一大家子人都为你陪葬。只是到时候可莫要再说,云家人是因为而死” 圣旨一下云婧川迎着男子的脸,更近了一些,笑的妩媚,“慕子恒,想让我成为你的女人,也得你自己有本事才行。”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靠爹靠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你是babygirl吗连一个人的心都得不到,强取豪夺算什么本事” “何况,我方才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云默哥哥若有好歹,我定然饶不了你若是,我云家因我悔婚而覆灭,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吗” “你威胁我”慕子恒手指像是要嵌进女子的手臂当中去,然而,受此大力,她竟然面色不改。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冲动将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红色的她怎么可以这样 “是又怎样”云婧川迎上他,无所畏惧。欺骗、有胆杀人没胆承认、现在直接用强了么她到底是有多愚昧,当初才会跟爹爹说出若必须得嫁一人,最想嫁惟安慢着 惟安不是他真正的惟安,也就是他哥哥长平王,跟她提亲不是那个人么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他难道 细细想来,他知她叫“云婧川”,可知她现在在云府叫做“云婉”联系到今日在禅房躺在床铺上的女子,云静,她的小妹妹。他听到动静进房门后,若不是她拉住他,他是会直直的奔着云静而去的吧 “慕子恒,圣旨上写着的你要娶的人,叫何名字”女子眼角是潜藏不住的笑意,衬着脸上的红肿,竟有些诡异的和谐。 慕子恒心惊,为何,心底会莫名其妙的不安为什么她在提起名字时会笑名字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慕子恒,你相信报应么”云婧川将手中的白衫扔到地上,连一眼都没有瞥。只像是癫狂了一般,笑着,“初次在云丞相府醒来的时候,我以为你是迫不得已弃了我。还眼巴巴的跑到惟安,哦,也就是你哥哥的府邸去找你。然后被当做疯女人赶了出来” 慕子恒瞳孔放大,这难道是那天云相府出动官兵寻找她的背后真相原来她竟是 “现在终于到你了。”女子声音轻轻柔柔,却像是诅咒一般,“圣旨一下,无奈的又岂止是云相府,连你也同样无可奈何吧若是我没有猜错,圣旨上写着的你的未婚人,名字应该是云静吧青争静,我说的对与不对” 女子的视线斜斜的瞥过来,慕子恒心底的不安更甚,难道,她不是想着不由眼神询问一般的望向女子。 云婧川如他预料一般缓缓点头,轻轻拂开男子的手,错身而过的瞬间道,“慕子恒,恭喜你成为我的妹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留你何用 她的身影颤颤悠悠,一身黑袍紧紧贴在身上,瘦弱的肩膀在雨幕中瑟瑟发抖。突然她不小心脚崴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慕子恒的心跟着一紧,然而却是半步也不得动。 还好她自己又站稳了,又继续晃晃悠悠向前 慕子恒收回置于虚空的手,负手而立,眸光低沉。云静,竟然是她妹妹么那她又叫什么名字云婧川,云静,面部红斑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去,阻止圣旨。另外还有水魅的事情 “殿下,小公主的签”马夫从身后给慕子恒撑起伞,又将手中披风递与男子,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待女子身影完全消失于院子尽头,慕子恒声音淡淡,“回宫吧。” “可是这衣服”马夫指着地上的白袍,犹豫着开口。 慕子恒回头,地上的白衫浸泡在雨水中,混杂着泥土,已是脏污不堪。 她不要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慕子恒不做回应,白袍飘起,背离而去。马夫见状慌忙撑着伞跟上。 几个人离开的院落中,有一人飘然而下,素白的手拾起地上的衣物。站了站,随即再次跃起,只见雨幕中轻飞的那人背上,是一狼狈不堪的黑衫人。 黑衫人伏在那人背上,一动不动,秀发披散的脑袋歪至一边,依稀看着面目倾城绝色 皇宫,太子寝宫。 一袭红影在楼宇之间健步如飞,待飞至一小院,一跃下来。站立着,步伐却极是不稳。红衣人似是很开心,狂笑几声。末了竟哼着不知名的欢快的小调。 一手握酒壶,另一手轻轻推开门,月光即刻倾泻了一地。依稀见着,屋子正中央的桌子旁似是坐了一个人。红衣人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定睛看后,突然捂嘴发出一声娇笑,“殿下这是在等魅吗深更半夜的,殿下莫不是想与魅**一度” “你去飘香楼了”桌前的黑影声音冰冷,眉目轻皱,却并没有正面回答红衣人的话。 “殿下不是知道的吗”红衣人伏在黑影肩上,打了个长长的酒嗝,“今日可是魅一年一度献舞的日子,殿下居然没有过来看。枉费魅准备再三,想给殿下个生辰惊喜来着魅当真是伤心极了呢。” “哦”黑影语气上挑,“你说的惊喜是什么是不是与一个人有关” “哎呀殿下是怎么知道的呢看来魅与殿下当真是心有灵” “水魅”红影话未说完,只听得桌前黑影拍桌厉喝。水魅刚想继续调笑,笑容刚刚绽起,却不慎凝固在脸上。 “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黑影从凳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脸上是水魅从未见过的凝重。 “殿下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抓到了魅的错处。让魅猜一猜,殿下如此生气,事情可是跟她有关”水魅理了理散乱的衣袍,面纱下脸的表情不甚分明。然而那语气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竟是毫无醉意。 “是又如何我早说过,我与云老贼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你何故还要对她下手” “下,手”水魅惊疑,片刻后又似了然,“想不到殿下这么快就得知消息了呢。原本魅还以为与她说的话,殿下是不会知道的呢。看来,殿下对她,真是关心的紧。一扯上她的事,殿下果不其然立马方寸大乱” “啪”一声巨响,水魅只觉脸上又疼又凉。面纱飘到了慕子恒的脚边,脸上的手指印火辣辣的疼。还没来得及询问,只听得那人再次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她是我慕子恒的女人,动不动她由我来决定,谁许你擅自行动的” “殿下何必如此生气”水魅迎上慕子恒的目光,正脸相对,那是一张浓妆艳抹的妖媚的脸,然,面部轮廓清晰,加上喉头那小小的凸起却是个男人 水魅揉了揉痛处,粲然一笑,声音恢复原本的阳刚,语气却仍是平日的邪魅,“只不过将事实真相告诉了她而已,殿下这便受不了了魅也曾提议过的,殿下若真的欢喜她,大可以娶了她自此与云相恩怨两消。” “所以,与云相的恩怨是你告诉她的”慕子恒俯视着眼前虽为男子却生的娇小的人,语气中浓浓的不满。 “是。魅既然敢做,有什么不敢认的”水魅附身捡起地上的纱巾,然方才还干燥的纱巾,此刻却仿佛能挤出水来。水魅不解,定睛望去,只见那人脚边,湿哒哒的一团水渍,白色衣袍,还在不时向外泌着水 是了,下了一天的雨,到晚上才堪堪放晴,只是一向喜欢干净的殿下缘何会这样子回来 “那么也就算不得冤枉你了。原来,她那样子都是你做的好事” “见上了么”水魅幽幽起身,“原来殿下竟然是去过楼里的,只不过,见着她,提前走了”水魅一声苦笑,“殿下当真爱慕着她她生的丑时,殿下情根深种;她生的貌美,想必殿下更为放不下了吧呵殿下终于还是要放弃你的大事了么” “胡说什么”慕子恒厉声道,“她是她,云老贼是云老贼在你眼中,我就是那般糊涂之人” “是”水魅强调道,“在我眼中,现在的殿下就是这般糊涂之人你爱慕她,而她是云相之女,你当真要杀爱慕之人的亲身父亲你当杀了之后,她还能与你琴瑟和鸣” “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慕子恒冷笑一声,“我早该知道,你这般武功高深的人,岂肯听命于我不过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我是恨云老贼,也恨所有姓云的人然而,当初若不是你,我怎会弃她于不顾要知道她本来是不知道她自己是云相女的。再说今日,除掉云默,我何时授意过这样的事情即使她看到了你的脸,又怎能将她活埋于雪山脚” “殿下” “叫什么殿下你何时将我这殿下放在过眼里消息从来只留一半,报不报告全在你心情。想杀人了就去杀,反正杀完了有我替你兜着你说说,恩你这样的人,我留你何用”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 “呵”水魅长叹一声,“殿下,我应该知道什么呢” “我”慕子恒一句话梗在喉头,却没有再说下去,只负气背过身去。 “魅不过交给殿下半封信而已。那决定,不是殿下自己下的么” 闻言,脑海中突然响起黑衣女子那时说过的话,“不包括我。还不是将我下了迷药抛弃在荒野”慕子恒心下一凛,回身怔怔望向水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说,“我那日授意你将她不被任何人觉察的好好送至云府。你可做到了” 水魅迎上白衣男子目光,苦笑道,“殿下这么问,不就是已经相信她说的话了么呵,人是我弃的,迷药是我下的,真相是我告诉她的连同,我根本不认识的云默也是我杀的,对了” 红衣人打了个响指,“她也是我埋的殿下如愿以偿,这下便开心了” “啪”又是一巴掌。水魅捂着脸没有一句话,只怔怔的望着慕子恒痴痴的笑。 慕子恒避开眼睛,拳头紧了又松开,半响,沉闷的声音传来,“你走吧。” “哈哈”水魅狂笑,“可记得十年前,魅对殿下说过什么” “魅无处可去,也无何能耐,此生惟愿这副残躯能长伴殿下左右。现在,殿下弃我。倒不如一死了之”水魅招式突然凌厉,右手一伸,那架势却是冲着自己的天灵盖 慕子恒伸手一挡,“咔”顿时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接着就是红衣人充满哭腔的大喊,“殿下” 慕子恒跪坐在地上,托着他受伤的右臂的红衣人现下满脸泪水,“殿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便去宣太医,殿下稍等哎” 慕子恒左手拉住即将离开的红衣人,“叫雾影来,你去刑堂领罚。” 即使是在朦胧的月光下,亦能看到白衣男子眉头紧蹙,红衣人右拳紧握,衣角飘飞,重重跪下,声音带着不由人说的坚定,“是水魅听命” 水魅离开没有多久,雾影便领着挎着药箱的须发花白的医者出现。屋子中很快就掌了灯,在骨头错位被包扎的过程中,雾影见着自家主子一直闭着眼睛安静的躺着。若不是看着那额头上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和难以觉察的细小的呻吟声,雾影还以为自家主子是昏过去了。 “骨头已经接好,但要切记不可动用大力。稍有不慎,这手臂怕就会废了。另外,太子殿下今日淋雨过久,这是驱寒的中药。” 雾影伸手接过,轻声道,“有劳太医。只是,这事暂且莫要泄露出去。” 老者俯首,“老臣明白。这下便告退了。老臣明日再来。” 雾影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又将药方顺手交给一旁候着的婢女。这才遣散了屋中所有的人。望着躺在床铺上脸色病态苍白的那人,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那人说。 雾影轻轻带上门,却见院中正中,跪着一人,红衣狼狈,墨发披散。 而屋内,灯火轻晃,面色苍白的人睁开眼睛,眸色清明。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何去何从 云婧川呆坐在榻上,身上瑟瑟发抖,轻咳一声,喉头却似烧焦了一般,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头重脚轻,伸手抚上额头,果不其然,是灼人的温度。 身上换了一身灰布袍,像是修行的道人日常所穿的衣服。看得出来,像是已经穿过很多次了。有破损的地方,还被细细密密的针脚缝补了起来。 房间里烛火一跳一跳,就着那烛火,云婧川方才看清,是与之前醒来时一样的屋子,一样的装饰 “咳咳”咳嗽两声,眼中却有泪花现,是感冒了么看这状况,该是与他分开没多久便昏迷了吧然后又被好事的老和尚捡了回来 像是为了验证云婧川这番猜测似的,老和尚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大约是药的东西。云婧川见状,微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姑娘果然醒了。”老和尚眉角一抹暖色。随后端了碗过来,勺子搅动汁液,吹了吹舀了一勺,却是要喂她的意思。 云婧川苍白的笑了笑,伸出手,“不劳烦大师了,婧川自己来就可以了。” “也好。”老和尚应了,把手中的碗递给她。 是一碗姜汤,却并不是她刚才想象当中的药。浅色的汤汁中漂着几片简单的菜叶,绿绿的煞是好看,热气腾腾,只是端着,身上的冷意已经退却了很多。被热气熏着,云婧川一瞬间有了想哭的冲动。 兄长生死不明,杀人的却是自己拼了命救回来的人为何这一切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身为一国太子,将来要泽被万民,却为何不能施舍她一份宽容连一个陌生人都尚能做到这么多,为何,他不行 “姑娘怎么了”老和尚望着端着碗,却迟迟不喝,在氤氲的蒸汽中,像是眼泪马上就要掉落下来不明就里,故而询问道。 “没事。”云婧川抽噎了一下,末了问道,“大师,之前禅房中面部红疹的女子可走了” “还没有。姑娘这是” “借笔墨纸砚一用可好” 片刻后,云婧川将写好的信纸折叠好递与老和尚,“劳烦大师将此信交于那女子。” 老和尚应了,低头出去,行至屋门口,身后女子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谢大师两次救命之恩,真心的。” “姑娘客气。”老和尚微笑,“画像下面的香炉旁有个签筒,姑娘若是闲的无聊,就抽着玩吧。老衲不才,对签文略知一二,说不定能为姑娘觅得一方好姻缘。哦,对了。”老和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询问道,“姑娘姓名方便告知么” “云”云婧川顿了顿,再次抬头,苍白的脸色满是坚毅,墨色的瞳孔中现一抹暖色,“云婧川。大师,我叫做云婧川。流云的云,女青婧,一马平川的川。” “老衲法号圆通。姑娘趁热将姜汤喝了吧。莫要负了这熬汤的人。”老和尚的话意味不明,云婧川也不深究。端起碗,一饮而尽。 暖意袭身,竟还泛着茶叶的清香。裹挟着这暖意,云婧川眼底一片潮湿。还能记得那仅有一面之缘就为她挡剑的哥哥的手掌心抚于发丝上的温度,也是这般的宽厚,温暖。 云默哥哥,他可还好已经将书信交于云静,想必用不了多久爹爹便能知道消息,云婧川一步一步走向画像下的供桌,脑中想着的却仍是那时候的事情。 记忆还定格在穿胸而过的那剑,以及男子被血濡湿的衣衫上 是她的错。其实,那都是她的错。她口口声声的叫嚣着饶不了那人,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 是她救了那人,是她多事的找哥哥,突然冲出去给刺客以可乘之机,才让无辜的云默哥哥 若是哥哥有个好歹 说着放不过他,可她又能如何若是爹爹真的伤害那人娘亲在先,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同样是人命,无论她再怎么不顾及对错,只在意亲疏,那都是人命啊 愣神的功夫,伸手拿起签筒,随意的抽了一只签,“呵”云婧川瞟了一眼,苦笑,放到了供桌上。 所谓信仰,都是说给信徒听的。她什么时候会信这种东西了还觅一门好姻缘云婧川抬头深吸一口气,大概她终于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吧再不离开,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吗 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若是没有她,兴许云默哥哥就不会被伤,而那个人,可能在最初会死掉也不一定。虽然救了他,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就算重新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救他。这点也是她恨着自己的地方。 即使面对着伤了哥哥的人,也依旧恨不起来,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替他找借口这次,他伤了哥哥,还是因为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 若是待在这里,肯定会想要做什么,无论是调和还是别的什么这样一来,若是最后调和不了呢她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开 她想回家。离开这里。那么他们最后如何了,她都不会知道。“云婉”其名,她是背负不了的。 “姑娘,夜露深重,早些歇息吧。”老和尚不知何时竟回来了。云婧川回身,只见门外,月色一片大好。 老和尚见状,笑道,“晚上时分雨停了的,现在外面空气倒是甚好。姑娘若是想出去走走,记得多加一件衣裳。” 云婧川点点头。那老和尚见状,念了声佛号,进屋从柜子中取了件外衫出来,临近女子,眼角忽然瞟见,画像下的供桌上,有一根被取出的签子。 几步走过去,拿到手中,只一眼,身形便有些不稳。再看向女子,笑意更甚。遂将竹签收于怀中,走过去将衣衫递与女子。 “谢谢。”云婧川声音轻轻,“给大师添麻烦了。” “姑娘说的什么话,是老衲该谢谢姑娘。这厢房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住,姑娘来了,也多了几分人气。姑娘手中的衣衫,还是上一位住客留下的” 云婧川语气淡淡,“大师这样说,只怕那住客是大师珍视之人吧。” “哈哈”老和尚大笑,“老衲出家多年,六根已尽,红尘俗事皆不在心,哪里还会有珍视之人呢” “活于尘世之人,怎能完全脱离尘世而活呢有在意的,珍惜的,痛苦的,不安的,这才叫生活。大师于尘世修行,不体味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心中自始至终什么情绪都没有,又怎能算是苦修呢” “哈哈,姑娘倒是通透。”老和尚老眼中溢出一抹赞赏,“姑娘倒也是与我佛门有缘之人。” “其实,姑娘该感谢的并非老衲,相救姑娘的,另有其人。姑娘若是不怕劳累,顺着寺中内院一直向山上走,那里住着的就是姑娘的恩人。” 老和尚说完,行礼离开了禅房。云婧川望着天上一轮圆月,心下忧思更深。 十五中秋节,是团圆之日。不知远在异世的爷爷可还好不知云默哥哥有无脱离危险不知在云相府的晚宴是否如爹爹所说一般热闹本来答应了的事情,终于还是没有做到,还不小心给那个原本可以称为“家”的地方带来了灾祸,不知那一向疼爱她的爹爹知道了,可会大发雷霆怪她 如今,这团圆日,她又该和谁一起去团圆呢 云婧川披上外衫,带上门,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了院子。 老和尚说,向着山上的方向就能找到她的恩人,她明日就离开这里,今日是该去道个谢 月凉如水,月光倾泻如注,地上还满是积水,踩着小路的石子,总觉得凉意顺着脚底缓缓升起。但是烧灼的脑袋,相比较而言却是舒服了很多。经这清凉的夜风一吹,昏沉睡意被赶走不少。 像是有指引一般,向着山上方向的路边挂着一盏盏微弱烛火的灯笼。在这清冷的夜里,平添了几分柔和。云婧川提了裙摆,一步一步向着灯火尽头走去。 那是一间木质的小阁楼,院子用木栅栏围着,屋角挂着的大红灯笼,随着风轻轻摇摆。院中灯火闪烁。 一屋,一树,一石桌,一人 再见此番场景,想不到已经是半月之后。原来,他便是救了她的人么 “吱呀”一声,木质栅栏应声而开,云婧川莲步轻迈,不经男子出口,径自坐在了石桌对侧。 “大师,别来无恙”一袭灰布袍的女子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 月白袍男子本在饮茶,闻言一顿,却不发一言。依旧重复着方才的动作。 “大师,每次遇见你,好像都是我最狼狈的时候呢。”云婧川苦笑,“无论是在阳平,还是今日。” 女子抬头望着月亮,心头阵阵苦涩,“大师,今日来,是跟你道谢的。说不定,也是告别。我想离开这里了。这里本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再待下去,我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演变成我此刻担心的样子” “是因为我的出现,与我相关联的人命运都变了。我本来不想伤害到任何一个人的可是为什么呢,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该恨的人恨不起来,该救得人又救不了” 终于还是克制不住想要流下的眼泪。心口一阵阵抽痛,等回过神来,脸颊已是一片冰凉。 “倒的茶,饮了方为尽。” 男子声音清冷,云婧川下意识回身去望,风中男子白袍猎猎,墨发飞舞。近旁的石桌上,茶气氤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你是唯一 翌日,本已放晴的天空,却又下起了雨。 应着这天气,云相府早早的挂起了白幡,原本热热闹闹的府门大街,现在却是门可罗雀,一派肃穆景象。 酆洛撑伞到达相府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慢慢踏上台阶,只见云府管家一身缟素伫立门口,是在迎客,双目哭得红肿。见着酆洛,也只微微福了福身。 虽然早已猜到了是这般情况,酆洛还是开口安慰道,“先生节哀。” 管家闻言又福了福身。 酆洛四下看了片刻,末了还是问道,“云婉和云静小姐回来了吗” 管家福身,“落公子,昨日开始,府里就比较忙乱,公子若是寻小姐,便去桑梓阁找找看吧。” 这是不知道的意思了。倒是也难怪,死的毕竟是云相之子。 不知道她现下可还安好酆洛复又撑起收了的伞,站在府门的入口处,轻叹一声,向内走去。 “婉小姐”突然,身后管家一声轻呼,却还是入了男子的耳。 酆洛回身,门口一白衣女子踏着水光撑伞而来,面目清冷,一步一步走的坚定,清逸脱俗,仿若九天仙女下凡。女子并未搭理管家,连同见着门口面纱斗笠的酆洛亦是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酆洛心下一紧,她怎么了他从未见她如此这般的陌生。她一直元气满满,微笑的时候,整张脸上都能溢出光彩来她到底怎么了为何现在才回府昨晚上她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一箩筐的话想问出口,但到最后只是伸出手拉住她。女子回头,依旧清清冷冷,“落大哥,”她说,“我现在有事情要做。” 酆洛手中握着的手腕很纤细,能觉察出骨骼的形状。仿佛稍微一使力,女子的胳膊就会变成两段。女子挣了挣,没有挣开。望向面纱男子的眼神中多了丝焦急和不安。 “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冷得没有温度的语气,这是酆洛一贯的态度,却是多了分难得的关心。 “落大哥。”女子轻唤,“无论我要做什么,这都跟你没有关系。事情走到这一步,总得有一个人去做了断的。” “为什么非得是你”酆洛眉目定定,轻问道。 女子苦笑,却有更多的忧伤溢满脸颊。“自己倒的茶,再苦也得饮完。只有这样,才能结束。” 仿若禅机一般的话,酆洛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懂。只是内心隐隐有预感,云默之死,加之破庙那场火灾,她或许是知情者。南秦大祭司的预感,向来如预言一般准。酆洛第一次讨厌自己有这种特殊的能力。 或许是因为那块木质的小牌子酆洛下意识摸了摸怀中。探究下去,就能知道老宫女的下落,以此为交换,自然能带回玄女。 本是他之所愿,却为何在心中出现了相反的声音 “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什么”酆洛压下心底的烦躁,眸色平平。 “落大哥,什么都不要你为我做。”云婧川再次挣了挣,“你只要在一边看着便好。任何介入都会导致未知的后果。请你为了我,什么都不要做。” 酆洛并不放手,定定的望着女子,表示自己的决心。 云婧川顿了顿,无奈道,“那么烦劳落大哥带我去灵堂吧。” 不算帮忙的忙,酆洛心知这只是女子敷衍的借口。于是不放手,却是直直的拉着向前去。 “公子这是要带着子渊的未婚人去哪里”从侧门位置突然进来一辆红木马车。帘幕低垂,看不见人影。然而这声音,云婧川永生难忘。 如锯条拉扯一般的不似人声的声音。长平王殿下,真正的惟安。也是他的哥哥。 “她何时成了你的未婚人”酆洛握着女子手腕的手掌不自觉收紧,引得女子一声轻哼。 “你弄疼她了。”马车中的人开口。 酆洛这才意识到,慌忙松了手。 “成了未婚人,还是今早上的事情。子渊此行来便是带了圣旨。只是来的不是时候,接驾倒不必了,只给婉婉看看就行。” 末了马车中那人又对着云婧川道,“婉婉,上来。” “你” “落大哥不必担心,我去去就来。”女子打断了酆洛即将出口的话,只柔声道。 接着女子几步走了过去。马车中的人闻声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云婧川也不扭捏,搭了爬了上去。 车厢中很黑。几近于伸手不见五指。定睛望去,方看的,这马车的小窗竟只是装饰,内里,竟是被堵死的。 不只如此,车厢内部挂着厚厚的帷幔,想必这才是这黑暗的始作俑者。 “介意我拉个帘子么”云婧川道。 “若,我说介意呢”男子尾音上扬,云婧川听得出这人浓浓的不满。 “你不是说看圣旨么太暗了,我眼神不好使,要不然看不清。”云婧川找借口。实则,过于黑暗,她只能勉强看见那人一个轮廓,这样说话,总是有些阴森。仿佛,一起说话的人不是人一样 “我有火折子。”男子退让。 “只开一点点,难道都不可以么”云婧川语气稍缓,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客气些好了。 男子伸手拉开小指宽的一点点。 尽管光线微弱,云婧川还是看清了端坐在侧的那男子。男子头戴冠玉,华服锦袍,身形伟岸,只除了脸上有一狰狞的铜面具有些违和。 男子从近旁拿过一个黄色的卷轴递了过来。云婧川接了,打开一看,狂草,不由冷汗两条,辨认了半天,却只有自己名字是勉强识得的,假装看了许久,这才认认真真卷好。递回给那人。 反正肯定是夸她好的,用了什么词,其实无关紧要。她上马车,其实并不是为了圣旨这件事。 “王爷,我觉得你是个爽快人,所以我也就长话短说直接进入主题了。” “我要找玄女”云婧川说。 “刚得知父皇赐婚于你我,这便是你的反应”男子依旧将圣旨放到身侧,面具上嘴唇一开一合。 “那我应该何种反应尖叫一声激动的晕过去还是应该用腻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换你一声相公”云婧川轻笑,“若是你喜欢,倒也不是不可为。” 男子沉默。 云婧川接着道,“王爷,别人兴许不知,但我心里却是明白的。王爷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娶我。至于究竟是为何,我暂时也猜不到。”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也做不了你的妻。请不要指望通过我伤害我的家人。我知玄女在你那里,我只要见她一面。代价是我能给的所有。” “若,我想要的代价就是你做我的妻呢”男子幽幽道。 云婧川咬咬牙,“也不是不行。只是,对于你来说会是很不值的买卖,因为我” “买卖”男子的疑惑打断了女子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不是买卖。”他一字一句。 “我慕子渊今生一妻,真心求娶,别无它意。”男子声音本是极刺耳的,然这句誓言一般的话,偏偏听的云婧川晃了神。 “今生一妻,真心求娶”。云婧川不否认,其实有些动容。尤其在这样的时刻。在她得知一心在意的人满嘴谎言,哥哥因救她被那人害死的这样的时刻。 她开始怀疑人的真心,而他却在这里诉说着真心。 可是,又有什么用,她注定会负了他。她要离开,这个意志很坚定。只要云默哥哥的事情一了,她马上就离开。既然离开,何必多生留恋 真的动了情,苦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娶了我,无非给你增添烦恼罢了。你值得更好的女子啊” “出什么事了”门外酆洛问道,没有闯进来,貌似是被马夫拦下了。 马车中,云婧川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依偎在男子怀中,手腕被紧紧钳住,动弹不得。 诡异的安静。 “云姑娘,到底怎么了”马车外面酆洛仍在询问,比方才多了丝急迫。那万年冷冰冰的人如此这般,该是在担心她吧。 云婧川别开脸,以使自己不直面面具男子。“落大哥,我没事。不小心被虫子咬了一口而已。” “被虫子咬了一口吗”男子似是呓语一般,虽然难听,云婧川却听的他似乎浅笑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即是一片黑暗,取而代之的,唇上是温软的触感,带着莫名的茶叶清香。 他在吻她他在吻她 隔着铜面,看不清男子是何神色,但露出的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伏在眼睑上光线很暗,云婧川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能看的那么清楚。 他似乎很沉醉于其中。而她的心,在空荡的胸腔一下有,一下没有的跳动。有浓浓的窒息感袭来,云婧川渐渐有些眩晕。 “值不值得,婉婉说了不算。子渊认为值得便足够了。”男子附于女子耳边轻声低语,铜面贴面,却热气撩人,原本刺耳的声音,听着却似情人间的呢喃。 “即便是有更好的女子,但是,你是唯一。”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局内人(上) “你先到我府上住一阵子。”没有任何解释,男子虽是陈述,用的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云婧川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只被那人轻飘飘的望了一眼,顿时泄了气。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时,关于这人绝情的做风印象太过深刻,现在即使他是说着让人感动的话,不知觉还是有种被施压的感觉。 因此,云婧川满肚子想要说的话,全都化成了苦水。 要怎么开口责骂他不经她的同意就亲了她还是指责他擅自决定她的住处 话说,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明明前不久从府门前轰走她的人就是他。突然180度大转弯是要闹哪样啊 可是,她如何能开的了口玄女在他那里。她要回家必须得通过他。他都又是求娶,又是唯一什么的 虽然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情形中,只有这次还勉强是个女人样,上次在他府门前,她完全是个乞丐的说 可若是他是真心喜欢她呢爱情这码事谁说的清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你丑没事,我瞎啊”说的可能就是这个理儿了。 只是,现下她得先了结云默哥哥的事情,在王府人生地不熟不说,亦是诸多不便。再说还没出嫁就住他那里 这可是民风保守的古代她是可以拍屁股走人,可是这个身体本尊呢若是还活着再说,若是她就这样答应了,爹爹那里怕是打断她的腿的心思都有了吧 可是,看这人样子,怕还是得安抚为上了。 “那个,王爷啊,咱们商量商量呗”云婧川谄媚的笑笑,一手搭在男子肩膀上,另一手在男子衣襟上轻拍了拍,给那人理了理方才被她压的皱巴巴的衣服,十足的狗腿样。 “不行。”男子干脆的拒绝。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么,你就拒绝”云婧川一脸不情愿。 “此事凶险,你不行。”男子道。 “谁说我不行了”云婧川不满地撇撇嘴,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惊讶万分,“王爷你知道我说的事情为何说凶险什么的”云婧川瞪大眼睛望着面具男子,怎么好像这人是个知情者 “云默猝死。不是这事么”那人轻描淡写,好像现在死的不是个人,倒像是小猫小狗之类。 云婧川心中一颤,他怎么会知道这长平王,他知道云默哥哥死,这不奇怪。而奇怪的是,他怎么知道她与这事有关 要知道,她是目击者这事,只有慕子恒和爹爹知道。前者是由于她气急败坏自己说出去的。后者则是她让云静带给爹爹的书信中所写。而这信也仅仅是写了她看见凶手,却也没有言明到底是谁。 但是听这人语气,却好似知道凶手身份不一般,否则,为何说到“凶险” 似是预料到女子会是这副表情,面具男难得的解释道,“昨日傍晚时分,云相请辞,太子于父皇寝宫门外长跪不起,你可知是为何” 云婧川摇摇头,心下却犹如翻起滔天巨浪。爹爹请辞不好说,他跪于宫门外,这却是为何不对方才长平王将这两件事一起提出,其中必然有所关联难道说,爹爹知道了哥哥之死与太子脱不了关系然后因着痛失爱子所以请辞,这当中可能皇上已经知道实情接着,太子迫不得已去跟皇上请罪 求证似得望向面具男。然而方才还好心解释的男子现下却是不发一言,目视虚空。 这是在回避她了。 也对,云婧川心想。天家的事情毕竟不好妄议,他能透露这些与她,已经实属不易了。 男子一直沉默。云婧川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想着不如先去跟爹爹求证一番再做决定。故而开口告别,“王爷,我今日还有事情,改天再登门拜访。这事了结以后,再聊。” “非如此不可”男子问。 “非如此不可。”女子道,“因我而起的事,也该由我来结束。” 半响,男子才回应道,“子渊行动不便,就在这里等着。早些了结,一同回王府用晚膳。” 也就是说,他仍旧不放弃让她去他府上住的决定,只不过给了一个处理事情的期限,到晚膳之前。 云婧川掀起帘子的手有一瞬的迟疑,回头望去,男子眸光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神采,像是充满了期待一般。不知怎么的,居然没办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 算了,就这样吧。云婧川想,他那般冷情的人都做了让步不管了,还是先去找爹爹吧。 云婧川一跳下马车,酆洛立即迎了上来,将她护于伞下。 然而,还没走几步,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长平王的马夫。憨厚老实的少年淋着雨跑了过来,福身行了礼,这才将怀中抱着的物什递与女子,“王妃,王爷吩咐小的把您拉下的伞送过来。” 云婧川望着少年肩上湿湿的一片,由于抱着那用过的伞,怀中亦是湿哒哒的。秋雨凉,她自是比谁都清楚,毕竟昨天都淋着感冒了,到此刻还有些发虚。而这憨厚的少年却似毫无知觉一般,只笑意吟吟的站着,维持着递伞的动作。 云婧川有些动容,将伞向着少年的方向推了推道,“我与落大哥同去一处,搭他的伞也是一样的,雨这么大,你快些撑开打着吧,莫要受了风寒。” 少年闻言,快速将伞往女子手中一塞,急急的跑了回去,复而瑟缩着坐到了车驾上。 云婧川见状,望着手中的伞一阵苦笑,心道当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走吧。”酆洛催促。 云婧川回神,道,“哦。”撑开了那少年送过来的伞,从酆洛伞中出了去。 雨声淅沥不停。二人走的不紧不慢。 云婧川绕着水洼蛇形,而酆洛却似不自知一般,镇定自若的从水中踏了过去,渐渐,白鞋被濡湿,沾了一大片的脏污。 “落大哥,你的鞋。”云婧川好心提醒。 那人似没听到一般,毫无回应。 “落大哥,你的” “你答应了”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打断了云婧川出口的二次提醒。答应了答应什么了答应谁云婧川一头雾水,没记错的话,这人连同喝个水都要擦上半天的手,该是有洁癖的。只是为何她提醒他,他却似乎更关心另外的事情 “长平王你要嫁给他”许是好久没有答复,男子再次开口问道。 原来,他竟是在想这件事情么大概跟爹爹一样,都觉得长平王并非良人吧云婧川心道。 圣旨已下,其实算是定局了。她不想为爹爹以及云府带来灾祸,故而只能答应。再说了,若是一切顺利,嫁给长平王的人,怕也不是她。 所以答应了怎样,不答应又能怎样对她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这些,身侧的男子又如何能懂索性推了出去,“圣旨都下了” “若你不想嫁,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不嫁。”酆洛话出口,连自己心中都有些震惊。对于她的不同,竟然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若让她不嫁,便只有那一个方法要为了她去做吗 云婧川闻言浅笑道,“落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事情就这样吧。毕竟于我而言,嫁给谁都没什么不同,何况” 酆洛幽幽望向女子,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虽然嘴边在浅笑,然而盯着雨幕的眼神有浓浓的哀伤溢出来。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只见女子突然一拍脑门,急急地道,“落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我得先走了。你慢慢过来啊” 话音刚落,白衫女子打着伞跑的毫无形象。忽然一阵大风女子手中的伞整个翻了过去,竟反拽着她走了几步。女子力气小,收了半响才堪堪收住,脸上身上却落得一个落汤鸡一般,似是意识到不远处男子的目光。女子回头,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绺额发紧紧粘在脸上,就着那笑容,有种莫名的喜感。 若说早上初见她时宛若天女下凡,此刻说是偷了包子被人追着落荒而逃的小乞丐也不为过,倒是白白糟蹋了那一身飘逸的白衣。酆洛心里想着,面部微松,嘴角微微上翘,突然间心中竟是大震,他,这是在微笑因为她 远远的就看见,白幡高悬一处小院。缓缓踏进去,满目苍白,一瞬间,心跌入谷底。 正屋想必就是灵堂,围了很多人,皆着缟素。一步一步走过去,人群中隐约瞧见停放的黑漆漆的棺材。人很多,却只听着有女子的哭声一阵胜过一阵的凄凉。伴着那哭声,似乎还有尖锐的哭喊诸如“怎么能留着她一个人”诸如此类 脚还完好的长在身上,却是半步也挪动不得。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秋雨如倾,凉意进身,才有了片刻的真实感。 这场景,她是有记忆的。 很多年前,她也是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的离去。 从未曾想起,却片刻都没有忘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局内人(下) “婉婉,你进来”不知何时,云相突然负手出现在那门口,素服,表情凝重。 云婧川伫立在雨中,半步都挪动不了,脚底发软,突然有种临阵脱逃的冲动。她是唯一看见凶手的人,自然肩负着替哥哥伸冤的重任,可是,这冤,她真的能伸得了吗 踏进去,这一切就真的背负上了。父亲的希冀,家人的倚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何况,若不是她,云默哥哥又何至于 “阿姐,爹爹唤你呢,快点进去吧。”云婧川被一身丧服轻纱遮面的云静强行拉着,被动的走近前。 “跟我来。”云相深深的望了一眼女子,吩咐道,接着便闪身进了灵堂隔壁的房间。 云婧川只能跟上。灵堂中灯火通明,明明围了很多人,分明方才也听到女子凄厉的哭声,然而此刻却是诡异的寂静。 屋子正中停着尚未盖上的棺木,云默哥哥想必就在那里吧然而,以云婧川的身高,并不能看到内里情况。 棺前跪着一妇人发髻的女子,见着云婧川进来,那妇人抬头,眼眶通红,眼角含泪,说不出的颓废,定睛望去,却是第一日就见过的大娘,然全然没有那日初见时的雍容。妇人轻声啜泣着,一边给火盆里添着纸钱,火光温热,映照这妇人的脸色明灭不定,云婧川顿时觉得彻骨的寒意自脚底袭来。 穿堂风过,白幕轻飞,烛火摇曳,妇人额前的发在面上胡乱飞舞 云婧川敛了目光,不忍心再看下去。若不是云默哥哥,或许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她了大娘,是云默哥哥的生身母亲吧云婧川突然觉得,若是躺在那里的人,是她就好了。至少,她只是一个人,即使如何,也不会有人似眼前的大娘一般,痛不欲生。 向着隔壁房间的方向,穿着丧服的人们让开了一条小道,那些面孔大多不熟悉,有的苍老有的稚嫩,他们齐刷刷望向云婧川,眼神中夹杂着几丝不明的意味。 云婧川低了头匆匆而过。 灵堂隔壁是简单的卧房,墙上挂着宝剑,想来,便是云默哥哥的卧室了。云相背对女子而立,感觉到她进来的动静,方才回身道,“把门闭上。” 云婧川应了,背过身去关门。 “婉婉,你在信中所说可是真的”云相追问道。 云婧川关门的动作一滞,末了回身点点头,并未没意识到还留了条门缝。 “你说你见着你哥哥被刺伤,是在飘香楼”云相见着门已关上,不再压着声音,放心的问道。 “恩。” “可是你去飘香楼做什么又为什么会碰上你哥哥你不是跟着你妹妹一起去感业寺求签么”云相继续追问。 云相接连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云婧川理了理思绪,末了还是先向云相确认道,“爹爹是不是知道这事情与太子脱不了关系,觉得没法伸冤,所以才向皇上请辞的” “恩”云相疑惑。然而这听在云婧川耳中,却以为是他没有听清她的话。故而继续说道,“皇上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所以太子自知羞愧所以才长跪于皇上的寝宫之外” “婉婉,你是说你哥哥的死,和太子殿下有关”云相满脸不可置信。 “爹爹,难道你不知道”云婧川这下也有些惊慌,难道她在无意当中透露了本不该说出来的信息 云相府正门大院。 车驾上坐着年轻的马夫哆嗦了一下,将荡着腿收了回来,双臂抱着,脑袋倚在膝盖上,状似不经意的感叹道,“这天气,可真冷啊” 出声,却是小姑娘的声音。 马车内毫无动静。 马夫叹了口气,又道,“都不知道还得等多久啊这天气,也太冷了要是能到马车里坐坐就好了”说着不时瞟向马车内里的方向。 “你是马夫。”刺耳的人声提醒。 “那我自然知道啊可是还是很冷”马夫直起脑袋,手掌搓了搓,末了还冲着手心哈了两口气。 “忍着。”语气淡淡。 “哎也不知方才是谁在马车里说,今生一妻,真心求娶,又说什么即使有更好的女子,你是唯一,尊主大大,你当真好不要脸啧啧” 马车中一片寂静。 马夫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那姑娘若是有一天知道尊主大大你骗她,会是何种表情,会失望绝望还是痛不欲生” “千语”刺耳的人声再次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马夫摆摆手,“又说什么这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我懂得啊倒是可惜了那么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还怕我淋着雨,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呢就这么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银子呢。” “表象罢了。最狠毒的,往往就是得人心的。荷华宫那位就是如此。” 马夫沉默,过了许久才道,“尊主大大,你说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大大你真的有把握不会爱上她么” “你在担心什么”男子轻问。 马夫不语。 “人心脆弱,只有握在手中才能彻底摧毁。再者,我虽言明今生一妻,却不是她,真心求娶,她对于我有用,自然出自真心。而她也的确是唯一能让太子和云相方寸大乱的女子。因而,这些话都算不得欺骗。” “难得大大还愿意解释与我听。只是,这是否是尊主在自我安慰呢没有言明,其实就是欺骗了,不是么”马夫喉头哽咽。 “太子因跪求皇上废除赐婚圣旨不得,宫中太医又传话来道右手骨折尊主大大,我不懂仇恨是为何,只是,一个是你未来的枕边人,一个是亲生兄弟,伤害他们,真的会让你开心吗” “千语”男子再次出声提醒。 “知道了,我不说了。”马夫笑道,“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尊主大大的决定,我从来都是拥护到底的。” “近日宫里可有什么动静”男子似是不经意般问道。 “能如何不就是荷华宫闹鬼的事情么起初是看见白影子,后来是半夜闻得哭声近日都城有人在寻访术士,猜测可能是太子的人。” “对了,”马夫顿了顿突然回问道,“为何要将云相请辞和太子长跪这两件事告知那女子这根本没有任何关联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怎么说”马夫竖起耳朵,一手托腮,显然是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本来无关联,只是她已经认定云默之死与太子有关。云相请辞,很容易被认为是有仇不能报,郁气难平。而太子此番,更像是负荆请罪。” “只是,即便如此,仅是误解这些,又能如何”马夫不解。 “只是想看看,太子在她心中可胜得过亲生哥哥。” “哎呀,越来越不懂了。”马夫一摊手,满是不耐烦,“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何必花这么大力气” “且看看吧。若是运用得当,便是把好剑。毕竟攻心为上。他们的仇,总要一样一样讨回来。” 最后一句话,男子似是梦呓一般,不像说给外面的马夫,倒像是在自我暗示。 马夫闻言轻叹,脸上一抹苦笑。但不出片刻,又换了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尊主大大,你在这里慢慢等着。我去去就来。” “哪里”故事一讲完,男子又开启寡言模式。马夫心下嘀咕,面上却仍笑嘻嘻,“还能去哪里啊,人有三急,嘿嘿”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马车内再无异议。马夫于是向着内院走去,待再也望不见那马车,才行至一堵墙前,一跃而过。墙那侧,不是茅厕,而是行人寥寥的大街 “事情就是这样的。爹爹,明知不该问,但是,太子母后当真”云婧川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这段仇怨,只能欲言又止。 “想不到,那孩子竟是那般认为的。”云相长叹,对太子的称呼也变成了“那孩子”。 “爹爹”云婧川催促道。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执着于这件事。也许是既然已经问出口,便只能继续。也许是也许这也会影响她接下来的决定 “也许这个地方,我们本不该来。”云相开口,却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我后悔了,她也许也后悔了。只是年轻时,我们都不知道那选择会让我拥有什么,或者失去什么等到知道了以后,却又太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她” 云婧川心底有个很大胆却不敢说出来的猜想。 近段时间的忙乱,倒叫她忘了爹爹,本是个风流丞相难道爹爹与太子殿下的母后 难道,那纠葛本是源自于一段情事啊啊啊云婧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极力想把这念头从脑袋中赶出去。 这什么情况啊什么“狗血”,“雷人”,针对此刻情形都显得太苍白了好吧还有爹爹也真是的,和哪个女人不好,非跟个皇帝的女人,这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啊 云相回神,方看得面前的女子一会摇摇头,一会又显现出万般惊讶的神色,到后来,竟是在恶狠狠的瞪着他。便将女子心中所想猜了个**不离十,无奈道,“你个臭丫头,整天稀里糊涂的在想些什么” “我又能想些什么”云婧川给她爹抛了个卫生眼,“云默哥哥之事,怕是只能圆着了。太子殿下既然手中有爹爹把柄,若是强行追究,难免会落得两败俱伤。搞不好,云府上下以及太子都要为此事陪葬。” “谁说” “谁说只能圆着了”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妇人抢过云相的话头,依旧眼眶通红,云鬓散乱,却有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却正是先前烧着纸钱的大娘。 “这事情,我去跟皇兄说,默儿岂能枉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休妻 皇兄云婧川正为大娘口中这词惊讶莫名,紧接着,爹爹的话就给出了最好的解释。 “阿烁不可你虽为公主,但已入我云家门。默儿此事复杂,你就不要掺和了。” “阿烁”妇人黯然无光的脸上难得看见丝笑容,用的却是自嘲的语气,“夫君大人有多久没有唤过这名字了或许是五年亦或者十年久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原来我是叫做这个名字的啊” “阿烁”云相厉声,又冲着门外道,“来人夫人乏了,扶夫人回去休息。” 自妇人进来后,屋门大开。外面的人虽无一人面向此门,实则个个都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听着云相一声叫唤,当下便有两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跨门进来,却只哆哆嗦嗦的靠在门侧,无一人敢去架着这唤作“阿烁”的大娘出去。 “我身为当今皇上胞妹,云相府当家主母,难道,便连自己孩儿的公道都讨不了吗”妇人嗤之以鼻,“夫君大人,这些年我唯唯诺诺,换来的又是什么是与夫君貌合神离还是现下我的孩儿默儿猝死” “以前阿烁养于深宫不谙世事,想着天下人恋慕的必然就是绝完,云相拂袖而去,竟是再无回头。 云婧川呆呆的站着,看着一副颓败之相的妇人淡淡拾起地上的信纸,看也没看只细细的叠好,揣在胸口。 “竹儿,包袱什么也不用收拾了,跟娘走吧。”妇人声音平淡无波,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歇斯底里。 “娘”原本跪在云相脚边的一素服女子泪眼朦胧,被妇人扶起,却不小心崴了一下,差点摔倒。 原来,这便是云竹么然而现下,云婧川却无心观察这女子是何模样,只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被休离的妇人。 只见那二人相携到了外间,对着棺材又细细的上了一遍香,这才颤颤悠悠的向着外面走去。 还在下着雨。那二人却似无知觉一般,直直的进了雨幕当中。而剩下的一干人,有的眼带泪花,有的避开了眼睛,却是根本没人跟着向前一步,亦或者是送一把伞。 云婧川看不过,随手拿起靠在门口的一把伞,追了上去。 “等一下” 二人回头,见是云婧川面色有些疑惑。 “下着雨呢,打上伞吧。”云婧川也不等这二人反应,直接学那时的马夫,把伞硬塞进云竹手中。转身跑了回去,等在屋檐下站定,那二人也没了踪影。 她们走后,一屋子的人也都做鸟兽散。 “这太子当真是害云默的凶手” “嘘没看见她还在呢么一会儿出去再说” 那些人经过云婧川的身旁,说出的话竟是阵阵薄凉。穿堂风起,白幔飞舞。留下的不过就云婧川一人,云默一尸。 这便是人么方才大娘在那里质问时,个个低头。这才走了多久,灵堂已是没一个人守灵。这就是所谓的知恩图报么 本来云婧川是极为胆小的人,现下,竟似受了蛊惑一般,一步步走近棺材,就在方才大娘待过的位置,慢慢蹲了下来,添一把纸钱入火盆,女子轻生道,“哥哥,对不起。” 云相府,书房。 “这样做,真的好么”面纱男子倚在门上,对着屋内负手立于暗格中画像前的中年男子问道。 云相回头,眸光忽地一亮,“您可来了,正有事要找您。” 酆洛眉毛一挑,只见云相绕到书桌之后,动了几本书,书架缓缓向着两边移去,露出了一扇沉重的石门。 云相对着门,用力拍出一掌,那门应声而开。酆洛跟着走了进去。 是间小小的石室。大部分空间都被一座石床占了。床上平躺着一男子,**着上身,上面缠了绷带,看起来是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联想到这两日之事,酆洛取下斗笠,双目求证一般望向云相。 云相缓缓点头,表情凝重,“是犬子云默。您帮忙看看,可还有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告诉我真相 “服用了雪莲丸,心脉已护。只是,令公子内外伤多处,这并非洛之专长,大人最好还是让令爱来处理的好。” “您说的是”云相不解。 “云婉。” “婉婉”云相惊疑,末了又道,“那丫头连云静的毒都无能为力,又怎么会” “她只是不懂毒。”酆洛解释,“现在令公子伤重且昏迷不醒,以洛的方法,能将人唤醒,却会伤及脑子,日后,令公子怕会成为废人。令爱见多识广,说不定有办法。可以一试。若是不行,现在玄女在都城,找她也是可以的。” 酆洛顿了顿,又道,“大人也知道洛只懂巫蛊毒,否则十四年前也不至于治不了那人病症,只好为他觅得另一副身体。” 闻言,云相闭眼深思。酆洛所言,他岂会不知只是,若是叫那臭丫头来,少不了又得解释一番。 “罢了,烦劳您跑一趟,现下她应该还在那里。秘密的将她带来吧。”云相轻叹。 酆洛应了,复而戴上斗笠闪身而去,云相坐在云默身边,目视虚空,像是陷入久久的回忆之中。 云婧川到达的时候,见到的云相便是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反常。 然而,这并没有吸引云婧川的注意力太久。因为,她看到了平躺在石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 “云默哥哥”云婧川失声轻唤。 “方才带你过来,没来得及解释,其实就是因为这件事。详细的情形稍后问你爹爹吧,此刻还是先看看你兄长的伤势。”酆洛从旁解释。 这时云相也似是反应了过来,迎上女子询问的目光,点点头,表示赞同酆洛的话。 云婧川愣愣的应了,强行压下心底的惊讶与不安,手指轻扣男子手腕,末了又解开男子身上的绷带,察看片刻,才一脸凝重的对着已经去了面纱的酆洛道,“云默哥哥重伤,然而救治及时,也做了些处理,性命倒是无碍。稍后开个药方细细调理就好。只是这脉象落大哥,是不是那个毒” 脉象熟稔的很之所以猜测是毒,不过是因为,她之前曾日夜陪伴过这样的病患。然而,真的是那个吗若是的话 “是什么”云相急切道。怎么觉着这两人像是有什么秘密在瞒着他 “是醉生梦死。”酆洛沉声道。 云相不解,而云婧川闻言,心却是一寸一寸坠入谷底。果然是么 石室阴暗,烛火一跳一跳的燃着。女子眉眼低垂,有一半脸隐在阴影之中。酆洛这厢看着,心底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只道是有些酸涩。顿了顿,还是出口安慰道,“这醉生梦死也并非无药可解,只要有玄女” “那么方子呢”云婧川凄然道,“落大哥不是说南秦大祭司大人难以接近,药方不可能到手吗玄女至少还知道下落,药方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中了这毒,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不是吗” 太子阿嬷、云默哥哥一个一个都是这个毒。 若说哥哥是太子所伤,那阿嬷呢是什么人在散播着这毒这祸害人的东西 云婧川眉头紧蹙,这却是比得知哥哥身亡更让人心痛的情形了。有希望,却等于没有希望。身处黑夜,一直阴暗也不是什么问题,最让人痛苦的,莫过于看得见曙光,却怎么也无法触摸的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可是,怎么能弃之不顾 都是为了救她,哥哥才成了现在看到的这般。其实,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能活着,还有那一口气便是万幸了。 只要他还算是活着,就还有弥补的机会。玄女,大祭司即使希望再渺茫,还是要试一试的。玄女倒是好说,那长平王看着似乎对她有些好感,想必见一见玄女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大祭司怕是需要走一趟南秦了。 女子小脸紧绷,一脸严肃。酆洛望了半响,随后以自己都不熟悉的语气开口道,“药方一事已经办妥。洛先前已联系过殿里,大祭司大人曰朋友所需,药方自当拱手奉上。至于玄女一事,也交给洛来办就好。姑娘就不必” 不必什么忧心难过困扰酆洛怔立。他因为她已渐渐不再是他了。他何时这么多话何时曾这么好心再说,“朋友”她是他的朋友吗那么,朋友又是什么 “大祭司大人不是”云相看看酆洛,再看看云婧川,欲言又止。 大祭司大人不就是您吗想要开口的疑问,却卡在了喉头。欠着的恩情怕是一生都还不完。无论是十四年前那件事,抑或是后来他将她带至他的身边 他应该不会伤害她,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云相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 “相爷也听说过我们大祭司大人”酆洛道。 “啊”云相尴尬的笑笑,“这苍颉大陆怕还没有人不知道南秦大祭司大人吧。” “原来如此。”酆洛淡淡点头,并无更多言语。 云婧川此刻却并无心思理会这二人方才怪异的谈话,心下只道,找玄女一事交给他却是为何落大哥那时与她一起进府,自然已经得知皇帝下旨赐婚之事。他明明知道,玄女在长平王府,而她,则是长平王的未婚人,这事情,让她去不是更好么还是说,他与长平王有着更深的交情 再说,“朋友所需”这落丰是绝情殿外围侍从,连大祭司都无缘得见,这“朋友”指的又是谁 这样想着,不自觉疑惑出声,“落大哥所说大祭司的朋友是” “这个嘛”酆洛迟疑,随后略一思忖,答到,“这个洛还想询问姑娘呢洛只是传信道,讨要药方之人是云姑娘你,大人便应允了。” “我”云婧川惊讶不已。她自穿越以来,貌似没有结识到这般人物啊难道,是这身体之前的本尊 “对了。”酆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祭司大人说过,能在阳平遇见姑娘,实为此生之幸。” “阳平么”云婧川秀眉微蹙,阳平遇到的,不知道身份的人难道 不论如何,他却都是她应该感谢的人。云婧川微笑,目光柔和,“落大哥,不论如何,谢谢你了。” 酆洛受着感染,嘴角微抿 “默儿的伤,有办法医治了”一旁的云相插嘴道。 越来越觉得这丫头和这大祭司之间有什么秘密。这大祭司本不涉足俗事,这次千里迢迢来大盛也就罢了。还对臭丫头又是照顾又是帮忙,还隐秘的表示,遇见臭丫头是“此生之幸”云相紧紧注视着月白袍男子僵硬的脸眸色倒是缓和的,只是,那是在微笑么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与那张冷冰冰的脸衬着,有种怪异的喜感。 这位大祭司大人莫不是看上这臭丫头了吧云相目光转向另一边同样暖颜的女子,心道,倒也算般配只是,儿女情长暂且放置一边,现在是不是该关注默儿的伤势 “爹爹,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云婧川觉察到云相视线,一脸严肃。 “待你哥哥的病治好了再何况落公子也在”听语气云相似乎有些为难。 酆洛只道,“那你们聊。洛先” “不必。”女子伸手拦住将要出去的酆洛,“爹爹,落大哥不是外人。至于哥哥的病情,也不在急在这一时。爹爹若实在担心,不妨挑重点讲。有件事情,我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云相怔忪,半响有些了然的笑了笑,眉角皱起,眼睛半眯,竟有些老态,“臭丫头你这般样子,倒是像极了你娘。” “心里挂着的事情,不问清楚便是觉也睡不好。明明是个温婉的女子明明跟你这个臭丫头性格迥异却又如此的相像” 云相像是陷入回忆之中,那眼睛像是将云婧川直接剖开,而看向另外的一个人那样温暖且眷恋的眼神中,像是在看着爱恋的人 联想到先前的猜想,云婧川眸光一沉,“虽然觉得很难问出口而且,我也不是会对父亲的红粉情事过于关注的类型但是,爹爹不是说早就忘了我娘是何模样了么” “臭丫头你”云婧川眼神冷冷扫过,云相本有些疑惑的目光随即避开,淡淡道,“没事,你继续。” “那时大娘挑起我的脸,说了些醋意十足的话,再加上方才爹爹看着我的眼神爹爹,恐怕我这张脸长得和娘极其相似吧呵也对。”云婧川轻笑,“我说呢,阳平狄大人怎会知道我是爹爹的女儿,而且爹爹也是,只凭一封信就确信了” “倒是也难为你们,我之前那般模样你们都能认出来。不过,也从另一方面说明,我娘是爹爹极为牵挂之人吧” 云相下意识点点头。接着,女子继续道,“听大娘说的话,爹爹与大娘结不对是成亲在先,与娘相遇怕在这之后,只是,有一点让我特别不能理解。你们古代啊,不对”云婧川突然有些懊恼,但还是无视那两人怪异的眼神,调整语气,继续说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为何爹爹与娘亲却不能相守呢” “我呢,有两个猜测。”女子伸出两个手指,“其一,可能是娘不能接受爹爹有家室。但是呢,”女子自己又否认,“这在你们这里是不怎么可能的事情。没记错的话,想要独占丈夫,嫉妒别的女人,这也算是七出之一吧” “臭” “别急,先等我说完。”云婧川像哄小孩一样开口,却仍旧严肃地道,“其二,便是身份。你们之一可能有着无论如何也不能相守的身份,所以不能在一起。” “或许是门第之见”女子哂笑,“就像穷苦人爱上富家小姐,而小姐的父母坚决不同意之类的不过,这点其实我也是否认的。” “因为什么呢”女子轻点额头,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得,指了指自己,“当然是我了。” “有了孩子,这女人怕也是不好嫁人了。这时候,若是父母亲还要反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当然,还是有别的可能的。” 云婧川紧紧盯着云相,不放过中年男子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心下一阵紧张,却还是紧了紧拳继续道,“比如,这女子也是嫁了人的而她的丈夫却是无论如何也得罪不了的人。比如,当今皇上” 对不起,爹爹。这事情是一定要问清楚的。可能是为了明白真正的身份,也可能是为了解开与太子的死结 对不起,爹爹。其实真正为了什么,云婧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只是单纯的想弄清楚也不一定 还是,亲身体会过大娘被休离的场景,被那番话触动了心底的某根脆弱的神经 她需要知道真相。不能再逃避下去了。要不然,如何能好好的了结这件事情如何能放心的离开 突然,云相一声厉喝,“臭丫头你胡说什么”末了还不忘瞟了眼从方才开始就一直静静地听着的月白衫男子。 “爹爹,你看着我的眼睛,不要因为我是你女儿而隐瞒我。我需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云婧川伫立在云相面前,仰视着那人坚毅的面容,语气稍缓,一字一句,“仇怨的始末,爹爹知道的所有真相,以及我娘的真实身份” “我娘,是不是先皇后,太子的生身母亲”云婧川言辞切切,不复调笑,脸上是不容置喙的认真。 “不是”云相答。只听声音像是有些怄火。 “是么”云婧川苦笑,“虽然知道重点不是我娘。却还是想多问一句如果不是先皇后,那么,我娘究竟是谁真的如大娘所说是爹爹满心记挂的人么还有,您抛弃我跟我娘的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关关 想要得到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爹爹对娘亲爱着是如何爱过又如何 明明,爹爹也只是这身体的爹爹,娘亲也不是她的娘亲,她一个异世魂魄,为何代入感如此强烈即使爹爹对不起娘亲,抑或者是其他情形,她又有何立场去指责他 想要的不只是将太子与云府的恩怨了结吗为何又突然开始在意,娘亲的事情 “一天到晚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你娘怎么可能是先皇后”云相少有的对着云婧川呵斥道,“快点写好药方子,好派人去抓药。你哥哥现在生死不明,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开玩笑。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叫落公子看了笑话” 爹爹是生气了吗云婧川本思绪有些游离,听着云相粗声大气的呵斥,一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云相对着酆洛笑了笑,无奈道,“这丫头,兴许是今日太紧张了,一时无法适应亲兄长死而复活,说了几句糊涂话,做不得真的。落公子切莫相信才是。” 酆洛薄唇紧抿,轻轻的点了点头,深深的望着那边有些迷迷糊糊的女子。不知怎么的,心情忽然大好,突然又想起那时她撑着被风吹翻的伞,一脸慌乱,酆洛开口,“小孩子心性而已。洛自然知道的,丞相大人不必忧心。” “可是如果不是感情,还有什么是能误人一生的呢他们分明说过,爹爹夺走了先皇后所有的希望,况且爹爹也说,您与她都后悔了”云婧川欲言又止。从刚才那时开始,她是在质问爹爹吗她竟然为了了解真相而不惜质问对她那般好的爹爹吗 “混账丫头,怎么还揪着不放也不看看这是你能胡言”云相语气一顿,像是气急停下,却又淡淡的瞟了一眼酆洛的方向。 “洛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吧”酆洛提步向外。 “落公子止步。”云相拦住酆洛,似是做了重大决定,声音一沉,“不过是些陈年旧事而已,落公子是婉婉的朋友,也没什么需要避开的。” 云相叹了口气,将女子拥进怀中,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婉婉,其实爹爹也不知道他为何那么恨着我。爹爹所说的后悔的人,另有其人,却不是先皇后。” “再说,皇上与先皇后情比金坚,怎地能跟爹爹扯上关系爹爹虽风流了些,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吧臭丫头,爹爹在你心中难道就这般不堪” 云婧川窝在云相怀中。爹爹心跳沉稳有力,怀抱也很温暖,深吸一口气,萦绕在鼻尖的是不明的熏香的味道。即使她质问他,他却还是宠着她。心下不由动容,遂轻轻摇了摇头。 爹爹说的话,她相信。所以,就说一定是误会的。 云婧川长舒了一口气,且听听爹爹怎么说,完了,一定要将这误会解开,这下也算是能放心的离开了呢 “若一定要说先皇后失去希望而死,也许是有那么一点点与爹爹相关的。”云相放开女子,拉着她到云默床边坐下,“那时,与先皇后几近于齐名恩宠的关美人,爹爹算是她与皇上之间的红娘。” “关美人”云婧川疑惑,若是极为得宠,为何现在没有这女子的名号听云静说,宫中现在澜妃位分最高,是小公主慕倾城的娘亲,而这“关美人”没听她特别提起过啊。 似是看出云婧川心中所想,云相解释道,“她早在先皇后之前就已亡故,你没听说也是应该。其实,说起来,她儿子你却是认识的。就是那日向你提过亲的长平王慕子渊。” 是了,云静是曾经提起过,长平王是美人所出。原来,他娘亲竟是爹爹故人么 云相目视虚空,顿了顿,继续讲述,“关关虽是出家女尼,然则为人洒脱豪爽,一举一动竟不似女子,反多了几分男子英气。爹爹与她初识,她也是一身男子装扮,竟被她骗了去。相谈甚欢,引以为知己,只是结拜兄弟之后方知她是女子。” 灯火昏黄,中年男子脸上细纹浅浅勾起,竟是在微笑。云婧川了解,爹爹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怀念。这二人 思及之前,爹爹对她与长平王婚事的反对,该不会 “爹爹,我娘亲不会是关美人吧啊”话刚刚说完,头上即被赏了一个暴栗,云相气急败坏,“臭丫头,逮着个女人就是你娘亲么还说爹爹在你心中没有那般不堪在你看来,爹爹便是那般容易动心的人么” “切”云婧川跳起来躲到酆洛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对着云相吐了吐舌头,“我是想把你想好一点来着,可这云府满府的子嗣由不得我乱想啊尤其爹爹对关美人那般赞誉,很难不让人想歪啊” “哎”云相摇了摇头,白了女子一眼,继续道,“爹爹成了驸马后,皇上微服出巡总来云府,一来二去的也就认识了常来府中的关关。” “这之后,先皇后便常常邀请关美人去讲经说法。因着关关是出家人,每次又都是先皇后来请,我也没做他想。只是,突然有一天,她就成了皇上的后宫之一。” “这二人,因为爹爹结缘。只是这其中的是非曲折,爹爹却是一概不知的。况且,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对皇后一往情深,她插入其中,又会有什么好下场然后,突然有一天,她被打入冷宫,最后暴病而亡。” 云相长叹,“爹爹所说的后悔也是此意。若是可以重头,爹爹定会阻止她与皇上相遇。只是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出家女尼竟然会对皇帝生出情愫。” “那份本不该萌生的情愫,害了她。也或许是因为她进宫,使得帝后间生了嫌隙然而,这些内情,爹爹却是不得而知了婉婉既然问了,爹爹想了许久,怕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若是关美人真心喜欢皇上,那么,她又为何会后悔呢”云婧川抬头询问道。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果未曾遇见,也不会招致杀身之祸。相爷说的大概是此意吧。”被藏于身后的女子拉着袖子的酆洛幽幽开口。 云相缓缓点头,“至于太子怨恨的,想来怕是爹爹将关美人带至皇上身边吧” 是如此吗云婧川惆怅,即使人是爹爹带去的,然而爱慕皇上又不是爹爹教的。再者,就算关美人自己萌生爱意,皇帝既然那么欢喜皇后,又怎会动心归根究底还是他爹皇帝的问题,干爹爹什么事 不对,也许是有一点关系的。云婧川想,在爱人被抢之后,先皇后郁郁而终。身为先皇后嫡子的太子,想必幼时见到过很多次娘亲忧伤的情形吧 只是,这也需要确认一番。云婧川道,“爹爹,先皇后怎么死的” “自然是得病死的。”云相没好气道,一副还能是因为什么而死的表情,想来是还在介意方才女子不相信他的事情。 “故事说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快去外边写药方吧。”云相催促,沉吟片刻,又嘱咐道,“对了,你哥哥还活着的事情暂时不要透露出去,所以抓药的事情还是你亲为吧。” 话已至此,想必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虽然云婧川还有些好奇真正的娘亲是何身份,然而眼下,基本情况已经了解,也该想想怎么去化解这仇怨了。只是 云婧川起身,背对云相,“爹爹,哥哥活着的事情瞒着别人还好说,可是,为何还要瞒着大娘她毕竟是云默哥哥的生身娘亲这样,会不会有些残忍”女子顿了顿,似是考虑措辞,“再者,大娘待爹爹其实极好,就这么休离了,她又回不得皇家,怕是只能流落街头了。要不要,派人把她们接回来” “这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爹爹自有分寸。”云相拒绝道。 “爹爹,虽然知道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是,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话音落,沉重的石门在女子身后缓缓关上。机关起,方才出来的通道又恢复成书架的样子。 云婧川移步桌前,提起毛笔在墨中蘸了蘸,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其实哥哥的身体,要是能输血是再好不过的。然而没法做配型实验,若是输错了现在不是做研究的时候,还是稳妥点来比较好。 也不知大娘现今如何了云婧川放下笔,执纸轻吹了吹,看着自己写的那歪歪扭扭的字,心里却还是对之前的事情梗的慌。 爹爹待她是极好。可对着旁人,却好似不是这般。初见时,因为她语气不恭,大娘想出手教训,却被爹爹折了手腕今日被休离,虽原因不在云婧川,但是,若不是因为她娘,便也不会有那番激烈的言语,也就不会最终导致被休离的后果。 终归,还是因为她。 况且,还有云默哥哥,若不是她,哥哥又何至于像现在这般躺在床上了无生气 想简简单单的来处理这些事情,却好似越来越复杂了女子轻叹,大娘那会还说着要替哥哥伸冤,就那么悲惨的被赶了出去,即使身为公主慢着 难道女子一惊随即拿起信纸,慌忙跑了出去。 石室中,云相从旁边拿起薄毯为云默盖上,又掖了掖边角。做这些的时候,听得背后男子冷冷的声音传来,“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恩”云相不解。细细思索,心道,怕是说长平王与臭丫头的婚事吧,遂淡淡的应了。 “大人真要将她嫁与长平王”明是询问,语气却有些急促,像是在逼问一般,云相淡淡回头,望向月白衫男子的目光满是审视。 的确,之前就已经有所怀疑了,这人,莫不是真的喜欢臭丫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隐藏的故事(上) 喋喋不休的男子,事无巨细的关心,以及借着假身份说出口的真心眼前的这人已经不是初认识时那般样子。 不再句句透着疏离与冷淡,现在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个正常人 意识到这一点,云相更加肯定,这位南秦大祭司,十有**是对自家女儿动了心 “祭司大人勿怪,云贤逾越了。只是,冒昧的问一句,大人究竟是为何到大盛而来” 酆洛眸光定定,饶是他不怎么与人相交多年,也听得出中年男子语气中的戒备。为何 “无论洛来此做什么,丞相大人都应该知道的,洛绝不会做伤害云府和她的事情。” “为何不会”云相问,“这世上,有人做事是为了名;有人做事是为了利;还有的人做事只因为自己欢喜祭司大人是这里面的哪一种呢或者说,祭司大人对小女如此关心的那个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为了名不是;为了利呵她一个小丫头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从认识开始,不过都是一堆的麻烦事而已;只因为自己欢喜这又是何意替她做事,他会觉得开心吗 好像都不是酆洛心下一一否定道。那么,他对她好,又是因为什么呢酆洛开始认认真真的考虑云相提出的问题。 “小女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就算不是长平王也会嫁给别人。祭司大人何必那么介怀呢再者,不嫁给长平王,难道嫁给大人你么”云相笑道,“云贤也不甚清楚,祭司大人是可以娶妻的吗会不会像出家人一样,要了断红尘俗事的” “可以娶妻的。”酆洛下意识应道。话出口,顿觉不妥,只好解释道,“其实,洛已有了未婚人” “哦”云相疑问。心下却有些微微失落。若是有了未婚人看来还是不适合丫头。 云贤亲身经历,知道这感情纠葛最为伤人。若已是有主的,那便不考虑了。自然,也就不用再试探,他对臭丫头究竟是何种感情了。 “其实,不瞒丞相大人,洛此行就是来寻玄女的。受玄机老人托孤,却从未见过她,听闻她在都城,故而辗转来了此地。” “至于为何对令爱好洛方才思索半响,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大人一脸了然,还请指点迷津。”酆洛微低了头。 是个傻小子罢了。云相心道。原以为他是超脱于俗世之人,却原来是不解红尘之人。罢了,只要他不会伤害臭丫头即可。 另外,因着这份心,即便他现在不懂。但是把臭丫头托他照顾,想必还是可以放心的。毕竟眼下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 遂开口道,“你是婉婉朋友,便是同辈。这便也唤你一声落公子了。请受云贤一拜” 这是何意明明说着他与这人之女为同辈,也就是说当他是晚辈,却为何突然一拜酆洛不自觉后退一步,有些无措。 “云贤在此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能答应。” 中年男子单膝屈地,双手抱拳,眼神中满是执着。酆洛怔愣片刻,还是伸手先将男子扶起,“大人既当洛是令爱的朋友,有话不妨直说。洛答应便是。” 答应的爽快,面色却仍是不明就里的样子。云相见目的达成,顺势站了起来,清清嗓子道,“云府已成人眼中钉,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弭于世间。我所求之事,便是请公子无论发生何种情况,定要护得婉婉周全” 中年男子话语掷地有声,明是请求,却又似不容人拒绝的命令。这语气,酆洛很熟悉。多少年来,上位者都是用这语气来发号施令,他酆洛也不免于俗。 果然是开始了么酆洛心道,云相救了云默,秘而不宣,又大张旗鼓休了公主别人不知,他却是明白的。云相这是在保护那三人。 之前云相就跟他透露过,有人盯上了云府,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这件事,洛可以答应,只是,大人对她隐瞒的那事情,洛想要知道。”酆洛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毕竟若是知道这危险来自于什么人,也就能更好的保护她了。” 云相一惊,他倒是知道自己隐瞒了一些事,只是罢了。云相一咬牙,“好吧,那便说与你听。只是,公子需保证,不把此事传扬出去。需发誓,永不将此事作为挑起战争的筹码” 酆洛缓缓点头,淡淡道,“洛保证,也发誓。” 云相这下安了心,这便开始讲述一个冗长的故事 女子在雨中不知疲倦的狂奔。雨水汇成细流淌了下来,浸湿了衣裳,刺骨的寒冷。 刚有些起色的风寒,又有了些复发的迹象,脑袋又有些眩晕,前方的视野也有些模糊。 然而其实,她还没有出了云府。 大娘,一定要阻止她才行这是此刻的云婧川心中唯一的念想。 大娘那样恋慕着爹爹,都为了替哥哥申冤不惜与爹爹撕破脸皮。如今,还有什么是大娘会顾忌的 大娘已经从云婧川与云相的谈话中得知太子与此事相关不是已经认定太子是杀人凶手。此刻,自然是要赶去皇宫找皇帝申冤的 可是,太子自跪于皇上寝宫外,后也没有传出什么处罚决定。如此看来,皇帝定然是不准备为难太子。大娘得不到公平处理,怕是会孤注一掷,会破罐子破摔也不一定 若是这样,事情越闹越大,更是无法善了了。若是大娘在这当中不小心将这事公布于众,即使她是太子亲姑姑,怕也无法避免被太子记恨。而且,这样下去,仇怨只会越来越深 那样的话,她辛辛苦苦不惜冲撞爹爹得来的误会背后的真相便永无用武之地了。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云婧川一边跑着,一边不时四下看着,寻找那母女二人的身影。 要找到他们才行,得告诉大娘,云默哥哥还活着一事 “王妃,王爷有请。”一人拦路是之前给长平王驾车的马夫。 云婧川恍然,原是到了前院了。提目望去,那辆马车仍旧停在那里,安静的仿佛里面没有人一般。 马夫给云婧川撑着伞。有残留的水珠从女子额发上滴落下来,这般站着,风卷过,云婧川不禁打了个喷嚏。 “阿嚏”云婧川揉揉鼻子,歉疚的对马夫道,“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 “王爷有请。”马夫面无表情,声音平淡无波。云婧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分明还是方才少年的脸来着,怎么性格完全不同 “告诉你家王爷,我这会有些忙,有什么事等等再说吧。” 马夫拦在云婧川的必经之路上,不肯退让,“王爷说了,无论王妃想去哪里,马车自然是快一些的。” 快是快一些,然而云婧川欲哭无泪。可惜她晕马车,怕是无福消受了。 瞅准机会从少年马夫手臂下穿了过去,然而,马夫身手敏捷,亦步亦趋。云婧川气的一跺脚,却又无奈地走向马车,扯着嗓子道,“长,平,王,爷叫你家马夫不要跟着我了” “上来”马车中男子命令道。 “说吧,到底是要怎样”云婧川蹲坐在马车中的软褥子上,将滴着雨的额发一把抹到脑后,嘴嘟着,一脸不爽。 “忙完了”黑暗中看不清男子的神色,只听得那人刺耳的声音自车厢深处传来。 “怎么可能”云婧川道,“我现在真的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况且坐不了马车。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是改天再聊吧,今日就这样了。你也别一直等着我了。晚饭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王爷还是尽早回宫去吧。” 云婧川转身撩开帘子,却又突然回身,“对了,一定要把你家车夫看好了,别有事没事跟着小姑娘乱跑。我会很”我会很困扰。 话语梗在喉头,撩着帘子的手不自觉垂下。男子自车厢后方倾身出来,原本浑浑噩噩的额头,瞬间一片清明。 男子把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然而好景不长,也许是因为那冰冷的手指的关系,脑袋上窜出一阵火热,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一般,自己呵出的气都像能把自己随时蒸熟,额头的清凉显然已经无法缓解这状况了。 车内厚重的帘子被拉开了一角,才看得男子以一种极度不和谐的前倾姿势抚着女子的额头 云婧川有些恍惚,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有些片段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抓不住,晃得人心烦。 云婧川甩甩脑袋,想远离男子的手,却只觉男子转而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了些。 “别动。”他说,“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 “不行的”女子话音未落,随即一倾倒在了男子怀中。 “王爷,回府吗”听得里面没有女子的动静,马车外,车夫试探的询问。 “不。去她园子里坐一坐。”面具男子沉声道。 “烁公主那边” “由着她去就好。本王也想看看,父皇会如何。”面具子眸中精光大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隐藏的故事(下) 女人的战场一般都与男人相关,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是因为本质上,女人都是喜欢幻想的动物。有种叫做“憧憬”的东西,向来女人拥有的要比男人多的多。而在这当中,“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所有女人的终极憧憬。当这种憧憬成为奢望,那么女人便会用尽各种办法来达成所愿,比如,打击对手。 在云贤看来,关关的人生,无非就是后宫女人使她们自己的这种憧憬合理化的斗争过程中的牺牲品。 在嫁与皇上后,关关仍旧负责供奉帝王宗祠的香火。掺杂于香炉灰中的毒药,写着皇上生辰八字的扎着针的人偶关关就这样被打入冷宫。 食不果腹,疾病缠身,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伴着的不是那日夜憧憬的爱人,也没有那温柔善良的朋友,有的,不过是一盏青灯。 关关的尸体,在断气一月后被发现。据说,尸体腐臭,十尺内断不能接近,蚊蚁横飞,皮肉被啃食殆尽,昔日美丽的女子,却是连面貌也再分辨不出。因为是罪人,入不得皇陵,死了也不过竹席一卷扔于荒郊野外。 而温存的爱人,得知她死亡的消息,不过眉目淡淡;昔日的友人,却是云鬓高悬,华服依旧,连临别一眼都没有相送。 所有这些,云贤不能告诉云婧川,因为,关关的友人,即是那臭丫头一直在追问的先皇后。 后宫的争斗,并未因着关关的死亡而结束。关关死后,孩子被交由先皇后抚养。好景不长,关关长子遇火灾身残容毁,流落江湖,后来才被寻回。先皇后也于不久后暴病而亡,而关关次子,夭折。 其实,先皇后并非是暴病,只是如今知道这事情的人,大都已经死了。 她是自缢身亡。具体因为什么,不得而知,而知情者,均被当时尚且年幼的二皇子慕子恒徒手所杀。也是因为这件事,现在的太子,即慕子恒得了个“大盛铁腕”的称号。 一夕之间,先皇后身死,荷华殿奴仆全部陪葬。 旁人只道是,后亡,帝悲痛不能自已,感于多年相伴点滴,故赐死荷华殿一众奴仆,只为黄泉路上后能有所依靠。而太子,不过是替母送行。 但是,云贤知道,事情怕不只是看到的那般。 先皇后之死,肯定有内情。 然而这些,他也不能告诉云婧川。他是关关至交好友,先皇后之死又有蹊跷,怨不得太子将矛头指向他,他也的确是最有动机害死先皇后之人。若是叫那臭丫头知道这些,定要去细查一番 他并不想她介入到这皇室的内幕当中去。知道的越多,危险便也越多。然而那臭丫头一根筋,现在虽然让她知道了云默未死,但看着之前与太子交情不浅,若是知道这些,怕会一头扎进去查个水落石出。 酆洛望着中年男子越来越紧皱的眉头,不由出口保证道,“丞相大人不必忧虑,洛既然答应了,便是舍了这条命也会护得令嫒周全。” 云相闻言,浑浊的目光中隐现暖色,“多谢公子。如此甚好,甚好”似是无意识的,最后一直重复着那两句话。 “洛最后还有一问,望丞相大人赐教。”不等中年男子有所反应,酆洛继续道,“她的娘亲,到底是何身份” 似是没有预料到会有此一问,云相的脸上难得的有些慌张,这也更加印证了酆洛心底的猜测,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并非常人吧 “北越小公主,秦梓芸。”云相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底的负担一般,“这么些年,没想到我也终于能毫无顾忌的与人提起她了” “她与我身份甚是特别,说出来,也许就是一场腥风血雨。故而只能藏着掖着,有时甚至会怀疑,这个人是真的存在过吗,还是,真的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云相瞟过月白衫男子一脸不明就里的神情,突然大笑道,“公子未历红尘,不懂也能理解。倒是,公子要寻的玄女,心里真的欢喜她吗” “欢喜” “对,欢喜。”云相点点头。 酆洛想了想道,“那个不重要。她是玄女,我就要照顾她一辈子。她也会是我今生唯一的妻。” “责任吗”云相喃喃,“可是” “嘘”酆洛抬手示意云相不要说话,屏息细听,半响后,有些严肃的开口,“出事了。” 云婧川幽幽睁开眼睛。因着头晕晕乎乎的,只恍惚间看得似有人影晃动。还隐有女子的哭声 哭什么呢她还没死呢嘛,肯定是梦了,即使她真死了,哪里会有人为她而哭呢 云婧川想开口,发现嘴唇只能勉强翕动几下,却干裂的发不出声音。 “水水”刚在轻声呼叫着,脸上即是一阵清凉,云婧川闭上眼睛,安静的等那人给她擦了脸,这才复而睁开眼睛。 虽然不至于困倦到立马又闭上,好歹算是能看清周围了 床边上坐了一个穿着暗红色繁复花纹锦袍的男人,旁边是院子里一直伺候着的丫头,屏风后面模模糊糊有影子在晃动是回到桑梓阁了。 怎么会回来呢云婧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开始记忆复苏中 “醒了”原本背对着女子坐着的男子,将手巾递给一旁的丫头,回身见着睁着眼睛的云婧川,故而问候道。 一边说着,冰凉的手指又覆在女子额头,那动作熟稔的就像是患难多年的夫妻。 这人依旧带着他那铜面具。 第一次在光下看到这面具的原貌,竟是半面。眼睛露着,唇角也露着。只是那下巴露出来的皮肤上,斑斑驳驳,却都是烧伤的痕迹。 其实,单是那脸,看起来都有些骇人。然而云婧川却没有避开双目,只直勾勾的盯着,也不回应那人问出的话。 方才是他在照顾她 她睡了有多久了记得是给哥哥抓药要去找大娘云婧川突然一惊,就要挣扎着起来,然而浑身无力,想要起床的动作,偏偏就像是蠕动一般绵软。 “大娘”云婧川眼泪花花的望着面具男子,堪堪发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只见男子仍旧是方才的神情,似是没听懂一般。 云婧川不死心,继续道,“大娘,找大娘” “阿姐”哭声渐近。一袭缟素满脸红疹的女子走了过来,却只怯生生的立在床前,“阿姐,太子殿下他出事了” 太子是了,这妹妹喜欢太子,那人若是出事,倒是也难怪她会哭成现在这般样子。 只是,那时云默哥哥停灵,却也没见着这般凄惨,云婧川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发生什么事” “阿姐啊”那丫头突然俯身扑在云婧川身上,哭天喊地,“今早上赐婚圣旨到了,静儿要嫁给太子做侧妃了” 所以,这丫头是喜极而泣在感业寺见过他对这丫头的关心,现在听到这消息,云婧川反倒没怎么意外。只是,他恨云家,会对这丫头例外吗 “不是挺好的吗还,哭什么”云婧川伸手抚上云静头发,安抚性的拍了拍。 “大娘大娘她”云静伴着哭腔,说话语无伦次。云婧川闻言,抚着女子的手一顿。难道 “大娘她冒雨长跪于皇宫门外求皇上主持公道,现在,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太子殿下害死了云默哥哥阿姐,该怎么办啊” 这话犹如一道轰雷在云婧川脑中炸开 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么就怕大娘说出去,所以才要赶上去解释来着,现在这情形,要怎么办才好 对的,先要将哥哥还活着的事情公布于众,这样,没有被害者,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加害者了 云婧川撑着床栏晃悠悠的直起身,闭上眼睛定了定,才道,“云默哥哥他” “臭丫头呢听说她晕倒了,现在可还好”粗声大嗓门,犹如初见那天一般,人还没到呢,声音先响彻整个小院。 果然,只是片刻,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身影即出现在屏风前。 “臭丫头,可还好”云贤刚想俯身过去,却看见在床边上坐着的那面具男子,于是生生的转了个方向,俯身变成了点头致意,“多谢王爷送小女回来。” “岳父大人客气。”长平王回礼。 云婧川伸手扯住云相衣角,有些焦急地说,“爹爹,大娘她” “已经知道了,这事情交给爹爹就好,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就好。”云贤轻抚女子脑袋,目光柔和。 云静在旁,眼泪还挂在眼角,心道爹爹如此安抚,下面说不定会清场好叫阿姐休息,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阿姐若是休息了,太子殿下该怎么办一着急,轻唤出声,“阿姐” 感觉到云相冷冷的目光,云静脸侧着避了避,却又撞上了长平王更为冷漠的眸光,心下一紧,眼泪已是哗啦哗啦的流了出来。 对上床边倚着的女子惨白的脸色,一咬牙,还是说道,“阿姐,你告诉静儿,当时是不是看错了伤了哥哥的人会不会根本不是太子殿下的人会不会只是长相有些相似” “混账”云相大喝道,“是不是太子殿下圣上自会明断,由着你在这里胡乱猜测” 云静吓得赶紧伏地,痛哭不已,“爹爹,静儿只是” 云婧川倚在床侧,脑海中闪过一丝片段云静的话倒是给出了提醒,那时,舞台上也有一个跳舞的媚娘,然而,害哥哥的也看着是媚娘的样子那着装,那配饰,以及露在外面的眼睛分明都是没有错的。 可是,如果杀人的是媚娘,那么跳舞的又是谁难道,真的像云静所说的那样,杀人的根本就不是那媚娘么 看来,还是得先去找他再确认确认。在事情真相不明之前,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能再说了。也怪她,太过于轻率,没有调查就说了出去 也罢,这次还是弄清楚了再说,若是误会,便由她来一个一个的解释便好。即使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谢罪,也好。 云婧川突然的沉默,以及脸上的严肃表情,周围人看着跟着一阵紧张。 回过神来才感应到周围人异样的视线,云婧川只道,“相信皇上会秉公处理的。静儿不要太过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风雨欲来 想着先找慕子恒再确认一番实情。毕竟,感业寺一面,的确太过于仓促,她又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加之,个人感情夹杂太多。说回来,根本没能好好听他解释。 然后便如愿以偿。 促成这事的,是大盛皇上。只不过,不是私下里,而是御审。云婧川,是被传唤的证人。 满脸横肉的公公带着一行侍卫直接闯入了女子的房间,无视云相,立即冲过来两人前来就要架起云婧川。 “陆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云相挡在女子身前,有些愠怒对着那领头的太监开口,。 “丞相大人,多有得罪。是圣上的口谕,奴才一行也是秉公办事,还望包涵。”陆公公先是略低头向云相解释,随后厉声对着一旁愣着无所动作的侍卫道,“还不快点叫皇上等急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咳咳”这时,刺耳的声音自一角传来,众人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从那时开始就一直被挡在云相身后的长平王身上。 “王爷金安。”陆公公见状,俯身行礼,“不知王爷在此,奴才失礼了。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说。陆公公从方才一直叫嚷着要将本王的王妃带走。本想嘱咐几句,却也怕耽误了行程倒让父皇等急了,一个脑袋怕是不够砍。” “王爷见笑了,只是教训手下人的话罢了。奴才不也是怕耽误了御审么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奴才哪能担当的起呢”陆公公一脸讪笑。 “本王只是嘱咐王妃几句话,不会耽误很长时间,陆公公站在这里,是想要一起听吗”刀锯木头一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吐出后面那句话,明是撵人,却有种怪异的喜感。 陆公公闻言自是苦笑不得。王爷与未来王妃的私房话,饶是他带着御令也不敢旁听啊 这王爷平日里虽和气,但因着这声音以及那般形容,也没什么人敢靠近。 这次向来深居浅出的这王爷突然向皇上请旨,求娶据说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云相之女。没想到便是这位啊 陆公公悄悄瞟了一眼倚着床栏的女子,因着云相挡着,只看得到露出的小片面部苍白的很,像是生病了。 陆公公挥手示意侍卫跟出去,心道,怪不得有嘱咐的话,原是缠绵病榻,怕是听说传唤有些不放心了依着长平王的和善,对救命恩人自然是要呵护备至的,倒是他唐突了些罢了,就在外面等等吧。 陆公公一行出去后,云相想要开口说什么,末了却只是叹了口气,只深深的望了一眼坐在床角的男子,领了云静及下人们出了房间。 远远的听到门吱呀一声关上,坐在床角的面具男子这才将目光转向云婧川,“现下可好些了” “咳咳你不恨我”云婧川无力的倚着床栏,抚着胸口,轻咳了两声。 面具男子以怪异的姿势挪近了些,替女子轻拍了拍后背,喉头微动,道,“为何” “你现在应该知道的是我告诉爹爹太子殿下咳咳与哥哥被杀一事,有关系的。”一句话分了好几段勉强凑完整。这过程中,男子只替她拍着背,并无停顿。面具上露出来的薄唇轻轻抿着,无喜无悲。 “对不起”云婧川抓住男子轻拍她后背的手臂,低下头又咳了几声,“咳咳我都没有调查取证对不起,也许是我冤枉你弟弟了” “父皇自会决断。”面具男子抽出手,复而轻拍了拍,淡淡道,“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告诉父皇。” “嗯”撑不住云婧川心下惴惴,“会严刑拷打吗” 是了,电视剧中常常这么演的,皇宫中的刑法向来是很重的。尤其,若真的不是太子所为,那么,她岂不是要有一条“污蔑储君”的罪名完蛋了得罪未来的皇帝不说,把现任皇帝也连带得罪了 都怪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又为什么说给爹爹听的时候,偏巧被大娘听到了 男子闻言,动作一滞,沉默片刻,只淡淡回道,“衣服多穿点。回来一起到王府用晚膳。” 这就是答案这就是全部的嘱咐了 云婧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这个人,跟陆公公说的那么暧昧,倒是走点心啊怎么也得透露点机密才对得起陆公公临出去时那怪异的一眼啊。 其实,她也并没有期待很多啊,只是身为她的未婚人,不是应该在此时颇有气魄的说一声,“放心,打板子的人我已经安抚好了,到时候你只要象征性的喊几句就可以了”;或者,教她怎么搞定他老爹什么的,她也一概都不会嫌弃的啦 只是“穿多点”这算毛线啊把人都撵出去,难道就为了嘱咐她一句,“穿多点”说出去谁信啊还说什么“回王府用晚膳”他到底是对那晚膳有多执着慢着 回,王,府,用,晚膳也就是说,她不必太过于担心了起码无论怎么折腾,都是能吃得下饭的状况,那还好,还好想到这里,云婧川感激的望了男子一眼。因着病着,那会又咳了一会,眼睛里水汪汪的,倒是加了几分感激的意味。 “好哒。”云婧川笑了笑,“你先出去吧,我换个衣服。” 男子未动,只将脸转至另一边。 云婧川凑了过去,眼睛眨巴眨巴,又用下巴指了指门的方向。 男子下意识低头,云婧川循着那目光看过去,呼吸一滞。 男子看着的是自己的腿。 云静提起过,他腿脚不便。现在想来,那时他向她靠近时姿势怪异,便也是这个原因了。 怪不得他会说,让她待在他能够得着的地方 想来,初次见时,王府的人出来迎他,用的都是椅子。莫不是,大盛没有轮椅这种东西若是出行都要靠别人抬来抬去,未免太悲惨了 听云静提起过,他出事的时候,年纪还不是很大,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想去的地方一个都去不了,甚至连上厕所这种小事都得人帮忙这对于一个王爷来说,会不会觉得无地自容 云婧川心里一阵内疚,顿了顿,拿起放在床边的衣物,背过身去,开始慢悠悠的往上套。 “呐,王爷,虽然我不太想嫁给你,但是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关于你愿意娶我这件事”因着方才那会担忧拷打的事情,心里一片清明,现下说话虽然慢一些,却也不至于断断续续了。 云婧川咬了咬唇,系上衣带。腿脚不便,于别人不过是一个词语,对于他,却是彻骨的疼痛吧她大大咧咧,确实是疏忽了。然而之前,听人提起过,即使是残疾人,也不希望别人把他视作异类,那么,她是不是照常说话比较好 其实,他把她单独留下来,想要传达的,也许不过是为她忧心的一份心意。难为他记挂着她可是她却还是在无意当中伤到了他。 云婧川一阵自责,心道,他待她好,她也自然要回报一二的,故而接着说,“王爷,完了等这事情告一段落,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男子的方向静悄悄的,就像没有人一般。女子也没有回头,只一个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絮絮叨叨,“我可以肯定,你一定会很喜欢的。一定是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还有哇,吃饭就不用等我了。这事情复杂,我自己也知道的。一不注意会掉脑袋也不一定。说不定会回来的很晚呢,反正吃饭这种事,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的话说,我小的时候就总是一个人吃饭呢。” 云婧川大大咧咧一手掀开被子,开始穿足衣。一圈又一圈的绑着布条,女子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 “这事情按道理说不会牵连到你。万一我说万一有所牵连的话,你就写封休书好了,当然也可以现在就写好,到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行。真到那种时候,你爹,哦,不对,是皇上,想必也会乐见其成的。”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啊”女子像是急于辩解一般,语气急迫,又突然泛起一抹苦笑,“其实哈,一方面说,我其实挺害怕会严刑逼供的。但是另一方面说,我受点罪没什么,反正,就算我有什么也不会有人记挂我的。事情发展到现在的情况也是我始料未及的,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呐,王爷,如果我能好好的回来,你府上的玄女给我见一面好不好” 女子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叨叨个不停。她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看见,男子在这过程中一直怔怔的望着她,不发一言。 “叩叩”敲门声响,接着陆公公尖细的声音破门而来,“王爷,时候不早了,您看” “来了来了。”云婧川一边答应着,一边挪到床边趿拉上鞋子,“记住你答应我了啊,一定要给我见见玄女啊” 面具男子一直盯着女子虚软的身影渐行渐远,方才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谁答应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我无话可说 “你就是云婉”中年男子的声音自高高的殿上传来,犹如在空廊一般回响,听着这魔音,哪怕跪在地上,云婧川都觉得双腿发颤。 “回皇上,小女是云婉。”云婧川声音细若蚊吟。脑袋紧紧贴在地上,虽然很好奇这金銮殿是何模样,皇帝又是个模样但是,却不敢抬头。 笑话,古代的皇帝都跟瓷人一样,很容易受到冲撞的,那可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事情金銮殿看不看有何要紧的,还是脖子上是否还安着脑袋更为要紧一些。 “平身吧。”皇帝语气淡淡。 云婧川伏在地上,想了想还是不起身的好。目前大殿就三个人,除了皇帝和自己,不过再添个带她过来的陆公公。 虽然不知道这皇帝怎么想的,然而,光召见她一人还选在平日里议论国事的朝堂这大概是要给下马威的意思吧 “回皇上,小女跪着答话即可。”云婧川头伏的更低了些 “这倒是新鲜了。”皇帝突然一声轻笑,随即命令道,“抬上来。” “皇上有旨,抬上来”陆公公尖细的声音极有穿透力,不多时,就有几人抬着一是你害死了她儿子,嚷嚷着叫朕主持公道,现在父皇问你,这事情可是真的” 进入正题了。云婧川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不远处那轻纱隔着的轿子里的动静。 “儿臣也有一问,殿内跪着的女子是何人”过了许久,慕子恒才开口,然而不是回应皇帝的问话,却是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是云相之女云婉。你小姑姑说,你与云默之死相关,是这女子亲眼所见。”皇帝一语出,大殿下一坐一跪的二人均呼吸一滞。 在云婧川看来,皇帝刚才说的话虽然属实,然当着慕子恒的面讲出来,终归还是有些心虚。这就好比答应替对方保守秘密然后说了出去反被拆穿了一样。 尽管她并没有答应他什么。 可这事情一出,他是不念旧情,她亦有什么区别 而坐在帘幕中的慕子恒,现下隔着轻纱遥遥望着女子,心下却是百味杂陈。 原来她叫做云婉啊 云婉慕子恒心下默念,眸光一沉,为何会觉得这么熟悉 云,婉男子瞳孔骤缩 “太子哥哥,不瞒你说,这云婉我当真是觉得极好才加上去的。”她杀人是本太子指使,这是不是太荒唐了” “再者,小姐也说了,只是看装扮是媚娘。天底下那么多的人,穿着相同恐怕也不奇怪吧当然,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呢你说是不是呢,云婉小姐” 许是病着,那人说的话句句轻飘飘的,然而却是句句紧逼。尤其这最后一句,是在讽刺她陷害他吗 媚娘是他的人,这话媚娘自己说过,他也承认过,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直到这刻,云婧川才恍然明白,这人,明摆着是不会承认的。包括他认识媚娘这种事。他今日来,只是为了否定一切,然后坐在那里看她的笑话的。 “云婉,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时,殿上方的皇帝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遥遥传来的声音,不怒自威。 呵还有什么话说这帝王便知道她无话可说了么 是,事到如今,她是不大肯定看到的杀手是不是媚娘本人。但是,即使不是。一个杀手乔装成媚娘的模样不是也很奇怪吗 再者,媚娘的嫌疑不也还没有排除么怎么能不经过调查取证 云婧川满腔的怒火突然蔫了下去,调查取证当时她质问他的时候,不也没有做过么她有什么理由指责他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回皇上,小女无话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惩罚 继续争执下去又有什么用即使她把阳平因果全部抖落出来,他要是不认,同样一点办法也没有。 何况,都不能肯定是不是媚娘所为她坚持己见又有何意义万一,万一真是冤枉了他呢 她只想恩怨两消,哥哥也没死不是吗若是治好了,也就是吃点苦头的事情。 他心中现在全部都是爹爹对不起他,若是再冤枉了他,日后还怎么好好的坐下来商量呢 还是避开皇帝,私下里来解决吧,无论是慕子恒这里,还是大娘那里,抑或是爹爹那里,都由她来解释。所以,现在就当是她看错了,她来接受惩罚就好。 云婧川对着皇上重重的拜下去,“回皇上,小女无话可说。” “未明真相就私自散发太子谣言,云婉,你可知罪”皇上厉声呵斥道。 云婧川一震,秋后算账了做好觉悟是一回事,承受就是另一码事了心下不禁一阵祷告道,长平王啊长平王,可千万要靠得住一些啊。 虽然不知道长平王究竟做了什么,会不会使自己免于刑罚,但是此时,也唯有认下来了。 女子大呼,“小女罪该万死” “噗” 熟悉的一声轻笑。云婧川心下一紧,阳平初见时,这人也是这般,对着她的话,不禁轻笑出声。现在,又是怎么了 端坐着的皇帝显然和云婧川一样有此疑问,只听得那明黄衣袍的人道,“太子为何失笑” “儿臣是在笑,这人只能死一次,万死又是个什么意思” 原是期待过高,太子说出的竟是这般胡闹的话。皇帝扶额叹气道,“也罢,这败坏的是你的名声,便由你来问罪吧。” “依儿臣看,哪里犯的错,哪里来承受便好。” 皇帝耐着性子道,“这又是何意” “回父皇,儿臣觉着,人呢,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自然也就该掌嘴了。你说是不是呢,云婉小姐” 一字一句,像是说着也带着笑意的,说出来的却是这般的话。 原本以为已经不抱期待,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伤了心。 云婧川咬唇,抬首定定的望过去。一道帘幕隔开的又喝止是彼此的脸,还有那永远都无法互相理解的心吧。 “太子” “诚如太子殿下所愿”云婧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着那帘幕吼出这一句后,自己出手掴上了脸。 “啪啪”清脆的掌掴声在大殿回响。 “啪啪”大殿上方,黄袍中年男子同一旁伫立的公公四目圆睁,显然是被这番场景惊吓到了。自古,有被掌掴时哭得死去活来的,却没有听了掌掴的罪责判定后,迫不及待自己开始动手的。 “啪啪”疯了么,停下来啊心底分明叫嚣的是这样的声音,可是手上仍旧是动作不停。这是怎么了她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脸上由最初的钝痛,到后来麻木的只听得见声音,却没有丝毫的疼痛了。 开始出现耳鸣的症状,脸上滑腻腻的,云婧川知道,自己哭了。可是为什么要哭呢 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分明心底也是愿意领罚的。如果她这罪受的,能让这件事情暂时缓和,不也是好事一件么 可是为什么还要哭呢 脑子里轰隆作响,跪坐在这空旷的大殿多时。初时对皇帝的恐慌渐渐消退下去,如今痛感不是很敏锐,其余的感觉却了上来。 全身发冷,背上却在冒汗,经风一吹,顿时一阵战栗。不知道是不是掌掴的缘故,头脑也开始昏昏沉沉的,脸上麻麻的,手上也是。好似听到周围有说话的声音,却怎么努力也听不清。只是一直机械性的重复着那动作。 “啪啪啪啪” “太子,若是惩罚,现在也够了吧。”皇帝出声提醒,“毕竟她是你未来的嫂子” “父皇说什么”慕子恒截过皇帝的话头,满是不可置信。 一下子从玩闹的语气变成这般,皇帝慕煜有些不适应。太子自小给宠着,好玩闹。方才那会听着他那胡闹的话,就知道这小子是要整治这丫头一番。不过这丫头犯错在先,受点惩罚长长记性也是好的。这么想着,尽管无奈,慕煜还是耐着性子配合了太子。 可是掌掴也受了,再胡闹下去,跟云相以及长平王怕是不好交代了。 “惩罚也差不多了” “不是这句” 不是那句,那就是慕煜了然道,“哦,与你的赐婚圣旨一起下的,你兄长长平王求娶的是这丫头。” 她,是长平王求娶的 慕子恒脑海中盘旋的一直是这句话,犹如魔音一般,挥之不去。若说,方才见她掌掴自己是震惊,此刻已经是晴天霹雳了。 为何她不是出现在他的选妃名册中的么,为何会不对,名册中出现的,本没有她。是倾城自己加上去的 可是大臣之未嫁之女均要出现在储君的选妃册中,这不是惯例么还是说,在那时,她早已与长平王定了亲 说起来,是传出长平王以雪驹易婚难道,说的便是她 慕子恒踉踉跄跄的从轿子中走出去,直直的冲着那边还在掌掴自己的女子。在她的面前站定,却只是盯着,不阻止,也无其他言语。 女子的脑袋低着,男子俯视着却也看的到那掌掴的面部红通通的一大片,边缘还隐有肿。女子现下动作已有些绵软无力,伸出去的手有时候甚至连脸都扫不上,却仍旧重复着机械性的拍打动作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了。睫毛低垂,他站在她身边,她却是连一眼都未曾看他。而在眼睛下方,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慕子恒脖子前面挎着的右手无意识的哆嗦了下,身形也跟着倒退两步她在哭 大殿中只听得到啪啪的掌掴声,原来在那下面掩盖的,还有她的哭声么 慕子恒噗通一声呆坐在地,左手抖抖索索的伸出去,却半响连女子的手臂都未曾抓住。 “肉串” “咚”不等慕子恒那几个字出口,在一声闷响之后,女子突然身子一软,直直的倒在了大殿中。 慕煜见状,从龙椅上惊坐起,几步跑了下来。陆公公亦步亦趋。 “晕过去了”慕煜刚开口询问,却见身后陆公公动作敏捷,先一步扑在了前面,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不住回响,“来人呐,快来人呐,赶紧叫太医啊” 有什么人进来了,又有什么人出去了,手忙脚乱,吵嚷声,脚步声夹杂在一起慕子恒只是呆呆的坐着。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手指却还在不停的抖。 他不是有意的。 即使说着不用在顾及她了,可是,他也根本做不到伤害她啊。 他只是想与她开个玩笑而已。犹如初见面时那般的只是说着玩的,她为什么要那么当真啊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不出一声的离开他的世界呢他对她做的事情,难道就当真那么罪无可赦么他也有他的苦衷,为什么她从来就不想着理解他呢 她怎么可以嫁给他的兄长 怎么可以就站在她的面前,也不回应他一句 想问的话有很多,可是,那个人或许连他的问题也不想听了吧 还是在昨日,他气愤她随随便便说出死而打了她,她眼带泪水的要跟他决裂,今日,说着如他所愿,便是从此,再不会为他留一丝的温情了吧 “太子,这是今日的奏章。”慕煜将折子扔在慕子恒呆坐着的空地上,“这两日连雨,桐城大水,朝臣提议你去治水,朕也是这个意思,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黄袍男子负手而立,继续道,“那丫头不说,朕也看的出来,你们是相识的。云默之事,朕相信不是你所为,稍后会命那丫头彻查此事。她也为她犯的错领了罚,日后不要记恨,毕竟她会成为你皇嫂。” “至于你,称病私自离开都城,此错为其一;自己选的妃,临到关头又反悔,反反复复,小人作风,此错为其二;沉迷花街柳巷,结交不堪之人,给陷害你的人以可乘之机,此错为其三;最后,肆意玩闹,做事没有分寸你这番样子如何当得大任”慕煜气极,忍不住对着呆坐无神的男子斥责道。 “我当不得大任,呵”慕子恒苦笑,随即单手撑着晃悠悠的坐了起来,毫无畏惧的迎上慕煜的目光,“那么,这太子何不交给大哥去做” “天下人只道是太子极为受宠,帝后情深,实际上也是如此么”慕子恒张狂大笑,笑容中却又夹杂了一丝苦涩,“反正大哥喜欢的父皇向来都会给他,女人是如此,这皇位何不也” “混账东西”慕煜本想拍打男子脑袋,然而伸出手,瞥到年轻男子冷冷的俯视下来的目光,竟有些迟疑,不知觉,他竟是长到这么高了么 “罢了。”慕煜收回手负于背后,“你且去桐城吧另外,有人供上来这个,说是你与神医玄女素来交好。桐城大水后,难免会爆发瘟疫,你就带上玄女一起去吧,顺便好好反省反省,也做些一国储君应该做的事情。” 慕煜手指着的方向,摊着一件白衫,织云锦,大盛太子专供。 慕子恒轻飘飘的望过去,瞳孔骤缩那不是他们二人一起接生的那孩子的襁褓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替我瞒着 “小染,你又到哪里疯去了” 黑暗的长廊,仅有一屋灯火通明。有一人提着鞋子蹑手蹑脚的经过,听得屋内人这一句,当下动作一滞。 “瞄瞄”女子学着幼猫叫唤了两声。 “学好猫叫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学着把衣服拧拧干衣服上滴下来的水珠落地的声音都能比得上下雨了。”屋内人的声音温柔婉转,纱窗上的倒影云鬓高悬,身段玲珑,只看那身影,便知是个美人。 外面的黑影气息一松,随即“啪啪”两声鞋子落地,开口却是女孩子软糯糯的声音,“母妃,你天天这么逮我不厌烦么闲着没事就学学别的美人去勾引我父皇玩玩,难道不好吗” 原来这外面立着的正是小公主慕倾城。而屋内人,显然就是慕倾城的生身母亲,现在皇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澜妃。 “混丫头,母妃与那些美人难道是能等同的吗她们什么身份,母妃又是什么身份何必自降身份做些讨人厌的事情呢”澜妃对着慕倾城没好气道,“你呀,天天野的完全不像是个皇室公主。母妃膝下无子,只有你这么个小公主,就不能给我长长脸” “才不要。”慕倾城撇撇嘴道,“母妃是包子脸,脸不用长已经很大了。再长下去,我怕父皇都不愿意看见您了。” “你,你,你这个混账丫头”澜妃愠怒,“你”了半天,却又是一句“混丫头”。 “母妃,闲下来的时候,多读读书也成。您看您现在,骂我的话过来过去就这一句。你爱说,可我都听得耳朵里起茧子了好吗”说着慕倾城还象征性的掏了掏耳朵,对着窗子做了个鬼脸。 澜妃轻叹一声,“混丫头,下午的时候,你父皇着急忙活的叫你,现在虽然有点晚了,你也过去露个脸,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慕倾城一笑置之,随即耸耸肩,趿拉上鞋子,继续向着之前的方向走去。 “走哪儿去”身后一阵疾风,未待反应过来,后颈被一人大力提着,脖子已经卡在前面的衣襟里。 慕倾城扑腾几下过后,终于,那人松了手。慕倾城一步跃出几丈远,对着这人,怒目而视,大叫道,“母妃” “你看看你,人家笑不露齿,你呢就是一个混丫头不是叫你去你父皇那里么现在又是要去哪里”中年女子莲步轻移到窗口,映着那灯光,方看得这女子虽有些年纪却保养极好,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妆容无一不精,配饰无一不华。唇不点而丹,眉不描而黛。一张稍显圆润的脸倒是与慕倾城一般,是个标准的美人。 慕倾城扯扯自己的衣摆,双手一绞,水哗啦四溅,“难道要我这副鬼样子去见父皇,好坐实一下我这皇城小魔女的名头”女子脸上一副“确定要这样做吗”的表情,见着对面妇人没有回应,又幽幽道,“到时候替母妃长的可就不只是脸了,还有胆子。父皇他老人家闲着没事,说不定很乐意过来跟您就我的教养问题来说叨说叨母妃,我说真的,要不要我给您创造个与父皇独处的机会” 澜妃听了慕倾城的话,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有些僵硬的转了话题催促慕倾城道,“还不快去换衣服混丫头,是要让你父皇等多久” “知道啦,母妃大人。”慕倾城跳过去扒在澜妃脸上亲了一口,末了做了个鬼脸。 “混丫头”澜妃脸色柔和,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有时间不要疯跑了,去看看你皇奶奶吧人老了,难免会觉得寂寞,当年若不是她” “知道啦知道啦。”慕倾城随意向后摆了摆手,在夜幕中,身影渐行渐远。 “哦,对了。”慕倾城脚步一顿,“母妃,以后还是不要轻易施展功夫了。皇宫人多眼杂,若是有什么事情,怕是不好说清楚。” “嗯。”澜妃淡淡应了。盯着女子远去身影的眸光渐暖,轻喃道,“混丫头,倒是有心” 长长的回廊闪过一袭蓝影,留下一串金银碰撞的声响。巡逻的侍卫见此情景,齐刷刷的弯腰行礼,末了才继续走动。拉下了跟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小侍卫。 那少年扶了扶有些宽大的头盔,撑着枪小跑几步,追上了前面列队的大队伍。轻轻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轻声问道,“哎,周大哥,这宫里有鬼吗” “说什么胡话呢”周姓男子赏了少年一个暴栗,斥责道。 少年复又扶了扶被打歪的头盔,小心得凑过去,“可是刚才是在对什么行礼啊根本没有看见什么人不是鬼又是什么” “说这话可别被别人听到了。”周姓男子又对着少年脑袋拍了一掌,然后突然俯身到少年耳边,“那可是长宁公主。你这么瞎议论,搞不好是要砍头的。你想死” 少年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周姓男子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完了道,“在这宫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才能保命,懂” 少年头如捣蒜。 周姓男子灰心一笑,继续转过身去紧紧跟上退伍,又对后面的少年喊到,“韩小鱼,快点跟上。” “哦哦。”韩小鱼扶着头盔小跑几步,跟在了后面。 乾宫宫门,蓝影飘然落下。女子撑伞,又伸手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将手中提着的灯笼点了,末了理了理衣服,对着火光微微一笑。 莲步轻移,步摇轻晃,还没完全踏进去,就听的里面有人在说话。低头迈入,放下灯笼,中规中矩的向着说话的方向拜了下去,“倾城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倾城”有女子疑惑不已的声音传来。 倾城抬头。 “哎呀,小祖宗啊,这可折煞奴才了。”伴随着这咋咋呼呼的声音,陆公公从台阶上一晃一晃的跑了下来,一个趔趄扑倒在慕倾城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皇上这会儿已经歇下了。这位” “给你,瞧你跑的,这都淋湿了。还跪着做什么仔细沾了雨,一会儿回去又嚷嚷膝盖疼。”慕倾城随手把伞塞入跪着的男子怀中,几步跨上台阶。 留的陆公公一人抱着伞在院中傻笑,“还是倾城公主待奴才好啊” 而在台阶之上,慕倾城一跃扑上去先把站着的女子抱了个满怀。 “公主殿下”云婧川细弱蚊吟。 “嘘”慕倾城打断云婧川将要出口的话,“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先待我感动一下。” “好了”慕倾城放开云婧川,“现在告诉我哎你的脸怎么回事” 云婧川侧着避开了些。 陆公公几步晃了上来,俯身轻声道,“哎哟小祖宗,小点声,皇上休息了。您要是把皇上吵醒了,怕又会把您一顿好说。” “好吧好吧。”慕倾城摆摆手表示听进去了,接着果真压低了些声音,一手拉住云婧川,使她正视自己,“你的脸究竟怎么回事才一天没见到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谁欺负你了说吧,我替你出气去这皇宫里除了父皇,还没有我不敢” 慕倾城语气一顿,望向女子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该不会真的是父皇吧” 云婧川轻声,“不是。别问了。” “可是” “老奴来说吧。”陆公公接过话头,“这位小王妃是奴才接进宫的。相府云默公子死了,王妃是证人。至于这脸” “是我自己弄的。”云婧川见瞒不住,也就索性承认了。 云婧川一把反握住慕倾城的手,“公主殿下,你可当我是朋友” “那是自然的啊。”慕倾城爽快的回道,“只是,你一定要叫我公主殿下吗我也要个那个什么,对昵称” “你怎么会”这是她只跟慕子恒说过的。 那时候,他们还在阳平,还没有这许多恩怨、纠葛,日子虽然暗地里波涛汹涌,但是在表面上,还是单纯快乐的。 可是如今云婧川拼命晃了晃脑袋,事到如今,还想那些做什么呢恩怨,是时候该了结了。无需眷恋曾经那点点短暂的温暖。已经不复存在的东西 “啊”慕倾城咬嘴轻呼,“不小心说漏嘴了嘿嘿,我也是听人提起过的,据说是亲昵的人之间叫的。” “昵称”这个词,是那人告诉你的吗他可还说了别的关于我的事想问的话有很多,可是得到答案又能如何她是他妹妹,告诉她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兴许,也只是说了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这个好说。只是现在,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说吧,还客气什么”慕倾城不以为然,想了想又另外补充道,“有什么话一次性说清楚了,省的我在这等的着急的要死。还有哇,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要交代出来” “这件事,也是方才我在央求陆公公的。我的脸能不能替我瞒着点只需一两天,我定能将它恢复原状。” “现在都这个时辰了,想必云府上下也都休息了。晚上回去再偷偷做个易容什么的,不就可以了么或者挂个面纱也可以啊” “可是今日这情况,就怕回去时,他们还在等着的。”云婧川定定的看着慕倾城,突然一阵悲戚,“你可知,云默哥哥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等待的人 “云默”慕倾城疑问,心下细细一想,方恍然大悟道,“是他啊。” “可是他不是三天两头的出事么你这么稀奇做什么”慕倾城不解道,“其实应该这么说,云府除了云枫,其他人不出事我才会觉得比较奇怪一点。” “王妃说的不是这种小打小闹,那位公子啊,咔”陆公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真的吗”慕倾城惊讶不已,“那皇姑姑能善罢甘休” “就是不能,所以王妃才会到这里来的啊。”陆公公解释。 慕倾城转向云婧川,“是你杀了云默还是别人杀云默被你看见了” 云婧川语塞。其实现在若说出来哥哥未死,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是,现在爹爹态度不明,先前明明救下了云默哥哥,却对大娘也是保密的。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 还是不要说更好一些吧云婧川想,而且,在皇帝寝宫这种高危地带闲聊云婧川想想都觉得危险,她的脸,不就是因为没有调查,乱说话的后果么 可是这小公主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算了,看来还是得牺牲一下自己了。打定主意,云婧川突然眼睛一闭,整个身子歪倒下去 慕倾城眼疾手快,一把将女子捞在怀里,用力的摇晃道,“喂,丑女人醒醒啊,丑女人” 云婧川忍住想要轻哼出声的冲动,微微的,小小的将眼睛撑开一条缝。 “丑女人,你怎么样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啊你说什么” 看到慕倾城附耳过来,云婧川嘴唇翕动,“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回家。”然后用力的闭上了眼睛,任慕倾城怎么晃,都不睁开。 “咕噜咕噜”车轱辘欢快的转着,车门外,侍卫驾车的声音不时传过来,可是尽管如此,慕倾城仍是觉得太慢了。 “周祎,麻烦你再快一些。我这朋友病重,需要快点救治。” “是,公主殿下。”驾车的人应了。接着,车轱辘以更快的速度转动起来。 云婧川躺在慕倾城腿上,一动也不敢动。而实际上,云婧川的脑袋被慕倾城紧紧抱着,似是怕她颠簸太重碰到什么东西,这样子,却是想动也动不了的。这种情况下,还得拼命忍着汹涌欲出的吐意稍一颠簸,就有酸水冒些上来。 云婧川明明醒着却还得压抑着,简直是苦不堪言。 “丑女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你带回家的。”一片漆黑中,云婧川根本看不到女子的神色,只能感觉到,女子身上是安神的檀香味道。明明车轱辘轰隆作响,女子呢喃很轻,可云婧川却听得分明。 很奇怪,听到那话之后,突然莫名的觉得安心。连带着,反胃的情形都没有那么严重了。 那些初到大殿时面见皇帝的紧张,怕会被严刑拷打的不安,慕子恒将所有全部否定时的愤怒,以及自罚之后莫名其妙的委屈事到如今,全都平静下来了。 她有家人,爹爹爱着她,云默哥哥拼死保护她;她也有朋友,见到她会欣喜,会为她的境况担忧,会在这样的夜晚紧紧抱着她 这些可爱的人,尽管并不知道真正的她是谁,却给予了她温暖。云婧川埋在女子怀中,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丑女人”慕倾城似是听到动静,轻轻询问道。 眼泪一时止不住,云婧川又不好突然跳起来说已经没事了。计上心头,只像在梦里呓语一般,“妈妈” “妈妈”慕倾城自言自语,“这是什么怪词倒是听说北方有部落唤娘亲叫做阿妈的,这个妈,莫不是也是同样的意思”接着,慕倾城安抚性的拍了拍女子后背,道,“丑女人,乖~我带你回家找你爹至于你娘,我也不认识。算了改天,我给你问问女见愁,让他帮忙找找你娘的下落。” “其实啊,我说实话,你不要怪我。”慕倾城像是与女子谈心一般,开始絮絮叨叨,“依我看来,你爹那个风流鬼,他都不一定会记得你娘是谁。” “男人么,说到底都是薄情寡义的。我跟你悄悄说,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哎,我这是说什么笑话呢,你都晕过去了。”慕倾城自嘲地笑笑,继续道,“我娘亲也是这样,虽然日日盼着父皇去,却从来不说出口。父皇呢,心里并不欢喜我娘,自然也就不会去看她。有时候,我都奇怪,为什么呢,男人可以和不喜欢的女人生小孩明明都不会去看一眼的,可是还是有了我。” 她也会伤心么哎,说的什么话,云婧川心底懊恼,小公主也是人。人是有心的,自然也就会伤心了。 只是,常常见她都是欢天喜地的样子,现下这般云婧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她醒着,还可以给这小丫头个拥抱,可是她现在昏迷 “其实啊,我认识那么一个男人,定然是不同的。他很老实,不对,是特别老实,我觉得那样的人,定能全心全意对人好,并且只对一个人好” 哎哎哎这是什么状况小公主这是有心仪的人了老实光凭这一点哪能行啊,没听人说过么,越老实的背地里可能一肚子坏水这小公主看人的眼光到底能不能靠得住啊 果然还是不应该装着晕倒来着吧,本来到这种时候,她就应该搭着慕倾城的肩膀当个知心姐姐来着吧,顺便八卦八卦皇室机密,可是现在,果然是一晕毁所有啊 “我只悄悄的告诉你啊,他那个人,见着姑娘都不怎么会说话,一说话就会” “吁”马车停,侍卫在外禀告,“公主殿下,已经到了。” “恩,那便下车吧。”慕倾城应了,这便收起拢着云婧川的手,将“昏迷”中的女子扶了起来。 云婧川被扶着,一边心里禁不住吐槽,好歹把话说完啊,都不知道这小公主爱慕的人姓甚名谁,还没说他们进展如何,怎么就到了呢 “公主殿下,相府灯火通明,家眷似乎都在外面等着,您看”侍卫似乎有些犹豫地开口。 “糟了”小公主突然一声惊呼,随即自言自语道,“这都答应丑女人替她瞒着脸伤的事情,现在等着这么多的人,可如何是好” 手帕什么的,因为太过女气,慕倾城一直不喜欢带着。身上的一概都是什么火折子啊,创伤药啊,银子之类的,这马车上也有了 慕倾城盯着马车傻笑,云婧川心下一阵不安。 “劳驾问一句,这是宫中哪位大人的车驾”有人走了过来,有雨水低落到伞上的声音。 这说话声,云婧川心下一紧,是爹爹。 “回大人,车中的是倾城公主。相府小姐病弱,在宫里晕倒了。公主心善,便送过来了。”周祎毕恭毕敬的回道。 “哦,是一枝花啊,倒是多谢你了。” “女见愁,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快点,把你家宝贝丫头带走吧。枕得我腿疼的慌,我可是要回报的。”慕倾城一手扒开帘子,露个脑袋出去。 “那是自然的。”云相笑道。正想着要不自己上手将臭丫头抱下来呢,正门顶上翩然飞下一头戴面纱斗笠身着月白衫的男子。 “把人给我吧。”男子眸色淡淡。 “他是谁可靠么”慕倾城转向云相,“是你新收的侍卫” “算是吧。”云相尴尬的笑,继而摆手示意酆洛快些行动。 女子隐在白衫人怀中,云相也看不清情况,只听得酆洛在经过他身旁时轻轻道,“相爷,我带她回桑梓阁了,叫人散了吧。她发着热,今日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明天一早再做定夺。” 云相点头,对着慕倾城道,“一枝花,不早了,你是今晚住在这里,还是” “不了。”慕倾城摆摆手,“我这就回去了。”随即示意侍卫驾车 “周祎,不回宫,去飘香楼。”马车中,一袭蓝色宫装的女子淡淡吩咐。 马车外的人有一瞬的迟疑,“公主殿下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有他的消息了,就在那里。”黑暗中,女子的瞳孔中折射出异样明亮的光线,语气是不容人质疑的坚定。 马车外的侍卫没有再问,只是闷声道,“驾” 马车急速行驶在夜色中 “你还要装多久”走在回桑梓阁的路上,伴着窸窸窣窣的细雨,那人突然开口。 云婧川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没好气的对着面纱男子,“你都知道我装的,为何还要配合我” “你是不是受了伤”那人并不回答女子的问话,而是瞥向女子厚重的纱幔蒙着的头上。 “落大哥你胡说什么啊”云婧川讪笑,“只不过是公主知我受了风寒,怕再被风吹着了,所以才蒙上的。别想太多了啊,要知道思虑太多很容易变秃头的。” “就这样啦,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关心的问题呢,我明日再说。哎呀,今天真是太累了。逛御花园什么的,皇上可真是个热情的好人啊哈哈”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完了这一连串的话。云婧川随即溜之大吉。 说谎什么的果然还是不擅长啊。 云婧川长叹一声。今晚上回去也得赶紧处理一下这张脸,她可不愿意再生事端了。 要找玄女,要查明真相,要治好云默哥哥,还要把误会解释清楚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会很忙。对了,也送小公主个礼物吧,还有爹爹在这里,所有真心对她好的人,都得要好好的回报一下,对了,还要帮落大哥找到他老婆。 云婧川会心一笑,迈步进入小院。笑容渐渐凝固在了脸上 院中的树下,停着一辆红木马车。马儿的缰绳系在树上,马儿也似是进入了梦乡,只那般安静的立着。正屋,她的卧室,一片暖暖的烛光。屋内一人坐的笔直,手中一本书卷,那一人一书的剪影静静投射在纸糊的窗上,安宁而祥和。 云婧川仿佛能听到那人翻动书页的声音,也仿佛能闻得到新研的阵阵墨香。 云婧川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近,推开门 那人头戴冠玉,面上轮廓并不清晰,听到声音,只淡淡的看了过来,青铜的面具,在昏黄的烛火下,竟然泛着暖色。 “你在等我。”云婧川开口,声音竟有些莫名的哽咽,“都这么晚了,难道不饿吗” “咕噜噜” 女子哑然失笑,他的肚子替他做出了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好感 “哈哈”云婧川指着面具男子开怀大笑,“早说了嘛,不要等我吃晚饭的。你非要等着,饿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咕噜噜”又是一阵饥饿的咕噜声,这下却是从女子的腹部传出。 云婧川笑容戛然而止,眼角余光瞥到男子那厢微微上抿的嘴角,气急败坏的叫道,“不许笑话我” 面具男子轻轻放下书,“回王府用晚膳吧。”眼神无辜,语气平平。可云婧川却仍是觉得,这人是在笑着的。 故而一屁股坐到男子旁边的椅子上,侧着头不爽的回道,“不要” 男子眸色也淡淡。然而正是这平静的目光,看的云婧川一阵心虚。 喂人家一个腿脚不便的王爷等了你一整天,就为了请你吃顿饭,你还推推脱脱的应该吗心里有个小人道。 切又不是我让他等的一整天一直叨叨着“回王府,回王府”的烦不烦啊就是一天不吃又怎么样,又饿不死人。另一个小人辩驳。 滚不带这么没良心的。再说,你自己不是也饿了吗就是吃顿饭的事儿,即使不去王府,又没有说不能在这里 对哦,可以在这里吃啊云婧川从旁感慨道。 呵还说又不是你让等的。换了旁人,你让等,人家也未必等再说了,你有被别人这么等过吗前面那个小人继续说道。 有被别人这么等过吗 答案是,没有。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都没有。 现在想来,父母过世以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而自从父母过世以后,唯一的亲人爷爷也开始天天醉心于研究。那个时候的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一关就是一整天。 他的饭,大部分都是在实验室里叫外卖解决的。少数时候,就是她上学回家的时候。爷爷偶尔会下厨做几个简单的菜,但是,等她回来的时候,也往往都冷掉了。 永远都是黄色的便签纸加上被保鲜膜包裹的冷饭。陪伴她的,从来都只有厨房老旧的微波炉热饭后“铛”的声响,以及那带铜绿的铁质灯罩罩着的白炽灯散发出的昏黄的光 即使是在这里,她夜不归宿,也没有人知道。尽管今日算是例外,可是他们等的却不是她,而是从她那里传达来的事件的最终结果。 只有这个人是在等着自己的。 尽管他声音恐怖,面容斑驳,腿脚不便在世人眼中并非良人,却是唯一一个会在这样凄凉的夜里,给她亮一盏灯的人。 “呐,王爷,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云婧川声音闷闷的,问出口的时候,微微有些忐忑。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在意这个了。明明是陌生的人来着 他不是她认识的惟安,第一次见面,他还轰她走来着 可是却压抑不住的想要知道,或者说是想要确认,他的心。 漫长的时间,云婧川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胸腔中回响。 面前的铜面男子,不言不语,只静静的、眸色淡淡的看着她,一如最初。 “啊哈哈,你看我这,都还饿着呢,我去做点吃的东西。”云婧川笑着打哈哈,随即几步跑出门外。 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云婧川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石头脑袋这种事情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人家哪好意思回答呢 大概是喜欢的吧云婧川复又回头望了眼映在窗上的影子,眸中一片暖色。 “咕噜噜”肚子里又是一阵叫声。是饿了啊,云婧川揉揉小肚子,心下不禁好笑,也对,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方才那人也是这般呢,本来看起来冷冰冰的似乎是要回答“不饿”来着,却偏偏被肚子出卖了。 他似乎不太善于表达自己,却又有些怪异的执拗。其实也是说的通的。她虽然想象不到,在很多年前,他在那事故中究竟遭遇过什么,但是自那之后,想必很少会与人交往吧。然而,应该是个内敛的人,却又是什么,迫使他高调的做出求娶的事情呢 那映在窗口的影子,衬着柔和的光束,只看着便觉得安心。云婧川呆立着,心下不禁感慨,若是,一直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她,念着她,该有多好 可是,这里终究是不属于她的。那个人念着的,会是单纯的她吗兴许也只是像爹爹一般,透过她看到其他的人吧。 女子转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吃点什么好呢”女子轻声低喃。 裹成粽子一般的女子在细碎的雨中,悠闲的迈着步子,听那唇角低喃着的,大概是要去厨房吧。右手在脖子上挂着的华服男子从女子经过的树后走了出来,面容是不正常的白,额发全湿,并不宽厚的肩上,泛着一层光亮的水光。男子步伐轻轻,跟了上去。 而在女子离开后的小院,带着面纱的月白袍男子从墙头飘飞而下。跨上台阶,推门而入,屋子里面只点了一盏小小烛火,有刺耳的声音从那方向传来,“公子不请自入,与梁上君子何异” 酆洛望去,烛火旁,铜面男子坐的笔直,手里拿着一本书轻轻翻动,露出的半边脸痕迹斑驳,虽是在指责他不请自入,却是半眼都没有离开那书页。 “洛竟是不知,你还会回来。看来一个人失了记忆,却仍旧失不了本能。”酆洛摘下面纱斗笠,冷冷的望着男子,“你可还认得我” 灯火跳跃,男子铜面具上陷下去的瞳孔处,黑洞洞的犹如深渊一般。这人嘴角上翘,反问道,“我为何要认得你” “也罢。”酆洛复又带上斗笠,语气定定,“今日前来,只有两件事。第一,洛不知你回来究竟意欲何为,但是,她不是你能伤害和利用的对象;第二,人我已经找到了,玄女的下落烦请告知。” “她玄女”面具男子目光移回到书页之上,素手轻翻,“公子所言,子渊一概不知所云,不劳烦的话,内子已去准备饭食,公子若不坐下来指教一二” “你们仍未成亲,现在唤内子是否为时尚早”酆洛质问道。 “哦”面具男子掩嘴轻笑,“她都未说什么,公子又在紧张什么公子莫不是喜欢子渊的王妃” 酆洛语塞,心下一紧,反倒多了分意味难明的思绪。他是喜欢她的吗 曾经云相也问过,他为何对她好,那时他也如现在这般,有些迟疑。是,喜欢吗可是,他们不是朋友么可是,朋友又是什么 “看来这云相府,婉婉真的是不能待下去了。养在深闺都有人惦记着,子渊倒有些夜不能寐了。看来真该快点娶回府,天天拿链子锁着,才能安心一些” 慕子渊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厉喝,“你敢” 随即酆洛双臂撑在慕子渊椅臂上,怒目圆睁。 隐在酆洛身形阴影中的男子一声轻笑,缓缓抬头,瞳孔幽深,却无半点笑意,“公子在生气” “你胆敢动她” “那又如何”面具男子抢过话头,轻嗤一声,“她是我的女人,与公子有何干系” “再说了,不是想要知道玄女的下落么”慕子渊轻轻一言,酆洛即放开了抓着椅臂的手,整个人竟似突然被敲了一闷棍一般,退开的脚步都有些虚。 “那老宫女在云相府,与云默有关。”酆洛轻喃,末了声音低沉道,“玄女呢” 慕子渊弯下腰费力的捡起方才被男子撞到地上的书册,轻拍了拍上面的土,淡淡道,“走了。” “走了”酆洛刚要开口,却听到门口方向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随即,云婧川跑了进来,对着端坐着的面具男子吼道,“怎么就走了呢你不是答应我让我见她的吗为什么不替我留住她” 即使再昏黄的光下,也看得到,女子白衫上系着很不相称的灰黑色的围裙,发丝湿漉漉的,红肿的脸上还沾了些白白的面粉该是从厨房过来的。 “你的脸” “这个不是重点”云婧川打断慕子渊,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雨水,急急地道,“玄女去哪里了走了有多久了可说了会不会回来若是不回来,是去了哪个方位现在出发还能不能追回来” “先去忙吧。”慕子渊翻开书,在灯光下继续翻阅,“方才我们二人也在商量追她回来的事情。” “真的吗”面具男子并无回应,云婧川只好转向月白衫男子,“落大哥,是真的吗” “哦哦。”酆洛微避开了些女子的目光,模模糊糊的应道。 “啊,这样啊。”女子微笑,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吓死我了,只听到两句,什么都顾不得就突然跑进来了,吓着你们了吧,哈哈哈”云婧川挠挠后脑勺,讪笑不已。 “你突然回来”慕子渊话说半句,云婧川恍然道,“哦,是这样的。走的时候忘了问了,可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对了,落大哥,巧着你也过来了,要不就一起吃吧落大哥,你忌讳什么啊啊哎” 刚问着呢,面纱男子捂嘴闪身而出。 “落大哥不舒服吗”云婧川不明就里。 “你方才着急下落的玄女,是他的未婚人。你这么一问,他大约是伤心了吧“灯下,面具男子幽幽开口,目光依旧完全没有离开书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 “喏,尝尝,看看合不合你胃口。”云婧川将饭食献宝似的摆到男子坐着的旁边的小桌上,满脸期待。 慕子渊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瞟了一眼一盆烩菜,一人一碗细细的面条,还有几小碟颜色奇奇怪怪的东西。没什么胃口呢刚想着再翻开书,女子突然跳过来一把夺过去扔在远一些的圆桌上。 “吃完饭再看吃饭的时候看书会消化不良的。给你”云婧川拉过男子的手,把筷子硬塞了进去,一边眼神示意,“吃吧,光看着也看不饱。” 男子呆呆的抓着筷子,却仍是无所动作。云婧川见状,叹口气,伸手端过男子的碗,“喜欢口味重一点的还是清淡的” “适宜的。” “恩”云婧川犯愁,最起码应该有个偏好吧“适宜”是个什么鬼 “盐放这么多可以么韭菜呢,要不要也来点还有我做的这个酱,要不要尝尝对了,还有这个黄瓜丝”云婧川强忍着甩筷子的冲动,嘟着嘴道,“到底要不要,你倒是说句话啊,要不是看在你今天” “我今天,如何”男子接过话头,淡淡的看过来。 不知道怎么的,云婧川面对这人的目光总是有些心虚。这人瞳孔幽深,总觉得似乎与他对视,秘密就无处遁形一般。尽管她也没什么秘密,但是,总还是觉得怪怪的。于是云婧川避开脸道,“没什么。你要是不说,那我就按照我的喜好加了,你可不能嫌弃” “恩。”男子淡淡的应了。 “加点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还有我自己做的酱,你是不知道,我最拿手之一就是这个酱了,当初也是自己喜欢,央求着师傅学了好久,才学会的,你呀,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呢”云婧川一边加着调料,一边一个人絮絮叨叨,搅和了半响,最后筷子尖蘸了一下碗中的汤汁,看着就要往嘴里送 “啊”在女子的惊呼声中,男子一手抓过女子手腕,却是将那筷子尖送入自己嘴里。嘴唇轻抿了抿,粉嫩的舌头调皮的伸出来舔了舔 慢着“粉嫩”“调皮”这都是什么形容词啊她怎么会这么形容 “凑合。”男子松开了女子的手,淡淡评价道,随即在女子惊愣的过程中端过拌好调料的面条,就着他自己手中的筷子吃了起来。 “哎” “怎么”男子抬头询问。 “没怎么,你喜欢便好,吃吧吃吧。”云婧川让了让,看着这人吃饭的样子,还真是文雅啊,一根面条都要挑起来细嚼慢咽后才吃下一根。一瞬间竟有些不好意思下口了。 另一方面,她也没办法下口啊云婧川欲哭无泪。 方才就想说的,想与他换筷子的事情她的筷子他都舔过了的说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呢,他就开吃了。现在果然还是不要了吧,拿他用过的筷子,不就相当于间接接吻了么尤其是那个粉嫩的小舌头 啊啊啊想什么呢云婧川懊恼的把头埋在手掌后面,自己这么不要脸的yy别人,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 “啊”手被男子牵动,一寸一寸的更接近那个人,直至身体有些别扭的跨过桌子。云婧川只好从凳子上起来,绕过桌子走了过去,“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吃了”云婧川瞟过还剩下大半碗的面条有些不悦,刚才分明还说凑合的 男子按着云婧川的肩膀示意她蹲下,然后摸出小瓷瓶,单手去掉了塞子。这时才放开了握着女子手腕的手。 他这是要做什刚还在疑问,下一秒便被男子抹了药的手托住了脸。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揉动,按压本来已经红肿到麻木的脸上,竟然感觉到丝丝凉意,以及细细碎碎的痒。 他是在给她抹药 为什么要亲自云婧川一把推开男子。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自己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你,你不要这样。”云婧川别开脸,眼神闪躲,有些慌乱,“我自己可以的,上药这种事情” “过来。”男子伸出手,瞳孔中满是认真,“分明说过,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最后这句却是有些微微的愠怒了。 为何一定要坚持呢不就是上药么她自己有手有脚的,何至于一定要云婧川并不搭手,索性背过身去坐着。 男女授受不亲。他那么喜欢看书,这礼节,却都是喂了狗了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得要做到这种程度不知道她是会不安的么 对,是的,不安。 他待她好,她知道。只是,若是一下子就这样暧昧 反倒不知道怎么相处才好了。 方才的时候,她还对着他尝味道的样子胡思乱想来着,现在,被触碰过的脸,又有些温热那般上药的时候,能看得到那人幽深的瞳孔,以及在他的眼睛中倒映的自己,会不由自主的,不安。 她是要回家的。而且,止于此就好。她感恩他待她好,所以她在这里的时候也会倾尽全力对他好,只是,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有牵绊,就会有爱恨怨怼。现在的她,只想安安分分的把事情处理好。她不属于这里,终究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伤药辅以内力,脸会好的快一些。当然,你若是不需要,便罢了。子渊吃过后会回去,你好好休息。”短暂的解释之后,身后只隐隐约约传来细小的咀嚼声。 简单的话,却听得话主人似乎有些生气解释,外加赌气回家他,竟是在使小性子吗云婧川不禁好笑。 原来,只是治伤啊女子长舒了一口气,心下稍安,回头,果见那人于烛火前用食。便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其实我自己也有办法治好伤的,我只是嘿嘿”女子打哈哈,然后换了个话题,“其实原本是想做别的菜式的,只是跑来一趟回厨房时,却见先前切好的菜全都被丢的乱七八糟,索性也就做了烩菜。” “王爷想必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我也不晓得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但是你能说凑合我也挺开心的了。”云婧川拍了拍衣裙站了起来,对着男子伸出手,报以笑容,“所以,不要生我的气,和好吧。” 慕子渊安静的嚼完最后一根面条,优雅的放下筷子,又掏出手巾擦拭了嘴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这才迎上女子的目光,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子渊这便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又冲着外面道,“阿苏。” “王爷,现下回去吗”一少年的声音响起,进了来,却是白日里见过的那少年。还是后来见到冷冰冰的样子。少年行礼后,却是上前就要搬动椅子。 “慢着。”云婧川伸手阻止,“今日不早了,我这院子还有空房间,王爷若是不嫌委屈,便住下吧,搬来搬去的也麻烦,不是吗” “阿苏。”男子并不回应云婧川的话,却只催促那少年。 “王爷。”云婧川拉住男子的胳膊,小脸即凑了上去,“果然还是生气了吧”女子嘟嘴不满道,“切心眼真小。不就是不让你上个药么” “说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呢,对于有些事情,有着异常的执拗。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挡了你的路,你说轰走,任我说了好多话,都只是那一句。那时候可真是绝情呢,都不给人解释。我那时候也很狼狈来着,跑了老远,还受着伤” “说过的,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男子语气平平,然则眸光微敛,却是避开了女子的眼神。 男子摆摆手示意唤作阿苏的仆从出去。嘴唇紧抿,再也不愿意多发一言。 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吗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是因为她推开他之后,他够不着她了,所以,才生气的吗 如此强烈的不安全感,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呢而且,无论别人如何,这人心底该还是对腿脚不便这件事有着很强烈的不安的吧否则,以他这样的身份,何至于说出像现在这般类似于乞求的话 这是云婧川站在医者的角度看到的,理智分析后得出的,然而心下不免又有些懊恼,好像因着她,这人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呢 遂安慰道,“不是说过的吗,我会送你一样东西的。以后,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然后再也不用再对人说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这种话了。” 看着男子眸光转向她,云婧川接着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算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过,我有一点挺好奇的,玄女既然在你府里面待过,难道便没有给你看看伤势吗还是说,你的伤已经治不好了下肢已经坏死了吗其实哪怕是坏死,在现代” “只对你说过。”男子道。 云婧川不解的望过去。 “那话,只对你说过。”男子的眸光直直的望过来,像是要将女子看穿一般,“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这是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那人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那人那般说着,分明该是认识的,可是后来再追问的时候,却没有下文了。 认识难道又是这个身体之前的事情 “啊什么有的没的啊,我应该认识吗”云婧川望着小榻上那人斜躺着的背影自言自语。 原来如此啊,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的通了。关于他求娶自己的这件事情,因为认识啊大概也是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吧。 心里又欣喜又苦涩。 欣喜的是,若真的是这样,那么,等她离开以后,他们也算是圆满了。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个身体的灵魂没有变故的话。当然,等见着玄女,云婧川定是要拜托一下她的。如果有可能,让这里的一切回归原位是最好不过的了。 至于苦涩云婧川也说不清楚。 夜静,窗户开着。能清晰的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这人轻轻的呼吸声。 他说着要离开的。却在最后的时候,留宿了。云婧川自己倒是无所谓的。这漆黑空旷的屋子,有人伴着自己自然是极好的。尤其,这个人还极有可能是之前就认识的人。就算传扬了出去,反正是订婚了的,名节什么的,他知道不就可以了 再说,与这人纠缠数次,在外人眼中,名节这东西怕是早就没有了吧 “恩”那人在梦中轻哼,微微翻身,盖在身上的毯子却掉落了下去。云婧川心道,不只是偶尔会小孩子脾气,这习惯也是如此,睡觉蹬被子什么的女子叹气,放下毛笔,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毯子向上拉了拉,又掖了掖毯角。 “哈”云婧川止不住打了个哈欠。其实,也是准备要休息的。只是,心底烦躁不安的很。 倒不是因为和男人同居一室这种的。毕竟在之前已经与惟安,不,是慕子恒,就在一间屋子里待过,尽管他那时候是昏迷着的。 大概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吧,也有太多的事情亟待解决。 睡不着,索性起来找点事情做了。 桌上是一幅画了大半的简笔画。云婧川从塌边挪了过来,拿起来在灯下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这厢又坐下,继续勾勾画画起来。 画的,是轮椅。其实大体原理和马车是相同的,只是,还需要加一些手上操作的元件,故而多耗费了些时间。虽然这么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工匠能否看懂自己这歪歪扭扭抽象派的画风 不知道那人在看到她准备的礼物之后,脸上会不会有着别样的情绪呢嘛,那些怎么都好了。总之,她也算是能对他的好,给出一点点的回报了,以真正的她的名义。 只是,还有一点特别需要注意的事情。云婧川放下画好的机械图,伸了个懒腰,小声的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走出门外。 落大哥走失的老婆,居然是玄女么 那在之前,他说得到了消息,莫不是从自己这里得到的 说起来,这一路,他跟她的路线的确是相同的。只是,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也说了,会帮他的。可是为何他却是不愿意告诉她这些事情呢 现在玄女出走,那人该是担心坏了吧 云婧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虽然还在下雨,但是早上的空气果然还是非一般的清新。 不知不觉,都已经是清晨了呢。一夜没睡,终归有些累。但是云婧川精神很好。昨日临离开皇宫之前,陆公公川皇上口谕,道,她虽坏了太子名声,但一码归一码,与长平王婚事照旧,另外,给了她一个令牌,辅助刑部调查此案,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王妃。”正想着,觉察到身边似乎有人。云婧川侧过身,却是昨日里长平王的马夫,没记错的话,是叫阿苏来着吧 那少年见女子看向他,身子愈发俯低了些,“不知王爷现下在做什么” “啊不太清楚哎,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在睡着的。你要是有事,就进去叫醒他好了。”云婧川随意的回道。这少年也甚是奇怪了点,门是没有锁的,有事进去不就行了 “王爷,在睡觉”少年似乎很惊讶。 “恩”云婧川狐疑,睡觉是很让人惊讶的事情吗现在看着也就是个刚刚天亮的时辰,不睡觉还能干吗遂再次补充道,“你要是有事,进去叫醒他就好啊,这个朝廷命官不是需要上早朝什么的吗去吧去吧” “额”少年迟疑,半响回道,“王妃难道不知道吗王爷因着身体不便,是不上朝的。平日里,也仅仅只有去兵部办差才会出门。” “兵部”云婧川不解,没记错的话,兵部应该是与国家军队的军籍,军械,等相关的部门,这长平王虽腿脚不便,却算是个武将吗 对的,昨日晚上,他是说过治疗脸的话,用内力什么的。原来是个练家子啊倒是难得,云婧川心道,残疾人想要练武怕是难上加难的吧 思及这人腿疾,不由开口问道,“我问句不大该问的,你们王爷的腿究竟是怎么弄的啊难道玄女在府上,也说了治不好吗” “玄女”少年先是疑问,随后了然道,“这个,小的也不大清楚。玄女是王爷负责接待的,这其中关系也只有王爷知情,我们下人”少年话说一半,云婧川意会,也对,这是个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来着。 “那个,还有一个问题。”云婧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阿苏啊,你跟着你们王爷这么些年,之前可有见过我” 少年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云婧川并不相信。那人的话,分明证明是认识她的。 少年快速的看了一眼女子,复又摇了摇头。 “阿苏。”正问着呢,里面那人似乎是醒来了,云婧川只好收了继续逼问下去的心思。 “是,王爷。”少年应了,临进去前,又冲着女子行了行礼,“王妃,那阿苏先进去了。” “哎,等等。”女子唤住少年,“我去准备早饭,阿苏你可有什么忌口的” 少年惊愣,下意识摇了摇头,刚意识到不对,想着解释道是不用给他准备了,却见女子已经撑着伞远去。 王爷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少年心里有些忐忑。 “阿苏”听语气是有些愠怒了。少年慌忙推开门进了去。 因着天气阴沉,屋子内光线并不很好。少年进去的时候,男子戴着铜面揉着额头在榻上坐着,腿上随意搭了一条毯子。很显然,自家王爷便是在这简陋的榻上度过了一晚。 “尊主,您真的睡着了吗”少年凑上前,声音却不复方才的年幼。 “她走了”面具男子的动作一顿。 “王妃去准备早饭了。”“少年”低下头解释道。 “哈”面具男子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换洗的衣服呢” “这个”“少年”迟疑。 面具男子一字一顿,语气中满是不悦,“尤殇,你平日里可会犯这种错误” “尊主恕罪。属下属下以又如往常一般没有休息,所以”“少年”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道,“尊主,您真的睡得很好” “恩。不说这个。父皇那边怎么说”面具男子将毯子扯到一边,示意尤殇搭手过去。 尤殇见状,慌忙过去,使力扶起男子,“回尊主,如您所料。皇上昨日已经下令派遣太子去桐城治水。另外,还吩咐太子带玄女一起。” “那衣服可派上用场了”面具男子一步一步挪的很艰难,搭着尤殇的肩膀,半天才挪了一点。 “回尊主,用上了。皇上以此为证道太子与玄女交好,这才” “以其之道还其之身,我那愚蠢的兄弟想必这下可以学乖了。”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面具男子开口,“对了,昨日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她脸色红肿” “据传是王妃自己掌掴的。” “哦太子果然还是下不了手倒是意料之中。”慕子渊坐在桌旁,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虚假的仁义,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尊主,属下斗胆,有一事不明。”尤殇跪于身前,俯身下去,“尊主娶王妃,属下知尊主定有大用。只是,为何要跟皇上禀告,王妃是您的救命恩人您若是求娶,何至于编出这样的借口今日清晨,王妃也问过属下,之前是不是见过她” “尤殇。”慕子渊眸色沉沉,伸出的手似是不经意一般按在尤殇的肩膀上,“本尊提醒过你,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你可还记得” “回尊主,”尤殇被按着的一侧肩膀突然歪了下去,脸上是隐忍疼痛的表情,“属下知错。” “回去转告十三和百沐,还有你。”面具男子语气一顿,“若是太闲了,就自己回楼里去历练历练。” “尊主息怒”尤殇慌忙伏地,听到楼里,却似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这个是什么”没听到尊主的决断,却是听到那人有些疑惑的问话。尤殇小心翼翼的抬头,却只见得,面具男子受伤拿了一幅不知道画的什么东西得画,像椅子,却又不像椅子。 这到底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所托什么人 连续的阴雨,商事不济,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迹寥寥。 “一定要跟着我吗”都城贯通东西城的主干道上,一撑着伞面纱覆面的蓝衣女子突然回头,冲着旁边一辆红木马车大喊。 车内人并没有回话。充当马夫的少年呆呆的望着女子,一脸无辜。 云婧川生气的一跺脚,抬步继续向前。而她身后,那马车亦是亦步亦趋。 “说不要跟着了,还跟”云婧川顿足,刷刷刷几步跑了过去,不顾马夫的阻拦,一把拽开帘子,“我要去做正事,你老跟着我干吗身为大盛朝皇族的王爷,你的子民供养着你,就是让你天天闲着吃完干饭,出来溜达的吗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为老百姓谋点福利” 说完,云婧川一甩手,无视马夫惊讶的目光,大步向前。 而身后,马车轱辘转动,却是又跟上了。女子深吸一口气,头发一甩,“长,平,王,爷你到底要怎么样” 车轱辘缓缓向前,经过女子身旁,听得马车中那人慵懒的声音传来,“为民谋福利。” 为民谋福利云婧川表示怀疑,怎么看都觉得他还是在跟踪她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93章所托什么人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另一个证人 被落丰所救的老妇人,会是奶奶吗 那时,小鱼说的,是哥哥带走了奶奶。那么,与哥哥一同出现在火场的是否真的是 云婧川在众人的注视中,脸色惨白的走向放在地上的担架,手指掀起一角 “啊”一手扔开白布,云婧川不自觉身形倒退,撞到了软乎乎的 “啊”受惊了一般一步跳开,对着站在身后月白衫面纱男子俯身道,“对不起。” 面容辨无可辨。黢黑,外加血肉模糊。凑近了,还有烤糊的肉的味道。饶是她见过很多尸体,却没有一具像这般的骇人 月白衫男子见状不经意走过去,半蹲,手指执起妇人尸体,将烧焦的衣服小心撩开,云婧川慌忙背过身手腕处虽未烧焦,却是凹凸不平,塌陷下去水泡的横生,覆在肌理上,就像是被活活剥皮后又专门盖上去的一般。 “仵作”程大人冲着门口厉声叫道。 当下便有一灰袍八字胡男子应声而来,眼成三角,眉毛粗短,一副奸相。一个仵作长成这副容貌,云婧川不由多看了两眼。却见那男子右手侧背了个木头匣子。想来便是工具箱了。 该男子俯身,小心的除去妇人衣服,动作小心谨慎,怕是担心皮肤与衣物粘连,破坏了证据。这般作为倒是符合他的身份。 云婧川偷偷瞄了一眼,心下却在思忖,死因究竟会是什么呢 “启禀大人。该妇人无外伤,体态也无挣扎痕迹。推测是被下药之后扔到破庙烧灼而死。” 可是,同样在破庙发现,哥哥身上分明是没有烧伤痕迹的啊云婧川心口一紧,心中突然有个不得了的猜想。 联想到停在云默哥哥小院那尸体,既然能骗过大娘,那么伪造尸体的必然也是对哥哥相当熟悉的人 “落大哥,你救出的哥哥,他也是这般样子吗” 酆洛迟疑了下,却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真正的哥哥只有刀剑伤,说明哥哥早在火灾之前就已经被救。而救出哥哥的自然是爹爹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救了人为何还要有这场火灾呢很显然,是为了掩盖哥哥被救的真相。 能做出这事的,果然是爹爹么 既然火灾是爹爹安排,那么,奶奶呢缘何一个跟爹爹都没有打过照面的人却被卷到这纠葛之中去而且又是为何刻意让“哥哥”和奶奶死在一起呢选在北城破庙究竟是不是偶然 爹爹是见到过她与住在破庙的孩子们相处融洽的,根本没有理由对奶奶下手啊即便是出于小鱼说的那般,可能是给她出气,这般草率的事,哥哥能做出来,爹爹又怎么可能 不对,既然哥哥是假的,那么,这妇人会不会 “仵作大人,你且看看这妇人腰背部的皮肤是否完好”云婧川急急的询问道。 “回姑娘,完好是完好只是”这与这案件有关么仵作不解。 云婧川打断那人,继续问,“那妇人的腰背部可有红疹” “没有。”仵作虽是不解,但是回答的却很爽快。 为了确定,云婧川还是忍着汹涌而至的恐惧,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真是没有的。 然而再等抬头,却看得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深知隐瞒不过去,云婧川只好道,“我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这话,并没有使众人打消疑虑,云婧川只好继续,“其实,住在破庙中的人,我是认识的。然而,这妇人却不是原本住在那里的那位。” 死的妇人,并不是奶奶。云婧川心下稍安。不管如何,人是云默哥哥带走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便是与云府脱不了关系了。 之所以能认出来,还是因为之前奶奶得的病。 奶奶之前患较严重的带状疱疹。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能不能治愈也不大好说。因此在现代是个小病,在古代却算是大病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好的这么快。若这妇人是奶奶,那么在没有烧坏的腰背部至少还能看出红疹的痕迹。 “丫头,你那时说,你记得的刺杀事件是在飘香楼发生的”程大人突然开口问道。 “恩。” “这却是个问题了。”程大人表情严肃,锐利的目光刺过来,“你一个女娃娃家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 绝对不能说是跟着小公主去的,那样就把慕倾城供出来了。云婧川想了想决定隐瞒部分,只道,“自然是有事情找哥哥的。” “何事”程大人显然不准备放弃这条线索,继续逼问。 云婧川咬咬唇,道,“这也与我先前提到过的住在破庙的妇人有关了。先前的时候,哥哥有些误会,故而叫了奶奶去了解情况。住在那里的小孩子不明真相,以为奶奶是被抓了,故而来找我。所以我就” 程大人闻言,似乎还有些疑惑,不过嘴唇翕动,却是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转而对着酆洛问道,“落公子,本大人也是同样的问题,事发时,你去北城破庙做什么” “你们这是在怀疑我们大公子吗”方才放下担架的一少年跳了出来,显然很是不满,“公子救了人,你们却还” “退下。”酆洛语气淡淡,面向程大人,微微俯首,“治下不严,大人见笑。” “不瞒大人,其实洛是因为寻人偶然路过。” “怎么丫头是寻人,你也是寻人丫头寻她哥哥,公子寻得,莫非是这妇人”程大人言语打趣,眸色中却了无笑意。 云婧川定定的望过去。这事情,她也是极为不解的。 那时,他说着停车便突然离开了。她跟着小鱼走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寻人,却是跑去了距离相当远的北城么再说寻人莫非,他寻得便是他的娘子玄女 思及此,云婧川却是更为急切的望着月白衫男子。 “洛寻的是云婉姑娘。”酆洛遥望云婧川,微微颔首,“事发当天,洛作为云府住客,被丞相大人托付护送云婉及云静姑娘去感业寺解签,路至中途,有些事情便出去了一会儿,等到回来,便听得马夫说云婉姑娘跟着小乞儿走了。跟路人询问,方知那小乞儿住处,这才寻了去。洛说的是与不是,大人自去问问便知。” “这倒是也能说的通。”程大人道,随即面向云婧川,“至于飘香楼一事,现下先去察看,再行调查。” 云婧川淡淡的应了,目光却仍望着月白衫男子的方向,原来,他是去寻她的么虽说他答应了爹爹,但是,做到这种程度还是毕竟,她离开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要给他留个话。 一时间心底竟是五味杂陈。 一行人出门的时候,云婧川落在了最后面。而酆洛也是如此。两人,两伞,一路无话。 行至大门口,程大人被众人招呼着,先行上了马车。而云婧川却至站在原地不动。 “丫头,要不与老夫同乘”程大人面色缓和,全然不似方才在公堂上那般严厉。 云婧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想回答,只听得身边的人已经抢了话头去,“云姑娘晕马车,大人先行,稍后洛护送她过去即可。” “哈哈,丫头这般倒是与相爷一样了,也罢,落公子,丫头就拜托你了。”程大人一如初见时那般爽快,即使车行了一段距离,却还听得他张狂的笑声。 等到马车一行了无踪影,那门口,也只剩下二人。 他竟然也是知道她晕马车的吗难为她还在路上一直忍着。云婧川心下好笑,然望向男子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落大哥。”女子少有的柔声轻唤。 “恩。”男子望着雨幕,却只淡淡的应了。 “虽然知道我这话不能代表什么,但是还是,谢谢你。” “恩。”还是淡淡的一个词。 “虽然我知道帮不上你太大的忙,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什么但是还是那句话,找你娘子,若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我。” 男子有一瞬的迟疑,末了还是回道,“恩。” 他从初见便一直是这般冷冰冰的样子,但是直至今日,却发现这人却是特别细心的一个人。只是话到这里,云婧川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了。 这个功夫,男子在看着雨幕,云婧川却在思考案子。 爹爹,可能远比她想象当中的知道的更多。云婧川眸光低敛。 今日走的时候,并未去拜见爹爹。没有爹爹的授意,她也不敢擅自把哥哥活着的事情透露出来。毕竟,已经说错一次话了。可是,爹爹究竟又有什么秘密呢 比如,他是怎么在火灾之前救下哥哥的还有,为何要对大娘隐瞒又为何在这事情惊动皇上的前提下,仍旧不把真相说出来 “落大哥。”女子再次唤道。 “恩。”仍旧是淡淡的一个字。 “你先去飘香楼吧,我有东西落在家里了,得回去取一趟。”该回去先问问清楚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男子面纱转向女子,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是听出了他的认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喜欢是什么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他们二人了。连同先前落丰的同僚,也都不知何时离开了。云婧川慢悠悠的向着飘香楼的方向晃着,想要问的话很多,却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那人那样说道。 怎么听这语气,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呢爹爹会把没告诉她的事情告诉他吗抑或是,他自己调查出了事件的真相 “落大哥,你可以把全部都告诉我吗”想了想,虽然可能显得有些谈心,但是最后还是这样问出口。 “你爹爹是好人。”他说。 “哎”云婧川等了半响,却只等到这么一句回答。爹爹是好人,她自然知道。所以,这就是他知道的全部 可是直觉还是觉得他似乎知道很多。云婧川谄媚的凑上前,眼睛扑闪扑闪,“那个落大哥啊,可不可以更加详细一点点啊” 男子定定的望着她,沉默 “落大哥”云婧川伸出手在男子面纱前晃了晃,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若是打听不到什么,还是回去问爹爹比较妥当吧 “在路上耽搁太久,程大人那边不好交代。” 所以,这才是他把她留下来的理由吗嘛,倒是也对,她要是现在回去找爹爹问,那老头还未必愿意顺顺利利的说出来,一来二去,怕是剩下的多半天也给耽误了。云婧川于是安心等这人的解释。 “你哥哥的事情,暂时不要说。丞相大人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出于保护。另外,案件随便查一查就可以了。”三句话,句句都是嘱咐。不是解释,都是结果。 “啊”云婧川满头黑线,欲哭无泪的望着男子,终于还是说出口,“落大哥,我理解能力稍差了些,你的回答能不能白话一点比如,直接告诉我,爹爹在事件中参与到哪种程度刺杀哥哥的人到底是不是太子如果不是,那会是谁诸如此类。” “你问的,”男子顿了顿,认真回答道,“我都不知道。” 好吧,方才欲哭无泪的早了些,现在才是真正的苦不堪言了。说着告诉她,却又不告诉她。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我只知道,事情危险,情况复杂可能远超过你的想象。少参与,这也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云婧川闻言苦笑一声,撑着伞的手紧了紧,走着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落大哥,你知道为何我一定要查出真相吗” 一直冷冰冰的男子突然长叹,“因为他。” 男子的话意味不明,可云婧川却是听懂了,一瞬的惊愣之后,自嘲地笑道,“原来落大哥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啊所以,”似魔怔了一般轻轻呢喃道,“只有我是傻瓜。” 女子走的极慢,脚步沉重。酆洛也放慢的步调,听着女子似呢喃一般的倾诉。 “其实,这个算是原因之一了。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他所为,现在想来也是不确定的。可是擅自说了出去,引起了一系列的事情,所以,我理所应当要给他一个交代的。” “另一个原因呢,是哥哥。落大哥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哥哥是因为救我,才没能逃出来。以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若是找不出幕后真凶,我又如何能对得起他” “第三,现在想来云府与太子之间的恩怨,爹爹必定隐瞒了些什么吧虽然有些困难,我还是想把这恩怨解开。毕竟,这两方,我谁都不想伤害。” “那么你呢”男子反问。 云婧川驻足,她 男子突然伸手摘下女子的面纱,修长的手指却是要触上女子的脸。云婧川也不知为何,突然从男子手上抢过面纱戴上,下意识退开了几步远。 “你的脸” “啊,哈哈哈,是不小心蹭的。”云婧川讪笑,刚才她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以后莫要让自己受伤了。”男子拉过云婧川的手,再看时,掌心已经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拔出塞子,淡淡的草木清香夹杂着薄荷味扑面而来,云婧川有一瞬的闪神,突然,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这个味道,她是知道的。 是以前闻到过的味道。可是是在哪里呢现代不对。可是在古代,自从穿越来并没有特别接触过药物的啊慢着 云婧川突然意识到,云婧川没有,却不代表云婉没有对这味道的感情,显然不是她云婧川的。可是眼泪汹涌而下,难道在这个身体中,那人也存在着 意识到这一点,云婧川突然不明的冷汗涔涔。按道理说,她是应该高兴的,若是这身体本身的主人回来,说不定她就可以回去了,不是吗可是缘何会觉得害怕呢 难道这个药云婧川小跑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酆洛,一把拉过,“落大哥,这个药是治疗什么的难道不是普通的伤药吗” “是伤药。”男子也不挣扎,定定的望着被女子拉着的手,轻声应道。 是普通的伤药么云婧川下意识放开男子,若不是这药,难道只是这香味么可是她自己只能分辨出薄荷的味道,其余的却是一概不知,要问问他这药物的配方吗 “啊”突然被男子拉过手腕,云婧川下意识惊叫出声。待到回神,不解的望着男子瞳孔的位置。这突然的,又是要怎么样 “喜欢,是什么” “啊”喜欢是什么云婧川有种冲动去试一下这人额头的温度。今日的落丰也太怪异了些吧说话不清不楚的还凑合,这思维跳跃的速度会不会也不太正常刚刚分明还是关注案子的事情、伤药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到了“喜欢”了 慢着云婧川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昨日里撞见他与长平王商量寻找玄女的事情,气氛貌似不是特别好来着想来,玄女在长平王府也住了些时日,想必王爷与玄女关系也是不错的。莫不是帮着玄女数落了这人几句所以他才夺门而出 所谓数落,大概不是“你不爱我”就是“你不懂怎么爱我”了。所以,从那会开始,他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玄女的事情吧云婧川顿觉茅塞顿开。 解惑是可以,却怎么也得捞回本啊。云婧川心下奸笑,“落大哥,我可以告诉你什么是喜欢,作为交换,你也告诉我一个秘密吧。” 男子不回答,云婧川便当他默认了。只道,“喜欢呢,是一种无法控制的让人有时开心有时焦躁不安的情感。” “通俗的说呢,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情绪会不自觉被她牵动;你见着她或者不见她,心里想的都是她;人群中,你总是能第一眼就认出她她对于你,是比别人更特别的存在。总之呢,就是说,你在你喜欢的人面前,可能会变成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你。” 男子依旧沉默,却仍是没有放开手。云婧川挣了挣,没有松开,只好继续道,“喜欢一个人呢,并不总是开心的。就像落大哥你,千里迢迢的奔赴过来找玄女,她却对你避而不见。你是会伤心的吧可是呢,你还要继续找下去,为什么呢即使伤心却还要继续的事情,理由就是喜欢了。” “呐,落大哥。玄女是不是怪你不够喜欢她”云婧川试探的问道,末了见男子没有回答,只好继续,“很多人都会觉得,以自己的方式给出喜欢就足够了,那样也给出了自己的真心。作为自己来说,不能给出比这更多的了。但是其实呢,要以对方需要的方式去对她好,那样才更容易被人接受。” “以她需要的方式,那么她就能感觉到你的真心了。感情这东西,如果不能把心意传达给对方,做再多也是白搭的。”云婧川撇撇嘴道。看着男子似是在认真思考自己所说的话,云婧川于是趁热打铁,“呐,落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秘密了。” “控制不住,又变得不一样么”男子低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婧川总觉得男子似乎在伤心。为何呢明明是告诉他怎么去和玄女重修于好啊付出真心,让后让对方感觉到真心,并无不对啊。 难道,不小心勾起他的伤心往事了 “你且说说,那日飘香楼的事情吧。”那悲伤快的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是一会儿,男子的声音却又恢复了往日里冷冰冰的状态。 这个人,倒是叫人越来越看不懂了。吐槽归吐槽,正事自然更重要些。听他的语气,似乎是要告诉她什么了,云婧川于是打起精神开口,“因着先前提到过的原因,我去了飘香楼。偶尔碰到了太子手下,聊了聊。后来偶尔发现血迹是从哥哥房间延伸出来的,就进去了。没成想有一个人正准备刺杀哥哥,哥哥为了护我,跳了出来,被伤了。我被哥哥甩出来后就想着找人去帮忙。可是喊了好久,所有人都专注于听歌舞,完全不搭理我。我只好自己跑进去去救哥哥,可是还没怎么样呢,就被敲晕了。” “为何说是太子所为” “额,这个其实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了。”云婧川有些犹豫道,“当时,看着舞台上的人分明是先前的太子属下,可是,晕倒的一瞬间看到的杀害哥哥的人,也是与太子属下一样的打扮。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啊”云婧川失声尖叫,因着刚说话还在地面上呢,这会突然飞起,随着男子在屋顶飞跃。 “飘香楼有问题。”只这一句,没有了别的解释。云婧川被男子护在怀中,暂时闭上了眼睛,她已经习惯这人今日稀奇古怪的作风了,罢了,到飘香楼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蛊惑 到达飘香楼的时候,原本摆着圆桌的大厅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人。细细看去,都是楼里的姑娘。 从门口到楼梯,一路走过,瞥到有姑娘小心翼翼的换着腿来承受身体的重量看来,程大人已经到了多时了。 行至二楼,还未到天字三号房,已经听到程大人训斥的声音传来。走廊空旷,那声音听着自是格外嘹亮。 “还不如实招来分明是在你们这屋子里出的事,怎么可能一丝血迹都没有” “回大人,小女子冤枉啊”女子哭的歇斯底里,“这房间是相爷公子订的没错,只是,那天并未有人过来啊” “怎么可能没有人那天我也是在这里的”云婧川冲了进去,但见着里面情形,也是一愣。 窗明几净,根本不像是发生过命案的地方。 程大人在桌旁坐着,其余随从在四下察看。程大人的身前跪着一女子,因为听见云婧川方才的话语,现下看了过来,却是满目疑惑。 原来这跪着的女子,却正是飘香楼老鸨,顾妈妈。云婧川语气稍缓,道“那日,这里一片狼藉的,应该是你们楼里收拾了吧如实交代就行,不用害怕。” “姑娘,小人冤枉啊”女子闻言又开始哭天喊地,捶胸顿足。 云婧川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绝对有问题。云婧川只不过说让她如实交代而已,又没有说人是她杀的,喊什么“冤枉”看来,这老鸨肯定是隐瞒了什么的。只好诈一下了心下烦躁,厉声道,“闭嘴” 那女子似是受到惊吓,其实不只是那女子,这一声过后,一行人也都震惊的望了过来。 虽有些年纪却风韵犹存的女子嘴扁扁,轻轻抽泣,瞳孔中隐有泪光闪烁。突然,那泪光似是更盛了一些,女子张嘴,像是要大哭云婧川又是一声厉喝,“再哭就把你拉出去砍了” 那老鸨一瞬怔愣之后,哭声愈发凄厉,“哎呀,要杀人啦,官兵不分青红皂白要砍人啦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这却是在撒泼了,然云婧川并不理会,只继续道,“别把什么事情都怨到官兵头上我是云默的妹妹,现在哥哥遇害,我悲痛不已若是顾妈妈不好好说话,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云婧川恶狠狠道,“所以,现在你最好告诉我实情” 大哭的老鸨也对云婧川这番恐吓置之不理。 这时自进楼以后就在四下查探的酆洛姗姗来迟,“你这样问不出来的。”酆洛对着云婧川道,“她根本没有那日的记忆。” 没有记忆正疑惑着,只见面纱男子也学女子半蹲在顾妈妈身侧,撩开自己的面纱,目光少见的柔和,竟让那妇人一时看呆了。 “顾妈妈,中秋那日在台上跳舞的、吹奏的,都是何人” 温润的声音,柔和的表情,此刻的男子不再是冷漠又疏远的,却是亲和的让人不由的想要靠近,想不到,他也会露出这般表情啊云婧川一时竟也看的痴了。 “跳舞的是媚娘,吹奏的是是”跪在地上的老鸨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幽幽开口,却是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口鲜血喷出,像片凋零的落叶一般瘫倒在地。 女子瘫倒的时刻,云婧川也突然有些晕眩,不自觉向后倒去。 “还好么”扶着自己的是面纱揭起的落丰,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像湖水一般漂亮的蓝色瞳孔 “没事。”女子傻呼呼的咯咯直笑,一瞬竟像是醉酒了一般,“落大哥,你好漂亮啊” 酆洛手指在女子额头轻轻点了点,不出片刻,云婧川已是睁开眼睛,有些迷糊道,“落大哥” 而身后,程大人面容冷峻,声音冰冷,“落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轻轻扶起云婧川,这才答道,“洛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事实,第一,媚娘不是杀人凶手;第二,吹奏乐曲的人一定有问题。” “落大哥”话才至一半,听得身旁那人继续开口解释 “来这里的路上,听云姑娘提起过,事发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衣人,其一在大厅跳舞,其二在刺杀云公子。而据方才这里的老板所言,跳舞的是媚娘,说明媚娘不是凶手。而当时,云姑娘出门唤过其他人,却见着他们全都沉浸在乐曲中加之方才老板说到吹奏的人时,突然吐血晕倒,洛猜测,那红衣凶手与吹奏的人必然是一起的。” “落公子为何肯定乐曲有问题而且,方才,落公子一句话,老板就吐露实情,这般能耐岂是旁人能有的所以,落公子是何人,也是极为重要的。”程大人显然不准备放过落丰。 云婧川看向身旁的人,方才的事情,她是记得的。这人瞳孔变成了蓝色既然是崇尚巫蛊的南秦,又在最高权力机关绝情殿,会一两样匪夷所思的技能也可以理解吧只是看着他现在那般避开程大人的目光,难道是在为身份的事情感到为难 毕竟一个南秦人在大盛 “落大哥是我远房表哥,自小因为身体不好,被送去跟着世外高人修习了些异术,所以自然懂得多了些。程大人,您老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既然是丫头的表哥”程大人语带犹豫,显然对这说法是半信半疑。 这时,身旁男子突然一声闷哼,身形有些不稳,云婧川慌忙出手搀扶。 巧着有丝血迹从男子嘴角溢了出来,云婧川顺势大喊道,“落大哥,你怎么样你还好吧我知道你与云默哥哥素来交好,想让他得以瞑目,可是也不要对自己太过于苛刻啊要知道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般动用异术,若是有个好歹,云默哥哥又怎能安心” 边说着边对着男子眨眼示意。 “哦,原是相府表公子么”程大人了然,语气缓和了些。 “对的,对的。”云婧川闻言附和,“若不是此次出事的云默哥哥,落大哥是绝不会来帮忙破案的。大人可千万不能乱怀疑冤枉好人啊” 程大人眉头紧蹙,“若是能知道那吹奏人吹的是何曲,定能为抓到凶手提供助益。关于那曲子,落公子见多识广,可有何思绪” “洛自小游历,倒是听说过在南秦有一首名为离魂曲的,三丈之内,听到此曲的人,心智全由吹奏人控制,而且,被控制的人事后绝不会记得听曲时所发生的事情。这也是洛在先前提到,这里的老板并无记忆的原因。” 酆洛从怀中摸出手巾,就着唇角的血迹细细的擦了擦,“刚进飘香楼的时候,洛就此楼大厅丈量了一番,云姑娘跑出去,心神却没有被控制,想来,怕是此曲了。只是” “只是”其余人紧紧盯着酆洛。 “洛近日身体不适,未能解开施加在飘香楼老板身上的禁制,不仅没能探到吹奏人下落,连同老板身上的禁制也一并损毁,以后怕是不可能从她身上打探出来了。” “无碍。公子保重身体要紧。”程大人倒是一反之前的态度,想来是因为酆洛排除了嫌疑,脾气和气了许多。 “那,任何人都可以修习这曲子吗”云婧川表示怀疑。书上写的,但凡听起来越是匪夷所思的功夫,全都有一个比较怪异的特点,那就是修习者都得具有某种特质。即便不需要什么特质,但是,练成这种功夫的,这世间怕也没有几个人吧 果然,接着酆洛的回答就佐证了云婧川的猜测。 “此曲阴柔,非女子不能修习。” 也就是吹奏的人,必然是个女子了这飘香楼本就是脂粉聚集地,得知是女子却与不知,没什么分别。 而显然,程大人也是此种想法,只听他分析道,“异术都探查不到的吹奏的女子,以及刻意伪装成媚娘的红衣杀手现在这情况,也只能猜测飘香楼与此事有关,而房间如此洁净若是老鸨一口咬定云默没有来过,这却是不好办了。” “大人,您看看这个。”这时,搜索床铺的侍卫从屏风后快步走出,将手中的牛皮纸包呈上,“是从床下搜到的。”那侍卫补充道。 程大人迫不及待的双手解开,内里是一堆枯枝败叶样的中草药 中年男子不以为然的扔至一边,“是些药材而已,继续搜,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不对,那是 云婧川疾步过去生薏仁,赤小豆,茯苓皮,银花,地肤子,生地,车前别人不识得,她却是无比清楚的,这药是她给奶奶开的药方中的药材 可是,奶奶的药应该是小鱼抓的才对,怎么会除了小鱼,可能接触到这药材的,还有 脑海中,一个身影渐渐现呆怔在走廊上时,撞到人之后慌不择路的中年男子,走廊中延伸至门口的血迹那男子 程震正在脑中反复思虑现有的线索,突然看见面纱后眉角弯弯,却是一脸笑意,“大人,我突然想到一个人,若是我一人不足以证明哥哥来过这里,再加一人,想来那老鸨就无法辩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杀人灭口 坏人总是比好人棋高一着,来的最晚的,是衙门差役。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我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听到益人堂老板被杀的消息之时,这就是云婧川心中最深刻的感慨。 药房伙计富贵是第一个发现他家老板死了的人。 据说,是清早开始开门营业之后,药房伙计见药堂排了很长的队伍,可老板却迟迟不来坐诊,故而前去询问。结果却发现自家老板脖颈处致命一刀,趴着的原木桌子,已是被血液染的深红。 据去验尸的仵作回来禀告,药房老板是脖颈处的伤口失血过多而死,其他并无异样,只是舌头断了一截,是新伤痕。审问伙计时,那甚是憨厚的男子受到了严重打击,言语混乱,嗫嚅了半天,最后拼凑出的结果是,昨日他家老板还是好好的,情绪无异样,也无断舌。事情的发生完全没有预兆。 药方老板妻女均在外地,偌大一个药房只有老板与伙计二人。而伙计又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故而,伙计被当做头号嫌犯收监。 云婧川是在都城府衙的地牢见到那伙计的。经过一天的奔波,线索好不容易连到这里,却又莫名的断了,云婧川有些不甘。因此冒名故人,在酆洛的陪同下去探望了那人。 空旷而幽深的地道,两旁微弱的烛火跳跃,缓步前进,一路却是诡异的安静。穿堂风过,本就建在地下的牢房更显阴森凄冷,偶有患有沉珂的犯人咳嗽两声,过后却是连呼吸声的几不可闻。 由狱卒领着在最里面的牢房停下,铁索落,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此行要见的那人背对着门坐着,听着动静,也没有回头,若不是能看见那人睫毛灯下投在墙上的影子微微翕动,还以为这人真的是化成了一座雕像。 “富贵大哥”云婧川放下手中的食盒,微凑过去轻唤。 男子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人一般一卡一卡的微侧过头,眼睛眯了一条缝,目光浑浊,“两位是” “算起来,我们应该算是你们老板的故人。”云婧川小心的组织措辞,“听闻你们老板故去,深感痛心。只是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呢明明是个好人” 这种时候,撒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应该不碍事吧尽管还是觉得有些心虚,不过,若是找到凶手,于药方老板于这伙计都算是安慰,思及此,心下稍安。 尽管口头说他是个好人,而实际上对于这药房老板,云婧川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的。唯一一次照面也是因为他向府衙大人告发了韩小鱼一行。嘛,兴许也是出自好心呢偷窃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死者为大,云婧川现下想象,也有些释然。 “富贵替老板谢谢两位的好意。”男子闻言,从矮凳上下来,对着云婧川一行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哎这使不得” “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事。”酆洛打断云婧川,淡淡开口询问道,“中秋那日,你可知你们老板的行踪” 跪着的男子迟疑,眼神中满是疑惑。显然对二人的身份有所起疑。明明说着是老板的故人,怎么会突然问起行踪的事情,倒像是,查案 看的出男子对二人的戒备,云婧川解释道,“啊,是这样的。我们受过老板的恩惠,所以在私下里调查他的死因。若是能知道的详细一些,说不定能找出杀害老板的凶手。这样,你也就不必蒙受不白之冤了。” “真的吗”男子灰败的眼中涌出一抹欣喜,“若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们老板真的是个大好人。两位大人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富贵就是给你们当牛做马都愿意”男子对着二人连连跪拜。当真是个忠仆啊,云婧川心下感慨。 若是可以,她也定当满足这人所愿,还他一个清白。 “中秋节那日,也没什么特别的。要说有,就是上午的时候,老板因为给破庙的那几个孩子送药出去了一趟。”昏暗的灯光下,憨厚的男子开始回忆。 云婧川屏息静听,是了,要的就是这个事情。 “在平日,你们老板也会给患者亲自送药吗”酆洛疑问道。 “那怎么可能呢”伙计否定,“韩小鱼本是街上的混世小魔王,听老板说,不知哪里走得狗屎运,竟叫云相府小姐赠了银钱,最近很是阔绰。而这韩小鱼有个重病的奶奶,自从生病以来,一直在我们药房抓药。” “那日,本来那韩小鱼是在等老板抓药的,谁知突然有另外的小孩子冲进来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然后就离开了。老板从后堂抓了药出来,却不见了人,所以才决定送过去的。” “那你们老板出去了大概多久回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云婧川提问。 “我看,老板走了以后,来看病的有十个人,等把这些人处理好”男子算了半天,才道,“可能有一个时辰的样子。” “至于回来的时候若说异样,也是有一些的。老板回来的时候,有些慌慌张张的,衣摆上还沾染了些血迹,不过后来听说,那日城北破庙起火,有人被烧死了。老板兴许是见着那场面,所以情绪有些异常。” “那么,你当时没有听说城北破庙的事件之时,见着老板那番样子,便没有问他么”云婧川继续追问。 “问了。怎么会没问呢当时见着老板那样子,说实话我是非常害怕的。开始以为那血迹是老板的,后来检查了后才知道不是。后来又担心老板是不是碰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老板解释说是因为路上碰见有妇人生产,帮着接生所以沾染上的。所以当时也就没有起疑。” “那么,昨日呢你们老板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云婧川还是不死心。 “没有了吧”男子道,“昨日正常坐诊啊。啊,对了,昨日老板写的药方,好些字都歪歪扭扭,因为这个,我还专门去问了好几次。再就是,老板昨日话很少,平日里见着都要问问我病人的情况,昨日却没有问。还有老板平日是个直肠子,一吃饭就要跑茅房,昨日里却是一次都没有去” “好的,就到这里吧,现在我们去看看现场吧。”那男子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而酆洛却像是不听了,扔下这句话,直直的向着外面走去。 剩得云婧川对这药房伙计又客气了半天,保证了半天才堪堪出了来。 “落大哥,这事情你怎么看”云婧川小跑几步追上男子,有些气喘吁吁道。 “银钱,是你赠与那小乞儿的”酆洛脚步不停,不回答却是反问道。 好吧,云婧川承认,那话她就不该问这人。这个人今日脱线的很,言不由衷,词不达意,虽然在查找真凶的过程中算是帮了很大的忙,可是案件分析估计是靠不住了。 “是我。”云婧川淡淡的应了。心下却在思虑,这会儿回去要不跟爹爹来个秉烛夜谈或者威逼利诱 “药房老板,如你看到的那般,定是去过飘香楼的。并且,极有可能是在你之前的目击证人。衣袍上的血迹,想来是最好的证明。”酆洛认认真真的分析道,“某种机缘巧合之下,他逃了出来,却是惶惶不可终日。故而有了那一系列的纰漏。至于那断舌,洛没有猜错的话,怕是他自己所为。” “自己所为”云婧川大惊。这是没可能的事情吧有谁会傻乎乎的自己弄断自己的舌头而且,这种事情,掌握不好是会要人命的。要不然那“咬舌自尽”说的又是什么 “应该是凶手找上了门老板只道不会说出去,所以自断舌头以表明决心,可惜那凶手并不相信,所以杀人灭口。” 男子语气很笃定。一时间,云婧川倒有些怀疑,这人是怎么猜到这么多的说的这么清楚,倒好像,事件发生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一般 云婧川被自己的揣测吓了一跳,还斥责程大人呢,自己这不是半斤八两么 男子驻足,面纱幽幽转过来,声音低沉,“你可信我” 额刚才还在怀疑呢。可是嘴上不能这么说,因此只好心虚的回道,“自然是信的。” “好。”一个字,却铿锵有力,男子沉声,“其实,今日有事情瞒了你们。”他说,“离魂曲概不传外,只传巫族嫡系。” 巫族嫡系这又是什么 感觉到女子的疑惑,酆洛解释道,“也就相当于大盛的皇族。可我南秦数百年来,并未有嫡系女子出生,却不知这吹奏人究竟是何来历” 也就是说,如阳平阿嬷事件一般,南秦又卷入了其中一时间,云婧川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她信他。信他说的是真的。信他没有参与其中,是个好人。可是南秦呢 毕竟,他只是绝情殿一个微末的小仆从。他不等于南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不讨厌就是喜欢 黑夜,细雨。烛火稀疏,路上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行色匆匆。 偶有穿堂风过,蓝衫面纱女子不由的瑟缩了一下,向着月白衫男子的方向微微靠了靠。 “不论如何吧,飘香楼都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这几天有事没事我可能都得去那边转转。落大哥你呢”云婧川问的小心翼翼,“你娘子玄女可有消息了” “嗯。”淡淡的一声,也不知这人到底说的是有消息还是没有消息。 “落大哥,找到玄女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直接回南秦去吗” 男子稍有迟疑,却仍是一个字,“恩。” 虽然认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能聊的话题,好像除了这次的案件,便只有玄女了。这两者都提及,可他只是淡淡的应了,显然是不怎么想聊天 云婧川偷偷望了眼男子俊逸而疏离的身影,握着伞柄的手指不由紧了紧,心道,她是不是该识趣的闭嘴 “你呢,有何打算”又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男子却突然开口问道。声音,与这暗夜一般的清冷。 “打算吗”云婧川轻喃,望着地上一个个的小水洼,竟突然有些惆怅。 把这事情解决了以后,再把该安顿的安顿了,该偿还的偿还了剩下的,便只有回家了吧。毕竟这也是最终目的。 “我想要回家。至于回家以后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想过。” “回家”酆洛不解。家,不是天天都在回么为何非得要事情解决以后 眼前的男子驻足,疑问出声,现在却是在等她的解释,云婧川略一思索,便有些了然,道,“哈哈我说的家啊,是我来的地方。不是云相府。” “你来的,地方” 男子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与往常甚是不同。听得出来,这人情绪似乎波动了。而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倒是有点像阳平他唯一一次像是生气发火了的那次。 这却是为何 嘛,想不通的事情,云婧川向来不会深究太久。这长路漫漫,找些话题聊也是好的。好不容易这人现在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了只要把现代隐去就好了,不是吗云婧川心道,毕竟自己实际的来处,万一不被人理解,把她当借尸还魂的“鬼”给处理了 “可能落大哥理解的家和我所说的不是一回事吧”云婧川深吸一口气,慢悠悠的向前晃着,“落大哥理解的家,想必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所在的地方吧当然,大部分时候,那个地方就是家。只是,对我来说却好像不是这样。” 云婧川苦笑,“在落大哥眼中,爹爹很疼我,云默哥哥,云静妹妹待我也自是极好的。他们均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原本,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应该是我的家的可是,我总是会觉得不安。” 酆洛跟在女子身后,看着她有时抬头苦笑,有时又低下头有些低沉。心头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故而只安静的听着。 “说我没良心也好,冷情也罢。但是在这里,我始终是一个人。” 云婧川突然转过来面对男子,伞柄随意的搭在脖子上,倒退着继续走着,伸手将散发别到耳后,“举个例子,可能不太恰当,但我觉得落大哥能明白的。” “落大哥呢,来自南秦,若是玄女没有出来,那么,她应该会是在这样的晚上等待你的人吧或者,即使不是她,在你家,也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为你留着一盏灯。” “在这样的夜晚,你呢,忙碌了一天回去,光看着窗口上透出来的微光,是不是就觉得很温暖然后,推开门,等待着你的人也许已经做好了一桌热菜,看到你的一瞬间,会绽放出可能不美丽、却一定是最灿烂的笑容。或许呢,还会给你一个拥抱。然后,你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在温水中泡了脚,最后拥着温暖的被衾入眠” “因为有一个等待你的人,所以,你不会孤单,身上所有的疲惫都能一扫而光。日子虽然可能平凡,却安稳。这些,落大哥你懂吗”黑夜中,女子的瞳孔中像是踱了一层微光,亮闪闪的。明明眼角弯弯,酆洛却觉得她似乎是要哭了。 “可是,落大哥你知道吗这里,没有人是等着我的。所以啊,我一定要回家。” 说完这话,女子将伞放至一边,仰头,掌心向上,等待了片刻,突然笑逐颜开,“落大哥,雨停了呢哇,下了两天,这雨终于停啦~” 云婧川欢快的小跑几步,回头对男子招招手,提议道,“落大哥,我们要不一起跑回去吧雨停了倒是突然觉得空气好起来了,跑着还挺舒适的。看看谁先回去。好不好先说好了啊,可不准使用轻功” 心里有什么在疯狂的涌出来,酆洛只低头嘴角上翘,“好。” 风,自耳边划过,额前的头发向后飞起,灵台一片清明。清凉的空气自口腔涌入,进入肺中,却是将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 回过神来的时候,面纱早就不知去向,然这样跑着,却只觉痛快。 很快就跑到了云府门口,气息稍定,方见得男子姗姗来迟。与云婧川这毫无章法的步幅相左,酆洛的步伐看起来更显飘逸,若不是见着男子步履着地,云婧川竟是以为这人作弊了呢。 “哈哈落大哥你迟到了~”云婧川大笑,“原来你们不用轻功就连普通人都跑不过了啊” “回去吧。洛这便走了。”男子气息不乱,淡淡嘱咐道。 “恩落大哥不住在云府了么”云婧川不解,“你不是无处可去么住在云府,好歹也有个照应啊” “不了。殿里他们来了,洛与他们住在一起比较好一些。” 也对,同僚来了,自然是一起行动的好。只是 落丰是来寻他娘子的,其他人呢难道 云婧川有些犹豫,这人待她也是极好的,这么怀疑会不会不太好尤其是他还刻意问过她信不信他之类的 可是 只要确认与云默哥哥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不就好了么云婧川最终决定还是问出口,“落大哥,我这人藏不住心事。有事情藏在心里也容易胡思乱想,所以有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想确认一下。” “恩。” “此次绝情殿来了这么多人,可以问问是为什么吗”云婧川定定的望着那人隐着脸的面纱,心下不免还是有些忐忑。 “他们是来寻大祭司大人的。”男子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前几日落大哥不是还与你们大祭司大人联系过么因为醉生梦死药方的事情。”怕落丰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云婧川还专门提醒道。 “飞鸽传信而已。”男子解释道。言外之意,并不知道大祭司大人的准确方位。 可是,那是很困难的事情吗云婧川脸上是**裸促狭的笑意,“你们跟着那鸽子,不就能找到了么为何还千里迢迢的派了那么多的人” “额”酆洛第一次语塞。该怎么解释还是直接告诉她,他就是那些属下千里迢迢找的大祭司大人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是,酆洛不由心惊,什么时候是那个时候呢 望着那女子的笑脸,第一次想把这身份隐藏起来。 心下又似乎有什么破茧而出,鬼使神差一般,酆洛轻轻开口,“先前说的要跟洛交换秘密,那秘密,云姑娘可还想知道” 云婧川眼睛一亮,八卦什么的最喜欢了,无论是关于谁的当下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男子,满是企盼。 “我喜欢你。”他说,“你可愿跟我回南秦” 原来那是喜欢啊因为她,变成了自己都不熟悉的自己。 那些莫名的焦躁、担心、以及在意,都是喜欢啊听到女子在那里解释“喜欢”的意思时,酆洛第一次那么觉得。 若说昨日因为长平王的质问,还在动摇,还在否定,那么时至今日,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她说的等待,他不是很能理解。 她说,在这里没有人等着她。 其实,在那里亦是同样没有人等着他。 绝情殿,永远都不会散发出她说的那般柔和的光,推开门,也没有一个人会做好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他,没有拥抱,也不会有温暖的被衾 以前他觉得他不需要。 但是,若是等待的人是她也不坏。对的,他不讨厌。 不讨厌,就是喜欢了吧。 “啊哈哈哈落大哥,其实坦白说,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啦哈哈,但是我是很给你面子的,所以我还是配合的笑了”云婧川一边讪笑,一边等着男子的反应,然而等了许久,这人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怕的寂静。云婧川顿时慌乱不已,试探地开口,却有些语无伦次,“落大,大哥,该不会是真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落丰等于酆洛 “落大,大哥,该不会是真的吧”女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本来口齿伶俐,现下却是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酆洛望着女子这般,绷着的脸突然破功,却是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抚上女子额发,道,“假的。” 手掌下的女子语气一松,“哦,原来是这样啊,可吓死我了” 掌心是毛茸茸的手感,清冷的天气,却多了些本不应有的暖意。本来只是一时之意,然而抚着,却有些欲罢不能。 “不过,落大哥,日后若是有机会还真挺想去南秦转一转的。”女子抬头,大眼睛扑闪扑闪。 “恩。随时恭候。”男子微笑应了。 “说好了,到时候可别不认我啊”女子伸出小指,“打勾” 酆洛有些不舍的放下抚着女子额发的手,正欲伸出小指,听得刺耳的声音伴随着车轱辘转动由远及近,“婉婉若是想去南秦,子渊作为夫君自当陪同。只是不知,到时候南秦大祭司大人可还会像方才说的那般随时恭候呢” 长平王大祭司大人云婧川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最后定在了酆洛身上,刚才长平王说的南秦大祭司是他 可是他不是绝情殿一个小小的仆从么即使是刚才,他还说他们的同僚不知大祭司大人的具体所在怎么可能 酆洛迅速收回将要探出的手,并不看女子,只是定定的望着之前隐在暗地的马车,“世人皆赞惟安公子宽厚仁义,性慈悲,做事光明磊落,如今竟也做得出偷听这般勾当” “吁”马车在距二人身侧三尺处停下,赶马的少年跳下马车,对着女子行礼,“王妃,请上马车。” 云婧川下意识后退一步,对着身旁的月白衫男子,嘴唇翕动,“酆洛” 男子没有否定,面纱转过来,一言不发。 “酆洛呵”云婧川苦笑,似是不相信一般再次重复道,“所以,落丰是酆洛酆洛也是落丰” “云姑” “不别叫我”女子突然大吼一声,末了似是意识到不妥,又轻轻说道,“不好意思,你让我好好理一理。” 所以,落丰是南秦大祭司酆洛么 所以,一开始,“醉生梦死”药方他就是有的,却假装没有 所以,他说的大祭司大人拿她当朋友,竟然便是他自己么 所以,刚才那时他说的绝情殿的人千里迢迢而来,找的便是他么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实情呢 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却是连个真实姓名都不能告知呢 慕子恒如此,酆洛也是如此。 他们一个说着天塌下来有他南秦大祭司是另外的人了这也便罢了你还偏偏告诉我,大祭司大人说了,我与他是阳平相识,你知道么,我还以为是大师” “是近日我没有时间去找大师,若是我有空,然后跑去找了呢又会有什么结果你有想过吗你怎么会想过这个呢”云婧川奋力甩脱听的怔愣的男子的手,背过身去,身影跌跌撞撞,“估计又会被当成疯女人吧” 酆洛闻言一震,这些日子,她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么 尽管欺瞒是真,可是也非本意。但是,终归是让她伤心了这样想着,见着女子走开,也并没有阻拦。 “落大哥,我没有立场指责你。所以你还是走吧。”云婧川道,“案件你也不用参与了。我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还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话听着,却像是在告别了。她是准备以后再也不要再见他了么 “等” “大人留步”一只手臂横亘在酆洛前行的路上,是长平王的马夫。那少年对着酆洛恭敬的行了个礼,道,“我们王爷说了,无心之失害的大人与王妃发生了些误会,今日王妃在气头上,想必也不会听大人解释。暂由我们王爷帮忙解释一番,可好” 王爷说了方才他一直在这里,怎么没听见他们王爷说半个词 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府门口。酆洛见此方才侧头,对着马车,言语冰冷,“洛不知王爷如此何意在她面前拆穿洛的身份,对王爷有何好处但是,无论王爷是何打算,若是伤她分毫,洛定不饶” “呵呵”马车中人轻笑,说出口的竟是毫无关联的话,“原来南秦大祭司也不似传言一般冷漠,却也似旁人一般会生气,会威胁倒是难得南秦大祭司这般看得起我们夫妇二人。只是,大人是以何身份来苛责子渊呢” “婉婉的朋友亲人还是爱慕她的人”慕子渊收起笑意,喉咙微动,“我慕子渊的女人,还不劳大人费心。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去找你的玄女,别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等等”酆洛叫停即将行驶的马车,“王爷这话是何意” “看在大人今日帮了内子的份上,不如送大人一份大礼好了。飘香楼媚娘,大人不妨去找找她的画像,子渊相信,大人定会有意外的收获的。” 车轱辘起,马车缓缓驶回云府。酆洛怔立在府门前,半步也不得动。 为何要欺瞒来着 其实最初,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他秘密出行,越少人知道自然是越好的。 那么后来呢 其实直至被拆穿以前,他都想着欺瞒。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身份。也许是直觉。果然,是不好的征兆。 心头一紧,一声闷哼后,男子抚上胸口。 “大人”月白衫面纱男子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几道白影,却正是侍月一行。 侍月扶着酆洛的手臂,手指搭上男子手腕,片刻,突然一惊,不由跪在地上,“大人,您动用了禁术” 听着这话,周围几人均是一震,却无人敢像侍月一般开口说话。 “罢了,回客栈吧。我累”男子话音未落,身形即瘫倒,几人见状,迅速扶好。而此时的酆洛已然没有知觉。 “大人,祭司大人”扶着酆洛的一少年大喊出声。 “叫什么你是想全大盛的人都知道我南秦祭司大人在都城么”侍月呵斥道,然眉头紧蹙。 “侍月大人,祭司大人这情形”身旁另一随从欲言又止。 侍月眸光低沉,“看来,有必要好好去查一下这云相之女云婉了。”男子顿了顿,又道,“另外传书侍祭,得早日准备仪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夜谈 “叩叩”暗夜中突兀的敲门声响起,百沐披着衣衫提剑隐于门后,警觉道,“谁” “叫你一起喝酒的,还能有谁”外面的人反问。 听此声音,百沐方拉开门,却挡在门口,有些无奈道,“你不是跟尊主去” “嘘”车夫样的少年低声,“今日回来了” “哦,”百沐了然,“去你那。”随手带上门,理了理衣衫。 “雨停了,今晚你这院子夜色不错,今儿个就在这喝了”少年样的男子几步跨下台阶,酒坛放于石桌,当下便倒了两碗。又招呼怔立门口的百沐,“还愣着做什么” “说吧,今日又有何牢骚”百沐缓缓步下,单手端起瓷碗,轻抿了一口,淡淡疑问。 “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每次找你喝酒都是为了发牢骚一般。今日不发牢骚,只为喝酒”少年样的男子似乎对百沐的说法很是不满,说完话后,执碗一饮而尽,爽快道,“好酒” “只是普通的梨花白而已,算不得好酒。”百沐斜瞥了该男子一眼,出言提醒,“你酒量差,万一喝醉了,想说的话可就真的说不了了。” 闻言,少年样的男子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再开口,声音已不复先前的稚嫩,有些嘶哑,凭添了几分沧桑感。 “木头,像现在这般一天一天的过着,你可后悔” 百沐提过酒坛给男子添满,“尤殇,现在这般,是你自己选的。” “是啊是我自己选的。”尤殇微笑中夹杂着一抹苦涩,“只是现在不知道该如何了。” 少年样的男子端着酒碗,嘴角微动,目光却丝毫没有游离,只出神的望着酒酿轻微晃动时晕起的涟漪 百沐眸色淡淡,端起眼前的酒碗,迟疑了片刻后,一饮而尽。酒入愁肠,方才轻问道,“发生了何事” 尤殇下巴直接贴在石桌上,声音闷闷的,“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尊主说,若是我们几个太闲了,就自己回楼里历练。” 百沐提起酒坛的动作一滞,兀自给二人满了酒,缓缓道,“尤殇,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尊主虽苛刻,但一般不会把人遣回楼里。毕竟” 百沐的话没有说完,尤殇却意会了。 尊主虽苛刻,但一般不会把人遣回楼里。毕竟,若再回去,未必还能活着回来。 脑海中不时现出还在楼里时的记忆,尤殇微微闭上眼睛,当下气息有些紊乱视野中是弥漫无尽的红,天、地、花草树木,以及曾经熟悉的人的脸突然,那些人瞳孔中流下血泪,张开长了长长的獠牙的大口,猛地扑了过来 “尤殇。” “恩”一切戛然而止。眼中血红褪去,入目的是灰袍男子清淡的眉眼。在这种时刻,竟是觉得莫名的安心。尤殇叹口气,道,“木头,就今日,能不能只把我当作好友,听听我的牢骚”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么”百沐眉角一挑,眼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尤殇失笑,“确实。来,干一碗” “木头,我觉得我不适合成为杀手。”酒气弥漫,男子躺在石桌上怀中抱着酒坛一声长叹,“一受到恩惠,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偿还,呵,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尤殇自嘲,“明明是经过历练的人,手上沾过的血怕是比喝过的水还要多。可是,心性还是如此不坚。会动摇,会不安,会感激,也会不甘心里藏着的秘密,遮遮掩掩怕被知道。在那些能安然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面前,总会觉得自惭形秽” “现在还有留下人面的癖好么”百沐并未回应尤殇那絮絮叨叨的一箩筐子的话,而是拐到的另一件事情上,“那些东西,留着终归是祸害。” “我怎会不知”尤殇轻笑,目光迷离,“可那终归是被我或杀或利用的人,不怕你笑话,其实在心底,是觉得愧疚的。若是留着,那么那些人,至少还有我能记得。可是若我都忘了,那么那些人,也未免太过悲惨了。” “尤殇,算是忠告,”百沐自凳子上起身,踱了两步,“所谓杀手,是拿着刀去砍伤别人的人。若是你不忍心将刀面对着别人,那么,被砍伤的,最后会是你自己。” “这是尊主之前说过的话。”百沐紧紧盯着尤殇道,“我们现在既然跟着尊主,就势必要成为他的刀。刀前,是尊主想要复仇的人,刀后,是你自己,或者还有你最在意的东西。有时候,守护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守护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尤殇犹如梦呓一般低语,末了有些忧伤道,“其实我只是有些分不清对错。自己守护的固然重要,可是,对别人呢有时候即使有错,却根本不在这个人身上,为何那样的人,也会被列为复仇的对象呢” 尤殇眸光微敛,晚上蓝衫女子所说的话,句句在耳边回响。 她说,她不想再参与到他们这些大人物的游戏当中了。 什么恩怨情仇,是非因果,她通通都不想理会,而只想好好的活着。 是个直爽而单纯的女子。 会问及微末的一个他的喜好,准备饭食,竟也会思虑到他,即使他们只见过寥寥数面。 是个温暖而美好的女子。 可是这样的人,却是尊主计划中颇为重要的棋子。 那些话,质问的是南秦大祭司,听在尤殇心中,却是再无平静。 “让你动摇的人,是谁”百沐低笑,“我说呢,平日里你断不会如此伤春悲秋。即使心有不忍,却是从未怀疑过身为杀手的本分。现下,是有了思慕的人么怎么,那人是尊主要复仇的对象” 尤殇斜了一眼百沐,一字一句认真道,“莫要胡言乱语。” 然百沐却似发现新大陆一般,揪着这话题不放,“你思慕的人,该不会是云府的人吧” “说了,莫要胡言乱语。”尤殇从桌上惊坐起,冲着好友再次强调道,“不是思慕的人。” “不是就好。”百沐笑意全无,一脸严肃,“尊主幼时情形,虽然你我不甚清楚,但这云相,却是尊主心心念念一定要他死的。算是忠告,不要与云府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那对你没什么好处。若是不小心坏了尊主大事你知道后果” “哎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尤殇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你一直说算是忠告,算是忠告,尊主一直是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我今日喝的酒多了,你就全当我在胡言乱语好了。” “而且,即使动摇又能如何,全部都已经来不及了”尤殇提起酒坛一阵猛灌 “喂,你真的要一直待在这里”屏风那头,一抹暖色,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人斜倚在榻上。静谧的夜晚,不时传来翻阅书页的声音。 “这里是王府。”男子淡淡应了。言外之意,她并没有资格请他出去。 云婧川语塞。这绝对都是预谋好的 慕子恒骗她,酆洛也骗她,伤心欲绝的跑回自己的屋子,好不容易想像个软妹子一般趴在床上大哭一场,可是,屋子里连个凳子都没有是闹个鬼 空无一物的房间。即使是遭窃也不能被偷的这么彻底吧何况,堂堂云相府,便连这点防御能力都没有吗 想找爹爹去问问,结果便被爹爹差遣的人硬塞到了长平王的马车上,还一反之前概不同意的态度,只道,云府忙乱,顾不上照顾她,近段时间便把她托付给长平王了。 开什么玩笑 云府忙乱是真,只是一直以来她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好不还将她托付长平王,这人腿脚不便,连他自己都需要人照顾,确定是让他照顾她,不是把她派过来给他当粗使丫头的 虽然很是不情愿,可是爹爹都做到那地步了,而且自己也熬了两天,体力不支。就当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明日再做打算好了。这么想着,便没脸没皮的跟着这长平王到了王府。 满腹委屈,当着那人的面,却也哭不出来了。然后便是无止境的晕车,反胃,等到真正到了目的地,是真的一点哭的**都没有了。 可是,偌大的王府,便只有这一间屋子么 为何,这王爷一脸理所当然的跟着住进来了 偏偏还一句质疑的话都不能说,谁叫这是人家的地方呢 云婧川把被子拉过头顶,算了,就这样吧。可那男子显然没有就此算了的意思,淡淡的开口,“饿了。” 饿的人何止是他一个云婧川摸着瘪瘪的肚子,心道,这人早就邀请她一起回王府用晚膳,那不就是做好了等着吃的意思么现在没人端饭菜上来,难道是要让她起来做饭不管不管,当没听见好了。云婧川在被子中捂住了耳朵。 “玄女,你不想找了”那刺耳的声音却是极具穿透力,透过被子,透过捂着耳朵的手,清晰而又准确。 云婧川翻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绕过屏风,一脸谄媚的笑,“王爷,您想吃点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是你 “王妃,还是从正门进去吧云大人只是托付王爷照顾您,肯定不会拦着您进府的,您现在这样,万一被侍卫看见小心” 爬在梯子上的蓝衫女子突然身形一歪,尤殇在梯子下方一声惊呼,正欲施展轻功飞上去还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女子回头,冲着尤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阿苏,你不懂啦。”女子在上方冲着墙里探头探脑,“经过我昨晚一晚上的反复思索,最后终于想明白了爹爹为何突然这么反常。那就是,他们这两天肯定要做什么瞒着我的事情。我要是从正门进去,肯定是刚踏进门爹爹就已经知道了,不可能能探听到什么的。” “可是,您不是领着圣旨得去查案吗现在在这里,要是被程大人知道了”尤殇欲言又止,嘴上虽然那么说,心里想的却是,程大人知道了没什么,万一尊主知道了呢早上临出门时,尊主只吩咐跟着王妃,却也没有多余的指示。可是即便如此,跟着定也是要护卫安全的,现下这般,万一有个闪失 尤其,还是离得云府远一些比较好吧尤殇望着墙头尝试各种方法努力站稳的女子,眸光低沉。 “哎,这你就不懂了。”蓝衫女子最后选择坐在了墙头。右手边约五米处的墙下放了一堆杂物,借着那些,必定是可以跳下墙头的,打定主意,云婧川一边慢悠悠的望那方向挪着,一边继续和这少年马夫的话题,“我到这里,也是为了查案的。” “凶手不是飘香楼的吹曲人么”尤殇疑问,一边自觉随着女子挪动的方向移动。 “你怎么知道”云婧川停下,望着这少年的眼神中满是戒备一伙人昨天才推断出来的事情,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只有刑部和部分涉案人员在场,按道理说,这人知道的进展应该是凶手是太子或者不是太子这种程度才比较正常啊。 额,不小心说漏嘴了但是又如何跟着尊主这些年,焉能连这点弥补的能力都没有“王妃不是官场人,自然不知。这件事涉及到太子殿下,程大人定然是要向皇上随时汇报进展的,小的跟着王爷,知道内情也没什么奇怪的。” “哦,这样啊。”云婧川应了,继续缓慢挪动。 这少年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爹爹与慕子恒之间的恩怨,他定然是不知的。现在虽然已经基本清楚,她看到的刺向哥哥的红衣人不是媚娘,间接也说明,太子和哥哥被伤一事没什么太大关联。只是,那恩怨,她既然知道了,定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要不然,会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也是亏了酆洛才知道,爹爹肯定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她的。所以既然光明正大不能知道,就偷偷摸摸好了 还有就是云默哥哥的事情。虽然那日将药方给了爹爹,但是身为医者,还是要随时观察病人情形以便因病制宜。还有“醉生梦死”说起这个,云婧川不由一阵懊恼。 冲动果然是魔鬼昨晚只想着被欺骗了,说了一大堆刺耳难听的话,也似是要跟那人决裂,可是药方呢解药药方都还没有到手呢何况,那制造解药必备的“真情水”,需要玄女。玄女是谁,是那位她刚刚得罪的南秦大祭司的老婆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女人的老公被人说了一通,这女人还巴巴的给人送去解药 更不用说,制造解药这种事情,还得靠人家大祭司大人不知道完了去好好道个歉,那人还愿不愿意原谅她云婧川坐在墙头托腮却是想的出了神。 “王妃王妃”尤殇见女子突然怔愣在墙头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又听得墙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只好轻声细气的唤道。可任他唤了半响,女子却是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完了,若是被云府侍卫发现,这王妃大概又要出名了 “请回吧,我们小姐真的不在。” “麻烦姑娘通报一下,若是报我的名字,你们小姐肯定会见我的。” 突然听到有人推搡的声音,云婧川放眼望去。 现下蹲坐的墙头,本属于云府后院较为不起眼的角落,这也是云婧川特意选择这里入府的最大原因。她自己也是偶然闲逛的时候发现的。只是这本来杳无人迹的角落,现在因何有了人声 应该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个丫头勉强看的见脸,却是个生面孔。另一个人侧着身子,裹在巨大的斗篷里,完全辨不清容色。 “劳烦姑娘了。”穿着斗篷的人从袖中摸出一个鼓囊囊的小布包硬塞进那丫头手中,又握紧那丫头的手,好像生怕那丫头不要一样,又出声拜托道,“姑娘见谅,把你带到这里真的是不得已。真的,劳烦姑娘通报一声,我只有几句话想说与你家小姐,过后肯定立马就走。” 小姐到底是哪个小姐啊这人都这般乞求了,便是见上一面又能怎样云婧川看的心焦,只是爹爹那么多孩子,又不知这人找的到底是谁,要不然她倒是愿意 “过后立马就走”那丫头语气一冷,轻嗤一声,接着便反握住穿着斗篷的女子的手腕,“媚娘姑娘怕是走不了了呢。” 媚娘云婧川一惊,她不是慕子恒的人么怎么在云府瞎晃荡发生了那些事情,还以为慕子恒早已将她藏了起来,却原来是不管不顾么不对媚娘说要见的小姐莫不是自己 正想着,突然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只见一对侍卫穿着厚厚的铠甲将那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接着,包围圈开了一个小口,有华服中年男子相随而来,其一人严肃,另一人俊逸,不是程大人与爹爹还是谁 为何爹爹跟程大人会在一起看这般情形,像是爹爹与程大人商议好的,目的却是为了媚娘这又是为何媚娘不是已经排除嫌疑了么 “媚娘,还不束手就擒”程大人一声厉喝,“来人,给我拿下” 当下周围侍卫应了,撑着的枪齐齐对准圈中的斗篷人,蓄势待发。 这可怎么办媚娘是慕子恒的人,从那日殿上的情形看,慕子恒是不想让媚娘死的。若是媚娘在云府被抓了,难免慕子恒又把这笔账算在爹爹及云府头上。现下虽然不明白为何程大人会埋伏在此抓媚娘,果然,还是先救了人再说 可是,自己这完全没有武功的人,想救个人,还得不被程大人发现是她,这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么 而且,程大人那方有那么多的人 “大人,您要问什么都可以,媚娘只求见云婉小姐一面。”穿着斗篷的人突然跪地,向着程大人及爹爹的方向一拜,不挣扎,不躲藏,任由侍卫围上去用绳子捆了。 云婉小姐果然是来见她的么 “王妃”尤殇在这边轻唤,见着女子准备跃下墙头,不免有些不安道,“那边好像有人,王妃要不先下来吧,阿苏在这边接着您。” 其实以他的功力,那番动静早已入了耳朵。看女子的样子,似是准备掺和。尤殇有些后悔,应该直接把她拉去飘香楼查案的,跟着到了云府,是失误了。可是女子竟然丝毫没有回应就从墙头消失了。 尤殇等在墙外,又不能施展轻功跃过去,只能呆立着,凝神细听那边的动静。 听得那队人好像是离开了,在这之后好久,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跟了上去。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尤殇终于认清,他是被女子扔在了这墙根。 什么声响也没有了。尤殇轻叹一声,轻轻越过墙头,随着痕迹也追了上去。 媚娘暂时被关在了柴房。门口看守的有两个人。而在不是很远的地方,程大人和爹爹在说着什么,其余的侍卫却不知去了哪里。 云婧川沿着屋角悄悄靠近。 两个壮汉,自己能打倒他们的可能性为零。要不,调虎离山可是上哪去制造一个事件把人引开呢尤其就怕没把人引开,却引来更多的人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尤殇见着女子偷偷摸摸的蹲在那里,却久久不行动,似乎是在为难该如何进去,心下不由好笑。伸手在怀中取出了什么,翻捡了半天,最终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件物什上 云婧川正在苦恼的功夫,忽然见柴房周围有一身影闪过,看守的侍卫当下有人惊叫一声,“有同伙” 接着从四面涌出了好些侍卫,皆都追随那影子而去。倒像是把柴房中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云婧川逮着机会,慌忙钻了进去。 “咳咳”尘土飞扬,有些呛着了,女子不由咳嗽几声。里面杂七杂八的放了很多东西,却是空无一人。 明明见着把人锁到这里了啊云婧川捂着嘴四下察看。 突然身后一阵疾风,还没等反应过来,手臂被反锁在背上,一阵剧痛,云婧川不由蹲坐在地。艰难的转头,只见尘土飞扬中,红裳人面纱上露出的眉目清冷。 该人见着云婧川的脸,急切道,“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你也去死 虽然一早就知道关在柴房的是媚娘,然而真正见到,还是禁不住的讶异。 不过才几天,再见到时,那般风姿卓约的人,形同枯槁。不知是不是未施粉黛的关系,那人露在外面的脸色就像蒙了厚厚的一层霜一般,病态的苍白。 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媚娘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是不惜下跪被抓只为见自己一面为何,在媚娘排除嫌疑之后,程大人和爹爹竟会瞒着自己来抓捕媚娘 想问的问题很多,有一些可能眼前的人知道答案,有一些可能这人也未必知道。 开不了口。 本来他们也不是亲厚的关系。尤其,虽然是无心,她还冤枉过这人刺伤了哥哥 然而这一切远没有接下来的事情的冲击大这名为媚娘的人,在云婧川面前直直的跪下,“云小姐,求你救救他” 哎救救谁云婧川被吓懵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 跪于身前的,是前几日还趾高气昂耻笑她对于慕子恒什么都不是的飘香楼头牌媚娘。一颦一笑都风华绝代的人。 突然态度180度大逆转是为哪般救救他他难道是慕子恒 毕竟她与媚娘之间唯一一个能用“他”来代称的人,怕也就是慕子恒了。 虽然已经知道他与哥哥的事件无关,可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所谓温情,是糖衣包裹的欺骗。所谓情分,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撕去那些虚假的伪装,她与他之间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细细算来,与他决裂也不过几日。然而,却已经恍若隔世。不说前日里见他还好好的。即使他有什么,又怎么会求到她这里呢 她人微言轻,即使他有麻烦,身为一国的太子殿下都无力的事情,她也根本无能为力。 “媚娘,”云婧川伸手即去扶,“即使你现在这样,我也怕是什么都帮不上你的。所以还是快点起来吧。” 媚娘后退了些,避开了云婧川的手。 再次伏在地上,满是祈求,“云小姐,之前种种,是魅的错。你要怎么惩罚魅都可以,可殿下一直待你是极好的。现在殿下危难,请小姐务必出手相救” 待她是极好的吗云婧川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这么说着,怎么像是她对不起他一般呢 明明,背弃信用的是他,欺骗的她的,也是他,冷眼旁观的还是他即便如此,她帮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为何竟是要她回报他一般 “你还是先起来吧。”云婧川想了想,还是不要再纠结谁对谁错了,“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爹”云婧川哽了一下,继续道,“那些抓你的人,想必还在附近,无论有什么话都等另外换个地方再说吧。” “小姐愿意帮忙”媚娘缓缓抬头,定定的望着女子,确认道。 “也不是啦”云婧川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其实仅仅是想换个地方而已,毕竟若是爹爹他们回来,不只媚娘走不了了,连自己莫名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也是不好解释的。到时候怕又是一件麻烦事。 可是,那望着自己的目光中星星点点的全是希冀,仿佛只要她一开口答应,那眼中就会绽放绚丽的花火一般从来没被人如此需要过,云婧川犹豫了。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即使答应了,也无济于事,不是么 若是叫人失望的话,倒还不如不答应的好。 “媚娘,虽然我也很想帮忙,可是,我你说他陷于危难,试问连一国太子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又能做的了什么呢若是求我帮忙,倒不如去找真正能帮得上忙的人” “呵哈哈”跪着的人轻嗤一声,接着便是一阵狂笑。媚娘缓慢的直起身,上眼睑轻抬,眸光却比以往更为尖锐,如利刺一般直直的刺入云婧川心里。那笑容中泛着苦涩,夹杂着自嘲,还有,彻骨的冰冷。 “说什么同甘共苦,到头来却是你享受你的甘,而他独自承受痛苦云婉,或者说,云婧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媚娘的神情中闪过一丝讥讽,“不过也是,云府的人,向来都是这般绝情绝义的,你爹如此,你如此倒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 她如此,爹爹如此绝情绝义而且,独自承受痛苦什么的这人究竟在说什么啊 觉察到女子的疑惑不解,媚娘嘴角斜斜上翘,“现在是在装不知情吗也好”媚娘突然下定决心一般,道,“今日我便是忤逆殿下,就算是被逐出殿下寝宫,也要替他讨个公道” “我早就提醒过殿下,你,留不得。”围着面纱的红裳人莲步轻移至柴房被木板钉死的窗前,仰视穿过木板缝隙的夹杂着灰尘的光束,眼神迷离。 “该是谢谢你的。身为云府人,却还救了殿下。”媚娘声音低沉,就着那微光,好似在嬉闹的小巷兀自说书的盲人,有种奇异的执拗,与凄凉,“虽然,那场刺杀可能本就是你们云府安排的。” “不是”不是的。急于解释的声音卡在喉头,因为那厢伫立的人,眸光淡淡瞥过来,却比狠言厉色更让人心惊。 好吧,便安静的听着吧。说不定,今日便能知道两家仇怨的始末了云婧川莫名有些心虚,乖乖的闭嘴,等待下文。 “是。我知道。那是你爹。你自然认为他什么都是好的。相应的,若是有人与你爹有仇怨,那么,那人便什么都是坏的。殿下不就是如此么”媚娘自嘲地笑,“亏得知道你是仇人之女,他还尽心维护。” 维护么通过把她丢弃在荒野还是在被问及是否伤了云默哥哥后,甩过来的那一巴掌抑或是,在大殿上否定所有,眼睁睁的看着她掌掴自己的笑话 罢了,说了又如何反正都不会有什么不同的。云婧川心下一阵苦涩,然面容平静,便听听,这人,或者是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吧 然而,那人却似读懂了云婧川的想法一般,犹如咒语一般,说出一连串的话,“刻骨相思,不过幻梦一场,早知殊途,又何必真心相对。错错对对,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可能到最后都无法辨清。今留你一命在此,但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个是 云婧川不可置信的望向那红裳人那个是从云府初次醒来的时候,梦中人的呓语,可是这人怎么会知道并且一字不差 “将你抛在荒野的人,是我。”媚娘答道,“殿下是个痴人。阳平时,得知你背景复杂,与阳平县令关系匪浅,不杀你。都城近郊,确认你是仇人之女,却仍旧是不杀。还命令我,将你安然的送到云相府” “可我,为何要那么做”媚娘冷笑,“你这样的人,连出现在殿下面前都是预谋,明显是居心叵测,我为何要放任你回到云府来伤害殿下你可知道,将你放在荒野之前,我是想直接杀了你的” “不” “不是么”红裳人转过身,走近了些,明明面容隐于面纱之后,但是那眉角的邪魅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的,这个人不是在质疑,而是在耻笑她。 “那么,为何未曾确定事实真相,就将殿下告到了皇上面前我啊,早就看穿你了。”红裳人一字一顿,瞳孔中,是了然,“如此抹黑殿下,不就是因为你是云相之女么” “你那单纯无害的样子,能骗的了殿下,却是骗不了我殿下被你欺骗,是因为他将心输给了你,可我没有”媚娘突然像是气极,厉声说道。 “将心输给了我”云婧川喃喃,手指着自己,手指却不自觉颤动,这是怎么了 “还要装不知情么”媚娘双手扣住女子的肩膀,恨恨的盯着女子漆黑的瞳孔,“他喜欢你就因为你那句该死的同甘共苦,他就那么的喜欢了你” 云婧川瞳孔蓦地放大,方才,她听到了什么 “可知,那日殿审,殿下为何是被抬上去的么” 为何云婧川怔愣。 “那是因为殿下偶然得知,他要迎娶的人,不是你,故而在皇上寝宫前冒雨长跪不起,请求取消婚约” “呵,结果呢换来的又是什么”媚娘手指从肩膀处缓缓上移,下一秒,却是掐住了云婧川的脖子,“发着高烧,却得知被心爱的女人告了御状如今,殿下生了重病,生死一线,我来求你救他,你却说什么帮不上忙” 握着的手指缓缓收紧,渐渐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云婧川手指扒着媚娘的手腕,干张着嘴,却是一丝空气都呼吸不到。 疼痛,眩晕,窒息 迷蒙中,耳边听得那人轻声低语,“既然殿下活不了,那么你也去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出走 倾城不再,云鬓散乱,手脚乱蹬,脸红脖子粗,那原本犹如星空一般明亮的瞳孔,也渐渐暗了下去原来,在死亡面前,人都是如此的丑陋的。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媚娘紧握的手掌,蓦地一松,原本被钳制着高举起的女子的身形,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飘落下去。 紧接着,便是一阵紧促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 蓝衫女子像虾米一般弓起身子,脸被噘的青筋暴起,一手无力的抚着胸口,另一手却是缓缓伸过来,拽住了媚娘的裙摆,“咳咳我咳咳” 红裳人冷冷的看着附于身下痛苦不堪的女子,面色无异。微微俯低身子,手指轻轻捻起女子的衣袖,拨拉至一边,“好笑么方才我还跪在地上求你。而现在却是你拉着我的衣摆有话难言。” “其实,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的多。然而,你可知我不杀你的原因是什么” “咳咳咳咳咳”云婧川完全不能停下来,心口、脖颈、脑袋,到处都觉得疼痛不已。想要出声应答,却仍旧只能发出这般嘶哑的咳嗽声。眼泪断断续续的流出来,被那人扔至一边的手仍是固执的伸过去,就着那衣摆,握住。 不想知道不杀的原因是为何,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误会只想知道,在那之前说出的话,是真的吗 慕子恒,他染了瘟疫吗为何他不是太子吗应当是被众心捧月呵护着的人,为何会染了瘟疫 “不是不想杀你,而是我不想殿下难过。”媚娘苦笑,“殿下表面上有些闹腾,有些冷冰冰,然而,那内心却是比任何人都认真以及火热。” “殿下与你们这些人不同,心肠是热的。”着红裳的人,也不嫌弃柴房的杂乱,席地而坐。目光游离而温暖,该是被触及到了内心柔软的所在。 “对犯了错误的属下,虽言语苛责,然而,真到危险的时候,却会出手相助,甚至不惜伤了自己。对心爱的女人,即使被背叛的彻彻底底,却仍是不想让她涉及到一丝险境中去。” “咳咳为何”终于把话说出口,云婧川心口一松。 “天降大雨,桐城被淹,百姓流离失所。有人举荐殿下去治水,却有人呈上一件织云锦制成的白衣,道是殿下与玄女同剖尸取子,裹了给孩子的襁褓,以此证明二人交好,必能将玄女带着同去。天灾后容易爆发瘟疫,这样简单的道理,殿下岂会不懂,然而殿下却不愿你去涉险,孤身而去。” “灾情比想象当中要严重的多,而瘟疫也如预料一般紧随而至。没有神医,殿下又因风寒,断臂,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现在桐城已经封城,消息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都城了。” “现如今,身为玄女的你对殿下见死不救,也罢,”红裳人叹气,起身,“魅会和殿下同生死。” 语罢,红裳人抬步欲走,然则,云婧川依旧固执的拉着那一角衣摆,“咳咳我不是玄女” 红裳人驻足,复而俯身将女子手臂甩开,眉目浅浅,“是吗那又如何呢,无论真正的玄女是谁,与殿下剖尸取子的玄女是你,便是足够了。” “哦,对了。”红裳人伫立柴房门口,微微侧头道,“阳平那日初见,殿下对魅那般,是为了从魅手中抢回一件东西。现下,便将这物什给你。殿下待你如何,便自己考量去吧” 柴门轻关,屋子复又变得昏暗。掌中是温润的触感,是一块玉,透过窗缝的微光,依稀见得玉佩中灵龙飞舞。而龙眼处,是一小小的白白的顽石不,不是顽石云婧川手指轻轻摩挲,原来,那时的他竟是没有扔掉啊 “尤殇,你可知错”长平王府,锦袍男子面向湖水而坐,腿上披着薄毯,放着一碗小小的饵食。男子手执饵食,却并不投喂,只眸光低沉的望着湖水,声音冰冷。 “回尊主,属下不知。”尤殇重重的磕了个头,然后直起身子,原本出口的话,生生的换了词,却是难得的坚毅,无所畏惧。 “哼”锦袍男子轻哼一声,“好,那便回楼里去吧。若是能活着回来,再来回答这个问题。” “是。”尤殇应了,复又拜了拜,这才缓缓起身,临行前,望着男子孤独的背影,终于开口道,“尊主,若是大仇得报,您又待何如” 不等男子回答,尤殇俯身继续道,“尤殇逾越。若是尤殇能活着回来,希望尊主能给予尤殇一个答案。” 脚步声渐渐远去。安静的湖面下,一条小鱼跟着另一条大鱼游得欢快。锦袍男子扔下一颗饵食,却见那大鱼丝毫没有上前,只候在一旁等着小鱼慢吞吞的游过去吃掉。 复又投下一颗饵食,周围有鱼群想要上前,却被那大鱼赶至一边,有跑的慢一些的,被大鱼扑打的血肉淋淋。而那饵食,自然还是进了那小鱼的口。 锦袍男子似在跟人叫劲一般,洒下一把饵食。然而,此刻却是没有鱼再敢来哄抢。小鱼优哉游哉的吃完饵食,亲昵的靠在大鱼旁边,最后又欢乐的游离了这块区域。 “百沐”锦袍男子突然一声厉喝,当下身后有一灰影飘然而下,“尊主。” “将这鱼塘中的鱼绞杀干净,连鱼卵都不要留”男子冷冷的吩咐道,而放置在腿上的饵食,因着男子大幅动作,直接掉落在地,撒的到处都是。 “是。”百沐淡淡应了。随即身形轻移,离开了花园 飘香楼。 挑着包袱的白衣男子伫立在门口已经许久,却只怔怔的盯着那牌匾,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向。 几个衣着清凉的姑娘见着此人怪异,却也耐不住美色的诱惑。几个姑娘凑到一起,嘀咕了半天,最终决定由猜拳获胜的小粉前去拉客。 女子理了理衣襟,将胸前的短衫拉的更开了些,又背过身去,抹了点腮红,这才轻摇纨扇,扭扭捏捏的走上前,双手直接扒在男子素白的衣衫上,顺着手臂一寸一寸的捏下去,开口,却是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公子,你是来找奴家的么” 俊逸的男子并不理会,仍旧怔怔的望着楼上的某个方向。 小粉见这情形,微有些了然,整个人仿若无骨一般靠在男子怀中,还伸手抚上男子胸口,伸展,再伸展,却是向着男子衣襟口伸了进去,“公子这么猴急的话,奴家也是不介意现在上楼了” 这男子看着瘦弱,摸着,却是结实的很。小粉心下窃笑,见着男子不拒绝,也更加大胆了些。手指轻勾,却是向着更里面伸了进去 “哎哟”小粉不期然摔倒在地,忙不迭四下察看,那位俊逸的公子呢 刚才还依靠着的公子,却是不知何时,完全不见踪影。小粉自地上爬了起来,却听到一阵接着一阵的调笑声,是方才那几个姐妹发出的 “闭嘴”小粉气极,怒吼一声,连裙摆上的土都来不及拍打,提着长裙就向着楼里跑去。 而在飘香楼二楼,白衫面纱女子对着突然从窗户中跳进来的人,只淡淡瞥了一眼。复又整理手中的包袱。 “我要回楼了。”男子开口,是温润的声音。 女子整理包袱的动作一滞,随即淡淡应道,“恩。” “所以我来看看你。”男子接着道,轻移几步,走到女子身前,并不高大的身影,在女子身上投下淡淡的剪影。 “恩。”女子仍旧只是淡淡的应道。 男子喉头哽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问道,“还在找他吗” “恩。”女子点头后,有些不耐的催促道,“要走就快些走吧,路途遥远,再耽搁就得露宿荒野了。” 男子闻言,嘴角一翘,手指像是要抚上女子额发,却顿了半响,又伸了回来。轻言浅笑,“也许我再也回不来了,你真的不要抬头多看看我一眼” “尤殇”女子不耐烦的抬起头,“要走就快点走,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爷们儿啊” “知道了。”男子的手还是抚上女子额发,浅笑道,“你不看我,我却是要好好看看你的。” “烦不烦啊”女子似是相当不开心,伸手退开了男子道,“男女授受不亲的懂不懂我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要动不动再靠上来了。我又不喜欢你。” 男子的笑容一滞,然而只是一瞬后,苍白的脸上却是更深的笑意,“知道了知道了,大姑娘。” “那我可真走了”尤殇蹲在窗台上,复而回头望向那边的白衣女子,“千语,我可真的走了啊” “走吧走吧。”女子头也没有抬,只摆摆手道,“再不走我保证一定会推你下去” “千语。”尤殇轻唤。 “干嘛”女子愠怒。 “找他的事情,莫要让尊主知道了。”男子淡淡嘱咐。 “啪”回答他的是一只白色的绣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玄女大人 “驾”郁郁葱葱的官道上,一律月白衣袍,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的一列人马行程匆匆。领头的男子一甩缰绳,马儿吃痛,跑的愈发急促了些。 酆洛在马车的颠簸中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暗红色的车了若是不小心传到殿里那几位长老耳朵里,怕是会被扣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行动”侍月厉声。 “哎哟,哎哟”稚气未脱的少年突然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到地上。“侍月大人,方才受了凉,肚子疼的要命。您看,我能不能留下来看着马车” 侍月想说,若是逮着大人,这马车还是要用的。又想,路途长远,赶着马车也是诸多不便,不如弃了在都城新买一辆,当下,望着少年的目光夹杂了些许无奈,“便留你看着吧。” 骑马的人绝尘而去,少年坐在地上手捂着肚子紧紧盯着,待到再也看不见影子,少年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笑,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全然没有方才那般的疼痛不堪,只道,“大人,待在车底不闷吗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车底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白袍男子走了出来。却正是侍月他们要找的人,酆洛。 “你倒是敏锐。能发现我那并不是使用了禁术,而是障眼之法。法术能有这般高的”酆洛沉吟,目光中带了几丝探究,“侍祭” “无趣无趣。”少年瘪瘪嘴,一手撕下脸上的人面,“就这么被发现了,真真是太无趣了。” “你不是在南秦准备” 少年,不,是少女打断了男子的话,摆摆手,不以为然,“你们都在外面玩耍,却没有一个人叫我。准备法事又怎样还不允许我出来采办采办了” “采办”酆洛不解。身为掌管祭祀活动的侍祭,要说采办,难道是 “大祭司大人,您这般甩开侍月他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玩进城么”少女指着城门口那两个石雕的大字,询问道。 酆洛抬头望去桐城。 与来时所走的路线不同,这下却是经官道通往边界城市的必经地。玄女治水酆洛心道,这女子倒也不污了玄机老人天下第一的名声。 稚气未脱的女子满心欢喜的望着这城,是没注意在城门外搭建的临时帐篷有老者蹒跚走过,还有少不更事的孩童玩耍的跑过,那帐中,隐隐约约,像是有患有沉珂的病人 大水之后十有**会有瘟疫。酆洛眉头一紧,难道这桐城 “大祭司大人,看见他们吃的这是什么啊,黑乎乎的,大盛朝原来这么穷么啊,我也要尝一口”女子叫嚣着,然后直奔架在火堆上的一口小锅,在旁边随便拿了一个黑乎乎的碗,就要动口喝下 “住口”酆洛大喝,一边伸手打翻了女子手中的碗。 “哎哟,我的天呐,有人居然把药给打翻了”从旁边的破帐篷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布衣夫人,大声呼喊着,不一会儿,在桐城外临时住着的居民全都一涌而出,将酆洛以及侍祭团团围住。 稚气的少女像是从未见到过此番阵仗,有些怯怯的躲到了男子身后,这动作,也无意当中使得酆洛成为了众矢之的。 “你是不是官兵派来杀我们这些人的瘟疫又怎么样我们也只是生了病而已,将我们这些病人赶出城外还不够么,现在这是要赶尽杀绝”还是先前的妇人。冲上前来一踮脚将酆洛的耳朵揪住,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质问。 侍祭望着身旁被揪着耳朵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曲的月白衫男子,心下有些焦急。别人不知倒是不足为怪,可是全绝情殿的人都知道,祭司大人喜洁。平日里只要是被人碰过的衣服,绝对不会再穿第二次。然而现在这妇人,居然胆大包天的揪着祭司大人的耳朵 可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又不能使用异术。而且,围了这么多人,若是不小心伤个一两个,怕是免不了被祭司大人一顿臭骂可是,现下这情形又如何将大人解救出来呢侍祭头疼的很。 “这个人打翻了我们的药,我们绝不能善罢甘休”人群中有人高喊。 “对的决不能善罢甘休官兵既然不给我们活路,索性我们将这人杀了,然而把首级从城头扔进去,看看以后谁还敢做官兵的狗腿子”前面那人的呼喊很快就引起了另外的人的共鸣。 有人这样起哄着,当下有一些比较壮实的人就要扑上来。 “住手”两声厉喝同时响起。其一,是一直在想方设法救酆洛的侍祭,其二却是揪着酆洛耳朵的妇人。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妇人先行反应了过来,语重心长的对着众人道,“若是杀人,我们岂不是和那官兵一样的无耻何况杀得了一个,以后也未必不会有人过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这人打翻了我们的药,便让他再弄些来,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妇人的话,赢得了众人的一致支持。侍祭也松了口气,看来都是些被逼上绝路的可怜人,本性并不坏。侍祭不由感慨。 只是,既然都这么决定了,不是应该放他们离开然后让他们去找药的么这妇人依旧揪着大祭司大人的耳朵是怎么回事奇怪的是,大祭司大人被揪着耳朵,面容亦是一脸淡然,没有丝毫的厌恶,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侍祭心下讶异不已。而且,这妇人也是同样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类话是一个乡野村妇能知道的吗难道,这妇人也不是普通人 心里疑惑,便向着妇人出来的帐篷方向多看了几眼。 黑漆漆的简易帐篷,依稀看得里面杂七杂八的扔着好些东西。然而与这格格不入的,却是杂乱中安放在帐篷一角被金灿灿的布包裹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 直觉,那是特别的东西。 侍祭像是找到新大陆一般,眼角一抹邪笑,从人群中隐了去,绕道到那帐篷中,轻轻端起 “给我放下你这死丫头片子,居然偷我的东西”身后,那妇人一声厉喝,却仍是不放开揪着酆洛的手。 侍祭灵机一动。虽然是下三滥的招数,然而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大祭司大人在这之后一狠心之下,因为被妇人碰过,而将耳朵割了怎么办打定主意,侍祭微笑冲着那妇人,手中一松 “你个啊慢,慢着”语气伴随着侍祭的动作打了几个来回。侍祭轻抚怀中的物什,眼角是潜藏不住的笑意,看这妇人的表情,猜对了呢。 “大妈,你放了他,我自然保证你这东西好好的。要不然,我也不能保证看见你揪着我朋友的耳朵,就那么一激动,手一松,啪掉到了地上”侍祭如愿看到妇人身形跟着抖了一抖,愉悦道,“我想大妈也不愿意看到这样吧” “大大妈”妇人结巴的询问,有些生气,却又担心侍祭手中的物什,只好讪讪的放了揪着酆洛的手。 突然不知是为何,人群中突发了一阵骚动,有些人拥挤的推过来,不期然正好撞到了侍祭。而稚气的女子出神的盯着刚被松开的酆洛,手势一松,那物什当真像那时说的一般,啪清脆的一声过后,掉到了地上。 “不”妇人一声惊叫,顺势扑了过去。 “被摔碎了,玄女大人一定会惩罚她的。”旁边有人小声嘀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我会照顾你 刚才的这些人说了什么玄女大人因为打碎了玄女大人的慢着她打碎的是这妇人的东西啊,难道 侍祭下意识望向方才还被妇人揪着耳朵的大祭司大人,却见月白衫男子目光也同样对着这妇人,与自己的惊诧不同,却是淡然轻浅、无风无波。 不会吧绝情殿的人都知道,大祭司大人受玄机老人所托,是要娶玄女的。可是眼前的这妇人 侍祭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妇人一身灰麻布衣,头发也随意的用老旧的暗色麻布条包着,这倒也罢了,关键这脸看得出应该是长期在日光下暴晒造成的,皮肤带着些被灼伤一般的红褐色,隐隐看到有雀斑一样的小点,密密麻麻,活像一块被烤焦了的嵌着芝麻的烧饼 好吧,抛开这些不提。这女人是妇人发髻,看着年龄也有三四十岁了吧这个年纪若是还没有嫁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大祭司大人,总是清清冷冷,高贵的如同天边皎月的大祭司大人,难道要娶这样的女子不对难道这样的女子,想要娶的话,还要从别人手中抢过来 侍祭现下已经不是不安了,望向大祭司大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哀悼。为什么呢,大人非得是玄机老人托付的对象日后要跟这样的人共度终生光想想都觉得太可怜了。 然而接下来,侍祭觉得自己感慨的过于早了。 那妇人,不,是玄女扑倒掉在地上的物什那里,手哆哆嗦嗦的解开系着的金闪闪的布巾,里面是碎裂的陶片,中间夹杂着像面粉一样的东西。风一过,那些粉末便四下飞散,而妇人想要拢回,却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手在虚空胡乱的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最后匆匆的系了布包,气势汹汹的冲着侍祭而来。 耳朵被扯着,脑袋以极为不正常的姿势弯在妇人胸前,侍祭现在经历的正是方才大祭司大人经历过的事情。妇人这般提溜着侍祭,恶狠狠的叫骂,那形容比疯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个臭丫头片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摔坏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就算是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都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算了,果然还是利索一些割下脑袋从城头扔进去好了” 对于侍祭这种练家子来说,耳朵被揪着倒是一点都不疼。只是这妇人方才还说着让众人不要做那么伤及无辜的事情呢,现在无非就是摔碎个东西,还是无心的这样出尔反尔好吗尤其侍祭偷偷的瞟了一眼那边依旧云淡风轻的大祭司大人,大庭广众之下,他的未婚妻居然这般样子侍祭摇了摇头,可惜的闭上了眼睛。 “你们在这里乱叫什么”卫兵整齐的排队而至,都是头巾、面罩等全副武装,显然是做了充足的防瘟疫准备。领头的统领自人群后走上前,却仍是在好几米远的地方站着,厉声对着众人训话。 看起来,这便是方才那骚动的来源了。只是既然是被抛弃的城民,现下为何还专程冒着被传染的危险跑过来训斥一番这种地方,即使是乱叫,怕也不会影响到什么重要人物吧侍祭不解。 “回大人,小人们没有乱叫,只是因为药被打翻了,所以”有禁不住惊吓的民众哆嗦的上前一步,猛地一拜,“大人,这荒郊野岭的,小人们去哪里找药材呢,还望大人能发发慈悲,准许我们去城内药铺去买一些药材。” “对啊,大人发发慈悲吧” “发发慈悲吧小的们肯定不会乱跑而且乱叫的,不要让小人们就这么死了啊” 那惊吓的民众的话,很快就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共鸣,一时间,人们全部对着那统领跪拜在地,只除了妇人,侍祭,酆洛三人。 侍祭觉察到妇人在民众跪拜的时候,身形几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然而,却并未开口。心下狐疑的很,她不是玄女吗对玄女而言,就是再难的病症也怕不是问题,又何必受制于这城内城外呢 而且,大祭司大人也同样怪异的很。即使见着一直以来寻找的玄女这般样子,惊喜不起来,但好歹也应该稍微表示一下吧最起码,问个好什么的都还是可以的吧 “咳咳”统领清了清嗓子,有些勉强道,“大家要体谅官府,把大家安置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毕竟现在还没有找到可以成功治疗瘟疫的办法这样,大家就先在这里忍一忍,药呢,过两天本大人再派人送过来。”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不干了,但也只敢小声嘀咕着。而揪着侍祭的妇人却似火大的很,直接冲着那统领嚷嚷道,“说什么过两天,若是我们当中有人在这两天死了呢先前把我们扔在这里可以理解是因为怕传染别人,可是,难道你们的命是命,我们命便不是命吗现在我们也只是想让你们施舍一些药材而已,便有那么难么” “同为天子臣民,却区别对待,这天子到底是如何治国的”妇人像是气极,这番话脱口而出。话出口的瞬间,周围细小的嘀咕声停止,所有人皆都静静的望着她。 统领是率先反应过来的,厉声道,“来人,把这个对皇上大不敬的村妇给我就地处决” “慢着”酆洛从人群中缓缓踱出,对着统领开口道,“这位不是大盛人,长于乡野,可能对皇上有些误会。只是这位夫人怕也是唯一能救这桐城之人,大人若是处决了” “对啊,大人千万不要处决玄女大人。玄女大人对皇上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有些误会”周围民众皆为妇人求情。 “你是玄女”统领走近几步。 “我是又怎么样”妇人依旧不放开侍祭,眉毛挑起,显然并不领情。 “原来是真的。”统领一瞬间竟有些欢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一边躬身行礼,“可算找着您了。您可不可以跟我们走一趟” 这态度反差极大,侍祭不由在心中一阵吐槽。同时也盼着这妇人跟着走了才好,这样摔碎东西这事,显然算是了了。然而侍祭却是打错了算盘。 “我为何要答应你们就算是可以,一方面我手头有事情还未了结,二方面,你们会给这里派发药材么” “药材自然是给的,立刻给,您说要什么就什么”统领一脸讪笑的保证道,“只是,不知道您说的需要了结的事情是” “这个丫头片子”妇人把侍祭向着统领的方向推了推道,“她摔碎了我至关重要的东西,而这东西嘛对于治疗瘟疫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东西没了,自然是要好好清算这笔账了”妇人恶狠狠道。 “这个好说。您先跟我们走,这丫头便暂时收押在桐城大牢。有我们的人专门守着,肯定不会叫她跑了,您看可好”统领卑微的凑上前,商量着开口道。 “这样吧,洛也略通医术,愿尽犬马之劳。至于舍妹还望玄女大人能高抬贵手。”酆洛淡淡的开口,又凑上去,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妇人与侍祭均是一震。 男子在妇人耳边轻轻出口的那两字是“骨灰”。 没有骨灰能治疗瘟疫。很显然这妇人方才说了谎。至于目的,不知为何。 不过倒是乖乖的放开了揪着侍祭的手。言语有些无措道,“也罢,那就我和这位公子同去吧,至于这丫头,稍后再处置也不迟。” 说完,又俯身下去当宝物一般抱起那金闪闪的布包,径直向前走去。酆洛见状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离开,人群也散去。侍祭望着停在一旁的马车,有些无奈的心想,看来,真的成了看马车的人了也不知道那倒霉蛋侍月现在是什么情形等把都城翻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大人思及此,侍祭心中很是愉悦。 只是,大人的身体算起来,那个人这几日也就会出现了,她也不会太无聊了。采办开始。 城门缓缓开启,一行人护送妇人和酆洛进城。 这些人,怕是早有消息得知玄女要来,去城外病人隔离区的时候,分明是连马车都备好的。虽然有些不合礼数,然,酆洛被安排到和妇人同乘,算是享受的贵宾待遇了。 满脸沧桑的妇人紧紧盯着怀中的布包出神,眸光中有些忧伤。酆洛紧紧的盯着妇人,半响轻轻开口道,“这骨灰,是谁” “重要的人。”妇人的声音竟是有些哽咽,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果然还是不能完整的带过来啊” 这般语气,这般表情,酆洛试探道,“是你故去的夫君吗” 妇人没有回答。酆洛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日后我会照顾你的。” “啊”妇人怔愣,目光从骨灰包中移开转向男子,不可置信道,“方才你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太子病重 其实酆洛是不想再重复第二遍的,但是妇人这般神情,加上那张堪比毁容了的脸,一瞬间给人的感觉竟像极了她。 于是酆洛耐着性子重复道,“若是你无处可去,我会照顾你。” 妇人本怔愣着,然闻言却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竟是笑了,“哈哈这可不像你。”她说,“不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般惊悚的话啊,听着会很可笑的。” 这语气听着,似乎是熟悉的人。可是酆洛搜刮了脑中所有的记忆却仍是没有找到一张相似的脸。 若勉强说相似的话这般像是毁了容的样子酆洛不禁轻喃,“云姑娘” “云姑娘”妇人起先疑惑,思索了半响,突然失声惊问,“你也认识婉婉” 看来,她不是她。也对,这声音却是半分不像的。再加上这莫名其妙的骨灰坛 只是,这妇人的话什么叫你也认识婉婉姓云,且名字叫做婉婉的妇人难道也是认识她的人吗 也就是说玄女与她本来就是旧识吗可是听她之前的语气,分明是不认识玄女的这样想着,酆洛望向妇人的目光中满是探究。 “啊,也有可能我们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见着男子并不附和,妇人略微慌乱的解释道。 这样说倒是也能说的通只是酆洛心底终归还是略微不安。就算认识的云婉不是同一人,那么他呢这妇人话中的意思,明显是不寻常的关系。 “敢问玄女大人是在何处见过洛的” “啊”妇人眼神有些闪烁,略微避开了男子探究的双目,“本来是叫我忘掉这件事情的。哎到底说不说呢”妇人似是在苦恼。 短暂的纠结过后,她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其实啊我面具下的样子你该是认得的。只是我并不大方便真容示人。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其实那会我就已经认出来您了,怕您离开,才做了那般逾越之事”妇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酆洛意会,是再说揪着耳朵的事情吧 “当年的事情,还多亏了祭司大人您出手相助。”妇人微低了低头,算是道谢。但是等到抬头,面前的男子仍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故而笑道,“看来大人还是没有猜出来我是谁啊罢了,便给个提示吧大盛皇宫。” 妇人作为提示说出的词语并没有成功引起酆洛的共鸣。在他自己的印象当中,是从未出过南秦半步的。这么些年,若说跟外界打交道,也不过就是云丞相那次。这妇人该不会又是认错人了吧 长相清秀的男子有些苍白的脸上,是更深的疑惑,妇人见着这般样子,只是笑道,“说起来,大祭司大人与十六年前见到的甚是不同。那时的大人,清冷孤傲,总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现在这样,却有了作为正常人应有的表情,这般看着,倒是亲切了许多。” 一口一个大祭司大人,说的是自己没错。只是十六年前的话酆洛眸光微沉,原来是那时候的事情,也怪不得自己没有记忆。 心下稍宽,思及玄女是她一直在找的人,故而开口道,“玄女大人,若是此间事了,可否请您帮个忙” “帮忙”妇人有一瞬的惊疑,随即便有些犹豫,“帮倒是可以,就怕帮”就怕帮不上,原定出口的话被男子打断。 “我有一个朋友,需要借用玄女大人的真情水一用。” “啊”听着这话,妇人再次怔愣,再次开口带了些不好意思,“真情水什么的,我” “吁”外头一声长吁,马车停。统领在外提醒道,“玄女大人,公子,已经到了。请移步。” 酆洛没有等到妇人的回答。马车外的催促,使得本就结结巴巴回答的妇人顺势将这话题推了开,临离开时,只道,“大人也快些下车吧,方便的话一起去看看统领大人交代的事情吧。” 进入城主府邸,穿过长长的回廊,酆洛走的心不在焉的很。玄女已经找到,可是心底却始终开心不起来。这又是为何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玄女在这个时机出现的话,他却是没有留下来的借口了。 “是这里了。”统领俯身,微推开门,自己却不进去,只退开身子让了让,“那就有劳两位了。” “是什么事情啊”临到门口,妇人却似有些退缩。没有爽快的走进去,而是凑到统领身旁小声问道。 “玄女大人进去就知道了。”统领也不正面回答,说的话含含糊糊的。妇人无奈,只好提步走了进去。而在这后面,酆洛亦步亦趋。 是很普通的房间。床铺的位置,像是躺了一个人。见着有人进来,原本坐在床铺上的在帮着躺着的人擦着脸的另一人慌忙起身,迎了过来。红衣,红面,女子装束,酆洛呼吸一滞,这个人 那人见着酆洛也是有一瞬的惊讶,但见着妇人,却又似有些了然,微微福了福身,“玄女大人,床铺上的那位,就拜托您了。” 声音雌雄莫辨。酆洛眸光低沉,这个人是长平王的人那次说着王爷是主子,然后以玄女的消息为饵,叫他去查老宫女的事情 “啊救救救人”妇人惊讶失声。 酆洛淡淡的看了眼妇人,印象中这玄女大人总是特别容易像此刻一般惊呼出声。明明是成熟的妇人,有时候那性情却又有几分像幼稚孩童。 “有劳玄女大人。”红衣人再次行礼,轻移莲步,经过酆洛身旁,轻声道,“玄女大人诊病,你我旁观怕是不太好。若是不嫌弃,公子可愿聊一聊” 是素颜,面纱上露出的眼睛有些红肿,是哭过了难道,这床上的人,是这女子的爱人么酆洛虽有疑惑,却没有深究下去。既然这人发出邀请,自然是该去赴约的。玄女,老宫女,还有她,想要与长平王钦点的事情还不是一般的多呢望着红衣人先行走出去的背影,酆洛瞳孔深邃。 二人离开之后,妇人将布包放至一旁,蹑手蹑脚的靠近床铺,手指从纱帘下伸进去,摸到了男子的手腕,也算是像模像样的开始诊断。 “手指虚凉,有些先天不足之症。弦紧缓,该是受了风寒。可是这还有些”妇人迟疑片刻,还是将床铺上人的手塞回被内,自言自语道,“这要是个小病小痛的,倒是还懂些。现在这般不怎么能看懂的脉象,若是胡乱医治,肯定免不了是个乱子。只是,若是不治,城外那些人怕是拿不到药材了” 妇人纠结,现在这情形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不过妇人脸上泛起一抹邪笑,既然是被弄在城主府中专程请名医看病的,想必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吧反正也是看不了病的,要不然挟持了他,把药材骗到手再说 这样想着,妇人双手合十,先祷告了几句,这才轻轻的撩开帘子 “看大人这般情形,是还能记得我的吧”红衣人背着身,听这语气,似是在轻笑。只是,也许是因为那房中人的关系伤心,就连笑,都听着有些哽咽。 “玄女现在就在此处,与你的交易自然作废。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不会把她交给他的”这般语气,听着像是在挑战。 其实水魅刚听到这人说“你家王爷”时,有些怔愣。但转而思及,是的,之前是以大公子属下的身份联系的这南秦大祭司。现在玄女出现了倒是也好,只是,“之前着大人寻的老宫女现在可有消息” 酆洛下意识抚向胸口小牌,淡然道,“没有。” “哦。”红衣人也淡淡应了。方才听这人说,“不会把她让给他”说的应该是大公子的事情吧却不知说的究竟是什么“那个” “啊”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打断,这声音,分明是来自方才的屋子水魅警铃大作,只一瞬便消失无踪。酆洛见状,也急急的跟了上去。 还是方才的屋子,妇人对着床铺斜坐在地,嘴里断断续续的在喃喃的说着什么,伸出的指着床铺的手指不住的颤抖。该是受了什么惊吓。 红衣人第一时间先去确认了床铺上的人的安危,见着无事,这才转过身来,“玄女大人,他” “他,他”酆洛伸手去扶女子,然她并不动,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开口,“他是谁” 水魅有些不安道,“为何玄女大人会关心这个这应该与您看诊没有什么关系吧” “告诉我,他是谁”妇人气极,怒吼一般,“大皇子二皇子还是小皇子” 这般精准的猜到是皇室之人尤其,小皇子又是水魅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这玄女大人,因何会猜到这些 “玄” “告诉我,他是谁”妇人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扑过来,紧紧拽着红衣人的衣襟。 “太子。”红衣人眸光定定,幽幽开口,“也是大盛朝的二皇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好久不见 “玄女大人,魅已经回答了您的问题。现在您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为何见着殿下的容貌,猜测的人均是皇族” 水魅话落,妇人面色一惊,手臂无力的垂下,脑袋耷拉着,向后倒退几步,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水魅穷问不舍,“而且,世人皆知,当朝只有两位皇子。却不知玄女大人提到的另外一位皇子是” “只有两个皇子么其一人是太子,那么,那么究竟是谁”妇人脸色突地灰败,瞳孔中满是震惊,下意识又向后退去,像是要跌倒一般。酆洛见状,缓缓走近,略靠在妇人身侧,对着妇人柔声道,“大皇子长平王慕子渊,二皇子太子殿下慕子恒。” 妇人蓦地蹲坐在地,撑在地面上的手臂一直颤抖不已,似是想说什么,然暗红色干裂的嘴唇翕动,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整个人哆嗦着,活像是在腊月天着单衣站了一晚这般失落的样子,却像是受了特大打击。 水魅定定的望着妇人,似是想从妇人神情中看出些什么。然而,那神情除了震惊并没有其他。 奇怪的妇人。水魅心道。只是,能直接猜到是皇室中人,这一点还是相当可疑的。至少,应该是与皇宫脱不了干系的人吧第三个皇子水魅眸光微敛,在皇宫这许多年,并未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连史实中都未有记载。若她说的是真的,这事情怕是算是皇室机密了这玄女究竟是何来头 妇人眼眶中有浑浊的泪水打转,最后蜿蜒流下。是在哭。却又是为何 罢了,现在先搁置一边,毕竟殿下的病更为重要些。故开口道,“玄女大人,太子殿下的病可有办法医治” 妇人嘴唇微动,像是在低喃着什么,水魅听不分明。然站在身侧的酆洛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妇人像魔怔了一般说出的话是,“没有用,没有用的” 是治不好么酆洛望向悬挂着纱帘的床铺。太子殿下的话是阳平时日日与她相伴的那男子。虽有些中气不足,但是也未有听说患有重病,如何突然就得了连玄女都治不了的病症 还有这红裳人,她不是长平王的随从么因何会陪伴在太子身边就是这玄女,也甚是怪异。一来,玄机老人的孙女,应该不会这么大的年纪才对;二来,又是为何见到太子容貌后这般大惊失色甚至还杜撰出一个大盛皇朝并不存在的皇子 许久没有得到妇人准确的回应,水魅有些心焦。眼前这妇人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魂游天外,双手抱头瑟缩着,眼神呆滞,嘴唇翕动,犹如咒语一般念叨着什么。这般样子任谁看着都有些瘆人。水魅都有些怀疑,方才问的话这妇人到底有没有听到了,故而试探的轻唤,“玄女大人” 殿下奉命治水,但是到达桐城之后没多久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昏睡不醒。随行的太医,桐城的郎中都寻遍了,却无一人能找出原因。抱着一线希望去寻了那云婉,却一直都没有消息。好不容易得知真正的玄女在此处,可是,眼前的妇人却又是这般样子 向着妇人的方向走了几步,还未至身前,妇人突然像是终于有所知觉一般抬头,只是目光游离,强撑着站起身,对着门外就冲了出去。 “玄女大人”水魅一惊,身形一闪也追了出去。 匪夷所思的情况,奇怪的两个人。本来也该追上去的。毕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玄女。然而,直觉却应该去看看床铺上躺着的人。酆洛慢慢踱了过去,手指轻轻覆上男子的手腕。 “姑娘,人就在里面,有劳了。”未几,门外突然传来侍从的声音。紧接着,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姑娘这又是谁一时间酆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避开,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滚到了床铺上,钻到了慕子恒的被衾中。 很轻柔的脚步声。是直直的向着床铺而来,却在离着床铺较近的位置停了下来。接着,便是诡异的安静。 实际上,酆洛因为大病未愈,在被子中甚是憋气。这般安静了许久,便禁不住想出来透透气。然而,直觉不能暴露,心下又有些好奇外面的人到底是谁,这般想着,手臂缓缓从慕子恒的身上伸了过去,在靠着床铺外面的一侧轻轻撩开一个缝隙。 是全身裹在斗篷中的人。看身形,像是女子。因为男子很少会长得那般瘦小。尽管那脸隐在兜帽中看不清楚,但是直觉,女子兜帽下的目光是紧紧盯着这床上的太子殿下的。 奇怪的是,这般目光并没有让酆洛觉得不安。她没有强烈的杀意,也没有怨气,只是就那样盯着。 终于,在酆洛的手臂都觉得酸痛的时候,女子轻轻叹了一声,撩开帘子,坐在了床边。伸进被子中,摸到了酆洛的手腕 手腕被女子软糯糯的小手牵到慕子恒身侧,并无言语,只开始诊脉。酆洛在被衾中没由来的一阵冷汗。因着方才女子进来的时候藏匿了,现下也不能明摆着跳出去说明真相。看女子这般样子,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慕子恒。 也是被请过来看诊的郎中么只是,若是如此,何必要多余的盯着看了许久 那是一只温暖的手。自指尖,有丝丝暖意渗入肌理。酆洛竟是不知,人的皮肤也会是这般温暖的。这般感觉,倒是让他想起了她。 “你还要装多久呢”女子幽幽开口,声音中带着轻微的恼怒,“以这种方式骗我过来,到底是为何” 是她这样的声音,没有错的,除了她之外不会是第二个人酆洛心口一紧,不由想要撤回手,然手腕被女子紧紧拉住,强行挣脱又怕伤了她,又不想过早暴露,只好作罢。 “我现在都不知道要叫你什么好了”女子苦笑,“原以为,你我之间已无半分情谊,可是听到那些事情不是你所为,还是禁不住有些开心,听到你病重,又有些担心,所以巴巴的又跑了来我知道你醒着,现下,可愿意跟我好好谈谈” 原以为再见面怕还得费一番波折,却没有想到仅仅一天就又见到了,虽然是以这种方式。隐在被衾下的酆洛嘴角微勾。 怪不得方才会想起她。只是,她以为的那人并不是他。 慕子恒昨日里她提到过的,似乎与他一般,都是对她有过欺骗的人。然而即使是被欺骗,她还是巴巴的跑了过来是原谅了吗 而且,她这般一个人跑出来,云相知道吗或者,长平王知道吗长平王那般的人,仅因为她与自己亲近,便说出要囚禁她的话,若是知道她要与其他男子会面,还能放她一个人出来吗这样想来,她怕是瞒着众人偷偷跑来的。 说起来,长平王的心思,酆洛一直都未看太懂,但心底总是觉得那人与外表表现出和善不尽相同,笑意的背后总是有些不明原因的阴鹫。 那样的人,终归不是良人。其实,若是她不愿,他定能助她摆脱这婚约。只是,如今的他说的话,她可还会听 思及此,酆洛的手指不由紧了紧。刚有所动作,就感觉到手心一阵细小的痒,却是女子的小手指在手掌划动,“被我逮住了吧。”女子有些小得意,“看脉象就知道你一定是装的。快点起来,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的。” 刚被女子这样说着,酆洛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只觉女子用力一扯,自己就连带着被子一起滚落到了地上 滚落到地上的是一人,床铺上躺着的是另一人。地上的男子一袭绣着繁复花纹的月白袍,少了那面纱斗笠,形容也看的分外真切。本来衣着格外严谨冷漠的男子,现下卷着被子像跪拜一般趴在地上,云婧川一时间无措至极。 四目相对。 云婧川率先反应过来,兜帽遮了脸,背过身去。 “好久不见。”酆洛在女子身后站起身,拢了被子于怀中,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候道。只是,刚说出口,喉头就有些哽着昨晚才见过面,算是好久么 “哦好久,不见。”云婧川知道瞒不过,只好微侧过身点点头,算是回应。 昨晚上刚刚算是吵了一架,今日又见面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云婧川讪讪地笑,还好,这人先搭理她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生气总之,自己也是一时之气,现下套套近乎是不是好一些 “落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云婧川狗腿的过去接过男子手中的被子,态度较之前180度大转弯,“方才不知道是落大哥,就有没有受伤” 酆洛定定的望着,顿了片刻,才闷闷的回道,“太子病重。洛略懂医术”言外之意,是被请来医治的。 云婧川这才将视线移到仍旧在床铺上的人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怀疑 面色近于透明,呼吸几不可闻。是病重的,否则,媚娘又何至于跑那么远不惜下跪来求她只怕是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情形了。 可是,连太医也束手无策的话,这病,她真的可以吗云婧川一时间有些迟疑的驻足,不敢走过去。 原以为,什么情分也没有了,她与他之间也没什么好说。 可是却突然知道了那么多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媚娘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为了她做过那些事情吗那些与云家的恩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玉佩,他是真的喜欢她吗来的时候,想问出口的话有很多。然而,来了之后见着他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突然有些害怕了。 无论他心里待她如何,对于她而言,他的确是从最初开始一直陪着她的人。 心里伤害有多大,就代表曾经的希冀有多大。 他那时的绝情,让她觉得难过,无非也是因为此。觉得自己满腔真心,得到的除了虚伪就是欺骗。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真心以及挣扎 那时,她都没有给过他机会去好好解释,现在她愿意听了,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沉睡下去 心里的想法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 她不想他死。 可是凭着她,若是不能救活他呢 “方才那时,洛已经诊过脉了。他本身体质较弱,后不仅受了风寒,连同玄”酆洛顿了顿,现下女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是说了连玄女都说“没有用”的话,她会不会太过于伤心 她的医术可能不是很好,但是这些日子也给了他太多惊喜。否则一开始也不会怀疑她就是玄女了。罢了,还是先别说玄女之事了,待她自己诊治看看吧。思及此,酆洛道,“洛也不大肯定,云姑娘还是亲自看看吧。” 然而,即使隐去玄女,这话听到云婧川耳中又是另一番思虑却是诊过脉了么阳平时,那般凶险的情形,至少他还有意识不让人请脉,现在,却是连这个都做不到了么 心下愈是慌乱,却更是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竟还是有些良心的,终于还是来了。”邪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云婧川与酆洛看过去,红裳人逆光而来,虽然这般说着,但是眸中却现暖色分明还是有些感激的。 “殿下如何”红裳人立于云婧川身侧,开口询问道。 “我”云婧川犹豫半响,也只吐出一个字。 “没关系的。现在殿下已经是这般情形了,若是小姐最后仍是没有办法,便也是殿下的命。” 身旁的红裳人幽幽开口,身侧拳头却紧握。明明是在强撑,却还是在宽慰她。受着这安慰,云婧川心中莫名安定了下来,是啊,都还没尽最大的努力呢,何敢妄言生死 云婧川几步走了过去,将锦被给男子盖上,这才捏起男子的手腕 诊脉的女子眉头越皱越深,堂下其余二人看着也就有些揪心。然则女子突然瞳孔放大,放下男子手腕,掀开被子,手指滑向男子腰带 酆洛眼睛蓦地睁大,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一旁的水魅却已飞奔过去,“小姐,这是为何” “脱衣服啊。”云婧川斜瞥了一眼红裳人横拦的手臂,回答得很坦然。 水魅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心道,是不是不应该去找这女子来着阳平时治疗殿下也是这般,脱了衣服,现在怎么又是如此 “媚娘,让开”女子不耐烦道,“脱他的衣服又不是第一次了,若是担心你家殿下名节怕是晚了。再者,医者面前无男女,只是患者而已,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情需要确认。” “可是”可是,殿下之前似乎对女子脱衣的事情颇为在意,这事情若是日后传到殿下耳中水魅的担心还没出口,肩膀处却被一只手搭上,迎过来的是从方才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酆洛。 对了,媚娘水魅这才意识到女子刚才在情急之下唤出的称呼,是媚娘经过云默被刺杀的事件,这人大概已经知道,媚娘是太子的人了吧而之前,还是以长平王随从的身份与他进行联络的看来,瞒不住了。 “交给她吧。”酆洛开口,却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拉开水魅后,仍旧只淡淡的看着女子的动作,似乎并不准备深究之前的事情。 水魅虽心有疑惑,但自知也不是纠结于那事情的时候。但是因着这大祭司的阻拦,现在也不好有所动作,因而也只好站在一旁看着。 云婧川脱下男子的上衣,男子前胸白皙的皮肤上到处是人手指挠的痕迹,再把男子翻过去一些有了,就是这个 只见男子光洁的有些瘦弱的后背上,除了那手指挠的痕迹之外,突兀的多了几个红红的包。可能是因为已有些时候,红肿也有些消退。手指轻轻抚过,果然没错的 把男子放平,正想着开口询问其他。却见方才还无所反应的男子,无意识的呻吟一声,整个人蜷缩了起来,不由的打颤。 “小姐,殿下风寒未愈,还是把衣服给殿下穿上吧”水魅试探的开口。 云婧川用被子把男子包好,回头道,“他背上这包,可是来了桐城之后被叮的” “包”水魅起先不懂,后来想起,方才殿下衣服被脱下时的确背上是有红肿的,似是突然了然一般,回答,“是在桐城这里被叮的。桐城大水后,蚊虫甚多。只是小姐为何在意这个说起包,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又不只殿下” “你们都被叮了”云婧川惊问。 “是啊。”水魅不明所以。不过是被蚊子叮了几口,何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出了口道,“不过是被蚊子叮了几口,又有什么关系” “桐城现在是不是有瘟疫”云婧川一挑眉,问道。 “你如何得知”水魅有些心虚道,“没有多少人,都已经送到城外了,城内暂时没有” 云婧川瞪了水魅一眼,行至桌前,刷刷几笔,将纸递过去,道,“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这种植物,叫做青蒿的。反正长这个样子,你先去找,若有疑似的也都带来给我看看,其他药材在下面列出来了,尽快去采办。” “哦。”水魅接了也不再多问,很快消失无踪。 感觉到身旁热切的视线,云婧川尴尬的回望过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为何刚才会说,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这种植物”酆洛目光切切,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还是强行压制着,只耐心的询问道。 “啊那个啊,”云婧川挠挠脑袋,道,“不知道有没有跟落大哥提过,我并不是大盛人,所以对这边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才说不知道有没有” 好险方才又说出这种话了,以后说话势必要注意才行,若是被人知道她是来自异世的 显然,那种解释并不能成功打消酆洛的疑虑,男子仍是定定的望着,复而询问,“那云姑娘在到云相府之前,是生活在哪个国家的” 哪个国家对这苍颉大陆了解最多的不过是大盛。其余的也只是知道北越和南秦。若是说南秦,怕是不用说什么就都暴露了,若是说北越除了这个国家的名称和皇族是“秦”姓之外,真的亦是一无所知的。 能不能说自己是无国界人士云婧川一脸不安的望着目光灼灼的月白衫男子,这人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对自己的出身感兴趣 犹豫了半响,云婧川终于还是决定含糊其辞,故道,“是个小部落而已,落大哥一定没有听说过的。” “那么,部落的名字是”酆洛继续追问。 云婧川惊愣,这人这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么酆洛如此,云婧川一时也拿捏不准身为南秦大祭司究竟对这大陆的地理情形知道多少,因而也不大敢像当初告诉向暮然的那般编造名字。 强撑着反问道,“落大哥为何一定要知道这个” “为何”酆洛眉目淡淡,却一步一步走近前,然后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怀疑你” “婉婉”突然的一声女子的惊叫。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突兀的跑进来一身着麻布衣,面色青紫的妇人。 怀疑她什么因着这妇人的惊叫,云婧川并没有听到酆洛的话所指为何。但总算是阴差阳错的替她解了围。只是,这妇人是谁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刚想开口询问,身旁月白衫男子的声音却叫云婧川惊愣原地。那人开口轻唤,“玄女” 玄女是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妇人么云婧川满脸不可置信。玄女不是落大哥的妻子么眼前这妇人少说也有三十多岁了吧可是看着落大哥却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更有甚者,这玄女怎么会知道她要知道,玄女可是她一直以来在寻找的人啊 “婉婉,我终于找到你了。”妇人惊喜的扑过来,一把将这厢怔愣的女子拥入了怀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她不是她 她说,她是莞姨,是把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人。 她说,大约一月以前,自己离家出走,直至今天才找到。 她说 其实后来她说的云婧川全部都没有听进去。信息量到前面那些都已经感觉略大了。 把所有的串联起来,得出的结论是:玄机老人的孙女玄女是照顾自己长大的莞姨,而酆洛是她的姨父 这已经不是惊悚了好吗可惜她稀里糊涂的进入这身体,根本不了解情况,还天天追着酆洛叫“落大哥”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忍受得了自己的。 这样看来,之前关于酆洛的谜团,也终于说的通了。 被她那样冷嘲热讽,还不生气,果然是因为她是他的外甥女吧而之前不告诉她实情,又帮了那么多的忙,想必也是看她“失忆”了,不好冒认吧 酆洛看着女子在听完妇人的叙述之后,对着他又是点头,又是眼泪花花的,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听得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缘何会一脸感动的望着他分明昨天还在怨他骗她来着,直至今日刚见,最初还有些尴尬的。突然原谅倒也罢了,怎么突然又感动起来了 “落大哥,不,呸”云婧川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坐在桌子另一侧的酆洛,“姨父大人,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姨,姨姨父”酆洛惊得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去。人生第一次说话像现在这般结结巴巴。 “对啊,您不是说玄女是你夫人吗莞姨是我姨的话,您可不就是我姨父了”连代称都变了,云婧川答的毕恭毕敬,理所当然。 “婉婉,莫要胡说,大人怎么会是我的夫婿。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自称莞姨的妇人轻斥云婧川一声,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酆洛笑了笑。 这还叫没有关系云婧川心底暗笑,那眉眼中的秋波送的当她这个小辈鼻子上那两窟窿眼儿是死的吗 虽然莞姨这容貌、这年龄跟大祭司大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相配吧但是,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么 “婉婉,你找到你爹爹了”妇人双手紧握着云婧川的手,眸光一片暖色。 妇人的手有些粗糙,显然是长期劳累做粗活导致的。抚着的时候,细小的纹理刮着手背的皮肤,有些微微的硌手,却是很温暖这触感,熟悉的很。 大概是这个身体的记忆吧。云婧川心想。 这妇人可能真的是这身体特别重要的人,毕竟身体的记忆要比头脑的记忆更为诚实些 可是,对这身体而言那么重要的人,若是知道自己鸠占鹊巢 坦白会不会好一点云婧川有些不安。毕竟还要借助于这名为莞姨的玄女才能回去。 其实,若是自己离开,这身体本尊会比较容易回来也不一定 可是,若是回不来呢看着那样慈爱且灼灼的目光,开不了口。 人的真心是无法隐藏的。爹爹,莞姨,都是一眼就能看到其眸中宠爱的人。正因为如此,开不了口。 尽管这宠爱不是针对于她,可是,她确实不想让他们伤心。 云婧川只好像之前那般撒谎,“莞姨,其实我经历了一些变故,现在好多人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倒是,大盛云丞相,真的是我爹爹吗” 说谎的时候,云婧川有些羞愧的低头,然妇人看在眼中却以为是经历了许多之后心生难过。 粗糙的手指轻抚上云婧川的额角,把女子垂着的散发向后捋了捋,只不断重复安慰道,“你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是喜悦的语气,然而等云婧川抬头,却看见妇人嘴角噙着泪光。离家出走,大概是让这等同于母亲的妇人担心了吧 不禁伸手擦去妇人的泪水,却惹得那眼泪更加汹涌。 妇人紧紧抓住云婧川的手,制止了她擦着眼泪的动作,语带哽咽道,“那日你突然收拾包袱离开,留书道去寻你爹爹。可是之前我从来未在你面前提过你爹爹半分,只说是寻,茫茫人海又会去哪里寻呢心下担心,便也仓促跟着出来了。然而却在一处断崖边发现了你掉落的包袱我” 妇人哽咽不能言语,云婧川起身抱住了妇人,又安抚性的在她背后拍了拍。 断崖莞姨该是以为她掉落悬崖确实,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就是“从天而降”,那处森林靠着的可不就是一处断崖么 那时也有一瞬还怀疑过,是否身负恩怨的。现在想来,恩怨怕是没有,毕竟,自小跟着这妇人长大的话,生活环境想必也简单。再加上是出于自身的意愿离开家的,不大可能是会与人结仇的类型。 但是,路上发生了什么却是不好说的。 从断崖掉下,包袱却还在原地会是失足那么简单吗 妇人哭声渐大,该是一直担心的最后没有发生,此刻见着云婧川,终于能放心将心中的抑郁全部释放出来了。 这过程中,酆洛一直安静的坐于二人身侧,不言不语。 本来,她才该是被妇人照顾的。然而此刻,却是妇人在她怀中哭泣。虽然她面有忧思,但相比妇人而言却是淡定了太多。 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 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谜。 且不说,她一直提及是与爷爷生活在一起,而并非此刻的妇人,就说这出走的理由,若是为了寻找爹爹,为何一路上未提及半分,而仅仅是执着于玄女呢那番作为,就好像她本不认识玄女一般 “莞姨能再见到婉婉真好,现在你也终于寻到了你爹爹。巧着我也正好有事情要问你爹爹,这便动身去都城吧。”妇人从云婧川怀中出来,夹着泪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胡乱抹了眼泪道。 “莞姨,现在还不行。”云婧川顿了顿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个朋友生了病。现在巧着知道了病因,无论如何得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才可以走的。” “解决”妇人惊疑,“如何解决” “啊”云婧川解释,“我略懂些医术巧着这病我刚好知道,便” “你何时懂了医术”是比方才更大的惊讶声。妇人闻言竟从凳子上直接站了起来,微俯身,紧紧抓住了女子的肩膀,“自小就教你来着,可你无论如何都不肯学。单喜欢漫山遍野的乱跑。再者,若是说的太子的病情却是连我都看不出来的,你如何能懂” 糟了完全忘了问自己懂不懂医术就事先暴露了。这可如何是好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是发生奇遇,也不可能懂得比玄女还多吧 这便是了。比自称是玄女的人懂得还要多的若说先前还只是怀疑,酆洛现在已经是肯定了。只是现在还差一件事情没有确定。 在女子沉默的空档,酆洛转向那边满是惊疑的妇人道,“玄女大人,不知玄老可还安好” “恩”妇人迟疑,半响嗫嚅地答道,“自然是好的。” 果然。酆洛目光幽幽,“洛是云姑娘的朋友,便也唤您一声莞姨,只是不知,您假扮玄女是为何” 惊天一问 云婧川本还在思虑该如何回答,毕竟看妇人的样子,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的。酆洛开口的时候,原本还以为只是寒暄。也在心底微微感激,毕竟也算是给她拖延了时间。 可是现在这说法 莞姨竟然不是玄女吗 可是莞姨不是自己都承认了,而且那时也是经由酆洛亲口证实来着怎么现在偏偏又不是了 “玄老重病。身为孙女的玄女因何会不知”酆洛半质问,半开口解释道,“而且,十六年前的事情,虽然洛现在并不知道但是,若是玄女,便没有理由求助于绝情殿。洛说的是与不是” 云婧川求证般的看向面前的妇人,真的如酆洛说的这般吗 “罢了,知道也瞒不住。”妇人松开了钳制云婧川的手,走了几步坐回到凳子上,目光定定的转向酆洛道,“若是其他人或许还是瞒得住的,但若是大人可否请大人答应一件事情” 云婧川目光跟随,这便又看向酆洛。月白衫的男子,此刻端坐着,听着妇人近似乞求一般的话,一如往常的眸色平淡。 “这事情,我知、大人知、婉婉知。但是绝不能传扬出去。”妇人缓缓说着,言语坚定。莫名竟将人也感染的有些紧张。 “我的确不是玄女。”妇人咬了咬嘴唇道。 云婧川心倏地一沉,刚才,莞姨竟然是承认了么那么真正的玄女又是 “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而已。”妇人眸光低沉,“婉婉当初离家。后来我才发现,作为婉婉娘亲信物的簪子不翼而飞。想着婉婉可能会以此去寻她爹爹,所以也就奔着都城而来。行至桐城,发现了不明原因的瘟疫,又有百姓被弃于城外若说是玄女,百姓自然也就能坚持下来,等到真正玄女出现的那一日了。” “所以,在真正的玄女出现的那一日之前,我便是玄女。”妇人抬头,斑驳的脸上满是坚毅。 然而,此刻云婧川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 满心期待的玄女,竟然又不是玄女。心里落差大的可想而知,一时间竟是无法适应。满以为艰难些,终归也是到了尽头了。等把这处理完,好歹也是养育过她的人,帮个忙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可如今 哎慢着“在真正的玄女出现的那一日之前”即使是瘟疫,莞姨又如何能确定玄女一定会出现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莞姨,你因何知道玄女一定会出现” 妇人并不回答,而是看向酆洛。 感应到二人的目光,酆洛抬头定定的望向了云婧川,眸光渐暖,“这问题的答案,又何必问我们呢你爷爷便没有告诉过你么” “我爷爷”什么情况啊为何爷爷会乱入不是她在询问么,为什么话题一转,竟然成了被询问的人 “不说这个,云姑娘可愿意说说这瘟疫是何病因么”话题一转,酆洛开始询问瘟疫的事情。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清楚。盼着他能给出答案,但是见着这般情形,似是要卖关子。 云婧川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先回答男子的问题,“是疟疾。是由一种病原虫引起的,通过蚊虫叮咬传播。” “这便是了。”酆洛嘴角上翘,“南秦绝情殿收录天下奇书,却没有一本书记录过此种病症,可问云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见着女子语塞,酆洛继续道,“加之,莞姨言将云姑娘自小照顾到大,想必说的不愿学医术也为事实。”说到此,酆洛淡淡的望向妇人。 妇人闻言愣愣的点了点头。 “即使是偷偷学的。那么,连莞姨都不知道的病症,云姑娘可能知道吗”男子语气淡淡,却句句相逼。 可是引证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她是懂些这里人可能不懂的医术,那又如何那是因为她本不是 云婧川突然眼睛瞪得圆圆的望向那边从来不苟言笑,现在却有着淡淡笑意的男子。 爷爷会着这里人不会的医术酆洛先前那半句话,她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我不是玄女”话说出口,方才反应过来,然后连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是,他是怀疑她是玄女了。只是人家还没有说出口呢,自己这么说出来,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果然,男子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些。 虽然很想吐槽这位突然笑的奇奇怪怪的南秦大祭司大人,然而,此刻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她不是玄女。这事实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还要找玄女求药,回家这有一大堆的事情呢,若她自己就是玄女,何苦还巴巴的求上去 “落大哥,虽然这话本身也容易让你误会,但是,我真的不是玄女。”现下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莞姨觉察到什么了,唯一有希望找到玄女的人,莫过于与玄女有着亲密关系的酆洛了。该解释的果然还是要解释清楚才行。 “不瞒你说,从阳平开始,我也一直在寻找玄女。你知道的,阿嬷”云婧川没有说下去,但是她相信他能懂。即使是想歪的懂。 果然还是没办法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自己不是这个身体本尊这件事。酆洛或许还好,可是还有莞姨 “对啊,大祭司大人,婉婉不可能是玄女的。”妇人也在一旁帮腔,“我自小看着她长大,她爹她娘,我都是熟识的。并不是江湖中传言的玄机老人的孙女。想必这丫头也是在这段时间得了什么隐世高人相助,所以才懂了这么多” 见着酆洛一直没什么反应,妇人反过来催促云婧川道,“婉婉,你老实告诉莞姨,是不是这样的” 明是催促,一边却也在使眼色让她顺着话说。 云婧川有些犹豫。 其实,按道理说,他是最不应该认错玄女的人啊明明他们是夫妻,可是最初莞姨自称是玄女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而如今,却又来怀疑自己了,单这般样子,其实也是很奇怪的,不是吗 “落大哥,你不信我也罢。只是,玄女不是你夫人么在阳平初见,分明你也是说过的,之前并未见过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是玄女的。” 男子收起笑意,有些惆怅道,“也是,从初遇开始,就未与你解释过这些事情。” “玄女是洛的未婚人,并不是夫人。”他说,“洛从未见过玄女真容。” 男子声音低沉,少见的像是要开始讲述一个冗长的故事。夕阳余晖静静的洒下来,男子周身笼罩着暗黄色的光,静谧的,很忧伤。 云婧川脑袋趴在桌子上,做好了听故事的十足准备。 “大祭时,得玄老所托,知玄女会在阳平一带出现。故而出殿前来寻找。大祭所能预言的毕竟有限。洛所知道的,也无非是玄老告知的那个地方。” “最初见云姑娘医术,便甚是惊奇。利剑穿胸而过,止血仍是片刻的事情。更不必说后来死尸取子,亦或者这次的瘟疫。” 男子似乎并不打算多说,淡淡的说了几句之后,话题再次回到云婧川身上。 “要让洛相信姑娘不是玄女也可以,除非姑娘能说出能让洛信服的理由。” 云婧川闻言有些不满的从桌子上起来,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人而已,哪里会是玄女这人怎么就揪着这个不放呢 信服的理由要怎么说才好难不成坦白话说,自己这医术在现代也就是个渣渣,怎么到了古代就被怀疑是神医玄女呢 “大人说笑了。婉婉根本不可能是玄女的。”见着女子为难,妇人复又替云婧川解围道。 听着妇人的话,酆洛连眼睛都没有瞥一下,只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只因为她不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居然是男人 “她不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云婧川心里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不是她,那她就只能是另外的人莫不是被看穿了 可是,“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出来的 不,不对,云婧川抓着衣摆的手骤然冰冷,他来自南秦,据说那是一个巫族引导的国家。 什么是巫族就是跟占卜、灵异、巫蛊这些非科学能解释的现象挂钩的匪夷所思却备受推崇的一类人。而身为南秦至高领导人的大祭司 云婧川艰难的咽了口唾液,若是这个世界真有人能看出自己这种复杂的情况的话,第一个,怕也就是这人了。 其实有疑问的不只是云婧川一人。尽管云婧川没有勇气确认,那边却有人替她做了这件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不是她”妇人开口问道。 酆洛抿唇不应。 对侧的女子一张小脸隐于光影下,菱唇轻咬,瘦小的身影几不可察的有些颤抖其实,见她这般反应,便已经足够了。 原来,终究还是她。 “玩笑话罢了。”想要的答案已经知道了,何必让她那么为难酆洛心下愉悦,却面色如常的转向妇人,“莞姨吩咐的事情,洛定照办。” 末了站起身,缓缓走到女子身前,手掌抚上女子发髻,柔声道,“为何不反驳洛呢你的医术,难道不是在阳平时遇到的一鹤发老翁所授么” 鹤发老翁云婧川不明所以,抬头迎向男子的目光,却见该人眉目中满是认真,“他嘱咐你,教你医术的事情绝不能外泄,可对” 哎教医术云婧川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何时见过一鹤发老翁,又何时被教了医术还被嘱咐不能外泄的 “惊讶洛为何知道”男子挑眉。 惊讶的不是这个好么云婧川在心底弱弱的吐槽,最近这酆洛总是很奇怪,性格大变就不必多说了,说的话不是听不懂就是意味莫名。 “因为那老翁便是我。先前的话,洛知你无法回答,因为本来便是半真半假。拷问你也不过是想试探一番,你能否信守诺言。毕竟这医术,是我绝情殿不传之密。”男子顿了顿,对着妇人道,“抱歉,因为洛,让莞姨困惑了。” “祭司大人哪里话。原来婉婉医术是出自绝情殿,这便说的通了。”妇人了然的笑答,“天下除了玄女,怕是也只有绝情殿才能有如此精湛的医术了。是我该感谢大人愿意对婉婉倾囊所授的。” 他是在替她圆谎听了二人的回答,云婧川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虽然这借口有些勉强不过莞姨相信便足够了。 只是,玄女究竟是谁已经肯定不是莞姨,也不是自己,他之前说的话“半真半假”,又到底何为真何为假 身旁的妇人自从听闻她被绝情殿传授医术,一直笑的合不拢嘴。想要问的话于是一句都出不了口。好不容易将先前的质问糊弄过去了,即使要问,也得等到日后单独再问个清楚了。 “小姐,你且看看,是不是这种草”刚想着,就见门外急冲冲的进来一人,却正是之前去置办草药的水魅。 来人手中拿着些半黄的草,看那情形本来是要递过来的,却在见着此刻酆洛与云婧川的动作时,驻足,冷冰冰的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云婧川刚从纷繁的思绪中缓过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当下有些发懵,然突然看到了水魅手中的草,甚是惊喜的跑了过去,“没错,就是这个” 这样一来,也就从酆洛的手下跑了出去。 云婧川把药草如宝贝一般捧在手心,一边察看,一边继续问道,“媚娘,你哪里找到的这个除了这些,这草大概还有多少” “多倒是挺多的”水魅瞄了一眼那边伫立的面无表情的男子,又看向这边抱着药草喜笑颜开的女子,稍有些迟疑,半响还是追问道,“方才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语气却已经软了很多。 “方才吗”云婧川回头看了看桌旁坐着的莞姨和站着的酆洛,坦然道,“我在跟玄女和落大哥商讨小”本来要出口的“小安子”生生咽下,只道,“太子殿下的病情。巧着你就带着药草来了。你先按照我先前方子上写的方法去炖药汤。完了我们几个再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水魅得令,却仍有些半信半疑。临走时仍冲着几人的方向颇有意味的瞄了几眼。 目送水魅离开,云婧川心下稍安。若是给那人知道方才他们是在纠结玄女的事情,怕是少不了一通冷嘲热讽的。毕竟那人早就看不惯自己了。 “嗯”突兀的一阵呻吟,打破了几人的沉默。“扑通”一声,裹在男子身上的锦被落地。云婧川率先扑了过去 只见之前还因为冷瑟缩着的慕子恒,现下大字型躺着,唇口大张,呼吸急促,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已经布满抓痕的瘦削的身上不住的挠着,瞬时红痕累累。 未几,又有些躁动的在床上翻来覆去,长发披散,眉头紧蹙,脸色潮红云婧川慌忙伸手抚了上去好烫方才还在畏寒的人,现在额头已是一片火热。凭手感觉,怕是有四十度了人成年之后几乎是不可能的烧到四十度的,若是持续高热,即使能成功截疟,好了都未必是个正常人了。 “落大哥”云婧川回头急呼,“可否麻烦你去打点水来另外再带点酒过来” “婉婉,他如何啊”妇人本走过来想要询问几句,然突然惊呼一声,随即慌忙背过身。“他,他,他” 嗫嚅了半响,连个完整的句子都发不出。 原是慕子恒觉得体热,**着上身仍是不满足,然后伸手就要拉下亵裤还好云婧川眼疾手快将男子的手腕紧握到手中 只是,男女力气悬殊,一时半刻倒是还行,没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力竭。可站在身旁的妇人却还在沉浸在方才险些看到男子**的震惊当中,云婧川只好道,“那个莞姨,可不可以来帮个忙” “可是他,他”妇人言语无措,似是不敢回头。 “他还穿着呢。”云婧川无奈回应,要不然她也没法做到面不改色啊 当初在阳平时,也是情况紧急,却也未敢除尽男子的衣服。她也没见过男子**像现代人穿着泳裤一般的,对于她来说也是极限了 男子被钳制住,一直在不停的挣扎,一时脱力没有看住,手上即被男子挠了一把。 “嘶”云婧川顾不得看伤口,即刻又扑过去死死按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一直在挣扎,不是伤人就是伤己。而她和莞姨毕竟都是女子,力气有限,得找个什么制住他才行遂一边使着力,一边微侧过头对着呆愣的妇人大喊出声,“莞姨,我这里实在腾不开手,你可不可以帮忙去找根绳子或者别的能困住他的东西” 像被女子的大嗓门惊着的一般,妇人有些迟疑,片刻之后才慌慌张张的跑出门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先前吩咐的几人才陆续回来,接着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压制,降热,灌汤药。期间,已经数不清手上被挠了多少次,也不记得有多少次,强行灌下去的汤药被吐得满床总之等到病情稍稳定些,男子又回复到之前安静的昏睡的情形时,窗外已是明月高悬。 云婧川累得直接蹲坐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痛,尤其是手上,被挠到的地方,夹着撒上的汤药,被腐蚀的火辣辣的疼。 其他几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莞姨虚脱了一般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酆洛一袭白袍被药汤泼的几乎要辨不清颜色,而水魅更惨。自从这人将药汤端来以后,压制慕子恒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了他身上,现在在就着月光察看手臂的伤势被挠伤的地方怕是比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婧川挣扎着起身,到桌前铺开宣纸,执笔刷刷写了片刻。然后一手捶着仿佛折断一般的腰肢,走过去自水魅身后将手中的纸页伸了前去,“这是疟疾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我大概写了写,稍微歇一歇就着手去办吧。现在他这般情形,足以说明桐城已危,若是不加紧防治,稍有不慎很容易会大面积蔓延开来” “哦哦。”水魅没意识到女子前来,略有些慌乱,微微侧头,伸手想要将那时被慕子恒无意识之下扯掉的面纱挂上,然手背疼痛,一时失手,面容就那般大喇喇的直接暴露在女子面前 云婧川一时呆滞,握在手中的纸片飘然落地,不由傻笑着感慨,“你好漂亮啊” 虽是素颜,然这人秀眉上挑,柔媚中透着邪魅,风情天生,虽面纱袭地后满目冰冷,却仍是觉得,似要被那人勾了魂去向下看去,锁骨精细轻巧,细细的脖颈处 “媚娘,你是男人”女子惊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朋友 头脑中还未反应过来,手指却已经率先抚了上去细细的脖颈处,比女子要明显许多的凸起,却不是喉结是什么 飘香楼的头牌媚娘,居然是男人 那那那在阳平时,被她误会的那次,也实际上是一个男人抱着慕子恒在娇笑云婧川的手受惊一般的甩开,倒退半步,撞到了前来相扶的酆洛身上。 不好意思的回头,对月白衫男子小声说了声“谢谢。”末了还是不可控制的再次瞟向从方才开始就无所动作,任由她做了这一系列非礼动作的水魅。 按道理说,她精通易容,应该不大会被骗到才是啊可是缘何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尤其是见到喉结这般决定性的第二性征时才发现他其实是男人呢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这人向来都是女子装扮。平时声音也是雌雄不辨,兴起时,还会发出女子一般娇媚的声音即使胸是小了一些,然而,也是有平胸女这种生物的,她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例证,因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想着,云婧川突然觉得理所当然起来。只是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飘香楼头牌是男人,这岂不是爆炸性的消息 被揭穿的男子眸色浅淡,并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悲痛欲绝,然而就是这般淡定,更让人心慌。 云婧川向着酆洛的身后躲了躲,小手紧紧揪着月白衫的衣摆,眼睛眨巴眨巴,心下忐忑,他会不会看在自己尽力救慕子恒的份上,不计较无意中戳穿他真实身份的事情 因着这个,也就没有注意到,此刻她拽着衣摆的酆洛望着水魅的目光锐利,像是要直接将那红衣男子剖开来看个究竟似的。 水魅无视二人目光,只俯身捡起地上的面纱以及纸片,背对二人淡定的戴上面纱,这才回头,道,“玄女大人,从方才开始便一直盯着魅流眼泪是为何” 水魅的目光直直的越过这边的二人,却是向着原本趴在桌上小憩的妇人而去。是温润的男声,想来是他原本的声音吧 云婧川顺着声音所指看过去,果然,莞姨呆愣的瞳孔中,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不止。 听着男子的询问,莞姨似是方才意识到此番行为,食指轻触自己的脸颊,手上的水渍却把自身都惊吓到了,“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 “见着魅这番样貌,有惊愣的,也有直勾勾的盯着一直看的”水魅的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雌雄不辨,轻笑,意味不明的瞟了云婧川二人一眼,接着话音一转,“却还没有像玄女大人这般泪流不止的。魅的长相莫不是像极了您的故人” 莞姨轻抬眼睑,仍是泪流不止。 又转向云婧川,见着女子似乎又向着白衫男子身后瑟缩了些,当下便有些愠怒道,“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有这闲工夫害怕,不如好好守着殿下,也算是对殿下回报一二。” 邪魅又毒舌。 虽然并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不远千里跑来给慕子恒看诊,但怎么说也算是帮了他的主子,但是男子这般言语,却是摆明了不会说出“谢谢”二字。 烛火跳跃,云婧川嘴角咬着鸡腿恨恨的撕了一大块的肉,嚼巴嚼巴咽下。即使吃着那人准备的膳食,心中却仍是忿忿难平。 总是说着慕子恒待她多好,任是她做再多也仅仅是回报一二,听着这话,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虽然看到那玉佩的时候,心下是震惊的。然而,他骗过她,也是事实,不是吗更何况,慕子恒现在还在病中,实际上是什么情况,却还要等他醒来才能确认,凭什么现在他说什么她就得信什么他又不是他主子肚子里的蛔虫 退一万步说,假使都是真的。勉强说来,也算是恩怨相抵而已。凭什么就这么的否定了她做的全部 云婧川又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肉。 “婉婉,慢点吃。”莞姨终归是有些看不下去女子这般仇恨食物,只好开口劝导。一边夹了些青菜到女子碗中,一边叹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爱吃青菜,这样下去,到多会才能长得像个女娃娃的样子” 云婧川刚想反驳,就看的对侧男子突然将筷子整齐放在碗上,眼睑抬起,道,“洛吃饱了。今日操劳,两位也早点休息。”当下说完,身形一闪即隐于夜色中。 云婧川吐掉嘴里的鸡腿骨,手指伸向盘子中仅剩的原本是属于酆洛的鸡腿 “啪”一声脆响,云婧川手中的鸡腿掉回到盘子里,女子不满地大叫,“莞姨” “吃吃吃,就知道吃。”妇人没好气,随后一本正经道,“婉婉,莞姨问你个正事。” “什么事”云婧川逮了机会将鸡腿拿到手中,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随意地问道。 “莞姨看大人对你颇有好感,你们”真正到嘴边,妇人又有些迟疑。 云婧川心下好笑,原是八卦问题啊罢了,原意也是出自于关心,于是据实回答道,“白天的时候,莞姨您应该听我提到过的,落大哥他有夫人的,是玄女。” “有夫人又如何你可欢喜他”妇人继续追问。 啧啧迂腐的古人呐云婧川心底吐槽不已。且不说对酆洛从未有男女之情,即使是有,身为现代人的她又如何会委曲求全的与另外一个人分享一个丈夫若真是那样,索性还不如让给那人就好,省得几个人纠结在一起,光想想都觉得头疼。 “莞姨,我们是朋友。”云婧川强调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女之间哪里会有什么单纯的朋友”妇人笑的促狭,“莞姨倒是看着大人这人也不错,虽然年纪比你大一些,但也定是比较会照顾人的倒是,你已经寻到你爹爹,他就没给你指一门婚事” “男女之间哪会有什么单纯的朋友”云婧川反问,“那莞姨与爹爹是何关系难不成是旧情人”末了还默默嘀咕道,“反正爹爹是有名的风流丞相,若真的是那般,也不是不能理解。” “胡说什么呢”妇人轻轻在女子额头弹了一下,然而思忖了半响,却也只闷闷的答道,“是朋友。” “哈哈”云婧川抚着额头被弹了的地方大笑,虽然自己占了先机,却还是解释道,“其实我也算是有婚约的人了。” “算是有婚约的人”妇人不解,“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以前你这丫头说话可不像现在这般模棱两可的。” 以前的自己么可惜却不是自己。云婧川心下没由来的一阵苦涩,就好像这婚约,定亲的是自己,却也不是自己。说算是有婚约,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他们没有一人知道而已。 “因为还没有大白于天下。那赐婚圣旨也只有我与那人看过,所以才说算是有婚约。” “赐婚圣旨”妇人噙着这几个字默念了半刻,面色有些异样,却仍是浅笑道,“你爹爹倒是有心,还能求来圣旨为你赐婚。” “哪有啊”云婧川放下手中的鸡腿,从旁拿了手巾擦了擦嘴,否定道,“爹爹并不欢喜那人。圣旨是那人自己求的,和爹爹半分关系没有。” “是么”妇人猛地扒了两口饭,吃的漫不经心。回应的话也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激情满满。 而在门外约莫三尺处的黑暗中,月白衫男子负手望着里面用膳的二人,身旁却是白日里跟着他的侍祭。 女子循着自家大祭司大人目光的方向探头探脑,一边头也不回的追问身后的男子,“大祭司大人,你到底是在看玄女大人呢,还是看玄女大人旁边的那容色倾城的女子” 酆洛不语。 女子嘿嘿坏笑,隐在暗处的身形随着那笑声一晃一晃的,“我自然知道大祭司大人是在看那容色倾城的女子。不用着急解释”侍祭一脸了然,“毕竟玄女大人那长相把这二人做个比较,是个男人都我理解你。”说着回头,想伸手轻拍男子肩膀,但见着那冷冰冰的眼神,只好讪讪的收了手。 复而转过去望着房间中暖色的烛火,道,“而且,我也知道,这女子名云婉,是大盛长平王的未婚人。” 酆洛淡淡,“要说什么便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侍祭得了令,突然声音低沉下去,一本正经道,“就在今日有消息道,长平王在施粥时突发急病,现人事不省。大人要不要知会一声里面那名为云婉的女子” 酆洛沉默。 而在这空档,听到门内女子的声音传来,“爹爹与落大哥皆说那人非良人,其实坦白说我对他也不甚了解,但是总觉得也不是坏人,起码对我算是真心。托付终生的话,想来那样的人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侍祭闻言,看向身后自家主子,男子的脸色淡淡,然而离得这般近,侍祭还是清晰的感觉的到男子身形紧绷。 “与你定亲的是哪家公子”妇人复又扒了两口青菜。 云婧川指了指床铺位置上躺着的慕子恒道,“皇家公子,是今日救治的这太子的亲哥哥,长平王。” “噗”妇人口中的青菜喷了一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俞伯的心事 已经整整三天了。 这样下去,正常人都要生病了,更不必论原本就体弱的人了。 俞伯望着紧闭的红木房门,眸光幽深充满无奈。伸出去敲门的手迟疑不已,片刻后还是轻叩。 “王爷,老奴这便进去了。”说完,不等人应答,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简单而空旷的房间。 正中一圆桌,左手为床,右手为榻。除了必需的家具之外没有任何一件多余的装饰。也正因为如此,整个屋子显得尤为凄冷。 左手边方向竖立的素色屏风后,被褥整齐,铺着丝缎的床铺上,连丝褶皱也无;而在右手边的矮榻上,只着里衣的男子侧着身面向里躺着。身上半搭着薄被,似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墨发披散,长且浓密的发越过枕头,延伸到了地上,像是在盛大的宴会衣着的礼服后拖着的宽大的摆尾,凌乱不已,却有些怪异的美感。 枕边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月白袍子,白袍之上是骇人的青铜半面。 檀香袅袅,塌上人呼吸几不可闻。 俞伯直奔正中圆桌。却在看见桌上根本未曾动过的饭菜时,眸光一沉。偷偷瞟了一眼榻上男子,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然后从食盒中拿出一碗面条,又拿出一碗各种时蔬混在一起的菜。 “王爷若是您醒着,便起来吃点东西吧今日烧的是您几日前偶然提到过的烩菜面条。您好歹吃上两口另外面条容易坨做一团,您看是不是”俞伯喉头微哽,这几日一直是这样,王爷若是听劝,又何至于如此 可是,王爷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光头老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失落,动手开始收拾先前的饭菜,再开口,已不复先前的消沉,“或者您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老奴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如预料一般,塌上人依旧毫无动静。 等了许久,俞伯终于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遂提了食盒道,“饭菜老奴放这里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就好,老奴就在附近候着。”老者低头行礼后,退出了门外。 本来还是有事情要说的,可是眼下这情况俞伯望着门窗紧闭的屋子暗自摇了摇头。 王爷已经整整三天粒米未进了,仿若真的生病了一般,天天进去的时候便是方才这般样子,一动不动的躺着。 桐城及其周边水灾后,大批难民涌入都城,朝廷准备不及,一时间饥饿席卷了整个都城。 王爷开私仓,设粥棚救济百姓,却在连日的奔波之后,突然晕倒。 外界传言王爷晕倒后至今人事不省。但是俞伯却知道那不是事实。 因为与王府私交甚好的太医,进门看诊出来的时候是笑意吟吟的。说明王爷无碍,至少也是无大碍。 但是,虽然醒着,却不吃不喝,也不对外界传言有所作为。现下外界疯传王爷已是回天乏术,不明真相的皇上派了好些太医过来,却是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 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王爷到底知不知道 而且,不知王爷心底到底打着什么算盘,身为仆从只能盲目的尽力配合。可是不知情的话,配合起来自然也是分外困难的。 今个儿早上陆公公奉皇上之命前来慰问,问起王爷病情。他不能明说,只好苦着脸,一阵点头哈腰。好不容易捱到公公离开,却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也是本来要跟王爷禀告的事情。 来人是云府管家。 说是来接云小姐回去的。然而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这位准王妃了。不在王府又没有回云丞相府,这位准王妃的情形,不知道王爷可知俞伯微叹,人是王爷带回来的,若是有个好歹,却也是极不好解释的。 现在不好询问,稍后去问问十三那丫头好了,毕竟王爷吩咐十三他们几人去办事的时候比较多一些。若是实在不知,遣她去寻一寻也是好的。 而今云管家还在前厅等着消息暂时要不先行找个借口好了,怎么说好呢俞伯带上院门,一边思虑,一边向着厨房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其实王爷与丞相府结亲,在预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云相与她交好时,倒也开玩笑说过日后要结成儿女亲家。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俞伯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时,差不多也算是她最后的温暖时光来着吧 那时,小公子三四岁的样子,大公子是六岁来着吧小小年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深受当今圣上的喜爱。那年的中秋,她得了特许出宫拜佛祈福,顺道路过云丞相府 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吧 那时,他也正巧在丞相府做客。事实上,自从她进宫以后,他就时不时会去相府做客。 三人相会。 她不是皇上宠爱的妃子,他也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而他也不是万人敬仰的大师。 是在如现在一般惬意的午后,于花园凉亭中。小公子蹦蹦跳跳的玩的开心,她望着那厢玩耍的小孩子,眸光温暖。 期间似是提到云相心中记挂的那人对的。那时,云相本是要辞官归隐的。说是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尽管那时,他已经是小公主的驸马,当然那时他还并不似如今这般荒唐。 几人聊起未来,那居于高位的男子一脸笑意,说若是顺利些,等日后生个小姑娘给小公子做媳妇的。 梳着妇人发髻,褪去先前疯丫头性格的她闻言噙着浅笑,附和说,若是那样,却也是不错的。 那时她脸上的温柔,他至今都不敢忘。是身为朋友的理解,还是平平生出的旖念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然而,却是再也做不回先前那般跳脱于红尘之外的淡然了。 也正因为如此,事故之后,他便留在了王府,从此后日日代替她,陪着她的孩子。 王府花园,风过,碧水动。俞伯驻足片刻,眸光深远。 现如今这番情形,也算是应了当日那许诺。 可能当时玩笑的那二人也不会想到,兜兜转转,有人作古,有人风流荒唐,到了孩子们身上,却还有着这样的命运。 只是,求亲便求亲,为何要跟皇上言明这云家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呢王爷的心思,俞伯承认从来都猜不懂。尤其把皇上赐予的唯一一匹雪驹作为聘礼,弄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所有这些,并不是王爷的风格。 那事故之后,王爷再回来时已是寡言少语。 人前谦和有礼,谈笑间如沐春风;然而人后,却是冷冷的将所有人隔绝于他的世界之外。 那人便犹如一叶孤舟一般,在漆黑的深夜于冰冷的河水中漂。正是如此,他才放心不下。 偶尔他还会回到感业寺去,借着为少女们解签的借口,寻找那个能陪伴他的人。 “夜孤舟,渔灯火”。都是身世飘零之物,却唯独能温暖彼此。 命运有时真是很奇怪的东西。俞伯眸光渐暖。谁能想到呢,十五年前的一句玩笑,能造就两个孩子之间的这般姻缘呢 只是,王爷如今这般,这位该出现的准王妃却是去了哪里呢 俞伯心事重重。 “都小心着点,这可是御赐的东西,摔坏了你们几个脑袋也不够赔的。”青石小道上,老远就听到女子咋咋呼呼的声音,走近了些,原是鹅黄衫女子在指挥抬着大红箱子的侍从。却不是十三是谁 近日没有赏赐,不对,是王府本身就鲜有赏赐。听女子方才说的,是御赐的东西这又是什么鹅黄衫的女子不期然撞上俞伯,吩咐众人先前行,这厢便又来揪俞伯的小胡子“俞伯,你真的是俞伯吗会不会是尤殇哥哥扮来玩的来,待我亲手验证验证” 俞伯提着食盒的手挡着女子的手臂,另一手捂着胡子,闪退了几步,有些无奈道,“小十三,莫要胡闹。” “骗你的。”女子轻吐舌头,笑得狡黠,“我自然知道俞伯不是尤殇哥哥。因为他被尊王爷责罚,现在不知道流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责罚”俞伯惊问,“因为什么” “不知道。”女子耸耸肩,一方面口中这样答着,眼神中却有浓郁的忧伤流露出来。俞伯直觉有些不对,这丫头开朗,何时流露过这番神色 兴许,她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跟他说吧 俞伯心中一阵酸涩。 他本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人。然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王爷做的很多事情都瞒着他。直觉,都是些不是太好的事情。可具体是什么,却也不得而知。 那次事故,以及事故之后王爷在外的流浪,是他没有参与的部分,然而直觉,却是与王爷现在秘密做着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会是什么呢俞伯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安。但愿,这些真心为着他的人,能够安然。这也是现如今俞伯唯一的期望了。 “俞伯,你手中提着的这是”十三突然发现老者手上的食盒,看样子像是尊主专用的那个,“是给王爷送膳食去了么怎么样还是不吃” “十三”俞伯慌忙喝止女子。王爷这事情,现下连皇上也不知,还是最好不要传扬出去。哪怕是在王府,这般高声大嗓门,难免会被有心人听了去。 “知道啦知道啦。”女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你们都是一个样子,动不动就小心翼翼的,哪有那么多忌讳啊在家里都不能好好说话,出去了更不得憋死” “你这丫头”望着女子挤眉弄眼的样子,俞伯心下稍松,便微微笑着有些无奈地开口,“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王爷好”末了话题一转,“对了,方才你们抬着的那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御赐” “哦,那个啊”十三了然,“听说是当年皇上赐给关妃哦,不是,是王爷母妃的一些东西。先前由澜妃代为保管的。据说是王爷要娶亲了,所以能用得上,所以差人去让抬回来的。” 关妃么俞伯心下稍动,原是她的东西 “只是旧东西,能派的上什么用场”俞伯问道。 “不知道。想着既然是王爷母妃的东西,定然也是十分宝贵的。婚事用不用的上倒是其次,只是,自家的东西一直寄放在别人的地方,终归也不太好不是拿回来,对于王爷也算是个念想。”十三一本正经的回道。 见着女子少有的这般神色,俞伯心下笑意更甚了一些,“难得你还这么细心。总算有一次不再添乱了。” “切,我一直都很细心的好不好俞伯坏人,就会欺负十三。”女子浅笑怒嗔,方才说完,却是接着告别了,“俞伯,那你忙吧,我也得看着去了。这帮下人,不看着点,万一出个什么状况,怕是王爷那边也不大好交待。” “等等”俞伯见状慌忙出声唤住。 十三回头,疑惑不解。 “那个,王妃可知她去她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本来要出口询问在哪里的。然而,身为准王妃不在王府又不在丞相府,传扬出去,终归怕会掉了王府的颜面,俞伯顿了顿,还是含含糊糊的问了。 “王妃么”十三摇头,“不知道。俞伯找王妃是有什么事情” 俞伯下意识蹙眉看向手中的食盒。只这轻微的动作,那边的女子却是了然,“俞伯还是莫要找王妃了。” “恩”俞伯不解。 “是自家人我才告诉你的。”十三神神秘秘的凑近了些,“王爷啊,不喜欢王妃。至于为何那番大张旗鼓的求娶王妃,具体的我也不能说。但是终归不是因为喜欢。所以啊,王爷膳食这种事情,俞伯还是最好去找千语姐姐比较好。” “千语姐姐”在王府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号人物俞伯疑云丛生,听着,怎么像是与王爷还有些亲密关系的人 “是王爷的红颜知己哦嘛,俞伯要是理解成女主子也不是不可以。” 十三说完,蹦蹦跳跳的远去。剩的俞伯一个人呆愣原地。 王爷的红颜知己女主子 俞伯发现自己无意之中得到了不得了的讯息。 王爷周身散发着女子勿近的气息,却是因为已经有了欢喜的人么 枉费他还不知道,辛辛苦苦的去寻找。 可是,若是有欢喜的人,为何不娶了做王妃,却是大张旗鼓的去迎娶那云家小姐呢 方才小十三说的,求娶云家小姐绝对“不是因为喜欢”,那又是因为什么 心底的不安再一次涌了上来 与这云家小姐,见过寥寥数面,说不上喜欢或者是讨厌。但是,若是她是王爷命定的那人,自己也定当是会维护到底的。 如今,那云婉得了“渔灯火”的签,是毋庸置疑的。却又突兀的冒出一个名为“千语”的丫头 俞伯光想想就觉得头疼不已。 这样想着,不知何时已行至前厅。远远的云府管家已是迎了上来,眸光切切,“俞管家,如何了” 俞伯心中咯噔一声。方才忘了遣十三那丫头暗地里去寻了。不过,面色还是如常一般应道,“王妃忧心王爷病情,吩咐老奴前来回话道,过两日再回去。” “这样啊”那云管家似是有些受了惊吓,眉目中突然染上了忧思一般,怔忡半响,突然抓住俞伯的手臂道,“这样也好。请俞管家务必告知我家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云府。若是有个好歹,就是隐姓埋名流浪天涯都好” “云管家说的是”俞伯有些无措的问道。然而,那管家却是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匆匆的离开了。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回云府”究竟是会发生何事,以至于凶险到连云府算是家的都不能回去呢“有个好歹,就是隐姓埋名流浪天涯都好”其实,俞伯是想说,好歹还有王府在的。可是刚想到这里,突然忆起那日午后浅笑的女子,心头不由一阵恍惚。 好歹还有王府最是无情的便是天家。若是丞相府真的会有意外,云管家这番说辞却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知不觉行至王府门口。 府门外本就坐了些先前救济的难民,这几天却又多了些为王爷祈福的民众,横七竖八的躺着,近日里,这里不太像是王府,倒有些像是难民营了。 连绵阴雨过后,便是天晴。 然而俞伯看着这日头,思绪却是一阵胜过一阵的重。 同是圣上的孩子。 一个早亡,一个躺在床上粒米不进,倒也只有那一人过的快活了。 太子殿下被派去桐城治水,然后便没有了下文。后来倒是听说,桐城近日里出了位九天仙女,貌美如花不说,医术也甚是高明。因着她的存在,本来凶险无比的瘟疫也给控制住了些。 世界上,有的人便是一出生就活在阳光里的,有什么幸运的,好的事情也总是伴随着那人。而有的人却是一直在黑暗当中挣扎 若是也有人能伴着王爷就好了俞伯望着日头,悲伤的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淡漠 “这边属于背阴地,地势又低,水洼多,干的却很慢,非常适合蚊虫滋生,得填平了才行嗯,对,就是那样” “哎呀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病情刚有起色吃点清淡的高蛋白的,比如米粥,奶之类的” 桐城外一角,瘟疫重灾区。 蓝衫女子犹如精灵一般穿梭在众人中,不时地吩咐着什么。 不远处已经站了有些时候的月白衫男子看着女子在冲着这边走过来短短的路程中,却一直东吩咐西嘱托的。终于还是迎了过去,却在挪动还不到两步的时候被急声喝止 “站站站住”女子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临近时有些气喘吁吁,“我走过来就行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过来的吗” 带着娇嗔的语气伸手无比自然的接过男子手中的食盒,云婧川顺便扫视了下酆洛周围,“落大哥,侍祭怎么没有来” 本还沉浸在被女子关心的氛围中有些欣喜的酆洛,闻言,声音蓦地一沉,“她有事忙。” “好吧”女子瘪瘪嘴,略有些失落。 这番情形看在眼里,酆洛心中却更不是滋味。 朋友,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与她相交许久,才换来“朋友”的一个身份,然而,为何侍祭只在几句话之后就被等同对待 那天晚上,屋外二人的动静被莞姨察觉到了,本来就漫长的夜宵时间也跟着拉长。等到发现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其实说是聊天,对于酆洛而言也只是时不时回应两句莞姨的问话。 而在那过程中,云婧川与侍祭从开始的拘谨,到后来一直在单独的咬耳朵,不时还爆发出一阵阵会心的笑声。 当然酆洛是不知道的。那晚云婧川与侍祭的对话基本上是围绕着他来展开的。 侍祭分享的是在绝情殿时的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酆洛,而云婧川分享的是出了绝情殿以后的虽然有些迟钝,却越来越接近于正常人的“落丰”。 也因为此,云婧川知道了酆洛身体不适,急需回南秦医治的事情。这才下了禁令,禁止他过于靠近重灾区。 接连几天的忙碌,还未发病的算是被预防住了;有些轻微症状的患者也已经接近于好了;但也有些人的病情一直反复这当中便包括了慕子恒。 原本云婧川是因为慕子恒而来,然而更多的时候,她其实是无暇顾及他的。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好些原本没有症状的百姓都陆续发病。百姓不明真相,以为是隔离时遗留了些患者,致使被传染,因而相互怀疑,动辄就自相残杀一时间,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桐城。 年过半百的城主听闻玄女在诊治太子。腆着脸皮前来恳求诊治百姓。然而第二日的时候,莞姨一早就已经离开了,据说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询问爹爹 然后,云婧川便的过去,毕竟对殿下的子民尽心,也算是对殿下回报一二。然而,却原来在这里与大祭司大人**么” “不是,我”云婧川着急解释,却是要冲出去。然而又被身畔的男子拉住,久不得动弹。 “跟我解释什么”水魅的眼睛斜斜的看过去,满是不屑,“云小姐,我是该夸你有本事么竟然比我们楼里的姑娘更懂得驭男之道。”红衣妖冶的男子一步步缓缓走过来,语气轻缓,然句句如利刺一般,让人闻言如鲠在喉。 “算起来,与云小姐有牵扯的,有南秦大祭司大人,还有长平王爷,哦,对了,还有北越太子殿下这苍颉大陆少有的俊杰倒是都拜倒在小姐的裙下,却不知,我们殿下在小姐心中究竟占了几分呢” 这话,却是说的极为难听了。 把一般良家女子与花街女子相比,若是换了平常人,想必早就气疯了。然而,云婧川不是一般人。 她现在满心想着的却是其他的事情南秦大祭司大人,是酆洛;长平王是慕子渊;媚娘所言的殿下,自然是还在昏迷中的慕子恒却不知这北越太子云婧川思虑了半响仍无答案,分明是没有跟这么一号人打过交道的。 现下媚娘这般语气,莫不是因为慕子恒出了什么事情,这人埋怨她没有尽心,故而又跑到她这里来撒气的 这样想着,云婧川不由急急的问出声,“媚娘,慕子恒他出了什么事吗” “哦”就在身畔,红衣男子眉眼看的分明,是了然,却也夹杂了丝嘲讽。 “原来殿下在你心中便是恨不得他出事才好的地位么”长的貌若天仙,却一如既往的说出这般尖酸刻薄的话。 云婧川也不知为何,心下却是无名火蹭蹭的往上涨她何时盼过他出事 不是千里迢迢的跑来医治了么不是也在尽心解决这边的事情了么不为她所做的一切表示感激便也罢了,为何非得在人忙的心力交瘁的时候再来补一刀 口口声声说着他待她好,然而那“好”也不过是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抛弃她,在她艰难的时候与别人一样冷眼旁观而已。是,云婧川承认,是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弄清楚。可能是无意,然而她也的确是给那人带去了伤害。可是,如今的她也是在尽力弥补,却还是只算是回报一二吗 云婧川心头一阵苦涩,不过就是落大哥帮着治疗了下伤,完了得了长平王的一些好意与关心。难道像她这样在之前犯过错误的人,被所有人抛弃才是应该的么 “身份,地位只有在在意这些的人眼中才是重要的存在,于我眼中却是一文不值。”云婧川伸手拂去酆洛的手,又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对上依旧是一脸嘲讽的水魅道,“南秦大祭司大人,长平王爷,大盛太子殿下媚娘的眼中看到的就只是这些身份而已么可能媚娘并不知道呢,我与他们相遇的时候,对他们这身份却是一无所知的呢” “南秦大祭司大人那时还只是平常的绝情殿随从,是屡屡救我于危难的落大哥,是我重要的朋友;长平王爷,当时我以为是小安不,慕子恒,所以上门去寻,才有了些交集,虽然可能不算是朋友,但是好歹是温暖过我的人;至于慕子恒,你在意无比的太子殿下。他是我像亲人一般的存在,你说我到底在不在意他的死活”云婧川嘴角轻翘,自嘲道,“反正我做什么于你看来都是错的,又何必解释呢” “你且告诉我吧,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云婧川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懂的人不说也懂,不懂的人,说了也不会试图去懂。何苦浪费口舌来着若是他情况不好,再努力施救就行。何必纠结于谁对谁错呢 “听你这般意思,若是殿下无事,你便一直待在这难民营也不去瞧一眼了”水魅冷笑着反问。 “是。”云婧川面不改色,眸光直直的盯着红衣男子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不卑不亢,“我这里的事情很忙,每一件都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若是他无事,有你照看便好。我也不必要一直守着。” “你”红裳邪魅的男子竟像是生气了一般,恼怒地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物什摔到地上,末了一甩衣袖,背过身去,“要不是殿下我又何苦巴巴的来你这里还说什么,若是殿下无事,有我来照看”男子轻嗤一声,“每一件都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你不在意身份,不在意地位,那么在你心中这其他人的命是命,殿下的命便是一文不值的吗殿下待你的好,你便是这么回报的” “回报么”云婧川现下已经不是普通的无奈了。这人对于这回报的事情已经到了近乎执拗的地步。而且,还不好好听人说话。 她何时说过其他人的命是命,慕子恒的命就一文不值了不是都说了么,“若是他无事”。所有的说辞不过是建立在这句话的基础之上的,难道还不够吗 云婧川低头轻笑一声,“他到底是为我做了什么事情,我非得这般低声下气不辞辛苦,却也只能是回报一二”又似有些了然,“难道,说的是他喜欢我的这件事情么怎么身为一国太子喜欢一个人是极其不易的,所以喜欢了就要我去回报么退一步讲,就算他是真的喜欢我,那与我有什么关系他喜欢我,我便一定得喜欢他么” 是气愤之下,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冲出口的话。说出的一瞬间,其实云婧川自己都觉得,即使道理是对的,然而听着终归还是有些伤人。 他毕竟也是担心他的主子,关心则乱。何苦一般见识来着 然而,“开弓是没有回头箭”的,后悔药这种东西,显然也是不存在的。 云婧川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不远处,有女子惊诧的细小的声音,“阿姐” 戴着面纱的蓝衫女子,梳着与自己阳平时一般无二的发髻。满目震惊,唇齿相碰,最后能说出的话,不过也就是方才那一句轻唤。眼眶中已经蓄满泪水,像是一不注意便会泛滥成灾。 是云静。 现在云婧川已经顾不上惊疑原本养在深闺的云静为何会出现在这地方。因为在云静身侧,由云静搀扶着的,那面色苍白的接近透明,瘦弱的仿佛就要晕倒的白衣男子,却不是本该躺在床上昏迷着的慕子恒还是谁 显然,他也听到了自己方才的那番说辞。似是震惊,也似是淡然,云婧川其实已经分辨不清了。 把方才的那些揭过不算,他方才醒转过来,便奔波到城外的么怎么如此不会照料他家殿下云婧川恨恨的瞪了水魅一眼。 “殿下,你怎么”水魅见着二人前来,急忙凑了过去。不知殿下是何时来到的,又是从哪里开始听的,什么话也能说得出口么水魅恨恨的回瞪了傻站着的云婧川一眼。 “玉佩。”慕子恒由云静搀扶着,一步一步非常缓慢的走近前,伸出手,“把玉佩还我。”他说。 其实,是想过再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的。至少还是幻想过这种场景的。 听说他喜欢她的时候,不讨厌,也没有觉得负担。只是觉得误会解开了,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是欣喜的。 想象过,或许会如阳平时一般,再回到那些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光;也许会一笑泯恩仇,道“好久不见”;或许是在再会时,一个大大的拥抱过后,眼泪湿了眼眶却没想过是现下这般的淡漠。 他不问她为何在这里,似乎是并不想知道她最初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或许是已经知道了,再者也可能是那原因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总而言之,跳过了寒暄,似乎只是为了说明,他醒来后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讨要那一块玉佩一般。 “龙纹玉佩。”他再次强调,“那是要送与太子妃的信物,王嫂拿着会不会不太好” 与那身形一般瘦削的手指依旧伸着,在阳光下像是透明了一般,泛着清冷的光。王嫂现在已经顾不上为这种事情感到惊讶了,那般宝贵的东西,她拿着,果然是不得了的云婧川深入怀中摸出玉佩爽快的放入那人手中,“是当时候媚娘交于我来桐城看诊的信物。” 言外之意,并不是她想拿着的。 然而,慕子恒看起来并不在意这玉佩到她手中的细节。拿了玉佩就走,不再耽误片刻。仿佛他本就只是为玉佩而来,跟她没什么相干。 也对,她是他的王嫂来着。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寒暄,需要在意,需要多说一句话的存在。 “这个,是什么”月白衫男子手中一张薄薄的皱巴巴的纸片,上面画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倒是有个长着轮子的椅子,还能辨得清一些。 云婧川收回望着那几人远去的身形的视线,回头,看到的就是这番情形。心下有些不好意思,顿时有种幼儿园拙劣的画作被画家捧在手里的感觉。因而伸手去抢。 酆洛却并不给,只继续追问道,“是什么东西” “落大哥,不要闹了,快点给我啊,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快点还给我啊” 云婧川专心致志的从酆洛手中抢图纸,全然没有意识到,方才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白衫男子回头怔怔的望着这边,身形一震。 “殿下”云静出口轻唤,眉宇间隐隐担忧。 慕子恒冷冷的推开女子伏在臂间的手,淡淡的道,“现在可还愿意嫁我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骸骨被盗 被几人簇拥的病弱的白衫男子离去,云婧川本想追上去,却被酆洛捡到的图纸绊住了脚步。 那是画给长平王的轮椅图样。 “这是什么”酆洛轻问,无意识的把图纸高举。 云婧川绕着酆洛转了几圈,跳起来仍是够不着。后来索性不再追要,有些泄气的坐在地上,瘪瘪嘴道,“落大哥,你怎么现在也变得这么坏,竟也学长平王一般捉弄我” 长平王么酆洛眸光低沉,握着图纸的手不由一紧。图纸上,除了像是椅子一般的东西,还有一黑乎乎的像是人形的影子端坐在那物什上,该不会 酆洛伸手将图纸递了过去,云婧川宝贝似得接了,又抹抹平,这才小心翼翼的叠成小方块藏于怀中,接着便是仰头傻笑,“落大哥,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比长平王好多了,还知道主动还我。” 那般珍视着的图样,那般坐于椅子上的姿态酆洛喉头有些发紧,是长平王吧 她欢喜在意的人,不应该是方才出现过的那病弱的慕子恒么那么小心翼翼的拿着长平王的画像又是为何 再者,媚娘这人本应是王爷,大约是长平王的人,又为何那般紧张太子慕子恒而且,那般样貌没有错的,是他。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云婧川望向身畔的月白衫男子,像是很突兀的思绪开始游离他到底怎么了 话说最近,这人脾气什么的都与初见时极为不同。这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那日与侍祭私聊,倒是得到了一个讯息。 玄女,不只是酆洛的未婚人,也是能治愈他的唯一一个医者。 他不远万里来寻的不只是那个相守一生的人,也是活着的唯一良药。侍祭说了,他现在身体状况十分的差,若是再找不到玄女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而关于寻找玄女的讯息,除了精通医术以及其他异术之外,还有一个,是只有他知道的。 那个讯息到底是什么呢 他那日,分明是指认她是玄女来着。 是什么讯息会让他那时猜测她就是玄女呢 虽然后来帮她圆了过去,可是这几天,却是哪里都没有去,也不着急寻找玄女莫不是,心底始终认为她是玄女吧 “落大哥”云婧川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土,缓缓站起身,凑近了正在发呆的男子。 “落大哥,我想过了,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云婧川犹豫了一下,菱唇轻咬,“前几日关于玄女的事情当时有莞姨在,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还是想确认一下,你还在猜测我是玄女吗” “不是猜测”酆洛回神,像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一般,道,“云姑娘本来就是。” “落大哥当真是这样以为的”云婧川再次确认。 酆洛点头。 “落大哥,我可以相信你吗”云婧川紧了紧拳。 看来,想要解释清楚,还是得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处了。无论是这个身体本身,抑或是来自异世的自己,均不可能是真实的玄女。 玄女对于他是那般重要的人,若是因为对于自己的误会而影响了他的判断所以一定要说清楚才行。即使,他知道了会远离她也好,或者害怕她也罢,她怎么也不能因为自己,让他陷于危险。 毕竟,他是她重要的朋友。 “我” “仙女大人,大大大大事不好了”一十一二岁的衣衫褴褛的少年慌慌张张的自难民营的方向跑来,打断了云婧川即将出口的话。气喘吁吁,语无伦次道,“官,官” “官什么”云婧川向前几步迎了上去,扶着站不太稳的少年,“不要着急,慢慢说。” “官兵来了”少年捋顺了气息,厉声禀告道。 “官兵”云婧川失笑。这些从小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对着官兵有着天然的畏惧。尤其是在经历了重病被强行丢弃在这难民营之后,更是到了谈官色变的地步。而今疫情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即使来,也不会是来伤害他们的,怕只是来视察一番吧遂开口安抚道,“不用惊慌,兴许是过来视察下疫情,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仙女大人,不是不是的。豆芽他爹爹被抓走了”少年再次打断云婧川的话,语带急迫。 “什么” 女子匆忙离开的时候,只嘱咐道,之前的话题,等较为清闲一些再来继续说明。还再三强调,无论如何,不要踏进疫病区半步。 我之后的话会是什么呢专程询问了他会不会相信她之后说出的话酆洛隐隐觉得,女子怕还是要就玄女的身份进行拒绝。 她是玄女。 这事情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只是,看她的情形,似乎是并不知情。还一直不辞辛苦的寻找着玄女这里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因果呢 酆洛目光平视,望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上,缓步也离开了,方向却是桐城之内。 她的事情,便等她闲下来再做打算。现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媚娘酆洛眸光暗沉。 云婧川到达难民营的时候,意识没有半个官兵的影子。放眼望去,但凡是疫病好些的,能爬起来的都聚集在了一起,似乎在聊着什么。 见着云婧川走了过来,一群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开始汇报此间事情。 豆芽的爹,是一三十岁出头的精壮男子,做木工为生。经常劳动,本应是抵抗力较强的人群,然疫病爆发后,却是属于最早一批感染的对象。不过倒是因为那体格,虽然起初病情最严重,也是恢复最好最快的一个。被抓走的这时,已经基本恢复成正常人的水平了。 据这些民众所说,突然来了约十几人的侍卫队,二话不说将豆芽爹给绑走了。 这却是为何 这几日帮着治疗病人,云婧川与这桐城父母官也颇为熟识。而这难民营也基本上是交由她来管理的。突然抓人,怎么说也是应该与她知会一声的才对。 再者,“二话不说”,未询问任何人就精确的将人抓走,说明来人熟识豆芽爹。却也有疑问,既然是带走一个大病初愈的患者问话,好说也是可以的,为何还“绑”退一步说,,抛去这些不提,带走一个人,为何还派了十几人的侍从 匪夷所思的很。 “确定来人是官兵么不是什么其他与豆芽爹有恩怨的人”云婧川顿了顿,还是试探的问道。 “怎么可能哟,豆芽爹一个穷木工,总共也不认识几个大人物,怎么可能与人结怨呢而且从衣服上来看,分明就是官兵的样子。”人群中有人回应道。 云婧川皱眉。这人分析的也对。总之,还是先进城一趟去询问看看吧。云婧川安抚了慌乱的民众,带着疑惑,匆匆忙忙的进了城。 笼罩在疫病的阴影之下,桐城内的民众近日精神不济,商事颓败。宽阔的主干道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买卖人。却也没什么顾客。就连同日日笙歌的花街柳巷,也是门窗紧掩。 桐城也有一间飘香楼。刚到这里时,有次出城,不辨方向,走错了地方,误打误撞看到的。与都城以及阳平一般的门面,只是看着比都城的规模要小一些。 见着飘香楼,其实云婧川是有些阴影的。毕竟哥哥就是在那里才遭遇了那些事情现在,也不知哥哥究竟有没有好一些 另外都城的案件还没有查清,她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桐城。本来决定的去监视飘香楼的事情,也不知程大人有没有安排人去做毕竟她走的时候,没有知会任何人。也不知道爹爹以及皇上知道了又会如何 话说,来到桐城的这几日,也是忙于疫情的控制,没什么时间去找人了解消息,却不知都城现在是如何情形 云婧川步履匆匆,心中不住思量。罢了,现在也无暇顾及那么多,还是将手头的事情解决了再行计较吧 “啊”不期然撞到了一人,云婧川身量瘦小被直接撞到在地。手撑着即将要站起来,耳边突然听到一中年男子的惊呼,“姑娘” 姑娘很熟悉的声音来着云婧川抬头。眼前的人一身素服,逆着光,尽管面容不甚清楚,但是这身形,果然熟悉的很。只是,云婧川目光定格在男子缝着白布的鞋面上,这 “姑娘,没有受伤吧”男子颤颤悠悠扶起云婧川,目光满是关切地问道,“姑娘可还能想得起老奴” “狄管家”凑近了些,果然,是阳平狄府的管家,狄大仁,小红的爹爹。他不是应该在阳平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桐城而且,那鞋面云婧川心中有些不安,是什么重要的人过世了么 “是的,是的,就是老奴。”中年男子的目光中满是欣喜,“姑娘的面容竟然是好了起先看着像是姑娘,还不敢冒认。不过这样子,竟是与夫人长的一模一样。” 中年男子脸上满是怀念的神色。然而似是由于多日奔波,面色蜡黄,疲惫之色尽显。结合上先前看到的鞋面,该不会 云婧川有些忐忑的询问道,“多日不见,狄大人他可还好” “好的。大人挺好。”狄管家回应,末了反问道,“姑娘呢可回到云府了怎么会在桐城听说啊,这里近日有瘟疫,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姑娘还是尽快离开这里的好。” 是在关心她啊云婧川心下感动不已,最初认识的人当中,许多人都带着秘密,不管有意无意,终归是欺骗许多。现在看来,只有这狄大人和狄管家满是真心。虽未曾言明爹爹的事情,却也在她寻亲的过程中起了无可替代的作用,甚至还默默给了许多照顾 心下感动,自然也就没有了想要隐瞒的意思,只解释道,“桐城这几日的疫情算是控制住了。我是过来帮忙看诊的。至于云府,已经回去了。小红姑娘没有给你们发信通知吗” 提起小红,狄管家面色有些不自然,嗫嚅了半响,突然惊呼一声跪下,“老奴教女无方,给姑娘添乱了。只是小红她少不更事,还望姑娘能网开一面,放她一马。老奴在这里感激不尽” “狄管家你快些起来啊”云婧川失措,作为一个现代人,突然被比自己年纪大的长辈跪拜,终归是不妥当的很。尤其是这番说辞,什么“添乱”啊,“少不更事”啊怎么听着像是小红对不住她一样 遂道,“小红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反倒是我没能好好照顾她。”云婧川略微有些羞愧道,“在阳平时受了大人及您的诸多恩惠,却没有知会一声就离开了。见到小红姑娘以后,也没能帮她做什么发生了一大堆的事情,其实说实话,我都有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您这番话,倒让我觉得羞愧了” 云婧川尴尬的笑了笑,扶起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换个话题询问道,“倒是狄管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狄大人的话,可是什么人出了事情”说着,云婧川眼神定定的望着男子的鞋面。 狄管家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突然了然,但是神色悲戚道,“姑娘,这也是我上都城的原因。我狄家对不住姑娘啊”说着,竟像是要掉泪一般。 云婧川慌忙问道,“为何会这么说啊您有话就直接说吧,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是老奴无用,没有守好夫人。”中年男子低了头,满脸自责。 夫人云婧川不解。这又是何人若说的是先前提到的与自己相像的莫不是,娘亲 似是明了女子在疑惑这件事情,狄管家缓缓解释,“也就是姑娘的娘亲。” “我娘”本来是准备先行聊上几句,然后去寻找豆芽爹爹的。然而,听着男子一脸悲戚的说着没有守好娘亲的这种事情云婧川承认,听到的时候瞬间淡定不起来了。 娘亲的事情,本来是想要好好的询问爹爹的。然而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一直没有机会去好好探究一番。虽然不是她的娘亲,然而在听到这人提起娘亲时,脚步确实半分都挪不动了。 豆芽爹爹的事情稍微缓缓应该也不碍事的吧若是城主带走的话云婧川心想。 “恩。”狄管家点头,“本来大人准备联络好丞相大人,等姑娘归家,让丞相大人亲自解释与姑娘听,想必会好一些。因此也就没有明说夫人的事情。只是现下看来,姑娘似乎还是不知情的。” 云婧川点头。是这样的没错。她那风流爹总说已经记不得娘亲的长相了,虽然她很想问来着,但是明显爹爹是不想说的。果然不愧是朋友来着,连这种事情也能猜到。云婧川心下为这管家点了个赞。 “其实,夫人早已经亡故了。”狄管家道,“就葬于阳平城外的云雾山。” 其实,差不多也已经猜到了。云婧川黯然,听到莞姨说是她将她抚养长大时,就隐有这种感觉了。若是娘亲还活着,怎么可能会弃她于不顾,然后由别人来照料她呢 尤其阳平时,狄大人分明也是说过的,“你可能是不记得的”这种话,现在想来,也是在隐晦的表达娘亲已经故去多年的事实吧 “那么,您说的,没有守好娘亲”云婧川欲言又止。 “夫人的骸骨被盗了。”他说,“就在夫人忌日那天。大人一如往常赶去祭奠,却发现守山人被杀,夫人骸骨被盗。” “被盗”云婧川不自觉尾音上扬。 若是值钱东西还好说,娘亲若是故去多年,只怕已经是白骨一堆,盗了又有何用还是说仅仅是被盗了墓,骸骨被扔到别的地方了这样想着,不由轻问出声,“那陪葬的东西呢有没有找过周边的地区会不会是被扔到别的地方了” “夫人病的突然,当时也是草草的葬了的。本就没什么陪葬。仅有陪葬的一些首饰也都完好的还是墓葬坑里周边的地区自然也是找过的,但是根本没有夫人骸骨的踪迹。” 这基本上可以排除是盗墓贼所为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会对娘亲的骸骨有意呢再有什么,这都过去了许多年,人死为大,为何就不能让死者安息呢 “骸骨被盗,您上都城是为了告诉爹爹吗”云婧川轻轻说出自己的猜测,“然后,让爹爹帮忙抓住盗了骸骨的人么” “额”中年男子突然迟疑。面上是为难的神色,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女子事实。 “不能告诉我的事情么”云婧川眉目淡淡,自身也有些自知之明。爹爹不想说事情的时候也是这般。 “那倒也不是。”狄管家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是因为守山人被杀,证据直指丞相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网开一面 “证据直指爹爹”女子小脸苍白,声音不自觉拔高。 连空气都燥热的午后,连风声都几不可闻。云婧川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旁边正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小贩的注意力。 “仙女大人,是仙女大人”头发花白的老者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在寥寥几人的街上惊呼一声,随即匍匐在地。 满是皱纹的脸上是犹如跪拜神明一般的虔诚,“仙女大人,小人终于见着真人了,您可是我们桐城的大救星啊” “仙女大人”身旁的中年男子怔愣。 “啊,老百姓瞎叫的。”云婧川有些尴尬,过去搀了小贩起来,“老伯还是不要那般唤我了,我也没做什么” 不过是打着玄女弟子的由头在看诊而已。若不是莞姨多事的自称玄女,现下也就不会有这般麻烦了。就自己这两把刷子还被百姓推崇为仙女 况且狄管家与狄大人均是阳平旧识。在云婧川心中,也算是对她更为知根知底的人,现在这样,颇有种正在招摇撞骗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云婧川不自觉羞愧不已。 “怎么会没做什么呢若不是仙女大人,这疫病又不知会死多少人呢。”老者叹口气,拿着的蒲扇挡了挡日头,道,“我们桐城及附近的村落一下雨就是这般样子,洪水、瘟疫这许多年死的人怕是多的数也数不清。前些年是丞相大人来建了堤坝,把那洪水挡住了。也不知这几年过去,是不是已经不行了,今年这水这般大,哎那瑶沟村人不知道还能活多少” 见着老者挡着太阳的样子,云婧川方才意识到与狄管家相遇之后,一直在站在毒辣的日头下讲话的。当下有些内疚,天气炎热,狄管家风尘仆仆,她却连盅凉茶都没有给买,未免太对不住先前他们对她的照顾了。 遂道,“若不去附近的茶家去坐坐,也能好好聊一聊。” “小人就不去了。”小贩冲着自己的小摊面几步跑了过去,手抓了些什么,随即用衣服兜着跑了回来。 是卖山桃的小贩啊那衣服中兜着的,分明是小孩拳头大小的毛桃。有的人都会对这桃子的毛过敏的,现下这老伯却这样没有做任何处理的兜着,似是怕她不要,还拿了两个在衣服上蹭了蹭,满脸笑容的递了过来,“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望仙女大人能收下。不信您尝尝。虽然看着不好看,但是还是很甜的。” 不远处的小摊上,不过是小小的两箩筐,然后这老伯现在衣服中兜着的,却是满满的一兜。这山桃,卖了是要养家糊口的吧再怎么感激,怎么能给她这么多她做的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何担得起这些 面前的女子并不伸手去接,老伯心下忐忑,接着在衣服上又蹭了蹭,略微不安的再次递了过去,言语无措道,“仙仙仙女大人,小人也没什么好给你的你看,已经擦干净了,尝尝尝一口” 竟是在担心她嫌弃这桃子吗她何德何能云婧川有些动容,她做的微不足道的这点点事情竟然能受到百姓的这番情意 “那么,便谢谢您了。”狄管家见状伸手接了过来,“我家小姐只是太感动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云婧川拼命点头,就是这样。 见着二人的神色,小贩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将衣衫兜着的桃子伸过来一些,“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仙女大人不嫌弃的话,把这些也收下吧。” “不用不”云婧川伸出手有些无措的拒绝道,然而看着老伯光亮的瞳孔一瞬间黯淡下去,心下终归有些不忍,所以伸手从其中拿了两个出来,“老伯,我也吃不了那么多,便拿两个好了。谢谢老伯。” 一阵道谢之后,云婧川带着狄管家匆忙离开了那处。因为狄管家坚持得尽快赶往都城,日头又毒,故而只好进了一条背阴的小巷来继续那时的谈话。 “娘亲的事情怎么会扯到爹爹若是只是为了那骸骨,光明正大的去取不行么何至于要下杀手” “其实,丞相大人怕是不知道夫人已经过世的事情的。”狄管家轻叹一声,“当年夫人和丞相大人之间有些误会,实际上夫人是弥留之际被寻到,然后安葬的。” “即使是这样,就算爹爹是突然知道了娘亲已死的消息,也没有必要下杀手去抢啊”云婧川急于解释,然而狄管家就轻轻一句话,便叫她完全没了声音。 “夫人,是嫁了狄大人的。”他说。 娘亲,是狄大人的夫人 没有比这个更为惊悚的消息了。娘亲是狄大人的夫人,而她是爹爹的孩子也就是说,娘亲与爹爹均是婚外出轨而她是不折不扣的私生子 怪不得,那时爹爹只否认先皇后与关关不是她娘亲,却不愿意提及真正的娘亲。 原来爹爹是以为娘亲还活着,不愿意给娘亲造成困扰么 怪不得,爹爹与娘亲没办法在一起。横亘在那二人之间的,除了大娘,却还有狄大人么 所以,爹爹是没有办法正大光明的拿到骸骨,便动用了武力么 那么,作为狄大人在妻子背叛之后,却还要尽心将那二人的孩子,即,她,送至情敌身边么 可是爹爹,真的是这样的人吗父辈之间的事情,真的是这般的么还有娘亲,真的是在嫁给狄大人之后又与爹爹 即使有一连串的猜测,却连验证的勇气也没有。 若是真的 她要怎么面对父母这与道德相悖的过往 “老奴此次到都城,也是为了向丞相大人求证这件事情。若不是丞相大人所为,是一定要追查真凶的;若是真的,便也罢了。”狄管家将桃子递了过来,目光中满是歉疚,“还有一件事,便是关于姑娘的。” “我”云婧川下意识回应。 其实,心底压根对关于她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思绪还停留在狄管家之前的话上。 “若是真的,便也罢了”。狄管家这样说。 自家妻子的骸骨被夺,若是爹爹所为,狄大人竟是要算了么天底下,会有这样大度的男人还是说,那是迫于爹爹的地位而做出的屈服还是说 阳平那日清晨,于祠堂见到的那画,以及狄大人望着画像的目光突兀的现在眼前,那般痴迷的,怀念的目光 还是说,是为了成全心爱的女人的爱情 云婧川心头突然蹦出这样的猜想,当下便求证道,“狄大人呢既然被盗的是狄大人夫人的骸骨,为何不亲自来向爹爹求证,而是派了您过来” “这个”狄管家语塞。方才那时为了让姑娘安心,故而说大人极好。而实际上,云雾山之事,大人亲历并且受了伤,现在还昏迷不醒而现今这番话如何能说的出来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这番迟疑叫云婧川看到,心道,果然如自己所想,有些苦涩的笑问,“是为了避开么没办法亲眼见着心爱的女人和最后回到情敌的怀抱,所以故意避开的么” “这”狄管家迟疑,心下却是一惊。 好敏锐的第六感大人对夫人藏了许久的心思,竟是被这瘦瘦小小还未长成的少女看出来了么然而,这期间的事情,却也不是单纯的喜欢抑或者是成全能说得清的,毕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故道,“具体的老奴现在还不能说。今日没成想碰见姑娘,说的也多了些”老者将桃子又向着女子的方向伸了伸,面有愧色,“希望姑娘日后知道了的话,能看在老奴的面上网开一面至于老奴,定当在夫人事件了结了之后,再来寻姑娘领罪。” “恩”云婧川惊疑,却并不接。 分明是在说娘亲和爹爹的事情,怎么突然又扯到了“领罪”上面而且,一提到“网开一面”,思及先前提到的小红,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方才那时见姑娘慌慌张张的,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姑娘快点去忙吧。老奴也要去都城了。”狄管家强行把山桃塞入女子手中,随后行礼告别。 “狄管家,小红”是你的亲生女儿吗神棍秦说的,是狄大人的孩子,可是真的她又是做了什么事情,还得先求个情 面前的人脸色有些泛红,皱纹丛生,困倦之色溢于言表。然而那目光却是柔和而又慈祥的,流露出的满是关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云婧川突然觉得没有必要问下去了。不管小红究竟是谁的孩子,又做过什么,终归是在这慈目善目的男子身边长大的。怕是堪比亲身女儿的存在吧。 即使她做错了什么,便是这目光,这关爱也足够偿还了。云婧川望着男子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把手中的桃子尽数塞到那人手中,“桃子留着路上吃吧。之前说的,我答应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皇上驾到 “仙女大人,您说的小人明白,只是,今日真的没有侍卫去过难民营。而且大人也没有下过要抓人的命令。” 城主府邸,青石板路,中年侍从跟在云婧川身后亦步亦趋。一边走着,一边慌慌张张的解释。 “若是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那你这么慌张做什么”云婧川驻足,一脸不悦的质问道。撒谎也不打草稿,这城主府她来了不只一次,因何只有这次被这人大惊失措的跟着光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有猫腻 “豆芽他爹爹的疫病已经大好,若是叫过来问话也不是不行,只是为何抓了人,却还在这里装作不知道”云婧川扶额,心头抑郁不已。 方才不久送走了狄管家。 走的时候回头看到男子日光下佝偻着的踽踽独行的背影,云婧川心头不由一阵悲戚。 为何那么多的实情,均与爹爹有关呢莞姨也去找爹爹,狄管家也去找爹爹,先皇后之死和爹爹可能有关,娘亲和狄大人之事也许也有关爹爹,疼爱着她的爹爹,真的是一个好人吗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象当中那般美好的样子 纠结了一大堆的疑问,却偏偏每个似乎知情的人都是半句话。 没有人愿意跟她说出实情。明明只要说出来,解开误会或者尽量弥补就能早些了结的事情,偏偏因为各种隐瞒弄得复杂不已。 再说玄女。真正的玄女不知所踪。而唯一可能找到玄女的人,却偏偏认定了她这个冒牌货。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回去 若说这些都是太遥远的事情,暂时不必理会,可是眼前这帮子人又是添得什么乱把人叫过来就叫过来,她是看诊的大夫,难道会连这点事情都不配合官府么而且不是把难民营交给她了么说明一下事由有那么困难的 “仙女大人,小人保证说的话句句属实。只是城主大人此刻真的不方便见您。您还是快些回去吧。”这是在赶人了。 要人来便来,要人回去便回去么她是来帮慕子恒看诊的,情况不受控开始诊治桐城的老百姓,可她又不是他们官府的人,凭什么他们要她如何就如何使唤人倒是精通的很,却为何连带走她的患者知会一声的礼貌都没有 云婧川本就因一大堆的事情烦躁的很,现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今日这城主,却是见定了 云婧川不顾侍从的阻拦,气势汹汹的向着城主府的大堂而去。 门窗紧掩,内里隐隐传来说话声,看来是在这里无疑了云婧川推门直进 “仙女大人,不可啊” 身后侍从的声音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堂上中年男子的质问,“仙女大人” 明明是平常的声音,云婧川却感受到了,在这不甚亮堂的大堂中笼罩着的负压。那是久居高位的人日日累计才形成的气势,回过神的时候,只见方才还想着拦着自己的男子已经匍匐在地,蜷着的身形不住颤抖,“大大大大人恕罪。小人罪罪罪该万死。” 大人城主大人么云婧川脚步轻移,定睛望去 屋子中除了她与侍从之外,便只剩的两人。主座下方坐着的一袭华袍的中年男子,可不就是城主了。而这主座上坐着的人明黄色的衣袍,不怒自威的面容,却是 云婧川瞳孔圆睁,心下一凛,当下也有些言语无措,“皇” “黄老爷,原来您与仙女大人竟是认识的啊”城主大人抢过话头,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满脸笑容的迎上女子,末了又向着堂上的人微微俯首示意。 “恩。”那被称为黄老爷的男子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应答的漫不经心。似乎方才惊讶之声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下去吧。”城主对着匍匐在地的侍从厉声道,“这一次放进来的是仙女大人也便罢了,下次再放进来什么人,当心脑袋” “是”侍从身形一震,得了特赦,当下慌忙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 “民女云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着侍从退了出去,云婧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行礼。 端坐在堂上的人,能在这片土地上穿着专属的黄袍的人,看那音容笑貌,分明就是大盛现任皇帝慕煜 拜倒在地上的云婧川心底一阵忐忑,冷汗直冒。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是都城的么 游山玩水微服出巡视察疫情 从那日在皇宫对质之后,也过了些时日。这要是放在往常,撞见了也就撞见了。就算今日这般不明情况冲进来,兴许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她也算是为桐城瘟疫出了一份力。若是幸运,说不定还能得来皇帝的一句夸奖。 可是现下 云婧川欲哭无泪。她可是带着皇命在查案的现在不在都城查案,却是跑到了桐城。就算做的是好事,可也算是忤逆了皇帝的命令,这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辩驳不了啊更何况她还冲撞了圣驾。这可如何是好 上次被传讯的事情还记忆犹新。这位大盛天子,可是见着她掌掴她自己那么长时间,都无半分同情的。虽然不知道后来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再深究她“诬陷”太子的事情,但是终归还是对她败坏了他儿子的名声耿耿于怀吧偏偏这个节骨眼上 云婧川哀怨的偷瞄了一眼方才侍卫出去的门,为什么只告诉她城主不方便,却没有说清楚是在见皇上啊 黄袍男子静静的喝着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跪拜声。气氛凝重,城主也不好开口,只伫立着静静的作陪。 “原来你就是桐城人人称颂的仙女大人。”皇上放下茶杯,淡淡的陈述道。 听声音也辨不出这皇帝是否在生气,云婧川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皇上,云婉愧不敢当。”自始至终脑袋都没敢离开过地面。 “哦”皇帝语音上挑,“仙女大人又有何好羞愧的” 云婧川心口一紧,这是要算账的意思当下便有些语无伦次,“回皇上,民女民女不该在身负皇命的时候私自出行跑到桐城来。” “仙女大人不是救了朕的太子么若是不跑到桐城来,耽误太子病情,有个好歹,难道更好”听着似乎是她应该来桐城的意思,只是这声音,总觉得似乎是在恼怒。 可是照着他自己的说法,她好歹也是救了太子的,说明来桐城还算是做对了,那是不是私自离开就不计较了 终究还是有些忐忑,云婧川脑袋继续贴着地,“回皇上,耽误太子病情自然不好,然而,民女私自离开都城也不对,还请圣上原谅。” 本来是要学着电视里认错的人一般,承认错误,然后请求处罚。这样一来,给皇帝一个台阶下,想必可以从轻处罚。然而话到喉头,云婧川还是临时改了言语,要说为什么的话,是那语气。 那带着微微恼怒的语气,终归是让人很不安。若是皇帝顺势决定惩罚自己,不就相当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谅”皇上轻笑一声,“留在都城查案也好,在桐城救治瘟疫也罢,云小姐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朕的太子,这般情谊,朕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呢” 云婧川撑在地上的手腕有些颤抖,既然是感激,能不能不要用这般明显听着像是生气了的语气这看似感激的话语加上那般愠怒的语气,不和谐的很,听着比厉声训斥还要让人担心受怕。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很。她是长平王的未婚妻,这般跑来帮助太子云婧川内心警铃大作,难道皇上生气是因为这个 什么“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朕的太子”这话听着就像在为长平王鸣不平一样。莫不是皇上认为她不守妇道 完了这事摊在古代,是不是要浸猪笼的毕竟在和大儿子有婚约的情况下,然后跑老远来救治小儿子 这事情在普通百姓家里也是丑闻,在皇家想必是不能忍受的污点吧皇帝身为父亲,或者说皇权的维护者,自然是会向着他儿子的。也就是说,背黑锅的只能是她了 云婧川手指一片冰凉。即使尽力握着,却还是不能停止颤抖。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有些僵硬的笑道,“皇上说笑了。民女和太子殿下又会有什么情谊不过是听说了桐城瘟疫,前来相助时偶然碰见的。对于民女来讲,太子殿下只是病者,和其他的患病的人是一样的。” “听见了吧现在对朕的安排还有何不满”皇上的声音倏地低沉,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话不是对云婧川说的。而是,别的人。 她前方的城主大人蓦地跪下,声音清冷,中气不足,“儿臣并无异议。” 是慕子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作为父亲的拜托 突然出现的不对,之前的城主大人,是慕子恒伪装的 云婧川眼睁睁的看着跪在前方的华服男子缓缓起身,除去面具,回过身的脸色苍白无比。 是慕子恒 他不是大病初醒,不久之前才跟她拿走玉佩么被属下和未婚妻陪同着离开,不去休息,在这里陪着莫名其妙出现在桐城的皇上演什么戏 “多谢王嫂救命之恩。”面容苍白的男子对着云婧川的方向微微一拜,顿了顿道,“方才已与父皇商量过。此次被王嫂所救,与上次的事情恩怨两消。飘香楼一案,王嫂可以不必参与了。” 一口一个“王嫂”,不是初见时的玩世不恭,也不是后来偶尔的轻轻冷冷,温润的声线平平淡淡。听不出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本来是有一大箩筐的问题要问来着,之前见面时候就已经如此。可那时的他跟她要了玉佩就走,半分没有停留。这次云婧川隐隐预感到这可能就是他要说的全部了。 果然 “那么”慕子恒微低了头拜别。 “啊”云婧川眼睛追随着离开的男子,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喉咙口轻轻一哼,手也要不自觉伸出去。 “云婉。”堂上皇帝轻哼一声,云婧川全身打了个机灵,回身拜倒道,“民女在。” 身后钝钝的脚步声片刻未停,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又缓慢的闭上,最后的沉重的闷响过去后,一切归于死寂。 云婧川跪着。入目的是灰石板地,细细看去,依稀能分辨出那纹理。膝盖由最初的冰冷变得有些钝痛的麻木。这是惩罚么云婧川心想。内心的烦躁渐渐退去,灵台一片清明。 单把她留下来,除了惩罚,该也是有话要说吧可是这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云婧川却根本无从得知。 过了许久,终于,皇帝不紧不慢的从主座上起来,缓缓走过来。 “把头抬起来”威严的声音自头的疲惫,“陆子,派人去查一下,这云婉的生身娘亲是何来头。” “是。”唯唯诺诺的男子应了,末了迟疑了一下,还是轻问出声,“老奴逾越。不知陛下有没有发现,这云婉长的甚是像一个人” “怎么会没有发现呢”慕煜眸光微深,“所以才叫你去查的。” 陆公公顿了顿,继续禀告道,“陛下,还有一事。” “说。”慕煜起身,任由陆公公为他搭上斗篷。 “荷华宫”陆公公试探的望了一眼自家主子,见其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才道,“荷华宫闹鬼的事情太子殿下前段时间派人找的做法的大师,奴才多留了个心眼私下去查探了一番。然而,却在这行人的随身行李中找到了先皇太子殿下母妃绣着荷花的那套曾经在太子殿下的周岁礼上穿的衣服。” “她的衣服”慕煜显然有些不悦,猛地回头,厉声道,“她的衣服不是烧的一件不剩么何以会是她的” 陆公公退至一旁,头愈发低了些,“回皇上,您可记得,当年您下令要烧毁太子殿下的全部衣物时,被太子殿下死死拽在手中的那件” “你说的是”慕煜眉目冷峻,不可思议的望向旁边的属下。 “就是那件。”陆公公肯定道,“奴才绝对不会认错的。那是太子殿下母妃生前最喜欢的裙装,奴才见过很多次,绝对是的。” “你可知说错话的后果”慕煜厉声呵斥。 陆公公闻言跪拜在地,“老奴保证所言句句属实。而且那衣服尚在老奴处,皇上可以亲自验证。” “罢了。”慕煜道,“烧了吧。她的东西,朕不想见到,也不想触碰。这事跟太子无关就行。” “是。”陆公公垂着的眼眸中有丝亮光一闪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算计 桐城花街柳巷,掩门闭窗的二层花楼。后门一角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披着斗篷的一行人鱼贯而入。 门内候着的粉衫女子微微垂首见礼,“您来了。” 领头一人经过粉衫女子身旁,驻足,面容隐在阴影中,露出的红唇微微张开,“确定殿下今日到” 是沉熟稳重的女声。 “嗯。”粉衫女子轻轻应了,话音落后略有些迟疑,目光扫视周围片刻,最后还是轻咬嘴角,低头向着边上退了退,做了个“请”的动作,“堂主楼上请。” 领头的斗篷女子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粉衫女子,斗篷轻飞,熟门熟路的向着建筑物走去。粉衫女子见状紧紧跟上。 “半夏,先前吩咐的事情可办妥了”斗篷女子素手推开房门,见着身后的人都留下了楼下,这才回身对粉衫女子询问道。 “回堂主,已办妥。”唤作半夏的女子先斗篷女子一步走到窗前,退开了窗子,瞬时一阵凉风灌入。 “难得你还知道我的习惯。”斗篷女子语带赞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斗篷上的系绳,随即身形毕露。 包裹于斗篷下的是虽有些年纪但风韵犹存的身影,薄纱覆身,明眸皓齿,那一颦一笑,却是飘香楼老鸨顾妈妈。 “这里倒还和以前一样。”顾妈妈随手将斗篷放在桌上,信步踱入里间。红纱曼飞,一桌一椅一花一木极为考究,无不彰显了布置房间的人的用心。顾妈妈脸上是柔和的神色,平添了几分怀念出来,“这般犹如新房一样的装饰,也就那人喜欢了。” “堂主说的是殿下”半夏试探的问道。 顾妈妈收回扫视房间的目光,向着女子的方向直直的走过来,眸中全是审视,开口却不是回答先前的问题,而是问道,“在楼下时见你吞吞吐吐,似是在意旁人。现在只有你我,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半夏迟疑,末了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终于抬头迎上顾妈妈的目光,“是表小姐来了。” “表小姐”顾妈妈惊疑,“现下这桐城瘟疫盛行,她不好好在云府里待着,跑来做什么” “瘟疫的事情,倒是不必担心。今年来了个自称是玄女弟子的仙女大人,已经把疫情控制住了,到现在还没有死一个人。属下担心的是” 顾妈妈看着半夏为难的神色,心头一阵不安,殿下把表小姐托付于她,若是出个什么事情,可怎么交待故催促道,“担心的是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赶紧说出来” “堂主在都城多年,可认识这仙女大人”半夏试探道。 仙女大人玄女倒是听说过,可也并未听说她有个徒弟,叫做仙女大人的。说着表小姐的事情,突然扯到了这号人物却是为何 顾妈妈不解道,“问这人是为何” “表小姐下令把这女子给抓了,还不让人靠近。现在桐城多方势力云集,属下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所以着人问了多次,表小姐才回道,是云家的女儿。”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家的女儿。”顾妈妈闻言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的坐在桌旁,笑意满满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优雅的喝了一口。这才回道,“若是云家的女儿,就不必管了。表小姐爱如何便如何,若是一不小心玩死了,着人扔在乱葬岗就行。” “可是”半夏上前两步急急地道。 “没那么多可是。”顾妈妈摆摆手,满是不以为然,“我知你心软,是想说这女子好歹救过桐城百姓吧” 半夏略一思忖,缓缓点了点头。 “那与我们有何关系”顾妈妈轻嗤一声,接着强调道,“这大盛臣民如何,与我们是半分关系没有的。云相与公主之死有关。而害死公主的,均是我芸香阁的敌人。” “云相与公主之死有关”半夏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可是云相分明” “分明是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的”顾妈妈有些恼怒的放下茶杯,眸光定定的望向半夏,“半夏,一个好官就一定是一个好人么看看云相府那每个月都要认回那么多的子嗣,云相其人,说的好听点叫做风流,说的难听点就是败类你我均化身青楼女子,虽然你年岁比我小,但见过的薄情寡义的男人还少吗” 顾妈妈突然起身,缓缓走到窗前。 长发纷飞,女子周身凉意彻骨。 她是在伤心。半夏突然间那么觉得。与堂主认识这许多年,却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样子,说不出的孤独和决然。 其实顾妈妈的心情,半夏不是特别能理解。加入芸香阁时,那位传说中如仙女一般的公主早已经因为一个男人离开了。像顾妈妈这些人,都是受了那公主很多恩惠的。而对于半夏而言,若说感激,发自内心的,她只对芸香阁有感情。 而不是芸香阁的创立人。 再者,她在大盛待了许多年,对这里的感情,其实比那名义上的故乡北越更加深刻一些。 只是,这些她都是不敢说出来的。 终究,她是北越人。 顾妈妈紧了紧拳道,“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公主的下落。好不容易从殿下那里得到消息,却说已经是白骨累累。这其实也好,还有我们可以带公主回家。可是,又有消息道公主的骸骨被盗,守山人被杀。留下的证据各个都指向了云相。” “消息是殿下传回来的吗”半夏弱弱的询问。 “不然呢”顾妈妈眉毛一挑,眼神斜斜的射过来。 堂主的眼眸中隐隐有火焰在跳动,虽然半夏不是很懂,但是却也明白那是为了复仇而燃烧着的。 “会不会”半夏欲言又止。会不会是弄错了本来想这样出口的。 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因何会放不下一个人在半夏的认知里,像云相以及仙女大人那般的人,待百姓好,便就是好人。 既然是好人,又为何会伤害好人呢 然而这于顾妈妈而言,似乎是相反的。 站在半夏的位置,可以看到窗户中投过来的光打在堂主身上,光影一半明灭。细细看去,堂主的眼睑有细小的似是皱纹一般的纹理。发丝飞舞,内里有银光隐现。 顾妈妈恨恨的道,“得不到的,便用抢的么你可知,公主死后葬在云雾山,即使是偶尔,驸马爷也是能去陪陪她的。可是,这一切却被云相给破坏了” 得不到的驸马爷另有其人么半夏有些惊讶,五年前云相主持建了护卫桐城的堤坝,在工事的地方,半夏是远远见过这位丞相大人的。 英俊潇洒,人中翘楚。 这世间竟然连这般男子都吸引不了公主,那驸马爷又会是何等的俊逸 而且,抢真的是那般贵气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么 半夏持怀疑态度。 “如今害死公主的人美人在怀,子孙承欢膝下。可公主却连死了都不得安宁想到这个,我甚至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他加诸于公主身上的,原原本本一样一样的奉还给他” “所以,”顾妈妈回头,邪笑着总结道,“他的子女有事,我乐见其成因为这样,他才会痛苦,受折磨现在你还愿救那女子” 若真是那般,其实云相也的确挺过分的。