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心尖宠是土匪》 第1章 劫道 顾青城躺在树叉上,嘴里嚼着一根草,翘着二郎腿,正在闭目养神。 树林里很静,只偶而有几声鸟鸣声传入耳中,不过这声音听在顾青城的耳中犹如催眠曲一般,叫得她昏昏欲睡。 “大当家的,买卖来了!” 红豆嘹亮的声音响起,顾青城身子一震,飕地起了身,一跃就从丈八高的树上跳了下来,一边向红豆这里走来,一边挖着耳朵。 她生生从这丫头的口气里听出了兴奋,这才几日不练,手又痒痒了怎么着? 顾青城几步走到红豆身边,顺势趴了下来,慵懒的顺着红豆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顺着山道来了一队人马,大概二十几个人的样子,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 “大当家的,看见那两辆车没有?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这要装的都是银子,那咱们可就发了!” 红豆一提到银子,两眼都放光。 “不用看了,让兄弟们撤了吧!” 顾青城瞅了一眼,把嘴里的草一吐对着红豆道。 红豆拉住顾青城欲走的袖子,不解地道:“为什么呀,大当家的?” “看看车辙印!”顾青城懒懒地说:“本当家的要是猜得不错的话,车里面应该是女眷。” “大当家的,前面的是女眷,后面不是还有一辆呢嘛!你可不能一扫看见没有俊俏的小公子,连银钱也不要了吧?”红豆瞪大眼睛不满地道。 “胡咧咧什么,本当家的还不是看里面是女眷?“ 顾青城斜了一眼红豆,这个丫头忒没有眼神,什么话都往外说! 顾青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兄弟,看到兄弟们一心一意瞅着前面,并没有注意她们这边,顾青城这才放下心来,她英明神武的形象总算又保住了。 “好好,是我说错了还不行?咱们又不害命,这山道可是咱们兄弟累死累活开出来的,冲过路的要几个买路钱怎么了?有能耐他们别走这条道啊!” 红豆一瞅顾青城那懒洋洋的样子,就知道大当家的不会露脸了,遂摆了摆手道:“您就在这里等着好了,五分钟结束战斗,回去让知画给您买酱牛肉去!” 顾青城摆了摆手,一副懒得管她的样子,顺手从旁边揪下一根草,又放在嘴里嚼。 突然就觉得这日子过得也忒没意思了,不缺吃不缺喝,但总觉得这生活中好似缺了点儿什么,唉,没滋没味! 车队越走越近,眼看着就要到了近前,所有的弟兄都盯着红豆,这时红豆小手一挥,大家知道这是往前冲的信号,呼啦一下子就随着红豆蹿到了道上。 “此路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红豆把大刀往肩上一搭,嗓子忒响亮地喊道。 后面的兄弟们个个站得凶悍威武,每次红豆大姐喊这一嗓子,大家都莫名地精神一振,气血翻涌。 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被劫的人,气势上首先就占了上风,这是大当家的说的。 长贵一拉马缰绳,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能遇到土匪,他倒是不怕,只是为了车中这位破财那就不值当的了,要是有个伤亡,那就更不划算了! “各位侠士,我们不是行脚的商人,只是接我们小姐回京的,实在没带什么银两,还望各位能通融一二,放我们过去吧!”长贵一揖到底,可怜兮兮地道。 “没钱?本姑娘倒是无所谓啊!” 红豆一句话一出,长贵眼睛就是一亮,没想到这些个土匪这么好说话,只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红豆把大刀往眼前一拿,用手一弹,刀立马发出筝鸣声,“可是本姑娘的刀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它不答应啊!” 长贵一听此话心里就是一噎,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没听说哪个的刀是见钱眼开的呢! 既是遇见了土匪,他原也没奢望能够一毛不拔地过去,长贵冲着旁边的长顺一使眼色,只能是破财免灾了。 长顺早就憋着一股气了,他堂堂镇国将军府的,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遇见了土匪,他奶奶个球的,让这些个鳖羔子尝一尝他的刀的滋味,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道能劫,什么道不能劫! 更不能忍的是,管家竟是对着一个丫头片子卑躬屈膝,简直是丢了镇国大将军府的脸! 长顺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挥刀就冲着红豆的面门去了。 红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吆喝了一声,兴奋地挥刀也迎了上去! 她可是先礼后兵来着,可不是她先动的手哦! 长贵站在旁边这个气 啊,长顺这个虎玩意,谁让他冲上去的?都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更何况他们连强龙都算不上,一看这帮土匪就是不好惹的,他这个傻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早世的父母? 长贵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就是欠,冲着长顺使什么眼色,自己的这个弟弟,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吗?没事都找抽呢,更别提这么个时候了! 红豆这一挥刀,后面的弟兄呼啦的一下子也围了上来,两拨人顿时混战到了一起。 长贵还想阻止呢,这样一看,还阻止什么呢,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大当家的,这狗日的忒不地道了,他这是要姑奶奶我的命啊!” 红豆与长顺战了一会儿,冲着树林子里高声喊道。 青龙寨有个规矩,只劫财不伤命,这么多年了,凡是从此路过的,也都知道了这个规矩,一般都是舍点儿银钱了事,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不但不舍钱,还想要寨子里人的命,这可气坏了红豆,她的大刀可没全使出来呢,只要大当家的一声令下,她定把这兔崽子砍了! 顾青城从树丛后站了出来,一口吐出了嘴里的草,正好没了滋味。 顾青城往道上一扫,看见自家兄弟们一个个缩手缩脚的,生怕伤了对方的性命,再一看对方,尤其是和红豆对打的那个,那是招招致命啊。 顾青城哼了一声说道:“都打到家门口了,还顾及什么?拿出你姑奶奶的气势打他个丫的!” 顾青城这一嗓子喊完,场上立马变了,不过须臾,长贵再一扫,自家府邸的家丁一个个都躺在了地上,哀声一片,尤其是他那个好战的弟弟,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长贵慌了,忙软着脚跑过去,一下子跪在地上抱起长顺连声地喊了一通。 长顺这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不高兴地道:“哥,你喊个什么,我歇一歇,这一仗打得也太痛快了!” 长贵一愣,就没见过这么没心的人,他这火急火燎的到底是为哪般? 长贵气得手一松,长顺一个不察,脑袋咚的一声磕在了地上。 红豆扛着大刀,领着一帮兄弟站到了顾青城的后面。 长贵站起身,冲着顾青城这边打眼一看,心里暗道,这匪头长相虽一般,但这气质真是大气啊,随随便便地往那里一站,一股莫名的压力直冲自己而来,他下意识地身子就缩了缩。 他真是没想到,一个落草为寇的土匪竟有这般气度,怎么突然有一种大将军瞅着自己的感觉? 长贵刚想上前说话,马车里的一个丫鬟撩开车帘,带着哭音尖声道:“管家,你快来看一看,我家小姐不好了!” 长贵闻听此话,心里一急,三步并两步地冲到马车前,心里祈祷,我的姑奶奶啊,您倒是撑住啊,这大将军还在家等着呢,您这要是死到半路,回去大将军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只是到了马车里不一会儿,就听到马车里传来丫鬟撕心裂肺的哭声,随后长贵就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小姐本就有病,这么颠簸了几天,已经香消玉碎了! 红豆站在顾青城的后面,伸出脑袋看了看,刚才那丫鬟喊和话她也听见了,一见长贵那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她摸了摸脑袋,她可是连马车都没靠近啊,这姑娘怎么突然就没了? 难道是被自己吓的?这胆子也忒小了点吧? 顾青城也咳了一声,真没想到事情弄成这个样子,这小姐得弱成什么样子,竟然这样就没了?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劫道这么些年,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长贵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正愁着回去怎么交代呢,听到顾青城的咳声,抬眼朝顾青城看去,这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第2章 回京 长贵向前迈了一步,对着顾青城谄媚地道:“大当家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你想干什么?” 红豆眼一瞪,还没等顾青城说话就防备地问道,这人不会是赖上她们了吧? 长贵也不管红豆,只对着顾青城道:“我想与大当家的谈一笔买卖,我敢保证,大当家的只赚不赔!如果大当家的觉得不如意,那我留下买路钱,转身就走,大当家的觉得怎么样?” 顾青城摩挲着下巴,打量着长贵,只赚不赔? 她倒是要听一听,这人要与她谈什么买卖。 顾青城听完长贵的话,掏了掏耳朵,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是让我李代桃僵,和你回镇国将军府?”顾青城不确定地问道。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大当家的你可能不理解,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已经有十年未归了,小姐是大将军唯一的女儿,这次大将军凯旋归来,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儿死在了半道,那不得伤心死?大将军为国鞠躬尽瘁,为大梁争战,总不能刚回来,就让大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长贵瞅了一眼顾青城接着道:“我也是看大当家的颇有我们将军的风范,大当家的真要是跟我回了大将军府,那也算是间接为咱们大梁做了一件义事不是?而且从此吃穿不愁,一下子就成了京城的贵女,不比大当家的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强?” 看着顾青城低眉思索,长贵再接再励:“大当家的在青龙寨,虽也是活得自在,只是必竟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养着这么一寨子的人也不容易吧?问一句,大当家的真就甘心窝在此?大当家的怕是还没去过京城吧,那京城人才济济,车水马龙,可不是这小小的青龙寨可以比拟的。” “京城可有俊俏的小公子?”顾青城思索了一会儿抬眼认真地问道。 长贵嘴角抽了抽,合着自己绞尽脑汁地说了半天,这位最关心的竟是俊俏的公子?这得有多恨嫁啊! 不过长贵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只要把人骗到京城交差即可,反正大将军也不会在京城呆久,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那就是万事大吉了。 至于粗鄙,小姐长年在庄子上养病,缺了府里的规矩,也说得过去,这不更遂了大夫人的意? 只是养病这一说,有些牵强长贵又打量了一下顾青城,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生了病了的,不过都是假冒的,哪有样样都符合的? 长贵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事干得漂亮,闪着精光的眼睛望向顾青城,“大当家的你算问对了,这京城别的倒也在其次,只那俊俏的公子,个个风流倜傥,那打马从街上一过,真真是亮瞎了看客的眼啊!” “好,这个好,进京就进京,正好本当家的这个地方呆腻了!” 顾青城豪爽地拍了板,长贵一听此话,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里。 长贵回头扫了一眼,这二十几人都是镇国将军府的家生子,都是夫人的人,更何况夫人掌着中馈,他倒是不担心这些个人说漏了嘴。 顾青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答应了人家,就没有拖延的道理,速速地带着人马回了寨子里收拾了细软就随长贵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都坐在马车里了,知画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小姐,咱们就这样走了,忠伯回来可怎么办啊?” 红豆却是高兴得紧,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进京城走一遭,这造化真真是不浅了,一看知画那拧眉的样子,使劲地掐了一下知画的胳膊,“就你事多,小姐不是让凝玄在寨子里等忠伯了嘛,到时他们一起进京即可!” 知画听了红豆的话并没有展颜,瞅了一眼闭目在那里假寐的顾青城,期期艾艾地道:“忠伯一直告诫咱们京城乃虎狼之地,万不可轻易往之,咱们就这么偷偷地去了,我怕忠伯回来会不高兴。” “哎呀,就是忠伯不愿意,所以咱们才趁着忠伯不在的时候去啊!” 红豆恨铁不成钢地瞅着知画,知画平时不都是自诩聪明的吗?她不相信知画没有猜出大当家的这个小心思! 果然和忠伯呆得久了,人也变得保守了,作为大顺的子民,没有去过京都,说得过去吗? 顾青城懒得理两个丫头,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忠伯一向对京城讳莫如深,她知道忠伯自然不会害她们,但是她就有一种感觉,总觉得京城有什么在召唤着她,等着她。 她一向是个不委屈自己的,既然想去,那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去探一探了。 “大当家的”想起上马车前长贵的千叮咛万嘱咐红豆立马改了嘴,“小姐,你说原来马 车上的那个丫鬟呢?” 本来大当家的让丫鬟跟着她们进京来着,长贵却说,他自有安排,红豆总觉得这个安排不怀好意。 “左不过是两条路,或生,或死。”顾青城眼未睁地道。 红豆晃了晃脑袋,这话答得也忒没水准了,这不和没说一个样嘛! 不过现在红豆没空管这些个,一会儿掀帘看一下,一会儿看一下。 坐什么马车嘛,这要是策马狂奔,一边还能看看路上的风土人情,那有多爽啊! 红豆心里不断地腹诽着,都怪那个总管长贵,说什么镇国大将军府的千金,那定是不能让人随意见的,自是得坐马车! 红豆回想了一下自家当家平时的作风,那豪爽的劲,她虽是没去过京城,但也是知道大当家的与那些千金小姐毫不搭边,想想大当家的捏着小手帕,一副笑不露齿的样子,红豆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知画瞅了瞅闭眼的顾青城,又看了看兴奋得忘乎所以的红豆,一看两个人都没有要反悔的意思,也只得闭了嘴,虽说她也不知道忠伯为什么不喜欢她们进京,但是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长顺挤到自家哥哥的身旁,长贵抬头看了一眼长贵,长顺点了点头,长贵心下一松,只要回了京城,回了镇国将军府,只等着领赏就是。 长贵瞅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弟弟一眼,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要不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他何苦拿出这么多的银钱给家丁治伤,唉,都说长兄如父,这个父真是不好当啊!他这辛辛苦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他说一房媳妇! “哥,你把这几个恶神搬进府里,夫人不会恼怒吧?” 长顺看自家哥哥脸色不佳,忙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哼,恼怒?他现在能顾得上这个吗?大夫人就希望二小姐越粗鄙无状越好,这一点这个土匪头子倒是挺合夫人的意的。 长贵抬眼看了看行进中的马车,不过这位要是进了大将军府,府里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更甚者,全京城的好儿郎都得关起门过日子了。 他就没看过这么毫无闺阁之态的姑娘,唉,土匪就是土匪,哪能用世家贵女那一套衡量? 长顺看着自家哥哥一副深思幽幽的模样,也不敢再问了。 顺着自家哥哥的目光看向那马车,长顺赶紧退后一步,那个丫鬟倒是真能打,长顺摸了摸肚子,那一脚真是狠啊,这要是再往下一点儿,他这一辈子都毁在这姑娘的手里了,长顺生生打了个冷战,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这个姑娘,以后定要离他远远的! 第3章 调戏 一行人走得很快,再有半日就到京城西京了。 长贵松了一口气,看到路边有一个茶棚,走到马车前,隔着车帘对着里面的顾青城道:“小姐,再有半日就到了,下来喝口茶歇歇吧!” 里面应了一声,帘子掀开,红豆走了下来,茶棚里三三两两的人都转过头来看,一看是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凭着经验那后面肯定跟着一位小姐了,大家都没有回过头来,喝茶多无聊啊,看看小娘子也算是调剂生活了。 长贵看了一眼红豆的背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幸好这个姑娘没有背着她那把大刀,看来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再一看这作派,倒也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长贵满意地点了点头。 红豆下来后等在马车下,等顾青城出来了,就伸出手来,欲扶顾青城,顾青城看也没看红豆,一掀裙摆,利落地就蹦下了车,茶棚里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这是哪家的小姐,这动作也太粗鲁了!看客们都摇了摇头。 红豆捂了捂脸,亏得自己还摆出大宅门里的丫鬟作派,怎奈小姐不配合啊,那自己还装什么装?红豆也甩开膀子大踏步朝茶棚走去。 后面的知画看了前面的两个人,头一次生出荒谬的感觉,小姐这样的去了镇国将军府,不会第一日就被赶出来吧? 长贵的嘴角抽了抽,打脸来得真快啊! 茶博士是个有眼力的,看见几个人走过来,虽也是稀罕,但只犹豫了一瞬,就赶紧跑过来,为几个人倒上了茶。 红豆拿起茶喝了一口,嗯,味道实在是一般,照他们青龙寨的差远了,这也就是行脚的商旅实在是渴极了,才停下来喝上那么一口。 不过,看见顾青城淡定地端起茶盏喝起来,红豆也不好意思挑剔了。 还没等大家把目光从顾青城一行人的身上收回来,不远处又有几个人走来,茶棚里的人刷的一下子又把目光投了过去。 有几个有见识的只瞟了一眼,赶紧转回头端起茶盏若无其事地喝起来。 谁闲命长,老瞅着这位爷看?那可是大顺唯一的异性王楚王傅北辰,此人以狠辣c冷漠著称,这位爷一个不高兴,挖人眼珠都是有可能的事。 不过顾青城不知道啊,从傅北辰一向这边走来,她就盯着傅北辰看。 顾青城摸挲着下巴,突然间感到很惭愧,活了十九年了,竟然才见过这么粉白玉嫩的公子,话说这个世间怎么能有这么俊的公子呢? 只见来人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顾青城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就想到了寨子里的大白,大白一身的白毛精神抖擞,挺拔的身姿,健硕的四肢,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地想去摸一摸。 顾青城这样想着,也这样去做了。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甭管是知道不知道傅北辰身份的都倒吸了口凉气。 实在是傅北辰的目光太冷了,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大家生生觉出了寒冬腊月般的寒凉之气,茶棚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呼吸间就被冻住。 顾青城却是全然不觉似的,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傅北辰,心里咦了一声,没想到还是个小狼狗呢,瞅瞅这小目光,妥妥的一只大白啊,真是越看越让人欢喜啊! 顾青城忍不住的又伸出了爪子,只是这次还没等碰到傅北辰,后面跟着的侍卫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一个个的都拔出了刀,齐齐地指向了顾青城。 不怪他们这次他们反应得慢了,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谁能想得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摸楚王的头呢? 这太刷新他们的认知了,他们英勇神武的楚王竟让一个小姑娘调戏了,调戏了!啊啊啊! 侍卫颤颤巍巍地举着刀,心里那个翻腾啊,这个姑娘到底是谁?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看着前面“剑拔弩张”的气氛,红豆和知画捂了捂额头,诶哟!这个小姐她们不认了!晴天白日,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小姐你就不能收敛一下吗?这不是在青龙寨好不好! 至于侍卫都拿着刀,红豆和知画都选择性看不见了,凭着她们大当家的身手,这几个侍卫还伤不到她。 长贵都吓傻了,那是楚王殿下啊,大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活阎王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土匪竟敢摸楚王的头!这不是活腻歪了是什么?不过她找死不要连累他啊! 这还没到京城呢,就惹了这么大个篓子,这要是到了京城,那非得把天捅个窟窿不可啊! 长贵心里哀嚎一片,他现在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决定,不知道现在把这 个土匪退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长贵硬着头皮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在楚王的面前,一个头磕在地上,“王爷,我家小姐刚从庄子上回来,多有冒犯,还请王爷看在我们大将军的面子上原谅则个,小的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大将军?可是镇国将军顾远山?”楚王睨着在那里战战兢兢的长贵,声音无波地问道。 长贵连看也不敢看楚王,低着头应道:“正是我家将军!” 楚王站了起来,一挥袖子,顾青城只感觉到一股气劲朝自己袭来,下意识地一闪身,虽躲得极快,但还是少了块衣袖,再一看长贵,被这股气劲冲出去老远,趴在那里起不来了。 茶棚里的人忙收回视线,这传闻真是一点儿都不假啊,这楚王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等大家再敢抬眼的时候,楚王已经没影了,只耳边隐隐传过来四个字:“下不为例!” 站在一边早已吓傻了的长顺这才敢跑过去,扶起还在地上趴着的长贵,不过长贵已经晕过去了,长顺连忙把自已的哥哥背到了后面的马车里。 顾青城看着傅北辰走远才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一眼被长顺背过去的长贵,对着稳坐在那里的红豆和知画哼了一声,“还不过去看看?” 知画站起身,几步走到车前,看了看被长顺扶着的长贵,从香囊里掏出来一粒药递给长顺说道:“把这个给管家喂下去。” 长顺看了一眼知画手里的药没有接,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又不是大夫,怎可随意喂药?” 知画眼一眯,也没理长顺,一捏长贵的下颚顺手就把药塞到了长贵的嘴里,要不是小姐说话了,她才懒得管呢! 长顺只来得及喊了个你,再一看,药已经进这自家哥哥的嘴里了。 红豆这时才狗腿似地跑到顾青城面前,一点儿都不走心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顾青城翻了个白眼道:“就是你家小姐真的有事,你觉得现在才跑过来还来得及吗?” “啧,小姐你就别装了,就凭您的身手,那几个侍卫都不够看的。” 顾青城不置可否,红豆笑嘻嘻地撞了一下顾青城,眼里满是揶揄:“怎么?看上了?” 顾青城一个爆栗子打在红豆的头上,一本正地打岔:“你要是再不走,那就追着马车跑好了!” 第4章 顾府 傅北辰一路飙出了六七里,几个侍卫不远不近地跟着,谁也不敢靠得太近,就怕王爷殃及池鱼,他们总得给自家王爷一个缓冲的时间啊! 到现在几个侍卫还觉得如做梦一般,他们天姿英纵c英明神武的楚王殿下,是京城多少贵女的梦里人啊,就是那靖安侯的嫡女不也是整天追着殿下跑吗? 只是如刚才那个小姑娘般对着殿下摸了又摸的还真是绝无仅有,谁都知道殿下有洁癖,连他们这些侍卫平时都得离殿下一尺之距,这个姑娘竟然摸了殿下的头,是头啊! 不过,更让他们惊奇的是,殿下竟然没有杀了她,难道是因为那姑娘是镇国将军之女? 前面的傅北辰的心情不比几个侍卫好到哪里去,到现在也还是云里雾里,他现在都回忆不起来,那个丫头是怎么摸上他的头的? 她怎么敢摸他的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恨不得把头发都剪掉,更让人烦躁的是都奔出来这么远了,头上竟隐隐还有温热的感觉。 他伸出手,又往头上扒拉扒拉,这该死的女人,傅北辰心里骂道,要不是他刚用了内力,身体的毒隐隐有上扬的趋势,他绝饶不了这死丫头! 更让人可气的是她摸他的时候那是什么目光? 傅北辰回想了一下,那姑娘站在他面前,眉目舒展,两眼微弯,嘴角上扬,隐隐漏出两颗贝齿,看着他,目光宠溺,活像是她面前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宠物,那喜爱之情简直要溢出来一般。 对,看着他就像是看着她的宠物一般! 傅北辰仰天长叹,他堂堂的楚王竟被一个丫头片子当一个宠物看,他当时拼了命也应该劈了那个女人! 几个侍卫跟了一阵都停了下来,看着越走越远的楚王面面相觑,自家殿下这是往哪里去了?不是回京城吗? 而且又是扒拉头又是晃脑的为哪般? 眼看着傅北辰没影了,几个侍卫也不敢耽搁,互相看了一眼,忙哈下腰朝着楚王的方向急奔而去。 过了片刻,长贵终于悠悠醒转,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子一样,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马车里,马车正稳稳地向前走着。 意识回笼,长贵想起刚才的事就是一阵后怕,差一点他的小命休矣,他真是找了一个瘟神回来,那楚王也能摸得? 那可是楚王啊,大顺唯一的异性王,十岁上战场,八年间争战无数,是让边境各国为之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啊,那个女土匪怎么敢见第一面就上前调戏? 不行,他还得交待一下,他只把府里要注意的都跟那山大王说了,现在看来,京城里的情况也得交待交待,不然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到京城! 看见长贵挣扎着要起身,长顺连忙按住长贵的胳膊,“你都受伤了,不躺着还折腾个什么劲?” 长贵挣了几下没挣动,突然就像卸了口气似的,算了,他还是别操心了,也不知道这个土匪头子能不能顶到大将军离京,就冲着她现在的作派,怕是老夫人府门都不见得让她进,看来这趟差事是真得办砸了! 与长贵的唉声叹气不同,顾青城歪在马车里那叫一个惬意,知画从茶棚里带了一壶水,泡上从寨子里带的茶叶,拿出点心,顾青城是边吃边喝。 红豆和知画早已司空见惯,等哪一天小姐委屈自己了,她们俩才会奇怪呢。 一行人进入京城时已经是午正时分,远远地看见“镇国将军府”几个鎏金大字,红豆撂下车帘,对着还在那里睡得天昏地暗的顾青城道:“小姐,快醒醒!镇国将军府到了!” 两辆马车停在了门口,等着的人都翘首以盼,大夫人陈氏端庄地站在那里,她倒要看一看,这十年来都被她养在庄子里的丫头变成什么样了! 车帘撩开,长贵对着车里面的人道:“小姐,到了!” 顾远山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两个丫鬟搀着一位姑娘走下了车,顾远山打眼望过去,心里一酸,那就是他的女儿南乔吗? 顾远山心里一喜,十年未见,他的女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随后顾远山心里又涌起一股心酸,这是他在这个世人唯一的亲人,这十年来自己却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幸好他的南乔长得如此的好。 顾远山红着眼圈走到顾青城的面前,喊道:“南乔!” 顾青城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身墨色的衣袍,收敛了身上的煞气,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人,这无疑就是顾南乔的父亲,镇国大将军顾远山了。 顾青城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忠伯把她养大,对于她来 说,忠伯就是她的父亲,只不过她在忠伯的眼里看到的不是慈爱,而是一种她说不清的东西,所以看到顾远山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她才格外羡慕顾南乔。 从顾远山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是极疼爱他这个女儿的,只是南乔福薄,没来得及见她父亲最后一面,就匆匆地离世了。 她曾让知画偷偷地去看过顾南乔的尸体,知画回来说,顾南乔的身子极弱,浑身上下都是毛病,而且这些病都是后天得的。 顾青城就不相信了,堂堂的镇国将军府竟把女儿养成那个样子,而且放着好好的大将军府不住,却是跑到了几百里之外的庄子上去,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她是不信的。 她往人群里一扫,上上下下十几口,穿得无一不精致,个个打扮得雍容华贵,再想一想死去的顾南乔穿的衣裙,顾青城心里哼了一声,吃着大将军府的,喝着大将军府的,却趁着大将军不在家,虐待人家的嫡亲骨肉,这帮人的良心何在? 自己的女儿看着自己不说话,顾远山也知道过了十年,自己的女儿怕是与自己生疏了,刚想说话,陈氏的声音突然响起,“哎呀,二丫头你可是回来了,快让伯母看一看!” 说着就上前去拉顾青城的手,“我就说庄子养人吧,看看南乔这气色,想着你的病已经全好了吧?你可是不知道,我和你祖母可是整日惦记着你呢!” 陈氏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这死丫头都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瞅瞅她那气色,白里透着红,再看看这身板,壮得和一头小牛犊子似的,这帮人是怎么伺候的?难道都反了水不成! 顾青城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看着陈氏道:“劳祖母和伯母惦记,我在庄子里极好,身体已经养得好得不能再好了!” 陈氏的表情立马一僵,斜眼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长贵,长贵往后一缩。 站在一旁的顾远山一听乐了,只要女儿没事,他这颗心也算放下了,上前拉住顾青城的手道:“好了就好,走,咱们回府,你祖母说了,这几日你舟车劳顿,也不用给她请安了,先回院子休息好了再说!” 顾远山回头去看陈氏,陈氏忙收敛了表情,回头招呼过来一个小丫鬟,仔细地交代了一翻,小丫鬟这才领着顾青城去休息了。 第5章 假冒 陈氏揣着狐疑看着一众都回了府,这才把长贵叫到自己的院子。 早说晚说都要说,长贵硬着头皮把事情的经过向陈氏讲了一遍。 陈氏听完猛的站起来,“你说什么?顾南乔已经死了,这人是你找来假冒的?”陈氏不敢置信地盯着在下首跪着的长贵,尖声问道。 “是奴才该死,没有请示大夫人就擅自做了主张,可是夫人想一想,大将军在家里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呢,如果看到奴才拉回来的是一具尸体,您说大将军会怎么样?”长贵战战兢兢地道。 陈氏一屁股坐在了楠木椅上,是啊,大将军在外征战多年,临走时把顾二托付给她和老夫人,她们在大将军府享尽荣华,却把大将军嫡亲的女儿扔到庄子里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十年后大将军回来,却得到自己亲生女儿已经去世的消息,她真不敢想象大将军会做出什么事来。 大将军看似对老夫人孝顺有加,不过是自小长在老夫人身边,念着老夫人的养育之恩,再加上他长年出外征战,把女儿放在家里,有老夫人照顾他也少了后顾之忧。 要是知道老夫人带头把他的女儿送到庄子里,还派了个老嬷嬷监督,以至于顾南乔小小年纪就疾病缠身,那大将军对老夫人的母子之情还能剩下多少? 陈氏想明白这些点了点头,赞赏地道:“起来吧,还是你想得周全,只是看着这丫头不是个好拿捏的,到时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一个假冒的小姐还能翻出天来?实在不行,等大将军走了,再把她也送走好了!” 长贵说这话心里很是心虚,他都不知道这话是安慰大夫人的还是安慰自己的了,冲着那丫头的作派,真怕到时请佛容易送佛难啊!不过现在这话他可不敢当着陈氏的面说,能糊弄一时算一时吧! 陈氏当然不知道长贵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看着还跪在那里的长贵道:“这次辛苦你了,走了这么多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长贵这才敢站起来,陈氏一转头,对着丫鬟翠儿一示意,翠儿拿出一个银袋子走到长贵面前,放到了长贵的手里。 长贵接过银两自是千恩万谢,这一关总算过去了,长贵对着陈氏行了个礼就退下去了。 听着长贵的脚步声远去,顾南娇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还在那里发呆的陈氏噘嘴道:“母亲不是说,那个丫头活不长,那紫竹苑早晚还是女儿的吗?” 陈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收起神色道:“谁能想到顾南乔那丫头还没等到回京城就死了,到底是个福薄的。” 陈氏拉起顾南娇的手,“不过,刚才你不也听说了吗,等到大将军走了,你以为你祖母还能留一个假冒的在府里膈应人吗?到那时紫竹苑定还是你的。” 听了陈氏的话,顾南娇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从小到大,这府里最好的都是她的,还没有她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她也不是多喜欢那紫竹苑,只是都住了这么多年了,那顾二一回来她就得让出来,她咽不下这口气! 在陈氏这里得了准话,顾南娇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红豆躺在紫竹苑的榻上,从这头滚到那头,又从那头滚了回来,最后把头埋在锦被里使劲地嗅了嗅:“到底是京城啊,看看这床,看看这桑蚕丝的锦被,躺着真舒服啊!” “瞅瞅你那点儿出息,合着在寨子里亏着你了?”顾青城睨了一眼红豆好笑地道。 “哎呀,小姐,我这不是自我陶醉一下嘛,要说好,那当然是咱们寨子了,那多自由自在!你们都没注意吗?咱们进来时瞧瞧大夫人那揍性,这也就是第一天进府,要不我这拳头早就招呼上了!”红豆昂着头,一副天王老子第一,她第二的模样。 “小姐,你得管管她,就她这性子早晚惹出祸来!”知画恨恨地道。 “我怎么就早晚惹出祸来了?” 红豆坐起身,这话她就爱听了,她虽说没有知画稳重,但轻重她还是知道的,京城不比青龙寨,该注意的她当然知道注意。 “还不服气?张口闭口我我我的,这要是让外人听到,不说丫鬟无法无天,那也要说小姐教得不好了!”知画看红豆还想反驳,接着道:“你一定说,这里没有外人对吧?” 红豆讪讪地闭了口,这么多年她打嘴仗就没胜过知画,这妮子忒会揣摩人心了,有能耐和她打一架啊! 看她不吱声了,知画才语重心长地道:“都说习惯成自然,等哪天顺嘴出来了可怎么办?” “是,奴婢省得了!”红豆嘴上这样说着,对着知画作了个鬼脸。 顾青城懒得理两个丫鬟,在青龙寨里两个人就打闹惯了,她倒是没把两个人当丫鬟看,只是忠伯不答应,规矩立的多,红豆和知画在尊敬之余都怕忠伯,现在忠伯不在身边,两个丫头自是作得欢。 忠伯应该没有回到青龙寨,但是怕是已经得到消息了吧,自己之所以顺着杆子就来到了京城,就是想试探一下,忠伯的底线在哪里。 她一直想弄明白,忠伯对她一向百依百顺,唯独这一件不行,京城对于忠伯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让忠伯如此的讳莫如深? 两个丫鬟看着顾青城沉思的模样,很识趣地没有说话,知画收拾带来的东西,红豆给知画打下手。 这一天直到晚膳时分,傅北辰一行人才回到京城,一回到楚王府,早就等得着急的流风跑上前来,迎着楚王道:“王爷,怎么到这时才回来?冷月不是说午正时分就能到的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北辰斜了一眼这个没有眼力的侍卫面无表情地道:“从明天起,告诉流雨,王府的马桶包给你了,他不用刷了!” 流风停下脚步,一脸的懵逼,他说什么了?怎么就罚他刷马桶去了? 他望向后面跟着的那几位,用眼神询问冷月,冷月憋住笑,没有搭理流风。 王爷现在正是气没出撒的时候,谁说话就冲谁来,他是吃饱了撑得找那不自在? 冷月给流风丢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再也不看流风了。 流风站在那里风中凌乱,流雨换下来,他去,合着全王府的马桶包给他们哥俩了? 关键是死也让他死个明白啊! 王爷到底是为了什么罚他? 自己总共问了两个问题,这两个问题也没什么啊,难道是自己的语气不对,王爷以为他是嫌他们回来晚了? 不是啊,他是关心王爷,怕王爷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啊! 流风赶紧跑了几步,看着楚王已经迈进了书房的门,连忙跟上去:“王爷,您千万不要误会,卑职是担心您在路上出什么事,所以才这么问的。” 冷月几个都松了一口气,流风进去了,他们就安全了,王爷这口气早晚都得出,流风最合适不过了,几个人都抱着“宁死队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在外面看热闹,果然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呯呯啪啪的声音。 第6章 祖母 晚膳的时候,顾青城才见到老夫人尤氏。 顾青城一进锦绣居的门,一道精明凌厉的目光就直射过来。 顾青城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老太太坐在正首,头发已经花白,一双小眼睛,颧骨很高,一看就不是个慈眉善目的人。 尤氏看见顾青城看过来,这才露出笑容,冲着顾远山道:“看看,都长成大姑娘了,我早就说过,庄子里的水土养人。” 尤氏笑咪咪地对着顾青城道:“快过来,坐到祖母这里来。” 顾远山望着自己的女儿,眼里都是笑意,冲着顾青城点点头,“坐到你祖母那里去吧!” 顾青城也不推辞,迈着大步朝着老夫人走去。 顾南娇看着顾青城一点儿女儿家的姿态都没有,不由得嗤之以鼻,对着旁边的顾南月小声嘀咕:“这这也太粗鲁了,哪里像是一个闺阁小姐!” 顾南月是大房妾室所生,平常就喜欢跟在顾南娇的屁股后面,并且常常以此为荣,见顾南娇瞧不上顾二,她也附和着道:“那是了,她也就占着个嫡女的名,与大姐你是无法相比的!” 顾南娇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得意地往顾青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祖母也就是看在大将军刚刚回来的份上给顾二个脸面,等到大将军走了,哼,还不是要送回到庄子里去。 