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橐籥传刍狗的野望》 正文 第1章 序章 蜀南万岭箐,竹波似浪,青翠如海,灌县碧华庄赖旌德c琼南涯海城羽万雨两大高手约此旷世一战,可结果如何?除了少林c峨嵋c武当三大宗几位做见证的高人,谁也不知道。 不久之后,赖家举办赖旌德的丧葬。羽万雨也不知去向。 赖家当主一死,少主新立,赖家突然向江湖抛出洗月剑,举办武林大会,宣称宝剑藏了赖家百年武学,胜者可得剑。然而却让三大宗只观摩,不参与夺剑。 盛会一开,立有获胜者——武林第一盟会——五岳盟胜出。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宝剑却落在一个名叫项寻熠的武当弟子手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剑客之死01 “终于可得清净了。” 应天甫听到这句话,看见被自己手刃的项寻熠就这样倒下。 周围之人本是要亲手击杀项寻熠,不料被应天甫登了先足,很是不爽,又只好作罢,纷纷收兵刃入鞘。 也许,项寻熠早就在等这一天。 半年前,项氏父子经阴平古道入川,抵达cd府以北雒县。是以在荒山野岭中训练项堂十余年,觉得儿子武功小有所成,才敢继续南行。 项寻熠父子身无分文,入得市集开始觉得日子艰难了。 一日三餐,有时收罗他家打赏的残羹冷炙都算幸事,有时甚至还要偷偷摸摸地去别家的泔水里捞吃的。 项堂当然觉得恶心,项寻熠却道:“这泔水又名翡翠白玉汤。我朝的太祖都食用过。” 一日,项寻熠父子守着别家倾倒泔水,趁别人离开须臾,就去打捞残羹,却不料那人转身回来,见二人偷食泔水,竟还呵斥。 项寻熠无奈,直乞求道:“我父子多日断食了,这也是没有办法。” 那人只管哄赶,全然不顾项寻熠说些什么,只是一番冷眼,言语恶劣。 项堂心中不满,拔出匕首,目露凶色。 那人有些惧怕,还是服了软,直道:“行,行,行,我本指望靠它多变些文钱。” 项寻熠不住点头哈腰,忙是言谢。 这样的日子,儿子觉得如此难过,还常遭人冷眼,自觉低贱,项寻熠便思忖着,另谋生计。 于是安顿好儿子,自己或当街卖艺,或入店打杂,甚至连挑大粪的此类脏活也争着去干,虽然干的是低贱活,只要有人包揽吃住,或赏口饭,便是糊口了。 尽管如此,每日项寻熠趁深夜无人之时,仍要儿子坚持练武。 项堂不知道跟父亲学了十多年武艺,如今还有什么用处,抱怨道:“空有一身武艺,还遭人冷眼。随随便便劫个道,躲进山里也好生活。” 项寻熠语气变得严厉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项堂仍旧愤愤不平,气说道:“不是活下去,杀人都可以,劫个道算什么!大不了劫了钱财,不伤人性命便是。” 项寻熠二话不说,一记耳光抡去。 项堂与父亲常年相伴,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生气。 他又哪里知道,父亲毕竟出生名门正派,打家劫舍确实越过了做人的底线。他自己再辛苦,再越界,只要让儿子再不会过现在的日子,不会蹈他覆辙,平平安安抵达琼南就生死无怨。 父子俩对视许久,儿子脸上的五指印,映着月色烙得清晰可见,一脸的怨愤也未曾消散。 这一幕,却让项寻熠警醒了,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已让儿子的道德观念变得模糊。 作为父亲,他追悔莫及,这一切皆由他抢夺洗月剑而起,他又有何颜面再义正言辞教训儿子做个所谓的道德君子。 世道虽然浑浊,可是儿子一旦无是非之观念,后果不堪设想。 项寻熠长叹一声:“人作下孽,迟早要偿还。我也不例外,但是你记住,跟我过日子再苦,活再低贱,你自己也不能为非作歹。” 项堂却冷哼哼道:“不错,你我都有血债早晚会偿还。” 项寻熠不想再动怒教训儿子,儿子被他带得一身戾气,一腔愤怨,九泉之下,他有何面目面对羽灵。随后只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句:“练不练随你吧。甚至走什么样的人生路也在你。你大了,一切都自己选吧。” 项堂看着项寻熠离开的背影,被吞没在黑暗中。他无法明白父亲是怎样的心情,而自己内心又久久不能平静。 何为对错?他一个山野里长大的孩子能明白什么,在生存面前,这些伦理道德又值几文。 父亲不是个念念叨叨的理学先生,天天教授什么做人的大道理。 那些白天谋糊口,遭受扎心窝的言语,让人难受的冷眼,全历历在目,消散不去。关键山里的日子都比这好,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继续一路向南的旅程。 就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就被世间似乎与生俱来的高低贵贱之分,把一个少年弄得愤懑不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剑客之死 02 父亲项寻熠倒在血泊中的时候,项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终究情难自已,热泪涌了上来,但他不会哭出声来,他知道哭哭啼啼也不会让父亲再活过来,最终怒视着应天甫——那个手刃他父亲的人。 周围喧闹不已,各自议论。 “应大侠大义灭亲,我等佩服。” 有低语者“他们武当不大义灭亲,恐怕会惹恼楚盟主。” “少说两句,其实本就跟我们没有关系,咱们只是出于大义来帮忙他们五岳盟的。” “也是,要不是他们五岳盟自己不行,连把剑都看不住。诶,你还别说,可能也只有武当这样的大派,只有应大侠那样的大人物,才收拾得了他。” “听说项寻熠剑下不知多少五岳盟冤死鬼。” “我说,你们这些人,可以积点口德嘛。人已身故,何必再行流言蜚语,合着我们五岳盟枉死那么多人,你们是来看热闹的。” “要我说,做人就该堂堂正正,鸡鸣狗盗,掠人私属,就有违名门正派之举。” “对,所以应大侠大义灭亲,算是维护住了武当的声誉。不然,崇道真人可谓晚节不保咯。” 项堂被一个年长于他的少女护在身后,看着父亲被击杀的整个过程,他没有哭,并不是觉得父亲死有余辜,而是用冷冷的目光,扫视众人,似乎每一张面孔,他都能记住。 这些人满口是非道义,却这么不依不饶,苦苦相逼。 他双目喷火,仇恨从那一刻已然萌生在他心里,可是他现在又能做什么。 之前,就在途径雒县到cd的道上,父亲不忍走出深山以后,让儿子过了这些天的苦日子,在一家道上的酒家点了一桌子好菜慰藉项堂。 项堂狼吞虎咽,已然不顾吃相。 “好吃吗?慢点吃,去了琼南你天天可以过这样的日子。” 项寻熠自己坐在旁边,嚼着冷陈发硬的粗面馍。 项堂吃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停了下来,道:“爹,你也吃啊。” 项寻熠露出微笑:“太油腻,已然吃不惯了。” 项堂道:“那我可都吃了。” “吃吧,吃吧。吃饱了好继续赶路。” “现在世道是怎么了,作老子辛辛苦苦的挣钱糊口,好东西还都让给儿子!”父子耳畔突然飘来一句嘀咕。 项寻熠寻声看去,边上一桌一个长衫汉子,径直提了壶酒走来,却是面带笑容,一脸和善。 汉子走来坐下,才道:“区区不才,与兄台同为父亲,早年丧妻,也是这般溺爱儿子。想来敬上一杯酒。” 项寻熠不曾搭话。 汉子碰了个冷场,又对项堂道:“傻小子,你爹那是心疼你。你怎么这样缺心眼儿。” 项堂又傻傻地看着父亲,见父亲面无表情,冷冷注视这个陌生人,一句话也不说,自己也不敢搭话,似乎已经窥出端倪来。 “看兄台是常跑江湖的豪侠,不得已才受尽磨难,在这雒县过得如此酸苦。” 项寻熠终于开口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雒县过过生计。” “我也是雒县人,兄台怕是忘记了,我家的活你都干过,只是今日一番打量才知道,兄台是位江湖好汉。” 项寻熠将目光移向他身边,本与这汉子同桌另外几人,个个注视自己,神情冷煞,且手上拽着沉重的裹布行李包不放。 “明明掩饰不掉的满口关中口音,却冒充雒县人。”项熠哼哼说道。 汉子一脸尴尬。 项寻熠语气微变得有些和善,问:“既然都是父亲,孩子年少,本是无辜,可否给条生路。” 汉子突然冷笑,说“你可给过我曹师兄一家生路。” 项寻熠双目一合,叹息道:“那就不必多说了”话音未落,那汉子已然血溅当场,倒地身亡。 众人注意时,项寻熠已然收剑入鞘,那桌上几人,纷纷站身起来,亮了藏在行李包裹里的兵刃。 项寻熠冷冷道:“华山真是不乏追踪好手,十多年阴魂不散。” 一人喝道:“恶贼项寻熠,你杀我曹师兄,掳走嫂子与侄儿数年,也终究不放过她们母子;今日又行凶杀人。拿命来!” “尔等有备而来,废什么话。” 在店不相干之人,纷纷抱头鼠窜,作鸟兽散。 “堂儿,你也出去!” 项堂不自觉地无视了父亲的命令,只因再次看到与干娘死前无异的眼神,他神情呆滞了,内心却是情绪波澜,迟迟未动。 突然眼前身影掠过,背后一阵寒意,铮铮之声不断。转身看时,满地断刃残兵,那数人纷纷倒在血泊之中,身子尚抽搐。 项堂神情惶恐,似又蕴藏了许些兴奋,面色惨白,身体战栗,稍迟听得刀兵舞动的声响。 店外有人喊道:“恶贼项寻熠就在里面,大伙一起上,杀了这厮。” 一时间,小店被围堵,窗口,门口皆被堵截。 他们父子在荒山野岭里躲了十二年,可惜这段时间却化去不掉他与五岳盟的恩恩怨怨。 屋外人不知道陆陆续续来了多少人,哄闹鼎沸,到处都是喊杀声。 项寻熠一人把住小店入口。 一人率先提刀闯入,喊杀正起,以作壮胆,不料跟前雪白铮亮,光影闪掠,一声脆鸣。 这人还做着举刀格挡的姿势,却不料刀刃一断,面口处立显一道深深剑痕,双目已然无光。随之断刀坠地,此人才应声倒地。 后面一群人杀进来,洗月剑之锋利,非比寻常,削铁如泥,与诸人兵刃相接,洗月剑立断他人兵刃,断刃被削掉,飞射而去,或撞进木壁,或撞进木地板里。 进来之人站不过须臾,就躺在地上了,小店屋内满地都流淌的鲜血,甚至那些人被利刃削掉的肢体也到处都是,人的头颅像皮球一样翻滚,在木地板上,撞得咯咯直响。 外面突袭变缓了,但喊杀之声仍未消停。 “怕什么怕,为什么不上!” “我还不想死呐。我们昆仑c青城c浣花三派那都是来给你们五岳盟助威,要死人的生意可不划算。” “怕死的都滚一边!” 一人身形矫捷,从窗口翻进来,一扫视屋内情形,见项堂站立不动,知此子是项寻熠之子,擒来作质正好,奔袭而去。 突听一声喝:“堂儿当心!” 一道寒光掠影,那闯入之徒,哇的一声,口吐鲜血。十指紧扣在项堂双肩,面目扭曲,定是绞痛难当。 再听他哇哇惨叫时,项堂已然紧握插入他腹中的长剑,一经拔出,血如泉涌,随即肠子都被拉了出来,惨不忍睹。 有人一旦率先闯进来,无论是生死,都给屋外的人打足了气。 屋外再次喧嚣鼎沸,小店木地板,被踏得邦邦直响,屋内寒光森森,血腥弥漫,流血成河。 项堂不明白这些人内心有多恨父亲,都像疯了一样。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死在项氏父子的剑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剑客之死03 “对了,项寻熠死了,可他抢了咱们的剑呢。”有人对洗月剑终究念念不忘。 他们中为首一人,径直朝项堂走去,冷冷厉问:“臭小子,把洗月剑交出来吧。” 少女挡在身前,言语微责:“张舵主,您是江湖前辈,何故为难一个晚辈。” 西岳分舵舵主张译成道:“死了那么多弟兄,都是为了夺回洗月剑,此事不会因为死个项寻熠就作罢。怎么,难道武当清理门户假,想要宝剑是真。” 有人趁机抬出条件,喧哗:“张舵主,可别忘了与我们青城,浣花,昆仑的约定。要回洗月剑,一起分享剑中所藏武学。” 项堂这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发了疯似地不要命,要截杀他们父子,原来是要宝剑里面的秘密。 他父亲项寻熠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可以不顾是非,却没有想到这些人为了宝物,甚至可以不要性命。 