人都死了,还做出这种事情,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是不应当的。只是,现在却也不是讨伐云相的问题。半夏顿了顿,暗自组织了下措辞道,“云相的确罪该万死。他的子女也应当为他偿还。只是,属下担心表小姐那般,很容易给殿下带来麻烦。” “哪般”顾妈妈眉目淡淡。 桐城飘香楼新来了个舞姬,单名一个“媚”字,听说红衣绝艳,体态婀娜多姿。而这晚,为了庆祝桐城瘟疫被成功控制,这舞姬挂牌为红倌,一曲惊鸿舞后决定入幕之宾。飘香楼也趁此机会开始重新营业。 一时间桐城富户但凡好这口的男人都沸腾了。无人不知,桐城飘香楼不是庸脂俗粉就是人老珠黄,这些年鲜有新人进楼。 这次,听这名字“媚”。光想想都觉得一定是个美人。 桐城一扫之前瘟疫的阴郁,一时间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此事。 顾妈妈听说这事的时候,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桐城。 是一步险棋。运用不当很容易惹祸上身。毕竟飘香楼在桐城还算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一着不慎,怕是满盘皆输。 然,去找表小姐询问的时候,那梳着双丫髻的红衣美人只道,“偷梁换柱”。 解释过后,顾妈妈方才明白,跳舞的与挂牌的不是同一人,事先下个药,到时候谁还认得谁等到事情一了,那女子必定羞愤不能自已,一死百了。 是个妙计顾妈妈眼眸中笑意不止。如此甚好,就当是送给殿下的见面礼好了。 而此刻,在城主府邸一处幽静小院中,仆从进进出出,手忙脚乱。 蓝衫带着面纱的女子坐在床边,望着床铺上面色白的像一层纸一般昏睡着的男子,满脸焦急。 床边的矮凳上,有一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诊脉,已经有许久,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终于,老者突然惊呼一声匍匐在地,“老臣无能,救不了殿下啊” “救不了救不了,天天就会说这几句话,连个如此普通的病症都看不了,要你们何用”水魅叫嚣着将桌上的茶具悉数推在地上,顿时,屋中响起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而坐在窗前的云静闻言却是两行清泪蜿蜒而下。不自觉跪在地上,死死的抓住老者的胳膊,“太医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分明还是有救的,只不过是吐了一口血而已啊” “小姐就是这般跪下哀求,老夫也没有办法啊。”老者哀嚎,“殿下体弱,又身重奇毒。这太医院的人无人不知。此次又是伤寒,又是断臂,加之还感染了瘟疫,本应该静养的,可是现在又急火攻心老夫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不可能的。”云静低声啜泣着,一边拼命的摇了摇头,“殿下先前还好好的,还说要娶我来着,怎么会突然就没救了呢我绝不相信” 水魅见着混乱的此间情形眉头紧蹙,目光移向屋外,正好看见先前被派出去的仆从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遂几步迎了上去,“怎么样可找到老爷了” 仆从眉眼低垂,摇了摇头。 “一群饭桶”男子奋力踢了一脚旁边的柱子,骂了几句。 仆从吓得抖了几抖。下意识向着门口的方向退去。 这时,云静抹了抹眼泪,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水魅大人。”女子轻唤,一出口眼泪再次涌了出来,“阿姐,不能去找阿姐吗阿姐她不是仙女大人么阿姐的话,一定可以救殿下的。” 本是平常的一句话,水魅闻言却是怒极,“殿下这般,你以为是拜谁所赐若不是你口中那好阿姐,殿下何至于现在躺在这种地方昏迷不醒” 云静被女子装扮的男子突然发出的男子嗓门惊到了,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眼泪仍是不止。鼓起勇气,上前拽住了看似马上要离开的红衣人的衣袖,满是哀求。 “就算是阿姐造成的,可是阿姐却是现在唯一有希望救治殿下的人啊。水魅大人,去找阿姐吧,要不我去求求她,阿姐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哟你以为你有多少情面可以换来她出手相救啊”邪魅的一声轻笑后,红衣女子自门口缓缓步入,“何况,她若是真心相救,又何至于将病情拖得这般严重” 云静怔怔的望着那逆光进来的妖娆的女子,不自觉喃喃出声,“小红” 原来进来的正是狄氏小红。 小红自进来后即遥遥望向床铺上病弱的男子,目光幽幽,全然没有方才的邪魅,倒是有些罕见的认真。 初见时,分明还是那般温暖有光彩的人,而现在却是这般无声无息的躺着。小红没有想到,千辛万苦见到的他竟然会成了这般样子。 赐婚圣旨已下,她终于有了后路,可以与云静一同进入他所在的地方。 得他一眼相顾都好。 然而,等她费尽心机出现在他面前,他却还是不能看见她。 “小红姑娘,你可有法子救殿下”见着小红这般凝重的神色,云静硬着头皮凑了上去,若不是有法子,她大概不会跑到这里凑热闹吧她做事向来如此,所以定是有什么条件的。 思及此,云静又补充道,“只要能救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法子嘛”前一秒似还在低喃的小红突然回神,瞬间笑靥如花,“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水魅公子愿不愿意帮个忙了。” “直说便是,卖什么关子”水魅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小红,耳朵却紧紧竖着,等着听女子的话音。 “其实也简单,不过是跳支舞而已。这对于飘香楼头牌的媚娘姑娘来说,想必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吧” 水魅定定的望着那头笑意吟吟的女子,眉眼中像是能喷出火来。 二人走后,云静守着慕子恒。 慕子恒额头滚烫,却在被中都不住地瑟缩着。云静擦了擦仍向外冒着的泪水,伸手从额头上取下手巾,放入铜盆中浸了浸湿,又细细的拧了,直至确认摊开后没有多余的水滴出来,这才敷在男子额头。 此刻的他看着是那么的脆弱。 明明是那般睿智的,聪明的,保护过的她的人。云静手哆嗦着想要抚上男子的脸颊,却在距离一指之时,突然泣不成声。 从微小的一个她,要走向他,是有多么的艰难。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伤害喜欢的姐姐,以及慈爱的爹爹,就只为能陪伴在他身边。 从她做了那些事情开始,便再也没有后路可以走了。 从此,她只能走向他。除了死皮赖脸的留在他的身边,哪里都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所以,当他口吐鲜血晕倒的时候,她瞬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小红说,有法子救他。可是会是什么法子会比玄女的弟子的医术更高吗 云静心中其实持怀疑态度。 水魅大人说,他这般都是因为阿姐。 是阿姐又如何只要阿姐能救他,让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她深知对不起阿姐良多。但是她是阿姐的妹妹。阿姐那般好的人,一定会愿意帮她的如果万一,万一不行,她就坦白所有的一切,或者即刻自尽。只要她能救他 云静鼓起勇气触碰上男子垂在身侧的手,淡淡的笑了笑。随即起身 “不要走”方才触碰过他的手腕被他紧紧握住,虚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云静驻足,有些不可置信般的缓缓转头依旧是昏睡的样子。 心底刚升起的惊喜瞬间化为乌有。云静缓步回去,将男子握着自己的手腕的手轻轻拂开,放回原处,又帮他掖了掖被角。 “我不会走的。我一直都会在殿下身边的。”明知他不会听到,云静还是轻喃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琴瑟起 在花园绕行了半下午,却是连一个城主府能没能走出去。 眼见着就要日暮西山,越着急,越心焦,就越是晕头转向。 走到后面,云静突然蹲地抱头大哭。 她怎么能这样没用 明明殿下还等着她救命呢,明明知道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可是她还是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花园都转不出去。 方向完全搞不清楚,走过的路继续走还是会绕回来。若不是还在白日,云静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撞上鬼了。 “在哭什么”身后一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云静一时不备会遇到人,加之方才正在想鬼的事情,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低了头,闭着眼睛,双手在眼前不断的挥着,一边大叫,“别过来别过来啊” 空气中只回荡着她自己叫嚣的声音。云静哭闹了半刻,见没了动静,这便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查看 右侧三步远的地方,一月白袍男子遗世而立,风声潇潇,男子袍琚飘飞。见她安静了下来,便回头眉目淡淡的瞥过来,冷漠而疏离。 这容貌,她是不认识的。然而那衣服,云静起身,小心的凑了过去,试探道,“落公子” 酆洛垂了眼睑表示承认,问道,“云静小姐也被困了” “被困”云静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自己迷路了么被困住的话,难道真的是鬼打墙 这样想着无意识后退几步,就要再次摔倒在地,酆洛身形一晃,一手扶住女子的手臂,道,“小心。” 云静堪堪站稳,回头感激的笑了笑,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男子拿出手巾把手细细的擦了,那样子不像刚才触碰的是她的手臂,而像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落公子”云静迟疑了一下,心道,既然这人能看出被困,说不定也有办法,故询问道,“可有办法出去” 男子信步看了看周边,眉目淡淡,“正在找。” 从他这般悠闲的步伐可看不出他正在找。云静小声嘀咕,这下子可怎么办才好他不着急,她却是着急的很。 于是只好腆着脸皮凑过去,嘿嘿笑了两声,“落公子,怎么找啊静儿也来帮忙吧。” 酆洛素来不喜人亲近,见着女子这般,不自然向着旁边避了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云小姐为何在这里” “实不相瞒,殿下病重,我是出来找阿姐帮忙的。”云静刚刚缓和的脸色因着这话题复又凝重起来,然眼角余光扫到男子的脸 眸中突然闪过一抹欣喜,“落公子,你不是与阿姐一直在一处的么现在你在这里,阿姐是不是也到这里来了”说着还向着男子四周扫视了一番。 “她没有来。洛是来寻太子身边的红衣人的。”不知道这云静是否知道那媚娘是男子,酆洛只好含糊道。 “找水魅大人么”云静顺手指了指花园道路尽头的方向,“水魅大人跟着小红姑娘走了。” 那个人,真名是叫做“水魅”的么而那时看到的那两个红衣人中另一个,是小红么小红的话,不是在阳平时照顾她的那个小丫头么那丫头跟了眼前这女子后,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遭遇,怎么会突然找上那个水魅 酆洛接着问,“去做什么” 云静不明所以,虽然稍微有些好奇这人为何突然开始打听与水魅有关的事情,但是眼下还是殿下的病要紧,走出这里要紧,故而还是要好好依仗他的,因此老实回答道,“说是请水魅大人去跳舞,说是那样能救殿下。” 跳舞能救人么若说有什么是需要这位明是都城飘香楼头牌的“男子”的话,莫不是在桐城的飘香楼。 “落公子,你方才那时说是被困,不会是鬼吧” “是阵法。”酆洛扫视着周围微弱的在变化着的景物,眸光低沉。 就冲之前的反应来看,名为水魅的男子不可能做出妨碍救治那大盛太子的事情。因此这阵法原本要困住的便只能是他了。 而他一直跟着水魅这样看来,水魅以及小红要做的事情就是大问题了而怕他会妨碍到的酆洛心中警铃大作定与她有关她危矣 热,好热,全身就像被放在蒸笼里一般,让人难以喘息的热 头脑昏昏沉沉的,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幻影,即使如此,却也坚持不了几分钟。 热,好热,衣服,穿了好厚的衣服 要脱掉一些才行。 疼,头皮好疼脑袋突然被揪着被迫抬了起来,好疼 可是被触碰的额头上一片冰凉,好舒服,云婧川傻乎乎的笑着向着那冰凉靠的更近了一些。 水魅冷冷的望着被揪着额发,眼角一片泪花却仍笑着蹭过来的女子,突然一松手,语气冰冷的对着后面的女子道,“要怎么做” “呐,我说媚娘啊,就没有任何想要问的么现在问的话,一定言无不尽的哦。” 小红掩嘴轻笑,莲步轻移,行至像水蛇一般复而缠上水魅的女子身边,轻轻蹲下,手指紧紧捏着女子下巴,强迫她从男子那边转了过来。 水魅起身,嫌弃的一脚蹬开仍旧抱着他的腿的女子,对着旁边笑的饶有趣味的女子,“确定这样就可以救殿下” “自然。”小红尖利的指甲划过云婧川泛着潮红的小脸,邪魅的反问,“难道你觉得玄女的医术会不如她的弟子” 水魅斜瞥了一眼,轻哼一声,“你只要能确定在你伤害玄女的弟子之后,她还愿意帮你就足够了” “哈哈,果然不愧是水魅大人”小红大笑,“如此无情,如此冰冷,丝毫都不在意与殿下共患难过的她的死活,也不知这美人儿在一切都醒转以后,会不会因为你这般作为而伤心呢再者,可担心殿下会怪罪于你” “怪罪便怪罪好了。”水魅苦笑,“这般女子,活着只会威胁到殿下而已。与其担心不知何日她会伤害殿下,倒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再说了,我又做了什么呢不过是跳了一段舞而已。” 水魅眉角弯弯,“小红姑娘才是真正谋划这些事情的人,不是么” 见着眼前男子突然兴奋起来的神情,以及推得一干二净的话语,小红突然垮下了脸,冷冷的对着周边的侍从吩咐道,“还不赶紧带着媚娘姑娘去换衣梳妆客人不是都已经到齐了么” 水魅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恼怒的小红,轻笑着自行走了出去,侍从也跟着鱼贯而出。瞬时,屋子内便只剩下了云婧川与小红二人。 云婧川现在头脑恍惚,方才那二人的谈话自然也都没有听清,只是隐隐听得耳边有人在絮叨什么,吵得很。 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燥热不堪,心头有种说不清楚的焦灼感,似乎是想要寻找什么,可是具体要寻找什么却也不知道。只是盲目的凭着本能伸出手摸索着。 “是啊,我才是谋划这一切的人。”像是呓语又像是低喃,小红望着地上艰难的蠕动的女子,自嘲道,“殿下那么欢喜着的你,我若是伤害了。以后查起来,他定然会恨我吧” “可是呢,即使他怨恨我。却还是要这么做。知道为什么吗”小红自问自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小红轻轻的跟在爬着蠕动的女子身后,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经过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一系列咯吱咯吱的声音,伴着这般瘆人的声音,小红轻轻的说道,“若是你日后化成厉鬼,便来找我吧。这一切与殿下没什么相关。我不怕你,其实既是是怕,也没有关系的。因为为了殿下,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灯火昏黄的房间内,衣着魅惑红裳的女子蹲下来抱着膝,对着头脑并不清醒的云婧川,目光迷离,声音忧伤而缓慢,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一个冗长的故事。 “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但是那个时候,其实还没有非要你死的地步。”她说,“但是,现在你伤害了他,所以非死不可了。” “殿下那般高贵的人,因为你却低到尘埃里面去。知晓了你不是云静的事情之后,他跪在雨中整整一下午,求皇上收回成命,为此染了风寒,一到了桐城就最先染上了瘟疫。” “那般柔和的目光,我从来没见过殿下给过其他人。”小红陷到了温暖的回忆中,眸色变暖,“爱慕,宠溺,心疼殿下所有的美好,都是属于你的。可是你为什么就不珍惜呢殿下,酆洛,一个个的都因为你痴迷不已,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以前的你不过是个丑八怪,殿下能喜欢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居然还不珍惜。那时候还跟哥哥一起喝酒,叫殿下伤心,又跟酆洛暧昧,叫殿下难过。你怎么可以那样对他”小红再次强迫女子的脸转向她自己,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你大概不知道吧” “因为你,我被迫离开了生活了多年的家,凄惨的以一个婢女的身份跟着你;因为有你,殿下从来都不会看见我,即使是我装扮成了你的样子;因为你,我差点就不能跟着云静一起进入殿下寝宫你知道我为此努力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么” “云静的脸,是我弄的。”小红把云婧川的脸拉的更近了一些,笑容都有些癫狂道,“你的衣服,她的脸,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能嫁给殿下,这样我就也能顺理成章的跟进皇宫了。殿下求皇上收回成命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甚至都想好了,若是最后的那个人是你的话,就返回去死皮赖脸的求你。” “一切都只是为了能陪在他的身边。从一开始,能陪伴他的就只有我,能救他的也同样只有我。这次的瘟疫,我知你做了些事情,但是再好也不过是玄女的弟子而已,现在殿下这般棘手的情况,你也无能为力吧”小红轻笑,“还好那人答应我事成之后就让玄女来诊治。” “可是你呢,你能给殿下的是什么呢除了叫他难过伤他的心之外,要么是让那般体弱的他感染风寒,或者是反复治不好的病症,还是说吐血” 云婧川被捏着下巴,疼痛不已,整张小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也止不住的呻吟。然而这般情形却叫小红更为开心,“痛苦么难受么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你不是喜欢男人么今日我便送你很多个男人。” 小红嫌弃的甩开云婧川,轻移走至门口,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道,“对了,不要指望会有人来救你。” “殿下现在昏迷不醒;至于酆洛么,怕是自身难保;哦,对了,还有哥哥,你不知道吧本应是你的哥哥,现在却在回去祭拜之后,还不知内情继续当我是妹妹。现在帮助我惩罚你的人,就是哥哥的人哦”小红开怀大笑,随即又有些懊恼一般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又忘了一个人。你的夫君,长平王,你还不知道吧他” “表小姐。”门外有人轻唤。 突然被打断,小红警觉道,“何事” “回表小姐,殿下回来了。正四处找您呢,您看是不是”门外的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小红不耐烦的应了,最后意味深长的望着女子勾起一抹浅笑,这才走出门外,“看好她,不要让她跑了。我一定在哥哥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表小姐能想起来属下的名字么若想不起来,如何能替属下美言”门外的女子似乎并不领情,然后冲了女子两句。 “当然能想起来,你不就是那个那个”小红指着女子支支吾吾的半天,末了还是没有想到名字。 其实秘密到桐城也有两天了,这女子跟着她也有两天了。若不是她之前收的属下阿文本是桐城瑶沟的人,心焦家里的情况回去了,她有如何会用飘香楼的人作为心腹小红心下诽腹,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这些人毕竟都是哥哥一手调教出来的。现在哥哥不知内情,还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若想这种事情不泄漏出去,自然还得仰仗这些人。思虑了半响,小红决定,还是逃遁比较好,这厢便一边憨笑着,一边向着出去的方向挪动着。 “属下叫做锦瑟。”女子低头淡淡的回应道。 这边小红闻言,恍然大悟一般,“对啊,我就说你就是那个锦瑟嘛。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美言几句的。”说完,着急忙活的跑开了。 留下来的女子看着小红张皇远走的样子,唇角一抹浅笑,“其实属下叫做半夏。不过,您是不在乎这些的吧表小姐。” 日落西山,月上重楼,琴瑟起,红纱轻舞。 一袭红衣的舞者自屋顶顺着红纱滑落下来,面纱后眉目妖娆,身段玲珑,一舞倾城。 刚一露面,就喝得满堂彩。轻纱起,水魅照着记忆中的舞步缓缓扭动。还是如往常一般的热闹,然而今日的主角却不是他。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包括殿下,包括大盛,以及所有人。只要没有她。 比都城小了一号的舞台下,人头攒动。桐城大概很少会看到此番盛景吧水魅心想,一边舞着,一边像往常跳舞的时候一般向着各个方向看过去。 面容猥琐的,一本正经的,或者本是贫穷的,却仍装作富户的有什么区别呢在**面前,人,都是这般丑陋着的。 包括是那时那屋子中被下了药的女子,常常说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过是朋友”,然而到那种时候,即使是面对他这种并没有什么好感的人,也是那般水性杨花的样子。 不过是借着朋友的名义,践踏着人的真心而已。 临着栏杆的阁楼,忽然看到两个算是熟悉的人影。 其一人,初看见时,水魅还以为是小红说的帮手那边失策了,让酆洛逃了出来。定睛看去,虽然也是一袭月白袍子,却是截然不同的的风格。虽立于这花街柳巷,周身气息却犹如得道高人,俊逸的仿佛不似凡尘之人。这人眉目看的不是很分明,但是水魅感觉到这人是在怔怔的望着自己的。 怕是哪个道观偷跑出来的平时装作一本正经的仙家人吧。水魅对着男子抛了个轻纱,送了一个香吻。这也算是个有趣的人。 而另一人,立于对侧,红衣邪魅,一把骨瓷扇子轻轻掩面,离了甚远,却仍能感觉到男子身上调笑的气息。这人与上一人显然不同,怕是长期浸淫在这般**的,只是这身影,怎么想都觉得似曾相识。 突然想起什么,水魅跳着舞的动作微微一滞。 秦珏这难道不正是那时日日与那云婉交好的秦天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完被困于此是因为“阵法”之后,面前的白衣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大变。 然后就神神秘秘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白色小瓷瓶,向内里滴了一滴血,放在面前的空地上,接着就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坐着。 没错,没有施法,也没有念咒,就在那瓷瓶的前面干坐着 夕阳已经西下,夜幕也已降临。本来还有些燥热的空气,现下也透着冰冷。 已经好几个时辰,而月白衣袍的男子仍旧坐的跟雕像一般,渐渐的天色暗到几乎已经辨不清口鼻,云静由刚开始的期待渐渐变得困倦。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了看周围。 也不知道水魅大人有没有救治了太子殿下早知会如此,应该安心的留在殿下身边的。终归是帮不上忙的话,还不如陪着殿下来着。 一片漆黑的花园,树木影影幢幢。云静在夜风中瑟缩了一下。手指搓了搓手臂,心道,要不再试试走一走都这么久了,看这落公子也是个靠不住的,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样想着,云静揉了揉已经酸麻的腿,站了起来。向着记忆中的通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诡异的寂静。不只人声,连虫鸣声都不可闻。黑暗中,只有自己沉闷的脚步声和衣袂摩擦的声音在不住回响。 听着有些瘆人。 然云静跟着义父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识过幼时还有过半夜横穿乱葬岗的经历,这点害怕跟那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其实关于阵法,也并非全然不知。听游历的江湖人提起过,当今世上若说异术最强,南秦居第二就没有哪个地方当的起那第一。 然据说南秦笃信巫蛊,不只当权者,就连普通民众都喜豢养蛇虫蚁兽。 人对于未知且强大的东西总免不了会觉得恐慌,所以其实并没有几个人去过南秦,更别谈亲眼所见。故传言如此,也不知能不能作真。 而在这异术中,最为神秘的怕也就是这阵法了。 但凡提到的都说设阵的人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听说有些是为了困住移情别恋的情郎,有些是精怪为了吸人精血 总而言之,困在阵中的人,最后非死即伤,即使能侥幸逃出来,那经历也会时时刻于心中,而那些人,最后大多都疯癫了。 这般古怪的阵法,为何会出现在桐城呢而且是戒备相对森严的城主府。 可以肯定,初到城主府的时候经过此地时并没有此阵,说明设阵人是临时起意。而在阵中只有她和他二人。那么,来人针对的到底会是谁呢 这作死的夜,连个月亮也没有云静在黑暗中摸索着,没有光亮,只能小心翼翼的探出脚挪动。云静心下烦闷,不由小声咒骂了几句,下意识抬头望去 当真怪异明明中秋节刚过了几天,因何会一丝月光都没有呢不只如此,连同星辰,连同云彩都是如此 “沙沙沙沙”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身前身后各个方向而来,像是某种爬虫在匍匐前进。 云静驻足屏息细听,“沙沙沙沙”那动静更近了一些 声音自各个方向聚集而来,“沙沙沙沙” 毛毛的感觉自脚底升腾而起,云静抱臂向着花园池水的方向退了几步。整根弦绷的紧紧的,一触即发 云静已经打定主意,现下这般不知道何处就会突然跳出什么虫子,自然也是没办法再回去寻找那落公子的,只要有什么东西一旦出现,就立马跳入水中 至少一般来说虫子是比较怕水的。 “沙沙沙沙” 过来了树木晃动,只是一瞬从周围的树丛中有什么一涌而出,整个天空瞬时被照亮,是萤火虫 初时是很美的场景,云静竟有些看呆了。然而,等到意识过来,才发现这些流萤远不似平日里见到的那般温和,像是被排列整齐的军队一般,迅速聚集,疾飞,冲了过来 “啊”黑压压的涌过来的飞虫像是利剑一般划掉了云静脸上的面纱,只是瞬时,脸上的红包有一些即被划破,云静受着疼痛不禁惊呼一声 然下一刻,却被一白影子带着,后退倒进了池水中,水花四溅。 “噗通” “哗”一盆水泼下,躺在地上的女子无意识瑟缩。 身上的燥热终于缓和了一些,云婧川微微睁开眼睛,意识恍惚。 眼皮沉重的很,其实即使是睁开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光线。 这里是哪里 为何会在这里 “喂”弓成虾米状的背部,突然被人猛地踢了一脚。云婧川蜷缩的更紧了一些。 没有力气,连同握个拳头都困难。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有人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便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喂”一身膘肉的猥琐男子又在云婧川身上踢了一脚。然而这次,女子却犹如死了一般,根本没有反应。 “大福,你不会把她给弄死了吧”另一光着膀子的彪形大汉坐在桌子上,抓起几颗花生米向着头不定还会感谢俺们呢” “哗”又一盆水泼下。云婧川微微睁开眼睛。 “她醒了,醒了” 耳边听到欣喜的声音,迷蒙的光线后面,是一张憨憨厚厚的笑脸。 是谁 是救了她的人吗为何看见她醒来之后会这般的惊喜 “真的有必要让人醒过来吗若是看见你我二人的长相可如何是好”彪形大汉回头对着猥琐男子道。 猥琐男人自彪形大汉的身后缓步而来,居高临下看着这厢刚刚醒转的被放平躺着的女子,吧唧了一下嘴巴,邪笑道,“这种事情,自然是醒来的好。最起码也要让这小美人知道,谁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吧哈哈” “谁才是第一个男人”不解的轻喃的话还没完全出口,云婧川就被这二人大力拖着扔到了床上 “啊”疼混沌的脑袋在闷闷的撞击之后剧烈的一阵疼痛。 是方才被扔到了只铺着薄褥的床板上,脑袋不期然撞到了床后的隔板导致的。 “哈哈哈哈”还没等头疼冷却下来,猥琐的男人与那彪形大汉张狂地笑着扑了过来。 “来吧,小美人,让哥哥们来好好疼爱疼爱你。” 像是野猪拱着食物一般,猥琐男人臭烘烘的嘴凑了过来,云婧川脱力的很,奋力挣扎却只能堪堪避开,接着就有软而滚烫的触感触碰到了脖子,浑身一阵战栗 走开,走开啊 云婧川双手推搡着那人,脚也奋力胡乱蹬着,干裂的嘴唇张开,夹着哭声大声哭喊,“放开我不要,放开不要过来啊” 然而她的动作对于那二人犹如挠痒痒一般,所谓的大声呼喊也是细若蚊吟。只有那泪水是真的汹涌而至的,流了满脸。 “哗啦”一声,拉着保护自己的薄被被掀开,男子大力一把拽过云婧川不停扑腾的腿,猛地一拉,整个人欺身上去,犹如柱子一般的腿压着,片刻女子已是动弹不得。 “嘿嘿,小美人,还挺辣的嘛哥哥我喜欢” 男子调笑着再次欺身而上,压着女子的胳膊,像肥肠一样的嘴再次凑了过去。 “禽兽放开滚开啊” 疼,四肢百骸全是疼痛,然而那疼却也抵不过此刻即将承受屈辱的心惊。 放开滚开不要靠近我 用力扑腾着,然而面对这样强大的贼子根本无济于事。手,脚全部都不像是自己的。犹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嘴越来越放大,就要凑上来了 云婧川用尽全力把脑袋猛地向上了些什么,突然打横抱起那人。然后一袭白纱掉了下来。 纯白的轻纱上,盛开着多多妖冶的红花,是血 后面进来的人抱起前面的那人就走。经过云婧川身旁,女子使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的拽住 白色的袍角。 莫名让人安心的颜色。 “不要走”云婧川艰难的撑起那最后的一丝目光,手又收紧了一些,“不要丢下我” 袍角似乎被使了力气,就要脱离手指。云婧川死死的扣住,声音嘶哑,满脸泪水模糊了视线,“救我或者杀了我” “啊”手指甲被拽离的疼痛。 不甚清晰的视线中,那人终究还是抱着前面的一个人离开了。 救我,谁来,救救我 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但是云婧川还是爬着蠕动到掉落的轻纱前,将它紧紧的拽入了手中。 热,一股热气自小腹升腾起来 下沉,下沉,一直在下沉。 云静仿佛能看到流萤自地面冲上天空,犹如被召唤一般,一直向上涌去。 那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水面,以及水底。 终于聚集了许多萤火之后,突然,夜空像是炸开了一般,有像是黑色的雪一般的一片一片的掉落了下来。 终于,天空中只剩下那一枚弯月。 破阵了么真好啊。终于,可以见到太子殿下了呢。 云静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突然自嘴中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意识一直在涣散,渐渐的眼神也不能再聚焦。 殿下,太子殿下 最后的呼唤戛然而止。 “呜啊咳咳。”一大口水从嘴中吐了出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虚弱无力的手撑着地面,翻江倒海的吐,直到把肚子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云静这才微微睁开眼睛。 还是那个花园,那个水池。若说唯一不同,不过是月光静静的倾泄了下来。 不远处的地上躺了一个面色苍白如纸也如她一般浑身湿透的月白衫男子。是落公子。 男子的身旁是一身量瘦小的女子,穿着与男子一般的月白袍子,因为背对着不知道是何模样,只看得到女子在距离男子三步远的地方时而站起身,时而匍匐跪地,旁边点着发着绿色火光的香,这般样子,倒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 “咳咳”云静怕打扰到那二人,捂着嘴小声咳嗽了两声,却还是被那边正在动作的女子听到了。 女子回头,目光幽幽的望过来,犹如利剑一般,一开口就是冷冷的质问,“姑娘是何人” “云静。”怕女子不知道,云静还弱弱的补充道,“云丞相之女。” “怎么又是云相之女”那女子非常不悦,“就知道扯上你们云相府总是没好事。” 刚刚落水被救,云静的脑袋有些不灵光。但是还是能认知到,果然那时的不是幻觉,这阵应该是破了。 是这落丰 记得,那时是有人与自己一同落入水中的,是他,已经毋庸置疑了。 而这陌生的少女,该是这落公子的亲近之人吧。 不管如何,既然那二人是一起的,谢谁都是可以的。打定主意,云静向着少女的方向微微俯首,“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云婉呢”少女并不回应云静的谢意,只急急的问道,“你们云家的另一个女儿呢” “姑娘何必逼问一个不知情的人呢”正当云静不知该如何回答时,身后邪魅而雌雄莫辨的声音传来,“姑娘这话其实问的晚了,若说不久前,魅还是知道她的下落的。然而现在却是真的不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生祭 “这是何意”侍祭冷冷的对着水魅追问。 大祭司大人落水后至今未醒,显然是强行冲阵所致。当务之急,是赶紧得找到那云婉。难道面前此不男不女的人,最近见过她 “告诉你可以,但是,”水魅自顾自的走近前,冷冷的瞥了眼蹲坐在地上的云静,这才把目光转回到侍祭身上,接着道,“总得有条件来交换才行。” 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侍祭心下一紧,沉声道,“说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我要你南秦绝情殿倾全殿之力相救太子殿下”红衣男子的话掷地有声。 云静听着不由一凛 已经开口求助南秦绝情殿的话,也就是说小红那里失败了 还有这二人,云静脑袋缓慢转向那边躺着的月白袍的男子和蹲坐着的女子,他们是南秦人并且来自于绝情殿 “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与你交易”侍祭嗤之以鼻,“以我绝情殿,找到云婉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再者,一个小小的云婉,又如何当的起我绝情殿倾全殿之力去寻” 水魅掩嘴轻笑,“一个小小的云婉自然当不起,但是躺在你身边的这位,当起当不起呢” 侍祭一惊,难道他知道不,那事情即使在南秦也属于秘辛,他不可能知道 故尽量面色不改,只瞳孔大张,死死的盯着那般兀自浅笑的红衣人,等待着下文。 “就怕找到的太晚,这位南秦大祭司大人等不及”水魅居高临下,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着地上的酆洛,而侍祭闻言则惊震万分 努力调整了气息,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只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 “说出来么”水魅眉毛斜斜的一挑,微微侧身意指云静的方向,“你确定要当着她的面或许你不知,她可是云婉的亲妹” 这般说的话,倒的确像是知道事实的。侍祭望着地上点着的发着绿色的光的香,陷入了沉思。 “如果可以救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咳咳”云静慌忙起身,急促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因着口腔中还残留的水,有些呛着了。 听着云静这般话,二人均不回应,只眸色深沉的盯着她,似乎在思忖她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云静绞着湿透的衣摆,嘴唇咬的发白,最后一狠心,道,“包括是伤害阿姐只要能救太子殿下,静儿愿意做任何事” “哦”水魅闻言饶有趣味道,“包括是杀了她么” 云静身躯剧烈一震,绞着衣摆的手颤抖不已。伤害的事情,反正已经做过一次了,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分别,所以才说无所谓的。但是,杀人的话云静犹豫了。 阿姐本身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反而只要她提出什么,总是尽力去满足的。就是那么宝贝的衣服,也还不是在她开口以后二话不说就借给她了 而且,阿姐也算她在进入云府之后觉得投缘的人,若不是这身份使然,云静觉得她们可以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可是现在,如果要救殿下,就得杀了阿姐吗 水魅大人总说,殿下那般是拜阿姐所赐。可是在云静心中,还是不相信的。 尽管,他们之间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也是能看出来的。 然而,她从来没有想独占殿下。 她,只要他活着。而她,能伴在活着的他身边,就足够了。 “这便是愿意做任何事么看来,你对殿下的心意也不过如此而已。”水魅嗤笑道。 “杀了阿姐,殿下他就能得救吗”云静缓缓抬头,眸中隐现泪光。 若是非要做出选择的话 “是。”水魅肯定道。 “好。”艰难的吐出这个字。云静突然泪流满面。 若是非要做出选择的话,那么,她选殿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听得云静的保证后,水魅并没有下令让她去做什么,而是在淡淡的瞥了一眼女子之后,将外衫脱下来丢了过去。 然后复又回到先前的话题上,“只不过在打听南秦大祭司大人为何来大盛的时候,偶尔听到一件好玩的事情。” 水魅眉眼弯弯饶有趣味的盯着侍祭愈来愈紧张起来的脸色,朱唇轻启,“盛传,南秦大祭司大人每隔一十六年就要转生,算起来,好似今年就该举行转生仪式了吧” 果然果然是这件事 其实在眼前的人提到“转生”这个词的时候,侍祭的整个心已经揪了起来。 然而,这在南秦也算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侍祭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哂笑道,“那又如何” “而且魅还知道,这转生并非是以死身转,而是生祭。魅说的可对” 淡淡的月光下,女子稚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嘴角轻抿,不发一言。而那眸中却似要喷出火来。 多么不擅长于伪装自己情绪的少女啊这般样子,是怎么坐上绝情殿侍祭的宝座的水魅眸中闪现一抹调笑的神色。 看来,那人给的也是些有用的消息,而不是仅仅用来封口所用的糊弄人的。 “看姑娘这般神色,大祭司大人要转生的身体,要么是云婉,要么,这云婉也定要起一些关键性的作用” “胡说什么”侍祭被猜中心事,尽管是厉声,然而连话语都有些无措,“我我我,什么时候表现出来了” “噗”水魅哑然失笑。都这般样子了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 侍祭心下懊恼,一紧张就容易结巴的毛病怎么都改不了,倒给这人钻了空子,遂没好气道,“你不想救你家殿下了” 水魅笑容渐收,微微俯首,“那便有劳姑娘了。” 回答的倒是彬彬有礼,可惜也是个长着弯弯肠子的。侍祭白了一眼水魅,“废话少说,她到底去了哪里” 云婧川失踪了 据水魅所说,也只知道她是被某个男人带走了。 说是男人,其实水魅也只是听到了那人的声音,而未看见相貌。 因为那人整个身形裹在了巨大的斗篷中。 本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水魅在前台跳舞,而云婉在后台被下药,穿着一样的衣服,画着一样的妆容。只要在竞价之后,水魅假装在下舞台时摔倒然后就可以完成掉包。 结果,却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这意外来自于水魅在跳舞时看到的那红衣男子,秦姓天师。 最后的入幕之宾居然是他 然而,若是仅仅这般也好。只是竞价一结束,那秦天师便从天而降,直接上前勾住了水魅的脖子,另一手将人一揽,手掌顺势在人的臀部不安分的捏了一下。 水魅虽在飘香楼混迹多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客人不少,可是像秦珏这般光天化日之下调戏的却是没有的。尤其是在这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居然被一个男人调戏了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情水魅是绝对不会说给现下这两人听的。只是淡淡的一句“有了骚乱”带过。 然后水魅被神棍秦缠着,脱不了身。通过与小红眼神示意,只好将原定掉包的地方换在了房间。人事不省的云婉也被秘密先弄了过去。 常言道,“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水魅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这神棍秦显然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去房间的一路上下其手便也罢了,在他耳朵旁边呵气是闹个鬼 老子可是男人水魅想这般叫嚣来着。然而听到神棍秦在他耳边的低语之后,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说:“美人儿,没想到你会自动送上门来。这次我们好好清算一下你在阳平的时候叫阿婧伤心的事情可好呼”末了还不忘又吹了口气。 水魅石化,被认出来了遂只能讪笑的回应,“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呵呵” “那不会。”那人答,“本公子阅人无数,怎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你这小美人就是阳平时抱着阿婧心上人的那男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水魅彻底哑口无言。这世上能看出他是男人的没有几人,一时失措,也就只能顺着这神棍的力道一步一步的靠近房间。 临到的时候,是真的起了骚乱。 据说是楼里突然走水了。 没看见火光,倒是见得楼下的某个角落里,突然浓烟滚滚。楼下原本寻欢作乐的人全都四下逃窜。 原本楼里出事,自有楼里的人去照料,然而身旁的男子在看到那着火的方向时,突然方寸大乱,然后如利箭离弦一般冲了出去。 少了那人的钳制,水魅自然是逃跑为上。可是还没转身,就看见原本要去的房间里,一斗篷人踏着火光而来。怀中抱着的,正是与他衣着一般无二的云婉。 女子似是没有知觉,手臂无力的垂着,若不是那额头上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这般姿势,水魅甚至都以为人已经死了。 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出去拦住了斗篷人。 其实做出这动作的瞬间已经后悔了,却也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因而只好硬着头皮道,“大侠有所不知,我们这楼里也是有规矩的。您这般带走我们楼里的姑娘是不是不太好” “耐心等着就好。”那人道。 是清冷的男声。 耐心等着什么疑问的话没有问出口,其实也是没想问出口。 他与小红的约定仅是跳舞而已,而不包括看着云婉。至于人丢了,那是她的事情。 尤其这人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凭着一个武者的直觉,那是个武功强大的人,只怕还在他之上。 只是为了救殿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这样想着,施展轻功即刻回返。 在到达城主府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小乞丐传的信件。 狂草,只有四个字“酆洛生祭”。 联想到先前调查这位南秦尊贵的大祭司大人时听到的传言,加上后来这信件中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水魅当下便有了计较。 小红答应的现在不好说,但是南秦绝情殿的话,说不定会有救治殿下的方法 至于猜测到云婉身上,不过是看着侍祭的脸色而做出的判断罢了。 讲完这些的时候,侍祭终于意识到,她是被诳了。明明只要自然一些应对就好,却偏偏落得现在的地步。 但是这种不悦在听到水魅接下来的话的时候,一扫而光。 他说:“这是那封信,若是你们绝情殿的话,应该可以凭着这物件迅速的找到这个人吧” 侍祭感激的接过来,当下就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上去,又拿出火折子点了。 信笺迅速燃烧殆尽。就像普通的纸片一样,留下一些灰黑色的残渣。经风一吹即刻飘散,云静瞪大了眼睛,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心里狐疑,却也只这种时候她不该插嘴。 只见月白袍的女子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眉头一蹙,当下就道,“飘香楼” “我们大人就拜托了。”衣袂飘飞,最后的声音残留在风里。 云静怔愣的目光刚刚收回来,只来得及看见只着内衫远去的红衣男子。 这人怎么办啊 人还湿着呢,又不能留在原地。可若是扶回去,云静欲哭无泪。她可没忘初时只是扶了一下她的手臂,男子就将手指擦了个彻底,这要是让他知道,是她把他架回去的,完了还不得投湖自尽 月色甚好的城主府花园,终于响起女子崩溃的一声哀嚎。 燥热渐渐褪去,云婧川猛地睁开眼睛,手迅速抵上抱着她的人的脖子,厉声道,“带我去最近的药铺,快点要不然我杀了你” 衣着斗篷的男子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抱着女子,若不是女子手中那闪着微光的一块瓷器碎片,倒像是恋人之间亲昵的举动。 男子并未与预料当中的一般反抗亦或者是拒绝,而是足尖轻点,即刻跃上了屋顶。 药铺很快就到了。 并没有太晚,然临街的商铺屋内却黑漆漆的,两扇紧闭的大门上落了一把厚重的铁锁没有人。 云婧川还未反应过来,该人手掌轻移,将她的脑袋按至怀中。只听得“嘭”的一声,半扇门已经碎成了渣渣,而另半扇也摇摇欲坠。 这般的武功云婧川狂汗 亏她还自不量力的拿了个小瓷片吓唬人家,就这样的武功,要弄死她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弱弱的移开了抓着瓷片的手,蜷入了怀中。 即使在黑暗中,依旧能依稀看到手中瓷片泛着的微光,是透亮的白瓷。云婧川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瓷片,目光有些柔和,这瓷片算是救了她命的。 那时意识已经有些涣散。被遗弃的绝望自心里一阵一阵的涌上来。 那二人离开,她才听到,角落的地方有人的呻吟声。微微睁开眼睛望过去,却正是之前要对她意图不轨的那二人。 身体中的燥热一阵比一阵强,原本看着极为恶心的两个人,渐渐也像是周身发出圣洁的光一般,吸引她过去。 身为医者,云婧川清楚的认识到,她这是中了春药,情动了。 身体优先理智做出了判断。还没等大脑发出停止的指令,本来无力的手臂,竟然撑着整个身子缓慢的爬了过去。 是比被遗弃更加让人绝望的事情。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一边留着眼泪,一边意识模糊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却无法阻止。想死都不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连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候,胳膊上突然一阵刺痛。 原是先前那人进来的时候与这二人打斗,将桌上的茶具撞倒了地上,一地的碎片。这样无意识的爬着,倒是刚好爬到了上面。 血液自伤口处汩汩不断的流出来疼尖锐的疼。 意识渐渐的回来了。许是因为血液中带走了些许药力,那先前无法抑制的药性竟然也退却了一些。 本来想要逃跑的,那给了她屈辱的二人,也是想要给他们应有的惩罚的恢复清明的时候,那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然而,恰好有人来了。 她只能装着。 也是得益于这假装,才让她知道了这幕后指使。 小红,媚娘 当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然而却也不是去理论的时候,血液流到最后,已经把她仓促用来包裹伤口的白纱全部浸成了鲜红。初时帮助恢复意识的,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以后,开始剥夺她的意识。 得赶快处理伤口才行。顺便还有那药性。 然后这个人就出现了。 男子进门后就先放下了她,然后自顾自的去掌灯,再然后,就斜坐在药房大夫问诊的桌子上,黑漆漆的斗篷口朝向她。 他不言不语,但是她知道,他是在等着她。 白芨,侧柏叶,白茅根迅速止血的需要这些,至于那药,云婧川犹豫了。 现代的时候,她并没有接触过这类。但就以她划破伤口就能抑制的情形来看,怕不是药力十分霸道的。而听说过的治疗方法中,有冷水解。 只是这胳膊,云婧川伸手想要撩开衣衫,却发现,衣服已经与血粘到了一起。 因为穿着红衣,连同自己都没有发现,已经流了这么多了么眼底一黑,头向着地上栽去。 “小心”身后一声惊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所谓朋友(上) “啊”手臂被男子扶着,本来那人并没有用力,然而因为有伤口的关系,云婧川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托这疼痛的福,本来还来势汹汹的眩晕感,现在倒是一点一点都褪去了。 “谢谢。”云婧川小声道。不管他是谁,又是出于什么,总之是他救了她,甚至不在意她的胁迫,带着她来到了她想来的地方明明是武功那么强大的人。 低垂的眼角扫到男子的身影,斗篷角粘上了些木头碎屑,那门,果然还是用脚踢开的吧 男子轻轻的放开了手,径自走到药柜子前,回头询问,“哪个” “啊啊”这是要帮忙拿药吗云婧川慌忙道,“白芨,側柏叶” 诡异的寂静,男子并没有动作,看似有些迟疑,顿了顿,才闷声道,“我不认识。” “哦”云婧川了然。 倒是她疏忽了。这是古代,身为武夫大概是不识字的吧故小声道歉,“对不起。那个,向上第五左起二,另一个是同一行右起三,嗯,对,就是那两个。” 男子把整匣子都取了下来,又淡淡道,“怎么弄” 这是要帮忙弄么到这里云婧川有些不好意思了,“已经很麻烦英雄你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 热,燥热,连脸颊都有些发烫。难道是药性又 “脸。”这时,男子的手指了指这边。 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脸,掌心一片温热。 水冷水云婧川慌乱的扫视房间。 低矮的烛火一盏,其实只能勉为其难照亮现在待着的屋子,然即使昏暗,云婧川还是看到,在屋子另一头的一角,粗麻布轻轻晃动。 是风 云婧川想也没想对着那方向跑了过去。 果然是门。穿过麻布遮掩的过道门,又到了另一间屋子。 简单典雅的布置,看起来像是大夫会诊特殊病人的会客室。 继续向着原定的方向小跑了几步,敞开的门堂中,涟涟月光静静倾泄下来是院子。 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若是卖药的地方,自然也会熬药汤。这样肯定就少不了水缸。一般人家的水缸是在厨房。而这种药房,也说不上会不会有人居住,但是,一般说来,院子里也会有备用的用来洗漱的水缸或者是水井。 这可不,也算是撞上了狗屎运。 云婧川从院中的水缸中舀了一勺当头浇下透心凉 就着这秋风,上来的那股邪火,终于被压制了一些。然而只是一会儿,小火苗就又蹭蹭的冒了上来。 再一瓢浇下 “哈是什么人啊”内院的木门打开,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子一边打着哈欠,云鬓散乱的走了出来,似是刚想要询问什么,然而在见到院中的云婧川后突然惊声尖叫。 猛地从一旁抄过扫把,颤颤巍巍的冲了过来,“鬼啊,女鬼看我不打死你” “我不是”解释的话来不及出口,扫把上尖利的树枝即扫了过来,细细的枝条打在身上,衣着湿透薄衫的云婧川觉得有些疼。 无奈的伸出手刚想架住接踵而来的第二次袭击,却被赶来的斗篷男子率先抓住。 他说,“姑娘莫要冲动。” 他还说,“我们只是借用一下贵店的药草,病情紧急,还望见谅。” 清清冷冷的声音,却如甘泉一般沁人心田。这世间的声音何其多,然而像是这般虽然冰冷却听着让人倍觉舒爽的声音,云婧川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她只碰见过那么一个人。 她总是在最糟糕的时候碰见他。 要么是被认为最亲近的人拒绝于千里之外,要么是差点被活埋被挖出来,再或者是如今日一般,差点遭遇了作为女子能遇上的最痛苦的事情。 是一双纤白骨节分明的手,造物主恩赐的这般完美的骨骼,美得仿佛不似人间的人,出尘俊逸,犹如天仙下凡。 是他吗 云婧川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及那黑洞洞的斗篷。 月光明亮,但是那斗篷的兜帽中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会是什么样的面容呢会是那个人吗 “阿芙妹妹,阿芙妹妹”药房的方向传来男子着急的呼唤声,伴随着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话音刚落,一布衣男子背着硕大的包袱出现在云婧川他们进来的大堂门口,望向这边举着扫把的女子,突然大喊道,“阿芙妹妹,你还好吗”说着几步奔了过来。 “阿文哥哥”这边的女子似是不相信一般,吊着眼泪不可置信的轻唤。 “是我。是阿文哥哥。”男子点点头。 “阿文哥哥你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啊”女子松脱拿着扫把的手,直接扑入了进来的男子怀中,歇斯底里的哭着,“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阿爹得了瘟疫被送到了城外,现在不知死活。阿芙一个人好害怕啊” “阿芙乖,让你受怕了。阿文哥哥回来了,不怕不怕啊”男子轻拍女子后脑勺,软语安慰着。 幸福的兄妹相逢场景,打断了云婧川先前的动作。而斗篷男子见此,有些尴尬的扔下空举着的扫把,显然也是对此番场景有些无措。 热。燥热感再次袭来。该死云婧川顾不得解释什么,整个人盘着缸沿,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这动静,将三人的视线全部吸引了过来。 云婧川想要解释,然而此刻,她却在拼命的与缸中的水进行搏斗。原因嘛她长得过于瘦小,缸却很深。本来只是想着将身上的药性抑制住,也没有想那么多,谁成想,看起来矮矮的水缸实际上却深很多。 这么一跳,倒有些像是溺水了一般。 “呜啊”好不容易扑腾起来,却又再次掉了下去。继续扑腾,却又在刚出水面时又掉了下去。 不知道这身体之前是何情况,云婧川本人却是不折不扣的旱鸭子。 爷爷没什么时间管她。她自小虽然混的一身好本事,却独独不敢下水。不知怎么的,每次想着要下水的时候,总感觉那水像是长了一张血盆大口要吞噬她一般。 而现在,云婧川觉得之前不学游泳果然是很正确的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类似于溺亡的感觉。沉重的水像是铅块一般压着整个身体,侵袭着胸口,肺部,每一口呼吸,都有大量的水涌进来。将要咳出去的时候,又有更多的水灌了进来云婧川第一次隐隐的明白,她不想学游泳的原因。 这样连续多次之后,云婧川终于体力不支。先前因为失血,其实就已经不舒服至极,然而又没有可以救她的人,身边这个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自然多痛苦都得努力支撑着自救。 而此刻,即使再不想失去意识,头脑也不可控制的有些混沌了。 恍惚间,脑中似乎有什么碎片一闪而过。 水,漫过脑袋的水。 不是这样能看得见缸沿的,倒更像是幽绿的湖水。 远处的湖面都是平静无波的,只有自己面前,是扑腾而起的水花。 窒息感,浓浓的窒息感从整个口腔袭入。 救我,救救我。 张大的口腔只有水在不断涌入,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呜啊”脖颈处被人向上一提,一个恍惚,云婧川已经站立在地上。 水珠顺着头发丝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云婧川扶着男子的手才堪堪站稳。而斗篷下,隐隐有一个边角露了出来,如月光一般光华的月白色,只看着,就让人倍觉安心的月白色。 “姑娘你没事吧”方才的女孩子试探的凑近前,手中怯生生的捏着什么东西。 而在这女孩子身后,布衣男子一脸通红。 “我”刚刚开口,云婧川就被斗篷男子一个大力,拉入了怀中。接着,宽大的斗篷就将她完全覆盖在其中。 “多有叨扰,就此别过。”头顶上男子闷闷的声音传来。 云婧川头脑晕晕乎乎,瑟缩在男子怀中。与那冷冰冰的形容不同,这斗篷下却是温暖如春,还伴着很好闻的檀香味。云婧川下意识手指紧紧抓着男子胸口处的布料,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人倍觉安心的味道。 然在这之后,眼睛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二人走后,一片狼藉的院落。 叫做阿芙的女子怔怔的望着虚空,轻轻的喃喃,“阿文哥哥,刚才那个姑娘是不是唤了一句安安哥哥” “那么小声,怎么能听清楚呢。”男子微笑着轻抚上女子的头发,“不说这个,哥哥这次来也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啊,有这个好吗”阿芙晃了晃手中的物什,迎着月光看了半响,又作势就要咬下去,“这真的是金子吗” “这哪里是可以吃的”男子制止了女子的动作道,“与那女子相关的,肯定是真的。” “那女子”阿芙不满的嘟起小嘴,“难道那女子是阿文哥哥喜欢的人” “怎么可能。”阿文哂笑。 “怎么不可能”阿芙瘪瘪嘴,“我刚刚都看见阿文哥哥看着人家眼睛都直了。脸还红扑扑的,就像,对的,就像爹爹之前提起隔壁王婆家那个天天跑花楼的儿子的样子,怎么说的来着对,就像偷了腥的猫一样。” “哥哥怎么是那样的呢”阿文宠溺一般的望着女子,幽幽道,“看看哥哥带的东西吧,保证你喜欢。” 下沉,溺水了一般的下沉。 眼神恍惚,波光粼粼的水底,有黑影凑过来了。是什么 一直在下沉。 已经不再挣扎,也不再觉得被水压迫的疼痛。要死了吗 好黑,越来越黑的。 谁来,救救我 “啊”云婧川翻身坐起。 手臂一阵疼痛。然而望过去,被人很笨拙的包裹住了。显然已经做了处理。 衣服也被换掉了,不是之前的那套有些暴露的红衣,而是一件朴素的白色内衫。 房间是刺目惊心的红。都是红纱,这般布置云婧川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惊慌失措的跑向外间。 一样的装饰,一样的布置。 这般的房间,云婧川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她像是猎物一般等待着被屠宰的地方,她在飘香楼的时候最后所处的地方。 为何,又回到了这里 不是已经被救了么不是已经到了药铺还与可能是大师的斗篷男子在一起的么为何,会在这里 红烛摇曳,窗户的地方一片漆黑。还是黑夜。 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在那人的怀中。因为那人,因为那味道,她才放心的晕过去的。可是现在,谁能告诉她是什么状况 还是说,那人和飘香楼也是一伙的 只是觉得她伤重,所以出去请了个大夫,治好了所以就又带回来了 不行她现在身体这般情况,还是要逃跑才行。 再入虎穴。下一次就不一定会有那般好的运气了。说不定得一辈子留在这种地方,然后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果然还是要逃跑 打定主意,云婧川决定如法炮制,运用她已经用过很多次的方法。 方法还是原来的方法,然后这次显然不是那么顺利。手臂受伤使不上力,自然也无法更好的撕碎纱幔。另者,这纱幔仿佛比之前的那些质量好了太多,根本不是劣质品。 看似薄如蝉翼,却坚韧如丝。 撕不开,撕不开,撕不开 云婧川懊恼的把刚扯下来的纱幔丢至一边,突然间泪流满面。 为什么,是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莫名其妙赶到桐城,尽心尽力的救治百姓以及慕子恒,可是到头来为什么伤害她的人中,首当其冲就有媚娘 还有,那个人,明明已经救了她的,明明屡次都救了她的,为何又突然把她扔在了这里 这个世界上,果然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么 慕子恒,是她最先认识的人,却是最先背弃她的人,无论理由为何。 还有是爹爹,不知为何突然态度大变,撤了她的屋子,然后把她撵至长平王府。 接着是酆洛,隐瞒了真实身份,虽然现在没有做什么,然而有欺骗却是毋庸置疑的。 再说身边的人,小红,媚娘,一个一个的,她还可以相信谁 即使现在逃离了这个地方,然后能去的地方还有哪里 在哪里才会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虚假 只是待在这里都觉得不寒而栗。 没有了药性。记忆清明。闭上眼睛清晰的能现出那时的场景。 昏暗的灯光,猥琐的笑着的男子,欺压而上湿哒哒恶心的触感 好可怕。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这个地方好可怕,这个世界好可怕。心里的声音继续叫嚣。 这些人,全部都该死云婧川崩溃的捂上了自己的耳朵,脑袋紧紧的埋在双膝间。 不要不要,不要听到这些 “在做什么”突然,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接着是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的沉闷的声响。然后是来人一步一步渐近的脚步声,“哪里不舒服” 带着暖意的手掌,轻轻抚上头发。 这般的触感。那时,云默哥哥也是这般,然后就微笑着没有醒过来。 泪如雨下。 是。还是有真心的人的。 云婧川突然抬头,未看清来人的样貌,即双手一勾抱上了来人的脖子,哽咽的低喃道,“不要,不要离开我。呜呜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里好可怕” 男子不语,只手掌在女子后心安抚性的拍了拍。 过了许久,云婧川才从男子怀中出了来,胡乱的抹了两把眼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让大师见笑了。” 其实,早在那声音的时候已经认出了来人。 果然是他。大师,救了她的那个人。 原来他没有离开啊想到这个的时候,心里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事情与难过的事情是同样的,原来,他没有抛弃她。 终于有这样一个人,没有背弃。不管她如何,他终究是一直陪伴着的。思及此,云婧川的眼泪根本无法停下来。 “我以为你会想要回来这里。”他说,“毕竟,我也住在这里。” “恩”云婧川抽抽搭搭的下意识疑问道。 “吃点东西吧。”男子道,“这里的面条不错。” 云婧川愣愣的盯着男子缓缓走过去从桌上端起碗,复又蹲到她面前,“给。”他把碗递到了她的手中。 粗细均匀的面条,冒着腾腾的热气,没有任何的酱料,却闻着特别的香。 只是看着这碗面,云婧川已经饥肠辘辘。 “你不吃吗”云婧川迎上男子的目光,刚刚有所缓解的泪腺,又有些酸涩。 他说,“我已经吃过了。” 说这话的时候,柔和的目光望了过来。充满着暖意的柔和。 分明是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但是他说他吃过了时候,云婧川却是莫名的相信了。 囫囵吞枣一般的吃了一碗白皮面。男子复又端着碗筷离开。 没有多余的解释。他不说,她也不问。 只要他与她一同在这里,其实她已经安心了。 他说,他以为她会想回到这里。其实是对的,只是,她之前觉得不是合适的时机。 之前她是一个人,还是弱小的一个人。 但若是现在的话云婧川目光定定的望向桌上男子留下的衣服,深蓝色的布袍。 抖落开来,是男子的式样。 正好,算是派上用场了。 云婧川眸中划过一丝锐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所谓朋友(下) 飘香楼绝对有问题 若说之前在都城时只能算做怀疑的话,现在云婧川已经是十分肯定 且不说云默哥哥那个案件,就是这次她差点被很明显的,若是没有这飘香楼在其中参与,小红、媚娘又如何能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要想在飘香楼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没有这幕后老板的许可,怕是做不到的吧距离她出逃还没有过了多久,果然还是应该先去事发现场去看一看的吧 云婧川在易容的功夫,心中已是九曲十八弯。简单的将自己的容貌改装成一个普通的少年,依着男子的式样换了发髻,又把肤色换成了黝黑,这才放放心心的出了门。 是与都城飘香楼相似的格局。中间大厅,二层花楼。花楼房间按“天、人、地”进行排列,各占了三分之一。方才出来的房间,是在人字一号房。那么事发当时的云婧川靠着围栏环视四周。 被弄上二楼的时候,怕伪装被识破,云婧川没敢睁开眼睛。但是凭知觉,上了楼梯也没有走了几步。 这里的飘香楼有两列平行的楼梯,一方通向的是天字一号房。另一方通向的是人字号房中间位置,那么,上了的楼梯究竟是哪个呢 虽然是半夜,但是这里仍旧是灯火通明。的确是该热闹来着,那时听到台下有人在议论什么媚姑娘初次挂牌接客。媚姑娘的话,难道是媚娘 那时在台上跳舞的人是他没错的。只是,他一个男人,接客脑袋没问题吗这里又不是相公馆。 不,不对云婧川目光死死盯着下方的舞台,脑海中小红妖媚一般的声音回响 “把她先弄上去吧,看来水魅那里暂时是没办法脱身了,不能按原计划在这里掉包了。哥哥也真是的,突然跳出来掺和一会儿我想办法把哥哥缠住,你们叫那竞价稍低一点的男人们进去。” 掉包哥哥竞价稍低一点的,男人们云婧川脑中快速的抓住了几个要点。 水魅被缠住了,所以不能掉包的话,也就是说,名义上的“媚姑娘”是水魅,实际上的“媚姑娘”却另有其人。结合之前的“把她弄上去”,以及“叫竞价稍低一点的男人们进去”。云婧川立马得出结论,她自己,就是那真正挂牌接客的“媚姑娘” 她是被绑架到这里的,还记得那平凡样貌的侍从以城主大人的消息为饵诱出了她,又道,带她去见“该见的人”。实际上却被弄到这里做一个卖笑的姑娘 小红,为什么这么对她是自己谋划还是受人指使 明明她们也是旧识,即使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丫头对她是有些不满,可是,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住的那丫头的事情,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来对付自己 至于媚娘,其实在开始,云婧川以为他是不知情的。 原本她以为他只是来跳个舞而已的,或者,他本来不就是飘香楼的头牌娘子么来这种地方又有什么稀奇 然而在大师抱着自己与他相遇时,他说的“大侠您这般带走我们楼里的姑娘是不是不太好”,就已经暴露了他也是参与其中的。 她完全是本来的容貌,也没有面纱遮掩,他不可能不认识。却还说什么“我们楼里的姑娘” 他为了让她来救治慕子恒不惜下跪,现在慕子恒已经清醒,所以便弃了她么她当然是有那自知之明的,知道这人对她不甚欢喜,然而,虽然不敢贪功,她做的事情也的确微不足道,但好歹还是有几分苦劳的吧因何连他一分的感激都换不来呢 明明还是给她送过饭的。 还是昨日在桐城难民营附近,在慕子恒到达之前,云婧川与媚娘吵起来的时候,他恼怒的扔出来的东西就是食盒。 若是讨厌到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的话,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来着坦率的讨厌难道不行么何必装作善良无害的样子而在背地里做着捅人刀子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云婧川紧握的拳头砸到横栏上,无视再次疼痛不已的手臂,只觉胸臆中有被称作怒火的东西一阵一阵的向外溢着,无法平复。 直至现在,闭上眼睛,肥肠一般的猥琐男子的嘴犹如噩梦一般袭来。 他们都知道吗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吗她所经历的一切 “呵呵”云婧川苦笑,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原本这就是他们的安排不是吗不就是为了看到那些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事情么 那时于脑中叫嚣的小人复又跳了出来,道,“该死他们都该死” 对的,把这一切都加诸在她身上的人,都,该 “不回去休息”耳旁复又响起清清冷冷的声音,云婧川被愤怒侵袭的头脑瞬时一片清明。 “恩。”云婧川下意识应了。却又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易容了,这人为何还能认出来这样想着,朝向男子的脸上写满了惊诧。 红烛微晃的回廊,男子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存在,一袭月白长袍,随意拢着的墨发,不染纤尘。如精雕细琢的容貌衬着这光景,平添了几分朦朦胧胧的不真实感。 “手。”男子站定,眸色淡淡。 “啊”云婧川伸起被包裹的右手臂,轻晃了晃,了然道,“谢谢大师,已经好很多了。” 男子眸光定定的看向女子的另一只手。循着男子的目光望过去云婧川像是被火烙烫着一般的撤了手。 怎么又抓住了明明也不是特别花痴的类型,明明见过这么多不同类型的美男子以后应当有了审美疲劳的,为何又出现了这种魔怔着扯人袖子的勾当 “那个对不起啦。”云婧川尴尬的笑笑,接着没话找话一般的随意问道,“都这个时间了,大师不去休息吗” “楼下出了事。”男子站到站到围栏前,目光幽幽望向楼下一角。 云婧川顺势看过去。 可不,方才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是把角落的动静忽略了。 没什么客人。而楼里的姑娘们全都聚集在楼下一角的隐隐约约开着门的小房间门口。心里没由来的有些不安。云婧川下意识踮了脚尖昂着头眯了眼睛看不清楚啊。 “出了什么事啊”终于还是问出声。 “死了两个人。”男子顿了顿,补充道,“被火烧死的。” 两个人心里的不安更甚。 按理说人已经死了,身为医者的云婧川也没必要凭着本能冲过去。然而,那房间中隐隐透出来的光亮,却似长了手一般的,在召唤着她。 直觉,那里会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大师” “恩。”男子轻轻应了。 “我想要去那里一趟。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云婧川收回目光,切切的看向身旁的男子。 他可是现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不管出于什么,他也是救了她的。想要去查探,若是有个万一,这人在身边也安心一些。 然而,男子却在云婧川迫切的目光中坦然转身回了屋子,错身而过的瞬间,两个字轻飘飘的扔了过来。他说,“困了。” 就知道会这样云婧川瘪瘪嘴。阳平时也是这般,分明救了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带上她。 大师不是道士么一个出家人,住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 云婧川气冲冲的向着楼下走去,虽然不是太懂,然而无论是和尚或者的道士不是都是讲究清修的么不是向来都把这种烟花之地避如蛇蝎的么 可是这大师却仿佛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避,还光明正大的住了进来。 明明可以住的地方那么多,客栈啊,酒馆啊,亦或者破庙啊,野外啊,什么的。若是她的话,云婧川脚步稍缓,若是她的话,若不是有事,此生绝不想踏入这种地方半步。 “那个谁,妈妈有事叫你”云婧川抬头,是一衣着薄纱,用着绢帕捂着鼻子的姑娘。 那姑娘站在围着那屋子的人群的最外层,向着云婧川频频招手,一举一动满是风情,似是有些不耐,又用急促的语气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妈妈这不是姑娘们对于老鸨子的尊称么为何要叫她云婧川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她再没有旁人,这才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刚走到那姑娘身侧,云婧川就被女子大力拉扯着,钻过人群,直接进入了房间。 “妈妈,我找了个人来,您看看能不能用”这姑娘献宝似得将云婧川向里推了推。云婧川一时慌乱,低了头有些拘谨的站着。 其实不是慌乱后,她自从进这门就一直低着头。 听这姑娘的话,也不是认识自己,而是临时抓她来做什么事情的。然而,此前她在这飘香楼,难保被什么人见了真容。现在虽然易了容,但是大师能看出来的,这里也不一定有人能看出来。为了保险起见,云婧川决定就这般懦弱一些,且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即使没有抬头,云婧川也感觉到有审视的视线自房间里面刺了过来,没过多久,有一女子有些怀疑的开口,“锦瑟,他会不会太瘦了点,你确定他可以” “终归是个男人不是”唤作锦瑟的女子不以为然的笑道,“之前的动静弄得这楼里的客人都跑光光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男人,自然是他来了。我们姐妹哪能做的了这种事情啊” “好吧。那就他了。”老鸨有些为难的应了,这厢便走了过来,命令道,“你去那边看看。” 看看看什么云婧川缓缓抬头,面前的女子一袭粉衫,年纪约莫二十多岁这么年轻的老鸨啊。虽然知道不是该惊讶的时候,但是云婧川还是不由感慨了一下。 “不是看我,是看那边。”老鸨将云婧川的脑袋扭到另一边,没好气道。 云婧川被惊得后退几步。 这个房间 散乱的床铺,地上乱七八糟的白瓷碎片,加之角落里,黑乎乎的被烧得完全辨不清人形的“人”。 站在云婧川现在的方位,却是与脑中某刻模糊的记忆重合了。这个地方没错的,就是之前她待过的屋子 云婧川像是魔怔了一般走向角落。烧焦的肉的气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腐化的味道。让人作呕。 面容不可辩,然而这身形云婧川一辈子都忘不掉 就在几个小时前,就是这两人,就在这个房间哭喊声,兴奋的低吼声,布帛破碎的声音,瓷盏打碎的声音 云婧川的脸绷得紧紧的,身形禁不住的颤抖,目疵欲裂。 就是这两人 不会有错的心里的不安得到印证。原来是这样原来那在楼上时候的召唤就是因为此么伤害过他的人死于非命,所以她该来看一看么 那时候,她是真的恨不得这两人死的被强迫着绝望无比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个,哪怕同归于尽都好,她都想要这般的恶魔死掉 这般不能称之为人的人,做着那般丑陋的事情,怎么还有活着的资格 然而,事到如今,真的看到这些人死在她眼前。 她却只觉悲哀。 他们做着那般事情的时候,她是弱者,他们是强者。而今,他们被烧死,他们是弱者,烧死他们的人倒成了强者。 多么可悲以他们对待别人的方式死于非命。到头来还让她这个弱者看到这些自以为强势的人如此悲惨的死去的样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云婧川嘴角起一抹冷笑。 “愣着做什么,快点看看,这两人身边有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年轻的老鸨在距离云婧川不远的身后催促。 被这样一催,云婧川这才仔细看了看二人。细细的去看,倒是奇怪的紧。 二人躯体已经焦黑成这个样子,按道理说,火势应该特别大才对。若是足以将二人烧成这般样子的大火的话,这间并不是很大的屋子应该差不多化为灰烬了才对。 可是 云婧川目光扫视四周。方才她看到这屋子的样子,分明还是她离开之前的那般。床铺,瓷片,连同离着这死了的二人颇近的桌子上的桌布都完好无缺,也没有丝毫被烧焦的痕迹。 这火好像只是被限定在二人身上的。就连二人靠着的墙根都只是微微泛黑。 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 再者说,她被架着离开的时候,这二人分明还是有些微弱的呻吟声的。大概是那帮子奉命来押她的人有些焦急,加之二人在一角,才没有被发现。但是普通情况的话,若是发现他们自己着了火,不是应该四下逃窜的么为什么还会是她离开之前的那般姿势 还是说,二人在被烧着之前,就已经人事不省或者死了。 “这人该不会是傻了吧”身后有姑娘在嘀咕。 “难说,那两个人也死的太惨了。我都不敢去瞧一眼要我说啊,这人肯定是被吓傻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那么淡定。即使是男人,也会害怕的吧”另一个姑娘小声回应道。 对了,她是被委派来看这二人情形的。现在这般过于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反倒有些不正常了,于是定了定神,回身对着老鸨询问,“这二人难道不是楼里的人吗” 那时分明听到是受了“把人弄死了跟表小姐不好交待”什么的。应该算是奉命看守她的人。而在这飘香楼的地盘上,这两人不最先可能是他们自己的人吗因何会像现在一样,似乎根本就不知情 “当然不是”老鸨子坚决否定,随即又厉声道,“叫你看有没有证明身份的,自然就不是我们楼里的人。身为龟公,难道不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么” 龟龟龟公云婧川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她长得像龟公么像是在这里干杂役的人么她这是一张经过改造的脸,难道还会和别人撞脸了,以至于被认错 “咳咳妈妈,这个人是我随便拉过来的,不是咱们楼里的人”锦瑟有些尴尬的从旁解释道。 “不是楼里的人”老鸨惊讶不已,“可是我瞧着他像是厨房里做杂役的那个小黑来着。” “哎呀,妈妈,小黑晚上要照顾生病的老母亲,哪还会在楼里晃悠啊”锦瑟整个人贴近老鸨子,讪笑道。 “不是小黑那么你是谁”老鸨突然换了语气,整个人变得凌厉起来,“不是楼里的人,这个时辰还在楼里晃悠,你到底是谁” “啊”云婧川挠挠脑袋,若是客人,早就跑了。又不是楼里的,这个点出现的,算了,还是编吧。女子讪笑,“奴才是小黑的远房表弟。今日表哥做工说是不小心把给姨母的药落在了厨房,这便差奴才过来取。奴才第一次来,见着这么多漂亮姐姐,一时被迷了心窍,就想着凑个热闹的。嘿嘿”末了还不好意思般的干笑两声。 “不是远房表弟,是表妹吧”邪魅的男声自人群后而来。 围着的人群突然全部跪拜在地。有一人踏着星光而来,红衣绝艳,唇角带着玩味的笑。 “参见楼主”拜倒的人群出声大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楼主 楼主 云婧川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飘香楼所有的姑娘们连同那老鸨都一同跪拜的人,是楼主什么楼主飘香楼的楼主 可是,他不是到处坑蒙拐骗为生的神棍么他不是 云婧川语塞。 他走到哪都住在飘香楼。并且,在都城时他的那个房间是天字一号房,是飘香楼最好的房间。 初次见面时,阳平飘香楼大火,他跑出去追赶纵火的人。 他托她照顾的姑母的女儿是小红。而设局害她的人,有小红。所以才会有一个表小姐。 怪不得,小红能调动飘香楼的人。 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果然,只有他是楼主,才能解释的通吧 眼前的红衣邪魅的男子,正是去阳平祭拜姑母,然后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神棍秦。 秦珏轻笑着,缓步走来,在云婧川面前站定,俯首把脸凑近了些,“姑娘,有没有人曾告诉过你,你有一双很美丽的眸子” 一口一个“姑娘”,难道,他认出她了云婧川从震惊中略回了神,当下便有些惴惴。 小红做的事情,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吧知道了却没有阻止事情的发展。他,还是她可以相信的人吗 犹如登徒子一般的语气,这般不正经的样子,分明还是阳平时陪她吃过烤地瓜,麻辣肉串串,一起喝过酒的的那个人,但是,此刻他的内心可还是一如她之前了解到的那般 知人知面不知心。 已经有了小红,有了媚娘这样的前车之鉴,她不能冒认,也不敢冒认 云婧川下意识倒退两步,正好倚在了桌子上。秦珏见状紧追了上去,愈发靠近了些,“姑娘为何躲着本公子呢” 二人这般姿势看在众人眼中,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楼主。”跪着的老鸨子轻咳两声终于忍不住出声解释道,“这少年不,这姑娘是厨房帮工小黑的远方亲戚。人手不够,属下特意请来帮忙的。” “哦”秦珏回身,眸色冷冷的对上跪着的老鸨道,“半夏,是谁教会你说谎来欺骗本公子的” “属下句句属实,楼主明查。”半夏伏地,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先前楼主认真吩咐过要好好清查此事的。要是被他知道,只因为无人愿意靠近那死尸,然后他们拉了这女扮男装的来充数,只怕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既然是刻意请来的,为何你会连她是个姑娘家都不知道” 秦珏合起的骨瓷扇一下一下敲在半夏肩头,说的话极其缓慢,“在我这飘香楼说谎的话,怎么惩罚来着” 半夏跪着的身形一震,当下重重的伏在地上,“求楼主不要把半夏赶出去。因为半夏疏忽造成的后果,半夏会承担无论如何都不要把半夏赶出去啊” 女子云鬓微乱,双手紧紧的揪着男子的衣摆,偶尔抬起头求饶的时候,能看见额头红彤彤的一片。薄唇颤动,眼中也隐有泪光闪烁。 而这过程中云婧川只是冷眼旁观。 “可是,要怎么办才好这个姑娘现在已经知道本公子是这飘香楼的楼主,也知道了在我这飘香楼发生了命案,若是不小心说出去叫官府知道了的话”秦珏扇尖挑起女子的下巴,满脸笑容却没有笑意到达眼底他不是在笑,而是在威胁 半夏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眼角余光扫了眼也不甚害怕的蓝衫少年样的女子,微叹了口气,大概是初次见这阵仗被吓傻了吧 小黑也真是的,自家表妹不好好管着,跑来这种地方。便当给个教训了,以后也长点记性这花楼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来的地方 “楼主,属下有办法。只要让她不说出去就好” “哈哈”秦珏不禁失笑,看到云婧川冷冷的样子,笑意愈发盛了一些,“嘴巴长在她的身上,你倒是说说,怎么让她不说出去” 这些话样样指的是她,可她却是一副冷冰冰的事不关己的样子,秦珏打开扇子轻摇了摇,脸上满是玩味,这个小丫头倒是有趣的很 但是这般样子是被吓傻了呢还是真的不害怕呢 便让他来确定一番吧。 巧着这时,半夏思忖了片刻,也终于有了处罚的结果,只道,“属下听说,断舌不足以伤人性命,却能使人再不能言语您看,要么就,断舌” 半夏心有忐忑的说出这番话。要不是被殿下逼迫着,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有些心虚,故而也不敢看着那边的女子。 断舌总比丢了性命的好啊。半夏心下自我安慰。 “这个主意”秦珏故意拉长语气,看着那边少女的动静依旧面若冰霜,好在目光终于对向他了。心底突然莫名有了玩笑的心思,故而慢悠悠调笑道,“很不怎么样。若是她会识文断字,用写的自然也是可以的。若说要断舌的话,顺带把那手臂也断掉岂不是更好” 断舌断臂吗 云婧川静静的望着浅笑的红衣男子还以为他会是不同的。 至少那些陪伴,那些温暖是真实的。 却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么 他应该早就知道是她了吧 呵,也对身为飘香楼楼主,这楼中动静焉能逃过他的眼睛包括她来,抑或后来她走,再或者是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全部都知道的吧 那么,现在这又算什么 嘲讽玩弄抑或是看着她简单的死去觉得不过瘾,所以捉弄一番为得到更大的心里满足 慕子恒恨她,因为他认为爹爹是害死她娘亲的凶手;酆洛骗她,因为可能有着难言之隐或者其他;现在,到他了吗 为何,一个一个的都是如此,不是朋友吗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他们竟然用那般手法来对待于她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发生那等事,在这样的世界,还有存活下去的可能吗 已经恨她到恨不得她带着屈辱去死吗 既然如此,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恨不得她这样死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给你个建议如何”云婧川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在秦珏面前站定,突然笑靥如花,“断舌的话,若是识字还可以用写的;断臂的话,若是可以用足,也不是万全的法子干脆杀了我,如何” “你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半夏抬头小声斥责,但在迎着自家主子冰冷的目光后默默的继续低下了头。 云婧川听到老鸨的话,凄然一笑,眸光淡淡的瞥到秦珏身上,“疯了的人,大概是我罢。不过是个建议而已,反正你们原本不就是要在这里弄死我的么怎么,现在求一个干脆一点的死法都不可以么非得那般屈辱的死去,才能如你们的愿么” 四周寂静,这大概就是默认吧。云婧川悲伤的想。 明明跪了一地的人,却都是这场阴谋的旁观者么这么多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存着怜悯之心的么啊,不对,如何能奢求这些陌生人连同认为朋友的人,都没有一丝良心不安。其他人,不过只是旁观了而已,不是么 可笑,真真是可笑至极 其实她与那死了的二人一起,都是可怜虫被算计的“朋友”和被抛弃的属下。方才觉得那二人可悲,现在觉得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她比那二人又有何分别 “你的声音”红衣男子收了玩世不恭的目光,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不解,过了许久,突兀的开口,却欲言又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装什么糊涂”云婧川嗤笑一声,目光扫向这一屋子的人,“你们都不记得了么在这个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失忆了么还是不敢说”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半夏突然鼓起勇气自行起来捂住了云婧川的嘴,一边对着秦珏点头哈腰的解释道,“起先小黑说这丫头有些癔症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属下还不信。倒不知突然癔症发作了,搅了楼主的兴啊”女子突然尖叫一声,末了还是死死捂住,忍着疼痛道,“属下先带她下去看看大夫。” 半夏钳制着女子,一边小声咒骂了两句,这臭丫头不识好歹居然咬她 而云婧川被手捂着,满腔的怨愤全部都化成了不明的呜咽声。 “唔唔唔”这老鸨的力气太大了些 为何不让她说出来反正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既然免不了一死,难道还不能把想说的说出来死刑犯都能在死前实现一个愿望呢,他们这般未免也太**了些 云婧川一边哼哼着,一张口又是一口 半夏闷哼一声,一手紧捂女子口鼻,另一手用力扒开云婧川紧紧扒着门框的手指,着急的就要出门。 “等等”突然,身后秦珏突然开口。 云婧川感觉到捂着她的女子,身形几未觉察的一震,然后缓缓回头,俯首对着秦珏干笑道,“楼主。” 因为挣扎着迸溅出的生泪还挂在眼角,经微风一吹,脸颊丝丝凉意。 是要宣判了吗闹够了不想玩了,所以要来最终的结果了么 真正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清醒的多,也冷静的多了。 云婧川停止挣扎,静静的伫立在老鸨的身侧,隔着一排排跪着的人群,遥遥望着男子的方向 初见时,他也如现在这般,容颜魅惑,少有的绝色无双。 那时他轻飘飘的几句话救了她,使她免于飘香楼龟公的追杀。 二见时,他自怡红院二楼飘飞而下,洋洋洒洒几句,就把阿嬷那事情的案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他就一直死皮赖脸的跟着她。 她难过的时候,跟她一起放河灯,吃串串,喝酒,乱七八糟的聊天。 她乱跑的时候,会细心的捂着买回来的地瓜然后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找她。 直至在他回去为了祭拜他的亲人临行前的那晚,还一起愉快的喝了酒,吃了串串。 终于,也是到了尽头么 原来,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愿想都逃不过这凋零的命运。 灿烂的笑容背后,永远都有一系列的不堪和算计。 这样也好。就这样死了也好。反正也逃不了了。这样的世界,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说不定死了,也就能真正回到想要回到的地方了。 云婧川认命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你这双眼睛,我一定会杀了你”他说,“你应该感谢你父母给了你一双好眼睛。” 这是何意 还没反应过来,然而接着,男子就给出了结果。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至于出去怎么说,你是聪明人,想必也不用我教你。”说完这话,男子冷冷的转身,再没回头。 云婧川呆愣着。完全无法理解这人刚才的一番说辞。 “姑娘,赶紧走吧。” 云婧川被半夏拉着被动的离开了大厅,向着飘香楼外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云婧川的头脑浑浑噩噩还都是那两句话在回响,“若不是你这双眼睛,我一定会杀了你”,“你应该感谢你父母给了你一双好眼睛”。 眼睛 所以他最后不杀她,是因为她的眼睛 行至一暗巷,老鸨停了脚步。从怀中摸出几两银子塞到云婧川手中,谆谆告诫,“姑娘,不论为何,赶紧离开这里吧,以后莫要到我们这种地方来了。这里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该来的地方。今日这里看到的,听到的,回去之后一定要忘掉。记住,这样才能活下来。” 老鸨并不苍老的手轻拍了拍云婧川的手背,像是一个长者一般。 分明是黑暗的巷道,过着冷冷的穿堂风,却无端的手背一阵温热。 事到如今,还这般惺惺作态云婧川手一松,银两全部掉到了地上,就着青石板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那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比风更冷的,是云婧川的声音。 半夏以为女子是不小心掉落的,这便要弯腰去捡,然头顶夹着嘲讽的声音传来,“何必如此呢是要等我转身之后,再放个暗箭么还是再安排一拨人将今日那两人所为再重新演练一遍” 半夏捡着银子的动作一滞。是了,那时也听到她说过的,说是反正也要在那里被弄死的诸如此类。当时过于紧张,因为他们的关系会害的这无辜的女娃娃失了性命,也就没有上心。然而现在听来,这丫头怎么也不像是平常人家出来的孩子 半夏微笑,“姑娘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既然放姑娘出来了,就不会再追杀的。姑娘尽可放啊” 话还没说完,半夏就被大力拉扯着走出了暗巷,向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看那身形,原以为也是个瘦弱的女娃娃,却没有想到力气竟然还挺大。只是,不知道这丫头是要做什么半夏心下狐疑,只道,反正自己是个练家子,左右也吃不了亏去,还是看看究竟再说吧。 这样想着,也就被动的跟着云婧川一直走。 出了暗巷,走过大街,拐了个弯这不是过来时的路线么 半夏一惊随即停住了脚步,又反手拽住了女子。 这丫头怎么这么想不开楼主都发话已经放人了,何必还纠缠不清算是他们把她卷进来不对在先,可她也的确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就当是相互隐瞒,保住一命难道还不行么 半夏厉声道,“姑娘,现在进去楼主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本来也要杀了我。何况,我住在这里,不进去在这大晚上的又能去哪” 还在装云婧川已经到了极端反感的地步,但还是强忍着。 她得回去找到大师才行。即使那人不一定帮她。却是现如今她唯一能相信的人了。今晚这情形,死了便死了,既然活着,定然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那迫害她的背后的原因,怎么着也要找出来的。 即使是死,也不能不明不白不是 “你住在这里”半夏怔怔的望着面前少年样子的女子,“你不是小黑的表妹么” “您倒是真的健忘的很。”云婧川鄙夷的瞥了一眼女子,“不是都已经看出来了么何必还装着不知道” “好吧,那便帮你想起来好了。”云婧川略侧了脑袋挣脱女子的手一阵鼓捣,不出片刻,已然恢复到本来的面貌。 清冷又不十分明亮的月光下,身着蓝衫头顶着男子发髻的女子不,说是天仙也不为过 细腻又白皙的面颊上隐有光晕在流动,映照着月光,周身也笼罩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半夏惊怔,此生也算是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这般貌美的女子 更重要的是那周身的气息明明应该是生气着的,却无端让人想要靠近。当真诡异的紧 而那脸,那脸 半夏无意识的更靠近了些,细细的看来,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呢 她长到没多大就被送到了大盛,这些年一直在飘香楼里,去的最远的不过也就是都城。可以确定,不是做她们这一行的,难道是在路上偶然见过的 半夏认认真真的开始回想,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内里突然走出了一个全身裹在斗篷中的人。 “半夏,你在这里做什么”是女子的声音。 闻言,云婧川与半夏二人齐齐看向那方向。本来云婧川是背对着大门的,这样一来,那人也刚好看见了云婧川的真容。 “公公公公主”斗篷人一声惊叫。下一秒,云婧川就被抱了个满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公主遗孤 突然出现的抱着云婧川崩溃大哭的、裹于斗篷中的那女子,是都城飘香楼老鸨,顾妈妈。 经堂主一喊,半夏也突然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丫头的模样总觉得有些面熟。曾经是有机会见到过大公主的画像的,可不就是现在这丫头的长相 可是,长公主不是已经薨逝许久了么堂主不都说,骸骨被盗,云相为之么 就算是还活着半夏诧异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瘦弱的身形,怎么看都是个还未长成的少女,说是公主的遗孤还比较靠谱 慢着遗孤 说起来,那位据说是公主遗孤的表小姐和公主倒是半分不像,而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姑娘,怎地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半夏压下心头的不安,但仍是压制不住那拼命想要跑出来的猜测。颤抖的手轻拍了拍抱着云婧川的顾妈妈,目光却不离云婧川,“那个,堂主堂主” “怎么”顾妈妈在女子肩上歪了歪脑袋,对向似是有话要说的半夏,带着抽抽搭搭的语气有些恼怒道,“何事” “哭够了的话,可以放开我了么”云婧川伸手推开了这位一直抱着她哭个不停的女子,语气冷冷。 只要是飘香楼的人,现在她都无法提起笑脸来应对。而这女子是从这门里出来的,是什么身份自然一目了然。 “公主,我是小顾啊”突然被如此对待,顾妈妈根本不能相信。 因为急于证明自己,顾妈妈一手摘下斗篷上的兜帽,带着挂在眼角的泪珠急急地道,“十六年之前奴婢一直在您身边的伺候您的。你再好好看看,一定能想起来的。” 是都城顾妈妈 这张脸,没有错她这般挂着泪珠说话的情景,云婧川不只见了一次,自然印象深刻。 但是看起来,这顾妈妈把她认成了其他人了呢。 也对。顾妈妈是没有见过她真容的。 虽然她对都城飘香楼还算是熟悉,但是与这位一把手也不过见过两面。而且还不是满脸疹子就是蒙着面纱。 顾妈妈认不出她也实属正常。 这位大名鼎鼎的都城飘香楼老鸨怎么到了桐城 刚觉得不解,但瞬时便又想通了。老总都在这里了,给分店店长开个会什么的,也不足为奇吧 只是,就算认错人也得有个限度吧十六年前一起玩耍的公主看顾妈妈的年纪,那位怎么也有三十了吧她有那么老么 “顾妈妈说笑,您再好好看看,十六年前,我怕还在娘肚子里呢,怕是没那福分被您伺候。” 这么一说,顾妈妈一惊,随即不可置信的望向半夏。 半夏有些尴尬的回应道,“方才就是想提醒您这个的” 顾妈妈有些懊恼的剜了半夏一眼,还是不死心的盯着云婧川,低声喃喃,“长得那么像,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是” 半夏无故被如此对待,有些失落,但看着堂主像是丢了魂一般的样子,终究还是又多事的提醒到,“表小姐” 云婧川眼睛亮了表小姐的话,难道不是小红么这是要提到什么事情么直觉是很重要的 云婧川假装不在意一般的眼睛望向别处,却一直屏息静听。 “难道”顾妈妈惊讶万分,求证性的看向在旁伫立着的半夏。 半夏微低了头道,“属下也是猜测的。” 其实听到半夏的提醒之后,顾妈妈也是这般同样的猜测。毕竟,从容貌上说,若非亲生,怎可能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现在的表小姐是殿下自己找回来的。既然十分确定,定然也是有证据的。而眼前这个,却只是容貌。万一只是碰巧长的相像呢 半夏知道堂主在纠结什么。其实她的心里亦是同样。但是既然发现了,是不是应该先知会一声那人故试探的询问,“堂主,要不要,禀告殿下” “给殿下领过去看看吧,是与不是,让殿下来决定。” 二人轻声商议了半响,接着走近了些,“姑娘,可以跟我们进去见个人吗” 小心翼翼的语气,谨小慎微的态度,迎过来的瞳孔中充满了祈求,水汪汪的,挤一挤都像是能滴出水来。 云婧川其实很想问出口的。 既然如此盼着她去,怎么不用像之前那般绑架的方式简单粗暴,关键还管用。反正若是她们动手,她也根本就没有回手的余地。 这番态度的转变云婧川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好像是跟这副面容有关的。 这二人要带她去见的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毕竟,那人是她俩的,半夏那时该是没看过那二人的,这才着她去察看,又怎能那么确定不是飘香楼的人 这么确定不是,反而证明了就是。 “不过想知道二位有几分可信而已。”云婧川眉目淡淡,“那时在楼内你们楼主就说过若不是因为这双眼睛,我怕也活不过今晚。如今又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又不肯说出实情,叫我如何相信你们” 顾妈妈怔怔望着云婧川,有些落魄道,“就是骗谁也不会骗你的”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似的求证般看向半夏,疑问道,“楼主” 半夏慌忙附在顾妈妈耳边耳语几句,末了有些讪然的向后退了退。 那时殿下并未看到这丫头真容,若是见到了,大概也不会那般说话吧半夏缩在顾妈妈身后不由感慨,先前没认出来时,没有觉得,认出来后,与那画中公主这番样貌,半夏几乎在同时已经把这丫头当成了公主遗孤。 而身前的堂主,半夏略抬起头,那显著弱下去的气势,被怀疑后满是伤痛的眼神半夏知道,堂主与自己一样,不用殿下证明,心底早已经将那猜测当成了现实。 “那二人,是我的人。”顾妈妈缓缓道,“姑娘可还有别的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为何”女子低垂着脑袋,面容与身形全部隐在阴影中,那喉头像是哽了什么,声音低沉,哽咽,一字一顿的说出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弥漫着深沉的悲伤。 顾妈妈看着周身气氛突然冷下来的女子,心头触动,然嗫嚅了半响,也不知从何开口。刚才她只不过回答了姑娘的话,为何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姑娘不是好奇所以想要知道的吗 “为何问的是何事啊”顾妈妈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哈哈”女子突然抬起头像是发疯一般的狂笑,而那眼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以及眸光中透露出的怨恨与不甘,却是深深的刺痛了顾妈妈的眼睛。 这声音她知道的。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是不会懂得的,是被压抑在沉重的黑暗中最后才能发出的绝望的呐喊。只是,为什么,看着单纯善良与公主如出一辙的姑娘,会露出这般神情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更让顾妈妈的不安的是,姑娘的伤痛,似乎和自己,和这飘香楼有关 果然,下一秒,女子突然冲了过来,将慌乱的她逼到了墙角,叫嚣道,“为何要派那两个恶魔过来为何让他们那般对我为何,单单要设计这一切来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般发狂的样子,惊到了半夏,也吓到了之前跟着顾妈妈一起出来的随从。那随从中有人想要过来帮忙,却被顾妈妈手势制止。而有人见形势不对,悄悄的进了楼。当然这些事情,陷入混乱的云婧川并未留意到。 越叫嚣,越心痛,眼泪流的越多,就越是能想起那时的场景。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能任由那两人为所欲为。却是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 分明应该是麻木的,然除了身上陌生而清晰的触感之外,心底又有更深的疼痛弥漫开来。 救我,谁来,救救我 或者杀了我 “姑娘”顾妈妈心痛的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抚上女子的额发。 “同为女人,顾妈妈难道不知,发生那种事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最残忍的么”蓝衫女子缓缓抬头,明亮的瞳孔中却像能射出毒箭,顾妈妈抚着的动作一滞,突然有些莫名的心虚。 “事到如今,便不必做戏了可好你难道不知我是谁么我啊就是在那小屋中,被你们表小姐好好照顾的,那个人。”说到“好好照顾”时,云婧川刻意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那个人顾妈妈瞳孔紧缩连同半夏都一时身形不稳 小屋中的那个人不是表小姐抓来的云家的女儿么难道 顾妈妈口舌打架一般的开口,“姑姑姑娘是云” “婉。姓云,单名一个婉字。”云婧川接过话头,冷笑道,“终于想起来了么” “哦,对了。这次应该是第三次与顾妈妈见面了吧”云婧川紧紧盯着面目苍白的女子,缓缓开口,“第一次见面时,我那时还满脸红疹,在你们尊贵无比的楼主屋子里住了一晚。那时不知道你是他的人,怕被扣留所以用纱幔做绳子,顺着窗口逃跑了。” “第二次,哥哥在你们飘香楼被刺。本为凶杀现场的屋子却是一丝血迹都无。我奉命查案,那时蒙了面纱,还与顾妈妈直接打了照面来着。” 女子的话一句句出口,顾妈妈的心一寸寸下沉。 她是云婉,她是那个云家的人是那查案的女子是殿下吩咐在恨之入骨的云相府里唯一要例外处理的云婧川 她也是救治了桐城的仙女大人半夏惊怔。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堂主在女子的身前无力的跪坐下去。半夏想要伸手去搀扶,却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是报复,却为何到最后到了姑娘的身上 云婧川蹲在顾妈妈的身边。身形瘦瘦小小,蹲着也只能与顾妈妈的耳朵勉强齐平。云婧川仰头,双手捧着脸,凑的更近了一些,道,“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么” “我自知,这些全都说出来就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毕竟你们的武功那么高。”女子苦笑,“其实,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死之前知道真相也不为过吧” “所以,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与你相识不过三面,与你家楼主虽然熟识,却也未做半分对不住他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即使让我死都不能痛快一些,还非得选择这般屈辱的方式”云婧川情绪不能自控,双手抓住女子低垂的手臂发疯一般的摇晃。 “我到底是啊”话没来得及说完,胸口突然一阵钝钝的麻木感。 只是一瞬间,耳边已轰隆隆听不清声响。 脑袋像是上了发条一般一卡一卡的看向胸口,却见着穿过自己抓着女子手臂的缝隙,一只羽箭斜插在那里。 短暂的麻木之后,疼痛经辐射状开始蔓延。 心脏像是上了沉痛的枷锁一般,跳的缓慢而虚弱,而且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抽动了全身的痛觉神经。 噗通疼痛噗通疼痛 胸前的蓝衫上有暗红渗了出来,一滴一滴顺着箭头滴落在地上,渐渐的汇成了一滩。 云婧川手无力的垂下,下一秒,身体也倒了下去,正巧落在了顾妈妈怀中。 “姑姑姑娘”顾妈妈此生不是没杀过人,也自然见过血流成河的情景。只是,没有一个像这般的,明明刺伤的不是她,心口却一阵一阵的抽的疼。 女子胸前血花迸溅,眼泪却还似先前一般汹涌不止。 “不不不要吓我姑娘”顾妈妈伸手把女子的脸扶起来,却见巴掌大的小脸上,已全无血色。眼睛半睁着,却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疼,全身都疼。 犹如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心脏以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渐渐的也困倦了。 终于到了尽头了么云婧川悲伤的想。 都说人死前会像放电影一般,播放整个人生。 果然呢。 若是这么说,她全新的人生,也是从阳平城外那树林开始的吧 遇见了很多人,以为是朋友、家人的,可到了最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欺骗,恩怨,纠结,原来到死前真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想要解决所有的事情来着,却什么都没有做好。 云默哥哥,爹爹,对不起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也只能走到这里了。不想怨恨任何人来着,到了最后还是带上了怨怼。 耳边似乎有嘈杂的脚步声,叫嚷声。云婧川幽幽抬头,抱着自己的那顾妈妈,也是满脸泪水。为什么要哭呢明明死的人是自己,又不是她。 幽幽转向另一边,于飘香楼门口方向跑出来的容颜绝艳的红衣人 是神棍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骗我想这么问出口来着。罢了,太困了。 就这样吧。反正也要死了。 手上沾染的全是红艳而妖冶的血液。看着这般虚弱的女子,一瞬间,竟像是看见了濒死的公主,顾妈妈的手哆嗦着,想要将那伤口捂住,却有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公主,公主,你不要吓我。不要死啊”女子的眼睛就在自己眼前缓缓闭上,顾妈妈像发疯了一般摇晃着没有气息的女子,声嘶力竭。 “公主,不要啊不要留下小顾一个人,公主啊” 半夏想要上前,却被女子内力大力震开。不能靠近,不知姑娘伤势如何,而堂主,看起来也像是疯了 半夏焦急万分,下意识向着楼里门口的方向望去。然更让人惊讶不已的是,不知何时,殿下已经伫立在那里。 红衣男子明目圆睁,紧紧盯着的是顾妈妈怀中不省人事的女子。 “殿下”半夏不自觉轻喃出声。 “嗖”正当这时,利器的破空声袭来,正对着的却是自家殿下 “小心”半夏率先反应过来,一跃过去一把推开秦珏,迎上了举着长剑袭来的一群黑衣人。而身旁有随从也加入了这战斗。 准备不足,外加己方没有兵器,很快就落了下风。 半夏一手挡开袭来的刺客,一边向着秦珏的方向靠了过去。 有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涌了过来,可殿下和堂主仍旧是一个呆滞一个疯癫。不应战,仿佛还沉浸在自身的思绪中,自然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啊”突然,堂主的方向闷哼一声半夏在打斗的间隙看了过去原是姑娘的身体被抢走了 说是抢走,却并不似要救人一样,一行人围了上去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又退了开来。 而等着那帮人推开,身旁打斗的人也尽数退了下去。 接着堂主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一边哭喊着什么像是要抱起平躺在地上的姑娘。 然而,突然有人影身形一闪,还没来得及看清。等回过神来,躺在地上的女子已经不知所踪。与女子一同消失的,还有原本呆滞于身旁的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计谋 天边泛起鱼肚白。 过去的一夜,有人心伤,有人煎熬,还有人彻夜未眠。 而有人则被困在城外直至天明。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照上城头。候了一晚上的百姓见着过了时间却仍紧闭的城门,终于,等待的烦躁全部化成了愤怒。 “青天无眼啊这是要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啊仙女大人这才离开一天,你们这些官兵就又把城门关上了分明就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一老者撒泼一般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俯首顿哭。 “来人,把这小老儿拖下去”领头的一身着重甲的男子横眉冷竖,看着身后有人开始行动,这才对着围了一圈的百姓语气稍缓,“详细情形,已经张贴在布告栏。各位父老乡亲自己去看就好。只是戒严两日,等抓到奸细自然就会重新开放城门” 百姓闻言窃窃私语,有极少的一部分涌到了布告栏那边。而在这个当儿,坐在地上的老者又出了幺蛾子。 原是卫兵听从命令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弄到别处去。这老头却突然不干了,直接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带着哭腔扑腾着,“大家快来看看啊,官兵不给人活路还要杀人啦我不活啦这是什么吃人的世道啊” 这时在人群外围,有两个全身裹在披风中牵着马匹的男子,其一人突然小声开口对后面的一人道,“去看看。” 后一人低头应了,正待过去,然而那撒泼的老者突然如抽风了一般,整个身体抽搐着,眼皮外翻,口吐白沫,已是口不能言。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呼,“是疫病疫病犯了” 顿时,原本惊怔的人群一阵骚乱。有人提起衣襟蒙在了脸上,还有人直接退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慌什么”领头的兵士大喝一声,末了道,“不是有仙女大人留下的药么赶紧喂他吃一些”“谁知道是不是同一种疫病仙女大人又不在这里,谁能保证这疫病也是不传染的再说,城外的药早就没有了现在又不开放城门让我们进去,官兵见死不救啊”人群中不知道哪个胆大的又喊了两声。 这番解释使得原本想要靠近的百姓又退开了些。领头的兵士无奈,又下令叫手下的侍卫前去查看。 然而令下了,却无人前去。逼得急了,有兵士跪地惴惴道,“大人,若不开了城门叫他们进去” “混账”男子大喝,“若是新的疫病,放进去害的岂不是我满城的人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也在城中” “我们保证进去不乱跑,不会把疫病传给太子殿下的。请大人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有人跪了下来,哭天抢地。因着这一声,大批的百姓也都跪了下来,不住地哀求道,“大人,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还是之前的灰披风包裹的那人,见此情景,就要上前去。身后的随从慌忙附在那人身侧,小声劝阻,“老爷,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必一定会开城门的。您不要太忧心了。” 灰衣人驻足,隐在斗笠后的面容淡淡,只定定的望着,等待着事情的后续发展。 “大人,便开了城门吧。”士兵也小声哀求。 领头的兵士眉目紧蹙,但沉吟半响,最后还是道,“不可。这一人姓名焉能重的过我大盛储君况且,某得了上面的命令,要死守这城门。因而绝不会放一个人进去” 灰衣人拳头紧握,当下暴怒道,“混账” “这话倒是真真混账的很”红衣绝艳,衣袂飘飞,一蒙面红衣人自树梢飞落下来,巧笑嫣然,截了灰衣人的话头。 看身形是名高挑的女子。 众人一时惊愣,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天仙 “太子殿下的命是命,百姓的命便不是命了么百姓都再三保证不会去骚扰太子殿下,为何还不能放人进去就医了”红衣人眉目冷冷的盯着领头的兵士,却是俯身,徒手给吐着白沫的老者口中塞了什么东西,又摸出一块手巾细细将那些污秽物擦去。 未几,老者徐徐醒来,微睁开浑浊的双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周围。 “大伯可还有所不适”红衣人温柔的将老者扶着坐了起来,柔声询问。 “倒是没有了。姑娘是” “生于荒野,怕是大伯并未听过小女子的名号。倒是家祖名号更为响亮一些。”女子似是不好意思一般的试探性的问道,“家祖玄机老人,不知大伯可有听过” 玄机老人人群沸腾了 玄机老人的孙女不是只有一个么前些日子分明有一个玄女的,这怎么又来了一个 红衣人一时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尴尬道,“原来大伯连家祖的名号都没有听过啊那也罢了。您只要知道小女子是一名医者就可以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姑娘家中可还有其他姐妹”坐着的老者想了想,用手比划了几下,“就是比姑娘个子矮一些的,皮肤黑一些的,可有这样的一个姐姐” “没有啊家父家母过世的早,只余了我一个。”红衣人似是狐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玄机老人只有一个孙女,那就肯定有一个人是假的了。”人群中有人小声提醒。 “那这个是”另有人想说出口道这红衣人是假冒的。话语却哽在喉头。 玄机老人是多么传奇的人物这世上的医者,玄机老人绝对是第一。那样风采卓越的人,他的孙女又岂会是一般人物 论气质,红衣人胜。论医术,这一下子就把老者的疫病治好了,自然还是红衣人胜。再论谈吐 众人把眼前的红衣人与记忆中的莞姨做了细细的比较,最后一致认为,莞姨那个玄女才是假冒的。 当下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各种问诊。 红衣人耐心的一个一个解答。而这时,领头的那兵士讪讪的凑近前试探的问道,“姑娘真的是玄女” “大人现在是在怀疑小女子吗”红衣人邪魅反问。 “不敢,小人不敢。”男子慌忙摇头,又愈发凑近了些道,“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哦”红衣人挑眉。 兵士更凑近,似乎是想要凑到红衣人耳边,却被喝止,“大人有什么直接说出来便好。” “那个”男子却突然迟疑了,嗫嚅了半响,只能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病人,需要” “说的可是这个”红衣人不知从何处突然掏出来一张泛黄的皱巴巴的纸,晃了晃,“是这位病人吗” 男子抢过,手哆嗦的拿着看了片刻,突然跪地俯首,“劳烦姑娘了” “可是,大人不是奉命看守城门吗这放了小女子这种不相干的人进去会不会不大好”红衣人莲步轻移,绕着男子走了一圈,掷地有声。 “此人非同小可劳烦姑娘了”男子说着,一边向着身后大喊,“开城门,放玄女进去” “慢着,还有小女子的药童。”红衣人悠悠转向那边从方才开始一直怔忡的两个灰衣人,微笑着招了招手,“还不快点过来。” 领头的兵士望着那身形高大的两个成年药童,嘴角不自觉抽了抽,但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挥手示意放人进去。 “大家不必忧心。长平王派人送了些药材来,很快就会到了。小女子先去跟这位大人上头的那位商议商议,尽量尽快开放城门。”临进去的时候,红衣人还不忘回身对着围观的百姓解释道。 三人慢悠悠的进去,然进去没走了几步,突然,红衣人一跃而起,其余二人则翻身上马,只一瞬便消失无影。那动作迅速到,领头的兵士派进去引路的人只来得及张开嘴,却没时间说出惊讶的话。 人,跟丢了 得到报告的时候,领头的兵士一时身形不稳,就将要栽倒在地。 太子殿下病重。 只暗访名医,却单单不肯知会在都城的皇上。为此这才在布告栏上贴了求医的布告,却也没有注明病者何人。而方才那时,那红衣人手中的,正是这布告。 现下人没了影子,若是自行前去诊治还好。若不是,那这个时候进城的,怕就是男子来不及嘱咐手下人,慌慌张张的进了城去。 而此时,始作俑者的红衣人已然停下脚步,只待骑马的二人追了上来,这便是要告辞而去。 红衣人抱拳道,“两位英雄,就此别过。小女子还有要事,便不与二位同行了。” “姑娘留步”灰衣人慌忙下马,脚步平稳的跃了过来,“多谢姑娘搭手。只是姑娘为何帮我二人难道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是坏人么”红衣人掩嘴轻笑,“在小女子看来,看不惯官兵那般作为的,定是侠义之士。” 闻言,灰衣人倒有些迟疑,只询问,“姑娘要去哪里若是不弃,可否同行” “不必了。”红衣人拒绝,“小女子喜欢独来独往。” 说着便是要离去。灰衣人再次拦住,迎上红衣人疑惑又有些不悦的目光。灰衣人顿了顿道,“承蒙仙女大人照顾,在此愿向姑娘道声谢,若不是你们,这桐城怕是没救了。” 红衣人轻笑,没有丝毫迟疑道,“那是身为医者的本分,大侠不必言谢。也没想到这丫头倒还是有些能耐的呢。”后面的那句像是红衣人的低喃,语气中却充满了宠溺。想来也应了那师徒一说。 闻言,灰衣人这才退开了些,让出了离开的道路。 灰衣人身后的随从轻唤,“皇上。” 原来这灰衣人正是先前在城主府莫名出现的大盛皇帝慕煜。 慕煜望着红衣人离开后空荡的街道,幽幽叹了口气道,“原来,真的不是她。” “皇上。”随从受着感染,语气也有些低沉的轻唤道。 “这么多年了,朕也知道,她不愿意见朕。罢了,陆子,去教训那混账东西后,便一起回宫吧。”慕煜缓缓回身,一个箭步上马。 “皇上,恕老奴多嘴,奴才觉得太子殿下一定是有正当的理由才会下那般命令,并不是” “陆子,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可知身为一个帝王随从最重要的是什么”慕煜居高临下,怒而不威。 陆公公匍匐在地,“老奴知错。” “知错就好,这便走吧。”依旧是淡淡的语气。陆公公却还是有些心惊。 身为帝王随从最重要的,就是一心忠于帝王。不是下一任帝王,而是现在的帝王。 在帝王王权没有彻底交接之前,下一任帝王可能随时有变。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焉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陆公公骑马追了上去。 破碎的风声中,陆公公不时鞭打着屁股下的马儿,追的靠近了些,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皇上,老奴还有一事不明。” “吁”慕煜嘞停,随着幽幽转圈的马儿回身面向陆公公,“你想问为何与玄女提起那云婉” 陆公公点头。 “不过是试探罢了。”慕煜眸光锐利,“在那番情形下,打着玄女的名号是极易进城的。桐城戒严,若是作为一般人,怕也只能在那份求医的布告上做文章了。毕竟你我先前都想着要暴露身份来着。后来用云婉的身份来试探,是求个万全。” “怎么说”陆公公仍是不明。 “若红衣人识得仙女大人,那么其一,她可能是真的玄女;其二,至少她们认识。这样一来,就算这玄女不是真的玄女,那么有了那云婉,自然也能寻得这人的踪迹。不是说有敌国奸细么”慕煜眉毛一挑,没好气的看向身边恍然大悟的陆公公,道,“这下可以走了” 陆公公忙不迭的点头,大呼,“皇上英明。” 而此刻被二人议论的红衣人,却左拐右拐,不是去寻那病重的慕子恒,而是直直的向着花街柳巷的地方而去。最后在距离飘香楼不远的地方停下。 之所以停下,是因为,那周边围了很多的人,一看就是有事情发生了 因着瘟疫,桐城飘香楼已经关闭许久。百姓也对寻欢作乐提不起什么兴致。要不是昨日里那传闻中的媚姑娘接客一事,怕是飘香楼直到今日都不会有什么人。 然而,围在门口的,看起来均都不是客人。 红衣人跃上对侧的阁楼的屋顶,这才看清下面的情形。 有官兵守着门口,而在围着的内圈,是跪了一地的楼里的姑娘们。 有腆着大肚子的为官者在大声训话,内容无非说出凶手云云。 果然是出事了红衣人眸光低沉,这便向着身后一声,“青远。” 一黑衣人飘然而下,应声,“殿下。” “去联络顾姨。” 命令一下,身后突然有了别的动静,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屋顶,现下齐刷刷多了好几人,可不正是顾妈妈、半夏一行。 “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们来。”顾妈妈说着,先一步跃下屋顶。 一行人跟着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绕行了许久,终于进了一处民居。刚一进去,只见院中一棵桂花树,一方石桌。早有人候在这里准备了茶盏。 顾妈妈等见着红衣人落座,这才缓缓坐下,询问地开口,“殿下,说事情之前,您是不是该说说怎么这副装扮” 红衣人摘下面纱,用那红纱蹭了蹭涂得厚厚的胭脂。 红衣人,是秦珏。 且说他去追逐那掳走云婧川的黑影。方向直直的向着城外而去,却在到了桐城外的一处树林后,突然没有了踪迹。 更邪门的是,自从进了那树林,秦珏就一直在原地打转,根本走不出去。 索性便在树杈间过了一晚。 直到清晨时分,看见有一农夫扛着柴火在树林间穿梭,秦珏才知困境已解,这厢便想着,反正人已经没有下落,不如先回楼里问个清楚再做决定。 可行至城门,才知已经戒严。而戒严的理由却是因为城内有人被烧死了,据说凶手是敌国奸细。 不怪秦珏神经敏感,实在是楼里的那二人就是被诡异的火烧死的。加上那“敌国奸细”一说,秦珏登时就坐不住了。 莫不是飘香楼被一窝端了吧 虽然可以飞鸽传书,但是既然戒严,想必也会有专人猎杀信使。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城池戒严,却仍能进出自如的秦珏最后发现了一张贴着“寻天下名医”的布告。一紧有些久远,秦珏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这便找了个老头,做了一场戏。 而扮作玄女,无非也是一时的想法。 论当今世上的名医,玄机老人当属第一,他的孙女玄女怕是第二了。且这二人均有一个特点,就是鲜少在江湖走动。 扮作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不是秦珏的风格。尤其,有传言道,玄机老人已经作古。 所以就干脆扮成了玄女。 可也没想到一时之意带进来的两个人,居然问他仙女大人之事。还好当时找那老头时,老头多嘴一言问道玄女的徒弟仙女大人去了何地。 要不然秦珏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而提起长平王,不过也是在来桐城的路上得了的消息。传言玄女与长平王交好,增加几分可信而已。 只是,现下,这都不是秦珏关注的问题。终于,在说完这一切后,秦珏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与大姑姑长相相同的女子,到底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豪赌 一提及云婧川,顾妈妈的脸又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双手也不安的绞着。 半夏见状,开口解围道,“其实,殿下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 “怎么说”秦珏眉目冷冷。 他与那女子不过一面,顾姨却是抱在怀中哭着的,因何他比她们还清楚了 感受到自家殿下满是不悦,半夏不紧不慢道,“看年纪分明不是大公主,却与大公主长的那般相似,当然,若是碰巧相像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半夏突然有些犹豫。 到底要不要把殿下与那女子相识的事情说出来呢 看堂主那时的神情,那二人怕不是寻常关系。而在小屋时,殿下没有认出那丫头,显然是有别的原因。 即便那丫头不是公主遗孤,若是叫殿下知道,因为她们的默许而让那女子出了事故果然还是应该先弄清楚殿下与那女子的关系,以及,那丫头与现在的表小姐之间的恩怨才行吧。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127章豪赌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蒙冤(上) “水魅大人,您劝劝殿下吧。这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如何能去审案啊”云静在红衣人出门的时候慌忙跟了出去,小手拉住男子衣摆,把人拽至一角,有些焦急的小声道。 眼前的女子一袭蓝色襦裙,轻纱遮面,双丫髻,奔跑的时候发髻上的同色流苏一晃一晃,乍一看就像极了那个女人。水魅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子一眼,眼睛微眯,“殿下决定的事情,便由他吧。” “可是” “我会在殿下身边看着的。”水魅转身背对着女子,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道,“把那身装扮换了吧。从此以后,没人再能把你笼罩在阴影中了。” 因为,能将你笼罩在阴影中的那人,已经不存在了。 阳光温热的清晨,水魅一步一步走的极为悠闲。穿过花园,步过回廊,最后拐进一处荒废的小院。 杂草丛生,若不是见着正屋门口犹如门神一般候着的人,都叫人怀疑是否有人居住了。 水魅直直的走过去,门口衣着白袍的二人也并没有出声阻拦。那情形,显然是认识的。 水魅驻足询问,“怎么样了” “进来吧。”出乎意料,里面传来的是男子虚弱而温润的声音。 醒过来了 水魅下意识就要向后退去。 “还不进来吗”里面男子催促的话语刚落。水魅就惊讶的看见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原本是城主府废弃的客房。 桌椅古老,暗沉的布幔随意的搭着,空气中甚至都还弥漫着陈旧的腐木的气息。看得出是仓促收拾之后住进来的。 然而即使是这般陈旧,也难掩那人芳华。 水魅进去的时候,正对门口的矮榻上那人扶着胸口虚弱的斜倚着,薄被松松垮垮的搭在腰部,发髻散乱,面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夹杂着灰尘的阳光直直的流泻,星星点点洒在屋中,而那人竟似置身于虚幻的云端,高高在上,冷漠而疏离,却有着怪异亲切感,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莫名的熟悉感袭上水魅心头。 其实在靠近矮榻时,水魅身上的禁制已经被解除,可是脚步莫名继续向前,竟想要更进一步 但是,水魅突然看见了横亘在他和那人之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衣女子。 月白袍上,绣着繁复的像是某种图腾的花纹,水魅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那是侍祭 紧接着倚在榻上虚弱无比的男子证实了水魅的猜测。他说,“若不想变成她那样的话,最好实话实说。” 女子那般情形,该是受伤了吧 与侍祭相识不过两日。但是也能看出来是个一心为主的属下。究竟是什么事情,会使得这人对忠心耿耿的属下下手呢 既然要询问他,就必然是这两日他也参与过的事情。 水魅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件事 水魅心下不安,这人一副刚刚苏醒的样子,就能做到在方才那时控制他的动作南秦邪术甚多,若是来真的,即使他自恃武功甚高,怕也因无法防备而落败。 当务之急,果然还是得寻机会逃走方为上计 短短的时间,水魅已经在心中做了充分的计较。按捺下不安,移步至榻前的矮凳上,落座时甚至细细的整了整衣冠,这才微笑道,“祭司大人想要问什么,尽管开口。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水魅又翘了二郎腿,眉目邪魅一挑,“再者,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偏要威胁来着” 斜倚在榻上的酆洛显然并不领情,目光冷冷,“就你做的事情来说,我不认为与你有什么好说。今日,便是你不来这里,我也会去找你。现在告诉我,云婉在哪里” “云婉”水魅心中一咯噔果然是她的事情面上还得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云淡风轻道,“祭司大人这话甚是奇怪,云家小姐魅怎知道在何地一直与她在一起的难道不是您吗” 就知道会是这般的死不认账,外加一脸的无辜。 心口的绞痛愈发加深了一些。酆洛揪着胸口的衣襟,意识稍微有些涣散。 她不好她现在徘徊在生死一线 这是他能探到的全部了。 失去意识的时候,最后探到的,与她一起的气息,便是眼前这人了。开什么玩笑他若是不知道,别人还有可能知道吗 “前日晚上,你也在飘香楼吧并且,你与她是在一起的。”酆洛顺了顺心口的气息,幽幽抬头,紧紧的盯着浅笑吟吟的那人,不受控制一般的,道,“十四年前,我既然能救你,今日,自然也能毁了你。” “救我”水魅不禁失笑,手指着男子道,“看祭司大人的年纪也不过与魅相仿。十四年前就算魅伤重不治,以大人的能耐又能做的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生祭了么又怎知我没能耐做什么”酆洛反问。 对了,生祭。倒把这事忘得光光的了。 不与轮回的生祭。 其实对于水魅而言,十四年前的记忆的确是没有的。只是,那时毕竟也年岁甚小,即使是记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 经这人这么一说,心下自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当真,是受伤被他救过的么 水魅一时间忐忑不已。 心下这么想着,却也不能落了气势。毕竟,这人已经知道他去过飘香楼。是不是侍祭所说,现在还不好说,还是得小心为上。 “即使大祭司大人有能耐做什么是真,但对于魅却是太久远的事情了。也自然想不起来被大祭司大人救过,如若不弃,还烦请大人说说内情,魅也好把事情弄清楚一些。” “既然想不起来,帮你想起来如何”突然一股邪风,倚在榻上的男子墨发翻飞,双目圆睁,眉间似有什么花纹显现了出来。水魅正惊诧着,突然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压在地,根本提不起力气,甚至连抬个头都困难。 “大人”原本了无声息的女子,突然醒来,手臂无力的抬起,向着低矮的塌强行伸着,带着哭腔道,“大人,不要啊不要” 不要,如何 水魅想要听清楚一些。然而紧接着,榻上的男子身形一闪,自己的下巴被捏开,意识到的时候,一粒丸药已经下肚。 “咳咳”突兀的一阵咳嗽声。施加在身上的气压也消失殆尽。水魅倚着矮凳大口的喘息着,一边看向那边靠着矮榻与他情形一般无二的男子看那样子,似乎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尽管这么虚弱,却还能对武功如此高强,根本没有受伤的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是该说可怕吗 不,简直根本就不是人 酆洛轻咳着,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了。微微顺了顺气,这下便要开口。突然,衣衫被小力拉扯着,原是侍祭已经不知何时爬到了身边。 “大人,不要使用禁术。侍祭说,所有的事情,侍祭都会说出来。求您了,不要啊” 女子泪流满面,手指无力的拽着男子的衣摆,一边不住的摇着头。 “好。那么,首先告诉我,这血是从哪里取到的”不知何时,白衣男子手中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一手把玩着,冷冷的逼问到。 “这个,您是怎么”侍祭面色苍白,眼睛瞪着跟铜铃一般。 “是怎么知道的”酆洛接过话头,“自然是气味。这味道,你以为能骗过噬魂虫么” “您居然连噬魂虫都养了”侍祭失声惊呼,“大人您” “不是全部都要说出来么”酆洛厉声,“当然你若是不愿意说,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知道。”说着,还若有所思的望向水魅的方向。 水魅一惊。这人的这般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之前,与殿下合谋利用他时,明明很好说话来着。 叫找老宫女就找。虽然内心隐约知道,南秦大祭司不是好相与之人,然而,却也没有想到,这邪术却已经强大到即使虚弱如这般,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自己这般高手打败。 而方才这目光,以及先前咽下去的丸药很显然,该是某种逼供的手段。 看这情况,这人对那云婉已经不是一般的在意。 那么,那件事水魅心下一凛,无论如何,得逃了 “血,是从云姑娘那里取到的。”侍祭松开男子的衣角,手指撑着地面,艰难的坐了起来,却因为脱力,只能软趴趴的抓着榻前的灯架,“如大人预料的一般,云姑娘出事了。” 果然酆洛心头一紧,急急的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侍祭摇了摇头,“我们也没有云姑娘的消息。只知道,是被人救了。可具体是什么人,也不清楚。” “你能从她那里取到血,却救不了她么还是说,”酆洛眼神像能刺穿女子一般,“人,本来就是你们伤的” “侍祭以月神的名义发誓,云姑娘绝对不是我们的人所伤。去飘香楼的时候,姑娘就已经受伤了。因为先前在准备”侍祭说到这里突然不安的瞟了一眼水魅,随后接着道,“云姑娘的血只是突然之意,缘由也不过是为了救治大人。还望大人明察。” 月神是南秦绝情殿供奉的神明。若是以月神的名义起誓,那么这话,自然也是可以相信的了。酆洛态度缓和了些,只是眸光低敛,“那么,为何取了却不用” “这个”侍祭犹豫。 “说”酆洛冷冷的命令道,“还是,你更愿意被逼问” “属下不敢。”侍祭低了头,慌忙解释道,“其实,这血中,有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醉生梦死,醉生梦死 这四个字犹如魔音一般在酆洛的脑中回响。 怎么又是醉生梦死 太子的阿嬷,云默,现在便是连她,也中了么 若是没有他的药方来拖延时间的话,她会连三月都活不过。 可是现在,她到底在哪里 侍祭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大人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魂不守舍的向着外面走去。心甚是焦。 大人是要去找云姑娘。 这她当然知道。可是从哪里寻起呢 没有救那云婉,是她一时之意。大祭司大人因为这女子一惊多次动用禁术。有那么一刻,其实侍祭是想要她死的。 所以,看着那女子被伤而不救,甚至于,在发现女子血中带有醉生梦死之时,心底竟还有些无法控制的欣喜。终于,又多了一层保障。 可是,算计了那么多,却终究没有算清自家大人的心意看那情形,分明是动了情 “对了,大人”侍祭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踉踉跄跄的起身,向着男子的方向跑了过去,“大人,飘香楼前日晚上出了事故,今日据说是庭审。若不去听听,看看有没有云姑娘下落。” 女子话音落,果然见的方才还甚是虚弱的白衣男子,犹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屋子中。 “呐,侍祭,”水魅拍了拍衣角上的尘土,缓缓起身,对着背对着他的女子道,“你家大人,莫不是喜欢上那丫头了” “有这瞎操心的闲工夫,不如担心一下你体内的药吧。”侍祭恨恨的瞪了男子一眼,“大人下的药,我们这些小喽啰根本解不了。而飘香楼之事,怕是与你也脱不了关系吧” 侍祭顿了顿,冷冷的瞥向悠然自得的男子,心道,这种时候居然还云淡风轻,真是不知死活。这便出声挑明利害。 “大人去了庭审的地方去寻姑娘的下落,但是怕也得不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带走云姑娘的那人武功太高。想想,大人若是得不来消息,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谁难道不是在飘香楼时与姑娘在一起的你”侍祭轻嗤一声,“所以,你最好期待不要落到大人手中,要不然,你那点事,大人定能全部都挖出来。” “既然是如此便捷就能知道的事情,你为何方才要阻止呢”水魅掩嘴轻笑,“魅不担心,是因为最重要的,侍祭姑娘会站在我这边。因为必须是禁术,你家大人才能从魅这里得到消息呢。” “你” “还有啊,”水魅与女子错身而过,背对着,目光幽幽,“最好还是提醒你家大人不要去庭审才好。魅听说,今日还有另一个案件,凶手好像就是你家大人特别紧张的那位呢。” 却说酆洛着急忙活的跑到了庭审的地方。审理却还没有开始。 衙门口已经围了很多百姓。酆洛不想太过于显眼,却又想凑近些看,故而绕到了后堂,隐在了隔间。 未几,笔录、衙差均已列位,有侍从簇拥着审理案件的官爷姗姗来迟。 锦袍官服,虽已至中年,却仍旧俊逸非凡的男子。这个人是云相 本以为这已经是足够惊讶的事情了。然而庭审开始前,又有另一人携着随从浩浩荡荡而来,却是本应该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的太子,慕子恒 而那人身边,光明正大的跟着一袭女子装扮的男子,正是方才那时才说过话的,水魅。 酆洛在被困花园之前,一直跟着的便是这水魅。当时只道,有些事情要与水魅对质。顺带的自然也是知道慕子恒吐血昏迷不醒的事情的。 而现下看过去,这人除了面色苍白一些,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大的问题。 究竟是何人有这般医术竟然能将伤重不治的人,仅仅两天就恢复到如此境地 愣神的功夫,庭审已经开始。 第一个审理的是飘香楼杀人案件。据说是有两个彪形大汉离奇被火烧死。 本来起先怀疑的是飘香楼的老鸨。毕竟,事情是在他们那里发生的,身为主人,怎能完全不知情 然而审理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一女子疯疯癫癫的跑上公堂。开始胡搅蛮缠,只道,被杀的那二人是她的随从。人的确是她带进飘香楼的,然而出了事情,却怎能是主人受到怀疑。 那女人,是都城飘香楼的老鸨,顾妈妈。 因着云默的案件,酆洛与云婧川一起去飘香楼查过案件,自然对这女子印象深刻。 女子的出现,使得案件没有办法按先前的套路下去。只能推后再审,重新举证。但是也扯出内中关联,即,都城飘香楼与桐城飘香楼同属一家。 第二个案件,原本酆洛已经没有兴致再听下去。 但是尸体抬上来的时候,男子不自觉驻足。 死了的那个人,他是认识的。 是阳平时,跟随在狄县令身边的,叫做“狄大仁”的管家。 一个阳平的县令管家出现在桐城已经是很奇怪的事情了。居然还会被杀,更是匪夷所思的很。 酆洛驻足细听。 据说人是在一条暗巷中被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个包裹,内里可有辨识的是一份文书。钱银未动,排除是谋财害命一说。 突破口在于这管家随身携带的几颗桃子。据说是这桐城周边山上特产的。顺藤摸瓜,寻到了当日在这集市上的卖桃人。 未几,一老者颤颤悠悠而来。跪地先是一通哭天喊地,随即,开始叙述当日的情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蒙冤(中) “还望丞相大人明查啊,小人最后见到这人时,他的确是跟仙女大人在一起的啊”老者伏地大呼。 即时,仙女大人在桐城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是与多年前修了堤坝治水的云相一般无二的。 毕竟,这是第一次,桐城百姓知道了瘟疫的名字,得了救治的办法,还懂得了如何去预防。 而且,仙女大人人也好,吃住都跟重病的人在一起。 此前没有一个医者能做到这种程度。 医术高,对人亲和友善,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 淳朴的桐城百姓不能接受这套说辞,即使是怀疑都不行因而当下就有百姓就着手里的烂菜叶子对着跪着的老者扔了过去。 尽管原本,那是备着砸凶手的。 菜叶子接二连三的被扔了进来,有些砸中了老者,有些却砸到了公堂上的其他人。更有飞的远一些的,差点砸着慕子恒以及公堂最深处的云贤。 水魅出身去挡,鲜艳的红袍已经星星点点沾了些酸臭味。衙役们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上每个人都挂了彩。 见此情形,云贤醒堂木一拍,命令衙役维护秩序,保护证人。 隔间的门缝开了一点,虽然不是全部,但足以使得酆洛将堂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酆洛不知云相是否清楚自家女儿便是那老者指认的最后与狄管家一起的仙女大人,只看他神色自若,冷静自持,多半怕是不知的。 而另一方坐着的大盛太子殿下慕子恒就比较奇怪了,明明知道现下被怀疑的是她,是阳平时与他交好的她,怎么还能如此的淡定无波 明明,她是因为他才来的桐城。 若不是她跑来桐城,何至于现在重伤下落不明 胸口的绞痛更甚,酆洛忍不住呻吟一声。 动用禁术,的确是太冒险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若是这么折腾下去,怕是等不到下一次祭祀的时候了吧 可是她不好,很不好。若是不赶紧找到她的话 “仙女大人是谁”堂上,云贤冷冷的发问。 “回,回丞相大人,”老者哆哆嗦嗦,“是此次,此次治疗瘟疫的,玄女大,大人的弟子。” “可知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这”老者为难道,“小人不知。仙女大人是官府派来救治百姓的,这个”言外之意,官府应该比他更清楚才对。 闻言,当下就有侍从凑近云贤耳语几句,接着云贤就带着询问望向堂下一角旁听的慕子恒。 而慕子恒只拿着手帕掩了,轻咳了两声。 之前,云贤对于慕子恒其实还是甚为欢喜的。若是能成为女婿的话,最起码要比长平王更是一个良人。 然而,事情兜兜转转,最后,他成了他的女婿,却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这孩子,似乎对于当年他母后的死心存疑虑。并且,对他抱有很强烈的怨念。 这倒也罢了,只是,婉婉毕竟无辜。他居然能下得了那般狠手思及那次女子脸上的红肿,云贤望向男子的眸光冰冷了许多。 是,云婧川被打一事,云贤是知道的。那丫头就像她娘亲一般,受了伤害从来都要遮遮掩掩着。可是身为爹爹,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臭丫头,在他缺失的这么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又遇到了些什么人呢怎么交往的不是大盛长平王,就是太子,或者是南秦的大祭司呢 若不是因为云静那丫头死心塌地欢喜着这太子,其实,云贤是不愿意与慕子恒扯到一起的。 毕竟,事已至此。 毕竟,恩怨已结。不管是真实,或者是误会。 慕子恒若是铁了心要把云贤作为靶子来攻击的话,打上云府标签的云婧川或者是云静,最后都免不了被同等对待。 在云贤思虑这些的功夫,慕子恒轻咳着,坦然的迎上那冰冷又询问的目光。 死了的人,他自然是认识的。 那时,听仵作叙说,这狄管家被利器袭击胸口,一刀毙命。 刀口很小,一般说来根本不会有人拿那么小的东西作为武器。然而这么小,却能杀死人的,必然是极为锐利的,就像是专门打造用来暗杀的暗器一般。 遇害人没有挣扎痕迹,显然,刺杀的人,要么武功极为高强,要么,就是认识。加上发现尸体时,仵作记录的,这狄管家瞳孔紧缩,眼角含泪是认识的人的可能性极大 而在慕子恒认识的人当中,有一个符合全部条件的人。 就是云贤正在问着的那名号为“仙女大人”的云婧川 当日在回都城的路上,女子用来剖尸的簪子,尾端像小型刀具,薄如蝉翼,锐如利刃那刀口分明就是那簪子所留 再者,狄管家最后见到的人,不是她么 却不知,这堂上的男子若是知道这些,又会有什么神情呢 这堂上的男子夺去了他挚爱的母后,若是他举证说明这一切,那么这人也会失去他挚爱的人吧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人又如何能堵得住这悠悠之口呢 银钱或者是杀人灭口也无非就像他曾经在母后的事情上做过的那般吧 至于她 得不到的,那么便毁了吧。 “殿下不准备解释一下吗方才城主府的人道,那仙女大人是突然出现在殿下身边的。难道不是你的人”见着慕子恒一直没有回应,云贤只好催促道。 然男子迎过来的苍白的脸上却突然现出一抹怪异的微笑,云贤心下有些不安,本能的想要阻止男子出口的话,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病弱的男子从椅子上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拒绝了水魅迎上来的手,紧紧的盯着云贤的目光缓缓道,“仙女大人姓云,单名一个婉字。丞相大人,还要再问下去吗” 婉婉 其实云贤此次成为主审官员,不过也是被微服私访的慕煜临时委任的。 而此次离开都城来到桐城,是因为收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本来也是秘密出行,却跟同样是秘密出行的慕煜碰了个正着,这下子,便只能由暗访变成了明察。 婉婉的话,不是在长平王府么分明派了云管家前去传话的,也得到了回应。本应该安安稳稳的在都城的她怎么会与桐城的杀人案件扯上了关系 如愿看到云相惊怔的目光,以及难以抑制的颤抖的声音,“不可能,婉婉她” 慕子恒似笑非笑的接过话头,“是因为是相府小姐,丞相大人便要姑息么” 一语惊天围观的百姓突然一阵强烈的骚动。 仙女大人居然是相府小姐 那个与大家同吃同住的仙女大人 酆洛没有想到,慕子恒居然会说出这番话。 她为救治他而来,辛苦多日,又艰难的守护了他的子民之后,就这么的被他抛弃了 她自己都生死未卜,何来的时间去伤害别人 尤其,那般纯净如她,又怎么会伤害曾经给予她恩惠的狄管家 连酆洛都相信这事情不是她做的。而作为阳平时日日与她在一起的慕子恒,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 不,不对酆洛像是突然意识到一般,慕子恒望向云相的那目光 “大人,下面有一女子禀告道说有证物呈上,您看”有衙役向云相禀告。 “呈上来” 秦珏本来是主要来探听飘香楼之事的,打听狄管家被杀一事,倒也算是其中一个理由。故而特意装扮后隐在了人群中。 众人扔着菜叶子的时候,他也从旁边接了一些,向着云相以及慕子恒的方向扔去的,总之就是他的手笔了。可惜被那红裳男子挡了大半秦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看着那人总是穿着俗气的艳红的衣服就已经很不爽了,还总是屡屡跳出来坏他的事情着实可恨当然,秦珏在用“俗气的红”来形容水魅的着装之时,本能的忽略掉了他自己也喜欢衣着同样颜色的衣服。 飘香楼的案件不了了之,而这个,却有了比较意外的收获。 看着云相一脸吃瘪的样子,其实秦珏是欢喜的。只是,这事情扯上阿婧,便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悦了。 那时,扔向慕子恒的菜叶子,本身只是一时兴起。阳平时,阿婧对这人的情谊他是看在眼里,而这人却屡屡只叫阿婧伤心,只是个教训罢了。 然而紧接着在听到慕子恒将云婧川供出来的时候,秦珏登时就怒了 只是怒气没来得及发作,就看见自家妹子一身缟素哭哭啼啼的作为证人出现了。 呈上来的,正是被称作证物的东西发簪。 秦珏隐在人群中,眼神微眯,那发簪,他自然也是认得的。阿婧总是很宝贝的戴在头上的。而现在看上去尾端薄片处血迹斑斑,乍一看着,倒还真的像是凶器。 只是,既然小红手中一直有着这证物,为何不在一开始的时候拿出来呢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阿婧所为 可是,若真的是她,她杀害狄管家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蒙冤(下) 扑腾着向上飞溅的水花,不停涌入口腔的冷冰冰的河水,明明在拼命呼喊着,可是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而胸口沉重的好像是压了两堵厚重的墙,渐渐的,又有更深的黑暗劈头盖脸的就着头了什么,俞伯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这丫头自小就这般,藏不住心事,对人的喜好也全部表现在脸上,以这般语气说着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能说什么”十三撇撇嘴,“我看我还是早些回我的小院子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帮这王妃续命的好。” 毕竟,没有下死令,是要让活着的意思吧 而此刻的桐城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且说狄管家被杀一案,看似简单明了,但是最关键的嫌犯云婧川下落不明。据多事者举报,说是女子最后一次出现时是在飘香楼,并且伤重被掳,很有可能已经命丧黄泉。 并且,这事情就是在飘香楼二人被杀的那一晚发生的。 那么问题来了,云婧川一介女子,去那烟柳之地做什么而那晚的飘香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云贤虽然万分担心自家女儿的下落,但是毕竟被放到了这个位置,也就只能顺着现有的线索先行查下去,并且,种种迹象表明,这所有的事情均与飘香楼脱不了干系。 幸好,来了一个帮手。 云贤正率着众人在飘香楼死亡尸体的房间进行查探,这时,一袭月白袍的男子缓缓步入。 淡淡的点头示意之后,云贤望向怔怔的盯着这屋子一角的酆洛,“此事,您怎么看” 酆洛眉头紧蹙,怔立了半响之后,眸光扫视房间,落在了凌乱的床铺以及地上散落的碎瓷片上。 微微俯身,轻轻捡起一块,映着日光,微眯了眼睛看了过去。 “是血迹吗”云贤见着男子这般怪异的举动,便也伸手捡起了有着相似暗红的白瓷片,边凑近闻了闻。 “丞相大人,可否叫这里的老鸨过来”男子突然开口,目光幽幽的望过来,背着光,云贤竟看到男子目光中划过一丝狠厉。但是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是错觉吧,云贤心道。虽然不知这人卖的什么关子。但是,论玄术的话,没有能比得过南秦的,所以虽然狐疑,当下还是吩咐了人去寻那老鸨。一边又在四周继续查探着。 “半夏拜见丞相大人,大人万安。”半夏进来的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正撅着屁股撩起桌布,向着桌子下面探去。 明明是那般风华绝代的男子,却做出了这般看着不雅的事情半夏在礼貌性的应答之后,微微避了避脸。 “云姑娘在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 “啊”耳旁冷冷的责问声,半夏一惊,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酆洛冷冰冰的一张脸。而二人之间,男子的手中握着的,沾着血迹的瓷片 “这个是小人不知您问的是什么意思”半夏打哈哈。 “有人证道云姑娘是在飘香楼外出的事情。但是,这瓷片上沾染的却是云姑娘的血迹” “啊”半夏干笑,“这屋子原本就是死了人的地方,有血迹也是正常的。公子怎么能如此确定这就是云姑娘的血迹呢说不定,是那死了的二人的呢” 酆洛简单的解释道,“这血中,有醉生梦死的味道。” “醉生梦死”云贤一惊,慌张起身,脑袋正好撞到了桌子角上,瞬间便是一声痛呼。但顾不上头上的伤痛,速速的走近前,对上酆洛,“你是说婉婉中了这毒” “大人手中拿着的是什么”酆洛并不回应前面的问话,而是瞥向云相手中的物什上面。 “是白纱,但是也沾染了些血迹。是在桌子下面找到的。快看看,这是不是婉婉的血” 酆洛接过,置于鼻尖轻嗅,摇头,“不是。” “云姑娘必然是来过这里的。并且以这屋子的凌乱程度来看,有两个猜测,”酆洛冷冰冰的声音犹如寒剑一般刺向半夏,“第一,此处是关押云姑娘的地方,毕竟云姑娘也不大可能会主动来这种地方,所以应该是受了胁迫;第二,此处曾发生过争执,并且,除了那二人以及云姑娘之外,应该还来过别的人。” 这人竟能只通过猜测便知道这里是关押过那丫头的地方,好生了得半夏惊异,遂多看了男子几眼。 然而,能猜到又能怎样只是猜测的话,便直接否定即可。半夏心下笑着,这便要开口。 突然,小屋的门口闪进来一袭红衣摇着骨瓷扇子的男子,“冰块脸,你有法子找到阿婧” 简单布置的屋子中,熏香袅袅,躺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只着白色内衫的女子叮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放下那个女子 简单布置的屋子,双目望去,除了必须的家具以外,就是高悬的浅灰色的帷幔。 云婧川闭上眼睛懊恼的一蹬腿无意识拉扯到胸口的伤口,当下便是一声闷哼 怎么还在古代而且好像还受了伤。 对的。是受伤了的。 云婧川靠着床栏坐稳了一些,有气无力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思绪回到最后有意识的时候。 利箭飞来,疼痛入肉 晕过去的时候,最后的视野中是那两个飘香楼的老鸨,以及,满目震惊的神棍秦。 是被绑架到那里的。还经历了那种事。再后来,人死了,还被认为最好的朋友背叛了。 然后,本来是要弄清楚这些事情背后的理由的,结果 云婧川双手小心翼翼的撩开衣襟。原本穿着的红肚兜已经不知去向,胸部的位置被白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是专业手法的包扎,看起来,已经被大夫看过诊了。 不只如此,云婧川抬起同样被完好的包裹的手臂。 不是被利箭射中了么而且印象当中,还留了很多很多的血。那个时候,分明连心跳都缓慢下来,像是要接近于无。可是如今,云婧川伸手抚上心脏的位置,还是跳着的,还活着。 刺杀她的人,会好心救她吗 即使救了,怕也会是有别的阴谋吧比如云婧川瞳孔骤然缩小怎么忘了飘香楼之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是什么人恨她入骨即使是死都不肯给个痛快来着都设计让她那般屈辱的死去当时只有她与他们那些人,是什么人伤她,亦或者救她,一目了然了。 云婧川一手按着胸口,另一手扶着床板,颤颤悠悠的下了床。 原本以为会死。可如今既然没有死,那么便决不能再重蹈覆辙要逃出去才行。虽然不知道现在这个身体能不能如愿以偿,但是,总要试过了才知道的。 靠着床边的小桌,一步步的挪了出去。 简单到不能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苦修的道者慢着云婧川目光四下扫去,这个地方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若是飘香楼关押人的地方,好说也是红幔轻飞,脂粉味道比较浓的。而这个地方,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姑娘们住的地方,也不大像是柴房什么的那么寒酸,最最重要的,深吸气的时候,弥漫于空气中的这个气味是香 在这个世界不短不长的时间中,会这般样子布置屋子的,又有这个味道的,不是感业寺的客房,就是长平王府了。 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云婧川急于证明什么,迫不及待的向着门口的方向挪去。然而,临近门口,却看见地上横着躺了一个人。 本来临近门光线就不是太好,又加着远远看着黑黑白白的一片。乍一看到,云婧川被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定了定,壮着胆子凑近了些,才看清楚是个人。全身都是素白的纱,披散的长发,光看个背影也不能确定是男是女。但是光看那身高的话,约莫是个女人。 “喂你还醒着吗” 扯着嗓子喊出口,那人丝毫没有回应。 难道是跟自己关到一起的人,并且也受了伤云婧川小步凑了过去,单手奋力将人翻了过来。 眉目清秀,眼睑下有一颗泪痣。面容柔美而不娇媚。嘴角隐有血迹,衬着那苍白的小脸,倒是有些病态的脆弱的美,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美女。 身为医者的本能,云婧川伸手覆上女子的手腕,想要诊治看看。 “啊,啊啊疼”原以为这般大力的钳制该是醒过来的,然而,昏睡的女子只是捏着,眼睑却还死死的闭着。 “不会再诊脉了,放开我啊”使了半天力,云婧川最后终于从女子握得死紧的手中把自己可怜的爪子弄了出来。 明明自己还是个病号来着,这下手腕被捏的红红的一圈,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得紫青看起来,又是个练家子云婧川坐在地上,紧紧的把手腕拢在怀中。 这般情景,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阳平时,慕子恒病重也是这般样子。虽然没有意识,却还是警觉到不让人碰脉门。 也罢,至少这般还能证明她是活着的。云婧川拍拍屁股站起身,遗憾的看了眼女子。还说如果是一起被抓来的,没准儿能结个联盟,两个人大概也更容易逃出去。可眼下这种情况,却是只能自己去一探究竟了。 谁叫她自己都还是个病号呢。都无暇自顾了,这个人云婧川避开了脸,从旁绕过女子,伸手触及门上的拉环。 “哥哥”地上的女子突然一声轻唤。 云婧川背对着女子顿了顿,手指再次触上拉环。 “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轻声的呢喃,听不清到底是什么哥哥,然而却是夹着哭腔的乞求。云婧川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的伫立在原地。 与她一般,害怕着一个人的女子。与她一般,期盼着有人来救的女子。与她一般,孤独无所依靠的女子。 那口中呼唤着的“哥哥”,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人吧最起码该是十分依赖的人。 人越在无意识的时候,出口的越是心底最真实的东西。 若说前一秒云婧川还想着独自离开,而在后一秒却是一步也挪动不得。 地上的女子,似是在哭泣一般小声的呻吟着,一边在昏睡中都在呼唤着那不知道名为什么的哥哥。很悲惨、很凄凉、很无助,那般境遇,就像是通过镜子看见现在的她自己一样。 因为相似,所以无法弃之不顾。 然而,说是这般,扛着一个比自己还发育良好的,即使是女子,负荷都极为勉强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尽管,云婧川也没有打算回头。 意外的是,房间的门、院子的门,全部都无一人看守。难道是对她们两个病弱的女子太过于放心,所以连守卫都免了么 即便如此,云婧川也丝毫不敢大意。 出了院子以后,云婧川艰难的扶着女子凭着本能向着出去的方向走着。 然而,屋子、院子看着寒酸,这园子却是讲究的很。 假山,湖水,以及被精心修剪过的树木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大户人家住的地方。这般考究,倒是连丞相府都要自愧不如了。 不是感业寺,也不大像是长平王府。 空旷的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云婧川扶着女子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把人放下,自己则大口的喘了几口气。 胸腔又是一阵撕扯的疼痛。云婧川跌坐在地,已有小片的血迹渗了出来可能是方才太过于用力,把伤口扯开了。 “哥哥。”昏睡的女子仍是在念叨着先前的话,靠在石头上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面色比那时要苍白很多,看起来,该是十分痛苦。 看日头,还为时尚早。若是能在天黑之前顺利的走出去的话云婧川伸手将女子的手臂重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 空无一人的屋子,院子,花园,不论怎么说都是绝佳的逃跑时间。 现在敌我情况不明。不跑出去的话,不只是自己,可能连同身上的这个人,都得遭遇那些不好的事情。 云婧川一步一步继续艰难的挪动着。然而握着女子手臂的手,却悄悄的收紧了些此生,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那般被动的境地。 即使下场是死亡,也定然不会那般屈辱的死去 穿过假山群,视野蓦地开朗,绕着湖水,是一片很大的空地。遥遥望过去,临近湖水的地方,像是有个全身都黑乎乎的人。 一人,一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院子中的,即使不是这家的主人,怕也是这家中地位相对比较高的人吧 云婧川并不敢贸然靠近。只向着后面的树林退了几步。 那人的身侧,有一条蜿蜒的大路。看起来,像是能出了这园子。而树林却仅仅限于那人身后三丈远的这侧。说是绕行,但是,无论如何,都得要经过那人的身边。 云婧川正磨磨蹭蹭的估算这些的时候,只听得那边有一灰衣男子飘然而下,对着坐着的那人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又像烟雾一般的消失。而身边的女子,不期然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声。 云婧川慌了,立马伸手去捂。然而,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方才消失的灰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立于对侧。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冷冰冰的望着,仿佛云婧川二人是待捕食的猎物一般。 “啊哈哈”云婧川讪笑,“小哥,我们走错地方了,不小心进来就出不去了。您看,能不能带我们出去啊” “跟我来。”男子面若冰霜,径自向着坐着的那人那边走去。 已经被发现了,云婧川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但愿,这人能相信刚才自己那套拙劣的说辞。 这么想着,已不知觉走到坐着的黑影身侧。 “放下那个女子。”那人幽幽侧过了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他是她们的 黑色对襟华服,上面绣着暗红色的云纹,墨发用金冠整齐的拢了,但仍有一绺垂在光亮的铜半面,衬着那暗哑的金属色泽,明明暖阳高照,云婧川却仍是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声音犹如生锈的木锯在纹理细腻的木头上拉扯这个声音,云婧川一辈子都忘不掉。 是他,长平王。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这里,原来是在王府啊。 也对,她有来过王府的记忆。只是第一次是在门口,后来入住,进来时已经是晚上,根本没怎么看清;而离开的时候,却是受了他的影响,出了屋门就坐上了马车。 怪不得,对这花园毫无印象。 他看见她们二人,那般说着,之前的灰衣男子便自觉的过来从云婧川手中接过那女子。 是要斥责她吗云婧川不由一阵忐忑。 还记得他对她说过的,“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 而她却去了于都城千里之外的桐城。甚至都因为离开的时候走的过于匆忙,根本没有知会这人 虽然早想过这里可能是长平王府。但是两地相距何其之远且不说,单就他根本不知她的去向,又怎么可能救她呢所以,说是那般,云婧川根本没对那猜测报太大的希望。 云婧川尴尬的伸出手,一句“嗨”僵在了嘴边这王爷眼见着灰衣男子接过了那白衣女子之后,便转过了头,继续盯着平淡无波的湖面。 他说,“带千语下去诊治。” 顿了顿又道,“叫他们过来一趟。本王乏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云婧川自知理亏,讪讪的靠近前,小心翼翼道,“王爷,你生气了” 男子不语。 “是你的人救了我吗”云婧川从男子背后凑了上去,脖子拐着,脸回转过来,讨好似得嘿嘿干笑,“真的生气了” “姑娘。”身后有人轻唤。 是四个黑色劲装的仆从。以前见过的。之前只要他想移动的时候,这几个人就会冒出来。 “你挡着路了。”凳子上的华服男子语气淡淡,任由那几人抬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匆匆别后再见,云婧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已经是这般。 他冷漠冰冷,犹如不认识她一般。 她狼狈不堪,只着内衫不说,还头发凌乱披散,胸口的位置都有血迹隐隐渗出来。 明明在离开之前的时候,他还说着,“真心求娶”,“你是唯一”这种话,还那么晚都为她执起一盏灯等待着,知道她去查案还特意前去打点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云婧川愣愣的看着被抬着的男子渐行渐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跟上去还是该离开。 而胸口的伤口,并没有因为云婧川呆立着而停止向外渗血。伴随着斑斑的血迹,有细细密密的疼痛呈辐射状弥漫扩散开来。 眼前一黑,云婧川跌坐在地。 还是跟上去吧,至少,讨个药弄套衣服什么的也好,毕竟这个样子,走不了几步怕就倒下了,还如何能回的了家何况,这人只是生气,说不定哄哄就好了呢。云婧川心里想着,当下便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 一行人抬着男子进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云婧川不等招呼,自己一闪身紧紧跟随着溜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阵清淡的花香袭来。仔细看去,原是院子里种着一棵说不上名字的树。踩着厚厚的落红而过,闻着阵阵清香,头他在偷看她 云婧川慌忙拉了帷幔挡在胸前,“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他不是刚才还在白衣女子那边么也没见有帮忙的人进来,更诡异的是,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啊,他是怎么就着凳子挪过来的 男子薄唇紧抿,宽大的衣袖伸起,素白的手指中,是一把剪刀,外加一条干净的绷带。 “晚膳一起用。”他说完,一伸手,嗖地一下连着凳子一起飞到了先前坐着的地方。 好厉害的功夫 身为一个现代人的云婧川自然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匪夷所思的,不借力就飞起来的武功。心中惊奇不已,自然也就眯了眼睛多看了几眼。 男子坐稳之后,再次伸手时,云婧川终于看清,原是有条细细的犹如钢丝一般的丝线。 疑惑解了,这才有心思思虑方才的事情。 这个人,虽然面色有些别扭,却实实在在还是在意着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云婧川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嘴角微微上翘。 本以为,又会如之前所经历的那般,莫名再经历这个人态度的转变。就像慕子恒,抑或是神棍秦。 虚惊一场。 他还叫她一起用晚膳了,是不是就代表并没有讨厌她,而只是为她的不告而别有些不悦呢 云婧川利索的处理完所有,欣喜的从帷幔后跑出来时,男子已不知去向。 只余得她与那女子二人。 云婧川缓缓的走了过去。 坦白说,就是这王爷喜欢这女子也没什么稀奇。毕竟都这般用心的安置,并且都是那么担心的眼神。再加上,这可是古代 是男人们三妻四妾都合法的古代。 他就是同时喜欢她与这女子都没什么稀奇,或者,是喜欢着女子更多,也都能说得过去。 他不是与她一般的现代人,即使他喜欢她不假,但是又怎么会存着只喜欢她一个人这样的想法呢 她是他的。而他却是她们的。 “你居然醒了”女子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云婧川回身,是一鹅黄衫轻纱覆面的女子。 剪水明眸中满是惊疑,那番惊叫,显然是针对自己的。 这个,又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千语 云婧川目带审视。 先前听慕子渊吩咐叫十三过来。眼前这鹅黄衫的蒙面女子,应该就是吧 这个时候被请过来的,十有**是个大夫吧就以她惊问“你居然醒了”这种话来看,应该还是给自己看过诊的。 这么说,她之前的情形是不大可能会醒过来的 在云婧川打量着的功夫,十三也同样目不斜视。 中了“醉生梦死”还能像眼前的月白袍绝色女子这般活蹦乱跳的,十三研究毒物这许多年,闻所未闻。 十三之前听从尊主的吩咐调查过云婧川,自然知道她与南秦大祭司酆洛有些关系,想来,“醉生梦死”的解药方子不难拿到手。只是,传言需要“真情水”的,先前也一直传言,她在找玄女。 难道现在已经找到了 若是如此,对尊主的计划必是大大的不利十三脸上瞬间阴云密布。 “姑娘杀人之后逃匿到这里,上有王爷护着,气色倒是好的紧。只是不知,桐城那位负责主审的丞相大人是不是头疼的紧呢” 一上来就是这般阴阳怪气的语气,云婧川登时就垮了脸。她刚刚流了许多血,就算现在还好好的站着,面色想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再怎么说,也跟气色好沾不上什么边吧 还有“杀人”“主审的丞相大人” 云婧川活了这么大,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再者,与他们这些生活在强权社会的人不同,她来自于法治社会。更何况,就算是仇之深恨之切,以她这小身板,又能杀的了谁 道不同不相为谋。原本以为是个大夫的话,身为半个同行,也可以相互交流交流。现在看来也没有这必要了。云婧川转身欲走。 十三见状一声轻笑,“阳平狄县令府的管家,” 云婧川驻足。 “听说死于姑娘之手。” 她刚刚说了什么云婧川缓缓回头,步步走近,“狄管家死了” “怎么,姑娘不知道”十三一挑眉,嗤之以鼻,“姑娘以为,王爷能护你多久一天,一月,或者三月” “你什么意思要说就说明白点,不必绕弯子”云婧川现下根本没心思跟十三玩什么猜谜游戏,她在意的是十三刚才说的事情本身。 狄管家居然死了印象当中刚刚才见过的。虽然不知道距离她受伤已有几日,但想必也不是太久。为何突然间就死了,还说凶手是她 他不是要到都城找爹爹么而且,即使这上面所说的都是事实。爹爹身为一国丞相,怎么会突然跑到桐城去审理这案件仅仅因为这案件的嫌疑犯是她么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意思就是,不属于你的地方,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十三微微侧身幽幽望向床铺上的白纱美女,“看见她了么她才是有资格一直陪伴王爷的人。” “姑娘对我们王爷了解多少呢我们王爷的喜好你知道吗我们王爷究竟经历过什么你也是不知道的吧这样的你,凭什么认为王爷会一直护着” “十三。”云婧川打断义愤填膺的女子,“你是叫十三吧” 莫名被叫出名字,十三有些怔忡,条件反射般点了点头。 按道理说,这云婉应该不知道她的名字才对。尤其,说出这些事情的初衷不过是希望这女子难堪外加离开这里。被当面指出这些,十三想象过女子可能会梨花带雨,也可能会愤怒反击,却没有一种可能是像现在这般一脸了然,且笑意吟吟 “十三姑娘,我想你理解错了。我关心的不是这个。”原来是暗恋主子的属下啊,这么老掉牙的戏码居然叫自己给碰上了,云婧川了然,“我可以理解你喜欢你们王爷的心,但是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情。不由你决定,同样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 云婧川打断十三的话,继续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今日娶张三,明日娶李四若是一个个的往外面赶,我想你日后有这个就够忙活了。” “再者,今日我可以离开这里。但是日后呢你把皇上的旨意当作什么只要指婚的旨意一直在,那么我就会一直在王府,这不是你愿不愿意或者她愿不愿意,再或者你们王爷愿不愿意的问题。自然也不是有没有资格的问题。” “我才不喜欢我们王爷”十三见缝插针,语罢,见着云婧川目光淡淡,无端的竟有些心虚,好像说不喜欢也不甚对劲,不喜欢不就是讨厌么身为属下,她居然说她讨厌主子么慢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十三的逻辑把自己都绕晕了。但是还是强撑着再次强调道,“反正我也不是不喜欢我们王爷,但是绝对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千语姐姐才是最适合王爷的人。至于你,退婚圣旨肯定很快就公诸于众了,弄不好你还有牢狱之灾的。皇上的旨意自然是不得不从的,到时候,王爷也护不了你” 这般语气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云婧川无奈至极。 这姑娘怎么就不开窍呢即使把她赶走,长平王与千语happyending,作为属下的十三不还是原来的位置么还是说,她只是单纯的只要那二人在一起,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我爱你,所以你幸福就足够” 喜欢一个人能达到这般境界的,云婧川一直以为是理想状态。即,理论上存在,实际上不可能的。 即使可能,那也应该是圣人才能做到的吧俗人的话,只要喜欢就想据为己有。云婧川承认,其实自己就是个俗人。 其实那时用来说十三的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长平王对那床上的千语有意,云婧川当然也看的分明。那时心中责怪他看不到自己受伤,根本也就是吃醋了吧嫉妒在他心中千语比她重要。 长平王待她极好。若她只是单纯的云婉,是肯定会沦陷的吧 他是在这个地方,第一个等待着她的人,而且,是迄今为止,对她没有欺骗的人。 但是,她终究是要离开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离开,他可是王爷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是她们的,从来都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只要他愿意,这王府只会一日比一日的热闹。今日是千语,明日可能就是万语。这些,即使她日后身为当家主母,也是无法改变的。 她是个俗人。所以她会希望日后她喜欢的人只属于她。所以,动心也好,好感也罢。通通掐死在萌芽状态好了。 所以,即使她一直在这里,她的心她自己会好好的收着的。 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去跟千语争什么有没有资格,或者谁更适合。而她关心的,自始至终就是关于案件的事情。 “为何说杀死狄管家的人是我” “这个,你不应该问你自己么”十三撇撇嘴,“自己杀了人,反倒质问起我来了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在阳平时对你特别照顾的人呢,也能下得去手白眼狼” 后面的话,十三完全是在小声嘀咕。然而这话却仍然被听觉灵敏的云婧川听了个清清楚楚。 白眼狼什么的云婧川满头黑线。她也是被冤枉的好么被人绑架事后差点被人糟蹋了,还平白无故受了一箭九死一生,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的话,好不容易伤重醒来,突然被告知杀了人又是什么情况 这十三自己都说了,是对她颇为照顾的人,那她能有杀人动机么再者,她那天见过狄管家后,就发生了那种事情,后来就伤重不醒。连自己如何到的这王府都不知道,哪里有作案时间 不过是想问,为何会那般流传而已。是有什么人证,还是物证还是说,像之前哥哥的事件中发生的一样,有人伪装成了她去作的案 “你说凶手是我,可有什么证据” “都有人看见了何况,你的发簪都落在了现场,还沾染着血迹呢”十三一脸“证据确凿,可你还死不悔改”的即视感。 云婧川疑惑不已,故而急急的追问,“谁看见了还有,什么发簪” “阿璃哥哥”床铺上原本昏睡的女子一声惊叫,直直的坐了起来。 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的,大口喘着粗气,又突然一声闷哼,手捂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千语姐姐”十三见状急急的奔了过去,慌忙扶在女子身侧,自然也没有了跟云婧川继续瞎扯的心思。 “千语姐姐,你可还好”十三单手给白纱女子在背后顺了顺,很显然担心不已。 “你咳咳,怎么在这里”唤作千语的女子喉咙口一声不明的咕噜声,像是艰难的吞咽了什么,开口的时候,有些无力。 “是尊王爷,”十三意识到还在屋子里的云婧川,生硬的转了话头,“王爷派人过来知会我的。千语姐姐,你受了伤不好好养着,做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十三手指向云婧川,那表情就好像这千语跟她在一起有多掉价似的。 云婧川不满,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得那头白纱女子抢先道,“我闷的慌,出去透口气,大约是突然晕倒了,然后被这位姑娘扶回来的吧” “不” “你说是吧,姑娘”女子笑意浅浅,云婧川想出口说“不是”的话,然而,嘴巴却突然不受控制一般的,开开合合,脱口而出变成了“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不想离开 “若是没什么事,我想休息了。” 云婧川还在为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感到惊异,床铺上的白纱美人却率先下了逐客令。 “可是你的伤,”十三为难,“王爷特意吩咐我” “治不了的,只能慢慢来。”千语手掌安抚性的搭在十三腕间,“去休息吧。我既然能醒来,就没有大碍的。” 是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声音。 乍一听到,云婧川还觉得有些不适。自从父母去世之后,爷爷无暇相顾,她自小就是野小子性格,粗俗惯了。 但是不得不说,尽管无法理解,但这声音听着也比十三的讨喜了不少。 因而,尽管云婧川有一肚子话想要问,最终却在被十三强行拉走之前,微福了福身,眼神示意再会。 虽然匆忙,但白纱女子言笑晏晏,想来也是看懂了。 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有侍从端着红布盖着的高低不一的东西,一盘一盘的送了进去。云婧川好奇,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而这看在十三眼中却以为是羡慕,遂再次揶揄道,“看见了吧王爷也甚是喜欢千语姐姐,你就算是这般死皮赖脸的带下来,最后也是没什么用的。” “托盘里是什么”云婧川选择无视十三的揶揄,随意的问了一句。 “金银珠宝,珍奇古玩,雍容华服你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在里边。怎么样千语姐姐随意都能得到的,你一辈子也只能是妄想。我劝你啊,还是识相点好。” 果然说什么都能扯到这个话题上去,云婧川突然意识到,在这叫做十三的女子心中,她大概被当做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了。 因为犯了事能得到长平王的护佑,再加之爱慕这些钱财金银,所以明知他更紧张千语,明知千语是唯一有资格陪伴着他的人,却还是死皮赖脸的不肯走。 只是云婧川扶额头痛不已。 好歹她也出自丞相府。虽然来自乡野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刚回家的时候,爹爹也给了不少。哪里会像十三想象中那般不堪呢 为了证明她视金钱如粪土的那堪比“白莲花”的本质,她是不是该当着十三的面撕几张银票玩玩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云婧川现在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借的。撕银票,开什么国际玩笑 若是有那东西,她一定好好的当做宝贝供着。什么长平王府,更是不稀罕的多待一刻 毕竟,“活着”是比“尊严”更重要的东西。 可是,就算是现在解释,面前这女子也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吧云婧川起了调侃的心思。 索性认了,“虽然可能是妄想。但是放弃肯定是得不到的,坚持下去没准儿就得到了呢况且你们王爷也不是一分都不在意我不是你说对吧,十三” “你”如预期一般,十三杏眼瞪得圆圆的,脸上的面纱因着生气,被呼出的气息的是对的,她应该离开。 况且,事情不是她做的。为何要躲藏起来一辈子待在黑暗之中过日子呢 只是,人证物证都在。甚至连个多余的值得怀疑的嫌疑人都没有。这案子要怎么翻才好 云婧川手指拿起另一边的皱巴巴的图纸。轻轻展开,上面还是自己画的乱七八糟的线条,和黑乎乎的被胡乱添上的坐在上面的人影。 “明明是个冷冰冰的人”云婧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映照着烛火的瞳孔温暖柔和。 还是简单的只有必须家具的屋子,一样的灰色的没有任何美感的布幔,靠窗的矮桌上点着的香炉里,还有些残留的炉灰渣滓。只闻着,便让人莫名安心。 就像,对的,慕子渊给她的感觉一样。 云婧川有预感,此次离开这里之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思及此,心里无端的竟有些难过。 大约是因为,这里有个等待着自己的人吧。云婧川心中一阵苦涩,但是用不了多久,这个人也不会再等着她了。 只要一出这个门,所有的事情就会纷至沓来。 慕子恒与爹爹的恩怨纠葛,狄氏小红为何要做那些事情,以及身为飘香楼幕后老板的神棍秦究竟在这些事情中参与了多少 都会一一弄清楚的。只是云婧川合起图纸,将两样东西收了揣到怀里,迎着夜色走出门外,。 细如月牙的月亮倒挂在天边,本就不十分明亮的月色,竟有些乌云慢慢的遮掩了上去。 连丝星光也无。漆黑无比就犹如她此刻的境遇。 背井离乡,亲友离散,朋友无依。甚至,莫名就被嫁祸了,莫名就被当成了靶子来伤害。 也只有这刻,才能享受到片刻的宁静了吧。 云婧川一步一步踱出院子,踩着青灰的石板,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凉风习习,伤口的地方有些钝痛。云婧川紧紧抱臂,却并不回转,而是继续向前。 夜色漆黑,但是因着石板路旁却点了的排排的灯笼,一向胆小的云婧川却并不觉害怕。 烛火微弱的一跳一跳,晃动了眼睛,也跟随者晃动了云婧川的心神。 该离开的,只是,还不到时候。 伤势未愈,又千里迢迢,这般弱小的自己,如何能与强大又黑暗的现实对抗 而且,若是离开,怕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了。明明答应要送给长平王礼物的,却只是画了一个图纸,若是日后见着玄女,再突兀的离开了,这般没有任何解释,会不会不太好 “王妃”身后突然有一人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是一光头慈眉善目的老者。 云婧川瞪大了双眼,“圆通大师” 老者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人存在,这才回过头指指自己,“王妃是在叫老朽” 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丝衣加身。最关键的是那眼神,圆通大师的眸中无欲无求,而这老者,显然多了许多意味在其中。 “啊,抱歉。我有一位故人和您长得十分相像。方才正在出神,一时没有觉察出来。”云婧川尴尬的笑了笑,“您是叫俞伯来吧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爷在等您一起用晚膳呢。就在无名园。” 原是晚膳的事情。云婧川了然,“谢谢,辛苦你了。只是这无名园在何处,现在是在”云婧川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四周看去,只见得左手边一大门紧闭的小院子,原木牌匾上,是三个刀刻的苍劲有力的大字“百草园”。 “百草园”云婧川不自觉轻喃出声。听这名字倒像是个种着药草的地方。 “这是尤殇的院子。王妃您看是现在过去还是”俞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复而追问晚膳的事情。 王爷已经有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这下子突然吩咐厨房做晚膳,俞伯自然是狂喜不已。果然还是王妃管用。俞伯心下想着,便也笑容满面。 “那可以劳烦您带个路吗”云婧川赧然,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我有些迷路了。” 无名园,原来是云婧川一直住着的院子。 俞伯把云婧川送到之后,也就识趣的领着布菜的侍从退了下去。云婧川踩着暖洋洋的烛火进门,刚一踏进屋子,便看见铜面男子安静的坐在桌旁,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一大桌菜,而他却只食指轻动。 跳动的烛火下,只有这人翻动书页的声音。 虽然因着他过来用膳,屋子里加了几盏灯,然而,与现代的电灯的光亮相比还是差了不只一点点。而在这般光线下,带着铜面具也就罢了,却还在看书是嫌弃自己瞎的不够早么 云婧川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手夺过男子手中的书。末了见着男子的目光被吸引过来,恶作剧般的高举着,“我回来了,选一个吧,你是要看书还是跟我用膳” 男子眸光幽幽,薄唇微松,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用膳吧。” 该离开的,只是,或许有那么一刻,贪恋着这片刻的温暖,不想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骗子 本来是恶作剧的一句玩笑话,听的人却认认真真的接了。 云婧川惊愣,举着书本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放到哪里更为合适一些。 “不吃么”男子已经开吃,见着云婧川许久没有动静,这便回头出声询问。 “吃吃吃”云婧川回神慌忙应道。然后自然而然的坐到了男子对侧。 明明是那般恐怖刺耳的声音,然而,听着却莫名的安心。 云婧川扒着米饭,不时偷瞄着对侧的男子,心思却像盘着的线圈一样,绕了一圈又一圈。 十三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身为主子的慕子渊如何会不知可他却不过问,也不催促,只是这样安静的待在她身边。 为她点一盏灯,不管多晚,都还等待着她。 原来以为他不在的。 可是,去查案的时候,他会去打点;她受伤,都以为要死的时候,却又稀里糊涂的出现在他王府被他所护;再说这小小的玩笑话,一般人都会认为是逗趣的,可他却严肃认真的回应了。 自相识以来,他对于她的事情好像都是这般,看似漫不经心,实际认认真真。 “在看什么”男子抬头,回望着云婧川。 “哦什么都没看,你误会了,哈哈”云婧川笑的很尴尬,接着小声掩饰,“我是在想事情。” 男子不语,继续埋头苦吃。 他从来不介入她的事情。 就像是现在,她说在想事情,他也不过问她到底在想什么。甚至关于流传她杀了人的事情,他也一句询问都没有。 之前以为不问就是不在意,可是好像也不是那样。 这个晚上,这名为慕子渊的长平王似乎很饿,胃口不是一般的好。两个人上了八个菜,其中有一半以上,在云婧川扒了小半碗白米饭之后,已经被吃的光光的了。 而且,全是荤菜。 其实云婧川想出声提醒的。毕竟吃太多,晚上胃负荷太大,不容易消化。然而看着他吃的那么香,又不忍说出口了。 他从来不直接参与她的生活,她是不是也应该不多管闲事 反正若是她不及时澄清,那个未婚妻的名号也会很快就消失的。她,不会是他的谁,何必多生枝节呢。 那些府门外面的事情,处处针对的就是她,此次行程怕是凶多吉少。 他是个好人。十三说的对,感恩于他对她的心,她也应该尽快离开。不给他惹麻烦。 然而,属于她的时间太少了。便把该做的做了,就当好好告个别吧。 云婧川把筷子整整齐齐的摆在碗上,“王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慕子渊停下,抬起头淡淡的看过来,静待下文。 “我暂时想在你府中借住一段日子,可以的话,麻烦你给我找个木匠以及铁匠师傅。” “至于开销”云婧川顿了顿,“若是银两的话,只能日后来还了。现在我唯一可以会的也就只有医术和厨艺,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一定尽力。” 过了许久,慕子渊才闷闷回道,“你是长平王妃。”似乎怕意味不明,隔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是长平王。” 是说他们是夫妻,所以不用客气的意思吗或者是说,因为她是未来的长平王妃,所以把这些当作理所当然的就好 云婧川有些动容。 她可是杀人嫌犯,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是他却一如既往。即使他是王爷,但是万一事情暴露的话,怕也是不小的麻烦吧 喉头一阵哽咽,云婧川声音低沉,“呐,王爷。你也知道我现在背着杀人的名声,你父皇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废除先前的婚约了。很快,我也就不是长平王妃” “你在担心什么”慕子渊打断云婧川的话,“你救过我,我自然会护你安然。” 救过他什么时候他不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都城么她怎么会 云婧川审视般的望向男子。 昏黄的烛火映着铜面,男子的眼睑完全隐在了阴影中。然而那视线却是直直的望了过来。即使看不太清,云婧川也能感觉到,那视线中满是认真。 确实,先前的时候,他也问过她,“真的不记得我了么”这样的话。一般说来,若是救命恩人,那应该不存在认错人这一说。 既然云婧川没有做过的话,那么,就只能是云婉了。 他果然是认识这个身体的人么慢着若是如此,那么,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云婧川的心倏地下沉。这么说,做了这么多,也都不是因为喜欢 浩浩荡荡的求娶,若即若离的维护,外加对千语更甚的紧张 云婧川立马就得出结论:他喜欢的人是千语,而对她好,仅仅是因为亏欠 怪不得,十三会嘲笑她不自量力外加痴心妄想。原来,十三不是喜欢自家主子,而是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心底有一阵一阵的苦涩犹如发酵了一般被顶着向外翻涌。 云婧川悲惨的知道,她已经当真了。 或许是他说着“今生一妻,真心求娶”的时候,也或许是他在漆黑的夜里一直等待着的时候,她早已经在心底认定了他喜欢她。所以,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没准备接受,却也已经把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像是世上大部分女生对待追求自己的人一般,说着不喜欢,却还是像对待爱人候选人一般的,去观察他的行为,分析他的内心。 所以,千语出现,她会吃醋,会有些小小的嫉妒。那感觉,就像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觊觎了一样。 然而,到头来却被告知那些温暖没有一刻是属于她的。 尽管是她不准备接受的,可是还是失去了。而只要是失去,人都会心痛的。 此刻,云婧川就华丽丽的心痛了。 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手指有些颤抖的拿起筷子,“我都忘了。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若说亏欠,这些日子你也照顾我许多。便当是还清了吧。”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男子闻言重复着低喃。 突然,碗筷桌子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耳边疾风一过,云婧川回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在男子身侧,受到钳制的手腕一阵钝痛,而跪坐的膝下则是方才还在用的饭菜、碎裂的碗碟,甚至还有桌子被大力震碎后的木渣子。 “恩”这种大力拉扯自然牵拉到了还未结痂的箭伤,云婧川不受控制的闷哼一声。胸口隐约有濡湿的感觉糟糕怕是又流血了 膝盖上也隐约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透过亵裤扎了进去,疼 然而比受伤更可怕的是身侧这人的眼神。 漆黑的瞳孔中,像是有橙红的火焰在燃烧着,只一眼,就好像要被吞噬掉一般。恨意,那火焰深处隐藏着的绝对是彻骨的恨意 为什么 “我有点疼。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吗”虽然不想在这人正生气的时候开口,但是,胸口的伤口似乎被崩开了,就这么安静的待着,云婧川都仿佛能听到血液缓缓向外流动的声音。 再这么下去,在问清楚原委之前,怕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然而,看起来愤怒的慕子渊并没有想要好好说话的意思。手腕上疼痛更盛了一些,男子就着那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蹦出两个字,“骗子” 剧烈的疼痛加上失血,意识有片刻的涣散。云婧川额头有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视野忽明忽暗,很想大声叫嚣着,她不是那个欺骗了他的她,却连半分力气都没有。 疼,席卷了整个意识的除了疼痛以外再没有其他。 意识像是溺了水一般,或或沉。偶尔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看到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一闭上眼睛,又有更深的疼痛弥漫开来。 胸口像是被再次刺伤之后又被剧烈的撕扯。脸颊一片清凉,是眼泪吗 不是她做的。她不是骗子。她没有害过任何人。她只想回家。 终于到最后,云婧川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溺水而亡。 十三轻轻放下女子的手腕,转向一旁矮凳上背对着坐着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原本是有事情要禀告的,在无名园外徘徊良久。 是被俞伯拦住的。一向通情达理的老头,这次却是出了名的坚决,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进去。 都是习武之人,所以院内有大动静的时候,十三和俞伯第一时间向着里面冲了进来。 屋内一片狼藉倒是其次,让十三震惊的是,腿脚不便的铜面男子瘫坐在地上神色平静,而他的怀中却是人事不省胸前不住有血液外渗的女子。 “死了吗”男子淡淡的问道。语气平静到似乎那时抱着女子的人并不是他。 十三一时也摸不透自家主子是什么态度,只下意识觉得,似乎是不想让这女子死的。故老老实实的回道,“暂时还死不了。只是” 男子略侧过头,“只是” “本来她中了醉生梦死能醒过来已经很匪夷所思了。加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失血过多,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醒过来的。”十三低下头去,想了想,有些不安道,“尊主,这样会不会影响您的计划” 男子不语,眸色冷冷。十三咬咬唇,身子重重的拜倒下去,“属下没能成功让她离开,望尊主责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反常的尊主 秋光大好。 对于寒意渐浓的秋季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而在这般阳光明媚的午后,一袭鹅黄衫女子却有气无力般的整个人平贴在凉亭中的石桌上,时不时就悠长的叹口气。 “小十三,王妃的情形不大好”光头老者将倒好的茶水向着女子的方向推了推,一脸担忧的问道。 十三勉强直起脑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复又瘫在桌子上,尖尖的下颌骨一抽一动,“不是她不好,而是王爷不好。” “有什么不好”俞伯反问,“王爷总算能吃的下饭了。对老朽而言,算是好事一件。说起来,这还多亏了王妃回来呢” “所以,才说王爷不好啊”十三瘪瘪嘴,双手撑着架起疲软的脑袋,眉头一皱,“俞伯,你跟了王爷这么些年,印象中王爷可会与人亲近比如,抱着什么人之类的” 昨日晚上,俞伯是与十三一起冲进去的,自然知道十三言语所指。 黑色华服的男子紧紧抱着血迹斑斑的白衣女子,不慌不忙,不骄不躁,神色出奇的平静。 这般诡异的场景,俞伯在慕子渊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 一来,如十三所言,王爷从不与什么人有身体接触;二来,即使有,也不会这般紧紧抱在怀中;而其三,假设在王爷心中王妃是特别重要的人,那么为何王妃伤重昏迷不醒,王爷却神色淡淡 俞伯同样疑惑,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王妃是那个人。 “夜孤舟,渔灯火”。即使亲密,这也是俞伯希望看到的。 老者脸上的皱纹迅速挤到了一起,“王妃自然与旁人是不同的。王爷与王妃亲近,老朽喜闻乐见,这也没什么不好。” 何况,王爷不与人亲近,并非不愿。而是也没什么人愿意或者是敢于与他亲近。这后半句话,俞伯隐在了心头。 “关键是既然要赶人离开,为何还要那般亲近呢”十三小声嘟囔。 俞伯没有听清,“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十三轻描淡写。脑袋再次伏到桌子上,背向俞伯。 午间的石桌,有些淡淡的清凉。脸颊贴了上去,十三心头的烦闷解了不少,然而,仅有的一点睡意也立马消散殆尽。 有些事情,俞伯并不知道。可是她也不能说出来。 尊主很反常。 云婉是可以牵制太子和丞相的绝佳的棋子,十三一直都知道。然而,棋子再好也毕竟是棋子,没有下棋的人会对自己的棋子抱有什么特殊情绪的。 即使有,那个人也不该是尊主。 十三是被慕子渊吩咐逼走云婉的。 其实,若是尊主想要云婉离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尊主身为王府的主人,若是他发话,想那云婉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待下去。可他却偏偏把这事情专门交给十三来完成。 所以,那个时候,十三说了那些讽刺云婧川的话。 十三私底下也猜测过尊主逼那女子离开的用意,思虑许久,十三觉得应该是对丞相的复仇。 丞相圣名在外,现在主审的案件,杀人凶手却是最欢喜的女儿。痛失所爱,尊主想要的大概便是如此。 这出戏,若是少了这云婉,岂不是无趣至极所以,云婉必须离开。 而让十三想不通的是,这出戏中的云婉,只要有一息尚存即可,为何不在这时,趁着她昏迷而送走呢 对于云相而言,眼睁睁的看着女儿伤重而亡,与被他判刑而死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这云婉无论如何也活不了。 逼走她,不过是帮助她奔赴一场预定好的死亡而已。 且不说人证物证俱在,她根本逃不了。甚至在桐城,还有那么个迫切希望她死的人,更是双重保障。 而桐城的案件,云相不查还好,即使去查,也无非是查到让他难堪的结果。比如心爱的女儿被人毁清白之类更深一些,牵扯出的会是飘香楼幕后的北越太子,以及媚娘幕后的大盛太子。 一人之死,诱发三方仇怨。这计划若是顺利进行,则天衣无缝。 并且,尊主还因为这次阴差阳错的救了云婉,在那几人处没准儿还能讨个好。也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这里。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尊主却把这云婉留下了。 时间拖的越久,消息就越可能会走漏出去。到时候想要撇清关系,就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了。 十三承认,她从来猜不透尊主心中所想。只是以她有限的智商,无论如何去想,最后也只能得出,这云婉留下是弊大于利这厉害关系,她都能想到,尊主又岂会不知 再者,她没能成功让云婉离开,是她的失职。以往,尊主虽然也没有怎么因为她的过失惩罚过她,但也至少有个口头上的警告。可是这次,当她自请惩罚的时候,尊主却这般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他说,“她不走便暂时留着就是。今日辛苦,下去休息吧。” 要知道在前段时间,尤殇被遣回楼里,据说也是任务失职。可这次,缘何对她这般宽容 尊主实在是太反常了。 十三一个方向趴着脖子僵硬,便转着朝向了俞伯的那边。这样一来,也就背对着上凉亭的台阶,也自然也没有看到,从大路方向慢悠悠挪过来的二人。 “沐大哥,我累了,我们去那边的凉亭去歇一歇吧。”十三听觉敏锐,隔了老远就听到有女子柔媚的声音传来。 女子十三心下惊疑。 王府向来是出了名的清静,而且王爷也不喜女子伺候。所以,整个王府的女人寥寥无几。现下的话,除了云婉,千语姐姐以及她之外,王府的雌性怕只剩得王府粗声大嗓门的厨娘王大妈以及那只神出鬼没的白猫“二爷”了。 而在这当中,具有能说出这样轻柔的声音的特征的,又唤着百沐“沐大哥”的没有一个 心下好奇,便抬起脑袋向着大路望去。而显然,身旁的俞伯与她抱着一样的疑惑,并且,貌似比她还要反应快一些,“沐小子,这位是” 台阶下的二人缓缓挪了上来,一袭粉色纱裙的女子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才幽幽的抬起头,素色的妆容,虽不至于美若天仙,却也清秀可人。只是,没则美矣,可惜了是个腿有残疾的。 望着整个人犹如水蛭一般攀附在灰衣男子身上的女子,十三心下嘀咕,一边又面有不屑的望向被吸附的男子。 明明是个冷冰冰的木头而已,却不知,他也是如此解风情之人。 男子厚实的手臂紧紧环在那女子腰间,小心翼翼,如同怀抱美玉一般,呵护备至。明明是两步可以迈上来的台阶,为了配合那女子的步调,却是生生浪费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要知道,他可是连任务结束都不会等她买个鸡腿的百沐他何时学会这般怜香惜玉了 “沐大哥,这两位都是谁啊”粉衫女子进凉亭后,从男子怀中爬了起来,绕过去怯怯的躲在百沐身后,小手紧紧拉着男子的衣襟,有些不安的望向凉亭中的二人。 明明是小声的询问,那神情却好像凉亭中的不是人,而是可怖的野兽一般。 原来不是腿脚有恙啊,十三撇撇嘴,同行这么多年,都不知,原来百沐好这种类型的女子。 “这位是王府的管家,俞伯。这位”百沐喉头一顿,思索了片刻,道,“叫她十三就可以了” 木头你丫的,欠削 什么叫做“叫她十三就可以了”她十三好歹也算是个姑娘,这介绍词最起码也该说“这位漂亮的小姐闺名唤作十三”诸如此类才对 他与她同行这许多年,没有友情那还有交情呢,这般**裸的当着外人的面,拆她的台,还能不能做彼此的天使了十三登时就怒了,目光像刀子一般横扫了过去 感受到十三的视线,粉衫女子又向着男子身侧瑟缩了些,怯生生的道,“小女子胡丽静见过俞伯和十三姑娘。” “十三丫头,你都把别人吓着了”俞伯状似轻斥了十三一句,接着对着那女子友好的笑道,“姑娘莫要介怀,十三虽然长的凶了点,但其实是个好人。” 十三目光扫向俞伯,末了又转向那隐在男子身后,只能看见发髻一角的女子,轻嗤了一声。 大盛女子很少会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说出闺名。像是这位“胡丽静”一般的,真的是好人家的女子么 十三眼睛微眯。已是秋季,即使今日艳阳高照,然而却也没有人像这女子一般衣着清凉的。尤其方才那会,女子胸口的位置,仅是一层轻纱,内里乾坤已是呼之欲出。这女子,该不会是 “倒是该贺喜沐小子你终于找到这位姑娘了呢。”一旁的俞伯了然道。 本来面若冰霜的男子嘴角突然溢出一抹浅笑,手臂向着身后拢了拢,对着俞伯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十三怔愣原地。 百沐方才的动作,她熟悉的很。是保护性的动作。 俞伯说的“终于找到这位姑娘”。十三联想到之前有流言说,百沐一直在找飘香楼与他春风一度的姑娘。他找到的人,是这个 明明艳阳高照,百沐却觉得有一股冷意突兀的侵袭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哪里来的狐狸精 还记得那是她刚到王府的时候,因为偷溜进尊主的房间去抱还是只小猫仔的二爷。然后,惹得尊主大发雷霆。 与百沐尤殇以及千语他们不同,十三是最后加入到王府的。 她虽然如别人一般经过了楼里严苛的选拔,但因为一身毒物,也没受什么罪。也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横行霸道着。 那是她第一次受到处罚。 大约也是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至今都记忆犹新。 她被呵斥的时候,当时,百沐也是这般,手臂轻轻将她拢至身后。然后,重重的跪拜那凳子上坐的铜面少年,替她开脱,只道是他未说明,所以她不知才误闯的。 其实他说过的。她刚来的时候,他将这王府的禁忌全部都说明了。只是她没当一回事而已。 那时的尊主脾气很不好。不像现在,只要大方向没什么问题,一般也很少斥责他们。 那时,盛怒之下的尊主最后在俞伯的劝说之下,还是把他们二人各打了二十大板。 她那时武功底子不好。二十大板对于那木头来说没什么问题,可她却在床上躺了足足五日。 身上的伤倒是其次。人们常说“医毒不分家”,她玩的懂毒物,自然也算是半个郎中。最难熬的是只能待在床上,这对于一向好动的她来说,无异于被刀刀凌迟。 那时候,冷冰冰的少年日日会买一只原味斋的烧鸡来,坐在她床头的矮凳上声线平平的重复说着王府的禁忌。从日出到日落,周而复始。 那时的十三趴在床上,小腿不安分的一翘一翘,一边吧咋着舔舔油腻的食指,对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也是在那时,十三爱上了原味斋的烧鸡,也从此下定决心,把百沐收作她的第一个小弟。 从此,她闯祸,他处理。她捣乱,他善后。他们就这样配合的天衣无缝的过了许多年。 十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百沐会对别的女子也如对她那般。 那个叫做“胡丽静”的女子在“不小心”把茶杯打翻,茶水四溅到她的衣服上的时候,百沐竟然一边代那女子道歉,一边代那女子把她濡湿的衣服上的茶叶细细的擦了去。 他是她的小弟,居然跟着别人混了这是十三的第一失落。 第二是,冷冰冰的百沐居然能露出那般柔和的神情。这在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是冷冰冰的木头自然不是一块好木头十三把这些错误全部都归咎到那自始至终攀附着百沐不放手的胡丽静身上。 胡丽静,狐狸精百沐绝对是中了邪,被这叫做“胡丽静”的狐狸精迷惑了 要不然,与他春风一度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么个女子 因此,为了拯救她的第一个小弟,十三毅然决然的只一个擒拿手,大拇指与食指紧紧掐住了胡丽静白白净净的脖子。 没有武功的花街女子,靠的从来都是博人同情的本事。可惜,在这之前的十三根本不知道。 只是一瞬间,那女子就眼带泪光,整张脸噘的像猴屁股一般。 然后,十三只觉劲风一闪,脸上就是麻酥酥的钝痛。 她被打了她竟然被百沐给打了她竟然因为想要救他,却被他反过来打了 十三目疵欲裂登时就要再次出手,可惜却被俞伯拉住了。 俞伯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十三,老朽知你一直喜欢沐小子,但是现在你若是把沐小子的心上人杀了,沐小子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你了。要三思啊,三思” 三思个毛十三手被制住,只好上脚,扑啦扑啦的一阵乱踢可惜百沐拥着那女子避开了。 她十三什么时候喜欢这块木头了若是喜欢,哪还有这狐狸精什么事她就是气不过,他居然因为个女人背叛她,以及他们之间一起肆无忌惮的日子。 再说,春风一度的人可是她 虽然事后她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是去嘲笑他的,却发生了那种事,太过于丢脸而不愿意让他知道,可凭什么让这狐狸精捡个现成便宜 “十三,莫要胡闹”俞伯厉声呵斥,一边对着狐狸精和百沐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十三今日因着王爷有些烦心,不顺气,不是故意要针对你们的。” 就是故意要针对你们的十三想要这般出口,然而最后因被俞伯捂住了嘴,只能发出不明的呜呜声。 然而,俞伯那样解释,百沐却像是相信了。他扶着胡丽静坐远了一些,然后对着俞伯道,“王爷吩咐让寻的木匠和铁匠沐已经找好了,却不知近日王府可是有需要修缮的地方吗” 他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她一眼。反倒是脱了外衫给那狐狸精搭在肩上。紧张至极,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那女人一般。 “近日,王府没有需要修缮的地方啊”俞伯强行把十三拉至远离胡丽静的一侧,松开了捂着的手,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坐下。 “既然王爷需要就领过去即可。有什么需要的也不必问老朽,直接去库房支用吧。稍后我会吩咐那边的人。” “嗯。”百沐淡淡的应了,想了想,再次开口道,“明日太子大婚,本来王爷也要大婚的,然王妃失踪,婚事不了了之。只是不知,太子婚事,王爷是什么安排” “哎”闻言,俞伯长叹。这话却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先前慕子渊拿到赐婚圣旨,却也只给云婧川看过。俞伯虽知有婚约,却也不知道是哪一日。 直到前两日,皇上派了陆公公过来知会因为杀人案件,王爷喜事暂时延后。俞伯才知,原本的亲事定的日期是明日。 只是,王爷的安排,他身为管家又如何能知道呢要知道,王爷连亲事日期都没有知会他一声 俞伯刚刚因为王妃回来,王爷开始好好进食而雀跃的心情登时像被泼了冷水一般,低落了下去。 十三曾说,王爷不喜欢王妃。难道是真的 王爷不说亲事,王府自然没办法筹备。明明距离成亲当日也不过几日。若是亲事顺利,日日繁忙怕都来不及。可是王爷却这般难道,王爷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亲事会出问题 俞伯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 略有些不安的瞟了一眼瑟缩不已的胡丽静,俞伯道,“太子殿下大婚一事,容后再议。这位胡姑娘看起来受了惊吓,沐小子还是早些送她回去休息吧。” 百沐了然,容色柔和的面向女子,这便起身告辞。 他说,“刚好静静这些日子身子不方便,沐这便告辞了。若王爷有何吩咐,劳您传讯。” 离开的时候,他依旧没有看她一眼。那神情,就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十三愣愣的看着男子视若珍宝般的扶起那女子,又为她紧了紧衣衫,最后相携着一步一步离开。 直至耳边又响起俞伯的声音,这才回了神。 俞伯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掌轻拍了拍十三的头发,声音低沉,“想哭就哭出来吧。那女子已经有孕在身,以沐小子的心性,定是要娶她为妻的。” “小十三,这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你也犯不着非沐小子不可来委屈自己。依老朽看,尤殇虽然相貌丑陋,这些日子也不在,却也是好男儿,要不,老朽去给你说和说和” 俞伯后来说的话,其实十三并没有听进去。否则听到俞伯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拉郎配定然又会暴跳如雷。 她只是整个人像被俞伯那句“有孕在身”击中一样。然片刻的惊愣之后,突然绽出大大的笑容。 手指轻抚上还有些钝痛的脸颊,十三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这王府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位准百沐夫人,要送给她一份什么大礼才好呢 一个孩子,可好 俞伯望着身畔鹅黄衫女子邪恶的笑容,自脚底一股恶寒升腾而起。 却说云婧川自从失去意识之后,复又陷入到先前一直沉睡的梦境当中。 还是同一汪碧幽幽的湖水。不同的是,此次没有挣扎,也没有窒息,而是诡异的平静。 虽然是在水中,却一点也望不到头顶上本该存在的日光。亮光,甚至活着生物的气息,一丝也无。 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死寂。 “咕噜咕噜”黑暗中有气泡涌动的声音。 是谁是谁在那里 开口的瞬间,又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原来那个人是自己啊在水中的女子睫毛一阵颤动。面颊上一股细流涌动,接着,口中酸涩无比。 原来,不是什么别的人。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人存在过。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啊。 檀香袅袅的房间,层层叠叠的布幔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叮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坐在床头暗红华服的男子见状,幽幽将要起身。 女子隐在被衾中的手缓缓伸出,紧紧拽住衣袍一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我在替你喊疼 刚刚苏醒,体力不支。睁开的眼睛只一瞬就复而沉重而缓慢的合上。 铜面男子回头的时候,视野中依旧是女子薄如白纸一般的脸色,娥眉紧蹙,干裂的嘴唇翕动,像是在梦魇一般的小声呓语着。 而他的衣摆却被这样的人紧紧的拽着,袍子的一角皱皱巴巴的犹如老妇干裂的脚底,那皱缩的程度,很难想象那是出自于一个昏迷的人之手。 晨光熹微。斑点的日光映在男子冰冷的铜半面,一片光亮,模糊辨不清神色。 男子薄唇不可觉察的微微松动,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接着右手覆上女子不甚明显的腕关节,拉着,最后却动作轻柔的塞回到被衾中。又顺着被缝帮女子掖了掖被角,这才回身继续先前的动作。 慕子渊的手掌宽大,但是却有一种违和的冰冷,让云婧川生生的打了个机灵。 没错,她是装的。目的不过是想看看,这慕子渊会作何反应。 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不得不说,云婧川是极其惊讶的。这比她发现自己醒来睡在大街上,还要稀奇一些。 原以为,他不会再见她。毕竟,失去意识之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他说她是骗子。用着那般愤恨至极的语气。 这种情形一般可能是两种原因:第一,她劫了财;第二,她骗了色。 骗财好歹他也是个王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会因为一点点钱银而恨不得杀她而后快么何况,假使那云婉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她云婧川穿越来的时候为何身无分文 云婧川当下就判定,那就是情债无疑了 由爱生念,一念成痴,痴重为怨。放不下的,往往都是被离开的人。 早在上次在王府的时候,云婧川就隐隐感觉到她这个身体本尊与那人,应该是认识的。原来,还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听那语气,该不会是类似“以前在一起时叫人小甜甜,现在却叫人牛夫人”这类狗血的剧情吧 然而,云婧川心中还是有些苦涩的。原来他待她好,都是因为她。 云婧川微微眯了眼睛望向慕子渊的方向。 身着暗红华服的男子正在费力的挪动身躯,撑着床栏的手,青筋爆裂。即使有长袍的遮挡,却仍能从衣摆的缝隙中看到男子修长的双腿颤抖不已。 但好歹也算是颤颤巍巍的站立了起来。心头刚刚泛起一抹惊异,突然,男子右脚一崴,整个人向着椅子的方向栽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云婧川翻坐起身,一手拉住了男子的手腕 “嘶” 伤口被撕裂了一般,胸口一阵剧痛云婧川握着的手一脱力,整个人反被男子沉下去的身形一拉,跟着扑倒 “哎哟” “嗯” 一上一下响起了两声惊呼。 同是声响,云婧川的显然更大声了些。 哼出口的瞬间,其实云婧川自己都华丽丽的羞愧了。怎么说,她也是匍匐在这人身上的,落地的时候有了很大的缓冲,其实一点也不疼。 相比较而言,慕子渊就惨了很多。直接摔在地上也就罢了,胸口正上方还压了个人。若说这也罢了,落地许久,那女子仍是安安静静的趴着,连一丝想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男子终于忍不住,“趴在本王身上可舒服” 云婧川黑线两行,完了都自称“本王”了之前都是“子渊”来着。看来气的不浅。 想要解释来着。然而男子咳了咳,顺了顺气,有些不耐道,“都已经醒了,还要装着么分明是你砸着本王,也好意思喊疼” “嘿嘿”云婧川干笑着抬起头,对上身下不悦的男子,接过话头,“王爷,我不疼,我就是在替你喊疼。” 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女子一眼,愠怒的催促,“还不起来” 兴许是映着那日光,也许是因着不好意思,男子露出的半边脸上有些可疑的粉红。明明是生气着的,声音也是极恐怖的,然而,云婧川却觉得,这样的慕子渊还是挺可爱的,因而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起来嘛,自然是要起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云婧川闲适的趴在男子胸口,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指着男子的脸,眉眼弯弯,“呐,王爷,我突然发现你挺可爱的。你知道吗,你脸红了哈哈” “谁借给你胆子这样说话的”男子厉声,强行直起身子,恰好将女子推了开来。 “切”云婧川撇撇嘴,这种胆子还需要借么即使再胆小的人,也不过是一闭眼一咬牙一跺脚,甚者就是一杯二锅头的个事儿呗况且什么男人,连开玩笑都不懂只是句玩笑话而已,心眼儿比针眼儿都小 而且,“可爱”这个词明明也是用来赞美人的好不虽然用来形容一个大男人在别人看来是有点那啥,但是,至少在她看来,可爱的男人总比冷冰冰的男人要好。 云婧川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居高临下,“王爷,说话不要总是像吃了枪子儿一样的,有什么话好好说一说,没准儿就解决了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固守己见,只会把自己困在原地。呐搭把手,我拉你起来” 云婧川指的是他与云婉之间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然而,感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使拖着时间的后腿,那个离开的人也不会回头多看一眼。即使再卑微,再无法接受,也无法改变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她不是云婉,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更没有办法承受他的怨怼。她能做的,不过是帮着他一起忘记。 男子眸色淡淡。明明凭着他自己的力气应该站不起来,但是固执的并不理会云婧川伸在虚空的手。 “快点”云婧川催促,“我这样子,也很累的。你看,我还因为你受了伤。胳膊、手、膝盖到处都是伤口”说起这个,云婧川余光扫过,现下她穿的白色内衫,胸口又隐隐有血迹渗了出来。 有些疼。不,不是是很疼。 云婧川发现疼的次数多了,对疼痛本身的感知能力会有所下降。以前的时候,若是这般,她肯定会哭出来的。而现在,若是没有看到伤口,倒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反正,没有人会在意她到底痛不痛的。就像梦里的场景一般,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她在,是借着云婉的名义而活;她走,也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名为“云婧川”的女子存在过。 其实,有那么些时候,云婧川会希望她是真正的云婉。若是那样,爹爹的好,云默哥哥的保护,慕子渊的等待,也就能心安理得的承受了吧 “你的药在枕下。” 坐在地上的男子闷闷的开口,眼睛却不看她。无视云婧川的帮助,一手扶着床栏,撑着的手哆嗦着,双腿像是木棍一般,直直的拖着像床边挪去。 挪动的姿势极为别扭。若是她帮忙,他定不会落得这般样子。但是,他却坚持如此。 云婧川也是看着那般努力的男子后,才突然意识到,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她的帮助呢 自己努力的,即使姿势不雅,他也不觉得羞赧。但是她帮忙,他却不能接受。 心中一阵苦涩。她不了解内情,不该那般擅自开口来着。 他有他的骄傲和坚持。而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云婧川静静的看着男子在床上坐定,方才开口道,“王爷,木匠和铁匠的事情,你帮我找了吗” “本王为何要帮你”男子斜斜的望过来,反问道。 为何是,作为她来讲,她的确没有什么资格让他帮她。 “工匠的工钱我会还给你的。”何况,本身也是为你所做才需要的。 后半句话,云婧川咽在了肚子里。无论如何,作为云婧川而言,她的确受了他的恩惠。这也是她能做的仅有的偿还了。没必要说出来以做交换。 “而且,只要有什么我能做到的,我一定” “王爷”外面老者一声轻唤,打断了云婧川接下来的保证。 听声音是俞伯。 “什么事”男子轻问。 “长宁公主求见。另外”俞伯顿了顿,端着早膳的手紧了紧,“早膳老奴放在门外还是” “放着吧。”坐在床上的铜面男子瞥了一眼屏息细听的云婧川,淡淡道,“至于长宁,拦着。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会客。” 云婧川听到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老者略有些犹豫的回应,“王爷公主要见的人不是您,是王妃” 王妃云婧川惊愣。下意识回望向慕子渊,却见男子瞳孔中满是怒气。 “不是我说的”云婧川慌忙摆手,“我不认识什么长宁,你知道的我从醒过来就一直被你们看着,再说我还背着命案呢,怎么可能会”怎么可能会胡乱联系外人呢 想这么解释的。然而,话没有说完,门就被哐当一声撞开,接着,女子俏生生的声音传了来,“丑女人,二哥哥要成亲了。我们一起去观礼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以云婧川的名义 几乎是下意识的,云婧川向着床铺旁边的帷幔后面躲去。 “丑女人,你想去哪里” “嗖”的一声,肩膀被大力扳过,面前突兀的多出一张俊逸男子的脸,却正是多日之前于飘香楼时,云婧川替慕倾城易容的妆容。 也是,唤她“丑女人”的,到现在,在这世间也只剩下这慕倾城一人了。 其实说是公主的时候,云婧川就应该想到的。当今皇上两子一女,那长宁公主,自然只能是她慕倾城了。 自知避不开,云婧川在慕倾城横栏的臂间竖起手,轻轻晃晃,干笑道,“嗨,好巧好久不见啊。” 起这个事情,我还有事想问你呢。”慕倾城一脸的很铁不成钢,“杀个人就杀个人,有那么大仇恨告诉我,咱们找个刺客替你出气就好,何必亲自动手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现在桐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桐城已经有人查到了大哥哥这里,要不是老百姓把桐城城主府围得水泄不通,这消息怕是早就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了。” “不过,我说丑女人,想不到你也有这能耐,能让百姓替你出力。”慕倾城轻拍了拍云婧川的肩头,赞赏不已。 “呵”云婧川垂着脑袋,闻言一声苦笑。 慕倾城拍着的手势一顿,有些不安道,“丑女人你怎么了,这么笑怪吓人的。” “连你也相信我杀了人吗”云婧川坦荡的对上慕倾城,见着白衣女子不语,又转向慕子渊,“王爷你呢” 慕子渊眸光淡淡,同样不做任何回答。 云婧川深吸一口气,自嘲道,“无所谓了,你们怎么想的其实都没什么要紧。人证物证俱在,不相信也正常。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待在这里的事情,外面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了” 慕倾城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匆忙应道,“没有没有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顿了顿,又试探地开口,“丑女人,人不是你杀的” 想说当然不是来着。然而话出口却只是简单的一句,“那就好。” 云婧川心下微松。这样就足够了。那就还有时间,把这边的事情好好做完。至于外面的那些事情,等这边事了再去解决吧。 云婧川对上坐在床上自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言语的慕子渊,“王爷,工匠的事情,可以给我一个准信儿吗若是你不愿意帮我,我会自己想办法。” “为什么非要找这么两个人”男子淡淡的开口询问。 为了你。 即使是不相信她的一个人,但是,也想要对他所做的事情做个报答。以云婧川的名义。 还有身边一袭白袍,顶着张男子脸的女子。都肯说出,若有深仇大恨,她会帮忙找杀手这类的话虽然她永远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心意,她领了。 不论什么,他们都算是她的朋友。在离开之前,她都会尽自己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的。 云婧川许久不应,周围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俞伯把饭食摆在桌上,有些犹豫道,“恕老奴多嘴,王爷让百沐找的工匠,原是为王妃找的么” 如愿吸引了云婧川的目光,老者微低了头继续,“若是的话,工匠现在已被安置在王府客房。王妃有什么需要随时传唤他们就行。” 感受到自家主子冷冷的目光,俞伯自知是在怪他多嘴,因而在说完之后就退了出去。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知道,他找人也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可能只是顺便为之,然而,云婧川在听到俞伯的阐述之后,还是被取悦了。心下欣喜,看向男子的目光自然也柔和了许多。 “王爷,谢谢。”云婧川唇角荡漾起一抹微笑。 “丑女人,这还要谢谢么”慕倾城瘪瘪嘴,满是不屑,“不就是找两个工匠的事么若是你找我,肯定立马就办好了,还用得着你再催促” “不说这个,快点收拾收拾,我们去皇宫吧,再晚可能就赶不上了”接着慕倾城着急忙活拉了云婧川的手腕就向门外奔去。 “等等等”云婧川反手拽住热情的女子,为难似的开口,“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啊”慕倾城表示不能理解,“太子大婚可是我大盛盛事届时,不只我大盛,连同北越南秦的显贵都会云集于都城。我看你性子喜动,才特意不惜闯了大哥哥的府邸来唤你,怎么,连我都请不动你” 这话说的,有些像是拿身份来压人了。倒是骑虎难下,只能答应了。 其实云婧川不想去的原因倒是也简单。 一来,能供她支配的时间不多,她得忙这边的事情;二来,反正日后因为爹爹与他的恩怨还是会见面的,何苦这么早巴巴的送上去给大家添堵 自从都城郊外一别,她与慕子恒每次见面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何况云婧川目光幽幽望着床铺上安安静静的男子。 不想横生枝节,也不想让他伤心。这是第三个理由了。 无论她内里是谁,他眼中看到的却是爱慕过的那个人。 与慕子恒的纠葛,是因为她云婧川而产生,纠结起那么多恩怨已是无奈,现在何必把他也拉扯进去 虽然他总是安安静静,偶尔小孩子般的恶作剧,偶尔又怪异的执拗,即使他关心的人不是她也好。她只是不想伤害他。 “跟着长宁去准备吧,用过早膳后,直接到王府门口。”男子淡淡吩咐,这边慕倾城得了令,迫不及待拉上云婧川就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贴身婢女 “丑女人,你还得多久”清晨纯净的阳光静静的倾泻下来,荒草丛生的墙头,慕倾城单腿翘着,对着院落突兀的就是一嗓子。 “快了快了,马上”里面是同样尖利的一声回应,却只闻人声,不见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着有人出来。慕倾城吐掉嚼在嘴里许久的狗尾巴草,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跃下墙头。却正好迎上手捂着胸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云婧川。 “抱歉,让你久等了。”女子喘着的间隙抬起头,脸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张。 勉强算是清秀,就是没什么特点,很难让人记住。感觉是只要隐到人群中,就立马找不出来的类型。 “你怎么”慕倾城手指虚晃了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云婧川现下的样子。 云婧川现下的衣服是长平王送来的淡蓝色宫装,虽然略有些旧,却也与她原来的气质是相衬的。然而配着现在这脸,却有了种特别的违和感。 对,就像是随便逮了个丫鬟来冒充贵人一般小家子气的脸裹在淡雅的宫装中,再加上女子此刻略有些不安的粗鲁的喘着气的样子,可不就是那般 慕倾城心道,这丑女人大概是因为案件的事情想要低调一些的,却不知道,这般违和的打扮恰好会吸引宫里那帮人的眼光吧 慕倾城判断完全是正确的。 云婧川的确是那般想的。只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古代的衣物装饰一窍不通,回相府也没有几天,又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云贤先前为她找的教导礼仪的嬷嬷还没来得及领到她的面前呢。 虽然这般装扮对于云婧川本身来说没有什么,但是看着慕倾城不自然抽动的嘴角,还是略有些不安。手指顺势抚上脸颊她的这张脸当真有那般吓人 “罢了,就这样吧。大哥哥该等急了。我们快点过去吧”慕倾城像是突然释然,一脸掩饰不住的坏笑。 云婧川与慕倾城相处没有多久,但是也知道此刻女子催促绝对不是因为她大哥等久了,而是,大概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抑或者是有笑话可以看 其实,之前就觉得很可疑了。 其实以她的伤势,躺在床上都不足为奇,就算他们对她与慕子恒间纠葛有所耳闻,却不知这兄妹二人为何都那般执着的让她前去莫不是,也如其他人一般误会她和慕子恒有什么,特意带她前去看他们的笑话的 可是这小公主不是和长平王不甚亲厚么怎么会有这样的默契 “公主,我怎么觉得你和你大哥之间有种微妙的熟稔” 云婧川被动的跟着慕倾城的脚步向前,困惑道,“你之前闯进去,他也没有如何,后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莫名就敲定了去观礼的事情。感觉这种默契没有个几年是培养不出来的。” “那个嘛”慕倾城食指轻点朱唇,沉思片刻,“可能大哥哥是觉得我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才没有为难吧。倒是你,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神神秘秘的找工匠做什么” “尊主。”朱红的马车旁,伫立一鹅黄衫的少女,俯首低声禀告,“那二人说是受了她的吩咐,不肯说。只是在他们的屋子里,属下找到了这个。” 十三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纸片穿过帘子的缝隙递了进去。 “原来,是这个。”男子声音很低,然十三还是听到了。未几,纸片又被递了回来。 “再放回去吧。”他说。 那图案十三看过了,皱巴巴的纸上除了一堆凌乱的线条,就是坐在一把怪异的椅子上的黑乎乎的影子。 不过是一张纸,工匠与尊主至于都这么宝贝么十三虽疑惑却也不敢问出口,只好轻声应道,“是。” “快点快点,我就说大哥哥已经等着了吧。”朱颜未见,笑语先闻。 十三呼吸一滞,身形已遁。 “丑女人,快点,莫要叫大哥哥等急了。” 云婧川是被慕倾城硬塞进慕子渊车驾的。然她自己却去骑马了。还美名其曰,其一为了照顾云婧川这个病号,其二是要叫都城老百姓瞻仰一下他们公主举世无双的美貌。 且不说长平王府到皇宫不过几步路,单说这可是西城,哪会有布衣老百姓会在这权贵聚集地闲的乱晃 直觉,慕倾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可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车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黑,内里的慕子渊也是异常的安静,短暂的路程中,只有车轱辘缓缓转动的声音。 但是上了马车,云婧川便有些后悔了。那黑暗无论坐过多少次他的马车,都不能适应。铺天盖席卷而来,胸口一阵胜过一阵的沉闷,到后来,呼吸都有些艰难。 “进宫后好好跟着长宁,不要乱跑。”男子拉开小指宽的一条细缝,对着云婧川淡淡嘱咐。 一丝光亮透了进来。云婧川像是憋气很久的人遇到氧气一般,慌忙把脸迎了过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已行至太子府门,听着外面喧闹不已,车轱辘缓缓停下,外面老者跳下马车轻声禀告,“王爷,到了。” 然后,便是一阵欢快的脚步声。车帘哗啦一声被拉开,刺目的日光照了进来。 大大的一张笑脸,外加热情的招手,“丑女人,快点,我们先进去。” 云婧川心里感激慕子渊方才的照应,气息缓了缓,向着他的方向略低了头,却不期然迎上男子不悦的目光。 因着慕倾城拉开的帘子,倒是把慕子渊瞳孔中的颜色看了个明明白白。 那漆黑的瞳孔中隐隐跳跃的深蓝,冰冷如同夜晚的海水一般,像是要将人吞噬。 为什么这是又怎么了那会不是还好好的吗 “长宁,给她换套衣服”男子冷冷的吩咐。 “好的,大哥哥。我们这就走,不碍您的眼了啊。”慕倾城竖起手掌保证,满脸了然的笑意。 很显然,慕倾城是知道这内中原因的,联系起之前,这小公主的坏笑,云婧川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道,她是被这小公主耍了。 “公主,能解释一下方才的事情么”云婧川跳下马车后,却是不肯走了,伫立原地有些愠怒道。 “嘘”慕倾城犹如做贼一般的,还神神秘秘四下看了几眼,“丑女人,你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啊” 因着慕倾城的提醒,云婧川方才感觉到周围人热情的视线。 本来热热闹闹的全是冲着太子婚事而去的宾客,现下却似被冰冻了一般,盯着云婧川的方向 一动不动。 刑部侍郎程震显然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今日太子殿下大婚,程震特意赶了个早。从府邸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太子寝宫,程震还在轿子中小眯了一会儿。等到了落轿的时候,程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整了整衣冠,瞅着没什么遗漏了,这才慢腾腾的掀了帘子出来。 然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着有一蓝色宫装的女子掀了一红木马车的帘子,一跃而下。然后被一白袍男子迎上。 男子俊逸,女子清秀。却都是陌生的脸。 这时周围人都像是石化了一样,当然程大人也是有片刻的怔忡的。 这二人他不认识,可这马车,他却是识得的。是长平王。 最近,长平王也算是风口浪尖的人物。有消息说,控制桐城瘟疫的那仙女大人,便是长平王尚未过门的未婚人,云婉。但是也有消息道,云婉是最近一起命案的杀人凶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传言如此,也没有得到官方消息。 其实那云婉,程震也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那丫头居然有控制瘟疫那般的能耐。 程震是个念旧的人,这云婉与他也算是有同僚的交情。虽然那飘香楼一案最后不了了之,但是皇上都不追究的事情,程震自然也无所谓。反正,叫一个女娃娃来查案,他本身也就当成是这相府小姐比较奇怪的爱好罢了。 上次相见,只道长平王与云婉感情甚好,只是,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又有了新欢么 倒是意外的很,只说长平王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差不多是同一时期定下的,然太子殿下都已经大婚了,而这长平王怎的迟迟没有动静更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有共识道那二人订了亲,却是从来没有人见到过那赐婚的圣旨。 那云婉杀人的事情,莫不是真的 程震眉眼微眯。 正想着,太子寝宫有人抬了肩舆出来,不多时,面具男子移步到了上面。 “程大人,好久不见。”路过时,男子停住,唇角微漾,寒暄道。 面具男子眸色淡淡。只在望着那边怔愣的淡蓝宫装女子时,有一瞬的怔愣。 本着一个查案的人的敏锐的触觉,程震感受到了不寻常。想着这人一向对谁都是平平淡淡,上次见着前来嘱托照顾云婉已是非比寻常,此次又这般对着这女子,作为好友,怎么也该揶揄几句,心里想着,对着云婧川的方向爽朗的笑道,“长平王,怎么,这么几天不见,又有了心仪的女子” “程大人见笑,”云婧川的身形倏地一紧,屏息细听,只听得那头那人轻飘飘道,“不过是渊的贴身婢女,唤来伺候的。” 众人了然,哄堂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半姐 “想不到长平王也是风流不羁的很呐,哈哈”回应慕子渊的是程震大嗓门的爽朗笑声。 不只程震如此,周围原本怔愣的那些达官贵人,也都跟风一般了然的大笑。 热闹看过了,拥挤在太子寝宫前的人们渐渐散去。肩舆上的慕子渊也在小声的跟程大人聊着什么。再没有多看她一眼。那情形却当真像是她只是个去伺候的奴婢。 他们在笑什么,云婧川也能猜个**不离十。毕竟,那程大人都说“风流不羁”了。要知道,在这民风保守的都城,上一个被这词形容的人,还是她爹爹云丞相呢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那样的关系的啊。慕子渊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类型,又为何把她牵扯到这种笑话当中呢说了那话,他自己不也被周围人当做笑柄了么 再说临下马车时,那句生气的说出的匪夷所思的话,“去给她换套衣服” 云婧川远远的望着那人戴着面具抿唇轻笑的侧脸,小手紧紧揪着身上的淡蓝色宫装这还是他送来的衣服,既然不愿意让人穿,又送来做什么 莫名,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带着玩味的笑容离开的,斜眼瞥着的满脸意味深长的人们,或者是像慕倾城一般站在旁边一脸无所谓的,再或者是像慕子渊这种,明明同样被当做笑柄,却也根本不是同一战线的人,他们的世界,是游离在她的世界之外的。 受到非议的时候,永远都没有一个人是陪她一起的。哪怕是这里待她最好的人。 她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自甘堕落还是自取其辱 心里一阵抽痛。说不上来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右手轻轻抚上,云婧川一个趔趄。手臂已经被慕倾城搀住。 谢谢还没来得及出口,太子府门前一阵骚动。接着就听到清冽如甘泉一般的声音。 “不知皇兄前来,恒有失远迎,还望包涵。” 云婧川目光迎上去。男子朱红喜服加身,金冠绾发,脸不似日前那么苍白,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现下反倒多了几分正常人该有的红晕。然浅笑外泄,眉目却轻轻冷冷,明是客气的言语,却有戾气扑面而来。 来人正是慕子恒。今日的主角,大盛的太子殿下。 只见他缓缓走下台阶,在慕子渊一行的面前站定,“皇兄今日怎的得了空过来若是恒没记错的话,今日本也是皇兄的大婚才对。” 一语惊人周围人想听却又不敢听,有些将要进大门的,磨磨蹭蹭的貌似是想要听几句,然而,慕子恒眉眼一扫而过,一帮子人迅速溜得没影。 只是瞬间,熙熙攘攘的太子寝宫外,便只剩下慕氏兄妹三人,云婧川,以及刑部侍郎程震。 慕倾城轻嗤一声,心道,这帮子官场上的老泥鳅,滑的很,倒还知道不该听的事情要避着点。 其实程震也自知不该留下来。太子与长平王甚是不同。且不说这他与长平王是好友,就是撇去这一层关系不谈,太子也比长平王可怕太多。 长平王总是温和宽厚,举止言谈让人如沐春风。相形之下,太子性格偏阴鹫一些,更叫人捉摸不透。 像刚才这事。若是见着那般形容的女子从太子车驾上下来,定是没有人敢调笑一声。毕竟,那是太子,那是尚且年幼就将一宫之人全部诛杀的“大盛铁腕” 虽然也知这太子不会无故把人如何。但是毕竟是未来的皇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而,在平时,朝中之人见着他就尽量避开,也算是一种共识了。 可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然没能及时跟上其他人离开。现下,却是想走都走不了了。程震只好尴尬的杵着,只盼着这二人不要说什么秘密,无论什么,速速的说完就好。 在慕倾城与程震思虑这些的功夫,云婧川脑中想的却是方才那时慕子恒提到过的关于慕子渊大婚的事情。 她想起来了,在桐城的时候,皇上曾与她提到过的,希望她回到都城,与太子及云静妹妹的一起,举行大婚。 自从醒来一直浑浑噩噩,却原来已经到了这日了么那么,为何太子的婚事如期举行,而她的云婧川屏息,静待肩舆上那人的回答。 “太子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婉婉现下有点不适,所以大婚推后了。” 叫的倒是一如既往的亲昵。不过还好,他没在这个时候提及杀人案件的事情。 云婧川心下微松,对慕子渊也略有些感激。想着这二人既是寒暄,她也不必杵着再扮演先前被使唤的丫头的角色了。便想偷偷与慕倾城一起溜着离开。 然而,显然慕子恒并不是这般打算。 “皇兄说的是王嫂么怎么没见着今天一起过来”慕子恒轻笑,还象征性的向着周围看了看,最后眸光定定的望着云婧川这侧,“难道这位淡蓝色宫装的,便是我那大名鼎鼎的仙女嫂嫂” 云婧川离开的脚步一顿,脑袋一卡一卡的回头。 那头的男子虽还如记忆中一般的笑容,却根本没有丝毫笑容到达眼底。冰冷,眼睛中除了冰冷没有其他。 负压扑面而来,有些压抑的叫人难以喘过气来。明明是艳阳高照,却寒冷的如坠冰窟。 自从离开阳平以后,事情走向渐渐失控。明明是她最亲近的人的他慢慢的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样子,不,也许是他本来就是这样子,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发生了很多事,真真假假对对错错,现在也很难说的清楚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还有很多误会没有解开,这是个机会,只是不知道离了这片刻,微小的她还是否能见的到他 “还不过来见过太子殿下。”铜面男子转向这边,冷漠而生疏的语气使唤着她。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为了配合她“奴婢”的这个身份,云婧川还特意装出了惊慌失措的样子。 慕子恒眼睛微眯,却并不赦免跪拜的女子。 这时铜面的男子复而开口跟慕子恒解释道,“不过是本王的贴身丫鬟,太子不必在意。今日太子喜宴,本王身为皇兄可是有大礼相送的。” “哦”慕子恒眉毛一挑,“若是皇兄的大礼,恒还的确很是期待。只是,恒在此有一事相求,不知皇兄能否答应” “但言无妨。” 这二人一来一往,似是忘了她还跪在地上,云婧川手捂着胸口,菱唇轻咬,虽然心口钝痛,却也只能捱着。毕竟这身份摆在这里大人物说话,岂有她这种“奴婢”插嘴的余地云婧川现在只盼着,知晓真相的慕子渊或者慕倾城能顾及她还是个病号,想办法让这话题持续的时间短一些。 “那恒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慕子恒道,“想必皇兄也知道,太子妃出自丞相府,与王嫂甚是亲近。此次出嫁云相因为公务缠身尚在都城。皇姑姑又被出了些事情,现在能相送的怕是没有一人。这位姑娘既然是皇兄的贴身之人,便也算得太子妃半个长姐。可否借用一下,陪陪她” 陪静儿妹妹云婧川心下是又惊又喜。喜得是,先前她也有这打算,只不过,她现在身份尴尬,背着命案,也不好擅自提出来去丞相府给慕子渊添麻烦。而惊的是,虽然她此番做了易容,但是这慕子恒也算是对她了解比较深的人,此刻这般,难道是看穿了她的身份 “念安,这事情,你怎么看”铜面男子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把这问题抛了出来。循着这声音,慕子恒的目光也幽幽望了过来。 念安什么的,大概说的就是她了吧云婧川满头黑线,这还起了个名字。尤其也带着个“安”,不怪云婧川多想,听到这名字的第一刻,她心里想的其实是“思念惟安”。 云婧川现下也无心考虑慕子渊对于她和慕子恒之间的关系到底知道多少,话已至此,她顺势应下来自然也是极好的。故道,“太子殿下抬举了。半个长姐什么的,奴婢如何敢当承蒙不弃,奴婢自当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慕子恒难得的喜笑颜开。然另一侧的铜面男子却眉目深沉。 云婧川并没有被送到丞相府。原是云婉并不从娘家丞相府出嫁,而是在宫中废弃的一所院子中。 断壁残垣,满目焦痕。若不是见着来来往往甚多的侍从,云婧川还以为此处是传说中的冷宫呢。 不过,即使不是,也和冷宫差不了太多。 看得出来,这处宫苑年代久远,烧焦的年代也已经过了许久。焦黑的地方都有茂盛的青苔长了出来。然而院子中也杂草丛生,显然根本没有半个人来打理一番,即使那是要作为太子妃出嫁的场所。 却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 而在荒草中,一身着朱红喜服的女子在杂草中,静静伫立,似乎是在看着什么。周围却没有一个人陪伴着。那些人匆匆忙忙,却似根本没有看到有这么个人存在一样。 “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鸠占鹊巢 “妹妹”话到嘴角生生的打了个弯,因为云婧川看到了那红衣女子转过脸后的容颜。 巴掌大的面部只有空余出眼睛的地方亮晶晶的,其余都是红的瘆人的斑点。密密麻麻,整张脸活像是刚被剥了皮一般,远看竟像是已经血肉模糊 这是那个在桐城时还好好跟在慕子恒身边的静儿妹妹吗云婧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缘何成了这个样子 黄泉花粉虽毒,可之前云婧川自己中毒多日也没见会这般蔓延啊,可是眼前女子的脸,却分明比之前严重了不只一星半点。这又是为何 “哇,丑女人,你地位不保啊。这丫头的脸比你当初的还要吓人你那先前的模样跟她一比简直美若天仙啊”身后突然跳出一华服的男子,却是女子的声音,清脆而小声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到云婧川的耳中,却不是慕倾城是谁 慕倾城在云婧川答应相送云静的时候,暂时先回了一趟寝宫。因着云婧川不想坐轿子,所以在来这出宫苑的时候颇费了些时间。所以等到云婧川慢吞吞的到达的时候,慕倾城也差不多处理好那边的事情,赶了过来。 云婧川其实是有一大堆的话想要问慕倾城的。 来的时候分明是一副会为了她两肋插刀的样子,可是却偏偏在那二人的“寒暄”中选择了沉默,而且嘲笑的时候也一起了。 云婧川是把慕倾城当朋友的。尽管在俗人眼中,可能觉得她哪能高攀的上。可是,那次她在皇帝宫殿受了打,在被这人送回丞相府的时候,那之间种种,云婧川知道,无论这小公主在人前如何的不懂事,如何的疯疯癫癫,但是,心底总还是关心她的。 慕倾城那般该是有理由的吧。 只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静儿妹妹”红衣女子怔忡,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女是云静,敢问姑娘是” 红衣女子分明回应是“云静”不假,可是这声音却不是云静 云婧川心下警铃大作。 在丞相府的时候,云静给云婧川讲过很多奇闻异事,江湖传言,别的云婧川不敢保证很熟悉,可是这声音却是记得极其清楚的。 没有沙哑,没有哽咽,红衣女子的声音是正常人的样子,但却不是属于云静的声音 慕倾城得不到回应,又听着红衣人这般说着,一时也有些被吓到的。云静的话,慕倾城是记得的。 不是太子哥哥要娶的太子妃么不是这丑女人的妹妹么她还曾经开玩笑说要娶回家来当小妾的那位这容貌难道之前说着中毒的还没有治好故开口询问,“她是云” “静”并没有出口,因为云婧川急急的打断了。 “原来这位就是太子妃,奴婢有礼了。”慕倾城听着身旁蓝色宫装,打扮与长相极其不和谐的女子声音突然变得温婉,真的犹如大户人家教导出的小姐一般,对着红衣人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语气不紧不慢道,“奴婢是长平王的贴身婢女,今日太子妃大婚,太子殿下担心太子妃家人不在身边略有些寂寞,故而派奴婢前来相送。不知此刻,可有奴婢能帮得上的忙” 慕倾城嘴角抽了抽。这还是她认识的丑女人吗明明是个不守规矩的,疯癫的程度只怕也不下于她。 再说了,若是大婚顺利,丑女人原本是要成为太子皇嫂的,又何必给这云静行礼想着开口揶揄几句,那头红衣人却是开口回应了,慕倾城只好细细听去。 她说,“能让太子殿下请来相送静儿的,怕也没有贴身婢女这么简单吧” 顿了顿,鼻尖一声轻笑,“问句不该问的话,姑娘该不是日后会成为长平王府主人的人吧” 好敏锐的洞察力这番形容,更坚定了云婧川心中的猜测。 云静在江湖流浪多年,虽会看些脸色,但也不至于像这般直接的说出来。今日且不说云婧川是不是会成为长平王府主人的人,就单说即使这红衣人猜到了云婧川与长平王非同寻常,依着云静的性子,也是绝对不可能这般肆无忌惮 原因很简单,生活在社会底层太久的人,害怕的会很多。尤其对于权力,会有着天然的畏惧。 现在这红衣人这般,必然是有所倚仗的。那么,这红衣人究竟是何人呢 “怎么,姑娘不愿意回答”红衣人复而一声轻笑,“不知道长平王对姑娘有多喜欢呢可能甚过我那行踪不明的姐姐若是我向太子殿下哭诉,你冲撞了我。不知长平王会不会看在你们的情分上替你求情呢要知道,家姐可是得长平王以雪驹求娶的女子,姑娘又算什么” 听着这话,慕倾城乐了。这倒也像是丑女人的妹妹,还知道维护她姐姐。当下,心底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要赞赏两句,不期然,身边女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语无伦次,“求,求太子妃大发慈悲,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王爷府的下人,如何敢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太子妃娘娘,奴婢对王爷也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求太子妃娘娘饶了奴婢吧” 那神情,那样子,却与刚才那大家小姐的样子大相径庭,反倒是一看就是对主子有非分之想的奴婢。慕倾城突然放弃了揶揄的心思,当下决定还是看戏好了。 显然这丑女人是有目的的。且看看再做决定吧。 慕倾城这般思虑的功夫,云婧川已将头脑中认识的人过了两遍,从中筛选可能是这红衣人真实身份的。 跪在地上的身子还在不住的哆嗦。但是,的确是装的。脑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嫌犯人选,下面的就该是确认了。 “哎姑娘怎能如此折煞静儿呢”红衣女子缓步而来,无视一旁伫立的慕倾城,目光直直的望向云婧川,笑意渐深,“静儿不过是太子还未过门的妃子,日后不是还要仰仗嫂嫂多照顾么” 红衣人扶着云婧川的胳膊,拖着她站了起来。看见云婧川脸上的不安,笑意更深了一些。又转向慕倾城,“这位是” “我” “啊,这位是王爷派来保护奴婢的侍卫,是个哑巴。说不得话的。”云婧川截了话头,略微歉意的望向小公主,她自然知道慕倾城算是个话唠,可她今日因为怕坏了事情,已经截了好几次话了,但愿这小公主不要介意才好。 “哦”红衣人显然半信半疑。凑得近了,才看见女子眉毛一挑,衣袖轻掩嘴角,“那静儿怎么看见这位公子刚来的时候,还在姐姐耳边说了什么” 这般说话的样子,邪魅中带着威严,似是玩笑话,却又句句直中要害,云婧川眸光微眯,难道真的是她 慕倾城使劲向着云婧川的方向扔着飞眼,可眼皮都开始发抽,那红衣人都若有所思的开始关注她了,可那丑女人却一副沉迷着的神情显然,根本没有看到她的示意。 慕倾城一狠心一咬牙,张开嘴咿咿呀呀的说了半天,却是一个准确的音节都没有蹦出来。为了表示逼真一些,末了还加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看着像是着急想要表明自己是一个哑巴一般。最后,甚至用内力逼了一点汗水出来。 “哈哈”红衣人大笑,眸光直直的对着慕倾城,话却是对云婧川说的,“姐姐,这个侍卫倒是有意思的很。只是,静儿奉劝姐姐一句,不能为己所用的人还是莫要轻易带在身边的好。” 慕倾城若是连这话中的意思也听不懂,便是侮辱她公主的身份了。想她大盛小公主,自小就在女人斗争最为激烈的宫廷长大,她见识争斗的时候,这红衣人怕是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什么居然说不能用的人莫要留在身边这不就是提醒云婧川杀了她的意思么 慕倾城是个暴脾气听着这话,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她在都城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现在居然敢挑拨杀了她,嫌弃脖子上脑袋太重了是不是 现下她终于有些理解,为何丑女人要当着妹妹的面可以隐藏自己了。因为这妹妹,似乎不是要维护她,当真居心叵测的很,枉她还有那么一瞬竟有些惺惺相惜。 可是已经被哑巴了,说话的话,会不会坏了丑女人的事慕倾城都有种冲动直接上去掐死这红衣妖怪 慕倾城的气性云婧川自然清楚的很。感受到身边紧绷的气氛,云婧川上前一步立于慕倾城身前,手伸到后面安抚性的握住了她的手,“太子妃见笑,自然是奴婢的人,所以才放心留着的。” 红衣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交握的手指,复而掩嘴轻笑,“那自然是极好的。说起帮忙,还真的有一件事需要姐姐的,现在,要不跟静儿一起进屋去” 云婧川微笑着点点头,却目光幽深的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这身形,这般像是神棍秦的神情举止,难道真的是她 云婧川猜测的人,是小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与虎谋皮(上) 红衣,语气邪魅带些阴阳怪气,讨厌云婧川,在云婧川周围符合这条件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之,她本身能装扮成云静就很可疑。 皇宫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桐城时见到的云静分明还是本尊。慕子恒回宫为的是大婚,自然会带云静回来。那么小红身为云静的侍女能跟到皇宫,是必然的。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若是这女子先前说的话以及联络长平王侍婢这事不是针对于自己,那么,便是冲着太子妃这身份了。 想要成为太子妃,却又笼络长平王侍婢,怕是有更大的图谋。抛去这后面种种先不谈,静儿妹妹,正宗的太子妃,现在又在哪里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静儿妹妹怕是都很危险 “丑女人,我不知你是如何计划的,但是一会儿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可不管她是你妹妹,我现在就想杀了她”慕倾城跟在云婧川身侧,俯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道。 而实际上,因为云婧川方才在分析现状,他们二人早就落后那红衣女不是一点半点。就是稍微大点声,若不是练家子,二人谈话怕也是听不到的。 “我知道。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云婧川脚步不停,却稍缓了些,“公主,我需要你帮我。” “我自然是帮你的。否则方才也不会借着你的话音去扮演个哑巴。本公主何时会那般迁就别人,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 “姐姐,这里”红衣人站在门口招手,突兀的打断了慕倾城的话。 看着这边云婧川二人嘀嘀咕咕,又凑得极近,这女子面色稍有些不悦。待云婧川走近,这才小声道,“姐姐,即使这人是你的人。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你与侍卫这般亲近是否不大好这荷华宫中可都是眼线,你就不怕传扬出去,长平王爷杀了你” “那有什么”云婧川轻笑,心道,她与慕倾城的身份还怕长平王误会么再者,距离她那时拉着慕倾城的手已经过了一阵子,若是有多余嚼舌根的人,只怕处罚到此刻早已经下来了。而没有传扬出去这宫苑中方才见到的人怕是都已经被这女子收买了吧或者说,这里的人,本就是她的人 “不是还有太子妃娘娘么”云婧川循着红衣女缓慢的脚步迈入房门,一脸已经看穿她的表情道,“太子妃娘娘既然要倚仗奴婢,又唤奴婢一声姐姐,怎么会让奴婢就这样死了呢您说,对么” 云婧川脸上的神色是慕倾城特别不熟悉的样子。因为她这般神色,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阴谋,就像那红衣女一样。她显然是有什么计划的,但这般与虎谋皮,慕倾城眉眼微眯,她倒是小看这丑女人了 其实云婧川看似镇定自若,然而衣摆下的手却是禁不住的哆嗦。 她要知道云静的下落,就必须要成为这女子的人才行,最起码要让这女子这样认为。所以,适当的扯破脸皮是必要的。 但是,拆穿对方的想法是十分危险的。喜欢算计的人,必定不喜欢被人算计。所以,若这人恼羞成怒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云婧是在赌,赌她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赌她对于这人计划的重要性。 面前的红衣人那般容色,云婧川自然看不清她什么神色。但是直觉,这人面色紧绷,该是在思考。女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云婧川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下巴挑起,美眸冰冷。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落了下风,因此云婧川坦然的迎上女子的目光,笑意浅浅。 “哈哈”女子突然大笑,一手搭上云婧川肩头,语气中浓浓的赞赏,“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纤白的手指瘦弱到骨节分明,指尖是长长的艳红的指甲,这样的手顺着云婧川的肩头缓缓上移,最后捏在她的下巴处,“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么”红衣女邪魅一笑,末了自己回答道,“是眼神。你虽然匍匐在我脚下,但是眼神中却是不服气。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做长平王的侍婢然你又跟这侍卫如此亲昵,想来,真心喜欢的人是这人吧” 慕倾城满头黑线,这丑八怪哪只眼睛看到丑女人真心喜欢自己了老娘可是女人这般想着,望向女子的眼神满是恼怒。 然这眼神看在红衣女眼中却是别的意味,故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慕倾城一惊她知道那么自己对丑女人说的话是被她听到了不妙那岂不是知道自己想要杀了她看来得先下手为强了 慕倾城手腕一转,反手伸回袖中,握住了袖箭的一端 “不愧是太子妃”云婧川也似赞赏一般的向前一步,挡在慕倾城身前,“这人是奴婢十分爱慕的人,所以,她自然也不会将今日所言透露出去,这样,太子妃可放心些了” 挡在慕倾城身前是故意为之。慕倾城性急,云婧川自然清楚的很。女子道已经知晓慕倾城不是哑巴,难免慕倾城会觉得她自己说要杀这人的话已经被听到。这样一来,依着慕倾城的性子,难免会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云婧川知道,红衣女必是没有听到的。否则,这人早就知道她是云婧川了。还哪里会赞赏她不过想想也是后怕的很,只一个不服气的眼神,也能被这人看出什么,看来要多加注意了。 “放心”红衣女眉毛一挑,“选择你是一回事,相信你却是另一回事。我是有心帮你,助你登上那个位置。但是,你们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让我相信才对” “做什么”云婧川紧了紧拳,这种时候做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跟我来。”女子意味深长的一笑,向着更里面走去。 从外面看,这宫苑已经被烧得焦黑,四周其他屋子也一眼能看出来许久没有人居住。然而从这屋子进来以后,云婧川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装饰华丽无比,摆设琳琅满目。倒是富丽堂皇的很。 然而有一点却极为奇怪。 目测这是个几个房间构成的套间,房间之间甚至只隔着纱帘,根本没有墙体分隔,看着可能有一百平米左右。这么大的屋子在大盛的建筑中并不多见。不,即使在古代卧室的建造中太少见了。 以云婧川了解到的,古代人迷信,“屋大人少是凶屋”。古代皇帝的卧房也不过十平米左右。而她待过的丞相府,或者长平王府,均印证了这个理论。 可这里既是宫苑,哪怕是冷宫,应该也不会建造成这般样子的才对再者,即使建造本身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太子妃出嫁之地,为何选择了这般地方就算内里再好,也无法改变外面一片狼藉的本质,堂堂大盛皇宫,难道再找不出一样像样的地方了 身后珠帘落得一阵清脆悦耳之声,云婧川与慕倾城跟随着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是女子闺房的样子,左手边靠近窗子的位置,还有着实木梳妆台。表面被打的锃光瓦亮,映着日光没有丝毫划痕,看得出是新搬进来的。 上面零零碎碎摆了些女子用的胭脂粉盒之类的,云婧川也辨不清究竟什么是什么,就是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脂粉味。对着梳妆台的就是床铺了,大红的帷幔低垂着,似乎生怕人不知道这是新妇出嫁的屋子一般。 哎不对云婧川目光定定的望着那床,大白天的,又没有人睡觉,床帷为何低垂 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带着她们来的红衣女走近床铺,缓缓撩起帘子,目光转过来,“杀了她,我就相信你们” 床上有一女子,体态丰盈,只着内衫背对着几人躺着,一动不动。秀发披散。只一瞬,云婧川心脏剧烈颤抖,直觉,这是真正的云静 “她是谁”慕倾城沉声,变了个声音道,“为何一定要杀了她” “真是个愚蠢的男人。”红衣女啧啧,脸上满是鄙夷,“姐姐你是如何看上这样的男人的这人的愚蠢,可能会置你于万劫不复。” “你” “阿城”云婧川厉声,“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看着慕倾城俊秀的脸上满是生气难以自抑,云婧川心下虽有些愧疚,但还是对着红衣女解释道,“她不过是担心若是个身份过大的人,到时候突然消失会惹的人怀疑。那么作为这人最后出现的地方,这里难免被怀疑,到时候怕给太子妃带来麻烦罢了。” 还不是完全确定床上的人是云静,所以还不能爆发。更何况,这人的目的也不知道,若她只是一个棋子所以再等等。 “无论她是谁,不让我被怀疑,难道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么若是都不能利索的解决,姐姐认为你对我还有何用” “那么,要当着您的面杀掉她吗太子妃娘娘是新妇,见着血光,会不会不太好”云婧川向着床铺的方向挪动了过去,一边跟红衣女商量着,一边像是不经意的扳着床上女子的肩膀将人翻了过来。 是一张陌生的脸。与云婧川现在的气质比较相像,看着也是个奴婢样子。 “我与你不一样,那个人只能属于我而她觊觎了我的,所以必须得死”红衣女语气决绝,开口却是道出了杀人的原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与虎谋皮(下) “何况,我既然做得这种事情,又怎会在意什么血光不血光”红衣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像是自嘲。有那么一瞬间,云婧川竟有些可怜她。 无论她是不是小红,似乎也只是一个得不到的可怜人罢了。 杀害一个对她的人有念想的女子,就能得到了么若那人心不在,即使得到也不过是躯壳而已,或者,若那人不愿,怕是连躯壳都是妄想。 幸好不是云静。看见床上的人的面目时,云婧川心口微松。但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 云婧川很快又有些惆怅,不是云静又如何,这女子,她也得想办法救了才是。毕竟,人命关天。 然而现在,这红衣女要求当面动手,该如何掩人耳目呢 最笨的办法是伤及要害,然后倾自身医术去救,但是这个比较冒险。一个手不稳杀了人可如何是好 第二个办法,钳制住这红衣女,但是弊端是逼问云静的下落以及这人幕后之人怕是极为不易。 云婧川权衡再三,最后还是选择第二个,毕竟相对稳妥些。至于后续,过后再头疼好了。 若实在不行,记得之前见酆洛有那种类似催眠的本事,没有办法的办法,可以冒险去找一下他。 做了决定,云婧川当下对慕倾城道,“动手”又怕慕倾城不明白,刻意指着红衣女的方向。 慕倾城早就按捺不住了,闻言一个箭步即冲了过去,使出擒拿手,马上就要触及红衣女的肩膀 一向勤俭的长平王府了。 那么,此人又是谁还有这女子,明明自称是长平王的侍婢,可是这衣服却分明是上等的宫装。这两个人 云婧川一直思绪涣散,自从想到狄管家在死亡那日极有可能见过小红以后,一直混混沌沌。感觉像是快要触及到什么了,可是细细的想去又什么都没有。 突然,有软糯糯的实感,刚刚回神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就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咳咳”像是有细细的筋扯住了皮肉,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疼痛不已。撞到了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明白。头脑昏昏沉沉,除了劈头盖脸的疼痛,再什么都没有。 嘈杂,似乎是有很多人涌进来了。然后,有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了自己,云婧川勉力睁开眼睛,再合上,眼角却留下了几滴眼泪。 你来了。想要这么说出口的。小安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我不会为你流泪 “阿红,你怎么样醒醒啊,不要吓唬哥哥” 红衣华服的男子失控的摇晃着怀中衣着喜服满面红疹的女子,因着动作幅度过大墨发散乱,白皙的额头有细细密密的汗渗了出来,绝美的脸上纠结不已,夹杂着慌乱和认真,悲痛欲绝。 然而,红衣女小红睫毛紧闭,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不可饶恕”该男子怒吼着,整个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着,但还是像对待珍宝一般,把红衣女小心翼翼平放到地上,又为女子理了理额发。 做完这些才猛地一回身,向着那边同样人事不省的蓝色宫装女子冲了过去。 “还我妹妹命来”骨扇出,骨刺如利箭。 时间走的很慢,闭上眼仿佛能听到时钟在一秒一秒滑动的声音。很温暖的怀抱,你终于还是来了,小安子 小安子怎么可能 云婧川受惊一般的睁开眼睛,然入目的却是泛着微光的月白色,离得很近很近,似乎能听到那人的心跳声。 后脑是手掌宽大而温暖的触感。云婧川就以这样被保护着的姿势被拥在怀中。 不是慕子恒。 那时见他的时候明明是红色喜服来着。 那么,这个人是借着微光,云婧川微微抬起了头。男子坚毅的下巴上挑,面容上映照着铁青的颜色,眸色冷漠而疏离。 南秦大祭司酆洛。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桐城么 “嘭嘭嘭嘭”突然,耳边响起利器撞击的声音,接着“哗啦”一声,窸窸窣窣的全部掉落在地。刚想着回头看看,却听得身边人胸口闷响,凝神去看,只见嘴角一条血线蜿蜒而下。 “落大哥”云婧川有些惊慌,嘴角轻轻蠕动,声音轻不可闻,手指哆嗦的伸上去,大拇指一滑,血线已然不见,取而代之,指尖一片粘腻。 “无碍。”男子逆光的面容微松,安慰状的开口,“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大人”这番场景被不远处一月白袍女子尽收眼底,嘴唇轻轻翕动,却是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自从桐城事件之后,侍祭就知道,从此她再也不会是大祭司大人最亲近的人。 以前的大祭司大人虽然冰冷,但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大人。然就是这样的大人,在她的玩闹面前偶尔还会表露出纵容。 可是现在的大祭司大人虽然会笑,会关心别人,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一般,可是她却觉得她与他之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怎么都不能再触及。 温暖的笑容背后一定会是亲近么 即使有,自从大人遇见这名为云婉的女子之后,也只会属于她了吧 侍祭心下一阵苦涩。 其实最难过的不是这个,而是,大祭司大人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却还为了这女子动用禁术、圈养灵虫,这样下去,可还能坚持到回到南秦的时候 不,也许并不是能不能坚持回到南秦的问题。而是只要那云婉在这里,大祭司大人就很难会自愿回去。其实,侍祭也是隐有感觉的。 云婉不一定是玄女,但是大祭司大人留下的原因却是她。 似乎是意识到这边压抑的气氛,月白袍男子眸光幽幽转过来,示意侍祭过去。 不过几步的距离,侍祭脚步轻快。待走近,听得那人温柔的对着怀中女子道,“你与侍祭待着,可好” “酆兄,我自知,若是异术我定然比不过你。但是你受了伤,硬拼的话结果也难料。今日我是一定要杀了她的,你是铁了心要护着”云婧川窝在酆洛怀中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却被怔愣当场。 在仓颉认识的人,今日算是来全了。 刚才叫嚣的人,是神棍秦。他的脚边散落了一堆的瓷碎片,且有小小的泛着银光的箭夹杂在其中。看起来,这是刚才落大哥受伤的始作俑者了吧 也是,隐约听到那时叫喊着“还我妹妹命来”之类的,现在想来,将自己甩出去的也是这人了吧。只是妹妹的话,云婧川向着神棍身后看去,先前还一脸硬气的红衣女平躺在地上,似是杳无声息 发生了什么看神棍的意思,小红现在如此情形是她所为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原是在想狄管家之事,有些出神。后来突然感觉到有软糯的触感袭身,再然后就被甩出去了她都还没有说什么,他们居然恶人先告状么 再说,倾城公主一直在的,应该看清楚了啊 云婧川四下望去,寻找慕倾城的踪影,却在角落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与小红所着同款喜服,面带喜气,静静的望着骚乱的屋子,不发一言。 原来慕子恒不是没来,而是不在她身边。 可笑,受伤那刻,居然会以为是他还居然心心念念旧时的昵称他所处的位置证明,他分明是来看戏的 云婧川不悦的别开头看向别处,那慕倾城呢去了哪里 “丑女人”想曹操曹操到。尖利而突兀的一嗓子,接着是女子不耐烦的催促,“还不快一点,人都要出事了,还磨磨蹭蹭” 是从门口传来的声音。而实际上,在听到慕倾城声音之后不久,她就进门了。 匆忙进门的慕倾城,身后跟了好几个一身狼狈背着药箱的太医。云婧川伏在酆洛肩头看过去,淡淡的光晕笼罩在那男子样的女子周围,满是柔和。云婧川动容,出声安慰,“我,还好,不用担心。” 刻意放慢了语速。以云婧川现在的情况,想要完整的说出来必定是会露馅的。即便如此,口腔中都有咸涩的味道。是血,云婧川自己是知道的。 而那边男子样的女子赌气般的一跺脚,菱唇紧抿,眼角像是可怜的小狗一般耷拉着,汪汪的大眼睛中水气涌动,像是要哭出来,临了却不动了,只是隔着几米之遥远远的望着。 “嘶”胸口又是一阵剧痛,云婧川眉眼紧蹙,下意识又瑟缩了回去。 “丑女人,你怎么样”急促的脚步声后,有只小手弱弱的拉住云婧川的手臂,微使力,将她翻了过来。 即使想象过情况可能很不好,但是慕倾城凑近了些,还是被吓了一跳。 淡蓝色宫装的胸口处,已经被血液晕的濡湿。不只如此,那月白袍男子身上也沾染了一大片。 很疼的吧她明明受了很重的伤,又情况特殊,本来是不想出门的,都是自己把她带了出来。 初衷不过是想让她散散心,免得太闷了。当然作陪也是一方面。 慕倾城是公主,自小不缺陪伴的人,但是却缺少真心陪伴着的人。 每个人都只能看得到她名为公主的那闪闪发亮的头衔,却看不到她本身。以为有了专属的名字,就会有把她只把她当做普通的一个她。可是,这是直到丑女人出现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丑女人,唤着公主却不把她当做公主来看。甩她鞋子,给她脸色,笑她疯癫虽然大逆不道,但是相处起来会很自在。 所以,她在这丑女人面前可以毫无形象的吃着油腻腻的鸡腿肉,也可以大摇大摆的跑去飘香楼鬼混,她疯癫不假,但是有人陪着,就感觉自己正常了。 可是这样鲜活的人,现在却这般虚弱的躺着,仿佛没有了生气。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思及此,慕倾城泪水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你醒醒啊,丑女人,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是死了,你还怎么不放过我鞭尸”云婧川本来疼的连眼睛也睁不开了,但是脸上泪流成河。以为是疼的哭了出来,可是后来发现那眼泪根本不是自己的。 而这罪魁祸首的小公主却还道,死了也不会放过她。 又好笑又温暖。 她云婧川何德何能,能得大盛公主珠泪如雨 “你没死”慕倾城眼珠子瞪得滴流圆。 “当然没有啊。”云婧川勉强的笑笑,“哈哈,骗到你了” 明明是笑着的,然而漾开的嘴角,原本洁白的牙齿却沾染了很多血迹。细细看去,额头也有细细密密的汗,她揪着男子衣角的手也在瑟瑟发抖明明是在疼,却固执的不喊出声。就算这样坚韧,又在伪装给谁看 这里的人,有几个是真心担心着她的呢所以,该哭就应该哭出来,疼就喊出来,活得那么憋屈不累么难道不知道这样看在在意的人眼中,会更心痛么 明明假装是开玩笑了,可是女子的眼泪还丝毫不见少。似乎还比之前更汹涌了些。云婧川想要伸手,但是突然意识到手心全是血迹。为了怕这小公主担心,忍着没有出手。只道,“你,哭什么我被鞭尸,不应该是我,哭吗” “丑女人,你若是死了,我一定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的”慕倾城重重的吸了下鼻子,恶狠狠道,“记住了” “阿婧”云婧川刚要笑着应答慕倾城的话,只听得那时叫嚣的神棍秦惊问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给个交代 “你是阿婧对不对”没有得到回应,秦珏向着女子的方向凑了凑,继续不死心的追问。 “好痛啊哥哥,我好痛哥哥,救我”本来无气息的红衣女突然像是做了噩梦一般的大声呻吟着,夹杂着哭腔,甚至毫无形象的在地上边抽搐着打滚。 秦珏向着小红的方向望了一眼,又对上窝在酆洛怀中的云婧川躲闪的脸,有些犹豫。 其实那时他是气极,看见阿红身子如落叶一般轻飘飘的跌倒在地,头脑一热就动手了。细细想来,阿红身上好像也没发现有什么伤口,不像是外伤。阿婧又不会武功,自然也不可能是内伤。 可是眼前的蓝色宫装的女子却是血流不止,面色黢白。瘦小的身子瑟缩着,袖口露出来手心一角哆嗦着满是血迹。 她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即使被他盛怒之下甩出去,伤口也该是外伤才对,可是现在看来,却是在胸口那里。流这么多血,该是利器所致这些日子,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冰块脸酆洛默认他可以跟着一起找阿婧,却什么都不肯透露。而知内情的顾妈妈及半夏他们也不会傻到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禀告。 因此,秦珏知道的还仅限于狄管家死亡案件与云婧川有关,却并不知她去过飘香楼,也自然不知当日受伤的酷似姑母的女子实际上就是云婧川。 之所以猜测这个是她,也不过是因为看到了酆洛紧张的神情以及她明明受着伤却还假装无事的样子。那般脆弱的坚强,他只在她身上见到过。 午前的微光静静的洒在女子额发,原本墨色的头发竟泛着些许亚麻黄的光泽,显得纤细而柔软。就像她一样,总能让人不自觉心疼不已。 可是无论是否出自于本心,都是他给了她伤害。“阿婧”秦珏轻唤,试探的伸出手,一时间心下不已。 酆洛出手挡下,“殿下自重。”语气中是浓浓的不满,明明是清冷的目光,却像是瞬间就能燎原。 秦珏自知,这冰块脸是在怪他。怪他没弄清楚情况就动手,怪他因为妹妹而伤害阿婧不,也许酆洛本身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在怪他弄伤了阿婧吧 在跟着这冰块脸一起找线索的过程中,秦珏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看到这人真容的时候,确认到了一件事阿婧与冰块脸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都城飘香楼那日临行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阿婧在一起的小倌,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南秦大祭司大人。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身为朋友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毋庸置疑,这人是喜欢着阿婧的,无论是从当日他为她裹被衾的举动来看,还是现下保护者的姿态来说,都是那样。 其实他们之间如何,秦珏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只是现在女子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整个人瑟缩在冰块脸怀中,甚至也不与旁边原本相谈甚欢的怪异装束的女子言谈。 “哥哥,救我,我好痛啊”夸张的呻吟声还在继续。 云婧川知道,小红这般夸张的哭喊,只是为了引起神棍秦的关注。果然是的吧,她并没有受伤。否则,如何在神棍秦认出云婧川之后那么“正好”的醒过来呢 自知隐瞒不住,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明明都那般决绝了,自然不可能回到从前,伤害已经铸成,还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微笑着道一声“好久不见” “哥哥” “闭嘴”慕倾城实在听不过耳,冲着小红的方向吼了一声,又转向这旁死皮赖脸的守着的红衣华服男子,“喂,那个丑八怪叫你呢” “倾城,不得无礼。”突然静默了很久的慕子恒开口,缓步行走上前,“秦太子,小妹年幼,还望海涵。” “哼”慕倾城显然对这轻斥并不满意,“那丑八怪是太子哥哥的太子妃,您自然要护着她的。可也不用在人家兄长面前做出这般恩爱的样子吧” 云婧川知道,慕倾城这番话很大程度上是对小红不满,而这不满,除了对其本身的讨厌之外,或许还有她受伤的原因在其中。 可是这话,若是平日里的打趣也就罢了。慕子恒身为与慕倾城私交不错的兄长,想必也不会怪罪。可是现下当着南秦大祭司以及秦太子的面,话重了颜面有损,怕是不好就那么过去。情非得已之下,云婧川也只好参与到了这谈话中。 “公主,”稍微强硬一点的呼唤,末了虚弱的请求道,“可否为我寻个地方先行包扎一下”“此处原是恒母妃旧院,能用的屋子不多。若是王嫂可以坚持,倒是离倾城的园子不远,若不去那里包扎如何”回答她的是慕子恒。轻描淡写的一席话,明是为她考虑,实则是在赶她走吧 云婧川现下已经无暇顾及方才这人口中什么“秦太子”了。他这话却是坐实了她的身份。 “王嫂”,能得太子以嫂子相称的,哪里还会是什么长平王侍婢必然是消失的正房云婉了。 现下她是不是先应该从酆洛怀中出来毕竟上次因为男女之防的事情已经被皇帝含沙射影的说过了。 可是云婧川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已经到这种时候,却还在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是可笑至极她可是有杀人嫌疑的人,大概不用出的这门而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前来押着她下狱吧 明明以为事情还可以一件一件来完成的,却也不过是妄想。云婧川苦笑一声,坦然的迎上慕子恒的目光。 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却已经不是她当初熟悉的样子。得有多深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犹如陌生人一般站在面前,若无其事的说出完全没有一点在意的言语呢 “不必麻烦了,随便找间旧屋子处理一下就好。况且,不是还有些事情需要我来说明么”云婧川说着,目光幽幽转向那头的红衣女子,“不过,在这期间,也希望太子殿下能好好想想,最好能给我云府一个交待” “丑女人,是什么交待”慕倾城从酆洛手中扶过云婧川,急急的追问。 “太子妃为何不是我云府云静,而变成了狄小红狄姑娘。”云婧川说完无视身后一帮子人的反应,拽着慕倾城向外面挪去。 处理是在隔壁完成的。借了太医的药箱,云婧川自己上药,自己包扎。 的确是被烧的一塌糊涂的屋子,不似那间像是整修过,云婧川换药的分明就是焚烧后的遗迹。 四面黢黑的墙壁,已经辨不清颜色的残留的布幔,许是年久,地上积了厚厚的尘土,泛着焦黑,有些阴暗的角落中,甚至隐有杂草。屋是前皇后的冤魂作祟,也不知太子哥哥为何把这里选为新妇出嫁的场所” “冤魂”云婧川惊疑,难道真的是含冤而死么那么,爹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慕倾城神神秘秘的凑了上来,轻声道,“宫里有传言说,这位皇后是被抓奸之后,自己吊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难为你知道 只这一句,过后无论云婧川怎样逼问,慕倾城都是一脸无辜的眨巴眨巴大眼睛道“不知道”。 也许有人会说,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但在云婧川心中却隐隐觉得,这消息不会是空穴来风。 就算是谣言,那么散播谣言的人用心良苦也好,居心叵测也罢,必定还是知道某些真相。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总还是能查到什么。 只是,“被抓奸”,“上吊而亡”的话,云婧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于阳平怡红院,看过的那出戏 没错那时,慕子恒特别气愤,只道只有皇后能用的衣服式样却被一个伶人给亵渎了。 当时云婧川不知慕子恒身份,没当一回事。后来偶尔想起来,然那时也还以为是因为他娘亲是皇后,所以才那般生气。 现在想来,若是慕倾城说的那般原因是真的的话,那时慕子恒想要用袖箭射死伶人的理由就有了。 那出戏,演的不就是被抓奸的女子么而且最后是自挂东南枝而死。 这样说来,那出戏就有大问题定然不是普通的民间戏曲 其一,世人皆知皇帝与前皇后鹣蝶情深,若这是真的,必然属于秘辛,那么能编成戏剧的可能性就为零,怎么可能还会在怡红院公然上演 其二,戏中的衣服是皇后才可以用的式样,这分明是在影射这是前皇后的事情。 其三,那场戏最后以伶人被射伤外加中了“醉生梦死”而结束,嫌疑人除了某个蒙着面纱会诡异功夫的白衣女子之外,就是慕子恒了。而这伶人最后被证实是慕子恒迫切寻找的阿嬷。 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很明显能看出,这事情是在针对慕子恒的 那戏曲中,有了相似的衣服跟映射前皇后之死的剧情双重保障,慕子恒必然出手。这样一来,慕子恒会成为杀人凶手,且杀的人是他特别重要的家人阿嬷,这对于慕子恒而言会是双重伤害。 虽然最后出来一个她误打误撞的把阿嬷救了,却也不过是治疗了刀剑之伤。 这事情看似简单,却是把作为意外因素的她也算计进去了。若是她救不了阿嬷,也便罢了。即使能治好皮外伤,没有“醉生梦死”解药的阿嬷还是会死,且是当着慕子恒的面 慕子恒一日一日看着身为唯一亲人的阿嬷渐渐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会是什么心情虽然想象不到,却也不难意会。 好缜密又可怕的心思这事情,无论怎么发展,慕子恒都是必输无疑可究竟是什么人要如此的残忍又是什么人要这样针对他 难道是丛林中追杀他们的那帮人还是后来怡红院遁走的那白衣女子 慕倾城看着云婧川的脸色一寸寸凝重下去。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衣服却只穿了一半。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却只像层皮一样薄薄的覆盖着,肌理上竟能清晰无比的看到骨骼的形状。 知道她瘦弱,却没想到瘦成了这般“女见愁”是怎么养女儿的难道是不与她吃食么慕倾城心中一阵没由来的苦涩。 此刻的云婧川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慕倾城在打量她。只还沉浸在先前的思绪中,呆呆的坐着。 过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直直的从焦黑的塌上起身,也不拍一下灰,只魔怔一般的向外面走去。 “哎丑女人”慕倾城见状慌忙小跑几步追上,一边拉了吊着的衣服搭在女子光裸的肩头,又替她拢了拢,急急的道,“丑女人,你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得去找小红确认才行云婧川被动的穿上衣服,胡乱系了系,脚步飞快的绕过慕倾城奔向先前的屋子。 “哎”慕倾城伸出的手无力的垂下,半响才低低的自言自语道,“那样穿衣服,不疼么” 疼。真相是真特么的疼 云婧川自己也感觉到了。抬起胳膊的一瞬间,肌肉拉扯着,疼得直打哆嗦,云婧川都想直接那般高举着不动了。 可是,不能停下,必须要跟小红确认才行 这戏,步步算计,无论是直接抑或者是间接,都会伤害到慕子恒。但是顺利实施还需要一个关键的前提主角得到场才行 那时,慕子恒醒来也没有多久,而在之前却一直处在“昏迷”当中,虽然后来知道那“昏迷”水分很多,但是怎么说,去看戏这件事却是她一手促成。 是她生拉硬拽的才把他叫过去的。 而她能有此举动完全是对于狄县令的建议盛情难却 云婧川胸腔中一颗心脏抖个不停,头脑中心跳声却在空旷的回荡。完了,要怎么办才好 狄县令与爹爹貌似是故交,可又好似是情敌。而先前水魅一直叫嚷着爹爹害了前皇后,那么这陷害慕子恒的事情中究竟有没有爹爹的参与若是有,爹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且,狄县令,明明是那般和蔼可亲的值得依靠的人,却 云婧川与慕倾城一前一后进门的时候,慕子恒,酆洛与秦珏三人正在正对着门的圆桌旁闲坐着,茶香袅袅,气氛竟还有些微妙的融洽。 几人的随从却已四散不知去向。赶巧云婧川前脚踏进门,云鬓高悬、花黄贴面的小红自里面款款走了出来。三步一摇,五步一晃,而发髻上插着的步摇珠翠叮咛作响,若是忽略那脸上的斑斑点点,却是十足的美人气派了。 “太子殿下。”美人福了福身行礼,声音柔柔弱弱,全然没有面对云婧川时的邪魅和阴阳怪气。 也对,这小红不就好伪装么若不摆出我见犹怜的样子,等云婧川气势汹汹跑来算账的时候,如何能得来同情分 毕竟云婧川临走之前,不都逼着慕子恒给交代么 “你来了。”酆洛起身相迎,扶了云婧川要坐下。云婧川感激回望了一眼,却并无行动,只定定的看着慕子恒的方向。 若把事情都串联起来,那么,在都城近郊丢弃她时的慕子恒究竟知道多少呢水魅一直对她仇视,是否也是认定她是那事件的帮凶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很多很多,可是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那样,前皇后之死的传闻,会坐实的吧 虽然慕子恒对她不甚仁义,但是她也对不起他良多,无论是先前哥哥被害一事,还是怡红院听戏一事。若不是她,或许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云婧川心下自责,出口的话自然也缓和了很多,“太子殿下,我妹妹云静可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什么为什么慕子恒在知道小红非云静之后还那般淡定,又为何小红成了太子妃的人选,其实云婧川都不想理会了。她只要先确定云静的安全的就可以了。 然而看起来,慕子恒却根本不买账。身着喜服的男子优雅的端起茶杯摒了热气,细细的抿着,动作极为缓慢。 云婧川好不容易捱到他慢悠悠的放下了茶杯,然男子眉目淡淡,瞥向的却是酆洛,“大祭司大人对王嫂这样,是否于理不合” 当然显然也是不准备放过她的,“虽然皇兄因为腿脚不便不在此地,可是王嫂是否也该注意一些” 注意云婧川怒了好好的出口问的话,好好的回答是最起码的礼貌吧这叫什么转移话题她都已经不准备深究他们为何草草的换掉云静妹妹,让他们告知云静的下落难道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么 “注意注意什么”云婧川拂开酆洛扶着她的手,对着慕子恒走近了些,“男女之防还是三从四德” “难为王嫂还知道这些。”慕子恒坦坦荡荡的迎上云婧川的脸,她屡屡次次与陌生男子超出平常的亲近,难道还有理了 “也没有那么难为。”云婧川定定的盯着男子的瞳孔,一如既往的幽黑,却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故而也坦坦荡荡的开口道,“只是你也知道我出身乡野,礼义廉耻对我来说,根本连个屁都不如。” “噗”异常和谐的两声轻笑,云婧川不悦的瞪向桌旁的秦珏和身后的慕倾城,有那么好笑么 慕倾城摆摆手,示意云婧川不用理会自己,继续就行。 “难道云相的家教便是如此么”这时,慕子恒一句反问,显然是要在她与酆洛亲近一事上继续做文章的意思。 云婧川自小就很烦别人提到“家教”二字。尤其是当打架输了的孩子领着家长欺负到门上的时候,这往往会成为第一句话。 是,就是“有娘生没爹教”的,那又如何至少,她的行为自己负责 “爹爹的家教是如何我不知道,不过你不是也清楚的么我刚回云府不久,还没来得及学到什么呢。其实说是学到了也不为过,众所周知爹爹风流,我跟着不合礼数不正能说明是云相亲生么” “噗”慕倾城一个没忍住,又是一声轻笑,这下却是慕子恒不悦了,“倾城,扶你嫂嫂回去整理一下衣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切说不过人就轰人走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婧川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衣服 好吧,虽然她自己也承认是有那么一点不甚整齐,可也不过是把华丽的腰带系出了二人转演员的感觉,又有内衫一角没有被塞进去大剌剌的露在外面罢了。 那般繁琐的宫装,加上从隔壁房间走来不过几步路,她哪有时间细细研究这个现在特殊情况,难道还不能搞个特殊对待了 再说了,至于那么看不下眼么 云婧川索性一屁股坐在慕子恒对侧,算是清秀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就碍你眼了,怎么着吧”。 “倾城”见着这头冥顽不灵,慕子恒又转战慕倾城那处。 然慕倾城听着督促,做了个鬼脸,靠着门框,双手抱臂,目光斜斜的看过来,唇角上翘,一动不动的显然也是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慕子恒气极,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云婧川这般性子,他如何不知若说男女之防,初次相遇就对这向大哥以身相许,这事情,全大盛也只有她能做的出来了。 更不必说什么与别的男子夜醉厨房,或者去飘香楼“寻欢”了而且,似乎还执拗的很,不让做的事情偏要做 像是刚才,明明意识到衣服那般,怎么还能如此坦然的坐在几个大老爷们儿面前 慕子恒眼中的嫌弃根本是毫不遮掩的。云婧川眉目清澈,自然看的分明。明明她现在的样子比上阳平逃亡时要好上太多。看上眼看不上眼原本也是取决于看的人。原来不屑于伪装的他,是这般的。 云婧川心里憋着一口气,但碍于众人各自的身份,也不好总是对着干,故而耐着性子道,“太子殿下,我再好好的问你一遍,我妹妹云静去哪里了可否告知下落” “王嫂这是在质问本殿下” 一口一个“王嫂”已经够讨厌了,现在居然把身份都抬出来了 只是问问而已,爹爹身在桐城,太子妃莫名换成了小红,她已经退让到不问原因了,怎么,问问自家妹子的下落也不行么 “太子殿下说笑,我怎么敢质问您呢只是妹妹不知所踪,原本的大婚新妇也换成了别人,关心则乱罢了。” 还不是质问这话中句句不离大婚新妇易主,还不是替她云府讨公道么慕子恒眸光渐冷,“说笑的怕是王嫂本殿下难道连成亲的新妇是谁都不能做主么再说,你云家子女的下落,却来质问本殿,是不是太荒诞了” 不是在质疑他能不能做主,而是,明明圣旨上是云静妹妹来着。既然不想娶,何必还给那丫头希望 还能清晰的想起来云静妹妹在得知慕子恒可能是伤害云默哥哥的凶手的时候表现出的慌乱,那丫头是真心恋慕着慕子恒的。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桐城去。 当然云婧川担心云静,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新妇是小红。是那于飘香楼陷她于险境的狄小红 被那般居心叵测的女子取代了,让云婧川如何相信云静安然无恙尤其,很可能是因为她,这让她怎么淡定下来 是,区区一个云家女的下落自然不该问他,可是那是会成为他娘子的女子,难道也不该问吗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冷漠 不,他就是这样冷漠的,一直都是。 虽然他也救过她,但是阳平时,她也勉强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她又落下什么好了呢这个人,根本是漠不关心的吧他的心里,大概只有他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追究吧管他周围坐的是什么人,管这事情会不会成为皇室丑闻,管她会不会遭遇皇帝严苛的惩罚反正,也是一条腿踏入棺材的人了。 狄管家之案,若是也与小红有关的话,那么有身为一国太子的神棍撑腰,很难洗刷冤屈的吧 再加一条罪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能舒舒服服的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可能对于你来说,我一直也就是个笑话吧。”云婧川对上慕子恒的目光,时过境迁,也许说的就是此刻吧他们都还是自己,却已经不是彼此熟悉的样子了。 不管过去种种,以后又将如何,果然还是要先道声谢谢的吧,“慕子恒,谢谢你。”云婧川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真心的,谢谢你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救了我。” 那时,她还不是云相女,还不是让他仇恨不已的身份。救了她,也该是真心。即使是一瞬间的。云婧川也该感激,那一瞬的心软,让她有了依靠。即使那依靠也并不长久。 “还有,对不起。” 慕子恒的瞳孔似是闪现出一抹惊异,但是很快又有更深重的浓墨覆盖了上来。那样的神色,云婧川自诩根本辨不清楚。也是,她在他身边那么近的时候都看不清楚,更何况在隔了千山万水的此时呢 “云默哥哥的事情,是我冤枉你了。在雪山的时候不应该跟你大发脾气,也不该在事情还没有得到确认的时候就告诉爹爹。而且,我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没有替你洗清冤屈,对不起。”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酆洛眸光淡淡,似乎对她说出这些事情,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异。然而,这听在慕倾城与神棍秦耳朵中却不是如此了。当然二人也都收起了玩笑的模样,只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只有原本在屋子一角的安安静静待着的小红闻言几不可闻的轻嗤了一声。 她对不起殿下的哪里会只有这些需要感激的事情也只这样轻飘飘一句“谢谢”就足够了么将殿下的心狠狠的践踏之后,在这里惺惺作态又是给谁看 给殿下么貌似已经晚了呢。小红笑意浅浅的盯着云婧川,就最后再看看这女子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当然,雪山的时候你打了我,这是你不对。这点你还是承认的吧” 因着这句,几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慕子恒脸上。慕子恒低咳了一声,尴尬的微微别开了脸。 虽然面上不悦,心底还是有些受用的。这丑女人,都到这个时候了,突然说出这种煽情的话,又小脸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望过来慕子恒略有些难为情,丑女人也真是的,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看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云婧川现下也来不及顾及气氛到底有多诡异了。伤口隐隐又有血渗了出来,说话有些气急,一口气出岔了,小脸自然噘的红扑扑,也有些眼泪花花的。要是让她知道慕子恒心下所想,说不定当场雷的一口气上不来 云婧川手抚着胸口,略微顺了顺气,接着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恨我。” “只是有些事也不由我选择。” 就像突然穿越来到这里,抑或者是遇见他,再或者成为云相之女,这些通通不是她云婧川能决定的事情。其实,现在细细想来,若是当时她不被他抛弃,或者,若是没有他多事的放了那半封信,那么,她也就不会被酆洛捡到进而送到云府。 兜兜转转,是她促成了他某种程度的不幸,比如怡红院之事;而他也促成了她与他之间这难以解开的宿命。 然而那话听在小红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得益于桐城之行,小红与水魅混的熟了一些,二人又因为都讨厌云婧川,有了些许交集。从水魅处,小红也得知了一些二人的过往。 当然是水魅理解的过往。 所以小红心中,自然觉得云婧川是因为受了家里人指使去危害慕子恒,故而萌发的一点点后悔。甚至可能是想从殿下这里博取同情。心下自然是更大的不屑 云婧川苦笑,“我与你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其实我自己并不想计较到底是我对不起你更多,还是你亏欠我更多。本来也是把糊涂账。余下的时光,若我能帮的上什么,自然是尽力。当然以我现在这情况,可能也是泥菩萨过江了。” 过去了就过去了么其实慕子恒也有萌发过这种想法的时候。 想要忘记的时候,被她的话伤到恨不得自己忘记的时候,看到她跟别人微笑,可自己却只能遥遥的望着的时候。 过去的,若是能过去就好了。这么想过。 其实,在寝宫门口见到她,他就已经认出来了。相处那么久,她的声音,即使是略微低沉些,或是高亢些,他都能清晰的辨认出来。 把她“请”到这里,不过是因为只有这样,不良于行的皇兄才不会跟过来。然后他一直在寻借口想要过来,身边却缠着那南秦大祭司和北越太子脱不开身。直至,北越太子得了消息冲到了这边。 再见面,没想到会是那般。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被那神棍大力甩了出去,而南秦大祭司却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她的手也紧紧的,回抱着那人。 过去的就过去好了。她那么说。他也那么想。 可是偶尔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怨恨,为什么过不去的只有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爆发 父皇说,一名合格的帝王不能为一人所困。若是眼中只有一人,便看不到天下人了。 可是,即使他眼中只有她一人,她也是一样看不到他的吧 她的身边走马灯似的从神棍换成酆洛,或许还有他那腿脚不便、容貌全毁的皇兄长平王。 她可以对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敞开心扉,却永远不会依靠曾对她承诺过“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我”的他。 她会对他说出“谢谢”以及“对不起”,本来也就说明他只是个需要客气的外人吧 虽然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说的大概就是此刻的他们了。慕子恒眸中刚起的微光一寸寸沉寂下去,缓和不久的脸色复又紧绷起来。 “太子殿下,最后一次,希望你能好好的回答我。云静她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你大婚的人换成了她”云婧川说着,一手指向了正在看笑话的小红。 那时的那一声轻嗤,云婧川是听得分明的。 小红在看她的笑话。可是,为什么 虽然她得神棍秦嘱托,却没有耗费精力为小红做过什么,难道仅因为此小红就怀恨在心,设计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不,不对在阳平的时候,小红对她也不是很友善。记得那时,小红好似替狄县令鸣过不平,只道什么“大人好歹是一方父母官,深受百姓推崇,怎么偏偏是你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的” 后面的话没有听到。其实当时也是觉得讶异的。不过那时并不想参与到这个身体的命运中,所以也没当一回事。现在想起来,小红是狄县令的女儿,为父亲鸣不平自然在意料之中,而得她如此仇恨 云婧川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难道是因为狄管家所言的爹爹盗尸,传闻狄县令受伤一事 身上是一阵一阵的疼痛,头脑却是出奇的清晰。以前发生的模模糊糊记着的事情,现在反而像是被按了开关一般,全部记起来了。 五指紧扣,指尖一片冰凉,慕子恒的事情、小红的事情,难道真的都与爹爹有关么 若是真的,又该如何她作为云家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别人 众人因为云婧川的话,皆望向了那面容斑驳的女子。 小红得此非议也不出声辩解,只是怔怔的回望着云婧川,未几,大眼睛中已是蓄满了泪水。 秦珏见状慌忙起身凑了过去,一双手伸出去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最后轻拍拍女子额发,“阿红不哭不哭,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帮你解释好不好阿红可莫要再哭了” 恨恨的一回头,最先望向的是云婧川。然看着女子胸前那一滩有些干涸的血渍,不自然目光躲闪,喉头一哽。这便越过女子看向了那头闲适的红色喜服男子,恶狠狠道,“大盛太子难道就这般看着自己的女人哭泣么” 慕子恒淡淡瞟了一眼秦珏,薄唇紧抿。 “好你不说我来说”秦珏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几步走到云婧川面前,“阿婧,不关阿红的事。现在这种情形完全是” “她已经是本太子的女人。”慕子恒在身后轻飘飘一句,云婧川怔立当场 不可置信的缓缓回头,却听得那头眉目清清冷冷的男子复而强调,“你没有听错,她已经是本太子的女人。”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已经那个 即使亲耳所闻,还是难以相信其实云婧川在方才都想象过,此二人是因为共同仇恨爹爹,所以想了这些招数来复仇。却原来是因为这种原因 震惊的只有云婧川和慕倾城二人。而其他人,据神情来看,想必是早已经知晓真相了。 一行人都紧紧盯着云婧川,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当然这并不包括身为大盛皇宫另类的慕倾城。 慕倾城那时因为被慕子恒呵斥,刚好攒了一肚子气,听见这般消息,第一反应自然乐得不可开交,“呐,太子哥哥,这丑八怪长成这般样子,脸上没一处好的,你居然也能下得去嘴哈哈” “倾城”慕子恒眉头紧蹙,语气中自然是浓浓的不满。 慕倾城吐吐舌头,满不在意的撇撇嘴,感受到另一头自称是小红兄长的秦珏堪比刀剑的视线,坦然的迎上去调笑道,“呐,北越太子,不用嫉妒太子哥哥,我自然也是钦佩你的这丑八怪这般,你也能哄的开口,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哈哈” “你”秦珏手指着慕倾城,却也只能出口这一个字。素来知道这大盛公主顽劣,却没有想到是这般的只是她可以不懂事,他要是也跟着说什么,却是真不懂事了。 思及此,秦珏甩袖,复而转身去哄小红去了。 “若是王嫂没有别的问题,那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大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慕子恒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提到大婚,也不知道为何要在她面前强调他与小红之事,但是看到云婧川震惊的神情,有那么一瞬,心下还是有些欣喜的。丑女人不能接受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 “准备”云婧川还没从这消息中缓过神来,猛然听得慕子恒这一句,自然疑问出声。他们成亲,既然两情相悦到坚持不到婚礼就那什么,那就成亲好了,要她准备什么 “自然是王嫂相送一事。”慕子恒说的理所当然。 他们成亲她来相送云婧川刚想质疑,猛然想起在她还是长平王侍婢的时候,的确是答应过这样事情。 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大白,又身为被废弃的准太子妃的亲生姐姐,让她相送这人脑子没有坏掉吧 大概是坏掉了吧其实慕子恒自己也有些怀疑,但是她的神情越是震惊,他的心中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明知道这样不对,可就像是上瘾了一般停不下来。因此再次带着督促的意思反问道,“怎么,王嫂想反悔” 衣摆一角被拉动,手腕也被身旁的人拉至身侧。是酆洛。 白衣男子给云婧川掌心放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温声道,“雪莲丸,对你的外伤有奇效。” 这个时候给这个药云婧川条件反射的握着药瓶,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都流血有一阵子了,若是给药,这个时候会不会略晚不过,既然是关心,还是该感激的吧这么想着,冲着酆洛感激的笑了笑。 又出现了 那笑容一如当初,似能将头顶阴沉的天空撕裂开来,仿佛只在瞬间阳光就会涌入,遍地鸟语花香。 那样的笑容,在阳平狄府的厨房,他于屋顶见到过。只不过,那时与她在一起的人,是北越太子。 为什么明明他们才是最先相遇的人 “王嫂莫不是以为皇兄不会知道,才与大祭司大人这般亲近的吧”慕子恒以自己也不熟悉的阴阳怪气的语气嘲讽道,“危急相护,得赠灵药,王嫂可知若是皇兄知道了这一切又待如何” 他疯了么云婧川拿着药瓶的手一顿。不过是朋友而已那时相救是情况危急,现在赠药是见着她伤口流血照他的意思,是该谁都不要出手,最后她被神棍一甩血尽而亡才是好的 为什么要刻意抹黑为什么他总是在扯她与酆洛之间的关系还说什么被长平王知道了会怎样若说与她亲近,这些人中谁能比得上他 云婧川拨开塞子,倒了颗丸药,扔到嘴里,起身一把提过茶壶灌了一口。随后双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看着喜服男子,“慕子恒” 慕子恒轻笑,“即便是王嫂,直呼本殿的名讳恒与王嫂怕不是这种关系吧” “少废话”云婧川厉声受够他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了什么封建礼教,什么以下犯上,通通见鬼去吧 “数日之前,密林初遇,逢追杀,一路逃亡。那几日,你可知我是如何过的”云婧川不等他回答,继续道,“食野果,饮露水,甚至能给的衣服都给了你。你能活下来,都是我嚼碎了野果一口一口喂下去的你说,若是你皇兄知道你我这般关系,又待何如” 一语震惊四座连同逢热闹必凑的慕倾城都丧失了言语。只余秦珏一人低喃,“阿婧” “很惊讶么”云婧川迎上慕子恒明显瞪大的瞳孔,鼻尖轻嗤一声,“我向来便是这般不守规矩之人,难道你是今日才知道的么” “我不知道你是为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当然也可能阳平之时,本来就不是真实的你。可能你也有你的苦衷,我甚至替你找过很多借口”云婧川语气一急,口中一口甜腥,微顿了顿,语气缓慢,眉宇间全是悲伤,“我曾经是把你当做唯一的亲人的。” “即使是现在,我也从未对之前的事情有过后悔。” “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你。就像今天落大哥对我一样。”云婧川苦笑,“不过你们这些人大概不会理解的吧” “至于长平王”云婧川慢慢闭上眼睛,声音几不可闻,“我注定是要辜负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告别 “左等不到,右盼不来,渊只好不请自来,不知道是否搅了诸位的雅兴”云婧川话音刚落,自外面传来如锯条生拉硬扯一般的声音。 众人皆似噩梦惊醒,齐刷刷的冲着门口看了过去。 却见光影斑驳中一人乘木椅而来,铜面逆光,呆立的云婧川整个人被笼罩在男子巨大的阴影中,顿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 完了该不会被他听到了吧先前压制的甜腥哽在喉头,一时间胸中甚是憋闷。若是听到了,要怎么解释才好 毕竟这人与云婉有着那般的渊源。若是气极,会不会像在王府中那刻顿时变得暴戾起来 然慕子渊从进来后,一眼都没有看她。先是与慕子恒寒暄两句,道大典那边皇帝在催促,所以要抓紧过去。后又与酆洛以及秦珏也都打了照面。甚至还不慌不忙当着秦珏的面赞美了小红两句。 当然即使是温厚的慕子渊也无法睁着眼说瞎话,所以没用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溢美之词,只道是“知书达理,不愧是北越国小公主”如何如何。 直到最后,才转向云婧川,铜面下的嘴角微微漾起,伸出一只手,像是邀请一般的,“婉婉,不要给太子添乱。云静之事,太子也有考量。虽然位分略低了一些,但是正妃是北越公主,所以以她身份,身为侧妃也不算委屈。” 他果然还是听到了这是云婧川的第一反应。其次才意识到这人说了什么,云静,侧妃小红,北越公主这又是怎么回事 然这人显然没有准备给云婧川喘息的机会,轻描淡写又是个更劲爆的消息,“不必忧心,太子就算看在婉婉千里相救桐城的份上也会好好待云静的,是吧太子” 慕子恒不会说,其实他已经没有想要娶云静的打算。自那糊涂事以后,被硬塞了一个小红,他已经精疲力竭。若不是北越太子逼婚,父皇盛怒,他绝不会应承这婚事。 只是,他与云静婚事在先。父皇又不知与那北越太子达成了何协议,不知为何,突然想了个掉包计。让这小红完。” “你找的那两个工匠,不用多久就会将我送你的礼物给你。日后不能陪你一起用晚膳,也不能待在你够得着的地方了,真的很抱歉。但是你可以用我送你的礼物去很多你想去的地方,而不用劳烦别人。” “你” “恩,我是在告别。”云婧川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正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轻松。虽然是早就准备好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提前了一些。 或许是伤口又开裂了,胸口的位置一揪一揪的觉得疼。女子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贝齿轻咬着的唇角已是黢白。 今日这情形,若是多经历几次不,是哪怕再有一次,她可能就不复存在于这世上了吧 她可以不存在,反正这个世上也没有思念着她的人。 可是云婉不行。 在这具身体中享受了那些思念云婉的人的关心和爱护,爹爹,云默哥哥,莞姨,还有长平王。她能回馈的也只有好好的把这身体交到云婉手中。可是现在它被自己弄得破破烂烂的,这样,那个名为云婉的女子若是还能回来,可还能安然的活着 所以她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收拾掉因为她产生的烂摊子。好好的跟这些人道个别,以云婧川的名义。 “前脚刚跟太子殿下拉过旧情,现在又在王爷面前装可怜么”正痛苦的时候,自里间,蒙着面纱一身绫罗珠翠的女子悠然走了出来。经过的时候,不忘出声讽刺道。 云婧川艰难的抬头。 伤口本是早就有的事情,疼痛也一直存在着。偏偏能在别人面前完美隐藏的,却在慕子渊面前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住。 大概是因为他是那个等待着她的人吧。 所以她有了不坚强的理由。 但是到此为止吧。云婧川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对着小红被簇拥着将要离开的身影,“桐城时,我见过狄管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怪异 被绫罗珠翠装饰一新的女子闻言一顿,缓缓转过了头,珠钗步摇一阵叮咛作响。莲步轻移,裙角摇曳生姿。 然“美人”居高临下就是一声怒叱,“你自然见过,否则你怎会杀了他” 这表现倒也像是如丧考妣,难道是错觉 其实在方才小红出言讽刺的时候,云婧川第一反应是辩解。当然这也算是普通人受到非议后的通病。 她不是在博取同情,也不是那般不堪之人想要那么说来着。可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特别不合常理的一件事 大盛是个民风保守的封建社会,重礼仪,对孝道尤为推崇。狄管家身死,即使是养父,身为养女的小红难道不需要守灵的么 再者,落叶归根。从时间上来看,尸首想必也验过了。小红难道不需要帮忙把尸首运回阳平么 还有,即使这些通通都不需要,那么成亲之事呢这都还没过头七呢,小红既然那么仇恨“杀”了狄管家的她,为何还要执意举行大婚这难道不是对她养父的大不敬么 不论如何,先试探试探看情况再说。 云婧川打定主意,反问道,“太子妃怎能如此肯定就是我呢难道太子妃就一点都不好奇我跟狄管家聊了些什么吗” “笑话不是你还能是谁”小红失笑不已,“或许你昏迷不醒并不知道,那我便好心提醒你好了。你杀害爹爹的凶器都已经找到了就是你那宝贝簪子这次,怕不是你拉拉旧情或者装装可怜就有用的” 一如既往阴阳怪气的嘲讽。 云婧川并不生气,然眉头却蹙得更紧了些。 果然还是觉得奇怪 奇怪的不是小红知道簪子是物证。因为云婧川也从十三那里得到过讯息。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小红怎么会知道她昏迷不醒 假使小红是从神棍那里得知她受伤,但是她那时伤重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快要死了,小红怎会知道她只是昏迷 若是能凑近些,兴许也可以通过她的表情揣摩出点什么。 云婧川一边扶着胸口有些不稳的起身,一边开口,“其实狄管家说了几句话,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我想着若是身为义女的太子妃的话,说不定知道其中意思啊” 脚底虚,一个不慎,向着一侧歪倒下去 铜面男子信手一托,拽住了云婧川,一开口却是对着小红说的,“太子妃今日大喜,还是莫要为了小事耽搁了吉时。” 搀扶的喜娘闻言也是一阵附和,略有些为难的提醒道,“对啊,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还在祠堂那边等着呢,您看” “那便走吧。” 恍惚间,云婧川似乎看见面容斑驳的女子眉眼微弯。是在微笑么想要看清楚,可惜那话后,小红便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云婧川想要追上去确认,然而手腕被坐在椅子上的人紧紧拽着,虽然力道中等,但是生拉硬扯,受苦的只怕只会是自己。 没办法,谁叫她还是个病号呢。 可是,果然还是特别奇怪一般说来,云婧川都道狄管家说过特别的话,小红既然关心养父之死,就应该会在意那日曾经说过什么啊 可是长平王一开口提醒莫要误了吉时,她就顺势走了。而且临走时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是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云婧川感觉像是抓住了什么思绪,可是细细想去又什么都没有。不得已只好回望向拽着她的男子,若不是他 可是对上男子仰视的目光算了,就这样吧。他一个王爷,拽着她也好一会儿了,若不是有事,怎会在人前做这样掉价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其实她要交代的也差不多了。 她与他本也相识不久,没有太深的交集。只知他情根深种,可是她能做的也不过寥寥。她不是真正的云婉,又没办法回应他。所以以她的心意,也只能是送他一辆轮椅,然后尽力把他思念的人找回来罢了。 至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还是不要牵涉为好。所以,把意思表达清楚不就行了么 再说了,继续说下去,也只是徒增伤感吧。 决定告别的那一刻,她心中一揪一揪的,该是不舍吧 相遇不久,多次相救,还肯过“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这种话,是为她离开而不安也对,之前的云婉大概离开过他吧 只是,她要去哪里呢云婧川开始认认真真思考慕子渊的问题。 首先肯定是去找酆洛要到“醉生梦死”药方。阿嬷与云默哥哥已经中毒多日,人命关天,自然是当务之急。 当然也可以把解毒之事托付与他,毕竟拥有“真情水”的玄女,是他要找的未婚妻。制作解药也能顺带了。 而且,直觉,酆洛知道的很多。现在很多事情与爹爹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她的时间不多了,能自由行动的时间怕是更少,必须要知道爹爹隐瞒的事情才行。而酆洛那时欲言又止,想必是个突破口。况且除了他,她也没什么适合的人可以托付了。 这么想的,脱口而出的时候却成了,“落大哥在外面等我。” 话出口,云婧川自己都想扇自己个嘴巴子这话说的怎么听着那么像是催促慕子渊快点说完,她好去见酆洛呢 “那个不,不是” “你哪里也去不了”钳制的手腕收紧,云婧川当下就是一声哀嚎 酆洛应承了云婧川要等着她,但心知二人怕会有些摩擦,自然没离得太远。听到叫声的时候,酆洛刚好踱到了院中。 杂草丛生的大院子中央,却有一个完全没有草木生长的圆形的坑。着实怪异可是刚想察看,云婧川待着的屋子中就出了事故。因此几步就跃了过去。 他早该知道的长平王那般表里不一的人 对外温厚谦和,尤其在百姓中口碑极好,对内,却能说出要囚禁她那般的话他早该知道的,那般的人,目的并不单纯 而且,这么大的动静,里面却没有别的骚乱声。难道,那北越太子之妹以及其他屋中的人都是他的人 思及此,酆洛心下一阵不安。清冷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云。 刚一进门就看到女子歪坐在地,手腕被钳制着,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眼泪汹涌,眼睛却还直直的盯着面具男子的方向。 “云” 酆洛的话哽在喉头。 面具男子突然“噗通”一声从椅子上跪坐了下来,松了钳制女子的手,接下来却双手向上,捧住了女子的脸,“婉婉,这一辈子,你只能在我身边。”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泪眼婆娑的云婧川就着男子的手迎上了他的脸。 这算什么打一棍子给颗糖么胸口也疼,手腕也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疼,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么 面具男子嘴角微漾,“父皇已将婉婉误伤人一案交由我来全权处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可疑的胭脂色 全权审理 可是,原本主审的人不是爹爹么爹爹不是都因为此事没办法参加太子大婚么怎么会突然换成了长平王 男子保持着双手捧着云婧川脸的姿势,粗糙的大拇指轻移,甚至眼角的泪水都被擦的干干净净。 云婧川回吸了下鼻子,略有些不好意思。慕子渊这般动作,若是再配个深情款款的神情,哎呀呀好羞涩 她只不过因为疼痛掉了几滴生泪,实在不用内疚成这样的。 何况,不就是流个泪么只今日一天,她流血都流了不少了流啊流啊的自然就习惯了。连疼痛都能习惯得了,眼泪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婧川伸手拂开了男子的手,“王爷,你不用” 男子薄唇微动,抢先一步,“所以为了防止嫌犯潜逃,也就只能委屈渊日日跟着你了。” 吓神马难道他那时说她只能待在他身边是这个意思是预言预示她的案件很难翻身,可能需要一辈子 所以,他那时频繁的打断她说的那般煽情的话,是想要告诉她这个 他早已经知道她无论如何都逃不了,那为何还看着她在那里可笑的告别明明她都快要哭出来了好吗 以为已经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她都做好再回不来的准备。 可是,听这人的意思,她想去哪里都行,只要他跟着就可以 难道联想到此人先前刻意去皇帝面前请求赐婚,这次该不会也是 “你,去求皇上了么” 男子眉眼低垂,像是默认了。 因为她么仅仅因为她是他欢喜的人,所以就做了这种事情么 他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这样一来,他就无法从她的事情中抽身了。 在他跟着她的时间里,她做的所有事情他都无法甩脱关系,一着不慎,很可能会给他带来相当大的麻烦,这些利害,聪明如他,难道会不知道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 要知道,她不只想洗刷冤屈那么简单。她还会介入到爹爹与慕子恒的恩怨当中,一个太子,一个权臣,扯出的秘密又关于前皇后,她连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知,要怎么保证他的安危 明明他都已经这般样子了。 云婧川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感动是自然的。因着这份心意,她日后去做那些事情会方便很多。 只是,若她真是那个人就好了。 这心意本不属于她。她是享用着他的好,却欺骗着他的人。 所以,他对她越好,她越是内疚。 明明她自己那么讨厌被人骗来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的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 她决不能让他更加不幸了云婧川沉思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王爷,我有话要对你说” 酆洛立在门口,日光将他的身形拉了好长,已经投影到二人的身上,甚至,他们的脸都隐在他的阴影中。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他。 跪坐着的女子忽而泪眼婆娑,时而震惊失措,最后竟然双手环上了面具男子。细弱的下巴抵在那人肩头,声音细细小小,“子渊,我可以唤你子渊么” 酆洛身形一震,扶着门框的手指深深的嵌了进去。 “但是,你还是不要再帮我了。这些事本来也与你无关。我很感激你的心意,只是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 面具男子缓缓推开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面具下的眼睛也弯成了很好看的月牙形,紧接着微微俯首 云婧川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全数都淹没在了那人的唇齿间。 其实不只是哭泣声,连同胸腔中的心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或许连同清醒的头脑,或者是整个她都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耳边是不住的轰隆隆的回响,除了唇上软软的触感之外,云婧川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是第二次了,那人吻她。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那人的马车中。恶作剧一般的,被偷袭了。黑暗中只看到了那人长长的眼睫毛,犹如振翅欲飞的蝶翼一般,在闭着的眼睑上微微翕动。有种微微脆弱的心疼。 明明被隐在阴影中,然女子脸上的红晕却是清晰的很。是错觉吧,酆洛心想。死物怎会展现出只属于人的情绪呢果然是眼花了。 酆洛微垂了眼睑,再次定睛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更震惊的一幕 只见方才还只是被动的被吻着的女子,垂着的双手缓缓上移,绕到了面具男子的脑后,最后交缠到一起 这是 酆洛还没有来得及对云婧川那边的动作有所反应,似是很沉迷的面具男子眼睛突然睁开,斜斜的瞟向怔立着的酆洛,眸中隐有不明的颜色流转。 得意炫耀 不都不止还有鄙夷 酆洛震惊的瞪大着双眸,呼吸一滞。 长平王眸中玩味般的眼神,亲吻的时候还斜斜的上扬着的嘴角,果然,那人一直都知道他在这里的吧 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当着他的面不,不对酆洛眼睛微眯,还是说,这些原本就是故意给他看的 这慕子渊根本不是真心,他是在玩弄她意识到这一点,酆洛急急的开口,“云” “啪”突然一声脆响的巴掌声,紧接着,女子鬓发散乱,满是红晕的从身边跑过。 酆洛伸手却没能触及,回过头看去的时候,只见先前得意的那人,脸上挂着的面具堪堪斜至一旁,露出的一角脸颊上,红红的一片毋庸置疑,就是那巴掌的受害者了。 心口郁气稍解,酆洛转身欲走。 “大祭司大人在笑什么”面具男子将面具扶正,重新戴好,又理了理散乱的额发,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看见他被打,就一定要开口嘲笑么酆洛脚步一顿,“洛无此癖好。” 面具男子依旧闲坐在地上,只转着面向门口,并不辩驳酆洛口中所言,嘴角笑意浅浅,发出了邀请,“闲来无事,大祭司大人若不急着离开,与本王玩个猜谜游戏可好” “没兴” “哎大人为何这般着急拒绝呢”男子衣袖轻掩的口中发出“咯咯”的笑声,听着极为瘆人,“既是游戏,自然得有个彩头。一个游戏换与她有关的一个问题如何” 与她相关的一个问题么酆洛缓缓回头,“猜什么” 面具男收起笑容,目光幽幽扫向头顶的屋子,“就猜在这处一夕荣华的姜皇后的死亡真相如何” 酆洛沉默。一开始就不公平的赌局,赌了还有何意义遂再次回身欲走。 “与传闻不尽相同,大祭司大人其实是个急脾气呢。” 酆洛无视这人刻意挑起的话题,心道不过彼此彼此罢了。他长平王不也一样么打着温厚谦和的招牌,背地里一样的心思不定。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飘香楼,难道大人不想知道是谁的产业”面具男子不慌不忙,复而抛出另一个诱饵。 这下子,酆洛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的事情,几乎都与这飘香楼脱不了关系。而飘香楼的案件,却似乎件件都与南秦脱不了关系。 尤其在桐城飘香楼发现的那条绢帕,那上面沾染的血迹是她的无疑,可是那绢帕,却是南秦特产,只供给绝情殿使用的。 究竟是什么人在刻意算计云府或者是她,而又是什么人总是把事情真相掩藏在南秦秘术之下 其实,不只是那绢帕,甚至烧死那二人的火,都是秘术。只人焦黑,而屋子却无半丝异常这甚至都不是南秦绝情殿普通人可以修习的。巫族嫡女,明明是不存在的才对。 回不了南秦,无法调查。飘香楼幕后之人,是个绝佳的突破口。 但是他身为南秦大祭司,何至于受制于这人 酆洛冷冷道,“王爷凭何以为我南秦会需要别人的帮忙才能知道真相” “生祭。”身后男子一字一顿,“大祭司大人能在我大盛逗留多久呢又能护在她身边多久呢若是连任何异术都不能使用的话,不是相当于一个废人” 酆洛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慕子渊,如愿看到男子空张着的嘴,却不能发出一言,俯身半蹲了下来,“能不能护她是洛自己的事情,不劳王爷费心。日后也不要做为了激怒洛而做伤害她的事情。这一点,分明是警告过你的。” “至于前皇后之死的真相,只是义子何必如此关心呢洛觉得那应该是大盛太子该关心的事情才对。” “更何况,”酆洛更靠近了一些,凑到男子的耳旁轻声道,“王爷连义子都不是,不是吗” 月白色身影翩然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影子,宽阔的房间内间,飘出一袭同色的身影。 “尊主大大,”女子食指在男子眉心一点,笑的促狭,“你也有今日” “有趣”男子铜面上映着的光亮,无端叫千语晃了眼睛。薄薄的唇角翕动,却只是道出颇有意味的两个字。 然男子的唇上,却有一抹可疑的胭脂色,可惜他却并不自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终究还是古人 只是一会儿的事情,她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明明还受着伤,应该跑不了太远才是。 酆洛把荷华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终于,在这处宫苑后花园的一角找到了云婧川。 瘦小的身形瑟缩在丛生的杂草之后,若不是瞥见了她蓝色的衣角,即使目明如酆洛,怕也要忽略掉。 双手抱膝,脑袋埋于臂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是在哭,凑近了些,果不其然有细细弱弱抽抽搭搭的声音。 酆洛半蹲,试探的伸出手,刚刚搭上女子的肩头又听得“啪”的一声,手背上瞬时红通通的一片。 伤重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大力道酆洛微甩了甩有些疼痛的手,下意识望过去的目光与女子不期然对了上。 “嗯”云婧川手捂前胸,拼命忍住想要出口的呻吟声。 打了人却把自己的伤口扯动从而疼得不可自抑,本已经够丢脸了。发现打错了人更是羞愤到恨不得把脑袋缩回到肚子里面去这便也罢了,这般样子还偏偏被那般俊逸非凡的酆洛撞见 现下四目相对,是该先打个招呼好呢还是先道歉好呢 “落大哥,我”云婧川嗫嚅着,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说“不知道是你” 跑出来的时候那处只有酆洛与慕子渊二人,慕子渊即使有心,不良于行的他如何能追出来所以只能是酆洛。这是正常人稍微想想就能得出的结果,她要真的那样说,无异于是自打嘴巴。 还是说“不是故意的” 可他明明触碰了她,她出手分明是故意的。只是她也是对事不对人。刚才,就算不是酆洛,是别的什么人,肯定也难逃她的“毒手”。 云婧川的窘迫酆洛即使不问也能猜个**不离十。出来的时候,她刚刚甩了那人一巴掌,应该是受了惊了吧 只是,即使被强吻,她也以拥抱回应了。她应该是喜欢着那个人的。那么,又会是为了什么动手呢 酆洛眸中的审视根本未加掩饰,云婧川被这么看着,心中不安极了。 那时的事情,这人必是看到了吧 被一个保守的古人看到那般在他们心中堪比活春宫的场景,云婧川都想一头撞死了。 然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毕竟过去的事情虽然觉得难为情也只能认了。只是,明明想要忍住的,眼泪却一直如开了阀的洪水一般涌出来。 刘海湿哒哒的粘在脸上,低头的瞬间又有另外的头发掉了下来,挡着视线,云婧川抽了捂着胸口的手胡乱捋了捋,又顺便抹了抹脸颊。这样一来,手上的血迹经泪水稀释,反而顺势晕染到了脸上。 一边哭泣着,一边胡乱抹着脸,酆洛眼中的云婧川有种带着慌乱的小执拗。酆洛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叠的方方正正的帕子递到女子面前。 “此处有片湖水,湖中央有个小屋子,去那边如何” 云婧川接了,有些迟疑,“落大哥怎么会清楚这里的情形” “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酆洛语气淡淡。 即使知道她讨厌说谎,然而很多事情还是不能说真话的。 其实,之所以清楚,是因为酆洛在探听老宫女之事的时候来过。那名为水魅的男子着他调查的老宫女,据说是当年前皇后之死后荷华宫唯一的幸存者。 因而作为前皇后居所的荷华宫,他自然来过多次。顺便还做了点别的事情,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处宫苑虽然在皇后薨逝之后已经弃而不用,但是仅是断壁残垣也明显要比其他宫苑华丽很多。 多年前那场火灾,烧了的似乎只有前院。而在前院一处隐蔽的小门之后,却是另一番天地。 后院是精心建造的花园,不过多年未打理,稍有些荒乱。花园中央有一汪毓秀的湖水,湖水碧波荡漾,湖周郁郁葱葱,蜿蜒的木质吊桥远远看去竟像是在水面上,通向的所在就是酆洛方才提到的小屋。 然而等到二人真正站起来走到湖边的时候,突然在不远处的吊桥上,看到两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慕子恒与小红。 那吊桥的一端是小屋,另一端是位列的仪仗队,好些眼熟的面孔,例如喜娘,例如仆从。慕子恒走在前面,小红小跑着低眉顺眼的走在后面,二人相差不过两步,气氛倒是意外的和谐。 “云姑娘,我们还是”酆洛见着那般情形面有尴尬,心底也不由一阵不安。 还记得先前她对于他隐瞒真实身份一事,发了好大的火。这次 方才还说是刚刚才见到的小屋呢,若是刚刚见过,怎能没见过这些人可若是见到这些人,为何还与她提议去那边呢简直是在打脸 “等他们离开吧。”女子并没有生气,只怔怔的望着,轻轻的开口。 实际上,云婧川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追究酆洛的话语里有没有漏洞。 看到那二人在一起的场景,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人不一定都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比如云静。 那么担心在意,原本也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到了最后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现在想来,小红或许从最初要去云静身边的时候就目的不单纯。 若不是有着身为云静丫头的这个便利,即使她还有一个北越公主的身份,想要接近慕子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或许换了太子妃这事,本身也是有些可疑的。云婧川手中的帕子攥得紧紧的,那时慕子恒与她讲的,让她陪伴的太子妃明明也是云静。 可既然是娶了身份更为高贵的北越公主,即便清白不再,也不至于冒用云静的名声才对啊 而且,这一切居然是得到皇上首肯的。云婧川一想到这个更是不能接受。那般慈爱的长者,那般关爱着子女的人,居然也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么 尤其他还是皇上 现在撇去内中因果不谈,她可怜的妹妹,云静,又在哪里呢 自大婚起已经是有夫之妇之名,却至今下落不明。即使回来,也只能为人小妾。尤其,慕子恒会对云静好么 他那么恨着爹爹,那么恨着她,可还会善待她的妹妹 说起这个,云婧川转向酆洛,“落大哥,可有法子找到我妹妹云静” “啊。”酆洛略一思索,似是了然,却又有些疑惑道,“那时就很奇怪为何云姑娘会反复追问云静小姐下落,她不是就在刚才的那处屋子么躺在床上的那位。” 云婧川摇头否认,“虽然身形很像,但是那个不是云静妹妹,不是她的脸。” “没有错的,就是她”酆洛肯定道,“该是易容过的。毕竟,碧落解药洛还没来得及给她。” 酆洛说的必定是可信的。因为这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易过容的自己。想来,他们南秦异术 高明,他们这些譬如易容的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罢了。 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云静刚萌生了这个念头,云婧川自己又否定掉了。 他在那里。 那里,有慕子渊在。 “洛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与否” 月白袍男子犹犹豫豫的神色,看的云婧川有些发毛。 他们想的,该不会是同一件事吧关于,她为何会出手掌掴慕子渊 完了顺便问的该是她为何会对他的触碰也那般敏感吧 云婧川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她要怎么告诉他桐城飘香楼之事 本来,云婧川被亲的晕晕乎乎的,根本不会有那样大的力气。而且,很奇怪,没有想过要推开。 但是突然某一刻开始,男子愈来愈放肆的动作,让她瞬间清醒 发热的身体,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外加在身上游移的手登时,云婧川脑中突然迸出那天的记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不容易来了个大救星,却还是弃她而去而她,受了那样的屈辱不说,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自控的自己向着那头恨之入骨的男人们爬去 恶心屈辱绝望 一瞬之间,身旁的那个人竟像是变成了那两个恶魔。似乎那二人并没有死,而是将那天的事情又重演了一遍 云婧川原本不知道的,那事情对她伤害有多大。 以为在面对大师,神棍,以及其他那些人时安然无恙,便是真的没有了关系。却原来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整个人紧绷着,没有伤害的时间而已。 脑中暂时忘却的记忆,身体会老老实实的记住。 可是,所有的这些,她要怎么说出来 他们一定认为她已非完璧。他们不会为她死里逃生而感念,接踵而至的会是更为可怕的事情吧 她的爹爹可能会怪她败坏门风,现在心心念念记着她的未婚夫会嫌弃她是破鞋,而世人他们关心的只会是饭后的谈资而已,谁会真正在意一个悲惨女子的命运 终究还是古人而已。没有人会对她宽容的。 其实她也不是怕别人知道。 只是,她云婧川可以坚强的活下去,毕竟没有实质性的如何,但是那个可怜的云婉呢 “有一件事无论如何洛都很在意,”酆洛眸光灼灼,“云姑娘的醉生梦死如何解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解毒者 “如何解的”云婧川声音不自觉拔高,眼睛瞪的溜圆,手指颤抖的指向自己,“我我,我中过醉生梦死” “嗯。”酆洛点头,顿了顿,再次追问道,“云姑娘可是把真情水给了什么人” “慢慢慢着”太过震惊不自觉加大了动作,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嘶”的一声呻吟后,云婧川捂着胸口缓缓蹲了下去。 酆洛担心,也半蹲了下去。想要拍拍女子的肩膀,想了想还是把停在虚空的手又收了回来。 “落大哥,”云婧川疼痛稍缓了一些,微微抬起了头,“即使真的是那样,可落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早就猜到女子会有这样一问,酆洛搬出先前准备好的说辞,“那日匆忙赶到之时,云姑娘正好被人救走了。但是现场残留的大片血迹中,有醉生梦死。” 是这样吗云婧川半信半疑。 临失去意识之前当时她看到的人有神棍、顾妈妈、还有桐城飘香楼老鸨三人,记得最后她好像是倒在了顾妈妈怀中的吧而她醒来是在长平王府,至少说明救她的该是慕子渊的人。 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已经抱着没有活路的心思,逮着什么说什么,又知道了神棍的幕后身份,顾妈妈会轻易的把她交给慕子渊的人么云婧川表示怀疑。 这样说来两方势力该是有过争斗的。 “不可能是别人的血迹吗”云婧川不死心,“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有什么人带了醉生梦死的毒药,不小心恰好洒在了我的血迹中” 酆洛摇摇头,“没有别人受伤。” 事到如今只能顺着说下去了。他总不能告诉她,侍祭取了她的血却没有救她吧 需要频频用借口来推脱的事情,其实她是在害怕吧而害怕的话,其实心里已经知道是事实了吧 其实问完那句话的时候,云婧川脑海中突然有女子脆生生的声音轰隆一声炸开,不住的回荡。 “你居然醒了” 是了前日里十三见到她时的出声的话之前云婧川自己还猜测过,自己是不是病重到很难醒来,所以那女子才那么惊讶。现在看来,必是因为醉生梦死无疑了 十三若为大夫,必也是知道这毒药的情形的。 那么,究竟是会是谁解了这毒呢 “落大哥,那醉生梦死的解药方确定只有你有么”若是知道拥有这药方的还有什么人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猜测出那个人了 酆洛眉头微蹙,看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了。只是,明明她是玄女,玄机老人根本没可能会现世,若是她不知将真情水给了何人那么会有人没有真情水就能配制出解药么 酆洛有些迟疑,“这药方之所以是归洛,也不过是因为收录药方的那处地方只有巫族嫡系可入。可是” “可是” 可是,似乎还有一个嫡女。 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个嫡系子孙。还活着。 这事情莫说没有得到证实,即便是证实了,那也是南秦绝密。那是足以动荡整个南秦政局的秘密 若说为何那是因为,巫族世世代代只会留一个嫡系血脉。古往今来,在得知生祭的接班人之后,所有嫡系子孙会被专门的组织处理掉。 想来,若是存在,只怕也是那个时候有所遗漏了。 然而所有这些,酆洛都不能告诉云婧川。明明是那么的不想欺骗于她。 “可是什么”明明感觉已经接近真相了,可是这人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云婧川着急不已。一口气提不上来,嗓子一痒就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咳咳咳咳” 咳嗽扯动了胸口的神经,又是更剧烈的一阵疼痛。云婧川手忙脚乱的一时间不知该先捂着哪里好。 而且,先前失血的后遗症好像逐渐显现出来了,即便迎着不是很毒的日头,都感觉有阵阵眩晕。 “云姑娘” 酆洛伸出去的手在虚空,却始终不能落下去。向着小屋的方向看了过去,慕子恒一行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对,太子大婚想必繁琐很多,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不会有时间回到这种地方来的。酆洛一狠心懒腰抱起云婧川,向着湖心的方向掠去。 “呐,尊主大大,太子大婚不要去看看么”一袭白衫的蒙面女子闲坐在门槛上,不时回头望向与她一般闲坐在椅子上的面具男子,“而且,她就那么跑出去,又有美男相伴,尊主大大便一点都不担心么” “千语。”淡淡的语气,似乎是在怪她提起一个不相关的人。 日光懒懒的照在那人身上,墨色的发在光线下竟泛着淡淡的红。一人,一桌,一茶盏,若是时光一直这般宁静就好了。 “明明还是方才就亲吻过的关系,尊主大大这般,真伤人呢。” 男子端着茶杯的手势一顿,“千语,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而且,我不记得有叫你解过她的毒。” “那么是不要解的意思么”白衫女子站起身反问道,“既然尊主大大不想她活着,又为何救她回来呢她死在飘香楼不是更好么她若是一死,云府与北越这仇恨可就坐实了” “千语”男子“嘭”的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我这样做必然有我的道理,你何时开始怀疑这些了”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尊主大大能否坦坦荡荡的告诉千语”白衫女子倚在门框上,紧紧的盯着面具男子,美眸中流露出的却满是悲伤。 “为了是谁”面具男子话音一转,突然厉声呵斥,紧接着,手中的茶杯就着力道飞向了里间。 千语循声望了过去,只见里间中有一体态丰盈的清秀女子迷迷糊糊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落大哥,那个你刚才说的那个,不能告诉我吗” 怀中的女子看起来很痛苦,却还是继续询问道。 酆洛胸口一阵憋闷她不好,她是在说谎。桐城之时的那种心焦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你先稳稳伤势” 云婧川摇了摇头,她没有说,其实被抱着飞,风呼呼的吹着,感觉像是哪里漏气了一样,冷得很,也晕的很。这个比伤势还要难受的多。 说不出口,因为这个人在担心。那人胸腔里的心在一下一下急促的跳动着,原本气息平稳的人,呼吸也有些紊乱。 其实,也不是非得问他的。云婧川缓缓闭上眼睛。其实那个人究竟是谁她可以试着排除一下的。 她是被慕子渊的人救走的,这个人应该在慕子渊的身边才对。 十三定是看过她的病情。但以十三的反应来看,想必是无能为力的,否则也不会那么惊讶。 她还见过别的什么人来着千语 酆洛风一般飞进屋子,四下察看,终于在里面找到了一张简单的床榻。刚把女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上面,脑袋还没挨着枕头呢,女子一个翻身惊坐了起来 “嘶”伤口再次扯动,云婧川手捂着上身弓成了虾米。 长平王府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大夫,不是身为主人的长平王,而是千语 住着独门小院的长平王府的贵人的千语,为何会屈尊纡贵的跑到她的屋子去呢而且,当时十三问及千语去了哪里时,千语说了谎。再加上后来自己那匪夷所思的附和难道,解毒的那个人是千语 若真是她,那么她给自己解了毒,然而却是瞒着长平王府一众人的。为何 酆洛那时问过的话还回荡在云婧川脑中,他问过的,可是把“真情水”给了什么人 酆洛一门心思把她误会成玄女,有此一问并不在意料之外。但是这也是个提醒。 若是没有玄女的“真情水”,即使能拿到解药方也是无济于事。 那么,即使千语有解药方,可是“真情水”呢还是说 “云姑娘,你可好些了” 她那般动作似乎又扯动了伤口,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低着头不发一言。酆洛心下焦急,不由轻问出声。 素色的床帏低垂,床榻上却连床被褥都没有。弯着身子的女子突然一声轻笑,接着一张苍白的但是喜笑颜开的脸迎了过来,毫无血色的唇角微松,“落大哥,我知道玄女在哪里了” 说完后整个人犹如失重一般的倒了下去,酆洛见状慌忙接住。 酆洛探探鼻息,心下稍安。 怀中的女子原是昏睡了过去。清秀的小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是因为知道玄女的消息所以开心么 可是,玄女是她啊。傻姑娘。 酆洛轻叹一声,小心将女子放平到床榻上。 然而女子脑袋接触枕头的一瞬间,屋内突然响起沉重的石门打开的声音。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床铺忽然塌陷了下去,二人一起向下落去 最后的一瞬,酆洛拼尽全力将云婧川向上一甩,而自己则受到反冲,直直的掉了下去。 云婧川被甩至床铺旁,依旧昏睡不醒。而那床铺深坑,则在酆洛掉下去后缓缓合上。 一切恢复原状,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5章你是我喜欢的人 “你醒了。”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慕子恒的脸,云婧川本能的向着床铺内里瑟缩了进去。 然而越是在这种时候,却越发挥了她冒冒失失的本质。一不小心撞到了床栏,进而又牵扯到伤口,云婧川不禁一声痛呼 慕子恒见状慌忙从旁的矮凳上站了起来,双手伸上前,未等触及到,便看见云婧川边揉着脑袋边望了过来。 于是讪讪地收回手,复而坐下。柔声道,“很疼么” 语气是罕见的温柔,是梦吗云婧川眼睛眨巴眨巴,使劲闭上挤了挤,复而睁开 完了那人还是一脸笑意吟吟的样子身着松松垮垮的白袍,墨发随意拢着,犹如初见,却比初见时多了几分认真。 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嘴巴先张了开,“你抽风了么” 慕子恒不怒反笑。 本还在因为没脑子的说话而自责,看见男子这般样子,云婧川莫名其妙心安理得了。 先前说话要么阴阳怪气,要不恨声恨气,突然这么温和,果然不是抽风了就是脑子坏掉了,总而言之肯定不正常 不过,这里又是哪里 之前虽然云婧川一直窝在酆洛怀中,但是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瞥见过那湖中小屋的。朴素简单,却是像极了在长平王府住过的屋子。绝不是现下这般现在这屋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男子卧房 双目望去,正对着的是骏马奔腾的屏风,这么大气的装饰,一般应该鲜少出现在女子闺房吧尽管受着屏风的遮挡看不清楚外面,但是目所能及的地方果然没有梳妆台一类。 右侧边的窗户一片漆黑,而屋子中亮如白昼,定睛看去,原不只点了灯,床铺旁边的灯架上有一四爪金饰,上面嵌着一颗如大人拳头般大的正在发着光的球状物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尽管云婧川先前算是物质小白,但是现在好歹也贵为云相女,也算是见过世面,可无论在云府抑或者长平王府均未见过奢华如这般的,却仅仅用来照明的夜明珠。这里,该不会是 “你喜欢那个” 看着女子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夜明珠,慕子恒试探的询问。 “啊,没有没有”云婧川连忙摇头。迎上慕子恒的目光慌忙又避了开。 其实,云婧川只是觉得尴尬,找点事情做罢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都城郊外被他丢弃,再几次见面几乎次次都不欢而散,根本没有这么气氛和谐的时候。 与这种怪异的气氛相比,似乎之前那样的情形她更善于处理些。反正吵架嘛,不用顾及什么。 可是现在他这样,怎么都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更何况,这个地方若是没猜错的话,是他的卧房 “那个,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云婧川硬着头皮还是问出了口。 “是在祠堂发现你的。因为你昏迷不醒,所以就把你带回到寝宫了。”慕子恒淡淡解释。 云婧川在慕子恒说话的时候一直偷瞄着,但是等到他意识到什么把目光对过来时,又做贼心虚般的避开。 该怎么面对这个人呢关系好像已经闹僵了,可是突然又这么好,又好心把她救了回来。 尽管很想相信他,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埋怨,故小声嘀咕道,“你怎么不叫我王嫂了” “你也不唤我太子殿下了。”言外之意,不过彼此彼此。 道理似乎是对的,可是总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的很。 “那个,落不对,酆洛呢”记得当时分明跟酆洛在一起的,慕子恒救她的时候难道没见着他 慕子恒摇头,“祠堂只有你一人。你原来是跟他一起的么” 云婧川点头。 接着就是诡异的寂静。 看吧,没话找话就是这样了。云婧川略有些不安的绞着衣摆。 有很久没有这般独处了,上次在桐城时,虽然也有过,但毕竟是他昏迷中。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前的熟稔也被近段时间恩怨的冲击消失殆尽。 现在的慕子恒在她心中也无异于是个陌生人,毕竟,先前了解到的也都不是真实的他。 他救了她,可是他为什么会救她呢 还有,祠堂。她不是在湖中小屋么 沉默的时间,云婧川一直在胡思乱想。心思一会儿转到阳平时的时光,一会儿又是水魅悲愤着说出的那些话,一会儿是慕子恒初见时玩世不恭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庙堂上犹如陌生人一般的冷漠。 然后,突然一瞬间,喧嚣停止。心里也变得清澈透明。 现在的情形也许是个契机也不一定,一个能化解恩怨的契机。云婧川想。 故有些迟疑的咬咬唇道,“那个” 他接过话头,“唤小安子就好。” 不可置信的抬头,迎接她的仍是那人有些苍白的脸。 尽管苍白,却倍感安心的。 那还是在阳平时她给他起的昵称。他明明很不喜欢来着,怎么突然 要既往不咎的意思么还是愿意和好的信号 可是,过去的能全部都过去吗已经造成的伤害还能来得及弥补吗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一瞬间,云婧川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与和好相关的。 她知道的,埋怨或许有,但是她不恨他。 只要他愿意,她随时可以放下那些不开心冲上前来。 一直以来,阻止她上前的不是那些恩怨,也不是他给她的伤害,而是他犹如陌生人一般冷漠的神情。 云婧川压下心头的欣喜,略有些不安的绞着衣摆,“你这么说,是愿意跟我和好么” “不然呢”慕子恒轻笑着反问,“若不然在大婚之夜抛去温柔软玉,守着你作甚” “切,我又没让你守着我,觉得委屈你就”云婧川下意识出口抬杠,说了半天才恍然意识到不妥。 大婚之夜原还是今日可是这人明明白袍在身,她还以为怕又是昏迷好几天的情形了。 “大婚你不好好守着你媳妇,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快回去”云婧川挪向床边,推搡着催促道。 慕子恒纹丝不动,只静静地看着云婧川,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感应到男子的视线,云婧川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逾越了。 其实,该说恭喜来吧只顾着自己的冤屈,又是对他那般没有情面的呵斥,又是咄咄相逼,明明自诩为朋友,自诩为亲人,却连句祝福都没有。 “那个,恭喜。”云婧川顿了顿开口。末了抢着补充道,“我妹妹云静是真心喜欢你的,即使是侧妃,你也要对她好点。” 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多管闲事呢。慕子恒心道。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都是一样的。 当初,若不是阳平郊外他一念之仁,可能也不会有现在这纠葛,然而若不是那一念,又如何会得她一心相救 他对不住她。 他对于那过去什么都不清楚,还怀疑她,甚至还在桐城的时候暴露了她的身份,差点置她于死地,而初衷不过是跟云相过不去。 直至现在,他有时还会想她若不是云相女该有多好。 当然,她是,也便是了。重要的是她。从此,她是她,云府是云府。 “云静,我不能娶她”慕子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你知道的,我跟你爹爹之间有过节。何况,我不喜欢她。即便娶了她也不能保证会对她好的。” 果然是这样呢。云婧川苦笑,“其实,从你决定娶小红的时候,不愿意告知我云静的下落的时候,我早已经知道了的。何况,你对我尚且如此,对她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是可怜了那丫头一腔真心。” “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云婧川满脸认真,“能不能恢复云静的未嫁之身虽然我不清楚你与神棍之间有什么事情,但是,娶了小红便娶了,能不能不要冒用云静的名声” “这个”慕子恒犹豫了很久,最后声音尤为低沉的,带着沙哑的,“我会待她好的。” “所以,还是要娶云静做侧妃”云婧川追问。 慕子恒答,“恩。” 云婧川一颗心沉入谷底。慕子恒前后态度不一,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可是他不说,她便无法问。 犹如多日前那一个夜晚,他抱着酒坛对月独饮,她能做的不过也是以酒相陪。 他从来都是有秘密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她从来都不是能走近他的人。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肉串串,具体的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她蓦然冷下去的神色让慕子恒不安,意识到的时候,那些话已经脱口而出。 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么那么,都城郊外的离开,感业寺的那一巴掌,还有桐城时故意暴露她的身份,又算什么 这番话,倒叫他自己都心虚。 “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没必要让我相信什么的吧”云婧川凄然笑了笑。 慕子恒顿了顿,右手拳头一紧,“你是我喜欢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6章弟妹 “所以你要相信我。”男子的手覆在云婧川的手背上,有种汗津津的清凉。 他是在紧张么 云婧川愣愣的低头,目光似是对上了重叠着的手,但其实毫无焦距。 原来媚娘所言居然是真的 然由媚娘出口,远不如慕子恒亲口说出来影响力大。 他原来真的是喜欢自己的 一定不是这样的云婧川自己率先否定。 他说的喜欢定然不是那种喜欢,也许就像是对朋友的或者亲人的那种呢 可是,那镶嵌着她的牙的玉佩又怎么解释会有人把朋友的牙那样处理吗 心底有一个小人道,不过若是亲人的话,也许可能呢然后另一个小人立马出来反驳,也不是吧,一般被这样对待的亲人大抵都是故去多年的。 是的,况且,从来都是她把他当做亲人,他可从来没把她等同过。 再说了,若是喜欢,会因为她是仇人之女而抛弃吗虽然事后媚娘言是他所为,但也毕竟是慕子恒先做了决定不是么 若是喜欢,会看着她在庙堂上掌掴自己而无动于衷吗即便是她做错在先,是她不应该散播未经证实的谣言。可是,看到喜欢的人那般难道不会心痛吗 可若是不喜欢,媚娘说他曾经去请辞与云静婚事而求娶自己又怎么解释不是说曾在大雨之中跪了半下午么还因此发了热 若是不喜欢,不是应该遵守皇上的命令与“剖尸取子”的自己这个冒牌玄女去桐城治疗瘟疫么 云婧川快要被自己凌乱的逻辑搞疯了到底真相是什么啊这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完全弄乱了她的思绪。 “你是我喜欢的人。” 头脑中被这话充斥着,闭上眼睛也全是那人认真又切切的神情。 真的假的假的真的 她在慌乱。小小的拳头紧了又松开,即使在他的手掌之下,仍然不能停止颤抖。 他不过是为了让她信他罢了,并不想让她慌乱。但是,说出口的时候,慕子恒心里也重重的松了口气。 腾出一只手覆上女子头发,“肉串串” 云婧川一惊苍白的嘴唇翕动,嗫嚅了半响,眼神闪躲闷声道,“小小安子,我我” 听到女子这般唤他,慕子恒心下动容,道不过还是个傻女人罢了。 他应该相信自己的。相信他自己的眼光。傻笨如她,怎么会是云相的奸细呢 提起云相,慕子恒暖色的瞳孔突然变得黯淡无光,握着云婧川的手更紧了些,如愿看到女子迎上的目光,郑重其事道,“肉串串,日后,我与你爹爹之间的事情可否避开我不奢望你站在我这边,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参与,我怕我会”我怕我会伤了你。 云婧川喉头一哽,即使她是他喜欢的人也不足以让他放下仇恨的么即使口中说出她是他喜欢的人,也还要去做伤害喜欢的人的爹爹的事情么 “你还是不愿意放弃那恩怨么”她说。 原来她想的是要他放弃么 慕子恒轻轻摇头,“肉串串,你不懂。你能亲眼看见你娘惨死而不做任何事情么就算害死你娘亲的是你爹爹,你能什么都不做吗” 云婧川沉默,她爹爹虽然可能没害死她娘亲,但是听说是盗窃娘亲尸骨,叫娘亲死了也不得安稳的人。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也蛮严重的 照慕子恒的意思,她是不是该去找爹爹报仇或者最起码也做些事情让爹爹也同样不得安宁然后在已经失去娘亲的不幸之上再加上一条失去爹爹么 当然这只是云婧川的吐槽了。慕子恒之言只是个比方,她自然知道。 他或许只是举例,想让她知道,他的报复是多么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其实云婧川并不能感同身受。 现代的时候,云婧川父母早逝,说白了,现在的爹爹娘亲不过是云婉的亲身父母。再者,这娘亲她生平未见,爹爹虽然认识不过半月,倒很喜欢。所以,若真的像是慕子恒说的那般,她可能也是像现在这样,更倾向于是误会使然。 人都是有亲疏观念的。 或许若她是从小受娘亲照顾长大的,然后有一日娘亲被爹爹所伤,想必定是站在娘亲那边的。 现在的慕子恒也不过是站在他挚爱的娘亲一旁罢了。他们站的对立,本来也没什么错。 不过,这人说的或许也不假。她可能真的是不懂。 或许就是因为不是挚爱至亲,不能如他一般心思难平,就像圈外人一般,站着围观,当是别人的故事罢了。 所以才会天真的抱着想让对立的双方和好的心情。 在她的角度,死了的人便死了,即使报了仇又能如何呢死了的人无法再活过来,心里的伤口还是血淋淋的存在着。无非是做了与伤害别人的那些人一样的事情罢了,五十步笑百步,谁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的。 而且,那个人是付出代价了,可是以那个人为生的那些人呢那个人的亲朋好友,承受的不都是他曾经承受过的么 死的人便死了,连在天之灵都不知道有没有,即使伤了那人又如何得以告慰 怨气难平的只是活着的人而已。 报仇,不过也是活着的人为自己的情感发泄所找的借口罢了。 可是这些话,如何能说得出口呢 大道理谁都会讲。这些立于圣人的高度说出的话,是给圣人听的。对于执迷的红尘人而言半分无用。 云婧川现在关心的,只是确认爹爹是否真的伤害了慕子恒的娘亲。而事情的解决,是这之后的问题了。 夜风清凉,从屋子外面丝丝缕缕的侵了进来。云婧川把被子披到身上,裹紧了一些,正襟危坐,“那些恩怨,我能听听吗” 千语身形一闪,等站稳之时,手里拿着慕子渊方才扔出去的茶杯。茶香四溢,甚至茶汤半滴未溢。 而方才跌跌撞撞走出来的女子,却似还在迷蒙状态,依旧晃晃悠悠,手敲着脑袋,眼睛都没有睁开。 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何她出现,他竟是半刻未觉面具男子冷冷的瞥向顺手把茶杯放在地上回身的白衫女子。若不是她插手 千语面下浅笑,无视男子,只淡淡开口,“姑娘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这才醒来的” 云静身形一顿,末了有些哆嗦的抚着额头,晃晃悠悠,却是准确无误的向着门口的方向挪去。 “姑娘认为你能走得了么”白衣女子轻笑着,突然一伸手,云静即被什么东西缠绕着卷了回来。 明明没有看到什么绳索,胳膊被紧紧的绑在身侧。云静几番挣扎无果,只能恨恨的瞪向千语,瞳孔中却有泪水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走不了姑娘要杀了我么” “哟,怎么还哭上了”千语不禁失笑,又是一伸手,束缚云静的物什被收回,在日光下丝丝亮光原是金属丝线。 “杀不杀你原也不由我来决定,姑娘此番质问,会不会有些不妥” 闻言,云静恨恨的转头瞪向坐在椅子上的面具男子,“长平王爷这是要在太子大婚的时候杀人么或者,我是该唤您一声姐夫” “刚还想说,姑娘的命就看姑娘知道多少了。却原来,已经知道王爷的身份了么”千语一边把丝线塞回袖中,一边吃吃的笑道,“姑娘说,我是杀了你好呢,还是杀了你好呢”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会死么云静苦笑,原来这里便是终点了么她能靠近他的最近的距离。 千语本想着不过吓唬云静几句,却见着女子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泪如泉涌。那情形倒像是没了爹娘一般的。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千语转向自家主子,目光询问。然男子只淡淡的望向云静,半眼都没有回应她。 千语心头烦闷,刚想出声,却听得男子刺耳的声音传来。 他说,“你是云静” 哭泣的女子愣愣的点了点头,对上男子的目光,哽咽道,“那又如何” 虽然是在质问,但是那眼神中明显燃起了期望。 面具男子一瞬的沉默之后道,“放过你可以,但是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简单一点,也用一个秘密来换,如何” “秘密”云静似有些不敢相信,开口确认道。 男子沉默着表示默认。 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云静刚刚升腾起的期待忽然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她有什么秘密是这人能看上眼的她唯一可以与这人等同的身份也在此刻全部化为了乌有。简单的来说,即便这人愿意讲条件,她也什么都不能做到。 “我” “弟妹不愿意”男子疑问。 “不”云静刚想要否定,突然意识到了这人的称呼“弟妹” 王爷的弟弟,不是太子殿下么弟妹的话,难道她 “还是说,做太子的侧妃让弟妹觉得委屈了” 云静慌忙摇头。怎么会她怎么会委屈只要能在那人身边,怎样都是可以的。更何况是侧妃她还是可以成为殿下侧妃的么 “什么秘密都可以的。包括是你,或者你的亲人” “有的有的”云静似是怕男子反悔一般的,急急的抹了眼泪道,“我有一幅画是爹爹很宝贝的,这个应该可以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7章姜氏荷华 大盛都城商事繁荣的东城区一隅,有一姜姓人家曾经显赫一时。 姜家出了位和善爱人的姜氏丞相。却将近不惑之年才得了位千金,故视若掌上明珠。 据说这位小姐出生之时,丞相府满池荷花一夕盛开,灼灼其华,故取名“荷华”,取“富贵荣华”之意。 三岁能断字,五岁即出口成章,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无一不精无所不通。偏偏这般女子似是将风水占尽了,容色也貌比天人,还未到及笄之年,上门提亲的人多到几乎踏破了门槛。 古往今来,任何绝姜荷华脾性不适合皇宫,即使适合,若是可以,姜丞相也不愿让自家唯一的宝贝嫁与天家。而躲避赐婚的唯一之法,只能是在天家选妃之前,将姜荷华嫁出去。 所以姜荷华那般名声,大多都是姜丞相自己夸出去的。 一时间,都城显贵但凡家中有子并且到适婚年龄的全数云集于姜府。此番盛事自然也吸引了当时已是少年天子的慕煜。 姜荷华生的貌美,但是碍于礼教,加之是丞相家小姐,求见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慕煜虽贵为天子,却也不能贸然在这种事情上失了礼数。 彼时,慕煜还是个少年郎。按捺不住好奇心,最后与随身公公小陆子一起易容成常人选择了爬墙这种入不得眼的办法。 也在彼时,姜丞相恰好看中了一个高官家的公子,特意安排了与姜荷华的会面。而这次姜荷华选择扮作一个寻常姿色的丫鬟去戏弄那人。 什么和下人小厮各种不清不楚啊,喜欢丫头婆子啊,总之对自己各种抹黑,最终吓得那人落荒而逃。正当姜荷华得意洋洋准备拍屁股回去睡个回笼觉时,两人拦路,却正是慕煜与小陆子。 初次见面,慕煜对着姜荷华扮的丫头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内容无非是什么“身为丫鬟却在背后故意抹黑主子”一类。 姜荷华被宠的无法无天,自然不认慕煜这些,当下便拉扯着,要扭送慕煜去见官,理由自然是“登徒子越墙,意图不轨”。 对慕煜而言,见官倒算不上是什么大事,然而丢脸却是极大的事。天下最大的官莫过于他,但是他怎么能让世人知道他鬼鬼祟祟的爬墙去臣子家里呢所以坚决不能去报官 其实姜荷华也是同样的想法。 说着扭送官府无非是要吓跑这人,真要是扭送了,旁人不识她,姜丞相却是识得的。若叫姜丞相知道她吓跑了他为她寻的好夫婿,并且再次败坏了他辛辛苦苦经营的好名声,怕是免不了一顿好揍 最后怀着同样心思的登徒子慕煜和丫头姜荷华达成了共识,此事揭过,避而不谈。也是因为此次不打不相识,二人成为了好友。 自此有相当一段时间,二人常常混在一起。什么结伴去花街柳巷啊,去山间溪涧打野味烧鲜鱼啊,匿名捐赠衣物药物给穷苦的百姓啊,甚至于是吃霸王餐,强抢民女啊之类,好的坏的全部都做过。 虽然后来霸王餐由小陆子匿名付了帐,抢来的民女也好吃好喝的供着,最后临走还送了一大堆金银珠宝,然而就在这一日一日的相处中,二人渐生情愫。 二人均不知对方身份,却又谁也不敢挑明。皇帝不能与丫头在一起,而相府小姐也不能跟了登徒子,虽互相爱慕着,却固执的谁也不肯说出口。 终于有一日,太后听闻了姜荷华的名声,突然萌发了将她配于皇帝的心思,以自己需要人陪着礼佛为名,逼着姜荷华进了宫。 自此,慕煜没了相府丫鬟的下落,贿赂了多个相府下人,唯独打听不到名为“荷花”的丫头;而姜荷华也没了登徒子的音信,加之处于深宫又得日日当心行为,被束缚着,姜荷华对于能率性相处的登徒子思念成狂。 太后试探了几次,二人均是含糊其辞,不明确拒绝,却也根本没有答应的意思。然后太后选择了碎碎念战术,最后,慕煜实在招架不住,只得答应了会面。 再次见面,二人均是本来的身份,本来的面貌。他威严严肃,她落落大方,他居高临下,她叩首匍匐。 隔了很远,其实连声音都听不清楚。 会面一个时辰,话只说了三句,还算上了初见的行礼。而其余两句也是由小陆子传话来完成。 打破这僵局的是一个屁。没错,就是一个屁 会面一个时辰,姜荷华就足足跪了一个时辰。会面的大厅空旷,冷风直冒。那天姜荷华正巧肠胃有些不舒服,早膳也没有用,又吹了半响的冷风,腹痛许久却不敢直言。 等到慕煜宣布会面结束从跪着的姜荷华身旁经过,一个惊天大响的屁释放而出,并且那声音在大厅一直诡异的回荡 这下子,肠胃是舒服了,可脖子就不那么舒服了。 其实进宫的时候,姜丞相千叮咛万嘱咐,为了杜绝姜荷华犯错,甚至一直重复,只要有错就会被砍头,甚至是株连九族。 然后,姜荷华在放完屁的瞬间,瞬时觉得脖子上一阵清凉,脑袋浑浑噩噩,似是已经不再脖子上的节奏。 其实,姜荷华这种状态也只持续了几秒钟,因为后一秒她振臂大呼,“荷华自知罪孽深重,千刀万剐即可,但恳请皇上放过荷华九族,此事跟他们一点关联都没有” 然头顶上方男子深沉且冰冷的声音传来,只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回回,回皇上,冒犯龙颜之罪” 男子否定,“欺君之罪。” 姜荷华自然不解。一个屁如何能欺君 紧接着那人自己解释道,“荷花,荷花,此花非彼华,不是欺君之罪又是什么” 原来慕煜早已经听出了姜荷华的声音,只是在逗她罢了。 故事讲到这里,不知是不是光亮的烛火的缘故,慕子恒脸上洋溢着金黄色的暖。 然而,并不是所有爱情的结局都是“王子与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更多的结局是,王子爱上了别人,而公主一人终老。 若慕煜是王子,公主是姜荷华的话,慕子渊之母关妃显然就是那个王子爱上的“别人”了。 之前听爹爹提起过关关之事,不过轻描淡写几句。而今从慕子恒口中说出来,形象却是立体了很多。 不过,云婧川也知道,既然关关是慕煜与姜荷华爱情的第三者的话,必然得不到慕子恒很好的评价。甚至,那评价,很可能会有所不堪。 果然,慕子恒一开始描述就道关关是面容极其丑陋的妇人。 他一开口那般说,云婧川就知道这接下来的故事就只能相信一半了。不过,作为旁听者的她自是不会出声质疑,还是耐心的听了下去。 因为,属于云相和慕子恒的恩怨才刚刚开始。 却如爹爹所说,关关是因他才见到慕煜的。不过在慕子恒的口中,却是爹爹故意设了这个局,目的是让关关勾引皇帝。 甚至在慕子恒的话中,关关连女尼的身份都是假的。只道是爹爹随意找了个美丽的女人。借着姜荷华笃信佛教而故意接近。 然后,事情便与爹爹讲的相差无几。关关成了后妃,甚至比姜荷华更早有了身孕,产下了慕子渊。 然后便是慕子恒日复一日的看见自家娘亲以泪洗面。被抢走宠爱的姜荷华枯萎的很快,没过了多久就瘦骨嶙峋,愈发没了人样。 皇帝见着姜皇后这般自然也就没了过来的心思。慕子恒就那般守着他日渐孱弱下去的母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直到那天的来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8章都是云相惹的祸 日子如果一直安然静好就好了。有时候我们会做出这样的感慨。 即便那时光只是裹了一层名为“安然”的外衣,背后却是触目惊心的不公平,有人欢喜亦有人心伤。 但是即使是那样,也好过有什么事情发生。 慕子恒的印象中,安静温婉的母后总是喜欢住在湖心小屋中,日日忧伤的望着枯萎的荷花,不言不语。不似那旧故事中那般顽劣让人头疼的野丫头,反倒是出外母仪天下,赏罚分明,对内和善爱人,哪怕是对那关妃的孩子也甚为怜爱。 这样完美的母后,却偏偏等不到想要见到的人。 少不更事的时候,慕子恒也曾有过恶毒的期待。比如,若是霸占着父皇的那女子消失就好了。当然若是那被称为兄弟的小孩子一起消失就更好了。 明明该是他一个人的父皇,该是他母后唯一的夫君来着。为何却是换成了他们在卑微的等待着呢就像穷苦的农民期盼着干旱的甘霖一般的,不知道哪天会到达,却只能被动的守候,一日一日,等的心焦而绝望。 那时候慕子恒还太小并不懂得。一个男人,若是心不在,即使现在他身边的那女子消失也是无用的。他离开,其实不仅仅是他恋慕了别人,更重要的,是他厌倦了从前的这个人。即使那女子消失,马上会有更多的人来代替。 那时候的慕子恒还不懂得,于宫廷之中,有晴有雨方为正常。 所以,长生宫那位受宠的关妃娘娘出事的时候,其实慕子恒是偷偷的开心了的。 那一年的冬天,雨缠缠绵绵下了很久,据说桐城涝灾严重。姜丞相亲自去了桐城去赈灾。慕子恒还清楚的记得,须发花白的外公临行之前用粗糙的握惯了笔杆的手摸了摸他冻得通红的小脸,只道,一定会救治老百姓,给他守一个太平盛世。 那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陪伴母后看枯萎的荷花之外,就是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前等待着信使的到达。 慕子恒很是喜欢外公说的那些百姓的奇闻异事,也甚是喜欢听着有多少百姓被救于危难之中。然而,信件一封一封的减少,阴雨却迟迟没有停止的迹象。 终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下人们细细碎碎的议论只道瘟疫已经传入了都城,甚至于宫中,勤勉的皇帝慕煜盛怒,连日操劳,终于也不堪重负倒下了。 然后有流言说,皇室宗祠供奉的香灰有预防瘟疫的疗效,便有些胆大的宫女太监去试了,然而服用之后却暴病而亡。 经仵作验尸,香灰中被掺杂了毒药。而关妃身为供奉香火的主事,自然逃不了关系。 事情并没有就此停止,随后的搜查中,于关妃的寝宫中搜出了于香灰同样的毒药不说,还找到了一个写着皇帝生辰八字密密麻麻扎着绣花针的木偶人。 彼时,慕煜正在病中。于是就坐实了关妃是意图谋害皇帝的事实 事情若是就此停止也便罢了。慕子恒也便可以坐着小板凳看笑话了。 可是审理案件的事情莫名落到了姜皇后身上。证据直指,辩无可辩,即使身为昔日友人的姜皇后也无能为力。最后念在关妃为皇帝育有皇子的份上,只是打入了冷宫。 姜皇后心善,怕冷宫众人慢待了关妃,偷偷的贿赂了好几次守宫人。终于有一次,听闻关妃重病,姜皇后前去探望。却不知为何,当晚关妃暴病而亡,尸体在约半月之后才被发现。 因为是废妃,因而只用草席裹着由关妃生前好友云相,不,那时的云相还不是云相,只是驸马爷,带走草草的葬了。 无人相送,慕子恒隐在拐角处捏着鼻子看着他们一步步离开,只是偶然,听见了几人谈话,语气不善,词语中似是提到了他的母后。 本来他也没有当一回事,但是不久之后,母后被父皇碰巧的发现与人通奸,自挂于东南枝。当时,原本后去桐城赈灾的云驸马出现在了荷华宫。 慕子恒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一切都是云驸马所为。 其一,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涉及到了母后;其二,众所周知,云驸马与关妃为至交好友,听说还拜过把子,误会母后从而向母后报复也未尝没有可能;其三,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却出现在了荷华宫,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何意 最最关键的,慕子恒绝对不会相信,那么深情的等待着父皇的母后会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情 是被冤枉的。一定是被冤枉的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一个小孩子之言。 父皇不肯见他,派人烧光了母后的一切物品,只余的他拼劲全力夺下的一件宫装。 趋炎附势的仆从,人前毕恭毕敬,卑躬屈膝,人后絮絮私语,即使皇帝屡屡禁止,还是无法阻止流言飘进慕子恒的耳朵。 “那个谁,你知道吗先皇后居然也敢给皇上带绿帽子,真是不想活了。” “那有什么皇上都多久没有去过荷华宫了,皇后觉得寂寞难耐也实属正常。” “我可听说了,皇后先前在闺中之时都与人私奔还有过别人的孩子,啧啧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娶一个破鞋。” “要我说啊,太子殿下可能都不是皇上的种。你看皇上现在都在忙着寻找大皇子的下落,哪里能顾得上太子啊。” “我看啊,若是大皇子找回来,太子殿下是谁都不一定呢。皇上只有这两个皇子了。若不是为了稳定时局,现在这个只怕早就废了吧。” “也是,听闻丞相大人都易主了呢。新丞相是桐城治水有功的云驸马。” “那之前的姜丞相呢” “皇后都那样了,能有什么好下场反正自从桐城涝灾之后失去音信了。” “呵那哪里是什么失去音信,只怕是跑了吧教导出那么不知廉耻的女儿,还有什么颜面在朝廷里待着”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父皇在哪里曾经爱慕着母后的父皇在哪里为什么不站出来给可怜的母后主持公道而且,外公呢真的不要恒儿了吗真的丢下恒儿一个人跑掉了吗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闭嘴闭嘴闭嘴 利剑出 终于,世界安静了呢 连声哀嚎都没有,让人讨厌的嘴终于不再张开了,父皇送的真是一把好剑呢年仅五岁的慕子恒拖着比自己还要沉重的宝剑,嘴角漾起大大的微笑。 父皇,您做不到的事情,恒儿如此简单就做到了呢。 您看,再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了,也不用担心会有流言传出宫外了,您不愿意守护的,自此恒儿会自己守护。无论是母后的名声,还是不知去向的外公。 恒儿做的如此好,父皇会夸奖恒儿吗 若是母后还在的话,一定会夸奖恒儿的 如果说就这般一切归于沉寂的话,那就错了。这之后没有多久,新的丞相府建起来了,就在原来姜府的位置上。 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关注了一些日子以后也渐渐的沉寂下去了。 世事向来如此,朝廷之事对于百姓而言,不过也就是个隐秘一点的谈资罢了。姜氏丞相待人如何,又做过什么,在他消失的时候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自此,百姓只记得大盛有个云丞相,虽然风流却是爱民如子。虽然居于高位却半分没有官架子,甚至于府邸都建在了百姓聚集的地方,只为能居百姓之位为民谋福。 没有人记得那曾经是姜府的位置。 也没有人感念姜丞相。 姜皇后之事最后终于没有流传出去,而皇帝得了专情的名声,似是以此为交换,慕子恒杀死荷华宫人之事也就那般的不了了之。甚至那薄情的父皇还体贴的为他想了一个借口,道是这是皇帝的圣旨罢了,而他不过是个执行者。 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兄长在找回来以后成了残废吧若是那人安然,太子之位焉能轮的上他这弃后之子 只因为储君需要一个毫无污点的历史,要不然,单就屠杀宫人之罪,他也无法安然的活着吧 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而他的兄长做什么都是对的。 同是求亲,兄长就是感恩宽厚,而他就是执迷于女色不思进取;他辛辛苦苦去赈灾,得来的不过是夜夜笙歌美人在怀置百姓于不顾,而兄长却是体恤民情,竟然开私仓补贴朝廷赈济灾民;甚至于是她,明明是因救他而去的桐城,到最后也成了长平王夫妇心系百姓,不惧危险与民同在。 不对,也许她真的是为了赈济灾民去的也不一定。 那个女人消失了以后,母后也跟着消失了。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 若是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好了。 这一切,都是云相的错。 是他把那女人带到了父皇身边,夺走了属于母后的全部,甚至最后连母后的生命也夺走了。 也是他占据了属于外公的一切,从此让姜府消失于世间。 还是他生了个丑女人,夺走了他的心,让他日日煎熬,甚至有时还在复仇与放弃之间犹豫。 一切,都是云相的错。 若是没有她,慕子恒会恨不得剐其肉饮其血取其首级来祭奠他那悲惨的死去的母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9章谁之错 即使离得有些远,即使是裹着暖暖的被衾,云婧川仍能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从那人身上弥漫出来的冰冷。 恩怨是清楚了,那么他的身体呢总是中气不足脸色苍白是先天不足还是后天所致阳平时遭遇的刺杀以及就阿嬷之事算计他的,又是什么人 没能问出口。 害怕会是同一个答案。 害怕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归结到爹爹身上去。 一个人的悲伤是做不得假的。慕子恒说的话,云婧川没有理由不相信。 虽然,也不能尽信。 从现有的线索来看,爹爹与姜皇后之死,阿嬷被伤都可能有一些关联。但究竟是不是幕后真凶还有待商榷。 从感情上说,云婧川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那样疼爱着她的爹爹,那样心系百姓的云丞相,会这样恶意的去伤害无辜的人。 关键是没有动机。 若真的如慕子恒所说,是爹爹设计了二人的相遇,那么,为了什么已经是驸马了,名利钱财都不在话下,那二人在一起,于爹爹有什么好处 再者,若是爹爹设计,后来又为何为关关心痛呢而且,爹爹一直强调帝后情深,想来怕是连那三人究竟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的。 到底会是哪里出了错呢 姜皇后的悲剧,难道真的是爹爹一手促成的么 如果让云婧川站在局外去评判的话,她会觉得其实每个人都没有错。 那二人不过是因为爹爹而相识罢了。就算爹爹怂恿关关去诱惑皇帝慕煜,那也得慕煜自己喜欢才行。这人心,哪是随便能算计了的 若是皇帝不动心,即便是个绝色美女又如何 这样看来似乎是皇帝的错了。可是说到底,慕煜也不过是忠实了自己的内心而已。 一个古代的帝王,自小浸润在三妻四妾的思想之中,要求他专情本身就是天方夜谭。 他或许真心爱过那个姜府顽劣的大小姐,也或许真心移情到了关关身上。再或者,他对二人都不过是一时兴趣。 任何一种情况都没人能指责他,即便他真的变心也是。 古代本就很少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实例。即便是慕子恒自己,他埋怨他父皇不去看望他母后,可他自己还不是娶了小红将要娶云静,外加跟云婧川告白么 既然生于这样的社会,就应该能看开才是。可是这么说,似乎又是看不开的姜皇后之错了。 可归根究底,姜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被心爱之人所弃,本已经日日憔悴,竟还被捉奸在床,这于一个坚贞的女子而言,无异于天打雷劈,这么下来,生无可恋也在情理之中。 所有这些,云婧川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口。 不会得到认同的。因为那是云婧川抛开一切亲疏关系得出的结论。 而现在,带着冤屈死去的人是慕子恒的至亲,被认为有嫌疑的人,是云婧川的至亲。夹杂了这些关系之后,事情便不能单纯的去判断了。 虽然心情也很沉重,但是云婧川也没忘记自己询问恩怨的初衷。 当务之急,果然还是要弄清楚,姜皇后被捉奸这件事本身有没有爹爹的参与。 若是没有,那么慕子恒看到的爹爹又去荷华宫做什么 而若是有的话 “小安子,”云婧川菱唇轻咬,眉眼低垂,斟酌着开口,“我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替爹爹辩驳什么,但是,我始终还是不相信爹爹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当然我也不是完全的否认。当年的事情,你虽然亲历,却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一定是爹爹所为,否则,你大可以把证据交给皇上去决断,而不至于等到现在” 慕子恒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 她还是在替她爹爹说话,如此看来她在听了故事之后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站在了她爹爹那一边吗 他不求她能谅解,只求她能够置身事外,难道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么 为何她一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呢 明明,他都已经不计较她是云相之女了。 男子的目光似是要把她剖开一般,那般受伤的表情,云婧川如何会不懂 心下苦笑,果然刚才那番话让这人误会了吧 “所以,我想说的是,能不能暂时先把恩怨搁置一旁,这事情交给我去查查清楚。”云婧川鼓起勇气跟慕子恒商量。 男子定定的看着云婧川,面色无波,只喉头微动,“若查出来就是他所为呢” 云婧川咬咬牙,“我来偿还,可好子承父过,我会穷尽余生来替爹爹偿还,可好” 傻女人,就是这样才不愿意告诉她的。