哦,不对,送回庄子那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了,管家与自己母亲所说的话她可是都听到了,真正的顾二已经死了,这就是个假冒的,没准等大将军走了,这个假冒的又得滚回她那个土匪窝了!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和任何人说,这是陈氏一再叮嘱她的,她又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还是分得清的。 顾青城坐到尤氏的旁边,尤氏拉着顾青城的手,心里有些纳闷,她让李嬷嬷跟着去了庄子,李嬷嬷不是说这丫头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可现在坐在面前的这个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的人,明明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啊! 尤氏眼珠一转,对着顾青城道:“这次你回来,我怎么没看见李嬷嬷跟你回来?” “祖母说的那个李嬷嬷要害我,被我发现后畏罪自杀了!” 顾青城说得云淡风轻,众人听到耳朵里却是炸了天。 什么?李嬷嬷畏罪自杀?开什么玩笑,她派老嬷嬷去就是为了让这顾二不自在,怎么会被发现了就自杀了呢? 陈氏心里就是一惊,那李嬷嬷怕是让这个丫头弄死的吧? 顾远山一听,嬷嬷竟然要害他的女儿?真真是看他的女儿没人护着了?死了倒便宜她了! 他倒是要问一问,哪里来了这么个奴大欺主的货! 只是还没等顾远山说话,顾青城猛的一甩手,这死老太婆竟然掐她!顾青城抬起手去看,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了三个深深的指甲印,红豆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心疼地喊道:“小姐,你的手?” 顾青城冷着眼看向尤氏,冷声道:“祖母,你这是何意?” 顾远山也站了起来,走过去抓着顾青城的手看,果然三个指甲印赫然摆在手背上,顾远山也看向尤氏。 他还坐在这里呢,怎么这就掐上了? 尤氏看着大家都瞅着她,她也很懊恼好不,听到李嬷嬷死了,她敢肯定,一定是这丫头害死了李嬷嬷,她下意识地手上就用了劲。 不过依着这丫头以往的性子,就是自己掐了她,这丫头也只会默默地受着。 毕竟顾远山在家里的时日不会多,以后这个丫头还不得仰仗着自己过活,哪知道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喊了出来。 “哎呦,你看看,我这是老糊涂了,一听说死了人,心里一害怕,手上就用了劲。”老夫人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忙伸手要去拉顾青城的手,“快让祖母看看,要不要紧?” “祖母以后可得注意了,知道的是您害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李嬷嬷是您的人呢!”顾青城手一躲就让老夫人的手扑了个空。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这死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丫头,这话可说不得,祖母这些年对你怎么样,府里的人可都是看着呢,你从小就没了母亲,你爹又常年不在家,我这个当祖母的是又当爹又当娘,你现在竟然说这种话,你这是不让我老婆子活了啊!”老夫人一副哭到抹泪的模样。 顾远山看了看顾青城,又看了看尤氏,顾远山虽是一个武将,但宅子里的一些弯弯绕绕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先不说别的,这一府的人都在京城,却把自己嫡亲的女儿送到了庄子上,那 庄子能和京城相比? 就凭着这一点,顾远山心里就不舒服。 “我知道母亲这些年不容易,是儿子带累了母亲,这次我会向圣上禀明,以后就不回边疆了。”顾远山沉声道。 “什么?” “那怎么行!” 老夫人和陈氏同时出声,顾远山看了一眼陈氏,陈氏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自己嘴怎么这么快,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 老夫人也不抹泪了,压住心里的震惊,看着顾远山道:“一家人说不上连累不连累的,为国守住边疆是臣子的本份,哪能说不去就不去了?你放心,我这个老太婆是不会拉你的后腿的,你在外面不容易,家里你不用担心,二丫头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瞧瞧这话说的!红豆与知画对望了一眼,还有比这老太太更不要脸的人吗? 陈氏这时抬起头来也附和道:“是啊,小叔子,家里你不用担心,我也会帮衬着母亲的,二丫头一向和南娇交好,如今二丫头回来了,两个孩子正好是个伴。” 顾远山不是不知道他这个母亲偏心,他也能理解,任谁都是先可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他也愿意帮一帮他那个哥哥。 尤氏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能把他和顾远舟养大成人很是不易,这也是他尽自己所能孝敬老太太的原因,但是当着他的面就欺负他唯一的女儿,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丫头生活过得好一点,要是他在外面卖命,自己的女儿在府里受欺负,那他还拼个什么劲! 第7章 乐子 主仆几个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红豆在屋里转圈圈,这个死老太婆,当着她们的面就敢掐她们大当家的,那可是她们身娇玉贵的大当家的啊,她怎么敢? 知画在那里给顾青城上药,看着手背上那明显的指甲印,也是一阵阵的心疼,真没想到这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手上竟然还有这力道,这得使多大的劲才能掐成这样啊? 正在这么个时候,外面伺候的丫鬟来报,说是大将军的侍卫来给姑娘送药来了,顾青城让红豆把药拿了进来,红豆这才展颜,小姐的这个爹还不错,还算疼小姐! 老夫人尤氏把陈氏留了下来,等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这才出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那个丫头已经久病不治了吗?怎么如今看来生龙活虎的?” 陈氏这才把实情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一听就怒了,劈头盖脸地道:“糊涂!那丫头死了就死了,干嘛弄一个假冒的来?再说了,你就是找一个也得找一个好拿捏的,你看看,你找的这个是什么人?回府的第一天,当着大家伙的面就能对我这个老太婆不敬,你觉得你还能掌控她吗?” 陈氏也很委屈啊,谁知道长贵找来这么一个人,听说还是个土匪,这怕是以后真的是请佛容易送佛难了,只是当时那么个情况,要真的如长贵所言,他从庄子上拉回来一个尸体,怕是大将军不会善罢干休,那她们的好日子可是到头了。 老夫人也就是在气头上,冷静下来想一想,她何尝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要怪就怪她当时嘴快,要是顾远山回来时就告诉他,那丫头早已故去,怕是也没有这些麻烦事了。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只不过,那丫头要想骑到她头上来,她是万万不允许的,到那时,她拼着鱼死网破,也不会让那丫头得逞的! 她还就不相信了,那顾远山能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而置她这个有养育之恩的母亲于不顾! 老夫人打定了主意,冲着陈氏摆了摆手道:“大将军没走之前,让几个孩子都离那个丫头远一点儿,待大将军离了京咱们再对付她也不迟,更何况,与她一个土匪出身的蛮子计较,也失了咱们京城世家的气度!” 这个话陈氏听进去了,是啊,她们与一个土匪计较什么呢?暂时让她一让又何妨,等到大将军离了京,还不是她们说得算!陈氏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老夫人看陈氏想明白了,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陈氏下去,陈氏行了个礼,脚步轻盈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夫人回头对着张嬷嬷道:“那丫头是个不安分的,你多留意一下,盯紧点儿,别闹出什么事才好!” 张嬷嬷点了点头,心里道,这个她拿手,就算她曾经是个土匪,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娃,还能翻出天来怎么着,她自有百种方法对付她。 回到院子里的妾室赵氏舒了一口气,想想刚才晚膳时发生的事,赵氏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这么多年了,老夫人处处偏心不说,那陈氏更是仗着自己掌着大将军府的中馈,对她的女儿也是处处打压。 现在好了,终于有一个治她们的人回来了,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依着顾二小时候的性子,她对那顾二是一点希望都不报的,没想到隔了十年,这丫头在庄子里不但没有枯萎,而且还成了这副肆意的性子,怎么不叫人欣喜? 要是有可能,她真想与那丫头联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得看一段时间,可别是个纸老虎才是,到那时自己忍了十年都白费了! 楚王府里等到流风顶着一对熊猫眼出来时,冷月几个实在是憋不住,当着流风的面,终于不厚道地笑了。 流风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他就真傻子了,这肯定是王爷在外面受了气,几个人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他,让他白白当了一回王爷的沙袋子,还要刷全王府的马桶,他算看清了,什么兄弟哥们的,狗屁! 流几大步地从几个人面前走过,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这几个没良心的,亏得他还把他们当成兄弟,关键时刻还不是眼瞅着他挨打? 冷月追上流风,一把搭在流风的肩上,笑嘻嘻地道:“怎么,生气了?我们还不是觉得你自己一个人留在王府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手怕是都生疏了,给你个机会,陪着王爷走两圈?” 流风使劲地一甩膀子,试图甩掉冷月,他也是有气性的好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把戏,难道他看不出来? “哼,陪着王爷走两圈?亏你说得出口,那是单方面的完虐啊,有能耐下次你陪王爷走两圈,你要是能打到王爷,我给你当孙子!”流风委屈地道。 冷月心里憋住乐,他哪里不知 道,莫说他们打不过王爷,就是打的过,谁敢打他啊? “好了,算我不对还不行吗?”冷月一搂流风的肩膀,流风没搭理他。 “要不,我告诉你,王爷为什么生气怎么样?”冷月诱惑流风道。 流风停下脚步,他倒是要听一听,王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刚问了两个问题,就罚他去刷马桶! 冷月看流风被挑起了兴趣,神神秘秘地趴到流风的耳根道:“王爷被调戏了!” “什么?”流风不敢置信地喊道。 冷月忙一把捂住流风的嘴:“我的乖乖,你不想活了是怎么地,干嘛叫这么大声?” 流风哪里还管这个,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催促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月这才把路上的事跟流风说了一遍,流风从头听到尾,嘴就没闭上过。 这个姑娘行啊,太有潜力了,至今为止,他流风没佩服过别人,就佩服这姑娘! “你说那姑娘是大将军府的?”流风兴奋地问,然后不等冷月回答又接着道:“不愧为大将军府的,就这魄力,不服都不行啊!” “行了,我这打挨得也值了,不就是刷马桶吗?我刷!哈哈!”流风边走边乐不可支,活像是找到了什么大笑话似的。 冷月看着流风笑着离去,摇了摇头,他有一种感觉,以后王府的马桶谁都不用跟这小子抢,他肯定全包了! 傅北辰听着外面渐渐没了动静,一脚踹翻了脚下的小杌子,明知道他能听得见,还说得这么大声,看来这两个侍卫肉皮子都紧了,得找个机会给他们松松筋骨才是,傅北辰心里找出小本子,默默地为两个侍卫记上了一笔。 第8章 纨绔 翌日一早,顾青城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回来吃了早膳就领着两个丫鬟去街上逛了。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京城,红豆看什么都新鲜,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知画虽是比红豆稳重,但看着京城热闹的街道也很是稀奇,走在顾青城的旁边,一双眼睛都不够她看的。 顾青城看着两个丫鬟高兴,她心里也放松下来,顺着佑顺街几个人边走边看。 正在这么个时候,前面一阵骚乱,只见百姓纷纷逃窜,顾青城三个人一看不好,急忙也躲到了边上。 只见对面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一身暗紫色锦袍,剑眉桃花眼,一看就是个纨绔,一路上横冲直撞,逼得百姓四处逃窜,有几个百姓躲闪不及,被后面的随从一手一个就扔到了边上的摊子上,弄得旁边的人叫苦不迭。 其中有一个小孩跌倒在地,年轻的公子哥连看都不看,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到孩子的身上,周围的百姓都惊呆了,这一鞭子要是真抽上了,恐怕这个孩子的命就没了,不过却没有人敢过去,这位爷那可是京城一霸,你要让他一时不痛快,那你这一辈子就别想痛快了! 顾青城一看不好,身子一晃就到了孩子身边,伸手一抱就地一滚就躲开了这一鞭。 这时孩子的母亲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着孩子喜极而泣,抬起头对着顾青城连声道谢。 顾青城摆了摆手,任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不管的,妇女抱着孩子钻进了人群。 马良宇一手拿着鞭子,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玩味地看着顾青城,真没想到,在这京城的地界,还有人管他的闲事,而且还是个女子,有意思! 顾青城懒得瞅这种纨绔,刚来京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在她的青龙寨,就这种货色,早被她扒皮抽筋了,岂能容他在这里蹦跶,顾青城转身欲走。 马天宇一使眼色,呼啦一下十几个人就把顾青城围到了当中,红豆和知画两个人挤进去,挡在了顾青城的前面。 周围的百姓看此情景都退出去老远,看着三个年轻的姑娘都觉得惋惜,与这霸王对上,怕是性命不保了。 楼上的窗口处赵王萧征转头对着在里面喝茶的楚王道:“这马天宇又在作威作福了,你说,本王管是不管?” 这萧征是舒太妃的儿子,舒太妃是一个睿智的人,在那场夺嫡之争中,誓死站在了太后一脉,所以舒太妃和赵王才躲过那场浩劫,太后对他们母子也算厚待,如今萧征被封赵王。 楚王手里捏着茶盏,一双白玉般的手比那茶盏还要白上几分,听到萧征的话眼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道:“作得越欢越好,还怕他不作呢!”楚王瞅了一眼趴在那里看得起劲的赵王道:“怎么?你还想管闲事不成?” “爷才没有这个功夫呢,这瘪犊子自认为已经成为京城一霸了,殊不知这些都是爷当年玩剩下的,爷只是看着这姑娘眼生,应该是从外面来的,还不知道这小霸王的声名,不然哪里来的胆量与这小霸王硬碰硬。”萧征依然盯着楼下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傅北辰一下子就想到了大将军府那位,要真是她,那也说得过去了,连自己都敢调戏的人,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傅北辰鬼使神差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向窗户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楼下,马天宇仔细地打量着顾青城,这个丫头长得不怎么样,不过这通身的气度却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够培养出来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再尊贵能比他们靖安侯府尊贵?要知道当今太后可是他的姑母,皇上是他表哥! 马天宇走到顾青城跟前,居高临下地道:“在这京城还没有人敢在爷的鞭子下抢人,姑娘是第一个,今天爷就是要看一看,姑娘到底有什么能耐?” 说完举鞭就朝着顾青城抽来。 顾青城拨开红豆,一把抓住抽过来的鞭子盯着马天宇一字一句道:“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的好,不然一会儿丢了脸,掉在地上捡不起来可就让人笑话了。” 这也就是她刚回来,不想惹事,要不就这种货色,不打他个满地找牙都对不起百姓。 顾青城看着马天宇还要逞能,抬头看了看窗口,“光天化日之下,纵街行凶,这么多百姓看着呢,看你也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你不会认为这诺大的京城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吧?” 马天宇顺着顾青城的视线看过去,窗口站着两个人,正抱胸看着这里,这两个人他当然认得,马天宇心里有了计较,虽说不上怕,但是为了这么一件事闹起来,确实是不值当,要是让那楚王抓住了把柄,闹到他父亲那里,挨一顿打可 就不值当了。 马天宇生在侯府,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审时度势他却在行,看了一眼顾青城恨恨地道:“今儿个这事就罢了,以后记得绕着爷走,要是让爷碰着你了,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随从一看,都愣了,这也不是侯爷的风格啊,就这么走了? 随从们互相看了眼,也赶紧跟上。 远处围观的百姓都以为会有流血事件发生,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百姓们都很惊奇,纷纷打听刚才的那个女子到底是哪家的,不过打听来打听去,却没人认识,这就奇了怪了,难道不是京城人士? 这也就说得过去了,要是本地人,谁敢惹这小霸王啊! 萧征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道:“那女子谁啊?有点本事啊,惹了这小霸王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可不多啊!” 傅北辰没有搭理萧征,转身回到了座位上,端起茶盏继续吃茶。 萧征摸了摸脑袋,这楚王今天有点反常啊,对于马天宇这种纨绔楚王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今天是不是太淡定了点? 萧征绕到傅北辰的前面,“我说,你都不好奇这个女子是哪家的吗?我怎么看着这姑娘眼生啊!而且看这姑娘的作派,也不像是个大家闺秀,京城也没听说有这一号人物啊!” 傅北辰心里说话,你当然没听说这一号人物,这不是刚回来嘛! “忙什么,有你认识的那一天!”傅北辰懒洋洋地说,就凭着这姑娘的作派,在京城“扬名”那是迟早的事。 “吆,听你这口气,这是认识啊?说说呗,这是哪家的?”萧征来了兴趣,盯着傅北辰问个不停。 “要不我和舒太妃说说,你这是想成亲了?”傅北辰一挑眉冷言道。 萧征一听此话,一下子蹦起来,不满地道:“我可没得罪你吧,不就是好奇问一问,真是小气!”说完一屁股坐在位置上不吭声了。 傅北辰也不理他,这萧征不怕别的,就怕别人跟他提亲事。 赵王已经十六岁了,舒太妃就已经张罗着给他议亲了,可是这赵王是个纨绔,就喜欢自由自在,议亲就是萧征的逆鳞,只要用这个堵他的嘴,让他干什么都行,百试不爽。 第9章 告状 走出一段距离,马天宇猛地停住了脚步,后面的随从一个不察,差一点儿就撞上了,马天宇的气正没地方撒呢,一脚就踹在了随从的肚子上:“你个不长眼睛的东西,你还想撞爷不成?” 随从忙跪在那里请罪,马天宇懒得理他,冲着一个人道:“去,给爷打听打听,刚才那个女子是哪家的!” 他奶奶个球的,竟让一个女子拿伏住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他倒是要看一看,这个女子到底是谁,敢跟他叫板,哼,自是要教训教训她。 他还就不信了,还能次次遇上楚王和赵王那两个煞神? 顾青城三个人又逛了一会儿,买了一些吃食,又逛了逛成衣店,这才回了府。 “这人都跟了一路了,”快要到府里时,红豆凑进顾青城,“要不要奴婢把他薅过来?” 顾青城迈着大步无所谓地道:“不用理他,我倒要看一看,这人想干什么!” 仨个人进了镇国将军府,这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红豆看着消失的背影,在心里哼了一声,偷偷摸摸盗狗之辈,跟踪也跟得如此没有水准! 马天宇正等得着急,这都去了大半个时辰了,还没打听到? 正在这么个时候,随从回来了,一看马天宇这脸色连忙小心翼翼地道:“小侯爷,打听到了,这人是镇国将军府的,奴才是看着三个人进了府的!” “镇国将军府的?以前怎么没见过?”马天宇皱着眉思索,“本侯记得镇国将军府有个小姐是叫什么的,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随从哈着腰道:“这个奴才也打听了,原来这镇国将军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街上的那个,是昨天刚从庄子上接回来的,以往在外面走动的并不是镇国将军的嫡亲女儿,而是他哥哥的女儿。” 原来是镇国将军府的,这个镇国大将军,他也听说了,这次回京受到了皇上的嘉奖,还赐了好多的金银财物,一时风光无两,正是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要是大将军府的,有些不好办啊,得好好想一想,马天宇低眉思索,一看随从还在那里侯着,摆了摆手,示意随从下去,随从施了一礼,小心地退了出去。 顾青城带着红豆和知画刚回到院子里,就有一个小丫鬟来传信,说是老夫人让顾青城到锦绣居去一趟。 顾青城换了一件衣服,就带着红豆去了老夫人的锦绣居,知画则留在紫竹苑规整东西。 顾青城一走进锦绣居的门口,就觉得这气氛不怎么对,再一看,尤氏坐在那里冷着个脸,让她意外的是顾南娇竟然也在。 顾青城给老夫人行了个礼,“祖母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盯着顾青城没有说话。 本来她都想好了,在大将军没离京这段时间不与她一般见识,可是这才刚回来一天,这个死丫头就去街上管闲事去了,管闲事也就罢了,竟是管到靖安侯府头上了,靖安侯府是当今太后的娘家,他们家的闲事是能管的吗? “你可知错?”老夫人沉声道。 顾青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早上给老夫人请安时还好好的呢,就去了一趟街上,回来老太太就发难了,这肯定是街上发生的事,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了,顾青城瞅了一眼旁边的顾南娇,顾南娇抬了抬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祖母这是什么意思?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 顾青城看了看旁边的木椅,走过去坐了下来,凭毛她们俩个在那里坐着,让她站着?老夫人不让她坐,她自己找个座好了! 老夫人一看顾青城的样子,更生气了,这死丫头不但不知道错在哪里了,自己这还没放话呢,她可倒好,一屁股竟是坐在楠木椅上了,这顾二眼里可还有没有她这个长辈? 尤氏一个寡妇自己能把两个儿子养大,那就不是一个善茬,尤其是入了大将军府,顾远山拿她当亲生母亲待着,顾远山又是长年不在家,尤氏在大将军府说一不二惯了的,府里上上下下哪个敢忤逆她? 还从来没有一个小辈如此拿她不当一回事! 老夫人气血上涌,顺手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冲着顾青城扔了过去,顾青城本想一偏头躲过去,但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看着顾南娇稳坐在那里看热闹她就生气,看着茶盏过来了,手往上一抬,从袖口里弹出一个弹珠,茶杯被弹珠一弹,转了个弯,就冲顾南娇的面门而去。 顾南娇正坐在那里窃喜,回来第一天就不安分,到街上多管闲事,要不是她上街正好看到,家里人哪能知道这顾二竟是惹上了靖安侯府的那个小霸王? 那个小霸王是她能惹得的吗?京城多少达官 显贵,比他们镇远将军府门庭高贵的有的是,人家都没人管,就她充英雄,为了那么一个贱民,竟不惜得罪靖安侯府的小侯爷! 她就是这么跟尤氏说的,果然,尤氏大怒,这次可够这丫头喝一壶的了! 只是顾南娇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茶盏就冲着她来了,只听“咚”的一声,茶盏正中顾南娇的面门,茶水混着茶叶,兜头洒了顾南娇一脸,顾南娇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顾南娇的丫鬟晴文赶紧扶起顾南娇,嘴里尖声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 顾青城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千金小姐,自己连两分的力气都没用上,这就晕了? 老夫人愣在那里,一口气差点没上不来,手指着顾青城半天才说出话来,“哎呦,真是气死我了!” 张嬷嬷赶紧过来拍着老夫人的后背,给老夫人顺气。 待老夫人缓过来一口气,赶紧让人去请府医,这大丫头可别破了相啊,她的大孙女在京城也是能属得着的,万一有了造化,将来嫁入皇宫,那她们顾府的门楣就能改换了! 再一瞅那始作俑者竟然还坦坦荡荡地坐在那里,老夫人一转头,对着张嬷嬷厉声道:“叫人来,请家法!” 张嬷嬷狠狠地瞪了一眼顾青城就下去喊人了。 红豆看了看顾青城,用眼神询问,是现在打,还是等一会儿打? 顾青城丢给红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就不明白了,她这个丫鬟怎么一要打架就莫名的兴奋呢! 小姐不让动,红豆只得暂时歇了挥拳头的心思。 第10章 表扬 顾远山正往院子里走,看见李府医拎着箱子急匆匆地往锦绣居的方向去,再一看后面跟着的正是锦绣居的丫鬟,难道是老太太哪里不舒坦了? “李府医,你这是到哪里去?可是老夫人身子不舒坦了?”顾远山打远就喊。 李府医一看是大将军,忙小跑着过来,行了个礼道:“不是老夫人,是大小姐。” 顾远山一听就是一皱眉,“既是大小姐病了,你怎么往锦绣居跑?” 李府医忙去看后面的丫鬟,这个丫鬟说大小姐头受伤了,让他拿些治外伤的药赶紧去锦绣居一趟,他还没来得及问,可能是大小姐在锦绣居受的伤吧? 丫鬟忙施了一个礼道:“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锦绣居,是二小姐把大小姐的头砸破了,大小姐晕过去了!” 哼,就是有大将军在又怎么样,人是二小姐砸的,大将军还能偏私不成? 丫鬟是锦绣居的丫鬟,当然是向着锦绣居了,以往仗着老夫人,这些丫鬟自觉着就高人一等,没少作威作福,老夫人就是她们的靠山,敢挑战老夫人的权威,哼,这二小姐怕是活腻味了! 顾远山一听,还有自家闺女的事?那自然得去看一看了!顾远山一摆手,仨个人急匆匆地往锦绣居而去。 一进门顾远山就看见尤氏坐在楠木椅子上,脸色不大好,而顾南娇躺在丫鬟的怀里,紧闭着眼睛,再一看自家闺女,正好好地坐在那里,顾远山悬着的这颗心放了下来。 “哎呦,我老太婆子不活了,连小辈都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尤氏一看顾远山迈步进了门,立马掩面大哭起来,“可怜我老太婆,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拔大,本以为能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可老了老了,连小辈都不拿我这个老婆子当回事了!” 顾远山一听这话音不对啊,紧走了两步来到老夫人的身边,扶住老夫人的手臂关心地道:“母亲说得这是哪里的话,您跟儿子说说,哪个敢不拿您当回事?儿子为您作主。” 尤氏就知道,顾远山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自己一个寡妇养两个孩子真那么容易吗?就是因为这顾远山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他更得记得自己的好。 “我知道南乔的母亲早逝,这些年我可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所以处处以她为重,哪知现在不但顶撞我这个祖母,还砸晕了南娇,”老夫人看着顾远山,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远山啊,这样可不行啊,这南乔要是再不管,这性子早晚得惹祸不可啊!” 顾青城都听呆了,合着话还可以这么说? 处处以她为重?那顾南乔能小小年纪就没了性命! 顶撞她?她都说什么了,就顶撞她了?她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啊! 顾青城眼珠一转,她们要炫演技,那她就陪她们玩玩好了,不就是煽情嘛,她也会,正好练一练手。 想到这里,顾青城站起身,看见顾远山望着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一下子扑到顾远山的怀里:“父亲,我要回庄子!” 顾远山被顾青城这一扑惊着了,手都没知道往哪里放了,这么多年,闺女还是第一次与自己这样亲近! 顾远山还是在丫头周岁那年,抱了抱她,再就是妻子去世时,见了这丫头一面,到底是血浓于水啊,顾远山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丫头还没与他这个父亲生疏。 自己长年在外,丫头和无父无母有什么区别,想到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小小的年纪在这府里,顾大将军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红豆在旁边都看傻了,自家小姐这是戏精上身了? 尤氏也愣了,一时都忘了哭,这顾南乔从小就不合群,谁都不与谁亲近,顾远山长年在外,那就更不用提了,扑到顾远山的怀里?这事怎么是顾南乔干的? 哦,真是气糊涂了,这不是顾南乔,这个是假冒的!老夫人一拍额头。 那这丫头就更不要脸了,喊着别人父亲也就罢了,还扑到人家的怀里,她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晴文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大将军,这些人是不是都忘了什么?她们家小姐可还晕着呢! “老夫人,我家小姐怎么还不醒,要不让府医给看一看吧!”晴文仰起脸小心地对着老夫人道。 老夫人又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南娇给忘了,老夫人眼神一厉,对着府医没好声气地道:“还不去给大小姐看一看!” 府医也很无奈啊,自己明明是来看伤的,可这几个主子瞪眼不放话,刚进屋老夫人就哭天抢地的,他也不敢上前去看啊。 府医忙拎着小药箱走到顾南娇的跟前,放下药箱查看顾南娇 的伤势。 晴文松了口气,这要是自己不出声,还不知道她家小姐被无视到什么时候呢。 老夫人这一嗓子也把顾远山喊回了神,扶起顾青城温声道:“南乔,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南乔抬起泪眼,无辜地望着顾远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祖母把我叫来就问我可知错,女儿说不知道,祖母拿起茶盏就砸我,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在地上躺着的怕就是女儿了!”说着还害怕地一哆嗦。 顾远山冷了脸看向老夫人,“母亲,南乔说得可对?” 顾远山那是在战场上的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平常对着老夫人那是收敛了所有的凛气,如今一听女儿这么说,登时在战场上才有的那种杀气就出来了。 老夫人观顾远山的面色有些不善,心里一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还不是这丫头在外面惹了靖安侯府的那个纨绔,我也只是问问,哪知道这丫头不但不知错,还出言顶撞于我!” 至于拿茶盏砸人的事,老夫人也没觉得是自己的错,小辈就应该有小辈的样,小辈犯了错还不兴她教训了? “靖安侯府的?”顾远山眉头一皱,低头问顾南乔,“他可是欺负你了?” 老夫愣了,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人家欺负她了?还不是这丫头多管闲事,得罪了那马小侯爷! “没有,那人在街上横冲直撞,险些撞到孩子,是女儿救了那孩子。”顾青城坦荡地说道。 顾远山虽才回来不久,但马天宇的大名他也听说了,仗着当今太后,强抢民女c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们这些在外提着脑袋征战的武人,最是看不惯这种纨绔,整天游手好闲,凭着祖荫胡作非为,这大顺要是都像他们一样,那不亡才怪。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听到自己的女儿救了那孩子,还劝退了那纨绔,顾远山心里一高兴,朗声道:“做得好!不愧是我顾远山的女儿!” 第11章 谎话 这个时候,张嬷嬷领着一众家丁也进了屋,看着大将军也在,忙屈身向大将军行礼。 顾远山扫了一眼呼啦啦进来的这帮人,脸色就是一沉,这是想干什么?还想私设公堂不成? 家丁们一瞧大将军的脸色,谁都不敢动了。 虽说以往都是老夫人说得算,那是因为大将军没在家,谁不知道这是镇国将军府?家丁们都不是傻子,这个府里到底谁是主人他们还是拎得清的。 “远山,那马小侯爷虽是被二丫头劝退了,可是难保不怀恨在心,”老夫人瞅了一眼顾远山的脸色道:“那必竟是太后的娘家,干嘛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得罪小侯爷呢?我也是为你的仕途着想,你嫡亲的女儿得罪了小侯爷,你在朝堂上也不好做不是?” “朝堂的事儿子自有主张,至于南乔,儿子觉得她没有做错,”顾远山看着老夫人接着道:“母亲口中不相干的人也是人,推己由人,要是这个孩子是咱们顾府的孩子,别人也都带了这种心思,都不去管,那母亲又待怎样?再说了,我顾远山的女儿不怕这个,想管就管,那靖安侯要是找,就来找我好了!” 说完,也不看尤氏的脸,拉着顾青城的手就出了锦绣居的门,走到门口,看一众家丁还堵在门口,顾远山抬脚就踹,“不长眼的东西,都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被踹到的家丁一咧嘴,这一脚挨得也忒冤了!其他的家丁反应过来后也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锦绣居。 丫鬟来报,说南娇被那顾二砸伤了,一听宝贝女儿受了伤,陈氏心急火燎地就跑来了,哪知走到锦绣居的门口就碰到了大将军,陈氏忙和顾远山打了声招呼,“大将军这是走了?” 顾远山冲着陈氏点了点头,这才想起顾南娇还在那晕迷着呢,自己都没过去看上一眼,但是现在再回去又不是那么回事,只得对着陈氏道:“大嫂去看看南娇吧!” 陈氏狐疑地扫了一眼顾青城,顾远山领着顾青城出来,这事情是解决了?可看着这顾二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了罚的样子啊? 不过碍着有大将军在,她也不好问,只能冲着顾远山点了一下头,径直朝门里走去。 一进去陈氏就看见女儿躺在丫鬟的怀里,府医已经站起身来了,只听那府医道:“大小姐没有什么大碍,我回去开个方子,喝下去就没事了,至于头上的伤,一并抹些药也不会留疤。” 陈氏紧走了两步,蹲下身一看,顾南娇小脸苍白,额头上红红的,隐隐渗着血,陈氏心里就是一怒,她的女儿这是被顾二打的? 府医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府医下去,府医这才一哈腰,退下去开方子了。 陈氏站起身来,冲着上首的老夫人不悦地道:“婆母,这顾二把娇儿砸成如此模样,怎么轻易地就放她走了?“ “我倒是不想放她走,刚这一屋子的家丁,有大将军在,他们敢动手吗?”老夫人气哼哼地道,她现在正有气没处撒呢,这个儿媳倒好,上赶着来触霉头来了。 说到底还不是怪陈氏,派一个人去接二丫头,你倒是派一个靠谱的去啊,二丫头死了随便弄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不行,就是整个妓女也比这劳什子土匪强啊,这下好了,送不走,就等着闹心吧! 老夫人真是越想心里越堵,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顾南娇道:“你让人把南娇抬回她的院子吧!”老夫人懒得再说,站起身,张嬷嬷连忙扶着老夫人往内室走去。 陈氏看着老夫人的背影咬牙切齿,合着她的娇儿白受伤了? 想到在门口看到顾远山拉着顾南乔的手,陈氏叹了口气,谁让自己的男人不在家呢,这要是顾远舟在,他能眼瞅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受欺负吗? 陈氏回头一看一众的丫鬟还傻站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处来,“都站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抬着小姐回去!” 几个丫鬟带婆子连忙走过去,抬着顾南娇就出了锦绣居。 顾远山走在路上边走边想,尤氏明明是拿茶盏砸向南乔的,怎么到最后是顾南娇受的伤呢? 武人都是直性子,想要问什么,当然不能憋着。 “那茶盏怎么砸到南娇了?”顾远山看着走在自己后面离自己一步之遥的顾青城问道。 顾青城瞅了一眼红豆,红豆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回大将军的话,奴婢看着那茶盏冲着小姐就来了,奴婢就把那茶盏挥向了一边,谁知道好巧不巧地大小姐坐在那边,就这么地砸到了大小姐。” 红豆的声音越来越低,偷着看了一眼顾远山,看顾远山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接着道:“不过,奴婢砸了大小姐却是不后悔, 要不是大小姐跟老夫人嚼舌根,老夫人哪能生这么大的气?” “哦,你还是个会功夫的?”顾远山深深地打量了一下红豆,这个丫鬟肯定不是府里的,要是府里有这么个会功夫的丫鬟,他不会不知道。 那这丫鬟就是后来闺女从庄子里带回来的了,要是忠心倒也就罢了,这要是有个异心那对自己闺女可就不利了,他闺女还这么小,要是被人蒙蔽了可就不好了。 顾青城看了一眼顾远山,生生地从顾远山的眼里看出了东西,顾青城状似不经意地道:“会功夫又怎么样,几年前还不是差点被人卖进妓馆里?” “可不是,要不是小姐买了奴婢,那奴婢这一辈子都毁了,小姐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就是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小姐的恩德。” 红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老大的不乐意,什么时候自己被人卖进妓馆了?小姐就不能找个别的理由吗? 她就发现了,大当家的自从进了顾府,那就是彻底放飞自我了,想演戏就演戏,谎话也是信手拈来,也亏得自己聪明,这要是换成知画那个实诚家伙来,能配合得这样天一无缝? 只是小姐忒能埋汰人,给她弄了这么一段遭遇,你就是说成她差一点被人打死都比这好不! 顾远山这才放下心来,这也算是救命之恩了,看这个丫鬟也不像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危机时刻还知道以自家小姐为重就可见一般。 “以后乔儿要记得,不要让自己受欺负,有父亲在,就是拼了命也会保着你此生无忧!” 