其实谁又不怕死,只是执有一些妄想而迷了心性。 赖家两百年间那种呼风唤雨c万人服从的权柄,是谁都要妄想得到的。那些试图平步青云的小人物也只有拿性命相博。 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五岳盟与会盟之人约定:凡替他们夺回洗月剑并手刃项寻熠者,无论哪个门派c什么班辈皆可分享剑中所藏武学。 当场就有人嚷嚷:“宝剑不交出来别想活着走出去。” “对,再说这小子在酒家小店里也跟他老子杀了咱们的人。” 有人跟着起哄“那废什么话!一块儿宰了。” 少女挡在项堂身前,语气不卑不亢,道:“不妨试试。” 应天甫从怅然中回过神来,心中执念“大丈夫受人托孤,岂有不尽忠之理。”当即喧声道:“各位,贫道已让恶首服诛,望请高抬贵手。” 五岳盟之人最是不依不饶,张译成率先表态:“那我盟中之人岂不白死!” 当即众人附和“对,何况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应天甫冷哼:“那就不妨试试也摘了贫道的脑袋。” 武当弟子一听他如此说,纷纷拔剑相向,围护住应天甫。 人丛中走出一人,头戴方巾,手持铁扇,一袭白亮布衫,那人面如白玉,身形修伟,一副文质彬彬,一个江湖武林客却是书生打扮。 书生拱手相礼,朗道:“诸位,我等是为武林除害聚众一方。如今恶首服诛,我等又何以剑拔弩张,刀剑相向。” 他随后凑到应天甫身边低声道:“应大侠是为给各位同道一个交代,清理门户,以示武当派公正。此子手上也沾满我五岳子弟的鲜血,就这么放走,说不过去呀。话说回来,都是因为那把洗月剑,如今宝剑下落不明,至少剑要还给咱们吧。” 应天甫一听,看了看项堂,见他并未带上什么宝剑。宝剑确实下落不明,项寻熠与自己对战之时,也是一把寻常宝剑。 一番厮杀,项寻熠眼前已然血肉模糊,壁上,地板上,到处都是泊泊鲜血,横尸遍地,血气弥漫,苍蝇臭虫迅速铺满了房间。 项堂经过多年的杀戮日子,血流成河已算司空见惯,早就没有当年失手杀了弟弟的那份愧疚。 他呆呆站立,神情恍惚,深知如果不是父亲的日夜严训,他早就成为这些人的刀剑之下的肉泥。 父子俩大喘粗气,疲惫不堪,手还颤抖不已。两人似被鲜血沐浴,已然两个乌红之人。 “堂儿,我们还是快快离开此地。死这么多人,就算五岳盟人不继续追杀,官府之人也会缉拿咱们。”项寻熠收整一番,牵走项堂,出了小店。 刚出店门,项寻熠甚为警觉,惊闻动静,又退回店内,父子俩便从后窗出去,躲在店外探听。 果是一行人进入店内。 “爹,咱们来晚了。这些五岳盟的人已经惨死。”却是发自少女的说话声。 “单凭他今日所为,咱们就无法维护他了。” “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自作孽不可活。不管他是不是被人利用。” 项寻熠听闻此父女对话,心中惆怅,那是何人他再知道不过了。本来多年不见,宜当相认,且好好说道一番。 可他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哪里还敢与师兄应天甫相认,他是应天甫一手带大,长兄如父一般悉心养育。喃喃道:“师兄”一声叹息,感慨万千。 “谁!”应天甫在店内听闻动静,立时寻声而来。 项寻熠不愿与师兄照面,一把拽住项堂,飞身而走,待到应天甫出来,早已不见踪影。 武当弟子悉数赶到,应天甫寻觅地上血迹,下令追捕。 项寻熠奔在后山岗上走了一段距离,方见得坟头林立,却无字碑。料想这里葬得都是犯事之徒,或无端客死暴毙的人,故而没有字碑。都是被草草埋葬。 项寻熠拉着儿子停了下来,道:“堂儿,你听着。如果爹遭遇不测,你日后找寻时机来此处掘取宝剑。” 项堂神情惶恐,他见项寻熠慌忙掘地,匆匆将宝剑埋进土中。 项寻熠仔细数着坟头,然后对儿子说道:“雒县外乱葬岗上,第四排c自西向东第十六个坟头,就是藏剑之处。记住,你日后武功再有精进,或者人生安全再来取。” 项堂点了点头,却露出了一脸的不解疑惑,“刚才那是何方人物?父亲的从容与自信到哪里去了?” 项寻熠埋剑已毕,接着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继续走。”却是朝着山岗下远远看去的一条笔直路去了。 其实走山林间更为安全,这一点连项堂都是知道的。父亲何故要挑大路走,他实在费解。 随着被追之人身上的血渍干了,武当一行人的追踪线路也断了。 应天甫下令让弟子们分散人力,分头找寻,吩咐道:“此人武功了得,跟踪即可,不得与之正面交锋,一经发现用自己随身所带炮仗发信号。” 项寻熠上得大路,夺过儿子手中长剑,让儿子找地方躲起来。他竟从怀中取出一枚炮仗,定是先前从五岳盟人身上搜刮得来。 这本是要用于故布疑阵,乱引导别人,可如今他下了山岗,放了这炮仗,却不再逃了。 项堂避缩在旁边灌丛中,那从容与自信却又回到父亲的脸上。稍事,一行人赶到跟前。 这一行中除了一位少女,其余皆为道士。 只见父亲喜极而泣的样子,笑道:“师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应天甫从武当一行人中脱颖而出,脸如冷铁,道:“师父也逐你出师门,我没有你这个师弟。” 武当弟子随即纷纷拔剑,围困项寻熠。 又听应天甫道:“此人凶险,尔等不得擅动!” 项寻熠叹息一笑:“我不会杀武当的人,不管我现在还是不是在武当。” “你能束手就擒最好不过。”应天甫冷冷说道。 “束手就擒倒也不至于。”项寻熠笑道。 项堂见了情形前前后后,仔细回想父亲说的话,一下就反应过来——父亲要弃生了。 应天甫喝道:“好!那只能我来结果了你。” 项堂大呼:“爹,你要干什么!” 项寻熠见他出来,道:“你出来得正好。”他本要项堂藏匿,是担心第一个赶到是五岳盟的人,现在来的是应天甫,项堂出来自然没有危险的。 “见过你大伯。” 项堂只是冷冷看着应天甫。 项寻熠笑了笑,道:“我是武当派崇道真人收养的孤儿,是你大伯一手带大。” 应天甫恨恨道:“早知今日,师父就该弃你不顾。” 项寻熠自说自话:“不错,堂儿。太师父c大伯的养育之恩,爹无以为报。这世上也只有他们收了我这条贱命,我无怨无悔。只是” 他看了看项堂,又看着与他对峙的应天甫,说:“师兄,我还有一事未了。” “何事?” “我孩儿从小无母,是我父子相依为命,如此我一生也算到头,只求师兄将小儿送至琼南涯海城,从此远离这恩怨。” 应天甫毫不犹豫,回道:“没问题。” “如此,我生死不惧了。”说罢领项堂到那少女身旁。 项堂本要违拗,项寻熠厉声道:“堂儿!”语气稍缓后,只道句“去吧。” 五岳盟人纷纷赶来,远远见得项寻熠,杀性已起,大呼要活刮了此人。 项寻熠不待他们赶到,提剑直奔应天甫而来。 应天甫心中尚无准备,见他杀来,多少有些仓促。项寻熠来势汹汹,绝无退让,他也只好拔剑迎击,运成“太极混元功”,剑法已按“太极剑法”。 他二人两剑c剑尖刚才相抵,应天甫立变招式,长剑挽手画圆,力道向心吸附,项寻熠的长剑,立即被这股劲流拖拽脱手。 项寻熠的剑一脱手,手继续被劲流吸附,稍事一触及应天甫的长剑光影,就会皮开肉绽。 他另手立时运功化掌,劲流冲击甚为强势,如激流勇进。 这掌一抬手就有呼啸之势,应天甫见他如此拼命,似以要与自己成两败俱伤的事态。自己长剑c剑影一凝聚,便直指项寻熠。 项寻熠见他此式,当时咧嘴笑了,笑容那般从容,运于他掌间的劲流立时消散了。 应天甫诧异了,这才恍然大悟:项寻熠哪里是要两败俱伤,这分明就是要自杀。 因为项寻熠再清楚不过,陆续赶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都是要争相杀他而请功的人。 这些人当中不乏高手,决不能让别人察觉是在放水的前提下,被应天甫杀了的。应天甫本人呢,对他多少有念旧情,于心何忍,故而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武当对项寻熠有半点护短之意。 因此,师弟以一招措手不及的攻击,逼自己处于被动反击,这种状态下,人与别人对决,思绪是慌乱的;紧接一招鱼死网破的打法,是料定自己在思绪慌乱的状态下,会以自卫的本能作出反应,势必下重手反制对手。 如此不显示有放水之嫌,是别人认为师兄能料理自己,自然是技高各派众人一筹,这是立威。不显示师兄有手下留情和维护之意,乃是立信,以证武当对他这忤逆之徒,绝无半点包庇。 同时也可坐成一个事实,他项寻熠毕竟是应天甫杀死的,应天甫于五岳盟召集的此次围剿,自然头功。 他这么考虑,不为别的,只为了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师兄在各派面前的话语权,方可保住他儿子。 当时,应天甫自然不及收手,一剑刺入项寻熠胸口。 项寻熠目光微弱,鲜血呕出,却是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 “终于可以躺的安灵了。”项寻熠语气微弱似无声,入了应天甫之耳。 陆陆续续的人赶到当场,把对手的应天甫与项寻熠早已团团围住,这会儿正见项寻熠倒在血泊之中。泪水不住夺目而出,他咬住牙根,不忍再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剑客之死 04 众人皆嚷嚷着,要项堂交还洗月剑。 应天甫听了席延庆的话,走到项堂跟前问话:“贤侄,身外之物,不必挂怀,是别人的,当双手奉还。你可告诉大师伯,洗月剑在哪里?” 项堂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看着应天甫,尽管这少年一切都不形于色,可那种目光却阴沉可怖。 应天甫何等胸襟与人生修为,对视一眼,也难免不寒而栗。他宁了宁神,欲再次询问。 少女宽言:“父亲,师弟已然受惊,况其父亲去世。不如”她对父亲悠然一笑,再示意命众弟子收剑入鞘。 她走到当场人丛中围,朗声道:“各位武林前辈,眼下宝剑失踪。以武当百年声誉,以我太师父崇道真人之威望,定给武林同道一个交代,将洗月剑寻回必双手奉还。” 五岳盟人见这个少女约莫二十出头,朴衣素颜,然而青丝如绸,白潤月貌,一袭淡菊裙衫,虽是少女妆样,谈吐间却气宇不凡,不卑不亢,众人皆识得她是应天甫义女——应涴沦。 仍有不服气者喧哗:“少说得冠冕堂皇,你们武当私吞宝剑不成。” 那五岳盟衡山分舵掌舵——庆安书生——席延庆即命门下之人不可造次,他先前劝说应天甫给个交代。应天甫尚拿捏不定时,这应涴沦竟然出来安抚众人,对之立生钦佩之情。 席延庆道:“好说,应姑娘既然以武当百年声誉作保,我们就拭目以待。” 应涴沦行不沾尘,步子从容轻盈,即是像位天上仙子,度临凡间。不必言语,只是对庆安书生,和颜一笑,那笑容清颖脱俗,人淡如菊,世上再无一二。 张译成责难席延庆道:“你倒是会做好人,盟主那里如何交代?” 席延庆道:“一个项寻熠,咱们死了多少弟兄c子弟,应天甫是武当首席大弟子。更何况少林c武当c峨嵋被誉为三大宗,当年比武,只做公证不参与夺剑,不是没有缘由的,可见其实力已然不屑宝剑中的武学了。” 张译成不悦:“不屑,那他武当为何还有项寻熠这号人物?” 席延庆又一番分析道:“项寻熠强夺我盟洗月剑后,余崇道立即昭告武林,逐他出师门。后来他不是跟羽万雨的女儿在一起,足见是背着师门与羽万雨串通一气。” 张译成见应天甫的架势是要拼死护住项堂,就算五岳人多势众,也没有十足把握能与武当对抗。 庆安书生对左右随从之人吩咐下去:“私下盯紧武当派即可。”又命人继续找寻宝剑下落。 张译成当即命五岳盟众人退散,与武当诸人让出一条路来。 武当派一行队伍带走项寻熠的尸首,径直而去。 其他昆仑c浣花c青城各人心有不甘,恶首被应天甫杀了,也就表示白来一趟。 昆仑派邬区华与青城派韩豫西并不死心,窃窃私语一番,合计着。 邬区华出面,对张译成道:“我看光寄予武当并不妥当。咱们还是得自己找剑。” 韩豫西见他没有说到关键处,便也参言:“咱们继续协助贵盟找寻宝剑下落,可约定也还要兑现才行。” 张译成还不知道他二人什么算计,这三派出人不出力,已经对他们厌恶异常,当即冷哼哼道句:“不劳驾了!告辞!” 庆安书生摇头晃脑,也是叹息连连,对二人不时笑了笑,也是拱手以礼拜别。 