慕子恒心口一紧。明明是她爹爹造的孽,就该由她爹爹来还,她多管闲事做什么 算是出于孝心,可是他若成全了她的孝心,又有谁来成全他的苦心 他怎么能对她下得了手她此举,无异于是在逼他放弃复仇。可是他怎么能 他若是放弃了,那么含冤而死的母后,岂不是太可怜了父亲是父亲,丈夫是丈夫,儿子是儿子没有一个人是站在那样的娘亲身边的。 活着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难道死了还是要那么孤独么 慕子恒做不到他已经辜负了一次娘亲了。 那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太小,人微言轻,没能替娘亲证明清白。甚至于跟父皇妥协了。 可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他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势力。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便是没有办法再回头了。 于是无视女子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目光,慕子恒语气冰冷,“我拒绝。” 难道是没有转机了么云婧川急急的从被子中跳了出来,双手握住男子的手腕,面带祈求道,“至少让我先去查清楚实情,好不好” “刚才也说了啊,不一定是爹爹。若不是爹爹呢难道你要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而去冤枉一个本没有罪责的人么” 傻女人。他只是不想让她参与进来而已。是是非非难道他自己不会判断么云相是她爹爹,他难道会故意陷害了去,好叫她恨他么 除了桐城时一时情难自制,他爆出了她的身份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实质性报复行动。 以前他是无比笃定的。遇到她之后,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他已经在尽力查了。 当年之事,因为他幼时的举措,已经没几个知情者了。好不容易探听到母后的陪嫁丫头阿嬷的下落,偷偷出去寻找,却还是被人算计晚了一步。 近期,又临时得到消息道有一老宫女知道真相,为得知那人下落,他都冒用兄长之名去利用南秦大祭司。 所有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不冤枉好人,不招她仇恨。 她的心他充分了解了,可是他的心她可懂得半分慕子恒紧绷的脸色忽然缓了下来,幽幽叹了口气道,“肉串串,这事情我自有计较,你不用再理会了。” “可是我”怎么不理会一个是爹爹,一个是刚来到这里是唯一认识的当做亲人一样的他,她不想他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所以只能是她去查,查清楚了再做打算。 然而慕子恒打断了云婧川的话,男子话音一转,开始询问云管家之事,“倒是你,怎么会惹上人命官司的那云管家,桐城之时,你真的见过他么” “小安子,爹爹之事” “我答应你不会冤枉你爹爹。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丑女人居然不相信他慕子恒不悦,“还有,为何是小红拿出了你的簪子作为证物” 总算是要到男子的承诺了。云婧川刚想舒一口气,就听到了男子的问题,当下心弦又紧绷了起来。 原来作为证物的簪子竟是小红举证么 因为类似于手术刀,云婧川一直很宝贝那个簪子。向来都是簪不离发。 那日见皇帝与慕子恒的时候还是戴着的,但是后来被绑架后,情形慌乱,也就没太注意。直到从长平王府醒来,听十三之言,才恍然发现已不见踪影。 以为是那日慌乱不小心丢在了什么地方,却原来是小红拿走了么 甚至拿走还做了这般用途 想来定是听了那卖山桃的小贩之言,临时栽赃吧 小红到底是有多恨她甚至于是连这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了么 不,她应该早就没有所谓良知的那东西了。若是有的话,怎么能做出绑架她,甚至于是设计毁她清白之事 可是这些,她都没办法说出来。她被陷飘香楼之事,不能叫他们任何一人知道。 为了掩饰,云婧川有些不安的撤回手,反问道,“你别追问我,你自己还不是惹了一身的红粉情债我就不问你怎么会跟小红混迹在一起了,但是你总该解释一下,为何不用小红真实身份成这个亲,却是冒用了静儿妹妹的名字吧还有这一切,你们是怎么瞒过皇上的” 慕子恒语塞。他可以告诉她其余的全部,却唯独这件事不行这里面涉及太复杂,连他都没有完全弄清楚,因此是决计不能让她掺和的 慕子恒的犹豫云婧川看在眼中,果然还是有猫腻吧,云婧川想。 他不想说,那也罢了,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想娶谁也是他的自由。她无权干涉。 但是有件事情还是要说的,“小安子,算是提醒吧。小红这丫头不简单,你莫要轻信于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0章她为什么没有死(上) 鸾帐高悬,红烛摇曳,朱红轻纱覆首的女子端坐于喜床上,双手交叠于腹,笑意浅浅。 此屋外间,宫娥排排而立,然个个噤若寒蝉,端着的喜盘中盛放了亲事需要的各式物品,琳琅满目。 再向外的门口,年过半百的喜娘桂嬷嬷慌乱的走来走去,不时向着回廊的方向遥望。 直至尽头有一黑影慢悠悠的晃过来,桂嬷嬷突然喜笑颜开,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凑上前去就待出声了,“太”一个字刚出口,下半句却咽回到肚子里。 虽是红衣,却不是喜服。来的人并不是太子殿下。云鬓高悬,轻纱遮面,身形窈窕,美目顾盼斜飞,是个女子,并且还是个美丽的女子。 桂嬷嬷一时怔愣,就听得那头女子轻轻开口,“殿下呢”声音雌雄莫辨。 这般随意的语气桂嬷嬷心下一咯噔。 因着太后近日里身体不便,便放弃了亲自操劳喜事的想法,指派了她过来。可这桂嬷嬷亦是久居深宫,对外界事情也不明所以。甚至连同太子殿下,也仅仅停留在认识的水平。 但看这女子见着自己打量也不慌张,反倒有些不屑一顾,像是平日里发号施令惯了的。莫不是殿下的妾侍 可今日大婚,太子殿下迟迟未归,妾侍却不请自来,意欲何为 行礼敬茶也是第二天的事情,大半夜的,桂嬷嬷可不会单纯的相信这女子是来拜会主母的。 桂嬷嬷心下冷笑。怕是给新妇下马威的吧 虽然她跟着太后吃斋念佛多年,但是年轻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可手段拙劣到像这般跳到明面上耀武扬威的,却还真真不多见。不过态度谦和一些还是必要的,故面色如常,“殿下现在不在此处,不知” 方才这喜娘还慌慌张张,向里看去,还围了一屋子的宫女。水魅眉头一皱,都这个时间了,仪式居然还没有完成,殿下这是去哪里了 复而开口,“殿下可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 原是来寻太子殿下的可是这个时候,识相点的不应该离得远一些么 不论如何,她既然受了太后娘娘的拜托,那么就一定要守住新妇才行 在桂嬷嬷思虑的功夫,水魅已然不耐,“说话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宫里人何时开始这样办事了磨磨唧唧,磨磨蹭蹭 看这情形,即便是妾侍也该是平日里深得殿下喜爱的。只是长得美又有何用这样的女子殿下要多少没有反正宫里这种地方,多的是候补,最缺的就是愿意腾地方的人。 桂嬷嬷心下嘲讽,语气却不卑不亢,“殿下临行前只说落了东西去取,也没说明丢到了哪里。但走了许久,算算时间到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是么”水魅鼻尖轻哼了一声,若是殿下快回来了,她们那时又何必神色慌张这宫里的女人,尤其到这喜娘这个年纪都已经练成了人精,若不是实在焦急,哪会在人前露出那般神色 “自然是的。”桂嬷嬷说谎不打草稿,毕恭毕敬,“殿下马上就回来了,若是看见姑娘在这”妇人欲言又止。 姑娘水魅心下恍然。心道怪不得这嬷嬷要说谎,还话里有话,原是把他认成了女人这原本也没错,他的确是女子装扮,女子声音。 这要在过去,水魅不仅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还会觉得欣喜。毕竟,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种赞誉,说明他易容很成功。可现下,水魅总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都怪云婉那个女人水魅恨恨的想,若不是她发现了他是男子,若不是因此在桐城做回了几日男子,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混乱 不过也就是片刻,水魅转怒为喜。 反正,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那个祸害殿下的女人,再也不存在了。水魅唇角扬起一抹得意洋洋的笑意,“既然殿下不在,我也就离开了。” 红衣人身影渐远,直至再次隐入黑暗之中,桂嬷嬷终于舒了口气,抚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其实,这女子这么轻易的离开,桂嬷嬷反倒还有些不适应。不过转念一想,心道,也许是自己的提醒起了作用。莫名其妙又开心了起来。 “桂嬷嬷”里头柔柔的一声呼唤。 “奴婢马上到。”桂嬷嬷一边尖利的回道,一边回身 殿内映出的一点微弱的烛火下,突兀的多出了一颗倒悬着的脑袋,长发披散,面色半明半灭,咧开的嘴角甚至有抹可疑的朱红。 “啊”自恃见过大风大浪的桂嬷嬷惊叫一声,眼一翻,晕了过去。 “喂”倒挂的人身形一闪自横梁上落了下来,用脚踢了踢晕倒的人,见着毫无动静,不以为然的小声嘀咕,“本公主有那么吓人么” 却不是慕倾城是谁。 皇宫许多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了,这次大婚这么好玩的事情,怎能没有她皇宫小霸王的参与何况还是洞房这么神秘而又有趣的事情 慕倾城嘿嘿一笑。 “桂嬷嬷”内里女子许久没得到回应,疑问道。 “来了”慕倾城捏着鼻子声音尖利,“奴婢马上就来” 随即闪身进门。 却说水魅离开新房之处,便向着位于宫殿另一侧走去。想着**一刻,殿下该不会在书房吧抱着这样的点头,特意绕远去了趟书房,然而到了却见着门外有一黑衣人抱剑而立。 是雾影。 与他不同,雾影负责刑堂的事情,即使办事也为数不多。而今,这人在这,想必殿下也是在此处了。只是,是什么事情,殿下竟然抛弃了他,而唤了雾影守在这里 水魅心下不安,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距离约为七尺远时,雾影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手掌竖起,示意水魅不要近前。 心口的不安一阵接着一阵,水魅驻足片刻,又要上前,然雾影遥遥拔出了剑 “什么人”内里男子急急的询问声准确无误的传入耳朵。 雾影回剑,单膝下跪,“回殿下,无人。是属下在试剑。” 屋内人寂静了片刻,随即又道,“雾影,你连说谎都不会,还会什么” 冷漠中带着威严,即使没有看到殿下的面貌,水魅也能猜出那人的神情。 必然是极其不悦的吧大概臭脸又摆起来了。水魅心下微松,无视雾影先前的警告,缓缓向前。 然刚刚移步,就听得里面细细的声音传来。水魅驻足。 “小安子,外面”这般唤着殿下的,难道是 “嘘不要理会这些,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水魅没有比现在更讨厌过自己是个习武之人 耳聪目明,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可是就在这一刻,却深深的遭到了水魅的厌弃。 那个声音,虽然隔了好远,但是他还是分辨出来了。 是那个女人 其实,即便是不能分辨出来又如何水魅自嘲,殿下会那般温言软语相对的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猜得出来是谁 原来以为殿下在一次次伤了心便不会再执迷了,在桐城时能曝出那个女人的身份,水魅还暗自开心过;原来以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就不会再扰乱殿下的心神了,水魅还暗自庆幸过。 可是为什么,那么该死的人却还好好的活着,并且居然会出现在大婚的殿下身边 水魅指甲深深的嵌进掌中,然就像根本不觉得疼痛一般。面目紧绷,瞳孔中像是随时能喷出火来。 她为什么没有死一般人那种情况居然还能活下来吗 广袖一甩,红衣男子跃起飘然而去。 水魅前脚刚刚离开,慕子恒后脚就拉开了门。眉目淡淡的瞥向依旧跪着的雾影,“人呢” 黑衣男子重复着一向的面无表情,出口成谎,“回殿下,无人。” 雾影不是那般无聊之人,而且,一个习惯隐于暗处的人,怎会故意发出声响慕子恒眸光沉沉,“谁来过了” 雾影脑袋愈发低了一些,答,“无人。” 这样一来,慕子恒也有些半信半疑,“很闲么” 雾影低头,不言不语。 “小安子,他犯了什么错要一直跪着”云婧川披了衣服,捂着胸口一步步挪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慕子恒见状慌忙迎上,身形挡住了云婧川的面貌,一边伸手关上了门,语气中带些软软的轻斥,“伤势未愈,就应该歇着才是。” “可是不是你新婚之夜么,你” “放心,你睡着了我就过去。” “可是” “走吧走吧。” 内里有细细碎碎的话音传来,听着就像是普通人家夫妇没什么实质性内容的对话,跪在门外的雾影听着,面色微微柔和了些。 然而突然,院中一隅的大树上,似是有些什么动静雾影担心影响了自家主子,于是蹑手蹑脚的轻轻挪动几步,最后拔了剑就着那方向扔了过去 有影子一闪而过 雾影一跃,追了过去。 而在二人消失后的院中,一隅的大树轰然而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1章她为什么没有死(下) 入秋,天气渐凉。加之又是深夜,桂嬷嬷躺在青石板地上并没有太久,就被冻得恢复了神智,悠悠转醒。 先前恐怖的鬼人头已经不知去向,桂嬷嬷手臂抖抖嗖嗖着撑在地上想要坐起来,却听得“咔嚓”一声,腰间一阵剧痛 果然已经是老人家了,经不起折腾 桂嬷嬷揉揉不知道为何就莫名受伤的腰,叹了口气,有些埋怨道,这帮小蹄子们也甚是不会变通这种时候,该是放下喜盘过来帮把手啊,可是实际上竟然没一个人扶她起来 这要是在她年轻的时候,谁敢这样怠慢她 哎,一晃十几年,风水轮流转,狗眼看人低啊 桂嬷嬷挣扎的站起身,一手扶着老腰,保持弯曲的姿势,艰难的回身。记得听到太子妃娘娘的传唤来着,这么许久,她没进去,这些人竟也没有觉得讶异么 桂嬷嬷狐疑着,一边艰难的转向了屋子的方向。 殿门紧闭。这是 记得清清楚楚的,晕过去前还是大开着的。现下这般,可是出了什么事 桂嬷嬷不顾疼痛大步流星移动到门前,透过门缝看了进去人呢 原本排排候着的宫娥们已经不见身影。甚至连那些装着喜物的喜盘也都不知去向 桂嬷嬷瞪大了眼睛,顺着门缝移动身体,想要把里面的情形看的更清楚一些。 若是仪式没有完成,他们这些人哪能离开宫娥们定然是不敢的 那时仅因为太子妃等了许久稍有不悦,都个个噤若寒蝉。这样一帮子胆小怕事的人,若是没有人的首肯,怎么敢说走就走 这样说来,难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太子殿下回来了么 桂嬷嬷眯了眼睛,看的愈发仔细了一些,只一门心思试图确认先前的猜测。 “哎呀桂嬷嬷,想不到您老也好这口啊” 明明是惊异,却声若蚊吟,像是说话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似的,与此同时,右侧的肩膀上还覆上了一只冰冷的手。 桂嬷嬷一惊后心已然溢出了一身冷汗,就着清冷的夜风,愈发觉得寒冷。 听说,宫中一直盛传闹鬼的事情。就连素来偏僻的宁寿宫都有听到风声。 听说,是死去的荷华宫的那位主子的冤魂作祟,据说见过冤魂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也有人说,不是荷华宫的那位主子,而是长生宫的那位。毕竟那时,荷华宫那位也是个与世无争的主。 那时出现的鬼头,细细想来,好像觉得有些面熟。对了眉宇间与长生宫那位也是有着几分相似的。莫不是 桂嬷嬷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喉头有口气哽着甚是憋闷,就连双腿也有些发软。 盛朝建国几百年,就算现在的皇上对皇后难以忘怀,没什么后宫。但是在之前,哪个宫里没有冤死过几个人阴气重,有冤魂出现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有几个冤魂是会跟她过不去的 若是为了那件事情不桂嬷嬷不可置信一般的摇了摇头。不会的 可是能这般叫出她的名字的,女人 “娘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啊”桂嬷嬷脑袋一卡一卡的转向身侧,刚一瞟见是先前的“鬼头”,眼皮一翻,再次倒了下去。 慕倾城手忙脚乱的去扶,却不小心摔了原本端在手中的盘子,瞬时,“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不只那盘子碎的渣渣的,连同那盘中好不容易收集的鸡血也撒了一地。 接着,还没有来的及惋惜,屋子里“哗啦”一阵声响,有红影破窗而出,脚步稍稍一顿,一跳一跃之间借力上树,动作一气呵成。再定睛望去,已是无影无踪。 好厉害的功夫慕倾城望着杳无一人的夜空撇撇嘴,不过没她厉害 不过能从戒备森严的皇宫中潜入进来,也不是省油的灯。慕倾城眸光低沉,但只是瞬间,女子忽地眉开眼笑。 刚才那情形,别人不知道,但她也算看了个七七八八。那个要嫁给太子哥哥的丑八怪,是被人劫走了 这若是别人,慕倾城肯定早就追上去了。可若是这丑八怪嘛,慕倾城其实也乐于见着她回不来。 原因嘛,还要从先前说起。 不久前,慕倾城假装桂嬷嬷溜进新房凑热闹,然而,却没有见到新郎官。觉得无趣,又恰好瞥见直直的坐在婚床上傻笑着的女子,想着白日里受的讽刺,当下便起了报复的心思。 那些宫娥们,由于是宫里人,都认识她,慕倾城一个手势便都退了下去。可是做点什么好呢 太过分的不可为,毕竟已是太子哥哥拜堂成亲的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慕倾城想了又想,还是小小的吓唬吓唬她好了。 想着扮个登徒子就好,拐了当个烧火丫头整治整治也可以,可无奈这丑八怪根本不经吓,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只一眼也像这桂嬷嬷一般晕了过去 百无聊赖,突然想到二人均是被她吓到,慕倾城灵感一现何不用些鸡血来扮个鬼呢若是这丑八怪醒来看到置身于更可怖的鲜红当中,那面色必定会很好看 现在嘛,有人帮忙,也算是省了事。慕倾城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于是乎,信步将桂嬷嬷扶于廊下,作势便要离开。 “抓刺客有人刺伤了太后娘娘”突然的惊天一声,慕倾城怔立原地。 听着该是从废弃的荷华宫的方向而来。刺伤太后娘娘 得益于她母妃澜妃天天的念叨,慕倾城自小就知道,母妃欠了太后娘娘她所谓的皇奶奶很大的人情。可具体是什么,母妃也不愿意说。 有很多次,慕倾城都被澜妃逼着去宁寿宫。然而,那位整日整日守着佛像的老妇人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她这个孙女。拜见的时候,甚至都不能得那人一眼相顾。 现下都说受了伤,若是叫母妃知道了 该死慕倾城小声咒骂了一句,看来,还是得追上去了。 那位好心帮她教训丑八怪的义士,伤谁不好,为何偏偏要伤了母妃那般在意的皇奶奶呢 幸好撒了鸡血,刺客挟着丑八怪下落的时候鞋底上沾染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要在漆黑的夜晚看出鞋印子还是很艰难。慕倾城无法,只能眯了眼睛尽力去寻。 还好,沾血的脚印从离开新房的位置后,就出现在了太子寝宫的大路之上。这让慕倾城的追踪省了很多力气。 脚印一路延伸,渐渐变浅,逐渐看不清楚了。最后却是消失在了一处院落门前。 很寒酸的,带有长平王府风格的杂草丛生的偏僻的小院。慕倾城正为初次发现太子寝宫有一处这样的地方而感到惊奇,却听得内里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 “小红姑娘,啊,不对,是北越的小公主,难道您向来是这般做事的么”雌雄莫辨的声音,话音里带着“北越公主”,慕倾城禁不住一阵窃喜。 看来就在此处了 “我如何做事”女子邪魅的嗤笑一声反问道,“能比得上水魅大人么不是说好不离开婚房的么枉我还特意为了配合你假装晕倒。” 慕倾城屏气凝神悄然靠近,听到这话时,还是不由的呼吸一滞 这语气,是那丑八怪无疑了难道她那时突然晕倒是故意那时候这另一人竟也在周围的么 也不算奇怪,那时候宫娥们依次离开,若是有动静被她误判了也正常。只是 慕倾城微微向着二人的方向探出头去,丑八怪不是不会武功么怎么能知道这人来了呢 并且,这二人看起来是相识的。 “现在立刻带我回去若是殿下回来见不到”小红急迫的开口,甚至不顾男女之防拽着那人的袖子就要离开。 那人顿足,大力甩开小红的手,掩嘴轻笑道,“见不到又如何你以为殿下便乐意见到你么” “自然是” “不乐意的”水魅顺势抢过话头,眉目冷冷的扫过面目斑驳的女子,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云婉么你以为你面目斑驳,殿下就会多看你一眼么你以为你穿着云婉的衣服,梳着云婉的发髻,殿下就会对你倾心么可笑” “你”小红郁气难平。但末了还是努力平复道,“事到如今还提她做什么反正殿下是我的。此生我会是他唯一的妃。就是他现在心心念念云婉又如何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他爱上我。” “所以你便给了我假的毒药么”水魅恨声道,“还什么醉生梦死,我早该知道的,以你的能耐如何能拿到那般难寻的毒药我就不该相信你单说跳什么舞,玄女就能来救治殿下” 水魅轻蔑的摇摇头,继续质问,“玄女最后来了么殿下最后是你救治的么若不是我” “现在殿下不是好好的么”小红似是忍无可忍,打断了水魅,强撑着辩驳道,“我们都是为了殿下好,难道就不能成为盟友么” “盟友为了殿下好”水魅鼻尖轻哼一声,“当时,是以为是盟友来着。可是相信的结果呢既然那么理直气壮,你倒是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箭尖上涂了你给的毒药,她会没有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2章自此倾城 简陋的小院,两个红衣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原来以为是个好人来着,却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慕倾城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 这样看来,这人应该不是伤了皇奶奶的人,听着,却是伤了丑女人的人。并且,应该是二人合谋,由丑八怪提供毒药,另外的红衣人动的手。然而最后丑女人没死成,所以二人起了内讧。 一点儿也不难猜测的剧情。 慕倾城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纠结的是,若是出手,她又能做到哪种程度呢 杀人或者只是小小的惩戒一下还是说应该先找到丑女人把这些事情告知于她,让她来做决定 直觉,是跟那个人有关的。 而且,既然是内讧,是不是放任不管会比较好一些因为,若是这二人能窝里打起来,两败俱伤,岂不是更好 “难道你以为云婉不死,你就有机会么”慕倾城愣神的空档,水魅又开始出言嘲讽。 “骗了我,于你有何好处怎么,突然良心发现还有同乡之谊,所以放弃了么” “不要再说了。”小红抬头迎上那人的目光,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你以为我不想让她死么毒药是别人给我的,真假我又如何能辨再说了,那人都说了帮我,按她说的,我也走到了现在的地步,这就证明她绝不会诳我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点把我送回去,殿下兴许马上就回去了” 突然沉默下来的男子,让小红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虽然她所言句句属实,可是没能救了殿下,没能杀了那个女人也都是事实。若是这人恼羞成怒想要杀了她或者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又该如何是好 再者,若是在她不在的时候,殿下回去的话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功亏一篑 若不然,趁其不备,逃走 小红紧紧的盯着水魅的方向,微微挪动脚步向外,以便逃离。然脚步刚一松动,对侧的男子便道,“那人是谁” “啊”小红一顿,答的心不在焉,“那人” 小红的小动作水魅又如何不知,竟然是想逃走么水魅不屑,能从他手中逃脱的人,就算是有,也绝不会是她不自量力 虽然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追问,“就是给你毒药的那人,你说的帮你的那人究竟是谁” 无论那人是谁,太子殿下无疑都是被算计其中的。黑手已经伸到太子妃的身侧,会是那一路上一直追杀太子殿下的那帮人也不一定。 “啊,那个人啊”小红恍然,“就是” 突然“嗖”的一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却是直直的向着说话的女子方向飞去。 惊异的感觉到危险,水魅灵台一动,向前一跃挡于小红身前,广袖散开,横着一扫 “嗞”利器划破布帛,蹭过皮肉,居然丝毫未停,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的还按着原定的轨迹而去。水魅挡于小红身前,这下却是避无可避,眼见着那小箭就要刺入胸膛 凭着本能,水魅慌忙一侧身。但是这样一来,却是将身后的小红完全暴露在利箭之下。 眼睁睁的看着利箭擦身而过,直直的向着那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去,水魅这下才有些慌了神 自诩武功奇高,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无力过。明明只是一只小箭,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半分办法都没有 能看的到那头女子瞪大的惊恐的目光,看的到女子身上喜服上金线折射出的光亮,看到直直的飞过去的小箭上咦那是什么 于不甚明朗的月光下,小箭飞过的轨迹之后泛着的冷光是银线 怪不得会毫无偏差,怪不得即使他用尽全力也无法使其停下来,原是因为银线那头有人在操控 意识到这一点却也已经来不及了,水魅伸手去抓银线,但是那头箭尖似乎已经触碰上了小红。女子尖叫着突然跪了下去,而那小箭却似是定格在了女子的胸口一样,没了动静。 “嗖”又是一声轻响,像是另外有什么飞了过来,水魅手中银线蓦地一松,接着小红蓦然向前瘫倒。看情形像是刚才那物什弄断了银线 水魅下意识追了过去,然而地上除了一些散落的枯枝树叶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么一耽搁,被打断的也已不知去向。看样子是被幕后之人收了回去。 去了哪里呢水魅本能想要去追寻银线的下落,而在这时,不远处瘫倒的女子突然呻吟了一声。 水魅望望四周,再看看那头的女子,眸中有着明显的犹豫。 这明显是要灭口过了这个时机,想要再找到这幕后之人怕是难为的,可是 “恩”倒地的女子似是很痛苦,原本摊着的身体突然蜷缩了起来。 终于,男子轻叹了口气,略带惋惜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向着小红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事情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期待下去的必要了。 慕倾城向后蹑手蹑脚的退了几步,等到出了院门,这才作势要伸个懒腰。 “嗖”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慕倾城举起胳膊伸展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诡异般的向下回转,徒手一抓,那利器已被稳稳的攥在了手中。 木头的触感,带着尖锐的粗糙的疼痛。慕倾城在月光下缓缓展开,手中是一根玫瑰花枝。 花朵与叶子均被清除干净,上面残留着的只有木质的枝杆上轮生的倒刺。 竟然有人会把花枝当做武器慕倾城刚有些不齿,但是末了瞳孔蓦地放大 不对,这个是慕倾城有些慌乱的望向四周 人呢以花枝为利器刺过来的人呢 “嗖” 在背后慕倾城不再退开,而是迎着利器来的方向冲了过去,一边伸手于胸前将同样的花枝紧紧攥住 慕倾城循着声响的方向一跃,胸腔中心脏紧张到仿佛要跳了出来。 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小丫头,你在哭什么”衣着华贵的少年逆光而立,看不清楚面容,但是直觉是在柔和的笑着的。 白色的锦袍,泛着金色的发簪,少年周身像是笼罩在明亮的光晕中。小女孩一时忘了哭泣,带着眼泪,轻轻咧开了嘴角。 那个少年好耀眼,就像是冬日里燃烧着的篝火,暖暖的。 “喏,这个给你,不要再哭了。” 少年纤白的手掌中,有艳红的花朵绽放。甚至可能是因为刚刚采摘的,通红的花瓣上还有明亮的露珠,有细小的光束在那水珠中流转,晃啊晃,一不小心就晃了眼。 “花好漂亮呀”小女孩不由感叹。同时,受了蛊惑一般的伸出手握住了枝杆。 “啊”突然凄厉的一声尖叫,手中鲜红的花猛地被甩出了老远。小丫头哆哆嗦嗦的摊开手,却见着肉嘟嘟脏兮兮的小手上有小小的洞洞不住地向外渗着血。 原是花枝上有轮生的倒刺。 “疼吗”始作俑者的少年还是那般柔和的音色,明明是关心却语气平平,好似小女孩受伤与他无关一般。 小女孩委屈的撅起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复又有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 光晕中的少年没有安慰,而是轻笑着缓缓走到被丢弃的花旁边,捡起递回到小女孩手中。这次不是置于她的掌心,而是捏着她的手指触碰上花杆上没有倒刺的地方。 他说,“有些伤害是没办法逃避的,但是你要学会在伤害中保护自己。记住了,小丫头,以后不要再哭鼻子了” 温暖的手指在小女孩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然后少年消失无踪。 慕倾城很长时间都困在这样的梦境中。明明是不属于大盛朝尊贵的小公主的记忆,却比记忆还要来的真实。 会有浓浓的悲伤源源不断的从心口涌入进来。哭泣的时候,心的位置也会一揪一揪的觉得疼。 慕倾城不知道梦里的小孩子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那少年究竟是谁。看不清楚面容,甚至醒来的时候连声音也渐渐模糊了。可是,手指软软又温暖的触感,却在醒来很久很久之后仍旧清晰的留着。 以为是个真实点的梦境罢了。然而,突然有一天,慕倾城遇上了一个人。 那次她因为掏鸟窝被太子哥哥逮了个正着,慌乱之下,一失足从高高的树上掉了下来。那人于太子哥哥的身后飞了上来,将她拥在了怀中。 他的手掌很宽大,上面有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很粗糙,然而却有着很熟悉的温暖触感。 瞬间,慕倾城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或许那个梦,就是为了告诉她世界上还有一个他也不一定。甚至慕倾城都觉得,她的存在只是为了遇见那个人也不一定。 而彼时,那人已到弱冠之年,而她不过是喜欢上树下水的让众人头疼的黄毛丫头一个。 然就是那时,慕倾城第一次背过身细细的拍掉身上的尘土,又从发髻中拔出了细细碎碎的叶子,这才回身,扭捏的走上前,扬起圆嘟嘟的脸,露出了有个大大缺口的白牙,“你好,我叫慕倾城。倾城绝色的倾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3章暮然哥哥 无论是杂草丛生的灌木丛,抑或者是低矮的巷道,那人选择的全是些难以施展轻功的道路。 蜿蜒曲折,甚至有些地方稍微走上几步,就到了下一个拐角的地方。一不注意,就可能迷失在路途中。即使不然,也很容易撞上墙头,从而耽搁了追随的脚步。 而这其中,有些地方甚至是从出生以来一直居住在皇宫的慕倾城都没有去过的。 不能用轻功,只能靠着两条比麻秸秆稍微粗一点的腿。渐渐的慕倾城脚步越来越虚软。 但是一想到可能是那个人,如灌了铅一般的腿又忽然变得轻快起来。 “长宁,胡闹什么” 慕倾城第一次自称“倾城”的时候,柔柔弱弱的样子非但没有得到慕子恒的夸赞,反而被劈头盖脸的呵斥了。这便也罢了,可他偏偏是当着那个人的面 这种时候,慕倾城发挥了她自小就培养起来的死皮赖脸外加厚脸皮,直接把慕子恒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取而代之的是,灵活的绕过慕子恒,仰头对上那人的视线,又把先前的自我介绍复述了一遍。 小丫头片子突然转性了,这还好说,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属下面前示好,慕子恒恨声道,“长宁” “太子哥哥,人家叫倾城。”小姑娘回头,笑靥如花,一本正经的纠正。末了又迎向个子高高的男子,“倾城绝色的倾城,就是形容女子很美丽的意思。还是女见愁教给我的新词呢。大哥哥你应该知道的吧” “长宁”慕子恒无奈。 “倾城”小姑娘复而回头纠正,小包子一样的脸粉嫩嫩的鼓着,瞪着的大眼睛上面,小小的眉毛一跳一跳的,是有些生气了。 “好吧,倾城。”慕子恒妥协,“人有贵贱尊卑之分,你那女见愁的师傅难道连这个也没有教” 慕子恒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的那头的小丫头黏到了白衣男子身侧。藕白的小手甚至毫无形象的吊在了男子手臂上,一晃一晃的。而这之前,她吊着的人,分明还是他慕子恒。 那男子窘迫微微避开了些,可是慕倾城仍是一跳一跳的围着男子,“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看你佩着剑,是太子哥哥的侍卫吗正好,我宫里最近老有奇怪的人影,那些皇宫里的侍卫一个个的都是酒囊饭袋,吃饱喝足了净长肉去了,根本没什么本事抓不住的这样好了,大哥哥你来我宫里当差好不好” “长倾城”慕子恒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把慕倾城从男子身上拽了下来,扔到一旁接应的嬷嬷怀中。略有些尴尬的对着那男子道,“向大哥,这便走吧。” “向大哥大哥哥你姓向吗”慕倾城挣扎了半响,无奈人小力气也微弱的很,被有些肥胖的嬷嬷钳制着,根本动弹不得。最后只能眼神亮晶晶的继续热情的追问,“向大哥哥,你的向是哪个字是脖子的那个项,还是朝向的那个向” 那人离开的脚步一顿,向慕子恒行礼之后,踏着日光走到慕倾城身前,单膝下跪,声音柔和,“启禀倾城公主,属下唤作向暮然。” 是温润低沉的男声。 他唤她“倾城公主”短暂的惊异之后,慕倾城喜笑颜开。 他是在唤她新给自己取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只是普通的名字而已,但是经由那人唤出来,慕倾城却觉得,她本该就是唤作如此的。 顿了顿,那人一字一句解释道,“向日葵的向,日暮西山的暮,然诺的然。” 这场景,即使过了十年,慕倾城仍然不能忘记。 黄昏时分,晕染着橙黄色的暮光的向日葵,光想象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只是,他那样重视承诺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呢他明明说过的,会好好的回来。 可是,依着现在的情形看来,他摆明了不想见到她的可从偶尔瞥见的身形以及这人对皇宫的熟悉程度来说,却是暮然哥哥无疑。 为什么呢即便是之前她疯狂的追随着他的时候,他也从来都没有这样避而不见过。 他总是眸色暖暖,不回应也不拒绝。偶尔她举措较为出格的时候,他也无非是把脸变得像猴屁股一样诡异的红。 明明是那样憨厚老实的人,明明是会把承诺视若生命的人,可是现在居然连活着的消息都不透露枉她还以为他是身陷囹圄,不能回应。 然而,是非非总要问清楚的慕倾城加快了步伐,甚至对迎面而来的树枝也不再动作,任凭其刮过面颊,划过手臂。 终于,越来越近了。 已经能看清楚那人身着的黑色劲装,还有墨发上随意别着的木簪子那还是五年前她在这人生辰时相送的。 果然是他 但是那人似乎也感应到这边紧随而上的步伐,随即跑的更快了一些。终于,在绕了大半个皇城以后,还是又回到了太子寝宫。 没有去先前荒芜的小院,而是去了太子书房之外。只是,等慕倾城跟着那身影追了过去,那人却早已经不知去向。 而院中却是一片狼藉。 树木倒地,枯枝败叶凌乱四散,看起来像是经历了重大的事故。然而,匪夷所思的是,居然没有下人去处理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仿佛坠针可闻。 慕倾城四下望去,试图寻找那人身影。 突然,身后传来破空之声 慕倾城一惊,他竟是要对她动手么 意识到这一点,女子也并不闪躲,只缓缓转过了身,幽幽闭上了眼睛。 慕倾城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人生要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度过。 虽然父皇也旁敲侧击的问过,探她的口风道,有没有喜欢的小公子。毕竟,她也已经快到及笄之年。很快,嫁人也成了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命运这东西,遇见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而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自从十年前初见,不,也许是自从很久之前于梦中初见之后,这些年,她的世界只有他。 十年的时间,她从不通世事只会惹祸的黄毛丫头变成了眉目如画的美丽女子,而他从刚刚弱冠的翩翩佳公子变成了胡子拉碴音讯全无的腼腆大叔。 这十年变得有很多,不变的是,他们始终都是一个人。 慕倾城曾经以为,他对她也并不是全无感觉,至而立之年都未曾婚配,也许是在等着她呢。 也曾经以为,他们会相互扶持着一直走到最后。 即便他依旧做木讷腼腆的太子幕僚,她则当着顽劣直爽的皇家公主。 即便她依旧只能在这人身后当一个胡闹的长不大的孩子,也好。 她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那些于她珍贵无比的过往,于他心中究竟能占到几分如今,便来试探试探吧 凌厉的剑风终于在距离女子面颊一指的时候停下,即使没有受伤,面颊上的乱发都被击的四散。 即便如此,能看得出来,那人撤回了不少力道。否则,以他的修为,她怕是不死也要永远失去了倾城的资格。 “暮然哥哥,你”慕倾城拼命压制住想拨开剑一跃扑上去的冲动,缓缓睁开眼睛,却在对上那人目光的时候失了声响。 “果然是公主”对侧的人惊异的自言自语,随即撤回剑单膝跪地,“属下叩见倾城公主错认公主差点误伤,请公主责罚” 不是他。 雀跃的心一瞬间坠到了谷底。同样是属下,但是他不会这么铿锵有力的下跪,也不会这般言辞决绝的开口。 原来不是他 冷峻的犹如刀劈下的面容,束的一丝不苟的发慢着,簪子这人发间的显然根本不是她送他的那个可是那时明明看见是 慕倾城有些慌乱的扫向四周,她竟是将他跟丢了么 “公主,您可是落了什么物什”见慕倾城犹如迷途了一般,来回走来走去,时而冲着虚空在看着什么,甚至偶尔低下头思索的时候,置于唇间的手竟然还一阵一阵的打着哆嗦。 这哪里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城小魔女雾影心道,虽然主子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属下可以过问的,但是,既然公主来到了此处,莫不是来寻殿下的 “需不需要属下去禀告殿下”雾影试探的询问道。 “殿下” 对了既然跟踪到此处没了踪影,那暮然哥哥定是来向太子哥哥汇报什么的。慕倾城瞬间转忧为喜,急切道,“太子哥哥在书房” 雾影微一点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慕倾城已如疾风一般冲向了紧闭的有暖色的烛火映照的屋门。 “公主,不可” 伸出的手在虚空停住,叫停的声音湮没在唇齿中,雾影眼睁睁的看着屋门被推开,一袭黑衣长发披散完全没有半分公主形象的女子消失在了门内。 “啊”只是片刻,突然传来女子的惊声尖叫。 而在几人都未关注的屋顶,一人一闪即消失无影,隐约可辨墨发间手工拙劣的木头发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4章情深不寿爱浓易折 慕倾城前脚刚刚站定,后脚水魅就抱着紧闭着眼睛的小红匆匆进门,紧随其后的还有黑衣冷面的雾影。 不等慕子恒开口,雾影执剑而跪,“殿下,属下” “嘘”见着床上女子未醒,慕子恒慢慢悠悠的起身将床帏放了下来,这才回身目光凌厉的瞪了慕倾城一眼,又制止了将要出口的雾影。 径自绕过屏风,于屋门相对的椅前坐定,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慕倾城被慕子恒锐利的目光一扫,不由有些心虚。撞见了太子哥哥与丑女人这要是传扬出去,绝对是不得了的事情 然而,看起来除了她之外其余几人均是丝毫不担忧的。 黑衣男子是太子哥哥属下,不会被处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这抱着太子妃的红衣人该是那时与小红红脖子瞪眼的那人。 慕倾城满腹狐疑,这个女子为什么可以理直气壮的杵在这里也不行礼,并且太子哥哥对于此好像也很理所当然,可是,她不是刺客么 “倾城”慕子恒不耐,“大晚上的,看看你的样子,是跑出来扮鬼的么” 经由慕子恒的提醒,慕倾城总算是想起来自己进屋的初衷。可是这里根本连暮然哥哥的半个影子都见不着。 想来,既然丑女人在屋中,暮然哥哥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贸然闯入。 是她太着急了,没有问清楚情形就闯了进来。可是既然暮然哥哥有事情禀告却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的话,总还要再出现的。她只要死皮赖脸的缠着太子哥哥,自然也就能见到了。 思及此,慕倾城唇角微收,大眼睛眨巴眨巴,是北越小公主的女人,还不是因为殿下心中苦闷,多饮了酒造下的孽 她若是就那样死了多好 那样,他会念着她的好,记着她不再祸害殿下的恩德,日日为她焚香。 可是她居然没有死还过叫你闭嘴了么” 而在床铺上,背对着几人而躺着的女子紧咬着被衾,葱白的手指紧紧的揪着胸口,早已是泪如雨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5章我们都一样 慌乱了一整天,加之失血过多,云婧川本身就昏昏沉沉。与慕子恒算是冰释前嫌后,卸了心房,脑袋一挨着枕头,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能确认慕子恒究竟有没有像他答应的那般回新房去。 可就是这一点疏漏,似乎招惹了不少的麻烦。 云婧川是被慕倾城尖利的一嗓子唤醒的,因为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却无法确认这些人的身份,怕惹麻烦,所以鬼使神差般的选择了装睡。 没想到,这样一来居然听到了些原本不该她听到的话。 譬如桐城身份暴露一事的真相。 原来竟是那个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着不会伤害她的人所为。那个自以为重新找回来的亲人。 应该是不介意的。毕竟就算不是他说,也总会有别人说出来。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过身份,被人知道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可尽管如此,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哗啦哗啦往下掉。 还是有怨怼的吧 因为有了期待。 至少在心里觉得,即使他知道她的身份,却也不该是站在流言的那一方的。 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她 他身份特殊,经历特殊,她都可以理解。只是,说了的话为何还要半真半假呢 如果做不到,不要说出来就好。那样她也不会横生期待。 与粉饰太平相比,云婧川还是更喜欢真实的疼痛。因为她自己清楚的知道,她很傻,会当真的。 她会傻乎乎的付出全部真心,为那人做什么都尽心尽力。 可若是这一切都建立在谎言之上,那么,付出的就成了她一个人,而那个享受付出的人会狠狠的将她的真心践踏于脚下 她那么宝贵着的,那人会视如草芥。 那样的话,连她都会可怜那样的她自己。 没办法说出口。 他们的关系刚刚缓解,是个改变慕子恒报仇想法的绝佳机会。云婧川不想因为自己,让这关系再次陷入到无论怎么都解不开的死局中。 而在外面,慕子恒生气以后,先前质问着的水魅语气忽然软了下去,道,“魅只是问问,殿下完全可以不回答。” 那人是在妥协。 慕子恒一把甩开男子衣领,背过身恨声道,“送太子妃回去后,便与雾影交接了任务吧。” 这是要把他当做弃子么水魅抱着小红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蓦地没了力道,声音像是从久远的地方而来,细小而哽咽,“属下,遵命。” 若是慕子恒不阻止的话,那人口中又会说出些什么呢 害怕听下去,却又想知道。混混沌沌之间,沉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水魅离开了。 这时,最初抱着凑热闹心态的慕倾城终于憋不住,跳到慕子恒身侧,“太子哥哥,洞房花烛哎,你真的不回去么” “你呢,三更半夜的,不回去就寝么”慕子恒反问。 还不是因为你的宝贝下属慕倾城心下吐槽,嘴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只沉声对身后的雾影道,“雾侍卫,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若是睡不着,就去着人把院中的树收拾了吧,免得影响太子哥哥明日的出行。” 雾影应了,心知公主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很反常,这般吩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只是要赶走他吧 磨蹭了一阵,也不见自家主子开口,想来却是默认了。雾影默默行礼退下,临出去的时候贴心的带上了门。 烛火跳跃,凑近了仿佛还能听到烛心燃烧的“嗞嗞”声。忽明忽灭的烛火之下,慕子恒脸色紧绷,阴晴不定。 人已经走了,剩下的一个在床上,即使真的醒着听到了也没什么。本来是绝佳的打听消息的机会,可是慕倾城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慕子恒素来不喜她与向暮然亲近,开口问暮然哥哥的消息定然会让现下那人的臭脸更为难看而已,此为其一;其二是,若是暮然哥哥真的如猜测一样的是被慕子恒安排了机密任务的话,那么问出口也无非是得到和先前一样的结果而已。 “把人赶走难道不是有话要说么”慕子恒早就看穿了慕倾城的不安,眉眼淡淡一挑,直接给出了答案,“若是问向暮然的话,说过很多次,我这里也没有他的消息。” 向暮然的话是那时的向大哥云婧川眯着哭泣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倾城公主怎么会询问向大哥的下落 虽然那时候是听向大哥谈起过,自己比较像一个人,也是凭着这点,后来与慕倾城相遇之时,渐渐猜测向大哥只怕是暗恋这位顽劣与众不同的公主的。 可是,照这个逻辑,该是公主与暗自守护着的骑士的故事,倾城公主也应该不知道向大哥的心意才对,如何会心焦到专程跑来追问下落 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慕子恒的话传到慕倾城耳中,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应。 他怎么会知道她要问的就是暮然哥哥之事呢除非,是今晚二人有过接洽,结合她说的看见形迹可疑的人太子哥哥应该是知道她看见了他的身影的吧 确认他是知道的,这事情就好办多了慕倾城在别的方面不敢自吹自擂,可这死皮赖脸方面嘛,她自认第二,没有人能自称第一。 然慕子恒突然叹气,“你只有在询问与他有关的消息的时候,才会表露出这般神色。若是平时,你可会这么安静” “倾城,听哥哥说” “我才不要听你在这里叨叨呢”慕倾城急急的打断慕子恒,瘪瘪嘴道,“太子哥哥,我今日里都见着他了,你还要瞒我多久” “见着他”慕子恒语音上挑,“何时何地会不会是错认” 慕倾城翻了个白眼,心道自家兄长这也太能装了一些。不过不碍事,待她上证据 “今晚,就在你宫里。墨发黑衣,还带着我送他的簪子,天下仅那一只,别无分号。所以,绝对没可能认错的”慕倾城话音一转,瞪向自家兄长,语带嗔怪道,“太子哥哥就是个消息而已,不管你们在做着什么事情,难道连个面也不能见的么” 慕子恒回望着慕倾城许久,眸中突然闪现出一抹悯人的神色,喟叹道,“倾城,哥哥知你自小与向大哥要好,无法接受他没有回来的事实。可是你好好想想,哥哥会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私底下派他去,甚至还要规定你们不能相见的” “那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些玩权术的,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吃过的肉还多”慕倾城小声嘀咕。 “倾城”慕子恒无奈。 该怎么让这丫头相信他呢 向暮然自从阳平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后来派水魅去事发现场去寻找的时候,虽然没有找到尸体,却也无法证明他就是活着的。 而且,能使向暮然下定决心把他托付给一个刚刚认识的女子来说该是多么惨烈的情形 向暮然能活着的几率很小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络已经充分证实了这个猜测。 然而让慕子恒头疼的是,慕倾城根本不会相信这个事实 她是只要认准死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子。 从前如此,现在更如此。 而要说服这样的一个人,该是如何艰难的事情 而且,若只是“二人素来要好”也便罢了。 慕子恒眉头紧蹙,“倾城,向大哥一事怕是已成定局,你还是忘了他吧。” 气氛甚是凝重,想起上次慕倾城送她回云府之时说过的那个人,憨厚腼腆云婧川已经可以确定,这位小公主只怕是也恋慕着向大哥的。 本来算是一件好事情,可心中并没有轻快起来。 向大哥是很好的人,慕倾城也同样。在一起的话,或许是极为幸福的事情。 可是,这个世界能接受他们在一起吗一个公主和太子府的侍从 而且,最要紧的是,向大哥现在生死不明。虽然是这么说的,然而听慕子恒的语气,只怕是差不多确定了。 可是,这样一来,被留下的倾城可怎么办 若真的是欢喜着的人,如何能轻言忘记 忘了他慕倾城心下苦涩,那是因为暮然哥哥对于太子哥哥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人不是吗 “呐,太子哥哥,我且问你,若是丑女人是现下这般情形,你能忘得了她吗” 能吗 答案是不能。 黑衣的女子目光灼灼,但仍难掩那眸中的一抹苦涩。慕子恒知道,他这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是在难过。 其实自母后之事后,慕子恒已经习惯不与人太过于亲近。但是这小妹,却是个例外。 以前,他不知道是为何。而现在,他知道了。 那是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一个将真心隐藏在冷漠之下,一个将真情埋伏在顽劣之中。 而且他们都注定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所以我一定要知道暮然哥哥的下落。若是太子哥哥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找,直至能找到的那一天”慕倾城言辞决绝。 停在慕子恒耳中,却又平添了几分苦涩。罢了,无需再隐瞒了,便告诉她吧。 “倾城,父皇已将你许给了北越太子,秦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6章因为“爱情” “放我下来吧。”怀中女子撤回本来也只是松垮垮的搭在红衣男子身上的手,一把扯下系于发间的红纱,瞬时斑驳的面容毕露,原本邪魅的声音有些疲惫,亦有些哽咽。 “又是何必。”水魅望着女子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前行的身影,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分明提醒过你,何必还自找难堪” “为了让自己死心啊。”女子脚步一顿,幽幽转过头,高高盘起的墨发上金色的步摇轻轻摇晃,斑驳的脸上嘴角大大的咧开,“不是你说过让我不要妄想的吗” 黑暗中,女子的瞳孔有银色的光晕在流转,细细看去,高高扬起的嘴角边缘还在微微的颤抖。 从头上扯下的红纱还牢牢握在手中,一角却如同喜服硕大的摆尾一般,拖的很长。远远看去,不像是红纱,反倒像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似乎只要一瞬,那女子绷着的弦就会断裂。 明明是个讨厌的女人。 毁人清白,夺人所爱,甚至为达目的,对自己下手都不在话下 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蛇蝎女人。 “以后,你准备如何” “能如何呢”女子低头自嘲般的笑道,“我我不是还是殿下的太子妃么能陪在殿下身边,能长长久久的守护着殿下,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既然那么满意的话,为什么要哭呢 水魅很想问出口,可是望着那头眼泪蜿蜒而下,却拼命想要微笑的女子,问不出口。 其实那个答案,他也是知道的。 说到底,她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守在殿下身边而已,为了爱慕殿下的那份心意。 所有这些,那个无情无性的云婉是不会懂的吧 水魅紧了紧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她会消失的。” “啊”小红下意识疑问。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我会让她消失的”水魅重复道,“若是我有什么,以后守护殿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小红瞪大了眼睛,眼角甚至还吊着两滴未干的泪水,这人的意思是 “殿下必定还会娶云静为妾,但是却不会对她上心,这点你可以放心。殿下不喜人工于心计,所以日后那一套尽量收拾起来。还有,殿下面冷心热,只要你一直待他好,他是会记得的。” 醇厚的男声,一改往日里不正经的语气,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每一句,却都是在教她和殿下如何相处 小红惊讶到了,这人的话,怎么听着那么像在交代后事而且,托付的人,居然是自己 “你要去杀了她”虽然之前这人就对那云婉动过手,可是现在的意思,怎么听着那么像是为了她,所以去的呢 水魅坚定的点头。 没错,他是要去杀了她 反正若是被殿下所弃,也不过废物一个若是能在被丢弃的时候,为殿下除了云婉,也算是好事一桩即使事后被殿下查到,要杀要剐也随意。只要殿下安然,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值得了 至于殿下水魅目光灼灼的盯着小红,他就托付给她了。 虽然云静与这女子均爱慕着殿下。但是,殿下跟云相有怨。不讨厌云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如何会与云静交心 而这女子,虽然心狠了一些,但是对殿下的心意却是真实的。无论她做过什么,定然是不会伤害殿下的。 因着她对殿下的心意,那么也就有了被原谅的理由。 守候一年,两年,再不行就一直等下去,只要云婉不再存在,殿下总有遗忘掉她的一天。 那样的殿下,终于也会不再孤独吧 水魅眸中是罕见的柔和,俯身单膝跪地,却是以男子之身,对小红行了个标准的跪拜礼,“如此,就有劳什么人” 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突然换了副面貌,又是托付又是跪拜的,小红震惊到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正在想到底是该好好的答应呢,还是郑重的道个谢呢,突然面前的男子一声厉喝,整个人变得凌厉起来 受着感染,小红周身也忽然紧张起来。难道是有什么人吗难道是先前对她出手的那个人吗不让她说出帮助她的人的,难道是要灭口 小红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但还是学着水魅的样子,定睛看看这边,又望望那边,不知道危险会从何而来,下意识向着水魅的方向靠了过去。 “太子妃”水魅一把扳过小红,俯身对上了她的目光,“听我说,现在赶紧回去,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稍后我会叫些侍卫过去” 语罢,却是急切的要离开。 小红早已被这气氛吓得半死,现下唯一可以保护她的人也要离开 要知道这个时辰路上半个人都没有,距离新房又有好长一段距离,又黑漆漆的,周围的树木草丛中谁知道到底藏着多少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他走不要紧,可是他走了她怎么办 这种时候傻子都知道,绝对不可以落单。打定主意的小红死死的拽住水魅,“带上我” 这般样子看在水魅眼中,却道是小红是誓死不丢弃他。 倒也算是个有义气的。心下一动,水魅缓了气息安慰道,“太子妃,跟着我过于危险,你还是回去吧。” 难道危险是冲着这人来的么小红半信半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你呢” “去做该做的事情。”水魅眸光沉沉,“刚才的谈话怕是被人听到了。不论是谁,若是传到那云婉或者殿下的耳中,想要动手就难了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动手” 云婉死了,那当然是再好不过。若是能早一些动手,总是比晚了要好。 “可是”小红无法抑制心头的狂跳,“今日殿下不是与她在一起么当着殿下的面” “太子妃不必担心这些。”水魅眉眼弯弯,心道,原来也是个蠢女人,他如何会当着殿下的面动手呢他与殿下相识多年,一招一式殿下早已经烂熟于心。怕是还没有动手就先已经被识破了。 自然是要想办法把殿下引开了。 “太子妃只要记得与我的约定就好。记住了,我负责云婉,太子妃你来负责殿下” 手臂上的温度转瞬即逝,男子离开的瞬间,小红也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的,拼了命向新房跑去。 掉了首饰,乱了衣裳,被小箭刺痛的胸口一寸一寸的崩裂开来,可这些全不是小红在意的问题。 她的大婚,全被云婉毁了。现在的她,只要活着 只有活着,她心心念念的夫君才会真正成了她的。而云婉,过了今日就不再存在的一个人,她还担的什么心 女子奔跑的斑驳的脸上闪过一抹愤恨的微笑。 桂嬷嬷醒来也有些时候了。仍旧是被冻醒的。却是倚在廊下,而不再是平躺在地。 也许是个心地善良的鬼呢,桂嬷嬷揉了揉脑袋,扶着老腰缓缓起身,心道,这常常听说有被鬼吓死的,却从来没听过见了两次鬼还安然无恙的。 难道,是她八字比较硬,连神鬼见了也害怕 想到可能是这种情况,桂嬷嬷一下子觉得受伤的老腰也不疼了,整个人也抖擞起来。 然而,刚刚高兴起来,却见着远远的有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临近,才看见是这影子着红衣,披头散发,满目瘆人的红斑。鉴于桂嬷嬷一晚上碰见两次鬼仍然活着的传奇经历,这次再见到这般场景,桂嬷嬷淡定了很多。 一手伸出,点上那人额头,正待胡乱念叨几句什么“妖魔退散”之类的鬼话,猛然翘着,乱发下隐藏的这模样,难道不是原本该在屋子中的太子妃么 果然下一秒就听得女子厉喝,“桂嬷嬷,你做什么” “奴奴,奴婢,该死”桂嬷嬷心下惊慌,她可是方才触碰了太子妃娘娘的玉体,这要是追究起来桂嬷嬷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好伏地大呼,一边转着脑子思虑如何逃脱罪责。 地上散乱的红色,摸了来像是朱砂。还有些木头的碎屑,看过去是窗户坏了。原本该在屋中等候的太子妃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甚至于在胸前还插着一把小箭 这般样子分明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呢,桂嬷嬷也不敢妄加揣测。 “别说些死啊活啊的”小红慌乱,伸手扶了老妇起来,吩咐道,“桂嬷嬷你快点去叫些侍卫来保护我” 说完,小红急急的冲进门,上床,裹上被子,窝在床角,动作一气呵成,甚是连贯。 桂嬷嬷这边得了小红的命令,想要出声询问到底发生何事的话也只好咽了回去。 哆嗦,一直控制不住的打哆嗦。仿佛又回到前日里的时候,也是这般。小红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警觉的望着门口的方向。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好像一出现什么人,就会立马跳起来反扑。 晚上伤了她的人会出现吗水魅能顺利杀了云婉吗殿下会在云婉死之后对她倾心相顾么 “喂,醒醒,醒醒”锦衣男子不耐烦的拍了拍女子的胳膊。见着女子毫无反应,更加大了些力度,“醒醒” 彼时,小红却正陷入在梦境当中,一会儿是爹爹浑身是血的出现,一会又是云婉面目狰狞的道她害死了她,要拉他一起下地狱,一会又是慕子恒狠毒的对她说,已经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了,所以要她去死 “不要,不要,不要啊”惊叫着,小红终于惊醒。 睁开第一眼就看到在梦中恨不得叫她去死的面容苍白俊逸非凡的男子,小红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他。 “不要” “告诉我,昨晚你是怎么回来的可知道水魅去了哪里”慕子恒犹如拎小鸡一般的把扒在身上的小红拎开,语气中是浓浓的不耐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7章下落 晨光熹微,映照在那人身上是柔和的暖。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神情,但总算让小红回神意识到,这边的才是现实。 没有血淋淋的爹爹,也没有带着冤屈而死的云婉,也没有愤怒到恨不得杀了她的太子殿下原来都是梦。 除了太子殿下,地上还跪着好些侍从,俯首贴地,唯唯诺诺的样子,竟叫小红想起了已经死去的爹爹狄管家。 回过神来再看看自己,喜服还乱七八糟的搭在身上,雍容华贵的发髻早已经看不出原型,甚至因着刚醒来不顾形象扑到那人身上,长长的裙摆下还是光着的足踝,就这么踩在暗红的石板上,冷意瘆人。 原来是梦,却也不是梦。 原来,直到最后还是她一个人过了新婚之夜么 确认到这一点,小红的心居然奇异般的安静了下来。 “妾身恭迎殿下,殿下金安。”宫廷的礼仪早已经从哥哥临时找的嬷嬷那里学过,小红这礼行的完美,让人挑不出一点破绽来。 然慕子恒显然对小红杂乱的妆容,或者行无差错的礼仪都无甚兴趣,只急切的问道,“水魅呢” “水魅”能让殿下如此急迫的寻找的,难道是得手了小红脸上的笑意稍纵即逝,面色相当无辜,“殿下为何来妾身处过问水魅大人的下落” 眼前的女子瘦瘦弱弱,斑驳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昔日是何容貌。其实即使能看到,必定也是慕子恒极为不熟悉的。虽然有见过面,但是他对小红着实没什么印象。 “太子哥哥,你那个丑八怪的太子妃,要多多注意她。” 倾城听闻定亲离开的时候如是说。 就这么一个小女子,会有什么能耐,值得肉串串与倾城二人反复提醒慕子恒低沉的眸光中暗色流转。 “昨日里他送你回来的,你会不知” 女子轻笑,“殿下说笑,妾身为殿下新妇,昨日里一整天都在进行大礼,后来一直待在新房,连屋子都没有出去过,何来水魅大人送妾身回来一说” 轻飘飘的几句,已经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果然这小红有问题 慕子恒心下冷笑,即使她能否认水魅送她回来,毕竟那时她人事不省。却也是无法否认二人见过面的。否则为何是二人一起去的书房 “带上来”慕子恒也不拆穿,只对着身后厉声道。闻声,就有衣着重甲的侍卫押着桂嬷嬷上前。 被一群粗暴的男人甩到地上,桂嬷嬷苦不堪言。 好歹她也是个年逾半百的老人家,好歹她年轻的时候也跟着太后娘娘风光无限,现下不过是做个戏而已,至于这么真么更不说她还抱病在身,那老腰可不是一般的疼想是这么想的,不过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情,桂嬷嬷也不敢含糊。刚匍匐在地,就是一阵求饶声。 “说吧,你都看见了什么”慕子恒盯着小红,难以掩饰眸中的得意。 桂嬷嬷啊小红心下酸楚不已。原来是带了人证么看来大婚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善了了呢。 何其残忍阳平城,他温暖一笑,从此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可是为什么他可以对着那女人那样温柔的笑,却要对她这般残忍呢 他们唯一的大婚,新婚之夜他却守着别的女子。第二天早上,他终于来了新房,眼睛里瞧不见她受着伤,瞧不见她衣衫不整,还特意让一屋子的男人女人看她的笑话,就连她试图为他挽回颜面,却还被他带了人证来拆穿 太子妃衣衫不整从外面回来,这传扬出去,于他有什么好处 跪着的妇人嗫嚅道,“昨日夜里,新房遭袭,太太太子妃被劫持。奴婢晕晕乎乎的醒来的时候,刚巧看见太子妃娘娘衣衫散乱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桂嬷嬷据实以告。 果然是要说这个呢。已经猜到,小红也没有太意外。然而男子唇角似跪着的仆从们一般的不甚明显的笑意,还是无端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们都是在看她的笑话的。包括在这种时候本应该保护她的夫君 他们在想着什么,她也是知道的。无非是“太子妃被劫持名节不保”一类的。可是,明明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于昨晚上见过她的殿下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么 被拆穿谎言,女子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并没有像平常女子一般哭泣着求饶,而是怔怔的盯着他。不得不说,这种时候,慕子恒对于女子残存的最后一点不忍,也全部消失殆尽。 本来,也算是他对不住她。 是他自己饮酒过度,误把她当做了肉串串,所以发生了那种事情。新婚之夜,虽然选择了陪着肉串串,可在心底,还是对女子有所亏欠的。 可是时至此刻,女子面不改色的讲出谎言,甚至于被拆穿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是无药可救 “你还有什么话说”男子冷冷的质问道。 许是已经认定这样就可以让她承认,男子方才仅有的一点点柔和弥散于无。 苦涩心痛绝望不,这些已经不足以概括小红此刻的心情。 心痛到渐渐已经麻木了。可是渐渐的心头却有些喜悦升腾了上来。 他这么笃定的跟她要水魅的下落,还不是因为云婉么他越着急,想必那云婉就越是危险而且若不是没有其他法子,他又何必来寻她呢 “妾身自然还是有话要说的。”小红福了福身道,“劫持是真。之前隐瞒不过是怕殿下担忧。昨晚妾身是被一黑衣人所救,惊慌失措逃回来的。只是,关于水魅大人,妾身还真的不知他下落为何。” 他那么笃定,若是她死不认账,他又有何奈何呢 “何况”小红话音一转,“桂嬷嬷,你可见着本宫与水魅大人一道了” 小红第一次知道原来看着别人挣扎也是一件相当愉悦的事情。 看着桂嬷嬷噤声不语,看着他心焦以及蓦然冷下去的脸,心底一阵胜过一阵的欢欣。 她曾经卑微到只能仰望着他。最初的念想不过是得他一眼相顾。 为了走向他,甚至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他回报给她的是什么呢 她委曲求全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终于,现在游戏规则貌似该她来决定了呢。 他们施加给她的,会那么过去吗他们冷眼看着她悲惨,却笑意相对。现在她何必对他们仁慈呢 水魅的下落,且不说她不知道。就是知道,为何要说出来呢 他不喜欢她,却碍于北越,必须要娶她。 他喜欢云婉,可是云婉却会死。退一万步,即使不会死,长兄之妻也是他能肖想的 他只能是她的 “你”慕子恒强忍下心头的怒火,一字一顿,“当真不知道水魅的下落” “让洛来。”盛怒的慕子恒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冽的男子的声音。 似是抱病在身,月白袍男子由几人搀扶着,极为缓慢的走了过来。 是那南秦大祭司酆洛。 又是一个云婉的护花者 不过谁来难道还不一样么小红不屑,这么个病怏怏的男人又能做的了什么若云婉真是水魅动的手,只怕现在已经命落黄泉。他们现在不去找,在她身上耗什么功夫 耽搁下去怕是最后连个全尸都捞不到 “大人,可否让属下来”眼见着大祭司大人的眉眼微阖,侍祭便知,大人是要动用禁术了。心头不安,一句话就脱口而出。 月白袍男子不为所动,眉眼微睁,瞳孔中已露出抹金黄的异色,“太子妃,水魅临走之前对你说了什么” 才不会说出来呢小红打定主意紧闭嘴巴,但是,唇角却不受控制一般的张开,“他说他要对云婉动手。” 周围一片惊异之声,连同小红自己也是同样。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南秦大祭司。知道南秦异术甚为厉害,却原来能达到这般境界么 酆洛继续冷冰冰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被人听到了消息,若是传入殿下或者云婉耳中就不好动手了,所以择日不如撞日。他还说,”即使捂着嘴巴,声音还是从手背后清晰的传了出来。这也就算了,这可恶的嘴巴却半分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殿下必定还会娶云静为妾,但是却不会对她上心,这点我可以放心。殿下不喜人工于心计,所以日后那一套尽量收拾起来。还有,殿下面冷心热,只要我一直待他好,他是会记得的。” 话出口,小红脸上突然泛起一层红晕,只不过因为她满脸红斑,别人是看不到的。只是她自己觉得脸皮发烫。 跪着的仆从肩膀一抖一抖的,似是在拼命忍着笑意。而南秦那几位,显然没什么忌讳,已经轻笑出声。作为与这些话直接相关的慕子恒,现下也有些赧然。 想过水魅与这小红有些交情,毕竟水魅也有为小红鸣不平。可慕子恒完全没有想到二人在私下里居然会聊这些 这是什么水魅居然教这女人如何与他相处 然酆洛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询问,只道,“可还有些什么人教过你什么水魅又去了哪里” 忍着忍着眼泪都快要被逼下来了,可是这人完全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小红紧紧咬着嘴唇,已经能感觉到有血迹渗了出来,可是声音还是一句一句的蹦了出来,“我不知道他的下落。还有,还有一个人帮帮过” 突然间开始,说话不再流畅。一股窒息感汹涌而至。手指不可控制的下移到了脖子,接着越收越紧 “大人”侍祭想要上前,被酆洛挥袖喝止。 “救救救”无力的跪坐在地,生泪被逼出,汹涌而下,视线渐渐地有些模糊。发出的呼救也细若蚊吟。 可是那些人都只是震惊,却无一人向前搀扶。 酆洛凝神细听,突然一声厉喝,“外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8章长寿宫 素素是长寿宫最下等的小宫女。由于地位低微,很多人都欺负她。平日里都是做着些别人都不愿意做的杂活。而且,自从入宫以来,她都没有出过长寿宫。 此次能到太子殿下宫中来“见见世面”,也完全是由于管事大人的“照顾”。其实她也知道,是太子殿下比较凶狠,这活计谁也不愿意来罢了。 素素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愚笨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其实,此次出来,素素是抱着别的心思的。 宫里的人都说,太子殿下为人阴狠,在他的手下做事都是活不过一月的。但是素素看来不然。 太子殿下大婚,一向不问世事的太后娘娘都亲自过问,足以见其对太子殿下的疼爱。而那么善良笃信佛理的太后娘娘疼爱的人,怎么会是一个视人命于草芥的人呢 何况太子殿下是会成为皇上的人。 这宫中的人,有时候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比如说太后娘娘手下的桂嬷嬷,明明已经一把年纪了,脸上的褶子在笑起来的时候都能夹死蚊子。可就是那般样貌,长寿宫的人还常常说桂嬷嬷貌比天仙呢。 素素跟谁都没有说,她这次出来,主要是想要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条出路。 皇宫里,想要被放出去,除非是年纪到了二十五岁。可是那般年纪,根本不用妄想还能觅得良人。即使身世清白,也只能找到克死老婆的带着孩子的满身臭汗胡子拉碴的最下等的人。 素素在进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出宫。 这还是得益于她入宫的时候,偶尔一次她听到过兄长和嫂子的谈话。大体意思是,要侵吞了她的例银来为小外甥娶媳妇。小外甥是很可爱的孩子。在嫂子不与她吃食的时候,憨厚的娃娃会偷了窝窝头给她。其实把例银给小外甥素素是愿意的。 所以第二天,嫂子哭哭啼啼道家中拮据,只好把小外甥卖掉的时候,素素很爽快的答应了把例银给他们的请求。 可是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了退路。回不得家,那就只能想办法老死在宫中了。 可是作为最卑微的宫女,哪里会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宫中不养闲人,除非主子看中的,否则一到了年纪是不想走也要轰走的。 所以素素的打算是想办法和太子妃搭上线。 那些长寿宫的人都不知道,因为被安排了倒夜壶的活计,她每天晚上送夜壶给太后娘娘的时候,能听到些秘事。 而近日里,关于太子殿下的婚事,太后娘娘念叨的最多的就是这位太子妃。据说根本不是丞相家的小姐,而是北越的小公主。 听说是皇上刻意隐瞒丞相大人,所以名义上还是丞相家小姐。 这位小公主也是爱惨了太子殿下的。据说根本不介意这个,就算是无名无分也愿意伴着殿下。太后娘娘还夸赞这位太子妃是会成为太子殿下助力的人呢。 当然这些不是素素关注的重点。 她关注的是,太子妃娘娘既然是别国公主,那么仓促之下很可能没有自己人,若是她能成为这位太子妃的自己人的话 可是那般善良的女子却似乎并不得太子殿下喜欢呢。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起争执的时候,素素是跪在最前面的。甚至,太子妃被太子殿下甩开身形不稳的时候,还是因为踩着她的手靠在她的身上才免于摔倒。 为了以后的好日子,素素虽然手很疼,但硬是忍着没有出声。 当然另一部分原因是传言。虽然宫里的人比较喜欢说谎,可貌似在太子殿下身上还是对的。 那样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好似真的是一个比较暴虐的人。太子妃那般温婉的女子,虽然貌丑了一点吧,可是明明还受伤留着血呢,也不说宣个太医瞧瞧,而只是一直逼问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的下落。 不过主子们的事情素素也不赶兴趣。她只是想找机会与太子妃套个近乎。 有着奇怪功夫的月白袍男子一走,太子殿下也没了踪影。掐着自己脖子的太子妃突然松了力气,瘫倒在地。 素素刚想着有所动作呢,却见外面慌慌张张的进来一人,邪魅红衣加身,风情天成的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痛楚,不是北越太子秦珏是谁 若说这北越太子,刚来短短几天就已经风靡全宫。 这还要从盛朝皇宫的情况说起。 虽然皇上人到中年风采不减,但因着痴情于皇后一人,众多宫女也慢慢断了念想;剩的个长平王爷,人虽和善却是连真容也未曾得见;至于太子殿下嘛,性情过冷,又威名在外,没几人嫌弃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长的过久的,所以也不敢靠近。 进宫也有几年,可素素听着宫女们聊的不是御膳房的膳食,就是御花园又开了朵什么花。 但是突然有一天,宫女们沸腾了因为这位北越太子来了 不仅生的俊美,还是北越最尊贵的太子,最最最重要的,据说还没有婚配于是乎,怀着各种心思的女子们竞相出动。 听说有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为了显示自己不是目不识丁,写了情书去勾搭,不过据说这位太子都捡起来当了厕纸。可即便如此,这位太子的风头依旧不减。众女心道微末的一张纸能得北越太子殿下如此“厚爱”也算是体现了其价值。 其实素素是没有见过秦珏的。但无奈宫女们近段时间都在说,她不想知道都难。 现下这北越太子小心翼翼的将太子妃拥入怀中,柔声轻唤,“阿红阿红,你醒醒啊,不要吓唬哥哥。”边唤着,手掌轻抚上太子妃的鬓角,满是怜爱。 若不是素素早已经知道太子妃与北越的渊源,只怕现下会同屋子里其他人一样惊讶不已。 毕竟哥哥什么的,有时候未必是亲哥哥不是 太子妃未醒,细细的脖子上红红的一道淤痕。那样看上去,竟然与脸上那红斑有着诡异的和谐。 北越太子伸手试探太子妃的鼻息,似是无恙,便稍安心了些。但转而眸中全是愤恨 看起来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呢,素素心想。不过,这于她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呢 “秦太子殿下,”素素友好的笑了笑,指着小红的胸口不安的提醒道,“太子妃受了伤,您看要不要先叫个郎中处理处理” 风急速划过脸颊。若是一直奔跑,风也是极为寒冷的,尽管是顶着个大太阳。 侍祭跟着自家主子跑了许久,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虽然她武功一向不是很好。前段时间又受了大人惩罚,尚未完全恢复。但是与现在的自家主子也算是平分秋色吧。 现下若她觉得体力跟不上,大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侍祭拳头一紧,复而打起精神追了上去。 侍祭知道大人在寻什么人。 跟着大祭司大人许久,很多事情也渐渐摸清楚了。 大盛的事情注定是一趟难淌的浑水。这么久,大人执意不离开,或许云婉是重要的一个理由,但是还有一个,在这个地方一直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栽赃着南秦 都城飘香楼的吹曲人,桐城飘香楼莫名其妙只烧了那二人的火,甚至是对云婉下了的“醉生梦死”,当然她不知道的可能还有很多,但是就这些来说,南秦都是被算计其中的。 而这次,大人在逼问那盛朝太子妃之时,太子妃莫名出现的语言不清,甚至自掐脖子的情况那分明是还有一个会南秦秘术的人 大祭司大人用的秘术在南秦也是不传之秘。向来只传在位的巫族后裔。而众所周知,在南秦,只要有大人存在,其余后裔均要被处理掉的。 虽然不至于说处死,但是也绝计不会让其现于世 可现在这种情形,难道是南秦那边出了什么事 侍祭心头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安。 刚才二人是有过对抗的。 大人无恙,那么那边必定是非死即伤。想必大人能感受到那人的位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可这人死了事小,若是真的是因为南秦那边出了事而导致的,那么问题就严重太多了 南秦秘术向来不传外。原因之一是因为南秦不喜争端,不愿以异术来称霸天下。 素来大祭司大人的继承者也都是像大人一般淡漠与世无争的性子。当然大祭司大人连任几任,已是后话了。 若真的是有南秦嫡系逃了出来。那么这人会给世界带来多大的灾难呢逃出来的人,会只有这一个吗而且,既然逃出来,必定是对南秦有着极深的怨恨的,会不会因此而滋生报复心态呢 总而言之都会是影响现在三大国鼎立的和平格局的。 最糟糕的是大人的身体状况星象显示,下一任的大祭司大人还是现在这位,可是以大人现在的情形,或许逃出来一人还可以应对,可若是逃出来多人呢 巫术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是万一被其他人侥幸得胜的话 “不能再往前了”前进的脚步突然被大盛太子拦下。锦服男子面带怒意,“没目的的跑了许久,大祭司大人是不是该给恒解释解释” 侍祭下意识望向追逐到的这处宫苑。只见紧闭的红木门上方,高高悬挂着一块素色的牌匾,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长寿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9章家丑不可外扬 “为何不能向前”酆洛眉眼淡淡的瞟过,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对着牌匾一字一顿的念叨出声,“长,寿,宫” “是皇奶奶的寝宫。”慕子恒与酆洛并列站在一起,遥遥望着那牌匾出口解释,“若是平日里也无甚要紧,但是近段时间皇奶奶身体不适。要进去,怕是不妥。” “生病”听着的二人同时惊疑道。 侍祭迎上自家主子的目光,知道是想到一起去了。 会巫术的那个人受到反噬,就是不死也必然受了重伤那么 侍祭计上心头,“这关系到能不能找到云婉姑娘” “当真”慕子恒对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样子的男子,“事关重大,还请大祭司大人务必据实相告” 的确与她有关,但是据实相告却是不能的。酆洛按捺下心口涌上的甜腥,面色倏地一白。 必须要进去的无论是为了她抑或是南秦。但是从现在开始怕是不能再乱来了。否则,没有找到她,就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 而且,最关键的,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亲口告诉她 “洛略懂医术,若是生病,可以顺便诊治诊治。毕竟,”酆洛算是默认了侍祭的说辞,算是补充道,“南秦异术,方才太子殿下也见识过了,不是么” 慕子恒本来想说有太医也是足够的,就不劳费心了。但是思及太后身上那类似于他在桐城时瘟疫的红疹心下又有些不安。虽然已经用治疗瘟疫的方法去用药了,可是有没有的用 这人的医术倒还是信得过的,毕竟阿嬷现在能延续生命,也是多亏了他的方子。 可若真的是瘟疫,传扬出去的话慕子恒光想想就头疼的很。 昨日夜里倾城前脚刚走,后脚雾影去而复返,道是皇奶奶被刺。慕子恒着急忙活的跑了去,查探伤口的时候,被私交甚好的太医告知了疹子的事情。 受伤是瞒不住父皇的。可是这疹子却是务必要隐瞒的若是引起恐慌,父皇那里想必又是一顿好骂 而让慕子恒头疼的还远不止于此。皇奶奶遇刺的地方居然是荷华宫大晚上的,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奶奶去母后废弃的寝宫是为何本来想等着皇奶奶醒来问问清楚的,可是,没多久就听到肉串串不知下落的消息 最麻烦的是,一同消失的还有水魅,是对肉串串一向不喜的水魅 这事关她的安危慕子恒思来想去,突然一狠心道,“那便进去但是进去之后所见所闻必定不能向外透露一分” 酆洛没有应答,又是方才的速度,一溜烟消失了踪影。 几人进门的时候,素色常服头发花白的妇人一手扶着额头,正躺在门厅正对着的矮榻上小憩。有侍女端坐于旁,动作轻揉的捏着妇人的小腿。而矮榻下手的矮凳上却是一袭白衣,戴着铜面的男子。 见着几人未经通报而进,面具男子也只是眉眼淡淡,没有问询,也没有疑惑。似是不在意,也似是早就料到了他们要来一般。 “孙儿” “太子哥哥”尽管知道这种时候尽量还是不要打扰,但是已经杵在面上,无论如何还是该先行个礼,可是没等说完,身后就是一声女子的叫唤。 似乎也意识到方才的声音过大,慕倾城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哥哥你来了。可是这会皇奶奶刚睡了过去。”言外之意,有什么事情要么打道回府,要么就只能等。 以这丫头对向暮然的执拗来说,那件事情若是没有结果,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呢 而且还换回了女装,虽然那张俊俏的男子脸怎么看怎么违和,而且甚是熟悉,慕子恒压下心头的不爽,“你的事情” “敢问公主的手是何时受的伤”酆洛没有心思看这兄妹情深。只是不经意的一眼,看到这女子手掌心被包扎了起来,显然是受了伤 明明记得这公主与她的关系不一般,难道 “这个吗”说起这个,慕倾城满是笑意的小脸突然变了颜色,只恨声道,“太子哥哥,父皇拒绝了我的请求,这就是他摔了的茶杯碎片割伤的说实话,近日里就是太子哥哥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这宫里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倾城。”慕子恒略带无奈,她的心情他很理解,可是就算是待不下去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能逃到哪里去退一万步说,即使能逃,这宫中遍布父皇的眼线,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真的好么 “对了,太子哥哥,你把这个人带过来做什么”慕倾城话题一转扯到了酆洛身上,“我记得,你是南秦大祭司吧” “不得无礼”慕子恒喝止,“身为皇家公主,怎能如此不知礼数” “切”慕倾城不以为然,“皇家公主谁爱当谁当去,谁要嫁给那种神棍”末了又满带笑意的看向酆洛,“我瞧着这位大祭司大人倒是蛮顺眼的,而且待丑女人又好,肯定是个好人呐,大祭司大人,你愿不愿意娶” 慕子恒伸手一把揪过慕倾城拼命捂住嘴巴,“大祭司大人莫怪,舍妹没有睡醒,还望见谅” “长宁。”端坐于矮凳上的白衣面具男子突然开了口。只一声,慕倾城浑身打了个机灵,顿时噤声。 “几位前来,可有要事”面具男子顿了顿,幽幽出口,“看大祭司大人这般,可是婉婉的事情” 酆洛不语,面具男子又转向慕子恒,“太子,听说昨日婉婉受伤得太子所救,可惜兄长不良于行,耽搁了些时候,现在她怎么没有一起过来伤的很重”边说着,一边向着几人的身后探寻般的看了看。 慕子恒一惊他救了她算是极其隐蔽的事情。酆洛是因为阿嬷的病症,夜里宿在了宫里。而且,对于酆洛他也没想过要隐瞒。可是皇兄,他是如何知道的 面具男的目光淡淡,慕子恒像是突然意识到一般看向怀中的女子。 慕倾城挣扎的一步跃开,隔了老远,无辜的摇摇头,“太子哥哥,不关我的事情不是我” “是朕说的”声如洪钟,一袭明黄衣袍的中年男子踩着日光而来,身后跟了一列的仆从,一进门对着慕子恒就是一阵劈头盖脸。 “混账东西原以为你大婚后就会收了性子,可还是整天拈花惹草现在你皇奶奶都躺在病床上,你不在身边尽孝道也便罢了,还为了那个妖女”慕煜突然不自然的瞟向慕子渊的位置,顿了顿,语气稍缓,“现在北越太子都闹到朕这里来了,这事情你如何处理” 慕子恒噗通一声跪下,“儿臣知错。但是儿臣与肉不,王嫂不是父皇想象中的那样儿臣只是在取落下的东西的时候,偶然碰见受伤很重的王嫂,所以才救” “朕还是先前的那句话,得失取舍你自己掂量至于云家那丫头,”慕煜转向身后的慕子渊,“渊儿,你一定要娶她吗” 面具男子缓缓点头,“渊儿不能忘恩负义。” “可是,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给她些金银珠宝,日日好吃好喝的供着,难道也不可以”慕煜语气中有些无奈,“或者,朕还可以免了她杀人的罪孽,一命换一命,难道也不可以么” 面具男子嘴角一抹浅笑,“在父皇心中,渊儿的命,难道与金银珠宝等同么再者,渊儿岂能因为婉婉之事,要父皇背上不公正的骂名呢” 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这场景,慕子恒自小到大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 既然那么属意皇兄,为何不把这储君之位给了他,而是要这样百般挑自己的不是呢心里每每都这样叫嚣着,可是不能说出口。 害怕若是说出口,那么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慕子恒不是非得要当这个太子,只是,他只有身为太子才能做一些事情。 他要把当年母后蒙的冤屈全部都洗刷干净,还母后一个清白 可是他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太子这个身份了若是连这个都失去,那么他还拥有什么呢 “朕思前想后,云家那个丫头还是不行不说这杀人案之事,单说品性,怕是也会委屈你。这样,便许你做个妾吧” “是。”面具男子也不争辩,只淡淡应了。 慕煜赞赏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这厢转到小儿子身上,火气顿时又冒了出来若不是因为大儿子欢喜那云婉,即使是云相之女,也断然不能留着 因为那一个女人,这小儿子做了太多荒唐事。现下,已经失了民心。日后可还能守得这慕氏江山的安稳 可是瞥向一旁伫立着的月白袍男子,慕煜还是忍了下来。 家丑不可外扬。即便如此,他还是说的多了一些。 “不知南秦大祭司来此处是” 酆洛坦然的迎上皇帝的目光,“为了云婉云姑娘。”语气平平,好似云婉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不是灵慕煜方才盛怒不喜的存在。 慕煜闻声,面容登时垮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0章巫族嫡女 “大祭司说笑吧此女为朕儿媳,现下并不在此地,不知大祭司大人冒闯太后寝宫意欲何为”一个个的都为了那个丫头慕煜心头早已经窜起无名火,但是碍于对方亦是一国之尊,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客气道。 说是客气,这番话说的却是极为不客气的。什么叫“冒闯”什么叫“意欲何为”这措辞分明是把酆洛无形之中当成了窃贼一般的存在。 酆洛面色淡淡,侍祭也不敢多言,只有些担心的瞥向自家大人的方向。倒不是怕大人因这番话生气,而是,现下大人的身体可还能受得了 “想必皇上也知道,云姑娘是仙女大人。却不知皇上可知,她的师傅玄女大人是洛未过门的妻” 慕煜为一国之尊,平日里国事繁忙,本来是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什么玄女和仙女之间的因缘际会的。但是得益于他前几日刚从桐城回来,所以这事情也是知道的。 只是玄女因何会与酆洛扯上关系的她不是对,她不是的。慕煜激愤的心情瞬时冷静的下来,眉目斜斜的一挑,“所以呢” “如此算来,洛也算是云婉的长辈。现在皇上既说云婉不配长平王,那么这婚事作罢如何” 喂这还是他们那个冷若冰霜凡人不可靠近的大祭司大人吗侍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这般针锋相对是很解气,可是若是起了争端,不说大祭司大人现在抱恙,就是完好,这可是在人家的国家,人家的地方若是走不了可如何是好 侍祭都已经计划着偷偷溜出去给南秦送信了,然而角落里突然一阵刺耳如鬼魅般的轻笑,原是那云婉的订亲人,长平王。 “子渊深知师父是在为方才子渊就婉婉为妾一事沉默而生气。然则不过是个名分而已,即便是妾,若此生只这一妾,便与妻有何分别而今,”面具男子顿了顿,语气突然凝重了起来,“婉婉到底发生了何事” “洛觉得王爷还是问太子比较妥当。”酆洛扔下一句话带着侍祭急匆匆的出了门。 慕倾城见状,慌忙也跟着溜了出来。 “呐,大祭司大人,丑女人究竟出了何事”慕倾城一蹦一跳的跟在酆洛近旁,讨好似的笑了笑,“我跟你一起去找好不好” 酆洛突然驻足。 慕倾城没有防备,身形不稳就要撞了上去侍祭见状慌忙上前搀扶,手臂一伸,已然托住了慕倾城的右手腕。 “啊”慕倾城痛呼一声。引得二人目光齐刷刷的射过来,顿时又有些尴尬,只晃了晃被包着的手掌,讪讪的笑了笑。 “公主,现在你兄长未在此处可以不必做戏了。至于云姑娘,”酆洛语气稍缓,“洛自己寻找即可,公主不必插手。” 语毕,酆洛身形一转,继续急匆匆的向着宫苑的大门而去。侍祭见状也收了手微低了头跟了上去。 而在这个当儿,慕倾城突然看见了一人 “母妃” 于宫苑门口处只有一人随从的雍容温婉的妇人,却不是慕倾城的母妃澜妃又是谁 听到慕倾城的呼唤,妇人美目轻移望向了这侧,在看到酆洛时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转瞬之间,目光复而迎上跑过来的慕倾城,笑嗔,“女孩子家家的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这般样子莫要让你父皇瞧见了,又有的说” 慕倾城瘪瘪嘴,“父皇现下就在里面,也没听他怎么不待见我。倒是母妃,每每见了都要念叨一通,麻烦的很。” 澜妃闻言笑意更胜,随即手掌轻抚上女子额发,“都是要嫁人的人了,也不知道多注意一些。” “母妃也知道么父皇把我许配给神棍”意识到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杵在那里不动的酆洛主仆二人,慕倾城在与澜妃谈笑的瞬间突然探头遥遥望过去,“怎么大祭司大人不是说叫我不必插手么现在杵在这里是在等我同去吗” 澜妃身形一震,慕倾城惊觉,“母妃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落了东西,还是先回去一趟,稍后再来探望你皇奶奶好了。”妇人温婉的笑了笑。 “切,母妃是听到父皇在里面所以躲着吧”慕倾城一脸了然,“我就不明白,即便父皇心里只有太子哥哥母后,可好歹母妃也是妃子啊,怎么” “慎言。”澜妃小指头在慕倾城额头轻敲了一下,“若是无事,同母妃一同回去吧。” 慕倾城不情不愿的跟着澜妃,目光无意识扫过周围,有些狐疑的小声嘀咕道,“哎什么时候不见的这么快就跑了么” “什么” “没什么,哈哈”慕倾城尴尬的笑了笑,小跑几步跟上澜妃,“母妃,我一会有事需要出宫一趟,晚上就不要一直等我了。” “恩。”温婉的妇人淡淡应了,顿了顿略有些犹豫的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小染,方才的那位公子,是谁” 即使是受着伤,大祭司大人的步伐却是丝毫不乱。一直急匆匆的,侍祭被动的跟着,因着对大盛皇宫甚为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家大人究竟是要去哪里。 看方向好像也不是来时的那条路。到底下一步要如何呢侍祭亦步亦趋,茫然不已。 刚才在长寿宫中的那几人,按道理说都不该是从南秦出去的。 太后,皇帝,皇妃,皇子,公主,都是在盛朝地位最为尊崇的。可是细细想去,又还是觉得可疑。 既然从南秦出来,又介入了方才那逼问的事情,这人怎么可能只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 酆洛心下想的与侍祭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是已经排除了那几个男人的基础上。因为是巫族嫡女。 太后,澜妃,公主。 每个人都很可疑。 首先,慕倾城只说“皇奶奶睡着了”,可这期间那么大的动静,太后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这不合理。除非,是伤的过重。 对于澜妃,酆洛只是直觉。感觉那妇人见到他的那刻似乎有些动摇,但是稍纵即逝的表情,酆洛也没有看太清晰。 若说嫌疑最大的,莫过于那位公主了,慕倾城。虽然只是掌心的划伤,但是那刻侍祭搀扶她,应该不会痛呼出声才对。 这也是酆洛拒绝了慕倾城要一同去寻找云婧川的最大的原因。 结合上之前想要告诉她的事情 酆洛感觉到这偌大的大盛皇城,在那看似青天白日的刺眼的日光之下,似是有只无形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 无论是人的生死,抑或是权利,或者是局势 有种不祥的预感,三大国鼎立的局面似乎要打破了。而这片土地上守护了多少年的和平,似乎也要渐渐远去了。 然而,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她的下落。 可是现下他的身体状况酆洛突然停下了脚步,“大礼最快何时能举行” 大人是要回南秦的意思吗 侍祭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大人终于想通了吗终于放弃在这里寻找玄女了么终于放弃云大祭司大人可能会放弃寻找云婉么侍祭略有些不安的走到自家大人身前。 现在云婉身死不明,下落不明,大祭司大人缘何会在这种时候离开方才那时还分明为了云婉与皇帝针锋相对来着。 “大人,是要回南秦还是” 酆洛清冷的面容上阴云密布,“上次说的找到合适的身体,不是在大盛么” 果然侍祭的身形倒退了一步,蓦地跪拜在地,“跟丢了。” 而在红幔低垂的屋内,躺在床上面容斑驳的女子幽幽睁开了眼睛。 见此情形,秦珏迅速凑了上去,“阿红阿红,知道我是谁吗” “哥哥”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是极为艰难的蹦出了两个字,同时,女子脸上清泪蜿蜒而下。 “不哭,阿红不哭。”秦珏自责不已,“都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就不该让你嫁给这个风流鬼来着。” “殿下”女子说着,略向着别的方向转了转脑袋,看起来是在问询慕子恒的下落。 见着小红这般情形,秦珏心中一阵抽痛。 现在的小红就像是当时的阿婧一般。 脆弱的,卑微的,却仍是坚强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爱上的人,偏偏是那个风流鬼呢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除了会惹自己的女人哭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能耐没有 “阿红,哥哥已经派人知会了大盛皇帝,相信不久就会有回应了。我还真不相信,我北越的小公主能这般任他们欺凌” “不,不要。”秦珏话音未落,女子清凉的眼角又是珠泪两行,手指紧紧的拽住秦珏的衣摆,顿时骨节分明。 “阿红。”秦珏半蹲,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不,你跟着哥哥回北越吧我们北越富庶,风光秀丽,人杰地灵,比那个风流鬼好的公子也多了去了。就算你已经**于他,有哥哥坐镇,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可是这大盛,哥哥总是要离开的啊” 男子宽大的手掌轻柔的抚上女子的额发,“若是哥哥离开,阿红可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1章竞拍 秋意渐浓,微风瑟瑟,树上的春蝉也在低鸣着对逝去的夏季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香粉四溢的街道上,临街的二层阁楼,对着衣柜翻了半响的妇人轻叹了口气。 “殿下,您看这几套衣服如何”妇人于层层红纱幔后走出,笑容清浅,然即便浓妆艳抹也难掩其眼角的细细纹路。 窗口伫立的红衣男子并未回头,仍旧盯着楼阁下方的街道,目光沉沉。 隐隐传来的风声中夹杂着楼里姑娘们喜笑颜开的声音,还有些酒足饭饱后欢欣的男子粗狂的叫唤声。 一切如往常般。生意并没有因为桐城的事件而萧索下去,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是从那红衣男子的背影中,顾妈妈却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殿下,近日里黑市上有些新货到了,您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终于,男子沉闷的声音穿过略有些瘦弱的身影,“楼里的事情,一向也是顾姨在管,这些事情,不用来问过我。” 不是在征询殿下的同意,只是,想让殿下去散散心罢了。顾妈妈心头苦涩,却没办法开口解释。 殿下是因为什么难过,顾妈妈也知道。自从找到公主遗孤之后,殿下眼中可还曾看到过什么别的人么 那孩子,据说是嫁给了大盛太子。然而坊间流传的那场大婚,主角却是云相女。 顾妈妈不懂其中因果。但是在风月场上行走了这么多年,即使不刻意的去猜,却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小公主想必并不幸福。 殿下自幼与公主甚是亲近,此次好不容易寻到了公主遗孤,定然是想将一切好的全部奉上。无论是物什或者是男人。 可是这人心又不比其他,并不是殿下想要或者着急就管用的。 而且,北越那边来信了。 顾妈妈有些犹豫的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上前几步双手奉上,“殿下,这是今日里收到的信。” 男子白如细瓷的手指后探,头也不回的接过,草草的瞟了几眼,揉成一团恨恨扔在了墙角,“告诉他们,暂时不用准备了” 顾妈妈捡信件的手指一顿,略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殿下是说,连同桐城时抓到的那个人也不用理会了可这次的消息道这人已经逃了出去” 秦珏不语,像是在思虑。 顾妈妈不安道,“可是殿下,这样一来,云老贼从那探子处知道了内幕,我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可阿红怎么办”红衣男子居高临下,桃花眼紧眯,暗色的瞳孔中满是悲伤,“一旦起了冲突,阿红夹在两国之中,如何做人甚至没有一子半女傍身,若是战事未起,先被抓了祭了旗又待如何” “那么,公主的仇便不报了么”顾妈妈喉头哽咽,“公主孤零零的离开北越那么多年,有家不能回,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宁,殿下的意思,就这么过去么放的那云老贼风流快活,儿孙绕膝” 妇人说的话也是事实,秦珏瞬间噤声。 顾姨说的很对,难道就放任云老贼对姑姑所做的一切么 那样美丽的姑姑,那般温婉的笑起来似乎能温暖全世界的姑姑,他怎么能让她即使是死也那么孤零零的 可是,他又如何能把仇怨建立在阿红的尸骨之上呢 若是因为报仇而置阿红的生死于不顾,那么在九泉之下的姑姑又如何能心安 若说之前,他就该日日把阿红放在身边来着。就该让阿红永远都不要遇见那个风流鬼来着。可是说到底,也许遇见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以前他能守着阿红的时候,就应该看出来的。那时他看着阿红由淳朴的样子变得爱衣着爱打扮,还以为是人之常情。可却忽略了阿红对阿婧的模仿。 双丫髻,流苏,还有现在那张脸那个丫头,怕是在阳平之时就已经情根深种 否则也不会在他说出利害关系之后,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也要嫁与那人。 可若是那人待她好也就罢了。至少起了冲突,那人也会护她周全。 可是,那是个连同甘共苦的女人都能下狠手抛弃的人,是个时年五岁就能对一宫之人予以屠杀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殿下在动摇什么,顾妈妈也是知道的。不是因为她对公主遗孤的姓名丝毫不在乎。而是,兴许在心里她已经认定,现在皇宫中的那位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小公主 也是在后来细细的思虑当中,顾妈妈想到的。公主那般温婉善良的人,因何会生出那般阴狠的小公主呢 居然能想到毁良家女子清白让人生不如死这种阴毒的招数,也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能做出来的事情么亏得驸马爷大人也是闻名一方的父母官,怎么会教导出那样的孩子 不,也许也不完全是那样若是她根本就不是小公主呢 仙女大人想起这个名号,顾妈妈心头突然升腾起一阵暖意。 救民于水火,甚至在那次从飘香楼逃跑的时候也能想出那种方式,聪明伶俐果然那个才是真正的小公主吧 只是,那次事件中受伤那么严重对了顾妈妈突然想到,那位不是与殿下有些交情么若是询问殿下的话 “殿下,您上次吩咐给那位云姑娘准备的衣服已经做好了,您看,属下是不是该找个时间送过去” 云姑娘提及“云”字,秦珏本能的反感,但是跟上后面的二字,心下微缓,脑中现的是一张素净的清秀的脸。 秦珏忽然想起来,许久之前,他似乎是有吩咐为阿婧做过衣服的。 临行的前一晚,于厨房饮了酒,吃了麻辣肉串串。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矜持。后来喝的多了就开始絮絮叨叨讲在云家的事情。 语气轻快,然而说着说着却仍是哭出了声。尤其是问及衣服去哪里的时候,泣不成声。 一个丞相府认的庶女,又能有什么好的待遇即便她不说那个家有多不好,可反反复复也就是爹爹、妹妹这两人,该是因为其他的人甚至都没有向她表达过善意吧 时间匆忙,所以就先找了套成衣给她。 是有对顾姨吩咐过这件事,然而如今,大概也用不着了吧 她大概恨死他了吧秦珏苦笑,“看看楼里的姑娘谁能穿,就给了吧。阿婧,大概是用不着了。” 用不着了顾妈妈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难道,竟是已经 “叩叩”沉闷的敲门声过后,外面有女子娇弱的声音传来,“妈妈,那边来人了,说是竞拍申时开始。” 秦珏眸色淡淡,复而背过了身,“去吧。正好补些人进来,那衣服也就有了用武之处了。” “妈妈,您尝尝这个。”安静的包厢之内,一粉衫女子一手把桌上的糕点向着妇人面前推了推,另一手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妈妈,这里的糕点甚是不错,比街上卖的那些都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风韵犹存的女子眉眼中均是疲惫,难得的还泛着许柔和的光,“这糕点是花重金请宫里的御厨做的,自然要比外面的味道好很多。” “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啊”粉衫女子又拿了了一块,帕子掩了,在后面窸窸窣窣的咬着,“怎么还能请得动御厨” “单姓梅花的梅,江湖人称梅公子。” “梅兰竹菊什么的,不是女子的名字么”粉衫女子咕咚的吞咽完了,又拿了一块,“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顾妈妈摇摇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换了个话题道,“这日头看着也该到申时了,还不开始么” “哦,说起这个”粉衫女子了然,“刚才进来的时候听人说,好像还有什么重要人物没有来。想来怕就是那位什么梅公子了吧” “您来了。”黑漆漆的大院门沉重的打开,一锦袍肥的流油的男子艰难的俯身,声音却是罕见的压得很低。 一白影缓步迈进,“已经开始了” “还没有。”胖男子头伏得更低了一些,态度比先前还要恭敬很多,“您不来,不敢开始。” 白影轻嗤一声,“有什么不敢的。之前本公子不来,你们不也办的好好的么看这生意倒是红火的很。” “小人不敢。”胖男子向着边上退了退,“公子对小人的恩情,小人从不敢忘就算公子初次莅临此地,但是公子却是这黑市永远的主子” “也不必如此。”白影似是轻笑了一声,“不是申时开始么这便进去吧,莫要让被人等急了。” 胖男子想要将身子伏得更低一些,无奈大大的肚子顶着,只好略微表示了一下,算是回应。 而前行的白影一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给你带了份礼物,就在后面。若是无用,这次拍卖了也好。” 胖男子目送白影远去,只道那人进了楼宇,再也不见影子。方才唤了身后的人,轻声耳语,“速去禀告尊主,人已出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2章危机 “从古到今,皇室结亲,素来会有一件天下罕有的宝物。而众所周知,当今圣上与前皇后是龙纹玉佩。那大家想不想知道盛朝始祖青帝的是什么呢” 堂下一阵哄乱的叫嚷声,有粗野的露着臂膀的男子叫嚷道,“卖的什么关子老子关心的是后面的美娇娘,谁关心青帝结亲的是个什么破玩意儿” “哈哈”众人哄笑。有些胆大的甚至出言附和。 站在台上的带着面具的男子也跟着哄笑,趁着众人不注意,唤了小厮上来,凝神耳语了几句,末了又回到先前的话题当中,“这美娇娘是带回家里暖床用的,可这宝物不是用来讨好美娇娘的么试想想,帝王结亲的信物能成为你的信物,美娇娘还不是天天被哄得服服帖帖,心花怒放” “哈哈”众人又是一阵了然的哄笑。 见着众人热情已燃起,台上的男子趁热打铁,“下面这一件就是始祖青帝送给始皇后的信物七彩琉璃盏若说这七彩琉璃盏呢,它是” 二楼厢房,轻纱之后,粉衫女子托腮望着下方叫嚷的人群,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妈妈,看这拍卖的不是奇珍就是异宝,就算真的有方才那人说的美娇娘,想必价钱也极高。咱们楼里买回去难道不用来干活却是要供着这姑娘哪里也多得是,为什么偏偏到这里来呢” “啊”顾妈妈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了神,想了想女子的问话,慢悠悠的回道,“普通女子自然是哪里都可以的。一会儿,想必会有人领着咱们前去。可这竞拍的一般说来却不是寻常角色。” “怎么不寻常”粉衫女子疑惑。 “叩叩”敲门声传来,接着有侍童于屋外道,“妈妈请随小人来。” “便一会儿再与你说。”顾妈妈起身对粉衫女子嘱咐,“你就留在这里凑凑热闹吧,一会儿再来寻你。” 粉衫女子应了,这便回头继续看。 然方才还喧嚷的大厅,寂静无声。粉衫女子撑着横栏,探了身子。然只瞬间,连同这女子自己也瞪大了眼睛。 黑暗的大厅屋顶上方,突然有一绺日光射了下来。而于那晃眼的日光中,两条白练从天而降,相交结结,旋转落下,而白练绞着的中心,有一白纱女子倚纱而坐。 白纱透明,似乎能看得见内里的肌肤。女子沐浴在日光中,眉眼并不分明,可即便是这般,粉衫女子与那大厅中叫嚣的众人一般,看呆了眼。 美丽的女子不是没有见过。可在美丽的女子当中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气质绝尘,像是宛若天仙的。 突然,不知哪里有微风轻轻拂过,白练上的女子轻纱影动,一飘一落之间,众人已然忘了呼吸。 渐渐向下,女子的面容愈发清晰了起来。肤若凝脂,唇若含丹,巴掌大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尤若蝶翼一般很安逸的睡颜。即使离得仍旧很远,但是莫名觉得女子气息匀匀。 “五百两银子”突然,人群当中不知道是谁叫喊了一声。 “我出一千两” “三千两” “五千两” 瞬时,众人仿似梦中惊醒一般,层出不穷的竞价开始。有些大胆的,拥挤着向着台子冲了过去,有些人拿着银票不住的挥舞。甚至有些人像是担心抢不上一般的,直接把银票甩到了台上。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尖叫声,惨叫声,声声入耳。能看得见台上面具人嘴巴在动,可无奈根本听不到那人在说着些什么。 粉衫女子回神,见着这般场景却是突然乐了。 男人疯狂的时候没有见过,可这么疯狂的还真是少见。尤其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些没有素养的粗鲁汉子,这般柔弱的美娇娘要是被他们弄回家中,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过粉衫女子转念一想,不说是粗鲁汉子,就是那些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见着这般美色想来也冷静不下来吧 毕竟,世间少有。 似是吵嚷声将那女子惊醒了。 初时,女子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神的时刻,突然紧紧的拽住不断下落的白练,望着身下攒动的人头,惊慌失措 美人惊吓,岂不是更受人怜爱果不其然,台下的男人们更加疯狂了 有些稍微会些武艺的,竟是凌空跃起飞了上去,还有些武艺不精的,居然几个人叠着罗汉,晃晃悠悠的向着女子的方向晃了过去。 场面却是比方才扔银票的时候,更为失控 “嗖”这时,二层阁楼重重纱幔之后,利箭射出,正中堪堪握住白练的一人之手。那男人吃痛,顺势跌了下去。 接着,那阁楼纱幔徐徐升起,一白衣男子缓缓步至栏前,“既然来了本公子的地方,就要遵守本公子的规则。下一个若有谁敢唐突佳人者,死” 粉衫女子再次瞪大了双目白衣,墨冠,面目犹如刀劈的一般冷峻,却莫名有觉得夹杂着丝媚人的风情。饶是见惯了美男子的粉衫女子,这下子也惊愣不已。 美女与她却是没什么关系,但是这美男嘛粉衫女子一张脸顿时羞得酡红,理了理衣摆,撩开了垂着的纱幔,扮了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姿势,冲着男子的方向抛了个媚眼。 然而,男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邪魅的瞳孔中带着些许不屑,也似是玩味的看向了白练上的女子 可不是而此时那美娇娘也不似先前那般的慌乱,遥遥望着男子,长大了嘴动了几下,然而却好似突然发现不能出声,惊异的手捂住了喉咙。 “还如之前一样的规矩,价高者得。至于买回去是暖床还是做了烧火丫头,一概与我们无关。但是,”白衣男子轻笑,“若是不小心将这女子现于世,你们也知道后果” 明是轻笑,粉衫女子却听出了浓浓的威胁,身形不稳,向着屋内栽倒了下去 “啊疼死我了。”粉衫女子揉了揉患处,颤颤悠悠的起身,复而望向了众所瞩目之地。而这时,那白练上的女子也终于降到了众人头顶。 基本上是触手可及的位置。 有些人似是想着也买不到手,便是摸上两把也好,一跃跳起,抓住了女子的绣鞋。 女子惊慌,死死的拽着白练,美眸中泪如泉涌,拼命的踢踏着腿,可是那男子却是半分都未曾松脱。 而在阁楼上的男子,也没有如方才所说的那般出手制止。 似是得到了默许一般,众人复又骚动,还有些人已经不满足于鞋子,而是摸上了女子的小腿 淫笑声,叫嚷声,低喘声粉衫女子突然之间有些不忍。 白练上的女子双手紧紧向上拽着,宽大的衣袖滑落,一小截藕臂露了出来。因着这般,女子下身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向上蜷起,像是攀援的树猴般夹住了白练。可这就能抵御下方红了眼的男人们么 显然不可能在双方的争执中,女子的绣鞋被拽了下去,那人背着一闪跌坐在地,然而居然变态的把脸面贴到鞋子内里 众人大笑,男人竟也不自知。阁楼上的男人却是笑着发话了,“一只绣鞋,起价一千两” “我要” “三千两”方才还笑着男人的众人居然一拥而上,争相去抢那只绣鞋 可笑又可悲明明这当中有些人看起来也算是儒雅公子,可是就在这般**裸的**面前,人,也什么都不是。 白练上的女子渐渐有些坚持不住了,然而哄抢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停止 有人见着绣鞋指望不上,又开始从女子身上动心思了接着,另一只绣鞋,雪白的足衣,甚至还有一大截的裤脚 阁楼上的男子冷漠至斯,依旧只是言笑晏晏的哄抬着价格。似乎那白练上悲惨的女子并不是女子,而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货物罢了。 这时,有更为放肆一些的借力使力一飞,扯住了女子的腰带女子无奈只好腾了一只手来护着。 僵持着,女子握着白练的手已经被嘞得红痕遍布,蜷缩的**的双足也在瑟瑟发抖,而女子胸前,却突然像是刚刚解冻的冰面一般,有血迹斑斑点点的渗了出来。 瞬时,女子脱力,整个人直直向下坠去 众人目不转睛,而粉衫女子却是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姑娘”耳边一声熟悉的呼喊。 这个声音是顾妈妈 粉衫女子下意识撤了捂着眼睛的手指,而于身旁一阵疾风而过,年逾三十浓妆艳抹的妇人自粉衫女子所处的楼上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妈妈” 粉衫女子不自觉嗫嚅出声,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妈妈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武功 原是妇人接住了下落的女子,自下方的某个男人头上借力,下一刻已然稳稳的站在了台上。 而这事件的发生,粉衫女子全程不过只来得及眨了一下眼睛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3章只能便宜你了 “梅公子梅公子梅公子” 第一次见到水魅一本正经穿着男装的样子,白衣飘飘,俊逸出尘,还以为是降临的天使,没想到却是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恶魔。 男子双手伸出制止了下面因为美人被夺而不住喧嚣的众人,美目流光溢彩,薄唇微开,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飘香楼的顾妈妈,怎么,你也要加入到这竞拍当中吗” 语毕,水魅自横栏之上轻盈一跃,衣袂飘飘,缓缓行至顾妈妈身前,眸中满是玩味,“方才一只绣鞋已至三千两。顾妈妈可知现在拥着美人,需要多少银钱么” 还是桐城时听过的那般儒雅的男声,却犹如皮条客一般与下面的人讲着价钱。陌生到好似她根本就不是他的旧识。 喉咙如同烧灼了一样,张开嘴,却只能呼出丝丝凉气。胸口疼痛无比,一眼看去,薄如蝉翼的纱质衣物已然血迹斑斑,小腿以下已经全部裸露,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周身寒毛倒竖。 不用多想,云婧川也大概能猜的到是什么地方。 台下的那些人发出的声音很熟悉激动的吼叫声,夹杂着某种莫名的亢奋,犹如噩梦一般的声音,就像桐城时死去的那两个壮汉一般。 羞愤,恐惧,疑惑一时间所有情绪齐齐涌上心头,疼痛袭来,疲软到即使靠着人,却依然眩晕,无法直立。 那人闲适走来,目光如勾般紧紧的对着怀中的女子。 顾妈妈拽了裙摆把女子的身形隐在其中,望着闲适的走过来的男子,冷笑一声,“连朝廷重臣的千金也敢贩卖,梅公子好大的胆子” “哦”男子并不恐惧,反倒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既如此,顾妈妈倒是说说看,是哪位朝廷重臣的千金呢” “你”顾妈妈气急,这人这是摆明了知道她不敢说出姑娘的真实身份 大盛民风保守,若是姑娘在此处的名声传扬了出去,那么,日后谁还敢与姑娘提亲 “再说了,”见着妇人敢怒却不敢言,只能恨恨的盯着自己的样子,水魅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尤为悠扬了一些,“会有大家闺秀与顾妈妈结识么顾妈妈日日打交道的不都是些残花败柳么” “哈哈”台下众人一哄而笑。 顾妈妈闻言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这样下去不行,得离开这里 可台上对方二人。且不说那面具男子是否会武,只面前这人就极难对付这人方才从楼上跃下,落地时甚至风声未闻 台下三丈以内根本无空隙可立。能出去的门有三扇,左右手方向各一。然每边都站着四个扛着大刀的彪形大汉,刀刃明光可鉴,目视削铁如泥,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亦或者是赖账而准备的。 还有后门一扇,是顾妈妈方才进来的时候经过的。看守虽弱一些,然而,七拐八绕的并不好走。虽对追击的人不利,但更不利于逃跑 而最重要的,方才在接着女子的时候,顾妈妈已经眼尖的看到姑娘受了很重的伤。那情形,显然是上次的还没有好完全 现下若是自己一个人还好,带着病号的话顾妈妈轻叹了口气。 “不过,顾妈妈若是喜欢,这女子卖了你们也是好的。”白衣男子话音一转,笑的促狭,“毕竟有了这等美娇娘,谁还会去飘香楼快活呢” 顾妈妈拳头一紧若不是不能大张旗鼓,早就冲出去报告官府了。他梅公子再如何权势通天,难道还能大得过云相么 现在这般可如何是好难道就听着羞辱,眼睁睁的看着姑娘 望向云婧川的时候,顾妈妈眼角不自觉瞟到飘飞的白练。 对了若说丝毫没有守卫,莫过于这话声传来。粉衫女子禁不住好奇瞥了一眼,廊柱后面隐有白袍一角,想来便是质问的人。而在这人对侧,跪拜着的那不是刚才还在台上的面具男子吗 想停下来听个究竟,但是那廊柱后的白袍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一般,肩膀的位置向着外面却是要现身出来 粉衫女子一惊,慌忙回头加紧了脚步 而顾妈妈这头,携了云婧川同样是一路狂奔。 顾妈妈虽然轻功较为利索,但也深知那名为“梅公子”的那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虽然就那点小聪明能阻挡一下,但是怕也耽搁不了多久。 那人既然敢对云相之女下手,定然也是有些路数的。不过这种事情若是扯到人前,即便是有些能耐怕也未必落了好去。所以,他一定会追过来哪怕只是为了灭口。 顾妈妈本能的向着飘香楼的方向而去。 本来就在同一片区域,相隔不是太远。顾妈妈脚程快,不出一会儿就从后院翻墙而入进了楼。 不能去殿下的屋子,也不能耽搁太久,容易给飘香楼以及殿下带来麻烦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姑娘藏起来,然后,携了相同打扮的人惑人耳目 顾妈妈打算的非常好,可是没有算到,水魅追上来的却是更快 顾妈妈前脚推开房门,后脚水魅就尾随而至。房门没能来得及关上,男子一跃于顾妈妈后心,奋力一蹬 “噗”顾妈妈当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受着这力道,怀中女子也被甩了很远。 能听到东西乱倒的声音,夹杂着有锐利的东西刺入肌理。云婧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伸手一抹,细小的硬邦邦的原是木屑。 木屑木头尽碎,木屑横飞,挂着的大红纱幔掉的一片一片,满地朱红,耳朵由轰隆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对,脚步声 云婧川手臂撑着勉为其难的坐了起来,这才看清了于屋中缠斗的二人。 白衣男子招招狠毒,出手凌厉,原是水魅无疑。红纱妇人步步紧退,露出的手臂上血迹斑斑,脸上甚至还有深可见骨的一道血痕 顾妈妈 水魅一手与顾妈妈继续缠斗,另一手抓了一旁矮桌上的花枝,只一甩,根根如利箭一般向着云婧川的方向刺了过来 顾妈妈本已无暇他顾,然见着此般情形,身体却先于理智行动 温热的血溅了一脸,云婧川怔怔的看着妇人微笑着,脑袋蓦地落了下去,而那头,依旧一身素白衣服的男子拖着剑缓缓走来,瞳孔中血色涌动,嘴角诡异般的翘起,“原本不想这么轻易杀了你的。然而,也只能便宜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4章 都是因为你 温热的血顺着面颊的弧度汇聚,缓缓流了下来。淌过鼻梁,浸润嘴角,像曾经流过很多次的眼泪一般的,咸涩不已。 云婧川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敏锐过。安静的,仿佛能听到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汩汩的像是刚刚煮沸的开水冒着泡的声音。 来自于身前的女子。 云婧川视线一卡一卡的下移。双目所及之处,血肉模糊,简直触目惊心 匍匐着的背被射的像刺猬一般,插着花枝的位置源源不断的流着血。甚至已然分不清,破碎的究竟是原本红纱质的衣服,还是成了碎末的血肉 女子身下,还有更多的血液晕染了开来,黑灰色的石板地面上,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泛着流光。连同身下,**着的腿骨,脚丫,都满是温热。而鼻尖除了血腥的味道,再什么都没有。 “都是因为你。”水魅居高临下,剑尖直直的挑起女子的下巴,沉声重复,“都是因为你。她本来可以不死的,因为你,死了。” 云婧川低了头依旧怔怔的看向女子的方向不发一言。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男子的剑尖已经刺破了脖颈的皮肤。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你么”男子的语气冰冷至极,却轻的仿佛是呢喃细语,“都是因为你,所有的人都不能幸福” “子不承父爱,妻不得爱人之佑,甚至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都会因你而死”水魅鼻尖轻哼一声,“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她还没有死,谁来救救她 妇人就像是触电一般的蜷缩着,颤抖着,夹杂着不明所以的呻吟声。云婧川颤抖的伸出手,然而还未来得及触碰,手指又像是触电般弹了回来。 就像在筛糠一般,一直在打着哆嗦。该把花枝拔出来的,该上药的脑子里什么都清楚,可是就算是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却连花枝末端都无法触及。 停下来,不要再发抖了叫啊,叫出声,大声呼喊着叫人过来啊即使水魅被水魅一剑刺死都好,至少,让人们过来救了顾妈妈啊 哆嗦哆嗦哆嗦拳头愤恨的锤在腿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去做明明是一个大夫,明明这个人还没有死,明明如果去救的话,是可以救活的 可以救活吗即使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也无法得救的吧在这样落后的古代,能做些什么身子已经成了筛子了,要拿什么去救破了的血窟窿可以堵上吗 云婧川真是恨死自己的无能了即使在这般关键的时候,她居然还在冷静的分析能不能得救的事情。明明都已经命悬一线,若是什么都不做,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吧 可是拳头再次重重的砸到在地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能 “哼”水魅忍俊不禁,“你觉得她这样还能得救吗” “看看这背,都已经成了筛子了好么”男子诡笑着,撤回了抵着的剑,微微蹲下,一伸手,女子背上的花枝被狠狠拔了出来,顺带的还有模糊的皮肉 “啊”妇人声音沙哑,尖利的嘶吼了一声,伴随着这声音,整个人向后弓起,颤抖着,突然一下子倒在地上。 “你看看,这都是血窟窿好么”男子调笑着,一伸手又是一根 “啊啊”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叫不出声,甚至连沙哑的声音都一丝没有,云婧川拼尽全力向着男子的方向撞了过去 水魅斜斜一侧身,云婧川即自己撞到在地,甚至因着不稳,在杂乱的地面上滚了一滚。 疼浑身都疼。裸露的皮肤上像是有千万根小刺在扎着一般,疼 “啊啊”这个空档却又听到妇人尖锐的叫喊。 那个有着俊逸面孔的男子犹如发了疯一般的,疯狂的拔着妇人身上的花枝。 停下来 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没有人听到顾妈妈的呼喊为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能出现救救她 云婧川终于泪如雨下。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很痛苦么”模糊的视线中,有双沾染着血迹的棉布鞋出现,随即,男子拽着云婧川的头发向后一提,逼迫女子迎上他的目光,“很疼” “放了她,杀我。”嘴唇翕动,半分声音也无。然而哭泣的女子却一如既往的重复着这句话,不曾停歇。 “放了她”男子语调上扬。 云婧川头如捣蒜,一时间兴奋的泪水喷涌而出,对的放了顾妈妈,有什么冲着她来就好不要再伤害顾妈妈了 “为什么”男子依旧是同样的语气,“我为什么要让你那么好过殿下待你那么好,你可曾让他好过过对你好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水魅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就在头发上拽着,把云婧川拉到了已经完全没了动静倒在血泊中的顾妈妈身旁,奋力一甩,歇斯底里道,“这个女人待你好,因你而死了。阳平狄管家待你好,也因你而死了。你哥哥待你好,还是因你而死了我为什么要让你那么好过我就是要让你痛苦万分” 顾妈妈云婧川颤抖着手指伸向了妇人的身旁。 不要死,求求你,再动一动啊。我会想办法让人救你的,求求你,再坚持坚持 “大人,这里”窗口突然有女子的轻唤声。紧接着,有白影顺着窗口一跃而入。 水魅见此情形,当下举剑去刺。 瞬时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响起。而下一秒,云婧川被人扶了起来,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有人来了么 云婧川嘴唇翕动,“救她。”头一歪,即沉沉晕了过去。 试探的伸出手,还好,还有气息。酆洛心下微松,抱了女子,就着窗台跳了下去。 “哪里跑”水魅一声厉喝,利剑一格挡,随即也跟着跑了过去。 见着血衣男子将要追过去,侍祭有些慌乱。 这人,原本她也是认识的。桐城之时,曾有过一些交易的大盛太子身边的水魅。 原本以为不过尔尔的男子,武功却是难得的高深看这屋子的情形,在之前已经有过争斗,然那争斗的另一人已经匍匐在血泊中,可这人不过受些皮肉伤 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却也没得办法。她总不能叫这人追上去对大人不利吧尤其大人伤重,只怕更不是对手 但是,侍祭目光沉沉的望向了楼里的方向,那个人呢那个人 这个空档,水魅恰好经过顾妈妈身旁,而原本已然没有气息的顾妈妈,突然奋力抱住了男子的腿 原本以为不过是拖延个一时半刻,然而,好大一会儿,饶是男子拿着剑一下一下的刺进了那妇人的后心,却仍是没能让顾妈妈的手松了半分 好样的侍祭见着此般情形,也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向着楼里的方向冲去。 但愿,能来得及抓到那个人,希望能赶得上 然而,侍祭离开没有多久,顾妈妈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水魅也得以抽身,循着酆洛二人离开的路线追了去。 夕阳红透,难得的艳阳天。 然而映照在酆洛身上,却多了几分凄然的味道。 这是第一次,酆洛竟然开始感激那巫族嫡女,若是她真的存在的话。 若不是感觉到巫术的气息,他也不会去了飘香楼。若不是那样,现下那还能救的下还留下最后一口气的她 可是酆洛驻足,眸光沉沉的望向飘香楼的方向,耳根一动,随即又开始狂奔。 追上来了 还不是一般的难缠竟然连侍祭都无法控制住这个人么 可是偌大的皇城,又该去哪里呢 酆洛压制下想要喷涌而上的咸涩,在皇宫与城外之间犹豫。 是太子慕子恒的人,若是去了皇宫会不会有些胜算呢可是,联想到先前的事情,酆洛又有些不安。 若是巫族嫡女真的出自大盛皇族,那么,慕子恒在其中有牵涉了多少呢会不会本身,这就是莫大的棋局呢 他赌不起酆洛心一狠,终于还是奔向了城外。 而在几人离开后的飘香楼,端坐的秦珏突然间意识恢复清明。想起先前听到的那一声凄厉的呼喊,秦珏身形一闪,向着顾妈妈的房间冲去。 顾姨,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可事与愿违,等到秦珏姗姗来迟,一片狼藉的房间中,只剩下与血泊中毫无声息的妇人。 秦珏一步一顿的靠近,最后微微蹲下,轻轻将妇人翻过来平放到腿上。 “顾姨”喉头哽咽,声音轻不可闻,“顾姨,是谁到底是谁要对你下手” 贴着的面颊还有温度,可是妇人眼睑紧闭,根本没有想要睁开的迹象。 秦珏手指颤抖着,缓缓试上女子的鼻息 “殿,下” 眼睑半开,妇人的目光中却是柔和不已。鲜红的唇翕动着,半响却只蹦出两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5章出现的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秦珏紧紧握住妇人伸上来的手,牵着贴上了自己的面颊,然手指却不可控制的抖动,“顾姨,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叫郎中来” 顾妈妈轻轻的摇头。 她已经不行了,她自己是知道的。叫郎中来又有何用呢就是大罗神仙驾到都没有办法的。 殿下此言不过也是在宽慰她罢了。 “疼吗顾姨,我叫郎中来给你”止止疼。 也就只能止止疼了。顾姨的情况,秦珏焉能不知 不说其他,单看地上晕开的血迹 顾妈妈复而摇了摇头。 疼,其实很疼,疼到好像也已经没那么疼了。 其实,她现在连摇头都有些勉强。眩晕不已,眼皮一直在打架。若不是还有事情没有说,顾妈妈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 殿下顾妈妈心中默念,唇角翕动,“小红” “阿红”秦珏惊疑,那丫头远在皇宫。难道,是有什么事要交待给她的吗 “顾姨,我听着呢,我一定转” 说的这是什么话“达”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秦珏就懊恼不已。这样不就相当于告诉顾姨,她已经没治了么 那样开朗的殿下居然会露出这般颓然的神色,顾妈妈了然一般的,用尽最大的努力笑了笑,“殿下不必介怀。人都会死要见到公主了,我很,开心” 秦珏心中蓦地一痛鼻子一酸,“顾姨,告诉我,到底是谁是谁要对你下此毒手” “听,我说咳咳”胸臆中有股甜腥汹涌的涌了上来,顾妈妈被呛得连连咳嗽。伴随着这咳嗽声,有鲜红自嘴角缓缓溢出。 “顾姨”秦珏失声惊呼,手忙脚乱的掩着妇人嘴角,似是想要让它停止下来。可是根本无可奈何 顾妈妈紧紧握住男子慌乱的手,“殿下小红,不是公主的,孩子。所以,不要为难” “阿红她,不是姑姑的女儿”秦珏一字一顿的重复,根本不能相信方才听到的话,“可是阿红明明是狄县令身旁唯一的女孩子,那封信件里面分明说的是” 秦珏蓦地噤声。信件里面并没有明确说明小红就是那个孩子 而此时,秦珏心头突然上一张与记忆中大姑姑神似的脸,胸口开出的一片片血花,以及,那时那女子悲伤疑惑的眼神。 难道,说的是她 “顾姨,你说的是那晚上身重利箭,倒在你怀中的那个女子” 顾妈妈点头。 殿下想必也意识到了吧与记忆中一般相似的那女子,即使是陪伴了公主那么多年的她,初见时都以为是公主又回来了。 朦胧间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于遥远的彼方朱红的宫墙之下,茂密的桑梓林前的初见,在开满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的树下,女子轻吟浅笑。 微风起,女子衣摆轻飞,容颜倾城。不知道怎么的,顾妈妈突然就想哭了。 也许等待着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人,而是她自己罢了。 在那样诡谲的宫中,美丽的公主成为了最卑微的她的依靠。自此以后,天大地大她再也无处可去。公主所在的地方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归处。 但是突然有一天,公主离开了,从此她也就一直在这世间一直漂泊着。 “小顾,你回来了。”像是已经久别初见,柔声问候。 恩。公主,小顾回来了。 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也不要再留下小顾一个人。 妇人满是血迹的脸上,眼泪汹涌而下,然嘴角却突然晕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眸光灼灼,却不知对向了哪里。 这是秦珏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的急急追问道,“顾姨告诉我,那个女子是谁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可惜顾妈妈已然魂游天外,根本听不到秦珏的声音。 已经把小公主托付给了殿下,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呢。 顾妈妈眼眸缓缓闭上,嘴角却还残存着未尽的微笑。俊美的男子面容紧绷,眸光中一阵刺痛,仰天悲鸣 侍祭循着巫术的气息到了那处屋子,才发现内里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或者,更精确的说,是施了巫术之人是听到风声,刚刚离开。 该是匆忙的。因为屋子正中圆桌上的香炉中,独立的一根檀香袅袅袭袭。 这味道侍祭慌忙捂住了鼻子,率先一步冲过去,灭了那香,向前几步开了窗子,直到气味全无,这才就着屋子打量起来。 与飘香楼其他屋子一般无二的装饰,翻找了片刻,甚至衣柜、梳妆匣,这种唯一可能存放着私人物品的地方,也是什么异常的痕迹都没有 侍祭这才于怀中摸出帕子,将剩下的香包着藏匿了起来。 看来事件幕后之人是来自南秦没错了 燃着的这香,也是出自南秦。不是绝情殿特供,却是江湖中不务正业的人使用的。多数用于杀人越货之后逃跑时使用,然其中却带着些许cuiqing的意味。虽然不很剧烈,不过惹了终归是个麻烦。 这人自然是找不到了。侍祭正想着要不要回转去看看先前那二人,此时,于方才过来的方向,突然传来了男子破空的悲鸣。 巫术已解。既是悲鸣,那屋子中的妇人难道是已经不好侍祭心下一凛,一跃跳下阁楼 既然那水魅已经逃跑,大人危矣 风呼啸而过,侍祭于百折千回的巷间穿行。 起初还能感知到残存的大人的气息,然而到后来却渐渐消弭于无形。 夜幕降临,浓重的夜色像是一口大锅一般倒扣了下来,沉闷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远处有高宅大院里有些屋子已然燃起了烛火,而更多的地方,却还是漆黑一片。 秋风萧瑟。这个时间,行走在街上的路人也少了很多,即便是有,也是猫着腰行色匆匆。北边百姓的聚集区,暮色下炊烟袅袅升起,想来是人已归家,开始埋锅造饭。 大人会去哪里呢 因着太子大婚,大人这两日一直住在宫中。若说归处,便也只能是那里。可是毕竟带了一个伤者,一出现,怕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吧 何况,那是云婉。消失了两天,全皇城都在翻找的女子。 一旦回去,哪里还能是大人伴其左右呢侍祭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回去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今时的大人已不同往日。 可这偌大的皇城,若不是皇宫,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终于,侍祭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了犹如火折子一般的物什。 “嗖”绚烂的花火直飞冲天,映照的月白袍女子的面容却一片铁青。 这是侍祭身上唯一可以用于联络的物件了。然而却是非紧急状况不能用。烟火一出,这片大地上所有南秦人会闻风而动能找到想找的人,然而,大人在大盛的事情也绝对是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不过,本来也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隐瞒不隐瞒还有什么要紧的侍祭有种预感,今日,就会是那般紧急的情况。 没过了多久,南城郊外有相同的焰火燃起。且是接连三发 侍祭大惊失色,风一般的掠了去。 一发是紧急,两发是危急,而三发,素来只有绝情殿或者大祭司大人出事,才会燃起。尽管如此,这规定也只出现在绝情殿规定当中,从来没有一次,危急到需要发出三发焰火在之前,甚至一发都是极为稀少的事情。 难道是大人侍祭甚至都不敢想象下去 在桐城的时候,大祭司大人也有对水魅出手,那时甚至都是昏迷初醒,都能完全将那人压制 而如今,就算那人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大祭司大人又使用了几次禁术,可是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啊,怎么会 然而,若是只这样也就罢了,到达的时候,侍祭惊吓得差点从树杈之上摔了下来 树林间的空地上,围了约百余人,入目的是一片煞白。一律的翠玉锦,却不是绝情殿人又是谁 可是在这么短时间内,即使能召集,即使有这么多人,也绝对不会比她先赶来才对 正疑惑着,那边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众人散开,于圈中,有一须发花白的老者的身形缓缓现了出来。 剑眉坚毅,眉目冷峻,倒是仙风道骨,虽无风,但老者的白袍却向后鼓起。 侍祭落地,艰难的挪动着前行,心中一边期待着,自家大人能突然出现,救她于水火。 未至身前,老者宽袖一挥,侍祭即便已经做了准备,但还是被劲风甩的飞出去几丈之远。 一口鲜血喷出,侍祭慢悠悠的爬起来,擦了擦血迹,复又挪了过去。 “啪”又是一甩 这次直接眼冒金星。匍匐于地,骨架犹如被拆碎了一样,许久都无法重组。 “生祭的对象在何处”老者并未移动,却声如洪钟。 耳中嗡嗡作响,侍祭于站着露水的枯草间艰难的抬起头。老者的身后,月白袍男子静静躺着,胸前双手交错,像是在某种奇怪的礼仪一般,这是生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6章放逐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般样子呢而且,云婉呢水魅呢 女子慌乱的四处乱撞,甚至推开了周围默然相视的众人。 树林间,没有远处的空地上,没有可是怎么会只有大人一人呢 “师父,跟大人在一起的人呢长得极美丽的女子,大约到我这里,”侍祭一边说着,一边就着自己的身高比划了比划,“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师父没有看见吗” 老者面容紧绷,半响居高临下道,“她是生祭的对象” 侍祭身形一震,复而慌乱的摇摇头,“不是” “那你寻她做什么不是为了大人的生祭所以来的吗找的人呢”连珠炮似得追问,逼得侍祭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在这世间,侍祭害怕的人没有几个。大概是身为绝情殿权利高层的缘故,加之与大祭司大人相比较其他那些相熟一些,甚至有些无法无天。 但是就在这“没有几个”的人当中,面前的老者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位须发花白、仙风道骨的老者,是侍祭的师傅。是在她之前,担当侍祭一职的人。 他们与大祭司大人不同。 大人生祭,说白了不过是同一个灵魂在不同的人身体当中继续活着。 而他们会老也会死,所以一批接着一批的继任。每次均是由旧的一任负责教导新上的一任。 甚至无姓无名。若是非要有一个名字,那么师傅与徒弟会有着共同一个名字。 当新任供职,老的一任会退隐山中,从此不问世事,直至老死。 当然有一种情况,不过问世事的隐居者会重现于世。那就是,已经认定新任当不得重任的时候。 而今,师傅重新出现,会是因为这般原因吗 “说话”老者厉声,“找的人呢” 侍祭直直的跪下,“师父,徒儿无能,大人的生祭者未能寻到。” “你”老者气急,高高举起的手顿了半响,却始终未能落下。“你可知你犯了何等重大的罪孽” 侍祭不语,只深深的低下了头。 大祭司大人已然那般情形,她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只未能护大人周全这一项,就足够她死好几个来回了更不必说什么忤逆大人命令,擅自离开南秦一类了。 “大祭司大人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般样子大礼之后虽然虚弱,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你日日跟着大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望着盛怒的师父,侍祭却是出奇的平静,不允许又能如何 说过很多次,可大祭司大人根本不听甚至她都置云婉不救,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大祭司大人能够安然,可是最后呢 大人为了护云婉,做了更多的牺牲所有她施加到云婉身上的,全被大人包揽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要救大人,必须要先救云婉。 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她也尽力去做了。可是,怎么想到会成了现在的样子呢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人视若生命的云婉呢可还安然 侍祭冲着老者直直的跪拜下去,脑袋重重着地,“师父,过问的那女子,虽然不是大人生祭的对象,却是能救大人的唯一一人。师父真的没有见到吗再者,师父到这里时是什么情况,烦请告知” “扔了。”老者声音忽然降低,微微背过身看着有些许尴尬。 “您刚才说什么”侍祭惊站起,小跑几步绕着面对上老者,“扔了扔到哪里了” 老者视线躲躲闪闪,看似随意一般的指了个方向,“还有另外一个白衣男子,伤的都很重。师父看着都没救了,又不想他们知道大人的情况,所以看着树林里有条河,就顺势扔下去了。” “为什么要扔掉”侍祭小脚一跺,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委屈自心底涌出。以前的时候,侍祭的情绪从来都不敢在师傅面前表露半分。原因无他,身为掌管祭祀的侍祭大人,不能带着自己的感情。 可是这一刻,明知不该,侍祭还是痛哭失声。 大人生死不明,仅有的一个可以以血来救大人的人也被师父扔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是玄女。”老者薄唇紧抿,半响挤出几个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侍祭泪眼迷蒙间望过去,自家师父已不复先前尴尬的样子,又是冷冰冰的,有些浑浊的瞳孔中闪出锐利的光线。 “她是玄女。所以她不是生祭的对象却可以救大人。”老者顿了顿,微侧了侧身,“她在那里。” 方才大人所在的位置旁边,还并排躺着另外两个人,其一发髻散乱,脸颊脏污,瘦小的身形全部隐在大人宽大的外袍之下,是云婉。 而另一人,形容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的人事不省,却不是水魅是谁 他们都在这里,那么刚才的师父是骗她的 求证般的望向自家师父,然老者已缓步行至那三人身前,眼眸沉沉的望过来,“侍祭,你过来替大人切脉。” 切脉难道还有蹊跷 侍祭小跑过去,跪坐在地,于怀中掏出帕子覆上了男子的手腕,这才小心翼翼的上手。 片刻,侍祭的手犹如触电一般的闪开,吊着泪滴的眼睛惊惧般的望向了老者,“师父” “你也看出来了。”老者叹了口气,也蹲在了身侧,“看来大人是使用了那个无疑了。” “共” “嘘”老者慌忙制止了侍祭,表情非一般的严肃,“应该是没错的。” “可是那个”侍祭四周望了望,识趣的噤声。刚想着要怎么开口,然老者一改这时的愁容,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了重重黑影下来。 “侍祭”老者厉声道。 突然间这是怎么了侍祭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弱弱的应了。 “护主不利,你可认罪”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 “可知罪”老者不耐,强大的气压自那人身上迸发出来,侍祭被震得头皮发麻,怵怵的应了,“徒儿知罪。” “今废黜你侍祭之名,流放盛朝,不得解救之法永不召回,可有异议” 侍祭惊怔的抬起头“废黜侍祭之名” 自南秦有史实记录以来,即使偶有犯错的大人,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重的处罚过。大祭司大人之事,虽然她也有错,可是,也不完全在她啊。 而且,明明方才还语气缓和到叫她前来诊脉什么的,难道就都是错觉吗 慢着好像漏掉了什么。 “废黜侍祭之名,不得解救之法永不”侍祭迎上老者的目光。果然,自那冰冷之后,又一抹不舍,也有一份慈爱,然而掩藏更多的却是希冀 “徒儿毫无异议。”侍祭眼含泪光重重的跪拜下去。 大祭司大人被仆从抬着离开,众人的脚步声也渐渐远离,等到再听不到丝毫的声响,侍祭才缓缓抬起了头。 云婉,水魅 侍祭沉沉的看了二人一眼,身形一闪,即隐藏到周围的树林之中。并且用南秦特有的秘术隐藏了气息。 以前也甚是怀疑过,为何以前出现的生祭的对象都在南秦,而这次却是在大盛。 以前并没有细想。可最近这些事情反反复复联系起来,终于证实,有人从南秦出来了,并且,那个频频对南秦伸出黑手的就是大人的既定者 师父是故意让她留下的。 因为若是肩负侍祭之名,那么大人一旦回归,她根本就没有可以留下来的借口。 而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守着南秦绝情殿,而是找到那个既定的人。 身为侍祭,只为大祭司大人的祭礼而活。 只要大人无恙 原来方才老者叫侍祭过去给酆洛诊脉,也是为了安她的心。 酆洛人事不省,若是不说明情形,侍祭担忧,一定不肯心甘情愿的留下。可若是让她知晓酆洛无性命之忧,再有其他任务,她自然也就能安心进行。 可这一切却是不能让幕后的人知道的。 侍祭细细想来,也自知自家师父已然知道所有的真相。 无论是大祭司大人性命无虞,亦或者是这段时间所有针对南秦的事件,再或者是有关云婉之事。 所以才不在众人面前戳破,又给了她正当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一致认识云婉是真正的玄女呢 这点是侍祭一直不明白的问题。 虽然,只要将云婉之血用于大人身上也是可以直接验证出来的。可是在桐城之时,因为云婉之血中混有“醉生梦死”并没有使用,大祭司大人,还有自家师父又是如何确定她玄女的身份的呢 还有“醉生梦死”,药方在大祭司大人手中,就算云婉是玄女无疑,可她是如何在不知道自己身中毒的情况下解毒的呢 可若是她是知情的,事先从大人手中得到了药方,又准备了真情水 侍祭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突然得到了一个惊天的猜测。那个从南秦出来的人,莫不是云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7章真正的任务 不可能猜测刚刚萌芽,先被侍祭自己否认。 不说在长寿宫根本就没有见到云婉的影子,单说若云婉真是南秦之人,秘术那般高明,又怎会在桐城重伤,或者在今日差点被杀 何况以她那时站也站不稳的样子,又如何有能耐能对整个飘香楼施以巫术 再不用说什么被水魅劫持,差点葬身那人剑下了。 被师父委以重任,一时间有些草木皆兵了。侍祭对着草地上二人的方向,微微阖了会儿眼睛。 其实师父刚才并没有对她下重手,与当年历练时候相比不过是极其微小的力气。然而,因着前段时间的伤势未愈,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这下众人一走,接下来不过是守株待兔,侍祭大大的松了口气后,疲倦沉重的袭来。一时间竟还有些晕眩。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那二人所处的位置慢慢的有些看不清了。于漆黑又寂寥的夜色中,有断断续续的虫鸣声传来,黑夜却愈发显得静谧。 一下子松了心房,侍祭依靠在树杆上,在眼皮缓慢的一开一合中,又陷入先前的思绪当中。排除了云婉是幕后人的嫌疑。却有了另外一个问题,云婉的“醉生梦死”到底是何人而解 就算解毒之人得了方子,可是“真情水”呢玄女若是云婉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根据她把真情水给了何人来确定那个幕后的人呢 不对总感觉漏了什么 从头到尾把所有的事情全部理了一遍,在定格到被老者打断的话语之时,侍祭的心猛地紧缩 共生。 那时没能说出口的。 “共生”是南秦至高无上的秘术,天底下,只有大祭司大人一人会用。并且因为其施术过程只要稍有干扰就会受到反噬的高风险性,被列为最高级别的禁术 即使是尊贵如大祭司大人,也不能随便施展。更不必说先前的大祭司大人伤重,根本不具备施术的那种能力才对 退一万步说,即使大人勉为其难的做了。然而,怎么可能没有生命危险呢明明是 黑暗中,侍祭微微合上的眼睛猛地睁开。 师父能肯定云婉是玄女的那个理由,侍祭现在知道了。 施术不能受干扰,说明那时的水魅已然是现在看到的这般样子了。接着大人对云婉施了共生,因着云婉的血对大祭司大人有着治愈作用,所以二人均没有死 怪不得,那时侍祭诊脉的时候,大人虽是生祭的姿势,可是脉象平和,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想来,师父应该是提醒过她的。 让她亲自诊脉,也许不仅仅是为了告诉她大祭司大人无碍,应该还有这背后种种。 恐怕没有对云婉动手,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吧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现在的大祭司大人与云婉已经是同命相连,若一人死,另一人必不能生 甚至只是受着的伤,也会一模一样的出现在另外一人身上 为什么,大人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在他们所有的人来之前,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是什么逼到大人做出了这番决定呢难道是云婉已经命在旦夕 虽然误打误撞之下,二人均没有死。可是,这样一来,南秦又该如何呢 “共生”身为最高级别的禁术,除了其极难施展和极易受到反噬这两点之外,还有更为人诟病的一点。 此术,无解 既然二人性命相系,也就是说,日后他们不仅担当着保护大祭司大人的责任,还得分心来保护这云婉。 这样的施救,赌上的根本就不只是大祭司大人一人,甚至,还包括整个南秦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却是师父真正要告诉她的真相么她的任务不只是找出生祭的对象完成生祭,甚至还有保护云婉么 不得解救之法永不召回 这样子,还如何做得来解救呢侍祭的心一寸一寸的下沉,只要云婉于危险中一天,她就算是找到生祭的对象又有何用 这却是逼得她不得不保护云婉了。而且,日后云婉在哪里,她就得跟到哪里。 根本就不是什么得了解救之法就可以召回,而是除非云婉会跟着到南秦,否则,她只能永远都回不到南秦了 师父对此事也算是欣然接受,大概认为玄女的身份才是大人施加此法的理由吧 可侍祭却知道不是。大祭司大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认定云婉是玄女的,可是大人使用禁术却早在那之前。 而且,大祭司大人似乎并没有准备将云婉带回南秦。否则,大盛皇宫,大人为何以云婉师父的爱人自居来为云婉鸣不平呢为何不是直接说出身份,道出与云婉已有婚约呢 若是说出来,即使是那大盛皇帝又能如何那面具王爷又能如何大人贵为一国之主,他们还能把云婉强抢了去 可是,为什么不带回南秦呢既然喜欢,难道不是想守在身边的么 是云婉不愿意跟着走还是说,大人为云婉做了这么多,而云婉根本不知道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侍祭内心隐隐觉得应该是后一种。 虽然大人自从遇见云婉之后变了很多,渐渐有了身为常人的喜怒哀乐,但是想来还是难以改变大人腼腆的本性。 在桐城多日的相处中,也一直是云婉在喋喋不休,而大人,,我说女侠我什么都说” 还很没骨气侍祭撤回手,心下却仍是有些疑惑,这一看就不是出来做大事的人。若不是极善于伪装就是根本就是个草包了 “女侠,奴家是飘香楼里的姑娘。”衣着粉衫的女子抽抽搭搭,“奴家其实是为了那边的那位公子而来。” 为了水魅即使女子面色无比认真,这些话再侍祭心中还是被打上了大大的问号。一个花街女子和一个太子幕僚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粉衫女子见着身上的月白袍女子面色格外浓重,心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编什么理由好。迷路是真,她也的确是为了那头的梅公子而来,然而,光明正大的理由,却是没有的。 黑市之后,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然后就匆匆忙忙的回了飘香楼。好巧不巧的,刚好赶上那位梅公子跳出窗户的情景。 身上沾了很多血迹。她心下担心,也就跟了上去。 而以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自然是追不上梅公子的脚步的。然而,正在她于城门口迷茫徘徊的时候,看到了城外绽放的焰火。 本能的感觉到应该与梅公子有关。 然而于树林间七拐八绕最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于树杈间闭着眼睛的月白袍女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8章同伙 女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副小女人做派,侍祭虽然心烦,然而听着听着还是不自觉卸了心防。 于这女子断断续续的叙述当中,侍祭也终于弄明白,黑天半夜的出现,那个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 起先女子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与水魅的关系,最后禁不住侍祭威逼,总算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后面的倒是都能对的上。可前面的,没有调查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侍祭凭着直觉女子并没有说谎。 黑市么侍祭眸光微沉,先前只道水魅劫了云婉,众人皆担心会有性命之忧。毕竟于桐城短暂的相处中,侍祭也看出来水魅对云婉的不友善。 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却都没有想到水魅会把云婉掳到黑市上去。尽管,那个地方的确是各种势力繁杂,若是想要这般处理,的确是个好地方。 看起来,水魅对云婉的确是恨之入骨了。可是这内中因果为何,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现在侍祭考虑的是,她到底该如何处理水魅 如今她肩负保护云婉的责任,一举一措当为云婉的安危考虑。而若是水魅执意对云婉报复,在这种时候杀了他自然是最好的。也能为日后省些麻烦。 而先前留着水魅,说白了不过是指着能诱出那幕后之人罢了。 水魅与皇城那位新晋太子妃设计杀害云婉,但是在逼问的过程中,莫名遭到了施术人的阻碍。而这次,水魅于飘香楼杀人,施术人又赶来相助。怎么想,水魅与施术人还是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的。 也许是有着共同的利益,也许根本就是同谋。而这当中无论是哪一种情形,那施术者都不会把水魅弃之不顾。 可是该等的人没有等到,却是等到了一个看似跟这事件没什么关系的人。现下因着这番乌龙事件,施术者即使在,怕也不会这般简简单单的出现了。 而且,若是飘香楼的话 侍祭突然想到,女子刚才叙述的时候并没有提到那妇人如何,只说赶巧见着水魅跳窗而下,血染衣衫,莫不是根本不知道飘香楼之事 而这女子既然要带走水魅,回飘香楼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侍祭想过了,更深露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即使水魅生死她并不在乎,可是云婉却是一定要保证无恙的。 这女子出现,无论为何,一来可以帮着她把人搬回城内,二来,云婉也可以安顿下来,寻个郎中好好瞧瞧。最最关键的,水魅也很难逃脱 飘香楼会替她看着水魅。且人多繁杂,施术那人要下手也还要掂量一番这对于本身也已经困倦不已的侍祭来说,最起码多了一点时间可以稍微休整休整。 打定主意,侍祭松开了钳制女子的手,缓缓起身,“既然你是这位公子相熟之人,便交于你了。只是天色已晚,我姐姐又受了重伤,不知可否借贵处叨扰一阵” 粉衫女子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奴家的屋子很大,大家一起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妈妈严厉,还是最好不要” “我知道。”见着女子略有些为难,侍祭抢先应了,“那么便随我来吧。” 光线微弱,加之有些弱风,执着火折子潜行,还必须得空出手来相护。 还好本来也没有几步路。二人一前一后只片刻即到。 只是,到达的时候,原本躺着两个人的地方,却只剩下了一个。而且,踪影全无的那个,是云婉 侍祭当即就慌了。虽然刚才与这女子有些争执,可是,若是有动静,她也还是能听到的才对。 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人就这么的不见了 难道侍祭当即冲回去,一个勾手即钳住了粉衫女子的脖子,厉声大喝,“人呢你到底做了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还有什么同伙” 女子脖子后仰,双手胡乱挥舞着,连同两腿都在胡乱蹬着,不住的咳嗽,半字未闻。 “哗啦”突然周围有声细碎的衣袂飘过的声音,侍祭耳根一动,甩下女子即时追了去。 风声潇潇。一片漆黑。 粉衫女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碎碎的咳嗽了一阵子,等到喉咙终于缓和了些,这才挣扎了坐了起来。 “哗啦哗啦”又是一阵风灌满衣袍的声音,粉衫女子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泛着微光的身影。那人脚步轻移,闲庭信步般移至女子身侧,“多谢姑娘相助。” 看不清面容,但是听声音,却是温润如玉,悦人心脾。 虽然知道这么漆黑的夜,那人也未必能看得到,但是粉衫女子还是摆了摆手道,“该是奴家感谢公子,若不是公子,奴家也不会找到梅公子。” 夹杂着风声中,男子似乎笑了一声,也似乎没笑,粉衫女子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那人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闷闷的声音穿过高大的影子传了来。 那人说,“飘香楼莫要再回去了。姑娘心心念念的梅公子不小心伤了你们的顾妈妈。你知道后果。还有,快点离开吧,那女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很快就会回来了粉衫女子突然像是没有受伤一般急急的站起身,冲到白衣男子身侧,使劲全力扛着男子的手臂艰难的挪动着。 得快点离开才行 粉衫女子的心中瞬间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顾妈妈受伤一事,她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听到又如何呢 她们这种身世,本来就是人间萍。谁会在意别人如何呢谁有闲心管别人如何呢顾妈妈从黑市离开的时候,又何曾想过在犯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还有一个她留在那里呢 飘香楼而已,回不去就回不去了。粉衫女子心想,人都有自己要追逐的东西,哪怕是活在最卑微的底层的她们亦是如此。 离开就离开。即使永远摆脱不了奴籍也无所谓,往后的日子,她只要有这个梅公子就足够了。 从此天涯海角,与这样耀眼的人在一起,那也是极美好的事情,不是么 傍晚时分,天色将暗的时候,南城外突然燃起了很耀眼的焰火。 那时,刑部侍郎程震刚回了自家府邸没多久,正抱了在牙牙学语的小儿子在院中闲坐。 然后突然有衙差出现在了院中,伴随的还有晃晃张张追着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管家。 挥手示意管家下去,又把孩子递到了奶娘手中,行至无人处,这才面色凝重,压低的声音问道,“这个时辰过来,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衙差撑着刀,直直的跪拜在地,“回大人,飘香楼出事了。” 怎么又是飘香楼程震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反感。 本来也就是寻欢作乐的场所,怒发红颜有所争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这地方却三天两头的出大事不是死了丞相家长公主的公子,就是杀人案件与太子殿下扯上了关系,这次,居然连老鸨也丢了性命 尤其是上一次的案件还没有了结,甚至都还没有抓到真凶为太子殿下正名,这一次却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这两天,本来已说皇城御林军调动频繁。然而找了熟人打听了许久也没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心道怕是要出什么事情,所以,程震近些日子都格外打起精神做事情。 可是,麻烦事却自己找上了门。于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纯粹是不给他安生日子过啊。 可怜他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这些人也真是的程震小声嘀咕了几句,匆匆的换了衣服,骑了快马直直的向着事发的飘香楼而去。 本来是热闹非凡的烟花场所,生意却是难得的惨淡。程震赶到的时候,衣着清凉的女子们站了满街。 已经有侍卫守着,想必是仵作在验尸的时候,刻意吩咐了叫赶出来的。看着应该是很匆忙下的决定,有些姑娘甚至还云鬓散乱衣衫不整。 围着的人群中,有些人是关心案件,还有些人色迷迷的目光一直向着姑娘们的方向瞟去,有些胆大的甚至凑上前,逮着机会去骚扰一番。姑娘们气愤,但是官兵无视,众人哄笑。 程震当下有些不忍,唤了侍从叫从楼里拿着布帛出来。自己则直奔二楼。 虽然已经事先听到过报告,但是真正看见那般场景时,程震还是不由自主眉头紧蹙。 其实,普通的杀人案件,按道理来说也不必要他一个刑部侍郎亲自出面。但是报告的衙差一脸凝重的说出了一个让程震不得不跑一趟的事实。 也就是程震此刻看到的。被烛火照的通亮的屋子中,临着窗户的位置的血泊中,红衣男子紧紧拥着同样是一袭红衣的妇人,神情黯淡悲伤。 目所能视的地方都是刺目的红色,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程震当下就有些作呕。可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一步,轻唤道,“北越秦太子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9章同盟 转眼已是半月。陆陆续续下了几次雨之后,天气愈凉。 这半月里,侍祭一直混迹在都城大街小巷,甚至还易容成男子去过飘香楼,但是那三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踪迹。 担心泄露消息,所以不能联系部下。倒是拉拢了几个小混混,偶尔可以差遣着打探些小道消息。可是,能流传于市面上的,能是什么有用的消息么 也有试图靠着一己之力去皇宫,可最后无疑都以失败告终。 没了可以诱出施术者的筹码,甚至还把云婉也弄丢了。侍祭简直悲愤到想要撞墙自尽。 不过,一直也没有从南秦传来什么联络。没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也不一定。侍祭蹲坐在街头,背靠着酒肆红墙,狠狠的咬了口手中僵硬的饼,望着灰蒙蒙的天色安慰的想。 这半月里,都城也是出奇的安静。当然,如果忽略偶尔会跑到街上列队的御林军的话,的确是那样。 起初,侍祭还以为这些人是皇宫那几位差了来寻找云婉的下落的。可是,这些人过街一概目不斜视,显然,并不是找人的样子。 终于在看了几日之后,侍祭认命的觉得,也许这只是大盛加强了布防罢了。 云婉消失了,看似关心云婉的那些人也没了动静。都城很平静,平静到总让人怀疑在这平静之下是不是掩藏着什么。 其实无关几人下落的事情还是有一些的。比如,飘香楼老鸨暴亡一事。 那日知道是调虎离山,回转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那粉衫女子提到过的飘香楼。然后,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正好见到了抬出的尸体。 虽然已是午夜,但是街上仍旧不乏看热闹的人。沉沉的夜幕之下,血腥味甚至充斥了整条街道。 于白布下露出的一角叫侍祭确认出了亡者的身份是那时抱着水魅拖延时间的妇人。 虽然无甚交集,甚至都没有过言语交谈。但是感恩于那时的拖延,侍祭心中不由一阵酸楚,微微避开了目光。 正是这一避,侍祭见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那处的人,北越太子。 会是去做什么的呢侍祭开始还有些狐疑,但是转而想起,南秦极为少数的关于北越的消息中,这位太子是尤为喜欢流连**的。大概是去寻欢吧,这个侍祭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不过关于这位太子的那位心眼不怎么好的妹妹,侍祭倒是还听说了些别的事情。 据宫里的小道消息,大盛太子慕子恒新婚燕尔却夜夜弃了这位“美”娇娘于不顾,甚至被皇帝一怒之下下了道口谕,把那二人强行关到了一起。 回消息的混混说,事情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虑。不过侍祭想起那日长寿宫的情形,若是那样的太子和那样的皇帝的话,也许也不无可能。 最后的一块饼也全数进了肚子。 侍祭无比惋惜的看着脚边灰板铺就的地上掉落的碎屑,拼命的忍住了想要捡起来吃的冲动,双手就着已然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袍子上胡乱擦了擦。 弹尽粮绝,流落街头。师父未免也太绝情了,交给她这种只能靠着一个人的努力去做的任务抱怨了几句,侍祭接着发愁,接下来她该去哪里呢 即使已经吃了一块饼,肚子还是饿的咕噜咕噜作响,果然还是得先去找个地方吃顿饭吧 可是就算酒肆林立,也根本就没有她的去处。 没有银子 侍祭揉揉瘪瘪的肚子,拖着有些虚软的腿,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荡。 “包子哎,又大又香的包子”街边小贩传来的哟喝声,疯狂的勾引着侍祭刚刚拼命安抚下去的馋虫。 饿着肚子的时候,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给有米的人来励志的。现在的侍祭,若有人能好心请她吃顿大餐,她一定为那人命令是从 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车轱辘缓慢的停下,车帘被一只素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挑开,男子冰冷的声音自布幔后面传出。 “可是南秦的那位大人” 声音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但是那是一辆通体朱红的马车有钱人啊侍祭不管内中人到底是谁,两眼亮晶晶的头如捣蒜。 “上车来吧。”那人轻言,侍祭闻声迅速爬上了马车。 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狭窄,相反,要宽阔很多。床边的两排矮几之间,白色锦袍头戴冠玉的男子是大盛太子 他不是被皇帝下令与那太子妃关在一起了么 慕子恒眸光淡淡的瞥过脏兮兮的女子,迎上她目光中**裸的审视,眉宇间略带不悦,“大人因何会这般样子流落在我大盛” 女子不言,只紧紧的盯着矮几上满满一盘橘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是多久之前来着,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这般馋兮兮的央求着要吃橘子。 某个午夜,她也是这般扬起并不好看的脸,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只是瞬间,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慕子恒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很多,“吃吧。” 一手端着递了过去。 侍祭也不扭捏,双手抱着开始狼吞虎咽。 一颗接着一颗的下肚,终于,吃饱“喝”足的侍祭重重的打了个饱嗝。压抑不住,侍祭手忙脚乱的掩口,最后尴尬的对着慕子恒笑笑。 却不期然撞上漾着点点笑意的堪比星辰的眸子。 慕子恒是个美丽的人,至少在侍祭的认知中是这样。尽管那人的美,总是柔柔弱弱,面色也一度苍白到似乎马上就会栽倒一般。 跟大祭司大人很是不同。虽然两人一贯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但是这大盛太子面色的消融也只是一瞬,片刻后复而凝结起来。 侍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太子殿下,最近可有云婉的消息” 男子尾音微微上扬,“你也在找她” 这人说“也”,也就是说他也在找,并且还没有找到了。 侍祭一颗心蓦地下沉,该怎么办才好水魅好歹也算是这人的手下,连他都没有消息的话 “我是在找云婉。”侍祭放下一整盘子的橘皮,沉重的开口,“可是自从南城外那晚之后,消息全无。虽然知道她一定还活着,可是伤势很重,若是没有治疗,也不知道能坚持多” “南城外”慕子恒瞳孔蓦地瞪大,“你后来又见过她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 是了,一时间忧愁不已,忘了这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了。 不过,她现在无所依靠,温饱都成问题,若是能借助这人的帮助的话侍祭顿了顿,郑重的对上慕子恒,“太子殿下,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你与云婉究竟是何关系吗” 为什么皇帝会那般介意太子与云婉亲近 为什么太子会这么心焦云婉的下落 仅仅是因为掳走云婉的是他的属下水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慕子恒犹豫片刻,反问,“大人你呢你又与她是何关系为何在寻她留在此处是那位大祭司大人的授意,还是别的什么” 玄女的身份可以说吗大祭司大人与云婉之间的关系可以为外人知吗还有她滞留大盛的事情对了侍祭突然想到,她留下来可是有些正当理由的 “实不相瞒,我因为办事不力已经被逐出绝情殿。现在不过是流落大盛而已。至于云婉,”侍祭顿了顿,眸中有抹暖意了上来,“桐城的时候,因为大祭司大人的关系所以比较亲近些。想来,她算是我在大盛唯一的朋友了。” 其实说着“朋友”的时候,侍祭还是略有些赧然。若是在桐城之时,这么说倒是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后来她毕竟对云婉也做过不太好的事情 不过若是寻着云婉,她还要保护她的。算是功过相抵吧。首要的果然是先找到人再说。侍祭一脸凝重,沉声继续,“半月前,于南城外见过一面,当时云婉及水魅都受了重伤。我一人无法行动,故而回城寻人,可是等我回去,他们早已经没了踪影。” “受了重伤却没了踪迹” 这大盛太子果然敏锐的很,不过侍祭本也没准备隐瞒这一段,只道,“以他们二人的伤势根本不可能自行离开。而当时在那处,我见到了一个粉衫衣着暴露的女子,据她自己所说,来自于飘香楼。” 但是她被调虎离山回来之后,连同那女子与水魅都消失无影。想来,即便那女子自身不是什么特殊身份,但是也绝对与带走云婉的人有着某些关系 男子的面色也凝重了下来。侍祭小心的瞟了一眼,末了有些犹豫的出口,“还有一件事飘香楼老鸨之死,是水魅所为。” 男子的目光凌厉的射过来,侍祭唇角咬的发白,却直直的迎了上去,“我需要找到云婉,不知道太子殿下愿不愿意帮我” 算是寻求帮助之前,给的诚意了。只是不知道 男子顿了顿,冷声道,“可以。不过,你还知道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0章胡夫人 古色古香的小院内,着浅粉薄衫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一把桃木梳子已经握着许久,垂着的头发也已经梳的不能更为顺畅,可女子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直至门口有一慌慌张张的声音传来,“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拖长的尾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斜到一边的嘴角,甚至是停下来时,扶着膝盖喘气的动作,分毫不差。这是近日来多少次了 胡丽静“啪”的一声放下梳子,微微转过浓妆艳抹的脸,“又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又有死了的狐狸被扔了进来,还是饭菜里面放了蟑螂” “回,回回夫人,都,都不是”小丫头大口喘着气,手臂伸出,那手中赫然是一个乱七八糟捆起来的麻布包袱。 胡丽静并不接,指了指外面,对着小丫头呵斥就是一顿呵斥,“不扔出去拿回来做什么他们给的东西也敢要”末了又像是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似的,拔高了声音道,“这王府啊,多的是见不惯我进来的人,可又能怎么样” 女子鼻尖轻哼,“以为几只臭蟑螂或者是一只死狐狸就能把我吓走吗姑奶奶我还就不走了,看看被气死的最后是谁” 小丫头见着自家夫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怯懦的开口提醒,“夫,夫夫人,这里面不是蟑螂也不是狐狸,是一套衣服” “衣服”胡丽静拈着兰花指娇滴滴的接过,一抖擞,果然,落地的是一套小小的衣服。 上等的丝绸布料在青灰的地上泛着柔和的微光,甚至上面坠着的一块玉佩,玉质通透,怎么看都像是传家宝之类的东西。 饶是胡丽静之前见过的珍奇不少,却还是被晃了眼睛。 小丫头见状,在旁像是邀功般的,“夫人,这是我今天早上赶早起来发现的。就放在咱们院门口。我看啊,说不定是老爷派人” “闭嘴” 女子突然凝重下去的神色把小丫头吓了一跳老爷好几天没有回来了,见着夫人每日忧愁不已,想着夫人该是思念老爷,她也是说来讨好夫人的。 况且,她也没有说错啊。这衣服若不是老爷送的,难道还会是这些日子给院子里扔死狐狸的那人所为 然而女子却像突然发疯一般的,把地上的衣服提起来,向着门口的方向重重一扔,“扔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 小丫头哆哆嗦嗦的应了,慌慌张张的去捡,却见着在那门口,明晃晃的好几块,却不是那玉佩又是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扔出去啊”女子在那边歇斯底里。小丫头匆匆捡起来抱在怀中,低着头走了出去。 好可惜,小丫头心道。王府没什么下人。她也是临时被招来照顾夫人的。大户人家的妇人果然不一样,这么贵重的玉佩都随手就扔了。 原本想要说的,这么生气对肚子里的小公子不好。夫人可能因为有身孕的缘故,脾气很不好,不过见不到蟑螂和死狐狸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总是待在屋子里梳妆打扮,或者的话,奴家听不懂。” “不懂也无碍。”十三满脸鄙夷的笑,“你们这种人,向来听不懂人话,这也没什么稀奇。” 语毕,十三回转,然而背过身,却还是有闷闷的声音传来,“或许百沐没有告诉过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着不慎,即使你有肚子里的宝贝孩子,也同样救不了你” 女子在说到“宝贝孩子”的时候,语气加重,像是故意强调,也像是故意讽刺。 凭什么胡丽静不甘,明明是个自家相公都看不上的女子,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的不就是个花园么为什么她来得自己就来不得 还句句不离孩子是,她现在是没有孩子,可这不代表以后没有若是相公回来,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尤其,她要是到处这样宣扬 “你给我站住”胡丽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小跑几步,一把拽过前面的鹅黄衫女子,“你凭什么说我没有孩子” 女子眸光淡淡的瞥向胡丽静拉着的手腕,恨声,“松开” “我就不你” “十三”冰冷的男声让胡丽静蓦地失了声音,这声轻唤,难道是 不可能胡丽静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是相公的明明相公走的时候说是王爷有任务要他去做,怎么可能是与这名为十三的女子在一起呢 他是去了别的地方他是因为事情耽搁所以许久没有回来他不是 “十三”院子内的人明显的不耐。而那唤作十三的女子闻言竟然突然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没听见有人在叫我么耽搁了事情,你能担待的起么松开” 是炫耀胡丽静鼻子里一片炙热,甚至像是能冒出火来明明她才是正牌夫人,什么时候轮上这女子在这里作威作福的 一把推开女子,胡丽静小跑,在十三阻止之前“哗啦”一声推开了院门 墨发披散,衣袂轻飞,隐在墨发间的侧脸愈发显得白皙,却好似有些中气不足,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憔悴。可这些全然不能掩藏其倾城绝色。 对的,面前的女子,是世间罕有的美人。并且长相很是熟悉。 胡丽静呆愣的功夫,从屋子里走出一人,一见面就是一声厉喝,“你在这里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1章愿你安然 屋门口的灰衣男子几步走了下来,径直拉过呆愣的粉衫女子,急匆匆的向着院门走去,一边顺手把手中的托盘塞到了十三手中。 然而,胡丽静显然并没有准备这样离开。 他不是被王爷派去做什么事情了,而是在骗她的同时,日日跟十三和那边的白衣女子在一起认识到这一点的胡丽静压根不能平静下来。 “百大哥”胡丽静撅着屁股,制止了百沐前行的脚步,随即指着院内大声叫嚣,“她是谁” “先出去,我再跟你慢慢解释。”百沐回转撤回胡丽静的手,柔声劝说。边说着,一边又牵着女子向外。 “我不走”胡丽静反拽着男子后退了一小步,只瞬间,眼泪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委屈,“百大哥,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她是谁你不是去做王爷交代的事情么为什么会跟这些女子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这就是王爷交代的事情啊”十三不禁失笑,一脸“不然你还以为是如何”的表情。 胡丽静并没有十三的解释而释然开来。 在她的心中,十三是头号情敌,又是知道她怀孕内情的人,虽然并不知道为何没有将此事告诉百沐,但是终归是不怀好意的。 炫耀,定是**裸的炫耀 因而十三的话没有起到好的作用,相反使得胡丽静更加激愤起来。 “百大哥你是不是变心了你是不是喜欢她们不喜欢我了你是不是” “闭嘴”一直温温吞吞的灰衣男子一声厉喝。 胡丽静瞪大了吊着泪珠的双眼,眨巴眨巴看了片刻,突然间“哇”的一声大哭,“百大哥,你吼我你居然吼我,你居然为了这两个女人吼我你不要我和孩子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发生了何事”正当此时,男子刺耳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十三与百沐浑身打了个机灵,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于奇怪的椅子上坐着的面具男子,不是自家王爷又是谁 “王” 面具男子挥手制止了十三及百沐的行礼,眸光淡淡的瞥过愣着抽抽搭搭的胡丽静,末了又望向二人紧紧拉着的手腕,对着百沐冷声道,“为何放她进来” 即使从未见过长平王,胡丽静也感觉到有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风月场上的女子自然最懂的察言观色,结合上男子是坐着的,胡丽静当下就反应过来,是长平王 这还是胡丽静第一次与皇家人打照面,帕子就着脸颊轻轻擦了擦,面向男子拜了下去,“奴家见过王” “本王不想再看到她。”面具男子对胡丽静的示好无动于衷,手扶着椅子扶手动了动,那椅子居然自动绕过几人,直直的向着院内人而去。 胡丽静心下好奇大过了其他情绪,也就没有对面具男子方才的话感到伤心,脑袋像是向日葵一般跟随着那长着车轮子的椅子。而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向后移动,心不在焉的,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轰走”车咕噜声停,已经走过去的面具男子厉声。 “王爷恕罪”百沐伏地,“百沐愿意代静儿来接受惩罚。只是静儿现下怀有身孕,还望王爷” “本王说的话,也没什么作用了么”面具男子手势一动,椅子缓缓侧过了些,面具下,男子的眸光无比深沉,“还要本王再重复一次么” 百沐身躯猛地一震,似是不能相信一般怔怔的望着。胡丽静本也是蹲坐在地,此下,百沐神情尽收眼底。 还是在乎的吧不管是因为什么与那两个女子在一起,但是相公心中该还是在乎她的吧胡丽静神情微动,末了也像模像样的挪到百沐身前,对着面具男子的方向拜了下去,“都是奴家的错,还请王爷” “你是” 终于关心她是谁了么胡丽静心下欣喜不已,撑在地上的手有些小小的颤抖,放在地上的手心竟还有些细细密密的汗渗了出来,“回王爷,奴家是百大哥” “无论你是谁,本王教导属下也有你插嘴的份” “噗”十三不自觉轻笑出声,但是这般动作很快就引来自家主子注目,又乖乖的噤声。 胡丽静一惊,手臂一软,脑袋愈发贴着地面,“回回王爷,奴家” “王爷,都是百沐的错,希望您不要” “放,过,她累。”低低的犹如孩童牙牙学语一般的出口的声音,众人却都满脸震惊的望向了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动静的白衣女子。 没有错的无论是出现抑或是叫嚷,绝色女子根本连头都没有转一下,淡然的苍白的脸上,平平淡淡,好像是这世界都与她无关一般。 可就是这样的人,突然出声了。而在这之后,面具男子周身气息也不再那般凝重,微微摆了摆手。 百沐得了命令,慌忙拉了胡丽静离开。而原本在院门口的十三也紧随着退了出来。 院门沉重而缓慢的合上,胡丽静不死心的盯着,满是惋惜。而好不容易得了特赦的百沐则是蓦地松了口气。 十三走在最后,听到男子的叹气声,又深深的看了眼那旁丝毫不在意的胡丽静,不知怎么的心头一阵厌恶。鼻尖轻哼一声,开口揶揄道,“木头,还真是你的福气,得了这么个会闯祸的娘子。” “十三”百沐回头轻斥,“静儿不懂事,怎么你也跟着不懂事静儿那般闯进去,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 “我”十三不自然的笑了笑,脸色登时即有些变了,“我为什么那么做你那静儿妹妹不懂事,难道我就是懂事的了再说了,我也根本就”拦不住她。 话还没有说完,百沐面色也有些恼怒,“静儿初进府,不明白情形也可以理解,可是你在王府待了多年,难道会连这点利害关系都不懂何况,静儿怀有身孕颇为辛苦,你还给她扔什么死狐狸,饭菜里面放蟑螂,” 男子顿了顿,沉声继续,“这些之前我都忍了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也稍微照顾照顾” 这是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说,摆着一副圣人君子的样子在要求回报 十三心头无名火蹭蹭的上蹿,她这也是为他好 明明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怀什么孕,却还死皮赖脸的待着,这分明是要欺骗于他若不是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谁会闲的发霉到去做这些惹人厌的事情 臭木头坏木头烂木头 不明白真相也就罢了,现在还居然怎么嫌弃她不懂事 她十三不懂事惯了就着顽劣的性子,王爷都不会当着面指责的,他百沐凭什么嫌弃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我十三什么样子好像还用不着你操心。”十三嗤笑,“而且,我也没有义务提醒她什么。要进去的人是她,冲撞了王爷的也是她。若是实在没事情做,不如去管管你的美娇娘如何管我这个不懂事的人做什么” “再者,”十三眉目冷冷,“你在我这里有什么面子若是你说的是先前于王爷面前诬告我调查那二人的那事情的话为了表示感激,我是不是该给你这位美娇娘下点毒或者弄点什么虫子” 诬告她调查那二人 十三说的比较隐晦,毕竟,也无法当着胡丽静的面说出真话,然而百沐细细的一想,还是想起来了。 是有过这么件事情。然而却不是诬告,那时不知道她已经跟着回来了,怕王爷因为她贪玩怪罪,这才编造的谎言而已。 可是,她这是生气了吗 “我” “你不用再说了”十三急急的打断,反正,若是开口也只会是为那狐媚子求情吧 “我不会再为难她了。既然你那么欢喜她,想必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操的什么闲心”十三愤而甩袖,与二人错身而过,经过身旁,细细碎碎的声音飘进胡丽静的耳朵,“今日算你好命,有她替你求情。若不然,不用说你,就是木头,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他待你拳拳之心,而你却只关心怎么讨好王爷不过,就让我们期待你那孩子吧。” 明知道不应该再说什么多余的话,明明知道再做什么也只会让人更讨厌而已,可十三还是出口威胁了胡丽静。 临离开的时候,又瞥到了男子怀疑的眼神,警觉的竖起的耳朵。终究已经是过去了。那个护着她的少年,也永远都不存在了吧 十三眸光微敛,但愿,这女子能看在她说的话的份上,能对那块笨木头好点吧 却说几人离开之后,院中只剩下了云婧川与慕子渊二人。 男子目光审视,云婧川微微躲闪。 果然,还是瞒不住了呢。云婧川心道。 若不是那番吵嚷以及马上要被惩罚的百沐,她也不会开口。这下子,却要怎么面对才好 明明无恙却欺骗着他,会生气吗 “我很喜欢,”面具男子一字一顿,“你的礼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2章求婚 该回答“你喜欢就好”么 醒来已有十余天,还是在长平王府,云婧川已经习惯了不去意外。 可是却唯独不知道该跟这个人做什么解释。 她为什么甩了他一巴掌,为什么会是在太子寝宫被掳走的,为什么会发生这后来总总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又是他救了她。 虽然不知道他在找寻她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总归是很艰难来着吧 应该会生气的。可是却很平静。 这些日子,他日日都来。 开始的时候,总是默默的坐在她的身旁,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后来从某一天开始,那人突然开始读书中的文字给她听,用着刺耳的,甚至都把握不准音调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轻忽重,甚至还会有蹩脚的结巴的时候。 那人也不羞赧,一如既往。 能下地是这两天的事情。下人会搬了她到院子里出来放放风,这种时候,他也坐在身侧,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也许他从十三处知道了她不能言语,也许他不知道。不过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想问出口的话,也许也是有的吧可他从来都不说。 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其实有好几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他,就站在她的床前,不声不响,看不到面具清冷的光,然而却也看不清楚面容,只有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下亮晶晶的。 是梦吧她总是睡不好,也许是幻觉呢再说了,他怎么会站着呢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再睁开的时候,果然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此之后,心里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再也看不到血淋淋的顾妈妈,感觉不到想要呼救却声音全无犹如溺水一般的无力感。 一夜安眠,就像他真的在身边一样。 他就以这样的方式一寸一寸温暖着她,可是她却什么都为他做不了。 唯一的一个礼物,仅仅是提供了一张图纸之后,就再也不闻不问被做成的礼物,竟然还得了这人欢心。 云婧川无法否认,其实在她看到那人微微上扬的嘴角的时候,心里被小小的刺痛了。 何曾卑微的人,只这么一点微小的好,就足以让他满足 可是这样温暖而美好的人,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样子呢容貌尽毁,哪里都去不了,甚至只能守着这一日一日黯淡的日光过活 明明应该得到更多的不是么 “我” “不要多言。”面具男子制止了云婧川,“毒素未清,要能恢复言语还得些时候。”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道,“方才说是累了,我带你回去如何” 说着,轮椅车轱辘转动,男子愈发靠近了些。迎上云婧川,缓缓伸出了手臂。 这是要抱她 云婧川也不知为何,心脏一阵阵嘭嘭直跳,明明是清凉的秋日,可还是有丝闷热上脊背。甚至连同面颊,都似乎带了些不正常。 云婧川微微避了开。说起来,这之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宫中吧在太子妃出嫁的属于先皇后的屋子,当着落大哥的面,他吻了她。 他为什么要吻她呢 不对,会想到这样的问题的她,才是真正愚蠢的吧 自然是因为喜欢了。他爱慕着这个身体的那个云婉,所以才会那样吧可是,明明和他接吻的人,是她,云婧川。 感受他浓浓爱意的人,也是她,云婧川。 甚至,现在为了这个人而跳动的心,也是属于她,云婧川。 等不到女子行动,面具男子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还想再坐一会吗” 云婧川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莫不说只是为了替那二人解围才不得已开口,就说不是因为那个,她如何能在心脏狂跳的时候坦然进入他的怀抱 更不必说,他行动不便,只坐着如何有力气 微风轻拂,落叶无声,披散着的头发迎风乱舞,有些挂到了嘴角。终于,男子还是伸手,轻轻抚上,撩动,替女子别到了耳后。 末了,甚至轻轻的拍了拍。很熟悉的温度,就像是云默哥哥那时保护的动作一般。 瞬间,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 “抱歉。”伴随着这动作,男子声音低沉,“父皇降了你的位分。” “恩”云婧川不解。 然而男子却好似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眸光暖暖,抚摸的力道也更柔和了些,“嫁与我,可好” 这是求婚了么 可是本就已经定亲了,为何还要专门再问一次愿不愿意嫁给他呢 他们的婚事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或许因为狄管家之死而推后了其实说是推后,估计皇帝可能已经不想让这人娶她了吧 联想到方才那人莫名其妙的那句道歉,脑洞强大的云婧川立马想到,会不会是皇帝取消了婚约,而这人没的法子,所以又出口求亲呢 若是那样,他在他父皇面前,岂不是很为难么 可是,不是“本王”,不是“子渊”,而只是“我”。 云婧川否认不了,她动心了。 不是先前那种停留在好感层面的,而是,真的嫁与他,与他共度一生,也许也是不错的事情。 无法控制的心里这样想了。 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归属感。觉得若是以后的时光,是这个人陪在身边,日子就这般安然的话,也许也是她想要的。 她想回去的,也许不是那个现代的社会。而是,一个有人在等着她的地方。 只是,若是她是真的云婉该多好。 第一次,云婧川开始嫉妒云婉。 云婉的身边明明有着这么好的人,却为什么没有看到呢到底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呢真正的云婉又去了哪里 会不会,真的云婉已经死了 中不是有过这种设定的么魂穿的身体是已经死亡了之类的 呼吸一滞她这是在期待着什么期待云婉已经死亡,所以她好光明正大的霸占云婉的身体,云婉的一切么 她怎么可以产生这么恶毒的想法她怎么可以去期待这种事情 云婧川缓缓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愿,而是她不能。 男子的眸光一寸寸黯淡了下去,原本微松的嘴角,又复而抿得紧紧的。 “是因为太子么”男子声音冰冷,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耐。 抚着头发的手指缓缓下移,轻轻挑起了云婧川的下巴,“还是说,是为了南秦大祭司” “不,不是咳咳,”急于解释,云婧川开了口,可是正如男子先前所说的那般,根本不能正常言语,甚至在说到后来“不是”的时候,又成了那日呼救时的情形看得见呼出的气流,却根本听不见声音。 “那是因为什么”男子收回了手,有些气急败坏的,“若是对我无意,又何必做了这种东西给我是施舍吗还是可怜” “不”又说不出声音了 云婧川震惊的捂着喉咙,拼命的摇着头。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怎么可能是可怜他呢 她明明就是喜欢他对一个喜欢着别人的人动了心。 明明知道他不是在对她好,明明知道透过她的灵魂,那人看到的是云婉罢了。可是还是为他的好心动,想要霸占属于云婉的一切 正因为喜欢他,所以她不能做那么残忍的事情。不能让他在失去那么多的基础上,最后得到的也是披着虚假外衣的爱情。 明明他是那么美好的人,是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为她留着一盏灯的人,是日日陪伴着她,愿意给她温暖,真心待她好的人 她怎么会伤害他怎么会可怜他怎么会想着去施舍他 明明她才是想得到施舍的那个人。 这样的好,即使是施舍她也想要拥有。可是,她却不能欺骗他。 如果说出事实,他还会对她如一吗 如果他知道她不是云婉,甚至可能是导致云婉不能正常活着的人,他还会想要娶她吗 如果他愿意的话,她也愿意。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吧 他以他自己来求娶,不是“本王”,不是“子渊”,可是她却不能以她自己去回应,她不是“云婉”,也不是那个和他有过曾经的人。 云婧川心头苦涩。 所以她只能尽力去成全他的爱情,即便是在牺牲她自己的爱情的基础上。就当是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怎么,看着我行动不便很可怜么很可笑么所以你才做了这种东西甚至还在我不在的时候,与太子情深,跟南秦大祭司暧昧,甚至于你被人掳走,我作为未婚夫君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男子手掌一拍,锤到那轮椅之上,只瞬时,木屑横飞,刚刚还完好的轮椅转眼之间已变成了一堆渣滓。 而男子坐于一片狼藉之中,袖中银线一闪,于院中大树上缠绕,使力,长长的木棍已然握于手中。 男子哆嗦着,撑着那木棍缓缓起身,一歪,就要摔倒 云婧川慌忙伸手去扶,可是自己伤势未愈,扑出去未能够得着男子一角不说,甚至自己反倒在了地上。 木棍夹杂着艰难移动的脚步声自前方传来,愈行愈远,男子冷冷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的飘入耳朵,“你只能嫁我。便安心等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3章惊闻 不行,要去告诉他才行不是他理解中的那样跟小安子,跟落大哥都不是那种关系,是他误会了 要把所有都告诉他无论是她的来处,还是别的什么 是她的错,无论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他也有权知道真相的。她应该把所有说出来之后,让他去选择,而不是去想当然的为他好。 万一,他只是喜欢她这个人呢万一,他对云婉只是好感,而对她才是真爱呢万一 好吧,云婧川也知道自己是妄想了。 一手撑着从路边捡来的木棍子,一边扶着树干,云婧川幽幽叹了口气。 明明知道是妄想,却还是不想让他误会,不想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不想让他难过。这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若是说出来,他是会理解的吧就算不能喜欢她,但是会帮着她一起把云婉找回来的吧 这样也好,这样兴许她也就能回去了。 各自安好真的,这样也挺好的。 可是,才这么一会儿,他到底去了哪里呢云婧川四下望去,现在所处的是一条清幽小径上,两旁树木丛生,左手边一堵矮墙,墙上杂草丛生,铺着的石板地面上,也有些泛黄的草孤零零的长着。 这么一会儿功夫,连同云婧川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本来也不知道那人会去哪里,加之对王府构造也不甚清楚,只是凭着本能在走。 得解释清楚才行,要告诉那个人才行,即使最后可能结局没有那么美好,但是至少要把这份心情传达到才行 心里留下来的只有这种强烈的念头了。 只是,这里又是哪里呢 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目所能及的只有幽长的蔓延的道路。看不到来时,也不知道会去到哪里。甚至是仆人都没有撞见一个。 哪怕有个人出现问问路也好啊 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自墙体的那头传来的隐隐的说话声。 云婧川循声艰难的挪了过去,更凑近些,听到原来不只是说话而已,还有女子压抑的哭泣的声音。 凄凉婉转,该是个美丽的女子吧至少也该是个温柔的女子。云婧川略放下心头的紧张,鬼使神差的凑上前准备去听听究竟。 “哪怕是受了命令,但是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啊,他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哭泣的女子道。 “总不会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吧”另一女子轻蔑的嘲讽,“毕竟我们已经做了可以做的一切,你也算是如愿以偿。若是连个男人的心都留不住,试问,你还有什么本事” 看起来也是个得不到爱情的可怜人罢了,云婧川贴着墙面有些哀伤的想。好似听到了别人的秘密呢,看来也不好打断别人去问路了吧 云婧川正颤颤悠悠的拄着棍子准备离开,矮墙那头,那嘲讽的声音复而拉长的响起,“不过你能找到这里也算是本事。只是,帮你的事情也到此为止。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太子妃娘娘” 云婧川脚步一顿,一卡一卡的回头,整个人犹如霜打了一般,面色惨白。握着棍子的手捏的死紧,细细的听,仿佛能听到自棍子触着石板的地方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的话,难道不是小红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若是小红的话,刚才说的处于同一屋檐下却不愿意跟她说话的,难道是小安子么 还有,“做了可以做的一切”指的是什么“帮你的事情”指的又是什么那个跟小红说话的人,又会是谁为什么,会在长平王府 矮墙那边,应该不是长平王府的范围了吧大概是别的什么地方吧云婧川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垂着的眼眸中一阵黯然。 还会是什么地方呢即使简朴如长平王府,也不可能把大院墙建的这么低矮吧 手指蓦地冰冷,即使是覆上另外一只手,仍然不能停止颤抖是在害怕吧可是,害怕的究竟是什么呢 云婧川踟蹰不前,明明想要挪动脚步的,可是腿上却像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的提不起来。 明明,只要爬上矮墙,就能知道的,说话人是谁,长平王府是不是真的跟那个使计伤害她的小红有联系 可是怎么可以有联系呢 一个是维护着她的地方,另一个是伤害她的人,怎么可能会相关呢 但是,若是真的相关呢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冷冷的提醒,若是真的相关,又待如何呢 不会的云婧川嘴唇咬的发白,唇角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即使真的有联系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只是在闲聊呢再说了,说话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会 真正害怕的,原来是有关他的吗 像是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最相信的人,最后变成了欺骗最多的人吗就像曾经的小安子,后来的落大哥,秦珏一样,所以,连同他给予的也会是假的吗 也是为了某种目的不会的 他们是不一样的相遇的时光中,他从来就没有抛弃过她。即使有暴躁的发脾气的时候,也是因为害怕她的离开,埋怨她跟别人亲近罢了。 还有那些等待,那些陪伴,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哼哈哈,”貌似是小红的女子突然发狂一般的大笑出声,随即,幽幽的邪魅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想这样简单的抛弃我么”女子轻嗤一声,“姑娘不想想,我能找到这里,难道就没有点什么别的想法么比如” “告诉云相,云婉之事与长平王府脱不了关系之类”那嘲讽的声音没有响起,小红嗤笑着疑问,“难道,这个传扬出去也没有丝毫关系么” 不能相信她绝对不能相信她 尽管心里一阵阵在叫嚣着这些话,然而其实云婧川已经完全没有了冷静的分析哪些话的能力。整个人僵硬的站着,呆立着,时间缓慢到甚至都看不到眼睛的眨动。 “那么,太子妃谋杀亲父的事情传扬出去也没有关系么”这头终于回应。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小红大惊。 “或者,这个无所谓的话,那就告诉北越太子你根本就不是” “住嘴”小红失措大叫,“你,你要是敢” “哼”这头不屑,“所以太子妃若是想维持现状最好放聪明一点现在只不过是太子心里没有你罢了,可这些事情如果传扬出去,太子妃地位不保还好说,若是脑袋不保呢” “你,你别以为我会怕你”已经很明显惊慌了,甚至连同声音都在颤抖,然而小红还是硬撑着,“反正你们也早就不想我活着了吧皇宫中三番两次的刺杀当然若不是这个,我也寻不到蛛丝马迹找到这里。不帮我可以,但是日后你们要是敢再做出什么,我,我也会拼个鱼死网破” “所以太子妃为何不管好自己的嘴巴呢”这头的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声轻笑,“若是太子妃好好的配合,太子妃依旧是大盛朝最尊贵的太子妃。不是吗” 谈话还一直继续,然而云婧川就似被暴风席卷了一般,根本没有了言语。 还是一样的清风,一如既往拂过面颊,透过衣衾,可是却裹挟着彻骨的寒冷。 先前跑出来的初衷已经完全被忘到了脑后,整个世界,只有轰隆隆的声音在空荡的脑海中回响。 刚刚,听到了什么都不是真的吧连同现在都是在做梦吧 肯定是个噩梦,掐一把吧这样就能醒过来了。若是不行,跳崖撞墙之类的总是可以的吧 为什么会是他 明明是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难道不是爱着她的吗 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的吗不是一日一日的陪着她,甚至因为她没有答应求婚还生气到暴走的吗 如果都是假的的话,那些,又算什么 不是都说了让她待在他够得着的地方么不是都说了“真心求娶,此生唯一”的么甚至是那些吻,那些带着濡湿的温暖的轻柔的气味的吻又算什么 指尖抚上头发的温暖,甚至收到礼物之后嘴角点点的笑意,忽高忽低或轻或重的喃喃难道都是假的吗 风拂过,衣袍猎猎,墙那头突然的一阵嘘声,末了即陷入久久的安静之中。 不敢动。即便心脏像是坠了千金重物一般,每跳一下都沉重到仿佛要窒息。不敢出声,不敢移动,甚至眼泪都汹涌的毫无声息。 “怎么了”望着女子蓦然凝重的面色,小红也忘了激愤,略有些不安的开口。 “没什么。”女子语气淡淡,末了转向这头一袭红杉围着面纱的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太子妃这脸是不准备医治了么碧落不是已经给了你么难道,太子妃要一辈子做那个人的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4章确定 那二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云婧川并不知道。只知道回过神的时候,天色渐晚,灿黄的日光静静倾泄在树林间的石板地上,而她自己则依旧呆呆的站着。 作为行走支撑的木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在了不远处,上面吊着的几片叶子于渐凉的秋风中瑟瑟发抖,眼泪甚至都来不及风干,就接着流淌而过,风声过,面颊上彻骨的寒冷。 能清晰的感觉到眼睑肿胀的弧度,还泛着酸都不愿意睁开的疲倦。好困,可是风如利刃一般刺激着,根本合不上眼。 好冷 出来好久了,该回去么回去回到哪里去呢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吗 天大地大,这里哪里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呢以为是归处的那些地方,以为等待着的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弭于生命中,不用说归处了,可还有能毫无顾忌相信的人吗 也许也是有的吧唯一可以相信的不是为了她昏迷不醒,就是因为她生死不明。能赌上生命的,偏偏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不想回到来时的地方。现在的云婧川虽然不知道要去往哪里,但是,不回去却是肯定的。 没有捡起木棍,却还能行走,虽然不太雅观,尽管有些晃晃悠悠。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呢,云婧川心想。 明明脆弱到背叛欺骗什么的全部都接受不了,甚至一有打击眼泪就会刷刷的掉下来。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竟然可以无视身体上的伤痛而继续行走。甚至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的。 没事吗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人浅笑的、淡薄的、恼怒的眉眼,心口的位置就骤然剧痛 为什么呢,偏偏是他 明明是那么好的人,那么那么温暖的人,甚至现在发间还残留着那人轻撩起的触感,冰冷的,带着略微的痒,为什么,与小红有关系的偏偏是他呢 那二人的谈话还回荡在耳边,然而云婧川都不敢深究下去。不敢知道在她经历那些痛苦的绝望的瞬间的时候,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参与了多少,又是什么样的角色,是不是也曾经像是今日对待那怀孕的女子的那样冷眼旁观过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她都已经想要嫁给他了。 都已经想过若是他肯接纳不是云婉的她,那么不回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也就留下来了。残疾也罢,容貌尽毁也好,往后的时光,她是愿意陪着他一起的。 可是,为什么会是他呢 云婧川浑浑噩噩的前行,已然忘了是从多会开始天色渐渐暗到根本看不清路,也忘了有多少次误入灌木丛,或者是撞到树上。痛的时候揉一揉,实在看不到前面道路的时候,就抹一抹眼睛。 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像是有什么刺到了眼睛。云婧川驻足,略回了些神,原是前面有着大片的火光。 下意识避开,向着四面看了看,正好是一处小院子。古朴的木门上方悬挂着牌匾,上书“百草园”。好像是见过的地方。凑近矮墙,里面一片漆黑。推门将入而不得,定睛一看,原是门上落了锁。 这样也好,若是无人,就不会被找到了吧刚刚这样想着,心里又是一阵苦涩,他还会找她吗 已经那么生气不说,就算是找,回去做什么呢打着喜欢她的旗号去伤害她吗 “前面好像有人”远处有人惊叫。 云婧川受惊向着旁边退开了几步,小跑着一冲,随即攀上了墙头。 很厚重的土墙。原本并没有太高,但是这个身体长得矮小,又受着伤力道不够,攀着却还是一寸一寸的向下滑着。 火光越来越近了云婧川心一狠,脚尖对着土墙用力一踹 “恩。”好歹算是有了着力点了,虽然,很疼。 踩着戳出来的小坑,云婧川扒着,用手臂做缓冲一拉一绷,终于,跃过墙头直直的掉了下去 一阵慌乱的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后传来,有男子狐疑,“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影晃动的,到底去哪里了呢” 一行人中有另外的人揶揄道,“定是你看错了吧这里一片漆黑,尤大又不在,能有什么人影” “不可能啊” 似是有人拉扯着,这男子话音渐渐弱了下去。墙头的火光散去,脚步声渐远。等到再无动静,云婧川这才扶着墙面站了起来。 黑漆漆的院子,不像名为“百草园”的名字一样,院中除了棵大树,根本没有所谓“百草”。 就在这里过夜吧,云婧川想。反正,方才那些人也证实了,叫做尤大的主人并不在。 屋门并没有锁,只一推,就开了。云婧川提步进去,内里也同样黑漆漆的一片。 不敢点灯,有些害怕,摸索着前进的时候,方才因为踹了墙面的腿脚复而踢上了凳子 “嘶”痛呼出声。 云婧川缓缓闭上了门,寻了个墙角,窝着抱膝而坐。 “快走”撕裂空间的一声厉喝 那个玩世不恭的华服男子胸口一把利剑,还带着些稚气的眉眼微笑着,鲜血却顺着剑尖一股一股喷涌而出 云默哥哥 镜头一转,又到了红纱重重,香粉四溢的房间,奸笑着,兴奋的低吼的男子一寸一寸靠近,蓦然放大的恶心的嘴脸,突然像是中了邪术一般,点燃,最后缩在墙角焦黑的一团。 “啊” 惊声尖叫,脑袋撕裂般的剧痛犹如噩梦惊醒一般睁开眼睛,满目鲜红,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凑近些看,好像都能看到破洞那边的天空。 疼,好疼 拼命的捂上手,可是鲜血还是弥漫了出来。怎么办,流这么多血会死人的,停下来啊 哎定睛一看,手上,衣服上的血迹突然消失无影,胸口的大洞也消失无形,然而地上却有更多的血迹晕染开来,光裸的小腿上一阵炙热。这是 不远处的地面上,妇人杳无声息,匍匐着露出的背上有很多中指粗细的洞,一个个犹如泉眼一般,汩汩的冒着血。 救她救她啊 开不了口嘴巴虚张着,喉头却哽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来人啊来人 云婧川猛地惊醒抹了把汗,眉眼沉沉,又入了那梦境了么 云默哥哥,顾妈妈 好冷。即使是拼命拥着双臂却仍是不能停止颤抖,好冷 脑袋也像是被劈开一样的疼痛,呼出的气息夹杂着热气,勉强扶着墙站起,眼一黑,天旋地转。 怎么可以就这么倒下呢不能倒下。 借一件衣服穿就好,要暖和起来。 扶着墙面,撑着桌子,云婧川凭着本能向着衣橱走去,晃晃悠悠,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抓住拉环猛地一拉 同样黑漆漆的柜子。尤为微弱的光线下,勉强能看到隔开的木板。 伸手触及,麻布粗糙的触感。就这件了这样想着,云婧川用力一拽 “哗啦”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云婧川低头,浑噩的脑袋瞬间变得清明那是 长平王府,无名园。 昏黄的烛火下,面具男子斜倚在榻上,墨发松散的披着,屋子中,不时传来男子翻阅书页的声音。 “叩叩”敲门声起,男子猛地抬头,嘴唇微抿,末了还是再次执起书册,目不斜视,淡淡回道,“进来。”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男子眼角余光瞥到是双绣花绣鞋,握着书册的手蓦地一紧 “尊主大大。”千语轻唤。 “恩”男子似是漫不经心的应了,顿了顿,道,“什么事” “今日里,太子妃来过了。”女子声音隐忍的,半响才犹豫的回道,“起了些争执,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然后呢”男子问的依旧随意。 “当时周围好像还有旁人。”千语吞吞吐吐,缓缓抬头,略带试探的问,“府里吵闹的很,听说,是她离开院子了” 面具男子翻着书页的手势一顿,眉眼自书页后露了出来,语带冰冷,“都说了什么” “差不多都” 男子拳头一紧,却还是缓声,“不碍事,你去休息吧。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薄薄的,软软的,无比坚韧,却又脆弱不已微光下,冰冷的地板上,一张张犹如鬼魅一般的泛着清冷的光的物什,云婧川很熟悉,是人面 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易容,之一。 然而让云婧川震惊的不是这个屋子中有人面这个事实。毕竟就是慕倾城那般的伪江湖人士也时常备着,可以仅仅是出于爱好,有时只是不想被人认出来的遮掩罢了。 可让她意外的是,这几张脸 有男有女,有貌美的天仙,也有隐于人群中再也分辨不出来的平民,有些根本不认识,可有些,却分明是见过的不只是见过,还是应该说很熟悉呢 阿嬷扮演的那个伶人,阳平到都城路上碰上过的抬尸人,还有长平王的车夫阿苏以及飘香楼花魁娘子媚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5章都是假的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吧 云婧川半蹲着,手指打着哆嗦,将那些人面自地上一张张拾起。 伶人,抬尸人,阿苏和媚娘。 阳平怡红院那场设计杀害阿嬷的局,以及飘香楼杀害云默哥哥的,全部都是 震惊到失了言语,不,是本来也没有办法说出言语 那么说,这一切的一切,幕后的人,都是他 那么,小红她们早些的谈话也是真的了吧 没有什么误会,也并非是出自什么不得已,害的小安子,爹爹,南秦落大哥牵涉其中,恩怨百般纠结的,原本就是他 云婧川蓦地跌坐在地,迄今为止,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心心念念着的、喜欢着的人,恨不得冒名,把小红杀害狄管家一事最后冤到她头上的,也与那人相关 云婧川气息一沉,微张的口角翕动着,眸光定定的望向虚空,似是在微笑,肩膀也因为此,一耸一耸的,可却有眼泪不停的掉了下来,嘴角甚至不正常的张开,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么久,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呢 帮助他挑起矛盾不说,居然还感激着一个原本陷害她的人 她还以为他待她好,所以去皇帝面前求情将案子揽到了他身上。却原来,那些冤屈本就是拜他所赐么 原来那人自面具下隐藏着的,根本就不是温柔的卑微的内心,恰恰是所有阴谋的起始 为什么为什么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他要那么害她 他不是喜欢云婉的么甚至那些独占欲,那些陪伴与守护,不都证明了这一点么 他怎么忍心 若是没有大师,她那个时候就会毁在飘香楼了,而若不是顾妈妈,她现在早已经是水魅的刀下亡魂 她的清白,他根本就不在意吗 她的死活,难道也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么 那还为什么,在她没有答应求婚的时候会勃然大怒,还指责她怜悯他,同情他,他有什么资格 他对她冷酷至斯,甚至连一点点微小的同情都不曾施舍,有什么资格给她甩脸子,责怪她与小安子和落大哥不清不楚 还是说,那些过往,全部都是虚伪的存在呢 深情是假,爱慕是假,温柔也是假,甚至因为吃醋而起的愤怒也是思虑周全的算计 若是那样,好可怕竟然是故意表现给她看的么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那样深沉算计的长平王爷,如何能看得上她一个小小的孤女甚至纡尊降贵从阳平开始就步步算计,要知道她那时还根本就不是云相之女 利用的价值究竟是什么伤害的理由是什么促使他这样残忍的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回王爷,王府都找遍了,没有王妃的下落。”昏黄的烛火下,矮榻前,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为首的男子伏在地上,闷闷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都找遍了么”面具男子把手中书册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手腕一撑,缓缓坐了起来,“连一个伤势极重的弱女子都找不到,王府养着你们这帮饭桶还有何用” “王爷息怒”为首的男子重重跪拜下去,“属下办事不力,罪该” “其实,在尤大的院门口,属下有看见过一个黑影”男子后侧一较为瘦弱的少年有些犹豫道,“不过,夜色昏暗,属下也不是十分确定。也有可能是看错了” 多的什么嘴为首的男子恨恨的瞪了那少年一眼,跟随多年难道不知道王爷最不喜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么 为首男子回头再次跪拜下去,“王爷,二蛋年岁尚小,胡言乱语,还望王爷看在” “不用替他求情。”面具男子自榻上边角拿起一根木棍,眸色淡淡的打断,“你们下去吧,去唤百沐来” 青灰的石板地上,二人踽踽而行。 一人执灯前行,后面的一人一瘸一拐,走的极为缓慢。甚至走上几步就要歇上一歇,有的时候还会站立不稳向着一边倒去。 百沐想要上手去扶,却被自家王爷凌厉的眼神吓退。见着最后都转忧为喜,百沐便也安分的继续打着灯笼。 王爷腿脚恢复还是近期的事情。不过仍旧是很不灵便。但是,这也是奇迹了。 犹如吃了什么神药一般的,几乎是一夜之间,就由完全不能行走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也许是那位王妃的功劳吧百沐心想。 听说专于医术,可以死尸取子,又救桐城万民于水火。若是那般医术的话,治好王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只是,若是能将王爷心上的伤口一并治愈的话,该有多好 王爷似乎与之前变得不同了。 用王爷自己的话说,对王妃不过是利用罢了。不过是一颗上好的棋子,可以使几股势力之间相互残杀的棋子。 也许是没有错的。迄今为止也有了很好的成果。太子与云相反目,北越憎恨云相。照这么发展下去,王爷的愿望也就能实现了吧 可是,却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过,主子的事情,百沐向来不愿意多加猜测。 他有自己的事情也够头疼的了。 静儿有孕在身,情绪很不稳定,十三又顽劣,总是搞出些幺蛾子。 就说今日白天的事情,若不是那位王妃,只怕静儿最好也是被赶出去吧 赶出去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这些年,百沐还是有些积蓄的。 只不过,若是置外宅的话,一来,两头跑会很麻烦,二来,不放在身边,十三想要玩闹却是更简单的事情了。 说起这个,十三那个丫头为何总是针对静儿呢若说是因为静儿的出身,可是他们这些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都是从人堆里爬出来的,谈不上谁比谁高尚。 甚至走到他们这一天,手上沾的血浓重到根本无法再洗干净,若说污浊,他们大概是更为肮脏的存在吧 十三为什么就没有长大的一天呢总是惹祸。出了事情还巴不得越大越好。 这若是他有一日不在身边,那丫头可还能照顾得了自己 会不会很快就触犯王爷,而被遣回楼里呢 思及此,百沐眉头不自觉越蹙越深。 心不在焉,“嘭”的一声,脑袋直接撞上了树干 疼痛的瞬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异动,可是细细的听去,又什么都没有了。 “愣着做什么”面具男子已然站在百草园院门旁边,百沐回神见状慌忙凑了过去。 锁子本就是坏的,一捏就开。倒也符合尤殇的性子。 因为精于易容,尤殇几乎没有能闲下来的时候,于这院子住的不多,自然也没什么家当需要好好锁着。 即使锁子坏了也便一直坏着。 幸好坏着,若不然,他如何让腿脚不甚方便的王爷跳墙然而思及好友,百沐方才微松的面颊复而凝重起来。 已经走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尤殇近况如何是不是安然通过了楼里的试炼 可是以他的能耐,这么久就是打两个来回都可以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 然而这并没困扰百沐太久。因为他们进了屋。 屋内有人的气息,这在进屋的时候,百沐已经感知到了。他能感知的话,王爷自也是没问题的。 百沐想着在自觉的点灯之后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二人。但是点灯的瞬间,饶是冷冰冰的百沐还是被惊疑到了。 屋内一片狼藉,衣物散落的到处都是,这是遭了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6章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有人的气息,却没有人影。气息虽很重,然而入目的只有狼藉。 最后是在角落里寻到那位王妃的。瘦弱的身形裹在浅灰色的纱幔之中,整个人缩作小小的一团。 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也或许仅仅是因为寒冷,伏在膝盖上的脑袋在受到触碰后愈发向着臂弯缩了缩。 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小小的身子不时哆嗦着,有时有较大动作的时候,女子会不自觉跟着呓语出声。 “安安哥哥。” 轻柔的、压抑着的声音,甚至有时呓语中还会夹杂着轻浅的哭声,就像寒夜中的猫叫一般,听着莫名有些脆弱以及心疼。 有几次,百沐以为女子就要醒了。可是在那般不安痛苦的梦境中挣扎的女子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王爷自始至终都只是看着,并无动作。 女子渐渐安静了下来,百沐也摸不准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只好悄悄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晨光温暖,云婧川叮咛一声醒来,酸痛又沉重的眼皮半睁,入目的是张带着面具的安详的睡脸。 是他 心下警钟大作 还是那处无人院的屋子,甚至地上乱七八糟丢的那些,还是她撒气时弄的。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来了有多久 如果来的很早,会不会正好撞见她拿那些面具了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知他是幕后之人的事情那么他出现 冷静云婧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用手揉揉眼睛,然而刚一扯动,面前的男子脑袋轻轻侧过,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眸惺忪,面具男子不语,握着她的手却更紧了一些。云婧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黯然低下了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瘫坐在地,背靠着墙,而且,刚才她倚着的该不会是这人的肩膀吧 难道是在陪着她么 若是能回到她不知情以前,看到这般情景大概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吧 可这偏偏是她得知所有的一切以后。还怎么相信他呢再见面,云婧川没想到自己已经是这般,无风无波。 反正都是谎言,何必还去在意它到底是披了一层什么外衣呢 只要知道那是假的就可以了。 “为何跑来这里”僵持了很久,还是男子先开了口。 为何么现在想起来,想要跟他解释,想要告诉他所有事情的那份心情,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云婧川怔怔的望着与男子交握着的手,心道,他能这么问,应该还是不知道的吧 所以还会跑过来,让她倚着他,然后像这样一般握着她的手。 可是,怎么办已经不能再相信他了。 明明是幕后伤害她的人,却为何还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呢明明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为何还会得了一个温厚仁和的名声呢 不能问出口。 现在的云婧川清楚的知道,若是她一旦表露出什么,眼前的人会立马撕去温柔的外衣,然后变成本来的面目。 她,可能会连这个地方都走不出去吧 反正他对她也不是没有狠过心。会是怎样可怕的状况,云婧川其实根本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可是,除了这些,现下她与这人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若不是指责,若不是质问,她还能做得了什么呢 面对着杀害阿嬷,伤害哥哥,甚至设计对自己下手的人,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至连大骂一顿都不能 其实,就算是能大声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阿嬷昏迷不醒,哥哥命在垂危,而她罢了,现在提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再也不要在他身边了。 云婧川把手腕从男子手中抽了出来,抬头迎上男子愈来愈冰冷的目光,疲倦的开口,声音倒是顺利出来了,“我想回家。”却是犹如迟暮的老人一般的。 “这里就是。”似是知道这话有些不妥,男子顿了顿补充道,“以后会是。” “我想咳咳,”咳嗽也无声无息,刚刚出来的声音又复而消失。云婧川空张着口,一字一顿,“爹,爹。” 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她觉得温暖的话,大概就是爹爹了吧 云婧川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但是现在的她只想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等着也好,被人遗忘也好,或者被当成另外一个人也还好,至少没有人算计,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相信别人。 若是这世上还有云婧川可以毫无保留去相信的人的话,无疑也是爹爹了吧 那时她还因为种种因果,质疑过爹爹。现在想来该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她以为欺骗,背叛的原来全部都是无辜的,甚至,像小安子这种还因为她受到了牵连。而她一门心思相信的人,最后却是最阴毒,最残忍,最不该相信的人 一直以来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做的全部都是对的,自以为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最后做的事情,与这个幕后算计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所有相信着的全部都推翻了。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云婧川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回家。 只是她那没有声音的话,他能听懂么 “多会回来”男子问。 云婧川缓缓摇摇头,大概不会回来了吧云婧川心想。 离开的理由有很多,却没有了回来的理由。 男子望着她的目光沉沉,云婧川怕被看穿,只好躲躲闪闪着避了开。 相顾无言,过了很久很久之后,还是他率先叹口气,道,“好吧。我让十三送你回去。” “不”下意识要拒绝,然男子食指轻轻点上了她的唇,他说,“不要在那边逗留太久。” 得了许可,云婧川急急的起身,忍着酸软以及疼痛尽力稳着自己的脚步缓缓步出了屋子。 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百沐立在门口,看着只有王妃一人出来,对于一个病人而言是难得的轻快,当下有些不安,想着若不回头向王爷请示请示。 然而,女子身影刚刚消失不是很久,屋内突然一声刺耳的厉喝,“百沐” 百沐急急的冲了进去,单膝跪地,“尊主。” “这是何物”男子严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百沐缓缓抬头,只见自家王爷一手提着一件麻布衣,另一手中 人面 年老的妇人,俊逸的书生,美丽的女子 百沐重重的跪伏在地,“回尊主,这” “你不知道么本尊来替你回答”男子愤怒出声,“这些都是尤殇用过的面具且不说这不会再用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你可知这当中少了何人” 百沐缓缓起身,瞳孔蓦地放大。 “这不是王妃么一大早的是要去哪里”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着大门的方向而去,却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一如既往的鹅黄衫,俏丽的面容,却不是十三是谁 他们王府的人还是尽量不要招惹吧。 这样想着,云婧川向着边上靠了靠,然女子也随即挤了过来,奔向另一边,她又紧紧的追了过来 云婧川无奈驻足,“为什么拦着我”出口依旧无声。 “不为什么啊。”好歹是听懂了。云婧川刚要松口气,却见着十三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只是本姑娘好不容易才把王妃一条命给捡了回来,怎么着也得对王妃负责吧。” “我已经大好了。不必担心。出来也是得到你们王爷的首肯的,所以” “这么一长串的,根本看不懂”十三凑上前来的面上满满的笑意,突然舌头一吐,转了话题道,“瞧我这记性早就不该喊你王妃了你知道吗,皇上下令,已经把你贬作王爷之妾了” 眸中满满的得意,或许还有奚落云婧川眉眼淡淡的望着那头幸灾乐祸的女子。 十三这般欢欣,该是为那个名为“千语”的女子吧 也许是因为这样,王妃的位置就能属于那女子了。 只是不知道,若是十三知道她根本不会嫁给他的话,又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开心到直接疯了呢 妻妾什么的根本毫无意义。 反正因着那被他们联手栽赃的案件,这婚约最终还是会废除的吧有什么要紧的呢 十三的话,没有成功引起女子不满,甚至连失落都没有。还是像前段时间的木头人一般,呆呆怔怔。 明明没有什么问题,也都说话了,还装什么呢十三对云婧川的不满又更多了些。 正要开口继续嘲讽,目光所及,灰衣男子直直的掠了过来 看那眉眼,似乎还很着急 “王妃”身形未到,男子声音先传了来,夹杂着些许急促和不稳。 这是 云婧川紧紧拽着衣袖,对着过来的男子,却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不是都说好了吗为什么突然又追上来了是知道什么了吗还是说只是还有些话未曾说明 似是为了解答云婧川的疑惑,百沐继续,“王爷道还有些事情未曾吩咐,请王妃回转” 这般铿锵有力的,急促不安的说出来的,会是寻常的事情吗 云婧川怀疑尤其是面前灰衣男子凌厉的眼色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脚步虚软,下意识向着后面退去,然而这时,一双手托上了云婧川的腰,随即刺耳的声音夹杂着呵出的热气撩拨着耳旁的碎发,“婉婉,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男子伸出的手上拿着的,一晃一晃的,正是云婧川私藏下的人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7章救救她们 被关了起来。 这几日云婧川能见到的除了前来送饭和提走恭桶的老妇之外,没有旁人。 窗户被封死,门口也守着侍卫。 似是囚禁,却没有质问,也没有审讯,除了那一日拿走那些人面之外,那人犹如沉寂下去一般,再无动作。 还待在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一日三餐准时,偶尔还会送些书来解闷,除了没有自由之外,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 一时之间,云婧川也摸不准那长平王究竟是何考虑。 从急急忙忙的截住她这点来看,应该是害怕她泄露消息的,可是,碰上此种情况不应该是杀人灭口之类的么 毕竟,没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了。 反正从被水魅绑架那刻开始,她就是隐形人了吧即使被杀,也不会算到他的头上不是么 反倒是这样的平静,让人疑惑,也让人止不住的心慌。 整日整日待在透不进日光的屋子里,云婧川完全连过了几日都不知。更不必提有没有其他什么消息了。 他一直没有出现。其实不只是他,还有百沐,还有十三,千语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直觉,会发生什么事。 云婧川也有试图通过老妇套点什么话,可是妇人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了一连串咿咿呀呀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句子是哑巴。 当真是煞费苦心 是怕她打听到什么还是怕妇人从她这里知道了什么而传扬出去 可是,她连话都说不了的一个人,又在这个根本没有手语使用的地方,即使妇人无恙,她也根本不能好好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不是么 连叫嚷都做不到,想要绝食抗议,可又受不了饥饿,最后只能没骨气的一日一日干耗着。 不过被关起来的这些天,云婧川也不是全无收获,实在没事可做的时候,细细想着也让她明白了些事情。 比如他们原本相识,这一点还是没错的。 毕竟他是“素来仁厚爱人”的惟安公子,初见时,仅仅因为堵路就让轰走这般不合常理的行为,尤其是在府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算是个佐证。 包括是后来男子问及她真的不记得他了这种有些明显暗示意味的话,或者是因为她不嫁他而起的盛怒 有情感纠葛怕也是真的。 只是,既然是喜欢,为何还能做出伤害的事情呢 男子态度的转变似乎是从她随着倾城第一次去飘香楼的第二天早上开始的,突然被他于闹市之中高调送回云府,还以雪驹求娶。 而到后来,一直都是温柔的陪伴着了。 说起来,那个晚上,究竟是怎么相遇的,又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想不起来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倾城总是不回来,她喝了很多酒,再然后,记忆就断层了。 撇去这个不谈,这人究竟要做什么呢 看他针对的,好像不是她就是小安子 他们不是兄弟么即使是不同妃子所生,可好歹他也是曾在小安子母后名下教养过的,该比较亲厚才对,怎么会 还是说,为了皇位 皇权之争,向来血流成河。成功的名扬万世,失败的一堆枯骨。 他们之间也会是如此么 不知道为何,虽然云婧川并不了解情况,却莫名觉得不会是那般。 就以王府建造来说,除了千语住的那处,其余均是走的简朴的路子,甚至是仆从,与云府相比都少到可怜。 以前云婧川以为是长平王不怎么受宠所致,可是桐城见过皇帝之后,改变了这看法。 皇帝是爱着长平王的,否则也不会就与小安子亲近一事指责她。那般慈爱的父亲,怎么会克扣长平王的俸禄 应该是他自己对物质就没有追求吧 可是一个对物质没有**的人又怎么会抢夺皇位呢 女人 可是据坊间所传,长平王加冠也有两年,不说妻妾了,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唯二的两个绯闻“女友”,一个千语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十三叽叽喳喳报个不平。另外一个,就是云婉了。 可若不是为的皇位,又会为什么呢 人是利益驱使的动物,总要有所求才会做出那些事情,不是么 云婧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是细细去想又想不清楚了。 贴着桌子的脸面也渐渐有些温热,脑海中无端的起一张脸。 一张素来苍白不见血色的脸,衣着总是松松散散的,小安子。 果然如水魅所说,她对不起他良多。水魅那时总说,小安子对她的恩情她只能回报一二,那时她还极为不满来着,却原来,真的是如此么 若不是她,便不会使他那般的为难。若不是她,他也就不会被那般算计 慢着若不是她就不会被算计么 云婧川刚刚被自己的想法惊的直起身子,门口突然传来了女子柔柔的说话声。 “劳烦两位大哥,阿婆今日生病,特派了奴婢过来的。” 可以说话的女子云婧川警觉的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会是谁 “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其中一侍卫冷冷盘问。 “奴婢是阿婆的远方亲戚,因为家乡大水,父母双亡,故而前来投靠。阿婆急病,又不能舍了王府的活计,故而相替。”似是怕侍卫不允诺,女子接着小声补充,“是得了沐大的许可” 侍卫在听到“沐大”二字后,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只补充到,“进去吧。放聪明点,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听的也别听” 女子千恩万谢,一阵稀里哗啦的开锁声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刺眼的日光照进来,云婧川微避开了眼。 青色布鞋,灰麻布衣,衣着稍显寒酸了些,头发倒是梳的极为讲究,发髻用墨玉簪子随意绾着,前胸衣襟还服服帖帖的贴着两绺,面容清秀,是个佳人可惜不认识 “阿婆”云婧川张大了嘴,沙哑的声音勉为其难的挤了出来。 “嘘”女子神神秘秘的放下食盒,又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耳朵贴于门上,直到确认没什么异样,这才轻轻凑到云婧川身旁。 膝盖微曲,女子直直跪下。 这是云婧川下意识伸手去扶,顺便瞟了眼门口,看见侍卫没有反应,心下稍松。 “小公主,”女子并不起来,轻言软语,黯然神伤,“楼里出事了,还望施以援手。” 小公主是她云婧川指了指自己,对着跪着的女子认认真真的摇了摇头。 不管需要施以援手的是什么事情,这姑娘起先就认错人了。 什么小公主之类她的最高身份貌似只到王妃,哦,不对,是王府小妾而且更不用说还是被关起来的。这般样子,连传个话都不能,还能帮上什么忙 女子眸光灼灼,“王爷会因为小公主一句话而放了静儿,就一定能帮的上忙的。求求你,小公主,救救飘香楼的大家吧。” “顾”飘香楼出了事情的话,那顾妈妈怎么样了 “顾”女子不解。 “妈”只一个字,云婧川喉头就又没了声响。 布衣女子黯然,眼眸中积蓄的泪水哗啦哗啦掉了下来,“小公主不知道吗顾妈妈早就死了” 死了 女子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查找死因的时候,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嘴不牢靠说了出去,道是飘香楼幕后是北越。现在殿下回去了,半夏妈妈又不知去向,一时间群龙无首。眼下一帮子姐妹均被抓到死牢里去了。那日静儿有幸得小公主相救,细细想来,却与偶然见过的公主画像十分相似,只好冒昧前来相求。” 云婧川仔仔细细的分辨了半刻,果然是那日里怀孕的那女子,卸了妆容倒是不怎么能认出来了。 只是,她应该是百沐的什么人吧是来自飘香楼的吗 倒是难得的有情有义的女子。自己有了归宿,知道先前的姐妹有难,还到处求助。只是,且不说她有没有认错人,以云婧川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做到向长平王求救呢 他怎么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去救什么人呢话说,她在他面前还有面子可言吗 云婧川苦笑,手指指了指这间屋子,复又指了指外面的人,意思自己根本出不去。 布衣女子见状吸了下鼻子,随即站起身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动作利索迅速,外衫落地,女子捡起来轻拍了拍交到云婧川手上,“小公主,快些换了,这便出去吧,只要找着王爷,与他好好说说,想必是管用的。” 求他自然是没有用的。但若是出去,求别人呢 可是,这布衣女子怎么办若是不小心被发现的话云婧川把衣物推了回去,若是她的逃跑只能建立在另外一个人的牺牲之下,那么,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女子慌乱的看了看外面似乎要有所动作的侍卫,急急的道,“小公主,静儿不知道你与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就算不能求王爷,也可以寻别的法子啊,或者想办法联络联络殿下。静儿人微言轻,以前在飘香楼也是无所轻重的存在,就算是在外面也什么都办不到,只能仰仗小公主了。” 说着,复而跪于身前,双手将衣服高高托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8章所谓奸细 出逃很顺利。 也对,为了最大程度的减少布衣女子的危险,云婧川用着从屋子里翻腾找出的绣花针给她与那女子做了简单的易容。 虽然不十分像,但是只要没有人凑近去细看,还是能骗过去的。 一路狂奔。 得益于王府仆从甚少,一路上也没受到什么阻拦。 甚至是经过花园那个长平王常常坐着的位置时,也没有看见一个人。长平王,十三,百沐,千语,这些人都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倒是临出府门的时候,碰见了俞伯,王府管家。老者了,跟着走吧,有什么事情完了再说。” 会轻功是一件很便利的事情。尤其是当面前是一堵围墙的时候。完全不用绕路,直接飞过去就好。 侍祭带着云婧川选择的路都是偏僻一些的,一路上也没碰见几个人。只是一直穿行,最后停下的地方,却不是皇宫。而是天牢。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那地方是天牢,只因为那大门的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天牢”二字。浓墨重彩,苍劲有力,毫无遮掩的字迹,简直有种仗着防守严密而天不怕地不怕的即视感。 当然这不是云婧川关注的问题,她关心的是,慕子恒若是在这种地方的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侍祭递了证明身份的物件,拉着云婧川走了进去。似是感觉到云婧川的疑惑,这便开口解释,“大盛边境那边不太平,北越蠢蠢欲动,现在抓了几个北越奸细,大盛太子正在审讯。” 北越奸细,莫不指的就是飘香楼众人 果然,侍祭继续,言语中满是不屑道,“早就知道北越太子是个花花公子,却没想到居然在大盛开了那么多花楼该说他聪明呢还是愚笨呢花楼收集消息自然是要好一些没错,可是也不必都取一样的名字吧现在倒好,出事是小事,这下子怕是要连老窝都端了。” 侍祭在嘲讽神棍作为,大约是因为出身不同,言语中满是鄙夷的味道。 云婧川倒不那么想,谁叫现代的时候,有种叫做“连锁店”的存在呢好的信誉是这么拉起来的,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而今,飘香楼众人被抓。若是小事情还好,可这一来涉及人数众多,二来,已经与边疆安全相关,会有那么容易求情么 云婧川心下一阵烦躁,跟在侍祭身后亦步亦趋。 黑漆漆的大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薄薄的纱质衣服上满是血迹,衣衫湿哒哒的贴伏在地,玲珑身线毕露,然行刑的衙役目光冰冷,“哗啦”一声,一盆凉水登头浇下。 云婧川进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空气中充斥着熟悉的血腥味道,就像许多时候盘旋在云婧川梦中那样的,清晰而真实。云婧川当下于口腔中一股酸水满溢而出,扶着柱子就是一阵干呕。 “可还好”侍祭拍了拍云婧川后背,体贴的递上一块素白的帕子,“就在那里间,忍忍就好。” 稍缓了缓,云婧川继续跟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痛苦的呻吟,侧向云婧川这侧的脑袋凌乱的发间,一双眼睛极为明亮,却满是愤恨和不甘。面上湿哒哒的,已然分不清究竟是刚浇上的水还是眼泪。 “喂”彪悍的衙役脚踢了踢地上的女子,见着没有动静,随即半蹲着一把揪住了女子的长发,逼迫她抬起头来。 而此刻的女子似乎是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目光涣散,唇角有血迹缓缓流了下来。 这场景与云婧川某刻的记忆蓦地重叠。 倒在血泊中的女子,被揪起的额发,以及就那般拽着前行时,蜂拥而至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汹涌着袭来。 云婧川心口一紧,冲过去一把推开了那衙役 衙役身形晃动,待稳住一些,叫嚣着伸手前来就要落下 然而却在最后被人拦了下来。 “殿下,”衙役见着那人即刻跪地,“有人劫犯人”却是恶人先告状。 慕子恒眉目淡淡的扫过一旁的侍祭,顿了顿又看向将那女犯抱在怀中瑟瑟发抖的麻布衣女子,喉头微动,命令道,“先下去吧。这人是本太子请来相助审问的。” 衙役应了随即全数退下,偌大的大堂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是她吗慕子恒先开口,“肉串串” 边问着,一手搭在云婧川肩头。 麻布衣女子缓缓抬头,清凉的眸子里却满是泪水。 为什么会哭呢难道是在为这女犯人感到难过吗慕子恒心下一阵揪痛,伸手触及云婧川面颊,“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别问了。”侍祭双手抱臂制止道,“她现在不能说话,还是先进里间看看伤情再做打算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9章听话,回家吧 “肉串串,”慕子恒说,“其他的你要怎样都可以,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他说,“不说这不过百余人,就是数千人,也是绝不能放走一个的。” 生命是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的吗什么叫做“不过百余人”难道这么多人还嫌少吗 家国天下是很重要,可是有了天下不也是为了让百姓幸福安康吗哪怕不是这个国家的百姓。可别国的百姓就不是人命了么 他们有什么错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些弱女子罢了。而且,还是被自己国家抛弃的弱女子。 已经开始战争,定是在撤离的时候被遗留下的人。这样的人,即使盘问又能问出什么来呢 有错的是那些蓄意挑起战争的人,就算抓不住那些人,可也不该拿这些人来做惩罚啊。 一箩筐的话想说也说不出口。不说哑着,就是不哑,如何说的出去 云婧川不是大盛人,也不是这片土地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受到威胁的不是她的国家,她的子民。 这样说话难道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 说到底不过立场不一样罢了。 可即便如此,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女子这么受折磨,然后最后悲惨的死去 治病治根。果然还是得从战争的由头开始说起。 云婧川提笔,于纸上写道,“北越挑起战争的原因是什么” 慕子恒根本没有想到云婧川会这样问,一时怔愣,正巧着迎上了侍祭有些担心的目光,慕子恒顿了顿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这般意思看起来是不知道了,可是那神情却像是有所隐瞒。既然他不说云婧川询问般的对上侍祭。 侍祭摆摆手,笑着打哈哈,“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理由啊,这不就跟问屠户为什么要杀牛羊是一个道理吗你说对不对,太子殿下” 慕子恒僵硬的点头。 果然有问题 继续写,“那我就只好回家问爹爹了。” “别”二人同时急急制止,然话音刚落又面面相觑。 自知隐瞒不住,慕子恒这才解释道,“是因为云相。” 侍祭点头,从旁补充,“据说国书上都写了,只要交出云相,就立马撤兵” “为何”云婧川继续写,“为何是爹爹” 慕子恒叹口气,避开了眼睛,那头侍祭见状,眸光微沉,“国书中没有言明,但是据猜测可能跟女人有关。” 女人云婧川沉默,能让北越动用武力的女人,怎么说都是对北越王特别重要的人才对 爱人亲人 且不说究竟是何种身份,但定然不是近期的事情。那么问题来了,为何时隔多年才来算账 是一直不知道爹爹的身份,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爹爹呢有没有说什么” “云相已经奔赴边疆了。”侍祭插嘴,“你爹爹去桐城原本就是因为从手下的探子处那里得到了风声。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探子被抓,据说是近日里才逃出来的。你爹爹在太子大婚后匆匆回来报告了一趟,这几日已经走了。” 大盛皇帝也是同意打仗的么交出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大盛皇帝会选择打仗么云婧川很怀疑。 “最麻烦的是,父皇亦是主战的。”慕子恒沉声,“云相在大盛贤名远扬,若是交出去,很容易引起百姓暴动,此为其一。二则,父皇认为,丞相为国之栋梁,北越此举无异于是羞辱大盛,故而怒不可赦” 云婧川惊异的望向慕子恒,被男子看到,淡淡的问,“怎么” 云婧川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从他嘴中说出爹爹“贤名远扬”之类,很不适应罢了。虽然现在知道,针对云默哥哥的事情不是他所为,但是与爹爹有嫌隙毕竟还是事实。 尤其还是涉及到他母后之死的。 还有,他的父皇不应承把爹爹交出去,他会不会有怨怼 皇帝似乎也是个暴脾气呢。云婧川想。但是一个帝王会把面子看得比百姓更重要么 还是直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若是打仗的话云婧川突然想到什么,提笔刷刷一阵书写 二人迎上,只见素白的纸上,女子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小红现在如何了” 慕子恒轻声,“她挺好的。” 云婧川继续,“可是,她不是北越小公主么” 她大概不知道吧,小红与水魅设计要杀害她的事情。所以才还会这么紧张小红。 慕子恒眸中一抹伤痛。 虽然还没有问她怎么会安然无恙,但是能从水魅手中逃出来想必也是九死一生。 都是他的错伤害她的一个是他的手下,一个是他的太子妃,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就在他的寝宫中还 “关心那个女人做什么”慕子恒有顾虑,侍祭却是没有的,“那个女人伙同水魅设计伤害你,还过问她做什么” “不过,她也真是好命两国开战,居然被爆出来根本就不是北越小公主,只不过是错认。又因为有了身孕,而免了所有责罚。” 侍祭骂骂咧咧的抱怨,那语气中满是对小红的不喜。顺带的意味深长的瞥了慕子恒一眼,心道,那种女子也真能下得了口。 侍祭的意思慕子恒焉能不明白,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又能如何他现在的处境,不是为那些事情分心的时候。 小红原来与水魅的事情也有关系吗不过云婧川已经习惯了。小红伤害她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拜那日偷听的话所赐,也大概知道了小红对她的敌意为何。 原来都是嫉妒。长平王因为嫉妒设计了小安子,而小红因为嫉妒,三番两次的对她下手。 云婧川其实特别不能理解,她与小安子交好,到底是多么不好的事情,居然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呢 还好,她因为命大次次躲过,可是阿嬷和云默哥哥显然是为这些情绪牺牲掉的人。 说起这个,不知阿嬷如何了 “阿嬷现在可还好” “亏得大祭司大人帮忙,又多缓了些日子,只是阿嬷体弱”慕子恒凄然一笑。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侍祭不满,“要知道以我们大祭司大人的状况,肯冒着生命危险为你们” 糟了忙着卖好,不小心透露了大祭司大人的情况,这可如何是好侍祭打哈哈,“我就是说说,现在这般也都是我们大祭司大人的功劳不是” 慕子恒也没有深究,淡淡的点点头。 面前的女子面色不健康的苍白,口不能言,貌似腿脚也很不利索,该是受了许多罪。甚至一袭麻布衣,外加一张根本就不是她的脸到底是何曾严重的情形,还得变装成现在的样子呢 “肉串串,这些天,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多谢太子挂念,不过太子不是在审讯犯人么怎么会审问到婉婉这里来了”伴随着这刺耳的声音,内室的门哗啦一声推开。车轱辘转动,面具男子坐着轮椅缓缓前来。 是他 云婧川下意识向着慕子恒的方向靠去。然轮椅上的男子招了招手,“婉婉,过来” 嘴角明明上扬,云婧川却莫名觉得一股寒意直直的爬上脊背。 “不要闹了。伤势还未大好,乱跑的话,我会担心的。” 说的可真好听若是真的担心的话,怎么会伙同小红设计那么可怕的事情来对待她云婧川复而向着慕子恒的方向挪了挪。 然而这头慕子恒突然开口,“原来王嫂是被皇兄所救这样也好,没事就好,子恒也就不那么内疚了。” 这是云婧川不可置信的望向慕子恒。又是王嫂他明明说过,唤她王嫂是因为她唤了他太子殿下的,可是现在,他这意思难道是在跟她撇清关系 “婉婉这出来许久,倒是急坏了那个丫头,还怀着身孕呢,也不知道” 即使浅浅的笑着,那笑意仍旧是在瞳孔上方,并未到达眼底。他遥遥向她伸出手,动作轻柔,那样子,好像真的只是接吵架的小媳妇回家的普通男子一般。 见着云婧川许久没有动静,男子手势一按,轮椅缓缓前行,至女子脚边停下。 又从从身后接了拐杖,颤颤悠悠的站起身。庞大的身影将云婧川笼罩在阴影中,男子伸手轻拍女子额发,“听话,回家吧。” 明明是温柔的能将人融化的声音,明明是带着爱意的轻抚,为何内里却是那般不堪的存在呢 不想回去云婧川心下不住叫嚣。可是一想到那个留下来的女子,又极为不忍。她若是不回去,那个女子会如何 他方才的话已经暗示的明明白白了,若是她不回去,那女子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吧 “回去吧。”这个时候,侍祭突然攀上云婧川,这般动作也把面具男子逼开了一些。 身着白衣的女子坦坦荡荡的对上面具男子,“我想长平王爷应该不会反对作为王妃友人的我去叨扰一段时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0章这也算是报应么 他说,婉婉既然这般烦闷,非要去府外寻什么友人,我为婉婉寻个好去处如何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昏暗的地道中穿行。偌大的甬道,只有寥寥几人脚步清浅,以及那人轮子轱辘咕噜转动的声音。 长方形的地道,,婉婉只愿意见到太子呢” “是因为她没有太子那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所以才这般嫌弃” “够了” 怎么能说的出口怎么还能笑的出来讨厌她厌恶她,通通冲着她来啊,为什么要针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甚至还有那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孩子 “我” 惊叫出声,以为已经恢复了嗓音,可真正到说话的时候,还是根本没法说出口 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女子凄然的脸上,突然笑容粲然。 看吧,还是这样,只能被动的被伤害着,保护不了任何一个人,甚至连同自己都是别人刀俎上的鱼肉,唯一能做的不是去摇尾乞怜就是期盼着别人能有一刻的心软。 受到伤害的时候,连同一句质问都没法发出来。只会哭。哭什么有用么哭了之后就能救了那个女子吗哭了就能让那孩子活过来吗还是说就可以兑现了那曾经答应过女子的事情 还能清楚的想起来,女子托付她的时候,眸中星星点点的期盼。是把她当做唯一的救星才冒了生命危险前来相换的,可是她呢 好不容易出去了,却还在考虑这个,担心那个,还想什么立场不同所以不能为难慕子恒,居然还有精力去做什么换位思考 长平王说的是对的,她才是害死那个孩子,害的女子生死不明的人。 若不是她不够强大,总是想着依靠别人,何至于每次在别人有欺骗或者离开的时候,就被伤得体无完肤若不是她太过软弱,又如何会被那虚假的温存所惑 归根究底,原来都是她的错 若是她自己足够强大,那么,今日那些人即使不去求慕子恒也是可以救出来的。退回去说,若是她有能耐,何至于被囚禁着,根本逃不出去,还需要有人变装来救 若是她不是现在软软弱弱遇上事情只会哭的样子,又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 来古代也有两月了,若是经商,怎么也已经有了门面,事业起步了,若是开个医馆,也应该已经救治了很多百姓了,即使是什么都不做找个男人生孩子,孩子也已经在肚子里进行了最初的细胞分裂了。 可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除了春心萌动,偶尔自以为聪明的想要调和各方矛盾以外,就是纠结谁骗了她谁没骗她了 现在想来,有什么用呢 自认为错的,居心叵测的,反倒在关键时候还出手相助过,比如落大哥;怀疑过的可能参与算计的,到头来却是最最无辜的,就像爹爹,就像慕子恒;而恰恰是最相信的,最想要托付终生的,却是伤害了所有人之后还在她面前沾沾自喜,出口炫耀的 都是她的错,水魅说的可一点都没错。 “为什么”依旧无声,可云婧川还是固执的出口道。 究竟是为了什么,非得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呢既然恨着她,又为何还那么温柔的对她,让她爱上他呢一刀直截了当的解决不好么不管云婉曾经如何对待过他,难道一条命还不够偿还吗为什么还非得要扯上这些无辜的人 “所以婉婉,”男子伸手拭去了云婧川脸颊的眼泪,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说过了,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 “你不乖,我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了。总得要找到能牵绊你的,能让你停留下来的,不是么” 所以,只是为了让她留下来么 云婧川好想大笑出声,这是怎样一种变态的想法呢 所以为了让她留下来,就去伤害别人么让她看到别人因她而痛苦,因她而死,这样来牵绊住她吗 真真是可笑至极 自己没本事留住云婉,在这里做什么威风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留下来的难道不是真心么 哦,也对,他是没有心的吧云婧川悲悯的看着面具男子,一个连面容都要隐藏起来的人,一个只能以虚假的面目活在这人世界上的人,一个以虐待别人的性命相要挟来达到目的的人,即使有心,又会是什么好心 而且,步步算计又如何事实却当真是讽刺的很 把真正想要留下来的那个她推开的,难道不是他自己么若是他不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现在还会是那么心心念念,想要跟他坦白,解释,一辈子陪着他的人。 这也算是报应么 胸腔还被怒意燃烧着,甚至泪腺也还在酸痛不已,然而云婧川的情绪却莫名平静了下来,甚至是眼泪都尽数回收。 就这么算了么当然不可以 她不是云婉,有什么理由要为云婉欠下的债做偿还 再者,即使欠了又如何感情向来未必都能得到圆满而且,云婉不喜欢这个人的理由,云婧川现在也知道了。 因为,若是早知道这人是这般的话,她也一样是不会喜欢这个人的 一个人不可爱,如何能让别人爱你呢 能做到在被伤害了很多次之后还以德报怨的,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还守护着众生的,那是圣人。 可云婧川只是个凡人。 普普通通,原本最大的愿想就是想安宁的过着日子的普通人。 所以,她凭什么要大度的原谅他 凭什么在被威胁被伤害了以后还守在她的身边 这刻开始,她不再是之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了。不会再想着被保护,被忠诚,她在意的,她以后要自己好好的守护起来 女子使劲回吸了下鼻子,可是却突然泪如雨下,小手紧紧的拉着男子将要撤离的手,不住的打着哆嗦,嘴唇翕动,“我会留下的,放了她好不好求求你,放了她” “我一定会乖乖的待着的,哪里也不去,就待在这里,不要在这样对她了好不好” 若是你想看到的就是我下跪求饶的样子的话,我会给你看。不是为了补偿,而是为了有一日能站着俯视你,然后将你做过的这一切,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面具男子的手掌轻轻抚上女子额发,“早这样不就好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1章故人前来 日子又复而平静下来了。 没有被封死的窗子,没有守着的侍卫,也再没有来送饭的哑着的妇人,云婧川还守着以前的那方院子,那处屋子,除了有了自由之外,一切与之前并没有太大不同。 若要说不同,就是那名为胡丽静的女子留了下来。依旧人事不省,更多的时候则是高烧不退,呓语不清。 有时候百沐会过来,顺便带些干净衣物和药材,自然是给胡丽静的。 云婧川每次见到那灰衣冷面的男子都会觉得亏欠良多。好在男子总是放下东西就走,从不做停留,甚至连句寒暄都没有的。 起初云婧川还觉得讶异,但是偶有次端着熬好的药汤自厨房回来的时候,多听了几句闲话,云婧川才弄清楚他二人关系。 不是才子佳人,也不是情投意合,仅仅与爹爹一般的一夜风流,然后不幸中了头奖,而负责任罢了。 不过,云婧川觉得百沐是个好人。就冲他不嫌弃胡丽静出身,还愿意把她接进府里并娶她这点来说,不仅是好人,还是老实憨厚的人。 起码比他主子长平王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甚至,长平王伤害了百沐第一个孩子也是事实,可这人竟然也忍下来了,愚忠 长平王倒是忙碌了许多,过来的时间很少。听府里人说,好像最近颇为受宠,频繁被皇帝委以重任。有时忙到凌晨才会回府,还有的时候接连几天都会宿在皇宫。 他们说,皇上也许有意废太子而改立长平王。 据说,皇帝之前对长平王不冷不热是因为他身体的问题,可现在王爷遇上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玄女,顽疾大好,加之王爷先前在百姓前积累的威望,得太子之位是众心所向 传言很多,不过云婧川听听也就过了。站在她的角度,她巴不得长平王永远不要回府。 不过想起慕子恒的时候,还是五味杂陈。现在他的处境想必不好吧这当中,也有很多她的原因在。 内疚是有,只不过谁会问鼎天下已经不是她能在意的问题了。 身为皇子,皇位之争是他们的宿命。而她,能远离慕子恒,就是给他最大的帮助了。 云婧川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若说云婧川留在王府的理由,其一是胡丽静,这女子的命运已然与她拴在了一起,要想不受制于长平王,云婧川只能把胡丽静一起带走;其二,她得想办法与玄女接上线。 在宫中时,已经猜到千语极有可能是落大哥一直在找的玄女。要与她要到真情水,还有就是刺探时空逆转的消息。 若是可以,离开这个时空还是云婧川的第一选择。不过也只能先试探一番,毕竟过早暴露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好事。一着不慎,很容易把长平王的愤怒招引而来。 那个人,已经疯了 不管他与云婉之间究竟为何,但是可以肯定,云婉已然成了他的执念 所以,这就要求云婧川一定要思虑周全,这计划只能一次性成功否则,下一个受害的怕就是她自己了,毕竟已经被那般警告过。 回到小院三日后,胡丽静醒了。 眼神朦胧,思维恍惚,微睁着黯然无光的眼睛无辜的望着云婧川,声音干裂如枯萎了一般,“你是谁” 虽然已经说好不再哭泣,可是那女子问出这一声的时候,云婧川还是心酸不已。 是忘了么 医学上说,人在受到重大的打击的时候是对记忆会选择性的忘记的,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算是一种进化出的适应、一种自我保护。 忘了么忘了也好。 “我是你阿姐。”云婧川在纸上写了下来,竖在女子面前。 那么便换个身份生活吧,那些你忘记的,我会替你记得,你经历的,我会为你来讨公道 “这是什么字我不认识”似是头疼,女子伸手扶额,然而在触及额头之时,包的鼓鼓的手指一阵刺痛,“啊” 即使青一块紫一块的,云婧川也能清晰的从女子脸上看到有浓浓的悲伤溢了出来。 女子呆呆的望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末了又慌乱的去摸自己的衣服,脸颊“我这是” “不要乱动,”云婧川一字一句,“会受伤的。” “唤我阿姐就好。”云婧川补充。 “阿姐”女子试探。 云婧川点点头,“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什么都好。阿姐我现在觉得特别饿,都能吃下一头牛呢。”女子很快接受了自己的现状,随即笑意吟吟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是这样一来,却又扯动了手上的伤口,这次女子却没有再惊叫,只是对着云婧川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冒失鬼。傻瓜云婧川心中小声嘀咕着,应了,急匆匆的奔出门外。 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好好的女子已经嫁人,或许正在欣喜的等待着孩子的出生。都是她,她不仅毁了这女子的健康,而且还毁了她身为一个母亲的幸福。 女子的药方是千语给开的。甚至都没有过来瞧一眼的人,就把病给看好了。巧合的很,甚至会让人不自觉去怀疑,男子是不是早在带她去之前已经让千语去看过诊了。 可云婧川也清楚的知道,不会是那般。 他连喜欢着的云婉的死活都不在意,怎么会在意无关的旁人 绕过假山,于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继续前行,前面豁然开朗,云婧川蓦地驻足,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是碧湖一侧,长平王常常坐着喂鱼的地方。 秋风萧索,树木凋零,一副颓败景象,可偏偏是这汪湖水还一如既往的碧绿,犹如深邃的林海一般的,吸引人靠近。 但是云婧川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隐在了假山之后。 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云枫哥哥。 爹爹子女当中最为争气的一个,是唯一不是草包的存在。 只是他怎么会来这里是来寻她的还是其他原因 没能走出去,因为云枫哥哥是走在了长平王的轮椅之后。一步一顿,云枫跟在长平王身后 竟有种微妙的和谐。 云婧川明知自己说不出话,却还是瑟缩着捂住了嘴巴。 “王爷,冒昧的问一句,舍妹可还好”车轱辘声停,云枫缓缓开口,声音如山间清泉般清冽,在这样的天气平添了几分冷意。 “婉婉么”长平王声音一如既往的刺耳,微微叹口气道,“婉婉久无音信,本王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慢腾腾的语气,谎说的比甜言蜜语还溜。 云枫气息一乱,末了还是强行压下,“父亲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得妹妹周全,还道王爷是值得托付之人。若是有朝一日寻得舍妹,还望务必护她安然。” “那是自然。”长平王答应得很爽快。 真要像他所说的那般怕就有了鬼了云婧川心道,哥哥就是担心她的安危也不该把她托付了这人啊 然这时,云枫复而开口,讲的却是爹爹的事情,“边疆危急,父亲一人怕是撑不了几日,不知王爷准备何时启程援救” 长平王沉吟片刻,反问,“云大人的意思,是在暗指我大盛儿郎无能么边疆重地,又不是只有云相一人可用,何至于连十天半月都抵挡不了” “可是从都城自边界,又带着粮食辎重,行程怕也是得十天半月的”云枫语气渐弱,听得出来,是在斟酌说话的语气。 这般小心翼翼,像是怕惹毛了男子一般的,云婧川心下不解,莫不是这援救的队伍是由长平王领头的 长平王目光凌厉,“云相为国之栋梁,本王心焦的程度并不亚于云大人你,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本王又如何不懂”顿了顿,接着道,“粮草已经在筹备当中,云大人安心即好。” 安你妹的心云婧川不由咒骂云枫哥哥既然出口,想必边疆情况并不好。军情危急,身为领军的人却还磨磨唧唧,粮食还在筹备当中等筹备成功怕已经十天半月了,到时候能不能顶住还很难说。还说什么“又不是只云相一人可用”,既然如此,让大盛那些好儿郎去打,把爹爹调回来可好 这明摆着就是不想救 云婧川等着云枫出口反驳,可那边已然换了话题,却是又扯到了和云婧川相关的方向,“妹妹现在没有下落,但以王爷的能力要寻到人怕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云府情况复杂,有个妹妹甚是喜欢的嬷嬷,不知道可否一并托付到王府” 情况复杂的话,说的莫不是北越那头指名道姓要交出爹爹而引发的后遗症没有刻意隐藏的消息,若是传到市井,尤其是位于东城闹市的云府,现在处境会不会很艰难 即使百姓爱戴,然而,也难免有些贪生怕死的人会做些什么事情吧 “老妇莞姨见过王爷,王爷金安。”妇人柔和的声音自后侧响起,云婧川蓦地回头。 她怎么会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2章收买 意外的,长平王拒绝了侍祭,却让莞姨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还亲自把莞姨送到了云婧川的身边。 云婧川端着饭菜进门的时候,那二人正在屋中央的圆桌旁坐着,见着她进来,莞姨眸子明显的明亮,却在轻轻瞟了一眼长平王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王妃金安。” 就算行礼是碍于长平王不得不为之,王妃却是个什么情况云婧川淡淡的点点头,把饭菜放到了桌上,嘴唇翕动,“没有准备你们的饭菜,也要在这里吃吗” 正常的语速,云婧川知道他能看懂。 “不必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目光转向莞姨,吩咐道,“婉婉身体不好,还要照顾病人,劳烦嬷嬷了。” 他倒是自觉,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她与莞姨的关系也是他一个骗子能托付的虽然心里这般想,云婧川面色如常,只道,“王爷慢走,这就不送了。” 长平王走的时候嘴角微松,竟像是在微笑一般,云婧川淡淡的瞟了一眼。事到如今,这人的心思她也不想猜测了,倒是莞姨,因何巴巴的送上门来 要知道她带着一个胡丽静逃跑已经很困难了,这要是再带着莞姨,想也不用想,根本就出不了这府门的好吧 长平王一走,莞姨就扑了上来,一边紧紧的抱着她,一边满是欣喜道,“婉婉,还好你活着” 水魅那个事情,都是知道的吗还是说是许久前在桐城受伤的那次云婧川任由莞姨抱着,待至妇人终于冷静的下来,云婧川这才拉住她的手臂。 久别重逢,女子却好像只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随即满脸认真翕动嘴唇,“莞姨,你来这里做什么”缓慢,却无声。 等到女子轻轻摇晃手臂,莞姨方才反应过来,突然惊声,“婉婉,你不能说话了” 云婧川摇头,“只是暂时的。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顿了顿还是补充道,“是中毒。” “怎么会”莞姨失声,然细细的打量,女子面色的确也非一般的苍白,但是嘴唇却微微泛着青,不是中毒是什么 “婉婉,坐下来,莞姨给你瞧瞧。”妇人说着,急急的拉着云婧川就要坐下。云婧川指了指里间,意思先要服侍胡丽静。 等到一切都忙完,胡丽静复而沉沉睡了去。院中回廊,莞姨这才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个中原委。 莞姨自桐城离开以后,一路向北上了都城。而这路途当中却与爹爹错身而过。 待到了都城,没有可证明身份的东西,也进不了云府,身上银两花光的时候,甚至还在街头卖过狗皮膏药。 因为膏药奇效,于是被云枫哥哥带回府中来给昏迷中的云默哥哥医治,一阵子后外伤好的七七八八,人却依旧沉睡不醒。不过就在看诊耽搁当中,爹爹匆忙回了府。 爹爹心焦边疆百姓安危,没过了多久就离开了,莞姨是听到云婧川在长平王府后,自己请命而来的。 简简单单的叙述,没什么漏洞,可云婧川却总觉得漏掉了什么。莞姨千里迢迢跑来难道只是为了见爹爹一面吗见了面难道什么都没有聊么 还有,一提到她在长平王府,妇人眼睛像闪着星星一般亮晶晶的是几个意思啊 “婉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事啊”在云婧川问出口之前,莞姨已然开始八卦,“你看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家,总是住在别人家府上也不合适不是,所以什么时候你才会嫁给长平王啊” 若不是早就知道莞姨是照顾她长大的人,云婧川都要怀疑莞姨是不是长平王派来的说客了。一般说来,提到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住在别人家不好,下一句不应该是“还是回家”的么问着什么时候嫁给长平王之类,这很明显是站在长平王的角度而做的疑问啊。 “莞姨不知道桐城那场杀人案件吗” “你说的是你杀人的那个案件么”莞姨说的相当随意,那表情就像回答的是一句,“早饭吃的什么什么”一般。 “那个案件的话,听你爹爹提起过。不过在另一案发的地方发现了沾有你血迹的手帕,所以,目前还是没有定论的。” “沾有血迹的手帕”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退一万步说,即使有,可是爹爹他们怎么知道是她的血迹 “是条素白的帕子。”莞姨解释,“说起这个,你那时不是中了醉生梦死么怎么解的” 他们知道的话,莫不是落大哥说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怀疑的人还是有的,并且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玄女。” 千语。 “你没事就好。”莞姨轻柔的抚上女子的发髻,该是很危险的情形来着,那玄女无论是何人,既然救了婉婉,还是值得感激的。 没事么其实没事的是表象罢了。心里阴影会有多重,云婧川自己也不清楚。想当日还是喜欢长平王的时候,与那人在荷华宫的那个吻,还不是被自己突然而至的记忆所打断的么 或许,那种经历会是伴随她一生的噩梦也不一定。 但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再说案件,在飘香楼的那条手帕慢着那日模糊的记忆当中,好像是有什么人去救过她的,只不过后来又离开了。莫不是那个时候,那个人掉下的 虽然最后弃她而去,但是在那时的情形之下,也算是救了她。要不是那人对那两个恶魔动手,只怕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那条帕子呢是在爹爹那里”云婧川急急的问,也许根据这个就能寻到那个救了她的人呢 莞姨摇头,“被南秦大祭司大人拿走了。说是要通过那条帕子来寻你。你爹爹心焦你的安危,自然也就答应了。” 在落大哥那里的话,还算是放心的。大概也就是那样,他才能在荷华宫的时候,第一时间认出她吧 也罢,话题再回到先前的地方,云婧川道,“莞姨既然知道这案件,也就该知道,现在我身份敏感。赐婚已经由原来的王妃变成了小妾,想必用不了多久婚事就会取消了吧” 未有回应,云婧川还道是说的太快莞姨没有看清,然望过去的时候,才看到妇人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原来根本就没有看么 妇人看着神情不对,原本开朗的人,眉宇间却挂上了些许忧愁,云婧川正想着怎么询问呢,莞姨闷闷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婉婉,皇上他是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迎上妇人灼灼的目光,云婧川反倒不知道如何回应了。寥寥数面,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不过莞姨长于乡间,也许只是好奇吧,云婧川心道。 “是个好父亲,好皇帝,但是会让人很害怕,会轻描淡写的说出威胁人的话,不过这可能是上位者的通病吧。”云婧川尴尬的笑了笑,待迎过去时,这次女子却是真的没有听着的,纤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唇角也被咬的发白,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对,纤白的手指云婧川审视般的对上面色昏黄,老态横生的妇人,一手拽过,另一手指则是贴上了妇人的脖颈 “婉婉你做什么”妇人侧身避了开。 “莞姨易容了么” 妇人点头,略有些僵硬的笑着,“这不,在江湖上行走,打扮的丑一些不是更方便吗”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是,这明明是在她的面前,为何被触碰还要那么大的反应呢又不是别人,是莞姨一手拉扯大的她,相当于亲生女儿一般的存在。 不是为了行走江湖,而是那容貌本身有什么问题吧 “依我看,皇上应该不会取消婚事的。长平王自从出生以来唯一求过的婚事,加上,皇上金口玉言” 说到这里,莞姨突然又魔怔般的停了下来。云婧川只好伸出手在莞姨面前晃了晃。 这时妇人才似回神了一般,然而开口却是疑问,“刚刚说到哪里了” “已经说完了”云婧川没好气。她可不想再听什么婚事之类,是长平王自己求娶的又怎样他根本就不是抱着想要跟她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才去求的,这样的婚事如若不作罢,可还有会幸福的人也不知道莞姨为何执着于让她嫁给长平王。 然而莞姨显然没准备就这样停下来,只道,“长平王那孩子我看着挺好的,待人亲和,还亲自送我来见你。他对我好,还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所以婉婉跟了这般的人,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刚刚见面就把莞姨收买了么云婧川愤愤不已,莞姨也是,只送了一趟就被收买了么 不过,那人也的确最会收买人心。百姓是百姓,莞姨是莞姨,然后她是她。 那人好像总能猜透别人心中最需要的是什么,然后投其所好。 就像对她那样的。 她一个人从陌生的时空而来,被欺骗,被背叛,是那么想要跟别人亲近,那么想要得到别人无条件的真心。那人,不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3章心口的痂 长平王府一隅,翠竹摇曳的小院,昏黄的灯光自窗纸上映照而下,给清冷的廊道凭添了几分暖意。 已是午夜,窗户上仍有人影晃动,时而抬头思索,时而俯身提笔书写着什么,俞伯微微叹口气,停下了研磨的手,正准备退至一旁。有小童自门口进来,颤颤悠悠的将端着煲的汤锅放在不远处的桌上。毕恭毕敬,“王爷,夜宵来了。” 长平王不语。俞伯这便上前准备碗筷,小声斥责,“王爷不是说过不用准备的么” “回管家,是无名园那边送过来的。” 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入得了慕子渊的耳朵。男子放下毛笔,淡淡的追问,“是谁让送来的” 小童俯首,“回王爷,无名园那边的莞姨传了王妃的话来,只说不小心炖的多了,王爷要是实在不喜,扔了也成。” 王妃也是个别扭的性子呢,俞伯心道,正想着斥责小童几句,什么话也不懂得迂回,直接就转达来了。心下也有些担心一向清冷的王爷会不接受这王妃难得转达的心意。 然面具男子轻声,“放下吧。”复而继续着先前的公务。 小童退了出去,俞伯布好饭菜,这才幽幽望向自家王爷。 烛火跳跃间,男子戴着面具的面容或明或灭,露出的嘴角无端多了些冷凝的神色。 是公文有什么问题么 其实俞伯是不喜自家王爷参与政事的。若是她活着,也自然只想看到这孩子平安一生吧 可若是参与政事的话,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或许王爷对王位无意,但是皇宫里那位刚刚及冠的少年又会作何猜想呢 尤其是王爷腿脚渐好,被委以重任的现在。 王爷虽然熟读兵法,却一直是兵部的闲散人。可这次与北越战事一起,却被委任为大帅,负责全局指挥。 树大招风人精易折。 宫里的消息,太子两次三番求见皇帝,究其心,只怕路人皆知。是不想王爷身负军功吧 只怕太子已经不喜了。 毕竟王爷已然有了百姓的拥戴,若是为了这个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再加上身体已然无恙的话,就无异于是超越太子的存在坊间不是已经这般流传了么 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呢,俞伯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王爷”俞伯轻唤,再等下去,这炖的汤只怕是要凉了。 长平王停了,慢悠悠放下毛笔,自书桌后拄着拐缓缓走了过来,掀袍而坐,手指刚刚揭起那盖子,紧绷的嘴角却抿的更紧了。 猪腰炖杜仲。 秉着吃什么补什么的原则,这药膳是何作用显而易见。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王爷讨厌一切带着药味的食物,这一点,即使是刚入王府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与王爷身为亲近的王妃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尤其,这药膳会不会还有什么寓指 俞伯心下一紧,一手按下慕子渊拿着的盖子,讪笑道,“王爷,夜宵用这个太补了,容易冲着,莫不如老奴吩咐厨房再做些什么过来” “俞伯,后日就要出发去边境了,这府中大小事就劳烦你了。”男子既不肯定,也不反对,开口却说起了别的事情。 俞伯双手收回,“这是老奴的本分,王爷何须言谢” “俞伯是母妃故交,算起来并不算是王府下人,道声谢是应该的。”男子淡淡陈述。 俞伯听着却猛地一股酸楚涌上。 “母妃”,有多久没有听王爷提起过这个称呼了呢 一个她把他们二人维系在一起,可是谁都没有先开口提及。 她就像是他们心头刚刚结的痂,揭开后就会是血淋淋的伤口。这许多年,她就是他们之间心知肚明的秘密。 可是今日为何会突然提起来呢难打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爷”俞伯欲言又止,眸中满是担忧。 王爷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从来就没有这般与人敞开心扉说什么事情的时候,尤其是在他面前。或许是不亲近,也或许是碍于长辈,王爷不说,俞伯也习惯了不问。 而现在突然这样,坦白说,俞伯心头更盛的是不安。 虽然将要远行就是在告别,可是,总还是感觉有其他的深意在其中。 “俞伯,多谢你这些年没有忘记过母妃。” 又是一声道谢。暗色的光影下,男子是何神色,俞伯根本看不清,然而男子语气低沉,最后的话甚至蓦地沉了下去。 是在难过么 俞伯动容。其实,他未能忘记她是他自身执念所致,所以如何能当得起这声感谢呢 而且,记得的人又怎么会是他一个呢 深刻的存在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弭,珍贵的记忆也不会跟着那个人的逝去而消失。 记忆有多欢乐,失去就有多痛苦。他们只是太疼痛,所以默契的选择了不言说罢了。 俞伯正在想着怎么出口安慰几句,然而,那头的长平王却好似已经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想出去走走。”男子晃晃悠悠的起身,挪动到门口那奇怪的椅子上后,又回头补充,“不必跟来了。” 于那映出门口的一大片光亮中,男子渐渐离去的身影倍觉萧索。 俞伯呆坐到桌旁,突然陷入沉沉的回忆当中。 那一年,俞伯独自下山云游,于阳平郊外,见到了一出尘道姑。 清淡的眉眼,却出奇的灵动。那是第一个除了慈眉善目的菩萨以外,只一眼就觉得亲近的存在。 明明是那般不一样的人,她来自道家,他信奉佛祖。可却偏偏很能谈得来。 有时,她于佛理的理解,甚至比他这个佛家弟子还要深刻的多。 结伴而行。那时,有过一场很大的战争,死了许多人。 她负责救治伤者,而他则来超度亡魂。虽然这么说很不应该,但是,在俞伯心中,那才是他梦想中的生活。 然后,在阳平,他们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赫赫有名的在战场上能以一敌万的云丞相。当然那时他还不是丞相,而是大盛小公主的驸马爷。 身下亡魂无数,甚至咳嗽一声就能威震一方的人,俞伯曾经以为,他们不会有共同语言的。 可那偏偏也是一个仁慈的人。 那是俞伯第一次知道,原来战争不仅仅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更久远的和平。 不过,俞伯除了佛理什么都不懂。他与她能聊的,也只有佛理。 可是那人却懂得很多,天文地理,人文民俗,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就在那般侃侃而谈中,她的目光越来越久远的追随着他。 那也是俞伯第一次知道,她也有着平常少女的另外一面。 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道姑。 俞伯也是许久之后才知道的。 即便是与他交好的时候,她也会控制不住嘴馋,半夜起来跑到客栈的厨房去偷偷烧了肉来吃。也喜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攃些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的如同平常百姓家的姑娘那般。 俞伯曾经以为,她是喜欢着那人的。 可是二人也好似只是友人罢了。也许也不只是友人。 如果是跟着俞伯,她是出尘的道姑的话,那人大概是把她带到俗世的人吧。 那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日益活泼了起来,有时甚至会像普通的女子一样憨憨的一边走在街上,一边啃着糖葫芦。 终于,那人回了都城。他们的旅程继续。 可是就在谁都没有确定的默契当中,原本定于南秦云游的计划,渐渐的拐向了都城。 俞伯很长时间之后都会想,若是那时他们能按照原地的计划走下去,现在会不会变得不同当然如果没有阳平城的那次相遇,大概也就不会有着未来的那些惨剧吧 假设很多,可是命运并不会凭着人为而有所改变。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会遇见的人,即使绕上一大圈,还是会相遇。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关关梦中人。 那个亲手把她带到红尘中的人,并没能在俗世中保全她,而只来得及用竹席裹住她那萧索的身体。 俞伯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孤零零的待在在竹席当中。说是亲见,其实俞伯并没有看到她的脸。 那人说,死相太惨,怕他见了难过。 然而即使如此,能把尸体寻得也已经是皇上的恩宠了。 坊间传言,关妃暴病而亡。 可是明明是那般上蹿下跳的人,怎么会说暴病就暴病了呢 那时宫中也有传言,关妃尸体之侧,有中毒而死的秃鹫。 秃鹫喜食腐肉。俞伯想,他大概知道那人不让他看她的理由了。可是,食了腐肉之后的秃鹫怎么会中毒而亡呢 那个凄冷的宫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尸体会在数日后才被发现,难道每日里连送饭的人都不曾有过么 俞伯不敢多想。 死亡的消息很不真实,甚至俞伯在很久之后都不能相信她再也不会出现。似乎只是下一秒,就还能看见她笑意吟吟的跳出来。 其实,俞伯很感激能陪伴着长平王。 若不是这人的存在,这漫长的人生他该怎样寂寞的过下去呢 认识她的时候,俞伯不懂寂寞为何物。 她离开的时候,他的世界突然只剩下了寂寞。 云婧川守着一本话本看到了大半夜。 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富家小姐爱上穷秀才的烂俗的爱情故事,因为古文晦涩难懂,连蒙带猜看了个大概,正混混欲睡,却在被莞姨灌了一大锅汤之后,蓦地惊醒。 正想着起来借着去茅厕的时间去看看隔壁房间的草药炖的如何了,宁静的小院却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车轱辘声走走停停,泛着清冷金属光泽的面容突然出现。 莞姨自床头惊坐起,略有些慌乱的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 长平王挥手示意莞姨下去,于是昏黄的屋子,就只剩下了云婧川与他二人。 男子默默的盯着,却一直没有言语,云婧川淡淡的回望,没有一刻的慌乱。 莞姨出现以后,她的行动也自由了更多,即使去街上也不会有王府的人再跟随着。可能是长平王已经掐准她不会抛弃胡丽静一个人离开,也可能是有莞姨这个头号被拉拢了的人跟随着。总之,这也算是莞姨来了之后唯一的好事情了。 这些日子,她在频繁的逛街中采购了好些药材,也秘密高价打造了一套手术用具,一应俱全,甚至包括了针灸用的针。 迷药,伤药,甚至是日常用的,她都要制出来。 暂时云婧川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但是有了这些,自保想必也足够了。 而就在这人现在与她一起待着的屋子的隔壁,就正在进行着她所有的这些秘密活动。他不会知道,也不能阻止。 云婧川的心没有一刻比现在更为宁静过。 这种互相对望的情景一直持续了许久,久到云婧川终于还是打了个哈欠。男子终于开口,“婉婉,明日带你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一说这个,云婧川反而有些紧张了。上一次他跟她这么提议着的时候,胡丽静因为她的出逃被打成了那个样子。现在好不容易伤势已无大碍,然而这次,又会是谁 不是胡丽静,不是莞姨,他又准备以谁来做文章 “明日我会派人把宫服送来,梳妆的嬷嬷也会一同前来。”那人继续补充。 “是要去宫里吗”云婧川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男子点头,“云静嫁与太子便是明日,只是因为是妾侍,没什么排场。可愿意同去” 已经把宫服都准备好,梳妆的嬷嬷也请好了,才来问她愿不愿意同去么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呢。 不过,去还是要去的。 爹爹不在,静儿妹妹娘亲不知何处,相送的也只有她这个姐姐了。 不论长平王是何目的,这件事却是无意中成全了她。云婧川眸色淡淡,“谢王爷成全。” 称呼出口,男子呼吸明显一滞,顿了顿,以极为低沉的声音道,“你曾经说要叫我子渊来着。” 所以,她才会这么悲惨的活着的啊。 当初若不是她存着唤他“子渊”的那份心思,也不至于被伤的体无完肤 未曾拥有的,失去也不会惋惜,未曾相信的,背叛后也不会心痛。 可偏偏在她给了他无条件的相信以后,得到了他全身心的背叛 云婧川心头一阵冷笑。事到如今,这人还在想什么呢难道是要她在被伤害之后还始终如一吗 那么,他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到为什么在受到云婉给的伤害之后,那份喜欢渐渐的变了味道了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来这个人是不明白的吧 云婧川久久没有回答,长平王拄着拐杖上前,食指轻轻点上女子眉心。 突然被这样幼稚的对待,云婧川有些怔愣,然这时男子轻轻抽回了手,道,“回神了,很好。” 温柔的语气,甚至似乎还带着点点的笑意,指尖微凉,亦或者是幼稚的举动,都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 明明已经对立了,他也曾经囚禁她,这般做戏给谁看 云婧川微微避开了眸子,掩着嘴角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王爷,我困了。” 说着,云婧川自顾自的回里间去睡了。经过男子身旁,甚至并没有如她称呼的那般,行个礼或是寒暄两句。 是逐客令。 虽然云婧川知道这偌大的王府都是他的地盘,他想待在哪里都是可以的;虽然知道应该隐忍着等待逃跑的时机,甚至胡丽静伤势大好,已经具备了逃跑的条件,而不是去惹怒他,可是云婧川这一刻还就是想跟他对着干。 心里甚至在叫嚣着,如果能撕破这人的伪装就好了不只是只有她知道,让这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他们倍加称颂的长平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莞姨望着拄着拐行走不便的男子一直紧紧盯着云婧川的方向,甚至听得里间似乎都有微微的鼾声了,还是一动不动。 心下一阵泛酸。心下想着这般不知要到何时,于是拐着弯进了隔壁房间。 与先前的屋子不同,这屋子却是更为简陋了些,甚至地上还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定睛看去,这些东西原来莞姨是认得的,大多是这些天她与云婧川一起采买回来的。有吃的喝的,甚至还有些小玩意。 这丫头也还是以前的样子,东西总是乱扔莞姨现下嘀咕着,一路捡着细小的东西,向着里间走去,然而就是这般动作,头却越来越晕,甚至是弯下身子捡什么东西,居然腾空伸出手压根就无法触及。 果然是老了么渐渐的连思维都不清晰起来。莞姨混混沌沌的使力撑着马上要合上的眼皮,却还是眼前黑暗,蓦地栽倒了下去 一夜安眠。 醒来的时候,长平王已经不知去向。云婧川伸着懒腰,一边做着广播体操中的动作向着外面走去。 奇怪,莞姨呢 这要是在平时,恐怕早就吵嚷着一堆了,今日里怎么这么安静 边想着,一边于怀中摸出帕子,滴了些液体上去,绞着揉了揉,系在鼻尖,这才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屋子内烟雾缭绕,云婧川手指轻轻扇了扇,一步步向着里间走去。然而,临近里间,脚底不期然一阵柔软。这是 原来正是先前晕倒的莞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4章提醒 喂食了先前配制的解药,莞姨还是嘴唇发青,沉沉的睡着。只是虽然无意识却是紧紧的拽住了云婧川的一角。 长平王派来的人也来了,然而一直在外面候着。云婧川口不能言,那些人又不似莞姨或者长平王有天然能看懂她唇语的能力,幸好胡丽静刚好出门,这才得以周旋。 妇人一直未醒,枯黄的皮肤上也看不出究竟是何情形,切脉后仅能断定是中毒,却不知服药后醒不来又是何缘故。 云婧川手哆嗦着伸上妇人脸颊,却还是在距离一寸的时候蓦地停下 即使看了又如何怕也是不认识的一张脸。莞姨的秘密,绝对不会在一张脸上面。 “阿姐”门吱呀一声打开,胡丽静拄着拐自外面进了来。 云婧川于床边矮凳回头,却见着女子略有些为难道,“外面那位嬷嬷说了,王爷早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阿姐若不还是唤他们进来吧要不,阿姐没有事情,怕是他们会受到责罚。” “恩。”云婧川点头,自凳上起身,缓缓移步至梳妆台。 经打扮之后,镜中云鬓美人,眉如远黛,唇若含丹,偏偏一双美目黯淡无光。胡丽静见状关心道,“阿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云婧川摇头。她只是想了点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个人会是单纯的为了庆祝云静与慕子恒婚礼而去的吗刻意带上她,为的只是叫她以娘家人的身份相送吗他会那么好心 那么不是那些的话,为的又是什么呢 戴着沉重的珠翠钗环,披着厚重的宫服,云婧川基本是五步一摇十步一晃。以前觉得那是古代女子比较温柔,却原来是因为这种原因么 到达府门的时候,男子拄着拐杖远远的立在马车侧向。不知是不是错觉,光晕中,似乎看见男子嘴角像是松动了些。 一如既往的暗红对襟华服,似是为了亲弟喜事特意选出来的喜庆,然而走近了些,瞥到那覆于白净面上的冰冷半面,还是无端的觉得气氛凝重了些。 到底是何想法来着,以前竟能从这人身上觉察到暖意,云婧川已经忘了。 能记得的只有自己濒临毁灭时的绝望,和那日晚上,于昏黄的烛火下,映照在那亵裤上的诡异的冰冷。 出来的时候,云婧川带了些炼制的丹药一类。如伴饿狼身侧,她自然要好好的保全自己。 行至身侧,男子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了手,周身涟涟日光。 云婧川微点头示意,却不可知觉的避开了些,躬身道,“劳烦王爷等待许久。” 恭敬而疏离。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男子见状,面色无恙,径自上了马车,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上来” 上去就上去,谁怕谁啊 拖着厚重的华服好不容易爬上了马车,然内里还是之前的那般漆黑。 依旧不适应,云婧川缓缓闭上了眼睛。却在听得小小的一声布料的撕扯声之后,感受到了光线。 指缝宽的一点,对于男子来说已是难得。边缘还有毛糙糙的丝线映着光亮,似是有微风拂着一般,竟然还有些细线轻轻的舞动。 捉摸不透男子是何想法,却也并不是太好奇,云婧川压下腹中的酸意,复而闭上了眼睛。 “咕噜咕噜” 睁开眼睛的时候,于久远的头是新房,不过也是处僻静的小院子罢了。 很简单的婚事,不会有什么宾客,甚至只是出去拜个堂绕一圈再回来罢了,可是,云静也觉得很知足。 她终于要嫁给他了。这一路坎坷艰辛,上天终于不忍心亏待于她。虽然不是最初愿想的那般,可终究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可就是这般萧条的院子,为何会听到叫嚷的声音呢 婆子细细的嘱咐了她片刻,只道无论发生何事盖头千万不能摘下来,只有由新郎那喜称挑起,从此才能称心如意。而后便出去查探情形。 可未至片刻,还是那婆子匆匆忙忙的跑了来,只道是娘家小姐来了。 娘家小姐么 云静微叹口气,现如今,还有什么娘家人呢 爹爹远在边疆,即使在,心中也只有阿姐。就连临行交代不过也都是要寻着阿姐好好帮扶她一类。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的王妃身份被夺存在什么异议。 不过也对,云静黯然,爹爹那情况,自身也难保,还提什么帮她呢 至于别人,阿姐下落不明,那个偌大的云府便也没有什么真正亲厚的人了,来的人会是谁呢 正想着,一阵厉风扑面而至,被拂开的盖头一角,是人暗红的衣袍,脚蹬着的是纹着云纹的鞋子,这般式样男人 顾不得许多,自己挑开了盖头。然却见着梳妆台对侧的床铺上赫然躺着一衣着白色宫装的女子,却不是失踪许久的阿姐是谁 另有一人站于床侧,锦衣玉带,白皙的手将那红鸾鸳鸯被盖到女子身上,又细细的掖了被角,这才缓缓转身。 青铜半面在满室的红晕中泛着清冷的光,男子薄唇紧抿,满是冷冽。云静一瞬间想要出口的话咽回到了肚中。 是长平王。 严格的来说,这人是救了她的人,甚至能嫁给那人,眼前这人功不可没。 可是,即便如此,今日是她出嫁之日,即使是他,也不该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身为弟妹的她的屋子啊。 即便是阿姐有恙 云静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不安的望向床铺上眉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女子。算了,就这样吧。 这个功夫,先前的婆子早就退了出去。男子略有些瘸拐的轻移几步,接近了些,“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她只是想来送送你,却不小心梦魇了。便让她在这里歇息歇息吧。” 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吗可是这里毕竟是她的新房,这院子空房间也不少,为何要单单待在这一间呢 这样想着,云静却不敢出口。心头却很是不安,退一步说,阿姐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这男子也要待在这里么 “王爷” “本王还有些事情,过些时候再过来,有劳。” 倒是离开了,云静也松了口气。这时,床铺上本来安静的女子却在小声呓语着,甚至还夹杂着细细弱弱的哭声。 凑近了些,方才听到是重复着的“安安哥哥”。 顺带的眼角一滴眼泪滑下。 安安哥哥的话是长平王么 云静一时间怔忡不已,阿姐,竟然是喜欢那长平王的么对那样的人么 婆子还没有进来,再这样下去怕要误了良辰,云静刚想着若不自己走出去唤几声。床铺上的女子一阵痉挛后,直直的坐了起来。 额头挂着冷汗,攃在脸上的粉,甚至有些晕了开来。 “阿姐,你可还好”云静走过,坐在窗前,扶住了云婧川无力的附在被衾上的身子。 听到轻唤,云婧川这便转了头过去。 红妆美人,有些圆润的面颊,却不是云静是谁。脸上的毒花粉也好了,看来是落大哥最后配制了解药。 只是她不是在马车中么,怎么会对了这是从梦里醒来了 “是王爷送阿姐过来的。若是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无人相送,却也是一样的。”见着女子一脸慌乱,云静好心解释道。 怎么会一样呢无人相送会怎么凄凉,没有人依靠又会多么的孤独,这些云婧川自己也是知道的。 慌乱的摇头,云婧川微微翕动嘴唇,一字一顿,“静儿妹妹的婚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阿姐”云静红润的脸上满是震惊,双目圆睁,“阿姐怎么会难道,宫里的传言都是真的”说着,女子坐了过来紧紧的抓住云婧川的手腕。 既被水魅掳走以后,还是第一次到宫里。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到宫里的一砖一瓦就被带到了云静这里,她如何会知道宫里是什么传言 “小姐”早不来晚不来,婆子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言外之意,自然是该出发去喜堂那边了。 “嬷嬷先去外面稍等片刻可好我们姐妹多日未见,说两句体己话。”末了又补充,“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现在不去,没关系吗”云婧川尚不知云静能不能看懂她的唇语,只继续道。 “阿姐可否说慢一些”云静略有些不安的出口。 果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般能看懂人的唇语的么云婧川有些忧伤的想,然而刚刚萌生想法,心里大惊,她怎么又想到了那个人 狠狠的晃了晃脑袋,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云静终于看懂了,只道,“阿姐,其实留下来也是有事情要对你说的。” “一来,爹爹临行时,嘱咐我一定要寻到阿姐。想来爹爹怕还不知道阿姐安然无恙。得了空给爹爹去封信吧。” 去信么也对,不该让关心的人担心。 “其二呢”云婧川仰头。 “虽然我说这话可能有些不妥,有种跟阿姐告状的感觉”云静沉声,“阿姐日后离小红远一些吧。不要因为她是阿姐带过来的人就什么都放心。她” 云婧川忽然猜出了云静那会提到的传言是什么。大概,是水魅劫持她一事吧侍祭曾说了,此次绑架是水魅伙同小红一起,云静居于宫中从慕子恒处知道些什么想来也是正常的事情了。 傻丫头,云婧川轻柔的拉过云静放在被衾上的手,“时间不多,我也就长话短说了。” “小红爱慕太子,所以她也很有可能会针对于你。今日你嫁入宫中,务必事事当心,小心谨慎,行将差错很容易授人以柄。”怕话说的太长云静听不懂,云婧川顿了顿,才继续道,“虽然我与小安子私交还可以,不过也不是可以完全信任依仗的存在,当然有事情,我一定尽力帮你。” 傻丫头,真正进入深宫的是她自己,处于小红眼皮子底下的也是她自己,还好心来提醒云婧川。 想来,也许是在王妃换人那事情上受了些罪吧 那时,小红没有认出云婧川,着云婧川与慕倾城杀害云静。想来,真正危险的是云静吧 以前云婧川不知道小红是为何针对于她。但是在长平王府偷听到那谈话之后,方才晓得,原来也是爱慕。 那么,以后远离慕子恒的她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倒是云静,要怎么做才好 “阿姐,你说的我都明白。放心吧,我好歹算是太子侧妃,又有云府撑腰,不会有事情的。”女子圆润的脸上终于洋溢了些属于新妇的微笑,云婧川受着感染,心下稍缓了一些。 怎么忘了,是云静婚礼,说那些沉重的话做什么 不过,贺礼云婧川满头黑线,她居然给忘了 临时接到长平王的通知,本来她也没能准备什么。虽然知道皇宫不会却少什么,但是她好歹算是娘家人,故而从前些日子上街买的东西里挑了一些,可因着早上莞姨突然昏迷不醒,居然全给忘了 那么,她能送这丫头点什么呢身上装着的只有临行时揣着的药瓶,迷药致幻药伤药解药假死对了不是还有一颗假死药么 在现代的时候,于爷爷书房的顶柜的红木盒子中找到过一本炼药的书籍,泛黄的纸页,甚至如古书一般竖着书写,却是简体的汉字。 虽然后来被爷爷发现很生气的没收了,可是凭着对那书中所列的记忆,算是帮上了大忙。 从莞姨的反应看,迷药没什么问题,那么假死药因为条件严苛,反复试验后,只得到了两颗。其一,被她喂了王府的野猫。其二就是身上带着的了。 据野猫的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云婧川从怀中摸出了小小的白瓷瓶,拉着云静的手,放了去,“这药收好。若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就服下,说不定能救你一命。就当是新婚贺礼了。” “这是”摩挲着手中的瓶子,云静不明所以。 听阿姐的意思,是好东西,只是,新婚贺礼的话,送药是不是有点不过,阿姐从来没有骗过她,还是收起来好了。云静想着,把药瓶贴身收了,这便又继续先前的话题。 “阿姐,除了小红。长” “婉婉醒了么”自门口,刺耳的声音传了来,瞬间,男子拄着拐缓步迈入。 云静闻言却像受惊了一般,立马起身,向着长平王的方向微微点头,随即像阵风一般跑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5章另一个穿越的人 喜乐起。红幔重重之后,红菱上系着的二人款款而来。 云婧川隐在人群之后,望着这情景,无端的居然想哭。 这也算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唯一遇上的好事情了。 善良的妹妹终于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虽然不知未来如何,今后如何,但是这一刻,至少对于那丫头来说是圆满的。 听得外围的仆从小声议论,皇上忙于政务,太子母后早亡,故而这场婚宴没有高堂。加之又是侧妃,甚至有些仆从都看着太子妃的脸色没有过来。 “一拜天地”司仪高亢的声音拉了很长,尖锐不已,耳膜一阵刺痛,似乎连那无边的夜色都受到了影响,弦月隐现。 月影朦胧,行礼声穿破长空,闻着心中一阵悲怆。 云静好歹算是有了归宿。可是她呢今后该去到哪里呢 偌大的时空,却没有一个真正能接纳她的地方,没有一个真正能接受她的人。只能一直一直孤独的行走着。 原来以为她不需要的,原来以为只要能回家就好,不与别人有牵扯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还是一样的。 会喜悦,会悲伤,会憧憬,会感动,会愤怒,会无助即使口中说着不在乎,却还是像这里的人一样,经历着酸甜苦辣,有着喜怒哀乐。 依靠别人会被抛弃的,譬如慕子恒,譬如长平王,他们的世界太复杂,根本不是她这样的人能理解的。 就像是小安子,一边说着“天塌下来还有他”,一边说着她是他喜欢的人,可是,一边还是会在那名正言顺能拥有她的他的皇兄面前,疏离她。 虽然知道,他的立场也很为难。可是她为他们那么多人想过,甚至找着借口,可是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她的难过,她的心痛,又有谁在乎不用说这些,甚至连她是否活着,都是不在乎的吧 垂着的冰冷的手突然被攥入温凉的大掌中,连带着整个人也被拥入宽大的披风中间。身后是那人平稳且有节律的心跳,云婧川心口无端的一阵抽搐,细细的小小的疼痛随即涌了出来。 她知道的,身后的人是谁。 除了那个人,还会是谁呢 如果可以,她多不想恨他若是他是那个一直温温柔柔的他,该有多好 即使声音刺耳,即使面容丑陋,即使腿脚不便,甚至连抱着她走路都做不到,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倒是现在这个腿脚一天天好起来,还能在她睡着的时候把她抱到云静那里的人,云婧川只有嫌弃。 即使拥着又有什么用呢那跳动的心,是冰冷的。怀抱亦是同样。这样冰冷的怀抱怎么会让她感觉到温暖呢 本就是无用功罢了。云婧川缩了拳头从男子手中逃了出来,拂开男子的臂膀,侧向挪开,这才对上了那人。 “王爷这是何意”若是可以出声,必然是冷冷的质问吧可是在这寒夜中,却只能看得到自己呼出的冷气。 男子的瞳孔中似乎闪烁着琉璃色,在这黑夜中竟然非一般的明亮。身形隐到黑色的披风中,仅能看到垂着的一角下,原色的木棍。 他的身形向着木棍的方向有所倾斜,想来该是腿脚还不大好的缘故。面色甚至还是紧绷的,虽然不甚清楚,但是似乎是在悲伤。 但是,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都不在意她的生死,她还何必好心的在意他开不开心 “婉婉,跟我去个地方。”男子喉头微动,于披风下一角,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出来。 为什么要去云婧川拒绝,“王爷,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此处离长生宫很近,去那边休息吧。”说完,男子一手拽过女子,等到云婧川回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拥入了怀中,耳边风声潇潇,面上却一片温凉。发丝飞舞的后脑,被男子轻轻覆着,倒像是种保护着的姿势。 既然恨她到了恨不得她死的地步,为何还要强行留到身边呢既然留下,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爱她,而是要披着温柔的外皮来感动她呢 是惩罚么还是报复 罢了,就这样吧。云婧川缓缓闭上了眼睛。反正身如萍,到哪里难道还不一样呢云枫哥哥说了,他成了战事的将领,不日将去边疆。到时候,就离开吧。 离得远远的,回不了现代都好,逃到什么人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去,再也不想见他了。 即使腿脚不灵便,然而长平王的轻功很好,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黑灯瞎火的。翻墙而入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有人跑出来。院子里空无一物,伸手推开屋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男子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了灯。云婧川这才看清屋内情形。 听那名称该是后妃居住的场所,可是内里这房间怎么总觉得好熟悉 一律的灰麻色布幔,空旷的大殿,穿堂风过,帷幔轻舞,云婧川不禁打了个哆嗦。为什么会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呢 男子提了盏灯拐入内室,云婧川一人不敢待着,只好尾随着进了去。然刚一迈进,却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一般的不自在。 慌张四顾,视线却定格在墙上的一幅画上面慈眉善目的菩萨。不,不对云婧川微眯了眼睛,乍一看上去的确是菩萨,可是细细的看着,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可是,到底会在哪里呢 “婉婉,这里”那人柔声轻唤。 云婧川侧身,这才看的男子立在床边招手。 云婧川犹豫不已。本以为去到哪里都是无所谓的,可是,现在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个鬼屋好吧 不说为何连个仆人都没有。就以画像前八仙桌积灰的程度来说,也定然是许久没人住过了。 这人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呢先前说的要去的地方,会不会就是这里呢 阴风至,烛火疯狂跳跃,即使穿着厚重的宫服,可是云婧川还是觉得冷。甚至后心,像是有什么小虫子一般,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蜿蜒前进。 男子不死心,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牵了呆滞的云婧川行至床侧,拉着她坐下,“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不会吧云婧川大惊 这鬼屋子就是跟着他来都勉为其难的很,现在居然还要住一晚上吗又不是什么探险,也不玩什么试胆大会,至于做到这种程度么 男子转身,将要离开,然而又是一股邪风,鬼使神差般的,云婧川伸手拽住了男子的衣袖 “恩”男子狐疑着回头,眸光淡淡的望着女子紧紧拉着的手,“婉婉怎么了” 啊云婧川犹如被吹得鼓鼓的气球一般,整张脸涨得通红。 完了该说什么才好说她害怕,不敢一个人住可是这个地方只有两个人,难道她是要让他留下来么 虽然他们也在一个房间里面待过,可是,这不是重点好吗她怎么可以求助一个敌人呢难道已经忘了他是残害胡丽静,在背地里做尽坏事的那个人吗 云婧川缓缓松开了手,“王爷,我想回王府。” “为何”男子喉头微动,声音轻不可闻。 云婧川紧紧咬住了嘴唇,嗫嚅道,“我认床” 鬼话云婧川这种皮实的娃,向来是困了到哪都能睡着的,怎么会是因为认床这种小事就睡不着的人呢初来乍到的那会,甚至还在郊外抱着慕子恒就那般坐着睡着过。 她只是害怕罢了。 “父皇那里还有公务,今日怕是出不了宫了。”男子说着伸手指了指床铺,“若是实在睡不着就看看书,虽然没有话本那般有趣,但是也能解个闷。” 这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的意思了 云婧川泄气,还说什么皇帝那边有公务,难道是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么 说着男子转身又要离开,云婧川鼓起勇气,伸手第二次拽住了男子衣襟 这次男子没有再开口,眸光中已然全是询问了。 云婧川手指紧紧的攥着,并不松脱,只道,“好些字我都不认识,根本看不懂。” 反正就是找借口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 于是云婧川好心提议,“王爷,若不我一个人回去吧” “危险。” 好吧。的确,水魅下落不明。若是突然出现的话云婧川顿了顿,重新换了个提议道,“那我可不可以去公主那里借宿一晚” “澜妃不喜外人。” 记得静儿妹妹提过澜妃是慕倾城的娘亲。好吧,再次没有希望 云婧川耷拉着脑袋,想了又想最后弱弱的道,“我有个朋友在小”被男子凌厉的目光一瞪,云婧川慌忙换了词道,“在太子殿下那里,那能不能叫她来” 男子气息一沉,语气冰冷,“此处是母妃旧居。在宫中属于禁地。若是你不介意她住一晚上明日就被父皇砍头的话,自然可以。” 赤果果的威胁云婧川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她已经为了不惹怒他尽力忍着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苛刻 再说了,开什么国际玩笑若是真的会砍头的话,现在的他跟她算什么难道他故意把她带过来寻死的么 “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男子继续威胁。 云婧川忍无可忍,“王爷的意思是,我们都看不到明日的阳光了” 男子沉声,“那怎么能同日而语” “怎么不能”云婧川反问。 女子小脸紧绷,好好的打扮出来的佳人却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男子叹口气,“我是母妃的孩子,你是母妃的儿媳,可她算什么” “母妃的儿媳的朋友。”云婧川理直气壮。若是能出声,想必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吧 男子蓦地回转,搬了凳子于床边坐下,“不是很累么若是害怕,我陪着你。等你睡着,我再离开。” “陪”,“等”,多么温馨的字眼,可是这又算什么 都忍心伤害她的人,那么残忍的人,居然也是可以说出这些话的吗 可是,他又是怎么看出来她害怕的呢 才不会被他所蒙骗呢云婧川气鼓鼓的,胡乱的拔了头上叮叮当当的那一堆首饰,踢踏了鞋子,一溜烟跳上了床。钻在暖暖的被衾当中,背对着男子。 怪不得会觉得屋子的布置甚是熟悉,原来,竟是他母妃的屋子吗 分明是无名园,不,是跟王府那整个氛围是极为相近的。 简朴,原来是承袭自他的母妃吗 关关。 顶着出家人的身份嫁给皇帝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爹爹的口中,是不拘于世俗的精灵一般的女子,小安子的口中,却又是勾引了好姐妹的夫君,恬不知耻的女子,可是又教导了简朴的生活的长平王,怎么都不觉得是个坏人。 被衾中有着檀香的味道,就像他身上带着的那般,具有安神的作用。这么一来,云婧川胡思乱想着,脑子渐渐混沌一片。 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思及剩下她一人,又不安的醒了来;可是太困了,刚刚睁开的眼睛蓦地又合了上。 就在这似睡非睡之间,背后人衣袂摩擦的声音传了来,却是从凳子上起了来,这是要离开么云婧川蓦地一惊,头脑瞬间清明 “婉婉”男子声音沙哑,轻声唤道。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吗云婧川刚想着如何应答,那头男子却继续开口,“我明日就要启程去边疆了。” 云婧川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明日么居然是明日 明日就要离开,可是她只炼制了些药材,还没有联系上千语,甚至还没有跟莞姨不对莞姨还人事不省,胡丽静的伤势还没有好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呢,怎么会这么快 似是知道云婧川所惑,男子继续,“婉婉,边疆形势不好,你爹爹抵挡不了多时。明日出发,是能拖延的最后时刻了。” 拖延么云婧川眸光沉沉,那次云枫哥哥催促,她倒是这人有什么别的隐情,却原来是故意拖延的么为什么即便是恨她,可是跟她爹爹有什么关系 再说,爹爹与他母妃义结金兰,没有父子之情,该也有故人之意,为什么连这种事情也能做的出来 关键在于,既然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告诉她呢 “婉婉,我知道你在生气。本来准备带你散散心的,但是公务繁忙,战事又起,很多事情都得尽心尽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然有很多事要忙了。在背后算计那么多,不花时间怎么行散心什么的,倒是完全没必要的。只要他离开,她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但是,婉婉,”男子顿了顿,“猪腰杜仲汤很好喝。” 语罢男子脚步声远离。随即外间远远的传来了“吱呀”般带上门的声音。 离开了。 最后那句没头没脑的算是什么呢云婧川卷着被子缩在了床角,心事重重。 他喝了什么猪腰汤,跟她有什么关系那般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说了来感激她的一样。 猪腰杜仲汤么云婧川一字一顿,说起这个,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前日里,莞姨突然没头没脑的问起熬夜吃什么东西比较好,顺带还能强身健骨的,云婧川顺带说了句“猪腰炖杜仲”,没成想隔天就被莞姨灌了一肚子。 难道,那汤他也喝了么 偷喝的还是莞姨分给他的 还是说,这人也没有喝,只是在暗示她,下次有了好东西也要留给他一份 完全搞不明白。只是,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呢明日里,又该怎么去准备仓促的出行呢也不知莞姨到底醒过来了没有 这样想着,却是再也睡不着了。拿起枕边的书册随手翻了翻,不是治国方略就是天文地理,也算是符合这人的品味。 继续下翻,见着没什么特殊的书册,左右也睡不着,云婧川百无聊赖,想着若不在房间里溜达溜达 卷着被子下床的时候,却不小心带起了下方的床垫子。只听得“哗啦”一声,床垫,枕头之类的掉了一地。 只留下了光秃秃的床板。云婧川叹口气,用这身体的小胳膊小腿抱了起来,正要铺了上去,然而原色的床板上,却突兀的有方方正正的白纸样的东西平平的压在下面。 会是什么呢云婧川扔了被衾,于旁边的灯架上取了蜡烛,凑近去看。 摸着的确是纸的质感,看着像是背面,隐隐可见有些黑色的笔触。 是画吗云婧川一手翻过,拿着画的手却一阵哆嗦 这是 手指一抹,画中人衣角的位置顿时乌黑的一片。其实不用如此,那画纸上好些地方的笔触已然模糊了。 面容倒是清晰的很。与云婧川真容一般无二的面容,唯一不同,就是那眉间的一点梅花钿。 没错的,就是阳平时得狄县令相赠的画中女子 右侧的边缘,同样的笔触写着一行字,“秦氏梓芸”,像是这画中人的名字。在这下面是落款,“愚夫云贤题”,最下面的是一行小字,隐约可见什么“年”,“月”之类,想来该是作画的日期。 最让云婧川惊讶的不是画中人或者爹爹,毕竟先前也有猜测过,那画中人是她货真价实的娘亲。 云婧川惊讶的是,虽然画作风格偏写意,却是不折不扣的素描这还不算什么,画像上所题的字居然都是简体汉字 难道,爹爹也是穿越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6章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爹爹他居然也不是这里的人吗 “爹爹可以保证,让你自由恋爱。” 是了,初次见面的时候,爹爹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云婧川还不想与云婉本来的身份有什么牵扯,所以,不甘不愿成为云府小姐的时候,爹爹曾经这样“诱拐”过她。 古人是没有可能知道“自由恋爱”这种现代的词语的。 再者,就算这素描是异世有人能画出来,可这简体字要知道她用简体字表达意思的时候还是要附加上嘴唇的翕动的。 他们看不懂,也自然不会写。 爹爹,原来真的是穿越者 云婧川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若狂 在这个世界,这个地方,也终于有那么一个人跟她是同样的了么她也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么 会是从她的时空她的世界来的吗会不会在现代的时候他们还曾在某个地方擦肩而过过呢 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除了长平王的等待之外,这是第二次,云婧川有了归属感。 以前的时候她只当云府是云婉的家,跟爹爹唯一的牵绊也是因为云婉。然而,若是这猜测全部证实的话,就不一样了。 除了云婉,她与爹爹还有了同为穿越者这一点的维系。是他的话,肯定能理解的吧 并不是她自己想要出现,也不是故意不离开,甚至连同她霸占着云婉身体的那些理由,也全部能被理解了吧 那画卷有些年代了,看起来是很容易就会被撕裂的样子。云婧川放下蜡烛,伸手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 烛火映照在画上,光下阴影在某刻竟与画中描绘阴影重叠,一瞬,云婧川竟有种错觉,画中女子是在对着她微笑。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是跟她一样的脸。 “秦氏梓芸”云婧川一字一顿,原来娘亲是叫做“秦梓芸”的么 还记得在阳平的时候,狄县令问她对那画怎么看,她还曾经说过,能让女子那般笑容的定是爱慕的人在身边,而能把女子画出这般形容的,那画师必定也是爱惨了画中的女子。 爹爹说过的已经忘记了娘亲长相的那谎言,倒是不攻自破。 只是,匪夷所思的是,这画怎么会出现在关关住过的地方呢 爹爹分明是说过的,关关只是朋友,不是她的娘亲。那么又为何会有她娘亲的画呢 该是珍贵的,可是为何不好好收着,却是压在了被褥之下呢可若是不重要,为何又藏着,却没有扔掉呢 这样想来,疑点还是有的。 古代嫁人的女子是要被冠以夫姓的,爹爹落款也是自称“愚夫”,可是这画上却分明写着“秦梓芸”。却为何不是“云梓芸”呢 爹爹到底还是瞒了她许多,云婧川黯然,只是却不知内中是何因果。 是如之前猜测的那般娘亲的身份有疑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当然这一切怕也只有爹爹能解答了。 不过,到底为何,却也不是云婧川在意的。她现在想的是,爹爹既然是穿越者,那么,在古代这许多年,有没有尝试过回去呢 或者,爹爹知不知道有玄女这号人物以及那“扭转时空”的传言的存在呢 云婧川小心收起那画卷,藏于怀中,复又抱起掉在地上的被褥,拢着,扔在了床铺上。 原来以为,长平王离开,也就能顺势离开了。 能通过千语离开甚好,离不开也要想办法自立起来慢慢的想办法。最起码,可以脱离长平王的掌控。 可是,现在看来,她必须得去一趟边疆了。 爹爹先她而来,消息比她灵通。玄女之事真假还待考证,爹爹想必更为清楚。退一万步,即使爹爹从未听说,她也可以把这消息共享出来,两个人一起想想办法总好过她一个人无依无靠。 就算是回不去,云婧川安慰自己,她也不是一个人了。 床铺刚刚收拾好,自外面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他回来了么她是不是继续假装睡着比较好这样想着,云婧川迅速脱鞋跳上床。 而这时,门“砰”的被人踢开,一股邪风跟着涌了进来。 “关关”听得出中年男子内心的动不安,略带沧桑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 是谁分明不是长平王可是,那人不是说这里属于禁地吗闲杂人等进来不是会被砍头的吗而如此大张旗鼓的跑进来的 “皇上,您慢点。皇宫防守严密,不大可能是关主子啊”陆公公尖利的嗓子和长平王的刺耳声音一样颇具辨识度。 云婧川刚从这话中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可是已然没有时间躲避了下意识脑袋猛地一缩,床头,男子已经站定。 “关关”背后皇帝柔声轻唤,那声音夹杂着些许欣喜,些许不安,更多的则是不敢置信。 完了蒙在被中的云婧川大惊 皇帝素来不喜她,桐城是就已经出声警告过,而就以降了她王妃的位分来说,想必更加厌恶了,这要是被他知道躲在被中的人,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关关而是她的话 最要命的是,长平王分明说了,这宫苑是禁地,被发现要砍头的而皇帝这般反应,想来根本不知道他们二人今日居于此地 皇帝也真是的,大晚上的不在寝宫里好好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是长平王那会所言替他处理了公务,正好得了空跑出来的 可是,这人明明连云静他们的婚礼都没有去 不对,关关分明已经死了。皇帝应该更为清楚的啊,这样说来,应该是知道她不是关关才对。可是以这反应,莫不是把她当做了鬼魂 这样说来,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能蒙混过关。 中年男子的手哆哆嗦嗦即将触及云婧川的脊背,听得出越发近了的窸窸窣窣,云婧川鼓起勇气,扯着嗓子尖利的叫了一声,“不要靠近” “关关”皇帝仍是婉声相唤,“关关,你终于还是舍得来见我了。这些年,关关你可知我是如何过来的么” “日日梦中惊醒,却总是看见你悲戚的眉眼。细细弱弱的哭泣着,拉着我的袍角不住的求饶,只道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男子顿了顿,接着道,“关关,这许多年我甚是后悔,为何当初没能好好听你说,可是关关,这许多年你竟是连梦中都不愿意再来相见。” “关关,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居然可以出声了这是云婧川的第一反应。这样好得多,毕竟若是说不得话,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二反应是,皇帝这样子的话,竟让她想起了长平王。 那人也是这般叫嚣着,她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一类。 该说果然是父子么竟连留住女人的方式都一样 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若是没有那些伤害,没有那些不信任的话,关关现在又怎么会和这人阴阳相隔呢 通过爹爹和慕子恒的叙说,云婧川倒是也把关关死的时候的事情拼凑了个大概。 那时,巫蛊之下,皇帝盛怒,关关被关进冷宫。前皇后虽然心善,背地里帮衬了些,可是对于在那清冷的宫廷中的关关来说,想必九牛一毛。 或许,最伤害关关的不是别人的非议,而是这人的态度吧一个女子,肯放下出家人的身份,与天下之尊的男子相守,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必也是爱惨了这个人,可是最后却落得死亡多时,竟然没有人知道的下场。 这说明了什么皇帝不仅仅把关关打入了冷宫,甚至还未曾去看过她一眼 后悔是没有用的,因为改变不了现状。 云婧川要做的就是完美的扮演那被冤死的关关。没错,这就是她想出来的办法。 明日就是长平王启程的日子了。她不能再横生枝节。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皇帝一气之下砍了脑袋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婧川不会抱着什么皇帝会放过她的侥幸心理,那可是对他现在口口声声说着想念的女子都能下得了狠手的,又怎么会顾及一个小小的她 况且,皇帝还根本就不喜她。 所以,她坚决不能让皇帝看到她的脸 “关关”皇帝试探着,这次居然坐在了床侧,手指一伸,缓缓的将要覆上女子的胳膊。 云婧川惊慌之下,手臂一缩,脚底一动随即一踹,男子顺势摔倒在了地上。 只瞬间,屋子里传来了陆公公哟喝着众人手忙脚乱的去扶的声音。 糟了她居然踹了一国之君 若是一旦泄露了她本来的身份,会被砍头吗会被诛九族吗甚至会不会把手脚割了泡在血池子里腌起来 听说古代的刑罚千奇百怪,惨无人道。这可是大盛之主,最大的头,什么话都是他说了算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皇帝没有说什么,然而陆公公却叫嚣了起来,只道,“来人,把这个关” 该说关妃么还是关美人支支吾吾的半天,陆公公终于还是放弃了纠结这称呼,只接续着说出了后面的话,厉声,“抓起来” 抓起来抓鬼魂么可是她并不是真的鬼魂,这要是动真格的,肯定是能被逮住的 云婧川惊慌不已 而这时,皇帝厉声,“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叫叫嚷嚷了” 话音所指,果然是陆公公。 说得好云婧川不住叫好虽然这皇帝年轻的时候犯过错,可到现在最起码懂得去维护他的女人了。就冲着这点来说,果然比他儿子长平王还是要好那么一些。 陆公公跪拜着求饶,末了被皇帝连同仆从们一起轰了出去。 只片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云婧川与皇帝二人。 而皇帝显然是准备打温情牌,只道,“渊儿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虽然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可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只是,璃儿怪我没有照顾好他,你要是生气,便转过身来,骂我打我都是好的,只是别不理我。” 这是要用孩子来唤起关关的心么渊儿所指不用说定是长平王,可是这璃儿心有疑惑,反应就慢了半拍,而这空挡,中年男子居然稳稳的抓住了云婧川的胳膊 坏了这种时候头脑居然意外的清醒。云婧川灵机一动,咬破了手指,随即开始在脸上乱抹 关关身怀冤屈,脸上带血估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而且有了血的遮挡,皇帝想要认出她来,怕也还得费些功夫 慕煜抓着女子的胳膊缓缓翻了过来,然而迎上的却是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披头散发,满是血迹,慕煜一惊,已然起身后退了几步而在这时,床铺上的女子嫣然一笑,声音沉沉而沙哑,“皇上不是想要见到我么现在见到了,怎么,却害怕了” 尾音斜斜的上挑,云婧川甚至能感知到自己的话音在颤抖。 她不知道那二人因果,其实这般是很冒险的事情,可是已然如此,便也没得退路了,就当是死马当作活马来医好了。 中年男子退后,云婧川身形向前,“皇上,我可美” “关” “父皇,你可好”中年男子倒退着,身形不稳,就要崴倒的时候,红影闪过,随后,墨玉冠的男子出现伸手扶了住,该是轻柔的关心的,声音却刺耳难听。 是长平王。 云婧川顿时心虚不已。皇帝认不出来她也就罢了。可是长平王不可能不知道在这里的是她。 只要他出口戳穿,她就没有活路了。 可是事到如今,明摆着的,就是开口承认错误再加上求饶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云婧川决定赌一赌。毕竟,男子的印象中她还是不能说话的,若是她也认不出来的话 于是云婧川脸上换上了悲戚的神色,随即,眼角吊着些眼泪,双手掩口,蓦然失声,“渊儿” 话出口,连云婧川自己周身也是一股恶寒。 她居然装成长平王的母妃不说会被他认出来了,就是不会,她居然唤他“渊儿”这般唤法刚刚出口,却是把她自己都恶心到了。 然而这时,男子眸中满是陌生的神色,清冷的出口,“你是” “关关”皇帝浑浊的眸中满是刺痛,“你认渊儿,不认我么之前,不是一直叫我慕哥哥的么为何现在却要唤我皇上” 好险根本不知道这二人还是有专属称呼的,差点穿了帮不过现在这情形倒是好圆回来的多了。 皇帝一门心思当她是关关,而长平王根本不认识她。云婧川心下惊喜不已,掩着的嘴角起一抹笑意。 “父皇,母妃想来是受了惊吓,您先去外面等上片刻,让儿臣来安抚安抚,可好”长平王扶稳了皇帝,这便请命。 他能这么说,云婧川颇感意外。毕竟这么快就接受了她是他的“母妃”,会不会有点太随意了然而更意外的是,皇帝居然同意了 关门的巨响过后,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男子眸光沉沉,一脸严肃。云婧川当下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一手探出,“渊儿,一晃神你都长这么大了。快点过来,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只是个恶作剧罢了,可是云婧川很是自得其乐。而那边的长平王依然没发现任何异常,安静的坐在了床侧,抓住云婧川的手,拉着,抚上了他的脸颊。 “渊儿,你的脸”云婧川继续演戏。而在此刻,男子薄唇翕动,话中浓浓的威胁,“婉婉,可玩够了”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云婧川“咕咚”一声,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下意识要抽回男子掌中的手,可却被那人紧紧的钳制住。 他说,“婉婉,戏弄皇上是大罪,这你也不懂么”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一提这个,云婧川火气也不小,“你说了这里是禁地,却还把我带了过来。你父皇他冒冒失失的就闯进来了,还不住呢喃着关关,关关的,我又没法解释我为什么在这里,反正也是要砍头的,赌一把难道还不行么” “你想的法子就是扮母妃么”男子声音蓦地沉了下去,“你当父皇连母妃都认不出来么”就是认不出来啊,云婧川心下嘀咕,若不然何至于她都出声了,皇帝还继续唤她“关关”呢 长平王显然猜到了云婧川是这想法,叹口气解释道,“父皇今日身体不适,用了些药,所以头脑不很清楚。若是日后细细的想了去,你当他找不出来这里的人是你” 那就让他日后好好想去好了。云婧川心道,反正她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若是日后追杀,她便易容。其他的她不敢自夸,可这易容技术还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她的。 “千语。”男子说完后轻唤,随即梁上一白衣女子轻轻跃了下来。 “把她带回王府去,记住了,千万不要让她出来了。”面具男子吩咐道,那嫌弃的语气就像是在告诉千语“把你家狗看好了,莫要让出来咬人”一般。 云婧川撇撇嘴,可后颈被人一提,随即凌空跃上了屋顶。 漆黑的夜空,孤寂的宫殿像座孤岛,立着别的屋顶远很多。可是拽着云婧川的女子,却在夜空中像是踩着什么一般,脚尖一点一点,就飞到了对侧。 甚至经过院中人的头顶,都没有被发现。 这般诡异的轻功,无端的竟又与记忆中的某一处悄然挂上了勾。云婧川刚刚站定,轻轻出口,“千语还是我应该叫你宫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7章乳娘 清冷的夜风下,女子白衣猎猎。眸光冰冷,细细看去,那瞳孔竟然比夜空更加漆黑。一瞬间,云婧川被那样的目光盯着,竟有些莫名的心虚。 千语并不理会云婧川,依旧携了她在宫墙之间跳跃。未几,已至王府,千语把云婧川丢在门口,转身就要离开。 云婧川慌忙凑上前去,“宫主阳平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初见时,云婧川就觉得千语熟悉的很,直到见到女子那匪夷所思的轻功,这才想起来那神韵确实与阳平怡红院离开的白衣女子相差无几。 那事情是长平王策划的,所以,是千语自然也说的过去。而那时,这女子分明是自称“宫主”的。 然而千语依旧不语,云婧川见着女子仍旧没有留下来的心思,这便伸手拽上了她的衣袖,“就在怡红院啊,忘记了吗” 千语蓦地驻足,缓缓回头。王府门前老旧的灯笼映出的昏黄的光照在那白瓷般的脸上,冰冷依旧,但是好歹于眸中多了丝异样的神色。明摆着却是对云婧川的话起了反应。 云婧川紧了紧拳。 不该在这时候横生枝节,也不该明见着女子不悦还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云婧川都明白。只是,她有不得不开口的理由。 千语是玄女。是长平王的人。 要想让千语帮忙却又不告诉长平王她的所求,云婧川必须要想到什么来掣肘这人。 比如,她已经知道千语是那时那女子的事情。 “世人皆知皇上只有长宁公主一女,听闻王妃与那公主私交甚是不错,怎么还会错认”女子说着伸手拂开云婧川,“千语身份卑微,当不得那般贵重的身份。还望王妃慎言。” 这是不承认了 云婧川气鼓鼓的正待解释此“宫主”非彼“公主”,然而想到女子既然不准备承认,定然是会连那种种否定到底的,也对,身份之事全是云婧川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总不能说是因为是长平王属下,所以就是她吧这样的话,却只能来说那日的事情了。 云婧川抢先一步拦在女子身前,“前些日子,我从王府醒来,于房中见到昏迷的千语姑娘,却不知那时姑娘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又怕女子不承认,云婧川接着补充道,“而且后来在十三面前,姑娘还有意隐瞒,却不知又是为何” 高高梳着的流苏髻在夜风中胡乱飞舞,女子眼睛斜斜的望过来,竟然平的多了些愠怒的神色。朱晨轻启,她说,“王妃原来是这般人么” “啊”不知千语这突然所指何意,云婧川下意识回声应了。 “王妃闯下弥天大祸,现在王爷却把你远远送离是非之地。王妃非但不担心王爷情形,还在这里究竟这种无所谓的事情”湿冷的夜里,千语的质问声不住回响,“王妃原来是这般的人么” 被这么一说,云婧川有些心虚,但转而一想,那可是长平王莫不说虎毒不食子了,这事情本来也是因他而起,甚至他还对她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她连自己都担心不过来,还担心那种人做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不能那么说。毕竟千语是长平王属下。云婧川想了想,斟酌着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我虽然担心,可是留在那里不过也是碍王爷的事罢了。” 女子眼睛微眯,眸光直直的射过来,似在判断云婧川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云婧川心道,得快些扯到玄女的话题上才行 云婧川唇角一紧,有些生硬的转换话题道,“千语姑娘,上次多谢搭救。” 千语疑惑,“王妃所指是” “醉生梦死。”云婧川一字一顿,“我知千语姑娘有保密的理由,但是,我身上的醉生梦死该是姑娘解的吧” 千语将要摇头,云婧川见状慌忙道,“我不会告诉十三他们的但是,可不可以求姑娘帮个忙” “真的不是” 听得那语气,女子还是要否认,云婧川一狠心话语脱口而出,“请姑娘送我回家” “回,回回家”千语结巴着,手指了指背后的府门,“王府就在这里了。若是王妃所指是云府的话,奉劝一句,近日里云府情形甚是复杂,还是莫要回去的好。” “千语姑娘,不,玄女姑娘,”云婧川缓缓抬起了头,双手紧握着千语的手臂,眸光切切,略带忧伤,“我知道你能解我的醉生梦死,还能让王爷的腿慢慢的好起来,就一定是玄女了。阳平之时,我听说过,玄女有扭转时空的能力可不可以帮帮我” 面前女子瞳孔蓦地放大显然千语该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云婧川突然像是被激励了一般,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其实,我不是云婉。” “甚至我根本就不是苍颉大陆的人。偶然的情况下,我来到了这里。可是却没有办法回去。不知道姑娘可不可以” “不可以”女子惊声拒绝。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玄女,怕是要辜负王妃的期待了。” 可是,这般反应分明是知道什么的。望着女子仓皇离开的身影,云婧川小跑几步呼唤出声,“玄女” 白衣女子凭空而立,衣袂飘逸,身形孤冷,“王妃想必是受到了惊吓,有些糊涂了,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可是” 云婧川话没说完,千语随即打断,“王爷那边还需要我去帮忙。王妃若是心想着王爷的好,便再不要用这般胡言乱语来浪费时间。” 白衣掠过,女子消失无影。 胡言,乱语么她说的事情竟然是被当成了胡言乱语么 明明是她未对任何人说过的,最真实的话。本来是要对爹爹第一个说出来的,可是想着刚好撞上了千语,明日里她也要趁着人比较忙乱离开,索性说明了却原来连玄女都认为这是胡言乱语么 可是却反驳不了。 尤其女子还说着要去为长平王帮忙。 不急于一时,反正日后还是有机会的。她该先找到爹爹,再从长计议。至于千语么,云婧川彼时还真的希望女子是把她的话当成了胡言乱语。 若是那样,那么,就不会被长平王知道了。 若是被那样疯狂的男人知道了这身体的灵魂不是云婉的话,会不会找什么和尚道士之类的把她当做鬼一样驱逐掉呢还是说,会直接把她打的魂飞魄散呢 想到这里云婧川禁不住有些失笑。 这是云婧川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什么灵魂,什么魂飞魄散,只是事实已经发生了,她也学会了接受。 人总是这样的吧会渐渐相信原本不相信的,接受本不能接受的,在生活中,渐渐被磨灭的失去了棱角。却无论是哪种情形,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而已。 云婧川心事重重的回到无名园的时候,屋内烛火微暖,门口有一浅粉衫的女子坐在台阶上,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夜风清冷,女子也似有些知觉,睡梦中甚是不安稳,甚至手臂拥着裹紧了一些。 是胡丽静。 云婧川缓步向前,在女子面前半蹲而下,手掌覆上女子柔软的发髻,“丽静,醒醒。” “恩”女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伸手抹过嘴角的口水印,仰头看清来者是云婧川后,瞳孔蓦地放大,里面星星点点的光溢了出来,“阿姐” 雀跃的叫着,顺带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云婧川的手臂,“阿姐,回来了”末了突然意识到一般的一惊一乍,“阿姐,你可以说话了” “恩。”云婧川微笑着点点头,略有些嗔怪道,“怎么在这里睡觉,不回屋去呢现在天气一凉,你又身子不太好,要好好照顾自己才好。” 女子娇笑,“原来阿姐不能说话静儿还不知,阿姐居然是个碎碎念。” 这丫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云婧川伸手点上女子额头,“好好听人说话,伤了身子可是自己的事情。” “知道啦知道啦”胡丽静拥着云婧川走进屋,又扶着她坐下,“就会说人家。虽然静儿知道阿姐是随着王爷一起出去的,可是王爷公务繁忙哪能顾得上阿姐啊想着阿姐若是回来也许还没有用过膳,这便等着了。” “嘿嘿,就是不小心睡着了。”附带着的,女子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所以,是在等着她吗 是在担心她吗 仅仅因为担心她不能好好吃饭,就这个时辰了还在等着吗 “为什么”明明心里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云婧川还是轻轻问出口,“为什么那么相信我我说你是我妹妹,你就相信了,为什么我说你受伤是不小心碰着流氓了,你就那么轻易的相信万一,”是因为我呢万一,那让你那般伤重的,却是这个你彻夜在等待的我呢 女子脸上有瞬间的惊愣,但是瞬间又不以为然的答道,“虽然我没了之前的记忆,并且也不知道多会能想起来。但是,莫名觉得阿姐是特别好的人。好像之前救过我一样。” 女子背着手,还有些瘸拐的走着坐在了云婧川对侧,脑袋低垂,神色黯然,嘴角却还是微微上翘,“其实我也想过,阿姐到底是不是静儿的亲姐姐。毕竟,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当中,并没有阿姐的存在。但是,无论如何,阿姐都肯收留这样的静儿,还愿意成为静儿的阿姐,那么,阿姐就是静儿的阿姐了。” 一边说着,闪着星光的眸子复而望了过来。云婧川心虚忙避开了些,闷闷的声音自喉头发出,“静儿,我说如果如果我要离开这里的话,你可愿跟我一起离开” 女子毫不犹豫的,“阿姐去哪里静儿自然也是去哪里的。”接着顿了顿,“只是,阿姐要去哪里呢” 去边疆啊。云婧川想要这样轻快的说出口。可是突然又觉得,此行甚是凶险,可能会被长平王发现,甚至路途遥远,其实女子的身体也甚是不适合奔波。 她要去边疆是没错的,只是,要带着这丫头和莞姨一起吗 他们定然不能留在这里否则,一旦她出逃的事情败露,怕是长平王会老事重提。那么,留下来的她们自然就成了靶子。 若不,把她们安顿在什么地方等着她 可是她不知前路为何,归途遥遥无期,放任两个弱女子,又没有什么钱财。若是风声紧了,兴许都不敢出门去兑换金银。 在云婧川犹豫着的功夫,方才于对侧的女子突然跪着伏贴在云婧川腿上,紧紧的紧紧的握住了云婧川绞着衣摆的手,迎上来的双目有水气涌动,“阿姐不要静儿了么阿姐难道要丢下静儿一个人吗” 是在乞求,是在不安。 而在这时,女子复而出口,“阿姐,其实我一直没敢跟你说。不知道为何,我总是害怕待在王府。每晚每晚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好像会有怪物扑过来” 话语一声在云婧川脑中炸开。是了,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女子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会像现在一样作着噩梦,都是她的错。 她怎么可以为了莫须有的担心而放开她们呢她们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此生,就是她拼了性命也要护得她们周全才是 云婧川轻轻抹掉女子眼角的泪水,“一会便回去收拾东西吧,尽量轻便一些的。” 那黯然的脸突然绽开了如花的笑容。紧接着女子欢呼雀跃的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屋子复而沉寂了下来,仅有就近的烛火发出“嗞吧嗞吧”声不绝于耳,而在这静谧中,里间突然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 莞姨因着胡丽静的事情,倒是忘了莞姨了。只是那迷幻药还是没有解吗 绕进里间,目所能及已是一片狼藉。 被褥被无意识的莞姨踹到了地上,而女子整个人向着床沿倾斜着,甚至右手臂已然探了出来。暗黄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掉了下来,眉目紧锁,干裂的嘴唇一翕一动,倒像是在呓语什么。 云婧川使劲扶起莞姨平躺回床侧,想到外间寻些水来。而到这时,无意识的妇人突然伸手拽住了云婧川的衣摆。 “恩”似是痛苦的呻吟,却又像是在说着什么。 云婧川无奈只好回身蹲下,握住了妇人的手,“莞姨,莞”话还没有说完,云婧川蓦地噤声。 凑近了些,暗夜之中,女子的呓语竟是非一般的清晰。昏睡的妇人口角翕动出口的是,“璃儿” 于皇宫中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甚至皇帝那急切的言语还回荡在耳边。 璃儿却与皇帝口中的一般无二 莞姨她,跟皇帝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们会提到同一个人还有这叫着的称呼,“璃儿”的话,根本就不会是正式的名字吧 莞姨,是谁 怔愣的时间,云婧川根本没有意识到,妇人的手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耳边突然听到迷迷糊糊的一声轻唤,“婉婉” 云婧川这才回神莞姨醒了。 妇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望向愣着的云婧川,“婉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我” 脑子一阵抽痛,莞姨抚着额头后知后觉,“我中了迷香” 瞳孔紧缩,随即妇人紧紧的抓住云婧川的手腕,急迫道,“那隔壁间的屋子里,是婉婉炼制的迷药么为什么要突然炼制那种东西那么强效的迷药,婉婉到底要用到哪里” “而且”莞姨思索了片刻,接着道,“那当中的药材有几味我虽然能闻到,只是药力过猛,都是害人的东西。而当中,甚至有些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婉婉,”莞姨抓的更紧了一些,“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云婧川缓缓点头,“麻烦的事情容后再议,莞姨,璃儿是谁” “璃”莞姨松了手,慌忙摆了摆,“婉婉说的是谁啊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刚才莞姨反反复复的呓语的,就是这个名字。”云婧川眸光定定,“而且,今日里刚好从皇上那里也听到过这个名字。” “莞姨,你到底是谁” 沉默了许久,妇人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双臂拥着蜷缩起来的腿脚,然后脑袋缓缓靠了上去,侧对着云婧川,目光对着的却是虚空的位置,声音缓慢,沉重而沙哑,“婉婉,你没猜错,我是从皇宫出来的,本应该死去的人。” 顿了顿妇人接着道,“璃儿全名慕璃,原本是大盛皇上最小的皇子。可惜” 越到了这种时候,妇人的语气尤为缓慢。云婧川听得心焦,止不住追问,“可惜什么” “夭折了。”妇人的语气蓦地沉了下去,“明明是那么惹人心疼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夭折了呢” 虽然对大盛后宫不太了解,但是,想来有孩子夭折也不是什么太离奇的事情吧奇怪的是,为何莞姨会对这小皇子尤为上心,甚至呓语的时候还是这个孩子呢 “从大盛皇宫出来的,本应该死去的人”,妇人的话再脑中回响,云婧川定定的望向妇人发黄的沧桑的假面,突然萌生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若是,关关没有死的话 像是与云婧川的猜测相呼应一般,女子继续,“我是璃儿的乳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8章还参与了什么 ero: operation tid out after 18000 llisends with 8192 out of 11392 bytes receive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9章她跑了 大盛,阳平近郊。 涟涟日光静静倾泄在层层密林间,透过露珠,折射出星星点点炫目的光彩。 就在这般宁静安逸的清晨,地面突然一阵齐整的震动,叶子上的水珠犹如受到召唤一般,滚吧滚吧凝结成条细流顺着叶脉缓缓而下,最后汇集到了泥土中。 “哼哈吼” 晨起,卫兵位列操练。方才的震动,也是因此而起。 而在离操练场不远的地方,嘴里叼着一根有些枯黄的狗尾巴草的侍祭跨坐于树干间,灼灼的目光所向是操练处隔壁层峦叠嶂的帐篷。 整整一晚,尤其是这般秋露深重的夜晚,在密林中守着,即使没有刻意的去试探,侍祭也知道此刻的衣衫定然已经濡湿到可以拧出水来。 疲倦侵袭,浑身酸痛,可侍祭即使是连着打着哈欠也不敢闭一下眼睛。 算来,她跟着这大盛援军已经有半月。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她追随的那个人仅仅于人前出现过两次。而这仅有的两次那人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般,充分说明对方秘术极高,即便是在施术中受到大人的干扰而遭到过反噬。 因此侍祭并不敢过于靠近。 下一步该如何其实侍祭也没有想好,但是目前来说,能见到这人,就已经是奇迹了。所以她只是跟着,顺便等待时机。 终于,军队操练完毕。驻扎地炊烟袅袅升起,甚至都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而这时,突然“扑棱棱”一阵飞禽扇动翅膀的声音,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鸟落在其中一起这个,不知道那跑出来的三人可还好侍祭有些忧心的想到,记得,三人之中有妇人似乎是被云婧川药倒了了的。明明是一行的,却还好刻意做那样的事情,想必妇人并不愿意一起走吧但愿一切安好才好。侍祭心道。 千语忧心忡忡的跟着长平王出了帐外。男子一瘸一拐的走在了前面,千语则在后面亦步亦趋。 相隔不过十余步,可是千语始终没有勇气上前。 她,跑了。 信件是从百沐那里传来的。 阻止的时候,武功高强的百沐居然被强力的迷幻药药倒了,昏迷了几日,后来醒来的时候又不得动。等到能动的时候已然是十日之后,加上白凤送信的时间,过了半月才得到消息想来也是正常的事情了。 可百沐一人中招也就罢了。偏偏十三也不知下落。 整个王府,唯二的两个武功高强的全被尊主派着给了她,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这是最不可控的一个人,却偏偏在这般重要的时候没了踪影。 千语心下复杂,一时也不知该作何打算。 战事少不得她,可是那女子那边,若是她过去,也该是最好的吧 千语愣神的时间,前方男子刺耳的声音传来,“千语,”他冷冷的命令道,“命人画了她的画像加急派送到各个关卡,务必把她留在来阳平的路上” 若是真的那么有用,也就不会让她跑出来了。千语黯然,“尊主大大,若不,还是我去一趟吧。” 面具男子沉吟片刻还是选择了拒绝,“区区一个她还用不着你来。这事情,加紧去办,我自有考量。” 自有考量么用不着她么千语淡淡的应了,转身去吩咐下边的人。 尊主说的事情,她只有遵守的份。不是碍于权威,而是,尊主说的向来是万无一失的。 只是,偶尔,仅仅是偶尔的时候,千语还是止不住会思量,尊主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战事吃紧,云相等在一线抵抗着连连衰退。在近日里,居然选择了避而不出。 面对此种情形,北越那边也不甚着急,只是围困着。 而这边,援军分明已经到了,却久久不入阳平,只在近郊密林驻扎着。 若说云相之事,尊主并不在乎,可是百姓呢 战事连连,百姓已然不能正常生活。短兵相接之时,被误伤的平民也不在少数。城门紧闭,阳平下属的村落中,百姓根本不能得到及时的医治,死了的人,也很多。 可是尊主只在这里安静的待着。带的精兵只是日复一日的练着兵,却并不去速战速决。 不过,战事的事情,其实千语也不是很懂。 罢了,尊主说有考虑那便有考虑吧,她得在尊主之前找到那女子才行。这样想着,千语加快了脚步向着帐子而去。 去边疆的路,远远没有想象当中的那般好走。 云婧川一行,开始的时候还是在大城池间流连,然而,距离阳平不过两座城的时候,突然飞着满城的抓捕告示。主角自然是她。 不言明是何罪名,只是出了很高的赏金。画的她,倒是惟妙惟肖,不说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长平王。除了这人,云婧川也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对她本来容貌那么了解,甚至会花这么大的手笔逮她。 临行时,男子在耳边的威胁还记得清清楚楚。逮到了就怎么怎么。不过凭着这种伎俩也能逮住她么 这对于云婧川来说不过是旅途中短暂的插曲罢了。总之,不过是个易容就能解决的事情而已。 真正让云婧川头疼的是莞姨。 跟药倒百沐的不同,对于莞姨,云婧川是十二分上心的。故而一离开都城,就喂食了解药。 而莞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桐城。 开始的时候,还能欺骗莞姨道她是“思夫心切”,千里迢迢奔去见面的。莞姨心念长平王,见着云婧川此版,自然是乐见其成。 可是告示一出,就瞒不住了。 莞姨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二人之间没什么解不了的结,何必互相为难之类。后来眼见无望就刻意向着官兵的枪口上撞。有几次,差点因为莞姨而栽了。 还好每当这种关键的时候,总有人出来帮忙。 有时是进城的队伍当中发生了骚乱,还有的时候是队伍中混进了别国的奸细战争期间,不论上面如何作为的,但是对于底层官兵和百姓而言,“别国”是太敏感的词。 这种词的重量直接体现在,不说队伍中有没有真的奸细,只要有人振臂一呼,“有细作”大部分的官兵全部都涌上去制服那些人。 至于剩下来的寥寥数人么,呵呵,交给云婧川自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后来的时候,云婧川索性选择了杳无人迹的道路。 得益于先前与慕子恒回都城一路上走走吐吐,云婧川也把路记了个七七八八。去阳平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在到达阳平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进不了城。 全城戒严。听周围村落里的村民讲,这城门不开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云相兴许是年岁已高,不知为何频频惨败,而朝廷援军一直不到,故而只能紧闭城门暂时休战。 可是这样一来,百姓入不了城,缺药少医的,受伤的民众根本活不了些时候。 云婧川隐姓埋名而来,根本不能以自身身份叫开城门,自然也见不了云贤。因而只能就着附近的村落安定了下来,顺便干起了老本行。 就着山里的药材和身上带着的伤药,勉强救了几个人,村民感念,甚至还专门腾了处院子给云婧川他们住。 好在,云婧川与城里联系不上,莞姨却也是不能的。也就此安静了些,有时顺便还跟着云婧川一起诊治百姓。 不过更多的时候,莞姨根本不跟云婧川言语。云婧川其实知道的,莞姨是在生气。 不过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说明了,莞姨在她和长平王之间,是毅然选择了长平王的。 毕竟是乳娘吧,不过云婧川甚至连忧伤的时间都没有。 伤药所剩无几,而周围山中药材种类毕竟有限,再不进城去补充些药材的话,她现在所待着的这名为渔沟的小村落,只怕很快就会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了。 “景云公子”大老远的就听到中年男子一边跑着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景云”是云婧川的化名。这一路上她也换了几个装束,最后还是觉得扮作男人更为方便一些。当然不只是她,胡丽静也是男子。只有莞姨还是原来的样子,云婧川来的时候信口胡诌道是他们两兄弟的娘亲。 听到声音云婧川慌忙自屋子里间出来,小跑几步迎了上去,“保长,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景云公子,有个能进城的法子了,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去”中年男子浑浊的眼中满是期待。 “什么法子”云婧川两眼放光,现在不说还是个“法子”了,就是歪门邪路,也照做不误啊。 “兵士伤亡,援军又迟迟不到,阳平城里那位新贴了告示,倒是要从本地百姓中征兵,不知道公子”中年男子欲言又止,盯着云婧川的身板审视了半响,末了还是径自摇摇头,道“就当老朽没说,公子还是别去了。” “哎”云婧川慌忙制止,“本公子我满腔热情就等着报效国家呢,有这种能为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情,自然是当仁不让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0章“花木兰” 阳平城的情况远远比想象当中要糟糕的多。 云婧川原本想着参军之后补充了药材去救治百姓的。可是,根本没想到城中的药材根本连医治受伤的兵士都不够。 自阳平城进入以后,双目望去,道路两旁均是缠着白绷带血迹斑斑相互倚靠着的伤兵。整条阳平主干道上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不知道什么腐烂后发臭的味道。 触目惊心且让人作呕。 这是云婧川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战争。 在和平稳定的现代生活了多年,其实云婧川对战争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 只知道很残酷,但是并不知道究竟能到达什么程度。 其实,来阳平之前,云婧川甚至还有想过,若是没有其他办法,她就出面去与神棍协商。 虽然与那人后来发生种种,但是阳平时好歹也有过些交情。若是她去,是不是比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还好一些 而现在,云婧川只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 那是涉及到人命还不能调停的矛盾,渺小如她,会有什么办法 尤其,她现在还被这样对待。云婧川低头看着脚上挂着的铁镣铐,又抬头望了望些许还毒辣的日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其实,像她脚腕上挂着的这种镣铐,每个新兵身上都有。 也许是怕他们拿了兵饷之后逃跑,但是这样分明不像是新招兵士的待遇,倒像是犯了案的罪人一般。 云婧川站在队伍中努力踮了脚向着四周张望,前后左右黑压压的都是人。 除了云婧川这种的算是青壮年以外,队伍中下至几岁的孩童,上至知天命须发花白的在这个时空完全算是老年人的,还不少。 原本宽大的主干道上,只像他们这些带着镣铐的新兵队伍就占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也是互相依靠着的那些伤兵。 商事不济,人丁寥落,整个街道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云婧川直觉很不安。 招回来的都是这么一帮子人,有没有的用还难说,单说被这样对待,又怎么会有士气去打仗呢 尤其,看这情形,连孩童都要上阵的话,估计家里根本没什么壮丁了。难道阳平已经危急到全民皆兵的境地了么 而所有这些情况,爹爹知道吗 身为主帅的爹爹,现在又会是什么情形呢传言爹爹因为战败而在城中躲着会是真的吗 云婧川走神的空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人群像是疯了一般的散开,拥挤着,云婧川毫无防备,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人群推搡着被动的前行。 明明有那么多孩子,那么多老人,然而云婧川身后却偏偏是个健壮的男人。那人整个覆压下来,云婧川登时觉得像是背了一座沉重的山一般。 倒是感觉的到那人极力想稳住身形,然而,显然在这般失控的情形下饶是体格精壮却也无能为力。原本就这样“负重”行走对于云婧川瘦小的身板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可就在那样扛着大概走了十余米之后,脚底突然像踩到了什么,脚腕猛地一痛,脚下一时不稳,整个人向着人缝间倒了下去,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正好到了个拐角的地方 那屋角的廊柱上毛毛糙糙的竖着的木刺,云婧川光看着就觉得头疼,没得办法,下意识伸出手护在了头,我是要成为将军的人” 这番话,听着倒是与她忽悠保长的那般相差无几。配上那坦荡爽朗的笑意,倒叫云婧川无端生出了些好感,受着感染,也跟着笑了笑。 “你么俩个,在这里做什么呢没看见已经开始走了么”这个时候,有衣着盔甲的男人按着腰间佩剑凶巴巴的走来,刚刚走近就是一阵呵斥。 “你怎么” “哎”云婧川拉住即将要与官兵理论的男子,向前一步抱拳道,“启禀大人,这人还有救。不过是受了风寒引起的呕吐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瘟疫。” “抬了也麻烦,就扔在这里吧。”盔甲男随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中年男子道,“就当便宜他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的病,可是风寒在古代也是死过人的。尤其,若是引起什么肺炎啊之类的重症的话,无异于是被判了死刑。 云婧川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于是拦到那人身前,“大人,我们都是从附近村子里应招来的,在这阳平城并无亲人,根本没什么人会多管闲事。二者,若是就这样扔着,百姓不明就里,定会当做瘟疫的人处理掉。这样,这人却是必死无疑了。” “死了就死了,这些天死的人那么多,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一个”盔甲男不以为然,显然是已经见惯了死亡,“而且,抬回去治疗还需要药材,治好了这个年纪也就是上去被人一刀砍死的命。与其死在荒郊野岭,还不如死在自己的地盘上呢。” 话是大实话,可是,总还是觉得在这盔甲男口中,人命也太轻贱了些。 把他们这些良莠不齐的根本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人收进来的也是他们,怎么到头来嫌弃的也是他们 既然说是被一刀砍死的命,为何又招他们呢不应该少死一个是一个么 可是与这样的人讲道理怕是讲不通的。云婧川想了想,提议道,“大人,这人带回去,由我来照顾可好药材我会自己去找,死了由我大哥拖出去,若是活了的话,” 云婧川顿了顿,笑意满满的给那盔甲男脸上贴金,“这也算是大人行善积德不是,这种事情啊,是会有福报的” “这福报嘛,有时候是让家里年老体迈的人身体强健,有时是保佑家中的孩子健康成长,还有的时候嘛,”这番话若是个孝子定会动心,若是家中有小孩子的也会被忽悠,可是瞥着那盔甲男似乎还在犹豫,云婧川心道,这般年纪,莫不是还在打光棍 于是继续趁热打铁,“会保佑上战场的人平安归来之类的” 还没等盔甲男应答,那王玉却率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为什么死了是由我拖出去” “你也会有福报的”云婧川缓缓侧头,对着男子僵硬的笑笑,话语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的挤了出来,“若不然,大哥要叫小弟这么瘦小的人” “这老头你好心救他做什么我倒是巴不得他赶紧死了”王玉依旧不满。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盔甲男开口反而劝说那王玉,“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屠,人呐,要多做好事才能活的长久,你说是不是啊,小兄弟” 最后这话却是转过脑袋对着云婧川来言说的。 云婧川见状忙不迭的点头。 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智商估计不是很高。但是军队上的人,多的是豪爽,撇去了那些花花肠子,云婧川反倒心里觉得这些人亲近了些。 接下来的路程,那晕厥的人由王玉背着,一行人继续浩浩荡荡的向着驻扎地而去。倒是方才的盔甲男,似乎也把云婧川引为知己,甚至还好心的给她除了脚镣,方便活动。 当然一路上也没少让王玉眼红。 话说这王玉,起先云婧川还倒是个冷冰冰的美男子呢,相处下来发现完全是个毒舌,且一个话题开始了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 不过拜这人所赐,倒是也听了些小道消息。 比如,北越为什么发动这场战争。 先前听侍祭他们提及是因为女人,云婧川还猜测过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想象过至少是对北越王尤为重要的人。 不是爱人,却是亲人。 北越大公主。据说那位公主生的罕见的貌美,偶然的机会爹爹得以亲见,一面即惊为天人。 只是爱慕归爱慕,费尽心思也没有得到佳人芳心,最后不仅害了人家性命,还在人家死后多年,不死心打探到那位埋葬的地点,掘了人家的坟,让人死不安宁。 似乎认为,若是扯上女人,该是对方为爹爹寻死觅活的才算是理所当然。却没有想到是爹爹爱而不得,而且掘人坟墓这种的云婧川也很是怀疑这事件的真实性。 若是一个古人认为“生不同衾死同穴”而做出这种事情也能说的过去,可是爹爹是现代人啊。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爹爹不会不明白这种道理还跑去掘人坟墓的。再说了,把那棺材天天搁家里头,不觉得瘆的慌么 撇去这个不说,那娘亲呢 若是爹爹当真对这女子这么执迷的话,娘亲又算什么那副素描的唯美的画卷又算是什么若是恨不得在死了的时候还要寻到尸骨的,云婧川觉得,那已经是执迷了。 人会有很多念头,但是执念却只会有那么一个。 也就是说,爹爹若是喜欢那女子,就不可能会有娘亲的画卷那么一说了。 该是误会吧。 不过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去跟爹爹证实清楚的。 云婧川就这样的在部队上安顿了下来。 不过进了军营之后,众人脚镣也除了,自由算是有的,不过也仅限于军营之内。 伙食也还算不错,一天至少能吃上一次肉,在这样战事吃紧的时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还发了新的衣服,盔甲,当然还有兵器。 对于王玉那样追求这些的人来说,倒是算是好归处了。然而,云婧川却过得忧心忡忡的。 来这里的都是穷苦人,收了招兵时给的银两一般说来都给了家里人了。 而云婧川从王府出来的时候顺了挺多银两,莞姨她们的日常生活该不是什么大问题,那银子她自然自己收了起来。 可是出不了军营,寻不得药材,只能贿赂去买药,而这样一来,却没有了银钱去求得见到爹爹的机会了。 这是其一。 而其二,军营住的都是大通铺。木板搭着的不大的营帐中,大大小小的睡了二十几号人。这要是她挨着的是个小孩子也就罢了。可却偏偏是王玉 因为不想被两个人两面夹击,云婧川刻意选择了靠墙的位置。而王玉却理直气壮的睡在了她的身侧。 乖乖的睡着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该自己去适应这生活。可那人显然是一个人睡惯了大地方。一躺下,不是胳膊搭过去,就是大腿伸过来。若是半夜起来上个厕所,那就更糟糕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然完全没有了可以躺的位置 云婧川在床侧接连冻了两晚上之后,终于怒了 该是好好谈判的时候了。这样想着,便向着男子供职的地方去。 而在经过军营门口的时候,正好远远的看见那人在与守门的人攀谈着什么。 刚想要开口,然而男子却从守门人那里接过什么东西之后,急匆匆的走出了军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1章故地重游 王玉到晚上的时候才回来。不同于走的时候的雀跃,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阴郁。 而这种阴郁在见到云婧川正在给那晕厥的中年男子擦身之后,阴霾沉重到仿佛下一刻就会电闪雷鸣。 实际上那人也这么做了。几步走过,一手抢过云婧川手中的手巾狠狠的甩到地上,“说了不要救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彼时,营帐里还有些人在闲谈,听闻男子这般,全室寂静,有些孩童怯生生的不安的望了过来。 云婧川歉意的对着众人笑了笑,末了拉男子坐下,这才捡起了手巾,压低了声音凑上前去,“大哥,可是发生了何事” 王玉不语,脸色依旧黑的像锅底一般,想起白日里所见,云婧川想了想,斟酌语气道,“今日里见着大哥去了营帐外,不知” 男子视线冷冷的射过来,似乎是怪她多嘴。 不过这却恰恰说明了,这人心情不好该也是出去那趟发生了什么所致。 本也是萍水相逢,不过因为一次相救,一时相处而亲近了一些,男子不愿意说,云婧川也就识趣的没再多问。于铜盆中洗净了手巾,这便端着脏水出了门。 来军营也有几日了。 每日除了必须的训练之外,日子倒是过的也很平静。也有刻意打探过消息,可是爹爹就像从阳平凭空消失了一般,除了那莫须有的躲避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什么消息传出来。 甚至是北越军队,也没什么异样的动静。只还是安静的围困着。 不过,虽然外面没什么消息传来,云婧川却也知道阳平城内的情况只怕是比先前只坏不好。 可是就以她一个没自由的小兵,该如何才能见得到军队的主帅呢 云婧川心不在焉的走着,突然听到自军营门口传来了骚乱的声音。心下好奇,故而端了铜盆凑近了些,这才看清,门外堵着的原是一队卫兵。 看那盔甲的式样,不是他们这些新兵蛋子,是旧兵。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靠着营帐,云婧川附了耳朵过去 “没有错的,那人逃窜进了新兵营”听这语气,该是什么刺客之类的逃窜到了这里。 “属下一直在这里守着,并没有看到什么鬼鬼祟祟之人啊。”守门人显然并不认同先前那些人的说法,听着像是在辩解。 “该人试图闯进大人住处进行刺杀,若是因为你耽搁了,他日酿成大错,你有几个脑袋能担当得起”闻言,先前说话的那人竟是怒了,语气也不似先前一般,不客气了许多,这话倒是有些问责的意思。 只是不知这人口中的大人,究竟指的是何人呢 云婧川这般想着,抱着同样疑惑的守门人随即问了出来,“敢问被刺杀的,是哪位大人” “自然是云相大人”问责的士官没好气道,“这阳平城今时可不同往日,除了云相大人还有太什么人” 听到是云相大人之时,云婧川惊慌失措间手指不稳,随即铜盆掉落在地,还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到了她的脚 而这番声响显然入得了这些人的耳朵,只在瞬间,就听得到齐整而沉重的步伐自门口的方向渐渐逼近。 云婧川忍着疼痛左躲右避,可原本平坦的地面像是商量好了齐刷刷与她作对一般,跑了还没几步,在下一个拐弯的方向就在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华丽丽的摔了个狗吃屎 “噗”意外熟悉的男子轻笑声。 云婧川平趴着抬头循声望去,黑漆漆夜色下一个人都没有。 追击的声音渐进,而这时,女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拉起,随即躲入了一旁的军帐中。 漆黑的屋子中,只能听得到自己心脏“砰砰”剧烈跳动的声音。身旁依然是一座大山一般的身影。 “大哥”云婧川试探道。 男子闷闷的不情愿的哼了一声。 听得到是男子的声音,云婧川心里莫名安定了不少。 外面追击的人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些人手中拿着的火光一跃而过,瞬间的光亮照射下,男子的脸色倒是较先前缓和了许多。 现在的云婧川已然没心思计较这当中是何因果。那些人一离开,云婧川即对男子急切的道,“大哥,我们赶快回去吧。营帐那边应该马上就要查人了” “为何”男子语带不解。 云婧川略一迟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方才我听到的,据说有人行刺云相大人,跑到这里来了。可惜我也只听了一半就被发现了,现在那些人既然进的来估计是要进行搜查的。” “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男子鼻尖轻哼了一声,“方才不是把铜盆掉在那里了么你以为这营帐中照顾病人的新兵能有几个这不用查都能查到你的头上去” 倒是把这茬忘得光光的了云婧川心下一紧,男子说的没错。可是说到底她不过也就是听了个消息罢了,又不是真正刺杀爹爹的那个人,想来,应该不会为难于她的吧 “所以说过很多次,那老头你让他死了便好,救他做什么现下不是惹来麻烦了”年轻男子絮絮叨叨的数落道,“还有,别心存侥幸那些人会放过你,即使只是听了消息,可是一般人谁会跑去偷听呢若是抓住了难免不会被当做是同党来对待” 后面这话的确说到了云婧川的心里去。她方才逃跑不过也是出于这般心思罢了。 若是被抓住,想必不会被带到爹爹面前,而是被直接处理掉,这样再想见到爹爹却是比登天还难了。 而若是她不出现的话,那些人通过铜盆想必会查到迄今为止仍在晕厥的老者,这样,把老者当做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 而目前这种情况,若是能直接见到爹爹的话,误会也就能解释清楚了 云婧川目光幽幽转向身旁的男子,抬头,语气中是难得的认真,“大哥,你的武功怎么样” “那自然是极好的”这满心报效国家的男子提起他的长项自然自恋不已。 “那么一次能打晕多少人轻功呢能不能在距离约几米的屋了她要去云相所待着的地方,并没有说是何地。而实际上,他们一同进的军营,即便他比她受了器重,可是也没什么离开军营的机会,故而 不对,今日里这人分明是出去过的 可就是在今日里,爹爹遭到了刺杀。那些人又指证犯人逃到了新兵营,而让新兵营守门人觉察不到进来的,除了武功极高的,那么就是名正言顺出去的。难道 云婧川试探的开口,“呐,大哥,恕我冒昧,今日里大哥去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回来的时候那般不开心啊” 刺杀爹爹的会是眼前的这个人吗若真的是,那么理由是什么大盛子民难道不希望爹爹活着吗是因为爹爹带来的战争所以仇恨呢,还是觉得爹爹于战后躲避着没有再直面战争所以怨恨呢 对于这个人的话,也许后一种比较可能吧毕竟是想要立军功出人头地的人。云婧川忧心忡忡的等待着男子的回答。而男子面部紧绷,依旧奔波于阳平城,直到拐进一座府邸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这里”云婧川蓦地失声。 眼前的这个地方,她住过许久的一段时间。那是她自从穿越以来第一次住到了能遮风挡雨的屋子。 假山的前后,她曾经匆匆走过,那汪碧绿的池水,她还曾经对着发过呆,甚至她住过的那西院,都还是以往的样子。没有错的,这般景色,是阳平狄县令大人的府邸。 爹爹竟然是住在这里的么狄府不是说爹爹与狄大人是情敌么不是说爹爹是夺人所爱的人么狄大人他 是想质疑的。可是云婧川转念一想,爹爹是朝廷委派的大帅,住在身为阳平地方官的狄府想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狄大人可还好吗 故地重游,云婧川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也算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么 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小安子转身一变成了太子,神棍秦是现在正在打仗的北越的太子,落大哥则是南秦的掌权人大祭司大人。就连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她。 不是贫穷无依需要死皮赖脸抱大腿的孤女,也不是面目丑陋的与小安子私奔的“未婚人”,是云相之女,也是长平王唯一求娶的小妾。 而原本在这里的人,小红成了太子妃,她的爹爹狄管家,则命殒黄泉。她成了杀害狄管家的凶手,尽管是被小红栽赃的。 物是人非,近乡情怯。 真正到了这里,这西院的门口,云婧川却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你要找的云相就在这里面。”身旁男子见着女子踟蹰的样子,好意提醒道,“不进去么” 伸出去的手,无力的举着,却连门环都无法触及到,云婧川犹豫了半响,还是猛地收回了手,低头压抑着,身形颤抖着,却是连一句回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景兄弟,”身后男子轻唤,“方才那时你问过的问题,现在可还想知道答案”又像是怕云婧川已经忘了那问题似得,男子重复道,“关于我今日出去遇上的事情。” 云婧川本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进去,或者进去之后当着这人的面该怎么与爹爹言说,却猛地听到了男子的话,当下缓缓转头,对上了这人的目光。 漆黑的夜色中,犹如星辰一般发着光的瞳孔,无端的,云婧川的心平静了下来。 “告诉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一个伤害过你的人,你是否还会愿意把他当做朋友来对待” 王玉的目光灼灼,那神情分明是在期待着她的答案。而这份急切,倒叫云婧川看的有种自己就是他话语中那个被他伤害过的人。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根本就不相识,谈什么伤害或者不伤害呢 而提起伤害的话,云婧川竟是无端的想起了长平王。 以前的她脆弱,单纯,受到的伤害自然也有许多。被信任的人抛弃,被欺骗,隐瞒,这些都曾经有过。 而伤害最深的,不是来自于她初来时就遇上的慕子恒,却是长平王。 不过是因为她动了心。 既然动心,也就把能够最深的伤害到她的权利亲手交到了那人手中。是该说那人不负所望么还是因为她太傻 无论过程是什么,结局却是不怎么美好的。就像长平王不愿意原谅以前云婉可能有过的抛弃一般,云婧川也不愿意原谅给予她那么多伤害的他。 不是因为恨之深,而是不愿意再有牵扯。 她不能用长平王的方式去报复他,而若是被他抓到,她不过是陷于另一条加深仇恨的路途当中。 她没有那么伟大。 若是仇恨不断加深的话,也许只有通过伤害他,内心的喧嚣才能得到停止。而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她也不知道她究竟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 她只是不愿意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云婧川缓缓摇了摇头。 她不原谅他,可她也不会恨他。不是为了他,而是为她自己。 男子灿若星辰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半响像是自嘲一般的道,“没关系,不是朋友也好。毕竟是我自己做了太可恶的事情。” 云婧川复而摇了摇头,她只是说她自己的情况,他那么代入又是何意 “我只是在说我经历过的一些事情罢了。做错了事情,能不能得到原谅,得看那个真正被大哥伤害过的人。其实我觉得,大哥若是真的觉得内疚,就该自己去好好道歉,把该说的话说明白了,若是那个时候对方还是不能理解的话,那就那样好了。毕竟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男子有一瞬的怔忪,随即靠着墙壁,眸光低沉,声音也较先前黯哑了许多,“原谅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时候对方伤害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你的亲人,也会怒不可赦自己不幸福,却也见不得那些人幸福。想要放下仇恨,可是又止不住的去想,为什么那些伤害别人的人,还那么自在的活着” 男子说的,其实云婧川也懂。很长一段时间,她也是那般的心情。 想要放下仇恨的时候,日日都是胡丽静倒在血泊中,然后亵裤血迹斑斑的样子,若是放下,那么对于受了伤害的人呢都白白承受了么 明明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要那么简单的原谅呢就算他们大度不予计较,可是加害的人呢会不会因为没有受到处分而变本加厉呢 “天理呢报应呢那些可以惩罚坏人的全部都是不存在的什么都不做的话,会疯掉的,心口会像被蚁虫啃食着一般,日日煎熬。为什么,要让那人那么好过,而却是我来承受这些呢久而久之,就好像遭到报应的是我自己一般” 男子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的控诉着。