顾远山拍了拍顾青城的肩膀转身走了。 回到紫竹苑,顾青城的耳边还响着顾远山的那句话,“有父亲在,就是拼了命也会保着你此生无忧!” 顾青城从小就无父无母,忠伯对她好是好,就是这好里面,她常常觉出距离来。 毫无疑问顾远山非常地疼爱顾南乔,哦,原来有父亲疼爱是这种感觉,她都有些嫉妒顾南乔了! “红豆,去把知画刚做的豌豆羹,给大将军端一碗去!”顾青城对着正在那里吃得欢的红豆道。 红豆头没抬眼没睁地道:“小姐您还是找别人吧,奴婢都是被卖进妓馆的人了,可别脏了您的豌豆羹!” 第12章 杀心 “谁被卖进妓馆了?” 知画放下手里的东西睁大眼睛问道,她们仨个也没分开多久啊,怎么小姐和红豆说的话她都听不明白了? 顾青城忍住笑,睨了一眼在那里愤愤的红豆道:“你这也忒小气了吧,我不也是为了让大将军相信,你对我没有异心才编了个瞎话嘛!” “小姐就不会想个别的理由吗?害得奴婢这样清清白白的姑娘,生生与妓馆有了关联,小姐于心何忍?” 红豆斜了一眼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知画,这丫头抿住嘴想笑又忍着的嘴脸更讨厌,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就在她身上找乐子呢! 红豆站起身一甩袖子,拿起知画为顾大将军盛的豌豆羹就出了门,给顾大将军送吃的去了,她惹不起躲得起! 此时的锦绣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丫鬟们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了正在气头上的尤氏。 尤氏自从大将军领着顾青城走了后,越想心里越怒,自从搬进大将军府,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哪个对她不是敬着,怕着,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她原本想着等大将军离了京,再对付那个死丫头也不迟,可是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大将军都没给他这个母亲面子,明摆着偏袒着那丫头,想到自己那些年的含辛茹苦,就养了这么头白眼狼,尤氏这口气咽不下去! 尤氏摔了两套茶具还是不解气,张嬷嬷看着满地的碎片,竭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身为老夫人的近身之人,她肯定是不能像别的丫鬟那样躲出去。 其实老夫人这些年已经修得很有涵养了,在外面的场面上,一猛一乍的也像个贵妇,不像是刚进大将军府时,对着府上的下人颐指气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一样,如今天这般地大发雷霆已经好久不见了,可见今天这是气狠了。 张嬷嬷看着老夫人稍稍平静下来一点儿,对着门口的丫鬟一使眼色,小丫鬟硬着头皮走进来收拾了碎片,直到退了出去才长舒了一口气。 张嬷嬷看着丫鬟出去了,这才走到尤氏跟前,小心地劝道:“老夫人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您和那丫头在大将军心里孰轻孰重,我们底下的人可是看在眼里的,远的不说,这次大将军回来得的赏赐,哪一件没有交与您?大将军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哪次不是来咱们的锦绣居?” 张嬷嬷看老夫人的脸色有所缓和,这才接着道:“只不过大将军想到这么些年自己长年在外,对这个女儿到底有所亏欠,这二小姐又是没了娘亲的,想弥补一二也是情理之中。”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一时气不过而已,我也不是那种不容人的人,本想着要是这丫头安分,让她在府里长呆也不是不可,可是”老夫人瞅着张嬷嬷气愤地道:“你也看到了,这个死丫头哪有一丁点把我放在眼里?我总不能让一个外来的货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吧?” 张嬷嬷看了一眼门外,丫鬟们都在外面各司其职,没有人注意这里,张嬷嬷眼神一厉:“既然这丫头不知道好歹,那就”张嬷嬷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尤氏又何尝不想,只是这顾远山才刚刚回来,正想与女儿联络一下感情,女儿无缘无故就没了,要是让顾远山察觉了,那她与顾远山之间的母子缘分怕也是到头了,她不想轻易冒这个险。 张嬷嬷一看老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让那丫头在大将军的眼皮子底下死了,也省得将来大将军离了京,那丫头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费力与大将军解释的好,到那时,大将军在心里也不得怪罪您照顾不周?” 尤氏的心里有些松动,要是以前的顾南乔,病病歪歪的还有可能突然亡故了,可是如今这位,生龙活虎的,突然病死谁信啊?到时顾远山问起,解释起来也是件麻烦事啊。 若是在顾远山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发生意外,查不出来更好,要是查出来,大不了告诉顾远山实情好了。 到时就说,因为遇到了土匪劫道,那顾南乔受了惊吓,这才香消玉碎的,当时管家一时糊涂,怕大将军怪罪,这才拉来这个土匪顶数。 尤氏一拍大腿,她怎么就没有细想呢,与其让那个土匪在大将军府横行无状,给自己添堵,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张嬷嬷看着老夫人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去把陈氏请来,就说我有事与她商量!“ 这事说到底还是那陈氏办事不力,要对付那土匪自然得陈氏出力,再说了,她做这么多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顾南娇! 张嬷嬷爽快地答应了一声,下去喊陈氏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红豆才回来,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榻上,抬起眼幽怨地看着顾青城。 顾青城躺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正悠哉悠哉,斜眼一看,红豆一进来就这副表情,不由的揶揄道:“呦呵,这是怎么着了,看这架势是被大白亲了?” 大白刚来那会儿,红豆仗着自己有两下子,闲着没事总去逗扯大白,大白打不过红豆,又不能下嘴咬,有一次大白急眼了把红豆扑倒在地,一张嘴把哈拉子滴到了红豆的脸上,红豆当时暴跳如雷,愣是把脸洗得发红了才罢休。 大白是一条聪明的狼,从那以后,只要红豆把大白惹烦了,大白作势去亲红豆,红豆立马这副便秘的神情。 “小姐,您就没有一点预感吗?”红豆并没理会顾青城的调侃,破罐子破摔地道:“老头子进京了,刚让凝玄来传了消息,让您去见他。” 老头子对她和知画那可是很严厉的,别看红豆来时豪情万丈,一副天老爷第一她第二的的架势,听到老头子来了,心里还不是直打鼓? “哦?这么快?”顾青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行了,更衣吧,我去见一见老头子。” 这次忠伯直接杀到京城来了,她倒是要看一看,老头子这回说不说实话。 “让知画陪您去吧,” 红豆可怜兮兮地说道,反正打死她都不去,要是老头子知道是她蹿腾小姐来的京城,那老头子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她到现在对老头子那根铁鞭子还记忆犹新,那种抽到骨头上的感觉她实在是怕得不要不要的。 顾青城一边更衣一边用眼睛睨了一眼红豆,“哼!瞧你那点出息!” “小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老头子从来不罚你!有能耐您跟老头子的那根铁鞭子较量较量!” 红豆站起身走到正为顾青城更衣的知画跟前,一把夺过知画手里的披风,“知画,你一会儿还得陪小姐去见老头子,这活我来干!” 知画看了看空空的手,瞅了一眼在那里洋洋得意的红豆,对着顾青城故作害怕地道:“小姐,我更怕老爷子,跑外不一向是红豆的活嘛!” 红豆瞪大眼睛,真是患难见真情,知画平常对自己都是一副大姐的作派,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把她推出去? 别跟她说她也怕老头子,知画她一个弱女子,老爷子能用钢鞭对付她吗?大不了也就说她两句,能比她更惨? 第13章 见面 顾青城紧了紧披风,睨了一眼那两个怂货,“行了,你们俩都在家吧,这次我一个人去!” “那可不行!” “那怎么行!” 这一次,两个丫鬟倒是异口同声,知画向前走了几步,“奴婢陪着小姐去!” 红豆也是一豁出去的表情,“要不,还是奴婢陪着小姐去吧!” “这次,谁都不用去,我有话对老爷子说。” 顾青城边说边迈着大步走出了门,留下来站在原地一脸呆愣的两个丫鬟。 顾青城绕过大将军府的守卫,一纵身就窜到了墙上,墙下的街上温凉如水,零星还有几个行人,顾青城一跃下了墙,哈着腰朝着红豆给的地址而去。 离京城五里之外有一片林子,林子里有一个小木屋,在外人看来这就像是哪个猎户临时歇脚的地方,一点儿都不显眼。 看着这一处隐秘的所在,顾青城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老爷子还说与京城无关,连这么隐蔽的所在都知道,老爷子打脸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守在外面的凝玄一看顾青城来了,忙迎上来道:“大当家的来了,老爷子正在屋子里等着呢!” 顾青城一颔首,迈步就朝里面走去。 凝玄绕着周围走了一圈,一看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又回到原位守着。 顾青城走到小木屋的门前,在门口犹豫了一瞬,这才伸手去推,门吱呀的一声开了,里面没有点灯,外面的月光照进屋里,映出一小块天地。 顾青城迈步就进了屋,只是还没站稳,一个东西迎面扑来,顾青城下意识地想躲,可是看清是什么后就生生地受着了,被扑得差一点儿摔倒,顾青城摸了摸扎在胸口的头不由得心下一喜,嗯,手感还是这么好。 顾青城收回手,看向坐在那里的忠伯,忠伯刚到京城,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忠伯!”顾青城冲着上首的老者喊了一声。 忠伯望着下面站得笔直的顾青城叹了口气,“在青龙寨不好吗?非得跑来这个是非之地?” 一转眼,当年那个小不点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也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了,忠伯有时也在想,她自己的人生是不是该由她自己作主? “忠伯,我都来了京城了,您到现在还不给我个实话吗?” 忠伯的神色一顿,撩起眼皮看着顾青城,“你想要什么实话?是为什么不让你来京城还是你亲生父母是谁?如果我说这不想让你来京城,是因为我当年险些死在这里,有很厉害的仇敌在京城,你可信?” 顾青城一眨不眨地盯着忠伯,想从他的眼里看出真假,可是姜还是老的辣,忠伯的眼里毫无波澜,顾青城什么也没看出来。 顾青城眼里带着恳求地道:“有仇敌不怕,我们齐心合力除了便是,忠伯留在京城可好?” 忠伯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只要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自己的路是自己选的,我只希望你以后不后悔才好,至于我,年纪大了,余生就希望要个安稳,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顾青城还想说什么,忠伯摆了摆手,“行了,不要说了,凝玄留给你,还有大白,我这次来一方面也是为了大白,自你走后,它就不吃不喝,你倒是心狠,走得潇洒,都不商量就来了京城。” “忠伯,您真的不留下来吗?”顾青城摸了摸大白的头再一次问道。 忠伯岁数大了,这些年照顾她们不容易,虽然忠伯不认她这个女儿,可是私心里顾青城早已把忠伯当成了父亲,让他一个人回寨子里,顾青城有些不放心。 “我还想活几年,寨子里不还有秀姑呢嘛,你不用担心,”忠伯收起眼里的落寞抬眼定定地看着顾青城,“只一点,你得答应我,永远都不要以真面目示人!” 顾青城抬眼去看忠伯,忠伯眼里是少有的慎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忠伯总是让自己戴一张人皮面具,她当时觉得好玩,就戴上了,这一戴就是六年,开始是觉得稀奇,如今倒也习惯了。 她有些想明白,为什么忠伯这么慎而重之地嘱咐自己这个,她的容貌就这么见不得人?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忠伯还在那里盯着顾青城,大有一种你不答应,就一直这么盯着下去的感觉,顾青城只得点了点头,反正她这些年也习惯了,摘了面具倒不自在了。 忠伯冲着顾青城摆了摆手,“行了,你带着大白回去吧,凝玄送完我再回来。” 忠伯说自己主意正,轻易不会妥协,忠伯又何尝不是? 顾青城知道多说无益,领着大白退了下去。 顾青城出了小木屋,外面很静,只有那一声声的虫鸣声响在耳边,搅得人心很是烦躁,大白抬起脑袋,舔了舔顾青城的手以示安慰,顾青城摸了摸大白的脑袋。 红豆和知画这两个从小就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都在,如今大白也来了,自己还矫情个什么劲?该干嘛就干嘛就是了,再说了青龙寨哪里有俊俏的小公子?待自己寻得良人,到那时还怕忠伯不乖乖地跑来找自己吗? 凝玄看顾青城出来了,紧走了两步,“大当家的,老爷子怎么说?” 凝玄是知道的,老爷子一向对京城讳莫如深,这次大当家的私自跑来京城,老爷子知道了二话没说就追来了,他以为会有一场口水战,正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老爷子和大当家的谁更胜一筹呢,没想到屋里静悄悄的不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当家的竟然出来了,凝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顾青城一看凝玄那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自己在心里打赌了,一个爆栗子打在凝玄的头上,“妥了,你就等着跟本当家的在京城里享福吧!告诉寨子里的兄弟们,劫道的营生停了吧,以后本当家的会定期送银两去寨子里,让兄弟们记住,他们只需干一件事,就是把老爷子伺候好了就行了!” 说完顾青城也不管留在原地一脸呆滞的凝玄,带着大白阔步走了! 走出林子的顾青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领着大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大将军府,不会把众人吓着吧? 顾青城低头去看大白,大白有所感,也抬起头看顾青城,主人,你想说什么? 顾青城弯下腰对着大白道:“想不想光明正大地跟着本当家的?” 大白把两只前爪搭在顾青城的胳膊上,晃了晃脑袋,主人,你这不费话嘛,要不我绝了这么多天的食是为了什么? 顾青城扒拉掉大白的爪子,直起身道:“那好,在我没让你出去之前,你保证呆在院子里好好呆着,不许淘气吓人,知道吗?” 大白晃了晃尾巴,知道了,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青城回来时已经是午夜时分,红豆和知画还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毫无睡意。 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这次老爷子怕是来者不善,早知道老爷子这么快就追来了,她们好好地逛一逛京城啊!这是红豆的想法。 知画则担心顾青城,忠伯的脾气她最了解,小时候对她们那是说一不二,虽说对小姐忠伯要宽容许多,但是京城是忠伯的死穴,小姐的脾气也犟,两个人不会闹起来吧,早知道自己就跟着去了,在中间也能调节一下气氛啊! 红豆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知画不耐地道:“我说你烦不烦,就不能坐下来静静地等吗?” 话音刚落,红豆的耳朵一动,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紧走了几步到门口,果然,顾青城已经进了院子,再往顾青城的后面一看,一条魁梧的白狼走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不是大白又会是谁。 红豆心下一喜,看来老爷子这是让了步,要不也不能把大白送来。 噢耶,大当家的威武,红豆在心里兴奋地喊道。 第14章 下手 知画后知后觉地看向门口,只见红豆一个侧身,顾青城一只脚就迈进了屋,随之挤进来的还有一颗毛绒绒的白脑袋,知画忍俊不禁,几步跑过去,使劲地揉了揉,大白傲娇地扑愣了一下脑袋以示抗议。 知画一边帮顾青城解下披风,一边问:“小姐,老爷子没有为难你吧?” 还没等顾青城说话,红豆冲着知画翻了个白眼抢先道:“老爷子什么时候为难过小姐?大白都来了,那肯定是老爷子同意了!” 红豆说完转头冲着大白色眯眯地喊道:“白哥,还不过来也让二当家的摸一摸!” 眼看着红豆就向大白扑去,大白嫌弃地看了一眼红豆,身子一扭,就躲过了迎面而来的红豆,红豆扑了个空,回头看向顾青城,用手一指大白愤愤地道:“小姐,你看到没有,大白竟然嫌弃奴婢!” 顾青城此时已经脱了外衣,换上了里衣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知画为顾青城除了人皮面具,顾青城懒得管她们,不过听着红豆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有大白呼呼的威胁之声,好像还身在寨子里,心里突然安定了。 几个人折腾了一晚上都有些累,尤其是红豆,被忠伯弄得“身心疲惫”,现在心终于回到肚子里了,自然而然就想回去好好地睡个安稳觉,更何况大白也不待见她,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直嚷嚷着要回去休息。 今儿本来是知画值夜,奈何大白刚来,死活都不肯离开顾青城的屋,顾青城也因为没和大白打招呼就来到了京城,对大白多少有些歉疚,所以格外惯着大白,知画没办法只得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把窗榻给了大白,自己与红豆一起去了耳房。 夜色黑暗,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小雨轻轻地拍打着窗棂,那滴答滴答的声音传到屋里就如催眠曲一般,顾青城这一夜睡得格外的安稳。 窗榻上睡得正香的大白耳朵动了动,眼皮往上一翻,两只眼睛在这漆黑的夜里泛着幽幽的绿光,混在雨声里的某些声音又细细地传来,大白缓慢地直起了身子,异常安静地蹲在那里。 长贵找到长顺的时候,长顺的内心是排斥的,虽然他一向觉得自己武功盖世,天王老子排第一,那他一定是排第二的,但是你让他去摸楚王的头他是万万不敢的,更何况自从那次在回京的道上与红豆交过手以后,他生生对自己的武功造诣产生了怀疑,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离这主仆几个是越远越好。 “哥,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也装糊涂吧?在青龙寨的时候,我在那个红豆手底下都走不过二十招,你让我去打那土匪的主意,是直接让我去送死吗?” 平常他这个哥哥对他怎么样,他就是再傻也能感觉得到,他不相信他的哥哥能狠下心去让他送死! 长贵也是一脸扭曲,有苦说不出,大夫人吩咐他的时候他话里话外一直在点,这土匪不是个善茬,都说悍匪悍匪,别看这土匪是个女的,可能比普通的男人还彪悍,劝夫人一切还有待从长计议,哪知陈氏眼高于顶,认为自己在将军府积威多年,没有理由怕她一个土匪。 长贵不知道的是老夫人对陈氏下了死命令,陈氏倒是不怕顾青城,她怕的是大将军,她到现在都认为除掉顾青城为时尚早,等到大将军回了边疆,再收拾这土匪也不迟啊。 老夫人却是一天都忍不了这个土匪,直言让陈氏赶紧想个法子以绝后患,陈氏一边暗叹老夫人年纪大了沉不住气的同时,又不能不听老夫人的,于是就把长贵找来吩咐了一翻。 陈氏有自己的小九九,她对长贵只有一个要求,不留痕迹即可,至于成功与否倒另说,要是真的毒死了那个土匪皆大欢喜,要是那个土匪命大死不了,正好也探一探这土匪的虚实,只要不让大将军知道是谁做的即可。 长贵一个下人,虽然熬到了管家的位置,平常在那些下人面前颐指气使c趾高气扬,但在夫人面前他就是一条狗!一条主人指哪打哪的哈巴狗! 他自是知道这土匪惹不得,但夫人的命令他也只有听的份,要是他有那个能耐他宁愿去的是自己,但夫人明确指明让他这个弟弟去,为的就是万无一失,毕竟他这个弟弟别的不会,武功倒是不含糊。 “与你交手的是那个叫红豆的,我私下里都打探明白了,今晚是那个叫知画的值夜,再说了也没让你与她们真刀真枪地较量,你只要在她们不发现的情况下把毒烟吹进屋里就好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我就不相信都这个时辰了,那个土匪还能如平常一样警觉。” 长贵说出这一翻话,也不知道是在劝长顺还是在劝自己。 “我也知道这是个危险的差事,只是这是夫人的吩咐,若是不去,夫人那里如何交待得过去!”长贵叹了口气。 长顺看着自己的哥哥那一脸纠结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去,自己的哥哥一定为难,想到平常哥哥对自己的好,长顺狠了狠心终于点了头。 长贵并没有因为长顺的点头而轻松,反而心情更加的沉重,这一去吉凶未卜,他也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他父母的在天之灵保佑他这个弟弟能够平安归来。 至于别的长贵都不敢奢望,实在是这一路的同行,那主仆三人的作派把他都吓破胆了。 长顺穿上夜行衣,头上戴了个斗笠,接过长贵递给他的竹管揣进胸口,推开门踏入了夜色,长贵不放心,长顺刚一走,他也不远不近地跟着往顾青城住的紫竹苑而去。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长顺哈着腰绕到紫竹苑的外面,四下里扫了一眼,这才纵身进了院子,正是人们睡得熟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长顺辨别了一下方向,这才朝着正房而去。 大白安静地坐在榻上,听着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最后正好停在它所在的这扇窗下,窗棂上现出一根手指,窗棂上一湿,现出一个手指粗细的小孔,接着一根竹管顺着小孔伸了进来。 大白看着近在咫尺的竹管没有犹豫,把嘴一伸就含住了竹管的一头,肚子一瘪一鼓一口气就吹了出去。 外面的长顺嘴里叼着竹管的一头,还没来得及吹,只觉一股气流直冲自己的嗓子眼而来,呛得长顺噔噔地后退了两步,嗓子处剧痛无比,长顺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中毒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昏倒在地。 第15章 中毒 凌晨的锦绣居灯火通明,尤氏坐在上首面沉似水,也是,任谁睡得正香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心情都不会好,她在心里又把陈氏骂了一遍,这点儿事都办不了,害得她还要给她擦屁股,再说了派个人坏了这土匪的名声有什么用?直接杀了多省事! 陈氏心里也暗暗地后悔,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小瞧了那个土匪,原以为不过就是一个女土匪,在她的地盘,她伸伸手指头就能让这土匪消失,哪知事情竟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大意失荆州,她瞟了一眼在那里施施然喝着茶的顾青城,心里更添忐忑。 陈氏撂下眼皮,有些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呢? 陈氏又细细地捋了一遍,时间回到一柱香之前,自己正在花厅里喝着茶,要是平常这个时辰她早就睡了,因为今晚的事她特意没有睡,就是在这里等长贵的消息,就怕事情万一出纰漏,其余事小,陈氏最怕的就是被顾大将军察觉,那她在府里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长贵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陈氏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长贵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夫人不好了,长顺被抓了!” 陈氏一听这话显些没晕过去,强撑着站起身来急声道:“怎么会被抓呢,凭着长顺的能耐,即便打不过,逃出来也不成问题啊?” 这也正是她选择让长顺去的原因。 长贵颓然地道:“这要是平时,逃出来自是不在话下,只是长顺有点儿不对劲,还没等逃就倒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赶紧说啊!” 陈氏真的急了,长贵是她的人,长顺又是长贵的弟弟,要是被抓了,自己还有好吗? 长贵捶了一下地,他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这话怎么说。 他亲眼看着长顺进了院子,直到长顺走到屋子跟前,四面都还是寂静一片。 他当时还窃喜,要是按着这个思路下去,那事情离成功八九不离十了,看来这几个土匪也不过而而,亏得他还忌惮得不行,至于路上调戏楚王,大概是不知者无畏,要是让那土匪头子晓得楚王的威名,谅她也不敢。 长贵把眼睛紧紧地贴着门缝,按理说下着雨,天色又这么黑,离得也有些远,长贵是看不清的,哪知关键时候,一道闪电在头顶响起,四下猛得一亮,长贵正看见长顺把竹管掏出放到了窗棂上,不出意外,长顺只要这么轻轻地一吹,那事情就大功告成了! 长贵有些激动地又把眼睛往门上贴近了几分,此时根本看不清长顺的脸,只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长顺已经转过身来了,看来事情已经成功了,只是长顺走路的姿势也不些不对,长贵刚放下去的心又提溜起来,心里一直在嚷着,快点儿快点儿,哪知没走出多远,长顺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 长贵抓着门把手的手陡然一紧,刚想翻墙过去救长顺,耳房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红豆率先蹿出,几步来到长顺的跟前,用脚使劲地踢了两下,长顺没有反应,红豆一把掀开长顺的斗笠,外面的长贵一闭眼,心想,这下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时知画也披衣跑了出来,一看地上躺着的人也吓了一跳,扒开长顺的眼皮看了一眼,随后对着红豆道:“中毒!” 知画说得声音不小,外面的长贵听得一清二楚,长贵一听此话,吓得腿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长顺怎么中的毒?中了毒又被这土匪抓住,那他这个弟弟 长贵顾不得满身泥泞,连滚带爬地跑去找陈氏去了。 正在这时正房的门也开了,顾青城走了出来,接着一个白绒绒的大脑袋也从门里往外挤,看见地上躺着的人,大白心里一阵阵地得意,有它在,谁也别想近主人的身! 陈氏听完长贵的话沉思不语,不是她不想说,是她越想越想不通。 长顺明明去下毒,最后对方没事,他却中了毒,他是怎么中的毒?长顺都把竹管插进窗棂了,还差这么一吹吗? 总不能是里面的人早已发现,看见伸过来的竹管将计就计又吹回来了吧?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这时外面的丫鬟来报,说是老夫人请夫人去一趟锦绣居,陈氏与长贵对视了一眼,该来的还是来了,“你先下去吧,我去看一看。”陈氏对着长贵道。 长贵只得无声地退下了,事情成了这样,他甚至想给长顺求个情都不敢,唉,长贵叹了口气,一切听天由命吧! 尤氏扫了一眼顾青城,“大半夜的你把人叫来,既然人都到齐了,你有话就说吧。” 顾青城笑了,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不对吧,祖母,我父亲还没来,怎么能说人到 齐了呢?府里出了这等下作的事,怎么能不让大将军知道呢?” 顾青城来找老夫人时,只说紫竹苑里抓到一个男人,要是正常的人,自己的闺阁里进了男人,那一定是捂着压着不让人知道,老夫人都想不通了,这个土匪把一府的人都请来了,是巴不得人不知道啊!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父亲这几日整日忙于政务,就不要打扰他了!有什么事你就跟祖母说,祖母给你作主。” 呵呵,红豆在心里冷笑,合着到到她们小姐这里,什么都是小事了? 害命都不是大事,那她现在把这老虔婆拎过来揍一顿得了! “祖母,这不好吧?这毕竟是大将军府,父亲不在也就罢了,现在父亲就在府里,府里有了事,怎么能迈过大将军呢?” 尤氏显些被顾青城的话噎过去,这死丫头话里话外不就是说她无视大将军,私自做大将军的主吗?好啊,她不嫌丢人就请顾远山好了! 顾远山这几日确是有些忙,最近北齐与大顺的边境时有冲突发生,玄德帝直觉不对,但关系到两国的邦交大意不得,正与顾远山商量着让他回边境一探虚实,本来顾远山还想着现在边境稳定,这次回来就卸甲归田了呢,看来这事只能延后再考虑了。 丫鬟来请的时候,顾远山才刚躺下不久,顾远山知道这个时辰老夫人来请,那肯定是有急事,所以穿上衣服就来了锦绣居。 第16章 杀我 尤氏一看顾远山来了,忙动了动身子,心疼地道:“刚歇下不久吧?也没什么大事,害得你也跟着折腾一趟。” 陈氏嘴角一抽,老夫人是不是对“大事”有什么误会?一看这土匪的架势就是不想善了,希望过一会儿老夫人听完事情的经过也这样想,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去请的丫鬟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只说是老夫人有事让顾远山去一趟,顾远山坐到老夫人的身边,往下面一瞅,自己的女儿竟也在那里坐着,不由地问道:“南乔怎么也在?” “女儿也不想大半夜地还在这里,关键是有人要杀我啊!” 顾青城的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陈氏没想到顾青城这么直接,尤氏则有些懵,不是私通吗?怎么变成是杀人了? 顾远山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顾青城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人要杀你?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是女儿命大,但是谁知道这种事情不会再一再二啊,所以才特意把父亲请来为女儿作主。” 短短一句话,顾青城说得平静,顾远山却听得心惊肉跳,自己离得远也就罢了,要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自己的女儿出了事,那他这个大将军也不要当了! 顾远山让顾青城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陈氏在一边支耳细听,与长贵说得差不多,只是这土匪也略去了长顺下毒反而自己中了毒这一段,陈氏很想出声质疑,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闭嘴才是上策。 顾青城说完,屋里好一阵子没人说话,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尤氏却是能感觉到,顾远山已经怒火中烧了,现在谁撞到枪口上谁倒霉。 尤氏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陈氏,心里默念,这事千万不要是陈氏安排的。 “来人!” 顾远山突然出声,两个侍卫推门而入,顾远山用手一指躺在那里的长顺,“把这个人拖过来!” 两个侍卫二话不说,走到长顺跟前架起来就把人拖到了顾远山的面前。 顾远山本来就对自己的女儿有所愧疚,原先还想着就是遍请天下名医也要调理好女儿的病,哪知女儿回来了却是个生龙活虎的,愣是让他的一腔父爱无处施展,现在女儿的病好了,却有人来要他女儿的命,他倒是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顾远山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这人是谁?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呢? 尤氏这一看也吓了一跳,这府里的人她比顾远山熟悉,这不是管家的兄弟长顺吗? 尤氏侧头看向陈氏,心里骂道,这陈氏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你要找人也找个外面的,起码出了事还能让对方猜一猜,好嘛,看看陈氏找的这个人,这是生怕人家不怀疑到她身上啊! “这人不是管家的兄弟吗?怎么跑到紫竹苑去了?”陈氏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陈氏这话一出,尤氏倒狐疑了,难道这事与陈氏无关? 顾远山一听,脸色就是一沉,无怪他觉得熟悉,原来是府里的,这还了得,他还在府里呢,这帮人就敢跑到女儿的院子里去行凶,这要是过些日子他走了,那他真怀疑等自己回来了,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南乔说这人去紫竹苑去下毒,有一点儿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南乔没事,这人却中了毒呢?”尤氏眼看着顾远山要发火,忙说出自己的疑问。 陈氏都想给尤氏鼓掌了,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她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让她带着这个疑问去死,她死都不瞑目啊! 屋里的人都看向顾青城,顾青城嘴角含笑,她应该比红豆发现得早,大白特意给她又走了一圈,所以红豆和知画才比她先一步看到了长顺,只不过这长顺到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竟然败给一头畜生。 顾青城看了一眼好奇的尤氏,又扫了一眼望着她一眨不眨的陈氏,想知道?她偏不说! “我说了,你们怕是也不信,不如先把长顺救醒了,看他怎么说。”顾青城看向顾远山。 “把他弄醒!” 顾远山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话音刚落,府医就走了进来。 长贵早让府医在外面候着了,只等顾远山一声令下,就让府医进去救人,等了这么久终于听到顾远山的声音,府医自是不敢耽搁,迈步就进了屋里。 “给他解毒!”还没等府医施礼,顾远山就不耐烦地说道。 府医赶紧走到长顺的身边,伸手把了把脉,府医眉头一皱,回首冲着顾远山道:“禀大将军,此人已经毒入心脉,药石无用了!” 陈氏一听心里就落下了 一半,死无对证,谁也不能说人是她的就是她指使的!只要她咬死不承认,顾大将军怀疑又有什么用?总不能空口白牙就把事情推到她头上吧! “那就把管家叫进来吧,他弟弟出了事,他这个做哥哥的总得有个说法吧!” 顾远山冷着一张脸,以为人死了就没事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顾远山在府里的时日非常短,一直都在外领兵打仗,即使回来了在府里也是温和有礼,但你要是以为顾远山是个善良好欺负的,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等在外面的长贵一直胆颤心惊,也不知道长顺在里面怎么样了,一听到顾远山让自己进去,忙抬脚往里走。 一进屋就看见长顺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长贵再也顾不得其他,扑到长顺的身上就哭了起来,一个多时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如今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长贵又一向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那眼泪是一点儿假都不掺。 “府医,你快救救他,他还有气,求你了!”长贵转而一把抓住府医的手,好声好气地求道。 “不是老夫不救,实在是他已经毒入心脉,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过来了。” 府医看着长贵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救不了就是救不了了,他也为能为力。 “哦,人还没死,府医不试一试怎么就说人救不回来了呢?府医是真的救不了还是不想救呢?”府医的话刚落,顾青城就不紧不慢地道。 顾远山讶异地看向顾青城,他吃不准顾青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愿意惯着自己的女儿,所以顾远山没有吭声。 “二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府医也顾不得顾青城的身份,气得脸都红了,“二小姐可以到外面找任何一个大夫来瞧,看一看长顺的毒到底可医不可医!承蒙大将军和老夫人看重,老夫在这府里做了十几年,老夫自认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医者父母心,老夫可以发誓,老夫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 府医是真的气到了,什么叫能救却不救,这是在质疑他的医德不成?想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顾青城无视府医已经气红了的脸,不紧不慢地道:“府医先不要激动,要不我与你打个赌,如果我能让长顺醒过来,府医又待如何呢?” 第17章 撞柱 顾青城说完这话,几双眼睛同时看向她。 站在后面的红豆不知道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时长顺晕倒之时,小姐就说这人活不了了,现在小姐又说能让长顺醒过来,小姐这是为哪般? 陈氏的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这土匪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她不受控制地看向长贵,他的这个兄弟不能活啊,万一长顺醒来受不住招了怎么办? 只是现在的长贵,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顾青城,充满希冀的小眼神压根没接到陈氏的目光,他可是听二小姐说了,她能让他这个兄弟醒来。 府医脸色很不好,心里暗道,这二小姐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盯上自己了,还她把长顺救醒他待如何,长顺又不是他儿子,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要是不吭声未免失了颜面,输人不输阵,他倒是要瞧一瞧这二小姐想干什么,再说了他就不相信了自己几十年的造诣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片子? “二小姐想怎么样?” 顾青城笑眯眯地道:“若是我能让长顺醒过来,府医拜我为师如何?” “你!” 府医没想到顾青城竟然提到这样的条件,用手指指着顾青城,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想他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现在却被一个小娃娃戏耍如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府医胡子都被自己气得撅起来了,顾青城见好就收,“算了,府医若不愿我也不强求,府医只要记得欠我一个赌约就行了。” 顾青城也不等府医搭话,冲着后面的红豆一使眼色,红豆会意,从荷包里拿出一枚药丸,几步走到长顺的跟前,蹲下身就把手里的药丸塞到了长顺的嘴里。 屋里的人心思各异,却没有人说话,陈氏偷眼瞟了一下顾远山,顾远山脸上不辩喜怒。 陈氏手心里开始冒汗,她在心里念佛,祈祷长顺千万不要醒来。 