邬区华忙拽住庆安书生,问道:“咱们昆仑派千里迢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约定不能这么说算就算了。” 庆安书生心中不满,不形于色,拂衣去了。 浣花剑派邵曾毅虽也觊觎宝剑,但他为人心高气傲,本不愿像邬区华这般腆着脸,只能矫情地哼哼做声。 他立马拽住韩c邬二人,低语道:“求人不如求己,老子们自己去找剑。找到了不逑告诉他们这群瓜娃子。” 二人一听,立马拍手叫好。打点队伍自行去了,与五岳盟分道扬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副章)万仞、苍茫 01 (此章回,为副本,快速阅读主线剧情的读者大们可以跳过) 阴平古道蜿蜒数百里,扶摇而上,盘旋于陡峭的万仞千山之间。或许自曹魏将领邓士载引奇兵经此地攻灭蜀汉后,再无人问津,至今路行孤寂,道阻且长。 时至严冬,大雪封山,天地皑皑,苍茫一片,只一流山间细水缓缓划过。 朔风正劲,项寻熠一对剑眉与绕唇青须早已被尘霜扑满,面容憔悴,唇干裂已无血色,衣履破旧不堪,且还沾满了淡褪血渍c污渍,身披着蓑衣沿着这条细流,驻剑徐行。他跋山涉险,步履艰辛,呼气成霜,还背负着七岁的儿子项堂。 他用那麻带系绑在身上,兼之陈旧的毛皮斗篷裹得严严实实,才使得孩子鼾睡正香。 项寻熠只手得空,又扛着一头野猪在肩上。 这野猪凶悍不亚于豺狼虎豹,却已被他开肠破肚,是因原先在山中撞见,欲伤他父子性命,一番恶斗,不料反被杀了,这便将成了他父子二人过冬食物。 “眼下裹腹已有着落,此去川西坝子尚须时日,然如此天气,再难前行,此地人烟绝迹,只有访得一处洞穴,避过酷冬,再一路南下。” 他如此打算,便朝绝崖峭壁处去了。 走了许久,苍天不负,果然寻得一处山穴,洞口不大,穴府不深,只寸尺之地。他立即放下孩儿,径直出去寻些柴料。 这山间老林,要找柴并不算难事,难的是枯木陈雪,新取下的枯枝c枯草作柴,未免太过湿润。 他只好用衣襟一一拭干,方才用暗器作门钉,用裹孩子的斗篷作门帘封住洞口,脱下自己身着蓑衣为儿子盖在身上,过后拿出刀石火种,引了许些时候,才略见青烟升起。 项寻熠喜出望外,笑容渐露,一面煽着篝火,一面挑些结实枝干作支架,熏烤野猪肉。 渐渐洞内明灭可盼,野猪肉香气溢漫,项堂嗅得,睁了朦胧睡眼,自个去取。项寻熠阻道:“别急,再烤烤,这会难以下口。” 儿子冷眼,似乎对父亲不望理会,仍旧取食。自己从腰间摸出小刀割肉,那小刀映着火光,白雪铮亮,锋利无比,他稚嫩小手强忍温烫得发红,且尚无什么力气,却也能割下一片咀嚼,道:“等我快快长大,有了力气好替干娘报仇。”语气中仇恨远没有埋怨重。 项寻熠叹气也不多说,只是好笑,便随口问了一句:“你是要杀了爹爹吗?” 孩子不说话,哽咽起来。 男子背靠石壁,在叹息中木然坐下,神情忧怅,说道:“你记住,这世上除了我,再无你可信之人。彼若殷勤,必有所图。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也要牢记于斯。” 孩子一边哽咽,一边埋怨:“你杀谁都可以可可为什么是我干娘!” “她不是你娘!”项寻熠满面愤然的道句。 他随后觉得是该辩白一下,便娓娓道来:“这个女人当年随丈夫一行,追杀我们,最后丈夫一众却反死在我手上。当初不是你尚在襁褓,断了母乳。我见她有了身孕,料得她不久便能有母乳活你,这才留她性命。何况我活她七年之久,我真想杀她,你断奶那日便可不留她了。” 项寻熠这才叹息道:“我也是想你自小没了母亲,有人能当娘一样照顾你也好。我还妄想时间一久,她育你有了感情,视如己出。” 话到这里,项寻熠突然目露忿情,接着又说:“可哪里知道那夜,我亲眼见她接应杀手,亲耳所闻她扬言要杀我们父子祭她夫君。从而也坐实了,几年来追杀我们之人都是她暗中招来的。” 项堂不与争执,回想那日夜里,屋外厮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月色烛光下,干娘神色惶恐,发髻蓬乱,衣襟染血,抱着自己孩子,跌跌撞撞地躲进项堂房间来,一边哄着自己孩子不哭,一边将孩子藏在被窝里,接着才抱项堂上床,像平日里一样给他也盖上被子,随后苦苦哀求,要他护好小弟,说是她们母子性命有碍。 项堂以为是五岳盟的人又追杀来了,可当他看到,第一个撞进门来的却是父亲本人,以为是来救他们三人的,自然舒缓了口气。 进屋来的父亲,满身血迹,却是一脸狰狞,恶狠狠地看着干娘。 突然项堂眼前寒光掠过,只感觉什么热乎乎的汁液喷溅得他满脸。 听得一声闷响扑地,见干娘已躺在地上,身体尚在抽搐。屋外一缕光线投进来,项堂分明看见干娘的两眼瞪直了看着自己,眨也不眨。那种充满哀怨c无助c凄惨的死人的眼神,就这样直直瞪着自己。 父亲这是怎么了,竟开始乱杀起人了? 项堂吓傻了,此时此刻,真是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父亲逼问:“那小崽子在哪里?” 他才回过神来,于惶恐万分之际,立时想起干娘要自己护好弟弟,小手在被窝里偷偷乱摸,一经摸着弟弟的头,顺着便摸着了弟弟的口鼻处,立刻紧紧捂住,生怕出了声响就被父亲发现了。 父亲发了疯似的,在屋内乱抄一歇,不住逼问:“他在哪!” 项堂看着干娘的尸体,加之整个房间血腥弥漫,心里又是惶恐,又是悲痛,泣不成声,只觉察到眼角甚酸,一股股热流,涌出不止。 蓦然间,父亲再没有发狂乱抄,只将狰狞目光死死盯向床上,过后又神色阴森地看看项堂。 项堂不敢出声,以为多年躲避仇杀的流离生活让父亲魔怔了,要杀他也说不定。 过了久时,父亲突然哼哼冷笑,以剑刺入被窝里,去时迅捷,竟让项堂丝毫没有察觉,过后将剑收回鞘中,掩门出去了。 他匆忙中,松开手,拉扯弟弟,悄悄道:“你快出来。快逃!” 可弟弟没有回应,他掀开被褥,见弟弟一动不动,轻轻一推,弟弟翻躺在床上,那时已然动弹不得,这才觉察被窝里淌着一股热流,只当是自己吓出尿来。 弟弟眼神与躺在地上的干娘的眼神无异。 他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竟然将弟弟捂死在被窝里。 这时项堂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起生活多年的两人至亲,就这样死了,而且是死于父亲和自己之手。 自此以后他虽与父亲相依为命,继续这亡命天涯c颠沛流离的生活,却不愿再与父亲多说话。无论父亲如何细心照顾,时时关心,他也置若罔闻。 父亲项寻熠,本是武当山崇道真人门下,不是因抢夺了五岳盟受碧华庄赖家所赠的一口宝剑,而与五岳盟结下了仇,此后妻子与项堂的一胞兄弟也不会在被追杀中失散,生死不明。 项寻熠行途劳顿,好不容易寻得一安塌处,仰身便呼呼大睡,好久没有过上c这般远离那仇人追杀的日子。 项堂见父亲睡得香,用蓑衣当被子披在父亲身上,自己蜷在篝火旁,抖索索地蹲着,毕竟他对项寻熠再有怨念,他世上血亲,也只有此人,能不爱惜? 项堂呆呆地看着欲跃的火苗出神,若有所思,不知不觉中,合上双眼。毕竟旅途艰辛,非睡上几天几夜,方才能补足精神。 儿子睡去多时,项寻熠又从朦胧中醒来,见自己身上披着蓑衣,又向篝火处看去,心中暖暖,美美一笑,喃喃道:“这臭崽子。”立时解下蓑衣,前去将儿子挪到墙边,又把蓑衣给项堂披上。 他神情痴痴地抚着儿子的脑袋,又轻轻地为之拭去头发c脸上的灰土,方才长叹口气,忧愁善感般。 篝火苗头渐小,项寻熠拾薪添柴,起身走到洞口处,用剑挑开帘子一瞥,探视外面,一见风雪不退,心想:这大雪不知道要下多久,天寒地冻,还需寻点补给c柴火。眼下风雪正盛,只好退缩在这洞穴里。 多年颠沛流离,生活疲惫,项寻熠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宝剑,心想,倘若它只是把寻常宝剑,哪里会惹上这么多是非。 可这口宝剑偏偏被宣称:藏着坐拥天下第一c灌县碧华庄——赖家的百年绝学。 不过,他抢夺这把宝剑,却又并非觊觎这里面的武功绝学,而是单纯地为了自己的妻子c琼南涯海城羽氏的大小姐——羽灵。 只因与羽灵之父——羽万雨,约定在碧华庄的比武中赢取此剑,便将女儿下嫁于项寻熠。 羽万雨如此,是因输掉比武,答应赖家再不涉足中原武林,而心中又甚是不服,想一窥赖家武功到底绝伦在何处。 当年,羽万雨挑战碧华庄赖家当主赖旌德,在蜀南竹海密约一战。 之后,赖家举办这场盛会时,两大高手早已相继离世。 羽灵在父亲死后得知情况,本想去劝阻,可为时已晚。 项寻熠未及与羽灵相遇,又错过比武时日,却执念约定。 宝剑是被赠予当时比武第一的门派——五岳盟,才有了项寻熠劫夺宝剑之事。 羽灵寻到项寻熠时,他早就因争夺宝剑而杀了人,与五岳盟的仇怨,已经到了难分难解的地步。羽灵只觉此事是因父亲唆使而起,无怨无悔地,愿一生追随了项寻熠。 两人私定终身,找地方隐姓埋名,可就当羽灵有了身孕时,他们一家被别人寻了踪迹,遭遇追杀。 事过多年,如今羽灵是否在世,也不得而知。五岳盟也不是要单单追回这把宝剑,人每次追到,都是要杀他项寻熠而后快。毕竟他手上也沾满五岳盟人的鲜血。 但是说起藏了武功绝学,多年来,他却不知如何开启。 这宝剑做工精细,剑鞘末端,镶嵌七色宝珠,是谓北斗;中身处三道镀银水纹;靠近剑格的地方镀有银色弯月。剑格,剑茎皆上好木料,剑首是白玉镶铸,然剑穗却已破烂损毁。 可哪里有机窍,他全然不知。然而他得剑之后,甚觉这宝剑称心如意,还自创了“八封剑法”。曾经多少五岳盟人死于此剑法下。 那“八封剑法”是一门快剑,与武当太极剑法,全然不是一路。故而五岳盟更是深信剑中武功被他得了去。 他回忆至此,只得苦苦好笑。他或已知道宝剑之中藏有什么秘密,可仇怨已结,除了求生,其他什么都那般没了意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副章) 万仞、苍茫 02 人生度日说来也快。 这雪山老林的日子对于常年流离颠沛的项家父子来说,居有闲定,本就是转瞬即逝的。只因如此日子怎可细数。 严冬度过,万物复苏,松柏借着熙照和风抖落陈雪,秋去枯叶的老树上,也渐露新芽。 清晨,项寻熠挑帘眺望,便见得天空湛蓝明透,似以向指而去,便能珠泪滴落。远山连绵,皆露新翠,只觉心旷神怡。 再回首正看,项堂自透进一缕光鲜,也从南柯梦回,醒了来。 项寻熠似以自言自语,道:“春来勤奋时,秋日好丰登。当年,我在武当崇道真人门下,与师兄便在此时,或挑柴练功c或打坐养性了,才有今日武功。” 项堂接着反讽,道:“才有今天杀人的功夫?” 项寻熠挑起嘴角,不怒反而笑说道:“杀人不过是为了自保。唉,也罢,我算是看出,你还在恼我。” 他用脚挑起没用完的干柴木棍,递给项堂,说:“为父曾问过你,愿意学武不?你却总是拂我意。我想想,趁着现在春时,我就每日在你面前演武,打坐,念诵口诀。学与不学在你”之后,长叹一声:“若我不幸身死,不想那么早就与你重逢。” 项堂思忖片刻,方才点头。 多年的苦旅漂泊,他都那般少年老成,不苟言笑。只因过久了厮杀与流血的日子,哪里还把愉悦c开朗的心情留得住。 项寻熠自觉没有什么家产置业,更没有世袭罔替的封侯爵禄可以传给项堂,甚至连个平静的日子都给不了,内心愧疚。自己这条命还能留到几时,谁又知道,只有教他一手武功,以图自保。 “武学发展至今,注重内修外练。内修者性,外修者体。内练以内功心法,外练以兵器拳脚。能明白吗?” 项堂摇了摇头,听得很专注,同时,不懂也绝不会敷衍出半个“懂”字。 “也罢,其实当时师父教授我们,也稀里哗啦一长串,我也不太懂。自己倒以为讲技巧的东西,一说成经,难免误入歧途,关键在于实战。各大门派怎么修行,咱们也就姑且不管了。我倒觉得练武功就是用来博性命的。” 见项堂一副求学虔诚,心里自然高兴。接着又说: “以我练武多年的经验来看,其实简单点,不在乎练气功跟练兵器,拳脚。气功这个东西,往往正是各门各派致玄致幻,但也是厉害之处。举个例子。” 项寻熠取下那斗篷作的帘子,故意让光线照进洞来。 “你看为父瘦不啦叽的,弱不经风的,但是” 他说着就一掌催发,拍在了石壁上,一经收势,墙上立显五指掌印。接着再说: “这便是气功。也是各派经年不传之秘。所以外练的功夫以气练辅助,威力更大。” 项堂不出声,一字一句铭记于心。 “练气者,先开任督二脉,气血经络之枢脊,主导人体阴阳。彼皆起于会阴。”说着指明穴位所在。 “任脉止于唇下承浆穴;督脉止于上颚龈交穴。而练气时,能感气聚于百汇。”手指天灵盖正中心。 “膻中”手指胸心,“丹田”指小腹处。“初有成矣” 说罢,盘腿坐了。 “练气之要,一吐一纳。啊,就是呼吸嘛。呼吸必要心平气和,忘乎所以。” 就冥神练起,要儿子学样。 项堂不曾多想,学父亲盘腿坐下来。 起初,他哪里能感受到什么气练,不免眉头一皱。 “平心静气,双目轻合,不要心急!没有几年光阴,哪里能开任督二脉,若是悟性差了,哪怕一辈子也是枉然。” 父亲的声音就在耳边,渐渐感到一股暖流,从背心灵台穴流进体内,以为传输内力助功。 项堂并不知道哪里是灵台穴,只感到父亲炙热的掌心摁在背心,其另一只手从百汇穴沿背脊连按任脉诸穴;又转至项堂正面,连按督脉诸穴,以打通任督二脉。 “如何采气,时间久远,我都快忘记了。眼下你的武功要快快精进,除了勤学苦练之外,我还是以传功授你捷径。再说,为父的八封剑法毕竟还是外家路子。现在助你功力,再教你剑法。你不要胡思乱想,冥神即可。” 时至响午,项寻熠传功完毕,助儿子打通任督二脉。 古来无师自通此二脉者,少有几人。其实大多数还是经人传功疏通,势必传功者,自己功力要够深厚。 所以也不怪项寻熠的记忆中,已忘记自己是怎么开通的。因事须历经自己苦彻,方才记忆犹新。若是别人直接授予的东西,不是念及嘴边,日子久了,又哪里会记得。 项寻熠负剑将儿子叫出洞穴,领到一株大树前,说:“招式不在繁复,只在精要。” 言毕,只在眨眼间,项寻熠对着大树连刺两下,两边雪枝崩塌坠地。 项堂对父亲的招式已经见怪不惊,就是他父亲这套快剑,不知杀了多少人,其中当然也包括干娘。 项寻熠将剑交到项堂手里,“今天你就练这个。半个时辰之内,我要在树干上见到百数以上的窟窿。能不能做到?” 项堂不应声,举剑就刺,本就宝剑利器,立时入木三分,他幼小身躯,使尽全力,却再难拔出。 他咬紧牙关,双手握剑,双足登树。费劲力气才将剑拔了出来。突听父亲严厉喝责:“停下来干什么,又来!” 项寻熠嘴上严词,其实心中却是满意的,项堂毕竟是个七岁孩童,不是自己传功开了他任督二脉,任凭宝剑再锋利,他怎能将剑刺入树干。只是拙中不见巧,非得勤练积累经验,才有长进。 又听得一声闷响,宝剑再次被项堂刺入树木体干。 “这次不准用脚,仅凭手要拔出。” 项堂很听招呼,卯足劲,欲将拔剑。又听项寻熠道:“呼吸要平畅,再将力气集于双手。再像我这样,双足成马步站立。”一面说一面作示范。 项堂如是做,果将长剑拔出,只是一个仰翻摔倒在地。 项寻熠又喝责:“起来!继续。这次就这么做。不准再摔倒。” 项堂仅反复这般做了几次,拔出剑时,没有再摔倒,只是踉跄步罢了。 他没有稳立,心中难免有些气馁,不料,父亲在旁喝道“好!继续!” 项堂受了鼓舞,斗志昂扬,再反复刺c拔。过了一会似乎已经站立得稳稳当当,不免得意。 “还差得远咧,停下来干什么,继续!” 就这般反复练习,恰逢自己气馁,父亲就为他喝彩打气,自觉得意成就时,父亲却是呵斥。只为了让他明白习练武功,当荣辱不惊,一心勤奋。 待到双手做得稳健了,父亲又要他单手拔剑。这般层层精进,父亲都守在身边,严厉训导。自己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日之功,忘我忘食,直到夕阳西下,远山彤溢,渲染漫天,项堂单手已能稳稳拔出。 虽然离父亲定下目标尚远,其实项寻熠心中明白,自己也绝没有这般天赋,能在一天之内精进如此。儿子如此勤奋,促进天赋所成,当父亲的岂会不高兴? 他这韧劲到底是继承了谁,项寻熠却不得而知,反正自己其实年少学武之时,勤奋远不如儿子。 当年没有羽万雨传输功力,他哪里有今天的武功,心想,估计就是像他外公。 一个暹罗武士,漂泊到了中土,本是默默无闻,若非吃过苦中苦,哪里有能耐去挑战把持百余年之久武林盟主的世家。 项寻熠今望此子,又牵念往事。虽今昔人已往,而心中那日蜀南竹波犹在: 一个绿水泛舟的五旬之人对一个灰布长衫的少年道士,说道:“夫人生在世,不过追名逐利,然百年后虽称英雄者,莫不徒留虚名耳。是以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盖道本乐者,名利之所趋,不可得也。” 项寻熠知道自己已有盛名,但这盛负的虚名却换来的就是这亡命天涯c流离失所的日子。 天眼欲闭,雁字归处,起伏山脉间,昏茫一片。在他的眼中,风景再美,也不过是云霞如血,白雪若泪,苍翠恰似绿浓疮斑。 儿子尚在勤练,而他已然疲惫,瘫倒在雪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副章)万仞、苍茫 03 到了夜里,项寻熠被一丝寒冷从睡梦中惊醒,除了洞口偶有风啸,篝火尚在洞中回荡的凉风下摇影,并熊熊燃烧着。 他方察觉自己身披斗篷。儿子抱着洗月剑,裹着他的蓑衣睡去。 项寻熠走向洞口,仍以暗器作门钉,固定斗篷作门帘,封住洞口,虽已入春,毕竟山中积雪未化,寒冷未却。他已筹划着,待儿子学剑少有成就,便再行南下。 趁着没有睡意,便想闲来无事,不如将平生所学武功,刻在洞中石壁上,让儿子学去。 他也好白天去打猎砍柴,谋求生计。 这罢,他拿过儿子怀中洗月剑,拔剑在石壁刻画起来。 先是刻画“八封剑法”,毕竟是自己研创的剑法,记忆犹新。剑中八式以八门命之——生,伤,休,杜,景,死,惊,开。 项寻熠其实并不懂什么奇门遁甲术,只是这八门,他师父余崇道授业之时提过。 再者当时跑江湖,入市井,到处都是讲史的人,如所述故事里的姜太公c汉张良c诸葛亮c本朝开国谋臣独孤基,皆是通晓奇门遁甲,为人津津乐道,项寻熠便以此命名招式。 一经刻画才发现自己华丽的招式太少,哪里有什么值得刻画的。不过是一些再常不过的普通剑法,如什么削c砍c挑c刺c击。以项堂如今修为,如此年龄,学了临危对敌,也不过自寻死路。 要知道武学发展至今,招式已然繁复,各门派之间切磋后,其人满脑子里都想的是如何破解别人招式,进而又衍生出新的套路去应对,然而套路没了对应破解的武功,就自行报废了。 项寻熠的剑法再简单不过,剑无虚势,讲究就是快c狠c准,根本不想如何破招,本就重攻击轻防守,为的就一门心思一击必杀。正是无意中深谙了“天下武功,无所不破,唯快不破”的道理。 他今日在给儿子刻画招式,才突然悟出其中道理。不怪武林中的高人,大多都内力强劲,招式简单。招式繁复,使用之人呆板,不知变通,招式于习学者终究“一叶障目”。 然而项寻熠还是认为:练武终须勤奋,基本功还须扎实。练力道,练速度,练精准缺一不可。有力道没有速度,连人都摸不到;有速度没有力量,攻击无用。二者兼得,没有个准心也是枉费。 如此他想的透彻便将这些习武感悟,刻了下来,希望儿子能看了,对之学武有所帮助。 一夜得过。旦日,项堂醒来,不敢荒废。 这一日起,他按着父亲的法子,继续练习,然而自觉没有什么成效,离那“半个时辰,窟窿过百”仍旧尚远,但是既然练上了,就绝不气馁。因为父亲的叮咛,诀窍,他终不忘记。眼下,他就是要练得扎实的功底。 光阴似箭,白驹过隙。日复一日的勤练,父子都不曾发现,山中苍翠葱郁,正值百鸟争鸣,百花争艳。 那一日,不是微风拂去,花瓣飘落,随水从流。山中春色,父子二人竟不得盼顾。 这七年间,少有闲情逸致。 项寻熠拿起教儿子练剑的枝条,醉舞风光,是以剑舞抒发感情。要知道他就是个武夫,倘若换了文人骚客,便是吟诗作对,或泼墨挥洒,或波指流弦了。剑,便是他的笔,便是他的琴。这般起舞,对他而言,便是他的诗情画意c高山流水。 项堂不明白父亲的情致,见招式华丽,跟着学模学样,但也有个七分样子。 父亲停了下来,喝住:“堂儿,你干什么!这些招式都是花哨,学来无益。我比划我的,你练你的!” 项堂委屈,嘟嘴说道:“我以为是爹爹要我学的剑招。” 项寻熠不禁笑了:“傻孩子,这山中生活,难得的闲情。为父才起舞弄剑,并非传授于你。” 项堂继而道:“可我看父亲的剑招如此华丽,以为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 项寻熠摇了摇头,说:“健身健体,或可有用,与人格斗,拿这些招式去,那就是找死。” 项堂道:“那也未必,爹爹可跟我比划比划,只是你不准仗着力气欺负我。” 项寻熠想看看儿子是不是天赋异禀,便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项堂一剑指来,以父亲刻画在石壁上八封剑法中的“惊剑式”起手,半式不过,突然剑招就变了,招式让直觉得熟悉,又不像是壁上所刻“八封剑法”中任何一式,一经退开躲避,才想起这不就是刚随性舞剑中的花哨路子。 可仅仅是施展那么一招半式,接下来却接“杜剑式”。项堂招招紧逼,唯一缺陷就是他年龄身体限制,力量,速度都差了成人许多。 项寻熠笑了,“吾儿终究不是个呆子,活学活用,让八封剑法虚实参杂。假以时日,他内力精进,这下招式,须臾之间,便可取人性命。” 这番演练,项寻熠逐渐在脑中探寻,如何教儿子练武长进的法子。私下只打定一个主意,“看来不能急着行程,等儿子再在山中修炼一段时日,等他长些年岁。” 项寻熠突道:“这么慢的剑,花哨还不少,如何伤人!来,刺中我算数。”脚下生云,一沾即走。 “好!”项堂应声。是以要刺中父亲,胸有成竹。殊不知,父亲已以轻功身法应对。他追击不及。 “为父传你的内功运气法门都被狗吃了!” 项堂双足发力,那一股劲流,竟然自己都意想不到,身体不受控制般,追了上来,以剑直指,险些剑尖挨到父亲。 这一日便在父子两人对练中又一晃而过。 岁月如梭,辗转四时,山间青色转白,白化呈青。不知不觉中,数年光景竟然度过。项堂身形逐渐健壮,竟已长成将近而冠之年的少年人。 这一日,父子二人,瘫倒在地,累觉乏困,项寻熠哈哈长笑:“光阴不负,吾儿勤学苦练,如今武功大有长进了。再假以时日,得了像你外公那样高人传授,定能超过为父。” 项堂不觉成就感,道:“爹,要我刺百余窟窿,刺到你。我花了年才做到。” 项寻熠宽慰道:“已经不错了。”接着说道:“眼下我们明日再作休整,趁着入夏凉,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项堂道:“去哪里?山中日子这么好。” “我要把你送到琼州,把你托付给你舅舅” 项堂翻身坐起,问:“那你呢?” “我就无所谓了,你去你母亲成长的地方生活,胜过这山中苦日子百倍。” “不!我不去。”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为父的意思,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毕竟山中不是正常人的日子。” “什么才算正常人的日子?这里没有人来追杀我们,很好啊。” “到时娶妻生子,项家香火可不能在你这就断了。人享天伦,是百年之福。最不济,你哪怕就是生个女儿,领个半子回门也好。” 项寻熠说着就想起羽灵来了,没有被杀的日子,他们一家做了寻常百姓,过着平凡日子,美美满满。 项堂问:“爹,你想娘吗?我娘到底什么样?” “你娘啊她是天下最美丽的姑娘,爹第一次见了她,心中就再无他求。只愿与她厮守终老。唉谁又知道天不遂人愿。” 项寻熠仰望天际,思绪万千。 男子负柴打猎回家,远远就能看见妻子站在院落外,只要每天这个时候看见他回来,就面带微笑。 那笑容甜美,那盼目情真,能化解人生所苦。可一切应景都那般模糊了,唯有女人的月容与这笑颜还那么清晰。 “寻熠,只要有你在,我就能觉得生活踏实。” 项寻熠怅然若失,口中喃喃“灵儿,灵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匹夫怀璧 01 风吹草芥,树摇影舞,从雒县去往cd的道上来往稀疏,只应天甫一行人。 自荒郊埋骨项寻熠之后,一路上,无论他怎样盘问,项堂都守口如瓶,决不透漏半点藏剑位置的事。 是想自己手上毕竟沾着这少年人父亲的鲜血,虽说是项寻熠自己弃生,但毕竟是死在了他手上。项堂不与他说话也是情理之中。 其他武当派弟子因觉得项堂是罪人之后,都与项堂疏远,背后还窃窃议论,难免会有不堪入耳之言。 项堂表面上若无其事,心中早已不自在,他的眼神足以慑人,每次偷瞄他的弟子,与之不经意间四目对视,都会背脊徒生寒意,再也不敢谤言。 只有应涴沦心存怜悯,想他从小无母,又新丧父亲,自此孤苦。