云婧川却如遭雷击 若是男子所说的是今日烦恼的事情,若是男子真的就是刺杀爹爹的人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他本身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的么 不是为了什么报效国家,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而是单纯的因为私仇难道,是爹爹又惹下的风流债之一么 “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马上就回来”云婧川打断了男子的话语,毫无犹豫的推开院门,小跑着冲向了主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2章 人质 傍晚,夕阳懒懒的倾泄在墨绿的树木上,影子拉了很长。密林中的营地中有袅袅炊烟升起,犹如水墨画中泼出的墨迹一般晕染开来,渐渐与周边暗下来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到了换岗的时间,有卫兵列队到达营口。其中有一身形小一些的一边匆忙的提着裤子一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临近一些,却被原本一本正经站着的士兵伸出的脚一绊,瞬间向前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粗犷的汉子们爽朗的大笑。 趴在地上的小个子呻吟一声,手指颤抖着撑着坐了起来,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容的走到不远处的草丛处,微微俯身捡起了头盔。 犹如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的,细致的擦了擦,这才戴上了脑袋。而这时,方才汉子们站着的后方,突然传来雌雄莫辨的声音。 “不打仗,诸位就这么闲吗虚长的力气难不成是用来欺负自己人的么” 众人齐刷刷的低了头,个个怂的跟草包似得不发一言。等待蒙面的白衣人离开,眼见着完全没有了踪影。队伍中有人壮着胆子唾了一口,不屑的道,“不就是个小白脸么不过也就是王爷的一条狗罢了,嘚瑟什么” “各位大哥还是莫要再说了,若是给军师大人听到可就不好了。”一直没开口的小个子信步走来,淡淡的开口提醒道。 “听到”还是那时说话的那汉子轻哼了一声,“老子既然敢说,就不怕他听到。区区一个小白脸,不就是能说会道了些么这要是真的上了战场,定然是还没砍到一个人呢,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哈哈”众人配合着又是一阵哄笑。 小个子见也说服不了他们,于是站到了原本该他守着的位置。而先前那些人却依旧在原地讲些荤段子,不时爆发一阵哄笑声。 小个子不悦的望了一眼那些人所在的方向,回身继续凝神守着,而这时,在树林间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 不像是风声,难道会是小动物 “沙沙沙沙” 愈来愈近了,而且是直直的向着营地的方向而来 可若是这丛林中的小动物,应该是避开人行动才对,怎么会直奔他们聚集的营地而来呢 小个子略有些不安的回望了那些人的方向,可他们仍旧在闲谈,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边的异状。 “沙沙沙沙” 更近了尽管夜色漆黑,但是似乎已经可以看到那侧及腰高的草丛在剧烈晃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个子手指按上刀鞘,向着那些人的方向缓缓挪动过去。 “各位大哥,那头好像有什么动静” 刻意压低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语气,警觉的盯着草丛的目光众人倒是安静了下来,也循着小个子的目光望了去。可是,等待了许久,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风沙沙吹过的声音回荡于耳边。 “哈哈,”汉子大笑,“段青,你小心该不会要被吓尿了吧” “沙沙”众人跟着哄笑的时刻,就在这名为段青的小个子注意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了一个黑影,张牙舞爪的向着众人的方向而来。 空气蓦地寂静了下来,一行人迅速拔出了剑,虎视眈眈的盯着那黑影。 “恩”临近了些,那黑影呻吟着,匍匐着倒在了段青的身前 “人”队伍中有人疑惑了一声,拿着火把凑近了些竟是女子的发髻,着布衣,却因为趴着根本看不到样貌。那人松口气不屑道,“什么啊,原来是个娘们儿” 队伍中另有一人走近了些,将要伸手拽起女子的头发,而这头有人慌忙阻止,“不要妄动,若是北越那边派来的细作,该如何是好” “若是这般,更要交给王爷来处置了。对于你我兄弟也是大功一件不是”先前的汉子狂妄的笑道。 有了队友的支持,先前走近的那人便也放心的一把揪起女子的头发,但随即一脸嫌弃道,“什么啊,长得这么丑的娘们儿,这把年纪了还跑出来吓人” 头发被拽着,女子疼痛的呻吟着,脸颊上两行浊泪蜿蜒而下,嘴角翕动,好像是在说着什么。小个子的段青于人群中一步一步的靠近,蹲了下来,伸手缓缓拂去女子的眼泪,而在这时,猛地有两个字飘进了耳朵,段青的手猛地一顿。 那女子念叨的是,“渊儿” 胡丽静是在做好午饭进屋的时候,发现莞姨不见了的。 属于她的衣服细软一起不翼而飞。整个屋子整洁的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一样。 胡丽静第一反应是去找保长。云婧川不在,这些日子有些什么也都是保长在帮忙。胡丽静作为一个标准的弱女子,自然先想到的是寻求帮助。 慌慌张张跑到保长家里的时候,有些穿着盔甲的兵士正在暴躁的说着什么,而保长则哆哆嗦嗦的跪在下手。 出了什么事情胡丽静疑惑不解,不过显而易见她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想要退出去却是已经晚了。 那些兵士看见胡丽静,眼睛猛地放光,嘴巴里叫嚣着,“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保长,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那那那不行的”保长上前一步抱住兵士的腿,“他不是我们渔村人,你们不能把他带走的。” “不是渔村人,总是大盛人吧”兵士邪恶的笑着,一边踢开了抱着腿的保长,“身为大盛人怎么能不为大盛出一份力呢竟然还要躲起来现在连孩童都要上战场了,这样的青壮年不去,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兵士一步步逼近了,胡丽静下意识向后退去,然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弱弱的问道,“你们是征兵的人吗” “自然”士兵大笑,“不然你小子以为我们为什么来这种鬼地方” “不,不要为难保长”胡丽静轻咬菱唇,小拳头捏的死紧,“我跟你们走。只是你们得给我找一个人” 士兵脑袋缓缓转了过来,而在这时,女子鼓起勇气道,“也是从这里出去的,我的兄长,景云” 胡丽静就这样跟上了这些人。然而,远远离开渔村进入队伍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她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衣着布衣的人。 清一色的盔甲,在夜色的笼罩下泛着清冷的光,连同那脑袋上带着的头盔,在月光的映照下也显得愈发的清冷。 也许正是因为这铺天盖地的冰冷,胡丽静破天荒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不是说来征兵的吗可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呢 说起来之前好像听阿姐提起过,应征入伍的还能拿到银两,并且,根本就不是强制性的招人。可是现在 而且,这些人似乎去的也不是城池的方向,只是一直在密林当中穿梭。只是,以胡丽静的心思也只能感觉到些许的异样,却是想不通这其中因果的。 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既然已经出来了,也只有选择相信这些人了。胡丽静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直到到了更深的树林处歇息的时候,这下困倦不已,靠着树木即睡了过去。 女子睡着的地方,火焰烧的很旺。而在不远处的大树之后,有一全身笼罩在黑影中的男人望着久久的望着这头的方向,没有言语。 “张大人,那女的怎么处置”男子身后跳出了一个个子稍矮一点的男人,翘着八字胡,一脸猥琐,却正是方才一脚踢开保长的那士兵。 “带着。”唤作张大人的男子眉目淡淡,“也许日后能用得着呢。” “那既然带着的话,”小胡子男子捏了捏一角的小胡子,猥琐的脸上五官已然挤到了一起,“是不是只要不伤了她的性命就” 还没说完,男子冷冷的眼神随即刺了过来,小胡子蓦地噤声。 “色字头上一把刀,吴大人莫不是想坏了殿下的计划” “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妇,就算是做了我的小妾,也不会影响了大局的。”小胡子不以为然,“况且,殿下现在在阳平,多日没有联络,兄弟我不过是动个女人乐呵乐呵,至于这么” “那么,告诉殿下,吴大人居然连殿下府中的丫头都敢调戏,可好”男子语气加重了一些,似乎是怕小胡子不承认似得,一字一顿,“伺候殿下起居的明月,被你摸过手,负责殿下衣物的彩霞” “哎呀哎呀,张大人可真会说笑。我这不是看着兄弟们多日辛苦,想给他们找个乐子么既然张大人喜欢,那便留给大人就是。你我毕竟同僚不是”小胡子笑着打哈哈,随即退了身形。 而临离开前,倒是难得正经的侧头道,“不过张大人也得用心才是。试问,你我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女人,兄弟们又如何看不出呢不过,张大人一向不近女色,若是殿下过两日回来了,见着张大人现在这般,只怕会是很开心呢。” 小胡子离开,而张姓男子望着那头的女子,眸光愈发深沉了些。 云婧川跑进去的一瞬,王玉却也跟了进来,甚至是紧紧的跟在了身侧。 云婧川蓦地停住脚步,向着四周鬼鬼祟祟的看了几眼,这才小声道,“大哥跟进来是” “景兄弟,我还有一个问题,”男子根本没有给云婧川插嘴的机会,随即紧跟着问题也出口,“若是伤害了你的家人的人,是你的好友的亲人,你又待如何” 伤害了他的家人的人,是她的亲人么王玉是来寻爹爹的仇的,那么也就是说他知道她与爹爹之间的关系 他知道她的身份他居然是认识她的 云婧川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他是谁那虚假的胡子下面的,究竟会是谁的脸 而且,这院子似乎也太静了一些。 她推门而入,可是屋子里,院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出来。可是一般说来,爹爹遇刺,都有侍卫查到新兵营去的话,应该是加强守备的才是。就算这人武功高,可偌大的狄府也不该一个明哨都没有吧 可若是他不是把她带到爹爹身边的话,又是为什么把她带到狄府来呢 知道她身份的,又知道她在阳平时住着这个院子的,不是慕子恒,就只有神棍和落大哥了。然而落大哥即使伪装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形象的,那么 “噗”脑袋当中突然蹦出先前在倒在地上,被王玉救了之前,有人发出的那笑声。 怪不得会那么熟悉。 他们一起放过河灯,吃过肉串串,一起聊过天,喝过酒 云婧川不自觉倒退了几步,王玉合在一起就是珏,美玉的意思,而他的真名叫做“秦珏”,这一切,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跟爹爹有仇的,涉及到家人的,甚至不惜开战的,现在北越的太子,秦珏。 所以,他骗了她一次还不够,现在是跑来骗她第二次么 装作是朋友,人群中的相护,帮她背那老先生,还夜夜躺在身边,却终究是因为看她好骗,又来骗她的么 为了什么他的妹妹小红么哦,不对,险些忘了,小红不是他的妹妹。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她知道他是飘香楼幕后的那件事么可是,飘香楼现在不是也已经被揪出来了么全大盛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来灭她的口又有何用 那么,一个敌国的太子出现在她的身边,还会有别的意思吗 “吱呀”正在僵持着的时候,身后的门缓缓打开。云婧川与王玉,不,是秦珏齐刷刷的望过去,自里边有一只着里衣的中年男子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极为缓慢的迈出了门。 这是云婧川自从都城一别之后第一次见到云贤。 形容枯槁,生无可恋,这是云婧川的第一印象。 那般爽朗的粗犷的男子,才短短几十天,已然瘦的不成人形,眉目还似先前那般的英俊,可是无端的,云婧川却突然有种感觉,这只是一副躯壳罢了。 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难道是受伤了么可是上下扫视,分明没有看到任何伤口。那么,爹爹是生病了吗 所以才不能领兵,而只能等待着援军的吗 一时间很多念头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可是云婧川拳头紧紧,始终不能说出口。 云婧川易了容,又没有开口说话,云贤肯定是认不出来的。中年男子目光游移,最终定格到了云婧川身侧的男子身上,“刚才那时已经见过面了。我想着你还会来,所以特意遣了众人离开。” 声音像是风吹动枯枝一般,只听着就足以让人如鲠在喉。瑟瑟的秋风中,连同那松垮的绑着的头发,都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银丝。衬着风拂过薄薄的内衫,上面隐隐显出的骨骼的纹路。这般看着,听着,云婧川又是一阵心酸,爹爹他,怎么可以变成现在的样子 “哦”男子邪魅的一笑,“亏得云相还有些自知之明呢。” “我是要来找你的,代替我大姑姑。”男子突然隐了笑容,语气沉了下来,弥漫着无边的冷意,“大姑姑那般善良的人,自然是不会亲自过来的。否则也不会又被你害死还又被你掘了坟墓我呢,也别无它意,就是觉得云相睡得太安稳了些,所以想来搅合搅合。” 果然是吧。云婧川黯然。他果然是来复仇的么 猜测得以验证,云婧川却只有深深的担忧,听爹爹的意思,是在等着神棍,而神棍也来寻爹爹,难道是要在此刻做一个了断么 “若是我死了的话,就会放弃战争么”中年男子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会放过大盛的百姓么” “若是我说是,你就会去死吗”男子掩嘴轻笑,“云相还当真是大盛的好丞相呢。” 秦珏的语气当中满满的都是不屑,也是嘲笑,云婧川听得分明。其实让云婧川担心的反倒不是他,而是那颤颤悠悠甚至连站稳都勉强的很的爹爹。 他说,“若能放过大盛,放过百姓,我愿意去死” 一边说着,一边松脱了手中的拐杖,伴随着的却是小跑着,对着的正是一旁不远的廊柱。 不好爹爹这是要自尽 云婧川在头脑反应之前,整个人已然冲了过去。意识回归的时候,胸口一阵剧痛被爹爹撞着的位置恰好就是她之前心脏受着伤的地方。 虽然奇迹般的得以复原,可是伤痛仍在,更不必说是被准备寻死的人使劲全身力气撞上呢撇去别的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爹爹以前可是个彪形大汉来着 云婧川被撞得直掉生泪,而怀中原本软趴趴的倒下去的中年男子缓缓抬头,怔立的半响,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惊声,“婉婉” 眼泪一瞬间无可抑制的汹涌而至。说不清楚是为何,只是,突然间,心口一松,接着眼泪就突然掉了下来。 多少苦痛,都不如这一声来自肺腑的轻唤。爹爹,居然能在她易容成这般样子的时候还能认出她 “哎呀,我说好好的寻仇怎么成了妇女相认的美丽场景了”男子像是头疼般的扶额,而身形一掠,随即,云婧川像是小鸡一般被男子拎到了手中。 “婉婉”中年男子惊声,对上秦珏,突然厉声道,“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伤害婉婉” “哦”男子嘴角一抹讽刺的笑,“知道伤害你最爱的人的感觉么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比伤害你要疼痛千倍万倍你说,你害死了我最爱的大姑姑,我可能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么” 身形起,男子衣袍猎猎,“若是想要见到你的女儿的话,就在三日之内,来我京城。记住,只你一人。若是让我看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人的话,到时候我也不敢保证对你的女儿做出什么事情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3章娘亲(上) 看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就知道贩卖妇女的头头能使什么好东西早就不该对他抱有期待的现在怎么,居然想要用她来要挟爹爹 做梦还当她是先前那个她么士别三日还要刮目相看呢,何况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她。若是还一成不变的话,还怎么对得起那些时光中经受过的那些 “神”刚准备开口质问,可名字还没有完全脱口呢,拥着云婧川的男子腾出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戳了两下,随即嘴巴就像是卡住了一般,保持着下颌骨挂着的姿势,没了声音。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点穴功夫么 这种在现代社会完全不能用科学理论来解释的,原以为是杜撰的功夫原来是真的存在的么 然而惊讶归惊讶,现在根本不是该计较这些的时候。 只是,点穴就点穴吧,要不要顺便把时机掌握的这么好 不知道下巴吊着,唾液会比较容易掉出来么不知道嘴巴大张着,在这样寒冷的秋夜里灌着凉气很容易会肚子疼么 不一会儿,云婧川就被吹得肚子隐隐作痛,而且,嘴巴里满满的液体,好像要收不住了 愤恨,激动,直至到最后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男子,眼珠斜斜的示意,希望他能让她换个动作。 “噗”男子脸上顿时全是促狭的笑意,“阿婧,这下子可学乖了” 乖了乖了。若是云婧川可以有所动作的话,一定会头如捣蒜的答应,可是现下也只能拼命的向下看去,以这种颇为隐晦的方式来回答男子。 “哈哈”秦珏望着云婧川这般滑稽的动作,终于还是张狂的笑出了声。脚尖一点,直直的向下落去。 风灌长袍,云婧川顿时觉得更冷了。 落下的时候,男子顺手给云婧川解了穴道。刚能活动,云婧川倚着旁边的大树一阵稀里哗啦的呕吐。 就着衣袖擦了擦,揉揉下颌骨又揉揉肚子,云婧川这才看清,这里是极普通的民居目测一间卧房,一间柴房,院子的下手是搭造的简易的灶台。 “阿婧,这么久不见,你这不讲究的样子倒还是一点没变啊”在云婧川打量着院子的功夫,秦珏在旁笑嘻嘻的评说。 那熟稔的语气就像是他只是远道归来复而见到的朋友。 当然,若是没有桐城那些事情的话,或许他们该还是朋友吧,哪怕所谓朋友是建立在云婧川是被蒙骗的基础上的。 云婧川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那人,一手借着揉肚子的动作偷偷探向胸口。 女子清秀的男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然而眸中却全是戒备,眼神陌生到好似是看到了不认识的绑架了她的人。秦珏叹口气,伸手就着耳侧的面皮一撕,瞬间恢复了先前绝美的样貌。 “阿婧,”他说,“是我,神棍秦。” 她自然知道他是神棍。只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她该说什么好,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卸掉自己的易容也道一声,“是我,云婧川” 他们之间,已然不是能这般说话的关系了吧毕竟,他不仅伙同小红伤害了她,现在又来伤害她爹爹。 思及爹爹,云婧川心口犹如丝线拉扯着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了起来。 爹爹,那样英俊爽朗的爹爹,那样犹如日光般闪耀的人,说话时仿佛能融化整个世界的存在,怎么可以变成现在的那般样子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论是发生了什么,短短的时间,一个人怎么能改变那么多就像是一夜之间就老了二十岁,仿佛上一刻还是健壮的中年人,下一刻已然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目光黯淡灰败,周身弥漫的是一股死气。 而且,那原本要撞击到柱子上的那一下子,是使了全力的。也许是为了让神棍秦放过大盛,也许是为了对神棍大姑姑性命来做偿还,总而言之,爹爹是真的不想活了 而把爹爹逼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那么,秦珏先前说的,都是真的吗爹爹真的会是杀害了他最爱的大姑姑的凶手吗 “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吗” 那时神棍秦的叫嚣还回荡在耳边。语气歇斯底里,眸中刺痛忧伤,那感情看着都不是假的。而最关键的是爹爹也没有否定。 从爹爹的反应来看,明显是知道神棍是谁的,并且还知道他的身份。 这般坦然的接受神棍的控诉,难道是真的 “阿婧,我知道你在恨我于大盛皇宫中对你的伤害。可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你,若是知道的话,定然” “定然如何”云婧川于思绪中缓缓抬头,对上秦珏的目光,“定然会放过我吗即使我伤害了你最爱的妹妹也是” 男子闻言一愣,“不是” “爹爹伤害了你最爱的大姑姑,你要他死。我伤害你最爱的妹妹,难道你就会放过我吗”云婧川信手截过话头,眉目定定的望着秦珏。 月色下,即使看的不很分明,云婧川也知道男子是在惊讶。为什么要惊讶呢明明,真相一直都是这样,现在只是说出来了罢了。 “阿婧,”男子顿了顿沉声,“阿红她,不是我妹妹。” “那么,若是妹妹,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呢”云婧川自嘲的笑了笑,一步一步走向男子,“神棍,我其实并不怪你骗我,毕竟你也没有跟我说实话的义务。只是,事到如今,坦诚一点不好么倒是可以说说,若是爹爹不去你们那京城,你要怎么对待我” 女子的咄咄逼问,其实秦珏听着心口哽得慌,但是听到她问若是云相不去京城要怎么对待她之时,男子心口竟然蓦地一松,原来,她介意的是这个么 “阿婧,”秦珏尾音上挑,食指轻点上对侧女子的额头,一字一顿,“傻瓜。” “你是你,云相是云相。即使他伤害我大姑姑,我也绝对不会把怨恨撒到你的头上的。那些话,不过是幌子罢了,骗他的” “你是你,云相是云相。呵”云婧川轻轻拂开男子冰冷的指尖,“神棍,云相可是我爹爹。” 那又如何,不过是才认了几天的爹爹罢了。秦珏想这么出口来着,然而没来的及开口,耳旁又听到女子的声音。 她说,“你不正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来要挟的么若我不是爹爹的孩子,你以我要挟还有什么用可若是有用,爹爹因为我跑到京城然后被你折磨死了,那么,你让我如何面对因我而死的爹爹” 她竟是要站到她爹爹那一边的么秦珏面色蓦地凝重,明明才相认,明明不过是那风流丞相的无心所成,她竟是一点都不恨,还要坚定的站到那一边吗 “即使没有你,京城他也是会来的。”秦珏眸光沉沉,“以一国之力相讨,云相为了维护他那伪君子的面子,却也是非去京城不可,否则何以安抚大盛民心更何况,云家已经被大盛皇帝控制,若是他不能了结这场战事,你可知那几百号人的下场” “什么”云婧川惊异,“你说云家已经被控制可是明明我,静儿,还有云枫哥哥” “能逃脱的怕也就是你们几个了。”秦珏负手踱了几步,月光静静的倾泄,那人面容流光萦绕,却是罕见的冰冷,“不瞒你说,你能无事,是我与大盛皇帝做的交易。至于其他二人,虽然不知其中因果,但是应该跟长平王有些关系。” “长平王”怎么又扯到那人身上去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大盛局势也是风起云涌,个中牵扯,我也不想太多理会,我只要云相即可。” 男子振振有词。明明这些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却临了撇的一干二净。什么叫做不知,什么叫做不想太多理会 “若是只要爹爹的话,不是可以直接绑了他么为何还要这样大张旗鼓的”明明就是还有别的目的而已。 秦珏浅笑,“没什么,就是顺带要他身败名裂罢了。只是想让大盛臣民看看,他们敬仰的云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想让云相体会一下,众叛亲离是何种滋味当年我大姑姑经历的,我要让他全部经历一遍,然后再下去跟大姑姑赔罪” 大概,已经在经历了吧。云婧川黯然。参军的时候,有人就在小声议论,只道爹爹只会躲着,根本不应战,即使迎战,也只会战败。那语气中的失望,已经显现了出来。 至于说这战事因爹爹一人而起,虽然还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但是,人性使然,她没听到,不代表人们没有说。 大概,让爹爹变成那种样子的,除了这头的战争,便是百姓的疏离了吧 可是,即使爹爹就是凶手,还是想要替他再争取争取,无法对爹爹的境遇视而不见,无法看着神棍对爹爹做这些不好的事情。 “你说你大姑姑的事情都是爹爹一手促成,可是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秦珏甩袖猛地回身,“你不相信我” 她曾经是很相信他的。其实严格说来,她都觉得他是比慕子恒待她更好的人。而现在,她只是不敢再相信他了。 然而现在不是该纠结她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所以,云婧川想了想还是放缓了语气道,“爹爹与你大姑姑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你突然跳出来说爹爹就是凶手,这让我怎么相信呢” 她说的倒是也在理。秦珏有些讪然,伸手指了指台阶上的屋子,“进去细谈。” 其实坊间传言加上秦珏先前的那些话,差不多也能凑个故事的雏形了。而作为故事局外人的秦珏,对那二人间的感情纠葛也只是流于别人的言说。 若说他确切知道的事情,却是在秦珏到阳平祭奠逝去的姑姑的时候的事情了。 据说是每年中秋的忌日。 狄县令一如往常上山前去祭奠,却发现守山人被杀,然后秦珏姑姑的骸骨不翼而飞。而死去的守山人手中紧紧攥着的,是云府的信物。 秦珏赶到的时候,狄县令昏迷不醒。守着这位据说是姑父的人的时候,偶然见到了狄县令的夫人。 据秦珏所说,是位吃斋念佛的,面容柔和的女子。经由女子之口,他知道了云相是狄县令与他大姑姑之间感情的第三者,因而怒不可赦,有了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 烛火跳跃,男子脸色半明半灭,叙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语气倒是难得的平稳,只是,那衣袖下隐隐露出的手掌,却是紧紧的握着,青筋毕现 这样说来,狄大人是整个事件的知情者。而狄县令夫人的话,却是导致秦珏整个判断的导火索。 可是,总还是觉得整个事件当中被遗漏了什么。云婧川对着烛火眯了眼睛,究竟是什么呢 守山人手中攥着的是云府的信物,那么,人就一定是爹爹派来的么就算多少年前,几人真的是这般纠葛,可是云婧川始终还是觉得一个现代人,不大可能会做出这盗人坟墓的事情。 再者,就算守山人真的与爹爹有关,可是骸骨,会不会是别人拿走的呢 而且,据云婧川先前的猜测,爹爹该是对娘亲用情至深的,怎么可能又会跳出一个北越大公主呢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如果用爹爹是个风流才子来解释的,似乎也不是全然说不通。云婧川一下子泄了气,纠结着,要不要再挣扎着去跟狄县令夫人再去求证一番呢。 “阿婧,这事情本来也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奢望你可以站在我这边,但是只希望你不要参与这些事情就好。天一亮,你就跟我离开阳平。京城那边风景甚好,适合养伤,你可以在我府中安心的住下来。” 安心么于她有恩惠的爹爹在生死之境,她却在要杀害爹爹的人家里安心的住下来吗而关于先前那般说辞,倒是像极了慕子恒在提起爹爹与前皇后恩怨的时候的话,慕子恒道她是他喜欢的人,那么秦珏呢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而且,大盛未来必不太平你已经身负命案,现在虽然没有通缉,但是,大盛皇帝并不喜你。你又与长平王有婚约,是不可能与你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的。” 那人对于她心中位置有多重,秦珏是可以想象的到的。若不然那次在宫里,她也不会去推即将成为慕子恒太子妃的阿红。 可是,他们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大盛皇帝有心杀她若是她还在那二人之间游移,这大盛日后便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就连云相府,此次云相一死,也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秦珏狠了狠心,幽幽道,“你若是待在我北越,我定能护你安然” 云婧川本来还在想秦珏话中那心心念念的人究竟指的是谁,这头突然来了一句像是告白一般的话,心下一惊,没经过思虑,下意识话已经出口,“你也当我是你喜欢的人么” 一说出口,云婧川就已经后悔了。别人没有说出来的事情,她这算是什么自作多情也不带这样的。何况,若是她真是他喜欢的人,又何来桐城那与小红合谋一事 “不是那样,我刚才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女子手忙脚乱的解释,秦珏看着无端心口一阵欣愉,嘴角微微扬起的时候,却连他自己都不由的一愣。他心中又把她当成什么呢 为什么一定要在云府之中刻意去保护她,又为什么在与大盛皇帝交易的时候,专门提到保她呢甚至是邀请她去他府上 喜欢的人么秦珏眉眼微眯,其实他也不知道。 起初不过是觉得这丫头好玩了些。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很好笑。 后来是心疼她对那风流鬼的心思。明明不被在意,却还是强装着,脆弱的外表下,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坚强。 若是这么说,倒是跟大姑姑的性子有些相像的。 那么,他待她好,是因为大姑姑的关系吗 “你有时候会很像我大姑姑。”男子开口。 “大姑姑”云婧川下意识接着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外柔内刚。时而温婉,时而热情,在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她。对于我来说,也许她就像是母后一样。” “母后”会把姑姑当做母后的,难道是 “你真正的母后呢”云婧川试探的问询道。 “死了。”提起自己的母后,却没有先前那表情波动,秦珏淡淡道,“生我的时候薨逝的。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了还没有成亲的大姑姑。” 所以是有抚养之义的么云婧川一时间心里很是复杂,这样看来,想要简单的说服是不可能了。不是一般的亲人。是母亲的话,是任何人都受不了的吧 毕竟先前已经有个慕子恒了。 而与慕子恒那不同,这次,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指向的。爹爹,真的是在劫难逃了么 她能做的,能帮上爹爹的,对了云婧川突然想到,那事件内中关系不甚明了,若是拖延到狄大人醒来的时候的话 狄,狄大人,狄管家云婧川蓦地脱了力,自怀中哆哆嗦嗦的拿出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递到了秦珏面前。 “你大姑姑,可是长这个样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4章娘亲(下) 云婧川终于知道被忽略的那一点究竟是什么了。 被盗窃的骸骨当时与狄管家在桐城遇见的时候,说的可不就是这件事情么 守山人被杀,证据直指爹爹,而狄管家那时想要做的,就是去都城找到爹爹问清楚整个事件的真相。 可据狄管家所说,被盗走的骸骨,分明是娘亲的才对 发黄的画纸被男子随意的展开,每展开一层,云婧川的心就跟着一扯,目光灼灼的望着,生怕男子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弄坏了,可又不好明显的出声提醒。 那毕竟是她所拥有的娘亲的第二幅画像。而且是素描。先前一幅,被她放在了桑梓阁。她还要通过这画问清楚爹爹究竟是不是穿越来的,这要是被弄坏了,可如何是好 而男子在看到画中美人之时,虽然没有受到提醒,动作却也轻柔了下来。一双桃花眼罕见的正经的盯着,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不过几分钟,云婧川却仍是觉得等待结果的时间太过于漫长。安静之中,只有胸腔中的心不安分的跳着,似乎是要蹦出来一般。 终于,男子缓缓放下画纸,握着一角的手似乎在颤抖着,眸中却是罕见的柔和。 他说,“这画,送与我可好” 像是龙卷风忽然停止一般,云婧川内心的喧嚣也在一瞬间沉寂了下去。 这已经是答案了。 娘亲原来真的就是神棍的大姑姑,北越的公主。 现在细细想来,画上写着“秦氏梓芸”跟神棍是一样的姓,之前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那个悲惨的死去的,让神棍恨不得倾一国之力来讨公道的,原来竟是她的娘亲么 这样的话,也许神棍说的是对的了。爹爹执迷身为北越公主的娘亲,即便能做出什么事情也能理解了。毕竟,谁也无法预测爱情让人疯狂的程度,不是么 只是,若是爹爹对娘亲是属于单相思的话,她又是怎么来的呢 倒是听狄管家提起过,狄大人原是娘亲的正牌夫君,而小红还是神棍妹妹的时候,据说是狄大人的孩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那个身份,换成是她的话,她又是谁的孩子 爹爹,会是她的爹爹么还是说,狄大人才是 虽然知道这时候不该纠结云婉的身世问题,而是应该想办法帮助爹爹。可是云婧川还是禁不住问出口,“神棍,你妹妹呢就是你大姑姑真正的女儿,可找到了” 秦珏摇摇头,末了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也许受了很重的伤,生死不明。” 既然没有见过,何来生死不明一说呢云婧川不解,不过听这语气,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你姑姑的孩子,而不是小红呢” “顾姨”刚出口秦珏就意识到女子或许是不知的,复而解释道,“就是飘香楼的顾妈妈,她告诉我的。我也曾经见过一面,与姑姑样貌有九分相似。只是,那时那孩子受了很重的伤,被人掳走了。至于说错认阿红,原是因为这个。” 男子说着,于怀中摸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了过来。 粘着鸡毛的信件,这在现代的话,有一段时间是用作加急信的,可是古代也有这样一说么 压下心头的狐疑,云婧川缓缓抽出内里的信笺 这个是 同样的纸质,同样的笔迹,这不是狄大人写给爹爹的信笺吗只不过与她到云府时带的那半封不同,看着倒像是她那信缺失的内容。 云贤兄轻启: 久不得子之书,心甚是焦。今朝小姐已去此矣,与太子殿下同。行者定为都城。小姐身量瘦小,满面俱赤者累累,见者宜易能辨。小姐为云贤兄与梓芸女唯一子嗣,若得子之善视,泉下有知,亦得瞑目矣。托汝矣。 愚弟甫敬上 若是拼凑到一起的话,就是这样的内容了吧 她真的是爹爹与娘亲的孩子 错认狄小红,原是神棍拿到的半封信中根本没有对她样貌的描述,而只有狄大人的托付。想来那时她与慕子恒一道回的都城,而小红是一人前来,神棍见那信,寻到了从狄府离开的小红一人,即使错认也不在情理之外。 加之后面的半封信只说娘亲有孩子,却没有说是跟谁的,神棍认为是狄大人的也还是能说的过去。 只是,为何好好的一封信却成了两半,而且还到了不同的人手中呢 看这信纸的样子,该是有过争执的。可是,就算是撕裂,怎么偏偏在最要紧的地方裂开了呢极为的巧合,巧合到简直就像是有人刻意而为的一般 而若是刻意的话,那么,拿到上半封信的慕子恒因为爹爹的关系,定然会对同行的她恨之入骨,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突然之间,男子行为判若两人,甚至是把她抛弃在山谷。 而拿到下半封信的神棍,苦苦寻觅的人却失之交臂,认错了人,甚至后来还对真正的娘亲的孩子的她动手 若真的是刻意,那么一封信却是将那二人都算计到了其中 不,也许还不止还有她 造成的结果是,她以为的亲人抛弃了她,她以为的朋友背弃了她,而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云婧川心中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神棍,这信件你是如何得到的”云婧川急急的追问道。 “我”秦珏支支吾吾,这内中牵扯颇大。对于认为是妹妹的阿红可以说出来,可是对于是朋友的阿婧尤其她还是那人的未婚人。 “告诉我”云婧川拍案而起,向着男子俯身望了下去,“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若是真的是那人的话,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把所有可能留在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支开 若是出于对云婉的执念,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爹爹又算是什么 她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二人既然能有了孩子,那么就算有些恩怨,可娘亲既然选择把她生下来,也就证明对爹爹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让娘亲那边和爹爹这边完全反目了不止如此,甚至还搭上了两个国家的人作为陪葬 真的会是那人设计的吗 “阿婧,”秦珏无奈,直觉这丫头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也不会有这幅画。只是,即便如此,与长平王的事,他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虽然是交易,却也有不得不信守的东西存在的。 那人毕竟帮他找到了大姑姑的下落,还让他知道了有个妹妹的存在。虽然在寻找妹妹的时候出现了些偏差,但是那也不是那人的问题。 尤其,若是说出来的话,阳平郊外的暗杀事件,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了 这丫头好不容易还能叫出“神棍”这样的称呼,这就说明与他的关系还是有着回转的余地的。可是,若她知道那场刺杀是因他而为的话,他们之间还会有回转的余地么 秦珏敛下心头的思虑,略向后缩了些,状似害怕的样子却嘴角上扬,“阿婧又何必动怒呢具体的来处我也是不知的。若是阿婧想要知道,把当时把这信带来的属下一问便知。” 突然的情绪变化,明摆着就是在掩饰了。可是男子满脸笑意,由一副“发怒的样子好可怕”的即视感,云婧川也不好态度恶劣的继续逼问。向后坐下,不耐道,“你的属下现在在哪” “死了。”男子笑意吟吟。 “死了”云婧川自然不相信。死了还笑个毛不是有猫腻是什么 “死了”男子一字一顿,“阿婧身在都城难道不知,飘香楼的顾妈妈,已经死了么”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自从从胡丽静处得到顾妈妈已死的消息,那日日夜里徘徊在她梦境中的,可不就是么 在她最绝望无依的时候,是顾妈妈从天而降救了她。可是顾妈妈因她而死,她却连飘香楼众人都救不了 现在想来,在桐城的时候,顾妈妈失神的念叨着的那句“公主”,该是从她的面容上看到了娘亲的影子吧 而胡丽静跑来叫她去救飘香楼众人的时候,也道是“小公主”,原也是认出她来了么 听神棍的意思,已然知道长着她的脸的就是娘亲的孩子,却似乎还不知道她就是那个人。 也对,她以云婧川的身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她自己真正的容貌。不是满脸红印就是易了容。而她是那般容貌的时候,偏偏,根本没来及跟他说上一句话。 怪不得他说,那孩子生死不明。那刻,她不正是濒临死亡么 好似成了圆满的结局呢。现在,只要她卸下脸上的伪装,让神棍看到她的脸,那么,是不是所有的误会就会消除了呢 战争会消失,爹爹也会得救的对不对 秦珏原本只是不想让云婧川再继续追问下去,所以才把信件的事情推到已经死了的顾妈妈身上,毕竟,飘香楼是他北越的产业在都城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目的似乎是达到了。可女子却一脸认真的凑了过来道,“神棍,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素色的布包,在桌上缓缓展开来,内里是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的银针。 这丫头,竟然把这么危险东西随身携带着么秦珏眉间一蹙,满是不解。 接着,女子又端着烛火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等到再回返的时候,怀中宝贝似得抱着一面铜镜。就着桌子把铜镜支了起来,像是要整理妆容一样坐了下来,然而一上手,却是把银针猛地向着自己的脸上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秦珏向前一探把云婧川手腕抓到身侧,将那银针高高举起,气急败坏,“阿婧你这是做什么” 云婧川回望向男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作为怕是吓到了男子。 话说,第一次在慕倾城面前易容的时候,那以胆大著称的小公主却也受到了惊吓。想来,他们古代人是没有见过银针么 云婧川挣开手,满脸了然,“只是医术罢了。你若是害怕,去外面等等我可好半个时辰就好。” 哪里会有这么古怪的医术秦珏自然是不信的,刚想着继续制止,而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细小的如蜂鸣一般的声音。眼角瞥向女子,那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眨巴着眼睛,疑惑不已,显然还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珏略有些心不在焉道,“那好吧,莫要伤了你自己。” 没有想到先前还愤愤的男子突然这么好说话,云婧川狐疑的一直盯着男子离开的身影,而在临出门的一刻,男子却突然顿足,似是想要说什么,可是等待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离开了。 虽然不解,然而这事情却也没有困扰到云婧川。只道,还是速速的解了易容,把这事情解决了才好。 忙活了半刻,终于起身雀跃的拉开门的时候,却猛地笑容一寸寸消失无影。 一袭白衣,墨发轻拢,院中一男子仰头安静的望着天边明月。 若只是赏月就好了。可那人还拄着拐,回过头的面上挂着比夜风还冰冷的面具。 若只是这般还好,可接着那面具下嘴角斜斜上翘,喉头微动,发出了似噩梦一般的声音,“婉婉,可还记得在上次分别的时候,我说过什么” 胡丽静跟着一群男人在丛林中兜兜转转已经好几天,却根本没有看到类似于城池的地方。甚至这几日再没有新的兵士加入,因为这些人根本再连一处村庄都没有去过。 以前的兵士间关系诡异的融洽,这让胡丽静有种感觉,似乎从一开始,被抓的壮丁只有她一个人。 身处于一堆男人间,胡丽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而不与众人一道饮食,休息的时候,也会选择阴暗的一角窝了起来。 好在早上继续行走的时候,还是有人会叫醒她。顺便还会塞给她新的一天的食物。有时候是软软的饼,也有时候是花糕一类,虽然没有细问,但是胡丽静知道这在野外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身为女子,加上前段时间受过严重的伤。可是,尽管她脚程比一般人慢了许多,却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指责她。 这些人,似乎是在赶路。可是,阳平城难道那么远吗已经走了好几天,怎么会还没有到呢 心有疑惑,胡丽静却也不敢问出口。怎么说呢,这些人中间总有一些目光,会让人感觉不安。 直到一日终于到达有人烟的地方,目所能及的却是军队驻扎的帐篷。胡丽静跟着稀里糊涂的安顿了下来,可是却根本没有人告诉她,她让找的人在哪里。 胡丽静被安排跟着军医做些打杂的活,有时候是煎药,还有时候是给伤员包扎,遇上老军医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教她些简单的医理。 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根本没有阿姐的半分消息。连同先前那些熟悉的面孔隐在人群中渐渐也分辨不出来了。 而伤员却是一日一日的增多。 胡丽静心下不安的很,一日借着送药的由头,跑的远了一些,想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人认识阿姐的。 可是四周都是一样的帐篷,没有多久,胡丽静就迷路了。回过神的时候,已然不知道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胡乱转悠的过程中,偶尔听到旁边一顶帐子里传来说话声,想去瞧瞧的时候,身后却被一双大手捂住强行拖到了另外一顶帐篷当中。 挣扎无力,甚至只能发出不明的呜咽声。有几次胡丽静都能感觉到自己狠狠的踢到了身后的那人,可是那人却根本不为所觉。 不过好在进了帐篷没有多久,那人就松开了她。胡丽静愤恨的回头,正要破口大骂,却在见到男子的面相之后怔立当场。 这个人,胡丽静认识。 不过也就是仅限于见过面的认识。 来这里的时候,这人总是高高在上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不发一言,目光偶尔扫过她的时候,也是冷冰冰的,眸中像是夹着利箭。 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个人,胡丽静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 可是,这人算是这些日子里她见到的唯一一个相识的人了。若是错过的话,还怎么找到阿姐 胡丽静弱弱的开口,“大人,不知我兄长景云可有下落” 男子眉眼坚毅,整个面上犹如笼着一层寒霜一般,“我不认识什么景云。” “可是,你们征兵的时候分明答应我要为我寻到大哥的。”一着急,胡丽静脱口而出。 “可是我答应你的”男子斜斜的一挑眉,胡丽静无端的一哆嗦,下意识嗫嚅道,“不是。” “那为何要让我来寻这个人” “你”胡丽静气而不能,这难道不是在耍赖吗明明答应过的事情,不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男子于矮桌前正襟危坐,一手信手翻起了桌上的书卷,淡淡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刚才那帐子你去不得。当然若是不要命,还是可以去的。” 切,什么去的去不得的看来那帐子中该是这人的头头了吧他们能出尔反尔,她就能去让那位主持公道 打定主意,胡丽静大步离开,而这次,男子罕见的没有拦她。 不过几步路,立刻即到。只是胡丽静还在帐子门口整理衣冠呢,却被内里蹿出的一人撞到在地。 胡丽静揉揉脑袋,正对上一人清冷的眸光,容若美玉,红衣绝艳。 罕见的美男子。只不过这脸胡丽静额头蓦地一阵剧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5章要去那里才行 如预料一般的,被关了起来。 而且,那人为了防止她逃跑,居然还真的像当时离开的时候说的那般,卸了她的脚腕,并且用粗绳子五花大绑了 而这样做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不说行动了,甚至是解个手,她都得屈辱的接受军帐中婆子的服侍 那人倒是说到做到,可这分明就是囚禁 一路上回来的时候,云婧川拳打脚踢,甚至上牙去咬,可是扛着她的长平王根本不为所动。即使她咬着他脖颈的嘴巴里已然咸涩不已,却仍然没能让那人动摇分毫。 看起来这么强的占有欲应该是喜欢她到不能自已了。可是云婧川被卸了脚腕疼的掉了一脸生泪的时候,男子根本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 甚至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似乎是在忙于公务。 可是,他有什么好忙的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深山老林里的人还能忙什么 来这里的时候,云婧川看见了,这人所率领的那被称作是“援军”的军队就驻扎在距离阳平几里外的山林中。而且,驻扎的很有技巧。不实际进来的话,很难会发现还有军队,可是里面的人却能很容易能探查到外面的情况。 而以周围树林被破坏的程度来看,这些人到这里已经颇有些时候了。 可是既然如此,在爹爹那般困难的被神棍要挟的时候他在哪里当大盛百姓受苦受难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是她理解有误么所谓援军,难道不是用来救援的么莫不是看着双方火拼而搬个小马扎来看笑话的 已经整整两天了。 云婧川心里焦躁到仿佛呵出的一口热气都能将她轻易点着原因无它,距离秦珏给爹爹定下的三日之期,只剩下了一天。 明明马上就可以解开误会了,明明就差那临门一脚爹爹与神棍之间的恩怨就可以缓和了,可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人出现了,而且,居然还带走了她 神棍既然是准备带她到北越的,那处地方就应该不会告诉别人才是。可是,这长平王怎么会轻易就找到呢更匪夷所思的是,甚至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声,神棍也消失无影。 神棍去了哪里是临时出去闲晃去了呢,抑或者是出了什么状况 而最让云婧川担心的是,爹爹现在的情形,是已经出发去京城了么,还是说,已经被神棍抓起来了呢 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等着的时间,每分每秒都过得很煎熬。当然,这两天,云婧川也没有坐以待毙。 她是在等待着。不过不是等长平王放了她,而是在等脚腕上的伤势缓和,也在等,迷药的药效发挥作用。 云婧川本身就是个医者。虽然医术渣渣的很,但是给自己接个脚腕还是不成问题的。婆子是长平王的人,不可信,因而整个过程是趁着妇人不在的时候完成的。甚至为了防止声音外泄,她都紧紧咬着自己的衣袖。 问题是哪怕接好了,正常情况下,还是有些日子不能活动的。 不过最后她想到了苦肉计,用削水果的刀子在手上划了大大的口子,这才从长平王处骗来了那先前用过的对伤势有着奇效的伤药。 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最后还是被她拆了东墙补西墙了即使谨慎如长平王,就怕她把伤药用作它用,全程都由婆子负责上药,不过还是被她一点一点的抠下来抹到了脚腕上。加上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尽了人事,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显然,长平王已经从她上次逃跑中吸取了教训。 另一方面的表现是,知道她给百沐下过迷药,这次叫破了嗓子都没有人搭理她。除了那侍奉的老婆子,根本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只是,光不靠近就可以的话,也太小看她了要知道,那次炼药的时候光飘出去的味道都把莞姨熏得昏睡了整整一天。 她的难题是,怎么让那烟雾浓郁到药倒门口的侍卫呢 其一,就是熏香。 日子一天天的变冷,帐子里也上了炭炉。云婧川不只一次的给暖炉中烧过迷药。自然是避开了婆子,外加自己吃了解药的。 然而那并没什么用门窗封闭,想要把味道飘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经过仔细的考虑之后,云婧川把主意打到了唯一能出去的人身上那婆子。 目测妇人已有三四十岁,这在平均年龄不很高的古代,也算是个老人家了。年龄越大对药物的抵抗能力越差,所以为了保证妇人不被大剂量的药物熏得直接不省人事,也为了确保计划一次性成功,云婧川事先熏了许久的解药。 随后便是趁着洗脸,装作不小心打翻了铜盆,把水浇了妇人一身,然后再好心的提出要帮她烘干当然烘干只是幌子,她想要的是把大剂量的迷药熏上去。 终于,在婆子离开的时候,在听得“噗通”两声扑地的声音之后,云婧川偷偷的溜了出去。 介于她的脸太过于特殊,女子之身在军队上也过于显眼,云婧川先想着到营帐里偷一套男子的衣服。因是白天,士兵均在操练,想来营帐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不过计划向来是赶不上变化的。偷衣服很顺利,却在正在换衣服的时候,还是自外面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人。 “杨大哥,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取一次短剑呢若是上战场不是长枪更好使一些么”其中一人询问,听那语气,像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虽然短剑用来杀敌未必好用,可毕竟是家传,到关键时候能护佑我杨家子孙的。要知道多年前与北越打仗的时候,多亏了这短剑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呢。”后面说话的这人显然更老一些,多年前与北越打过仗的话,怎么也是个老兵了。 云婧川藏在床板下面,顾不得周围一股子汗臭味,手中紧紧捏着几根银针,竖直了耳朵,心弦紧绷。 听这二人说话的意思,难道是要出发去打仗了,专程回来取一趟家传短剑的么 乍一听闻这消息,云婧川是又喜又忧。 喜得是,援军出动,阳平便多了分胜算,爹爹的境况想必也好一些,而既然打仗,二人必是谈崩了,神棍终于还是选择武力来解决问题;忧的是,一有战争,免不了又是血流成河,而那些,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然而接下来二人的谈话,却是把云婧川惊得差点跳了出去。 年轻一些的那人道,“杨大哥,这云相真的被北越扣住了么” “嘘”杨姓男子忙不迭嘘声喝止,再开口却将声音压得低了很多,“要是叫王爷知道我们传这闲话,指不定会将你我二人如何呢。” “也是,”年轻男子附和,“毕竟阳平主帅被扣,传出去士气必定十分低落。这仗还未开打,却已经输了一半了。只是,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的话,别人又如何会不知呢就是不传怕也没什么意义了。” 杨姓男子叹口气,“我们知道的,这阳平城里却未必知道。退一步,即使知道,也不能确定。毕竟北越那边也没有确切消息出来。” “可是,既然云相已经被抓起来,这仗为什么还要打下去呢”年轻男子不解,“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北越是为了云相一人才打仗的。” “这大人物们心中如何想,我们这些小喽啰如何知道呢还是专心帮我找到短剑吧。”听的脚步更近了一些,云婧川身形一紧,下意识捂上了嘴巴。 而这般细碎的动静似乎被来人听见了似的,杨姓男子驻足对着那头的人遥遥相问,“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半响后,那头回应,“没有啊。”末了又笑道,“现在人都在外头,这里哪会有什么动静” 云婧川躲在床底,甚至能听到被褥抖动随后被扔到床上的闷响声。只片刻后,年轻男子雀跃道,“杨大哥,是不是这个” 杨姓男子喜悦的应了,二人小跑着离开了营帐。 然而,云婧川好不容易挨到没了动静,正待爬出去呢,自腰间有只手顺着脊背缓缓的爬了上来,直至停到肩侧,这才停了下来。 云婧川浑身僵硬。在这里趴了也有一大会,难道竟是还有一人么若是当真,为什么方才那会风声未闻 “你” “嘘,是我”耳旁是女子的声音。云婧川侧头,于床下黑暗的光线中,勉强能看到女子一身月白袍子。 “侍祭”云婧川惊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事情说来话长。”侍祭率先爬出去,伸手拉了云婧川出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是问起了云婧川的事情,“你不是从长平王府逃了出去么怎么又跑到长平王营地来了” “你怎么” 还没问完,月白袍女子摆摆手制止,道,“感觉又是个复杂的情况,这些还是日后再说吧。刚才那二人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什么打算” 说起这个,云婧川猛地着急了,一手拉着女子的衣袖,急急的道,“侍祭,你能潜入营帐,是不是就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出去我现在必须得去趟北越太子那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做” “果然还是要趟这趟浑水么”侍祭扶额,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其实怎么说,这也算是她这几天搜集信息的重要原因之一吧,毕竟涉及到云相的话,以这女人管闲事的功夫,定然会出现的。 而既然云婧川要做,即使为了大祭司大人,侍祭也得全力成全。 “你先处理下你这样子,我在外面等你。”简单吩咐后,侍祭闪身出了帐外。 尽管听说过玄女医术精湛,可在看到云婧川的易容之后,侍祭还是惊讶不小。 除了身形之外,女子已然成了另外一个样子。黝黑的皮肤,倒三角眼,配上猥琐的挤到一起的五官,加上从营帐里顺来的衣服,乍一看上去,分明就是个小老头。 怔愣也只是瞬间的功夫。侍祭回神,“跟我来。” 七拐八绕。若是云婧川自己,想必早就迷失在这颇多的帐篷之中了。 但是因着需要避开人群,云婧川自然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虽然绕的头晕不已,可是警觉凝神,勉强也算是跟上了侍祭的脚步。 侍祭带着云婧川去的地方,是马厩。 很简单,这里距北越驻扎地还很远,只靠着两条腿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而二人去的时候,显然兵士还没有来得及过来牵马,仅有的两个马倌,侍祭一手一个解决的很利索。 侍祭自知云婧川不会骑马,故而试探的挑着脾性较为温和一点的马匹。 而这头,云婧川则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直直的向着有着独立马厩的一匹黑马走去。 “小心”侍祭一声惊呼,把即将靠近的云婧川拉着后退了好几步,“这马看着桀骜不驯,该是认主的。你这样的,怕是连马背都上不去,还是莫要妄想了” 即便如此,那马的眼神,水汪汪的就像是在召唤着她一般。甚至,云婧川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这马,她似乎是见过的。 侍祭复而跑去寻马的时候,云婧川终于还是没控制住爬了上去 罕见的温和,根本没有把她甩下去的迹象。甚至拉着缰绳的时候,马儿竟然向前缓慢走了起来。 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云婧川一时间喜不自禁,笑意吟吟的转向那头的侍祭,还没来得及出声呢,一阵齐整的盔甲声由远及近。 一行人停在了马厩的出口处,正对着云婧川的马头。站定后,左右分开来,面具男子自人群后远远的走上前来。 盔甲劲装,甚至脑袋上也戴着同款的头盔明显是要出战的装备。 那人于马下缓缓伸出手,眸光竟是罕见的柔和,试探一般的走近了些,道,“婉婉,下来小白不是你能驾驭的了的。它会伤了你” 云婧川在马上居高临下,面目冷冷,事到如今,他以为她还会再相信他吗 马儿是兴许会伤她,而他却是一定会伤她 若是下去,换来的不过是他变本加厉的伤害她现在已经是伤了脚来囚禁了,日后会是什么更可怕的情况呢 何况,她要去北越营帐,这事情非做不可 他们整装待发又如何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一场战争,会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再者,爹爹,只有她自己去救才放心 “婉婉”长平王更不耐烦了一些,愈发靠近,看那样子却是要把她强行拽下来。云婧川心下一紧,缰绳拉的更紧了一些,而这般力气,却是让那名为“小白”的黑马前蹄乱蹬,一声长嘶 这样一来,云婧川于马背之上坐立不稳,瘦小的身形犹如枯叶一般将要飘落下来 “夹紧马肚,拉紧缰绳,不要松脱”长平王正好位于马蹄之下,受着属下拉着向一边闪去,而侍祭在后方一阵焦急,意识到的时候已然喊出了声。 云婧川着急忙活之下慌忙照做,前蹄倒是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急速狂奔。 “侍祭,快跑”喊出的声音破碎到风里。情急之下能说出的提醒,也不知最后有没有被传达到,而云婧川只被动的被马儿带着乱跑。 撞飞了人,撞倒了兵器架子,最后倒是一跃跨过了营地门口的横栏,可是却不知下一步会去到哪里。 马不停蹄的跑。 屁股在马背上一颠一颠,云婧川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姿势。渐渐的,云婧川甚至觉得自己眼冒金星,虚长了一双眼睛,却根本看不清去路。 听不到后面是否有人追了上来,耳旁除了堪比刀子狠狠刺过脸颊的冷风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意外是突然发生的。马儿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一下子栽倒下去。本已有些虚脱的云婧川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惊,当下松了缰绳,整个人重重的甩了出去 疼,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云婧川脑袋一歪,随即晕了过去。 脑中似乎有什么人影在虚晃着,胡丽静闭了眼睛细细的去瞧,却又看不太分明。 混混沌沌的下意识跟着那撞到的红衣男子一步一步的前行。 说是跟着,其实不过是胡丽静被远远的拉在了后面。甚至有好几次,视线当中根本没有红影了。可是凭着本能继续走的话,不期然又会看到。 胡丽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那个人。甚至脚步根本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前行。 耳畔隐隐听得乱糟糟的声音,什么“云相跑了”,还有什么“殿下”之类的。 身旁也乱糟糟的,而到最后,胡丽静完全是被人潮推着被动的向前移动。 思绪是突然变得清晰的。回神的时候,遥遥的于一片空地之上,红衣男子与一灰衣老者对立着,二人身后几十丈,各有一帮子人。 然而吸引胡丽静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右手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的瘦小身形。 看起来是男子的装扮,然而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几乎是瞬间,胡丽静就认出了那人阿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6章 圆满 天空万里无云,焕然若洗。 难得的艳阳天。本是适合外出游玩的好时节,然而,云婧川却只能拖着一瘸一拐的腿, 先前那人口中说的“折辱”,云婧川想她知道原因了。也许连同神棍那么简单就放了爹爹的原因,她也知道了。 她看到了云相脚上的镣铐。 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爹爹,被人在全体将士面前,就像是阶下囚一般的对待不也许不止既然是带着镣铐,那么,爹爹是被抓了很久吗 那么,爹爹现在神情的游离,难道是因为受了重刑而导致的精神不佳 然而紧接着云婧川就开始后悔自己这时的天真。 境况急转直下,花白乱发的灰衣男子猛地回身对向大盛军队,沉重的铁镣即使在黄土地上也砸出了重重的闷响声。云相怒吼一声,运气一推,原本围着的那几个属下连人带马隔空被打了出去,直接飞出去好几丈 除了几人倒地的呻吟声之外,四周一片寂静。飞溅起的黄土像被按了慢动作一般,缓缓下落。而在过了许久之后,大盛队伍中有一兵士惊讶的语无伦次,“大人,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救人的自己人动手 为什么明明拥有那样高超的武艺却没有用在之前的实战当中 又是为什么,在伤人之后会露出嘲讽一般的笑容呢 没错在做了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云相嘴角斜斜翘起,与他先前那副灰败的形容不一样的是,这笑容反而很饱满,似乎,还带着些玩味 反差太大,云婧川的第一反应是,这绝对不会是爹爹也许就像是先前刺杀云默哥哥的“水魅”,是人假扮的呢 可接着云相声如洪钟,开口却先是一声嘲讽的笑,“黄口小儿主帅没有下令就集结于此,一上来先是带有攻击性的咒骂,攻击却丝毫没有章法,你们这般做法能比黄口小儿好到哪里去” 是爹爹的声音,却根本不是以前熟悉的样子。爹爹会嗤笑直至那晚还要以自身安危来换取百姓和平的爹爹,竟然会对大盛兵士动手 同样惊讶的还有伫立的大盛众兵士。 其实他们不是普通的兵士,若是非要说与云相的关联的话,其实他们都只是受过云相恩惠的人。 没有援军,本已经举步维艰。又失了主帅,他们就像是散落的微火一般聚集了起来。来的时候甚至每个人都交代了后事,能来到这里,站到他的身侧,其实是报了必死的心来着 “没有主帅的命令集结于此”,因为他们本就是来救主帅的。 “攻击性的咒骂”,那是因为他们见到心中犹如神祗一般的人居然被那样对待,怒不可赦。 而至于说“攻击毫无章法”,其实他们有的人根本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士兵。 有的是火头兵,有的是街头做衣裳的裁缝,还有的甚至是农民可他们的恩人现在有难,他们又如何能视而不见 于是,握着汤勺的手拿起了长枪,捻着绣花针的手举起了长剑,只会扛着锄头的肩膀挂上了弓矢。 虽然没有想过能得到报答,但是,怎么可以这般对待他们 云婧川下意识望向秦珏,然而此时在那白玉似的绝美的脸上,却现着似云相一般诡异的笑容。 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盛队伍当中有些人不死心,随即又走了出来,可还没来得及走出五步,云相同样的招式,瞬间又倒了一片而这次,不知云相是不是用尽了全力,甚至有些没有离开队伍的人都被震的向后倒去。 溃不成军。看到那场景,云婧川心里蹦出的就是这样一个词语。 连她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大盛来了的这批人有多业余,这一切,又如何能逃得过秦珏的眼睛 虽然云婧川自己就是从大盛新兵队伍当中跑出来的,但是这是第一次有种打仗定然会输的实感。想来,神棍的放心,讥讽,可能都跟此刻这情形有着莫大的关联。 只是,这并不足以解释爹爹的反常。 “大人,您这是何意”大盛军队中终于有人愤怒的质问出声。是个少年,看着与云婉差不多年岁的样子。 回答他的是云相张狂的笑声。“何意”云相不屑,“你也配知道” 少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稚嫩的脸上已然全是伤心和绝望。 云婧川心下酸涩,不好去安抚,只是深深的望向了自家爹爹。 若说先前的还能说得过去的话,这话却是带着人身攻击了。 爹爹一直走的平民路线,这一点从他不是特别讲究的言辞当中也能感知一二。尤其,爹爹来自现代,应该不会封建到说出什么“配与不配”的话。 人的出身不能决定什么,这样一棍子将人打死会不会太过分了 “那么,大人认为我可配”骚乱的队伍最后幽幽走出一人,与其他人一般无二的盔甲,而在那头盔下面,却是张过分苍白的脸。 大盛太子,慕子恒。小安子。 他怎么会来 “哦,原来是太子殿下。”云相阴阳怪气的恍然大悟。 “那么,为什么”慕子恒并不理会云相现在颇有些癫狂的状态,略有些不耐烦的道,“还是,大人觉得只有我父皇才配知道大人如此做的理由” “呵”听得爹爹一声嗤笑,云婧川心下一紧,随即,话语轻飘飘的自爹爹口中飞出,“若是我说,皇上也不配呢” 一语惊起轩然大波 一个穿越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那是在封建王朝下供职多年的爹爹在这样的社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换句话说,那是要被砍头的 而且,爹爹难道不知道,说大盛皇帝都不配的话,这一生,他都不可能逃脱了皇帝的追捕了 大盛兵士齐刷刷的一震,包括是自诩淡然的慕子恒。男子眉目倏地冰冷,“大人可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 “自然是知道的。”云相居然莞尔一笑,“只不过,我身为北越人,严格来说,就是说几句对大盛皇帝不敬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吧” 北越人 众人心下已然不能用惊骇来形容了 云相居然是北越人在多年前重创北越军队,救大盛于危难之中的,爱民如子,为大盛百姓不知道谋了多少福利的那个云相,居然是北越人 也就是说他们辛辛苦苦交代了后事来救的,根本就是置大盛于水深火热的那个地方的人 慕子恒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了。公然叫板大盛,看来这人是不想活了。可是,这般样子,难道连远在都城的云府众人也不想救了么 他一人死不足惜,现在脱离了云府的皇姑姑他们以及云静也无大碍,可是,这人不是最欢喜她的么不是在那么多子女当中最为疼爱她么 她虽然与长平王有婚约,可是还没有过门,现在还是属于云府众人,怎么也能不顾她的安危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日若是父皇一怒之下迁怒到她 慕子恒拳头一紧,一跃,从旁边呆愣的军士手中夺过长枪,照着云相刺了过去。 云相见状侧身一避,只是苦于脚上镣铐,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些。 盛怒的慕子恒和漠不关心的云相,二人随即缠斗到了一起。 云相虽然手中没有兵器,但是赤手空拳也没有落了下风去。掌风强劲有力,招招直逼慕子恒,没有多久,倒是慕子恒落了败。 然而,云相似乎连放过慕子恒的想法也没有。手势如刀,直直的对上慕子恒的脖颈 “云贤”一直旁观的红衣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轻声,“闹够了没有” 秦珏本是不耐烦的说法,见着原本该死的人发疯了一样做些可笑的事情,原本是要看笑话的,可到后来,渐渐失去了兴致。 说到底,云相与大盛反目成仇与他何干 冒充北越人又与他何干 他的目的不过是让这人身败名裂孤独的死去,就像当初的大姑姑一样。可是这样拖下去又算什么 得速战速决才行。秦珏心道。那日出了些事情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屋子内有挣扎的痕迹,可是却没有其他的线索。 无论她去了哪里,都要赶在她回来之前解决了云相。秦珏也想过,他兴许也做不到在她面前处死她的生身爹爹。万一,她要是恨他呢 而众人却是不知秦珏这内心种种的,只听得那犹如轻声斥责一般的语气,只道云相原来真的是北越太子的人。这也直接导致,在秦珏道,云相是如何背信弃义,如何害了他姑姑种种的时候,众人已经成了看笑话一般的心态。 反正也是窝内斗。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原本护卫爹爹的,看起了笑话,而北越,算了,那本身是要置爹爹于死地的,哪里还能指望的上 云婧川听着秦珏的控诉,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在这种压倒性的绝望面前拯救云相。 自曝的话,秦珏这里或许行,可是慕子恒那里爹爹说了对大盛皇帝大不敬的话,以后她和爹爹只能生活在终日的追杀中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第二,只能靠她怀中这堆乱七八糟的药了。可是迷药一类,即使能药倒跑到身前的人,可是想要全身而退还是不行。而若是假死药的话云婧川眼前一亮 幸亏她在路上还做了两颗。 若是爹爹“死了”,那么,秦珏夙愿以偿,自然不会再执迷,而慕子恒那头,大不敬也会因为爹爹的死亡而消弭。即使不能,应该也不会有大规模的追杀行动。却是极好的 而问题是,她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药给爹爹喂下去 这个时候会靠近爹爹的,莫过于希望爹爹快点去死的人了。 云婧川目光幽幽的定格在不远处被爹爹功力一震随即掉落的长枪上。 “秦太子,你大姑姑的尸骨的确是我盗的” 云婧川本来小心翼翼的捡起了长枪,听着云相掷地有声的话,手指蓦地一紧。 爹爹此时承认这些又是何意 “我这一生做过许多事情,或许有好事,有坏事,大部分都是肆意而为。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所以你大姑姑的事情,很抱歉,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到底是谁。” 尸骨是爹爹盗的,可是却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娘亲是谁,这不对啊,若真的那么不重要,为什么还要盗尸骨 “夺人之妻虽然不是我的风格,但是,狄甫那人我甚是不喜。所以偶尔气气他还是好的。”所以说,盗窃尸骨,居然是为了气狄大人这么简单 “最后一句,若是我死了,可不可以留个全尸” 若说这前两句算是挑衅,这最后一句却是**裸的怂包了一个将士,尤其还是曾经救国救民的将士,怎么能说出求饶的话来 铁骨铮铮呢宁死不屈呢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她的爹爹啊。 云婧川一咬唇,身形笨拙的举起长枪,奔跑着刺向了云相 故意错身而过,然后想办法缠住爹爹,再胡搅蛮缠,借机把药喂进去这是云婧川的全部计划。 可是突然间阴云闭日,黄沙飞天。她还是奔跑着的姿势,却猛地被人扑倒压在了地上 高大而沉重的身形,直直的倾倒。云婧川的小身板就像是被拦腰折断一般,疼痛袭来。 背上一阵濡湿,随即很熟悉的粘稠而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 “碍事”红衣男子于旁侧冷冷的开口,“不过,既然伤的是你,也便圆满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既然伤的是你,也便圆满了”伤的是谁 云婧川艰难的侧过头,没看到身上的人的脸,却在自己的肩侧看到的掉落下来的一绺花白的头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7章爹爹我带你回家(上) 每个人小的时候都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云婧川也同样。 而她永远都忘不掉,在那个连同空气都泛着橙子棉花糖味道的下去,迷离的光影当中,她用着稚嫩无比的声音说出的话 她说,“爸爸,我的梦想是以后成为超级英雄拯救世界” 空气中满满的黏腻味道,伴随着的是一寸一寸渐渐透过衣衫的温热。这感觉没有人比云婧川更熟悉。 在云默哥哥被刺伤的时候,在顾妈妈濒临死亡的时候,这场景她都看到过。漫无边界的鲜红一寸一寸侵占了毫无防备的内心,是血,也是云婧川缓缓上内心的绝望。 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前胸向下倒在血泊之中,背上与心脏相对的位置,是道浅浅的伤口。明明看不到露出的内里的血肉,可那血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汩汩的冒了出来。 云婧川脑中一片轰鸣,犹如飞机盘旋螺旋桨滑动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除了那刺目惊心的场景,她再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发生了什么爹爹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秦珏利剑回鞘,鼻尖轻哼一声。 虚伪的人到底是虚伪。即使不堪到全天下人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却还要保持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救人若是真的那般关心民众疾苦,为何不早早的在战争开始之前就自动的来到北越大营,而是在大盛已经诸多伤亡的时候,才选择保护呢 而且,还是一个瘦瘦巴巴的丑小子。那小子有什么值得他以命来换 秦珏这般心情在见到那小子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摸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试图找药相救的时候,更为不屑。 没用的。他在剑上涂了致命的毒药。那是一旦沾上,只有血液流尽方能停止的。 最关键的,无解。 不过是道浅浅的伤口而已,没关系的,一定还可以救的。 可即使拼命的按着,血液还是会从指缝之间不住的流出来。面颊上眼泪落了又掉下,泪眼模糊的云婧川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早已经超过了最大剂量,可是药物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男子的身下血迹一圈圈晕染开来,就连那灰衣,也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颜色。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强效止血的明明已经用上了,可是为什么根本就没有要凝血的迹象呢 云婧川自己没有办法,随即求助般的望向周围黑压压的都是人,可是一个个都是极为冷漠的看着,根本没有一个人上前,甚至是连一句关心的问候都没有 谁能来救救他,救救爹爹 他是大盛的恩人啊,不是还修建运河,为护佑百姓打过仗么不是为了停止战争,不惜以自身性命作为交换的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爹爹 其实除了冷漠,倒是还有其他的情绪在其中。云婧川遥遥看到慕子恒站在人群之中,眸中冷漠,嘴角却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而在大盛的另一边,抱着同样的表情的,是红衣绝艳的男子,北越的主帅,她的表哥秦珏。 这些人,不是对爹爹死活抱着无所谓的心态的,就是希望爹爹死亡的。她求助他们会有用吗 他们不会帮她的。 力气一点一点从四肢百骸中流失,云贤脑袋无力的贴伏着地面,背上渐渐由疼痛变得麻木,耳边朦朦胧胧听到细碎的哭声,奋力的抬起头,原来是先前救了的黑小子。 一张脸黝黑的像是黑炭一样,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瞳孔却明亮如群星闪耀的星空。 这眸子,他一生之中见过两次。而拥有这般眸子,又会为他流泪的人云贤的瞳孔蓦地放大,但在一瞬之后,突然变得柔和,“哭哭啼啼的,这样,也算是,男子汉么” 想到的话,说出口却远远比想象当中的艰难。云贤奋力压下心口不住涌上的甜腥,“我云贤这一生风流肆意,从未想过能给予别人什么,也没有奢望从别人那里获得什么,而今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竟然还能看到有人为我而哭,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云婧川身形一震,眼泪却突地盈满眼眶。 人生的最后一刻么谁允许他那么认为的 世界那么大。她救不了不代表别人救不了。不是还有医术天下第一的玄女么不是还有异术无人能及的落大哥么 虽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救,但是她总会想办法的。若是实在不救,她就好好的去求他们,即使当牛做马都可以。 可是谁允许他现在就可以放弃希望了 而且,这又算是哪门子的圆满 爹爹都没有见到她真正的女儿云婉,还不知道她是同从现代过来的,甚至他也没能亲眼看到她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爹爹不是最疼她的么那份疼爱不是都让身为大娘的公主都感到嫉妒的么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呢 他不是还要带她回家的么不是好好的说让她暂住在长平王府的么她都还在等着呢,他怎么可以不来接她呢 她不许,她绝对不许 “爹” 云贤颤抖的沾满血迹的手指轻轻竖在女子将要出口的唇间,悠长而又缓慢的摇了摇头,“还是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若是可以的话,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爹爹知道是她云婧川几乎在瞬间就确定了爹爹知道是她,所以不愿意让她暴露身份,因为知道是她,所以让她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介入这些纷争当中。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离开云婧川不住的摇头,泣不成声。 看见那黑小子面上汹涌的眼泪,慕子恒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明明是不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声音,可是无端的心口一阵接着一阵的抽痛。可是只要不看着那黑小子,这些症状就会全部都消失。 那个让云相舍命相救的黑小子,究竟会是谁 “呲”金属撞击的声音之后,云婧川猛然感觉到脖颈处抵上了根利剑。只稍微一动,就是一阵锐器尖利的刺痛 “你救不了他。不只如此,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好好离开这里吗” 热情似火的面容下,弥漫着的是无边的寒冷。云婧川没有开口,倒还是怀中的中年男子先发话道,“秦珏,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你我”秦珏唾了一口,反问,“本太子跟云相貌似没有什么事情呢。不过是一个连云相都记不清样貌的女人的外甥罢了。云相又何须在意,本太子有没有扯上不相干的人呢而让本太子无比好奇的是,风流云相现在,居然连男子都不放过了么” “你”云贤气极。这小子说什么事情他都是可以容忍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扯上了她,甚至话语还这么不堪呢 “若是再这么说话,我就咳咳,咳咳”气愤至极,云贤一口气呼吸不畅,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 云婧川手忙脚乱的慌忙去拍,一张嘴即语言无措道,“不要说话,求您,不要再说话还是有办法的,撑着点,我去找大夫,一定能治好的” 听到那声音,秦珏脊背有冷汗细细密密的了上来。 这声音若是没有错的话刚想到的一个可能性,就马上被秦珏拼命的否定。怎么可能呢 眼前这瘦瘦弱弱的黑了吧唧的男子,怎么会是她呢 原本已经是有很大的不确定了,可是嘴巴居然不像话的开口,“不是说过了么他已经身重剧毒,根本就活不了了还在白费力气做什么” 女子像依然没听到似得,不予回应。只是势力架起了血泊中的中年男子,作势就要离开。 秦珏见状,慌忙伸手拉了住。 黝黑的脸颊,手腕却纤细而苍白。是易容尽管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紧握着女子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松脱。 云婧川淡淡的盯着男子紧紧钳制的手腕,轻柔的问道,“你要帮忙找大夫吗要帮忙救治吗还是要跟我一起努力让他活下去” 是她秦珏原本最害怕她在场的,怕她看到他伤害了她爹爹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从此憎恨着他。这样一来,握着云婧川的手力道更大了一些。 他居然差点就杀了她若不是云相最后突然跳了出来,那么身重剧毒死去的,竟然会是她么 可是女子却一脸平静的问出了这些话。 秦珏犹豫着,半响却还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差点杀了她是真,害怕她看到也是真,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后悔此刻的决定 大姑姑身死,即使是她也不能阻止他复仇 “那么,你拉着我做什么”云婧川声音蓦地冰冷,一手重重的甩开被牵制的手,“是不是白费力气是我的事情。救不救他也是我的事情。你一不救治,二不帮忙,现在却是拉着我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8章爹爹我带你回家(下) “你是谁快说来到这里是有什么阴谋” 若说,任何一场爱情都是起源于一次意外的相遇。那么,他们的相遇可能是这世界上最不像爱情的。 彼时,他是春风得意的大盛驸马;而她是水深火热的北越公主。 皮肤黝黑粗糙的,让云贤一瞬间就想到了老妇黢皱的脚底,可那强装的声音却极为稚嫩。其实不只是如此,甚至那颤抖的握着指过来的长枪的手,也是素白纤细的。 云贤阅人无数,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出了面前的“妇人”其实是二八少女。 可惜直到后来女子都不自知,还以为他是唯一一个不是冲着她美貌而去的人。云贤也曾经忏悔,只是后来他想要告诉她的时候,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的身边。 那时,北越公主盛名在外。大盛皇帝慕名求娶,那其中七分政治,三分真心。 云贤是作为仆从跟随的。 那时的北越皇帝还是她的父皇。有意将身为长公主的她许配给慕煜。虽然没有商量,却也是七分政治,四分真心,多出的一分是想要达到这目的的决绝。 她的母妃逝去的早。又生的貌美,多的是追随的人。只是那些人不是因为贪图她的美貌就是想要攀附权势。因此她小小年纪就对旁人极为戒备。 这也就有了上面初次相遇的场景。 云贤被慕煜委派去给她送礼物的时候,被身为“嬷嬷”的她拦截了。 一上来就是一阵舞刀弄枪,云贤本来可以轻易躲过,但是看着女子有着小小执拗的样子,无端多了分捉弄的心思,因此,故意受伤。再接着,成功博取了她的同情。 毕竟是个心性单纯的。见着云贤受伤当下就慌了。长枪“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小小的身形抖啊抖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云贤也配合的装作很疼的样子,甚至还内力催动,流了不少的血。 血液红艳艳的流了一地,终于,女子腾腾腾几步跑回去,再回来的时候,瓶瓶罐罐的抱了一堆。 娇生惯养的公主,处理伤口却是罕见的老练。后来慢慢熟起来的时候,云贤也曾经问过那其中缘由。却原来是宫廷常见的故事之一,因为不受宠,所以为了保护胞弟,常常受伤,最后自然就会了。 当然彼时的云贤却是不敢问的。因为他只知道这女子不是什么阿嬷,但至于是不是公主,还不敢想。 毕竟,不是每个公主都像后来的慕倾城一般,顽劣不堪。 知道他不是慕煜,那丫头随即松了口气,待他也不似开始那般带着敌意。似乎对伤了他很是歉疚,嗫嚅了半响,却道是想把他留下来吃顿饭。 是她亲自下的厨。简单的四菜一汤。菜是素菜,汤是清汤。 云贤明明是无肉不欢的,却是极为罕见的吃光了女子盛到碗里的所有。甚至到最后的意犹未尽。 说起那个理由,这里的人却是无论如何都猜不到的。那饭菜当中满满的都是家的味道。 云贤两世为人,加起来大概是她年岁的两倍多。本不应该是会产生爱情的,更何况她是别人的新娘,可是,爱情这东西怎么能算计的清楚呢 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居住在深宫的公主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而他懂得的,不只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还有远在他来的其他时代的那些。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从女子身上感觉到家的温暖,只是想要在一起,哪怕只是谈谈心,聊聊天那么简单。可是到后来的时候,慢慢的变了。 慕煜问起公主的时候,一向诚实的他会刻意的去抹黑,这一点在她问起大盛皇帝的时候也是同样。 他说她顽劣不堪,面容丑陋,或许也不假,只是他只是选择性的说了她给人糟糕的第一印象罢了。 开始的时候,云贤安慰自己,她不想要嫁给皇帝,他只是作为朋友帮助她罢了。 可是到后来,看见女子的没有错,他怎么能让她那般孤独呢他该去陪陪她了。 “爹”他制止了云婧川想要出口的话,不能不能说,而是不可说。 他是如此肮脏而不洁的存在,只有脱离了他,这孩子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吧所以,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是再也不要回来。 手指被一双温暖的小手紧紧的握住,复而贴到温凉的脸颊,女子泣不成声,“不要死,求求你爹爹,你不是要带我回家的么没有你我该去哪里呢我哪里都去不了了。” 天大地大,终有一个归处的。日后这丫头会遇见一个人,让她想要安定下来,身上的伤口再重都能被治愈的,就像当初的他遇见她一样。 “爹爹求求你,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还没有对爹爹的好回报一二,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 傻孩子,父母对孩子好怎么还会要回报呢他只恨,在那有限的时间理,他没有好好照顾她,也没有好好照顾她娘亲。 原来以为有一辈子,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一辈子会这么短。 意识渐渐涣散,被握着的手也渐渐没办法伸着了。这个时候,女子歇斯底里的哭喊,“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呢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起来打我啊,骂我啊,怪我占了你女儿的身体啊” 这样哭喊了很久,最后好像太累了,那丫头的声音蓦地低了下去,整个人面如死灰,呓语一般的念叨,“打我,骂我,恨我都可以,可是爹爹,可不可以不离开我我在这里只有你了。” “只有同为现代人的爹爹是我的归处,若是爹爹都离开,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如果一辈子都无法离开你女儿的身体呢,爹爹你要看着我,赶我走才行啊” 瞳孔连放大的力气都没有了。云贤勉力半睁开眼睛,发白的嘴唇一翕一合,“孩子,你在现代叫什么名字” “云婧川。白云的云,女青婧,川流不息的川。” 原来,竟是那个孩子么云贤脸颊一片温暖,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曾经以为他在这里孤独一个,什么都无法带走,什么也不会留下,却原来得到了这么多么 只是,很抱歉。原本该是那么强烈的缘分来着,他却没能好好做好一个父亲。 “不是要成为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么,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话” 轻轻弱弱的一句话后,男子再无声息。 黄沙乱飞的原野,女子无力的蹲坐着,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9章她早就死了 该喊爹爹呢,还是爸爸 云婧川已经不知道了。知道的仅有发疯一般的晃着怀中人的身体。 云贤在云婧川怀中安详的躺着,若是忽略身下濡湿的血迹的话,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从没有一刻,让云婧川如此心慌过 濒临死亡不是没有过,甚至也有过绝望到哭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可是,在现在这刻,云婧川是真正的害怕了。 那面色太过于安详,甚至嘴角还着浅浅的笑意,就像是已经了无牵挂,最后心愿已了一般。 云婧川手指哆嗦着,想要去试探一下鼻息,却在距离一公分的时候,生生停下 是生是死,即使不用试探,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地上的斑斑血迹晕染开来,红的刺目惊心,就像是把身体中所有血迹都流干了一般,即使还有气息,可是这样,还能活吗 可是,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能那般了无牵挂呢 明明,不是还有她么 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很多话要问,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唤一声“爹爹”或者是“爸爸”,他怎么能这样离开呢 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明明带她回家的人是他,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才有了归处。他若是走了,她要怎么办才好 一直以为,她是孤独的行走着的。在现代的时候是那般,到了这里也是同样。 很多时候,云婧川都觉得自己站立在某个人潮涌动的街头,灯火通明,光怪陆离,身边经过很多人,然而行色匆匆。而在那么多人当中,只有她不知去处,不闻归途。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渐渐的街道上影子逐渐少了起来,大家都回家了。可是,只有她,无论去到哪里都还是一个人。 而爹爹,是在这样清冷的街头,第一个愿意给她一个家的人。 粗声大嗓门的叫嚣,英俊的面容上柔和的笑容,她不愿意成为他的孩子的时候,那啼笑皆非的诱拐,以及,撇去云相的身份,单单蹲在她的身前,带她回家成为她一个人的爹爹,甚至是后来苦口婆心的劝诫长平王并非良人之类 所有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是云婧川清楚的知道,从此,这些都要成为回忆了。 秋风凉,飘飞的黄沙刮在面颊上刺得生疼。云婧川哭得累了,倦了,然后渐渐麻木之后,泪腺竟然像是也一起被风干了一般,再也无法分泌眼泪。 是死了吗 慕子恒紧紧的盯着女子所在的方向,眉头紧蹙。 慕子恒也是在听到云婧川声音的时候,才认出来是她的。只不过,那时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不过其实慕子恒也承认,即使早就知道,他也未必会全心阻止。 即使是现在,他在意的仍旧不是云相的死活,而是,那抱着杳无声息的男子的女子。 身形依旧是瘦瘦小小的。就像印象中一直存在的那样。 开始的时候,女子歇斯底里,慕子恒心下还稍安。可是现在这平静,反倒让慕子恒心口一阵一阵的不安。 她,可还好 心里远远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而是一阵赛过一阵的沉重。 失去至亲的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可是他也算是整场事件的旁观者,慕子恒提步却并不能迈出他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呢 正在犹豫的时候,长平王的援军姗姗来迟。 领头的面具男子重甲加身,端的是打仗的样子。直直的向着女子身前而去,一个翻身下马,不顾地上脏污,微微蹲下,手指轻轻抚上了女子凌乱的发髻 “婉婉” 声音极为刺耳。不过那眸中却是罕见的柔和。慕子恒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兄长这般神情。 那眼神,慕子恒很熟悉。曾几何时,他也是那般看着她的。 只是事情兜兜转转,还没有几月,她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他。 可是即便是未婚人的长平王出现,那易容的女子却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想过女子若是亲眼得见,定然会伤心。可是秦珏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女子木讷讷的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双目无神,犹如灵魂已经出窍。只是呆呆的坐着,怀中紧紧抱着已经必死无疑的云相。 跟慕子恒一样,秦珏心下也是百般滋味。 朋友,大概也没得做了吧秦珏遥遥望着,心想。 他一直想以自己的方式待她好。甚至是决定对云相复仇的时候,还刻意嘱咐了要放过她。 他无法放下他的执念,因为那个人太重要,不做些什么根本不足以让内心的喧嚣静止下来。可是,终究还是只能在二者当中做一个选择么 可是即使事情重新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般选择。 即便伤害她实非他所愿。 心疼她的坚强,原本想要好好的保护她来着。可是到了最后,好像给她伤害最多的人,就是他了吧 已经过了几个时辰,甚至都已经日暮西山。清冷的风吹着,让人心尖一阵冰凉。而那头的女子依旧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 若不是太过于重大的打击 秦珏终于还是幽幽叹口气,缓步上前,“阿婧人死不能复生。这事情一了,莫不还是跟着我到北越吧。大盛,想必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发髻散乱的女子依旧毫无反应。而她身边的面具男子也同样的平静。 她看着云相,而那人看着她。 秦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是很多余的存在。 即便云相是有多大盛皇帝不尊,但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还是在她的未婚人面前,他那般诱拐会不会不太好 一时的不安,心底却也还是有些安慰的。毕竟,若是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的话 “婉婉,回家吧。”长平王依旧轻抚着云婧川额发,接着手掌下移到女子怀中的云相身上,伸手想要接过云相,一边柔声道,“你爹爹已死,还是入土为安吧。” 其实云婧川并不似其他人所担心的那般,她是有知觉的。他们所说的,所做的,她全部都知道。正因为都知道,反而不能冷静对待。 越到这种时候,她其实越讨厌自己的清醒。 身为医者,她自然知道爹爹死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反复提醒她呢 手指节捏的咔咔作响,牙关也紧紧咬着,云婧川拼命的压下将要喷涌而出的情绪。可还是在长平王伸手过来的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推了开,随后紧紧的抱着爹爹的身体,挪动开来。 他们有什么资格呢 明明直接间接害的爹爹如此境地的不就是他们吗 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跟她说什么“入土为安”,或者还假惺惺的邀请她一起走 她不想恨他们,可是现在的情形让她如何能不恨他们 那可是她唯一能毫无保留的相信的亲人了 那个知道她的梦想是成为超级英雄的爸爸,那个蹲下来要背她回家的爹爹,那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夺走 明明,他们刚刚才相认。 他们都曾经是她认为的亲人,真心的朋友,甚至是喜欢的人。为什么,他们就那么见不得她幸福呢 还口口声声说着在意,便是这般在意的么通过伤害她爱的人 眼见着女子终于有了反应,然而那一扫而过的目光中却满是疏离和戒备,甚至还能看到内里隐隐跳动着的仇恨的火焰。 是无可挽回了么秦珏忧伤的想。 然而等待了许久,女子却根本没有歇斯底里,只平静的望了过来,干的开裂的嘴唇微微翕动,道,“既然爹爹已经死了,秦太子殿下如愿以偿,是不是也该退兵了” 最恨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了若不是他,就没有这所有的一切。 可是说到底不过还是她的错。是她没有成功阻止。 日后要怎么做,云婧川还没有想好。然而现下,她得要守住爹爹用姓名换来的和平才对。 秦太子么秦珏心中蓦地一痛。明明那日相见时,她还唤他“神棍”来着。 是无可挽回了吧。秦珏遥遥望着,情绪复杂,但是末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问清楚这个,云婧川却也不再深究,而是转向了慕子恒的位置,“慕太子殿下,事到如今,前尘过往可否一笔勾销”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慕子恒却是听懂了。只是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先理智一步做出了答复。他点点头。 女子眉眼淡淡,随即奋力架起云相的身体,一步一步却是要远离,临行前似是想到什么一般,驻足补充道,“还望能善待静儿妹妹。” 语罢离开。途经而目不斜视,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长平王一般。 “站住”男子刺耳的声音一声厉喝,随即略有些瘸拐的几步走上前,一手扳过女子,使她迎上他的目光,“你要去哪里” “哦,对了。”话语是恍然,然而语气却平平,云婧川轻轻拂开男子的手,只是把肩膀上的身体拢的更紧了一些,“长平王爷,忘了告诉你,我不是云婉。你喜欢的云婉早已经死了呢。” 随后又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凑近面具男子耳边,“若不,你找玄女把我送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0章擒贼先擒王 外人看来是很亲昵的举动,可是内里究竟是何心情却只有当事人知道。 然而即使是云婧川也没有想到随意出口的话,那人竟然认认真真的应了。 宽大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喉头竟像是哽咽了一般,“好,我给你找玄女” 有那么一瞬间,云婧川很是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长平王本尊。可是细细一想,他一向表现不都是如此吗在她面前温润谦和,背地里却全是害人的勾当。 谎言不过是一个骗子说给傻子听的。只可惜,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傻傻的姑娘了。 以前他答应要为她寻玄女,可是玄女明明就在他身边,他也从来都没有领过来给她。反正,这次还会是骗人的吧 云婧川把手轻轻从那人掌中抽了出来,黯然的望向肩上的中年男子。 风中那花白的头发在凌乱的飞舞着,面无血色,甚至身体也渐渐的没有先前那么温暖,握着的皮肤仿佛只要轻轻一按,就要塌陷下去一般 应该很快就要有尸体现象了,会僵硬,会腐烂发臭,她是不是该找辆车来拉着呢或者,先给爹爹换套衣服什么的,总不能让爹爹就这样子离开吧 说起来,她该去哪里安葬爹爹呢 云婧川茫然的站着,眼眸四下扫视,四周似是混混沌沌的一片,隐隐约约看见黑压压的全是人。 心底有个声音不住的叫嚣,都是他们害死爹爹的 好吧,那就离这些人远远的吧。云婧川想。 大盛是回不去了,北越也是去不了的,唯一可以去的,好像只有南秦了。那么便去南秦好了。只要远远的离开这些纠葛,大概爹爹也会开心吧。 云婧川伸手将云贤垂下的头发拂到了耳后,像是对待仍旧活着的人一般,轻柔的,满怀爱意的呢喃道,“爹爹,我带你回家。” “可还记得从都城临行时我与你说过的话”男子刺耳的声音自身后遥遥传来。 记得又如何呢不是都已经做过了么他以为她现在行走不便是拜谁所赐 眼见着女子没有停下的意思,男子复而伸手将女子拉至身前身前,振振有词,“玄女我会找到的,所以” “所以”云婧川缓缓抬头眼神空洞的望向长平王。 而此时,方才还似乎很紧张的男子,周身气氛一松,竟是许久也没有再开口。 云婧川拂开手侧身绕过男子,机械的继续前行。 女子渐行渐远,日光将那瘦小的身影拉了很长,影子更为纤细脆弱,莫名的多了些萧索感。而在这段时间,因为几队人马主帅都与云婧川有些牵扯,一时惊怔没有命令。军士们虽然颇有些不爽,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看着。 因而也就出现了在战场上这般莫名其妙的一幕。 人人唾弃的云相身死,却是为了救好像是属下的黑瘦男子。明明看着像是男子,却发出了女子的惊叫,再然后,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竟然跟这几方主帅都是认识的尤其是那长平王,怎么看着怎么觉得二人有那么一点不正常 对这黑瘦“男子”予所欲求也就罢了,这当然指的是云婧川要玄女一事。可是现下又是拉拉扯扯,又是搂搂抱抱的难道大盛长平王竟然是好男风的 这搂搂抱抱一说,自然指的是现在的情形。 长平王似是突然下定决心一般,不死心的追了上去,大力一拽将云婧川拥入了怀中。而因着这份力气,云贤的尸身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爹爹云婧川一惊,想要挣脱出来却是片刻都不能。细小的拳头砸到了男子胸口发出一阵阵闷响,可男子竟似毫无所觉,只有刺耳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来人,把云贤的尸身拖下去”这一开口却是在下达命令。 “你要把”爹爹怎么样后半句话湮灭在唇齿间。云婧川脑袋被宽大的手掌死死的按在胸口,这下子却是连好好说话都不能了 挣扎,拳加脚踢,通通都不管用云婧川本就因为受了伤,只几下子就有些力竭。那便只能再最后赌一赌了 女子蓦地失去了挣扎,退完犹如脱力一般一曲,身体就软了下去。长平王下意识伸手去扶,然而一拉一扯间,女子柔软的唇角突然贴了上来,香舌缠绕。 长平王一时怔忡,然而就是这样一愣,喉头有什么东西被顶入。 咕咚一声咽下,根本没来得及尝到什么味道。而这时,身体被推开,女子眼睛缓缓睁开,眸中一片清明。 她是假装的 云婧川唇角一勾,缓缓起身,对上援军人马道,“若想你们主子活着,就速去准备车马和食粮,方才的云相也要给我好好的放上去,他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也定能叫你们主子身不如死至于你,” 云婧川居高临下,“瞧着王爷的衣裳挺好的,借一套没穿过的来穿穿如何” 事情发展的太快,画风却急转。众人还未从两个男人大庭广众下亲吻的震惊当中回神回来,当下突然如此,甚是不明就里。 而慕子恒瞧着这般,面如寒霜,而那边秦珏却比众人多几分了然。 是要离开吧秦珏心道。所以即使言语疏离,却也是在跟他们一个个的告别。最后这一招虽然出其不意,然而真正管用的怕就在那一吻当中,不知那时,她是喂食了那人什么 援军头领回过神的时候,也是这般疑问,长枪一指,大喝一声,“贼子你到底对我们大帅做了什么” “并没有做什么啊。”云婧川表情甚是无辜,“只不过若是你们不听命令,你们大帅就会肚肠溃烂,最后也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就像爹爹一般。 “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你们大帅现在是不是觉得腹痛不已” 援军头领求证般的看向云婧川身侧的面具男子仍像方才那般蹲着,听着这般话却是缓缓起身,从那形态上说,并没有看出有何异样。 援军头领刚松了口气,然而只在瞬间,男子高大的身形却轰然倒地,就像是先前的云相一般,闷响一声。 “王爷”那人惊声,将要过来的动作却被云婧川蓦然竖起来的手示意停了下来。 “解药方在这里,就看大人如何作为了。”云婧川手指了指脑袋,邪邪的笑道。 见着那人似乎还是有些犹豫,随即声音缓了一些道,“我与你们王爷素无瓜葛,并不想伤及他的性命。但若是大人不作为,那么,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是我的过错了。” “何况,大盛皇帝仅有二子。除了那侧的太子殿下之外,就这位长平王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给的就会是解药方要知道把你留下也一样可以拿到把你留下,或者是把云相尸体留下,对我们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援军头领久经沙场,到底还是见惯了大场面,见此情景,沉声应对。 “你可以试试。”云婧川也毫不示弱,“云相身死,我贱命一条,若是大人觉得抵得过王爷贵体的话,我也无所谓” 觉得她应该是难过的。可是哭过之后却出奇的清醒了。甚至是这般想法,虽然知道是临时起意,可对于她一介女子来说也算是绝顶聪明了,知道“擒贼先擒王”。 尤其是那挂在脸上的笑容,那与援军谈判的语气,根本不是慕子恒之前熟悉的样子了。 为了云相,她竟然是要做到这种地步的么 不再理会他,甚至是丢弃未婚夫君的长平王,是真的要与大盛决裂吗 云相死,慕子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她的话,却是真的让他不安了。 “贱命一条”,她竟然连死都已经想到了么 也是,他怎么会不懂呢 他不在意,不代表父皇不在意。他能把云相与她割裂开来,不代表父皇也可以。以父皇的脾气,根本没可能在听到云相临死时的话之时,还宽容大度。 而这么多人,根本没可能能隐瞒的住。 再者,以她以长平王性命做要挟来说,日后大盛定是不能待下去的了。 走了也好,走的越远越好。毕竟,那样才是唯一的活路。 慕子恒一边吩咐属下,一边缓步轻移,却在距离云婧川五步之遥的时候停下,眉目冷冷,“公子要求的,我会尽快达到。只是不知,公子要如何救我皇兄”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为了避免你们出尔反尔,长平王我会一起带走。若是不信,可以远远跟随,解药我会给他服用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你们方子自己去救。若是食言,这过程中你们直接杀了我即可。” “太子殿下,不可” “好。一言为定”援军首领刚要出声阻止,然而慕子恒却一口应承了下来。 这时刚好准备的物什也拉了上来,飘飞的马车帘起,遥遥看见那抹熟悉的灰色外衫。云婧川检查了几时,未发现有何异常,又冷冷的望着兵士把长平王弓成蚂蚁的身子抬了上去,这才一跃而上,紧了马缰。 日光渐冷。马车在即将消散的光线中渐行渐远。闹剧终止,双方因为没有了战争的导火索,也散了开去。 秦珏遥遥望着,一边对着身后人吩咐几句,身形一闪,向着云婧川一行消失的方向掠去。 剩下刚才领命的北越将领一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阳平城接老爷子。” 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如是说。可是老爷子是谁又怎么会在阳平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1章妹妹 马车一直向前,秦珏也一直在后面紧紧跟随着。他们走他走,他们停他也停。 而长平王的队伍则被远远的甩在了这后面。 这段时间女子也是出奇的平静,除了停下来饮马的时候,就是偶尔去拔些不知名的草。 马车上那俩人自始至终毫无动静。当然云相是因为已死,可是诡异的是那长平王也没有生息。直挺挺的躺着,就像是也死了一般。 毕竟若是活人,这人尸体放两天早臭了,哪有人还能受得了那味道 不过,这两天秦珏也一直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甚至是她,也似乎不为所觉。 久而久之,甚至秦珏都开始怀疑云相是不是真的身亡了。 毕竟,她给了他太多意外。 早知道是她从他手中救走了慕子恒,该是有些本事的。一直心疼她的坚强,所以下意识当中把她当做了柔弱且需要保护的对象。 可是父亲身亡仍然能那般冷静处事的,怎么会是柔弱的人呢她不柔弱。意识到这一点,可秦珏仍然不能放心回返。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也似乎有什么放心不下。 可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心里牵挂着,总想去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终于,马车破天荒的停了一天,那是在阳平城外。因为跟在后面,起初秦珏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直到觉得时间过久前去查探的时候,才发现,那三人居然不知所踪。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薄荷味道。细细看去,马车上别的均是草叶子,有些已经萎蔫――想来该是这些天停下来采摘的那些。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么瘦小的她是怎么把两个毫无声息且身形高大的人移走的 细细查探,盘缠衣物也都不知所踪,看来是不会回来了。 关键,长平王还好说,她拖着一具尸体能去哪里呢 若不是前行的地面上有深深浅浅的脚印,秦珏真的会怀疑是天降大坑把他们掉下去了。只是,脚印在草丛处消失了踪迹,向着脚印消失的方向,蔓延一大片植被。而方向所指,却是阳平城。 这个时候消息虽然没有传到大盛都城,但是士族官兵应该也都知道了云相之事,这个时候去大盛无异于自投罗网啊再者,她去阳平做什么难道她先前询问他们那些恩怨是否两消的那些话的用意是她还要回到大盛去 秦珏放心不下,想着莫不进城去试试。 因为战争不再,关闭多日的阳平也终于解了宵禁。城门口的布告板上,还贴着他还是王玉时候的海捕令,当然也少不了她。大概是云相那事终于查到了消失的他们二人身上吧。 战事已停,败落的街边也终于有了丝喜气。甚至在街上还有了相互追逐嬉戏的孩童。不期然有小孩子撞到了他,却连句对不起都未闻,而是惊惧着一溜烟儿跑了。 秦珏站在长街遥遥望着,落日余红,城门外的山上袅袅青烟升起,无论是城门外抑或者是城门内,百姓已然开始劳作。 或许他们不关心是谁跟谁在打,或许在意哪方输赢也仅仅是因为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他们不会在意一直保护他们的云相于今日死了。不过,或许多年以后他们只会记得,云相是北越人,是导致他们差点流离失所的人吧 人总是这样,对痛苦和仇恨会记得更深。 无端的,秦珏心下竟然一阵悲怆。 可是他怎么会为云相悲伤呢秦珏想大概他是太在意她了。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会去哪里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夜风清凉,秦珏依旧伫立着,思及女子最后离开的时候的淡然模样,心底有种叫做焦急的情绪渐渐涌了上来。 不要着急冷静下来 若是他是她,现在首要去做的定然是葬了云相,可是,若是埋葬,为何会进城来呢对了身为孝子,定然不能让父亲草席一卷随便掩埋,最起码要去买副棺材吧 思及此,秦珏匆匆奔向城中唯一的棺材铺。而红衣男子刚走,于城门中一前一后进来两个清秀女子。 前面的一位面若冰霜,眸中虽然清明,却难掩其中哀伤之色,甚至是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泪渍。后面的一位,似是担心前面的那姑娘,想要搭话,开口的时候却又有些不安。若说特别之处的话,就是二人腿脚均不是很利落。 “阿,阿姐,若不,我来替你背一会儿吧”后面的女子指了指前面女子怀中紧紧抱着的包袱,试探的说道,伸出的手指上原本指甲的位置红通通的一片,看着就像是被人利落的拔除后裸露的皮肤。 却正是胡丽静。 前面的女子缓缓转头,眉目淡淡,“静儿,城中有条碧水河,河畔有些酒肆。你背的包袱中银钱不少,先去那里等等我吧。我现下有些事情想去办。” “可是,阿姐,”胡丽静上前几步轻轻拉住女子的衣角,咬着本已经发白的嘴唇鼓着勇气还是问出了口,“你不会丢下我吧” 面前的素面女子依旧如先前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胡丽静缓缓,略靠近了些,一手顺着攀上她的肩膀,像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凑了过去,“阿姐,虽然知道这话可能不管什么作用。但是,你还有我。而我,也只有阿姐了。” 心口一酸,云婧川别扭的别过脸去。 云婧川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找到她的。问她也不说,一见面,就被抱着哭得歇斯底里。那情形就好像原本失了爹爹的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丫头才对。 鼻涕眼泪被抹了一脸,就是现在眼角似乎还凉丝丝的,像是没有擦干净的样子。 然而,她已经一点眼泪都没有了。 可是现在这丫头偏偏说着这般让人心动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是准备抛下她的。包袱中所有的盘缠和衣物都给了她,即使没有生存能力,在这个世界想必也不难活下去。 云婧川却是不同的。顶着云相之女的名头,又口出狂言,大盛皇帝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吗 答案一目了然。其实不只是她,就是都城当中的云家人,怕也难逃毒手。 跟着她,只会有更多的危险罢了。 而她,谁也保护不了,谁也拯救不了。不是都眼睁睁的看着爹爹身亡的么谁也指望不上,自己也靠不了,其实她连明天去哪里都不知道,何谈再带一个人呢 可是听着这丫头的话,心里还是不由的期待着。 她生活于孤独,却比谁都害怕孤独。也许正因为孤独,只要有一个人愿意陪在她的身边,她就一定是感恩戴德着的。 “你还有我”,多么美好的话。好似这么久以来,想要听到的也只有这一句话而已。可是,这丫头给了她陪伴,她却是什么都给予不了了。 唯一能给的平安,却是要离开。 “我答应你。所以乖乖的去等着吧。”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胡丽静心口一紧,还是紧紧拉住不放,脑袋拼命摇着,眼泪跟着汹涌而下,“阿姐,不要丢下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啊。而且爹爹那般死去,阿姐是要叫静儿一个人去死吗” 啊好似那会没有跟她说,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着。云婧川后知后觉的想到。说起这个,她们的亲昵一开始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明明最讨厌谎言来着,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可是她自己却说了那么多的谎。 云婧川无法否认,她犹豫了。 “阿姐,静儿直到现在都什么也想不起来,醒来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阿姐。阿姐难道真的忍心抛弃掉静儿吗” 是啊,这丫头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也完全是因为她。云婧川终于还是回身,定定的回望,“静儿,我有些话必须得告诉你,到时候如果你听了还是愿意跟着我的话,我会带着你的。现在先去那边等着。”为了怕女子不信,云婧川把怀中包袱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爹爹先交给你了。” 胡丽静自然知道云婧川此番托付,自然是会回来,自然也就没了再争执下去的心。远远的看着女子瘦削的身形渐渐融于夜色,这才擦了眼泪向着另外的方向离开。 却说秦珏在棺材店寻找无果,突然想到女子在阳平也仅有狄府相熟,莫不是去那里了 抱着这般心思,秦珏匆匆赶到了目的地。可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北越特有的召唤声。 笛声黯哑,秦珏心下惊疑循声而去。声音消失的方向,正是狄府侧门边的小巷。 “太子殿”兵士跪地而拜,却被秦珏一手托了起来,冷声,“怎么到这里来了” 秦珏托着的人,正是先前临行时于荒野吩咐过的属下。 “老爷子在别院,你们却来这里做什么” “殿下,恕属下愚昧,殿下口中的老爷子,可是皇上” “那是自然。”秦珏面露愠色。之前他还诽腹大盛兵士都是一群饭桶,在日日的安逸当中丧了斗志,可是现在此般,自家军士怎么也像草包一样 让他堂堂北越太子唤一声“老爷子”的,除了皇帝,还会有谁 兵士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禀报,“回殿下,皇上此前正在狄府。” “父皇在这里做什么”秦珏惊问出声才意识到这种问题问一个下属定然不会有答案。不过他们倒是可能知道另外一件事。 “你们在这里守着的时候,可有见到一个”话至此蓦地噤声,她精于易容,此下会不会又换了装束 愣神的时间,垂首的兵士犹豫着,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殿下,此外还有另一人进了府。看那般样子,却是有点像” “像什么”秦珏不耐地追问。 “像是挂在芸香阁的那幅画像。”兵士话音刚落,却只来得及看见一袭红影跃上墙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2章不速之客 暗色黄昏,夜幕低矮。 狄甫在丫鬟的帮助下艰难的翻了下身子,昏昏沉沉的将要睡去,然这时狄荣突然进来耳语,手中还拿着一块玉佩作为信物。 狄甫只一眼,就从床上惊起,惊声吩咐速速的引进来。神色颓然的男子应了,这便缓缓退了出去。 暮色低垂。这个时候即使是点着灯,还是昏暗不已。可即便如此,窗边掌着的烛火一跳一跳,仍是晃花了狄甫的眸色。 方才出去的狄荣是已逝狄管家的大儿子。虽然距离那人身死也有数天,但显然这孩子还在悲痛之中,整个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狄甫心口一酸,若不是他 狄甫醒来也是这两日的事情,一梦三年,再醒来已然是沧海桑田。 小红成了太子妃,狄管家身死,而据传杀害狄管家的人,是姑娘。 狄甫不知,在那久远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 而今,连个可以询问的人都没有。派出去的人一个个都没有了下落。剩下的唯一拜托过的小红,据说在狄管家下葬的时候都没有回来过。明明是个孝顺的孩子来着,却是真真反常的很。 可现在理不清真相也便罢了,却来了个不速之客狄甫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正在思虑的时候,外面有一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中的人进了来。 “下去吧。”狄甫简短的吩咐狄荣,末了还是补充道,“不要让人来打扰。” 木门沉重的合上,狄甫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即要下床,来人上前伸手扶住了他 温润如玉的声线,却是满头银发,皱纹横生,“狄大人别来无恙。” 云婧川本来是要寻狄甫的。然而绕过花园的时候,却在柳树下正巧撞见了被“花团锦簇”着的一人。 素色衣物没有任何装饰的中年女子,被一群丫头仆从围着。发髻就像是带发修行的女修士一般,借着周围点着的灯,却看到一张不很和谐的脸。唇色氤氲,眉目顾盼,绯色的面颊上虽然难以掩饰细小的纹路,然而,云婧川却不得不承认,是个美人。 不认识。之前在狄府住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一号人物。根据众人恭敬中带着些许讨好的神情判断,在这府中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从妇人遥遥望过来的眸中无法掩饰的震惊来看,该是认识她的也不对,该是认识她现在这张脸的。 符合这些条件的,该只有一个人了吧 云婧川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妇人身侧有一人惊惧着突然跪倒在地,嘴角直打哆嗦,“夫,夫,夫人” 中年模样。云婧川在府中的时候见过许多次这妇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只是再见面,没想到已经是这般是厨娘。 厨娘是狄府待过些年岁,认识她这张脸不在意料之外。虽然不知为何惊惧至此,但是从这反应倒是坐实了娘亲曾经嫁给狄大人的事情。 云婧川无心理会厨娘,而是眸色淡淡的扫过修士打扮的妇人,“狄夫人” 妇人闻言冷声质问道,“你,你是谁”虽然威严不已,然而话语中微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这人恐惧的内心。 为何,会恐惧呢 从她告诉秦珏,爹爹与娘亲过往来说,该是知道些内情的。只是,若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何必如此害怕呢“故人”相见,即便没有眼泪两行,但也不至于是这般吧 “我是谁,夫人难道不知道么”云婧川故意误导。 妇人惊惧着向后退去,脚下一崴,就要蹲坐在地,众人慌忙惊叫着伸手去扶。而有些胆大的丫头有心讨好,嚷嚷着要叫府中的侍卫前来捉拿云婧川。 妇人整张脸蓦地发白,但还是强撑着走近前,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云婧川小声邀请,“若是,不介意的话,到舍下一叙如何” 茶气氤氲,秦翎端着茶杯的手竟然有些颤抖,意识到狄甫毫无保留望过来的目光,略微躲闪,讪笑道,“我老了许多吧” 狄甫心口一紧,想要辩驳的,然而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即使知道他们都已经老了,可是,面容像是这般样子的,还是让狄甫惊异不已。原本还以为,身为帝王会有所不同来着。 虽然是多年不见的友人,可是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却是不知,这大半夜的跑到阳平这小地方来做什么狄甫心下不安,也顾不得许多急急的问出口,“可是有什么事情” 该不会是知道了她身亡的事情吧还是说,不只身亡,连骸骨被盗的事情都 听着狄甫的询问,秦翎面色倏地一紧,眸色凝重,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轻理衣摆,却是对着狄甫直直的要拜倒下来 狄甫见状,连滚带爬的下床来扶,可是身形不稳,栽倒下去,关键之后,却还是秦翎伸手扶了住。不过二人瞬间成了相互跪拜的姿势。 狄甫心急,只道,“小皇子,不可” 这么多年,最后能叫出口的还是先前初见时候的称呼。尽管,眼前这人已然不是那时空有一腔报复却无法施展的少年了。 秦翎粲然一笑,制止了狄甫,“我是来请罪的。云大哥他死了。” “死了”狄甫声音瞬间拔高了几个级别,“怎么会” 犹如佛堂一般的屋子,上面供奉着的是慈眉善目的菩萨。香气安神,云婧川只望着却突然莫名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微微避开了些,这才对上在旁亲自准备茶汤的妇人,那妇人手指仍旧在轻轻颤抖着,呼吸粗重。 等到仆从全部退了下去,妇人突然迎了过来,对着云婧川直直的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拽着云婧川的衣摆,开口却是不住的求饶,“公主,你心肠好,就饶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哦”云婧川依旧神色淡淡。 “不是奴婢要嫁给大人的。大人只是听从公主的吩咐而娶了奴婢,这么多年,却没有越线一步。公主,大人心里只有您,所以还请公主莫要怪罪奴婢啊” 短短的一席话,却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原来是这般烂俗的剧情么丫鬟爱上男主子一类这样,却也不难解释妇人为何素缟却有着精致妆容了。 是在那里等待狄大人么若是那般,狄大人醒了 云婧川微蹲,伸手拂开妇人紧拽着的衣摆,喉头松动,“是你告诉秦珏我与云贤有牵扯的” 妇人认错,云婧川也就将错就错。不是怀疑妇人故意挑拨,实在是妇人的神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一般说来,若是因为嘱托所以想娶,为何还会害怕娘亲呢 果然,听着这话,妇人匍匐在低山的身躯猛地一震。撑着的手松松紧紧,紧紧松松,终于,还是用了身为女子惯用的招数。 “公主,不是奴婢的错啊是有人以大人性命相挟,让奴婢那般说与那孩子听的啊”哭天抢地,那样子就像是活活死了爹娘。 妇人哭着的过程中,眼角瞟到云婧川面色还是那般凝重,心下一狠,还是带着哭腔道,“即使公主您心底从未喜欢过大人,可是当年大人待公主也是拳拳之心,溢于言表。再者,公主与云相也是事实” “奴婢也不知事情会到了这种地步。其实奴婢也知道,公主该是为云相之事前来。但是事已至此,公主即使杀了奴婢也不能使云相活过来,”妇人声音蓦地沉了下去,最后那句细细小小,可是仍然入了云婧川的耳,“这么多年,您心仪的云相大人终于下去陪伴了,难道还是不开心吗” 云婧川心下一凛,一手揪住妇人领口,厉声,“你刚才说什么” 制服门口颓废的仆从是很简单的事情。 秦珏在狄府住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狄甫的房间,所以很容易就到了这里。为了防止门口侍卫通报,二来也是听到了自家父皇的声音,鬼使神差般的,秦珏点了门口那人的昏睡穴。 没有敲门,是因为伸出手的瞬间,父皇口中的话让秦珏生生怔立原地。 他说,“没有想到,阿姐待我那般好,我却连她心爱之人都不能守住。生生叫那个孽子做出了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叫我日后如何有颜面去见阿姐” “事已至此,没能守住云大哥,我也是有责任的。秦太子想必也是不知内情才”狄甫叹气,自己也在伤心着,又如何能安慰别人呢心下大恸,却还是极力稳住声音询问,“不知云大哥现在尸骨何处” 二人的谈话还在继续,而门外的秦珏身如雷击。 以秦珏的聪明才智,自然不难猜出此中因果,只是,事实真相竟然是如此的吗 今日刚刚斩杀的云相才是大姑姑心仪之人可是狄夫人不是说 秦珏后知后觉的忆起,狄夫人说过的从来只有云相与大姑姑有牵扯,却没有提及其他。说云相爱而不得的是他,误会狄大人是大姑姑心仪之人的也是他,猜测让大姑姑身亡是云相所为的还是他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 这么说,都是他的错大姑姑唯一念着的人,居然是叫他害死的 可是,为什么对于他的指认,云相自始至终都没有否定过呢狄夫人为何也没有提及呢 “是你。”熟悉的冷冷的陈述自身后传来。秦珏一卡一卡的回头,瞳孔放大,呼吸猛地一滞,胸腔中的心就像失重一般的下沉大姑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3章同入地狱 不,不对不是大姑姑有着这般样貌的,还活着的,秦珏几乎是当下就确定了,是那个孩子 是大姑姑与狄大人的―― 慢着若是云相是大姑姑心仪之人,那大姑姑怎会与狄大人有孩子呢还是说,这孩子的生身父亲,本就是云相 纷繁的思绪拥挤着齐齐挤入大脑,秦珏思绪乱作一团,虽然觉得话音甚是熟悉,倒也没有多想。 而云婧川本就是下意识出口,见着秦珏没有回应,自然更没有了继续话题的心思。 因而沉眸,缓步绕过男子,随即推开了门。 而门内,秦翎与狄甫听到云婧川那一声,早已停止了谈话。心知若是那般相问,门口该是早有一人。 秦翎心下懊恼没能早些发现动静,也就没能及时闪身躲起来,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没处跑,仓皇间,却是跟直接进来的云婧川目光直直的对了上。 只一眼,就足以让秦翎老泪纵横。 衣袂轻飞,容颜倾城,秦翎原以为此生再无法看到这张脸。 毕竟这世间没有一个人再如她一般,能让秦翎打心底的给予全部的信任和温暖。 “阿,阿姐” 声音陌生的仿佛不像是他的一般,可是秦翎还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开心,这么多年,阿姐终于还是舍得来看他一眼了么 云婧川并不理会这望着她不知在呢喃什么的中年男子,只觉面容熟悉,便多看了两眼。然就是这多余的动作,让云婧川突然想了起来,这人是她化名“景云”时,在队伍中救了的那老者―― 他怎么会在这里 惊异归惊异,云婧川并不打算深究。她看到了这人身后,那床铺旁边跪坐在地上的肥胖的中年男子。 需要确认的事情很多。于是云婧川绕过秦翎奔着同样呆愣的狄甫而去。 错身而过的瞬间,秦翎于门口看到了自家那万年不改一身红衣的孽子,当下就是一声厉喝,劈头盖脸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孽子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分明告诉过你,不要擅自行动,内中因果朕自会告知于你。可你竟然囚禁朕,并且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真是” 朕么云婧川步伐稍缓。这人竟然是秦珏之父,北越之帝么倒也难怪会那般看着她。原来竟是她的便宜舅舅 秦珏自知理亏,那一巴掌生生的受了。目光偷偷瞟了眼女子,知她在凝神细听,暗自祷告,但愿云相不要是这孩子的生身父亲才好。 明知事情已成定局,却还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这孩子知道云相之事,心下一动,开口替自己辩驳,“我也是受了奸人” “混账东西做了便是做了,还没胆承认么”秦翎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没胆承认,只是 害怕,若这孩子当真是云相之女。那么,杀了这孩子生身父亲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小子不务正业,就知道流连风月场所不说,竟然私自挑起两国战争,甚至――” 秦翎蓦地噤声。也是突然意识到,即使阿姐活着,也断然不是现在的样子。 女子年岁尚小,看着不过十三四岁。身量瘦弱,虽然模样如昨,内里神情却十分不同。 同是白衣,阿姐飘逸如仙,柔和温暖,可这孩子却带了些许冷冰冰的决绝味道。尤其是那眸中的沉静,就像是历经世事,看破红尘一般。 这不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甚至,秦翎都有种感觉,这孩子已经看透他了。 可是,她会是谁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直直的奔着狄大人而去的――秦翎心砰砰直跳,心中有个大大的猜想,却只是求证般的越过女子望向了狄甫。 这孩子,会是阿姐的孩子吗 相比较秦翎的慌乱,狄甫的震惊只是一瞬。他早知有这孩子的存在,如今不过是容颜恢复罢了。不过,满面红痘的时候只觉神似,能相像到这种程度,却也是狄甫始料未及的。 恍惚间,一片阴影投下。女子半蹲于狄甫身侧,却是直截了当,“大人想必知道我是谁,故也就省了寒暄。我只有几个问题,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问完就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到秦珏心中已然激起千层浪白皙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惨白,阿婧那个孩子,居然是阿婧么 秦珏腿一软,向着后方无意识倒退几步,借着门框才堪堪稳住了身形。若是阿婧的话那孩子若是阿婧,那么就是说,姑姑的孩子是亲眼看到 手指蓦地收紧,指缝间细细的木刺横生,素白而匀称的手上瞬间就多了几分诡异的红,而秦珏竟是分毫不觉疼痛。 迄今为止,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秦翎觉察到秦珏此刻的动静,回望了过去,眸中半分不悦,三分担心,剩下的则是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的情绪。 不过,那孩子素与阿姐亲近,只怕心下的惊讶也是不亚于他的。正想听那厢二人接下来的谈话,然女子微微侧身,却是下起了逐客令,“二位若是无事,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与狄大人单独谈谈” 剪水双瞳中满满的全是陌生,秦珏静静的立着,感觉到女子冰冷的视线扫过,瞬间如坠冰窟。是恨着他的,若然还是恨着他的 按理说这个时候秦珏该有自知之明的回避开来,当然若是他见到的是自以为是云婧川的真容的话,也自会那般。可惜,秦珏在遇到与他大姑姑相关的事情的时候素来没什么理智可言。 秦珏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等到回神的时候已然在秦翎的注视下跌跌撞撞的移到云婧川身侧。双手颤抖着抓着女子的双臂,似是魔怔了一般呢喃道,“阿婧,我是哥哥啊” 这个人是杀了爹爹的人,心里有个声音如是说。 心里的岩浆已经濒临喷涌,心口一阵阵灼伤般的疼痛云婧川不说,并不代表心里像是面容一般平静。 大概是因为眼前的红衣人是始作俑者的关系,云婧川每次见到他,那些苦苦压抑着的情绪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想要流泻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心里不住的叫嚣着。 然而,云婧川还是轻声道,“还不走么”声线一如既往平平,似乎男子真的是根本不认识的人一样。 那叫做心脏的东西一阵一阵的闷痛,像是坠着千金重石云婧川知道她是在说着违心的话的。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爹爹那般善良的人,怎么会原谅做出与秦珏同样事情的她呢所以,战事了结就好,恩怨相消就好,真的,这样就很好。 所以,趁着她还有理智赶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也许有一天她能坦然面对这些给她伤害的人,让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但是,现在她真的没有这个自信。 所以,赶紧走吧。趁她还能控制她自己。 赶紧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阿婧,我不走。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怎么能让你离开呢”秦珏摆明了是要死皮赖脸下去,一阵接着一阵的央求着,“阿婧,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若是知道的话就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杀了爹爹么呵”女子清丽的脸上突然绽放一抹艳丽的笑容,罩在阴影中,怎么看着都诡异的慌。 秦珏心中刺痛不已,双手把女子瘦弱的身形拢着拥入了怀中,而眼底却是一片潮湿。 求求你,阿婧,不要笑了,难过就哭出来。 都是哥哥的错,这一切都是哥哥的错。 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你的,应该自始至终伴在你的身边的,初次见到真容的时候就应该去找你的,尤其是那个晚上,那个你献宝一般让等着的那个晚上,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应该离开的 都是哥哥的错,所以惩罚哥哥就好,只是阿婧,求求你,不要再笑了 之所以笑,是因为根本哭不出来了。云婧川伸手推开擅自拥过来的男子,眉眼浅浅。 她不想报复的。她一点也不想变成和他一样残忍的人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给她留一点点的活路呢 飘香楼的事情她都不想再提了,即便是杀了爹爹,好吧,即使不能原谅她也不会凑上前去做什么的,只是,为什么还要故意跑到她的身边来炫耀他的幸福呢 让她蒙受欺骗的,是他;让她差点失去清白也与他有关;而把她唯一的归处夺走的,却也是他 他借着朋友之名,骗取了她的信任,践踏了她的真心,最后让她家破人亡,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现在却来说什么“哥哥” 身为哥哥却是帮着别人来伤害自己妹妹的么身为哥哥就能随随便便的来决定妹妹亲人的生死的么 她没有这样的哥哥。 她也不要这样的哥哥。 他可是她的杀父仇人啊她不杀他已经是仁慈了,叫“哥哥”简直是做梦 叫声“哥哥”,爹爹就能活过来么 伤害已经铸成,即使疼痛不再,伤疤也会时时刻刻作为提醒,曾经的她到底有多愚蠢 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该有的让步也已经做了。是他自己不愿意走的。 既然不走,那么,就跟她一起坠入地狱吧可好 不是哥哥么 云婧川伸手轻轻抚上男子绝美的面颊,顺着俊眉,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最后食指轻轻点上那似是晕着奇异水色的薄唇,突然手指一紧,女子对着男子下巴猛地一捏,一伸一合,丹药随即入腹。 而原本惊怔的红衣男子眼眸一合,却是背着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阿珏”秦珏最后的视野是匆忙扑过来的银发老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4章魂归她处 “阿珏”花白头发的中年人几步跃至身前,正好接住了缓缓下落的秦珏。“你到底给他喂食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迎上来的秦翎已经斥责出声。 虽然刚刚出口,就有些莫名的心虚。但是想要解释的时候,目光所见女子嘴角流泻一抹苦笑,稍一怔愣,那头女子薄唇已然轻启。 “若是毒药呢”云婧川眸光灼灼,“若是毒药的话,要杀了我么舅舅。” 最后的两个字像是从牙口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年幼的女子特有的软糯的嗓音。 秦翎心口一痛,果然是阿姐的孩子么只是,她怎么可以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就算这孩子有错,可他毕竟是你哥哥啊” “哦是么”云婧川反问,“那他杀我爹爹的时候,可有念过我是他妹妹呢” “可那时” “也对,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他妹妹”女子飞快的抢过话音,喉头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那声音听着像是已近癫狂,然而俯身下来的目光却隐在浓重的阴影当中。 光晕闪烁的眉眼中,却不是悲伤是什么 秦翎唇角抿的死紧,眸光低沉,还未等想到该如何回应,自头这丫头还是她的孩子。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头呢就是真的杀了这北越太子,她难道就幸福了么更不必说二人渊源极深,杀了他不过也是“亲者伤,仇者快”的事情。 道理如此,现在姑娘的情形怕是听不进去。然则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狄甫心道,现下秦翎想必不好开口,还是他来圆个场好了。但愿姑娘能看在之前阳平相处数日的情分上,能稍微好说话一些。 “姑娘,”狄甫颤颤悠悠的起身,扶着床棱挪动着,凑近了些,这才道,“云相之事,我方才已经知晓。还望姑娘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云相也未必愿意见着姑娘心痛。” 见着云婧川面色稍有些缓和,狄甫复而试探的开口,“方才听这小子的意思,似乎还有些内情。现下你若是伤了他,这其中曲折怕是永远也无法知道了。毕竟是姑娘的哥哥,姑娘也不希望冤枉了他吧” 看吧,人都是这样的。 还未调查取证,怎么就知道是冤枉了他呢 无论其中内情如何,爹爹却是她亲眼所见死于秦珏之手就算不是幕后主谋,或者是遭到何人的利用,刽子手一名,却是“当之无愧”的吧 罢了,其实也就是知道幕后还有人,她才没有下重手。何况,杀人什么的她是医者,救人可以,杀人却是万万不能的。即便是杀父仇人。 虽然云婧川对便宜舅舅没什么好印象,但是狄大人却是阳平时对她诸多照顾的,这个面子却是不得不给。因而轻声解释道,“没什么事。至少,绝对不会死。” “可是,分明没有呼吸,甚至是脉搏都”虽然秦翎知道,此刻还是闭嘴为好,却还是忍不住相问。 既然不相信,为何还要问出口呢本来想这么回答的。可是看着那老者欲语还休的样子,抱着秦珏的手一阵阵颤抖的样子,云婧川还是心软了。 “过两日自会醒来。我就是嫌他太吵了。” 其实云婧川早就恨透自己了。明明恨不得如何,可是真正要做的时候,还是不自觉会打折扣。就像是对秦珏用药,原本是想着给他喂食强效的致幻剂的。让他像她一般,往后的时光中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 云婧川本来就没想要杀害秦珏。 说到底,她身上本来带着的就只有迷药,伤药这种,最稀奇的就是假死药是原本要给爹爹的,当然现在也给了秦珏了。 不过就是呼吸微弱脉搏几近于无的昏睡两三天罢了。爹爹可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可就是这样,在喂食药物的时候,她居然还手指冰凉,哆嗦不已 所以报不了仇,还是乖乖的离开这种地方吧。远远的逃离开这些人,这些事。带着一辈子无法排解的苦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煎熬着。 狄甫放心了些,秦翎关心则乱,信不信在其次。而他却是相信了的。 她的孩子,怎么会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呢 “姑娘先前所说的,有事想问,不知是” 若是能转移话题的话,这孩子会不会就不那么痛苦了 云婧川也不扭捏,直截了当的问了,“爹爹,娘亲与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可是真的” “啊”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饶是狄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雷的外焦里嫩,这还当着她皇弟的面呢,他该怎么回答才好 “娘亲与大人成过亲,但是爹爹横刀夺爱”云婧川见狄甫一脸迷惑的样子,这便耐着性子问的详细了些。 然而肥胖的中年男子在听到这一问之后,竟然像是怀春少女一般,面色酡红,慌乱不已的拼命摇头,否定的时候,甚至是语无伦次的。 “不,不是” 等到冷静了些,狄甫这才幽幽问道,“姑娘,为何会想要知道这个” 为何呢云婧川也在想。 人们常说人死万事皆空。爹爹身亡,得知爹爹娘亲那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却还是想要知道。 若说心里介意的,其实是爹爹临死之前的那些话。说着从没爱过娘亲,帮助大盛民众仅仅是一时兴起 “当年之事,甫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那二人自始至终心里只有对方,哪是甫可以插足的呢” 云婧川心口蓦地一松,果然言语急急的复而追问道,“那爹爹是北越人么救助民众不过是一时兴起根本做不得数的” 狄甫一愣,这又是何意 “是北越人么”狄甫求证的望向那头同样震惊的秦翎,然对方下意识摇摇头表示不知,略一思索,沉声道,“若是深究起来,无人知道云相祖籍何处。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在这之前,众人其实怀疑他是来自南秦的。因为,就他身怀异术这点来看,绝不是大盛以及北越人可以解释的。” “至于说一时兴起救助民众,”狄甫反问云婧川,“多年前,阳平大水,云相与民同寝食,甚至是后来与北越一战,以一人之力挡万民之军,是重伤之中被抬下战场的。姑娘觉得云相是否心无百姓呢” 果然,果然,都是骗人的 云婧川大恸。为什么呢,临死之前都要说这种谎言呢 若不是他那般说,大盛军民又何至于那般不管不顾,甚至冷眼旁观呢甚至于是那般悲惨的孤零零的死去的时候,众人之中还有些幸灾乐祸的 不,不对 说了谎,所以众人冷漠,自然就不会相送,紧接着,秦珏因为爹爹身死就不会再追究,而大盛因为死的根本就不是德高望重的云相,所以也不会再有报复和不甘,也就是说 爹爹是因为想看到这个结局,才故意那么说的 鼻子一酸,心口像是被丝线拉扯着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了上来。 云婧川已经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多少次的“傻瓜”,意识到的时候,中年男子粗厚的布满老茧的手指正在脸颊上摩挲,那于手指间亮晶晶的泛着水色的,竟然是她的眼泪 原本以为不会再哭了的。竟然还是哭了么 爹爹他,怎么可以那么傻 为了终止战争,为了让双方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为了让活着的,心里有怨恨的人心安,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难道不知道,他是会遗臭万年的么 没有人会为他心疼。就拿今日来说,从阳平城一路走来的时候所看到的,渐渐恢复热闹的街道,嬉戏的孩童,还有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寂下来的夜色没有什么是改变了的。 没有人记得他曾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没有人知道在那清冷的山间袅袅而上的青烟是他最后留下的唯一。 若是没有她的话,若是没有她这个突兀的出现在这个时空的女儿的话,是不是都不会有人来为爹爹收尸呢 该有多悲惨,才能落得这般境地可是爹爹却似乎甘之若饴。 云婧川终于知道,爹爹在临死之前的微笑是为何了。 该是满足吧。终于,所有一切因他而止。秦珏因为大仇得报终于释怀,两方国民因为战事已停可以安心生活所以喜悦,甚至是本来与这事情没什么关系的慕子恒,也因为“杀害”他母后的爹爹身死,心底的疼痛也能放下些了吧 明明看着是个好结局,可是云婧川的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悲伤呢 其实不只是别人,连同是她也是一直索取着的。能为爹爹做的事情,什么都没 不,也许还是有那么一件的。 云婧川吸吸鼻子,“大人,娘亲的坟茔在何处” 爹爹真正想去的地方,该是那里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5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秦珏自小就知道他自己是个不祥之人。 与慕子恒那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不同,他是北越皇宫中最微末的一个小宫女所出,缘由不过是秦翎的一次醉酒,一响贪欢。 其实后来秦珏也有想过,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云贤,怀疑着、憎恨着再或者有了后来的刺杀,大概是由于云贤与他父皇类似的行径,那带给他那该死的无法摆脱的命运的风流行径 秦珏自小就知道,他的命运是被诅咒着的。 二十年前,他出生的时候,那可怜的满心盼着早日出宫的卑弱女子失了性命,而二十年后的同一日,大姑姑挚爱的男人,被他亲手杀死 而就在同一日,他也永远的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挚爱的妹妹的下落。 秦珏是在那之后的第三天醒过来的。 三天是人不吃不喝的极限,她终于还是没有舍得伤害身为杀父仇人的他。可是却选择了更为决绝的一种“报复”方式,她永远离开了他的生命当中。 对于秦翎倍感焦心的三天中,秦珏却做了个很幸福的梦。 梦境中,绝美的大姑姑在一团柔和而温暖的光线中站着,看不清面容,却笑眯眯的看着他。 阿珏是男子汉,以后要好好疼爱妹妹啊 梦里的秦珏还是个孩子,个子矮矮,是只能抬头仰望着的,能清晰的感觉到发间女子柔软的温暖的触感。 梦里的秦珏还是个孩子,是幸福的,至少还可以对着现实中已成森森白骨的大姑姑撒娇,嬉闹。 梦里的秦珏还是个孩子,是犯了什么错误也能被原谅的年纪。 可是梦外的秦珏已然是泪流满面。他如何能当得起大姑姑这一声托付呢 大概是期望被原谅的,所以梦中的他成了孩子。可是,到了醒过来的时候,却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北越。唯一见到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却也言道,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 也对,那人怎么会在意她呢那是连同胞姐姐身死都半分不知道的人。连自小护着他长大,为他受尽各种欺凌的姐姐都不会多花一分心思的人,又如何会在意那姐姐是不是还有个孩子呢 不过没关系,姑姑是他的姑姑,妹妹是他的妹妹。即使犯了错,他也要千里万里的去找,即便是被盛怒的妹妹杀死也没有关系,他只要确认她安好就好。 因为她那是他唯一的以及最后的亲人。 当然,殿上那个自然是不算的。那只是他名义上的父皇,是二十年前伤害了他母亲的人,是在他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仅仅旁观着,看他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 秦珏是从暗无天日的深宫中一步步爬上来的。 之所以他会被立为太子,仁德贤明,爱民如子这些都是史学家编出来作为赞颂用的,而实际上的理由是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用之人罢了。 死的死,疯的疯,没死没疯的则是犯了大过错,永不可能出现在台面上的。 当然那些事情或多或少都跟秦珏脱不了干系。秦珏其实也知道,他那父皇是知道内情的。 其实有的时候,秦珏坦诚他根本就看不懂那当着皇帝之名的男人。 据说,秦翎也是由这样的身份一步一步爬上龙椅的。按道理说,自己经历的绝不会让子女经历,这才是为人父母该有的心态。可他却冷冰冰的看着这些孩子们相互残杀,最后各个悲惨。甚至还把最后留下来的那一个立了太子。 甚至在深宫中唯一给予过他温暖的大姑姑,他也分毫不在意,甚至是大姑姑唯一的孩子,也根本不关心身在何处。 论绝情,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及得上秦翎一分。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居然为了阻止他挑起战争,不惜动用了手中仅有的皇家隐卫的力量逃了出去。 想要给云相通风报信不过后来秦珏阻止了,就在云婧川想要褪去易容的那晚。 而唯一一次秦珏因为云相身死无暇分身的时候,居然跑到了阳平狄县令的地方。 似乎是为了云相而去,可是,大姑姑都不是那么要紧的存在,云相在秦翎心中又算是什么呢 秦珏想不清楚,也不愿意多想。 把秦翎复而软禁起来之后,就匆匆的踏上了去阳平的路途。 父皇不肯说,父皇不在意,但是阳平狄县令总还是知道的吧 可秦珏没有想到,再见到狄府已然是那般景象断壁残垣林立,瓢泼大雨掩盖了所有的气息,只有脚边残存的黢黑的雨水在缓缓流淌着。 阳平的百姓都说,三日前夜里的一场大火,火光明亮冲天,素来爱人的阳平县令及家属在突如其来的大火中,没来得及逃出来,被烧得渣渣都不剩。 怎么可能 若真的是那般,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父皇怎么可能能带着他逃出来呢 秦珏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 然而,雇佣了大量劳力查探翻捡,最后得出来的却也是与百姓一般无二的结果。那些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这座府邸的人们,真的是踪迹全无。 可是,这怎么可以呢 他还要找寻狄县令问过云婧川的下落,还要找狄夫人确定当时为何要刻意隐瞒,甚至,他还没有来得及再看看他与她相处过的地方最后一眼,怎么可以就这样全部都消失了呢 此种情形,秦珏第一反应是回去问询秦翎。可秦翎一口咬定不知,唯一套出来的话也是他们二人早在火灾之前就已经离开,根本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久而久之,连同秦珏自己都似乎开始要相信这套说辞了。 除了相信,再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是真的,从这世间蒸发了一般。 世界再次变得像是大姑姑离开的时候一样的孤独了。记忆慢慢的开始褪色,渐渐的,秦珏甚至都有些怀疑,在那个阳光甚好的午后,局促不安的站立在飘香楼下的满目红斑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了。 秦珏再没有离开过阳平。 秦翎虽然被他卸了兵权,但是好歹政事还是处理着的。秦珏就这般放放心心的整日厮混在阳平的各个角落。 秦珏也不知道这样的坚守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她还会回来。 就像梦里梦到的大姑姑一般,全身笼罩在柔和的光线里,嘴角泛笑,对他说一声,好久不见。 而事情开始有转折是下第一场冬雨的时候。 那时,距离战争结束已经有一月有余。百姓日子一天天平静下去,商事也慢慢恢复到先前的热闹景象,甚至是隔壁大街的包子西施和刘寡妇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争吵,日子平常到就像过去的任何一天一样。 然而那一天,大街小巷飞满了寻医的告示。 说是大盛皇帝病危,急寻玄女诊治。 这消息在大盛民众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包子西施和刘寡妇还因为这惆怅了那么几日,心事重重不知道这么大张旗鼓的宣布皇帝病危会不会引得北越趁虚而入。 不过秦珏并没有当一回事。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为了这天下而来。就算是此前的战争,摆明了说也是为了报私仇罢了。 若是与她无关,那么大盛就是谁做皇帝与他有什么相干 可是在这之后不久,云相之事突然被旧事重提。 据说,云相身亡后,都城云府一干人等贬的贬废的废,其余的只是被收监罢了。看那情形大盛皇帝似乎是不愿意再追究。 可是突然之间扬名要给北越个下马威,自发告示当日起半月后,每日屠杀一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嫁给大盛太子慕子恒的妾侍,云静。 呵听闻这消息的秦珏第一反应是可笑至极 现在若是把云相放到那个位置,还可能能对他北越有些震慑作用,不过那也是看在云相与大姑姑相关的基础之上。现今杀的是云相家人,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细细想去,又觉得匪夷所思的很,既然要杀,为何不干脆利落的杀,而是可以选在发告示的半月之后呢 这告示倒是发的愚蠢,也不怕百姓看了笑话秦珏当时摇着扇子在清冷的日光下头一次笑的像是一朵花一样。但是,只是在突然之间,他就想到,若是大盛皇帝性命垂危的话,也就是当权者是大盛太子慕子恒 秦珏是聪明人,几乎是一瞬间就联系到了云婧川身上。 云相之事,秦珏是被仇恨了的,但是看当日情形,想必慕子恒的境遇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见死不救跟杀害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 而从阳平到都城,若是脚程慢的话,倒是差不多也就是半月。 再加上这般匪夷所思的告示,秦珏一下子就确定,这告示根本就不是用来给他北越下马威的,而是为了昭告那一个人。 毕竟,他秦珏不在意的,云婧川却未必不在意。 毕竟,她那般善良的人,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都城的那个人,大概也是以这种方式在寻找她吧。 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厚的关系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6章家有悍妇(上) 秦珏是在那之后五日到达都城的。 一想到可以见到她,秦珏几乎是飞奔而去的。一路上跑坏了三匹马,两匹累死在路途中,另外一匹也在他到达都城的那一刻倒地气绝而亡。 其实秦珏自己也知道,根本没有必要那么着急的。排除她在大盛的可能,在其他的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在十天之内赶来。 不过先她一步到达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提前打点好,可以的话,让她能以自己的想法自由的做事情。哪怕是一点点,秦珏也想要弥补弥补。 而且,最关键的,秦珏有种感觉,慕子恒此般作为的目的并不单纯。 那二人关系,秦珏早在阳平时候就已经看得分明。 虽然看着亲厚,但是某种程度上更类似于是她一厢情愿。无论是见到那“风流鬼”与女子抱在一处,只一件衣服就选择原谅,还是后来都城相见问到那人时候女子的黯然,全都印证了这一点。 再者,慕子恒可是有着“大盛铁腕”之名的男人,即使是后来有些类似于沉溺女色,或是桐城时对百姓的残忍的传闻,但是,直觉慕子恒做事不是那么放得开的人。 似乎是被什么束缚着一般,所以不大可能做得出以这样的方法找人的幼稚举动。 除此之外,秦珏顾虑的另外一点是大盛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其实就是没有他挑起的那场战争,大盛局势变乱想必也用不了多久。 这也是秦珏最近才渐渐想清楚的事情。 阳平郊外的暗杀,甚至后来对慕子恒的种种针对,秦珏都有参与过。而这些事情幕后策划,是源于那位人人称道的长平王慕子渊。 这种针对两种可能,其一是私仇,其二则是皇位。 起先秦珏觉得是第一个理由。那两位母妃不同,一个是尊贵的皇后所出,另一个却是被打入冷宫凄惨死去的妃嫔秦珏自己就是从皇宫出来的,自然知道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女子间争风吃醋的恩怨延续到子辈身上是多么平常的事情。 但是,自从长平王的腿脚见好开始,秦珏忽然不那么觉得了。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也是一种直觉。 长平王的崛起是伴随着慕子恒的没落的。慕子恒每一个不好的传言背后,都有长平王的优秀作为陪衬。比如,沉溺美色与感于恩德,抑或者是草菅人命与爱民如子 腿脚残疾面容丑陋的长平王可能无意于皇位,毕竟要了可能也没什么用,但是腿脚强健的长平王却不一定了。而且单说这腿脚好的时机,也是极为凑巧的。 秦珏自己就是从皇位之争中一步步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如何作为能讨得上位者的欢心。长平王此般作为,就是在向着那个方向发展。 当然这些都算是不负责任的猜测罢了。而真正作为佐证的却是先前的那场战争。 云相是主动请缨的。长平王则是支援的大帅。据都城的消息,好似慕子恒因此还与皇帝争执过。最后的结果是二人各领了兵士前来救援。而大盛皇帝这般安排,简直就像是在给二人做试炼一般。 结果,阳平危,慕子恒做出了就地征兵的举措。虽然当时是迫于形势,并且也采取了自愿的方式。但是秦珏当时为了引起大盛民怨,刻意着属下扮官兵抓过壮丁这账目最后自然是算到慕子恒头上的。 而长平王的行踪,却是连秦珏都没有探到。 最后,云相身亡,慕子恒旁观,长平王则是在最后一刻赶到。虽然二人均没有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而长平王显然没有费一兵一卒,慕子恒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给皇帝的印象固然重要,人民的舆论也很重要,可是争夺皇位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兵权。经此一役,长平王的做法虽然偏懦弱了些,却总归是避免了无谓的牺牲。 而且,若是秦珏没有猜错的话,若是在最后那刻一旦有战争的话,长平王定会爆发,以绝对强势的手腕去迎接这场战争若是没有她出现的话。 这二人的博弈中,长平王尽得人心,慕子恒输的彻底,皇位是秦珏想到的唯一可能。 而让秦珏尤为不安的是,云婧川好似与那二人都牵扯不小。 大盛未来格局如何,谁又会成为下一任帝王,这些统统不是秦珏在意的事情,他只是害怕那般脆弱又坚强的女子会不小心卷进去。 男人的博弈,女人向来都是牺牲品。 而秦珏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去保全她。 果然,到都城的时候,整座城的气氛已然不对劲了。大概也是因为皇帝病危的关系,都城布防是先前的好几倍。单说城门口负责盘查的兵士,就有好几百人之多。 为了掩人耳目,秦珏换下了一向颇为喜欢的红袍,着青蓝绸衫,,“不过是为曲慕名而来。渊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姑娘一番美意了。” 那名为“青眉”的花魁娘子倒也是个爽快人,不过白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却心眼儿各个是堵着的,还是退而求其次的回应道,“王爷见谅。青眉无心与王爷心中那位争斗什么,只不过今日王爷既然担了青眉入幕之宾的名,怎么也得给青眉个面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房中一叙如何” 这一叙仅仅是叙话呢,还是有别的意思,秦珏不得而知。不过在二楼遥遥望着下方众人的面色,想必若是主角不是长平王的话,早已经嘘声一片了。 美人相顾本是极为愉悦的事情,尤其是青眉这般,雅俗共赏,懂得圆滑处事。甚至于浸润红尘的秦珏都有些心动的。然而长平王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姑娘见谅,家有悍妇,现下下落不明,若是知道渊与姑娘亲近,只怕是赌气永无归期了。即使归来,怕也是鸡犬不宁。姑娘想必也不愿意招惹什么麻烦吧” 下落不明的悍妇 秦珏怔愣。却听得旁边横栏旁有人低语,“长平王不是还没有成亲么” “我看呐,说的是那位。” “哪位”先前问话的显然不明就里。 “就是云家的那位定亲的小姐呗,”后面那人压低了声音道,“云家被抄,除了已经与云家脱离关系的前小公主和那位云竹小姐之外,好似其他人都未能幸免被关押着呢。其中有一位没了下落,就是与王爷定亲的那位。” 秦珏愣愣的侧头,本是循声而至,却在嘀咕的二人另一侧看到了一位身形瘦小的儒雅少年。 是不熟悉的样子。然而那眸中的神情却是秦珏分外熟悉的。 沧桑,冷漠而疏离阿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7章家有悍妇(下) 甚至是那眸中的淡然都与最后见面的时候一般无二,真的是阿婧么 算来,距离告示发布的那日已经十二天,她出现在都城也不是很让人意外的事情。只是,上天居然会如此眷顾于他么就这般好巧不巧的正好被他撞见了 “阿”刚刚开口就蓦地噤声,秦珏忽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能畅聊的那种关系了。 何况,少年并没有开口说话,单凭眼神的话,还是不够确定。毕竟舞台下手不是还有一位相像的么 从少年神情来看,绝对是不知道他也在此处的。秦珏悔恨的同时却也庆幸着,还好,她安然无恙。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易容的关系,她的脸颊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很多 少年专注的注视着舞台下手那众所注目的二人。秦珏顺着少年的目光瞟了去,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那二人提及的“悍妇”,可不正是她么 “王爷与夫人倒是情比金坚,只是不知既然如此,还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呢即便只是听曲,可这里毕竟也是烟花之地吧”身形裹在宽大衣袍中的花魁娘子莲步轻移,绕着站立着的长平王一圈一圈地走着,虽然看不清神情,但是从那语气中也能听得出满满的嘲讽。 言外之意,都来了这地方,还立什么贞洁牌坊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见到本尊的关系,秦珏现下听着青眉的话,突然觉得这女子与先前相比愚蠢了很多。 若说先前相求让长平王留下来是出于挽回颜面的小心思,现在这般就颇有几分豁出去的意味了。 倒是不奇怪。虽然面容丑陋,但是今时的长平王自然不同往日。腿脚大好不说,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而这对于身世飘零的女子而言,自然是攀附的上上之选。 只是,这世间最强求不来的就是感情,既然人家不愿,何必还咄咄相逼呢难道不知,既是寻欢,图的就是心里片刻的安宁,谁会花钱找个不明事理的来给自己添麻烦呢 其余众人闻此一言,均是心下一凛先前对于女子的追随稍稍冷却了些。于大臣而言,长平王是皇上器重的儿子,而对于百姓,则是深受推崇的贤能之人。 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岂能受到质疑于是愈发觉得,不过是个无知的花魁罢了。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也是真真的俗物。 当然这当中也有些人是等着看笑话的。有人盼着女子受长平王严罚,有人期待进一步的剧情,而秦珏虽然对长平王会作何反应也很期待,不过也知道现下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只是复而转回到少年的方向之时无趣的很,那方才还凭栏远望的少年早已经没了踪迹。 闲谈的人还在,甚至是廊道还一如方才的样子去了哪里 秦珏心下不由一慌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能跑到哪里去廊道,没有延伸到下方的楼梯,没有莫不是,回了房 秦珏也顾不得下方就是长平王会不会暴露了身份了,急急忙忙的自所在的地方的屋子一间一间的翻捡 必须要确保她在他的视线中才行今日这般,若是先被长平王找到的话,又不知会滋生怎样复杂的结果。 秦珏自然是没有忘记的,云相身亡那日,云婧川与长平王之间种种。长平王不是看起来那般良善的人,这一点,秦珏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长平王因为阿婧当日为了脱逃给他下毒一事来报复的话 秦珏无视身后越来越近的追逐和引起的各种尖叫骚乱声,只紧紧拳,加紧了步伐 弦月如钩,月华如水。 飘香楼的侍从现下都去前堂制止骚乱去了,后院倒是难得的清静。而在这般月下,一瘦小的身影静静伫立着,遥遥望着星空,瘦削的面颊被清冷的月光映照着,泛起一阵微光,就着这微光,面颊却愈发显得冷凝了些。 正是方才秦珏倍加注意过的少年。 少年站定不久,身后突然吱呀的一阵声响,接着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传来。少年幽幽叹了口气,手指下意识握紧了些,蓦地回头,眸中一片凄凉之色,“你终于还是来了。”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开口的时候,云婧川也惊异于自己这沙哑的如同老妇一般的声音。 长平王驻足,望着前方瘦瘦小小似乎还在发抖的身影,喉头松动,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如约而至,静儿,是不是该放了她”虽然极力克制着,云婧川自己也知道不应该在这人面前失了气势,可是话出口的时候,连自己都能听到内里微微的颤抖。 难道,她是在害怕么 她从他身边逃开三次。第一次的时候,胡丽静失了孩子,还受了很重的伤,那指甲的位置,至今都是腥腥红肉;第二次的时候,她被挑了脚筋,失了自由,直至现在,仍旧没大好;这一次,也就是第三次静儿妹妹可还安好 有着慕子恒,怎么也不会失了性命吧 可是,有爹爹的事情为连累,慕子恒还会好好的保护静儿妹妹吗或者说,对于爹爹这个“叛国贼”,慕子恒会不会为了表明立场,第一个跳出来与静儿妹妹划清界限呢 可是怎么也该看在她的面子上 不,不对,若是她有面子的话,那人又何至于会看着爹爹身亡呢不是答应过她要调查清楚那些事件的么不是说着她是他喜欢的人么 抱着这样矛盾又反复的心思,云婧川着急忙活的从阳平赶到了都城。是的,其实云婧川从来就没离开过大盛。 原本是准备去南秦的。可是那日,从狄大人处打听到了娘亲坟茔所在。 虽然知道娘亲尸骨不再,但云婧川还是抱着为云贤实现最后一点愿望的心思,把他葬到了那里。接着,就在那云雾山住了下来。 爹爹活着的时候,没能陪陪他,死了的时候,云婧川想着长长久久的伴在云贤身边。 当然,还有胡丽静一起。 原本也算是安了个家,虽然平淡,也算是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直到一日胡丽静突然高烧不退,身边缺少几味药材下山采购的时候,看到了那满城的告示。 云婧川自然知道那通告是给她看的。什么半月后处斩,说白了不过就是画了个坑等着她来跳而已 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云婧川有着不得不跳的理由。那可是静儿妹妹啊 这若是旁人也便罢了。唯有那丫头,那是在云府中唯一跟她表露过善意,甚至为她担心的人 对于云婧川而言,云府人只是云府人罢了,云静却是亲人。 而这次,若是静儿妹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绝对 女子眸中有狠厉一闪而过,长平王心下一沉,却还是面色如常,“她好不好,能不能被放过,婉婉觉得是由我来决定的么” 声音也是一贯的刺耳难听,清清冷冷,云婧川从其中听出了浓浓的威胁意味。这人说的话,她又如何不懂呢 “你想得到什么”云婧川鼻尖轻嗤一声,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漾起,“还是待在你能够得着的地方若是如此的话,现在王爷腿脚大好,自己” “嫁给我。” 云婧川嘴角笑意隐去,想要出口讽刺的后半句话咕咚一声咽回到肚子里面。王爷腿脚大好,自己又不是够不着想这么说来着。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这难道是求婚么所以说,这危险的男子不惜以静儿的性命为诱,让她马不停蹄的千里迢迢而来,是威胁她嫁给他的 “如果不呢”明知道不能拒绝,可是还是不死心的想问。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却仍旧想要听到那回答,简直就跟作死一样的 男子盯着云婧川许久,最后沉声,一字一顿道,“云静会死,云相掩人耳目救下来的云默也会死,还有云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当然我知道云家人你是不在意的,否则也不会在当初一走了之。” 果然呢,云婧川心下苦笑,这人连她心里所想都猜得分毫不差知道拿谁来威胁她最有效,也知道怎么做会事倍功半。可是,偶尔云婧川也会想,为什么她非得要受制于他呢 为什么她的软肋会那么多,随便一个人都能掣肘她。为什么非得要是她,必须得在意别人的 生死呢 明明她连自己都顾及不了。 “而且,”长平王迎着月光缓步走了过来,一身风华,却也一身冰冷。然而就是这冰冷的人,下一步却把云婧川紧紧拥在了怀中,如呢喃的诅咒一般,在云婧川的耳边低语。 “云静怀孕了。你不会连那个孩子的生死都不顾吧” 云婧川猛地一惊,挣扎着想要推开男子,一边叫嚣着,“那可是太子的孩子大盛正统的皇孙,你也敢” 是了,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却是忘了,若是有这个砝码的话,云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样说来 拥着的男子缓缓放开云婧川,却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宽大的手掌上移到女子发间,犹如情人之间的爱抚一般摩挲着,眼底也似有不明的光晕在流转。这下子,那嘴角却是邪魅的向着一侧翘起,“婉婉,”他说,“我有告诉过你,云静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8章 幸福又可怜 “什么意思静儿妹妹怀了孩子,却不是慕子恒的” 面对云婧川拔高了声音的急切疑问,长平王不语,而是低下了头,目光所向却是 云婧川循着男子的动作望了过去,这才后知后觉,就像是寻仇的一般,她竟然紧紧拽着男子的领口 不知道是不是长平王故意配合,一米八几的个子就着云婧川犹如小鸡一般微小的力道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弯了下来。 明明就是片刻间发生的事情,而且她也是一时气急才可是不知怎么的,揪着的手指莫名的一阵酸麻,加上男子淡如止水的眸子,甚至跟着手指尖感觉到的男子平稳的心跳,无端的,云婧川面颊一阵灼热。 大概是在过去多少年,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吧,所以,明明面对着那么过分的对待过她的人,做这样的动作居然还会觉得不安 云婧川揪着的手势渐松,脑袋别了开来。 明明他做错,若不是他故意使坏,诱了她千里迢迢的过来,又不肯一次性把话说清楚的话,她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可是 有意见的话,说出来就好。这般看着又是几个意思啊,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一样。 “什么啊,还以为是个美娇娘,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有什么意思”突然有醉酒的男子抱着酒坛跌跌撞撞的走来,一边兀自嘟囔着。 更近了些,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胡子拉碴的男子站定,猛地凑向云婧川,微眯了眼睛,目光在暗夜下闪烁着莫名诡谲的神采那神情分明是想把她看的更清楚。 “虽然是个男子,却是个小白脸哈哈”醉酒的人无视云婧川的僵硬和躲闪,冷不丁狂笑着大声下着结论。 云婧川还保持着与长平王极为凑近的姿势,只是揪着的手指已然平着贴在了男子的胸口。还没想好到底是要无视还是哪般,手臂一曲,整个人随即被裹挟着平底而起。 风萧萧,衣角猎猎。 头顶上方的男子侧脸棱角毕现,唇线是难以言说的紧绷,更甚的是手臂处的手,一根一根活像是嵌进来的疼,就这样似乎都能感觉到臂上的皮肤已经变了形 云婧川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把长平王推开了些,“你发什么疯” 长平王不语,就那般神色低头看了一眼。 瞳色漆黑一片,犹如永夜。云婧川蓦地噤声。这神情她熟悉的很。 曾经很多次他发疯的时候就是现在这般。可是,为什么以前不都是因为 心口一阵阵的收紧,云婧川神色凝重。 以前都是因为独占欲吧。想让她留在他身边。 那么,现在这般,难道是因为那醉酒的人凑过来多看了她两眼所以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所以眉眼冷凝的仿佛能结出霜来 云婧川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做了那么多可恨的事情,伤了那么多人的性命,甚至不惜对她下手,似乎只是为了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她不知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也不知有过什么因缘际会,但是,无论怎么说,云婉真的是幸福而又可怜的女人。 幸福的是,被这样的人爱着,可怜的却也是那般。 也许是云婉对不起他太多,让他这么决绝,也许他只是笨拙的不会对人好,不会成熟的去爱人但是,已经太晚了。 伤害了那么多人,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像当初一样的看待他了。所以即使他爱她又如何是报复或是笨拙又如何他不能被原谅。 只是现在,她没的选择。云婧川敛了心神,坦荡的对上男子坚毅的侧脸,幽幽道,“放我下来吧。我有话要说。” 长平王自屋顶一跃而下,却猛地回转自建筑物的窗口而进。屋内灯火通明,轻纱曼罗,倒是素雅极了。看那般装饰,倒像是个客栈。 男子放开云婧川,冷声命令,“等在这里。若是我回来的时候见不到你”顿了顿,眉眼斜斜的扫了过来,“你知道后果” 听这语气,却是要走果然,男子大步一迈,随即就要开门,云婧川心下一急,已经叫停,“等等” 不是跟他说了有话要说么,为什么还要离开去哪里要去多久若是他一辈子不回来,她难道要一辈子等在这里么 好吧,后一句有些严重了。可是带着这般情绪要去做的事情的话,难道是 半响,云婧川犹豫着却还是开了口,“不过是醉酒罢了,放过他吧。” 虽然别人的性命与她无关,更不必说是根本不认识的人。但是,果然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再因为她出什么事故。 门啪地一声关上,剧烈的声响彰显了那人不悦的心情。 就这样吧。她也只能言尽于此,再说的多了,该要起反作用了吧毕竟,那人是有着多么深重的独占**的人啊。云婧川盯着反弹开没有闭上的木门,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长平王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门外透过那门缝专注的盯着门内盯着张秀气书生脸的女子。 看着她长长的叹气,又百无聊赖的起身将原本也不大的房间转了个遍,最后坐回到桌子面前,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这才趴在了桌上,眼睑缓慢的一开一闭。 她倒是到了什么地方也能适应的很快。长平王嘴角微漾。而在此时,身后若有若无的衣摆窸窣声传来,长平王眸色复而冷凝起来侧身算是迎上了来人。 灰衣男子蓦地跪下,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尊主,那人”却正是百沐。 “杀了”长平王答得毫不犹豫。 百沐也不多问,只低了头匆匆退下,但是刚转身,身后传来自家主子刺耳又嘶哑的压低了的声响,“还是,别杀了” 百沐诧异的回头,见着那头男子背影孤立,“不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那眼珠长得半分无用,还是挖了”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厉,仿佛方才那语气中的犹豫从来没有过一般。 百沐掩了眸中的颜色,复而应了,瞬而退下。 却说飘香楼后院醉酒的男子眼睁睁的盯着云婧川二人离开之后,狂笑着,猛地灌了口酒。就着宽大的衣袖随便一抹,又跌跌撞撞的回了楼里。 见状,另有衣着华贵的男子自墙角而出尾随了上去。然而,大厅人头攒动,只是片刻,那醉酒的人已然不知去向。跟着的男子心下焦急,却也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自人群中挤了进去。 只是进去之后才知道,围观的并不是众所瞩目的花魁娘子,而是一灰衣锦袍的男子。看那模样是个普通商贾,被几个壮汉押着,对侧,满口黄牙浓妆艳抹的老鸨在不住的叫嚣着。 跟着的男子听了半响,无非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交不起银子还看什么姑娘之类的云云。听那语气,好似是便宜睡了人家姑娘还是怎么。男子无心听下去,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仍是没有见到先前的那人。诡异到好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完了沐大分明吩咐要好好跟着来着,这下子跟着丢了,沐大若是回来,可怎么交待的好 跟着的男子心猿意马,却是与青眉擦身而过而不自知。 而在二楼一角并不十分引人注目的地方,胡子拉碴的男子嘴角斜斜上翘,身形利落的一闪,仿若根本没有醉酒一般,进了一旁的屋子。 红纱低垂,熏香袅袅。胡子拉碴的男子进入之后直直的向着窗口前的人影而去。 清冷的风鱼贯而入,那身影衣袂飘飘。一袭月白袍子纤尘不染,上面还绣着不明的图腾样的花纹。 “大人。”胡子拉碴的男子照着那身形拜了下去,口齿清晰,“那少年果真是夫人” 那影子不语。胡子拉碴的男子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虽然不是面具,但是面上的确是做了易容的。只是有件事,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白袍人微微侧了头,眉目清冷而疏离,喉头一松,却只蹦出了一个字,“讲。” “与夫人在一起的那人,带着铜半面,看那样子,该是长平王。而且” “说”白袍人不耐。 胡子拉碴的男子一惊,脑袋愈发恭敬的低了下去,“夫人与那长平王举止亲近,听那谈话,似乎,长平王要夫人嫁给他” 言语至此,胡子拉碴的男子有些不安的看了上首的男子一眼。即使有灵药吊着,大人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可是尽管如此,一醒来听到夫人的消息之时,仍旧赶了过来。 原本那般高高在上,凡人无法亵渎的神灵一般存在的大人,现在却像是低到尘埃里面,有了凡人的情绪,那眸中刺痛一般的神色,不正是如此么 “下去吧。”酆洛背过身轻轻的摆了摆手。而在那人终于退下去之后,白皙的有着匀称骨节的手指,终于还是抚上了胸口,然后紧紧的,紧紧的揪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9章重新开始 襦裙摇曳的女子鱼贯而入,等到离开的时候,桌上已经大大小小摆了不下十盘菜。 荤素齐全,即使远在窗前,依旧能闻得到饭菜的香味。 “咕噜咕噜”还在费心的回吸口水呢,肚子先发出了抗议。 云婧川状似无意的走过,探头探脑的奔向门口。好久了,还是没有回来。那人到底去哪里了 看这样子似乎是去点菜了,可是饭菜不是给人吃的么,为什么菜上的热气渐渐消弥,可是人还是没有回来呢 还是说,怕她等的无聊,刻意点来菜,好让她有点事情做 呸呸若那人有那么贴心,何至于不顾及她的感受做那么多坏事呢甚至,就是撇去过去种种不提,若不是他躲在荒野不予施救,爹爹又怎么会―― 是错觉吗桌子上那死鱼眼似乎灵动的转动了一下 还有旁边那只鸡,摆个什么pose不好,非得一条腿翘着,将那肥美而又光泽的大腿“性感”的曲线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喂矜持呢这么**裸的勾引她的胃,不好,快要受不了了 云婧川撇过头继续扒着门向着空旷的走廊左右看看,红木地板光亮可鉴,廊道远远延伸,周遭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氛,空旷又寂寥也对,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没事做的人已经睡下了吧这一点,就算是人来人往的客栈也无法幸免。 可是,该回来的人连半个影子都没有。今晚,要住在这里么她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对于前两天露宿的野外,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云婧川发誓,她原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床铺可以睡觉的。真的她只是恰好扫视到了桌上的饭菜,肚子又不合时宜的正好叫了一声,然后,她只是没能禁受得住诱惑而已 回过神的时候,瞪着眼睛的鱼已经被她吃掉了一半,甚至那摆着诱惑姿势的鸡也少了两条腿。 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离开阳平的时候,胡丽静身子还不大好,一个弱女子生活难免有些不便,多些银钱自然是好的。所以,云婧川把钱财全都留了下来。 至于自己,云婧川想的还是很不错的。她有一技之长,那些会医术的穿越女主不都是随便看个病就房子有了,车子有了,然后嫁给高帅富,走上人生巅峰的么 想她好歹也是风靡一时的“仙女大人”,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太离奇的人生际遇,但是终归也不会饿着肚子吧 然而,不能公布本来身份。富贵人家自然是信不过她的,甚至都不会让她见到病患。至于穷苦人,碰见了顺手就救了,她怎么会忍心跟比自己还穷苦的人索要报酬呢 能进去飘香楼,还是得益于楼里恰好有个姑娘得了不太好的病症,寻医未果,才答应叫她试一试。 二来,她其实也想去祭奠一下顾妈妈。 现在想来,顾妈妈大概是第一个发现她本来身份的人吧震惊无比的说着“公主”的时候,再相会时,毫不犹豫的救了她的时候该是娘亲在世时熟识的人吧 身负“云婉”之名,虽然承受了很多,却也得到了许多。该预料到的,将原本不属于她的幸福占为己有的时候,就该想到要用等同的苦难来交换。毕竟,没有哪一个人的人生能是一帆风顺的。 而她,或许往后只能以云婉的身份活下去了。确定爹爹就是爸爸的那一天,其实云婧川已经知道了,她怕是永远没办法做回自己了。 同是穿越者,却没能回去,她大概也会像爹爹一般在这陌生的世界产生牵绊,而后度过余生吧 而云婉的生命如果注定让云婧川来活的话,她只想远远的避开这些人。择一处陌生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终老。 原本也以为是可以的。因为爹爹而起的纠葛,在爹爹身亡的那一刻就已经全部结束了。而她自己,在阳平城外的那一天,也做了了断。唯一没有扯清楚的,就是长平王。却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她再次回到都城的诱因。 长平王对她的执念已经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毕竟,她对皇帝不恭不敬,又是更为不恭不敬的云相最宠爱的女儿,皇帝难道还会放过她么 即使皇帝再宠爱长平王这个儿子,可皇权不是不容丝毫挑战的么 此次回来,云婧川其实已经做好了不得善终的准备。所以,她没有带上胡丽静。 而且,此次回来,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完成。 譬如,在可能的情况下保全云静,以得偿长平王所愿为条件求得千语对云默哥哥以及阿嬷的救治,再然后,若是可以,云家人也试着看看能不能保了性命不是爹爹的家人么 云婧川比自己想象当中的更要善良一些,也要更愚蠢一些不能准确的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妄想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是愚蠢 当然这些兴许长平王是猜不到的。云婧川现在只希望,长平王对她的执念能盲目一些,那样的话,她愚蠢的牺牲才会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价值。 吃的正欢的时候,有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厚重的鞋底踩在红木地板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闷响声。 回来了 云婧川吓得一手扔下了筷子,却在看着那油腻腻的一端的时候,慌乱的捡起来藏到了桌下,而在这时,恍然意识到被动过的饭菜,心思一动,就着手中的筷子把鱼翻了个个儿,又把其他的菜拨拉拨拉,勉强装成没有动过的样子。 正当此刻,门吱呀推开,月白袍面具男子夹杂着一股冷气缓步而入。 “婉婉倒是乖巧,这么久都没有离开。”长平王自来熟的坐于对侧,眉眼罕见的弯成了月牙形。 可是刺耳的声音就是温柔的说出口又有什么分别呢改变不了难听的本质不是么 就像他对她的心一样,即使是出于爱,可也照样改变不了伤害人的本质。 云婧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道,不是他让她哪都不要去么不是还威胁她,道“你知道后果”的么 长平王对云婧川的白眼视而不见,下意识低头,待望向饭菜的时候,神情蓦地凝重了起来。 完了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云婧川心口一紧。 菜是人家点的,钱是人家付的,可又没有许可她吃掉,这要是追究起来,她无异于是偷盗的小贼啊 果然,面具男子嘴角紧绷,喉头微动,骨节匀称的手指指着那盘缺了腿的鸡,“婉婉,这鸡的腿” “没见过端上来就是这样的。”虽然很没底气,云婧川还是壮着胆子强词夺理。 “哦,”男子答应的很勉强。 男子额发低垂,面容隐在阴影的铜面下看不分明,但就是这般光影交错着,云婧川无端意识到男子是在伤心。从没见过他那般样子,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安慰出口,“不就是个腿么这人有残疾的,鸡也同样啊,发生个事情缺胳膊少腿的不是也” 糟糕提什么不好,偏偏提残疾要知道这人腿脚好使不也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么身体上的病痛虽然已经除去,但是心里的伤口呢那因为腿脚不便而备受疏远的时光中产生的伤口,可也一并好全了 云婧川恍然意识到,她居然设身处地的为长平王考虑一个大男人至于那么矫情么还心口上的伤口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的人,哪里会是那么细腻的人 好在长平王似乎并没有深究云婧川的话,握着的筷子拨拉拨拉,却是伸向了那盘被吃了一半的鱼 “那,这个呢”长平王指着被翻过来只剩下鱼刺的鱼,冷冷的问道。 “你问我干嘛”云婧川继续装蒜,“反正端上来就是这样的。” “是么”长平王轻飘飘的追问。 “当然是了” “那叫厨子过来问问吧,若真的是这般的话,就” “不要” “恩”长平王望着惊坐而起,一手抓着他手臂的女子惊异莫名,眼神在扫视到素白的袍子上油腻腻的一片之时,突然笑的促狭,“婉婉,我只是想说叫厨子重新热一下罢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必要了。只是不知,婉婉到底在担心什么” 云婧川自然知道已经被识破了。窘迫的小声哦了一声,算是应答。 刚想抽回手,男子另一手伸出来,紧紧覆在的她的手背上,突然叹口气道,“婉婉,我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这话却是说的可笑了言外之意,想要杀了的都是不无辜的人么 “那么,胡丽静未曾出生的孩子呢太子阿嬷呢甚至是那般悲惨的被人误会着死去的爹爹呢” 想要这么问出口的。心口有酸意一阵接着一阵的涌了上来,云婧川头脑一片清明。 漂亮话人人都会说,但是,说出口的,却未必都是真的。她从他身上学到了太多,也失望了太多。 如今,当做笑话一样听了就好。 然而,长平王显然不准备就此停止,还犹如情话一般轻声呢喃着,“过去的就当它过去吧,婉婉,我们重新开始可好”深情款款,满眼爱意。 云婧川表情淡淡,“我嫁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0章就随她吧 “奴婢也算是侍奉过许多贵人家的小姐出嫁的,但是像姑娘这般漂亮的新嫁娘,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现在在云婧川耳旁絮絮叨叨年过半百的妇人唤作“晚娘”。虽然自她口中说是侍奉过贵人家小姐出嫁,其实是一种较为谦虚的说法。 晚娘是皇家御用的教养嬷嬷。可见寻常的富贵人家根本没什么能耐能请得动这尊大神,但是据说是皇帝为长平王婚事特意遣了来照顾她的。 不要问云婧川为什么知道。 理由无它,这事情,晚娘为她梳头梳了多久,就念叨了有多久。那般语气,就好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云婧川,身为侍妾的她,能得此殊荣,该有多感恩戴德才行。 “是么。”云婧川朱唇轻启,眉眼淡淡。 铜镜中人云鬓红妆,明眸皓齿,只一笑天地仿佛就黯然失色。眉心一枚菱花钿,在原本稚气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成熟女子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婧川觉得她比刚来的时候似乎长开了一些。 而这般庄重的妆容,不像是她自己,倒是好像越来越像她的娘亲了。 “那是自然的”晚娘似乎对云婧川冷冷淡淡的回应颇有些不满,顿了顿,犹如做了坏事一般的四处瞧瞧,直到确定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压低了声音,“奴婢可是侍候过先皇后出嫁的。虽然也是美人,” 晚娘献宝般的笑了笑,“不过还是姑娘更漂亮些。” 好似把她跟先皇后比较然后胜出了,就该开心一样。云婧川的脸更阴郁了一些。 不说美貌这回事,本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就拿她一个教养嬷嬷来说,怎么也不该说出这般没礼数的话吧 她们只是初见,谈不上有多熟。就算没有旁人,可这妇人怎么就确定她不会说出去呢 简直愚蠢愚蠢到就像云婧川自己一样。 天仙一般的女子却冷着一张脸,这在晚娘多少年的职业生涯中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事情。但凡是新嫁娘,有娇羞的,有喜不自禁的,可唯独没有这样子从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气的。 主子们的事情晚娘向来是不管的,但是让新娘子这样出嫁却是万万不能的。晚娘皱着眉头想了想,换了个话题。 “我们王爷虽然遭遇了些不好的事情,但是,自幼就是十分乖巧而又聪明的孩子,心底善良到掉下窝的小鸟都会捡了好生照顾着,最后再放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我们王爷也算是熬到了头,腿脚大好不说,甚至皇上也很器重我们王爷,姑娘能嫁给我们王爷也算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按道理说,大喜之日,云婧川也该笑着客气的回应的。可是,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半响,却连一个完整的笑容都没能绽放出来。 虽然不至于是不幸,但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一说未免还是太重了吧 可能因为妇人的语气与曾经的水魅太过于相似,张口闭口全是她有多幸运,占了多大的便宜之类这叫云婧川哭笑不得。若是可以的话,她其实宁愿不要这种幸运。 事情兜兜转转到了这个份上,她有着让她不得不为的理由。 其实也无怪乎外人那么看待他。除了在她面前,他一向都是那么的温文尔雅,叫人如沐春风。 其实,她不开心也仅仅是因为出嫁这件事本身罢了。 与云静那般凄凉的婚礼不甚相同,云婧川是在云府出嫁的。还是她先前在云府的时候住过的小院,甚至门前的桑树还是往常的样子从这般作为看,皇上果然是极其宠爱长平王的。即便云府正在风口浪尖上,甚至是对于她这般的人,却仍旧给了这样的殊荣。 可是没有了爹爹和云静的云府,对于云婧川来说又能意味什么呢她又没有在这里长大的记忆,毫不留情的说,其实现在的云府,也只是云府罢了。 不过是因为听从长平王的安排罢了。就像答应婚事这件事本身也是一样。 其实到都城的时候,云婧川就已经想好了,此行,无论长平王提出什么要求她都要答应。只不过,他提出的恰好是她嫁给他而已。 云婧川其实不是晚娘心中想的那般云淡风轻的人。虽然嫁的不甚情愿,但是无论是云婧川还是云婉,都是人生第一次的出嫁云静情况特殊来不了,云婧川的身边只有一个刚刚才认识的,絮絮叨叨没有眼力价的老嬷嬷。 其实,她才是比云静更为凄惨的才对。什么皇帝钦赐,什么人人艳羡,她通通都不稀罕,她只想跟家人在一起,尤其是这种时候。 新嫁娘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晚娘看着也是词穷了。一般说来,夸赞美貌或者是赞美新郎都能缓解新人的紧张心理,即使是淡淡的一笑也该是存在的,哪怕是出于礼貌呢 晚娘平时也是个闲职。但是即便对宫中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宫里人人在传,这位据说是那大逆不道的云相之女是深得王爷喜爱的。而现下,她甚至连一笑都没有。这要是让王爷知道的话,可如何是好 “晚娘,晚娘”门口有人轻唤。晚娘握着梳子的动作一滞,微微探出头原是宫里一同出来的小丫头,现下也不说究竟是何事,只在匆忙的招着手。 “看着是急事,便出去看看吧。” 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语气,但是这也算是云婧川这么长的时间与晚娘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晚娘一愣,然而那边小丫头的唤声却更为急切了一些。 云婧川见状,只好继续,“去吧。不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么,不会误了吉时的。” 晚娘这才行礼退了出去,然而临出门的时候,原本握着的桃木梳子还是宝贝般的揣在怀里一起带走了。 云婧川也不大懂这些。心道,大约是靠这个吃饭的,所以才格外宝贝。心里也不介意,只提了厚重的裙摆,挪巴挪巴,靠着床铺躺了下去。 现在发髻还没有梳好。而实际上,从天还没亮开始,晚娘这段时间一直做得事情就是帮她理顺头发。至于那发髻,想也不用想,也是个大家伙。而今,她的脖子早就受不了了 便趁着晚娘不在,再来个回笼觉好了。但愿那般唠叨又自来熟的妇人一时半会不要回来才好 酆洛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华服披身却四仰八叉睡着的女子,看着装扮成的是成熟女子的模样,却还似小孩子一般欢快的打着呼。 意识到的时候,嘴角竟然浅浅的上扬着。不过,酆洛非但不讨厌这种感觉,心中甚至还是喜欢着的。 来的时候甚是着急,但是真正见到女子的样子,却莫名却有了不想叫醒她的心情。 酆洛缓步坐于床畔,食指轻轻点在女子微蹙的眉心。云婧川睡梦中叮咛一声,无意识侧向了酆洛的一侧,不过那眉头总归是舒展了的。 看的出来,该是很困了。所以对他的动作丝毫不觉。不过,看着面颊红润,是健康着的样子,酆洛一时间也甚是欣慰。 可是一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消息,酆洛刚刚明媚的眼角复又冷凝了下来。 酆洛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云婧川的身边。原本以为有了“共生”,殿里的人也不会见死不救。可是,哪怕是知道了她是玄女,却还是没有带她回去。 原本的侍祭是个顽固的老头。酆洛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办法重重责罚他。因为老头说了,她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大祭司夫人。 所以,这一次,他是来找她回家的。只要她一句话,她愿意,他随时可以带她离开。 云婧川其实早就醒了。她虽然困倦无比,但是多日里露宿荒野养成的警觉一时半会还有惯性,所以在男子触碰她的时候,意识就已经恢复了清明。 微开的一点眼缝只看得到一抹月白色,云婧川第一反应是长平王。 心里总还是哽着的,不想见到他。可是渐长的安静让云婧川又有些不确定了。 能感觉的到男人平和的视线,这不是属于长平王的。可以说长平王对她的感情是**裸的热烈的,根本不会隐藏。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慕子恒还是云枫哥哥云婧川搜肠刮肚的想像认识的人,到最后只得到了这两个结果。 若是慕子恒便罢了,见了也没什么好说。可若是云枫哥哥的话,那般关心爹爹和她,甚至还专程上王府劝说长平王早日出发的人,她怎么可以假装睡着不见呢 “咳咳”隐忍的咳嗽声传来,云婧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着急忙活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却不期然掉入一双平静的眸子中。 捂着唇角淡然的坐着的男子是落大哥 “你醒了。”男子也不惊讶,语气平平。 “落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倒是听侍祭说过,他回了南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你要嫁给长平王么”酆洛紧紧地盯着云婧川,期待能从她的眸中看到答案一般,“若是你不愿,我可以带你走。” 带她走么若是能早来一阵子该多好。云婧川心底一阵苦涩,如果能回到那个她没有地方可去的时候,只要有个人能说出这种话,她一定会毫无保留的接受吧 可是,现在太晚了。她已经走不了了。她若是走了,云静怎么办,这一大家子怎么办 只是,无论如何还是该感谢的。 云婧川像是真的新嫁娘一般,眉眼弯弯,“多谢落大哥好意。但是我已经决定要嫁给他了。倒是落大哥,你是来都城寻玄女的么上次就想说来着,玄女的话,我带你去找她,现在的话” “不用了。”酆洛嘴角上扬,目光灼灼,“我已经见过她了。” “见过了么那玄女要跟你回去么”云婧川一嗅到八卦的味道就不能淡定了,急切无比的询问道。 酆洛轻轻叹口气,却还是那般温暖的神情,伸出的手终于还是轻轻抚上女子的额角,“她待在这里开心一些,所以,就随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1章 相送 酆洛出口的话,是真心却也不是真心。 只不过,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一个心甘情愿。 长平王那般,她还是选择留下。那么,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尊重她的选择了。 尽管他是出来找她的。但是其实那也没什么要紧。她开心就好,而他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就好。 短暂的相会之后,酆洛就要起身告别。 云婧川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这人特意选在大婚之日过来,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朋友来着。算起来,这人也算是认识这么多人当中,现在待她最好的了。 没什么阴谋阳谋,好像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朋友。而且临走的时候,把“醉生梦死”的解药方留了下来。另外还有一大包香,只道是无论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点燃了来联系他。 虽然以云婧川现在的情况,还是不与酆洛麻烦最好,但是对于这份心意还是极为受用的。 郑重的道了谢,临出门的时候复又叫住叮嘱了一番――内容无非是什么需要她帮忙就尽管说一类的,当然还有就是走的时候尽量避开人。 不是怕传出去她名声不好。而是担心长平王知道。 嫉妒的男人是可怕的。 那个人因为慕子恒与她交好,甚至还加害自己的亲弟弟。何况是本来也没什么特殊关系的酆洛呢 这个人给了她那么多,甚至这么久还记得早早之前答应过的事情。而她能回报的,也只有这一点点了。 不过酆洛的来到,总算是让云婧川阴郁的脸色有些缓解。只不过,刚宝贝似的把东西收了起来,又有一人赶趟一般的来了。 来人整个裹在宽大的斗篷当中,出行却还带了仆从。甚至是刚刚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耽搁而回来的晚娘,见状都安静的守在了门口。 能让晚娘都噤声的,首先该是皇族,二来,男子前来不合礼数,所以该是女子了。 若说云婧川在皇家认识的女子,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位了。也对,这么大的事情,慕倾城那么不安分,怎么可能不来闹腾闹腾呢 “公――”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云婧川蓦地失声。 来人,并不是慕倾城。 也是公主,不过是被爹爹休离的那位,云慕氏,她原本的大娘。 完了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大娘离开时候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话语至今都还能回想起来。很明显,大娘是知道娘亲与爹爹的事情的。甚至,对娘亲还是有些怨恨的。而此刻,见着与娘亲容貌这般相似的她―― 妇人与上次见面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一副悲悲戚戚的神色。那宽大的暗色披风下,也仍旧一身素镐,甚至是兜帽之下的墨发,也无任何颜色的配饰,除了黑,就是白。 这般妆容,简直就像是还在丧期一般 云婧川心下一咯噔,莫不是大娘还不知道云默哥哥还活着的事情 也不是不可能。一来爹爹走的突然,二来,两人分开时候闹得那么僵,未必把云默哥哥托付了大娘。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她,原本是要说的,可后来,终归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耽搁了 云婧川敛了心神,眸光切切,“大娘,我有件事情本来早就该告诉你的,今日见上了,就索性说了,其实” “你爹爹尸骨未寒,你就要嫁人了么”与云婧川料想的不同,妇人虽形容枯槁,思绪却是分明,连同那说话的语气都颇为有力。 “云府中甚至只见过他一面的子女都要守孝三年,你爹爹那么疼爱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是来替爹爹鸣不平的么 云婧川一时间又喜又忧。 忧的是,她的确是不肖子孙,不仅没能救了爹爹,甚至还让爹爹因她而死;而喜的是,在这人人都避云府如洪水猛兽的时候,已经被爹爹休离的大娘居然还是站在爹爹那一边的。 是谁说过来着,患难方能见得人心。 荣光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不一定是真心,而落魄的时候在身边的,却一定真心。只因为可以作为诱惑的,一个都没有了。 该是真的爱过爹爹的吧 其实云婧川此刻是羡慕云贤的。同是穿越来的人,其实爹爹比她幸福了太多。 有过盛名远播,也有过众叛亲离,享受过富贵荣华,也有过降入凡尘,爱过,也被爱过。 有人说,什么都经历过的才是人生。爹爹在这世上这一遭也算是活的精彩非凡。虽然最后那样被人误解的死去,然而却以一己之力化解了两国恩怨,是真正的英雄,至少在云婧川心中是这样。 曾经,云婧川以为一个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可现在看来好似又不是那样。 毕竟还有像大娘这般记着爹爹的。 而这份恩情,尽管爹爹不再,她也会代替爹爹去偿还。就像此刻她对云静的维护一般,日后尽她所能的去维护大娘。 至于现在,她若隐瞒,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了。 云婧川思虑了许久,终于还是对着妇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大娘不,公主既然知道爹爹情形,就该与云府划清界限才是。今日不该来,日后也不该。至于说大娘刚才所说的那些,云婉也自知是个不孝子女,但是,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终归要活下去才行,不是么” 居然反过来将了她一军慕烁没想到女子会这般强词夺理,一时间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怔愣着。过了许久,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似感慨一般的,“看着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却南辕北辙。想来,若是你娘亲当时能争取一番的话,你爹爹他兴许也不会落得现在这般。终究是我害了他。” 听这话,似乎当年还有些内情什么叫做“如果娘亲能争取,爹爹就不会落得现在这般”又如何会扯到大娘害了爹爹呢 慕烁看得懂云婧川眼中的迷惑,却无心解释下去。唇间一抹苦笑流泻,声音苍老不已,“说到底,你们父女之间的事情又何须我操心呢若是你的话,他想来也是不介意什么守孝不守孝的。规则是给不爱的人制定的,却不会束缚爱着的人。你爹爹他,向来都是那么自私的人。” 妇人缓步行至云婧川身前,一手拉着女子的手,牵着,把她按在了原本梳妆打扮的铜镜前,于怀中掏出一把似乎能看出雕刻痕迹的劣质的木梳子,抚上了云婧川如瀑的墨发。 这是要给她梳发髻么云婧川僵硬不已。这方才还在指责她的大娘,怎么会突然来了个大逆转 然而紧接着,身后传来妇人略带着沧桑的,犹如歌谣一般的呢喃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这是想要回头的时候,脑袋却被妇人死死的摁住。游梭于发间的是妇人温暖的手,撩拨的时候,满心犹如被融化了一般很温暖。就像飘香楼的那个时候感觉到的云默哥哥的手一般。 大娘,这是在代替她的娘亲,送她来着吧唱着只有娘亲会唱给出嫁的女儿的歌,虽然可能客观得评价的话,声音过于沙哑,调子也不是很准确,但是,这是云婧川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歌谣。 其实不是来责怪她不孝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来为女儿送别的。尽管,实际意义上,云婧川从来没有当她是母亲。而她也是被爹爹休离的人。 归根究底,还是代替爹爹来的吧 这一刻,云婧川突然对爹爹,娘亲以及大娘之间的事情产生了好奇。那个时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有现在的这一切因缘 爹爹他,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有人说他风流,可是对待娘亲又很专情;还有人说他恶毒,可是却会为了天下太平而做出牺牲可是说他是好人吧,诸多事件好像又有他的参与。 而这样矛盾的存在的人,既搅乱了大盛公主的芳心,甚至在身亡后,还能让她冒着风险前来相送情敌的女儿;还得了北越公主的眷顾,虽然不知内情为何,但是从狄大人处得到的讯息,娘亲也是为了爹爹心伤了一辈子的。 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只是失了夫君的妇人。云婧川心中基本已经确定了,大娘着素缟,只怕不是为的云默哥哥,而是刚身亡不久的爹爹。 晨光熹微,妇人的手势灵动的舞动着,歌谣还在继续,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伴着那歌谣,阳光似乎都散发出了很好闻的味道。 终于,最后一根金簪插上。慕烁扶着云婧川的肩膀,会心一笑,“果然是天底下最美丽的人,这般看着倒是愈发俊俏了。” 语罢,很宝贝的把方才的梳子塞到了怀中,转身欲走。 “大娘”云婧川喉头像是哽着一般,思虑了半响,想问的很多,但是最后还是小声道,“谢谢。” “不用谢。”妇人全身复而拢在斗篷之中,声音闷闷的传来,“对默儿相救一事,算是还清了。此间事了,再无相干。” 妇人身形渐远,而云婧川后颈一片潮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2章新婚之夜(上) 喜乐激荡,十里红妆。 唯一的妹妹成亲,秦珏只能在人群中看着。 看她盖着红盖头一步步缓慢走下台阶,即使有喜娘扶着,却还是差点踩着裙角摔倒。 看她上了花轿,从偌大的东城一直到西城,接受万民的拥护和羡慕。 看她跨过火盆,终于迎向了等待许久的面具男子,然后被牵着一步一步缓慢的消失在幽深的府邸之后。 铜钱一层层飞洒了下来,砸在脑袋上有种说不清的闷闷的又没有真实感的疼痛。周围的人推搡来挤过去,秦珏被被动的推着,离着府门越来越远。 而在这个时候,秦珏脑海中无端的现出女子醉酒后安静的睡脸,碧水河边被烛火荡漾的笑脸,还有,收到烤地瓜明明感动,却还死不认帐的哭着的样子―― 抛去她是他妹妹不说,其实秦珏待云婧川也是特别的。只是,为什么呢,当时没有因为她而放弃杀害云相 明明知道她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难过,会恨他,可是为什么对她唯一的妥协会仅仅是不希望她亲眼看到他杀害云相呢 甚至,他还差点杀了她若不是云相最后突然跳出来的话以身相替的话,大姑姑唯一的孩子,他的挚友永远都不会再存在在这世间了吧 她会幸福吗长平王会好好待她吗若是侍妾,她那般柔弱又隐忍的性子,会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去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若是他的话,是绝对不会让她被欺负的若是府中有不长眼的敢欺负她,他就刮花她们的脸,扔到河里喂鱼可是长平王呢那般心思深沉的人,会不会让她哭呢 若是敢让她哭泣的话,他一定会倾尽北越来惩罚他 总之,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才行。否则,亲手夺走她幸福的他自己,该如何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人群渐渐散去,夜风清凉,烛火初上。王府空旷的门前,灯火摇曳,风卷起残叶又复而落下,在暗夜中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为现在这样的季节更添了几分冰冷。 而秦珏灰衣锦袍,眉目普通,于这冬日里站立成了一座雕像。直到夜尽了,光头的管家打着哈欠,缓缓的合上沉重的大门,秦珏微蹲,捡起了地上与花瓣一起被遗忘下的铜钱。 妹妹成亲,有了归宿,有了为了她可以倾尽心力的良人,该开心才是,可是为什么,他的心情竟是这般沉重呢 “属下不知殿下到此,有失远迎。”秦珏身后有一人影飘下,这声音秦珏缓缓转头,果然是半夏。 心道,她不是铁了心要跟着小红的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说,是芸香阁多嘴 正想着,半夏脑袋伏得更低了些,声音闷闷的,却是给出了解释,“是阁主传递消息来的。阁主言,殿下定会在长平王新娶的夫人周围,所以,属下就来这里试试运气。” 他倒是知道秦珏心下不悦,面色却如常,冷声道,“人既然已经见到了,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既然认了阿红做主子,便跟着她做事就好,日后,北越或者芸香阁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半夏一惊,脑袋紧紧贴在地上,嗫嚅着,不可置信一般的,“殿下” 殿下是要将她驱逐么可是她原本就是北越人啊,而且也不是自愿要跟着表小不对,不是表小姐。 跟着小红并不是半夏自愿,而是,小红跟她说,知道真正的表小姐的下落。 半夏自知她有把柄抓在小红手中。那云家小姐一事,若是能隐瞒还好,而若是抖落出来,殿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她了吧 就以那云家小姐成亲,殿下还专程跑来来看,她也只能再打听到真正的表小姐下落之后来将功补过了。 秦珏原本还想待一会儿的,但是半夏突然出现扰了兴致,当下就决定离开。 半夏黯然的望着,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再说什么。然就是这时,秦珏突然转生,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还有些事情要问你,跟过来吧。” 殿下难得的专情。半夏跟在秦珏身后亦步亦趋的时候如是想,当飘香楼还是他们的产业的时候,殿下走到哪里都下榻此处,而今飘香楼已经成了别家的,却还是住这里。 只是现在她的立场也不是能多说什么的时候。七拐八绕,终于在二楼的一处屋子停了下来。 都城飘香楼半夏并没有来太多次,不过格局与桐城无二,顾妈妈死后虽然换了主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纱如云也算是符合殿下的品味。 只是,半夏偷偷望向径自走向桌旁的灰衣男子,就算因为战事问题必须要掩人耳目,可已经做了易容,何必还换下了心爱的红妆呢 “阿婧在桐城身受重伤的那次,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楼里的” 阿婧半夏神经敏感的立即反应到云家那位小姐身上,殿下居然已经知道那位去过飘香楼么可是,身受重伤可是只是为了方便那档子事下了些药,难道她不知道的时候,甚至还重伤了么 秦珏能清晰的看到妇人眼中的迷惑,心下稍一思虑,缓了语气解释道,“忘了告诉你,阿婧就是大姑姑的女儿。” 公主的女儿的岂不是表小姐半夏瞪大的双眼都不敢眨动一下,那位云家的小姐,居然就是本尊 慢着那日里,云家小姐是莫名失踪,然后那二人死于非命,再然后,就出现了易容装扮的那孩子,而殿下所说,云家小姐身受重伤原来说的就是那日里那面容与公主极其相似的女子穿胸的那箭么 秦珏光看妇人神情,就知道那事情其中定有内情。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焦灼,厉声道,“说” 云婧川被送进新房已经很久。然而,长平王却许久都没有回来。 虽然这般心思难免会被人认为是期待见到那人。然而实际上,云婧川只是因为忙碌了一天,整个身子像是散架了一样,迫切的想要休息但是负责礼仪的嬷嬷却一直在耳旁叨叨着什么,礼数未完,坚持要等长平王回来。 其实,接下来的事情,云婧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无非就是什么喜称挑起红盖头,喝个交杯酒一类的。 然而称心如意倒是在其次,她现在只是想睡觉而已。再者,愿望那般,但是被逼迫着出嫁的她,能得到幸福么云婧川很是怀疑。 灯火通明。透过盖着的薄纱般的红盖头,云婧川能清晰的感觉到光晕的形状,由跳动的火焰形渐渐的晕了开来,再然后,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团,边缘像是星星一般,一闪一闪。 喜娘望着新嫁娘头打苍蝇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已经叫过许多次,这下,却是连喜娘自己都有些叫不动了。 已近午夜,寻常人家早已经进入梦乡了,可是她们却还得守在这里。原因无他,有些礼数总得走完才行。尽管就私心来说,她们是根本不在意什么称不称心的。 派出去的人一拨又一拨,然而却一直没有答复。甚至连出去的人都一个都没有回来。王爷他究竟是怎么了 无论是宫里的消息还是坊间的传闻,亦或者是从这纳妾的阵仗来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长平王对这新嫁娘的在意。一般说来,**一刻值千金,长平王怎么舍得留新嫁娘一个人在这里呢 皇上都体贴的放了长平王一天假,所以不可能是忙于公务,可是这个时辰,宾客都已经散去,按道理说,王爷根本没有不回来的理由啊。 喜娘焦灼不已,那厢云婧川早已神经大条到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并且声音还是一阵赛过一阵的高亢。 终于,喜娘还是忍不住,使劲咳嗽了一声。 云婧川被惊醒,迷迷糊糊还看见一屋子的人还是先前的样子,有些小丫头端着托盘的手都在发抖着显然,已经是极限了。 “你们下去吧,莫要在这里候着了。”云婧川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看这情形,王爷定是被什么事情被绊住了,说不定晚上就不回来了。” 说实话,喜娘对于云婧川的话也是赞同的,只是还是犹豫的很,还是坚持道,“可是,礼数不能废啊,再说,都是讨个吉利,若是因为这个而影响了王爷和您的感情的话”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感情呢威胁威逼强迫哦,差点忘了,不多久之前,她似乎是喜欢过他。但是这种感情又怎么会受到一个仪式的影响呢 云婧川心下好笑,但还是缓声安抚,“嬷嬷不必忧心这个,你不也说了么,只是讨个吉利罢了。何况,王爷待我之心,何须用这种事情来证明呢便下去休息就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待王爷回来把这补上也是一样的。” 喜娘就差眼泪花花的盯着云婧川了。可是毕竟在其职,还不能太过分。最后的结果是做了个妥协,只道在隔壁稍作休息,云婧川也应承,只要长平王一回来就立刻通知她们。 不过答应归答应,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3章新婚之夜(下) “麻烦大人通融一下,就说是无名园那边过来的人,王爷一定会面见的。” 对的,先前吃了闭门羹的都是因为没有向王爷说明清楚。如果说出来的话,一定会传唤进去的,毕竟,传言中王爷与夫人情比金坚 暗夜,虫鸣尽。长平王书房禁闭的屋门前,一宫女模样的女子正对着静立的灰衣男子一阵央求。 百沐站成了一座雕像,闻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固执的一直一直守着。 忽然,园中一阵嗖嗖的风声,有一浑身裹在斗篷中的人飘然而落。临近了些,百沐伸手推开了门,放来人进去。 等候着的宫女愣愣的看着后来人不经通报而进,当下就要强冲。百沐伸臂强行拦了下来。 “姑娘回去吧,王爷公务繁忙,无名园那边的情况我会代为转达。” 宫女有些心动,可是思及来时嬷嬷下的死命令,心下不由的一阵不甘,“可是夫人已经”等待了许久,这样下去会耽误良辰吉时――想这么回应的。然而百沐冷冷的打断了女子的话。 状似不经意的问到,“姑娘是何时进宫的” “回大人,这月初一。” “怪不得。”百沐了然,然而突然换了个语气厉声道,“现在新进的也可以派来当王府的差么这内务总管就是这般办事的” 宫女原本听了宫里众人传言,知道长平王甚是和善,敢于硬闯无非也是仗着这一点。 却不防备守门的却是这么个冷面冷语的男子,被呵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无伦次,“大大大人,奴奴奴婢” “什么时候下人也能管主子的事情了王爷公务繁忙,难道在姑娘心中,国事是在家事之下的么” “咳咳,百沐,何事吵闹”正说着,内里一声刺耳的人声传了出来,夹杂着几声咳嗽,即使宫女对长平王声音并不熟悉,也能听得出其中浓浓的疲惫。 “回王爷,”百沐低了头恭恭敬敬,“无事。” 内里再无动静。宫女抬头瞟了眼,窗上柔和的投影着的还是方才的身形,虽然伟岸,却还是有些佝偻。大概真的是在忙公务吧,宫女想。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下去。”百沐刻意压低了声音催促,宫女闻声,这才慌慌张张的匆匆离开。 女子身影刚刚消失,还是那声刺耳的男声,“百沐,该是最后一人了,早点下去歇着吧。” 可是百沐虚张了张嘴,临到口头,还是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是。” 可是,那个丫头在尊主房中做什么呢没错的,刚才进去的人,就是十三。 他与她相交多年,就算是做了变装,他也能准确无比的分辨出来。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阻拦。可是,都这个时辰了,又是新婚之夜 是情况有变还会是别的什么情况 以前的时候,尊主分别是讨厌那丫头总是坏事的,可是最近怎么会如此器重呢 百沐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屋门之前,斜飞的眉蹙了很紧。 在屋子内,还是刚才进去的斗篷人跪坐在地,脑袋重重的伏在地上。而面对着的书桌旁面具男子放下手中的墨笔,目光幽幽的望了过来,淡淡的询问道,“那边如何了” 千语今日也不知为何,总是睡不着。一个人绕着王府的湖走了半宿,却是越走越清醒。 明明知道,这般样子走着,若是叫十三瞧见了,定然会被认为是为尊主的婚事心伤,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的,向着书房而去。这个时辰的话,他定然不在书房,去看看该是没有关系的吧 然而,远远的就看到烛火跳跃,窗户上倒映着的,却是千语熟悉无比的影子今日难道不是新婚之夜么,怎么会在这里的 敛了气息,愈发靠近了些,内里却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回尊主,她已经睡了。” “睡了”男子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的,挑高了声音复而确认,“她居然没有等着” “是。”末了又像是怕男子不能相信一般,女子补充到,“属下前来的时候,无名园已经灭了灯。” 女子的声音,千语很熟悉,是十三。而无名园的那位,千语也知道。只是,这又算是个什么情况 大晚上的把属下叫过来报告那人的行踪既然那么关心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去看呢 虽然尊主一直在否认与那人之间没有什么,可是,这般拐弯抹角做事的方式,也是不曾有过的。千语的衣摆绞的更紧了一些,凝神继续细听。 “今日里可一直跟着了”听得到男子隐忍般的开口,似乎是想压抑什么一般。 “是。”下首的女子应了,“那边的人,并没有行动。” 那边的人,哪边的人千语直觉有什么事情,可那二人完全像是打哑谜一般的,说完这个,话题又扯向了别的方向。 心下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安。她的预感一向是很准的,这代表一定有事情,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特别需要一向顽劣的十三去办的,甚至要刻意去避开她的,而且是必须在新婚之夜来完成的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今日里,相送她的,是公主。”听的到里面女子犹豫一般的声音,接着,就是男子淡淡的询问,“长宁” 千语心跟着一紧,直到听到女子否定的声音,“是烁公主” “皇姑姑是云相旧人,前去并没有什么奇怪。” “还有,南秦那位也去过云府。” 长平王眉眼微眯,光影之下,有种阴暗的即视感,一字一顿,明是询问,却更像是在肯定,“南秦大祭司” “是。” “都做了什么” “不知。”女子声音细若蚊吟,隔了许久,更像是在解释一般,“南秦异术诡异,属下不敢过于靠近。那教养嬷嬷都被带到暗处消了记忆,属下是担心也被” “知道了,下去吧。” 听着门吱呀被打开的声音,千语慌忙隐到了廊柱之上。也就是这个视角,看到了烛火旁面具男子萧索的身影。 短暂的谈话中,句句不离的都是那个人。千语想,她已经知道了那个男子避开他们所有人的理由。 “下来吧。即使你能骗过十三,却以为能骗过我么”男子闷闷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千语闻声翻身而下,缓缓步入。 沉重的脚步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千语白色的裙摆摇曳,“既然如此,尊主大大为何要让千语听到呢” “明明,不是都避开了我与百沐么明明不是想要隐瞒么为什么还要再谈话的时候叫我听到呢明明,早点拆穿不就好了”声音中夹杂着莫名悲伤以及愤怒的控诉,出口的瞬间,千语自己也意识到了。可是,根本停不下来。 只是,她自己到底在悲伤些什么呢想要知道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然而在这种明明应该好好解释的时候,面具男子却忽地安静了下来。昏黄的烛火一跳一跳,男子凄凉的身影也跟着忽短忽长。 千语苦笑,“明明只要那般,尊主大大想必也不用面对此刻我的质问了吧竟是不知道,这问题竟然会那么的让你为难呢。” 明明知道出口的话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明明知道,不该去参与这些事情,可是心底的情绪像是翻腾的江水一般,不淹没就死不罢休。 千语清楚的明白,男子若是铁了心不说,她就是再如何都没有用的。而她能到现在的地步,有“解千语”这个名号,靠的不也是这份通透的心思么 “尊主大大早些休息吧。今日之事,千语就当没有听到过。但是,虽然知道越距,有些话还是非说不可的。”千语衣袖下的拳头紧了又紧,“尊主大大,欺骗我不要紧,对自己坦诚一点何妨” 云婧川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屋子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看着她。睁开了眼睛,猛然发现床边上坐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谁”惊叫被湮没到了喉头,变成了呜呜的不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的,是女子轻柔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是我千语。” “若是我放开,不要出声可好” 云婧川愣愣的点头,心中却满是疑惑。这新婚之夜,正主没有出现,倒是“情敌”出现了是几个意思 明明累了一整天,还是说,累着的人只有她可是这女子身为长平王属下,难道不应该在操持婚事的吗 还是说,其实这女子像是十三说的那般,对长平王抱着心思,大晚上的前来,是另有话说 云婧川猜测归猜测,其实内心对这来由却也不是那么在意的。 大概因着白日里见过酆洛的关系,云婧川现下对着这女子有了别的好奇。 “在这里更开心一些”的话,能牵绊的估计也是感情了吧让落大哥那般心伤的女子,甚至背叛了也不仇恨的女子,除了美貌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呢 若是云婧川的话,有没有可能说服她回到酆洛身边呢 从那个人那里得到了太多,哪怕是一点点也想要回报的,若是能让落大哥心心念念的女子回心转意的话 “醉生梦死,你不是想知道是谁解的么”暗夜之中,女子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哽咽,云婧川下意识探手过去,冰冷的掌中却是一片潮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4章曾经的吹奏人 千语哭了哎到底什么情况 难道接下来要走的是苦情剧本么譬如对长平王有多么多么的爱恋,能有今天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好叫她舍了心思去成全他们 倒也没什么。 问题现在决定权不在于她,来跟她哭有个毛线用啊,要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好么 或许是因为酆洛的关系,也或许,本来对千语就没什么坏印象。这女子心痛的时候,云婧川莫名心里也一阵泛酸。 一瞬间,被酆洛以及大娘安抚了的,那些汹涌着的情绪又从心底涌了上来。 明明她是想要救人来着,自我感觉似乎牺牲也很大,但是,这般决定却又伤害了另外的人吗 看不见千语的面容,云婧川也无法评估现在的情况,张罗着要去点灯,却被女子拦腰自后面抱住――面颊贴在了后背,能感觉到哭泣时候身形微微的颤抖。 带着哭腔,千语抽抽嗒嗒,“看在我曾经救了你的份上,能不能待他好点” “他”脱口而出的瞬间意识到了女子口中所指,就差惊诧的询问被托付的理由了。 千语居然不是来求她成全,竟然是把长平王托付给她的 竟然是这么隐忍的女子么能狠下心去求“情敌”收留她爱着的男人 要不要这么伟大 在云婧川的字典当中,喜欢了自然就要在一起。“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这种是最不赞同的。这也是在当初她明白了自己对长平王的心意之后,第一时间想去剖白的理由。 只不过,不赞同并不代表不理解。因为有时候爱着的人并不是恰好相爱着的。努力了还是得不到的话,不如放手给对方自由。 可即便是这样,能做到的人还是少之又少。譬如选择逼迫云婧川的长平王就定然是做不到的。 所以千语这般作为,云婧川打心眼来说其实是佩服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心疼。无论是千语还是酆洛。 为什么呢,一定要喜欢不爱自己的人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救你也是,伤害你也是。都跟他没有关系,所以,能不能待他好点” “你说的是” 所谓救,应该指的是“醉生梦死”,那么,伤害呢 她从长平王处受到的伤害有很多,譬如口口声声说着在意却联合小红对她做那种事情,譬如,为了留住她,就做伤害她周围人的事情,再譬如,对她最爱的爹爹见死不救,当然还有,以云静的性命来威胁她在丧期出嫁 这当中,千语作为属下想来也参与许多。可以肯定脱不了大关系的,该是阳平时阿嬷的那件事情吧 上次,云婧川唤她宫主的时候,她没有承认。现在这般,是种变相的承认么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但是,可不可以原谅他” 后背上的女子因为哭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声音也完全没有初见时的那般温和。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的,云婧川一时间滋味莫名。 她自小孤独惯了。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人玩玩闹闹。并没有十分要好的同性同龄的朋友,虽然上了大学,但也没有被闺蜜抱着哭过的经历。 而后来到了这里,关系最好的无非也就是云静和慕倾城了。云静更倾向是亲人,至于慕倾城,分享快乐是有,分担痛苦却没有。 所以现下,女子哭得凄惨,云婧川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 若是答应的话,会停止哭泣的吧可是,仅仅用来安慰人的不负责任的话,云婧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况且,千语该道歉的根本不是她。 伤害了的,是现在生死不明的阿嬷和云默哥哥,是远在阳平伤寒未愈的胡丽静,虽然事情是因她而起,但是他们伤害的最深的难道不是这些人么 不,也许道歉也是没有用的。人命关天那个尚未成人形的孩子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而能弥补的还是存在的。若是现在询问的话,定是有问必答的吧 “呐,千语,当初我身中醉生梦死,你用了什么药救的我现在,能不能把那个解药给我” 千语正在哭泣的身躯猛地一震,像是被轰雷劈中一般,瞬间恢复了神志。 她刚才究竟是做了什么 即使在暗夜中,云婧川也能感觉到女子的僵硬。抱着她的手臂似乎松了一些,再然后,居然好好的直起了身子,身后一阵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云婧川直觉,女子是在擦眼泪。 再开口的时候,莫名变成了冷冰冰的语气,“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吧,说过的话也全当没有听过。”语罢,自床铺起身,云婧川见状慌忙道, “若是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的话,你也可以么” 千语驻足,显然是准备听下去。云婧川定了定,这才道,“爱过的人当做没有爱过,即使看到他不幸福也不会心痛,他幸福了你也不会心痛,你能做到吗” 爱过的人当做没有爱过么千语心中苦涩与迷惑参半,心中只在反复思索的是,今日她原本就不该来的。从一开始就错了的,还怎么纠正回去呢 千语踟蹰,云婧川却道是猜对了。不等女子回答,只继续着说道,“若是你能给我解药的话,我可以尝试着去原谅他,原谅你们。” 不过这一切,也要建立在他不会再伤害我身边的人的基础上。这是云婧川隐在心口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偏执如长平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吧 手心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接着塞进了一张小小的纸片。女子清丽的面容而今只有个漆黑的模糊的影子,只有那瞳孔中,似乎折射着异样闪亮的光芒。 “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愿意去尝试原谅,还有理解。” 虽然看着这般情况应该不会欺骗她,但是云婧川还是多问了一句,“真情水,这里面也写了制作的方法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千语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了,听着女子的话,还是停了下来没好气道,“上次我以为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玄女真情水之类的更是一概不知。至于你为何在服用缺了真情水的方子之后醒来,这也是让我颇感意外的事情。” “真是懒得跟你多费口舌”千语小声嘀咕着,甩门而去。 这头云婧川脑中轰隆一片,一时间就像是断片了一般,对着女子的话,反应不来。 这已经是第二次否认她就是玄女了。若说第一次还有疑点的话,这一次,应该没有作假的可能。 从千语能说出这方子与真情水间的关系来说,是醉生梦死的药方无疑了。这也坐实了是千语救了她的事实。可是若是千语所言为真的话,那么,她究竟是怎么醒过来的怎么听千语的语气,倒像是她自己醒过来的一般 可是,总感觉漏了什么一样。 云婧川把思绪从先前开始重新又理了一遍。为了发现问题,甚至可以跳下床铺点了灯,掏出两份解药方细细的对了一遍不只是药名,却连用药的顺序,药量也是分毫不差的 千语给的药方,和落大哥给的药方,这样说来,该是独缺了一味“真情水”。 千语既然拿出了解药方,若是真的有真情水的话,没道理不拿出来啊。那么说,果真还是没有么 她不是玄女 那么她能醒过来,难不成是因为体质特殊譬如什么,从小就浸润药性,毒性,练就了百毒不侵的本事或者的具备了超凡的自愈能力还是说 云婧川没有想到真情水为何,玄女又为何,却想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可能性 目光幽幽的盯着两份一模一样的药方,脑海中回响的却是先前酆洛提到过的,关于醉生梦死解药方的事情。 醉生梦死南秦独有,解药方更是只有大祭司大人可以拿到的。这么说来,千语怎么会有解药方呢还有,就算是有,千语为什么要救她 从千语故意要瞒着长平王和十三的举措来看,绝不是长平王不想让她死一类。那么,千语会不会是受了酆洛的指使呢 不对,还是不对记得后来醒来之后,与酆洛于宫中初见,酆洛对她能醒来也是百般迷惑。甚至还问救了她的是谁这样看来,酆洛与千语该是不认识的。 不认识却可以拿到醉生梦死解药方的话,云婧川猜测,千语该是出自南秦的。并且,酆洛极有可能是不知道千语的事情的 而在这个时候,云婧川头脑清明的想到,云默哥哥一事,因为找到媚娘的面具,从而判定出与长平王有关,而当时她与酆洛进行调查的时候,分明是调查到了一个吹奏人身上。 落大哥也说过,吹奏人和红衣凶手是一起的。这样说来,也是长平王的人了。 南秦特有的离魂曲,非女子不能修习,再加上阳平初见时,千语那诡异的犹如凌空飞跃一般诡异的武功这样温和而坚韧的女子,居然真的来自南秦么那么,她不是玄女的话,又会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5章结发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头皮犹如被拉扯着一般,间歇性的觉得疼痛。 起初还只是丝丝缕缕的,直到突然的一股大力,头发被拽着向某个方向跑去,云婧川不甘不愿的从美梦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却正好掉进了一双有些慌乱的眼眸当中。 眼角的边缘还泛着金属的冷色,墨发凌乱的披散着,男子只着内衫盘膝而坐,纤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正拽着他自己墨黑的发尾,颜色对比分明,泛着异样水色的唇角微开,面容惊异显然,像现在这般,她以一种暧昧的姿势枕在他腿上的情形,是长平王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 刚一醒来就受到这样的惊吓,云婧川几乎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想要挣扎着起来,可没成想,她自己的发梢却拖了后腿,像是被绊住了一般的,脑袋在移动到某一刻的时候,再也无法扯动。云婧川强压着发根侧过头向下看去,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散落的头发纠结到了一起。睡梦中那细细小小的力道,原是长平王想要解开头发而已。 古人云,结发为夫妻。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了吧可惜,这么浪漫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这由交易联系起来二人身上是否有点不太妥当 而且,最最关键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也不是说他不能出现在这里。毕竟这是人家府上,又是新房,昨日里又是新婚之夜可是,不是说喜娘催促了多次都没能催回来行礼么她一直以为他不会回来的。 要是一直不出现该多好啊。云婧川有些惋惜的想。 长平王原是准备悄悄的回来再悄悄的离开的,没想到却被抓了个正着。原本以为既然被发现了,她总是要想办法解开的,但是见着女子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下一阵莫名的焦躁。 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口爬着一般,虽然不疼,却是长平王特别不喜欢的感觉。 “今日要进宫拜见父皇和皇祖母。” 云婧川点点头,心道理所应当啊。嫁进来的媳妇,泼进来的水。他怎么安排,她自然就怎么遵从。然后呢就为了通报她这个事情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听不懂人话呢长平王望着纠结成一团的头发有些不悦。 只看了一眼,云婧川就知道了长平王在发愁什么。只是,难得看见这人发愁的样子,云婧川抱着很可耻的小心思想要多气他一会儿。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人大概不会想到断发来解决现下的问题吧看来只能一根一根的去挑不过她是无所谓,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长平王也要如此么 要知道,纠结出来的那一团,若是想要好好的解开的话,别说去拜见皇帝了,就是今日出个门都困难。 反正见不见皇帝她是无所谓的。只是个侍妾罢了,加上她为云相女的身份,摆明了是去受气的。去不了更好。然而,既然他都出口了,不去怕是有些为难吧毕竟,他是那么注重人前名誉的人呐。 贪于淫乐,不知礼数,若是这些词跟他这位道貌岸然的王爷相关联的话,不得不说,光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长平王虽然不知道云婧川心中具体在想什么,不过从女子眉眼中流露出的隐隐的喜气来看,已然猜测到不会是什么好事。焦躁渐渐平复了下来,长平王蓦地松了握着发梢的手指,眉眼弯弯。 “本来还准备带婉婉去瞧瞧太子侧妃的,看这情形怕是去不成了。” 他绝对是是故意的云婧川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 就知道他那狐狸尾巴根本藏不住难道他得了一种不欺负她就会死的病吗明明结发是因为他突然回来并且跟她同床共枕导致的,这也要她来负责吗 说是这般,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云婧川还是贯彻的十分好的。蹭的一声跳下床,云婧川拉着被动的跟着死重活重的男子几步走到外间的桌前,另一手执起针线筐中的剪刀,对着她自己的头发咔嚓一声剪了下去 云婧川松开了紧握着长平王手腕的手,微俯下身,就着男子垂下的头发一阵拨拉,原本纠结着的毛发散开,碎发唰啦唰啦掉了一层。 “婉” “不用觉得对不起,断了的头发还是可以长回来的。你只要把方才那会说的事情实践了就行。”云婧川眼神躲躲闪闪,语气扭扭捏捏,其实是故意让他内疚的,这样的话,跟他提要求也就不大会被拒绝了。 云婧川才不会说,其实刚刚她才看到,人家齐腰长发如绸似锻的,顺滑的手感完全像是用了某柔牌洗发水,是她枯草般的发梢缠绕着才导致了那种尴尬的情况。 “并没有觉得抱歉。”看着云婧川一副认认真真似乎害怕他不带她去的样子,长平王莫名心情大好,面色却仍是之前那般毫无波澜,“过来为我束发,膳食进宫后再用。” 说完径直到铜镜前坐了,摆好了一副等待她为他梳妆打扮的样子。 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她帮忙再说,身份尊贵如王爷,难道还没有个梳头的丫头么 典型的王子病 其实早在客栈的那一晚,云婧川已经看了出来,这人王府中艰苦朴素的样子,绝对是给外人看的。别的不说,单说那晚点的菜。肥而不腻,荤素搭配十分合理,不是常常浸润于酒色中的,自然不会懂得那么多。 当然,他是王爷。云婧川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先前的相处,总让他忘了他还是个王爷。 “婉婉难道不想给父皇和皇祖母留个好印象么要是耽搁下去叫二老等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云婧川答应的很敷衍,这才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她又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人,在意那么多做什么何况,好印象不是想留就能留下的,她是云相之女,仅这一个身份,就注定永世不能翻身了。 能怨谁呢她那悲惨的死去的爹爹任何不明真相的人,都可以责怪他,怪他,却唯独她不可以。 长平王其实是很注重养生的人。绝不是什么外人流传的,散尽千金,甚至饿了自己肚皮也要救助百姓的人。 因为饿着肚皮的人,头发绝对不可能这么黑亮黑亮的,细细的一束握在手中甚至都有种沉甸甸的实感。也就是长平王的头发让云婧川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电视广告中常常出现的那种,放一把梳子,能顺溜的掉落下来的头发存在的。 其实,云婧川没有说,她是不会男子的发髻的。作为一个现代人,能把她自己的发髻梳的勉为其难能看得过去已经很不错了。何况,她自从穿越来,哪里有那闲工夫去学别人的发髻 当然这也是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心思。云婧川的字典中,梳头这种事情完全该是自己就能完成的。完全忽略了还有这种需要别人帮忙的奇葩的存在。 当然更重要的,晚娘并没有嘱咐她这些。 不过,不会弄并不代表她不可以现学。 云婧川仔细回想过这人平日的发型。不是墨发披散着,就是一丝不苟的绑着,然后用冠玉固定起来。 想来,去面见皇帝的时候定然不能随便披散着,因为不庄重。而若是后一种的话,她倒是见过很多次大学舍友绑反正都是头顶上一坨坨,有什么不同么 于是云婧川先把男子所有的头发向后梳过去,一手握着,自发根处缓缓提起,先梳成了马尾的样式,再然后旋转扭曲折叠,最后勉强把冠玉固定了上去。 “好了”云婧川把梳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对着长平王指了指铜镜,“看看,可满意” 长平王将方才摘下手拿着挡着的半面戴上,还真认认真真的去研究云婧川的成果了。只是,看了许久,略有些迟疑的,“婉婉,这个上面的这个” 长平王想了许久仍是没有想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头顶的冠玉上多出来的那一坨。 当然云婧川是知道的,不过她才不要好心的帮他描述呢。理由无他,说出来一定会挨揍的 因为被拧成了麻花型,所以,长平王头顶上那个跟懒洋洋头上那一坨坨一般无二。 以为他会说拆了重新弄得,或者叫个别人回来,可男子喉头松动,出口的话竟然成了,“婉婉,以后每日清晨你都为我束发可好” 或许这是对她手艺的一种赞同,但是,云婧川却并不想这般。 同床共枕虽然没有发生什么,结发夫妻虽然到最后只能拿剪刀剪断,再加上此刻的束发,他们似乎越来越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甚至这对话,这包容,都像是普通夫妻的日常一般。很安逸,很安稳,很缓慢的仿佛能听到时钟流动的泛着浅黄暖色的时光。可就是这安逸,反而让云婧川心慌。 “才不要,那样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看吧,甚至是她拒绝的语气都好像受到了感染一般,带着莫名的娇嗔。 长平王鲜有的笑意暖暖,眼神清澈,“换我来为婉婉束发可好” 明明听着像是动人的情话,用的也是世上少有的温柔语气,然而云婧川只是愣愣的盯着长平王脖颈的位置 “好漂亮啊”云婧川由衷感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6章有一个孩子 因为只着内衫,所以看得分明。那靠近衣领的白皙的皮肤之上,有只翩然若飞的蝴蝶。犹如工笔绘就的线条繁复交错,薄若蝉翼。 最让云婧川惊讶的其实不是长平王身上会有这种东西。而是那画技本身。 通过线条粗细对比,阴影深浅映照,一只平面二维的蝴蝶,瞬间变成了似乎流连于花丛间的活物 这般纹身的手法,分明是素描上用到的。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然而云婧川却怔愣着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爹爹与长平王交好,爹爹怎么会不愿意她嫁给他更甚的,长平王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爹爹进退两难,最后不得已牺牲自己来换取和平却无动于衷呢 是他的不救,间接导致爹爹身亡的。 所以,即使长平王是爹爹知交好友关关之子,二人也绝不可能有什么特殊关系的 世界这么大,或许总有一些人会着这种技艺吧或许是别人呢,总不能光靠一个素描就断定是爹爹 “婉婉很喜欢”听到了云婧川的感叹,长平王斜斜的一挑眉。对什么都热心的人,其实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她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像是现在这般痴迷于什么的样子,是极难以见到的。 然长平王下意识提了衣领将那纹身挡了挡,“可惜,这是我幼时的恩人所授。如今早已经下落不明了。” 喜欢是喜欢,但并不是想要拥有一个的意思。然而云婧川现在无心解释这些,而是心思一动,“恩人” 似是陷到了回忆当中,长平王周身气氛蓦地凝重,云婧川脑袋灵光一闪抓住了男子话中的关键词,“幼时”,“恩人”――看来,是跟他小时候的变故有关吧 或许是残疾,或许是面容尽毁,再或许是慕倾城曾经提到过的流落在外,但是无外乎也就是这些了吧 心底觉得长平王口中的恩人不会是爹爹,但是又想要开口询问以便确认清楚。只是过往如何,长平王应该不会与她说的吧这份自知之明,云婧川还是有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长平王起身,拉着云婧川把她按到座位上,一手执起梳子,喉头微动,声音低沉,伴随着那呢喃,过去的时光丝丝缕缕的弥漫了开来。 车轱辘一圈一圈缓缓的转动,借着指缝般宽的日光,云婧川偷瞄到带着铜半面的男子冠玉上的那一坨坨像是小丑帽子上的绒毛球一般一晃一晃。睫毛低垂,在原本黑漆漆的面容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整张脸,莫名的多了几分浓重的悲戚感。 故事的主人公叫做“有一个孩子”。 很长时间云婧川都在想,那人用了这样一个称呼,大概是因为想要逃避承受过太多伤痛的他自己吧 传闻中,长平王遭遇大火,原本以为已经死于非命,可却在流浪了几年之后辗转又回到了皇宫。是皇帝失而复得的儿子。 而在长平王口中,这些遭遇全部都被转嫁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于是,在失去了母妃之后,那个被逼着与母亲划清界限,甚至都不能去看一眼的孩子就被匆忙的寄养到了正宫皇后的名下。 世人皆道皇后贤良淑德,然而实际上,那个孩子为数不多寄养的时间里,见过这名义上的养母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实际上,能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帝也是能见到的。 因为,那位皇后只有在皇帝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 那时候,虽然孤独一些,但是那个孩子还是很幸福的。他还有一个弟弟。幸好二人均是教养在皇后名下的,所以,无论日子怎么艰难,相互依靠着,也总是能过下去的。 然后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那孩子就在自己的寝宫中被烧了。 越来越窒息,却只能听到燃烧的时候火苗跳动的声音。 挣扎着一直在烧的滚烫的地板上爬着,即使腿上被烧的通红的横梁砸到,即使因为摩擦和烧灼,露出的一大截手臂上已经通红一片,都没有放弃。直到最后,出现了那像是天神一般的人。 他的恩人,于火场中救了被所有人抛弃的他的人。 之所以知道是被抛弃了的,是因为于燃烧的屋顶离开的时候,趴在恩人背上的那孩子,看到了于殿门口哭得不省人事的,被嬷嬷强行抱着的他的小弟弟。 殿门口站了很多人,却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在扑火,全世界,只有那么一个人是为他哭泣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个孩子因为重度烧伤,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可即便是躺着,仍然不能减轻半分疼痛。 皮肤整个像是被剥离了一般,水泡裂了又长起来,然后再次裂掉,周而复始,到最后甚至都能闻得到身体在溃烂的恶臭的味道。 最疼痛的时候,那个孩子甚至想到过死亡,绝望席卷的时候,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再活下去,然而,这种时候,那个人却一直陪伴着他。 不只是这般,还像是知道他挂念弟弟一般,把那孩子也从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了出来。 安慰是有了。可是身体一日一日的坏了下去。就像是生命星火已经燃尽,那个孩子一日一日的枯萎了下去。 很多的时候,那小小的孩子总是会拽着他的被角哭泣,怕吵到他,怕他担心,会选择已经夜深人静的半夜。哭得无声,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小孩子以为他不知道,然而,其实他因为病痛折磨,即使是闭着眼睛,神经也是要命的清醒。 就这样渐渐萌生了离开的想法。即使是死,也要远远的跑到爱的人不在的地方去。 最先感觉到的就是救了他的那个人。 忽然有一日,那人带了奇怪的工具来,给那孩子和他的弟弟一人身上纹了一只蝴蝶。 是种维系。也是告诉他,有副破烂的皮囊并不可怕,破茧才能成蝶。虽然笨拙,但是那人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在挽留他,也是在鼓励他好好的活下去。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只有开始,而关于后来的流浪,长平王只字未提。甚至是如何回来的,那个救了他的神秘人究竟去了哪里,还有,他还有个弟弟么,为什么现在从未有人提及呢 想问的话很多,但是云婧川只问了那恩人是谁。 当时的长平王摇头,却不语。这样一来,云婧川也没有了可以进行下去的话题。 疑问很多,理不清的思绪也有很多。那么可恶的人本来不应该同情的,可是无端竟多了些匪夷所思的情绪。 爹爹,真的会是救了他的人么 即使是,他也未必知道吧 爹爹身为关关的至交好友,若是知晓消息,定不会对故人遗孤见死不救。而救了人又不叫别人知道的,想来也是符合爹爹那隐忍的性格的。 而若前面的推测全部正确的话,那么也只有长平王不知道爹爹身份才能说得过去了。毕竟,若是在最落魄的时候陪伴过的人,即使是逆了天下,也绝不会让别人伤他分毫吧 不知长平王会如何,但是至少,她会是这样。 是个很悲伤的故事。 也能听得出对皇后以及皇帝的怨怼,甚至是对于被救时外面围着的人冷漠的不忿,可就是这份怨怼才让这个人更真实了一些。 以前光芒万丈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一个经历许多,还对这世界没有一分怨怼的,仍旧以德报怨的,这正常吗 或许他对她的暴虐也是带着那个时候的阴影的吧害怕被抛弃,害怕只剩下一个人,类似于这种 恍然意识到自己竟是在为他开脱,云婧川心下一阵懊恼。 强行让自己避开了偷窥男子的目光,云婧川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头转向了唯一留着的那一点指缝处的窗口。 而这时,闭目养神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嘴角松动,将要说什么的时候,车轱辘停,外面公公尖利的声音刺破长空,“宣长平王及其家眷进殿” 云婧川自动让开了些,然而即使是这样,长平王下车的时候,仍是在距离她脸一公分的位置停下,冰凉的手指随即覆上,男子刺耳的声音不住回响,“莫怕,有我。” 离得过近,因为封闭迫切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刚好张开的毛孔中,带着檀香味的男子的气息丝丝缕缕的传了过来。明明手指冰冷,但是那气息却满是温热。 云婧川不自然的自男子手中抽了出来,面容更是避开了些,“王爷还是下车吧,莫要叫人等急了。” 直至到云婧川尾随而出的时候,这才知道长平王所说的“莫怕”意指为何。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宴罢了。因为她只是个妾,毫不夸张的说,能得到召见已经是皇帝恩宠过度了。可这刻来的地方,看着怎么都像是皇帝上朝议事的地方啊 两旁文武百官位列,台阶蔓延,而那高耸的大殿仿佛在云端一般,巍峨的伫立在道路尽头。 “恭迎长平王”百官齐声恭贺,声可震天。若不是听到了这些人话语中的称呼的话,云婧川真的要怀疑,这些人恭迎的不是一个王爷,而是这大盛朝的皇帝 而就在这般盛大的欢迎队列中,铜面男子牵了云婧川的手,淡然自若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7章垂帘听政 这不合常理 王爷只是个名号,却并没有实权。 即便是之前听说的版本,他也只是在兵部挂了职罢了。可既然是挂职,怎么着上面也有许多个领导才对,没可能想现在这样接受百官朝贺吧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着她这个罪臣之女上朝堂,又是要闹哪样啊秀恩爱他皇帝呢不是不喜欢她么怎么也这样由着他胡闹呢 云婧川被男子握着的手心汗津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梯太长的缘故,不知从何时起,双腿开始发软,如灌了铅一般重的提不起来。眼角余光不自觉瞟向身侧的男子,挤眉弄眼―― 喂喂,大哥,一定要带着她一个侍妾走这样一条路吗一定要把她弄得这么显眼成为众矢之的吗看着挺正常,做事也老有分寸的一个人,怎么一跟她在一起就总是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无论是闹市高调求娶,还是后来爹爹身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挽留,以及现在――简直就像是,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成亲了一般 他,真的有那么喜欢她么 若是的话,又如何呢云婧川在心底问自己。然而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觉得,即使真的是那样,她还是不会真心喜欢他的。 曾经被那样温柔的他迷惑是她失策,然而那种失误有了一次就够了。 跟他在一起,她就必须得做好放弃全部的准备,并且随时活在在意的人会被伤害的恐慌之中。因为这个人似乎不能忍受任何一个人留在她的身边。 而她没有那么坚强,也没有那么宽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她在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因为她或死或伤。所以如果爱必须跟恨一同存在的话,她宁愿放弃所有。 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若是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她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会不会突然就那么的崩裂掉。所以,拼尽全力也要救云静,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回云默哥哥和阿嬷。 因为她开始的,但愿从此刻之后,能因为她画上句点。 二人相携步入大殿,长平王从容不迫,云婧川僵硬不已。待到某个位置,男子突然停下跪地叩拜,云婧川被动的被拉着一时反应不来,向前扑倒,整个人瞬时匍匐在地 头上叮叮当当的珠翠钗环顷刻间掉落了一地。甚至在好大一会儿之后,还能听到珠子在地面上欢快的蹦跶的声音。 糟了当时谈判的时候,分明答应过长平王要扮演好他侍妾的角色的。这下子倒好,一个失误,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洗白自己呢,又重重的抹了一层灰 “皇上那个我,额不对,民女,啊,错了,儿”完了早知道就应该不开口的。紧张到语无伦次了 这下惨了没给长平王长脸,反而出尽了洋相并且因为紧张的缘故,状况就像是被推翻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倾巢而出。如何是好单从这人在外的好形象就知道他有多爱惜自己的名誉了,而且,看起来,面具下的嘴角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缝,任是三岁孩童都知道他是生气了的 怎么办 不能着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是可以把现在的情形弥补回来的 突然,骨节一阵剧痛,云婧川下意识瞪了过去,后知后觉的发现是长平王在使力。 “父皇,婉婉体弱劳累,现下又受了惊吓,可否允许儿臣先带她下去休息” 喂您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现在该担心的是她有没有受惊吓吗,明明该担心她这般作为有没有冲撞到皇帝才对吧云婧川就着男子的手心狠狠的掐了一把。 “也好,便让人带去长寿宫侍候吧。至于王爷,还有些事情,本宫想听听你的想法。” 答话的不是皇帝,而是年老的妇人。云婧川微抬了眼望上去,这才发现在正首的皇帝銮驾右侧约四五米远的地方,有一不甚明显的暖阁,纱幔重重之后,隐隐看到似乎有一妇人正襟危坐。 自称“本宫”的,又能在皇帝开口之前代替皇帝下达命令的,甚至还要与长平王议论朝事的,怎么说也是后宫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还有这已经算是垂帘听政了吧 不,不对,若是垂帘听政的话,皇帝他怎么了云婧川猛地抬头遥遥望向上首坐于龙椅之上的中年男子。 坐倒是坐着的,眼睛倒是也睁着,乍一看上去与常人无何分别。但是细细分辨的时候,算是半个医者的云婧川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离得有些远并不是很能看分明,但是皇帝显然对周边事物并无反应。无论是听到妇人与长平王的谈话,甚至是经历刚才那洋相事件,皇帝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神情 而在皇帝下首的矮凳上,分明还有一女子。三四十岁,素衣素颜,脸颊圆润,看上去像是道姑一般的装扮,又是谁 抛去这一切疑惑暂且不提,可以明了的是,皇帝重病不是空穴来风。也怪不得,皇帝会那么欣然接受她,甚至还荣宠加身。 这样说来,先前那些根本就不是皇帝本人的意思吧那么,特意派遣晚娘,又下达了那些旨意的会是谁 云婧川目光在纱幔后的妇人处,皇帝处,以及皇帝下首道姑样的女子处流连再三,却一直不知道该定格在何人身上才好。 而此时,身畔之人俯首,幽幽开了口,“皇祖母,阳平一役纵使伤亡惨重,太子又强行征兵,致使民怨沸腾,但是子渊也有监管不力之罪,还请皇祖母降罪,以让子渊赎自身之过。” 说的是先前那场战争的事情。因为亲历,现在又有一大堆疑惑缠身,云婧川竖起了耳朵准备听下去。 但是即使长平王有心说,那被长平王称作皇祖母的妇人却是不依的。 “李嬷嬷,带王爷家眷回长寿宫去,仔细伺候着,毕竟身上肩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若是有个好歹,唯你是问” 这明摆着是要把她支走。不过云婧川也能理解,谁叫她是个敏感人物呢战争因爹爹而起,临死的时候还挂了个敌国奸细的名,这大盛的家务事,不来追究已经是额外开恩了。 不过好好的提什么开枝散叶这么多人呢,该说果然是妇人么,朝堂之上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云婧川羞愤不已,起身欲走,长平王小声唤住了她,“等等。” 不明所以的云婧川回身,男子再开口却不是与她说的。 “禀皇祖母,不必劳烦李嬷嬷了。去长宁那里少坐片刻就好。一来婉婉与长宁素来交好,二来,也方便看诊。皇祖母久居深宫或许不知,婉婉医术甚好,曾以一己之力救桐城万民于水火,父皇的病症,婉婉有法子也不一定。” 短短的几句话,将云婧川卖了个彻彻底底。他让她刻意等下来,原来是想要告诉她这个吗 不是来看望云静,也不是普通的一顿家宴,而是从一开始就像要让她为皇帝诊治病情 太后思忖片刻,语气缓和了许多的答应了。云婧川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们那些人一眼。 云婧川承认,她其实是很不高兴的。即便只是交易的对象,起码也应该在事情决定之前告知她一声的吧 没有过任何提醒,把她带到了朝堂,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还没有通任何气,就帮她决定了要去给皇帝看诊的事情她在他的眼中究竟算什么 气呼呼的跟在领路的嬷嬷身后走了半路,心事重重的云婧川根本没有好好看路。终于在经过御花园内湖岸边小道的时候,不期然刚好与另一岔路口蹿出的一个瘦小的人影撞了上去。也是因着云婧川体格稍显高大些,这样一撞,她自己蹲坐在地,那可怜的人影却被撞着直直的掉到了湖水中去 “夫人,您没事吧”李嬷嬷慌慌张张的自前方跑了过来,伸手欲扶。 然而盛装女子一把推开李嬷嬷,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湖边,手指将那人影临掉下去时托上来的牛皮纸包解了开来,“生薏仁、赤小豆、茯苓皮、银花” 这个是云婧川的瞳孔蓦地张大,没有错的,这是她从前给奶奶开的治疗身体的草药甚至是每一副药中药量的配比,都与云婧川开的一般无二 当时她对奶奶的病症并无十分把握能治好,很大程度上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所以即使给老年人,但是药量还是要重很多。这在大盛该是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写成这样的,那么,也就是说 刚才还能听到踢踏的水声,现下湖面却是一片平静。只有微风轻拂过的漾起的水纹,平静的好像刚才那人的出现仅仅是一场错觉。 人呢 “夫人”李嬷嬷望着女子有些慌乱的样子,小声唤道。而在这时,怀中被强行塞进来一些珠宝首饰,直到后来,甚至还有女子身上那特意为进宫而选择的华服。 云婧川动作很利索,在李嬷嬷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噗通一声跳下湖岸。 水花四溅,李嬷嬷的心跟着噗通一声下沉。回神的时候,妇人惊声尖叫,“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8章落水 虽然大盛气候接近于南方,但毕竟已是初冬,湖水冰冷刺骨。云婧川只着内衫跳下,刚一进水,就全身打了个激灵。 然而此刻,云婧川根本顾不上在意这个,只仓皇的开始寻找之前落水的人。 绿汪汪的湖水像是一个庞大的怪物一般,张大了嘴巴吞噬了那掉下水的二人。最后像是吃饱了一般的,湖面复而平静了下来,只有微弱的水纹一圈一圈的荡漾了开来。 李嬷嬷单单这么望着,心下就是止不住的慌张。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大喊,半响却也只是唤了几个在附近晃荡的丫头嬷嬷毕竟现在这个时间,都在主子那里伺候着,若不是有事,谁又会巴巴的跑到这甚是萧索的御花园湖畔来 众人乍一听是落水的是那位风头正劲的长平王新妇,也是一阵慌乱,只是,几个妇孺面面相觑,却始终无一人前去施救。 甚至在李嬷嬷哭声相求的时候,众人竟是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时间越来越久,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新来的看着李嬷嬷鬓发散乱,地面一片狼藉,不明所以便向周围的人询问经过。然后就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来。 “啊真的掉下去的真的是王爷的” “小声点你想让坐在地上的那位听到么” “那为什么不救人啊不是说长平王很宝贝那位夫人来着么这要是救了,日后定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片水域”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 李嬷嬷无力的蹲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闻言心下却是一片清明。 太子大婚的时候,太后娘娘派了桂嬷嬷前去相帮。本想着桂嬷嬷年纪大,做事周全,可回来的时候桂嬷嬷有很长一段时间精神都不怎么正常。 譬如原来喜欢一个人占用很大屋子的人,总要跑过来和李嬷嬷挤一张床;譬如,绝对不会去与荷华宫或者长生宫相关的地方,即使有什么事情要经过,宁可绕远路走一天也绝对不会靠近一步;还有,晚上做梦的时候,总是在念念叨叨,似乎是求饶一般的凄厉的哭着。 有人说,桂嬷嬷是见了鬼。 其实,宫里闹鬼这事由来已久,前期据说是荷华宫故去的那位,不过后来听说太子私下里似乎是做了法事,并且因着那法事,皇上似乎还发了很大的火。这段时间又在流传是长生宫那位。而此刻这些窃窃私语所指,也是因为长生宫那位所以又被翻出来的 据说,关妃幼子是在那里淹死的。夭折数月尸体也没有找到,传言偶尔会出来闹腾,其实方才那小子掉了下去,李嬷嬷没有央求着人们去救,也是这个原因。 即使救了也是回不来的吧 可是,现在在里面的分明还有王爷新妇。太后娘娘虽然不喜,却也是再三嘱咐要好生招待的,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李嬷嬷拳头一紧。明知朝堂议事不容人打扰,但是现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翻身站起,手中物什托付了较为面熟的个嬷嬷,自己则急匆匆的向着大殿而去。 父皇病重,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母妃竟然被皇奶奶说动去陪驾了。慕倾城一个人待在寝宫总觉得哪里不安的很,一个人溜了出来准备在御花园走走,却远远的看到湖边上围了一大群人。 狐疑着一步步走近,听着周围人议论的却是淹死的小皇子之事。 皇家之事,焉是下人们可以作为谈资的慕倾城当下就黑了脸,刚想着开口呵斥几句,然而,目光却定格到一个嬷嬷那怀中的一大堆物什之上。 除了衣物之外,珠玉财宝不少,还有一堆不明的瓶瓶罐罐,纸张信件类的东西是什么 看那样子,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嬷嬷能拥有的东西,那么,会是谁的 这宫里的人居然手脚这么不干净么竟然都敢在拿了宫里的东西之后堂而皇之的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 “哗啦”突然湖面爆裂,有颗毛茸茸的大脑袋自水面下钻了出来。周围众人一声惊呼,那头水鬼模样的人却腾了只手,遥相呼唤,“公主,公主快来帮把手” 众人这才发现隐于人群之后的慕倾城,忙不迭的跪拜行礼,而慕倾城面带迷惑的却是一步一步的向着湖畔走去。 “公主,不可啊”后有老嬷嬷相劝。 慕倾城置若罔闻,临近了,就着湖畔边缘蹲下,遥遥望着湖心缓缓游过来的人影,一字一顿,“丑女人” “是我咳咳”云婧川开口说话的时候,有冰凉的湖水趁虚而入,呛得肺部一阵剧烈的咳嗽。 “还是别说话了”慕倾城在这头无奈道,一边伸了手出去,作势要拉女子上岸。 可是搭上来的手却不是属于女子的,骨节分明,虽然瘦弱了些,慕倾城也自然能分辨得出,是个男人 “丑女人你” “帮忙拉一下,咕噜”云婧川喘着粗气,一边奋力把人托了上去,因着反作用愈发下沉了些,当下被猛地灌进去一口湖水 虽然是有求于人,可心底禁不住抱怨了两句,好歹快点救人啊要是不帮忙把韩小鱼拉上去,她可就只能在水里一直待着了。 没错,掉下去的那瘦瘦弱弱的,原本云婧川以为是哪个院子里出来的小宫女,然而等在水下见到真容的时候,才发现是自从奶奶事件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的韩小鱼。 这孩子许久不见,倒是比先前壮实了很多,大概也是衣服过了水尤为沉重的缘故,实际上,云婧川撑着把韩小鱼从水底拉上来又游了过来已经精疲力竭了。 尤其,在水中泡了太久,之前受过伤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尤其是胸腔中的那心,疼痛倒在其次,已经不太像是她自己的心跳一般,急促的,活活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慕倾城叹口气还是把人接了过来,白了水下的女子一眼,随即架着小心的将人平放到湖畔一侧,“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拿着热毯子热毛巾” 本来是要抬头吩咐众人的,却遥遥的看到人群之外孤立着的面具男子。最后一个字生吞入腹,慕倾城怔愣,大哥哥 云婧川试着扒着湖畔的岩石向上爬的时候,起初还是很顺利的。顺利的够得上地面,甚至脚底也踩到岩石突出的一角之上,就差最后的努力,可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好也看到了那边伫立着的长平王。 他不是在朝堂那边么眼角余光不期然瞟到那边人事不省浑身湿透的韩小鱼身上,再看看长平王那紧绷着的嘴角,云婧川心下一凛。 状况是突然发生的 “啊”尖利的女声刺破长空。云婧川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背心向下复而掉到了湖中。 “噗通”水花四溅,云婧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那声尖叫是出于她之口。 已经不是语言能解释的糟糕状况了吧她前脚被领走,后脚就被发现下水救男人,甚至还衣衫不整,更甚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脸黑也是正常的吧她今日丢了他太多的面子,又状况百出。 有那么一瞬间,云婧川甚至觉得一直待在水里就好了。 其实方才她也意识到了。出水的一瞬间,看到被打湿的衣服之下映出的肚兜的颜色和轮廓,原本只是穿着厚重的礼服不方便下水才脱了的,可是被这么多人围观,多少还是怪不好意思的。就算只是为了救人。 可就是这一犹豫,脚趾突然一阵剧痛,脚筋拉扯着,只在瞬间就通过神经准确无误的传达到了云婧川的中枢神经。 抽筋了 云婧川连忙屈腿,想要揉捏自己的小腿,可是因为先前闭气太久的关系,低头去按压,却又吞咽了几口湖水完了不能呼吸了 扑腾扑腾,伸出手想要划到头顶上方的水面,可是手一离开小腿,脚趾间复而抽搐着痉挛着,疼 几番挣扎,力气终于也耗尽了。眼睛迷迷糊糊能看到微弱的光线,可是却连划拉的力气都没有了。 “咕噜咕噜”甚至连嘴巴都闭不好了,隐约看到似乎有气泡向上跑去。 湖面一片清澈,日光透亮,可是关于她现在的情形,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吗 云婧川开始后悔逞强了。丢了他的面子又能怎么样呢除了静儿妹妹,她也没什么他能伤害的了。现在,却是要丢掉小命了么 若是刚才没有惊吓到该多好,若是不那么在意他的想法就好了,也就不会有那么一刻想要躲藏,以至于到了现在想出去也出不去的情况。 “倾城公主,救我”想要出口的话,全部变成了无声的气泡涌出,伴随着的是愈来愈多的湖水涌入。渐渐的眼睛也不能睁开了,意识也随着身体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 云婧川复而落水,一帮子人复而手忙脚乱。慕倾城回神,匆匆的奔向了湖畔,才发现本该上来的人,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难道是因为看见了大哥哥,所以逃跑了 慕倾城自认为也是有可能的。看那丑女人的样子,水性甚好,都能救人救了那么长时间,一定是没事的吧 可即便如此,心下还是莫名其妙的不安的很。直到看见了湖面上犹如烧开了一般的,冒着的几个气泡,慕倾城才恍然意识到有问题 丑女人,该不会是 “噗通”冰冷彻骨的湖水溅了慕倾城一身,有人跳了下去慕倾城下意识望向方才面具男子站着的方向,却发现男子依然还在,甚至像是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那般样子,就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那跳下去的人,是谁慕倾城胡乱的抹了抹面颊上的水气,双手紧紧的扒在了湖畔边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9章若不是你 “哗啦――” 水声响,有人影穿破湖面而出。 “丑”慕倾城圆润的小脸上刚漾起的喜悦在看到缓步走来的二人的瞬间沉了下来,声音轻轻从嘴缝中飘了出来,“女人” 被打横抱的女子浑身被包在月牙色的衣衫中,眉眼禁闭,面色惨白,嘴唇铁青,明显是没了意识,可却紧紧的环着抱着她的那人的脖颈。 “大祭司,大人” 而抱着云婧川的人,初见时宛若天神一般的男子,现下也跟个落汤鸡一般,头发湿漉漉的渗着水。一直喘着粗气,看起来像是使了很大的力气,而眸光定定的望着的方向慕倾城跟着望过去,是长平王的所在。 均是眉目阴沉,面色紧绷,慕倾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向前几步靠近了些,眼角余光刚好看到挎着药箱远远的跑过来的医者,伸手,沉声道,“多谢大人相救,只是现在可否把嫂嫂放下,好让御医看看有无大碍” “不必”还没等慕倾城话音落,酆洛冷冷的打断,“方才在水下已经度气给她,云姑娘并无大碍” “度气”的话,难道不是要亲慕倾城掩口失声,不可置信的瞪向面前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人对丑女人的称呼,“云姑娘” 出嫁的女子是要被冠以夫姓的。而就在昨日,云婧川与长平王已经成亲,这都过了一日,已经成了“慕云氏”,怎么还能唤闺中的名字 还是说,在男子看来,这婚事是做不得数的 慕倾城不安的望向自家兄长的方向,却在泛着冷光的面具遮掩下也看不懂神情,只还是先前那般站立的样子,很是叫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这事情,无论他作何考虑,但是让一个别国的男子抱着大盛皇室儿媳总归是不太好的事情,传出去,总是会影响到大盛声誉。罢了慕倾城难得的懂了回事,压下心头纷繁的情绪,轻轻的讨好似的凑上前去。 “大人,如今天气甚是寒冷,这刚从水里**的跑出来,总归是容易沾染风寒,若不,去倾城那里坐坐正巧着离得很近而且,”慕倾城指了指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梦呓一般的云婧川,眉目沉沉,“皇嫂怕是已经高热了。” 闻声,酆洛的面色这才柔和了许多,声音柔和温润,举止彬彬有礼,甚至略微俯首,“那就有劳公主了。” 语罢,径自向前走去。慕倾城稍微耽搁了一下,唤了太医,又仔细吩咐众人不得乱嚼舌根,犹豫了片刻,还是着人把韩小鱼一同抬了,最后匆匆看了眼伫立的自家兄长,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追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那南秦大祭司没有人指引,去向慕倾城寝宫的路却也走的分毫不差。 跟在其后亦步亦趋,眼见着在灰白的青石板上落下长长的深色的水渍,那身形竟还似先前那般笔直挺拔。 慕倾城就这般跟着,心里一团乱麻。 酆洛与云婧川之间关系,说来慕倾城也不是全然不知。之前荷华宫的相救,以及后来亲口在父皇面前证实,是云婧川师傅玄女的爱人这些,慕倾城还是清楚的。 这人总是一本正经的,冷冰冰的样子,那时慕倾城还是有着几分调笑的心思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是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远远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单纯。 就当是为了救人,当时情况紧急,度气什么的是不得已为之。可是,娘子徒弟已经嫁人,总还是要避避嫌的,为何不在一出来的时候把人给了长平王,而是像那样挑衅一般的瞪着呢甚至还说什么“云姑娘” 还有听到她提醒说“怕是高热了”之后,立马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那目光却分明是 慕倾城脚步慢了下去,最后甚至停了下来。 前面的男子背影萧索,只着内衫,全身湿哒哒的,有种难以言说的狼狈。就这么抱着女子缓步走着,不知怎么的,慕倾城莫名觉得男子行走的很孤独。 男子的目光,慕倾城很熟悉,那是看着爱人的目光。就像是曾经的她一样。 暮然哥哥没了下落有特别长的时间了。生死不明,下落不明。就连那次可能的相遇,时间久了也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有时候她会想象,会不会是失了记忆,或许已经在陌生的地方安顿下来,娶妻生子有时伤心,有时又安慰自己,若是那样也挺好的。 即使是跟别人生活在了一起,成为了别的再没有关系的人,她也多么不希望真正的事实是他不认她,或是听到他已经死了的消息。 那种焦急是没有办法掩饰的,就像是此刻的孤独也是同样。 那么,丑女人呢会不会也是喜欢着那人的呢会是出于对师傅亲人的尊敬还是别的什么呢 可若是喜欢的话,大哥哥他,怎么办才好 慕倾城心事重重的思虑着,不知不觉落后了一大截。等到发现的时候,男子一行已经没了踪影。 匆忙的跟着蜿蜒的水迹前去寻找,最后,却是径直延伸到了她闺房的门口 慕倾城杵在门口,能清楚的听到里面收拾被褥似乎是在安顿云婧川的声音,还有一阵手忙脚乱的,铜盆落地的声响。 知道该进去帮忙的,可是脚底就像是生根了一般,半步也挪动不得 满心满心都是疑惑,这人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个房间的 不,不对准确的来问,他怎么知道她最近住在这个房间 慕倾城自由惯了。有时跑出宫去疯,时常不回宫住也是常有的事情。就是偶尔回来,也是逮着那间住哪间屋子。而她最近一次住过的,分明就是现在的这一间 这位赫赫有名的甚至都没有听到消息来到宫里的大祭司大人,怎么会对于她的行踪知道的这么清楚调查她了跟踪她了 可是理由到底是什么关注点放到她身上的理由,到底会是什么 “公主”慕倾城抬头,面对的正好的看着要出门的男子,那人似是没想到她出现在这里,略有些惊讶,但未几就恢复了平静,有些犹豫道,“公主,有件事情” 慕倾城下意识回应,“啊” 男子脸上竟是略带了些羞赧,道,“云姑娘她衣服湿透不知道可否在公主这里先行借用一套” “昂,有的。我去找” 慕倾城手忙脚乱的翻找衣物,身后木门缓缓关了上。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的,慕倾城的动作显著慢了下来。 无力的倚靠在衣柜门口,怀抱着翻找出来的素白内衫,就着冰凉的地板坐了下来。 若是真的是调查她的话,为的会是什么呢 虽然曾经有过些玩笑话,但是经过今日,慕倾城已经知道那人心目中极可能是云婧川,自然是不会把她的玩笑话当真的。 那么,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那个了。是暴露了么 “恩”床铺那头女子呻吟一声,似乎是很不舒服一般,慕倾城按捺下心头的不安,缓缓挪了过去。在临近了些的时候,终于知道了那时那男子羞赧是为何。 床铺上女子睡得的确是很不安稳,似乎是高热,脸颊红扑扑的,也大概是因为这热度太高,穿着的内衫被女子自己拉了开来,而胸前,红艳艳的一个绣着不知道是什么鸟的肚兜**裸的暴露在外面。 大概是看到了吧 慕倾城长长的叹了口气,愤愤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对昏睡的女子做什么,末了却只是伸出一根食指在女子脑门轻轻的缓缓的甚至根本没有用什么力道的,弹了一下。 “丑女人,你知道你都惹了多少麻烦么若不是你,我也不会” 话语未尽,女子却没有再说下去。 正要伸手去剥云婧川的衣服,那原本闭着的犹如星子般清亮的眼眸却缓缓睁了开。 “倾城公主”眼神迷糊,震惊莫名,配着那红扑扑的小脸,“你,在做什么” 还有无辜的语气。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一般,慕倾城不自然的松开了揪着云婧川衣襟的手,略背过身去,“能做什么,你衣服湿了这是干净的衣服,你自己换吧。” 到底在慌乱什么呢那般反应明显是没有听到什么的退一步说,就是听到了,又能怎么呢她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从来没见过慕倾城这般红着脸的样子,云婧川莫名心情大好,刚想着说几句感谢的话,可女子局促不安的一瞬间之间就跑没影了。 心下暗自好笑,把床铺旁边的衣服抓了过来,抖擞了几下。正要穿呢,从素白的内衫中却掉出来了几件小东西 亵裤,肚兜想不到这小公主那么大大咧咧的性格,居然会准备的一应俱全呢。云婧川嘴角上翘,把那些先行换了,待到了最后把上衣都换好了以后,锦被之上,还剩了一块纱质的像是帕子一样的物什。 顺手拿了过来,却在摸着那手帕的触感之后,莫名的晃了神。 素白的帕子,滑而不露,跟这套内衫是完全不一样的材质,最最关键的,这帕子,怎么看都像是曾经摸过的一般 是在哪里呢 正想着,外面夹杂着些许慌乱的女声故意扯高了嗓子的声音传来,“倾城拜见皇祖母,皇祖母金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0章你为什么不来 “是倾城啊起来吧。”太后温和的笑着,一手就着慕倾城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心道,这丫头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平日里分明是一边叫嚣着“皇奶奶”,一边扑倒在怀里的。而且,跪拜这种大礼,还只有在这丫头还小的时候才见到过吧 “太后娘娘”冷不丁的听到一声男声,太后一惊,受着身后仆从的搀扶才没有倒下。狐疑的望过去,待看清那人的面容之时,心下一松,脸上堆满了礼节性的笑容,了然道,“原是南秦大祭司大人。不知在此处是” 边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身旁的慕倾城一眼,难道是为了这丫头 “太后娘娘不也是知道消息方才来的么”酆洛一边反问缓步走近前。临近了,慕倾城方看得那人端着一白瓷盅,垫着厚厚的手巾,想来该是姜汤一类的东西。 方才那时强行压下去的疑惑再次上心头,以这人熬汤的神速,绝对是在她园子里的小厨房做的。可现下这院子仅有的下人还是随着太后娘娘来的,却不知他在没有任何人指引的情况下,怎么能知道她厨房所在 知道消息方才过来的话太后后知后觉的想起先前属下在提及这南秦大祭司的时候说过的话,据说,这酆洛是那云家丫头师傅的夫君,那么,他离开皇家安排的住处奔到这里也是为了那个丫头了 太后心中所想,慕倾城自然是不知的。可见着自家祖母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甚至在这里初见这人也没有半分惊异,想来这人来大盛该是得到首肯的。只是先前的疑惑不解,慕倾城不知觉还是问了出声,“皇奶奶,大祭司大人来大盛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你父皇的病情啊。”太后叹口气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说是病症,可又不明原因,倒像是中了邪。大祭司大人在这方面颇为了得,想来该能想到些对策吧。所以是本宫派人专程请过来的。” “可是” “哎,”太后挥手制止了慕倾城,对上酆洛依旧是那副笑意融融的样子,“本宫这孙媳今日受了些惊吓,本来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这一来碰上了大人,也就不担心了。本宫也不进去了,倒是大人,待那孩子身体好些了,可否尽快见见煜儿” 可是,把父皇的身体托付给一个别国人,会不会太轻率了 慕倾城满腹的疑问,待见到那二人之间熟络的应承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好不容易捱到太后离开,可这大祭司大人却无视她,直直向着屋子里面而去。慕倾城终于忍无可忍,向前两步张开双臂横拦在了酆洛身前,“冒昧,可否与大人谈谈” 猝不及防,白瓷盅中的姜汤溢了一些出来,有几滴向下溅到了男子不知何时换得干干净净的月白袍子上,那人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沉声却是问了一句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话,“公主,她可醒了” 慕倾城一惊,恨恨的一甩袖退了开来,错身而过时,却仍是不甘心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就稍后再谈。” 酆洛没有应承却也没有拒绝,平稳的端了姜汤推门而入。 二人脚步以前一后而入。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准备汤食的声音。云婧川浑身裹在被子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熟悉的白帕子,心中纠结万分,到底要不要起身相迎。 可就是这一犹豫,一只冰冷的手自身后覆上了云婧川滚烫的额头,过了一会儿,像是又试探了下自己的温度,最后那冷冰冰的声线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发热了么” 方才几人的谈话云婧川已经听了个大概,原本以为相救的会是长平王,却原来是被请来给皇帝看诊的落大哥救了的么 不明原因的失落,加上差点告诉这人错误讯息的懊恼,云婧川一时间五味杂陈。原本玄女的事情,千语的事情,很多事情想要问清楚的,可是自知慕倾城也在,云婧川最后还是选择了将这事情搁浅。 “谢” 还是方才那只冰冷的手,转而覆上了云婧川的肩头,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唤着,“云姑娘,云姑娘起来喝点姜汤吧。” 吓尽管知道酆洛反常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可是,这样的语气,这样轻柔的动作,虽然受用是受用,可还是觉得怪怪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蹬蹬的几声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只小一些的手覆在了云婧川肩膀同样的位置,“喂,喂” 剧烈的摇晃,伴随着慕倾城特有的大嗓门,“丑女人给我滚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云婧川心底无奈的应着,心道,她不就是装睡了一会儿,外加反应稍微迟钝了一点么,至于这样丝毫不留情面的叫她起来么 “啊落大哥,”云婧川状似不明实情一般的惊呼,“又见面啦,哈哈。” 没有得到预料的回应,云婧川干笑了两声,心道果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才是本性吧,可这时,男子把手中小碗递了过来,又是那般温柔的声音道,“姜汤,喝了暖暖身子,你已经发热了。” 慕倾城满脸不爽看着这愈发放肆的男子,进了娘子徒弟的屋子不说,见着衣不蔽体也不知道避避嫌,甚至还端着碗姜汤巴巴的上前伺候怎么想都觉得这人应该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像是端茶倒水这种事应该只有别人为他做的份吧,可是现在为什么 “谁”耳根一动,慕倾城几步跃至窗前。 “怎么了”云婧川好不容易从酆洛处抢了姜汤过来,刚要入口,见着慕倾城这般,很是不安。 “啊没什么。”慕倾城敛了目光,浅浅的笑了笑,迎上酆洛,不自觉恨恨的瞪了一眼,但是这些过后,却是低下了头,有些黯然。 说着“没什么”的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谎言。慕倾城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晃动的树枝,一闪而过的身影。慕倾城用力的晃晃脑袋,现在,那个不是最主要的。最要紧的事情是,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大祭司,真的是来给父皇看诊那么简单么还是会有别的什么事情 被酆洛灼灼的目光盯着,云婧川尴尬极了。端着的姜汤暖暖的,一时间烧着的脑袋也是昏昏沉沉。总感觉忘了什么事情,是什么呢 浅浅的黄色的汤蒸汽氤氲,泛着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来,云婧川思绪终于在某一刻与先前的记忆接上了趟对了,韩小鱼 “落大哥,救我的时候可看到一个年岁不大瘦瘦小小的少年”啊,不对,当时候是把人给了慕倾城的,云婧川视线快速转到窗侧思绪沉沉的女子那里,“公主,先前托付给你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可还活着有没有叫大夫给看看应该是吸了很多水进去,首先该做心肺复,苏” 恍然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说了什么,再看着那头下巴也快要掉下来的慕倾城,云婧川心下一狠,跳下床,把姜汤塞到了怔愣的酆洛手中,顺手拉上慕倾城跑了出去。 “喂,丑女人”慕倾城甩脱不开,又不能使用蛮力,被动的跟着衣着单薄赤者脚丫子的女子在回廊里跑来跑去,终于还是禁不住提醒道,“左拐对就是那间” 果不其然,带着她就是为了让她引路的。慕倾城眼见着云婧川在见到床铺上的少年之后马上松开了她时,如是想。 可就是云婧川的反应,又让慕倾城想到了之前的酆洛。一次都没有来过的话,像是云婧川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那么,果然还是有猫腻吧 少年脸色苍白,脸上身上甚至还残留着冰冷的湖水这些人,只是把他弄了回来,根本就没有施救吗 上前试了试鼻息,总算还是活着的。双手覆上少年胸口,按压了几下,这便捏着少年的下巴就要凑上去。 突然的一股大力,云婧川身形不稳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当中,撑着那人的胸口想要起身,然而不期然却被打横抱起。 下意识的挣扎,不甘,却在见着男子侧脸上泛出的金属的冷光后,安静了下来。 长平王。 终于,还是来了么 怎么,又要算账么她让他丢了脸,甚至还跟别的男子暧昧不明,所以又要怎么样 “放我下来。”云婧川冷声。 长平王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放我下来”云婧川厉声,“没有听到么,放我下来啊” 云婧川现下已经无暇顾及男子是不是面容冰冷,唇角紧绷,人就在那里,她难道要顾及他的想法不去救么 “婉婉”刺耳的声音像是要穿透耳膜一般,长平王明显也是动了肝火,“放你下来,你又要跑到这个人的身边去,还是说,要去找那位救了你的落大哥” 这关落大哥什么事情云婧川脑袋一卡一卡的对上面具男子,鼻尖轻哼一声,“现在,是连救了我的人都不放过了么怎么,是又要关小黑屋还是以落大哥的性命威胁我” “婉婉。”长平王语气稍弱了一些,“不是” “不是什么还要否定么还是说,当着你妹子的面说出来让你受不了了若是真的那么介意的话,那么,你来救我啊你为什么不来” 冲动是魔鬼。每次云婧川心急吼出话的时候,都会那么觉得。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却真的已经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1章花亭 慕倾城自知不该再听下去,何况带路的任务貌似也已经完成了。黯然出门,却在门口见到了本该被遗忘到先前那屋子的酆洛。 这么一会儿,男子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身,一如既往的绣着繁复花纹的月白袍,却没有了刚才那时溅上的姜汤汁。 上身倚靠着墙壁,眉眼低垂,看起来是在听着屋子里的动静。那么,那时丑女人口不择言喊出的那句,他应该也听到了吧 “你为什么不来” 也就是说,希望来的人其实不是真正救了她的那个人吧 慕倾城并没有好心到去安慰一个可能对她图谋不轨的人,倒是觉得趁这个机会可以问问清楚。无论是何种结果,总也好过现在这不明不白。 裙摆摇曳,经过的瞬间,慕倾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看来,大人现在应该有空闲了呢,随我去花亭可好” 慕倾城猜的分毫不差,其实,云婧川在脱口的瞬间,自己也意识到了。关于那话当中包含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 不可能她怎么还会对他抱有期待呢明明是那么恶劣的人,他们之间不只人生观不同,价值观不同,最重要的还有人命啊 就算伤害她的那一段撇去不算。可是,阿嬷,云默哥哥,还有胡丽静,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甚至,可能还有爹爹 想到这里,云婧川躁的心一瞬间静了下来。伸手轻轻将男子推开了些,嘴唇翕动,声音轻缓。 “抱歉。”算是对没有很好的履行约定丢了他的面子,没有扮演好一个长平王夫人的表态。 “他是我的朋友,所以不能见死不救。”这是解释为何要衣衫单薄去救一个可能他认为根本没有关系的人。 “落大哥只是朋友,是多次救过我的人。你若是伤害他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最后这句,本来要说的程度轻一些的,可是又怕嘱咐不到这人又擅自行动。 其实,云婧川也意识到了,她话语中莫名留出的余地――伤害落大哥的话,永远都不原谅,也就是说,现在还是可以原谅的么 可以么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可一向灵光的脑袋,此刻就像是煮烂的浓粥一般,混沌一片。 “若是只能二选一呢这人与太子侧妃,若是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婉婉会选择谁” 浅浅的唇角有微光在流泄,面前高大的男子语气淡淡,说出的却是世上最残忍的话。 一定要这么选择吗为什么非得有人死呢大家都活着难道不好吗 韩小鱼和云静,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也许就是因为无关紧要吧。因为那二人对他都无用,所以无论死了谁都没有关系,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服从而已。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放过他们” “日后再也不见这个人” 真是简单的条件呢。云婧川想。果然还是怨她衣衫不整舍命相救的吧占有欲极强的可怜男人 “可以。”云婧川毫不犹豫,“但是他不能死。” “好。”长平王也答应的很爽快,“太医稍后就来。他的命,我会留着。” 看吧,多么简短的谈话撇去各种心情,只剩下交易的时候,真的是让人意外的简单。 他想要的云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温婉听话,只要他说一,她就绝对不会去做二。归根究底,就算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他爱的也从来就不是她,而是他理想中的云婉罢了。 云婧川抬头,微微一笑,“我想见静儿妹妹。你答应过我的。” 长平王没有拒绝,只是牵了她缓步向外,“在这之前先跟我去个地方。” 慕倾城故意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后面,然而就像预料的那样,那满腹心事的大祭司大人再次没有任何指引的径直向花亭走去。 随后落座在亭中石凳,熟稔的仿佛就像在他家里一样。 初冬的天气,即使艳阳高照,可在亭下阴影还是倍觉寒冷。微风过,夹杂着森林潮湿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林中翠竹摇摇。 翠竹,石桌,孤独的白衣男子。酆洛就那么坐在那里,落寞的望着竹林,慕倾城竟觉得诡异的和谐。 那感觉就好像那人不是过客,而是久久的扎根在那场景中的,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看来,大人甚是喜欢此地呢。” 慕倾城莲步轻移,走近了些,坐在男子身侧,一同望向了林子。 所谓花亭,其实周围种的并不是花,而是排排齐整的竹林。据说是慕倾城的娘亲澜妃亲手所种。 其实不单是是竹林,甚至整个宫殿的布局都是依照澜妃的喜好而来的。不过,慕倾城太小的记忆并没有,只是听她娘亲身旁的老嬷嬷提起过。 凭着这点,慕倾城才看懂了父皇的真心以及自家母妃那隐藏在青灯中的爱慕之意。 即使,那二人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没什么交集,除了这次父皇病重。 所以,在慕倾城的心中,某种意义上,花亭更像是双亲的定情之地。 “公主难道不是知道洛喜欢此地,刻意带洛过来的么” 酆洛目光幽深,似是想从慕倾城眼中看出什么来。然而女子眸中,除了疑惑什么都没有。 “那怎么可能呢”慕倾城不禁失笑,“与大人不过第二次相见,倾城还没有那般能耐能猜出大人的喜好来。” 顿了顿,话音一转,语带试探,“不过,大人此前来过花亭么之前,倾城只是说了名字,大人自己就走过来了” “第二次相见么”酆洛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末了,突然像是释然了一般,面色柔和了些,“若是有机会,公主来绝情殿转转,今日的疑惑自然得解。” 这问题回答的,不就跟没回答一样么慕倾城嘟嘴,不满的很。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公主啊 虽然平时野惯了,可在大盛活动还好说,跑到南秦去算什么事儿啊何况还是绝情殿,听说,那地方即使是本殿的人也不能随意走动,居然让她转转 不过这难道是在变相的邀请她去南秦么慕倾城脸上诡异的一笑,起身随手搭在男子肩膀上,轻拍了拍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倾城身为公主怎能随意离开大盛呢,去南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一个由头。大祭司大人怕是也知道,因为战争,本公主与那秦太子婚事已经作罢,大祭司大人此举难道是想” “公主自重。”酆洛冷冷的打断慕倾城轻挑的开玩笑的话,应答的一本正经。 “大祭司大人生的什么气”慕倾城眉毛斜斜的一挑,脸上满是玩味之色,“不过是个猜测罢了。只是,倾城想了许久也想不清楚,如若不是此般,那么大人怎会知道倾城在这宫中的下榻之处呢” 酆洛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女子神色中有假装的成分,定定的望着,终于,一字一顿,“醉生梦死,黄泉花,碧落草,离魂曲公主难道不记得了么绝情殿,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花亭。” 长平王带着云婧川来到的地方是长生宫。长平王母妃,关关曾经的寝宫。 这是云婧川第二次来。 一如既往的萧索和朴素。若说实在不同,就是一进门的时候,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那屋子里生了暖炉。 匆匆忙忙的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情,可到了以后把她安置在床铺上,他自己径自在床边矮凳上坐了,随手拿了一本书翻阅,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云婧川不明所以,难不成刻意跑过来是让她在这里睡一觉 屋子很暖和,被褥也暖暖的,因为先前受了风寒,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心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睡一觉也不错。可是这人分明答应过她,要让她见到云静的啊。 正想着,门口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有小丫头弱弱的禀告,“王爷,人到了。” 云婧川探头,正好撞见一全身裹在灰黑色风帽中的人进了来。个头不高,身形圆润。隐隐感觉是云静,卸下风帽的时候,果真是那丫头。 微微俯身,云鬓之上的步摇跟着一阵轻颤,女子有些别扭的俯首行礼,“王爷,王妃金安。” 唤的是王爷,那么是按官爵来论的么可若是那样,一介太子妃何须行此大礼而若是念在兄长的身份上,那就不该唤王爷这等名号,再说了,她根本就不是王妃好吧 长平王置若罔闻,依旧在翻那本破书。云婧川等着长平王的回话,目光却瞄到云静跪拜着的腿似乎在微微颤抖。 算了,此时也不是该理论这些的时候,她可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云静说呢,而且,想问的也很多。胳膊够不着,云婧川伸腿杵了一下长平王,“王爷,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想跟静儿妹妹好好聊聊。” 在来的时候,云静已经听到传言,长平王甚是宠爱阿姐,可见着这般,还是下意识愈发低下了头。那二人打情骂俏岂是她可以看的 然而即使那般,还是无法控制的偷瞄了一眼。却见着那面具男子只是轻轻的把阿姐的腿塞到被褥当中,放下书卷嘱咐,“婉婉,有什么事情随时唤我。” 虽然声音刺耳,可那语气却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然而临离开的时候,还是眸色沉沉的向着这边看了一眼。云静即使低着头,也能感觉得到那人视线中浓浓的威胁。 不该说的不说。来的时候已经被仆从嘱咐了千遍万遍了。可是,这却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云静紧握的手缓缓松开,脑袋愈发低了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2章那混蛋是谁 直到眼睁睁的盯着长平王出门去,云婧川一把掀开被子,刺溜一声跳下床扑到云静身侧,紧紧的握住女子跪地时放于身侧的双手,牵着起身,“静儿妹妹,快点起来。” “哦哦。”云静胡乱答应着,被动的跟着云婧川坐在床侧,半张着嘴角却没有说明,其实是有些惊吓到了。 若说这个阿姐,聪慧的样子她见到过,温柔的样子也见到过,却偏偏是这般活泼的样子,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而且,当着她的面用脚去杵王爷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云静光想想就羞的面红耳赤。 尽管如此,云静心里其实是禁不住在羡慕的,若是她跟太子也能像他们那般亲近的话 “静儿妹妹,听说你怀孕了孩子不是慕子恒的” 云婧川问得很直接。云静一口气不顺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阿姐你是怎么知道”差点忘了,阿姐现在已经嫁了长平王,以那人的能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呢 尽管这事情云静连贴身丫鬟都没有告诉。 “居然是真的”云婧川几乎是在失声尖叫,“几个月了孩子亲生父亲是谁不对,你不是喜欢慕子恒么难道是被强迫的是哪个王八蛋” 云婧川连珠炮似的发问,让云静瞠目结舌。 原本是想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近日里发生的事情的,甚至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可是听着女子这般着急的问话,手也被紧紧的紧紧的握的通红,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是她的阿姐,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幸福,而自私的毁掉阿姐的幸福呢 即使那个人再不堪,可是最起码对阿姐真心。而且,阿姐好像也是真心欢喜着那个人的。 说不出口。一直以来背后的那些她知道的事实,那些她参与过的肮脏的交易,甚至,阿姐的夫君对她的夫君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没办法说出来。 可是完全放弃的话,也是做不到的。云静手心向上反握住云婧川因为风寒而冰冷的指尖,宽慰般的浅浅一笑,“阿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云婧川已经搞不清楚了。 若云静肚子中的不是慕子恒的孩子,到现在还能到这里来看她,很显然,这事情还没有被捅破。而长平王拿这个来要挟她,也能说明同样的问题。 可是既然过来,看望姐姐什么的应该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吧为什么要戴着风帽裹得严严实实的 联想一下,那时离开大殿的时候,长平王好像是在替慕子恒求情难道云静不能行动自如是因为受慕子恒拖累的关系 因为慌乱,现在云婧川已经完全忘记先前长平王口中慕子恒是因为什么而受到非议了。不过那个也不是重中之重,云婧川还是打算先把云静的麻烦事问清楚再说。 “静儿”事关重大,可云静却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云婧川双掌托起云静脸颊,强迫她望向自己,刻意压低了声音满脸严肃。 “你知道这情况有多严重么若孩子是慕子恒的还好说,可要是其他人的,一旦被查出来的话,给太子戴绿帽子可是重罪现在不说爹爹已经亡故,就是爹爹尚在,这种事情就是想救你都没得救啊” 爹爹么云静黯然,即使是阿姐所说的这种情况,爹爹也不可能救她的吧爹爹关心在意的人,自始至终只有阿姐,又怎么会为了她这种无关要紧的孩子浪费心神呢 云静粲然一笑,“阿姐,既然最后都难逃一死的话,说与不说也就没那么要紧了吧” “怎么会”云婧川伸手一探,聆听片刻,恨恨的瞪了云静一眼,“都已经三月有余了。即使你不愿意告诉我这混蛋是谁,可是这孩子呢,你准备怎么处理打掉就算是处理掉,你有信心瞒过慕子恒么” 云静摇头,说的很坚决,“孩子我要生下来。” “糊涂”云婧川厉声,“就是孩子长得再小,五个月左右也该显怀了。就住在太子寝宫,就是再不得宠,慕子恒十年八辈子也不去看你一眼,但是眼线众多,你觉得可能在慕子恒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孩子生下来么” 脱口而出的时候,云婧川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虽然不得宠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这丫头毕竟那么深的喜欢过慕子恒,再怎么说,被拆穿也是很难过的事情吧 “那个,静儿妹妹,慕子恒他,待你好么” “很好啊。”云静脸上笑容绽放,“虽然是侧妃,但是殿下常常会派人送些新奇玩意儿过来,也不缺少用度,吃的穿的,都是比照太子妃来的。” 那些就足够了么若是云婧川自己的话,会更在意那人对她的心。即使没什么吃穿都好,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金钱能够等同的。 而且,之所以说派人过来,大概是本尊从来都不会出现的缘故吧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慕子恒一门心思认定爹爹是杀害他母后的凶手,没有对云静下手可能已经实属难得了。何况,还有个小红在。 慢着小红那丫头既然能出于嫉妒对她下手,会不会也对静儿妹妹 云婧川复而匆忙的问询,“小红呢她有没有找你的麻烦不是说已经暴露了她不是北越公主的事情了么” 云静略一沉吟,“还好吧。见过几次,没怎么说过话。倒是看起来没有受到身份事件的影响。偶尔还会去太后娘娘那边坐坐。是最近这几日” “最近这几日怎么”不是北越公主,即使受到北越战事冲击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还能时常到后宫之主的太后那里坐坐,她倒是小看了小红。 云静一脸为难的样子,似是怕什么人偷听一般,不安的向着门窗的方向看了看。云婧川追随着云静的动作瞧了瞧,略有些了然。 长平王的关系吧 这长生宫少人,刚出去的也就是长平王一人而已。看来,云静担心的只能是那人了。 犹如耳语一般的,云婧川说的极为小声,“不怕,说的小声一点,我来想办法。” 云婧川的话极大的安了云静的心,当下女子就是泪眼汪汪,凑近,下巴倚到了云婧川的肩膀上,耳边有细碎的风声而过,“阿姐,救救殿下吧。殿下被软禁了。” 云婧川瞳孔剧缩,却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女子后心,声音似是哽咽了一般,“静儿不哭,阿姐知道爹爹亡故你心里苦。” “殿下因为北越战事强行征兵一事,被朝臣诟病。又输了战争。皇上重病前曾下令将殿下软禁,甚至把监国之责交给了王爷。” 所以,那时太后才要询问长平王的建议么是因为国事重任交到了他的手里所以她才能见到云静,所以,云静必须要伪装前来,所以最近几日,小红没能去太后娘娘那里 可是既然如此,太后为何要垂帘听政呢是单纯的不放心孙子的能力呢,还会是别的什么呢 “爹爹去了他该去的地方。静儿妹妹安心。” 后面这一句一语双关。这事情是云静心结,云婧川自然要多关注一番。抚着云静的面颊上眼泪的时候,云婧川突然想到,先前关于小红的事情似乎还没有说完。 “静儿妹妹,之前没能告诉你。我与那小红有些过节,怕她因为我的缘故对你下手,所以你要当心一些。这孩子,我看还是不要了为好。要避开小红,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是退一万步说这孩子身份不会暴露,但是你们之间还存在夺位这一说,一不小心,我怕你性命不保。” “这是我的孩子。”云静手指轻轻抚摸着小腹,态度很坚决。 云婧川很头疼。无论孩子父亲是谁,的确是她的孩子没错,可是在这深宫之中,这丫头究竟准备怎么把孩子生下来而且还是在不惊动任何一个人的前提下。 慢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云婧川把刚才的思绪捋了捋,突然欢呼雀跃,“静儿妹妹,若不,来王府吧,住到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王爷”云静很犹豫。 云婧川也有些灰心,长平王的确是个问题,本来想说她可以跟长平王好好商量的,可是一想到她能与长平王交易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之后,当下又有些灰心。于是云婧川提出了备用方案,“或者,回云府也是可以的啊。” 云府对阿姐可能是家,对于云静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满满算去,在云府关系最好的也就是阿姐了。连同阿姐都已经出嫁离家,她回去跟待在皇宫还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云静直直的望着云婧川,嘴角一翕一动,“阿姐,爹爹身亡,大娘早被休离,云府早就散了。而且,因为爹爹的事情,云家受到牵连,若不是你出嫁,大概云家人还都在牢里关着呢” “而且,我想待在殿下的身边。直到,不能再待着的那一刻。” 面前的女子笑靥如花。云婧川却觉察到了满满的辛酸。 还是喜欢着的,又怎么会有了别人的孩子呢心中隐隐觉得那孩子的生身父亲,该就是慕子恒才对。可是,长平王应该不会拿一个假的事情来要挟她的。 很多事情朦胧不清,纠结不明,可就在这稀里糊涂的时候,云婧川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三月有余 那不正是慕子恒大婚前后,静儿妹妹被小红所制的时候么难道说,小红那时没能杀了静儿妹妹,而是找了个男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3章身世 依小红的为人来说是极有可能的。毕竟不是也对她做过差不多的事情么 就像先前猜测的,若是小红能因为云婧川与慕子恒关系密切就对她下手的话,那么现在就着双重原因对云静动手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不好云婧川一惊。若这情况基本属实的话,也就是说小红一定在背地里观察着云静的动向。也就是说,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罢了 那么云静怀孕这事,隐瞒定然是不可能的了 “静儿妹妹” “今日能见到阿姐甚是开心,如此,静儿也就放心了。”云静匆匆打断了云婧川将要出口的话,因为怀孕而圆润起来的脸上笑意浅浅,“没能去讨杯喜酒是静儿的不是,这个,算是静儿的一份心意,还希望阿姐不要嫌弃。” 竟是没发现,兜帽之下还有个小小的包袱。灰蓝色的布包逐层解开,那里面赫然是双男鞋 月牙色的绸面布料,边上压着细细密密的针脚,犹如机器织就的工整,看的出来云静针工很好,也很用心。 云婧川恍然间好似回到了云府那个午后,那个阳光都静谧微好的各自带着小心事聊天的午后。 她不经意的一句想学做鞋,想不到云静居然记挂了这么久。 只可惜沧海桑田,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如今,是想为谁做鞋来着已经不重要了,爹爹身亡有慕子恒参与也不重要了,人生在世,能坚持的东西不多,云婧川开始觉得,这丫头若是想要守着便守着吧。 而她,只要尽力去保住云静就可以了。 姐妹俩在这之后又粘粘呼呼的聊了许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内容无非是些江湖轶事,豪门传闻。 云静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云相之事,云婧川也再没有提。直到内里气氛不再阴郁,而是不时有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屋门口裹挟着一身冷气的面具男子面容微松,这才徒步离开。 云静是在长平王之后不久起身告辞的,最后在云婧川好说歹说之下,勉强答应了再过两月无论如何都会去王府安胎。 目送云静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云婧川这才发现屋内暗色昏黄,显然是到了该掌灯的时候了。起身刚点了灯,却又瞅着炭火也有些灰败,这便又出门去寻石炭。 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再进门的时候,却刚好跟风风火火出门的女子撞了上。 身材高挑,面容圆润,更重要的是,在这人人都遵守繁礼的宫中像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人也不多,毫无疑问是慕倾城。 一撞不要紧,可却把慕倾城手中好好的瓷瓶撞到了地上,只听得“啪”的一声,瓷瓶碎裂,内里红褐色的药丸犹如升入天空后迸裂开的花火,在灰白的地面上四散开来。 不会是药吧 望着慕倾城惊慌失措去捡的样子,云婧川后知后觉。 急急忙忙的跟着去捡,心中狐疑小公主莫不是得了什么病症一类吧报着关切的心思就着手中的丸药放于鼻尖轻嗅 突然一阵眩晕 脑袋如遭重击,甚至是无力的蹲坐在地好大一会儿之后,眉眼之前仍是如坠永夜,什么都看不到 慕倾城忙着捡药丸已经够慌乱了,突然见着云婧川这般,更是慌了手脚。当下药也不捡了,俯身立马凑了过来,“喂,丑女人,你没事吧” 脑海中有些画面闪过,很快,根本没能看清晰。心中一阵悲戚感奔腾着涌了出来,云婧川紧紧闭着的眼角突然清泪两行。 “丑女人,是哪里受伤了吗你别哭啊,快告诉我,是哪里疼”慕倾城一手紧紧的握着女子纤细的仿佛一下子就能被折断的手臂,心头跟着紧张不已。 因为风寒而苍白的嘴角颤抖着,眉眼也由于额角快要炸开的疼痛而挤到了一起,泪如泉涌,“心口疼啊”,简单的四个字却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连同为什么心口疼也不知道,可是云婧川就那么诡异的哭着。 原本以为爹爹死后再也不会流出的眼泪,此刻就像是阀门坏掉了一般,根本不能停止流动。 “啊” 突然又是更为剧烈的一阵剧痛,云婧川仰天长啸,紧接着整个人像个纸片人一样,无力的瘫倒了下去 气息还是有的,慕倾城缓缓放开试探鼻息的手指,大大的松了口气。扶着怀中无力瘫倒的人儿,又望向不远处四散的药丸,慕倾城终于还是缓缓的沉重的叹了口气。 那南秦大祭司告诉她,若是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就将这药丸连续服用七日。 会得到什么真相呢,其实慕倾城心里对这件事本身是恐慌着的。 素来没有去过的南秦,为何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花亭呢而且,花亭素来也是她的母妃澜妃最喜欢的地方,难道说澜妃与南秦会有什么关系 吃了吧,怕是没办法面对的真相,扔了吧,又舍不得。可就是这药,却突然让丑女人犹如发狂了一般难道是什么让人痴癫的药物 可是,那位南秦大祭司应该没有害她的可能性才对。他们无冤无仇的无冤无仇么慕倾城在心底又把刚才的想法重复了一遍,望向云婧川的眸色沉沉。 一手轻柔的抚上云婧川光滑的略有些发热的面颊,一路向下,到达脖颈的位置,尖利的指甲已经快要触及到细白的皮肤了,最后的一刻,女子却又停了下来,复而换成了轻柔的抚摸。 慕倾城声音低沉,像是在梦呓一般,“丑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轻盈的怀抱着毫无声息的女子,慕倾城收拾了药丸。甚至是被云婧川紧紧握在掌心的那颗,也被扒了出来。 心道,长平王一时半会也不回来,人又不能这么一直放着。就算是不去找酆洛帮忙救治,可也得完好无恙的把人带到那人面前才行。 又是一声长叹,慕倾城带着昏迷的云婧川向外冲去。 慕倾城其实是不愿意去见酆洛的。她在那人面前总有一种莫名其妙被看穿的感觉。 究其原因,也就是那人似乎知道她一切的一切,包括前世今生,或许还有来世。冷眼旁观着她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的悲欢离合,然后漠然的扔了一瓶药给她。 想知道就拿去吃啊。 就像是施舍。 不知怎么的,慕倾城对“施舍”这个词语很是反感。虽然出宫的时候,她也会去救济穷人,施舍乞丐,但是更多的时候,她都不愿意用这个词,而宁愿用“同情”。 虽然可能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丑女人现在这情形,慕倾城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带过去给酆洛瞧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解铃还须系铃人”。 没错,谁造的孽谁来收拾。她才不会为那人背黑锅呢 若是能把人悄悄的看好了再放回去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在慕倾城从自己的寝宫出来之前,酆洛还一直待在花亭。所以,对于慕倾城来说,所进行的不过是一场折返。 可将要到达的时候,远远的居然看到了两个人影。 其一一身灰麻衫,万年不改的女道士装扮,慕倾城再熟悉不过。是她的母妃澜妃。 难道是酆洛与澜妃在相谈 慕倾城鬼使神差的隐了气息,甚至是云婧川的气息都帮忙遮掩了,一步一步缓缓的靠了过去。 慕倾城武功承袭至澜妃,所以尤为害怕就是这般轻柔的动静都会被发现。胸腔中像是在打鼓,不安分的心,像是要跳出来,可就是这样,慕倾城还是不改初衷。 “旁人倒是没什么,可这次来的人是南秦大祭司天底下的人我都有信心骗过,可唯独那个人,我根本连他活了多少年岁都不清楚,所以根本没可能” 即使刻意压低了声响,但是慕倾城还是准确的听出了这声音是属于她的母妃的。提到了南秦大祭司,原来那二人真的是认识的么而且,似乎渊源还很深的样子。 一颗心迅速的下沉,慕倾城抱着云婧川的手指紧了又紧,听那语气谈话的人肯定不是酆洛了,那么,另外的那个人 “您不必忧心。”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慕倾城却如遭雷击,震惊的不是这话,而是那声音。 锯条拉扯木条一般刺耳的,让人乍一听就恨不得捂上耳朵的,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拥有这样的声音。长平王 “是来拆台,还是来帮忙的,现在还未可知。父皇那边,就有劳您了。” 笑意吟吟,轻描淡写,听着像是恭敬,却似乎对什么不好的状况都游刃有余。 然而让慕倾城惊讶的却也不是这个。一向深居浅出的母妃,居然会跟长平王有关联而且,听那熟稔的语气,怎么都不像是第一次的接触 “那太后那边”澜妃有些犹豫道,“太子毕竟是王爷的同胞兄弟,王爷还是若是做的太过火的话,太后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长平王眸光冷冷,“太后对您有知遇之恩是真,但是您不是都已经做了取舍了么事情做的好看一些,我保证长宁的身世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做了取舍,她的身世慕倾城杏眼圆瞪,她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她是父皇和母妃的孩子啊,能有什么身世还有做的什么取舍,跟皇奶奶么自小到大母妃一直说的要孝敬皇奶奶,那般重要的人,怎么还会是取舍的时候被抛弃的那一方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倾城沉浸在难以言说的震惊当中,也就没有发现,怀中的女子睫毛轻扇,手指微不可觉察的一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4章第十三房小妾 还是一直做着的那个梦。 压迫着胸腔的沉重,挣扎的无力感,汹涌而至的窒息,还有不时传来的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声音。 无人施救,绝望返酸。意识就在失去头顶原本就很微弱的光亮之后被渐渐剥离。 是谁说的,通常忘记的是最不能承受的可是也有人说,最忘不掉的才是最痛苦的。 无论是何种情形,云婧川都清楚的知道,这记忆不是属于她的。那属于她所占有了身体的另外一个人,云婉。 而诱因,只怕是出在慕倾城拿着的药当中。 很熟悉的味道。曾经酆洛给她的雪莲丸当中就闻到过。只不过那时的反应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强烈罢了。 那成分就连从小浸润在爷爷严苛的教导之下的云婧川都分析不出来。不过,南秦异术一向不能用现代医理去代入,这也是云婧川早就知道的事情。 云婧川疑惑的是,为什么诱发的每次都是这样的一个场景呢是因为云婉是溺水所以才让她的魂魄钻了空子的 可也不对。 不说云婧川穿越来的时候是在陆地上,单说之前在梦中有梦到过,短胳膊短腿的,分明是小孩子。 还是说,云婉小时候遭遇过溺水,所以后来有了心里阴影 一切都不得而知。 云婧川只是猜测,慕倾城手中拿着的极有可能是能唤起人失落的记忆的药物。 当然这是云婧川后来才想清楚的。 醒来的时候混混沌沌,脑中的疼痛一寸一寸的散去,正好入耳的是长平王与澜妃的谈话,一瞬间被惊得魂魄归位 被女子暖暖的怀抱拥着,因为落水而带的寒气慢慢散去,鼻尖一如既往的萦绕着安神的檀香味道,在这渐渐冷下去的黄昏中,让人觉得莫名的安稳。可是那怀抱的主人却不可觉察的颤抖着,气息沉重。 还能依稀记得临失去意识之前慕倾城慌乱的叫嚷声。然而在听到事关慕倾城的事情之后,云婧川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闭着眼睛继续装昏睡。 澜妃的声音云婧川并不熟悉,因为没有睁开眼睛查看,所以云婧川也不知道与长平王谋划着的女子就是在朝堂上见过的朴素妇人。 只是隐隐的知道,那看着温文尔雅笑如春风的面具男子,怕是又要做不好的事情了。 慕子恒的软禁似乎跟他有关,皇帝精神呆滞好像跟他也有关,还有太后,甚至是看起来关系也不是太好的慕倾城。 虽然不知道慕倾城的身世有什么问题。但无疑,长平王很清楚。该是有什么内幕的,否则也不会以此来要挟那一起说话的女子了。 这样说来,与长平王谈话的那女子,该与慕倾城有着很亲密的关系才对。可究竟会是谁呢 不管会是谁,云婧川现在很担心慕倾城。 她当初知道身世的时候还好些,毕竟不是她自己的身份,帮云婉接受显然容易的多。可慕倾城不一样。猛然得知身世有异,会很不安的吧 而且,他们还提到了落大哥。 听那二人的谈话,做的不好的事情似乎是瞒不住落大哥的。只是,长平王又何来的自信道那人会帮他们呢 说起来,那带着熟悉味道的药物,会不会跟落大哥有什么关系呢若是从落大哥处得来的话,小公主难道跟落大哥也有什么关联 思绪乱的像刚煮好的浆糊一样,云婧川食指抠着向下小心的抓住了慕倾城的衣襟。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慕倾城好过一些呢 事到如今,云婧川当然不会再单纯的认为长平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了。就算针对慕子恒可以用她来解释,可是皇帝,慕倾城一类,显然是不行的。 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细细的想了很久很久,云婧川才恍然发现,到了这种时候,除了她认为的长平王对云婉的执念之外,她好根本就对他一无所知 他温和,谦逊,仁厚,爱人,可这些都是他想让人看到的不,不对仁厚,爱人 储君被软禁,皇帝精神恍惚,然而长平王大权在握 云婧川一口口水哽在喉头,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该不会,是想问鼎天下吧 民心所向,大权在握,甚至还有皇帝的认可,这走的路子,分明就是想要当上皇帝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只能看见侧颜的女子,缓缓低下了头,若星光一般的眸子沉静的望着,没有质问,没有惊慌,安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过,也并没有看到云婧川醒来一样。 云婧川想要出声安慰,可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正当此时,风起,云婧川被带着脱离矮丛,青烟一般的消失在那翠竹林。 长平王并没有追过来。甚至在这过程当中,像是根本没有发现她们的动静一般,自始至终连句斥责都没有过。 可是,长平王貌似武功不弱,习武者不是向来耳聪目明的么而且,她们二人,一个心神不定,另一个精神恍惚,气息沉重已是常态,再说飞起来那么大的动静,又如何会分毫不知呢 云婧川于慕倾城怀中一直在想,着这些似乎关系重大又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到飞抵一处宫苑,慕倾城将她放下,状似是要离开。 “倾”紧张之下,要脱口而出倾城的,可到了后来,云婧川还是改成了弱弱的一句,“公主” 慕倾城衣襟被一只素白的手紧紧的拽住,心下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虽然知道可能没有必要。那位南秦大祭司就在此处,若是不适,可以找他瞧瞧。” 云婧川连忙否认,“我不是”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今日,可不可以留我一个人”慕倾城面目冷冷的盯着云婧川拽着的手臂,语气陌生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是这样啊,原来,她的存在成了负担吗云婧川唇角发白,手指微松。 趁着这个机会,慕倾城再次回身欲走,可衣襟却被更大的力道拉了住 云婧川心下坚决,目光灼灼。 她可以在任何时候给慕倾城空间,甚至只要她一声令下,退出她的生命也行。但是唯独今日不可以 失去原有的一切的感觉,云婧川特别能体会。那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孤独感,她实在没有办法放任慕倾城一个人去承受。所以,仅仅是今日,让她任性这么一次,不守规矩这么一次,就是死皮赖脸的,她也想要陪伴在慕倾城的身边。 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原来这样也不行啊”慕倾城一声轻笑,梦呓一般的自言自语。 夜幕一层一层落了下来,黑夜缓缓来临,万物全部失去了踪迹,慕倾城目视虚空,最后幽长的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请求,“丑女人,就今日。待到今日过后,我一定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不会有任何隐瞒的。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此刻正在猜疑的,搞不清楚的,就算是永远得不到你的原谅,我也会” 无端被一股力道牵引着,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低了下去,嘴巴触及到温凉的丝绸,而耳边是平稳的一阵接着一阵的心跳。 云婧川的手臂环了上来,紧紧的紧紧的捆着慕倾城的脑袋,后背甚至还有哄小孩子一样的轻抚,甚至是不适的轻咳,都没能让女子松动分毫。 “呐,倾城,想哭就哭出来吧。” 喂,这个丑女人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哭她自从生下来就不会写这个字好吧能让她堂堂大盛公主掉眼泪的事情哪里会有那么多她可是宁愿流血都不愿意流泪的人啊 这个丑女人难道是误会了什么 慕倾城在挣扎的间隙看到了女子低沉的哀伤的侧颜,那环着她的肩膀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被折断一般,心下无端泛酸。 难道,这丑女人留住她,不是为了要问清她的真实身份吗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要留着追问的吗 她还以为不过事到如今也没那么重要了。慕倾城只想知道,突然之间她被这样对待的理由究竟会是什么要知道,在她们两个异类之间,怎么也不该出现这般煽情的剧情才对的啊 “即使你哭,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哎,丑女人”脑袋再次被死死的按到女子胸口,慕倾城蓦地没了声响,心道,看这丑女人的样子,这摆明了是不让她说话 取而代之的是,云婧川犹如情话一般的告白,“即使你哭得鼻涕眼泪全部都掉出来,十分不符合你倾国倾城的公主身份,我也会替你保密的。并且,绝对,绝对不会笑话你的” 喂喂,她哭泣的时候怎么会把鼻涕也掉出来那么恶心的事情,是丑女人自己做的才对吧 “哭出来就好受一点了,真的,我哭过,所以我知道的。” 看吧,就知道是她自己比较有经验吧。慕倾城心下苦笑,这丑女人,莫名其妙的究竟是想要说什么啊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无论你是谁,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无论她是谁么慕倾城的心奇异般的安静了下去。 而耳边跟随而至的是慌乱的词不达意的结结巴巴的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不对,就是说,如果公主您不愿意的话,我一定不会” 慕倾城保持着别扭的姿势就着云婧川的腰间一收,随即女子就被她反抱了个满怀。 “高攀的”云婧川怔怔的接着说出方才那话的后半句,心却嘭嘭跳个不停。 慕倾城眼底一阵潮湿,唇角却漾着玩味一般的笑,“所以,丑女人你要做本小爷的第十三房小妾么” 云婧川带着苦涩不禁失笑,“十三房不是云静妹妹么” “哎,你那位好妹妹如今被太子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本小爷虽然爱美人,可也不至于跟别人抢美人。所以那个位分就留给你了。” 一副她若是答应就是占了很大便宜的感觉,云婧川像摸小狗一般摸了摸慕倾城的发髻,“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啊。” “没关系。”慕倾城眸光沉沉却面带微笑,“大哥哥抢走了我的娘亲,所以我要抢走他的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5章真的,真的对不起 慕倾城并不知是因为她自己说出口的话,才让云婧川知道了与长平王谈话的妇人是澜妃。 还沉浸在云婧川傻乎乎的不着边际剖白的感动之中,也是因着这个插曲,慕倾城心下的烦扰跟着轻减了许多。 云婧川本还在烦扰长平王的事情,这下见着慕倾城面色缓和,自然也是欣喜不已,可无奈头晕发冷等感冒后遗症还在持续发作,心道,反正也得出些汗,趁着这个机会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初冬之夜,大殿屋出来。可今日也许是有了太多的触动,也可能是高热以及喝酒之后的后遗症,总之几股力道组合在一起,心绪难平,就像是晕了马车一般的,想要一吐为快。 云婧川微微叹口气于慕倾城身边坐了下来,直直的对上慕倾城的目光,一脸的认真,“无论我今天说了什么,你一定要忘掉,并且不能和任何一个人提起啊。” 慕倾城愣了愣,末了还是点点头,“我答应你。” “其实,我在来都城之前一直是跟太子在一起的。准确的说,来都城也是跟着他来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太子,当然我也不知道我会是爹爹的孩子。”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而离开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最初见到长平王,也是因为我还以为他是那个人。” “长平王”慕倾城不自觉拔高了声音,是质疑,也是疑惑。 云婧川其实知道慕倾城为什么惊讶都已经是成亲的关系了,为什么还会是这么生疏的语气 可是云婧川嘴角蠕动,“相公”,“夫君”,再或者是“王爷”,没有一个词能说的出口。 “也就是说,丑女人你和我大哥哥最初是误会” 云婧川点头。 最初相遇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到她和这个人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已经不会去想,如果当初和慕子恒未曾分开,今天她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了。毕竟,阳平种种,一开始她就在他的棋盘当中。 云婧川有理由相信,即使没有慕子恒,她和长平王还是会绕到这纠结着痛苦,却死活离不开的该死的命运当中去。毕竟,她是云婉啊 是那不知道跟他有过什么过往,让他绷了一直伪装的面色的甚至恨不得杀了她的,云婉啊。 “可是,若只是同行的话,就算太子哥哥未曾知会一声就离开,但是丑女人你也不必刻意去寻他吧还是说,你跟太子哥哥” “嘘”云婧川手指竖在慕倾城唇间,制止了女子将要出口的猜测,“朋友罢了。” 见着慕倾城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云婧川心道果然是古人,看来又少不了得解释一番了。 “虽然你可能不太理解,但是那段时间,我跟他更像是相依为命的人。”然而思及爹爹身亡之时,慕子恒的冷漠,云婧川忽然情绪低落。自然的接过慕倾城手中酒坛,狠狠的灌了几大口。 慕倾城刚要出声提醒,那头女子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虽说最近有些事情渐渐的看不分明了。但是,那个时候,真的是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来着” “唯一的亲人”慕倾城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于是急急的问道,“在认回女见愁之前,你没有家吗还有,你不是玄女的徒弟么,怎么会” 云婧川苦笑不已,难道是她把自己包裹的太紧密了一些么为什么她最好的朋友对于她也是分毫不知呢 这样的夜晚,云婧川终于开始一本正经的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 现代的时候,一直孤独。 来了古代,分明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心扉。 就是那时口口声声说着是唯一亲人的相依为命的慕子恒,云婧川都没有对他透露过分毫。 她一直很介意他没有告诉她真名,也是因为这个,她和长平王有了这该死的恶缘。但是他甚至也根本就不知道,在云婉身体里的这个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云婉,不是吗 要做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做成,也没有真正能了解她的人。 原来她孤独不是因为人心叵测,而是因为,即使不叵测,她也从来没有跟什么人表达过她的内心。 所谓交心,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占了第一个字而已。 “呐,倾城,其实我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云婧川突然笑意满满。 “恩,我知道啊。”慕倾城随意的摆摆手,满是不在意,“女见愁不是北越人么,你娘亲不是北越公主么你不是这里人有什么稀奇的” “这里指的不是大盛啦”云婧川迎着冷风又灌了几口。 酒入愁肠,整个食道跟着一阵灼热,不过因为风寒本就在发热的关系,现在反倒像是有条暖暖的涓流细细的流过,说不出的舒服,舒服到,云婧川就想直接躺在屋顶,遥望着寥寥的星子,就这样睡过去。 总觉得慕倾城似乎说了又什么地方说错了,可是混混沌沌的脑袋完全停止了工作。 罢了,云婧川想,就算是一日,她也不愿意再去考虑什么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也不想再去分析几个看着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背后里是不是真的在谋划什么,更不想去研究,那曾经有那么一刻,她曾动过心的人,到底对她有几分真心 烦恼的事情交给明天吧,现在她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没有目的也好,就算只是临时起意也好,哪怕只有一天,不,哪怕只剩下一晚上,她也想要肆意的活一次 “呐,倾城,其实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来自一个你们根本就不熟悉的世界。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成了云婉,或许就跟你们说的鬼附身一样的,”说到这里,仰着平躺在屋顶上的女子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夹杂着酒气咯咯直笑。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也不知道真正的云婉到底在哪里。就这样占有着云婉的幸福,承受着属于她的不幸。或许人生本来也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 “若是可以,我多希望可以离开” 面颊上有星星点点的冷意袭来,云婧川歪歪斜斜的坐了起来,把酒坛搁置在一边,伸手接住了飞舞而下的雪花。 晶莹隐去,寒凉入骨。慕倾城望着那头一直在微笑的女子,心下无端的一阵酸楚,喉头哽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得那头弱弱的声音传来,“我不想云默哥哥受伤,也不想爹爹死,更不想顾妈妈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开,还有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我多想我没有出现过。若是那样的话,大家大概会更幸福吧” “丑女人”慕倾城出声,然而肩膀上却突然一沉原是云婧川醉酒昏睡靠了下来。 慕倾城手指轻轻抚上云婧川温凉的额发,缓缓叹了口气,“丑女人,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啊。没能保护你,真的,真的对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6章孤女之后 虽然她自己已经承认了,但是慕倾城也根本没有想到云婧川的酒量那么差。 飘香楼那次,慕倾城回来的时候,云婧川已经被百沐的手下掳走,也自然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而这次,水酒,水酒,本就是她兑了许多水在其中的,可是云婧川根本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喝完。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入地即化。也许本就是初冬,还不是很冷,而且,像是这样的方式下雪,上一次是多久以前来着 慕倾城拥着云婧川,仍旧迎着冷风独坐在火光微弱的屋的,“皇上,洛愿意施救。但是需要你的一个承诺,不知皇上可愿应允” 陆公公听到内里隐隐传出的说话声,还以为是错觉来着。 皇上病重,呆滞不言,甚至对于外界的任何情形都没有反应,这情形南秦大祭司不该不知才对。可凑近戳了窗户纸去看的时候,还真的发现真的是这位大人在与床铺上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人交谈。 其实说是交谈,也是不对的。因为在陆公公看来,自始至终都是酆洛一人在说话,可听着话的内容,却好像是皇上已经回答了一般。 心下疑惑,愈发凑近了些。 “洛知,皇上尽可放心。皇上一言九鼎,洛也定不负所望。” 行动的晚了,只来得及听到这么一句。可这一听,却还不如不听,陆公公愈发迷惑了。 难道说,这南秦大祭司能听到似乎是中了邪的皇上的心思还是说,皇上压根就什么事情都没有,而是故意做了这些事情去试探 正当此时,内里男子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像是方才那般言简意赅,甚至还夹杂着莫名的威严,“开门。” 月白衫二人匆匆离去,而小院风雪依旧。陆公公沉沉的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叹口气过去落了锁,急急忙忙的向外走去。 “大人,下一步将如何行事”侍书亦步亦趋,却还是按捺不住心口的疑虑,匆匆问道。 “等。”酆洛惜字如金,话语意味不明。 “您的身体”侍书犹豫片刻,末了还是道,“老侍祭大人传了话过来,道小侍祭一直杳无音讯,是靠不住的。所以着属下多留意那位生祭者的下落。还说了” “说了什么”酆洛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终于停下了脚步。 “侍祭大人说,”侍书脑袋低了些许,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大人身体虽然现在看着尚可,但是内中空虚,共生不过也是权宜之计。而且,就算是为了那位着想,也务必不要动用禁术才行。” 侍书说的,其实酆洛自己也是知道的。南秦禁术在外人眼中是难得一见的奇术,但是用的不过也类似是杀人一百自损八十的招式用一次伤一次,更不用说他这般残破的身躯了。 若不是那般阴差阳错的共生,他兴许根本不会活到现在。当然,可能对于她来说也是同样。 然而,这却把他们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她生他生,她伤他伤,她亡,他亦是如此。 也自共生后,他就没办法再用禁术了。 然而,这次的事情,还是有些棘手。酆洛思及慕煜的病情,目视虚空,眸色沉沉。 “大人,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开口,不就是要说出来么你什么时候也这般婆婆妈妈了”酆洛心下烦闷,不自觉语气中带了许多不耐。 侍书闻声,愈发恭敬了些,“属下掌管书库,南秦秘辛自是知道不少。前些日子,大人叫属下去查南秦有无人外逃,属下在翻阅资料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说着,递上了一本暗黄的书册。 纸张陈旧,只翻开扉页,一股**的味道扑面而来显然已经是有些年代的东西了。 而内里,与想象当中甚是不同,一笔一笔勾勒出的都是些歪歪扭扭的图画。看那笔迹,不像是一般人书写,倒像是初学写字的孩童所绘。 第一页,竹林中有一男子静静的伫立着,背影孤寂。 第二页,还是在那片竹林中,男子独坐于石桌前,在翻阅手中的书册,眸光专注。 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 酆洛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急急忙忙的后翻,然而那为数不多的图纸上,每一张所绘就的都是那个人。 那个永远独自一个人的,待在花亭的,男子。 是他,却又不像他。 “南秦藏书万册,却从来没有一个会做出这般图画。而且,大人命定姻缘,也自然不会有人敢肖想于大人。可这书册莫名出现,却甚是奇怪。为此,属下专程去请教了师父。” 与侍祭的师父也是侍祭类似,侍书口中的师父其实也是前任侍书。掌管南秦绝情殿秘辛,书册,秘术等各种,因为不可外传,自卸任的一刻起,会服食专门制作的哑药,自断手足静脉,自此口不能言,手不能书 却是比侍祭的际遇更为可怜些。 而现下,侍书居然会为了这样一本书册,去寻连他都不知道下落的前任侍书 酆洛微眯,“查到了什么” “十六年前,大人曾经收留过一个孤女。若说除了侍书和大人以外,也就这女子能看到南秦秘辛了。” “什么”酆洛罕见的惊讶不已,十六年前,他么不说他性子冷漠,从来不参与旁人生死,不插手旁人人生,就算是收留了,可应该不可能会让那孤女得知南秦秘辛才对,怎么会放她进去呢 “那孤女呢现今在何处,难道是”酆洛不敢相信,难道那个生祭的人,会是十六年前那孤女,唯一从南秦出来的人 侍书摇头,“师父说,已殁。” “还说了什么”酆洛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语音中小小的颤抖,难道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吗 侍书继续摇头,“师父言,已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他不敢苟活。所以在交代这些事情之后,自尽了。” 经由侍书这么一说,酆洛这才意识到,南秦确有这样的规定。之所以毒哑,断手脚,无非也是为了保守秘密。他每隔那么多年生祭一次,每一次都会彻底的失去原有的记忆,而原有的一切,也会跟着他记忆的丧失而归于沉寂。 可是,上一次,竟然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的么 想起来,好似之前与云婧川养母莞姨相遇的时候,也说是他救过她十六年前的他,竟然会是那么乐于助人的人么 酆洛不敢相信。 而当此时,侍书却自顾自的继续道,“属下得知大人最近在调查大盛公主。而且,属下也发现了那公主寝宫中的花亭所在。属下有一猜测那位公主,会不会是那孤女的后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7章消除记忆的人 “为何沉默还是说是真的” “啪”慕倾城着急起身,不小心踢到了在脚边的空酒坛,椭圆的坛子笨拙的蛇形滚动,最后,掉落在地破碎成渣 很长时间的寂静,安静到仿佛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没有什么比这安静更让人恐慌,也没什么比这安静更让人绝望,是谁说过来着,沉默就代表了默认 慕倾城望着那依旧拥着熟睡女子的从方才开始一直伫立着的面具男子的身影,终于还是轻轻的笑出了声。 几许挣扎,几许痛楚,还有一些连同慕倾城自己都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其实就算不是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慕倾城在心底问自己,明明不是很讨厌这个身份的么身不由已的太多,感觉无力的时候太多,根本不能像她想象当中那般肆意的活着,甚至都不能堂堂正正的去喜欢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还会感觉到悲伤呢 是因为母妃的欺骗,背地里却和这个人有联系还是说,只是为这个结果本身而感到难过呢 若不是父皇的孩子的话,那么,真正的她,又是谁 “若是,她本来就是那孤女呢”酆洛背着手,手中还紧紧的攥着那本泛黄的小册子,力气之大,好似要将那书册撕烂一般。 “但是,从那年岁来看,应该不是的。”侍书认真回想着自家师父临死前的话,最后肯定道,“那孤女的尸体是经过老侍祭大人反复确认的。不可能有差” 酆洛蓦地噤声。若是旁人,这事情兴许还有隐瞒,可若是老侍祭的话,那般耿直只为南秦的人,根本不可能说谎的。 酆洛困扰不已。 在南秦醒来之后,酆洛有好好回忆过皇宫之事。 那妨碍他问出掳走云婧川下落的奇怪的施术者,追随到长寿宫见到的所有的人当中只有太后以及慕倾城,偶然的机会去过花亭他还以为,那慕倾城是从南秦逃出来的。 所以因为女子被拆穿还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给了“回魂丹”。那本是唤醒记忆的良药。 也就着侍书的讯息,很自然的联系到了一起。慕倾城原本就是孤女,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 侍书偷偷瞄了一眼酆洛,见着自家主子思绪沉沉,很是困扰的样子,于是顿了顿继续,“花亭的存在,加之大盛公主年岁,以及除了这异样,南秦并无一人出逃,属下也是大胆猜测,这公主是孤女之后。然而南秦并无任何关于此孤女的记载。不知何处而来,也不知坟茔何处,甚至也不知究竟有无婚配” 是了。能修习离魂曲的,必然是巫族嫡系之后。若是就着这点去调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 然而侍书像是猜到了酆洛所想一般,悠长的叹了口气,“嫡系有过调查,并无失踪的女子。甚至是亡故之人中,也没有年纪相仿的。试了所有的办法,但那孤女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还有一个办法。”酆洛语气淡淡的打断,眼睛缓慢的一开一合,侍书蓦地一惊,惊慌跪地,“大人,不可千万不能使用禁术您的身体不那位,对的,玄女姑娘,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那位也会跟着” 酆洛缓缓摇头,“侍祭最近可有消息” 侍书怔愣不已。突然打断他的话,竟是问小侍祭的事情么愣愣的摇了摇头,那头却传来酆洛沉静无比的声音,“生祭者的下落不必寻了,你且去寻侍祭吧。大盛公主与那孤女有无关系,全系于侍祭一人身上了。” 侍书疑惑不解。但转而想到侍祭掌管祭祀,想必懂得的异术中又能探到此事的也不一定。故而应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安的多问了一句,“那大盛皇帝病情大人真的准备施救么若是真的是那异术者在作怪的话,您会不会还得动用禁术” 侍书也算是一直跟在酆洛身边的人。之前种种,可能不是全部细节都知晓,但是大事件还是清楚的。现在,孤女身份未明,大人又介入到大盛重重麻烦事之中,生祭者又迟迟下落,老侍祭大人也有说过,用共生来牵制大祭司大人只是权宜之计。 那位不是已经成亲了么若是大人因此而死心的话,会不会就不再在意那位的生死了 而且,最让侍书不安的是,他曾经听老侍书大人提起过,共生这术法也不是不可解。 总觉得大人自从大盛之行之后,比以前更难捉摸了。 侍书忧心之事,酆洛自然也清楚。但是却没有多加解释,甚至连个安抚的眼神都没有,就匆匆的离开了,留得侍书一人跪在原地。 身为大祭司,尤其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祭司,酆洛其实已经将生死看淡了。 虽然也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是存活于世的孤独感早已经浸润到生命当中了。遇见云婧川之前,酆洛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人生的每一天会有什么不同。甚至是出来寻玄女,也不过是一个拜托外加一个预言罢了。 但是自从遇见她之后,酆洛开始害怕死亡,害怕遗忘,渐渐从平静的心底涌出来的,是愈来愈炽烈的他都不甚熟悉的情感。 听到云相之死的事情之后,他不顾老侍祭他们的齐心努力,甚至还在病中,却千里迢迢奔赴而来。 想要带她走,虽然酆洛自己也不知道之后去哪里,但是,那么热烈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所以,第一次抱着抢亲的想法去寻她,然后,被拒绝了。 原本想要默默的守着就好的。所以,答应了救治皇帝,堂堂正正的留在了大盛。 可是她落水的时候,她倾心选择的男人,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却不救 那个危险的男人,酆洛一直知道的,心思不纯。连同跟她在一起本身,可能都是一场巨大的骗局。可是酆洛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绝情至此 所以,他不会使用禁术的。在没有揭发那个人的真实面目之前,他还要好好的活着 只是酆洛突然心思一转想起了之前的疑虑,关于慕倾城的身份。 无论是不是孤女,慕倾城眉眼中的迷惑却是真的之前酆洛一直认定是慕倾城失了记忆,可问题在于,是谁抹掉了她的记忆 南秦异术 难道说,施术者根本就是另有其人酆洛于漫天飞雪中驻足,那日在长寿宫见到的人太后,慕倾城,对了 临出去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妇人记得那大盛小公主欢呼雀跃唤着“母妃”的,若说侍书怀疑慕倾城年纪太小的话,那妇人却是刚好 难道 酆洛加紧了步伐,直直的向着更深的黑暗而去。 “长宁,你醉了。”白色的雾气自面具男子的嘴角细细涌出,那薄薄的唇角一开一合,慕倾城脑中突然而至的一阵眩晕,接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小染”以为会摔倒在地的,然而却倒在了温暖的怀抱之中。 道姑装扮样不施粉黛的妇人,虽然人至中年,可在慕倾城的记忆之中却似乎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美丽,和温暖。 视线渐渐模糊,太阳穴上却有着手指冰凉的触感,头脑中像是要炸裂一般的疼痛不已,慕倾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拼命的摇着头,瞪大了眼睛,“母妃,不要” 澜妃面带微笑,可眼泪却像暴雨一般轰然而至,砸到慕倾城脸上,冰凉而生疼。 “小染,对不起。全部都是娘亲的错,我们小染什么错都没有,一定可以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活下去的。” 不,不要慕倾城勉力抬起愈发沉重的眼皮,泪如泉涌。 “娘亲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一切由娘亲来承担就好。小染乖,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就什么都忘掉了。” 不要慕倾城越来越支撑不住想要褪去的意识,即使是下意识的,也不敢合上眼睛。 心里清楚的知道,澜妃的话不是在安慰她,是真的要让她失去今日的记忆 可是,她不要什么无忧无虑,也不管娘亲那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她只想要记得 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交易都好,是不是要对父皇不利慕倾城也分毫不在意,事到如今,她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 而像是感应到慕倾城所想,素雅的妇人缓缓低下了头,于女子光洁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嘴唇翕动。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慕倾城瞳孔蓦地放大,随即眼皮重重的合上,终于还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之后,澜妃紧紧的把慕倾城拥到了怀中,泪如雨下。 “小染” 长平王无言。拥着云婧川轻轻一跃,随即离开了那屋顶。 而在距离院子不过十几尺的矮巷中,一黑色身影跟着一晃,像阵青烟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巷道中空留下的与地面形成强烈反差的干燥的脚印。 这人七拐八绕,溜出内宫,却是向着镇守外宫的禁卫营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8章归人(上) 已是午夜,皇宫禁卫处却灯火通明。 初冬的天气,外面风雪交加,而同一个时间,屋内与屋外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温暖如春,烧着炭火的暖炉上,温着酒。 咕噜咕噜,酒香四溢。 套间的最里面,身着盔甲的男人们围在一床板搭就的简易桌子旁,划拳喝酒,不时发出粗犷而愉悦的笑声。 “一心敬啊,哥俩好啊,三桃园啊,四季财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七个巧啊哎哎哎,输了输了,一口干啊” 原是在行酒令。 就在最热闹的时候,屋门咯吱一声开了条门缝,紧接着一身形略显瘦弱的与这些人穿着同款盔甲的男子裹挟着冷气挤了回来。 皇上病重的非常时期,众人都警觉很多。在听到门开的咯吱声后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齐刷刷的望了过去,却在见到来人的面孔后,恢复了喧闹。 瘦弱的男子并无言语,只直直的向着这套间的隔壁而去。 却有正在喝酒的大胡子见状,满脸笑容的冲着来人挥起了手,招呼道,“韩小兄弟,一起一起啊” 瘦弱的男子闻声驻足,仍是不语,只向着大胡子的方向微微低头致意大胡子继续。随即,如法炮制,挤进了隔壁房间。 “哎,周兄,该你了周兄”旁边有汉子胳膊肘撞了一下正在愣神的周祎,戏谑般的学着周祎的样子,“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呵呵,”周祎笑得很是心不在焉,一边直犯嘀咕,“韩小鱼近日这是怎么了” “他一直都那副要死不活的娘们儿样啊”旁边的汉子却是耳尖。 但是听闻周祎是在忧心韩小鱼之事,语气中带了些许不屑,唾了一口道,“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跑内院,要我说啊,即使圣上后宫人丁稀少,这男男女女,迟早得弄出什么乱子来。” “内院”周祎疑惑不已。 虽然宫里并不限制禁卫的自由,可他们除了守备防卫,一般也不会轻易去涉足。 原因无它。 圣上与先皇后鹣鲽情深,因此宫里多的是寂寞的人。怕就怕,流水无意,而落花有情。到时候被纠缠上,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可是,那韩小子有这个胆子吗周祎很是怀疑。向来是他说一,那孩子就不会向二的。也是因为那孩子的坦率和真诚,周祎虽没有言明,私底下却是把韩小鱼当做亲弟弟一般。 可是韩小鱼最近的表现着实让周祎担忧。 时而坦率,时而深沉,时而喜悦,时而悲伤 周祎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游走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呢那般的反常,有时候周祎甚至会觉得就像是完全不想干的两个人一样 迎着依稀跳动的火光,周祎思绪沉沉。 韩小鱼是随着补充的禁卫一起进宫的。初进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因为糊里糊涂的先前还犯过些错。若不是他好心搭救,怕是早就丢了脑袋了。 这样的人在这宫中,尤其是内宫,应该没有熟识的人才对 可是那么频繁的跑内宫的话难道说,那孩子真的动情了 “周兄啊,你还别不信。”在旁的男子一口黄酒下肚,见着周祎沉思的样子,心道怕是在忧心,毕竟二人交好他一直也是知道的。因此叹口气开解道,“听说这小子最近总是在跑太医院。但是看着也不像是身体有恙的样子,这为谁跑的太医院周兄在宫中多年,想必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周祎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的确知道。没有能耐求不得药的,不是不受宠的妃子就是宫女了。 可这好好的一个孩子,喜欢谁不好,偏要肖想宫里的女人那些人看着柔弱,可真要论起狠毒,却是比上惯了沙场的兵士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能碰得的 而在这个当儿,隔壁房间的门再次打开,瘦弱的男子提刀走了出来,一如既往不言不语神情冰冷。 周祎神情严肃,“韩小兄弟,你这是” “今晚当值。”瘦弱的男子声音不似少年的清脆,倒有些莫名的深沉。言简意赅,显然是不准备把这谈话继续下去。 “你的声音,”周祎并没有打算就那么放弃,而是继续追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瘦弱的男子本已经准备离开,闻声有些犹豫的驻足,闷闷的声音穿过身影传了来,“劳周兄挂念,无碍。如此,先告辞了。” 周兄 周祎的瞳孔蓦地放大,是他的错觉吗那孩子居然唤他“周兄” 周祎下意识望向周围的人,果然见着那时劝解他的汉子也仿佛要惊掉了下巴一般,看来是没差了 果然很可疑一个对他毕恭毕敬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呢就算是关系淡薄了,可是总也不至于以平辈相称吧 他的年岁,算是那孩子的长辈也不为过 原本像叫住那孩子问个清楚的。可那孩子闪身快的很,一转眼就溜得没影了。 周祎被这事情一搅合,失去了再玩下去的兴致。甩了酒坛子,却是直直的去了隔壁的屋子。 隔壁是个大通铺。 他们这些人本来在都城都有住处,可近日里城防戒备,不说回家了,有时连好好收拾一番的时间也没有。这通铺,本就是给他们临时补眠用的。 不过像周祎这种当值多年的,不当值的时候,是更愿意聚在一起热闹热闹的。不过像韩小鱼这种 周祎突然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孩子匆匆回来,却只待了片刻。甚至是连捂热被冻僵的脸颊都来不及的时间,身上衣服也没有换,那回来是做什么的 周祎知道,他这样做事情是很卑劣的。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把手伸向了韩小鱼整洁的床铺。 被褥下面什么都没有,素白的被面,凑近了还能闻到皂角的清香,倒是跟他们这些粗俗惯了的人一点都不像。周祎一无所获,随即把目光移向了一侧方方正正的枕头上。 东摸摸,西捏捏,终于周祎将那被他一掌劈开的枕头中,翻出了一片灰白色的叠的方方正正的布片。 “生薏仁、赤小豆、茯苓皮、银花” 即使是对医理一窍不通的周祎,也看得出来是药方。尽管那上面的汉字歪歪扭扭,犹如爬虫过境,丑的简直就像是初学字的孩童所为。 其实最让周祎意外的还不是一个医者居然能写出这样糟糕的字迹,而是,这药方为何会被韩小鱼宝贝似得藏起来 或许,这只有在弄清楚这是治疗何病症的药方之后,才能理清真相吧周祎换了便服,就着里间的窗户跳了出去。健壮的身影瞬间融入到了漆黑的夜色当中。 这夜里,睡不着的人太多。 周祎千辛万苦找到太医院当值的人的时候,望着那屋子里晃动的人影不由的想到。 大概是为圣上的病症而忧心吧。周祎心想,据宫里的风声,皇上是因为与北越一役大败心有郁结,又在听到太子强行征兵激起民愤之后不可自抑,一气之下病倒的。 而集结了名医的太医院却束手无策,为此,一向温文尔雅的长平王居然怒发冲冠。甚至还下令关押了两个办事不力的奴才。 太医院想必也是顶着不小的压力在做事吧可就在周祎刚刚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之后,内里突然传来了女子柔柔弱弱的声音。 “有劳大人给看看,小女子可有什么隐疾” 周祎脚步跟着一震。女人深夜太医院 为什么几个因素集合到一起产生的意味会那么的奇怪 “你的不着急,还是麻烦大人给小女子先看看吧。” 还是女子的声音,却是不同的人。声音柔媚入骨,即使是素来洁身自好的周祎都不由一阵战栗。 这屋内的人,究竟会是谁居然胆敢在太医院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难道是活腻歪了 “调皮”内里男子轻挑的一句,居然教一本正经的周祎无端的红了脸,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二位夫人不急,稍后看也是一样的。现下来了更要紧的人,待为夫先去问问。” 沉闷的脚步传来,周祎在听到那句“为夫”之后,刚刚松了口气,却无端的正好撞到一双清明的眸子中。 与周祎不同,那男子生的俊逸非凡,英气十足,一身银袍整洁裹身,身形显得格外修长,尤其是那衣服上纹着的暗金丝线,非但没有让这人显得庸俗,反而愈显高洁。 那气质即使不是富家公子,也该是吟诗作对的文人,虽是医者,却无端的有股书卷气。 这人,周祎是见过的。 是应招的医者。初来的几天,还让皇上的病情有过短暂的好转,虽然后来并无起色,可却无端得了太后娘娘的信任,是在大盛绝无仅有的,带着美艳的夫人上任的太医。 周祎有些晃神。没有见面之前,想象说话的人该是个登徒子,可真正见面之后,却又莫名的不相信那些话是出自于这样的一个人之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大人远道而来,有何疑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9章归人(下) 银袍男子卸了戏谑,眉目清澈,问得一本正经。 甚至在没有得到周祎的回话之后,还耐心的询问道,“周大人,这个时辰前来,可是哪里不适” 周祎愣神归愣神,总算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于是慌忙掏了那布片递了过去,说明来意,“麻烦玉公子帮忙看看,这方子是治疗何病症的” 银袍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接了,淡淡的扫了一眼,瞳孔蓦地有些凝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劳烦大人稍等片刻。”匆匆回了屋,甚至还特意关了房门――摆明了是不愿意让周祎进去。 周祎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搭上话,只能不安的在门口来回踱着,按捺着等待结果,或者是宣判。 周祎其实是恐慌的。药方特意藏在枕头当中,可见并不是普通的方子。而需要刻意避开众人的,可见,定然不是什么好病 好在没有多久那银袍男子即出了来。周身笼着屋子中透出的暖光,嘴角邪邪向着一边翘起,眸中满是玩味的神色却是与方才完全不同的神色。 说起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这人面容之上时而放浪,时而凝重,时而玩味周祎渐渐有些摸不透底了。 而当此时,那玉姓男子嘴角邪邪翘起,“清化湿热,凉血解毒。周大人最近莫不是火气略旺” 那人瞳孔像是明镜一般的映照着,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秘密在其中都无处遁形,周祎莫名有种被看穿的笫六感。心口一紧,却还是强装的追问道,“真的” “呵,”那人轻笑,闲庭信步,慢慢接近且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俯身过来,热热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飘出,带着细细碎碎的痒,呵气如兰,却举止轻,风尘味十足。 “不用担心。其实,周大人血气方刚,火气旺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方子药性虽烈,可似乎有些不对症。这样,玉某有更好的方子,周大人可愿一试” “怎么说”被一个男人这般对待,周祎全身僵硬。但想着帮韩小鱼问清病症,故而耐着性子没有躲闪开来,然而心下却早已经不知道把这人诽腹了千遍万遍。 银袍男子宽袖掩嘴,笑得促狭,泛着莫名水色的唇角一开一合,“女,人。” 周祎本有些听不懂。但是突然联想到先前那“火气旺”一说,饶是再迟钝也明白了这男人是在指什么。 还什么血气方刚这个登徒子 周祎心下暗骂,可想到自己这骂人的语气却是像极了被调笑的女子,当下愈发气急脸红脖子粗,周祎再不多言甩袖愤而离去。 周祎刚刚离开,似是觉察到动静,银袍男子身后有一蓝一红女子的身形隐现。 明是初雪之冬,却衣着透明的几近能看到肚兜的纱裙,浓妆艳抹,一行一动似弱柳扶风,甚至一出现就一左一右像是八爪鱼一般,牢牢的吸附到了银袍男子身上。 “大人,外面天这么冷,进去喝点酒暖和暖和可好” 银袍男子缓缓侧头,面若寒霜,并不言语,可那方才还笑意吟吟的眸中满满的全是威胁。 二女一个激灵,退开了好几步,俯首跪拜,神色比先前庄重了不只一点,“殿下恕罪。” “殿下”尾音下沉,威胁意味毫不掩饰。 “公,公公子,”二女脑袋愈发低了一些,战战兢兢。 银袍男子眉目狠厉,似乎还将要斥责什么,然突然有一低哑的男声自院中一隅传来,“来得不是时候,公子这是在处理家事” “你来了。”银袍男子眸光微松,负手回屋。院中黑影见状紧紧跟上,临近屋门,听得那跪着的二女柔柔弱弱的答谢,“多谢阁主。” 周祎气冲冲的走了许久,直到临近内宫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药方忘了要回来 无论那人说的是真是假,可药方却是韩小鱼所有。这下子被他擅自拿了去调查,遗失了是怎么逗交代不了的就算周祎是出自好心。 可是一想到要回去再面对那个人,周祎心头的厌恶、气愤不打一处来 哪怕是玩笑话,可他与那人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几次,根本没有到熟络到能开这种玩笑的程度医术又谈不上有多精湛,根本没能治好圣上,却不知是如何得了太后娘娘的喜好来着 而且,最让周祎疑惑的是,那时那人的神情。 拿着药方的时候,那人脸上明显的凝重。若不是那药方的药物有问题,就是药方本身有问题了。而且,既然是败火的药物,何须专门跑进屋门一次 凝重的神情,掩了的屋门,以及匆匆的步伐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一事深夜,周祎迎着风雪,伫立在黑暗之中。那深沉的墨色晕染开来,最后一寸寸侵染到了内心,竟是无端的平复了周祎鼓胀的心情。 于是,本着禁卫的职责所在,周祎复而折返。 再次到达,小院一片漆黑。初雪在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泛起一抹微光。而衬着那微光,院中竟有种诡异的祥和。 是睡下了么啊,也对,那般放荡的人,怕是早就急不可耐了吧周祎思及那时听到的屋中女子的声音,不屑的想到。 也罢。韩小鱼晚上当值,也就是说得到次日午时左右,这样说来,第二日要回也是一样的。只要赶在韩小鱼回去之前就好。 而在此时,耳聪目明的周祎突然听到了一声响动,那是人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周祎驻足,若是已经就寝的话,应该不会有此般声响的吧 周祎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之上 “公子”虽然是惊呼,却是刻意压抑的沙哑的男声。周祎竖起了耳朵听得入神,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无端怔忡,心道,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不必忧心。”另一男子似是在宽慰先前这人,不知道怎么的,周祎虽然没有看到说话人的脸,却莫名觉得那人是在笑着的是那个登徒子 “这事情我自有分寸。而且,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去的。总得要看着她过的好才行。” “公子是在担心长平王”沙哑的男声略带犹豫的询问。 “不,我是担心她。”登徒子否认,玩世不恭的语气中夹杂了丝意味不明的忧伤,“慕子恒与慕子渊最终谁能登上高位,我一点也不在乎。只是,无论如何,她都很难脱身。” 慕子恒,慕子渊周祎呆立原地。一个小小的太医居然敢慢着,会这般叫着太子殿下跟长平王名号的,究竟会是谁 而且,登徒子口中的“她”,是男是女又会是什么人 分明是个放浪形骸的人物,却偏偏又暧昧的关心着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周祎想着,总觉的有些恶心。 而最让周祎惊讶以及不安的,也莫过于这人口中的皇位之争了。 身为皇宫禁卫,周祎对此也有些感觉,却是一直流于猜测而不敢确认。 其实不只是周祎,这些日子以来,这大盛但凡有些能耐的人,都或多或少看明白了些。 太子殿下本来是皇位的唯一人选,毫无悬念。而就在这几月以来,却境况频出。伴随着太子的没落,长平王境遇却蒸蒸日上。 多年的顽疾得以治愈,又有口碑,甚至还娶了桐城百姓颇为拥护的“仙女大人”虽然那女子是细作云相之女,身上至今还背负着命案。但是百姓可不说那个。 据说,就连求娶都是为了报恩,甚至在云家没落之后还不离不弃,因而一时间,长平王在百姓口中成了仁德的代名词。何况,只是妾侍罢了,因而圣上并没有对此多加责怪,反而更欢喜长平王了。 因此圣上重病之后,没有把江山托付给太子,却是托付给了长平王。这也算是废太子改立长平王的传言的源头。 可诡异的是,长平王看起来无意皇位。若不是因为太后因为长平王婚事需要拜礼为由,那人怕是根本就不会上朝的。 若说原因,皇上实权交付之后,长平王再也没有踏进宫门一步。有消息称,就是奏折的批阅,都是陆公公整理了送到王府的。而原因之二,怕就是长平王刻意请了太后娘娘出面主持大局了。 一个对皇位有野心的人,怎么会任由权利流失到旁人手中呢 因而,传言迄今为止还只是传言,也正是因为此。可是,周祎在此处却听到了二人对当前政局如此肯定的陈述 要么就是胡乱猜测,要么就是知道内情这让周祎对二人的身份产生了更深的怀疑。若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忧心的难道不该是圣上的病情么何至于在这样寒冷的冬夜,灭了灯,闲的蛋疼一般的跟另外一个人聊这等秘辛 “公子,其实今日”沙哑声音的男子犹豫着,末了还是开了口,“她落水了,是被那南秦大祭司所救。长平王自始至终在岸边看着” “我知道。”登徒子叹口气打断,“所以,下去帮我查个人。” “公子说的是” 那人一字一顿,“韩小鱼。” 没头没脑的,突然扯到了韩小鱼身上,周祎气息一滞。而这个失误直接使得屋内人感知到了他。 屋门哗啦一声打开,内里飞出一黑影,紧接着,来人一个擒拿手直直的冲着周祎的面部而来 本应该还手的,可周祎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般,瞪大了双眼。无所动作,冻得冰凉的唇角微微开合,不可置信的声音勉力挤了出来。 “暮,暮然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0章对立侧的人 云婧川是被突如其来一阵尿意憋醒的。 微光乍现,显然已经到凌晨。 云婧川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因而就着那昏暗的光线坐起身摸索着下床,却在伸出手的时候,触到了结实的,甚至能描绘出骨骼曲线的肉感。 当下一个激灵,瞌睡虫被吓得跑了大半,剩下的那点也在看清躺在身侧的是长平王之后,终于,消失殆尽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对,这里又是哪里 云婧川扶着一阵一阵抽痛的额头,望向周围――素色的床帷幔,空荡的基本没有任何装饰的房间,还有那万年不变供奉着的像是观音大士却又有说不出不太像的图画。 长生宫么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婧川还能记得,与慕倾城一起听到了长平王与澜妃的谈话,然后她为了安慰慕倾城,当然也想好好释放一下,一起吃了肉串串,喝了酒。 再然后,脑袋昏昏沉沉的,是醉了。 慕倾城送她回来的还是说云婧川低头对上呼吸均匀的却连睡觉都戴着面具的男子,心下一沉,是他 男子侧躺着,头枕着手臂,面对着云婧川的方向蜷缩着。没有穿内衫,纤长而肌肉匀称的手臂就那么大喇喇的露在外面,如缎的墨发间锁骨隐隐约约,就着勉强能看清人脸的光线中,突出来的一角泛着格外剔透的亮光。 想来,刚才摸到的该是这人的手臂了吧 云婧川抱膝而坐,望着长平王的眸光沉沉。 这个人的野心,原来是皇位么 这样说来,那么针对慕子恒,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毕竟,若是只为她,就不必要非得演那么一出戏来影射前皇后,也不必要非得以那样一种方式置阿嬷于生死之境了。 可能无法否认因她而起的那一点点原因。但是,早该清醒的,分明都能与小红合谋对她下手,又能喜欢她到哪里去 更不必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落水却不施救了 待在他能够的着的地方,可笑她有那么一瞬间还为这话有过那么一点点动心。而且,即使是下意识的,也曾有那么一刻责怪过为什么救了她的人不是他。 可是,占有终究不是爱。 云婧川猜想过无数次,兴许这人只是在报复云婉呢。 因爱生恨。 所以才能漠然的看着她挣扎在死亡一线,所以不论是何理由,对她爱的爹爹见死不救,伤云默哥哥,杀胡丽静的孩子,还有,用云静妹妹和孩子来威胁她。 不珍惜她,也从不珍惜她的亲人朋友――而今,却还要去伤害更多的人 从二人的谈话中知道,他们好像谋划什么事情,害怕被酆洛看出来,想来想去,是那时像是中了邪的皇帝无疑了。 他竟然连生身父亲都下的了手么 虽然云婧川说不了慕煜什么好,但是对于那人对唯二的两个孩子的疼爱还是看的分明的。毕竟桐城之时,曾经作为一个普通的父亲有过拜托。 云婧川是个俗人,向往的也只是父母儿女热炕头的平常幸福,着实想不通,那把椅子究竟有什么好 除了高高在上,可以有正当理由施展自己的控制**之外,还能得到什么呢 金银珠宝权势利益 可是他明明已经是王爷了。虽说贪欲无穷,可是促使一个人做出某种事情的,难道不是迫切需要的东西吗 慕煜自己就是皇帝。虽然万人之上,甚至取人性命也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可是,他过的难道幸福吗 明明心有疼爱,却被儿子那般对待,而动手的却是身为妃子的澜妃。 老婆是老婆,儿子是儿子,这世上算是最亲近的人都那么对待他,旁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想要居于庙堂之高,就注定只能离江湖之远了。 云婧川望着眼前看起来幸福的熟睡的面具男子,心中莫名一阵悲戚,他的梦想就是要成为那样的人么 不,或许已经是了。 撇去已经身亡的关关不谈,能这样对待的父亲估计关系也不是很好,唯一的算是老婆的她,威胁、利用、伤害,最后也算是得罪了个干净。 最后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然而,云婧川并不会同情长平王。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而今,她的心中对他的感情,也像是这人的境遇一般,所剩无几了。 云静妹妹一定要救,而要真正的救活那孩子,慕子恒就一定不能死所以,她是一定会站立在他的对立侧了吧 也对,或许早就已经是了。 自从他决定杀了云默哥哥,对爹爹身亡之事选择无视,甚至是杀了胡丽静那无辜的孩子,然后跟恨不得她死了的人合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不能在站立在他的身边了吧 已经无心去想,这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不愿去思虑,究竟是何等的境遇,才会使得一个人连同睡觉的时候,都不能展露真颜 即使那是一段辛苦而艰辛的经历,但是即便是受了伤害,但是那不能成为他能去伤害别人的理由。 只是,那冰冷的铜面之下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疤痕遍布惨不忍睹云婧川隐隐的感觉到,这是唯一的机会可以揭开这人的真面目了。探过去的手指颤抖着,云婧川的心头犹如小猫抓着一般,紧张的跳个不停,却又心痒难耐。 终于,只有几厘米了终于,手指将要触及那寸冰冷了 可是最后一刻,那人十指修长握住了云婧川纤细的仿佛一捏就会碎的手腕 “婉婉,你确定要看” 刺耳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鼻音,男子睡眼惺忪,甚至那唇角还泛着浅浅的笑容,彰显着这人此刻愉悦的心境。 云婧川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停顿了片刻,只道,“我只是想要叫醒你罢了。” “叫醒我”男子坏坏的笑着,还保持着紧握的样子,略微凑近了些,“想要跟我说什么” 热热的气息吹到耳根处,有种小小的痒。云婧川没有说,其实对于男子这种暧昧的动作,她是讨厌的。 暧昧要发生到相互喜欢的人之间,才会让人觉得悸动。可若是彼此对立的话,是不是只剩下厌恶了呢 又不是真正的在意,又不是真正的爱慕,这样做,还以为她会动心呢,还是激动呢 云婧川面不改色,坦然的迎上男子的目光,“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长生宫我很喜欢,可不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要做些什么的话,就不能被关到金丝笼中。