府医气鼓鼓地盯着长顺,他还就不相信了,被自己诊断为药石无用的人真的还能醒过来!若这人真醒不过来,别怪他得理不饶人,任他是将军府的小姐又如何?大不了他不在大将军府干了! 众人屏气宁神,大概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地上的长顺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就像砸在众人的心口上一般,长贵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没法想别的,只希望他这个兄弟活着就行。 顾远山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很大,椅子与地面摩擦之声,吓了老夫人和陈氏一跳,陈氏下意识地就弹了起来,看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陈氏讪讪地道:“醒了就好,真是没想到南乔的医术这么好!” 顾远山没有理陈氏,径直走到长顺的跟前,长贵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弟弟,哑着声音道:“大将军,长顺才刚刚醒来,能否容他缓一缓?” 顾远山面无表情地往门口一扫,门口的侍卫走过来,一把把长贵薅到了一边,顾远山一脚踩在长顺的手上,“说,你为什么到紫竹苑下毒?” 长顺才刚刚醒来,意识还没有回笼,手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清醒起来,哦,自己这是被抓了。 长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声,顾远山居高临下地睨着长顺,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还就不信了,他的骨头能比敌人的还硬! “不说是吧,”顾远山脚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长顺的汗顺着脑门往下淌。 顾青城给他喂的药只是让他暂时的清醒,至于他身上的毒,顾青城自然没那么好心为他解。 长顺此时腹腔内火烧火燎,如置身于火海一般,烧得他五脏六俯要炸开一般,手上的疼痛他倒觉不出来了,他现在只求速死! “我说!” 长顺嘶哑地喊道,顾远山闻听此话,挪开了踩着长顺的脚。 “长顺!” 长贵在两个侍卫的手里剧烈地挣扎,他这弟弟是个傻子吗,他要是说了必死无疑,不但大将军饶不了他,陈氏也不会饶了他。 长顺没有理自己的哥哥,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道:“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瞅着二小姐不顺眼,所以才去下毒的!这事是我一人所为,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大将军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陈氏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攥着的拳头也舒开了。 说完这句话已经耗费了长顺很大的力气,他最后看了一眼被两个侍卫架着的哥哥,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那一眼让长贵感觉不好,果然下一秒一丝血自长顺的口中溢出,长顺咬舌自尽了。 长贵挣脱开两个侍卫的胁制,一头扑到了长顺的身上,“ 顺子!顺子!你怎么这么傻啊!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 要不是自己让他去给顾青城下毒,长顺就不会死,他明明知道顾青城不好惹,却还劝自己的弟弟去找死,是他杀了长顺!! 长贵与长顺从小就没了爹娘,这么多年来都是两个人相依为命,长贵不是个好人,这些年为陈氏杀人放火都干过,他把唯一的善良都用在了自己这个弟弟身上,现在唯一的弟弟就死在自己面前,长贵才知道失去亲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想到以后自己将独活于这个世上,任是自己混得再好又如何? 长顺虽然死了,他是长顺的哥哥,自己又是陈氏的人,大将军即使不再往下追究,陈氏也不会放过自己,长贵一时心灰意冷,侧头看向旁边的柱子,在所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一头撞了上去。 众人只听到砰的一声,再一看,长贵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陈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显些晕过去。 顾青城站起身,看了一眼兄弟俩的死状,明眼人都知道这兄弟俩是替人背了黑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追究下去,没有证据,陈氏要是死不承认,大将军拿她也没有办法。 顾青城想明白这个,转过头对顾远山道:“父亲,既然当事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这件事就算了吧!” 顾远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屋里静得可怕,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顾远山的决定。 过了好一会儿顾远山才抬头道:“既然南乔不想追究,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顾远山一抬手,“把这两具尸体扔到乱坟岗!” 两个侍卫走到长贵和长顺的尸体跟前,一个拖着一具很快就出了门口,尤氏抚着胸口,这口气终于捣了上来。 顾远山走到老夫人的跟前声音无波地道:“事情解决了,母亲早点休息吧!” 院子里死了人,她就是睡着了也得被吓醒啊,老夫人在心里腹诽,但是这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后转向顾青城,“平常看着长贵和长顺也不像是狠毒的人,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南乔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青城不置可否,走到顾远山的身旁,和顾远山一起离开了锦绣居,在出门口的时候,顾青城突然回头,正与陈氏的目光对上,陈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挪开了目光。 第18章 劫持 一直到顾远山和顾青城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老夫人才收回目光,屋子里只剩下老夫人和陈氏的人,老夫人瞅了一圈,几个丫鬟婆子会意,低着头鱼贯地出了屋子。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面沉似水,不用问了,这事肯定是自己这个蠢儿媳的手笔,她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她是让她解决了那个土匪,但你也得想个周全点儿的法子不是,哦,让长贵兄弟两个去下毒,谁不知道长贵是陈氏的心腹,她难道都没想过这兄弟俩被抓吗? “是,是儿媳的错,是儿媳小瞧了那土匪!”陈氏把经过跟老夫人讲了一遍懊恼地说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首战告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是陈氏轻敌了,自己也不是没把那土匪放在眼里吗? “这个土匪的事情先放一放吧,没有个完全之策先不要动她了。” 这件事肯定在顾远山的心里有了芥蒂,她现在无法估量那土匪在顾远山心中的地位,再贸然出手,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陈氏自然是双手赞同,长贵的尸体虽是拖走了,可是长贵那头破血流的样子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这土匪还是有多远离多远的好。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顾青城与红豆上了街,两个人绕了两个多时辰,才在白虎街赁下来一个院子,院子不大,胜在清静,收拾得也还整洁。 昨晚的事情提醒顾青城大将军府不是久呆之地,这次不成,难免下次两个人不会起夭蛾子,她又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早晚有一天要与这两个人对上,狗急跳墙之下两个人难免会说出实情。 她可不确定顾大将军怎么想,所以她得未雨绸缪,总得有个避风的地方不是,更何况要是凝玄来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安置他,但是落脚点总得先给他安排好。 红豆掏银子时有些肉疼,这么只花不赚,银子总有见底的那一天,红豆想着是不是得跟大当家的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哪天干上一票吧! 顾青城看着红豆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又心疼银子了,顾青城一把夺过红豆手里的银子,顺手就塞给了东家。 东家接过银钱转身就跑,那速度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一样,跑出去好远,看见后面没有人,这个人才拍了拍胸脯,心里腹诽,那丫鬟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当时他有一种感觉,不是他在卖房子,倒像是他在抢钱了! “这个人跑得怎么这么快?“顾青城看着那个人转眼就跑没影了,收回目光问道。 红豆向前走了两步,幽幽地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小姐给的价高了!以后这种事情交给奴婢就行,小姐就不要管了!” 顾青城哼笑了一声,向前走去。 交给你?怕是这辈子就别想买成东西了!顾青城在心里腹诽。 买完了宅子,两个人也不着急了,信步往前走,这一走就走到了青龙街,青龙街的尽头就是皇宫了。 “前面这是皇宫?” 红豆睁大眼睛问道,看自家小姐正看着皇宫的方向发呆,红豆用胳膊撞了一下顾青城,“大当家的,有没有兴趣去皇宫附近绕两圈?” 顾青城望向皇宫的方向,大大方方地道:“绕绕就绕绕,本当家的还怕了不成!” 红豆心里比了个耶,她就知道,她们大当家的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两个人信步就往里走,正在这个时候,从皇宫的方向出来几个人,顾青城的眼神好使,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走在前面的正是在茶棚遇见的那个楚王,后面应该就是他的侍卫了。 顾青城站在那里不动了,红豆看了看前面走来的几个人,又看了看自家的小姐,也站在那里不动了。 什么都没有小姐的终身大事要紧,那天她可是看出来了,自家小姐对这个人有意思,她这个作丫鬟的当然是乐见其成。 傅北辰下了朝以后,又到太后宫里请了安,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这才出了宫,所以比其余的人出来得稍晚。 傅北辰这两天很烦,先是玄德帝暗示他该成家了,到太后那里,太后也是老调重弹,怎么一个个的都盯着他的亲事呢,不成家他不也照样建功立业? 有了拖累就有顾虑,要是成了家,他再上阵杀敌,兴许就不能如现在一样勇往直前了呢。 傅北辰正想着呢,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前面的主仆两个,他现在没空理这人,只拿余光扫了一眼两个人,就又低头想事情了。 眼看着傅北辰就要从两个人的身边走过去了,顾青城突然一抬袖子,傅北辰只觉得头一晕,有些站立不稳 ,红豆一闪身就到了傅北辰的后面,还没等这些侍卫反应过来,扛起傅北辰就跑。 边跑红豆边想,自家大当家的就是霸气,不管是财物还是人,相中了就抢! 顾青城想,红豆这丫头就是机灵,配合得天一无缝,漂亮! 傅北辰的侍卫们,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刚刚? 侍卫们对视了一眼,哦,在宫门处,他们的楚王殿下被两个女子抢走了!抢走了! 眼看着两个女子就要消失不见,几个侍卫终于反应过来了,哈下腰就追了过去。 红豆走的方向正是她们刚赁下的宅子,青龙街因为离皇宫近,所以少有人在这里闲逛,可是到了白虎街的时候,这人就多了起来。 嗖的一下,一阵风刮过,接着又是嗖的一下,又是一阵风刮过,等这几阵风都刮完了,人们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几个侍卫跑在街上,不知道追什么人,老百姓都识实务让出道来。 红豆一阵风似地进了屋,把傅北辰放到了床上,回头一看,自家大当家的也到了。 看见床上躺着的人,顾青城二话不说,几步走过去,伸出手来就向傅北辰摸去,红豆捂住了眼睛,她们大当家好心急啊,她是不是得回避啊! 顾青城摸上傅北辰的脉搏,果然与她猜的不错,这楚王是中了毒却不自知,顾青城收回手,对着还在那里发愣的红豆道:“我开个方子,去抓药吧!” 抓药?红豆放下捂住眼睛的手,切,半天是救人,没意思。 红豆不情愿地接过方子,转身就出了门,还没等走出去,楚王的侍卫已经堵到门口了,红豆扒拉了一个地方不耐烦地道:“堵什么门口?人在里面没看见啊!” 侍卫又一次玄幻了,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真不怪他们见识少,实在是这半个时辰来,他们一直觉得在做梦。 一个侍卫掐了一下自己,嗯,真的不疼嗳。 他就觉得是做梦吧,他们的楚王殿下那在他们心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晴天白日的被劫了,对方还是两个小姑娘,开什么玩笑! 只是还没等这个侍卫松一口气,流风咝了一声,一脚踹在了这个侍卫的腿上,“你掐我干什么!” 红豆看了一眼这群人,他们的主子还躺在里面呢,他们还有心情又是掐又是踹的,红豆边往外走边摇了摇头,这楚王的侍卫真心不行! 第19章 计较 流风踹完侍卫突然灵台一闪,这女子怕不就是前些日子调戏自家王爷的那位吧? 流风顿时欣喜若狂,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这女子虽是长相一般,但这通身的气度,啧啧,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没准真能把他们家王爷拿下呢! 楚王府没有女主人,这不仅是老楚王的心病,也是他们近身侍卫的心病啊,楚王自己都不操心自己的亲事,那他们这些侍卫的终身大事,更不是自家王爷考虑的范围之内了,再说了就是楚王想操心,楚王府连个母蚊子都不进,他们到哪里去找媳妇去啊? 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和楚王一样,连姑娘的小手还没拉过呢,他不能让老齐家的香火在他这断了啊! 正当流风的思维发散到香火上时,再一抬眼其他的侍卫已经把那姑娘围上了,连武器都亮出来了,再一看那姑娘,正施施然地坐在手扶椅上,这么多的刀指向她,她竟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就是这份定力,流风在心里直竖大拇指! 流风连忙走过去,把兄弟们一扒拉,“都把刀收起来!干什么呢?嗯?” 流风冲左右一使眼色,笑嘻嘻地走到顾青城的面前,“敢问姑娘可是镇国将军府的?” 顾青城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侍卫。 不认识! 这个侍卫怎么认识她的? 流风一看顾青城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就是茶棚那位了,流风冲着其他的侍卫一摆手,示意让他们下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心里暗道,这流风没毛病吧?对着掳走他们王爷的人笑得如此谄媚是为哪般? 不过流风是他们这一队的头,头发话了,他们自是得听,几个侍卫对视了一眼都默默地退下了。 流风这才又向前走了两步,笑着对顾青城道:“不瞒姑娘说,自从前些日子我家王爷在茶棚见到姑娘后,回到府里不止一次地在府里提起,所以我们这些近身的侍卫都知道姑娘。” “哦,王爷竟还提过我,怎么说的?”顾青城收起散漫,正了正身子,作出认真倾听的姿势。 “我们王爷说姑娘气质不凡c落落大方,巾帼不让”流风突然不说了。 顾青城正听得起劲,不明白这侍卫怎么停下来了,顺着流风的视线扭头看过去,床上的傅北辰已经醒了,此时面沉似水,眼里的杀气四射。 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流风立马怂了,转身往外逃去。 能躲一时是一时吧!流风安慰自己。 傅北辰从床上坐起来,运了一下气,发觉身子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这才松了一口气,怒视了一眼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的顾青城,挥袖就打了过去。 又是这死女人,上次他就耿耿于怀,回去后他就后悔自己妇人之仁,没有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丫头,谁知道这丫头得寸进尺,这次竟将他掳来了! 一阵气劲直冲自己的面门而来,顾青城在心里嗤笑了一下,又来这一套,就不能玩点别的吗?就这一招在茶棚的时候不就玩过了吗? 顾青城往后一仰,险险地躲过了这股气劲,不过后面的屏风就没那么幸运了,哗啦一下子都成碎末了。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心里就是一哆嗦,这是打起来了,他们是进还是不进啊? 看头那意思,不是认识吗? 几个人都看躲在墙根儿的流风,流风也想去看看,但是不敢啊,索性一装到底得了。 流风摇了摇头,几个侍卫又站在那里不动了。 傅北辰还想伸手,顾青城不干了,要不是她看这个人长得好看,有些像大白,她管这闲事干什么? 再说她怎么地他了?整得好像自己占他多大便宜似的!男人这么小气真的好吗?! 顾青城一挥衣袖,这谁不会啊! 傅北辰后面的纱帐也是片片而落,傅北辰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深的功力,欲抬起的手落了下去,顾青城这才罢休。 这时红豆闯了进来,一看屋里的场景立马炸锅了,把药一甩就甩到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啊?” 红豆用手指着屏风又指了指床帐对着傅北辰道:“没想到堂堂的楚王殿下竟是个恩将仇报的主,明明是我家小姐救了王爷,王爷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怎么着,还想拆我们的屋子?” 傅北辰脸色还是很黑,心里却翻腾了,什么?救了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青城哪里看不出傅北辰眼里的疑惑,这才出声道:“王爷不会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吧?如果我猜得不错,王爷身上的毒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 傅北辰心里一沉,没想到这顾家的二小姐竟识得此毒。 不错,他的毒就是娘胎里带来的,但父王一直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当年母妃是怎么中的毒。 “那你倒说一说本王中的是什么毒?姑娘可能解此毒?”傅北辰饶有兴味地问道。 他倒要听一听这姑娘怎么说,他遍寻天下名医,还没有人能够解此毒。 他可听说了,这顾家的二小姐,年不过十四,他就不相信了,凭着她的年纪,能够解开此毒。 “王爷中的是笑红尘,怕是每个月圆之夜都不得安枕吧?如果王爷信得过我,我早晚有一天可以解此毒。” 顾青城也只在忠伯的一个手札里看到过一次,忠伯记得比较隐晦,只记了这种毒的名称和中毒时的症状,并没有记怎么解这种毒,只在旁边有一首诗,那诗是什么来着?顾青城晃了晃脑袋,还是没想起来。 不过这么多年了,顾青城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毒。 红豆在旁边听了,嘴角抽了抽,心里道,要是小姐你但凡上点儿心,现在也不会啪啪打脸吧?费劲巴拉地把人抢来,却告诉人家治不了,那还让她抓的哪门子的药啊?亏得自己还向人家嚷嚷着什么救命之恩呢! 傅北辰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是他傻,竟然还奢望有人能解了自己身上的毒,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姑娘! 听说人家姑娘解不了毒再动手这事他干不出来,傅北辰只得再次忍下这口气。 “这次本王念在顾姑娘的初衷是希望本王好,本王就不与顾姑娘计较了,不过,”傅北辰黑眸蒙上一层冷意,“都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如今已是第二次了,本王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到时本王必不会手下留情!”说完,傅北辰一甩袍袖就想走。 “等等,臣女给王爷抓的药,虽不能解王爷的毒,但至少可以抑制,王爷不防拿回去试一试。”顾青城一看傅北辰想走急忙道。 “药就不必了,还是留给顾姑娘自己用吧!”傅北辰头也不回地道,笑话,吃这姑娘给开的药?他不会再犯傻了! 红豆盯着楚王背影,心里呵了一声,这楚王真是好赖不懂啊,亏得她家小姐还巴巴地让自己给他抓药,他不但一点情不领,这还诅咒上她家小姐了,什么留给她家小姐?呸!她家小姐又没中毒,吃那药干什么? 红豆这小爆脾气忍不住啊! 第20章 赔钱 “王爷等一等!”红豆大声喊道。 顾青城被红豆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红豆这是要劫道了? 顾青城一把抓住红豆的手,红豆瞪了顾青城一眼,这小姐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们刚赁下的宅子就让这楚王拆了,要是这楚王领情也就罢了,可这楚王满脸哪有一丝感激之色,那她们又搭药又搭银子的是为了什么? “我家姑娘没能解了王爷的毒,我们也不用王爷领情,不过,”红豆往后一指屏风了床帐,“这些都是王爷打坏的,王爷不会不认账吧!” 傅北辰阴森森地看着红豆,这对主仆真真是刷新了他的认知,每次他觉得这主仆已经够不要脸的了的时候,马上这主仆会就做出更不要脸的事来! 如果不是她们主仆先虏了他来,他会气得出手打碎屏风吗?劫持当今王爷,那可是诛九族的罪,他都不与她们计较了,她们竟让他赔钱! 罢了,傅北辰把心里的火往下压了压,自己堂堂楚王岂会跟女子一般见识! “流风!” 傅北辰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流风听到王爷喊自己,麻溜地进了屋,要再装死那他真的得死了。 “把身上的银钱都掏出来!”傅北辰看着进了屋的流风命令道。 流风愣了,什么个情况,王爷这是病了吗?被人家掳来了却还给人家钱?这世界还真玄幻了! 不过流风不敢反驳,赶紧把身上的银子掏出来递给红豆,看傅北辰还看着自己,流风一拍脑门又把胸口处的银票也掏出来递了出去,红豆一看竟还有银票,点了点头,心里为楚王赞了一下,嗯,这楚王还算大方。 随后红豆捡起地上的药塞给流风,“这是你家王爷的药,记得回去熬了给他喝!” 看着楚王这么大方的份上,药钱她就不冲他们要了,小丫鬟心里这样想到。 流风看着自家王爷转眼就没影了,王爷没说不要这药,流风接过红豆手里的药转身也追自家王爷去了。 等到楚王一行没了影,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从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在院子的门口转了两圈就消失不见了。 “你说什么?”马天宇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掏了掏耳朵不相信地问家丁,“你说,那顾家的小姐与楚王有私情?” 这怎么可能?楚王不近女色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自己的妹妹心悦楚王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他的妹妹马天宁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从小被太后养在身边,御封郡主,琴棋书画是无一不精,可是结果怎么样?楚王连正眼都不曾给他的妹妹一个。 连她的妹妹都看不上,京城的其他贵女那就更不用提了,现在京城都传这楚王是个好男风的,上次圣上想要给他赐婚,楚王竟也是默认了,他们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这个家丁来告诉他,说楚王与顾家的小姐有私情?怎么可能? 再说了顾家的小姐不是刚回的京城吗?难道是楚王在顾家小姐没回来之前就认识了? “是啊,小侯爷,您让奴才盯着大将军府那位,奴才可是眼睛都没眨啊,只是离得远,他们说什么奴才不知道,但是您想啊,先是两个人进了同一个院子,然后又先后离开了,那楚王什么时候和一个姑娘这么相处过?”家丁连忙回道。 家丁说什么都不会承认自己把人跟丢了。 顾青城带着红豆察觉有人跟着,特意去了青龙街,那里寻常人根本不敢去,这家丁一看两个人进了青龙街,果然不敢进了,正好这个时候,家丁有些内急,想着这两个人既然进去了,肯定不会这么快出来,就半路去了趟茅房,只是等家丁出来以后一看,人不见了! 家丁问了好几个人,最后还是看到红豆往那个方向走,他这才找到那个院子的,不过他没敢离院子太近,怕被发现了,结果不一会儿他竟然看见楚王从里面出来了! 家丁张大了嘴,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是重大的发现啊,他得把这件事告诉小侯爷,所以等到顾青城主仆也离开后,这个家丁赶紧跑回侯府禀报来了。 马天宇在屋里转了两圈,他可还记着那丫头的仇呢,这倒是个好机会。 他要把这个宣扬出去,那这丫头的名声怕是就得毁了,也算给那丫头的自不量力一个教训!更何况这事还涉及到楚王,正好一箭双雕。 那楚王不是以自己好男风拒了皇上的赐婚吗?那他要真是与顾府的丫头有私情,看他怎么对皇上交待,楚王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马天宇越想越兴奋,看家丁还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示下,马天宇眼珠子一转,对着家丁招了招 手,附到家丁的耳朵边说了几句,家丁的眼睛一亮,听得连连点头。 翌日一早,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楚王与顾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昨个在某个院子里私会。 这个消息如惊雷一般把京城炸了个底朝天,百姓以从来没有的热情口耳相传,原因无他,实在是这楚王太有名了。 少年翩翩佳公子,从小钟鸣鼎食,原以为以后也是个只凭祖荫的纨绔,哪知老楚王突然晕迷不醒,这傅北辰以十三岁的年纪替父上了战场,并且一战成名,在以后的六年间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成为边塞外寇闻风丧胆的楚煞神,只是这两年边塞安定了才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当今圣上立马让傅北辰袭了楚王的爵位,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两,使得那些都言这个大顺唯一的异姓王府没落的人啪啪打了脸。 傅北辰一时成为了京城贵女的春闺梦里人,就连靖安侯府的嫡小姐,从小养在太后身边的马天宁都对这楚王芳心暗许,这楚王要真是娶了这靖安侯府的嫡女,那这楚王府怕又是更上一层楼了。 哪知这楚王竟是个不近女色的,连皇上的赐婚都不了了之了,就在大家都已经接受这楚王是个好男风的了,现在却传出楚王与顾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有私情,怎么不让百姓兴奋? 什么?不认识顾大将军府的二小姐?谁也不能小瞧百姓的热情和能量,不几天顾青城从小到大的事情就被百姓挖了个遍。 原来这顾家的二小姐竟是个柔弱不堪的,而且还是从小庄子里长大,据说不通文墨,粗鲁无状,镇国大将军这次回了京城,这才把顾家二小姐接了回来。 难道楚王竟是喜欢这一款?世家贵女听到这个消息,那心碎了一地,没想到她们梦寐以求要嫁的夫君,竟是喜欢不通文墨的粗鄙之辈! 这怎么不让人伤心? 听完红豆绘生绘色地给她讲完,顾青城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她很好奇,不知道楚王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个什么心情。 一个当笑话讲,一个当笑话听,知画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姐的名声这次怕是全毁了,知画摇了摇头,看来小姐的夫婿又遥遥无期了。 第21章 帖子 红豆止住笑,对着还兀自在那里乐呵的顾青城道:“小姐,要不要奴婢把这个揪出来?奴婢敢肯定,那个跟踪者一定就是谣言的发布者!” 顾青城收起脸上的笑,懒懒地道:“揪出来多没意思,本当家的现在就想出名,名声是越大越好,要不我呆着闲的,去招惹那楚王干什么?” 红豆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了,她原来还以为自家小姐是看上了那个楚王,才把人掳来的呢,如今想来,小姐是想借楚王的名声,让自己出名啊,如果出了名,那些世家公子都认识了自家小姐,是不是自家小姐的夫婿就不成问题了? 要是这么说,她们还得感谢这个发布谣言的人呢! 要是顾青城知道红豆是这么想的,怕是要给她跪了! 靖安侯府里的马天宁盯着小丫鬟的脸沉声道:“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也不怪小姐没听说,奴婢也是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出来的,听说这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是刚从庄子上回来的。”丫鬟赶紧解释道。 马天宁听了丫鬟的话,有些不相信,刚从庄子上回来的,就能与那楚王有私情?这些年自己在楚王身上没少下功夫,可楚王连正眼都不曾瞧自己一眼,这个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才刚回来,楚王就看上了? 再说了,不是说这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是个毫无闺阁之态的粗鄙之辈吗?京城那么多的贵女楚王都不屑一顾,楚王会看上这样一位? 马天宁直觉不可能,但是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呢? 马天宁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得会一会这个顾家的二小姐了。 “去给大将军府的大小姐顾南娇下个拜帖,我好久没见她了,正好去看看她。”马天宁看了一眼小丫鬟慢声慢语地说道。 小丫鬟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她就说吗,凭自家小姐对那楚王的情意,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接到拜帖的时候,顾南娇正与那顾南月在自己的清风阁说话。 顾南娇自从那次受伤后,就一直在屋里养伤,其实伤口不大,只是顾南娇觉得丢人,要不是陈氏一再地叮嘱她,不让她轻举妄动,她早就找那土匪头子拼命去了,不过就是呆在屋里,也挡不住顾南娇的幸灾乐祸:“就凭那土顾二也敢肖想楚王?” 顾南娇听到这个消息一激动,差点说了实话,这一定是那土匪头子的阴谋,想借楚王的名头出名呢,但是楚王的名声是那么好借的吗? 顾南月看了一眼顾南娇的脸色道:“就是啊,大姐说这事是顾二自导自演,她这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哼!” 顾南娇想说就她一个土匪头子,还要什么名声?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对顾南月说,心里藏着秘密不能说的感觉真的不好。 顾南娇只得轻蔑地道:“咱们且走着看吧,那顾二定会得不偿失,不但声名毁了,到时怕是全身而退都难。” 楚王煞神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到时就等着那楚王收拾顾二吧。 顾南娇摸了摸头上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不过一触还隐隐作痛。 到现在她想起那天的事,心里还气得不行。 明明是那土匪头子多管闲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本想这次能让那土匪脱层皮,正好给她一个下马威,也让她知道知道,在这大将军府她不过就是个冒牌货,守好自己的本分或许能容她在府里多呆些时日。 可是结果怎么样?那土匪头子一个头发丝都没掉,她却被砸得受了伤,偏生还拿人家没办法,从小到大她因为得了老夫人的看重,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正在这么个时候,丫鬟晴文拿来了马天宁的拜帖,顾南娇一下子从榻上站了起来,不相信地问晴文,“你说是谁?靖安侯府的马天宁?” 晴文使劲地点了点头,那马天宁是谁?那可是当今太后的侄女,一向是眼高与顶的主,平常对自家小姐这样的都是不屑一顾的,如今却给自家小姐送来拜帖,甭管是为了什么事吧,这说出去都有荣光啊! 顾南娇也是一脸的兴奋,顾南月心里嫉妒得不行,可是面上却是不显,“还是大姐有面子,连这靖安侯府的嫡小姐都给大姐下帖子了。” 顾南娇得意地扬着脸,这话她爱听,那个冒牌货占着大将军府嫡女的名又怎么样,马天宁下帖子还不是冲着她! 顾南娇兴奋得一个晚上没有睡,翌日一早,早早地就起来了,一群的丫鬟在旁边伺候,净面的净面,梳头的梳头,上妆的上妆,老太太知道了也很重视,特意把自己的那套流金头面拿 了出来。 这套头面老夫人只带了一次,还是老夫人刚进大将军府的时候带的呢,自己一直没舍得带,如今一听说靖安侯府的天宁郡主要来大将军府,老夫人这才忍痛割爱,总不能让自己的亲孙女在郡主跟前失了面子不是? 顾南娇这里忙了一个早上,紫竹苑里也是鸡飞狗跳,顾青城亲爱的大白不见了。 晚上的时候,大白还和顾青城腻歪了一会儿,早上一醒来,顾青城发现大白不见了,现在红豆和知画把紫竹苑都翻遍了,就是没见大白的身影,这可急坏了顾青城,大白在京城无依无靠,能跑到哪里去?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知画也很担心,必竟大白是特别珍贵的品种,又通晓人事,智商很高,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难免生出觊觎之心,那大白再聪明,也是个畜生,哪能斗过七窍玲珑心的人们? 红豆倒想得开,就大白那样的腹黑狼,把自己都拿捏得死死的,什么人能弄走它啊,那家伙在寨子里野惯了,这向天让他一直呆在院子里,肯定是憋坏了,知道自家主人不让它出去,这是趁着大家睡熟了偷跑出去放风去了。 要依红豆的意思,大白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她们在紫竹苑里等着便是,怎奈顾青城不放心,没办法,主仆三个出了紫竹苑要去寻大白。 整个大将军府因为一直是老夫人做主,因为老夫人不喜紫竹苑,所以下人们也都不把紫竹苑当回事,只有顾大将军在时,这些下人才做做样子。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下人们哪里有空搭理这主仆,所以主仆三个在大将军府绕了一圈没看见大白,又出了府到外面去寻了。 而此时的大白正在与傅北辰对峙,傅北辰把一盆大骨头往大白面前推了推,大白瞥了一眼大骨头无动于衷,哼,它可是一头有尊严的狼,岂是一盆肉骨头就能折腰的? 傅北辰也不强让,见大白不吃,直接让冷月拿走了,大白看着被拿走的大盆肉骨头,咽了咽吐沫,心里咆哮,这个人类真是不讨喜,再让一让它会死啊! 第22章 搜捕 顾青城看了看远处的街道,商贩早已支起了摊位,街上的百姓也多起来,这条街眼看着就已经到头了,可还是没有大白的身影,要是晚上顾青城还不会这么担心,可这大白天的,大白能躲到哪里去? 顾青城看了看两个丫鬟,“那就先吃一口再找吧!” 三个人来到摊子跟前,要了三碗小馄饨,要了几碟小菜吃了起来。 “你昨晚听到动静没有?”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老者小声地问身边的人。 “怎么没听到,吵吵闹闹的,听说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遇到刺客了,挨家挨户地搜呢!”身边的人答道。 “切”另一桌上的客人神秘地对这两个人道:“什么刺客啊,那不过是个借口!” 一听有不一样的说法,那两个人围到这张桌子来,一脸探究地道:“这话是从何说起?” 这桌的客人往左右看了看,除了他们这一桌,离得近的是三个姑娘,再就是稍远的桌子上坐了两个青年,但离得远,他们小声说定是听不到的。 这个人回过头来,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个兄弟是打更的,昨晚三更天的时候,我那兄弟正好走到这条街,你们猜,他看到了什么?” 两个人看他说得神秘,又把脑袋往前凑了凑,这个人压低了声音道:“靖安侯府那位惹怒了天神,被神兽咬了!” 顾青城和红豆的耳朵动了动,被神兽咬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最先说话的那个老者不解地道:“神兽?这怎么可能!” 另一个人也摇了摇头:“这大白天的,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还神兽?” 那个人一看两个人不相信,急眼了,站起来道:“你们别不信,我那兄弟说了,是他亲眼所见,靖安侯府那位本想占为己有,哪知神兽可不是吃素的,不仅咬伤了随从,连靖安侯小侯爷也没放过!要不何以挨家挨户地搜查呢!” “敢问老丈,那神兽长得什么样?”红豆走了过去,微笑地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说话的人打量了一下红豆,又向红豆走来的方向瞅了一眼,这仨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丫鬟,不过怎么到外面来吃早点了? “哦,是这样的,听您说神兽,我这不是好奇嘛,您也知道我们在深宅大院呆久了,好多东西都不知道,您给我讲讲,我也长长见识不是?”红豆尽量温柔地说道。 这个人被挑起了说话的兴趣,再说了不就是三个姑娘,说不说也不会出什么事,“那神兽身有半人高,通身雪白,只额上有一抹红,一双眼睛冒着幽幽的蓝光,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 “我怎么听着老丈说得有些像狼呢?”红豆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狼?开始我那兄弟也以为是狼,但要是狼的话能知道谁是小侯爷吗?神兽看几个人不怀好意,那是径直朝着小侯爷去了,咬着小侯爷的屁股就不撒口了,要不是几个家丁想要上前抓它,小侯爷的屁股都保不住了,后来还是巡防营的来了,才救了小侯爷,要是巡防营的晚来一步,那后果” 说话的人不往下说了,只用眼神示意,要是巡防营的不来,那马小侯爷的小命休矣! “那神兽现在?”红豆连忙问道,她听到这里,已经百分百肯定那“神兽”就是大白了,她和小姐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大白怎么样了,不会是被那小侯爷给抓住了吧? “那可就不知道了,我那兄弟一看巡防营的来了,就吓跑了,看热闹也得要命的不是?”那个人接着道:“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没抓到,要不然也不能搜了一整晚,再说了神兽是想抓就能抓到的吗?” 那是老天爷显灵了!特意派神兽下来收拾畜生来的!当然这话这个人只敢在心里想想,那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啊,当今太后的亲侄孙! 红豆回头看了看顾青城,顾青城点了点头,红豆道了谢这才回了她们自己的桌子前。