所以总对他关心倍至,嘘寒问暖。可是这样也没让他露过笑颜,且还冷言冷语。 便有看不惯的弟子,故意刁难。 “什么东西,给咱们武当惹了祸,现在还颐指气使。师姐照顾你,别不识抬举。” 分发干粮时便故意撇开项堂。 应涴沦立即呵斥,那弟子只白了白眼,不敢再言语,不情愿给他分了一块干粮。 应天甫的弟子中,比应涴沦年长者不在少数,但都以“师姐”相称,且还对她敬重非常。 行了段时辰,山道已是寂寞,武当一行人也结伴涣散。 项堂已经按捺不住胸中郁愤,眼下时机正好。 他身手敏捷,不知何时,趁应涴沦毫无戒备,将其携剑拔出鞘。 应涴沦跟前白光突现,她才有所觉察,暗叫不好,恐已迟了,猜到他是对那出言不逊的弟子起了杀心。 她只得步下生风,抢在项堂前面,推开那名弟子,另手凝成剑指,竟将项堂刺来长剑剑身钳住,但也不得已退了数步,才将力道化解。 武当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项堂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岂能饶过他。“竖子敢尔!”众弟子纷纷拔剑相向。 “住手!”应涴沦当场喝止。这边也不等项堂再有动作,已空手夺回兵刃。 应天甫与应涴沦已经警醒,这才知道这少年内心并无怜悯,多年亡命生涯,定见惯了血雨腥风,已视人命如草芥。 众弟子内心愤慨,一人气道:“师父!师姐!此子视人命如草芥,说要杀人就要杀人,不能留在身边。” “对啊,如此回不了武当,我们都稀里糊涂死在他手上。”随即有人附和。 应天甫却是责备自己弟子道:“你们出言重伤别人在先,他从小颠沛流离,本就不按世间道义。” 应涴沦却对一名年长弟子吩咐道:“琦钰子师弟,我们在这里辞行吧。你领众师弟回武当向太师父汇报,我伴父亲去涯海城。” 琦钰子自然明白师姐意思,她是恐再生分歧,当即率众弟子拜别师父自行离去。 应天甫父女也自此对项堂忌惮万分,戒备防范。 傍晚,他们三人便在荒郊野店投宿。 一遇店落,便有陌生人聚集c过往,他们三人各自要了三间相互邻近之房,以便休息又可以相互照应。 到了夜深,是以项堂在他自己房中下榻,或已睡去,应涴沦悄入父亲房间秉烛夜谈。 应涴沦对父亲说道:“父亲,师弟不交代洗月剑下落,恐怕旁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一事,我一路都没有机会问您。” 应天甫本还埋头苦思,浮想联翩,开始并不在意,听到她有事询问,便说:“什么事,你说罢。” “女儿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当年赖庄主去世后,赖家抛出洗月剑,却不让少林c武当c峨嵋参加比武,只做评判。” 应天甫摇头道:“其中原委,为父也知晓,这个约定是你太师父c少林寺方丈主持方缘大师以及峨嵋两位掌门与赖家协商的。” “难道是赖家还在耍制衡的手段,我看不完全是。” 应天甫道:“我有个想法,想去灌县询问此事。” 小说初步更新到第二章,感谢大家对本小说的大力支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匹夫怀璧 02 应天甫本打算明日启程,改道去往灌县。 应涴沦当时劝说道:“既然密约之事,他们怎么会老实说明其中原委。” 应天甫道:“当年,徐太君夫人给你太师父说,宝剑虽有秘密,但是庄主生前遗命,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开启的机关,就离世了。比武胜出得剑,恐怕会给我们三派惹麻烦。这是因为庄主与我们三派颇有交情,私下透个底,通个气。” “惹麻烦?呵!”应涴沦好笑道:“确实应证了。五岳盟现在不是十多年没有得到宝剑,自己却白搭好多条人的性命。” “所以师父他老人家,颇具远见,不要也罢。当时就是不知道师弟是遭了什么魔道,却违背约定去抢剑。” “不是说自竹海c赖庄主与羽城主密约一战,项师叔是跟着羽城主跑了。” “是啊,所以定然是羽万雨心中不服,又不好违背‘输了再不涉足中原武林’的比武约定,唆使师弟去抢夺宝剑。后来才知道,羽万雨用女儿作引诱。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师弟终究难逃情劫,犯下此弥天大罪。” 应涴沦接着说:“可是自赖庄主死后,举办了这场武林大会,碧华庄似乎就淡出武林,按理这事赖家会以其武林威望给五岳盟做主,可这十多年从不过问,似乎现在这样正是他们要的结果。” 星星烛焰之下,应天甫的原本脸上平静如水的神色立时没有了,转而就变得沉凝不展,双眉紧锁,问道:“你有什么揣摩?不妨说说。” 应涴沦长叹一声,娓娓说道:“都言咱们跟少林c峨嵋并为三大宗,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可是自本朝太宗皇帝即位以来,真统御武林是碧华庄。所以” “所以天子统御之外,江湖c武林,两百多年间真正当家的是碧华庄。” 应天甫当时打断了应涴沦的谈话,接着又说:“这赖家是太宗皇帝扶植起来的,藏尽各派精学,目的就是帮着朝廷督统武林。” 应涴沦点了点头,以示父亲所言极是,便也说道:“两百多年,赖家恩威并重,其崇高地位也不曾撼动,可是偏偏就在近十多c二十年来,随着大太监曹汝贞得势,有了政治倾向的碧华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应天甫也叹息道:“所以啊,江湖c武林对于朝廷而言,毕竟是个头痛的事情,不管束不行。曹汝贞一得势,也想控制这股势力,他便悉心栽培了一个暹罗武士。便也只有这个羽万雨c番外之人,不服王化,行事自主,也不会有所顾及。只有他敢打破旧局,跟赖家对着干。” 应涴沦又说:“羽万雨从暹罗流亡来此,被曹汝贞破格提拔,做了御林拱卫司的头头——督指挥使,用尽手段c利用职权帮着曹汝贞肃清了赖家在朝中的羽翼,然后就辞去职务,建涯海城,而后在江湖武林开始经营声望。” 应天甫对道:“这羽万雨真是武学奇才,先后挑战各门派。少林当年疲于南北少林争正宗而内讧,不经一战;峨嵋更是闭门不出;唯一接受挑战的c你的太师父却输他一招半式。如此一来涯海城威名树立。这一切不过是为最后一步,那就是挑战碧华庄。眼看如期,却终究输了,至少明面上是输了。” 说道这里,应涴沦却疑问:“父亲,当年他们比武结果到底是怎样?” 应天甫叹息后,却是一声哼笑:“这羽万雨可谓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赖家呢,到底是输不起呀。虽然我们跟你太师父去了,但是却没有亲眼一睹。” 他起了身,神色沉凝,负手面壁,背对应涴沦,叹息道:“比武结束后,赖旌德没有露面,而是赖旌阳送大家从竹林出来,对羽万雨说:‘希望城主遵守约定,不要食言。’ 羽万雨当时一脸失落,并不回答,只是点头示意,少林方玄c方净两位大师也面无表情,随即拜别。 只有师父面色沉重,低声对我吩咐道:‘走吧,咱们去吊唁故人。’我当时很奇怪,不能领会师父的意思。” 应涴沦叹然一笑,脑中早已浮现出当时的情形,也是对结果了然于心,说道:“太师父毕竟是一代宗师,当场就看出真正的结果,看来论城府,羽万雨比赖旌德差远了。从后面的事就不难看出来,其实真正输的人是赖庄主吧,至少也是个平手。赖旌德随后就离世。” “不错,应该是平手,赖旌德一定是诈胜,还耍了什么手段让羽万雨甘愿认输。” 应涴沦道:“所以我方才猜想:如今这个局面或许就是赖旌德想要的。” 应天甫不解问:“想要什么局面?” 应涴沦道:“赖家统御武林两百年,长子失踪,次子匆忙继位,还再次经历内讧c火并,老一辈威望老手相继去世,赖旌德自己也殒命。如今可谓‘气数已尽’。但常言道得好‘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们甘愿放弃武林盟主的地位么?我想一定不愿意。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如今威望不保,可能还反受往年威名所累,不如借着一场武林大会,把视线转移了,免得树大招风。大家忙着争夺宝剑,哪里还有空闲来质疑他们的武林地位。” 应天甫仔细思量了女儿的话,突然转身看着女儿,带疑惑的揣度道:“你是说,这场武林大会本生就是赖家谋划的一场阴谋。” 他透着烛火,看到女儿脸上表情,那种表情,更为证实他的判定。 要知道,应天甫是武当首席大弟子c代掌门执事,他清楚地知道赖家与武当交厚,师父对赖旌德也是敬重有加。常常在他们面前,宣扬赖旌德的光辉形象。多次相访,赖旌德也是一副道貌岸然。 但是如果赖家真是这般谋划,无异有负了自己对之的敬仰之情。 因为他知道以赖旌德的智谋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有意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为的仅仅是保全自己的家业。 应涴沦太了解她父亲,他知道父亲其实为人忠厚老实,且纲常道义秉持铭心,他是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当即宽慰:“父亲,你别多想。其实只是想说服你,同意让我把这个猜想当判定事实告诉师弟,让他供出宝剑所藏位置,将之奉还给赖家。我们武当不要再在此事上,染一身腥。” 应天甫一脸焦虑,犹豫不决。 应涴沦进而道:“没有赖家的损招毒计,这十多年师叔也不会遭这个道,咱们武当也不会名誉受损。” 只因在应涴沦这一辈跟碧华庄早已没有交际,哪里还有什么情面可言,进而态度上也没有顾及。 可是应天甫不这么想事情,毕竟他跟随师父多年,余崇道多多少少跟赖旌德是有交情,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以师父的睿智不可能被蒙在鼓里。师父那么匆忙赶到碧华庄,最先与徐太君会晤。以师父的道义秉性,他不会主张如此掀起腥风血雨来保全赖家,但师父当时确实跟赖家秘密约定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道:“滋事体大。此事从长计议罢。好了,涴沦回屋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应涴沦点了点头,离开时还提醒道:“宝剑没有追讨回来,五岳盟和青城c浣花c昆仑三派都不会善罢甘休的,父亲当随时提防为善。” 应天甫点了点头,挥手让应涴沦退去。 0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匹夫怀璧 03 旦日醒来,三人便继续赶路了。临行前,应涴沦将自己的佩剑交给项堂。 项堂哼声问:“你不怕我杀了你父女二人?” 应涴沦却笑了笑,说:“路途遥远,一路上变数太多,我看你的剑法足以自保。” 项堂莫名有些欣慰和感动,语气和善起来,便问:“师姐,你呢。” 应涴沦道:“我啊,精通暗器和拳脚功夫,剑法其实非我所长。” 项堂一脸严肃,道:“放心,我会保护师姐的。” 应涴沦哼笑,但内心却略有感动,说:“你要保护我,怕还是要练上好些年。” 项堂不悦,已然写在脸上。 应涴沦却笑出声来,应天甫本只身走在二人前面,听得女儿笑了,笑得开心,也是难得一见。自己也很开心。 再听涴沦说道:“师弟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方才只是玩笑话,师姐只是想说,我有暗器护身,你不用为我费心了。” 项堂又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山路曲折且寂寞无聊,一路上应涴沦都有说有笑,给项堂解闷。这位师姐待自己的不同寻常,关怀备至。项堂多少是记着点好的。 三人行走,好不容易到了一家驿站茶肆,便打算歇歇脚再走。这往来是客,多少有些跑江湖的,且有些人似曾相识。 但他们也不轻易结识。 邻桌就有江湖人士,刀剑随身,入了茶肆就吵吵嚷嚷,大呼小叫,对谁都不客气。 茶肆小二也受得委屈,只管招呼着。 几人分坐一桌各方,就开始说道:“这武当派真是不要脸,仗着自己是什么三大宗的门派,有恃无恐,企图私吞五岳盟的洗月剑。” 