可若是真的回了王府,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喜欢这里”长平王眸中闪着莫名闪亮而又希冀的光亮,看得出来,对云婧川提出的这事情,他既没有预料到,却又很欢喜。 “恩。”云婧川点头点的毫不犹豫。 云静之事,果然还是守到身边最安心;虽然不准备介入他们兄弟二人的皇位之争当中,但是弄清楚这人阴谋为何还是很必要的,毕竟要保住慕子恒的性命,而可能拆穿长平王的酆洛正好就在宫中;而最后的最后,是韩小鱼了。 虽然不能当着长平王的面去联络,但是,韩小鱼之事,云婧川果然还是很在意。 奶奶之事之后,破庙被毁,那流浪的几个孩子下落如何,韩小鱼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出现在皇宫之中的还有,出现归出现,为何又会抱着她开给奶奶的药材呢还是说,奶奶本就在皇宫之中呢 云婧川感觉整个人被纠缠到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当中,那因为长平王而起的纠葛好像也愈发深了一些,可这些却都是她要去面对的事情。 她没有一定要被温暖对待的理由,但是,即使是伤害,却不能再糊里糊涂的。 该保护的人,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从此以后,她不会再让在意的人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了。 “自然可以”长平王也学着云婧川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握着云婧川的手指贴到了他自己心口的位置,眉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欣喜,“若是婉婉喜欢,以后日日待到这里都是没问题的。” 自然没问题,因为他觉得他会成为皇帝。所以,待在原本已经被划归到禁宫的长生宫,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这宫中,有些地方还是去不得的。”长平王神色蓦地凝重了许多,说的一本正经,“长寿宫的人,无论是谁,婉婉都要远远地避开。” 长寿宫么云婧川眉眼微眯,那不是太后的居所么 确实记得的,那时在大殿上,长平王有跟太后为慕子恒求过情。可长平王意在皇位,又怎么会真心为慕子恒呢 而太后,却是垂帘听政的人,若是再加上此刻刻意的嘱咐的话,莫不是说太后是在长平王对立侧的 也就是说,太后会是站在慕子恒那一边的 看来,长寿宫是非去不可了呢。云婧川心下下了决定,却愈发重重的点了点头,“太后素不喜我,我自然不会去自讨苦吃的。” 长平王对云婧川的回答甚是满意,眉眼微漾,像是献宝一般的道,“那便派人把莞姨接过来吧,待在宫里诸多不便,有个顺手人在身边自然是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1章真正的“偷盗”者 长平王的办事效率很高。 凌晨才说了的事情,等到云婧川着急忙活的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莞姨已经稳稳的站到了长生宫的地面上。 “你个臭丫头,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尽做些让人担心的事情。” 一见面就被抱了个满怀,莞姨眼带泪光,不重的拳头一下一下敲击在云婧川单薄的后心,不疼,心口却闷的慌。 云婧川犹如木偶一般被抱着,直到莞姨意识到异样,自己放了开。云婧川素色的小脸上这才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莞姨呢,这段时间又去了哪里” 其实阳平的时候,云婧川已经从胡丽静那里听说过,莞姨失踪的事情。或许更准确的说,是莞姨自己离开的事情。 也许是从莞姨一开始出现在长平王府的时候,也许从一行人隐姓埋名去往阳平的那刻起,也许是从铺天盖地的布告缉拿她开始,云婧川就隐隐感觉到,已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与云婧川相比,莞姨是更向着长平王的。 这不是一句疑问,甚至也不是以证据而衍生的猜测,而是肯定的陈述。 耍花招,让官府发现她们;没有任何挣扎却失了下落;遍寻不到的时候,长平王一个提议,立马就出现了―― 即使不用刻意去猜,云婧川都知道,这抚育云婉长大的妇人,这段时间,一直在长平王身边的吧 果然是照顾过长平王弟弟的乳母。只是她们相依为命那多少年终究比不过那么久远的曾经,这着实还是让云婧川的心底有些难过。 冷静而自持的问话,不冷漠,可那笑容却犹如计算了一般的不多不少,莞姨望着这般的云婧川,心下不由一咯噔。 “婉婉说什么呢,莞姨又能去哪里呢不过是担心你一个人跑去军营会吃亏,这才跑出来寻你的。” 哦,怪不得。 怪不得长平王会在那样重要的晚上带走她。就在那个她准备要跟秦珏坦白身份的晚上。 其实现在云婧川时常还会假设,若是那晚上把想说的全部都说出来的话,今天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或许战争会停止,恩怨会消失,说不定那唯一的归处的爹爹也不用死。 云婧川原本就因为这件事情对长平王耿耿于怀,可到现在却突然发现,其根源竟是那堪比她母亲的人 也不知道,站在这里的人若是真正的云婉的话,又会做何考虑呢 或许会因着多少年的养育之恩而原谅也不一定吧可不幸的是,云婉的身体里住了一个名为云婧川的灵魂,那死去的云相又偏偏是她在两个不同的时空的同一个爹爹。所以云婧川能感觉到的,也只有浓浓的疲惫了。 其实云婧川现在还是庆幸的,又到了上朝的时间,长平王早被叫走了――不过能那么安心的离开,原本就是因为有了替代的来监督她的人也不一定。 总之,她这副勉为其难笑着的样子,还是不被那人看到比较好吧也省的莞姨在他那里变成了无用的人。 “说起来,莞姨想必也知道爹爹身亡的事情吧”云婧川于桌边径自坐了,盯着因为她的神情冷淡而有些尴尬的妇人,眸光定定。 “听说,娘亲的骸骨是爹爹盗走的。只是爹爹走的仓促未能问清楚。莞姨为爹爹好友,又得娘亲托付抚养于我,不知您可知道娘亲骸骨的下落” 朋友。桐城那时的莞姨对跟爹爹的关系是如此评价的。 云婧川不知道在莞姨心中,“朋友”这个词究竟占到了多大的分量,又能为对方做到多少。但心里还是禁不住假设,若是莞姨知道是她间接致爹爹于死地,不知道可会为那曾经的“朋友”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呢 “盗走”妇人惊异,“你娘亲的骸骨根本不是” “根本不是”云婧川跟着不解,莞姨关注的点会不会稍微有些不对劲 云婧川只想问清娘亲骸骨的下落,然后把二人合葬。虽然不能代表什么,但也算是给那样死去的爹爹和娘亲一个心安。可是,听莞姨的语气,怎么像是在质疑“盗走”这件事本身 是太过于惊讶呢还是说,原本这事情就有猫腻呢 果然,莞姨有些不好意思的挨着云婧川坐下,拉过云婧川的手,紧紧的握住,讪讪道,“婉婉,其实你娘亲的骸骨是我拿走的。” 云婧川大震,这是什么意思 “你娘亲与爹爹虽然心有彼此,可误解颇深。其实这许多年,你爹爹并不知你娘亲已死,也不知世上还有一个你。” 这个云婧川已经从狄大人处知道了,所以此刻听莞姨说出来,也并不意外。 而让云婧川特别不理解的是,即便如此,为何要特意拿走娘亲的骸骨呢再者,拿就拿了,为何还要杀了守山人嫁祸给爹爹呢 “得知你千里寻亲,我这才匆匆忙忙跟了出来。路过阳平的时候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把你娘亲也带上。” 最关键的地方模糊带过,云婧川终于按捺不住,“人们常言入土为安。既然娘亲已经身死,何必还要扰了她的清净,而特意带上呢哪怕是要跟爹爹说明娘亲已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傻孩子,你还小,不懂。”莞姨缓缓摇头,“感情有时候不是那么纯粹而单一的情感。不是说爱着的时候只会有爱,恨着的时候便只剩下了恨。即使觉得受了欺骗不能原谅却直到最后都郁郁难安,那样矛盾的、纠结的、直至最后都没有理清楚弄明白的,那才是你娘亲真正的情感。” 明明是说着娘亲的事情,可莞姨自己却像是陷到了沉沉的回忆中一般。枯黄而黯淡的脸上,愈发多了些哀伤的神色。眼角低垂,声音低沉暗哑。 明明是娘亲的事情,可云婧川却莫名有种感觉,方才那些话莞姨似乎是感同身受的。 说起来,云婧川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照顾云婉长大的妇人的私生活。 起初以为是玄女,是酆洛的夫人,因为这个那时候还闹了笑话。到后来身份公布之后,这才知道了曾经是小皇子的乳母。可是除此之外呢 从来都没有嫁人么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 这说不通能当乳母,应该说明莞姨有一个与小皇子一般大的孩子,或者说是有过。可是那些人现在在哪而促使莞姨从皇宫离开的原因又会是什么 还有一点,娘亲身死,莞姨被托付照顾云婉。可这多少年,莞姨却一直忍着没有告诉爹爹实情。可见,与爹爹相比,莞姨与娘亲应该更为要好一些。 问题是,莞姨是如何与娘亲变得要好的一个是皇子乳母,一个是北越公主,地域之远不说,本就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吧 另外,莞姨明明已经知道云婧川看出了她的脸是易容,却为何还要顶着这张脸呢 没有行走江湖,长平王也不在,哪里还会有她以前担心的那危险呢 莞姨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从思绪中解脱了出来。叹口气,终于还是说出了云婧川想要听到的原因,“即使有怨怼,你娘亲也是思念你爹爹的。古人云入土为安,但是对你娘亲而言,在你爹爹身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那么,娘亲的尸骨,莞姨是给了爹爹么” 莞姨点头,但突然又摇摇头,带着内疚的神色,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后来,甚至都有些听不到了。 “桐城时,被大祭司大人手下那个叫做侍祭的臭丫头打翻过,所以遗失了一些” “打翻过”云婧川不解,这个词语用的怎么会那么奇怪 “这个嘛”莞姨有些不安的绞着衣摆,唇角咬的发白,直到最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嗫嚅着开口,“婉婉,可能你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你娘亲是火葬,最后留下来的也只有骨灰了” 云婧川依旧不解,不过是火葬罢了,为何要这么不安呢 可这看在莞姨眼中还以为是不满,于是急急的挥手解释,“婉婉,你爹爹那个人,可能跟你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怎么说呢会有很对新奇的想法吧。” “就说这火葬,本来也算是种刑罚,是用来处决犯人的。可是你爹爹说,死都死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呢骨灰化作春泥还能养护花草呢,难道不是一种死得其所吗。所以” 云婧川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爹爹的尸体是我烧的,莞姨不用为这个忧心。” “哦,好。”莞姨并没有因为云婧川的话语轻松多少,顿了顿,还是试探性的问询道,“婉婉,你爹爹他,是你收的尸然后给安葬的么” 云婧川心口哽着,一瞬间,本已经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有些汹涌。重重的点了下头,云婧川神色黯然,“爹爹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可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安葬了他。” 救不了,也正不了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为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却只能像是那些设计害死爹爹或者冷眼旁观的人一样。 莞姨伸手抚上云婧川的肩膀,悠长的叹了口气,像是安慰一般的语气道,“婉婉莫要难过。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却要走下去。而今你嫁了渊儿,他定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一点委屈,相信你爹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本是安慰的话,可云婧川听着却更加难过了。 莞姨的想法她无法左右,何况,就算是她说出来,莞姨那么疼爱长平王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关于她有很多委屈都是来自于长平王的这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2章心有千千结 话不投机半句多。 面对莞姨对长平王喋喋不休的赞美,云婧川最真切的体验无外乎就是上面那一句话。 好在也就是一顿饭的时间。 原本云婧川以为早饭后终于能寻个借口开溜了,可刚刚放下碗筷,就又有人上了门。 云婧川是被吵嚷声吸引前去的。 来人是云默哥哥的生身母亲,云婧川爹爹的前妻,大娘。 守门的宫人得了长平王的命令不敢随便放人进来,然而身为公主的大娘却也不是那般好相与的,到最后,只能是闹得不可开交。 鬓发散乱,身为公主却丝毫不顾形象的像是街边泼妇一样坐在地上,素色的衣摆上满是尘土――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一样,有种灰土豆的即视感。 云婧川和莞姨匆匆跑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而坐在地上的妇人一看到云婧川,二话不说,拖起她的手就走。莞姨跟在后面却是慌了,边嚷叫着,一边无奈的也只能跟了上去。 与莞姨的慌乱不同,云婧川很顺从。原因无它,会让大娘这样歇斯底里的,绝对是大事 所以尽管纤弱的手腕被捏的通红,云婧川还是顺着大娘的力道愈发加快了脚步。 只是,云婧川根本没有想到,她们来到的地方会是太子寝宫。 因为云婧川对云默哥哥事件的误导,身为慕子恒姑母的大娘还闹过一段时间,甚至不惜跪到皇帝大殿外状告以求主持公道。 虽然后来算是半洗脱了慕子恒的嫌疑,可真正的“凶手”长平王仍旧没有暴露,然而,大娘与慕子恒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好到能让寝宫旁守着的侍卫自觉的让了开 再说,慕子恒不是被软禁了么难道软禁还会允许亲属来探个亲 看的出来,大娘在慕子恒的寝宫里没少来。最起码要比云婧川这晃荡了两三次的半吊子强很多。 然而七拐八弯的,最后停下来的地方,却不是云婧川熟悉的任何一处。 青苔横生的荒芜的小院,斑驳的木门像是只是斜斜的靠上去的,仿佛只要一推就会整个掉到地上―― 大娘来这里做什么 即使是软禁,但好歹在他自己的宫中,慕子恒应该不会住在这里面壁思过吧 要知道,这地方看起来比长平王一直叫她住着的无名园还要简陋一些 “婉婉,”大娘转过身,直直的对着云婧川就要跪拜下去―― “大娘”云婧川慌忙伸手在最后一刻扶了住,惊讶万分,“您这是做什么” “以往都是我对你不起,你娘亲的事情也是如此,但是,能不能救救她”鬓发迎风乱舞着,妇人急切而慌乱,暗沉的眼眸中,有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看得出,里面的人对于大娘而言该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他”莫不是云默哥哥 “婉婉,大娘不该那么对你有敌意,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她是无辜的,我” “大娘,”云婧川紧紧回握住妇人因着急而颤抖的手,目光直直的对上那溢满眼泪的眸子,柔声道,“不要着急。慢慢说,里面的人是谁我要怎么才能救他” 前两天出嫁的时候,大娘说过,因为云默哥哥性命得以保全,所以与她恩怨两清。然而,迄今为止从“醉生梦死”中醒来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是云默哥哥的情况恶化了吗 “不是,是”大娘毫无焦距的望向周围,直到看见气喘吁吁赶上来的莞姨时,更为慌乱了些。 云婧川见此情形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拂开妇人沉声道,“大娘,你放心,无论是谁,我都会尽力去诊治。但是莞姨,”云婧川顿了顿,下定决心,“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语罢,云婧川头也不回推门而入。留得慕烁怔立门外。 莞姨终于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却在要进去的时候被慕烁横拦的手臂挡了住。 “嬷嬷留步。”慕烁眼角的泪水还未完全干涸,然而气场丝毫不弱,面色如常,语气坚决。 莞姨不甘心,却又碍于身份不敢造次。然而,回身过来的时候,却莫名的怔愣。愈发凑近了些去看慕烁的脸,甚至还伸手拂开了慕烁散乱的额发―― “放肆――你一个”慕烁言语未尽,那头莞姨眉目瞬间闪亮不已。 “阿烁”回答慕烁的,只剩下突如其来的一个熊抱。 与院门很是匹配的破败的院落,杂草丛生。 门前枯树萧瑟,而黄褐色乃至黑褐的叶子落了满地。屋子的窗户上,窗户纸早已经碎成片片,漆黑的窟窿就像是干瞪着的眼睛一样,透露着诡异。配着那迎风发出扑啦啦声音的窗纸,一时间云婧川心中滋味莫名。 简朴是种美德没错,可是到了这种地步会不会有点过了 大冬天的,古代又没有暖气,窗户就这么露着风,这要是普通人住着倒也罢了为什么要把病人放在这里就算云默哥哥是再怎么不能出现的人,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心中气愤不已,云婧川恨恨的瞪了眼方才进来的门口,心道若不是事态紧急,她定然跑出去跟大娘好好说道说道。 而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绣着繁复银色花纹的月白袍男子迎风而立,眉目一如既往的清冷,“云姑娘” “落――”云婧川惊声,却在出口的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偷瞄了眼门口,外头似乎没什么动静,这才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落大哥,大娘叫你来的” 酆洛不肯定也没否定,身形向着门侧让开了些,“进来说吧。” 随着门被关上,风声即止。与外面看到的那般不同,里面到还算看的过去。 窗户里面是被封死的,没风,但是光线不太好,虽然点了灯作为代替,但是一屋子的二氧化碳熏的人憋闷不已。 粉纱帘幕低垂,映照着整个屋子展现出一种柔和的暖,床铺方向影影绰绰。云婧川紧紧拳,掀开薄纱缓步而入。 锦被横陈,床帘低矮。站在云婧川的方向,只能看的到床上有人,却看不到那隐在帘幕阴影中的面容。 临近床铺的矮凳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了一个人,墨发用翠玉簪松松的绾了,黑衣劲装却穿的松松垮垮,缓缓转过头的时候,还能看到那惨白的面容下晶莹剔透的锁骨。 云婧川终于知道了床铺上的人是谁。也算是勉强知道了酆洛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却不知,为何大娘会那么紧张呢 毕竟若是阿嬷的话,对于大娘而言,应该只是下人吧 “肉”慕子恒唇角翕动,却连个称呼都唤不出来。 是她心里一阵接着一阵叫嚣着。 还是很瘦,一张小脸衬着冬日里有些厚重的红衣,竟是愈发的瘦削。大红色吗哦,倒是忘了,她已为人妇了吧 该说恭喜吗可是该唤什么称呼呢王嫂分明已经被说了再无瓜葛,再去刻意的搭话会不会太厚脸皮 慕子恒犹豫的时间,云婧川心中也是滋味莫名。 眼前的这个人该是她最亲近的人来着,后来因着长平王的关系误会了很多,也冤枉了他很多。如今,很多事情虽然还没有公布于众,但是她却不是一无所知。 现在想来,似乎之前的埋怨都有些立不住脚。不好的事情,慕子恒没有参与,若说爹爹身亡,旁观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而且貌似罪大恶极的那一个,她也没有怎么样。 该原谅么不,或许是该说会被原谅么 之前种种,虽然不是她有心参与,可是无论是阿嬷的事情,还是后来那些,或许就是一开始的相遇都是被人算计好的若不是她,可能也没有他的现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害。 那二人怔怔的望着,心有千千结,却愣是没一个人开口。而且,酆洛能清楚的感应到她是在难过。叹口气,上前一步扳过女子的肩膀,“云姑娘,现在人命关天,可以告诉洛你的醉生梦死究竟是如何解的么真情水究竟是什么你又给过什么人” “醉生梦死,真情水,给过什么人啊”云婧川起初还在下意识的重复酆洛的话,却是突然惊醒,脑袋急急的转向了床上的妇人,“阿嬷到底什么情况” 这话却是对酆洛说的。 酆洛沉声,语气平平,“本来说的只能保三月性命,虽然后来又延了些时间,但是对于阿嬷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云姑娘,方才那几个问题,还望如实告知。” 如实告知么说她从长平王府醒来,根本不明内情还是说,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只是给她喂食了没有“真情水”的解药或者干脆说,所有一切都是长平王做的,包括是阿嬷和云默哥哥的“醉生梦死” 说出来是简单的,可是然后的然后呢然后云静妹妹事情败露,被杀,慕子恒恨慕子渊,大盛大乱,民不聊生而她,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从此不是死就是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的。 一句话所背负的是一个天下,其次还有许多人的性命她背负不起 所以,也只能是谎言来堆砌了吧 “我不是玄女。”这是否认酆洛那一句“把真情水给了谁”。 “当时是被一个好朋友所救,但是这位朋友为方外之人,喜欢游历山川,现在却是不知下落的。” 大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不过,那日被大师所救也是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应该也不算完全的谎言吧 “但是落大哥,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能救阿嬷吗” 云婧川不安的等着酆洛的回答,而一直被忽略着的慕子恒却猛地一拽将云婧川拉至身侧,犹如怒吼一般的,“你为什么会中醉生梦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3章保护 原来一着急后唤出的就是心声啊―― 直到冲动之后,慕子恒才恍然,原来他从来都不想唤她“王嫂”,甚至是“肉串串”呢,他只想像现在这样就近看着她,然后,以你我相称。 为什么呢认识没有几天的人成了她的夫君,比他出现靠后的人也能跟她自如的谈话,偏偏只有他,却与她越来越遥远呢 都城近郊一别,什么都变了。没有变的似乎只有他再也不能站在她的身侧,走进她的内心。 被质问的时候,其实想要好好说出来的。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有来的及做,无论多么有力的证据,心底一直是相信你的,还有,还好吗过的还开心吗为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笑了 以及,我很想你 明明想要这样说出来的。可最后不是没能出口就是完全变成了别的意思。 “太子殿下,可以,放开吗”女子犹如黑珍珠一般透亮的眼眸迎了上来,自持而疏离。 慕子恒手指紧了又松,却蓦地又是一紧,心口一沉,话语已经破口而出,“告诉我,为何会中醉生梦死被水魅带走以后又发生了什么还有,狄府管家身死又是怎么回事” 那眼眸中满满的全是关切,甚至万年不改的苍白面色上,不知道是着急呢,还是那烛火映照的关系,现出了绯色的光晕。 剑眉星目。那是云婧川第一次见到慕子恒时想到的唯一一个词语。其实她并不知真正的“剑眉”所为何,“星目”又为何,现在想来,该是觉得很有眼缘的一种表达方式吧 很奇怪,在这样的时刻,云婧川心底现的不再是慕子恒冷漠的看着爹爹死去的样子,而是很久以前,在阳平郊外,那个倒挂着的,像是鬼脸一般的脑袋。以及挑起她的下巴,说,“这个就归我了”的邪邪笑着的样子。 或许那样的表情才适合他吧可是,距离上次看到那样的神情已经有多久了呢 她遗忘了,包括很多记忆都是。 她很喜欢他送的蓝色裙子,所以天天都穿着,甚至云静妹妹说出要借着穿的时候,她其实是很不愿意的;还很感激再去往都城的路上,他由着胡闹的她半夜又是吹风又是打猎的,甚至还在以为她睡着以后,用手暖过她脏兮兮的脚丫子;还有一路上的抬杠,一路的逃亡 云婧川不能否认,曾经的阳平,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温暖而美好的时光。只不过那“背叛”来的太过沉重,她选择性的遗忘了罢了。 女子清澈的眼眸中突然显现了一抹悲悯的神色,慕子恒蹙眉,嘴角不自觉翕动,“丑女人”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此刻又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从一个心思写在脸上的人变成了这样让人猜不透的人呢慕子恒心如焦灼,可偏偏这当事人眸色渐渐的冷了下去。伸手拂开他紧握着的手,眉眼低垂。 丑女人吗以前明明那么讨厌这样的称呼来着,可是直到再次听到,才发现所有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句。是被原谅了吧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有恨过她吧 她一直想要得到真心,一直觉得似乎全世界都是在算计着她的,只要身边的人有过一个错误,那么所有做过的事情似乎都是居心叵测。 可如今,终于得到了真心的人,却已经晚了吧 他已经不再是他了,当然,她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 明白归明白,却什么都不能说出口了。无论他懂或者不懂,她都没办法说出,这一切都是她那好夫君所为。 身为太子,他无法肆意而为,而她亦是同样。 “太子殿下这样问未免有所不妥可能你在软禁中并不知道呢,”云婧川浅笑吟吟,“就在前日里,我已经嫁与你的兄长长平王。若是现在的话,好像能当得起你一声王嫂了呢。” 身形还好吧有没有站立不稳 声音还好吧有没有颤抖不安 还好还好,似乎慕子恒并没有发现她的言不由衷下是何等脆弱的内心。 其实云婧川此前根本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走上和云贤一样的路子。 心底其实是怨恨爹爹那么仁厚的,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丝毫不理解他的人而葬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呢明明是来自现代的人,根本没有对这片土地上哪一个国家忠诚的想法。却最后为了这天下,为了那些冷漠旁观他死亡的人,凄惨而亡。 她也是同样。分明爹爹是云婉的爹爹,恩怨是云婉的恩怨,与静儿妹妹有血缘关系的,也不是她,可就在这兜兜转转中,再也无法脱身离开。 无法坐视不管。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力量微弱,却还是想要去保护这些人。 而若想要保护的话,就会被误解,被憎恨,甚至是被伤害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关系了。因为本该就是她来承受的痛苦,不该牵绊到原本无辜的人的。 云婧川径自于床边坐了,二郎腿一翘,看着细长的小腿一晃又一晃,“其实,既然那么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 “桐城瘟疫,我去救治过百姓。”所以,去桐城,不是因为曾经的小安子。 “不小心得罪了些人,然后被绑到了飘香楼。就在那里,身中利箭,就在那时,中了醉生梦死。”所以,那时候去过飘香楼是有理由的,所以,恩恩怨怨跟现在的这些人都没有关联,一切只是源于她的不小心而已。 “至于被水魅带走以后么”云婧川微微合上眼眸,将那记忆中的血红隐在了心底,“也没有发生什么,后来被落大哥所救,总算是有惊无险。”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婧川甚至还冲着酆洛友好的笑了笑,随后轻轻叹了一声,“其实也算是我活该,毕竟,都城飘香楼的事情,是我冤枉了他。” “还有你,”云婧川目光终于对上慕子恒,“太子殿下,那次的事件真的很抱歉。” 说了这么多,好像只有说着这一句的时候,是用了心的。实际上二人瞳孔相对只是一瞬,云婧川没有力气继续对望下去,转而伸手覆上了已经枯瘦的完全像具骨架一样的阿嬷。 酆洛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许久,最后见着云婧川跑去诊治阿嬷,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女子缓缓放开了手,这才凑近了些。 “与落大哥所料分毫不差。”云婧川缓缓把阿嬷的手臂塞回到被中,悠长的叹了口气,“其实,不瞒落大哥,我有跟可能解毒的人问过药方,然而,实际上,她也只给我喂了不加真情水的解药。而至于那解药为何在我体内发挥作用,却是一概不知,不知” 酆洛摇头,“没有别的办法。而今,洛的药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云婧川绞着衣摆,最后下定决心一般,沉声,“这样吧,落大哥,照缺乏真情水的方子先喂了阿嬷吧。现在,也只能赌一赌了。” 慕子恒也不知为何心口会有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安,按捺不住还是出口,“你要如何做” 明明只是几步,慕子恒却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仿佛间隔了千山万水。女子眸中的光亮他看不清晰,那嘴角浅浅的笑意也不甚明白,眼睛一闭,随即晕倒了下去。 而在慕子恒身旁,繁复花纹的月白袍男子一手接了住,接着把那人安置到了外间的矮榻上。 “谢谢。”身后云婧川轻言轻语。 酆洛身形一顿,慢慢回头,“作为代价,云姑娘可否告诉洛,桐城之时是谁绑了你” 云婧川摇摇头,“落大哥,好不容易见一面,这次有件事情是一定要问清楚的,你们南秦,是不是走失过什么人比如,落大哥的姐姐或者妹妹一类的” 慕倾城自床榻上悠悠转醒,头疼欲裂。 扶额自床上坐起来,一手掀开身上的锦被,唤了多声下人,却迟迟没有动静。趿拉上鞋,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刚一开门,却正好有小丫头撞了过来。 毫无防备的被撞到,慕倾城胸口一阵闷痛。一手提溜了那小丫头的领子,将她拎到了旁侧,有些不悦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丫头着急忙活的摆摆手,却是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跑什么”慕倾城这下就要越过小丫头向门外走去,却被小丫头着急忙活的上前一步拦了住,“回,回公主,真的没什么事情的。昨日里刚下了雪,奴婢是被冻的,对,就是被冻的直打哆嗦而已。公主衣着这么单薄,还是不要出去了,若是受风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慕倾城将要出门的身形一滞,满是审视的回望向小丫头,“刚才就觉得很是奇怪,我宫里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企图” 小丫头不禁吓,一听到“企图”二字,当下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回,回公主,奴婢是小倩啊,前日里刚被派来这里当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4章遗忘 难道她知道了那个孤女的事情 酆洛拿着手巾擦着手指的动作一滞,心下一沉,却仍是镇定的摇了摇头。而且,他并无兄弟姐妹,也是事实,所以并不算是欺骗。 “没有吗”云婧川疑惑,“落大哥,可是你们南秦异术并不外传,那飘香楼的吹曲人,下了醉生梦死的人,难道不是” “这是我们南秦的事情,云姑娘不便插手。”还好,听她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孤女之事,还只是在怀疑。酆洛把手巾赛回到怀中,却负手信步自桌前坐了,眸色冷冷的拒绝了回答云婧川。 云婧川有些不可置信的怔怔望着,似乎不敢相信前一脚对她善意满满的人,转眼间又变成了先前冷冰冰的样子。 就这么愣了许久,云婧川终于还是咬着唇角对着酆洛勉强的笑了笑,“抱歉,好像是我让落大哥为难了。我不是南秦人,自然不便管你们的家务事,也不方便打听什么机密。倒是我思虑不够周全了。” 火光明亮,女子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格外的孤寂。酆洛心口一酸,犹豫不决。 他不想说不是不能说,而是不该说。 孤女与长平王有牵扯。并且极有可能是与她交好的那公主的生身娘亲。他不能肯定,长平王在这些事情当中牵涉多少,那大盛公主又纠结多深,但是过去的事情针对过她是无疑的。 所以在事情真相未明了之前,他不会让她知道。 然而原以为云婧川会放弃的。女子居然跳下床缓缓走了过来。坦荡的对上酆洛的目光,云婧川对着男子伸出了手,“小公主身上的药,是落大哥给的吧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缘由。但是,那药可以给我一些吗” “药”酆洛略一思忖,终于想到了是“回魂丹”。那药他的确有给过慕倾城,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而且,用来恢复记忆的东西,她要来又有何用 紧接着云婧川自己就给出了回答,“虽然不知道那药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好似能恢复我的记忆。” 酆洛略一侧头,记忆她有失了记忆么可是她不是从 “最近一直在做些比较奇怪的梦,而且,闻过那药的味道之后,能零星的有些片段飘过。我想着那大概是我之前的记忆,所以就想着要来试试。”云婧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方才酆洛刚刚拒绝了回答她那吹曲人的事情,而今,若是那药真的是他给的,那么必定不会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这样说来,拒绝给她会不会也是正常的呢 “为什么,想要找回记忆”酆洛眉目审视,却是问了个不怎么相关的问题。 为什么吗云婧川轻笑,“也许只是想要清醒的活着罢了。” 虽然不知道那溺水是不是云婉心口的伤疤,但是,云婧川心里总有种感觉,那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每次做着那个梦的时候,心口总是有着汩汩的不属于她的哀伤冒了出来。若是能恢复云婉的记忆的话,那么是不是说,就能知道她与长平王的牵扯呢 最差,也能找回真正的云婉的吧云婧川不知道真正的云婉去了哪里,或许死了,或许那灵魂与她一起寄居在这个躯壳里面。那些她虽然不能确定,但是,既然那记忆还在脑海深处存在着的话,是不是说,能把真正的雀找回来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不知道长平王针对慕子恒有几分是因为她而起,但是,能消除一分是一分。因她而起的,该由她来结束。 而且,知道了真相的话,日后从长平王那里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也会容易许多吧 “云姑娘,早在都城的时候,洛曾经答应过云相一件事情。” 听到男子提到了爹爹,云婧川惊讶无比,瞪大了眼睛望了过去,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洛曾经答应过云相,此生定要护得姑娘周全” 火光明灭,男子脸上犹如蒙上了神秘的面纱,那眸光中定定的闪着的,是一种叫做坚毅的东西。 那是云婧川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眼前的这个人,冷漠的时候见过,无情的时候见过,笨拙的时候也见过,却没有一刻叫云婧川深刻的体会到,他原来是那么信守承诺的人。而且,莫名的让人安心。 所以,她被水魅绑走的那个时候,出现并救了她也是因为这个吧 在这个人人都唾弃爹爹的时候,还有些人在念着爹爹,比如大娘,还有人在信守着跟爹爹的承诺,比如落大哥,说实话,云婧川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以前的她是有多愚蠢,伤害着真正在意她的人,然后相信着谋划了一切的大恶人,甚至还差点爱上了那个人云婧川心口哽着,无法自抑的更走近了些,张开双臂,把抬头望着她的月白袍男子拥入了怀中。 一下一下轻缓的抚着男子光滑如绸缎的墨发,云婧川眼中蒸汽氤氲,眸色迷离,“落大哥,谢谢你。” 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平稳的跳动着,那怀抱就像是熏了暖炉一般的温暖,酆洛从来不知道,原来拥抱竟是这样的。从来没有如此的真切的感觉到,活着这个词的意义。 原来,正常的人,心跳都是这样的吗酆洛眉眼微微的弯了弯,虽然他向来不与人亲近,但是,这种感觉他很喜欢。 喜欢酆洛的心一瞬间像是落到了松软的棉花上面,松松的,软软的,柔柔的,那温暖像是能把他融化了一样,原来这就是喜欢的感觉么 谢谢,在被慕子恒抛弃的时候救了她,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多亲近,只是勉强算得上认识罢了; 谢谢,在经历种种之后,甚至是爹爹被所有人唾弃,被遗忘的时候,还坚定的站到她身边保护她,救她于危难; 谢谢,在她出口伤害他的时候,没有愤而离去,还是原谅了她,还有昨日里,落水的时候是被他所救,真的是太好了。 云婧川缓缓放开了酆洛,快要哭出来的脸上却笑容浅浅,“落大哥,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吗” 思及她好像只是单纯的感动,而他却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对于一个姑娘家的拥抱,他竟然很是享受酆洛华丽丽的窘迫了。微微避开了些脸,有些尴尬道,“云姑娘请说。” “阿嬷和云默哥哥我会想办法诊治,皇上中邪也定然有别的解决办法。落大哥还是远远的离开这里吧”云婧川并不放弃,绕到另一侧,抓着酆洛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 “南秦与大盛本无瓜葛,那些事情,我也知道跟落大哥没有半分关系。所以,落大哥需得尽早离开,最重要的,即使日后我有什么不测,也一定一定不要回来” “可是” “大人。”酆洛辩驳的话尚未出口,门口即传来男子低沉的一声禀告。 “云姑娘,你” “落大哥,是有人找你吧”云婧川匆匆的打断酆洛,催促道,“快些去看看吧,应该是有什么大事。” 酆洛不甘心的出了门,临离开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还是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了桌上,“这里面是洛预先配制好的,不加真情水的解药,阿嬷与云姑娘的兄长一人一颗,至于其他,洛也没有办法了。” 酆洛走后,云婧川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将那瓷瓶紧紧攥到了手中,一步一步,走回到床前。 原本就骨瘦如柴的老妇,多日未见,剩的也就是一张皮了。 也对,古代不比现代医疗发达。昏迷的人,输不得营养液。能把药汤和流食灌进去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吧 这般样子,慕子恒该有多难过呢甚至是大娘,云婧川想过了,大娘应该不是与阿嬷有什么关联,只怕是希望她通过阿嬷找到救治的办法,去救治云默哥哥吧 都是她造的孽,所以,就让她来还吧。云婧川伸手拔下头上尖利的簪子,紧紧的紧紧的攥着,眼泪却啪啪的掉落到沉睡的妇人脸上。 “小倩前日里”慕倾城沉眸,可是脑子里就像是被突然抽空了一般,什么都没有。试着去想昨日里做过什么事情,以及一日三餐都吃了些什么的时候,仍旧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丫头战战兢兢,“公主兴许是一时之间忘了。昨日里您似乎很难过,喝了很多酒。” 慕倾城扶额,这剧烈的头痛和直到现在还浓重的酒味,是喝酒了没错。可是,这到底是喝了多少怎么会把前天的事情也忘掉呢 果然还是觉得奇怪的很然而慕倾城眸光充满胁迫意味的望向那小丫头的时候,才发现那慌慌张张的小丫头竟是不时的在偷瞄向屋外这般样子,难道是屋外有什么猫腻 慕倾城提步复而向着门口走去,而这时小丫头竟是直直的扑了过来,使力抱住慕倾城的小腿,惊慌失措,“公主,不可啊外面不能去啊” 慕倾城连问都懒得问,狠狠的瞪了眼那小丫头,抬腿一踢,当下就跃了出去。 而在慕倾城离开之后,本来瘫倒在地上的小丫头镇定自若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沾染的尘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擦了下嘴角流出的一丝血迹,嘴角斜斜上扬,“潜入成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5章谁家阿嬷愁多少(上) 慕倾城匆忙出门,终于在到达自家宫门口时,知晓了那名为“小倩”的小丫头局促不安的理由。 宽敞的宫道上挤了很多人,其中以丫头婆子太监居多。除此之外还有暗金高头马车在旁,围了寥寥几个婆子,却有桂嬷嬷、李嬷嬷在其中――慕倾城当下便知那里面的人是她的皇奶奶。 过宫门而不入,可见并不是来寻她慕倾城或者是她娘亲澜妃的。那么停在此处是慕倾城眸光沉沉的转向了围观人群。 因为人群背对着宫门,所以并不知慕倾城前来。慕倾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挤过去跟皇奶奶见个礼。 李桂两位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见着慕倾城远远的过来,早就事先禀告了车内人。 “长宁,”在距离马车三尺有余之地,车内太后率先开了口,威严十足却又带着莫名的疏离和局促。 慕倾城笑容僵硬在脸上,怔愣的驻足。其实在她的记忆当中,皇奶奶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 慕倾城自小野惯了,无法无天,所谓礼仪教养更是从来都不放在眼里。见着皇帝还勉强行个礼,见了太后则是直接扑上去给个大大的拥抱。 而这一切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皇帝和太后这两个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人的纵容。 可是,一向溺爱她的人,居然急急的唤住了她,那语气就好像有多害怕她靠近似的。 慕倾城也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感伤,最后微低了头,委屈样的,“皇奶奶,倾城在。” “那南秦大祭司是本宫特意请来的客人,莫要太过于顽劣,若是得了空闲就带人家在皇城转转,也算是尽个地主之宜。” 慕倾城心不在焉,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皇奶奶说的人是与云婧川关系甚好的那白衣公子酆洛。 心道,她什么时候对人顽劣了又回想了许久,最后才记起,几月之前,在长寿宫似乎与那人开过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皇奶奶那时候病重,竟然连那个都知道吗 可就算那样,又何必遣了她去陪同呢大盛民风保守,这要是一同游玩,该不会是――想撮合他们吧 “皇奶奶”慕倾城不满意的嘟囔道,“别乱点鸳鸯谱了,倾城可不想嫁人” 慕倾城只是单纯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然而这在太后听来却以为是姑娘家在害臊。于是了然的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长宁也终有要出嫁的一天。怎能说不想就不嫁呢” 顿了顿,太后接着道,“早说了那北越太子顽劣,你父皇却心仪的很。好在那婚事还没来得及过文书,因着战争婚事也跟着作罢。现下,本宫倒是觉得南秦大祭司人品好,相貌佳,一国之主也不会差到哪里” “皇奶奶”慕倾城气急跺着脚背过身,心下却无端的现出一张憨厚男子的笑脸。 暮然哥哥 “知道了。皇奶奶知道你害羞。但是,也给你提个醒,这事情怕也拖不了多久了。” 太后的意思,慕倾城很明白。 到了适婚的年纪,也就意味着,身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朝堂上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文武百官都会踊跃的来为她操心终生大事。 什么嫁人才是贤良淑德的体现,身为公主要成为天下妇女的表率,当然若是不成亲,会被世人耻笑,甚至民怨沸腾,到最后似乎因此邻国会攻破城池,家国不保,山河不再,民不聊生 说的好像有多关心她似的。 慕倾城也明白,近日是父皇重病,百官没空闲去考虑这些罢了。而若是那南秦大祭司把父皇治好的话 暮然哥哥,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慕倾城心事重重的拜别了太后,缓缓踱至人群处,伸手拨开。却在眼望向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的男人之后,猛地扑了过去 “周祎”眉眼禁闭,四肢平平。慕倾城使力晃动着犹如昏睡的男子,心下大恸,这是发生了何事 “哟,公主殿下,可否让让”衣着大花艳俗服饰的男人在慕倾城身后掩袖而笑,“敢问这位公子是公主的” “混账东西”慕倾城蹭地站了起来,对着男子怒目而视。 此人名“玉帅”,是应征来为父皇诊病的太医。没能治得了病症,可却得了狗屎运一般得到太后的赏识。可偏偏是这么个只会招摇撞骗的祸害,却根本不畏权势,见到慕倾城每次都不下跪见礼也就罢了,每次都是阴阳怪气的,这可不,见到她紧张周祎,又不知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她倒是没什么要紧,可是周祎他 慕倾城心下一沉,恶狠狠的瞪了过去。还“让让”分明就是来骗吃骗喝的慕倾城目光不屑的瞪了眼那人身侧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鼻尖哼了一声。 “公主殿下如此态度,当真是不担心你这朋友的情况”被当众呵斥,那叫做“玉帅”的男人没脸没皮的笑的愈发放肆了一些。不染而丹的唇角邪邪的翘着,一双丹凤眼弯的几乎要眯成了一条缝。 那人一字一句,笑意直达眼底,“醉生梦死,想必公主见多识广的,应该听说过吧” 慕子恒在矮榻上幽幽转醒,脑袋迷迷糊糊的,虚弱的睁开眼睛也只看得到昏昏黄黄的一大片光晕。待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再睁开的时候才发现,屋中除了依旧躺在床铺上的阿嬷之外,空无一人。 她他们都去哪里了 慕子恒还能准确的想起来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无疑,他是被那南秦大祭司弄晕的。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刻意避开他自他晕倒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阿嬷对了,阿嬷的病症又如何了 慕子恒慌忙扑到床前,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妇人的手。还是一样的苍白、干枯、了无生气,因为跑动而急切跳动的心一寸寸缓缓降了下来。 阿嬷苍老而满是裂纹的手在慕子恒的带动下轻抚着,那沟壑刮的脸有种轻微的疼痛,慕子恒终于还是压抑着把脑袋贴到了阿嬷沉睡的怀中。 “嘭嘭,嘭嘭”心脏缓缓在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沉闷的传来。 小时候,慕子恒也总是喜欢这样子去听阿嬷心跳的声音。当然,那时的阿嬷还不是阿嬷,还正值二八年华,是笑起来甚至会有梨涡荡漾的青葱少女。 那些慕子恒母后伤春悲秋的时光中,就是那少女日日夜夜像真正的母亲一般照顾着他。给他温暖,给他依靠,直至现在,慕子恒甚至都能回忆起,这心跳的主人为了哄他入眠为他唱过的小调 “日出春行早,谁家阿嬷愁多少,家有小儿还尚小,折花门前闹,头戴黄花笑,笑问阿嬷俏不俏,家中灶下无草料,阿嬷愁多少” 没有解药,阿嬷也只能等死了吧慕子恒恨极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么没用呢 身为太子,母后之仇未报,阿嬷之病未好,唯一动心的女人误会他而且嫁了兄长,而他,现在被软禁着,甚至就连这个地位都不再能保护得了 而最可恨的是,直至现在,他都不知道那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那一路之上刺杀他,让他不得安宁的人;以宫廷秘事为诱,给阿嬷下毒的人;甚至是这后来屡屡次次把所有罪责都冤枉到他身上的人 就说这场战争,虽然他并不懂什么兵法,但是好歹是奔波的一线对阵杀敌的人。虽说他是大将,可直至最后征兵的时候,都是严格按照律例所为,又做错了什么 结果呢,云相死了,以己身换了两国战事了结、大盛和平,他那位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兄长,就因为在最后出现了一下,被气极的她绑走,这便是“经历了苦难,理应重赏” 虽然慕子恒在软禁当中,其实对于外面的情况也不是全然不知。 听说,他自己因为过错被软禁了的时候,父皇在最后的清醒之时让长平王代理国事; 听说,长平王大婚,对象却是罪臣之女,百里红妆铺就,从罪臣之家出嫁,当得是风风光光; 听说,得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那人居然还趾高气昂的待在家里,每日每日叫人把奏折送到府上去,架子大得很 慕子恒恨极都是因为他太没用,才有了今日的结果。 父皇不爱他,他心仪的人也不原谅他,怀抱着温暖去生活的,可到了最后却是什么都失去而今,却是可笑到,连恨谁都不知道。 若是以前,倒是还有个云相,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推到云相的身上去。虽然他也并没有实质性的依据。可是现在呢他又该去怨恨谁 谁也恨不了,也许只能恨着自己了吧慕子恒心下一阵感伤,干裂的嘴唇一翕一动,声音就像是从久远的记忆当中吟唱出来,“日出春行早,谁家阿嬷愁多少,家有小儿还尚小” “折,花门,前,闹”靠着的胸腔起伏不定,声音干裂的就像脚步踩上了干黄的老树枝,慕子恒瞪大了双眼缓缓抬头,那头干瘪的妇人沉睡许久的眼眸终于半睁了开,老泪浑浊,嘴角颤动。 “恒儿”老妇唇角半开,努力的向上扬起,似乎是想给慕子恒一个微笑。 “是我,恒儿。”慕子恒一手拉着妇人的手放在他自己的面颊上,另一手却轻轻的触上阿嬷的嘴角,笑着却掉着眼泪,“不要说话,我这就去找郎中。” 阿嬷应了。慕子恒这才抽回了手,然而,触着妇人唇角的那一面,却留下了一角暗红色的印迹。 慕子恒略带疑惑,放在鼻尖轻嗅是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6章谁家阿嬷愁多少(下) “阿嬷,可是哪里不适这唇角的血迹是因何而来” 连珠炮似的发问,直到慕子恒看到刚刚苏醒的妇人因为他的大力摇晃而喘着粗气,才恍然意识到他做了什么。 心头担心不已,愈发凑近了些,伸出手指抹掉阿嬷嘴角残存的血渍,才发现血渍之下根本就没有伤口。 白皙的手指上,那抹暗红色愈发显得触目惊心,慕子恒摩挲着指头,心下思忖,这血迹沾上怕也有一阵子了。 不过确认到不是阿嬷的血迹,还是让慕子恒大大的舒了口气,心里想着云婧川一来阿嬷就醒了,不管是不是她的功劳,果然还是该第一时间去告诉她吧。 然而这时,阿嬷咳着,紧紧的拉住了慕子恒的衣角,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一般的,却急急的问出了在此时此刻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阿嬷道,“恒儿,关妃之子是不是还活着”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昏昏沉沉的脑袋经这冷风一吹,云婧川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方才其实她根本没有失去意识,所以被现在背着她的这人带走,连同在屋“竟然真的是那个孩子”长平王跟阿嬷现在的歇斯底里可是有什么关联吗 慕子恒也是突然想到,数月前阳平怡红院,那一场因果。 当时他见着阿嬷被伤,没有细细的考虑清楚。开始的时候,还满以为从二楼遁走的那白衣女子是南秦人。现在看来,阿嬷一醒来就想到的事情的话,会不会是 脸颊上一只满是沟壑的手轻轻抚了上来,阿嬷形容枯槁,拼命的摇着头,满眼泪光,声音哽咽而又苍老,“恒儿,不是渊儿的错。错了的根本不是你们。答应阿嬷,要原谅渊儿,即使他做了什么,也不要记恨他,要知道你们可是兄弟啊” 什么叫做“原谅”,“即使做了也不要记恨”呢阿嬷的话在慕子恒耳中无异于是坐实了他先前的猜测果然,阳平怡红院对阿嬷动手的人,是他的好兄长,长平王吧 可是阿嬷一直哭泣着,还像是有什么难以启口的事情一样,嗫嚅着,始终不能出口。直到最后,才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道,“关妃之死,都是阿嬷的错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7章该感激他 云婧川呼吸一紧,有些惊讶的望向面前的白纱女子,今日是关关忌日 有她一个尚在丧期就成亲的另类也就罢了,他竟然会在他母妃的忌日前两天成亲 而且,根本就没有一点迹象的好吗 没有沉痛,没有祭祀,平常的似乎就像是生命中平凡的每一日,甚至临上朝的时候只平平淡淡告知一起吃饭,都没有告诉她准备些什么。 饶是关关曾经是多么罪孽深重的人,身为关关孩子的他,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才祭奠他的母妃么 他没有刻意提及,她还以为是普通的一顿晚膳罢了。毕竟相交数月以来,那人说过很多次要与她一起用膳的话―― 云婧川也只当那人在吃饭这件事上有着特殊的偏执罢了。 心下略有些歉疚,但是云婧川转而一想,即使是关关忌日,她有什么必须存在的理由吗 她爹爹云相死的时候,这长平王也是那冷眼旁观团的一员,衬着长平王对她的态度来说,似乎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因着还没有想好借口,云婧川本能的想要回避与长平王见面的事情。权衡再三,云婧川还是有些心虚的避开了目光,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下方的人群,再没有回头。 “若是那样,我还是暂时不回去比较好吧这种时候还是一个人待着会比较好吧” 明明是个不该同情的人,然而说出的却是云婧川的心声。 毕竟是他的母妃,心里该有很多不痛快吧 有些疼痛,别人是无法替代的,就像爹爹身亡的时候的她一样。 “所以王妃就放任王爷一个人”白纱人尾音上扬,似乎不敢相信她已经说的那般明白了,云婧川竟然会不为所动。 那有什么,她失去爹爹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过来的么云婧川弱弱的想。不过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出口。 情况已经够糟糕了,与长平王的手下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云婧川安慰自己,必须要明白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才行。 然而,白纱人鼻间轻嗤一声,不屑道,“果然是云相之女,跟你爹一样的背信弃义” 虽然知道那人是在言语相激,但是云婧川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背信弃义爹爹再如何,难道会有长平王那么恶劣么 “千语姑娘,可否请你注意言辞”云婧川怒目而视,“我是答应过你好好待长平王,而今这般不情不愿也算是当得起你一声背信弃义,但是爹爹他有什么错你都知道什么就在这里瞎嚷嚷” 那般委屈的为了百姓死去的爹爹,凭什么在这里遭受她的指指点点云婧川心一狠,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今日她还就是不回去了既然当了卑劣的名声,总得要做点与之相称的事情不是 “哼”白纱人不以为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恰好比你知道的多了那么一点。” 她说,“你可知王爷母妃是怎么死的” 像是卖关子一样的开头。即使看不清面纱下的面容,云婧川也能想象得到女子笑意吟吟的样子。就像猫咪抓住老鼠一般,带着满满的玩味意味的望着她,等待她按捺不住问出口,然后看她疯癫,笑她痴狂,从而享受着乐趣。 云婧川眉目冷冷,拒绝道,“我不感兴趣。” “那我也要告诉你。”白纱女子也学着云婧川的样子坐在了屋顶之上,遥遥望着那闹得不可开交的人群,声音淡淡,“是被你爹爹害死的。” “开什么玩笑”云婧川不禁失笑,“关关是被皇帝打入冷宫,最后郁郁而亡的。亏得爹爹看在知己的份上替她收了尸,这下倒好,什么屎盆子都要给爹爹身上扣吗” 白纱女子眉目静静的看了过来,没有微笑,也没有辩驳,只淡淡的望着,最后轻声道,“关妃身死,尸体旁有中毒而死的秃鹫。而在之前的某一晚,有人亲眼所见云相去过长生宫。” “去过能说明什么问题”云婧川隐下心口的不安,辩解道,“又不是说去过就是爹爹下的毒。” 云婧川没有敢说,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确定了。爹爹提起关关的时候,除了表示惋惜,只道是得知消息的时候,关关已经死了许久。却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在关关临死之前还曾见过面。 而且,后宫多是非。就算被打入冷宫,但是关关终究是皇帝的女人,爹爹身为丞相,是如何有机会去的长生宫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的,会不会去的根本就不是爹爹呢 云婧川顿了顿,继续道,“何况,既然是晚上,灯火昏黄的,目击者看见的就一定是真的吗关关忌日在今日,也就是说已经是初冬,若是晚上,必定伸手不见五指,那么,就是看错也还在情理之中吧” 白纱人沉静如斯,依旧顶着云婧川的面目,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只道,“亲眼所见的,是王爷。那时王爷是躲在了屋子里面,灯火通明,自然不会认错。王妃可还有疑问” “可是不是还有人会易容么,你们伤云默哥哥的时候不就是”云婧川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最后几不可闻。 云婧川也是出口的时候方才意识到,云默哥哥的事情是不是暂时不要说的好虽然她知道了很多内幕,但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可能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可若是撕破脸皮 “那时,你爹爹说了关关,对不起试问如果是其他冒充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么怕是只有是曾经的至交好友,才能说出的话吧” 女子语气柔柔,云婧川却如遭重击 记忆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蜂拥而至,云婧川也是突然想起来,那时在云府暗室,云相说过的话。 爹爹后悔把关关带到皇上身边,也有想过,最后那样悲惨的死去的关关想必也是伤透了心的吧而对于一个原本是出家人的女子来说,都肯为了一个男人而还俗,可见对那男人是极为珍视的。 可若是被打入冷宫的话,会不会也像是曾经的姜皇后一样,心碎成灰呢姜皇后还好,最起码只是冷落。可是爹爹提到过关关的境遇,所有人都背叛,只剩下自己,身边又是一帮子趋炎附势的奴才的话 有没有可能,爹爹是为了给关关解脱才云婧川简直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 只是猜测罢了,没有可能的关关是爹爹至关重要的友人啊要知道爹爹是为了不相干的人都会放弃自己生命的存在,就算是对方相求,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呢 而且,最最关键的,若是长平王真的亲眼所见的话,又怎么可能放过爹爹呢慕子恒都因根本没有证据的猜测都那么恨过爹爹,长平王现在分明都是有证据的,怎么还会无动于衷 不,不对。云婧川突然想到,长平王其实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云婧川一直觉得,长平王对她的针对是因为过去与云婉有过什么,可能是爱而不得,也可能是被抛弃过,所以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可是现在如果把事情反过来考虑呢 若是长平王是因为爹爹,所以才伤云默哥哥,所以才这样折磨她好像也能说的过去 一直觉得,初次出现在阳平外的树林时遭遇的暗杀是冲着慕子恒去的,可是,若是那原本是针对她的呢 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身无长物,甚至连个普通旅人该有的包袱都没有;好好的一封信莫名其妙变成了两半,若不是那半封信,慕子恒不会抛弃她,而秦珏也不会错认了她;对了,还有的,在阳平飘香楼,秦珏因为着火被引开,她溜着床帏下滑的时候,那个时候那自制的绳索分明是被砍断的更不用说后来在桐城时早就已经明了的那些事情了 是,他们本就该是认识的吧若不然,云婉怎么会莫名其妙从山崖上掉下来呢那个时候,山崖之上的人,会不会原本就是他的人 他,从没有爱过她吧 “明明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偏偏为了王妃忍下来了。王爷对王妃拳拳之心,可王妃怎么会像是捂不热的石头一般呢现在王爷母妃忌日,难道王妃不应该代替云相在灵位前磕个头么或者,王爷心里那么难过,王妃竟然还只是为了看热闹待在这里么” 晓之以理之后是动之以情了么云婧川心中苦涩不已。现在倒是看明白了,也弄懂了,可是这真相为何比先前那时更让她觉得难过呢 怪不得他会对爹爹见死不救。 是,他是没有亲自动手。这不是借了秦珏之手么可怜秦珏傻乎乎的被利用了,就那般杀害了姑姑所爱,不只如此,甚至假妹妹差点杀了亲妹妹,然后亲妹妹又因为他杀了她生父,一直怨恨着他 还有慕子恒,若不是那半封信,他们有何至于走到现在的地步呢 长平王拳拳之心,每一步不是为了置她于死地就是让她变得孤独她的确该感激他,若不是他,她何至于落得现在这般境地 “也好,便去看看你家王爷吧。”云婧川终于答应了白纱女子的提议。 多好,借口也不用继续想了。她该感激他,给了她一个坦坦荡荡的理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8章因他而至的伤害 “太子哥哥”慕倾城失声惊呼 那毫无形象奔跑着的,左顾右盼的,身后还跟了一大群衣着盔甲的侍卫的白衣男人,可不正是本该被限制了自由的慕子恒 慕倾城眼珠子都快要被惊的掉出来了今日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一向温温吞吞根本没可能结什么仇家的周祎居然会被下了“醉生梦死”而后来过来的明显是始作俑者南秦大祭司酆洛非但不承认,甚至还辩驳根本就不认识周祎慕倾城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酆洛去配制解药,这刚一侧头就撞上了奔跑着的太子 慕倾城自然知道,那太子寝宫的侍卫能拦的住别人,可对于慕子恒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可是偷偷跑出来也便罢了,这么大庭广众的就不怕事后追究么 不是还犯了一大堆错,在闭门思过中么这样跑出来,丝毫没有帝王风范,到时候不是更会授人以柄的么 一大群人当中,慕子恒也一眼就看见了对立的慕倾城与酆洛。然而步伐一滞,直直的转向了酆洛的方向。 “大人,可有见过云婉”后有追兵,慕子恒也顾不得繁文缛节,直截了当的问到。 云婉的话不是丑女人么这称呼听在慕倾城耳中总觉得别扭的慌。 而这时那酆洛总算表露出点不一样的神色,然而出口的却是质疑。 他说,“云姑娘已经出嫁,太子殿下饶是人命关天,如此称呼也似有所不妥。” 慕倾城已经无心吐槽质疑别人的酆洛自己的称呼也大有问题,让她惊讶的是酆洛口中的事实。“丑女人呸云婉嫁人了”慕倾城惊问,什么时候的事跟谁 这下子不只是慕子恒与酆洛二人了,围着的众人也以怪异的目光齐齐望向了慕倾城。 当然其中也不乏看热闹的,譬如那从公布“醉生梦死”之后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玉帅。 长了张不正经的脸,这下子偏偏做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恭恭敬敬的,如玉的面色上满是担忧,“三日前,长平王娶罪臣云贼之女云婉,虽是侍妾却以正妻之礼相待――这等轰动的大事不只是都城,就是在临近城池,怕是连三岁孩童都知道。” 对啊,连孩童都知道的大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慕倾城惊慌,云婧川不解。 方才的喧闹,云婧川已经尽数入耳。 就在刚刚决定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慕子恒突然出现也罢了,可是倾城――云婧川眸光沉沉的望着那身材高挑的女子,疑惑难平。 分明昨日里才一起喝了酒的,还坦白了心事,云婧川都把慕倾城当做最好的朋友了,可是,这丫头怎么会突然变得连她成亲都不知道呢 还是说是忘记了 思及先前慕倾城拿着的那恢复记忆的药,云婧川突然想到,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丧失记忆的病症,所以才跟酆洛求来的 所以,慕倾城之前说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言语所指会不会也是这个呢 “太子殿下”这个时候甩在后面的侍卫追了上来,齐刷刷的跪拜一片,“还请殿下随同我们回去” 慕子恒有些为难的看看跪着的言辞凿凿的侍卫,最后却仍是选择置之不理,复而转向酆洛的方向,“大人” 酆洛面目冷冷,不言不语。慕子恒只好转向慕倾城,然而此时的慕倾城显然还沉浸在不知道云婧川成亲的震惊当中没有回神。地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跪了很多人,却都低着头,噤若寒蝉,那神色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牵连到一样。 所有人都避开了他,云婧川坐在屋顶看着那样的慕子恒,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明明不过是想要问清她的下落而已,哪怕说句不知道都是好的啊,害人白白期待做什么 “殿下若是实在不从,那我们就只好动手了。”年轻的侍卫隐在盔甲下的面容不甚清楚,但是话语却是言简意赅。径自站了起来,后面也跟着哗啦啦一阵盔甲作响。眼看着就要动手,云婧川正待回应,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有老妇的威严的声音传来。 “混账恒儿金体也是你们能触碰得的本宫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强行对恒儿动手” 原是从角落里一暗金马车中发出的声音。云婧川循声望去,刚好看见那褐色的帘幕缓缓升起,内里黑乎乎的隐约坐着什么人。 “太后金安”侍卫们连同原本就跪着的众人齐齐向着马车叩拜,只除了酆洛,慕倾城,慕子恒以及似乎在看热闹的玉帅。 前面几个人倒是没什么稀奇,云婧川只觉一个打扮的花花绿绿的男子面生而且行为怪诞的很,不由多看了几眼。却无端的与那男子打了个照面。 男子似乎早就知道她们在此处一般,静静的仰望着,蓦地甚至伸出手掌竖起来晃了晃明显打招呼的样子。难道是千语认识的人 云婧川下意识向着身侧看去,可让她颇感意外的是,千语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起,不知所踪。 偌大的空旷的屋顶,就这样只剩下云婧川一人。云婧川现在已经无心理会那花枝招展的男子是否相识,她在意的是这么高的屋顶,她该怎么下去才好 千语也真是的,是谁逼着她去见长平王来着,甚至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副她如果不去就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的样子,好像若是她不去,关关逝去的灵魂就不足以被安抚一般的可为什么悄悄的走了,还不带走她 云婧川瑟瑟的裹紧了衣服,心下权衡着要不要出口求助,毕竟现在屋顶下方还都是认识的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可是云婧川也很为难,这若是出口,下面的人必然就全都知道了。到时候若是问起她在上面做什么,又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说是闲来无事上来溜达溜达 只是说话并没什么要紧的,要命的是,说的话是要负责任的。 只怕这一说,根本用不了下午,全都城的人都会知道罪臣云相有个奇葩女儿,不是喜欢跳水就是喜欢在屋顶上溜达吧 云婧川在上面犹豫不决,而那下边,情况却有了新的变化。 云婧川原以为那马车中的太后既然替慕子恒说话了,就必然会帮忙帮到底,可妇人语音一转,接着开始劝诫起慕子恒来,“恒儿,皇奶奶知道你孝心重,可是就算对皇奶奶生病已是尤为牵挂,也不该这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啊。再说,皇奶奶身体还硬朗着呢,这江山,奶奶一定会替你守好的” 一口一个“恒儿”,一口一句“皇奶奶”,甚至最后,都一边自称着“奶奶”,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许诺,一定会替慕子恒守好江山的 慕子恒明明是出来寻她的,却被这位绝世好奶奶生生的扳成了是得知重病前来问候的。不提他是在软禁期间跑了出来,还又给他身上贴了孝顺的标签 云婧川真的很想说,这位太后还真是疼爱慕子恒呢。 只是不知同样是孙子的长平王在这妇人心中又算是什么呢分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与慕子恒争皇位的只可能是慕子渊,那么“守江山”这个“守”字就说的不是一般的微妙了。 太后是向着慕子恒的,并且,不只是是一般的偏向。大概,在太后心中,长平王慕子渊只是个会夺走她挚爱的孙子的皇位的存在吧 慕子恒自然知道太后是在替他说话,并且迫于太后的淫威,没有一个人敢起来反驳一句,他方才并不是出来寻太后的。 是该安心的回去吧最起码如果是现在的话,因着皇奶奶,所有的人都会把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那么,他在重病的父皇那里还是有着翻牌的可能的吧 前面是他一直期盼着的人生、位置,甚至是活了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也最迫切的追求,可是慕子恒还是犹豫了。 他只是在想,若是得到了整个天下,有能力去保护所有人的时候,唯一想要保护的人不再存在,那么,这一切还会有意义吗若是整个世界上,孤独的就剩下他,一切都回到刚刚失去母后的时候,那么,那一切,还真的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吗 长平王是幕后凶手 是阳平时刺杀他们,设计杀害阿嬷的罪魁祸首这是慕子恒从阿嬷那里得到的全部讯息。 那个时候长平王都未曾对她手下留情的话,是不是说,那名为兄长的男人根本就不在意她呢 那么,也就是说,她对那个人的信任只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吧 一想到她是被欺骗的,所以才出嫁的,慕子恒真真是坐不住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长平王针对他,一步一步从刺杀以及伤害阿嬷开始,真正想要得到的果然是这个天下吧 他从她的心从来都未加隐藏,那么,那个人会不会是知道这一点才娶了她的呢 当做是他的掣肘,软肋,或者的生死穴慕子恒甚至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若是因为他,而让她受到伤害的话,他又该怎么办才好 “啊”突然而出的妇人惨叫,众人皆顺着声音望去,却看见暗金马车旁的仆人已经手忙脚乱的乱成了一锅粥。 云婧川不自觉站起,定定的望着屋顶下方的人群,却听得那里面,方才惊叫的妇人抽着疼痛的间隙吩咐道,“快点,回宫叫玉帅跟着” “皇奶奶”不同位置发出的两声呼唤,却被太后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其他人不要跟来” “是。”李嬷嬷低眉顺眼的应了,随着马车绝尘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9章慕子恒的心意(上) 太后一行匆忙离开,而屋的那样对王妃完全无感。 最起码就以顶着莫大的压力来求娶这点来说,还是十分不易的。可是俞伯也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就拿那位王妃来说,似乎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可是偏偏对王爷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王爷也是,分明就是等着的,可是为何不肯告知王妃呢 明明是新婚夫妇,却好似是被强行拼凑起来的,同床异梦,貌合神离。俞伯眼角偷偷的又瞄了一眼面具男子。那在火光下映照的铜面泛着柔和的暖色,甚至在那光亮之上也能看的到跳动着的火苗,暖暖的,就像是人心一样。 俞伯也是突然想到,王爷的真容会不会压根没有给王妃看过呢刚刚有了疑问的俞伯自己立马就否定掉了。若是有的话,王妃应该也不会与太子或者那南秦大祭司那么亲厚而对王爷弃之不顾吧 “夜孤舟,渔灯火”,明明是绝配。可是王爷竟然连王妃都不能据实以告吗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俞伯发愁。 “等着又如何,不等又如何呢”刺耳的男声一句句穿透莞姨的耳膜而来。明明是疑问,可那语气叫莞姨听着却是像极了在反问他自己。 长平王声音沉沉,“承诺向来是句谎言,就像曾经的母妃一样。” 俞伯闻声缓缓低下了头,而在门外的莞姨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门内。 云婧川话语刚落,慕子恒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上了屋顶。而且,不只冲了上来,还没等站稳呢,率先过来给了个熊抱 “太好了,丑女人你一直在这里,你没有回去,还好”犹如梦呓一般的声音在耳边不住的回响,似乎时时刻刻在彰显着此刻说话的人有多么的慌乱和焦急。 云婧川开始还有些无措,但转而即冷静了下来。 现在屋顶下方除了慕子恒,虽然只剩下了酆洛,慕倾城以及一个人事不省的男子几人。但是皇宫眼线众多,如此这般高调的在屋顶上搂搂抱抱,难免被有心人看了去做文章。尤其是尚在软禁中的太子殿下和长平王的新妇 还有,千语离开没有多久,万一还在附近呢若是被长平王知道的话 似是受到感应一般,慕子恒愈发搂紧了云婧川,无视她的挣扎,抢先开口继续道,“丑女人,听我说,长平王是杀害阿嬷,策划了阳平刺杀的人,也是最初设计下了醉生梦死的人,或许还包括了你身上所中的那次” 云婧川身形瞬间变得僵硬,这事情她是早就知道了的,苦于没有应对之策。可是慕子恒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离开他他不会给你幸福的他只是为了牵制我,所以才会娶你的而且,大盛时局会越来越坏,现在我怀疑父皇重病都是他的杰作。这么斗争下去,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这个吗好似她也早已经知道了呢。云婧川放弃了抵抗,悲伤却一层一层接着喷涌了出来。怎么办,好像已经晚了呢。这个时候的她,还怎么离开呢 “他目的恐怕不只在于皇位,甚至还有复仇。虽然我也只是听了一点点,但是,貌似阿嬷与关妃之死有关。而阿嬷为母后近侍,又与我甚是亲近,他就是把账算到我头上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至少,现在对我的软禁,或者是之前种种栽赃陷害,怕是已经开始了” 有什么念头一闪即过,云婧川快速的抓了住,冻得有些发青的嘴唇轻轻翕动,“阿嬷她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0章慕子恒的心意(下) 慕子恒微微点头算是承认,“阿嬷的事情容后再谈,方才我说的那些你可听懂了” 男子的手指紧紧的抓着云婧川的手臂,力度之大仿佛将要嵌进去一般。 云婧川吃痛,却不发一言,心口却像是缠绕的丝线一般一圈圈松了开来所以说,他冒着被抓回去的危险找她只是为了提醒这个么 有那么一瞬间云婧川特别想抚上男子惨白的几近透明的脸,想为他擦去尚未来得及风干的汗水,以及绾起那因为奔跑而垂下的额发。 江山那般重要,她又算什么呢 可是眼前这人却偏偏冒着失去的危险来找她了,缘由不过是发现身为她夫君的他的兄长可能会伤害她。 而且,不是说长平王都把关关身亡的事情都算到了他的身上吗那么,若是没有皇位的庇佑,他还可以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吗 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云婧川承认,此刻她的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了。也就在同样的这刻,云婧川突然相信了慕子恒先前说过的话。 你是我喜欢的人。 原本以为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而且,来到苍颉之后经历的太多,也被算计了太多,坦白说,她已经不敢再去轻信别人了,平实的陈述不敢相信,动人的情话更甚。 可就在这刻,心底失落的荒原竟然开始一点一点的复苏。仿佛之前停止跳动的心又一瞬间开始跳动了起来。 那暗沉的心灵深处突然觉得,就算以后等待她的会是更深的欺骗,现在的她也想要再去相信一次 云婧川心中曲曲折折,慕子恒却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眸光微敛,用着受伤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云婧川的脸,“丑女人,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没能救了你爹爹” 云婧川惊愕不已,“没能救”不是没救,而是没能救么心口一沉,女子试探的开口,“阳平时,你想过救我爹爹么” 慕子恒点头,自嘲的苦笑一声,“只有真正上阵杀敌的时候才知道纸上谈兵有多无用。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带兵打仗这回事好似真的不是我的强项呢。” “守城的兵士在我的带领下大都尸骨无存,得了你爹爹被北越劫走的消息之后,只能带了些新招的士兵前去。当时的情形,你也知道,你爹爹认了那些罪证,人心便倒戈了。饶是我是一国太子也不能强制让人动手,所以” “丑女人”突然尖利的一嗓子,搅得正在悲伤情绪中的慕子恒猛地一惊。 云婧川绕过慕子恒高大的身影向下看去,只看得慕倾城手叉着腰,一副等了许久很不耐烦的样子,“这下面都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见面寒暄也得看着点眼色吧” 果然这才是慕倾城的风格吧云婧川心下不由好笑,先前被慕子恒带动的阴郁也散开了些,这头便要答应。这时纤细的手腕被慕子恒拽了住。云婧川不解的回头,慕子恒斜挡着日光微微俯身过来。 像是要亲吻一般专注的神情,甚至眉眼微阖,惨白的面色上似乎也带了些许不正常的红。云婧川脸颊不知怎么的开始发热,另一手伸出抵在男子胸口,微微侧过头正要出声斥责,这时却有轻轻的耳语声传来。 “丑女人,救了阿嬷的,是你的血吧”慕子恒一边说着,另一边顺着云婧川抵着的胳膊一路向里,最后弯曲着,自广袖中握住了她的手腕 “恩”云婧川脸色一白,即使刻意压抑着却还是闷哼出了声。心头跟着腕上的疼痛一颤,他怎么会知道 那被慕子恒捏着的纤细的手腕之上有道刚刚停止渗血的伤口。是云婧川自己划的。毕竟,若是只有她能复原的话,该是体质比较特殊,拥有某种抗体之类的 虽然知道若真是那般,经由食道喂血那抗体也会被消化掉,可是云婧川也只能冒险一试,那是她不得已的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下意识就要撤回手,然而慕子恒手指挪动了些,愈发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指。 “果然”慕子恒了然,丝丝热气顺着嘴角撩拨着云婧川早已红透的耳角,语气更加坚定,“丑女人,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胡说什么,我” “没有胡说”慕子恒厉声。 手指被慕子恒牵动着覆到了他的胸口,清晰而沉稳的心跳透过温凉的衣衫穿了过来,云婧川慢慢对上慕子恒的脸,却在那上面看到了轻轻浅浅的笑意。 慕子恒微笑着,眉眼温和,素白的脸上整个一副“你已经被我看穿了”的即视感。 “若是不在意,不会刻意跑到桐城去救我;若是不在意,也不会对我丢下你这件事情那么愤怒;若是不在意,更不会舍了性命去救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的阿嬷;若是不在意,又何必跟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这里还没有挣扎” 云婧川本来听到前面的话语还是有些感动的。虽然这些话听着别扭,但是好歹也算是好心得到了认可。然而到后来却是越听越不对味了什么叫做“众目睽睽之下站到这里还没有挣扎”分明是被他捏着伤口好吧 她如何敢乱动伤口堪堪止住了血,现在还脑子晕乎乎的呢。若是乱动导致伤口迸裂,失血过多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古代,就是想要输个血都是天方夜谭 再者,这难道就是这人对待阿嬷救命恩人的态度 不过,慕子恒的话倒是也让云婧川头脑清楚了很多。众目睽睽,是的,她不该与慕子恒这般亲近的,即使是被迫 来到古代她学会的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要轻易把自己在意的展示出来。愈发在意的,愈要表现的满不在乎。只有这样,渺小的她才可以好好的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云婧川忍着疼痛强行从慕子恒手中抽出手,嘴角却微微上扬,学着慕子恒的样子踮脚凑在男子耳边,轻轻道,“太子殿下,还是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的好。你说的关于夫君的那些事情,我早就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他危险却还留在他的身边,太子殿下认为是为何” 她的面颊近在咫尺,似乎只要一拐头唇角就能触碰上去,可那心却好似钢铁般坚硬无比慕子恒不可置信的紧紧的盯着,心底隐隐期盼着云婧川方才说的全不是事实。 否则,叫他如何相信,她是那般死心塌地的爱着那个人呢即使受伤,即使知道那人卑劣,却依然爱着,那么那么深深的欢喜着她的他,又情何以堪呢 慕子恒眸中毫不掩饰的悲伤云婧川想她是明白的。知道那人误会了她的意思,云婧川心中虽有苦涩,却还是努力微笑着继续道,“去桐城不过是为了百姓,而且当时愤怒的不是你丢下我,而是我以为你伤害了云默哥哥,至于相救阿嬷,也不过是出于医者的本分而已,再说站到这里,呵” 云婧川侧着脑袋笑的无邪,“太子殿下不是知道的么我是个怕死的小人,所以只不过是害怕伤口迸裂而已现在,太子殿下可还有什么疑问” 一字一句,明明带着温暖的微笑,却说着最伤人的话。慕子恒想从云婧川脸上、眸中看出点什么异样来,甚至只要是稍微有一点点的苦涩,他都愿意相信,是长平王,他的兄长胁迫了她 可是什么都没有 依旧是用着阳平时恨不得与他决裂的语气、态度,拒他于千里之外 真的就那么喜欢那个人么甚至真相,甚至道义什么的都不重要 若说是因为之前云默的事件,她不是也知道那些跟他没有关系么而若是因为他在云相死的时候旁观,那个人不也是一样的么明明坐拥千军,却根本没有出手,难道他所有的浴血奋战竟然还抵不过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么 胸口各种情绪叫嚣着、喷涌着,然而慕子恒却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他” 爱着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呢 明明我们才是最先相遇的人,明明我们是一起经历过苦难的人,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因为”云婧川压下即将崩裂的动摇,强颜欢笑,“在我被你丢弃的那最无助的时候,是他陪在我身边的。” 是说谎的。 真正的理由是,因为不想让他伤害你了。他利用我伤害了你太多,若是再这样下去,这份感情会毁灭你也不一定。 因为是相依为命活下来的人,所以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慕子恒无言以对。她说的很对,是他放弃在先。还有什么资格再争取什么呢 是啊,那个人即使再卑劣,但是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大张旗鼓的娶她,与曾经抛弃过她的他相比,的确是更值得托付的人吧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回头路了吧 既然自始至终也得不到她,那么就只能去争取皇位了吧 只是不知,若是有一日他亲手杀了她最爱的人,会不会叫她愈发的恨他呢慕子恒虽然伤心却突然莫名的觉得,即使是这样也挺好的。 不能成为她最爱的人,那便成了她最恨的人吧因为即使是卑劣,他也不想就这样平淡的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不见。 他要在她的生命中刻下深深的印迹,即使海枯石烂,也从不敢忘 手臂一伸搂住了女子的腰,身形飘然而下,慕子恒在云婧川身侧笑的玩世不恭,“丑女人,阿嬷从未苏醒,所以周祎你也救不了。” 而在另一头的屋顶之上,匆忙赶来的面具男子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而在这人身后有一光头老者有些担忧的望着前面的人,轻唤出声,“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1章执拗的慕倾城 “丑女人,快点看看,周祎中的到底是不是醉生梦死” 云婧川刚被慕子恒带着从屋他们都死了 全身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慕烁瞬间如坠冰窟。而在这时脚腕被什么抓住了 慕烁头脑一卡一卡的看了下去,只看到了刺目的鲜红那枯瘦如柴的手上已经完全看不到本来皮肤的颜色,而只有鲜艳到诡异的红 抓着她脚腕的那个人于黑暗当中缓缓爬了出来,顶着蓬头乱发的脑袋缓缓扬起,嘴角大咧,却是个像是笑容一般的神情。 “你你” “阿烁还好,是你。”浑身是血的妇人笑着,却蓦地松了力气,脑袋像是瘪了的皮球一般无力的落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2章变故 酆洛还没来得及答应云婧川的话,“轰隆”一声,突然自屋顶上掉下来一个人刚一落地那人墨色的衣衫下即有浓稠的暗红晕染了开来 是血 看起来是小腹受了伤,男子一手按压着,整个身子弓成了虾米形,并且伴随着这瑟缩,有模糊的压抑的呻吟声传了来。 云婧川是第一时间冲过去的。 刚扳着那人的肩膀将那人放平,还没来得及看清该人的样貌,慕子恒突然惊呼一声冲了过来。 “雾影” 云婧川听得分明,慕子恒喊出口的是这个名字。 与慕子恒关系刚有所缓和的那个晚上,她听到过的的名字,属于那个险些被责罚的少年。 记得是慕子恒的近侍来吧 按说既然是慕子恒的近侍,一来武功高强,一般鲜少有人能匹敌才是;二来,是谁敢对太子近侍出手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人居然会像是刚从血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殿下咳咳”那黑衣男子一开口一口鲜血即涌出,呛的他自己一阵剧烈的咳嗽,刀锋样的眉紧蹙,眼睑勉强只开着一条缝――看着是极为痛苦的神情。 云婧川一手拦着慕子恒将他推开了些,厉声道,“先不要让他说话,不想让他死就在一边待着” 慕子恒得了话只好退开了些选择噤声,然而那黑衣男子见状却是挣扎着,奋力拉住了慕子恒的手 “喂,你不要命啦这么一动你会流多少血身为习武之人难道不清楚吗”云婧川抓着那人的手臂想要让他躺下来,然而那名为雾影的男子即使嘴角不断的溢着血,却仍是坚持开口。 “阿嬷她去救” 雾影的嘴一开一合,有时出来的是并不清晰的字句,有时喷出的是鲜红。溢出的血液顺着细长的脖颈很快流到衣服内里,紧接着在隐约能看到的内衫的白白的一圈领子上晕染开来。 云婧川本来想继续斥责的,可在听到“阿嬷”二字的时候蓦地失了言语。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话,但是这种情形就是傻子也能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吧 阿嬷出事了 慕子恒刚一听到消息早已脚底生风风风火火的跑了。 云婧川本来也甚是担心,不说人命关天,就是看在她为了救阿嬷耗费的那么多血以及直到现在都在渗着血没有好全的右手腕的份上,也该去看个究竟的。但看了眼自慕子恒离开后带着一脸安详甚至唇角还有丝淡淡笑容的昏死过去的男子,云婧川还是叹口气,暗自摸出一堆瓶瓶罐罐。 该内服的内服,外敷的外敷,还撕了较为干净的内袍角用来包扎。虽然有些粗放,好歹也算是一应俱全。 然而本是在等着伤势稳定些的云婧川却渐渐蹙起了眉―― 不是单纯的受伤敷药半刻,男子伤口喷出的血液却还保持着正常的流速,这明显是受了抗凝血因子的干扰难道是蛇毒 糟糕的是她对毒一窍不通。 “大人。”突然听到了说话声,听着像是酆洛唤了的侍卫前来请示。 对了云婧川灵光一闪。她不懂,这里不是正好有个毒药的行家吗 云婧川满脸欣喜的迎上酆洛,右手伸出拉着白衣男子的衣袖,无视了那头微低着头等待酆洛吩咐的人,“落大哥,麻烦你过来看看,雾影这情况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酆洛微微侧过头,没有言语,却是递了个素白的小瓷瓶过来。 “把这个给他吃了吗”云婧川双手摩挲着瓶子,心头狐疑,还没有诊脉就已经知道还用什么解药了吗还是说,这是传说中的万能解药 酆洛眸光沉沉的摇头,“给你的。”可望着女子一脸疑惑的样子,终于还是眨了下眼睛示意道,“不是受伤了吗” 云婧川顺着酆洛的视线望了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男子所指。 这个人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无论多纷杂的环境当中,似乎都能默默的发现她的所在,她的情形。 感动是真的。 云婧川也不追问为何这人会知道那么多,拔了瓷瓶的塞子,给手心倒了几颗。然而刚刚凑到嘴边,脑袋随即一晕―― 这个味道不好,是 女子身子一软即晕了过去,酆洛长长的手臂顺势一伸即把女子捞到了怀中。 “带这二人到太子寝宫,做干净些。另外,取雪莲丸喂失血的那个。” 言简意赅,侍书连忙唤了些侍从过来去做。可一抬头已然不见了自家大祭司大人的踪影。当然,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晕过去的女子。 大概是提前过去了吧侍书望着渐渐沉下来的天色,安慰的想到。大盛,终于也要变天了吧 慕子恒匆匆赶到的时候,阿嬷的小院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很多人。 看见此情景,慕子恒心下一凛,立刻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倒是也无心在意阿嬷的存在若是传出去会有什么影响了。 然而,刚刚踏入小院,屋内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妇人凄厉的哭声 伴随着声响,有一软糯糯的身形扑进了慕子恒的怀中。 墨发红衣,云鬓朱颜,眼睑上还挂着几滴未尽的泪珠,甚至还柔弱无骨的唤了声“殿下”当真是我见犹怜。 慕子恒本担心阿嬷情况,这下不防备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下已然不耐。但看着眉眼有些熟悉,还是眉头一紧,打量了许久。然而直至最后才认出来,这不是他那位冒牌公主的娇妻么 当下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谁允许她进来的慕子恒虽然平时不大管女人的事情,但是对这位闺名叫做小红的太子妃的动静还是知道许多的。譬如,时不时指使人去云静那里动些手脚什么的,再或者,去亲近太后一类。 一开始就知道,能骗取了北越太子的信任当了许久的北越小公主还是有些能耐的。所以,自从皇帝病重,无人监管他到底是不是待在小红房里的时候,他也就理所当然的避了开。 这女子心思深沉,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与阿嬷被刺杀一事还有所牵连呢 小红不明所以。 许久没见着慕子恒了,今日得了消息道宫里出了事,心道无论如何也该来碰碰运气的,然而来的好巧不巧的,看到屋内死了人,然后一受到惊吓跑了出来,却正好撞到了慕子恒的怀里。 小红觉得这也是缘分,是命运的安排。这下子更是卯足了劲要让慕子恒回心转意。因而水蛇一般的贴在慕子恒身上,脑袋紧紧的埋在男子怀中。 可还没来得及闻出男子身上究竟是个什么味呢,屋门那头有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子殿下,可否进来一下” 女子面颊圆润,却形容枯槁,扒着门框的手指上血迹斑斑,其实不止于此,那素白的衣衫上也一片鲜红。明明小腿还似在颤抖着,明明眼睛周围红肿的像是已经哭过了,却仍是头脑清晰的道,“殿下,现在的话,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慕子恒一手把扒在身上的小红甩了开,大步流星的迈进。倒是也没顾得上搭理方才说话的云静,却是直直的奔着慕烁怀中已然血迹模糊的妇人而去。 “恒儿”还没靠近,那血淋淋的手颤抖着伸了过来。依旧是枯瘦如柴的模样,甚至在那时离开的时候,还握过的。 慕子恒像是在暴雨天被雷击了一般,真正靠近了,却没有了走过去的勇气。 借着日光,即使是混杂着血,阿嬷的脸慕子恒也是看的分明的。可就算是分明,慕子恒却仍是不敢认。怎么可以是她呢 不是连“醉生梦死”这样的毒都解了么瘦弱不怕,苍老也不可怕,慢慢的总也能养回来的。可是,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满目所见的都是刺目的红,就像是盛开的曼陀罗一般,妖冶而诡异。不,不会是阿嬷的阿嬷那么瘦弱,根本没有可能能流出来这么多血的 “恒儿,过来些,再跟她说说话吧。”怀抱着阿嬷的慕烁抬起头,眼眸朦胧,喉头哽着,“就撑着一口气等着你回来见一面呢” 不,不可能的慕子恒愈发倒退了几步,一定是说谎,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皇姑姑也是人假扮的吧甚至阿嬷都是他的阿嬷,那个笑意吟吟的总是温和而美好的笑着的女子,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是梦吧一定是梦 “殿下,妾身知道这事情您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但是时间不多了,还是先过去吧。”云静见状微扶了慕子恒的胳膊从旁劝道。 “你懂什么那又不是你唯一的亲人,又不是你唯一的依靠,你当然可以接受的了”慕子恒怒吼一声,胳膊下意识一甩,身旁的女子随即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小红被摔得晕晕乎乎的,听到叫嚷声,刚刚揉了揉额角睁开了眼睛想要看个究竟,却看到那黑漆漆的门洞中,有个素白的身影被丢了出来 “恩”压抑的呻吟声,那声音虽然不是小红熟悉的,但是衣服却熟悉的紧,不是云静是谁 本来该是背靠着地面落下来的,可是女子偏偏把双手挡在了背后,可就是这般怪异的姿势,连同有点距离的小红都听到了骨节触地后弯曲的咔嚓声是骨折了吧 “做什么”小红还未能弄明白这屋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呢,小院门口突然传来女子尖利的一嗓子,紧接着,噼噼啪啪的一阵脚步声后,那云静被另外一人扶了起来。 妇人髻,步摇清脆叮当,大红衣裹身,明明是卿本佳人,却语出粗鲁,“慕子恒你发什么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3章酆洛的威胁 云婧川猛地扑到云静身侧,扶着女子坐了起来。 灰头土脸的就不提了,因为要保护孩子的关系,云静双手着地,嫩白的手指早已经被磨脱了皮,粘着泥土的红红的血肉就那么大喇喇的露在了外头 更甚的,当云婧川拉过云静的右手臂时,突然发现,她的右手竟是无力的垂着的 可就在这般云婧川都看着颇疼的情况之下,云静却只是小小的呻吟了一声。并且在听着云婧川质问出声时,还小小的力道拉了云婧川的衣角,摇摇头,示意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忍了吗不云婧川气愤难平 她当然明白云静意有所指――阿嬷出了事,身为亲人的慕子恒心下自是十分不痛快。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受了伤害是真,可那不是他能伤害别人的理由 不说云静现在还带着身子,就是一个人,即使再做错什么,好歹也是夫妻。需要用能将人弄骨折的力气么 稍有不慎,那可就是一尸两命的事情云婧川也是突然之间就想起了胡丽静那条满是鲜红的亵裤,那个还未成人形就夭折了的,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云婧川微阖了眉眼,心下一痛,是了,她绝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而且云静和这个孩子也是现在的她留在长平王身边委曲求全的唯一理由。而现在,慕子恒竟然敢动云静云婧川不能忍,也不想忍 是那个女人直到看清不远处扶着云静的是云婧川之后,小红下意识望向了屋内。 原来以为不会再有关系的两个人居然又会再会,不得不说,这还是让小红颇感意外的。 毕竟,在云默之事上冤枉了殿下的是云婧川,而迄今为止伤害了她的事情也都算到了殿下的护卫水魅头上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更不必说,现在的她已经是长平王的侍妾,名正言顺的殿下的王嫂了。 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叔嫂之间即使是在普通百姓家中也该是需要避讳的关系。可现在殿下仍旧在闭门思过中,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呢而且那个长平王居然不在意么 小红这一系列的不解在看到跟着云婧川出现在小院中的月白袍男子之后,突然变成了欣喜。 这是在阳平之后,意想不到的再会呢。因为妹妹对殿下恶言相向的那个女人,还有追随着那个女人而来的南秦大祭司,小红突然间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剧情了。 于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服,挑了个不很显然的地方站着。 慕子恒一直没有出来。实际上,云婧川的叫嚷他也听见了,也清楚的知道经由方才那般的力道,那云静想必也受了伤。可是他无心理会。 而事实上,他的心已经不知道遗落到何地去了。 头脑中空空荡荡,只除了阿嬷血淋淋的样子一直在回放。 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直到慕烁抱着阿嬷靠近了他,甚至牵着阿嬷的手塞到了他的手中,慕子恒才有了阿嬷重伤的实感。 “恒儿”妇人干枯而血迹斑斑的手伸出,似乎是想要抚上慕子恒的脸颊,但末了又犹豫着,颤抖着,缓缓向下收回。 关键一刻,慕子恒猛地将那手攥到了自己手中。且顺着原来的方向缓缓贴到惨白的面颊上。 “阿嬷究竟是谁对您下此毒手” 面上冰凉一片,问出口的时候那嘶哑的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才让慕子恒恍然意识到他自己原是哭了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而实际上自从姜皇后死之后,慕子恒也再没哭过。 原本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丧失了哭泣的能力,却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么 阿嬷极为艰难而缓慢的摇头,那有着道道血痕的脸上竟然隐有笑容现。 她说,恒儿,不要去怨恨,阿嬷是罪有应得。 还说,恒儿,一定要幸福的活着,做想做的事情,勇敢的去爱想爱的人。即使会受伤,但是伤痛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话语断断续续,甚至有的时候因为一口气顺不上来,要喘息好久才能出口,还有的时候,干裂的嘴角会有鲜血涌出来吐字并不清晰,但是慕子恒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泣不成声。 云婧川是被慕烁拦下来的。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气鼓鼓的冲到门口,然而浑身是血的大娘淡定的一条腿伸出来,却是差点把她绊了个狗吃屎。 刚一看到阿嬷的样子,其实云婧川还有心冲进去看看诊的。以为大娘不懂她医术的高明之处,还想要费尽心力的解释来着,却被妇人反过来捂了嘴。 直至最后云婧川真正见到阿嬷的尸体的时候,才明白了大娘拦截她缘由薄毯之下,肚肠外泄,不是大娘不让她救,而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当然,这算是后话了。 慕子恒一直在哭。可能他自己都是无意识的。血液浸染了他的衣袍,他的面颊,甚至好似把灵魂也跟着侵袭了。 哭泣却没有声音,甚至安静的连丝气息都无。可是眼泪却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这种感觉,云婧川也懂。 其实到后来,即使慕烁不捂着云婧川,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出声了。这种时候,他注定只能是孤独的。 没有人能安抚亲人离世的伤口,当然也没有人能替代一二。 没经历的人,永远不会懂。其实越悲伤的时候,有眼泪其实还是好的,就怕是想哭却也根本哭不出来。 慕烁似乎也懂,在这刻,拉了云婧川离开了屋门口,临离开还伸手带上了门。 院中,云静依旧坐在地上,稍好一些的左手臂背在背后,扶着腰侧,想来怕是摔倒的时候还是碰到了小腹,有些不适。酆洛站在云静旁边望过来的目光沉沉,看起来好似是担心云婧川这侧的状况。 而在不远处的枯树后,隐隐有红色的衣袍一角闪过饶是没有看到脸,甚至也没有对面说过话,云婧川也能猜出那是谁。 大娘一直拽着她的手腕,云婧川心知怕是关于云默哥哥的事情有话要说。而云静那头又需要赶紧诊治一下,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应该先把树后的那个人解决掉吧 毕竟这里的事情,或者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是不能被小红知道的。 云婧川安抚性的拂开慕烁的手,又给了云静个坚定的目光,这才闲适的走到枯树之前,轻笑一声,“这不是太子妃么为何要躲起来” 小红心知无法再装下去,这便坦坦荡荡的走了出来,学着云婧川的语气,笑容温婉,“这不是王兄新娶的侍妾么本宫还没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宫” 明明是被发现在偷听的,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弱。说起来,云婧川其实还有些佩服这狄氏小红。 心计那么深,是如何伪装成阳平时那么单纯的样子的杀了自己的生身父亲,却冤到了她头上,难道都不会寝食难安么还有,占她身份,又害她妹妹,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这女人趾高气昂的反过来质问她的 一口一个“本宫”,又称长平王“王兄”,故意在“侍妾”二字时加重了语气,好似要通过这种方式让云婧川明白自己的位置一般。当然,后面那句“有什么资格”,倒是已经完完全全的泄露了小红的心声。 云婧川不禁失笑,却是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回应道,“就凭鸠占鹊巢。” 世人皆知云相与北越公主秦梓芸有些感情纠葛,还曾惹得北越太子大举讨伐。但是那二人之间有个她,却少有人知。在北越与大盛战事刚刚结束的非常时期,暴露她是真正的北越小公主对云婧川来说没有一点好处,所以对小红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小红听着心下一惊,心知云婧川已经知道假冒身份的事情。不过思及女子也不敢言说清明,自然是准备抵死不认,只道,“既然如此,还烦请告知鸠占鹊巢这鸠为何,鹊又为何当然若是答不出来的话,也没什么关系,本宫就是看在王兄的面子上,也不会跟他正欢喜的侍妾一般见识的。” 见着女子没了应答,小红心下愉悦,愈发放肆了些,又接着道,“不过,王兄若是知道你这般,不知可会责罚于你呢”闲庭信步,顺带还别有意味的瞄了一眼伫立的酆洛,“本宫与你也算是旧识,自然知道你素来没什么规矩,教养礼法更是不放在眼里。只是不知王兄若是知道你在这里与男子私会的话” 还是低估了她呢听着小红这般阴阳怪气的话,云婧川先前的疑惑终于得解。或许是人心吧 小红看的通人心。清楚的知道云婧川要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甚至连想要保护的或许也清清楚楚。 那番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想让她云婧川闭嘴么还附带威胁,若是继续,就把她与酆洛在一起的事情告诉长平王 然而事到如今,云婧川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小红想要说的,只怕那千语早就告知他了吧而且,她还因为这些纷至沓来的事情迟迟没有回去,只怕再回去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吧 那么,便不回去就好了。反正那“侍妾”的位置,她也从来都没有稀罕过。她只要把云静带走就好了,或者,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帮助慕子恒夺得大位。 至于这小红么,倒是也简单的很,狐假虎威一下就好。 然而云婧川还未来得及开口呢,身后男子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倒也简单。不知太子妃有没有听说过洛可以消除记忆呢” “你敢” “身为云姑娘私会的男子,太子妃说洛敢不敢呢”酆洛笑意浅浅,却威胁重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4章回娘家 酆洛之后,还是慕烁以长辈的身份出口,才和平的了结了这一场争锋相对。 小红离开,云婧川讪讪。 原本是因她而起的事情,无奈她能说的太少,关键的事情比如狄管家被杀害的事情又缺乏证据,最后只能靠众人来圆场。 不过云婧川还是颇为感激的看了酆洛一眼与人起争执一类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发生在冷冰冰的这人身上。尤其,还是为她。 而且,不得不说,跟那什么狗屁“王妃”或者“王爷侍妾”相比,云婧川觉得“云姑娘”这个称呼动听了不只一点儿。 慕烁恨恨的瞪了眼盯着人家南秦大祭司两眼放光的云婧川,没好气的揶揄道,“还有心思花痴呢你当真不怕回去了被渊儿收拾” 渊儿云婧川回神,震惊莫名。听这口气,大娘好像很疼爱长平王 可是,既然关系不错,当时为何是慕子恒收留了她们母女二人,而不是长平王呢而且,若是有什么因缘际会,长平王又怎么会对云默哥哥出手呢 这次回到太子寝宫的时候,云婧川已经从酆洛那里听说过了,大娘她们住在这里的事情。 慕煜秉承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基本原则,考虑到慕烁又是被休回来的,让皇家颜面尽失――故而没有允许慕烁回到出嫁前的住处。 其实,即使慕煜允许,慕烁回去住的可能性也不太大。毕竟慕烁出嫁多年,慕煜又是个朴素的君主,那处宫殿疏于管理,也早就沦落的跟处荒院一般了。 现在看来,这在某种意义上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何大娘会对阿嬷的事情那么上心了。 而让云婧川比较在意的是,阿嬷的存在是慕子恒自己说于大娘听的吗毕竟是比较秘密的事件,当时还曾刻意嘱咐她不要说出去来着。 不知为何,云婧川心底仍是隐隐觉得这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呐,大娘,您跟阿嬷以前就认识吗”云婧川小跑几步到云静身侧,一手覆上云静纤细的手腕,背对着慕烁状似不经意的问到。 “恩。”慕烁并不避讳爽快的点头,末了还附带的解释了一句,“金兰之交。” 义结金兰的话,估计跟现代人口中的“闺蜜”差不离吧云婧川思忖。 倒也不意外,以大娘那敢爱敢恨的性子,只怕年轻的时候跟现在的慕倾城有着诸多相似吧所以慕倾城可以跟罪臣之女的她成为朋友,而大娘跟阿嬷是金兰之交。 其实云婧川想问的也不是这个。隐隐不安着的,想要弄得更清楚的是,大娘是大盛公主,那么十六年前的事情会知道多少呢 比如姜皇后之死是不是真的有爹爹参与过还有关关的事情。 千语说是爹爹灌了毒药所致,可慕子恒又说阿嬷与关关之死脱不了关系。那么,真正的幕后凶手会是谁呢 还有皇帝,虽然是获罪的皇妃,但是数日前于长生宫所闻,那皇帝似乎还心心念念着关关。那么,当时候有对关关之死做过调查吗 如果有,究竟是没有找到凶手呢,还是找到了却没有制裁呢 而最最让云婧川心烦的是,长平王,他要这皇位,甚至做了那么多坏事,针对慕子恒,针对她,究竟是为了复仇呢,还是仅仅是出于对权势的向往呢 看着云婧川的眉头越拧越紧,云静的心也跟着久悬不下。难道是孩子不太好 “阿姐,静儿可还好” “啊”云婧川早已经诊好病况。不过是因为心里有事,一不留神就还保持着看诊的姿势。这下经云静一提醒,突然反应了过来,慌忙撤了诊脉的手,安抚的笑道,“无碍。稍受了点惊吓,稍后我开点安胎――” “阿姐”眼见着云婧川心不在焉的就要脱口而出,旁听的二人似乎也对那个词有所反应,云静一紧张慌忙叫唤出声。 可这么一出口云静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度反应,反而是把别人没听清的情况坐实了。因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扯了扯云婧川的衣袖,柔柔的央求道,“阿姐,静儿无碍,无需开什么安神的药。而且静儿向来讨厌苦苦的汤药,阿姐不是知道的么” 云静咬字清晰,甚至在说到“安神”的时候还刻意的加重了些语气,目的是为了提醒云婧川,自然也是为了说与在场的另外两人听的。 “啊是哦,把这茬忘了”云婧川恍然意识自己说了什么,这便装作遗忘的样子一拍大腿,边打着哈哈半认真的吩咐道,“慕子恒这边就先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正好一会儿找大娘还有些事情,今日我就宿在这里,不回去了。” “哎,阿姐”这么大喇喇的唤着太子殿下的名号也就罢了,可是这宿在这里什么的,难道不是该跟长平王爷知会一声么云静想要提出质疑的,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呢,那边云婧川却已经开口打断了。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女子大腿一拍,说的极为豪迈,那样子似乎之前的阴郁或者的忧愁都是假的一般。可是,即使已经得了阿姐的保证,即使外界都在传阿姐有多受宠,长平王不会计较,但是云静还是不安的很。 原因无它,阿姐的夫君是那个人啊。 那个一直待在阴影当中,却一步一步连同太子殿下的光芒都笼罩了的人。是个只用一句话就让她能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云静绝对有理由相信的,这一切若是那人不计较还好,可若是计较的话,阿姐又该如何是好呢 其实云静在某种程度上是认同小红的话的。 云静虽然在先前随着义父行走江湖多年,已经有了寻常女子没有的勇气和坚韧。但是归根究底,还是极为传统的大盛女子。自然还是坚守着,未嫁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的保守思想的。 所以背着夫君与其他男子有什么牵连之类的,是云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不必提夜不归宿还不告诉夫君这种大事的。尤其,云静更为担心的是,小红与阿姐素来有嫌隙,这若是跑了出去,把阿姐现在在这里还有南秦大祭司同行的情形告知长平王的话 云静担心的其实也是慕烁担心的。听着云婧川满嘴不在乎的语气,甚至还说是因为与她有事所以不回去,慕烁终于忍无可忍了。大步冲过去,对着云婧川的脑袋就是一记暴栗。 “臭丫头,这岂能是你说不回去就不回去的你知道一个女子夜不归宿有多大的后果吗要是因此有人怀疑你的名节可如何是好还有那太子妃不是都已经以此来威胁你了么现在好歹让大娘以长辈身份压制住了,可她要是不管不顾也不怕被消除了记忆出去乱说呢你” 一向雍容尊贵的大娘,大叉着腰,衣服上泥土与血迹混杂在一起,不只满目狼藉,就是那气味都不怎么好闻。而且说话的时候,蓬乱的头发随着冷风一晃一动的,看着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可就是这个称呼,这一系列絮絮叨叨数落她的话,却让云婧川生生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爹爹之后,似乎没有人再如此了。 云婧川扶着云静缓缓起身,见着女子站着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才慢慢的走到慕烁身前,半打趣半认真道,“我这不是相当于回娘家吗与娘亲住一晚聊聊心事之类的,难道也是不被允许的么” 根本没预料到云婧川会这般回应,慕烁一瞬间也是被惊得呆若木鸡。心下思虑,按道理来说,她的确是这丫头的母亲没错,可住一晚聊聊心事之类的,她与亲生女子云竹都是没有过的,这丫头是不是太过于自来熟了一点 虽然,实际上慕烁也并不讨厌云婧川。相反,还是喜欢的。 最初,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的确是很不喜来着。甚至初次见面的时候,云贤还因为这丫头掌掴过她。可是,这丫头,似乎是不同的。 在她被休离狼狈的离开云府的时候,是这丫头送了她们一把伞。甚至原本以为因这丫头而死了的默儿,居然还活着。还有那在云贤的最后,当着天下人的面为他收尸的,也是这个孩子。 所以,像个娘亲一样为她束了发,还在此刻这么担心她慕烁想来想去,心道,大概这也算是一种偿还吧。 叹口气,伸手抚上瘦小女子的额发,似是无奈一般的宠溺的柔声道,“那也好,就住下吧。但是说好,只能住一晚” 接着又转过头吩咐酆洛,“大人是婉婉朋友,这里老妇也就倚老卖老一次,唤大人声酆公子。婉婉我会看着办的,天色不早,酆公子今日劳苦,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至于静儿,”慕烁顿了顿,思及先前听到的词,微微叹了口气,“婉婉送回去吧。你们姐妹多日未见,该也有些话要说。晚膳时间,我会派人去叫你过来。” 夕阳昏黄,小道清冷。先前围着的人早已经散去。云婧川一行人遵从慕烁的吩咐各自离开的时候,离此处不远的拐角处,有一衣着红袍的身形显现。 女子莲步轻移,冷哼一声,“就知道有问题云静,云婉,我看你们姐妹二人还能蹦跶多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5章去向(上) 入夜,长生宫正殿。 烛火渐暗,光头老者就着钳子挑了烛芯,偷偷的瞄了一眼斜倚在塌上翻着书页的面具男子,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开口,“晚膳的事,您看” 长平王信手翻了一页。那声音在静默的暗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及清脆。 面具男子薄唇紧抿,目光却自始至终根本没离开过书册。 俞伯等待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顿了顿,终于还是后退着出了门。 思及下午那时的情形,俞伯实在没有自信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 即使不知道王爷就在那里,但是王妃居然与太子殿下举止亲近,过从甚密那般叫他一个老汉都看的脸红脖子粗的情形,王爷又怎么会不介意呢 尤其,王爷原本还是亲自出发去迎回王妃的。 虽然因为卦签的关系,俞伯本来是喜欢云婧川的。但是下午那件事之后,俞伯心底也不确定了。把那样的两个人撮合在一起真的好吗王爷虽然有心,可那位似乎并无意啊。 或许那时他就不该规劝王爷去找寻王妃。 人怎么可能能留住一个心不在的人呢若是可以的话,怎么会有关关悲惨的从前呢 想起那女子,俞伯心底愈发难过了些。今日本是她的忌日,可是因为王妃的关系,王爷也只是烧了些纸钱。 连饭食都没有供奉。当然王爷自己也没有吃,自从下朝以后,颗粒未进。俞伯很担心,可是又说不得。 心知,若是放任不管的话,王爷怕是要彻夜看书了,甚至那晚膳怕也遥遥无期了。这一点,俞伯清楚的很,因为过去多少年,一直如此。 有了上次王爷好几天未进食的经历,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点,俞伯比谁都清楚。因此俞伯虽然不喜,却还是盼着云婧川回来的。 只是不安的在殿门外踱了半宿,可是那为王妃的女子却连半个影子都没有见着。直到到半夜俞伯自己都蜷着昏昏欲睡的时候,迷迷糊糊间看到那长长的回廊里飘过来一袭白影。 睡意跑了大半。俞伯慌忙欣喜的凑近去看,却在真正见到的时候,笑容凝固到了脸上。 即使蒙着面纱,但是俞伯知道,来人不是王妃。是那小十三口中颇为赞誉的千语―― 还在王府的时候,俞伯见过几次。 王府多年,俞伯也是近日才知道了府中原来还有单独为这女子开辟的院子,清新雅致非其他所能及。 这说明在王爷心中这女子自有她的不同。只是,毕竟不是红颜事,王爷都到宫里来了,这女子却是跟来做什么何况,若是普通人,怎能随便进了来可是现下这情形――这人,莫不是王爷自己叫过来的 女子低头致意,有礼有节。端的是窈窕,行的是大气。不知身份为何,却像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 俞伯紧紧盯着女子进去,而后木门沉重的关上,最后通过窗户上男子的剪影清晰可见的那放下书本的动作,而就在这怔愣的时候,屋内男子清晰的声音传了来。 那人说,“俞伯,劳烦您去御膳房传些晚膳过来。” 王爷居然要进食了么俞伯欣喜不已。方才还没有一点想要用膳的兆头,这千语一来,却是觉得饿了么 俞伯忙不迭应了,开开心心的下去张罗了。心下还念叨着,若是这千语姑娘出来,他定是要卜上一卦的。说不定,除了王妃以外,这位会是另一个能抽中那只签的人呢。 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弭于黑暗之中,长平王复又拿起书册,就着那昏黄的光线继续,慢悠悠漫不经心的问道,“深更半夜的跑过来,所为何事” 男子的眸光深深浅浅的自那面具下的阴影处疾射过来,伫立的女子心一紧,那头那人阴森森的话跟随而至,“长宁。” 长平王唤的是她正规的父皇钦赐的封号。 白纱女子除去面纱,那有些圆润的面颊在幽幽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极为凝重,却又有些不安,可不正是慕倾城 已经到了夜半时分,屋内漆黑一片。宽大的床上,云静翻来覆去,最后还是翻身坐了起来。 伸手揉了揉还有些坠胀的小腹,云静轻声对着可能还未成人形的孩子安抚了一阵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云静不知不觉间就有了这么个习惯。然后挣扎着起来点了灯。 云静披了件外衫抱膝坐在凳子上,望着那忽明忽暗跳动的烛火,心脏也跟着无端的漏跳了几拍。 云静自己也不知因何,好好的夜晚,她却莫名烦躁无法入睡。先前分明因着孩子的缘故,只要脑袋一挨着枕头就睡得很香的。 孩子无事,云静虽然担心慕子恒,但也知道这种时候她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就着下午那情形来看,分明那个人也是不希望她待在他身边的。 该安心的,却一直惶惶不安。云静捏起拳头捶了捶闷闷的胸口,心下很是忧愁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而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呼唤的应答,院门打开的咯吱声,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 守院的婆子见着云静屋子里灯还亮着,这下开口的时候还有些莫名的欣喜,啪啪叩了两声木门,苍老的声音随之而来,“夫人,夫人” 云静自凳子上起身,边走着边把披着的衣服穿了上。等到系带系好了,这才拉开门,“发生了” 云静蓦地噤声在婆子身后立着的全身裹在风帽中的女子,她是认识的。 云竹。大娘的亲生女儿。曾经辉煌一时的云府嫡女。 素来没什么交集,云静并不知云竹半夜前来是何缘由。于是缄默不语,静待女子说明来意。 “静儿妹妹,婉姐姐在屋里么”一边客气的说着,女子一边探头向着里面看了看,显然是期待看到云婉的身影。 云静惊疑不已,回问道,“阿姐晚膳时分已经被大娘派来的丫头接走了啊,难道至今都没有过去” 云竹摇摇头,“娘亲派出的丫头至今未归。还以为是你们二人久未见面聊得久了些,这下子让我过来也是问问,今日是不是就宿在你这里了” 话至此,云竹突然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惊声道,“你方才说婉姐姐被接走了” 云静点头,细细的想了想,描述道,“是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梳着两个圆圆的丫头髻,红裙黄褂,俏丽的紧。那时我还听着阿姐跟那小丫头聊了几句什么,隐隐听到好像是新入宫的,被临时分派到你们那边伺候的。” “怎么可能”云竹反驳,“皇舅舅不喜我们母女,觉得给皇家丢了面子,这才到这里住着的。太子哥哥又在闭门思过期间,又出不去,不可能为娘亲寻了新的侍奉的人。这皇宫里,除了他们二人,还有谁会念着娘亲专门派人过来啊” 经由云竹点破,云静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细细想来,那小丫头确与这宫里的宫女有着极大的不同。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衣着打扮,都不像是宫里的人。不过先前,云静想着若是新入宫的,倒是也能说的过去。 可是现在想来,即使是新入宫的宫女,大娘怎么会对这么个人委以重任呢阿姐在太子寝宫的事情是不能外传的,这种时候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岂不麻烦 “这可如何是好婉姐姐会不会是被人绑走了啊”云竹是被宠着长大的大家小姐,遇上事自然已经慌作一团。脚步一阵慌乱,即使是平地站着,都似乎要弱不禁风的栽倒下去。 云静心跟着一紧。其实云竹猜测的也是她担心的问题。 既然能冒充大娘的人,那么此人必定对他们在阿嬷院子里的谈话是了如指掌的。而云竹也说了,太子殿下正在闭门思过。 也就是说外面的人很难进的来。而若是能进来,若非武功高强,就是里面有人接应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云静真正担心的是,阿姐在哪里 若真是绑架,那么那人是意欲何为阿姐她一个弱女子会不会有危险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找到阿姐才行云静上前一把拉住云竹,“竹姐姐,大娘现在何处” 云竹遭遇这种事已经方寸大乱,冷不丁被云静这么一抓,当下更是吓得不轻。腿脚发软即往地上栽去。 关键时刻还是旁边的婆子眼疾手快的把云竹捞了起来。云静心下着急,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对着已经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女子逼迫道,“竹姐姐,你倒是快说啊” 云竹身形一震,眼泪流的愈发多了一些。最后才带着哭腔嗫嚅道,“娘亲她出去了。其实我是自己过来的。哥哥他病重,我偷听了娘亲和婆子的谈话,过来请婉姐姐帮忙救治的” 云静自然知道云竹口中那“哥哥”指的是谁。身为嫡女的云竹,除了对慕子恒会唤一声“太子哥哥”之外,也只会称呼她的同胞兄长云默了。 不过云静现下也无心顾及云默到底为什么没有死了。略一思忖,这便双手扶着云竹的双臂冷静的嘱咐道,“竹姐姐,你听我说,宫里有处长生宫,你现在到那里去。虽然有人把守着,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里面的人知道阿姐被人绑走的事情,却要切记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那你呢”云竹眼睛上还吊着泪珠,抽抽搭搭的弱弱的反问。 云静心下一沉,末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安抚性的笑了笑,“阿姐是在我们宫里出事的,这事情无论如何也该去知会一声殿下的。只不过非常时期,我跟殿下都出不去,此事还是全仰仗竹姐姐了。” 女子眸光坚定,云竹猛地回吸了眼泪,重重的点了下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6章去向(下) “已经出来很久了,姑娘若是有话不妨直说就好。” 云婧川搓了搓冻的发麻的手,紧了紧衣衫,就地蹲了下来。摆明了不愿意继续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夜风寒冷。不知名的宫苑前挂着的布灯笼随着劲风晃来晃去,光影交错,忽明忽灭。 梳着丫头髻的女子影子拉了很长,穿过嗖嗖而过的风,那冰冷的堪比深冬雪的目光疾厉的扫射了过来。 犹如被那目光刺穿了一般,云婧川突然觉得身上就像是开了千万个指节粗的血窟窿,呼呼的灌着风,汩汩的流着血。 “你怎么知道我是有话要说呢而不是杀了你” 女子一改先前低眉顺眼的样子,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周身气氛变得凌厉起来。原本好似只会嗫嚅的嘴角斜斜向着一边扬起,一字一顿缓缓道出,似玩味也似威胁。 云婧川沉静如昨,摇摇头,坚定的仰视着女子的瞳孔,“你要是想杀我,又何必等到现在呢从太子寝宫一路走过来,多的是下手的机会。而且,你都把后背留给我,可见对我并不防备。所以心里是坦荡的。” “哼”女子一副不屑的样子,“把后背留给你不过是因为你太弱了,不需要防备罢了。还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那么,要杀我的那个理由是什么呢”云婧川毫不示弱,“就算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不害怕”这下换着那女子惊异,“我们说的可是死,是那种脑袋可能会离开脖子――”边说着还怕她不懂似的就着脖子比了个一刀切的动作。 “我知道。”云婧川镇定的打断女子的话音,“从一开始就经历过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感觉。从没有一刻消停过,不是我,就会是身边的人。” 阿嬷,云默哥哥,胡丽静,那个孩子,顾妈妈,爹爹就在这个瞬间云婧川脑海中飞过很多个人影。 其实,云婧川也有猜测过的,关于现在带着她跑到不知道哪处的这女子,究竟会是谁的人。 可是云婧川猜不透。单单摆在明面上结仇的就有很多,或许还有些因为爹爹而来的,再或者还有单纯看不惯她的。 不过这人不会杀她,这点云婧川还是确定的。至少是现在。否则也不会带她绕了大半宿。不可能只是为她找个好死的地方不是吗 云婧川只是等着。 等着女子说出,这背后是怎样一个故事。或许呢,跟她想要知道的恰好是同一件也说不定。 云婧川有这种预感。 “罢了,”望着云婧川陷入回忆的样子,女子摆摆手,语气缓和了许多,“跟我来吧。” 夜渐深,风声鹤唳。 即使是冬日里专用的厚实的布料,女子红色的裙摆仍是被吹着不时翻转过来。而透过那翻飞的空档,紧紧跟随在女子身后的云婧川隐隐看到那人下身着的是暗色窄腿裤上一条一条的有些布条绑着的痕迹。 云婧川也不确定,但是单凭这夜色下的一瞥,还是觉得甚是像绑腿――那是为了便于长时间行走而用的,可是一个小宫女怎么会绑着这东西 不,不对,小宫女一说是她自己说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不过十有**是假的也就对了。不然,就她一个“刚进宫”的“宫女”怎么会对皇宫怎么熟悉呢 巧妙的避开了守卫不说,这走了许久的,愣是连一个闲散的侍从都没有碰到过,不是很奇怪吗除非 是长时间生活在宫里的人。 那种宫中情况已经刻入生命,甚至连何时宵禁,对宫里各位主子的喜好都如数家珍的那种人。 七拐八绕,最后进了一条幽深的小胡同。漆黑辨不清宽窄,但是云婧川二人并行已经觉得拥挤。好在没有走几步,云婧川的手臂被一拉一扯之间,身形倒转,再落地,似乎已经到了里面。 不知道是什么院子。目所能见的只有鳞次栉比的暗影,似是花丛,又好似荒草,不过因着女子身形过快,云婧川并没有看怎么清晰。 听得到呼呼的风声,看得到连成一片的暗影,还能感觉到细小的空气划过皮肤的清凉,被这么突然用力的带着,云婧川不明所以。好在来到古代的时间被带着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所以总算还适应的过来。 二人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是处荒芜的矮院。可就在矮院门口有着黑乎乎的一团,临风飘来的破碎的犹如什么怪兽的怒吼声一般的声响,暗自显示着来源正是那黑影。 云婧川胆小,见着这般动静已经有些胆怯。然而女子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带着云婧川还保持原来的速度,一飞而过,手指一触,黑影随即没了声响。 是人虽然一闪而过,但是云婧川看的分明,那黑影是个人而且,虽然疑惑不已,但是有那么一瞬,云婧川其实怀疑,坐着的那个人,是陆公公。 云婧川与皇帝打过几次交道。偏这几次,与陆公公也是有些交集的,所以对那位的身形样貌还是熟悉的。可是,陆公公怎么会守在这种地方呢 严冬寒月,又正是个冻的时间,一个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即使守着不应该是守着皇帝的么 这让云婧川对屋子内里人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若门口真的是陆公公的话,是不是说,这黑灯瞎火的看着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待着的其实就是皇帝呢 而若真的是皇帝的话,那么,皇帝重病难道是假的吗也就是说,这女子是皇帝身边的人可这大半夜的找她过来 云婧川简直不敢继续想象下去。而实际上,她也没有继续想象的时间。 女子身形很快,只是云婧川这点点考虑的时间,二人已然进了屋子。 与门外看到的一般,内里也是黑漆漆的。女子一进去就把云婧川丢在了一边,反倒是轻车熟路的掌了灯。 就着那微弱的烛火,云婧川这才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很简单的屋子,装饰简单的程度倒是像极了云婧川在王府时住过的无名园。纱幔低垂,绕过去,云婧川本能的向着床铺的方向走去。 有呼吸声,显然是有人。可是分明应该听到她们二人进来的,却连一句呼救都没有,还淡定的躺在床铺之中,难道真的是这女子幕后的人 反正不可能是皇帝就对了。云婧川瞥瞥简陋的屋子,首先确定。 “我一定要带你到这里来,就是因为这个人。”女子先于云婧川轻车熟路的坐在床边,眸光沉沉盯着那面容隐在黑暗中的人,几未觉察的叹了口气,“你过来看看吧。” 云婧川凑近,女子便也避开了些。可就在看清床上人的面容之后,云婧川突然惊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颤抖着手指,云婧川语无伦次,“他,他” 是皇帝无疑。也的确是云婧川先前见过的那个有些痴傻的神志也似乎有些不清楚的皇帝。眉眼紧闭,可哈喇子,鼻涕流了满脸,身上甚至还有些排泄物的味道他真的是皇帝 即使是重病,可怎么会连个帮忙收拾的人都没有 再者好歹还有个陆公公啊,有那份心守在外头,怎么不想着进来帮皇帝收拾收拾而且,待在这种地方的话,难道是囚禁 那么这情况慕子恒知道吗长平王知道吗不,不对,长平王有心皇位的话,会不会这些本就是长平王的杰作 对的,有听到过长平王和澜妃商量的那些,现在想来,会不会就是这个事情呢 可即便如此,这该是机密事件才对。怎么会疏于防备,让她们进了来而且,现在在这里的带着她来的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女子缓缓起身,行至云婧川身侧,然后轻轻的蹲了下来,语气轻缓而柔和,开口是祈求一般的语气。 她说,“远远的离开大盛,可好北越,南秦,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可以,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可好” “啊”云婧川本已经够惊讶了,突然被这样拜托,更觉匪夷所思,本能的反问道,“他,他们,指的是谁” “为什么要对周祎下手还有,这两日究竟发生过何事难道连我都不能知道,还要刻意消除记忆”慕倾城目眦欲裂,语气冷冷,开口即是质问。 “你都知道了”长平王翻阅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甚至也没有空出眼睛来看一眼快要被怒火点燃的慕倾城。眸色淡淡,声音平平,淡定的好似承认这一切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而这也正是让慕倾城大为光火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周祎手上留下的倒刺的血洞涉及到向暮然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周祎是她的人却被伤害了的缘故,还有可能是非常在意那被消除了记忆本身,感觉到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 慕倾城也说不清楚。 而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做了便做了,难道连一个解释都没有么 “为什么” 慕倾城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那里似乎还夹杂有指节被捏的咔咔做响的声音,被欺骗被背叛的疼痛自四肢百骸汇聚至心头,一时间心脏都仿佛要被撑得爆裂了一般 长平王缓缓放下书册,眸光沉沉,“长宁,你又是为什么而来的呢真的是周祎还是记忆亦或者是向暮然” 被看穿了慕倾城本是惊讶的,因为她自以为在寻找向暮然的事情上,还是做了十足的防备的。可是思及周祎的情形以及不大可能会撒谎的酆洛。心一狠,继续强撑道,“若是我回答是的话,尊主大大又待如何呢” 男子定定的望着慕倾城半响,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然而最后却只是开口道,“千语,今日是母妃的忌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7章她的全世界 爱过,原来是比不爱更为残忍的事情。 讲的是关于这深宫锁住的两个深情的女人和一个薄幸的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姜皇后的部分,云婧川此前已经从慕子恒那里听到过,那个红裙黄褂的女子所述倒也大致无差。 而接下来补全的是有关关关的那部分。 其实对于皇宫中的人来说,关关属于来历不明的女人。仅有的线索只是来自丞相府,也就是云府。 可在云府之前呢 在遇见云贤之前,关关到底是在哪里生活的,身边又有着什么人在陪伴着,有没有家人,除了云贤可还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一概不知。 甚至是真实姓名,也无从得知。 所谓关关,听着就像是昵称或者是化名。可即便是这般,慕煜还是义无反顾的娶了她。 那时,关关作为得道高人被任命为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有资格看守皇家祠堂的女人,其实是被认为终生不嫁的。 再者,皇室要娶的女人怎么能身世不明呢,据说,当时候因为慕煜执意要为之,太后娘娘还一度跳出来主持大局所以说,垂帘听政其实不是现在才有的事。 早在二十几年以前,已经有过了。 不过太后后来还是屈服了。原因无他,关关有了身孕。 那时姜皇后早已经嫁给慕煜几年,但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而太后就像是所有期盼抱孙子的普通女人一样,天天盼着,几乎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然后,既然有了,太后总不能让她好不容易盼来的皇孙没名没分不是总不能让她的皇孙一出生就没有亲生母亲的庇护不是所以,即使生下皇孙的不是她喜欢的女人也罢,不过仅仅是个女人罢了,还能翻出天吗 所以,关关身为出家人是带着身孕嫁给慕煜的。可即使人们不敢明说,但还是对这点颇为诟病的。 男女主经过努力修得正果,最后坏婆婆妥协,似乎故事到了这里也算是得了圆满。 然而,对于慕煜和关关来说,还只是刚刚开始。 前面也说了,太后其实是不喜关关的。可因着关关有了身孕,太医又诊出来是皇子,太后那时候对关关还是相当不错的。 那期间,太后甚至还害怕有心人伤害皇子,一日三餐都是在长寿宫做了亲自送过来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华。 所为宠冠后宫,也莫过于此皇帝绕着她转,太后由着她来,甚至姜皇后还是她的知己好友。那时候的关关,是这大盛最尊贵的人。 转折是从慕子渊两岁的时候开始的。而那一年正好是慕子恒出生的时间。 嫡宫夫人生的嫡子,外公还是权臣,即使不得皇帝宠爱又如何。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要荣华一生。 何况,都能有了孩子,如何就能确定,慕煜的心中没有姜皇后一分呢 办满月酒的时候,关关抱着已经长成大胖小子的慕子渊坐在帝后下首,说着恭喜的话,看着慕煜嘴上漾着的笑容甚至都能咧到后脑勺去,低头一杯一杯的灌着自己酒。 没有人能够大度到把自己的丈夫大度的若无其事的让给另外的女人。 更不用说,那原本就不是属于她的丈夫。 姜皇后能做到的,关关其实很难做到。可是尽管关关难过,可是她什么都不会说。 她是得了恩惠的人。而且,唯独对那个人,那个是她的至交好友的,愿意为他们的爱情做出妥协的可怜女人,除了感激,没办法滋生别的感情。 后来关关是被扶回长生宫的,被仆人侍奉的睡下。可是半夜又爬起来坐在殿前空旷的院子里,就在那棵那个人栽种的桂花树下,荡着那人亲手做的秋千,喝了许久的桂花酒。 整整一晚,都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那时候的关关许是在跟失去的那个男人告别,也或许是在跟自己义无反顾的爱情告别。大概,那个时候,关关也只想到,她失去只会是那些。 然而,事情是接踵而至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小的孩子经常会带着满身尘土的回来,常常会有些婆子下人“不经意”的嚼舌根正好被路过的关关听到。 什么她来路不正,是使了狐媚招数,才得了皇帝的宠爱,因为彼时的小皇子慕子恒的出生才冲了喜让皇帝神志恢复了清明;还有什么大皇子非皇帝亲生,是她不知道与哪里的野男人怀上的 关关本想不理的。原本不过以为大盛皇宫少事,丫头婆子日子乏味不知道是搬了哪家的说书杜撰来的,时间久了必然也就散了。 可是,流言甚霄直上,日子久了却是愈发的离谱了。 甚至开始有人说,大皇子是她与云相的私生子。然后有人跳出来说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出家人,据说亲眼见过她在做法事的时候闭着眼睛像是在点瞌睡。然后还有人说,她去丞相府访友还带着孩子,其实不过是为了让父亲见到亲生儿子罢了。 别人在说什么,其实关关是不介意的。但是关关害怕慕煜相信。 所谓流言是只有一个人在传的时候是流言,若是大家都在说的话,就会被认为是事实了。 而慕煜已经许久没有来到长生宫了。 于是,关关坐不住了。做了从朋友处学的的可以让人重修于好的绣件,因为是第一次做,笨手笨脚的,但是,因为绣着满满的心意,关关还是欣喜异常的去找皇帝了。 可巧去的不是时候,皇帝正在书房议事。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似提到的是什么“瘟疫”,又说是什么“病症”一类。 关关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是不知道当时候宫里人心惶惶的也是这事情。倒是想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去,所以先去了皇帝寝宫把那绣件放下,而后又去了皇家祠堂祷告了一番,这才忧心忡忡的回了宫。 可就在这之后没多久。皇帝病了,查了许久,却在寝宫里找到了写着生辰八字满扎着针的小人,也那么正好的,就在祠堂的炉灰里验到了剧毒。 据说有人死了,因为服用了炉灰。 据说皇帝的病症一直不见好,是那小人太过于棘手,看着尤为像是南秦那边的巫蛊之术。 据说长生宫里的有叫小玉的丫头说,见过她遮遮掩掩的绣什么东西。那时候说话的看守者,甚至还多余的提到,小玉是多么多么诚实而朴素的孩子,言外之意肯定不会说谎,定然是真的。 据说那巫蛊之术不仅是咒皇帝的,还有克国运的作用。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那么多“据说”,可就是被关押着,关关仍旧能每日里听到来自外面的最新的“战报”。 一般人的话,早已经着急不已要忙活的去跟皇帝去解释的。可是关关没有。即使被关押起来许久,即使送的饭菜已经变成冷掉的干馊的馒头,关关也从未怀疑过慕煜会不救她,或是不相信她。 可是她能等得及,孩子们却是等不及的。那时已经是严冬腊月天。呵气成冰的时候,两个孩子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给看守门的侍卫磕头,求他们放进来,只为见她一面。 苦到最后喉咙都沙哑了,那个人都没有出现。最后还是侍卫心软,无视命令,把孩子们放了进来。可那时,孩子们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居然还结着冰渣子。 最小的才三岁的孩子,当晚都发了热,小小的嘴唇一直青青紫紫的,烧的糊里糊涂的时候还哭着求他的父皇放过母妃。 关关冲出了禁宫,抱着人事不省的孩子衣衫不整的去见慕煜,甚至在被拦下的时候,还长跪在那人的寝宫之前哭着解释了所有的事情。 可是,那人于窗户上的剪影一直存在,却直到最后她被太后派来的人带走,都没有出现。 就那般冷漠的听着她的诉说,却丝毫不动容。 好在最后把孩子抱走了,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而关关则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对着那剪影重重的磕了个头。 有些疼痛,人不经历其实永远都不会懂得。 就像曾经的她看着姜皇后,而如今是换成了别人看着她。 关关也终于体会到,那被人抛弃,弃之不顾是何感觉。 曾经姜皇后的疼痛对于她来说,仅仅是一个词,而轮上她的时候,也终于明白是彻骨的绝望。 她不知道,姜皇后在曾经被她夺走宠爱的时光中是怎样挺下来的,又是报着怎样的心情在他们其乐融融的相处的时候报以微笑的。不过有一件事关关却是明白的,今天的姜皇后就是日后的她。 不,或许她会连现在的姜皇后都不如。 撇去皇帝的宠爱,姜皇后还有尊崇的地位,无可否定的出身。可是她,一开始就是依附着那个人的爱而存在的,包括是她的身份,她的地位,甚至是她所拥有的唯一算是她的东西的孩子们,也都是来自于他。 若是失去他的话,她还剩下些什么呢 若是没有他的话,她还怎么在这样孤独的世界上活下去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8章你到底是谁 原来表面的平和之下,已经是风起云涌。 大盛如此,那二人心中亦是如此。 云婧川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看似简单的“太子软禁”背后,曾经发生过多少事情,也并不知她在不知不觉当中又参与了多少。 云婧川还以为长平王对她的利用仅仅限于那些。譬如诱使慕子恒跟着她去怡红院听戏一类,譬如故意引导,让慕子恒以为她是云相的奸细,或者是扮了水魅的样子,让她恨慕子恒 原来还有许多,只是她不知道。 他娶她,是因为她“救了”他,所以是知恩图报。 她救了桐城百姓,是因为身为他的未婚人,所以一切都是因为长平王“仁厚爱人”罢了。 而反之,慕子恒因为她却是落得贪图女色,不务正业,外加,罔顾百姓性命 就在这种种之中,他成了万民敬仰的对象,而太子成了天下唾弃的对象。 明明,杀人的不是慕子恒。 明明,桐城时慕子恒重病,可他带着的手下还是跟着出了很大的力。 明明,阳平与北越交战的时候,慕子恒还带兵打过仗,可是长平王却自始至终都在旁观。 凭什么,最后功劳却都成了他的 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妾 女子的心思,云婧川其实是明白的。无非是想告诉她,她的存在破坏了那二人之间的平衡。也是她存在着,所以那二人的战争会更加激烈。 从姜皇后,关关和慕煜的故事开始,再到慕子渊与慕子恒兄弟二人的矛盾冲突,目的不就是为了告诉她,她的存在有多么的不必要么 其实云婧川现在也恨极了她自己的存在。满心满心都是,若是她不出现的话,若是慕子恒从来对她没有一丝好感的话,会不会,长平王就不能通过她来伤害他了 是因为在意。 所以,宁肯成为贪图女色的人,也要去皇帝面前请求退婚。仅仅因为一字之差,他错以为她的妹妹是她。 所以,即使她冤枉了他,却还是会原谅她。冒着被皇帝更加讨厌的危险,被群臣更加厌倦的危险,来提醒她,长平王是多么不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傻瓜 皇位多么重要,一般人肯定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的,他为什么要为了她而选择这么艰难的一条路呢 可恨的是那个人精心算计,处心积虑,对同胞兄弟如此,对生身父亲还是如此。是,关关是死于非命,可是经历丧母之痛的又不只是他一个 姜皇后可是最先被关关夺了宠爱的人啊关关是最后悲惨的死了,可是姜皇后不也是同样的吗 而且,长平王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去利用人心呢甚至把她对慕子恒的心意也算计在了其中一开始就是看中了她对于慕子恒的重要性以及能给他带来好处才娶她的吧 就说分明第一次见面那么凶巴巴的人,怎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就说当时在云府,她怎么能顺利的见到被囚禁的水魅呢明明是被爹爹与程大人严加看管的存在,不是么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守卫好像高喊了一声“有同伙”就跑开了。而那时,阿苏跟着她,想来也是长平王授意的吧 所以,都是他吗 让她有机会跑到慕子恒身边去桐城做那一番大事的可是,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呢 以为他嫉妒,以为他吃醋,甚至一点都不敢让他知道她与慕子恒见面,亲近,甚至是酆洛呢却原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么 那么她这么小心翼翼的又是为何呢甚至因为那人知道了她去慕子恒寝宫的事,她都没有回去,还曾花费时间想过对策,却原来,只是一个笑话吗 云婧川双手死死的绞着衣摆,苦笑着却莫名觉得心酸至极。 明明是个劣迹斑斑的人,她也早就知道的。甚至阿嬷身亡大可能也是他的手笔,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她没有真心不是才是正常的事情么她自己不是也早就恨他了么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痛呢 就在这种明明该特别生气果断离开的时候,为什么竟然是难过大过于愤怒呢 女子见着云婧川这般伤心的样子,心道是说的话起了作用。自以为云婧川明了一切,对长平王失了迷恋,自然也就不会再纠缠不休。这便双手扳着云婧川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柔声道, “我会送你离开都城,日后你可以在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没有人会知道你曾经是谁,又曾经做过什么。我也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挥霍到老,到死” “可是,我如果不离开呢”云婧川抬头,双目无神的盯着女子一寸寸随着她出口的话冷却下来的面容,夹杂着苦笑和疼痛继续,“如果我不离开的话,你会杀了我啊” 话语未完,女子扳着肩膀的手猛地向上,用力掐住了云婧川的脖子 面容低沉,眸光冷厉,女子嗤笑着咬牙切齿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云婧川脑袋被整个提了起来,因为呼吸不畅面颊撅的通红,话语无法出口,而实际上云婧川根本安静的没有挣扎。 只眉眼微阖,努力的上扬嘴角微笑。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云婧川其实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是好的。 被掐住的时候,因为没有氧气意识渐渐涣散眉眼模糊的时候,心里的难过一瞬间全都沉寂了下去。 若是死亡的话,爱恨是不是也就不重要了呢云婧川那么想过。 其实云婧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口顶撞那女子。 明明该是最期盼离开的人。而且,既然女子有求于她的话,那么借着机会让女子送她和云静离开兴许也是能做到的吧 可是,心口叫嚣的,无法压制的想要去顶撞 是了,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她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就像爹爹一样,即使被伤害了,也选择去包容,去妥协。而在被逼迫的时候,其实下意识选择的也是伤害了自己的方法。 可是为什么她非得这样呢 她过的有多憋屈,有多压抑,有多绝望,有谁是知道的吗 她日日夜夜因为他伤害了的那些人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时候,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是,他们是因为她受的伤害没错,可是伤害他们的不是他吗为什么始作俑者反而得到了全部想要的,乐此不疲,而她却在替那人赎罪呢 可是最糟糕的是,即使是这样,云婧川还是深刻的认识到,她的内心还是不愿意去伤害那个人 甚至,被那个人欺骗,被利用,被算计,她居然是觉得难过 难过的话,就是在意吧 这是让云婧川最觉得自己无药可救的地方,也是最绝望而不能的。 是解脱吧这样的话,似乎也不必担心以后面对不了那些因为他而枉死的人了呢 红衣女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慕倾城在外面刚想要出声提醒身旁的人,然而等到转过头的时候,却早已空无一人。 取而代之的,屋子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即是同时,内里有人的身体撞上墙壁的声音慕倾城定睛望去,只见屋门直直的平躺在地上,碎的原木渣子乱七八糟的掉了一地。而在内里,面具男子怀抱红衣女子,另一手掐着一红裙黄褂的女子凌空逼到了墙上 仿佛能听到男子指节咔嚓咔嚓收紧的声音,也能清晰的听到那头那女子压抑的疼痛的呻吟声,然而慕倾城却只是怔怔的盯着几人身后,那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中年男子。 魔怔一般的一步一步向前,可就在此刻,屋子里自同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两个不同的声音 “璃儿” “倾城” 云婧川自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以后,一直迷迷糊糊的。不过倒是也感觉到是被人救了。眉眼处模模糊糊的一片白色,云婧川只道是酆洛,也就没有太在意。可在听到那两声呼唤之后,突然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慕倾城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有璃儿那个唤着这个名字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是莞姨的声音 然而云婧川一睁眼即看到了长平王带着面具的侧脸。下意识反应要从男子怀中脱离出来。 好在长平王似乎因为方才的那番动静也震惊不已,胳膊蓦地松了力道,云婧川顺势自己站到了一侧。 可从长平王身形的阴影中走出来之后,云婧川望着眼前的情形,突然有了恨不得再钻回去的想法 慕倾城一袭白纱裙站着,除了那张脸以外,无论是发髻还是气质分明是千语的样子 这还不够,从屋子里那后面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分明是莞姨和大娘 她们怎么会在一起来了多久了难道刚才她和那女子进来的时候,这二人本也是在的可是她不会武功不知道也就罢了,眼前这长平王,慕倾城另外还有那女子,不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么,怎么也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不,不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对了,云婧川也是突然想到,方才莞姨出口的分明是“璃儿”,云婧川对着众人一个个的看过去,目光最后定格在蜷缩在地上捂着喉咙不住的咳嗽的女子身上。 是她 “你到底是谁”面具男子嘶哑的声音怒吼而出,对着的是缓缓而来的莞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9章让她说 云婧川从来没有见过长平王如此发狂的样子。 虽然之前是有过两次生气,可与现在的这性质极为不同。 那时更多的是气愤,而现在的这个情况,显然,还夹杂着极端的慌乱和不安。 人对于事物超出常情的情绪,都是一种在意。若那时的云婧川的难过是一种,那么此时长平王的愤怒也是一种无疑。 显然,长平王非常在意他对侧莞姨的真实身份。 云婧川也是突然有种猜想。 莞姨一直是易容,即使现在也还是那粗俗妇人的样子。所以,即便莞姨之前有跟长平王报告过她的行踪,但是长平王本身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莞姨就是小皇子乳母呢 确实记得莞姨方才喊的是那位叫做小皇子的“慕璃”吧 名字倒是与慕子渊和慕子恒的格式不太一样。云婧川皱着眉,目光回到地上的女子身上――这是男扮女装 现在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人能知道那么多关于关关的事情了,也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心里向着的是那二人了。 只是,这易容技术也太好了吧 不说说话的语气音色了,就是这身形,这样貌,简直天衣无缝的好吗 死掉的人又重新活过来,怨不得莞姨着急忙活的跑了出来。可这倒也罢了,为什么到此刻反而不再关注这地上的人了呢 莞姨根本没有瞟地上的女子一眼。可本来冷静的模样在对上云婧川的目光之后,突然变得慌乱不已。 手指哆哆嗦嗦,手头的一条帕子在颤抖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皱巴巴的掉到了地上。 无不彰显着它的主人的内心是极为紧张的。 可是,没什么要不安的吧这种时候大声说出来,然后亲人得认,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吗 除非,有猫腻。 多年前莞姨是怎么离开皇宫的,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即使是亲手照顾过的孩子也不能说明真相 云婧川想要一一问清楚,然而却不是现在。因为长平王按捺不住大步一跨,身形一闪即到了莞姨身前。 一手提着妇人领口,无视妇人盈满眼眶的泪水,恨恨的继续追问,“说你到底是谁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会唤出璃儿” 愤怒的叫嚣再加上长平王本来特有的刺耳的嗓音,就那么听着,尤为像是寒风飘雪中咆哮的野兽。 莞姨没有挣扎,虽然嘴角泛青,老泪混浊,显然是很痛苦的,却安静的任由长平王钳制着,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那眸中,竟然还流露出些慈爱的神色来。 记忆无端与最后时候的爹爹重合了起来,甚至还有顾妈妈。那眼眸中熟悉的神色,云婧川明白的,是疼爱。 终于,就在思绪还没来得及跟上的时候,云婧川已经冲了过去,双手扒着长平王钳制着莞姨的手臂,“放开莞姨,你弄疼她了” “放手不关你的事”男子心头不悦,却仍是微侧了头耐着性子道。 “我不放”云婧川抓的更紧了一些,坚定的回敬道,“而且,关我的事的。你不是知道吗莞姨是我的人” 被男子冷若冰霜的目光看着,云婧川瞬间觉得似乎自己的手臂也被冻结了。 其实云婧川心里清楚的明白她不该去忤逆这个人的。白天已经有了那么多让长平王讨厌的事情,这下子,若是他恼羞成怒撕破协议做出什么事情的话―― 可是她怎么能任由长平王这么对待莞姨 分明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的 那比在自小在她身边的云婧川更为在意长平王的妇人,怎么可能做出伤害长平王的事情呢就算是隐瞒,应该也是为了那人好吧 手臂上起先还像是有爬虫爬过,有些微微的瘙痒。可到后来随着女子力气的加大,竟然觉得有些钝痛。 可即便如此,那疼痛对于长平王来说不过也是九牛一毛罢了。然而,长平王还是气息一沉,钳制的手一松,反手挥袖一甩,云婧川当下就被抛了出去 “丑女人”与此同时,慕倾城飞了过来,把云婧川接到了怀中。 莞姨失了力气,整个人跌倒在地,却也像先前那女一般捂着喉咙咳嗽不停。云婧川连声谢谢都来不及言说,连忙起身又奔了过去。 “婉婉”莞姨的咳嗽的间隙伸手制止,却因为扯着嗓子接连咳嗽不止。等到气终于顺了一些,这才安抚的解释,“交给莞姨就好。” 慕倾城慌忙上前把云婧川拉至一边,等待着那头的下文。 原本以为这下子该出口了,可是莞姨却仍是不愿意,回头继续对着云婧川道,“婉婉,你与这位叫倾城的姑娘可否出去一下,莞姨有些话要单独对你夫君说。” 出去一下,单独云婧川的拳头紧了紧,顿了顿,又更紧了紧。 不是她的养母吗为什么,连她都要排除在外呢 “丑女人,我们出去吧。”慕倾城倒是难得的顺从,伸手拉了拉云婧川的袖子,轻晃了晃,催促道。 “莞姨,我不能知道吗”云婧川甩开慕倾城,上前一步,见着妇人没有言语,便又转向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慕烁,“大娘,你是不是也都知道” “婉婉,听你莞姨的话,还是先出去待一会儿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慕烁开口,却也是站在莞姨的立场上的。 “回去”云婧川苦笑一声,她还能回得去吗 他们谈完之后,也该她跟着她名义上那位宠爱她的夫君回去,再见到大娘,会是多久之后呢 会不会也像是之前一样,想要见个面还得用一条人命的代价呢 云婧川有种预感,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这里的一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你们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要瞒着我,爹爹是这样,莞姨也是这样,还有王爷”云婧川喉头一哽,那时沉下去的难过再次现了上来,其实最多隐瞒的,是他吧 从一开始,欺骗,利用,伤害,通通都不会告诉她为什么。 是不是恨着姜皇后,还有皇上的是不是真的恨着爹爹所以才做出这一切的还有,是不是真的与她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她是不是真的伤害过他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承受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既然不让她知道,为什么又让她来承受呢就是死刑犯到了最后还给个明白呢,可是她呢,连同那爹爹灌了关关毒药这么重大的事情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还是从别人的口中。 为什么,总是不能坦诚相对呢 她不会对错误抵死不认,若是需要把这命赔了也可以,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在背后做一些伤害人的事情呢 “丑女人”慕倾城眼中,云婧川瘦瘦弱弱的一副站立不稳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形也在轻轻颤抖着。是在伤心吗 “好像我是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一样。”明明难过的,可却止不住的想要笑出声,云婧川觉得自己疯了。 如果按照想象当中的那些话出口的话,那么,连同现在表明的平和也会失去的吧 若是开口质问长平王的话,长平王会生气,会暴怒,会伤害她在意的人,而莞姨会坚定的站在长平王那方,大娘也会吧 至于慕倾城,方才那时是以这千语的装扮跟着长平王一起进来的吧 结果是,她会失去他们所有的人。 云婧川定定的望着那头总算是冷静下来回望着她的男子,笑意浅浅。也罢,她什么时候拥有过呢她从来都是他棋盘上需要的一步棋罢了。 她对于他而言,是云相的女儿,是慕子恒欢喜的女人,是可以引起云相和慕子恒纠葛,然后助他拥有百姓的爱戴,夺得天下的人除此之外,她还算是什么呢 “原本这些事情我也是没有兴趣的。莞姨的身份,王爷的目的,还有爹爹究竟在那些前尘旧事中参与了多少那么,既然我是如此无关紧要的存在,让我离开可好” 这话,云婧川是直直的盯着长平王说的。 “反正,我根本不在乎最后是谁问鼎天下,也不在乎曾经的皇帝究竟对谁真心。至于爹爹,他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我凭什么替他背负这些” “啪”利落的耳光声,云婧川脸上随即火辣辣的一片,缓缓抬头,自掉落的乱发间隙看到了甩了巴掌的人,果真不出意外,是大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问鼎天下之类那是你能说的话吗还有你爹,不说他根本没做什么,就是做了什么,那也是你亲爹” 大娘气急败坏,一边骂她,一边又转过去对着其他人赔笑道,“这丫头今日去看我,一时开心喝了点酒,想起她爹爹之事一时难过这便头脑不清楚了,当不得真的” 长平王冷冷打断,“让她说。” 慕烁着急不已,“渊儿,依皇姑姑看,还是让这丫头早点回去休息” “让她说”长平王再次打断,“本王倒是想听听,本王宠爱都来不及的小妾不在意的还有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0章都是我做的 “罢了,”莞姨叹口气在慕烁的帮助下缓缓起身。 看了眼一旁盛怒的长平王,又看看这头丝毫不示弱的云婧川,无奈道,“别因为我的事情,伤了你们的和气。” 云婧川嗤之以鼻,她和长平王之间现在还需要这么虚假的东西吗 反正也是面子上的宠爱,面子上的和气,现在连脸皮都扯破了,那种东西还存在吗 也就是莞姨不明就里,还想着他们二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而慕烁显然是知道内情的,见此情形满脸担忧对着莞姨询问道,“要说出来吗” 莞姨点头。 一手拂开慕烁的手臂,在众人疑惑不已的目光中绕过长平王,又经过云婧川,最后在床铺两米前站定,静静的望着床上的男子。 “看起来,你过得不好。”妇人的声音一瞬间苍老不止,开口,却是简单的一句问候。 那话分明是对慕煜说的,可是即使是小皇子的乳母,又怎么敢贸然对皇帝用“你”这个字呢 大盛民风保守,自然也是等级严明的,难道,莞姨除了乳母的身份,还是皇上的旧识 云婧川疑惑不已,故将先前的争执暂且搁置,更加凝神细听。 不过好奇使然,云婧川还是略微靠近些探着脑袋看了看,然而却惊讶的发现,皇帝是睁着眼睛的 不只如此,与云婧川先前在大殿上见到的不同,皇帝一改呆滞的神情,明显是对莞姨的话有反应的 眼睑撑开,目不转睛,整个人却像是触电了一般,细微的,向着床边的方向不住的抽搐着――看样子是想要起来。 而莞姨见着皇帝这般样子,却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淡淡道,“你不用起来了,就这样也挺好的。以前你高高在上,没时间也不在意我会说什么,现在反而能好好听我说话了。” 慕煜瞳孔蓦地睁大,怔愣一瞬,紧接着抽搐的愈发严重了些,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到最后却只发出了模糊的呜呜声。 “不用这么担心吧”莞姨苦笑道,“当着孩子们的面,我也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的。” 孩子们即使离得有些距离,云婧川还是感觉到长平王那头气息蓦地一紧经此反应,这下子当下便知道她此刻的猜测十有**是对的 莞姨的身份有问题,却不是像云婧川先前以为的那般。恐怕不是身为乳母发生了什么事不可说,而是―― 莞姨,关关 与皇帝这犹如老夫老妻一般的语气,这从话语中不时透露出的,不肯听她说话的控诉,还有先前对长平王的疼爱。莞姨她,会不会就是―― “你,是璃儿吧”这个时候,莞姨突然回神对上了长平王,眉目灼灼,慈爱跟悲伤一寸寸经由那眼眸中溢了出来。 “其实,真正死了的孩子,是渊儿吧”明是疑问,妇人却并不等待长平王的回答,暗自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自言自语,“也是,发生了那么大的火灾,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在妇人说出“璃儿”那名字的时候,慕倾城也明显感觉到了男子身形的紧绷。 璃儿吗一个本该被遗忘了的名字,最近似乎总是出现呢。慕倾城想。 闹鬼的传闻,溺尸的湖畔,甚至还有此刻,这样的名字会由这样的妇人出口,着实诡异,会是认识的人吗慕倾城皱眉。 气氛一瞬跟着低沉了下去,就着昏黄的烛火,莞姨面上的眼泪一闪一闪的,云婧川仅仅看着已经是心酸不已。 不管为何,也不管慕子渊本尊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莞姨却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疼爱的。 其实,云婧川也是羡慕的。虽然觉得没什么可比性,但是,还是会忍不住想,他日若是她遭遇什么身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人会为她哭泣吗 这样想来,对于长平王方才提着莞姨领口发狂的事情,云婧川心里更介意了。也就在这时候,云婧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关于长平王曾经一时兴起给她讲过的关于那个孩子的故事。 那个遭遇火灾,被人所救,痛苦万分却仍旧活下来的孩子不是长平王慕子渊么这么说来,莞姨说的没从火灾中活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长平王自火灾后逃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啊 他自火灾后流落江湖,后来才在偶然之下回到皇宫,得了王爷的爵位,存活至今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莞姨误会了呢,还是说,另有隐情 长平王是在这许久之后突然开口的,古怪而刺耳的笑声阵阵,眸中却有些伤痛一闪即过。 “您错了。”他说,“两个都死了。慕子渊葬身于十六年前的火海中,而慕璃在同年的御花园湖中溺亡。” 明明不是活的好好的么为什么要谎话连篇呢连云婧川都能看出来,长平王是在难过,可那男人依旧是固执的笑着。而在另一侧,莞姨已然掩嘴泪如雨下。 开始只是压抑的呜咽声,久了之后,妇人蓦地蹲坐在地,哭得歇斯底里。 云婧川正想着先去安慰一番,然而慕烁却更早的行动了。 蹲在莞姨身前,一手轻拍了拍后背,长叹一声,“渊儿,你母妃不是存心丢下你们兄弟二人的。” 母妃莞姨 虽然起先已经猜测到了,可是经由证实,云婧川还是震惊不已。竟然是真的 “当时的情况甚是复杂,而且,你母妃也是莫名被救的。根本没有机会跟你们接触带你们离开。” “哦”长平王对慕烁的解释显然并不领情,冷声道,“那么至少一个消息还是可以传来的吧” “告诉我们她没有死难道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情么这么多年,都能抚育别人的孩子成人,却连一面都不肯施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么” 他知道云婧川心口一紧,他居然知道莞姨是照顾她长大的人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分明那个时候还因为不知道莞姨的真实身份而发狂来着,怎么会突然间 “渊儿” “别叫我那个名字”长平王甩袖厉声,“慕子渊早已经死了” “可是,关关终究是你的母妃啊”慕烁搂紧了哭泣的关关,一边不死心的劝慰道。 “我的母妃不是早已经死在长生宫了么”男子背对着众人,背影决绝,声音低沉而黯哑,“被父皇打入冷宫,凄惨的被人灌了毒药,最后死了许多天才被发现了尸体我的母妃是那么死的,您不是也知道吗” “十六年,我年年在今日会上香祭奠。就算是在宫外流浪的时候,甚至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也从未间断过。那个时候,即使是三天没有吃东西,也会省了口粮去供奉。无非是念着我那可怜的母妃常常在凄冷的宫里被人克扣食物,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一口饱饭。” 长平王缓缓回头,眸光冷冷的俯视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妇人,一字一句,“所以,我的母妃早就死了。” 男子说完转身欲走。而一直埋头哭泣的莞姨突然像是发狂了一般挣脱了慕烁,一把抱住男子的小腿,“璃儿,都是娘亲的错一切都是所以即使你怨恨,娘亲也可以接受,可是你不能这么对你父皇啊” 长平王驻足,就那样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禁失笑,“所以,您现在是在替那个男人求情吗” “璃儿”莞姨嘴角嗫嚅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所以,连一个曾经那么伤害你的男人都能同情,都能怜惜,却从来都没有同情怜惜过我们么” “不,不是的”莞姨拼命摇头,甚至都来不及回收急切迸发的眼泪,依旧带着哭腔道,“他终究是你父皇,饶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他啊” “哦怎么对待” 是错觉吗云婧川觉得长平王的语气比之前冷静了许多。那时候分明还在控诉莞姨的离开的,怎么现在感觉就像是根本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直觉,莞姨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可就在云婧川根本来不及出声提醒的时候,那头莞姨已经出声,“给你父皇下药,甚至还囚禁了他” “哦。”长平王像是认命一样的声音蓦地沉了下去,内力一逼,莞姨就被他逼着退开了些。脚步轻缓,刺耳的声音破碎在风里。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说,“可是我喜欢。” 这话说的却是极为恼人了云婧川气极,虽然还是没弄清楚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大娘也说了,莞姨有她的不得已。 身为儿子都能那么体谅母亲之前的种种,怎么就谅解不了这一点呢 而且,莞姨都跪坐到了地上,抱着他的大腿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冷情,不心疼自己的娘亲也就罢了,对娘亲的提议还说什么,“我喜欢”这是为人子女可以说的话么 就是报仇都能勉强理解,可若是单纯的因为喜欢而伤害人的话,那不是变态是什么 云婧川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愤怒的跟着长平王的身形跑了出去,几步追上,一手拉着男子的手臂用力扳过,“慕子渊” 破碎的门洞里,微凉的烛火映照了出来,男子的铜半面就着那光亮泛着金属冷冷的光泽,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愈发冰冷不已。 长平王薄唇微漾,“阳平的刺杀,阿嬷中毒,半封信,云默重伤,顾妈妈身亡所有这些事,都是我做的。还想问什么” 云婧川呼吸一滞,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眼泪已经悄悄溢了出来。手指一松,无力的垂在身侧。 长平王回身欲走,云婧川闷闷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那么,桐城飘香楼,也是你么” “恩。” “爹爹呢也是故意不救吗” 长平王点点头,“恩。” “那么,”云婧川咬咬唇,虽然情绪已经面临崩溃,却还是努力的笑了笑,“可曾有一点点,真心喜欢过我” 白色的身影渐渐隐于黑暗,最后的轻笑声破碎在风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1章终归是特别的 酆洛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本想趁着夜深人静前来为皇帝治疗的,却没想到小屋灯火通明,铜面男子踏着雪光迎面而来。耳边萦绕的是女子最后问出的那句话。 “可曾有一点点,真心喜欢过我” 错身而过的瞬间,看到那人脸上挂着的怪异笑容。还没来得及细想,却见那头女子哭泣无声却泪如泉涌。 伴随着的是另外一男子的揶揄的笑声,“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姑娘用得着像是痛失至亲一般么” 这么缺德的人――云婧川在哭泣的间隙抬头,却无端撞进月白衫男子深邃且满是担忧的眼眸中。 是落大哥 “看错方向了,本公子在这里哎呀,向上看,对了” 酆洛的右侧上方的墙头上,有条绑的花里胡哨的像条花蛇一样的腿一荡一荡的。 云婧川循着腿继续向上,原是墙头上坐了个男子。 大花庸俗不堪的衣服裹在身上,本来活像是披了条棉被,可因着是冬天,云婧川顿时觉得丝毫没有违和感。 倒是那脸配着这衣服,突兀的更像是被无端安了上去的。 生的眉清目秀,静默时看着还像是翩翩公子一枚,若是笑起来,顶多也就是漾了一池的风情,而若是一开口,跟着唾沫星子一起跑出来话都似乎能毒死人―― 这不是下午见到过的那人吗云婧川没好气的瞪了眼男子,背过身把脸上的眼泪抹了去。 她又不是自己想哭的,是眼泪自己掉出来的好不 原本以为爹爹死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枯竭了。也原以为世间再没有什么事什么人让她难过的不能自己,却原来,根本不是。 归根究底还是期待了吧 她真是口是心非的人。 “姑娘,你还小,尚且不懂。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死心塌地对他好。他不喜欢你,总会有人喜欢你不是” 声音愈发近了些,云婧川侧转头――果然方才还挂在墙上的“大棉被”已经立在身侧。 抱臂斜倚,额角轻抚,自以为帅气逼人,殊不知在云婧川脑海里整个想象的都是春日里被支出来晾晒的被子。 湿重不堪,还疙疙瘩瘩。“噗――”想的太过投入,云婧川突然轻笑出声。 原以为这般会惹恼那“棉被子”,可那人见状竟是微微一愣,末了目不转睛,呆愣的笑了笑,一字一顿,“你笑起来真好看啊” 云婧川本因为一笑心头的抑郁跟着消了大半,突然被男子一副花痴的样子盯着,还貌似被夸赞了。一时间继续笑也不是,生气又不能,只别扭的避开了些。 可后脑勺跟着有只大手轻轻覆上,男子像摸着小狗一般轻拍了拍,声音柔和而有磁性,“莫要沮丧,那小子不喜欢你是他眼睛不好使。这个世界上还是识货的人比较多一些嘛” 货云婧川皱眉。虽然男子掌心的触感让她想起了云默哥哥,有种被保护的感觉,可是这词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你看看那边,那个冰块是不是一副沉浸在你笑容里无法自拔的样子” 长臂攀上,男子一副兄弟哥们儿的样子勾过云婧川的肩,毛茸茸的脑袋也凑了过来。一拱一拱的,那样子不像是在陈述,倒像是好基友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议论路过的长腿美女。 在云婧川看来,酆洛倒是没这人说的那么不正常。兴许是看着她不再哭泣的缘故,那人又恢复了寻常清清冷冷的样子。 话说,不正常的是身边这货吧 云婧川向着旁边避了避,眉眼斜斜的扫视了过去,“你是谁” “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吗”男子瘪瘪嘴,一脸委屈的表情,“不是下午才见过面的吗” 云婧川扶额,她当然知道他们下午就见过面的好吗“不是,我是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来此处做甚诸如此类――” 男子笑容一收,双手抱胸,生怕被云婧川非礼一般,警觉道,“调查的这么详细,姑娘是喜欢我,想要跟我回家吗” 云婧川现在已经无力吐槽了。 虽然她是一时冲动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可也不用每说一句都往“喜欢”这个话题上扯吧 再说了,好歹她也是有夫之妇。 而且,喜欢一个人哪里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呢 那是比打胜仗更为困难的事情。 不仅需要集齐天时地利人和,更重要的也是最无法掌控的还有人心。 “若是你愿意跟我回家的话,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云婧川恨恨的瞪了眼还在旁边卖乖的男子,愤而起身,拍拍屁股回屋去了。 玉帅见状也不生气,缓缓起身,遥望着透着烛火的空荡的屋门,眉眼弯弯,倒是笑了。 酆洛面无表情的跟着进去,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是玉帅先开了口。 “许久以来,阿婧劳你照顾,算是我北越欠你南秦人情,他日若是所需,我北越定当举国之力相帮” 酆洛驻足,盯着玉帅的面色看了半响,不接受也不推辞,也没有不跟着客套一二,只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可那头玉帅显然没有罢休的意思,又接着道,“太后对阿婧有敌意,以防万一,莫要让太后的人接近她。” 酆洛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以为这下终于没有问题了,可酆洛刚刚转身,身后男子闷闷的声音传了来。 刻意压低了的,似乎是担心其他人听到一般的,玉帅有些惆怅道,“可以的话,叫阿婧离他远一些吧。此人心机颇重,许多事情绝不是看上去的那样阿婧性子单纯,容易轻信于人,到时候只怕会比现在更加伤心。” “为什么要托付于洛呢” 其实单是玉帅对云婧川的称呼,酆洛就已经猜出了眼前这贱兮兮的男子是北越太子秦珏。因着阳平事件,酆洛起先是不愿意搭理这人的。 可是后来这些话听来,句句是为她着想,也就让酆洛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只是,为何不自己去守护呢 酆洛想不通,刚才说的这些事情,这人其实比他更方便去监控吧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么 “我做了无法饶恕的事情,阿婧此生都不会再愿意搭理我的。”花衣男子苦笑不止,“也就以这样的身份死皮赖脸一些,还能与她说上两句话。可是你看,即使是这般不要脸的人,阿婧也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话不投机,那就不说就好。她善良到根本不会与人起争执。就像因为云相的事情,她恨我,可她宁愿不理我,也不会伤害我。可是,这样下来受伤害的只有她自己吧” “明明是女孩子,却不会去依靠别人。有什么事情也总是强装着,暗自背负起来,阿婧太坚强了,这一点却偏偏让我担心不已。” 玉帅,不,是秦珏顿了顿最后还是提到了阳平的事情,只道,“云相之死,与我,慕子恒,长平王都有关系。而你,大概是唯一一个即使走近也不会叫她生出戒备之心的人了吧” 酆洛沉眸,他与她之间真的会是秦珏预料的这般吗他也不知道。 原本他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可是从什么时候,事情已经远远地偏离了当时的初衷呢 他想要在她的身边停留。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却愈发叫他不安了。他真的能像当初答应云相的一般好好的守护好她吗 十六年前,南秦以及大盛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呢孤女,秘术,还有大盛皇帝,关妃,姜后 那个曾经的他,又在这事件当中参与了多少呢 不确定的太多,亟待弄清楚的也太多,他大概也不能无时不刻的出现在她的身边吧酆洛想了想最后还是拒绝了秦珏的提议。 他说,“虽然洛可能是能走近云姑娘的人,但是兄长的身份却是无可替代的。而且,或许殿下未曾发现,云姑娘只有与你一起,才会笑的那么开心。洛觉得,即使现在的殿下不是殿下,但是,殿下在她心目中,终归是特别的吧” 特别的么没想到,冰冷如南秦大祭司,内心原来亦是清明一片,秦珏望着消失在柔和的光线中那抹月白色,心口居然如释重负。 这样一来,秦珏忽然想起了来此处的理由。 信步而入,举手作揖,低头抬头间,神情严肃,难得的拘谨而守礼。“诸位贵人金安,不知哪位是莞美人,太后娘娘有请。” “是你”女子的惊呼声,秦珏即使未曾望向女子方向,也知道是云婧川。 见着她一脸嫌弃,秦珏无端又起了调笑的心思,眨了眨眼,挥手致意,“姑娘,又见面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本来想这么问的。可是想到先前男子胡乱联想的能力,云婧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只道,“太后叫莞姨做什么” 莞姨听这称呼,秦珏倒是确定了云婧川与这莞美人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不过太后叫莞姨做什么他却也是不知的。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应,“这本公子只是来传话的,内情并不知。” “莞姨不要去,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云婧川拒绝。 然而妇人却在云婧川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了秦珏,微福了福身道,“有劳公子带路。” “莞姨” 慕烁拦住了云婧川,眸光沉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情,总要弄清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2章他就该死在那火中 莞姨最终还是跟着那名为“玉帅”的男人离开了。 莞姨自愿,大娘阻拦,外加倾城自告奋勇去帮忙,信誓旦旦保证有她看着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这让云婧川既丧失了反对的立场,又没有了反对了理由。 可是心底的不安却完全没有停止下来。 为什么莞姨身份刚刚才暴露,太后就知道了而且,莞姨在这宫中究竟有何过往,会让大娘说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种话还有那总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又会是什么 就是太后派来请人的那个玉帅都让人觉得尤为匪夷所思。 从大娘的描述中是根本得不到关键的信息的。而且名字一听就很骚包不说,对于刚见面的女子举止轻,言语轻佻,也根本不像是能靠得住的存在 就是太后宠信他这点都很奇怪。 虽然是来治疗皇帝的,可这不是根本没治好么若只是无身世无背景无功劳的“三无”青年,能得到垂怜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怀疑不是么 至于说太后,从下午那时她对慕子恒那么明显的偏袒来看,跟长平王十有**是对立的。这样说来,把莞姨叫过去当做人质来要挟的可能性也就大了许多。 云婧川越想越坐不住。 无论长平王做错什么,莞姨却是无辜的。 长平王有心皇位那是他自己的事,没由来把刚刚才回宫什么都不清楚的莞姨扯进来吧 就算莞姨是长平王是生身母亲――慢着莞姨是关关,十六年前根本没有死 云婧川也是突然间想到,若是长平王是为了给关关复仇而争取皇位的话,那么在莞姨还安好的活着的现在,是不是会放弃呢 虽然长平王看起来一副不愿意原谅莞姨的样子,但是那时不是也说了吗,他可怜而凄惨的母妃――恨着爹爹也是因为灌了关关毒药,怨着关关,也正好说明了还是在乎吧 关关没有死,所以爹爹毒药谋害不成立,而若是这个时候莞姨愿意与皇帝他们冰释前嫌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现在的争执全部烟消云散了呢 倒是个好机会 而问题在于怎么去实施。 云婧川瞟了眼床铺上依旧半死不活的皇帝,又扫视了下地上的几人,大娘,酆洛,还有一个身世未明的――女子 方才乱糟糟的,这人竟然没有趁乱离开么 听莞姨的意思,是认定了长平王是那小皇子慕璃,那么,眼前的这个人,真正的身份又会是谁呢 女子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无视剩下的这几口子人,径自在一旁的桌前坐了,扶着桌子一手抚着胸口缓缓顺了顺气看样子,长平王先前下手似乎有些重。 一点也不怕生,似乎心下已经确定云婧川不会仗着人势报先前差点被掐死的仇一般。 不过云婧川也的确没有准备去争执什么。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大度的不介意,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果然还是怎么想办法把莞姨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因而对女子这般样子也选择了无视,对着慕烁跟酆洛告别将要出门去。 “站住”不同的方向传来的两声喝止,其一属于慕烁,而另一却是先前那女子。 二人相视怔愣。 最后还是慕烁先开了口,“先前就想问了,姑娘是”似乎是觉得直接问人姓名突兀了些,想了想还是跟着又补充了两句,“姑娘对皇宫往事知晓诸多,可是先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话却是问的客气的很云婧川小声嘀咕,要是她是大盛公主的话,此时保准是厉声呵斥就是不说“意欲何为,拉出去候审”也总该质问一声“哪里来的小毛贼”吧 有时候想要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一板一眼的去问是没什么用的。譬如玉帅。反倒像是长平王那样单刀直入一手掐着,这女子乖乖的没敢咋呼一句。看来,绝对是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一类型的。 而且,怎么看都是个危险分子吧虽然之前种种看着像是想要杀死的人是云婧川,可是向着长平王和慕子恒,又觉得姜皇后和关关都甚是可怜的话,一时兴起杀了皇帝这个负心汉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吧 原本以为大娘这样弱弱的问话,这女子十有**是不买账的。可是出乎意料的,直直起身,对着大娘的方向毕恭毕敬的一拜,“公主金安。奴婢是新入宫的宫女,被分配到长宁公主那边做粗使丫头的。粗名小倩。” “小倩”慕烁嘴里咀嚼这名字,思虑了半响,末了却是对着身后黑漆漆的屋的这位朋友是” 女子朱唇轻启,一字一顿,“慕子渊。” “渊儿”慕烁掩嘴失声惊呼,云婧川却是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眨动一下。 红裙黄褂的女子点头,“关妃娘娘说的是对的。长平王爷的确是当年于御花园湖畔夭折的小皇子慕璃,至于真正的王爷,早已身亡多年,如今已是累累白骨。” “渊儿他怎么会”慕烁身形不稳后退两步,倒是澜妃上前搭了把手,这才堪堪站了住。 云婧川倒是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这些话在她心中明显也已经引起了惊涛巨浪。 原本以为莞姨只是弄错了而已,却原来,长平王真的是小皇子慕璃么 可是那个孩子的故事又怎么解释呢明明故事的视角是遭遇火灾的慕子渊才对吧不是说在被救了的时候,看到了哭喊着被抱住的弟弟来着么不是还有那些关于伤痛的描述么若不是亲身经历,又怎么会有那么深刻的感触 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慕烁情绪激动的跳了起来,双手扒着小倩的手臂,“你说谎若是渊儿身死,那么你怎么会遇上他” 小倩眸光冷静自持,“公主,奴婢并没有说子渊大哥是葬身火海的。” 自称“奴婢”,却根本没有半分卑躬屈膝的样子。云婧川紧紧的盯着小倩,生怕错过了一点点能看透这女子的线索。 “子渊大哥从火场中捡了一条性命,只不过伤势太重根本没能活太久。终于在那一年的除夕,魂归天外。” 这却是与长平王先前说的那故事相吻合了。不过,长平王的故事里,慕子渊不是没有离开么不是说虽然不想死在关心他的人面前,但是最后被那个恩人留下来了么 “小倩姑娘是吧”云婧川莲步轻移,走近了些,“慕子渊既然没有葬身火海,那么为什么没有回宫,或者去找身为同胞兄弟的慕璃,而是留在你身边呢” “一国皇子住着的寝宫都能发生火灾的话,你认为还是可以回去的地方吗”说到这个,小倩情绪莫名高涨了起来,但似乎马上意识到了不妥,顿了顿,冷冷的接着回答了后面的问题。 “不愿意死在爱的人身边,不愿意让自己最后丑陋的样子成为那孩子的阴影,所以才离开的。只不过,子渊大哥到死都很后悔,他就不该再出现在小皇子的身边的。” 女子眸光中有微光晕染,周身气氛猛地低沉了下去,那样子倒好似后悔的不是慕子渊,而是她一般。 小倩拳头死紧,骨节发白,长长的指甲像是要嵌进肉里去一样,“他就该死在那场大火当中,那样的话,也就没有现在这种种纠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3章蝴蝶飞不过沧海 慕子渊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冬日卯时,晨色如墨。 借着那漆黑,慕子渊拄了拐,紧了紧背着的小小行囊,最后遥望了一眼那小院,心里道了声再见,虚掩了门,踏上了离开的路程。 跟着的行商队伍是隔壁的张哥帮忙找的。 彼时张哥是个二十出头的小贩,在东城的街肆上有个小摊面,主要卖些胭脂水粉以及北方部落里的小玩意。 张哥自幼父母双亡,跟着本家大伯一起长大。本家大伯体格健壮,有些力气,做些押运走镖的力气活。因而张哥少年时期,也没少跟着天南地北的跑。 而此次张哥帮忙找的,就是走镖的时候结识的商人。生意很大,路子很广,关键是人好,即使带着慕子渊这么个累赘也只象征性的收了很少的银两。 这些事情当然都是瞒着恩人和慕璃来进行的。而之所以张哥会这么帮慕子渊,却是因为他那与慕璃差不多一个年岁的女儿。 张哥在都城定居以后,半报恩半自愿的娶了本家大伯家的庶出小姐。样貌一般,却性子温和,能吃苦,能持家。婚后虽然日子清贫了些,也算是其乐融融。 此二人仅育有一女,自小身体不好,发育的也比较晚,在慕璃已经跑的很欢的时候,那个女娃娃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椅子上对着苍白的天空发呆。 而彼时,慕子渊伤势稍好些的日子,也会被慕璃强制性的搬了出来躺在躺椅上晒晒太阳,百无聊赖的时候,也喜欢仰望那同一片天空。 女娃娃是在捡掉落在墙这头的纸鸢的时候,撞见慕子渊的。 行走不便腼腆内向的女娃娃,从慕子渊的侧颜误会了是个漂亮的大姐姐,头一次萌生了想要靠近的念头。可真正走近了些,才发现是重度烧伤的少年。 皮肤皱皱巴巴的像是老妇黢皱的脚底板,就是稍好些的皮肤,凑近了看,还能看到鼓胀的满满一包脓水将要撑破肌理的样子。 慕子渊怕吓着那孩子,慌忙用着许久不用的嘶哑的声音去喝止,另一边衣袖遮了。 女娃娃却罕见的没有害怕,只不发一言把纸鸢塞在慕子渊手中离开了。 原以为不过是一时之意,慕子渊满不在意的把纸鸢信手扔了。可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东西送过来。 有时候是一颗苹果,有时候是盒女子用了一半的水粉,还有的时候是初学女红的歪歪扭扭的绣品 开始的时候,女娃娃只会怯生生的躲在树丛后面,若是不小心被慕子渊看见了,立刻放下东西一拐一拐的离开。而到后来,女娃娃会坐在慕子渊的躺椅一侧,要么是拿了树枝在地上涂鸦,要么只是看着天空,却从来不发一言。 也很奇怪,慕子渊因为病痛渐渐消磨掉耐心的时候,就是心里烦躁恨不得立刻去死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对女娃娃有过一丝一毫的伤害。 直觉,那孩子是懂得的。于是,慕子渊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孩子有一个什么样子的家庭,经历了什么,是如何才会充满绝望的活着想起来就说,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而这过程当中,女娃娃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恩人和慕璃也很有默契的从来没有出现过。 直至有一天,慕子渊的病情恶化了。皮肤溃烂,脓水四溢,意识也跟着病情的起落时而昏沉。 在温暖的日光下漫无目的的聊天也变成了奢望。恩人天天为了怎么救他而奔波,慕璃日日夜夜守着,在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压抑的哭泣着。 清醒的时候,偶尔慕子渊还会期待若是能如往常,见到的会是什么礼物呢而昏沉的时候,则是噩梦连夜,哭泣不断。 耐心随着病情反复终于消磨殆尽。终于,即使是破茧成蝶,即使是血脉相连也阻挡不了慕子渊想要寻死的心。 而在某个晚上,慕子渊一如往常陷到噩梦中哭泣的时候,冰凉的掌心突然窜进来一只软糯糯的小手。慕璃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特有的柔柔的嗓音。 “渊哥哥,不怕不怕。” 眼泪侵入被衾、枕间,慕子渊情绪第一次失控到在那孩子面前都无法控制的地步。鬼使神差般的,他竟然反握住那孩子的手,乞求道,“杀了我吧” 那孩子黯然低头,却像个大人一样冷静的拒绝道,“渊哥哥不能死在这里。会被看到的,会有人伤心的。所以,渊哥哥远远的离开这里吧。” 离开那对于慕子渊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没有人帮忙,他从床头挪动到院子门口都需要一天。而那两个人,是不会允许他离开的。 而这时,在女娃娃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个人马高大的男人,却正是张哥。 那孩子转回去拉着她自己父亲的手,一晃一晃的代替他乞求道,“爹爹,帮帮渊哥哥好不好” 入夜,慕子渊躺在运货的马车上,裹着好心的马夫给的破旧的斗篷,听着瑟瑟的风声,在车轱辘缓慢的转动中,心情一寸一寸的宁静下来。 他终于离都城越来越远。 走到哪里算哪里,也不用为以后怎么活下去而担忧。慕子渊的想法是,什么时候没有钱或者伤势重到再也无法行动,那就躺下来闭上眼睛就好。 反正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慕子渊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光中,能安静的离开。 不烦过往,不念往生,放弃所有执念和不甘,像是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一样,孤独的离开。 跟行商是在桐城北上的永安城分道扬镳的。他们要继续北上回到他们的家乡去,然而慕子渊却走不了了。 他的身体太差,而实际上就是勉为其难到了永安都已经不错了。 永安,永安,这名字甚好。作为最后的归宿也是不错的。这样已经很好,到此为止,他也不能给那些人添更多的麻烦了。 白天黑夜就在永安城南的破庙里面跟乞丐们挤着,有些路过的旅人给口吃的,慕子渊也不扭捏吃了,没有的时候,就饿着肚子。还有的时候,因为不小心占了一个混混老大睡觉的位置,还被狠狠的暴打过。 那时候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因为烧伤加上被暴打,慕子渊除了疼痛根本感觉不到其他。 原本以为这样就是尽头了。可慕子渊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那个女娃娃。 就是在破庙里,突然来了一伙人贩子,带着大大小小十好几个姑娘,据说要卖到永安最大的**窟里去。 是在半夜的时候,听到了女孩子凄厉的叫声。原是些不甘愿的姑娘逃跑被抓了回来,罚着跪在地上,当着一大帮子老爷们的份脱衣。若是不从,等待的自然是一顿暴打。 可就在那些姑娘们之间,跪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发黄的头发服服帖帖的贴着肉嘟嘟的面颊,跪着的身形抖得像是筛糠一般,那只曾经温暖过慕子渊的软糯糯的小手,连个拳头也握不紧。 她怎么会在这里 慕子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猛地扑过去将小丫头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中。 “渊哥哥”女娃娃眼眸处的泪珠一闪一闪的将要掉落下来,看不出是欣喜呢,还是悲伤。 慕子渊努力的笑了笑。而实际上,在寻常人看来,不过是面部溃烂的肌肉不和谐的抽搐了一下罢了。 想要保护那个孩子绝对不能让这些人伤害她心里有着这样强烈的愿望。 然而,彼时的慕子渊自己不过也是个孩子罢了。而且还是个重伤的孩子。 能做什么呢,除了紧紧的抱着,把那孩子护在身下,什么也做不了 “渊哥哥”身下的小人眼泪泛滥成灾。 拳脚加在身上,一寸胜过一寸的麻木。 不疼,没关系,我不疼。 母妃身亡,没关系,我不伤心。 只有兄弟两个人,没关系,我不孤单。 被丢弃在火灾中,没关系,我不害怕。 重伤,没关系,我不疼。 只要能在最后的时候保护了这个孩子的话,什么都是值得的吧这本该结束的生命,也在最后有了一点点的价值吧 慕子渊不知道暴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或许是那些人打累了呢,或许是看着他太顽固放弃了呢慕子渊也不清楚。 只是最后还能在怀中感觉到那孩子的温度,已经让慕子渊觉得足够幸福。 母妃,对不起,恩人,对不起,璃儿,对不起 这一世,慕子渊觉得自己对不起的人太多。让母妃那么辛苦生下来的他,让恩人那么努力却没有救了的他,本该成为幼弟唯一依靠的他,却没有好好的活下去。感觉很歉疚。 破茧成蝶。他也多么希望他能那样精彩的活着。 而今,算是做到了吧保护了想要保护的人,守护了想要守护的存在。 只是,人生第一次的,对离开这件事本身感到了悲伤。 破茧成蝶又有何用,蝴蝶终究还是飞不过沧海。 故事讲完,女子平淡的眉眼又恢复了冰冷的满不在意的模样,然而却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一字一顿道,“慕璃是不会放弃复仇的。即使关妃娘娘活着,可是子渊大哥那般凄惨的情形在他的心中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又盯着还沉浸在那故事中的云婧川道,“之所以叫你离开,不过是不想把事态激化罢了。当年的火灾,与皇后娘娘怕是脱不了关系,所以,慕璃与慕子恒,是死敌不争个你死我活,慕璃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云婧川菱唇轻咬,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是当年那个女娃娃为何,你会出现在人贩子手中,后来” 空旷的屋内,女子眸光淡漠至斯,“爹爹私放子渊大哥离开,被慕璃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4章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不可能”慕烁惊呼。 末了像是在辩驳一般,素白的手掌毫无章法的跟着话音乱舞,“那时璃儿不过三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小倩不以为然,斜眼冷冷的提醒,“公主莫要忘了,太子殿下屠杀荷华宫众宫人之时也不过五岁。” “屠杀”这下子慕烁更为惊慌了 事实如此没错,可是这个用词这个刚刚进宫的小丫头该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虽然这丫头与渊儿是旧识,可是姜皇后的那件事情分明是在渊儿离开皇宫之后才发生的,而且,当年的事情知情者也没有几个 思及此,慕烁松了口气。不过终于还是斥责了一声,“你可知,就是方才那句话,杀了你都不为过” 小倩不屑的轻笑一声,没有直接回应慕烁的问话,却是转过头把目光投到了床铺上这么长时间以来谁也没有刻意关注过的皇帝身上。 眸光幽深,情绪莫名的低沉不已,“皇家之人,均不过如此。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却是比普通人更为可怜的存在。”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都像是在可怜皇家之人。 慕烁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这些年虽然因为嫁给云相百般忍让稍平和了些,但是听到这种话还是不由怒从中来。 “你这个” “明明是守护天下之人,却动不动就讲杀戮,这也是应该的吗” 慕烁一口气哽着,瞬间没了声响。 “拥有的过多,反而得不到真正想要的东西。皇上如此,公主不也是如此吗” 被如此反问,慕烁却无力反驳。 其实说的也没错。 就像她,从开始想要得到的只有那个人的心而已,可是直到最后,却根本没有拥有过。 那人可以保证她是云府唯一尊贵的存在,甚至在落难之前,设计只让她和她的孩子得以保全。责任,保护却唯独不能得到最想要的东西。 这孩子,虽然不是皇家人,却比身为皇家人的他们看的更为透彻。 “习惯以强权来掩饰内心的脆弱,看似无法无天,其实内心却比常人害怕的更多。害怕失去,害怕背叛,更害怕伤害” “所以,久而久之,会不再相信任何人。受过的伤害会用伤害别人来平复,甚至是――”女子目视虚空,声音沉沉,咬字清晰,“宁可我负天下人,也绝不让天下人负我” 云婧川已经搞不清小倩口中所指究竟是慕璃呢,还是皇帝,抑或者是大娘。只知道大娘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愣愣的一句也答不上来。 旁边,澜妃安静的听着,大概是事情与她没有直接关系,也没有一句话。 只有酆洛,眸光并不似她们一样紧盯着小倩,却是望向了――澜妃 云婧川一瞬间又有了种远远被隔绝在外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有她,听了许久,还是迷迷糊糊,理不清楚。 所以,长平王,是本该身亡的小皇子慕璃。 所以,复仇无论如何会进行下去,即使母亲还活着,却永远不能忘记凄惨的死去的兄长。 所以,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家人的通病 所以,什么都做不到么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去伤害更多的人 那么,他们现在在这里聊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而被太后带走的莞姨,又该怎么办才好现在躺在这里的皇帝―― 慢着不是还有皇帝么 长平王背地里搞这么多小动作,不就是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么若是这天下还有人能做点什么去阻止长平王的话,那就只有皇帝无疑了 而且,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从皇帝开始的么 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些因为皇帝而诱发的种种,果然还是得由皇帝来亲手解决吧 云婧川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了皇帝所在。 廊腰缦回,纱幔重重,殿内灯火阑珊,熏香袅袅。 有些年纪的妇人未施粉黛,只着白色内衫斜倚在矮塌上。似是这么晚还未入寝,有些头痛,妇人眼睑旁的细纹轻轻的皱了皱。 噤若寒蝉的小丫头轻轻捶着腿,而原本在一旁立着老嬷嬷在看见进来的人的时候,俯身下去,在妇人耳边细语了几句。 紧接着,莞姨就看见妇人轻轻的挥了挥手,仆从退下,直至剩下她们二人,那人才开口道,“你来了。”伴随着那声音,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半分威严,外加半分厌恶。 这样的目光,莞姨很熟悉。 从前的从前,或许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妇人就一直是如此。 妇人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这莞姨全部都知道。而让她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直至她成为了妇人儿子名正言顺的妃子之后,这人还是不能认可她呢 甚至是孩子呢,也只有在其他人无所出的时候,她的孩子才是孩子。 是因为她身份不够尊崇,还是她品性有所偏倚呢。莞姨直至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不过,时至今日,或许这人会告诉她呢 毕竟她是死了那么多年的人。 时隔多年,曾经万分在意的,或许也能放下了吧。莞姨望着矮榻上似乎是听闻她活着的消息匆匆忙忙起来还没来得及梳妆的妇人,有些乐观的想到。 “太后娘娘金安。”莞姨微微俯首,贴在身前绞着的双手有些颤抖多年没有行着正宗的宫廷礼,倒还真的是有些忘了。 “呵你倒还知道本宫是太后么”太后撑着矮榻缓缓坐了起来,神色柔和,眸中却一片凉意,“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像当初一样的无礼呢。” 莞姨心下一沉,却还是努力的笑言,“臣妾愚钝,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恕罪”太后冷哼一声,“死者为大,本宫还敢怎么治你的罪呢都能从防卫如铁桶一般的皇宫里偷梁换柱的逃出去,还是本宫小看了你,不是么” “不过本宫有一事倒是好奇的紧你与云姓贼子到底是何关系竟还能使唤动他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救你。” 莞姨反应了许久,才明白了太后口中的“云姓贼子”指的是云贤。风光无限的那个人仅仅是这数日的时间竟然变成了人人唾骂的贼子,这让莞姨心口不由一酸。 想要为那个人辩驳两句的,可是想了想,她若是多说什么,在此刻这种氛围之下,只怕是更不好解释了吧 她污了名声倒是再其次,可是那孩子不是还在这里么尽管他不愿意原谅她的离开,可是,终归还是不能让他再因为她这不称职的母妃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了。 顿了顿,莞姨回应,“太后娘娘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当时臣妾能逃生,并不是受了云大人的帮助,只是机缘巧合之下” “哦”太后一挑眉,“本宫倒是甚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机缘巧合。” “这” 感觉到莞姨明显的迟疑,太后了然似的一笑。挪动着似乎想要从榻上下来,可是腿脚一动,太后即捂着腹侧发出了一声痛呼。 “您怎么了太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不适”莞姨心急,径自从地上起来,匆匆的扑了过去。手指紧紧扶着妇人的手臂,面上自然是担忧无比的神情。 太后娘娘明显一愣,却在猛然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甩开莞姨,“不用假惺惺的。你这一套能骗的了煜儿,却不可能能骗得过本宫” “本宫十三岁入宫以来,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宫里环肥燕瘦的,心机深重的,自然天真的,滑稽可笑的,什么人都有。也就是男人会天真的以为是什么爱情一类,要本宫说,这天下哪里存在那样的东西” “全都是因为那云贤,天天给煜儿灌输什么自由,爱情一类的东西,要不然煜儿又何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好好看看,你生的什么孩儿谋害亲父,有那样的孩子,是我大盛皇族的耻辱” 太后一激动,终于还是从榻上跳了起来。 莞姨能看见妇人强忍着疼痛眉眼微蹙的样子,以及那抚着腹侧颤抖的手指,想要上前查探的,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听她说什么的。她所有的话,在那些人听来不过都是狡辩,是辩驳,也是为自己推脱而找的借口。 尽管,她是真的担心的。好歹,也是她真心爱过的男人的生身母亲。 虽然,这妇人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们的想法。就像是此刻,她只会指责而已,会挑明那孩子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可却没有一刻提起过,那孩子都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两个孩子,会只剩下了一个 那个信誓旦旦说着要爱她一生一世,好好照顾他们孩子的那个人,背弃的又何止是跟她的许诺呢还有身为父亲的责任。 没有因,何来的果然而,他们终究都只是自私的人。 他们的世界里,永远错了的都是别人。呵,也对,皇帝如果有错,大概就不是个好皇帝了吧 莞姨苦笑一声,终究还是深深的埋下了头,“太后娘娘,臣妾会严加管教的。还望您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何必求本宫”太后闻声气愤不已,“现在大权在握的是他,该是身为皇祖母的我来求他才对可否放了我的孩儿可否饶恒儿一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5章祈愿 “怎么样,可有办法救治” 可能有,但是这不是她能救治的范围。 云婧川对着迎上来满脸担忧的大娘勉强笑了笑,最后隔了很远的距离把目光投向了那头立着的月白衫男子。 脉象虚弱,但没有明显的病症迹象。果然,还是与南秦有关的秘术一类的吧 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酆洛完全能看懂云婧川眼中的意思她是想让他出手相救。 其实,身体很勉强。若是现在出手的话,有一日她遇到危险,他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可是,望着那头似乎在闪着星光的眸子,那些担忧不知觉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在酆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喉头松动,“云姑娘放心,此事洛有办法。” 见着男子缓步过来,床铺之上的皇帝莫名激动不已,那苍老的浑浊的眼眸中,竟像是有眼泪溢了出来,一闪一闪的。 云婧川起身让了开,下意识看向了屋内剩余的那二人。 小倩抱臂倚在桌旁,似乎满不在意,墨色的眼珠却偷偷的瞥向了这侧,只不过在觉察到云婧川的视线之后,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避了开来。 显然,对于皇帝的生死,这女子还是极为在意的。 而澜妃,不知道是不是未施粉黛的关系,脸色看着竟有些惨白。云婧川觉得在意,不由多看了两眼,而正是这多余的目光,发现妇人比手腕稍长了一点的衣袖下,双手绞着,骨节发白 澜妃在紧张没错,她是该紧张 现在的神情,加上那日的谈话,皇帝重病是澜妃直接下手的无疑了 也对。一国之主身边防守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一般人怎么能轻易接近得了呢除非是,亲近的人吧 只是,澜妃身为皇帝宠妃,又是后宫除了太后之外权势最重的人,为什么要听从长平王来做这些事情呢 谁做了皇帝对于澜妃来说不一样呢反正,慕倾城只是个公主 云婧川突然回忆起了那天那二人的谈话。确实,是跟慕倾城的身世有些关系来着吧 那么,真的是慕倾城的身世有异,所以,长平王知道了以此作为要挟的么 像是长平王一贯的作风,只不过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若真的只是因为这一点的话,澜妃跟慕子恒合作不也是可以的么反正慕子恒本身就是这大盛名正言顺的储君,扶持慕子恒难道会比拥护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身份都是盗用兄长的人更为困难么 而且,最最关键的,长平王真正的身份,皇帝已经知道了。 通过方才皇帝对莞姨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用了什么药物让皇帝手脚麻痹丧失言语一类的病症,头脑还是清楚的。 想必也清楚是澜妃做的手脚吧那么,若是皇帝痊愈之后,会对澜妃如何,又会对长平王如何呢 会不会被杀刚才头脑不清楚,云婧川只想到了让皇帝救莞姨,还有是去牵制长平王,让那人不能再去害人。 可是万一皇帝过于愤怒,而把他们杀了呢 毕竟,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心胸宽广的饶恕意图杀害自己夺取权位的儿子吧 澜妃毕竟是慕倾城的母妃,而长平王是她的夫君不,不对。其实云婧川也不是在意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这一点。而是,即使知道那么多事情都是他做的,大概,她还是不愿意让他死。 大概,是因为他是莞姨唯一的孩子了吧。 对的,一定是这样。她心里的不忍一定是因为莞姨的缘故。 毕竟,莞姨对云婉有养育之恩。即使不是对她云婧川,可她得代替云婉去偿还吧 云婧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跟皇帝约法三章,再让酆洛施救。 “落大哥,先不要救了。” “恩”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尤其是那原本偷偷在意着的小倩,眸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云婧川瞬间如芒在背,忍不住为自己解释道,“我不是不救的意思,只是” 小倩很在意皇帝的死活。小倩是受了慕璃直接伤害的人。听那语气,对长平王应该甚是不满才对加上她对皇帝被关着的地方的熟悉程度,会不会 小倩其实是希望皇帝恢复了之后好对长平王报仇的 所以如果让小倩知道她想给那二人求情的话,会不会反而不太好 “婉婉,你究竟还有何事” “哦,那个我突然想起来,皇上脉象有异。这么多人吵着,总归看的不太准确,那个你们可不可以都出去一下” 临时想起来的借口。云婧川知道骗不过同懂医术的酆洛,不过是落大哥的话,应该会站在她身边的吧云婧川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期盼了。 众人显然对这牵强的回答也是半信半疑。只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反驳的借口。倒是酆洛终于跳出来替云婧川圆谎。 他说,“洛一人难以救治,原本也是要云姑娘留下来帮忙的。只是救治的办法凶险无比,容不得有一点差错,可否请诸位在外面稍等片刻” 慕烁是最希望皇帝恢复的。听了酆洛的话,这便招呼了澜妃和小倩一同出了去。临出门还把倒着的半扇门横着搭在了门框上。似是怕打搅到,还拉着去了小院门外。 天色渐明。而破败的木门处,陆公公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睡着了,可是连丝呼吸声都不可闻。若不是能看的到隐约的白气,慕烁还以为这陆公公是已经冻死了。 突然,面上一片清凉。慕烁下意识抹了抹,而直到触及到,才发现是雪。 原是在灰蒙蒙的天色中,有细细碎碎的雪花落了下来。 因为颜色相近,慕烁方才那时竟然没有发现。现在仔细去看,倒是看出陆公公身上深色的衣服有着濡湿的痕迹显然,下了有一会儿了。 名为小倩的女子已然不知去向,空留得澜妃心事重重的跟在身后,慕烁想了想,最后还是回转过去,拉着澜妃的手几步晃荡了出来,安抚道, “皇嫂莫要太担心。据传南秦大祭司大人颇有些能耐,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得好。而且,婉婉医术也甚好,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皇兄他,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就是因为没问题,所以才有问题的啊。澜妃隐下心头真正的想法,挤出了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从时间上来看,那人离开的时候应该正好碰见了进来的南秦大祭司才对。可是,为什么不阻止呢 虽然关妃出现是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事情。那人的心情,她大概也能理解一些,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皇上真的被治好的话 “皇嫂” “啊”澜妃正好思绪混乱,被慕烁在眼前晃过的手一惊,身形一歪,随即向后倒去。慕烁见状慌忙伸手去拉,可是没有扯到人,却是抓住了衣袖。 只听得“呲”的一声,布料撕裂,妇人袖口有什么东西一滚一滚的掉了出来。 “这个是”因为正好在脚边,慕烁先把那物什捡了起来。 被红线严严实实裹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手掌大小,瘦瘦长长的条状物。细细看去,似乎还有无端眼神出来的四条线。 若是非说像什么的话,倒像是人偶。虽然没有口鼻,可是那四条线,莫不是人偶的四肢吧 澜妃有些慌乱,急急的扑了过来。可是东西在慕烁手里,她又不能硬抢,最后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清楚。 看着很眼熟的物什,好像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慕烁手中摩挲着,丝毫没有把东西还给主人的意思。倒是摩挲的动作过大,一不小心将那上面缠绕的一根丝线扯了开来。 “啊”澜妃慌乱,这下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去抢。 慕烁本能反应是把东西护在手里,可这样一来,一拉一扯间,丝线渐渐松了开来,只听得“吧嗒”一声,丝线里面又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裹着的绢布,隐约看着绣着的花朵绿意,还有墨笔书写的痕迹,慕烁记忆阀门像是被打开了一般,指着那地上的东西惊呼一声,“啊是那个” 澜妃宝贝似得飞快捡起,护在了怀中。 而这时,慕烁却是了然的笑了。她说,“皇嫂居然还信这个吗” “有那么一段时间,宫里流传,红线绑了的绢布上面写下对心仪之人的话,若是能得那人随身带着,定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我说皇嫂,你这里面的话是写给皇兄的吧” “这个”人到中年的妇人面色一下子变得酡红,语无伦次,“公主,这个其实” 慕烁叹了口气,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不用担心。此处就我与皇嫂二人,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也知,这些年,皇兄在你身上亏欠太多。你能有这份心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在这宫里,若是想过的快活一些,便不能执迷太多。” “人的心,并不是努力就可以拥有的。” 那时候,她也有做过这种蠢事呢。慕烁苦笑,也是突然想起来,在她嫁妆箱子最底层,也有一个未曾送出去的祈愿。 做了太多不该的事情,可到最后什么都没能得到。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她再也不想要如此。 背叛也好,最后那孩子找来也好,甚至只能忍气吞声也好,只要能留在那个人身边,就好。慕烁想。 雪一直下着,慕烁坐在风雪之下陷入了沉思,而墙头之上,红裙黄褂的女子眉眼沉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6章无药可救(上) “把莞姨救回来,饶恕澜妃,限制长平王的作为,但是不能杀他。” 即使隔了些距离,即使刻意避开了,但是女子轻柔的声音还是准确无误的传了过来。伫立在门口酆洛终于侧过头,眸光幽幽的遥遥望向了床铺的位置。 原来,这就是她所求么 莞姨跟长平王他倒是多少能理解,可是替澜妃求情,多少还是让酆洛有些费解。 为什么要为无关紧要的人去做这种事情呢明明只要开口的话,就相当于仗着能治好皇帝来要挟了吧 身为当权者,酆洛自己也十分不喜被人要挟,想必大盛皇帝也强不到哪里去。这样一来,难道她不害怕皇帝最后记恨于她么 “明明是女孩子,却不会去依靠别人。有什么事情也总是强装着,暗自背负起来,阿婧太坚强了,这一点却偏偏让我担心不已。” 这个时候,酆洛突然想起那北越太子临进来的时候与他说过的话。 看的出来,她该是知道澜妃与皇帝重病有关系的,自然也知道背后有长平王的参与,现在这般,难道就是准备独自去面对么 “落大哥”酆洛晃神,正好撞进女子笑意吟吟的眸子当中。 像只小鸟一样欢快的跑了过来,追着他的脚步,讨好般的询问道,“落大哥,需要我做点什么” 酆洛想了想才记起,自己方才信口胡诌的为云婧川开脱的话。 从女子的神色中,酆洛大抵猜到了谈判的结果,神色复杂的望了床铺上有着明显不悦的皇帝,终于还是微避开了些身形,“剩下的交给洛即可。”声线平平,一如既往的面目清冷。 女子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墨色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失落。酆洛本有些不忍,可是眼角余光瞟到慕煜,又复而拒绝道,“此事凶险,又是秘术,外人不便打扰。” 本来仗着落大哥的关系都与皇帝谈判了,而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离开,就太没脸没皮了。云婧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指了指外头道,“那我就去外面等着吧。” “那就有劳”话还没有说完,男子即背过身去忙活了。云婧川自觉无趣,咽下了后半句话,讪讪的退了出去。 虽然下着雪,可是气温却也没怎么变。不过因着在房间里面一直待着,这下子突然跑出来一时不适应,云婧川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婉婉”这动静显然惊动了院门口瑟缩着的慕烁。妇人忙不迭跑了过来,紧紧的抓着云婧川的手臂,急切道,“皇兄怎么样了” 边问着,还探身似乎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嘘”直到拉了慕烁走出院门,云婧川这才放高了声音回应道,“剩下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不添乱了。” “是这样啊”得知还没有结果,慕烁有些失落的放开了云婧川,一边回坐到门槛上,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若是能好转就好了。皇兄总得出来主持大局啊” 慕烁所言却也是云婧川担忧所在。听到那叹息,云婧川跟着心口沉重,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四处看了看,却只看到了门口依旧沉睡的陆公公和墙头望着雪景的小倩,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娘,澜妃娘娘呢” 慕烁摆摆手,“回去了。说是怕皇兄一会儿醒过来会饿着,就去张罗膳食了。” 云婧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在慕烁身旁坐下,因为有些冷,还向着妇人那头挤了挤。 慕烁感觉到了云婧川的亲近,虽然心里烦躁,但是想了想还是伸手把女子搂紧了些,犹豫了片刻,只道,“婉婉若不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大娘等着就好。如果有消息,大娘派人通知你。” 云婧川摇头,“也不知道莞姨怎么样了” 女子担忧的脸与慕烁记忆中某个场景突然重合了起来。思及先前云婧川对于她们瞒着她所有事情的控诉,慕烁想了想,只道,“婉婉放心,性命无忧。” 性命无忧么也就是说可能会有些麻烦么慕烁的话,反倒让云婧川更为担心了。 脑海中无端现出大娘那时那匪夷所思的几句话,云婧川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大娘,太后娘娘把莞姨叫过去究竟是什么事情啊那时你说的总要弄清楚的事情又是什么啊” 慕烁摇头拒绝道,“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婉婉还是不知道为好。” 摆明是知道真相却不告诉她。云婧川不甘,却也无奈的很。想了想,却是换了种问话的方式,“那么,爹爹在这些事件当中参与了多少,大娘总还是可以告诉我的吧” 见着妇人还是一脸镇定的样子,云婧川终于狠狠心道,“我听人说,姜皇后薨逝那天,在荷华宫见过爹爹而且,爹爹好像跟关莞姨的死有些关系,大娘知道这是真的吗” “你爹爹他去过荷华宫”从大娘的反应看,云婧川基本知道大娘对于姜皇后的事情怕是不知情的。 慕烁也是在惊呼之后才猛地反应到有些不合适,虽然震惊,但还是略微解释了一下,“荷华宫之事,我从未听说过。但是我知道的是,你爹爹绝对不会做伤害关关的事情的。” “若是莞姨的拜托呢”云婧川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那个时候,莞姨不是被打入了冷宫么皇上又不听她解释,境遇也不太好。会不会是过的太痛苦了所以” “婉婉,你还小。”慕烁匆匆的打断了云婧川,“再怎么艰难都还有两个孩子在,关关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姓名呢况且,关关也不是那么脆弱的女子。”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妇人补充道,“对了,若是你爹爹他真的去过荷华宫的话,那也有可能是去看望璃儿的。” “恩”璃儿慕璃云婧川甚是不解。 从众人所述的故事拼凑的结果来看,慕子渊出事该是在皇后出事之前的。那样说来,慕璃应该早就被那位救了慕子渊的人偷出宫了才对。这种情况下,爹爹怎么可能会去荷华宫去看望那并不存在的小孩子呢 “就是小皇子慕璃,也是你的夫君。”慕烁以为云婧川不知道慕璃是谁,耐着性子解释道,“璃儿自小身体不大好,渊儿又出了事情,你爹爹身为关关的至交好友又怎么能放心的下就是看望一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慕烁眼中云婧川还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这便接着道,“定然是正好撞在了那一天罢了。这事情,若是皇兄好了,一问便知。” 如果是去看望慕璃的,那么爹爹也的确是该有皇帝的许可。这事情倒是也能问出来的,云婧川也不深究。她关心的依旧是慕璃的事情。 这时慕烁像是突然感应到一般,半自言自语道,“不过那天即使你爹爹真的去了,也见不上那孩子。” “为什么”云婧川突然像是抓到了重点。难道慕璃被偷走的事情,这之前爹爹是不知道的 慕烁看向了云婧川,眸光沉沉,“那天那孩子在御花园玩耍,一时不慎跌入湖中溺水而亡。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那孩子怎么会突然成为长平王呢难道是溺水之后被什么人救了么”慕烁自言自语,“不过,关关说就是那孩子,也定然是有她的道理的。想来,被救了也不是全无可能。” 姜皇后身亡和慕璃溺水是同一天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呢 起先云婧川还怀疑过爹爹是救了慕子渊的那个恩人,这么看来,又似乎不是了。 慕璃从皇宫中消失的时间,似乎就是溺水之后。那么溺水就是一个契机。现在想想该是那恩人想的办法好让慕璃名正言顺的离开。 可事发当时,爹爹被目击在荷华宫出现过。也就是说,爹爹不可能跑去御花园去相救。 那么,爹爹真的只会是去探望慕璃的么一切真的像大娘所说会是偶然么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慕璃既然早就目击了爹爹灌关关毒药的话,又怎么会接受爹爹的探望呢虽然小,但是应该也恨极了爹爹才对吧 事情还有疑点的。 包括是,慕子渊宫殿的那场大火,是偶然呢,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为什么小倩会说跟姜皇后有关呢这会是猜测呢,还是说有事实依据的 如果是故意而为,究竟会是什么原因,让人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呢分明是失去了母亲的庇护的可怜孩子罢了,又会有什么理由 难道是皇位 云婧川突然自慕烁怀中起来,急急的问道,“大娘,慕子恒是什么时候当上太子的” 是了,慕子渊年长些,为什么皇帝没有考虑把慕子渊立为储君,而是选择了慕子恒呢 若是一开始选择的是慕子恒也就罢了,而如果是在慕子渊遭遇火灾以后的话这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有动静”云婧川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反而是红裙黄褂的女子急匆匆的从墙上跳了下来,向着屋内冲去 里面出了什么事情皇帝醒了么云婧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慕烁带着也冲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7章无药可救(下) 室内一片狼藉。 本就因长平王先前那时踹了门,碎了一地的木头渣子。而这刻,却连仅有的桌椅板凳都东倒西歪,缺胳膊少腿的。甚至是布幔,都被东拉西扯的扔的吊的到处都是。 看起来这里曾经有过一番激斗 云婧川第一眼即望向了床铺,正巧与安然无恙的皇帝眉眼对了上,心下稍安。然而直到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酆洛的存在,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这里”先前一步进来的小倩推开堆在一起的狼藉,拽着酆洛的胳膊把人扒了出来,这才对着进来的云婧川二人挥手招呼。 云婧川心下一紧,猛地扑了过去。 果然是酆洛怎么会这样 不久之前还好好的人,现在脑袋无力的向着一边倒在小倩怀里。一向干净的不染纤尘的月白衫之上灰蒙蒙的尘土蒙了一片,甚至那梳的一丝不苟的墨发间,竟然还插着许多长短不一的木渣子。目测倒是没有血迹,然而那面色却苍白如纸。 云婧川哆嗦着伸出手,将要触及鼻息,却被小倩强行拉着覆上了酆洛的手腕,只道,“还活着,快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虚弱,迟缓,脉搏一下有,另一下又蓦地失去了踪迹,云婧川像是被烫着般猛地缩回了手,心下惊异,这哪里是一个青年人该有的脉象 油尽灯枯之相。 若是不叫云婧川知道她诊脉的对象是酆洛的话,她一定会起身告诉家属让准备后事。缘由无他,这不是重创所致,反而像是身体自然而然的老化最后渐渐失去了机能一般。 可是,他分明才二十多岁啊 云婧川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随即在酆洛衣摆下翻出了另一只手臂想要重新诊断。可就在看到酆洛手中的物什后,动作一滞。 绣着繁复花纹月白袍男子手中紧紧攥着的是片白纱。像是从衣服一角上面强行撕下来的,边缘还有些不整齐的细线裸露着,而若是喜欢着白纱衣的 千语 方才云婧川还在想到底是何人来过,会不会是南秦一类的异术在作祟。而今看来,是千语 可是落大哥与她素不相识,又无怨无仇,她怎么会―― “恩”模模糊糊的夹杂着呜咽的呻吟声传了来,云婧川被床铺上皇帝发出的声音吸引了视线,眉眼微眯。 千语或许无甚仇怨,但是若是来人针对的根本就不是落大哥呢 她能想到叫皇帝去牵制长平王,那人难道就想不到先下手为强么既然是那么放不下的仇恨的话,不想让皇帝痊愈也在情理之中的吧 他不叫皇帝死,又不想让皇帝痊愈,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能治好皇帝的人吧 怪不得 云婧川自酆洛手中扯过白纱愤而起身,旁侧慕烁见势头不对慌忙伸手一把拽回,“你去哪里” 去哪里哼还能去哪里呢 现在这般情况哪是她一介俗医能解决的自然是要去找对落大哥做了这般事情的人 当真是无药可救了明明在医治之前,她还费尽心思去给他们求一个安然,可他们竟然这般对待一个无辜的人明明落大哥救治的还是他的生身父亲吧 “药”云婧川拳头紧了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我去给落大哥找解药来” “好吧。”慕烁松脱,接着嘱咐道,“婉婉,顺带吩咐煮点姜汤过来,你莞姨若是一会儿回来的话” 话没有说完,慕烁却刚好来得及看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显然,云婧川根本没有听慕烁在说什么。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也不听人在吩咐什么”慕烁无奈的叹口气,小声嘀咕道。 “放任她离开没有关系么” 慕烁侧头,抱着月白衫男子的黄褂女子静静的望着云婧川消失的门口一脸的若有所思。 放任她放任谁云婉么 “那孩子不是去找解药的么”慕烁不解。 “解药,却并非是普通药啊”小倩叹口气,无奈的回望了过来,“公主,这个时候会对大祭司动手的,不希望皇上安然恢复的,还会有谁呢” 夜晚有多长,那人剪纸般单薄的身影停留在窗户上的影子就有多长。 慕倾城一直站在门外,长平王在里面看书看了有多久,她就等了有多久。 慕倾城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答应的好好的去守护关关的,半道却跟着长平王跑了过来。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守在门外又有什么意义,也许是仅仅凭着直觉。 直觉,她应该守着。 夜幕一寸一寸揭起,凌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 正是初冬季节,却异常的寒冷。久了,慕倾城身着单薄的白纱衫,终于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慕倾城犹豫再三,几步跨上了台阶。 站在屋檐之下的廊道并没有好过多少,反倒是穿堂风一阵接着一阵的涌了过来。慕倾城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最后还是忍不住走向门口。 敲呢,还是不要敲 举起的拳头紧了紧,却还是落了下来,正在这般犹豫的时候,内里刺耳的声音传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那人说,“想进来就进来吧。” 一如既往冷冷的声线,却让慕倾城莫名觉得安稳。 慕倾城深吸一口气,退开了门。 万年不变的简单摆设和空空荡荡的泛着冷光的大厅。许是前一天是关关忌日的关系,殿里还残留着些许檀香的味道。 慕倾城提步向里走去,终于看到了慵懒的倚到榻上墨发披散衣服松松垮垮搭着的白衣男子。 青铜面具遮面,薄唇紧抿,素白的手指轻执书册,不时仍能听到书页轻轻翻过的声音。而男子的衣襟自胸口处敞开,顺着人鱼线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盖着的薄毯处。 慕倾城轻咳一声转开了头,挪动几步,四处走着胡乱看了看。 一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像,素衣拂尘,像是菩萨,却又不像菩萨。 这画慕倾城见过许多次,可在这次看着的时候,突然发现那画中右下一角,似乎有着黑乎乎的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沾上的脏污么慕倾城凑近了些想要看的更清楚,可是那头男子冷冰冰的一句,“在看什么”惊得慕倾城脑袋差点撞上了画卷。 “没什么。”慕倾城扶额尴尬的笑了笑,挪动脚步刚想要退开,可是腿脚却像有什么绊着不得动。 原是纱衣不小心勾在了柜子的铜勾上。 慕倾城微微蹲下,凑近些想要把衣服取下来,可因着纱质衣物的关系,有丝线深深的嵌了进去,似乎已经紧紧的缠绕在其中。 “哗啦”书页依旧轻轻翻动着,男子明明没有看过来,慕倾城却莫名的觉得心慌。而这时,慕倾城耳旁听着有细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手上虽然加紧了动作。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因为如此而变得顺利起来。 终于屋门“砰”的一声被踢开,脚步声接踵而至。 慕倾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此刻基本是背对着门口的姿势,可是,无论来人是谁,她在这里却都不是那么好解释的事情。 小公主与长平王素不亲厚,人尽皆知。 尤其,来的还是有胆子不经通报就踢门而入的会是谁 “千语”似是感应到慕倾城的疑惑一般,身后人试探的问道。可就是这一声,慕倾城如坠冰窟。 这个声音,没有猜错的话,是丑女人 长平王依旧在闲适的看着书,似乎是因为女子开口唤着的并不是他的名字,总之,一副不会插手的样子。 慕倾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一瞬间脑海中无数念头一闪而过,可直到最后都没有一个能解决她现下的困境的。原因无它,她现在的脸,就是属于慕倾城本来的脸。 “呵,你果然是在这里”云婧川嗤笑一声,手中轻纱捏的更紧了一些。那衣服,那发髻,云婧川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阳平城初见,长平王府多次的交集,这女子还真是将其对纱衣的喜好贯彻始终呢。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此刻前来撞见的女子一副半蹲着的样子,莫不是在向长平王汇报战果 慕倾城心下后悔不已。早知道来的是丑女人的话,就该赶紧起来藏身的。原以为那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几人总还要忙活一段时间的。 而且,丑女人貌似也不想要回来这里。 现在这般,却是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了了。慕倾城起身,无视被撕裂的衣摆和发出的轻微的布料破碎声,慢悠悠的回身,装作什么也没有的样子冲着云婧川打了个招呼,“丑女人” 倾城 不是千语,是倾城云婧川身形一僵,不由自主多打量了慕倾城两眼。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正好看见了女子白纱的衣摆处被撕裂的一角 见着云婧川不搭理自己,慕倾城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后脑勺,指了指身后安然的长平王解释道,“有事情要问大哥哥,所以过来的。你们那边莞姨可回去了” 话出口,连慕倾城自己也觉得够没脸没皮的。明明答应要去跟着关关的,现在这模棱两可的借口,还希望能骗过丑女人才好。 “呵”云婧川苦笑一声,眸中隐有泪光闪现,“为什么不问你父皇如何了呢或者,落大哥可还活着” 慕倾城收了笑容不明所以,“丑女人” “把解药给我。”那头一袭红妆的女子对着慕倾城伸出了手,“千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8章名字之慕氏倾城(一) 有人说,每一个名字对应的都是一段人生。这样说来,那些拥有很多名字的人大概会拥有选择各种不同生活的机会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从来都不知道。尽管提起名字的话,我也拥有很多。 我的闺名叫做“慕染”,父皇赐予我的封号是“长宁”,取意“一生长宁”。 不过这个名字太俗,我不是很喜欢,所以我有了另外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慕倾城”。 那是我通过抵赖、威逼、利诱等各种手段换来的。父皇不承认,母妃不认同,却是我最喜欢。 或许,听到此时有人已经以为是全部了。其实不然。 “解千语”。 一语可解千语。那是只为了那么一个人存在的,唯一属于我的最后的名字。 从云婉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其实我是震惊的。尽管我也一直知道,她那么聪明,这身份的暴露对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268章名字之慕氏倾城一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9章名字之慕氏倾城(二) 那时我还太小。 就像我无法知道长生宫之行会因为遇见的这个少年而数年搁浅一般,我也不能预料他对于我未来的人生来说会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这么分裂的活着了。 平时,我是惹人头疼的野公主,而私下里,我又是在暗夜下隐藏着的冷酷杀手。 当然绝大多数的时候,杀人这种事情是不必我亲自动手的。 所以,无趣的时候我就跟着那人跑,时不时在宫里露个面,以巩固我皇城小魔头的地位。 因此基本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的,关于他身体本来无恙以及回来真的是为了复仇。当然也包括了他不是慕子渊这件事 慕子渊是葬身于火灾的,所以害怕的不会是水。对水有恐惧之心的从来就只有溺亡的小皇子罢了。 不过我从来就没有拆穿他。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269章名字之慕氏倾城二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0章名字之慕氏倾城(三) “药橱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伤药。” 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依旧冷冰冰的,却好似是在别扭的表达他的关心。虽然稍暖心,而我能感觉到的却只有苦涩。 毕竟来的不合时宜。 捂着麻木且疼痛的面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犹豫了下,我指了指丑女人方才离开的方向,终于还是小声问道,“没关系吗这么让她离开” 那人并没有回应我,而是自床头取了另一本书,轻轻翻了开,淡定的好似刚才没有过争执,好似我问出的完全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虽然他一副不愿意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样子,但是思及丑女人方才尤为受伤的神情,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她好像比我更需要伤药。在你的衣袖上,有血” 那人的动作微小的一滞,却依旧没有抬头,不过我还是眼尖的发现,那人握着书页的手指节被捏的发白 如预料一般,他果然还是在意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丑女人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成为特别的存在了吧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270章名字之慕氏倾城三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1章不是盲目而是瞎 在现代的时候,这个时节也差不多是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一波接着一波开始肆虐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云婧川已经开始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喝着爷爷泡好的暖暖的姜茶,在街角的小书店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现在想来,云婧川已经忘记当初看过的都有些什么书了,但是那时光却是泛着鹅黄色的这在云婧川的认知中,一贯是属于幸福的颜色。 然而一年不过四季,来了这里也不过是数月的时光,那段记忆却已经像是被打上了杂乱的光点,变得像是老旧电影中的情节。 云婧川驻足,仰头望着如倾倒下来的雪,突然失落的想到,她到底是为什么滞留在这里的呢 脸颊上的泪痕未干,却是迎着这本不该飘下来的雪冻成了冰渣子。很冷,彻骨的寒冷。却不是从身体上散发出来的。 不离开,甚至受着长平王的胁迫,好像是为了她的妹妹云静来着。可是云静也有自己的家,家中有着自己思慕的人,那里是容不下她的。 啊,不对,差点忘了,即使不是为了云静,也本来就是回不去的吧 云婧川有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遗忘在时光夹缝中的人。即使是这个世界中的人,也每一个都在向前看着,唯有她,没有来时的痕迹,也没有前进的方向,只是这么孤独的活着的。 “出去” 终于连那个人也抛弃她了么 即使是胁迫,亦或者是威胁,但是以前的云婧川在心底深处还是为有一个归处而欣喜的。 即使那个人在利用她,或者是算计着她,甚至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想的是如何让她失去性命,但是,对于她而言,至少不是还有个能待着的地方么 然而,现在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云婧川一个人在雪地踽踽独行,行的漫无目的,走的漫不经心。雪花扑面而至,只是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经有了些许积雪。 “咔吱”身后突然有什么声音传来。云婧川瑟缩了下,蓦地回头。却见着在白茫茫的雪地当中,跟着的只有一连串歪歪扭扭的孤独的脚印,稍远些的已经被覆盖的看不清痕迹,蔓延的很远,冗长的小道却没有一个人。 也是,这个时候有谁还会在意她在哪里呢 爹爹死了,莞姨变成了别人的娘亲,落大哥生死一线,倾城成了那个千语,而长平王即使是利用也不再想要利用她了。 谁也不会来找她的。 没有这样一项一项的列出来之前,云婧川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悲惨。 一直以来觉得那人是在利用着的,欺骗她的,甚至以多人性命要挟,而她是不得不待在那人身边的。可是,离了那个人,她居然连可以去的地方也没有了。 待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一直以为依赖着的人是那个人,而其实,还是她在贪恋那人给予的温暖吧 微黄跳动的烛火下,那人留在窗纸上的安静的剪影,还有早上醒来的时候,凌乱的交织在一起的墨发,甚至还有在拜见长者的时候,那人沙哑的不成人声的让人安心的声音道,“莫怕,有我。” 他做过那么多坏事,甚至每一刻都会刷新新纪录,也似乎下一秒就又有一个受害者跳出来控诉他的所为。甚至对于她,那人也不是像口中所说的那样那么好,而是残忍的。阳平的刺杀,桐城那噩梦般的记忆,还有种种利用她对别人所为的伤害 可是即使如此,她却还是骗不了自己。 恨归恨,埋怨归埋怨,然而却还是在意那人给予的虚假的温暖。 甚至,如果他愿意找借口的话,就是去相信他也是好的。也是在长生宫那一段之后,云婧川绝望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不是盲目到认不清对错,而是,即使认清了还愿意去原谅。这已经不是盲目了,而是瞎。何等愚蠢 何等可怜 却连云婧川自己都忍不住要可怜自己。 尽管盲目,尽管愚蠢,或许可怜,可是这个世界上,即使是虚假的暖意,也从没有一个人能如此直达她的心里。 而让云婧川更为绝望的是,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呢 正是骑虎难下的时候。 落大哥生死不明,云静随时面临着可能被曝光的危险,而莞姨现在也被太后叫到了住处,下落未知。 长平王能做一个冷情冷心的人,可是她不能。在意的太多,即使对方不能给她归处,却也是在某刻温暖过她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也不能弃之不顾。 无处可逃,避无可避。这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境地怕是再合适不过的吧 地面上的雪越积越厚,云婧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是从某刻开始,冰冷开始没上脚面,麻木自腿脚一路向上蹿了上来。 这直接导致在下一个拐弯的时候,有个冒冒失失的小侍卫撞上来,而云婧川被撞着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冻得正僵硬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情,云婧川破罐子破摔突然不想起来了。然而这时却有略微稚嫩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没事吧是哪里被撞疼了吗” 伴随着的是只伸到面前的大长手。骨节分明,粗细均匀,看着不像是做过什么苦力活的,但是指腹的位置有薄薄的茧子,不是握笔的就是握剑的。 思及这是在古代,又是在后宫,云婧川自认为后一种还是比较靠谱的。 本来被撞倒也不完全是这人的错,与她心里有事,精神恍惚有着莫大的关系。云婧川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正将道个歉呢,却在看见小侍卫的脸的时候,晃了神。 虽然个子拔高了不少,现在的装扮也挺符合他的身材的,但是那脸却分明还是云婧川见过的样子韩小鱼 此前从水里救了他,看来还好好的活着呐。欣慰之余,却又有些失落,答应了那人,怕是没有办法相认 慢着现在的情形的话,是不是也算是把先前的协议撕毁了那么那样的话,是不是说,可以不遵守先前那些约定了 看着男子一脸莫名看着定定的望着自己,伸出的手有些犹豫的似是想要撤回却又尴尬不已,云婧川终于坦然伸手搭上,借着男子的力气站了起来。 “没有受伤吗” “韩小鱼,好久不见。” 因着先前种种,云婧川着实笑不出来。但是因为是故人,云婧川还是努力着友好的笑了笑。 然而少年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声寒暄而认出云婧川来,一副眉眼迷离,满是疑惑的样子。定定的打量了云婧川许久,终于还是犹豫的问道,“姑娘哦,不对,夫人是” 夫人听到那孩子的称呼,云婧川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直到看到妇人发髻,才恍然明白韩小鱼指的是什么。 云婧川晃晃脑袋,努力把那人从脑中甩了出去,状似豪爽般拍了把少年的肩膀,“是我啊,忘了” 少年摇头,看着还是没有想起来的样子。 云婧川无奈,只好道,“还拿了我那么多银票来着,这才多久就把我忘得光光的了” “啊” 少年突然惊叫一声。云婧川便知这下子却是真的被认了出来。跟着笑了笑,却是问起了之前的事情。 “小鱼,你怎么会进宫做了侍卫的破庙怎么会突然被烧了呢其他的孩子们呢还有奶奶,现在你们在哪里住着过的可还好” 少年很快敛了心神,却是退后两步远远的避开了些,对着云婧川这头恭恭敬敬的一拜,“奴才拜见王妃” 奴才王妃云婧川一张脸垮了下来,现在即使是在故人面前,她也只能是那人的附属了吗 “小鱼,你一定要这样吗认识的时候我也没有在你们面前端着大家闺秀的身份,现在你又何必如此何况,只是个侍妾罢了,怕也当不起你这一句长平王妃。” 少年的脑袋愈发低了一些,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理虽如此,但是规矩不可废。夫人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尊卑还是要分清楚的。” 这话听着当真无趣至极了明明先前是个偷了她的银票都会觉得理所当然的那么坦率的孩子,现在怎么也会变成这样讨厌的样子呢 不,也许这样才是对的吧。无论遭遇过什么,人都是会变的。被生活磨去了棱角,最后变的更容易在世界活下去,却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她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不过,既然遇见了,奴才刚好有件事情想要问清楚夫人可知,小梅他们死于非命,是拜夫人的夫君所赐” “小梅他们”事到如今,再爆出来多么严重的事情是长平王所为,云婧川都不会觉得惊讶了。而让云婧川尤为不能理解的是,小梅他们都还是小孩子,杀害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活下来的只有奴才一人。无处可去,还好正巧碰上皇宫在招收侍卫,所以就进来了。” 云婧川心口哽的慌。虽然这事情不是她所为,但是在外人看来,她已经被打上了长平王的标签,跟长平王自然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这般情形,说白了还是她对不住他们。不过疑问还是有的。云婧川想了想,还是试探的问道,“奶奶呢破庙里面的尸体并不是奶奶,奶奶是不是还活着”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云婧川继续道,“对了,前两天我不小心把你碰到湖里的时候,见到过你拿着的药材。那不是我当初开给奶奶的药材么奶奶她是不是跟你生活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2章你过得好吗 长平王针对孩子们的理由未知,但是韩小鱼说了,他在那日的火灾之前,见到过衣着白纱的女子。 是千语。 很好,又是二人合谋那名为倾城的女子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前一秒还约定着“好朋友”呢,还打趣着要她做“十三房小妾”来着,还说着“大哥哥抢走了我的娘亲,我也要抢走他的女人”这般孩子气的话――可这才过了多久呢,就本性毕露 云婧川搞不懂,诺言这种东西对于这些人来说究竟算是什么呢难道是专门用来背弃的存在么 不也许从一开始,只有她自己把那些话当成了诺言吧 现在看来,千语,或者说是倾城,在某些方面跟长平王真是有些惊人的相似 无论是人前的伪装呢,还是人后的分裂。甚至还有善于欺骗和利用人的感情的这一点也是同样。 总还记得女子不拘小节不顾形象肆意疯着的样子,还有那次她挨了惩罚从皇宫回云府去时,那个檀香味的怀抱,以及这许久以来多次的维护,嚷嚷着要给她出气的傻乎乎的样子 云婧川不想否认她是喜欢着慕倾城的。 然而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无法原谅为什么呢,跟长平王做出那些事情的人,合谋的人偏偏会是她呢 虽然之前在皇帝那里见到与千语同样装束的倾城时已经有所怀疑了。但毕竟二人是那么不同的存在,云婧川怀疑归怀疑,内心底其实也没往那处想。 因为她是那么的相信着 相信顽劣的公主的外表之下,是一颗比谁都真诚而可贵的心,相信着,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在背后有些算计着的小九九,而只有她不可能 她是公主啊 即使撇去她们之间的因缘际会不谈,皇上可是她的生身父亲,而慕子恒,慕子渊,再或者是慕璃可都是她的亲人她有什么理由帮着其中的一个人去伤害另一个 哦,倒是差点忘了。慕倾城的身世有异。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慕倾城才会跟着长平王做这些事情的呢 只是,若真的是这般的话,那日里听到澜妃与长平王的谈话之时女子脸上表露出来的悲伤又算是什么呢 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出来的而已吗 只是她何德何能,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颜面让他们一个个的跑来欺骗呢 又是何必 懦弱如她,即使面对杀父仇人,都没有回击的力气。即使知道真相又如何 况且,一直以来,她也不是全然不知。 那些伤害,那些阴谋,她知道的也不少,还不是都妥协了么 “夫人难道是不知道的么”少年望着云婧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试探的开口。然而,在尚未等到女子回应的时候,自己又补充道,“也是,听说那次事故惨死的还有您的兄长。若是知道,又如何会嫁与杀兄仇人呢” 云婧川闻言羞愧不已。 她没敢说,事实是,她明明知道那是伤害云默哥哥的凶手,明知道还害了胡丽静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明知道与爹爹身亡有些莫大的关联还曾经置她于死地――这些他自己都有承认过的,明明还清楚是使得落大哥命悬一线的罪魁祸首。 可她不只没有做过什么,甚至还说出“为什么不辩驳,为什么不否认”这等羞耻的话 “倒是我唐突了。”韩小鱼目光轻轻浅浅的望了过来,一副舒了口气的神情,“奶奶的确还活着,但是情况并不太好。” 想起先前见到过韩小鱼掉落的药材,云婧川犹豫了下,弱弱的猜测道,“是先前那病症又恶化了吗还是说是其他什么” “先前的病症也一直未好,还有些新的”韩小鱼深吸了口气,只道,“总之,情况有些复杂,你若是想知道,日后我可以慢慢说。倒是这些日子,你过的好吗” 称呼变了从先前的“夫人”“奴才”变成了“你”“我”,看这样子,是决定不把长平王的账算计到她身上了 情绪变化稍快,云婧川反应一时没有跟得上。而且,让她颇为在意的是,“你过得好吗”,会这般问她的,韩小鱼好似还是第一个。 旁人眼中,她是正幸福的时候。虽然父兄谋逆,但有个无比宠她的男人,护她安宁,许她荣华,这是旁人根本艳羡不来的事情,怎么会过的不好呢 似乎是等不到云婧川的回应,先前还瘦瘦小小的少年仗着个子拔高了许多,竟然上前一步,捧起了云婧川的面颊,强迫她仰头看向了他。 “小鱼,我你,你这是”云婧川心口一紧,语无伦次。 谁能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吗 虽是故人,感情上也相对亲近一些,可也仅是比陌生人好一些罢了。何况,这孩子不是知道的么,她已经嫁给长平王的事情 这般暧昧的让人禁不住脸红心跳的动作,这孩子是怎么了 “刚才哭过了”温润的少年特有的声线在这凄冷的冬日里就像是汩汩春风一般,沁人心脾。黑珍珠般的眼眸深邃的望了过来,那般认真的神情,关心的面容让云婧川无端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想说出真话。 然而少年根本没有给云婧川回答的机会,而是认定了一般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哭” 泪痕分明还是残留着的,然而丝丝暖意却透过少年的指尖缓缓传了过来。看着云婧川震惊般瞪得铜铃一般的眼眸,少年终于禁不住失笑,“吓到了” 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捧着的手,作为替代,却是把游荡了许久快要冻僵的云婧川拥入了怀中。 “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你。有时候觉得,即使见到,你都不会是以前的样子,或许会变得像那些上位者一般那么可怕,那么复杂,或者也算计居多,”少年蓦地松了口气,“没想到却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语气轻快,夹杂着些许笑声都证明了此刻怀抱着她的这少年心情的愉悦。 不过“傻乎乎”云婧川可不想被个熊孩子这么评价 试问,她哪里傻了若说哭泣的话,那被朋友背叛难道是不该哭的么若说是因为她一脸无措的瞪着他的话,突然被一个长大版的男子这么暧昧的捧着脸,是个女人都会受到惊吓的吧 “喂,韩小鱼放开” 云婧川的挣扎被少年一句话蓦地打断,他说,“真好,还能再见到认识的人。” 云婧川不想否认,这话当中的悲伤感染到了她。 即使是熊孩子,但是突然经历了家破人亡,还带着伤重的奶奶,在这个残酷的世界能存活至今,并且在皇宫求得一席之地,其中必然经历过许多苦痛的吧 即使他不说,云婧川也大概能想象的到。 所以,还能见到故人,尤其是心性未变的故人,也算是在这艰难的生活当中莫大的慰藉了吧 云婧川突然没有了推开韩小鱼的心思。但是显然有人是看不惯的。 只听得一声轻笑,接着男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来,“哟,没看错的话,这不是长平王新娶的妾侍么光天化日之下,却跟宫里的小侍卫抱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 “住嘴听到没有” “呜呜呜呜呜”脑袋上直接给了一个暴栗,秦珏不自觉侧过头眼泪花花的望着捂着他嘴巴,还在耳边恶狠狠的恐吓他的女子,心里却是感慨的一塌糊涂。 还能跟阿婧这般亲近,这是他自从云相故去以后怎么都不敢想象的事情。虽然是在挨打,但是终归是好过看着她跟别人那般亲近。尤其这个别人 秦珏眸光沉沉的看向穿着侍卫服的那个少年,心道,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似乎在哪里有见到过这个人。 “喂到底听清楚了没有方才的事情你若是敢说出去的话,我一定,不对,现在就”云婧川惊慌不已,随手一点,即点到了韩小鱼的方位,当下只好硬着头皮道,“让他杀了你” 这个男人看起来是个大嘴巴。 而且总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所以是无论如何都要恐吓住他的要不然方才的事情如果让宫里的其他人知道的话,可就不妙了 这个世界的人才不会在意方才的拥抱代表的是什么意义,他们只会在意一个已婚妇女和一个陌生男人亲近。至于那理由,不想倒还是好的,若是去想,想必十有**是龌龊的吧 云婧川现下只希望韩小鱼能看懂她的眼色,稍微配合一下。若不然,这种状况,她该怎么处理才好 然而,这个时候韩小鱼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云婧川一般,反倒是对着云婧川压制的这穿着花棉被的男子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御医玉大人。” “呜呜”花棉被依旧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泪花花的看向云婧川,似乎是在无声的控诉她的行为。 云婧川气极早该知道的,这名为玉帅的男人既然得宠于太后,韩小鱼想必也是认识的。太后面前的红人,谁敢得罪 自从昨日相遇之后,这人似乎总是阴魂不散出现在她的周围,而且还总是一副对她的事情无比关心的样子。云婧川无比懊恼,怎么就偏偏让这么个人撞上了呢 走神的时候,手心一阵发痒,云婧川看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花棉被却是一脸坏笑的在舔她的手心 烫着一般缩回了手,云婧川周身一股恶寒,究竟是哪里来的这朵奇葩这种事情居然也是能做出来的 然而等到云婧川放开了,秦珏也并不再胡闹,收了笑意,审视般的看向那头恭敬的低着头的少年,“你是来太医院替太后娘娘拿药的那孩子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3章何以为母亲 “都是您的皇孙,太后娘娘又何必厚此薄彼呢”莞姨沉眸,迎上来的面色已然不悦。 太后一愣,随即厉声呵斥,“失踪多年,你倒是胆子大了不只一点,居然敢这么跟本宫说话本宫何时厚此薄彼了分明是那长平王自己狼子野心” 莞姨闻声苦笑不止,“一个是恒儿,另外一个却是长平王,太后娘娘当真是一视同仁么” “你” “还有,臣妾死去的时候,分明还是好好的两个孩子,现在为何只剩下了一个”莞姨缓缓起身,拳头死紧,眸光凌厉的射向太后的方向,“太后娘娘当真一视同仁的话,烦请告知臣妾那早夭孩子的死因” 坚决的话语在屋子里不住的回响,太后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满是不信方才咄咄逼人的话语是从这原本唯唯诺诺的人口里说出来的一般。 以前的时候分明是她说一,这女子断不敢为二的她还真不信一个人可以变化这么大,再说现在唯一可能给这女子撑腰的皇帝都自顾不暇,还真的让这样的女子翻了天不成 打定主意,太后鼻尖哼笑道,“现在这般气势凌人,难道就不怕本宫把你赶出去” 又是这句话曾经有多少次,她就是妥协在这句话之下呢莞姨盯着那头一脸嘲讽的老妇人,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这就是这么多年的忍让换来的么 她把这妇人当做婆婆去侍奉,从不敢有一点疏忽和差池,并不是惧怕身份,而仅仅是因为那是她所爱的男人的母亲 可是,最后又是什么结果呢 直至有了两个孩子,也从未认可过她也就罢了甚至是那两个孩子,都没有被当做皇孙对待过吧 否则,怎会连夭亡的其实是渊儿而非璃儿都不知呢是何等的一视同仁,才会造就像现在这般的结果呢 那脸上清晰的倒映出的嘲讽,不屑,还有鄙夷,还是认定了她会像以前那么懦弱吧可是在经过那么多年的现在,凭什么那么笃定,她还会想要留下呢 没有了爱人,没有了孩子,这皇宫对于她来说,无非是个华丽点的牢笼罢了 莞姨失笑不已,干裂的嘴唇一翕一合,“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太后娘娘觉得,我现在还会怕被赶出去么” 中年妇人一步步逼近,那暗黄的面色因着灰沉的天色,也晕上了一层深重的阴影。而在那面上,笑容像是撕裂了面色而生生迸发出来的。白森森的牙齿外露,太后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慌张。论气势,她显然已经输了。 “大胆还不速速退下居然敢威胁――啊” 李嬷嬷护主,本想着恐吓两声,故而冲上前横拦在太后与莞姨身边。可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呢,手腕被拽着一甩,接着整个人就跟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你,你竟然懂武”太后眼睁睁的看着李嬷嬷倒地闷哼,而妇人继续接近,虽然面上颜色未改,然而言语却暴露了她紧张的内心。 “你,你想,想做什么”太后在塌上向后退了些,等到退无可退,才恍然意识到原是靠上了墙。 然而莞姨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居然还逼近着,甚至上了榻,附身过去―― “啊来人快来人啊――”控制不住惊声尖叫,却没有预料当中的疼痛。 太后抚着胸口,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了妇人放大的村妇般的面容。 原来也是会害怕的么莞姨心下冷笑,他们这些人,最强权却也最柔弱,没有了外力的庇护,根本什么都不是 当初,她到底是为什么害怕以及妥协来着呢莞姨凝视着缩到墙角的妇人认认真真的想着。 大概是害怕失去吧。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无论如何也想要守护好。更重要的,她不想让那个人为难。 国事已然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她身为女人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帮到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给他省点心了。所以谩骂也好,不公也罢,能忍的就忍下来。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吧因为能让她顾忌的那个理由,早已经不存在了。或许就在他坚持不听她解释的那一刻来着吧。 “太后娘娘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住住住嘴本宫哪里有――” “没有么”莞姨嘴角斜斜的扬起,“那太后娘娘为什么要卷着舌头说话呢” “这是因为”像是突然意识到她自己在跟着妇人的话说出真相,太后终于忍不住,怒吼道,“本宫没有卷舌头” 莞姨听着太后孩子气的辩驳,笑意更甚,“既然没有害怕的话,趁这个机会,太后娘娘不妨想想,我既然会武,为什么这许多年没有显露半分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 被妇人凌厉的堪比利刃的目光瞪着,太后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也似乎被削成了碎片。想要出口的话登时咕咚一声咽回到肚子里。 方才叫嚣的时候,没有人进来,可见侍卫在远处。而因着要把一个“已死”之人传唤来,即使是贵为太后也不得不考虑可能会造成的影响。因此,她是特意将附近的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了李嬷嬷和个小丫头侍候。 只是这下子倒好,李嬷嬷伤重,小丫头呆呆愣愣的瑟缩在一角,只怕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却是挖了个坑把她自己埋到了里面太后现下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能硬来。太后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先走安抚路线。 只是,说实在话她实在想不清楚这名义上为她儿媳的女子究竟是为何隐了武功,就像她不能明白,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出家人非要堕入红尘一般。 太后叹口气,像是突然间苍老了好几岁一般,声音哽着道,“关妃,你方才便是从皇儿那里过来的。便真的忍心,看着他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有恒儿和长渊儿,当真能见得他们兄弟互相残杀” 这便是顾左右而言它了。其实太后也在赌,赌关关只是咋咋呼呼罢了。赌关关心里实际上还是放不下慕煜,也舍不得长平王众叛亲离。 然而莞姨却并不领情,只是冷冷的提醒道,“太后娘娘莫不是没有听清我方才的问题可需要再重复一遍” 太后提到长平王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犹豫莞姨分明是感觉到的,当然还有此刻说这些话的真正用意不是真的关心,只是想完好的从她手下活下来罢了。 尤其,这妇人竟然还腆着脸跟她提皇帝即使是重病,身边仅有一个年老的公公陪着,甚至连污秽物都没有人帮着清理一番,试问,这是一个生身母亲应该做的事情么 “若是皇儿看到你现在这般冷漠,该有多伤心啊”太后装作抹了把眼泪的样子,其实在指缝间偷偷的瞄了眼关关,然而正好对上了女子如鹰隼一般尖锐的目光,当下不安的愈发低了头,只小声啜泣起来。 “闭嘴” 莞姨在没有嫁给慕煜的时候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下子见着妇人摆明了是要耍赖,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厉喝出声。 心知不妥,毕竟这妇人再如何也算是她的长辈来着,可骑虎难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圆回去。 偏巧着自门口的方向踢踢踏踏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坐在榻边的莞姨被拽至一边。而来人,却是横亘着,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莞姨,不要伤害奶奶” 云婧川刚从韩小鱼那里知道了原来太后就是奶奶的事实,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心道,想着好歹是故人,可以替莞姨说说好话。可临了却正好撞见莞姨对太后的威逼。 “闭嘴”,那一声把云婧川都惊的差点栽倒在地。 云婧川从来没有见过莞姨像现在这般的样子。 在为时不久的相处中,莞姨一直扮演着温婉的慈母角色。除了时而有些小八卦,以及在长平王身上的偏执之外,几乎完美的就是贤妻良母的翻版。 “闭嘴”若是没记错的话,关关该是太后的儿媳妇才对。在古代,敢这么对婆婆说话的张狂的儿媳妇,是会被浸猪笼的吧云婧川虚拦着手臂,望着莞姨铁青的脸弱弱的想到。 “奶奶”莞姨疑惑的却是云婧川对太后的称呼。 从辈分上说,倒也没什么错。只是,太后一向与长平王不亲厚,连同长平王都不大会唤出的称呼,这丫头怎么会如此熟稔的出口呢 云婧川心里明白莞姨的不解,但是这事情若是挑开来说,又免不了扯出一大推旧事。这便摆摆手道,“莞姨,这个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剑拔弩张的呢” “孩子都懂的道理,关妃却是不懂。竟不觉得汗颜么” 太后眼看着有人帮腔底气突增,这厢便又数落起莞姨的不是来。 又见着韩小鱼,秦珏,也就是玉帅跟着进了门,这下子三个人当中至少有两个都是自己人,更是气盛道,“来人把这个不知轻重的贱婢拖下去” 李嬷嬷刚从墙角爬起来,听得自家主子的吩咐,当下便要冲过去。却是云婧川见状慌忙拦了下来。 “奶奶大家难道不能好好的坐下来把误会解开么” 太后冷冷继续,“掌嘴” 李嬷嬷力气颇大,一把将云婧川推到在地,这边刚撸了袖子准备上前报方才的仇怨呢,门外有男子略带虚弱的声音凌厉传了来,“谁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4章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声音虽苍老虚弱却并不尖锐刺耳,而且总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长平王。 可是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替莞姨撑腰的还会是谁呢 就在云婧川还没来得及去细细思索清楚之时,声音的主人在浩浩荡荡的簇拥中终于登场。 锦衣黄袍,是原本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大盛皇帝,慕煜。 显然醒过来已有一阵子了,至少是来得及梳洗过后外加换身龙袍的时间。身体看起来还很虚弱,因为是被侍卫模样的健壮男子们就着椅子一起抬上来的。 慕烁跟小倩紧随其后。云婧川翘首远望,然而还是没能看到酆洛有跟着进来。 皇帝刚一落地,众人就要伏地大拜。 好在皇帝似乎并没有陪着众人一起寒暄的心情,微微摆手示意闲杂人等退下。登时,屋中仅剩下了有名有姓的那几人。 “皇皇儿” 最先开口的是太后,带着一脸不相信皇帝会醒过来的神情,却完全没有了方才想要处罚莞姨之时的锋芒。 皇帝微低了头致意,“儿臣不孝,多日以来抱恙未能侍奉左右。母后可还如常” “皇儿遭难,母后焉能如常”太后姿容散乱,看似担心却并未上前,只是暗自低头又抹了把泪。 “母后可是受了些惊吓”皇帝一边小声询问着,另一边却是像是招呼小狗一般对着云婧川招招手,“婉丫头,你不是会些医术快给母后诊治诊治。” 皇上的话,云婧川自然不敢不听。当下匆匆应了跑了过去,然而眼角余光却瞥到莞姨于众人身后偷偷转身将要离开的背影。 这是要去哪里 云婧川想追问却又不敢出声。而事实上,怕其他人发现莞姨行动,云婧川只是偷偷瞄了一眼。 “也好。”太后见是云婧川,淡淡的应了,平躺回塌上,然眉眼禁闭却嘴角轻启。 “本宫不适,关妃方才那番话便是说与皇儿听也是一样的。” 即使背对着,莞姨也能感觉到众人热切的视线齐刷刷的汇聚了过来,尤其是后心的某一处,像是被烧灼开了个黑漆漆的洞,焦灼且疼痛。 莞姨清楚的知道那视线是属于谁的,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想回头。 见面是一回事,面对一个情醒的故人又是另一码事。尤其这个故人,还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莞姨不想假惺惺的问候,也不想跟慕煜去对质什么,即使跟太后,便是慕煜不在还是可以说道说道的,那人若是在――那么,如此就好。 可是到了这个份上又不能直接一走了之,莞姨一时间僵硬着,很是为难。 “阿烁,带她回朕的寝宫歇息吧。”这个时候却又是皇帝出来解围,末了还略不好意思的跟太后解释,“关关舟车劳顿,疲惫不堪。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母后海涵。” 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国之君的中年男人,那个曾经在云婧川面前威严霸气的人,竟然带着丝讨好的苍白的笑容。真的是这个男人欺骗了姜皇后和关关的感情么说实话,此刻的云婧川心中充满怀疑。 不过也就是在此刻,云婧川突然想起来那个尚在长生宫的男人。不也是这般么从语言,行动上看均是翩翩佳公子,而实际上却是温温吞吞把坏事做尽的人。 看来,不愧是父子呢。连同行事风格都是一样的。 “海涵”太后嗤笑一声,随即声音拉的极长阴阳怪气道,“该海涵的人是皇儿这位宝贝妃子吧本宫尚不知做错什么,居然被逼问,若不是这女娃娃跑来,皇儿怕是无缘再见母后了呢” 云婧川呼吸一紧。 看这情形,太后摆明是不会善了即使是那时皇帝脱口而出“谁敢”,明摆着是要保关关,难道还是不行么 而且,说什么“女娃娃”,指的不就是她云婧川么这看起来是在皇上面前卖了她个好,实则却是在挑拨她跟关关的关系吧 疏忽了云婧川心道。虽然当时在破庙初遇时,奶奶看起来没什么棱角,是挺和蔼慈祥的妇人,可这毕竟是在宫里一个长期浸润在权势之下的女人,又岂会是善类 况且,该是有什么仇怨的。所以在关关身份第一时间公布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叫了来。这样说来,关关当时那般气极,必也是有原因的 都是她的错没有弄清楚事实就胡乱帮忙,这下子不只没能帮得上,还似乎激化矛盾了 还好皇帝也算是明事理的,依旧在莞姨没有开口之前,先行解释,“关关性子虽冲动了些,却也不至于做出这般事情。母后既然无恙,便宽容些原谅她又如何” “母后命悬一线,你居然要母后原谅”太后气愤,直接从榻上翻坐了起来,怒目圆睁,面目铁青,“这个贱婢究竟有什么值得你” “从来不值得,所以太后娘娘不用轻言原谅。” 中年妇人回身,眸光静静的望着那头气急败坏的老妇,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道,“我向来出身乡野,不知礼数,不通人情世故。比不得出身名门的姜氏皇后,也成不了一代帝王身边相匹配的那个人。甚至,” “会成为这么完美的皇上身上唯一的污点”莞姨顿了顿,紧了紧拳,唇角竟然溢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所以,就当我在十六年前已经死了。放我离开,可好” 这话听着云婧川下意识望向了太后的方向。 虽然听着是自我嘲讽,可这句句却在控诉吧若不是有人曾经那么评判过莞姨的话,现在她又如何会说出这些话呢 最先有谁出口的倒是一目了然。听起来,这故事似乎没有当初听到的那般单纯呢。云婧川目光转向另一侧的当事人皇帝慕煜身上。 究竟是陈世美狠心抛弃妻子的剧情呢,还是恶婆婆欺压白莲花儿媳呢,便等着这人的回应即可知道了。 “离开哼”慕煜沉默,太后却继续刻薄,“不过是一个罪人,在没有赎清自己的罪孽之前,竟敢妄言置身事外” 看着莞姨不为所动,太后便又转向了皇帝的方向,语重心长,“皇儿,事到如今,还要包庇她么” 包庇么莞姨心下一沉,不说包庇,当初若是他能听她一句辩驳,她有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非议一直是存在的。自她打算嫁与他的那一天起,她也早已经做好了觉悟。让她不能承受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而是他的态度。 “那么,依太后娘娘的意思,现在的我要如何做呢”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的回应的时候,莞姨于人后缓步向前,一脸平静的开口,“是回到长生宫里青灯古佛度过余生呢还是把身亡数天,尸体腐烂的被人发现这一点变成现实呢” “你这个” “贱婢。”莞姨沉静的接上太后的话,“无论怎样活着,亦或者是死去,太后娘娘都是不在意的吧反正我对于太后娘娘而言,只是个贱婢罢了。之所以不放我离开,也是因为传出去对皇上威名有损” 云婧川眼看着太后的脸色一寸一寸的黑下去,这些话了,嘴角松动似乎又要说什么,然而那头莞姨继续不给太后说话的机会。 “现在此刻在这里的这些人某种意义上也算不得外人。若是这些人能守住秘密,太后娘娘放我离开可好” 即使面色再平静,云婧川也发现在那粗布衣袖之下,莞姨捏的发白的骨节。到底是经历过些什么,才能做到面色如常的提及自己的伤痛呢 云婧川扪心自问,她是做不到的。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是沉不住气的。 所以,过去刚刚得知长平王种种,就心急的要逃开,一发现那人跟落大哥命悬一线有关,又气急败坏的去质问而至于之前胡丽静的事情,桐城的事情,还有顾妈妈之死 每晚每晚都会跑出来变成她的噩梦。她从来不敢主动提起,却以一种的更深刻的方式铭记了下来。 当年的事情,若不是迫不得已,莞姨大概也不会离开吧云婧川心里隐隐这样觉得。 “那么想离开的话,”这个时候皇帝微微侧过身,如莞姨一般眉目沉静的望向那头皮肤暗黄的妇人,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回来呢不是已经逃离了么” 云婧川也跟着众人一起循着皇帝的声音望向了莞姨的方向。 实际上,这也是她不能理解的地方。 若说一开始莞姨只是为了把娘亲的骨灰交给爹爹的话,那么爹爹去阳平参加战事之时,莞姨也算是完成了此行的目的。可是,莞姨非但没有在这之后离开,反而留在了云府。 再然后是跟着她到了长平王府。 若说这些可以用莞姨放心不下长平王来解释。可是擅自跑到皇帝所在的屋子,总是她自己的意愿吧 不过说起来,那个时候,莞姨去皇帝所在的地方是有什么事情吗 “况且,你是朕的女人。去与留难道不应当来过问朕么”皇帝不怒自威。 这个时候的语气,却是像极了桐城之时,皇帝托付云婧川那一段。 云婧川凭着经验,这个时候的皇帝已经生气了。听这话音,却似乎是在怪罪莞姨自始至终是在与太后打商量一事。原以为这般情况,皇帝一定不会同意莞姨的请求。然而接下来皇帝却冷声道, “关妃行事乖张,不顺父母,故休之。即刻遣出皇城,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皇兄”慕烁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惊异至极不由出声。 然而皇帝铁了心般突然厉声道,“还不速速接旨” 莞姨在众人震惊的眸光中高举双手跪拜在地,高呼,“民妇,谢主隆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5章十六年的沉默 “皇兄” 莞姨拖着被拉长的影子渐行渐远,慕烁忍不住一跺脚跳了出来。 然而叫嚣了许久,自家皇兄仍旧没有一点点想要收回成命的意思,慕烁这便又侧过头想要挽留莞姨,“关关” “阿烁”刚一开口就被太后厉声喝止,“她已经不是我慕家人,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母后”慕烁嘴角瘪瘪,带着埋怨的目光望向太后,“您都不知道关关隐瞒了” “阿烁,不要再说了” 最后还是慕煜出口才让慕烁安静了下来。而在这过程当中,中年男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离开的莞姨。 云婧川有些看不明白了。 诚如莞姨自己所说,若是休离这种事情传出去的话,对皇帝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历朝历代少有被皇帝休离的女人,即使再不喜欢,冷宫一关就可以。 因为跟一个女人的命运相比,皇帝的名声还是更为重要一些 可无论孰是孰非,只要传出去休离,对于不明真相的百姓来说,都是谈资。本来真相只有一个,经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一加工,却会衍生出几十种甚至几百种说法来。 到最后只会是徒增麻烦。 可是这么麻烦的事情,慕煜却偏偏不嫌麻烦的做了。云婧川着实想不清楚皇帝这样意欲何为。 莞姨离开,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皇帝也收回了目光,慕烁不甘心却只能无奈而愤愤的缩到一角,其余人基本都垂着头,像是怕被牵累一般,呼吸未闻―― 只除了那像是裹着花棉被的男子在对上云婧川的目光之时,带着调笑的笑容,一只眼睛狡黠的眨了下。 登徒子云婧川心下没好气的吐槽了句,最后转回到太后的方向。 跟先前在破庙遇见时相比,太后的面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一样的苍老和虚弱。倒是因为胭脂水粉锦衣华服的增色,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截然不同。 外露,刻薄,外加高高在上这并不是云婧川喜欢的气质。 无论莞姨曾经做错过什么,从刚才的话语中都可以看出,太后所做的均不是在息事宁人,却是在挑起事端。而在这过程中,皇帝原本是想把事情压下去的这一点从那时吩咐大娘把莞姨带走就能看出来。 太后为什么会那么恨莞姨呢分明连韩小鱼这样没什么关系的小乞儿都善心到去收留的。连外人都能容得下的皇宫,为什么单单容不得一个为皇家诞下两位皇子的妃子呢 而这内中因果,想来,皇帝知道,太后知道,从大娘方才欲言又止的情形来看,似乎也是清楚的。然而临出口却被喝止――所以极有可能是因为云婧川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在场,话题才没能继续下去。 旧人已去,太后心里总算稍稍松了口气,但思及现在朝政动向,太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道,“皇儿既然醒了,那长平王暂时监管朝政一事――” “后宫不得过问政事。”皇帝一句话就把太后准备了许久的肺腑之言顶了回去。 太后不死心,接着道,“那,恒儿的处罚是不是该” “此事朕自有考虑。母后既然受了惊吓,安心调养即可。”末了转向云婧川吩咐道,“婉丫头好好服侍着,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太医院支取。” 语气不复先前的恭敬和熟稔,却让云婧川莫名觉得这样的状态才是最和谐的。好似皇帝跟太后之间的对话原本就该如此一般。 三言两语交待清楚后,皇帝唤了侍卫将要离开。而在这时,太后因为方才积蓄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你还要去找那个贱婢” 一口一个“贱婢”,云婧川只听着就觉无语至极。 似乎是为了贬低别人而抬高自己,可是这种类型的话语,暴露的偏偏是鄙夷别人的这人自己卑劣的内心吧 慕煜示意抬着椅子的人停下,背对着太后一行,冷冷的语气闷声道,“母后,朕已经不是十岁孩童,并不需要您事事亲力亲为。江山,女人,储君,这么多年,您是不是也该完全放手了” “笑话”当着众人的面,慕煜这样说话,太后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尴尬的扫了眼垂着脑袋的众人,似乎是想把这话圆回来,轻咳了声笑着否认,“本宫何时有做过” 慕煜回过头冷声打断,“十六年前,关关被陷害一事,难道与您无关么” 一语惊人 云婧川垂了眉眼,身体却禁不住的发冷。之前的故事,竟然还是有这种猫腻的么 然而这还不是云婧川最烦心的事情。 因为先前被皇帝委以看诊任务的缘故,云婧川现下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太后与皇帝之间。即使不抬头,也能深刻的感觉到二人之间来来回回凌厉的目光。 皇帝与太后母子相争,一个差池,殃及的首当其冲就是她这条池鱼――这点脸色,云婧川还是能看得懂的。更别提他们谈论的还是大盛皇室绝对秘辛。 而今,即使想出去也没有法子了。云婧川只好夹着尾巴愈发低了头。 “陷害时至今日,你还认为那女人是被陷害的么” 太后反问的这一句,里面信息量颇多。“还以为”的话,难道十六年前皇帝就已经认为关关是被冤枉的 可若是如此,为什么还是把关关打入冷宫了呢是没有找到证明关关清白的证据呢,还是另有隐情 云婧川其实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闭了眼睛,关了耳朵,即使听见什么也要当没有听到,那才是真正安全的处事方式。可是,事关关关,云婧川真的没办法冷静下来。 “儿臣自认,十六年的沉默已经对母后尽到了孝心。”慕煜语气蓦地软了下来,复又转过背对着太后,闷闷的声音透过那有些佝偻的身形传了来, “儿臣与关关也已经和离,此生再无瓜葛。当年之事这样过去便好。母后也莫要再寻她的不是。否则” “否则”太后尾音上挑,“否则皇帝要对本宫如何” 称呼已然从“皇儿”变成了“皇帝”――就像“恒儿”与“长平王”一般,太后的亲疏总是表现的很直接。 然而,在云婧川看来,即使毫无悔意,太后也已然输了。 婆婆与媳妇进行的很大程度上是儿子争夺战。而慕煜显然是选择了后者。 不过更准确的来说,该是在十六年前先选择了太后――当年的慕煜,想必已经查到了幕后是太后的某些证据,只不过最后选择牺牲了关关。 “都城近城郊有处别院,系父皇在世的时候所建。母后年迈,一人甚是孤苦,便去那里寻寻回忆也是好的。” 皇帝整个笼罩在阴影当中的身形,在云婧川的视野中,显得甚为孤寂。云婧川突然有一瞬间有些心疼这个中年男人。若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从他身上看到了爹爹的影子。 不论前尘往事如何,皇帝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在意关关。反而,该是上心的。否则,也不会拼着跟太后撕破脸皮的风险去保关关。 只可惜,作为当事人的关关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简直就像爹爹此前做的事情一样。 只是,爹爹身亡,即使再去做什么弥补都没有了意义。可是皇帝跟关关分明都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去解释,又是为什么,固执的不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呢 而且,这也是最好的契机吧只要关关跟皇帝重修于好,长平王也就不会想要颠覆父亲的皇朝了吧 云婧川暗自决定,她一定要把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皇帝与太后之间的话一句都不遗漏的转达给关关当事人不主动的话,那么由她来解开这误会就好 “今日这里发生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若是传出去的话――”就像是预料到云婧川所想一般,皇帝冷声吩咐众人,尾音拉长,威胁意味颇重,甚至到最后直接脱口而出,“众位想必知道后果” 以为已经是全部了,可皇帝话音一转突然道,“云婉” 不期然被点了名,让沉浸在规划当中企图当漏网之鱼的云婧川惊的直接扑倒到了地上。 “民女额,不对,儿媳――”慌乱不已,口不择言。这情形熟悉的很,似乎在初次于大殿之上拜会的时候,在皇帝面前就是这般出尽了洋相。 可那时好歹还有个长平王顾及他自己的面子替她圆了场,而现在,怕是没人站在她这边了吧 云婧川朱唇紧咬,隐在衣袖之下的手一片冰凉。却在这时候,大殿中突兀的一声轻笑,“噗――” 不是皇帝的声音。云婧川即使不抬头,也大概知道在这人人都戒备的时候,是谁做了这等事。 皇帝显然也注意到了秦珏的存在,然而轻飘飘的瞟了一眼,最后不置一词。反倒是对着云婧川道,“此间事了,来御书房一趟。” “恩”云婧川不明所以,一时间竟是忘了对皇帝的决策不该有任何异议,即使不懂,也该应着却也不该疑问出声。 慕煜掩面轻咳一声,很是不自然道,“朕那里有人留了些东西与你。” 说是有人,却没有说清楚究竟是何人。云婧川想了又想,再三猜测,估计最有可能的也就是爹爹了。刚想拜倒谢恩,被忽略许久的太后娘娘显然极端不满,自榻上轻盈而落,一手按着腹侧,目光紧紧瞪着皇帝,像是要把那人嵌入到眼睛中去一般。 “不孝子居然想把本宫丢到那不毛之地,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登上的皇位” 慕煜薄唇紧抿,眸光深沉,“要儿臣帮母后回忆您与澜妃的相识过程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6章太后别院的女人 状况百出。 先是爆出慕煜能当上皇帝可能有什么内幕,后来又与慕倾城的生母澜妃扯上了关系 云婧川多少能理解那时皇帝不愿意就这些问题再纠缠下去的心情了。 可诡异的是,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争执的母子二人却丝毫没有要把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谴出去的想法。矛盾反而愈演愈烈。 反正已经知道不少了,既然已经无法置身事外,至少得听够本才行――抱着这样的想法,云婧川虽匍匐在地,却竖起了耳朵。 “澜妃你的女人,本宫与她能有何见不得的人的――” “长宁,真的是朕的骨肉么”慕煜虽然虚弱,话语却掷地有声。 接着状似突然忆起什么一般的神情道,“有一件旧事。十六年前,于母后别院,朕曾经与一面容圆润的女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那女子身边跟着的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娃娃母后可知,现在的长宁与那女子年轻时的相貌如出一辙” “世上相像之人甚多,又不是――” “朕从未碰过她,即使是在那晚酒醉之后。”听着太后还要辩驳,慕煜冷冷静静又抛出了一个证据。然而依旧英俊的脸上却有丝古怪的笑意溢出,“醉红尘,母后就那么想儿臣娶她么” 云婧川不明所以,但周围气氛显著一沉,还是让云婧川格外注意到了这个名词―― 醉红尘那是什么东西 答案是慕煜自己说出来的。 带着清浅的笑意,自嘲道,“世界上,会给亲生儿子下药的娘亲,怕也只有您一个了吧十六年,都无法接受为儿臣诞下龙子的关关,却把一个带着别人孩子的女子硬生生的塞给儿臣为妃儿臣倒是很想相信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个是” “让儿臣来替母后回答吧,”慕煜凄然一笑,抢在太后说完之前道,“因为她能助您一臂之力。” “会毒,能使异术,连同人的记忆都能完美篡改,而最重要的,”慕煜一字一顿,“她足够听话。” “不会像儿臣一般,不管不顾去对付母后的人。譬如,姜相。” “你”太后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要说什么,然而嘴唇翕动,最后却只有这一个字反复盘旋在嘴角。 慕煜没有继续说下去。 即使没有挑明,慕煜也知道那张看似柔和的脸上是永远不会出现所谓“歉疚”的。即便是对亲生儿子做了那般过分的事情之后,也是同样。 可尽管如此,慕煜仍旧把这些事情公诸于众。 已经沉默了十六年,再多几天又如何最关键是,就算时间倒流,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慕煜已经不想再起什么纷争了。 “会异术,懂毒――”一旁沉默许久的慕烁蓦地惊叫一声,“所以,那个人是皇不对,澜妃” “阿烁”慕煜轻斥了一声。他这个皇妹向来心直口快,要说什么他基本也能猜的到。 那个他没能查到的证据,她们该是知道的吧即,澜妃参与了当年陷害关关之事的证据。正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才会有慕烁当时意味深长的那一句“有些事总归要弄清楚的”吧 然而,即使是慕煜开口,慕烁也没有打算就这么消停下来。 一声“母后”,饱含无限无奈与失望,慕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到底是为什么关关她何其无辜,您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您可知,即使她已经知道是您所为,却直至最后被皇兄休弃都没有说出真相啊” “所以,本宫应该反过来感激她么”太后鼻尖嗤笑一声,依旧抚着腹侧,却神色如常的缓步轻移,“看看你们兄妹二人,一个个被她迷的神魂颠倒,是非不分,轻重不明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能比这大盛万里河山更重要不成” 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扯上大盛江山呢,云婧川根本不明白。就像太后自己说的,关关只是个女人而已,就是江山不保,该埋怨的也是守江山的那个男人吧凭什么把这些全部都归咎到女人身上 云婧川在上学的时候,就尤为不喜欢“红颜祸水”这个词。总是说着,因为妲己,所以纣王昏庸,贵妃太美,所以玄宗皇帝夜夜笙歌江山的重量连个男人都背负不起,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诚如君子,即使西施再世,也能坐怀不乱所以,不早朝,是那人原本就不想去吧 退一万步,就算关关真的不识大体,对皇帝百般痴缠,但是一个连自己本职工作都不明了的男人,又能好到哪里去而且就以关关知道那大娘口中的真相,却不置一词来看,就知道该是识大体通情理之人才对。 那样的人怎会允许皇帝把全部精力全部荒废到她身上呢 其实会这么想的绝对不止云婧川一人。自然还有似乎与莞姨私交颇深的慕烁。 “母后”只听妇人大喊一声,扬起的素白的姿容寡淡的脸上满是悲戚,“就算是欢喜,皇兄何时因关关荒废过朝政又如何会威胁到这大盛河山母后因何就不能谅解呢难道母后从来就没有想要拥有过什么么”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慕烁这般话说的是极为贴近人心的。然而正襟危坐回到榻上的妇人却根本不为所动,只斥责道,“无药可救” 慕烁苦笑,“无药可救的是母后吧” 慕煜在旁无可奈何,“阿烁” “皇兄不必多言”慕烁竖起手掌爽快的拒绝了慕煜,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在没有经过任何人许可的情形下径自起身,“今日这话,阿烁无论如何都是要说的就是不孝也好,顽劣也罢。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过去了” 慕煜惆怅不已。且不说当下殿中人员众多,再说下去,以太后的性子,只怕只有将这些人杀了夜晚才能安寝,就单单是旧事本身,再翻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关关也已经跟皇室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所以点到为止即可,物极必反,说的多了反而会诱发更为糟糕的结果。可慕烁仿佛已经预料到慕煜这心思一般,提前解释道,“阿烁与夫君不能白头偕老,可我们兄妹,总要有人幸福才好,不是么” 慕烁说这话的时候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晃动了慕煜的心神,也无端的刺痛了云婧川的心。 云婧川也是长大后才明白,开心不一定会笑,哭泣也不一定代表难过。人是种复杂的动物,所以属于人的感情也不是那么随便三言两语就能道得清说得明的存在。 是因为爹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个再也回不来的甚至都没有跟大娘有过告别的爹爹,所以大娘此刻才会跳出来为莞姨鸣不平。 兄妹二人,总要有人幸福才好。大娘如此说着,其实心里是在难过吧 在云婧川为妇人先前的话感觉心酸的时候,慕烁已经开始为关关翻牌了。 “关关饱受非议,无非也就是因为两件事,其一,皇室宗祠的香灰被掺了毒药,关关身为供奉这难辞其咎;而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是写着皇兄生辰八字的诅咒人偶,”慕烁转向慕煜,眸光中满是坚定,“皇兄,阿烁说的可对” “阿烁” 对慕煜复杂纠结的目光,慕烁选择了无视,只继续道,“当时,宫里因为瘟疫之说人心惶惶,有人误食香灰而暴毙,查死因之时,刚好有个小宫女抖落了一地的香灰,这才扯出关关。母后,阿烁可有妄言一句” 太后眉眼微阖,鼻尖哼了声,侧过头不屑认同。 “而在此时,好巧不巧的,关关去了趟皇兄寝宫。而皇兄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关关便在寝宫待了片刻,这才回去。可当晚皇兄急病,查无病症,最后矛头直指巫蛊之术。也是刚好,皇兄枕下随即发现了诅咒人偶。” “更巧的是,关关的贴身丫头出来作证,只道见到过自家主子偷偷摸摸的在绣什么东西。而在长生宫剩余的绣线却与人偶之上的,一模一样。” 大概因为慕烁叙述的都是多年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作为亲历者的慕煜以及太后面上并没有太过惊讶的情绪。云婧川无意识扫视众人,其余人或许是因为事不关己,倒也没什么特别怪异的地方,只除了,太后身边伺候的老嬷嬷。 绸质的衣摆被妇人下意识揪的死紧,本也是随着众人在出神的听着慕烁的言说,却在偶然撞上云婧川的目光之时,慌乱的避了开。 云婧川心下虽然觉得这不是无关的人该有的神情,不过因为慕烁定了定又开始叙说,就没有太关注。 “事情发生的如此巧合,可因着人偶之事过于重大,无论是内宫还是朝堂,也都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谁也没有注意过这些。而你们不清楚的是,当时与瘟疫一起传的甚为玄乎的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祈愿。” “祈愿”众人目光齐聚,这声不解还是云婧川下意识问出来的。 好在众人都打着十二分精神在听故事,谁也没有为云婧川突然出声而提出什么异议。连同正在解说的慕烁本身,却也丝毫不反感的继续解释。 “在绢布上写着对心仪之人的话,用红绳裹了,像是人偶一般的小东西。据说,若得心爱之人佩戴,变心的可以回心转意,爱慕的可以成就美好姻缘。” 这般不具备法术效力的东西还有人相信,果真成为“祈愿”还是有原因的。毕竟只是美好的愿望来着。却与关关之事又有什么关联呢云婧川耐着性子继续倾听。 慕烁顿了顿,用着极为怀念的语气轻声道,“年少的姑娘,谁没有一点少女情怀呢当时,我们均绣了想要送给欢喜的人,只除了关关。她说,她只信皇兄,别的,向来是不相信的。可没有想到,终究还是信了的。” “这祈愿是在阿嬷手上流传起来的,而就在昨日,阿嬷亡故,弥留之际,只说了,她是从母后别院那女人那里学到的。”慕烁眸光幽幽对上太后。 老妇人神色如常,目光低沉,却是李嬷嬷噗通一声跪坐在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7章不要再回去了 云婧川离开没多久,静穆的长生宫即来了个不速之客。 宽松墨色夜行衣披身,胖瘦不明,年龄不明,连同面上都很夸张的蒙了黑布,整个人只有三角状的贼眉鼠眼露在了外头。只从那身形来看,依稀可以辨认是个男人。 要知道已经是白日,夜行衣非但起不到遮掩的作用反而很容易暴露行踪,可那人却丝毫不觉的那般装扮着大摇大摆的自屋顶飘落下来,直直的进了屋。 而彼时,慕倾城刚好被长平王委派了新的任务,与那人擦肩而过。 跟在长平王身边许久,慕倾城从未见过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甚是狐疑所以多看了几眼,不过接着思及前段时间被遣回楼的尤殇――那人不是最擅长易容来着么。 莫不是回来了慕倾城驻足遥遥望着禁闭的屋门,突然觉得失落莫名。 什么时候连同那个人见她也不打招呼了先前分明只要看到她出现就会巴巴的黏上来的。 慕倾城下意识看向自己。恍然意识到还顶着属于慕倾城的那张脸,思及尤殇百沐十三他们还不知道千语就是慕倾城,蓦地了然,也算是释怀了。 大概因为丑女人已经知道的关系,慕倾城总是下意识觉得似乎在全天下人面前都不需要隐藏了一般。经此突然意识到,不需要隐瞒也只是在那一人面前,突然觉得又有些失落。 多事之冬。 连同长平王近日都让慕倾城愈发看不懂了。就拿今日的任务来说,却是让她专程跑一趟王府去把十三唤来 不说叫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必派她去,这个节骨眼上找十三来也诡异的很。 十三素来顽劣。虽然在毒物上有颇高的造诣,但是那人一般是不大愿意给她委派任务的。尤其是宫里这种特别需要谨慎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十三最擅长画蛇添足。 譬如,叫跟踪为盟友的北越太子,她跟是跟了,一把火把人家名下的产业烧了个干净。再或者,只是叫把丑女人被遗弃在树林的消息传达给南秦大祭司,她倒好,差点跟人因为一杯茶水打起来。 更不必说在背地里跟丑女人多次为身为千语的她争名分――想起这一出,慕倾城就满头黑线。 虽说不知者无罪,可这又是个多大的乌龙呢不说她心里已经有人了,长平王可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啊何况,又不是十三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丫头那么操心做什么。 找十三的事情也不着急其实就是着急了也没有用。 在跟着长平王的这几人中,唯独十三的最难找的一个,因为是要讲究机缘的。 那丫头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天南地北的乱跑,就是时常与她在一起出任务的百沐,都未必能待得住她。 反正也是个闲差,而且,十有**是见不到十三的。带着类似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慕倾城百无聊赖索性在御花园中晃晃悠悠。 时而停下来望着犹如风沙席卷过后的灰蒙蒙的天空发发呆,时而看看被雪包裹着的园子,有时盯着手中的雪花慢慢融化,走的心不在焉,却不自主感慨,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情了。 慕倾城并没有问及,长平王突然找十三的理由究竟是什么。而实际上,身为千语的时候,她也很少会对那人的决策存在异议。 于明,他们是亲兄妹,于暗,他是她的主子,她的友人,她的尊主。跟慕倾城一般,那人也把自己割裂了开来。 而跟慕倾城不同的是,那人是尊主的时候只是尊主,是长平王的时候也只是长平王。严谨的很,根本不会像她那样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丑女人就开始变得混乱。 大约,只是有些有关毒药的事情想要问清楚吧 其实单是晃荡着也甚是无趣。这御花园大大小小的地方,慕倾城早在幼时已经逛了个遍。实在没事情做,慕倾城便拿着根木棍在灌木丛后面拨拉个老鼠洞,可灌木根尚未刨开呢,耳边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宫不同于别处,一向少有这种情形发生。慕倾城狐疑的拖着木棍自灌木丛后走出来,一顺手在一队宫女中提溜了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 “发生了何事” 小宫女见是慕倾城,手中物什“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随即竟是噗通跪倒在地,“回回回禀禀禀公公公主,没没没什么” 慕倾城不理会那小宫女,反倒是眉眼沉沉,微屈了膝蹲在那小丫头的身侧,随意把木棍扔到了一边,伸手探向了地上的东西。 那小宫女原本战战兢兢的,但是看到慕倾城这般动作,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伸手将那散乱的东西用布包了紧紧的拥进了怀中。 宫里竟还有这样的小丫头慕倾城不怒反倒是轻声笑了。想着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没有弄出点什么事来,这新入宫的小宫女却都意外的胆大呢。 正要想法子捉弄一下呢,那宫女突然扬起吓得发白的小脸附耳过来,轻声急促道,“公主,快些逃吧。能逃多远就多远,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这小丫头莫不是吓傻了慕倾城不禁失笑。该逃的难道不是她自己么都敢当着皇城小魔女的面藏东西,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不让慕倾城凑热闹是要命的么 可那小宫女接下来竟然径自起身,就在慕倾城的注视中慌慌张张的跑了 哦,这难道是要玩一个人跑一个人追的游戏么慕倾城望着绝尘而去的小丫头,手指抚着光溜溜的下巴一脸玩味。不错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慕倾城摩拳擦掌。久违的玩性大发,想着若不绑回去当“十四房小妾”呢,可就在这个当口,自一旁的树木之后,突然闪出了一袭黑影。 似是要逃窜向别处,很快的闪过慕倾城身前。而慕倾城瞬间身形僵硬。 面目不可辩,可那披散的墨发上拢着的木质发簪却是慕倾城尤为熟悉的。那个人 暮然哥哥 慕倾城来不及反应,只凭着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那人走,她走,那人拐弯,她跟着迂回,这般情形却是像极了不久之前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子跟着。可正因为害怕会是一样的结局,终于,慕倾城还是在奔跑的间隙自衣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筒。 “嗖”尖锐的利器直刺入那人的小腿。跟着的那人脚步也一滞。 可也仅仅是一滞,紧接着,却是愈发快速的行走。 距离迅速拉大,然而慕倾城却没有勇气再射出第二根了。 原本就是伤害人的东西,本来也是用来追击时辅助用的。她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他身上。如今,只是一箭,就足以耗光她全身的力气了。 不过好在上面涂了烈性麻药。从方才的情形看,那人已经被刺中,接下来,倒也不用再做什么,只要跟着就可以了。 果然,男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甚至到最后已经是无异于常人奔跑的脚程。可即使是这般,他都没有回头,还在继续坚持着。直至,到了红砖宫墙之前。 虽然皇宫建在远离百姓的西城,但是在墙侧,依旧能听到不时经过的脚步声,车马轱辘声。这给了慕倾城很大程度的提醒,这人,怕是想借由此处离开皇宫 心底一慌,慕倾城急忙出声,“暮然哥哥” 男子驻足,却没有回头。背影还如先前一般的伟岸,却瘦削了许多。慕倾城顿时很不是滋味。 这也让慕倾城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坚定了,向暮然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不相认。 一定过得很不好吧慕倾城心下酸涩不已。向着男子的方向悄悄挪动了几步,见着男子似乎动了一下,又蓦地停了下来,努力扬起嘴角道,“暮然哥哥,我就知道是你。” 一切都没有关系的。即使以前经过多少苦难,又受过多少委屈,这一刻,只要他出现在她面前。那么以后她就不会再让他离开她了。 耍赖也好,撒娇也好,或者像是此刻用蛮力留他下来也好,反正她也是个恶名昭著的公主不是 那人一直不回头,慕倾城终于忍不住继续向前试探的走了两步,探头轻声道,“暮然哥哥,你回过头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好久都没有见到了,难道你不想要见到我么 我可是,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面颊有些发烫,即使没有在铜镜上映照,慕倾城也知道,她一定是脸红了。 万年厚脸皮只有遇上这个人的时候,会变得不同。慕倾城按捺下心口的喜悦,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到,多日不见,也不知暮然哥哥的胡子是不是长得更长了呢。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在慕倾城低垂了眉眼,止不住的羞涩的笑的时候,那人突然回身,将慕倾城拥入了怀中。而紧接着,却是脚部一跺,随即跃上了墙头。 总之,等到慕倾城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随着那人稳稳的落到了红墙对侧。 原本还在惊奇,这木头人怎么会突然转性了呢,可刚一落地,那人的手就像被烫着一般,推开了她,附带的,还向前走了几步。 莫不是,害羞了吧 慕倾城坏笑着,自己抚了下被那人拥过的还在发烫的肩膀,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却在看清那人头上的木质簪子之后,收起了笑容。 银线优先理智刺了出去,那人稍有迟钝却也避了开。 慕倾城却是步步紧逼,毫不退让。一边动手,还厉声呵斥道,“你到底是谁” 手腕被大力钳制,银线空拿着,却也半分无用。慕倾城奋力挣扎,却根本没有办法。 而这个时候,男子沉稳的声音慢吞吞的传来,“既然出了宫,就不要再回去了。” 是与那小宫女一般无二的话语。 慕倾城怔愣一瞬,嘲讽道,“本公主回不回去,跟阁下有什么相干” 男子顶着张向暮然的脸,却并非向暮然的神情,只恨恨道,“那个宫里都没有向暮然,你还回去作甚” 很好,还是做足了功课的,知道她慕倾城心仪向暮然的人可不太多。慕倾城冷笑一声,“要本公主来猜猜阁下是何人” 那人面上突然挂上了一抹悲戚的神色,似乎是在犹豫或者在纠结什么。天人交接了半刻,终于还是一狠心道,“你不是公主的这件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8章“杀人”的不信任 浩浩荡荡的队伍迎着哗哗直下的风雪,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给这苍茫的天地间平添了几分肃穆的感觉。 云婧川跟在队伍的最后,亦步亦趋。裹紧了衣物,心下却不由一片悲凉。 许是因为方才那时听到的故事的缘故吧,云婧川想。 很多事情,那背后的真相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虽然太后直至最后都没有承认,但是从那态度也基本能够看出来,关关那般境遇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倾城真的不是正牌的公主,而澜妃是太后因为某种目的硬塞给皇上的,并且在这过程当中,皇帝曾经被澜妃消除过记忆。 短暂的时间里,云婧川接受了太多的讯息,一时之间竟也有些理不清楚。 如提线木偶一般凭着本能做完了那头的事情,这便匆匆的跟着皇帝的銮驾去往传说中后宫女子不能涉足的御书房。 跟着来的,除了她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气愤不已的大娘终于被皇上强行带了下去,而小倩,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知踪影。至于说韩小鱼和那玉帅,本也是太后那边的人,留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其实单单从皇帝的态度来看,似乎还是为太后留了足够的余地的。毕竟,好像是真心在意着关关。不过,既然在意却还是休离这点也很让人费解。 就像大娘那会叫嚣着的,总要有人幸福才好。 不过,云婧川也明白,处在皇帝的身份之下,有时候需要考虑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心愿问题。虽然云婧川自己不把面子当一回事,但是有些人是指着那个活着的。 毕竟,若是接纳一个死而复生的罪妃,也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吧 直觉,在长寿宫的时候,那些人口中的不是完整的故事。但是,已然是旧事,而且身为当事人的皇帝摆明了不想再深究,云婧川就是再想知道也没得办法。 而且,云婧川现在最想知道的都还不是这些。而是此行去御书房的目的。 留下东西的人应该是爹爹没错吧 虽然也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皇帝在提及的时候可疑的尴尬了一下。而且,爹爹在众人眼中不是叛国者以及奸细吗皇帝,应该没道理替拥有这样名声的爹爹保存东西吧 可是云婧川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人会与皇帝有交情,并且会托付什么东西给她。 忐忐忑忑的跟了一路,终于,御书房内只剩下了慕煜与云婧川二人。 木炭在火盆中嗞吧作响,等到火焰微微泛着蓝,在上面的一层已然成灰的时候,屋内也暖和了起来。而自进来后一直坐在火炉旁看着书的中年男人终于把书册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提眸望向了跪着的云婧川。 喜欢看书这一点倒是和长平王出奇的相似呢。那人也是,很多时候也是抱着一本书在看。说起来,最先动心的时候,不也是因为那寒夜中的等待,外加留在窗纸上的一个剪影么 不过现在再提起这些,登时有了时过境迁的沧桑之感,也是负担了。 其实云婧川也着实搞不懂这些人。分明是着急忙活的把人叫过来的,可真正到了这里,又不说正事,却是叫人跪着自己拿书看的起劲的很。 而今,书却是不看了,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难道她的脸上长花了不成 “咕噜”可就在这个时候,肚子偏生不安分的叫出了声。云婧川心下紧张,慌忙伏地,局促不安道,“皇上恕罪,民女,哦,不对,儿媳” 为什么总在这个称呼上打结巴呢,云婧川也不甚清楚。而且还不只一次,满打满算已经是三次了吧 “哈哈”还是慕煜爽朗的笑声解了云婧川的窘迫。而且笑过之后,中年男子的面上显然柔和了许多。 “倒是好久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笑了。云贤自从成为云相之后,变得无趣了许多,连同关关也是。” 用着一种颇为怀念的神色,慕煜叹口气道,“分明是那么自由的肆意的活着的人这个皇宫,还有所谓权利果真是会让人改变的。” 意识到云婧川诧异的看着自己,慕煜面上神情竟然愈发柔和了些,苍白的面色上挂着友善的笑容,只道,“若是你的话,定能理解朕此刻的想法的吧” 等等这话是何意云婧川蓦地低下了头。 虽然说皇帝吐槽皇宫非议权利站在现代人的角度上的她多少是理解的。可是,诡异的是,皇帝凭什么认为她就一定能理解呢 身为贵族小姐,不,不对,是作为一个自小长在乡野的贵族小姐来说,即使不理解,或者是对权利有着非一般的渴望也是能说的过去的吧 而云婧川的反应却让慕煜以为她是害怕了的。心思一动,敛了笑容,阴阴沉沉的轻斥道,“现在倒是懂得害怕了先前与朕谈条件的那股子气势去哪里了” 云婧川低着头并未看清皇帝神色,但听着这语气却颇有要跟她算账的意思。心口一滞,却还是鼓起勇气抬起了头,“回禀皇上,所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不必说您是金口玉言的皇上了,一定是会践行诺言的吧而且,当时也是情势所迫,还望您能谅解些。” “哈哈”慕煜闻言又是大笑,只像是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连同狗腿的样子都很像呢该说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么” 云婧川跟着干巴巴的附和着笑了笑,心下不由思虑,这么熟稔的语气提及爹爹,难道皇帝与爹爹有着非一般的关系而且,“狗腿”按照她自己刚才拍马屁的逻辑,这词是不是也算是皇帝“金口”当中出来的“玉言” “说起这个,朕倒是有事情想要说明一下。”见着云婧川尴尬不已的样子,慕煜笑了几声随即恢复了严肃,“关关,朕算是救出来了。渊不对,璃儿所作所为,朕也可以赦免。但是唯独澜妃之事,朕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云婧川脱口而出。 慕煜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母后胡闹,却也毕竟是朕的母后。然而澜妃所为,却实在太过于恶劣,不可饶恕” “可是,澜妃当时定然是受了太后指使,若不然,素不相识,澜妃又何必对关关不利总不能因为不能惩罚太后,所以就把错误全部都归咎到澜妃身上吧” 云婧川紧张不已,只顾着说明情况,却也没有计较说出口的话是不是真的合适。 而其实,她心下真正想说的是这个却也不是这个。 为澜妃求情,云婧川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那张圆润的沾着油渍的女子的脸。是云婧川发自内心的认为的第一个同性朋友,虽然只是曾经。 从道理上来说,澜妃都是关关事件不可或缺的诱发因素,站在皇帝的立场,的确死有余辜。可是从感情上说,那毕竟是慕倾城的生身娘亲啊。 失去亲人的痛苦,云婧川比谁都清楚。那是任何人都无法隐藏的,无法掩饰的伤害。 至今,云婧川只要想起云贤,心里的不安定感,身世飘零之感,甚至是没有归处的感情就会一下子喷涌而出。而若是澜妃身亡的话,现在的她就会是以后的慕倾城吧 不,不对,若是澜妃出事的话 “倾城呢倾城会如何”云婧川也是突然想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虽然不是慕倾城自己甘愿,但是在欺骗皇帝这件事情之上,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同谋。 该不会有事吧 皇帝不置一词,面色却愈发阴沉了些。没有松口,就算是维持原判。 云婧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就这般跪着冲上前拉住了皇帝的衣襟。 “皇上,你答应过我的,饶恕澜妃。倾城对这些事情更是毫不知情,她又有什么错呢那个时候不都已经说好了么是以您答应我为条件,所以才实施救治的啊” “你在威胁朕”慕煜的脸登时垮了下来。那时分明有听到的,这云婉是关关一手拉扯大的,难道一个刽子手的性命竟比养母的委屈来的更为重要么 到底是为什么,竟然会站在关关的对立面替那种人求情 “民女儿媳不敢。”云婧川退后了些,小声的委屈般的还试图与慕煜商量,“那么,倾城总是可以放过的吧澜妃有错,可是倾城一无所知。这么多年,也一直是以皇上的孩子在活着的。而且,皇上不也很疼她的么” “所以才后悔。”慕煜眼睛也不眨的结果云婧川的话音,苍老的眸子上登时晕染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伤害关关的罪魁祸首,朕这么多年竟然一无所知,还把那人的孩子视如己出朕若是放过她们,又如何对得起关关这些年所受的委屈” “那么,既然如此爱着关关的话,为什么放她离开呢当年事情,为什么不肯听听关关的解释呢” 不要再说了云婧川心底有声音一直在叫嚣着。 为了那么一个背叛了的朋友真的值得吗分明该是站在关关那侧的才对吧有人替关关报仇,念着关关,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么再者,那可是皇上啊怎么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呢 “伤害别人,真的能让皇上对关关的歉疚少一些么”冷静的逼问的声音自己跑了出来,云婧川身形在颤抖着,却仍是坚持着开口,“关关所有受的委屈,真的是因为这些人作祟而导致的么” 是了,都愿意为皇帝还俗的女人,必然是爱惨了这个男人的吧非议一直都不少才对,真正没能坚持下去,真正“杀了”长生宫那个可怜女人的,是皇帝的不信任吧 “难道不是因为爱着的男人不相信,而绝望的么包括是姜皇后,也是如此吧。” 云婧川知道,说出这番话,她自己大概也完了。而促使她能这么完整的表露意思的,可能除了冲动之外,还有侥幸心理吧 也直至此刻,云婧川才意识到。即使是背叛了的朋友,心底,却还是喜欢着的。 即使那个人满是欺骗,可是她付出的,却是真心。所有经历过的那些时光,也是真的存在过的。而今,豁出去就豁出去吧,反正,她也没有了可以归去的地方。 皇帝怔愣着,面色不好看,却也没有更为糟糕。隔了许久才深深的叹气道,“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派出去的人,现在差不多该带着首级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9章含笑饮毒酒(上) 起初,慕倾城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 知道了那所谓消息又如何呢父皇现在的样子,即使想做什么也难为吧 可是紧接着,那男子只道,皇帝已经苏醒了,并且还康健的去了太后的住处,休离了关妃。至于她不是真正的公主的事情,据说是皇帝亲口反问太后的。 而澜妃,却是太后安插到皇帝身边的人。貌似,还篡改了皇帝的记忆。 若说先前的那些慕倾城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是最后面的那一条,却是不由她不信了。 消除记忆这件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且关于此种异术,知道的人也甚少一个说谎的人没有可能能杜撰出这等高级的谎言。 除非,这人要么知道异术,要么,就是真的亲耳听闻。 没有他的木簪子,甚至说话的声音,还有那提及向暮然时候犹如在谈论着别人的语气虽然已经尽力在模仿了,可也终究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然而即使已经知道那并不是本人,面对这一张向暮然的脸,慕倾城仍旧紧张的下不了手。 慕倾城并不打算追究这人真正的身份,也不再怀疑事情的可信度,这个时候,最让慕倾城担心的其实是澜妃。 若她真的不是公主的话,那么诞下她的母妃反而是最危险的吧若是在这种事情上父皇那么能忍的话,十六年前的姜皇后又何必自缢身亡呢 男子该是猜到了慕倾城下一步的计划,张开双臂整个人横拦在慕倾城身前,“今日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只要我活着,定不让你再向前一步” 哦是么 即使知道这人是出自好意,但是那话音中的决绝真的能做到吗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是真正践行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人是不会以自己宝贵的性命来换取她存活的机会的。毕竟,她不是他效忠的存在,他们也不是什么亲厚的关系。所以,这么简单的谎言,还是戳穿为好吧 慕倾城笑言,“那么,替我救了我母妃如何” 看着男子成功的愣神,慕倾城心道果然如此。但还是继续调笑道,“你若是救了我母妃,那我就可以不回去。而你,也可以不用死――不是两全其美么” 男子犹豫了半刻,突然握拳一狠心,“可以我替你去救你母妃,你就在这里等着” 语罢,男子拖了一条不怎么利索的腿像是要真的回去。然慕倾城手中银线出,只瞬间就把男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虽然最后男子还是愿意替她去,即使是假装的,而实际上一直等着她阻止他,也好。对于慕倾城而言,那人那一瞬间的犹豫已经足够了。 本来也是不该有期待的,他们谁也不是谁的谁。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完成就好,没必要把无辜的人卷进去。 而且,那消息若是属实的话,那么承了这么多年恩泽的“公主”如何能逃掉呢即使逃掉也是要通缉的存在,不是么 男子挣扎着,可那银线竟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越裹越紧。终于,没有办法的男子唤住了将要回转的慕倾城,“站住你不能呜呜” 慕倾城迅速撕了裙摆,卷巴卷吧塞到了男子口中。 这纱裙反正也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倒是没想到还能作此用途。慕倾城对着那头蜷在地上只能发出呜咽声的男子友好的笑了笑,一跃上了墙头。 还好,虽然雪势较大,但是毕竟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慕倾城回到原地的时候,依稀还能看得到先前那群小宫女们留下的脚印。 只是,慕倾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循着踪影最后到达的地方竟然是那南秦大祭司在宫里的住处 难道那小丫头匆匆忙忙的,要去的不是母妃所在,却是偶然得了消息又是偶然相遇信口提醒了一句么 反正无论如何,母妃都不可能跟这人扯上什么关系的。慕倾城这般想着,就要回寝宫查探。可就在这个时候,耳尖的听到了里头的动静。 “侍书大人,这大盛的澜妃娘娘真的能救了大祭司大人么” 极为小声的,听着像是南秦人自己人之间在聊天。然而,听到了“澜妃娘娘”这个称呼,慕倾城瞬间不能淡定了,即刻向着院门冲了进去。 “什么人”见着有人未经通报冲进来,还是方才那个声音,有一身形瘦小的男子向前一步格挡了过来。 “慢着”瘦小的男子身前另一神情肃穆的男子伸手一抓,就把先前那瘦小之人拉至一旁。对上堪堪停住脚步的慕倾城,并不言语却微微点头致意。 看着像是认识她的样子,虽然慕倾城对这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慕倾城一向对不关心的事情,不在意的人视若无睹。再者,他们南秦人都喜欢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主子奴才也没什么分别,甚至还是一模一样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坦白说,慕倾城觉得自己能从一大堆白衣服里准确的分辨出酆洛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慕倾城脚步不停,眼眸沉沉的望着这二人身后下意识遮掩的木门,“母妃可在这里” 那肃穆的男子点头。看样子便是那瘦小男子口中的侍书了。慕倾城踏上台阶迎了上去,命令道,“我要进去” 男子手臂横拦,“非常时期,若是贸然进去,只怕澜妃娘娘和大人都会没了性命。” 慕倾城皱眉,“就算是非常时期,母妃滞留此地也不合常理。可否允我进去我必敛了气息,不会惊扰到的。” 不是说父皇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么那么,母妃怎能安然待在此处方才这些人所言“救”又为何意,为什么会不能惊扰,否则“会没了性命”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若是消息属实,那么父皇定然不会放过母妃的慕倾城瞟过周围,视野中除了门前的这二人以外,便只有纷扬而至的大雪了。 说消息是假的的话,可那些脚印为何延伸到此处呢并且,小院中分明也是有着杂乱的脚印的看来,很多人来过,或者是,就在那屋子里 莫不是,在那屋子中的人原本就是父皇吧 慕倾城一惊,愈发站不住了 若真的是这般,她却是得考虑该如何应对了。毕竟,若是就那么闯进去,怕是百害而无一利 侍书知慕倾城是在担心澜妃的安危。眼神示意瘦小的男子继续守着,缓步迈下台阶,与慕倾城错身而过。 “娘娘无恙。公主若不嫌弃,可否一叙”顿了顿,又像是怕慕倾城不去一般,附加了一句,“公主难道不想知道娘娘为何在此处么” 慕倾城凝神细听,那木门之后却没有半分动静。最后不甘的望了一眼,还是转身跟上了前面的人。 没有动静,那么至少父皇不在这里,又得了这人的保证,说明母妃现在安好。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什么没有追究,但兴许是其中有些误会呢慕倾城边安慰着自己,跟着侍书绕到了后院。 雪花纷飞。月白衫的男子单伫立着,仿佛与天地融为一色。 其实不只是侍书,就是酆洛,很多的时候总是莫名给慕倾城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侍书站定,隔了不远审视般的望向了慕倾城,只道,“侍书冒昧,公主可知您寝宫有座与绝情殿一模一样的花亭么” 分明是简单的话语,正常的语气,可到了慕倾城的耳中竟像是魔音一般。 眼底一黑,慕倾城蓦地一阵眩晕。 “公主”女子突然身形不稳,侍书跟着紧张不已。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搀扶一把的时候,女子放下了抚着额头的手,目光幽幽的望过来,却满是疑惑,“你如何会知道花亭的事情还有,跟绝情殿一模一样,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不像是伪装,难道并没有告知这女子么侍书思及那时澜妃不请而至的情形,眉目不可觉察的一皱。 “那么,公主可知,澜妃娘娘是从南秦出来的人”侍书并不死心,继续追问。 头疼愈发重了些。慕倾城脑中很快的闪过一些片段,但是真正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却愈发模糊了一些。 慕倾城恍然意识到,此刻这男子提到的,或许与她消失的记忆有些关系。 “花亭”,“南秦”这些字眼触及的时候,头疼欲裂。先前那人说,消除记忆是为了保护她。可若是因为与丑女人交好,又有些说不通。 会不会是,她知道了此刻这男子提到的母妃出自南秦的事情然后为了防止酆洛把什么机密事件说出来,所以对酆洛动了手 似乎也能说的过去。那么事实真相会是 侍书叹口气,有些犹豫却仍旧坚持道,“此事本不能为公主所知。但澜妃娘娘进去之时,刻意嘱咐过,只道,若是公主前来,便易容了跟我们一道去南秦。此生,再不要回来。” 这算什么这个类似于在告别的语气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当面说,非得叫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来转达呢 除非,再没有见面的机会 慕倾城心口一紧,不可置信的瞪向男子。说什么无恙,难道是骗人的那屋子里究竟会是什么情形 “来人,把这里围起来,连只蚊子都不能放出去”正当此时,前院有整齐的列队声音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0章含笑饮毒酒(中) 慕倾城慌忙从后院跑出来,可临了临了在即将暴露于人前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她拖入了旁侧屋角的阴影中。 宽大的手掌紧紧的捂着她的嘴,指节像是过了水后结冰的绳子一般,根根冰冷至极,甚至还有些用力过猛――像也是匆忙之下所为。 是那名为侍书的男子却是多事的很 慕倾城微侧过头,将要出声斥责,却突然震惊的发现同在阴影中的并不是方才才对过话的侍书,而是不久前被她扔在宫墙外那假扮向暮然的男子。 慕倾城满腹狐疑,即使有某个路过的好心人愿意帮忙,可是她绑的银线应该没那么容易解开才对。 而更让慕倾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时这人不都犹豫了么可为何在她刻意给了逃离机会之后还要这般执着的继续出现在这里呢而且,在这个时候还钳制着她,这又是几个意思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救了她 那人显然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坦荡而无辜的迎上慕倾城堪比利刃的目光,蓦地松手,细长的手指竖在唇间,没有出声,只眼神示意她把注意力放到院子那头去。 他是谁为什么会那么了解宫里的近况而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通风报信并且助她难道―― 慕倾城直勾勾的望着那人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脸,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暮然哥哥派来的人 毕竟知道以那簪子来引诱她的也只有簪子本来的主人暮然哥哥吧 上次她因为簪子追了他一路,想来他是极为清楚的。本来因为某种原因不与她相认,但是此次因为突然曝出她不是公主,这事情过于重大,所以派人来专程保护她 而因为她送的簪子他很是珍惜,所以才让手下戴了假冒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倒不是因为这结果,而是那人愿意珍惜她的这份心意。 慕倾城瞬间转忧为喜,相应的,望着男子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只是这快乐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尽管想问的话很多,想要这人去传达的也有很多,但是就在这个时间,院中境况发生了变化争斗的双方突然停了手。 自慕倾城他们身侧,那着月白衫满脸肃穆的男子侍书目不斜视,缓缓走了出去。 “何事”言简意赅,侍书眸光与那跟自家人剑拔弩张的侍卫统领对了上。 生的白净,却眉目冷厉。端的是读书人的样貌,十足的杀气。 瘦小男子见侍书前来戾气微收,黯然退了些许。 那统领当下便知这头侍书才是能说上话的,遥遥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罪妃。叨扰了大祭司大人实属不该,但事关重大,还望大人海涵。” 侍书冷冰冰回应,“海涵倒不必。统领大人还是请回吧既知此处为大祭司大人下榻之地,便理应清楚不可能有什么罪妃。” 果然是来抓母妃的么慕倾城已然顾不上为侍书的维护而有多余的心思。心口刚觉一沉,胳膊随即被方才那只宽大的手拽了住。 统领也不争辩,却也不离开。只突然向身后厉喝一声,“带上来” 接着有侍卫粗鲁的押了几个小宫女上前。瘦小的女子被武夫的力气猛地一推,即栽倒在地。可那些个小丫头吓得竟是片刻都不敢滞留,立刻用冻的跟根红萝卜的手撑着雪地爬了起来,跪在了统领身侧,战战兢兢,哆哆嗦嗦。 欺负弱女子这一点让慕倾城甚是不齿。似乎是怕她出头,那人拽着她的手愈发紧了一些,在这骨头都被冻得脆弱的时候,疼痛愈发清晰。 慕倾城本想提醒那人不必如此的。非常时期,她不会因为几个小丫头而坏了事。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她要好好的活下去见到她的暮然哥哥才行。 然而紧接着慕倾城便看到了那跪在最前面的小宫女,不是在御花园提醒过她的那个又是谁 “莫要害怕。”统领微蹲,一副和善无比的样子,为那小宫女轻拍了拍粘在衣角上的雪花,柔声道,“你只要说出在那屋子里都见到过谁就可以了。” 分明是在审讯小宫女,然而那与满脸笑容完全违和的如鹰隼一般的眼眸却紧紧的盯着侍书。 侍书其实知道,那些话是说给他听的。 而那被统领挟持着的小宫女,侍书也是有些印象的,虽然他平日里只善于跟书籍打交道,不怎么能记得住人。 那是御医院派来的小宫女,是来送需要的药材的,似乎跟澜妃有些私交。真的去过那屋子无疑。 若是胡乱说话的话,侍书倒还真心有些困扰。倒不是因为澜妃在此地,而是,澜妃正在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是来救大祭司大人的。 还没有消息,怕是正在最关键的时候。方才侍书借着由头把慕倾城叫到后院,一来的确是想要转达澜妃的话,二来,也是因为此。 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拖延下去。侍书虽然眉目冷静,心下却在衡量若是以大祭司大人相救皇帝一事作为胁迫的话,会卖到几分面子。 小丫头身子抖成了筛糠,却固执的低着头唇角禁闭。 “说”原本以为小丫头会乖乖说出真相的统领气急,一出手掐了小丫头的脖子,“想死是么” 慕倾城见状已然坐立难安。但是心下也甚是犹豫到底要不要跳出去相救。 若是暴露了,再想顺利的救出母妃就困难了许多,而且,脱身也会变得难上加难尽管武功高强,但是一人之力毕竟难敌千军,何况,事情闹得太大,长平王即使有心维护她,怕也是无力。 可是,分明是对她表露过善意的人,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出卖母妃,难道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被掐死么 慕倾城求助般的遥望向侍书,然而那月白衫男子依旧一副清清冷冷万年不改的神情,分不清喜怒,也辨不明哀乐,甚至人命关天,也没有展露丝毫的动摇让人讨厌的简直就像那酆洛一般 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慕倾城愤而难平,终于一紧拳甩开了钳制她的男子 “吱呀”就在此时,紧闭的木门缓缓打开,纷纷扬扬的雪幕之后,一红裙女子款款而出。 搭着毛光锃亮的狐裘,云鬓高悬,珠翠叮当。而那圆润的面容之上,竟然罕见的涂了胭脂,即使隔了很长的距离,慕倾城仍然能清晰的看到妇人面上的喜色。 这还是慕倾城第一次见到她的母妃澜妃盛装的样子。 印象当中,妇人一直守着青灯古佛。从不刻意去打扮,也不争宠为此有很多次,慕倾城还劝过她。 在这清冷的宫廷中,女人的依靠只能是男人的爱。即使尊贵如姜皇后,或者是曾经一度显赫如关关,都是如此。失去了帝王的宠爱,娇花就只有凋零的命运。 可是,澜妃却丝毫不在意。 别人视若珍宝的,她偏偏仿若粪土。那么什么是对她来说重要的呢即使身为女儿的慕倾城从来都不知道。 可是这一刻,慕倾城又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即使在这里见到母妃,甚至是这般样子的母妃,慕倾城也丝毫不觉不该。 “澜妃”统领放开了钳制那小丫头的手,惊怔起身。大概是因为被委派了前来抓捕的任务,竟是连句“娘娘”都懒得再说。 澜妃不语,缓步自台阶而下,直直的冲着统领而去。那姿容精致的面容之上,却蓦地多了分笑意。 不对慕倾城刚刚意识到这一点,那头统领突然助跑几步,拔刀相向,而顿时,澜妃胸口鲜血四溅 伴随着的是那统领扔了刀剑惊慌失措的声音,“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根本没有想要动手的,是手自己动了的,我根本就” 没有人在听统领到底在说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均被向后直直的倒在雪地上的澜妃的伤势惊呆了。 那血液竟像是沸腾的泉水一般汩汩的冒了出来。分明该渐渐凝固的,分明该变得粘稠的,然而澜妃的血却是冒着热气融进了薄薄的雪地中。 血红越晕越大,沿着那四肢,那躯干,一寸一寸的流淌开来。 慕倾城从来不知道,原来人是可以流那么多血的。毕竟,就算是杀过人,她也从来没有一次站在原地等待过被杀的人的死亡。 巨大的冲击而引起的麻木过后,即是反应过来的疼痛。心脏剧烈抽痛,慕倾城眼泪跟着喷涌而出 “母”将要出来的呼喊消弭于唇齿之间。恍然意识到的时候,慕倾城发现原本该是母妃伤情的眼眸里满是男子投射下来的阴影。 他吻了她 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吻她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慕倾城登时怒不可赦 力量汇聚在手心,即要猛击上去,可竟然半分也不能动 男子唇角离开,带着丝不舍却又满足的笑意。慕倾城当下更觉耻辱,想要出声斥责,却空张着嘴半分声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回事不过是个吻不对难道是经由嘴巴,给她下了药 登徒子混蛋流氓 然而便是看着这样的慕倾城,那人突然不禁笑出了声。仗着慕倾城受制,居然缓缓的,缓缓的凑到了她的耳侧。 “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千语,哦,不对,是倾城,一直想这么唤你一次的。不要想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1章含笑饮毒酒(下) 特么鬼才要想你 呵出的的热气在到达耳根之前已经丝丝缕缕凝结成冰。话语尚且来不及出口,布料的撕裂声尖锐入耳。 一揪、一拉、一拽之间,白纱翻飞,墨发如注。 那妆容,那隐在墨发之下圆润的脸,还有那在风雪之中舞动的轻纱――慕倾城蓦地瞪大了瞳孔,一瞬间在心底积压的羞愤、不甘,全部粉碎成尘 那眉、那眼、那笑意,却是与躺在不远处的妇人极为相似 不不对 慕倾城心口一沉,眉眼半眯――也许并不是像母妃,而是像她吧 就是映照在铜镜当中,也莫过于此。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人精于易容。有丑女人能直接改变人的面容,还有她能完美的掩藏气息,然而却只有那么一个人能做到一瞬间从男人变成女人,老人变成少年,贩夫走卒变成皇室贵族那惟妙惟肖的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那个人,偏巧慕倾城是认识的,并且过去的时候一直在她的不远处―― 尤殇。 原来是他。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也不对,那个时候出来提醒她,难道去那人那里之前知道了关于她的那些事情么 只是,现在装扮成她的样子,又是 像是在响应着慕倾城心中那个隐隐的猜测一般,那头说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了”妇人明是嗔怪,目光斜瞥,却仍旧难以掩饰那面容上的笑意。 小姑娘嘿嘿干笑两声,终于从背后掏了一本油腻腻的书出来,啪的一声扔在了地上,自己却远远的跳了开,“母妃,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想借来看看的。” 妇人弯腰捡起,在看到那书册的名字之时,猛地一震,“混丫头,你看看便看看,谁许你看的时候吃鸡腿了” 小姑娘一摸屁股,溜得比兔子还快,“书本太无趣,自然要吃东西来增加乐趣了” “你个混丫头。”妇人眼看着小姑娘跑的没了踪影,蓦地叹口气,高声吩咐,“下次可莫要再这般了” 那还是她八岁时候的事情吧慕倾城心中蓦地一痛。就是她偷拿了玄机老人治国方略时候的事情。先前,她只铭记住了不能吃鸡腿的饥饿感以及隐隐的胃痛,原来那个时候的场景竟然是这样子的么 确实记得,后来的时候,是母妃把书交给父皇的,据实以告,也因为此她才受到了责罚。因为这个,她还与母妃整整生气了数月。可是现在看来,而今,长平王手中的书册油腻的程度分明较此时看到的有了很好的改观。这到底是 不对,不是见到了母妃,而是,看到了过去的记忆么 确实,在妇人无奈的转身的屋角之后,有着捂嘴偷笑到腹痛的小小少女。在听着妇人那句“下次莫要这般”的时候,还敷衍的小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为什么会看到曾经发生的事情呢 只是霎那之间,血腥味复而涌入鼻腔,那呼啸而过的风雪又重重的打到了慕倾城泪痕遍布的面容之上。而在不远处,还是红裙已然没了气息的妇人,白衫裙的另一个她,还有那些或冷漠,或动容的旁观的人们。 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她的记忆短暂性的涌出来了而已。 其实,慕倾城不想否认,这样的记忆还有更多。 慕倾城曾经有很多次跟澜妃抬杠,笑她不与其他人争宠,笑她语言贫乏看书少,跟父皇没有共同语言被冷落了都不自知,而且斥责的时候总是过来过去那么几句 那时,她是顽皮的少女,而母妃,是与这个宫廷格格不入的“宠”妃。后来,她一直顽劣着,从“倾城一枝花”变成了“皇城小魔女”,而母妃,慢慢的开始不再说她,一个人静默着,有时会在宫殿里为她留一盏灯,不论多晚,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提醒一下。 如果,能回去多好。 如果,母妃不死多好。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明,还有很多事情答应了却没有去做可不可以,不要死 她有那么多名字,可是最想让人唤着的从来都不是“倾城”,而是“混丫头”。 她虽然顽劣,可也不是是非不分,道理不明。 还有,她有个一直以来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还没有让她看过呢 悔恨一层一层接着涌了上来。记忆喷涌着,像是要撑破脑袋一般。想要怒吼,想要尖叫不,其实她也不是想要这些。而是,她不知道除此之外,她还能再做些什么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雪花到底下了有多久,突然从某一刻开始,慕倾城的视野变得清明,而在那院子中,那雪花覆盖着的,抱着已然僵硬了的澜妃的男子,却是与她一般呆滞而疼痛的神情。 就在她回神的这一刻,男子眼眸也缓缓睁了开。随即将澜妃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地,素白的手抚掉了墨发上的积雪。 “统领大人。”用这细细弱弱的分明就是慕倾城原本的声音,那男子唤道。 统领以为是要清算谋杀澜妃之仇,当下也顾不得慕倾城已然不是公主的事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染有句话想求大人帮忙转告父皇,不知可否”这样的天气,就是正常人的声音都应该有些哆嗦的。可是男子的声音却冷静而机械的飘了出来。麻木不已,却让听着的人,莫名心酸。 “公主,请说。” “谢父皇养育之恩,教养之义,可惜福浅命薄,无力承受”男子声音蓦地哽咽不已,就像是真正的她一样,字字句句,可这分明也是在告别吧 慕倾城本已无波澜的心跟着悬空,尤殇,那个人,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么 男子顿了顿,目光忽然遥遥望向了慕倾城的方向,一字一句,轻缓而沉痛,“若有来生,但求不再相见。不孝女倾城不再,惟愿父皇安好” 不能慕倾城眼直直的盯着,心底禁不住的狂啸。 可是即便是明白她的意思,男子依旧自怀中取出瓷瓶,扒了塞子,猛地一饮而尽。 剪水明眸中隐有泪光闪现,男子瘦弱的身形却无力的瘫倒在澜妃怀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2章五马分尸 “倾城――” 不堪注目猛地闭眼挤出的热泪还挂在眼角,依旧温热,竟然有与慕倾城心底的绝望一同喊出声的凄厉 是谁会这般语气唤着她的还会有谁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担心着她,为她流泪呢 踢踢踏踏的脚步渐近,围观的人群见着来人自发的让开了道路。而在这之后,竟是齐齐匍匐在地浩浩荡荡声可震天的见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院门口有明黄龙袍的中年男人乘辇而来。很反常的跟着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随从,却步履轻快,显然是匆忙而来。而先于皇帝一行奔赴而至的,那凄厉女声的主人,正是云婧川无疑。 心下担心不已,乍听了消息的云婧川火急火燎的跑了来。可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院中,红裙妇人与白纱女子倒做一堆,细细密密的雪已经盖了一层。可进来的时候,竟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呼救。 是冷漠呢还是说,根本已经回天乏术 云婧川脚步缓了下来,愈是靠近,却又愈发不敢前进。 没有继续确认的力气,因为心中比什么都害怕已经没有了确认的意义。 心下大恸,脑袋跟着疼痛不已,也不知因何,眼底突然一黑,云婧川身子绵软一歪猛地倒了下去 丑女人 而在此刻的光线昏暗交织的屋中,层层叠叠纱幔围拢的床铺之上,面容隐有血色的月白衫男子蓦地睁开了眼睛 “大人”侍书见状惊奇不已。方才他趁着皇帝前来的乱象,溜进屋前来察看,好巧不巧的正好赶在了酆洛苏醒的时候。可脸上惊喜的笑容还没有褪去,身侧疾风一过,再回神,已然没有了月白衫男子的踪影 慕倾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瞪目远望,想要看的更为清楚,而头上突然有片阴影落了下来沉重的,绵软的,是件大氅。附带有兜帽,这对于被扔在雪地里冻了许久又甚是担心被发现的慕倾城来说,来的正是及时。 可是身上的冷意并没有因为这么一件衣服而褪去。反而,大氅遮挡了视线,处在黑暗之中的慕倾城眼前方才那场景更为清晰了些。 母妃出手救治酆洛换得南秦人带她走;尤殇牺牲了自己,换来慕倾城的死去和她的重生;而今,丑女人又因为她 她微弱的不值一提的小生命,何时需要这么多人耗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取 疼痛快要窒息。不敢闭上眼睛。 因为除了白茫茫的视野之外,就是母妃和尤殇最后那挂在面上炫目的让人几乎目盲的笑容。 慕倾城从来不知道原来笑容也能带给人这么大的伤痛 在这之后,也就是瞬间的事情,院中人群气息微漾。慕倾城能听见,却什么都看不到。 开始以为是眼泪晕染的缘故,然而似乎是为她披上大氅的那人,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捧起她的脸,用粗糙而冰凉的手指替她抹了眼泪,依旧还是什么都没能看到。 哪怕是在微弱的光线之下的光影 慕倾城像是疯了一般的眨着眼睛,可是眼睑短暂的停留并没能有一点点的好转,甚至到最后,竟然开始剧烈的疼痛 手指伸不出去,嘴巴说不出来,眼泪开始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疼痛而肆虐开来。慕倾城如坠冰窟,她瞎了吗 侍书刚迈出门,即看到在那澜妃与“慕倾城”倒着的不远处,自家大人正一脸严肃的拥着一个女子。从眉眼上看,依稀能分辨出,是那长平王的妾侍。 女子斜斜的倚在酆洛怀中,而鬓发散乱,衣襟皱褶的酆洛微阖了眼睛,再睁开时,内有异色,而食指却是轻轻的点上了女子的眉心。 “大祭司大人”侍书有时候觉得,若是侍祭在这里就好了。 在这个时候,那丫头的顽劣却是能派的上大大的用场的。若是那丫头在,必然会用尽办法来阻止刚刚苏醒的大祭司大人使用异术吧 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甚至连出声都不能。因为,怕一不小心就会干扰到那人。 那个在大人怀中的已经成为别人妾侍的女子,对于大人来说又是怎样的存在呢在这个时候,侍书突然想起了那孤女。 师傅说过,那女子与大祭司大人也自是不同的。 那么,会是爱慕吗侍书没敢问出口。可是看那本册子的话,不是爱慕又是什么呢 侍书眉眼沉沉的盯着那处渐渐被雪覆盖的母女二人。心下略有些泛酸。 澜妃便是孤女。 这也是自大祭司大人人事不省被皇帝那头差人送回来之后,侍书受到的第二大冲击。 澜妃自己盛装上门承认的。珠翠摇曳,螓首蛾眉,卿本佳人,我见犹怜。只看着现在的情形就知道年轻时候的美貌应该更甚。 孤女有后,却不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之子,那么会不会 侍书明知不该继续想下去,可还是眉目沉沉的望着那覆压在红裙妇人身上的白纱女子,满是审视。会不会,是大祭司大人的孩子呢 大人十六年一轮回。只要是生祭,前尘旧事尽忘,能记得的只会是身为南秦大祭司的使命,要守护南秦子民的责任。 而属于大人“上一世”记忆中的澜妃,也就是那孤女,本来就是绝情殿尤为隐秘的存在,知道的人,譬如师父,也作了古。当时的事情,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澜妃已死,倾城身亡,想必也要尘埃落定了吧 侍书微叹,眼神下意识望向了先前慕倾城带着的屋角。然而就是这一望,意外的看到,那屋角之下,有一白衫面具男子眼眸沉沉,而身侧,则是披着大氅的两个随从。 不好大人正拥着那长平王妾侍,这个时候正好被长平王撞见,难道不是会让人极为误会的么 然而自家大人却没有一点点尴尬的自觉,尽管是在当着皇帝的面。侍书想着若不出声提醒一句,但在看到那女子有醒来的迹象之时,自家大人脸上的那抹浅淡的笑意,不知怎么的,选择了噤声。 “倾城”女子尚未苏醒,但是总算在蓦地一阵气息过后,压抑着哽咽的念叨出声。 眼睛依旧紧紧的闭上,但两条细长的眉毛却像是某种小虫子一样紧紧的蜷缩到了一起,小手无意识的紧紧揪着酆洛胸口的衣物。只在瞬间,酆洛的心跟着一阵抽痛。 收了手,迟缓的拂开了女子揪着的手,酆洛咽下即将涌出来的甜腥。沉默许久,想着或许也是时候与被晾了许久的皇帝寒暄两句,然而却不期然于屋角之下,与铜面男子的目光刚好对了上。 “倾城”女子惊声叫着,蓦地从酆洛怀中翻身坐起。不偏不倚,刚好撞到了酆洛抿着的嘴角。 “恩”酆洛一时难以自抑,鲜血自嘴角满溢而出,而更为糟糕的是,受着鲜血的牵引,腹中焦灼不堪,犹如翻滚着的岩浆,竟是要跟着喷涌出来 酆洛眼见着女子似乎要望过来,随即背过身,掩嘴压制。 可过了许久,女子也没有别的动静。酆洛回望,才发现,原本还在此处的女子竟像是魔怔了一般一步接着一步,走到皇帝的车辇前,噗通一声跪下。 “皇上,可否赦了倾城” 就在方才的功夫,慕煜已经从统领处得知了大概的事情始末,自然也原原本本的听到了所为“慕倾城”临死之前的那番话。 那原本是尤殇想来替慕倾城了结宿缘的,但不曾想,到了慕煜心中却成了别的意思。 澜妃隐瞒多年慕倾城身份,致使他为他人抚养孩子多年也便罢了,在慕煜心中自始至终介意的其实是澜妃伙同太后谋害关关一事。 否则也不会在刚刚醒来阴差阳错得了失去的记忆之时,就先派人去捉拿澜妃。 而就在先前受了云婧川的劝说,慕煜刚刚有些动摇,可随着女子赶来之时,澜妃却已经自作主张离开了人世 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凭什么要让她死的那么痛快 尤其,听听那孩子留给他的话。什么叫做“愿来生不再相见”,又说什么“惟愿父皇安好”这个时候说出口的,又怎么会是祝福,分明就是诅咒吧 是在嘲讽他,她们已然逃离,而他只能在这悲惨而又孤独的人世继续煎熬 他不会放过她们的 慕煜眸中一抹狠厉闪现,轻轻吐出两个字,“鞭尸。” “皇上”云婧川震惊不已。在御书房之时,皇帝的话音分明有些松动的,怎么会突然无论做错了什么,可再怎么说跟倾城有什么关系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还不够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御医听到此话,竟是挎了药箱狗腿一般的上前,云婧川乞求无用,猛地扑了过去拽住了御医的腿,命令道,“不要动她” 御医无奈,可那头皇帝丝毫不松口,抱着的又是长平王宠妾,不敢造次,只好微俯身小声哀求,“王妃莫要如此,本官也是秉公办事,这 “我不管,你们都不能动她”云婧川铁了心。放倒是放开了御医,却冲上前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开双臂护着身后那二人,俨然保护者的姿势。 “王妃”御医无奈。 却是这时,酆洛轻声附在云婧川耳边,幽幽道,“公主还活着,只是中了醉生梦死。” 云婧川一震,接着却是狂喜。这下子却也更坚定了她要护住慕倾城的决心。 然而,就在此时,皇帝一盆冷水浇下,“五马分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3章不值 最是无情帝王家。 慕倾城有时候会想,血缘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难道是重要到把这多少年的感情在一瞬间否定掉的存在么为什么在刚刚爆出她不是公主之后,就能让原本宠她爱她至深的父皇下了“五马分尸”这种命令呢 可是若是只有血缘才能滋生感情的话,那么,尤殇,丑女人这个时候的他们又算什么呢 “皇上――不能啊,皇上” 浓重的黑暗中慕倾城只能听到女子凄厉的叫嚣声。夹杂着推搡,奔跑,以及突然猛地顿地的响动。 疼痛渐渐散去,眼泪干涸,而那颗不知道为了什么在跳动着的心紧紧的悬着。 到底发生了何事丑女人可还好为什么一定要执拗的留下她的“尸体”呢若是不小心被父皇迁怒了又如何是好 没有人给慕倾城解说这些。尽管从气息上判断,慕倾城是知道的,她的身畔有两个人。 除了那为她拭去眼泪的那人之外,还有一个虽然看不到,但是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一声呼吸,她也能听出来。 长平王。 那个名义上一直以她兄长的身份存在着的男人。 那人没有惊讶,也没有丝毫气息的动摇,显然,早已经知道她的事情。 也是,有什么是那人不知道的呢慕倾城心口苦涩蔓延,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倾城,却不知还算不算是他的千语呢 云婧川方是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看到长平王的。 素白的身影伫立在雪中,披着雪白大氅,铜面冷光,眉目疏离。 而彼时,云婧川被执行皇帝命令的侍卫推搡在地,平蹭在地上卷起的衣袖之下,先前为阿嬷喂血的伤口裂开,手腕下的雪白之上,瞬间点点红梅。 侍卫粗鲁的就着了无气息的白纱女子的手臂拖着经过身旁,而那不远处的人在这过程当中,却只静静的望着,好似被拖走的人本来就跟他没有一点相干。 可是就算慕倾城不是他的生身妹妹,总还算是他的友人,他较为重用的属下吧怎么能一点表情都没有呢 这一刻,云婧川为慕倾城不值 跟着长平王做了那么多事情,或伤天害理,或意图斐然,可是在那人心目中,倾城又算是什么呢 工具棋子总之不会是亲亲可爱的小妹妹一类吧 他那么淡定,那么波澜不惊,那怎么会是看到心爱的妹妹将要被五马分尸的时候该有的表情呢 明明,是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救倾城的人了吧 慢着唯一可以救 云婧川回头望着那头一脸决绝的没有丝毫动摇的中年男子,那因为先前的重病而消瘦的面颊之上,那因为沉痛而浑浊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为人父亲应该有的疼爱,而只有愤恨的狠厉。 终于,云婧川拳头一紧,起身小跑数步,猛地一扑,正中那人的怀抱。 眼见着自家大人身形摇晃,侍书匆忙出手。 最后被扶着,酆洛的身形堪堪稳住。可是那眼眸竟是紧紧的盯着屋角那处的人。 其实现下不只是酆洛如此,院中其余人也均意外的盯着那处突兀的出现的三人。一人铜面白袍于前,二人大氅遮面于后。 侍书扶着酆洛,与众人的目光一道瞟向那角,看着女子小鸟依人般靠在那铜面男子怀中,心下一时甚是不是滋味。然而侍书心底更为担忧的其实是酆洛一般不让人近身,而此刻竟然肯接受他的帮助,莫不是,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 那孤女澜妃好不容易将大人救了回来,现下因为那女子的关系,却又成了这般样子。侍书都在犹豫要不要修书一封叫南秦派人过来,强行把大人带回去 已经再也不能待在这里了。侍书想。 虽然玄机老人与他们南秦渊源颇深,大人也是受玄机老人重托照顾玄女,可是现下这般看来,已经无望了。 那女子看来也有了好的归宿。虽然名分仅为侍妾,但是好似与长平王琴瑟和鸣。就算大人名正言顺又如何这里是没有大人的位置的。那个女子的心里也是。 当然其实在此刻,不只侍书一人觉得云婧川与长平王情深,就是剩下的其余人也基本如此。 面对二人此般亲昵,有些胆小的丫鬟早已经面红而出的自发背过身去。却是皇帝冷凝的面上也有些赧然。 只是有些事情,永远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 云婧川冲着长平王扑过去是真,尽管那人没有躲闪开来让她跌落在地,这一点云婧川心里还是极为受用的。但是,实际上,即使是她这般,长平王也一点反应都无。 站的笔直,依旧冷冷。除了一开始扑上来于男子胸口发出的那声闷响之外,竟然只能听得到平稳的没有丝毫波澜的心跳。 雪花静静落下,风声尖锐进入伤口。云婧川终于按捺不住微微抬起头仰望向长平王。 一直以来,那人都是只要她主动,就一定会“蹬鼻子上脸”的箍着她,钳制她,逼迫她留下的。这么突然的无所动作,甚至连正常人被冲撞了之后应该有的生气都丝毫没有,云婧川着实尴尬的紧。 可是心下却是更为担忧慕倾城那边的事情,云婧川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能不能救救倾城” 话语清晰入耳,慕倾城猛地睁开了眼睛。尽管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可眼球还是固执的循着声音的方向瞟了去。 “救”不得不说,这个词还是让慕倾城颇为介意。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那代替她出现在那里的尤殇,难道不是已经服毒自尽了么 长平王没有动摇,云婧川狠狠心,踮着脚尖凑到男人耳边,“她是中了醉生梦死,还没有死。可是现在如果被皇上拖着出去五马分尸,那就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清凉的铜面之下,面目也是冷然,云婧川只要靠近着,就能感觉到渐渐侵入身体的冰冷。 这人到底是有没有心的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凡对倾城有点情分就不会视而不见吧 “别人不知道,但是你们总是清楚的,我是从醉生梦死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她既然服用了醉生梦死,就一定是要我救她的。” 长平王气息一松,就在云婧川以为她终于说动了这人之时,男子眸光寡淡的自上方飘落而下,抿着的嘴角微微松动,依旧刺耳的声音轻轻挤出,“是你,不是我。” “恩”云婧川不解,这么绕口的回应,确定是给她方才的请求的 长平王顿了顿,喉头一动,算是解释道,“要你救她,不是我。” “可是你不是”云婧川蓦地一哽。 她想要说出口的是什么呢 你不是她的兄长不是她的主子不是她的朋友 确实是她脱口而出的那猜测没错,而且,从服用“醉生梦死”这点上来看,这也的确像是慕倾城为她留下来的讯息。可是,长平王说的也对,即使是那样,也是要她救,而并非他。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倾城的兄长,至于说主子或者是朋友,云婧川自己也不很清楚。 她没办法以这些来要求他。那么,若是从她自己出发呢 云婧川了然般勉力微笑,“救她。我会答应你留在你能够得着的地方” 依旧是寡淡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目光。没有一点点惊喜,或者是惊吓,甚至是期待呢。 云婧川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而就像在回应她的不安一般,那人用着看待陌生人一般的眸光,神色和声音平静疑问道,“你还值得被相信吗” 相信么 说起来好像也是。 她答应过很多,无论是交易还是约定,从来都是事前答应事后推翻。 因为云静留下来的事情也是,为了救韩小鱼答应长平王不见面也是。 她明明也算是说到做到的人。却偏偏跟长平王的种种纠葛中,确实是在背弃。 可是,这怎么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呢 若不是他出尔反尔总是对她身边的人动手的话,就像是落大哥,她有何至于远远的跑了去跟他算账 可就是那般,最后她不都是被他灰溜溜的轰出来的么没有要到解药,反而亲眼所见最好的朋友的背叛。她或许有对不起很多人,但是长平王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属于这里面的一员的 可就是这般一想,心中蓦地剧痛,云婧川也不知为何突然眼底一黑。 无力的瘫倒在男子胸口,神志倒还算是清醒的。云婧川突然联想到先前刚进来的时候也是这般,突然就晕倒心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力气仿佛被一瞬间抽空了一般,头痛欲裂。 眼底浓重的黑雾是在一瞬间散去的。而伴随着躯体上力气渐渐恢复,院子那头,却传来了惊呼的男声。 “大人” 云婧川猛地回头,却正好撞见酆洛眉眼紧闭无力的瘫软在侍书怀中。 落大哥云婧川心惊然而更让她觉得心惊的是,不知何时,院子里已经凭空多了几匹马,蹄子处与白纱女子的四肢各系了绳索,那样子,却是要在这里行刑无疑 云婧川最后看了眼长平王,终于不再顾忌重重,大吼道,“你到底救是不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4章“遗言” 突然而至的一股强风,飞雪自地面席卷了起来。云婧川虽有心躲,可又不想在与男子的谈判中落了下风,因而,只隔着风雪固执的望着。 可飞雪漫漫,男子淡漠如霜的神情依旧。云婧川终于不再留恋而转身飞奔,在慕煜下令之前,扑至白纱女子身侧,将昏睡着的那人紧紧的拥到了怀中 “云婉,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似是终于忍无可忍,自那车辇之上,从方才开始就一直静默的观望的慕煜居高临下对着闹剧频出的云婧川,话语威胁意味颇重。 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婧川侧向皇帝,振振有词,“罪臣之女云婉,承蒙天恩,不死反得嫁王爷之尊,本应感激涕零,结草衔环以报。无奈命缘褔薄,无以承受。今倾城已逝,婉为挚友尸骨却不得守,愧难自己,恳请皇上赐予一死,婉只求负罪之身伴友一程” 墨色大氅之下,慕倾城身躯猛地一震。 跟盛怒之下的皇帝说这些话,丑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这些话非但是救不了人,反而会招致更大的灾祸的啊 妻之子非亲生,这是平头百姓都尚且无法容忍的事情,更何谈一国之君的皇帝呢 再者,闻声而来的皇帝正好见到的是母妃的尸体,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逮着个尸体泄愤或者树立威信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吧 丑女人怎么那么傻 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婧川清楚的明白此刻的她在做什么,又将会有什么结局是在等待着她的。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倾城失去性命呢开始还以为倾城死了的那一刻,那心痛的无以复加。此刻,上天,不,是倾城愿意把最后活着的机会交给她,她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可是,能依靠的,一个都没有。 爹爹身亡,关关远走,落大哥病重昏迷不醒,而长平王云婧川没有再看那人一眼。 那人始终都是冷血的。无论是之于她,抑或是倾城,至于其他人,怕是连让这人注目的资格都没有的吧 也是她傻 反反复复,就是在他伤害了她身边的那么多人,还对她动过手的基础之上,心里还在隐隐的相信着,至少说出的“留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这种话,有那么一刻是出自于内心的。 总觉得那个讲着“有一个孩子”的故事的人,有他的苦衷,有他的不得已。 所以即使她口口声声说着怨恨,说着复仇,说着无法原谅,却还在口是心非的期盼着在这种时候的话,至少是他,能伸出手来帮她。 交易也好,伤害也罢,只要有一次能站到她的身边,能陪她做着她想做的事情,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人,那么,即使是痛苦,自她那卑微的内心也会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来。 可是,他不愿意了。 而她,终于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亲人没办法守护,朋友连尸骨也保护不了,除了卑微而小心翼翼的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以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而今,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 也好。反倒是到了这刻,云婧川的心里居然坦然了许多,也放松了许多。 人活着,总要去守护一些事情的。爹爹选择守护了大义,而她,选择了友情,也不冤枉,不委屈。至于其他人,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活着的人总有办法活下去,而今,云婧川只想顺从自己的心 不也许一开始慕倾城就知道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就像是自由翱翔在天际的鸟儿一般的人,率性的处事,肆意的生活。在意的人,即使是原来背叛过的有所隐瞒的朋友也会豁出全部力气,比如她。 为什么要那么傻呢 明明愚蠢的可笑,可是慕倾城却几乎要掉出眼泪。她何德何能,能得尤殇、丑女人以命相护 明明只有辜负罢了 是他们一步步把她逼到现在的情形的。 让她丧失了羽翼,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不能跟真正在意的人在一起,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甚至连同她的性命都被卷入到了这巨大的阴谋当中真心错付,丑女人难道不知道么 慕煜沉默。云婧川却觉得真正抛弃了所有的自己酷极了。 明明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可是云婧川心里想到的却是,若是她是史官,一定要给自己在史书上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先前的那番话,那是身为文学小白的她,说过的最为文绉绉的一段话了。 怎么说,或许也是她留在这个地方最后的一段话了。俗称“遗言”。那要是搁在平日,就是背都不见得能这么顺溜。可是今日,竟然用词得当流畅自如。 也足够了在这世间一遭,能最后留下自己帅气的不再憋屈的样子,也算是死得其所 然而云婧川都已经把死亡的理由想好了,甚至还给自己粉饰了一番,几乎是正在想着,最后那句她是要张开双臂对着皇帝说,“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呢还是“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呢的时候,皇帝突然被叫走了。 匆匆忙忙,甚至连给车辇上打着帷幔的仪仗队随从都没来得及等候,就那般犹如丢盔卸甲的败兵一般离开了。留得满院的人面面相觑。 执行刑罚的想要知道是现在继续呢还是稍等片刻,跪了许久的众人却想知道他们这些人是该继续跪着呢还是起来,唯有侍书心急万分的扛了酆洛进屋。最后的最后看向了那屋角一侧。 云婧川才发现,只有雪花在静静的落下。雪地上,空空洞洞的似乎还冒着热气的几个脚印,彰显着那三人方才已经离开。 这样也甚好。虽然皇帝没有松口,可现在留下来的人,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品位最大。官大一位压死人,云婧川从来不知,这向来为旧社会弊病的规则,就在此刻有此用处。 “退下”云婧川有些不利落的解了绳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纱人扶了起来,一手向旁侧甩了甩,学着电视剧里趾高气昂的后宫嫔妃们的样子厉声呵斥。 太子殿下冲了出去。 无视皇上下的死令,甚至又跟守宫的侍卫动了手。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没有看到雪地中面颊被冻的通红的她,也没有等待那个匆匆忙忙跟着跑出来的女子,也没有先行将下午逝去的老嬷嬷下葬,甚至都不知道那女子因为着急追赶他,而绊倒在地―― 目不斜视,果然,太子殿下的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个女人。 听说,是那个女人出了事。被不知道什么人绑走了。 小红挪动着快要冻僵的脚,缓步在趴在雪地上的妇人髻的女子面前站定,伸出手,“没事吧” 云静看着慕子恒的身形消失在院墙,这才狐疑的对上衣着火红的女子。心道,这么友善,莫不是吃错药了 踯躅着,始终不敢把手伸出去。 阿姐的忠告如雷贯耳,还有破碎了的那些过往,每一个都在提醒着云静,勿信为安。 可是,对一只冻的通红的甚至指节都变得膨大的手,以及扬起的笑容都不自然的裂开的嘴角,云静又有些不忍心。分明,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只是怜悯尚未来得及褪去,头顶,女子邪魅的声音随即跟了来。 她说,“还不赶紧起来,云侧妃莫不是不想要腹中胎儿了” 云静周身一紧,她怎么会知道 明明已经够小心了。 虽然已有数月,可云静一来害怕过早显怀不敢多吃,二来孩子也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长的甚小――应该看不出来的才对啊。 知道的人,除了阿姐也只有那人知道了。 阿姐必不可能。而那人,不是助她嫁给太子殿下的么难道,会跟小红也有所关联 云静不敢也不愿继续想象下去,又不能当着小红的面遮遮掩掩,索性大大方方搭了那女子的手。 可女子竟然猛地一拽,云静本就因冻的发僵,身形一个不稳随即向着小红的身侧扑去,而在这个时候女子竟然使坏松了手―― 距离过短,云静反应不及,甚至都来不及用手护及腹部,眼看着就要撞上一旁的石头 关键时候还是小红反手上前拉住了她。云静冷汗迸发,而彼时,她的小腹距离那石头仅有几寸之遥。 “哎呀,我真是不小心”小红看似很惊讶的掩嘴,而这样一来唯一拉着云静的手也松了开。 云静终于还是摔倒到了地上。好巧不巧的正中那石头。 腹中一阵抽痛。 云静冷汗涔涔。昨日下午那时,多亏了阿姐开的药,才把孩子安了下来。现在可如何是好 病急乱投医,云静挣扎的起身扑过去抱住了小红的小腿。 “红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 云静日后想起这个时候,时常悔不当初。被围攻的羊,就算是死去,也绝对不能向等待食物的豺狼求救。 因为那无异于是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了那豺狼嘴边。 可是那个时候太过于害怕了。害怕失去的恐惧远远胜过了对那女子应有的防备。 直至最后云静仍能记得起,那女子微蹲下来笑靥如花的样子。 朱唇轻启,呵气如兰。她说,“可以啊,我救你,也救你的孩子,甚至还可以在殿下那里替你遮掩只是,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5章此生不再见 皇宫今日的气氛与往日甚是不同。 大清早的御膳房手忙脚乱的做了一堆平民食物也就罢了,俞伯刚从里面挑捡了些精致些的,在食盒里封的严严实实的想要带回去。 然而就在回来的路上就刚好撞见长平王同另一浑身裹在黑衣中的人一起匆匆离开,错身而过却连句寒暄都未闻。俞伯提着食盒站在雪地中遥遥望着,直到看不见二人身影,心下陡然升起一阵不安。 大概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俞伯思及御花园踩得乱糟糟的雪地,心绪也犹如毛毛虫过境一般的难平。 双手操在袖筒里,俞伯时不时翘首远望。惆怅万分的等了许久,久到俞伯自己都已经忘了在下意识之下在门口踱了多少个来回,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仅仅因为听到积雪压断了树枝的声音而狂奔出去―― 该回来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俞伯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裹了棉衣出门。 雪花扑簌,西风肆虐。 俞伯本算是家臣,在这皇宫当中许多地方是去不得的。可是转悠了半上午却连个问话的人也逮不着,只能越走越远。 这一走不要紧,倒叫头一次来皇宫的俞伯转了向。意识到的时候,周围处处已是高深大院,却分明不像是进宫是走过的地方,莫不是内院 若是被发现就不好了 虽然俞伯进宫时间不长,却也对皇宫里最近流传着的风声有所耳闻。 什么太子被软禁,是王爷在背地里作祟,还有什么王爷顽疾在一夕之间痊愈,定是有心天下啊一类这个时候若是王爷家臣被发现在皇宫内院四处转悠的话,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绝对会给那人添麻烦的吧 然而,越着急越无措,却是越难以走出去。拐角转弯,腿脚有些酸软的俞伯登时与人撞了上 俞伯着急掩面,却在衣袖间隙刚好瞥到那边的女子虽摔倒在地,却诡异的没有一声痛呼,精神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却是坐着不准备起来了。 这种时候,俞伯其实应该拔腿就跑的。 虽然辗转堕入红尘,然而这许多年俞伯并不怎么擅长应付女子,尤其是那种娇滴滴的,一碰就好像整个世界会碎掉的女子而在俞伯的认知里,宫里的女人上至皇族,下至宫女婆子基本是这样的。 可是看着那头女子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俞伯又甚是担心,莫不是把人撞傻了这样想着,一狠心走上前,俯身道,“老夫莽撞,姑娘可还安好” 女子并未抬头,就在俞伯的角度也看不清是何长相。隔了一小会儿,似乎意识到杵在身边的存在,这才随意的摆摆手,“无碍,你走吧,不用管我。” 像是方才不久才哭过,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而让俞伯颇为意外的是,女子居然对她“你我”相称。 这在等级森严的皇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同是下人,但是宫中的自然与宫外的不同。自然也更有优越感,更趾高气昂一些。可这女子竟然如此另类难道是心思恍惚的缘故。 俞伯走开几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返了回来,定了定神柔声算是劝阻道,“事情终究会过去的。姑娘应当站起来向前看才好。” 女子不语,却也没有表现出对俞伯话语的厌恶。只不过仍旧坐在地上不起身。 俞伯不会哄人,但是突然想到,他身上倒还是有个技能让女子颇为欢喜的。或许能博女子一笑呢 “若是告知闺名,老夫兴许能为姑娘卜上一卦,指点迷津。” 坐在地上的女子沉沉的叹了口气,终究没有搭着俞伯伸出的手,却好歹是自己撑着站了起来。 极为随意的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花,又不以为然的把脏兮兮的手就着衣摆上胡乱蹭了蹭。望过来的眼神中满是凄然。 本在看到女子较为粗俗的动作之时,俞伯还忍不住眉心一跳。对上女子的目光,总算有些欣慰想着看来是感兴趣的。耐心的等待回答,却没成想女子一开口,石化的是他自己。 她说,“圆通,多年不见,你背弃佛法不说,居然跑到宫里搭讪老太婆了么”似是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于俞伯有何重大的影响,女子继续道,“先前就听说你专做些讨好女子的活计,可这再如何也是宫里,都不加收敛么” 很熟悉的语气。却是不熟悉的面容。俞伯没由来的心下一颤,一瞬间顿觉那声音竟也像是从极为久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 “不认识了么”女子背过身鼓捣了一阵,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然是一张素净却绝艳的脸。 俞伯气息蓦地一沉,身形竟然有些不稳是她分明还是年轻那时候的样子,只在眼角有了些细碎的纹路。居然是她 不敢认这消息对于俞伯有些苍老的心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是活着的吗还是是他自己的梦境 在雪地里走了许久,本来双手双脚都有些麻木的不真实感,俞伯开始怀疑,会不会今日这一切本来就只是梦境呢 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希望她还活着,跟他一样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苍老着,所以自己给自己设计了这样相逢的场景么 “要不要凑过来让我掐你一把”却是女子发话了,作势就要冲过来有所动作。 俞伯下意识就着女子的假动作一避,登时一屁股歪倒在地。 会疼 哈哈会疼 不是梦境俞伯现在已经不关心为什么已经死亡十六年的女子又活着回来了,也不想关心,这些事情中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因果。只是满心满脑都被这确定充斥着。 是她还活着 “我知道你很开心,但是圆通大师,要不要也站起来向前看” 漫天风雪中,女子笑容浅淡伸出手径自拽了他起来。而俞伯甚是笨拙的站定,整个人却像是游离着一般没有真实感。 即使同样是在世间活着的,可是他却老了许多。 反倒是她,还是记忆中的那般样子。不拘小节,大大咧咧。 “莞” “嘘”女子调皮的吐吐舌头,尴尬道,“你也知道,我在这宫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莫要声张,吓着人不好。” 俞伯了然般不禁失笑。然而思绪却跟着一阵恍惚。一时间看着女子的笑容,俞伯感慨良多。 随后俞伯即被动的被女子拉到她来的方向。原是处高头大院,内里却烧的焦黑,依稀能辨认的是“荷华宫”三个字。 即使对皇宫再不了解,这三个字背后的意味俞伯还是知道的。 姜氏荷华,是姜氏丞相一门独女,艳压群芳,宠冠后宫,却也不过是“曾经”。也是面前这女子的夫君明媒正娶的妻。 即使没有死又回来了,可她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呢 俞伯也是突然想到,她活着的事情,长平王知道么还有,她是怎么进的宫,难道,皇帝已经知道她活着的消息了那么她会不会再被抓回到那个冷宫里面呢 俞伯毕竟也曾是佛教中人,有着出家人特有的耿直,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了口。 却见女子调皮的一笑,随后食指将垂下的额发拨拉了开来,“被休了。” “休了”俞伯惊疑。 女子点点头,不自然的摆摆手,却还是微笑道,“哎呀,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再说被休了总比老死在这宫里的强吧” 那么,为什么还要眼带泪光呢俞伯很想这么问出口的。 既然被休了是那么好的事情的话,为什么还要背过身去悄悄抹掉即将要溢出的眼泪呢还有,既然被休离的话,又为何还在这种地方徘徊着而不是离开呢还有那刚刚撞到时候的恍惚,明明就是在悲伤的吧 俞伯不忍拆穿她。 即使是虚假的,女子脸上的微笑也是那么的来之不易。那是时隔十六年的笑容,不,也许是更久,她在宫里过的不好,所以才会有十六年前的那般下场,所以,失去笑容还早在那之前吧 心思一动,俞伯说出了平时绝对不可能开口说出的话,“这样也好。若是不介意,我正好想去云游,可还有心思去四处游历一番救死扶伤,劫富济贫,吃遍天下美食,看过天下美景。” “那自然是极好的啊”女子闻言却是欢呼雀跃,登时突发奇想,只道,“你现在也算是还了俗,倒是真的可以与我同吃同行了。这却比过去要有趣的多想当初我跟着云贤” 提到云相,女子蓦地住口,愣神一瞬之后,突然生硬笑着的别开话题,“我知道许多好玩的地方,这下子也能带你去好好看看了。” 又没有男女之防的套了他的手臂,强拽着道,“方才我去祠堂祭奠故友,倒是看见有几坛子酒。反正这处也没什么人来,索性借了,你我今日一醉方休” 盛情难却,俞伯只好跟了上。然而即使是还俗,俞伯这些年也基本是苦行僧的生活,没怎么沾染过酒肉。于是三杯黄汤下肚,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却是莞姨在这之后轻轻放下了端着的酒杯,沉静的对着身后吩咐道,“带他离开吧。他是好人,莫要连累了他。” “是。”唯唯诺诺的男子抬头,那神色那形容,却是一直陪伴在慕煜身边的陆公公。 陆公公招了仆从抬着俞伯离开,而莞姨只是眸光沉沉盯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离开很好,可是我已经离不开了。对不起,再见,此生不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6章那份卑微的喜欢 酆洛情形并不好。脉象时有时无,虚弱的苍老的就像是垂暮老人就像那个时候一般。 等到云婧川冷静的说出这番诊断,那从先前开始就一直冷静的伫立在旁的侍书,终于目疵欲裂,青筋迸现,猛地一扑而过,大力一扯,将云婧川甩至一边。 重要的主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即使冲动愤怒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所以即使被撞到柜角的手腕又有些湿意,也伴随着尖锐的疼痛,云婧川也没有因为侍书的疯狂而不悦,反倒是单单那般看着,也倍感心酸。 酆洛到现在的地步,跟她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云婧川深深的知道这一点。只是这脉象,她治不了。唯一或许有办法的人,也命悬一线。 云婧川回头悲戚的望向那被她安置到矮榻上的白纱女子,顿觉愧疚不已。 明明她知道是谁伤了落大哥,可却不能言说,而且,就在方才她还试图去救伤害落大哥至此的人。 明明,是该站在落大哥那边的。那么好的善良的、一直在身边守护着她的人,在这诡谲多变的世界中,是多么难得而需要珍惜的存在。可偏偏,施加伤害的那个人是倾城 慕倾城不能死虽然有背弃过她,可是却是把唯一生的机会托付给她的,分明还是认可着她的,对于这样的拜托云婧川如何能视而不见 所以,倾城的债,便由她来还吧。 云婧川把受伤的手腕掩至身后,缓缓靠近,在距离那一脸失控的男子身侧尴尬的微咳了一声,“侍书,我知道你们南秦的事情不是很方便告诉我。但是,落大哥先前不是也是这般不省人事么你们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醒过来的现在难道不能用” “澜妃。”