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大白应该没有事,正像那个人说得那样,如果大白被抓了,巡防营的也不会一整晚挨家挨户地搜了,极有可能是大白被追得急了,跑到哪户人家去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沿着这条街找下去。 红豆扔下银子,仨个人继续往这条街的深处走去。 不过仨个人在街上转了一圈就回大将军府了,这大白天的总不能就这么挨家挨户地闯进去,只有等晚上了再挨家探一探了。 顾青城倒不担心大白有生命危险,这条街非富即贵,都是有见识的,大白这种品种可遇不可求,见者只会想占为己有,不可能因为一口肉就杀了价值连城的大白。 靖安侯 府里马天宇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叫,老太君坐在床边怒瞪着在旁边站着的靖安侯,“你还怕那楚王不成,把宇儿咬成这个样子,这事绝不能善罢干休!” 靖安侯皱了皱眉,“母亲,无凭无据,怎么可以随便搜府?” “怎么叫无凭无据?那个畜生就是在那条街上消失的,整条街都搜了,唯有他楚王府没有搜,不是他楚王府的又是哪里的?”老夫人不悦地道。 “退一万步说,那畜生真的出自楚王府,没有皇上的圣旨,以什么名目去搜?那可是楚王府,连太后都忌惮的楚王府!”靖安侯无奈地说道,知道自己的母亲溺爱自己的孙儿,可也不能仗着当今太后为所欲为吧? 深宅里的妇人又哪里知道朝堂里的凶险,这大顺可不是太后的大顺,说到底还有皇上在,太后 可是这些话他又不能对自己的母亲说,说了也是徒增担心罢了! 都赖这死小子,靖安侯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床上呻吟的儿子一眼,慈母多败儿,要不是从小到大什么事都由着这死小子,哪能养成如今这种纨绔的性子! 自己的儿子什么尿性,自己这个老子还不清楚吗? 肯定是自己的儿子看重了人家楚王府的雪狼,想占为己有,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就是闹到御前,靖安侯府也不占理,私自动用巡防营那可是死罪! 唉!造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惹祸精!靖安侯在心里直叹气。 第23章 亲事 “侯爷,要不你就依了宇儿吧,实在不行,咱们靖安侯府出钱也行!”靖安侯夫人看着儿子眼里都是心疼,见靖安侯在那里不松口,也帮着说道。 “出钱?你以为那楚王府缺钱吗?再说了,现在那畜生是不是楚王府的还不知道呢,就想着要买了?”靖安侯厉声道。 他这气正没处撒呢,他这夫人可倒好,不劝着也就罢了,还火上浇油,这火不朝她发朝谁发?! “你冲她发什么脾气?他楚王府怎么了,纵容畜生伤了人,我们既往不咎,还花钱买下来有什么不可?” 老太君怒道:“这事你要办不了,那我直接进宫一趟,向太后请个恩旨好了!我们堂堂靖安侯府的小侯爷想要一只狼有这么费劲吗?要是那楚王是个识相的,早把那畜生送来了,可到现在楚王府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可见是个不识趣的人,你还顾忌什么?” “这事还是由儿子来做吧!我找个机会透透皇上的口风。” 这事要是老太君参与了,不定闹出什么事,自己先应下来再说,靖安侯颓然地想着。 一听靖安侯松了口,马天宇呻吟的声音转小,不着痕迹地睨了一眼站在那里暗自叹气的靖安侯,哼,从小到大还没有他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东西!自己的父亲不疼自己,自有疼自己的人!马天宇又往老夫人的怀里扎了扎。 老夫人的脸色转缓,摸了摸马天宇的头,话却是对着靖安侯,“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进宫去吧!” 本想拖上一拖,哪知老太君看透了他的心思,靖安侯看了老太君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老太君见靖安侯走没影了,这才收回视线,孙儿的事情解决了,她这一扫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马天宁,“孙氏,天宁的亲事也张罗张罗吧!” 马天宁神情一鄂,怎么说着说着还有自己的事了,情急之下只喊了一声,“祖母!” 老太君语重心长地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前你姑母想让你嫁给楚王我就不赞成,你姑母有你姑母的心思,但也不能为了她儿子的江山,赔上了丫头的一生幸福,不过幸好那楚王没有应下。” “祖母,我愿意嫁给楚王,不是因为姑母!” 马天宁冲口就说了出来,这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幸福,要是自己不说,那自己与楚王此生就无缘了。 老太君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这个嫡孙女从小到大长在太后身边,不管是才艺还是规矩那都是最好的,现在却是因为一个楚王就不管不顾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老太君对这个孙女真是太失望了。 她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小儿女之间的情啊爱啊她也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想让她这个唯一的嫡孙女嫁一个好人家,将来能与夫君举案齐眉c互敬互爱。 楚王煞神的名声在外,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娶妻,又都传楚王是个好男风的,楚王府又没有长辈拘着他,让她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孙女嫁过去?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儿,楚王连圣上的赐婚都拒了,可见对自家孙女那是一点情意都不曾有,就这样的人还执著什么呢? “这事我老太太就说了算了,孙氏你就张罗起来吧,这偌大的京城,这么多的世家公子,我还就不相信了,就找不出一个让我孙女满意的?” 老太君一锤子定音,天宁还年轻,钻了牛角尖很正常,但是她们作为长辈的却不能任由孩子走了歪路。 还没等孙氏说话,马天宁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冲着老太君哽咽道:“祖母,别的事天宁都能依您,只楚王这一件,祖母您就成全了天宁吧!”说完咚咚地在那里磕头。 一开始太后向自己提这件事,说句实话马天宁自己心里是不愿的,楚王的名声她也听说过,又长年征战在沙场,肯定是个粗鲁莽撞之辈,自己心目中的人一直是那种温润如玉c腹有诗书之人。 那年楚王回了京城,皇上设宴为其接风,太后特意叫了自己去。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见到楚王的情景,她漫不经心地抬起眼,正看见楚王正阔步朝着自己而来。 楚王一身白袍,眉眼如画,墨发飞扬,施施然地朝自己走来,她无法形容当时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没想到煞神楚王竟是一个如此俊逸潇洒之人,萧萧肃肃c爽朗清举,翩翩少年郎一下子迷住了马天宇的双眼。 真是一见楚王误终身,从此马天宁的眼里都是楚王傅北辰,傅北辰在哪里,她的目光就追到哪里,这一追就是四年,只是这楚王实在是太冷了,明知道自己心悦于他,可他对自己一直都是不假辞色。 这四年间她不是没有过退缩,尤其是楚王拒了皇上的赐婚,她有时也在想,是不是 这楚王真的有断袖之癖,不然何以整个京城所有的世家贵女他一个都看不上? 哪知这两天竟有传闻那楚王与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有私情,虽说她并不相信,但这却让马天宁看到了希望。 无风不起浪,楚王肯定是与那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有过接触,不然也不会传出这样的流言,那自己再努努力,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追了四年,从十三岁到十七岁,要是就让她这么放弃了,怎么能甘心? 看到自己的女儿头都磕破了,孙氏心里一阵阵地心疼,这个女儿从小就养在太后身边,她这个作母亲的心里不是没有愧疚,孙氏看了一眼老太君道:“母亲,要不再缓一缓吧,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想清楚了才行。” 老太君眉头一皱,“你就纵着她吧,你可要知道宁儿都十七了,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你们可想好了?” 孙氏不吱声了,对于这桩亲事,她也不赞成,她们靖安侯府已经是滔天的富贵了,也不需要再靠着女儿再更上一层楼,怎奈太后看重那楚王,想要让宁儿去联姻,她们靖安侯府能说什么? 现在一看这楚王拿捏不住了,又想让宁儿退出来另谋亲事,感情不比东西,哪里说有就有,说没就没的,一切都是那位说得算,这对宁儿就公平了? 当然这话孙氏不能说出口,但挡不住她无声地对抗,老太君一看这娘俩一个个地死了心,那她还做这坏人干什么,遂摇了摇头,对着孙氏和马天宁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老太婆就不作这个恶人了,只是你们别到时后悔就行。” 老太君一伸手,身边的嬷嬷赶紧过来扶,老太君站起身,又嘱咐了马天宇两句,这才朝门外走去。 回了自己的院子,马天宁没有让丫鬟去请府医给自己看伤口,而是让丫鬟为自己处理了一下,她对自己还是有分寸的,丫鬟边处理边问道:“小姐,镇国将军府还去吗?” 第24章 吵闹 顾青城仨个回来时,正好看见顾南娇的丫鬟在门口东张西望。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可能小丫鬟在外面站的时间有些长,所以额头上亮晶晶的,丫鬟时不时地就要拿帕子擦一擦。 顾青城几个都有些好奇,这么大的太阳,不回去喝酸梅汤,却站在这里晒太阳,也不知道这个丫鬟在门口等什么。 “这大热的太阳,你站在这里干什么?”红豆走到丫鬟跟前顺嘴问道。 “天宁郡主一会儿要来拜访我们家小姐,小姐让我出来望风的。”丫鬟偷着扫了一眼顾青城小声地说道。 自家小姐一直说二小姐软弱无能,可是小丫鬟遇见过几次大小姐,硬是不敢正眼瞧。 “不用等了,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等的那个郡主不会来了。” 红豆看着小丫鬟有些可怜,直接挥手对着小丫鬟说道,小侯爷都被大白咬伤了,作为妹妹的郡主好意思出来晃荡吗? “哦,我倒是要看一看,你怎么知道郡主不来了?” 知画刚想说红豆多管闲事,里面的顾南娇就走了出来,亏得她出来得及时,要不还不知道这死丫头在这里编排什么呢! 顾南娇在里面都等急了,从接了马天宁的那张帖子开始,顾南娇就开始准备,老夫人和陈氏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她用了,现在她盛装打扮完了,府里的庶女们都眼巴巴地瞧着呢,这个死丫头上来就是一句不来了,这不是诅咒她出丑呢吧? 顾青城瞅了一眼顾南娇,这一看显些乐了,这顾南娇如此盛装打扮,这是要嫁人了怎么着? 不就是一个郡主嘛,真不至于这么隆而重之,顾青城摇了摇头,这样只会让人更瞧不起,不过这是大房的事,她可没有心情管这闲事,顾青城带着两个丫鬟就想越过顾南娇进府。 自己这是被无视了?顾南娇看着顾青城越过自己就想进府,立马就炸了,这土匪是谁给她的底气? 自己在这儿正问话呢,她连理都不理,而且她生生在顾青城的眼里看见了怜悯和嘲笑,她一土匪,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拦下她!” 眼瞅着顾青城仨人就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顾南娇冲着身旁喝道,敢无视自己,这冒牌货怕是忘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吧?! 旁边立马围上来几个丫鬟婆子,把顾青城仨个人的道拦住了。 顾青城停住了脚步,看向顾南娇。 顾南娇得意地看向顾青城,“你的丫头凭什么说郡主不来了?妄议主子,这丫鬟你要是不管那我可替妹妹管了!” 妄议主子?红豆懵了,她什么时候干这事了? 她不过是看这么大的太阳,小丫鬟在这里傻等,就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哪想就成了大小姐口中的妄议主子了? 知画瞪了一眼红豆,她早就说过,在这深宅大院不比寨子,说什么都得注意,不能想什么就说什么,看,不听自己的,这下子给小姐惹麻烦了吧? 红豆一接触到知画的目光,也有些讪讪,她也很无语好不,谁能想到自己的好意能被歪曲成这样啊? 顾青城淡然道:“我觉得郡主也不会来了,你要听,就回府该干嘛干嘛,要是不听,那就在这继续等好了,我不认为说这话就是妄议主子。” 说完顾青城也不管顾南娇什么表情,迈步就往府里走去,红豆和知画也随后跟上。 只是刚进府门,迎面就碰上了往这里来的老夫人尤氏,尤氏知道马天宁要来,一直关注着门口,刚才有丫鬟来报,说大小姐与二小姐在门口起了冲突。 老夫人有些担心,要是正好碰上郡主来了,镇国将军府的两位小姐却在门口起了冲突,那还了得,老太太二话不说,气冲冲地领着人就往门口来了。 “南乔,全府上下都在为郡主的到来忙前忙后,这一早上的你去了哪里?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还与你姐姐在门口无理取闹,像什么样子!”尤氏见到顾青城,劈头盖脸地就来了一通。 昨个陈氏把那天晚上的事跟尤氏说了一遍,直说这土匪邪性,让老夫人再忍一忍,这种想收拾却收拾不了的气,尤氏何曾受过?气正没处撒呢,土匪自己撞上来了。 “怎么?祖母都不问青红皂白,就断定是我在这里无理取闹了?” 顾青城声音有些冷,她就不明白了,这老太太从自己一进门就看她不顺眼,要知道当初可是府里的管家求着自己来的,要不自己是吃饱了撑得来给别人当孙子? 她想来京城有一万种办法,只不过正好镇国将军府需要这么个人,自己恰好又想来京城,这都是各取所需的事情, 怎么现在整得好像自己占了她们多大便宜了似的? 还没等尤氏说话,顾南娇就跑过来,对着顾青城扬声道:“我们都在这里等郡主,你纵容丫鬟制造谣言,说什么郡主不来了,郡主那帖子上可是清楚地写着,今日要来与我叙旧,哪里能说不来就不来?你一定是嫉妒郡主给我送了帖子,这才故意与我说这个话的!” 顾青城被气笑了,她嫉妒郡主给顾南娇送了帖子?她都不认识那郡主是哪个,她怎么就嫉妒了? “这还不叫无理取闹吗?郡主与你姐姐交好,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怎么能因为嫉妒就” 还没等老夫人说完,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扫了一眼站在镇国将军府的一众朗声道:“小的是靖安侯府的,我们郡主今天有事来不了了,改日再登门拜访,特让小的跑一趟,支会一声。” 说完也不顾后面一众是个什么表情,转身就走了。 红豆在心里一摊手,她就说吧,这郡主不能来了吧,这大小姐不识好人心,非要在这里说什么妄议主子,现在打脸了不是? 看到众人都齐齐地看向自己,顾南娇一跺脚,哭着就跑进了院子里。 这脸真是丢大了,府里的这些姐妹倒不必说了,没人敢在自己面前说三倒四。 她昨天可是跟好几个手帕交都说了,郡主要来与自己叙旧,赶明要是她们几个问起来,叫自己怎么说?说郡主放了自己鸽子,说来又没来? 这怎么说得出口! 更可气的是那贱丫头竟然说中了,这郡主果真没有来,不但如此,这丫头还全程看见了自己出丑,这口气怎么让她咽得下去! 第25章 夜探 顾南娇在内室里把首饰衣服扔了一地,丫鬟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陈氏则坐在床边温声安慰顾南娇,“郡主肯定是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还特意让人来知会一声,可见郡主对这次拜访还是很重视的。” 陈氏看了一眼顾南娇红肿的眼睛继续道:“你想一想,这么多年,这靖安侯的小郡主给几个人下过帖子?双手都能数得过来,这次特意给你下了帖子,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兴许等郡主没事了,自然就来看你来了。” 看顾南娇不再掉眼泪了,陈氏挥了挥手,让丫鬟都退了下去。 顾南娇扑到陈氏的怀里,“我只是觉得有些没面子,母亲你说,那土匪头子怎么知道郡主不来了,是不是她对郡主说了什么?” 她还记得顾青城那丫鬟说郡主不来时的表情,明明就是很笃定,她们怎么知道的? “不管这件事跟那顾二有没有关系,你祖母都已经决定要收拾那丫头了,这些个日子你还得忍一忍才好。”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顾南娇听的,陈氏这些日子一直被那天晚上的事所扰,只要夜里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长贵血淋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弄得她夜不能眠。 出了事长贵才说了实话,说那丫头虽是一个土匪,但身手了得,她身边的那个叫红豆的丫鬟,身手也不差,一把大刀使得甚是厉害,连长顺都不是对手,想要偷袭都不容易。 再说那个叫知画的,长贵说医术了得,当初长贵晕迷不醒,那丫头随手扔了一个药丸,长贵就醒了,就这医术,管说下毒这个法子施展不了! 你说这长贵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啊!陈氏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现在这哥俩都死了,把这个大麻烦扔进了大将军府,这长贵还有脸来吓唬她? 她没把长贵的尸体挫骨扬灰就已经是善待他了! 很快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此时的楚王府却是灯火通明,在楚王的书房里,楚王正与一人对弈,那个人虽是穿着便服,但那通身的气度却是掩也掩不住。 此人手执白子,看似漫不经心,可是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楚王看了看此人落下的一子,不由得笑了:“皇上的棋艺这是又精进了?” 玄德帝一笑,朗声道:“你怎么不说,你的棋艺退步了!说说吧,这些个日子,你躲在府里都在忙些什么?” 玄德帝萧睿用余光扫了一眼傅北辰,随口说道:“今儿那靖安侯进了宫,楚王不防猜一猜,这靖安侯所为何事?” 楚王手里抓着一粒黑子,却不着急落子,他知道既然皇上这样问自己,那肯定是有皇上的用意,而且大晚上的来他的楚王府,总不能来是叙旧的,楚王想了想,“靖安侯不会是说本王纵容一只畜生咬了他儿子吧?” 玄德帝听完哈哈大笑,“楚王不愧为楚王!看来是确有此事了,说说吧,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一只稀罕畜生,连靖安侯都惦记上了?” 傅北辰抬眼看向玄德帝,不动声色地道:“皇上这是来替靖安侯来要那只畜生的?” 玄德帝面色不改,“楚王以为呢?”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正在这么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打斗之声,接着一个黑影无声地落在玄德帝的身旁,对着玄德帝耳语了几句,玄德帝听完笑了,“你这楚王府的防卫也不怎么样嘛,竟有人闯了进来。” 傅北辰心里也是一惊,玄德帝还在自己这里呢,有人竟跑到楚王府来撒野了,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想陷害自己? 流风敲了敲门,“王爷” 这话让他怎么说?皇上还在这里呢,可要是不说,好像也不行,外面的流风眉毛眼睛都纠结到一起了,这不是难为他呢吗? 傅北辰一听流风这吭哧憋肚的样子就咬牙切齿,流风看来还是刷马桶没有刷够,这么个时候,吞吞吐吐,这不是让皇上多想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傅北辰喝道。 “哦,是顾姑娘,她要带走那匹狼,被咱们的人发现,打起来了。”流风嘴也利索了,张嘴就说了出来。 一听是顾姑娘,傅北辰的脸就是一沉,他昨个是怎么说的?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次竟然直接闯到自己的楚王府来了,看来这姑娘是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了! 傅北辰看向玄德帝,“皇上,臣这里有些事要处理,您呆在这里不安全,还是先回宫吧!” 玄德帝打量了一下傅北辰,他可是听得清楚,那侍卫说是顾姑娘,楚王一听是顾姑娘,就想打发自己走,这里面定是不是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这倒是有趣了。 这么多年, 他在楚王府里可还是没看见过一个母的东西,如今竟有一个姑娘,还是深更半夜的就闯进了楚王府,这样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尤其是这楚王还一心地想打发走自己,要说这楚王与那姑娘没有猫腻,他可不信。 “朕闲得没事,正好看一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夜闯楚王府!”说完,玄德帝率先迈步朝外走去。 傅北辰一捂额头,赶紧跟上,皇上这不是添乱嘛! 走到门外,看流风还站在门外,楚王抬起脚照着流风的屁股就来了一下,心里骂道,我让你多嘴! 流风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他说什么了?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一脚挨的! 不过他也不敢反驳,看楚王追着玄德帝而去了,流风呲了一下牙,心里暗道,王爷这一脚可是一点儿力气都没留。 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场地,玄德帝往前面那么一站,几个黑衣人立马把玄德帝围在了中间,玄德帝伸手一扒拉就把眼前的两个暗卫扒拉一边去了。 是他眼神不好使怎么着,前面就是两个姑娘,这些个暗卫却弄得和前面有千军万马似的,再说了,在这楚王府,楚王还能让他这个皇上出事不成? 他们那大体格子在前面一挡,他能看见什么? 顾青城用余光一扫,傅北辰出来了,却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心下骂道,这京城的小白脸真心不咋地,长得人模狗样的,一点儿都不大气,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有几面之缘,自己冒夜来访,傅北辰就是这样招待她的? “傅北辰!还不让你的人住手!”顾青城手里不停,嘴里高声喊道。 玄德帝一听这声傅北辰,心里这个兴奋,这都直呼楚王的名讳了,看来楚王与这姑娘关系不一般啊! 多少年了,这楚王成天价一副无欲无求的世外之人的死样子,他得好好看一看,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竟直呼楚王的大名,玄德帝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说话的这个姑娘。 第26章 讨要 “住手!” 傅北辰面无表情地对着府卫喊道,要不是因为玄德帝在此,他定让这对主仆有来无回! 府卫一听傅北辰下了令了,忙收手跳出了打斗的圈子,这两个姑娘的身手之好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笑话,这要再打下去,他们真怕被两个姑娘打趴下,那他们还怎么在楚王府混下去? 人都退下了,玄德帝这才看清了顾青城的面貌,这一看不免有些失望,这姑娘五官并不出众,只一双眼睛长得格外晶莹明澈,不过平凡的面貌却掩不住此女子龙章凤姿的气度,举手投足之间看似随意,却显得大气无比,玄德帝有些惊讶,没想到除了皇家,还能养出如此气度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没人跟自己打了,顾青城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腿,好久没有耍吧了,身子骨都僵硬了。 众目睽睽之下,顾青城自顾自地在原地甩甩踢踢,踢够了她才朝着傅北辰走了过去。 一看顾青城走的方向,傅北辰心下就是一紧,这顾家小姐想干什么? 傅北辰面上仍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可是心里已经翻腾得厉害,心里暗道,这姑娘当着皇上的面可别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顾青城走到傅北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扬声道:“这就是楚王的待客之道?不请我去书房坐一坐吗?” 看见傅北辰身边还站着一位,顾青城随口问道:“这位仁兄是?” 红豆在后面抚了抚额头,还仁兄,小姐,你这江湖的作派什么时候能改? “哦,在下姓黄。”傅北辰刚想说话,玄德帝抢先说道。 整日处在深宫朝堂,玄德帝看见的都是规规矩矩的世家小家,轻移莲步,笑不露齿,真还没见过顾青城这一款,这让玄德帝很是新奇,他怕傅北辰说出自己的身份,把这个姑娘吓跑了,所以抢先就作了个自我介绍。 “哦,黄兄,” 顾青城一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玄德帝想不出自己应该做什么,回头去看自己的暗卫,暗卫嘴角抽了抽,他们也不知道啊,一般他们也不和人打招呼啊。 这一犹豫,顾青城已经迈步朝着楚王的书房而去了,玄德帝有些悻悻,抬手摸了摸鼻子。 在外人如玄德帝看来,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楚王的书房? 玄德帝看了一眼傅北辰,转身也回了楚王的书房,这事肯定不能错过,他得看一看,这两个人是个什么关系。 身为主人的傅北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都进了自己的书房,回头看了一眼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众侍卫。 流风已经忘了屁股疼,直朝着自家王爷使眼色,那二位已经进了书房了,他家王爷还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呀,赶紧进去啊! 傅北辰没有理流风,但也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流风看见扛着大刀的红豆,笑嘻嘻地凑了上来,“红豆姑娘是吧?刚才交手之时,红豆姑娘的武功让在下佩服之至,红豆姑娘真乃女中豪杰也!” 红豆斜了一眼流风,心里道,这不是楚王那群傻侍卫的头吗?贱兮兮地跑到自己这里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红豆没有搭理流风。 “红豆姑娘,你觉得我们楚王怎么样?”流风又往跟前凑了凑,小声地问道。 “你想干什么?” 红豆往后退了一步,警觉地盯着流风,他家王爷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啊? “其实我们楚王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和你家小姐可以常来楚王府坐坐!” 这顾姑娘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擅自进了楚王府,还能被自家王爷请进书房的人,而且刚才他也冷眼旁观了,看到顾家姑娘的时候,他家王爷的脸上没有暴怒,只有惊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知所措,虽然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自己这个细心的侍卫发现了,呵呵!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戏啊!要是这顾二小姐再时不常地来楚王府坐坐,这亲事不就成了! 等到自家王爷的亲事成了,那他们的亲事还远吗? 流风美滋滋地想,小眼睛又往红豆的身上瞟了一眼,这个红豆就不错,人长得大方,甚是合他的心意,尤其是红豆耍大刀时的身影,那是英姿飒爽,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红豆一看这侍卫眼睛贼眉鼠眼的,就是个不怀好意的主,再说了,哪有世家贵女动不动就去陌生的男人府里坐坐的,这是欺负她在寨子里长大,不知道这京城里的弯弯绕绕吗? 红豆眼神一厉,把扛着的大刀拿到了胸前,流风一看这姑娘的眼神不对,再一看红豆手里的大刀,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摆了摆 手道:“红豆姑娘,你别误会,在下是说,楚王府随时欢迎顾姑娘和红豆姑娘。” 红豆哼了一声,欢迎不欢迎的自家小姐还不是来了。 红豆懒得搭理流风,又往书房的门口瞅了一眼,也不知道小姐与那楚王谈得怎么样了,这楚王不会想霸着那大白不给吧? “大白是我的,我今晚上来就是想带走它。”书房里的顾青城看见傅北辰坐定了,开门见山地道。 大白是谁?玄德帝看向傅北辰。 傅北辰还坐在他与玄德帝坐着的位置,旁边是未完的棋局,傅北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顾姑娘可知那头狼是怎么到的楚王府?” “我不管大白是怎么到的楚王府,但大白是我的,我现在想带走它,多谢楚王照顾我家大白。”顾青城说完朝着傅北辰一拱手。 玄德帝看着顾青城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看样子这动作她做了不止一次,玄德帝的嘴角抽了抽,刚才忘了问这个姑娘是哪家的了,他敢确定这个姑娘不是朝廷忠臣家的女儿,要不然就这姑娘的行事作风,自己不可能没有印象。 他也听明白了,原来那匹狼叫大白,是这位姑娘的,他就说嘛,要是楚王新得了这个宝贝,他不可能一点儿风声听不着,他也想知道这大白怎么跑来楚王府了,怎么又把靖安侯家的那个纨绔咬伤了,玄德帝也看向傅北辰。 “顾姑娘可以到我的后山去看一看,那匹哦,你说的大白在那里玩得很开心。”傅北辰提醒道。 后院一片山了不起啊,这正是让她恼火的地方,她和红豆本来可以偷偷地带走大白,可是大白那个有奶便是娘的货死活不走,它是把那里当成寨子了! “楚王这是想据为已有了?” 顾青城脸一沉,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知道吗? “顾姑娘误会了,大将军府应该没有地方安置大白吧?再说了,”傅北辰瞟了一眼玄德帝:“顾姑娘应该也听说了,靖安侯府可是正在这几条街搜查呢,不如先让大白在楚王府呆上几天,等风声过去了,顾姑娘再带回去也不迟。” “你图什么呢?” 顾青城很疑惑,玄德帝也看向傅北辰,他也很疑惑,楚王绝不是那种管闲事的人。 第27章 尸骨 傅北辰往后一靠,他能说他对大白一见如故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尤其是一看见大白那傲娇的小眼神,他就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本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是顾姑娘觉得不妥,那顾姑娘可以现在就把大白带走。” 欲擒故纵这一套楚王那是玩得炉火纯青。 当初给大白肉骨头,大白不屑一顾,傅北辰愣是研究了两个时辰硬是研究明白了,大白想要什么,以己度人,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才能对症下药,果然,自从把大白放到后山,大白是玩得乐不思蜀,他敢肯定,就是现在顾姑娘去找大白,那大白也不会走的。 果然,顾青城沉默了一瞬,一拍手边的扶手道:“行,依你!那大白我就托付给楚王了!” 说完站起身就向外走去,这折腾了大半夜,提溜了一天加半宿的心终于落到了肚里,顾青城打了个哈欠,睡意上来了,顾青城现在只想回府睡觉。 顾青城冲着玄德帝一拱手道:“那黄兄,你继续坐,我就先告辞了!” 玄德帝也站起身来,想学顾青城拱手抱拳,又觉得不伦不类,只得冲着顾青城点了点头,“顾姑娘好走!” 顾青城这才阔步向外走去,外面的红豆一看自家小姐出来了,赶紧跟上。 傅北辰看着顾青城走远了,这才收回目光,这一回头正看见玄德帝盯着自己,傅北辰咳嗽了一下,“黄公子还不回宫吗?” 玄德帝回首又坐到了榻上,“你这已经是今儿晚上第二次与朕说这话了。” “臣是怕深更半夜的,皇上回去不安全。”傅北辰一副全为玄德帝着想的模样。 玄德帝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位姑娘姓顾?” “是,那姑娘乃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 “好了,朕回宫了!”玄德帝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留在原地的傅北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问顾姑娘是谁家的?难道? 怎么可能,傅北辰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傅北辰使劲地摇了摇头。 直到走出了楚王府,红豆才追上顾青城,“小姐,咱们不带大白走吗?” 她们明明知道大白在楚王府,还因此干了一架,怎么小姐去了一趟楚王的书房就改变主意了?不要大白了? 顾青城哼了一声酸酸地道:“你还惦记那白眼狼,它怕是早耍得乐不思蜀了!” 这白眼狼算是白疼它了,亏得忠伯那时还说,自从自己离了寨子,大白想自己想得都不爱吃喝了,如今看来不过是那白眼狼骗人的伎俩罢了,现在还不是被富贵迷了眼! 红豆心里也不得劲,平常她与大白打打架,与知画斗几句嘴,觉得与在寨子里没什么区别,现在大白竟不要她们了,红豆有些想不明白,不都说狼是最忠诚的吗?怎么能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呢? 正被两个人惦记的大白抬起头来打了个喷嚏,大白扑棱扑棱脑袋,这是主人在想它了,它也是想主人的,不过它发现了一个好东西,这是要送给主人的,大白又低下头奋战。 树林里微风习习,吹得人很舒服,被派来看着大白的侍卫有些昏昏欲睡,看了一眼还在那里刨土玩的大白狼有些想不明白,舒舒服服地散散步不好吗?刨土两只爪子不疼吗? 侍卫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头狼是怎么想的。 眼见着大白挖得范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小侍卫坐不住了,他得去看一看,这头狼到底在干什么,看看是不是得向楚王禀报一下,这要让这头狼这么挖下去,那他们楚王府这片后山也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终于挖到了,大白心里一喜,果然有个宝贝,大白伸出嘴,去咬那个香囊,嗯,就是这个味道。 这时小侍卫走了过来,探过身子这么一看,坑里的东西吓得小侍卫后退了两步,因为退得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巨大的惊恐使小侍卫两腿发软,怎么站都站不起来,只得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而去。 卧室里的楚王才刚刚梳洗完毕,正要躺到床上睡觉,听到侍卫来禀报,傅北辰心里很不爽,他在心里下狠,要是这个侍卫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让这个侍卫好看! 小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屋,还没等傅北辰发火,小侍卫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傅北辰吓了一大跳,一个窝心脚踹在了侍卫的肩上,“本王说过多少次了,你这么莽莽撞撞地是不想活了怎么着!” 小侍卫当然知道楚王府的规矩,只是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颤声对着傅北辰道:“王爷,不好了,后山发现一具 尸骨!” 傅北辰一听,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尸骨?什么尸骨?” 他虽是被外界传得狠辣无情,但是楚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楚王并不滥杀无辜,再说了,就是杀了人也不能扔到后山啊,后山怎么会有尸骨? “是那头狼,是那头狼挖出来的!” 小侍卫刚十几岁的年纪,没有陪着楚王上过战场,刚才看到的那副尸骨已经看不出来本来面目,可那头狼却伸出嘴就叼,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场面,小侍卫就是不寒而栗,难道那头狼喜吃尸骨? 傅北辰站起身,从榻上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就往外走,他倒要看一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把尸骨扔到他楚王府的后山上来! 看见小侍卫还在那里跪着,傅北辰冷声道:“还不头前带路!” 小侍卫这才哆嗦着爬起来,领着傅北辰向后山的方向跑去。 今夜是流风值夜,他看见楚王跟着小侍卫出去了,自家王爷的脸色不是很好,识趣地没敢多问,只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仨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后山,果然在山后面的坡处,有一个刚刚挖开的土坑,不过并没见到大白。 傅北辰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近前,坑只挖开了上半部分,脸上的肉都已经腐烂,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但是这身衣服,傅北辰却莫名地觉得熟悉,这衣服 “快把这全挖开!”傅北辰厉声道。 流风偷着看了一眼傅北辰,傅北辰这一嗓子喊得有些凄厉,他还从来没看见楚王这么失态过,王爷到底看到了什么? 流风也赶紧跑过去,往坑里一看,也吓了一跳,这后山怎么有一具尸骨?哪个不要命的把尸骨埋在这里了?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流风和小侍卫蹲下身就开始挖,不过人的手和狼的爪是有区别的,小侍卫看见大白挖的时候也没觉得费劲,只是轮到自己时,才知道这地有多硬。 第28章 玉佩 流风抽出腰间的刀刚想用刀砍,傅北辰冷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用手,不要破坏了尸身!” 流风顿了一下,又把刀放回了腰间,继续用手挖,大概过了半了时辰,整个尸骨终于都露了出来,流风和小侍卫退了下去,傅北辰深吸了一口气,走向前。 这是一具女尸,身上的肉都已经腐烂,只有衣服还完好,傅北辰蹲下身,抓起女尸的胳膊,流风下意识地想去制止,可是看了看傅北辰的神色,又默默地收回了迈出的脚。 “那头狼好像叼走了什么东西。”小侍卫弱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楚王抓起尸骨的手时小侍卫看了,完好无损,他当然清楚地看到那头狼伸出嘴的方向就是尸骨的手臂,现在手臂好好的,不像是咬断了的样子,小侍卫又回忆了一下,好像那头狼从这具尸骨身上叼着什么东西下来。 傅北辰急声问道:“可看清是什么东西?” 小侍卫摇了摇头,他当时害怕急了,也只是刚走过去看了那么一眼,好像是在这具尸骨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后来他跑下山去禀报了,谁知道那头狼到底叼了什么东西走。 “去,去找大白,一定要把它找到。”傅北辰站起身对着流风道。 傅北辰低眉顺目地盯着那具尸身,犹豫了一瞬这才转头对着小侍卫命令道:“你找两个人先把这副尸骨抬到松竹堂。” 小侍卫不明所以,答应了一声就跑远了,流风却愣在了当场,松竹堂那可是供奉老楚家祖宗牌位的地方,王爷怎么能把一具不知是什么人的尸骨抬到那里去? “还不快去!”傅北辰看流风还傻站在那里喝道。 流风吓得一哆嗦,忙转过身带人去找大白去了。 紫竹苑里的顾青城知道大白在楚王府,担了一白天的心如今终于放下了,她和红豆回到府里就各自梳洗,然后睡下了。 只是还没等顾青城睡熟,就有一股热气哈在自己的脸上,顾青城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大白那张狼脸,顾青城一巴掌拍在大白的脸上,“你这狼心狗肺的,接你你不回来,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大白摇了摇尾巴,低下头,把地上的东西叼起来,放到了顾青城的床边,不是本狼不回来,我这是给主人寻宝去了! 