另一人说道:“哼,武当派没有什么了不起,那余崇道这几年不过是屁颠屁颠跟着赖家转。” 应天甫早就脸色阴沉下来,这些无疑实在羞辱且诽谤师父。他一掌拍在案几边上,竟将桌子砸去一角。 那边并不消停,继续自顾自说:“也是张舵主c庆安先生有度量,不与武当派计较。” 接着拍案惊起,响彻周围,桌案已被击得七零八落,“要我是张舵主早就跟那群虚伪的牛鼻子撕破脸皮,强行拖走项寻熠的狗崽子。一番严刑拷打问出宝剑下落。” 另有人劝慰:“邢帮主,你就是这般义愤,又有什么办法。宝剑已被武当派私吞了。当年赖家不准武当参与比武夺剑,为了平衡各派势力,他们倒好!私底下真是用尽手段。先是派个弟子去抢,然后再以清理门户为由作接应。戏真是做足了。” 应涴沦并没有直接劝慰父亲,她跟项堂都将目光投向邻桌几人,好生打量一番,便注意到了那些人说话,时不时目光是盯着他们三人的。 常年跑江湖的人,在外面说话都很谨慎。父亲一身道袍没有脱下,听到他们这么说太师父,表现如此愤怒,不用脑子想,就算猜不到他是应天甫,也能猜到他肯定是武当弟子。 这些人共五人,其他四人相貌平常,倒有一人圆脸阔背,蓬发虬髯,着身玄色翻毛马褂,油亮夺目,倒似一头黑熊坐在那里。 他们这么有恃无恐,分明就是要生事端。 她目光不转,死盯对方几人,不时哼哼做声。 不料,父亲愤然起身,转身瞪视几人,厉道:“断山飞熊邢继昌!是张译成还是席延庆,还是说另有其人,买通你们到处造谣生事的。” “邢帮主,有人直呼您名讳呐。” 邢继昌不想理会,说道:“我们议论我们的,他还管得真宽。再说了,咱们江湖中人,凡事都讲道义” “好个道义,自己屁股上的屎都还没有擦干净,还在这里腆着脸提什么道义。” “什么屁股没有擦干净?” 应天甫不紧不慢,说:“半年前你在云贵华家村,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请问邢帮主,这是哪里的江湖道义。是你们西川马帮的道义?” 茶肆里的店客本还想一睹热闹,听说这里有个无恶不作之徒,都吓得躲得远远的,茶肆的老板c小二也有了关门闭户的打算。 邢继昌当即拍案而起,终于怒了,反倒呵斥:“应天甫,你也不是好东西!私吞洗月剑,咱们江湖上的朋友都看不过去。” 应天甫大笑三声,说道:“你终于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其他几位也自报家门吧。”见其余四人一经道破身份,皆神色慌张,是看邢继昌行事。应天甫当下明了,这四人不会是什么有名号的人物了,多半就是邢继昌的随从马仔。 这一点应涴沦也瞧出来了,当即笑了,神色中充满鄙夷,道:“官府悬赏白银要缉拿你,你还敢暴露身份。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应涴沦接着站起身来,又道:“你还是自己老实交代,或可放过你。说吧,到底是谁唆使你到处乱嚼舌头诋毁我武当和我太师父声誉。” 应天甫出于义愤,当即喝止女儿,情绪激动,道:“什么放过,这种人今天撞我手里就不能放过。” 应涴沦低语道:“可我想知道背后还有什么人。一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架势,他是不会老实交代的。这些连黑道人都请上,就是要不顾一切,哪怕杀了我们,也要夺走师弟,逼问宝剑下落。” 项堂也起了身,道:“让我去会会他,让他老实交代。” 应涴沦劝住项堂:“不可,这人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威名在外,以至于一般官府差役擒他不了。” 项堂是很计较师姐小瞧于他,这番非得展示自己十多年勤学苦练的本领。 他提携长剑,推开桌子,说道:“你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惜。” 邢继昌见他不过十多岁少年,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一套铁拳套已戴在手上,那拳套布满鳞甲c齿牙。 应涴沦劝道:“师弟,他什么底子,你尚且不知道,就贸然出手,恐遭不测。” “为什么要知道他的底子,我只管杀了他便是。”话音未落,蓦然生出一道白光,其行如风。 那身法迅捷如电,邢继昌还未想好破招,眼见项堂就杀到了。 他也算臂力惊人,不容思考将马仔只手拽到跟前,项堂一剑刺中,这人立时双目无神,口吐鲜血。 这样一来,项堂冲刺之力却被卸了,邢继昌哼哼冷笑,一把握住项堂剑身。单臂力道一沉,反手就将弯曲剑身。 众人见这情形就觉得:项堂果真还是欠缺经验,见状不知如何应对,一下就慌了神。 邢继昌更是得意,嘲讽道:“武当派也不过如此嘛。” 正得意间,突然听到一阵阴森森的笑声,那笑声不禁让人感觉惶恐不安,这发笑的不是别人,正是项堂。 项堂蓦然与邢继昌对视,哪里还有先前的慌张神色,面目已变得狰狞。 只见他另手挥掌击向邢继昌的面门,邢继昌也是江湖老手,早有防备,格手招架,他的拳套本就有锋利的铁质齿牙。 他二人拳掌相交,项堂的手掌立刻被扎出血来。可是见得项堂似乎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邢继昌有些忌惮了,心想是遇见一个亡命之徒了,他是通缉要犯尚且惜命,折剑之手不自觉地就撒开了,整个人向后回避。 项堂运劲在握剑的拳掌上,握住长剑斜拉拖拽,竟将马仔的尸首,纵拉分尸为二。 死去那人体内血液尚未干渴,随即飞溅当场,洒落出来。 剩下三个马仔甚为警惕,但未及反应,便觉脖子一丝透凉,立时目光无神,绕颈一周突然血喷泉涌,相继倒地身亡。 这一下如何迅势,邢继昌俨然失色,面容惨白。他从未想过会有剑法如此了得的少年人,他也不知道这就是项堂在父亲的训练下,苦练十多年的“八封剑法”。 邢继昌不敢再轻视对手,想当年也不乏有江湖c武林的好手栽在他的一对铁拳套下,以项堂这种瘦弱的体型,决计挺不过他一拳。 可他要打中一个身形步法如此轻灵c迅捷的人,又谈何容易。 项堂的速度何等之快。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邢继昌已然蜷缩在地上打滚,随后发出阵阵锥心的哀嚎。 ——他的手已被项堂削去。 项堂阴森笑容,挂在面上,冷冷问道:“告诉我,谁给你好处,让你乱嚼舌根?” 邢继昌可能已经疼痛难忍,没有回答,只顾惨叫不止。 再一次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邢继昌另一只手被削去。 店客再次回到自己的坐桌前,皆为项堂喝彩,直把他当铲除奸凶c惩恶扬善的少年英雄。可血腥残暴让人有些后怕,不自觉的背脊发麻。 项堂一点也不在意做什么少年英雄,他又威胁道:“下次就只有脚可以剁了。” 邢继昌一边忍住莫大的剧痛,一边直求饶:“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说吧。”项堂哼笑。 “没没有谁花钱请我。而是有人擒了我,却又放了我,过了过了没几天,又抓了我,啊嗷嗷然后然后威胁我说:‘只要我想抓你,你铁定跑不了。现在你替我办件事。’这人过后只让我跟踪你们武当,寻机会做掉应大侠父女,带走你。却却没有自报家门。”说话强忍剧痛,断断续续,这是被迫无奈才好好交代一番。 应涴沦再明白不过了,这个背后指使者心思缜密,邢继昌口中也没有什么好透露的,再一想他双腕已断,当时就叹气道:“你走罢。” 邢继昌刚才就强忍疼痛,这会听到应涴沦要放过自己,内心还有一丝窃喜。谁知他正要起身,眼前白光一闪 应氏父女回过神来,只见项堂表情冷酷,收剑回鞘。而邢继昌颈脖处,鲜血喷射而出,当即倒地身亡。 应天甫呵斥:“他已经没有反抗力,为何还要伤人性命。” 项堂冷冷道:“伤天害理,死有余辜。” 应涴沦见这场面,已然惊心动魄,她看着项堂的侧影,看着他脸上泛着那种阴森,狰狞的笑容,似乎根本不是项堂说的这样。 ——他那种嗜杀后,流露出的满足的快感,让人内心多少不寒而栗。 应涴沦不容遐思,当即劝父亲与项堂离开此处,然后施了茶钱,对店家嘱咐道:“这人是官府通缉的要犯邢继昌,其余死去的,都是他的同伙,你拉几个人一起去报官,相互言证。官府为了向上官表功,会快快结案,不会为难你们。说不定为表彰乡里义举,还能得到悬赏的白银。” 过往店客本还是避而远之,听有悬赏,纷纷自告奋勇,要抬尸报官。店家使小二还推出来拉货的车子,众人皆弃了茶肆,急忙将邢继昌一波人的尸首丢上车,前呼后拥推车朝县城方向去了。 而此刻应天甫三人早已悄悄离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匹夫怀璧 04 项堂埋怨道:“师姐,我留邢继昌尸体,就是想给后来追踪者一个警告。这下可好了。” 应涴沦说:“既然有人跟踪咱们了,敌暗我明,还是少些麻烦为妙。” 应天甫却是一脸严肃,说道:“他就是十恶不赦,你也不该杀人。” 项堂哼问:“你没有杀过人?” 应天甫本就不是善辩之人,回想手刃师弟项寻熠的情形,更是百口莫辩,只得沉默,独自走在前面。 项堂对之不置理喻。 应涴沦却另有关心,对项堂说道:“事到如今,我还是把事情告诉你吧。” 项堂点了点头,示意让她直说。 “你也知道,如今失去双亲皆因那洗月剑而起。”应涴沦一面说,一面察言观色。 看出项堂脸色一沉,知道他已经开始忌讳提宝剑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我只是想把实情告诉你,那就是:洗月剑里没有什么武功绝学,这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你拿着他不过徒增负担,且还危险不断。” 她知道项堂不会相信对这句凭空而来的话,就接着说道:“你想想看,这十多年,你父亲何曾破解过。” 项堂很干脆地摇头。 “那就对了,我也不会诓你。我们武当c峨嵋c少林三派之所以不准参加比武,就是因为跟赖家已经密谋好了,且知道宝剑藏武功,根本就是个骗局,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稳定少主继位后c武林现有的局面。让武林各派把目光转移出去,不要去找赖家的麻烦。你全家已经深受其害,就不应执迷不悟了。” 项堂沉默不言,继续赶路。 应涴沦见这情形,知道他铁了心不交出洗月剑了,也只好作罢,不再说什么也无用。 正赶路,远远飘来马蹄声响,一群衙役打扮的人赶到,截住三人去路。 为首一人厉道:“请三位配合办差,刚死了人,老爷要我们带尔等回去问话。” 应天甫拱手道:“我本是武当山修道之人,云游到此。杀人的案子,未曾经历,还请差老爷去问别人。” “胡说,修道之人为何带兵刃。”有差人起哄。 “我武当本就是武学宗源,除修道颂本之外,还练练武功,以作增强体魄。”应天甫忙作解释。 应涴沦仔细打量,见那一队人马中,各个凶神恶煞,有好几人脸上都有旧时伤疤,风尘已久。再见有人带的环首阔身的大马刀,有人带着铁锤,这些人马鞍边挂着各式兵刃,当即冷笑问道:“是县里还是州c府,还是省里。” 那几人略有迟疑,才回道:“自然是省里。” “省里?” “怎么不信呐!” “传人审讯的事,什么时候县衙,州c府衙门都还没有逐级过问,就直接传到省里了。” 为首一人笑道:“失礼了,姑娘是明白人,我这位同僚也就是想用省里的威风唬唬人。我们自然是县里的。” 应涴沦笑了,说道:“那就更不能跟你们走了。” “怎么?果真看不起我们县衙里办差的。” “那倒不是,县里的衙役配备哨棒,州c府衙门的捕役顶多也就配备铁尺,到了捕头才配备得上单刀,你们的兵刃五花八门。这里也非特设军镇辖区,每人配备马匹,哪个县太爷这么不要命的敢违规制?” 被应涴沦一语道破,为首那人指着项堂说道:“既然已然看破了,那就明说了吧。咱们是西川马帮的人,那小子杀了我们邢帮主,最好交人出来。” 应涴沦挡在项堂身前说道:“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那人对身后随从说道:“兄弟们,给他们看看不交出来是什么下场。” 