坦白说侍书并不想回应云婧川。其实,像先前那般鼓起勇气一手扯开女子才是他心底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多想这女子能永生离开大祭司大人的生命,而不是在这里做出一副关心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是澜妃救了落大哥么云婧川垂眸,澜妃在这种地方身死的确比较奇怪,却原来是来救落大哥的么 云婧川没敢继续问下去。因为侍书的脸已经黑成碳了。 虽然云婧川心底觉得,是因为她问到了什么不该问到的问题。可到了这一刻,云婧川突然有点意识到,男子似乎是讨厌她的。 澜妃有法子治好落大哥,而千语,也是倾城却刚好是伤了落大哥的人云婧川也是刚刚想到,这样的话,只要救了倾城,落大哥也就跟着有救了吧 云婧川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感谢过自己受着伤。没有“真情水”的解药却还随身带着,加上血的话想到这里,云婧川脚步轻快的跑向白纱人。 而等她意识到侍书要带酆洛离开,是在这之后的事情了。 云婧川刚刚像救治阿嬷一般做了同样的处理,晕晕乎乎的坐在地上,却是刚好看到了侍书在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不明所以,在理智之前已经走了过去,嗫嚅着,“侍书,你这是” “回去。”答得极为言简意赅,却是根本没能解的了云婧川的疑惑。 心知应该识趣一些,可终归还是放心不下,顿了顿,云婧川接着腆着脸道,“落大哥现在身子不适,都城距离南秦又万里之遥,这舟车劳顿反而更容易恶化病情” “不劳姑娘费心。”侍书冷着脸把衣物塞进包裹。 云婧川咬咬唇,一狠心还是上前拉住了侍书在包裹的手臂。 “姑娘自重” 云婧川急急的打断侍书,诚恳道,“虽然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保证什么,但是落大哥的病症我或许有办法医治” “然后呢”侍书看起来并没有云婧川这句话而有动摇的心思,眉目却比方才那时更为冷漠了一些反问道。 “然后”云婧川被这一声问懵了,心下甚是不明,难道他们俩关心的不都是能不能救了酆洛的问题么 “云姑娘不,云王妃,”侍书一副强行按捺着愤怒的样子,目光凌厉如利刃直直的切了过来,“您已经是大盛云王妃。有那般日后可能会成为大盛之主的男子宠着保护着也足够了吧是不是该放过我们大人” “放过么”云婧川茫然,却是突然想到,毕竟是古人,兴许是看不惯她与落大哥仅为好友的亲近心思一动,这便要出口解释。 然而那如酆洛一般一袭月白衫长袍的男子却伸手拂开云婧川,对着她直直的拜倒在地,“侍书逾越。求王妃放过大祭司大人,好好的活着,开心的笑着,不要受伤,不要让大祭司大人有丝丝毫毫的记挂和担忧” 男子怔怔的抬头,那清冷的眉目之上却全然都是悲戚,似是真的是在哀求一般,哽咽道,“可好” 云婧川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触及到了她的神经。或许是男子突然悲戚的眉眼,也或许是那与冷漠极为不相称的担忧而又卑微到尘埃里面去的哀求,心下沉重不已。也就没有及时回应。 而这在侍书看来,却是在动摇了。于是继续用着讲故事一般的语气道,“大祭司大人虽然受到玄机老人重托,要照顾王妃一生,但是,王妃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归宿,没必要非得再让大人娶您吧” “慢慢慢着”听到“玄机老人”,还有什么她有了“归宿”一类的,云婧川慌忙出口否认,“侍书,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得玄机老人托付的不是玄女么我又不是” 侍书冷静反问,“难道王妃不是来自异世么” “我我” 云婧川震惊语无伦次,而侍书却更为平静的继续,“云婉真的是云婉么没记错的话,您不是在之前自称云婧川么” 不,她震惊的不是侍书知道她先前叫做“云婧川”,毕竟若是酆洛的手下,听酆洛提起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他会知道异世的事情 怎么会不知道呢虽然从逻辑上说,女子不该不知道这些,可是侍书看女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酸不已的瞥了一眼床铺上苍白面色昏睡着对此刻情形半刻不知的男子,心道,竟然是这么卑微着么 他们高贵如天神一般的大祭司大人,竟然会连心思都没有对这女子提起过半分么 自知既然出口就没有了隐瞒的意义,而且看女子的架势,分明不说清楚也不会死心。侍书叹口气,只道,“玄机老人与我南秦颇有渊源,在重病之时,曾在大祭之时托付大人,玄女会在阳平近郊出现,望大人能看在故交薄面,予以照顾。若是可能” 侍书顿了顿,眉眼深深的望向了云婧川,“娶她为妻。” 这是落大哥与玄女姻缘的由来吧这些云婧川大概也是知道的。可是即使她是来自异世,却也不是玄女,这点却还是清楚的。 “玄机老人不是苍颉人,而是生活在异世。曾经在一段时间到过南秦,大抵也是在那时流传了许多他的故事,也大抵是那时与大祭司大人有过交集。”说到这里,侍书缓缓回望向酆洛,眉眼放慢了动作似得一开一合,“这些事情,却是大祭司大人也是不知的。” “恩”既然是落大哥与玄机老人的事情,他本人因何会不知道呢云婧川不解。 “十六年一轮回,到时需以生祭之礼才能续命。然生祭一过,前尘旧事尽忘。即使是大祭司大人,却也只能去相信历任的侍书。” 云婧川有个隐隐的猜想。 酆洛的脉象很是怪异,像是生命走到尽头自然而然的枯竭一般,会不会就跟现在提到的这什么劳什子的“生祭”有关呢 似是知道云婧川在想什么一般,侍书回应,“而今年,就是第十六年。” 南秦异术甚是诡异。奇怪到完全不能用现代医学来解释。 不说一个人为什么每隔十六年身体就会自然枯竭,就是自然衰老了仅仅通过生祭就可以恢复也甚是匪夷所思。还有那什么“历任的侍书”,难道言外之意却是落大哥已经经历了不只一任的侍书 虽然古人平均寿命偏低,但是活个四五十岁应该还算是稀松平常吧既然是“历任”,那么至少也有两任吧这样算来,落大哥怎么着也不会是现在看起来的这般年岁吧 侍书没有好心到一一为云婧川解疑的程度,只继续说着这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在年末不能如期举行生祭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连身为侍书的我都无法预料。而今,大人这般还只是开始。” “那你们为什么来大盛呢”云婧川显然还是无法理解侍书的意思,只道,“那么重要的事情应该先做完了才可以让落大哥出来的吧就算是故人托付,可玄女哪里有落大哥重要嘛,再说了,他自己都成了这样,还怎么好好去照顾玄女呢” 女子的话让侍书深感无力。碰到过听不懂人话的,却还没有碰到过这般的不着重点,顾左右而言他,迄今为止,大祭司大人究竟是如何和这样的女子打交道的 像是赌气一般,侍书没好气道,“是啊,王妃认为大祭司大人究竟是为何才会滞留大盛呢为何会拼了命去救治一个被绑了叫卖却差点失了性命的朋友,又为什么在刚刚有所好转,却听闻这位朋友家中遭遇变故的时候,匆匆忙忙不远万里的跑到大盛呢甚至为了光明正大的留下来,答应去救治皇帝” 侍书凄然一笑,“试问,大盛皇帝生死于我南秦又有何相关呢若不是玄女,若不是身为玄女的王妃,大人又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境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7章最后一面 她就是那个被绑了还差点被拍卖的朋友,也是那个家中突生变故的朋友 所以,落大哥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认定她是玄女的想法,所以在她成亲那个时候出现提到的那个“喜欢留下随她去吧”的人,指的也是她 这是多大的乌龙啊 此刻云婧川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是来自于异世没错,可是传闻中玄女不是样样精通,甚至可以扭转时空的么 若她真是玄女,现在不早就回了现代了用得着只是一个玄女的消息她就千里迢迢的跑来都城么 侍书显然不准备像云婧川一样纠结在玄女的事情之上,只背了包袱,几步行至酆洛床铺前,扛起了那人。 错身而过的瞬间,脚步稍有一停,算是最后的告别嘱咐一般道,“只要您存在着,只要您没有办法跟大人回南秦,那么大人在您身边只能是无休止的受到伤害。所以,即使您有办法,南秦也不愿意倚仗,但求,王妃不要再出现在大人面前。” 撇去侍书提到的这些因果不谈,他们离开也的确是云婧川期盼已久的事情,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云婧川还是更担心酆洛的情况。 “等等”云婧川追了上去,双臂张开横拦在侍书二人身前,“你确定落大哥现在这样子能坚持到回去做那什么生祭” 侍书不善说谎,只能脸颊微微别开了些,不悦道,“即使坚持不回去又如何反正你是救不了大人的。而若是能找到侍祭的话” 话语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云婧川不解,然看见男子一脸惊怔的望向她的身后,这便回身去看,却在门口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皇上身边的红人,陆公公。 见着女子望过来,陆公公微微俯身行礼,“王妃,皇上有请。” 云婧川第一反应自然是皇帝还是要执行对慕倾城的“五马分尸”决定,心下一急,即扑倒在白纱人身侧,张口大叫,“我不会把倾城交出去的你们要对她动手,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王妃”陆公公哭笑不得,却还是低眉顺眼的解释到,“并不是事关公主之事。” 老者说的极为诚恳,尤其对倾城的称呼还是“公主”,这给了云婧川不小的安定作用。 云婧川半信半疑,无意中瞥到从方才开始就要离开却还杵在这里的侍书,心思一动,起身拉了男子到一角,双手合十哀求道,“能不能看在澜妃救过你们大人的份上帮我看一下倾城我去去就回来” “好。”想起澜妃先前有安顿过慕倾城的事情,侍书没怎么质疑就接受了提议。这倒是让还准备找一大堆借口的云婧川登时石化在原地。以至于连最后怎么离开那处屋子的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总之,回神的时候,已经跟陆公公走在了漫天飞雪中。 有些地方,先前下的雪被许多人踩过,变成了冰渣子。还没来得及融化的时候,又盖了层新的,倒是比先前美观了些,可惜没什么用,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云婧川在接连被摔了三次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吐槽起这天气来 心道,这老天爷也真是的,从昨日里开始就像吃坏了肚子似的,一直在哇啦哇啦的向外吐着雪。本来算是暖和些的温热带气候,生生整成了数九寒冬 却是这刻,有些佝偻的陆公公缓缓回身,伸出手臂,“王妃若是不嫌弃,老奴扶着您。” 陆公公的手紧紧的缩在衣袖里,但云婧川还是眼尖的发现是在哆嗦着的。 也是一瞬间意识到,即便是宦官,礼法上也不能与女子――尤其是像云婧川这样皇亲有身体上的接触。 那么拼着有接触也要扶着她,理由不过二。其一,真的是怕她摔着;其二,皇上传唤之事尤为要紧。而在此刻,几乎是一瞬间云婧川就认定了第二点 为了不给老者添麻烦,云婧川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冻的通红的手在衣物上蹭了蹭,刚刚抬头,却看见那头陆公公已然继续前行。 云婧川连忙小跑着追上,凑近了些,狗腿道,“陆公公,皇上传唤我究竟所为何事啊” 陆公公以为云婧川还是担心慕倾城之事,脚步不停,闷声安抚,“王妃莫慌,公主尸体暂不会被处决。” 这却是怪了云婧川狐疑,虽然这种结果再好不过,可是先前分明没有一点回旋余地的。难道――皇上转性了 她才不会相信呢心里却是隐隐感觉跟皇帝匆匆忙忙的离开怕是有些关系的。 云婧川佯装叹气,一手无比惋惜的抚了下脖子,眼睛却一直瞟着陆公公的方向,“其实,我也是担心方才那般太过分,也不知此去还能不能保住我肩膀上这颗小脑袋啊” 陆公公蓦地驻足,回身,低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满脸犹豫。云婧川单是看着就觉得麻烦不已。 想说就说,不想说她也不会逼着他说,既然赶时间,利索一点不好么却是让人着急的紧 “陆” 陆公公终于抬头,眸光沉重,“王妃,关妃娘娘出事了” 侍书目送二人离开,又侧身看看那躺在塌上的白纱人,终于还是把酆洛先扶回到了床上。 可天色渐暗,冷风肆虐,说着“去去就回来”的那女子仍旧没有踪迹。 侍书倚在门槛,终于苦笑,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说着让她离开大祭司大人生命的难道不是他自己么那么,在那女子离开的这绝佳机会中,他没有趁机离开,又是为什么等在这里呢 不自觉中,竟然也被煽动了 大概不会回来了吧侍书望着渐沉的天色之下那蜿蜒的回廊,长长的叹了口气。 目的地是御书房。 那威严十足的这个国家最高权利者的小型议事厅,旁的女子一辈子连一睹真容的机会也没有,可只这一日,云婧川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裹了陆公公备下的墨色斗篷,在带刀侍卫的引领之下,绕过满是书籍的前厅,那万里山河江山的图画背后即是一个小型的卧室。 雕花砌柳,金玉琳琅,就算只是皇帝累了暂时休憩的地方,却也是精致的紧。 纱幔低垂,烛影摇晃,隔了层素色的屏风,内里隐约有男子压抑的哭声传了来。 辩不清年纪的声音,但是只听着已然甚是悲伤。 领路的人早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烛火的红经纱幔晕染了开来,莫名就像是化在清水中的血迹一般,让人顿感压抑。云婧川只伫立着,突然没有了继续走过去的勇气。 陆公公说,把她唤来是见关关最后一面的。 因为她是关关的养女。当然,皇上也说了,先前有些事情未了,故人之物还寄存着,终归要归还。 云婧川第一反应是太后做了些什么。原本就是那么仇恨着关关的人,即使二人已经和离,为了斩草除根做出什么事也是能理解的吧 可陆公公说了,关关是自尽。 是投湖。 休离之后,皇上本来命陆公公一路跟随,护送至宫外的,可一时没看住,只听见“扑通”的一声,就投了湖。 没有挣扎,在附近的宫里会水的男女老少全都跳了下去,可终究还是没能救回来――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所以,皇帝才会着急忙活的扔下那头的事情就跑么所以,长平王才会跟随着离开么 云婧川并不确定在里面哭泣的人是谁,或许是皇帝,或许是长平王,但是无论是谁,被她瞧见都是太过于尴尬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即使陆公公那么言辞凿凿,云婧川还是没办法相信关关会死。 那么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又好不容易才脱离了皇宫的束缚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为什么要寻死呢 说到底,陆公公他们也只是看到关关在水中,近旁无人,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人推了关关,立马就跑掉了呢 因为滑到而生的疼痛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自麻木的脚底升腾而上的紧张。就在云婧川对侧,那压抑着的哭泣声依旧继续,犹如暗夜中凄厉的嚎哭的猫咪,让人倍感凄凉。 而云婧川就这般站着,没有人理会她,也似乎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来了。 隔了许久,还是先前那侍卫蹑手蹑脚的端了茶水进来,见着云婧川还站在原地,坚毅的黑漆漆的脸上有抹异色现。径自将茶水置于桌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来微低了头道,“王妃安心进去就好,再晚了怕是真的” 再晚了言外之意现在难道还不晚么不是说人都已经没气了么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出来,可那人已然离开。 而就在这时,内里有细碎的夹杂着哭腔的说话声隐隐传出。这下子能听得出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却是道,“关关,你再坚持一会儿,婉丫头马上就到了” 云婧川闻言一震,难道关关竟然还留着一口气 正要冲进去的时候,正好迎上了着急忙活冲出来的明黄衣袍男子,依旧是先前瘦削苍老的模样,却意外的两眼含泪,甚至那面颊之上,清晰的流淌着的,不也正是眼泪么 虽然早就猜到哭泣的无外乎就那两人,可看见皇帝现在这般,云婧川还是有许多不适应。 不过慕煜并没有给云婧川不适应的时间,见到是她,竟也不顾礼法上前一步拉了云婧川直奔内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8章谁的独角戏(上) “呐,慕哥哥,来年的冬天陪我一起去云雾山看雪好不好” 阖上的眼睛微微睁开,身旁的却不是那托着下巴笑意吟吟的女子。倚在塌上的慕煜不可觉察的气息一沉,身上一件狐裘搭了上来。 缓缓提眸,柔和却僵在了眼角。来人是他的同胞妹妹,慕烁。 慕煜扶着慕烁伸过来的手坐了起来,侧耳细听,似乎还能听到隔壁房间女子嘤嘤的哭声。是了,慕煜苦笑不支,她已是弥留之际,可恨在床榻上翻个身都困难,如何还能来的了他身边呢 “皇兄,节哀。” 慕烁倚着床榻随意的坐在地上,捧一杯暖茶,小嘬了一口,仰头望着那目光灼灼的盯着隔墙的中年男子,犹豫了半刻还是幽幽的开了口。 “得知夫君身亡消息的那刻,阿烁也像皇兄一般,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但是,怎么说,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这么快消息已经传开这是慕煜始料未及的。但转念一想,这丫头留在了长寿宫,而这宫里的事情,哪里有能瞒住他那万事都要参与一把的母后的呢 “不过,皇兄终究比阿烁要幸福,哪怕到最后,皇兄还能陪在关关身边。哪像阿烁呢,连陪伴他的资格都没有。” 慕煜没有回应,其实他听的很是心不在焉。实际上,慕烁在倾诉的时候,他满心关注的还只有隔壁房间的动静。 为什么这种时候一定要见到的不是他,也不是他们的孩子,却是那丫头呢她们在聊什么呢会不会有一刻提起过他已经好大一会儿了,想说的会不会快要说完了 慕煜在等着。实际上,这却比上战场更让他严阵以待。只要一有动静,亦或者是有消息传过来,慕煜感觉他自己一定会风驰电掣一般的扑过去。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沉不住气的呢慕煜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旁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如此大的影响。 也许,就像是慕烁那时提到过的那般吧。慕煜突然想到,若是云贤是阿烁唯一想要的存在的话,那么关关,大概就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那个唯一吧 “皇兄接下来准备如何呢”慕烁眸光深深浅浅的望向慕煜,看着男人愈发瘦削的侧颜,抑或者是一跳一跳的烛火之后发白的银丝,心头猛地一酸。此之前,慕烁从来都没有注意过,那扛得住天下,又担得了非议的肩膀,竟然是那么的瘦弱么 慕烁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是事关重大,无论前尘往事真相究竟为何,她却是一定要给皇兄提个醒的。于是一字一顿,“关于,关关是北越” 可话刚刚开了个头,榻上男子猛地回头,身体前倾,眸光凌厉,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连翻身都困难的妇人,居然挣扎着起身直直的给云婧川跪了下,泪如泉涌,极为艰难的拜托她,留在长平王的身边。 云婧川本来紧张不已想要扑过去的,这样一来,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 这是几个意思身为母亲的拜托么就像桐城那时候的皇帝一般 妇人的脸是云婧川不熟悉的。不是那个粗糙一目了然来自乡野的样子,而成了现在这般眉目清秀,我见犹怜的倾世佳人。 湿漉漉的墨发还挂在肩侧,巴掌大的小脸也弥漫着水色,偏偏那原本绯色的唇角却干裂着诡异的覆上了一层浓重的乌青。 是中毒。 这也算是半解了云婧川对于妇人明明能从溺水苏醒,皇帝却一脸如丧考妣神情的疑惑。 虽然不懂毒,也想要尽一份力的,但是莞姨却拒绝了云婧川想要诊治的好意。禁不住逼问,终于还是松口,这一次没有谁的陷害,却是自己服毒自尽,而那理由即使莞姨不说云婧川却也是知道的。 她想与皇帝一起去死 这却是与来的时候陆公公的说辞对了上。 关于落大哥救治时受了惊扰,皇帝虽然侥幸苏醒,却也活不过几日之事。 看来,十六年前莞姨获救的真相,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吧 陆公公那时曾经告诉过云婧川,十六年前的事情,众人皆对皇帝有着很大的误解。 皇帝不是负心薄幸之人,而恰恰是用情至深。 为了从太后手中把关关救出来,也为了在那般所有不利的证据直指的情形下保全关关,皇帝最后决定牺牲自己的幸福。故而设计了假死之事来换得关关这十六年的安稳。 其实云婧川是不懂的。就算当时情况特殊,皇帝无力保住关关。可是后来呢 那可是十六年啊在这个人的平均寿命不超过六十岁的古代,足够一个人从少年变成中年,从少不更事到能独当一面。 真相绝对能妥妥的查出来,即使不用心都能在这片大陆来来回回闲逛几圈的时间,怎么就连翻案也变得那么困难呢而且,若是真的相爱的话,怎能忍心不见 而且,看关关此刻仅仅是知道真相便想着与皇帝一同共赴黄泉的决绝来看,也并不在意翻案不翻案的吧或许,对于眼前这妇人来说,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那个男人的爱以及信任罢了。 只是,他们浪漫的生不同衾死同穴去了,有谁考虑过长平王么 现在此刻,那人不在这里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了吧皇帝跟关关是想要赴死,然后把长平王推给她么 云婧川摇摇头,狠狠心拒绝了关关。即使这是关关最后的请求,她不想答应也不能答应。 不说现在关于过去种种仍旧没有真相大白,长平王心中的怨恨也一直存在着。单说留在那人身边这件事情本身,他们看到的永远都是传闻当中他对她的宠溺,而实际上,她是以什么心境什么身份留下来的呢,谁也不知道。 而且,现在即使是她主动交易,那人也不再想要她留下来了。所以,答应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大概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扫地出门了吧 以最后的性命来做的请求,当然要拼上性命去完成。可是,这个答案中,一目了然的只有“拼上性命”,却没有“完成”这个选项。 所以云婧川只问了一句话,“莞姨,王爷知道你服毒么” “果然皇兄早就知道的。”慕烁一怔,深吸了口气,了然一般的苦笑道,“休离关关实际上也是因为这个吧千般万般的忍让母后也是母后是知情者对么” “怪不得谁也不知道关关的来处,甚至皇室宗祠派出去调查的人全都死于非命,也是皇兄动的手对么” 慕煜继续沉默,这让慕烁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缓缓起身,悠长的叹了口气道,“皇兄对关关的心意,真是叫阿烁嫉妒不已。可是心下却也为荷华嫂嫂不值。敢问皇兄,可还记得荷华皇嫂的模样么” “阿烁,莫要提” “莫要提起她么”慕烁自然的结果话音,接着反问道,“为什么呢当年我,关关,荷华,阿嬷四人是何其的要好,结果关关与荷华因为皇兄相继亡故,阿嬷因为知道某些内情也被人杀哦,不对,关关被皇兄救下来了,为什么荷华嫂嫂却是不能提起呢” “若说是因为荷华宫那件事情的话,皇兄不是也清楚的么那么一心爱慕” “住嘴”慕煜喝止,“都已经十六年了,提这些还有何意义” 慕烁眼中登时有泪光现,嗫嚅着,终于还是哽咽出声,“阿烁逾越。不该在皇兄因为失去关关心情正不好的时候提起她,也不该过问皇兄的私事,可是那些孩子们呢皇兄也不准备去理会么” “长辈之间的怨怼难道非得要孩子们去承受么”慕烁夹杂着哭腔大喊,“皇兄可以去看看阿烁的孩儿,躺在病床之上,颗粒不进,就连出恭都得屈辱着被人伺候着这倒也罢了,皇兄能体会日日看着自己的孩儿慢慢接近死亡的心情么” “可这也是阿烁的夫君费尽心思换来的为什么当时的杀人凶手会是恒儿,又是为什么,默儿会中了跟阿嬷一样的毒这些,难道皇兄从来都不知道么” 那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子蓦地沉默了,慕烁终于哽着哽着止住了哭泣,但最后还是抽抽搭搭轻声道,“皇兄可以只恋慕着关关,也可以满心满意都是她,可是,为什么要把原本爱慕着你的女子逼到非要去死的境地呢若不是因为皇兄的这般心思,孩子们之间又何至于落得像现在这般” “你懂什么”慕煜眉心不可抑制的一跳。心下甚是担忧,方才的那般争执也不知在隔壁的人听到了没有心底甚是明白,女子不过是因为跟那姜氏荷华同处一个境地而控诉罢了,但是听着似乎还有继续说下去,慕煜终于忍不住了。 刻意压低了些,慕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触及到女子敏感的神经,以免她再次不顾一切叫嚣一阵,只道,“你对姜荷华又了解多少呢你可知她的父亲姜相跟着母后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么又可知朕从未问责的那奸夫与她又是何关系” 慕烁被连珠炮似得发问问的有些懵了,确实记得,那时在长寿宫,皇兄是有提过姜相是太后的人,却原来连同致使姜荷华自挂东枝自尽也还有些别的因果么 慕煜声音一软,叹口气,“朕是从未欢喜过她,包括一开始的接近也是事出有因,但是,朕扪心自问,却从未对不起她一分” “小,太子殿下”正当这时,外面传来女子轻飘飘的一句疑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9章谁的独角戏(中) “哎,小――”云婧川伸手将唤,可人已经没了影。 怔怔的望着空荡荡苍茫的雪地,云婧川这才猛地想起来莞姨的事情,却是顾不上叩响门楣,直接冲进了屋。 “婉婉”慕烁没想到方才说话的竟然是云婧川,心下一时有些忐忑,竟不知这丫头究竟听到了多少。 而直至刚才还甚是虚弱倚坐在榻的慕煜眼见着云婧川跑了进来,却直直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扳着云婧川的肩膀急急的询问,“关关呢” 而实际上,慕煜心焦到根本等不及云婧川的回话。也许,从女子那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一句完整的神情,慕煜已经猜到了些许。 她不好。这是慕煜唯一知道的事。 确如慕煜所料,关关吐了血。 就在云婧川义正严词拒绝的时候,娇弱的女子突然晕厥在锦被上,樱桃小嘴顿时成了泉眼一般,汩汩的向外冒着血。 脉搏渐弱,云婧川诊不清脉象,慌乱的唤了许久,却愣是没一个人进来。也就是跌跌撞撞跑出来将要唤人的功夫,云婧川看见了伫立在皇帝屋前的慕子恒。 一如既往的病弱的瘦削,冠带绑着的墨发凌乱不堪,肩膀上还残留着雪花融化后湿暗的印迹,甚至那紧紧抿着的嘴角还略有些不稳的呵着白雾――看来是匆匆忙忙过来的,而且来了没多久。 正为他出现在这里而觉得疑惑着,内里,中年男子压抑的说话声清晰无比的传了出来。 他说,“朕是从未欢喜过她,包括一开始的接近也是事出有因,但是,朕扪心自问,却从未对不起她一分” 慕子恒高大的声音跟着一震,云婧川也是在这时才恍然意识到皇帝口中的那个“她”怕是姜皇后的。 从未欢喜,那个唯美的邂逅原来都是别有用心听到了不得了的秘辛是其一,这让身为姜皇后子嗣的慕子恒又情何以堪呢 可就在这刻,慕子恒似是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回头望见了她。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就像秋季被霜打的枯叶一般,灰败,黯淡,沉重,无光。隔着萧瑟的不时飘飞进来的风雪,朦朦胧胧的黄昏,慕子恒就那般平静的望着她,这让云婧川心底没由来的一痛。 果然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吧 可是这种时候,云婧川要命的发现自己的语言竟是如此的贫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让那个人不那么难过。 明明,他给予了她那么多,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可即便如此,那曾经洋溢玩世不恭的笑容的眼眸仍是把她从上扫视到下,最后在她受伤的手腕上定格了下来。缓步过来,从怀中摸出手帕,微蹲,给云婧川一寸一寸的包扎了起来。 “小,太子殿下”云婧川喉头一哽,傻瓜 这个时候还来在意她有没有受伤做什么呢分明,他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吧 可这一声呼唤,非但没有让慕子恒从悲伤中脱离了出来,反倒是猛地起身,消失无影。 “婉婉,方才的话”慕煜离开之后,慕烁却是绞着手掌有些尴尬的凑到云婧川身前,一副犹犹豫豫又欲语还休的样子。 云婧川从先前的记忆中回神,坦然的迎上了大娘,反问,“大娘问的是皇上从没有欢喜过姜皇后的事情么” 慕烁语塞,心道果然是听到了么思及云婧川的轻呼,慕烁终于还是再次确认,“那方才在外面的是” “慕子恒。” 果然慕烁心蓦地一沉。时至这刻,却是真的有些后悔跟皇帝争论这些了。 因为云默的关系,也许也是因为她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跟姜荷华相似的境遇,一时间情难自制 甚至为了说这些还把周围的侍卫轰到了外围,却怎么也想不到,却是为慕子恒听到这些提供了便利。 只是那个孩子不是被软禁了么如何会来得了这种地方呢还有,偶然听到的这些真相,在那个孩子心中又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慕烁真的不敢去细细思量。这大盛的情形已经够乱了,若是因为她这多余的一番话再诱发什么事情的话,慕烁真真觉得自己是无颜面对黄泉之下的老友了。 大娘的神情已经非常明显的告诉了云婧川真相,关于皇帝先前所提到的那事情。 稍一思量,云婧川自然也想的明白,那别有用心所指为何。只怕,左右脱不离政权之争吧 还在长寿宫的时候,皇帝曾经提起过,动了太后的人所谓姜相之事。这样也就不难猜测,皇帝针对姜荷华的理由了。 可是归根究底,为了江山,为了拔除后宫伸在朝堂的党羽,皇帝也只是做了一个帝王应该做的事情,姜荷华不过碰巧是那人的女儿罢了。 换句话说,若是姜荷华不是姜相之女,那么也就不会遭受这悲剧。可是没有这个身份的话,姜荷华对于皇帝来说又算是什么呢怕是连颗棋子也算不得的吧 没有丝毫可被利用的价值,当然也不会费尽心机去设计那一场邂逅,更不会有后来的心动,或者是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爱与被爱,不过是一场迷乱的选择,得到了什么也必将会失去什么。伤心与否,不过取决于心里想要的和已经得到的是否对等而已。所以没办法妄言对错。 只是可怜了那三个人。 慕子渊身死,慕子恒背负着日日见着母亲身亡的罪恶生活着,而慕璃,也就是长平王,却是扮作了长兄去完成那复仇。 在这场战争中,原本就没有胜利者。慕煜欢喜关关,却十六年离散,刚刚重逢,却又得面对生离死别。皇后心仪皇帝,无奈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到最后不过都是唱的一曲独角戏罢了。 只是,死的人很快就归于尘土,也无暇顾及身后之事,活着的人又该如何把这剧情接着演下去呢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突然传来的凄厉的似乎将划破暗夜的哭声。穿透木门,直击长空,犹如擂着的战鼓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击到心上。 终于,陆公公低头进了来,苍老的声音蓦地沉重,哽咽不已,“王妃,关妃娘娘” 早就猜到的结局,可心脏还是痛的不能自己。也许那是属于云婉的悲伤,但是,这个时候,云婧川脑中却无端现出妇人糙黄的脸上的慈爱来。 那抚着她的手掌心细碎的纹路,还有温暖却不炙热的体温,说着,“婉婉,你没事就好。” 陆公公望着埋在膝盖中闷声痛哭的女子,回身暗自抹了两把眼泪。迟疑了半刻,终于还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只道,“王妃,皇上有请。” 沉重的木门缓缓的合上。红烛盈泪,泣声孤独而凄凉。 云婧川好不容易压制下眼泪,到了皇帝这处,受着这般气氛的感染,登时又难过不能自己。 隔了许久,终于还是皇帝缓步从屏风之后绕了出来,似乎是身体尤为虚弱的缘故,每走一步,都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般。 手中捧着一个青灰瓷坛,临近了,蓦地一歪,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皇上”云婧川一惊,慌忙出手去扶。 慕煜无力的跌倒在地,临了,终于拼尽力气把瓷坛送到了女子的手中,道,“此物系你父托付,现下终于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瓷器触感光滑而冰凉,经由指尖,有冰冷一寸一寸的侵袭而来。云婧川被动的怀抱着,力不可支,却是也一下子跪坐在地,心里疑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皇上,这是” 慕煜气息平静无波,眼睛却怔怔的一眨都不眨,整个人犹如被抽空了灵魂的人偶一般,回答的机械而冰冷,“北越公主秦梓芸。” 娘亲原来娘亲的骨灰竟是在这里么那被莞姨带到爹爹身边的,原来竟是托付给了皇帝么 先前就觉得奇怪的很。爹爹不是众所周知的奸细么甚至不是整个云家的人都被扣了么看着皇帝跟爹爹像是非比寻常的关系,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却成了罪臣呢 而且,皇帝居然明知道这是北越倾一国之力寻找的公主,却还帮爹爹保存了。哪怕后来战事紧张,却自始至终没有交出去,这又算是什么 可是皇帝已然瞳孔失了焦距,安静的就像云婧川成亲之后见到的那个对外界毫无知觉的男子一般。 “皇上”云婧川也不知为何,伸手触上了皇帝的眉心。 “呐,慕哥哥,来年的春天陪我去云雾山看雪好不好” 呵出的热气散尽,白茫茫的尽头是女子娇笑的一张脸。食指轻轻的点在他的眉间,点触的冰凉自肌理渗了进来,让人无端的一阵哆嗦。 慕煜感觉自己伸出了手,握住了那调皮的手指头。 真想在她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敲一记啊,慕煜心想。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戏弄他,所以,这算是在老虎嘴里拔毛么 云婧川蓦地被握住了手,惊得怀中坛子差点被打翻在地。窘迫的,正想要提醒皇帝放手,然而中年男子突然眼睛一闭,无力的瘫倒在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0章 谁的独角戏(下) 云雾山从来都不会下雪。 那是位于仓颉三大国之间的一处山峦,常年云雾缭绕,温暖如春,尽管距离大盛较近,气候却与北越更为相似而所有这些,慕煜也是后来才知道。 那是关关“死”了的第二年。 姜相已除,太后因为羽翼被剪,一气之下守着佛堂闭门不出。慕煜在朝堂后宫两处腹背受制,最后称病不朝,暗地里却踏上了寻找关关的旅程。 朝堂诸事一甩手扔给了云贤,慕煜自己过桐城,一路向南,走的很匆忙。终于,半月不到就到了阳平。 而之所以去那里,只因那是得到的消息中,关关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过去多少次提到过的那云雾山离得最近的大盛边城。 她会在他没有同行的时候,一个人跑去那里吗 慕煜并不知道。其实更多的他觉得他自己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碰碰运气的。 关关对着云雾山有着超乎寻常的执拗,过去的时光,女子时常用着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吹着风,半是央求,半是胁迫着想让他一起去。可是,那时他总是太忙。 有家国天下,有万民福祉,处在那个位置之上,需要考虑的太多,想要守护的也太多。背负着这些,他脱不开身。 或许也是借口吧。后来的慕煜想起以前时常会那么觉得。 他也是直到真正从那位置中跳了出来,全心全意去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谁都不会那么必要。 百姓一样安居乐业,或者即使是天灾**,究竟是谁在朝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或者说,他对于百姓也只是一个代称而已,他日别人登上大位,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是。 而唯有在那么一个人面前,他仅仅是他,而他却愚蠢的把她弄丢了。 其实慕煜现在想来,也知道当时贸然去云雾山的他甚为盲目。 帮助他把关关救出去的人是以前尘往事尽断为条件的。也就是说,即使再在茫茫人海相遇,他对于关关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只是当时慕煜尚且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断。 直至,他从病症中恢复清明,想起了关于澜妃的那些事情。 失忆,他们南秦有这种秘术。 就像云贤口中有些医术能把人坏掉的身体剐掉一般,不同的是,被处理的是记忆罢了。 不过盲目也好,一点头绪没有也好,什么都不去做的话,慕煜觉得他自己真的是会疯掉的。 其实很多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看不清楚的。就像,起初他只是想让关关活着,哪怕远离他都没有关系。 然后失去消息的那一刻,慕煜才知道,不是没关系。其实他想要的不只是她的安好,还有,知道她在哪里,想见的时候可以偷偷去看一眼,困难的时候,也可以帮一把――当然,若是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那是更好的事情。 那只是境况所逼,他不得已做的妥协罢了。 不过那次,关关最后还是没有见到,若说相关的消息,却也不是没有。 起因是慕煜阴差阳错的在那里找到的一处僻静的小屋。 屋前种桑梓,不远有清泉,碗筷被褥皆是双份,每一样东西都似乎彰显着这里的主人是一对夫妻。可惜从日出等到黄昏,该有的归人一直没有出现。绕了几圈,终于在屋后发现了一座新坟。 似乎那背后又有个让人伤心的故事呢。慕煜也无心猜测。只不过主人不在,他也就理直气壮的霸占了屋子。在住了几天后,终于见到了这云雾山之行的第一个人。 佝偻的老者,据说是守山人。守着的据说是一位难产而死的美丽到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的女子。 而从那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慕煜了解到,女子的夫君并没有养育那孩子,却是自称女子本家妹子的妇人抱走了孩子。 而若是只这些消息也就罢了,下山的时候,偏巧听到风声道北越人在隐秘的找人,听那描述却是与新坟中葬着的一般无二。 更巧慕煜不是常人,看这找人的阵仗,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原本或许会成为他后宫之一的女子,曾经闻名整个仓颉的绝世美女,秦梓芸。 关关从未提及她的来处,即使是对身为夫君的慕煜。然而,关关不知道的是,即使她不提,慕煜却也是知道的。原因,恐怕还得从关关的真名说起。 秦梓莞。 任何只要听过“秦梓芸”之名的,听到这样的名字大概都会觉得异样吧何况,关关本就来自于北越。 慕煜从来都没有说,驸马府的相见,对于他来说其实算是重逢。那其实算是慕煜第三次见到她。 第一次,慕煜还是太子,因为某些原因出使北越,在皇家宴会上,匆匆一瞥,在人人都肃穆的场合,她跟在她的父王身后,怯怯懦懦却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第二次,是在阳平近郊,那时他误入丛林,久不得出,却得遇仙子一般的出尘道姑,为他指点道路。是关关,只不过那时的她已经不记得他。 但是,那次相遇仍旧没能让关关记住他。却是驸马府的相遇,他心花怒放,而她总算是记住了他。 为讨佳人欢心,他突然由一个兢兢业业除了天下没有任何兴趣的人变得喜欢禅理,甚至是之前晦涩难懂的经文,竟然也如数家珍。而在宫中,说的多了,自然也有人为了讨好他去学习这些,譬如姜皇后。 就在他不经意之间在那女子面前提及了几次关关之后,终于,关关进宫了。 日日得见,然而那笑容却是恭敬而疏离的,慕煜的心就在这日日的相处之中愈发不能平和,久而久之,甚至就像百足虫过境一般。 想要她,想要那笑容只为他绽放,想要听她柔和的音色唤出他的名字,想要她素白的小手挑起他的墨发,想要在每个清晨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日光下她柔和的眉眼 遇见关关之前,慕煜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想要的居然会那么多,不满足的居然也会那么多。明明,他该是这个世界上拥有的最多的人才对。 不过爱情本来就是没什么道理的。就像为什么当时在秦梓芸的光环之下,他偏偏只看到了她一样。 用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偿所愿,在这之后,慕煜也有派人去北越做过调查。据说,当时的北越王爷意图谋反,全家三百余口均被斩,就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未能幸免。 那么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呢又是为何会变成道姑呢 慕煜想,答案或许就在那云雾山。不,也许更准确的该是,就在云雾山的那女子身上。 北越权朝更换,最后留下的是秦翎,那秦梓芸胞弟,现今的秦珏秦太子之父。 还有什么人能把犯了谋反罪的人救下来的话,估计也只有那女子了吧 而今,秦梓芸如何暂且不提,她前尘往事尽断,却还是出现在了旧时的姐姐身边。记得过往,却偏偏不愿意去见他 果然,还是恨着他的吧 恨他在她跪了那么久之后,还是不愿意听她一句辩驳呢,还是恨他直至她最后在冷宫中绝望至极仍旧没有相见呢也是这样条条框框的列了出来,慕煜才真正意识到,曾经的他对她有多么的残忍 这之后,关关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直至秋天那时,桐城大水,终于有了她的消息。 一说是玄女,他还专程跑去看,不过最后才晓得是另有其人。 相思无用,至此海角天涯。 时隔十六年,而今,她终于出现了他的面前,本应该是让人惊喜不已的重逢场景,而且,若是现在的话,他也完全可以保她无虞。可她却偏偏选择了最为惨烈的告别方式。 慕煜匆匆忙忙扑到在关关床前的时候,女子已然鲜血四溢,无法言语,仅能瞪着双噙着泪的眼睛望着他。可就是这般,也根本没有持续了多久。曾经鲜活的溢满笑容的眼睛缓缓合了上,她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慢慢的一寸一寸变得冰冷。 “关关” 这么呼唤的时候,再也没有人会答应他了。 也没有人会碎碎念他,“慕哥哥,虽然你是天下人的皇帝,可你是关关一人的慕哥哥啊。” “呐,慕哥哥,来年下雪的时候,陪我一起去云雾山好不好” 清丽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闭上眼睛似乎还能看得到就在他为孩子们做好秋千的那个下午,她小跑着擦去了他额头的汗的身影,还有,多少个清晨,那映照着阳光足以让一室温暖的浅笑。 成为皇帝,是慕煜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在位数年,他也算是给了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可是,现今,谁能给他一个安然无恙的关关呢 无愧于民,有愧于心。 “慕哥哥” 白茫茫的雾气之后,漾着笑容的面颊逐渐清晰了起来。那音容笑貌,一如初见。 时光好像回到了十六年之前,她还是他的妃,而他还是忙忙碌碌的君主,是在多少个破碎了的记忆中,女子反反复复问着那一句话。 “恩,我们现在就出发。” 慕煜想,他本该这么回答的。 当然他永远都不知道,关关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去看雪,而是想把最爱的那个他介绍给她唯一的亲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1章驾崩 “皇上现下如何” “可还安好无恙” “有没有传旨要召见什么人” 云婧川刚刚怀抱着骨灰坛出来,外面一帮子人猛地涌了过来,七嘴八舌。 云婧川愣神,刚借着众人手中的灯笼从衣着服饰看清围观的是朝堂大臣,这时门吱呀一声响动,却是陆公公从屋内出了来。 老者一手挡着云婧川将她护在身后,一边压着尖利的嗓子沉闷的呵斥一声,“都吵什么若是惊扰了圣上,诸位大人有几个脑袋能担当得起” 可宫中近况群臣也都有所耳闻,这般退去又如何甘心因而虽然担心,却仍有人腆着脸上前讨好般的询问,“陆公公,不知皇上是否安好” 陆公公点头,边示意自方才开始就一直杵在一边的云婧川离开。 可问话的男子并不罢休,却是又追问道,“那可有传召什么人” 其实男子真正的想问的是储君一事。 慕煜精神不振缠绵病榻许久,虽经太后百般遮掩,可又如何能骗得过这些在朝许久的老狐狸呢虽然此次有消息称皇上恢复清明,但是大部分的人都自觉认为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这若是在半年前,太子即位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就在这短短数月,突然杀出了个长平王。 痼疾已除,借着流传于百姓之间的美名,长平王的呼声一路盛霄直上。而且,最关键的,这段期间,皇上居然会委任长平王代理国事 即使太子有诸多过错,但毕竟特殊时期,那些小事总可以搁置再议。这也算是群臣之间的共识。然而皇帝却选择把太子搁置一边,启用了原本根本不可能入主天下的长平王。这是否是皇帝的某种暗示是否代表着皇帝有着改立太子的心思 就在这之后,众人也暗自将长平王与太子做了个比较。可却惊奇的发现,以前认为不适合为帝的那些理由,居然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弭了,譬如病弱,譬如没有接受过君主之治的熏陶,只是莽夫的定论。 反倒是那些贤明的君主应当有的,比本来应是储君的太子殿下尤为优异。 譬如,桐城大水中表现出的爱民如子,譬如,云相叛国一事中表现出的赏罚分明知小姐之恩故娶之,然戴罪之身故降其位分,再譬如,友爱兄弟,即便有大的过错,然则多次为其求情还有,最重要的,便是军队。 同样是领兵,太子殿下不顾民怨强行征兵,已然犯了大忌。而长平王却能准确掌握战场的时机,率大军以定军心,驱鞑虏,得守疆土。 虽然帝后情深,尽管太子为嫡子,但在群臣心中,尤以近段时间长平王办事的种种雷厉风行的作为来看,长平王显然是更合适的储君人选。 而慕煜态度模糊,也自是给群臣摇摆不定有了更大的空间。 可是这点小心思陆公公又如何不知呢眼眸沉沉的扫过方才问话的男子,眉目一凛,“康大人的意思老奴却是不明白了。皇上大病初愈,难道有比好好休养保重龙体更为要紧的事情么” “所以,”陆公公摆摆手催促,“各位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刚走了几步的云婧川脚步蓦地一顿。皇上的情形,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再精心的“保重”也终究快不过生命消逝的速度,陆公公此言,是为了安抚众人么 虽然云婧川出门的时候,慕煜还是活着的,但是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关关故去,那苍老的眉目中满满的写着生无可恋,看那情形,想必已经意识模糊开始回忆当初了,当真也是情种一个。 只可惜,再灵的丹药也救不了想死的人。最慢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众人好歹算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对着情况的掌控也有些天然的敏锐在。虽然被斥责的康大人有些讪讪,登时又有其他人不甘心的上前逼问。 “休养自然是极为重要的。可今日大家既然来了,还望公公能通融一下,让我等见上一面。若不,未能亲眼见到皇上安然,作为臣子又怎能安心酣然入睡呢” 看这情形似乎是非见不可了。云婧川有些担忧的望向陆公公,却不期然与老者目光对了上。可是才这么一会儿工夫,陆公公看起来已经有些不太正常,嘴歪歪扭扭不说,眼睛也像抽搐了一般不住的挤着―― 中风不太像。难道是恶作剧可是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做鬼脸云婧川狐疑不已,当下却是看的愈发仔细了。 “陆公公这是”已经有近旁的大臣发现异样,陆公公见状慌忙回神,微叹口气,正想着要怎么继续拖延下去。而这时,突然发出了中年男子尖利的一声惊呼 “啊” 是从御书房内传出来的皇上 众人一时间紧张不已,推搡着鱼贯而入。陆公公见这势头自知抵挡不住,也只好匆匆忙忙的跟了进去。 屏风东倒西歪,床铺上皇帝与关关二人并列安详的平躺着,而在床榻前方,临近倒地的屏风处,一锦袍男子瘫坐在地,面色如土,嘴角翕动而不可言,显然就是方才叫嚷的那人。 好像是陆公公一时没看住,偷偷溜进来的,确实陆公公记得,是刑部还是兵部的某位大人,叫什么来着,却一时也想不起来。 “程大人”好巧不巧的,偏偏是跟着进来的云婧川认识的人,程震。因为云默哥哥的案件,相处过那么几天,确实记得好像跟长平王比较要好来着。 可是云婧川不过出去一会儿,这中间陆公公又守在门口,这人究竟是如何进来的云婧川猛地发现来人,自是惊怔不已。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出声。 然则,众人目光并没有集中在那处的程震身上,却是齐刷刷的望向了云婧川。 “这位”有人似乎并不认识这位突兀的出现在御书房的女子,迟疑着问出了声。然则人群中突然也有人跟着惊呼,“王妃” 齐刷刷的人脸,云婧川也不知究竟是谁出的声。却是经过这一提醒,众人如梦初醒。 “王妃如何会在这里”有人发问。 “就是,这御书房如何是女人能来的地方”当下就有人开始质疑了,愤愤不平道,“这御书房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入,就是王爷宠爱的妾侍也不能” “哎哎哎诸位大人,”陆公公慌忙冲了出来,再次挡在云婧川身前,双手向下晃晃,安抚一般道,“是不是应该先去看看皇上的情况” “不对,方才在门口,我们碰到的不就是这女子么”又有人幽幽开口补充。 终于所有人都记了起来。方才他们在门口守了很久,却都被这陆公公一一拦了下来,可分明那时出门的就是女子来着对的虽然记不清样貌了,可是这样貌却是越看越像,不对果然就是这女子 皇上病危,没有召见可能为储君的那些人,也没有解决他们现在尤为关心的那问题,却是召见了王爷的宠妾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众人沸腾了可是碍于陆公公的提醒,又只好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皇帝身上。然而暗自却还是关心着女子的一举一动。 可惜云婧川并不自知她的存在给众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听着陆公公的那声提醒,居然匆匆忙忙的拨开众人直直的奔着龙床而去 放下骨灰坛,刚刚执起皇帝的手腕,云婧川动作忽地一滞 已经有些僵硬了手指颤抖着凑上那人的鼻息,却猛地向后一退 “如何了”人群中有人追问。 “皇上驾崩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众人伏地大哭。有些人甚至凑近龙床,扒着床帏,一副痛失所爱的神情。 云婧川被人群推搡着自然而然的退了开,等到回神的时候,却发现骨灰坛被落在了龙床之上。 “陆公公”有人抽抽搭搭的,凑近立在一角暗自抹了把眼泪的老者,带着关切无比的语气询问道,“皇上可有指明继位者” “这个”陆公公犹犹豫豫。 “混账”自门外有妇人的痛斥之声传来,紧接着,一行人簇拥着钗环珠翠的美妇进门。 “继位者自然是太子这还能有什么疑问么”话语掷地有声,看着真不像是还处在病痛之中的人。却是太后。 “太后娘娘见谅,这古往今来,虽然继位者一般都是太子殿下,但总归是要有传位圣旨在的。而今皇上驾崩,总还是要找到圣旨,方能名正言顺。”有鹤发苍白的老者缓步而出,一字一句,说的有理有据。 太后心下一哽,眉目冷冷的望向陆公公,“小陆子,皇帝的传位旨意呢” 陆公公噗通一声跪下,脑袋紧紧的贴伏在地上,“回太后娘娘,老奴不知。” “不知”太后嗤笑一声,“皇帝这么仰仗你,你焉能不知圣旨所在还不快些拿出来难道你想耽误新帝登基的吉时不成” 这也算是母亲么云婧川心底蓦地一寒。 亲儿亡故,一滴眼泪都没有也便罢了,甚至都没有凑近前见见最后一面,满心满心只在意下一任继位者究竟是谁,会不会是她的人这样的人,也配成为母亲么 何况,哪有在前任皇帝病故的时候就举行新帝登基典礼的呢难道不应该先把皇帝的葬礼办完么 云婧川在非议太后的功夫,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火最后会烧到她的身上。只听得人群中突然有人提醒,“陆公公不知,王妃总是知道的吧方才不是王妃从御书房出来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2章传位圣旨 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知道呢 云婧川有点懵。她充其量就是个皇妃养女,不过被叫来见了关关最后一面。再者她跟皇帝也算不得多熟,那人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与她呢 云婧川急忙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是谁说过,解释对于不相信你的人来说永远无用 果然是真理。此刻云婧川被这些人齐刷刷质疑的目光盯着才有了更深的体会。 可是陆公公总该是知道她的清白的啊,云婧川想。那时不是陆公公带她过来的么若是他开口解释的话,定是有人会相信的吧 事实上,陆公公也的确开口了,无畏般的抬头,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启禀太后娘娘,奴才以项上人头担保,王妃绝对不知此事” “哦”太后眉目斜斜一瞥,“既然陆公公不知此事,那么是如何知道那云婉不知情的呢” 据实以告就可以啊云婧川在心底呼喊。 可陆公公丝毫不闻,还是先前闲适平静的态度道,“王妃懂医,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救治皇上。” “呵”太后不禁失笑,“御医院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么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一个小丫头能有何能耐治好” 妇人面容之上,满是嘲讽。那眸光中折射出的神色,也全然陌生。即使知道真正的太后不会是当日破庙中的奶奶,可这般作为终究让云婧川有些心寒。 倒不说让太后因为她的一次救治抱多大恩情,但是这种时候不挑起事端却还是可以的吧 不加思索的冤枉,外加对皇帝的刻薄,慕子恒成为皇帝对于她来说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么 云婧川不懂也不想懂。可眼前的情形并不会因为她的不作为而有所缓和,反倒是愈发严峻了。 因着太后这番话,大臣中有些人也被煽动。这些人本就因看到云婧川出现在御书房就甚为气愤,现下已是直接跳了出来 “王妃可否据实以告,皇上是不是把传位圣旨交给了您” 云婧川摇头。 “那,皇上是否口头告知过您皇位继承一事” 云婧川复而摇头,终于提眸望向目光灼灼的众人,正式回应道,“各位大人,此事事关重大,皇上怎可能托付于我呢我见过皇上是真,但各位所求,因为不知情实在爱莫能助。” “怎么不可能托付你呢”太后冷哼一声,“且不说,你是十六年前那关妃养女,单说身为长平王宠妾也算是皇室中人。皇帝猝死,皇子不在身边,皇帝一时着急告知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莫不是” 太后忽然一顿,肃穆的脸上突然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容,这让云婧川心中咯噔一声。然而就在这时,太后已然猜测出口,“偷偷把圣旨藏了起来” “偷”云婧川不由好笑,“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的话,我为什么要藏起来” 太后没有想到云婧川会对她的话这么大喇喇的产生疑问,也是一惊,然而也就是一瞬的怔愣之后,了然不已,心道,这怕是在强撑着吧就像死去的关妃一般。 “太子为储君,继位即为理所应当。身为长平王宠妾,自然是看到那圣旨上写的是这般事实,起了歹意罢了,还能有什么理由” “可就像方才那位大人所言,传位圣旨的存在只不过是让这一切变得名正言顺罢了,就算没有,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吧”云婧川眸光扫过方才言说的大臣,下意识想要寻求理解,不过那人在听到云婧川的话之后,却是微微避了开。 “哈哈”太后一拂袖端坐于首位,笑容灿烂如花,只道,“你明白就好。” “皇帝薨逝,即使没有传位圣旨,太子身为唯一储君继位都是名正言顺。所以,有些位置根本不是旁人能肖想的,你帮助了也是无用” 这话明是对云婧川所说,可明了暗了也是在训诫群臣。分明是在说,即使皇帝生前对长平王有些宠爱,但只要太子还是太子,旁人便没有可能。 云婧川气极,她什么时候有帮助过长平王即使真的有那份圣旨,她也是巴不得长平王不会成为皇帝的,那般暴戾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人,如何能做的了一个贤明的君主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皇位是他们这些人在意的东西,她却是弃如敝屣的。谁当皇帝跟她又有什么相干 她只是一个侍妾罢了,换句话说,连老婆都不是,勉为其难算是个小老婆,这“家”里的大事交给他们这些主子去操心,把她只当做一个只会撒撒娇爱慕虚荣的小妾难道不好么 正想着如何去辩驳呢,然这时门哗啦一声打开,齐整的带刀侍卫鱼贯而入,裹挟着一室的风雪,铜面白袍男子自人群后款款而来。 “皇祖母这话却是说的颇有歧义了,”那人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如雷在耳,“除了太子,谁人还会肖想皇位呢” 太后见这阵仗稍有些吃惊,但心里自知不能输了气势,强撑着训斥道,“长平王,你带侍卫入殿是何道理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呵呵”刺耳如鬼魅的一般的笑声萦绕,长平王露在铜面之外的眼睛满是玩味,“皇祖母说的哪里话,这新帝未登基一日,本王即要代理国事,现在父皇薨逝,局势不稳。带兵士前来维持秩序,免得某些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么” 最后那句话,男子缓缓拉长微微上扬,端的明显是揶揄太后的语气。 “你”太后语塞,可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好应对,只能气鼓鼓的攥紧了拳头。 而云婧川见着光影中那人挺拔的身影,心中竟是莫名松了口气。只是,思及先前长平王对慕倾城冷漠的不救,心下又是一酸。 对自己人都是那样的态度,对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怪她自己愚蠢,不小心跳到权利纠葛的中心。 而且就着长平王这话明显是不想把夺取皇位放到明面上,那么最后一个见过皇帝并且有可能拿着皇帝临终圣旨的她,注定会沦落成为他审讯的对象吧或许,若她骨头硬些,刑讯逼供砍头 总而言之,跟这江山相比,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妾又算是什么呢 “何况”在云婧川闷头胡思乱想的工夫,长平王语气缓缓拉长,向前几步,猛地把云婧川拉到了怀中,蛮力迫使女子埋头在他怀中,这才微微一笑,“渊想要的,又何需劳动我的女人出面呢你说是不是,婉婉” 是你妹啊云婧川挣扎,可脑袋贴在这人胸膛,只能发出不明的呜呜声。 明明是闹僵了的关系,却又是秀的哪门子的恩爱云婧川有种预感,这人绝对是要再一次把她当枪使在这种时候不让她解释清楚,绝对是有阴谋 这样子不合时宜的亲昵,虽然口口声声在解释即使他想做什么也不会叫她去,可是这难道不是变相的承认他想要皇位了么 毕竟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呢分明该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表忠心的时候吧 众人心焦皇位悬而未决一事,见着长平王来也是喜忧参半。可见着人家小俩口腻腻歪歪又有些不敢直视,有些年老些的已经有些恼怒,有伤风化不说,情势紧急,现在难道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果然,如云婧川预料的那般,太后听闻长平王此话,怒不可赦,当下更觉得男子前来就是挑衅的。可是现在长平王带兵前来,势力上她已经落了下风,应当安抚为上,更不能撕破脸皮。毕竟还有群臣在,还能任他翻天了不成 于是压制着干笑道,“既然长平王忠心可鉴,可否先把新帝迎回” “新帝”长平王疑问,“是谁” 这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太后口中的新帝还能是谁自然是太子了啊连云婧川都心知肚明的问题,偏偏这人还一脸无辜。 直到太后气盛将要怒斥的时候,长平王才状似恍然大悟一般笑意吟吟,“啊皇祖母说的是太子么方才得知父皇薨逝的消息之时去过太子那边,可是太子并不在那处皇祖母知道太子去哪里了么” “这”太后心下一惊,这种时候他能去哪莫不是正在过来的途中不,不对,分明还在监禁当中,没有人传讯的话,想来他是不知道的吧 长平王这下却是松开了云婧川,却是头痛般的扶额,“父皇薨逝,太子理应在侧。可念及尚在监禁之中,无法侍奉在前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这现下又不在寝宫” “我见过他。”云婧川觉得自己绝对是不想活了。 长平王虽然没有明着里帮她什么,然而众人的注意力分明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在这时候再跳出来,找死是认真的 “王妃说的是”还是先前的康大人,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但是显然问出的是此刻众人颇为在意的话。 “太子殿下。”云婧川抿抿嘴,心一狠补充道,“就在不久之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3章飞散的骨灰 长平王依旧笑着,但是那笑容已然无法直达眼底。 云婧川即使没有确认,也知道男子必然是不悦的。兴许是她这样出口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云婧川也不知道,但是此刻她只想把真相说出来。 “就在不久之前,太子殿下有来过这里。” “来过”太后眉开眼笑,也顾不得询问的对象是不是讨厌的人,心道女子此刻出口也算是暂时解了长平王对太子不孝、未能侍奉皇帝左右的暗指。只急切道,“后来呢去了哪里” 云婧川摇头,“不知。” 的确不知,也算不得说谎。只不过连皇帝都选择隐瞒的事情,她又怎么能随便当着群臣的面说出来呢云婧川虽直爽却还是有这份分寸的。 借着云婧川的话音,太后终于有了台阶可下,提眸意味深沉的望着长平王,给慕子恒解释道,“兴许是见着皇帝重病,去请那南秦名医了。估摸着这会儿也快回来了。倒是不必再劳烦长平王了。” 南秦名医若指的是落大哥的话,分明是自顾不暇的。而太后既然能第一时间知道皇帝薨逝之事就没理由不知道这其间曲折。可是这明显是借口的托辞竟然奇异的让众人都接受了。甚至是站在对立一侧的长平王都没有继续为难下去。 而在之后,眼见着太子与长平王表面上没有了冲突,又有老臣子旧事重提,“无论如何这传位圣旨是一定要寻到的。毕竟祖宗礼法不可废” 这原是慕煜在朝之时对百官甚是礼遇,也好礼贤下士,这也在无形之中助长了读书人耿直的气焰。所以即使明明知道这其间暗潮汹涌,偏偏有人迎难而上并且以直谏为荣。 这时人群中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云婧川放在床榻之上的骨灰坛子,一声惊呼,“那不是王妃先前抱在怀里的物什么会不会在其中有什么线索” “确实王妃从御书房出去的时候,是抱着这坛子的”另有一人帮腔。 云婧川心下刚一咯噔,一股不安自内心升腾而起,而那头已经有人眼疾手快的抢先一步将坛子抱于怀中,向她发问,“敢问王妃,这可是皇上御赐之物” 毕竟年纪有些大了,那须发花白的老臣子一手抱着菜坛子大小的骨灰坛子很是吃力,只片刻就用另一只手帮衬着向上提了提。 云婧川心跟着老者的动作蓦地下落,看到没有掉落在地微微松了口气,然而取而代之的却是更为深重的紧张。 “那个不是”云婧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眼眸紧紧的盯着那坛子,“大人,这是从皇上处得来的,却不是御赐。而是故人寄存在皇上这里的。” “哦哪个故人”老者并没有因为云婧川说的是实话而有所收敛,带着明显威胁的意味,抱着坛子的手反而更松松垮垮了些。 云婧川心头一紧,却是华丽丽的语塞了。爹爹身份敏感,这叫她如何说的出口 云婧川的吞吞吐吐,却是无形之中坐实了众人关于骨灰坛与圣旨有关的猜测。而那耿直的老臣,此时此刻按捺不住,双手举着,明显作势要摔了那坛子 “大” “徐大人,”长平王刺耳的声音盖住了云婧川出口的喝止,可就在这声呼唤之后,男子不紧不慢,“徐大人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临到归隐山林的时候,应该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而为后人所诟病吧” 老者动作稍有一滞。 长平王话语中明显的威胁意味他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这个时候连长平王都跳出来的话,无疑更加证明是有猫腻的。心道,这储君一事何其重要,正因为三朝元老,别人不敢做的事情的才要他来完成 这般想着,老者愈发觉得摔了坛子是最为正确的决定。当下也顾不得回应长平王,手臂一甩,只听“啪”的一声,坛子跌落在地 而伴随着的是女子尖利的足以刺穿整间屋子的呼喊,“不” 不知是运气较好的缘故还是那坛子本身材质的原因,在一声闷响之后,坛子并未破碎,却是在黯哑的琉璃地上一滚再滚。可不幸的是,棉布包裹的软木塞子掉了出来,而后细细的白色齑粉沿着坛子滚落的轨迹散落一地。 云婧川本是扑着想要接住坛子的,可没成想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骨灰离落一地。本以为已经是极为糟糕的情形,然则此时,门不知为何突然打开,劲风裹挟着风雪横扫前厅,只是瞬间的事情,白絮漫天。 再然后,想要分清楚飞舞的是雪花还是骨灰已经是徒劳。 娘亲 云婧川虚张着嘴,却毫无声息。一时间惊慌,无措齐齐涌上心头,怔愣着晃不过神。 那徐大人原本期待着摔碎坛子内里会掉落出明黄色的卷轴,即使不是,也应当是布帛或者纸张一类,然而飘飞出的却是漫天的齑粉,瞬间也是惊怔不已。 也就在片刻之间,那名为徐大人的老者好似有些明白长平王阻止他的理由。 大概那人早就知道坛子中的不是圣旨了吧。徐大人后知后觉的想到。 女子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的。猛地一扑双臂一抱,随即将坛子连带着流出的骨灰拥入怀中。可无奈风声无孔不入,即使如此也没能阻止那齑粉挥散。 女子手臂乱舞着,面颊之上,有眼泪慌乱而至。即使隔得有些距离,然而秦珏还是眼尖的发现女子手腕上满溢而出的鲜红的细线,却不是血迹又是什么 可即使如此,女子竟似根本没有觉察到一般。 阿婧 秦珏挂在屋顶横梁,若不是突然而至的属下阻止,他可能也要随着女子扑地那闷响而惊呼出声。 因着太后来御书房之前拒绝了秦珏的跟随,现下他自是不方便大喇喇的现于人前。下意识望向那名为她夫君的铜面男子,期待那人能为现下慌乱的女子主持公道,然而就是这多余的一瞥,男子手侧折射的银线光亮入眼。 秦珏定睛一望,却发现那银线另一头,赫然连接在那屋门把手之处 是他 乍听的长平王出声提醒徐大人之时,秦珏还自觉莫名,然而就在瞥见银线的此刻,想了个通透。 那坛子中装的是何物,长平王应当是早就知道了的。跳出来提醒,不,是威胁的时候,名义上是维护阿婧,实则该是激怒那徐大人 长平王是想让那坛子掉落的,并且,存心鼓风,让齑粉散于人前,目的该是借着这由头来打击太子势力吧 还在阳平的时候,秦珏因为秦梓芸之事与长平王有过些交集。这大盛皇子二人名义和善内里风起云涌的形势自然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早。并且,这人早些对阿婧的利用他也不是不知。 可分明阿婧已经是长平王的人。并且那般为那人心碎的哭泣过。可就是这般,仍旧没有让那人停止对她的利用么 秦珏光看着已经心痛不已。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挚爱的妹妹,他曾经的友人。若不是他的错认以及冲动之下的战争,又怎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无人护佑左右,甚至最能相信的夫君,在人人群起攻之的情况之下,除了利用就是冷眼旁观。 而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阻止的。 若是他没有认错人,那么她会是北越最为尊贵的小公主,享尽荣华不说,也不会以戴罪之身嫁给这般冷漠不近人情之人。 若是他没有发动那场战争,那么云相不会死,在大盛这般局势之下,最起码也多个护佑她的人。 而那齑粉,从云婧川的反应来看,秦珏早已经猜到,是骨灰。 会是亲人还是朋友呢 秦珏心中其实隐隐有种猜测,却又有些不敢确认。能寄存在皇帝那里的,大概也只有那一人了吧 云相。 虽然云相最后以叛变的结局收场,但皇帝对此是何态度却并无坊间传闻。秦珏其实也是在那战争收场的之后才隐隐预感到,内里的事情怕是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云相传闻是能以一人抵挡千军的存在,可是在面对北越官军之时却是节节败退。还有,那般铁血汉子,怎么会在一朝一夕之间就瘦弱的那般不是人样最匪夷所思的自然还是云相临死之前的那些话 一个奸细为何要在任职大盛丞相的这些年那么兢兢业业的造福大盛百姓而且,若真的是奸细的话,大盛皇帝怎会那般容易被欺骗传闻中,云相这官当得甚是顺风顺水,偶有弹劾,大盛皇帝均会出面为其洗白。 更甚的,一般人就算是真的犯错也总会为自己辩驳的,云相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把事情都包揽到自己身上不说,甚至连那些旁人根本不会想到的事情都主动招供了出来。这不是很奇怪吗 奇怪到就像是在主动寻死一般。 秦珏拂开死死的握着他手臂的那人的手,气息一紧,将要下落,而这时女子轻声的呢喃清晰入耳。 秦珏呼吸一紧,云婧川脱口而出的是,“娘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4章胡话 生时天各一方,死后魂归两地。让那样相爱的人最后走到一起,难道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么是她无能,活人保护不了,死了连骨灰都留不住 白色的粉末自指缝间徐徐溜走,开始云婧川还在慌乱的抓取,而随着最后散失的愈来愈多,云婧川蓦地瘫倒在地,颤抖着再颤抖着方才拿起那塞子塞了坛口,如若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怀抱着起身。 无视周围一目了然的冷漠和突兀的只留下风声的寂静,云婧川拖着沉重的脚步自群臣自觉让出的小道中缓步向外。 没有跟太后请辞告别,也自然对那先前同样无视她的长平王不屑一顾。 “站住”妇人于云婧川身后厉声发话,“谁教你的规矩可以不发一言离开” 云婧川脚步不停,状似未闻。 太后与云婧川本无仇怨,但被长平王气的不轻,抓了女子的把柄自然想好好利用一二借以打杀长平王嚣张的气焰的。可女子竟也无视于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只道,“圣旨没有下落,你休想离开御书房半步” 云婧川脚步一滞,终于还是继续前行不置一词。 当着群臣的面被连续两次忽视,太后顿觉面子受到莫大的折损,对云婧川那心里唯一点点在破庙时积存的好感也终于消失殆尽。 遂气息一沉,“来人把她给本宫拿下” 可太后命令一出,不仅文武百官无所动作,甚至带刀侍卫也是气息不闻。 原在众臣心中,云婧川这般作为虽然有违礼法属大不敬,但毕竟也有自知之明事情是因他们而起。若不是他们咄咄相逼,没有证据就冲动行事,人家也不至于落得挫骨扬灰的地步。因而俱是讪讪,这其中,以徐大人为甚。 再者,女子毕竟还是长平王侍妾,俗语有云,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不必说长平王对这女子颇为上心。而今储君之位空悬,是谁上位尚不可知,他们俱为臣子,又不算太后家奴,这种事可能会得罪昌平玩的事情自然是能不出头就不出头。 至于侍卫,那本就是长平王带来的亲信,没有长平王的首肯,又怎会偏帮太后 太后气急,又没法斥责大臣,只能将矛头指向长平王,只道,“怎么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当真是要造反不成”又伸手点了点魔魔怔怔充耳不闻的女子的背影,训斥道,“看看你都把这女人宠成了什么样子” “就说那云贤能教的出什么好儿女,你偏要报恩求娶,甚至还” “太后娘娘,”云婧川终于淡漠的回身,打断了气急败坏端坐在上的老妇人的话,残存着泪光的了无生气的眼眸淡淡的望着,却再没有一句话,似乎是在无声的质问。 为什么会那么像呢太后心下一咯噔。这眼神,这语气,为什么会跟终于死透了的关妃那么相似呢 可是就是这样太后才觉得甚是讨厌分明她自己每一步都是在为大盛,为这江山考虑,而这二人,除了动摇君心之外哪里有过什么好的作用 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太后眼角淡淡的瞥过身后床榻上的二人,心下顿时安稳了许多,那女子先前不是还威胁过她么可最后还不是落得这般下场 她们这种人,就是借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 太后嘲讽一笑,“怎么目无礼法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这样瞪着本宫” 一个人的嘴脸怎么能如此丑陋呢就是此刻,云婧川第一次为在破庙救治过太后产生了后悔的心情。 伤害关关伤害的理直气壮,亲儿亡故,满心仍旧是权势算计,煽动大臣冤枉人撒了娘亲的骨灰非但没有一点愧疚,还反咬一口,把这些事情全部都算到了长平王的头上 虽然长平王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如此青红皂白不分的当权者,如何服众还真当祖宗世袭下来的江山就一定会永远只属于他们么 “太后娘娘言重,我没有瞪着您,”云婧川紧紧拳,微微垂首,压下了心头激愤,努力平静的回应道,“方才因娘亲骨灰被撒,一时情难自制,还望太后娘娘谅解。只是为人子女,孝字当先,可容云婉将娘亲先行安葬” “安葬”太后冷哼一声,“国事凌驾家事之上,这大盛泱泱河山难道不比你那点事情重要何况,云贤罪孽深重,挫骨扬灰理所应当,家族更当同罪即使骨灰四散也是罪有应得” 秦珏激愤难以自制,那下首的女子显然跟他是一般情形。唯一不同的是,就在方才他一时不备被芸香阁阁主点了穴道,根本无法动作,而女子显然已经接近爆发的临界点。 “解开”秦珏嘴唇微翕,眼神恨恨示意。 裹在宽大墨色斗篷中的男子摇头,传音入密,“殿下可曾掂量清楚,现在您若是出手,可是要以何身份行事” 秦珏一滞,的确,要以何身份呢 本来因着阿红的婚事与大盛已经达成协议,可事发突然,阿红突然不再是妹妹,顾姨死于非命,得知的真相所指云相却是害姑姑一生之人 他已经无暇顾及许多。于是协议撕毁,硝烟起,战事浓。而今,他若是以真正的身份出手,那么便是全民公敌。非但救不了人,甚至还有可能越帮越忙。 可是,就算身份尴尬,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委屈呢 “殿下莫急,先看看再说。”芸香阁阁主半是安抚的望向了下首。 拥挤而凌乱的御书房里,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女子突兀的笑声响起。云婧川一一扫过堂下众人,长平王孤立而冷静,太后气极而愤怒,侍卫肃穆而漠然,最后文武百官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显然眼底底气十足明显对太后的话是赞同的。 “你笑什么”无法无天的丫头太后气盛,女子看似毫不在意,然而就从那眼眸当中,太后清晰的看到了不屑和嘲讽。 “没笑什么”云婧川止住了笑容,轻缓的直视着太后,“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太后娘娘指点一二。” 太后不语,却也没有拒绝。于是云婧川接着道,“就因国事比家事重要,所以,太后娘娘甚至都没有看一眼亡故的儿子,也没有流一滴眼泪,而只关心太子殿下能不能顺利继位么” “诚如太后娘娘所言,太子殿下继位名正言顺,即使没有圣旨也是同样,那么待到对皇上嚎哭下葬以及找到了圣旨之后再行继位又有何不同” “你” 云婧川没有给怔忡的妇人以回击的时间,而是缓步凑近,继续言语,“太后娘娘以国事为重是好,可这般仓促,难道不怕天下人诟病太子殿下不孝么” 一语震惊四座。 太后是谁那是皇帝的生身母后,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就连皇帝见面都得软声伺候着的人,一个孙辈的侍妾居然敢这般质问于她 若说先前群臣还能理解云婧川所为,现下却是真真倒戈到了太后的立场。虽然从女子话中的道理来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而现在的太后已然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原因无他,这般不要命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即使是荣宠如关妃,当年对她的斥责也没敢回应一句,总是懦弱的迎合着。不过是关妃儿子的侍妾罢了,仗着宠爱居然敢说出这等话来,还真以为在这般情况之下,长平王会替她说话么 分明有心天下的人,都得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这丫头算是个什么东西 太后掩面嗤笑一声,“果然是乡野村妇,不知天高地厚”末了倒是颇为愉悦的望向长平王,“如此妇人,王爷这恩还要继续报么” 妇人口中的揶揄云婧川听得分明,甚至突兀而欣悦的笑声也在耳边回荡不已,众人虽不敢如太后一般,但是私下里也有些笑音溢了出来。 因为她,长平王被当做笑话了么云婧川心下苦笑,话语却早在理智之前泄了出来,“太后娘娘自认比长平王爷好了多少呢” 笑声突然停止,太后厉声,“这是何意” “意思是太后娘娘远不如长平王。”在颤抖着吗云婧川也不知道,此刻意识就像剥离了身体一般,而真正的云婉看着那边叫做云婧川的女子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王爷如何,尚且懂的知恩图报,而太后,莫不是忘了那都城破庙的” “婉婉”这时候,长平王终于还是跳了出来,身形一闪,将她拥入怀中,仍旧是先前的那般姿势,脑袋被死死的按到他的胸口,除了破碎的呜咽声,再连其他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放开我心底在叫嚣着。反正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为什么连把想说的话说出来都不行呢 头顶男子刺耳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气息平稳,云婧川甚至能感觉到那声音在空气中有节律的震动。 他说,“婉婉前几日落水,现下还在发热头脑尚在糊涂,加之受了刺激,说的胡话自然是做不得真的,还望皇祖母勿怪。” 我很清醒云婧川心里一直在呐喊着,分明那人该是听不到的,可是按在后脑勺上的手劲却愈发重了些。 “糊涂”太后鼻尖哼了一声,“本宫看她倒是清醒的很说的极为顺溜的话,为什么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呢再说了,前几日的风寒如何会到今日还没有好王爷护短,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长平王嘴角斜斜上扬,厉声,“传御医玉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5章引火 秦珏应声迂回而进,假模作样的“诊治”了半天,终于还是给出了跟长平王那话一模一样的判断。 云婧川本来不想配合的。然而就在扮做玉帅的秦珏出现之前,那捉摸不透的男子附在云婧川耳旁轻飘飘的道,“侍祭若是死了,你也不在意么” 什么都没有变。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弱小,那人还是时时刻刻都能准确的拿捏着她的软肋。 无论是怎样的情形之下,一句轻巧的话就可以决定她的生死,一句简单的话就足以让她卸掉所有的武装。他就像那刚刚逮着猎物的猫咪一般,看似放手,其实则是高高在上莞尔而笑看着她挣扎,也享受着她的绝望。 可悲的是,云婧川即使明白,却仍旧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落大哥因她生死一线,即使短暂,那时分明自侍书口中听到过侍祭的名字,若是那丫头在的话情况定会有所不同吧 而且,倾城 突然被所有人的抛弃了的倾城,只把生的希望寄予她身上,难道她也能若无其事的装作视而不见么 还有云默哥哥,云静 不知道从何时起,死亡也变成了如此奢侈的事情。背负的太多,可偏偏一个都放不下。 为了这些人,她也得好好的活着。可是,现在的她还能回的了头么 都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嘲讽过太后,除非太后原谅或者――慢着长平王方才那些话分明是在替她开脱吧 太难过了,也太过于激愤,所以没有特别在意,方才那时把原因全部归咎于她还在病重的话,包括把太后的红人玉帅宣来看诊,那人真的是在保她吧 可是为什么 不是不在意么不是只是在利用她么不是即便是交易也不再需要她留下了么那么,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难道,还有利用价值么 可是爹爹亡故,慕子恒不知下落,事到如今,他还想要用她去伤害谁呢 或许也是有的吧只不过她猜不到也看不了那么长远而已 云婧川也是突然间心头剧痛,紧接着凄厉的尖叫一声,瘦削的指节蓦地揪紧了男子胸口的衣衫 “阿婧”伫立在旁的秦珏心口一紧,伸出的手却无力的垂了下来。 不说她现在被她的夫君抱着,即使不是,他有什么立场去保护她呢 而且,为了她,他需要这玉帅的身份所以,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看出点什么来,尤其,是太后 胸口的皮肤被女子细细的手指揪着,这无端的唤醒了长平王幼时被门缝夹了手指的记忆。尖利的疼痛一圈圈蔓延开来,男子眉头轻轻一皱,素净的白袍之上,已然被吐的血迹斑斑 “大人”侍书惊呼一声,手中刚刚熬好的汤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雪白的靴子只瞬间已经被黑褐色的液体侵染,然而侍书置若罔闻,飞速几步即冲到床铺近侧。 吐了血分明已经失了意识,气息微弱,可是竟然会有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发生了何事 叫唤了许久,可床榻上男子依旧面容苍白,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侍书也是突然想起老侍祭大人所言,紧握的拳头猛地一锤床沿,愤而起身,月白色的身影只片刻就融入到漆黑的夜色中。 夜幕沉沉。重重的纱幔之后烛火晕染开来,漾出一室温暖。 云婧川醒来的时候已然是这般景象。 思绪持续性的恍惚,身体像是被压了千金重物一般,只是转个脑袋都觉得困难不已。微阖了眼睛,脑海中最后的情景是大片大片晕染开的血迹和残留在身体胸腔处的钝痛。 是了,好像心脏剧痛来着。云婧川被掖在被子下的手心缓缓向上,抚上胸口,眼神迷蒙不已。 不期然看到手腕,那腕上的伤口处明显是被人上了药,即使不用凑近都能闻得到药膏的清香。外边用素白的绢布细细的包了,甚至褶皱都整齐而顺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这处,又是在哪里 “阿哟,醒了”差点又叫出原本习惯的称呼,秦珏懊恼不已。心下分明激动万分,却努力压制着,站在床侧,抱臂遥遥望着终于睁开眼睛的女子,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玉” “是本公子。”她终于记住了他秦珏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扑到床头,微蹲,双手撑着脑袋,抱着面颊笑成了一朵花。 云婧川越过男子的笑容看向了更远一些的地方,烛火跳跃,除了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熟悉的骨灰坛子以外,不用说熟识的人了,连个熟悉的物件都没有。 不是曾经到过的地方。太后怎么会放过她 即使有这人佐证她“高热”,可是怎么会连个监禁她的人都没有况且孤男寡女的,莫不是这位玉大人本就是太后派来的 而且,那个人呢 “长平” 秦珏脸登时一垮。难道她是在担心长平王么 死里逃生刚刚醒来,唯一担心的却是那个人么真的就那么喜欢他么可是他究竟有什么好呢 其实秦珏也不是全然讨厌长平王的。 至少冲着那人最后终于还是决定维护云婧川这点,他还是欢喜着的。但是让秦珏颇为不爽的是,在女子突兀的吐血之后,那人又回复到先前那冷漠至极的状态 不只没有宣太医赶快诊治,居然嫌弃的把女子一手丢给他,然后复而一门心思扑到寻找圣旨的纠葛当中去了 不过兴许是因着云婧川病重的关系,这之后私藏圣旨的嫌疑落到了大盛皇帝的内官身上。秦珏自然乐得众人不再针对云婧川,趁众人不备,带着女子溜了。 可是转来转去也没个太好的去处,秦珏最后还是带着云婧川回了他身为玉帅的老巢,御医院起码在这里抓个医官给诊治诊治还是方便的。毕竟他是个冒牌的御医不是 可是大晚上的众人均在家中歇息,也是秦珏命好,在御医院转悠的时候,正好撞见个女扮男装的小胡子,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却没成想还真的看好了。 可是,分明是他忙活了一晚上,也是他提心吊胆的一直担心着她,可是这丫头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关心的人还是那长平王么 秦珏很委屈。 嘴角一瘪,秦珏满不在乎的道,“那是你夫君,又不是本公子的夫君,本公子关心他做什么” “不是,圣旨太后”气若游丝,说话也只能一个一个的蹦,直到这个时候云婧川才真正开始直视她自己的身体,生病了 圣旨的事情怎么样了,太后怎么会愿意放过她的大概想问的也就是这些了吧秦珏心底愈发不爽了些,都到了这种时候,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还关心那大盛局势做什么 “难得捡回一条命,你还要再回去么”秦珏没好气的白了女子一眼,所以说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白痴。 云婧川一脸莫名。就着现在的情形,她也大概知道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是有些好奇那经过罢了。哪里会像这人说的那般再不要命的回去 秦珏却以为云婧川还是一根筋想要回去帮衬长平王,顿了顿,顶着玉帅的脸头一次一本正经语重心长道,“我知你自始至终就没有见那什么劳什子的圣旨,太后自然也知。但是她却还是针对与你,我还真不信你不知道这其中原因。” 皇位而已。云婧川清楚的很。不过从此刻开始,云婧川突然有些怀疑玉帅了。这人难道不是太后的人么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而今,你回不回去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秦珏叹口气,“下一个炮灰估计会是皇帝身边那个公公吧叫什么公公来着” “陆” “对,就是那个陆公公”秦珏本在惆怅的仰头苦思,听着云婧川的提醒,登时一个响指笑的无比赞同。 虽说陆公公是皇帝近侍,若是真的有传位圣旨存在的话,陆公公应当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人。但是云婧川直觉,那老者是不知道的。 就在云婧川百般思虑的工夫,近旁秦珏尤似自言自语一般分析道,“其实要我说,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传位圣旨只不过太后需要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外加给长平王扣一顶永远无法翻身的帽子罢了。” “其实也是妇人之见罢了决定政治地位的是什么名正言顺只是一个方面,民心,兵权是更为重要的。所以若是长平王无心天下还好,若是真的有心,那么生性纯良的太子与长平王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云婧川满脸疑惑的望着男子一开一合的嘴角,这名为玉帅的男子真的仅仅是一名御医吗 为什么会对大盛局势有着如此精心的分析而更为重要的,不似先前站在她的立场的言说,现在的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大盛人能出口的,倒像是 “即使太后对长平王诸多不满,却也不好登时撕破脸皮,所以还是会维持面上的平和,直至长平王不愿意维持下去或者,太子登上高位。而今,当长平王把这火引到陆公公身上的时候,太后虽然不能为长平王招致灾祸,但是也算是解了群臣的逼迫,所以” “他引火到陆公公”云婧川惊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6章千语万言(上)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微蹲的男子如锯条拉扯般的声音蓦地一顿,而后低沉了些夹杂着嘲讽的笑意,“陆公公在皇宫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不知么” 跪着的老者身躯猛地一震,脑袋愈发服帖的低了下去。可即便这般,撑在地上的手臂仍旧没能停止颤抖。 没过一会儿,长平王突然愤而起身,广袖一甩,白袍烈烈,铜面下的面容在烛火和胸口那暗红色的血迹的双重映照之下就像盛开在彼岸的曼陀罗一般,愈发妖冶而诡异。 “斩首”长平王背过身冷声命令。 “是”侍卫齐刷刷的应声,皮靴顿地,将要行动 “慢着”自不同的方向传来两声女子的喝止。 一个年老,一个稚嫩。然而众人却齐齐转向那稚嫩声音的方向。包括是那年老一些声音的主人,太后。 衣着花花绿绿的男子出现在被推开的门口,裹挟着风雪疾速而入。却是玉帅无疑。 众人正惊讶不已,临近了些,终于看到了男子背上瘦瘦小小的女子这难道不是长平王的新晋宠妃么 看起来方才出声的是这丫头无疑了,太后眉目一凝。 方才那会儿不是还吐着血么这么快就又有了力气了太后原本甚是不解,但转念一想这丫头原本就是个懂医的,加之似乎跟南秦牵扯颇深,见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样下来却只是对云婧川再次出现在这里颇感意外了。还有那句匪夷所思的喝止的话,莫不是专程来阻止长平王斩杀陆公公的 太后并不在意陆公公生死,反之,甚至是乐见其死亡的。 在这圣旨没有下落的时候,若是能把圣旨失踪一事全部推到陆公公身上然后处决的话,群臣也就没有了继续反对太子继位的理由。但是,死是该死,却也不能这个时候死。 理由很简单,因为提出这事情的是长平王。 那样名声在外温和和善的人,能做出这般决定,必定是着急掩盖什么秘密的。可无论是什么秘密,对于注定会成为长平王对立派别的太后来说,都是尤为重要的。 其实太后自己心里也清楚,除非圣旨有猫腻,否则,皇帝绝对不会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不理的 太后自己的儿子太后自然清楚的很。 慕煜自小就不是能下得了狠心的人,是心怀天下按部就班的人。所以,若是这皇位真的顺顺当当的传给慕子恒的话,兴许早在几年前已经拟好了圣旨交由什么人保管,而不至于在急需储君继位的此刻,连个下落都没有。 所以,尽管一直在逼迫着,太后自己也根本没想要旨意真的出现。 而今,无论是有没有拟旨,或者旨意去向如何,云婧川都跳出来为陆公公解围了,这与太后本身所愿也没什么冲突,太后自然乐得坐上观,观望长平王与云婧川二人的争斗。 铜面男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被云婧川捕捉了到。 其实云婧川心里也明白,既然默认答应了长平王那时有关侍祭的事情,就该噤声不语才好,但是陆公公太过于特殊,今日这事她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得跳出来阻止的 “婉婉身子不适,还是回去歇息的好。”一开口即是轰人。然而那清冷的眉目却是紧紧的盯着背着云婧川的大棉被,秦珏。 感觉到身下男子的迟疑,云婧川安抚性的拍了拍秦珏的肩膀,然后对着长平王开口问询,“敢问,王爷斩杀陆公公的理由是” 长平王薄唇紧抿,目光终于转回到云婧川的脸上,审视了半响也没从女子脸上找到一丝动摇,只道,“既然选择不开口,那就永远不要开口的好” 不开口,莫不是指的不愿意说出传位圣旨的下落云婧川尚在疑惑,倒是有好心的臣子替云婧川解答,“陆公公才是见过皇上的最后一人,又身为皇上近侍,没有可能不知道圣旨的下落。” 云婧川抬头,看清原是徐大人。 老者似乎是因为先前错打了云婧川的骨灰坛子而内疚,可真正对上了女子的目光,却又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 云婧川也没有深究,沉思了片刻回应道,“终究不过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与先前怀疑我有何咳咳” 猛地连着说出一长串,云婧川还是极为不适应。憋不住咳嗽了几声,直至喉头涌上的甜腥安定了些,这才幽幽接着道,“有何分别”语气却已经较先前质问一般的弱了很多,颇有种可怜巴巴的神色在。 “妇人之仁”群臣中有人跳了出来。云婧川定睛望去,却是个熟人那先前误闯进来的刑部侍郎,程震。 中年男子洪声入耳,“这天下大事哪是妇人可以插手的” 云婧川毫不退让,“天下大事若是与我这妇人无关,那么圣旨之事又何必冤枉于我” “再者,”云婧川话音一转接着反问道,“我自门中出来之时,皇上尚未薨逝,陆公公出门亦是同样,而程大人是何时进的门,进来的时候皇上还有没有意识若是皇上尚且清醒,那么程大人岂不是成了那最后一人” 再没有咸涩涌上来,云婧川还是庆幸的。然而这质问的话,却也不是出自于真心。 程震不会是拿到圣旨的人,云婧川很确定。皇帝那时意识已经恍惚,即使还没有死,却也不是能正常交接事务的情形。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堵这人的口。 陆公公不能死 原因很简单。皇帝一死,陆公公就成了唯一知晓皇帝心事的人。无论是与关关的那段情,或者是与姜皇后的种种纠葛,都需要这人出来代已经死去的皇帝给出一个解释。 慕子恒因为听到姜皇后的事情而离开,长平王因为关关之死的诱因而无法释怀,若是这个时候陆公公也死了的话,那么这些纠葛就真的没有了和平解决的可能 皇子相争,必是你死我活。这样一来,大盛天下如何百姓又如何周边国家又当如何 动乱之下焉有安宁然而,云婧川却需要这安宁,因为需要她保护的太多。 明明不是事实,可程震却无言以对。早知女子是个能说会道的,却没成想会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说的如此明白。 可是女子如此态度,就连先前针锋相对的太后都没有了声息,程震终于把目光转向长平王是是非非总得有个人来主持公道,现下,这人无疑是最佳人选了。 而状况是突然发生的。就在云婧川毫不退让,众人观望,太后幸灾乐祸,而长平王不置一词的时候,先前唯唯诺诺跪在地上的始作俑者陆公公,却突然像疯了一样起身,小跑几步。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过后,白色的墙面上即流下了一坨鲜红的印迹。而顺着这印迹一路往下,是撞墙之后瘫软在墙根眉眼紧闭的老者。 “陆” 后背一疼,云婧川蓦地失了声响。伴着这细微的疼痛的,还有突然僵直停下来的动作 点穴是谁 就像在呼应云婧川的猜测一般,她身后男子刺耳的声音沉稳有力,“拖出去,收押” 出不的声,又无所动作,可恨的是身下的大棉被也像是突然变成了木偶人一般僵直着,云婧川即使有心相救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只是收押而没有立即处死或者鞭尸什么的,还是让云婧川大大的松了口气。正在思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有慌慌张张的少年跑了进来,好巧不巧的正好跟拖着陆公公的侍卫撞了上 “哎哟”少年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抚着额头稳了身形。 “小郭子”太后疑问,神色有些焦急。 原是因为这小侍从是她派了去寻找慕子恒下落的。太后心思一动,这下子跑回来,莫不是有消息了 于人群中看到了太后,少年就着地面挪到了妇人身前,匍匐而拜,“太后娘娘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太后身体前倾,这还是端坐了一晚上的妇人头一次如此慌乱。 “回回回,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出宫了” 一语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没有人再关注云婧川情形,于是女子在闹了一场之后,终于还是被长平王着人强行遣送回了长生宫。 着的那个人自然不是秦珏。而是一全身裹在墨色斗篷中的人。 云婧川身为整件事情的见证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慕子恒离开的理由,心下自然是担忧不已的,可长平王显然是吸收了前面的经验,这次的人跟她以为的玉帅相比不近人情了很多。 当然云婧川并不知道玉帅就是秦珏,也不清楚即使聪明透彻如秦珏,一开始便对于她的任何请求都不会拒绝。 她只知道这次守着她的人想必不是瞎了就是聋了,亦或者是丧失了痛觉的,竟然对解了穴道后胡言乱语挣扎不休的她置若罔闻。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慌张之下,她到底打了那人多少下,也不知踢了多少脚。分明就是小猫小狗的也该忍不住躲闪一下的,可那人愣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而最后她是被扔回到房里的。依旧是先前关关那屋子,不过在床铺之上多了一个人,外加旁边哭得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的女子。 “婉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7章千语万言(下) “快点,云竹,帮个忙把云默哥哥扶起来” 木门缓缓合上,屋外复陷于黑暗。披着墨色斗篷的人在回廊盯着禁闭的屋门伫立许久,这才伸手掀了兜帽,露出来的是一张女子素色而圆润的脸。 眉眼半合,上眼睑突兀的鼓起,若是就着灯火,依稀还能看见那眼睑皮肤已然红肿不堪――显然是哭过不久,还没有来得及消退。 “千” “嘘――”身后有人前来,女子回身于嘴角竖了食指示意莫要出声。而来人在见到女子面容之时,微微一震,半响却又有些了然的掩面微笑不已,“公主” 女子镇定自若,迎着来人走了过去,错身而过的瞬间,只轻声道,“十三,随我来。”随即脚尖一点,飞离了宫苑。 十三见状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风雪漫漫。 领着十三前行的女子七拐八绕的巧妙的避开了因为皇帝薨逝而增加的巡查的侍卫,也避开了打更的宫人。十三不远不近的跟着,直至最后拐进了澜妃先前住着的园子,这才突然开始觉得有些奇怪。 衬着那张脸进了这园子本没有什么奇怪,但是怪就怪在女子不仅轻车熟路如入自家之门,还有来这园子的时机也怪异的很。 就在得了消息过来的路上,十三听了些风言风语。 什么澜妃欺君死相凄惨啊,小公主服毒自尽差点被鞭尸啊,当然还有些传的更为离谱的,只说小公主并非皇帝亲生,所以皇帝因为带了绿帽子而怒不可赦,这才下了死令 反正不论是哪种情形,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澜妃还是小公主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而且这宫苑绝对是敏感之地,万一被发现的话,肯定会是不得了的事情 而且,最关键的,十三此前并没有听过澜妃或者小公主与长平王有什么相关。 然而,更要命的还在后头 女子进门之后,先是摸出火折子点了灯,而后随手把斗篷甩在桌上,紧接着却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印象当中,千语不是能做出这般事情的人啊。十三一脸惊怔的跟着女子的动作把脑袋转来转去,期间随手接到过扔过来的外褂、内衫不计其数。 直至扔的东西变成了鞋子这种厚重物什,十三终于忍不住踮着脚尖挑着衣物的空隙走了过去,托着下巴蹲了下来,“千语姐姐,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慕倾城不置一词,反倒是忙乱中有额发掉了几缕下来,遮住了红肿的双眸。 然而即使是有所遮挡,十三凑近了些还是将女子面容看了个清清楚楚人面与脖颈无缝接合,就是尤殇哥哥也不能做出这般技艺高超的人面来,是经过特殊处理了么还是说 根本就是,本尊 “千语姐姐,慕氏公主” “找到了”女子捧着手中的物什欣喜万分的惊呼道。 十三循声望去,原是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白色布包。 这么小的布包中包着的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吗十三猜不透。 可女子似乎根本没有想要为她解答疑惑的意思。一手将那布包塞到怀中,又从旁侧扯了件外褂,就着地面铺开,随便挑了几件颜色深重一些的,又猛地扑到梳妆台旁,抱了方方正正的红木梳妆盒过来。 这又是拿人布包,又是拿人钱财的虽然澜妃母女落难,但是这物件尤其是金银一类,都该在宫里登记在册的。随便一件虽然价值连城,但也是有价无市的主。 试问,有谁敢随便拿了宫中的物件去倒卖 何况,长平王府也不缺银钱吧 虽然那女人嫁了王爷是没错,可是王爷分明是更欢喜千语姐姐的吧只要是千语姐姐开口的话,王爷一定会着人把什么事情都办好的,又何需冒了风险来做这等事 短暂的时间,十三思绪已经飘了很远。回过神的时候,女子已经开了首饰盒子。珠翠钗环琳琅满目,倒也不愧是公主的物件,十三刚想出口阻止,却见着女子视若无睹的将那些东西拨至一边,于金银之下的暗格中掏了些银票出来。 一股脑门儿的塞到先前包裹的衣物中,这才拉了铺着衣物的袖子将方才收罗的拢着抱了起来。 “啪”有什么瓷器碎裂的声音。听那动静像是方才的衣物中夹着的东西。 白色的瓷瓶碎片在地上散落开来,在烛火的映照下发着清冷的光丝,然而吸引了二人目光的却是那掉落一地的褐色药丸。 二人各自捡了两颗,像是商量好一般放在鼻尖轻嗅。虽是一样的动作,可却产生了丝毫不一的效果。 慕倾城顿觉眼底一黑,十三却是蹙起了眉头。 是扶着桌子才免除了摔倒的命运,慕倾城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幽幽转向凝神的十三,“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十三嗅了嗅又不死心的再次嗅了嗅,沉思片刻,这才回过头,“虽然不知道这小公主用这药是做什么的,但是这里面有味回魂草,有些微治疗伤口的作用。不过” “不过” 十三将捡了的药丸随手递到女子手中,这才解释道,“数年前,偶然的机会见到过南秦人拿着含有这草药的药丸给撞了脑袋遗忘过往的人服用,貌似还有些作用。” “南秦人”思及方才的眩晕感,慕倾城眉头轻轻一皱。 她没有印象拿到过这样的药丸,而且,即使受伤她也没可能会用这样不清不楚的东西。反倒是“南秦人”这三个字让慕倾城心下一阵恍惚。 那大祭司的侍从曾说过,母妃有托付他们照看于她,还说母妃是来自于南秦这些事情之间莫不是有些关联 十三从慕倾城的神情中已然猜测到女子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也心知女子必不会在这时候与她解释。时至此刻,十三反而对女子邀她前来的理由产生了好奇。 究竟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呢跑到这样的地方究竟会是顺路而为,还是刻意为之还有,千语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就是她猜测的那般呢 “十三,”女子收了药丸,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唤道。 十三沉眸,没有口头回应却竖耳静听。 “尊主,往后就拜托你了。”慕倾城紧紧拳微微俯首下定决心道。 十三一愣,半响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坏笑着摆摆手,“千语姐姐,把这种事情托付我你放心我都不放心的。何况十三这多年,不给尊主添乱就算是好的了。何况,你能托付我什么帮你把尊主抢回来还是把那云婉赶走” 慕倾城皱眉,耐心的听完十三的揶揄这才认真道,“十三,我跟尊主不是你想象当中的那种关系。而且,云婉不请求你能喜欢她,但是她是好人,即使是看在我的薄面上,也不要伤害她。” 十三笑容渐收,“千语姐姐你不恨” “恨什么”慕倾城苦笑,“本就不属于我,占了这么多年已经是赚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譬如公主的身份,譬如因为这身份而拥有过的一切牵绊。 慕倾城心中想着的是这些,但是听在十三耳中却以为是在感慨与云婉以及长平王之间的纠葛。心下没由来的一阵酸楚,只道,千语跟云婉有着云泥之别,任何只要明事理的人就不会喜欢那云婉,可到头来为什么被逼着放弃的却是千语呢 何况,就算不是利用,也不是计划所需,王爷对云婉也必定只是一时的好奇,这种时候应该坚定的守着,等到云开月明的一刻啊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放弃呢 “千语姐姐,你要离开”十三喉头有些发哽,如今,王府也是愈发不好过了。 尤殇回楼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折损到楼里也不是不可能,千语若是也离开的话,整个王府也就剩下那讨厌的木头疙瘩了。 虽说,王爷登上高位也指日可待,可毕竟还未成功,为什么要提前离开呢仅仅因为,爱而不得所以远走高飞么 慕倾城摇摇头,遥遥望向依旧飞雪的院子,“我不知道。或许,我只是,不愿意再做千语了。” 明明是千语,却为什么又不做千语了呢不做千语的话,又要成为谁呢 十三觉得她被女子奇怪的话语绕晕了。实在不明就里却又无所适从,十三哽了哽,终于还是打趣道,“不做千语,难不成要成为万言么” 本是为了调节气氛的,可是十三却没有如愿看到女子漾开的笑颜,反倒是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最后唇角微翕,一字一句,“未尝不可。” 别啊十三内心不住叫嚣,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真要是改成她说的名字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在十三尚且纠结名字的事情的时候,慕倾城复又开口嘱咐,“十三,跟着自己的心走。任何事情都是。最在意的,最后也未必是长久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她们这样的人,还有机会去选择自己想要的,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吗十三其实是怀疑的。可是看着女子一脸认真的忠告着,无端又开不了口再行辩驳。 不过,女子这般言语还是让十三心底隐隐不安着,暗自压制了些,这才幽幽问道,“千语姐姐,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8章摄政王 “丑女人,哎,丑女人” 天将破晓的时候,云婧川迷迷糊糊觉察到有人在轻拍着她的肩膀,不满着把脑袋别到一边,然而面上却有薄纱顺滑而过。 “丑女人” 温柔和美的声音拂过,呼出的热气轻轻撩动耳旁的碎发,带动着丝丝缕缕的痒,却是比那轻拍更让人无法安眠。 云婧川终于按捺不住直起了脑袋,然而就在看到那人的身形之时,蓦地失去了言语。 女子着白纱而立,同色轻纱半遮颜面,流苏髻轻盈还是记忆中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当然那时的她还不是公主,还不是澜妃之女,也不是犯了欺君之罪的人,而仅仅是提及会让向暮然脸红的姑娘,也是长平王手下那个同谋的千语。 原是梦境来着吧 可是那般真切的身影却叫云婧川蓦地眼底一酸。是她无能,所以无法施救,明明该好好的活着的人却只能像这般在梦中相见所以,倾城是来责怪她的吗 “丑女人”似乎是在埋怨云婧川单怔怔的望着,却没有一星半点的回应,女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 云婧川有心闪躲,然而临了临了女子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俯身,额头相贴,眸光在瞬间柔和了下来。她说,“丑女人,要保重啊” 轻柔的白纱如烟雾一般丝丝缕缕的晕染开来,面纱也跟着一寸寸渐渐变得透明,就在云婧川瞪大了眼睛的直视中,女子的身影自脚底向上缓缓消散。 “不要”透明的面纱之下,女子笑容酸楚,云婧川伸手欲留,却是惊声提眸。 “婉姐姐”身侧有人担忧似的轻唤,云婧川脑袋一卡一卡的转过去,目光却越过云竹看到了灰白的地面上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的人。 微微俯下去的脑袋犹如田野里精心栽种的萝卜头一般,齐整而茁壮,让云婧川尤为在意的除了突兀的多出的这些人以外,还有众人身上清一色的鲜红,以及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放着的红布覆盖着的东西。 这般喜庆是为何分明该是皇帝过世举国大丧的时期。即使没有悼念却也不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于这些人却是相当有什么的。 整个人腾空,云婧川完全是被这玉帅公主抱了起来。只是这还不算什么,紧接着,男子脚尖轻点,只是瞬间,已然带着她冲出屋外。 冷风呼呼于耳旁吹过,但是云婧川并没有觉得寒冷。一来男子体温偏高,二来,那总是玩世不恭的男子拥着她的手掌直直竖着,却是细心的为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寒冷。 云婧川有一瞬的温暖。 虽然现在尚且不知男子隶属于哪方势力,也不知现在出现在长生宫又是有何阴谋,但是,即使相救,其实也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的。 至少,还是有些真心的。云婧川能看出来。 已是白日,在屋顶上穿行太过于醒目,男子即抱了云婧川转到了地面之上,只是还没有走了多久,云婧川突然自那花棉被的伸出手握住了男子的手臂。 秦珏脚步稍缓,却见着云婧川迎上来的眸光已经不复先前的慌乱,却是冷静不已,“放我下来吧。” 已然离开长生宫有些距离了,秦珏自认那些人若是追上来也需要些时间,这便蓦地停住了脚步。然而却没有松手放女子下来。稍一思虑,终于还是一狠心道,“长平王成了摄政王,而你,是摄政王妃。” 摄政王么这倒是在某种程度上解释清楚了为什么那些人硬要她换上那大红的衣服了。只是 云婧川心口一沉,摄政王是在储君年幼或者别的原因不能自立的时候存在着的,长平王成了摄政王既然已经是现实,那么,果然是慕子恒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还有太后那边,怎么可能会在她睡着的这夜晚的短暂的时间中这么平静的同意了这些事情的呢最起码该有争执,或者骚乱的,可是为什么,权利竟然这般和平的更迭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秦珏语气沉沉,满脸严肃道,“皇帝身边的那陆公公死了。” “死了”云婧川猛地从男子怀中跳了下来,震惊不已的追问道,“死因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9章一生作陪 明明是打死都不该说出来的事情的。秦珏心里太清楚,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开始,云婧川就永远没有跟着他离开的可能了。 明明跟这大盛的未来相比,他更在意的是她的安危来着。 可是就这么强行带着她离开的话,她会一辈子恨他都不一定。而他,又是那么的惧怕着她的憎恨 好不容易能够搭上话了,好不容易即使是不悦,她也会给他展露除了冰冷之外的神情,他不想再回到相逢为路人的境地。所以,他只能安慰自己,反正这些事情她总有一天都会知道的,而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秦珏有时候会想,这么自私的他,大概是会遭天谴的吧 不,也许惩罚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开始了真正的他是根本就不能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吗 天色渐亮,风雪已停。然而即使阳光遍地,仍旧没能驱散这冰冷的寒冬。 云婧川全身裹在男子宽大的衣袍中,只露了一张失血之后苍白的小脸出来,低着头沉思了半响,突然抬头有了决定,“玉大人,虽然有些冒昧,而且我也自知你既有可能不会回答,但是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清楚。” 秦珏一凛,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嬉皮笑脸道,“姑娘这般倒叫玉某横生期待了呢想要问的” “你是谁的人”云婧川紧紧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咄咄逼人。毕竟是对她保留善意的人,她不想伤害到他。 “或者也可以这么问,长平王与太子,你会更支持谁成为大盛未来的皇帝” 秦珏有一瞬的怔忡。这么大喇喇的问出来会支持谁,倒叫他有些恍惚感,而且明明走的是人迹稀少的道路,却还是下意识想要查探周围会不会有什么没甩干净的尾巴,或者,有可能会听到的人。 不过也就只是一瞬而已。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很清楚的么直率所言,目无礼法,这样的不才是真正的她么 噗嗤一笑,秦珏回应,“玉某不是谁的人,若是有可能倒是可以成为姑娘的人。” 这个登徒子云婧川虽然面色不悦,心底却莫名有了些期待,有些别扭的追问,“太后,你是追随着她的吗可是,你却又会听从长平王的话” 秦珏心知女子是对他先前的救治有所误会,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是要去做什么事情吧毕竟敌我不分,难以同行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秦珏收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这才一本正经,“玉某若是听命于太后,又如何会在那个时候相救而若是听命长平王,又如何会在这种时候劫了你离开不过是是非非,玉某相信姑娘自有明辨的能力,也不消多说。” 云婧川沉默,眼眸却紧紧的盯着秦珏。 眼前的男人把外衫给了她,只着白色的内衫伫立于苍茫之中。薄薄的衣衫依稀勾勒出骨骼的形状,分明是瘦弱的,可是却没有一丝颤抖。安稳的,就像这个人此刻给她的感觉一般。 虽然直到最后眼前这男人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是,云婧川无端的觉得安心。 终于,云婧川叹口气,唇角一翕一合,白色的雾气于面颊旁丝丝缕缕的晕了开来,“玉大人,先说清楚,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最后一次算是提醒,最好离我远一些,我想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既然知道危险,姑娘为什么不放弃呢”秦珏还如先前一般微笑着,那笑意中却是满满的苦涩。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没有理由的,想要听她说下去。 为什么不放弃呢那个答案云婧川知道却也不知道。 其实细细的去想,赶鸭子上架的成分可能会居多一些。太多的事情,是由不得她去选择的。而能由她去选择的时候,只有继续下去这一个选择了。 得到了那么多人给予的温暖,哪怕是一点点,也要去偿还。 那么多人因为她才落到现在的境地,她不能坐视不理。 还有,反正她也是没有归处的人。即使她此刻死了,也没有一个人在等待着她,期待着她,而别的人,即使是坏人,死亡的话,总会有哪里的哪个人感到难过的吧 云婧川微微一笑,“不放弃的理由有很多,可是放弃的理由却一个都没有这个答案算吗” 秦珏了然。她想的太多,在意的也太多,所以才会有太多的放不下吧 像是一个陆公公,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不会拿着传位圣旨,但是只要不伤及权势双方利益,死了也便是死了,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可是她偏偏要去跳出来为那人伸冤。 分明,他们也没有太多的交集吧 该说她是太天真呢,还是太傻呢可是即使是傻,他却连她的这一点都喜欢。 虽然已经知道女子的决心不是他能煽动得了的,但是秦珏还是不死心的诱拐道,“若是玉某承诺愿以一生作陪,抑或者任由姑娘驱使,姑娘可愿意就此收手” “一生么”云婧川一愣。 真的是诱人的条件呢。 对于旁人而言,明明是诱拐的怪叔叔一般的语气,可却偏偏能打动她。 那样强烈到一生的羁绊,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追求的东西么爱情也好,亲情也罢,或者陌生人也不是不行,她只是不想一个人。 想要一个即使不知道她是谁,只因为她是她而喜欢着她的人。不是云婉,不是云相之女,不是长平王宠妾 只是,除却那些身份地位名利之后的她,还会有人愿意留在她身边吗 “一生太长,玉大人还是莫要轻易许下承诺的好。”女子的脸在氤氲的寒气中犹如红梅一般绽放了开来,却是罕见的真心笑了。 素白的手自花花绿绿的衣袍中伸出,像是在邀请一般的,女子道,“不过若是此间事了我还活着的话,再履行此约定可好” 秦珏瞳孔蓦地放大,过了许久才反应了过来同样伸出了手。可还没来得及握上呢,冷风一过,只听“阿嚏”一声,肩膀上一重,花花绿绿的衣服已经覆了上来。 而怀中一暖,秦珏低头,原是女子犹如只小狗一般蜷缩着拱到了他的怀中。 “在此之前,我有个地方想去你在看什么” “啪”伴随着女子尖利的嗓音,响亮的耳光声顿时响彻整个皇宫。 刚一落地,女子就迫不及待的冲出秦珏的怀抱向小院的屋内奔去。秦珏揉了揉还有些发麻的脸颊叹口气却没有着急跟进去。 是那南秦人住的地方。 秦珏对于此间事情还是知道的较为清楚的。虽然也是后来听说。 白茫茫的院中,除了他们二人来时的脚印已经别无痕迹。分毫看不出就在昨日里死过一个皇妃,还有一个公主差点被鞭尸。 秦珏知道此间事情的时候也是捏了手冷汗。虽然事先已经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但是一日两次与当权者相冲,若不是皇帝突兀的薨逝,或者长平王在其中影响的话,他见到的她会不会已经是一具累累白骨了呢 一抹郁色上眼眸,秦珏长叹一声这才跟着进了屋,却也忘了吐槽方才不小心看到的,女子那敞开的衣襟下的风景以及那挨过的火辣辣的一巴掌。 “抱歉,我来的有些晚了。”女子伫立在外间徘徊不前,却是对着纱幔之后的人影半是道歉道。 “能过来便不晚了。”回应云婧川的是女子的声音,却又不似女子的声音。本该是清脆悦耳一些的,却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哽着一般,夹着胡噜胡噜的声音。 沉闷的脚步自布幔后传来,未几素手挑起,一张贴着小胡子的脸露了出来。秦珏见着此面容,蓦地惊呼,“那个,你不是” “嘘”那小胡子手指竖于唇间,压低了声音责怪道,“会吵到病人。” 那人分明是昨日里救治过云婧川的,临时被秦珏逮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医者。 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为什么会对着阿婧说出那般匪夷所思的话语难道认识 像是呼应秦珏的猜疑一般,女子突然情绪激动的扑了上去,整个人吊在了那小胡子身上,并且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太好了,你还活着侍祭” 侍祭的话,莫不是南秦那边的可是若是南秦人,怎么会出现在御医院呢 秦珏面上一层阴影笼罩而上,不再出声言语,却是紧紧的盯着像是久别重逢的二人。 云婧川是突然一把推开侍祭的,还在秦珏尚来不及反应的时间之内,惊声道,“侍祭,我便不问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了,也不问你有没有法子救治落大哥,趁着此刻,赶紧回南秦吧” 侍祭眉眼灼灼,却像是愣神一般没有回应。见此情况,云婧川更为急迫道,“现在立刻出发走,再耽搁下去,兴许就走不了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云婧川继续补充道,“对了,我不是玄女。若是落大哥醒来,一定要把此话传达给他。还有,不要再让他来大盛,也不要再在意有关我的一切,我根本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至于与爹爹的承诺,” 云婧川拳头一紧,下定决心道,“就此作废就说,人死万事皆空,我并不需要他来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晚了”侍祭面上苦笑,却是用着那般古怪的声音回应,“已经走不了了呢。” 侍祭身形错开,纱幔轻启,那层层叠叠之后坐于床边的是覆着青铜面具嘴角紧抿的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0章愚蠢 落大哥平躺着的床边只有长平王在那里坐着,灯饰一侧有侍书静静的立着,眉眼低垂看不清是什么神情,慕倾城还人事不省的躺在外间的矮榻上,此刻除了云婧川面前的侍祭以及身后的玉帅之外,屋内并没有旁人。 长平王似乎是一个人来的。 云婧川在意识到这点之后,重重的松了口气。眼眸紧紧地盯着那里明显阴郁的那人,心下却在衡量,若是他们联合动手的话,胜算究竟有多少。 “婉婉,过来”刺耳的声音犹如细刺尖锐的刺激着云婧川的耳膜,长平王就在这话语中,把头幽幽转向了她。 云婧川摇头,没有靠近前,反而后退了两步,一字一句,“你杀了陆公公。” 是陈述,不是疑问,是确定,不是怀疑。 长平王眉眼微眯,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然而视线一路向下,最后定格到云婧川敞开的衣襟处。 “你”云婧川也是循着长平王的目光才意识到这人是在看着什么的。脸颊一烫,慌忙拢了衣襟,就着秦珏递过来的衣物再次裹了起来,小声嘟囔道,“流氓” 长平王眉眼沉沉的望着那头秦珏的动作,沉沉的气息自嘴角挤了出来,“所以呢” “所以呢”云婧川重复着不禁失笑,人命对于他来说难道是那般轻贱的存在么 因为秦珏衣物宽大,云婧川光系个衣带就花了不少的时间,好不容易捣鼓好了,这才愤愤道,“你明明都知道的,陆公公不可能拿着圣旨。” “那种事情,本王为什么要知道”自称一转而变,男子鼻尖轻哼,满眼的不以为然。 “因为你杀了他”云婧川气愤归气愤,此刻心头升腾而上的,却更多的是失望。尽管她一直都知道的,他是那么坏的人,可是,怎么可以干坏事干的这么理直气壮呢 “谁跟你说的这些”长平王明是在疑问,目光却直直的刺向了秦珏的方向。 “谁说的重要么”那目光云婧川自然也感知到了,心道,貌似又给玉帅添麻烦了。 从从前开始,长平王就是小心眼的人。尽管不是喜欢她,却不允许任何男子跟她有亲昵的相处。所以现在看起来是在质问,其实已经是威胁了吧 “不是想要成为皇帝么陆公公难道不是你的子民么当权者没有一颗仁爱之心,任何事情不调查清楚就枉杀人命,这难道也是明君所为么” “云婉”侍祭心口一紧,随即有些不安的望向了长平王。然而这一眼却见着男子自床榻之处迎着日光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了过来。 “继续,”男子在云婧川面前停了下来,俯首沉着言道,“本王倒是想听听,婉婉的良心还剩下多少。” “说就说,我” 男子眸光沉沉,满是威胁意味,那眼中的冰冷,即使是已经看惯长平王喜怒无常的云婧川也觉得心惊不已。但是道理却还是那个道理,事已至此,她没有办法退缩。 可是刚一开口,那头高于她的声音,有女子凄厉的一呼,重重的跪伏在地,“云婉” 是侍祭 “事到如今争执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女子眼眸中泪如雨下,愤而哭喊,似乎忘了先前是她自己提醒要小声一点,莫要吵着了的。 她说,大人生死一线。死了的人不论如何已经死了,为什么不想办法救救还活着的人呢 说的是没错。云婧川也心知这样的她有多么的幼稚。古人主仆贵贱观念极深,那会是她一两句话能改变的事情么 就像陆公公,长平王眼中看到的会是跟她一般的人命吗 可是就着女子的哭泣,面颊之上那眼泪流过的地方突然有什么被冲刷开了。云婧川犹如魔怔一般的向前,临近,却被猛地向后一拉 长平王一手拉着云婧川受伤的手腕,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向了他。 云婧川担心侍祭情形,自然不从,可越挣扎手腕上的力道越大。手掌一阵潮湿,云婧川想也没想自然知道是伤口又裂了开。 “阿姑娘”秦珏一惊,作势将要过去,这个时候长平王手指沿着云婧川的手臂向上,猛地将她拉到了怀中,俯首贴耳,“阳平城郊,侍祭让你离开,可知她最后发生了何事” 云婧川身形一紧,“被你抓” “嘘”男子轻声,“落大哥生死一线,可知若是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南秦会如何大盛又将如何” “会”云婧川蓦地止住了声音,那结局是可以想象的到的吧 南秦是个巫术为主的国家,身为南秦最高领导人的酆洛不只是国家的领导,也是民众心目中的神祗。若是有个好歹,南秦如何能放的过大盛如何能放的过她 而对于大盛而言,刚刚经历了跟北越的战争,已是满目疮痍,如何能承受下一场纷争 “现在能救落大哥的只有侍祭,而侍祭,被下了毒。若是婉婉不乖,我很乐意让她也步陆公公的后尘。” **裸的威胁明知道他用着跟她一样的语气唤着“落大哥”就是为了引起她的共鸣,可云婧川身形还是颤抖到连拳头也无法握紧。 “你难道不怕南秦举国之力而战么就像北越那时候一样。” “怕”男子失笑不已,“说到底,这大盛河山于我何干呢不过是一帮子老东西在意的东西罢了。”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云婧川喉头一哽,耐着性子,“那么,你究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既然不在意,为何不干脆让了江山退居乡野既然想要江山又为何不守着江山虽然是老东西们在意的东西,但那是堆砌的人命和你父皇的心血” “父皇”男子轻哼,“那种男人也配成为父皇么” 果然还是恨着的吧云婧川心口一沉,慢悠悠道,“你对你父皇了解多少呢又对十六年前那些事情知道多少呢只是盲目的恨着,你可知道直到最后莞姨都在拜托我留在你身边” “愚蠢的女人,谁要她做出这种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么云婧川心酸不止。对他而言是多余的事情,可那却是莞姨撑着一口气见到她最后的拜托。 那照顾了她十几年的莞姨,心心念念的最后都是她这个小儿子,可是最后居然落得这样一句评价么愚蠢 愚蠢的其实是他吧怎么能如此的践踏一个母亲的心呢 就说皇帝,桐城之时嘱咐她的那些话至今仍在耳边回响,若不是因为爱着这个儿子,如何会去威胁她待他一心一意若不是出自于在意,又如何会把江山交给这儿子代理若不是因为不忍,又何至于在明知道自己那匪夷所思的病与儿子有百般相干却还是没有去惩罚呢 他其实什么都得到了。 父母,下属,甚至还有过她的爱慕可是他不愿意看到,却只想活到那仇恨当中。云婧川突然觉得,可能她想要经由陆公公传达的事情,他是早就知道了的。 已经无救了吧云婧川放弃挣扎,整个人僵直的停止了动作,却还是有笑容浅浅的上眼角,“也好,反正江山你也不在意,全世界的人都是愚蠢的,不够资格待在你身边的。包括是我只是,我已经没什么能与你做交换的了。若不,你放落大哥他们离开,我把这命给你可好” “啪” 云婧川顿地,抚着火辣辣的疼痛着的脸,凄然一笑。 看吧,她的不忍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他为了利用她费尽心思让她喜欢了他,然后到头来她也成了像莞姨那般愚蠢的女人吧 胸腔内一阵翻涌,云婧川身形一晃,随即手掌紧紧捂住了嘴巴。 秦珏见此情形,终于按捺不住冲了过去,扶住了云婧川堪堪倒下的身形。然而却也只来得及看到女子于指缝间溢出的鲜血,和蓦地向着侧边一歪的脑袋。 “阿婧”那个称呼终于唤了出来,只是云婧川已经没有机会听到了。已然是晕了过去。 秦珏心忧,也顾不得还是当着长平王的面,只匆匆对着那侧跪着的小胡子女子道,“姑娘,烦劳快点看看,阿婧她” “玉大人自己不就是御医么怎么连这病症都束手无策么”长平王冷眼旁观,附带着风凉话。 “玉某根本就不是医者,王爷不是知道的么若不然,先前如何能配合王爷去做那般不实的诊断”秦珏笑容苦涩,将云婧川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愤而转身,幽幽道,“阿婧,我不会再交给你。我的妹妹,我会自己来守护” 屋门大开,寒气四溢。侍祭擦了眼泪缓缓起身,完全没有方才看到的那般悲戚,反而有些忧心的对着伫立的白衣男子道,“王爷这又是何苦” 素白的面容在眼泪的冲刷之下,露出了些青青紫紫片状痕迹,却也是云婧川先前看到的异样。 一个小瓷瓶飞了过来,男子身形一掠随即消失到了屋内,最后只剩下衣袂带动的风声在不住的回响。 “走吧。”侍祭回了神,对着身后的侍书淡淡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1章唯一选择 雪后,人烟寂寥。 空旷的都城主干道上,一辆红木马车缓缓前行。车轱辘颠簸,厚重的雪地之上两道浅褐色的深深浅浅的印痕蔓延。 或许是马车内的人不着急赶路,也或许是路况并不太好,总之马车颠簸着行走的极为缓慢。 临近城门,突然有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自后面赶超了上来。马上男子勒紧缰绳横拦车前,终于,车夫“吁”的一声紧急停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马车尚未停稳,有女子清脆的声音自马车内幽幽传了出来。伴随着那声音,一只素白的手挑开了帘幕,男子装扮的女子面容清秀而淡然。 骑在马上的灰衣男子面目笼罩在呼出的寒气中,周身更显肃穆了些。侍祭在看清来人样貌之后,秀眉微蹙,礼节性的挤出一丝笑容,稍有些不悦道,“百沐公子这是何意” 百沐双手抱拳,冷峻的面上罕见的带着些歉意,诚恳道,“姑娘见谅,还望能绕路而行,这南城城门今日怕是走不得的。” 即使再走不得,也已经到了门口,出城也就是些须半刻的事情,难道这种时候还要再让他们绕回去走别的路不成 侍祭有些为难,尚且在想如何委婉回旋,车内侍书已然按捺不住,利剑半出,厉声斥道,“王爷未免欺人太甚明知大人病情居然还提出如此无理之事,真当我南秦无人不成” 百沐并未回应侍书,反倒是眉眼沉沉的盯着侍祭,微微颔首。 侍祭叹口气,礼节性的点点头表示答应,一边松了帘幕轻声吩咐,“回返,自东城而出。” 马车继续前行。被打断的行程继续着。 沉闷的车厢中除了咕噜咕噜规律性转动的车轱辘的声音之外,别无其他。 侍书眼角余光不离蓦然老成下来的女子,望着跪坐着的她将酆洛身上的薄毯掖了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出了声,“侍祭,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那时长平王二人所言的阳平之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侍祭掖着被角的手势一顿,末了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手掌在腿面的衣摆上紧了又松,最后抬头冲着男子笑言,“我已不是绝情殿之人,似乎并无一一向你说明情形的必要吧” 侍书心口一沉,盯着侍祭看了半响,直至确定女子这回答是认真的,这才一字一顿,“共生之事,我已从老侍祭大人处知晓。而且,长平王究竟是否真心放行,我需要知道这些,以便随时应对不策。” 女子不言,像是在思考什么。然而那皱巴巴的衣摆却彰显着女子混乱的内心侍祭明显是对他的话产生了动摇。侍书顿了顿,趁热打铁,“毕竟,大盛局势复杂。若是此刻先行动手解决外患也不是不可能” “你多虑了。”侍祭急急的打断,却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望向马车中间人事不省的月白衫男子,声音像是飘散的烟雾一般轻不可闻,“只要还有共生在,那人就永远不可能对大人动手的。” “可知为何刻意前来不让从南城而出么”犹如讲故事一般沉重的语气,女子遥遥望过来的眸光中竟夹杂着些苦涩。 侍书无端的想起了还在皇宫时,跪伏的女子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她说,“王爷这是何苦呢” 如果说出来,大概是个冗长的故事吧。侍书在马车的一摇一晃之中突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而在此刻的南城城门楼上,还是方才的灰衣男子几步并上台阶,绕过守卫,直直的对着伫立在风中的白影跪拜,“尊主。” 墨发随风飞散,衣袂四散而飞,男子伫立的身形却没有丝毫的撼动。百沐等待了片刻,看着男子没有回应的意思,这便自顾自的报告道,“南秦一行已转至东城城门,应该不会跟王妃碰面的。” 男子没有回应,反倒是百沐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继续道,“宫里传来消息,太后似乎旧疾又犯了,北越那位已经被唤了过去” “恩。”男子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该报告的已然报告完毕,百沐正待退下,然而男子突然开了口询问,却是与现今形势完全无关的话题,只道,“楼里最近如何了” 百沐离开的动作稍有迟疑,想了想道,“近日并无消息。除了上次” 男子似乎听出了百沐的犹豫,接着话题追问,“尤殇出楼的事情” 百沐点头。微低了头,这才出声,“已经多日却一直不知所踪,若不派人去” “不必。”男子冷声拒绝。末了就像是对自己所说的一般,轻声道,“人总有自己的选择,也许不回来也好。” 百沐心口一滞。顿时没了声响。 身为属下,尊主所言自当遵从。但是而今这话却让百沐甚为不解。 千语原为慕氏倾城,折损于宫廷,十三顽劣,大任不堪当,明明该是用人的时候,然则尊主似乎并不着急召回尤殇。 听这语气,尊主似乎是知道什么的,可是具体知道什么呢百沐不敢妄加猜测,也自知猜测无用。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头白衣男子复而开了口,只道,“百沐,若是可以重新选择一次,你可还愿意过着现在的日子” 百沐一惊。若说先前只是让他有所不解的话,此刻算是震惊不已了。 他们只是楼里为了尊主训练出来的兵器而已。 一直以来,虽然也有过这种莫名其妙谈心的时候,但是,尊主却从未问及过他的心声。百沐自己对此也是习以为常。 毕竟,一把兵器,何来的想法呢 可是就在此刻,男子居然问他,若是可以重来又会作何选择 也许只是一时起意吧。百沐心想。可尽管如此,他却还是认认真真的去思考了,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脑海中无端现出一张女子明媚的笑脸,以及那万年不改的愤愤的语气叫着他“木头”,百沐心口一滞,头顶刺耳的声音已然长叹。 百沐一惊,压制了气息,愈发恭敬的低了头。 分明是觉察到了什么的,然而那人一叹之后却并没有接着为难,只道,“百沐,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带着十三离开吧。” “尊主”百沐心口一沉。时至此刻,让他顿感意外的反而不是男子对于他心思的掌控,而是,为何,在需要人的时候不把人留下来,反而要遣他们离开呢 明明,若是他们离开的话,即使那人算计再多,想要驱除阻碍登上大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的。 而且,尊主明明知道的,叛楼会是什么下场。 可就像是预测到了他此刻的想法一般,长平王继续,“不会追杀你们的。” 事情愈发向着诡异的方向演变了。百沐惊讶是真,然而心底也真的是跟着动摇了的。 尽管知道兵器不该有自己的情绪。然而实际上,他也是想象过的。若是当时没有遇上这个人,他的人生会有什么不同。 若不是杀手,他会不会也像是平凡的人一般活着呢 会不会也像是那些能活在日光下的人一般,简单的劳作,平凡的终老呢 然而想象过很多次之后,百沐最终还是得出了结论。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大概会在多年之前已经成为了累累白骨。 或许只是为了考验他们跟着他的决心而已吧。百沐最后想到。 身后之人气息紊乱。长平王听得分明。心里也明白那人是在动摇着的。 其实那话他不只是在问着那个人的,也是在问自己。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现在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所以,也是在这一刻,长平王突然想给自己一个选择,一个与现在的生活完全不同的选择。而今,选项已经给了出去,他能做的不过是等待而已了。 已经不知道伫立了许久,风声潇潇,百沐之后,身后又有人影落下。 即使没有看到那人相貌,长平王却也清楚来人为谁。 会是什么答案呢一颗心跟着悬在了半空。长平王长长的衣袖之下的手紧了一紧,没有回身,却暗自凝神细听。 然而,那人用着变装之后的声音冷冷的汇报,“尊主,王妃不知所踪。” 心脏蓦地下沉。长平王似乎能听到自己声音是在颤抖着的,他不死心的追问,“是在何时跟丢的” 那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冷声却只蹦出了两个字,他说,“东城。” “尊主” 百沐忧心的望着前面身形略有一滞的白衣男子。 然而那人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却是轻轻浅浅的笑了出来。 刺耳的笑声夹杂在冷风之中,听着就像是从地狱中发出的一般。百沐心脏跟着那声音,也紧缩不已。 看吧,即使给了新的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可憎的外表之下有颗什么心的。 或许已经晚了吧。长平王迎着冷风突然想到。很多时候,可以选择的时候,已经只留下了最不想选择的那一个选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2章最后的忍耐 派来的人传话说,人他会放的,但是她,得最后答应他,永生不再见酆洛。 彼时,云婧川刚刚从御医院醒来。 而十三,也就是给长平王传话的人,提着食盒安静的伫立在离床榻边不远的地上,低眉顺眼的好像是富贵人家新娶回来的小媳妇。 食盒半开,却闻不到菜香看那样子,十三已经在此处等待了许久。 云婧川手臂撑着坐了起来,越过鹅黄襦裙的女子四下看去,偌大的房间只有骨灰坛子依旧摆放在先前的那个位置。 玉帅不在。 尽管云婧川清楚的知道她既然身在此处,就分明该是被那人带回来的。 云婧川淡淡的应了,掀开被子挪动到床沿,趿拉着鞋子的功夫突然状似无意一般的问道,“他准备多会儿放他们离开” 十三恭恭敬敬,“回王妃,已经离开了。” 云婧川问是问了,但是本来没有想到女子会认认真真的去回应的。毕竟,在过去多少次中,十三除了与她抬杠之外,就是言语讽刺。 而之前,她分明不是“王妃”,而是“王爷的小妾”来着。 顿感讶异,云婧川便多看了十三两眼。然而不看不要紧,女子见着她似乎要下床,居然慌忙回身去布菜去了。 这丫头,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不过,也就是女子的异样让云婧川突然想起了慕倾城。 千语原本就是慕倾城。而十三却是千语的死忠粉来着。也不知倾城变故这女子知是不知还是说,女子这般反常本就是因为慕倾城的关系 然而接着云婧川就想起了那原本与酆洛同处一室的慕倾城。 她突发状况被带走的极为匆忙,而慕倾城本就是个尴尬的主儿,若是她云婧川不管,旁人又怎么在意其死活而今,落大哥一行既已离开,那么慕倾城 “落大哥他们那个院子里的人都跟着一起走了么”云婧川于桌旁坐了,自然的接过十三微俯身双手递过来的筷子,做了个夹菜的样子,实则心不在焉又犹犹豫豫的打探道。 十三闻言动作一滞,终于提眸正视云婧川,冷声提醒,“王妃莫不是没有听清王爷叫属下传达的意思” 威胁的语气与那长平王如出一辙。云婧川摆摆手尴尬的笑笑,“自然是听清了的。不过,你们王爷只说不见面,消息还是可以知道的吧” 早在长平王拿酆洛以及侍祭作为要挟的时候,云婧川就知道男子还是准备以交易结束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云婧川还摸不清楚男子需要的条件会是什么。 最后还是先前那般让她留下,以至不见面还是让云婧川大大的松了口气,尤其还是那人派了人过来言说的 那人有心妥协,她也不好太过于咄咄逼人。虽然争端颇多,但是云婧川还是决定先好说看看。 十三似乎有些犹豫,于是云婧川趁热打铁,“想必你也知道千语与南秦你知道的,我也是为了千语好。” 云婧川意有所指是中了“醉生梦死”的事情,然而十三此前只听说了些许经过,并不知尤殇代慕倾城的那一段。乍一听云婧川的话,心底反应出的却是那时慕倾城离开时的那些嘱托。 在十三的认知中,千语与云婉该是极为不和的。心下本就对慕倾城那时的拜托尤为不解,这刻经由提醒,也是突然想到,该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吧 世界上有那么两种情况的因缘是无法分开的。其一是好的,譬如姻缘,其二是坏的,譬如仇恨。 十三觉得,这女子定然是想对千语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要打听那么清楚的。状似配合一般的面不改色的遮掩道,“我好似听他们提起过,说要去东城什么的” 千语最后离开,十三并不确定女子将要去往哪里。但是寻常人乍一听那般身世,跟着南秦人回去调查也不是不可能。而她好巧不巧的刚好听到了长平王与百沐的对话那消息宣称,是从南城走。 云婧川淡然一笑,十三便知女子定是暗自记了下来。知道不该继续杵着,也就寻了借口离开。 倒也是巧,十三前脚刚走,秦珏便回了来。 刚一看着那时还昏睡着的女子突然醒了并且无恙的用膳,秦珏自是一喜。心下打鼓,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拐女子跟着他离开好远离这趟浑水呢,云婧川囫囵一碗菜粥喝下,甚至没有抹干嘴角的米粒,已经率先提出了口。 “玉大人,我们出宫吧。” 笑容粲然,满目星光。 如愿以偿,秦珏自然双手赞成。当下便着人去准备了。只是忙活的差不多的时候,长寿宫那头突然派人过来。 那是身为玉帅绝对拒绝不了的事情。秦珏自知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想了想终于还是先唤了属下也就是先前一直陪伴在旁的美姬跟着,他自己最后再去长寿宫做个了断。 云婧川自己是不在意玉帅是否会跟着的。起先提议也无非是因为就她一人很难避过长平王的耳目。 而无论慕倾城是否跟着酆洛一行远走,这一趟云婧川是非去不可的。由她开始的事情,最后也该由她来结束。 而且,既然是交易,她有义务确定条件是否达成,从而判定是否要进行下一步的合作毕竟,长平王也不是绝对可信之人。 当然云婧川是不知道的。虽然秦珏没能成行,半夏却是悄悄的跟在了马车之后。 早在数日之前,半夏自秦珏处知道了云婧川的身份,一直觉得愧疚难当。此次自觉若是能帮上什么忙是最好不过的。因而在云婧川决议去东城,也就是长平王的人跟丢了的时候,实际上是半夏在后面起了些许作用。 一路无风无波。云婧川极力忍着齐齐涌上的眩晕以及呕吐感,终于还是在着急忙活的赶路之下,追上了侍祭一行的马车。 需要确认慕倾城的下落以及强调那些先前侍祭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的话语,云婧川拦下了马车。并且在车夫没来得及阻拦之前,率先掀开帘子扑了上去。 “云婉”手掌在距离云婧川面部一个指节的距离处堪堪停下,伴随着的是车内女子的惊呼。 云婧川伸手一触,确定侍祭那恢复原样的面容当真是因为毒素已清所致,大大的松了口气。双目看去,首先确定了车厢内的情形 对侧侍书剑半出鞘,见着出现的人是她,才“啪”的一声收了回去;下首是依旧人事不省的酆洛,眉目紧闭,面容病态的惨白。 并没有慕倾城。看来,似乎被留在了那处小院。 “云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快点回去”侍祭急急忙忙的扣着云婧川的手腕,当下作势就要将她推出马车。 云婧川不明所以。 都是被长平王胁迫着的人,该是统一战线的才对,却如何会做出这般匪夷所思的行为呢看这样子,不只不欢迎她,居然像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却是为何 就算不为其他,本是好友前来相送也是应该的吧 云婧川不知,侍祭却是明白的。 只要还有“共生”的存在,长平王便不会动大祭司大人。这句话反过来理解就是,那人并不是不想动 只是碍于那二人的性命绑到了一起而已。 但是“共生”这种事情,虽然极为复杂,也是公认需要耗费很多力气的禁术之一,但是就像能系上的结也自然能解的开一般她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破解的方法。 自从阳平开始,侍祭被制。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刁难,但是那制服她的手法还是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长平王或许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之前种种或许均与这人有关,而且,若是这个时候“共生”被解开的话 侍祭简直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 大人身体接近崩溃,生祭者却一直没有下落。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大人又强行使用禁术而濒临死亡一线。 如今,大人反而是最需要这“共生”来吊命的。尽管,在施下“共生”的时候,那般卑微的大人居然会动了手脚使得他承受那伤害更多一些 至少,如果“共生”还继续存在,那么只要云婉活着,大人就一定不会死。 这也是侍祭能依仗的唯一一点能让他们安然回到南秦的砝码了。 侍祭的担心是对的,只不过为时已晚。就在她与云婧川推搡着的时候,马蹄声踢踏而至,顿地而长嘶。 同时,那人如鬼魅一般刺耳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却是不由分说的一句,“拿下” 而紧接着便是盔甲齐刷刷的将马车围起来的声音。 长平王的声音云婧川从来都不敢忘记。只不过原以为是可以避开的,毕竟自皇宫而出,一路也相安无事的度过了。 当场被抓包云婧川自然紧张。不过这种保证她之前也有过很多,之后还是一一废弃掉了,而在这之后,长平王也并没有太多的刁难。这也在无形之中给了云婧川的心一份安定。 心知任何忍耐都是有限度的。然而云婧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今日就是那最后的临界点。 “咔嚓”骨节干脆的一声,云婧川一阵剧痛,接着无力的跪伏在地,脑袋深深的埋到了雪地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3章 我再也不敢了 长平王行动过于迅速,秦珏派着跟着来的两个美姬甚至都来不及出手,云婧川的手腕脚腕已然尽数被卸。 而彼时,半夏半道被长平王的人拦截,根本来不及赶上来,无从得知此处情形,更是无法回援。剩的侍祭侍书虽有心,但是酆洛生死一线,尚在大盛地盘之上,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关键时候,还是秦珏的二美姬跳了出来。 一左一右,各执一剑交替一前一后包抄而至。剑锋凌厉,横扫而来,眼看着即将刺于面上,长平王墨发斜飞,身形岿然不动而长袖轻轻一扫,然而只是这般二人已尽数倒地。 没有挣扎,没有呻吟,衣着薄纱的女子就像是猎户回家后随意扔到地上的毛皮一般,瘫软杳无声息。 长剑飞了许久顿然直插雪地,而美姬身下突然有鲜红的血迹一寸一寸晕染了开来。 这场景俨然相识。 无论是长平王已臻化境的武功,还是此刻重伤抑或者根本没了生息的女子,一点一点都与记忆深处的某处勾结了起来。 飘香楼,顾妈妈 然而即使这般却还似根本不够,长平王缓步前行,一手抽了利剑,单手拖于身后。风萧萧瑟瑟,而剑锋低沉吟吟。 云婧川目不斜视的望着,也是怔愣半瞬之后,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自喉间一冲而出。 “不要――” 最后一个字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冲出喉咙。 利剑如体,瞬间无论是男子白色的衣袍还是在日光下泛着点点微光的雪地,都在男子毫不犹豫的一刺中都争相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血花。 所有的喧嚣,甚至风声,甚至利器的闷响,还有血液缓缓流过雪地的声音都蓦地停了下来。 男子就在这寂静之中慢慢的回头,眉目冷凝,溅了些许血迹的铜面之下,原本紧抿的唇角竟然如嘲讽一般溢出了丝笑意 他在笑 他居然是在笑 也就在这瞬间,男子冷凝的面容莫名竟与记忆中某个场景相重叠了起来。 “都是因为你。” 低沉而无比确定的语气,是谁谁在说话 “都是因为你。”明明身边并没有人,但是却似乎有呼出的湿热的气息撩动着耳边的碎发。 “看看,本来无辜的两个人又因为你死掉了。还记得飘香楼的顾妈妈么若不是为了救你,最后总还是能留一口气被救的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云婧川呼吸一滞,顾妈妈身亡她也不想的。可是那个时候她真的救不了,水魅那个时候只想杀了她,根本不听她说的话,她没有办法。 那个声音娇笑着继续,“是不是已经忘了那个夜里只剩下一滩血的那个孩子了呢那个尚未成型的,甚至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又怎么会死” 是了,那个孩子的确是因她而死。 若是那个时候,胡丽静没有私自放她离开的话,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坚定的没有离开的话,那么胡丽静还是胡丽静,会成为温顺的妻子,幸福的母亲,而不至于随她流落荒野还被她留下一个人。 “所以,全部,都是你的错”那个声音最后还是总结道。 云婧川猛地一震,“啪”的一声,心中好似是有什么东西闷响着断掉了。 是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若是她能在胡丽静的事情之后意识到这严重性,那么顾妈妈就不会因她而死。而若是在回到都城以后,能好好的配合着长平王来,也就不会连累落大哥到现在的地步。 而假若,就在不久之前,她能听从十三所言,不抱着侥幸的心情强行来送行的话,那么,至少长平王不会就这样当着她的面,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禁锢了她,然后杀掉带她出来的人 那个声音本没有错,这一切原本都是因为她的任性,因为她的固执,还有那对长平王的不知道为何却一直存在着的死灰复燃的心。 是了,若说身为刽子手的长平王有错的话,那么对着长平王抱有这种心思,甚至自觉地享受着长平王某种程度的忍让的她,应该是同罪吧 半夏是在此时赶到的,带着一身的凌乱和伤痕,一眼就望见了长平王身前三尺有余平卧在雪地之中的女子。 男子身后一片狼藉,血色晕染下的女子半夏虽不熟识,但是但从那打扮上还是能辨得出十有**是秦珏带过来的人。剑尖有血,直指着的前方,虽没有血迹,但若是寻常,又何至于趴在雪地中 半夏心头一横,提剑直刺。然而就在临近些许之时,男子反手使剑,居然有如目视一般将她的招招攻势挡了下来。 云婧川是恍然听到动静才复又直起脑袋的。与长平王争斗着的女子,墨色劲装裹身,周身肃穆,然而招式间隙露出来的面容还是叫云婧川看的分明,却是一个本不应出现在此处的女子桐城飘香楼老鸨。 在北越挑起大规模战争之前,飘香楼还是秦珏的产业,这个云婧川是清楚的。连带着,半夏自然也当是北越的人。 那般决裂之后,云婧川当真没有想到,北越的人还会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甚至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相救。 只是,都停下来吧。 她无论如何都是罪有应得,可是从今开始,不能再有更多的牺牲了。 “住手” 喊出的声音在到达“手”字之时诡异的拐了一个弯,半夏模模糊糊刚刚听得到云婧川的声音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回应,小腹一阵湿热。 半夏微低了头去看原是利剑穿腹而过。被刺入的麻木瞬间褪去,绞痛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从疼痛开始,血液突然自四肢百骸开始倒流,一口鲜血自嘴中喷出,雪面之上瞬间又是一朵红花。 “王爷不要” 云婧川没有如她先前预料的那般身死,半夏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但是却还是那般匍匐着,似乎想要伸手制止男子的,然而斜斜的伸出的手臂前端,那细细的而柔弱的手掌却是无力的耷拉着的。 难道 剑尖愈发深了一些,那头女子眼泪更为汹涌。痛哭着,哽咽着,急迫着。 “王爷呜呜王爷不要不要啊放过她” 那样美丽的脸,先前半夏也只在画像上见到过。那时候顾妈妈总是凝望着,然后虔诚的用毛刷子轻轻刷掉沾染到上面的尘土。 顾妈妈对于那位公主的执念,半夏从来都未曾懂。即使是后来听到顾妈妈身亡的噩耗,即使微笑,半夏也有觉得顾妈妈愚蠢过。 然而就在此刻,半夏似乎有些懂了。 他们这些人,向来是没有归处的。说的好听点叫做杀手,说的不好听些,也就是主人家的一条狗罢了。 主人叫咬谁咬谁,便是好狗。就算是有朝一日死了,厚葬便是恩赐了。顾妈妈还好,算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还有层别样的情分在,最后还能得到一声“顾姨”得呼。 而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是。 可就是这般什么都不是的人,甚至做事都只是在执行任务的存在,居然得女子相求并且哭泣 也许,多年之前,北越宫廷那位公主也是像现在这般得到顾妈妈的心的吧半夏突然想到。 明明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转机的,却还是固执的伸着那已然被折断的手,凄厉的哭着,卑微的乞求着。 开始的叫唤最后变成了哽咽的哀求,绝美的容颜之上,除了绝望的哀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情绪。 “放过她好不好王爷,都是我的错,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凄凉直直刺人心肺的哀伤让男子手有松动,半夏便逮了机会猛地退后脱离了长平王的掌控。 单膝跪地,半夏扶着小腹上插着的利剑,低头一阵狂咳。 血色斑斑点点,艳丽到就像是寒冬时节盛开的红梅。云婧川一颗心沉了又沉,终于还是蓦地一痛,犹如魔怔了一般轻念出声。 “王爷,放过她吧,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不离开也不擅自行动,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们了。我再也不敢忤逆你了,也不敢挑战你的耐心了,也不敢” 云婧川瞳孔蓦地放大,最后的声音消失在嘴角之间,满目满目看到的只剩下那头女子凄然的微笑。 就在云婧川的注视中,半夏拔出了小腹中的剑微笑着反手插入了胸腔 表小姐,不,小公主。 不要因为半夏轻贱的一条命而去乞求。匍匐在地的请求是无用的,那样除了轻贱自己之外,没有其他的作用。 不要去妄想那个人会因为乞求而有所改变,若是有,那也必然是因为背后会有更深重的阴谋。 委屈求全的小公主不会开心的,而且那样也不会是真正的小公主。 所以,半夏会死,只求能成全您的高傲。 “不要” 对不起,没能在最初出现的时候保护好您。而今,死亡,是半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半夏在心底的低语中缓缓闭上了眼睛,云婧川哭泣着,挣扎着,颤抖着,也终于在最后默念出了未尽的那句话。 我再也不敢忤逆你了,也不敢挑战你的耐心了,也不敢像从前那般欢喜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4章拿错的琉璃碗 这个冬天的雪总是出奇的多。而且,总是在一场雪还没来得及消融的时候,下一场已经接踵而至。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在几日的反复之后,宫道上终于还是覆了层厚厚的冰被子。无人清理,偶尔日光出现的时候还会泛着一层单薄的冷光,叫人一看就忍不住腚疼。 素素走在这样的路上,迎着风雪裹了衣襟,冻的通红提着食盒的手向着袖中瑟缩了些许,步履频繁而细小,每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的样子都活像是裹过脚的小脚老太太。 还好这个时候也没人看到。其实即使看到了,估计也没什么人会有心思再笑话她的 宫里大事频发,主子们不爽,宫人们人人自危,这个时候没有谁有闲情逸致在意旁人走路的姿势是好看抑或者不好看。 也就是一夕之间,皇上驾崩,太后病重,传位圣旨下落不明,帝位悬空。 本应成为新帝的太子殿下未侍奉左右,反而被发现勾结外敌,关键时候还是却是代理朝政的长平王挺身而出执掌大权成了摄政王。 外患刚刚平息,内忧前仆后继,形势紧迫到即使是素素这样的小宫女都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这皇宫想必也不太平了吧素素抬头看了看愈发阴沉下去的天色,愈发加快了步伐。 已经出来许久了,若是不能赶在午膳的时分回去,那些积聚的阴郁与怒火都会发泄到她身上也不一定。 因为,素素的主子太子侧妃小红近日里心情颇为不佳。 太子殿下再次被幽禁也便罢了,毕竟之前也一直在闭门思过。可恨这次的场所换成了地牢。 传言,就是最凶神恶煞的人进去至少也得褪层皮,那么细皮嫩肉的原本就身体有点虚弱的太子殿下,还不得把命交代进去啊。 再者,太子府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云侧妃,也就是那罪臣云相之女,居然得了病重的太后娘娘的钦点去近身侍奉要知道,以红侧妃跟太后娘娘的交情,这等差事怎么着也落不到云静头上才对 这是继太子殿下的冷落之后,红侧妃受到的第二次重大打击。 红侧妃忧愁许久,终于还是派近侍打听了些内情,得知太后体弱之后,这便着素素使了些银钱,央求了许久才得了御膳房掌勺的许可,做了道大补的药膳 原定,就是要在午膳时分送过去的。并且,在还没有做好的时候已经率先通知了长寿宫那边。 可想而知,若是做不到的话,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其实拖到这个时候也不是素素的错。掌勺答应了是真,但是今日打早,御膳房突然忙的不可开交。 若不是收了银钱,若不是事先已经应承了下来,素素觉得碍手碍脚的她会被御膳房忙乱的众人打出去也不一定。 没有人搭理她。素素还是自己竖直了耳朵听了些风声,据说,是在给长生宫的那位在张罗吃食。 仅仅是普通的一餐饭罢了,却隆重到整个御膳房都跟着出动,不过有了上次见识到的太子殿下险些掐死红侧妃之事,素素心下其实觉得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其实算起来,这应该是素素第二次间接的与长生宫那位有交集。 说是间接,那是因为素素并没有见过那位的真容。不过,倒是听宫里的人传了不少的闲话。 什么貌若天仙,胜似西子,什么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总之都是形容女子美丽的词语。真的会如传言那般吗 素素其实觉得不尽然。 美丽的也许并不是那位的脸,而是那位的地位吧 在这凄冷的宫廷中,女子即使再美,能仰仗的还是只有地位。而这地位,却是跟着现在呼声正高的长平王而来的。 这也是在太子府的这段时间素素才意识到的事情。 女子的美是会变的。尽管那其中,容貌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 作为自红侧妃嫁与太子殿下的时候就跟着的素素,也算是亲眼见识过那女子从鼎盛到衰落的这一段过程。 花无百日红,没了宠爱的女人,在这后宫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就像现在的红侧妃,除却曾经拥有过的北越公主身份,还有太后娘娘刻意的扶持之外,还剩下什么呢 其实,素素觉得红侧妃落得现在的下场,与长生宫那位第一次间接交集的那件事情是导火索。 在未出阁之前,红侧妃似乎就与那位有很深的仇怨。深刻到不惜联合太子殿下的侍卫合谋害人的地步。 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太子殿下对红侧妃的排斥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似乎,那位无论对长平王还是太子殿下来说,都是很特别的存在。 这样素素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投奔红侧妃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最起码也该跟着同样是侧妃的云静来着。传言,长生宫那位很是疼爱这位妹妹。 而今,尽管立场不同,太后娘娘还唤了云侧妃去服侍,焉知不是在借由这位来向长平王示好呢 路途并不十分遥远,就在素素这胡思乱想的过程当中已经到达。只是前脚刚迈进宫苑,后脚红侧妃已然亲自迎了上来。 因为皇上薨逝,红侧妃穿了一件素净的衣袍,发髻也较寻常素了许多。远远的看着倒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千金,反倒比平时叫人觉得亲厚了许多。 但一上来即抢了食盒过去。素素顺势退到了一边,不过还是眼尖的发现红侧妃手背通红,看那样子分明该是在这冷风中等了许久。 没有一出声就斥责她,还是让素素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过程艰难了些,但是好歹也算是赶上了。而且,红侧妃笑意浅浅,分明是很开心的。 然而,素素似乎放心的过于早了一些。 就在红侧妃开心的打开食盒的那一瞬间,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食盒盖子颤抖着,那拿着的手掐的死紧,指节发白,仿若要嵌进去一般。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素素不明所以,凑近去看。可这一看却也傻眼了食盒当中的根本不是装着药膳的青褐色上面还绘着牡丹的瓷盅,而是七彩琉璃碗。 光晕流转中隐约可见是像汤药一般的黑褐色的液体,可这分明不是该她带回来的东西 素素心口一紧,完了看来就是她被临时拉着去烧火的那会儿弄错的。 一个看着比她还慌慌张张的小丫头装的膳食。也是素素自己疏忽,本该检查一下子的。考虑到时辰不早了急匆匆的提着就跑这下子耽误了红侧妃的事情事小,若是不小心拿回来的是属于长生宫的物件的话 寒冷自脚底升腾而起,素素简直不敢继续想象下去。她几乎可以预见得到自己脑袋离开脖子的场景,这下子却如何是好 小红眼眸微眯,看这小丫头的反应分明是知道这琉璃碗的主人的。小红心底有个隐隐的猜测,虽然不一定是对的,却是无端叫她兴奋了起来。 “素素,你好好告诉本宫,这东西是哪里的” 素素一惊,噗通跪于地面,“太子妃娘娘救我” 小红耐着性子抚着素素的肩膀,语重心长,“虽然你耽搁了本宫的正事,但是这东西看着就不是寻常人用的,你且告诉本宫,这物件最有可能是哪个宫里的” 素素身形大震,长生宫三个字却一直说不出口。红侧妃与那位有过节,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如果不是属于云婉的话,这小丫头大概也不会做此般反应吧小红邪魅一笑,将食盒递与旁侧的嬷嬷,淡淡吩咐,“去热一热。” 老嬷嬷低声应答,捧着食盒将要离开,却又被小红冷声唤了回来,补充道,“记住,千万不敢加什么有的没的东西进去” 红侧妃这般做法倒叫素素惊异至极。毕竟这也算是她跟了这位这么久,第一次见这位对旁的事情这么上心。 小丫头的异样小红看在眼中,回身却是温和的笑了笑,只道,“罢了,本宫已经着人去热了热,完了便当赔罪给人送回去吧。” 竟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素素虽然觉得惊讶不已,但是心底更多的却是侥幸脱逃的喜悦。 大概是心焦的关系,等待了许久食盒也没有拿回来。小红见着素素翘首远望,这便了然道,“莫要心急,就算有个一二,姑且你也算是本宫的人,没有人敢把你如何的。” 红侧妃的和善让素素顿时有了热泪盈眶之感,忙不迭点头,脑袋愈发恭敬的垂了下去。 而此时在太子宫苑一隅的小厨房,一老嬷嬷守着冒着热气的砂壶,手把蒲扇轻柔的扇着时不时飘出的烟气。 门吱呀一声打开,有衣着罗裙的小宫女装扮的小丫头进了来,不发一言却伸出了手。 老嬷嬷放下蒲扇自然的接过,接着回身几步打了开来。 原是纸包着的粉末样的什么东西。老嬷嬷并不询问,打开盖子毫不迟疑的将那粉末尽数倒进了砂壶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5章不属于她的眼神 素素紧赶慢赶的终于到达御膳房的时候,大人小人丫头婆子的已然跪了一地―― 尽管看着并没有什么大人物在,但是那些人却一个比一个固执的跪着,那般殷切的样子就好像他们膝盖下跪着的不是冰,而是金子。 然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胡子一大把的御膳房掌勺终于自人群间隙看到了素素。只是顿时见她如亲娘――恭恭敬敬的一个伏地大拜后,央求她把拿错的东西送到长生宫去。 这是素素自进宫以来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可却不是能得瑟起来的时候――掌勺年纪一大把的还一副就差哭出来的神情,素素心软,实在不忍开口拒绝就只好应了。 但是思及要独自一人跑到长生宫,素素刚刚因为小红不计较并且宽慰而松了的心又在瞬间绷得死紧 若是好事,掌勺又何必央求了她去做呢 素素对这种事情反而是司空见惯的。过去在长寿宫,她就被拜托过不只一次。别人不愿意的,她来,会得罪人的,她来,有可能会被当做炮灰的,好吧,还是她来。 就是因为厌倦了那般的生活,所以才跟了太子妃的。却原来,无论是被命令还是乞求,那最后的结果从来都没有什么改变。 素素很害怕。 可能有害怕因为拿错膳食而被责罚,更多的其实是害怕见到长平王。 长平王作为为数不多的皇室子弟,素素此前自然有偶遇过。可无论是撞见那人莫名瞪着御花园的水池子,抑或者是于路边远远的跪拜之时,那人身上总是散发着非人勿近的气息。 跟传言中众人所说的那般和善不同,素素直觉长平王是个危险的人。 永远不要相信传言,若是想要了解一个人非近身结交而不可,这是皇宫的生活教给素素的第二件事。 就像是曾经的太子妃。 不了解时安静美好,了解了以后,哼素素叹了口气,步伐却不自觉慢了许多。 然而最不想面对的事情也总有该直面的一刻。素素望着高大的院门,紧了紧食盒,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提步而入。 向守门的侍卫说明来意之后,倒是很容易的得了许可。然而沉重的大门缓缓在素素背后合上,偌大的院子便只剩下了素素一人。 这还是素素第一次进了长生宫里面。与传言不尽相同,虽然落魄了些,却也不至于像是宫里流传的那般说什么鬼屋一类。 毕竟曾经是皇妃的住所,其实细细的看去,还是有着许多可圈可点之处的。譬如那门口的桂花树,以及原木质的空荡的随风轻动的秋千。 这样素雅的布置倒叫素素无端的想起了家乡。那些年少的永远回不去的时光中,素素也曾开心的笑着,也能毫无顾虑的去相信,去怀念。 虽然觉得自己的看法或许不准确,但是素素还是第一次从这传言落魄的园子中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这样一来,素素心下便自然而然的放松了。 无人带路,素素凭着自己的本能在园子里闲逛来逛去,最后穿过拱门,到了一处僻静的屋子。“叩叩有人吗”素素轻叩门扉。 内里无人应答。素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第六感,即使没有得到许可,却凭着直觉推门而入。 与院中的朴实很是和谐却似乎不应该存在于皇宫的屋子,双目望去,到处都是灰白的布幔,除了必须的装饰之外没有其他,却是很让人意外的干净 看起来,即使现在没有人住着,也该是经常会有人来打扫着的。 素素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向着内间走去。终于,在里间的床上看到了一个人。 女子眉眼微阖,看样子像是睡着了。然而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眉头微蹙,气息不稳,睫毛也跟着这气息时不时的轻扇着,犹如破碎的蝶翼,让人有种无端的心疼。 这一刻,素素内心的喧嚣戛然而止。虽然进来的视乎不以为然,然而这时,素素无端觉得她是被这女子召唤来的。 用“美丽”来形容都略显苍白的女子,以及这白日中依旧在睡着的样子素素心底有个隐隐的猜测。 “你是谁”犹如恶魔一般不似人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素素被惊着忙转身退了几步。然而身形稍有不稳,脚底不知道被什么一绊,素素不可控的向着床榻上的女子扑了过去 这个声音,素素是认识的。就算没有听过几次,但是,传闻也算是听了不少。而且拥有这个声音并且这个时候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的,也只有那一人了吧 长平王。 “回,回王爷,奴婢是” “送汤药来的”这个时候那一袭素白的铜面男子眼角瞥到了桌上的食盒,平淡的问道。 素素在床侧跪的笔直,忙不迭点头,贝齿却紧紧的咬了唇。 长平王虽然看着很是平静,但是素素心上却不自觉在打鼓,甚至方才还算是温热的掌心已然一片冰凉。 王爷是知道拿错食盒的事情的吗还是单纯的以为她是御膳房派过来送药的若是太过于愤怒的话,会像红侧妃说的那般,看在她的面子上捡回一条命吗 可是,说到底红侧妃在长平王这里会有面子么不是说,跟长平王盛宠的那位有过节么 “下去吧。”男子一拂袖,似是疲倦了一般道。 “哦哦,是。”素素紧张不已,但是听到这么简单就能离开还是欣喜不已。低了头于男子身侧匆匆而过,却在手指即将探上门把手的时候,又被那人叫了住。 如鬼魅一般带着戾气的声音丝丝缕缕渗透进素素的身体,那人说,“你不是御膳房的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无比的陈述。 素素一惊,伸出去的手已然哆嗦不已。这难道是要算账了么可是就在说了这话以后,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从身后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长平王未明言离开,素素也不敢妄动。于沉闷的气氛中微微转过了头,却发现,那琉璃碗不知何时起已经被男子拿到了手中,一步一步走向的,原是那床榻上的人儿。 “张嘴”于床边站定,长平王对着那女子冷声命令。 冷冰冰的犹如在对着仆从下命令的语气还着实把素素吓了一跳传言分明是“盛宠”来着,果真也是不可信的么 分明还在睡梦中,若是真的是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又如何舍得这般哟五喝六的 可就在这狐疑中,素素眼尖的发现,床榻上女子的眉毛蹙的更紧了一些,甚至那唇角,竟然也跟着抿的死紧 怎么回事难道,是醒着的 “婉婉”又是一声厉喝床榻上的女子依旧岿然不动,倒是把滞留下来的素素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不过素素并没有充分消化这惊慌的时间。 因为,就在这一声厉喝之后,长平王像是忍无可忍一般,掀袍坐于床榻,空余的一手捏住了女子的脸颊,另一手端着那碗直接对着女子被迫张开的嘴倾倒下去 素素手心猛地一紧一颗心却蓦地落了地。不是放了心,而是,似乎这情景本该就是被预料到的。 长平王果然是个危险的人 看来,那些宠爱也不尽然,或许,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吧 这哪里会是宠爱呢 汤药是来的时候才热过的,这样子不试试温度就强行灌人,素素都替那床上可怜的女子嘴疼。 那女子显然也是拗着一股劲。虽然醒着却固执的不睁开眼睛,而且即使被烫的嘴角红通通的一片,还是银牙紧咬 黑褐色的液体顺着女子洁白的脖颈一流而下,经过的地方亦是红斑一片。 男子见状终于还是撤回了手,却在下一秒自己对着那碗猛灌一口,接着对着固定着的女子的嘴喂了下去 素素登时一张脸窘成了猴屁股,本能的想要去回避的,然而还没来得及转头,那头长平王突然一声闷哼,紧接着,床榻上的女子犹如惊醒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呵,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了么”素素虽然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长平王笑着的样子,然而听着此刻的语气,却无端觉得男子的嘴角似乎与先前相比上扬的一点点。 长平王直起了身子,先前禁锢着女子的手却是抚上了自己的嘴角。素素眯了眼去看,隐隐约约看着那素色的唇角之上,似乎有个说不清在泛着白还是红的牙印。 看起来,是那时闷哼的那一声的缘由了。 也是时候离开了吧素素心道,虽然看了些不该看到的场景,但是此刻竟让素素心中无端甚是愉悦。 关于宠爱的怀疑慢慢褪去,心底更多的溢出的却是安慰。也许,那二人只是在拗气吧 然而,紧接着素素望见了床榻上女子的眼眸。 安静的杳无生气的,像是已经生无可恋一般的眼神,这怎么会是属于长平王宠妾的眼神呢 黑褐色的液体仍旧顺着女子的脖颈向下,甚至渗进了薄被之中,而女子的喉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活动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6章究竟有没有心 既然要喝药想必是身体有恙,可宁愿忍着病痛也不愿意喝下那让自己舒服一些的汤水,是否说明,那二人之间根本不像是外界传言的那般 素素意识到异样想要偷溜出去的时候,已然太晚了。迈出去的脚尚悬在半空,身后即传来刺耳的厉喝,“站住” 耳膜犹如被刺痛一般生疼,素素一个激灵脚步一滞,缓缓回身,噗通一声跪坐在地,“王,王爷您有什么吩,吩咐” 长平王指了指方才那般争执之后被他放置在床边矮凳上的琉璃碗,冷声,“药是你送来的,自然由你负责喂下去” 素素像是不相信一般猛地抬头,然而迎着她惊异的眸色,那白袍冷面男子抚着嘴角那伤口的动作一滞,不经意瞟了一眼身后床榻,开口补充,“今日你能不能履行职责走出这屋子,就看她想不想了。” 这话,不是说与她听的,素素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被拉来做了幌子而已长平王这是想用她的命来要挟那女子罢了。 皇宫中这样的事情不少,主子们有主子们的相处之道,恨就恨她听了些不该听的话,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素素提裙诚惶诚恐的小步挪了过去,难以掩饰慌张的端起了琉璃碗,这才微微抬起了头,“王,王妃,您喝点药吧” 女子情绪安然,凑近了些,那目空一切的麻木叫素素心底的不安蹭蹭的上升了几个数量级这般样子的王妃,会在意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的性命吗 果然,女子不为所动。即使是素素哆嗦着手拿着的药勺颠颠簸簸滴了许多药汁在女子洁白的内衫之上,女子也恍若不知。 素素并不能确定女子是否是因为懒得搭理她所以才没有行动,但她知道,女子相较普通人而言已经是极能忍耐的了。譬如,若是这时躺在这里的是红侧妃的话,那么做了这般事情的素素,即使是不小心,也一定会是一场大灾难 威压阵阵自身后倾覆下来,素素心如擂鼓,没有选择,只好壮了胆子吹了吹勺中药向着女子的方向伸了过去。 干裂的唇角微松,黑褐色的汤药却还是溢了出来。女子不想服药的决心看来很是坚决,正在素素忐忑的时候,身后一丝衣摆拂动的声音,紧接着,素素握在手中的琉璃碗被甩了出去,落地而碎。 而素素自己则是双脚腾空,呼吸困难 “王,王爷”好不容易有气息自唇缝间挤出,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素素在数次挣扎未果之后,终于渐渐的连意识都开始涣散。 扳着男子强壮手臂的双手无力的垂下,素素睫毛轻颤些许,终于还是阖上了眼睛。眼底一片湿润,而素素心如死灰。 眼看着女子终于不再有挣扎,但是男子钳制着的手却没有半分松脱。云婧川终于缓缓转过头,嘴角微翕,“放了她吧。” 云婧川原本以为她是能拗得过长平王的。 就是因为她的在意,才让身边的人最后招致各种不幸。所以在长平王以这小宫女的性命相挟的时候,云婧川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央求的。 不想再受制于他,也不想再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而丧命,所以,即使在意也要装作不在意。而她,在这场赌局当中唯一能依仗的不过是这人心底最后的一点良知。 只是她早就知道的,那人既然能当着她的面杀人,心里又怎么还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呢 可是就算开口,那人似乎也没有打算放弃原有的打算,唇角似乎泛着异样而嗜血的红,手臂没有松脱一分,而那女子的面容之上已经现些许酱紫色。 喉头一松,云婧川继续,“若是她死了,先前的胁迫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么而且,你需要我活着的吧” 素素朦朦胧胧之间只觉脖子一松,然后在呼呼的风声之后,是落地撞到什么东西的闷痛感。也是这份疼痛叫素素意识勉强回来的一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床榻边的二人似乎还是对峙着的。直觉该是女子做了什么,只不过素素因为大脑缺氧,思维严重当机而事实上,此刻的她连咳嗽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你在威胁我。”长平王与云婧川对视了许久,才闷出了这么一句。 云婧川缓缓摇头,“我威胁不了你。毕竟,我现在的这样子,想死都是徒然。” 女子轻轻浅浅的眸光淡淡的洒在手脚的关节处,长平王呼吸一滞,心下自然明白她意指为何。 云婧川这一瞥其实完全是下意识的。看似淡然,而实际上内心已经是波涛汹涌。 一闭上眼,晃荡着的都是血淋淋的人影。不是先前曾经出现过的顾妈妈他们,而是玉帅的两位美姬,还有桐城飘香楼的半夏。 与死亡的时候不同,梦里出现的时候,是在质问着,向她索命的。声声凄厉,句句如魔音一般缠绕着,她们问,我们因为你而死,而你怎么可以喜欢他 怎么可以 云婧川也在怀疑,她怎么就瞎了眼认为这人会是与她岁月静好的那个存在呢直至此刻,那些温暖的记忆渐渐消失了,反倒是那人拿着滴血的剑在微笑的样子如伤痕一般刻在了脑海中。 “让她走吧。”云婧川沉声。 男子没有回音,却仍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云婧川默认男子已然同意,这便越过长平王望向了那头虚弱的睁开眼睛的素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提醒你吧” 真的是这位帮她说话了吗素素挣扎着坐了起来,半是感激的缓缓点头。没有丝毫迟疑,素素抚着依旧闷痛的脖颈,起身离开。 门吱呀一声合上,素素伫立门口终于算是松了口气。想着现在这般定然是说不得话的,反正也没得红侧妃的命令,若不然绕道去御医院央求些草药来 可刚准备迈下台阶,于高空突然有一灰影飘然而下,落地无声,紧绷的脸上薄唇微启,“姑娘留步。” 目送小丫头离开,云婧川目光终于转回到长平王的身上。 “王爷费尽心思叫我出声,现在可否说明本意了” “本意”长平王极为罕见的一本正经的迷惑道,“婉婉所指是” “现下没有旁人,王爷还是不必这般唤我了吧”虽然已经不会为一个称呼而思绪翩迁,但是云婧川心中还是哽的慌,事到如今,倒是觉得刺耳的紧。 长平王嘴角微抿,没有言语。云婧川见状好心提醒,“譬如,接下来需要我做些什么是远离落大哥他们此生不见,还是继续与慕子恒亲近好为他的罪名之上添上叔嫂不伦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男子瞳孔如云婧川预料的一般蓦地一紧,那内里是何意味云婧川却没有闲情去猜测,只是在长平王有所行动之前了然的微微一笑趁热打铁道,“不是想要问鼎天下么既然只是摄政王,那么就该是在解决慕子恒之前发生了点意外吧” 微笑着的时候扯动的先前被烫伤的皮肤还在隐隐觉得刺痛着,僵硬着,然而就在云婧川尚未来得及看清的时候,下巴蓦地一痛,原是男子身形一闪俯身而下。 拇指食指齐齐用力,云婧川登时觉得下巴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凑近了些,也自然看的清楚那于男子面具下的眸子中隐隐跳动着的恨意。 “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被钳制着说话每一个词都好像要咬住舌头一般,但云婧川好似根本不介意,依旧固执的反问,“王爷难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么” “皇上亡故,王爷大权在握,却苦于没有名正言顺当上皇位的理由。但若是太子实在不堪大任,那么也算是最好的理由了吧毕竟,您既有着很好的群众基础,又有着良好的军民情意。”云婧川微微一顿,“不是吗” 长平王随着云婧川的话语愈发收紧手指,那先前烫伤的皮肤因为这力气完全皱缩到了一起,一经扯动,云婧川疼的几乎生泪都要掉了下来。 这时终于男子恨声道,“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究竟还有没有心” 有没有心这个人问她这种话也算是恬不知耻了吧 一个杀人凶手居然会质问别人“有没有心”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该先摸摸自己的胸腔,看看那里跳动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么 云婧川嗤笑不已,“大概是没有的吧。所以,被伤害了也不会觉得疼,被利用欺骗了也还是会继续停留着。所以王爷大可以继续利用我。左右不过是一条命的事情,对于王爷来说不也是轻车熟路么” “你”云婧川定定的望着,看着男子似是气极,紧接着蓦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背转身一阵狂笑。 笑声持续了很久,若不是因为手腕经脉尽断,云婧川登时就像捂了耳朵。 只是那声音到后来渐渐缓了下来,却好似哽咽了一般,那人说,“是,婉婉对于本王自然还有大用处,所以你要妄想死。否则,酆洛,秦珏,云静,还有云家上上下下多少口人,甚至是长宁,最后都会是那桐城飘香楼老鸨一样的下场” 果然是错觉吧,云婧川望着男子绝尘而去的背影,银牙紧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7章下毒 “尊主。”长平王脚步沉重将要穿过拱门,拐角之时,有灰袍男子自墙头落地屈膝一拜,“送药的小宫女,如何处理” 铜面男子本目不斜视恍如未闻。却在经过百沐身侧之时蓦地身形一歪,而后疾步一闪,扶上路旁树干。 自胸腔内闷哼一声,夹杂着某些不明的咕噜咕噜的杂音,听着像是喉头有东西在哽着一般。可长平王只是垂首而慌忙掩嘴,连声轻咳都未闻。似乎是为了掩饰,但那样子只能是在某种程度上更坐实了百沐的猜测。 受伤了这声音百沐不是一般的熟悉,那是喉咙有血时候才会出现的。 百沐情急,跟了近前,担忧不已唤道,“尊主” 长平王腾出扶着树干的手随意摆了摆,阻止了百沐的靠近,哽了许久这才从怀中摸出帕子轻擦擦嘴角,淡淡道,“放了吧。” “可是――”百沐不安至极。 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王妃手腕脚腕经脉尽断,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是因为她。难道百沐若有所思的瞥向离院门不远的方向。 截了那小丫头之后,百沐就安置到了那处。莫不是与那丫头有什么相干 直至素素出来的时候的对话百沐还是听了一些的。所以这也是某种程度之上百沐拦截素素的原因。可若是王爷真的是因为那小丫头而成现在这般,那又如何能放走 而且,就在长平王将手帕攥着塞回胸口的时候,百沐眼尖的看到了那上面斑斑的血迹。心下一紧,愈发担忧,“尊主,不说旁的,单说那丫头已经知道王妃此般情形也断不能放出去啊。这若是叫北越那边知道了的话” “事情是瞒不住的。”长平王沉声,微微转头眸光低沉的遥遥望着寒风中萧瑟的屋子,轻声道,“现在秦珏若是知道她这般许还是好的,怕就怕跟在太后身边知道些什么。” 百沐不解,“那秦珏不是在救治太后娘娘么单单一个医者,又非心腹,太后娘娘若是有些头脑,兴许就不会把关妃娘娘的事情说出去的。” 长平王失笑不已,可因着这声轻笑无端又勾起了喉头的瘙痒,蓦地又是一声闷哼,接着便是压制也压制不住的连续的咳嗽。 “尊主”百沐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扶着男子稍有些不稳的身形,手指不经意抚上男子手腕,却突然像是烫着了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尊主,你中了毒” 长平王不为觉察的拂开百沐扶着的手臂,眼底却是罕见的柔和一片,只道,“若是连你都能看出来的毒,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话是这样没错。百沐自己也知道关于毒物一类,他也只是因为十三的关系略懂皮毛。可是心底还是有一阵一阵的不安涌了上来。 可是分明在之前,他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其一,大概是因为男子很强。强到即使是在过去腿脚尚有残疾的时候放任他一人,百沐也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这人的安危。 其二,大概是因为先前那个选择的机会吧。 百沐觉得,自从男子于南城门说了那句话之后,他自己的心思与先前相比有了很大不同。 或许,在那人心中,旁的事情还是占着一些分量的。也或许是因为那人总是冷冰冰不甚言语,所以看事情反而较他们这些人更为透彻了一些。 尊主是知道的。他对于那鹅黄衫总是致力于惹祸的小女子的那份隐蔽的小心思。 也是第一次,百沐觉得,他似乎不再只是单纯的是一件利器,或许,终于成了一个人了呢。 “可是”百沐欲言又止。 长平王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末了顿了顿,却是由接续上先前那话题,“秦珏与太后之间不是那么单纯的医患关系。再者,秦珏若是真懂医术,又何至于连她中毒都未曾发现呢而且,” 长平王稍迟疑了些,似是在压制心口的咸涩,待无恙了,这才接着道,“太后恐怕还不知秦珏真实身份,若不然以太后那般不肯服输的性子,又怎么会放过这么有力的盟友呢” 百沐听着这话终于还是沉默了。只是想了想之后又犹豫着开口,“那太子殿下那边尊主又作何考虑呢一直关着也不是行之有效的办法,毕竟,太后娘娘耐心有限,若是得不到满足,属下怕” “破罐子破摔么”长平王轻轻接过话头,却没有继续回应下去。但是那铜面之下的嘴角竟有些微微上扬着。 这神情百沐见过许多次,一般流露的时候代表着眼前的这人大抵已经有了万全的法子。 虽然未曾言明,但是此刻的百沐却较先前更为相信了。 而在这时,长平王已经缓步前行,若是忽略那抚着的胸口以及略微不稳的脚步的话,似乎也就是个正常人了。 只是没走了几步,男子突然脚步一停,冷声吩咐,“叫十三回来一趟” 大概是因为印象当中女子太过于顽劣的关系,而且很多时候,叫过来不是挨骂就是数落,甚至叫百沐带话的次数也不少虽然到了最后都被他吞到了腹中消化掉了。所以此刻,百沐本能的紧张不已。 万年紧绷的冰块脸有一瞬的慌张,随即紧跟而上,冷声而恭敬的询问,“尊主的意思是” 长平王驻足,眉目冷冷的斜斜瞥过,“怎么” 虽然男子的目光极为平静,百沐却无端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大概也是先前已经给了选择的关系,百沐觉得他好似已经在心底默认了这种秘密的共有,也就自然而然的在这人面前不再尽全力去掩饰。可就是男子这一问,以及那人唇上渐渐弥漫出的青紫让百沐突然联想到,既然中了毒,需要的可不正好就是一个可以解毒的人么 百沐垂首摇头,“无事。” 可末了百沐又突然想到那被他禁锢了的小丫头,跟着追问道,“尊主为何不从那小丫头处下手,毒,该是她下的吧” 这个时候长平王的目光却又幽幽转向了方才出来的那屋子的方向,犹如无奈一般的开口,“这也是本尊想要吩咐你的另外一件事情。太子园子那边,多派些人盯着。慕子恒不在,有些人自然愈发寂寞难耐了。” 通过这话,百沐已然清楚今日里来送药的丫头是从太子园子那头过来的。这样的话,倒也算是对下毒的对象是尊主的解释了。 但是百沐不解的是,这毒究竟是如何下的又是为何,尊主明明知道是太子那边的人动的手脚,却还要放那女子离开呢而太子不在,太子园子那头能这般明目大胆下毒的人,又会是谁呢 长平王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而实际上,百沐也清楚,这人能与他解释这么多,已经是相当例外的情形了。 盯着那紧闭的屋内看了片刻,长平王终于还是按着既定的路线离开,只是最后仍旧有话破碎的传入了百沐的耳朵。 那人道,“这几日的药,都由那女子来送吧。” 素素没有想到还能活着出了长生宫。 原本被那灰袍男子敲晕了时候,那一刻,满心觉得她不会再有机会醒过来了。 这宫中莫名其妙死了的宫人不在少数,素素曾有听说,有被剁了喂狗的,还有被杀了扔到乱葬岗被豺狼啃食的,甚至有的时候就是在御花园的湖中也有飘过尸不过从来都没有人关心死了的究竟是谁。当然也不会有人去深究那些人死亡的原因。 素素冲撞了时下正得意的长平王,甚至还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死亡反而是理所当然的了。 然而她却偏偏踩了狗屎运活下来了。 是那灰袍男子亲自与她松的绑,甚至还贴心的将她送到了长生宫门口。然而就在素素转身,那大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男子一句话让松了一口气的她立马如坠冰窟。 那人说,“王爷说了,这几日的药就劳烦姑娘了。” 素素伫立在宫门口,望着那最后砰地一声合上的大门,登时欲哭无泪,没有敢说,原本她准备再也不来长生宫的 这般处理难道不是在告诉她,她其实并不是被赦免,而其实是延时几日被处死的么 不过素素觉得她还是绝望的太早了。 从长生宫出来之后,她绕道去了趟御医院,要了个医治喉咙的药方,耽搁许久,回到太子寝宫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将至的时辰。 冬日的天色本来就黑的早,从大门进,到达红侧妃居住的院子之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素素想要与小红报个平安,这便去了女子居住的屋子,只是还没有走近,那泛着柔和光晕的屋子中,已然有女子张狂的笑声穿透暗夜传了出来。 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么印象当中,女子虽然会笑,却不会笑成这般。还是说,太子殿下安然无恙了 素素正想着要不要进去道一声恭喜,然而内里那女子言道,“耽误了本宫的大事还妄想好过未免也太天真,素素那丫头,今日定然是交待到长生宫了” “太子妃娘娘英明。只是,那小蹄子该不会把您供出去吧”素素紧紧攥着衣摆,这声音她是认识的,是太子妃身边时常跟着的老嬷嬷,确实记得是叫做容嬷嬷来着吧 “哈哈”女子大笑,“她自己都不知那药被动过手脚,又如何能反咬本宫况且,若是真的碰巧将那云婉药死了,也少了太子殿下的一块心病,对于太子殿下登上皇位确实大大有利的。太后娘娘想必也很喜欢吧” 暗夜中,素素眸子犹如换洗过一般的明亮,然而后背却冷汗涔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8章一石三鸟 “王,王妃娘娘。” 云婧川从来没想过,她费劲心思的躲过了神出鬼没且一天中有半天赖在这里的长平王,却没有躲过一个懦懦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素素。 彼时,云婧川刚刚为自己接了骨。因为过于疼痛,断了的手腕脚腕的接合是分批次进行的,而今日,刚好是最后一只手。 明明只要这个顺利接合的话,那么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可偏偏在这种时候被这小丫头撞见了―― 谎话倒也容易编,就是不知道这小丫头能否看懂这一系列的动作是为何,又会不会跑去告诉了她现在的主子。 分明是被她救了一命的小丫头,却不知为何鬼迷心窍的跟了长平王。自那日以后,这里的汤药便都由她送过来。 当然那些中药云婧川也都很给面子的喝掉了。 一方面她不想给这丫头带来麻烦,另一方面,她尝过长平王那日喂到她嘴中的汤药,能探知的几味都是调和气血的,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解了云婧川怕是毒药的疑虑。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308章一石三鸟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9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一个巧合是巧合,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就一定是蓄意了。 云婧川已经无力吐槽秦珏为何会像酆洛第一次出现时候一般固执的穿着标志性的衣服出现了,其实经历过半夏之后,秦珏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反而是更容易接受的事情。 脑中像是一团乱麻纠结到一起,云婧川微微阖了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些,试图将发生的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最关键的问题当是这三人为何会顶风去云相府的那个理由,以及去那里的时机。 假设时机是长平王通过某种手段达到的,可是就技术难度而言,要把那三方势力汇聚在一起本身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慕子恒出现在云相府的那个缘由,云婧川想,她大抵是知道的。说来也简单,慕子恒去的其实不是云府,而是姜府毕竟,在听到那些话之后,第一反应回去母后出来时候的那个家,也算是人之常情。 若是再假说秦珏去云府是为了她这个妹妹的话,这就有了两个人出现的缘由。 可是,在这当中有一个人是极难算计进去的,那就是云枫哥哥。 尽管只有寥寥数面,但是那冷峻的男人还是在云婧川浅薄的记忆中占了一席之地。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309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0章 定不徇私枉法 即使一只手腕使不上劲,但是云婧川巧手如花,轻轻捏着的针不过数下划拉,原本属于小宫女的面容已经消失不见,转眼已经换成属于她的那一张。 秦珏凑的很近,但空瞪着眼睛却根本没能看清女子是如何动作的。一边不自主惊叹,一边恍惚着却突然想起了阳平时云相死亡前夕的那个夜晚。 就是他以她性命相要挟云相的那个时候。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在那处民居,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个吧 虽然后悔无用,此刻的秦珏却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想要回头了。 若是没有先前那种种误会的话,那么至少以他的立场可以阻止这一切,再差也不至于让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做想做的事情,而是拖着受伤的手还在勉为其难的做着易容。 那手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扶了一下那个小丫头的缘故。那么撇去这些不谈的话,会不会是因为那日 秦珏不敢问出口。 事到如今,凡是有关她受的伤害他都不自觉的选择三缄其口。因为只要是准备询问,他便会想起,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是因为他而死那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问出口呢分明,他才是给了她最多伤害的人。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310章 定不徇私枉法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1章 他在说谎 暗夜之下,火把阵阵灼热。轻盈的雪花缓缓下落,却在还没来得及靠近的时候,化作轻雾四散。 火苗跳动,一片寂静中只有火把“呲吧呲吧”燃着的声响尤为清晰。 这或许是离长寿宫不远的地界,具体是哪个宫云婧川也不很清楚,总之太后病重,并不是能远途奔波的类型,看样子也是被临时请过来的。 散乱的发间仅插了根白玉簪子,粉黛清淡,这般模样倒叫妇人的面容显得柔和了些,平添了几分破庙时候的感觉尽管云婧川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而在寥寥数人对面下首,有一白一黑二人跪地。 其中白衫人面容惨白,身形瘦削,衣物松松垮垮的搭在精致而剔透的锁骨之上,本是一副惹人垂怜的模样,却虽俯首而身形笔直看样子,慕子恒还是很有写底气的。 而旁侧的黑衣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着,或许因为绳索过紧的关系,男子只能弓着身子,泛着土灰色的墨发上凌乱的不知道插着什么杂物,而在绳结最后回归的地方,那素白的手腕处,似乎还透着紫青 云枫哥哥被用了刑 虽说慕子恒身为皇子,而且也有太后在后面撑腰,受到厚待也属情理之中。可是,分明被抓着的时候,又不是云枫哥哥一人,这区别对待是否也太过分了一些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311章 他在说谎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2章乌龙 真正做出判决的时候,虽然女子身形跟着一僵,却也没有冲动的跑出去,这点还是让秦珏颇为欣慰的。 只是这种庆幸并没能够持续很长的时间。就在秦珏拉着怔忡的女子向着夹缝深处走着的时候,云婧川突然脚步一停,“既然你能确定秦珏没有去过云府,那么,应当是知道他的下落的吧他,是不是也来了都城” 秦珏原本以为她不会再问及他的,身形一滞,惊喜不已的回头,“你怎么会知道他来了都城” “那日,”云婧川语气一沉,“你的两位美姬因我而死,现场死了的,还有另外一人。就是秦珏的手下。” 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提及这件事情,云婧川心里其实是忐忑的。身前的这人待她自然是极好的,可人毕竟是因为她才会遭遇不测。 关于这件事,即使没有道歉,最起码,她也欠他一个解释。 尽管,这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 没有问及她那日去做什么,怎么会回来,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事情甚至也没有过问过他那些美姬的下落。 大概也能猜到些许吧可是尽管已经知道,还是愿意来找她。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312章乌龙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3章保他一命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云婧川的计划全打乱了。 原本,云婧川是想趁热打铁一次性跟着押送慕子恒与云枫的队伍去地牢的。营救了自然好,救不了也得弄清楚真相。毕竟,那二人那般反常分明是有隐情的。 云婧川也想过,若是实在不行,无论如何赶在行刑之前假死而遁还是可以实现的假死药她有,只要长平王不要丧心病狂的屠“尸”,一切就都有回转的余地。 至于说进地牢,光明正大定然是不行的。不过,易容勉强可以拿来充充数。 虽然她身高不够变成长平王,但是太后总还是可以的。毕竟那是个又有看望的动机又有行动自由的女人。 而今,男子伤重,云婧川无法弃之不理。思虑半响,还是决定先回长生宫再做打算。若不然素素顶替她的事情一旦被知道,会引起长平王多大的反弹就无法预料了。 可这却又滋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玉帅武艺高超,来的时候带着她翻了屋顶才避过了长平王的耳目,可是她这小身板,拖着这么个男人离开这里都是个问题,安然瞒过还在院子中的那一众人更是天方夜谭了。 云婧川只好先摸索着摸了些伤药探进男子的后背敷了上去,又把男子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地,蹑手蹑脚的走回到墙缝入口。 数分钟之前,慕子恒二人已经被押着离开。寥寥几个大臣现下也不知去向,剩下的,自然只有太后和长平王这两方势力了。 雪花扑簌,跳动的火焰映照之下,二人面色明灭不定。太后端坐周身阴郁,长平王伫立着身形笔直。 “王爷,”这个时候还是太后先开了口,带着不怒自威的语气,“你真要杀了恒儿” 长平王微微俯首,“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子渊甚是痛心,却也无力回天。何况,为了皇后娘娘复仇一类皇祖母难道希望传扬出去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么” 太后一愣,不可置信的望着这头冷若冰霜的男子,“可是,你分明答应过本宫” “子渊只答应太子不是存心而为则可念在父皇尸骨未寒的份上不予追究,但是现在太子亲口承认,”长平王气息蓦地一沉,微叹,“若是不加以惩戒,如何能堵得住重臣悠悠之口” 是了,若是旁人或许还有可能。毕竟这朝堂之上都是些人精,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主儿只可惜,在场的还有一个程震。 那是个铁面无私的主,办案的时候才不会理会涉事者究竟是皇亲还是国戚,一概一视同仁曾经云婧川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分明答应的好好的要照顾她,可是临了却是半分不认。 这些事情,她都知道,没道理太后不知道吧 也是曾经垂帘听政过的女人,群臣的脾性只怕是了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但是太后只是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苍老的声音自嘴角流泻而出,太后长叹,“本宫虽老,却也没糊涂。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那想要谋权篡位的野心变得名正言顺罢了。恒儿良善,从幼时身中奇毒无药可医到后来一步步错失民心,这些事情哪一件没有你的参与” 身中奇毒那错失民心云婧川多少能明白,毕竟,在长平王的布局中,她占了极为重要的地位。可是中毒这一项云婧川脑海中现出男子惨白的面容。 这么说来,身体孱弱,难道是因为中了毒么 “所以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太后冷哼一声,终于将目光转向长平王,却是满脸的不屑,“十六年前,本宫就不该因为煜儿而心慈手软,若是早日把这事情告知北越,也就不会留下你这么个祸害” 要告知北越的是什么事情太后话中“十六年前”的事情,云婧川大概能猜到是杀害关关的那件,只是,这跟告知北越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关关与北越有什么关联 长平王失笑,坦然的迎上太后的眸光,只道,“是啊,皇祖母为何手软呢若是能在二十多年前来的及阻止的话,不用说子渊这个祸害,就是皇后娘娘也与父皇琴瑟和鸣,哪会有后来被捉奸之事呢” “你”太后眸光凌厉,下意识却瞥了瞥周围候着的为数不多的仆从,看着众人蓦地垂首,这才尤为不悦道,“说的什么胡话皇后何时” “被冷落,春闺寂寞也是极为正常的。子渊只是不解,为何对于这样的女人皇祖母都甚是维护,却偏偏对母妃那般苛刻呢” “皇后之事自然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若不然,后来那奸夫咳咳” 话语出口,太后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已经着了长平王的道,干咳了两声正要继续,却被长平王抢了话头去。 “若不然,后来那奸夫何至于死的不明不白,只剩下熊熊烈火下的一抔枯骨”长平王闲庭信步,嘴角邪魅一翘,“这难道不是报应么” “十六年前,子渊差点葬身火海,也是不明不白,怎么从不见皇祖母此般发问母妃于皇室宗祠下毒人偶诅咒父皇也是不明不白,怎么皇祖母甚至连调查就没有过就直接下了定论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澜妃。” 长平王蓦地垂首失笑不已,“皇祖母做的事情还要子渊一项一项的列出来叫众人知道么还是说,皇祖母宁愿拼了这些也要保全太子,甚至不惜与皇后娘娘一般同样被天下人耻笑呢” 长平王果然都是知道的。 云婧川早就知道的,那个人的心已经完全被复仇占满了。 虽然桩桩件件似乎都有理由。但是太后说的话其实是对的,他不过是给自己龌龊的心思披了一层华丽的外衣而已。 他不在意人命,也不在意相守,似乎是在意关关曾经受了的委屈的,也似乎是为了替那可怜的死去的兄长鸣不平。然而其实,只是心中积郁难平吧 只是,这样做了之后,最后剩下的会是什么呢 排除了唯一的兄弟终于登上皇位就会让他觉得幸福吗还是说这样做就能让太后回心转意去在意他甚至后悔曾经对关关所做的一切呢 云婧川不理解,也不再想要理解了。 一个人的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没有必要为那个人忧心什么。而如何从这疯狂的人手中保护她在意的人才是尤为重要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她又该如何呢 而在这时,妇人轻笑着,状似不经意道,“王爷倒是好笑,谁能证明本宫做过这些事情皇后之事,说出去又会有几人相信呢毕竟全天下人都知道,帝后情深,对关妃都知之甚少的人,如何会相信皇帝因关妃曾经冷落过皇后呢但是,” 太后一拂袖,缓缓起身,搭了卑躬上前的仆从雍容雅步向前,“关妃之事若是叫北越知道的话王爷倒是猜猜以秦皇那般冲动的个性,会不会相信呢” 打的是什么哑谜呢云婧川不解,方才那时也是这般,听得云里雾里的。倒是可以从这话音中准确得到关关与北越有关的信息,难道 云婧川也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该不会,是因为娘亲吧 爹爹与关关为至交好友,关关与娘亲似乎也是。若不然怎会瞒着爹爹而养育她那么久呢而娘亲又是北越公主,难道,太后是知道了娘亲与关关之间的关系 好像也不是说不通。 毕竟,云婧川曾经从长生宫的被褥之下翻到过娘亲的画像藏得那么隐蔽,当然是有猫腻的。 云婧川心头不安,由于渴求答案自然而然的望向了长平王。然男子不语,明显算是佐证了太后这般话语的真实性。 反倒是太后,脚步忽然一滞,明显是苍老而疲惫的声音,那语气却没有半分疲软。 她说,“事到如今,本宫也不期望那孩子能登上皇位。他斗不过你,即使坐上龙椅也是坐不长久的。但是保他一命,本宫知你还是能做到的。” “若不然,本宫拼尽全力也会叫你后悔现在所做的这一切” 冷不丁的一句威胁,云婧川气息跟着一滞。然而回神的时候,妇人已经被簇拥着离开。而长平王依旧呆立着,身形单薄而萧条。 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也似乎只是呆立着,云婧川坦言并不很懂此刻的长平王。 而让她一惊的是男子接下来的话,喉头似乎哽着什么一般,那人刺耳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沉重道,“听了许久,还不愿意出来吗” 他一直知道她在这里 可是他应当不知道她手腕脚腕接起来的事情才对啊 云婧川身形猛地一僵,咬咬唇终于决定走出去的时候,有人自身后飘然而至,缓缓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玉帅不,不对不是男子那般宽大的手掌,是女子特有的软糯的手心,而紧接着有抹红影自巷道中飘了出去,对着那铜面男子邪邪笑道,“王爷,别来无恙。” 红衣绝艳,桃花眼含情秦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4章莫让往事绊了前程 “所以,姑娘是唤作万言”云婧川一手挎在脖子上,微微俯身替光着膀子缠着绷带的玉帅掖了掖被子,这才回身对上恭敬的立在下首的墨纱女子。 墨纱女子不发一言,只默默垂首表示应答。 云婧川缓步愈发走近了些,眸光审视的望着那面容包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女子,“那么冒昧轻问一句,姑娘跟千语是什么关系” 云婧川神色凝重。 实在也不是她多疑。虽然当时是这女子的出现让她免于被长平王发现的命运,但是,明显是秦珏的属下,却为何会起了个跟千语那般相似的名字呢而且,就这装扮似乎也是照着千语的对立面来的 云婧川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只是巧合。 更不必说,秦珏那般出现熟稔的与长平王打招呼本身就很可疑了。 “千语为属下至交好友。”女子的声音闷声闷气,带着浓浓的鼻音,不似慕倾城那般清脆,语气中的冷静淡然倒跟千语还有些相似。 云婧川脚步一顿,“所以,那个与通敌北越的人,其实是长平王”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314章莫让往事绊了前程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5章太后的吩咐 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亮如明昼的宫廷内,有跪着的仆从齐刷刷伏地高呼,“恭迎太后娘娘回宫” 声可震天,只是余音未消,那被嬷嬷扶着的老妇突然腿脚一软,身形一歪,随即顿地而去,倒地的一刻,妇人右手却横着紧紧的揪着胸口之下的方寸之地,看样子分明是在疼痛 众人手忙脚乱去扶,却乱糟糟倒做一片,身为病患的太后甚至被推搡着的小宫女挤压在中间,想脱身又不得,反而是刚被扶起身又被拥挤着倒下。在人群之下拥着太后的李嬷嬷经此几役,手臂也像要断掉一般,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厉声斥责,“慌什么” 威严怒容却与先前判若两人,众人心惊有次序的默默退开。 李嬷嬷着身旁的宫女搭手扶了太后安顿至榻上,轻盈小心的放下床帘,这才揉着手臂疾步走出,冲着一屋子的仆从怒斥,“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去御医院请玉大人” “金蓉” 内间妇人虚弱的声音传出,李嬷嬷顿时笑意浅浅缩了回去,躬身问询,“太后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金蓉是李嬷嬷的闺名。自从入宫多年,能唤她这个名字的人,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剩下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太后算是其中之一,但也许久没有唤这声了。 李嬷嬷乍听的这一声,自然激动的紧。为人奴仆数年,她当然知道,被这般亲昵的唤着,自然是会得主子的好处的。 “莫去叫那玉帅,叫小鱼来。” 太后声音高低不定,气息虚,饶是隔着纱幔,李嬷嬷也知道太后定然是在苦心压抑着疼痛才能说出这般完整的话。 李嬷嬷忧愁不已。 太后娘娘这病也算是痼疾了。一直以来能不能治愈且不说,这御医院的一帮子饭桶却是连病因都查不出来的。还好在为皇上光征良医的时候来了个玉帅,虽然没能救治了皇上,却阴差阳错的刚好能缓解太后娘娘病症的疼痛 只是,这时候为什么不让那人过来呢 “娘娘,还是叫玉大人来看看吧。小鱼那孩子虽然衷心,可毕竟不是医者” “你们下去吧”太后遣了众人,等到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消失,妇人苍老的声音复又传了来,“金蓉,你跟着本宫有多少年了” 李嬷嬷心下一恸,微微垂首,“老奴自四岁被卖至将军府,算来,也有好些年头了。” 账内几声轻咳之后,太后气息愈发微弱了些,似是带着笑意的,幽幽道,“这么多年了,你跟着本宫嫁入天家,一路风风雨雨,也甚是辛苦” 原本以为只是要叙叙旧的,可是这话李嬷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如何不知,这是惯用的卸磨杀驴的开篇 “娘娘饶命”李嬷嬷身形一紧,伏地大呼,“能陪着娘娘许久,这是老奴祖上修来的福气,还望娘娘不要” “咳咳”帐中人轻咳,“本宫又不是要治你的罪,你慌什么”顿了顿,太后接着道,“只是你陪了本宫许久,也帮这本宫做了许多事情,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不是要命的事情,这让李嬷嬷心下稍松。细细思量,也算是明白了太后后面这话所指。 那玉帅,不是可用之人。 冲着先前为长平王妃诊治的情形来看,多半是与长平王是一伙的想必,这也是太后不与召见的缘由了。只是李嬷嬷微叹,柔声道,“既然玉帅是王爷那边的人,那娘娘的病情岂不是” “他早就知道了”提及长平王,太后语气顿时凌厉了许多,甚至那窗幔都似乎跟着这激愤难平的声音而颤动起来。 “名正言顺的夺人政权不成就害人性命,狼子野心的东西咳咳” 气息过激,一口气不顺,太后随即剧烈咳嗽不止。借着光影,李嬷嬷依稀看到那床帏之内,妇人盖着的被衾被紧紧的揪作一团。 李嬷嬷心焦,当下便要起身查探,然而太后似是意识到李嬷嬷的动作,摆摆手道,“本宫无碍,你且叫小鱼过来,照着之前的方子煎点药来。” “可是”李嬷嬷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口。没几日之前,那孩子突然慌慌张张道药方子丢了,而先前抓药都是找那玉帅的。此刻,就是叫回忆那药方,却也非找那人不可了 可是,李嬷嬷犹豫的望着光影中蜷缩着的妇人,忧愁不已,太后娘娘摆明了不想见到玉帅 然而犹豫归犹豫,李嬷嬷却也只能照实禀告,只是原本以为妇人会火冒三尺高的,却没想到是如若未闻的平静。 过了许久,久到李嬷嬷跪着的膝盖都有些酸麻不已,这个时候,内间的妇人突然幽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罢了,这看来是本宫的宿命了。一个个的,就救治本宫的人,全部都被那贼子招揽了去。只是妄想此般就让本宫认命也太天真了金蓉” “老奴在。” “派人秘密的去寻那人吧。” 李嬷嬷下意识即将出口问询是谁的,可是联想到近日里的一些传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惊怔不已,结结巴巴的开口,却道,“娘娘时隔多年,一时半会儿找人也难的很,即使侥幸找了回来,可,可大皇子就一定会站到您这边吗毕竟当年您选择的是皇上啊” 太后冷哼一声,“他们这些人,都受了云贤那贼子的荼毒。荷华之于那人,便如关妃之于煜儿。他们以为本宫不明,却不知本宫才是最清楚的人。” “去吧。”太后蜷缩着背转过身,“只要想办法联系即可,那人,或许本就在恒儿的身边。虽然恒儿是煜儿的孩子,但是那人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荷华唯一的血脉丧命的。” 李嬷嬷迟疑了一下,随即俯身退下,可起身刚走了两步,又被太后疾声唤停,只道,“对了,云婉那边,也动手吧。药引子想办法弄到恒儿那处,她自然会去的。” 李嬷嬷身为太后心腹,自然对都城破庙那段有所了解。甚至是起先太后所言能救治的人一个个都被长平王招揽了去,这其中第一个,李嬷嬷也自是清楚就是那云婉。 自心底所言,李嬷嬷其实并不喜云婉。但是,好歹也是救了太后娘娘一命的人,甚至后来这多少次,若不是那药方,想必太后也不能安然熬过那么多日日夜夜。 明明是吃斋念佛的人,却也 不过李嬷嬷转念一想,随即也跟着释然了。默默的应了,带上了门,这才悠长的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询问的其实是对的,她跟了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呢这宫廷之中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怜悯或者是恩惠那种东西,而是权势。 有了权势,就能在这样险恶的宫廷活下去,而若是被权势丢弃,那么就会成为斗争的牺牲品。那时候,因为太后娘娘死去的后妃是如此,后来的那人也是如此。 云婉不是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不该选错了阵营,成了长平王的人。 李嬷嬷心事重重也就自然没有觉察到,就在她出宫门的那一刻,有红裙之人自其身侧一闪即过,而后掠上墙头,只轻轻几越,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而李嬷嬷把太后吩咐的事情安顿下去之后,这才继续守在了太后寝殿的隔壁候着。 风声潇潇,雪迹漫漫。 李嬷嬷在油灯下一下一下的点着瞌睡的时候,自然想不到,那被她派出去前往死牢的小宫女,早在还没来得及出宫门的时候,就被人敲晕剥了外衫之后扔在了后院堆放杂物的小屋。 秦珏风风火火赶到死牢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那肃穆的高门口,蜿蜒的一串脚印自宫廷方向而来看那脚印的尺寸,绝对不是出自于男子的,倒像是小巧的女儿家留下的。 阿婧她果真还是来了此处 秦珏心急如焚,什么也不想就要从屋顶上冲下去,明显是准备硬闯。然则身后有一人冷冰冰的声音喝了住,“殿下,死牢重地,您是想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秦珏回身,冲着那全身裹在斗篷中的人没好气道,“那还不帮本殿下善后” 斗篷人摇头,“殿下,属下一人即使有心也无力。” “那便去准备银两马车,越快越好。本殿下速战速决,等找到阿婧就一起离开这里” 斗篷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开口,只见衣着花花绿绿的男子已经从墙头飘然而下。倒是没有莽撞去闯,只是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送至守门人手上,这才道,“劳烦各位,玉某是太后娘娘派来给里面那位诊治的,还望通融通融。” 伫立在墙头的斗篷人见状,眉眼微眯,半响身形一闪,半分声息未闻,已经消失在原地。只有那墙头空出的多余的一块,方能证明方才有人存在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6章圈套 秦珏不是没有想过硬闯,但是现今还能冷静而耐心的等待着守门人的审核还是受了斗篷男子那番话的提醒 引来众多兵士并无所谓,换句话说,即便是他的身份暴露了也无所谓,但是阿婧怎么办 这个时候若是被众人将她与慕子恒逮个正着的话,那风流鬼慕子恒受到重责或者身首异处都不是什么大事,关键阿婧又该如何自处 分明还是长平王的妃子。 大半夜的跑过来,还是嫂子与小叔子这种太容易让人想联翩的关系,如此再加上二人又有过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若是出事,他倒是可以带着她一走了之,关键是她会愿意跟着他离开吗 这答案,秦珏不加细想都知道。 好在守门人并没有怎么刁难,甚至在验证了秦珏的印信后,居然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随后开锁放行。 这般容易就进了来――虽心有疑惑,但秦珏并未深究。满心担忧女子近况,秦珏恨不得立刻插了翅膀抓紧飞进去 地牢昏暗潮湿,燃着的火把迎风跳跃着,星星点点却是显得那行走的甬道愈发的幽深。味道很是浓重,是一股混杂着黏腻的甜腥和金属生锈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秦珏紧紧的跟在带路的狱卒身后,沿着甬道拾级而下,越前行,眉头蹙的越紧―― 就从方才不小心瞥到有狱卒在对血肉模糊的已经完全不辨人形的犯人行刑开始,秦珏胃腹止不住的翻涌。突然间明白了先前闻到的那味道是为何。 一路忐忑,秦珏心下愈发担忧的是,这么残忍的地方,这般血腥的场景,那个温暖而善良的女子,见着会被吓坏吗会做噩梦吗 心不在焉的走了许久,直至带路的狱卒停下了脚步,秦珏这才定睛望向眼前的牢房。 除了地处这牢狱的最里面,外加多挂了两把锁之外,似乎也看不出这关押着曾经的一国太子的地方与其他的牢房有什么区别。 火苗左右摇摆,粗壮的牢柱影影绰绰。视线越过牢柱夹缝,能清楚的看到那低矮又灰白透着脏污的塌上躺着人――那身形即使瘦弱,但素白的袍子亮的扎眼,想看不见都难。 秦珏扫视半响,并没有在这牢房四周见到女子的影子。 “上边下了禁令,大人要抓紧些。若是被发现了,娘娘倒是无碍,我们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不保了。”狱卒躬身一拜,简单解释完回身欲走。 秦珏一伸手把人拽了回来,讨好般的笑着,自衣袖中滑出几张银票,顺手强行塞到那人手中,“小哥辛苦。不过玉某还有一事相询。敢问今儿晚上,可还有什么人来过此处” 狱卒想必在地牢当差多年,对秦珏这般行事也熟稔的很,并不扭捏,伸手接了银钱塞到怀中,不留痕迹的退开了些躬身道,“不久前,太后娘娘那里派人送了些吃食来。” 边说着,那人若有所指的看了眼里边。秦珏跟随狱卒目光,这才在桌上看到了摆的卖相完好的几碟素炒小菜――看着似乎还没被用过。而饭菜的旁边还放了一坛子酒。 看来虽然住的地方没办法改善,这伙食还是不曾克扣的。秦珏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暗自庆幸,幸好找的是行医这个梗,这若是也找个送饭的借口,岂不是被逮个正着么 可是饭菜尚在,人却是去了哪里秦珏不死心追问,“小哥可否告知,这送餐的人去了哪里” 狱卒像是没有想到秦珏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里面的慕子恒身上,面上明显有些疑惑,“大人此问是” “哦,这个啊,”秦珏收起面上的笑意状似忧愁不已道,“就是确认一下是不是长寿宫的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多留一份心眼自然是好的。” “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亲自送来的。”言外之意,不可能有假。狱卒躬身后退一步,“大人若是无事,小人先行告退了。” 已经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秦珏也不好继续留着狱卒不放,目送男子背影消失在甬道深处,秦珏绷着的心弦一松,登时蓦地跪坐在地,而在秦珏花花绿绿的后背处,突然一片潮湿。 “妈的”秦珏小声咒骂一句,紧闭的眉眼跟着蹙的死紧 没有了寻找云婧川执念的支撑,秦珏身上被压制的毒性又开始肆虐,眼底一黑,当下额头已是虚汗涔涔。 射箭便射箭,何必还刻意的用上这么霸道的毒药呢 秦珏禁不住轻咳了两声。然这时冷汗经不知何处飘来的穿堂风一吹,秦珏一个哆嗦,蓦地眉目一片清明 糟了 该不会,是个圈套吧 秦珏也是突然想到,从长平王那时叫他配合诊治阿婧的情形来看,当是十有**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而这牢房,虽然太后派来送饭的人进的来,可为什么那么简单就放他进来毕竟,慕子恒并没有受伤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一个人怎能在知晓有人来到的时候还没有半分动作呢甚至连句询问都没有 秦珏眉目重重的盯着矮榻上一动不动的白衫男子,突然踉踉跄跄的起身拉开牢门直直的冲着那人奔去 如果猜测无误的话,慕子恒会不会已经―― 秦珏扳着慕子恒的肩膀把他翻了过来,另一手急急的探向男子的鼻息―― 还好还是活着的 一丝浅笑上面容,秦珏蓦地瘫坐在塌。身形背过慕子恒,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松。 方才他还以为,长平王已经秘密处死了慕子恒,而故意把他放进来好背了这黑锅呢。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吧 毕竟,阳平那场战争,那场对于云相的天大的误会,本就与长平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半封信,对云相伤害了大姑姑若有若无的指证,甚至最后才出现在战场之上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秦珏隐隐感觉到,长平王这一系列举措并不是偶然。 而今,长平王有心天下,光让慕子恒名不正言不顺还不是最要紧的。最缺少的恰恰是这最致命的一击,要么死,就是不死也要致命 看长平王与太后剑拔弩张的情形,长平王必不能让慕子恒死在他的手中――会引起太后冒死反扑是一方面,残杀手足也会为百姓所诟病而他秦珏,身为敌国太子,却是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倘若慕子恒一死,大盛局势不稳,长平王刚好出来主持大局,到时候,就是太后也不能再有什么异议,毕竟,长平王已经成了大盛皇位唯一的继承人 还好不是这样 只是,只怕这牢房也不是久留之地了。 秦珏眸光幽幽望向歪歪斜斜已经辩不清颜色的木制桌子,心道,本来阿婧来死牢都是那黑纱女子的一面之词。那女子真实身份为何,会不会本就是长平王的一颗棋子这都不好说。 而今云婧川既然不在,秦珏也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至于慕子恒为何要说谎认下罪名,又为何昏睡不醒,这都不是秦珏想关心或者该关心的问题。 秦珏定定神,手臂撑着床榻正欲起身,可就在此刻,手腕蓦地一痛正想开口斥责的时候,后心的伤口一阵抽痛,因着毒性发作秦珏眼底一黑,瞬间只觉被大力一扯,紧接着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慕子恒是假装的 这是秦珏的第一反应。可貌似他名义上还算是太后的人,也算是慕子恒这边的,这人挟持他做什么 但是紧接着,事情却脱离了秦珏的想象就在秦珏头脑昏昏沉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顿觉有人欺身而上 这是秦珏头一次觉得,若是被挟持反而是好的,甚至就是背黑锅都比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原因无它,那动作的意味,几乎是在风月场所长大的他最能明白 这人是疯了吗 尽管疼痛外加毒发,但是秦珏头脑顿时恢复了清明。猛地睁开眼睛,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泛着潮红的眉目迷离的面容。 巧着这模样他也熟悉的很,简直就像他楼里被下了药的姑娘慢着慕子恒是被下了药 为什么被谁怎么下的 秦珏的目光不期然正好瞥到那老旧木桌子上的饭菜,瞳孔却蓦地紧缩方才没有看清楚,污浊的桌面上泛着的点点清凉的微光,莫不是方才这人用膳时不小心溅下的油滴 是太后不不不,难道李嬷嬷是长平王的人还是说,来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李嬷嬷 秦珏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就在他思考这些明显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神志不清的慕子恒双手揪着他的领口向着两边猛地一撕,“刺啦”一声布料破碎,而秦珏胸口一片清凉 “慕子恒看清楚老子是谁”一巴掌甩上去,声音清脆的很,却半分作用都没有慕子恒显然已经红了眼,看着瘦弱,力道却比秦珏这病号大了几个数量级。 秦珏斥责无用,推搡不得,还因为使足了劲的一巴掌加速了毒药的扩散。意识渐渐涣散,整个人也愈发疲软,到最后眼睁睁的看着男子愈来愈近的面容,却没有了抗衡的力气。 “靠”秦珏嘴角翕动,只留得轻不可闻的一个字消弭于唇齿间,终于,还是阖上了眼睛。 而慕子恒俯身向下,依旧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千钧一发之际,有杂乱的脚步声渐近,伴随着的是一声惊呼,“住手呸住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7章 断袖之癖 幸好有体型彪悍的狱卒很快上前分开了两人,若不然,饶是见多识广几朝元老的徐大人都不知该怎么从口不择言嚷嚷着“住手”或者是“住嘴”的尴尬境地中脱离出来。 徐大人是听闻太子被废的消息匆忙赶过来的。因为传言中,太子自认通敌,徐大人始终不能相信,所以还纠集了一帮子老臣一同来问个清楚。 徐大人从来没想过会撞上这样的场景。 虽也有些富家子弟好这口儿会找个小倌玩玩,可大盛毕竟民风保守,这种人也算是少数且往往也会被冠上“不学无术”的名号,总之是极为上不得台面的。 可太子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造孽啊 徐大人忙着痛心疾首却是忽略了原本也不是人家有心在他们面前“表演”,是他们误闯进来的。不过这么一折腾倒叫徐大人联想起了一些旧事。 譬如,分明已经成亲许久,但是两位太子侧妃的肚子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再譬如,传言太子殿下大婚后不愿与太子妃同房,而太后娘娘甚至皇帝还为此而下过旨意。 若说这先前种种都算是猜测,但是接下来的事实却是坐实了徐大人的不安。 须发花白的老者也是无意中一瞥,却突然看清了那平躺着被太子殿下那个的男子的模样――却不是太后身边正得宠的那位御医院大人又是谁 徐大人恍然觉得他窥探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医术不精却莫名其妙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莫不是――因为这个 所以说,太子殿下原本就有断袖之癖 显然不只是徐大人确定了这一点,连同其余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先前准备好的措辞再也说不出口,甚至连来时的理由也似乎忘了个彻彻底底。 现场陷入了尴尬。 实际上,除了押着慕子恒的狱卒之外,其他人根本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境况是在长平王来了以后才发生了转变。那人大抵是因为听到通报他们这些臣子硬闯地牢的消息匆忙赶过来的,只不过路途不近,一行人姗姗来迟。 面容虽有些冷凝,却也带着一贯的温和气息,长平王被簇拥着疾步而入,并没有率先听臣子的解释,也不对床铺上男子的出现予以询问,而是拂袖就着粗暴的押着慕子恒的狱卒呵斥了几句。 太后接踵而至,依旧素服加身,面上尽管略施了些粉黛,却也难掩心力交瘁的神色。 塌上花花绿绿的男子衣冠不整,被架着白衣人面色酡红媚眼如丝,这场面任是个明眼人看到了都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 毕竟当着群臣的面,太后也不好哭天抢地,端着架子耐心的听完长平王那些不痛不痒的呵斥,这才厉声道,“来人给本宫把这玉帅拖下去斩了” “不――” “不可”同一时间似乎有两道不同的声音发了出来,但因着长平王声音一贯刺耳,并且时不时的带着些杂音,众人虽愣神半刻却到最后都把这归咎为错觉。 只是长平王这声喝止,却在太后心底坐实了关于玉帅是长平王的人的猜测,当下愈发觉得这事情无论如何得推到玉帅身上才行。 “怎么”太后不悦的反问,“这事情摆明了是有人要陷害恒儿,摄政王却是要保了这居心叵测的男人么” 长平王摇头。接着刚要说什么,却被太后牙尖嘴利的抢了话头,对着愣神的狱卒顿时厉声吩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这”狱卒犹犹豫豫的望向了长平王。 太后的命令不敢不听。但是太子已经被贬为庶人,而且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日后谁入主江山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而今,若是长平王于太后妥协了还好,但若是对立,选择谁还用得着细想么 眼见众人不聋不瞎却犹如木头人一般没有动作,太后气愤难平,好在这时长平王终于开了口,“太后娘娘稍安勿躁。这玉帅生死暂且不论,您有没有发现慕子恒似乎神色有异” 废去封号,贬为庶人,长平王以名直呼慕子恒并没什么错,太后虽然不喜却也无可奈何。压下心口不悦,太后狐疑着凑近了些,“怎么个不对” 就在问出口的瞬间太后自己也看清了慕子恒的面色。 好歹也是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太后一眼已然明了所有。当下愈发坚信是被陷害使然。边着人去请太医,这边轻柔的将慕子恒安放到了床上。 自然,昏迷不醒又衣襟大开的秦珏早已经被抬着扔到了地上。 “噗通”一声秦珏四仰八叉的落地,只看着,云婧川就屁股疼。 没错,另外制止的那声音其实是云婧川出口的。 若不是身后同样扮作小喽啰的女子的阻止,云婧川绝对又跳了出去闹得不可开交了。尽管云婧川自己也知道,不能那么冲动。但是叫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帮了她许多而今伤重不已的男子莫名其妙要被处死,这如何使得 “摄政王,这件事情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恒儿他,怎么可能是”太后欲言又止,将要出口的那个词哽着却说不出。然即便如此,众人已然心知肚明。 当然不可能是云婧川第一次与太后有了共鸣。那对她说过“喜欢”的小安子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呢尤其,对象还是玉帅那可是个时时走着身后就跟着如花美姬的男子 这两人会是那种关系云婧川打死都不会相信尽管,她也算是看到了二人亲昵的时候。 “你该不会相信他们二人真的是那种关系吧”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云婧川肩头跟着探过一颗侍从装扮的脑袋,却不是带着她来的小倩是谁 云婧川愤愤的扔了个卫生眼过去,这般拙劣的计谋,即使不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吧云婧川很笃定。 “可是”徐大人犹豫着最后还是耿直的问询出声,“太后娘娘,老臣曾听闻您有下过懿旨,起因便是殿下不肯与太子妃合房,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那个是”太后想要解释的,可话到喉头却蓦地没了声响。心知这个时候抖落出来慕子恒心仪云婉的事情会更糟糕。可是,若不是这个理由,还有什么借口能圆了那旨意呢太后很是忧愁。 徐大人现今已然是笃定不已了。慕子恒或许是被下了药,但是旁人即使被下药也不会与男子如何吧 尤其,看太后神情分明是犹豫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不只是太后,同样下过旨意的皇帝对此也是知晓的那么,当时让长平王监国,甚至是关于皇位传承一事模棱两可的态度,会不会也有关于这方面的考量 “荒唐”即使还未能想到合理的理由,但是经由徐大人的一番措辞,太后突然忆起了小红其人。只厉声道,“徐大人莫不是忘了,恒儿与红侧妃是因何结缘” “小人听闻,当时是因为醉酒,生米煮成熟饭”望着徐大人一时怔愣,旁有狱卒弱弱的提醒道。 “若是那什么咳咳,如何会做得出生米煮成熟饭之事”见终于有人附和,太后自然欣喜不已。当下也顾不得丑闻重提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轻笑一声接过话音。 可就是方才那狱卒少年,却是接续着太后的话道,“可若是醉酒,想来认错人也是可能的” “你”太后无意被反将一军,顿时怒气横生。浓重的气息牵动神经,太后顿觉躯体的疼痛愈发加重了些。 记得破庙那时,云婉有提到过,莫要动气的。可是这般抹黑如何能叫她不动气呢 太后神情冷冷的扫过堂下众人,冷漠旁观的不在少数,落井下石的或许更多。眸光最后定到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了声响的面具男子身上,望着那人神情自若平静如斯的样子,太后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悲戚。 心道,或许她还是低估了这男子。 或许关妃之事能成为这人的掣肘,但是,显然,即使不处死慕子恒,那人也有许多方法让他身败名裂,即便最后活着却也生不如死 太后无言,云婧川却有话要说 分明是不该怀疑的事情,既然众人已经心存疑惑,那便解答了又如何现在的关注点不就是慕子恒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的问题么虽然没办法直接就慕子恒与玉帅的事情给出答案,可是云静肚子里不是刚好有个孩子么 只要公布于众,真相是什么还重要么尤其是太后这般护犊的,铁定会一口咬定孩子就是慕子恒的这样一来,云静怀孕一事不仅不需要继续隐瞒,甚至未来太后还会帮忙保护着。而云婧川自己因为云静而受到的威胁,也当迎刃而解。 云婧川一把拽下女子捂着她嘴巴的手,急急出口,“我” “天牢重地本不应久留,但念在慕子恒遭人暗算身体虚弱的份上,皇祖母愿意照顾便留着吧。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不知是不是偶然,还是长平王刺耳的声音遮盖了云婧川想要说的话。紧接着,小倩瞅准了机会上前将云婧川愈发捂得严实了些。 其实云婧川想说也不必如此的。因为长平王居然良心发现替慕子恒说了好话。如此,她也就没什么必要出声解释了。 唤着“皇祖母”,已是将这关系归到了家事的范围,众臣闻言自然齐齐摇头。 “那好,”长平王负手眸光冷冷的扫过众人,“今日之事就权当未发生过,诸位爱卿知道该如何吧” 这是不准备调查了云婧川看看周围,发现疑惑的不只是她一人。虽然这结果云婧川甚是喜欢的,最起码,玉帅也算是捡了条小命回来。可是,云婧川还是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只是这不安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在众人犹犹豫豫迫于长平王的淫威应承的时候,铜面男子居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背过身缓步离开,空余夹杂着笑意的魔音飘散在风中。 那人说,“既然无甚大事,诸位大人请自便。婉婉近日里泛酸浅眠,身子不方便的紧,本王还是先行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8章逮个正着 若不是众臣突然跪地声可震天的恭贺声,若不是在这恭喜的跪拜之后,那人居然复而驻足咧着白牙带着笑意回应着,云婧川还真想不到那人临走之前那番告别的话中竟有着如此深意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被怀孕了 虽然成亲也有些时日,与那人也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可孩子这种存在难道是牵个手抑或者拥抱一下就能有的么 天知道,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么 偏偏身旁女子还一副震惊不已的神情唯恐天下不乱的问到,“女人,你有了” 不加掩饰的程度就差直接吼着告诉众人,她,云婉,所谓怀孕事件的当事人就在这现场。 还好群臣紧跟着簇拥着长平王忙着“巴结”去了,除了太后,以及太后带过来的两个老嬷嬷外,云婧川二人周围并没有旁人。 也幸好在这期间到来的太医分散了太后的注意力,太后一行有心慕子恒,根本无瑕顾及被留下的两个小喽罗脑袋挤到一起是在叨叨什么。 “呐,女人,你真的有了――” “嘘――”云婧川制止了女子锲而不舍的问询,左右巡视,确认没人注意到,这才压了声音俯身过去,“这个事情一会儿再说,能不能先帮我个忙” 众人围在不远处,只她们二人跪着难免招人怀疑,云婧川本也甚为担心玉帅状况,索性求了小倩一起把地上的男子搬离了牢房。 曲着身子将人抬着,沿着甬道左拐,二人去向并不是长平王众人堵着的出口,而是别的牢房。 毕竟是关押前太子的地牢,许是一般角色还难以进入,总之,云婧川拐道循着的方向风声难闻,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什么犯人。 廊道火把渐少,愈向内愈简陋,也愈发漆黑,空余着时不时经过的牢房天窗嗖嗖的透着发白的冷光。 人声渐低,云婧川手腕不便,就近一拉,沉重的锁链落地,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入耳牢门虚掩,那锁链原是随意的缠绕在上的。 云婧川就着石板床榻将人放了上去。小倩也松了手,摸出火折子就着油灯点了。却终于还是急不可耐的追过来,“你真的有了阿璃的孩子” 云婧川揉着发麻的手臂,也是想了半刻才恍然意识到女子口中的“阿璃”所指为谁,心道不愧是长平王的半个长嫂,叫着的语气也是让人鸡皮疙瘩几乎要掉了一地的亲昵。 心下莫名哽得慌,云婧川却依旧面色如常伸手探向秦珏腕间,就着烛火凑近些察看了看男子的面色,随意的小声嘀咕,“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女子较为高大的身形猛地落在云婧川对侧床沿,犹如铁钳一般的手臂紧紧的钳制了云婧川的臂膀,迫使她望了过来,这才继续。 “你不是玄女么不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么怎么会连自己有没有身孕都不知” 云婧川一愣。原本以为女子只是随意一问,看这样子怎么还着急上了 而且,最紧要的是,酆洛那边的人误会也就罢了,怎么连这么个小女子也会怀疑她是玄女呢毕竟,在天下人的版本中,她相府云婉是玄女的徒弟仙女大人――这才是共识的好么 女子的动作妨碍了云婧川诊脉,云婧川多次尝试挣脱无果,最后摊摊手无奈不已,“没错,若是玄女自然就该知道。可你误会了,我并不是玄女” 手臂被蓦然松脱,云婧川继续进行未完的诊断,只是突然而至的安静却叫云婧川多少有些不安。 偷偷的瞥了眼身侧女子,眼角余光刚好扫到小倩呆愣的伫立着,小脸铁青,不停跳跃的火光映照之下的,是明显失落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这女子为何对她有没有怀孕一事表露如此多的关注,但总归是因为这人的帮忙,她才能进了地牢,救了玉帅,以及现在安全的藏身这里。 云婧川突然觉得有些内疚。 即使不知长平王说谎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作为长平王兄长的亲人,或许小倩只是单纯的关心弟弟的家事呢 云婧川气息一沉,正在思虑要怎么出声解释的时候,迎面而来女子气势汹汹的质问,“玄机老人为异世之人,而你同样来自异世,你不是玄女谁是” “就算来自同样的地方,但是不对”云婧川提目迎上女子的眸光,震惊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来处” 这番似曾相识的理论没有错的那是侍书曾经说过的话。侍书曾说,那是连南秦绝情殿之人都不曾广知的事情,可小倩这么一个小宫女是如何得知的 提及这个,云婧川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关于她会被这女子带到地牢之前的事情。 因为不知地牢位置,云婧川便想着回长生宫探个究竟。毕竟,若是她离开长生宫的事情叫长平王知道的话,那不惜断她手脚也要禁锢她的人不疯了才怪 而在不能孤注一掷的时候,还是要以稳为上这是铁铮铮血的教训 可是长生宫一反常态宫门大开,守门人不知去向,宫苑黑漆漆冷清清的如若废弃许久,云婧川胆小犯怵,不敢直入,只好在门外徘徊不定。 小倩就是在这时候逮着她的。且不说易了容还被这女子一眼认出来本就比较奇怪,更奇怪的是那声惊呼 她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跟我走” 是在这话之后不由分说拉了她过来的。可是现在想想确实颇为蹊跷若是知道她的真身,那么她出现在长生宫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还会惊讶的质疑 云婧川目光灼灼,安静而又耐心无比的等待着女子的下文。 也许是偷听了那日侍书与她的谈话,而直奔地牢,说明小倩在之前就应该来过思绪如乱麻一般纠结不清,但是有一点却是云婧川确信无疑的 小倩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我”女子窘迫不已,定了定,突然恨恨道,“若不是云静苦苦央求” “你说谎”云婧川冷静质疑,“就算你从静儿妹妹那里知道我要与她会面,从而知道我的行踪。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来自异世” “这个”这个时候女子身上的戾气消弭于无,却是背过了身,双手不安的绞着,缓步踟蹰。 “你跟踪我。”云婧川一字一句。 沉默许久,那女子的颤抖蓦地停止,猛地回头,却厉声而言,“是我是偷听了你们谈话,但是你绝对无法否认你就是玄女的事实” 理直气壮的很,也强词夺理的很。云婧川轻叹一声轻轻放下玉帅手臂,幽幽站起身走了过去,“我来自异世,却不是玄女。而且来自异世的不只有我,还有我爹爹。” 迎着女子突然震惊不已的眸光,云婧川淡淡道,“这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若是叫这身体原本的家人知道了,总归有些不妥当,所以才没有告知她。只是,若是来自异世的有两人的话,谁又能肯定没有第三人” “若是玄女,总不会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如愿看到女子语塞,云婧川叹口气接着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跟着我又是什么意思。但是冲着你叫我离开怕我激化那二人矛盾来看,想必也不是单站在长平王那头的。只是,不说我是离不开的,单说就是能离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胡说若是你离开的话” “若是我离开的话,他就会放弃争取皇位吗”云婧川急促的打断女子的话,冷声道,“还是我离开,慕子渊就能复活,多少年来萦绕在他心头的仇恨就会消弭还是说,这个偌大的宫廷曾经带给关关的伤害就不再存在”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天真呢云婧川遥遥望着就只觉悲从中来。 很可怜,简直就像曾经的她自己一样。 太过于高估自己的重要性,妄想通过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以为人性本善,以为温暖而真诚的对待别人就能得到别人同样的对待,以为一直努力下去,在这个世界终究会有她的一席之地,也总以为终究会有那么一个人,执一盏灯,等她回来。 “我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么重要。有些事情,通过眼睛是没办法看到的。” 总以为已经无风无晴,却在不期然间,又会翻涌而上的,就是感情。 云婧川自觉经历了许多,已经放下。可是莫名在这样同样漆黑的夜里想起曾经某一刻溢出的温暖的烛火,和那映照在窗纸上安静的剪影,心中还是酸楚不已。 “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毕竟,我深知你也不愿见那二人之间相互残杀。” 云婧川眸光蓦地坚毅起来,然而瞟过榻上男子的眼眸中却有抹刺痛一闪而过。 正是因为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愚蠢,有多天真,有多软弱,所以才要直面。已经失去了太多,所以就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没有等到女子的回音,云婧川狐疑的回身去看。小倩身形依旧,眸光却怔怔的盯着牢门的入口处。 “婉婉,地牢阴暗,潮湿不堪,玩够了便与本王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9章有眼无珠 方才被恭贺的喜气还未完全从唇角消退下去,那嘴角似乎还因为惯性而微微上扬着,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弧。 云婧川却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笨拙的脚步绊倒在地 那般刺激着耳膜的声音,云婧川根本不做他想。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此处的她们的谈话,他又听到了多少还有,他是怎么准确的知道她在这里的难道,是方才小倩那声惊呼让他意识到了的 突兀地出现的男子倚靠着牢柱,抱臂笑得无邪。撞上云婧川的目光时,又径自迎着她伸出手算是迎接。那坦荡的程度就好像那时并没有说过谎一般――尽管若是知道她在这里,就该能想到她是知晓了那事的。 理智告诉云婧川应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走近前,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直直向后撤去 男子手臂空悬许久,终于,漾着的笑容还是一寸一寸僵在了脸上。尽管不似先前那般直接粗暴的掳了她回去,然而手握成拳,愤而收回,那人一字一字阴狠道,“婉婉,不要逼我” 小倩眼见着二人间气氛剑拔弩张,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终于一狠心扑上去抱住了男子的手臂,“王爷,是小倩带王妃来的,不关她的事情” “小倩”长平王眸光微眯,迎上女子闪闪发亮又满是期待的眸子,突然一甩手将人甩了出去 云婧川自知不自量力,见状却还是扑了过去,完好的手腕伸出堪堪拉住了手,这才使得女子避开了摔倒的命运 愤愤然猛地回声,云婧川扯着嗓子质问,“长平王你疯了么她可是你兄长喜欢的人” “哦”长平王缓步逼近,鼻尖轻嗤,“难道她不是害了大哥的人” “可是”话是这样没错,慕子渊也确实是为了保护这女子才落得尸骨无存,可是云婧川鼓起勇气横拦小倩身前,“你大哥宁可自己死也要保护她,难道你要抹杀掉你大哥的这份心意么” “哼”长平王终于站定,俯身靠近,泛着清冷的金属光泽的面具的破洞中,瞳孔黑洞洞的就像冒着热气的枪口,幽深而恐怖。 薄唇微松,男子面上满是不屑,“既然大哥拼死也要保护她,那为什么她不能因为报恩陪着大哥一起去死既然大哥那么欢喜她,她怎么忍心大哥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开况且,你这么在意她她就更该死了” 什么叫做“你在意,她就更该死”这话说的简直就像是要把她在意的全部抹杀掉一般不,不对 这个人好像说的是对的 小安子,阿嬷,胡丽静,侍祭,落大哥,爹爹,玉帅的美姬,半夏,还有现在的玉帅一步一步直接间接,他都是在对她在意的人动手 以前以为他只是为了胁迫她,是为了利用她达成某些目的所以才做了那些事。他自己不也都说了么,因为她不听话,所以是在惩罚她――却原来,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放过他们吗 那么孤独的她,那么不容易才有了些许微弱的羁绊,为什么,凭什么他要把这一切都毁掉她到底是有多对不起他,值得他这样 “让开”长平王厉声。 云婧川固执的张着双臂,“不让” “让开吧。”身后女子轻柔的拍了拍云婧川的肩膀,眸光缓缓对上长平王,“她还有身孕,别因为我为难她。” 长平王直起身子缄默不语,云婧川却没有退开,反而更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膛,“要杀她,可以先从我和孩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长平王没有否认怀孕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事情是要瞒着小倩的。 云婧川是在赌 她赌当着小倩的面,长平王不好太过激行事。她赌,她对于长平王或许还有用 可云婧川想了许多,却唯独没有想到,其实最好的一条让事情不传扬出去的方法,就是叫知道的人永远闭嘴――对于此间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毕竟,长平王本来就想要小倩的命 似乎是专门想让云婧川看清一般,那人故意放慢了身形,却还是犹如鬼魅一般溜到云婧川身后,指节修长如玉的手指一伸,小倩那细长的脖子已经被紧紧撅了住 小倩没有挣扎,只安详的闭了眼睛,然而那白色的面皮却是一寸寸变得青紫。云婧川回身反扑,整个人吊到了男子的手臂之上,大叫,“放手” 长平王连句“不放”都懒得出声,但是指节“咔咔”作响,却用行动展示了他绝不可能妥协的决心 巨大的力道之下,小倩终于忍不住有丝痛苦的声音自嘴角流泄而出,云婧川登时心口一紧,松了吊着的手臂,挥着仅有的完好的手臂砸到了男子的胸口―― “放手啊她都喘不过气了,快点放手” 明明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可却像砸到了松软的棉花中一般,除了阵阵闷响,长平王甚至连身形都不曾晃动一分 实在也不是云婧川放水。她本来就因为接了骨不久伤势未愈使不得大力;二来,生的瘦小,就是想挑人体较为不结实的鼻子动手,根本够不着也想过用现代时学过的三脚猫防狼术,可向下瞄了一眼实在没勇气 可是,对于她只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小倩却是在生死一线的云婧川最后还是铤而走险,紧闭上眼睛,舞着拳头砸了下去 没有预料当中砸中什么的触感,手掌却被温暖的体温仅仅包裹着。云婧川低垂着的眼睑缓缓睁开,这才看清,最后一刻,男子另一只手伸出宽大的手掌包住了她的小拳头。 四目相对,云婧川的脸蓦地窘的通红。 他准确的抓住了她,就该是清楚的知道她想要动手的是什么方向头脑空白的一瞬间,云婧川慌乱的连小倩那边的情况都忘了看,别扭的别过头,使力想从男子手中挣脱出来。 用力不仅分毫无用,那手掌的力气反而更大了一些愈发收紧,然后将她拉至身侧 “婉婉” 男子恨恨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云婧川情急之下斥责道,“谁叫你要杀人” 那面具下的眼神凝重不已,云婧川没由来的心慌至极,就在男子薄唇松动几乎要说出什么的时候,云婧川抢先一步开口,“杀害旁人也便罢了,虽然那些人是我至关重要的存在,可对于你来说毕竟什么都不是。可是小倩总该是不同的吧” “一个人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让另一个人活下去,你以为慕子渊会乐见小倩死了去陪他吗如果人人报恩都要以性命为代价的话,那么拼死相救还有什么意义死了的人不就白死了么” 连珠炮似的质问过后,云婧川就像脱力了一般瘫软不堪,嘴角有苦涩满溢而出,但是云婧川还是坚持的笑了笑,“不过,你是不懂的吧这种感情。喜欢一个人甚至为她而死都甘愿的感情,你这种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懂” “噗通”重重的一声,小倩被扔倒在地。云婧川见状猛地推开长平王将要扑下。只是那听了她的话之后刚松了的力道却又猛地收紧,霎那间,云婧川手腕剧痛 “你有心吗答应了的事情从来都做不到,还处处留情,水性杨花居然还好意思质问本王” “处处留情还水性杨花”云婧川真想仰天大笑。她若真是那样的人,现在何至于会这么痛苦呢若不是因为对那夜晚中的那抹剪影没能放下,她又何至于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呢 而时至此刻,云婧川恍然明白,最难过的其实还不是得知这个人是伤害她以及她身边的人的元凶的时候,而是,设计让她爱上他,却最终残忍的将她的心踩在了脚底下 真真是空长了一双明眸,可惜有眼无珠 “你休了我吧。”犹如被关了阀门一般,云婧川的情绪一瞬间停止了喧嚣。整个人犹如空空的木偶一般,机械的逐字逐句,“你以云家和云静性命相挟,我才答应你留下来。可你并没有放过云家,所以作废” “反正我从来都是答应了事情就做不到的人,甚至水性杨花,还不知廉耻所以,你休了我吧。” “反正,小安子又是通敌又有断袖传言,是不可能再成为帝王了。我没有什么能被你利用的了。所以,你休了我吧。就当是行行好,就像可怜路旁的小乞丐一般,给我条活路吧,可好” 再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人身边了。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就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想要保护的一个都保护不了,反而会因为她的保护而成为长平王攻击的靶子。没有可能有归去的地方,唯一能存在的地方就是在长平王的身边,眼睁睁无力的看着那些给予过她温暖的人一个个因为她而变得不幸。 好累,不想再承受下去了。 “你做梦”恍惚间手腕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的是足以撑破神经的疼痛 云婧川紧咬着嘴唇,强力压制着似乎要流泄出的呻吟,然而面上眼泪却汹涌不止 无力的瘫倒在地,紧随而至的是腿脚处接连的脆响那疼痛云婧川不能再熟悉,那日里,他杀了半夏的时候就是这般轻轻松松的让她在床上足足躺了数天 接踵而至的会是更密不透风的囚禁抑或者转身就把小倩,甚至玉帅都杀掉 可是她却管不了了。就当只是做了一个梦吧。云婧川想。 云婧川缓缓闭眼,舌头却轻巧的伸到贝齿之间,然而刚要有所动作,胸口蓦地剧痛,只瞬间咸涩就淹没了云婧川的意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0章借口(上) “大姑姑”秦珏惊叫着猛地坐起身 眸中涌动的红潮一寸寸褪去,眼底渐渐恢复了清明。再睁开眼的时候,视野中已然不是那血迹斑斑眼底满是绝望与悲戚的倾城女子,却是昏黄着裹挟着冷气的牢房。 秦珏刚想为那只是个梦而松口气,却恍然想起晕倒前的些零碎片段。后背隐隐的疼痛和不时涌上的漆黑反复的提醒着秦珏,此刻才是现实 绷带层层缠绕,就在那原本应该被撕裂的开口处复又裹上了新的边缘丝线毛毛糙糙,明显是撕了衣服拼凑而成的。 不过看那包裹的细致程度,不会是他那粗放的属下所为,秦珏小心的抚上胸口,眸中一片温暖。 由于箭毒的缘故,秦珏五感有些迟缓。但饶是再迟钝,也听到了那自身后传来的骨节“咔咔”断裂的清脆声。秦珏缓缓回身,却在看清房内情形后瞳孔蓦地紧缩 还是素素那张脸,却这事情隔了这么久才被爆出来,还若不是当事人自己,可能至今都成谜。可以确定的是,倚仗的绝对不会是朝廷的力量,可是在那么一个孩子身后,还会有什么势力呢 “真的是你”女子抬眸,望向长平王的眉眼中满是悲戚,“居然真的是你做了那些事情可是他们有什么错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残忍” 永远不要去质问一个杀手为什么要去杀人,因为那就跟屠户宰杀牲口一般,动手的那个人根本感觉不到那是真切的存在着的生命,所以即使性命因他而消逝,也绝对不会萌生譬如“罪恶感”或者“内疚心”这种无用的东西。 “残忍”长平王冷哼一声,“本王一向如此。何来变得一说”又径自自腰间抽了软剑,拔了抵在女子喉间,厉声,“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本王绝对残忍到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什么解药”女子面色甚是无辜。 “你在挑战本王的耐心”长平王话中威胁意味满满。 是在给阿婧要解药么原来,吐着血却是因为被下了药么 分明是药引,那就说明,药是在先前被下了的。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尤其 秦珏眸色沉沉的盯着云婧川的手腕,心口剧痛 不论下药的是谁,这手腕该是长平王折断的无疑。想来,先前见到时候无力的耷拉的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她出城的那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呢秦珏只从芸香阁阁主那里得了些消息,只道,她是遇了险,下落不明,而他的属下为了保护她丧命这也是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找她的原因。 说起来,最后还是在长生宫找到她的。 而若是那日自始至终都是长平王所为,那么,芸香阁阁主到底为什么瞒他还是说,那个人本身也不明真相 而她,跟长平王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 天下人的传言中,长平王盛宠。可若是真相那般,阿婧又何至于断了手脚呢 秦珏毒素渐清,伴随着这般,动作也灵活了些。趁着长平王还在与那女子争执威胁的时候,身形一闪,即把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拥到了怀中 长平王意识到即要回返,可反手一握,最后也不过抓了云婧川的一片衣角。 长平王紧攥着那布片,目疵欲裂,却在半刻后愤而甩袖,“秦太子,以你现在的情况,你以为可以带着她安然的离开这里么” 这人果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不过秦珏对于此并没有太意外。抱着瘦小的女子旁侧一掠,后退着到了牢房门口,“离不离得开,总要试过了才知道。长平王,阿婧待在你身边不会好过。所以,即便她愿意留下来,我也不会允许的” 语罢,秦珏后退,长平王见状回身执剑紧追直刺。 秦珏拥着云婧川,没有空余的手去格挡,所以只在男子的紧追之下躲躲避避。动静渐渐惊动了狱卒,只片刻间,就听得踢踢踏踏齐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地牢低矮,加上秦珏本也受了些伤,又失血体虚,根本做不来飞檐走壁,只能靠着轻功灵动的那点老本儿堪堪避让。一批接着一批的士卒接踵而至,身后有些倒下去的狱卒回身提剑刺来,来来回回的车轮战,秦珏渐渐有些疲于应付。 而在下一个拐角,就在秦珏飞身而上借着蹬着牢柱的冲力急速向前,迎面而来的情形终于叫秦珏明白了那时那面具男子意义为何 狭长的甬道中齐刷刷的排排立着的,分明是重甲的军队比肩继踵,无缝对接,长平王,居然以这种方式来堵死通道 脚步声缓缓,男子犹如鬼魅一般的轻笑自身后传来,“本王已经说过,你走不出这里。秦太子,今日便来算算因为你任性挑起的阳平之战的账,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1章借口(下) 真的只是为了清算旧帐吗 秦珏望着那暗影之下一步步走出的人影,诡异的光线在清冷的铜面上不住流转着,明是白袍却一身阴郁,尤其那面上的笑容,不仅未能将这阴冷消融半分,反叫人愈发觉得压抑了。 心底有个声音叫嚣道,“是借口。” 没错,是借口秦珏拥着云婧川的手臂愈发收的紧了一些。 若是要计较那场战争的事情,又何必等到现在呢早在他踏入大盛土地的时候,或者在第一时间知道玉帅就是秦珏的时候,完全可以动手处决他―― 反正强龙不压地头蛇,反正这大盛是长平王的地盘,饶是他贵为一国太子,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当然没有动手也并不代表是放过,只是,甚至不惜动用军队――难道这人一早就预料到,他,或者是她,或者是他们同时会出现在这里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秦珏也猜不到长平王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是无疑已经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面具男子拖着软剑一步步逼近,秦珏看看身后黑压压的少说也有几百号人的军队,眉目一紧,自然没了细细思量的心思。心道,当务之急,是要从这里逃出去 若是能想办法与芸香阁那边联系上的话,自然能解了急,实在不行,就只能硬闯了 总而言之,阿婧是不能再在这皇城待下去了就算日后她会怪罪他,甚至与云相的事情一起来清算杀了他都好,首要任务,还是要保住她的性命才行 秦珏背靠牢柱,将横抱着的女子轻放了下来。一手拥着女子肩膀,让她倚到了他的怀中。然这番动作看在瘫倒的地的狱卒眼里,却以为秦珏松了警觉,忙不跌举剑来刺。然这却正是秦珏想要的 一个反手手肘猛击男子胸腹,趁着那人捂腹之时,又对着低垂脖颈奋力一击――“吧嗒”利剑坠地,秦珏顺势捡起,一个劲步对着安静伫立的面具男子直刺 这样的时候,僵持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想要不被众人围着耗死在这里或者是被长平王活捉,就需要有谈判的资格。 武器已经有了,剩下的,便只有擒贼先擒王了 长平王冷静不避,迎面剑锋凌厉,却是连手腕中的剑都未提起分毫以格挡。 愈发临近,秦珏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若说长平王懂武,他清楚无疑,可一个残废能学成什么样子不过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可是,长平王这般镇定自若却哪里是一个武学菜鸟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虽说秦珏受了伤,又中了毒,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这么个前不久还只能靠着别人代步的存在,总还是会好上太多的吧 可秦珏毕竟不是一个人。此刻身旁有着云婧川,虽然该是稳赢的境况,可也不得不为她的安全多考虑一分。不能鲁莽,秦珏便想着先撤回再做打算,然而想要回身之时,显然已经晚了。 长平王像是意会到秦珏的想法一般,只是为了挽留,居然不管不顾一把握住了剑锋 可若是单单握着也就罢了,那人甚至还大力拉扯,愈发将秦珏二人拉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只是顷刻之间,那泛着寒光的利刃之上,便晕上了一层诡异的鲜红。 “住手” 伴随着的是女子凄厉的哭声,秦珏抬头,竟然是先前那被认为是太后属下的女子。 跌跌撞撞的跑来,那被长平王拉开的外衫竟然还没有被拢上,居然就那般随着动作一摇一摆。可女子丝毫不在意,紧接着居然双手向上紧紧的抱住了秦珏的手臂 秦珏想解释的,其实这个时候还真不是他不放手。是长平王不肯松开,所以即使受伤,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那人自找的,与他并没什么相干。 只是女子看起来执拗的很。 泪眼婆娑着,半是乞求道,“你会伤着他的。” 放手很简单,只是秦珏舍不得好不容易到手的剑。即使不挟持长平王,可想要出去就要依靠着兵器。而今长平王那边有些诡异,后面自然还有场硬仗要打 再者,其实秦珏从私人感情上说,是不愿意放手的往明白了说,其实看着长平王受伤,秦珏心中竟然莫名觉得痛快 那折断阿婧手脚的臂膀,断了才好如今才是受点轻伤,这根本不足以平息秦珏内心萌生的愤怒 可是无能的男人才会叫女人哭呢,即便那根本就不是秦珏的女人,但是秦珏还是不由的心软了。 然而就在秦珏想着怎么开口解释安抚的时候,那女子突然眼神凌厉,紧接着,也学着长平王的鹰勾手探向秦珏怀中尚且不省人事的云婧川脖颈 看着柔弱,那动作却完全不像是小女子所为秦珏一时间反应迟缓竟是不能拦截下来,眼见着云婧川染血的脖颈即将落入这女子手中,秦珏想也不想松了剑转而低头拥住了怀中人 没有预想当中的疼痛,长平王,甚至那些列队的士兵都连一丝反应都无,四下是诡异的安静,一时间倒叫秦珏怀疑是不是牢底开洞,让他们一瞬间跌落在了其他什么地方。 “快走”耳边一声厉喝,秦珏被臂间一提,怔忡之下下意识顺势跟着黑影的脚步,竟然诡异并且顺利的溜出了地牢。 是一袭黑影。 容貌未知,年纪未知,仅能从声音上判断该是个女子。 秦珏对号入座,却根本没从自己那群属下中找出较为相似的存在。而这般打扮的,分明也不是方才在地牢中遇见过的什么人。 那么,相救的会是哪方势力呢 而且,最让秦珏觉得诡异的还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而是那些长平王刻意藏着堵死了甬道的兵士。 虽然秦珏能带着云婧川黯然逃出,某些方面也算是受了这些人的恩惠,毕竟,若不是踩着他们的肩膀的话 但是,那分明是为了逮住他们而步下的网,是长平王精心安插的棋子,该是难得的良才才与长平王这般费尽心思堪堪匹配,然而,却华丽丽的迟钝了。犹如木桩子一般的杵着,眼睁睁的看着却无所动作。甚至还不如长平王自己 离开的时候,秦珏眼角余光分明还是看到那面具男子一脸阴狠的跟着追了上来。 风雪漫漫,怀中女子无意识哆嗦着,就像是冬日里刚孵出的鸟儿一般,有种脆弱的心疼。秦珏面颊贴着女子额头,突然惊慌的发现,小丫头竟然发了热 那小小的面颊之上本来就沾了厚厚的一层黏黏腻腻的血液,现下又发了热,若不是因为满是鲜红的嘴角有细小的呻吟不时溢出来,秦珏都要担心这丫头的小命是不是早已经葬送在那片黑暗之中了。 可尽管是这般,却也叫秦珏足够心痛了。 终于恍然明白了,那时为何会梦到那般悲戚而绝望的大姑姑了想来,该是在提醒他,阿婧有危险可恨他走了那么多弯路才找到了她,还稀里糊涂的反复怀疑阿婧的身份,若是大姑姑活着,想必也恨透他了吧 似乎也是怕人追上来,前面那黑影还是跑的飞快,然而秦珏却脚步一滞拐个弯向着御医院的方向奔去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加之御医院最不缺少的就是药,更为泛滥的是吃干饭的大夫。随便抓上一个治疗阿婧是没有问题的,而当务之急,自然是把女子的境况稳定下来再说 当然更多的,秦珏始终不能让自己从混乱中冷静下来身为一个欺世盗名的医者,自己不能诊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重要的人命悬一线,这让他如何安心 那女子是在秦珏跑了半道后追上来的,气喘吁吁,一上来即极为不友好的张开双臂拦了去路,身形灵动一飘,食指轻轻在秦珏眉间一点,随即,秦珏就发现他竟然复又跟着女子的身影的移动而移动 蛊术 南秦 秦珏终于明白了那时那些士兵呆滞的缘由。不过得知真相反倒让秦珏重重的松了口气。 或许是直觉,但若是酆洛的人出手的话,阿婧半条命也算是捡回来了。至于这女子为何会知道他们在地牢,或者,怎么会那般精确的相救容后再议吧。 秦珏眼角余光瞥过影影幢幢愈来愈远的皇城,重重的悠长的松了口气。 意识时有时无,很长时间云婧川也分不清她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醒着。眼前混沌一片,似乎有什么在喷涌而出,又像是有什么在一寸寸溜走,可却没有疼痛,甚至连惋惜的心情也没有。 不过倒是罕有的平静和安逸。这种心境似乎许久都没有过了。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却没有不安,反而顿觉如释重负。 死了还是回家了 “爷爷” 好似唤出了声,可也空荡荡的没有人应答。 云婧川不死心,继续一声声唤着,可境况并没有改观多少。寂静,安静的好似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着一般。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有漆黑一寸寸侵袭了过来。原本以为是乌云一类的,愈发凑近,这才看清,竟然是黑压压遮天蔽日的虫子 一个接着一个拥挤不堪,就像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蝗虫过境一般这个时候,那些虫子似乎发现了云婧川的存在,窸窸窣窣的一阵乱响,接着,竟然像是列队一般齐刷刷的俯冲下来 “救我” “阿婧”云婧川惊叫着醒来,下意识想要挥手乱舞,可却恍然发现手臂根本不能动弹,一时间恐惧惊慌齐齐涌上心头,张嘴又是尖利的一嗓子,却在吼了半声之后,被蓦然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2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说,莫怕,已经安全了,有我在这里,就没人再能伤得了你。 乍一听这话,怎能不教云婧川觉得害怕呢原因无它,这语气,这用词,分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长平王 是,他在,自然没有旁人能伤得了她,因为最伤害她的人,本来就是他 似是感应到云婧川的不安,那拥着她的男子松手,转而扶着她的肩膀,好让她直面向他―― 也就是这一系列动作让云婧川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没有令人心惊的铜面,自然也没有尖锐到能刺穿耳膜的声音。那于昏暗的天色中面目柔和打扮依旧怪里怪气的男子,是玉帅。 是他,原来他醒过来了么 这一刻,悬着的心莫名下落,云婧川只觉鼻子一酸,泪光已然在眼眶中流转。 面前的男子微低了头,眼睑低垂,稍犹豫片刻,这才内疚不已道,“手腕脚腕由于是第二次被折断,所以” 很难好全。 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如常人一般,若是运气不好,那么会一辈子瘫痪也不一定。 是谁干的她清楚。其实这个时候这些事情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看着那明亮的眼眶中眼泪急剧汇集,秦珏心痛不已,却愈发难以开口了。尽管秦珏其实清楚,聪明如阿婧,大概早就猜到事实真相了。 正因为女子落泪而惊慌无措的时候,胸口一沉,接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贴了上来。就像家里那只泰迪犬一般,拱着,身形跟着一颤一颤 是在哭 手臂环着缓缓向上,刚刚拥紧女子,胸膛的位置,女子闷闷的哽咽的声音一字一句,“我是在开心。你没有事,真好。” 秦珏身形一僵,瞪大了双眼望向怀中人,刚好迎上云婧川素净而苍白且挂着同样虚弱笑容的脸。她说,“治得了也好,治不了也罢,我的身体没什么要紧。” 清水双眸中满是淡然,秦珏心知,女子是真的没有在意才会如此。可是,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不知道疼痛吗还是不懂得伤心以前在阳平的时候,分明因为撞见慕子恒与红衣女子相拥都难过不已来着,也会有忧心那人所以咬了他一口的时候相比较之下,现在就像是个木偶人,空有着俏丽的外表,却丧失了灵魂。 “你跟我走吧”秦珏突然急急的开口,“如今大盛一滩浑水。我知你不愿看见这一切,但是那二人无论如何都会互相残杀你扭转不了这一切,也什么都改变不了,跟我离开,我定会寻个神医来医治你” 饶是已经听到过“一生作陪”这种话,但是云婧川还是难以控制心下的震惊。 他为她挡剑,又拼命相护,现在却又说着要带她离开。 明明该知道的,若是这人掺和进来,就一定不能善终。毕竟,长平王折了她的翅膀也要留她下来,可是云婧川还是动心不已。 那个人的身边,她再也不想要待着了一生一次的,哪怕作为云婉,她也想要自由自在的活下去。答应吧心底有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云婧川心口一哽,随着那冲动,嘴角微翕 “她走不了,你倒是可以离开。”月白衫女子素手撩开纱幔,进了来,直直的面向云婧川的方向,眉眼中却全是不熟悉的陌生。 是侍祭。 男子情急似乎急于解释或者辩驳什么,然女子冷冷的接续,“他从长平王那里带你出来,若是带你走,侥幸逃脱也会一辈子不得安稳,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吧而若说神医,”侍祭喉头一哽,苦笑道,“天底下怕也没有比你更好的神医了吧呐,玄女大人” “玄女”秦珏回头求证般的望向云婧川。 明晃晃的视线丝丝缕缕的射过来,云婧川只觉浑身不对劲,然此事在她心中也一直是个梗,此刻也算都是熟人,云婧川也就不再避讳问出了声。 “侍祭,落大哥可有醒来还有,十六年前发生过的种种,是不是完全没办法知道了” 一提到酆洛,侍祭面容愈发冷凝了几分,声音因为压抑着,反倒有些颤抖,“坦白说,若是以你对大祭司大人做的事情,我是没办法再原谅你的。但是,大人,需要你的帮忙。当然从天牢里面救你也是因为这个。” 原来是侍祭出手了。云婧川恍然,怪不得。否则以那玉帅当时的情形,以及她的情况,能从长平王的魔爪下逃出来反而是怪事。 正想问清楚如何相帮呢,一旁男子突然激动不已,厉声道,“看看她现在的情形,如何帮你们你们不是好友么这种事情也能出的了口” 侍祭闻言针锋相对,“那便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大人死去么也不想想,大人现在这般到底是拜谁所赐” “那又如何一切都是他心甘” “玉大哥,”云婧川柔声相唤。 他刚刚是听到了什么秦珏难掩心中激动,笑容如花一般猛地转头,她方才是叫他“大哥”了么 云婧川并不知秦珏心中曲折,虽然对男子这般神情颇感诧异,但并不作它想。只制止了男子后,冷静的对上侍祭,问询道,“需要我做什么” 要的是血。 据说,她的血对酆洛的病情会有所缓解。想来可能是她体内有什么抗体一类的在起作用,只让云婧川觉得意外的是,即便那般,侍祭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先前酆洛病重,侍书摆明是没有办法的,现在怎么 “大祭之后,大祭司大人本应在南秦休养,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了寻找玄女,大人瞒了绝情殿众人入大盛。十六年一轮回,大人身体本已经是强弩之末,又强行动用禁术,桐城之时,曾一度昏迷不醒。而在先前,若不是你的血,想必如今大人已是一堆白骨。” 原来在这中间也发生了许多她不曾知道的事情。云婧川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无论如何,若不是她,酆洛不曾认错的话,也不必经历这种种,甚至后来也不至于因她而回不得南秦。 只是,重病便重病,能想起来用她的血这件事本身却还是怪异的很。 云婧川犹豫了下,终于道,“你们是怎么想起来用我的血” 侍祭眼神有些躲闪,垂首像是犹豫,过了许久才闷声道,“飘香楼从水魅手中救了你的那次,你受重伤流了许多血,无意中沾染了些所以” 云婧川略一迟疑,“你说的是顾妈妈身亡的那次” “顾姨” 突兀的一声惊呼让那二人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秦珏一时间语塞。也是,寻常人只知飘香楼顾妈妈,又有谁会这么亲昵的相唤呢不招人怀疑才叫奇怪呢 秦珏装作下定决心一般的轻声,“其实,顾妈妈是玉某娘亲十三多年的小妹。因为自小流落那花街柳巷,所以” 恰当的欲言又止自然是为了让这话听起来更逼真一些。然则,侍祭眉眼微眯,显然还是在怀疑,而那面容苍白的女子面上却染上了一丝悲戚。 莫名,秦珏觉得女子是在替他难过。 傻瓜,骗人的话也信秦珏心下一片柔软,不自觉别开了眼睛。 没有了插曲,云婧川与侍祭之间话题继续。 “恩。”侍祭沉声应答,“大人本也伤重,大战掳了你的那人之后体力不支,若不是侥幸沾了你的血迹的话,只怕” 侍祭没有说出真相。因为若是叫大人知道的话,他们这些人便真的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了。 大人不惜共生也要守护的存在,他们无论愿不愿意都得跟着守护下去。侍祭没有说,救云婧川除了需要血之外,还是为了他们命悬一线的大祭司大人。 女子吐血的时候,他们这边跟着手忙脚乱。那般卑微的大祭司大人,在下意识之间居然都把伤害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云婧川能醒过来,自然也是托了这个的福。 虽然已经知道女子中了毒,但是与大人要面对的问题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要多少”云婧川提着无力耷拉着的手腕,伸了过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多少都可以,但是,好像还需要你的帮忙。” “阿姑娘,你都自身难保了,这个时候还关心那个冰冷冰冰的南秦大祭司为何”秦珏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好几次差点口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心下懊恼的时候,却听得女子柔声解释。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落大哥予我恩惠,而今这状况也半是因我而起,所以,不说是一点血,要我这条命也是可以的。”眸色坚毅,秦珏虽不舍,却也知道在管闲事这点上说,这女子有着异乎寻常的执拗。 刚想卖个乖道无论何时都会支持她的。但是女子满是歉疚的望着他,突然道,“玉大哥,这个承诺对于你也是同样适用的。此生,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在所不辞” 秦珏诧异,若说冰块脸得她这般付出也算是换来的,可是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亲手杀了她最爱的爹爹不说,现在连个身份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而且也没能为她做什么事情,反而在地牢之时,差点成为她的负累 可是尽管自觉不值,却也挡不住秦珏汹涌而至的喜悦和内疚。嗫嚅着,几乎都要出口告诉她,他就是曾经的那个恶魔,可是女子继续道,“玉大哥,顾妈妈是因我而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3章这事我答应 他曾经距她一步之遥。 原来,那个时候顾姨曾经替他守护了他最爱的妹妹,可是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故事结束,小丫头的面上满是内疚,黑珍珠般的眼睛不安的望着他,似乎是怕他斥责,也似乎是怕他翻脸,却又期待着他的原谅秦珏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的阿婧,怎么能是这么卑微的活着的孩子 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让武功并不弱的顾妈妈都惨遭毒手,又是什么,让一个原本开朗而豪爽的女孩子连说几句话都变得战战兢兢 可是她却只字不提那些。关键的地方一笔带过,比如,她是怎么逃出去的,那个人掳了她有没有虐待她有没有伤害她究竟是何种情况下,才会让顾妈妈碰巧遇见了她 毕竟,顾妈妈可是飘香楼的老鸨,打交道的,又会是些什么正经地方 云婧川很不安。 好不容易得了个真心的人,可却偏偏是被她害死的顾妈妈的外甥。会恨她吗会不会恨不得杀了她这个罪魁祸首或者,即使不杀她,会不会,以后都不想要搭理她了 云婧川小心翼翼的伸了手臂出去,无力耷拉着的手腕剧痛,可她仍旧固执的向前,小心翼翼的碰触下男子的衣摆,“玉大哥,我愿意补偿你。我也知道我特别对不住你,可是顾妈妈已经死了,我” 男子的手臂轻轻拂开了她探过去的手,云婧川蓦地噤声,心口跟着一紧,然而取而代之的,那人宽大的手掌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云婧川愈发内疚,低了头弱弱道,“怎么都可以,只要你提出的” “那,”秦珏语气一顿,声音冷冰冰,面上却满是慈爱,“以身相许吧。” 云婧川震惊,“啊” 鼻尖一片冰凉,就在睫毛甚至都没来得及轻扇的时间,被男子冰冷的手指轻轻一刮,“骗你的,这个你也信” 云婧川眼角各吊着两个泪蛋蛋,刚涌出的歉疚瞬间变成了委屈,吧嗒吧嗒的跟着自面颊上滚落下来,秦珏登时一阵手忙脚乱。 让境况改观的是侍祭,冷冷的在秦珏身后厉声,“我家大人命悬一线,你们两个亲昵是否也该在救人之后” 一连好几天,云婧川手腕都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侍祭会准时在傍晚时分出现,取了血就走,一刻都不耽搁,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多说。 云婧川心里清楚她是在怨她。然而将心比心,云婧川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这样一来,想好好问清楚玄女之事的打算就泡了汤。没得办法,云婧川只好安逸的躺到床上养手脚其实更准确的说是养膘。 秦珏无法阻止云婧川献血,却可以玩命的给她补血。一日三餐,不是鸭血枸杞就是猪肝乌鸡,顿顿豪华的就像是在吃大餐一般,几天下来,云婧川寒冬腊月不觉寒冷,反倒火气健旺 不过,无论是侍祭还是秦珏都一致的对长平王只字不提。 他们不提,云婧川也配合的不问。好奇虽有,但是既然能有空闲让她这般安逸的躺着,想必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云婧川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几日过后,虽然手脚没有太大起色,但是面色已经好看了许多。 渐渐年关将近,云婧川住着的小客栈也沾染了些喜庆的气息,气氛较往常有了很大不同。早上的时候,男子不知去了哪里,客栈的小伙计送了餐食过来,还兴高采烈的与可能服侍酆洛那边的小丫头聊起除夕的灯会。 原本因为皇帝薨逝,国丧而停办。但是摄政王体恤百姓,只道,先皇仁慈,必见不得百姓因他而委屈,除旧迎新,去了过去一年的晦气,来年才能好好生活。 伙计与小丫头计划的是相伴去城外雪山感业寺求签,据说,摄政王为了替先皇和他母妃祈福,连续一月在那里举办法事。而圆通大师则公布,在此期间广开禁制,大盛女子,无论富贵,均可求得一签。 小伙计或许与那小丫头情投意合,聊着聊着,便说了些打情骂俏的话。云婧川听得一时恍惚,连有人进来都不知。 是一须发花白,仙风道骨的老者,着绝情殿象征性的纹着反复花纹的月白袍,走近却并不靠近,只伫立着,轻咳了两声。 云婧川转头,疑惑不解,“前辈是” 老者面容冷凝,并不言语。这个时候却是侍祭急急忙忙的跑了来,临近,恭恭敬敬的对着老者一拜,“师父。” 侍祭的师父,怎么说也算是南秦绝情殿长老级别的人物了吧此前并未听说有这号人来,但既然出现,原因也无非两条 其一,算账;其二,酆洛那边情形必不容乐观。 云婧川艰难的直起身子,微微低头,“云婉行动不便,无法行礼,还望前辈见谅。只是前辈前来,可是落大哥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老者依旧目光灼灼,却并无回应。云婧川疑惑这便转向了侍祭的方向。那头女子微低了头,别别扭扭闷声回应,“大人一直没有醒来,生祭者又无下落,只好请了师父” “侍祭”老者声如洪钟,厉声呵斥。 侍祭闻言立即噤声。云婧川心口一沉,知只怕是前一种情况了。 “前辈,我知对落大哥不住,您见多识广,可有法子救他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一定” “话多”老者斥责一句,不满道,“玄老头的孙女怎么是个话唠子” 这般熟稔的语气,倒叫云婧川与侍祭二人惊怔的面面相觑。此刻二人想着的是同一件事,老侍祭难道与玄机老人认识 毕竟,既然名为“玄老头”,会是谁已经不作他想。 然而,却还是同一个问题,让云婧川颇感无语的是,似乎所有绝情殿的人都已经认定她是玄女无疑。而今,云婧川期待的是,在老侍祭这里能证明她身份的证据,会是什么 老者掀袍径自与床边坐了,一手拉了云婧川耷拉的手腕,不由分说解了被包扎的伤口,直至那层层叠叠的划伤暴露于面前,这才暂时停止了动作。 “姑娘,老朽问你,若是只要与你双修,大人的病症即可痊愈,你可愿意献身” “献献献献身”云婧川舌头打架,一时间竟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就在方才这老者拉起她的手腕察看的时候,云婧川甚至还报了一丝希望,关于这老头能不能给她接好骨头可这又是什么状况 难道方才那轻柔额动作并不是为了给她看诊,却是诱拐她的语重心长 可老者居然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点点头,应道,“恩。” 难道是真的 云婧川呆若木鸡。 这算是什么破世界,救个人还得做这种事情这古往今来,能用那种事情解了的不都是春药么现在居然连寿命将至都能解了 本来忙着吐槽,然后望着老者认真等待答案的面容以及那边侍祭低垂的脑袋,云婧川内心的喧嚣一瞬间静默了下来。 若是真的可以解的话,她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吗 毕竟是在苍颉,还是在南秦。那充满异术的地域,或许真的有这种方法能解也不一定。只是,她愿意吗 云婧川沉默了。明明身为医者该毫不犹豫的答应的。然而这个时候脑海中居然现出一张带着铜面的脸,那个阴鹫的影子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她已经是人妻,有悖人伦的事情不可为 老者叹气,嘴角松动,将要出声说什么,突然自这人身后跳出一花花绿绿的身影,一边将手中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向老者,一边高声嚷嚷,“你这个色老头,再让你诱拐良家妇女” 老者身形灵活,松了云婧川的手一闪而开,对着来人也是同样的气急败坏,“白眼狼你这小子莫不是忘了是谁解了你身上的毒的” 秦珏语塞,却还是强撑着辩驳,“一码归一码,你有恩于我,我还你便是可是你找谁不好,偏偏要找她” 男子问出的话,其实也是云婧川想要知道的。天下女子那么多,可以用来双修的想必也很多,为什么单单要挑她呢 老者噤声,却是侍祭在旁小声解释,“因为是玄女。” 云婧川刚想否认,那边秦珏却率先跳了出来,指着老者和侍祭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你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看看,若她是玄女的话,因何会这般样子躺在这里一个生死人,肉白骨的人,如何会连自己的手脚都医治不了” “不愿意治就不愿意好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侍祭却也被激起了原本就不服气的心,愤慨道,“侍书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就说大祭司大人如何会认错人呢” “天下相似的人何止一个,就是认错也属情理之” “玉大哥,”云婧川柔声打断了秦珏的话,眉目柔和的转向侍祭与老者的方向,赔罪般的垂首,“前辈,侍祭,我只害怕我不是玄女,即使真的做了也救不了落大哥。我虽来自异世,也跟着爷爷长大,但是从未听爷爷提起过他是玄机老人。何况,穿越的人很多,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人” “当然,”望着侍祭似乎仍旧在气愤,嘴角微动似乎要说什么,云婧川抢先一步剖白,“若玄女真的是我的话,这事我答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4章风言风语 “师父” 老者健步如飞。素白袍子的女子紧追慢赶终究还是落后一步,直到最后气急停下来扶着挂雪的树干抚胸咳嗽不止,苍老的手伸了过来,而满是黢皱的掌心躺着一个素白的小瓷瓶。 侍祭小心接了拨开瓶塞,于掌心倒了两颗,闻到那味道,突然惊讶万分,“雪莲丸” “大人那里搜刮来的,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给你”老者愤愤,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 侍祭小心翼翼满是犹豫,那头老者已然不耐,只道,“伤那么重,你以为能瞒得了为师” 师父竟然知道她受了伤么侍祭鼻子一酸,一仰头吞了两颗,把剩下的收好又递了回去,小声嘀咕,“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云婉都答应了师傅却临阵退缩,还不是因为不忍那个外人为难。” “你懂什么”老者斥责,然随即负手背转身有些窘迫道,“师父是怕大人醒来与我算账那小丫头片子在师父心里根本不值一毛” “师父就是嘴硬”侍祭微叹,“都已经小丫头片子的叫上了,要知道,只有在我幼时,师父才会这么宠着叫唤。这倒好,大人还没救回来,我这就先地位不保了” 然而老者没有如侍祭所料微笑,身形却愈发紧绷了些。过了许久,才幽幽问询,“生祭者,还是没有下落” 提及这件事,侍祭面色阴郁的点头,“掳了回来的并不是小公主,反而是个男子。看起来慕倾城应该早在之前就已经被调包了。” “追踪不到” 侍祭老老实实的点头,“徒儿学艺不精” “都是命啊”老者若有所思的一叹,语气突然软了下去,轻声吩咐,“那药你带过去给了那丫头吧,手腕脚腕经脉尽断,也亏她一个小丫头能忍下来。” 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宠溺,侍祭心知不该多生心思,可多少还是有些吃味。 云婉,好像总能让人喜欢她。甚至是一向严厉的师父都关键,药给了也便给了,但是大人的病―― “师父,您是不是真的不准备用她来救大人了” “你想大人醒来跟你师父我拼命吗”老者没好气道,“你该知道,那女子越是什么都不知,就越证明她对于大人而言有多重要。何况,”老者气息蓦地一沉,苍老的声音像是从久远的地方传来。 “即使双修,也只能解了共生,而大人此般情形即使得解也只能免于来自那女子的伤害,却也未必是件好事。起码,现在大人还活着啊” 侍祭沉默。 老者的话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也没有人能比她更为感同身受。毕竟,她是亲眼见证酆洛一步步落入现在这困境的。 如果不是因为南秦需要大人,若是只论私心,侍祭有时候都想酆洛永远都不要醒来―― 有什么用呢 他们在这费劲心思,到时候,云婉一有个什么好歹大人还是立马就会动用禁术,让他们这些人的努力一下子回到原点。 治标不治本。 但是若是动用云婉的话,解不解的了“共生”倒在其次,若是她能一直留在大人身边的话 但是大人是个大问题,若是醒来之后一旦知道他们为了救他而强迫云婉做什么事情的话侍祭光想想桐城时大人的惩罚就觉得浑身哆嗦。 “可是师父,云婉身份特殊。而今被我们藏在这里,若是被那人知道的话” “听侍书说,你曾经被长平王扣留过一段时间”老者从容不迫的打断侍祭的急躁,却满是审视的继续,“我南秦异术虽未达到苍颉武学巅峰,但你尽得为师真传,从一个残废手中逃脱该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会被他绑了” “我”侍祭单绞着衣摆,一时间胸腔不适,却也无暇顾及,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首极为不安。 就知道即使能瞒得了云婉,却也瞒不了师父。 可是,她要怎么开口才好 说长平王以她来要挟云婉,这事情原本就是征求过她的同意的还是说,连同被绑了这件事本身,也是她心甘情愿还是要说,发生的种种原本就是设好的一个局 她想要接近生祭者,想要更多的了解那生祭者的身份,与南秦的关联所以,其实,她是故意被长平王抓住的。 “不说便不说吧。”正在侍祭内心挣扎不已的时候,老者一声长叹,“你自小就不会说谎。既然难言,为师也不逼你。只是,大人之事不比寻常,一步错,我南秦都将有灭顶之灾。事到如今,生祭者也不必再找了。专心准备轮回之礼吧。” “师父”侍祭面上满是震惊,情急之下扑到老者身侧,双手紧紧抓着老者的手臂,“即使能用这种办法唤醒大人,但是这几百年积蓄的记忆一下子涌出来,哪里是寻常人能承受的了的” 老者手掌轻抚侍祭额发,竟然也是一副悲戚的神情道,“而今,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么” “可是”侍祭眼眸一瞪,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跪着移到老者的面前,“师父,师父您听徒儿说,长平王其实是懂我南秦异术的,那生祭者,也就是澜妃之女先前长伴他周围,所以,定然是那慕倾城教他的,而且,徒儿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澜妃是我绝情殿之人,而且,还说不定是大人的” 老者身形一紧,面上慈爱褪去,眸光瞬间凌厉,“这风言风语你听何人提起过” 这么说,竟然是真的了 侍祭拽着老者衣摆的手指攥的死紧,因为震惊,唇角被贝齿咬的发白,“那么,这种事情,被大人知道好吗若是大人想起来曾经与澜妃有过一段,并且那生祭者很有可能是” “侍祭”老者厉声,“不知道的事情莫要妄议当年澜妃确在绝情殿待过一段时间,但是那孩子身份为何还不好说。如今,生祭者生死成谜,为了守住大人,你我也只能作此打算什么人” 老者怒目圆睁,一声厉喝,随即向着客栈小院的矮墙冲去,留侍祭一人恍惚远望,直至杳无人影,心中积郁竟仍旧久久不能平静。 却说老侍祭跟着到了墙头,却早已没有了人影。若不是较为狭窄的矮墙一隅,洁白的雪地上留下的两个浅浅的脚印,倒还叫老侍祭怀疑是否是自己耳目昏花听错了。 老侍祭微蹲,伸出手触着雪地察看半响,蓦地望向不久前才离开的屋子,猛地一拍脑门,一声惊呼,“糟了” 侍祭在雪地中跪着,本来神情恍惚,然而突然见着自家师父风风火火的从小院门口冲了进来,心下一惊,忙不迭起身相迎。 可一来因为前不久相救那二人动用禁术受了伤,二来在雪地里跪坐许久,一时间腿脚麻木不能适应,腿一软即要摔倒在地 关键时刻有人搭手相扶,侍祭抬头,原是侍书。 男子耿直,原本是不肯进这院子的。因为云婉的缘故被迫滞留大盛,侍书心中本就积了一肚子的火气,这许多天,就算知道云婧川等人下榻此处,却也根本没有来看过一眼即便是知道女子放血相救,也是如此。 可是这个时候跑来,难道,是大人那边出了事 侍祭刚能站稳,刚想问询,身旁侍书早就急切不已的冲向刚刚进了院子的老侍祭,“侍祭大人,出事了” 老者脚步不停,“怎么回事” “来的时候带的藏书全被人偷走了” “藏书”老侍祭脚步一滞,若是寻常书册,这小子定然不至于这么着急,难道是 果不其然,侍书猛地跪地,“属下失职,师父给的绝密锦囊还有那小册子,全部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老侍祭一时之间竟是不能相信。身为绝情殿看管藏书的侍书,自有南秦流传下来的一套绝密手法来保存书籍,尤其那老侍书留下的锦囊,那般重要的东西定然是层层禁制护着的,可就是这般也能被人劫了,岂不是件怪事 然男子愈发低垂的脑袋,清晰无比的彰显着,是事实无疑。老侍祭眉头紧锁,遥遥望着不远处门窗紧闭的屋子,终于还是轻叹一声,率先回转,“前面带路” 侍祭却没有跟上去。 眼见着二人愈行愈远,先是身形一转奔向老侍祭那时看着的屋子。 师徒多年,仅是一个眼神,也能叫侍祭猜出定是这里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她并不知所谓绝密锦囊中写着什么,或者那单独提到的小册子有什么要紧,但是师父那般急切的要回转到这屋子中,定然是有什么原因的 形势紧迫,侍祭也顾不得敲门,一脚踹了开,猛地冲了进去。 然则刚一进门,便觉左手边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侍祭并不躲避,仅仅提臂相挡。如铁钳一般的力道覆上,刚觉得疼痛,然随即一松。 “哟,这不是侍祭大人么这才一会儿不见怎么还走起土匪头子的路道了”阴阳怪气的调调,侍祭甚至不猜都知道是谁。身形灵活的越过秦珏,侍祭一闪身进了里间,然床铺上女子眉目阖的安详,呼吸均匀,甚至她进来这动静都没有被惊扰到 看样子却是睡熟了。 “就着自己开的方子吃了些止疼药,刚睡过去,侍祭大人有事”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抱臂倚着房门,脸上却还是那般不正经的戏谑神情。 侍祭讪讪的回身,疾步出门,错过秦珏身边,眼神躲闪道,“别告诉她我来过。另外,这几日怕是不平静,你们也收拾收拾东西,说不定多会就得走” “慢走,不送啊”侍祭出门,秦珏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然而面上的笑容却一寸寸消弭于无。 秦珏甩手关了门,缓步向内,然床榻被褥一动,有一黑影一闪落地一个勾手即探向了秦珏的脖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5章 芸香阁阁主 临了临了,那人动作一滞,秦珏见状嘴角斜斜上扬,眼眸淡淡的瞥过全身裹在黑斗篷中的人影,只道,“怎么芸香阁阁主这是要弑主” “殿下言重。”那人一甩袖收了手,回身对上床榻上昏睡的女子,这才继续,“况且,殿下也算不得属下的主子。” “唉,”秦珏闻声倒也不恼,只假装掩面装作伤心不已的揶揄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自古只知新人笑,谁人闻得旧人哭呢” 斗篷男子一闪身退避,一副视秦珏为洪水猛兽的样子,还用着一贯冷冷的声音提醒,“殿下自重。” 秦珏一时不察,经差点被男子闪倒在地。好在最后身形只是晃了晃。然则秦珏依旧不恼,收了那笑意,径自上前帮云婧川掖了掖因为斗篷人躲避而散乱的被角,状似不经意道,“那晚,不是说叫你接应的么这么多天,你去了哪里” “殿下还好意思问我么”斗篷人闻言明显不悦,语气愈发冷凝,只道,“若不是殿下莽撞行事,何至于成了那大盛太子的奸夫给北越抹黑不说,还差点丧了命。而且,也不知道是谁跟了南秦人难道殿下不知南秦人明的不行,遮掩逃跑的本事却是一流的么” 秦珏掖着被角的手势一滞,蓦地肩膀抖动,轻笑不止,“阁主怎的忘了那慕子恒的奸夫并不是我,却是叫做玉帅吧这据本殿下所知,玉帅不知来处,怎么也不能算是给北越抹黑吧” 斗篷人冷哼一声,“那殿下可知,近日里都城传的最多的除了那除夕灯会一事,还有何事” 明是询问,但是那人根本不等秦珏的回应,却是一字一顿的自问自答,“北越秦太子狼子野心,趁大盛局势不稳图谋不轨,扮作御医欲挑起纷争,人人得而诛之” “当然,”斗篷人话音一转,“这是朝廷的说法,可想知道民间是怎么传的么” 秦珏面色一垮,回身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厉声,“本殿自然知道。但是本殿事务颇多,难道还得有那份闲心听人嚼舌根不成” “哼”斗篷人不以为然,只道,“殿下自然忙的很,所以并不知道,在百姓的口中,您与大盛太子已经成了痴男怨男,据说,当初的战争便是一场相爱相杀的戏码,只不过云相倒霉成了箭靶子。” 眼见着秦珏目光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但是斗篷人并没有停下来,不过没有继续揶揄,却是一本正经的叹气,“这般传言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洗白云相,但是,殿下可有想过,若是这传言进了少主子的耳朵,又待如何呢” 秦珏蹙眉,斗篷人知其是在犹豫,顿了顿继续语重心长,“云相是死在殿下手中,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少主子断不可能原谅您的。而且,殿下分明知道那人是不会放少主子离开的。” “不原谅也好。”隔了许久,秦珏满是怜爱的拂开女子垂落到眉间的额发,轻声道,“是是非非都没什么要紧的,断袖也罢,痴男怨男也好,这些事情即使我回了北越也一样会发生,但是,我再也不会留她一个人了。” “殿下,少主子已经成亲了”斗篷人有些犹豫的走近了些,宽大的袖摆轻搭秦珏肩头,半是安抚的轻拍了拍,“有夫君的陪伴,少主子不会是一个人。反倒是您,毕竟算是大盛敌国的太子,若是叫百姓知道少主子是敌国之后,您有想过后果吗” “百姓不会在意殿下究竟是为何发动了战争,也不会去理解主子对于您而言是何其重要的存在,他们只会单纯的去仇恨侵略的人,以及跟伤害他们的人相关的存在。而今,少主子好歹救治过百姓,也有长平王在背后,怎么也不会” “可是在大盛待久了,便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了”秦珏拂开男子的手掌,突然冷声打断了接续的剖白。感觉得到身旁人似有些疑惑,秦珏冷静质问,“阿婧出宫门那次,为何有些事情,你没有报告于我” “殿下指的是” 秦珏步步逼近,“阿婧的手腕脚腕尽数被折,是长平王亲自动的手不是” “是,本殿并不是你的主子,可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主子唯一的孩子遭受这种对待”想起这茬,秦珏就气愤不已。 只要一想到云婧川四肢疼痛却强忍着只能借助止疼的汤药才能睡得着,胸腔中的怒火就止不住的外泄尤其,这个人,本该与他一起去救人的这个人还指责他跟了南秦人一起走 那日,若不是这人瞧不起的南秦人,他和阿婧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这倒也罢了,分明什么都清楚,却为什么还是把她往长平王怀中推呢那个人不会保护她,不能让她开开心心的,甚至还让她屡次涉险,这样,叫他如何能安心的留她下来 “因为,”斗篷人蓦地沉声,“殿下保护不了少主子,还会让她犯险。” “那日,便是南秦人要离开,少主子跟了去,才让长平王一气之下做了那般事情。难道殿下会与那南秦人有所不同么这数日之下,少主子在您的庇护中,可安全可开心” 安全,倒是安全的。至于开心 秦珏有些恍惚,突然意识到,他有好久都没有见到女子开怀大笑的样子了。 分明是个爱笑的,甚至会时不时调皮捣蛋的孩子,可是,那般样子的她,已经愈来愈远了。 这许多天,她不是一动不动的在床榻上躺着昏昏欲睡,就是毫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尽管有时会被他耍赖的样子逗笑,可那笑容不是太过于短暂,就是夹杂着太多的苦涩。 她有心事。他一直都知道。可是,至少跟他在一起,他可以保证护她周全,而且一辈子照顾好她。至于笑容,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努力。 一定可以有变回从前的办法,终有一日,他们也可以再回到像阳平那时候一般,大口的喝着酒,痛快的吃着肉串串的时候秦珏一直这么笃定着。 “你的意思是,我回北越,把阿婧留在长平王的身边” 斗篷人以为秦珏开了窍,忙不迭点头,“属下会守在少主子身边护她周全,殿下尽可放心。” 若是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虽然秦珏斥责着只道这人是不是不认阿婧当主子,但实际上,却还是相信着他的。 芸香阁是大姑姑一手所建,当时是用来守护父皇的江山的。只不过后来大姑姑下落不明,待秦珏掌了实权,便差了来大盛寻找大姑姑下落那人未必忠实他,却定然是忠诚于大姑姑的。 只是显然,这人也多半是受了传言的蛊惑。长平王宠爱云婉若不是因为秦珏算是那人的受害者,大概也会相信吧 “既然已经找到人,便着手准备回北越吧。方才南秦人的话你也听到了,大盛久留不得,阿婧,我会带她一起走。” 长平王找到这里是时间问题。原本以为南秦人能治好阿婧,也好安然回北越,但是束手无策便也罢了,竟然还向她提出了那般要求 思及那时那白胡子老头的虚妄之言,秦珏愈发觉得心口堵得慌。这便没有多说,不耐的打发了芸香阁阁主离开。 然则斗篷人出了客栈,并没有着手准备回北越的事情,却是一路向西进了皇宫。 若说是去御医院找些药材或者拿秦珏拉下的物什也不是不可能,可斗篷人拐来拐去,最后到达的却是澜妃原本的住处。 宫廷的主人相继亡故,原本在这里的宫人也死的死,散的散,宫苑也跟着萧索了许多。连续多日下着的雪积蓄颇多,却出了三爪的小动物的印迹根本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风卷残雪,斗篷男子经过却只在雪地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绕过假山经过花亭,男子头也不回的直直奔向慕倾城原本的住处。 风萧萧捶打着窗户,仅一月有余,原本整洁的公主住处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窗纸破碎,迎风乱舞,不时的发着扑棱棱的响声。斗篷人于门前伫立而不入,愣了许久,才从怀中掏出一尺见方的灰布包紧吧紧吧放到了窗台上。 “什么人”有女子的声音自内里传了出来,斗篷人一惊,身形一掠随即出了院子。 十三疾步拉开房门,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逮着。冷风扑面而来,冻得穿的跟个粽子一般的女子直打哆嗦。 怀抱了衣物即将进门去,正好一眼瞥见了窗台上被斗篷男子留下的物件。 “这是什么”十三拿着灰布包下意识四下又看了看。 看着是个极为普通的物件,可是,这个时候会送到这里的又会是给谁的呢 千语姐姐不可能这世上知道她活着的人也没几个了。而且,即使知道她活着却还把东西大摇大摆送到这里莫不是脑子秀逗了 难道,是送给她的可是,且不说知道千语是慕倾城的人本来就寥寥几人,就是知道,也不会正好猜到她今日得了千语姐姐的消息过来这里吧 十三疑惑着解开了布包,却紧跟着就是一阵扑啦啦纸页翻动的响声 布包中,一页一页跳动的,是一个男子。画笔略显稚嫩,然则,是个美男子。 这是什么十三皱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6章你疯了吗 “你去了哪里” 十三怀抱斗篷探头探脑将要进门,被突然出现的男子厉喝一句,当下一惊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穿的极为臃肿的女子堪堪抬头,这才看清面前立着的大墙是依旧一袭灰袍消瘦不已的男子,当下直起身没好气道,“哟,这不是百沐大人么,今儿个怎么得了空有闲心来这里堵我啊” 面若冰霜的男子并不理会十三的揶揄,用着一贯冷冰冰的语气继续,“你是不是去了火场” 被猜中了去处,十三当下有些讪讪,然则猛然想起男子并不知千语还活着的事情,心下跟着坦然了许多。没有了不安,反倒先将了百沐一军,“你居然跟踪我” 百沐对女子的控诉选择了无视,缺暗自自怀中掏出个薄薄的布包递了过来,“这东西还你。世上已无千语此人,她的事情你也少掺和” 很熟悉的布包,却不是方才不久前被她放到废弃火场的那个么 果然还是跟踪了她 十三气急猛地一把扯过,宝贝似的揣到怀中,这才指着男子鼻子带着失望不已的神情道,“百沐,我居然不知道你是这种人跟踪我,身为同僚还不相帮于千语,你明明知道哎不对你怎么知道千语还活着” 分明是要指责他的,可是临了自己却又先乱了阵脚,百沐扶额,颇为无奈的轻叹一声,“你天天往外跑,又能知道些什么” 说的好像她错过了很多好玩的事情似的。十三不满的撇撇嘴,心道被抓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出来的,却是挤出来的。 十三心口一沉,却仍旧面色如常,狗腿似得凑近了些,讨好般的笑笑,“呐,公子,听你这语气也是给尊主办事的人了,只不过,先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会生疏的叫她“十三姑娘”,可见并不是他们这一帮子出来的人。莫不是楼里新选拔出来的 男子步履匆匆,背影笔直,不一会儿就把十三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摆明了懒得搭理她。 十三并没有遇难而退,反而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天气其实也还不算太冷啦,若不,你摘下兜帽来给我瞧瞧” 斗篷人依旧不搭理。十三却是愈挫愈勇,竖了手掌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就给我瞧” 十三一边说着,另外的一只手偷偷摸摸的伸到后面准备趁其不备摘下兜帽的,然则明明步履匆匆的男子却蓦地停下,长袖一甩,登时犹如软兵器一般打了过来。 十三一个闪身退后几步,却是点儿背的可以踩到了圆石,裹成球的身形却要发挥它身为此形状的优势眼见着就要滚落开来 关键时候,冷冰冰的斗篷人还是伸手拉住了她。 掌心的温暖就着手腕处的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的蔓延了开来,十三不想承认,但是这一刻突然不想让男子放开手了。 鼻子一酸,脑海底有个浅淡的身影渐渐了上来。 百沐。 这手心的温度,为何与那个人会那般相似 十三也不知道自己这突然是怎么了,突然间就好似得了重大的委屈一般,难受的很,也想哭的很。 然而诡异的是,十三没得言语,那男子竟也没有放手。分明已经站稳很久了,根本不需要那人出手相护,然而那人却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还是十三先反应了过来,然心里脆弱又不想男子看了出来,当下抽了手掩饰道,“不过就是看个样貌罢了,公子即使不悦好好说就行,却也不至于对娇弱女子下狠手吧” 面对十三的指责,斗篷人不恼怒也不辩驳,却也没有道歉,只负手转身,幽幽道,“姑娘以后还是莫要做这等危险的事情,毕竟习武之人下手也没个准。尤其,姑娘现在又不是一个人。” 切这难道是把错归结到她的身上了么十三心知自己有错,可一个男子居然如此斤斤计较还是叫她心有不甘,愤愤的追着上前,刚要开口质问一番,脑中灵光一闪,一句话跟着跳了出来。 “姑娘现在又不是一个人。” 这是何意她分明就是一个人,难不成还带了一个 匪夷所思的畏寒,嗜睡,还有日日的懒散十三突然把手伸向自己先前被男子扣住的那手腕。然而只是片刻之间,十三倒退着差点蹲坐在地 诊脉容易,但是十三第一次发现叫自己相信自己诊的脉象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居然 斗篷人原本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却发现女子没有跟了上来。略有些不悦的回身来寻,却发现先前还一脸调笑的人,猛地甩开了自己的手臂。身形跟着不稳,颤抖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男子喉头一哽,隔了许久才试探的问道,“姑娘难道不知道自己” “闭嘴”伴随着尖锐的一声叫嚣,女子猛地扑上前揪住了男子宽大的斗篷,迎着那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容的兜帽,眉眼中却满是愤怒和不安,“你看看我,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有了身孕” 等到十三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却也已经晚了。蓦地松了男子的领口,倒退着背过了身。 人家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她有了身孕,她那般的说不等于是打了自己的脸么 如何是好这要是传出去,她一世英名可就全毁慢着这是重点吗关键,这孩子是谁的 她好歹也算是半个医者,这没有合合哪会有孩子可是她武功高强不说,还一身的毒,没可能有人瞒着她做过什么,可是她分明没有印象 女子瞳孔蓦地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凌乱的脚步向后倒退着终于还是瘫坐到了地上。斗篷人本想提醒女子身体虚弱就不该坐在雪地中的,然看着那般神情,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十三沉沉的低下了头,双手却紧紧的绞住了衣摆。 没可能有什么人背着她做什么事情,因为,那件事情,她本来就是知道的。只不过,就在那晨光尚未出现的清晨,她蹲在刮着瑟瑟冷风的窗户上,望着那人沉睡的眉眼,曾经暗下决心要忘记来着。 明明想要忘记,可是,上天却偏偏用了这样残忍的一种方式来提醒她。 难道连忘记本身也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么 “十三,可是哪里不适” 冷不丁的听到百沐的声音,这让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十三一瞬间回了神。本以为是幻听,然而额头上温暖的触感去彰显着那人真真切切的存在。 十三猛地将来人推到在地,急速爬起来,奔到斗篷人的身侧,拉着那人宽大的衣摆,催促道,“不是说尊主他老人家找我有事么快点走,莫要让他等急了。” “十三”这般闪躲百沐若是再看不出来都算瞎子了。径自起身,连身上沾染的雪花都来不及拂去,厉声而呼。 “啊,那个你也知道尊主一向没什么耐心,等不了,有什么事情咱们稍后再聊啊” 能够蒙混过关吗声音有没有颤抖笑的还自然吗十三的心中一时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实际上她已经无暇顾及男子会有什么反应了。 抓着斗篷人的指节已经发白,身体前倾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她还没能够接受那般事实呢,若是被百沐看出什么的话,若是让他知道的话 二人前行,百沐伫立原地眼睛却紧紧的望向女子与斗篷人拉着的手上。她居然会那么亲昵的去拽其他的人,即便是要掩饰什么,可这在从前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心思一动,随即追了上去。 十三走着走着眼角余光瞥着灰衣男子追了上来,愈发加快了脚步,却见那人在其后也跟着提了速忍无可忍,十三终于愤慨难平,驻足转身,“木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正好要去尊主那里询问事情。” 言外之意,并不是跟着她,只不过是恰好同路罢了。 十三恨恨的追上,猛地把人拉了住,“百沐,各有任务,却也有个轻重缓急先来后到,你便不能容后再议么” 本来,十三松了那斗篷人,百沐是欢喜着的,然而眼角瞥到那斗篷人脚步不停的离开时,女子眸光跟着追随了去,刚刚要妥协的事情出口即成了抬杠。 百沐神色淡淡,“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优先而为” 十三瞪着男子看了片刻,见着那人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索性一松手道,“那好,你先去吧,我不跟你抢” 语罢便要转身向着反方向离开。百沐眼疾手快就着后颈领口把人捞了回来。 “让给你还不成么”十三挣扎无力,反倒是动作幅度过大,有股子咸酸将要喷涌出心口。当下立马噤声。 百沐并没有觉察到十三这般小动作,反而提了领口疾走,冷冷的声线跟着飘落在风中。他说,“莫让尊主他老人家等急了,还是快点走吧。” 用的是跟她先前一样的托辞。光听这话,十三就知道这人定是与她杠上了。 然而就在这过程中,斗篷人远远的走在了前头,不说帮她说句话了,甚至连问候的心思都没有一分。不过,就着斗篷人没有当着百沐的面把这事情捅出去这一点,十三心中还是颇为感激的。 就在同一处宫苑,长平王所处的地方转眼即到。黑色斗篷人在前敲了门,听得内里应答,这才领着二人进了去。 到了尊主的地盘,百沐也不好继续那般样子把十三带进去就在门口的时候松了手。 十三逮了机会想要退下,然而不期然内里传出一声,“十三” 但是那刺耳的声音便叫十三跟着进了门去。 虽是白日,又燃了炭火,但是十三一进门还是自觉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长平王还在往常的位置拿了本书在翻阅,斗篷人伫立那人身侧,百沐率先立于下首,十三眼瞟着火盆拐了个弯凑了过去。 刚刚伸了手出去将要搓吧搓吧,堂上男子将手中书卷轻轻放在桌上,“十三,有个事情得你去做。” “啊”十三一时不备,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 一室寂静,十三尴尬的咳了两声,小声辩驳道,“属下的意思是,自知顽劣不堪大任但是百沐却是不同,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他” 这辩白苍白的程度,连十三自己都觉得无力。 然则就是这般境况,长平王居然罕见的解释道,“百沐要去寻他的发妻,而且这件事情,他也” 后面面具男子说了什么十三根本就没有听清,轰隆作响的脑海中飘着的只剩下那一句“发妻”。 发妻,百沐的发妻难道不是那个狐狸精吗 他想要把她找回来 即便是知道那女子根本不愿意留下来,跟着云婉跑了,却还是要找回来吗 这个时候,长平王却是跟着下了命令,只道,“城东同福客栈,速去解毒。” 时间地点以及需要完成的任务俱备,十三却蓦地一颗心沉在了谷底。 客栈,解毒 她可能不知道许多事情,但是碰巧还是听了些市井传言的。当然,因为身份特殊,机密性的消息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那晚,秦太子挟持了一人逃出了地牢,而尊主百般疼爱的那位,根本就不在宫中。被挟持的人是谁确定无疑,那么需要解毒的人是谁,也无可怀疑了。 “属下可以速去,但是在这之前,可否多问一句” 十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意识分明还像是在游离着的,甚至也还如先前一般没有平静,然而嘴角翕动,平稳的声线跟着流泄而出。 长平王眸中满是威胁意味,方才还比较客气的语气登时变了味,“十三,你跟了本尊这么久,难道还不知不该问的不问么” “属下自然知道。”还是那样不卑不亢的语气,十三不受控制的终于还是脱口而出,“但是,还是想问一句,在尊主的心中,千语姐姐算是什么呢分明也不是妹妹,但是,您可曾有一刻,为她动过心” 为什么千语都不再期待不再疑惑不再愤懑难平,可偏偏忧伤的会是她呢 明明,那答案她是知道的不是吗 然而脑子里,胸腔中有什么东西纠结着,拥挤着,似乎一瞬间就会喷涌而出。 如果,不是想要知道尊主有没有爱过千语,那么她想要知道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十三还不跟尊主请罪,你怎能如此冥顽不灵”女子神情恍惚,这却是坐实了百沐关于她生病的猜测。一方面斥责了女子,另一方面将要用生病为由为她开脱,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声,女子突然轻笑了一声,出声反问 “十三冥顽不灵不是一两次了。怎么,你便是今天才知道么我本来就无可救药,除了会惹祸什么都不会。不招人待见本也怨不得旁人。可是千语姐姐呢” 十三转向长平王的方向,突然悲戚道,“直至最后,心里念的还是尊主,还嘱咐我好好待云婉,不要为难她,可是她有什么好” “能好到抵得过多年的陪伴吗分明连理解都做不到,只是一个挂名的发妻罢了” 出声的时候,心底的喧嚣一瞬间停了下来。 陪伴,理解,挂名的发妻十三一瞬间明白的自己真正想要问出的什么。 长平王没有出口,却是下首的百沐禁不住厉声苛责,“十三,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十三缓缓转向百沐,眉眼中满是悲戚。 疯了吗或许是吧。若不然,怎么会那么委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7章便宜你了 “走水了” 十三磨磨唧唧恍恍惚惚到达同福客栈的时候,突然被一股浓烟呛到。松了掩着咳嗽的手指,这才恍然看到街道上围了许多人。 有看热闹的,也有匆匆忙忙提着水桶扑火的。而客栈正门不远的空地上,有一中年男子顿地大哭,求爷爷告奶奶的一看就知道是客栈老板无疑。 十三驻足不前。 一来火势正旺,她根本没可能进得去,二来,烧成这般那云婉还不逃,就是脑子有病了。反正也来晚了,并不是她不愿意救治,这般情形就是回去尊主也不能责怪于她。 冷眼旁观周围人慌乱逃窜,十三的思绪一恍惚却复又陷入到之前的事情当中。 “本尊心仪何人难道还需要向你交待么” 堂上那铜面男子的眸光几乎要将她剖裂开来,威严冷凝,十三受着这逼压,终于还是俯首小声回应,“属下不敢。” 需要交待的其实并不是尊主,而是她自己罢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其实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喜欢一个人,或许无关好坏,也无关善恶,就像千语对尊主,百沐对那狐狸精,以及她对百沐。 最初,百沐把狐狸精带回来的时候,十三还只是觉得失落,从前只能被她一人欺负的木头从此就要被另一个人呼喝了,怎么说,其实还有些寂寞。 尤其,在她与狐狸精之间,木头居然选择了另外一个。 分明他们才是陪伴许久的,一起经历厮杀,出任务,还在任务结束时一起去吃原味斋的烧鸡,没有人比她更懂得他的处境,也没有比他更了解她不恭的外表之下是颗什么心 或许从来没有觉得对方有多重要,但是,十三曾经以为,他们会这样重复这种生活一辈子。 说起来,似乎许久都没有吃过烧鸡了。十三迎着火光认认真真的想了半刻,终于想起来,似乎就是从那胡丽静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也就是她跟百沐开始疏离的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这么一想,那味道确实很让人想念。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不,尽管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又不是说没了百沐她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左右无事,也都在东城,十三这便晃荡的走了去。 许是因为国丧的缘故,虽然临近年关,街道却甚是萧索。偶尔过路的人也都裹紧衣物形色匆匆。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路口拐个弯已是终点。 十三提步渐入,搭着毛巾走动的店小二一见是她,眸子灿若星光,微低了脑袋谄媚的跑了过来,“女客官,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今儿个还跟以前一样” 边询问着,边探头看了看十三身后,见着无人,略有些不解,“女客官,您相公今日没有过来啊” 相公么十三刚压制下去的心酸莫名因为这个词又溢了出来。一起来了那么多次,倒叫无关的人也已经习惯了他在她身边的存在。只是,先前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呢 见着女子无言,小二意识到话语的不妥,倒没有再继续解释,只对着里边的人哟喝,“楼上素斋一位” 十三淡淡打断小二的话,轻声道,“不劳烦了,大堂就可以,来只烧鸡,一壶酒。” “哦,好好”小二讪讪退下,临了嘱咐,“那女客官您随便坐,一会儿就好。” 她的阴郁,连小二都意识到了么望着小二不自然的离开的神情,十三愈发心口发闷。 只是不想睹物思人罢了,分明已经是别人的相公,她再念着也无用。然而,愈是刻意的逃避,怎么会愈发觉得难以释怀呢 如小二所说,烧鸡很快就上了来。油光明亮,还是一如既往香嫩的色泽。看着望着那微光,十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们都是从楼里出来的。在那漫长的选拔考验中,经历的其实不只是杀戮,还有饥饿。那个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极度脆弱,上一刻的同盟可能到下一刻就会为了一个窝窝头而大打出手。 最初他们都没有想过,人生中还能吃上烧鸡。 那时候的百沐还不是现在冷若冰霜的模样,其实偶尔还是会展露出小孩子的样子,譬如,吃烧鸡的时候。 虽然会把鸡腿大方的让给她,但是却会跟她抢着吃鸡身。十三气不过,有次下狠手在里面下了巴豆,然后的然后,百沐一连数日都是在茅房度过的。不过也是自那以后,那人学乖了,每次都自觉的去吃鸡屁股。 一想起那人忍着恶心却还坚持一本正经吃下去的样子,十三面上终于上些笑容。 只是笑着笑着,心中却又愈发的觉得酸楚。 什么都对,只是,身边少了一起吃鸡屁股的人。分明她的食量也不算大,无人吃扔掉就可以,可是那鸡屁股怎么就那么扎眼呢明晃晃的撅着,简直就像在跟她示威一般 十三愤愤上手撕了只鸡腿下来,凑到嘴边,然而本来甚是喜欢的味道,一入鼻竟然甚是刺鼻。十三一手捂嘴,一边哟喝小二过来,就着手中的鸡腿厉声,“做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端出来都已经变味了” 原味斋在都城也算是老店,这若是旁人这般发难,小二早就翻脸了。然则,十三也算是老主顾了,小二心下狐疑,这便一手接了,细细的咬了一口。 嚼巴嚼巴,面上却满是平静,待完全咽了下去,小二才道,“还是以前的味道啊”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掌柜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 小二一五一十的说了,掌柜起疑,也接了细细的咀嚼了几口,却也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小二原本以为掌柜这下子会恼怒,然则老者却是小心翼翼的凑近前关切的问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老朽正巧有认识的郎中,若不给姑娘唤来” 十三一惊,面色却愈发阴郁了。 差点忘了,她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有身孕的女子见不得油腥,这是常识,可她竟然不只跑来吃烧鸡,还点了一壶酒 还好没有喝,若不然不是存心要害了这孩子么 然而提起孩子,十三又突然想到,她也真是糊涂的紧。月事数月未来,她还当省事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大约也是习武身体比较强健,若不然以她早晚捣鼓毒药的情况,这孩子怕是早就夭折了吧 然而,这也意味着,若是她想要这个孩子,就务必得跟现在的生活说再见了吧 十三不予言说,暗自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神情惶惶然回身欲走,突然一阵疾风,紧随着手腕一痛 缓缓抬头,看到的却是熟悉的灰袍。那人垂下的额发散乱的挂在额角,周身凉气四溢,看着是着急忙活赶过来的。 十三满心都是孩子的事情,乍一看见男子不由联系了上去,突然想到这事情是那斗篷人熟知的,看这情形,莫不是已经告诉了他 要坦然承认吗十三疑惑。即使坦诚,关键这人会相信吗 那日的事情,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她,若是说出来,会不会叫他以为她只是着急为自己的孩子找个冤大头的父亲 而且,这个人心里的人并不是她。这是足以撕裂十三内心的真相。若是据实以告,那么她就必须待在这人身边了,可是她能见惯他与那狐狸精日日相好吗 可若是只把孩子留给他,那么以那狐狸精刁钻的性子,一定会伤害她的孩子的吧 “十三”那人厉声,手腕处力道愈发大了一些。 十三喉头哽着,末了无力道,“你弄疼我了。” “你怎么可以” 果然是要质问她为什么隐瞒他吗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他的才对十三垂首,“我怎么不可以”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男子突然声音破表。 粗犷的声音把十三吓了一大跳,心道,即使她是瞒了他,可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吼她背弃他们之间感情的人是他,让她现在处于这般境地的人也是他。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要把他的孩子拿掉 他凭什么 对的凭什么,分明不是她的错却还要替那个狐狸精说话而斥责她凭什么在她承受了所有的一切之后还要被他这般粗鲁的斥责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十三干净利落的甩开了百沐的手,冷声道,“这事情与你没什么相干,你也不必多问什么。” “糊涂”男子厉声,刚甩开的手接着扳住了十三的肩膀,“说过千语算是个死人了,她的事情你莫要参与,怎么就是不听” “啊”十三惊怔。他们难道不是在说她怀孕的事情么怎么突然扯到千语的身上去了 “那般情形之下,千语能瞒天过海的活下来你以为是托了谁的福气再者,她喜欢谁得不到谁又与你有什么相干我知你素来不喜夫人,可她毕竟是主子的人,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动她” 夫人动她十三反应不及,这是何意 扯到千语也便罢了,怎么还莫名其妙扯到云婉身上去了还说什么 十三眼眸瞪大,蓦地想起来一件事情。 同福客栈的火灾。 男子手臂颤抖着,分明有着想把她撕碎的愤怒,这是最近许多年十三都未有见过的神情了。 只是他为什么生气呢 就算那火灾真的是她做的,他生气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而紧接着,男子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般举措把主子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 心脏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再也不能下沉。亲耳听到,十三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 不该有什么期待的。 他心里除了那狐狸精就是尊主了。也是,尊主于他们这些人恩同再造,衷心追随也没什么错吧反倒是她这样吊儿郎当的才更为人所不齿。 她顽劣,总是闯祸,正经事干不出一件,破坏计划却是一个顶两个原来在这人心中也没什么不同吧 十三不准备再辩驳了。是她便是她吧,真相有时候未必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孩子也罢,她也罢,向来都不会是被重视的对象,如此,孩子也没有出生的必要了。没有宠爱,不被在意,她的孩子无非是重蹈她的覆辙罢了。 “那么紧张做什么呢”十三轻笑,眸光闪闪的迎上男子,“这又不是第一次了。阳平那次不还阴差阳错帮了主子么” 百沐气急,就在得了这消息之后,他还在想象不是她,甚至还隐隐期待着她辩驳,或者解释。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她说,他就相信。可是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思悔改 百沐厉声,“十三” “恩。”十三笑意浅浅,平静的拂开男子的手,竟然还顺带踮着脚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安抚道,“不碍事,主子那边我去解释。不干你的事,自然也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 他难道是害怕怪罪到他的头上么这许多年,他为她担下的罪责难道还少么 百沐上前一步拽了女子手腕,“你竟然还意识不到这是多么重大的事情么若是主子一气之下把你送回去,或者,杀了你” “嘘”十三俏皮的眨眨眼睛,示意百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上前一步凑近了些,十三脑袋轻轻的倚靠在百沐胸膛,“若是我不小心死了,我的那些宝贝们就托付你了。日后给我收个小徒弟继承我的衣钵,对了,原味斋的烧鸡每年给我记得烧一只,一定不要鸡屁股啊” 笑意浅浅,一如当初。 女子将抽身而退,百沐手臂一环,就着女子的身形将她紧紧的拥到了怀中。 百沐无暇顾及周围人的惊呼,也无暇理会那些人异样的神情和目光,只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心中已然绞痛不止。 他怎么就摊上了一个她呢 明明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她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 百沐有打算过,尊主已经知道他心仪她的事情,只要再等等。只需要再等等,等到尊主大仇得报,日子安稳,他便可以请示尊主带着她隐居山林,再也不问世事。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他的心意呢 还说什么烧鸡不要鸡屁股想吃的话就好好的活下去,做什么说死这种话 “听好了,十三,想收徒弟自己去收,你如果死了我就一把火把你攒了多年的那些宝贝虫子全部烧掉,还有,想吃烧鸡就最好好好活着,否则你能收到的就只有鸡屁股了” 真是冷淡啊十三心想。 原来赌上性命的托付换来的也不过是如此的结局。也对,何必期待呢明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她的。 她今日死了,明日他也会照旧去找他的狐狸精,日日安好,岁岁欢颜。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那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而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十三没有挣扎,却暗自自怀中掏出了什么。 砰地一声,瓶塞被拔,百沐刚要闪避,然而却只来得及看到在自己的手背上,有什么东西极为快速的钻到了他的皮肉中甚至连伤口都没有留下一个,却是紧接着胸口剧痛 “这是”百沐跪地,抚着胸口艰难的仰头望向笑靥如花的女子。 “哈哈”十三张狂大笑,尖锐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直直刺入耳膜,“坏了事才好我本来就不是真心跟着你们的” “你”百沐蓦地瘫倒在地。 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做不是真心跟着他们的她明明就是和他们一起从楼里出来的而且,这许多年尽管顽劣,但是,也有诚心帮尊主做事的,怎么会突然说什么“坏了事才好” “怎么不相信”女子微微俯身,细细的手臂轻轻地搭在男子肩上,“这么久我都是骗你的。当真以为我喜欢吃烧鸡么哼,天真我啊,根本就不喜欢” “十三。”男子虚弱的叫着她名字的样子,却是像极了那个晚上。 原本以她的功夫也不是全然推不开的,只是半推半就之下就现在想来,兴许在听到这声温柔的呼唤之时,她就已经心动了吧 现在才想起来,似乎那个晚上她有过一个旖旎的梦境。梦中,她在他的柔声呼唤中醒来,一睁眼就是那人清凉的温柔的眉眼,笑意吟吟。 若是一辈子都能听到这样的呼唤,若是能带着孩子一起平静的生活着,多好可惜,都回不去了。 是她的放弃成全了狐狸精。也罢,还有什么要紧呢,反正尊主回去也会杀了她的。 “一切不过是虚与委蛇,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破坏你们的计划。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女子裙摆轻移,瞬间消失在空挡的大厅内。 厅门大开,冷风直进,一室寒冷。百沐瘫软着,蓦地一阵抽痛,随即失去了意识。只余的原味斋掌柜突然一声惊呼,“主子” 听闻此声,与屋顶之上,裹成球的女子轻声苦笑,“培育了十五年的天蚕,不仅可以助长功力,还能在关键时候保你一命,木头啊木头,便宜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8章缺郎中吗 百沐醒来的时候只觉通体畅快,翻坐起身之时甚至因为体轻如燕的缘故差点蹦到了床中,都有这种东西的存在,云婧川虽然没有切实见过那东西,却对那也是极为清楚的。 只是既然是这种东西,那么,长平王算计的该还有另一个人 云婧川眼睛虽然盯着秦珏的方向,脑海中回荡的却是曾经她对那人说过的那话。 “叔嫂不伦”。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一个猜测,那个足以让慕子恒再也不能翻身的动作,长平王居然真的那么做了 若是一开始她就能找得到地牢的话,那么,先于玉帅去那边的人一定是她无疑因为,她出门的那个时候,玉帅分明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接着,云婧川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虽然她一直有去慕子恒那边的心思,但是,促使她那么迅速的去了的其实有两个人。 其一,那名为“万言”的黑纱女子;其二,是小倩。 两个人一个意有所指,另一个是直接带她去了的人,尤其最为匪夷所思的是,小倩刚刚见到她的时候的那句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言外之意,分明就是“我知道你本该在哪里”。原本以为是跟踪她的缘故,所以知道她的行踪。但若是本来算计了她,却意外的发现她没有去地牢不是更能串联起来么 “玉大哥,你醒来的时候,万言有没有告诉你我去了哪里” 突然这么问,秦珏有些迷惑,“倒是没有说你去了哪里,但说了让我去救你。” 这就对了那晚上她与这玉帅是一起听了关于慕子恒以及云家处决的事情的,因而这人知道她心里挂念会去地牢也在情理之中,关键是那万言怎么会知道的 她从来都没有告诉万言她要去哪里,那么,万言怎么会觉得她有危险需要玉帅去救呢 而且,长平王去的时机也太巧合。 若是不知道她去了那里的话,他能认出她易容的可能性有多少呢到最后能那么精准的知道她的方位慢着若是小倩也有问题,那么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长平王,万言,小倩根本就是一伙的人这一场局,本来就是长平王利用她来陷害慕子恒的 从醒来的第一刻开始,不也许是从他们听到那些话开始,这局已经开始了。故意让万言来救,然后使计给慕子恒喂了药,再让她去了那里,他再带着大臣蜂拥而至 若不是玉帅阴差阳错的出现的话,那么被撞见与慕子恒发生那种事情的人,就会是她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云婧川的面色闪烁不定,秦珏愈发不安了些,刚问出口,女子的发问也接踵而至。 “玉大哥,那晚,你带我离开的时候,小倩怎么样了” 秦珏不解,“小倩” “就是当时与我同在那牢房的女子,是我们一起把你搬到那里的。” “原来是她啊。”秦珏回应,“或许被长平王杀了不过说起这个,却也诡异。若是与你一起救了我,可后来她为什么会对你下手” 男子每出口一句,就是对她的猜测再多一分的印证。心口一痛,随即一阵咸涩翻涌而上,云婧川嘴角登时有丝血迹溢了出来 “阿姑娘”秦珏惊叫着扑近前,双手捧起云婧川的面颊,惊吓不止道,“又毒发了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特别痛苦这可如何是好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就带你去寻神医” 云婧川体力不支倒在了男子怀中,倚着那胸膛,一阵阵局促的心跳却莫名让她平静了下来。 他在担心她。 因为身边充斥着算计和阴谋,所以有这样单纯的担心着她的人才愈发的弥足珍贵。 云婧川手指探向男子的手,紧紧的握住,这才迎上男子面容虚弱的笑了笑,“玉大哥,你府上缺不缺个郎中,就是治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那种。” 秦珏一愣,蓦地忙不迭点头,拉着云婧川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颊,只道,“缺最缺的就是郎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9章 别扭的大师 吐血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玉帅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关于这毒,那晚听长平王话里的意思,小倩必定是个知情人。 然则思来想去,小倩活跃的地方除了皇宫,最有可能就是长平王的身边了。这让云婧川原本准备跟玉帅离开的计划短暂性的被拖延。 好在那毒虽然来的迅猛,却也去的诡异。其实不予理会,也就是掉点血的事情过后自然会自己醒过来。 就这样,云婧川二人便在都城郊外雪山脚下滞留了下来。 因为行动不便,云婧川还是重复一日日躺在床上。虽然是乡下,然则玉帅总有办法给她寻来止疼的草药,而有这草药,总算能在这样动荡的时光寻得一时安眠。所以日子虽然平淡些,却也安逸。 暂住的农家是一对夫妻,五十余岁的样子,这在古代总体年龄偏低的情况下,已经算是老年了。很多年前的一场战争没了唯一的儿子,现今只余得二人孤苦。不过兴许也是这样,对于云婧川二人谎称兄妹的说法居然毫无芥蒂的相信了。 欺骗淳朴的人并不是云婧川的本意,奈何身份特殊。长平王不会放过她是既定的事实,而云婧川更担心的是,若是被长平王知道有人收留她的话,或许,又会给人家带来灭了两句,也终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好了。 与大师见面的次数不多,好似每一次除了她是特别狼狈的之外,这人也都没什么多余的话。而她,能想到的勉强算是共同语言的,好似也只有屡次的相救了。 感谢的话,显然这人并不想听。 说点什么好呢云婧川也是突然瞥到那被拴在远处的马儿,只道,“马儿受了伤,还是先不要继续行走了。免得伤口恶化,到时候若是残废了就不好了。” “” 算是第一次这么凑近的情况下看到男子的脸,面容之上是近乎透明的白,那样子就好像许久不见日光一般的。侧颜犹如工笔一笔顺滑描绘,眸光专注的望着阴沉的天色,虽然不甚明白,但是那眸色中好似有抹叫做寂寞的神色。 云婧川也不知是为何,总之突然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道,“此处尽管在雪山脚下,但是大师马儿不便,夜路也不甚好走,若是不着急回去的话,若不在这里歇歇脚,明日再回去吧” 男子清冷的眸子中满是审视,云婧川心惊,这便匆匆忙忙的掩饰,“那个,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若是大师着急的话,而且我们这里粗茶淡饭的,果然还是会照顾不周” “好。”不是拒绝,却是应承。 云婧川愣神,那人迎着她的面容,又一次重复,“好,我留下。” 一股邪风而过,在这般静默之中,云婧川突然煞风景的打了个喷嚏。然则在这之后,明显不喜欢人近于身前的男子居然默不作声的起身,自藤椅上公主抱起了她,推开门,径自把她放到了床上。 云婧川嘴角翕动半刻,终于还是小声的道了声,“谢谢。” 没能问出口,为什么会这么贴心的对待她,也没能说明,那人身上安神的檀香味真的很让人沉溺,居然有一瞬间,会让她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慕倾城。 那个晚上,她被皇帝斥责,回云府的时候,那拥着她的女子怀中也是这个味道,甚至就在长平王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伤害她之前,也好似在他身上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不管后来事情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檀香味俨然已经成了她心目中有关温暖的代名词。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顿了顿,那人居然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递出来给她,“伤药。” 不是她让他取的红木塞子的那一个,看样子是要给她医治用的。 然而云婧川虽然心里明白,但是却根本没能伸出手去。 男子像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居然径自上前撩起了她的衣袖 秦珏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被芸香阁阁主叫了去谈了些北越的近况。回来的时候因为看到布坊里新进的布料子而耽搁了好大会儿。 原本想着着老太太偷偷做好了送给云婧川的,可是扛着一卷布怀里揣着几个热乎乎的地瓜刚刚赶回来就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躺在床上居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拉着手 秦珏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在阳平之时,秦珏就甚是讨厌这穿了白衣服出来骗小姑娘的风骚男人,这下子却是直接把男子当成了登徒子。也不顾及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子,居然抡起来直接拍了过去 “啊” 出乎意料,传来的却是女子的惨叫声。 那白衣男子居然没有避开,受了这一“闷棍”却是直直的倒了下去,好巧不巧的正好扑到了云婧川的怀中。 秦珏愈发气极,被撞到的女子接续着发出一声尖叫,“玉帅,你发什么疯” 灯火跳跃,光影明灭,秦珏翘着二郎腿直勾勾的望着对侧一脸平静的男子,终于还是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云婧川靠在椅子上,张开嘴嚼了一口老太太喂过来的菜,一边砸吧砸吧一边不以为然,“能有什么问题哥哥,你不要太草木皆兵了。” 秦珏本来气鼓鼓的,可是听着这声软糯糯的“哥哥”又极为受用,一时间又想继续质问,却又不好意思质问,甚是为难。 当然云婧川是不知道男子心中这番挣扎的。叫着“哥哥”也是为了圆来的时候跟老夫妻的那般说辞罢了。 然则那白衣男子听了云婧川这般轻唤之后,居然也舍了筷子不再吃饭。 云婧川狐疑,“大师,怎么了你别跟他我大哥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个德行,实际上是个好人。他就是太害怕有人伤害我,所以” “饱了。”短短两个字就把云婧川将要出口的一肚子话全部没那么简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你们”二人无视云婧川继续争执不休,云婧川劝阻无用,终于还是怒不可赦,惊叫道,“都给我闭嘴” “好好的除夕,难道不是为了开开心心的过么既然能凑到一起,不管是为了什么,总归是缘分一场,难道你们非要把这仅有的一点点喜庆搅黄了才甘心么” “还有你”云婧川对上玉帅厉声道,“玉哥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也不怕传出去了叫人笑话。分明有说过的,大师是多次救过我的人,不是什么坏人,你的被害妄想症会不会太严重了一些” 秦珏一口气堵着发泄不出去,然而对上另一侧的男子,又顿觉爽快。反正他已经被阿婧骂过许多次了,不在乎多这两次,但是这人 然而耳边却听得女子温声安慰,“大师,真的太抱歉了,家兄这般不长进。不过他其实人很好的,也很会照顾人” “看来我不是很受欢迎,还是先行回去了。姑娘与兄长尽兴” 还是冷冰冰的话。云婧川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惹着这个人了。不过,在这样的时光中,还能再见到这个人,也是足够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情了。 明日再解释吧,云婧川心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0章趁夜离开 又做了那个梦,好似是久远的记忆,犹如水草一般层层缠绕上脖颈,一圈又一圈,沉重的直叫人窒息。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在湖底,感觉清晰的好像是在亲身经历着的。水面的水光也一如既往的波光粼粼,然而却越沉越下,时间越久,等待着的心也越来越绝望。 是平静的惊醒的。 漆黑的屋子中映照着的轮廓依稀可以辨认是还是在老夫妻的家里面,然而临着的地上却好似站了一个人。云婧川本就是一个人住,稍有些动静免不了有些草木皆兵,这一下子愈发紧张不已。 然微阖了眼睛定了定神再去看时,却又没有了。 大概是朦胧的影子吧,云婧川心想。 这事情过后,云婧川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但是意识中也就是一时的事情,床头突然传来男子轻声的呼唤。 再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在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被来人率先捂住了嘴巴 意识瞬间变得清明,云婧川手脚不得动,当下张嘴就是一口。男子吃痛,当下小声埋怨了句,道,“阿婧你是属狗的么” 有那么一瞬间云婧川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话,然而再听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了下文。没能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就着听清楚的那些,云婧川已经听出来,是玉帅。 “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做” “嘘”刚刚开口嘴巴又被捂得严严实实,紧接着耳边即有男子轻声耳语,“莫要叫那白衣服听见了。” 什么事情还要刻意的避着大师来说呢云婧川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男子先前那般论断上去,这般情形,莫不是半夜跑来给她做思想工作的 果不其然,男子接续着语重心长道,“妹子啊,这人来历不明的,若是叫他知道你的身份跑去告诉长平王可还得了” 云婧川嘴角抽了抽,虽然他们是共患难的关系,可是自称兄长会不会有些蹬鼻子上脸了按捺下心头的无奈,云婧川不以为然,“大师对我屡次相救,不可能会介入到朝廷纷争中的,自然也就不会在意我到底是什么身份。而且,大师再怎么也是方外之人啊。” “方外之人”秦珏嗤之以鼻,以他多年混迹**的经验,只是打扮稍有些朴素罢了,内里说不定也是个中老手,也是阿婧这般单纯,才会因为几次相救就感动不已。但是这手段能瞒得了阿婧,又如何能骗得过他 “哪门子劳什子的方外之人会嫉妒我与你亲近妹子啊,哥哥与你说,这人就算不会把你的消息告知长平王,待在你身边也定是图谋不轨的”末了还一脸无可奈何的扶额,“你经历了这么多,怎么还是这么单纯呢” 嫉妒与玉帅的亲近么经由男子一提醒,云婧川恍然想起来这日的大师却与先前那清冷的样子分外不同。 那时那人分明是连救治她都像是顺手的。但是今日,那先说着不去后来又去了篝火会这件事本身就很有问题,还说着什么“看来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怎么听着都像是小孩子在闹别扭一样。 大师这般反常,自然叫云婧川先前的笃定变得不确定了许多。心下有些不安,便小声问询,“可是现在住都住下了,也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大师明日里也要离开,现在该怎么办” 见着女子上了道,秦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当然是尽快离开这里啊。你想啊,妹子,就算他明日去告官,可我们已经离开了,长平王来了也无用。” 离开么这是个终极目标,可他们不是因为毒药的事情滞留了么云婧川有些犹豫,“可我们能去哪里呢我的身体估计暂时还得在都城附近待着。” “那无碍。”秦珏一提起这个却喜不自禁,只道,“今日哥哥出去也是安排这件事情来着,芸香阁阁主已经打探过了,那小倩还留在皇宫。长平王却因为先皇和关妃滞留在雪山,我们偷偷的混进城去,饶是长平王再能算计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回去。” “可是”云婧川还是犹犹豫豫,“我的腿脚你也知道,若是长平王在四处查探我的下落,那么守城人一定会分外注意我这般样子的人,混进去,该是不小的麻烦吧” “放心”秦珏安抚性的拍拍女子的肩膀,爽朗道,“这你可就小看你哥哥我了。想当初哥哥我虽然武功一般,但也是人称草上飞的大侠,就你这小身板,我抱着你都能飞进去” “你是打家窃舍的事情做多了吧”虽然知道男子好心云婧川还是忍不住拆台,“若不就是翻墙去私会人家姑娘的次数比较多。可这毕竟是城墙,大盛都城该也守卫森严。” “这些都不是问题。”秦珏突然双手将云婧川的小手包了起来,柔声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什么都不会是问题。” 就着方才那时男子点着的火折子,云婧川能清晰的看到倒映在男子眸色中的诚恳,但是心下无端还是觉得这些情深深的话颇像是诱拐无知少女时候用上的。 果然是登徒子什么话说着也是别有歧义。云婧川暗自笑了笑,没有再与男子争辩什么,最后还是接受了秦珏的提议,“那我们便走吧。但是,大师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婆婆他们也交往多日有了感情,贸然离去甚是不好。” “可你若是知会了他们,我们这走的还有什么意义” 还没等云婧川说完,男子立马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云婧川无奈,“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留个书信。一来现在出发等他们看到书信也有很长的时间,足够我们走很远;二来,书信里不要说明是去都城就好了嘛,你可以写” 云婧川思虑片刻,道,“就说我去吊唁去世的双亲,恩,对,就这么写。” 提到了大姑姑,秦珏心下登时一咯噔。犹豫了半刻,还是忍不住相询,“那日,姑娘娘亲的骨灰” 云婧川沉声,“可能还在长生宫吧,那个时候没能来得及回去,我不对”云婧川突然惊声,“你怎么会知道那是我娘亲的骨灰” 秦珏吞吞吐吐,“那日其实我一直都在房梁上”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快就出现,原来是见证了整个故事发展的么 那么是不是说,根本就不是由于长平王的关系所以出手,而是因为他感念那个时候她的狼狈,所以才枉她还有一时怀疑人家与长平王有关联 云婧川心下愧疚便不由多说了一些,“骨灰我定然要取回来的。虽然爹爹身死,这样做事的我也有些迷信,但是最起码我想让两个人死后能生活在一起。没有阻碍,也没有误会的。这也算是我为人子女所留的一点私心。” “你爹爹”秦珏心中像是哽着一般的疼痛,虽然他根本不够资格提及云相,却还是想要问出口,“他被葬在了哪里” “你怎么会在意哦,我知道了”云婧川仿若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测,“玉大哥你是担心若是离得太远我的身体受不了吧” 女子已经帮他想好了借口,秦珏虽然内疚却也只好木木的跟着点头。 云婧川随后回应,“在云雾山。” “娘亲早些就被葬在那里。山上的小屋是爹爹与娘亲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家。若是那里的话,我觉得爹爹定然是想要去的。” 一段凄婉的爱情走到最后却落得这般结局,女子脸上竟然是满足。那般神情看在秦珏眼中却是愈发觉得刺痛不已。他的阿婧,怎么可以这么善良,也这么卑微 简直就像是曾经的大姑姑一样。 大姑姑离开皇宫之后,其实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有流言蜚语的。 有人说,大姑姑是跟人私奔。 还有的人说,大姑姑是被人骗走的。 小时候秦珏虽然不明真相却是偏向于后者的。原因无它,那样的大姑姑,怎么可能放弃公主那么尊贵的身份去与不名一文的人私奔呢 而直至这刻,秦珏才恍然明白,这世间所有的情爱全都逃不过一个心甘情愿。 无论是怎样的开始,但是大姑姑总归留下了一个阿婧,这便证明是爱着的。是他妄自揣测,叫阿婧没了父亲而这般孤苦的活着 当然也在很早之前,秦珏早已经下定决心,要连云相的那份疼爱一起,给她。 余下的时光,只要有他活着,就绝对不会再叫什么人伤害到她,即使是她爱着的人,也不可能 话题结束,旅程继续。 秦珏厚厚的裹了云婧川,于暗夜终于离开。 似乎要呼应这离别的气氛一般,除夕之夜又开始飘雪。云婧川趴在秦珏背上,暖融融的渐渐似睡非醒。 临闭上眼睛之前还迷迷糊糊的问询,“玉大哥,有留书吧” 秦珏轻轻的闭上柴门,心口一哽却冷冷的最后回望了眼于雪中静谧的屋子,轻声回应,“放心,已经办妥了。” 离开的路其实走的很艰难,短暂的时间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风声潇潇,裹挟着的风雪阵阵打到面上,瞬间已经一片冰凉。 于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疾行,终于在听到背上女子哆嗦的呻吟声时,秦珏脚步忽地慢了下来。幸好还在这村中,秦珏放目望去,心心却在思虑到哪家去顺件衣服好挡挡风呢,这个时候远远看到有人影前来。 “玉大哥”凑近了,原来是两个人。都还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男一女。 女的是老夫妻隔壁的独女,好像是叫做小花,至于那男子,秦珏定睛望了半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大半夜的,这小丫头怎么会在这里尤其还是跟陌生男子一起。甚至,隔壁那家人怎么闺女出来都不知道呢 大约是这许多天的相处,别的没学到却是把女子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学到了,秦珏心下烦乱,终于还是冷声道,“这么晚了,花妹子这是” “嘘”女子神神秘秘,却止不住双手合十,“玉大哥,求你别告诉我爹爹好不好”指了指身侧杵着的不名一文的男子,女子继续,“这是伍大哥,进京赶考的,在桐城时丢了盘缠,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路遇风雪,我只是,收留” 助人为乐当然是好的,可是收留收留这般话为什么会说的那么娇羞呢而且,最重要的,就算不是国丧,大过年的都城也绝对不会举行科考,却不知这男子进京赶得是什么考 秦珏是想要好好提醒的,但是许久等不到秦珏回应的女子显然没有更多的耐心。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背上的云婧川,半是不经意的威胁道,“其实,玉大哥跟景姐姐根本就不是兄妹吧” “怎么不是”秦珏本因为兄妹相称甚是愉悦,现下有人竟然反驳他这唯一的一点安慰,自是不依的,只冷声道,“我名玉帅,她名玉景,如何不是兄妹” 女子小声,“村里虽然闭塞,但是巧着我今日里去了都城,玉大哥大可以猜猜,我在城门口看到了什么” 这一提醒,倒叫秦珏想起了一件事情。 是芸香阁阁主急急的叫他过去商议的,事关北越。 长平王针对他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那悬于城门之上的,是半夏的首级,当然有半夏就少不了有他那两个美姬的。 其实选在晚上离开,其一是为了多争取点时间,但是更重要的是,为了不叫女子看到那般的惨状。 那孩子一直心里甚是在意那些人因她而死,若是这个时候叫她看到那般惨状,必定会跳出来与长平王理论,或者最差,也会想方设法的把尸体抢回来 这却是正中长平王下怀的。 而今,这小丫头知道悬着首级倒不是什么怪事,但是奇怪的是,她怎么会知道死了的人与他相关 毕竟,即使聪慧如阿婧,也只知道美姬是他的人,而半夏是北越的人。 似是为了给他解惑一般,这个时候小花接着道,“布告栏上张贴着玉大哥的画像,虽然小花不识字,但是猜测玉大哥也是被悬赏捉拿的罪犯一类。玉大哥不妨猜猜,若是官府知道了玉大哥在这里” 可即便因为这个知道了他的身份,又怎么能确定他和阿婧之间不是兄妹的关系呢 “小花不识字,可伍大哥却是懂的,小花愚昧,并没有听说过北越太子与哪个姐妹颇为亲近过,那么景姐姐该是玉大哥喜欢的女子吧” 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样的人还怎么留着秦珏心念一动即要出手,这个时候云婧川却叮咛一声幽幽睁开了眼睛。 扫视周围,看见了在寒风中懂得瑟瑟发抖的女子,云婧川惊喜般的寒暄道,“小花,你怎么在这里” 照着对秦珏的那把说辞,小花又重复了一遍。秦珏以为这下云婧川总会教导一番的。可她居然唤了女子过来咬起了耳朵。 “小花,你是不是喜欢这位公子啊” “讨厌,景姐姐,根本没有的事情,你不要乱说啦。” “哟,这还羞上了知道了,我不说总可以了吧但是,这么晚回去,还是想个正当的借口别叫你爹爹起疑啊” 因为背着女子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秦珏将二人谈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也因此一时不备,差点栽倒在地。 不过秦珏转念一想,阿婧一向就不拘泥于世俗,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也就没有再去多说什么。 好在二人的寒暄也很快就结束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终于开始互道再见。 小花按照既定的路线离开,而那陌生的男子低着头紧随而上。 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云婧川却突然出声,“慢着” “景姐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忘了说”那男子不语,但兴许是女子欢喜的人,于是小花分外紧张,凑近了横拦在男子身前干笑。 “妹妹”连秦珏也觉得疑惑不已,难道这个人真的有什么问题 云婧川沉默许久在,终于还是抱歉道,“方才以为是看到了故人,细细看去又有点不怎么相像。无事,你们赶紧回去吧。” 低头的男子干笑,附和道,“天下相似之人许多,姑娘认错也是有的。” 不是那种中性的难辨男女的声音。云婧川终于打消了疑虑,待看的二人身形渐渐消失,云婧川终于还是催促了秦珏离开。 而紧紧的跟在小花身后的男子,却回头若有所思的望向了云婧川一行的方向。 “伍大哥,怎么了”小花走着走着不见了男子的踪影,回头来寻,却见着男子竟然盯着漫漫风雪出身,禁不住出口询问道。 伍姓男子却猛地回身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轻描淡写,“无碍,我们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1章暴露 ero: uldn't o hos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2章最后的相见(上) 太子通敌被废,传言有龙阳之癖,摄政王妃有孕,王爷念手足之情同时也为逝去的先帝和未出生的孩子祈福,最后免去太子通敌的死罪,改囚于城北临安院,太子家眷仅妻妾全部陪同。 传言永远是轻描淡写的。真正眼睁睁的看着的时候,云婧川才算是感同身受。 风卷残雪,满目萧条。云婧川从来不知,所谓临安院,会是如同破庙一般的存在,只除了,那院子更为大一些。 没有人气,伫立着仅能听到风吹动窗棱的扑棱棱的响动声。不该是曾经的皇亲应该居住的地方,却是拍鬼片的最佳场所。 拄着拐缓步进内院,远远的终于听到了些许动静,愈发走近了些,这才听清是夹杂着叫骂的人声。三步并作两步急促而入,终于看清,不远处的井旁,一婆子模样的女子正在对着另一垂首的粗布女子斥责着。 粗布女子宽大的腰围之上,两只衣袖高挽,重复交叠于身前的手臂,活像是两只冻得通红的水萝卜,而井水旁是一盆子黑乎乎的带着冰渣子的衣物很显然,该是粗布女子方才正在洗着的。 大冬天的,即使是做错了什么,这么对待未免也有些太过了。云婧川心头凄然,正要开口劝阻几句,那头低着头的粗布女子突然小声道,“嬷嬷,我会好好做的。” 云婧川猛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挪着靠近些,然在这期间,婆子模样的女子已然不耐,将着手中拿着的衣服狠狠的甩到粗布女子头上,“最好好好做到了这种地方还真当自己还是主子呢若是洗的不干净,今日的晚膳就不要想了” 愤恨的转身与云婧川错身而过,云婧川伸出拐使力一绊,那婆子无措直接摔到在地,刚刚爬起来正准备继续叫骂,却在嘴巴还没来得及张开的时候,咔嚓一声,下巴被卸了下来。 “还不快滚”身后男子冷冰冰呵斥。 婆子摸爬滚打着跑远,云婧川收了微微拐着的眉眼,迎向先前的布衣女子,却见着小丫头正怔怔的望着她,大大的眼眶中,渐渐有些水气积聚着,愈来愈多,最后终于吧嗒吧嗒的掉落下来。 云婧川心里一酸,喉头哽咽不已,“静儿妹妹,是阿姐啊。” 小丫头没有迎上来,反而身形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云婧川想要迎着挪过去,身后男子走近前附于云婧川耳边,轻声道,“阿婧,这里虽然偏僻,但不可久留,慕子恒不在此处,所以还是” 云婧川不置一词,继续颤颤巍巍的靠近,压了声音,小心翼翼道,“静儿妹妹” 粗布衣裳的女子揪着衣摆遮了遮宽大的腰身,退缩到了墙角,最后避无可避才缓缓跪了下来,别扭的别着脑袋轻声道,“民妇,见过摄政王妃,王妃金金安” 云婧川驻足,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叫我什么” “摄,摄政王,妃。”女子嗫嚅着,愈发靠近,云婧川也才看到女子哆嗦着贝齿咬着的嘴角竟然有些发青。心下一痛,更走近了些。 云婧川双手一伸丢了拐杖,可这样一来就没有了可以支撑的点,整个人随即无力的瘫倒下去,最后还是身后的男子伸手接住了她,半是斥责,半是央求,“阿婧,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手腕脚腕勉强接了上,这才刚刚能走动,你” “静儿妹妹”云婧川颤颤悠悠的伸出手触上粗布女子的肩头,“阿姐来了,不怕,再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云婧川皱着眉捂着手腕。还没来得及喝止,就看到男子愤而起身拔剑相向,云婧川见状慌忙叫住,“不要” 秦珏动作一滞。这还是这许多天来她第一次与他说话。 遇见的那男子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她的手脚接上,也施药暂时压制了她体内的毒性,可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视他为无物。 而今,她开口相求他自然应该听从,可是他又怎么能看着有人伤害她呢 “你能不能替我去找小安子的所在,我在这里等着你”没有称呼,但是相求的语气还是让秦珏收了剑,刚不忍的瞥了一眼,将要撤离,然方才还懦懦弱弱的女子突然猛地一扑,抓住了剑锋 “静儿妹妹” 云婧川伸手,然女子突然拉着剑锋抵向自己的小腹,歇斯底里,“我不想看到你,他也不想看到你,你能不能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静” “别那么叫我”女子厉声,“我们不过是爹爹一夜露水所成,也非自幼一起长大,并无什么情分,别那么叫我,我会觉得恶心” 许久不见,再见面没想到已经是这般。 云婧川心痛不已,却又不敢继续向前,只好收了手指闷闷的瘫坐在地,沉默了许久,这才幽幽道,“我想救他的,也想保护你的” “救保护”粗布衣裳的女子嗤笑不已,“你还是好好的跟你的摄政王大人去吧反正云家也当没你这个女儿,我也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姐姐” 血迹顺着手心的地方沿着剑心向下缓缓流淌,秦珏只望着已经没有了抽出宝剑的力气。 眼前鬓发散乱满脸憔悴的女子是阿婧的妹妹,是阿婧的家人,可是现在却这般恨着阿婧,阿婧,定然是难过至极。可是他能做什么事情来弥补么 “你手受伤了。”云婧川咬咬唇,从怀中摸出手帕递了过去。只是云静直接又是一伸手使力拍了开 “跟你无关” 沾染了血迹的帕子轻飘飘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云静连一眼都没有瞟过,还是愤恨道,“不劳王妃大驾,我们临安院地方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免得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还要冤到夫君头上去” 满含血泪,声声控诉,云婧川想要解释的,却一句都开不了口。 她是长平王的女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仅这一条,她已经没有了可以辩驳的立场。 她想着要救,但是没能救了也是事实,怨不得云静怨她,她也的确没能做一件符合她云家女儿身份的事情。 “这个,”云婧川摸了药瓶放在地上,柔声道,“治疗伤口的药,你要好好用着。这两天莫要碰水,免得感染了。”又蹲坐着捡了拐在秦珏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最后道别,“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瘦小的身影一颤一颤的渐行渐远,秦珏却没有立即跟上去,眉目冷冷的瞥了眼地上的女子,终于还是松了握着剑柄的手。 一个人做错事情,最后悔的不是刚开始的时候。而是,在后来亲眼面对自己造成的结果的时候。此刻的秦珏就是如此。 当初若不是他愚昧无知杀了云相的话,事情又何至于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云相死后,云家的没落是必然的,那本也不是阿婧一个弱女子能改变或者挽救的事情。再者,阿婧与长平王牵扯,也并不是传言中那般美好,她们云家人怎么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到阿婧的头上呢 秦珏转身欲走,终于还是沉声微叹,“你阿姐她也有诸多不得已。况且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慕子恒与长平王之间总会斗个你死我活,你们,包括你们云家都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罢了。这点,你不会不懂得吧” 女子垂首无言,秦珏叹口气终于还是离开。他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两句,也从来就没有抱希望说女子听了他的这般话就会原谅阿婧。 人的感情不比其他,而且,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偏执。最怕的不是不明真相,而是,执念成狂。就像是,曾经的他一样。 二人相继离开,谁也没有再回头,却不知粗布衣裳的女子在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视若珍宝一般的捡了瓷瓶起来,慢悠悠的拿起,最后贴到了憔悴的面容之上。 睫毛轻颤,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女子嘴角微微翕动,有细小的声音轻喃而出,“以后莫要再来了,爹爹惟愿你一生安好,我们这些人与你又有什么相干呢” 云婧川缓步向前,秦珏在后面亦步亦趋。 绕过前厅,终于到了唯一一间窗纸完好的屋子门前。 秦珏识趣的出了院子。翻身一跃上了墙头,一腿耷拉着垂下,微微避开了些目光。 可就是这般,眼角余光还是看到女子并没有急着敲门,夹着拐的手臂微松,伸出的手指紧了有松松了又紧不是犹豫又是在做什么。 云婧川踟蹰着。 通过云静一番话其实她仅凭猜测也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过的不好的。 伫立着的这一刻,脑海中突然飘过许多曾经的过往,云婧川心里酸楚,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果推开门她该怎么面对那个人的好了。 他本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却偏偏因为一个她落到了今天的地步。高傲如他,会如云静妹妹一般恨她么会不会也会有那么些时候憎恨着他们的相遇,然后恨着这个带给他不幸的她呢 “咳咳”屋内压抑的一阵咳嗽声传来。带着些许杂音,呼吸困难的程度光听着就如同得了肺痨的老人。云婧川心口一紧,内里却紧接着传来声虚弱的说话声。 他问,“是云静吗” 是他的声音,却又不像是他的声音。 还是一如既往清冷的声线,却是苍老无比,分明还是刚刚及冠的少年,怎么会沉重的如同垂暮的老人 云婧川心口发酸,紧了拳,却愈发后退没法靠近了。 而这个时候,慕子恒继续,“府内穷困,实在没有办法就算了,一天两天不用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莫要难过。” 听着像是在宽慰云静。然而让云婧川感觉震惊的还不是这个,却是那句“一天两天不用膳”难道,他们都已经断粮很久了么 许是久久得不到回应,男子复而继续道,“上次过来看着你受伤似乎生了冻疮,我这里还有些药膏,进来拿着去用吧。” 接续着的又是一阵沉闷的咳嗽,云婧川心里焦躁,终于还是推门而入。 昏暗而空旷的屋子里,寒冬腊月天却连个火盆都没有,到处弥漫着的是一股清冷的气息,外加不知道什么东西发霉了的味道。 感知到有人进来,慕子恒在咳嗽的间隙于枕下摸了个纸包出来,颤颤悠悠的向外推了推,“褐色的是药膏,还有些你上次送过来的饼子,若是不嫌弃便吃了吧。” 男子背着门口躺着,站在云婧川的角度,没可能看得到男子的面容,但是凭着那瘦削的仅仅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的身形,云婧川鼻头禁不住一酸。 走的更近,自床边拿了那纸包过来,鼻尖霉味却愈发浓郁了些。云婧川望着那纸包,终于还是吧嗒吧嗒的落了泪。 毕竟是手足,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呢是第一次,云婧川萌生了生不如死这样的想法,那样高傲的人,长平王怎么让他这样屈辱的活着 手中的饼子不知道已经存了多久,干硬的饼面上有着清晰的刮过霉斑的痕迹,还参与的一些,便是散发霉味的源头就是这样的饼子,还叫他舍不得吃存了来给静儿妹妹 慕子恒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哭,心道,云静虽然看着柔弱,但是也从来都没有哭过,难道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么 疑惑的微微侧过头,瞳孔却在一瞬间放大捂着他的纸包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云静,尽管与云静有些些许相似的眉眼,但是那模样,分明是 慕子恒硬了心肠,冷声道,“怎么你以为扮成她的模样,我便会答应你么” 云婧川心口一紧,都有些怀疑方才她是听到了些什么。然而这时那面容双颊已然凹陷下去的男子眉目凌厉,虽颤颤悠悠的坐起身,却是厉声,“我不要你的帮助,所以你也离我远远的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我慕子恒宁愿现在就死去,也不会原谅他” 云婧川瞪大了眼睛,泪水吧嗒吧嗒的接着下落,嘴角轻轻翕动,哽咽道,“小安子” 只一声,便足以摧毁了慕子恒所有的伪装和坚持。那声呼唤,那个声音,没有错的,那是他日思夜想的 慕子恒猛地背过头,复而艰难的躺会到床上,忍着汹涌而上的酸楚,冷冰冰的道,“不知王嫂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云婧川一瘸一拐的靠近,手指轻轻的抚上男子肩头,终于还是挪着坐到了床边,“小安子” “王嫂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吧,这里寒凉,怕会扰了孩子,王嫂今时不同往日,自然要保重身体才行。” 他们一个个都说的是她孩子的事情,可是她哪里有什么孩子呢 说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可是她却还是以前的她啊 云婧川把拐合了放至一边,又抹了把面上的泪水,哽着却还是努力笑道,“想不到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又回到了从前。阳平那个时候,你也曾经是这样虚弱无比的躺在床上,我还曾经想,若是你醒不过来可怎么办,那我,就真的永远是一个人了。” 努力的会吸泪水后,云婧川继续,“小安子,对不起,或许一开始遇见我就是错的。那个时候我就不该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们,若不是我,可能你也落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解释过去种种,也没来的及跟你说明我究竟是谁,有时候我会频频去向想,若是那个时候你没有丢下我,若是我后来没有擅自去找你,若是我从来都不曾遇见长平王,你的处境跟现在会不会有不同。” “我” “已经过去的事情,王嫂还是莫要继续说了。”分明已经有眼泪跟着要溢出来,慕子恒却还是稳着声音道,“没有可以回头的可能,事情终究也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与那个人,”慕子恒定了定,又换了个称呼道,“你的夫君之间,没有回旋的可能。总会有一个人最后这般的话,或许还是我比较好。” “为什么呢是你比较好”含着泪水,云婧川把头幽幽转向了躺着的男子。 因为他是你的夫君啊,也是你欢喜的人。真正的想法慕子恒并没有说出口,却是笑着言道,“恒孤身一人惯了,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况且,恒缺乏谋略之才,又心狠歹毒,本就不是当帝王的料。” 若是论心狠歹毒,有谁还能比得过长平王呢层层算计,步步为营,自己做了的事情还强行冤到别人头上的,分明就是长平王罢了,若论帝王之才,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是适合的人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是,即使想帮你,你也得告诉我,那日在云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却如传言,并无差错。王嫂若是无事,便回去吧。” 依旧是冷冰冰的回应着,云婧川泪如雨下,正要歇斯底里,门外,秦珏突然一冲而入,“阿婧,快走方才那婆子怕是长平王的奸细。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3章最后的相见(下) 来人并不是长平王,而是本来就应该出现在慕子恒周围的人,小红。 然而时隔多日未见,女子还是光彩照人的样子。踩着绣鞋,一步步走的轻盈,端的是雍容华贵的样子,却是与先前见到过的云静的模样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彼时云婧川正与秦珏挤着躲在床后的纱幔后是被男子一手拽过去的,若不然以云婧川现在的脚力,定然是会被逮个正着的那个。然而即便躲过,拐却在仓促之下被丢在了原地。 也因此,小红进来的时候,慕子恒正在低头收拾着那物件。 女子于慕子恒身前站定,向后随意招招手示意唯一跟着的婆子上前,接过食盒,微蹲了,将里面的菜一个个小心的全部摆到床边的矮桌上。 香味四溢,站在云婧川的视角都能清晰的看到飘散出的热气,想来该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然而,枯瘦的男子在收拾好拐之后,却是伸出如枯枝一般的手颤抖着,就着那矮桌的桌腿猛地一推 “哗啦” 小红闪避不及,裙摆上也溅了许多。然则也没有俯身去擦拭,眉目中也一片平静,那般神情就好像是本已经预料到慕子恒会如此作为一般。 果然,紧接着,女子温声,“殿下又是与何人置气呢身体可是自己的,难道您是想要绝食而亡么” “是又如何”慕子恒缓缓抬起眼眸,暗沉的面色现一抹诡异的笑容,“与你何干呢你便跟着皇祖母去享福就好,何必在意我的死活” 跟着皇祖母云婧川震惊的望着小红。就说静儿妹妹那般打扮,小红怎么会是这样的这二人过的凄惨,那女子因何还有几菜几汤可以吃,原来竟是还留在太后身边么 可是,她不也是小安子的妻妾之一么 小红似是想要讨好一般的小心凑近了些,蹲着试探性的趴在慕子恒的腿侧,“殿下,你真的希望我来这里吗” 慕子恒一把拽着女子的胳膊大力一甩,小红吃痛一方面也是无措,登时就躺到在先前被丢弃的饭菜上。 “滚”慕子恒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恨声道,“我不想见到你” 身上脸上全是一片油腻腻的触感,最为糟糕的是摔倒的时候,手指被破碎的碗碟的碎片划伤,渐渐的有鲜红晕染了开来,小红背着慕子恒的方向缓缓起身,突然心中一片悲戚。 “我知道殿下不想见到我。”女子的声音像是哽咽着一般,低沉着,“这些话我已经听了不是一遍两遍了,摔了饭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不是您欢喜的那个人,大概我做什么都会是错的吧。” “其实,殿下想见到的那个人是谁,我也是知道的。只是” 小红明显是还想要说什么,然却被慕子恒厉声呵斥制止,“滚同样的话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小红一卡一卡的回头,妆容精致的面上,终于还是有眼泪落了下来,迎上慕子恒有些铁青的面色,终于歇斯底里的控诉道,“怎么殿下有能耐做的事情,我却是连说都不能言说的么您究竟还要护着她到何时” “你” “难道我想要与殿下在一起有错么是,从阳平一开始,我就知道,殿下的心不会属于我,可是我只要卑微的守在您的身边就可以了啊您心里是有她,可是她却根本不是您能肖想的人啊” 云婧川已经隐隐的感觉到接下来要说的会是什么了,虽然知道听了一定会难过,却也有些私心想要继续听下去,然后这显然不是慕子恒想要的结果。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动,小红身形歪倒在一边。伴随着的,慕子恒颤颤悠悠的起身,却是不屑一顾的一声轻嗤,“女人与于我而言根本什么都不是,难道你一直都不知我喜欢的是男子么” “仗着北越公主的身份嫁与我,难道我就是欢喜你么若不是念在你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他妹子,你以为我会对你有所不同吗” 北越公主,妹子云婧川缓缓转向了旁侧的黑衣男子。秦珏意识到这别样的目光,自然忙不迭的摆手,口型示意,“不是那么回事,一个疯子的话你也相信” 云婧川继续目光灼灼,秦珏叹口气继续比划,“阿婧,我一向最喜欢女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然我怎么会常常待在飘香楼呢” 云婧川心道,这还用说吗,根据地而已。有谁能确定去花街柳巷的就一定是去找姑娘寻欢作乐的 “对了,我在北越还有子嗣,这个总能说明问题了吧” 云婧川眸光冷冷,孩子又不是一定得跟喜欢的人才能生的,男人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 秦珏心里清楚所有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源于上次在地牢中发生的乌龙,禁不住云婧川目光的洗礼,终于还是狠狠心比划,“上一次在地牢,在我之前长寿宫有人送过膳食,那饭菜,十有**是有问题的。你不是也能看出来慕子恒的异样么” 这个倒是确实。云婧川心口稍缓,然则这个时候却被女子尖利的一声叫声又唤回了神志。 小红说的是,“你说谎,你喜欢的人是云婉早在阳平的时候,我就见到过你亲她” 一语惊天,这下却是换着秦珏震惊无比的盯着云婧川了。 云婧川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摇头,口型示意,“我不知道这个事情。” 小红见着男子安静了些许,这便幽幽开口,状似讲故事一般的语气,“那日里,云婉与秦太子喝的醉醺醺的,是你把她抱回来的。就在那屋子里,我透过窗户看到,你亲了她。” 喝的醉醺醺的时候并不多,云婧川想了想,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次他们一起放了河灯吃了麻辣肉串串时候的事情了,可是,那个时候难道不是秦 云婧川迎上秦珏的目光,比划,“那次不是你抱我回去的么” 秦珏微微别开脑袋,有些尴尬道,“我也喝的很醉,醒来的时候还在厨房,所以应该不是” 所以,那一次因为扮作红衣女子的水魅闹矛盾,就在当天晚上小安子就 “所以,若是让摄政王知道,他无比宠爱的侍妾曾经被殿下轻薄过的话,又会如何呢” 看着慕子恒再无辩驳,小红冷哼一声继续挑拨,然云婧川只听着已经满头黑线。 “亲”跟“轻薄”这可是两回事啊听了这话,这知道的人还好,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指不定认为她跟小安子发生了什么呢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这要是让那个嫉妒心外加复仇心无比强大的长平王知道了可还了得 “而且,”小红摆明是要撕破脸皮了,只这爆料显然还不足以平复她激愤的心情,却是随即继续,“若是叫摄政王知道,她还曾剥了您的衣服” “住嘴。”慕子恒轻声,“若是还想活着走出这里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在最关键的地方打断,云婧川心头的抑郁已经无法言说了。当即有种冲动跑出去把所有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分明是为了救人,怎么从小红嘴里听出来就这么变味呢 不安的抬头瞟向红衣男子,却见那人笑的促狭,微微俯身过来,于云婧川耳边轻声低语,“呐,阿婧,看不出来你也这么豪放呐” 豪放你妹云婧川拼命忍住将要出口的叫骂,心道,神棍果然是神棍,三句话不过就又回到他流氓的本质了。 可也是这般,心口抑郁却愈发沉重了些方才这般,她是已经完全原谅了这名为她哥哥的人了么 慕子恒所言是**裸的威胁,云婧川知道,秦珏心知,小红自然也明白。然而这个时候,软言安慰许还是可以的,硬碰硬却是最为要不得的。 但是貌似,慕子恒的愤怒已经完全取代了理智。 闻言,小红愤怒不已,张口欲言,慕子恒见状抢先一步掐住了女子的脖颈 “殿下”女子面色通红,渐渐的变得紫青。 秦珏本来对云婧川静静的观望着甚是欣慰来着,却在精神松懈的一刻一时没能看住,云婧川跌跌撞撞的扑了出去 自不量力是极为愚蠢的,更愚蠢的是,就在百般陷害她的女子脚边,云婧川华丽丽的跪倒了下去 脑海中一瞬间飘过无数个念头,云婧川甚至有调侃的想到,她这样子算不算是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下 慕子恒松了手,转而匆忙过来扶她,秦珏刚好也冲了过来,眸光正好撞到了一起,单薄的伸着手,最后还是一人拉着云婧川的一只胳膊把她拉了起来。 “没事”依旧是同时出口,面面相觑片刻,还是秦珏接续着说出了后面的疑问词,“吧” 云婧川用衣袖挡了挡被瓷片划伤的手腕,淡定的摇摇头,这才慌张的转向慕子恒,“小安子,不要杀了她” 秦珏一颗心跟着下沉,就知道她不会见死不救,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当时,小红既然知道他拿着的是狄大人的书信,就该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他要找的妹妹。可她却依旧承认了,这么说来却也是死有余辜 慕子恒松了拉着云婧川的手,在云婧川期待的眸光中缓缓起身,沉默许久,末了才有闷闷的疲惫的声音传来,“你们都走吧。” 这是要放了小红云婧川下意识望向女子的方向,然而没看到她有半分喜悦,那眼神却是愈发愤恨了。 “还不承认么”一声苦笑,夹杂着半分绝望,“方才分明是要杀了我吧可是她一求情你就放过我了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你杀了我啊” 慕子恒眼神微眯,既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小红继续,“你若是今日不杀了我的话,我一定会杀了她” 云婧川被细细的手指指着,却还是紧紧的望着伫立着的男子。慕子恒刚一动,云婧川随即猛地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不要小安子不要我答应过她爹爹,要放她一条生路的,不要杀了她” 多少愤怒全被这轻轻的一抱化为了乌有。她自从他丢弃她之后再没有对他亲近,这刻却是为了一个伤害她的人如此么 慕子恒紧紧的握住了拳。 