顾青城坐起身,拿起大白放到床上的东西,嘴角就是一抽,这是什么东西? 半新不旧的一个香囊,还有一个玉镯,这玉镯看成色倒是不赖。 大白叫了两声,主人打开看一下!我就是闻到这个味道,知道是个宝贝才费力挖的! “打开看一看?”顾青城用两个手指捏起香囊问大白,大白站起身叫了一声又坐了下来。 顾青城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盯着大白问:“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大白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顾青城一抚额头,“你是说,这些东西是从你玩的那个山上叼来的?” 大白叫了一下,对啊,主人! 顾青城真是哭笑不得,“大白,你这毛病得改啊,你这是不问自取,叫偷!偷东西被抓住可是要挨打的!” 大白把一只前爪搭在了顾青城的腿上,我这可是跟主人学的! “跟我学的?本当家的那是光明正大的劫道,那条路是本当家开的,本当家的收点儿利息能和你这一样吗?趁着人家还不知道,赶紧给人还回去!” 大白放下爪子,使劲地在地上刨起来,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挖的,我不还! 大白把前爪又搭在床上,用嘴把香囊叼起来放到顾青城的手里,主人,你打开看一看,这可是我费力挖来的! 顾青城无奈,只得拿起香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圆形玉佩。 顾青城伸出手,把玉佩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又看,看完了顾青城陷入了沉思,这玉佩她看见过,寨子里的秀姑有一块。 有一次自己贪玩,跑到秀姑的院子里躲猫猫,在秀姑的床底下,有一个木匣子,开始顾青城没有在意,可是躲在床底下红豆那个笨蛋总也找不到自己,顾青城闲得无聊,就打开了木匣子看,结果就看到了与这块外观一模一样的玉佩,只不过秀姑的那块刻的小字是秀,而这块刻的是梅。 你要问为什么顾青城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顾青城看着这块玉佩很是稀奇,拿出来跑到寨子里跟红豆和知画显摆,结果被正出来倒水的秀姑看到了。 顾青城到现在还记得,秀姑当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顾青城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秀姑,那眼里的惊恐是掩都掩不住,当时她也愣住了,连秀姑跑过来抢走了那块玉佩,她都没反应过来。 从那以后她们再也没看见过那块玉佩。 大白站起身,用脑袋蹭了蹭顾青城的手心,主人,这个东西是不是很棒? 顾青城用手摸了摸大白的头,大白头上的毛柔软光滑,摸起来手感非常好,以往这个时候,顾青城总是怎么摸也摸不够,可是顾青城的手放在大白的头上却是不动了。 这块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楚王府的后山?这会与秀姑有关系吗?为什么秀姑当时看到那块玉佩会那么惊恐,她到底在怕什么呢?顾青城一时思绪万千。 这时外面传来了打斗之声,顾青城刚想出去查看,一个身影已经来到了门口,顾青城听到傅北辰的声音响起:“顾姑娘,能否出来一见,本王有要事求见。” 顾青城收起手里的暗器,从屏风上拿起一个帷帽就戴在了头上。 因为要休息了,所以顾青城摘下了面具,现在再戴已经来不及了。 顾青城迅速地把玉佩放到了香囊里,然后把香囊放到了枕头底下,这才走到门前,拉开了门栓,傅北辰一身寒气地站在外面,再往院子里一看,红豆正与流风交手。 “红豆,住手!” 顾青城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红豆闻声手里的招式一收,停了手。 流风正打得酣畅,还想着再与红豆过上几招,怎奈顾小姐下了命令,红豆这丫头已经收手,流风也不好再战,也收了手站在院子里守着。 “王爷,请跟我来。” 顾青城说完,出了门向厅子里走去,傅北辰看了一眼还在内室里的大白,转身也跟着顾青城去了内厅。 知画走上前,给两个人各倒了一盏茶就退了下去。 第29章 道谢 顾青城拿起茶盏,荡了荡上面的茶沫子,“我去楚王府是为了带回大白,不知王爷又追到大将军府,所为何事?” 上半夜自己才从楚王府回来,即便是楚王知道大白回了镇国将军府,楚王也不大可能深更半夜地追来,那么是为了大白带回来的东西?难道这个玉镯对楚王有特殊的意义?不然何以这样急着来大将军府? 傅北辰也知道自己深夜又追到大将军府于理不合,但是这件事要是不弄清楚,他睡不着觉,还有一点儿,楚王就觉得顾姑娘不会在乎,要不然他也不敢这样急急地就跑来。 “顾姑娘是个爽快的人,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傅北辰盯着顾青城,“大白回来时,可曾带回来东西?当然,顾姑娘别误会,本王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追究,因为这东西对本王非常的重要,还请顾姑娘实言相告。” 顾青城放下手里的茶盏,那玉镯倒是无所谓,只是那香囊里的玉佩,顾青城有些犹豫,在还没有弄清楚秀姑与这玉佩之间的关系之前,顾青城不打算让第二个人知道。 看顾青城还在犹豫,傅北辰只得说出了实情,“顾姑娘大概不知道,大白在楚王府的后山挖出了一具尸骨,这尸骨的身份对于本王很重要,不瞒顾姑娘说,本王对这尸骨的身份虽有了大概的猜测,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本王想确认一下,要是大白真的叼走了东西,能确定那尸骨的身份,也算帮了本王大忙。” 顾青城招来知画,不一会儿知画就把那个玉镯拿到了内厅,顾青城接过来,放到桌上,然后推向傅北辰的方向,“这就是大白叼回来的东西。” 傅北辰盯着顾青城推过来的玉镯,这玉镯温润通透,虽是在地下埋了这么久,但是光泽依旧。 顾青城看着傅北辰盯着玉镯不吭声,心里也是讪讪,自家的孩子养成小偷小摸的习惯,她这个做主人的脸上也无光不是。 傅北辰眼里已经看不到这些,虽然他早有猜测,但是怎么可能?自己的母亲明明是失踪了,现在尸骨却出现在楚王府的后山,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傅北辰站起身,对着顾青城一揖,“顾姑娘,这次多亏了大白,顾姑娘的几次相携之恩,本王铭记于心,来日如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本王自当全力以赴。” 这话说得顾青城一愣,这楚王不但没有怪罪大白,怎么还谢上了? 顾青城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小事情,王爷不必挂在心上。” 顾青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玉镯,拿起来递给傅北辰道:“这玉镯想必对王爷有特殊的意义,大白就是贪玩,这玉镯王爷还是拿回去吧! 傅北辰想了想,没有推辞,这个放在顾姑娘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玉镯,但是于自己却意义不同,毕竟是母妃的祖传之物,如果这具尸身真是母妃的,那这个玉镯也是母妃的遗物了,至于顾姑娘几次相帮之情,自有其他的方法报答。 傅北辰接过玉镯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只是与顾青城道了别就领着流风回楚王府了。 等到楚王走了,顾青城这才睡了个好觉,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顾青城这才幽幽醒转,知画过来伺候顾青城洗漱,“老太婆已经打发人来催了两次了,说让小姐到门口迎接大老爷回归呢!” 顾青城接过面巾擦了擦脸,然后把面巾扔进水盆,“这老太婆真是想不开,这是想着自己的亲儿子回来了,有了依仗?” 知画忍着笑道:“那小姐去吗?” 顾青城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对着知画道:“既然老太太想我去,那我就去去好了,先摆膳吧!” 等到顾青城几个吃完了早膳,晃晃荡荡地走到门口的时候,顾青城吃了一惊,这人是到现在还没到呢吗? 只见大将军府的门口站满了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想迎都要迎一迎这个所谓的伯父了! 顾青城粗略看了一下,陈氏c顾南娇连同整天不务正业的顾清明都来了,再往那边看,老夫人尤氏c顾远舟的妾室赵氏和她的女儿顾南月,再加上各自的丫鬟婆子,这阵势可比当初迎自己时大多了! 看见顾青城主仆三个人走过来,这一众人都回头去瞧,这么多人瞅着,知画有些不好意思,顾青城和红豆却没有这个自觉,那步子仍然迈得不急不缓,顾青城走到顾远山的旁边,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到顾远山的手里。 这个时侯了,这么些人肯定是没吃早膳呢,别人她不管,不过顾远山对她这个女儿不错,占着人家女儿的位置,她得有所回报不是。 顾远山接过油纸包,这样的场合,他也不能拿出来吃,顺手就放进了自己的胸口处,胸口处立马热呼呼 的。 顾远山的心里很熨贴,到底是自己的闺女,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没有吃早膳。 自从闺女那次给自己送了豌豆羹,以后每到饭点,闺女都会给自己送去膳食,吃了闺女紫竹苑的饭菜,顾远山真心觉得以前自己吃得都不是人吃的东西,再让他吃府里厨房做的东西,他宁愿饿着。 顾远山不是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是吃了闺女送的饭菜,顾远山真心觉得以前的日子都白活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明显觉得这段日子的身体都好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顾远山长年在外征战,身体上的毛病当然不会少,尤其是肠胃方面,因为经常地吃饭不及时,导致顾远山的胃经常痛,有时疼得直不起腰来,每到这个时候,他就非常地害怕,害怕自己就这么死过去,那闺女怎么办? 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在这样的世道要想活得有模有样,那简直太难了,所以这次回来他想交出兵权,不想再走了,他得给女儿找个好人家,看着她生儿育女,幸福美满他才能安心地走。 可谁知自从女儿回来了,每日让丫鬟送来膳食,有时是粥,有时是面食,每次顾远山都能闻道里面有淡淡的药材味,但是吃起来却特别地爽口,一点儿都不让人讨厌,这样一来二去的,自己的胃竟然不怎么疼了。 这可都是闺女的功劳,能一直陪着闺女当然最好不过了,顾远山微笑地看着顾青城,连褶皱里都是慈爱。 第30章 大伯 尤氏看着在那里父慈子孝的两个人,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非得跳起来骂这两人不可。 府里的长辈要回京了,她一个小辈不应该早早地来候着吗? 连她一个老太婆都在这里站着没吃早膳呢,这死丫头可倒好,吃饱了喝足了才溜达出来,这像话吗? 再说老二,以前对自己一直孝顺有加,虽是一个武将,但没人说顾远山不懂规矩,现在看看怎么样? 自己的闺女晚来不但教训,还堂而皇之地接过那死丫头给他带的吃食,他还想当众吃上几口怎么着? 自从这土匪进了府,尤氏明显觉得顾远山与自己之间有了隔阂,难保不是这土匪在里面挑拨,尤氏回过头去看陈氏。 这一看,老太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陈氏安排的人办事不力,这土匪怎么能进得了镇国将军府? 可是那陈氏在干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外,瞧她那点儿出息,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一点功夫吗? 这土匪的事情要是不解决,还镇国将军府偌大的家业呢,她们到时连命保得不保不住都未可知! 陈氏当然能感受到老太太的目光,而且眼神不善,但她现在懒得管这些。 顾远舟外放五年,当今圣上如今才给了恩典,特允顾远舟回来任职,从此以后他们一家终于能团团圆圆地过日子了,自己这些年在府里所受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如今好日子终于来了,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正在大家翘首以盼的时候,远处终于来了一辆马车,新任的管家阿福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对着尤氏和陈氏喊道:“老夫人c夫人,大老爷回来了!” 陈氏刚想迈出脚,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老夫人,只得把脚又收了回来。 老夫人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自己的亲儿子终于回来了,她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镇国将军府的门口,顾远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不过顾远舟却没有马上往府里走,而是向着马车伸出了手。 马车的帘子掀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钻出了马车,顾远舟接过孩子,扶着车上的女人下了车。 尤氏神情就是一愕,捏着手帕的手悬在半空,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女人和孩子? 老夫人转头去看陈氏,陈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能与顾远舟同坐在一个马车上的女人和孩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她刚刚还设想着美好的生活,一家人从此团团圆圆c夫妻举案齐眉,如今心情却是如坠冰窖。 陈氏直觉得浑身无力,喉咙发紧,显些站不住,丫鬟一看陈氏的脸色不对,忙过来扶住陈氏。 陈氏看着相携着朝自己走来的一家仨口,直觉血冲脑门,一把甩开丫鬟,向前紧走了两步,指着女人和孩子颤声质问顾远舟,“顾远舟,这女人和孩子是谁?” 顾远舟没有搭理陈氏,而是领着女人和孩子走到尤氏的跟前,对着尤氏道:“母亲,这是吴氏和您的孙儿元宝。”说完顾远舟对着孩子道:“快叫祖母!” 被唤作元宝的孩子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冲着尤氏喊道:“祖母好!” 这一声祖母喊得尤氏眉开眼笑,忙拉过孩子左看右看。 镇国将军府人丁单薄,顾远山一房只生了顾南乔一个,再说了就是顾远山有嫡子,那也不是自己的亲孙儿,与自己那也是隔着一层。 陈氏倒生了一儿一女,可这个孙儿这两年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好,要真是把镇国将军府的家业给了他,结果尤氏还真不敢想。 妾室赵氏生了一个女儿,不过一个庶女,老太太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今顾远舟又给自己领回来一个孙儿,看着就聪明伶俐,怎么不让老太太心生欢喜? 至于庶子什么的,那还不简单,要是元宝是个心里有数的,直接把元宝记在陈氏名下好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太太把什么都打算好了。 陈氏一看老太太那表情,哪里还不明白,这老太太是喜欢上这个孙儿了,陈氏心里一阵伤心,想自己进了府这几年,敬老扶幼,她自认为一直对老夫人尊敬有加,可是结果怎么样?自己竟还不如一个刚见面的娃娃! “婆母!”陈氏再也受不了了,冲着尤氏带着哭音喊道。 老夫人看了看陈氏,收起眼里的笑道:“行了,这件事进府再说吧,别在外面让人看了笑话!” 说完老太太转身向着府里走去。 赵氏领着自己的女儿顾南月也向府里走去,这下有好戏看了,平常陈氏一直打压自己,如今老爷又领回来一个,这个可与自己不同,赵氏嘴角含笑 ,她很期待以后的日子。 顾青城想回自己的院子,顾远山冲着她摇了摇头,都还没见过顾远舟,就这么走了落人话柄,顾青城只得也随着顾远山去了锦绣居。 刚才还站满了人的门口,呼啦啦一下子都进了府,如今只剩下陈氏和她的一对儿女, “母亲?”顾南娇看见陈氏还在那里发呆,小声地喊了一声。 看见陈氏没有应声,顾清明一转身恶声道:“我去宰了那狗娘养的去!” “回来!”陈氏反应过来厉声道:“明儿,不可莽撞行事!”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对儿女,陈氏算是想明白了,谁都不行,还得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与自己一条心。 陈氏扫过顾南娇和顾清明厉声道:“这事你们两个都不要管,母亲自有主张!” 现在不是义气用气的时候,且不说那吴氏怎么样,单就顾远舟的态度她就看得很清楚,她就怕自己的这对儿女沉不住气,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那她就不用活了。 顾清明难得看见自己的母亲这么严而重之,一跺脚转身进了府,顾南娇走过来扶着陈氏跟了上去。 等到陈氏进了锦绣居,顾远舟已经带着吴氏和元宝重新给尤氏磕了头,看见陈氏坐定了,吴氏走了过来,跪下给陈氏也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道:“老爷时常说起夫人,说夫人温柔娴雅,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让妾身多与夫人学学,以后妾身与夫人相处日长,还请夫人多指教才是。” 陈氏盯着跪在下首的吴氏没有吭声,这吴氏长相一般,又与自己年纪相仿,这让陈氏心里舒服了一些,只这一身的绫罗绸缎刺得陈氏眼睛疼。 自己在府里勤俭持家,为了这个府操碎了心,想着老爷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人情来往c生活起居花销肯定不少,自己没少给顾远舟送银子,可结果呢? 这些银钱都被顾远舟用来养外室了,看看,看看,这外室穿得都比她这个正室要华丽,怎么不让人心生愤恨? 第31章 探听 顾远舟见陈氏只是瞅着吴氏不吭声,脸色就有些不好,他还在这儿呢,这陈氏就这样,那以后可怎么办? 顾远舟刚想说话,尤氏拉了一下顾远舟,给顾远舟使了个眼色,这陈氏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顾远舟要是呛声,无疑是火上浇油,陈氏到顾府这么些年,对府里也算是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不能让陈氏寒了心。 “吴氏这个头磕得,陈氏这么些年在府里劳苦功高,我这个老太婆认可,吴氏以后要尊重陈氏这个姐姐。” 尤氏又转头看向顾远舟道:“你们先斩后奏,本来就是你们不对,远舟你要补偿陈氏才对,你不在家些年,一直是陈氏代你侍奉于前。” 顾远舟垂首顺从地道:“母亲教训得是。” “是,老爷也时常这样说,如今妾身回了府里,一定谨记于心。”吴氏也面带微笑地附和着。 陈氏心里一阵悲凉,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到底是抵不过一个刚见面的孙儿,老太太明面上这是为自已正名,实际上就是变相承认了吴氏和元宝。 现在为了一个孙儿,老太太与顾远舟和吴氏站到了一条线上,自己倒成了外人,如果自己这时还抓着不放,那别人也只会说自己不懂事,在老太太那里也得不到好。 想到这里陈氏只能咬着牙口不对心地道:“妹妹快起来吧,以后咱们还要好好相处才是。” 吴氏道了谢,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顾远舟身边,把带来的礼物一一分给大家,老夫人看着吴氏和陈氏表面上相处得还算融洽,又看看从天而降的宝贝孙儿自是喜颜逐开。 往紫竹苑走的时候,红豆边走边玩,手里的一个步摇扔到空中,接住,然后再扔到空中,接住,“小姐,你确定这个礼物不要了?” 顾青城头也不回地道:“不要了,赏给你了!” 不过顾青城想起什么,突然就停下来回过头,正在后面玩得不亦乐乎红豆差一点儿撞到。 红豆妈呀一声,“小姐,你干什么呀,也不说一声,这得亏是奴婢,要是换作别人,早撞上了!” “记得以后离那个吴氏远点儿!”顾青城盯着红豆郑重其事地道,说完转身又往前走去。 红豆停住步子,接住步摇,紧走了两步追上顾青城。 “为什么呀,小姐?” 红豆有些不解,虽说她也不见得与那吴氏有什么交集,但是小姐这样郑重其事地提醒自己,倒有些让她好奇了。 “那吴氏我观察了一下,不论是从举止还是神态,都不像是个混江湖的,规矩也是一等一的好,但是这吴氏却是个会功夫的,而且身手应该不会低,这样的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咱们还是远离得好。“ 红豆想了想,她倒没在意这些,也不会费力琢磨,在她这里,只有一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陈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在花厅上首的椅子上,看着底下的阿福,“可打听到了?那个吴氏的身世可属实?” 陈氏揉了揉额头,最近事情比较多,先是府里多了个土匪,土匪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如今又来了个吴氏,相比那个土匪而言,那个吴氏更让她揪心。 她看得清楚,这个吴氏不比赵氏,赵氏不得顾远舟的喜爱,再说在府里的这些年,赵氏被自己磋磨得已经没有了心性,可这吴氏不一样,她能从顾远舟的眼里看到在意。 还有一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吴氏给自己磕完头,抬起头看自己的时候,她没从吴氏的眼里看到一丁点的畏惧或者讨好,她是仅仅仗着顾远舟的宠爱吗? 阿福没敢抬头看陈氏,长贵的死他还没忘,说句实话,那哥俩死得可真冤,从长贵的事上他也看出来了,他们这帮奴才在主人眼里连蚂蚁都不如,虽说这件事他也左右不了,但是就怕夫人迁怒。 “夫人,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吴氏确实是无父无母,至于怎么相识的,听说是吴氏曾救过老爷的命,老爷看她无亲无故的就照拂了一下,这一来二去的” 阿褔抬起眼瞟了一眼陈氏,看陈氏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氏面无表情地问:“这些都是老爷身边的人说的?” “是,就是老爷身边那个福祥说的,福祥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老爷外放时就跟着老爷,奴才这才从他嘴里套出点东西。”阿福小心地回道。 阿福没敢说,还花了他半两银子,现在想想还有些肉疼,这个富祥也是个黑心的!阿福在心里骂道。 “顾二那事先放一放,吴氏这边你多留意一些。”陈氏吩咐道。 如果自己的地 位不保,她还费力对付那土匪干什么? 最好让吴氏跟那土匪对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管是这两方哪个败了,她都高兴,最好是两败俱伤,陈氏在心里恨恨地想。 阿福答应了一声就退下了,相比那土匪而言,他更愿意监视吴氏,长顺和长贵那件事他可是从头到尾看在眼里,要是夫人让自己与那土匪对上,阿福自认为还真没有这个胆量。 前些日子阿福听到些流言,听说那土匪与楚王有私情,阿福直觉是不信的,毕竟这土匪是长贵带进京的,再多能与楚王见几面,哪里能这么快就有私情了?所以这件事他就没向陈氏禀报,他真怕陈氏一个激动拿这个作文章,要真的是那样自己离死期也不远了。 土匪倒也罢了,长贵的例子还血淋淋地在那里摆着,不用想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主,而楚王更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主。 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楚王小小年纪就能稳坐王位,说句不当的话,连当今圣上都不敢轻易动他,这与他的赫赫战功有关,又有狠辣c无情的名声,他多么希望楚王能振臂一呼,收拾了那个土匪,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自从被夫人提了管家以后,整天提心吊胆,就怕哪日夫人又想对付那土匪,哪知流言也过去几天了,楚王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也太让人失望了,阿福有些搞不懂,这楚王怎么能容许这样的流言传扬在外呢? 第32章 疯魔 这是楚王府后山下面的一处偏院,门口守着四个侍卫,看见楚王过来都颔首示意,一个侍卫推开门,楚王迈步进了院子。 院子的一角是个花架子,架子上挂满了鸳鸯藤,一蒂双花,这是老王妃最喜欢的花,那年过后,老王妃失踪,老王爷晕迷不醒,楚王府一下子乱作一团,这架鸳鸯藤虽失了照顾,却也坚强,这么多年了依然在这里自开自放。 吱呀一声,傅北辰推开房门,这个屋子不大,傅北辰也不常来,但是因为有人天天打扫,所以无论傅北辰什么时候来,这里都是纤尘不染。 床上坐着一个人,身材清瘦,墨发高高束起,明明梳得板板正正,他却故意拆下来,一寸寸地扒着看,活像是上面有花似的。 看见有人进来,身子一蹿就朝着傅北辰扑来,傅北辰与来人抱了个满怀,被扑得差一点儿就摔倒了。 傅北辰腾出一支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方帕子,里面是几块糕点,来人闻到味道,松开了傅北辰,顺着味道一抬头就看见傅北辰手里的糕点,手臂往上一伸就拿到了手里,转头就往床上走去,边走边往嘴里塞,因为塞得急,噎得他伸长了脖子显些吐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楚王傅彪,外人皆道老楚王晕迷不醒,实际上傅彪在晕迷了三个月后就醒来了,只不过醒来后就六亲不认,有时还打人,没办法傅北辰只得把傅彪挪到偏僻的院子,派人专职伺候老楚王的起居,外面还有专人守在这里,就怕傅彪跑出去。 傅北辰早料到这个,在傅彪抢过糕点他就倒了一杯水在旁边准备着,果不其实,还没吃两口就噎着了,傅北辰给傅彪喂了水,傅彪抻了抻脖子,这才咽了下去。 “父王,那个女人回来了!”傅北辰幽幽地看向傅彪,“只是人已经死了!” 这么些年来,老楚王妃就是楚王府的禁忌,就是整个京城都没人敢在傅北辰面前提起,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只是当那具尸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直觉那就是他的母妃,虽然那具尸身已经面目全非。 很多事情傅北辰都不愿意去回忆,尤其是那一晚,楚王府很乱,他随着人群往外跑,他听到有人说他的母妃与人私通,他不相信,他要出去看,他把拦着他的丫鬟婆子一个个推倒,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到母妃身边去,他要保护母妃。 只是还没等走到地方,就听到有人说老楚王出事了,他又往回跑,他那时想着,先去找父王,然后他们一起去找母妃,只要有父王在,他看那些个碎嘴婆子哪个敢再嚼舌根,他让父王把这些人的舌头统统都拔去! 只是等到他赶到时,父王已经晕迷,又有人来禀报,说楚王妃不见了,他派出去好多人去找,甚至去宫里求了那时还是皇后的太后,皇后亲自下了懿旨,全城寻找楚王妃,人派出去一批又一批,可是人却如泥沉大海,从那日以后,他再也没见到过母妃,整个京城都传,楚王妃与人私奔了! 楚王晕迷不醒,楚王妃无影无踪,楚王府只剩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外人都道楚王府完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傅北辰自请替父出征,皇后被磨得没法子,这才求了皇上准了傅北辰的请求。 一个小孩子在刀剑无眼的战场,境遇可想而知,那时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只知道杀人杀人。 有一次打得格外惨烈,傅北辰已经杀得精疲力尽,他实在支撑不住,终于倒下了,当他趴在死人堆里,鼻翼间都是血腥味,他第一次有了恨,他恨那个女人,有什么事能让一个人抛夫弃子,从此再不相见呢? 他想不明白,如果她不走,那他就不会来这里,起码他还可以与她一起照顾着父王,现在好了,他要死在这里了,父王怎么办? 虽然那次他活了下来,可是他开始恨她,他在心里不再叫她母妃,他叫她那个女人,好,她既然跑了,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那一日大白在后山挖出了她的尸体,在认出她那一刻,他很是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失踪多少年了,怎么会出现在后山,而且还变成了一堆白骨? 外面都传她与人私奔了,他当然不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原先的老人走的走,死的死,真相想要查起来难上加难,更何况她都走了,他还查这些有什么用? 可是现在她的尸骨却突然出现在后山,傅北辰从确定那具尸骨的身份就开始犹豫,最后还是让人把尸骨放进了松竹堂。 傅彪没有理傅北辰,吃完了点心又顾自在那里抠指甲。 “父王,一定还恨着那个女人的吧?”傅北辰喃喃地道,不然也不能都醒过来了,还是不想面对。 “可是,父王,儿臣觉得不对,府医说这具尸骨最少在十年以上,明 明母妃去的那一年儿臣都已经十三了,这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父王你能不能告诉儿臣?” 傅北辰充满希冀地望向傅彪,只是傅彪全然不理傅北辰的话,只一个人在那里傻乐。 一个坐在地上喃喃地说,一个坐在床上不知道听还是没听,一转眼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外面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这次傅北辰在这里呆的时间有些长。 这几个侍卫都是老楚王的人,都曾与傅彪出生入死,傅彪出事以后,他们就自请来保护傅彪,私心里他们希望傅北辰能够多陪陪傅彪,万一呢,他们都不相信曾经那个叱诧疆场的楚王就这样疯疯癫癫地过一生。 回到紫竹苑顾青城只是稍坐了一会儿就领着红豆和知画出了门,不一会儿顾青城主仆几个就来到了一座宅子跟前,这个宅子正是前些日子顾青城赁下的那座,如今凝玄来了,正是住在这个院子。 凝玄看见顾青城来了,忙迎出来见礼,“大当家的!” 顾青城抬眼打量了一眼凝玄,凝玄已经洗过澡,身上已经看不出风尘的痕迹,顾青城一锤子捶向凝玄的肩膀,“你小子这速度行啊!” “那当然了,小的可是日夜不眠,就想着早日见到大当家的呢!”凝玄作了个请的手势,“大当家的,咱们还是屋里说吧!” 顾青城点了点头,几个人走进了花厅,顾青城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忠伯他们还好吧?寨子里的兄弟们怎么样?” 知画出去泡了一壶茶,为顾青城倒上,然后站在了顾青城的后边。 “忠伯和兄弟们都还好。”凝玄恭声道。 顾青城点了点头,她就怕忠伯回了寨子不适应,毕竟这么多年,她们仨个从来都没离过寨子,一直都陪在忠伯的身边,现在她们都到了京城,忠伯难免孤单,听到凝玄说忠伯一切都好,顾青城稍稍放下心来。 第33章 遇见 顾青城从袖囊里把玉佩掏了出来,“凝玄,这个玉佩你可识得?” 凝玄接过,拿在手里仔细地瞧了瞧,摇了摇头,这玉佩的成色看起来虽不是顶尖的好,但也不是普通百姓家所有的,他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自是不曾见过,不知道大当家的怎么来问自己。 “你再跑一趟青龙寨,把这个玉佩拿给秀姑,看一看她怎么说。”顾青城对着凝玄吩咐道。 与秀姑相似的玉佩出现在楚王府的后山,而且还出现在一具尸体的身上,这不得不让顾青城多想,即使秀姑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她一定能知道些什么。 凝玄放下玉佩,往顾青城这边推了推。 顾青城与知画同时看向凝玄,红豆则直接踹了凝玄一脚,“凝玄你嘛意思?大当家的让你跑一趟是瞧得上你,怎么,几天不见你长能耐了,要抗命不成?” 凝玄眼角抽了抽,这小姑奶奶在京城也呆了一段时间了,怎么这暴脾气还是一点儿没改? “不瞒大当家的,忠伯和秀姑已经不在青龙寨了!”凝玄沮丧地道。 “不在青龙寨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青城皱着眉,知画和红豆也都看向凝玄,刚不还说忠伯和兄弟们都还好嘛! “忠伯回去后就带着秀姑走了,等到兄弟们发现后就只剩下一封信,信里只说他和秀姑游山玩水去了,说不必找他们。” 忠伯嘱咐凝玄不让他说出去,可是现在到底是瞒不住了。 顾青城半晌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窗前,出来时还好好的天气,现在却阴得厉害,看来一会儿少不得要有一场大雨了。 忠伯到底是不愿自己来这个地方,要是自己还在青龙寨,是不是忠伯和秀姑就不会离开寨子了?好好的一家人,就是因为自己执意来此,弄得四分五散。 知画看向红豆,红豆一摊手,她可不会劝人,她只会打架。 知画瞪了红豆一眼,才走到顾青城的身边,“小姐也不必担心,凭着忠伯的医术和秀姑的身手,自保足矣。忠伯其实早就想到外面走一走,只是一直不放心咱们几个,如今咱们来了京城,忠伯能够出去转一转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顾青城看了一眼远处那低沉的云层,叹了口气道:“罢了,多想无益,老头爱去哪去哪吧!” 顾青城转头看见红豆和凝玄都担心地看着自己,自己要是不高兴,他们心里也不会好受,顾青城打起精神豪爽地道:“本当家的今天请客,咱们到春风楼去吃一顿,就算是为凝玄接风了!” “小姐,与其到春风楼去吃,还不如让知画做呢!” 一提到花钱,红豆就肉疼,到春风楼去吃,既不实惠又不好吃,小姐这大手大脚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行了,守财奴,知画一日三餐地为你做,人家还不能休息一天了?今儿本当家的定了,说去春风楼就去春风楼!” 顾青城也不顾后面撅嘴肉疼的红豆,率先迈步向外走去,知画和凝玄赶紧跟上,红豆无法,只得一跺脚也跟着出去了。 春风楼天字一号间里,傅北辰沉着脸对赵王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王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与你磨牙!” “别这样嘛,你应该感谢本王才是,要不是本王硬把你拉出来,你还闷在书房里与那些公务为伴呢,人生应当及时行乐才是,像你这样,生活还有什么乐趣?”赵王笑嘻嘻地道。 傅北辰没有搭理赵王,他这几天正在查母妃的事,他让人验了那具尸骨,显示毒发而亡,手上又有母妃的传家玉镯,后山的那具尸骨那是母妃无疑了! 只是尸骨的年头对不上,现在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自己的母妃与人私通一说纯属子无虚有,因为早在那晚上之前母妃就被人埋在后山了! 是谁污蔑母妃,父王又是怎么昏迷的,这件事势必要查清楚,以前一是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二来自己也是逃避,现在他回了京,楚王的位置也坐稳了,他自是要查明真相,为母妃正名,他不能让母妃死了还要顶着个私通的名声。 赵王猛地凑到傅北辰的面前,“本王听说,你和顾大将军之女有私情?” 傅北辰正想得出神,赵王猛地出现在眼前,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朝赵王袭去,赵王哪曾料到这个,见傅北辰的拳头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赶紧一闭眼,心里暗道,这次真的死定了! 哪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赵王颤抖着眼睫把眼睛睁开,才发现傅北辰已经收了手,又施施然地坐到了座位上。 “作死!”傅北辰冷冷地睨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赵王道。 “我怎 么就作死了?又不是我传出来的!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我也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至于的嘛!” 赵王委屈地坐到傅北辰的对面嘟囔道。 “什么?” 赵王一看傅北辰这无辜的表情,气得用手指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合着自己刚说了什么,楚王一句没听见?那刚才要动手打自己是为了什么? 还有楚王你一双手沾满无数鲜血的人,怎么好意思长了一双这么纯净的眼睛? 害得他想伸手打他都下不去手! “王爷该不会真与顾将军府的二小姐有私情吧?”赵王恨恨地道。 “谁?顾将军府的二小姐?” 呵呵,傅北辰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他现在只想掐死顾府的二小姐!还私情! “大家都是怎么传的?”傅北辰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赵王这才添油加醋地把街上的话跟傅北辰讲了一遍,傅北辰一听,并没有自己被掳去这一段,这才放下心来,这段黑历史怕是要伴他一辈子了,傅北辰在心里暗暗地又为顾青城记了一笔。 赵王讲完了饶有兴味地看着傅北辰,看见傅北辰听完了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赵王叹了口气,唉!没意思,他也就当一乐子讲,楚王与顾小姐有私情,怎么可能? 反正他是不相信的,让他好奇的是这流言是从何而来的,谁这么有胆子,竟敢传楚王的闲话,别的不说,就冲着这份胆气,他赵王就服! 正在这么个时候,只听得外面一阵吵闹之声,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动静,赵王一听就是一皱眉,他和楚王在这里,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外面大声喧哗? 赵王对着门口喊道:“长生?” 听到自家王爷的声音,长生推开门走了进来,朝着两位王爷行礼。 “外面怎么回事?”赵王蹙眉有些不悦。 长生低头回道:“是小郡主和顾府的二小姐起了点儿冲突。” 顾府的二小姐?赵王看向傅北辰,那不就是与这位传出绯闻的人吗? 赵王二话不说就飞奔出门外,这个热闹得看啊! 第34章 冲突 因为皇上的态度,靖安侯不敢再提大白的事,马天宇知道这个结果后,不敢跟靖安侯闹,私下里没少与老太君和靖安侯夫人发脾气,闹得这几天靖安侯夫人都吃不下饭。 马天宁体恤母亲,所以今日特意来春风楼给靖安侯夫人买蟹肉羹的,靖安侯夫人独爱这一口。 马天宁顺便在楼上用了饭,正好靖安侯夫人要的蟹肉羹也做好了,马天宁让丫鬟拎着汤盅从楼上往下走。 红豆虽说有些心疼银子,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来春风楼来吃,那红豆当然不会再纠结银钱的事,人生应当及时行乐才是,所以红豆兴冲冲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顾青城和知画,凝玄走在最后。 马天宁一看这一行人,心里就是一阵鄙夷,看穿着这几个人不像是小门小户的,但是再一看几个人的作派,马天宁摇了摇头,走在中间的那是位小姐吧? 看那龙行阔步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大家闺秀? 在这个京城连普通百姓都知道,遇见天宁郡主要让路,哪知这几个土包子全然没这个自觉,噔噔地就上了楼梯,马天宁看着自下而上的几个人脸就是一沉。 丫鬟沉香看了一眼马天宁的脸色,知道郡主这是不高兴了,也是,这也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刁民,见到郡主都不知道让路,就这种货色还能在京城混下去? 春风楼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像是这种在楼梯上狭路相逢的并不少见,红豆拾阶而上,对站在楼梯上的几个人毫不在意。 眼看两拨人就撞见了,红豆低着头往扶手这边靠了靠,想从沉香的边上过去,哪知红豆的脚刚迈上楼梯,沉香突然就往红豆身上撞来,然后一汤盅的蟹肉羹兜头都洒在了红豆的头上。 就为了靖安侯夫人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蟹肉羹,所以马天宁特意用了汤盅,这一碗蟹肉羹倒下来,红豆嗷地喊了一嗓子,这狗日的要烫死她啊! 