身后数人交各人马上悬挂包袱抖开,十多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直滚到应天甫跟前脚下。 那人这才哼笑道:“认认吧,这些是不是你武当派的东西。” 应天甫看着跟前,滚落满地的人头,那一张张枉死的面孔,再熟悉不过。他痛心疾首,涕泪交加。 应涴沦也悲愤欲绝,而且她心里更是难过,这些师兄弟是她遣走,是为不让与项堂发生争执。没有想到他们没能回到武当,就惨遭毒手。 江湖向来都是不法之地,只是各个名门正派都对自己门下严加约束,一般经历就比武切磋,点到为止。 武当派随行的弟子都是年轻人,平素山中演武也没有动过真格。谁都没想到本是跟师父出来见世面,却殉身在外。 “怎么样,是自己交出人,还是要步他们的后尘。” “混账东西!”应天甫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看来是要步他们的后尘了。”那带头的驱马冲杀,身后诸人也拍马杀来。 他们的马虽不比漠北草原的高头大马,但皆是从川藏c云贵高原之地引种的良驹。人在马背上,比徒步站在当地的应天甫三人高半个多身子。 仗着马儿冲刺的劲道,来势凶猛。山道上尘土飞扬,白光霍霍。 带头之人提刀直奔应天甫,应涴沦想护父亲,却自顾不暇,侥幸她与项堂都身手不耐,第一道冲杀及时避开。 那群人拨马回头,第二道冲击来势更猛,不知还能避开与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幽心、芳华,念念何所依 01 荒郊野道,积叶遍地,常年不扫,蓦然听得满地落叶唰唰直响,马帮众人本还策马奔驰,马却似受惊,驻足不前,皆不受控制。 项堂c应涴沦本还作好了殊死相搏的打算。 那马帮头领将目光注视到了应天甫。 只见他双臂画圆展合,林间风起,落叶随走,似以渐渐形成一股气流漩涡,吸附而向应天甫。 众大惊失色,已至哑然。 马帮头目惊呼:“太极混元功。” 项堂回想起,当年山中苦训,父亲说的练武无非练气功,拳脚功夫跟兵器。是想外练武功技法其实大同小异,唯有气功是各派不传之秘。 林间风势更劲,树叶似翩翩飞舞的结队灵鸟,源源不断地导向应天甫。集成一个球状物在应天甫双手掌心间,不断旋转。 应天甫运功已毕,一式太极拳中起手式,衔接一式“手挥琵琶”,便将树叶堆积的球状物推出。 球状物一经撞在一人所乘马匹上,立时炸开,马一嘶鸣,那人连人带马飞将出去,直至撞在老树桩干上,才摔将下来。 项堂这时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太极混元功便是武当派不传之秘的气功,是以辅助太极拳法c剑法而修炼的内功心法。 应天甫跨步上前,朝那头目而来。 那马帮头领尚在安抚受惊坐骑,却已见应天甫双掌呼啸疾风,举重若轻,只看似轻轻一掀,扶在马的下颚处,竟将他连人带马弄空翻一周,随即坠地。 马帮头领在地上撞得满头尘土,这番打斗才知道自己与应天甫的武功有天壤之别,悬殊之大。提刀护在身前,但已惶恐之至,大呼:“还愣着干啥子,等死嗦!” 马帮众人这才回过神,本就仗着马儿冲刺的速度,打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先手才好,这会儿却是匆忙操起兵刃,还未及反应。 须臾,群骑之间,寒光霍霍,似有霹雳雷霆,来回闪烁。当下几人人仰马翻,血溅如龙。 正是项堂瞅着机会,趁其不备,使出“八封剑法”连诛数人。 剩下马帮之人不敢恋战,拨转马头,掠上头领,当即退走,消失不见。 应天甫扶着女儿,十分关心忙问:“可是无碍?” 应涴沦摇了摇头,说道:“我无碍。此番全仗父亲和师弟,杀退敌人。” 应天甫叹息说道:“那晚你说对了,只要有人还觉得洗月剑在我们这里,就永无宁日。” 说罢,父女二人都将目光投向项堂。他却若无其事,只自己拍拍身上灰尘,收拾长剑,自行其便。 应天甫质问项堂:“事到如今你还这么执迷不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幽心、芳华,念念何所依 02 项堂不置理会,见满地躺着的人和马,却叹:“该留下几匹,供咱们骑乘。” 突然一匹马嘶鸣跃起,项堂欢喜开颜,登步而出,一把拿住缰绳,身下沉坠,奋力拽住那匹惊马。 其余数匹倒地横躺的马,皆是惊起,奔逃欲走。 原来这些马并未受伤致命。 项堂大呼:“师姐,你们还愣着干嘛,降伏一匹,日后行程也不至艰辛了。” 应涴沦笑了笑,应声:“也好。”施展轻功,跃上一匹马背,双脚穿进马蹬,上翘回钩。 那马几番奋力耸背摇甩,企图将她颠簸下来。 可应涴沦定力极好,此方不成。那马稍事自然就被驯服了。 应涴沦抚摸马儿,以作安抚,笑道:“从了我,以后定好好待你。” 应天甫如法炮制也驯服了一匹。 项堂还在跟马角力,马儿显露疲惫,他便跃上马背,对马臀拔剑轻挑,伤及皮毛。马惊悚嘶鸣,项堂横躺剑身再拍马臀,喝道:“再不顺从,我一剑宰了你。” 那马最后前蹄扬起,仰天嘶鸣后,几番折腾,过后竟也被驯服了。 项堂自觉得意,似得了极大的成就一般。 应天甫面沉不欢,心想:“此子暴戾,又身负血海深仇。日后去了琼南涯海城,再受羽万雨为人行事的影响,那就更加堪忧。” 其时羽万雨已故,现在除了在涯海城诸人知道,华夏内陆怕只有项堂一人知晓,众人或以其退隐了,或如应天甫一样以为他遵守承诺,回涯海城不出。 要知道武当派以余崇道为首的一干人等,都是倾向赖家碧华庄的“倒阉派”,以羽万雨是曹汝贞“阉党”之流,都嗤之以鼻,厌恶异常。 事过多年,当朝此时早已新皇即位,铲除阉党已成十多年前的故事了。而武当上下对羽万雨还是持以成见。 应天甫哼声不语,乘骑在前。 应涴沦看出父亲所想,本与项堂并驾齐驱,便劝说道:“师弟,父亲毫无犹豫,便受了师叔临终托孤,但你若念咱们的好,就不应再给行路添难。此去琼南路途遥远,即使有乘骑,抵达也绝非日之工。” 项堂面露沉闷,或许谁在他面前提及宝剑有关之事,他就很是不快。他也猜到应涴沦就是想劝他交出宝剑。 见应涴沦始终露着笑颜,似幽兰宜人,又对他说:“师弟,听师姐一回,难道你还以为我们真是要算计,知道所藏后,私吞了” “我本就知道宝剑并无藏密。”项堂终于开口打断应涴沦,略有些神伤情郁,“可师姐你想过吗?我父亲,就这样离我而去,什么也没有留下。我打小无母,如今身边再无至亲,那把剑算是我父亲生前遗物。师姐你是好人,能给我留点对父亲的念想,就不要再苦苦相逼了,好吗?” 应天甫听了此番对话,黯然神伤,纵然一声叹息,心道:“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此子身世可怜啊。” 应涴沦本欲说服,可听了这番话,情陷两难,不知道还能再劝说什么了。 项堂却继续说道:“再说了,如是师姐所言,我武当本就配合碧华庄设下此局,便是受人之托,当尽忠执事。何况这近二十年间,腥风血雨,枉死无数,我既已受其深害,就不应再殃及别人。” 应天甫立时刮目相待,笑了开颜,说道:“师侄,真是大仁无畏啊。我错看你了。” 项堂道:“不是经过几日同甘共苦,出生入死。我不会给你们交这个底。” 应涴沦说道:“好罢,那我们一起成就这份大仁吧。”说时却注视着项堂,她比父亲的心眼多,前番杀邢继昌时,项堂义正言辞,然而表露出来却非所言。 这会儿项堂说话时,面无表情,不阴不阳,实在难以揣摩。 项堂过后也与她对视上了,看着她面露疑云,不时哼笑。似乎她还没有看出项堂的心思,项堂已然看出他的心思来,眼色不屑。 应涴沦是想:一个山野里成长起来的少年,怎会如此深沉,让人如此琢磨不透。 她不禁仰望天日,叹息道:“方天化日之下,尚有歹人欲行凶。毕竟路途艰难啊。” 项堂却道:“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的。” 应涴沦又故露焦虑,说:“此番还只来的是三流人士,江湖之大,藏龙卧虎。真遇见高手,性命尚且不保,何谈大仁大义。” “大仁者,杀身。大义者,天地之正气。涴沦,你项师弟尚且不惜性命,我们养性修道更应淡泊生死。” 应涴沦道:“父亲,你想过没有。只有宝剑尚在,无论张三李四,不管谁拥握,流血浩劫永无休止。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如此理。” 项堂道:“所以我就做定这匹夫,甘受其罪。如果我能平安抵达涯海城,那里远离中原武林,且羽家与赖家齐名,其他人有所忌惮,不敢妄为。做个不怕死的人容易,但要让别人俯首,只有武力才是真理。” 应涴沦笑了,说道:“说得有道理啊。既然如此,我就让更有能力的去做此大仁无畏之人。” 项堂不悦,说:“师姐还是不死心。我说了我不放弃持有洗月剑有两个理由,你却只记一个。” 应涴沦见他知道自己把话绕回来了,也不举足无措,不慌不忙,狡辩道:“我意思就是想让你,去找出宝剑,尽快赶到涯海城。” 项堂听后,笑得开颜,念叨:“师姐啊,师姐啊。”他目不转睛看着应涴沦。 与应涴沦对视良久,瞧他神色似痴,忙将目光移开,她本就桃花般脸蛋徒生晕红,只觉发烫,心也扑扑乱跳,这会儿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面庞,盼目流转间,神情优柔,却不时偷瞄项堂几眼,目光相接又慌忙躲闪。 这等神情,项堂从未见过,觉得奇怪,忙问:“师姐,你” “噢,没什么,我们快赶路吧。时候不早了。” 其时刚过正午,艳阳依旧高照,项堂就更加不解了。 应天甫看了看天,说道:“涴沦所言极是,前方不知何时才有投宿的地儿。道野露宿确实也不安全。” 项堂也觉得应涴沦考虑周全,点了点头,他对驾马仿佛是天生具备,竟率先驱马奔驰。应天甫父女也策马紧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幽心、芳华,念念何所依 03 川蜀道路一遇山道就是崎岖,疑似无路,几经辗转,道又复出。若是一马平川,他们的乘骑不算快乘,可是在川中道路,这些打一出生就纵横山区的马却是绝尘如飞,如履平地。 远见日近山峦,金光挥洒,群山环抱中,有了聚落,时下炊烟袅袅。三人喜出望外。 应天甫遥指前方,笑道:“可去投宿了。”继续前行。 道贴山壁,山路弯转,一人身着玄色斗篷,似一团黑雾,现形当道。 三人勒住马缰,行止不前。 应天甫仔细打量,那人斗篷披挂全身,翻帽已遮住面目容,隐没容貌,面孔处空洞深邃,只觉阴森可怖。 他朗声问道:“前面又是哪里的朋友,为何截住去路?” 那人发出阴沉的笑声,声音沙哑,是以故意隐藏身份,问道:“我是谁,你不用管了,你是武当派首席弟子——应天甫?” 应天甫回道:“正是在下。” “好!”话音未落,身形鬼魅,已飘到应天甫跟前。 三人坐骑受惊,按捺不住。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三马发作悲鸣,侧翻撞在地上,口吐血沫,动弹不得。 应天甫幸得反应在先,施展轻功,飘然落地。 应涴沦也是及时反应,拖拽项堂,翻身落立当地。 这人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应天甫不容多想,当即命道:“涴沦,速速带走你师弟。” 那黑袍客又冷笑道:“走得掉吗?” 应涴沦按捺住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绪,自我安定一番,说:“前辈武功已入化境,我们自然跑不了。” 那黑袍客笑道:“既然知道,不妨看看此番较量。” “跟谁较量?”项堂也插言。 “自然是武当首席大弟子——应天甫。” 应涴沦道:“既是挑战较量,就该以真面目示人,如此隐藏身份。恐怕前辈另有目的。” 项堂听了这话,很为敏感,当即说道:“洗月剑,我们给你。你也不必自报家门了。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那人笑了,道:“剑,我自然会拿;人,我也一定要杀。” “你想杀了我们,何必啰嗦。来得明白点。反正我们今天决计活不成,可否让咱们做群明白鬼。”应涴沦说道。 “死人知道那么多有意义吗?” 此时此刻,应天甫心情郁愤。这人是要他们死,又不给个明白痛快。 这三波袭击他们的人,一波比一波厉害难缠,前两次还算有惊无险,这回遇见高手,看已是在劫难逃了。 应天甫喝问:“阁下到底要怎样?” 