如果可以,他多想蹲下去紧紧地抱住她。 如果可以,他多想为她擦去眼角的眼泪。 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曾经的那个时候。 即使知道她是云相的女儿都好,即便她在他身边真的别有所图都好,他都应该把她留在身边的。 好多时候人都是这样,刚刚失去的时候什么都不能意识到,直到后来时光会一点点告诉你原来失去会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慕子恒常常会想,如果初遇的时候告诉她的不是一个错误的名字,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弃她而去,那么今天的他们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小红虽然偏激,但其实说的是对的。 她已经不再是他能肖想的人。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嫂子,也不是因为她是摄政王的宠妾,而是因为,她不爱他。 她怀着他兄长的孩子,偷偷摸摸的跑来看他,这是她的情谊,可是他们却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慕子恒有时候觉得很绝望。 身陷囹圄,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心知她欢喜的是那个人,他便不能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亲身父亲,面对种种指责,非议,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来。为她做的事情,也仅仅如此了。 他不能横刀夺爱,不能自私自利,甚至连为她解决掉会伤害她的人都不能,只因为,她出声请求了。 长叹一声,慕子恒压制着心中将要喷涌而出的悲伤浅浅笑道,“你们都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走就走,谁乐意在这里看你们卿卿我我的”小红愤而起身,骂骂咧咧,“但是我告诉你们,今日我不死,他日我一定会千般万般的报复到她身上” 女子迅速的跑远,跟着的老嬷嬷紧随而上,秦珏见状望了望云婧川,最后还是转身追了上去。 屋子里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云婧川与慕子恒二人。 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慕子恒先行开口,“你也走吧。” “小安子,我”该怎么问出口呢云婧川并不知道。 起先来的时候一方面是因为这是那救了她的红衣人的要求,而另一方面,是想要想办法为慕子恒以及云家翻案。可是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问出那些话呢 原来说着他欢喜她的时候,真的是真的。 长久以来,他对她的心意,她并不是完全没有觉察。只是,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又有了更加喜欢的人。 她始终没有办法去回应他。甚至因为长平王的关系,她必须要疏远他。甚至之前她还说了很多违心的话。 而今,长平王并不在,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撇去那些身份,地位,以及种种纠葛,他们是否可以好好的谈谈呢 云婧川生了死侥幸心理。 “小安子,以前的话都不是真的。我不是那么恨着你的。云默哥哥的事情也都是我冤枉了你,对不起,一直没能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一直都” “不要再说了。”慕子恒喉头微动,尽管心下已经叫嚣着想要冲破一切阻碍去做想做的事情,去说想要说的话,但是慕子恒还是冷若冰霜,“过去的就过去了。” 顿了顿,慕子恒又冷声补充道,“我是曾经喜欢过你,但也只是曾经。关于小红,一开始我也没想杀她,毕竟,是我的妾侍,而且,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是可以随意杀人的。” “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人,所以我并不希望你受伤,所以才出手相护,但”慕子恒心口一哽,“也仅限于此了。我不是皇亲国戚,所以长嫂相称是为不该,王妃贵体若有恙,草民担当不起,所以还是冒昧的请求您,离开这里吧。” 冷冷的语气中满是疏离,云婧川哭着哭着,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眼泪渐渐干涸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 好似什么时候她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莫名的,从男子口中听到这一句,云婧川竟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如果他不再爱她,那么,是好事吧至少,若是长平王再想用她来伤害他,就变得不可能了吧 云婧川缓缓起身,于床边拿了拐,架着又走回到男子的身侧,思虑片刻,最后还是道,“我会走的。那些事情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但是你要多多保重,小红说的,其实有些还是对的,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那,我走了。”一瘸一拐的走出外间,临出门的时候,云婧川顿了顿还是移至破烂的桌子旁,自怀中摸出了许多瓶瓶罐罐,一个个整整齐齐的摆了上去。 幸好做好的时候有注明是什么类型的药。云婧川心想着,边出去带上了门。 而在云婧川走后,男子缓步而出,望着她留在的东西,突然间,泣不成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4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跟着我做什么”小红蓦地脚步一停,猛地回身,然而刚好来得及看到跟着的老妇突然伏地 身下有汩汩的鲜血满溢而出,身形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之后,变得瘫软而在整个过程中,那老嬷嬷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声。 老妇的身后男子提剑而来,俊逸的面容之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言语中夹杂着笑意,却又好似句句要把人咬碎在唇齿间,“怎么阿红,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是显而易举的事情吗小红下意识后退几步,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然背靠着墙壁,强撑着面对上这曾经被她称为兄长的男子,小红颤抖着,“你,你不要乱来啊” “哦”秦珏笑言,“阿红曾经不是最喜欢跟着我么如今,久别重逢不过来寒暄两句,因何算得上是乱来呢” 小红愣愣的望着愈来愈近的男子,蓦地手指一指地上的老妇,“你杀了她。” “那又有什么呢”秦珏不以为然的擦了擦面上沾染的血迹,笑言,“我相信阿红不会把此间事情告诉长平王,可是我却不相信她。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不是吗” 面容愈发接近,男子的眸光深深浅浅的盯过来,小红心知有愧,别扭的别过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干笑道,“那是,那自然是的。还是秦大哥想的周到,阿,阿红却还没有想到这个。” 然秦珏话题一转,“阿红,扪心自问,我待你可好” 热热的气息贴着面颊激起一阵窸窸窣窣的痒,愈发接近,甚至能闻得到男子身上带着的黏腻的鲜血的气息,小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那自然是极好的。” “那是我对待妹妹的做法。别人不知,阿红却是清楚的吧若是有人胆敢伤害我妹妹的话,”秦珏声音一顿,像是在卖关子一般一字一顿的轻声,“我会割舌剖肺,取其心肝喂狗” 小红一震,心里自然明白这些话是针对她先前所言她若不死定然要去伤害云婉的那番所言。然而只是望着男子阴狠的神情,心底还是升腾起一阵不甘。 她从来都得不到。 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 他们每一个人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云婉,而她,却得为云婉的求情而感恩戴德。可是她为什么要承这情意呢 是云婉要救她的,又不是她去求的为什么,在云婉抢走了她的男人,她的哥哥之后还要这么理直气壮呢 况且,什么都回不去了。她恨云婉 恨她得到了一切却从来都不会珍惜,恨她总是做出一副圣人的样子,好似全世界的人做的都是错的 她做了那么多,早就回不了头了。夺云婉身份,设计抢云婉婚事,还有桐城之时那般作为这中间只要有一件事让眼前的男人知道的话,小红很清楚,她根本没可能活着出了这临安院。 “那,那是自然的。何况,云婉人那么好,怎么会有人去伤害她呢” 秦珏直起身子,眸光沉沉,嘴角翕动,“如此,甚好。” 秦珏大步流星的离开,小红终于还是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的瘫软在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妇人身下的血迹慢慢干涸,鼻尖浓郁的气息渐渐散去,久而久之只看着甚至有些麻木,小红这才起身离开。 腿脚酸软无力,好在一路上也没有遇上什么人,小红深一脚浅一脚的出门,然而刚刚拉开沉重而破旧的木门,脖颈间即刺过来一把长剑 小红慌忙捂着脑袋闭上了眼睛,然过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预料中的疼痛。却是胸口一麻,紧接着有布袋套上了脑袋 强盗采花贼 小红全身紧绷,然则空张着嘴巴,半分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小红从来没有遇上此般情形,接续着感觉到似乎被人扛上了肩膀,再然后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被猛地一扔,像是甩到了什么地方心下本已经紧张不已,这样一来,脑袋疼痛意识涣散随即晕了过去。 小红是在一阵戏谑声中惊醒的。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身子被五花大绑着依旧不得动弹,身旁似乎有人经过,接着麻袋散开,整个人犹如货物一般又被扔到了地上。小红眨着眼睛缓缓睁开,却蓦地听到了一阵狂笑声。 “哈哈,这女人居然因俱失禁了” 小红头脑蓦地清明,经由这般提醒,这才恍然发现腿间的确一阵湿重。毕竟是女子,脸腾地变得通红,将要厉声呵斥几句,旁有另一人调笑着凑近掀开了她裙子的一角,一边戏谑道,“真的让小爷我瞧瞧本小爷长了这么大都还没有见过这般奇景呢” “哈哈哈”伴随着的是一屋子的哄笑声。 小红面部发烫,于众人哄笑中微开了眼角细细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登时被吓了个半死 一屋子土匪装扮的粗壮大汉,胡子拉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有些居然扛着大刀,明晃晃的径自发着冷光且不说这些人围着她妥当与否,这样子,难道是要杀了她 可是分明是在临安院,好歹是关押着前皇亲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市井流氓出现呢 以临安院那般穷的叮当响的境况,自然不会是为财,可若是为色 总之不管那么多,先保了小命比较妖精 小红哆哆嗦嗦,“各位大哥手下留情,奴婢不过是个粗使丫头,一无钱财,二无美色,如何能劳动各位大驾来绑票呢” 然话音未落,就是方才那个准备掀裙子的男子仗着距离较近,蓦地凑近了些,冰凉的手指拨了拨小红垂着的额发,这才惊异道,“哎这小娘子原来还有几分姿色的啊” 完了小红登时欲哭无泪,看这情形,难道刚开始是不准备劫色的 心下一慌,只能凭着本能避开男子轻薄的手指可不说是被捆绑着,即使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又如何能奈何的了一群壮汉呢 “不,不要”尖利的叫着的时候猛地脑中灵光一闪,小红也说不清楚为何,突然跟着叫嚣道,“我能带你们找到你们要找的人” 人群蓦地变得安静,却还是方才意图轻薄她的男子眸光幽深的开口,“哦你却是说说,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人” 果然小红心道。这些人一不为财,二不为色,就只能是来寻仇的人了 可是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如何能有如此大的仇家呢而殿下也久居皇宫,唯一的敌人只怕是长平王了,除却这些,那么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小红呼之欲出 云婉 他们之中只有云婉是浪迹天涯许久的,在那女子出现之前有没有什么仇家一概不知,若是那个时候的事情,想必也是能说的过去的。 小红忙不迭的回应,“你们要找的,是云家的女儿吧我知道她在哪里” 壮汉轻飘飘的笑言,“算你说的对不过那临安院虽然看起来清清静静,然则防卫紧密,若不是先前那时好似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所有守卫全部调走,我们甚至都没可能能抓到你” “这个好说”小红急于脱身,匆匆道,“现在那云家的女儿就在里面,若是诸位大侠倾巢而出,自然可以趁乱抓到她的” “你说的是真的”那男子凑近。 “那是自然”听到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小红头如捣蒜,“刚才里面死了人,若是叫都城府尹大人知道了,又是一桩大案,到时候人员众多,想要混进去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在方才小红还觉得这会是她一生的劫难来着,现在却又不由庆幸,若是能借由这件事情永远的除掉云婉的话 即使秦珏要报仇也找不到她头上,而且殿下慢慢的也会感动于她的心意从而 那壮汉似在扶额思索,小红犹如向日葵一般追随着男子的身形,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期待的那般,算是个好结局,然而,那壮汉眸光一沉,随即满是玩味的凑近,食指轻勾小红下巴,“看在姑娘如此的出力的份上,本小爷决定把你纳为妾侍。从此以后,你也不用再做那什么劳什子伺候人的活,跟着本小爷吃香喝辣就行” 若是她真的只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的话,想必这样也是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定是要好过替别人干活受罪的也算是翻身成了主子 可是,她分明已经嫁了人 而且,她可是前太子的妾侍,更重要的,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想要留到那个人的身边 若是做了压寨夫人而止步于此,那么她做的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红哆哆嗦嗦,“谢大侠抬爱,其实忘了跟您说,奴婢其实已经嫁人了。怕是会辜负” 唇间被男子竖起的手指挡住,男子轻嘘,“这样的女人更有味道一些,本小爷喜欢抢了便成怎么姑娘的意思难道是要本小爷去给你要一纸休书,还是,将你那夫君直接杀了干净” “别”下意识即要说出拒绝的话,临到口边,意识到不对劲,小红轻轻笑道,“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奴婢自觉身份低微,配不上您,若是以这残花败柳之身跟了您,奴婢怕是要羞愤至死的恨只恨,没能先遇上大侠,哎” 边说着,小红佯装叹气,一副悲伤不已的神色。 “哎呀,这一家人却是不说两家话的,怎的还这般生分呢”男子并不扭捏,居然一手扛着小红将她甩在了肩上,头也不回的哟喝,“今儿个小爷大喜,通知下面的人,宰猪杀牛,好吃好喝的尽管上,也让兄弟们跟着乐呵乐呵” 众人哄笑不已,却也齐整的应了。小红在男子肩上挣扎着,翻滚着,却仍旧稳稳的被钳制着,半分不得动弹。 过回廊,走长道,小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挣扎了多少次,起初粗犷的男子甚至温声相劝,过了没多久却失了耐心,就在小红锤到男子的后背之时,那人居然一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上了小红的屁股 流氓登徒子 小红脑海中一瞬间飘出许多个词,却脸涨得通红羞愤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小红有种预感,若是这般出口的话,那么,接下来迎接她的一定是难以想象的痛苦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会为了证明他就是她说出口的这种人而对她 “看吧,早乖乖的不就好了”男子戏谑。 小红没有挣扎却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 关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小红虽然想象不到,但是也隐有预感。 早些在阳平的时候,她与厨娘关系较好。厨娘总会说些趣闻与她,确实记得好像在某一个故事中就是一个女子遭了采花大盗的道最后逃脱,用的方法好似是在那种时候用簪子插到了那人的胸口之上 没道理别人能做到的事情她做不到 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一切都是为了跟那个人在一起 她多么努力,多么艰辛,甚至失去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这地步,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她不能 早在那个夜晚,她的心掉落在那人漾起的深邃的眼眸之时,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这就注定了在日后,她只能不择手段的活着即使杀人不,就算是杀人也无所谓了 她的受伤早已经沾满鲜血了不是么 推开房门,那人把她小心的放到了锦被之上,细细的为她松了绑,这便猴急的扑了上来 小红被男子脑袋拱着,尽量把男子想象成一头猪的样子,手臂向上,紧接着轻轻的拔下了插在发间的簪子 任何人,任何想要阻挡她的人,都必须死 心中这般叫嚣着,小红摸索着向着男子后背上正对着心脏的位置狠狠的戳了下去 “恩”男子一声闷哼,随即缓缓抬头,居然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她,那眉眼中的神色虽然看不太分明,但是凭着直觉小红也能感觉到那浓浓的悲伤。 小红并没有空闲也没有那么好心去思虑男子为何会展露这般神色,却是邪笑着径直推开了男子坐起身。轻轻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角,又将散乱的额发别到了耳后,这才不屑的望向倒在床上的人,“太子妃也是你可以肖想的么不过你永远都没机会再来报复我了,因为” 猛地拔出簪子,小红愤恨的翻过男子又转而刺向那人胸前 “啊”一声惊叫,小红瞳孔蓦地紧缩。无力理会被男子紧握的手腕是否已经断裂,小红满心惊异的只有一件事这个人,怎么会还好好的 这般若无其事,怎么会像是根本没有受伤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分明该是刺到了这人的心脏才对这世间会有什么人是被刺了心脏还无恙的么这绝对不可能 然则男子根本没有对小红解释,另一手夺了她紧握的簪子一甩手扔了出去,大力将她放倒,双臂紧紧钳制着,蓦地俯身 “放”尖利的呼救尽数湮没在唇齿之间。 红烛帐暖,一室春情。 锦被之下,女子两条白白的藕臂垂在被外,眉眼紧闭,小巧的面颊之上甚至还有些未干的泪痕,眉目紧锁,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粗犷的男子穿了内衫起身,却又回神凝望了女子许久,修长的手指伸出,却在将要触到女子眉间的时候又蓦地停了下来。 颤抖着,终于还是没有再靠近一分。 那手指终于还是收了回来,男子长叹一声,披上外衣走到外间。 于摆放着古董的架子上拿了锦盒,从中挑挑拣拣找了个小瓶子,男子慢悠悠的踱了回来。拉过熟睡女子的手臂,终于还是就着先前捆绑的绳子的勒痕细细的抹了上去。 一只手完了然后是另一只,男子抹药抹的很仔细,待到细细的上完了药,又掀起女子的锦被一路向下望向女子的脚腕。 突然,男子身形不稳,好好的瓷瓶滚落在床上,瞳孔蓦地紧缩,怔怔的望着的是女子身旁那一小片的鲜红上。 世人传言,北越公主与大盛太子酒后不伦,被逼无奈才得以成亲。却原来,不是那样的么 男子手指颤抖着,显然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冬日天气寒凉,被衾大开,熟睡的女子似乎感受到这寒冷,轻轻的呻吟一声,蜷起了身子愈发挤到被衾里边。 可男子掀开的过大,女子挤进去却还是无法完全被温暖包围,终于又向着反方向挪了过来。不期然靠近了坐在床边的男子,却在无意识之间自己拱着钻入男子的怀抱,整个人犹如水蛇一样缠上了男子的腰身。 “恩”就在这样之后,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接着终于又沉沉的睡了去。 男子望着望着,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声,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抚上女子的脑袋,“傻瓜,我会对你负责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5章山河 “叩叩”敲门声一阵胜过一阵的急促,尤其是在床榻边上拥着女子的男子没有应答之后。 而男子就像从久远的记忆中惊醒一样,是猛地回神的。 小心翼翼如若珍宝一般放平女子,疾步出门,然则刚一开门铺天盖地的酒气随即扑面而来。 男子直立着推开了来人,冷声而言,“怎么二当家今日怎么又闲心过来我这里” 走廊的灯火明明灭灭,来人的嘴角像是突然开的正好的向日葵花盘,笑容灿烂的几乎要崩裂开来。男子肩膀被随意的拍了一下,紧随着,一股湿重的气息最终还是喷洒到面上,“哟,这不是我们年少有为的大当家么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兄弟我” 男子不经意的退后一步,避开了来人的亲昵,只冷声回应,“你喝多了。” “兄弟我没有喝多”愈发狂笑着,来人猛地倾倒下来,男子身形一闪随即避向一旁,终于,那人还是重重的磕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山中的墙壁自然不比山下,多半是由石头堆砌而成,尖锐的石锥突出,猛地撞上去连男子都忍不住觉得疼痛。 终于,来人就在这种情况之下,笑着笑着突然就变成了小声的啜泣,再然后竟然放声大哭,哀嚎一般道,“我的大哥呀,你死的好惨啊” 男子冷眼旁观许久,终于开口,却不是安慰的语气,却道,“二当家的想必喝多了,我这住处偏僻,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若不现在我去叫几个人来送您回去” 说着竟然真的转身,摆明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哭泣着的男子见状,慌慌张张的起身猛地自身后拽住了男子的胳膊,厉声,“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大哥报仇” 风声呼啸而过,那人的声音零落,夹在这样的风中就好像被生生磨碎了一般。男子却竖直了耳朵,根本无心听这人在言说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有听到女子在里面睡得不甚安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来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人的游离,愈发激愤不已的控诉,“当日你命悬一线,若不是我辛辛苦苦的把你背回来,加上大哥那只宝贝了许久的千年人参,你哪里活的到现在怎么现在居然要恩将仇报么” “二当家慎言。”男子还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神色,“大当家的对我恩重如山,报仇自然是我的分内之事。这事情已然开始,二当家的只需要配合我行事就可以了。” “报仇”该人不屑的冷哼一声,同时意有所指的望向屋内,语气中满是嘲讽道,“若是你是这般作为的,想来这报仇却是人人都愿意做的事情了。” “冷”这个时候男子终于听清女子流泄于唇边的轻声呻吟。一个箭步上前,随即拢了房门,冷声,“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玩玩而已,怎么难不成报个仇我还要出家做和尚不成” 被称作二当家的男子愣了一瞬,接着不自然的笑道,“那倒不是,大当家的想玩便玩,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真正该做的事情” “二狗子。”二当家的男子语罢离开,错身而过的瞬间,一字一顿。 男子身形一紧,迎着冷风伫立许久,终于还是缓步而入。 女子还在酣睡,不似先前那般惊恐也没有种种疏离,面上竟然还带着些许做着美梦一般的笑意。 “二狗子哥哥”耳边恍然还能听到女子甜糯糯的嗓音。 男子手指不自觉抚上右边的肩头。 时至今日,似乎还有些隐隐作痛。其实,伤口已经痊愈了,没有好完全的,无疑是内心。 那里有一条延伸的伤口,从肩膀开始,一直到小腹的位置。天知道,那个时候的他全身掉在血窟当中,无疑已经是个血人了。 郎中说,他能活下来绝对是老天爷打了个盹儿然后漏过了收他的时间。可就是看到这样的伤口,那位被二当家称为大哥,被他称作大当家的男子还是选择了救他。 那个人说,觉得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没有死去,光是靠着那么坚强的意志力就知道他日后必成大材。 坚强的意志么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活下来。 临行的时候,狄大人有专门嘱托过他,可能单是送信这件事本身就会是有来无回的,要他做好随时送命的准备孤苦如他,虽然活着自然好,但是死了有时候也不是那么要紧的存在。 是狄大人捡了他回来,养他长大,教他读书识字,他的命,早已经不属于自己,却只是为了狄大人肝脑涂地而存在的。 可是,他听到了那个消息。 他惦念的姑娘,将会伴随着小姐去都城。 都城是多么可怕跟遥远的地方呢二狗子并不知道,或许他在遇到狄大人的时候曾经有在都城待过,不过太久远了,久远到连同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她那么不欢喜小姐,若是跟着小姐的话,又怎么能安好呢会不会心高气傲的又闯一大堆祸事呢那可是都城贵族家里,若是真的发生什么的话,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帮她说话的人呢 出事的时候,他满心满心的都是这样的不安。 终于,活下来了。醒过来的时候,他其实是欢喜的。最为开心的是,二狗子已经死了,终于他可以作为一个全新的他去她的身边了。 当个贩夫走卒也好,卖身奴才也罢,他并不在意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能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那么,他那么久以来的执着也就有了回报。 但是,下山一趟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她莫名成了北越小公主,嫁了太子殿下,后来又莫名不再是公主,被贬成了太子侧妃。然后,山上救了他的那个人,也被杀了。 杀人的是与他一样被捡上山的一个说书先生。听说是被仇家追杀,也是伤重。 事实证明,有仇家的,未必会是完全纯真善良的人,世上也有一种人叫做“喂不熟的白眼狼”。 趁着寨子里众人下山打秋风的功夫,仗着为大当家讲演评书的功夫,那人杀人劫财,所作所为比穷凶极恶的劫匪更为恶毒。 他当时因为伤势刚刚痊愈本想当面感谢一番然后告辞离开的。正好见到了弥留之际的大当家。那人临终之际,却是把整个发寨子都托付于他,甚至还怕他不答应,传了全身功力于他。 就这样,他脱离了曾经的名字,曾经的身份,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山大王。 他一开始就认出了她。 只不过参与劫持的人并不是他。于众人紧紧包围的圈子中,远远的看到他的小红妹妹瘫倒在地上的样子。 跟一帮子土匪在一起,那么他若是不能更流氓一点,就不足以救她。 第一次,他需要充分的动用山大王这个身份。而戏,要无比逼真,足以让所有的人相信他是真的一时兴起看上了一个已经嫁过人的有点姿色的被抓错的婢女。 然而事情远远是不由他控制的。 若不是那一簪子让他想起他因为她才能坚持下来的那段时光的话,他兴许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就做了糊涂事。 不过,这样也好。二狗子面对着女子在其身边躺了下来,心道,原以为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若是那个人待她好,那便罢了,他就专心做他的山大王。 但是那人待她不好,她终究还是成了他的女人。那么,她便没有必要陪着废太子耗掉一生的时光,也没必要卷到那权力的漩涡中去,最后也没必要成为什么人的牺牲品 如果她愿意,他会给她富足,许她一生安稳。 宽大的臂膀绕过去搭到女子另一侧的肩膀,脑袋也向着沉睡的女子的肩膀靠了过去,然而不期然脖颈一阵刺痛,将要伸手触碰之时,听到女子在耳旁厉声威胁,“别动否则我发誓将取你首级” 她什么时候醒来的 分明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弱小的他了,可是却还是没能感觉到她的清醒难道,是他太过于沉湎回忆的关系 反正他顶着的不是满是伤疤的那可怖的面容,她没有可能能认得出他,二狗子放心的停滞动作,却是笑的暧昧,“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姑娘难道是想翻脸不认人” “闭嘴”明明是恐吓,却窘的面色通红,二狗子光是看着就莫名愉悦不已。 心思一动,嘴上却愈发不着边际,“当然,姑娘若是愿意背上谋杀亲夫的罪名的话” “住嘴”女子惊声尖叫,收回了抵着他脖颈的簪子却是抵上了自己的脖子,泪水哗啦哗啦掉了下来,却是我见犹怜的模样,“二狗子哥哥,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可怕” “二狗子哥哥”二狗子心口一沉却还是不自然的笑笑,“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好笑的名字” “狄大人取的,充个贱名好养活的,怎么二狗子哥哥你连这个都忘了么” 一口一个“二狗子哥哥”,二狗子是很想答应的。阳平之后,再也没有过这样亲昵的称呼,这声呼唤,分明是他等待了许久,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唯一的精神支撑,那是支持他从鬼门关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可是他不能。 若是成为二狗子,他就必须回到以前的命运中去,去尽忠,去尽孝可是,他是因为她重生的,所有过去的,他唯今也只愿意跟她有所交集。 二狗子不禁失笑,“忘了本小爷从来都不是,何谈忘记” “可是我都听见了”女子厉声,“方才在外面,分明有人是在叫你这个名字的你不是二狗子哥哥又是谁” 二狗子面容蓦地变得凝重不已,心道没有想到早在那个时候她已经醒了么那么久居然都是在他面前装的包括被他紧紧的盯着的时候也是 那么她抵着自己的脖子想要达成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二狗子哥哥,你放了我吧。”女子面上眼泪汹涌而出,柔声哀求道,“呐,二狗子哥哥,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二狗子没有应答,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女子会这般出口,只是,为什么要执着于回去呢 “二狗子哥哥,你不是最疼我了么求求你,让我回去好不好”小红一手依旧抵着自己的脖子,另一手讨好般的探了过来,小心的拉着他的衣袖晃动着。 二狗子冷声,“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相信你应该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男子意有所指小红怎么会不明白呢,心下心思稍有些迟疑,但是愣了一瞬后还是小声,“二狗子哥哥,我不怪你。” 然而其实二狗子倒是情愿小红责怪他的。 一个女人不可能不在意这种事情,可若是真的半分都不在意,那就说明,他对于她而言根本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你分明知道,现在的前太子根本什么都不能给你,但若是你留在这里,我定会许你安稳一生” “我不在意”话出口,才恍然意识到男子先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红愣了半刻,终于想了想还是继续小声,“二狗子哥哥,我的意思是我其实留在他身边是有别的所图的。” “哦什么所图”二狗子不死心的追问。 “你知道的,我” 其实这个时候,小红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的好。 听男子的话音,明显对她有意,而今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若是照实说,很容易激起男子的愤怒。若是那个时候他把这事情公布天下,那么她根本就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所以要想一个稳妥的说法。 “你分明知道的,前太子心中只有云家小姐一人,若不然,这么久你怎么还会是完璧”“云婉”经由男子提醒,小红突然惊声道,“对就是因为云婉我靠近她的办法只有这么一个。这么久难道你没有听说爹爹被她杀害的事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全天下的人几乎都在袒护她,可是我怎么能任由她没有报应” 狄管家之事二狗子自然有所听闻,关于后来种种发展形势自然也是听说了许多的。原本以为传言不可尽信,现在经女子提起难道竟然都是真的 “可是”二狗子有些犹豫的开口,“她已经嫁与长平王。而长平王基本已经可以肯定会成为大盛未来的皇帝,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皇后你确定要与整个大盛为敌” “可是,”小红悲愤一般的哭泣,“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疯掉的那可是我唯一的爹爹啊” 女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动物,分明又瘦又小是需要人怜惜的存在,可眼睛中却好像蕴含了无数多的水源,哭泣的时候似乎是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 二狗子心口一软,手掌即抚上女子的额发,而这样一来,哭泣的人儿却也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绵软无力的拳头一拳拳锤在他的胸口之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声,女子暖暖的身躯只靠着,二狗子的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更不必说她还在他怀中不住的哭诉着,“二狗子哥哥,你要帮我啊,小红只有你了。爹爹身亡,大人不知去向,上天对小红不薄,竟然又遇见了你,你帮帮小红好不好” 坦白说,二狗子是犹豫的。 这犹豫不是针对于他不愿意帮助她,也不是在意是不是与长平王为敌,最要紧的是,他怕他会失去她。 复仇或许重要,但是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说到底报仇只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就算是杀了云家小姐,难道会有什么不同么反倒是这样,他们可能会成为整个大盛通缉的对象,成为像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余生即使侥幸活着,也会一直奔波着毫无安稳的幸福可言 大约是从小没有家漂泊流浪的关系,二狗子的愿望其实很简单,他只想要跟欢喜的姑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然后过着平凡却安稳的生活。一日三餐有的吃,钱财不多,刚好够花,不为国家所忧,不为世俗所扰。 “二狗子哥哥” 再柔软的乞求都没能让男子松口答应她什么,小红紧紧拳,终于还是凑上前,仰头轻轻的亲上了男子的面颊 “二狗子哥哥,若是替爹爹报了仇,你带我走可好那个时候我再也不愿意待在这种险恶的地方,然后我们天南海北的到处走走,走累了然后就停下来歇歇,顺便安个家。二狗子哥哥,你说好不好” 男子心思一动,满目震惊的望向了女子她怎么会刚好能说出他的心思呢难道,就像他对她的心意一样,一直以来,她对他也是同样的 刚要启齿去确认,女子却一脸神秘,“其实,二狗子哥哥,我告诉你个秘辛长平王并没有那么看重云婉,当时在桐城,云婉一度身陷囹圄,差点失了清白,这背后可全是她这位好夫君的功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6章甘之如饴 摄政王一直不在朝中,丞相之位空悬,国家大事交由程震大人代理,而皇宫已经乱象渐生。 先皇故去,是为国丧,尽管摄政王并没有限制百姓娱乐,但在宫中,纵然是元宵时节仍旧是一副苍凉景象。 百沐在皇宫等了半余月,终于,在元宵日的黄昏见到了归人。依旧带着清冷的铜面,面具下嘴角紧抿,拉着一匹有些瘸脚的马,踏着萧瑟的春风步步沉重,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昭示是去了远方。 “尊主,您回来了。”远远的看到男子的身影,百沐讨好般的迎了上去。 长平王不置一词,于百沐面前径直走过,而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飞下一整个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影紧紧尾随了上去 百沐本来心下疑惑,然而在跟上的同时刚好听到了长平王的吩咐,“拉下去,不要让本尊再看到它第二次。” 百沐愣愣的接过缰绳,又眼睁睁的看着长平王对身后的斗篷男子不置一词,心知是有消息前来故意支开他。但是离开便离开,百沐还是禁不住不解,一匹腿脚上有着深可见骨伤痕的马,何以值得尊主专程牵回来呢 不过不该问的不问,这也算是百沐秉持的原则。心道看到尊主心情不甚好,还是先下去,等他们谈完了再来好言相问十三的事情。 却说长平王进屋后并没有落座,却是负手背过身站着,身后那人见状,微微附身,有些犹豫的开口,“尊主,桐城命案一事近日被旧事重提,太后人马现在在全城追缉王妃的下落,您看是” “由她去吧。”男子的声音听着有种浓重的疲惫感,“找到了也好,找不到也罢,她的事情从此不要再汇报了。” 斗篷男子微微一愣,却没有再多问,愈发犹豫了些,这才幽幽开口,“那秦太子那边” 长平王闻言心下不耐,这便道,“楼里那位近日如何” “回尊主,理所当然的占了您的马车,还牵了您送与的雪驹,天天在街道上瞎转悠,前些日子见到了” 斗篷男子数次欲言又止,每次又在相似的地方跳过,长平王自然知道是为何。只是,他所做的事情,难道每一个都无可避免的与她相关么 没由来的烦躁一层层袭上心头,长平王终于还是遣了斗篷男子下去。 夜幕低垂,长平王伫立许久,终于还是掌了灯在平时依靠的榻上躺了,信手拿起一本书,翻阅开来,却是歌颂才子佳人情情爱爱的一类话本,烦闷不已,于是换了人进来,随手甩了出去,扔在了唯唯诺诺的跪着的女子身前。 “这书哪里来的怎会在这里” “回,回王爷,奴婢也不知,但是前日里好像见着服侍夫人的素素姑娘在此处晃悠过,您看” 夫人这样的词听在耳中没由来直让人觉得心口一瞬间竟像是万蚁爬行而过,长平王终于还是轻飘飘的摆摆手,遣了来人下去。接着长叹一声,下榻捡起被扔了的书,躺回去扔到了另一边。 随手又拿了一本治国方略翻阅起来,可长平王今日也不知怎的,平时自觉读起来津津有味的书籍,瞬间尤为无趣。那些一个个工整排布的楷体字,竟也莫名跟着模糊起来。 长平王眼眸斜斜瞥向被扔的随意摊开的书页,终于还是勾勾手探了过来。拿起信手翻至最后一页,眼眸蓦地停滞了下来。 弱柳,乡间,一人,一茶汤,墨发披散,容颜虽不可识,却明显是个美男子。 长平王单单只是望着,拿着书册的手指却愈发紧了一些。 思绪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什么,长平王呼吸一滞,周身紧绷的气氛蓦地缓和了下来。 是被百沐拉回思绪的。 “尊主,冒昧不已,可知十三下落” 长平王头也没抬,“遣了回楼,怎么有异议” 回楼乍一听这个,百沐惊得差点跌坐在地。那楼里凶险尊主不是不知,这若是平常也便罢了,可十三毕竟身怀有孕,怎能独自一人回楼 百沐思虑许久,终于还是道,“而今天下已定,属下自知能力浅薄,想回楼历练一番,可否告假与十三一同回楼” 长平王终于于书卷中提眸,目光幽幽满是审视。百沐心慌,愈发低了头,心知自己内心那点小九九是瞒不过那人的,过了许久终于还是坦诚以告,“属下心仪十三,时至今日她犯下弥天大错,多少是属下纵容所为,所以理应属下同去承担” “即便,她的心里没有你” 铜面男子终于出声,却是模棱两可的一句。百沐怔愣,而男子继续,“即便,她有了旁人的孩子” 字字句句敲击到心坎上,百沐一颗心终于蓦地下沉,“她开心便好,属下只是不忍她难过,这心意,即使没有回报却也甘之如饴。” 铜面男子蓦地沉默,百沐并不能猜透这一向阴鹫心思复杂的人心里是何想法,于光影中小心的瞥了一眼,却见那人罕见的并没有盯着手中的书册,却是望向了未知的方向那神色,分明就是在发呆 百沐心惊在他的认知中,这人从来没有如此过,即使沉思也该是睿智的样子,怎会是现在这般放空的模样 状况实在突然发生的,有人未经通报推门而入,随即双手奉上如同书卷一般的东西,“启禀王爷,有急报” 报告的人,百沐认识,便是那日里将他拦下的统领。王爷不在的时候分明看着像是听从于太后的,怎的现在会不推门就冲进来禀告急报 这样子不是像有什么急事,却是像单独安插的眼线来汇报的方式 让百沐更为意外的是,榻上铜面男子竟直接翻身坐起,一手夺了那书卷,展了开来。 未几,瞳孔骤然缩小,手指竟然哆哆嗦嗦这还是第一次,百沐见到铜面男子这般失措的样子 “出来” 厉声一句,斗篷男子推门而入,直直的跪坐在地,“您有何吩咐” 长平王厉声,“所以她现在是落到了土匪窝里” 斗篷男子抬头复又重重的低下,轻声道,“方才那时您说关于夫人的消息再也不要” 长平王显然并不领情,“可是你没有说她有危险” 那么,有危险就该是另当别论的斗篷男子蓦地无语,其实不只是百沐,他也是第一次碰上这般情况。 尊主行事可能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也不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当然只要是命令,也不会出尔反尔,今日这样反常,到底是怎么了 “属下” “若是知道土匪窝的地点的话,就好办了。”百沐抢先一步插嘴,“可以多派些人手,一窝端了” 长平王没有理会百沐的提议,而是转向统领方向,接续着问,“他们要的真的只是黄金万两” 实际上,统领并没有来得及出口,因为斗篷男子抢先一步,“回尊主,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属下有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前太子红侧妃。” 百沐眸光沉沉的望向斗篷男子的方向,这个时候对男子的身份更加起疑了。 百沐有种隐隐的预感,这个人或许是熟识的,虽然那声音听起来不是很熟悉。 尤殇听闻出了楼,可是却不知去向。若说易容声音对那人来说简直易于反掌,可是若真的是尤殇,哪里有可能会用斗篷遮了身形呢分明易容是绝顶一流的 可不是尤殇又会是谁呢 跟着长平王多年,百沐深知男子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更不必说居然会交给这人连他都不知道的任务 尤其,火灾过后,王妃不知去向,也是因为这般,十三才会被远远放逐,这人是如何精准的得到女子的去向的既然旁观了整个事件,为何没有出手营救,却还悠闲的注意到匪徒中有些什么熟悉面孔 “秦太子不是护在旁边的么怎么会任由她被劫了去” 斗篷男子犹犹豫豫,“北越有些事情” 愈发诡异了即使北越真的有什么事情,可尊主的手下因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说,是在北越那边做细作的 身份太低不可能知道什么,身份过高,策反的可能性便不大,即使有投靠的,那动机仍旧不是能单纯的判断是事情。百沐细细的想了想曾经见到过的北越太子身边的人,好似也没有什么特殊熟悉的脸孔。 “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要他何用”长平王罕见的暴戾的一甩手扔下了书卷,厉声而言,“通知那边的人,尽快动手” 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屋内,最后留下的是破碎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十三在回楼途中不知去向,若想去寻,便去吧。” 这话却是对百沐说的。 烛火跟随着男子离开的身形晃动不已,百沐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眸光深深浅浅的望向一旁伫立的斗篷男子,却听那人突然一声厉喝,“什么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7章再次被绑 “这美人当真是大当家带回来的”有干瘦男子枯枝一样的手颤抖的凑近,眸中满是贪婪的神色,层层咧开的嘴角中似乎都要有口水掉了出来,然就在差点一亲芳泽的时候,云婧川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 男子受到惊吓一时身形不稳向后倒去,关键时候喽啰们一涌而上接了住,然此人愤愤的于众人身上起身,愈发调笑的凑近,“想不到那李大猛居然有如此艳福,好命捡了云相的女儿,这小娘子虽然嫁过人,但如此姿色啧啧,上一个归大当家,这次无论如何也该轮上我了” “哎,哎哎”远远而来的小红越过人群慌忙拉住了即将扑过去的男子,逢场作戏的笑道,“您就是这寨子里英勇睿智的二当家吧” 枯瘦的男子无端被打断了行事,心中甚是不悦,然听到有人夸赞瞬间又有些不自然,情绪刚有所缓和,接着回头一看,却是大当家那日霸占了的女人。 本来二当家仗着是寨中元老从来就看不起这突兀的接管了寨子的二狗子,又思及他居然被他向来看不起的二狗子所看不起,如此心态见着小红这显然已经是二狗子女人的女子能有什么好脸,当下不耐的翻了个白眼,鼻尖冷哼一声,“是又怎样” “您别生气嘛,”小红安抚性的笑笑,一甩袖双手交握于胸前,挑挑眉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等办了正事,再带回去玩玩也不迟。毕竟您也很想知道那李大猛的下落吧” 二当家看看从恢复意识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的云婧川,又望望面带诱惑性笑容的小红,一时间脑中天人交战 李大猛的确是一直哽在这干瘦男子心口的结没错,但是乍听得这话,这人心中还是禁不住诧异好歹是个外人,听这语气怎么会这般熟悉他们寨子中的事情呢 然而,紧接着,围着的众人层层让开了一条道,而在这条小道的尽头,一着大红喜服的男子远远走来 二狗子二当家的紧紧握拳,心道,就知道一定是他的杰作 大哥的事情不怎么在意也就罢了,而今竟然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透露这些若是这女人突然回转走漏了风声 要知道那个李大猛的养女好歹也是前太子的侧妃,这若是有什么差池的话,想必这一寨子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看来二狗子是不能依仗了。而今这情形,李大猛这养女看着被绑了来,却冷静的至今一句话都没有,只怕也是个狠角色,若是审问,只怕还免不了会被刑讯逼供 大哥素来仁和爱人,今因李大猛亡故,试问这寨子中有哪个人不是恨得那人牙痒痒的这绝色女子若是落到那些人手中,倒是还不如先让他带去**一度呢 二当家摇头,眼睛直直的盯着站定的二狗子,像是专门给他说的一般开口,“这小娘子给我先借来乐呵乐呵两天再行问话也是可以的,毕竟,给大哥报仇的事情也不是那么要紧的,难道不是吗大当家” 眼见着二狗子嘴角翕动似乎要插嘴,二当家的笑意吟吟的继续道,“再说了,这手下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唐突了美人岂不是一件憾事但若是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就像大当家疼爱这位姑娘一般。” 二当家意有所指的望向小红,众人瞬间哄堂大笑。而这个间隙,云婧川的神色也终于变得不同。 其实从醒来的第一刻开始,云婧川就已经远远的看到了跑来的小红。 她参与了劫持她,这是云婧川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只不过,从醒来的这段时间开始,云婧川一直在考虑,小红与这些人又会是什么关系,这些人,又是谁的人 而今,一句话解开了所有的谜题所以说,这眼前凭空出现的男子是小红的奸夫 分明上一秒还是对小安子表达的爱意的人,这一转身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现今反而能解释清楚了倒也是真的。 小红毫不避讳对她的仇恨,找人来欺侮她也在意料之中。只是,现在这般,也说明小红根本不是在爱着小安子了,而是,因爱生恨 而她,又该怎么从这般境遇中逃脱为好 “哎呀,二当家大人,这旁人如何我不敢保证,事情交给我总还是没问题的吧”这个时候,小红似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云婧川的审视,也似是意识到了但是根本不在意一般邪魅的眨眨眼睛,嘴角笑意明显的提议,“毕竟,女人之间” 二狗子不置一词,二当家当是他默认了小红的提议,心下思虑片刻,觉得虽然故意言语相激是一回事,但是大哥的事情更重要这是明显不过的,故而也选择了默许。 小红见状,当下赶紧招呼人架着云婧川离开。 而云婧川本来就对审问之类的事情一知半解,事情当事人李大猛又不是个熟识的人,便无言任由劫匪拉了她的手臂。然则,明明只是想要辩驳一声“我自己能走”的,却突然发现,双脚已然无力的耷拉着,根本使不上办法力气 眸光向下看了看,又借着在被拖动的过程当中隐隐而至的疼痛,云婧川终于还是大惊 她又被卸了脚腕 能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只动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了,只是,这个时候他自己没有出面言说什么,难道是又会发生桐城时的那种事情 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是审讯就会严刑逼供吧即使侥幸能活下来,也估计难以逃脱那个看起来贼眉鼠眼贪图她美色的人终究还是要赶尽杀绝凶狠如他,为何就不能给她一条活着的路呢 貌似是到了那男子口中提到过的刑房,拉着云婧川的侍从胳膊被一甩,紧接着重心随即向下,然而没有人帮扶也无人怜惜,于是云婧川立马面容贴地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 这个女子并不是李大猛的养女。 这是跟着进来的二狗子唯一确定的事情。 那般绝色倾城的女子的画像,饶是见过的人便不会忘记。而现下的女子大喇喇的起来,他们不平静的生活都是从眼前这女子出现开始的吧 她的娘亲,是狄大人最爱的女人,所以狄大人倾尽所有甚至是他的性命来换取她的一个回归。当然若不是她,小红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跑到都城,进而导致狄管家身亡 他们会是最初平凡的他们,尽管卑微如他,那个时候或许他一辈子都不能得到小红,也可能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了别人,但是,怎么说,也好过小红带着仇恨生活吧 而且,单是为了仇恨 二狗子心下一痛,已经不敢去想,若是那么时候在寨子里的人不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恰好是寨子里的大当家的话,他的小红会不会面对的是最为可怕的事情呢 “姑娘以为,钱就是全部么”二狗子负手幽幽轻笑,“重金相谢,姑娘是在侮辱我么若不是因为那说书先生李大猛害了大当家的话,你以为我们是闲的发慌才去追究这样的人么” “然而,现在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二狗子声音蓦地一冷,衣袖一甩,执宝剑抵在刚刚费力直起身子的云婧川脖颈处,“告诉我,为何要杀狄管家就算不是你的恩人也该是个熟人,你有必须要杀害他的理由么” 云婧川本想毫不畏惧的说,人不是她杀的的,然而眼角余光瞟到小红将要走进来,却是微微一笑,眉眼斜斜的瞥了过去,“狄管家是不是我杀的,小红姑娘不是最清楚的么你说是不是,呐,红侧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8章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上) “你去死吧” 玩味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云婧川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灰衣男子手中的剑被小红拉着刺向了自己的脖颈 瞳孔蓦地瞪大,就在木木的一声闷响之后,最先变得湿重的却是胸口。云婧川一卡一卡的极为缓慢的低头,终于看清,到最后一刻,那剑居然拐了一个方向硬生生的刺进了她的胸膛 一阵足可以麻痹全身的木然之后,疼痛犹如被引爆的炸弹一般一瞬间炸裂开来,云婧川抚着胸口的剑尖不由前倾,那被灰衣男子扔了的剑柄触地,“噗”的一声,剑尖更深的入体,云婧川脑中一炸,瞬间将近晕厥 “王妃,您可还好”有人凑了近前,一股檀香味跟着渗入鼻尖。还是无比安定外加熟悉的味道,云婧川闻着不由心口一酸,缓缓转过头,这才看清,原是一袭黑纱的女子。 想来,定是这人打开小红刺过来的剑尖,所以才让她避免了脖子直接被砍断的命运。也兴许是万言用力将小红震了开,才让那执剑男子慌忙扔了剑去搀扶,从而创造了机会让她免于钳制。 可是,她这样子能说是无碍么 被人前前后后在同一个位置捅了两刀,就在这像她这样的渣渣大夫都能被称颂神医的古代,跟被砍了脖子有什么区别呢 跟别提还身中剧毒大概,这次真的会死的吧 望着这突兀额跑出来相救的女子,云婧川心里没由来的愈发酸楚,脑袋向着周边看了看,然就在突然之间,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不合常理的动作为什么那么像是在找寻呢 若真的是找寻的话,那么,她到底是在寻找什么呢或许,是该问,事到如今她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闻到檀香味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下意识的想到的人 万言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不是那个人的人么 可是那个人不都设计了这一切想要毁了她么怎么还会派出属下来相救呢 还是说,其实那人根本没有设计这一切,是小红自己所做的报复而所谓断了脚腕,是偶然的情形 心下没由来的涌起一阵轻松,云婧川颤抖着手指探过去想要握着万言问个明白呢,那头小红突然凄厉的癫狂大笑 “哈哈,你也有今日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我们尊贵无比的云家小姐,恨不得哪个男子都要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绝色美人,现在感觉如何呢” “小红” “放开”小红猛地推开将要扶上手的二狗子,靠着自己的努力站的摇摇晃晃。分明一副狼狈不已的样子,却还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云婧川,眼底一片幸灾乐祸的欣喜,“现在看看有谁还能救得了你” “长平王哈哈,”小红径自猜测却又径自发笑,“你以为他是真的欢喜你吗若不是因为你是云家女儿,你以为他会接近你吗可知道算计你与太子殿下分开的,就是他甚至你爹爹身亡,你可知让皇帝不得不抛弃云相的,暴露他是细作身份的,就是长平王啊” 与小安子形同陌路那些因果,云婧川本就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可是事关爹爹原本云婧川以为长平王只是旁观了爹爹的死亡,可是怎么会连细作这种事情都与他有关呢 不,不是真的 云婧川虽然心慌,却还是拼命忍住宽慰自己。 爹爹本来就不是细作,如何来的暴露一说长平王即使再无耻,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好编造呢而且,看皇帝的意思,应该与爹爹私交不错,最起码不是还把娘亲的骨灰交给她了么 所以,爹爹身死,一定是爹爹自己的选择。是他自己非要为了两国百姓的安宁而死亡的,并不是 云婧川蓦地瞳孔皱缩,就在方才,她突然想到了慕子恒会落得那般田地的原因。 通敌。 秦珏都说了,出现的人,并不是他。又恰好有一个另外出现的扮作秦珏的中年红衣男人,可见那个时候也是那个人的作为了。 而这一切,想必就是出自于长平王的授意。那么问题来了,长平王既然能用这种方式来置慕子恒于死亡之境,又因何不能如法炮制来对付爹爹呢 “你有什么咳咳,证据”感觉心脏都要被自己咳出来了。云婧川却还是在吐了一口血之后轻声问道。 小红说的话,未必是可信的吧 说不定还是她在冤枉那个人呢 那个人 胸腔中有愈发多的血涌了上来,云婧川猛地脱力,整个人侧着栽倒了下去。 万言忙不迭伸手扶了住,却见着女子面上,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动了出来。 怎么办,她好像已经为那个人找不到任何可以原谅他的理由了。心里最后的一点点的希冀也最后湮灭消失不见了。 以前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再也不原谅,却也还是在心里种下了一点点的希望。 在内心的深处,还那般期待着,憧憬着,如果他能变好,如果他能诚心道歉,那么那点星星火会马上燃烧起来。 或许,她原本是可以原谅他的。 心底会有个很自私的小人跳着说,反正死了的都是无关的人,反正,就算是伤害她不也都最后没事了么何况,他一定是太爱她,所以才会因为嫉妒才那么对待她的。 那些等待着的曾经,分明是存在过的啊,那个窗纸上的剪影,也是真切的映照的啊。若是没有爱,谁会在暗夜里等待的不眠不休,不饥不饿 他是第一个愿意等待她的人,也是她明明受了伤害却还一直口是心非的没能放下的人,可是为什么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子了呢 “哈哈”小红再次张狂大笑,最后微蹲了下来,细细的手指挑起云婧川的下巴,一字一顿说的极为缓慢,“证据就是云静啊。你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知道你爹爹是奸细么就是因为云静从你爹爹的书房中偷了一幅画着思慕你娘亲北越公主的画像啊。” “而且,让你哥哥秦珏相信云相就是伤害他最爱的大姑姑的罪魁祸首,也是这幅画像啊”面对这云婧川愈发铁青的面色,小红心下愈发愉悦不已,却是装作懊恼的掩嘴惊呼,“怎么你竟然不知道么哎呀,我真是多嘴了呢” “亏得你还在帮云静遮掩她怀孕的事实,没想到被人这般利用吧哦,差点忘了说,你也不用担心,她也快要遭到报应了呢。”小红低下的眉眼中是全然的狠厉,邪魅的笑容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一般。 “来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了太后。云婉,聪明如你,倒是可以猜猜,叫皇族颜面扫地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呢浸猪笼哎呀,或许会株连九族吧也不知道那云家这次大大小小几百口人能不能逃的过去呢” 咯咯地笑着,空旷的回音有如魔音,是在肆无忌惮的幸灾乐祸的,云婧川心里明白,面前这个曾经纯良的小丫头肯定是疯了,心中一时间激愤难平,云婧川奋力前扑,尖利的叫嚣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一尸两命啊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去针对无辜的人你疯了么” 身形被万言紧紧的抱了住,也是在这间隙听到万言的闷哼声,云婧川才知道原来这赶来救她的女子在方才那时也是受过伤的。 小红鄙夷的哼了一声,“无辜你觉得她是无辜的人么可知曾经那个时候她面上为何会长满红斑可知为何单单提了要求要用你的那套蓝色衣服” 女子恨声,“让人中毒的花粉是长平王那边的人给的,而她,是想要去勾引殿下而已,想用你这姐姐的特殊身份,然后换取自己的幸福罢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对于她来说,殿下是她的救命恩人,大概是她唯一一个想要用一生来报答的人了。所以,你应该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吧” 云婧川忽然忆起,在那个下午,云静提及慕子恒时候的娇羞,还有分明说着顶着那样斑驳的脸没办法坚韧,却还是执意要去雪山感业寺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她本尊恰好出现的话,那么,慕子恒想必会把云静当做是她吧 实际上好像也是那般了,如果不是她开口,那么云静就是云婧川了吧 也是这般,叫云婧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那个时候,慕子恒并不知她就是云婉,不是说皇家子弟选亲都是只能看到名字的么这样说来,那个时候慕子恒以为她会是与云婧川名字相近的云静,所以才选了云静 怪不得,那个时候,小安子会说着,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女人,他以为他求娶到的一定是她,所以才有了后来皇帝所说,他去请求退婚 她到底是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个时候,分明那个时候,小安子本该是把她当做云家女一样恨着的,可是怎么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9章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下) 那中间是是非非,恩怨纠葛,二狗子并不懂。但是小红说到李大猛养女腹中子之时,却让他无端的想到了他与她的那个迷醉的夜晚。 她是他的。 虽然她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埋怨过什么,但是二狗子知道,打心眼儿,她是不喜欢的。不过这还是挡不住二狗子心中层层涌出的喜悦。然而,很快二狗子就想到,她既然是他的,那么也就是说那个关于太子与她醉酒如何如何的传闻便自然是假的了 可皇家分明是信了的,也就是说,太子自然还是真的发生过什么,只不过,怕是另有其人 云静的孩子是小安子的。 当小红委婉的隐射的时候,云婧川已然猜到了。 所以,小红要的不只是她的命,还有云静以及云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的而之所以那般出口,不过是为了刺激云婧川,好让她觉得受伤,难过,委屈,甚至是绝望 其实坦白说,不绝望是假的。 所有的希冀终于还是层层碎裂,那个人,以及她那个单纯善良的妹妹,好多好多的人,终于还是逃不脱背弃她的现实。 他们心中,那被虚假的好意包裹着的真心究竟是什么,云婧川从来都猜不到。 或许是利益,或许是复仇,也或许是利用,但其实无论是什么,都证明着,她是从来不被在意的。 云婧川自诩聪明,也曾经被第一次遇见的叫做向暮然的憨厚男子夸赞过,她是个通透的人。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愚笨不已。 自到了苍颉,她从来都是这样,真正在意她的人直到最后才会被发现,而后便是永别,她从来都留不住,而偏偏是她奉之以真心的,却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她终究还是一个人。 可是她却不能再让什么人因她而不幸了。 意识渐渐涣散,云婧川手指甲紧紧嵌在肉中,直到感觉到钝钝的疼痛,才勉强唤回了一丝意识。挣扎着,云婧川微微抬起头嗫嚅着,“为什么即使你恨我,可是那个孩子是你爱的人的啊” “爱”小红反问着嘴角现一抹狠厉,“如果爱上一个永远都没有可能爱上我的人,那便毁了他好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所以这才是小红起先只是针对她,现在却在针对所有的云家人的缘由么所以,接下来,她还要去针对 云婧川突然挣扎着一步一步爬向小红,就在临近的时候,甚至奋力一扑摁倒了将要退开的女子,哆嗦着手指一寸一寸移向了她的脖颈 鲜血一滴一滴的自那伤口落了下来,可女子似乎根本不知道疼痛一般,几次在二狗子或者是万言意图靠近的时候都厉声呵斥了回去。沾染了血迹的面上犹如绽开了一朵妖冶的花一般,女子的嘴角向着两边夸张的咧去 “你对小安子到底做了什么”云婧川发疯一般的掐上小红的脖颈,“说你是不是在饭菜里下了毒就说为什么他一副要告别的样子,甚至形容枯槁,半分人样都没有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咳咳你杀了我咳咳,好了” 在二狗子的角度,小红撅着一张红里透青的脸艰难的呼吸着,想要扒开云婧川掐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然而口中念念叨叨的却还是那些不服输的话。 仅这一点,就让二狗子足够明白他的立场。 他或许从来都是个愚笨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看不透世事。 从很久的从前他卑微的仰望着这个女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与她之间隔着万水千山。以前他其实就已经知道的,那不是能跨越的鸿沟。 可是偏偏,他动了心。 这份掩藏的心意尤其在他奇迹的活下来之后,愈发的难以压抑。 他原本以为,她过的开心就好。不管她和那个人是怎么开始的,最起码,她有着显赫的身份,享着他们这种低微的存在永远都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而且即使身份暴露,也没有让她沦为下堂妇 那个人,至少会待她好的吧 那是当然的吧 她虽然未必是成为那个人的爱人,却好歹也是发妻,所以一定还是幸福着的吧 可是,这个时候她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偏偏还是一副不幸福的样子这让他不由的升起卑微的希冀。若是,他也可以的话 毕竟,若是现在的他,已经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这让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做了白日梦,以为他已经得到了她的全部 可是,原来不是因为父亲之死,却是爱情之故啊 “二哥哥”那被钳制的手蓦地松了开,却是颤抖着伸向了二狗子的方向。 二狗子没由来的眼底一片潮湿,终于还是叹口气一闪身冲了过去,整个人轻飘飘的一带,随即被掐着的女子已然到了怀中,而那头,云婧川被反力一甩撞到在地,而身下却一阵闷哼 不如所料的柔软,原是万言冲了过来给云婧川做了人肉垫子。 眼底带泪,夹杂着一阵高过一阵剧烈的咳嗽,二狗子终于还是伸手拍了拍小红的肩膀,给她顺了顺气。 云婧川躺在万言身上,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呻吟,只是转向小红二人方向的面容上,眼底突然有泪光无声的滑落下来。 “哈哈”小红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一把猛地推开方才还在照顾她的二狗子,指着云婧川尖利的叫嚣,“下不了手吧对,因为你答应我爹爹了,你不能杀了我而且,你要怎么杀了我关键时候会有人救我的,可是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根本没有了一丁点脆弱的痕迹,相比较之下,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二狗子的眼中,小红比想象当中的要更为陌生许多。 尽管其实他想说的,相救于她并不是为了让她好以此为借口来伤害别人的。 “看着我指责我”小红不屑一般的嗤之以鼻,“殿下活不下去难道不都是拜你所赐么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好夫君处心积虑夺走了殿下的天下,而你得了殿下的心,却跟殿下最为仇恨的人卿卿我我你又让殿下作何办法他要翻身就意味着你夫君的覆灭,倒时候你的孩子会失去父亲,你会失去丈夫,而最关键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哼”小红激愤的说着,语气在某一时候蓦地松软了下去,接续着,却有轻声的啜泣跟随而来,“我倒是希望我在饭菜里下了毒,那样最起码他能死的痛快点,可是,他压根都不会尝一口我做的菜” 分明是在哭泣着的,可是嘴角却仍旧诡异的上扬着。泪水落了又擦掉,没停了几秒却又跟着落下,那凌厉的女子终于还是像个真正的女孩子一样哭泣的无法自已。 “每次过去我都从早上早早起来就开始做饭,怕晾凉了,食盒都要在怀里捂着一路上提过去。直到手掌酸痛,手臂发麻可是他根本都不会在意。说到底他只能看到他在意的东西罢了。” “就像是那天,我的手腕受伤,他也从来就只能看到你的伤痛你的委屈。如果要伤害你,那么便不惜杀了我,可是你一求情,却又简简单单就做了饶恕。” “逐日之星,不是说可以熬过去的么为什么直到最后,得到的都是足以灼身的疼痛呢” 云婧川忽然就不想出口了。 就是那般可恶的女子,居然一边锤着胸口,一边哭泣的像个小孩子一般若不是太痛苦,谁又能做出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呢 可是可怜之人终究必有可恨之处即使受了伤害,可那并不是她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 云婧川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只这样躺着,面颊贴着冰凉的地面,都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一帧一帧快速流逝的声音。 小安子那么卑微的爱着她,最后却只得到了她的绝情和恶言相向。 而云静,原本以为会是纯良的妹妹,却没有想到为了自己的感情,居然会罔顾云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性命 至于那个人,也许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所有的感情沉淀到最后,或许都变成了苍白。他终于还是从来都没有一刻曾经记挂过她,但是,是不是也到此为止了呢 她已经不再有力气也不再有资格陪他玩下去了。 她终究会离开,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人生。一个她不会影响到世界,甚至连一个家都影响不了,在她离开之后,死的人终究会死,活着的也会活下去,她不是剧情演绎者,没办法取代或者改变他们的悲欢离合。 只是,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却又禁不住的想象,若是时间可以倒流,能回到那个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的时间,那么,现在的他们又会是怎样 “那么,既然如你所言,小安子他一定会恨你的。无论他是怎样的选择,你都在某种意义上摧毁了他的全部。” 小红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过激的话,却是苦笑一声,“他本来就会恨我的。从我设计想要毁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可你不爱他,”小红眸光紧紧的锁住云婧川的位置,一字一顿,“你不爱他,所以,你还是放心的去死吧。往后的日子,我自然会代替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0章背弃 一片血光中,那女子缓步而来。 自层层重叠的光影中,女子带着阴沉笑容的面色忽明忽暗。愈发走近了些,微微俯身捡了落在地上的剑,戾气一指,云婧川脖颈的位置已经是一片冰凉。 “王妃”身下万言见状似乎要挣扎着起身,可只些须一动,剑尖置入脖颈一毫,瞬间只听的轻微的一丝皮肉撕裂的声响过后,云婧川沾染着血迹的脖颈,汩的一声,鲜红的液体又冒出了许多。 疼痛是紧随其后的。尽管云婧川头脑昏昏沉沉,已经不能辨认那疼痛究竟是从身体的那个部位发出来的。 剑尖直指,这场景云婧川熟悉的很。其实对于云婧川而言,甚至是这汹涌蔓延开来的疼痛感都比这个世界来的更为熟悉一些。 不间断的被欺骗,算计,逃亡,威胁云婧川渐渐认不清了,她到底是来到这里寻找什么的呢 一直觉得每一个人就好像是背负着某种使命感活着的,每到达一个地方,也总有着存在的意义。可是,她的出现除了带给一些人不幸之外,还做了什么呢 其实云婧川想要跟小红说的,就是她现在不拿剑指着自己,就这么放任着,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死的。 完全没必要弄脏她的手,尽管,她手上沾染的罪孽其实也不少。 恨吗也许是恨着的。可是这种时候却有更沉重的悲戚一层一层的涌了上来。 她云婧川与小红又有什么不同呢归根究底,都是可怜人。 一样都得不到真正爱的人的心,一样被真正爱着的人伤害着,却无视了守在身边的人。也一样沾满了人命的罪恶,尽管不过是有没有直接动手的区别可那说白了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而最重要的,还有,即便如此都还死不悔改的自己。 往事一幕幕自脑海中回放着,那个记忆中总是冷冰冰的泛着黯哑的光泽的皮质沙发上,爷爷摘下挂着的老花镜点头微笑 那个家,大概回不去了吧 她的爷爷,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暗自关心着她的爷爷,真的会是这个世界传说中的玄机老人么也许是的吧,若不然,为什么在小时候被爷爷逼迫着学习的医术在这个世界就能用得上呢 如果真相就像那样的话,那么是不是说,爷爷从那时候开始就在教她活下去的办法呢也就是说,她的到来,会不会是爷爷早就已经预料的到的事情呢 事到如今,中间曲折已经没有办法去深究了。只是当时并不晓得,就是那样平凡而淡泊的时光中存在的人,就在一眨眼的时候就会不见。 若是可以回去的话,云婧川想她一定要跑到爷爷的身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告诉他,她有多么的爱他。 可是,应该回不去了吧 就像那些时光中,为她或伤或死的人。终究都会变成泛黄的时光中一抹温暖的剪影,再回首,可能都不再能看得清那于微醺的晨光中浅淡而温暖的微笑。 “王妃” 慕倾城担忧不已,哽咽着轻声呼唤着,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的眼泪。带着女子特有的体温一滴滴落了下来,渗入到面上的黑纱中。 慕倾城受了伤。就在来之前,她听到了长平王一行关于云婧川的消息,着急赶过来的时候,却被飞出的斗篷男人打成了重伤。 本来以为这寨子中的人都是一帮子乌合之众,即使身体不适,想要救下她也不过是易如反掌。可是,偏偏叫她撞上的人,却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 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看着也是木讷不通的样子,却偏偏有着寻常练武人四五十年的功力。慕倾城不敌,最后只能以自身相救。 而今,她要怎么办的好 若是用母妃写在小册子上留下来的南秦异术,能控制这些人一时,可是必定极为耗力,到时候她还如何能安然带着丑女人离开 其他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慕倾城微阖了眉眼重重的吸了口气。 在她的怀中,还有身为千语的时候留下的能与长平王他们联系的线香,可是那样一来,她的身份必定暴露无遗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成为慕倾城了。 再等等,或许再等等就好了。 那个人,那个曾经被她称为“大哥哥”或者的“尊主大大”的人,一定就会出现在这里的 分明是听了丑女人被劫走的消息冲出门外的。急迫到甚至没有发现屋外还有一个她在偷听。明明该是会出现救丑女人的 可是,她都已经来了这么久了,也拖延了这么久了,那个人却为什么还是没有来呢 似乎是为了加速女子的死亡,小红恨恨的拔出剑,向后重重扬起,又要更疾速的落下 二狗子终于忍不住上前,单手握住了小红的手腕。 小红面上还带着要杀人的狠厉,眉眼中全然是嗜血的精光,猛地被妨碍,自然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谁,登时连头也没有回,就厉声道,“放开” 二狗子深知这个时候不该妨碍小红行事,但是却还是忍不住迎头而上。 一来,就算狄管家为至亲之人,可杀了人就会痛快了么 二狗子也想要抛弃过往的身份自在的活着,心底毕竟还存着一丝不忍。要知道,将要被斩杀的女子,是狄大人欢喜的女子的女儿啊。 虽然拿二狗子来说,云婧川只算是一个稍微熟识一点的陌生人,但是那个时候狄大人面上的柔和和望着那画的时候那眉眼中的眷恋,二狗子从来都没有忘记。 如他一般痴缠的目光,属于爱情。也属于得不到的人。 那般绝望的目光,大概就像此刻的他一般吧。明明已经知道她欢喜的另有其人,还是无法控制的担心,在意,不想让她的手上沾上罪恶 除此之外,二狗子心底是有些私心的。 或许就在那柔软的内心深处在隐隐期盼着,今日他萌生的这份不忍,这份感念,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有所回报。希望他欢喜的这个人,终有一天回头能看见他,可是,若是真的动手,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二来,已经没有时间动手了 若是方才没有拔出宝剑继续深入也罢,这般一折腾,确实已经没有了继续动手的时间。 小红或许听不到,但是二狗子可以清楚的听到,那随着夜风隐隐吹来的呐喊声,铁器的碰撞声,还有火把上浓重的松油燃烧后的味道 有人攻上来了 就在二狗子刚刚意识到动静的时候,身后即有凌厉的破空声传来,二狗子一手拥了小红的腰肢将她护在怀中,身形一转,另一手借着女子手中的剑回挡了过去 分明是极为快速的反应,二狗子深知自己用了全部的功力寻常人的攻势定是无法得逞的,可万万没有想到,来人用的兵器却是银丝 丝线圈圈缠绕,力道还诡异的大,更为惊悚的是,宝剑经这般后居然被带动着朝着二狗子的方向攻了过来 避无可避,二狗子终于还是做出了弃剑的决策,而在这之后,来人错身而过,先前的宝剑竟然“砰”的一声,被银线绞成无数段掉落在地 二狗子甚至不敢想象,若是那被困于银线中的是他,又是怎样的结局但即使被甩至一旁,亦是心有余悸。 二狗子心下对来人的身份充满了怀疑,却听得怀中女子颤抖着小声嗫嚅着,“长,长平王” 糟了若是让这男子看到自己宠爱的小妾居然会被小红弄到这般田地,绝对会毫无犹豫的杀了他们吧 二狗子反应极快,登时准备拥着小红逃离,然怀中女子显然并不是这般考虑。径自挣脱了二狗子的怀抱,猛地向着长平王的方向扑了过去,颤颤抖抖的躲在其身后,嘴角犯青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二狗子 “王爷,你一定要杀了他就是他把王妃害成这样子的而且,而且” 泪如雨下,犹如病弱美人,分明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二狗子却整个人如坠冰窟 所以,她不只是不爱他,还要把所有的罪责都冤到他的头上么 长平王显然不明真相,只耐着性子冷声,“还有什么” “他还”小红嗫嚅半响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恨声,“他还见王妃美貌就意图轻薄” 彼时,云婧川受着疼痛侵袭,整个人思绪已经游离不已。听到模模糊糊的叫嚷声稍有些回神,然受着匍匐姿势的限制只能勉强的看到伫立于身前的那人的白色绸缎鞋面。 大师落大哥小安子 旁侧的小红的身形却是只有一双绣鞋也看的分明的,小鸟依人一般的躲在白色鞋子的主人身侧,好似这人会是她的依靠一般。 该不会,是秦珏吧 云婧川思绪恍惚已经带着些胡思乱想的意思了。 也许,也是可能的吧毕竟,曾经的曾经小红也算是秦珏的妹妹。 犹记得那个曾经中,那般玩世不恭的男子还郑重其事的拜托她好好照顾小红,有那么一段时间,小红还总是打扮的就像那个妖娆的男子一般 可惜,后来却发生了那种事情。 那个人,守在她身边是在卑微的乞求她的原谅吧因为她受伤也一声不哼,甚至还带着她逃离那般险恶的地方。 是她的哥哥啊。 分明也是受了奸人的挑拨。 而他的属下,无论是顾妈妈,还是半夏,都是为了护她而死。 云婧川突然觉得心头像是有什么变得释然,终于架不住层层涌上的沉重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翕动,一丝轻语流泻而出 “哥哥” 而身前白衣男子身形一僵,蓦地回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1章面具 不要相信她,千万不要相信她啊 慕倾城心下不住的叫嚣着,却一时难以自制一口血喷涌而出 然铜面男子眸光沉沉,在很长的那么一段时间里,只是静静的望着瘫倒成一片的云婧川与慕倾城二人,情绪平静的好似根本看不到她们在受着伤一般。 分明也是着急赶过来的,分明也该是担心着丑女人的,可是都已经清楚的知道丑女人是命悬一线的,却为何还只是冷冷的望着呢 慕倾城嘴角微翕,然而却在急切的话语出口之前,汹涌的血水率先溢了出来。 “哥哥”身上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甚至脑袋也无力的歪至一边,满是干涸血迹的嘴角如梦呓一般细语着,然而慕倾城竖耳细听,也不过只听清了“哥哥”二字。 凭着直觉,慕倾城知道云婧川不是在呼唤着云家那些个草包儿子们,甚至是那唯一睿智的云枫,似乎也不大可能因为在慕倾城与云婧川短暂的交往中,除了云静与云相外,并没有觉得她刻意与什么人亲近过。 那么,就只能是秦珏了吧那是传闻中,丑女人的娘亲北越长公主的外甥。 可就是这看着毫不相干的一声呓语,却叫那铜面人身形猛地一震,明显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语一般的,猛地扑过来,微蹲,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扶起来拥到了怀中。 少了压迫的人,慕倾城自然如释重负,手腕撑地,勉强坐了起来。刚刚才就着衣袖擦着嘴角血迹的时候,却见着铜面男子手臂蓦地后伸,腕间银光一闪,随即不远处似乎在愣神的二狗子突然顿地闷哼一声 银线绕上了二狗子的腿脚,明是细细的一条,却坚韧到似乎奋力一拉就能让他皮肉分离一般。实际上,二狗子也绝对相信有那般的威力毕竟已经见识过割断宝剑的情景了 百口莫辩,何况,辩解了除了将她拉下水再也没有别的意义吧毕竟,他们这寨子本就算不上是什么正经地方。 大概就在今日,他的命便要交代在这里了吧二狗子提眸,目光痴缠的望向了小红。 他从来不怨她欺骗他,利用他,即使为她而死,也能心甘情愿。他只是想要在临死的时候有一个答案,她是为了自保才出卖了他呢,还是,从来就没有过半分在乎 二狗子的目光澄净却灼灼,小红被这般盯着,顿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心下只道,云婉无论如何是活不了了,而今只道她**于二狗子的,就只有这黑纱女子和当事人了。虽然不知道黑纱女子是何情形,但方才那争执想必也受了不小的伤,而今,二狗子已然被钳制,若是煽动一番 想必,必死无疑的吧 小红心砰砰直跳,紧攥着的手指间一片冰凉,连同她自己说不清楚究竟是在激动还是害怕,脑中不住回荡的是,杀了他,那样就能回到那个人身边了 杀了他,云婉已死,云静被杀,那个人,那曾经温柔的笑容就永永远远的属于她了 然而长平王仅仅是限制了二狗子的动作却没有继续动作,小红终于按捺不住,鬼使神差的捡起地上被银丝碎裂的宝剑碎片,趁着所有人不备,扶着跪坐的二狗子的肩膀,冲着胸口的位置狠狠的刺了进去 二狗子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捅在心口的碎片,又蓦地抬头,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而这时,小红却突然哭天抢地的复而拔了那碎片,犹如疯了一般接续几次直刺二狗子胸口甚至一边如此还一边叫嚣,“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居然能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做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我现在就杀了你” 长平王不置一词,只暗自收回了银线。慕倾城虽瞠目结舌,但见着面具男子抱着丑女人缓步离开,终于还是绕开那犹如浸润在血泊中的小红二人,小碎步跟了上去。 即使离了很远,隐隐的还能听到自狭长的甬道中传来的女子疯狂的叫嚣声,声声刺耳,句句不堪,那激愤的样子好似对着的是自己的仇人,而不是单单一个伤害小姐的人。 慕倾城从来不喜欢做戏的女子,当初就是那云竹扭扭捏捏的样子都让她讨厌了许久,更何谈一个试图伤害别人以此来掩饰真相的人呢 她并不想理会,那里面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又会是谁最后杀了谁实际上,那里面的那二人,在慕倾城看来,谁杀了谁都是好的反正蛇鼠一窝,自相残杀反而更好 让她颇为担心的是走在前面的那二人。 丑女人和慕倾城心口蓦地一紧,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了。 自母妃身亡,她负气远走之后,这也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虽然她易了容,但是慕倾城心里也算是清楚,即便如此,那人也该知道就是她。 若不然,怕是不会这么大喇喇的把后背暴露在她面前的。 只是,时隔多日,他缘何还会那么自信,她不会对他动手呢 毕竟,母妃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的吧 她吃了那个药,那个曾经酆洛给她的药。 过了许久之后,终于从一片混沌中醒来,也想了起来,云婧川为何会说她们是唯一好友的理由,也想起了,那日在花亭她看到的所有的一切。 甚至还有些久远的原本以为也应该模糊了的记忆。 她原来真的不是大盛的小公主,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真的是一个骗局。 只是太小的时候的果然还是不能想起来,记忆是从流浪开始的。那个时候她们母女二人孤苦无依,仅靠着澜妃会的一点戏法勉强度日。 期间经历过多少曲折,多少风雨,对于现在的慕倾城来说都已经是过去了,而转折是从某一天突然开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住进了很豪华的房子,终于可以不用吃剩菜粗糠,也有了很漂亮的小衣服可以穿本来该是要过上幸福生活的。 可是,她病了。 剧痛揪心,高烧不退,药石无医。慕倾城甚至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母妃红肿着眼眶的模样。 大概会死的吧那个时候的慕倾城甚至想过这个。 可就在奇迹般的痊愈之后,大概躲藏了那么几年,突然有一天她就成了大盛最为尊贵的小公主。 慕倾城不笨,联想种种,自然很明白,那个时候那人口中提到过的她的身世指的是什么。而在读了澜妃留下来的秘术册子之后,更加确定了这种种纠葛背后定然是有着什么交易的。 那个时候,娘亲与太后的某种交易想必是被长平王偶然之下识破了,所以以她的事情为要挟,然后迫使娘亲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比如,屡次下了“醉生梦死”。 那个人,大约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小妹妹吧也或许,也没有把她当做能够抚慰他内心的人。 她只是他的质子罢了,用来牵制母妃的比较重要的一颗棋子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让慕倾城心中深感绝望 原来她的陪伴从来都没有动摇过他的内心就像这个人在人前表露的那般一样,他在她的面前也总是用着最温柔的表情做着最残忍的事情。 那么,会有人能让这人的面具褪下来么 慕倾城也不能确定。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有,怕也只有丑女人一人了吧 因为他与丑女人之间的关系,是慕倾城迄今为止最不能看透的 他这样的人,对人防备之心极重,那面具想必早已经与真心融合到了一起,可是,偏偏,只有对着丑女人的时候会有所不同。 他总是在说着,不,也许是强调着,他不过是想要利用丑女人而已。 可是现今,云家不振,太子哥哥失势,天下唾手可得,他想要利用丑女人达成的事情还有什么呢 不能是助力,反而是负担吧 慕倾城也有听到消息,关于太后在搜寻云婧川的事情。甚至还派了人去桐城搜集证据,一旦那边拿到了什么,太后到时候一定会跳出来兵戈相击或许试图伤害他,或许是想利用这机会来打击他,甚至是重新夺回天下都不一定。 明明只要弃子就可以的。 反正云婉死了也便死了。作为谋逆的云家人,也算是死有余辜。可是,一向喜欢兵不血刃就致对手于死地的人,却偏偏没有那么做 是,欢喜着的吗 可若是欢喜,怎么会做了那么多伤害丑女人的事情呢包括是,算计丑女人的爹爹,云相。 如今,丑女人知道了这一切,还怎么会喜欢他呢 而他,听了小红那般胡言乱语,会不会也会相信呢 这二人的命运,注定已经被打上了死结,根本没有解开的可能。只是这一切,前面的那个人心里清楚吗 然就在慕倾城心中九曲十八弯的时候,前方男子蓦地驻足,缓缓转过头,直直的对上有些慌乱的慕倾城,声音刺耳而哀伤,“长宁,你可会共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2章人已经到了 “停车” 昏黄的都城城门楼下,一守城的兵士对着缓缓驶来的马车缓步向前,手执长枪横拦,厉声道,“哪里来的这个时辰要进城做什么” 马车上驾马的车夫闻言身形灵活噗通一声跳了下来,佝偻着近前。光影斑驳,车夫身形犹如鬼魅一般,兵士握着长枪的手不由一紧,接着于昏暗的灯火下,来人的面容映照了出来 却是一张挂着灿烂笑容的老者的脸。 谄媚一般的笑着,自袖筒中伸出来的枯枝般的手颤抖着伸上前,伴随着整个人的靠近,兵士手中即有什么东西塞了进来 圆润而沉重的手感,却是金银无疑长年于城门值守的兵士心下一凛,当下已然明白,即是如此,这些人只怕十有**是来路不正的 面容一沉,将要推搡一番再厉声呵斥,必要时候哟喝了其他轮值的人一起抓捕却也在所不惜,但是,紧接着,老者似乎是意识到他将要出口的话一般,讪讪的笑着,凑近,又向着他的手中塞进了两锭。 倒还是个懂规矩的,兵士紧紧的攥着银两心下不禁赞许却又跟着忧愁不已。 这若是旁日里没什么事情的话也就罢了,收钱放行,不过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可今日,无论是再来多少银钱,他都不能擅自把人放进去 百姓不知,他们这些人却是有所感应的朝廷时局不稳,内忧刚有定论,正好是外患最为活跃的时期。他是奉命守在这里的,便得当得了这个责。毕竟,银钱虽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兵士摇摇头,摊手伸了过去,只道,“这些东西老伯还是自己收” 兵士喉头蓦地失了声响。在他掌心间安静的摆放着的发着黯哑的金属光泽的,并不是熟悉的银子,却是金元宝 要知道,就算全部是银子,这沉甸甸的重量也足以支持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这若是金子的话 错愕的对上老者的目光,却见着那头老头缓缓对着他点头致意,眉眼中是全然的蛊惑嬉笑的神色仿佛在说着,收下吧,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数目啊 其实,正正当当的收下的理由也不是没有。就在下午时分,他们一只小队本就接到了上头派发的秘密任务,能放进来的只能是上头交代的人。该士兵纠结的是,这人看这阔绰程度还有点相像,可是这装扮嘛 面前的老者虽头戴冠玉,可一袭暗灰长袍,身为一个马夫倒也算是气质不凡,可也并没有达到那传言中出尘飘逸的程度吧而分明,南秦人不都是那个样子的么 没错,接到的任务中,只有南秦大祭司一行可以放行,而其余可疑人员,皆要拦在城外 身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士兵,该男子并没有想到为什么上边的人会知道南秦大祭司会出现在城门处,也无法探知,到底是哪位上边的人有着这般通天的本事。 他知道的是,那几锭沉甸甸的金子是他守一辈子城门都赚不到的,而他,又必须只能放行该放行的人 为了进一步确定事情真相,兵士男子缓步绕着马车转了转,审视了许久,而后猛地扑上去撩开了布帘 虽然光线漆黑,但是倒是可以看到,马车中有一男一女。男的看不清面容,但是斜斜倚在女子怀中,而那女子,感觉到兵士的动静,掩面怯生生的望了过来,单露出的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的,就像是核桃一般。 看样子,却像是一对小夫妻,而那男子想必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症 士兵正犹豫着想着措辞,身后老者缓步而过,自兵士手中抽了帘幕,轻柔放下,这才回头解释,“官爷见谅,这是我家公子与少夫人,本来新婚燕尔四处游山玩水,然而半途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却是偶然听闻天下第一神医玄机老人的孙女玄女在都城,便来问医” 据上面的消息,南秦大祭司也是病重不醒的并且,据说与玄女大人私交甚好 兵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按捺下心口喷涌而上的激动,尽管声音满是颤抖却还是佯装镇定道,“玄女大人怕是早已经不在都城了,不过,摄政王妃就是玄女大人的弟子,想必也尽得真传,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请的来了。” 他一个卑微的小士兵,自然是不会这番说辞的,这是上边的人教来试探的。倘若,这些人闻玄女不在甚至不畏摄政王的身份执意前往,那么,就该是南秦大祭司一行无疑了 老者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沉声,“我家公子病急如山倒,即使玄女大人不在此处,然则也没了可以慢慢寻找的时间,即便摄政王妃身份高贵,接近不已,但也总得试一试才行” 兵士安心,这便放心的收了银两,却就在这个时候,似乎受到什么冲撞一般,马儿长嘶,接着,就是方才那红肿着眼睛掩面的女子惊呼一声,猛地撩开帘子,疾声道,“师父,快点,又吐血了” “师父”兵士正为女子的称呼感到疑惑不已,然则方才还甚是和善的老者,突然犹如变脸一般,眉目冷凝。刚瞥到那瞳孔有异色在流转着,士兵就惊讶的发现,他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的扬起,紧接着,嘴巴甚至自己翕动了起来 “放行”那从他的嘴角蹦出的分明是他的声音,可却不是他自己控制下的言语。 老者诡异般的微笑着,随即在兵士怔愣的目光中上车,架着车驾进城。而兵士怔愣许久,突然急急的对着依旧在站岗的战友道,“快去禀告统领,就说,人已经到了” 城门口下众人闻言一阵慌乱,而目送着莫名兴奋的同僚,方才还急迫不已的男子眼睁睁的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嘴角突然笑意浅浅。 却说离开的马车,自然是酆洛一行。除了昏迷不醒的酆洛外,其他二人自然一个是侍祭,另一个是老侍祭了。 走的匆忙,几人都没顾得上精细的易容。本来是想要低调一些潜入都城的,可事发突然,饶是会暴露身份,老侍祭却也想不得许多了。 马车七拐八绕的终于停在了一个漆黑的小胡同里。老侍祭甚至来不及掌灯便掀开帘子而入。 侍祭被逼至一角,终于还是先行掌了灯。而就是借着这般灯光,老侍祭也终于看清了酆洛了情形。 整个人犹如活泉眼一般冒着血,除了侍祭刚才喊着的嘴角的位置,那胸口甚至也有斑斑的血迹渐渐渗了出来 老侍祭眉头紧锁,侍祭心下担忧,不自觉问道,“师父,这情形可是云婉那边又” 老者没有言语,侍祭自己问着已然哽着再也开不了口。 这般情况,还用明说吗若不是云婉的缘故,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大祭司大人因何会突然肆意流血 若不是大祭司大人念那女子至深,非用了“共生”这般禁术,现在又何至于像这般一样极难护得他周全 老侍祭沉吟许久,终于像是疲惫一般的吩咐道,“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必去寻那小丫头了,进行轮回之礼吧。” 马车中的温度像是在一瞬间降至冰点,侍祭举着灯火的手甚至开始不稳,分明是在颤抖着的。就在这暗夜中,分明该是封闭着的马车中,竟然有从缝隙中流泄进来的风肆虐着,烛火跳跃,光影重叠,却给老者面上更添了几分凝重。 侍祭犹豫了。这世间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老者说出的这话的重量。 先前,侍祭只知道,轮回之礼是绝情殿少有的高深秘术之一,仅仅针对于大祭司大人一人,且,一旦礼成,虽足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积蓄的记忆一瞬间喷涌而出,那根本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了的,却也无异于自杀 而她也早该能想到的,那般高深的秘术怎么能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启动的呢 即便她是继位侍祭,却也只是听说一二的,那么对于施术者的师父根本就是一命换一命的选择吧 可是即便她明白又如何呢这个老头子虽然是她无比珍视的人,可是大祭司大人却是整个南秦的希望啊该选择谁几乎都是可以一锤定音的事情。而师父,甚至连等同的放到称上去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侍祭许久没有言语,老侍祭不耐的转头将要催促,不期然却对上了女子一副傻傻呆呆的模样,且眼底泛潮,那眉眼中的悲戚老侍祭看的分明,该是不舍了。 老侍祭轻轻的叹口气,犹豫着,却还是伸手触上了侍祭的额发,微微笑着道,“若是大人醒来,带他回南秦,这事情就拜托你了。” 侍祭终于难以自抑眼泪哗啦落下,而对侧,老者收了手专心将食指点在了沉睡的男子眉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小声的念念有词。 侍祭连眼睛也不敢眨动一下。实际上,她心底也清楚,就在这之后,这亦师亦友亦父的老者,便会成为久远的记忆了。 慢一点,再慢一点,或者,时光再拉成一点也好,侍祭只想再多看一分钟,甚至一秒钟都好,她只想要把这个人铭刻到她的脑海中。 然则,一直严肃的老者在不久后突然停了动作,却是惊讶的“咦”了一声,接着,无比震惊道,“大人的共生是何时解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3章 消失的那个人(上) 虽然云婉多次受伤,命悬一线,可最终也算是逢凶化吉,可即便如此,这对于本就油井灯枯的酆洛来说,已经算是救命稻草了这也是侍祭多有怨言却也没有太过于苛责她的原因。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那个“共生”居然被解掉了 那般高深的秘术,尤其是由大祭司大人亲手所下,怎么可能随便就被解了的呢更何况,迄今为止,身为侍祭的她知道的方法也只有双修一种侍祭怔愣不已的盯着安静的躺着的男子,心下疑惑不已。 为什么大祭司大人分明就在这里啊 “侍祭,看来必须得你来帮忙了”老侍祭心一横,面上是不由分说的认真,原本慈祥的眉眼在斑驳的光影下竟然有些冷峻。侍祭心口一紧,末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可心底毕竟还是疑惑的紧,因而犹豫着小声问道。 “师父,共生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可解么” 酆洛喜洁,老侍祭想要诊脉,便覆了一方帕子在男子腕间,然闻得侍祭言语,动作一滞,蓦地叹口气道,“怕是那位生祭者了。我南秦秘术,除了一般解法还有强行破解之法,而那方法,你也是知道的,也就是比拼灵力了。” 比拼灵力侍祭震惊不已也就是说,若要破解大祭司大人下的秘术,就得灵力高过大人,若能敌过,也许还能留得一命,可若是敌不过,也就是说 会死 “可是,生祭者若是死了,那大人” 老侍祭眸色沉沉,没有立即应答,却是继续先前诊脉的动作,也是在凝神思虑半刻后,才沉重出声,“这也许是我南秦自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劫难了,为今之计,也只能期待大人醒来之后能有破解之法了” 生祭者死,那么生祭便不能再进行下去。大人即使能醒过来,能抵御到下一个十六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南秦传承数百年之久,绝情殿向来只知道如何就着规则继续,却不知,若是有突发状况又会如何,也从来,没有过这样恐怕灭国的突发情况 大人若是不能生祭活不下去怎么办 南秦的未来,难道就要覆灭于一片黑暗了么 “侍祭,”老侍祭诊完脉,终于安抚的吩咐,“将来如何,也不是现在可以担忧的事情。而今,为师要传授你轮回之礼。一会儿开始后,切忌分心,一着不慎,不只你我命在旦夕,大人也是活不了的。” 细致的吩咐终于叫侍祭认真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后,跪着挪动着凑近了些,耳旁突然又传来一句,“一会儿若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为师也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丫头,大人就拜托你了。” 侍祭紧绷的心弦一松,瞬间眼眶微热。 患难见真心。只有在真正遇上事情的时候才知道,哪个人才是真正在意你的人。 云婧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浑身虚软,惶惶然不知时辰,竖直了耳朵,终于能分辨出外面呼呼的风声春寒料峭,该还是特别寒冷的夜晚来着,可云婧川却并不觉寒冷。 倒是伤重一场,更为耳聪目明了些,稍事休息片刻,居然能清晰的听到火堆燃烧的嗞吧声。 不过受着那般重的伤,还能醒过来,云婧川已经是万分庆幸了。而且,她好像不是一般的好命,每次到临死的时候,总还会出现一个人来相救。 只是回想了许久,云婧川思绪迷迷糊糊的还是完全理不清楚最后出现的那个白衣人究竟是谁。 总之该不会救人后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躺着视野狭窄,云婧川空睁着眼睛许久,终于没有等到有人上前,终于还是想要直起身看看。而本着伤重,云婧川颇为小心翼翼的坐起身,然而却惊讶的发现胸口的位置竟然没有那么疼痛了 震惊之下也顾不得思量,直接上手触碰,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尚且没有好全的手腕竟然半分都不觉得疼痛了 云婧川的思维一瞬间短路,整个脑海中轰隆隆的不住闷响着,好似有飞机贴着头皮飞过一般。 紧接着,轰鸣声渐低。脑中残留的唯一的想法即是,该不会又是过了许多天吧 伤势好全怎么可能是一瞬的事情呢 甚至救了她也得花费许多功夫的 那么,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距离她记忆当中最后的那个场景发生的时间,已经有好久了 震惊茫然四顾,终于,云婧川的目光定格在火堆对侧一袭黑纱的女子身上 女子瘫软着靠着一旁的廊柱,呼吸浅浅,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一般,面目上唯一露出来的眉目紧锁。 万言。 确实,最后的那个记忆中有这个女子。并且,似乎为了救她,还受了伤。云婧川惶惶然四顾,终于没有再看到其他的人,眸光复而定格到先前的位置,心口不由一紧。 所以,是万言救了她,并且一直在照顾她吗 可是分明该是长平王的人啊 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也是自那以后,云婧川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该是因为万言的误导,所以才会发生这所有的一切的还是说,本来就是她弄错了万言与那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 距离不是很远,云婧川大概估计了一下,爬过去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然而就是在这预计的动作中,继而发现,不只是手,甚至连断了的脚腕都完好如初 饶是有着绝世医术,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奇效吧要知道她的脚已经被废过多次,即使能好全,没个多年的调理外加维护是根本不可能的,还是说已经过了好几年 刚刚萌生了这般想法的云婧川使劲摇摇头把这天方夜谭般的想法晃了出去。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时那套染血的衣服,甚至万言那里,那衣物也是脏乱不堪。不会是那么久远的时间,所以该是相差不过几天 缓缓起身,一步步挪了过去,临近熟睡的女子的时候,云婧川微蹲,手指轻轻覆上女子的肩膀,“呐,万言,醒醒” 黑纱女子并没有应答,那眉头反而皱的愈发紧了一些。直至此刻,云婧川方才觉察到不对劲,万言身为习武之人该不会睡得这么沉才对,至少她醒过来这么大的动静该是知道的,怎么会在她数次呼唤之后还是如此呢 心口一紧,手指一路向下覆在女子腕间可明是昏迷,真正想要诊脉的时候,却又似之前经历过的那般 “啊疼疼疼”云婧川一边失声惊呼,一边忙不迭从女子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然就在这揉着患处的时候,撞在女子迷蒙的睁开的眼眸中 起先明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然而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云婧川的时候,慕倾城失声,“丑”一个字出口,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慕倾城明显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 醒了丑女人居然醒了啊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受着那么重的伤,又怎么会奇迹般的复原呢这简直就像是幻觉 慢着慕倾城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着云婧川的面颊掐了一把 “啊” 云婧川惊呼,愈发疑惑。可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人被包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而在耳旁,黑纱女子用着冷冰冰的声音却轻声呢喃着,“丑王妃,真好,你真的活过来了。” 所以,刚才那般动作只是在确认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的么云婧川满头黑线,却不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掐她自己的脸呢 不过这个时候还有人能守在身边抱着自己说“你活着真好”的,也就只有这一个人了。云婧川虽然有心吐槽女子口中那句“丑王妃”,想了想却还是只是紧紧的回抱住万言。 跟着轻声呢喃,“谢谢你救了我,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慕倾城一愣,当下微推开了些云婧川,“王妃方才说什么” “当然是谢谢你救了我啊”云婧川笑的无可奈何,一边轻轻的点了一下女子的眉间,“伤的那么重,还多亏你能把我救回来,而且,小红一定会不死心追杀我,你带着我,这一路应该遇到不少麻烦的吧” 云婧川愧疚不已,“毕竟,你也受了伤。” 耐心的听完云婧川的话,慕倾城第一反应自然是向着四周望去,然而就是连这破庙的角落都没有放过,却也没有看到有别的人影 想要开口的,告诉这眉眼中满是感激的女子说,不是她出手相救的。出手的人,救治的人应该都是那个本来就该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丑女人的夫君,长平王。 然而云婧川接续的一句话,却叫慕倾城一肚子的解释生生烂在了肚子里。 她说的是,“呐,万言,既然我已经好了,那么便不会再作为长平王侍妾活下去了。倾城为你我好友,除了救她,我还想为她再做一点事情。我想找到她,然后把她送回南秦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4章消失的那个人(下) “王妃您是真的不回去了么” 慕倾城双手颤抖着,就差扑上去直接抱着女子的肩膀晃荡一番了 然则灯火下女子眼睑低垂,面容上却是不容质疑的坚定,很显然,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慕倾城心里清楚,这个性子自从出嫁之后就变得隐忍的丑女人,是不可能会反口的。 当然以慕倾城自己的立场来说,也不是不能理解云婧川的想法,甚至自私一点说对于她们遮掩的人而言,自由自在的反而更好。 可是,虽然知道那个人不是该同情的对象,慕倾城却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个时候,似乎丑女人是不该离开的。 不说丑女人还着,突然意识到万言或许是不知道她说的哥哥是谁的,故而温和的笑着解释道,“就是秦珏,我舅舅的孩子。长平王设计我们分开,设计他杀了我爹爹。可是他还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么小心翼翼的想让我原谅他所以,我决定珍惜这最后的一个家人了” “恩”慕倾城耳朵一竖,方才就在面前女子柔声笑着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什么。 假意附和着笑着,一边快速的瞟过四周,眼睛终于在破庙佛像的那里看到了白袍的一角。 说是白袍,其实已经脏乱到辨不清颜色了。 是被斑斑血迹染成深重的色彩的。有些已经暗褐,显然是为了照顾丑女人沾染上的。而在一角甚至还有着些鲜艳的色彩。慕倾城眼眸微眯,心下一凛,难道,是受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5章始知你情深 云婧川是在不停的叨叨的时候意识到黑纱女子的不对劲的。 眼角虽然在笑着,然后眸光却是一闪而过的,没有焦距点也没有停留,急匆匆的很明显,不是心里有事就是外面可能有什么动静。 云婧川声音渐弱,最后还是完全停了下来,眼睛澄净的盯着黑纱女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佛像那处。 然而突如其来的安静却叫慕倾城瞬间回神,迅速回头即撞上云婧川安静的眸光,冷不丁还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微退后了些抚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慕倾城讪讪,“王妃,您怎么不说了” 怎么说云婧川沉眸,她是有着倾诉的冲动,却也不是在旁边的人完全没有倾听意愿的前提下。 云婧川并没有急着回应,然慕倾城却甚是忧心云婧川是否看到了那隐在暗处的人,慌忙之下口不择言,只道,“王妃,您方才不是说您哥哥的事情么也就是说,千语的事情一了是要去北越么” 云婧川神情淡淡的反问,“难道方才我说的不是倾城的事情么” “啊”慕倾城怔愣不已。心下暗道糟糕,她过于担心佛像后那人的情形,倒是忘了去细听云婧川在说些什么,记忆分明还停留在说着那北越太子的时候,这么一小会儿竟然是在聊她的事情么 眼见着女子面带窘迫,云婧川便也没有了试探的心思,紧绷的面容一下子破了功。“噗嗤”一声轻笑道,“骗你的其实就是在说哥哥的事情啊” “啊”慕倾城惊得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所以她是被丑女人耍了吗所以,在这么个气氛紧张的时候,丑女人还是在开玩笑打趣她吗 亏她还在为丑女人忧心不已,这个丑女人难道都没有心的吗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不过因为这个插曲,慕倾城紧绷的心弦也有了些须放松,然而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扑了上去,推搡着,小拳头轻飘飘的锤了过去,一开口即是娇嗔,“你这个丑女人,怎么能这样” 本来轻松了些的气氛,因为口不择言出声的一个词语莫名又冷却了下来。云婧川眼眸灼灼的望着面前的黑纱女子,心中顿时满是冲动想要冲上去撕下她的面纱。 这个世界上,会叫她丑女人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碰见的第一个人,人前冷若冰霜,人后玩世不恭,经历许多,误会许多,却一直心心念念记挂着她欢喜着她的那个人,慕子恒,她的小安子。 另一个是他的妹妹,腼腆的向大哥欢喜的女子,那个啃着鸡腿吃的油腻的视礼数为粪土的自由自在的活着的皇城小公主,她的至交好友,慕倾城。 而偏偏这两个人,一个形容枯槁被囚禁在偏安一隅,生活窘迫到甚至要为一日三餐而发愁;另一个却是生死不明,甚至连那仅有一息尚存的身体,也下落不明。 面前的女子本不该是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可是,就在这刻云婧川却无比希望她就是那二人之一。 隐瞒身份也好,欺骗她也好,云婧川从来不知,仅仅想到那二人能安然,就足以让她无比开心。 手指颤抖的触到女子搭着面纱的耳侧,伸手一解系带,黑纱垂落,女子额发轻飞面纱下是一张斑驳的脸。 与倾城类似稍有些圆润的面颊上,横横竖竖鼓着的满是蚯蚓的身体般歪歪扭扭的伤疤,看着像是利器割就,已经斑驳到完全辨不清曾经是什么面容。 云婧川心下骇然,愈发伸手将要触上 关键时候慕倾城自己慌忙推搡开来,脑袋不自然的别向一边。 慕倾城心下有些后怕,心道若不是把脸事先做了易容,在这时想要蒙混过关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然则,也仅于此。易容虽然精妙,却也不似丑女人曾经做到的那般能变人骨骼。 这种粘贴式的易容,看久了自然还是会被她发现端倪的。这一点慕倾城无比笃定。 就在慕倾城想着她应该怎么去应对的时候,耳旁突然听到女子犹犹豫豫的声音,“万言,你的脸,是什么人” 慕倾城状似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是一张脸罢了,不必在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其实她只是找不到一个借口来解释她脸上的伤疤罢了。难道她要告诉这一脸认真与忧伤的丑女人,她只是想给自己贴两道疤来着,却不小心贴多了么 然而面前的女子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话而放弃注目。只是愣愣的盯了许久之后,才微微垂首,“若是倾城,定然会很伤心吧” 声音很低,然而慕倾城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是说若是万言这般模样被倾城看到会难过呢还是说,若是倾城自己变成这般样子会伤心呢慕倾城哽着没办法问出口。 却是那头情绪低沉的女子突然继续,“唤我丑女人,也是倾城告诉你的吧” 慕倾城微微颔首,状似惶恐,“王妃,属下情急之下逾越了,还望您大人不计” “哎”云婧川伸手制止了慕倾城的动作,却是苦笑道,“不要这么紧张,本来若是你不出口,我也难再听到这个称呼了。何况,我已经决心要离开,便也当不得你这一声王妃,若是不介意,就这么唤我甚好。” 自己“死”后,这么挂念她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一个了吧 慕倾城一时间心绪有些恍惚。 传言永远只是一时的。还记得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大盛都城满大街小巷都在传,澜妃是多么不堪的一个女人,而她又是多么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的存在,甚至一些曾经被她帮助过的人,都没有出声为她辩驳过哪怕一句。 曾经认识的人,除了这个丑女人之外,原本还有一个傻乎乎的十三是无条件支持她的,可是,偏偏那人身旁还跟了一个百沐。尤殇替她下落不明,那个人算了,说起来反而也只有一把辛酸泪了。 慕倾城其实愧疚多过于感动。若说她为云婧川做的,大部分却也是伤害。 很多时候慕倾城也有想过,或许,如果最初相遇的时候,她们不是对立的立场的话,现在或许也是极为要好的。不过,慕倾城有时候也想,她们身份这么尴尬,有时候说,还不如不要相遇的好。 起码,那个时候若是丑女人不跳出去,那么也许与那个人之间也不会陷入像现在这般的僵局吧 然而慕倾城坦诚,她与云婧川之间虽然有所相似,但是有时候还是比较难以跟上女子的思维的。比如说,就在她还沉浸在二人关系的思绪中时,女子突然开口道,“呐,万言,说起来,你知不知道倾城心里有个欢喜的人” 慕倾城想,若是她口中正好有水的话,一定就喷出去了。此刻不说时机不对,就是时机尚好,可是,作为好友在背后这么大喇喇的议论她喜欢的人真的好吗 而且,最让慕倾城担忧的是,曾经的十三说过的那般幼稚的话。若是丑女人不幸相信了的话,加上此刻慕倾城与长平王也非生身兄妹,会不会,她其实以为自己跟她就是情敌啊 云婧川显然并没有觉得此刻提起她慕倾城的“风流韵事”有什么不对,而是轻喃着继续道,“是个傻姑娘。会为了与花魁娘子比谁更倾城专程跑到花街柳巷,也会在暗夜中一脸娇羞的说着,天下男子都一般,只除了那么一个人是与众不同的” 若说听到前面慕倾城只觉得尴尬,听到这后面则是完全的羞愤了 最让慕倾城觉得气愤的自然是,原来那个时候在那马车中,这丑女人早就醒了么 可慕倾城气息不平云婧川却是半分不知的,反而,提及这久远却还算温暖的过去让云婧川心下似乎愉悦了一些,愈发陷入到更重的回忆中去。 “她说,那是个特别老实的人,若是那般男子一定会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还说,那个人都不怎么会对着姑娘们说话,一说话的话” 慕倾城震惊的嘴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这种时候这丑女人怎么会记性这么好的甚至连话语都没有大的出入。不自觉之间,面色已然酡红,跟着下意识的望向了佛像的方向。 那个人从来都知道她喜欢暮然哥哥,却不知听了这些会不会愈发看不起她呢 然而这所有的震惊都比不上云婧川接下来出口的话。 就在慕倾城不安的偷瞄了一眼佛像位置的时候,女子幽幽道,“其实,我也认识这么一个男子。不怎么会对着姑娘们说话,一说话就会脸红不已。” 说道这里云婧川甚至笑了笑,接着道,“说起来,我还差点对他以身相许了呢不过啊,那个时候那个人一本正经的说,已经心有所属,心仪的是一个跟我特别相像的女子。”对上慕倾城的目光,云婧川一字一顿,“其实就是倾城啦。” “哦,对了,这个人或许你是认识的呢,”慕倾城的视野中,女子一开一合的嘴角被无限缓慢的放大,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最后都拼接成了一个她心底心心念念许久的名字,“向暮然。” 慕倾城脑中轰隆一片,再激动也比不过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也欢喜着她的事实,心思一动,已然脱口而出,“是他” 为了圆回自己的冲动之言,似乎也是想要去回应这份感情一般,慕倾城终于还是小声解释,“倾城喜欢的人,就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6章他不爱我 云婧川想,这个答案她其实是预料到了的。否则也不会在方才就直截了当的说出向暮然的名字来。 或许心底也是在隐隐的试探着,明明知道眼前的黑纱女子不可能是倾城,却还是被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蛊惑着,也会止不住的去假设,面前的人若真的是倾城该有多好。 又是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云婧川才恍然发现,一个人到了生命尽头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其实爱过谁,或者恨过谁,而是,疯狂的怀念曾经在生命中出现过的温暖。 如今,即使到最后还是绝望的发现,那个曾经自由自在的女子仍旧是不知生死不明下落,但是好歹也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一些她的事情。 被离开的久了,孤独的久了,久而久之当所有人都开始遗忘的时候,不自觉会怀疑,那个人真的是存在过的么那些曾经是真的温暖过么 单纯的只是想要提起,也许是为了确认一番,也许是为了确定沉迷着的人,不只是自己一个,也许,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像那些人一样去遗忘。 慕倾城在满脸通红的回应了之后,见着云婧川开始沉默,复而不时的瞟向佛像的方向开始心猿意马。 慕倾城心里虽然还在为得知暮然哥哥欢喜她这个消息而感到雀跃,然而思及现实,却又愈发觉得心酸不已。 她已经失去了可以为家的地方,也失去了娘亲,喜欢的人至今也生死未明,如今,虽然苟且活着,却只能这样躲躲藏藏的,就算是在挂心她的好友身边,都不能坦诚以待。 她还可以有幸福的可能么 或许也是有的吧,但是那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吧 而今,虽然那个她曾经称呼为大哥哥的人也给了她许多伤害,或许也不是该托付终生的良人。但是感情这件事情又不是好的在一起就一定幸福的,所有的幸福都逃不过一个心甘情愿。 即使他不好,可是,谁叫是丑女人挂过心的人呢 慕倾城觉得自己有必要试着为这两人的感情努力一下,即使她自己不能幸福,可是有人最后过的圆满就是好的。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至交好友呢 “丑,女人”乍以万言的身份唤起这个称呼,慕倾城还是觉得怪怪的。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把这个称呼叫全了,终于如愿迎上眼眶中蓄着眼泪的目光。慕倾城也不知怎么的,伸手即触了上去,拇指轻轻替她抹了眼泪。 “你的夫君,也就是长平王。他或许是一个不堪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或许也曾经对你有过利用这其中缘由想必你也清楚。但是,其实今日是他救了你。” 云婧川本还沉浸在女子温柔的触碰中,心下感触,不由热泪盈眶,猛地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登时眼泪都忘了要掉下来长平王救她的人居然是长平王 确实那个时候是有看到男子的白鞋,而且,万言方才也说了,是今日 云婧川手指轻轻抚上胸口,就在胸腔的位置,心脏还在强健有力的跳动着,然而那个时候被刺了的那一剑分明也不是错觉。受了那么重的伤,能在一时之间就能把她救治回来,这般诡异的医术难道不是落大哥 对的那个时候她思绪恍惚,想法自然是不能经过细想推敲的。之前只是朦朦胧胧的一个印象,而说白了,她根本就没能看清那白鞋子的主人是何样貌。而且,侍祭分明有说过的,落大哥生死一线,所以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 所以说,真的是长平王 “而且,这许多次,他可有下狠手杀你”慕倾城见着云婧川一副震惊却又半信不疑的样子,接着道,“就是留你下来,都是去伤害旁的人,从来都没有对你动过” 话说到这里,云婧川心底莫名升腾上去的希冀复而跌落谷底。若是说的这种相救的话,那么大概还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吧 心口泛苦,云婧川跟着苦笑不已,道,“万言你是他请来的说客么怎么,这次不走威胁路线了,却是来感化我的么” 被怀疑用心,慕倾城心有恼怒,微微不悦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对于时常冷漠的那个人而言这已经是尤为难得的事情了,不管他的目的为何,他都是保全了你的性命啊,凭着这一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么而且,你不是也欢喜着他的吗” 若说慕倾城前面的话还叫云婧川生了一肚子用来辩驳的话,这后面一句却叫她直接愣在当场她是对长平王有过旖念,这并没有什么好否认的,问题是,这女子是怎么知道的 云婧川自问并没有什么时候是被人摄了心智或者醉酒而不自知的,何况就算是有,也必定不是在这加起来见面次数不超过五次的女子面前的云婧川不自觉抱胸,戒备的望向慕倾城,眼神中已经满是疑问。 慕倾城本有些不悦,但看着女子如此孩子气的动作不自觉只觉好笑,心道,丑女人这心思却是好猜的紧,这么着就被套出来了 心下一时恶作剧心态渐生,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佛像的方向,绷着脸继续,“不必紧张,我也是听千语提起过。说是,您曾经有去质问王爷,言语中却是在诱导他找借口所以只是猜测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却是真的了” 被拆穿了云婧川惊怔的长大的嘴角似乎要把这头的慕倾城一口吞了进去。所以,她这是被骗了 慕倾城终于绷不住促狭的笑着,云婧川莫名跟着窘迫不已,然则窘着窘着,不知怎么的心头又是一阵苦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云婧川终于还是苦笑着哼了一声,“这不都是他算计的结果么包括让我喜欢上他装作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待在我的身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么” 慕倾城想说的,对于那个人而言,愿意算计这么一件事情这就已经说明在他的心中她已经不同于常人了。可是云婧川就像是猜到了她要说的话一般,接续道,“他的算计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利用罢了。大概让我动心也无非是为了打击小安子罢了。” 每对女子说一句,那答案就像是重锤一样敲击在云婧川的心口。 是了,连同爱上那个人本身也都是那人算计好的吧否则,以那人的心计,又何须天天守在她身边,只是为了等她一起吃一顿晚餐那么简单呢 “其实也不只是小安子,他算计着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对我好的人,到最后不是死就是伤。你知道么曾经有一个孩子,它就死在我的面前,而且那个孩子是他属下的孩子,他居然都能下得了狠手” 属下的孩子慕倾城起先不知道云婧川说的是谁,不过细细想去,这才忆起来,她是千语的时候的确有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说的好像是叫做胡丽静的女子。 可是那个女子确定是有身孕的么 那件事之后,她分明趁着夜色去诊治过的,那个叫做胡丽静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刚刚失了孩子的 想到这里慕倾城终于雀跃了起来。好似是暗自听着云婧川控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可以辩解的理由,眉开眼笑道,“您误会了,胡丽静从来都没有” “还有半夏,桐城飘香楼的老鸨,就被他亲手杀死在我面前起因不过是因为那女子想要救被他卸了手腕脚腕的我” 有心痛一层层涌了上来,犹如晕车的时候喷涌而至的呕吐感一般,云婧川抚着,悲戚道,“现在说他救了我,难道我应该感恩戴德吗若不是他,我爹爹怎么会死我怎么会与哥哥反目成仇半夏又怎么会死那个孩子大概也不会夭折吧” 咸涩的血腥味盘旋至喉头的时候,却又诡异的被压制了下去,云婧川终于自嘲的笑道,“而且,他也不是不会伤害我吧不说我身体上有多少伤是拜他所赐,桐城飘香楼,他居然能伙同小红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他,”云婧川终于哽着轻声道,“根本就不爱我啊” 若说前面的那些都是控诉,却好似也只是控诉罢了。多少埋怨其实都抵不上这最后的一句,“他不爱我”叫慕倾城更为心酸。 这心情,慕倾城懂得。过去的多少年,她就是这般,卑微的爱着那个名为向暮然的男子。 他不爱我。因为这后面跟了一句,我很爱他,所以才让人倍觉心酸。 慕倾城没有再辩驳,却是把目光深深的投影在佛像的方向。事到如今,她做的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看那人自己了。若是真的喜欢的话,这个时候就该跳出来自己说清楚的。 可是白袍一角仍在,预想到的人却没有跳出来,反而是那破庙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紧接着,有一人裹着清晨的寒气扑了过来 一伸手即把云婧川拉至身侧,上下左右看了半响,直至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紧紧的拥入了怀中,“阿婧,跟哥哥离开吧。你的毒哥哥会想办法替你解,这里,谁活着谁死了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云婧川被动的被抱着,却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一般,惊声,“哥哥,谁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7章 潜入者(上) “啊,”正被问着的时候,秦珏反而有些迟疑。 得知她被绑的消息后,他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一夜,如今冻着的风霜褪去,面上却还是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铁青色。秦珏心口一沉,如今慌不择言,在她面前又说不了谎,可怎么圆回去的好 然敏感如云婧川,联系男子刚见面的时候的那般说辞,登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轻轻的将秦珏推开了些,犹豫而冷声,“是静儿妹妹,还是小安子” 小红是要对云静动手的,所以过了一夜秦珏从外面听着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尽管这样猜测很合乎常理,可云婧川的心却一直没能安定下来。这也是尽管犹豫她仍旧猜测了慕子恒的原因。 不过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云婧川还在安慰自己或许是那个时候见到男子形容枯槁的样子太过于深刻,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意想。毕竟,已经被贬为庶人,哪里还有被伤害的价值呢 然而秦珏终于还是沉声,“阿婧你不要难过,那个风流鬼,死了。” 一颗心蓦地跌入谷底,一瞬间,云婧川仿佛掉入了一个异空间的黑洞一般,耳边再也听不到周围人的话语,整个脑海中盘旋的只剩下那一句,“死了。” 开玩笑的吧分明才见过面的,虽然形容憔悴了些,可是也不至于突然就暴毙吧现在又没有被杀死的价值,平凡如普通人,谁会跟他过不去 “神棍秦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啊这样真的很不好笑的,小安子我见过没多久的,他还好着呢,就是伙食上被克扣了些,所以看起来比较精瘦,总不可能是饿死的吧哈哈” 一拳一拳拍在男子的胸口,云婧川心中却一寸一寸跟着刺痛。上扬的嘴角跟着就像是挂上了沉重的铁球一般,好像一不注意,那笑容就会垮掉一般。 秦珏望着云婧川有些分裂的模样,登时心痛不已,一反手握住了她敲击他胸口的手,却在同时,于女子面上,终于有眼泪哗啦一下落了下来。 秦珏一直没有开口辩驳,云婧川便也没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虽然理智上并不愿意相信,然而身体却诚实的多。 甚至都感觉不到心痛的,然而那眼泪却一阵接着一阵的汹涌。 慕倾城心口发闷不已。她与云婧川一样理智上根本不能相信这事情,尤其,秦珏此人一向玩世不恭,嘴巴里就没个正形,云婧川能完全信任他,她慕倾城却是不能的。 何况,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想要编出这种事情哄骗丑女人跟他走呢毕竟,这人对丑女人执拗非常,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丢下一整个北越来守在她的身边了。 更重要的也是云婧川出口的那般说辞了,慕子恒已经是个普通人,谁会跟他过不去呢慕倾城想到这里,目光下意识投向佛像那处。却不期然惊讶的发现,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抹白色已经了无踪迹 慕倾城探头,想要辨清男子究竟是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还是已经离开,然而突然而至的一股邪风直冲脑门――慕倾城紧紧的望着空荡的开着的木门处,那里,青色的冷气肆虐不已。 云婧川一直在哭泣,秦珏眼望着却半分办法都没有。等到双手已经完全被眼泪浸湿,秦珏终于长叹一声,搂着女子的脑袋,将她拥进了怀中。 一下一下缓缓的轻抚着她的头发,秦珏哽咽,“皇权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阿婧你又不是不知。如今,他走的安详,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好过忍着病痛那么屈辱的苟活着不是么毕竟,他那么骄傲的人。” 云婧川埋在男子怀中的眼眸猛地一睁,心下顿时剧痛 是啊,他是那么骄傲的人 可是却曾经于皇帝寝宫之外跪了半下午,只为求的皇帝收回赐婚成命,来成全他待她的那份心意 他那么骄傲,可是明知长平王的种种利用和算计,再见到她却没有过半分的斥责分明还在第一时间得知的时候不惜冒着被皇帝苛责的危险来提醒她,莫要轻信于她的夫君 分明,若是没有她,就算他与长平王之间有皇权争执又何至于会这么快留下那么多的把柄从而落得这样的地步 分明,他才是真正的皇权继承者来着。就因为一个她,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绝境。 云婧川突然猛地推开秦珏,就着衣袖狠狠的抹干了眼泪,不理会呆愣的秦珏慕倾城二人,却是直直的向外走去 秦珏率先回神一把拽住云婧川的衣袖,疾声,“阿婧,你不会是要去看他吧” 云婧川不语,另一手伸过来想要拂开秦珏。 秦珏见状愈发着急,上前一步横拦于云婧川身前,手臂紧紧的抓着女子的肩膀,语重心长。 “阿婧,他们之间的事情你能不要参与吗人已经死了,再去见一面又有什么意义可若是被长平王发现你的踪迹的话,以他的性子定然又会衍生更多的恩怨。现在云家身份敏感,你就不怕他以云静或者云家人相挟再逼你留下来么” 逼她留下来么云婧川一脸平静的抬头,冷声,“他已经没有留下我的价值了。小安子已经死了,再也不需要用我去伤害小安子了。至于云家” 云婧川脑海中瞬间飘过一张张熟悉亦或者是陌生的脸,然而实际上,她记住的也并不太多,除了曾经打过照面的之外,其他人有些都没有见过面,再者,即使见过,也都成了久远而模糊的记忆。 反倒是想起云默哥哥,还有云默哥哥曾经葬礼上形容枯槁的大娘,甚至是一脸纯良的云静的时候,云婧川的心口跟着一紧。 可是,渺小如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救不了他们。 拼蛮力,她鸡蛋碰石头;拼算计,她在他面前几乎是不堪一击的;曾经唯一能仰仗的是,她对那人还有用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若是出现的话,甚至会是首当其冲被斩杀的吧 “我对不起爹爹。”云婧川尽管眼中又有泪花渗透出来,却声线平平,“我救不了他们。我没有任何能跟长平王相抗衡的力量,即使我不出现,他想杀了他们也是易如反掌。更不用说,云家人本就名声在外,被斩杀或许才是众望所归。” 女子话音一落,秦珏突然漾开了笑容急切道,“阿婧,阿婧你听哥哥说,你先跟哥哥回北越。到时候等给你解了毒,哥哥倾北越之力来帮你声讨他好不好云家人哥哥也帮你救,只是,你得答应哥哥,莫要出现在长平王面前,可好” 男子字字句句皆是在让丑女人不要出现在那人面前,或者是不去看望太子哥哥坦白说,慕倾城心中自始至终对那消息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是无端的,慕倾城又觉得男子这般恳切的甚至说出倾全国之力帮丑女人声讨那人的承诺,似乎又是不可能会欺骗丑女人的 丑女人是那么讨厌着旁人的欺骗,这一点,明明还背负着杀了丑女人生父的罪孽的北越太子不会不知。分明就在卑微着乞求原谅的时候,他没道理会做出更惹她讨厌的事情。 可若是这般,便是真的了 可就算是真的,为什么这北越太子字字句句总是在影射着长平王呢慕倾城心下疑惑与云婧川最初相同,毕竟天下已经是唾手可得,有什么必要再去针对慕子恒呢 可若不是长平王,又有谁会 慕倾城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却是有必要再回去一趟问个明白了 慕倾城眸光转向云婧川,半是思忖要怎么告别,而这时,眉眼低垂的女子沉默半响突然不屑的轻哼一声,“倾北越之力呵,北越对于你来说,又算是什么呢百姓,天下,国家难道对于你来说,只是为了满足私欲的工具吗” 秦珏知道云婧川是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场战争。 那场让她失去了唯一爹爹的,因为他的不明智及一时冲动而萌生的战争。 可是,他的确多有不对,但是,后悔的也只是对于误杀了云相这一条,而对于发动这场战争的缘由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即使阿婧在这里说着他自私也好,利用整个北越来达成私欲也罢,大姑姑都是他心中唯一重要,而她,云婧川,则是他倾尽所有也值得去守护的人 可是想归想,秦珏却不能这般说。 阿婧虽然看起来性子平和,但也仅仅限于顺毛捋的情况下。若是不小心触了她的底线,那将是十分可怕的事情 所以秦珏想了想算是妥协道,“傻妹妹,哥哥手上又怎会只有军队这一张王牌你不知道,大姑姑,也就是你的娘亲,曾经创立过一个组织,叫做芸香阁。虽然武士不多,但是帮你救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哥哥答应你,绝对不会伤害到老百姓,这可好” 说着一边笑意浅浅的竖起手掌,做出要击掌的样子。 云婧川怔怔的提眸,“芸香阁” 秦珏点头,一边就着没有被击过掌的手向上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脑袋,状似对小动物的语气一般宠溺道,“恩。说起来,现任阁主与阿婧还有过一面之缘的。” 云婧川脑海中现出一个黑影。确实之前他们分开的时候,有过这么一个人影来找过神棍秦。莫不是就是那个 那也算是有一面之缘吗云婧川撇撇嘴。 然秦珏就像是猜到了女子的心声一般,柔声笑笑,“那时候芸香阁阁主奉命潜入都城皇宫,是待在那风流鬼身边的,确实记得,他的化名是叫做暮然对的叫做向暮然。” 慕倾城盯着秦珏一开一合的嘴角,登时一颗心就像爆炸了一般,方才她是听到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8章潜入者(下) 暮然哥哥竟然是北越秦太子的人 慕倾城空瞪着双目却一时间无措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秦珏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有什么不妥,还在絮絮叨叨的与云婧川卖乖中。却是云婧川心有不妥,下意识望向了慕倾城的方向。 当然她也不是在担忧这,“属下名向暮然,向日葵的向,日暮西山的暮,然诺的然。” 就是那一个微笑,那一只有着莫名熟悉触感的挂着薄茧的宽大的手掌,还有温润的声音唤着她“倾城公主”的样子,直叫她心动直达心底,从此再不能忘。 然而,却都是假的么 如今却要她怎么心甘情愿的相信,那么美好的人,那么美丽的名字,全部都是伪装呢 而且,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此前丑女人说,他欢喜她的事情大概也做不得真了吧 芸香阁阁主。 突然间,时光远远飞逝,记忆迅速远走,一恍然,她对他的了解就只剩下了这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头衔。 只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对他这么多年的喜欢算是什么呢她对于他而言又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敌国的公主差点忘了,她现在连公主都不是了,而且,好似她也不是大盛人。 那么是吊着鼻涕虫总是跟在身后的烦人的野丫头 还是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存在呢 就在慕倾城心底百折千回的时候,云婧川心中也甚不是滋味。 不过她的脑回路倒还没有反应到慕倾城思虑的这些问题上去。只是顿觉沧海桑田,一转身个人命运已经天差地别。 那个憨厚的,似乎与她说两句话脑袋就能羞红的缩到肚子里去的男子浴血奋战的模样还近在眼前,让她带着小安子离开的叫嚣声还清晰的回荡在耳边,可是,人却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 小安子死,而向大哥却原来是神棍的人 云婧川脑中精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若向大哥身份有异,那么,那个时候他潜伏在小安子身边是为何仅仅是秦珏安插的眼线,还是另有所图 而且,阳平郊外的相斗,战况惨烈,就在云婧川带着慕子恒逃离的时候,兵士大数已经死于非命虽然那个时候是他们自己与她说情况复杂恐有性命之危,但是,那般突然袭击,会不会 云婧川眼神凝重。 她已经决心与眼前名为她哥哥的男子和好,并不想再说什么伤害两人感情的话,可是怀着这疑惑,她心底犹如猫爪子挠着一般,奇痒难忍。 终于,云婧川还是试探着开口,“神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可以回答我么” 说的很客气,秦珏听着自觉不适应至极,但是听着女子话音,好似关于前去吊唁慕子恒的事情还有缓和,忙不迭点头,“阿婧,你问吧。只要是哥哥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虽然觉得不可能,”云婧川一哽,贝齿咬着的嘴角有些发白,“阳平郊外,想杀了我跟小安子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派的” 秦珏闻言心口一沉,眸色跟着冷凝成冰。方才只想着把她留下,不叫她出现在长平王的面前,却忘了向暮然的事情要缓和一些才能言说的。 当时那般情形,所有人都死了,单是向暮然一人活了下来,若不是刺杀者也是他的人的话,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秦珏犹豫了。 坦白说,这个时候就是他抵死不认,女子也没有证据证实就是他所为,可是,方才他明明已经给出了承诺天底下,他可以对任何人出尔反尔,却唯独她,不行。 云婧川自然能感觉到秦珏的不安。当然这种沉默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答案了。 毕竟若不是他的话,该也不用这么久不能言说吧倒是这沉默的缘由,云婧川也颇为理解。 那个人那么卑微的想要她原谅他,怎么能这么大喇喇的说出,他曾经刺杀她这种真相呢 云婧川想了想,宽慰道,“其实,那些人真的是你的人也没关系,不要因为差点杀了我就毕竟,那个时候的我也只是一个与你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 “只是,”云婧川并没有在意秦珏面上一闪而过的欣喜,而是继续,“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对小安子动手呢是因为有心大盛的天下吗,还是” “嘘”秦珏手指竖于云婧川唇间,神神秘秘却又柔声道,“阿婧,若我告诉你真相,你可不能打我” 多么孩子气的话云婧川哭笑不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还能如何呢何况那个曾经差点死于非命的小安子如今还不是 再去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本已经体无完肤,还有什么真相是能置她于死地的呢可是这么神秘,难道背后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说吧,你知道我不会的。” 得了首肯的秦珏清澈的眉眼处终于有笑容漾了开来,紧接着却蓦地长叹一声。 “阿婧,你知道我有多执迷于大姑姑的,也就是你的生身娘亲。当初,大姑姑于大盛境内没了踪迹,再要寻却是十分不易的。偏巧,有人卖消息给我,而我也做些事情回报与他。而芸香阁阁主,便是这个交易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是很执迷,否则也不会倾一国之力来讨伐可能伤害了娘亲的爹爹。 想起那个直到最后都还在保全两国百姓的中年男子,云婧川心下又止不住的抽痛。小红说,秦珏是因为娘亲的画像所以才相信的,大概卖那消息也与这有些相关了。 这么说来 云婧川心下一咯噔,面容却平静无波,“倒卖消息给你的人是长平王么” 秦珏一愣,跟着却还是缓缓点头。接着望着云婧川有些苦涩的模样,原本准备出声安慰几句的,然则,云婧川却突然仰起脸笑的灿烂,“我知道了。” 却在秦珏跟着愣神的瞬间,一闪身越过秦珏,继续冲着门外走去,“不论如何,我还是想要去看看他。” 这孩子,怎么就是不懂他的担忧呢秦珏心下郁闷不已,疾步追了上去,随行在云婧川身侧,“阿婧你既然知道长平王是这般阴狠的人,为什么还要刻意出现在他的面前呢如今,你去与不去还有什么能挽回的余地么” 挽回的余地,没有。可是 云婧川提眸,“我就是想去送送他。” 在她那么孤独的时候,他收留了她;即使种种证据直指她是云家女,那个他认为仇人的女儿,可是他却还一如既往的记挂着她;甚至面对她的种种质疑和误解,他也从来都没有为此横生怨怼 她一直想要的那个真心待她,不掺杂任何的人,原来就在她的身边。是她愚昧而不自知,最后给了的除了伤害没有其他。 如今,他死于非命,她讨不得公道,却连去见最后一面都不能么 她已经为了长平王伤害了太多的人,也妥协了太多,如今,就因为惧怕那个人,便对她生命中出现过的这么重要的人视而不见么 云婧川固执的摇摇头,坚定不疑,“就算被长平王发现,哪怕是强行绑了回去,这一次我也是非去不可” 秦珏忧愁不止,然此时听得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伴随的是黑纱女子清清冷冷的声音,“丑女人,既然你这么为难,不被发现不就好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9章再没有以后 春风萧瑟,白幡烈烈。正午的阳光安静的倾泄下来,却也被这肃穆的气氛蒙上了一层凝重的色彩。 若不是门口孤零零的挂着招魂幡的话,或许都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有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当然即使挂着,城北临安院却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人。 门口人可罗雀,仅有一衣着孝服的婆子倚着破旧的木门而立,呼吸声均匀,眉眼紧闭,云婧川跟着秦珏与慕倾城二人大摇大摆的进门,经过时随意一瞥,倒是看清原是那天责骂云静的那个女人。 入门,下台阶,三人直达前厅云婧川本想质疑的,他们难道不是要避开长平王么这么大喇喇的跑进来岂不是被人看了个正着然一来一路向前根本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二来,二人皆是习武之人,想必比她更为耳聪目明的,既然他们不担心,她好似也没有要担忧的必要了。 秦珏与慕倾城二人疾步不停,云婧川边安慰自己一边紧随其后。然而,一路走去,原本就悲戚的心情跟着愈发浓重不已。 这院中景象竟然与上次一般无二,不说花圈一类没有,竟然连块白布都没有见到然而配合着这般景色,那前厅大门大开,黑漆漆的依稀可见停棺以及燃着的白烛。 棺前跪着同穿丧服的一人,妇人发髻,宽大的衣摆并遮不住女子较常人更为圆润的身形,只是猜测,云婧川也知道,那是她的妹妹,云静。 分明是丧事,然而堂中却静默的连丝哭声都不闻。甚至是云静,都只是微微俯了身子,一耸一耸机械性的往火盆中添着纸钱。 或许是厅堂太过于幽深,云婧川放眼望去,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的存在。不过也是一瞬间云婧川已然了然,这本就是幽禁小安子的地方,陪同而来的人本就没有几个,尽管如此,除了小红,那日见到的也算是见全了。 一国太子到最后,竟然连个额外相送的人都没有,云婧川心中也说不清楚究竟是阴郁还是烦闷,然心中终归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直叫人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黑漆漆的棺材安静的停放着,与原本就光线黯然的大厅中诡异的融为一体,远远的甚至都辨不清轮廓。可就是这发着黯哑光泽的棺材却偏偏像是黑洞洞的眸光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云婧川单是站着,就感觉自己仿佛要陷进去了一般。 “小心”突然,伴随着女子的惊呼,云婧川眉间一点刺痛,回神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然被秦珏从身后紧紧的抱了住,而她,竟然维持着前倾的姿势,手臂前伸,分明就是一副作势要冲过去的样子 “丑女人,你的手没事吧”经由慕倾城提醒,云婧川这才自伸着的手背处觉察到了隐隐的疼痛。一脸怔愣疑惑不明,缓缓回身,正好撞进了身后秦珏担忧不已的眸光中。 看起来,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可是云婧川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实感。眼眸空瞪,转回到先前吸引了她目光的一人一棺之上好似,自从看到那棺材的第一眼起,她就有些精神恍惚了。 虽然云婧川并没有她想要强行冲过去的记忆,但是,对于可能是下意识的做出的这般举动,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的小安子,那个曾经陪着她从阳平到都城,伴着她适应了这个世界的人,就躺在那里啊 思绪惶惶然转回到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她就撞进了他的怀抱中,犹如电视剧脑残桥段一般的剧情,记忆慢镜头特写播放,他拥着她,飘飞落地,白衫衣袂横飞。 “噗”他轻笑着,戏谑着,然而最后也没有把她丢弃在那片陌生的森林里。 他一定是个善良的好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曾经那么觉得,可那却被紧接而至的调戏完全湮灭了。 胸口发闷,脸颊发烫,一颗心仿若要从口腔中跳出来一般现在想来,那似乎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活着,作为一个全新的个体。 只是遗憾,她那个时候只记住了被调笑之后的羞愤和不甘。 也是,她那个时候哪里有精力顾得上细细思虑这些呢因为紧随而至的就是刺杀,以及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的逃亡。 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没有经历,满脑子的世界和平,纯良善意,总觉得保住小命是最重要的事情。第一次见到那么大范围的死亡,白日里还在调笑着的人,可能没过了多久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云婧川是震惊的。震惊到,脑中除了活下去,根本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可是到了这一刻,有些记忆,有些感觉却突然翻滚着涌动了出来。 第一次嚼碎了野果喂给他的时候,男子嘴角温软的触感直叫她脸红了许久。 还有拥着他于夜晚湿重的气息中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澄亮的星光,也曾有一刻为那种相依为命而暗自感到欣喜不已。 第一次收到的衣裙,她很宝贝的穿了洗,洗了穿,甚至后来云静想要借走的时候,她心中满不情愿。 从飘香楼背身向下满以为自己会死去的时候,男子出现后,隐隐出现过的感动。 还有被丢弃的前一天晚上,她因为害怕不敢入眠,死皮赖脸的非要跑到他的车驾中,趁着黑暗很小心的拽着他的衣角,心中也曾一片安稳 只是后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的心中,甚至来不及把这些感情予以发酵,然后,就掉进了别人为他们准备的巨大的陷阱中。 失望,仇恨,埋怨,不甘若是没有过曾经对那温暖的依恋,何至于这些情绪一经发生就完全失控呢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他就该存在在她的生命中的。就像日日能见到的太阳,随时能呼吸的空气一般的存在着。她该是从来没想到他们会分开,会经历那后来种种。 总以为,她拉着他的衣角入眠的时候,下意识里以后的人生还会有很多个那样的时候。甚至就在几天之前,突然被那么冷漠的对待的时候,心里也隐隐觉得,没有关系,反正还有很长的时光,总有一天,会如从前。 然而,期待着以后,却没有想到会没有以后。 他就安静的躺在那里,那个曾经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人,那个暗自陪伴了她这么久在她的身后守护着她的人,就躺在那里,可是她却不能上前。 她也上不了前。 愈发走近了,却愈发不敢靠近了。似乎,在没有见到他的脸之前,她还可以想象,那里的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丁,但若是见到,就连想象的余地都没有了,不是么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是么 那个曾经一度让她伤心至极,恨不得绝交恨不得永生不再见的人,是不是真的就这么再也见不到了 受了伤却还满不在意依旧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紧紧的盯着大厅的棺材,不发一言,泪无一滴,瘦弱的身形却放佛要跟着这清风飘散了一般。 秦珏终于情难自制,上前一步,自身后将云婧川拥入了怀中,右手上移,轻轻的遮住了她的眼睑。 “阿婧,你还有哥哥。” 虽然知道这样说着半分无用,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并不能被等量替代,可是秦珏还是不自觉安慰出声。 “跟哥哥回北越好不好哥哥一定会护你安然,用余生跟你,跟大姑父恕罪,你跟哥哥走好不好” “啪啪”清脆的两声拍着手掌的声音之后,秦珏循声望去,却见着从他们方才进来的大门的方向有一红衣男子缓步渐近,墨发随意的拢着,一脸玩味的笑意道,“好一副兄妹情深的戏码啊” 然则,面目俊秀与否倒在其次,关键男子还顶了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秦珏当下怒不可赦 虽然上次相见因为受制于此人受的伤事后也都被以灵药医好,云婧川的毒也多半是亏了他才得以抑制,甚至是手脚的伤也同样,可再见面,却还是勾起了些不好的回忆。尤其,这人还顶着一张他的脸 秦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样貌居然是那么丑陋着的 “你来”后半句“做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出口,秦珏就眼见着身畔原本护着他们的黑纱女子相当热情的冲着来人而去,临近了,并没有出声相唤,却是微微低头致意,当是打招呼了。 这名为万言的女子是这个人的人 由于上次慕倾城出现在小巷的时候,秦珏已经半昏迷,所以并不似云婧川一般知些内情。倒是上次此人只是施救却一直没有将他们的消息泄露于长平王,还是让秦珏稍感安心。 不过这种安心也只是暂时,因为秦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时那人救他们,唯一要求就是让云婧川前来见一面慕子恒却不知原因为何 这人,又是什么身份 顶着一张秦珏的脸的中年男子脚步不停,愈发走近了些,错身而过的时候,别有所思的瞥了一眼云婧川,嘴角笑意却是更甚,只道,“我来送别故人之子,却不知你们此行又是以什么身份前来呢朋友亲人亦或者” 男子故意卖个关子一般轻飘飘的猜测,“爱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0章酆洛设局 闻言,云婧川身形一震,眼泪登时就掉了下来。 秦珏只觉掌心一片濡湿,跟着脸色愈发铁青,下意识将女子拥的更紧了些,带着不经掩饰的戾气道,“前辈探前辈的亲,我们尽我们的心,这中间应该没什么冲突吧何必还做出这种暗箭伤人的勾当呢” 边说着,秦珏若有所指的望向了云婧川手背上还缓缓渗着血迹的伤口。明是问责,心下不由思忖着,要怎么说服女子跟他先离开这里呢 这中年男人太过于不寻常 不仅知道他与阿婧之间的种种纠葛,甚至还利用他的身份去以通敌之嫌去陷害慕子恒,甚至根据他出行能堂而皇之的用着长平王的车驾,这就说明二人之间必定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是,既然如此,却又为何帮他们遮掩,而未把他们的行踪告知长平王呢 分明没有什么交情的,那么,一定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了吧 听得秦珏的指责,男子却并未生气。反倒是照着他之前常常做的那般神情,掩嘴轻笑道,“哎呀,北越秦太子倒真不负传言,薄情寡义的紧呢。莫不是忘了,先前是托了谁的福,你们兄妹此刻才能如此相亲相爱” 秦珏喉头一哽,气息却并未松软半分心道,他又没有求这人帮忙,就算不帮,总有一天他也能求得女子的原谅退一万步说,即使不能原谅又如何呢他本就犯了错,那是应得的惩罚罢了。 而且,即使在这事情中,这人真的帮上了一点小忙,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恃宠而骄进而伤她 只是秦珏呵斥的话还没有出口,那头男子突然眸光幽深的望向停棺的大厅,嘴角微微上扬,“而且,秦太子功夫不弱,怎么就看不出来令妹的异样呢” 听语气像是鄙夷,然则那唇角却有疑似苦涩的意味现,但也只是一瞬,快的倒叫偶然看见的秦珏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秦珏心里清楚的很。那时若不是突然受伤引发的刺痛,他的阿婧怕就要恍恍惚惚的冲进灵堂了 作为一开始就出现在云婧川身边,几乎见证了女子与慕子恒之间纠葛的旁观者,秦珏自然清楚,云婧川对慕子恒自然是不同的。在意是真,难过是真,心痛也是真,但是却好似无关男女情爱。 “可有一点点,真心喜欢过我” 当初在长寿宫,秦珏坐在墙头,清晰无比的看到了女子脸上的不安,羞怯,甚至是小心翼翼。那才是一个面对着喜欢的人的女子该有的神情吧 所以,若不是足以覆灭理智的情感,应当不会做出那般未经思虑的举动。那么,这么匪夷所思的 秦珏一震,南秦 根据手上的密报,南秦那里近期该是因为那位大祭司的性命忙的焦头烂额的,怕是根本没有余力介入到大盛的内斗当中。何况,酆洛对阿婧的心思久久浸润红尘的秦珏焉能不知若是出现,分明也该是站在她这边的,因何会 就像是为了验证秦珏的猜测一般,了什么。但是单看着二人那般亲近,甚至犹如情人之间的厮磨,秦珏愈发怒中火烧 出来一个面具脸也便罢了,现在冰块脸也要跟他抢阿婧么 下意识跟着紧拳,却没防备已然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脑中忽有女子的厉喝,“快点带她走” 秦珏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 五指成勾,错身回探,酆洛一时闪避不开,只能将云婧川推至一旁,而一直守望着的慕倾城见状也上前抢人,三来两去之下,接续着带着云婧川远远的逃离了争斗之地 酆洛见云婧川被夺,面色稍有些慌乱,瞳孔异色,却恍然发现没了作用。下意识望向带着云婧川逃离的慕倾城之处,却在闪神间被秦珏一掌正中胸膛 “恩”秦珏并不恋战随即远走,酆洛接连后退,一口鲜血涌出,一片焦黑之中,不知被何时蹿出同色白衣女子扶住了酆洛。 “大人” 本来还健康的神色一瞬间变得灰败,于侍祭怀中,酆洛缓缓睁开眼睛,却跟着冷声吩咐,“不用管我,快去追他们。务必要把她带回到长平王的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1章他的不幸 “万言,你放开我”云婧川虽然没有动手推开慕倾城,然言语间已然有些急切 慕倾城耳根一动,身形飞快的掠过楼阁,跃起的间隙回身相望,看清跟上来的是秦珏,才稍稍放心。接着步履渐缓,随意的拐进了一幢高宅大院。 看着是随意跑进去的地方,然而落地后黑纱女子却熟稔的很,明是干净整洁的不可能无人居住的地方,然则一路走去却根本没有见到人影。甚至最后,女子七拐八绕却是带着云婧川钻进了一处小院的主屋 一如既往空无一人,只是,屋中装饰淡雅精致,主人就算不是女子,怕也是个喜洁的公子。云婧川心有疑虑,然则还没能问出口,也没能对把她直接带到这里提出抗议,黑纱女子即一手甩下云婧川,随即神神秘秘的跑出门外。 带她来的人都出去了,云婧川自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心里焦灼的跟了出去,却见着女子自怀中摸出檀香一类的东西就着火折子燃了,待到香灰散尽,刚好迎上紧跟而来的秦珏,回身又是一手犹如提溜包袱一般强行拽了云婧川进屋。 “丑女人,你不能回去”慕倾城性急,心下自然清楚云婧川接续会说出什么,等不及秦珏好言相劝已然开口先发制人,“南秦大祭司突然好转必然有异此次专程设局,定是有所图谋的” 秦珏虽未出声附和,但闻言缓缓点头,表示认同。 意见一致,外加不约而同的堵在了紧闭的屋门口云婧川清楚若是不解释清楚,想必不好顺理成章的离开。微微叹气,半是赌气般就着矮桌旁的红木圆凳坐了,这才幽声道,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落大哥一向待我极好,此般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以长平王之前的要挟来看,这次也不出那般而我,只要见着落大哥身体无碍,小安子不死,也就足够” “风流鬼,呸慕子恒已经死了啊”秦珏没等云婧川话音落,即插嘴道,“那时那院子的景色你也见到了,房子都烧成那样了,人没死还正常么何况,据说尸体也已经找到了” “烧死的”云婧川惊而起身,局促的跑到秦珏面前,拽着他的衣袖仰头疑问。 虽然没能听清二人谈话,但就云婧川这反应,秦珏就已经猜的出来,大概是些什么内容。 想必是那酆洛说了什么误导了她,才让她觉得慕子恒还活着――可是说到底,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她当是知道他不会骗她,可是,下意识里仍是觉得慕子恒活着,甚至是看到了那么明显的场景之后,仍不死心。 当着云婧川灿若星光的眸子,再次宣判对于女子来说甚为不同的那人的死亡,这对于秦珏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哽了又哽,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措辞,云婧川通透,见此,心下已经明白了**分。无力的垂下手臂,接着整个人如同失重了一般瘫倒在地。 慕倾城想要搭把手扶云婧川起来,然而刚伸了手即被秦珏眼神制止。反倒是他自己单膝而蹲,伸出的手掌颤抖着,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覆在女子的额发之上。 有一下没一下满是怜爱的轻抚着,秦珏最终也再没有就慕子恒的事情做出解释。 丑女人慕倾城心口紧缩,这样的失魂落魄的丑女人她见过不只一次。 上次丑女人以为是她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是疯疯癫癫又是请求又是争执的,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先皇 分明,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她就是千语。 凭着那些过往,以及刻在心口的伤口不愿意原谅长平王,可为什么在明知道那些斑驳中有她的杰作却还是要对她那么好呢 为什么不恨她呢为什么不只原谅她,甚至在所有人都开始遗忘她的时候,还那般记挂着她 是个不折不扣的笨女人慕倾城不忍的别过脸,心中酸涩不已。 就像是现在,一个南秦人,值得她这般么早些时候明明斩钉截铁的不愿意回去的,可是为了这种不相干的人的性命、自由,就能毫不犹豫的牺牲掉自己么 还有,那个曾经被慕倾城称作太子哥哥的男子 慕倾城其实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慕子恒在她心中的定位是什么。 于外,他是宠爱她的兄长,她也总是粘着他,给他找各种事,惹了祸就丢给他,摊上事也甩给他,看着是因为信任因为喜欢而那般依赖,可是私底下,不知为何,她却与长平王更为亲近些。 尽管那个人总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可是,面对这那样冷漠,甚至是冷情的人,慕倾城心底却偏偏会生出一抹悲戚来。 于内于外,那人都是强者。凭着步步为营能把原本铁定会继位的慕子恒从太子的宝座上拉扯下来,就不会是一般人。甚至对于可能是在意的女子,更多的时候也都是用着强势的办法留在身边。 分明是强大到根本都不需要同情的存在,可是慕倾城从第一开始就莫名觉得那人身上有让她感同身受的心疼。 悲伤的,孤独的,仿佛就在看着自己一样。 当然之前的慕倾城是不能理解这情感的。那时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城公主,整个大盛,只要她想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因为即使做了,那些宠爱她的人也都是对她小惩小戒一番,根本就不会动真格的。 所以就在这种背景之下,其实对于慕倾城来说,她缺的不是宠溺她的存在,而是一个能触到灵魂的人。 长平王如此,有着梦中那个孩子薄茧的触感的向暮然亦是如此。 而今,慕子恒身死,慕倾城并不是不难过。只是,大约曾经是皇家人的关系,秦珏说的那番,她反而更能感同身受一些。 对于那么骄傲的人而言,失了皇位就是失了尊严,而失去爱着的女人,大约也就没有什么能支撑起他的信念了吧犹如空壳一般的游走在这世间,看着爱着的人在别人身边幸福或者是不幸,对于他而言却都是一种不幸。 若是慕倾城自己,也是宁愿死去的。 不管到底是因何而死,自己动手也好,他人动手也罢,重要的难道不是这结果 可就在他们这些人平静的接受慕子恒已经死亡的事实的时候,那样的丑女人却悲伤的不能自已。 震惊着,否认着,蜷缩着,抽泣着,失魂落魄一般,就像拥有着真心一般。 真心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慕倾城的心跟着异样的跳动了一下。然而手轻轻抚上胸口的时候,那动静却又恢复成往常一般的,虽然节律跳动,却压抑而服从,简直就像是失了灵魂一般。 还有真心么 慕倾城第一次这么问着自己。 只是思虑了许久,最后得到的结论却是,她认为自己拥有的那真心,或许只是自己的私欲罢了。就像对于丑女人给予的好,会加以回报,但是永远也做不到像是丑女人这般,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去成全别人的幸福 包括现在还留在这里,或许,保护丑女人也不是出自假意,只是,更多的,还是为了那个芸香阁阁主吧 自从听到那个人的消息以后,慕倾城知道,她的心已经乱了。 埋怨,悲伤,甚至绝望,但是都敌不过心里疯狂涌出的想念。 想要见到他 慕倾城想象过,或许一见面她会歇斯底里的叫嚣着,埋怨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她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也或许,一见面就会眼泪汹涌,多少怨言到最后只会化作一句“好久不见”,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到他吧 当然可能会想要告诉他,分开的时间里她所有的心情,母妃死于非命的时候,又是怎样的绝望,就像曾经多少次她曾于他身边的那般模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化一场家常。最后告诉他,她有多么的喜欢他。 也是看着云婧川这般痛苦,才让慕倾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渴望幸福 爱恨嗔痴怨怼,到最后不过是互相折磨。大概那个常常宠溺着她的兄长魂归离恨天的时候,也不曾想到,他爱了那么久的人,此刻因为他的死亡而悲痛不已吧 女子瘦小的身形愈发蜷缩,虽然感受着他的关心,却像只蜗牛一般把自己缩到了厚厚的壳里。秦珏心痛,终于还是继续劝阻,“阿婧,慕子恒已经死了,那冰块脸既然已经醒来,定然是有着安然离开大盛的能力的,你也不必担心,还是跟着哥哥走吧,好不好” 哥哥 云婧川起先真的是因为慕子恒在哭泣着的,然而到后来,当男子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脑之时,也或许是柔和的声音自称“哥哥”之时,云婧川脑中记忆流转,从阳平开始一幕幕接续播放。 曾经一个个给过她温暖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些不知下落。 如今,小安子已死,落大哥可以自己离开,她还有什么必须要出现在那个人身边的理由么 若是不出现反而是好的吧 若是一开始她没有出现,大概也就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了吧 哭声大了一些,到后来把脑袋埋在他胸膛的女子竟像小孩子一般,张口大哭。秦珏一时间愈发无措,然就在这个时候,门哗啦一声被推开。 算是意识还清醒的秦珏和慕倾城二人登时警觉的望去。 “怎么才来”秦珏心口微松不满的抱怨。 而那进来的浑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男子却是惊异的望向了一旁的慕倾城,“你怎么” 似乎意识到言语失误,男子立马更正道,“这位姑娘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2章一个朋友 秦珏顺着芸香阁阁主的目光望去,随意的瞥了眼呆立着的慕倾城,愣了一下,沉思片刻后愈发将哭泣的云婧川拥紧了一些,淡淡道,“一个朋友。” 本也没有错,阿婧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尽管说起来,秦珏直至现在都没能记住被慕倾城用作化名的那个名字。 得到敷衍一般的回应,芸香阁阁主也没有再深究下去。秦珏也只当男子是为了安全考虑随意一问,实际上,那人如秦珏预料一般接着转向秦珏怀中的云婧川身上,喉头一松,声线平平,“云姑娘,好久不见。” 慕倾城自恃耳聪目明,这个时候却开始怀疑方才那时她是真的有听到男子与她说过话的么 “你怎么”好像是这么开口的。 那人刚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这让慕倾城不禁心生期待他认出她了么就在她一句话都能窘红了脸的纯情男子,更不是那个曾经任由她欺负并且还会用温柔的语气唤着她“倾城”的那个人。 如今的他,是丑女人的属下。 所以看着主子难过拥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即使是以那种维护者的姿态也是,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啊,若不然,怎会说着“好久不见”呢 可是即使拼命在安慰着自己,慕倾城也无法控制自胸口层层翻涌上来的酸涩。这算什么她难道是在嫉妒丑女人么 “向大哥,小安子他死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我好不容易把他护着逃出了追杀,可是,就在这都城,他却还是死了” 秦珏有直截了当的说过,向暮然的身份。而在秦珏的认知中,云婧川也该是已经接受了这一切的。可是就在真正见到了的时候,她居然扑到了这人的怀中,哭泣着,犹如小孩子告状一般的,诉说着。 秦珏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之前她拥着那明显不安好心的酆洛哭诉也就罢了,毕竟那人与她交情也颇深,可是,现在这算什么一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芸香阁阁主也比屡次陪伴在她身边的他重要了 秦珏很生气。 不忍埋怨云婧川的秦珏把这笔账自然而然的算到了斗篷人身上。怒目圆睁,那原本天然带着笑意的丹凤眼中,似乎要被怒火吞噬掉了一般 可是芸香阁阁主并不自知,竟然用着秦珏先前的手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女子的墨发,嘴角松动,犹如梦呓一般呢喃着,“没有关系,这不是云姑娘你的错。太子殿下命该如此,不要太过自责,这若是叫殿下知道了,却是走也走不安稳的吧” “够了”不同的方位发出了两声抓狂的喝止。 其一人自然是眼红不已的秦珏,另外一个自然是难以自制的慕倾城了。 然而,紧抱着的二人并未因为这声呵斥而有所顾虑,却是秦珏惊异不已的看了过来就说这芸香阁阁主已经天人共愤了,连一个根本没什么交集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秦珏自是欣喜,眼睛眨巴眨巴满是期待,沉默的就等着慕倾城发飙好叫那两人分开呢,然而黑纱女子迎着这期待,语气却蓦地软了下去,轻声道,“还没有成功甩掉南秦人,长平王想必也在找丑她的下落,久别重逢的寒暄可不可以稍后” 慕倾城紧张到心脏都要爆裂了一般。这还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跟男子会以这样陌生的一种关系相见。而事实上,虽然他可能觉得没有什么,她却是要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找的借口虽然是那样,但是实际上却是因为,他用着曾经宠溺着她的语气在宽慰着丑女人那般温馨的场景,慕倾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若说真相是,他不联系她,也不想回到向暮然的时候,可是为什么单单在丑女人存在的时候,他却又成了那个憨厚诚实的模样呢 那样子,难道不是她专属的么 慕倾城是嫉妒嫉妒的快要发狂了她不敢想象若是再这般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看下去的话,心里的怒火会把自己燃烧成什么样子 实际上,她已经有些控制不了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丑女人那般柔弱可怜的模样竟然是那么的丑陋。慕子恒身死,难道就她一个人难过么身为曾经的妹妹的自己也好受不了太多不是么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有她,需要这样靠在那人怀中被小心的呵护呢 是丑女人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慕倾城的心底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可是,她又是多么的不想去恨那个算是她唯一好友的存在 所以,到此为止吧 慕倾城清楚的知道,她自己其实很胆怯。可是,她又没有可以继续胆怯下去的理由。 娘亲,身份,名字她失去了那么多,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了。而那个人,对于就算是曾有拥有许多的她,也是最为迫切的。 她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所以,就当她任性,就当她自私,就当她忘恩负义,可即便变成那么卑劣的存在,她也依旧想要留住这生命中唯一想要 然而那带着温柔笑意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冰冷,那对着丑女人轻柔的声音却像是锥刺一般直直的刺入慕倾城的耳膜,“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的呢” 慕倾城心口绞痛,但脑袋低了下去,再低了下去,最后声如蚊呐,“一个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3章软肋 “外头情况如何了”经由提醒,秦珏暂且将先前那些冲动搁置一边,目光如炬的盯着衣着斗篷的向暮然。 本来已经在耐心等待回应,然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急匆匆道,“对了,阿婧的东西都拿到了么” 向暮然略一沉吟,眸光复杂的望了怀中的云婧川一眼,有些犹豫的回应,“长平王都贴身保管,所以” 她有什么东西落在长平王那里了么云婧川本来脑子浑浑沌沌,偏巧这句话钻进耳朵。 ,是何等愚蠢的作为 即使再强大的猎手,也懂得在孤注一掷之前先低调的隐藏自己,可是,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不管不顾那个时候,秦珏就知道,这场大盛皇位的争夺战,慕子恒必输无疑 人不是不能有软肋,但是却不能那么大喇喇的暴露于人前。 可是,而今云相阁阁主已经反复提醒,甚至不惜在云婧川面前撕破脸皮言说,该是已经看出阿婧就是他心底的那个软肋了吧 没错,秦珏否认不了女子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只是他从没有想过,现在的自己会步着慕子恒的老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秦珏并不知道,但是唯一清楚的是,当女子哭泣,他会跟着心痛,女子微笑,他也会展露笑颜,而在得知她被绑,急急忙忙赶回来终于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一路上紧悬着的心“噗通”一声落地 他的世界终于还是没有崩塌,那一瞬间,秦珏真心那么觉得。 没有什么会比她更为重要,秦珏终于还是承认了这一点。 权利固然是极为重要的,但是,那只是他为了守护她而必须的具备罢了。 那人没有说错,没了北越,他可能真的很难守护她,但是就算没了北越,他还是要优先守护她 “阿婧,”秦珏拉着云婧川的手,让她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深吸一口气,柔声,“阿婧,不要去理会这些事情。那不是你应该担心的。再说了哥哥哪有那么不堪一击呢哥哥希望你跟着回北越,但那只是为了方便照顾你。若是退一万步说,你选择留下来的话” 秦珏喉头一哽。对于他而言,要自在的承认她喜欢长平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虽然这么假设,但实际上他根本不想要她留下来 他只是不想勉强她,不想逼着她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就在刚才其实他也有想过,可能对于他而言,北越是家,可对于女子而言,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大盛诚然不是她的好归宿,但是北越,却也未必是吧 所以顿了顿,秦珏还是提出了第三种选择,“或者阿婧想要去什么地方,哥哥就陪你去。天下很大,总有一个地方,阿婧一定会喜欢并且愿意停留的。” 男子的眸子一如既然的清澈,水色晕染,犹如宝石般晶莹剔透,就是经由这样的眸子中提纯的目光,让云婧川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相信,而事实上,她甚至有很长的时间觉得,果然不愧是成为她狐朋狗友的第一人。 他是懂她的。 天下之大,也总有很多新奇好玩的存在,可是她想要的从来不是眼花缭乱的观赏,而是一个归宿。 行走是很疲惫的,更多的时候,她愿意停留下来,看过往飞速划过,听雨看花,等待时光飞逝,而人影匆匆。换言之,即使时间再快一些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身边还有着一起看尽繁华的人。 以前,她以为长平王会是那个人,所以她义无反顾的爱了他。可是他的心那么大,装的了阴谋算计,甚至是大盛抑或者是整个天下,却从来都放不下一个她。 他停留,不是因为他想要留下,而是因为他需要留下,在他的人生中,前方还有很多在等着他,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在意一个路过的人。 云婧川不可否认,她动心了。 而且,就是这刻,她也毫无留恋了。 曾经,云婧川以为远离即能换得小安子的安危,所以在那个默默守护着她的人还在的时候,她为了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他,说了很多违心的话。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即使远离,只要那个人心里有她,那么她就是软肋了,并且无可避免的会被作为棋子去牵制她在意的人。 所以,这一次,她不再想要那样了 云婧川并没有推开秦珏,只是怪过头冲着身后的向暮然道,“向大哥,我想跟着你们离开。这样神棍也就能好好应付战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4章 选择 向暮然在静默的盯着云婧川看了半响,直至确认了她不是在说笑,这才单膝跪地,颇有些艰难道,“属下遵命” 秦珏闻言,挑衅般的对着向暮然挑挑眉,末了紧紧抓着云婧川的肩膀,欣喜不已道,“也不等了,这便跟哥哥一起走吧。” 云婧川刚平静的点点头,身后突然有女子弱弱的声音传了来,“丑女人,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走” 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一瞬间,云婧川居然从女子斑驳的面上清晰的看到了难过。 难道是因为这许久以来众人忽略了她的存在的缘故么云婧川也不知道。 万言救了她,原本是应该毫不犹豫的答应的。然云婧川喉咙口一哽,带着歉意回应,“万言,我们情况复杂,怕会连累你。而且,你是长平王那边的人吧” 慕倾城一怔。 她不明白为何云婧川会那样去猜测她的身份,或许是因为先前她有为长平王说话――可那分明是事实啊,她却也没有添油加醋的帮那人啊 要知道,那人利用了她母妃,又见死不救,她不恨他已是难得,若不是因为这丑女人,她缘何会―― 云婧川只以为女子不言不语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略一沉吟,终于推开秦珏,回身面向黑纱女子,“万言,很感激你屡次相救,也多谢你没有把我的事情告知长平王。只是,小安子遭遇不测,如今我冒不得一点险。至于倾城的事情,你要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下落的。” 慕倾城下意识慌乱的摇摇头,“我不是长平王的人,又怎么会把你的消息出卖给他呢而且,若是你不肯带着我,我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有丑女人的地方,那人会一直存在着,如今,她不跟着他们,还能去哪里呢 云婧川面色凝重,墨黑的眸子中目光坚毅。这个时候却是向暮然罕见的开口,“少主,其实今日属下在城门那里见到一人,因为与您颇有些渊源,所以就带过来了。” 边说着,轻拍了拍手,声音刚落,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半刻匆忙的脚步声后,有个黑影撞开一旁的慕倾城猛地扑进云婧川的怀中―― “阿姐” 若不是因为看到那十个指节上仍旧暴露的残缺,云婧川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是云静来了。 云婧川单手安抚的拍拍挂在脖子上的女子的后背,一开口即是轻斥,“谁叫你跑到这里来的安然的待在云雾山不好么” 闻言,缺了指甲的女子猛地落地,嘴角扁扁,眉毛斜斜弯曲,眼眶蓄泪,“阿姐你见到静儿都不开心的么阿姐你知道静儿多艰难才从阳平跑到都城的么阿姐你知道静儿有多担心你么” 连珠泡似的三个发问倒句句是控诉,云婧川轻叹一声拂去女子的眼泪,无奈道,“可是阿姐这便要离开这里了,你可知你这么贸然跑来,若不是向大哥刚好碰见你的话,你就见不到我了。” 同样裹在斗篷中的女子破涕为笑,却是近前复而钻进云婧川的怀中,“那静儿便跟着阿姐走就好,阿姐去哪里静儿就去哪里阿姐再也不许抛下静儿一个人了” 慕倾城起先并不明白男子为何在她相求云婧川带她一起走的时候,要说见到了什么人。直觉有深意,却没有一刻比现在体会更深。 那个人,那个她曾经喜欢了好多年的暮然哥哥,是在拒绝与她同行吧 若不然,即使碰到了什么人,又何必非得现在说呢 他的打算不过是想让丑女人觉得带的人已经够多了,根本没有余力再去带这样无关紧要的甚至是长平王属下的“一个朋友”吧 慕倾城眼睛紧紧的盯着从方才开始总算眼角有些浅浅笑意的斗篷男子,期待从那人眸色中看出点不一样的神色来,然而眸光清浅,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丝的不忍或者是愧疚。 慕倾城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上前把脸上那堆伪装除去,想要大声告诉那个无所谓的男子,她是谁,又曾经为了走近他经历过些什么 或者即使告诉丑女人真相也是好的吧 慕倾城突然欣喜一般的走近云婧川。若是丑女人的话,一定能理解她的吧 她经历的痛苦,为之付出的努力,她所有的挣扎,甚至是这样卑微的想要留在那个人身边的心情 都能理解的吧 只是外面突然而至的动静却叫慕倾城猛地停下了脚步,耳根一动,就在理智还没有能跟上反应的时候,厉喝一声“小心”向前一扑,正好推开了原本背对着门而立的向暮然 没有兵器,情急之下慕倾城只能化掌为剑,然而过了几招几式之后,慕倾城被击中胸口蓦地后退了好几步,伴着的是蔓延于掌心的瘙痒慕倾城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心口就跟着一紧 是毒 下意识的算是求救一般的望向被她护佑着的身后,可不看还好,只一眼直叫慕倾城心如死灰 云婧川护着那名为胡丽静的女子,北越秦太子在云婧川身侧张开双臂以护佑者的姿态守着那二人,而向暮然 他只是淡漠的看着她。负手而立,没有挡在丑女人身侧,却似乎也没有上前为她帮忙的趋势可是,方才那个时候,若不是她出手的话 若不是她出手,以赶来的侍祭的身手,加上些南秦异术的话,就是不被受制,最起码也会像她一样中毒的吧 可是就算她出手又如何呢慕倾城黯然回身,一切都是她的心甘情愿罢了。爱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存在啊,即使知道前路灰飞烟灭,可是爱了便是爱了,本就是最义无反顾的选择不是么 许是知道慕倾城已经中了毒,侍祭并没有招招相逼,反而静默了下来,眸光冷冷的越过慕倾城望向了云婧川,只道,“你真的要走” 云婧川本已经答应了酆洛,此刻却又想离开,一时间其实有些窘迫,不过尽管如此,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侍祭见状却又继续,“就算大人会因为你的决定而死,你还是会选择离开么” 云婧川有些犹豫。当时答应酆洛要留下,也半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坦言之,她是害怕着的。那人对她的好,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来的,她非草木,如何能毫不犹豫的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呢 秦珏反手握住了云婧川有些发凉的手心,同时移动身体,将云婧川完全挡在身后,也隔开了侍祭冷若冰霜的目光,却是轻声对着身后的女子道,“阿婧莫怕,一切有哥哥在。” 云婧川提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并不十分健壮的背影。 这个名为她哥哥的男子,身为一国太子,本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可就是这般却还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滞留在大盛,甚至就在国家存亡的关键时候,还因为她又跑了回来 落大哥是很重要很重要,也曾经为了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那恩情她可能一辈子都还不完,可是她又怎么能以身边这个人为代价去换回落大哥的存活呢 人命不比其他,不是能等量交换的存在。而她,早已经决定要与她最后的这一个亲人在一起,况且,还有胡丽静,她怎么能让这身世飘零的女子再一次落入长平王的手中呢 云婧川咬咬唇,于秦珏身后犹豫不已道,“侍祭,我们一起离开不行么落大哥既然已经醒了过来,回南秦难道不行么那个受制于长平王的理由难道不能告诉我么” “哼,哈哈”侍祭起先还只是冷哼一声,听到最后那句后,终于仰头嘲讽一般的大笑,“那个缘由就是告诉你,你就能改变决定么” 云婧川沉默,侍祭了然,“我早就知道,大人在你心中无关紧要,可是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到了这里期待至少不比从前,也还算是朋友不是么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你甚至都没有询问一句,大人身体如何,又是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女子喉头哽咽着,云婧川听着也跟着心痛不已,正想着怎么开口安慰几句,或者想个折中的办法出来,然侍祭突然厉声,“也罢,既然不在意,那就杀了你好了反正共生已经被解,以后也不用再担心杀了你会让大人替你陪葬了” 说着执剑直刺 慕倾城本想回身相救,可动手的一刹那,中毒的手臂剧痛,甚至眼底一黑,蓦地瘫软在地 临倒地的时候,看见有黑影一闪,却是错身而过。 慕倾城于匍匐的地面上张开了眼睛,丝丝冰凉自地面渗透入肌理,这让本已经脱力的她恢复了一丝神志,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向暮然挡在那几人身前,单手握住了剑锋 不能啊南秦人既然肯下毒对付她,那剑也定然是淬过毒的,是不能直接用手的啊 粘稠的血液顺着剑身一寸寸晕染开来,最后滴落在地。未几,如慕倾城预料的一般,男子面色铁青,本来睿智的目光接着有些涣散。 他说,“居然,淬了毒” 侍祭嘴角斜斜上扬,没有回应向暮然,却是越过斗篷男子直直的望向了挡在云婧川身前的秦珏处,唯恐天下不乱道,“秦太子,我知你一向看不惯我们南秦,但是,要不要我好心告诉你,你们北越传国玉玺的下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5章 风筝 政变对于发动的人来说,是起义,而对于承受的人来说,却是篡权。当然,若是失败的话,无论开始的时候是怎样的初衷,最后也都会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 秦梓莞就是一夕之间由人人宝贝的郡主变成阶下囚的。 父兄惨死,家道中落,一夜之间,家仆四散而去。 少年皇帝派人围了整个王府的时候,她还因为前日里得了风寒而睡得昏昏沉沉,亏的一个老嬷嬷提醒这才匆忙出门。 瘦弱的身形上只搭了一件薄薄的外衫,鞋子在跑的途中掉了,素色的脚丫就那般在寒风中大喇喇的暴露着。可就是这般,还是在王府后院刚好撞上了亲自抓捕的秦翎,当时的少年皇帝。 被一群整齐列队的重甲兵士簇拥着,还有些许未长开的面上是不容质疑的冰冷,那曾经亲昵的唤着“小莞姐姐”的嘴角却是微漾,用着与以前一般无二的温柔的声音道,“拿下,押入大牢候审” 坚决到不允许她有一丝的辩驳――也是,她毕竟是父王的孩子,那个想要夺了秦翎天下的被千夫所指的父王的掌上明珠。 如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不过是他们这些男人们之间权利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父兄的阴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经历了怎样的波折之后才步入了死亡,就像她不知道,那样看起来纯良的孩子面上还会有这样分裂的神情――看着满脸温柔,言语中却有着嗜血的笑意。 说到底都是面具吧。父兄如此,那孩子也是如此,皇家,从来便没有善良一说,毕竟对别人的善意可能就是对自己的利剑。不怪他们太狠毒,只是迫于生存。 然而他们的面具却只欺骗了她一人的天真 被关押到老鼠蟑螂随处可见又好似冰冻三尺的牢房之时,秦梓莞曾经以为,她的人生会像日后看到的挂到皇城城门口的旗杆上的父兄一般终结。 而其实,她这样身份的人,那样死亡反而是解脱,如若活着,反而会是无比屈辱的历程―― 而她不愿意苟且。 可就在撕了外衫系成长条悬于屋梁准备自尽的时候,利剑飞出,划破绳索紧紧钉入后墙,发出了清脆的叮咛声。而伴着这声音,有着白色宫装的女子莲步缓入。 秦梓莞赤着臂膊摔倒在冰冷的地面,冻到牙齿都似乎打结,见着来人,却是不紧不慢的坐起身笑着嘲讽,“哟,这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么怎么得空来这种不入流的地方,也不怕脏了您的衣裳” 女子绷着绝色的面容,不发一言,然而径自将一套衣裙丢在了秦梓莞的脚边。 秦梓莞随手一提,看清楚原是最低等官婢的服饰,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虽沦为阶下囚,却也不会去做服侍下等奴才的事情以求的生存 他们也算相交多年,甚至幼时,这姐弟二人于宫中受欺凌,她也没少帮衬。这下子却好,一个抓了她,另一个却是直接跑来羞辱她的 嗤之以鼻,却仍旧心酸不已。她也是平凡人而已,焉能不求回报的对待别人 那女子见状终于还是微蹲,没好气道,“正因为旁人觉得根本不可能是你,所以我才能将你带出去啊若不然,你是觉得我给你拿绫罗绸缎珠玉钗环来,能更不容易被发现” 你我相称,一如曾经。秦梓莞意识到女子话音中的意味,突然泪如泉涌―― 就是父兄死去,家道中落,甚至都被关押牢房都没有哭泣的秦梓莞,此刻却根本不能抑制自己眸中的泪水。 竟然是来救她的么 女子没有给她继续适应以及感动的时间,只愈发靠近,扶着她的肩膀道,“小莞,听阿姐说,出了皇城,一路向西南方向去便是盛朝,在那里隐姓埋名的活着,总好过留在北越受尽屈辱” 背井离乡么秦梓莞犹豫不决。她自小到大,连皇城都没有出过半步,莫说去大盛了,就是所谓“西南”方向她都辩不清楚,这样的她能去的了哪里呢何况现在非常时期,出宫门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再者,去盛朝与南秦难道有什么分别么或者,若是要隐藏自己的话,北方那些小部落难道不是最佳选择么 女子像是猜到了她心底的这般疑虑,眼眸向后谢谢看了一眼,当下就有仆从拖着一个脑袋上罩了黑布的人前来,临近即被扔到了地上,而那人在扑地后,竟也发出了丝呻吟声 听着有些痛苦,似乎是受了伤。那身形却与她一般无二。只一眼,秦梓莞就明白了女子的用意。 这个人,大约就是替她而死的了。唤着她“小莞”的阿姐,那个温柔到随时都笑眯眯的阿姐,居然为了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只是为了救她,然后就要罔顾另一人的性命 可就是这般心思也被女子看了个透透彻彻,她说,“小莞,不要生无谓的怜惜。更何况,她本就犯了大错,已是死罪,能代替你而死,也算是她的福分。阿姐言尽于此,能帮你的也就是这些了,日后离了北越万要好好活下去,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吧。” 随后就是一系列的逃亡了。 秦梓莞伪装成一个下等官婢,顺利的出了大牢,甚至也没经怎么盘查就出了城。 出城的时候,她也有看到父兄被高悬于城楼的首级,悲戚是真,不过那一刻,她也已经准备告别曾经的人生,像是阿姐说的那般作为一个新的人一样好好的活下去。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出城没有多久,她就遇上了父王的旧部那些蠢蠢欲动的极端分子,不甘心主帅被杀,也无法接受荣华富贵就此如东流水,因而,想以她为首,去号召天下人,卷土重来。 秦梓莞犹豫了,不是因为她想要谋天下,而是,那些人说了,传国玉玺在他们手里,但是只有她荣登大位的时候才会交给她。 阿姐待她不薄。不只救了她,甚至还给了她可以挥霍至死的盘缠,而且她心知,若不是那女子,她也根本就不可能安然离开皇城。如今,北越动荡不稳,传国玉玺若是存在就定然可以安抚众心 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是她想要把那玉玺给阿姐找回来 可是那些人又哪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呢说是旧部,可能眼睁睁看着旧主死于非命的,能有什么衷心可言 他们想要做的也不是真的拥立一个女人为皇,而是想要借着她身上的北越皇族血脉去号召更多的人罢了。 秦梓莞清楚,那些人也自然明白。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心知肚明的交易罢了。当然若是这些人真的篡权成功,那么她也就是无用的棋子了。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他们这般只不过是为不合理的行为想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 只是到时候那传国玉玺也就无异于一块废铁了。秦梓莞看中的也无非就是这一点 于是,再次起义了,以她为首的。 没有成功,是被镇压了。 然而翻遍了整个营地也没能找到那名为传国玉玺的存在,而在之前,秦梓莞是真的有见过的,况且,那玉玺是真的丢了。 因为就在她再次被抓的时候,于密室中,那少年皇帝曾经气急败坏的质问过她,究竟把玉玺藏在了哪里 这一次,再没有一个叫做秦梓芸的阿姐来救她。不过最后她还是离开了。被一个黑衣人所救。 不过那个人救了她就选择了离开,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去问询那人究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无家室 虽然日后还是见到了,当然那家室她也是认识的那是她的姐夫,当日的相救显然也是出于阿姐的授意。 只不过当时的秦梓莞却是不知的。 就在她安然的离开了北越之后,她终于还是听了秦梓芸的劝说转道去了盛朝。因为长相较秦梓芸有些相似的关系,一路上因为容貌还颇惹了些麻烦。因而,她先是装扮成了女尼。 虽然还有些恬不知耻的存在,但是大部分的人对于出家人还是甚为礼让的。只是她初出茅庐,对外界一无所知,就在到达阳平之前,就已经把阿姐给她的家当败了个精光。 秦梓莞也是颓废过一段时间的。只是慢慢的却又意识到即使难过却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她要活下去,就要吃饭,喝水,然后就得打起精神 就在阳平城郊外的天然湖泊,她细细的沐浴,洗去了多日来的疲惫和脏乱,最后整了整衣冠,执拂尘前行。 从此她便是出家人了。 她要像是曾经憧憬已久的侠女一般,去救济万民,拯救苍生,然后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最后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只是秦梓莞从来都没有想过,会遇上那么一个人。 他把她从过去的纷争中拯救了出来,给了她安然,却把她想要环游世界的心牵绊了住。 她曾经以为她是自由的鸟儿,却没有想到原来只成为了风筝。在遇见他之后的时光中,无论飞了多远,心却一直停留在那日的身侧,再没有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6章 我们北越见 侍祭的唇角一开一合,眉眼中却满是戏谑的笑意。她说,“秦梓莞,这名字想必秦太子熟悉的很,可秦太子是否知道,她还有个名字叫做关关呢” 末了眉眼中的笑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蓦地消失,剩下的只有略带着阴狠的一字一句,“那个偷走北越传国玉玺的郡主秦梓莞,就是大盛关妃,长平王的生身母妃” 关关原来是北越的郡主么 云婧川下意识望向身侧的秦珏,却不期然刚好与男子复杂的眸色对了上。 似乎是有些惊讶的,但是无端的还多了些别的东西,云婧川单单望着,心想,大概是在犹豫的吧 关关无论是怎样的身份,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分明刚刚答应了她要立即离开,此刻得知了这种消息大概,他是很想要留下来把玉玺拿到手的吧 可是关关真的如侍祭所说拿走了玉玺么云婧川疑惑。既然感念娘亲的恩德都愿意替娘亲抚养她长大,说明该是不记挂父兄死于娘亲胞弟之手的。只是,这样还有什么理由拿走一个离了国家就根本无用的玉玺呢 秦珏内心很纠结。其实,早些时候他已经听到了些风声。 就在刚刚得知慕子恒死亡的消息的时候,曾有大盛宫中的人来找了他,说过这个事情。不过来的人,是太后那处派来的,秦珏并不敢贸信。 可是此刻的侍祭毕竟算是中立的。 而且若是强行把这女子归一类的话,就酆洛偏帮长平王的情况来看,定然是长平王那方的。因此捏造事实的可能性不大 该确是事实无疑了。 只是要拿到么 实际上玉玺已经没有了多年,北越也仅有少数几人知道实情。但是就如今的情形而言,那南秦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不如她的愿而选择带着阿婧离开的话,这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关键此刻正值北越外患的时候。 长平王突然兵行险招,也许只是想把北越的注意力吸引到战事上,从而忽略他在大盛国内的一些行动,比如,杀了慕子恒,但是也不能排除,那个人想要替母复仇的心思。 毕竟,虽然秦珏没有亲历,但是当时秦梓莞既然是乱臣贼子之后,离开北越定然不光彩。虽然后来关妃一直活着却没有露面,可能与长平王少了亲近,但是曾经于宫廷的时候,未必没有跟自己的孩子聊过这些 “呐,神棍,试着找找看吧。”正当这个时候,秦珏只觉手背上有女子柔柔的小手抚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有轻轻柔柔的声音,眸子灿若星光,其中却有点点温柔渗透出来。 “我们可以晚一点离开的。只要我打定主意,他便留不住我,所以你不要担心。所以尽管去做想做的事情吧。毕竟,此次一走,再想要到大盛就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一走,长平王不会善罢甘休,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放他入大盛了。云婧川的担心秦珏全盘接受,然而就是这般的善解人意,反倒让他下定了决心 “阿婧难得这般温柔,哥哥自然不能叫阿婧白担了这份心,这样”是以为他要留下么秦珏望着女子释然却有些失落的眸子,心道他的阿婧还真是单纯,有什么心思竟然直接挂到了脸上,当下愈发有了些作怪的心思。 因而故意拉长语气绕了一个大弯子,直到最后才一手搭在云婧川的肩膀,微俯身凑近女子耳边道,“好了,还是跟着哥哥回北越吧” 边说着,甚至还宠溺般的拍了拍女子的小脑袋,桃花眼登时眯成了一条线。 脑袋上经由宽大的手掌传过来的温暖的触感,她一生都不敢忘。云婧川有一瞬的幻觉,那个曾经为了救她而拼尽全力却中了醉生梦死的云默哥哥竟然在一瞬间与秦珏的面容重叠。 亦真亦假,似梦似醒。 这让云婧川突然很想哭。大概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吧,她心想。 即使曾经有过误会又怎样呢老是在纠结这人不知道她是他大姑姑的女儿就选择放弃又有什么意义呢事实也是,若她真的是与他毫无关联的存在,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对她好呢 也是此刻,云婧川觉得她有必要为男子做些事情。 素白的小脸努力扬起微笑,云婧川拼命压下心头涌上的酸楚,吐了吐舌头悄声道,“神棍,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来我答应了大娘一些事情,却还没有做,这样,你可不可以宽限我几天,等我这边事情一了再走” 云默哥哥的病情也不知如何了,是该去看看的。而且若要解了云默哥哥的醉生梦死,她就该去找已经醒来的落大哥反正无论如何是要耽搁一阵子了。至于长平王 思及那个暗夜中窗纸上的剪影,云婧川心口还是不禁黯然。再见是不容易言说的,尤其还是对着喜欢过的人。可是她已经不能再任性而为,那个人已经疯了,她却还清醒着。她的背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性命,终究不由她肆意而为。而且,她没有办法再原谅他了 只要她不愿意留下,没有人能留得住她恍然想起方才她对着秦珏所做的承诺,心里突然有了底气。也是,别的没有信心,曾经她自做的迷药可是将百沐弄得人事不省的。对付那个人,也足够了吧 如今,云婧川只有点担心,她的这番说辞能不能成功说服看起来很聪明的神棍秦。 “阿姐,你要留下来做什么事情啊”偏偏有个不开眼的凑了过来,足够无辜的神情又叫云婧川不好意思拒绝,然而紧跟着女子居然唯恐天下不乱道,“呐,阿姐,关关的话,难道不是把阿姐养大的娘亲么若是拿了玉玺,该也会留给亲近的人吧” 亲近的人 若不是胡丽静的神情足够天真的话,云婧川几乎要怀疑女子是长平王派来的奸细,目的却是要让她与神棍秦之间生出嫌隙了 长平王与关关许久未见,若是论亲近程度,可能还真的比不上这个自小被关关抚养长大的她 若是叫秦珏以为真的是她拿了玉玺而故意不交出来的话 “对了阿姐,静儿也是后来才知道,关关那次从村子里跑出去是去长平王的营地了还有啊说起这个,阿姐,你总说长平王害了云相大人,可是,为什么不在阳平抓了他的时候杀了他呢” 一脸涉世未深的表情,看着也像是随意提起东拉西扯的事情,可是真正糅合到一起却产生了很奇怪的化学效应。 云婧川的面色跟着胡丽静出口的话一寸寸变得惨白,瞬间竟有点不敢坦然的迎上秦珏的眸子了。 这些话看似无意,但是叫陌生人听了总归是把她和长平王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他们拥有同一个母亲,而且,就是她抓了百般算计杀了爹爹的人,也根本没有做什么,再加上若是以为她从关关那里得了玉玺的话 云婧川惊惧的想到,把这些事情全然联系起来,那么她自己就像是长平王派来的奸细 “静儿”云婧川瞪大了双眼,却还是勉强的对着女子笑了笑,试探道,“若是阿姐要留下来,并且回到王府的话,你也会跟着阿姐一起吗” “恩”女子毫不犹豫的点头,末了还补充道,“阿姐在哪里,静儿就在哪里。” “可是,”云婧川犹豫的轻声,“你不是害怕在王府待着的么” 虽然短暂,但是女子眉宇间有一瞬的怔忪,尤其那一瞬间被看穿一般的慌乱没能逃得过云婧川的眼睛。但是到最后,女子还是故作轻松有惆怅般的笑嗔,“阿姐,说什么呢,直至现在一想起王府,静儿便会头疼不止,若不是因为阿姐的话” 细细弱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紧接着居然还伴随着小声的啜泣,可就是这么明显拙劣的演技之下,丑女人居然还上前去安抚了半天,慕倾城虽然脱力但是单看着已经是满头黑线 她之前一直觉得丑女人虽然傻,然头脑却是聪明的。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蒙蔽了她的眼睛呢 这之后不久,云婧川终于哄着胡丽静安静了下来,眸光越过向暮然的身侧,先是转向躺在地上的慕倾城。 缓步而来,将慕倾城扶起身,帮她整了整衣裙,仰头对上侍祭一伸手道,“解药” 像是怕女子不给一般,出口解释,“我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把解药给我” 或许是因为云婧川答应了留下的缘故,侍祭并没有多加为难,冷哼了一声别扭的别过头,接着有个小瓷瓶随即扔到了云婧川怀中 然为了确定,还是闷声,“你真的决定要留下来”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来么”云婧川苦笑着反问。说着一边于瓶中倒出了几粒褐色的药丸,于鼻尖嗅了嗅,确定无碍,这才就着慕倾城的嘴角塞了进去。 接着,云婧川把慕倾城扶着靠着桌子坐到了凳子上,缓步移到秦珏面前,心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该给个解释的,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着男子绷着嘴角,手刀起,随即后颈一痛,然后即眼底一黑失去了意识 向暮然眼见着眼前红影一闪,拥着云婧川的秦珏已经消失了踪迹,而房间屋门大开。侍祭意识不对,将要回身去追,然而向暮然脑中,男子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来,“那个女人就拜托你了。我们北越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7章 莫再纠缠 该是中了毒的,然而那身形却丝毫没有迟钝,侍祭向后退去出了门之时,那裹在斗篷中的人却也追了出去。之时霎那的功夫,整个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被遗忘的慕倾城与胡丽静。 慕倾城脑袋无力的靠在桌子上,脸颊即使隔着厚重的伤疤却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桌面的冰凉。可惜触感真实却没办法就着这般追上去那毒倒是霸道的很 不过倒是滞留倒叫慕倾城愈发诧异不止。这胡丽静静静伫立着望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是还没有从云婧川等人离开的震惊中缓和过来,可是却与方才抽抽搭搭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对慕倾城先前与云竹打过交道,自然清楚她们这种类型的女子断不会这么久沉浸在静默中,起码在意识到自己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就该会哭或者瘫软的,可是 似乎是感应到慕倾城的视线,伫立的胡丽静幽幽转头,眼眸平静,目光斜斜自上方落下,良久,嘴角斜斜上扬,鼻尖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这,竟然是在嘲笑她么 慕倾城自问虽然知道些胡丽静的底细,但是一来,并没有于云婧川面前拆穿这女子,二来,这女子该也不知道她是谁才对,怎么会 “就算你这般看着我却也是无用的。”胡丽静唇角微漾,依旧一副嘲讽般的语气,道,“阿姐走不了,你也跟不得她,这是早已经注定的事情。” 丑女人走不了么难道说 慕倾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迎上胡丽静。 她的心下有个隐隐的猜测。胡丽静此人早有问题她是清楚的,只是方才还一副誓死要跟着丑女人的样子,这刻却有像是站在丑女人的对立面一般冷冰冰的断定 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的话,她如何能这般笃定 而若是背后真的有人那么,是长平王 可是没有记错的话,胡丽静是来自飘香楼,也算是那北越秦太子的人才对。毕竟,那个时候百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长平王府可谓是无人不晓。 可即使幕后之人真的是长平王,她为什么要帮着那人呢 然而无论这其中究竟什么因果,慕倾城可以确定的是,丑女人要出事 可是着急归着急,身体却还是受禁锢的状态,慕倾城单望着那冒着冷气的门口,却是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一来巴望着药性得解,二来期待着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不要跑太远,最好,还能追的上。 好在向暮然离开也没有太久。是裹挟着一身的寒冷回来的。 慕倾城虽然不知道男子回来的缘由是什么,不过一眼看去,没从男子身上看到可见的伤痕,又见着他行动神色均如常,重重的松了口气。 心下只道该是打败了侍祭的。然没成想,男子回来却是一手提溜了胡丽静就走 慕倾城情急之下大呼,“暮然哥哥” 黑影于眼前一闪而过,慕倾城额间碎发跟风乱舞,眼见着没了痕迹,心下悲戚不已,又是一阵疾风,分明是有人进了来,慕倾城抬头,眼眶中顿时有泪光闪烁。 “暮然哥哥” 为什么听见那个称呼没有丝毫的反应 为什么要丢下倾城一个人 为什么从来没有在意过倾城呢 有很多话想要问清楚,也有很多话想要说与他知道,可是开口的时候,却只剩下这满是哀怨与悲戚的四个字。 有那么一刻,慕倾城觉得,只要他肯回来,那么便足够了。 她不要恨他,不要怨他,甚至过往种种也可以全然既往不咎,只要他最后还是愿意回来,那么冲着他内心的那一丝丝不忍,她就能坚持着对他微笑了。 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头发,越过额头,一路向下,甚至还触碰过她的唇角,慕倾城心下悸动不已,然正小鹿乱撞的时候,那手却在她下颌骨的位置停了下来,蓦地“咔嚓”一声,慕倾城下巴剧痛,跟着,冰凉的手指抽离,斗篷男子很是嫌弃般的退后几步 暮然哥哥 涌动出的到底是生泪呢还是因为悲伤呢,慕倾城已经搞不清楚了。尽管视线渐渐模糊,但她还是固执的面向那男子退开的方向 暮然哥哥,我是倾城啊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住的呼唤着。勉力伸出去的手悬在虚空,到最后却只跟着视线一起被泪水模糊。 为什么啊 就算不是为了带她离开,回身折返就只是想要卸了她的下巴么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啊 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但是慕倾城通过气息还是准确的知道那人尚在。久久够不着那个人,只好奋力一扑,向着那人的方向,终于,匍匐着,抓住了男子的衣摆 抠着的指节发白,男子的袍角有如老妇黢皱的脚底。然而是在一声满是戾气的掌风之后,慕倾城握着的手劲蓦地一松,之后,便只残留一小片布料留在了掌心。 伴随着的是男子冰冷的声音,“向暮然早已身死,某与公主向来无牵连,还望莫要纠缠” 公主慕倾城身躯猛地一震,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犹如疯了一般挥舞着手臂想要重新拽着男子,只是,却没能触到分毫。慕倾城透过模糊的泪眼,这才看清,男子却是背离她冲过来的方向愈发退开了些 那嫌弃的样子分明是避她如蛇蝎 力气稍有恢复,可是空张着嘴,却半个字都发不出来。慕倾城心口瞬间剧痛 好一个“莫要纠缠”为什么是向暮然的时候从未曾言说为什么是向暮然的时候从来都只是默许着她的跟随与爱慕,而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恶呢 他此刻冷漠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曾经是他父皇的男子,不,也许还像是那总是带着铜面具的男人。他们需要的时候,她可以存在,即使犯错也没有关系,但是若他们不需要的话 那么她是不是死了都没有关系 向来无牵连那么她的过去算是什么 跟着长平王的时候是个笑话,跟着向暮然的时候却也是么 就说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意呢那么几乎大盛皇宫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明显爱意,他一直没有回应,她还曾经为他找借口,当是他憨厚木讷不通情理 看着丑女人难过的时候不还抱着安慰了 甚至还软声宽慰。那语气,那神情,怎么会是那个曾经笨拙的跟女子多言一句就会面红耳赤的向暮然呢 他只是选择性的无视了她的心意吧 可恨,她竟然以为他是不同的 可是即使不喜欢她,难道好好的拒绝不行的么就算冲着她傻乎乎的心意,总也该不这么绝情的对待她的吧,怎么可以 心痛到似乎要绝望的死掉了,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即使能说,她又能对着这人说什么呢 喜欢是她心甘,并不是说她喜欢了别人就必须要回应的不是么连同拒绝也是,那个人根本没有拒绝她跟她解释的义务,就算是伤害她那人本来也没有保护她的责任吧 只是,除此之外,她还能质问什么呢 即使痛苦又如何怨恨又如何没有人逼她去爱他,也没有人非让她去做了那些傻里吧唧的事情。 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她没办法拿自己的付出去挽留根本没想过留下的人。她只是卑微的期待着感情的对等,幻想着那人有一天能够回头看见她。可是,他终究是自由的。 慕倾城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反正等意识恢复的时候,基本已经日暮黄昏,冷风自大喇喇的敞开的门中灌的久了,也便冻得麻木了。甚至到最后,曲个小指都像是使唤着别人的身体一般。 向暮然早就不知去向,空余着这熟悉的屋子。 毒药药性已去,慕倾城便缓缓爬起了身。 红木桌子,樟木柜子,连带着青色的纱幔,这些都是照着这府邸另一处的卧室一模一样的装饰来的。 那里住着曾经的向暮然,而这里是那人给她留的房间。 慕倾城曾经以为这些小事情对于一个木讷的男人而言,已经是可以表达好感的全部了。 就好比让一个缺少时间的人匀出时间,或者是让一个缺乏金钱的人贡献金银一般,慕倾城曾经觉得对于一个向来保守的人而言,肯让女子留宿已经是默认了她的位置了哪怕这留宿本身还是她死皮赖脸的装病央求来的。 如今,人走茶凉,公子已逝,偏留的她在这里睹物思人又有何用 “叩叩” 沉闷而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断了慕倾城的思绪。 这院子自向暮然“死”后早已无人前来,心知来的自然不是旁人,但是慕倾城已经连竖起戒备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怔立着望着一如从前的陈设,慕倾城终于还是没有回头。 门口有一瘦小身形隐现,低低的垂首,低眉顺眼的汇报,“姑娘,公子传话,王爷得手书,看着像是王妃身边传来的,您心疼的那位,只怕是有危险。” 身形一闪而逝,慕倾城拳头一紧,连下颌都来不及装上,随即冲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8章就当在可怜你 慕倾城要出城的时候,已经戒了严――不过自从北越战争,皇帝薨逝以来,大盛城池加强守卫已经是常事。三天两头的不是查岗就是限行,没有紧闭城门已经算是好的了。 如今,先太子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这给本来就阴云笼罩的都城又更添了一层阴郁气氛。慕倾城自西城一路向东过来,满街萧索。 因为彻查的关系,尤其是针对出城人员,城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看着有些行商小贩拖着厚重的货物,也有些百姓满背的干草,每人面上都带着疲惫与菜色,却也只是安静的站在下首,听着上头带刀兵士咋咋呼呼的威胁。 分明还是喧闹的街景,愣生生只余得那一人声响,却无一人敢有一句怨言。 慕倾城伫立片刻,听着无非是些见到可疑人员要及时报官,包庇者一律死刑处置一类鼻尖不禁冷哼一声。 他们要找的可疑人员怕是不能用这种方式找到的。 不说秦珏一行武功高强,单说一国太子,能在大盛没有埋些暗桩么 多的是大摇大摆出去的可能,而且,既然长平王隔了多半天的时间才得到手书,只怕他们早已经出了城了。 慕倾城没有停留太久,即回身七拐八绕到城墙处,腕间银线一闪,随即缠上墙头。顺着那银线,慕倾城三下即爬了上去。 毕竟是在关键时期,慕倾城身形还没站稳,自方才伫立的位置有“嗖嗖”的利箭急射而至,伴随着的还有听不清具体为何的男子骂骂咧咧的叫嚷。 看吧这便是了。慕倾城背对着单靠着动静即轻巧闪躲开来,随即向着外墙一侧倒去。 风声潇潇,额头一片清凉。 然临近将要落地,自下方墙侧隐藏的树木后头,有红影出现,极速而来,单手出击 慕倾城见着来人,即在墙上轻巧的跳了几下躲了开来,只是刚刚借着树枝飘然落地,来人攻势一转,触过来的袖间竟突然伸出一根长有倒刺的枝条 慕倾城思绪恍惚,竟是没有退让,好在那人也不是要置她于死地,临了临了,戾气猛地回收,枯枝落地,那人竟似丝毫无恙一般笑意浅浅。 “果然,你的软肋就是这个了。”虽然能听得到男子的话,然后慕倾城却只来的及看到一抹红影嗖的飞过。接着,甚至没能看得清动作,咔嚓一声下巴蓦地疼痛不已,伴着这疼痛,却是有粒奇苦无比的药丸入腹。 慕倾城一时不备,被呛的连声咳嗽,扶着树干干呕了半刻,到最后甚至连丝唾液都没能吐出来。 回身即是一声不满的埋怨,“喂你到底给我吃了什” 开口之时,还是自己先行发现被卸了的骨头已经没有疼痛,说话也已经自如,满是震惊的望过去,迎上的却是那人了然一般促狭的笑意。 毕竟帮了她,慕倾城心下稍有些愧疚,别扭的别开脑袋,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太”要出口“太子哥哥”的,临时哽了一下,继续,“即使你没能救了慕子恒,却也不用来寻我的晦气吧” “而且,顶着那北越太子的面容,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有关非议的,最后这句,慕倾城只是小声嘀咕着的。 原来来人正是那曾经屡次戏弄秦珏却时而相救时而陷害他们的中年红衣男子。 男子显然听到了慕倾城小声抱怨,倒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爽朗的笑了笑,回应道,“本公子有道是要救他的么只不过是来探望一眼,见到了也就罢了。” 慕倾城白了一眼男子,又像是试探一番摸着自己的下颌骨用力捏了几下,直到确认真的无恙,拆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公子公子的挂在嘴边,也不知道害臊” 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道,“对了,若只是想要见慕子恒最后一面的话,你还何必骗了丑女人去临安院,毕竟,这事情若是给长平王知道了,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哎呀”男子微微垂首,就着小指掏了掏耳朵,就像是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话一般的反应,末了缓步近前,却是笑嗔,“你这个小丫头,总是慕子恒慕子恒的,好歹也是你兄长,怎能如此直呼名讳呢” 食指轻轻的戳了戳慕倾城的额头,“没有礼数” 慕倾城本想反驳的,然而脑海中无端的想起那总是一脸寡淡的受着祠堂的妇人,也总是这般,责怪却还是笑着的。道她没有礼数,不通人事 好似是不久前的事情,可是却又像是被蒙了灰一般的记忆,甚至微笑着的面容,都带上了泛黄的微光,慕倾城心口不禁一酸。 这结局,就算她知礼数能改变么 之所以不唤太子哥哥,也不是她不想。其实很多的时候,她总是脱口而出叫惯了的那称呼,反倒是这“慕子恒”,分明是个人名,却好像是不认识的人一般。 可是,她没有那个资格。 她不是皇家人。是要被叫了十几年的父亲决定五马分尸的存在,或许是卑贱到流连于市井食不果腹的存在,兄长哼,她可高攀不起 不过慕倾城并没有去纠结这些事情,却是话题一拐,一本正经的问道,“北越太子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男子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却又接着促狭的笑着道,“反正又不是本公子的好友,本公子的心上人,本公子为什么要刻意去打听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呢” “你”慕倾城自觉男子神情欠扁至极,可想要开口质问,却是半句也开不了口。虽然话里带着些嘲讽,不过这也是事实。 可是就这么放弃不问又有些不敢,慕倾城想了想,终于还是针锋相对,“那,敢问公子为何要刻意派人把这消息传给我呢” 男子嘴角斜斜上扬,眉眼中却全然是悲悯,“就当本公子是在可怜你罢” 可怜慕倾城心高气傲的,过去多少年又是被大盛最有权势的人宠着,虽然现在跌落尘埃,本质上却还是无法无天的性子,被同情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你” “被宠上天的皇家公主,一夕之间,母亲死于非命,若不是有人相护,甚至会被五马分尸。好不容易隐姓埋名活下来了,也找到了曾经失踪的心爱的男子,却被嫌弃,卸了下巴可就是这般,一听到那人出事的消息,居然都不辨真伪就跑了出来。难道,不可怜么” 真正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故事,慕倾城反而没有那么难过了。尤其这些故事,这人本来也是知道的,说出口也没什么稀奇。只厉声,“所以你刻意说了这么一个谎,就为了在这里堵着我来表达你对我的同情” “哈哈”男子仰天长笑说明了这其中还有隐情,果不其然,接着那人目光斜斜的望着,一字一句,“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处的人,值得本公子专程设计这种事情来同情么” 看来,消息是真的无疑了。慕倾城并没有对男子的嘲讽表现的多不悦,却是因为这猜测心情愈发抑郁。 而且,这人该是知道他们一行下落的。只是看现在的情形,想必不会简单的告知于她。然而她却是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若是再耽搁下去的话 倒是可以沿路一直打探的慕倾城突然想到。北越战事吃紧,听那情形必也是需要耗费一番心力的。这样看来,无论他们一行绕行到何方,最后都会出现在阳平 “向暮然会死。”就在这个时候,男子一本正经冷冰冰的语气下了预言,甚至如愿看到女子震惊的神色之后,复而补充道,“你能想到他们会回北越,你觉得那个人会想不到么尤其,他已经拿到消息。你是觉得你能赶在那之前救下向暮然么还是说” 男子卖了个关子方才继续,“你有把握能胜过长平王” 虽然残酷却也是事实。慕倾城黯然。然目光幽幽转向依旧笑意满满的红衣男子之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惊慌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慕倾城平静的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什么条件” 男子似乎还有心绕弯子,慕倾城厉声打断继续,“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慕倾城觉得自己这话似乎还不足以说服男子,于是想了想趁热打铁道,“先前愿意收留我,是要我替你跑跑腿。我知这般情形半也是因为我在无意中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但是,你既然出现在这里,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吧说吧,到底是什么” 男子墨色的瞳孔盯着慕倾城过了好久,甚至到最后慕倾城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夜幕降临下来之前萧索的冷风,这个时候,男子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轻笑。 “好”爽快般的应答道,“本公子就喜欢跟利索人打交道,倾城公主果然不负传言那么,替我救一个人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9章 守护(上) 于颠簸马车中醒来,云婧川后脑勺依旧带着丝麻木的痛意。 却还在没有了解实情的时候,已经有猛地扑上来的人影倒挂到脖子上。 “阿姐你终于醒了”娇俏的声音加上几乎独一无二的称呼,虽然于一片黑暗之中,但是仅仅片刻之间,云婧川已经确认到了女子的身份。 胡丽静。 云婧川并没有对女子表现的尤为热心,却是轻声问询,“静儿,神棍去了哪里” “神棍”女子似在疑惑这个称呼本身,然末了嗫嚅着小心翼翼悄声贴了过来,“那个阁主不让静儿告诉阿姐,先前那时,有王爷的人追上来,太子殿下留下断后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断后一般不应该是属下做的事情么那不是应该向大哥 云婧川脑袋一阵抽痛,刹那间,记忆回转。 向暮然,不,不对,芸香阁阁主是北越人,直接隶属于娘亲的管辖,先前云婧川思绪恍惚,现在想来,即使是身为北越太子的神棍却也是使唤不动那人的。如此说来 难道是向暮然不愿意断后,逼不得已神棍才 不,不会的云婧川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越过旁侧的胡丽静,素手撩开了车帘。 刘海瞬间直飞冲天,额头经着冷风,倒让云婧川清醒了些。外面夜幕沉沉,云婧川靠着自己不甚敏锐的视力,加之对气息的感知,依稀觉得那驾车的地方,除了车夫,似乎还坐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向” “更深露重,云姑娘还是回车里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是属于向暮然温润的声音。只不过说着的时候,男子状似无意般自然的于云婧川手中接过帘幕,替她放了下来。 整个过程流畅的没有一丝犹豫,也自然没有给云婧川任何的反应时间。 然而情况今非昔比,既然已经是晚上,想必离着先前有记忆的时候也有许久了。 长平王的人手出现是究竟发生了什么秦珏到底是多会被丢下的没有跟上来到底是因为失了他们的踪迹,还是根本就没能脱了身 终究还是因为她罢云婧川叹了口气,还是固执的复而撩开车帘。这一次却是斩钉截铁,“停车” “吁”马儿长嘶,车内的胡丽静一时不备,惯性前倾,差点撞到了云婧川身上。 刚刚稳住身形,借着车门上挂着的灯火,怯怯懦懦,“阿姐,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车夫擅自停车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天色本就晦暗,向暮然的面色看着有些发黑。缓缓回头,略带些责怪道,“云姑娘本也是通透的人,怎会做出这般不明事理的举措” 通透云婧川有些恍惚,多久之前来着,她好像就已经听到过这样的评价。 可是所谓通透是什么呢何为不明事理呢 是说即使能一眼看穿真相,却还愿意忤逆着自己的心意去顺从别人的,才算是通透又明事理么 却也不难,这个时候只要弃那为了她的性命去拼搏的神棍的性命就可以,只是,若是放弃,她生命中还有能守住的存在么 而且,即使神棍如何,难过的又不是他。 云婧川紧绷着面颊,坚毅的望着男子幽深的眼眸,一字一顿,“或许,你该唤我少主” “阿姐”那曾经名为向暮然的男子依然平静的望着云婧川,反倒是身后本应该静默的女子犹犹豫豫相唤,“向大哥一路上为了救我们还受了伤,阿姐你怎么能” “少主”男子突然出声,把胡丽静准备接续的话吓了回去,然则,一片只剩下风声的静谧中,厉声的男子突然话音一转,反问,“主子的女儿便一定是少主么” 云婧川深知自她开口的一瞬间,这对峙已经不是简单的口舌之争,而是能不能如她所愿回身去救秦珏的重要决定。 若是面前这人认她是主子,那么,她便能使唤他回去,但若是不认很显然,现在就是这般情形了。 也不知娘亲曾经创立这么个组织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云婧川心下小声吐槽一句,面色却无波,倒是径自遣了车夫下车,随即就在男子直视的目光中跳下了车驾。 回身振振有词,“既然如此,婧川谢阁主相救大义。然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不敢叨扰,就此别过甚好” “阿姐”从车驾中探头出来的女子看看一边绷着脸的斗篷男子又看看伫立下首的云婧川,急切的神情倒像是随时要跺脚一般。 “静儿,你若是想要跟着你的向大哥便跟着去,只要人家愿意。但是,别怪阿姐我没有提醒你,毕竟人家是大名鼎鼎的芸香阁阁主,情不情愿带着你还不好说” 思及胡丽静方才那柔柔弱弱的一声“向大哥”,云婧川心口竟像是有无名火一般蹭蹭的上窜。 刚重逢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这位曾经的向大哥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安子死了,身为属下的他还活着 神棍秦或许生死一线,可貌似北越人的他竟然如此淡定 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的呢既然不当她是他旧主子的女儿,又为何出手相救呢 既然那么干脆利索的抛弃了曾经的身份,缘何还要在这什么都不知道的胡丽静面前自称是那个憨厚温和的“向暮然”呢 “阿姐” 似乎是因为被云婧川暗讽了几句,胡丽静一时情急大呼,可是想来想去却也没有可以对的上的回应,愤愤然最后脱口而出,“阿姐,现在已是半夜,你看这道路如此幽暗,周围树林里指不定隐藏着多少想要抓你的人,你真的要一个人被留在这里,却不愿意一起走么” 经由胡丽静一提醒,云婧川下意识快速的瞟了两眼四周。猛然意识到整个世界,这马车是唯一的光亮的时候,云婧川可耻的犹豫了。 胆小如她,若真的被留在这种地方过夜的话,估计要被自己莫须有的幻想吓死的而这种时候,想要抓她的人,反而对她而言算是拯救了。就怕,连跟踪的人都没有 可是,这种时候如何能落了下风呢 云婧川咬咬唇,愈发坚毅了些,“既然静儿不愿跟着阿姐,那便罢了。情势紧迫,诸位还是尽快离开吧,免得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 指甲都快要嵌进掌心了,而且,分明穿着厚重的棉鞋,可是伫立在这早春的夜里,云婧川仍旧觉得寒冷。 云婧川自己也知道此举很是任性,其实通透如她,焉能不明白,她这是在逼迫这曾经名为向暮然的男子做让步呢 所依仗的若不是曾经阳平那一日的浅薄的交情的话,该就是她身为北越已故长公主秦梓芸的生身女儿这一点了。 她在赌,赌这人不是全然无情,赌他既然相救,就该对她还有些情分。 云婧川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恐惧,却也清醒的明白,她没得选。 在这个世界上,那个曾经笑意吟吟阴阳怪气的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红衣男子,至关重要。也是她心底最后的一道柔软,最后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 她必须要让他活着即使会因此成为一个位于道德最低点的坏人,她也要动用她能动用的一切手段 “既然如此,”良久,斗篷男子喉头终于松动,眉眼依旧是先前那般的平静,却在云婧川终于欣喜他将要松口的时候,那人言语清浅,“恭敬不如从命。望姑娘在此,能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车轱辘缓缓,就在云婧川目不转睛的视线中,马车不复先前的匆忙,是沿着那幽深的道路一寸一寸融入到黑暗中。 毫不犹豫,走的冷静而决绝。 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风把云婧川吹得神志恢复,然而等到意识回醒的时候,云婧川恍然发现,于一片难以分清周遭的黑暗中,她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伫立着。 伴着的除了凄切的冷风之外,就只剩下不知名的动物的惊叫声 难道不是刚刚到了春天么不是有冬眠这么一说的么云婧川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一颗心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之前虽然也有露宿野外,可毕竟那个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小安子,即使人是昏迷了没错,可是总好过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吧 身后嗖嗖的窜过来一阵邪风,云婧川拥着手臂惊惧般的回头没有看到异样。可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在现今站着的身后莫名感到了覆压而下的气息 “啊”手臂挡在面前惊叫着后退,脚底却踩到了滚圆的石子,一时难以稳住身形,云婧川难以控制的跌倒在地。 脑中嗡嗡作响,云婧川只当还是自己大惊小怪,刚刚放下手臂准备查探一下脚腕之时,身侧突然冲上来一道黑影 接续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金属碰撞声,在这之后突然一声暴击,“刺啦”一声,听着像是衣物破碎的声响,然后即有高大的身躯瘫倒,正好倒在了云婧川怀中 “喂”想要摇醒那人的动作猛地停滞,出口的话还哽在喉间,云婧川手指成拳这手中的黏腻莫不是,血 “暮然哥哥”伴着这事故发生的,是女子凄厉的一声破空惊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0章守护(中) 暮然哥哥 怔愣的云婧川被猛地推开,取而代之的有个女子向着那受伤的人扑了过去 不知怎么的,云婧川只觉那声音甚是熟悉。然认真去想的时候,思绪又像浆糊一般团做一坨。 瞬时,云婧川整个脑海中回荡的只剩下女子凄厉的哭声和满腔震惊 受伤的人,是向暮然他,救了她 云婧川有理由相信,刺伤向暮然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本来男子一行已经远离,空旷的道路上只有她 他怎么会回来不是都抛下她了么不是不认她么,可是为什么又会在她危险的时候出现了呢 根据哭声,云婧川能辨清二人的方位,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云婧川试探的近前,微微俯身,“那个,姑娘,我懂一点医术,可否” “暮然哥哥”虽然看不清女子到底在做什么,但凭着常识,也该是在试图唤醒向暮然的神智。 云婧川心下甚是担忧,便愈发靠近了些,可还没能触到人影,地上的女子夹杂着哭腔厉声,“不要过来” 云婧川想要解释的。 想说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今,她只是想要帮忙救治毕竟又是失血又是昏迷的,她也好歹算是个大夫,总能帮上些忙的。 可是听着女子凄厉的哭声,云婧川不知怎么的顿时丧失了开口的力气。 若是她,大概也会本能的去怨恨始作俑者的吧 “都是因为你。” 脑海中有邪魅的声音回荡着,云婧川心口一痛,却是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杀伯仁,可伯仁因我而死 屡屡次次,若不是她,怎么会让那么多人死的死,伤的伤 理由重要吗借口重要吗或者谁是正义的一方有那么有所谓吗即使她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可不都是造成了这样的结局吗 或许是不能全然怪她,可是他们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想对她好罢了。出了这种事,不把事情归咎到她的身上还能怨谁 都是因为她。 “求你不要再靠近暮然哥哥了好吗”良久,向暮然都没有动静,却是那拥着向暮然的女子哭泣了许久,终于,气若游丝。 “因为你,暮然哥哥不再是暮然哥哥,而今好不容易还活着,就算作为北越人也好,芸香阁阁主也好,至少我还能看见他能不能,”女子哽咽了一下,“能不能不要让他像那些曾经待在你身边的人一样,或死或伤” 空旷的暗夜中,女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又像是突然生了利刺,随着那冷风一寸一寸刺进云婧川的内心。 本也没有说错,也没有冤枉她半分,可是为什么还会那么难过呢 云婧川无意识的后退,再一次因为踩到滚圆的石子差点摔倒的时候,不期然倚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阿姐”带着这担忧不已的语气,有鹅黄的椭圆的光晕在暗夜中晕染开来。 也是胡丽静带来的这灯光,叫云婧川看清了面前的情形 拥着斗篷男子的那个叫云婧川莫名熟悉的女子,是万言。无力的跪坐的地上,满是斑驳的面上勉强看到的是万念俱灰的神情。站在云婧川的角度其实看不到向暮然的情形,但是,就在二人身下的青灰石子路面上,已经晕开了一大片墨色的血迹。 暮然,哥哥 云婧川从来不知原来倾城与至交好友竟然爱上的是同一个男人。虽然这在现代也算是演烂了的狗血剧情,而且,身为闺蜜本就有着相似的价值观人生观,附带的,还有择偶观。 会爱上一个人很正常,可是为什么比方才更为难过了呢 云婧川知道,她心中有那么一丝在为慕倾城感到惋惜。 什么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终究抵不过陪伴,感情向来都是如此。如今,倾城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当这个人需要,却是另外一个人陪伴在身边 然而即使觉得不应该,云婧川却也有一刻恍惚,为什么呢,现在在这里的人不是慕倾城 可是这么想着,却叫云婧川更为绝望。 向暮然因为她生死未卜,若是倾城的话,大概也会如此刻在这里的女子一般,怨恨她吧 “阿姐,你真不该这么任性的。”胡丽静同样望着地上的二人,叹口气道,“就算你担心太子殿下,但是也不能以自己的性命去要挟向大哥啊,你明明知道,他是你娘亲的下属,自然十分担心你的安危。” 即使胡丽静不说,云婧川也心知,他们定然是做了一个离开的样子,实际上暗自藏着留了下来若不然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何以这么迅速的赶到呢 想到这里,云婧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就算长平王派了人来杀她,咋么会碰的这么巧不是他们在的时候,却偏偏在她与向暮然赌气的这时候发动进攻 而且,现场并没有留下敌人的尸首云婧川震惊四顾,甚至夺了胡丽静手中的灯笼去看。却恍然发现,不只是所为尸首,甚至连丝不属于向暮然的血迹都没有 这不正常啊 向暮然既然能成为芸香阁阁主,当不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存在才对就算是同时位于暗中,但是向暮然既然能发现敌人踪迹就没道理有这般的悬殊啊要知道,男子都重伤了的 更重要的是,既然向暮然都已经落了下风,那么此刻刺杀一个无人庇佑的她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却为何那刺杀的人反倒消失了踪迹呢 不,甚至是万言都有些不对劲云婧川目光最后定格到即将扶着男子起身的黑纱女子身上。 她是想要给向暮然诊治的。 一般说来,即使事情是因她而起,但若是真的担忧向暮然的安危的话,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她的诊治才对更不必说,在世人眼中,她好歹算是个名医 除非 万言清楚的知道,向暮然没有性命之忧 黑纱女子诡异的大力气,竟然搭着一个昏迷着的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子缓步前行 “万姐姐,静儿来帮忙吧”胡丽静甚是有眼色,几步追了上去,扶好了向暮然耷拉着的另一侧的身子。 云婧川只得跟了上去,哽了半刻,终于还是犹犹豫豫,“万言总归是受了伤,我这里还有些伤药,若不” 慕倾城不语,依旧前行。 云婧川讪讪,却又鼓起勇气几步追了上去,打着灯笼横拦于几人身前,“伤势这么重,果然还是先指指血吧,若不然这么下去可是会死人的” 女子甚至都没有提眸看云婧川一眼,只是绷着脸架着向暮然移向了另一侧,显然,是想要绕过云婧川离开。 云婧川见状慌忙改了方向追着拦住,“万言这样下去,也总会被刺杀的人追踪到的” “阿姐,你还是不要” 胡丽静似乎想要制止云婧川这种徒劳无功的举动,然则,慕倾城却终于开口,打断了胡丽静的话一脸平静道,“若是你不跟着,还会有刺杀么”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这样下去会失血过多的吧这样下去,即使伤的不是要害,却也可能会因为没办法自愈而身亡的吧 云婧川情急,“可是” 慕倾城溜圆的眸子紧紧的瞪着云婧川,语速加快,犹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会医术的。而且,已经施了玄术,所以暂时我还能保他一命,至于血迹,你仔细回头看看便好但是,这一切的因素中我并没有把你计算在内。” 云婧川顺着女子的话音打着灯笼去看,然而惊讶的发现,原来还濡湿的浓重的血迹,竟然诡异的消失于无甚至是方才走了的这一段距离,也根本就没有留下丝毫的血迹 而这种情况,只有在一个大前提下是合理的南秦 万言是南秦人 可是,那个时候万言分明是对那中年男人低头致意的,看着根本不像是与酆洛相识的啊。而且,他们南秦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习这么匪夷所思的异术的吧 至少,据云婧川所知,侍祭也是做不到的 就在云婧川思绪乱飞的时候,三人已经协同上了前来接应的马车。没有滞留,没有回头,而因着先前被那般明显的拒绝,云婧川终于也没有了腆着脸跟上去的勇气。 车轱辘远行,最终还是留得云婧川一人在原地不同的,不过是手中多了一盏灯,还是抢来的。 比较好的是,经历了这件事情的折腾,云婧川也没有先前那般害怕了。本着要跟他们分道扬镳的心思,云婧川终于拐了方向进入了森林。 不想回头,也不想追逐,就这般顺着心意走就好。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只要不再给别人添麻烦的话,就该是好的吧 山路并不好走,尤其有些背阴的地方甚至还积着雪。好在一夜跋涉,烛芯将灭的时候,借着清晨的微光,云婧川远远的看到处小房子 就坐落在山头,明显是猎户等歇脚的地方。 甚是疲惫,云婧川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前,可刚刚推了房门,身后即有破空声急速而来 机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1章守护(下) 不是机关。而是,一晚上都没有再出现的刺客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剑尖直刺,蒙面黑衣人攻势凌厉 云婧川半分武艺都无,就是逃脱,能倚仗的无非是怀中那些瓶瓶罐罐然而,都是些迷药一类,却是细细设计才可以的,显然救不了此刻的急 千钧一发之际,自屋内突然飞出一道黑影。手腕前伸,银线即出,丝丝攀附于剑柄。也是瞬间的事情,那剑尖终于在云婧川额前一寸的位置停下 云婧川一颗心仿若要跳出胸口一般,却是出来救急的黑影冷哼一声,才把云婧川于无措的境地拯救了出来。 “你还是来了。”女子满眼了然,然眉间却是微蹙,显然并不欢喜云婧川的出现。 云婧川向后挪动着退开了些许,颇为惊惧的看着被控制了剑却仍旧不固执的握着剑柄,保持着前刺的动作的蒙面人,又迎上斜斜的望过来的女子,“咕咚”的咽了口口水。 这样也可以么 明明选择的是不同的道路,她都故意避开了他们离开的方向,可是,怎么会在山上的猎户小屋遇见呢 还有,这刺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偏偏在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冒出来呢依旧冲着她,就该是为了杀她,可是,为什么她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却不动手呢明明那才是绝佳的机会吧 “向”被女子堪若刀剑的目光一瞪,云婧川不自觉改口,“他怎么样了” 黑纱女子绷着脸看了云婧川半刻,终于,别扭的回应,却是轻描淡写,“还没死呢。” 云婧川知女子是在气向暮然因她而重伤,因而得了这答案也便识趣的没再追问若不然再次追问下去,恐有不害死人家不罢休的嫌疑了。 这个间隙,云婧川于开着的黑漆漆的门口向内瞟了一眼,然而这么大的骚动,竟也没有看到胡丽静的影子。云婧川突然有些不安。 似乎也不是因为担忧胡丽静的安危,可究竟是为何,云婧川也说不清楚。 “哼”突然入耳的一声鄙夷的轻哼,属于男子的,必不可能来自万言,那便只有 蒙面黑衣人一手仍旧保持着握剑的怪异姿势,另一手却一路向下于绑腿的地方摸了一把匕首出来 慕倾城不以为然嘲讽一笑,也是一边保持着对男子利剑的禁锢,另一边腾出手就着男子挥舞的动作一阵格挡 缠斗的二人身形变换,云婧川看的眼花缭乱。 突然,蒙面人手中匕首翻了个个儿再次落回到自己手中,却是由直刺变成了反手,这般情况下,慕倾城本应直接上去迎着紧握那人手腕的,却在动作之时,只听的“咔”的一声骨节错位的声音 难道是受了伤 女子喉头闷哼,却又奋力去挡,只是明显勉强。这样一来本应该能躲开的匕首斜斜划过手臂,利刃所到之处,鲜红晕染 “万言” 云婧川一紧张连忙起身,然而这轻唤没能传达自己的关心,却吸引了蒙面人的注意力 云婧川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手中匕首再次掉个儿,然不是落回手中,却是经奋力一掷直直的向着她飞了过来 动作一气呵成,而云婧川只来得及经历前半个反射弧,却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这个时候,黑纱女子回头,目光斜斜,亦是震惊 不甚明朗的晨光中,云婧川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女子因为疼痛,于斑驳的额头冒出的虚汗,还有似乎因她无能而生的无奈,然而就在这之后,女子突然松了银线,手臂紧靠身体,犹如被绑缚了一般后退 “啊”云婧川整个人犹如秋季萧索的枯叶一般飘飞了出去 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痛。云婧川丝毫不在意,立即挣扎着坐了起来 那原本应该插入她身体的匕首,现在正插在那黑纱女子的身体里 “啊”女子凄厉的扬天长啸,接着顺势抓住了蒙面人的手腕,眉眼微眯,使力将人拉近,手指于那人心窝一掏 云婧川根本没有看清那蒙面人是怎么飞出去的,当然她也并不关心。只是怔怔的盯着之后半跪于地的女子,看着女子有气无力的嘴角一开一合。 她说,“看吧,我没有说错吧,待在你身边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暮然哥哥如此,慕子恒如此,甚至,我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救她呢像她这样的祸害死了不是更好么云婧川心口骤缩 女子斑驳的面上凄然一笑,像是听懂了云婧川的心声一般,回应道,“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若是我不救,现在被刀插着的就是暮然哥哥了。而且”一大口鲜血于口中涌出,慕倾城没防备被呛得咳嗽不止,身子无力向后渐渐瘫倒下去,终于还是倒在了迎上来的女子怀中。 天色尚早,春日甚至还没能从天边的山头后露出笑颜,山林间,夜幕缓缓揭起,天空晴朗无云,碧波如洗。 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呢。 慕倾城眉眼缓慢的一开一合,有一刻竟然开始心猿意马。 可是就是这般晴朗的天气,脑袋上方却开始落雨。即使贴了厚厚的疤痕,慕倾城仍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面颊上的冰凉。 沾血的手指颤颤抖抖的伸上去,慕倾城终于贴上了头顶上方那一张泪痕斑驳的脸。 就是这个时候,慕倾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于大盛皇宫中,尤殇代替她去死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刻,她有想过,若是没有被代替,那么是不能就能感受到丑女人怀中的温度,然后,离那颗炙热的心,近一些,更近一些呢 然而,终于得偿所愿,慕倾城心中却只剩下悲戚了。 “你是我仅有的至交好友啊丑女人。”手指轻轻拂过那濡湿的面颊,慕倾城一字一顿。 云婧川也不知为何,就是哭泣的停不下来。 分明,与万言也不是那般亲厚的关系的。即使数次被救,可因着女子是长平王属下的关系,云婧川一直都没能全身心的去对待她。 她们之间最亲近的关系,想来还是因为倾城。若不是因为同是倾城的好友的话 “仅有的至交好友”方才女子泪眼汪汪虚弱无力的说出的那句话在云婧川脑中蓦地炸开 若说因为倾城的关系,万言认了她当至交好友的话,这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仅有”又是何意分明不是还有一个倾城的么 大片的水迹噼里啪啦的掉落在下首女子的面上,那些斑驳的疤痕慢慢的就像是经泡水而膨大的一般,最后边边角角居然有卷起来的迹象。 云婧川手指哆哆嗦嗦的伸了出去,最后就着那边角小心翼翼的向着一边扯去。 “刺啦” 尽管被刺成重伤,但被这样卸去易容还是叫慕倾城疼的龇牙咧嘴。 想到若是在平时,若是她还不是万言,丑女人也只是丑女人,她一定会跳起来就着女子毛茸茸的脑袋来一记爆栗 可是一次的疼痛尚未完全消退,另一次的疼痛却又接踵而来。在慕倾城的视角,云婧川似乎是迷恋了某个恶作剧游戏的小屁孩一般,竟然一个接着一个撕去了她的易容。 慕倾城终于忍不住,手指软绵绵的向下握住了云婧川的手腕,嘴角震了半响,最后蹦出了一个字,“疼” “倾城”虽然只是卸去了一小部分易容,但却已足够云婧川辨清怀中的女子究竟为谁。刚刚唤出那两个字,云婧川竟然无法控制的再次泪如泉涌。 坏丫头想这么开口的。 她明明就在身边,为什么不愿意相认呢屡次相救就说长平王怎么会那么分裂呢原来,救她本来就是出自于现在这女子的心意。 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相救,埋怨,担心,甚至是喜欢向暮然的那份心意,再或者是刚才那般为了救她而挺身而出。 是千语的时候,分明偶尔也会毒舌又刻薄,可是心肠却始终是属于慕倾城的。万言则是融合了两个人的习性,或许更多的,是接近于千语可是愚昧如她,怎么会没能看出来呢 为何哭着,又是为何懊恼着,这些慕倾城全部都懂得,但是此刻显然不是该安静的告别的时候。 胸腔像是被重物碾压了一样,伴着这疼痛的,是愈来愈多的沉重。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人生第一次的,慕倾城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死亡为何。 匕首有毒。慕倾城一开始就知道。 想要刺杀丑女人的人,或许真的是恨透了她。也许是因为知道丑女人是神医的关系,特意用了融合着毒虫毒蛇中提炼出的毒素,根本无药可医。 可是,还是扑了出去。 慕倾城那一刻清楚的知道,即使一直念念叨叨只挂牵着暮然哥哥一人,然则其实,她心底也早就把云婧川当成了唯一的好友。 只是,有过怨怼也罢,横生误会也好,那些都留着下辈子再行偿还吧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慕倾城紧紧的拽着云婧川的手指,急迫道,“丑女人,带我回屋,去暮然哥哥那里,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2章伪装(上) “丑女人,你要这么没有眼色么” “啊” “我好不容易有了跟暮然哥哥独处的机会,你死皮赖脸的一直跟着不说,竟然还要留下来么” 即使圆润的面颊上还挂着几道斑驳的疤痕,即使因为失血的关系,那面色甚是苍白,甚至眼窝微下陷,整个人有种怪异的矍铄感,然而衬着那嘴角微微漾起的笑意,以及这一如既往没有正形的话,竟然叫云婧川恍恍惚惚的觉得,倾城还是从前那个倾城。 当然,若是忽略女子嘴角中溢出的细细的那条血线的话,好似与曾经也没有什么不同。 云婧川犹豫不已。 按道理说,而今即使万言变成了倾城,但是指责她害了向暮然的那番话却是真心。她该听从慕倾城的话离开的。可是她要怎么放下两个伤势不明的人出去呢 “呐,丑女人,我娘亲可是南秦人,酆洛会的那一套我可都会,你觉得暮然哥哥与我可能会出事吗”这个时候,慕倾城却是看穿了云婧川一般,调皮的笑道。 本来该是为了让她安心的,可是听闻此言,云婧川的心却蓦地下沉。 是了,万言即是倾城,相救的时候用的那么诡异的武功,那么无论是救别人或者是就自己该都是没有问题的吧 毕竟,酆洛身体苍老成那般模样都可以奇迹般的复活,不是吗 倒是她多管闲事了。云婧川也说不清楚究竟在失落什么,但是慕倾城面上那笑容却真真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讪讪的努力笑了笑,云婧川终于还是转身出门。 日光渐暖。本就是春日,阳光也较其他季节愈发清透。山头上这处小屋前面的小院里,那个蒙面人还躺在那里。声息不闻,但是云婧川直觉那人是活着的。 那个时候,这人伤了倾城,却也受了倾城的重创,即使还活着,估计也伤不了人吧 这样想着,云婧川鬼使神差的缓步上前,顺路捡起被扔在一旁的缠着些许银丝的长剑,在临近三步的距离处,颤悠悠的用那剑轻轻的挑了挑蒙面人沾血的衣袖。 那人叮咛一声,脑袋犹如滚落的西瓜一般突兀地转了过来,云婧川一惊,登时后退两步,却不期然撞进那人深邃的眼眸中。 很熟悉的眼神,内里却满是嘲讽。 云婧川正在犹豫要不要靠近掀了那人的蒙面呢,这个时候,那个人却突然开了口,“既然如此害怕为什么还要靠近呢” 沙哑的男子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音色。原本担心是熟识的人的恐惧消弭,云婧川壮着胆子厉声,“你到底是谁” “呵呵”从那人喉头发出的咕噜咕噜犹如哽着一般的笑声中,云婧川能断定,口腔中定然有积血。愈发镇定了些,云婧川上前一步,剑尖直指,“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那人闻言却是笑的愈发轻快了些,“王妃如何不问,是何人派我来的呢” 王妃么 本应该是荣华富贵象征的一个称呼,却偏偏成为云婧川心中噩梦一般的存在。云婧川闻言心下咯噔一声,咬咬唇沉声,“我知道的,那个派你来的人是谁。不过我现在只想知道,北越太子如何了” 说着,云婧川执剑愈发凑近那人的脖颈。 蒙面人露出的一双眼睛审视的看了云婧川半响,终于回神轻飘飘的看了眼抵在喉头的剑,沉沉的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呢。” 定了定接着补充道,“不过我死了倒是不要紧,里面那位救了王妃的姑娘怕也活不成了。毕竟是救命恩人,眼睁睁的看着,没关系么” 云婧川剑尖一抖,“你什么意思” “意思啊”那人故意拉长语气像是要卖关子一般,可是本来就受了伤,一时难以维持力气,竟是咳嗽不止。伴随着的,那人蒙面之上,有更深重的墨色晕染了开来。 云婧川本也无意杀人,这下子这人还没有交待有关倾城的事情,就咳得仿佛要断了气一般,情急之下,竟是将剑丢至一边,跪着匆忙拿起了那人的手腕 或许是伤势过重,蒙面人并没有挣扎。尽管在云婧川诊脉的时候,那人已经停止了咳嗽,却只是怔怔的望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婧川诊脉的间隙看到那眸色,竟觉得,比方才那时柔和了许多 大约是没有力气继续嘲讽她的缘故云婧川也不知。其实这种疑惑也并没有持续很久,云婧川切着脉的手势猛地一滞,接着震惊不已的望向那蒙面男人。 “骨折加上脏器多有淤血,你” “反正活不了了吧”蒙面男人并没有表现的多难以接受,反而很是释然,小声道,“本来这条命也是捡来的。这下子挺好,也省得你动手了。” “可是”云婧川本来想说他若是死了,倾城怎么办的,可是男子眉眼中溢出的笑意却无端刺痛了她的眼睛。 与看到慕倾城的笑意不同,蒙面人眼中的悲戚却叫云婧川心口无端跟着抽痛不已。有不舍,有无奈,还有眷恋,却又有坦然。 或许是男子方才话语中以“你”相称,没有用那恼人的“王妃”,云婧川竟然诡异的对这人生出了些好感来。 虽然觉得很不应该,但是云婧川略一沉吟,还是下定决心,“你帮我救她,我便能救你。” “你真的能”男子质疑的出声,却好像猛地记起什么,半是了然,“差点忘了,姑娘是玄女传人。生死人,肉白骨,我这点伤姑娘自然不放在眼里。” 姑娘 云婧川一惊,也顾不上思量什么,直接上手一把拽下男子蒙面 是他 是了,音色虽然陌生,但是用着这个语气唤着“姑娘”的时候,云婧川还是觉得熟悉不已。 一个本该消失很久的人,长平王曾经一时的马夫,阿苏。 彼时还是个怯怯懦懦的少年,许久不见,竟是多了许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在里面。 竟然,真的是那人派来的人 云婧川其实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去查探这人面上究竟是不是带了面具的。毕竟,在长平王府她曾经发现过那么多人的面具,其中就有这名为阿苏的少年。 会不会还是假扮的呢 带着这样的神情的脸孔,会是原本就属于他的么 然而接着云婧川的悲伤的想到,即使确认是另一张脸又如何呢此前她认识的那个阿苏,也该只是一个面具而已不是么 反正即使不是面具,她遇见的人,有哪一个是真的以自己的原本的面貌出现的呢虽然用着自己的脸,可是真心却深藏在面目之下。 哪怕是那名为她哥哥的男人,秦珏。 若是她不是他大姑姑的女儿,大概他对她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归根究底还是一个身份罢了。 若说本质,可能跟长平王也没什么分别吧 若她不是这个可以被利用的身份,那人大概也不会这样死缠烂打,甚至不惜杀了她吧 “姑娘”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云婧川冷冰冰道,“你到底对倾城做了什么” 开诚布公,云婧川也便不再掩饰慕倾城的身份既然同是长平王的人,大概也是知道彼此存在的吧怪不得,只会在向暮然或者慕倾城出现的时候来刺杀她,会不会这一切本就是那个人安排好的呢 只是,这样伤害自己人,为的又是什么呢 其实云婧川也知道,她想问的其实不是对慕倾城做了什么这件事本身。若是他们真的是一起的人,那么想必屋子里面的那两个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反而,最应该担心是,长平王接下来的图谋吧 对侧的人见着云婧川突然降至冰点的神情,微微一愣,接着却又了然一般的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小毒物罢了。也不过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只不过最坏也是一条命的事情罢了。” 一条命的事情云婧川心下凛然,这般说辞还真是像极了那人的作风呢这种不拿人命当一回事的,动不动就喜欢要挟别人的 “阿婧”正在气愤的时候,云婧川耳边突然听到熟悉的一声轻唤。抬头去看,于小道上,墨衫男子风尘仆仆而来,看那衣衫不甚整洁的样子,云婧川就知道一定经历了一场恶战。 “阿姐”秦珏尚未站定,于身后突然蹦出来一粉衫女子,夹杂着哭腔轻唤着,随即抱上来鼻涕眼泪的蹭了一脸 秦珏无奈的叹口气,这才无意的望向了云婧川伫立着的地方。看见地上躺着的是一个衣着夜行衣的人影之时,本能有些不安,眯了眼去细看,目光扫到旁边被丢弃的剑之时,突然眉目一凛,大喝一声,“阿婧,推开她” 说着身形一闪冲着云婧川所在扑了过来。 推开她推开谁抱着的分明只有胡丽静 就在云婧川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一凉,紧接着秦珏身形于前面几步远处一滞,身侧女子用着云婧川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冷冰冰的语气道,“不要动太子殿下莫不是想让令妹漂亮的脖子上多一道伤口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3章 伪装(下) 若不是有人接应的话,秦珏觉得他可能就交代到那片小树林里了。 与他旗鼓相当的杀手即有三人这样的阵仗,秦珏有理由相信,那个想要将他的阿婧置于死地的人,原本就是把他也算计到其中的。 其实一开始秦珏是想着把这些人拦下来的,退一步说,即使拦不下来,震慑一番也是极好的这对于自小就在诡谲的局势中成长起来的秦珏来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然而试探虚实之后,秦珏当下决定逃跑为上 然而即使是逃跑,于那样的高手手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看着仅是衣衫凌乱了些,但是秦珏自己清楚,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秦珏见过,虽然只是远远的一个身影,尽管也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秦珏很笃定,这人就是在山脚下与胡丽静打过照面的那个人 胡丽静虽出自于飘香楼,但那本就是脂粉聚集地,秦珏阅女无数,自然对这号小喽啰没什么印象的。所以在胡丽静与云婧川没有扯上关系之前,秦珏也从未留意过她的存在。 然而,她成了阿婧要保护的人。 阿婧想要保护的人,那就也是他要保护的存在了。秦珏一直这么觉得。可就在这刻看着女子用着袖中划出的匕首抵在云婧川脖子上的时候,秦珏第一次后悔了。 他的阿婧,相信人性本善,虽然通透,却并不懂得识人。这种甄别,分明该由他来完成的 在女子轻描淡写的道只是问路的人之时,他就应该怀疑的追上去一探究竟的。如今,可好,他的不安变成了现实,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重要的人成为别人刀俎上的鱼肉 “你放开阿婧,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秦珏驻足没能再上前一步,却是厉声抛出了交易的橄榄枝。 胡丽静却并不领情,鼻尖不以为然的不屑般的哼了一声,“当真是兄妹情深。可是,妹妹分明已经嫁了人,兄长如此不分场合的关心,不知道传到世人耳中又是怎样的版本呢恩慕太子的情郎” 以慕子恒之事相挟,秦珏心下很清楚,这女子这番话是要做怎样的诱导。只是,这种名声他担着也就罢了,反正他一直花名在外,但是想要拉阿婧下水却是万万不能的 秦珏嘴角微漾,眉眼弯弯,拉长了声音犹如一贯的不正经,“怎么,姑娘这是在教本太子怎么做一个好兄长么” 云婧川感觉到身侧女子的愤怒,瞬间即要说话顶了回去的时候,那头男子玩世不恭的声音继续传来, “只是怎么办,本太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兄长呢连自己妹子都认不出来不说,还亲手杀了妹妹的父亲,这样看来,像是这般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不正是符合本太子身份的事情么” 好不要脸。 若是云婧川是站在旁人的立场上的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话,或许会这样去吐槽这个人。 怎么能那么坦然的理所当然的说出做过的那些错事呢甚至还振振有词。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决定痛改前非,最起码也应该表露出哪怕一丝的内疚吧可是这些都没有。 他遥遥站在那里,只是笑着,眉眼中的神色连对侧的云婧川都看不太分明。 可诡异的是,尽管云婧川并不知道男子为何说这般话来挑衅胡丽静,但是只站在那里,她就就觉得安心不已。 这也给了云婧川勇气,略一沉吟,轻唤出声,“静儿,能告诉阿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尽管此刻被刀刃逼着,但是云婧川能清晰的感应到女子手掌的颤抖那不是一个真正想要杀人的人该有的反应。而且这一路上,经历种种,那也不是一个对她带着恨意的人该有的样子。唯一的猜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提这茬还好,云婧川这一问就像导火索一般,胡丽静登时炸毛,“你还好意思问我发生了什么这话不该是我问你的么” 你我相称,完全没有先前的半分亲昵。云婧川心下刚一咯噔,脖颈处丝丝冰凉,而伴着女子刀刃愈发贴近的动作,恨恨的质问即出声,“阿姐有谁家姐姐能像王妃一般冷漠的望着我惨遭毒打,看着我那尚未成人形的孩子无辜惨死” “不是说好要去救人的么救了么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最后答应我的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呢可是,你知道么,最让我难过的其实都不是这些” 若说前面的还算是质问的话,这一句夹杂着哭腔的呼喊却让云婧川的心跟着蓦地紧缩。 原来,她都想起来了。 那些曾经犹如噩梦一般封锁着的记忆,就在这样的时候,不,也许是在更久之前,就已经被解了禁制。或许,是因为这个她才千里迢迢跑来都城的么 一切云婧川的不得而知。但是单单听了这些,她已经没有了辩驳的力气。 胡丽静说的没有错,一切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然而身侧女子哭泣着,小声道,“阿姐啊,阿姐,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呢即使我落到现在都是因为你,可是,既然要照顾我,就要照顾到底啊,为什么,屡屡次次都要把我扔在陌生的地方呢” 那是因为想要保护你啊。 这一句,云婧川哽着却没能说出口。 她选择一个人离开,每次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旦被发现,就会被逮回去各种折磨的。而且,那个人针对的若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却偏偏每次都挑着她身边的人下手 她已经让这孩子落到了这般境地,难道还要再一次置她于水深火热当中么 远离她,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当时把钱财都留下来也是这个原因。 用那些盘缠,胡丽静可以买一处小院,雇几人老实巴交的下人,运气好一些,或许可以遇到憨厚的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虽然不至于如何疯狂的爱着,可是却可以岁月静好,日日平安。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么若是云婧川自己,渴望的或许就是这样平静的生活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从来不要自己成为侯门之女,也不要自己嫁入皇家,只要平平淡淡的活着就好,那样柔和而温暖的平静时光,就是她唯一的惦念。 那样,不好吗 还是,有什么人,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对胡丽静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不足以让您挂念吧”正在哭泣的女子眸光一瞬间变得凌厉,嘴角斜斜向着一边翘起,满是嘲讽,“像是慕太子啊,秦太子啊,或者南秦大祭司啊,这种人才更能引起您的关注吧” “所以慕太子即使死了,之前还能得您前去相见,秦太子即使有诸多过错,却还是有被原谅的理由,南秦大祭司尽管已经与王爷沆瀣一气,还是能得到您的信任向我们这样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是在控诉她没能在身边么云婧川本来心下愧疚万分,可听着听着到了后来却愈发不安,为什么,这丫头会知道这么多的实情 神棍秦的事情知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慕子恒还有酆洛,这分明是刚刚才发生的,而且,当时临安院也仅有少数的几人在场,无论是何种情况,根本没有可能传到这丫头的耳朵里面 慢着云婧川眼眸定定的望向不远处的那衣着夜行衣的男子。 确实记得,方才神棍开始是没有针对胡丽静的,而在看清这人之后,突然厉声提醒也就是说,胡丽静是长平王的人 这样也说不通啊,胡丽静虽然是受了她才落到现在的田地,可长平王却是直接刽子手啊,没道理她不恨那个人而反过来帮着那个人吧 “静儿,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是长平王” 云婧川蓦地噤声,女子于哭泣的间隙终于缓缓提眸,然而那却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呢 凌厉嘲讽不屑悲戚或许一个词已经不足以概括了。可就用着这般目光,女子缓缓点头,“是。” “可是” “没有可是”女子诡异一笑,“我就是看不惯你,想要报复你罢了。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么而且,你知道我在听闻长平王想要要你命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么” “我是自愿接下这个任务的。或许本来你并不信任我,但是你却相信这样卑劣的我没有伤害你的能耐不是么” 说到这里,胡丽静突然直指屋子的方向,嘲讽道,“若不是那个女人跳出来坏事的话,此刻你早就是一个死人了。所以啊,我给她下了一点点药,还是南秦大祭司给的呢,据说可以让人慢慢的,慢慢的走向死亡” “阿姐啊,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位宠你至斯的长平王吧。” 云婧川并不知秦珏是何时出手的,意识恍恍惚惚的时候,胸腔内跟着也有咸涩翻涌。看着秦珏几乎挑剑欲刺向瘫倒的胡丽静,云婧川疾步抓住了男子的手腕。 “趁我还清醒的时候,走吧。远远的再不要遇见我。否则” 秦珏并没有听到女子接续下来的话,因为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秦珏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却是眼睁睁的望着云婧川冲向了小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4章拿我换给你(上) 云婧川坦言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 自那二人身下一寸一寸诡异的晕染开的鲜红叫一向什么都不信奉的云婧川突然想到而来盛开在彼岸的彼岸花。那传说中会开在生死交集的地方的花,是不是也如此刻一般的,只看着,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呢 云婧川想要靠近的。实际上她也那么做了,就在刚刚推开门的时候,就着那势头猛地扑了过去可惜,那场景能看得到,却犹如海市蜃楼一般,触摸不到。 前有屏障,云婧川一扑即被弹了回来,而就在同时,慕倾城一阵剧烈咳嗽,接着有新鲜的血迹顺着嘴角溢了出来,一路向下覆盖了脖颈上已经凝结的暗红。 “阿婧”秦珏刚进门即看到云婧川一身狼狈的瘫倒在地,当下也无法顾及什么,连忙冲了过去。可临了想要扶她起来的时候,却看着女子眉眼悲戚,对着的全然是床铺那头的墨衫二人。 秦珏这才看清那二人情形,心下自然有所触动,但眸色沉沉还是转回到云婧川的身上,压抑下心口的疼痛,微微俯身,对着女子伸出了手,“阿婧” 隔了许久,女子仿若才感觉到身侧秦珏的存在,犹如木偶人一般一卡一卡的回头,秦珏这才看清,虽然无声,但是那眉眼之上却已经满是泪痕。 “神棍,倾城这是要死了吗” 倾城吗秦珏眉目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处的墨纱女子,心下虽有疑惑,但还是很快的接受了这个满是信息量的结果。只是喉头哽着,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坦白说,他也不知道。 流那么多的血,若是个平常人的话,就该活不了了。可是,看这诡异的情形便已经知道是南秦异术了在秦珏乃至天下人的认知中,南秦人似乎是犹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的存在,不会轻易的触及死亡,这一点,看那南秦酆洛便可知道了。 大约,还是能活的吧 秦珏还在犹豫究竟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云婧川即继续道,“神棍,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他那么丧心病狂也就罢了,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好过,可是为什么,连同落大哥都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呢” 细小的拳头轻轻的落了下来,起先是缓缓而沉闷的,紧接着,愈发力气愈发厚重了些。秦珏想,大概是受了内伤的关系吧,若不然就是这点力道,怎么会觉得这么痛呢 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这个问题也就像敲击道秦珏的脑袋上一样,在脑海中引起了一连串的闷响。 最近,秦珏也开始怀念最初相遇的那个时候了。 即使那个时候,他的阿婧还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而他,也是抱着邪恶的心思而有的接近,但是,那个时候她还会开心的笑着,跟他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也会没有礼数的开着不甚正经的玩笑 可是那个时候他还能走近她的内心。可是现在这又算是什么呢他的阿婧,即使留在他的身边,却也是哭泣着的。他想要安慰,可是却连安慰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他自己便是最先伤害她的人吧 “为什么啊小安子都已经死了,这整个天下都没有人与他一同争抢了,难道还不足够么为什么,他还要撺掇着去伤害更多的人呢” 想要拥抱的手势僵在半空,秦珏本已经纠结万分,疼痛万分的心口如遭重击 脑袋中轰轰隆隆的闷响不已,瞬时,整个脑海中回荡的只有女子方才口中的那个“他”。 他的阿婧,即使这种时候,还是在想着那个人吗 在他无能为力安慰她的时候,她真正想要的其实还是那个人的收手么 无法言说。无法告诉她,或许那个人要比想象当中有野心的多。 大盛皇帝薨逝,先太子遭遇不测,就当所有人怀疑那个人可能对大盛有所图谋的时候,那个人却把手伸向了北越 真的是为了牵制,而怕北越图谋他大盛方寸之地么秦珏并不相信。若真是那样,又何必执迷于一个他不爱的女子呢 那个人只是,想用这个女子来牵制他而已吧秦珏清楚,也知道那个人心若明镜,关于阿婧是他唯一的软肋这件事。 “神棍,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女子哭泣的主动扑到了秦珏怀中,小小的脑袋在他的胸口抵着,只是这轻轻一触,秦珏突然抑郁一扫而光。展开臂膀,终于还是按着女子的脑袋,将她愈发拥的紧了一些。 就在刚才,他突然无比确信的决定了,只要她愿意依靠,那么他就一定会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他的阿婧,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就好了。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他替她一个一个解决掉就好。反正他的双手早已经沾满血迹,无所谓再多些什么。他的阿婧,只要单纯的开心的活着便好。 “果然,我还是应该回去的吧”就在秦珏做好决定的时候,云婧川突然抬头,“反正我左右这一条命,死了也便死了,没什么要紧,就是神棍,他可能想要利用我来牵制你,到时候你一定不要在意我,一定要好好守护好北越啊” 秦珏惊讶于思虑的事情半数被云婧川猜到,瞬间瞳孔紧缩但经细细一想,却又了然,通透如他的阿婧,如何会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心疼不已,愈发拥紧了些,秦珏轻声呢喃,“阿婧,这些事情交给哥哥来好不好你知道的,哥哥无论如何都不能弃你于不顾,所以,跟着哥哥回北越好不好只要回了北越,哥哥就能好好的保护你了。” 可是,其他人呢这些因为她受累的其他人,他也能一起保护吗 或许因为秦珏的怀抱过于温暖,也或许是因为,男子宽大的掌心在她后脑的轻拍与记忆当中的温度瞬间重叠,云婧川没能问的出口。 而能问出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呼,“丑女人” 有气无力的轻声呢喃,让云婧川瞬间止住了哭泣,于男子怀中慌忙直起身,回转去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慕倾城以及向暮然全部都瘫倒在床上 “倾城”云婧川一把推开秦珏疯了一般的扑了过去 好在已经没有了屏障,云婧川很轻易的就跑了过去。就着医者的本能,先是拉起了慕倾城的手腕。而这个时候,慕倾城终于幽幽睁开了眼睛。 “丑女人” 是与方才听到的那声一般无二的呼唤。可就是这声轻呼,云婧川瞬间泪如雨下。没有诊脉,却是拉着女子的手贴上了自己的面颊,忙不迭的点头,“我在这里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治好你” 傻瓜慕倾城心下一柔软,却跟着蓦地一痛。分明还是神医呢,难道看不出来她就快要死了么 拼着最后的一丝力气,慕倾城勉力笑了笑,挣扎着用着染血的手抹掉了云婧川的眼泪。可是这样一来,女子本就夹杂着血迹的面上愈发显得脏污,尤其是于鼻尖上暗红色的一团,却是像极了刚刚于泥污中逃脱出来的小动物一般。 慕倾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低声,“传言终究是传言。是天下第一美的北越公主之后又怎样,还不是没有本咳咳” 终究已是强弩之末,慕倾城一时难以自制咳嗽不止。迎上云婧川担忧的神情,愈发笑的花枝乱颤,抢了女子将要出口的话音道,“没有本小爷漂亮,也没有本小爷有气质,就是恢复了容貌,内里却还是那个丑的要命的丑女人,果然,天下能当得起倾城这名号的也只有本小爷了。” 初次相遇的时候,女子也是这般,一口一个本小爷,分明粘上的假胡子已经快要掉了,却仍旧不自知,还一本正经的流氓气十足。 那个时候,也会为了“倾城”这种无所谓的名头,跑去飘香楼。 明明是公主,却又无视礼数,活的开开心心,潇潇洒洒。 有时候,人能一眼就看出跟自己气场一致的存在。大抵刚开始的时候对她的欣赏也是夹杂了这种存在的吧慕倾城想。 “丑女人” 云婧川泪流,“恩,我在的。” “若我真的是男子,我一定要休了我全部的小妾娶你做大房的。” 大约因为南秦秘术的关系,秦珏本能的觉得慕倾城并无大碍。因此见着女子霸占着他的阿婧本已经尤为不爽。听到这般话之后更是心下吃味不已。 什么叫做,若是男子,要休了小妾娶阿婧就是男子,他的阿婧哪能轮的上这人娶 激愤尚没有来得及表露,秦珏即听到女子柔声回应,“才不要呢。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才不要成为你的大房呢。果然,我还是成为你养在外面的女人好了。” 秦珏被震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小声斥责对侧那两个旁若无人的女子,却听得云婧川食指就着一旁的向暮然一指,接着道,“倾城,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气色比方才看起来好了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5章那我换给你(下) 若是可以,慕倾城多想吐着舌头轻描淡写的告诉云婧川,秘术成功,所以她自己和向大哥都能得救。 还想说,丑女人哭起来那么难看,想了想天天有了哄她开心就有的受了,果然还是不要娶她回家了 可是血迹慢慢从嘴中满溢而出,心中抽痛不止慕倾城自知,已经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呢。 此刻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寸寸重叠,云婧川仿佛又回到了记忆当中那个无助的午后,救了她的人生命缓缓流逝,而她却只能就这样看着 心中大恸,想要伸手为女子拂去嘴角血迹,然而看似虚弱的慕倾城却猛地抓住了云婧川的手力气之大,令人咋舌 云婧川不明所以,慕倾城情意切切。 从现在开始,丑女人你要一字不落的听我说。 娘亲大约不是普通的南秦人,大抵是从绝情殿里出来的。曾留有小册言明,玄机老人之事。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玄机老人便是你在异世的那个爷爷。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她自己就是真正的玄女了 云婧川疑惑般的望向慕倾城,终于还是看到女子缓缓的点了下头。 虽然早有预感,也有南秦人在反复证实,但是坦言,云婧川是不愿意相信的。原因无它,玄女可以逆转时空,而她不行。可如今玄女若真的是她,那么也就是说,根本没办法逆转时空,她必须得在这个世界过一辈子 有那么一刻,云婧川反倒希望自己是那个电视剧里被演绎成经典的易小川。即使爱的人永生禁锢,而他得等待千年,可是最差还有希望不是么可是她,这又算是什么 如果从来不能回去,那么她是怎么来的呢这又不会有着拥挤的人潮,难道还流行单行道的么 “回去的办法还是有的。”慕倾城定定的望着云婧川许久,终于哽着道。 “啊真的吗”云婧川惊讶不已,急急的抓着慕倾城的肩膀,“怎么回去条件是什么需要去哪里找什么人吗” 因为太过于震惊,云婧川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当下一阵乱晃,慕倾城小心肝都差点被晃荡出来了。接连一阵咳嗽,顿时有鲜血跟着溢出许多。 慕倾城连忙叫苦不迭。心道这丑女人好歹也算是个神医,难道便是这么照顾病人的么这么大的力气到底是想知道真相呢还是不想知道呢可就算是不想知道,也用不着提前谋杀她吧 “只是这方法却跟不知道是一样的你确定要知道么”慕倾城终于定了定心,悄声确认。 终于如愿看着云婧川急急忙忙的点了头,这才喘着回应道,“南秦大祭司十六年一轮回,本来从无差错,然而送玄机老人回去的那次,大祭司提前进入轮回,若不是正好找到生祭者的话,差点便不能活过来。” 所以,要回去只能是落大哥 云婧川终于明白,为什么慕倾城要那般言说了。 生祭者一直没有找到,她是知道的。就算落大哥愿意,但是一命抵一命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做的出来呢再者,落大哥都已经占到长平王的阵营去了,她还有什么盼头呢 大抵只能安心的留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然后成为陌生的人,最后遭受着这个身份所带给她的一系列的折磨了吧 慕倾城其实是有私心的。 她不想让云婧川知道,她卑微的爱情。所以,一方面为了转移话题,另一方面当然也为了告知丑女人她知道的,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就在云婧川失魂落魄的时候,慕倾城于云婧川怀中缓缓把头转向了那个男子的方向。 漫漫血泊中躺着的斗篷男子,头拐向了另一边,慕倾城的方位根本看不到男子的面容,可是单单想着那人的面容,慕倾城已经足够开心。 还好,那个人的面容是真的,没有伪装的。他在她的面前终究还是真实的模样,光这一点,已经足够让慕倾城欢呼雀跃了 尽管那其实也不能代表什么。 他不爱她。这一点,慕倾城自从看到男子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已经知道了,更不用说后来还卸了她的手脚 他不爱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有伤心有绝望,也曾经有想过要放弃,但是只要一听到那人的消息,她就无法控制的想要靠近那一刻,慕倾城就已经知道了,她根本没有办法把那个人从她生命当中剔除 所以,即使那个人舍弃了他们的那些过往,可是她仍是要记得的。 尽管伤痛满满,可是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还有什么是比那些更为幸福的呢 她已经无家可归了,所以最后能死在他的身边也好。算是现在的她最想要的归处了不是么 “阿婧”朦朦胧胧中,慕倾城好像又听到那北越太子在唤着云婧川。 也好,虽然不是爱人,但是最后还有真心的人在身边陪伴着,若是这个人的话,大概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吧 唯一遗憾的,那个被她唤了许久哥哥的男子,虽然对她母妃死亡并没有施救,虽然多有利用,但是好歹也算是救了她,是不是该说一声“谢谢”呢 面颊跟着一片濡湿,起先慕倾城以为是溢出的血迹在四下蔓延,使力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原是某人的眼睛又开始落雨。 丑女人慕倾城无奈至极,多少有点不忍了。 丑女人为什么要那么傻分明是一个跟着陷害了她许多的人,即使死亡有什么值得哭的呢 而且,最后能偿还一二,也很开心了呢。 “倾城,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那时你也没有流许多血,就算中了毒,也可以治好的啊,为什么你会这么虚弱,而他却会气色渐佳呢” 慕倾城恍惚看见云婧川握着她的手腕,显然是已经诊过脉了,再随着女子另一只手所指望向了向暮然的方向,心下却跟着一寸柔软,当即无法控制的,有柔和映上面颊。 原来为了心爱的人而死,是这样的感觉啊即使面对死亡,也无所畏惧这份无畏,曾经,慕倾城还以为这是战场上拼杀的勇士的专属来着的。 “倾城公主,属下斗胆,望您自重公主即要有公主的样子,您这么惹祸,太子殿下会很头疼的。” 当初斗胆说教她的话还萦绕在耳边,甚至男子微微生气时泛红的面颊,慕倾城仍旧记忆犹新。第一次觉得,她或许爱着的也不是男子身上莫名熟悉的感觉,也不是那掌心的触感,却是而今能想到的这场景。 只是她终于脱了幼稚,变得这么勇敢,而且也不会再叫他口中的那个太子殿下感到头疼了,是不是说,那个人就会爱上她了呢 可是,她就要死了呢。 动用了南秦绝对不会被用到的秘术,能坚持到丑女人前来交代一二已经实属难得。而她向来学的都是半吊子,会施术,却从来不会解术这下子却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她了。 若是有那么一天,那个人知道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他的生存的话,会难过吗 真是矛盾呢,慕倾城心想。他难不难过,她却是一定会难过的。索性,不如快点死去吧。那样就听不到会是什么答案了。 她付出她的,不求他的回报,假装他会无比痛心,然后,心底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的欣慰了呢。 慕倾城缓缓合上了眼睛,云婧川眼泪失控。 “倾城,你起来好不好我知道是你救了他,可是你这么爱着他,好歹也要看到他活着醒过来啊,若是你这么费尽心机也救不了他,难道你不觉得委屈么” 傻女人,慕倾城闭着眼睛心道。真以为她会的南秦秘术是那劳什子的南秦大祭司能比的吗就算她当时受了伤,但是一出马,尤其是用自己的命去交换的,焉有不成功的道理呢 醒过来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今,看来上天是不会眷顾她,而给她再次见到他的机会的。 “而且,你如果死了的话,他一定会娶了别人的。你知道的,就算他不同意,可我是他的主子,我一定会命令他娶别人的若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成为别人的男人的话,就快点给我醒过来啊” 若是可以睁开眼睛并且跳起来的话,慕倾城想她一定会吐一口血上去揪着丑女人的头发厮打的 可都是至交好友啊好歹也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的啊即使向暮然真的会娶了别人,也不要在她还没有死的时候说给她听吧这么绝情,难道非得看见她死不瞑目或者诈尸才罢休么 然而就在云婧川歇斯底里的哭声中,那头男子叮咛一声醒来,揉着发痛的脑袋,缓缓转头,对上云婧川道,“严格意义上说,王妃只是主子的女儿,却还不是主子。所以命令嫁娶这种事情,某有不听从的权利。” 他都听到了他居然都听到了 慕倾城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云婧川愤愤,“倾城在这里,为了你死了,难道不想说两句什么么” “说什么”向暮然鼻尖轻嗤一声,“一切不过是心甘情愿。只不过她心甘,我情不愿。” 黑暗一寸寸袭上脑海,没有人看到,女子斑驳的满是血迹的眼角,有滴清泪滑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6章最后一次问你 “啪”干脆利落的耳光声响彻小屋,秦珏慌忙上前拉住情绪激动的女子。 云婧川虽受制,声势却丝毫不减,“你看看她,你看看为你死了的这个女人难道就没有一丝感动么好一个她心甘,你不情愿,她是傻,傻才会为了你这样的人付出” 因为挨打,斗篷男子侧转向一边,额发低垂,墨发间露出几截修长的手指,却是捂住了面颊。良久,男子才发出了类似于不屑的一声轻哼,接着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云婧川眼睁睁的看着男子消失在门口,惊叫着想要追出去,可手臂受制,只能无奈的空踢踏着腿脚。眸光锐利的望向身侧某个好事之人,却在刚撞上秦珏的目光时,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 “阿婧,那人向来如此,大约是随了他主子的脾气,倔的很,却也是个不畏强权的主儿” 这话说的,她是强权吗她有利用职权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哎不对,好像她是有说过,要逼那个人娶媳妇一类的 犹如鼓起的皮球一般蓦地泄了气,云婧川突然恢复清明,向暮然本也没有错,感情本来也不是能强买强卖的东西。 倾城救他,这跟他必须要感激倾城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可是尽管道理如此,为什么还会觉得这么难过呢 云婧川把眸光重重的投向地上瘫软着毫无生息的女子面颊苍白如纸,虽然明显是失血过多的表现,但是更多的透出的是透支生命的气息可是她就那样躺着,面容安宁。 傻瓜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吗喜欢到即使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只要那个人活着就一脸满足了么 难道就不生气吗为什么不跳起来质问那个人呢毕竟,若是有什么人能说那人几句的话,也只有她有资格了吧 或者,即使不爱也没有关系,最起码应该好好的活着啊,活着才有希望,即使得不到的也可以努力努力去得到啊 云婧川哭的那么绝望,秦珏却只能被动的拉着她以防她身形不稳瘫倒在地。 很想说出口的。她放走了院子里那两个长平王的人,以那人的能耐或许已经得了消息开始设计下一场暗杀。属于他们的时间不多。 而今向暮然被她气走了,若是只是气急出去散散心还好,若是一气之下离开的话单凭他一个受着内伤的半吊子,如何能守住她的安危 快点启程回北越,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可是,对着这样的云婧川,秦珏开不了口。 事实证明,秦珏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就在向暮然出去没有多久,自门口缓缓进来一人。起先秦珏以为是向暮然散心回来因为脚步太过悠闲,这让秦珏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长平王 云婧川正悲痛不能自已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抱着身形迅速移动。本以为又是某人多管闲事,不经意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来人铜面上闪过的微光。 幻觉 瞪着的眼眶中泪水积聚,吧嗒一声掉落,后续的眼泪来不及补充,云婧川清澈的眼眸就这样大剌剌的撞进那人深邃的目光中。 那人背着手逆光而立,声音一如既往的刺耳不堪,一开口即是说明来意,“婉婉,我来是想最后一次问你,现在愿意跟我回去吗” 虽然以“你我”相称,似乎是想要表达诚意,可是那一句“最后一次”里面难道没有蕴含什么深意吗譬如,最后一次询问,若是不答应,那么便去死吧,诸如此类 “摄政王这话该是对本太子说的吧长兄为父,阿婧的事情,自然还是要本太子来做决定的,不是么”云婧川愣神的功夫,秦珏即上前一步挡于她身前,虽然胸口肌肉拉扯疼痛,却仍是勉力浅笑。 然而一如先前侍祭出现的那般,长平王并不领秦珏的情,身形一闪即到秦珏身后,不再言语,却只是透过铜面定定的望着云婧川。 秦珏因着受伤反应迟钝,等到想要护佑的时候,那人已到身侧,慌忙回转去救,却被长平王的伸出的手臂挡了开来。 秦珏不服,自然出手,然长平王不慌不忙,冷声道,“秦太子是想死在这里么” 这却是**裸的威胁了 秦珏闻言下意识慌乱的看向云婧川,尽管知道她可能不会担心他的安危,但是还是掩饰道,“想杀了本太子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长平王无所动作,却言语平静,“看来秦太子是嫌吃的苦头还不太够了。” 云婧川震惊的抬头看向秦珏,既然长平王如此说,难道先前看到的神棍灰头土脸的样子只是表象,而实际上受的伤却比看到的要严重许多 秦珏对着云婧川安抚性的笑了笑,还轻轻眨了下眼睛表示无碍,心下思忖的却是,以现在的情形而论,看来是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可是这样的自己对阵全盛时期的长平王这结果,秦珏其实不假思索都能想的到。更不必说,他的立场其实尴尬极了。 不说他敌不过长平王,即使敌得过,其实他也不敢下狠手。即使有了诸多埋怨,可那人终究是阿婧欢喜的人。若是伤了那个人的话,阿婧会难过的吧 他必输无疑。 就冲着他为云婧川考虑的心,而那人却对她视而不见这一点来说,他就已经输了 所以,争斗倒在其次,主要任务果然还是要瞅准机会带着她离开这里才行若是能回的了北越的话若是能回去北越,那么现在的一切困境都不算是什么了。 秦珏佯装妥协退后,一边紧紧的看着长平王的反应,直到判定那人没有看着他这里,单手成勾直捣那人心窝 长平王的手指甚至都没有动弹一下,然则对着秦珏的黑漆漆的袖口却有银丝直冲而出圈圈缠绕,最后诡异的绕行将秦珏捆了个结结实实 秦珏不甘被制,自然奋力相搏,可是越挣扎越紧困,甚至到后来,那银丝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向着他被紧缚的臂膀钻去,只是瞬间,秦珏即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恩”坚持不住,一丝呻吟流泄出嘴角。 就在这时,云婧川幽幽开口,“我保证了有用吗反正我一直在骗你。说着要留在你身边配合你,也跟你达成了交易,可到最后还不是会逃走么” 一丝浅笑微微漾在嘴角,云婧川抬头直视面前的铜面男子,不卑不亢,“我们之于彼此,还有什么信用可言呢你致力于伤害对我好的人,而我致力于欺骗你,就是这样的情况,你确定还要把我留在你身边么” 长平王几乎没有一瞬迟疑,即缓缓点头。 不要答应啊秦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出声的,可是惊讶的发现男子这银丝居然在捆绑的过程中点了他的穴这明显是不想让他出声煽动罢了 可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唯一挚爱的妹妹往火坑里跳呢 可也就是在秦珏这眼睁睁的过程当中,他看到了云婧川掩面啜泣不止,接着,居然像是方才那时那般小拳头直直的打在了那男子的胸口 只不过,与秦珏不同,长平王一开始即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将她拥入了怀中 喂喂喂这么简单就原谅了他了 秦珏惊得嘴巴里甚至能塞下一整个鸡蛋慕倾城呢不是说,还因为长平王的关系中了毒的么曾经因为长平王而冤死的那些人呢甚至,不是还有云相之事么难道就都在那人简单的甚至连一句声音都没有的应答中圆满的被解决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珏更为惊讶的发现绑缚着的银丝蓦地松了力道。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秦珏还是先行警惕的闪开了身。 他的阿婧,终究还是 秦珏本以为他的心已经在面对此刻的场景之时碎成了渣渣,然而,紧接着却看到女子微微推开些那人,双臂一路向上,双臂缠绕到那人脖颈,拉着那人俯身,然后嘴唇 凑了上去 秦珏自诩时常浸润于烟花柳巷,男女这点事情没有比他懂得更多的,也没有比他更为放的开的,可是他的阿婧,就算再怎么爱慕这个男人,怎么能就这般当着他这兄长的面就这么的 果然还是爱惨了那人吧 所以即使那人伤害了她那么多次,甚至于伤害她身边的人,可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愿意留在他身边跟秦珏自己是不一样的,因为不爱,所以,面对同样是刽子手的他们,才有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秦珏无可否认,一瞬间黯然神伤。 不过就在他以为二人终于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的时候,浑身血迹的女子猛地推开了拥抱的男子,甚至那嘴角还有些亲吻过的红肿,可是面上居然带着诡异的微笑 疑惑是长平王替秦珏解答的,他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云婧川应答的轻描淡写,“或许是足够你体会被伤害的人的感觉,进而没有力气再纠缠着我不放的东西。” 什么东西没发现阿婧有什么动作吃过什么啊,是怎么给那人秦珏突然想到女子掩面哭泣的动作,难道,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错觉,秦珏竟然从那铜面男子的眼眸中看到了类似于伤痛的东西。 而女子似乎并未发现,依旧冷着脸,却是走向了秦珏身侧,“对不起,我冒不起一丁点的风险。而且,我也知道,你八成是想利用我去伤害北越。你知道神棍在意我,所以你就要伤害他。然而这一次,我就是抛弃别人,我也想要守护他” “而且,若真的是男人的话,就不要做些背地里害人的事情,有本事到明面上来”最后,云婧川轻轻挽上秦珏手臂,厉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7章地瓜无罪 “阿婧” “怎么” “阿婧” “说吧,我听着呢。” “阿婧” “不用顾虑,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婧,阿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禁不住男子犹如孩童一般恶作剧的呼唤,云婧川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呵斥,然而却不期然撞进一双楚楚可怜的桃花眼中。 坦白说,收拾了之后的神棍非一般的好看,当然这也是他能在众多女人之间有销路的重大原因。可是云婧川心中乱糟糟的,美色当前也无半分欣赏的心思。 那最后,还是秦珏配合着将她带走了,不过害怕长平王追上来,一路上仓皇逃窜,等到胸腔中横冲直撞的心稍微有些平复,已经到了另一天的凌晨。 而他们一行正行驶在去南秦的小路上。 没错,是南秦。就在这个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们会仓皇失措回北越的时候,秦珏临时决定取道南秦。 他说,之前那次有芸香阁阁主在,行走路线本已经极尽隐秘,只不过,有了胡丽静那个内鬼,所以被长平王的人很快追了上来。 所以,这也半能解释,为什么每次被发现的时候,都是同胡丽静在一起了当然第二次于小屋那里,若不是云婧川阴差阳错跑了去,可能也就不会被刺杀。 而今,分明是在逃跑的途中。小安子死了,倾城死了,落大哥成了长平王的人,神棍秦受伤了,该是被阴云笼罩着的时候,可是这神棍在收拾一新之后看起来莫名心情大好 集中表现为,像是只家养的小狗一般黏乎乎的凑近,没有任何事由却不住的叫着她的名字。 洗个澡换身衣服难道是那么开心的事情么虽然不能理解,但是突然又觉得在这种时候能像个智障少年一样开心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思及此,云婧川心下又有些懊恼方才的疾声厉色,故叹口气哭笑不得的摸了摸秦珏凑过来的头要向暮然从此孤独终老然后守着倾城的念想过一辈子,那样于向暮然又何尝不是悲剧呢善良如倾城,又怎么舍得她爱着的男子那般悲惨的活着呢 她郁闷的是,即使不能以同等的爱来回报倾城,可是对倾城起码的尊重该还是应该有的吧 怎么可以那么绝情呢怎么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倾城心甘情愿呢 “何况,”秦珏顿了顿,拿着撕好的一块地瓜放在眼前若有所思,“就算他有错,地瓜是无罪的。可怜的地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长得这么好看闻着也好闻,吃着一定也很香,却被人嫌弃了,心里一定很憋屈的吧” 前面的话听着还算是正常,这后面的云婧川一听即满头黑线。实在不知该对男子的反应作何回应,云婧川一手握了男子手腕强行将那地瓜塞到了他的嘴里,只道,“好好吃,公子捂在怀里带回来的汗味” “原来阿婧是在嫌弃这个”秦珏嚼巴嚼巴指着云婧川震惊不已,“我还以为阿婧是在嫌弃” “啊”一句话没有说完,即跟着另一声惊呼,云婧川扶额,“又怎么了” 话音刚落,秦珏惊声,“阳平那次阿婧是不是把哥哥买的地瓜全扔掉了那次,哥哥也是怀里揣着带给你的,啊啊啊” 一连串抓狂的惊叫,云婧川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神棍了,刚想着出声去安抚两句的,刚张了嘴,口中即被男子眼疾手快的塞进来什么 热热的,还有点点甜,带着食物特有的清香。 怔愣的抬头,正好撞进男子促狭的笑意中,“嚼一下,真的很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8章再也没有 虽然向暮然嘴上一直不承认他有错,但是行动却完全是照着在内疚的人来的。 譬如只有在需要他的时候冒出来一下,其他时候则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存在感。这让云婧川气生着生着到最后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发出来的好 这对着死犟的人还能出口数落几句,可是对着似乎已经有认错态度的人的话,显然根本开不了口而更为诡异的是,在连续几天观察之后,云婧川不仅气愤渐平,甚至还对这人萌生了些许愧意。 吃的是人家弄回来的,不说是野味,有时候甚至是还冒着热气的包子;穿的是人家负责清洗的,就在前两天云婧川终于受不了秦珏的叨叨把身上沾着各种血迹的衣服换了下来,刚转个身,就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晾在了车驾里 想秦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一个,自己的衣服脏了都是随手一扔,从来不会节省着洗一洗的,因而自然不可能马车夫虽然可能些,可衣服里夹着内衫,那唯唯诺诺的憨厚男子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事情的如此,除了向暮然,不做他想 其实,除了他不领倾城舍命相救的情意这一点之外,倒也是个不错的人。 也是,一个人再变,内里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变不了的。单说安排饮食,或是确定停留的地点,这些简单却又十分紧要的方面,向暮然就做的很好。 说起来,云婧川第一次来到异时空,吃的第一块饼还是向暮然给的。 那个时候周围都是一群糙汉子,没有人在意她对于颠簸的路途适不适应,也没人在意她饿不饿,渴不渴。本来带上她也是小安子一时心软,若能早就预知到这后来种种,假使换成云婧川自己可能都不会做出男子那般抉择。 说起来那个时候能得到庇护,本来也是沾了向暮然的光。 其实无论倾城与他如何,他都是她该感谢的人。 可是云婧川却还是不愿意表达什么,即使那个人做了再多,但是一想到倾城死的时候的惨状以及这个人面上的冷漠。每当这个时候就觉得好像所有的一切好都被抵销掉了。 不能原谅,如果没有一个人来埋怨他的话,那么那样死去的倾城又算什么呢 如果连她也遗忘的话,那么那样死去的倾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遗忘的吧 可是,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心底还有声音在这样说着,即使她不原谅,可是倾城都已经释怀了吧带着那样安详的神情死去的倾城,若是知道她在针对着向暮然的话,会不会也会不得安宁呢 原谅,不原谅,道歉,不道歉 纠结在这样矛盾的情绪中,云婧川在强烈颠簸的马车上过了七八天,终于,到了南秦境内。 也终于,有了可以喘息的时间。 而境况,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的。 就在几人终于寻了处农家刚刚安顿下来的时候,就算是偏僻的村落,但因为距离大盛以及北越较近,也终于还是有些消息传了过来。 虽是大盛仓促发兵,然而却是北越败北。夺了作为北越边城要塞的城池,大盛军队长驱直入,一路畅行无阻。 彼时,神棍秦正倒了一杯水明显是想要给她端来卖个乖的,登时一张脸阴云密布,而端着茶杯的手,抖啊抖的,看的云婧川也跟着止不住的心慌。 而这个时候,向暮然刚好也进来置放行礼,同是北越人,却没有半分迟疑的出去了。只剩下农家妇老妇一个劲儿的自言自语般念念叨叨,说着,还有两个本家妹妹,一个嫁了大盛,一个嫁了北越,本来约好要在死之前见一面的,最后却还是泡汤了。 当着老妇的面,云婧川也没能说什么。好不容易忧心忡忡的等着老妇出了门,跟着建议,“神棍,若不,还是现在回去吧反正也是要打仗的,从南秦境内绕回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不再这里歇着了,现在立马启程就走” 秦珏猛地将茶杯按到陈年老旧的木桌子上,嘴角不自然的抽着笑了笑,才转过头表情稍稍自然了些。 “不碍事,歇歇再走。阿婧太累了,一路上坐车也不安稳,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说着逃也似的出了门。不给云婧川任何劝阻的机会 大约也是算准了她会劝阻的吧云婧川心里清楚。单是方才的话加上那不自然的神情,神棍就一定是想要快点赶回去的。只不过,是在担忧她的身体。 也是她不争气,旁的方面都强悍的很,偏偏晕马车。这次又因为走得急,等到被长平王追赶的紧迫一寸寸褪下去之后,涌上来的自然就是难以抑制的吐意了。 毫不夸张的说,其实在这里停下来也已经是极限了。 若不是她实在坚持不住央求的话好似这样的她说着劝阻的话,是太过于违和了。 然而跳下床铺去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无踪了。据方才抱怨半天的老妇言语,却道是与向暮然一同去后山的小溪洗漱去了。 若是擦把脸什么的,倒也不必去那么远,想来却是洗澡无疑了。可是与向暮然两个人一起去洗澡咳咳,云婧川光想想那画面都美得不敢多看一眼。 云婧川想着这些富贵人家长大的人总得有些与这身份相称的毛病。譬如,多少天不洗澡就一定会疯掉什么的 不过说来,一路上这许多天,之前印象中一直干干净净的神棍都忍着没有洗漱,也只是换了换衣服,大概也是到极限了吧。 也罢,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还是等他们回来了再说吧。云婧川这样想着,便嘱咐了老妇一声道有人来了一定要告诉她,这才放放心心的回了屋。 连日的奔波加上舟车劳顿,云婧川本就困乏不已,脑袋一沾着枕头即睡了过去。这一睡不要紧,却好似进去了梦魇一般。 一会儿是顾妈妈浑身是血的躺着,一会儿又是云默哥哥胸口开着大血窟窿却还安抚的微笑着,再一会儿又是倾城倒在血泊中,却猛地睁开了眼睛,跟她说,“丑女人啊,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暮然哥哥啊” 也是似梦非醒之间,朦朦胧胧的觉得有人的轻轻的安抚性的抚着她的头发,似乎还在呓语着什么,可是太低沉了根本听不清楚。 云婧川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是徒劳。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熟悉的如同云默哥哥救她之前那抚在后心的温度,宽大而温暖,让人感动到想要掉泪。 大约是神棍吧。云婧川想。 大约是他回来了吧。然而即使是回来,第一件事仍旧是看她么 即使在睡梦中云婧川仍旧感觉自己是落了泪。 她能守住的不多,要守住的也不多,这个人,该是此刻她唯一的惦念了吧 哥哥 想要告诉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她不会牵绊他的。不要为了她有任何的为难,他已经为她做的足够多,也足够委屈。 也想要告诉他,虽然没有办法放下爹爹的事情,但是她已经没有那么仇恨他了。也会试着去理解他,相信那个时候的他有着诸多的不得已 是现在的她的话,能坦然的跟他再次和睦相处了。不是说要带她去看看皇城的么她也的确很想去看看,那个娘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也想要跟他道一声谢,即使阳平时候有虚假,也有伤害,但是,还是谢谢他那个时候的陪伴,也谢谢他,给了她一段温暖而美好的时光。 他们以后的时光,大概也会是那样的吧 回了北越,也就再没有那个人的事情了。顾妈妈,半夏,爹爹,云默哥哥,小安子,倾城时间足够久的话,他们离开给她造成的伤害也会慢慢平复的吧 反正她也已经回不去了,那就在北越,她未来的家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活下去好了。 即使在睡梦中,云婧川也感觉自己向着那温暖的方向无意识的拱了拱,或许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梦呓。 很久之前,云婧川以为那时候做的已经是噩梦了。因为会梦到很多很多直接间接因为她而死去的人,心里愧疚不已,即使只是心里的影子也根本无颜面对。 然而很久之后,云婧川才知道,那大概是她最后做着美梦的时候。 最起码那个时候她还能梦到美好的场景,想要在一起的人,心中再绝望再孤独,却还是有着虽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希冀。 至少,那个时候她还觉得日子是会一天天好下去的。 因为已经不能再坏,往后,只要能回了北越,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而所有的生活也都可以归为。 可是云婧川万万没有想到,醒来才会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而她,那个美好的梦境中想要到达的北越,却在往后的人生中再也没有去过的机会。 山河崩破,满目疮痍。 美梦醒来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一个叫做“北越”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9章伺机而动(上) “您不能出去,王妃” 醒来之后变了场景,根本不再是记忆当中睡着时候的那个民居,云婧川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趿拉鞋子,赤者脚即向着门外跑去,却在听到迎面撞上来的黑衣人一句“王妃”时,心登时跟了凉了半截。 王妃,也就是说把她从民居哪里转移了的人,又跟长平王有着什么难以言说的关系么 云婧川被男子身形逼着倒退着挪回到屋子里,刚厉声,“你是谁的人” 然而那人悄无言语,却是听得“哐当”一声,门板被重重合上。而屋内则再次恢复了寂静。 云婧川呆愣的望着厚重的门板半响,终于还是咬着嘴角踱回到方才的床铺处。 已经不是睡着时候的衣服了,自然,身上带着的唯一可以防身用的瓶瓶罐罐已经消失无影。却是先前手脚的旧伤处,明明已经不疼却还是被人细细的上了药。 首先可以确定,绑她来的人,暂时不会要她的命。但是这却在某种意义上说明,该是有着更大的阴谋的。 北越危 云婧川心弦一跳 先前的阳平之战中,爹爹力战不敌,战事几乎是呈现着对北越一边倒的趋势。而今,虽然北越措手不及,可既然能被大盛攻破长驱直入,那就是说,先前的战争,神棍在其中定然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么据此推断,绑她,十有**是为了乱神棍阵脚,想让他不能回返施救 虽然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然而,这却是云婧川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一个真相了。 手指甲于嘴中不时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云婧川的双手一片冰凉 且不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单是她被劫走这件事情,为什么会觉得这么蹊跷呢 即使她睡的太沉被绑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事情诡异在,为什么单单是那二人出门去洗澡的时候呢 难道说有人一直在尾随么 可是,一路上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而且一直走的都是隐蔽的路线,甚至有的时候,接下来要走的方向都是神棍秦随手一指而决定的,再者,若是有人跟随,就算神棍秦受了伤感觉不到,可是向暮然的话,当是没有问题的啊。 真真奇怪至极 这就好像是不久之前被胡丽静告发的那次。巧合的连同这刺客出现的时机难道说,有奸细 云婧川被自己的想法惊得直接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绝对不可能是神棍秦自己去告发的,可是剩下的两个人,分明看谁都不可能啊 向暮然一路上精心照顾,若是早看她不顺眼也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再去告发她吧那么是车夫 却也不对啊。成为车夫,即使遇到危险却也没有舍弃的,就该是秦珏的心腹之人。而且看着挺憨厚老实 坏人也不是长了一副坏人样子的。小时候以为,像电视里那般长着奸臣样子的才是坏人,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坏人,往往长了一副看着绝对纯良无害的样子。这就好比初次相遇的时候碰见的向暮然。 总以为是死于那场刺杀的。而且,最后的片段中,男子分明一脸焦急的对着她喊着,让她带着小安子离开。可是,谁能想到原来向暮然即是属于那刺杀队伍中的一员呢 这样看来,难道真的是车夫出卖了他们 因为在路上的时候,车夫也没有办法确定他们下一次会去到什么地方,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联系,而到了那个村落的时候,因为要停留一阵子用以休整,另一方面,最有威胁性的两个人协同洗浴了 这样一想,倒是能说通了。可是,若车夫真的是在神棍身边的卧底的话,这却是比这些人抓了她作为要挟都更为可怕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想办法把这消息传达给他的好 “吱呀”云婧川紧张到整个人都直打哆嗦的时候,木门被人轻轻了推了开。见着是一袭青山丫头装扮的女子端着饭菜进了来,云婧川心弦紧绷,登时一个念头冒上脑海,想要拷贝阳平时候的那次出逃的冲动愈发严重。 云婧川拔下头上唯一算是利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木质簪子,紧握拳头蹑手蹑脚上前,刚刚伫立在女子背后即要动手,没防备女子猛地回身,一时间想要回撤已是不可能,却是正好撞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王妃这是要” “小倩”云婧川登时一只手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云婧川也不是没有想过会碰上熟悉的人。起先进来的时候,看到女子身形与印象中长平王身边的十三不太像,也便卸了心防。可是,小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这女子最后的消息,还是秦珏所说,在那个地牢中的事情。似乎做了救她的事情竟是没有死么 啊,也是,好像也有听神棍说起,这小倩对长平王的维护。是了,本也是真正的慕子渊的遗留问题,想来长平王那么想要帮慕子渊报仇,倒是还念着兄弟情分的,对于兄弟的女人自然是照顾有加了。 只是,怎么会是小倩来送饭食呢也就是说,绑了她的,本就是长平王本人 “是我。”女子仍旧紧紧的盯着云婧川手中的发簪,显然还是在疑惑她方才做的事情。 大约是感觉到了吧她想要的谋杀。 云婧川哽了哽,突然就着手中的簪子伸了过去,“刚还想说辛苦送餐的小丫头了,却没有想到是你。本来也是为了感谢所以想给的,若是不嫌弃的话” 女子神情蓦地凝重不已。 看着似乎也不是要嫌弃的样子,目光却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一般。 不过是一只木簪子而已。云婧川凝神细看,大约是在搬运她的过程中不小心散了她的头发然而随便找了个给她别上的。看着粗制滥造,甚至都没有经过抛光处理的,还能看得到细微的刀痕。 果然,还是在嫌弃吧 这个时候,小倩伸手,却是就着云婧川的手指向里一推,明显是推拒道,“这东西可宝贝着呢,我可不敢要。” “宝贝”云婧川下意识已经疑问出声。 “啊,这个是” “王妃,王爷有请。”正当小倩想要说明的时候,还是先前那个黑衣人进了来,却是一脸恭敬的报告。 热腾腾的饭菜,云婧川也没有了吃的心思。方才对簪子这种东西的关心登时也消弭殆尽。对着小倩微微点头致意,这便拿着簪子跟了黑衣人走了出去。 出了门走了几步,云婧川才恍然意识到没有穿鞋。好在裙摆过长,旁人是看不到的。而且一出门走了没几步即被“请”上了马车。云婧川也就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事情。 马车中一片黑暗。 压抑的感觉像极了长平王一直坐着的那种类型的车驾所以,这人也在车驾中么 云婧川凭着本能向里挪了挪,再挪了挪。 一直没有感觉到有人的气息。 本就因为怀疑这人是想要拿她继续要挟神棍,云婧川已经有些不爽,思及那个可能是长平王奸细的车夫,云婧川愈发心慌难耐。终于还是绷不住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们之间也不需要绕弯子,而且我本来也以为我们已经没什么” “好说”两个字还哽在喉头,马儿嘶鸣一声,接着马车开始缓缓前进。 难道不是要把她叫到马车上约谈么 看这样子,是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交易要挟 云婧川心急猛地扑向车厢中愈发黑暗的地方,“你要带我去哎” 云婧川揉了揉撞得发疼的额头,手指不顾疼痛探向了周边 没有人 那刚才岂不是她自己在一个人云婧川瞬间懊恼不已。然而却也止不住的担忧,若既不是约谈,也不是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难道是说,现在的阶段还停留在带她去见长平王这个时候 王爷有请。 云婧川无力的瘫倒在车厢中,终于算是间歇性的松了口气。 若只是见面的话,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即使没有,也不用立马去面对被要挟的僵局,这就为她活动亦或者是向外传播消息提供了一定的时间。问题是,她要怎么把消息告知神棍的好 云婧川一手猛地扯开沉沉的帘幕,如预料一般,没有看到车窗。这便撩了帘子想要从前面察看外面的情形,可是撩起帘子的瞬间,云婧川却又傻眼了 帘子背后是木门。这看着是个马车,其实根本就是个移动的牢房罢了行动受制,却与方才有什么区别 气愤至极,对着门窗一阵拳打脚踢,可终于还是没能损坏分毫甚至都没能惊动外头驾车的人。认清不能逃离的现状,云婧川终于还是安心的待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接下来,可能才是一场硬仗,她得要保存体力才行 即使位于再不利的情形,然而总会有疏漏的可以利用的机会,当伺机而动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0章伺机而动(下) “王妃,到了。” 伴着那时候听到的黑衣人的声音,木质的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接着浓重的让人炫目的光线涌入,云婧川捂着已经翻江倒海的肚子一把推开挡路的黑衣人,猛地跳下了车。 就近对着墙壁倒了半天的酸水,虚脱一般的抬头之时,撞上却是那黑衣人僵硬而冷凝的面容,“王妃,这边有请。” 黑衣人指着的是一条长长的青灰石梯,左侧靠着的一望无边的是同色的墙体,而石梯正是在墙体末端有个曲折凸起,想来便是该拐弯的地方了。 云婧川遥遥望着,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长平王把她叫到哪里见面本就是人家自主决定的事情。可是这般样子,怎么看着都像是城墙吧 这个时候让她到城墙的地方 “王妃,王爷就在上面等候。”黑衣人躬身从旁提醒。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是什么情况,终究要去面对的云婧川这样想着,终于还是提步踏上了台阶。 而那黑衣人见状则是默默的跟在了身后。 路途很长,云婧川走着走着步履渐渐慢了下来。倒也不是疲惫,而是在缓着想一些事情。黑衣人也没有再催促,只安静的跟在后头。 若不是云婧川时时回头,根本感觉不到男子跟在身后的气息。 也是个练家子吧,云婧川心想。 大约是怕她再次逃跑么云婧川苦笑不已。心道,那人不都已经把她身上的药全部都收走了么她一个柔弱女子,失了那些药罐子,唯一堪作武器的也就是手中紧紧攥着的没有来得及交给小倩的木簪子而且看小倩那反应,似乎是一把有故事的簪子。 可是用这样的物件又能伤得了谁呢 心下隐隐不安,也隐有预感,于那道路尽头将要发生的事情,也许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或许搞不好,是押着她来当面去要挟神棍秦一类 具体的云婧川也猜测不到。可是即便那人那样做了她又能如何呢 除了受制,除了甘心被当做棋子去利用,她没有任何办法左右长平王的想法,也没有办法去改变神棍秦内心的 不对云婧川脚步一滞。若是叫神棍不要再把她当做妹妹不就可以了么 若她不是他的妹妹,那么她也就不足以成为他的软肋。这样一来,神棍能不顾及她去打仗,是不是就能守护了北越的万里河山了 云婧川的心砰砰直跳。 其实她本已经准备不要再以这样的方法去守护别人了。 而且,自从小安子死后,云婧川也不再觉得能用这种方法守护得了别人了。 她刻意回避着小安子,甚至不惜言语刺激,为的就是他能离她远一些,因为她的认知里那样才会安全。 可是小安子还是死了。 到头来连小安子的心意都没能有半分的回应。所以,那个时候要跟着神棍秦离开的时候,云婧川曾经想,她要坦诚的表达自己来着。 可是,现在唯一能保护神棍的方法也只有这一个了吧 最后一个台阶踏上,城墙之上劲风猎猎。云婧川额发乱飞,茫然四顾,终于,在飘飞的战旗成排列位的长道上,一人铜面白衫相映。 云婧川紧紧拳轻笑一声缓步靠近,“王爷好兴致,这样的大风天却还有闲心在这里赏景” 长平王似乎很专注,并没有就云婧川的这句话做出应答,却是在女子终于在他身边站定的时候,才道,“方才从台阶上来的时候,婉婉在想什么” 想什么这问答算是什么云婧川狐疑,把人大老远的接过来,难道想问的就是这个 云婧川嘴一撇,开始瞎诌,“若说想什么的话就是觉得这台阶忒长了一些,走的人怪累的。而且,过来的时候因为走的太过于匆忙还没有用膳,走这么长的路还真是饿啊” 边说着云婧川象征性的摸了摸肚子,只是眼角余光瞟见男子目不斜视,还依旧保持着望着城楼下方的样子,终于半是好奇一样的向下看了看,一边道,“一直在看着下边,有那么好看” 云婧川蓦地噤声。 双方对峙,这场景她再熟悉不过,果然,这下面是在打仗么 果然,长平王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是想要拿她来要挟神棍的么只是要挟归要挟,单刀直入便好,有什么必要再询问什么她从台阶上走上来的想法呢 反正他要挟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之间还需要用普通的寒暄来粉饰太平的么 云婧川气不打一处来 登时扑了过去,一手拉着男子的手臂让他转过来面向她,大声质问道,“你要对他做什么想要用我来要挟他吗想用我的性命来要挟神棍秦放弃整个北越,而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整个天下吗你到底” 怒吼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完,那人神情冷冷终于开口,“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么不浪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整个天下的原来只要以婉婉为筹码就足够了么” 长平王一副恍然的神情,云婧川气急,这算什么 分明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还好意思说“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 云婧川冷哼一声,“王爷这是在装傻充愣么以前威胁我的时候不是还挺坦诚的么怎么到现在反而需要拐弯抹角了么特意把人叫到这里来,难道不就是想要做这样的事情么” “婉婉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么” “那要用怎样的语气”云婧川针锋相对,嘲讽般的一笑,“莫不是王爷以为你利用了我,我还得像一个普通的侍妾应该有的样子一般对你万分容忍” 长平王嘴角轻扬,“哦原来婉婉是知道的啊,身为侍妾应该有的样子。” 嘲讽云婧川继续,“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我再无瓜葛,我也不再是你的侍妾,需要理会这种规则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你我婚约还是天子钦定,这是婉婉一句再无瓜葛便能轻易改变的么” 哦这却是用皇帝来压她了 云婧川失笑不已,想皇帝活着的时候,她都曾为了倾城而顶撞过那人,现在人都死了,难道她还反而要去遵从那人的命令了 “我既然说了无瓜葛,那就是不愿意有什么关系了。而今就算我忤逆皇命又如何若不,”云婧川迎着长平王的面容邪魅一笑,“王爷叫你父皇醒来杀了我好了。反正我死了倒也干净,也省得被你利用来去对付旁人” 长平王一时再无话,云婧川瞪着那人看了半响,被那样似乎澄净的目光望着,莫名有些心虚,刚低了头,想着再转去战场看看清楚,若是能见着秦珏好给他提个醒,下巴却蓦地被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钳制了住 眉眼中的眸光蓦地变得凌厉,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么婉婉,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云婧川被迫脸朝上仰视着长平王,眸中却没有半分怯懦,“所以,你大可以现在就动手” “他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你就算是死也要护得他的周全”接下来的这句话,长平王几乎是吼出来的。而云婧川凭着在长平王身边许久的经验,想也能猜到,男子这又是到了发疯的边缘 以前是弄伤她,这次会不会在一气之下把她丢下去呢云婧川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仰起脸笑的清浅,“是又如何” 下巴的力道蓦地松脱,男子犹如脱力一般的垂下了手臂。正当云婧川以为男子示弱而喜不自禁的时候,那钳制着下巴的手改而狠狠的握住了云婧川的手腕,并且就着那力道,拉着云婧川凑近了城墙。 “这次,我不会利用你的”那人厉声,嘴角却闪过一抹狠厉,而眸中却直接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只道,“婉婉,我会让你亲眼看到,即使不是通过你,我也能打下北越,能杀了让你誓死也要维护的那个人” 杀了神棍秦云婧川瞪大了眸子盯着下方的战场,这个时候,正好看到于北越的队伍最后面,男子着一身鲜艳的红色铠甲骑着通体乌黑的骏马一路向前 傻瓜,难道不知道隐藏自己的锋芒么即使再厉害,再能一人敌千军,也不能这么**裸的架着高头大马向着对方的队伍中冲啊 可就在这个之后,另有一匹白色的骏马蹿出,上面一着灰衣的男子,提枪追赶,看那情形 云婧川瞳孔蓦地放大,因为即使遥远,她也从那身形上判断出了提枪的男子她见过他驾着车驾,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身着戎装,却不是那车夫是谁 难道,长平王的意思是,他要通过这车夫杀了神棍 意识到这一点的云婧川振臂大呼,“将军好样的快点杀了北越秦太子啊这样王爷肯定会奖赏你的” 如愿看到下方秦珏马匹停了下来,云婧川愈发焦急的望着后面依旧在追赶着的马夫,尖利的叫嚷,“对的,就是那位骑着白马的灰衣将军,杀了那北越小儿,你就是王爷日后问鼎天下的首要功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1章双面间谍(上) 是她 秦珏是听到云婧川的声音后停下来的。 没了云婧川的消息已经整整两天,秦珏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把农家翻了个底朝天之后,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回返北越。 没日没夜的跑了两天,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休息一下坐下来喝过一口水,匆匆换上铠甲之后即冲上了战场。 然后终于有了她的消息,终于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就算她又出现在长平王身边,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北越小儿”“快点杀了他” 秦珏一颗心空悬不下,她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珏还能记得,他被向暮然叫去洗澡之前,她还担忧不已的叫他回北越去帮忙。那个时候,他虽然也甚是忧心,但是,他得北越也是为了守护她,这一点,秦珏比什么都清楚。 所以,缓一下,秦珏想,不过是耽搁一日的功夫,能赶上的。她需要休息,若不然以那样羸弱的身体,怎么能撑到跟他回北越呢 可是不过是两日的时光,她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呢难道秦珏眸光微眯,紧紧的盯着墙头上立于女子身侧的铜面男子。 长平王又做了什么事情来胁迫她了么 正当秦珏目疵欲裂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女子焦急不已的惊叫声。 冷风吹过,声音四散,但是秦珏还是准确无误的听出了女子话语中的提醒白马上的灰衣将军 秦珏于马上回眸。而迎面过来的是提枪跟上的属下。 将军 云婧川能猜出来有人暴露了他们的行踪,秦珏又如何猜不到只不过,她的安危更为紧要些,秦珏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追究这种种经过。 这下子有云婧川提醒,秦珏心下已然明了。又见着男子提枪遇刺,登时冷哼一声,握着长枪的手势蓦地一紧,接着就在距离一两尺的时候,提枪猛地向前一刺 “铛铛” 伴着这动作的是两声兵器碰撞的声响,再然后,是灰衣男子喉头夹杂着莫名咕噜声的闷哼。 “太子殿下”一开口,那人嘴角即溢出了丝丝血迹。秦珏瞳孔一紧,不对 他的属下什么能耐他心里清楚至极。虽然他用力,却是也只是半分功力,若是那个时候那人能撤了对他的攻势的话而回挡的话,起码也只会受点轻伤,因何会被直接穿胸而过呢 还有那眸子内的不可置信若是因为坏事败露的话,当是愤恨才对,这分明是没有猜到他会动手才衍生的情绪。 到底哪里出错了 秦珏目光淡淡的扫过回忆男子手中紧紧握着的垂在身侧的长枪,而在那不远处,于裸露的黄土地上,匍匐贴于地面的是 秦珏瞳孔蓦地瞪大 那是 二人交汇的一瞬间,云婧川看的分明。 于大盛这侧的队伍中,突然飞出的一根箭矢,被急速而来的灰衣男子用长枪挡下,而同时,秦珏手中的长枪却刺入了那男子的胸口 若真是长平王的人,为何要做救了神棍秦的事情呢 难道,不是奉命去杀神棍的么 云婧川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扑至身旁男子一侧,复而拽着男子的手臂猛地一拉,迫使那从方才开始一直安静的男子望向了她。厉声,“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不是要杀神棍么为什么又会救他你是故意的么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所以才” “婉婉,我有告诉你,那个所谓的将军,是我的人么” “可是你不是说” 想要出口的话一寸寸低了下去,最后消弭于喉头。云婧川脑中顿时犹如炸开了马蜂窝一般 是,他从来没有说过车夫的身份。他只是说,他要杀了神棍秦,是她自己把根本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因为正好看见那人提枪冲过去,便以为是要杀了神棍的,根本没有想到是为了救人 然而,神棍却是切切实实听了她的提醒才云婧川蓦地瘫坐在地,她到底是做了什么 手中长枪蓦地松脱,而面前的灰衣男子因为少了支撑的缘故,却是眼皮一合,身形一歪即向着地上倒去 秦珏单瞪大着眼睛,却失了声响,整个脑海中一片混沌,不住回荡着的只有一句话。他方才究竟做了什么 思维回转了许久,秦珏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他的阿婧,骗了他么可是他的阿婧是即使身陷绝境却还考虑他的安危的人,怎么会故意陷害他身边的属下呢 目光遥遥的望向高高的城墙,方才还有身影的女子却已经没有了踪迹。整个城墙之上,除了依旧猎猎飞舞着的战旗外,就只剩下那依旧逆光而立的铜面男子。 是他做了什么吧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阿婧怎么会突然变成陌生的样子呢如果不是受了他的胁迫的话,阿婧怎么会说出欺骗的话呢 阿婧明明是那么单纯美好的人。 地上的灰衣人抽搐了几下之后,终于没有了声息。秦珏心下悲怆,策马回返,却并不下达退兵的命令,却是于队伍最前面的步兵手中夺过弓弩,驾马出击 破空声阵阵针对着的都是那伫立在墙头的男子 秦珏恨 若不是他自己无能,何至于会为了避难绕到南秦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去若不是他自己无能,他的阿婧如何会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劫了去若不是他自己无能,阿婧又何至于被人胁迫而做出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来 但是,杀了那个人就好 若是那个人死了,阿婧自然就可以不用受制,也不再有危险,甚至是北越,都没有了再可以匹敌的存在 弓弩一只接着一只掉落在地,有些侥幸飞上墙头的却也跑偏到了铜面男子的身侧,秦珏受着弓弩的回震,手臂渐渐失去了知觉,虽然能看得到手指间渗出的血迹,却还是如同疯了一般固执的进行着同样的动作。 云婧川是突然感觉到有破空声过的。嗖嗖的一声接着一声,有时候是擦着肩膀,还有时候是面颊,云婧川堪堪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原本伫立在她身侧的男子竟是跑到了她的身后,虽然一如既往还是面向着城楼之下。 发动进攻了么她都已经意识到的话,神棍一定也明白了吧 是因为太生气她对他的欺骗,所以才发动进攻的么是想要跟她算账么毕竟因为她,他失去了忠诚的下属。他,一定恨死她了吧 云婧川也恨死自己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本着好意,最后总是做了坏事。她本来是想要救他的,却终于还是害死了人 那个车夫,那个憨憨厚厚的,当向暮然不出现的时候,总是在身边解说的男子,那些个在无数多的时候,会从来不嫌弃她因为晕车吐了一大堆,而给她送上手帕的人,竟然是因为她 云婧川怔怔的起身,重新又贴近了城墙。她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死了比较好 如果死了,神棍也不会再救她,也不过因为她而错杀好人,而长平王自然也不会因为她,再去伤害对她来说重要的人。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反正爱着的人因为她一个个变得不幸,反正留下来的从来都是各种阴谋算计的,在这样的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而这个时候,箭矢突然停止。城墙下方射着箭的红色铠甲男子遥遥望着城头上的她,虽然间隔很远,云婧川也能看的清男子眸中的悲戚。 动手吧。云婧川心想,这样她也就能为她所做的一切去偿还了。 那些因为她死去的人,死了的话,终于也可以去亲自乞求原谅了。一直以来,做着噩梦其实是很累的,那种名为“内疚”的负累会日日夜夜折磨着她,有时候会让她禁不住的觉得,为什么当时候死的那个人不是她 那些拼了命换取她的生存的真的值得么她这样的性命,活着又有何用呢 而这个时候,北越的队伍中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人群中不知道什么人叫嚷了一句什么,接着,那些手提着弓弩的人突然整装待备,秦珏回头叫嚷了一句什么,而接着却有更多的箭矢破空而来 是在传达命令吧,云婧川眼睛缓缓将闭。可就在这个时候,眼角余光扫到城楼下的红衣男子竟然对自家发动攻势的兵士出了手犹如疯了一般的。 “他疯了。”云婧川身侧的男子冷声,“这样会引起军队哗变的。本就因放弃射杀导致将军身亡的女子而诟病不已,现在,竟然阻止愤怒的兵士的决策他会死的。” 长平王冷冷宣判,云婧川眉眼微阖。 既然如此,她死了不就好了么这个时候只要她死了的话,不就 “主子,小心” 耳旁熟悉的声音炸裂开来,云婧川猛地睁开眼睛,而正好看到铜面男子白袖一甩即向着城楼扔出了什么,而在这人身侧,有斗篷男子半是跪地,半替这人接住了飞过来的流矢。 “向” 云婧川不禁失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2章双面间谍(下) 他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您还不是我的主子。 那个时候,那人眉眼中的冰冷,云婧川看的分明。 也是,充其量她不过是他主子的女儿罢了,自然算不得是他的主子。 那些她都能理解,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相比较她而言,长平王难道会更亲近若说长平王与娘亲之间最亲近的关系,难道不是因她产生的么所以其实说,在这个家业权势基本靠世袭的时代,女婿其实比女儿更有继承权 那个挡在长平王身前的,半跪地一手握着箭矢的斗篷男子,云婧川认识。不仅认识,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楚的孽缘在。 向暮然。不,是芸香阁阁主。 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云婧川若是还不明白这中间曲折,就算是白活了这么久了。 所以说,那个她怀疑的告密的人,根本不是车夫,而是眼前这个人。 温温吞吞内疚一样的神情是假装的,自始至终他那样平静的外表之下包藏的或许从来就只有如何把他们的所在告知长平王这个祸心。 所以,才会有他与神棍秦一起画风怪异的去洗澡吧 那么关于洗澡这件事本身,会不会原本就是他提议的呢 或许到了现在的地步,事情的中间曲折已经没有了继续讨论下去的意义。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又为何会在身为北越之人的同时成为大盛仅有的两个皇子的属下全部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云婧川并没有多加思索即再次趴在墙头,也正是这般举措,让云婧川突然意识到,攻击,停止了。 不应该啊,分明方才还是那般猛烈的情形来着,如何也不会因为长平王险些受伤这一条就停止战斗吧 然而,紧接着,云婧川看到了北越军队阵前,衣着红色铠甲的男子。 半跪于地面,利箭穿胸而过,竟是与先前那马夫一般无二的状况 怎么回事 不是北越的军队在发动攻击么为何中箭的人会是自家主帅 更为要命的是,虽然有兵士上前相扶,并且队伍中也有身着白衣的医者挎着药箱匆匆而来,然而,云婧川看到了于男子身下蔓延开来的血迹。 那般鲜艳的,本该是世上最为温暖的代表着热情的颜色,却偏偏随时跟死亡联系在了一起。 云婧川心头一颤,立即转身欲走 “站住”长平王刺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云婧川一惊,没有停下,却是跑的愈发快了些 城门到底要如何打开,于城楼下层层叠叠的大盛兵士中如何穿过,再如何能安然的到达神棍所在的位置这些,云婧川全部都没有想过。 这一刻,仿若这些现实中面临的问题也都不重要了。云婧川满心满心想到的只有那血泊中的男子,而脑海中回荡着的只有一个声音,神棍秦需要她 虽然不知道为何还没有拔箭却已经引起了大出血,但是据猜测应该是箭尖上抹了什么具有抗凝血作用的药物一类。虽然是利箭是插在了神棍秦的心脏,但是,这种伤她也受过许多次,不是都活下来了么 所以神棍秦也可以的云婧川心底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身形却已经不自觉抖成了筛糠。却是这个时候,眼前一片阴影覆下,云婧川一时间停不下来,却是直接撞进了男子怀中 长平王顺势将云婧川束缚在怀中,厉声,“婉婉” 云婧川身形一震,愈发情绪激动的想要挣脱出来。 长平王在这过程当中仍旧紧紧的按着云婧川的脑袋,一字一顿,语气中满是威胁,“婉婉,两军交战你要如何穿越整个战场去到秦珏那边即使能去,你觉得北越会相信你一个诱使太子枉杀将军的人么再者,他伤势那般严重,若是你救不了他,你可知道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下场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云婧川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整个人恍恍惚惚魔魔怔怔,却是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落了下来。 雨点般的拳头阵阵击落在长平王的胸膛,起先男子还暗自承受着,到后来,终于忍不住一手握着女子手腕,微垂首,凝眸,“婉婉,今日你若是强行离开,秦珏就一定不会活着回到北越” “活着”这两个字强烈刺激到云婧川敏感的神经,当即即是一震,随即,用力挣脱了长平王的钳制,就着手中一直握着的木簪子用力向着男子的喉头戳了过去 长平王只是瞪大了眼眸,却是向暮然再次上前捏着云婧川的手腕一使力,咔嚓一声脆响过后云婧川手腕无力的垂下,而木簪子堪堪划过长平王白皙的脖颈,在其上留下了一道玫瑰色的印痕。 “你,要杀了我”长平王眸光深深浅浅的落在蹲坐在地的云婧川身上,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不过此刻的云婧川满心都是城楼下方那满身血迹,随时可能会丧命的红衣男子,根本无暇顾及长平王说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语气,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些话。听着男子似乎是在埋怨她的所作所为,云婧川缓缓捂上了自己的耳朵,直立起身,背对着长平王一字一顿。 “他就要死了,我是不是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反正我一定要去他那里的,若是看不顺眼,你就杀了我吧。” 语罢,奔跑。 呼呼的风声丝丝刺入耳膜,因为剧烈运动,眼眶中的眼泪甚至都没有了落下的机会。上来的时候那台阶分明已经够漫长,回返的时候竟似乎被拉长了一大倍。 “阿婧” 耳中轻轻的一笑,云婧川脑中嗡的一声炸开 不要,不要产生幻觉这个时候产生幻觉的话,是不是也要像倾城那个时候一样要开始告别了是不是再最后也会走上倾城的老路呢 愈反抗着的,在这个时候却愈发清晰了些。而与秦珏的声音一同出现在云婧川脑海中的,是箭雨来临的时候,长平王甩袖的动作 最终,是他亲自动的手么 所以,神棍伤口不能愈合,大概是他给那箭上涂上了什么东西么 何其残忍 他怎么可以 用她作为人质也就罢了,毕竟他一向都如此,甚至埋伏了向暮然在神棍身边都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立场不同,向暮然大概就是个没能坚守住自己的汉奸罢了,可是,既然动了手,既然当着她的面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怎么还能疑惑般的问出,“你要杀了我”这种话呢 还当真是厚颜无耻到了一定的地步 对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怎么还有脸来质问她呢怎么只许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她还真的得像个小侍妾一样忍气吞声么 在他的心目中,她到底又算是什么呢 云婧川跑的踉踉跄跄,临近台阶尽头,却还是一时不备,正面着地而在城楼之上,同样的台阶尽头,墨色斗篷男子见着这般情形,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回返至铜面人身前,急切道,“主子,你真的要这样放小主子离开么” “不放又能如何呢”铜面男子俯身缓缓捡起地上沾着丝血迹的木簪子,一手轻轻摩挲着,犹如对待爱人一般珍视的目光望着,虽然开口,却好似根本不像在回答向暮然一般。更像是一个人在魔魔怔怔的自言自语。 “主子”向暮然单膝跪地,请求道。 “放行吧。”长平王声音蓦地苍老,随即将木簪子隐入袖中,眸子淡淡的望着下方慌乱的人群,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补充道,“吩咐下去,擅自动手者,斩立决” 男子负手而立,身形伟岸,衣袍猎猎。以至于身后的斗篷男子只是不甘这决定,却没有注意到,自那人紧抿的嘴角有丝血线缓缓溢了出来。 一路畅通无阻。 实际上,云婧川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城门究竟是为何而开,而下方的大盛士兵又为何犹如杵着的木头人一般,对着穿行而过的她,根本没有关注。只是凭着本能向着北越的队伍跑去。 愈发近了更近了些,云婧川终于禁受不住大声呼喊,“神棍” 可就是这个时候,队伍中有手执长枪的兵士上前,厉声,“是你”当即即要将抵着云婧川胸口的长枪插入 “住手”于这人身后,众人簇拥着的红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虽是虚弱,然言语中并不失气势。反倒是因为说话时用力过猛,胸前血花晕染,当即那看诊的医官即小声劝阻道,“太子殿下莫要多言,此时还应静养为上。” “放她过来。”秦珏无视医官的提醒仍旧开口。 可是这般却又有更多的血迹涌了出来,医官手忙脚乱的去止血。而望着医官不住地哆嗦的手指,云婧川当下已经明白了许多。 偏巧着男子依旧如记忆当中的语气神情一般,玩世不恭的笑道,“阿婧,长平王怕本太子没有死绝,所以派你下来验尸的么” 云婧川想嗔笑着男子没正形的,可是一开口即有更多的眼泪涌动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3章心疼 “这个女人害死了将军,又害太子殿下中了箭,为什么不杀了她”于执枪的兵士身旁经过,云婧川听到有人如是嘀咕着抱怨。 云婧川脚步一滞。 当下似乎有另外的人感应到了什么,开口即是阻止先前那人的,悄声道,“仔细点别给她听到了。据说这女人本是盛朝长平王的侍妾,因为跟着太子殿下跑了,所以长平王一气之下才发动了战争。能挑起战争的女人本就不简单,别让她寻了错处到太子殿下那里” 到太子殿下那里告上一状吗云婧川喉头一哽,本能的走向秦珏的脚步愈发迟疑。 然二人即使看到云婧川的迟疑,谈话却根本没有一点要终止的迹象,反而更像是专门说与她听得一般继续着。 “想来那长平王也是无能,连个女人都看不住都抓回去了,怎么还任由她跑到北越来何况,生的这般貌丑,也不知太子殿下因何会欢喜她想太子府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云集之地,怎么会混入这般货色” 相貌丑陋本也没有错。彼时她正因为城墙之下那一摔而灰头土脸,整个人就像刚被土里刨出来的一般,不说北越公主的那点好基因了,却是连个普通女子都不如。再者,就算容貌依旧,她那么“恶毒”,如何也算不得是个美人了吧 可尽管道理都能想通,云婧川还是禁不住心口一沉,就算很丑,可是用“货色”这般词语也会不会太过分了 然而这之后兵士蓦地噤声,伴随着的,秦珏那头负责诊治的医官却哭喊起来,“太子殿下” 该是因为怕大盛那边得了消息,医官刻意压抑了声音。云婧川循声急急忙忙的扑过去,然而却只来得及看到,红衣男子胸口衣物上大片的暗色晕染了开来。 临近了才看的分明,盔甲之上竟然残留了被刺穿的血洞。而始作俑者的箭矢却跑到了方才口无遮拦的小兵喉头。 都不用细想,都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云婧川单伫立着一时间滋味杂陈。 这世间,她承受的,她佯装微笑着的,有人会替她委屈,替她不甘。 那个人,是知己,也是哥哥。 “大人,难道不能把殿下移至他处么不说这般境况,盛朝那边了如指掌,就是咱们这里都”人群退开了些,有将军模样的男子上前,见着秦珏的样子眉头紧蹙,却仍旧耐着性子向医官询问道。 医官面上沾染了血迹许多,就连手指也因处理伤口,十指尽数被浸泡通红,活像是被腌制过一般,而嘴角嗫嚅着,半天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明显,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也已经被这伤势吓到了。 跪在秦珏身侧的云婧川缓缓放开了男子的手,咬咬唇,“伤势过重,不宜搬动。” 那将军似乎从云婧川语气中听出了她会医的事实,自军医那头转了过来,却在细细的看清云婧川的面容时,有瞬间的怔忡。只不过那情绪被很快隐去,接着男子脑袋愈发低了些,竟像是在给女子行礼一般,只道,“小公主的意思是” 云婧川没有正面回应这男子却是转向医官,“大人,神”众目睽睽之下唤这些人的主帅神棍多有不妥,云婧川顿了顿接着问道,“大人可能判断太子殿下是中了什么毒,为何无法凝血” 医官怔忡,却是脸如白纸的秦珏缓缓睁开了眼睛,反复咀嚼了云婧川的称呼后,略有些不满道,“两日不见,终于该是无可避免的成为太子殿下了,我们阿婧还真是咳咳,绝情呢。” 那血似乎呛到了气管中,秦珏说着说着已然咳嗽不止。 云婧川本已忧心不已,听到男子仍在调侃,一时间难以自制,当即厉声,“闭嘴”接着复而转回医官一侧,目光灼灼的等待下文。 云婧川过于专注,却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人在听到她的呵斥之后的震惊然而医官却是代表众人问出了口,“敢问姑娘是太子殿下的” 云婧川只当是医官为了确定她的身份,好决定要不要把实际情况告知于她。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刚刚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男子突然,“阿婧快点告诉大家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哎呀好羞涩” 本来正在紧张的时候,可男子脱口而出倒叫云婧川哭笑不得,而这种无奈在女子看到秦珏口中又涌出鲜血的时候,立即转变成了重重的不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方才医官大人不都说了么,你这样的情况最好不要说话。流这么多血,难道你不觉得疼么” 一边斥责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涌动出来。清澈的泪水经由面颊越滚越浑浊,最后经手一擦,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大片。 坦白说,不疼是假的。然而疼的却不是身体,而是心。 秦珏感觉整个人浑浑然已经快要失去力气,身体由疼痛变得麻木,后来又渐渐沉重,到最后,都像是变成金属一般压着塌陷到地里去了一般。可是,就在这种感觉都要变得迟钝的时候,唯一清晰起来的却是心疼。 秦珏以前会在意,若是他像慕子恒一般死去的话,她会不会为了他而哭泣,会不会因为他而歇斯底里。原本以为,那样就能证明他在她心中是重要的。 他是那么的害怕跟她成为什么都不是的陌生人。怕她不能原谅过去的他,却即使在她身边却连帮她做什么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像慕子恒那般死去还是幸福的。至少得到了原原本本真真实实的在乎。 可是,秦珏突然间不那么想了。 他从来不知道比成为陌生人相比更让他害怕的是,她因为他而哭泣。 她是怎么去的长平王身边是不是受了胁迫才会对他说出错误的信息事到如今,秦珏觉得那些真相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想要她能开开心心的笑着,就像阳平初遇的时候那无数个平凡的日子一般,活的肆无忌惮,不会因为某个人哭泣,也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而难以抉择,最后,如果有想去爱的人,能够凭着本心去爱。 或许,成为陌生人才是好的吧 若是那般,她便不会在意他,假使他死了的话,她也不会因为他而难过,而是会遗忘了这一切开开心心的活着吧 秦珏嘴角微漾,极力压制下喉头的甜腥,开口道,“阿婧,若是不开口,你便能救得了我么” 能么云婧川沉默。 为什么会哭呢或许那已经是答案了。 若是单纯的被流箭刺伤,那么她或许还可以,但是怎么说,被这样足以穿透铠甲的箭矢伤到,内脏本已经严重受损了就算拼了老命把人抢回来,以后不说动武,却是多走几步可能都会变得很艰难。 更何况,还有这不知名的药物在。 它流窜在神棍秦的血液中,去往四肢百骸,就在身体的每一处,缓慢而有效的瓦解着他的肢体他的生命,就算是能救,也绝不是她能救得了的却也无怪乎医官会露出那样崩溃而惊惧的神情了。 这个时候,能救得了他的,兴许只有南秦了。 对南秦云婧川也是突然想到这一丝的希望,便挣扎着起身,而堪堪站稳,先于秦珏,那将军模样的男子急切询问,“小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云婧川粗犷的抹了一把眼泪,斩钉截铁,“去找能救他的人”语罢即顺着来时的方向回返。 秦珏空瞪着眼睛,然而血气上涌,一时间也是难以开口,这个时候却又是那将军冲过去拦在了云婧川身前,双臂张开,“小公主,冒昧的轻问一句,可是要寻那南秦人” 云婧川心有惊讶男子猜中她的心思,便没能顺势应答,而那男子像是明白了云婧川心中所想,随即解释道,“若是小公主能寻得解毒之法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太子殿下中了这般匪夷所思的药物,本来怕就是南秦” 男子没能继续说下去,云婧川却突然茅塞顿开 是了,落大哥已经投靠了长平王。箭既然是长平王射的,这般匪夷所思的药物自然也跟南秦有着莫大的关联。而今,长平王既然铁了心要杀神棍,就算她去央求,会有用吗更不必说,方才她出来的时候,与长平王之间也已经没有了半分回旋的余地。 可是担心归担心,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神棍丧命么 云婧川紧紧拳。即使不足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要去试一试的。就算透过长平王有些困难,但若是直接去找落大哥的话对了,落大哥不是一直在找玄女么 现在能很确定的告诉落大哥她就是玄女,若是她答应跟着回南秦,若是她答应落大哥嫁给他的话,是不是落大哥就愿意救神棍了 云婧川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绕过那将军样的男子继续向着既定的方向向前,错身而过的瞬间,那人没有挽留,却是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恐惧的向着神棍那边冲了过去。 云婧川心知不妥,慌忙回身去看。一圈一圈的兵士扔下了兵器,从神棍的位置向外,一层层的跪了下去。 而在医官兵士簇拥着的中央,红衣男子眉眼紧闭,了无声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4章都是唬人的 “神棍”开口却无声。 一瞬间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变成了一部老旧的黑白电影。 云婧川能看得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步履渐缓,还有那些人脸上凝固起来的如同雕刻出来的悲戚的神情,加上渐渐冰冷着席卷起来的春风,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真实的告诉她一件事情。 一件她至死都不愿意去相信的事情 于恍恍惚惚中,云婧川头脑一瞬间变回清明,踉踉跄跄的跑回去,满是灰尘的手臂伸出,却在将要探到的时候,被先前将军模样的男子拦了下来,并且不为觉察的强行拉到了一边。 “小公主,”那人刻意压低声音,温润的声线自云婧川头。 这被称呼为张大人的男子蹙眉看了看恍然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有心扑回去的女子,终于叹口气挡在了云婧川的身前,眉目浅淡,声线冷冷,“此女为失踪多年的大公主遗孤,张某不才得殿下临终托付,诸位若要妄动杀之,便是置张某于不义之地” 前段时间于北越闹得沸沸扬扬的小公主,北越将士无一人不知一人不晓。而传言,那位小公主是嫁了盛朝太子做太子妃的,因此得张姓男子这般解释,领头兵士毫不迟疑,冷哼一声,“看来张大人是不愿意让开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层层围着神棍的兵士竟一涌而上进行攻击 张姓男子手无寸铁,经车轮战自保已经为难,却偏偏还得防着护着呆呆愣愣精神恍惚的云婧川冲动之下冲入缠斗圈中被误伤,因此,没有坚持多久,行动已然变得迟缓。几番争斗下来,身上已然挂了彩。 而转机是突然发生的。 张姓男子感觉到周围兵士的气氛有异,便抽了些许空闲四顾,终看得自城楼之上,铜面白衣男子翩然而落,身形轻盈,身后只跟了一墨色斗篷男子就在数百人争斗的包围圈中,那二人径自闯入。 走在前面的长平王目无一切,身形诡异一路奔着云婧川的方向,即使偶有些冲上去的小兵,却也被身后的向暮然挡了下来。 张姓男子见事态不对,想要回身去救,偏巧着又有人攻了上来,一格一档之间再回身,方才稳稳的站在身前的女子已经杳无踪迹,取而代之的,却是伫立在那面具男子身侧。 照旧恍恍惚惚神志不知飘飞到何处的神情,而且,即使在那长平王身侧,女子依旧固执的遥遥望着安静的躺在地上的红衣男子,张姓男子蹙眉,当下想也不想即抢了一旁同样呆愣的小兵的长枪刺了过去 向暮然见状闪身缠斗,一来而去,二人竟差不多是个平手。却在这个时候,云婧川移动了。 踉踉跄跄的,犹如魔怔的一般,绕过长平王向秦珏走去。也并不在意周围到底围了多少人实际上,她的样子就像是根本看不到这些人一般。 张姓男子原本以为云婧川这般,长平王会出手相拦的,却不成想,铜面男子竟然不言不语默默的跟在了女子身后有人攻击,便出手相护,无人上前也并不主动缠斗。 而且,分明可以走的更快的,却也只是循着女子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 开始的时候,周围的兵士还会不住的攻击,到了后来见着被甩出去的人的惨状之时,终于还是有些人怯怯,单执着长枪不敢上前,却是下意识让开了一条道路。 愈发的近了。 都要在接近秦珏身体的时候,女子像是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脚步不稳,突然向着一侧歪倒下去。跟在后方的长平王虽有所迟疑,但还是出手揽上女子纤腰,在最后一刻,免于再次摔倒在地的命运。 分明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英雄逼真,可惜美并不领情。云婧川堪堪站稳,便一伸手甩开男子的拥抱,甚至因为力气过大反弹倒退了好几步,却是绷着脸连句谢谢都未曾说。 当然,以云婧川的心境本就不可能能说出谢谢的。即使,在这般情形之下,这人帮了她也是事实。 回身继续前行,然原本安静的铜面男子竟是突然长臂一捞,即将云婧川再次拥入怀中。半是哽着一般柔声,“婉婉,不要去。” 云婧川欲挣脱,然而头顶男子声音急迫的继续,“婉婉,跟我回去好不好秦太子我会着人去救,你想要守护的我也会帮你一起守护,不要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犹如乞求一般的语气。云婧川心想,若是放在很久之前,听到男子这般说话,她是一定会相信的。只是这么拙劣的谎言,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家她早已经没有家了。又能回哪去何况,她还有什么能守护的存在呢 只是听到那人说要帮她救秦珏的时候云婧川还是心动了。虽然知道这人的许诺十有**是谎言,可是此刻她已经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救人的机会了 微微推开拥着她的男子,云婧川小手紧紧的攥着男子的袖口,开口即是同长平王一般的急迫,“你真的救他” 可是真正问出口的时候,男子并没有如先前表现的那般斩钉截铁的回应她。云婧川期盼的眼睛一寸寸黯淡下去,最后,还是缓缓的松开了男子的衣袖。 知道的,是唬人的。 可是还是禁不住想要去相信。以为既然说出口的话,即使是交易但还是有着回旋的余地。哪怕只有利用价值都好,也曾卑微的幻想,有一天,曾经凉薄的这个人,会因为她萌生一点点的不忍,一点点的怜惜。 可是,终究是他杀了神棍啊。 云婧川一步步倒退开来,突然,一口鲜血喷涌出口。而面向的铜面男子胸口,瞬间一片血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5章唯一的笃定 “婉婉”摇摇欲坠的时候,长平王终于还是闪身扑了过来。 而云婧川斜斜倒在长平王怀中,脑袋却还是执着的转向了秦珏躺着的方向。眼泪横流,心口大恸。 怎么忘了,神棍本来已经死了啊 人死不能复生。这不是学医的时候最先学到的道理么更不必说传言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那个人本就是她。 “婉婉,我答应你”这个时候长平王犹如下定决心一般的语气斩钉截铁的回应,“只要你愿意同我回去,秦珏,我定然帮你救回来” “没用了”云婧川缓缓合上了眼睛。不停涌出的泪水受着眼皮的挤动愈发汹涌。 那个初见时惊艳的男子再也不会一边笑的促狭一边一本正经的跟她说,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作为代价。也不会揣着热乎乎的地瓜翻遍了整个城池来寻找她。不会深情的与她说,阿婧,哥哥定然会护你周全 那样美丽的桃花眼,甚至都不会再睁开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本就是现在拥着她的这个人 云婧川手指抚上男子染血的胸口,掌心向内,猛地使力一推 没有推得动长平王,她自己却摔倒在地长平王见状似要出手来扶,云婧川仰头凄然而笑,“爹爹,小安子,倾城还有神棍如今对你有威胁的人都死了,敢问大盛最尊贵的摄政王,可还满意” 长平王没有继续走近,却是驻足小声,“婉婉” 犹如内疚或者是悲伤一般的模样,本是云婧川自这人身上从未见过的神情。若是换在从前,那个阴谋刚刚开始,所有人都至少还好好的活着的时候,她大概会心软吧,云婧川想。 可是如今,她却只剩下浓重的绝望和悲戚了 这个人身上,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或者亦真亦假都不重要了,反正她也从来没看懂过。然而,都是有目的的吧 笑容不是因为开心而绽放,眼泪也不是为了心痛而流。内疚的神情自然也不是因为真的在内疚吧反正已经有向暮然作为前车之鉴了。 云婧川轻嗤一声,“为何还执着于我呢他们都死了,你还能利用我去做什么呢不用再牵制这个要挟那个,一个没有用的人,为何还要绑着留在你身边呢” “婉婉,难道在你心目中对我从来都没有过半分的信任么” 男子声音虽然刺耳却并不高,可还是准确的入了向暮然的耳朵。身形一滞略带不可置信的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二人,可就是这个闪神,张姓男子便得了空手中长枪直直前探。向暮然闪躲不及,只能侧斜过身,结果,没被刺中要害,然则脸上却挂了彩。 寻个空隙,几步后退跳跃开来,拇指轻轻抹去伤痕,目光虽然移回到缠斗的对手身上,然则心下想的却还是方才不期然听到的那句话。 “你心中对我从未有过半分的信任么”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不是冷漠如那人会出口的话。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询问,明摆着就是在剖白自己。这就像在说,他应该是她可以信任的存在来着。 云婧川不禁失笑,“哈哈信任” 这也许是一个厚颜无耻之人的特长了,云婧川心想。只是不知道,这人满口要求的,她该给的,是什么信任呢 像相信一个丈夫那般,还是对待朋友那般呢可是他对她有尽过一个丈夫的责任呢,还是有过一个朋友应该有的维护呢 分明是给她最大伤害的人不是么所以,她对她唯一的笃定也只有他会毫不犹豫的伤害她这件事本身了 “我当然信任你。”面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嘴角却又血丝溢了出来,云婧川抚着胸口艰难的站起身,泪如雨下,“就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我才落到今天的地步不是么对我好的人非死即伤,或者就是因为某些理由成为了你的帮凶,结果,还是剩下了我一个人。” 回不去,也无法停留。这就是她的现状了。 没有一个可以归去的地方。就是这最后一个归处也被这人生生剥夺了,神棍身死,自此,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反正,也没有一个人在意她吧 再也没有一个人担忧她不开心而陪她谈心放河灯吃麻辣肉串串,也没有人能一起躲避追杀相互扶持,没有可以一起胡闹的对象,也没有记忆中粗犷的声线爽朗的笑着说,“果然是我的丫头” 今日过了就到明日,走累了露宿野外,也不会有人心忧,即使哪一天就在这孤独的行走中失了性命,连尸体都可能不会被动物找到并啃食未来多少年的境遇,那是云婧川可以想象的到的。 可即使是这般孤独的境况,却还是建立在眼前这个人能放过她的基础上。倘若死活要绑了她回去,那么,该会像是金丝雀一般锁在笼子中只能望着湛蓝的天际过活吧 “婉婉,”长平王缓步靠近。临近了些,扶着云婧川的肩膀长叹一声,“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婉婉还有我啊。往后的时光” “求你一件事情成么”云婧川连眼睑也没有抬一下,也没有反抗,却是声线平平的打断了男子的剖白。 长平王点头,“只要是婉婉说的,我一定” “杀了我吧。” 云婧川提眸,眉眼中还残留着澄净的泪光,嘴角甚至还又斑斑血迹,可是女子固执紧抿,有着不由分说的倔强,“我不愿意被你囚禁,若有余生也不愿意再跟你有任何的牵连,所以,给我一个痛快,当是我求你了” 向暮然终于控制不住望向了旁侧的二人。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色,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出大事 果然不出所料,长平王手指收紧,发白的指节像是要嵌进云婧川手臂中一般,终于怒火喷涌而出,“秦珏死了,你便生无可恋了么” 神棍都死了还要被他强加这种罪名么云婧川目不斜视的摇摇头,“因为想到要跟你一起生活,所以我生无可恋。” 长平王并不死心,“跟我一起生活便让你那么厌恶么” 云婧川毫无犹豫的点头,“所以才会求你叫你杀了我啊。” 肩膀生疼,有那么些时候云婧川觉得手臂上的已经不是人的手,而是被削尖了刺入身体的利箭。那人嘴角抿的死紧,眉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愤怒,云婧川清楚的知道,那人已经到了要发作的边缘 可就是这般,男子却诡异的忍了下来,只是明显压制了怒火,因此声音微微颤抖,“没关系的不一定非得做喜欢的事情才能活下去的。就像是我,不也” “你可以,但是我不可以”云婧川厉声,“你杀了那么多人,还能夜夜安寝,可我做不到你知道么,我时常梦到半夏她们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我梦里,不言不语,就那么悲伤的看着我哦,对了,你是不是连半夏是谁都不知道” 云婧川反问着,却又一字一顿的回答,“就是都城城郊那个试图救我,却被你杀死的女子。” 想到半夏,还有顾妈妈,云婧川只觉心口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但是眼前男子却仍旧一脸淡然。也是,这人怎么会记得那么微末存在着的女子呢 他的心太大,只有权势,复仇这样的事情才能入得了眼,又如何会在意一个连名字都叫不起来的女子的性命呢 “跟你在一起的话,他们日日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然后问我,为什么可以活的那么心安呢分明,不都是因为我而被你害死的么他们也会日日提醒我,你有多么的残忍,有多么的冷血,你说,我该怎么去原谅这样的你” “而且,我不想原谅这样的你。”云婧川浅笑,随即恍然一般继续,“啊,差点忘了说,我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活着的。城楼上面的时候,你曾经问我是不是想要杀了你。答案是肯定的。一天我会有许多次想要杀了你。会忍不住觉得,你这样的人,活着难道不是会伤害更多的人么想要复仇,想要让那些枉死的人能心安对了,这感觉你不是最能理解的么” 紧紧的盯着男子幽深的目光,云婧川坚毅的一字一句,“我恨你,就像你当时恨不得我爹爹去死一样” 喉头的咸涩一直未能被压制下去,这个时候却愈发翻涌。然而云婧川只是瞪着男子,任凭疼痛绝望侵袭却岿然不动 扳着肩膀的手臂似乎在颤抖,云婧川也不知道,其实一直不间断的疼痛之下,她的感觉已经有些麻木了。悲痛不已,却也在隐隐期待着,怒气冲冲也好,干脆一气之下杀了她吧。实际上,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勇气再看看不远处的红衣男子了。 怕那抹艳丽灼伤眉眼,怕会不自觉陷入曾经的记忆之中。若是曾经的温暖放肆奔腾的话,大概她真的是会死的吧 会犹如凌迟一般,一刀一刀的划在她的心口上,疼到无以复加吧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脖颈,嘴角全都变成了湿重的黏腻,缓缓低头,才看清,原来又是吐血了。 不自禁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不用再乞求长平王杀她了。这个时候,久久保持同一个姿势的男子突然松了臂膀,却是手掌一路向上,最后,食指落在了她的眉心。 那人眼中金光乍现,云婧川瞳孔蓦地瞪大,这个难道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6章剥夺(上) “阿婧阿婧”久远的声音就在方才才像溺水漂起来的人一般映入脑海。云婧川恍然,面前已然是拿着骨瓷扇子掩嘴笑的促狭的红衣男子。 整张面容只有一双桃花眼露在了外头,却是三分不恭,七分风情。 云婧川怔怔的望着,而实际上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神棍震惊着,却始终没办法开口唤出那个名字。 而在这个时候,红衣男子明显是等不及她的回应,又满脸笑意的唤道,“阿婧”一边啪的一声合了扇子敲了敲云婧川的脑门。 并不很疼,但是刚刚好够她感觉到从而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人身上。 然而,就是这疼痛,让云婧川止不住的欣喜能感觉到疼痛的便不是梦境,所以,是真的,神棍没有死。他只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就像过去多少次他对她做过的一样。 坏人云婧川闭着眼睛伸出手,凭着直觉捶向那人的方向。落了空,云婧川第一反应定是被那人躲了开来 模糊的泪眼缓缓睁开,面前仍是男子促狭的笑意。柔和的眸色浅浅的落在云婧川的心间,那般温暖,这让云婧川愈发想要哭泣了。 混蛋,居然还躲开 不知道他自己做了多欠扁的事情么就算再没个正形,怎么可以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呢难道不知道她会很担心的吗而且,她也是那么的害怕。 说了护佑她一辈子就应该死皮赖脸的践行啊,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阿婧,你这么没出息你爹爹知道吗”偏巧着这人还根本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开着玩笑。 云婧川愈发悲愤难以自已,愤愤的回应,“我一直就没出息,不知道我这么笨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么” 云婧川突然瞪大了眼睛望向了眼前的男子,他方才说了什么 爹爹爹爹已经死了啊,被他亲手杀死的,难道,他忘记了吗这算什么选择性失忆症 可是接着男子有些犹豫却还是疑问出声,“不过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他” “啊”云婧川震惊,喜欢谁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呢”突然,自云婧川身后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 有旁人在,这已经不是云婧川尤为惊讶的事情了,让她觉得惊悚不已的是,这个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属于她的 一卡一卡的震惊不已的回头,云婧川蓦地瞳孔紧缩 娇小的一身蓝衫的女子梳着双丫髻,上坠同色流苏,坐着却不安分的晃着麻杆一样的腿,而那面上,赫然红斑累累 是她居然真的是她 可是,若那个是她,那么现在杵在这里的她又是谁 就在云婧川疑惑不已的时候,自那头红衣男子脚底,有大片的颜色晕染了开来。犹如喷墨彩绘一般,瞬间,整个泛着鹅黄暖色的场景被勾勒了出来。 午后的日光,假山,一晃一晃中本来已经快要掉了的绣鞋云婧川心一寸一寸下沉。 这情景她记得,是在离开阳平的前一天。 彼时,她刚得了小安子送的乞巧节礼物,乐不可支。因为这个还被神棍嘲笑了。这场景的后来,神棍因为追逐某个此刻离开,小安子上场,邀请她同去都城 “是谁”果然,下一秒,如同记忆中一般红衣男子惊声自前面冲了过来,直直的对上的时候,突然化作一缕青烟飘散,直至到了她的身后,这才又形成了人形。 云婧川回身,遥遥望着红衣男子消失在视线中,终于仰头望向了假山上的女子。 终于还是梦境罢了。就说,上一秒还没有气息的人怎么会完好无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因为是梦,所以还是那般美好的样子。也因为是梦,所以他还好好的活着。 然而可悲的是,那个梦境中的女子尚且不自知,还依旧肆无忌惮的挥霍着难得的幸福和安然。她不会知道未来会有多少人离开,又有多少人消失于生命中,也预料不到去了都城会是怎样的风起云涌。 瘦瘦的腿还是闲适的一晃一晃的荡着,不远处,还孤零零的躺着扔着去打男子的绣鞋。 云婧川很想扑过去,捡起那只绣鞋狠狠的打向曾经的她自己 好想告诉她,要好好的去珍惜存在于身边的人,为了不给那些人带来不幸,在这个时候她就应该孤独的离开。世间游荡也好,尘世飘零也罢,她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 只是恍然间,突然镜头旋转,记忆如同被按了快进一般急速播放。在这过程中,云婧川又看到了方才消失了的熟悉的面容,或微笑,或促狭,再或者总是打扮的花花绿绿的以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角色出现在她的身边 王玉,玉帅,当然最多的还是那个叫做神棍的样子。 无论成为什么样子,他总能轻易的成为她信任的人,虽然每次说话都没有正形,然而却总是固执的黏在她的身边,逗她开心,陪伴着她 云婧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泣了多久,或许很久,恍然有些回神的时候,周围突然变了景色。原本晕染出来的颜色自天空开始,就像狂欢过后从上方被冲刷掉的颜料一般,缓缓滴落。而就在一个闪神之间,云婧川突然觉得脑中像是有什么被抽离掉了。 方才,究竟是为什么哭着来着 分明眼眶中还有未干的泪水,可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 云婧川茫然四顾,然后,终于还是看到了于昏暗的光线下,孤零零的遗落在那里的绣鞋。 是她的鞋子没错,可是为什么 泪水愈发汹涌,脑海中有许多片段一闪而过,突然,云婧川心弦一动,终于还是留住了残缺的一角 神棍 “啊” 女子仰头惊声尖叫的时候,向暮然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彼时,因为长平王突然的动作,与向暮然颤抖的张姓男子情绪激动,虽然伤痕累累却依旧发动了愈发猛烈的攻势。几个回合下来,向暮然自然脱力。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在旁喘气,女子这一声,惊得向暮然一口气差点出岔 下意识转过头,只发现尽管叫声凄厉,但是长平王的食指仍旧在女子眉心岿然不动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向暮然虽然跟了男子许久,但是这事本身他也看不分明。 心里禁不住有些担心,正想着如何开口去问,本来缠斗着的张姓男子显然更为紧张,却是直接趁着他不备,直直的冲着长平王就是一枪 向暮然大惊,危险 果不其然,枪头在临近那人一寸的位置诡异的停下,接着,长平王向着张姓男子的方向一卡一卡的转过头。 银丝丝丝缕缕缠上张姓男子脖颈,缓缓缠紧,本该是会绞断脖子的境况,可竟然单单只是收紧,未几,男子面颊已经紫青 向暮然大惊失色,难道,长平王要当着她的面杀掉这个人么 “小公主”即使已经窒息到难以出声,张姓男子还是固执的挤出几个字。手指没有下意识的扒着收紧的银丝,却是拼着最后的力气拉上了女子的衣角。 “呲”的一声,拽着的衣袖应声而裂,男子终于不堪倒地。长平王盯着男子眉眼微眯,“本王的女人,你也敢碰” “所以,你连他也要杀掉么”女子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长平王只觉触着的手指被女子轻轻拂开,迎面撞上的,只有女子悲戚却莫名陌生的眉眼。 长平王一震,她怎么会 “你知道么刚才我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云婧川微蹲,解开了长平王箍在男子脖间的银线。抚着男子的后心给人顺了顺气,这才提眸复而望向了这头的白衣男子,“可惜,我有点忘了梦的内容了。” “我只知道我很难过,很悲伤,可是具体是因为什么,却有点忘了。”或许是因为方才凄厉呼喊的关系,云婧川的声音沙哑不已,在这种众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前提下,听着,让人莫名有种撩动心弦的悲伤。 然后云婧川抬头,眸光澄净的望着上首的白衫男子,就像普通疑问一般,“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么” 很平静,平静到似乎方才歇斯底里的人并不是她,甚至好似已经忘了她与他之间的深仇大恨一般,难道,是有效的 然而长平王沉默的功夫,女子却接着自己回答,“数日前,倾城与我本已是至交好友,然而仅仅一晚,再提起之前的事情,她却不知。若是没有记错,先皇曾说,他自己的记忆曾经被篡改过,故冒昧一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向暮然闻言下意识望向了长平王。然则男子隐在铜面之下的情绪不明,却是固执的不发一言。而云婧川却跟着突然爆发了 目光凌厉,声音铿锵有力,“你杀了他们,怕我报复,居然妄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掩饰” 虽然细小,但是这个时候随着云婧川嘴角的开合,慢慢又有血迹溢了出来。长平王嘴角紧抿,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却是用行动直接代替了回答 他不由分说的上前,拽了云婧川起身,一手拥着将她钳制到怀中,另一手则固执的继续触上了她的眉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7章剥夺(下) 张姓男子犹如虾米一般弓着身子躺在地上,看来是没有了威胁。周围兵士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单单背围着那头平躺着的红衣男子,手执长枪面向着长平王与向暮然一行,却愣是无一人敢贸然靠近。 向暮然神色的复杂的看了眼众人,然可能是平日里太过于冷面的缘故,只这般已经有个别兵士两股战战。 好歹也是他曾经待过许多年的国家,向暮然多少还是有些不忍。故长平王没有空闲理会这边,他也就没有刻意提醒,只眉目淡淡的扫过,这便收起长剑望向了长平王那边。 从方才开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男子就那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拥着哭泣又灰头土脸的女子。说是诡异,其实是由于那人手掌安稳的托在女子后背,拥着的姿势像极了情人间的呢喃,又像极了哄着孩子安眠的父亲。可就在这般本该安宁的美好场景,却是男子食指重重的点在女子眉心,而女子一直在断断续续的骂骂咧咧。 长平王会南秦异术,向暮然一直都知道。 自从他跟了那人以后,那人便没有在他面前有过隐藏。说来也奇怪,分明是个连睡觉都会带着面具的人不过睡着之于那人只是个形式也就对了,向暮然清楚,那人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有安眠的时候。 大约皇家的人都是那般。毕竟身处在诡谲多变的环境中,即使亲密如亲人,下一秒都可能拔剑相向。所以他们大概都习惯不把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向暮然以前跟着慕子恒的时候,也时常会这样觉得。 他们兄弟两个,一个是用微笑来掩饰自己,另一个则是用冰冷武装自己。却都是一样,不会叫旁人知道本心。 大概,小主子在那人心目中还是不同的吧 “你已经夺走了爱我的人,把他们都远远的赶离我的身边,现在,居然连我最后这一点的念想也要剥夺吗”泪水冲刷掉沾染的尘土和混杂的血迹,渐渐的属于女子原本的肤色露了出来。可是那嘴角却仍旧不住的向外渗着血迹,向暮然心口一沉终于还是上前一步, “主子,要不要先回城,带着小主子去寻南秦” 长平王不发一言,却是愈发紧张的摁着女子眉心,也是因为这般,女子哭声瞬间凄厉起来,而向暮然在疑惑中不经意的一瞥,终于看到,男子嘴角也有丝鲜红慢慢溢了出来 南秦异术虽好,但终究有些诡异。向暮然在北越的时候也跟南秦打过些交道,也算是比较清楚。 秦珏虽没个正形,但是有句话说的还是完全对的想要得到什么必须以一些付出为代价。愈发珍贵的,付出的代价也就愈多。 只是,听女子的意思,却是长平王想要消除她的记忆,难道,只是,记忆存在与否难道会比现在她的安危更加重要么尤其还是需要那般武功高强的他开始吐血的代价 向暮然喉头哽着,却愣是不知道再开口说什么好。 大约是长期作为上位者的关系,长平王也同样对于自己的决定有着异乎寻常的执拗。向暮然没有辩驳的立场,可是单单望着,耳边又充斥着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声,终于,向暮然还是转身背对着那二人。 然就是这个时候,没有勇气攻击向暮然的兵士,有些竟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长平王背后,目的自然是发动一次完美的偷袭。 向暮然心如乱麻,二来本来笃定兵士不敢上前,自然没能及时发现。而若是平时,甚至就在方才对付张姓男子的时候,这对于长平王都应该是小菜一碟的事情的,却偏偏不知为何被这么一个甚至连长枪都握不牢的小兵得了手 “恩”带着嘶哑和疼痛的一声闷哼,长平王终于不再触着云婧川的眉心,腾出的那只手抚上腹侧的长枪,猛地一拔,登时,素色的白衫上一片血红 偷袭的小兵自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长平王夺过长枪顺手一刺,即刺进了那人后心也顺便下达了一个命令道,“既然不想好好的活着,那么便好好送他们一程吧” 外加着向暮然回转,去传达死令,只道半月之内夺下北越 云婧川是听到了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瘫软在同样虚弱的张姓男子怀中。 趁着长平王受伤下达命令的时候,原本弓着身子的男子猛地睁开眼睛,顺势爆发从长平王怀中抢了她过来。接着,一路后退,穿过围着的北越兵士,路过无声息的秦珏身旁,最后直直的向着城池外面的密林而去 云婧川脑中轰隆一片。一会儿是心中不知为何升起的悲戚感,一会儿又回荡着临行前长平王下达的那一系列的命令。看着地上的红衣男子之时,眼泪愈发汹涌的掉了出来。然到了最后却只是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这样一来,自然没有看到,长平王自她被夺走之后,突然单膝跪地,抚着胸口垂首吐血。也没有看到,自长平王身后,黑压压的涌上来的军队。 “主子”最后的战场上,只剩下向暮然惊声长呼和两军混战。 日暮西山,夜幕渐合,而战争却刚刚开始。 长平王自从回来之后一直昏迷不醒,连夜回的阳平城,召集了城里的所有的郎中忙活了一宿,却连个确定的诊断也没有。