听到红豆这一嗓子,世界静了那么一瞬,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看见沉香噼里啪啦地滚到了楼下。 “来人,把这几个人抓起来!” 马天宁反应过来就对着外面高声喝道,这帮人真是岂有此理,见到自己不让路也就罢了,竟然把她的人打下了楼梯,在这京城的地界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她马天宁倒是要看一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从外面就进来几个带刀的侍卫,大堂里的吃客一看有热闹看,都放下筷子,转头看向楼梯这里,有的干脆直接站起来,走到楼梯口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这怎么还打起来了?”一个人对着旁边的人道。 “不知道啊,这都是哪家的小姐?” “我看那个好像是天宁郡主吧,那个是谁?” “这人也真够胆大的,竟是与天宁郡主对上了!”旁边有人唏嘘道。 小二这时跑过来,拦在侍卫的跟前低声下气地道:“各位有话好好说,这都是误会!” 一个侍卫把小二推倒在地,旁边的人一把拉过小二,“这事不是你能管的,你还是省省吧!” 小二一见不好,转身去找掌柜的去了。 侍卫径直走到顾青城一行人的身后,知画和凝玄赶紧挡在顾青城的身前,红豆也顾不得一身的汤水,也拦在侍卫的身前。 顾青城连瞅都没瞅进来的侍卫,只对着上面的马天宁淡淡地道:“这位姑娘,事情都没弄清楚,你随便抓人不好吧?” “哦?我没觉得不好,我的丫鬟可在底下趴着呢,”马天宁居高临下地看着顾青城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顾青城睁大眼睛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再说了,你是谁有什么关系,大家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是你的丫鬟先把盅汤洒在了我的丫鬟的头上,我的丫鬟才出的手,” 顾青城侧身一指红豆的脸,“现在我的丫鬟都毁容了,小姐你也知道容貌对于一位女子有多重要,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想着,怎么补偿我的丫鬟来求得她的原谅吗?” 什么,求得她丫鬟的原谅?马天宁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堂堂的大顺唯一的小郡主,要求得一个丫鬟的原谅?她没听错吧? “扑哧!” 赵王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王刚出来就听到这么豪迈的话,不由得睁着一双八卦的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顾青城。 这一打量不免有些失望,原以为能与楚王传出绯闻的人不说倾国倾城吧,但也不该是这种模样,怎么说呢,不能说这姑娘不好看,只是总觉得这容貌与这通身的气度不符。 赵王转头 看了一眼跟出来的楚王,用眼神道,你难道喜欢这一款? 傅北辰没有理赵王,顺着楼梯往下一看,果然两拨人正在那里对峙。 马天宁听到笑声回过头去看,一看楚王正站在那里,马天宁眼里就是一喜,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楚王,看来今天自己出来得可真是时候,要知道平时想见楚王一面,那可比登天还难。 马天宁噔噔地跑到楚王身边,行了个礼,眼角含笑道:“王爷怎么来春风楼了?” 楚王疏离地道:“本王想来便来了,” 楚王瞅了一眼正在楼梯那里站着的顾青城,然后收回目光,“想来郡主还有事,那本王就不打扰郡主了!” 说完,楚王转身就想往回走,他讨厌马天宁,与顾二小姐也不过是有几面之缘,再说了两个女人之间的闲事,他可不想搀和。 马天宁好不容易逮到楚王,哪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自是不能让楚王就这么走开,马天宁情急之下就抓住了楚王的袍袖,“等等,王爷!” “郡主还请自重!”楚王冷冷地瞅着马天宁抓着自己袍袖的手道。 顺着楚王的目光看过去,楚王的目光冷得可怕,马天宁条件反射般地松了手,一张脸涨得通红,只是机会难得,马天宁还是鼓起勇气道:“王爷,我想与你谈谈,请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保证说完就走。” 那次老太君说完以后,马天宁一直在焦虑之中,她心悦楚王四年,就这么让她放弃了,她说什么都不甘心,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她太含蓄了,楚王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她正想着该怎么与楚王来个偶遇,让楚王知道自己的心思呢,哪知老天有眼,竟然在这里与楚王不期而遇了,她就是豁出去脸面不要,也要问个清楚的。 楚王惮了惮衣袖,毫不留情地道:“郡主想与本王说什么?如果是婚约的事,郡主还是免开尊口吧!” 第35章 连带 马天宁没想到楚王这么直接,眼泪在眶里打着转,眼瞅着就要掉下来,“王爷便是如此无情吗?王爷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合王爷的意吗?” 赵王偷瞄了一眼楚王,这马天宁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长得自是不必说,妥妥地一个大美人,尤其是现在,晶莹的泪珠挂在羽睫上,颤颤巍巍地要掉不掉的样子更是让人怜爱,这楚王一点儿都不动心吗? 傅北辰面无表情地道:“你哪里都不合本王的意!” 马天宁定定地盯着傅北辰,她早就知道楚王冷傲无情,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一回事,楚王的话句句都像扎在她的心上一般,马天宁捂住胸口,她这里疼得厉害,四年了,可惜了自己的一腔情意竟换来楚王如此对待。 马天宁有些崩溃,“王爷都能与那个粗鄙无状的顾二有瓜葛,难道本郡主还不如那顾二吗?” 顾青城愕然地看向两人,这里还有她的事? 大堂里的这些人,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出来,马天宁对楚王倾心不已,顾青城充分理解马天宁的心情,毕竟她至今找不到夫君也是很着急的,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听这意思又是一个有婚约的? 本想等着马天宁表白完,自己再找她,说说刚才的事,哪里想到这马天宁说着说着,还连带上自己了? 再说了,天下男人多得是,楚王明明对马天宁无意,这郡主干嘛还在这里自取欺辱啊? “妾有情,郎无意,努力也是白费,郡主还是不要在这里自取欺辱的好。” 顾青城一步步走上楼对着马天宁真心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身为大顺的郡主,什么样的夫君找不到,干嘛非要吊死在楚王这棵树上?” “你算哪根葱,也来管本郡主的事!” 马天宁正憋着一肚子的气正没处发呢,正好顾青城撞了上来。 顾青城一指自己的鼻子,她算哪根葱?好吧,她就让这郡主知道知道她是谁。 顾青城轻移莲步走到楚王的跟前一屈身,声音袅袅地道:“臣女顾南乔给王爷请安!” 楚王眼角颤了颤,这样的顾姑娘他真心受不了! 知画一捂额头,小姐你这莲步迈得真心别扭啊! 红豆舔了舔从头上流下来的汤汁,你还别说,这味道真不错! 傅北辰冷冷地盯着顾青城没有说话,不知道这顾姑娘又搞什么鬼。 顾青城见楚王不搭理自己也不在意,继续问道:“王爷,我家大白在你那里可好?” 听到顾青城问的是大白,傅北辰的脸才缓和下来,“顾姑娘不用担心,大白在本王那里一切都好,本王临来时还喂了它一盆肉骨头呢!”难得傅北辰又多说了一句。 “哦,那就好,臣女还想着呢,就怕它不习惯。”顾青城故作担心地道。 “没事,顾姑娘如果担心可以随时去王府看它便是。” 顾青城点了点头,傅北辰难得发善心,看来大白甚合楚王的心思。 赵王站在旁边,瞅瞅傅北辰又看看顾青城,胸腔里那颗八卦心扑腾得厉害,这不对啊,傅北辰什么时候对姑娘这么耐心过,看来传言非虚啊! 马天宁上下扫了一眼顾青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顾府的二小姐?” 看来不用费尽心思地去顾府见这位了,这就是与楚王传出绯闻的顾二? 马天宁不由得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顾青城,越看越不屑,心里哼道,就这种货色,楚王要是看得上才怪呢! 只是马天宁见楚王与顾二旁若无人的在这里唠家常,还是气得脸色发青,用手一指顾青城道:“众目睽睽之下就在这里勾三搭四,看来传闻一点儿都不假!顾姑娘都不知道礼义廉耻吗?” “郡主这是恼羞成怒了?” 顾青城嗤之以鼻,刚才是谁不知礼义廉耻在这里公然表白楚王的?她不过是在这里与楚王说了几句话而已,与她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 马天宁没想到这个顾二真的敢,全然不顾自己郡主的身份,她就不怕自己治她的罪吗? 顾青城还真的不怕,她从小长在青龙寨,一向是天老大,她老二来着,对于皇帝这种生物顾青城都没什么概念,更不要说一个区区的郡主了,大家都为顾青城捏了把汗,顾青城却是淡定自若,毫无惊慌之态。 眼看着马天宁就要发火,这时春风楼的掌柜的从一侧跑过来,“郡主,这是本店新做的蟹肉羹,这个趁热吃最好,您请拿好!”说完,掌柜的就把汤盅递给了旁边的丫鬟。 沉香被红豆 踢下了楼梯就晕过去了,这个是另一个丫鬟红莲,红莲瞅了一眼马天宁的脸色,接过了汤盅。 马天宁死死地盯着顾青城,要是在平时,马天宁定是不能轻饶顾青城,不过马天宁抬眼看了看傅北辰,虽说傅北辰那样伤了她的心,可是就让她在傅北辰的面前大打出手,她还做不出来。 更何况还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的赵王,你要是以为这赵王是个好说话的,你就大错特错了。 赵王以前那是个十成十的京城小霸王,一言不合就上手的那种,马天宁没少在赵王的手里吃亏,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少在赵王眼前晃的好。 马天宁最后恨恨地瞅了一眼顾青城,“这次本郡主就不与顾姑娘计较,希望顾姑娘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一甩袖子,领着人呼啦啦就下了楼梯。 刚还拥挤的楼梯,转瞬间就只剩下顾青城几个人了,顾青城看着马天宁的背影咂了咂嘴,马天宁这话她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哦,顾青城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不是前些日子,靖安侯的小侯爷马天宇威胁自己的话吗?顾青城瞅了瞅楚王,又看了看赵王,看来都不用自己出手,只要这二位在,什么小侯爷郡主的,都是一个个的怂包! 走下楼梯,马天宁正好碰见处理完伤口的沉香,沉香一看马天宁的脸色不好,小声地唤了声小姐就跑到一边伺候着去了。 马天宁狠狠地瞪了一眼身侧的沉香,这个没用的东西,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吧,同样是丫鬟,你看顾二那丫鬟,都没看见人家怎么动手,自己的丫鬟就圆润地滚到了楼下,这脸都丢大发了,她还有脸回来? 等到一行人出了春风楼,楚王头也不回地回了天字号包间,赵王笑嘻嘻地走到顾青城跟前,“顾姑娘是来用饭的吗?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 顾青城瞅了一眼已经关上门的包间,故作担心地道:“这样不好吧?” 赵王知道顾青城担心什么,“顾姑娘放心,今天本王请客,本王想请谁就请谁!” 顾青城有些犹豫地看向赵王,赵王使劲地点了点头,就差拍胸脯保证了,顾青城这才勉强地道:“一起便一起!” 第36章 吃饭 赵王心里一阵窃喜,对着顾青城作了个请的手势,顾青城转身就朝着房间内走去,走到一半转过身,看向已经处理完的红豆道:“你们仨个就不用跟着我了,自己找个地方吃一顿吧!” 赵王闻言一抬手,一个小二走过来,赵王用手一指红豆几个,“把这仨位伺候好,账记到天字号间上!”。 小二侧头看了一眼红豆几个,忙点头答应,领着几个人朝着隔壁的包间走去。 红豆本来还在心里腹诽顾青城重色轻友,见到俊俏公子就忘了她们这些兄弟了呢,不过一听赵王说账都记到天字号间上,红豆乐了,她们大当家的这事做得漂亮啊,这下她可以大吃二喝了! 嗯,红豆想了想,她就点刚才这个菜,听掌柜的说叫什么蟹肉羹的,红豆舔了舔嘴唇,你还别说,这味道还真他妈的好! 红豆只是稍稍处理了一下,肩头处还有一大摊污渍,头发因为刚用面巾擦完还打着绺,耳朵根处红红的一片,上面抹了一层白白的膏药,再配上红豆那窃笑不已的嘴脸要怎么滑稽就怎么滑稽。 知画紧走了两步到红豆旁边,拽了一下红豆的衣袖小声道:“你要不要再去处理一下?” 红豆睁大眼睛,她不都处理完了吗,还要处理什么?再说了,这马上都要吃饭了,她再去处理还来得及吗? 见红豆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知画叹了口气,往红豆的肩上一使眼色,“对面就是成衣铺,你去那里买一身换上吧!” 红豆侧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肩头,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汤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至于去换一身衣服吗? 想她在寨子里劫道的时候,那在草丛里一猫就是一两个时辰,泥巴草叶什么的说沾就沾上了,有一次因为着急,她一屁股坐到了牛粪上,那次她劫了一箱番邦的马葡萄,拎回去,这知画还不是吃得扛香? 怎么才进了京城才个把月倒矫情上了,红豆睨了一眼,知画浑然不在意地道:“无防!回去再换也不迟!” 知画的眼角抽了抽,是她草率了,指望红豆懂得仪容仪态,她不是在难为自己吗? 顾青城走进天字一号间的时候,傅北辰已经坐到桌子旁边,小二已经撤了茶点,桌子上摆满了菜。 看见顾青城走了进来,傅北辰冷冷地瞥了一眼后面的赵王,赵王脖子一缩,随手关了包间的门,贱嘻嘻地对着傅北辰道:“相遇就是缘,正好顾姑娘也没吃饭,一起一起!” 见傅北辰并没有反对,赵王在心里偷着乐了那么一下,小样,让你装! 唉,自己的兄弟不开窍,他这是与楚王做着兄弟,操着老父的心啊,他这一天容易吗? 顾青城也不客气,走到桌旁一屁股就坐在了傅北辰的对面,傅北辰一瞅在那里笑得贼眉鼠眼的赵王气就不打一处来,“还站在那里看什么?不吃就滚!” “这就坐,这就坐!”赵王一边说一边就坐到了傅北辰的旁边。 傅北辰拿起筷子夹起菜,也不管赵王和顾青城,自顾自地吃起来,只是刚吃了几口,傅北辰这菜咽不下去了,他有理由相信,他要是再不出声,这姑娘的目光能把他吃了! 傅北辰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在桌上,与顾青城来了个眼对眼,冷冷地道:“顾姑娘在看什么?” “当然是看王爷好看了!”顾青城坦荡地说道。 赵王张大了嘴巴,顾姑娘好彪悍啊,真是传闻不如相见啊,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调戏楚王,孺子可教啊!啊!啊! 傅北辰飞快地瞅了一眼赵王,然后不自然地低喝,“顾姑娘还请自重!” 这顾府的家教竟是如此吗?哪有一个姑娘家家的对着陌生的男人又是看又是夸的,还一副坦荡不知羞的模样? 顾青城睁大眼睛无辜地道:“王爷还请慎言,我怎么不自重了?不就是实话实说,王爷长得悦目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王爷,就像是看到路边花朵美丽,多看了两眼,王爷不要误会得好!” 傅北辰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怎么误会了?他有什么可误会的,他不过是提醒顾姑娘注意自己的言行而已! 赵王坐在旁边憋的辛苦,拿着筷子塞进嘴里一大口菜,这才堪堪忍住没有笑喷。 这有多少年了,这楚王成天板着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的模样,能在楚王的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有人能把楚王堵得没话说真是活久见啊! 赵王心里的小人,打着鼓敲着锣,直给顾青城呐喊助威,顾姑娘加油哦! 呵呵,路边的小花?合着在这姑娘的眼里自己不是宠物就是小花?傅北辰想发火,但是这样又觉 得自己小气,可要是忍下来,傅北辰又觉得不甘。 傅北辰盯着顾青城微微一笑,“那顾姑娘可就应该少出来晃了!” “为什么呀?”赵王不解地道。 顾青城一看傅北辰的表情,直觉告诉她,这厮不怀好意,所以识趣地没有吭声。 不过傅北辰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顾青城,嘴角含笑地道:“因为顾姑娘的长相,呵呵,实在是有碍观瞻!” “噗呲!” 这次赵王实在是没忍住,直接把嘴里的菜都喷了出来。 傅北辰睨了赵王一眼,赵王赶紧拿起一旁的茶盏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不喝还好,这一喝因为喝得急直接进了嗓子。 赵王咳得直不起腰,脸憋得通红,傅北辰看赵王实在难受,伸出手拍了拍赵王的后背,拿起茶盏示意赵王还要不要喝水,赵王摇了摇头,弓着腰出去了。 “王爷说我长得丑?” 顾青城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一指自己的鼻子,这楚王眼睛没毛病吧,她这面皮虽不敢说惊艳吧,但也不能说丑吧? 傅北辰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盯着顾青城道:“你以为呢?呵呵!顾姑娘不会以为自己长得倾国倾城呢吧?” 这恶意的呵呵,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青城眼珠转了转,腾地站起身,身子一倾就与傅北辰来了个脸对脸。 看见顾青城站起来时,傅北辰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想得是,这姑娘怕不是恼羞成怒要来挠自己吧?要是真的那样自己该怎么办? 傅北辰的脑袋飞速地旋转,要是打一个姑娘,传出去是不是显得自己很小气?若不还手,自己被毁了容,出去怎么解释? 还没等傅北辰想清楚怎么办时,顾青城猛地贴近楚王的耳朵,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哦?原来是嫌我长得丑啊,是不是臣女长得好看一点儿,王爷就会对臣女另眼相待呢?” 顾青城若有若无的气息扫过傅北辰的脸,傅北辰的身子就是一僵。 傅北辰愣愣地瞅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完全忘了反应,只看见顾青城那灿如夜海星辰般的眼睛里,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第37章 跳窗 “你们在干什么?” 赵王一进门就看到楚王与顾青城脸对着脸,赵王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就这么一会儿不在,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青城不慌不忙地坐回座位,傅北辰坐正了身子,抬手擦了擦脸颊,不知道为什么,顾青城都已经离自己这么远了,傅北辰还是觉得脸上温热一片!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没事吧?” 赵王坐到傅北辰旁边,这一抬头就看见傅北辰不但脸红了,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莫不是生病了吧?赵王伸手就要去摸傅北辰的额头。 傅北辰一把打落了赵王的爪子,嫌弃地看了一眼赵王,警告之意明显,赵王这才记起来这楚王有洁癖,轻易碰不得。 赵王讪讪地收回手,揉了揉手背道:“话说,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我们在”顾青城话还没等说完,傅北辰一指对面的街道,“你们看,对面的人在干什么?” 顾青城和赵王同时看向窗外,眼见着这俩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成功转移了,傅北辰松了口气,他真怕这顾姑娘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那他这一世英明就都毁了! 别人不了解,楚王再清楚不过了,这赵王就是个大嘴巴,什么事只要赵王知道了,那么整个宫里很快就会传遍的,他就是个移动的传播机! 此时正是午正时分,大部分的人都在用午膳,所以这个时候的街上不是很热闹,只有零星几个人百无聊赖的在那里晃荡。 对面是一家成衣铺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外面偶有几个行人经过。 唯一值得看的就是在成衣铺子的旁边,一个孩子正与一个乞儿在那里撕扯,那个孩子看年纪也就五六岁,一身上好的衣料,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再看那个乞儿,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年纪,开始那个孩子还占上风,不一会儿就被乞儿打倒在地。 赵王狐疑地看了一眼傅北辰,不明白楚王让他看什么,街上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在那里打闹,有什么值得楚王特意提醒让他们看的? 正在赵王狐疑之际,对面的顾青城一翻身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赵王吓得一下子就弹了起来,怎么好好地竟从窗户跳了下去? 赵王颤抖着手一指窗户,“顾姑娘这是干什么去了?” 傅北辰也呆了,他不过是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随便这么一指,哪知道这顾姑娘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这姑娘不会有什么事吧? 傅北辰和赵王同时挤到窗前,齐齐地往下看去。 顾青城从地上站起来,快速地朝着对面的街上走过去,很快地来到两个孩子身边,顾青城一伸手就把乞儿拎到一边,然后扶起地上的孩子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乞儿一看来了大人,看样子还是与地上的孩子相熟的,再也顾不得其他,捡起地上的馒头拔腿就跑。 顾青城盯着站在那里的小孩子又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还与一个乞丐打起来了?” 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顾远舟与吴氏之子元宝。 元宝愣愣地看着凭空出现的顾青城,眼神就有些躲闪,不过还是嘴硬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说完转身就跑。 顾青城几步迈到元宝的背后,一伸手就把元宝拎了回来,“不认识我?那好,”顾青城拽着元宝的胳膊道:“走,回大将军府问一问你爹,让你爹告诉你,我是谁。” 元宝一听此话就怕了,在顾青城的手里剧烈地挣扎起来,“行了,我知道你是谁了还不行吗?你是我姐姐!” “这回认识了?刚才怎么装不认识?”顾青城一听此话,松开了元宝的手臂,盯着面前的元宝随口道:“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元宝有些惊慌失措地喊道:“是那个小乞丐抢我的馒头!我才打他的!” “然后没打过人家,被人按在地上揍?”顾青城嗤笑道:“不过就是一个馒头,你给他不就是了,难道顾府还管不饱你吗?” “是,姐姐说得对,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直接就把馒头给他!”元宝从善如流地道。 顾青城笑了笑,摸了摸元宝的头道:“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大气才是,碰到弱小的该施舍就施舍,咱们顾府可不差这一个馒头。” “你们在干什么?” 吴氏领着元宝出来逛街,吴氏独爱衣裙,每次出来逛必去成衣铺子,她让元宝在铺子里等,她去里面试衣服,只是她在试衣间出来,这一看元宝竟然不见了。 吴氏赶紧跑出来,这一看不打紧,正看见顾青城抚摸着元 宝的头,眼神里竟有些许的疼爱,再一看元宝也是无比信任地仰望着顾青城,吴氏心里就是一紧。 吴氏一把拽过元宝,照着元宝的屁股就来了两下,“不是让你在里面等吗?你跑出来干什么?你这要是丢了可怎么好?” 元宝不情愿地扭动着身子,吴氏一转头看向顾青城,“哦,是南乔啊,我还道午膳的时候没见你,你这是在外面吃了?” 顾青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又瞅了一眼元宝,吴氏状似不经意地挡住了顾青城的视线,“那南乔你就继续逛吧,我这里还没有付钱,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也不等顾青城表态,拉着元宝就进了成衣铺子。 顾青城站在原地,看着走进铺子里的吴氏若有所思。 正在这个时候,红豆几个跑过来,“小姐,怎么了这是?” 顾青城收回目光道:“没什么,你们吃好了?” 红豆努了努嘴,当然吃好了,有人付账再不好好吃那就是傻子了! 傅北辰和赵王走了过来,赵王笑眯眯地道:“顾姑娘都处理完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刚才他和楚王在上面可都看见了,亏得他还担心这姑娘摔到,没想到从二楼跳下来,这姑娘没伤分毫,赵王不由得又重新审视起顾青城来。 以前他压根就没听说过顾姑娘这一号人,也就是最近听说了她和楚王的传闻,这才特意去打听了一下,都说这顾家的二小姐从小懦弱胆小,身娇多病,一直养在庄子里云云。 赵王又瞅了一眼面前这位,谁要是再说这顾家二小姐懦弱胆小,身娇多病,他一定第一个上前扇这个人大嘴巴子。 第38章 不丑 傅北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顾青城犹豫地道:“顾姑娘,其实大白你可以放在楚王府里,你要是想看它可以随时来楚王府。” 仨个人从春风楼分别以后,顾青城就一直跟着自己,开始傅北辰还以为她要去看大白的,可是刚才一问才知道,顾姑娘想把大白带回去,这怎么行? 他这些日子已经与大白处出感情来了,每天晚上回去都要与大白玩一阵子,顾姑娘要把大白带回大将军府,大将军府他又不能想去就去,一想到从此就见不到大白了,傅北辰不知道这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看顾青城没有什么被说动的迹象,傅北辰再接再励,“况且靖安侯府可一直在盯着大白呢,你别小看那纨绔,靖安侯府三代单传,靖安侯老夫人一向对马天宇有求必应,要不也不能养出那样一个纨绔,”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大白是你的,要是大白从楚王府里出去了,难保那纨绔不去找你的麻烦,你确定还要带走大白?” 眼前就是楚王府了,傅北辰充满希望地看着顾青城,希望顾青城能改变主意,但注定让傅北辰失望了,顾青城没有理傅北辰,径直朝着楚王府而去,这意思就是非带走不可了。 红豆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自从大白住进了楚王府,她都觉得大白与她生疏了,虽说每次小姐来都带着她,但来楚王府毕竟是少数,而且她有一种错觉,大白这畜生每次看它都有些洋洋得意,哼,这回让它再得意,回去看她怎么收拾它。 傅北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也进了府。 顾青城也不管其他,径直去了楚王府的后山。 一到后山,就看见大白正漫山遍野地追野兔子,时不时地还要咬一口挡它路的野鸡,看样子玩得不亦乐乎。 顾青城喊了声大白,大白一听是顾青城的声音,一个急刹车就停了下来,因为停得急,还差一点摔倒,回头一看果然是顾青城,撒丫子似地跑到了顾青城的跟前,往前一扑就与顾青城抱了个满怀。 “大白,走,咱们回家!”顾青城摸了摸大白的头道。 大白摇着尾巴,回家干什么? “回家还能干什么,这又不是你的家,难道你还打算在这里长住吗?”顾青城立着眼睛道。 大白回头看了看自己温暖的小窝,那是傅北辰新给它盖的,里面凉爽温馨,玩具一应俱全,再一看它的兔兄弟和鸡妹妹,正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它。 大白往地上一趴,它不要走! “顾姑娘,大白非常喜欢这里,不如就让它在这里多呆些时日吧。” 傅北辰晚来一步,正好看见大白赖在地上不走,心下就是一喜。 大白一挑眉毛看见傅北辰来了,赶紧站起身,跑到傅北辰旁边,这人忒不会来事,什么都搞不定。 “大白,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顾青城冷着脸看着大白,真没想到这狼崽子竟也是个贪图富贵之辈,要是大白不跟她回去,她就算白养这只白眼狼了! 大白咬住傅北辰的外袍,与顾青城讨价还价,把这个人也带上! 顾青城道:“不可能!” 大白绕着傅北辰跑了一圈,这个人你不喜欢吗? 顾青城动了动眉梢道:“他嫌我丑!” 大白抬头去看傅北辰,你嫌我主人丑? 傅北辰看了看顾青城,又看了看大白,福至心灵地道:“不,顾姑娘一点儿都不丑,呵呵!” 傅北辰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唉!自己为了这大白也算是豁出脸皮去了,谁让他喜欢大白呢。 冷月在后面睁大了眼睛,他家王爷刚辞说了什么?顾姑娘不丑?那就是好看了! 要知道他家王爷从小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主,一向是眼高于顶,什么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如今却当着人的面夸一个姑娘好看,真是活久见啊! 到最后大白到底没与顾青城回去,红豆走在后面,看着自家大当家那一副花痴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嗤道,还说没相中那楚王呢,楚王就说一个顾姑娘不丑,看把这傻当家的乐得,连大白都顾不上了! 红豆有理由相信,自家小姐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这楚王说话得罪了自家小姐,小姐才用大白蓄意报复的! 得了真相的红豆对自家大当家的不吃亏的性子的认知又进了一层。 吴氏把元宝拎到僻静处,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盯着元宝,“说说吧,你怎么会与顾二在一起?她都与你说什么了?” “我站在外面玩,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站在我 后面了,也没与我说什么,只是问我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元宝抬起眼故作镇静地道。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自己与一个乞丐发生了冲突,他从顾青城的言语当中看出,顾青城并不知道他与那个乞丐是因为什么发生的矛盾,所以即使吴氏去问顾青城也没有关系。 “呵呵,你当我傻呢?”吴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元宝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撒谎之前先把屁股擦干净了再说!” 元宝讪讪地低下了头,他怎么把这茬忘了,他与小乞丐打斗之时那小乞丐异常凶猛,到最后自己连防守之力都没有了,脸上挨打也是再所难免。 吴氏把元宝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果然这元宝没有说实话,吴氏一步步逼近元宝,“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管你们说了什么,但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儿,要不然露了馅,你就滚回你那乞丐窝吧!你不会以为那顾二真如传闻那么简单吧?” 元宝盯着吴氏,他能从吴氏的眼里看出这不是她在开玩笑。 他没想与顾二接触,这一次纯粹是巧合,他在外面等吴氏,正好看见一个小乞丐拿着一个馒头从自己身边路过,他从小生活在乞丐窝里,虽说他现在吃喝不愁,但是深埋在骨子里的那种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就去抢,看起来比自己弱小的小乞丐的馒头。 “你不要想着露了馅与我鱼死网破,我有一百个方法能全身而退,至于你,哼,你觉得你在府里生活了二年,再回乞丐窝你还活得了吗?”吴氏把元宝逼到墙角,低下头凑到元宝的耳边幽幽地道。 元宝一听这话使劲地摇了摇头,他不要再回那个地方了,他比那个小乞丐长得高,比那个小乞丐胖,但是还是被小乞丐打得翻不了身,连这样一个小乞丐自己都打不过了,那他再回去,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元宝在乞丐窝里长大,察言观色c审时度势自是有一手,听到吴氏如是说,忙跪下含着泪道:“母亲救我于水火,我从小就没有爹娘,母亲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母亲放心,就是有一天我露了馅,我也绝不连累母亲!” 吴氏一眨不眨地看着元宝,看元宝的表情不似作假,而且这个孩子还用得着,这才缓了语气道:“这样就对了,你我本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以后的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你的!” 元宝一听自是欢喜,如今他紧紧抱住吴氏的大腿才是明智之举。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吴氏牵着元宝的手回了将军府自是不必提。 第39章 打脸 梧桐苑里的陈氏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爽利,大夫给开了方子,这几天才刚刚好些。 丫鬟彩玉伺候陈氏喝了最后一碗药,刚要下去,只听陈氏道:“那个吴氏在干什么?” 彩玉眼神有些躲闪,自从这吴氏进了门,夫人的心就不顺,这一来二去的肝气郁结这才生了病,老夫人都下令了,不让在夫人跟前提吴氏的事情。 丫鬟好一会儿不吭声,陈氏抬眼去看,一看丫鬟的表情就来气,现在一个个的都不拿她当回事了? 连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敢瞒着自己了,陈氏抄起手边的瓷枕就朝彩玉砸去,“你个贱皮子,吞吞吐吐的,信不信我把你卖到楼里去!” 彩玉一听陈氏这话就哭了,直接跪了下来,“夫人饶命啊,实在是老夫人交待了,不让奴婢们多嘴!” “呵呵,老夫人吩咐的?你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老夫人的丫鬟?一个个的是想让我成为聋子不成!” 陈氏气得剧烈的咳起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自从吴氏带回来一个元宝,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陈氏就感觉出来了,老夫人把重心都移到了元宝身上,对着顾清明也不那么上心了,这是放弃了自己的儿子了吗?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老夫人毕竟岁数大了,而且陈氏看得很清楚,这次大将军回来,因为顾南乔的事与老夫人离了心,以后老夫人说得上话说不上话还两说呢。 让陈氏难以启齿的是顾远舟自从回来就没进过自己的屋! 她倒不是在乎别的,只是这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的惯会捧高踩低,见自己不受顾远舟待见,话里话外的都说自己要失宠,怕是在不久的将来管家之权都要被收回去,一个个的都挤着往吴氏那里献殷勤。 她掌管府中中馈这么多年,这些个下人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c恭敬有加,没想到自己还没怎么着呢,这些个墙头草就开始摇摆了,这要是将来真的失势了,这帮狗东西还不定怎么踩她呢。 她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陈氏的眼神一厉,“你还不说吗?” 彩玉低着头,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呐呐道:“二夫人用过午膳就带着元宝少爷去街上了,”彩玉抬起头偷偷地瞅了一眼陈氏小声地继续道:“刚府里的丫鬟看见二夫人带着小少爷回来了,听说买了好多东西。” 彩玉说完再也不敢瞅陈氏,低下头等着陈氏的雷霆之怒,不过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只听陈氏淡淡地道:“行了,你退下吧,我也只是想听一句真话,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梧桐苑的丫鬟,只有我好,你们才能好!” “是,奴婢记下了!”彩玉战战兢兢地道。 陈氏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彩玉愕然地抬起头,夫人竟然没有罚自己就让自己下去了? 自从二夫人回来后,夫人心情就不好,几次与二夫人对上都没有占到便宜,到最后还要遭到大老爷的一顿训斥,夫人气没处撒,自然就撒到她们这些个下人身上了,她们这些近身的丫鬟挨打挨骂更是常有的事,没想到今天夫人竟然没发火。 “怎么,你还有事?”陈氏皱眉看向彩玉,彩玉赶紧地低下头小声道:“没有了。” “那还不退下?” 这些下人就是贱,不打她们了,她们倒不自在了。 彩玉连忙爬起来,一转身就出了内室。 陈氏这时脸才落下来,这次顾远舟回来变了许多,也不知道这吴氏给顾远舟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但不到她屋里,连赵氏那里也不曾去过,整日就与吴氏厮混,如果长此以往,她在府里的在位真的岌岌可危。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陈氏想到这里,下了床换了身衣服,到厨房做了几样顾远舟爱吃的小菜,让彩玉拎着往顾远舟住的地方而去。 现在顾远舟和吴氏住在一起,两个人所住的地方离梧桐苑很远,当初吴氏执意要住得偏僻一些,当时她还暗暗觉得这个吴氏挺识趣,哪知当天晚上顾远舟就与吴氏住到了一起,生生打了她的脸,让一府的人都看了她的笑话! 彩玉侧目偷瞄了一眼陈氏,这一瞄吓了一跳,只见夫人脸色苍白,神情扭曲,彩玉想出声却还是不敢,只得低下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陈氏往前走。 彩玉一看这方向心里就是一凉,这不是二夫人所住的地方吗?夫人这是去干架的?彩玉想到这个可能,身子就是一哆嗦。 到了院落的门口,陈氏站在门前,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对着彩玉一点头。 彩玉无奈只得上前推开了门。 吴氏这个人 很怪,刚进府时陈氏为了显示自己的气量,也为了安插自己的人,特意给吴氏拨了六个丫鬟,哪知这吴氏死活不要,只道自己在外面亲力亲为惯了,丫鬟多了也是浪费,最后只留下一个粗使的丫头。 这个丫鬟也是陈氏的人,名唤桃红。 桃红一看大夫人来了,忙放下手中的家什,迎上来道:“夫人您来了!” 陈氏点了点头道:“老爷和吴氏呢?” 桃红努了努嘴小声地道:“老爷不在,二夫人刚与小少爷逛街回来,正在休息呢。” 她可是看见了这吴氏大包小包的没少买,只是这话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夫人说,桃红偷偷地瞥了一眼陈氏,看陈氏的脸色还算平和,这才鼓起勇气悄声道:“二夫人又买了好多的衣料。” 陈氏压了压火气,对着桃红道:“你去告诉吴氏,就说我来了。” 她掌着府里的中馈,都不曾如吴氏一样这般挥霍,她曾看过一次吴氏的衣柜,那里的衣服真是让人瞠目,各式各样,春夏秋冬哪个季节的衣服都很多,陈氏再一想想自己的那几身衣服,她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与人家比较。 这吴氏敢这般挥霍,还不是那顾远舟在后面支持? 桃红答应了一声就去禀告了。 不一会儿桃红就出来了,说是已经与吴氏说了,吴氏吩咐桃红给陈氏倒了茶,说一会儿就出来。 哪知陈氏在偏厅里等了半个时辰,茶喝了一盏又盏,这吴氏竟然连个影子都没不曾见。 第40章 嚣张 桃红眼见着陈氏的脸色越来越差,吓得苦着脸往外挪了挪,二夫人明明说她收拾收拾就来的,这都喝了好几盏茶了,还没收拾完吗? 陈氏把茶盏往茶几上一掴,腾地站起来身,这吴氏真是欺人太甚,她这要是再忍下来,那以后她在这府里还怎么混? 