那人笑了笑,说:“自然是杀了你” 言毕,跨步方立,掌风生起,曲臂向应天甫一展,呼啸而出,即化掌为拳。 这一记攻势较方才缓和许多,但应天甫仍不敢怠慢,“太极混元功”运成,以太极拳“揽雀尾”应对,将他掌风吸附,然后再顺势卸力。 应天甫惊呼:“这是少林长拳的打法。” 黑袍客哼笑不语。 应天甫再仔细想想:这武林各门派相互切磋,流露出来一两招被别派学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单凭这一招就断定他是少林寺的人,恐怕也不成。 只有内功家数是不传之秘,各派习练的功法,是为根基也略有不同。应天甫老成持重,不好好较量一番,绝不会妄下断论。 两人进而再拆招,应天甫探得那黑袍客使得也不过全是少林的路数。拳脚之下,无不透出一股劲猛厚实。 要知道少林的武功,本就以稳实刚重著称,而武当派却是以阴制阳,以柔克刚。两派一个坐落豫西,一个坐落鄂北,是相交之地,故多有武学交流。 自有太极功夫以来,加之南北少林争执少林正宗起了内讧,武当与少林多番领教,略显优势。 应涴沦旁观已久,也不能结论,但不得不想到:如今南北少林都尊嵩山少林寺方丈住持方缘大师为少林领袖,内忧一除,是否就开始齐心对外,欲夺回武林第一门派的昔日风光。 可再一想:僧门释家子弟,向来以慈悲为怀,就算六根不能全都清净——执念点好胜之心,也不会扬言要取别人性命。 父亲与那人再过上数十招,武功门道都变了,这会转阳向阴,又以武当的绵柔劲力。 这人总不会是自己门派隐蔽多年的叛徒,可太师父本也就只有三个弟子,除父亲之外,就是死去的项寻熠和现今留守在武当的三师叔——宁无极。太师父早有决定,百年之后接替掌门位置也是这位三师叔。剩下的武当弟子皆是父亲的弟子,被逐出或背叛师门也无一人。 应涴沦敢断定他,也不会是武当门人。 过后一番比试,相交已有百余招,那路数更是五花八门,参杂尽了c能叫上名字的各门各派招式。 他到底是师承何门?应涴沦实在难以猜测。过后再回想他的言行举止,说过的话,喃喃道:“既要追讨宝剑,又要杀人”反复忖度,突然茅塞顿开。 应涴沦突然惊呼:“赖家碧华庄!” 项堂忙问:“你说他是碧华庄的人。” 应涴沦分析讲道:“赖家宣称洗月剑藏有碧华庄百年绝学,抛出宝剑来掀起腥风血雨,如果不真正玄藏秘籍,恐怕一朝被破译,被所得之人发现是个骗局,更会引来麻烦。因此他决定抛出洗月剑后,一旦窥视武林大乱,他们再似此人一样,神秘出现,趁乱截夺洗月宝剑,‘完璧归赵’也好。” 此话入了正在较量的应天甫c黑袍客之耳,黑袍客即刻收手退舍。 应天甫也罢了手,当下对应涴沦道:“一个人再怎么掩饰,但因为长年累月的苦练本门武功,终究自家功底的痕迹难以抹去。” 言毕,他又对黑袍客抱拳还礼,说道:“阁下一来就施展的少林武功,确有扎实的根底,是经过一番刻苦习练的。然而接下来从我派的武功开始,就不自觉的暴露峨嵋派‘云山绵海功’的根底。” “峨嵋派?”应涴沦惊诧万分。 “不错,云山绵海功是现今峨嵋的基础内功,以绵劲刚韧兼得,合武当c少林两派内功之所长。” 应涴沦忖度后,说道:“新继位的赖密庄主,正是峨嵋派掌门天星革的弟子。” 应天甫摇了摇头,说:“赖密庄主毕竟只是天掌门的记名弟子,不过受其点拨罢了。两百年前,赖家收罗天下武功,融贯一门,早已有了自己练武的门路。你太师父常年带我一同走访碧华庄,我与庄中各人皆有过切磋,他们的武功家数,我也是了然的。” 那人听后,仰身大笑,夸道:“不愧是武当派首席大弟子,果真颇有见识。” 应天甫双眉不展,面上愁云密布,对应涴沦讲道:“峨嵋派其实历史悠久,其追根溯源,创立早在我武当与少林之前。但千百年来,因蜀道艰难,武功难以源远流长。随着赖家的碧华庄在四川坐落这两百年间,每次武林大会几乎皆在川中举办,峨嵋派才算真正在中原武林中崭露头角。” 过后才问道那黑袍客:“因此,我想请阁下着实相告,您到底是峨嵋派何人,可否通晓名讳。” 黑袍客回道:“我好像又不在现在峨嵋派c你所知晓的人物之列。”似以对自己峨嵋派身份不置可否。 项堂看了看应天甫,在看着应涴沦,略有些惶恐不安,他回想起: 幼年人生,抢夺洗月剑还只是五岳盟。自出山以后,武林中的各门各派c江湖上的黑白两道,都开始参与进来。 连峨嵋派c这个当年与赖家约定不参与比武夺剑的c三大宗之一的名门正派都开始打起夺剑的主意来,武当c少林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真是——不敢正面交锋的买凶杀人;敢正面交锋而又不敢暴露真实身份,就蒙面乔装。为达目的,各尽手段。 项堂不禁的警觉起来,他对应天甫父女都开始疑神疑鬼,生了防范之心。 尽管他已经相信,对洗月剑这一种猜测:宝剑里根本没有藏什么武功绝学。但也担心这些别有用心的人为达目的,或明或暗都要加害于他。 只因他已经深深体会了父亲当年告诫“彼若殷勤,必有所图”,而因深谙此言,他就自然成了惊弓之鸟,他看谁都已是图谋不轨之徒了。 他早就陷于自己的沉思中,期间应天甫父女与黑袍客说什么,他都没有再听。 这时回过神来,是因耳畔嗡嗡,声流不断,定神再看时,应天甫已然一面跟黑袍客殊死相搏,一面嚷着让应涴沦带自己走。 应涴沦脸上的镇静似乎不再有了,她平素那种稳沉机敏也随之不见了。 直到应天甫已然中掌,含血喷出,才听应天甫用强硬的口吻说道:“走!我们死不足惜,但受人托付,尽忠其事。你师弟不能死。” 应涴沦再次凝神,看着项堂,与他四目相接,又看着父亲的身影,双目含泪。虽再不情愿,但理智一想,自己不可再进退犹豫。 当即执项堂一手,果敢道句:“我们走罢!” 项堂见她已然神伤,心中不忍。这才明白:师伯c师姐,果真不是自己想的那种人,心中倍感师姐亲切,又深受感动。 他如是想,便反将应涴沦的手,握得紧紧。 应涴沦尚带着项堂急奔,忽感手背一股热烫,不自觉地瞟了一眼项堂。 项堂见得她这会儿泪盼下,吐气如兰,嘴角微翘,似以露出一丝微笑。便觉得师姐的笑,透出一股芳华。他变得痴痴,脚下尚且生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师姐。 应涴沦带着项堂跑了一段,方才驻足。她停了下来,也与项堂对视良久,微笑浅露。 这一回,师姐的目光再也不躲闪了,她伸手抚着项堂的面庞,又将项堂本是紧握自己的手提上来,让之抚着自己脸颊。 随之她双目一合,珠泪已然划落,一滴热泪流经项堂抚她脸颊的指间,又流过项堂的这只臂膀,直到项堂胸心处,才发现这滴热泪怎么就变得一点透凉了。 应涴沦微带泣声,但语气又似有满足,柔声细语道:“堂儿,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我不能抛下父亲。” 她果断得放下自己本抚着项堂面庞的手,也将项堂的手挪开,径直朝回头的路去了。 项堂怎又忍心,大声呼叫:“师姐!”本是牵挂她安危,欲从跟随。 却没有料到,眼前一颗星点掠过,项堂本能拔剑相格,过后一声闷响在道旁树桩上,定睛一看才知,乃是一枚梅花镖。 只听应涴沦语气变得冷漠,头也不回,厉声道:“敢跟过来,我会杀了你,绝不诓人!要么就自己好好活着,别辜负了我” 项堂突然驻足,他只道师姐回去有死无生,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如今两难过后,当下叹息,只望着师姐回去的身影,呢喃道:“师姐” 随之与应涴沦背向而去,头也不回。 项堂要独自回到埋剑地方去,他不能辨识方位,只得凭借记忆沿路返回。 走到半路上,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应涴沦,是想:好不容易遇见一人待自己亲如故,实在不忍再失去她了。 项堂索性把心一横,心想:“死便死吧。若一人孤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话虽如此,他内心却萌生了对死亡的恐惧。这会儿心理只默默念叨这句给自己打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幽心、芳华,念念何所依 04 却说,项堂当时处在那里,神情恍惚。 黑袍客运功已成,当下就挥掌击向应天甫。 应涴沦很奇怪的是,这人似乎对项堂并不感兴趣,他的动机也似乎不是取洗月剑。他到底想干什么? 应天甫的“太极混元功”也已运成,以对黑袍客的“云山绵海功”,他二人似光影飘忽,相撞即分,四下劲风溢漫。 可以感到黑袍客是要动真格了。 那人一掌呼啸即致,单臂伸向应天甫双手抱圆处,那劲道如石沉大海,尽被化去。 谁知黑袍客留有后手,他内劲中本就虚实参杂,应天甫以“太极混元功”辅以“太极拳”,内劲气流本在抱圆圆心处,他掌风袭来进去圆心,本来内劲被泄流了。 不料黑袍客蓦然化刚猛为绵柔之劲,劲力再起,反手在应天甫内劲气流处手势一捞。 这一捞看似轻巧,应天甫突觉运功的内劲被催散。本是向心吸附而运转的气流,突然向圆心外四散洋溢。 应天甫大惊失色,没有想到以“太极混元功”辅助的“太极拳”就这么被破了。 黑袍客这一手反捞之势一破应天甫的武功,翻手成掌。他的内劲催发,掌风层出不穷,拍在应天甫胸口。 这一招一过,高下立判,他毕生精学就这般被对方轻易破解,胜负毫无悬念,已无侥幸可言。 应天甫內腑处血气翻涌,忍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喷呕出来。当下对应涴沦命令道:“走!我们死不足惜,但受人托付,尽忠其事。你师弟不能死。” 应涴沦带走了项堂。 黑袍客完全可以弃应天甫去追,然而他没有如此做,似乎除了击杀应天甫,别无他求。 应天甫内功已被化解,眼下又深受内伤,再运功已是强行而为。 他既已受伤,似太极拳这类武功,若应对寻常外家拳脚,或是似少林一脉刚猛内劲,还有周旋余地。但是此人身怀绝学,无论外练内修都远在自己之上,岂可等闲视之。 他勉力以不运作内功的太极拳与黑袍客相抗,那黑袍客也果是武林老手,竟以峨嵋绵掌相对。相拆数十后,应天甫因受内伤,体力不支。 要知道就算太极武学是以静制动,以慢打快,也不是说一点体力也不花费,何况对方不使用蛮力,也是一种进退无序c却快慢相宜c刚柔并济的武功。 这会儿,未及黑袍客再次打中应天甫,只是一股掌风携带的劲道扑面而来,应天甫已然招架不住,连退数步,止不住得鲜血直吐。 那人不急于进攻,似乎胸有成竹:应天甫性命,已然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应天甫凝神屏气,舒缓一刻,方问道:“我武当与你峨嵋无怨无仇,阁下为何如此。” “自有太极武学以来,少林日渐衰落,武当日益强盛。哼哼且当我峨嵋不服你武当今日地位吧。” 应天甫一听“且当”,便知道他不肯以真实相告。他到底为了什么,应天甫百思不得其解。 “死在我万念俱休掌下,我也不冤。”那人说得平淡无奇,踏步流星走来。 应天甫双目一合,已放弃抵抗,只是没能亲自完成师弟临终托付,心中不免遗憾,可又能怎么样。 他似乎感觉到这人是故意放走了应涴沦,他已是垂死之人了,许多事情都无法再清楚过问。 随之那人掌风袭到,一掌击在胸心膻中穴,他只感多年习练的气劲从体内散去,无踪无迹。 ——这“万念俱休掌”竟然是化去他人毕生功力的恐怖武功。精气一散,人便离死不远,应天甫立时全身虚脱,瘫倒在地,此生此世果真万念俱休,随风飘散,这样死去是否也算一种成全,毕竟无欢无痛,空了而去。 应涴沦赶到当场时,远远看见父亲就如受刑一般,跪在当地里,余无力气,不作反抗。黑袍客飒沓流星,一掌抚来,就见父亲躺下了。 应涴沦悲痛欲绝,锥心难当,喝道:“恶贼,偿命来!” 黑袍客抬头一看,立时化作一道黑风疾影,从应涴沦身畔掠过。 应涴沦顿感喉咙气促,那人两指锁喉,扣住了她,厉声道:“我不杀无名之徒,自己学有所成再寻我报仇吧。” “你放心,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应涴沦尚存一息,奋力挣扎。 黑袍客冷笑过后,立时松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应一位可爱读者大大的要求,今天更新两章回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