不得已之下,向暮然终于给南秦人传了消息。 那些人向来神出鬼没的,一般情况下都是长平王直接跟他们联系,向暮然本不知道联系办法,还好运气较好,偶然的机会向暮然见到过联络香,刚好也只剩下了一根 战争捷报一个接着一个,就在一个夜晚之中,据说已经攻下了几个北越几个城池。太子身亡,将军带着云婧川脱逃,没了主帅督战,这样的结果反而是更容易发生的事情。 向暮然守着门口踱过来踱过去,一时想到战况,心下滋味莫名,想到里面人的情形,也忧心不止,反而在想起云婧川时还稍微有些释然 即使是被忠心耿耿的属下带走,应该会被悉心照顾吧起码,能止住吐的血吧 一晃悠就是一夜,翌日,阳光刚刚洒落在庭院的时候,一顺溜白衣的南秦人姗姗来迟。 分明赶得是救火的场,却闲庭信步。唯一算是绷起来的也只有脸了,但是向暮然也不确定那一定是出于忧心长平王的情况毕竟,过去许多次,他见到过这南秦大祭司,一直是这个表情,似乎那脸本已经被浇铸成了那个模样。 见着向暮然,酆洛也一样没有多余的神情,似乎明白叫他前来是要他救人一般,径自推开门向内走去。身后跟着的娇小女子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向暮然一伸手拦了下来。 “大人救治需得有我在。”侍祭瞪了一眼向暮然,冷声不耐烦的解释。 向暮然停顿一刻,终于还是坚持己见,“姑娘见谅。” 有那么一刻,向暮然脑海里现出的是那名为他小主子的女子,还有最后长平王为了消除她的记忆而吐血的场景,或许是私心,向暮然本能的不想任何女子代替云婧川出现在那人身边。 而且,南秦大祭司救个人还需要有属下的协助这不是笑话么。 然而正在争执的时候,酆洛却回转出现的门口,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神情,开口却是对着向暮然的,只道,“王爷去了哪里” 向暮然着急忙活的跑了进去直直的奔向那铜面男子躺着的床铺,却赫然发现,人影不知所踪,而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好似根本没有人待过一般。 向暮然心蓦地一沉。心知既是这般样子定然不是被人绑走了,十有**是醒来自己离开了。然而且不说一个看着重伤的人如何能避开他的守护悄无声息的出走,最关键,有什么事情必须得抱恙 向暮然嘴角一抿,眸光凝重的迎上寡淡的白袍人,回应道,“我想我知道王爷去了哪里。” 云婧川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颠簸的途中。 不同于马车的温暖,却是时不时有叶子上的露水掉落于发间。树林之间隐隐洒落的日光准确无误的彰显着,最起码已经过去了一天。而她,目测是被男子背着的。 说是背着,其实双脚完全是被拖着的。其中有一只脚上的绣鞋早已经不知去向,不加细想也知道定然是在行走的过程中遗失了。 男子走的踉踉跄跄,浅一脚的时候,云婧川有时候觉得那人都要倒下去了。而既然她已经醒了,自然不能再拖累人家,云婧川终于出声,“大哥,您能不能放我下来” 该是没有意识到她先前醒来的动静,云婧川清楚的感觉到男子身形一滞。本以为这下子终于要停止脚步,没想到那人却把她背的愈发稳固了些,沉闷而疲惫的声音穿过厚实的背传了来,“无碍。待属下寻个能休息的地方再放您下来。奔波了一夜,您也累了。若是不嫌弃,就趴着小睡一会儿吧。再过半日,也该能看见城池了。” 要去哪里呢是北越的某个地方吗神棍秦的尸体带回去了么想要问的很多,似乎还想到了些什么,但是一闪而过的也不甚清晰。云婧川头脑昏昏沉沉,终于还是再次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8章良禽择佳木而栖(上) “哼,把人加急叫过来,自己却不知所踪,也不知你们大盛人讲的这是什么道理”侍祭本因为被拒于门外已经是一肚子的火气,这下子听闻长平王不在,他们极有可能白跑了一趟,心下愈发不满。 酆洛冷冷的瞟了一眼侍祭,却也没有加以苛责,迎上向暮然复杂而又犹豫的目光,依旧神情淡淡,“香是你燃的吧长平王出了何事” “小公主小公主”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在轻唤,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着刚刚梳洗过的男子的脸。 垂下的额发上还挂了些细小的水珠,看着虽然清爽些,却也难掩眉眼中沉重的疲惫。明是春日,男子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衫,透过不小心溅上的湿渍,隐约可辨瘦削的骨骼。 云婧川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人,虽然熟悉,可,是谁来着 “小公主,喝点水吧。”男子手臂伸出,云婧川这才看清,于男子屈起来的掌心中,正从指缝间一滴一滴渗出去的泉水。 实际上,不知是不是小心翼翼的缘故,手掌颤颤悠悠。 云婧川迟疑的望向男子,却见着,虽然端了水来,他自己却嘴角干裂,原本应该红润的色彩褪去,仅有的是一层层已经干裂到卷起来的表皮。可就是这样,那眉眼中却尽是期盼。 云婧川心有不忍微微垂首,低头的瞬间,终于不经意瞥到,于男子低矮的衣领上方,喉结的位置,有条细细的红红的血线。 下意识望向这人身体的其他地方,然后,在举着水的那只手掌的手腕处,虽然被衣袖挡了些,却还是看到了同色的伤痕 “你受了伤。”云婧川一边紧紧盯着血线,一边回忆着过往,直至确定头脑中空白一片,这才懊恼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男子摇头,“小公主安然无恙就好,属下受命保护您,本就是理所应当。好在您也不吐血了。若不以先前那般情况,在这荒郊野岭的,属下确是无计可施了。” 小公主吐血云婧川脑海中混混沌沌的一片,听到这些词也没有激起什么别样的感觉。却在头脑中很快的飘过一个红色影子的时候,咸涩涌上心头,不受控制的,眼泪盈眶。 “小公主”男子见状,喉头哽了又哽,终于还是掌心前伸,“还是喝点吧。没有车驾,去往最近的城池还得好些时候。属下无能,翻遍了树林,也没找到可以用来果腹的东西” 脑中莫名一阵刺痛先前被提及身份,云婧川并无反应,这个时候说起找不到食物,却莫名让云婧川熟悉不已。 可也仅限于此。只有疼痛在不停的肆虐,脑海中飘过的片段仍旧只有一抹艳红。 名字能记得的,还有她是从现代来这件事,对现在所处的时空丝毫没有陌生感,这说明,她应当在这里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可是,那然后呢 为什么记忆会难以回想为什么会飘过关于红衣人的零碎片段难道她这是撞到了什么地方导致间歇性失忆 云婧川想要伸手揉揉疼痛的鬓角,然而胳膊一动,当即有什么东西跟着掉落在地 是从原本搭她身上的衣服里掉出来的。 染血的绸衣外套,完美的解释了一个应当保守的古代男人为何会只着内衫。掉出来的东西是一个发簪,即使在树荫下,云婧川也能看出泛着的金属光泽,探身捡起,一摩挲,手指瞬间刺痛 与其说是簪子,倒不如说是利器。簪子的末端,并不是做出的别致造型,却是薄如蝉翼,典型呈刀片状 云婧川脑中轰隆一声炸开,本来乱做一团的思绪像是被强扯着理顺了一般,只是瞬间,所有的记忆有如泄洪 “阿婧” “丑女人” “臭丫头” 脑海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唤着她的人无一例外均笑意吟吟,云婧川手指颤抖着,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簪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很别致的簪子,大哥是从哪里得到的” 本来想与当时听到的旁人的称呼一般唤“大人”的,开口的瞬间,突然想起来她被男子背着的时候是叫了“大哥”的,语气极为生硬的打了一个转儿,心下暗自祈祷,希望她的反常没有被这人看出来。 实际上,云婧川紧张的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爆裂了 原因无它,这个簪子,是她的 虽然不知道原本的云婉是如何得了这物什的,但是这分明是跟了她许久的簪子 阳平到都城的路上,她曾经用这簪子剖尸取子;桐城时,便是小红拿了这簪子为呈堂证供叫她背了杀人的罪名分明该是会被当做物证保管起来的。退一万步说,即使被人偷偷拿走了,可是怎么会落到北越一个她都不怎么熟悉的将军手中 男子手心一颤,这下子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泉水全数渗入地面。男子就着衣袍擦了擦手心的湿渍,尤为自然的俯身捡起被云婧川掉到一旁的外衫,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道,“小公主,对不起。” 云婧川心口咯噔一声。既然“对不起”,那便是做了伤害她的事情了。可是他分明从那人手中救了她,也是他当机立断,她的记忆才能在这样的时刻没有被剥夺难道,这是出于愧疚 “你究竟” “婉婉,别来无恙。” 一句话甚至都没能说完,云婧川即身形一滞。那从身后传来的犹如噩梦一般的声音,她一生都不敢忘 “所以,你从他手里救我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云婧川对上面前刚刚披上内衫的男子,苦笑不已。 所以,其实这张姓将军从一开始就是做了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而实际上,根本就是另有所图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她说,是得了神棍的命令 不,不对这人只是说受命,却并没有与她说是受了神棍的命令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人就是听命于长平王的 又是她自己猜测自己擅自误会,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若不是因为她,或许人就不会死,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云婧川黯然,然而在看到那人铜面上泛出的冷光之后,暗自紧了紧拳。 不,不对她固然有错,他们难道就能置身事外么 他们的确没有与她细细说明的义务,但是,她会误会难道不是出自于他们刻意的去模糊真相么 就像是这短短一日间,若张姓男子是得了长平王的命令,何必还做了那险些被杀的那出戏与她看还有,若这人真的是长平王的人,那又何必对着她唤着“小公主”,还在事情将要暴露的时候跟她说“对不起”呢 一切都是因为长平王刻意的算计罢了 “对不起。”男子微微俯首,继续小声道,“太子身死,北越气数已尽,良禽择佳木而栖,何况” “张大哥” 男子话音未落,女子凄厉的叫声竟像是要穿透耳膜。云婧川提眸,循着声音来处看到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的树木上吊了一人手臂被绑于身后,两脚乱蹬,显然是想要挣脱的,而那面容 越是挣扎,树木越是发出咯吱咯吱似乎马上就会断裂的声响。女子心慌,见着张姓男子没有言语这便转向了云婧川的方向,急促道,“阿姐,阿姐,快救我啊我还不想死,阿姐你救救我好不好” 云婧川喉头微哽,“你与长平王通风报信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阿姐对倾城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朝一日你还可能会求助于我良禽择木而栖,胡姑娘因何不向你选择的佳木去求救呢” 被吊在树上的女子,正是胡丽静。 想起胡丽静本是长平王的人,再相见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云婧川却没有想过,再相见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绑了他的属下来要挟她么云婧川不屑,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会这样觉得,她还会在意一个背叛了她的人 “阿姐”女子眼眶盈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的神情。 云婧川厉声,“我不是你阿姐” 想起倾城因为胡丽静而枉死,又想起从前的温暖全是建立在虚假之上,云婧川就激愤不已,“你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么我根本就不是你的阿姐就算当初是因为我让你做不得百沐的夫人,但是,我也放过你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 接着猛然回身转向长平王道,“想让她死就死好了。不说是她,就是云家上百口人,甚至是云静” 云婧川想她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些话,但是情绪已然失控,那不是她可以用理智言说然后慢慢去思量的。尽管提到云静的时候,云婧川哽了哽,但下一秒即硬着头皮继续,“爹爹没了,哥哥死了,对我真心好的人全都死光了。” “以前的时候,我在意不重要的人太多,总想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想法,不想因为我,让任何一个人感觉到不痛快或者是为难,反而忽略了真正该在意的人。如今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我,这世上已经没有能够牵绊我的存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9章良禽择佳木而栖(下) 酆洛安静的听完向暮然断断续续的陈词,沉吟片刻,这才提眸,“转告长平王,尽快带她回来,若是猜测无误的话,她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向暮然反应过来再次望过去的时候,却只能看到白影隐去,而那白影之后蹦蹦跳跳跟着的是方才与他叫板的女子。 虽然离了较远的距离,却还会隐隐约约听到女子叽叽喳喳似乎是在质疑方才的决定 这些已经不是向暮然担心的事情。“她”,指的是谁清楚至极,可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她会活不了多久 没有人能回答向暮然的疑惑。不过这样也让向暮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战场之上,长平王执着于消去云婧川记忆的那一段。 当时就觉得有些诡异。看起来,长平王是知道南秦人口中这种种曲折的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长平王也懂些南秦的异术。 向暮然心中百折曲回,正暗下决定如何去搜寻被那北越男子带走的云婧川,刚好有小兵模样的男子一左一右两手各提了一个食盒急急忙忙的冲进院子不等问询即抢先下跪,“大人,小倩姑娘不见了” 小倩向暮然蹙眉。 这若在平时也就罢了,偏偏在那二人有危险的时候出事,尤其还是小倩 向暮然跟着长平王许久,皇宫时那内幕自然也知道许多。其中有一条事关长平王真正的身份,还有这名为“小倩”的女子。 兄长爱慕的人,却与长嫂并无分别了吧 向暮然沉声,“怎么回事” 小兵年岁尚小,看着像是临时入伍被抽调过来的,该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一听向暮然语气不耐的追问,只以为是在斥责于他,接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高亢而无措, “大人明察啊奴才是受命给姑娘那边送膳食的,今天早上早早的去送,屋内没有应答,奴才还以为是姑娘家贪睡的缘故,只提醒了一句把食盒放在门口,而是到了中午,那食盒中的饭菜分毫未动,奴才这才意识到不对,可是人已经寻不到了” 向暮然心下对小兵急于撇清自己的样子稍感厌恶,不过细细想去却也寻不到什么错处,心下担忧南秦人口中那番说辞,禁不住不耐烦的脱口而出,“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小兵匆匆忙忙的起身,向暮然想到小倩的身份继续补充,“记住,要暗访不能明察另外,去请程大人过来” 长平王没有直接对云婧川的话做出应答,却是被挂在树上的女子犹如没事人一般冷嘲热讽,“哼,不重要的人先前分明还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妹妹来着,怎么,这就成了不该在意的人了” 话语全数入耳,云婧川只当没有听见。可女子显然没有准备就这么放过她,冷笑着继续,“你不救我都好,想要跟我撇清关系也好,可你不要忘记,我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都是她的错。 云婧川清楚,女子想要让她意会到的也就是这一点。所以,即使没有强求,实际上是在用那天发生的那场暴行亦或者是那个失去的孩子来要挟她 “静儿”一直沉默的张姓男子无奈的轻斥一声,这边神情愈发恭从,“王爷,小公主已经在这里了,静儿,我是不是可以带走了” 刻意躲闪着,张姓男子没有敢光明正大的再看一眼云婧川。而男子做了亏心事,云婧川却是没有的。正不知针对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开口为好,面前铜面男子缓步靠近,接着,眉眼不屑的瞟过除云婧川的二人。 “婉婉现在看清楚了么那些所谓你认为的救你的人,做的勾当”薄唇微抿,弧线上扬,端的却是愉悦的神情,“不是为了道义,也不是忠于家国或者是上级,却是为了私欲。” “实际上,可能连良禽择佳木而栖都根本就是幌子罢了。婉婉是不知,最先我用这个条件去诱惑他的时候,他是能扛得住的,但是我只是提到了一个名字,然后他就不惜一切手段” 那个名字是谁,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这二人是在她不知道的哪个时候联系到一起的,云婧川也猜测不到。她在意的是,若只是出于交换人质的话,那么还何须对她那么好呢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有过任何真心吗还是说对她好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成为人质 “说到底,他们都不会把你放在真正关心的位置。”长平王似乎想到云婧川在想什么一般,任性的继续在云婧川的伤口上撒着盐,只道,“他们在这里哭天抢地的让你在意他们的死活,可是换个位置,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他们,根本就不是婉婉能去相信的人。” “有什么分别呢”云婧川苦笑,“你们做的事情难道还能区分开来么他们或许利用我,可你不也是一样的么他们或许会因为自己的性命而选择抛弃我的性命,可你不是早在桐城的时候就已经抛弃我了么” 说到底,天底下已经不可能有像神棍他们一般那样对她的人了。神棍一死,她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她的人生好像从此就剩下最后两个选择,被长平王抛弃或者被留在长平王身边成为别人抛弃的对象。 “而且,你比他们更要残忍吧”云婧川咬唇,心知胸腔中似乎又有咸涩将要涌上来了。虽然以前也有吐血的症状,但是近期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云婧川也是忽然想起来,她本是中了毒的。吐血该也是因为那个的缘故吧又忽然想起那没了声息的红衣男子有很多时候曾经说过,想要一直一直陪伴着她,要寻个郎中给她看好病,然后护她一生安然。 如今,一个中毒的人还活着,本来无恙的人却已经命丧黄泉。云婧川又心痛又绝望,“即使他们都死了也就罢了,可是,你居然要连我心中最后一点幸福的可能性都要剥夺” “带着那些记忆真的会让你觉得幸福么”长平王嘴角笑意散去,冷冷应答,“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到了晚上就剩你一个人的时候,难道不会做噩梦么” “真正的噩梦是留在你身边”云婧川毫不犹豫的接过话头,“再者就算真的会形成困扰,你有什么权利帮我去做决定” “我是你的丈夫。”长平王眉眼紧紧的盯着伫立的云婧川,顿了顿继续,“还是最爱你的人。” 这前一句倒还回答的勉强算是真相,后面的这句,云婧川听了却只有仰天长笑的冲动了 最爱她的人如果他也算是的话,那么因为她而死去的小安子又算是什么顾妈妈,半夏,他们那些人又算是什么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云婧川嗤笑,“即使你是那个最爱我的人,可是怎么办,我根本就不爱你” “你爱我的”听问云婧川所言,男子突然情绪激动不已,急急的辩驳道,“你分明是爱着我的” 云婧川已经不想去在意男子是如何知道她对他的那份心意的。大概是她过去太过于笨拙,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被他瞧了出来,也可能是听了别人的猜测,毕竟,不是倾城的直属上司么 不过既然已经被人家知道了,云婧川也就没有准备继续掩饰下去。 于是乎坦荡的承认,“我是喜欢你,可也都是曾经。在我意识到,原来你就是谋划所有的事情的元凶的时候,直到清楚的知道因为你的利用,爱我的人都死的死伤的伤的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爱你了” “我与你不一样,你拥有的很多,所以可以用来失去的也很多。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你也已经达到了你想要的目的,从此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没有什么人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了,这当然也包括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的关系,话音未落,云婧川接续着一连串的咳嗽,嘴角终于还是有血线溢了出来。 长平王本在很耐心的听着云婧川的话语,却在云婧川低声咳嗽的时候一闪身即冲了过来 张姓男子见状眼疾手快的拥了云婧川向着悬崖的方向退避了几步,堪堪站稳后,于云婧川身后贴上来,簪子抵在了她的脖颈,“王爷,一言九鼎,我带了小公主来您就该达成交易” 彼时云婧川也不知为何,咳嗽不止。这直接导致即使被利器抵着脖颈,却丝毫没有可以选择不动的可能性。 长平王衣袖一甩,自内里向着胡丽静的方向飞出了什么东西 “呲”的一声,绳索应声而断。张姓男子急于回转去救,这便自然而然的松开了云婧川。附带的,脖颈间抵着的利器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云婧川失重继续咳嗽,一边就着蹲下去的动作把簪子捡在手中。就在长平王要上前的时候,拿着抵在张姓男子方才抵着的位置,“不要过来如果你想得到的是我的尸体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0章再无牵扯 “尸体也好,人也罢,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长平王一步一步靠近,眸光直直的透过面上面具的空洞射下来,一字一句表明的态度,竟是霸道至极 云婧川下意识向后挪动,抵着脖颈的手因着男子不断靠近施加的威压,竟然有些颤抖。 从从前开始,这个人生气暴戾的样子就会让人害怕不已。明明大多的时候也不是她的错,可是经由这人的质问便会让她萌生些许怀疑,是不是真的是她做的欠妥所以才会 突然,男子俯身,云婧川一惊愈发向后,这样一来却是没能预估身后情形,因着托地的手掌蹭到了石子,一滑一动之间,整个人重重的向后倒去。 而彼时,她的身后不是平坦的像现在坐着的一般的地面,而是,方才那张姓男子和胡丽静掉下去的深渊 身体失重,疾风自身下直直的冲了上来,散乱的头发越过面颊,飘飞着横亘在云婧川望着男子的眉眼之间,一时间,云婧川除了即将奔赴死亡的不真实感,还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爱过的人。 是包含了她所有对于未来生活所有憧憬的人。 可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所有跟他作对的与她相关的人都死了,可是他还是一样执着于她,对她,或许也不是仅仅出于利用的吧 可是,太多的如果都不可能成为现实。如同死去的人不能复活,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因为一个意义不明的回头而萌生变数。 他们之间横亘的何止是现在飞舞的头发呢而且,即使什么都未曾发生,她也从来都没有看懂他,毕竟,他在她面前也一直是带着面具而存在的不是么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就在这一刻,云婧川反而有些释怀了。若不然,若是安然的活着,她该怎么去面对他呢 被消除记忆像个二傻子一样拥有虚假的幸福亦或者是背负着那么多人的性命,日日被复仇的冲动驱使着还是会原谅他呢 其实云婧川最害怕的还是这最后一种结果。天下已经没有什么悬念,或许以后的他再没有了利用她的理由,而没有了利用和伤害,他大概就会成为她想要依靠的那个样子了吧 时间是可怕的,可以消磨的除了爱情,还有仇恨。因为死了的人终究活不过来,而活着的人需要继续活着。生活不易,所以跟一直对抗着相比,妥协是太过于简单的事情。 所以,这样就好吧抱歉的以命相抵,爱过的湮灭于曾经,这样真的就很好 没有了压制,嘴角终于有更多的鲜红溢了出来,云婧川缓缓闭眼,终于张开了双臂任由下落。 “阿璃”于耳旁轰轰隆隆的风声中隐隐传来人凄厉的呼喊声,云婧川蹙眉阿璃的话,难道不是长平王的本名么 难道死了还要与那个人纠缠到一起么云婧川愈发紧紧的阖上了眉眼。这大抵是类似于那种美女蛇一类的呼唤吧若是应答便会万劫不复一类的只是传说中的奈何桥畔还会有这种事情么 却是死也不能让人安生了云婧川下意识撇撇嘴。 而就在这个时候,耳旁传来了夹着笑意的男子刺耳的声音,“怎么,婉婉不愿意装睡了”伴着这声音,两根冰冷的手指轻轻的触上了云婧川的嘴角,替她抹去了溢出的血迹。 云婧川身形一僵,猛地睁开眼睛 小倩紧赶慢赶终于找到长平王踪迹的时候,没想到却只看到那抹白影最后消失于悬崖边,瞬间心惊不已,连夜奔波疲惫的腿脚也不疼了,踉踉跄跄的直直的跑向断崖。 崖壁整齐的好像被人一刀切下去一般,沟壑很深,一望根本看不到底,方才看到的白影好似已经与缭绕的云雾融为了一体,杳无痕迹。 虚幻的好像刚才看到的是幻觉一般。然而小倩心里清楚,是那人没错。 也是长平王过于谨慎。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可是,感觉依旧很敏锐。小倩跟在男子身后却也只敢隔着很远。这也直接导致她错失了云婧川他们中间种种纠葛。 这么高的悬崖,若是掉下去的话,会死的渣渣都不剩吧 小倩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然而身体却比感觉来的诚实。心脏一阵猛跳,跟随着的却是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怎么办才好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落了悬崖,当然从阳平偷偷跑出来这件事本身是因为谁,小倩也是清楚的。起因想必根本逃不脱云婧川的吧 那么,是她恨他所以要与她一起同归于尽么 小倩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跪坐了许久,哭喊了许久,等到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小倩终于还是打起精神起身,抹掉了本来已经被风干的泪痕。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接受他已经死了的推测呢 一声闷咳,云婧川刚刚被擦干净的下巴上登时又有新的血迹涌了出来。长平王眉目渐渐凝重,手指冰冷的抚上她的面颊,轻声道,“婉婉乖,不要再想我的事情了。” 不要再想他的事情 云婧川冷哼一声,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她会念着他的再者,就算是想,难道他觉得她想的会是与他有利的事情么 墨发飞舞中,云婧川并不能看清男子眼眸中究竟是什么表情,然而,那人轻轻将食指触在了她的眉心 点点的冰凉终究抵不过心里喷涌而至的寒冷,男子的动作究竟代表了什么,云婧川清楚至极 忍不住喉头松动,不顾嘴角涌出的血液,云婧川一字一顿,“我都要死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长平王薄唇紧抿,并没有直接回应。云婧川只好在呼啸的风声中继续道,“即使痛苦,可那终究是我的记忆,为什么你一定要夺走它呢让我带着死去难道不好么” 云婧川本来想说的,甚至想用调侃的语气道,若是死后被黑白无常逮着问来处的话,难道她要一句都应答不上么 那该有多么的悲哀 何况,即使先前已经消除了,可是她最后还不是想起来了这种无用的行为,最后不过是平添些痛苦罢了。 “没用的。”云婧川咕咚的咽了一口眼泪,嘴角上一抹苦笑悄声,“就算你做什么,我也会一直记得的。记得你所做的一切,还有爹爹,半夏,小安子,神棍他们只要我活着,便不会忘” 没能出口的话淹没与唇齿之间。云婧川的眉眼中,终于不再是肆意飞扬的头发,却是某人蓦地被放大的面颊 铜面冰冷的贴在脸上,那人的眉眼因为太过于凑近的关系看不清晰。朦朦胧胧间,云婧川只能感觉到嘴中除了咸涩之外,又有了些别的说不清楚的清爽干净的味道。 云婧川手中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伴着这疼痛,云婧川思绪瞬间回转 原是那时一直拿着的刀片状的簪子。这许久没有掉落在地,却也是奇迹了。 没办法让男子离开她的嘴角,云婧川挣扎无果,终于还是举起簪子刺在了那人的后心 长平王闷哼一声,同时,云婧川只觉嘴中血腥味更重,而伴随着的,男子终于还是离开了她的面颊,只不过,更像是脱力了一般的松手 山间断崖横风阵阵,男子松手之后,云婧川轻飘飘的即被吹离了好远。最后的视野中,男子嘴角血红,空伸着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她,然后他自己却以更快的速度落入黑暗 呼呼的风声替代了先前的呼喊,也替代了这人浅笑的于耳边虚假的温存,云婧川心口有些空落落的,不过最后也来不及细想,即以同样迅疾的速度坠落 终于,不会再有所牵扯了。云婧川眉眼沉沉,终于陷入了黑暗。 自那日的战场向着四周地毯式的搜索,整整一日,却连个影子都没有逮着。到了晚上,众人又累又渴,向暮然扛不住压力,还是下达了先行休息的命令。 春寒料峭,树林间湿重不已,篝火虽然驱走了些许寒意,然而一旦停留下来,还是有愈发浓重的寒冷自四肢百骸流窜。 向暮然就着下属递过来的水壶,刚刚啃了一口坚硬的饼,嚼巴嚼巴还没有来得及下咽呢,突然有小兵上前禀告说有了下落。登时满口的饼子碎屑全部喷到了小兵面上。 向暮然心急,连声抱歉也没有说,急匆匆的回转。 消息是阳平城里的一个郎中传来的。据说是采药的时候,在山崖下救了两个人,而其一正是向暮然搜寻了许久的张姓男子。 向暮然匆匆赶到的时候,男子伤势过重,还昏迷不醒,而女子哆哆嗦嗦的缩在墙角,看着狼狈,却听那看诊的李姓郎中言明,并无大碍。只是看着他进来,却像是见了鬼一般,愈发瑟缩着,最终犹如魔怔了一般,不住的念念叨叨 “不要过来我都已经听了你的吩咐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阿姐不是我害的,你死了也同我没有关系,不要来找我” 向暮然神情凝重不已,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女子的臂膀,晃动了几下,强迫她涣散的目光望向了他,“胡丽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有小兵自门外进来,猛地跪地,双手颤颤抖抖的托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碎布,同样哆哆嗦嗦道,“在李郎中找到此二人的山崖之上,找到了这个,看着像是王爷” 向暮然侧身一把扯过,却在看到碎布上的鲜红之时身形大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1章下落不明 “人呢”向暮然极为艰难才开了口,衣角撕裂的碎布在指间早已经皱作一团。而染着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僵硬无比,就这么握着,向暮然甚至能感觉到掌心的刺痛。 “回大人,”瘦小的兵士见着向暮然一脸凝重,自然心慌,断断续续的回应,“山,山崖下有有湖水,许,许是冲到别的地,地方去了。” 听着这么不确定的回答,向暮然已然不悦,但心知这事情也不是急促了就能解决的,这便耐着性子道,“打捞了么” 小兵摇头,“没,没有” “没有”向暮然声音蓦地拔高,疾声,“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顺便还就着脚旁的凳子猛地踢了一脚。 小兵忙不迭应声离开,一边走着,一边终于还是隐下了想要出口的话 若真的是沉入湖底,那又有什么必要着急去打捞呢没有人能闭气那么久的,若是沉入湖底的话,那一定早就死透了。 可是他们这种小兵说这些有用么与他们不同,大人是真的在忧心王爷的吧 长平王或许是好人,起码比太子殿下那会征兵时要好上太多,不仅不为难百姓,还在这大盛本来的艰难时候,军饷不降反升。 分明该感激的,可是,那些疯传的传言终究还是动摇了人的心神。 最近,都城那边有人说,太子殿下死的太过于蹊跷。可是一个已经被贬为庶民的人如何会这般下场呢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先皇暴病而亡,太子殿下死于非命,在这场争夺皇位的战争中,能活下来的就已经是胜利者。 然后,不是同北越开战了么 起先流传的消息只道太子殿下与北越太子有些感情上的纠葛,这在太子殿下身亡的据说,是因为王爷的宠妾跟着北越太子跑了因为一个女人,便不顾将士安危,这如何能不为人所诟病呢 虽然战争是胜利了没错,然而北越太子身死,北越唾手可得,即使能找到那个始作俑者的宠妾,王爷想必也不会收手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颜面之于皇家也是大事。女人被别人拐跑,与北越一战也在情理之中。尤其,大盛皇族只剩下长平王这一个继承人,不够格又怎样,根本没得选择。小兵叹口气,还是决定祈祷王爷平安。 小兵心思百转千回,便没能好好看路。出门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说是差点,是因为他不是撞到地上,而是撞在了某个人怀中。 硬邦邦的触感,本以为是个男人的,抬头时才发现是个高大的女人。许是因为瘦削的关系,原本应该有的触感却根本不存在。 小兵惊慌失措的直起身子,低着头退让在一旁,眉眼轻轻扫过女子胸口被他撞上的位置,登时面色酡红。 好在女子并没有严加苛责。而实际上,女子云鬓散乱狼狈不堪的样子更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冷凝且透着脏污的面容,更像是佐证了小兵的这种猜测。 这女子是谁 因为事关重大,这里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能进去的绝对不是寻常人物。小兵心下狐疑,便脚步渐缓时不时探头向内。 果然不出小兵所料,女子进门,里面原本颓唐不已的那位大人蓦地靠近,急迫道,“你去了哪里可是有主子的消息了” 你我相称,果然不是简单角色。可正当小兵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女子缓缓回头,眸光冷冷的瞪了过来。 小兵一惊,当下一惊闪身出门。而在这之后,女子终于回头,微微垂首,嘴角干瘪,整个人恍恍惚惚一般,却是仿若灵魂已经被抽走了一般。 她说,“怎么办,我找不到他。阿璃他好像,真的是死了。” 看这情形,小倩当是真的跟着长平王一起走的。听这语气,莫不是知道些内情的 向暮然心口一沉。小主子仇恨主子,若是相见必然是一场争执,而主子的衣物是在悬崖下找到的,莫不是二人都掉了下去 “你见到他们了”向暮然犹豫着,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才” “怎么办,我看着阿璃掉下去却没能找到他。他是不是真的死掉了” 眼前的人明显听不进去向暮然在说什么,却一直在自言自语着。而这般语气却叫向暮然愈发凝重。 原本应当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中却夹杂着些许枯黄的稻草,而膝盖以下的位置无论是外袍还是内衫均已经湿透了从事故发生的地点也有些距离,可是,竟还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水。 若不是因为笃定那结果的话,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前呢 向暮然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这结果,可是女子这般颓废,似乎与不相信相比,相信才是更为正确的。可若是在这个时候就放弃的话,那就什么都结束了不是吗 向暮然终是想要开口,安抚女子,也顺带安慰自己。而这个时候有女子的笑声突兀的传来,“哈哈哈哈哈终于死了再也不用担心受制于人了也是,都被阿姐用发簪刺中了心脏,怎么还可能活着呢” 原本缩成一团的女子突然赤着脚跳到了地上,癫狂了一般的拍手大笑。向暮然见状手臂一甩即向后掐上了女子的脖颈,并且抵上了墙壁,“识趣的话就安静点若不然定叫你一辈子受制于人” 向暮然其实有考虑的。即使从小倩那里得了些消息,又从胡丽静这里也知道了些许内情,可还是隐隐的觉得,那样的人,定然是活着的。 可即便是这样,这样的消息也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譬如,北越。 战事吃紧,主帅有着安定军心的作用。若是被大面积的传扬出去的话,甚至还会涨他人威风的吧 不过,因着长平王不在,那战争可以缓一些了这还是让向暮然觉得欣慰的。毕竟是那个人原本存在过的地方,向暮然其实本能的还是想要守护着的。 那二人声音起先还隐约能听到,虽然辨不清具体语句,却也大体知道是在说与长平王相关的事情。可到了后来却是风声未闻了。 大约是撞到了不该撞到的地方的关系,小兵的心一直没能从先前莫名激动的境地中挣扎出来。心里对着该女子还是介意不已。虽然出门,却一直在外面徘徊着。 也不算是等待,但却是本能的想要等着。 夜渐渐深了。许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情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真的在外伫立了太久,小兵渐渐觉得有寒气侵体。正想着,那二人该不会在这医馆歇下了吧,却突然有不速之客出现了。 彼时小兵却抱臂一圈一圈的在门口踱着圈,而已经有些年纪的李郎中刚刚从家里紧急拿了些药回来,正要进门,却有马车急急的停在了门口,车驾上下来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把郎中撞倒在地,脚底却正好踩在了郎中呵护着捧在手心的药材上。 郎中心急,虽然摔倒在地,却还是伸手出去护药,而两个壮汉却对老者视若无睹,甚至经过的步伐即要踩到老者身上去 小兵一出手堪堪将老者拉着拽至身侧,刚要开口斥责,而马车中却有什么人身形隐现。瘦瘦小小,即使裹着墨色的男子式样的斗篷,却也能猜的出来是个女子。 然而这般张狂的,定也是有些地位的女子吧 若是在平时,小兵头脑中第一想到的就会是传言中的倾城公主。然则今时不同往日,倾城公主早已经香消玉殒也是早就明了的事情。 会是谁呢 “来者何人”守门的侍卫厉声,执着的枪向外,却在堪堪接近那两个壮汉的脖颈处停了下来。 “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谁连夫人的车驾都敢拦,莫不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碍事了” 侍卫甚至都没有太过于苛责,却是被两个大汉反将一军。而这时小兵却在惊异那二人口中的夫人 看这样子,显然指明了是这墨色斗篷的女子。可是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对着王爷的人这么大呼小叫的 不会是那位跟着北越太子跑了的王爷宠妾因为据说,当日的战事中,那女子被敌国的将领带走了。可除了那位,还可能是谁 “住手”斗篷女子终于开口。充满威严的语气,伴着的,轻轻摘下了兜帽。头上珠翠摇曳,斗篷露出的一角,衣饰荣华。而面上堆着的,是礼节性的笑容。 女子莲步轻移,“惊闻王爷有恙,太后心下难安,故遣了小女来探望一番。身负懿旨,实在为难,还望大人能通融通融。” 太后的人女子一开口,却连小兵都惊讶不已。 按说,王爷出事也是近两日的事情,饶是再紧急也不可能当天就传回都城去,可是太后娘娘却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还偏偏挑了这样的时候王爷极有可能 “小女”突然听到有人冷哼一声,接着,内里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小兵等候了许久的身影终于出现,却道,“太子妃娘娘这般自称也不怕折煞了他们” 小兵愈发震惊,若是太子妃娘娘的话,岂不是 “小倩姑娘说的哪里话,”听闻此言,女子掩嘴而笑,“不说殿下身死,就是活着也早已经被贬为庶人。小红好歹算是未亡人,自然也同样为普通百姓。这样的身份,何以当得一句夫人呢” 寒暄而自谦的语气,自然是当不得真的。然则这个时候却偏偏有人当了真,“夫人自然是当不得的,所以,贱民,可否让个路毕竟好狗还不挡道呢不是” 于暗夜中缓缓走来的是衣着白衫的南秦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2章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小红惊声,“贱,贱,贱民” 侍祭不耐烦的摆摆手,像是怕小红听不清楚一般凑近她的耳旁大声回应,“贱民,都听到了怎么还不赶紧让开” 不过是句自谦的话罢了,小红自然不信侍祭听不出来。可是既然能听出来却还这般这样看来却是故意揶揄她了。 小红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好不容易能再回到皇宫,而且还得了现在这差事,即使不再是太子妃又如何,她好歹是太后的人,这南秦人也算是在别人家地盘上,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这么张狂 “你怎么可以” “是你自己说的啊。”侍祭双手一摊,不以为然道,“是你自己说当不得夫人的,一个被贬为庶民的太子之妾而已,怎么,难道在我们大祭司大人面前还算是贵族不成” 漆黑夜里,借着烛火还是能清晰的看到盛装的女子脸囧成了猪肝色,侍祭心情大好。 其实她是故意的。 小红的侍从欺负老者的那一段入了侍祭的眼。不过是个落魄太子的妾侍罢了,竟然这么仗势欺人这让本身就对大盛人百般讨厌的侍祭愈发不爽而对付这种人,自然是仗势欺负回去才是正道 只是侍祭本以为酆洛会严加苛责的,没想到却只是眼眸淡淡的扫过,最后落于小倩身上,绷着脸审视了许久,终于开口,“他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然则方才还冷言冷面的女子明显听懂了问话,微低头,“我,不知道只是,大人也没有办法么” 酆洛摇摇头,“若是有办法,又何须来此处” 侍祭在旁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极为不解,这二人应当没什么交集的,何时这么熟络了竟然有这样的默契 “那怎么办才好”女子失声,眉眼中瞬时却像是要溢出眼泪。 酆洛沉默。 一时间周围气氛阴郁不已。却是明显被冷落了的小红抱臂嗤笑一声上前,用力的撞开了侍祭,“听说这里有管事的人”语气拉长,犹如命令一般的突然拐头对上小倩道,“想想也不是你吧” 小倩明显还没从积郁中缓过神,只眼泪花花的怔怔的望向小红,有些迟疑的算是默认。 “那,可否劳烦姑娘为我通报一声毕竟耽误了太后娘娘的旨意也不太好不是” 侍祭火气蹭的冒上心口,这算是什么把她撞开也就罢了,大祭司大人谈话的时候哪里会有她说话的份儿再说了,大盛这般情况,难道长平王的性命不比他们一个太后的旨意更为总要 这样想着,就冲上前去想要理论理论,然则一直没有阻拦侍祭的酆洛却开了口,短短的两个字,“侍祭。” 威严多过于宠溺,这般的语气,已经算是威胁的提醒了。 侍祭不悦,男子便又在旁继续,“既然向大人有事,我们也不便叨扰,晚些若是有消息了通知一声即可,这便先行告辞了。” 语罢,回身疾步离开。 侍祭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红,终于还是愤愤的跟了上去,一边小跑着跟上酆洛的脚步,抱怨道,“大人,那女子那般可恶,为什么不给她点颜色瞧瞧” 酆洛不语。 侍祭不死心继续追上去,“不就是个废太子的妾侍么太子都死了,真不知道她在得意些什么守孝期也没过,居然还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尤其,当初在皇宫的时候,不就是她害过云婉么” 侍祭也是出口了之后,看到男子身形一滞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 自从大祭司大人醒过来之后,都没能在他面前直接提到过的她,这个时候却被侍祭有意无意的提到了。 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整个人周身气氛却愈发凝重了许多。见着死去的师傅,也只是神情淡淡,吩咐南秦来人带了回去。 然后,突然不知道怎么的,就跟长平王搅和到了一起。 侍祭不敢问,也只是直觉跟云婉有关的。可是,长平王分明一直迫害着云婉,可是自家大祭司大人居然跟着帮腔去了譬如,要求长平王把云婉抓回来什么的。 分明该是在意的。 可是,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在意着。 侍祭之前只知道多少年的记忆一下子涌出该是极为痛苦的,可是,酆洛却很平静的走过来了,那份平静,甚至有时候都会让侍祭怀疑,究竟那些前几世的记忆是真的恢复了么 而且也没有说过云婉什么。其实就在侍祭一度怀疑大祭司大人是不是对云婉断了念想的时候,可是大人却因为她停下了脚步。 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侍祭有些怯怯的望着男子缓缓侧转过头,接着,男子喉头松动,“大盛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处理,这些我们南秦不便参与。我们只要做好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看着像是在解释给她听的。可是侍祭却愈发不安,大人的决定何时需要跟她来汇报了 她不过是个微末的绝情殿的下属罢了。虽然有些异议,可是过去多少年也一直是如此,但是那时的大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跟她有半分的解释 侍祭绝对不要相信,是酆洛良心发现,所以开始在意她的想法。若真的是这般,当初怎么会不顾她的劝阻从南秦出来呢 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男子身形渐渐隐于黑暗,侍祭伫立原地,终于还是没能问出声,那个所谓他们“该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南秦从不参与政治斗争。这过去有年代的记载中,就是苍颉大陆有个你争我斗的,南秦也一直是独立在外的。可是,现在却在帮着大盛对付北越吧 兔死狗烹,焉知下一个被对付的不是南秦呢可是大人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忧患意识。自从醒过来,比以前更加冷冰冰,却也比以前更多的特立独行了。 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若不然怎么会说,想来云婉也活不了多久了呢分明还是在意着云婉的死活的。 就在侍祭心思百转千回纠结于酆洛的内心历程时,小红这处又出了新状况 侍祭一行走后,小倩把小红带到了向暮然的身边。然而,这小红并不是简单的来传达太后的慰问的,更多的却是下达命令的。 懿旨上说,小红接替暂时不明下落的长平王成为主帅,这还不够,阳平所有情形都一概交由她来负责 震惊的不只是向暮然,甚至是小倩,还有尾随着跟进来的小兵。 这难道不是胡闹么 就算太后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阳平的事情,也下达了命令,可是军队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来管太后确定不是北越派过来要整垮大盛的奸细 就算太后是出了名的宠爱慕子恒,可是慕子恒毕竟已经身死,就算在这个时候要把军权夺走,可是派过来前太子的女人,这也未免太过于荒唐了 换言之,就算权利交接到小红手中,但是她难道还能代替长平王继承皇位不成凭她一个根本没有皇族血统的连前太子都似乎嫌弃的女人 小红似乎根本没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是斜倚在一旁的桌子旁,目光淡淡的瞥过手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就着轻轻吹了吹,这才道,“向大人,便把此刻阳平的情形简单汇报一下吧。” 向暮然无语至极。 虽然有太后垂帘听政的惯例,但毕竟军队不比其他。一着错,极有可能会颠覆整个战局。而今,主子虽然不在,可也下达了命令,照着这个节奏一路攻打下去,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怕就怕不懂还瞎指挥了。 向暮然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决定说的详细一些,尽可能的绕晕她。这样一来她就是想管,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毕竟想要听懂军事,一般女子怕也难为 本来以向暮然的意思,跟北越的战事能拖一拖是最好的。若是能利用小红下达这样的命令的话,到时候假使主子回来也不会怪罪到他们其他人的头上。 然而照着这个跟小红言说,女子却下达了更为严苛的命令,甚至连铲平北越的最后期限都定了下来 除此之外,还提及另外一件事情倾尽全力找到云婉 向暮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又算是什么 旁人不知小主子是北越公主之后也就罢了,可是太后并不是纯良无知的对象,焉能调查不到这之间种种所以,没可能是听信了坊间传言而做的决定,那么,还会因为什么呢 小红扶额,状似忧愁不已道,“云默病重,因为这个,烁公主已经把整个皇宫都闹翻了。而听闻,全天下只有长平王侍妾一人能治愈那病症,这个时候也只能尽快找到她了吧” 向暮然心口一哽。虽然这理由在情理之中,以云默之事为借口,想来小主子去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就像先前所说,太后不会不知道小主子的身份,尤其在这个两国交战的节骨眼上 “所以,还是尽快去打捞吧。想来那二人应当是无事的吧” 小红轻描淡写的抛出一句话,而向暮然及小倩均震惊当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3章原来你是喜欢我的呀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向暮然望着盛装女子渐行渐远的身影,下意识指着询问小倩,然而却看到女子亦是一脸凝重的望着小红远去的身影。 也是,他也不知道的事情,小倩又如何得知呢 小红走后许久,二人怔愣了许久,回神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而伴着着场景,有另外的小兵急促的跑着来禀告 两个消息。 其一,北越溃不成军是真,却在一夜之间撤回到京城地界。任由大盛挑衅,却一直闭门不出,却是诡异的紧。 其二,打捞了一夜,可是除了那破碎的染血的一小片衣物之外,根本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那两个据说掉落悬崖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踪迹。 向暮然有时候觉得这兴许算是好事。 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没有尸体,那么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活着。可既然活着,又去了哪里呢 湖水幽深,没有打捞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尽管派去的人水性是极好的,可能性虽然存在也不是那么大。当然还有可能真的如小兵所说是被漂到了什么地方这一点,派人沿着河岸向下一直寻找定是可以得到消息的。 然而一晃半月即过,前前后后派了好几拨人去暗访,向暮然一直没有得到预想的消息。至于北越,起先还有些通商往来,后来却是直接锁了城门北越京城就这样仿若成了一座死城。 可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小红安安静静,小倩却是消失无踪。 向暮然是在长平王云婧川二人失了踪迹的第五天早上得到这消息的。依旧是服侍的侍从前来禀告,可据侍从描述,前两日饭菜已经分毫未动。知道些内情的侍从只当是因为王爷下落不明,小倩忧愁故而没有食欲,所以错过了确认的时机。 向暮然心知,女子定然是在想自己的办法去寻二人踪迹了。说实话,照着向暮然自己的心意,也是想要一起走的。 等待是极为焦灼的过程。 只能等待着,什么都做不了,其实是十分熬人的。可是他走不开。 太后的势力已经介入,并且那晚经由小红暴露出来的问题,这其中定然没有那么简单太后为何会对阳平的事情知晓的那么清楚既然知道那二人掉落悬崖,为什么不是给予施救,却是派人跑来指手画脚若是再加以猜测,会不会,本来导致那二人掉落悬崖的罪魁祸首就是太后呢 向暮然跟着长平王也已经许久,自然知道太后对长平王不太亲厚。这样看来,现在大盛的问题甚至都不是北越,而是随时都可能会有所动作的太后了 孤立无援。 长平王在着的时候,即使向暮然并没有实际有效的官职,却也好在众人都认可他的特殊身份。因此,长平王不在,他还是可以凭着这几分薄面去做些指挥 可是,却没有一个可以一起支撑着的人。 这个时候,往往会有一张女子圆润的面颊上脑海,然后是另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在冷声质问他,责怪他为何要那么无情的推开原本在意他的人 他的回答是不爱,以前他也有那样的自信把需要掩饰的以及真实的情感区分开来,可就是最近,向暮然发现这愈发的困难了。 他总是能想起她。 那个古灵精怪的,总是死皮赖脸的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慕氏倾城。 女子对他是什么情感,向暮然是清楚的。其实就在不久以前,他也总觉得这是女子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可是突然之间什么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觉得孤独的时候。 或许只是习惯吧。向暮然转念一想。他的人生不过多少年,其中有许久就一直是在大盛待着的。或许是向暮然这个人设过于长久,他已经渐渐的习惯了,也因此,只是习惯了女子一直出现在他的身边吧 总是聒噪着的,叽叽喳喳如同刚出笼的小鸟一般,那样一直在身边的存在,不在了自然会不适应的吧 就在向暮然思绪越飘越远的这样一个午后,这样猝不及防的想起一个已经没可能再出现在身边的人的时候,南秦那边又派来了人。或许是因为得了长平王的消息来相告,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总之紧迫到没有得到向暮然的回应,竟然上手来晃,可即使是这样,向暮然依旧走神了。 最后那人没有办法甚至举剑来刺,向暮然终于还是凭着武者的本能相抗,这样一来终于认清了来人。 “哟,向大人,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向暮然收手,女子一边收剑入鞘,一边揶揄的笑道。 “侍祭姑娘。”向暮然神情淡淡,“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侍祭轻轻打断男子问话,只道,“怎么若是无事,本姑娘就不能来这边溜达溜达了” 能倒是能的,向暮然想要这么回应的,可是女子的面容突然冷凝,接着却一本正经道,“不过今日过来还真是有事情有一个人,或许得托付给你。” “托付”向暮然不解。南秦人都无恙,尤其阳平距南秦也不过几尺地。说的客气点,这些人能在长平王不在的时候留下来相助已经算是道义了,因何,他们还需要有什么是借助于他的 白衫女子并没有太详细的解释即率先在前带路,而就在带着去见那个人的路上,才简单的提了一下这种种因果。 南秦人要离开了。 在大盛逗留这么久,如今,有事情必须得回去一趟。而在这之前,长平王曾经托付南秦大祭司救治过一人,他们路途遥远不方面带着一个病患,所以尽管长平王有言在先不得为其他人知道此事,却不得不把这个人托付于他。 向暮然心口微哽,终于还是试探性的问出口,“主子要大祭司大人救治的人,是谁” 这个时候门应声而开,侍祭于门口伫立,眼神示意向暮然自己进去。 屋内光线很暗,即使向暮然到达的时候,阳光正好。大约是因为是病人住着的地方,也或许是因为酆洛为了救治病人花费了许多心力,屋子中一股子浓郁的中药材的味道。 向暮然拼命才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缓步向内,终于在内间光影交错中,发现了中药材味道的根源。 蒸气氤氲,内间的地上放置的赫然是一个浴桶,显然是在药浴着的。可最让向暮然惊讶的是,那浴桶中的人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没有错的那就是他方才来之前一直在想着的那女子,慕倾城 原来没有死啊。 这是向暮然的第一感觉。尽管,其实女子能得救,可能某种意义上还是因为他。 他不想欠着女子的恩情,所以就着跟云婧川闹别扭的功夫,就在那时暗下通知了长平王向暮然只是没有想到,长平王不仅救了她,甚至还救活了 毕竟也算是破坏了他一系列计划的女子,又不是亲生妹妹,即使看着女子死亡也是极有可能的吧 可是他还托付了南秦大祭司政客之间可不比旁人,若是救命,那么长平王作为交换给出去的条件又会是什么呢那南秦大祭司看着是无欲无求的存在,有什么东西是南秦酆洛想要,长平王又能给出来的呢 向暮然想,他是应该转身即走的。 不说女子衣不蔽体,单说侍祭分明知道内里这种情况还是要放他进来,这不是很匪夷所思么 简直就像是设定了一个圈套,等着他来跳一样 可是就在向暮然回身欲走的时候,女子干枯的嘴角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轻呼,她唤道,“暮然哥哥” 向暮然迟疑着,终于还是没有听到女子再发出什么声响。想起记忆中那般红润的面色,如今却白皙如纸,向暮然终于还是有些不忍。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人看到的,向暮然想,就凑近看看她的情形应该不碍事吧 缓步靠近,向暮然俯身凑到女子面前。 虽然一直是圆脸,身上却罕见的没有什么肉,露出来的肩膀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锁骨的形状。睫毛轻颤,嘴角干裂到甚至马上就要蜕皮一般。 向暮然突然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缓缓的触向了女子面孔 原来,这个小丫头是长这样子的么向暮然也说不清楚,但是,心里突然一片柔软。 说起来,他好像都没有好好看过女子的脸。当然那个时候,她常常带着各种各样的人皮面具也算是常事,哪怕是以她自己的面容出现,也多数不是像刚从泥沼里捞出来的,就一定是刚从油锅里抓出来的 尤其,对于安静的他而言,算是本能的在躲避她的吵闹的。 然而,在那副聒噪之后,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神情么这样脆弱的,似乎需要人去呵护的 “噗通” 水花四溅向暮然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世界已经天旋地转,接着,身上衣衫渐渐被温水濡湿,而耳旁是女子咯咯的无比愉悦的笑声,“暮然哥哥,原来你是喜欢我的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4章可能性 活,活,活了 向暮然好不容易从浴桶里钻了出来,却正好撞上了一手撑着桶沿俯身过来的女子。目光直视的是女子的胸口,虽然裹了薄纱,然而这在被水浸湿的情况下显然没有什么用 向暮然登时脸蹭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 水汽氤氲,为这般香艳的场景更添了几分旖旎,然而女子却不自知,依旧用着向暮然记忆中熟悉的语气,带着记忆中他熟悉的神情,羞怯一般的轻声道,“暮然哥哥” 就差要扒着他的肩膀过来拥抱了。 向暮然手臂扒着浴桶沿,怔怔的望着,面颊上还有些水珠汇成细流划过。或许是因为水温偏热的关系,向暮然心中莫名一阵躁动。 心如擂鼓,这在从前是根本不曾有过的。分明是他熟悉的面容,应当是不会引起一丝的波澜的才对 向暮然指节收紧,终于开始有所动作,却是一把推开俯身的女子,直直起身,开始宽衣解带。 又被推开,起先慕倾城还有些失落,再见着男子这般作为又有些惊异,但转而,却又莫名开心起来。 向暮然没有发现慕倾城这种种变化,因为他遇上了这么些年来最困难的一件事情脱外衫。 分明该是很简单的。即使湿透了本就黏黏糊糊的粘在了一起有些困难,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什么情况没有遇上过湿身也有,却也没有一次 越是着急,就越是难为。又是当着女子的面,向暮然瞬间一掌劈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女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娇笑着,一边伸手过来,“呐,暮然哥哥,要不要我帮你” 语气中竟然带了丝意味不明的娇羞。向暮然低头望向女子,却见着女子微微颔首,嘴角了然的笑容似乎甜腻腻的能腻死人一般。心口愈发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会这样呢向暮然也说不清楚。 这么些年,他一直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是情绪。 哪怕是木讷,亦或者是羞赧,这一切超出可控范围的情绪都尽在掌控因为只是情况需要罢了。他必须得做出符合他身份的事情或者是神情。可是现在这算是什么 为什么在她娇笑着的时候,他竟然没有讨厌 为什么她依旧对着他表露喜欢,他却没有了想要逃离的想法 甚至,向暮然突然清晰的意识到,就在他看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刻,心里居然是在庆幸着的。 是一直因为女子以命相救,所以才内疚,在不安么 向暮然也说不清楚。或许只是因为女子活着,他就可以不那么懊恼的缘故 然而紧接着,当女子冰凉的手指触及他的胸口,向暮然终于一个激灵,迅速回神。 面上的潮红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褪下去,向暮然揪着自己衣衫的胸口向着两边猛地一拉哗啦一声,衣带断裂,向暮然三下五除二脱下外衫,甩着搭在了女子肩上。 慕倾城愣愣的。事实上,直至男子从浴桶中跳了出去,就着那般湿哒哒的样子出了门,她都有些没有回过神。 坦言,方才她其实想歪了。原本以为宽衣解带就是那个意思的,没成想那人只是为了脱一件衣服给她。下意识垂首憨笑,然后终于看到了胸口那形同虚设的纱衣慕倾城有一瞬的怔愣,却并没有羞涩,却是继续浅笑。 她曾经以为,他已经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样子。成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听到那样的话,真的觉得还不如早一些死了的好。即使付出无悔,她也终究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回报。 可是时至现在,慕倾城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他不爱她。可是他对她有着不忍,这已经足够了。 对她而言,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只要他不是那么讨厌着她,那就足够了。 分明是一件湿哒哒的滴着水的衣服,可是慕倾城却觉得这是她得到的最好的礼物。这样一来,却是不禁拢紧了咧着嘴傻笑不已。而这个时候,另一女子揶揄的笑声传来 “我说倾城大小姐,这么一件衣服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慕倾城抬头,见着逆光的屋门口抱臂站着的是一袭白衫的侍祭,愈发乐不可支,咬咬唇小声回应,“谢谢。” “谢谢”侍祭笑容微收,再回应却是一本正经,“你知道的,我要的不仅仅是一句谢谢。” 慕倾城原本喜悦的身影猛地一滞,笑容慢慢消弭于无形,过了许久,终于还是问道,“他,怎么样了” “大人怎么样你想必也清楚的。若不然也不消得我们这么急迫的回到南秦去。”侍祭叹口气,声音倒是罕见的平和,缓步移入,犹如闲聊一般继续,“大人知你身份无意伤你,便也只能这般耗着了。只是,大人心中唯一在意,还希望你能念在大人这一点点恩情的份上多加在意。” 慕倾城愈发低了头,良久,轻声相询,“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侍祭没有继续回应,慕倾城像是解释一般试探的开口,“你知道的,关于娘亲的事情,我还有许多不明白,所以想要问问何况,昏睡这么久,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丑女人不,是玄女,我就是想帮她,总归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该说的,大人也已经说明白了。至于相见却是不必了。你若能好好保护云婉,便当是还了我南秦的人情,至于消息,”侍祭略一沉吟,垂首轻笑,“方才不是已经给你创造了条件么” 意有所指即方才跑出去的向暮然。 慕倾城知侍祭何意。本来,这就是她央求侍祭设下的局罢了。 经历了一场死亡,最放不下的果然还是那个她唤着暮然哥哥的男子,所以醒来的时候,想要看到的还是只有那个人罢了。 她是长平王委托相救的。长平王下落不明,这个时候自然也只能跟着长平王的属下了。得到消息是确定无疑的,当然若是能近一些成为更近一些的关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是心里还是对上一代人之间的关联好奇不已。 娘亲真的只是酆洛口中那般的友人么若真是如此,那么,为何会南秦绝密的秘术,甚至还有记载着秘术的秘笈呢当然也不排除真的是友人,所以相赠。 只是,南秦大祭司一向冷情冷心,根本不会有亲近的人。若真的是可以相赠秘笈的友人,这关系本身就不一般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猜测,只是那猜测过于荒唐,连慕倾城自己都不能相信。 其实自从那个时候被相处多年的“生父”嚷嚷着要五马分尸的时候,慕倾城心中悲伤也在想象,她的生身父亲又会是怎样的人呢 母妃来自南秦,是不是说她的生父本就是南秦的人呢 可是母妃死了,她也就没有了可以问询的人。至于那些知道母妃是南秦人的其他人,譬如侍书,她是问不出口的。毕竟算是老一辈的事情,即使侍书也是不知道的吧 唯一似乎可能知道的,好像只有酆洛了。而且,酆洛没有用她来生祭,却还活着,唯一的可能即是恢复了几百年来累积的记忆,若是真的是友人,没可能不知道友人的种种吧 可是却遮遮掩掩了。一个十分大的可能会不会与母妃在一起的那个人,本就是他 可若是真的,他们之间又算是什么呢 他心仪丑女人,而她与丑女人又是至交好友,偏偏他还跟娘亲慕倾城甚至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如此,姑娘便多加珍重。后会有期。”侍祭拱手,回身远离。 慕倾城终于没有追上去,而是噗通一声落回到浴桶中。 却说向暮然离开以后,一路上顶着路过众人灼灼的目光,一时间竟觉得浑身不自在。分明之前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可竟然会 然则,其实他是可以走些偏僻的地方,甚至用轻功快些回到驻扎的营地的。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却鬼使神差的经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还一直固执的行走着。 “暮然哥哥”终于身后传来女子脆生生的一句呼唤,本来魂不守舍的向暮然登时一惊,立即加快了脚步。 慕倾城毫不示弱,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也不避讳湿哒哒的他,挽上了向暮然的手臂,轻轻的晃了晃,歪着脑袋凑近他的耳朵,甜糯糯的叫了一声,“暮然哥哥。” 向暮然别扭的别开头。可女子愈挫愈勇,换了个方向继续,“暮然哥哥” 向暮然喉头一哽,终于斥责的话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其实,他跟云婧川口中的那种人还是不一样的。他其实会感念女子的恩情,也会为女子身死而内疚,若不然,又何必开不了口也为她活着而开心呢 然而似乎是料定了他这般心情,女子愈发放肆,竟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唤着她所熟知的那个名字,“暮然哥哥,暮然哥哥” 向暮然终于忍不住要轻斥一声,然则这时的街道突然人潮涌动。远远的听到了马蹄声,却是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愈发近了,小贩们闪躲不及,有些摆着的小摊竟然被踢翻在地,向暮然一手捞了慕倾城,一个闪身避了开,轻轻将女子放在人群中,这便两步追上去,踩着马屁股一个侧翻到前面,勒住了马缰。 骑马的官兵模样的男子本要出口成脏,但看清向暮然的样貌,终究还是下马跪下,一阵拜会。 向暮然厉声,“发生了何事不是不许惊扰百姓的么因何会这般急迫的骑马过闹市” “大人”骑马的男子伏地大呼,“代理主帅大人下令,全军整装待发,攻打北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5章跟这种笨蛋 “代理主帅,那是谁”向暮然一脸凝重,慕倾城毫不避讳直接上前询问。然则却被男子于旁侧随手拽来的布幔罩了头。 刚想表露不满,接着天旋地转被抱了起来,而伴随而至的颠簸清楚无疑的说明,是被扔到了马上 慕倾城虽然早就会马术,但本就伤重刚醒,二来姿势不对,这般状况没多久就被甩的晕的七荤八素,好在男子虽嘞着马缰,却仍旧腾了一只手出来覆上她的腰间,更像是保护一般的动作,慕倾城登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 没过多久,即到了目的地。 慕倾城是像个麻袋一样被扔下马的,唯一算是安慰的是,并没有预想当中的疼痛,身下却是软绵绵的床垫。 只是当慕倾城自己从布幔中挣脱出来之时,身为始作俑者的向暮然已经不知所踪。入目的却是素净的男子的卧房。 简单的装饰,熟悉的家具的摆放位置只是瞬间,慕倾城就确定了,这卧房的主人为谁。 只是惊喜尚来不及爬上心口,慕倾城已然忧愁不已。 急促到甚至来不及解释什么就把她扔在这种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时那侍从的话还响彻耳边,攻打北越慕倾城联合重伤之前仅有的记忆看来,先前丑女人被北越太子成功弄到了北越,然后,这引起了那人的怒火。 只是,若仅仅是这般,又何以有侍从匆匆忙忙的告知向暮然这种种呢看来这问题无疑是出到了那代理主帅的身上。 那人与丑女人杳无音信,这是慕倾城早已从侍祭那里知道的事实。然则除了长平王之外,会有什么人是被委以重任的呢 慕倾城并没有停留,推门而出。 得益于她经常性的易容的关系,本就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她的真实样貌,因此,当慕倾城自向暮然房中出来的时候,一路上虽然碰见了不少侍从,却也没什么人过来盘查。明,她是万言时候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情,自然也没有传言她这次差点身亡的因果。 思及那如今只喜欢裹在斗篷中的男子的身影,慕倾城心下稍安,愈发厉声,“百沐,你居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伤害十三,未免有些太过分了旁的不说,十三毕竟算是陪你出生入死的人,没有男女之情也总有同窗之谊吧” 百沐薄唇紧抿,尚且没来得及说什么,十三即一把拉过慕倾城的衣袖,背转身疾步走开,一边于嘴角嘟囔着,“跟这种笨蛋,还有什么好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6章大帅息怒 “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三顺手提溜了慕倾城逃也似的离开,却终究无处可去,最后停在了小花园里。慕倾城望着十三背影出口,十三哽了又哽,终于还是解释,“楼主遮遮掩掩的救了一个人,逼了下人描述,像是前太子。” 这件事慕倾城因为早已经听了墙根心下清楚,这会儿却是忙不迭摇头,只道,“这个容后再说,我现在想问的是你跟百沐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个人像是完全敌对了” 分明不是很亲厚的么慕倾城想这么问来着,然而望着女子蓦地凝结了的面容,终究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才会变了一个人一般。慕倾城迟疑着,心道方才的猜测却也不一定对,兴许这丫头只是经历了生死而成长了呢,于是还是试探道,“可是因为这次碰上了难缠的对手,所以” “千语姐姐,”女子蓦地回头,一字一顿,“我有了身孕。” “啊”慕倾城大惊,心道,想不到楼里竟然有这等高手,居然能占了十三的便宜去,然则细细一想又觉不对,以十三瑕疵必报的个性,那人就算能占的了便宜,也该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慕倾城略一沉吟,还是决定再确认一下,“孩子的生父现在” “死了”说起这个十三倒是斩钉截铁,但转而过来亲厚的拉着慕倾城的手,轻晃了晃,央求道,“从楼里出来也是这个原因。我总不能带着孩子留在那里,不过还好,刚出来便见着你了。” 十三情绪变化过快,慕倾城有些糊涂,理清女子话语后随即惊讶不已,“孩子十三,你要把孩子生下来” 女子眼神躲闪,却终于还是别过脑袋轻轻点了点。 而这下子,慕倾城愈发无措了,双手扳过女子的肩膀,迫使她望向自己,“十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女子未出嫁即有身孕这是大事以后你还怎么嫁人再者,百沐知道这事么” 慕倾城想,她真的是慌了,才会乱扯。十三有身孕她扯上百沐做什么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方才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子登时炸毛,“我有身孕跟那个笨蛋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要不要孩子还要去过问他” 慕倾城忙不迭摆手解释,“十三,这个是我一时口不择言” 准备好的话甚至都没有出口,慕倾城蓦地噤声,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转向十三,平静的犹如聊家常一般开口询问,“十三,孩子的生父,是怎么样的人” “你关心这个做什”慕倾城眉眼中满是关切,这让十三说了一半的不耐烦的话咽了下去,不自觉中别过头,轻声,“都已经死了的人,还提他做什么” “你杀了他”慕倾城不死心继续追问。 “算是吧。”回答已经有些犹犹豫豫份不确定了。 “用的什么兵器”慕倾城语气急迫了些,“刀” 十三本被逼问已然无措,听着慕倾城似乎准备给她台阶下,小鸡啄米般急促点头。 然则慕倾城在这过程中又抛出了另外的答案,“剑” 这样一来,却是说不清楚她究竟是点的哪个答案的头了。十三忐忑,果然接续着女子确定的声音自旁侧传来,“十三,孩子是百沐的吧” 鹅黄衫女子因为惊讶瞪得滴流圆的眼睛,以及猛地转过来的脑袋,甚至是不安的绞着衣摆发白的指节都准确的证明,慕倾城的猜测是对的。 “千语你怎么会知道”十三失声。 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是把看着不相干的几件事情联系起来了而已。 首先,即使慕倾城不小心扯到了百沐,然则,不应该带着那般激愤的语气称呼他为“笨蛋”的。所谓“笨蛋”,自然是本该他知道的事情,他却死活没有知道如今看来,却是这孩子的事情无疑了。 胡丽静一直都没有过身孕。这一点,身为救治郎中的慕倾城清楚至极。可是,显然无论是百沐还是十三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十三会气愤的叫百沐去寻他自己的夫人,也会提及那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孩子。 传言,一向冷若冰霜的百沐是因为醉酒后的糊涂事才决心要娶胡丽静的。结合这所有的一切,或许,在那飘香楼与百沐发生事情的本就是十三 当然现在的十三已经承认了。现在的问题是,百沐定然是不知道实情的。那么在百沐那日的醉酒中,十三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慕倾城本想使个坏继续询问的,顺带着探听一下十三的心意,若是条件恰当,撮合撮合也是桩好事。然而,花园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远远的,原本负责巡视的卫兵集结都向着一个方向奔走而去。 “完了”慕倾城犹犹豫豫的想要跟上去,十三却率先一拍大腿,懊恼不止道,“应当先给尊主的人提个醒的。太子若是没死,那么太后那边的人定有异动想来,该是那红侧妃弄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边说着,十三紧紧的跟在了列队的卫兵之后。慕倾城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而就在此刻驻扎地的军帐中,正首矮桌后小红斜斜而倚,旁有小童服侍,似乎是过于舒适,竟是微眯着眼。矮桌下首,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将士,中间有些空缺,显然,有些人还没有到。 突然,帐子被狠狠拉开,向暮然闯入,而在他身后急急的跟了两个小兵,分明是守着帐子的,看样子是为了阻拦他才冲了进来。 小红听到动静,眉眼睁了一下,看清楚来人是谁,微微挥手,那两小兵即退了下去。并且没等向暮然开口,即轻飘飘道,“尊称你一声向大人,来这里可是有事” “太子妃娘娘,这战场不比家事,可不是” “哎哎哎,”小红突然坐了起来,拖着长长的尾音打断了向暮然的话,只道,“向大人莫不是没有搞清楚,坐在这里的不是曾经的太子妃,而是三军主帅” 这主帅是谁任命的军中何必听一个远在天边的妇人之言即使贵为太后又怎样,战场向来是男人的主场,她又算是什么 向暮然想这样开口的。可扫视了一周见着安稳的贴伏着跪着的将军们,终于还是没能出声。 向暮然有种预感,若是他照着方才那番话出声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是不服管教杀鸡儆猴那个鸡。 这些平日里浴血杀敌的将士,有着比他更为优越的兵士基础,既然出现,便默认了站了太后的队来的人不是少数,也就是说,今日的主帅无论是谁,只要是太后的人,那就坐定了这个位置 分明还有没来的将士,但是这种情况下敢顶着上的都是硬骨头,他一个没有实权却又得宠的“大人”,被用来威慑众人是最佳人选了。 向暮然沉吟,终于还是伏贴的垂首,“主帅大人,近日不宜攻打北越。那北越人闭门不出就怕有什么猫腻,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兵,怕会折损太多。” “所以,你是在质疑我”小红吹了吹指缝间并不存在的灰尘,眸光却根本没有转过来,只是阴阳怪气道,“难道,本帅做什么决定还得向你一个根本没有被任命的向大人汇报不成” 句句不离“向大人”,若不是为了嘲讽,为何要一直这样呢 向暮然以为这便是他能努力的全部了。可接着,女子话音一转,语气不屑至极,“你要听解释,倒也可以。本帅就解释给你听北越闭门不出,当是有它的道理,也可能是在养精蓄锐,也可能是病入膏肓,可就因为害怕,我们便就这么等着么” “再者,”小红缓缓坐起身,轻嗤一声,“怎么向大人看来,不听我的,却是听你的比较妥当” 向暮然缓缓垂首,这却是把他逼到了不能不辩驳的地步了。他只是说,那样做不合适,什么时候有说过,一定要听他的了 然则小红咯咯直笑,接着却更像是开始攻击他了。 她说,“我是妇人之见,可总好过你一个狼子野心的存在吧” “向大人,全名向暮然,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您是前太子殿下的下属来着,怎么看着太子殿下失势这便跟了长平王爷这本也没什么错,只是,如今长平王爷下落未明,以你这样的人品,难道不会出卖大盛好与北越换取你的利益前程” 向暮然不语。而在帐子之外,若不是十三拼命拉着的话,慕倾城早就冲进去了。 她的男人,那女子也敢这样羞辱他 他是做了些有失偏颇的事情,可那又怎么样只许他们内斗,便不允许旁人选择合适的队伍了 再者,她的男人,即使做错了什么,也该她来惩罚他,这连毛都没有长齐的野丫头算是什么不过是插了根凤凰毛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 而在帐内,向暮然终于垂首,轻声道,“大帅息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7章恶作剧 “第一次见着那红侧妃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这才多久,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要我说,若不是有太后那个老妖婆在后面撑腰,她一定早就给太子陪葬了” 十三在一旁絮絮叨叨,而慕倾城仿若什么都听不到一般。 她的目光,她的心思,现在全部在那个墨色的身影上。 日光温暖,男子却不合时宜的裹着宽大的斗篷,步步平缓的走动的时候,一角飘飞起来,不知怎么的,慕倾城只觉得孤独。 方才那时,本来要杀鸡儆猴的戏码虽然因为向暮然的妥协而平息,然则,向暮然在那些兵士们面前再没有了威信却是真的 他们可不懂政客那一套复杂的利益关系,性情耿直的很,所以,一旦某个人可能有着叛国的行为,便无异于被排除在外了。 这一点,即使是长平王的人也不例外。更不必说,长平王本就不在军中。 世态炎凉。 如今,不过是刚刚被羞辱了,这下子军中却是连个搭话的人都没有了。慕倾城循着男子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衣袖生生被攥的皱皱巴巴。 “千语姐姐,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慕倾城眸光依旧追随着那人,嘴角微微翕动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方才你,说了什么” “我说,”不满意慕倾城爱搭不理的样子,十三终于禁不住狠狠拽了拽她的衣袖,扯着嗓门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尊主又不在,若不我去把那小贱人杀” “嘘”十三话音未落,即被慕倾城回身手掌捂了上来,面颊凑近,悄声细语,“说什么胡话呢” 十三不满,只道,“这哪里是胡话只要那红侧妃死了,众人也就不用受这窝囊气了。”然而实际上她的嘴巴被捂着,根本发不出可以辨清的字句,只有一连串呜呜声。 “再说了,现在人家是主帅,咱们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话要当心才成明白” 十三被捂着说不了话,只能不住的点头。心下想的却是,千语好歹也算是跟过尊主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怕事话说,她不是还有一个公主的名号么曾经那小公主,那可是在整个皇城都横着走的人 即便现在是落魄了,可怎么就连气度也跟着一起没了呢 然则慕倾城像是了然十三这点小心思一般,松了手却成拳在十三额头敲了一记,随即悄声俯于女子耳旁,“杀死她简单,但是皇太后既然有心争夺什么,就必定还会派人过来。现在这般,小红好歹还算是个熟人,若是派一个油盐不进的才是麻烦呢。” 其实杀了更为简单吧就算杀了这个会有其他的人过来,但是来一个杀一个不就好了么所以即使慕倾城在耳边蛊惑着,十三却依旧这么觉得。 即使慕倾城表现的若无其事,但是提及太后的时候那语气的一滞还是让十三心中甚不是滋味。虽然并不很确定,但是在皇城的过去该是无法磨灭掉的吧 一夕之间,娘亲惨死,曾经的皇祖母成了旁观者,宠爱的父亲下令五马分尸怨恨自然该有,但是不舍,会不会也存在着呢 十三没有办法确定慕倾城在这场考量中有没有存着不忍,但是理智的来看现在的情况,对立是肯定的,也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了 现在已经针对长平王手下的人,接下来,面对的将是更大的腥风血雨吧 然则就在十三一本正经的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慕倾城突然一手勾着她的脖子,突然回返,目标所在,似乎是方才去过的营帐方向。 “不能杀了她,但是出出气总还是好的嘛。”慕倾城嘿嘿一笑。十三瞬间只觉皮肤上犹如毛虫爬过。 众人退去,小红终于收起了懒懒的样子,却是蹑手蹑脚的走到营帐门口,微撩起帘子看了看外头的动静,直到确定营帐口有人守着,这才大手一甩恨声吩咐兵士去烧些热水过来。 毕竟还是女子,在众人面前装作很威风的样子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红就生生冒了好几层的汗。 疲惫的很,便想着好好沐浴一番。那头兵士倒是跑的勤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把热水连着浴桶抬了上来,小红左右检查了好几遍门窗,确定无人,这才放心的宽衣解带。 然则,躯体刚刚在热水中舒缓了些,小红也迷迷糊糊将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小红本就因为在军营中,甚是不安,警觉的很,这样一来,直接神志清醒。 然而就在她准备拿衣物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挂在旁侧的衣物早已经不翼而飞 “是谁”小红本能的捂着胸口,于浴桶中直起身子,想要探身一看究竟,可是把挂着衣物的屏风四周基本都看了个遍,却丝毫没有找到衣服的影子 确定是有人闯进来无疑了 小红心下警铃大作 防卫森严是真,但是她毕竟一介女子。成为三军统帅本已经有些勉强,不服气的又何止明面上摆给她看的那些人 这些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们,就是把她抓了,她又能如何严刑逼供这些都是可能的,最关键的是,绑就绑吧,她现在可是 小红望着自己光裸的臂膀,突然懊恼不已。先前的时候,知道了向暮然的身份太过于生气,便在众人面前给了他个难堪,也因此太过于愉悦,便不小心忘了,这可是在军营里。 打倒了长平王的一个属下又怎样今日议事的时候,还不是有那么多的将军没有来么 确实是她自己疏忽了。 小红硬着头皮,继续,“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有胆子偷人的衣服,却没有胆子出来么即使有什么意愿,却也是可以商量的不是么” 小红知道自己的语气已经有些软了。实际上,之前因为要震慑旁人而伪装的坚强在这个时候脆弱的不堪一击。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直接跟来人央求,金银珠宝的什么都可以,别伤害她就行。 可是依旧没有预想当中的应答。渐渐的,小红开始觉得,是不是她的语气太过于强硬,导致那人根本不敢言说什么或者,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伤害她 而且,来人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军队上的人既然偷了衣服的话,是不是,本来就是登徒子 小红大惊失色。声音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已,“壮,壮士,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的。这地方现在由我说了算,金银珠宝,美女香车,你想要的应有尽有,可否放过我” 还是没有应答。小红心中的忐忑终于一寸寸褪去,心道,或许本来就没什么人,至于衣服,会不会是她方才沐浴之前忘了,其实根本没有挂到屏风之上 毕竟,无论是登徒子亦或者是对她不满的将士,都是有所求的。哪里会在她已经抛出橄榄枝之后还这么无动于衷呢 浴桶中的蒸气渐渐散去,小红也是在放心了之后突然意识到水有些凉了。遮遮掩掩的起身,目所能及的地方,好似只有屏风旁的帘幕堪可一用。 小红也顾不得许多,挪巴挪巴上前就着纱幔用力一扯 只听得哗啦一阵接续的动静过后,女子尖利的叫声划破长空 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是拽着纱幔的,然则纱幔落下的时候,屏风竟然跟着倒了下去。而在落下的纱幔和倒下的屏风之后,站了一地的人,各个盔甲加身,与先前议事时的将军一般无二。 小红胡乱的揪着纱幔往身上披,可越是忙乱,就越是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情急之下,只好乱叫,“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大多的人都没有动,却有人拨开人群急急的跑上前,陌生的小兵模样,一上前即脱了自己的外衫搭在了小红裸露的肩膀上。 “啪”小红慌乱不已,见着有人凑近这样的自己,登时想也没想直接冲着来人就是一个嘴巴子。可等到意识到来人做了什么之后,又愈发骑虎难下,回过头感激却是不可能的,更让小红愤愤难平的是,小兵居然眼神灼灼的望向了她的胸口 一时间悲愤难以自制,小红终于厉声,“来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慢着”人群前面,有将军模样的人制止,“敢问大帅,属下的兵士犯了何罪过,竟要被处死” “何罪过”若不是衣不蔽体,小红觉得她肯定要暴跳如雷,一手拢着男子搭在她身上的衣服,另一手指着男子控诉,“竟敢轻薄本帅,难道不是罪过么” “哦”将军眉毛斜斜一挑,“若是这样论处,那在这个时候把我们叫过来的大帅岂不是罪过更大” “叫,我何时有”众人齐齐点头,表示认同将军所言。小红望着自己仍旧裸露在外的小腿,终于还是紧紧拳,一声厉喝,“都退下去” “哈哈,你看见没,那小贱人出糗的样子”鹅黄衫女子禁不住蹲坐在地,捧腹大笑。 一旁顶着一脑袋钗翠珠环的慕倾城微微一笑,随手将换下的衣物扔至一旁,这才回应,“就那么开心么” “那当然啦”十三笑着突然指了指慕倾城的脸,不满的叫道,“快把那小贱人的脸撕了,那么丑还顶着做什么” 慕倾城抚着面颊,神色蓦地凝重,眉眼缓缓望向即将阴沉下去的天色,终于叹口气,“也只是一时之用罢了,却不知那人现在在哪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8章交给你了(上) “你去了哪里” 慕倾城与十三晃荡到天黑才回,然则刚刚进屋就从黑暗中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慕倾城听出了是向暮然的声音也便没有太惊讶,只是,经历了那件臊人的事情后,她多少没想到男子会主动找她。 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脚步平缓的迈动时触及地面的声音,然后,就在这黑暗中,慕倾城依稀可辨一个更浓重的黑影压迫而来。 夜色虽浓重,但还是自窗棱缝中透进了些微光,向暮然一路过来,光影于他面上斑驳了又消弭。就在这光怪陆离中,慕倾城突然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分明带着的还是她不熟悉的冷漠,或许眉眼间还有些不知原因的愠色,然而就在此刻,慕倾城却突然一下子放心了。 没有难过也没有疏离感,这说明,小红那般羞辱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陷害太子妃的那件事情是你做的。”这是男子站定后说出的第二句话。 是陈述,所以先前那个恶作剧他算是知道了慕倾城心下苦笑不已。 防盗模式,步步惊情:女人,爷宠你第388章交给你了上 完整章节请到:book2489 免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9章 交给你了(下) 慕倾城有些后悔了。彼时十三提出要解决了小红时,她就应该答应的若不然,她又何至于陷入这样的艰难的境地中 被百十来号人围在中间,人家有兵器,而她只有拳头。缠斗几十回合,人家轮番上阵,而她气喘吁吁。更甚的,人家还有后援,而她,貌似只有她自己 十三大约还在腹痛,一直没有出来,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被五花大绑着,隔着人群遥遥望着。 毕竟是刚从生死关门中走了一趟的人,慕倾城尽管精神上很强大,身体却发挥了一个病号该有的羸弱。强撑着争斗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有那么一瞬间,慕倾城觉得她大概要交待到这里了。 可能是受了命令的关系,围着的兵士并没有给慕倾城太多喘息的时间,而且也丝毫没有一大群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该有的羞耻心,只是一轮接着一轮的无休止的战斗着。 其实最让慕倾城郁闷的却也不是已经力竭而凭着本能再战斗,而是,就在这过程中,小红居然悠闲地的跟被绑着的男子聊起了天。 “向大人好福气,居然有女人为了你这么不要命。”这是小红问的。 慕倾城原以为向暮然对这种闲话不会予以回应的,可那人却开口了,只是语气一如万年的冰冷,只道,“哦。” 哦单膝跪地的慕倾城闻言差点止不住笑出声。果然一个人再伪装,内里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譬如,向暮然的木讷。 彼时慕倾城喜欢追着向暮然跑的时候,那人也是这般,不拒绝,却也不热情。逼急了,也就简简单单一句“哦”。所以之前那人在屋子中跟她说那些,她还失落了许久。 而现在,若不是她正在拼命着的话,甚至就想当即扑过去了 然则小红也不气馁,抱臂遥遥望着这头的慕倾城继续跟向暮然言语,“她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我杀了她直接给个痛快” 彼时向暮然也遥遥望着她,慕倾城一边与众人缠斗,一边却忍不住心不在焉的竖起耳朵虽然有些忐忑,但是凭着方才给小红的那句揶揄以及先前对她的托付来看,应当不会任由小红对她做什么吧 然向暮然喉头一松,挤出两个字,“随便。” 随便跟慕倾城一起惊疑的看上去还有小红。 向暮然这下子却不再回应,摆明是默认了。 慕倾城心口一沉,伴着她的失落而生的却是小红犹如幸灾乐祸一般的笑声尖利的笑声甚至要隔过人群刺伤慕倾城的耳膜,并不难看的眉眼处却不和谐的甚至要掉出眼泪来。 她就这样因为他,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嘲笑了。 想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可在微笑的时候却不小心把眼泪挤了出来。也是一个恍惚之间,突然一阵刺痛 有血滴落。接着身子向着一边歪倒下去,原来受伤的是腿啊,慕倾城恍然,这下子倒好,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慕倾城不觉得疼痛却是想起了那人自投罗网之前说的那番话,“交给你了”,看来她却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存在了,直到最后,连一个拜托都没办法达成。 蓦地瘫软,终究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慕倾城视野中,映出了一张焦灼的脸 可惜,是女人的。 原来,是十三啊。 慕倾城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期待什么,分明那人行动已然被禁锢,可还是希望,他能够从天而降解救她,就像曾经多少次她希冀的时候一样。 可是过去的才叫做曾经。 原来她不是公主,他不是侍卫,他们之间便什么都不再是了。除了那对于彼此都虚假的身份之外,大概没有什么是能维系着他们之间关系的了吧 伤心么该是伤着的。 人始终是脆弱的动物。伤害这种事情,并不会因为经历的多而减少疼痛。 可是即使到了这种时候,该是不自觉想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了他。 若是丑女人能出现就好了。慕倾城想。 丑女人出现的话,那个人就一定会现身,那个时候,无论大盛如何,北越又如何,最起码,小红就没理由这么猖狂了 可是,他们究竟去哪里了呢 直觉不会死,可是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 那个人的话,一直想要爬向权利的最顶端,所以应该不会坐视太后的野心而不管的 可是太后都已经在瓦解他费尽心机得到的势力了,都已经在左右士兵的行动,若是不回来的话,大盛即使还安和的存在着,也不会是他的天下了 慕倾城思绪半是恍惚。实际上,等到神智稍有回转的时候,已经处于颠簸之中了。 或许因为腹痛的关系,十三极为吃力的抱着她。因而,即使是偶尔,慕倾城也能感觉到她麻木的或许在渗着血的小腿会掉地。 疼倒是还好些,就是,慕倾城特别想告诉十三,若是再不停止哭泣的话,她没有流血而亡,却估计会被掉下的眼泪给淹死了。 分明,被心爱的人无视的是她,心爱的人被抓走的也是她,仓皇失措受了伤的还是她,却不知为何是十三在哭泣呢 还有,印象当中十三也是毒物精通些,自己逃跑的功夫好一些,但是和那么多人争斗却是万万办不到的,不知又是如何跑出来的 慕倾城直觉这当中应当有什么缘由的,可是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慕倾城是猛地醒来的。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一般惊觉的坐起身。 身下是铺的一根一根都仿若整整齐齐的稻草,当然身上盖着的也是,而旁观则是跳跃的柴火堆。目测是个破庙一类的地方,自顶上垂着许多黄旧的条幔,遮遮掩掩中依稀看的殿门大开,却没有一个人。 慕倾城挣扎中起身,手掌不自觉托着地面,正好触到了明显是被人削好了给她用的光洁的粗树枝。 想不到十三还是个这般细心的人。只是慕倾城欣慰的同时却又不自觉凝眉,若是准备好了这种东西的话,也就是说,她要么是去了什么地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要么,也许就不回来了吧 慕倾城拄着枝干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着门口的方向挪去。 夜风寒冷,布幔轻晃,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犹如盛夏虫鸣一般吹奏的乐器的声音,影影倬倬中,慕倾城看清,门口沐浴于月光下的,有那么一个人。 男子发髻,身形高大,墨色衣衫。 是他么临近了,慕倾城凝望着静静伫立。 捂着即将要发出声音的嘴巴,却控制不住潸然而下的眼泪。所以,其实,那个时候最后是他出手了么 怪不得十三能带着她安然逃了出来。 所以,到最后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所以才 月光在那人身上晕上了一层暖色,而那人就那样坐在那里吹着埙,孤寂的声音陪着同样孤独的人,一切都和谐的仿佛在梦里一般。 而对于慕倾城而言,能静静的站在这里,同那个人一起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论如何,他活着。还安然在她身边,就已经是她能奢求的最高限度的事情了。 慕倾城向来不通音律,也听不懂吹奏人究竟想要传达的是怎样的心情。只是听着略觉得伤感,这样一来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相遇,相知,陌路,重逢 他们的故事,若是写成话本,估计也会被街头巷尾的传唱吧就像阳平城里,曾经的丑女人和太子哥哥一般。 不过数月,却已经如若隔世。现在,就连曾经无比看开的她都开始想,若是一切可以重来,那么,该有多好。 一曲结束,那人缓缓放下乐器,这才像是意识到身后的她一般回头,然而,那面容却不是慕倾城希冀的样子。 男子,不,应该算是老者,将埙宝贝似得收于怀中,这才站起身,却连屁股上的灰尘都没有拍,微佝偻着身子,慈眉善目道,“姑娘可觉得好些了腿,可还疼” 原来,终究不是他。思及这个,慕倾城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分明不该是她的性格的,难道与十三相处久了,连这个也受影响么 可是面对老者的关切,她还得好言回应。于是慕倾城就顶着这张诡异的哭泣的脸抽抽搭搭,“劳老伯,费心。不疼” “奇怪,分明用了上好的伤药,该是不疼的,怎么还会哭得这般严重呢”老者状似疑惑般自言自语。 受人关切,慕倾城像是要把积蓄的苦闷一瞬间发泄出来一般,终于蹲地放声大哭。可这样一来,终究无可避免的伤到了原本就受伤的小腿。慕倾城微微撩开衣裙想要察看一番,然则突然被熟悉的味道迷了心神 夹杂的薄荷味的却会引起晕眩的味道,甚至,恍然间好似看到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这个是 慕倾城就着低矮的位置拽住了老者的衣摆,惊声,“老伯,这伤药是从哪里得到的” 那是属于南秦大祭司所制,寻常医者该是没有那方子的,可是怎么会 “哎”老者长叹一声,“姑娘既然能看出来这伤药,那便与那位姑娘有些渊源。老朽数次相见,却无一次能真正的救治于她。分明是个可怜的姑娘,却没几天好活了。” 姑娘莫不说的是侍祭可是侍祭分明才见过不久,还好好的 慕倾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能拿到大祭司伤药,却据说伤病缠身的姑娘。 “老伯,”慕倾城明明还带着眼泪却是欣喜万分,“您见过的那位姑娘身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位戴着铜面具的白衣男子” 老者微微一愣,接着缓缓摇头,“白衣男子是有,却跟姑娘所言不大一样。眉清目秀的,看着倒像是个方外之人。” 慕倾城怔愣,方外之人这又算是什么然就在慕倾城纠结这些的时候,老者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哎,倒是不知道先前那位公子去哪里了。明明是那位姑娘的相公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0章这样也算是美男吗(上) 立夏。大盛都城近郊雪山脚下的小村庄。 有着两间茅草屋的普通农家中,粗麻布绑着两个小丸子的二丫遇到了她有生以来最难以解决的问题。 困意袭身,可是根本无法入眠 究其根本,便是因为同一个床榻上的人不只睡得像死猪一样,甚至还,在,打,呼 要说人活着最基本的是什么当然是睡眠啊 睡不好,怎么有力气吃饭 睡不好,怎么有心思穿好看的衣服 睡不好,就是给座皇宫住又有什么意义 睡不好,就是有个天仙一般的相公有什么用根本连提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的好不 偏偏,最影响二丫睡眠的就是她这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男相公 不要误会这么长的修饰词不是二丫原创,而是始于同村的小花。 小花,顾名思义,就是长得像朵花一样的花痴少女。在与二丫相识之前,据说保持着三天换一个憧憬的对象,五天换一个相公的频率,然而,自从二丫他们夫妻搬来之后,就只痴迷于二丫的相公了。 每天比隔壁家的报鸣的鸡都要准时的天不亮就跑过来倚在门口,若是碰巧二丫的相公出门,就假装偶遇各种搔首弄姿外加一句,“好巧啊,又见面了” 巧个屁 二丫禁不住吐槽,若是跑到人家门口也算是偶遇的话,那么每一天她们都会偶遇不下二十次 二十次对于地广人稀的村庄来说,简直就像是住在他们家了好吗 本来二丫对于小花这一点算是极不喜的,可是,就在她尝试了一切可以试探睡着的方法却仍旧失败了之后,突然开始想要撮合他们二人了。 第一,她有很重的失眠症,可小花没有。 曾经有一次美男相公要去城里卖砍好的柴火,顺便给她补给些治病的药材,因特殊情况耽搁没能回来的时候,就托了同在城里的小花来陪她那家伙,睡的比美男相公还沉。也因而,二丫同她在一起的一晚上尽数羊了。所以,若是小花跟了美男相公的话,那绝对是绝配 第二,小花看着花痴一些,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女人。听村里人的传言,即使家境贫寒,但是还曾经资助过进城赶考的书生,只不过,那人忘恩负义,没再回来,而小花却也没有计较得失,是典型的有远见的女子。 这个问题,二丫其实有仔细想过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若是美男相公娶了小花的话,那么最起码也有半数的时间是要陪着小花的。当然若是那半数恰好是睡觉的时候的话,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可是她也有任由二人去发展的。例如即使小花的心意路人皆知的时候,她还是固执的把小花邀请到家里,美名其曰一个人太闷,找个人聊聊,而实际上,创造机会让二人独处。 可是春天都快要结束了,跟着小花一同来的汪都和隔壁家的喵成双成对了,二人的关系仍旧丝毫没有任何进展。 撮合无望,二丫终于开始郑重其事的考虑离家出走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之后二丫悲哀的发现她是没有地方可去的。 虽然她已经嫁了人,可是却没有娘家可以回。她的美男相公给出的解释是,她本来就是孤儿这一点,二丫自己是想不起来的。除了搬到这里之后的事情,她的脑中就只有一片空白了。 对此,她的美男相公如是说,她生了病,所以好多事情都忘了。不过她的美男相公又说,没认识他之前,她一直在路边乞讨,认识了他之后,他们每天过得跟现在没有什么分别,所以,那些记忆要不要都没什么要紧的。 她生病是真,因为每天都会被逼着喝两碗苦苦的中药。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二丫就要相信美男相公说的全部的话。即使,美男相公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原因有二。 其一,凭什么没认识他之她是乞讨来的虽然是孤儿,可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用来谋生的啊。小花那般不学无术的女子都可以凭着替富贵人家绣花来糊口,为什么她不能 其二,其实她并不知道他的美男相公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家里双亲尚在与否,认识她之前,他又在哪里做着什么 这是种很诡异的感觉。她的一切他了如指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每当相处的时候总好像被剥光了站在一个衣着完好的人面前任他审阅一般。 羞耻。对的,很羞耻。 一直睡不着,二丫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想法。直直的坐起身,看着身旁男子仍在愉悦的打着小呼噜,心下愈发不满,即凑过身去,冲着男子的耳朵叫了一声 依旧没有醒来。 伸出食指戳了戳男子的面颊,不醒。再戳戳,终于男子叮咛一声,手掌向上把她的手紧紧的攥在了胸口。 眼皮连一下都没有睁开,然而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却透过手指一下一下的传了来。 “嘭嘭,嘭嘭” 二丫无端的面颊一阵发红,也没去深究这究竟是因为什么的时候,外头正好传来了女子轻声的呼唤,“二丫,二丫你在家吗” 分明听出来是小花,二丫却心下一惊,下意识快速从男子掌心夺了手指过来,一遍趿拉着鞋,一边慌忙应答,“在呢,我马上就出去。” 午后阳光甚好,而小花整个脑袋挂在围墙上,远看倒真的像是墙头开出的一朵花。二丫小碎步跑了过去,却似乎因为生病的关系,有些气喘吁吁,袖口随手就着额头一抹,柔声,“怎么了” “怎么脸这么红,今日又不舒服么”小花没有着急说正事,却是满腹疑问的出声询问。 面颊还在发烫,二丫即使不加细想也知道女子指的是什么,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又指了指毒辣的日头,讪笑道,“有点热了。” 小花终于放心下来,这下子笑的坦然,“上次你不是说想学我那块丝质手帕上的图样么巧着我那位本家姐姐回来探亲,要不要亲自去问问本人” 其实当时二丫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当真,经由小花这般提醒,才恍然想起真的有这么一件事。确实记得小花说过,那是她嫁了富贵人家的本家姐姐所绣。 刚好二丫刚刚有些莫名的燥热,也不太想要回屋去,索性也就应承了下来。 走过去得好些功夫,小花体谅二丫是个病号刻意放缓了脚步来配合她。这让二丫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虽然一直没能撮合美男相公跟她,却是愈发惋惜这件事情了。 大概因为走得慢的关系,不说话总还是有些怪异的。小花便开始跟二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小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罢了。问题的核心自然是这位新出现的本家姐姐。 据说,是醉酒之后发生了些糊涂事,所以才嫁入富贵人家的。 即使不是正房,却也过的极为奢华。那位本家姐姐的相公好像在朝为官,虽然公务繁忙,却胜在待她极好。尽管并不十分爱,却很有责任心。而今,已经身怀六甲,一朝产下儿子,便是母凭子贵俨然小花眼中成功人士的代表。 彼时二丫正在心猿意马的考虑她最难解决的睡眠问题,闻言,只下意识的询问,“糊涂事,是些什么事” 小花面色蹭的一下变得酡红,半响才小声回应,“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了”见着二丫依旧迷惑不解,犹犹豫豫的继续,“就是你知道的,脱了衣服和相公躺” “你不是已经成亲了么”小花突然指着二丫惊声,一副“你怎么好意思问我”的神情。 再不济,二丫也知道这种时候该装作很了解的样子。不过心下仍是疑惑不已,若说躺在一起却是日日都有的,可要说脱衣服,印象当中,她和美男相公都是和衣而睡 所以说,其实只要这样,两个人就会成亲了 二丫突然惊喜不已。她努力了那么久的事情,原来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么 择日不如撞日,二丫登时决定,就在今日就把这事情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打定主意,二丫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阵哀嚎。 “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花微蹲,关切不已。 二丫指了指家里的方向,接着紧紧的拽住小花的手臂,没有明说,却是摆了一副生病的样子,希望女子能送她回去。 小花无奈,只能照做。然则忙活了半下午把女子拉扯回去,却又是一阵忙活明是感激实则又被拉着干了一堆的活。 包括刷碗,还有煎药。最后好不容易端着炖好的药回来,却又被要求先喝一口试试温度。 即使是当着睡着的男子的面,小花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两口。然就是这两口,没过了几分钟即让她眼底一黑,昏睡了过去。 二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花拉到了床上,望着被她敲晕了的另外一人,二丫叉着腰欣喜万分,顿时觉得人生有望了 三下五除二即剥了小花的外衫,又把内衫拉开了一点点,正好露出了红艳艳的肚兜一角。 这才回身去剥男子的衣物,腰带解了,外衫也拉开了些许,伴着擂鼓的心跳声将要触及男子内衫遮掩下的胸口之时,手腕猛地被钳制住,接着天旋地转,即被蓦地清醒的男子翻身压到了身下 不仅如此,那人接着却似是要俯身触上她可怜兮兮的唇角。 “不要”二丫堪比杀猪嚎叫,顺手将嘴巴捂了住。闷闷的声音透过指间传了出来,“你怎么可以骗我明明醒着却” 男子不语,继续俯身,二丫惊惧着闭眼却惊声尖叫,“你这样也算是美男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1章这样也算是美男吗(下) 捂着的手指头被一根一根扳开,男子终究还是眉眼一合俯身亲了下来。 柔软而陌生的触感,伴随着濡湿的舔舐和掠夺,二丫惊慌,头脑跟着一片空白,很长的时间内只是空瞪着眼睛,被动的躺着,任由男子作为。 直到男子冷凝的面容变得清晰,却又在下一刻,又俯身下来,唇角轻轻的触上她的眼角,二丫才恍然发现原来她是哭了的。 这眼泪来的突然,也叫二丫无端的心慌不止。无措至极的情况下,手掌生风,瞬间即用力扇在男子英俊的面容之上。而就在男子空过的。晚上是不能乱跑的。听说会有美女蛇出现,叫着名字,只要人一答应,就会被拖进更深的密林中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经历的人,都再没有回来。只有在很久之后,有进山的人惊恐的跑出来,只道山里堆积着森森白骨。 警觉地望向四周,然而除了影影幢幢之外,并没有其他。正胆战心惊的时候,于身后传来轻柔的类似于脚步声一般的声响。二丫惊惧,尖叫着抱紧了脑袋,却在下一刻掉进了温柔的怀中。 “莫怕,丫头。”宽大的手掌在二丫后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男子轻柔的声音在这样的暗夜中显得格外温暖。他小声呢喃,“相公在呢。” 那温暖叫二丫无端的想要沉溺其中,可是正当微微靠近,阖上眼睛的时候,脑海中又全然是男子模糊的面容了。 二丫身形一震,猛地退开男子。也顾不得屁股被撞得生疼,即踉踉跄跄的起身逃走。 “丫头”男子伸手欲触上女子墨发,而这却让眼角瞥到的二丫愈发神经紧张。慌不择路,最后的结果便是撞上了正在走夜路的人。 “哎哟”听呻吟声是个老妇。借着月光,二丫看不清来人面容,只是直觉这声音甚是熟悉。而在这时,却是老妇先认出了她。 “二丫头”会这般唤着她的二丫急匆匆的跑过去,冲着美男相公的方向躲在了老妇身后。 “阿婆”二丫紧紧的靠着老妇,带着哭腔的轻唤着,委屈到好像要哭出来一般。 老妇的心跟着一软,坐在地上却回身安抚的拍了拍女子的额发,轻声询问,“二丫头,这是怎么了” 此刻二丫完全是见着娘家人一般的心情。实际上,阿婆是住在小花家隔壁的,去小花那里走动的时候,二丫去过阿婆家许多次。 倒是阿婆先招呼她的。当然那个时候阿婆不叫她“二丫头”,却是莫名其妙的叫着她“玉姑娘”。还给她做了好吃的饭菜,眉眼柔和到就像是看着熟悉的人。 那个时候二丫只当阿婆是认错了人。不过即使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人,但是二丫还是尤为欢喜阿婆给予的温暖。 低声啜泣着,却固执不肯言语。却在一旁男子想要靠近的时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突然红了眉眼。 阿婆看不下去,这便制止了男子的靠近。只轻抚着二丫的面颊,柔声,“二丫头今晚还是与老婆子住吧。” 灯火蓦地明亮。也是这样,二丫才看清,原来她处的位置并不是荒山野岭,却是小花家门前。 下意识跑到了这里。因为村里人贫困,点不起油灯,这便黑漆漆的一片。燃着的烛火旁,明显还有一个佝偻的身影,二丫突然明了,该是阿公听到了什么动静,想出来查探。 果然,下一刻,屋内即想起老者苍老的声音,“老婆子,是你回来了吗” “哎”阿婆爽朗的答应,一边伸出手臂自然的示意二丫扶起她,一边因为笨拙起身而小声嘟囔,“可疼死老婆子了。” 阿公本已经上了年纪,有些耳背。然则耳尖的听到了阿婆的声音,屋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急促道,“老婆子,你摔跤了么” 借着灯火,二丫看清在这过程中,男子向着她的方向继续靠近。心下没有来的一慌,愈发紧促的抓紧了阿婆的手臂。阿婆吃痛,只好对着男子继续苦口婆心,“孩子,听话,先回去吧。这丫头暂且住老婆子这里,老婆子保证,明天早上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二丫头” 美男相公的眼神很可怕。 也是就着阿公带着的烛火,二丫才看清,男子的瞳孔幽深,却泛着莫名血红的颜色,那样子,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明显是不愿意她住在阿婆这里的。 可是诡异地,男子喉头松动,哽了又哽,这才柔声,“丫头,好好睡。明日一早,相公来接你回家。” 血红隐去,男子孤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二丫被阿婆拉着,回了屋,而受了点轻伤的阿婆却是被阿公扶着。 回屋后,阿婆即松了二丫的手,却被阿公带着坐在一旁的木凳子上,仔仔细细的察看了好些时候的伤势。不乏有些亲昵的动作,但是阿公却做得自然许多。 阿婆要与二丫同睡,便打发了阿公去隔壁屋子休息。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却是一向木讷的阿公在离开的时候突然俯身,当着二丫的面唇角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阿婆的额头。 “老不正经的”阿婆嗔笑,回过头的面上居然带了丝少女的娇羞。 二丫也不知为何,突然鬼使神差又别别扭扭的问道,“阿婆,夫妇之间,一定会这么亲昵吗” 意识到二丫说的是什么,阿婆了然,笑道,“不过是当着你这小丫头的面有些许害臊罢了。夫妇之间,比这更羞人的事情却也是有的。” 羞人的事情二丫的喉头哽了又哽,犹犹豫豫道,“比如,亲”二丫咬咬唇,终究还是没有自如的说出那个词。 亲吻。 美男相公对她做的事情会不会本就是正常的呢 是她太小题大做了么 阿婆毕竟年岁长些,即使二丫吞吞吐吐,却也就着女子这般反应早已经事实猜了个**不离十。却是笑的慈祥,“傻丫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总要习惯跟另外的一个人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呀。” “离了娘家,跟相公生活到一起,起初都会有些不适应的。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已经习惯了他在你的身边,生病的时候有他陪着,即使天塌下来,也有他替你扛着。他是你最亲密的人,也是最能去相信的人。” 二丫突然想起,有那么一次,她病的很重的时候,是美男相公背着她去的雪山央求庙里的大师把冰泉借了用,控制了病情。 虽然有些烦人,但是,每天雷打不动的给她煎药,喂药,虽然有时候柴火卖不掉,可从来都没有因此缺了她的药材。 今日,若不是她突发奇想,想要让美男相公和小花生米煮成熟饭的话,大概即使她疯上一天回来,等待她的仍旧是热乎乎的饭菜和温度刚刚好的药碗。 二丫突然有些后悔了。 她只是凭着道听途说男子都喜欢三妻四妾,可是从来都没有直接的问过美男相公是不是也喜欢这样。 而且,她还打了他。 分明,是她自己先动了手敲晕了他来着。 “不过,听小花嫁了富贵人家的姐姐说,外面好些男子还是很坏的。家里妻妾成群,还是喜欢去沾花惹草。”阿婆明是白日里听了什么,这下子已经开始发牢骚。 而二丫突然想到,她让美男相公回去,可是家里还有一个小花 美男相公这么好,二丫突然不想把他让给小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2章天生一对 “二丫头,收拾收拾便睡吧。再有天大的烦心事,睡一觉也没什么过不去的,明日一早就好了。”老妇苍老的声音闷闷的低矮的屋内回响着,先行钻到里屋休息去了。 二丫没有跟上去,却是一个人呆坐着,伴着烛火燃尽,周围一瞬漆黑一片,终于,二丫蜷缩在凳子上抱紧了膝盖。 屋内很黑,只有方形的窗户泛着微光很明显天色还是暗着的。夜色浑浊,有种似乎有什么蛰伏在黑暗中的柑橘,这让二丫脊背生寒。可饶是害怕,二丫却仍旧不想去睡觉。 二丫头枕着膝盖望着这天色,心下犹豫不已,而其实,这个时候她真正想要回去的地方是那两间简单的茅草屋。 方才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尚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时也顾不得害怕,但是再回去却是问题了。她一个小女子,如何穿过黑暗的树林或者抵挡住美女蛇的诱惑呢 可是,心脏干悬着却落不下来。明显还是在担心的。 小花现在就在她的家里,躺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若是平时,或许还没有关系,可是今日她对美男相公态度那么差,万一,若是美男相公心里难过需要安慰呢若是就这般就看对眼了呢若是二人一来而去就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呢 阿婆说了,世界上,有的女子素来就被教导来是抢别人相公的。她们成群聚集在脂粉味很浓的院子里,天天不是浓妆艳抹就是与男子寻欢作乐。 而那些源头,或许是厌倦,也或许是,家里的女人无理取闹。总之,那些相公们是能从这样的女人身上得到从自己娘子那里得不到的安慰或者是满足的。 二丫很不安。 一想到美男相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却被她扇了耳光,甚至出来寻她,又被她拒绝,二丫就不住的心慌。 跟她相比,小花一定是很温顺的女子吧毕竟那么喜欢美男相公,就是为他死说不定都是甘愿的。 跟她这样一个不懂事又是拖累的娘子相比,傻子都知道要选择小花的吧 二丫越想越觉得难过。恍惚间似乎都看到小花代替了往日的她,美男相公端了熬好的药一勺一勺的喂着她,可是她还不情不愿,总是嫌苦 不去比较,原来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很多。二丫眼泪扑簌下落,甚至胸口都开始发闷。渐渐的,似乎有点窒息。终于二丫还是站起身抹了把眼泪拉开了门。 她想念她的茅草屋,还有茅草屋里一直陪着她的那个人。所以,即使害怕,二丫终于还是决定回去了。 只是夜晚风声鹤唳,一开门二丫即额发乱舞,一时没能适应,二丫下意识侧过脑袋并伸手挡住了额头微微避开了些。可就在这之后,风诡异的停止,而她,整个人都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淡淡的檀香味道,那是属于她此刻正在思念的那个人的。 二丫瞬间眼泪泛滥成灾。 说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抹在了那人万年不改的素白的衣衫上,甚至分明是她自己的错,还小拳头一下一下的锤着男子的胸口。 而在这过程中,男子只是抱着她。动作剧烈的时候,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脑勺,然后拥的更紧了一些。 嗫嚅着,哽咽着,二丫终于仰头望向了男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不是回去了吗不是明日一早才来接她的么转身离开的时候,应该是伤心了啊 可是为什么还会守在这里呢 是回家了又回来的还是说,本来就没有走,一直守在门外了呢 黑夜中,男子的眼神犹如天上的星子一般璀璨而明亮。凝望着,却渐渐的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二丫以为男子又像是先前一般要吻她,但是就在她不由的紧张起来的眸色中,那人转个方向,松手,转而蹲在地上,双手握着抬起了她的一只脚。 冰冷的脚掌被男子泛着暖意的手掌包着,一下一下的轻抚,似乎是要替她抹去嵌进去的小石子一类,最后,拉着,把鞋子给她套了上。 然后如法炮制,又为她穿上了另一只。 正好合适的尺寸,外加熟悉的触感,二丫知道,这是她遗忘在家里的那双鞋。 男子并没有对该行为做任何的解释。只在穿好之后,起身,“丫头晚安。”说着,轻轻拍了下二丫的额头,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所以,他只是来为她送鞋子的么 所以,他其实对她住在阿婆家里没有一点不放心 只是,现在回去 二丫可没有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小花存在呢。于是小跑几步,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男子的手。 “怎么了”依旧是温润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不解。 说出抱歉是艰难的。至少比谢谢要难很多。因为一开口即要承认自己的错误。 二丫哽了又哽,终于咬咬唇,“对不起。” “恩”男子似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也可能是听清了有些难以相信。 二丫也不懂为何,愈发拽紧了男子的手,靠近,再靠近,最后踮脚,蜻蜓点水一般的亲上了男子的面颊 亲的是别人的脸,可是二丫却觉得自己的脸在诡异的发烫。甚至不只是这般,呼吸也急促了许多,就连窒息感都涌动着跟着来凑热闹。 一时间说不清是羞愤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二丫即放开了男子的手,风一样的向着院门跑去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亲吻在夫妇之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夫妇之间更羞人的事情又是什么,但是二丫想要告诉美男相公的是,她或许害怕,但是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了。 然则男子或许因为震惊而没了反应,但是回神的瞬间即长臂一捞把想要逃离的女子拽了回来。 愈发狂野而紧紧的拥抱,还有,更深层次犹如掠夺一般的吻 二丫感觉自己仿佛要被烧着了。虽然准确的来说,她也不清楚被烧着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窒息越来越严重,最后不只是呼吸,甚至神志都要被男子跟着掠夺而去一般。终于,在将要晕过去的前一刻,男子直起了身。 他说,“丫头要跟着相公回家么” 二丫羞愤,早说这话不就好了么她本来也想回去,可总得有个台阶下不是看见他一个人将要离开的时候,她甚至害怕她是被丢弃在这里了。 虽然二丫没有点头,但是男子却背对着她蹲了下来。高大的身躯经由这般也不再有那样的压迫力,二丫想起那人掌心触到她的脚底的温度,终于还是俯身趴了上去。 背和手掌一样温暖,宽大的好像家里的床,这让奔波了一夜,哭泣了一夜的二丫瞬间有了睡意。 可是临睡之前脑海中无意识飘过小花那张谄媚的脸,又顿时清醒了,“小花她,还在家里吗” 男子温柔的声音自背心传来,“已经醒来回家了。” “哦。”二丫放心,这便继续昏昏沉沉的将要睡过去,这个时候却是男子脚步一滞,问出了声,“丫头想把相公让给小花吗” 二丫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然而半响才意识到,她在男子背上,这般动作是不会被看到的。因而打哈哈道,“我就是看她太累了,想留她在家里住一晚上。不过醒来回去就回去了,哈哈” 这样明显拙劣的借口,男子却认真的相信了,没有继续问下去。二丫心里惭愧,于后背上紧紧的抱住了男子的脖子,小声,“对不起。” 对不起,不知道原来自己过得这么幸福。对不起,还在对美男相公的身份感到不安。对不起,私自想算计美男相公,却还打了他。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在意她的人,也是她唯一能够全身心去信任的存在。可是她居然那么任性的去伤害他。 “丫头”原本以为男子即使听到了也会装作没有听到的。毕竟先前也是这般。美男相公,本来也算是个寡言的人。 可是他居然回应她了。不是斥责的语气,更像是在跟她商量着。只道,“丫头,以后若是生气了,骂相公打相公都行,但是别再这样离开了,可好” 他说,“找不到你,相公会担心的。” 眼泪再次不经控制的落下。二丫也不知为何,直觉觉得这似乎是她一直在等待的话语。分明按照美男相公的说法,她的身边基本上一直都有他在陪伴着,可是却还是被这样的担心所感动了。 或许,潜意识中她是在害怕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然后有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记忆的人自称是她的相公。想要去依靠,可是又害怕这样身体羸弱的她,终有一天会被丢弃掉。 先行背弃焉何不是保护自己的办法呢 二丫甚至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不安。当然,也许是小时候一直在外面流浪着,所以才会没有安全感的吧 阿婆说的对,总要去习惯的。习惯身边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习惯由不安定的日子变的岁月静好。 二丫想,以后她一定不要再怀疑美男相公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她果然还是很介意,于是犹豫着先是甜糯糯的叫了一声,“相公,”这才接着问道,“能给二丫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吗主要人家还不知道相公叫什么名字呢。” 男子脚步一停,却是在灯火通明的家门口养着鸡鸭的木篱笆前,一字一顿,“慕璃。” “木篱”二丫想,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怎么会有人叫做木篱笆的不过他们两个一个二丫头,一个木篱笆,贱贱的名字,权当好养活了。果然是天生一对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3章 除了哭泣,没有办法 “大人,侍祭大人”拉长的声音在走廊中不住的回荡,泛着柔和蜡质微光的木质地板上,因着来人奔跑发出阵阵闷响。 屋内正拿着小勺调配药物的白衫女子一时无措,手指一抖,红红的药粉登时撒了一桌。气愤至极,终于“啪”的一声将小勺搁置,蹭蹭几步哐当一声拉开了门,对着来人即厉声,“慌什么不是告诉过你许多次不要吵吵闹闹的么” 小丫头跑的面色通红,猛地停下,却脚底一滑向后倒去。侍祭本就不悦,自然没心思去救,因而那小丫头登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侍祭大人,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可怜我天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忙上忙下的都是这天阁的事情,就是没有功劳您也看看看我的苦劳吧怎么能” “停停停”侍祭扶额,天机这小丫头向来话多,这要是任由她说下去,估计一日里这什么都不必做了。虽然话也没有说错,无论她在或者不在,一向都是天机在帮忙打理着这里。 故侍祭只能按捺下心头的不悦,冷着脸无奈,“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云惜哭闹不止,大人快去看看吧” 其实,侍祭不会说,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云惜是谁。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在被天机拉着走过去的途中,但是突然想起来那孩子的身份,这下子却愈发慌张了些。 不得不说,其实天机这丫头是极会看人脸色的。回来好几天,她一直都在忙着照着师父留下来的古籍调配治疗大祭司大人的药物,天机也一直安安静静不曾打扰。但是,这云惜却是极为不同的。 无论是醒来或者是之前,大祭司大人对于那女子的事情总是有着不加掩饰的关心。而这云惜,本来一个被抛弃的孤女,运气就好在,她跟大祭司大人在意的人扯上了关系。 侍祭走的急促,终于还是对着走在前面的人问出了声,“这事情没有人告诉大祭司大人吧” 层层大门被侍从拉开,侍祭没有来得及听到天机的回应,即大步迈入。而在还没有看清屋内情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屋内婴儿尖利的哭声。 “侍祭大人,小小姐今日早上起来就一直不停的哭闹,邀了殿里的医官来看,可是,毕竟殿里从来没有过小孩子,所以”喂养的奶娘直接跪在地上,怀中抱着的便是那被称为小小姐的女孩子。 小小姐侍祭心底不禁苦笑,若是没有云婧川,这孩子算什么也配称为绝情殿的“小小姐”加之,普通医官没有育儿经验,难道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便有了真不知道这又算是什么道理 可是不悦归不悦,孩子哭闹的缘由还是要想办法弄清楚的。若不然,若是叫大祭司大人知道的话 侍祭轻叹一声,微微俯身自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冷着脸看向了那手脚并用,挣扎着似乎要从小襁褓中挣脱出来的幼儿。 “哇” 不知道是不是她不会抱小孩子不小心把这孩子弄疼了,孩子到了侍祭怀中之后,哭声一瞬间炸裂开来明显是要比奶娘怀中更为歇斯底里。 奶娘见状担心的似乎要上前,侍祭冷着脸瞪了一眼,制止了奶娘的行动,这才又看向了孩子。 想要把手指覆于孩子的手腕,然则刚刚靠近,就被孩子一甩,随即重重的拍了手背 疼倒是不疼,毕竟是个孩子,力气能有多大。侍祭只是不悦。 偏巧着奶娘还极为没眼色的上前,“哎哟,瞧大人这手红的,没想到小小姐的力气还挺大的。奇怪啊,方才医官给看的时候,小小姐还没有这么不高兴呢。还以为若是女子的话,会好一些呢。” 所以,她应该为她是女子而感到抱歉么侍祭其实想把这孩子一把扔给奶娘的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反正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是想到酆洛,侍祭最后还是忍住了。 无论是云婧川抑或是这孩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看在大祭司大人的面子上。 救因为不救,拼出命去救的就是大人了。可是,这不过数月的时间,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大人身体每况愈下不说,好不容易找到生祭者,大人也拒绝了 而今,侍祭也时常怀疑,自己做的究竟是不是对的了。 终究还是将哭闹的孩子放到床上,强行的,诊了脉。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叫侍祭觉得啼笑皆非没有问题,却依旧哭的好像没了亲爹亲娘一般。侍祭不能理解,即使孩子爱哭,可是也不会到这样的程度吧 “没什么事,爱哭就让她哭去吧,哭累了也就睡着了。”确认到不是生病一类的问题,侍祭转身欲走。 “等等啊大人,”奶娘惊叫的追了上来,怯生生的拦在了侍祭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孩子这样哭绝对不正常啊,老妇看了许多孩子,没有一个是这样子的。一定是哪里不舒服才会这样的” 所以,这是在之一她看诊的能力么侍祭冷冷的瞥了眼奶娘,转而绕行,“抱歉,这个不舒服我也无能为力,以我多少年的从医经验来看,是苦累了就能解决的事情。” “大人” “你再怎么说我也”原本以为是老妇不甘心继续相求,说了一半才意识到根本不是女子的声音。提眸,来人侍祭也认识,是大祭司大人的近侍。 侍祭再无留恋的疾步而出,等到男子跟了上来,才用压抑了的声音悄声相问,“出了什么事大人他” 男子未有言语,神情凝重着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侍祭不再耽搁,行走如风。 因为大祭司大人喜静的关系,居住的大殿一向少有人来。可就是这一次,当侍祭走近大厅,看到一列整齐的站着的司职的大人,终于还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是侍书扶住了她。那般冷眼冷面的男子,一路上因为她对云婧川的相帮对她也有些不友好的男子,就在此刻微红了眼眶,哽咽一般对着她说,“去看看大人吧。” 一步一步,侍祭觉得她走的极为艰难。周围众人凝重的神情似乎就是在告诉她,发生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有个猜测,可又不敢认同这个猜测。当然侥幸心理还是存在的。毕竟,还只是让她去看大人的情况,并不是直接跪了一地。 境况并不大好。然而让侍祭倍感庆幸的是,还醒着。 似乎是感应她的脚步声,在那宽大毫无一物的硬床榻上,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而疲惫的目光,还有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 侍祭靠近,想要诊脉的时候,那个人却罕见的嘴角上扬,对着侍祭艰难的一字一顿,“我找到她了。”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可就是这般,才让侍祭又气愤有心疼。 她尊贵无上的大祭司大人,就在遇见那个女子之后变成了这么卑微的人即使是得到了她的消息,都能让他高兴到在众人面前笑出声来。 真的有那么开心么 难道不知道一个消息却要让他付出多大的代价吗那是禁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分明是足以消耗生命的存在,即使有太多记忆积累的灵力又如何本来只是承担都已经是重负了。 可这也是第一次,自从他得了记忆醒来,第一次,毫不掩饰的表露他的心意。 顿了顿,他用意念传音于侍祭,“她在都城附近,即日我将启程过去,南秦这边,便辛苦你了。” 既然知道她辛苦,为什么还要把这么辛苦的活丢给她呢 侍祭的眼泪终于无可控制的落下,想要出声反驳的,突然想起来还围了一屋子的人,这头胡乱抹了两把眼泪,侧过身对着身后的人道,“大祭司大人急需救治,诸位大人先回去等候,有结果的话,我会派人通知各宫各院。” 一行人犹豫着,却还是退了下去,只剩的侍书一人,怔立了许久,最后才轻声道,“大人您要走。” 不是疑问,却是陈述。有那么一瞬间,侍祭以为方才酆洛于她的那番话是被侍书听到了的。 酆洛没有回应。侍书终于还是蓦地单膝跪地,微微垂首,犹如发誓一般的一字一顿,字句铿锵有力,“若是非得离开的话,大人可否带上属下” 酆洛没有再拒绝,便相当于是认同了。侍祭没有再诊脉,不是不想,而是一方面被男子拒绝了。另一方面也深知,即使诊了,那也不是现在的她能解决的问题。 有这样担忧的功夫,倒不如好好去研究古籍,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什么解决办法。 离开大殿后,侍祭混混沌沌行走在廊道中,甚至身后天机在担忧的轻唤也状似未闻。脑海中一时间回荡着与大祭司大人的点点滴滴,还有与那女子相遇后的种种过往。 若是云婧川没有与大人牵扯过甚的话,侍祭想,或许她也不会那么怨着她。也许会成为朋友也不一定。可是,那女子终究伤害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大祭司大人,师父 这样走下去的话,等待着的除了死亡还会有什么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侍祭心底就禁不住一阵悲戚。然就是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下意识循着声音走了进去。而奶娘一看到侍祭,有些忐忑不安的贴了上来,只是解释道,“大人,孩子一直哭个不停,似乎也不知道累,这可怎么办啊” 侍祭小心的从老妇怀中接过孩子,突然垂首面颊贴上了孩子的脸,眼泪汹涌。 他们都是一样的吧。为了同一个人担心,但是又绝望不已。除了哭泣,没有别的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4章寻夫(上) 二丫醒来的时候,床榻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身旁的位置空落落的,一片冰冷,床单整齐的仿佛从来都没有人躺过一样。 二丫揉了揉哭泣后还肿胀着发酸的眉眼,这便趿拉了鞋走出门外清晨晨光明媚,而半明半暗的院子中,空空旷旷的也没有人影。而低矮的木篱笆中,有老母鸡或许是因为刚刚下了蛋而亢奋的叫唤着。 二丫心里顿时空落落的,茫然四顾间,正好看到了袅袅升起的炊烟,心中抑郁随即一扫而光,这便小跑着冲了过去 “相公,相公,我”灶台间立着的人影回头,却不是二丫想象当中的那个人,心口一沉,二丫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冷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花摸着后脑勺无辜的笑了笑,“二丫你忘啦,是你叫我来的啊,不好意思,可能太累了,我睡的太死了,所以” 可是,相公明明说过小花已经回去了啊二丫紧紧的绷着脸,问道,“那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小花答应的倒是爽快,只道,“你说慕大哥么,好像听他说要去城里。大盛打了个大胜仗,这下子终于可以安心过日子了,慕大哥的柴火想必也好卖一些” 坦白说,二丫根本没有听小花后来说了些什么。思绪在第一句话的时候已经被蓦地切断,现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的只有那句“去城里” 小花为什么在这里暂且不论,明明是她的相公,可是为什么离开的时候都不跟她说,却是告诉小花知道呢让她不要随便离开,所以他就可以了么 而且,昨晚她才知道的名字,为什么一早小花也就知道了 二丫愤愤转身,即向外走去。究竟是为什么,她需要找到那个人去问问清楚。 “二丫,”小花见状一边走着一边急急忙忙的解着围裙,大叫着从后面追了上来,“二丫哎,你要去哪里早饭还没有做好,你这是” 二丫脚步蓦地一停,脸色绷得似乎能夹死蚊子,“城里” 终于,小花还是拗不过二丫,决定一同前去。因为在富户家里做过针线活的关系,小花对路程很熟,一出村口,即找到了可以带她们一程的商队。 听说是从南秦来的。可能因为贩卖的是布匹的关系,商队的人穿的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不要问二丫为什么知道,因为小花一见面就大惊小怪的,赞叹了半天。甚至在被邀着坐了马车之后,还絮絮叨叨了很久。 一路颠簸,二丫铁青着脸不发一言。直到小花狐疑着非得问个清楚的时候,二丫终于还是忍不住钻出车驾哇啦哇啦的一阵乱吐。 马车突停。二丫晕晕乎乎的差点摔倒在地,恍惚间感觉有人懒腰抱起了她,朦朦胧胧的即看到是白团团的一片。脑海中突然映出与她相伴日日夜夜的那人,二丫猛地一把退开了来人。 “不是去城里了么为什么要回来” “姑娘这是什么道理我们大主子救了你,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疾声厉色,那不是属于美男相公的音色。 二丫定睛看去,对侧站了两个人。均是白色素衫的打扮,其中一人面目与美男相公确有几分相似,却面容苍白,单手捂着胸口,明显是受了什么伤。而在该男子身侧的另一人,虽然也是文文弱弱的模样,却眼冒怒火,明显是方才出口指责她的那人了。 “二丫,快点道歉啊。方才若不是这位公子出手相救的话,你可就没命了。”不知什么时候小花挽着二丫的胳膊,在她耳边劝阻道。 而二丫审视了二人半响,目光终于还是定格到面容苍白的那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二丫总觉得她似乎是认识这个人的。 虽然以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大概一辈子也不可能跟这样的人有交集。二丫愣愣的看了半响,那人也只平平静静的望着她若是相识,大概早就相认了吧 二丫想了又想,终于把这熟悉感归咎到较为相似的美男相公身上。正想着开口道歉,那头男子先开了口,缓声,“在下不才,略懂医术。看姑娘的样子像是有些不适,若是不嫌弃,倒是愿为姑娘诊治一二。” 不责怪反而要看诊小花显然要比二丫欣喜太多,当即面上眉开眼笑,不住的用手指戳着她的后腰,叫她答应。 然二丫只是静静的望向男子抚着胸口的手掌,末了轻声,“谢公子厚爱。恕小女逾越,公子自身难保,何必在意他人死活呢何况,不过是晕马车罢了,死不了人的。” “你这女子怎的这般不识抬举要知道若不是你重病,大” “侍书。”虚弱的男子打断了气愤难平的另一人,依旧是方才的语气,不过加了丝疑惑,“姑娘如何看得出在下自身难保呢” “轻微的碰撞即胸口疼痛,公子想必重伤在身,面色惨白,血气积弱,不久之前只怕有过血光之灾。如此身体还行走奔波,不是去寻神医就是心有所恋,放心不下” “二丫,你竟然懂得这些”身旁女子震惊不已,登时长长的指甲即嵌进了二丫的手臂中,二丫吃痛,猛地回神,也是细细一想方觉不对对啊,她是怎么懂得这些的 美男相公说了,她自小流浪,后来重病缠身,一直闲赋在家。想来,最可能的原因该是二丫想了想,回应,“幼时流浪在外,许是看郎中问诊多次,便学会了。” “许是” 二丫不确定的点点头,“很多事情我都忘了,所以” 男子眉眼微眯盯着二丫看了许久,终于嘴角一弯,漾开了笑容,“确为姑娘所言。只是,在下的病症虽然难医,但姑娘的尚且不是问题。临死之前能做些善事,也是在下的恩德。却不知,姑娘愿否给在下这个机会” 诚恳至极,盛情难却。二丫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也因此丢了小花一个人在后面的车驾,而她则跟着这人上了马车。 车驾很宽敞,内饰却很简单。二丫跪坐着,不时的迎上男子一直凝望的目光,终于,还是略有些不适。 那人倒很大方,微微一笑,径自抓了她的手臂诊着,一边状似无意的问询。 “姑娘今日去城里是有要事” 二丫一哽,心想按道理人家这么和善,她也该爽快些回应的。可是,这人怎么会对她的事情好奇呢仅仅是寒暄还是 男子感应到她的犹豫,微一顿,给出了解释,“是想着你们二人姑娘家在街上走动难免遇到些麻烦,左右无事,认识也是缘分,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在下愿送姑娘一程。” 可是她都不知道美男相公在哪里,若是去卖柴火的话,应当在街肆上,应当算是好找的吧二丫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委婉的拒绝,“先谢过公子,不过我们去的都是些女子去的地方,也不甚方便” 这个时候男子诊脉的手微微一颤,接着眉头紧蹙,二丫感应到这气氛,不禁开口,“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好” “无碍”那人安抚的笑道,一边终于收了诊脉的手。然则却是凑近了些,点上了她的额头 “公子”阵阵凉意自指尖传递而来,伴着这般,本来略有些不适的小腹以及重新泛起的晕眩褪了去。 看起来是在帮她治疗。二丫脸色有些发烫除了美男相公,她还没有跟谁这么亲近过。可是,诡异的是,美男相公亲近她的时候,她还甩了他一巴掌,可是对于眼前这个人,却是莫名的安心。 大概,因为这个人是个好人吧。二丫心想。终于还是结结巴巴的开口,“多谢公子。” “无碍。”男子松手,随即退开了些许,却仍旧是那招牌式的笑容。 然则这之后,却再没有多余的话。男子闭目养神,摆明了不想同她继续交谈,二丫百无聊赖,于是望向了窗外。 不晕车的话,就这样看着窗外的景色还是极为惬意的。微风徐徐,阳光温暖。日子宁静到每一秒都很幸福。 这样一来,原本因为美男相公而激愤不平的心也安逸了许多。 不久即到了城门之处。之前听小花说一直在戒严的。然则这时候却松了禁制。 确实记得,小花有提到是与哪里的战争胜利了来着。二丫也不关心这个,只是城外布告栏的那一块,微微飘起的一角残缺的布告让她有些在意。 看着像是个女人,像她一样头上绑了两个丸子。只是面容被撕掉了。 果然,城里就是不同,连女子都会犯事被通缉么二丫突然对拒绝男子的好意有些后悔了。 第一次这么冲动的跑到城里,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二丫绞着衣摆,犹豫半响,鼓起勇气却又不敢言语,来来回回的好几次,晃神间已经离开城门许久。 终于,就在二丫就要开口的时候,男子喉头微松,睁开了眼睛,“姑娘,既如此,在下便送你到这里了。我们有缘再见。” 车窗飞起的帘幕一角,分明就是热闹的街肆。马车停,二丫一肚子话终于还是咽回到肚子里面,只轻轻点头示意,随即跳下了车驾。 而车中人遥遥望着女子与另外女子会合后越走越远,终于冷声,“侍书,派人跟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5章寻夫(中) “就是这里了。”小花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大门,“慕大哥经常来的地方。” 高墙大院,却是坐落在闹市后巷。不知道怎么的,二丫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硬着头皮提裙上前,二丫手掌重重的拍在厚重的木门之上。 可是分明看着是大户人家,然等到手掌生疼,都没有人声应答。 二丫不解的回望小花,然女子摊开手,耸耸肩,“我说过了啊,这家只是常来,并不是说一定在这里” 正说着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出来的却是团扇掩面,薄纱加身的美人。 该女子盯着门口的二丫看了半响,却突然像认识一般熟络的拉了她的手臂,只道,“你怎么才来,妈妈都等了好久了。” 妈妈二丫总觉得她应该是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的。可是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被女子拉着走了很远。而那黑漆漆的大门早已经关上,却没有半个小花的影子。 “哎,我” “妈妈”女子娇笑着,拉着二丫绕过雕梁画柱,直上台阶,却在唤了这声之后,把她自后腰猛地推向了其中一屋。 浓郁的香粉味道铺面而来,伴着欢快的丝竹之声,而这均是从屋子另一头的窗户传来。屋内并没有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却是临着那飘着香粉的窗户站着一名男子。 白衣飘飘,墨发如注。 带着二丫来的美人原本笑着的,却在跟随着进来看到这人之后面容凝滞,犹如受了惊吓一般拉着二丫后退,接着强行拽着她跪倒在地,“大人恕罪,奴婢走错了屋子。扰了您的雅兴。” 若是个大人,就分明不该是美男相公的。可是二丫虽然后颈被女子按着,却还是固执的抬头,紧紧的盯着那个人。 身旁的美人一直忐忑,压着二丫的手指起先还有些力气,后来却渐渐疲软。甚至随着时间的延长都开始颤抖。这个时候,那伫立的男人终于发话了,轻柔的仿佛要飘散一般的语气,“无碍,出去吧。” 得了特赦令,美人迫不及待起身拉了二丫即走,然则二丫犹如铁杵一般立着,却不肯挪动半分 那个声音,虽然低沉了些,可是,没有错的,分明是美男相公 可是,他不是来这个地方卖柴火的吗为什么会成为贵宾待在这样华丽的屋子里而且,为什么,这里的美人会叫他“大人” “快点走啊,再不走会被砍头的”美人大力拽着,终于把二丫拽出了屋子。而在她们身形刚刚消失于屋内,那人即回头,眉目俊逸,眉头微蹙 方才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于拐角的那处消失的女子的衣物似乎跟她有些相似,难道,是错觉吗 然则男子也只是闪神一瞬。窗口之下的舞台上,鼓点起,有红裙女子飘然而上。而男子周身气氛在瞬间跟着浓重了许多。 却说二丫被动的跟着美人离开后,突然听到在这栋庞大的建筑物里传来了激扬的鼓点声,也是这声音叫身旁的美人变得欣喜不已,脚步欢快,接着,就那般大摇大摆的拉开厅门冲了进去。 一律红色装饰的大厅,中央是宽大的舞台,有红衣歌姬伴着乐器声和众人的欢呼在旋转轻舞,而在舞台之下,则是层层叠叠人头攒动的人群。 叫嚣声,口哨声不绝于耳,可就是立于这样的嘈杂中,二丫却觉得孤独。 满心记挂的还是楼上那个包厢中的白衣男子。那个叫做“木篱”的她的美男相公。 直到昨晚睡觉的时候,等到听到男子均匀的呼吸声,二丫甚至还压抑着犹如擂鼓般的心跳拱着靠近了那人,轻轻的拉过了他的臂膀,枕在了脑下。 当然也有认认真真的想过,再也不离开那个人身边。就想着以后的时光每天都像昨日的那个夜晚一般,那般的宁静而祥和。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全都变得不一样了 “哎,从来没见过这么宏大的场面所以吓坏了吧”这个时候美人禁不住雀跃杵了一下二丫,眉眼上扬着,“台上那位可是我们飘香楼新来的头牌姑娘。叫做小倩,是不是很美” “美怎么会不美呢” 美人在说话后惊讶的看到怔怔的盯着舞台的麻衣女子,竟然眼眶蓄泪,整个人就像是恍惚了一般,却抖得像筛糠一般。 下意识循着女子的目光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场上的歌舞早就停了下来,而就是她们方才的包厢中见着的那男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在台上,一手拉着红衣女子的手腕,转身欲走。而在二人身前拦着的是美人找了许久的老鸨。 场下鸦雀无声。却是那白衣男子冷冷的声音震彻整个大厅,“让开” 老鸨怯懦着,却还是犹豫着上前,跪了下来,只道,“大人息怒,只是您不能就这么带着小倩离开啊。我们这好歹也是正经生意,这您要带她离开,还是得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来” “规矩”不知道怎么的,明显男子只是冷着一张脸,然而二丫却好像听到了浓郁的威胁意味。 “这个”老鸨受了要挟,愈发唯唯诺诺,眼角犹犹豫豫的瞥过身子右方,弱弱的道,“您要是在这里弄伤了人,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就着提醒,美人这才看到,老鸨身侧躺了一个人。就那衣着华贵的程度来看美人心下一惊,登时不自觉轻呼出声,“那不是侍郎家的小公子么” “哎呀,这下子算是坏了事了。”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可不是么。”另一人附和,“就是再大的官职,可这侍郎大人可是最近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据传侍郎大人老来得子,对这位小公子宠上了天,倒是怪不得妈妈会这般跳出来非得说个一二呢。” “那是。都是爷,得罪哪位都是要不得的事情。不过我看这个大人也是缺心眼,这么下去仕途也算是断送了。” “那这生意便不做好了。”男子清冷的声音准确无误的自台上蔓延开来,而二丫顿时如遭雷击 “姐姐,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么”颤抖着,二丫终于还是望向了身侧的美人。 “什么地方”美人惊疑,这个时候台上的事情显然更重要些,本无心回应女子的,可是回过头才看清女子眼中已然涌动的泪花,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故道,“非得说什么地方的话,算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算是二人的窃窃私语,众人并没有听到。然而二丫却在听闻后,登时蹲坐在地 就知道的就知道是这种地方阿婆曾经说过的,那种抛弃妻子的男人会去的地方 也是,如若不是这种地方,她又怎么会看到他的美男相公居然会跟别的男子争抢一个女子呢 “大人”白衣男子如此霸道,甚至语罢欲走。老鸨坚持拦着,甚至情急之下抱住了男子的小腿。 看得出白衣男子已经很不悦了。目疵欲裂,眼眸血红而就在前一天的晚上,二丫是见过的。那个时候他是在生气她不跟他回去 所以,一个红尘女子,就已经有了相当于她这娘子的特权 “噗”分明是一声轻笑却响彻整个大厅,众人循着声音看去,终于在楼上包间找到了声音来源。是一青衫男子,粉面桃花,眉头不怀好意的上扬着,而眸中却满是戏谑。 “既然做的是皮肉生意,那么便逃不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公子怎么有心要带小倩姑娘走,那么,是不是该问问小倩姑娘自己的意愿呢” 众人目光一时齐聚红衣女子身上,甚至是老鸨,都把这唯一的希望寄寓在这上面。终于,红衣女子不负众望啪的一声拍掉了白衣男子拉着的手,嬉笑着,“抱歉公子,小女子不愿同你离开” “小倩”白衣男子不耐烦的厉声。 红衣女子被震的身形一抖,却只是若无其事的掏了掏耳朵,“怎么,公子是要杀了我么” “你如此,不就是为了让我来么”男子喉头微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红衣女子眉目斜斜一挑,争锋相对,“反正公子也不可能达成小女的意愿的不是么” “反正,你也不会回来的不是么”最后这一句分明是三分幽怨,七分悲伤。 众人恍然大悟,先前男子被拒绝,众人只道是红衣头牌已经心仪那位被弄伤的侍郎公子,却没成想,原本就是怨偶一对 而在这过程中,二丫的心一寸一寸的下沉,离开的脚步踟蹰。面上眼泪却是汹涌。 她从来不知为什么他会与其他男子不同,甚至刻意撮合和小花的事情都不为所动。原来,尽然是因为这个么 他的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是么 可是,她又算是什么呢在他的心目中,这样卑微的被他捡来做娘子的她,又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思绪恍惚,心口血气上涌,二丫不再压制自己,终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这之后竟是身形一软瘫倒了下去。 而原本在台上的白衣男子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手指不自觉抚上胸口,下意识放目四顾,终于看到了被薄纱美人拥着的麻布衣女子 “丫头” 白衣男子身形一闪,即向着二丫冲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6章寻夫(下) “辛苦姑娘,把娘子还与我吧。” 境况急转,芙蓉还沉浸在女子突然晕倒的震惊中,突然,温润的男声自头顶传来,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即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那是比飘香楼任何一个姑娘都美丽而精致的面孔——即便是个男人。而在之前,芙蓉从来没有听说过朝堂上有这样的美男子。 实际上,无论是她还是老鸨,对这位天字一号房的男子身份仅有的知情也只是,那屋子是刑部程震大人订的,而那位大人还会对这位大人行礼! 可是她领着的这女子,怎么会突然成为这位大人的娘子呢?分明不是新买来的姑娘么? 芙蓉怔愣的间隙,男子已经小心翼翼的拥起了她怀中的女子,芙蓉此刻突然想起了先前这位大人与小倩姑娘的谈话。 “站住!”一向温温和和笑着的红衣头牌突然厉声,一边指着这头,对着这位大人言道,“今日你若是去找这丫头的话,你就永远都别想知道——” “随你喜欢吧。”那个时候这人淡淡的打断了小倩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些威胁道,“我想知道的消息一定会知道,想见到的人也总会见到。姑娘既然自甘堕落,那便恕某无力回天!” 他们是旧识。但是三人之间是什么恩怨纠葛芙蓉也想不来。实际上,这种原配来飘香楼抓相公的戏码她见过不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像是这位大人一般,见着自己夫人有恙便弃了情人的—— 是个好人吧? 昏睡的女子嘴角依旧在渗着血,滴滴答答的已然染了一大片,素白的小脸上,登时血色褪去,眉头紧蹙,看样子即使是昏睡也依然很痛苦。芙蓉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循着白衣男子的脚步追了上去。 “大人,夫人体弱,若不嫌弃可先到楼上叫个郎中诊治诊治,顺便也给夫人换身衣服……” 男子面色凝重,芙蓉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多余的事情一般。可转念一想,她是风尘中人,人家嫌弃她地方或是衣物不干净也实属正常。 可是话出口,终究还是没办法收回的,芙蓉想了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小女有未曾穿过的衣服,并不暴露,凑合一下的话——” 凑合……芙蓉登时想一口咬掉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什么叫做凑合?若是他们愿意,就是凑合,现在出去成衣店里都能一抓一大把的好衣服。果然,还是多管闲事了吧? 芙蓉正在懊恼,却没成想那温润的声音平缓了些许,只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语罢,径自出了大厅离开。 芙蓉小跑着追了上去。而在台上原本抱着男子大腿的老鸨伸出手想要相唤,却只来得及看到门口女子薄纱飘逸而过。 这个时候,众人气氛缓和,一帮子大老爷们又开始吵嚷着叫小倩继续,老鸨求助一般的望向红衣女子,而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将手中原本用于舞蹈的绫缎揉了揉气愤的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不满,自然是一场大闹,大厅中乱糟糟的一片。没有人发现,原本在雅间的跳出来的那青衣男子,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踪影。 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光看着已经触目惊心。而这样的场景,芙蓉只有在楼里姑娘小产的时候见到过。 内里情况未知。芙蓉是被拒绝在外的。时不时,男子会端了铜盆出来,几个轮回下来,白衫已经被染成了血红。直到夜幕低垂的时候,那人终于走了出来,也终于对上了芙蓉的目光,一开口即道,“姑娘可否告知,与娘子一起来的人是何般模样?” 芙蓉本有些惊异于男子的言语。毕竟当时场景这人并没有亲历。不过既然是上位者,未免会给楼里惹来麻烦,芙蓉想了想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也包括误会女子是新来的姑娘一类。 这期间男子只是安静的听着,直至最后说完。这人才继续回应,“多谢姑娘相告。如今娘子重病,有些药材尚不齐全,姑娘可否替在下照顾一二?稍后必有重谢。” 这般坦诚,甚至明明是上位者却还自谦为“在下”——这让芙蓉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也没在意男子最后那句必有重谢,即应承了下来。 而她,也因着这般,终于获得了进屋近前照顾的资格。 洗去了血迹脏污的女子其实很美。换下了麻布衣之后,整个人就像换了一副皮囊一般。芙蓉左右无事,便盯着二丫看了许久。偶尔女子嘴角渗出血迹的时候,她还拧了帕子去细细擦拭。 而二丫是在午夜时分醒过来的。 当时,芙蓉禁不住困乏睡的迷迷糊糊,朦朦胧胧间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轻声呼唤着她,微微透过眼缝去看,认清是二丫之后,瞌睡虫登时跑了没影。 “夫人,您醒了!”是照顾了一晚上的人,芙蓉已经有些感情,却是禁不住内心的喜悦。 二丫愣神,美人还是那个美人,却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夫人?她这般低俗的村妇又如何…… 二丫是突然想起美男相公的。 那个莫名其妙被称为“大人”的,拉着花魁娘子想要离开不知道去往哪里的美男相公。 心下一时间悲戚不已,胸腔也跟着血气上涌,而这个时候身旁的美人开口,“大人去寻药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您不要担心。” 既然如此,那么,那之后美男相公发现了她吗? 所以连同照顾她,也是? 心底突然有丝喜悦涌了上来,二丫咬咬唇,犹犹豫豫的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毕竟是在风月场所待了许久的人,芙蓉大概也能猜到女子介意的是什么,略一思忖,心道,当时情况她也没弄清楚,擅自言语必定会招惹些麻烦,这便轻柔的笑了笑,遮掩道,“大人都在您身边了,答案,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可是,”二丫哽了哽,手指不安的绞着衣摆,“阿婆说了,男人只有在对娘子厌倦的时候才来这里,相公他,应当是厌倦我了吧?” 一个为了这女子丢下了一直在意的花魁娘子,一个又因为男子的心意而担忧着——芙蓉的心瞬间软成一片。 妈妈曾说,她们这样的人,在这里待久了,见惯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世事常情,逐渐会失去真正欢喜一个人的能力。原本,她也以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情。有的不过是些貌合神离亦或者是权色交易罢了。 可是,这两个人却在担心的彼此。 大约是有些误会的吧?芙蓉想。 “花魁娘子,很美。姐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丑了,所以相公才会不喜欢我的?” 芙蓉哭笑不得,耐着性子试探询问,“夫人是怎么觉得大人不欢喜您的?” 二丫的脸瞬间囧成了番茄色。 这还得从她提起阿婆的时候说起。那天晚上,阿婆还说了其他,比如,比亲吻更加亲密算是夫妇之间的常态。可是,二丫想了想,在小花这事情发生之前,美男相公从来没对她做过那样的事情。 因为不满足吧。这里的女子能让相公得到她身上没有的东西。 而当时,二丫准确的听到了那么多人关于花魁娘子美貌的赞叹,那么,她缺少的该也是那个了吧? 面前的女子很消沉。分明,有着足以匹配那位大人的美丽和纯真,却自卑到不知道怎么样去表达自己的爱意。 “噗——”芙蓉禁不住笑意浅浅,眉目狡黠道,“那样的话,姐姐让你变得跟花魁娘子一般漂亮不就可以了?” 风尘女子妆容讲究的是艳丽,然而女子显然并不适合那种,但是妆容弄好之后,女子却很雀跃。芙蓉本来想改的,可是望着女子那般单纯的笑着的样子实在开不了口。 然而这头刚刚弄好,大半夜的,老鸨却派了人来相唤。 芙蓉心知是因为下午那时候的事情,想着既然半夜传唤,定然是担忧到难以入眠,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二丫,然后去了老鸨那里。 然芙蓉前脚一走,随即即有一个影子闪身进了屋子。 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半}[^浮^}{^生] 二丫是用着芙蓉的玉梳子整理头发的时候看见屋子里的人的。周身隐在光线所不能及的暗处,只有一双眸子发着亮闪闪的光——乍一看去还有些瘆人。 受到惊吓刚想要惊叫出声的时候,那人竟然上前一步,率先捂住了她的嘴巴,也就是这般,二丫看清,那分明是下午的时候的青衣公子。 得益于花魁娘子的事情,二丫对飘香楼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而流连于**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是二丫的认知。 然而那人却卸了戏谑,笑容正经而温暖道,“丑女人,好久不见。” 丑女人?二丫登时就垮了脸,她刚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甚至妆容还有衣饰都是照着花魁娘子来的,哪里有着难看一说? 可是指责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白影缓步而入,等到二丫晃神,原本捂着她嘴巴的手早已经不知去向,顺带的消失的,自然还有那手的主人。 嘴角火辣辣的,那人捂过的触感很久都没有消散。二丫愣愣的看着白衣男子缓缓抬头,却蓦地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情景一般,瞪大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7章我美吗 自从看见二丫的样子之后,美男相公再没有向前挪动一步。 “相公……”语带娇羞的一声轻唤,二丫眼睛扑闪扑闪,终究还是先开了口。 然而男子始终怔愣着,二丫却只以为是这装扮有了效果,那人不来,她便咬咬唇走了过去。最后在男子面前站定,声音柔的放佛能掐出水来,“我……美吗?” 心中满满的期待——若是这样的话,美男相公就不会欢喜别人了吧? 只是始终没有预料当中亲昵的举动,那人喉头哽了又哽,终于还是艰难的问询,“丫头为何要这样装扮自己?为什么……丫头不是看到相公——” “嘘——”二丫踮脚手指轻轻触到男子唇角,制止了男子的话语,却是锲而不舍的问道,“相公,我这样美吗?” “丫头——” “相公,我这样,难道不美吗?” 面前的小丫头紧张的快要哭出来了。掐着他手臂的手指节甚至都有些发白。男子怔愣,美不美难道真的那么重要么? “相公——”二丫的心一寸一寸跟着下沉,自己也说不明白的难过。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么?相公只是看到她晕厥,所以迫不得已来照顾她,但是真正想去的地方还是花魁娘子那里么? 抓着的手臂蓦地失了力道,二丫倒退着退了好几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终于踉踉跄跄的走着走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由于背对着男子,二丫并没有看到就在她坐到地上的那一刻,男子已经伸出了手,那明显是要拉她起来的动作,在她紧接着开口的一瞬,停滞了下来。 “相公,”依旧是轻柔的呼唤,然而却夹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忧伤,“小花说,相公经常来这里,那么,每一次都是来看那位花魁娘子的么?” “既然那么喜欢花魁娘子,那么为什么,相公还要留在二丫身边呢?”泪水扑簌簌滑落,耳旁还回荡着男子当时的叮咛,只道,无论再怎么生气都不要离开,因为找不到她,他会担心的。 还有那触到脚底的手掌的温暖,还有宽阔的可以容纳她眼泪的背—— 阿婆说,总要习惯跟另一个人一起生活,可是为什么她刚刚打定主意决定试着去习惯有他的生活,他却已经不想要陪在她身边了呢? “我以为相公是喜欢的。打扮成花魁娘子的样子,我以为若是这样相公就会喜欢我了,也不会离开了,可是,是我妄想了是么?” “反正我也只是被遗弃流浪街头的孤女,相比较这样的我,大概花魁娘子才不会让你觉得厌倦吧?” 是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着另外的更加高贵的身份,只有她以为他是村子里最为普通不过的农夫。 相处很久,她却在昨晚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可是现在细细想来,“木篱”,该也是假的吧?一个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朝廷大人怎么会有这样土里土气的名字呢? 只是这样的话,她算是什么呢? 一时兴起的同情?富贵人家养在外面的见不得光的女人? 可是,似乎花魁娘子了解他都比顶了一个“娘子”的称呼的她要多。 “今日清晨刚刚醒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相公在厨房。可是兴冲冲的跑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本来不应该在家里的人。然后就是这个人告诉我,相公是进城了。”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旁人那么轻易能知道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却偏偏是最难的呢?无论是去哪里,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相公从来都不会告诉我。反倒是相公口中那种无所谓的人,却偏偏一清二楚。” 一字一句,就像是刻在二丫心口上的伤疤。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日日在身边的美男相公,她已经那么依赖他。 可是似乎都已经太晚了。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美人姐姐说,现在那个答案她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如今看来,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吧?相公,她的美男相公,原来从来都不曾在意她! 男子身形僵直。实际上,就在女子说出“喜欢”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想要靠近前,拥着那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女子,可是脚底就像被固定在了原地——哪怕一次都好,都想要再一次听到那句话。 喜欢。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女子胸腔一声闷响,紧接着,身形无力的向着一边歪倒了下去。男子慌忙前扑,可正将女子拥入怀中这才发现,原本已经好转了的,却又开始向外涌动着鲜血! “丫头!”眉眼紧闭,像是根本不会再醒来一般。而实际上,就在女子晕倒的一瞬,男子的嘴角也溢出了丝血迹,只不过他甚至都没有擦一下,却是疾声,“丫头!婉婉——” “大人,”门吱呀一声打开,侍书匆匆忙忙而入,急促之下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带上门,“云姑娘在飘香楼晕倒了!” 彼时男子正倒了一杯茶水要送入嘴边,听这消息,登时手一抖,温热的茶汤全部洒到了素白的衣袍之上。而男子却状似无恙一般,掏出手巾细细的擦了手指头,一边像是随意道,“吐血了?” 侍书眸光紧紧的跟着男子的动作,直至确认似乎是真的无恙了,这才老老实实的应声,“是。” 身为一直跟随着酆洛的属下,又是自家大祭司大人一段无望感情的见证者,侍书清楚的知道,男子该是担心着的,然则偏偏表现的这样不在意—— 思虑片刻,侍书多少觉得不同寻常。于是顿了顿继续,“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 “等?” 侍书刚刚疑问出声,自开着的门口有股邪风席卷而入。侍书手臂微挡,可就是这个时候,感觉到有人混杂着这风进了来。 慌乱之下,下意识出手拦阻,自家主人率先开口,“侍书,出去!” 悻悻然收了力道,然而看清了来人的身影之后,瞳孔剧缩! 白衫墨发人背对而立,看身形却是像极了一个故人,而让侍书最为惊异的是,这人怀中的女子——却不是他与大祭司大人正在汇报的云婉又是谁? 这样看来,男子的身份是谁也是一目了然的了。 长平王与王妃消失数天——终于,那传言中的二人算是真的找到了。 “酆洛,快救她!”不是印象中刺耳的声音,听着却依旧冷冰冰的。 有求于人还不恭恭敬敬,居然对着人命令的大呼小叫着,加之上次在大盛,也受到了这人多方刁难,侍书气不打一处来。 可就是这时候,自家主子又分心对着他有些不耐道,“侍书,出去!” 当初能跟着来,就是因为侍书曾经答应了酆洛,绝对唯命是从。这般情况下,无论事态会怎么发展,看来,都不是他能担心的问题了。侍书略一思忖,这便告辞而去。 只是刚刚带上了门,里面自家大祭司大人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人,某可以救,但是,还是之前的条件,你想的怎么样了?” 侍书现在已经无心关注这二人之间是从何时开始的你我相称,之前的条件——指的会是什么? 长平王自己就是会南秦异术的,虽然只是一部分,可是云婉这般长平王都不能施救的话——侍书突然想到,那必定是只有大祭司大人能动用的禁术了!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回到南秦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就白费了? 南秦之时,大祭司大人强行动用禁术之后奄奄一息的样子还尚且存在于侍书的记忆中。甚至那个时候残留了胆战心惊仍旧没能褪去,难道要重蹈覆辙的么? 都是因为那个云婉。若是大人与她从来都不曾遇见的话,那么,就不会这般了吧?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离开的时候,侍祭也有专程来找过他。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不要对云婉下手。只道,大人心病难除,无论他怎么样去对待云婉,大人都会去保护。所以就算会大人会因为云婉而受到伤害,但是至少,不能接收到来自于他们的。 很有道理,可是就应为很有道理,所以才气愤不已——这算什么?! 何等的绝望之下,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护大人。 侍书终于没能听从酆洛的话离开,实际上,他就算勉为其难的不再对云婉出手,但是他需要知道真相。 至少,若是知道真相的话,就不用被动的只是等待着,若是与南秦众人商议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解决之法呢? 寻求帮助的男子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喉头一松,用着妥协一般脱力的语气沉沉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在这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另外一件事情?” 酆洛宽袖紧掩手臂红肿,轻声,“但讲无妨。” “可以的话,能不能替我消除了她这段时间的记忆?”小心翼翼的商量着的语气,这是侍书最为不熟悉的。然而男子接着道,“还有,救治之前,若是她醒来,可否告诉她‘很美’?”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8章 愿景 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是无比沉重的脚步声,再然后,那像是刚从血缸中捞出来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天色渐亮,那人的身影却依旧明灭不定。一步一步脚底像是灌了铅一般,路过侍书,却视而不见。 那样落魄的神情,反倒叫侍书怀疑这个人不是曾经隐藏于人后算计种种的人,也不是那个曾经在大盛扣留他们许久的人。 分明该是个敌人一般的存在。若不是眼前这个人某种意义上的推波助澜,或许大人也不至于落于现在只是活着却不知明日的境地。可是,侍书心口却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重不已。 长平王离开之后,门就那般大喇喇的敞开着,也不知过了许久,内里大人突然传唤。就好像知道他一直杵在门外一般的,沉声,“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条件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要对侍祭保密。” 需要对侍祭保密的事情侍书甚至不用细想都知道那是什么。 也是,方才那时他不是已经想到了么想要救治那云婉,不用禁术又怎么可以 烛火下,男子一贯清冷的面容竟然出乎意外的晕上了一层暖,目光同样如此,却不是望着侍书的。那人就那般用着眷恋无比的神情看着那昏迷不醒满身是血的女子。 这样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欢喜的女子去死呢 感情本来就是奋不顾身的疯狂。就连一向清冷高贵如大祭司大人都不能免俗。 侍书哽了又哽,一颗心跟着起伏不定,准备好问询的,可是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没有这样可以窥探真相的机会。身为绝情殿最忠诚的使者,他惟愿,他唯一敬仰视若神明的大人可以好好的活着,可以好好的守护着南秦万年河山,就像曾经一样。 “我不会死的。”等不到侍书的问询,酆洛先行承诺,可是顿了顿,他却又在后面加上了限制词,“暂时。” 侍书知道,男子这是在宽他的心。或许也是因为需要他的支持吧这个时候如果他坚决不同意的话,若是强行蛮力阻止,或许是会成功的吧毕竟现在的大祭司大人已经虚弱到没有与他抗衡的力气了。 可是,这样一来,云婉说不定会死。 那个占有欲极强的长平王都心甘放弃以让大祭司大人相救的云婉,说不定,真的是会死的吧 “属下,可以为大人做到什么吗” 只要能救了这之后的大人,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去做的。 “或者护法,或者是去寻找什么药材,再或者” 一定有什么他可以做到的事情的能让大人减少一些伤害的 “若是我不幸身死,”那人终于回应,却不是侍书期待的词语,只是一字一顿的告诉他,“瞒着她,不要报复他,然后不与大盛为敌。” 侍书终于抑制不住眼眶湿润,而实际上,就在这一刻之前,他就猛地背转过身。 自从师傅死后,他好像再没有像现在这样哭泣过。 无论是多艰难的境地,总以为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办法。可就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侍祭哭泣的缘由。 要何等的绝望,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祭司大人堕入深渊却不能相救 只因为,是大祭司大人要去做的事情。若是阻止的话,大人只会变得更为不幸,所以只能看着,然后卑微的期待着在这过程中,那个人能多爱惜自己一点。或许如果万一能想到他们的话,就一定要活下来 “属下”侍书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无声的回吸了眼泪,终于,坚决而高亢的回应,“遵命” 侍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屋子的。似乎是跑着,似乎只是缓步而沉重着,记忆中最深刻的是光影与面颊之上快速的划过,再然后,他已经沐浴在阳光之下。 是住的民居出来的小巷。 一律青砖灰墙,巷道虽沐浴在阳光之下,却有种怪异的幽深感。侍书就这样一步一步凭着下意识走着,而就在某个不经意间,突然踩上了软绵绵的什么东西 由于是无意识的,侍书竟差点被绊倒。稳定身形之后,回头看去,却发现软绵绵并不是什么物件,却是一个人 刚好也是他认识的,那个从大祭司大人的屋子里出来没有太久的人。 看样子像是突然晕了过去,微侧着身子趴在了地上,脑袋向着一边歪着,而在那人嘴角,红艳艳的溢出的已经有些干涸的分明是血液 原来,不只是那云婉,他也受伤了么 有那么一瞬间,侍书是想要弄死这人的。 实际上也不用他如何,这种情况之下,只要他不出手相救,这人死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侍书想起了大祭司大人拼上性命的嘱托。 不要去报复他。 这天下分明是这个人搅乱的。无论是大盛自家的局势,还是而今已经消失了的北越,全部都是出自这个人的手笔,可是即便如此,却还是不能对他做什么吗 大祭司大人拼命也要维护这个人的那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原本以为,后来大祭司大人曾经帮这人办事是为了安然离开大盛,或者,是为了保护那云婉。可是这一刻,侍书突然有种感觉。 事情或许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那么,便先让他活着吧,就当是为了那个背后的真相,若是万一大人遭遇不测的话,那个时候,直到那个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他所犯下的罪孽,到那个时候再清算吧 侍书终于俯身,拉着那人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 听到北越灭亡的消息之时,慕倾城正在吃着一碗面。彼时,整个饭馆的人放下了竹筷欢呼不已,而那般嘈杂之中,微微的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吃面的她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却是对面有些微微发福的女子放下了碗筷,犹犹豫豫又颇为担心的试探的问道,“千语姐姐,向大哥” “吃面吧。”实际上,慕倾城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那些压抑着的情绪,就在她身体的某处潜伏着,似乎在寻找她每一次开口松懈的时候,就喷涌而出。 十三担心的其实也是她所担心的。 北越战争一结束。那么,当时候因为某种意义上阻止战争的暮然哥哥,或许就会成为被处决的对象了吧 那个被控诉是北越奸细的最后却依旧动手救了她这个冒牌公主的男子。只是为什么那么傻,还要回去自投罗网呢 分明,只要他们隐姓埋名的生活着就好。大盛如何,北越如何,都不去在意,明日登上皇位的是谁,也不在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是那样平凡的活下去 可是他却回去了。 也是那个晚上,她听到了后院十三的哭声,和那先行燃起的纸钱以及一番剖白,才让她知道了活命的真相。可是,那个人隐忍的在意她,却从来不给她可以回报的机会。 不,也许是给了的。 只是那个机会中,只有那人愿想中想做的事情,却从来都不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要找到那个人。 虽然之前那个人做的未必是对的,但是任由太后一行这么折腾自然是不对的。错误的事情,必定得由那个人来扶正才好。 而她们唯一所知,是来自丑女人当时故人的一个郎中所述。而就是抱着那样的期望,她们一路走到了都城。 那个或许不是那个人的男子曾经说,要带着丑女人回家。 郎中的话未必可信,可是这却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了。毕竟,谁能预料到呢就像那个曾经把大盛打的落花流水的北越,居然再数天之间就覆灭一旦一样,或许,就是这个莫须有的消息就能找到呢 然而在都城流连的许多天,除了因为战争胜利多出来的喜悦气氛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长平王府重兵把手,据说长平王抱恙,可是慕倾城翻遍了整个王府也没能找到那人的半个影子。 皇宫也是去过的。 皇祖母不对,是皇太后趾高气昂了许多,不似从前总是守着祠堂吃斋念佛的,时常会珠光宝气的在御花园散步。而花亭,却被拆了。 听说住进了太后娘娘喜上加喜准备给新帝选做皇妃的秀女。 按道理来说,长平王抱恙还做这等事做什么,可是慕倾城知道,虽然是选妃,却还不一定是给谁选的呢。 人人都知道,当今世上,皇子只有长平王一人幸存,总以为皇位一定会是属于他的。可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太子不是可能还活着的么 当长平王身死,众人心慌至极之时,先太子再侥幸存活,焉知百姓不会像现在一般欢呼雀跃呢 虽然不知道宫里那位太后娘娘究竟在谋划着什么,然而慕倾城有理由相信,她是在等待时机。就像在暗处抓捕猎物的猛兽一般,等待着一个一举拿下猎物的时机 而直到第七天的时候,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消息。 据说,就在飘香楼头牌姑娘小倩登台的那晚,有白衣男子不要命的与朝中哪位大人的儿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最后白衣男子胜,却是跟着找上门来的娘子走了。剩的佳人一人忧伤不已。 小倩的话,难道不是暮然哥哥曾经提到过的去寻找那个人的女子么怎么会在飘香楼出现还有,那白衣男子,甚至是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的娘子 会不会就是她们寻找的人呢 飘香楼,看来得再去一趟了。慕倾城迎着艳阳握紧了拳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9章我们的曾经(上) “阿璃哥哥” “阿璃哥哥”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灿若日光的一张笑脸,男子刚由走神中无措的清醒,面上即有细碎的痒杵了过来,再然后,便是女子恶作剧之后的捧腹大笑。 始作俑者的狗尾巴草被扔到一边,春日的草屑混杂着泥土沾染到女子湛蓝色的裙裾之上,甚至开放着的小花都瞅准机会钻到了女子发间,可女子却不自知。 只是在这之后,信誓旦旦的跟他说,“阿璃哥哥,你放心。那些可恶的人,我一定会替你报复他们的他们对你娘亲和兄长所做的一切,那痛苦我要让他们千般万般的尝到” 不期待,也并不相信。 尽管那个时候她听了他的故事,是哭泣了的。甚至还有过梦呓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哽咽不已。 但是那个时候的慕璃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点头认同。当女子坚毅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中甚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是谁说的,诺言就一定会成真呢 他的父皇曾经许诺一辈子爱他母妃,结果母妃死了;母妃说即使没有父皇也要在那凄冷的宫廷好好守护他们兄弟俩,然后却抛弃了他去抚养一个毫不相关的女子;他的兄长,曾发誓要一辈子伴他左右的,却还是离他而去。 所谓诺言,成真了才算,若是没有达成,便不过是一句被粉饰了的谎言罢了。 所以,她要做什么是她的事情。他不支持,也不阻止,即使那理由是源自于他。 然后,在一个阳光温热的清晨,她离开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在包袱中的药粉。 就像曾经离开他的那些人一样,消失的毫无预兆。唯一留下来的只有放在他身旁的石头上摘回来洗的干干净净的还带着水汽的野果。 他凝望了许久,终于还是丢弃了那野果,然后继续上路。 那个对皇宫中那些龌龊事非常了解的先皇后身边的婢女,他那愚蠢的兄弟在找她,而他必须得在这之前先行找到。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行走,也习惯了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反正只是个小丫头,一定连那些人的身都近不了,到最后无非是被抓起来了结了,最后再随便扔到那个荒郊野岭。 而他怎么去复仇是他的事情,同样跟她没什么关系。 那时的慕璃并不知道他还会遇见她。也没有想过日后他们会牵扯颇深。更没有意识到她在他生命中会有什么不同。彼时,她对于他不过是个稍微熟悉了一点点的陌生人罢了。 她的死活跟他有什么相关 曾经,他那么笃定,他们会自此一方,各自天涯。 慕璃醒来的时候,侍书正倚在屋门口遥遥望着天际他最终还是把那男人背了回来。 只是那人刚醒来,认清周围情况,即大步流星向外。 侍书伸了一条腿出去搭在门框 “我认为,对待救了性命的人道声谢是教养问题。” 慕璃并没有回应。实际上,他似乎连脑袋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受着阻碍迫不得已站定的时候,胸腹一声闷哼,紧接着,微微佝偻了身子。 侍书虽不怎么懂医,但是男子这般,他稍加联想便知是受伤所致。可即使疼痛,那人却固执的站立着,面容一如既往的僵硬,竟是连丝痛苦的神情都没能看到。 这样倔强的样子让侍书无端的想起了自家主子。 无论是这个人还是那个人,有必要这样强撑着么虽然满腹牢骚,可是心中一惊明显不忍,只是开口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刻薄了。 “王爷这样子还是莫要轻易走动为好,若不然在我们这里出个什么事情,我们南秦可担当不起。” 男子并没有因着侍书这般言不由衷而动摇,却也没有出声让他让开,只是就这样伫立了许久之后,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已经开始了啊” 什么已经开始了侍书想接着问的,可就在这时,不经意间瞥到男子苍白的嘴角溢出了一丝细细的血线。 “你这个人喂醒醒啊”斥责的话甚至都没能说完,那人即堪堪倒在了侍书的怀中。 很是沉重的身躯,看样子,这人是真的失去了意识。侍书呼叫无望,一边无措的扶着男子,另一边却不禁迷惑不已。想来距离上次相见不过数日,可是长平王怎么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不要” 扶着男子走向床铺的过程中,那人嘴角却突然溢出了夹杂着哭腔的呻吟。伴着这声音,不像是常人一般无意识的去抱身边的人,却是蜷缩着,拥住了自己。 这情景,在将他扔到床上之后更有体现那人蹬了被子,像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 “不要” 那人抗拒的究竟是什么,侍书并不清楚。因为“不要”之后的话语更像是无意识的呓语一般。 长平王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一点侍书从来也没有怀疑过。然而生活在这世间的人,谁能没有经受过一点的疼痛或者是苦难呢 侍书本来是无心探究的,可是就在他缓步出门之后,很长的时间之内,脑海中回荡着的还是男子那脆弱的呻吟声。 心中思绪繁杂,侍书也不辨方向的晃悠着,而当再次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在大门前的巷道上,有一红裙女子徘徊不定。 若是旁人,侍书也便不会在意。可这女子,侍书跟着云婧川的时候在飘香楼见过,当然更早的时候也有过眼缘不是长平王身边那小倩姑娘么 短短的时间之内,侍书已经将事情想了个透彻。 这长平王现在并无去处,若是有个好歹,必然是会赖到他们南秦头上的。但是这女子出现就不一样了。救治还是任其死亡,这都是他们大盛的事情。 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侍书很清楚的知道他身为一个南秦人应有的责任。 “小倩姑娘是来寻长平王爷的么” 女子像是被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身形一震,随即缓缓转过身面向侍书,微微俯身行礼,却是否认道,“并非如此。我是来寻云婉的。” 侍书想了想还是据实以告,只道,“云姑娘确实在这里,只是现在的情形却没办法见姑娘。可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达” 一方面这样说着,另一方面心下禁不住嘀咕云婉失了记忆,连大人都不识得,像小倩这样的自然更不会记得。难道说,小倩本是不知道这其中关节的 女子沉吟片刻,终于提眸应声,“也罢,便是叫公子转达也是一样的。”说着,竟然直直的向着门内走去。 侍书微微皱眉也跟着进了门,却是无人注意,就在这之后,巷道尽头,有女子纱裙一闪而过。 “不要” 小倩没有经人带领,就准确的找到了长平王的所在。而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男子还像侍书离开的时候那般,依旧小声呻吟着。 女子见状几步走近,随意的撩裙坐在了床榻,双臂前伸,接着拥着男子的脑袋放在腿上然后手掌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男子额发,一边开始了冗长的叙述。 咕咚咕咚 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晰无比的看到的仍旧是子嘴角冒出的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向上升腾着,最后融入到一片光亮中。 这是二丫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可是直觉已经见到过许多次了。 茫然四顾,二丫这才恍然发现,她好像是沉在了水中。定睛望向那光亮所在,最后终于看清,原来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没有窒息感,可是身体沉重到一直在下落。无尽的黑暗将于四周席卷过来,这让起先还有些好奇的二丫终于有些心慌。 她怎么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越沉越下,终于二丫开始恐慌了 渐渐消失的五感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被动的境地。想要开口呼救的,可是,出口的却只有一连串大小不一的气泡 挣扎挣扎挣扎 可伸出口只能感觉到冰冷的水自指缝之间流走 救命谁来救救我 光亮渐渐消失,眼皮沉重到好似下一秒就要永远耷拉下去。二丫渐渐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要睡,一定要活下去 心里这么叫嚣着,可是,为什么活着呢,二丫自己也想不清楚。 直觉该是有某个人等待着的。可是等待的人是谁呢二丫同样想不清楚。甚至到最后,原本还有些身形的人影渐渐模糊,最后竟像是变成一缕青烟飘散而去了。 意识越来越沉。二丫终于放弃抵抗,慢慢的慢慢的阖上了眼睛。然就在这个时候,身子被揽着,越来越轻。 迷迷糊糊中,二丫觉得似乎是已经到了死后的世界。只是突然自面部划过的湿润和扑面而来的冰冷叫二丫清醒了不少。 接着脊背似乎靠到了坚硬的地方,再然后,胸腔被压迫着,有湿润自口腔涌动了出来,二丫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璃儿,你醒啦。”有张微笑的英俊的脸凑了近前。 二丫脑中瞬间像是跟着炸裂了一般 “爹,爹”手指颤抖着,缓缓的伸了出去,二丫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称呼,然而,紧接着,她看见了自己的手 那分明是一只幼童的肉嘟嘟的手掌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0章我们的曾经(下) “啊” 小倩走后,侍书盯着仍旧在呓语的长平王一看就是许久。而打破寂静的便是这尖利的一声。 他们租住的这处本来便人烟稀少,又没什么女子。想来会发出这般声响的也只有那位了。而彼时,光线昏黄,已近黄昏,不知不觉之间,又一日已经过去了。 不是大祭司大人,侍书心下安稳了许多。因此听到叫声也只是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然而刚刚行至大院,便见的屋子里,慌慌张张的跑出个,是在记得的基础之上又想起了一些,包括那些原本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曾经,他也这样问过她。 为此,她还曾经同他的属下确认过。 那个时候,在她的想象当中,当是真正的云婉不爱他,而他因爱生恨,所以才种种针对 却原来,被爱的,或者是爱着的,全部都搞错了。 “阿璃哥哥,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她曾经那么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甚至报了必死的信念要帮他达成的。 恨那人之所恨,痛那人之所痛,甚至是一直以来的梦魇,她都替他去承受了原来,她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爱上这个人了 可是,她却成了别人。原本计划好的复仇成了共患难的依偎,复仇的对象也成了往后多少时光中,她念念不忘的亲人或是挚友然而,真正该记得的,却全部都消失了。 爱着的人,还有该信守的承诺,那些全部都随着那个真正的云婉的消失而被深深的掩藏了起来。 按说,想起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至少,还有机会去达成的,虽然晚了很久,却也算是一种程度的弥补。可是,她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她根本就不是云婉 尽管曾经的云婧川也像云婉一样记挂过那样一个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她们现在作为一个个体活着,可是,他们之间横亘了那么多,有无辜的人的性命,还有纠缠难解的纠葛,还如何能回得去呢 爹爹,哥哥,半夏她从来都不敢忘无论云婉和那人之间有什么过往,可是后来的这些人却分明是跟她发生了联系不是么 所以,她不能认 侍书被她打晕了,因为要离开。 那个曾经死去又活过来还巴巴的凑上来的人,她装作不认识,而那个曾经屡次强行进入她生命,给她带来百般伤害却又被她爱过的人,就在近处的门前。 不敢进去,也不敢相见。 不能确定在真正的心中,究竟是爱慕多一些还是仇恨多一些,所以不敢贸然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万一仇恨占了上风,难道她要杀掉那个曾经被三个不同身份的她爱慕或者是依恋过的人吗 而万一欢喜凌驾于仇恨之上,那么,她要抛弃一切过往只守在他身边吗哪怕,会遍体鳞伤 她没有那样的自信 报仇也做不到,欢喜亦不能安心。她终究既无法爱他,却也恨不了他 所以还是离开吧。 当做跟所有人都没有关联,就这样消失在所有曾经出现过的这些人的视线中。 或许呢,是她的出现搅乱了整个局势。 若是她从未曾到来的话,云婉无论能不能帮长平王复仇,最后对着那人的也只是唯一的心思。或许换一个相遇的方式,她可能就不会认了亲生父亲,然后纠结到怎么也无法解开的恩怨中。 当然,或许本来活着的人会死,但是,本来或许可以安然的活着的人,不是因为她都失了性命么 其实,她也是无颜再出现的。 不说他人,单说方才还出现的小安子。或许还不知道吧那个真正的云婉于断崖之下初次遇见,也是经过算计的 即使不是因为云相女而潜伏,却是作为爱慕长平王的人而出现,他没有错,她一开始就是奔着伤害他而去的 所以,其实,还是为自己留点颜面离开的好吧 而此刻,夜幕初上,人影稀疏的街道上,有黑衣男子突然回头惊呼,“小公子” 声音空旷,不住回响,却唯独缺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1章寻找(上) “刘公子,可真对不住啊,这前日里我们倩儿身子有些不适,所以”衣着鲜艳的妇人挥着纱巾迎向刚进门的华丽贵公子,边点头哈腰的为先前的骚乱解释。 男子眉眼眯成了一条缝,手中摇着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不轻不重的敲在妇人肩膀之上,“哎呀,妈妈说的哪里话,姑娘自然身子要紧些。不过” 笑容突然漾开,男子眸光斜斜的瞟过四周,不期然看到于大厅处相携进来的两白面公子,当即接着道,“若是有新人代替也未尝不可。” 妇人顺着男子的目光望了过去,却见着熙熙攘攘的,并无自家姑娘,却是多了两个艳若桃李的公子,状似不经意的挡在男子与那二人之间,垂首为难不已道, “刘公子,您看,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姑娘,可这小公子嘛,却是隔壁街道的小倌馆比较再者,这两位是恩客,无论如何是动不得的。” “让,让开”此刻的刘姓公子俨然一副精虫上脑的表情,一手猛地退开当着的老鸨,几步即走了过去。 “哟,两位小哥儿这是第一次来要不要哥哥为你们引荐引荐” “多谢,不必” “怎么大哥要为我们兄弟二人引荐什么”慕倾城刚要言语,然则,身后十三向前,一手拂开那人搭在倾城肩膀上的手,状似有着十分兴趣一般的凑近,甚至踮脚,凑向那人耳根。 刘姓公子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得到十三垂青,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一卡一卡的把脑袋转向邻近十三的这侧。 “十三”慕倾城蹙眉。她们来这里难道不是找长平王的下落的么 然则十三并没有理会她,却是手掌挡着嘴角,像是说悄悄话一般的同那人言语着,那般情形,不像是一个勾搭别人的浪荡公子和一个被勾搭的女子,却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而且,不止于此。就在二人旁若无人的轻声细语的过程中,男子忽而掩面大笑,忽而神情凝重,甚至在最后的时候,面色都带着些女子特有的娇羞一样的绯红。 慕倾城扶额,这算是什么 就说来这种地方寻人,自然是越低调越好,慕倾城本人更倾向于云婧川过去给她易容的那种毫无特色的脸,然则十三非坚持要打扮成这般骚包的样子。拗不过她,只能如此,慕倾城此前也只道十三毕竟孩子心性,借此机会玩玩也未尝不可,同为女子,倒也不会乱了名节。 可是现在看这情况,难道是她误会了十三莫不是来撩汉子的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二人也终于由如胶似漆的情形松了开,而十三则像她原本的样子一般,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俯身悄声道, “千语姐姐,打听到了,小倩姑娘怕就是尊主身边那位了。而且,当日传闻中,来寻白衣男子的是一绝色女子,想来便是云婉没差了。现在那二人没有下落,这小倩却是好找,咱们现在就上去还是” 慕倾城嘴角不自觉抽了抽,所以十三方才是在刺探消息 “你们方才究竟说了什呜呜”还没能够问出声,十三即眼尖手快的捂住了慕倾城的嘴巴。手臂勾着她的脖颈背过身,刻意压低了声音,“千语姐姐,我们难道不是来找尊主下落的么” 即使她真的忘了初衷,那也不是该十三来提醒的吧 慕倾城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然则在十三钳制的蛮力下回头,也只是看着那原本登徒子一般的男子面若桃花一般灼灼的望着十三的背影 “十三” “走吧,千语姐姐快点,若是叫小倩得了消息先行避开就麻烦了。” 慕倾城没能继续问询,却是十三在向着楼上走着的间隙不自主回头向着四周看了看。 没有那个人。 分明气息是存在的。 十三没能说出口,其实她是感觉到百沐的气息,所以才那般亲昵的靠近那个人的。而实际上,谈话却是这样的 “公子好眼力,居然能看得出来我们是女子。” 没有人不喜欢夸赞,所以那人在听到这话后自然开心。 而后便是询问了。神情凝重也应该,毕竟传闻中,事关高官,即使有什么机密一类的,怎可为普通百姓知道尤其是敌我身份未明的情况下。 而十三只是告诉他,她们身份也不怎么高贵,可能就是宫里那位的某个亲戚一类说的模糊不清,至于那人要如何认为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最后那面色通红神情猥琐好吧,她也只是下了一点点药而已。是在这种地方可以肆意快活的,很多男子明面上不屑一顾,私底下可以拼着命想得到的,那种药。 然而,那个人明明就在,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以前的时候,无论是她多与哪个男子亲昵的说了什么,或是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下了什么药,都要被他好一顿数落的。可是,如今他却视若无睹了。 若是那个时候她给那个人下的药是毒药的话呢 也是,她怎么就没有给那人下毒呢分明是个浪荡公子,又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即使活着,除了会祸害无知少女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么 若是从前的话,她大概会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了结了那人吧让她变得这么软弱的原因十三想了好久,终于还是归咎于情况紧急不宜多生枝节。 胡思乱想的半刻,恍恍惚惚的却是被慕倾城拽着才免于撞树的厄运,意识回返之后,想跟女子道谢来着,还没有来得及出声的时候,却被慕倾城率先发现,然而嘘声示意不要多言。 飘香楼后院绣楼,这里所有的姑娘的居所之外,独立着一处窄小却精致的小院。而衣着一袭红衣的小倩便是经由这门出了来。 起先慕倾城也是看着红衣下意识多看了一眼,没成想还真的是故人。只是女子出了院门即就着臂上搭着的披风披了上,又带上兜帽捂得严严实实,这才行色匆匆的自飘香楼后门离开。 该是要去什么地方的。难道,是去见她们此行要寻找的人 尽管某些意义上共事一主,慕倾城及十三却默契的没有跳出来,却是隐了气息跟在了女子之后。 一个失了记忆的女子,如何能准确的分辨敌我,从而选择攻击的对象呢打晕了侍书,却放走了他 这是男子终于意识到的不对劲的地方。 昏暗的街道上,遥遥还能听到侍从寻找他发出的呼喊声,而灰衣男子步履匆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愿。 然则这种慌乱却被猛然出现在拐角的人打破了虽是晴天却怪异的打了伞,而在伞檐之下,鲜红的袍子一角无端的刺痛了男子的眼睛。 “子恒,”中年男子声音冰冷,“你要去哪里” 一时间担忧,无措齐齐涌上慕子恒的心头,却诡异的变成了嗤笑,“不是因为知道我要去哪里所以才等在这里的吗哼,方才才到都城,慕主子的消息可真够灵通” 中年男人薄唇紧抿,眸光一凛,就当慕子恒以为这人要采取措施制裁他的时候,那人语气蓦地一松,“子恒,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若是想要天下便不要跟那丫头扯上关系。” 慕子恒一时无言,中年男子顿了顿又继续,“当初慕璃既然能为了那丫头而放你一条生路,日后便能为了她置你于死地。天下与那丫头,孰轻孰重你也能分得清吧” 对于他这种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死亡会帮他过滤掉人生中不重要的部分,而把重要的那些描粗加黑,放大镶嵌在记忆中。所以,如何会分不清呢 对于中年男子的问话慕子恒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容清浅,“天下到手,她自然就只能是我的了。这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么” 之前,若不是他太不堪一击,又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 何至于既没能保护她,还让变成那样小心翼翼生活的存在呢即使怀有记忆,也只能隐瞒着,装作不认识任何人其实,是想借着这样的机会逃离吧 云相倒,北越破,曾经可以依赖或者是相信的人一个个消失于生命当中,该是过的有多么艰难,才会看着他都不敢相认呢 只要想到这些,慕子恒便觉得本来该已经在那场大火中已经烧焦的心会心痛不已。 昏睡的时光,加上受着重伤恢复的时间中,慕子恒曾经不只一次的后悔着。若是能重新来过,他一定会在那个都城郊外的夜晚的那辆马车中,不是任由她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衣角,而是该拥着她入眠的。 云相女又如何曾经嫁过他的“兄长”又如何她只是她而已。 若是一开始他就未曾放开过她,那么后来哪还有他们之间那种种因缘际会呢 那些因为权力而错失的东西,他会一件一件讨回来的那些施加到她身上的伤害,他会叫那人千倍万倍的去偿还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2章 寻找(下) 没人没人没人 不过几间屋子,慕子恒来来回回翻了不下十遍,可灯火通明,原本在这里的人却已经不知去向。而且不只是云婧川,甚至本该被打晕在地的侍书都不见了踪影,而床榻则整洁到似乎从未有人在这里待过一样 这绝对不合常理慕子恒心惊不已。 她既然要离开,就必定会解决了南秦人或者是长平王才对,可是既然出手,就该不会叫那些人这么早的恢复清醒从而离开。除非是被人带走了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能耐能一举带走他们 “也罢。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像当初答应你母后的那般,照应于你。” 那个人撑着伞离开的时候如是说。轻飘飘的像是那刻吹着的夜风一般。而彼时,慕子恒因为沉浸在那人没有为难的喜悦中,无暇顾及这种反常的宽容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深意,这样看来,难道是 慕子恒忙不迭冲出小院 照应他何时需要那人做这般多余的事情了虽然他能活着某种意义上也是受了那人的恩惠,可是,即使那人没有明说,难道他还不知道那人便是曾经置母后于不洁的那位么 答应母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母后有约定呢是因为害了母后的性命多少良心难安还差不多吧可是,谁会稀罕事后的弥补呢 母后已经身死,如今,这人还要去伤害他心底唯一记挂的人么谁允许的 慕子恒步履匆匆,然则行至大街上时,才发现原本零零落落的主干道上,映着灯火泛着层澄亮的微光,而不时的飘在面上的冰凉在不住的提醒着慕子恒,原来在他未能意识到的某刻开始,竟然落了雨。 可就在这样的天气里,竟然不时有整齐列队的兵士匆匆而过。伴着夜半野狗骚乱的叫声,有驻足的百姓小声言语。 “听说了吗,据说抓到了一个女贼。” “我也听说了。据说这女贼犯事后潜逃多时。布告悬赏都没能逮着,今日也是正好撞上了才被抓的。” 区区一个女贼,值得动用御林军么慕子恒眉眼微眯,放缓了脚步。若只是普通的鸡鸣狗盗之徒,又何至于撒下海捕文书呢除非,遭窃的其实是皇家 离开皇宫许久,慕子恒也下意识淡了对那个地方的记忆。一来属于漠不关心,二来,即使关心,皇家的事情也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在市井流传的。 不过,与他关心的事情无关就好。慕子恒加速欲行。可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有句闲谈进了耳朵。 “也不知道是不是属实,我有同乡在御林军当差的,听闻啊,这次抓到的其实不是什么女贼,而是啊,那位。” “哪位”听话的人显然有些糊涂。 “就是云家那位啊。”说着的人没好气的提高了些声音,“当初贴在布告栏上的。不是说,曾经在桐城有杀过人的么据说是王爷借着手中的权利强行压下来的。可是啊,我听说死的人算是那位的家臣” 本来御林军离开了也有一阵子,伫立着的基本上都是在讨论着这件事情的,而为了避人耳目,中年男子甚至都是压低了声音手掌挡着耳语的。然意识到有人靠近的时候,男子还是识趣的噤了声。 只是来人一味的靠近,却又没有率先表露什么,男子一时间也摸不准慕子恒究竟是听到了什么,亦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才过来,只是怔愣着。可在下一秒,脖子却被大力扼制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被掐的男子双手用力扒着慕子恒的手,干张着嘴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两眼外翻,像是快要晕过去了一般。旁边与这人闲聊的那人见状便要逃跑,而慕子恒长臂一伸,把那人拽倒在地。 “他不知道,你总是知道的吧” “小,小人,也,也不知。那,那个,消,消息是大,大家都在传的。”胆怯的男子哆嗦着指了指周围,惊恐的发现方才在零零散散的人群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登时竟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慕子恒并不对从这样的人身上问出什么而抱有希望。愤愤的松了钳制二人的手,却依旧冷着一张脸,“可有传闻,被抓到的人,被谁带走了又被关押到了哪里” 蹲坐在地,袍角已经被染得濡湿的二人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慕子恒微微合眼深呼吸一口强项压下了心头的怒气,这才照着妄图逃跑的二人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望着那二人屁滚尿流的消失于漆黑的夜幕之中,终于还是照着既定的路线前行。 长平王未回归,大权在握的只能是皇祖母。然则,丑女人刚刚安好,就被抓这让慕子恒很难相信这其中没有那个人的参与 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如何,还是得从那个人身边入手。毕竟,慕子恒也清楚,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是能大喇喇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需要一个契机。 却说慕倾城与十三一路跟着小倩,七拐八绕的竟是到了百姓聚集居住的老城区。 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子居然跑了这么远不说,尤其是到这种最容易混杂了各色人的地方,不是有猫腻是什么 好在有着南秦隐身术的掩护,一路上二人竟也没有被小倩发现。而女子较为高大的身形在这暗夜中还算是醒目,终于也没有跟丢。 最后,小倩在一处低矮的平房前停了下来。 与隔壁家基本同式样的瓦房,目测两间,虽然不是富裕之家,但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在都城能拥有这样的家业也算是不错的了。 慕倾城刚想到了什么想要出口,耳旁却听得十三轻声感慨,“看来这花魁娘子果然不一般,刚开门迎客没几日就在都城有了住处,也算是不错的了。” 不一般的是十三她自己吧。慕倾城满脸黑线。若不是此刻有着异术作为支撑,这么**裸的说话,大概早就被小倩发现了吧 虽说小倩之前一直在四处流浪来着,可好歹算是个练家子。十三也是,吃一堑也不知道长一智更何况,跟着那人的,还能缺的了银钱 现在的管家反而不是小倩的金钱能不能买的起这屋子的问题,而是,里面住着的人究竟会是谁 那边小倩伫立着,一只手来来回回伸上又放下反复,终于轻叩门扉,这边慕倾城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的盯着黑漆漆的屋门,然而在这个当口,没能等到里面什么人应答,却是在慕倾城她们隐藏巷口对侧,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女子小声惊呼。 小倩并没有开口,却是警觉的回头,对着声音的源头,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啊” 突然蹦出的白影子把慕倾城吓了一跳,离得最近的小倩也未能幸免。只是听到的轻呼却不是属于女子的声音,反而带着丝粗犷的,更似是男子一般的音色 不过事情发生的很快,慕倾城二人整个心思又全然放到了新出现的这白影子身上,没有细究。那头即听到小倩略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起来像是认识的人。白影抬头,不安的绞着衣摆嗫嚅着,终于道,“不自觉就” “你跟着我过来的”声音不自觉低沉。十三听着突然在慕倾城耳边轻声,“小倩似乎要杀了这女子。” 十三做为杀手比慕倾城有着更多的经验,她突然一本正经如此言说,就十有**会是如此。而出口,想来是在提醒慕倾城要不要出手相救。 慕倾城是犹豫的。坦白说,还没有见到内里的人,终归还是不放心。尤其若是弄出什么动静,被里面的人听到逃了的话却是得不偿失了。 让慕倾城讶异的是十三的态度。想从前她对于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在乎的。难道回了一趟楼,竟然脱胎换骨有了恻隐之心了 突然萌生变故的是那白纱女子的反应,听到小倩满是威胁的话音,女子慌忙摇头,“不是的。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的” 小倩不语,然则周身气氛明显沉重,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女子说的话的可信度。 白影女子犹犹豫豫,“那位大人与他夫人离开之后,左右无事,我便在街上乱晃。无意中遇见了一位故人。” 原来这白纱女子正是先前救治过云婧川的芙蓉。就在小倩威严的目光中,芙蓉想了又想,还是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当飘香楼还是曾经的飘香楼的时候,芙蓉是隔壁花楼的姑娘。那个时候,她偶然结识了一个好朋友,说来也巧,那个姑娘也叫做小倩。 只不过,在飘香楼出事的更早之前就已经出事了。据说是同当时飘香楼的顾妈妈一同死于非命。可是,顾妈妈还好有个尸首,那个小倩却连尸体都没能找着。 没有人在意一个微末的花楼女子是不是尸首俱全,死了也便是死了。更何况,几乎没过几天,飘香楼就被查出来是北越的产业,那个时候飘香楼几乎就等同于叛党。 这让芙蓉想为小倩伸冤心全部落于空洞。可就是今日,她忽然在街上遇见了曾经的好友。 虽然没有直接打照面,但是只是身形以及侧颜就让芙蓉十分确定了。不自觉跟着女子到了这个地方,然而等待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见到女子再次出来。 正犹豫着先行回去改日再过来的,芙蓉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这个花魁娘子的小倩。 如果说,她自己的目的是寻找曾经的友人,那么这个如空降一般出现在飘香楼的花魁娘子,她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3章 冒名顶替的主儿 “看来,似乎跟尊主没什么关系呢呐,千语姐姐,我们要不要哎千语姐姐”十三自顾自的言语,因着一直无人应答,便侧过头去看,不看不要紧,这一来却是发现原本在身侧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墙头有白衣一角飘过。 十三见状慌忙跟了上,心下也无心顾及先前那二人之间又有什么纠葛了。 如预料当中一般很质朴的小院子。正对院门的堂屋,灯火温和,有女子娇俏的剪影落于窗纸上,手臂偶尔像是拉扯一般后伸,看样子是在做着针线活。一室静谧,只不时的传来些女子的轻咳声。 “还说没什么女子呢,这位难道不就是那位小倩” “嘘”这擅闯民居的事情说出去毕竟不光彩,也是十三这般自大惯了才没有这意识,虽然嘀咕声并不大,但若是被外面那位小倩姑娘听到的话,到时候大眼瞪小眼的终究未免尴尬不是慕倾城没好气的附在十三耳边,气息一冲,“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我擅闯而入” 十三一时语塞,然眼见着慕倾城不打算深究却是奇奇怪怪的冲着院门旁边的柴屋而去,终于还是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压低了声音絮絮叨叨,“尊主必定不在这里,千语姐姐你还当能翻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么左右不过是个冒名,这处小院本就只有她们两个女子那么那病弱的女子如何会唤出什么哥哥一类的称呼还是说 十三好像突然间想到了慕倾城那时候想要问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左右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主儿”。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十三真正想的是那二人既然同名同姓,或许她们认识的那个小倩是顶了真正的那个小倩的名字,理由嘛,自然是与尊主有些相关。可若是这院子中只有两个女子的话 虽然荒唐了些,但是,小倩她,会不会因为幼时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所以后来产生了某些奇怪的想法譬如,认为自己是个男子一类,或者,突然喜欢女子,并且乐于跟女子玩这样的游戏 像是响应十三的想象一般,小倩开始解衣。 完全没有意识到屋内有她们的存在,想来该是拜慕倾城异术所赐。因为同为女子,十三也就没有避开目光,然而随着那人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落下,那夜色下似乎在发着微光的**,却叫十三生生羞红了脸。 腰腹以上还是女子的样子,这不假,可是腰腹以下,那个,那个难道不是 十三炼制毒药多年,用过的药人也不少,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身躯这么奇怪的存在。说是女人吧,明显不是,可说是男人,难道不也是很牵强的吗 而一个人的脸再怎么变化,身体却是欺骗不了人的。 这样的人,若不是生就如此,那么便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变成这样子的。 要穿上那包袱中的红衣,那人便背转过身。彼时那人墨发由女子发髻缓缓落下,接着又高高竖起,成了男子一般的发髻。 等再次微微侧身之时,面容却换成了另一副样子。 红衣绝艳,笑意妖媚。 慕倾城终于知道那熟悉感自何处而来了。其实本来,他们也是认识的。只是,当时,她专注于追着那个人的身影,所以无形中对于跟着太子哥哥的另外的这人选择性的下意识忽略了。 而此刻,最吸引她目光的还不是这人的面容。而是在那墨发与衣领之间露出的一小截脖颈处。虽然不是尤为清晰,然而,那脖颈上纹着的分明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4章回到原地 “开门,快开门啊” 男子急促的呼叫声响起,客栈二楼的雅阁,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有粗犷的男子声线不耐烦的骂了句娘,似是太困又沉沉睡去。可是男子叫着的那扇门却始终没有动静。 直到楼下普通房间有吱呀打开门的声音传来,而长长的木质楼梯上,登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公子”见面即是一个热情无比的拥抱,而拿着的灯笼却被远远的扔至一边。 慕子恒鼻子一动,“这味道” “啊”男子一惊,登时回返,一边手忙脚乱的对着烧着的灯笼一阵猛踩 终于,火灭,而走廊也复而一片漆黑。 侍从样的男子就着衣摆抹了抹不小心沾染上灰尘的手指,一边略小声的问询,“小公子是来找主子的么” 晚风夹杂着烧焦的味道一阵阵刺激着慕子恒的鼻尖,熟悉的让他想起了些不好的记忆。心口顿时如有重物倾轧而下,沉重不已。思及女子现下下落未明,心底愈发焦躁难安,手指不自觉紧了紧,慕子恒道,“他去哪里了” 侍从摇摇头。可就是摇头之后,侍从才恍然发现,对面那人是看不到他的动作的。因此小声解释,“属下不知。小公子离开以后,属下寻了许久都没有您的影子,这便回来想跟主子商量商量,可是,主子好像一直就没有回来过。” 慕子恒心口一紧。 也是,他到底是在妄想什么呢 那人都已经那般明确的提醒于他,怎么会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呢丑女人被抓,很大程度上该也是有着那人的功劳的吧当然,还有皇城的那位他的皇祖母。 看来,计划提前,他估计得早一些出现了吧 其实病情刚刚痊愈的时候,慕子恒有把这些事情前前后后的都想过一遍。 曾经他对权利没有诉求,不,甚至某些意义上说是讨厌着的。 母后,若不是一国之后的话,会不会要比那个时候过的幸福呢至少,除却那样的身份,就该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不是么不开始也罢,或者即使开始,若是没有这样的价值,那么身份也就是个妻妾罢了。 或者,若是父皇并不是一国之君,那么就算有什么家长里短,都不会上升到国家命运之上。皇家就是如此,随随便便的一个小事都能被无限的放大化。母后那样悲惨的命运之后,其实与这些都有关联吧 他只是想要通过权力去为母后翻案罢了。至于太子,他却从来没有为失去而感到痛心过。甚至是牢狱之灾,或者是后来被贬为庶民,甚至温饱都不能解决的时候,也没有后悔。 然而唯一的一次,慕子恒是真的后悔了的。 当她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诉说着那些过往,坦诚着她的心意的时候他其实动摇了。 死亡没有什么可怕,一直以来那么觉得的。可是那一刻却突然不想去死了。因为突然意识到,他有着比死亡更加害怕的东西。 那就是再也不能看见她 明明是他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的,为什么到最后却是他那么遮遮掩掩的退场呢 就像是权利,那本该是属于他的不是么为什么他要放弃着任由那人胡作非为呢分明也没有在珍惜她不是么 慕子恒大步欲走。蹲坐着收拾烧焦的灯笼的男子见状慌忙叫停,“小公子你要到哪里去若是主子的话,兴许明日一早就回来了,再有什么事情等到” “不能等”慕子恒厉声呵斥,却在下一秒之后蓦地苍老了一般,“错误难道不应该及时去扶正么至少在它会衍生出更多的罪恶之前。我只是去做我早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兜了一个圈,终于还是回到了原地。 曾经,素素是长寿宫人人可欺的最卑微的存在,而如今,她依旧是最末等的小宫女。若要强行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是她的心境了。 曾经她想要成为人上人,至少不被欺凌,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而如今,再经历了种种事故之后,她还活着,已经是素素足以用来庆幸一生的事情了。 此刻的外面,大概正是全民欢呼的时候吧那曾经让大盛耻辱万分的北越,一夕溃败,竟然在短短数日之内消失于苍颉大陆。 可是大盛皇宫内院,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后出世。就在长平王不在的时候执掌了大权。而曾经本该随着太子一同消弭于这个世间的红侧妃,仗势欺人,一不顺气就在宫里掀起腥风血雨,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素素当然被看成了头号敌对对象。毕竟是曾经“背叛”过红侧妃的存在,如今没有那貌似保护她的存在,自然少不了被针对。 好在,太后最后保住了她的命。 把她接到了长寿宫。但是,这并不是为了保护她。实际上,素素清楚的知道,若是她不是曾经服侍过长平王侍妾的话,太后根本不会出口保她。 尽管,即使留住了她的命,但是,太后并不管她受到了其他的什么不平之事更多的,太后在意的只是她的命,而不是她这个人。 而这一切,是源于另外一个人的在意曾经的云太子侧妃。 按理说,太子亡故的时候,即使红侧妃不予陪葬,也总该有一个跟随的妻子的。 红侧妃受太后宠爱,所以活下来实属正常,可这云静,一方面没了云相府作为靠山,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在太子亡故的时候不吃不喝一副想要殉葬的样子,为何不索性叫她得偿所愿呢反而还活着,甚至还成为了素素的主子。 当然,一分为二的说,即使活着,但是那女子也不过就素素一个婢女罢了。她们的境遇在某些方面也算是惊人的相似。 唯一不同,或许是,素素是仗着云静所需而活下来,而云静,能苟活于世,大约与那位长平王侍妾是有些关系的吧 素素有预感,这大盛皇宫的争斗才刚刚开始。而云静,或许就是太后棋盘上尤为重要的一颗棋子。 而这日夜晚,一向早睡的云静,在半夜时分,突然被太后那里派来的人带走了。 毫无预兆,且走的匆忙。素素甚至都来不及把女子匆忙之下蹭掉的鞋子给她捡起来穿上去,女子就那样被壮汉押着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坦白说,素素还是担心的。 倒不是怕云静死了之后,她没有了被利用的价值,所以被杀了干净。更多的是,关于云静本身的。 坦白说,其实素素还是喜欢云静的。虽然之前跟着红侧妃也没少做欺负云侧妃的事情,可是听说她后来能从红侧妃手下逃出来,这位云侧妃没少去太后那里相求。 再者,救了她,却也没有在她面前要求什么。其实说是素素照顾云静,可是小院里很多事情都是云静自己完成的。不说家务活,就是院子里种植的一小排青菜,全都是云静亲力亲为。 而更多的,一天到晚,云静其实都与她讲不了几句话。好像在刻意的躲避着她一般,也不问那传言中与云静关系甚好的长平王侍妾种种,反而平静的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就连偶尔她被红侧妃那边的人叫去一阵暴打,这位云侧妃没有去为她理论,却是暗自在她归来之前在她桌上为她放一瓶伤药。 素素从来没有被人这般真心实意的对待过。所以,她也跟着无可避免的想要去在意那女子。 这样想着,于是借着帮衬的借口去了长寿宫大殿那是太后居住的地方,这么晚了被叫过去,去的自然是那里无疑 可就在宫里局势较为紧张的这样的晚上,大殿门口却没有守着一个卫兵,甚至一路走来,素素也没能碰到任何一个兵士 也就是这样,才让素素有了可乘之机,一路顺顺利利的到达。 大殿灯火通明,素素到达的时候犹犹豫豫半天要不要上前听个究竟,然而突然,从天款款而落一灰衣男子,“嗖”的身形一闪,就在素素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样貌亦或者是叫出声的时候,极为快速的冲进了大殿 殿门“砰”的一声关上,素素身躯受着闷响猛地一震,也是怔立许久之后,素素才想起来要呼救。可是刚有了这想法,素素才突然意识到,从方才那人冲进去许久,内里根本就没有传出呼救的声音 毕竟都没有卫兵值守,会不会,太后身边今夜也没有可用之人,而没有呼救是因为根本就已经被制服了 有这样的可能性,只是素素想了想还是决定应该再次确认。 蹑手蹑脚的上前,刚到门口却听到内里女子低声啜泣的声音,附加的,是男子充满威严的吼叫,“皇祖母,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看不到内里情形,可听着这声,登时还是把素素吓了一大跳 会这样唤着太后的自然只能是皇子,可是众所周知,现在只余得长平王一人活着,可是,长平王分明不是这般声音来着 难道是 “嗖”破空声扑面而来,凌厉不已,只是片刻之间,素素瞪大的眼睛中已然满是惊惧。 飞来的分明是一颗坚果。看那样子,就像是临时被拿来攻击她的。可是怎么办难道她要死在这里么 风声浅浅,就在最后一刻,素素身形被带着移动开来。坚果没有了可以攻击的人,砸到原本在素素身后的廊柱,一瞬间碎裂成片 而素素眼眸闪着微光,嘴角嗫嚅着,“王,王爷”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5章你不想复仇么 那夜色下泛着冷光的铜面男子,难道不是那位许久都没有出现在皇宫内院的摄政王么 他这是救了她那个长平王 素素甚至都来不及合上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巴,可这样一来因为怔愣而积蓄在口腔中的唾液跟着溢了出来,然后就在素素刚刚回神的瞬间,当着她因为惊恐而蓦地瞪大的眼眸,“吧嗒”一声掉在了那人肩膀之上 恰好不知道跳过了几个宫苑,终于轻飘飘落在了地上。素素被男子随意扔着跌落在地,正准备着接受一场腥风血雨的时候,男子一如既往刺耳的声音穿过素素耳膜。 “无论你看到了什么,全部忘记便能活命。换言之,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居然在教她活命的办法素素难以置信的抬头,嘴角一翕一合的嗫嚅着,“王,王,王爷,您不杀奴婢” 不说方才发生的事情,就是从前,她也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分明,那个时候能从红侧妃那里脱离出来,能暂时的保命,那交换条件不就是看住那位王妃么可是因为她的无能,王妃直到现在都不知下落。 分明,以她了解的那个人的话,一定会杀了她的。可是,就在素素注视着的目光中,那白影步步远离。而素素,是在某个瞬间,突然看到男子袍角上的那丝血迹的 理智告诉素素,这个时候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见到过一样的回到先前居住的小院子,耐心的等待那被带走的当过她一段时间主子的云静的下落 主子们的事情并不是他们这种小喽啰可以关心的。可是或许是因为发生了这种种,那人都没有杀她的缘故,素素胆子也大了一些。扶着地面缓缓起身,也无暇拍去袍角上沾染的尘土,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方才还悠闲自如的把她从那被当成凶器的坚果中救下来的男子,似乎很不好。 起先只是袍角一角被染上痕迹,渐渐的,犹如被打湿了一般大面积晕染了开来。而接着,身形都有些不稳。就在这杳无人迹的偏僻的宫道上,男子蓦地一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素素也无暇顾虑此刻的越距事后会不会被深究,见着这情形,已然扑了过去,而伸出手的瞬间,男子顺势一歪,即倒到了她的怀中 “王,王爷”素素面色像被烧着了一般,变得通红。身躯只能被动的立着,可双手却挥舞着,半天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那个人居然在她怀中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大声呼救或者,最起码应该把他扶到御医院去救治 “不要”这个时候男子突然伸手拽住了素素的衣角,像是梦呓一般的带着哭腔呢喃而又请求着,“不要离开” 摒除了一贯的刺耳,那声音听着柔软而又脆弱。素素自感身份低微,一直以来也只能被动的承受着男子的重量,可就是这声乞求却无端的刺痛了素素原本也脆弱的神经,然后,不由自主的环着男子的脊背,轻轻的抱住了他。 “我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哗啦”冰凉刺骨的水猛地泼下,趴着的女子猛地惊醒。扶着地面缓缓直起身子,下一秒却被另一人揪着头发迫使她扬起了脸 “哟,这不是我们人见人爱的长平王妃么这副样子叫您父亲或者是哥哥看到的话,该有多么心疼呢” 水珠顺着面颊缓缓滑下,有那么一会儿的恍惚中,云婧川甚至分不清楚面上的究竟是水珠还是眼泪。然而紧接着,那浓妆艳抹的女子的面容就那般大喇喇的霸占了云婧川的视线。 “哎哟”女子突然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娇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却是有更加刺耳的话自那雪白的指节后传了过来。 “差点忘了,您的父亲早就在与北越的战争中被当成奸细弄死了。当然,上天也待你不薄,倒是找到了一位好夫君呢,那位亲手杀了你父亲的人,不仅被他亲手结果了,甚至这世上,永远也没有一个北越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哥哥,那个曾经唤着她“阿婧”一脸嬉皮笑脸的男子,果然,还是死了么 原来,那些街道上的传言确实是真的么 云婧川还能记得,就在她满脑子纠结离开那小院之后,看到的景象。 灯火温暖,人人喜笑颜开。那不是处于战争的时候人们的面色,分明是那样的轻松和发自内心的愉悦。开口询问,街边的路人告知于她的,分明就是这样的消息。 或许是很漫长的时光来着。 当哥哥身亡,娘亲的国家面临着生死存亡的时候,她却一无所知的跟那个罪魁祸首生活在一起,像是平常的女子一般因为夫君的神秘而困惑着,害怕夫君因为她的不足而离开,却原来,即使是那个时候,那个说着叫她不要离开的时候,都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么 是很漫长的时光来着。 漫长到,她从那样高的悬崖坠落活了下来,而那个被她刺伤的人,也伤愈大难不死。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要活着即使死一个人都好吧即使死的人是她都好吧为什么呢,如果活下来了,不杀了她 反正一切都成定局,她这棋子也没有了继续发光发热的价值,留着还有什么用呢都没有了可以用她去伤害的人,如何还要在她想不起来的时候,在她面前惺惺作态呢 “哎呀”又是像先前一般说错了话的样子,但是却掩嘴笑的花枝乱颤,那曾经夺了她的身份,并且伙同长平王伤害她的女子,就那般一字一句道,“原来你不知道么倒是差点忘了,你好像都想不起来父兄究竟为谁吧” “反正也是那么体贴你的夫君,大概欢喜的死去活来吧只是,二丫,你可知道,你的美男相公根本就不是个普通人,却是这大盛的摄政王呢” 她居然知道云婧川在一瞬的震惊后心下蓦地一痛。那些有关她成为二丫的事情原来小红也是知道的。 虽然他们本就是同盟,知道也没有什么奇怪。所以,她为那个人心痛或者是感动的时候,背后一直都有他们这些人在看着的么 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把她骗的团团转,很开心么把别人的真心玩弄于鼓掌之间,就会满足么 “其实啊,不只是你心爱的夫君瞒着你,甚至是你的好姐妹哈哈”小红像是想起什么尤为好笑的事情一样,开怀大笑,一边轻轻勾动手指示意属下,直到属下领着人影缓缓靠近前,小红才隔空一指算是解释道,“小花,那个总是爱慕着你夫君的女子,你可知道,她差点就把你卖到了飘香楼” 其实不消小红言语刺激,就在看清小花面容的时候,云婧川就已经想明白了这所有事情。 她去飘香楼,是小花领着的。接着,芙蓉见着她就像是等候了许久一般,领着她就走。走错了屋子,可能并不是刻意,但是那天发生在飘香楼的事情,大约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而那对于一个痴情于夫君的女子来说,就是再大不过的打击了吧 可是为什么呢又是隐瞒,又是让她去面对这些 冷静下来云婧川对着自己心理暗示。 一个人不可能做出里外矛盾的事情来。如果说,隐瞒代表的是长平王真正的意愿的话,是不是说,叫她知道这些根本就不是长平王一手策划这样说来,幕后策划的人却是 云婧川眸光定定对上小花的目光,可是女子在与她对视后,立马就移了开。云婧川这便又望向了小红。 长平王与小红之间一向关系复杂。是同盟,但是也并非目的完全一致。 到这个时候,长平王欺骗她,对北越那些事情已经确定无疑,只是小红诱导她知道这些事情也可疑至极。为什么小红又想通过这些事情达成什么愿望 难道说,是故意的,挑拨长平王与她之间的关系 虽然知道很不应该,可是就在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云婧川心中瞬间如释重负。 如果说挑拨是真,那么是不是说,方才的那些消息可信度也就大大的打了折扣呢或许,再大胆一些的猜测的话,也许根本就不是真的 是小红一心恨她,所以才编造了这一些,而其实,那个人于她也不是完全 “噗”小红看着面前女子明显放松起来的面色,突然绷不住轻笑不已,“你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明显像是看穿了云婧川的想法一般,小红头一次坦率的承认,“我的确与你那位夫君不是一路人,告诉你这些,其实不过是在可怜你而已。” “你与我其实是一样的。得不到真心爱着的人,真心反而被当做利用的存在。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女子本来神情哀伤,可在下一瞬突然示意手下松了紧拽着云婧川头发的手,俯身而下,“难道,你不想复仇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6章随你喜欢 “呐,阿璃哥哥,你不准备报仇么”一袭湛蓝布衣的女子将刚刚摘到的野果在衣服上随便蹭了蹭,伸手递了一个出去,这头已然拿着塞进了嘴巴。 白衣眉目如画的男子愣了愣,目光紧紧的盯着女子拿着野果的手,却并没有接过。 女子见状愈发向着男子的方向伸了伸,“喏,给你。真的很好吃的” 阳光温暖,女子嚼着野果子的样子像极了啮齿动物鼓起的小腮帮子。男子望着女子善意的清澈的眉眼,终于,犹豫着还是从女子手中把果子拿了过来。 分明温暖,但是男子指尖触过掌心后留下的冰凉却久久不能散去,可就在这般情形下,女子面色却犹如被晚霞浸染了一般,带上了诡异的绯红。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对侧的男子,直至确认那人并没有注意她这边。于是尴尬的咳了两声,愈发大声的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快点吃吧,没毒我从小就在这片地方长大,这树林里有的基本都吃过,哪个好吃,哪个不能入食都是清楚的。阿璃哥哥你要相信我” 看着依旧犹豫不已,但是男子终于还是把手中的野果伸向了嘴边 青色的果子带着让人本能的难以入口的褐色的斑点,那样子就是宫中最丑陋的宫女都不具备的形容,然而,却出人意外的,好吃。 甘甜多汁,就在这样的季节,加上这样的午后,没有比这野果更为适合的小食男子忍不住大口咀嚼,而身侧女子则突然凑了过来,满脸笑容,像是在邀功请赏一般的神情,“我说的没错吧说了阿璃哥哥要相信我的嘛” 分明是风声静止的午后,然而女子脑袋上两个圆圆的包子头上的流苏却止不住的一晃一晃。那笑容无端刺痛了男子的眼睛。咀嚼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而后,男子冷着一张脸一字一顿,“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的。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男子的脸蓦地一痛,而瞳孔中折射的除了那因为气愤依旧鼓着的两个腮帮子外,就是耳侧猛地放大的手指 她居然拉着他的脸,向着两边扯去 “放” “放心”还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已然不自觉出声想要勒令女子放手,然则调皮的女子抢了他的话头继续,“我不会要你给不了的东西的。” 所以,终究还是有所求的吧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都是讲条件的。所以,无论是接近,亦或者是陪伴,都是出于某种目的,或者是诉求。 “那么” “那么,现在就给我吧”女子的话音一如既往的快。就在男子刚刚酝酿了一肚子的冷气想要释放出来的时候,女子松了他面颊上的手,转而微微蹲了下来。 软糯糯的犹如丝绸一般触感的小手抚上了那不肿不痛却唯一有些泛红的面颊,然后在他正感疑惑的时候,女子双手用力就着脸颊猛地向上推去 五官被蹂躏着猛地皱缩到了一起,虽然不肿不疼,然而却是极为不适男子万年冰山脸终于有些绷不住了,眉眼微眯,那是他已经开始生气的信号可就是这样,女子罕见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温和的微笑着,只道,“呐,阿璃哥哥,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男子已经不知道女子是什么时候松开了捧着他的面颊的手。意识有些回转的时候,女子就那般安静的坐在他的身旁,背对着他的目光,手上拿着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声音像是从极为久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般沉闷而悠长。 “阿璃哥哥,若是不开心的话,那就复仇吧像是你那些所谓的家人对待你的那般去回击他们。没必要那么伟大的去原谅,人啊,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复仇吗”男子有些犹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对啊,复仇”女子挥舞着小拳头回头,却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的模样,“你爹爹都抛弃了你娘,甚至管家都伙同你大娘那么狠的伤害你唯一的兄长,他们做的难道是对的么做错事情当然是要受到惩罚的啊” 女子的胳膊瘦弱到好像比她手里的枯枝都没粗多少,分明长得个头也刚刚到了他胸口的位置,这样柔弱的人还说什么“复仇”呢她又懂得些什么 男子不语,女子便只以为男子是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去做那样的决定。想了又想,终于,女子一咬牙一跺脚,“阿璃哥哥,我会帮你复仇的你等着,我一定会叫伤害你的人千般万般的尝到你所受到的痛苦的” 那个时候的她,不,是云婉,信誓旦旦的跟着那个人保证着。甚至一门心思想要的都不再是寻找还在世的爹爹,而只是去达成那个人的愿想。替他报仇,然后,希望那冰冷的面上,终有一日可以绽放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而今,却是小红在问着她。要不要复仇 很多事情在发生的时候,好像已经冥冥注定了某一天会发生的关联。而在隔了这么冗长的时光之后,她,阴差阳错,终究也算是给他报了仇 他仇恨的她的爹爹死了,哥哥也死了,北越也亡了。即使小安子还活着,可毕竟只是作为一个死人而存在了。事情终究还是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吧 可是她却不是那个曾经想要为他报仇的那个她了。所有伤害的人,或许是云婉愿想复仇的对象,却偏偏是她云婧川无比珍视的家人 要不要复仇其实当小红问出这一句的时候,云婧川已经动心了。 虽然自从恢复记忆是很短暂的时间,甚至有一半的时间她都是在昏迷着的。或许还有些已经发生的美好的记忆在诱惑着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云婉是云婉,她云婧川是云婧川 对不起或者对得起长平王的是云婉,可是她云婧川却没有半分对他不住不是么那么,凭什么,他要那么对待她呢 再者,即使伤害她可以原谅,可是伤害她珍视的家人,那决不能原谅 即使她曾爱她,甚至视他为她的归宿,可是那并不意味着,他做什么她都可以视若无睹 再者,即使美好又算是什么美好呢 如果在森森白骨上建一座城,你会觉得那里是可以安然的终老一生的地方么如果把死人骨头做成项链送给你作为装饰,你会觉得戴着很漂亮吗 若是那美好背后除了欺骗以及罪恶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话,美好大约比真相来的更为丑陋吧 就像那个时候云婉曾经说过的一样,做错事情的话总要受到惩罚的,复仇难道不是最快捷的办法么 “你的目的是什么”云婧川缓缓抬头,目光平静。 那目光太过于透彻,若不是小花曾经反复强调这整个故事的话,小红还以为面前的女子内里就是曾经置她于万劫不复的云婉 那样的目光太过于熟悉。 除了平静还带了许多审视在其中。云婉曾经也是如此,不多说什么,却好像什么都能被她看穿然而,那却不是一个该属于满腹心思全在夫君身上的乡野村妇的目光。 可是紧接着,小红看到了女子坚毅的背后,那轻轻颤动的嘴角。 分明还是害怕的吧有怕的便好说,无论是真的云婉,还是二丫,只要还有害怕的东西,那么就还在掌控之中。 小红嘲讽一笑,“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么云婧川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害怕着的。但经由小红这一提醒,猛然醒悟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二丫 故而强迫自己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嗫嚅一般的回应,“美男相公他,会死吗” “哈哈”小红像是疯了一般突然狂笑不止,可是笑着笑着,眼角却渐渐变得湿润,再然后,面上居然有泪水蜿蜒而下 “你,你哭了” 分明狼狈不已的人是云婧川,可是小红却看着她指着自己一脸无辜。而小红跟着却是心中大恸。 现在的女子因何不是曾经的她自己。 那因为一个微笑而沦陷的她自己,因为一句寒暄一般根本不带有任何感**彩的“谢谢”,从此,她便再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不是那么可恶的人么 她所有的心意都视如糟粕,而云婉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包括是去伤害他,他也甘之如饴 她恨对无力的自己种种埋怨的时候,其实也恨着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为什么,即使是假装死亡,她作为妻子都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 没错,小红其实已经知道了的,慕子恒还活着的事情。曾经因为那个人而湮灭的希望再次复燃,可是跟着萌发的却还有浓浓的恨意。 所以,她要复仇对着伤害过他的人,还有,伤害眼前的这个人,好逼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她跟太后建议,挑拨云婉与长平王互相厮杀 可是这个时候女子出口的话却无端的与曾经的她好似重叠了起来,小红微微俯身,终于重重的握住女子的肩膀,一字一顿,“那样的男人,不是死了活该么毕竟他都不爱你。” 爱或者不爱,还重要吗云婧川的思绪有着一瞬间的恍惚,他们都这样执迷于复仇,当初,当云婉向那人提出复仇的提议的时候,那人究竟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随你喜欢。”慕璃确实记得,那个时候,他是那么对她说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7章不要离开(上) 没有长平王的首肯,素素不敢擅自就医。可是临近凌晨的时候,那人发了热。 分明还在渗着汗,可是额头上的温度只是轻轻触碰便觉得灼人。素素着急不已,却是连包扎伤口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千辛万苦把长平王拉回到她的房间之后,那人即拉着她不撒手。 只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哭腔不住的呓语着,“不要,不要离开” 那声音,不是素素熟悉的音色。 有那么一瞬间,其实素素都想把男子的面具摘下来,好确认那面具下是不是真的是长平王本人 因为不只是声音,即使是现在的这个人,也都不是素素见识或者是别人口中听说的样子。 但是素素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妄想。即使再没脑子,她也清楚至极。皇城形势并不似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而长平王,若是真的像是她猜测到的那样完好无恙,那么戴着面具本身就是一件过于离奇的事情。更不必说,长平王的真容她本来就没有见过,即使摘了又能看出些什么呢 该是在挽留着什么人吧。素素望着男子在渐渐明亮起来的光线中愈发反光的面具,思绪沉沉。 分明不是下意识叫她留下来的。那犹如溺水了一般的人抱住木的力道所以该是梦到了离开的人吧 只是,会是谁呢 这么一想,素素确实想到了一个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皇宫里面闹得沸沸扬扬。确实记得就是曾经的澜妃和冒名的小公主长宁被处决之后的事情。先皇薨逝,而一同被供奉至雪山感业寺的,还有另一具枯骨。 有人说,那是先皇念念不忘的女子可是,先皇与先皇后感情甚笃,总不可能在先皇后薨逝多年又被挖出来重新埋葬吧 还有人说,是曾经长生宫的主人,大皇子长平王的生母,关妃。 宫里对那位关妃的传言不多。分明已经位居妃位,但是小道消息却少的可怜。然则就在这仅有的消息中,以及长生宫的外围的破败情况来看,一定是发生了相当惨烈的事情 关妃早死,这是既定的事实。可是那枯骨在那时,貌似还是有模有样的。尽管那模样像素素这样低等的宫女是根本没有窥探一二的资格的。 若是真的。那么关妃就根本没有死那么是不是说,此刻眼前的这个人想要挽留的其实是他的生身母亲呢 素素猜的一半对错。 慕璃的确梦到了决绝的离开的关关,然而,真正让他挽留的貌似是那个刚出现时他根本没有在意过的人,云婉。 记忆中,一遍一遍犹如魔音一般回荡着女子的笑声,还有那鼓鼓的让人禁不住想要捏一把的腮帮子,甚至是微笑的时候脑袋上一晃一晃的蓝色流苏。听到她斩钉截铁的跟他说,“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嘴角泛白,较为长期的奔波让她的面色看起来有些病弱的白,而本该是墨色而光滑的头发甚至有些枯草一般的黄,那瘦弱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刮倒,可是这样的她却扬起还没有他两根手指粗的拳头跟他说着,要他相信她。 他以为他是不信的。 当然,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笃定着的。 诺言注定是要变成谎言的。就像那些曾经说好陪伴最后却离开的人一样,她也终究会那样。 或许就在那个醒来的清晨女子不见了踪影的时候,慕璃在心底已经同这个突兀的出现的乡野女子做了了断。可是,他并没有想到,他们还会再遇见。 然后,他们就撞见了。 就在他联合北越太子想要诛杀慕子恒的时候,她出现了。依旧像只小狗一样扑向了他。那闪着光的眸子,原本慕璃以为是出于故人相见的欣喜,可是再然后,他看见了那躺在地上的男人。 那被称为他兄弟的男人。她,跟那个人在一起。 已经救了便不能当着她的面杀人即使不知道为何,但是那个时候慕璃的心里还只是这样想的。 可是她却叫他大师。 或许是因为慕子恒在场,她不想叫那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慕璃转念一想,他何时有告诉过她,他真正的身份呢 唯一算是提示的可能是“惟安”那个被他称呼为“母妃”的女子离开的时候唯一给他留下的最美好的祝福。难道她是从旁人那里已经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么 或许,仅仅是一小会儿,可能他也是真的欣喜过的。这种情绪在看到她放的河灯的内容的时候,可能还不只放大了一些。而那个时候,他还刻意的压制了一些疑惑。 譬如,阳平寺庙的时候,为何,只有他们二人,女子却还是没有认他,依旧一味的叫着他“大师”呢 再或者,她为什么会说着那么奇怪的话即使他孤独是是真,没有归处也是真,可是她据他所知,她不是还有着抚养她长大的养母的么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她第一次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再是那个乡野长大的天真烂漫的少女,或许呢,在那样年轻的外表之下也是一颗同样苍老的心。 只是,那个时候的慕璃并没能意识到这些。 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人生跟别人的人生纠缠到一起会发生怎样奇怪的化学反应。 复仇。那个时候他只有这一个信念。 至于复仇之后的事情,他没想那么多。 或许会像那些被他杀害的人一样平静的接受死亡吧,或许还像此前一样孤独的活着。 当然说起这个,慕璃也是新近才意识到,他原来是那么孤独的活着的。 遇见她之前,他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也意识不到自己活着的状态。或许就像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大多数人一样,被动的活着,没有意识,但是就像直觉一样觉得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愈发接近她,靠近那温暖和光亮,才能看到在自己的身后拖着的长长的暗影。 或许,她不是云相最宠爱的女儿,或者慕子恒心爱的人,再或者是北越遗失的小公主的话,他大概会放过她吧 后来的时候慕璃总会这样想。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的做着这种以前的时候绝对不会去做的假设。大概也是下意识已经意识到,在某些时候他真的做了一些伤害她的事情。 可是,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他大概也还是会如此吧 复仇,那是他最强烈的信念。 虽然不具备可比性,但是如果非要把复仇跟她放到一起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仇恨。 可是,原本,他以为,她是懂得的。 那些仇恨,即使晦涩,她也是他坦诚告诉的第一个人。 大概是那个时候在乡野之中太过于放松的关系,大约也是觉得这样的少女绝对不会参与到他的计划当中,所以他告诉了她。而且,不是得到了她那样信誓旦旦的保证么 可是,当她冲到他的马车前诉说着对另外一个人的相思和满满的担忧的时候,他怒了 可是直到后来慕璃才知道,那是因为他下意识已经相信了女子的保证,相信了她的诺言。而那个时候,他只是不明缘由的生气。 他下令叫属下赶走了她。 然后他看着她伤心满满的脱了衣物丢到了地上,气势汹汹的离开。 衣物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调查之后,他才知道女子难过的理由惟安,该说是巧合呢还是偶然,他那个愚蠢的兄弟居然借用了他的名字。 他们崩裂了,却不是以他的名义。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报复机会的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细想他自己生气的缘由,即迅速的奔赴下一场算计满满的厮杀。 慕璃后来常常会想,若是那个晚上她没有被阴差阳错的绑到王府的话,他大概也不会想到娶她。即使是名义上的。 当然可能更为决定性的是女子醉酒之后的呢喃吧。 背着她的时候,她流在他后背的眼泪,还有那似乎是对着他说的,却又不想对着他的控诉,不过最后那一句“安安哥哥”却的确是唤着他的了。 那个时候心神或许恍惚了,也或者没有,其实那个晚上的事情慕璃也有些记不清了。但是破天荒地的,没有对她冷淡,也没有因为背着她的时候手掌心沾着的满满都是她的尿骚味而愤怒。 只是忽然觉得,天空的月亮甚是明亮。 而背着她回屋子的时候的那条路,甚是漫长。 如果抢先把慕子恒爱着的女人娶回家的话,大概对于那人会是致命的打击吧。 如果把云相最为宝贝的女儿娶回来的话,大概云相会气的吐血吧。 这样想着,于是做了那样的决定。 那是第一次,慕璃做了一件复仇中最为高调的事情。 不只在闹市中送她回家,坏了她的名节,甚至还仰仗着慕子渊的残缺去求了那个原本他以为不会去乞求的男人,那被他称呼为父皇的人。 其实即使求娶,很多事情也可以不那般做的。比如,雪驹相送,比如,乞求圣旨。 只是当时的慕璃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究竟代表着他怎样的心情。 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8章不要离开(下) “当然,我也不白要求你跟着我做事,见面礼总还是要给的。”小红说着,小手指轻轻一勾,身后即有黑衣人拉着一枯发披散辨不清面容的人向着云婧川的方向猛地一扔。 云婧川奋力扶住了将要瘫倒在地的人,而头到了北越,他是真的哑口无言。跟随长平王是真,眼睁睁的看着北越亡国甚至是秦珏身亡,也是真。 是那个女子的属下,也的确见证了这所有的一切。这么一问,向暮然忽然也不知道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在你叫我一声小主子的份上,能否给我一条路活下去”云婧川说了半天终于扯上了正题,“留下来,我面对的只能是死亡。但是你能帮助我离开这里的话” “不是惺惺相惜”向暮然终于坦坦荡荡的对上了云婧川的眸子,厉声,“属下是临危受命,所以才跟随在主子身边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9章吾妻婉婉 为什么一定得跟着那个人呢很久之前,其实向暮然自己也有疑惑过。 “孩子,”那个时候,那曾经叱咤一时的中年男子眸光遥遥望着哪个方向对着向暮然吩咐道,“若是我死了,你就带着芸香阁跟了那长平王吧。” 连日的战事加上疾病的侵袭,彼时,中年男子基本上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衣物也只能松松垮垮的搭到肩膀上,加上花白且因为干燥而乱七八糟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足足老了一圈。然而眸子中却闪着属于久居高位的人的矍铄的光彩。 有那么一瞬间,向暮然似乎从那人目光还看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说不上晶莹还是别的什么光彩,然而所有的心猿意马都随着那人的这两句话湮灭殆尽。 隔了许多年,向暮然终于才找到了该是他主子的人。可还没有两天的时候,他就这么的轻易的被送给了另外的人。而且,新的主子,是大盛王爷。 坦白说,向暮然自己是疑惑的。即使那是一场注定会输的战争,即使那人逃不过那堪比诅咒的命运,但是,毕竟还有梓芸大公主的亲生女儿在,不是么 不过只是挂了个准女婿的身份而已,何以能越过女儿成为他的主子呢 向暮然思虑久久,也犹豫了很久,只是想要开口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能够询问的机会。 几乎是一夕之间,梓芸大公主的遗孤被不明真相的北越太子带走,还扬言若是想要那孩子活命,就叫云相单独前往。再然后,就在那战场之上,当着万人的面,曾经叱咤风云的中年男子就那般屈辱的永远离开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快到向暮然自己都来不及去告诉北越太子这种种真相。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云雾山上袅袅升起的青烟。 最后留下的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为何却得去遵从的命令。坦白说,那个时候连向暮然自己都是头脑发懵的。 可是,长平王却出乎意料的接受的很快。淡然的翻着书页丝毫没有停顿的样子就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他要出现一般。除了,在这期间,因为拉肚子的缘故起身了好几次 也是在事后,向暮然才知道,那是他第一位主子的遗孤的那孩子的手的一把手,向暮然暂且是跟着秦珏的。因着有着梓芸大公主的消息,向暮然便勉为其难的替秦珏做了一些事。所以,对于秦珏及长平王之间的交易自然还算是清楚。 那不是一个天真的人 而此前,其实向暮然一直是没有见过长平王的。那人在都城深居浅出。听传言则是一派温和的样子。 向暮然从来没有想到过,再多的传言和消息都抵不上这真人相见的震撼。不过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向暮然心中的长平王被打上了一个问号。 这个人或许远远不是他想象当中的那般样子。 不过尽管没有长平王的首肯,向暮然在私底下还是开始打听云婧川的下落。只不过打听了许久,消息全部断在了长平王被女子挟持着离开的那一刻或许,长平王本来已经知道云婧川在哪里了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稍稍出乎向暮然的预料。那人,登了告示,半月后每日屠杀一个云家人,以儆效尤。 不是为了引诱出云家残党好一网打尽的话,这样的做法让向暮然有理由相信,那人是想把女子逼出来毕竟,身为云家的一份子,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云家人遭受伤害吧 果然,女子出现了。甚至他们好歹终于算是成亲了。 成亲当日,向暮然还特意去了都城最好的酒楼拎了两斤上好的女儿红回来。 不管如何,若是梓芸大公主的女儿终究和这长平王成了一家子的话,那么他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困惑了。再者,不是很疼爱么分明是罪臣的后代还能大张旗鼓的求娶,虽然是个妾侍,可念在长平王本来就没有妻妾的情况下,这妾侍也是王府唯一的女主子了。 梓芸大公主的女儿终于成为有家有室的人,那个时候,向暮然还这样感慨着,心情就像是看着在家里蹲了多年的老姑娘终于出嫁了一样的父亲的心境。 而提着酒坛子喝的晕晕乎乎的时候,夜色已经漆黑到根本辨不清东西的时候,有个慌慌张张的老婆子猛地撞在了向暮然的怀里。 爬起来草草的道了句歉就要离开。而彼时向暮然斗篷上的兜帽被撞得掉了下来,尽管漆黑,面容却是流于空气。没得办法,他若是出现,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向暮然一把拽住了老婆子的后颈。 而那老婆子吃痛,已经“噗通”一声跪地一五一十的说了缘由。 已经到了良辰吉时,可是长平王却根本没有去见新娘子的打算。老婆子去书房求见,却不小心听了两句墙根,什么王妃出嫁的时候有男子前去探望一类的虽然有一句没一句,却终究拼凑了个事情大概。 而就在听着的时候屋子里却飞出了一根墨笔,若不是心下害怕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话,那立于背后头顶廊柱上的笔杆怕是要插到心口上的。 老婆子是太后的人,这种事情本来就得去禀告的,更不必说,身后或许还追着说不定想要她命的人告诉太后的话,最起码能保住一条命的吧 听闻此言,向暮然愈发有了结婆子的打算。且不说别的,这种事情若是叫太后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因为名节的事情找小主子的麻烦。 长平王迟早有心天下,太后那边是什么态度尚且不是很明了,所以谨慎一点终究是好事。然而就是这个时候,迎面,那新郎官就那般出现了。 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哆哆嗦嗦的婆子,却是罕见的笑了笑,示意向暮然放了她。接着,竟然就那般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方向自然是新房。向暮然恐吓了一通婆子之后急急的跟了上去。而向暮然发誓,真的不是他刻意要去看人家二人新婚燕尔的缠绵的。 只是,不小心就 赶到的时候,新房只剩下那两个新人,而新娘在床上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小呼噜一阵赛过一阵的欢快,甚至不知道偷吃了什么,睡着的时候竟然还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身上还穿着喜服,只是已经皱巴巴的不成样子,而那面具男子就那般伫立着,安静的望着,仔细的聆听着,最后嘴角微微上扬,接着俯身吻上了女子的唇 房门大开,甚至屋内都灯火通明。向暮然登时羞红了脸,却是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等到心境终于平和,才回身去看的时候,女子已然只剩下白色内衫,墨发披散却是与男子的交缠到了一起。 男子临躺下之前,手指轻轻一甩,顿时门窗紧闭,而灯火也倏地覆灭。 向暮然单单伫立着,听见内里有人声音细如蚊呐,“吾妻,婉婉。”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0章 隐忍 要被抓包了 红衣女子一步步逼近床榻,伫立在一侧的素素身形僵硬,眼睛一动不动的紧紧的盯着小红的动作,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素素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小红会突然跑来 彼时天亮不久,被太后带走的云静尚没有回来,而长平王依旧人事不省。好在跟随着小红的仆从一进院子就大声嚷嚷,素素受到提醒却也收拾不及,仓促之下只好把被褥连头盖住了男子 这样一来,远看倒还像是仓促起床来不及收拾所致,但若是开始怀疑想要一探究竟的话 素素简直不敢继续想象下去 而这个时候,那被褥中的人像是有些不适,蠕动了一下,痛苦的呻吟一声紧接着直直的坐起了身 小红本也神经紧张,眼见着被子直直的立了起来,即使根据方才那声呻吟基本确定里面是个男人,可还是难以控制的惊叫一声,退开了好几步 “小蹄子,你居然敢在宫里私藏男人”小红反应过来即指着床榻上的不明生物大叫,“到底是哪里的野男人,还不快速速招来” 素素惊恐,登时跪在地上,眼角余光不时偷偷瞥向了床榻。这个时候,长平王一手拽下了蒙着脸上的被子,没有言语,只是痛苦一般抚着额头。 “王,王,王爷” 总以为床上的是哪个宫的侍卫或者是胆大的内官,小红却根本没有想到出现的人,居然是那个许久不见踪影的长平王 当然男子在都城近郊,这是小红早已经知晓的事情。可是,任她再有想象力,却也没法想象,那男子居然会出现在素素这里尤其还是在床榻之上 这个时候云婉失了音信,这个人不是应该奔走寻找么怎么会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 小红突然有些恐慌。 抓了云婉,其实最根本的缘由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而是,想要挑拨她与长平王之间的关系而让他们互相残杀而这一切便是建立在长平王欢喜云婉的基础上。 但是,若长平王欢喜了别人 小红无措不已。 这提议本就是她向太后提出来的。而今,所有的荣光以及那些未曾湮灭的期待,都是拜这个所赐。难道,她要任由这一切毁于一旦吗 不 小红紧紧拳,勉强的笑了笑,努力让自己不是那么失态,一边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事情脱离控制的话,自然是要扳回去才对。这种情况,必须得先弄清楚长平王的想法果然,只能先试探试探了吧 “哟,果然从来只闻新人笑,无人听得旧人哭。王妃尚且生死不明,王爷倒有了新的红粉知己,倒是白白辜负了太后娘娘给王爷张罗的好亲事了。” 无论长平王是否知道云婉被抓的事情,若是在意的话,就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这就是小红的计划。以事实去探知长平王真正的想法。 “那亲事是为谁张罗的,小红姑娘不是比谁都清楚么”长平王终于掀开被子跳下床榻,边不紧不慢的整理衣服,边淡然回应,“再者,本王欢喜谁,好像不关小红姑娘的事情吧” 闻言小红心下一凛 不只没能探听到那人内心的想法,那般言语分明是看穿了她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小红有种感觉,那个人还活着的事情,没准儿这个人是知道的 长平王口中的喜事是为他却也不是为他而准备的。只不过借的名义确实是为这病重的男子冲喜。太后娘娘想要为太子殿下翻盘,那便需要掩人耳目的事情。而喜事的存在,不过就是为了混淆视听的。 可是这“为谁张罗” 小红心口紧缩,当下已然决定先行回去对太后禀告。 无论真相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长平王要比想象当中的更加难缠。提醒自然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得做好随时去应对最坏状况的打算 “倒是小女逾越了。那王爷尽情休息,小女这便退下了。”小红随口一说,这便做出恭恭敬敬的样子退下。而男子对此并无异议,直至小红领了一众人离开小院,也没有再起什么波澜。 却是在小红离开之后,长平王走了两步微微一顿,背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素素道,“跟着。” 要去哪里是因为有了王妃的消息所以要去寻找吗还是说,带着她有着其他的用处 没能开口,因为被带着飞上了屋檐。刘海斜飞,素素心如擂鼓。 脚步下的景色快速的后退,素素甚至来不及惊异,只是咬咬唇瞥过右侧肩膀上那男子修长的指节,再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了一眼男子的面容。 尽管一如既往的泛着寒光,可是,就在这刻,素素竟然觉得莫名的温暖。 眼前的这个人,或许跟传言中不尽相同。那一团和气的外表下或许掩藏着弑杀的本能。但是,却会在这样的时候,出手相救。 那个时候,她因为听到红侧妃的真正意图逃跑的时候,最后也是被这个人救下的。虽然委派了些任务,可能多数也算是一定程度的利用,但是,不是叫她活着了么 这与那些披着仁慈外衣的其他人是不同的。 虽然也被太后娘娘出手相救,可是太后并不理会她是不是被红侧妃还欺负了,有没有受伤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分明还是个吃斋念佛的。只是,那信佛究竟是因为伤害了太多人以求得内心安稳呢还是真正的怜惜着生命,却还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所以,不管全世界的人如何定义这个人,就在这一刻,素素决定了,她要跟随着长平王 内心还再持续澎湃,而耳边却传来了有些人的闷哼声。原是到了个不知道哪个宫苑某一间屋子的门口。素素被长平王带着一直向内。快速飞跃的场景中,只来得及看到倒地后再无声息的侍从。 内心一瞬间变得平静。素素也是在突然之间有了个猜想。看那倒地的人,分明该是看守着什么人的。或许,这个即将要去往的地方,其实存在的是那个没了音信生死未知的,王妃吗 灯火昏暗。长长的甬道中,男子的脸时而明亮时而黑暗。而在光亮的时候,素素终于鼓起勇气看了眼男子,却不期然看到男子紧绷的嘴角。 救了她,也是单纯的因为王妃需要吧就像太后娘娘做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她正好被某个需要活着的人需要的话,大概也不会带她来到这里吧 虽然自知不该抱有任何期待的,但是在那一瞬间,素素心中还是尤为不是滋味。 只是情况却不由她胡思乱想。就在交叉的甬道中穿行过后,终于,男子带着她在一扇普通屋子样的木门旁停了下来。 没有看守。木门上却挂了一把沉重的铁锁。而内里竟是有些隐隐的说话声传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么你跟着长平王居然是爹爹的授意既然爹爹与长平王那么亲近,那么爹爹身亡的时候为何他会不救” 这质问的声音即使过了许久,素素还是能听出来属于谁。 “再者,当时哥哥误认为爹爹才是杀害娘亲的凶手,这难道不也是拜长平王所赐更不必说,哥哥是当着我的面被他害死的。就是这样的真相之下,你居然还叫我留在他身边,凭什么” 素素联想到最近宫里关于北越的传言,也半是确定了女子口中那一连串的真相。而当女子气愤不已的反问着的时候,素素终于还是忍不住担忧的望向了身侧的男子。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在意的吧虽然不知道长平王是如何知道王妃被关押在这里的,可是一得知消息就跑了过来,果然还是放心不下的吧 可是,一门心思赶来相救,却偏偏听到了这样的话,该很伤心的吧 可是即使听到了,那人也还是淡然不已。松了搂着素素的手指,终于向前一步,握着那锁头猛地用力 “啪哗啦”锁头断裂,铁链掉在了地上。而伴着这般,内里的人拉开了门走了出来。 “素啊姑娘是”已经叫出了名字,却又诡异般的变了声音。本来眉眼中全然熟悉,却又在下一刻完全陌生。 素素一愣,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却是茫然四顾,早已经没有了那开锁的人。 跟随着云婉出现的是一个沾染着血污的面色凶恶的男子,审视的盯着素素看了片刻,终于轻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可是并不是她出手放他们出来的啊素素嘴角翕动,可是莫名空张着嘴巴,却没有声音流泄出来。 “总之帮了大忙了。姑娘后会有期,他日相见必定回报”女子匆匆忙忙毫无留恋的大步离开,而那黑衣血污男子竟也同震惊的素素一起目送着女子,直到确认女子再无踪迹,这才冷声,“主子,人都走了终于可以下来了吧” 回应向暮然的不是男子,却是身侧女子的惊呼。 向暮然面上吧嗒一片潮湿,伸手一抹,却是湿哒哒的鲜血。惊讶不已的抬头,而明灭不定的廊柱顶上,空无一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1章死都不会放过你 云婧川头也不回飞也似的逃出那对于她来说是牢笼的地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在那身后有人在追赶着一般。 好不容易马不停蹄的跑到大街之上,猛然回头,本应该一起出来的满身血污的男子却不见了踪影。 算了云婧川扶着膝盖大喘着粗气,边就着脏污的衣袖随意的抹了把汗。旁人的生活有时她能够负责的,何况,他们本不是一路人,就此分开,也少了许多麻烦。 可一口气尚且没来得及喘匀,人群推搡着,而云婧川后背被猛地一推,登时向前倾倒下去 “小心”有人惊呼,顺手一把自背后捞住了云婧川的腰肢。 “谢”云婧川满怀感激的回身,想要出口的话却僵在了嘴边。 红裙摇曳,珠翠琳琅,即使戴着面纱,云婧川也无比肯定这比寻常女子微高了一个头的美人,是小倩。 确实难得,就在这样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小倩竟然还是飘香楼那副装扮,难道,她是准备在飘香楼落户了 真相如何,却也不是云婧川此刻该关心的问题。只是就这般望着女子,云婧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白色剪影。 “丫头” 深情的,犹如在叙说着什么故事一般低沉而莫名叫人安心的嗓音。 那叫她沉醉不已的夜晚,还有,曾经一无所知的自己缠绵悱恻的小心思。 如今,却只觉得自己很傻很可笑了。 云婧川努力甩甩脑袋将那些纠结的情绪搁置一边,一边状似无意的退开了些,对着女子的方向垂首,大大方方的致谢,“多谢姑娘相助,方才若不是姑娘,小女就” “已经成亲还自称小女,夫人觉得无甚不妥”云婧川装作不识,小倩也没有明着拆穿。却像是寻常争风吃醋的女子一般酸里吧唧道。 云婧川动作一滞,面色凝重般缓缓抬头,“姑娘知道我已经成亲,还抢我相公,不也丝毫都没有觉得不妥,不是么” 或许说出来的是那个时候的二丫真正想说出来的话吧。云婧川心口顿时一轻。 现在细细想来,小倩出现,一开始就必然是奔着长平王而去的。 若说曾经有些欢喜慕子渊的话,现在把那种喜欢转接到长平王身上也是极有可能的吧意识到这一点,云婧川刚刚轻松的心情复而变得凝重不已。 然而接着在云婧川意识到这份凝重的时候,却不自觉惊慌不已。有失望必定是因为有着期待来着。那么,其实本来 在云婧川思绪反复的过程中,小倩本在审视着她。但是某一刻开始像是看穿了什么一般,蓦地掩着鼻尖轻笑不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婧川竟然从其中听出了些许愉悦的感觉。 “小女子本来就是卖笑的姑娘,做的不就是抢人相公的营生么依夫人所言,小女子若是一本正经,从来不主动做什么的话,岂不是要丢掉饭碗” 这样的话,意思倒是有些多了。 到底是在明示还要继续争抢下去呢,还是说只是暗示表明,只是因为伙食所迫而做的选择最起码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小倩到底知不知道她失忆这件事情,不准备认她已经是必然的了。 云婧川在这段时间已经将内心底的波动压制了下去。只是待在这女子身边,就已经无可避免的会想起那个人。 当然若是那些糟糕的记忆或许还是好的。只是在这个时候,偏偏因为小红挑起的痛苦全然褪去,脑海中现的只有男子浅淡而温暖的微笑的样子。 许久之前,属于云婉的阳平郊外的初遇。 即使云婉不存在,但是因为男子而感同身受而生的梦魇,想要为那个人达成愿望的心情,甚至还有窗纸上柔和的剪影和那分明刺耳却无比安心的书页翻动的声音。 “如此,姑娘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变好。人总要生存的不是么” 这样下去,总归会陷入下一个痛苦的轮回中吧爱而不得,恨而不能,相信直到最后带来的只有无尽的谎言和负累。已经有足够多的人不幸了,若是再有什么人的话 云婧川很多时候觉得,即便她能维持着现在微笑的样子,但是很大的程度上,已然像是独木桥一般的支撑了。每天每天都会觉得,或许再加一点点的重量所有的信念就会全部崩塌。 是的。那个人,她爱着,却必须得为了别人而恨着的人,如果全部崩塌的话,她又会对他做出什么无可预料的事情呢 云婧川思绪恍恍惚惚的转身,目的自然是远离这个会频频勾起她不愿回想事情的人。 只是,却又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突然撞到,重心不稳,再次向着一侧倒了下去 太丢脸了居然当着某种意义上算是情敌的女人的面表露出这么愚蠢的一面来。大约是会被嘲笑的吧也许会让那个虎视眈眈的盯着的女子愉悦不已吧 而关键时候,却又是那女子出手将云婧川再次捞了回去。并且不止如此,最后竟是带着她移动到了街道的一边。 “今日人比较多,若是一个不小心,被踩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要辩驳的,但是刚一抬头,云婧川的目光即被涌动的人潮吸引了过去。 在日光之下,人群简直就像是刚刚被打捞上来的鱼群一般,远远的几乎只能看到一个个突出的脑袋。 虽然繁荣,可是即使在北越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都城街道也不至于成为现在的情况。现在却是怎么了 “自然是看热闹的。”小倩像是已经猜到云婧川的想法一般,在旁幽幽解释,“或许是活着太过于痛苦的关系,大约世人只能从别人的痛苦中稍稍得到些慰藉。” “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怎么的,云婧川内心有些隐隐的不安。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也或许只是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某些未知事情产生的本能的恐慌。 总之一瞬间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事实证明,身边有一个懂武功的人在这样交通拥堵的时候还是十分便利的。同是女子,小倩毫不费力的带着云婧川一跃即上了屋顶,在人们头顶快速穿行,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刑场。 看来距离事情发生已经好久,刑场的场地外围,已然层层叠叠的围了好几圈的人。而在刑场正中央,有白色血衣犯人被反手绑着垂首而跪,身旁像是放着一件同色血衣离得太远,云婧川也看不太分明。 或许因为自小胆小的关系,云婧川对于血腥的场景有种本能的抵触情绪,见着原来是要杀人,登时没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而这个时候,小倩却带着云婧川更靠近了一些。脚底落地,云婧川也不知为何突然一个趔趄,而这一次却没有了一个人上手扶一把,耳旁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是想要听的更清晰的时候,已经被人潮被动得推着移动到了前排。 “小倩”名字中的“倩”字尾音未落,云婧川蓦地噤声 “静儿” 风过,血衣女子干枯的发斜飞,浑浊的目光像是毫无焦距一般的平静。绑着的手臂上高高的竖立了被红色朱砂重重的圈起来的“斩”,只一眼,就足以让云婧川心惊 那分明是云静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总是笑着温柔的出现在她的周围的女子,会在她腿脚不便的时候给她讲着奇闻异事的女子,是她刚到云府的时候,少数主动跟她亲近的人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插着这样的牌子跪在这里静儿妹妹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不是还有着小安子的孩子么太后娘娘不是向着小安子的么,怎么会任由 “呜啊,呜啊” 像是响应云婧川的想法一般,空旷的刑场中央突然响起了孩子的哭声。幼小的,稚嫩的婴儿的啼哭声。 云婧川茫然四顾,终于把目光定格到云静身旁起先猜测可能只是衣物的地方那不是血衣,竟然是孩子的襁褓 看着分明是大人的衣物,可是寻常人家生了孩子也总有别的布来包裹的,除非云婧川一怔,登时瞪大了眼睛望向了依旧跪坐着的云静身上。 是身着血衣没错,起先云婧川也没有细想,总是下意识觉得既然已经被押上刑场,那么总归是受了些刑罚的。而现在看去,那些血渍分明都集中在女子的半身以下 从腰腹部开始,一直到疑似是亵裤的白色内衫静儿妹妹竟然是刚刚生产么 他们居然把一个刚刚才生产的女子押到刑场上药处斩,甚至还有那幼小的婴儿 究竟是何其的冷血,竟让这些人仅仅是为看热闹而蜂拥而至有那么好玩吗有那么有趣吗是人命 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可是那么小的婴儿又有什么错分明才刚刚降生,还没有来得及面对着整个世界就 而这个时候,女子怔怔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转机,脑袋机械一般的转动着,终于转向了孩子哭泣着的方向。浑浊的眼泪自眼眸中缓缓溢出,女子凄厉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刑场 “慕璃,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2章慕念婉 衣着脏污的女子似是不觉一般怔立着,再次被人群推动着身形不稳的时候,慕璃登时想要冲上前,而身后突然有女子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 “即使你过去了,想必你那位夫人也不会相信你的话吧” 慕璃身形一滞,终于还是没能靠近前。然而那眸子却没有因为这声音的出现而动摇半分。仅是喉头微微松动,“方才是看到我所以才躲开的” 彼时,慕璃是摘了面具的模样。而本身知道他这副样子的,就没有几人。慕璃联想到就在不久之前看到与云婧川相遇的红裙女子,心口一沉,出声质问,“为何把她带到这里” 小倩怔愣了片刻,终于轻笑出声,掩着嘴角刻意压低了声音开口算是解释道,“即使小倩不带她来,便以为她就不会知道了么不过有件事情我比较好奇,既然王爷那般在意她,为何还要动手杀她妹妹呢” “而且,看看她那样子”小倩手指遥遥指着前方的云婧川,冷声,“虽然刻意掩饰自己没有了其他记忆,但是那样子却已经暴露了她恢复记忆的事实。而此刻,既然她已经知道你对她家人动手的话,大约会再也不可能原谅你吧” “不是我”男子像是急于辩驳自己一般厉声而言,可是紧接着那声音却蓦地低沉了下去,像是做错的小孩子一般,小声嘀咕着陈述,“反正,早就不可能会原谅了吧” “不是你”小倩惊讶不已,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的惊声,“难道是太” “呜呜”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成了呜呜的不明呜咽声,看清楚捂着她嘴巴的是长平王之时,小倩终于认命的不再挣扎。却是这个时候,人群前方浑身脏污的女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在人群中堪堪回首,虽然只能看到层叠的人群,但仍旧固执的茫然四顾。 “小倩小倩,是你吗小倩,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如果能听到的话,能不能给我一句回应” 一来被捂着,二来已经被钳制着躲到了墙角,至于第三么小倩本来也没有多想去回应云婧川的呼应 这个时候会这样急迫的叫着她,就代表云婉一定是想要救治那云静的可是这事情看来还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这事情真的不是长平王所为,那么这幕后大约就是皇宫里面的那位了。 总归牵扯过多,小倩并不愿意在这种事之后去做些不自量力的事情。心底反复的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对上了身侧的白衣男子,“既然不是你,这个时候你还不去救云静的话,这些事情就都会算到你的头上了,这些,你可有想过” 想过自然是想过的。可这终究只是慕璃的心声罢了,并不能坦坦荡荡的说出来。更何况,她会相信吗所谓话语,若是听得人并不相信的话,那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价值呢 “小倩”懊恼着,痛苦着,期待着,却又一次接着一次的失望着,可是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云婧川居然锲而不舍的继续呼救着。 小倩心下突然萌生了些不忍,女子执着的样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看着居然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让人悲伤不已的情绪,虽然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是小倩还是直觉的心软不已。 “你要任由她这样吗”看着男子似乎真的没有了想要救人的心情,小倩又腆着脸继续,“看样子似乎是刚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似乎还受了些伤,若是不救云静,一方面这黑锅是背定了的,另一方面,看样子她无论是病情还是别的什么,都似乎会” 依旧是没能说完的时候,小倩蓦地噤声不语。 对云婧川关心是关心,但是,小倩心中更多的还是长平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于慕璃身上浓重的血迹那样浓重而艳丽的色彩,不是受了伤又是什么呢可既然是伤,又会是从哪里来的 “你受伤了。” 小倩柔声,“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包扎一下。本来想要这么说的。可到了喉头,却只听到了男子飘出的话音,他说,“不任由又何妨的她求救的难道不是你么” 冷漠的好像要置身事外的话语,可是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时不时仍旧回身,像是还在期待的女子。 好像是在意的,却又好像根本不会在意女子的死活一般。小倩心道,这个时候要考验的怕就是云婧川把云静的性命和自己的能力汇总之后考虑的结果了。 哪个更为重要一些,或者是到底选择怎样的路,才既不是浪费了生命,又可以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情呢 刑场还回荡着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凄厉不止。云婧川单单只是听着已然觉得撕心裂肺。呼救无效,却又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云静以及那孩子悲戚的死去 云婧川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决定,即使是单枪匹马,即使会暴露行踪,或者被抓住了有着其他的惩罚都好,但是现今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迎难而上,若不然,那可是两条人命的重大案件 “住” “住手”伴着云婧川说出的话,身后有人却抢先一步开口。人群自然而然的让出一条二人并肩一样宽度的通道,直直的通向了云静所在的方向。 而云婧川即使没有回头,单单听着那人熟悉的刺耳的声响,整个身上的寒毛已经竖立了起来 脑袋一卡一卡的转动,终于在人群中看着那面色上泛着冷面寒光的男子缓步靠近。或许没有仆从,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推搡着靠近男子的身边。 而男子贴着云婧川的肩膀而过,却好似根本不认识她一般,目不转睛的继续前进。 “等等”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云婧川终于出声唤住了那男子。 慕璃一惊,原本以为她不会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的,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真正说话的对象会是他吗 眼神不自觉瞥向了周围,然而入眼的却只有众人呆愣而想要倾听的神情没有熟悉的人,那么,还是在跟他说话的吧 云婧川深知开口的瞬间,她就已经没有了可以回头的路 起先她还可以装作没有恢复记忆的样子,但是,若是想要跟长平王交易的话,伪装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吧 “我到底做什么才可以到底要怎样你才可以放过她们母子二人” 是了,之前的时候,无论哪一次,这人总是故意摆出高姿态,等着卑微的她出现,最后以旁人的性命作为要挟,然后让她去做一些事情 这一次,会不会也是 “据宫历记载,云侧妃自从嫁与前太子,从未接受过恩宠。却在现在,突然生下了孩子,倒是不知,孩子生父为谁若不是阿恒,那么这种事情不是该浸猪笼的么” 确实在古代有着这种体罚机制,因此死了的女子并不在少数。可是最重要的,云静腹中的孩子不就是太子慕子恒的么 云婧川心慌之下,忙不迭结结巴巴的回应,“静儿妹妹腹中的孩子” “哈哈”突兀尖利的笑声打断了云婧川想要出口的话,也把刚刚准备确认交易的二人的计划全盘打乱。 那笑声,原本属于云静。 只见云静目色依旧浑浊,却是缓缓转头迎向周围,明显像是要摸索那牵挂不已的孩子的,可是无论是目光还是动作全然朝向的是相反的方向。那简直就像是没错,看不见了一般 “静儿妹妹” 嗫嚅着,哆嗦着,云婧川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现实。而从此刻开始,人群中突然飞出的红裙面纱女子,出手相击,登时已经跟刑场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长平王伫立不动,云婧川瞅着男子似乎也无心要阻止她的意思,终于扑向了那侧跪坐着的白色血衣女子。 “静儿妹妹,你有没有好一些”云婧川解开了绑缚着云静的绳索,一边忙不迭的问询。 可是女子在松了绑缚之后,竟然猛地一撞,将云婧川狠狠的撞倒在一边,接着,向着或许是她想象当中孩子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念儿” 喊着或许是孩子名字的词语,却是重重的摔倒在地,云婧川见状揉了揉疼痛的身躯,终于还是挪动着继续靠近。 这次没有贸然行事,而是试探的靠近。先是在女子眼前伸出手晃荡了几下,那瞳孔并没有随着云婧川的动作而有所反应,这便坐实了云婧川此前的猜测。 心口猛地一酸,不禁扶起女子将她拥入了怀中,“静儿妹妹,是阿姐啊。隔了这么久才出现在你的面前,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可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云静挣扎了片刻,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却是拿着什么塞入了云婧川的手中,在云婧川还没有看清物件为何的时候,轻声道,“阿姐,孩子叫念婉。慕念婉。”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3章看不透 慕子恒的“慕”,思念的“念”,云婉的“婉”。 那个时候,云静也曾追赶着问过那个人的想法,关于孩子叫什么名字这件事情。然而那个人面上依旧熟悉的眉眼淡淡,嘴角却是对着虚空微微抿起。 “随便。”他说。 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补充道,“你放心,即使这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会善待她的。” 脖颈处的喉头一松一动,像是极难说出这决定一般的,可就在这似乎不大好的气氛之后,却是急迫的对着堂上坐着的妇人厉声,“皇族母,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此她非彼她。 他想救的人,从来不是此刻这个跪在这里,若不是他就会被连大人带小孩一起沉湖的云静,却是那个分明已经是他的嫂子却仍被他牵挂的女子,她的阿姐,云婉。 云静从一开始就知道,爱上慕子恒本来就是一场注定会输的旅程。 慕念婉这是云静直到方才才想到的名字。思念云婉,这是即使到最后,云静也想替那个人传达的消息。 即使失去尊崇的地位,富贵荣华,再或者是沦为阶下囚,贬为庶民,甚至差点死于非命,都想要传达给那个思念的女子的心意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刻,云静也想要为那个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即便被杀,再或者被背叛,甚至是明明答应要好好照顾孩子,却还是被放到了刑场,即使悲哀,云静却还是想着要这么去做。 谁叫那个时候,在她最最绝望的时候,看见的是这个人的鞋子呢 “静儿妹妹,还好吗为什么你的眼睛会看不见的是什么人对你做的这一切是,长平王吗” 为什么眼睛会看不见呢云静思维恍惚。确实记得,还看到过那人活着的样子来着。 于漆黑的夜幕之中,他推门而入,就像斩破黑暗的使者一般,只一出现,就照亮了云静的整个世界。 她原本以为,她再也没有可能会见到他。原本以为,他真的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火势那么大的啊,他已经那么瘦弱,饥饿加上病痛,甚至连正常行走都已经有些困难了,即使逃不出来也是极有可能的吧 那是云静第一次后悔自己要那么顺从的接受皇太后的传唤。当他被废去的时候,她只是个普通民妇罢了,太后传唤的是云氏孙媳,她又怎么算呢 若是能陪着他一起去死就好了。 这个世界,若是没有他的话,还能有什么色彩呢贪婪,自私,冷漠,这些人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么直至他再次出现之前,云静一直那么想着的。 可是他出现了。不是死而复活,而是根本就没有死 他被人救了,然后休养了许久才可以再次出现在人前,彼时,他的面颊依然恢复成当初初见时的样子,除了还略有些苍白之外,几乎已经成了个正常人。 太后一脸淡定,就好像对于他活着的事情原本就是知晓的,就连太后身边准备对她实施刑罚的人,都神情淡淡,明显都是知情者。可是却只瞒了她。 分明她是他的妻妾,该是最亲近的人,可是临了临了却成了个外人。可是就在这种时候,她却还是为他能活着这件事情本身而感到欣喜。 还能再见到他,这几乎已经是天神恩赐了。 可是即使活着,她却不能够陪伴他 他得重回高位,而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这种时候帮助他的人。 那个时候,是太后苦口婆心,对着她说,长平王行事谨慎,若想叫长平王跌落下来,那么就必须从他的软肋入手,那便是她在云府唯一也最在意的阿姐 阿姐若与长平王反目,那么想要扳倒一个心神已乱的人,就易如反掌而这一点,却只能靠着她的死亡来成全 所以,她瞎了。因为即使是为了那个人,可是接受自己这样的命运还是有些难过的。所以,直至凌晨之前,她一直在哭着的。 所以,她被绑缚在这里,准备要坦然接受接踵而至的死亡。 所以,当她的阿姐那样担忧无比的问着她始作俑者的时候,她慌乱的摇头,“阿姐,不要去找姐夫的麻烦,静儿落得今天的地步是罪有应得。方才那些话是静儿口不择言” 有一个词叫做“以退为进”,还有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这番话中,甚至到了哪个词的时候该哽咽,到了哪句话结束的时候该流泪,都是经过计算的。而她,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事情与长平王无关,其实就是想要坐实长平王的罪行罢了。 一切都是为了他能够成为曾经的他。而云静,也在心中那么迫切的希冀着,那个人能够不再承受曾经的苦难。这份执念太过于强烈,强烈到即使是冤枉另一个人,她的心里都不会有半分内疚。再说,本来也是那另一个人,叫他失去了他的所有的吧 分明该是心甘的,可是到了这一刻,真正听到那孩子的哭声的时候,云静却后悔了。 是她的孩子,是她躲躲藏藏怀胎数月生下的孩子,那是她唯一能够得到的他的东西的唯一证明。分明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没有替她看到大盛未来的河山在那人的统治下达到怎样的巅峰,怎么呢就这么悲惨的离开呢 “阿姐,能不能答应静儿一件事情”于是,她分明在欺骗着她此生唯一的阿姐,却还是满含热泪的对着该女乞求。 “别说一件,十件我都答应你。可是静儿,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告别一般的语气跟阿姐说话” 云静摇头。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没得选择,而且,即使有,她也会这么选择。如今,她唯一放不下,就是那个孩子了。 “孩子是无辜的,能不能求求姐夫,不要伤害她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不会威胁到姐夫的江山的。” 云婧川的手背握的生疼,而面上的眼泪已经泛滥成灾。求求长平王本来这是云婧川最不想要去做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去拒绝这样悲惨的妹妹的请求 孩子是无辜的。再者,也不会威胁到江山不是么云婧川心中大恸,究竟是怎样深沉的仇恨,居然会让一个人湮灭了良知,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 眉眼不自觉背过云静望向了一旁仍旧在哭闹的孩子。那孩子眉清目秀,分明才刚刚出生没多久,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长相和灵性,假以时日,想必一定会出落成非常优秀的女子。 心痛阵阵,思虑重重,就在云婧川思绪仍旧在恍惚中的时候,耳旁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怀中有什么人扑了进来。暖暖的躯体,带着某种被压抑的沉重感,云静就那般安静的躺在了云婧川怀中 扶着的手掌一阵黏腻,云婧川也是察看的时候,蓦地瞪大了眼睛 血漫天红通通的就好像夕阳一般美好的颜色。温暖的就好像春日中的暖阳,可是,这些全部是预告着死亡的终结的。 而在女子身影倒下的背后,长平王提剑而立,而那人身旁,倒了几个横七竖八的尸体。剑尖滴滴答答的滴着血,男子的神情却是万年不改的平静 就是这把剑把静儿的生命了结的吧而记忆当中,也是这双手亲手送走了那个总是微笑着叫着她“阿婧”的男子的吧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念儿阿姐要咳咳,”言语结结巴巴的女子仍旧勉力想要嘱托云婧川什么,而女子背上,一层接着一层的血涌动着,似乎还想要继续嘱咐的,云婧川终于拥紧了云静,哭着应答,“无论是什么阿姐都答应你,只是静儿,求你不要再说话了。” “好”女子的声音蓦地变轻,而肩膀上的脑袋却是向着一边无力的歪倒了下去,云婧川凄厉的一声尖叫,抱着云静哭得歇斯底里 云婧川只是叫她不要再说话了,因为说话会消耗体力,也会让伤口凝结较缓,可是并没有叫她死去啊 这算什么 自己的孩子不去照顾,让她去照顾么怎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 然则这个时候,云婧川眼角不期然瞥到,那眉眼冷冷的男子重新执剑,却是向着旁侧那襁褓中的小孩子冲了过去 “念” 云婧川身体先于理智而行动,明显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那剑尖的,可是,男子的身体在空中不明显的一滞,接着是更加迅速的前冲,终于当着云婧川的面,噗嗤一声,剑尖入体,而那小孩子甚至来不及高声哭泣,襁褓中已经血水涌动。 “啊”比云静死去的时候更加凄厉的叫喊声,就在这之后不久响彻刑场。而云婧川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却仍是坚持了冲了过去,手脚并用与长平王扭打到了一起 “禽兽变态你怎么能这样你杀了他们,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拳头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在慕璃的胸口,发出了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终于,在女子力气蓦地瘫软随即消失的时候,慕璃终于一把抓着女子的小拳头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她懂得什么呢分明是个能看透他痛苦的人,怎么现在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4章她不会相信的 “念儿乖,要好好睡,不哭不哭睡着了就能见到妈妈了,我们念儿最棒了” 简约的基本没有什么装饰的屋子内间,素色的床榻边缘有女子侧身并膝而坐,长长披散的墨发像是衣物一般裹住女子瘦小的身形,而女子轻声软语,对着的却是怀中紧紧抱着的锦缎织就的枕头。 而彼时,在隔间遮掩的纱幔之后,白衣长袍面具男子伫立,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子。似乎想要靠近,但是手指伸出去却连纱幔都没有碰到,即复而收回到身侧。 “她这样子,有多久了” “嘘”询问的话还没能完全说完,就被身后着同素色衣物的婢女打断。声音是刻意压抑过的,伴着这般稍稍探头向内,直至确认女子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被打扰,这才回身俯首。 “自从小公子的尸骨被抱走之后,就一直这样了。稍微大一些的声响都会受到刺激,也总是把枕头当小公子抱着,像是小公子还活着一般哄着。也有试过把枕头夺过来,可是,那个时候王妃就会突然像疯了一样” 素素本来在陈述事实,但是男子眸光猛地射过来,这叫素素没由来有些胆寒,想起自己那话确实有妄议主子的嫌疑,便识趣的住了嘴。 “小公子哼又算是哪家的小公子呢”男子终于低下去的声音却变得像是呓语一般,素素虽然听到,却糊里糊涂若说那小公子,不是王妃妹妹,曾经的太子侧妃的孩子么 虽然说并不是前太子亲生。可毕竟得王妃垂怜,不是称呼“小公子”,难道她还能说是个野种么再者,王爷与曾经的太子殿下,不是不怎么对盘的么那么,那孩子是否太子亲生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倒是那位云侧妃,素素照顾许久都不知道原来身怀有孕。是不怎么与她亲近来着,也总是衣着宽大,可是,太子都“身亡”有段时间了,谁会想到那个地方去呢 又有谁能想到看起来那么本分的女子,会做出这种有悖伦理的事情呢 这之后,长平王又陷入了沉默。素素在这沉重的气氛之下,渐渐的开始心猿意马,也就是这般,便没能阻止突兀的出现在屋子里的墨色斗篷男子。 “主子。”那人丝毫没有轻声的自觉,一进门即直直的冲着长平王的方向大步靠近,一边躬身,“云家之事” “喂,向大哥” “嘘” 同一个地方响起两个不一样的声音,素素下意识望向身侧,却惊异的发现,那总是冷漠疏离难以靠近的白衣面具男子竟然孩子般的于唇角竖起了手指显然,方才那嘘声是他发出的无疑。 只是即使阻止了进来的向暮然,二人却没有办法阻止那本来痴迷着似乎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里的女子 “云家长平王,你还想要对云家做什么” 铁链摩擦作响,女子奋身前扑,可是手腕却被重重的拉回到原地。而这过程中,那被当成孩子一样的枕头并没有因为女子的挣扎而掉落在地,却是愈发被拥紧了些。 男子身形岿然不动,素素看看这个再望望那个,终于还是急匆匆的飞奔过去。双手向后扶着女子的肩膀,好让她回到床榻,一边担忧道,“王妃,求您了,这样下去您会受伤的。” 长平王未有呵斥,云婧川充耳不闻,素素为了叫女子平息了怒火,终于鼓足勇气,“若是您受伤的话,王爷会担心的而且事情不是” 不是您看到的那样素素想这么说的。 无论事情因何而起,但是王爷对王妃的在意是尤为明显的。 不说那日里,开锁后留下的血迹,单说就是今日,若是不在意,哪个男人会这样守护一个女子呢 过去的那些天,总是远远的看着。有时候在院子里,还有时候是围墙,或者是屋顶轻飘飘的闪过白色一角的衣角可能是因为从未被这样爱过,素素总觉得,若是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待她如此,那么,即使那个人是她的杀父仇人又如何呢 会相守一辈子的,从来都是那个叫做相公的人不是么 “哼” 很干脆的嗤笑声,素素羡慕不已的感情就这样被那被绑缚起来的女子嘲笑了。 云婧川嘴角斜斜上扬,眉眼中满是讽刺的意味,“若是那么害怕我受伤的话,如何会用这种会伤害我的东西来禁锢我呢如果怕伤害我的话,为什么要去伤害对我来说那么重要的人呢如今,所有能死的都死了,终于可以装好人了,可是那还有什么意义” 铁链叮当作响,即使被那样绊着,素素都感觉女子力道大到似乎要把她拉扯在地。而对侧,那面具男子并没有因为她再次的逾越而生气,只是定定的望着这头,仿佛要把女子看穿一般。 手臂渐渐的变得酸麻,素素终于坚持不住被女子甩脱在旁,重重的跌落在地面,即使是屁股都觉得生疼的时候,素素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呼喊。 “王爷,明明不是那样的,为什么不告诉王妃呢无论是什么,解释啊,如果您说出来的话,王妃就一定会相信的” 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事到如今,是解释就管用的吗人已经死了,如果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的话,还要医生做什么呢 可是,即使这样想着,最后还是不自觉停下了动作,甚至耳朵都竖了起来。 可是那个人喉头松动,嘴角流泄出的话叫云婧川后悔死了方才这哪怕一瞬而出现的软弱的决定。 “没什么,”他说,“你若是有个长短,云家人会跟着陪葬罢了。云静跟那个孩子就是先例。” 冷漠一如从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亦是如此,云婧川终于满含着泪水怒吼一声,然后是愈发疯狂的撞击和挣扎 疼痛,疼到渐渐都要麻木了。眼泪就那般大喇喇的流着,渐渐感觉被模糊的已经不只是视线,还有心。可就是这样,那人依旧伫立在那里,最后随着她蹲坐在地,哭声渐渐微弱了下去,那人终于开了口。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在针对她。 “素素,我们走。”罕见的柔和,只是针对的是她身侧那自从摔倒之后就一直在地上坐着的婢女。 语罢离开,再没有多看她一眼,素素慌忙起身,将要跟上去的时候,却又像是不放心一般的回头,微微蹲了下来,像是好姐妹一般的握着云婧川的手道,“王妃,事情真的不是您想象当中的那么糟糕,您不知道,王爷他不是那样坏的人” “素素”前面走开的男子不放心的再次回身,却终究只是为了叫着眼前的女子一起离开。 一行三人终于消失,屋子内复又恢复了平静,云婧川视线回到怀抱着的枕头中,怔立了半响,终究没有像之前一般唱着弱智的歌谣,倒是毫不在意的将那枕头扔在一边,转而察看手腕的伤势 红肿不已,甚至与铁链直接相连的地方都已经磨破了皮。若是那个时候男子没有出声叫素素的话,继续下去是一定会流血的吧云婧川想。 看来,交易无用,博取同情心也无力,甚至激怒那个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果然还是得想其他的办法了吧 云婧川平静的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刚才因为躁动而弄脏的衣服。 当然云婧川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入了那三人的眼。这其中,素素惊讶到要出声的时候,却是长平王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明显冰凉的触感,却叫素素整个人犹如煮熟了虾米一般,瞬间脸色通红,全身发烫。而等到回神的时候,早就被带离了那处。 想了又想,也思虑了许久,最后结结巴巴能问出的也只有跟方才那一幕相关的话题。 . 首发 “王妃她,竟然都是装的么她没有疯,也没有受到刺激” “接下来的事情同你没什么关系了,下去吧。”长平王负手冷冷的打断了素素的话,下了逐客令。 素素一口气哽着,终于还是摄于男子的气势退了下去。而在这之后,却是长平王先行开口,“是否觉得本王太过分了些” 向暮然一愣,低头沉思片刻,最后郑重的摇了摇头,“主子,其实属下同方才那女子的想法是一样的,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小主子呢分明,云静之事并非主子所为,而且,真正的小孩子不是都被主子救了么” “云家之人如何了”长平王并没有直面向暮然的疑惑,也没有直接去回答,却是提及了向暮然之前想要禀告的事情。 “暂时都还活着,但是看样子,太后那边想要借小主子的身份发挥了。看来,太后是想从小主子那边下手来打击您。想来,这些事情还是跟小主子解释清楚的好吧” “无碍。”慕璃眉眼沉沉,像是认命一般的,“她不会相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5章不是你能叫的 向暮然自院落出来的时候,素素正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忙不迭扔掉树枝一边起身就着衣摆拍了拍手心的木屑跑了过来。 “向大哥”或许是起身太过于匆忙,猛地血气上涌,素素眼底一黑,只好暂时驻足。而这个时候却有只手堪堪扶上了素素的手臂。 素素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墨衣男子,依旧冷面,但手心的暖即使隔着衣物都清晰无比的透了过来。 “谢谢。”素素手臂犹如被火烧着一般猛地一甩,窘迫不已。 向暮然本无意关心在意一个小婢女会不会受伤的,只是眼见着她不小心要摔倒的时候,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现出一个淡淡的影子。恍惚之间,已然出手。就在被甩开之后,反而意识回神。 面色泛红,羞怯至极回过神来看到的女子的样子反倒让向暮然内心无端生出了几分厌恶感。然,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素素反倒巴巴的凑上前,一手怯生生的拽住了向暮然宽大的斗篷。 “向大哥,王爷他可还好” 其实素素真正想问的却也不是这个。 那个人分明被误解,难过自然是有的。她等在这里许久,其实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是她能做的。虽然她会的不多,而且总是把事情搞砸。但是只要能让那二人解开误会,只要,能让那个人能开心一些那么,即使是拼了她的这条命也一定会去达成的 身负任务,其实对于这种类似于寒暄一般的问询,向暮然完全没有回答的义务也没有回答的必要。然而他却再次转过身,好让自己能准确的看到女子面上的神情,冷声,“王爷安好与否是很重要,却不知素素姑娘想要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让向暮然这般戒备的理由还是有的。短短的时间内,这个女子总是出现在长平王的周围,无论是去救人的时候,还是今日里那般刻意的唤她出门都很匪夷所思 向暮然其实有专门查过的。 长寿宫出来的人,跟过那总是与小主子作对的小红,照顾过一段时间段的小主子,甚至还照顾过已经身亡的小主子的妹妹区区一个婢女却是巧妙的把几方势力联系在了一起,当然不排除只是巧合,只是,要做什么的话也是易如反掌吧 “你去联络一下南秦大祭司,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于他。” 离开的时候,长平王这么跟向暮然吩咐。 事件起始于那个被长平王当众斩杀的孩子。 那个不知来处却被曾经的云侧妃误以为是自己的生身孩子的小公子,是被下了咒的。当时,长平王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动的手。可是千算万算仍旧漏算了一条,那最后仍旧被云婧川抱在怀里的孩子,身上还沾染了慢性剧毒花粉 这一点,即从当时女子突然倒地嘴角血流不止可以推断出来。 具体情形,长平王并没有跟向暮然明说。唯一算是清楚的是,云静所生的小女儿还安然活着,那是在那天的事件过后,分明受着伤的长平王扮作刺客亲自从皇宫里抢回来的。 能亲近云静的人不多。而能做到在云静眼皮子地下更换孩子的人,或许更少。 尽管这件事情,因着事情发生的当时,素素正与他在一起,可以排除嫌疑。但是,而今局势这么复杂,稍有差错就会乾坤颠转,小心谨慎一些总归是好的。 “这个”被质问,素素本能的心惊,登时就膝盖一软想要跪伏下去。然而最后没能变得像从前那般,或许是因为脑海中现出的那个人影。 在皇宫中,有的人说他好,因为仁厚而爱人,也切实为百姓做了一些事情;然而有人说他残暴,那人的残暴并不像传言中的太子殿下一般屠杀整个宫的宫人,而是,微笑着,却赐一杯毒酒。 素素起先也是本能的害怕的。她想要再那个诡谲的宫廷活下去,然而靠近这样子的人,却与她的愿望是相悖的。可是,靠近了之后,却与想象之中的不那么一样。 那个人并不会滥杀无辜,最起码,当她的口水弄脏了他的衣物之时,他还好心提醒她活命的方法; 虽然会把王妃拷在床头,可是,却会即使自己受伤也跑去救她而事实之后,却又不愿意告诉王妃知道。 一定是在那里出了差错,王爷一定是像最初传言的那般一样欢喜王妃的虽然可能有很多不了解,素素却始终这么笃定着。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想为这样温柔的王爷做点什么,毕竟,他是她在这样的宫廷里,第一个对她表露善意的人。 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素素已经不知道在这个过程当中,她结巴过多少次,又有多少次,要翻来覆去的把话语说上多少遍才能表达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只是终于说完的时候,肩膀却突然被用力钳制了住。 那样大的力气,指节都仿佛要嵌进肉里面了,这让素素拼命忍住的泪水终于吧嗒掉落了下来。 “向大哥” 是惩罚吗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素素拼命回想,可是疼痛加上羞怯早已让素素的脑袋融成了一片浆糊。 却是这个时候,有女子怪腔怪调的话传来,“哟,向大哥,人家小姑娘深情满满的叫你呢,怎么也不见你答应答应” “十三”另一女子厉声喝止。而这过程中,素素只觉身边人的气息蓦地变得凝重,甚至身形也跟着僵硬起来,只是手指节也蓦地收紧,素素只觉肩膀剧痛,登时已经有了想要晕厥的感觉。 “哟,这不只梨花带雨,甚至还要晕倒了么” 女子犹如带着尖刺一般的话语就像回荡在耳边,素素像是熟睡的人突然惊醒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却正好撞倒了女子透亮却满是威胁意味的眼眸中。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因为下一瞬,男子单手拉着素素的手腕,像是保护者一般的姿态把她护在了身后。 “你们,回来了。” 这是向暮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算是唯一的一句。因为慕倾城没有回应,那人也就没有再开口。 慕倾城没有想到,原来再次相遇会是这样子的。 她曾经甚至想象过的。或许像曾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见面即猛地扑过去抱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部都糊到他身上;也可以的,清浅的道一声“好久不见”,温一壶酒,对饮良久。 而直至相遇,慕倾城才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幻想,都是无用的。因为时间会轻而易举的击碎它就在根本想象不到的时候,最终结果猝不及防的出现,然后给的唯一选择,不过是被动的去接受着已经确定的结局。 “十三,我们是为正事而来,莫要耽搁时间。”慕倾城眉眼淡淡的瞥过那举止亲密的二人,终于招呼抱臂仍旧不甘心想要伺机对素素做什么的女子。 “千语姐姐”十三不满的一跺脚,可这并没有换来慕倾城的妥协,反而直接越过二人向门内走去。 十三无奈,终于跟了上去,临行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向暮然。而素素在看到慕倾城二人终于离开了以后,才弱弱的从男子身后挪了出来。 “向大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那一白一粉的两个女子看起来都是好惹的角色,粉衫女子靠近已经将她吓得魂都快出来了,那白衫女子虽然被面纱遮掩着辨不清面容,可是那声音,冷的直接能把空气都凝成冰渣子了好吗 而此刻的向暮然根本无心听素素在担忧着什么,满心还是方才慕倾城错身而过的场景回放。 看着她安好,一瞬间,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了下来。可是,没能像曾经一样,被猛地扑过来的小丫头搂了脖子,向暮然突然觉得很是不适应,甚至那脖颈处都开始嗖嗖的漏风。 “向大哥”素素晃了晃男子垂着的斗篷。 脑海中莫名闪过一抹白影,也是瞬间,向暮然神色大变,向后衣袖一甩,丢下一句话,“向某自小零落,并无兄弟姐妹,素素姑娘还是莫要这般相唤了”即匆匆的自慕倾城二人的方向而去。 然则就在向暮然匆匆离开之后,于院门之后,有一粉一白两个身影缓缓出现。 ~:. “千语姐姐,就不知道你为何对这样的男人念念不忘,借着相救的由头消失也就罢了,还跟这样水准的女人扯到一起。我怎么就没见过,他曾经对你这么温柔过” 素素准备离开的时候,小腿被石子袭击,这下子只能蹲坐在地,而接着,就被突然出现的粉衣女子手指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十三”又是那句无奈的轻声呼唤。 十三禁不住女子这般声响,终于语气还是软了下来,算是妥协一般道,“知道了知道了,方才不都已经说过了么。反正千语姐姐只要他活着就行了只是,我们不去尊主那里又怎么办还有,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白衣女子冷漠的眉眼轻轻浅浅的看了过来,只是被这样审视着,素素心下已经极端害怕。这目光太过于熟悉,宫里的那些人想要陷害或者是恶作剧她的时候就是这般。 心下害怕忙不迭对着女子跪伏,“姑娘息怒,我与向大哥并无牵扯,不是您想象当中的那样。” “呵呵,”女子轻笑,“都已经叫向大哥了,方才暮然哥哥不是提醒过你的么,这个名字啊,不是你能叫的。”素素瞳孔蓦地睁大,而眉眼中最后的场景是蓦然被放大了的白衣女子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6章为什么不肯原谅 “对了,有消息了信号联络。有些事情,我得出去一趟。” 方才向暮然也是猛然想起,领了任务离开的时候,长平王还有如此吩咐。 具体去向向暮然自然不知,但是,这个时候进院子若是没有找到主子的话,那么见到的必然就是那院落深处被关押的小主子了 身为公主的时候,慕倾城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集中表现在,她连当时圣上的面子都未必给,就更不必说旁人了。然而就是这样的女子,却偏偏跟小主子无比投缘这要是让慕倾城看到小主子被关押的话,说不定就 情势紧急,向暮然一时未经通报即推门而入。当然一方面也只有这样才能来个猝不及防。只是门哗啦一声被推开的瞬间,没有看到那熟悉的白影,却是看到了白花花的肉色一片 “啊”向暮然慌忙侧过脑袋,但是已然不可控制的轻呼出声。 而云婧川是听到惊叫声才意识到进来的是个男人的。见着向暮然倒也没有太过于惊讶,毕竟,在向暮然看来或许伤风败俗的装扮,在现代社会还有比这更为暴露的至少还有件捂得较为严实的肚兜,下身不还有条裤子的么。 但是见着男子这般羞涩,云婧川眼睛滴溜一转,登时一个想法上心头。 于是扔了怀抱着本来准备换上的衣物,深呼吸一口,随即扯着嗓子惊声尖叫,“啊” 向暮然一听自然慌乱,而实际上,就在云婧川刚刚出口的时候,凭着武者的本能,早已经闪身过去捂住了女子的嘴巴 这事情若是叫主子知道了的话更不说在这院子里还有个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的混世魔女在。稍有传扬,这可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的事情 “呜呜”捂得倒是严实,云婧川拐了拐脑袋并没有叫向暮然松脱半分,心下不禁吐槽。以她的视角,刚好见得墨色斗篷男子脖颈处带了些许诡异的粉红色,不禁有些愉悦。只是联想起初遇时,男子也是这般模样,一时间却又百味杂陈。 面容一冷,随即伸出舌头在男子手心舔了舔。如预料一般,向暮然就像被烫着一般的缩回了手。随即紧紧的捂着手震惊的看了过来,而这头,云婧川笑意清浅。 “芸香阁阁主大人,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向暮然一愣。其实心里已经隐有预感女子会说出什么。果然,接着就听得女子以同样邪魅的声音道,“这种事情,说出去会有不少麻烦吧但是,若你愿意帮我离开这里的话,我就可以保证永远都不说出来。” “若是说出去,对您自己也不利吧毕竟,您可是长平王妃。”虽然没有辩驳的立场,但是向暮然还是努力争取道。擅自破坏主子的计划是大事,尤其,小主子身上的毒还没有破解之法,若是这个时候放她离开的话,必定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哈哈”云婧川不禁失笑,这是在威胁她么面子是为何呢不说曾经的她就不会在乎,现在就更没有在乎的理由了。 “那就说出去好了。反正我是不在意长平王妃这个身份的,说白了最糟糕也无非落得云静妹妹那般罢了。就是不知道若是这事情传扬出去阁主大人会如何,或者,莫名其妙被属下戴了绿帽子的王爷又会如何呢” 打蛇打七寸,而云婧川所说分明就是向暮然的七寸了。向暮然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栽倒在这一个小女子手中。 不得不说,其实女子是极为聪明的。这一点,在最初于阳平相遇的时候,向暮然就已经知道了。 而今,答应下来看起来已经是必然,只是向暮然还是不死心的,哽了又哽,终于艰难的解释,“钥匙在主子那里,随身携带,属下怕拿不到” “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么”云婧川后退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仰着坐在床榻,“毕竟,我只答应了不说出去,可没有答应其他。” 无力辩驳,向暮然只能怔怔的望着那面容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子。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思绪回到初遇时候的那个午后,虽然她也是像现在一般笑着,却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感激就是感激,害羞就是害羞,而现在这笑容中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不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兜兜转转,有些事情,向暮然自己都渐渐看不清楚了。 比如,他自己究竟是在追逐着什么;再或者,分明已经不是那个小丫头的下属,但是当她出现,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会被牵着鼻子走向暮然有想过,今日的事情,或许换一个参与者,他就绝对不会这样贸然闯进来 罢了。向暮然轻叹一声,“成交”谁说答应放走就真的任由她消失呢至多放走的时候再跟着就可以了。到时候,便能保全这一切了。 向暮然想的极好,却是没能算到,此刻那个会牵着他鼻子走的女子背靠在墙上,缓缓的抬头望向了天空。 湛蓝的天色,万里无云,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可是,是阳光太刺眼的关系么慕倾城竟然觉得想哭。 她爱着的那个人,此刻就在里面被胁迫着,而威胁他的人,则是她的至交好友。她不能出现,不只是会面临必须在二人之间做出选择的问题,或许还有,若是出现的话,那些事情就会多一个目击者。 丑女人是真的衣冠不整,她慕倾城的暮然哥哥也是真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在看。最后的最后,那原本冷漠的眼眸中多了些坚毅还是恍惚的神色慕倾城也说不清楚,但是,她是真的难过了。 也嫉妒着。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对她展露过那样的神色呢 一扇门,对侧的两个人,此刻却在为同样的事情而烦恼,而打破平静的是十三咋咋呼呼的惊叫声。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大声,“千语姐姐,尊主向这个方向” “嘘”慕倾城下意识看看依旧紧闭的房门,一边朝着跑进来的十三使劲使眼色。 十三却是不明就里,愈发靠近了些,猛地凑近慕倾城的脸庞,“千语姐姐,你哭过了” 而此刻,向暮然已经慌乱,听到慕倾城在外头,一时间也摸不准女子到底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听到了多少,倒是那句“尊主过来”叫他不由一惊。最后扫视一圈,根本没能从这简单陈设的屋内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灵光一闪随即越过女子跳上床榻。 而云婧川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此刻已然身形僵硬 没有听错吧千语若是真的千语,不就是慕倾城么 可是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那个时候,逃亡的那个时候不是为了救向暮然所以死掉了么整个人完全淹没到了血泊当中,那好似将全身的血全部放干了一般的程度,饶是天王老子都束手无策的,怎么可能能被救活呢 尽管,那个时候,她是把慕倾城的尸体留下来了没错难道真的 云婧川并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因为下一刻,长平王真的像门外女子所言出现了。没有听清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也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确实,三人相携而入 正中间男子白衣胜雪,旁侧着同色轻纱女子衣袂飘飘,而在另一侧,则是那万年看不惯她的小丫头十三。 该说点什么的吧 男子脚步不停愈发靠近,云婧川感觉到男子施加而来的威压下意识胳膊跟着酸软不止。 果然还是该说点什么的吧 可是说什么呢如果可以,云婧川永远都不想再见到眼前这个人。 给予的温暖全部都是谎言的堆砌,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似乎永远都没有喘歇的机会,神经永远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的紧绷着,因为只要一放松,那么背后就会是血淋淋的伤口 还有什么好说呢他又为何会回来呢还以为他带着素素是要逃离这里呢。 不过即使有些紧张,云婧川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她得好好保护此刻在她床上的那个人。 ;.{. “婉婉,”慕璃在云婧川对面距离一尺的地方站定,并没有继续靠近,目光自女子面容一路向下看过,却愈发凝重,然而开口的时候,却依旧淡淡,“可有见过向暮然方才有些话忘了交代。” 后面的那句算是解释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云婧川面色同样没有什么变化,微微仰头对上男子,嘴角全然嘲讽,“找下属来我这里王爷确定自己不是走错了地方” 慕璃紧紧的盯着云婧川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倒让云婧川有些恍惚,男子面具遮掩的瞳孔中似乎有着某些说不清的神色,那漆黑的眸子似乎看穿了什么,可是,男子却依旧询问,“那么,是没有见过对么” 特意的跑了过来,却只是为了问她这样的问题么其实云婧川这时候对于男子的询问已经开始忐忑了。若不是知道什么的话,这个人怎么会这样跑来呢 不过云婧川转而又想到,即使知道了什么又如何呢反正已经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了,云婧川想了想大言不惭,“没见” 最后的“过”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云婧川即被猛地扑过来的白衣男子压倒在床上,手臂犹如重石一般倾轧下来,让云婧川分毫都动弹不得,整个屋子中瞬间只剩的叮当作响的铁链和男子发疯一般的咆哮声在回响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愿意去原谅一个背叛你的人,却不肯原谅在这里小心翼翼讨好你的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7章是你不救 “讨好”虽然因为方才那一下,云婧川不小心撞击到被褥下躲藏着的向暮然,一时间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后的恍惚感,然则闻言还是失笑不已,“王爷莫不是发烧了” 离得很近,所以云婧川几乎能听到长平王的呼吸声,也能闻到自那人身上源源不断的传过来的让人安定的檀香味道,甚至即使带了面具,还是能清晰的看到俯视而下的坚毅的下颌骨。 他的样子,他的声音,甚至他身上的味道,无论之前他是作为谁而存在,那都是云婧川极为迷恋过的东西。然而,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迷惑罢了。就像是画皮鬼,人人都能看到那绝美的皮囊,可是,皮囊下分明是让人恐惧的森森白骨不是吗 “是烧糊涂了吧否则我怎么会听不懂王爷口中的小心翼翼指的是什么呢伤害爹爹,利用哥哥,对着半夏或者是静儿妹妹她们,甚至是对刚刚出生的小孩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分明很干脆来着,不是么” 说着的时候,有些细碎的片段从脑海中一幕幕闪现,有爹爹他们死去的场景,还有刀子进入身体后迸溅的血液,当然还有每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自她心中浓浓的涌上的无力感。 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也无端的想起了她还是二丫的时候,男子落寞的背影,还有那类似于低声下气的乞求,心口一紧,云婧川愈发笑的狠厉。 “或许是我理解有问题,但是,所谓讨好不应当是做对方喜欢的事情么也许是我记忆有些缺失的关系,反正即使努力回想也没有想起过那样的场景,若不,王爷帮我回忆回忆” 说到记忆的时候,云婧川刻意的加重了气息。 当初有多么的痴迷,现在就有多么的悔恨若不是他消去了她的记忆,她何至于再次堕入那般无力的轮回中呢 看着她像个傻子一样,把她当做一个笨蛋一样的玩弄,会很开心吗 慕璃本来是愤恨不已的,然则随着云婧川控诉的字字句句,有那么一刻,竟然也有些松了力道。只是听到云婧川接下来话语之后,却再次蓦地收紧了指节 她说,“再者,我愿不愿意原谅背叛过我的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跟王爷有什么相干呢” 慕璃气息加重,鼻尖溢出的热度几乎要将云婧川烧灼一般,压着云婧川肩膀的力气愈发沉重。云婧川只觉整个人向着被褥深深下陷,甚至某一刻似乎都听到了骨节错位的声音,而在这个时候,慕璃突然俯身在她耳边阴狠的一字一句,“便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要给本王戴绿帽子么” 丝丝热气萦绕在耳边,有种难以言喻的痒。加上男子因为俯身低垂而下的墨发轻轻扫过面颊,这让云婧川在这样气氛紧张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马了。 可慕璃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云婧川没有回应,于是迎接她的是更为暴虐的怒吼,“当真以为本王拿你没有办法了么” 自称“本王”的时候,就一定是生气了的。云婧川也是忽然想起,以前的时候,男子这般生气她还是有过害怕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具体从哪一刻开始,渐渐的也就平静了。 就像是现在,越看着那人失去冷静着急跳脚,云婧川心底就越冷静。 “有办法啊。”慕璃话音刚落,云婧川就接着回应,“不是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杀了么不是利用我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了么有那么些时候不是还差点杀了我么正是你拿我有各种办法,所以被拷在这里的才是我不是吗” 她离他那么近,近到每一句话再变成利刃的时候好像是直接插在他的胸口上的。说话的时候,他能听到她每个音节发出的时候声音的颤抖,但是,说话的时候她的心有没有动摇,慕璃是不清楚的。 或许最有可能是没有的,因为那曾经漾满笑容的脸上满是平静,全然是慕璃不熟悉的神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他满心以为可以任意掌控的小丫头,就这般渐渐的变成了他不再熟悉的人。 即使难过也没有哭泣,甚至那眉眼中还有些淡淡的嘲讽。她不再是那个软弱的女孩子,也不再是阳平城郊他遇见的那个元气满满的女子了。 就在云婧川二人争执的时候,慕倾城却是将整个屋子扫视了个遍。 那个时候分明有听到男子的声音的,可是为什么在进来的时候,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呢 门窗紧闭,甚至天窗也没有开启过的痕迹这说明暮然哥哥还在屋子里。只是,轻纱帐外,甚至屋上横梁,这些通常最容易藏着人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踪迹,难道说 慕倾城最后把目光定格到云婧川躺着的床铺上。 细细看去,仍旧衣着暴露的女子身下的被褥似乎比通常要高一些,难道 慕倾城拳头一紧。 虽然知道丑女人没有对她还活着的事情而感到惊讶,多半是因为没时间也没心力来理会她,可是,分明看也算是看见她的影子了,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躺在她欢喜的男人身上 不,不对方才是长平王推倒了丑女人的,而且,那个时候分明还说绿帽子 莫不是说,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 “不过,即使王爷拿我有办法又如何呢”沉默了许久之后,云婧川再次打破了这寂静,“对我重要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我,生死门前也走过许多次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王爷还有什么可以要挟我的” 慕倾城咕咚咽了口口水,登时扯着嗓子大喊,“丑女人,不要” 然而没能阻止云婧川说话,却是眼睁睁的看着白衣男子迅速起身,拉着女子的手腕猛地一甩 “啊”云婧川瞬间跌下床铺,而腕间铁链跟着一紧,在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中,本来已经晕晕乎乎的脑袋直接撞上了一旁立着的沉香木质的灯架 疼痛之下,分明该听力锐减的,可就在云婧川下意识揉着额头的时候,头顶上方有些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传了来 那个床榻上有谁,又或者是谁做了什么,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而在云婧川反射弧还没有传达清楚的时候,有白影急速闪过,紧接着,有女子的声音在头顶炸裂 “尊主大大,不要” 噗通一声跪地,双手紧紧拽着男子钢铁般的手臂,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而出口的声音,已然接近于哀求了。 “放过暮然哥哥好不好他什么都没有做,真的,千语就在门外,发生了什么都是清楚的,不关他的事的” 曾经那么高傲的女子,如今为了一个不爱她,甚至曾经伤害她的男人卑微的跪在那里,央求着,甚至满眼泪光那般情景,云婧川都看着动容,可长平王却置若罔闻,依旧紧紧的掐着向暮然的脖颈 向暮然挣扎的过程当中,面容已经又发红变得紫青,慕倾城眼见着无用,猛地松了握着长平王的手,方向一转,紧紧的抱住了云婧川的手臂 “丑女人,帮我解释解释好不好暮然哥哥什么都没有做你不是最清楚的么你跟尊主大大说,是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一番推搡之后,慕倾城的面纱早就掉落下来,而露出来的面容,虽然不似从前一般的圆润,气色却也不错。而慕倾城根本不自知。眼见着云婧川平平静静好像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这便继续劝阻。 “丑女人,我们不是至交好友吗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就当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帮忙或许很容易,可是之后呢 向暮然会成为她新的软肋吧而迄今为止,成为她在意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这人的追杀当然,慕倾城或许算是意外。不过,她本来也就是长平王的人,所以某种意义上并不能算在这其中。 向暮然又是那么执拗的跟着长平王的。所以,最后无非是成为下一个云静而已吧 云婧川紧紧的盯着那头暴戾的长平王,终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 首发 她想救,可是一旦开口,向暮然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最起码现在这样还算是有一点希望,毕竟,向暮然不是他的下属么 “丑女人”慕倾城不可置信的蹲坐在地。 那个曾经为她去对抗皇帝的丑女人,当全世界的人都在非议她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抛弃了她 可是不帮便不帮,最后,云婧川却一脸平静的火上浇油,“反正是他的属下,他想怎么处理是他的私事,跟我没有一点干系。” “好,很好”慕璃恨声说着,猛地松开了掐着的男子,却紧接着在下一刻双手成勾,直直的向着向暮然的眉眼攻击而去 “啊”凄厉的声音在屋中不断回荡,而云婧川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是,慕璃最后离开的时候扔下的那句话。 “记住,是你不救,所以他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8章为什么不惩罚我 “不要啊”凄厉的女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不绝,然就在慕倾城扑过去以后,接续而至的是更为惨绝人寰的哭喊声。 向暮然,瞎了。 就在原本属于眉眼的位置,大喇喇的杵着两个暗红色的血肉模糊的窟窿眼,衬着那蓦然苍白了的肤色,还有墨的浓郁的衣衫,整个画面如同被野兽撕扯之后的触目惊心 “丑女人,你为什么不救他” 云婧川的手指在慕倾城的拉拽之下现出大片的红,甚至系带的肚兜也已经松垮严重的歪到了一边,而她本人却像根本不自知一般神色恍惚。 实际上,就像是撞击之后的后遗症刚刚涌现出来一般,云婧川额头渗血,脑袋发沉,脚步一时也跟着不稳,而进入脑海的吼叫的声音就像夹杂了漫天风沙一样,杂音很重,听不清晰。 “暮然哥哥到底有哪里对你不住,你一定要陷害于他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不能开口解释清楚还暮然哥哥一个清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为什么啊” 厉声的质问到后来变成了悲戚的哭声,终于,慕倾城抱着云婧川的小腿无力的瘫坐在地。 十三想要拉扯慕倾城起来的,到后来却只能空悬着手臂,没了动静。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遭受这般待遇会伤心欲绝这是必然的事情。这个时候安慰也是徒然,不过十三也是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在场的云婧川是懂医的 被戳瞎了眼睛,十三自己只懂毒,自然不会医,而千语,虽然会医,在十三的认知中也是三脚猫的功夫,何况,最先判了死刑的就是慕倾城自己,所以自然是没有办法的。但是云婧川却是不同的 能剖尸救子,能解“醉生梦死”,甚至连大面积蔓延的瘟疫都有办法,若是她的话,说不定会 但当十三满怀期待的望向云婧川时,心口却“咯噔”一沉 女子恬不知耻依旧衣冠不整也便罢了,那神情,分明像是已经魂游天外了。犹如木偶一般伫立着,目无焦距的盯着床榻上因为疼痛而弓成虾米状的人,对着腿脚旁瘫坐着哭泣的友人一般的存在视若无睹,从身上满溢出来的分明是事不关己而冷漠自持的气氛 十三也不知道怎么了,分明是有事相求的,但是看着云婧川这般,心底的小火苗蹭蹭上窜。登时,已然不顾后果的几步向前,用力的扬起手臂 “啪” 打醒云婧川的是十三尤为干脆利落的一巴掌 意识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回返的时候,云婧川只觉脸上已然火辣辣的疼着。目所能及的位置,身形有些圆润的鹅黄衫女子柳眉倒竖,气愤难平的似乎下一刻又要甩手过来。当然十三也跟着这么做了,只不过出手的瞬间,终于让反应过来的慕倾城抱了住 “放开” 慕倾城用力拦着,出声却是有气无力的哭腔,“十三” “这种人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十三奋力前扑,可每一次都被慕倾城拦腰相截,挣扎几次无果,终于大声叫嚣道,“你把她当朋友,她有同样的对待你么你欢喜的人就躺在那里,血流不止,甚至下半生都可能在黑暗中度过,可是这个原本能相救的人就这么冷眼旁观着,她如何对得起你对她的好意” 可是十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白衣飘飘以前总是温温柔柔的女子也只是看着向暮然暗自哭泣,十三终于气不过,也不再顾及自己的力道会不会伤到这拦着她的人,奋力一拽,终于,豁出去的力气将那魔魔怔怔的女子的头发拽在了手中 慕倾城瞪大了眼睛慌忙拉住了十三的胳膊,惊声,“十三” “千语姐姐,你不要拦着我”女子的手横拦着,十三即使拽着却使不上力气,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冲着慕倾城大叫,“你还看不出来么她根本就不想救你的暮然哥哥” “十三,十三你啊”一声痛呼之后,慕倾城抚着被撞疼的眼角下意识侧过了头。 十三见着伤着慕倾城,一时间也是无措至极。只不过并没有因为发生的意外而松开拽着云婧川头发的手,指节下意识收紧,却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说不要拦着我的。我就是气不过她那么伤害你,想要教训一下她” “我知道”慕倾城猛地撤了捂着痛处的手,厉声打断了十三的话,“可是,教训她就有用了么无论如何,暮然哥哥都不会看见了,不是么而且,难道你还不明白尊主伤暮然哥哥眼睛的意思么” 的对,本来就是她的错所以,就这么死了也好,反正这个世界她早已经没有依恋了 一个想死,一个想让人死,打破这默契的是一声闷响和接续着倒地的声音十三也是不经意的回头,才看清楚倒在地上的是谁。原本笃定的决定因为那场面蓦地松脱,云婧川无力的摔倒在地,嘴角却嗫嚅着发出了自从向暮然受伤之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来惩罚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9章 拒绝接受 白纸飘然而下,被绊倒在地的女子蜷缩了一下之后却猛地起身,即使摇摇欲坠,却仍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将那图纸捡起,胡乱揉成一团藏匿到了怀中 可就是这么短的功夫,云婧川已经将内容扫了个大概。而脖颈处蓦然松脱的力气加上向着慕倾城得方向三步并做两步的动作,也用行动证明了十三也知道了同云婧川看到的那般一样的事实 “千语姐姐”果然,下一刻十三即叫嚷着拦在慕倾城去往床铺必经的路上,“要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只是个男人而已,即使医好了也多半会成为负心汉的,不值得啊再说了,这可不比其他,是眼睛啊” 十三说的没错,纸片之上默写的不是其他,正是换眼睛的方法该是出自南秦的没错,因为那方子之上清楚的提到了“麻沸散” 那是出自于现代那个时空古中国的东西。能出现,就必然是来自跟现代联系最紧密的南秦。 想来,需要刻意的写下来就说明必定不是滚瓜烂熟的用过的办法这让云婧川心下稍安。 那样的话,只要她不出手,慕倾城一时半会儿想要施救还比较困难,假以时日劝阻一番,应当没什么问题的 某种意义上说,云婧川的担心其实和十三是一样的。并没有多余的眼睛可以给向暮然,而慕倾城这般样子,显然是想用自己的 可是,不值得的吧 曾经以性命相救,最后也没能换来那个人的侧目,现在又能得到什么呢差点死去的时候那人也视而不见了,眼睛给了他,最后凄惨的不过还是她 十三阻挡在前,身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盯着的。看来即使是瞬间,这二人已经完全意会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慕倾城紧了紧拳,已然下定决心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先斩后奏了 慕倾城心思一沉,手指成勾,就在那二人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决绝的掏向了自己的双目 “千” 话语哽在喉间,十三眼睁睁的看着女子紧握的手指幽幽前伸,就在她面前缓缓摊开,尽管紧紧闭合的眉眼处有细细的血迹一涌而下,但慕倾城嘴角仍旧倔强的微微上扬,“这下子,还不要让开吗” 不要再笑了,因为很恐怖。 就像是索命的幽魂一般的笑容明明不可能愉悦的。十三不解,明明是一条死路,为什么还会心甘呢 而在下一刻,那微笑着的女子整个身体前倾,却是无力的瘫倒了下去。十三慌忙伸手,却在扶着女子的瞬间,与慕倾城一起跪到了地上。 “怎么那么傻”十三的语气突然软了下去,无奈的指责时夹杂了细碎的哭腔。 “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一碰上漂亮姑娘就会巴巴的跟上去,你一出事甚至会跟着别人一起落井下石,为什么还要为他放弃那么多呢等到最后,伤痛是自己的,难过也是自己的,那个人会离开,而你却日日夜夜生活在地狱里” 十三蓦地哽咽,视线却随着眼前突然被风飘起的慕倾城的头发而有些恍惚,偏偏这个时候小腹像是有感应一般的猛地一下抽痛 十三不为所动,而是犹如梦呓一般附在慕倾城耳边,就像在安慰着哭泣的人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女子的背,“那个人如果不离开会更残忍,看着他幸福,他快乐,却只能被动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知道那会有多么痛苦吗” “我知道。”虽然细小,怀中的女子终于还是开口回应了。伴随着,痛苦的呻吟一声,枕在十三肩膀的脑袋缓缓侧过,一边用着仅剩的那一只眼睛看向了同样瘫坐在地的云婧川。 “丑女人”有气无力的轻唤,若有若无的笑着,没有像先前那般乞求,更像是诉说一般的道,“丑女人,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帮我说话。无论是父皇不对,是先皇下令要把我五马分尸的时候,还是暮然哥哥说我的死跟他没有关系的时候。” 云婧川瞳孔蓦地放大,紧接着心口犹如被狠狠揪着一样疼痛不已 那个时候她居然听到了虽然现在还看见她安然无恙的活着多半也能理解。却也怪不得方才要说她知道呢哪有比欢喜的人亲口说出不爱而更为残忍的事情 那些犹如被男人背叛了之后的话语,对于十三来说可能只是道听途说,可对于她而言,却是亲身经历吧 只是,让云婧川尤为不解的是,既然并不是不知情,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呢 而像是猜到云婧川此刻的心理活动一样,慕倾城继续,“其实,暮然哥哥有提醒过我的。叫我不要再跟着他,不要再缠着他。可是,心这种东西怎么能是人能控制的呢” 人心不由控制。说起这个,云婧川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貌似很有道理的解释据说心肌细胞具有自律性。简单点说,就是心是可以不受大脑控制的跳动的。 可是就好像会思考的其实不是心一样,有什么是绝对的么不是还有禅语说“没什么是放不下的,痛了,自然就放下”么 云婧川自己就是前车之鉴 此生,无论是作为云婉还是云婧川,或者是一片空白的二丫,她爱过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一个。 也有反反复复纠结的时候,曾经也以为无论是什么都有重头开始的可能。原谅了许多,也逃避了许多,归根究底可能还是存着一点点浅薄的私心。自以为,发生过的就一定是真实的。 她就像一个赌徒一般,用那一点点微弱的堪比她在绝望的境地中赖以生存的氧气的希望,来赌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可能性 最后换来的自然死无止境的绝望和折磨了她就这样一步步看着自己沉沦,看着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个离去,死的死,伤的伤,而她自己,在那个人心中也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丧失了被利用的价值之后,他只要她看着,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和卑微,爱而不能,恨而不得,满是愉悦的看着她挣扎,痛苦,抑或者是死亡 可她不服为什么呢,受伤的总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心甘情愿的待在这里陪他玩一个如此残忍的游戏呢 当最后一点点星星之火熄灭的时候,终于,他们之间若有什么,也只能是恨了 “伤的不够深而已。”云婧川紧紧的盯着慕倾城一字一句,“当你和你身边所有的人不幸都是他造成的话,你的心自然就是你能控制的了” 慕倾城深知云婧川指的是什么,也明白她想要传达给自己的是什么。只不过,一个决定做了也便做了,从很久之前开始,慕倾城从来都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 虽然慕倾城心爱着的向暮然此般多少是由于云婧川引起,但是,女子为她担忧的心意,慕倾城还是尤为感激的。 在这样人心叵测的世道,有个真心为你好的人,是有多么的难得所以,慕倾城才想要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云婧川的 于是就在渐渐沉下去的天色中,当属于她的眼睛最后一次看到洒落一室静谧的暖黄色时,慕倾城开始讲述那个一直困扰她的梦境,还有那个梦境当中第一次教会她坚强的人。 那是她随着母妃,哦,不对是娘亲流浪的小时候。那个时候她还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也不知自己的来处。那时候的她,日日考虑的不是如何去捉弄别人,也不是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饭吃,即使讨饭吃,还要受到周围讨饭帮派的制约。 即使遍体凌伤,回家的时候还会认认真真在河边清洗了然后再把乌青遮掩起来。怕娘亲担心,怕娘亲看到后会心疼那时候的慕倾城怕的很多,像这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一样,永远没有豁出一切的勇气 所以,能出现一个在意她的人是那么的难得。尽管当时候受了伤,可是慕倾城至今都记得,那朵绽放着的非常好看的花,就像是温和的光线中折射出来的那人的笑容一般,让她从此再不能忘 本书醉快更新{半}}{生 所以,即使被封闭了记忆,那个人还是顽固的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所以,即使时隔多年,并且她还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属于他的掌心的纹路,和透过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即使是虚假的,可还是让她沉迷而不能自拔 所以,她因何会舍得,那折射出七彩琉璃色的眸子,从此一片黑暗呢 可是就在慕倾城说明一切后,云婧川虽面色凝重,却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逼不得已,慕倾城只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远远的推开了十三,挖向了自己仅剩的那一只眼睛 娘亲留下来的小册子上说,挖下来的眼睛,很难再装回去,可是却详细的记载了如何移植到别人眼眶的方法。丑女人就是玄女,这天底下除了她,大概没有可以完美的做这个诊治的人,慕倾城从一开始,思虑的就是这个 然则云婧川没有回应,却是一直在床榻上的病号幽幽直起身,“多谢倾城姑娘抬爱,暮然拒绝接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0章不是归人(上) “果然,起作用的从来都不是血,而是眼泪。” 床榻上胡子拉碴的男子手指节轻轻抽动,眼睑中眼球也跟着滚动,终于,在呻吟了一声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喂能看清我吗”还是方才说话的女子,却在男子刚刚睁开眼睛后整个一爪子贴了上来分明问的是能不能看见,那爪子却一下一下拍在男子感官迟钝的脸上难道不是在试探他能不能感觉 “咳咳侍祭,莫要调皮”听到有人出声,刚刚醒来的男子这才发现原来就在这白衣女子的身后,伫立着着同色衣物的男子。 墨发拢的一丝不苟,虽然轻咳着,可是那冷漠的气氛却仍结结实实的笼罩着那人。云纹锦缎即使不认识面容,光这点也能**上的男子确定了面前这二人的身份 南秦澜妃还有倾城 侍祭本想就着酆洛的话辩驳两句的,可是冷不丁被扑过来的男子狠狠的拽了住,手指犹如铁钳一般嵌入衣物,“倾城呢有没有得救我昏迷之后有多久了后来还有她的消息吗” 男子目光灼灼,声音却像是被烧焦之后一般沙哑。侍祭看着男子紧张的神情愣了一下,终于不耐烦的甩开这人,向后退了两步,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 “若不是大祭司大人千叮咛万嘱咐,我才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救你呢刚一醒来连句谢谢都没有,却是掐着别人问一大堆奇怪的问题。长平王教出来的人,果然没一个懂礼貌的” 可就是这被侍祭嫌弃不懂礼节的人像是要坐实她的吐槽一般,下一刻,却是一跃,直接挂到了酆洛身上 “大祭司大人,您应该有倾城公主的消息吧或者,其实是不是公主委托您来救我” “喂快点松手” 酆洛面色虽未见不喜,然侍祭已经率先一手拽着男子如同拎着一只小动物一般丢到了一边,随后明显百般嫌弃的拍了拍手上似乎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继续絮絮叨叨。 “我说你这个人见个人就往上扑吗知不知道我们大祭司大人并不喜欢” 并不喜欢别人的亲近侍祭想要这么说的。当然在之前,跟人有了碰触之后,男子也的确是会把刚换上的衣物当做垃圾一般毫不犹豫的扔掉。只是,自从遇见云婧川后 久卧病床的男子并没有干净到哪里去,但是酆洛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淡淡回应,“她还活着,却并没有让洛出手相救。” 听到慕倾城还活着的消息,那因为刚醒,力气尚未恢复而被丢到一边的男子低垂着脑袋大大的松了口气。也没有出声去深究那个能说动酆洛救他的人是谁。却是酆洛缓步靠近,先开了口。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替她去死可知道,若不是云姑娘不明真相跟皇帝抗衡的话,即使你吃了醉生梦死有一线希望存活,也会被五马分尸” 原来这方才苏醒的男子竟是当日里代替慕倾城而“死”的尤殇 听到这样的消息,男子微微一愣,却在下一刻诡异的笑着反问酆洛,“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呢我跟她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渊源还是” “你” 酆洛挥手打断气愤难平的侍祭,依旧是平平淡淡云淡风轻的眉眼,“你是跟着她才接近长平王,从而进的明楼吧” 尤殇闻言心下大震,然而却只是眉眼低垂缓缓的收紧了拳头 醒来不是看到那被他救了的慕倾城,也不是最有可能会救了他的云婧川,却是南秦人这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而今,这南秦人居然会知道明楼 要知道那根本不属于江湖组织,平常也没有什么怪异举动,就连他们这些知情人都一律出口都是“楼里”从来没人说过的明楼全称,这人怎么会知道 当然更为震惊的是,于这男子口中轻轻浅浅的说出的事实。 尤殇无力辩驳,只是沉默,因为酆洛说的本也没错。 要说为什么相救,大约,因为他早就认识她了吧 只是,再见面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不过没关系。尤殇想,漫长的时光,他还可以有那么多陪伴她的时间,他可以等的。等到有一天她能想起,在久远的或许已经蒙灰的记忆里,有一个他存在过。 可是时光荏苒,寒来暑往,过了一年又一年,他还是他,她却不再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女孩了。 她成了公主,成了他完全不能去高攀的人。 有那么一段时间,尤殇以为是他的身份限制了她跟他的交往。因为她的身份使然,她的身边不是皇亲就是国戚,最差也是权臣之后。可是,她却会穿的花枝招展的围绕在那个与他一般为人奴仆的男子身边。 只是不爱而已。 爱了便不会在意他究竟是谁,或者以后会成为谁。 他曾经以坚强的名义送过的那朵玫瑰花,大约就那样被封锁在她浩瀚如海的记忆中了吧 那样漫长的时光,她一步步在他的记忆中愈发深刻,而她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遗忘罢了。 所以,若说相救的理由。或许是想让她幸福吧,也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没有结果的等待画一个完美的句点。他从不忍她受伤害,也终于还是给自己一个离开她的机会 若是再次醒过来的话,那就忘记她吧。这是尤殇当时的想法。所以他喝了“醉生梦死”,而不是直接饮毒而尽。 只是,心要比计划来的更为诚实,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他还是想到了她,并且只想到她 谁救了他根本无关紧要,而她终于活下来了却是重中之重。不过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尤殇又惊讶的发现,他又开始新的一轮的担心了 她在哪里,过的好不好,从公主成为普通的女孩子会不会失落,能适应老百姓的生活吗,娘亲身亡对她来说会不会打击很大 “喂,问你话呢”还是侍祭耐不住性子,率先杵了杵沉思中的尤殇,“方才还话很多呢,怎么现在又不发一言莫不是,刚好猜中了” “侍祭”酆洛没有逼迫尤殇,却是再次喝止了喋喋不休的女子。 侍祭哽着,登时憋着通红的小脸满是哀怨的看向了自家主子以前是为了一个云婉,好不容易迫于大局考虑终于接受了云婉的存在,现在又算是什么居然因为一个外人来指责她么 不就是多说了两句话的问题么她也是因为被紧急招过来惊喜不已,所以一时间心绪难平,更何况,说的也没什么错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自外面进来一人,自堂下站定,却是拿着一本书恭恭敬敬的呈了上来不是那多日不见的侍书又是谁 心下气愤不已,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侍祭正要提醒男子不要多言的时候,却又是身旁的男子冷声一句,“呈给商公子看看吧。” 侍祭不满,这凭什么她说不得,却给了侍书特权可也是突然才意识到,方才大祭司大人对该男子的称呼是什么情报中不是说是“尤殇”的么那也是“尤”公子,却是哪里来的“殇”公子 还没来得及表露惊疑,瘫坐在地的男子却蓦地一声苦笑,接着声音细如蚊呐,犹如感慨一般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大人啊” “不要刚好,正好给千语姐姐装回去丑女人,你能办到的吧”十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床榻上坐着的男子,转而向着云婧川示好。 而云婧川空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白纸,终于还是哆哆嗦嗦的飘落到了腿上。 “没有用的”云婧川伸出手想要触及慕倾城黢白的面颊,却终于只是紧紧拳收了回来,“倾城是照着这上面的方法取的眼睛。” “拿这个取眼睛又怎么了”十三心急自然声高,“这既然能取出来给别人安上就肯定能装回去他不要刚好,正好千语姐姐后半生也不用在黑暗中活着。” 发表自己疑惑的时候,再顺带的损向暮然两句,还真是属于十三的性子,从来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过活,而且她似乎也根本不会考虑躺在她怀中的慕倾城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 不过云婧川也无心考量慕倾城在听到这话之后的反应,事实上,十三虽然话糙了一点,道理却还是对的。既然能给别人就一定可以装回去,这本来也没有错。只是错就错在,这取眼睛的方法跟平时那张似乎还略有不同,是会严重损害到视神经的 到时候就怕能装回去,却也是无用了。 而云婧川,虽然懂些医术,但是眼睛方面,估计比十三这种的好不到哪里。唯一可能比较好的,算是有那么一天天的外科基础,加上,麻沸散,估计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问题是,可以移植的偏偏不要,想要移植的似乎还有很大的问题。云婧川的目光在向暮然和慕倾城之间游移往返,却始终不知要如何去说服这两个看着都倔强不已的人。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慕倾城。 即使摘了眼睛,却还没有丧失流泪的能力,自雪白的面颊之上,两道血泪蜿蜒而下,“为,什么”她问,“能看见难道不好吗” “不好。”向暮然重申,“即使看不见,我也不想用你的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1章不是归人(下) 即使能清楚的听到女子压抑着的哭声,向暮然还是硬着心肠再次重复,“向某已有心仪之人,怕是要辜负姑娘一片痴心了。” 这话似曾相识。云婧川想了想恍然记起,那不是初遇时向暮然用来拒绝她的倒贴的话么 “我知道了。”就好像向暮然只是在通报一个无所谓的消息一样,慕倾城嘴角微微翕合,“暮然哥哥,我并没有要求你理解我。我只要知道我心仪的人是你就足够了。” 若是足够,为什么还会那么用力的揪着她的手臂呢十三绝对相信,她的手臂已经发青了,也绝对相信,如此大的力气绝对不止是因为眼睛受伤的疼痛 原因无他,慕倾城是在男子话音落的时候才开始发力的。虽然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因为这话,内心产生了动摇吧 这感觉,十三懂。这被无比信任的人,伤害的感觉。 思及那个夜晚,灰衣男子冷漠的眉眼,十三原本想平静些闭上的眉眼猛地睁开 “千语姐姐,还跟他废什么话,爱欢喜谁欢喜谁去就算阳平那时得他相救,但焉知他不是因为想叫你逃出去好把消息传给尊主” “丑女人”打断十三的并不是直接同她说的话,那像是拼尽全身力气而吼出的声音,是针对从方才开始一直在沉默的云婧川的。 “还愣着做什么一切因你而起,难道分毫都不愿意去弥补吗眼睛已经装不回来,难道你要让我白白变瞎吗” 哭喊的时候流了血泪,可为了不让那个人看到,拉着抱着她的十三的衣摆躲在了后面,即使疼痛,嘴角被咬的发白,却固执的连一丝呻吟声都没有流泄出来 云婧川手中,还有被慕倾城最后强行塞进来的眼睛表面一片黏腻,甚至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云婧川尤为不喜欢的味道。 只要有血腥味,不是有人离开就是有人受了伤,而她,每一次都是这么无力。只能这么看着 长平王说的没错,倾城说的也没错若不是她,便没有这所有的一切若不是她自己想要威胁向暮然的话,若不是她嘴硬刺激了长平王的话,那个人又何至于会对向暮然下此狠手 那个曾经阳光的微笑的女子,那个高傲的女子,如今变得这么卑微,甚至这么痛苦,这么悲惨,都是因为她 怎么会没关系呢 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即使是没什么关系的人,到最后兜兜转转伤害了的都是她在意的人,不是吗 更不必说,那个被伤的人,也不是同她完全没有关系,不是吗 “都是你的错。”那个时候,水魅狠狠的提剑刺向奄奄一息的顾妈妈时这么跟她说。 “记住,是你不救,所以他才会瞎了”长平王离开的时候如是说。 不是不要听不是那样的云婧川终于捂着脑袋仰天长啸一声,接着铁链哗啦作响,云婧川愤而起身,扑向近旁的慕倾城 不能妥协不能认输不能就这么放弃 再也不要这样看着了 就在这一刻,自云婧川心中翻滚而至的是坚毅的决定 即使希望渺茫,她也得试试即使那个人还会持续的来伤害她身边的人,她也要用自己的手去守护 倾城的心意,她会去成全,但是她也要把自己的心意尽到 视线渐渐模糊,这个时候,居然又哭了。云婧川本能的强行拽过女子的手腕,强迫自己沉下心去诊脉,却在切脉后犹如烫着一般弹开,“倾城,你,你,你怎么怀孕了” “倾城没怀孕。”一旁的十三代为回应,语气冷冷。 “可是,这分明是喜” “嗯,因为你切的是我的脉。” 坐在地上的云婧川擦了擦眼泪,于是铁链又是一阵叮当作响。再睁开眼睛,果然迎面对上的是鹅黄衫女子一脸的嫌弃,“我说,丑女人,你这样没问题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十三竟也学着倾城的语气来这样相唤了。分明一切都是因为她,倾城,向暮然才会如此,可是,这个时候,这一向毒舌的女子却来关心她 云婧川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因为这个乌龙事件气愤的心也慢慢变得平缓。喉间不由一哽,“我没事的。” 冷不丁被如此回应,十三眉毛斜斜一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 十三眼睛一白,像是说给耳聋许久的老头老太太一般扯着嗓子啧啧,“呐,我说,你这样子真的能做的了诊治吗感觉千语姐姐所托非人啊” 慕倾城听的这话,眼皮一动,像是要睁开眼睛一般,只是动了一动,又似恍然意识到没了眼睛的事实,又蓦地停止,有气无力却又无奈道,“十三” “知道了知道了。”像是哄着小女孩一般,十三轻轻的拍了拍慕倾城的后脑,“千语姐姐宝贝的我自然也宝贝,何况我答应过你的,这个丑女人我不会为难她。” 慕倾城气息一缓,显然对十三已经放心。可就在这个时候,女子轻抚着的手掌一路向下,手掌成刀对着慕倾城的脖颈就是一记 云婧川大惊,“十三” 始作俑者的十三尚且没来得及回应,却是床榻上任由她们几个聊了许久的男子开了口,“把那眼睛给她装回去吧。” “你”十三气急。为什么理解她的用意的不是云婉这个笨蛋,却是向暮然呢想要出声再揶揄男子几句的,可声音终究还是哽在了喉中。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男子,最后一咬唇,小声嘀咕,“要你假好心眼睛本来也不是你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十三实际上却已经在想,向暮然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是那般自私或者绝情的人的话,这个时候顺其自然的收下眼睛不才更为理所应当么 反正千语或死或伤都跟他没关系,不是么还是说,其实是同情 想到这个,十三瞬间又黑了脸 曾经,她也是被可怜的那一个千里迢迢的跟着她回楼,如果真的是放心不下该有多好呢可终究不过是可怜她罢了。 可怜她总是做错事,可怜她好不容易脱离了明楼却又被轰了回去,或许,还有可怜她,至今都是一个人 还是说,明明面对着孩子的生身父亲,却不能言说呢可是还偏偏不能狠下心把这孩子处理掉 十三心烦气躁,登时看也没看,对着云婧川即是大吼一声,“丑女人,磨磨蹭蹭的,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把眼睛给千语姐姐装回去” 却是在话音刚落的同时看清,因为她抱着慕倾城的关系,那脑袋后仰,所以面前的女子正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着向前俯身,不是在查探慕倾城的伤势又是如何而且铁链很重,所以女子只好每隔一会而就不得不甩甩酸痛的手臂 专注着,却好像对十三方才的话置若罔闻。 十三虽然一向喜欢咋咋呼呼,但还算是讲道理的。看到云婧川这般,心里已然有些内疚了。只不过,并没有来得及开口委婉的表达一下歉意的时候,女子已然起身。 “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倾城应当是不会成为瞎子的。只是”云婧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幽幽开口,“而今,倾城想要把眼睛给向暮然的意愿很强烈,即使好不容易装了回去,你要怎么去说服她不会再次抠出来给了他” “当然是” “小主子,向某说了,拒绝接受她的眼睛”明显已经不耐,向暮然唤着云婧川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只不过云婧川二人像是铁了心商量好不搭理他没有任何回应,却仍旧自顾自的打着自己的商量。 “到时候我就再打晕她” “你确定你能打晕她一次就能打晕她第二次” “那当然是” “做不到的。”云婧川认真的一字一句,“醒来之后发现眼睛又回去了,稍微想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她不会防备着你么” ~:. 向暮然终于紧紧拳,自床榻之上而下,似乎是憋着气熬离开的,只不过没了眼睛很是不适应,登时就要摔倒在地,临了临了,十三自然是没有出手的,还是在铁链的松动之后,手指节触到了一片柔软 “啊”向暮然登时一惊,远远的推开了来人,猛地后仰,却正好撞倒了床榻的柱子上,只听的“砰”的一声巨响,榻上那素色的帷幔,竟是缓缓的落了下来,在地上瘫成了一片 其实方才那惊讶声中还混杂了云婧川的声音。不过并不是向暮然以为的那般,却是因为被男子的声音吓到了。触到的柔软不过是云婧川没有穿外衣而露出的臂膀罢了可就是这样一个冷情的人,居然会因为不小心的碰触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还好吧看这样子能好到哪里去 有没有受伤说的好像眼睛的伤被她忽略了一般。 云婧川伫立着,却也一时无语。反而是向暮然自己打破了宁静,长长的叹口气后,男子的声音竟带了许多疲惫感,“向某并非归人,只是个过客。所以,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接受她的眼睛。” “所以,总可以接受我的吧”云婧川浅笑,“你落得现在的地步是我的错,所以,接受我的眼睛总是理所当然的了吧而且,倾城她,也只是想让你能看清这个世界,或者更希望的,是你能看清她的心,不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2章江山还是美人 慕璃手背青筋毕露,指节被捏的咔咔作响,终于,就在他想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院中有红影飘落。 身法诡异,红衣人瞬间即落于慕璃身侧。只是尚且没来得及开口,面上只觉劲风扫过,登时额发横飞,露出的光洁的面颊一侧,有细细的红线渐渐晕染了开来 “呐,小璃璃,好久不见,你欢迎人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别致呢” 红衣人并不生气,一双桃花眼弯弯,宽大的衣袖一路向上,空洞的袖口处伸出两节惨白的手指来,细细的抹了那抹鲜红,缓缓的,送至唇边 “是你。”慕璃身形分毫未动,只有腕间浅浅的一道白痕彰显着他才是方才那鲜红的始作俑者。明显是认识来人,慕璃气息稍松,却刻意压低了声音恨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红衣男子闻言一滞,却终于还是就着那指尖鲜红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净,末了作势要摸上前面慕璃头会像我一样” “哼” 慕璃用来回答的只是一声轻哼。 而红衣男子状似未闻,只在微微一顿之后,继续道,“跟你相比,恒儿更像你的父皇,或许也更适合成为君主,而你” 慕璃恨声打断,“所以,你今日过来,便是想感叹所谓父子情深亦或者,是来替他求情的” 红衣男子回身,迎着慕璃的目光终于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接着,竟是轻叹一声,“人在年轻的时候往往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来这里便是想跟你说这个罢” “所以,终于以长辈的姿态来指点我了么”慕璃冷哼一声 “那么,您是最后选择了美人么若真是如此,那么怎么还会留下心爱的女人嫁了旁人,最后东窗事发却是直接拍屁股走人呢” 慕璃也不知道今日为什么会提到这些。事实上,撕扯别人的伤口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丝毫的愉悦,反而比先前更为焦躁了。 尤其是提到“心爱的女人”之后,脑海中现出的,是屋子里面依旧再喋喋不休劝诫着向暮然的那个女子的脸。 她总是这样,对旁人有着无限的耐心。只是同样是背负着罪孽的人,为什么有的人简简单单就能被饶恕,而他反而成了那个罪不可恕的人呢 或许是可怜吧,同情那个人失了双目,可是为什么对待那样的人竟能舍了自己的眼睛,可是对于他,却连半分同情也无呢 明明,叫嚣着说要帮他报仇来着吧 “说到底,你们慕家的男人不过都是如此罢了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何苦还把自己标榜成纯情种子” 即使是在质问着那个人,慕璃却没由来的更为焦躁了。 这样的他,根本不是他。若是他,何时有对旁人吐露过这些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知道了,语言不过是谎言的载体,所以,不解释,也不质问。 若是有过错,那么直接去惩罚就好。就像是此刻,何须说着这些话呢可是,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的停不下来 “就像是现在,你不就是为了重新回到那高位罢了,何须借着这由头来左右我的选择也不必做出父慈子爱的样子,即使你当自己是慕子恒的生身父亲,他可认你” 红衣人怔立,一本正经的盯着慕璃看了许久,直到慕璃都有些头皮发麻,那人不禁失笑,“看来王爷已经有选择了呢。”6735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3章什么都不是 “啊” 突兀的打破二人谈话的是自内里传出来的凄厉的女声,慕璃当即推门而入,以至于匆忙之下未能顾及那红衣男子何时离开,只是意识到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彼时,慕璃根本无心顾及,缘由不过屋内一片狼藉。 从瘫倒一地的几人中分辨出云婧川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依旧衣衫不整,并且孤零零的躺在床侧,墨发低垂,眉眼隐蔽,藕臂一端连接锁链的地方通红一片,不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响,彰显着方才那凄厉的声音必然是出自此刻人事不省的女子之口。 慕璃心口一紧,当即上前扶了云婧川要细细察看,刚打了手臂在肩膀,却在看清女子被墨发遮挡的面容后视线蓦地冷凝 “十三”慕璃指节咔咔作响,对着十三的方向一伸手,瞬间战战兢兢的女子即被牵引着一般瞬移而来,接着,慕璃一把掐上了十三细细的脖颈 “眼睛呢”沉闷的音色加上低吼声,慕璃双目血红。 即使被钳制着,即使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还能听到脖颈处骨节错位的声响,但是女子并没有挣扎,意识似是回转,却在对上慕璃杀人一般的眸色时凄然一笑。 “尊主,您这样子还是第一次呢” 呼吸很艰难,说话自然更是。十三有时候庆幸,她会一点唇语。只是,这个时候脑海中却不合时宜的现出某个人木讷的眉眼。这让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的十三突然有点想哭。 若是那个人也能像尊主对待那丑女人一般对待她的话,即使痛苦,但是也能让那个人面上流露出不一样的神情的话十三紧接着晃晃脑袋压制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说那人不知道她现在生死一刻,即使知道,也不会顶撞尊主的吧 而这个时候,如果她不把眼睛交出来的话,肯定会死的吧十三绝对相信对多看了一眼的向暮然戳了眼睛的尊主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她况且千语提醒过她的,如今,她算是触碰了底线了吧 “本尊再问你一次,眼睛呢” 掐在脖颈处的手仿若已经揉碎了十三的喉咙,而实际上,十三也已经出不了声了。眉眼淡淡的扫过瘫软在另一侧的千语,又扫过方才因为阻止她而被甩到另一边同样没了意识的向暮然,最后又回到铜面男子面上。 手臂缓缓上提,终于当着男子的面,手指一根一根的松了开 有血色小球直直坠落,慕璃心急去接,便把十三随手扔在了一边。就在宝贝似得接到手中之后,慕璃甚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却在回身之时,脚步突地一滞 因为怕无意中损伤了眼睛,慕璃甚至是两只手掌交替捧着的,然而就在接触那小球的同时,于掌心脉络之间,有紫青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 这个时候慕璃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未免太傻了一些,只是刚要出声的那刻,铁链松动,而方才还瘫软的女子竟然若无其事的站起身。 “钥匙。”女子伸手,素白的掌心空无一物。甚至仰头的时候还能清楚的看到没了眼睛的其中一个窟窿处,缓缓的渗着血,可是她却固执到连声轻哼都没有。 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上,除了平静,慕璃什么都看不到。她难道不疼吗想这么问出声的,然而女子固执的继续,“给我打开锁链的钥匙,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耐性。” 慕璃掌心中那一颗混杂着血液的白色小球就那么孤零零的躺着,伴随着毒性蔓延的方向,甚至有种说不明的灼热。慕璃眸色一冷,“为了逃离,你竟然不惜伤害自己” “那有什么,”云婧川眉目一挑,不屑的轻哼,“难道只有你能伤害我么” 是的,只有我能伤害你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看着眼前女子狼狈的模样,慕璃最终还是没能脱口而出。 人生第一次意识到,他错了吗 不惜联合十三以自己的眼睛作饵她就那么想逃离他的身边吗 然眸光淡淡瞥过地上瘫软的男子后,慕璃声音冷凝,“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吗” 他绝对不许她离开他的身边然后对别的男人那般温柔,那般耐心 云婧川不禁失笑,“难道你觉得我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么再说了,不给我钥匙,你连今天都活不过去” 她不是她了。有那么一瞬间,慕璃心头突然涌上了这样的想法。这让慕璃猛地心头一跳从前的她,即使再怎么叫嚣着要复仇,或者是逃跑,可从来都没有如此。 那大概是出于一个医者本有的悲悯之心,可是现在,她望着他的目光中,根本没有任何星点的怜惜。慕璃有些慌乱,却自顾镇定,“钥匙这种东西,你觉得我会随身携带么” 是了,钥匙是绝对不能给的慕璃也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有种预感,若是此刻她离开的话,他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丑女人,若是钥匙真的不在尊主身上的话”十三欲言又止。 即使是豁出性命暗算尊主,但是十三自己并不确定事情的后续发展,毕竟,若是失败,她肯定是首当其中会死的。可是,她还有一个孩子这也是临到最后一刻,十三突然决定接受云婧川提议的最根本的原因。 “钥匙就在他身上”云婧川回应斩钉截铁。 慕璃顿觉心惊却还是面不改色。心知女子这般言语极有可能是为了诈出他的想法,可还是因为云婧川这般笃定而惊讶不已。 她怎么知道 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这般曲折一样,云婧川了然一笑,“他这样的人,只相信自己,又不安全感极强,自然要随身携带方才安心,所以钥匙十有**是在的。只不过,找找可能需要费一番功夫罢了。” 事实证明,女子的确是猜的。但是那关于他的那般措辞,却叫慕璃乱了心神 她,竟然是那个能一眼看穿他的人 而就在这一刻,云婧川在慕璃面前站定,邪魅的笑着,终于踮脚捧着慕璃的面颊,吻了上去 慕璃大惊 她一向视礼教如粪土,这他知道,可是任他如何想,都没办法得出女子是因为爱慕他方才如此。可若不是爱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样的事情 女子一眼闭合,血泪蜿蜒,另一眼睫毛轻扇,带着莫名的脆弱。或许是因为女子深情款款的样子感染了他,慕璃心防渐弱,心知女子必有所图,却还是迎合着眉眼微阖。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就在慕璃心神略有恍惚的时候,女子突然一使力猛地推开了他,连带着嘴角斜斜上扬,朱唇微启,自其中有银色亮光一泄而出。 “丑女人,既然找到了钥匙,那就赶快行动吧” “恩。”云婧川淡淡的应着,可望向慕璃的眸色中却明显带有挑衅及炫耀的意味。慕璃情急,忙不迭去抢,然而刚一使力,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无力的瘫倒了下去 毒药很霸道。 强行排出不是不行,只是慕璃本有些旧伤未愈,一来容易伤本,二来,耗时。可事情到了这等境地,排毒也是不得不为了 “丑女人,尊主怎么办” 思绪有些涣散的时候,听到锁链叮当作响,也听得脚步声频繁,最后入耳的是十三这句明显想杀了他以绝后患的话。 慕璃竖起耳朵。即使毒药霸道,但是搏一把还是可以的。甚至杀了十三也不是做不到,然而慕璃想知道的是,那像是完全变了样子的云婧川的回应。 是杀了,还是留着 依目前的情形而言,极有可能会杀了他吧毕竟,在她眼中他是那么不堪的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大概早就想把他剁了肉酱了吧 可是,那个时候不也没有杀他么云相身亡的时候,她明明手中已经握着他的性命,却只是给他下了些迷药以及巴豆,明明,那个时候他也有囚禁过她不是吗 云婧川脚步未停,只淡定的撕了衣物绑住了失去眼睛的窟窿,随即自地面扶起向暮然,有些吃力的对着十三不满,“还不快走,等着王府的人得了消息来抓你” “可是,”十三犹犹豫豫的看了眼地上那永远高高在上的男子,“尊主他,要怎么处理的好杀或者是” 毕竟是从前的主子,亲口说出杀人灭口这种的对于十三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是,若他们此般这样离开,那样的人侥幸活了下来又如何能放过他们不说爱恨,就是这屈辱,也总会讨回来的吧 她已经回不了头了,但是她总要为她孩子的以后着想。 “随便吧。”云婧川头也不回扶着向暮然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 十三见状,犹豫再三,举起的手终于还是放了下,最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素白的瓷瓶放在慕璃面前的地上,“尊主,若日后有所牵扯,惟愿一命留存。” 只是这个时候的慕璃已经无心听这些,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只有女子最后那一句,“随便吧”。原本以为无论爱恨,他在她心目中都有一丝地位尚存,却原来,什么都不是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