丫鬟彩玉顾不上害怕,赶紧过来拦住陈氏,“夫人,使不得啊,您再想一想?” 陈氏也不管彩玉,用手一指桃红高声道:“还不前面带路,我倒要看一看这吴氏在屋里干什么呢?” “呦,夫人来了?这是怎么了?” 吴氏撩起珠帘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陈氏那张气得发红的脸,吴氏转头看向桃红。 桃红看了看陈氏,又看了看吴氏,这让她说什么?你们主子这间的事别波及到她们这些丫鬟啊,桃红在心里哀嚎。 陈氏转身又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冷笑道:“妹妹这是休息好了?” 吴氏对陈氏的语气也不在乎,袅袅地走到陈氏身旁,亲自给陈氏倒了一杯茶,叹了口气道:“夫人哪里知道妾身的辛苦,妾身也常常跟老爷说,让老爷到姐姐和赵姐姐屋里,怎奈老爷死话不同意啊。” 什么?陈氏脸涨得通红,刚压下去的火蹭的又窜了起来,听听,这贱人说得这是什么话? 两个丫鬟一听这话,赶紧低下了头,她们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怎么让她们当面听到这种话?虽然这已经是府里心照不宣的事,但是让她们当面听到这种私密的话,夫人不会灭她的口吧? 正当两个人愣怔之际,只听“啪”的一声,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挑眼这么一看,只见二夫人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无比,随后就听到二夫人杀猪般的嚎叫声,“啊!妾身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怎么,妾身伺候老爷还伺候出错来了,姐姐凭什么打妾身?” 陈氏哆嗦地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相信自己打了吴氏,不过转念一想,她身为正房夫人打她一个妾侍怎么了?瞅瞅她说得那是什么话,这种话也能拿出来说吗?这话就是拿到哪里说去,她都说得出去理! “我打你怎么了?这一巴掌就是让你长长记性,记得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倒要听一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顾远舟迈步进了屋,正好听到陈氏的话,顾远舟怒瞪着陈氏,怎么他就出去这么会儿功夫,陈氏就来这里撒泼来了? 吴氏一看顾远舟回来了,委屈得一下子就扑到了顾远舟的怀里,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顾远舟拍了拍吴氏的背温声道:“不怕不怕,有我在,看谁能把你怎么样!” 顾远舟话是对着吴氏说的,眼睛却是看向陈氏。 吴氏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顾远舟,“老爷终于回来了,要是老爷再不回来妾身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顾远舟低头这么一看,正好看见吴氏脸上那五个手指印,也不知道为什么,顾远舟看到这个巴掌印心就像针扎般地疼,“这是谁打的?” 不说这个还可以,一说这个吴氏立马把头埋进顾远舟的胸口又哭起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这个屋里一共还剩下一个主子两个丫鬟,这一巴掌自然是那陈氏打的了。 顾远舟的脸一下子沉下来,轻轻地推开吴氏,走了两步到了陈氏跟前,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两个丫鬟直接吓瘫了。 陈氏用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顾远舟,这就是自己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 他外放五年,自己在府里辛辛苦苦地操持府里的大事小情,使劲地压榨二房,把省下来的银钱攒起来,每年都派人给他送去,就怕他在外面受苦,可最后怎么样? 这个自己夜盼日盼的男人竟带回来一个小妾,孩子都五六岁了,现在她与吴氏发生矛盾,这个男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自己! 呵呵呵呵!陈氏仰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出来了,两个丫鬟不明所以,惊恐地望向陈氏,这夫人是不是疯了?挨了一巴掌还笑得出来? 几个人刚这样想完,陈氏两眼一翻就昏倒了。 等陈氏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梧桐苑了,老夫人看陈氏睁开了眼,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在梧桐苑,吴氏又住得那么偏僻,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你是远舟的嫡妻,那吴氏再大还能大过去你吗?” 一行清泪自陈氏的眼角滴落,老夫人这意思就是她没有容人之量了。 她也知道这个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也曾想与吴氏和平相处,就像是对待赵氏那样,但是最起码吴氏得对她这个嫡妻得 有敬畏之心,要不这吴氏总是凌驾于她这个正牌夫人之上,她还怎么行使掌家之权?还怎么管理这一府的下人? “儿媳知道了,以后儿媳一定离吴氏远远的。”陈氏面无表情地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知道陈氏这说得是气话,她也很无奈,这次儿子回来,她也觉得顾远舟变了,以前不管怎么说,一妻一妾,都是不偏不倚。 可是这次回来,府里的风言风语她也听过一些,她也觉得自己儿子做得不对,也侧面敲打过顾远舟,怎奈她这个儿子就是懒蛤蟆吃秤砣,铁了心似的一心扑在吴氏身上,也不知道这吴氏给他这个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尤氏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吧,一切等身子好了再说。” “儿媳知道了,劳婆母挂心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张嬷嬷扶着老夫人尤氏往外走去。 顾南娇看着老夫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走到床前,对着床上的陈氏道:“母亲,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这吴氏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来了!” “算了?怎么可能?要是就这么算了,我想过不了多久,这府里就没咱们母女的容身之地了!” 陈氏一扫刚才的凄婉,眼里凶光一现,她就是为了自己这一双儿女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只不过自己再也不能莽撞行事,要不然只会被这吴氏牵着鼻子走。 都说无毒不丈夫,他们不都是宝贝元宝吗?那她就从他们的宝贝下手好了!她倒是要看一看,要是元宝忽然丧了命,那吴氏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嚣张! 第41章 奶娘 傅北辰送走顾青城后就接到了流雨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奶娘已经找到了,就在京城十里外的青石村,傅北辰听到这个消息二话不说,带着流风就往城外赶。 傅北辰的奶娘是岭南人士,后来投奔亲戚才来的京城,那时正赶上楚王府招下人,奶娘就来到了楚王府。 因为干活麻利c干净利索深得当时楚王妃的喜爱,没过一年,奶娘就被楚王妃带在身边随身伺候,老楚王妃还牵线让奶娘与管家成就了一份姻缘。 后来奶娘与楚王妃同时产子,母妃生了他,奶娘则生了个女儿,奶娘自告奋勇当起了傅北辰的奶娘,在傅北辰的记忆里,奶娘待他很好。 母妃失踪的前几个月,奶娘突然向母妃请辞,原以为母妃不会答应,哪知母妃二话不说就允了奶娘的请辞,就这样奶娘带着她的女儿离开了楚王府。 那时大家都以为奶娘之所以离开楚王府,一定是管家突然暴病而亡,在楚王府里未免触景生情,奶娘才辞了楚王府的差事。 不过现在傅北辰想来,那年不免蹊跷,先是管家暴病而亡了,然后奶娘干得好好的就离开了楚王府,而一向对奶娘器重有加的母妃竟也没有挽留奶娘,更蹊跷的是第二年母妃就失踪了。 现在母妃的尸身又莫名地出现在楚王府的后山,这一连串的事情,那时没在意,现在傅北辰不得不好好地想一想,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奶娘一定知道些什么。 傅北辰不由得又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了屁股上,马一吃疼,扬蹄向前奔去。 流风紧紧跟在后面,看傅北辰又加快了速度,不由得抬眼看向前面疾驰的自家王爷,因为速度快,傅北辰衣袂翩飞,墨发飞扬,马蹄扬起阵阵的尘土,让流风看不清傅北辰的表情。 流风叹了口气,自家王爷也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摊上那样的事,老楚王活着也让人揪心,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也成人了,心里的伤也淡了,再过个一两年王爷成了家,合合美美的也就完美了。 哪知老王妃的尸骨竟然被人扔在了王府的后山,亲眼看到自己多年不见的亲人的尸骨,任谁能受得了? 这一晃神的功夫,前面只见扬起的尘沙,已经看不到傅北辰的影子了,流风不由得夹紧马腹,向傅北辰的方向策马狂奔。 两个人出了城,又跑了大半个时辰,前面有一个陡坡,据流雨传回来的消息,过了这个陡坡差不多就到了。 上了陡坡傅北辰和流风拉住马缰绳,一翻身就下了马,两个人站在坡上,下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十几户的小山村,村民并不密集,十几座房子零星地散在村子里,通往村子里的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傅北辰和流风回身把马拴在了旁边的树上,顺着羊肠小道就来到了村子里,按照流雨给作的标记,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这是个三间草房,外表看来有些破旧。 流雨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傅北辰的旁边,对着傅北辰一施礼,喊了一声“王爷”,傅北辰略一颔首,瞅了一眼紧闭的柴门道:“人还在里面?” 流雨小声地道:“卑职自从找到这里就一直守着,人没有出去。” “不过,与李氏同住的那个姑娘早上出去了,至今未归。”流雨想了想补充道。 傅北辰对与奶娘同住的姑娘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奶娘在不在,一听人一直在屋里,几步走到门前,手一推,门就开了。 屋子里很静,傅北辰没有犹豫,一撩门帘就走了进去。 傅北辰迅速地扫了一眼屋子,并没有人,屋子里的家什一目了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他记得奶娘走时,他父王可是给了她一大笔银子,不知道奶娘怎么过得如此潦倒。 再一看,这才发现床上蜷缩着一个人,这样看过去小小的一坨,并不像是个大人。 傅北辰紧走了两步到床边,伸手就去掀被子,跟在后面的流风刷的一下子就抽出了手中的剑。 床上的老妇睁开眼,看见床前站着的人心里就是一惊,虽是多年不见,但傅北辰肖似已故的老楚王妃,奶娘在老楚王妃跟前伺候了那么多年,自是对老王妃熟悉无比。 傅北辰没有放过奶娘眼里的那一抹慌乱,心里道,果然有事!要不奶娘见到自己不会是如此表情! “奶娘,别来无恙啊!”傅北辰俯视着床上的人面无表情地打招呼。 “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了人了吧?老妇并不认识这位公子。” 奶娘眼神有些躲闪,挣扎着要起来,傅北辰侧眼瞅了一下流风,流风把剑收了起来,走了几步到床前,把奶娘 扶了起来,这才退到了一边。 “奶娘不识得本王没关系,只要本王认得奶娘就好了。”傅北辰淡淡地道。 奶娘垂下眼睑,听楚王的口气,自己再抵赖也是没用了,索性低下头默不作声。 “本王这次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望奶娘念在当年楚王府待你不薄的份上能如实相告。” 奶娘叹了口气,抬起头望向傅北辰道:“王爷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好让她留恋的了。 “奶娘当年为何执意要离开楚王府?” “老婆子说之前,斗胆求王爷一件事。” 傅北辰定定地看着奶娘,奶娘视死如归地盯着傅北辰,她相信楚王会答应她的。 “奶娘说便是。” 果然,傅北辰没有犹豫多长时间就答应了奶娘的请求。 奶娘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这才道:“离开王府这么多年,这件事一直折磨着老婆子我,说出来也算是解脱了,老婆子自知命不久矣,老婆子死不足惜,到了下面老婆子自会向王妃请罪。” 奶娘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只一点儿,这些年一直是红儿照顾着老婆子,老婆子在死之前,求王爷能对红儿照顾一二。” 流风看了一眼傅北辰,这老太婆太不要脸了,这一听就知道她做了对不起王府的事了,现在自己要死了,竟然还要跟王爷提条件,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有本王在一天,自是会让她吃穿不愁!” 傅北辰爽快地道,不过是多一副碗筷,他偌大的王府不差这一口吃的,再说了红儿是奶娘的女儿,奶娘要是去了,于情于理,傅北辰都不会推辞。 奶娘得了傅北辰的保证,似是松了口气,这才慢慢地道来 第42章 强抢 奶娘目光有些迷离,好多年她都不敢去想那一年的事,“就在王妃失踪的头几个月,有一日老妇突然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命令我赶紧带着红儿离开楚王府,不然必遭横祸!” “醒来时老妇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醒来很长时间老妇都是心有余悸,不过白天的时候也就忘了,毕竟再真实也不过就是一场梦罢了。” 傅北辰盯着奶娘,难道奶娘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梦才离开的楚王府? 奶娘好像深深地陷入了回忆当中,“哪知第二天,第三天晚上老妇都做了同样一个梦,我在梦里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容,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只知道这个人是一位女子。” “可是你知道吗?就在第四天老妇去伺候夫人,夫人突然就对老妇说,‘看来不给你点儿教训你不死心啊!’” “不可能!”傅北辰瞪大眼睛怒道。 奶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母妃害了管家不成?还说什么入梦,母妃哪里有那个本事,简直一派胡言! “不可能?”奶娘坐直了身子红着眼睛道:“呵呵,开始老妇听到老王妃的话,老妇也不相信,还以为自己那几天因为这个梦有些幻听了,所以老妇并没有在意,哪知管家第二天就暴病而亡了,整个楚王府都知道,管家身体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怎么说死就死了?” “而且怎么解释,为什么老妇向老王妃请辞,老王妃连挽留都没挽留就让老妇走了呢?你也知道当时你母妃对我有多器重。” 是啊,怎么解释?这也正是他一直以来自己想不通的地方,奶娘剩下的话傅北辰已经听不到了,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真的是母妃害了管家和奶娘一家,可是这怎么可能?! 母妃虽是去世得早,可是傅北辰关于母妃的记忆并不模糊,在他的记忆里母妃一直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从不打骂下人,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怎么会去害管家呢?再说了,母妃害管家的理由呢?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个声音响起,“李家婶子,不好了,你家红儿出事了!” 奶娘一听这话脸色就是一白,也顾不得正在病中,直接就爬着下了床,因为太急,差一点就栽下来,多亏流风扶了一把,这才稳住,只是还没等奶娘走到门口,来人就已经进了门。 这个人是一个中年妇女,一进门看见傅北辰两个在屋里,就有些讪讪,“李家婶子,来客人了?” 奶娘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一把抓住来人的手焦急地道:“王二家的,红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二家的这才收回目光,“哦,刚才我去河边浆洗衣服,就听说你家红儿被人劫到庄子上去了!” “哪个庄子?”奶娘红着眼追问道。 “咱们这儿方圆五里也就只有梨落山庄了。” 奶娘一听一下子就瘫在地上了,不过她很快想起来傅北辰在这里,不由得眼睛一亮,爬着到傅北辰的脚下,一把拽住傅北辰的袍角仰脸道:“求王爷救救红儿!” 王二家的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惊,这个竟是个王爷?怪不得长得如此英俊,王二家的又瞅了瞅奶娘,心里道,也不知道这李家婶子什么时候竟攀上了王爷! 王爷对着流风一颔首,流风会意,出了门直奔梨落山庄而去。 梨落山庄是靖安侯府的产业,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普通百姓自是不敢惹,但是傅北辰当然不怕。 不管怎么说他也吃了几年奶娘的奶,举手之劳的事,傅北辰自是不会推辞。 这时傅北辰猛地地一抬头,正与王二家的目光对上,那目光深邃凌厉,直吓得王二家的心里一哆嗦,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蹿出了大门。 直到跑出去好远了,王二家的还心有余悸,这人的目光也忒吓人了,都怪这人长得太好看了,害得自己看得走了神! 王二家的拍了拍胸口,稳稳心神,连热闹也顾不得看了就回了家。 不一会儿,流风把人带回来了。 奶娘一看红儿回来了,几步走到红儿身前,抓住红儿的手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个遍,看红儿并没有什么伤,这才松了口气道:“红儿,你没事吧?” 红儿刚才也被吓坏了,不过看见娘这么担心她,红儿只得故作镇定地道:“娘不必担心,红儿刚被抓到庄子里就被这位壮士救了回来,一点儿事都没有。” 奶娘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刚想回过头去跟傅北辰道谢,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奶娘惊慌地去看傅北辰,这一定是庄子上的人追来了,梨落山庄背景不小,她只能把希 望寄托于傅北辰。 傅北辰施施然地往外走,他倒要看一看,在这乡野之中,远离了京城,这靖安侯府还要上演一出强抢民女不成? 流风紧跟其后,奶娘和红儿吓得没敢出来。 傅北辰走出屋子,就看见流雨正拦着这群人,他们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为首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一看见屋里出来人了,一伸手,十几个停了喧闹。 管家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傅北辰,没想到在这乡野之中还能见到如此气度的人,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公子,管家就有些犹豫,不过又一想,他们靖安侯府乃太后的娘家,整个大顺,还有哪个人能大过太后她老人家去? 管家冷哼一声,走出人群,对着傅北辰道:“就是这位公子抢了小侯爷的心上人?我劝公子还是好好地掂量掂量,确定要管靖安侯府的闲事?我看公子也是富贵人家的打扮,但你再贵能贵得过靖安侯府去?到时可别英雄没做成做了狗熊!” 众人一听这话都哈哈地笑起来,都附和着道:“是啊,可别做了狗熊满地找牙!” 傅北辰连瞅都懒得瞅这群人,只淡淡地吩咐道:“都绑了,扔大理寺去吧!” 流风早就按捺不住了,这群有眼无珠的狗东西,竟然敢在他们王爷面前嚣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今天就要他们看一看,是谁做了狗熊满地找牙! 一听王爷的吩咐,流风二话不说,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这几个人的面前,七星宝剑上下这么一挥,管家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条手臂就飞了出去。 管家没感觉到疼,还想着这是谁的手臂呢,不过看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管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低头这么一看,吓得嗷的一嗓子就昏了过去! 第43章 镖局 不一会儿的功夫,十几个家丁就被流风捆成了粽子,扔在了傅北辰的眼前,那个管家模样的人因为昏过去了,这些人没有了主心骨,也没有人再敢叫嚣,一个个地都束手就擒了。 傅北辰摆了摆手,流雨会意,过来拉着这十几个人就去大理寺了,奶娘这才由梅红扶着出了屋门,看着那十几个家丁都被送走了,心下一松就倒在了地上。 奶娘本来就是重病在床,经这事一刺激哪里还经得住。 梅红吓得哭起来,她给奶娘抓的药被那些天杀的给扔了,现在奶娘晕倒了,要是奶娘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傅北辰皱了皱眉,对流风道:“去请个好的大夫来。” 流风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跑,跑出门口,四下里望了望,这个小村庄就十几户人家,也不像是有大夫的样子,流风只得快速地跑到坡上,解下马缰绳,辨别了一下方向,扬起马鞭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晚上的时候,凝玄传来消息说寨子里的兄弟来了,想见一见顾青城,顾青城很高兴,带着红豆就来到了城外的小木屋。 刚一进院子,四五个青年一字排开,对着顾青城齐声喊道:“大当家的!” 顾青城一听这声大当家的倍感亲切,阔步走到几个人的面前,挨个给这几个人一拳。 几个人乐了,大当家的还是原来他们那个大当家的,来时他们还担心,自家这大当家的在京城里作了千金小姐,怕是与他们生疏了,现在看来,他们真是想多了,大当家的永远是他们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在京城呆了这几个月怎么样啊?”一个兄弟关切地问道。 还没等顾青城说话,另一个兄弟喊道:“大当家的,你这也不行啊,不是说来京城抢压寨夫人的吗?这都几个月了,兄弟们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顾青城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的豪言壮语犹言在耳,可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帝都公子的眼光太差,看不中她这一款。 想她堂堂的青龙寨大当家的,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到哪里去找她这样完美的人?更让人不理解的是她这样完美的人竟有人说她长得丑! 顾青城看着几个兄弟殷切的目光,只得讪讪地道:“不急不急,我这不想着多看看,婚姻大事要慎重慎重!” 红豆一脚踹到一个兄弟的屁股上道:“见面就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在这里站着,你们没看见啊?” 几个兄弟赶紧狗腿似地跑到红豆跟前,敲背的敲背,捏肩的捏肩,红豆舒服地眯着眼睛道:“这还差不多!” 站在旁边的凝玄实在是不想看红豆那得瑟样,无语望天。 顾青城大手一挥道:“兄弟们也别在外面站着了,走,进屋咱们开会!” 一听开会,几个兄弟立马精神了,赶紧跟着顾青城进了屋,红豆看着几个人的背影,不由得嗤笑道:“还开会?这是要抢劫怎么着?还当这里是青龙寨呢!” 顾青城进了屋里坐定,看着殷切地盯着自己的兄弟们,豪爽地道:“兄弟们,这次来京城就不要走了,以后就跟着大当家的混吧!” 红豆刚进屋就听到了这句话,她都不知道她家大当家的,这是哪里来的底气,看来哪天得把她们的家当,拿出来给大当家的看看了。 “小姐,你以为这么多弟兄不吃不喝啊?”红豆一屁股坐到顾青城旁边就拆台。 “呀!你什么意思啊?”顾青城斜了一眼红豆,“弟兄们来了,当然要吃喝的,难道咱们还差兄弟们这口吃的?” “钱呢?”红豆追问道。 “你那里不是还有!”顾青城毫不在意地道。 “这么多张嘴坐吃山空,那几个钱够几吃?”红豆看顾青城盯着自己不说话,调侃道:“要不再重操旧业,在京城辟一地儿,继续劫道?” 顾青城眼角抽了几抽,她就再不懂,也知道在这京城的地界,劫道那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可还没活够呢! 红豆把手一摊,那意思就是看看,没有生钱的道,怎么养活这一群兄弟? 四个弟兄都去看凝玄,凝玄顶不住压力,咳了一声道:“小姐,是这样的,忠伯在临走前留了一笔银子。” 一听忠伯留了银子,红豆眼里立马放光,往凝玄跟前凑了凑,凝玄瞪了一眼红豆往后退了一步,这丫头真真是钻钱眼儿里去了! 看着对自己十分戒备的凝玄,红豆不由地在心里哼道,到最后这笔银子还不得由她保管?也不知道这凝玄捂着什么劲! 顾青城示意凝玄继续说下去,凝玄这 才道:“忠伯在临走前让我用这笔银子组建了一个镖局,如今已经初见眉目,本想过几天再告诉大当家的,没想到,”凝玄斜了一眼那四个兄弟一眼,让这四个人给搅和了。 一提到忠伯,顾青城难免低落,她倒不是来京城后悔了,只是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执意来此,才逼得忠伯和秀姑远走他乡,顾青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现在更想知道,忠伯为什么对京城如此忌惮,宁愿远走他乡都不愿来京城。 忠伯那次说他有很厉害的仇家在京城,也不知道忠伯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与秀姑相似的玉佩也出现在京城,这一切是不是说明忠伯和秀姑二十几年前就是生活在京城的? 顾青城用手捻了捻荷包里的玉佩,玉佩正是大白在楚王府后山挖出的那枚,如今找不到秀姑,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红豆眼珠子转了转对着凝玄道:“忠伯留下来的银子都花了吗?” 凝玄已经懒得理红豆了,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顾青城,“这是剩下的,忠伯让我交给大当家的。” 顾青城盯着银票没有动,忠伯这是怕她们在京城生活不下去吗?他把银钱都给了她们,他和秀姑在外面怎么生存? 红豆看顾青城没反应,一把夺过银票揣进荷包,“交给我就行,管家的事一直是由我负责的。” 凝玄看着空空的双手已经无力吐槽了。 镖局才刚刚成立,还有好多的事要做,那四个兄弟见了顾青城一面,就和凝玄匆匆地离开了木屋,等几个人走了,顾青城收拾了一下和红豆往回走。 只是刚出了林子,一匹快马就奔了过来,顾青城和红豆赶紧站在一边,等着马先过去,哪知这匹马快要奔到两个人的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 第44章 踪蛊 流风一越从马上蹦了下来,几步来到顾青城的跟前激动地道:“真是顾姑娘,太好了!” 红豆提防地盯着流风,这楚王的侍卫怕是有毛病吧,怎么见到自家小姐,两只眼睛都在放光,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顾青城也认出这是楚王身边的人,她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能见到楚王的人,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下流风才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顾姑娘,有一个人病了,能不能请顾姑娘随卑职去看一看?” 流风睁着一双希冀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顾青城。 这难道就是缘分吗?在这里都能碰到顾姑娘,如果把顾姑娘请去,既节省了时间,又能让王爷和顾姑娘多接触接触,王爷见到顾姑娘也会高兴的吧?流风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顾青城倒没想到那么多,只是听到有人病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一丝大意,她善毒却不善医,遂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大夫,不会瞧病,你还是快些去请大夫吧!” 流风嘴角一抽,不会看病?那次是哪个虏走了他们家王爷,还给开了副劳什子药? 不提那副药还好,一提起来都是泪啊,那天他把药拿回去就给他家王爷熬了,哪知王爷知道是顾姑娘给他开的那副药,瞧也没瞧就让他把药倒了,还罚他刷了一个月的马桶。 不过幸好府医路过把药拿走了,研究了一翻,竟然发现顾姑娘开的药方,对王爷的毒有很好的控制作用,这可高兴坏了府医。 府医重新到药房抓了药,王爷不知道这副,就是按着顾姑娘给开的方子抓的,乖乖地就喝了! 只可怜他冤枉得很,这事儿又不能告诉王爷,只得哑巴吃黄连,刷了一个月的马桶。 流风只道是顾青城诓他,望了望远方状似着急似地道:“这可怎么办啊,再往城里请大夫回来怕是来不及了,唉,王爷可怎么办啊?” 顾青城支愣耳朵这么一听,难道是楚王病了?莫不是毒发了?要真是楚王的毒,她倒也能控制一二。 “是楚王的毒吗?”顾青城上前一步问道。 流风拉过马缰绳道:“顾姑娘既然不会医病,那就不要问了,卑职还是往城里去请大夫的好。” 顾青城一把拉住马缰绳有些焦急,“你再往城里跑一趟,那还来得及吗?要是楚王的毒发了,我倒是有法子。” 顾青城说完对着红豆道:“红豆你就按着原来的那个方子抓两副药,我与流风去看一看。” 说完顾青城把马缰绳拽过来,塞到红豆的手里,转身就要走,回头对着还在那里发愣的流风道:“还不到前面带路!” 流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这事可真不能怪他,他从头到尾都没说是自家王爷有事! 不管了,好歹把这姑娘骗去再说,流风追上前面大步流星的顾青城,两个人一起就往村子而去。 到了村子,流风率先进了外间,对着傅北辰喊了声王爷,傅北辰点了点头,心道还挺快!哪知往流风的后面一看,竟然看到了顾青城。 傅北辰的脸色就是一沉,刷的一下子看向流风,他让流风去请大夫,这流风怎么把顾姑娘带来了? 流风被楚王的这个眼刀吓得一哆嗦,打个转就想逃。 “站住!本王让你去请的大夫呢?” 傅北辰面沉似水,流风毫不怀疑,要不是场合不对,楚王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流风求救似地看向顾青城,顾青城一进屋就在打量着傅北辰,看楚王这面色也不像是毒发的样子啊,不过既然来了,给他看看也无防。 顾青城几步走到傅北辰的跟前,伸手就要抓傅北辰的手,傅北辰一个闪身就躲过了顾青城伸过来的爪子,“顾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自是给王爷把脉啊!” 顾青城有些不解,楚王这忌医的毛病可真得改一改,有病就得治啊,不能因为她是个女子,就不让她看病吧? 傅北辰咬牙切齿地道:“本王无病,无需顾姑娘把脉!” 顾青城听楚王这语气有些不对,不由得也看向流风,流风咽了口吐沫弱弱地道:“病人在里间。” 顾青城面无表情地盯着流风,流风实在顶不住这目光,一转身吓跑了。 顾姑娘的目光好吓人啊,一个姑娘家家的眼神这样吓人真的好吗?再说了他也没说是他家王爷病了,是顾姑娘自己误会了,他不过是将错就错罢了! 来都来了,怎么说她跟忠伯也学了那么多年,学得虽是没有知画精,但是一般的病还不在话下,顾青城迈步进了里间,傅北辰想了想 ,也跟了上去。 顾青城一进屋,就看见床边坐着一名女子,虽是粗衣布裙,也掩不住这姑娘的倾城之姿,尤其是这泪眼微抬,楚楚地看着你的时候,更让人不由自主地怜惜。 梅红一看来了人,赶紧站了起来,对着顾青城和傅北辰福了福身,顾青城几步走到床前,把手搭在了奶娘的胳膊上。 傅北辰虽是不信顾青城能看病,不过看顾青城认真的样子还是噤了声。 梅红偷瞟了一眼傅北辰,听奶娘说这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楚王,以前只听说这楚王杀人不眨眼,原以为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没想到楚王本人,竟是如此俊美的一个翩翩佳公子,现在奶娘还躺在病床上,虽是不合时宜,不过这一眼看得梅红还是小鹿乱撞。 顾青城收回手,傅北辰和梅红四目都看向她。 “老人家这是中了蛊!”顾青城对着傅北辰道。 “不可能!”梅红在旁边喊道。 这怎么可能?她一直与奶娘生活在一起,这七八年来,奶娘一直身体都还好,也就近一个多月才病的,再说了她们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都不与外人接触,到哪里中的蛊? 傅北辰一听这话也是一皱眉,中蛊?这顾姑娘不会是信口胡诌呢吧,这蛊虫他倒是也听说过,只有南疆才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奶娘的身上? “如果王爷不信,我可以把蛊虫引出来,不过”,顾青城看了一眼梅红道:“人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不要!”梅红下意识地喊道,不过看到傅北辰看她,梅红红了脸,“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臣女与娘这十几年来一直相依为命,臣女不能拿娘的命开玩笑。” “要是不引出来,你娘就醒不过来了,”顾青城实话实说地道。 如果是平常的病,她拿不准定会让这位姑娘另请高明,不过这个她相信,没有人比她更懂,因为顽皮好玩,忠伯教她治病救人那一套她都是应付了事,只有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她才格外感兴趣。 她理解这姑娘的心情,不过现在事实就摆在这里,由不得她骗这位姑娘。 “这位老人中的蛊怕是有年头了,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至少得五年以上,此蛊被人置于脑内,名为踪蛊,专为跟踪之用。” “这怎么可能?如果娘真的中了蛊,为什么这蛊在娘身体里这么长时间她都没事,最近才有所反应?”梅红疑惑道。 “因为蛊虫最近才有所活动,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下蛊的人原来并没有唤醒蛊虫或者说离被下蛊的人太过遥远,所以蛊虫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只是最近下蛊的人唤醒了蛊虫,或者说这老人家如今在下蛊人可控的范围内了,蛊虫开始活动,老人家身体受不了,自是经常昏厥。” 梅红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不由得抬头看向傅北辰。 第45章 误会 “流风!”傅北辰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流风一听王爷喊自己,硬着头皮进了屋,对着傅北辰一施礼:“王爷!” “你回府去把府医接来!”傅北辰面无表情地吩咐流风。 他刚才听顾姑娘的意思,奶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为了安全起见,让府医过来看一看更把握一些。 并不是不相信顾青城,实在是顾青城说的东西太匪夷所思了。 傅北辰倒是听说过蛊这个东西,不过南疆离大顺这么远,这蛊怎么会出现在奶娘的身上?而且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奶娘还在楚王府吧,如果真如顾姑娘所说,奶娘就是在楚王府中的蛊,这怎么可能? 流风迅速地扫了一眼顾青城,然后转身就出了门,真没想到顾姑娘真治不了奶娘的病,亏他刚才还在外面祈祷,顾姑娘能够马到成功,能治好奶娘的病,那王爷是不是就不会怪罪他私自作主,把顾姑娘请来了? 唉,现在只能回去请府医了,顾姑娘怎么这么不给力呢! 流风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腹诽。 流风一走,屋子里一时都没有人说话,梅红心里很乱,奶娘这次昏厥比以往的时间都长,要是奶娘真如这位姑娘所言,那奶娘怕是命不久矣,那以后自己怎么办? 顾青城倒是没这个自觉,开始她还以为是傅北辰毒发了,现在一看傅北辰一点儿事都没有,看来自己那药对傅北辰还有些效果,那她就放心了,等她这次回去,再与知画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给他解了这毒。 由着顾青城盯着傅北辰的时间有些长,傅北辰似有所感,抬起头来寻着目光看去,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顾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顾姑娘随时犯花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现在看在大白的面子上傅北辰不好对这姑娘翻脸,傅北辰全身冷气一放,警告顾姑娘适可而止。 正在这个时候红豆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包药,一进来就看见傅北辰好好地坐在那里,红豆娇眉一蹙,这楚王看着也不像是毒发的样子啊? 红豆用眼神询问顾青城,顾青城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这事怪她太心急了,没问清楚才造成这个误会。 红豆一看自家小姐这样表情,再看看好好地坐在那里的楚王,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瞅了瞅手里的药,红豆心在滴血,这银子又白花了? 流风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了,府医被流风拎进屋里就瘫在了地上,缓了好一阵子,府医才把这口气捋顺了。 这流风真不是个人啊,他正在府里晒草药,流风进了府二话不说,薅起他的脖领就走,这一路任他怎么喊,这厮都不撒手,他这是喝了一肚子的西南风啊,有他这样对待医者的嘛? 要不是看在王爷的份上,他非给这小子扎一针不可! 府医站起身,对着傅北辰就要施礼,傅北辰摆了摆手道:“免礼吧,先看病人要紧。” 顾青城一看来了大夫,衣袖一摆,赶紧站了起来,府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只以为这是病人的家属,不过府医见顾青城虽眉目懒散,但是眼底却隐隐含威,一个小姑娘竟有这样的气度,府医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顾青城。 不过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府医瞅了两眼就把目光挪到了床上的奶娘身上,这一看,不由得一惊,这个人他认识,虽是七八年不见,可奶娘的模样并没有变,只是瘦了好多,看她的样子病得不轻啊。 府医先扒开奶娘的眼睛和嘴看了看,这才把手搭在奶娘的胳膊上。 府医的眉毛开始拧在一起,这脉象不对啊,怎么可能?府医又仔细地探了探,这才收回了手。 “怎么样?” “我娘怎么样?” 傅北辰和梅红同时出声,傅北辰看了一眼梅红,梅红羞得低下了头。 府医想了想道:“王爷可还找了别的大夫来看过?” 傅北辰抬眼看了一眼顾青城,也不知道这顾姑娘算不算。 “府医就直说了吧,这人是不是没病,而是中了蛊?”傅北辰刚想摇头,顾青城就不耐烦地接话道。 中了蛊就是中了蛊,这还有什么疑问的吗?她就说嘛,尤其是为他们这些官家服务的医者,生怕担责任,动不动地就好几个人商量着来,忒磨叽! “你怎么知道?”府医惊奇地看向顾青城,他这还没说出口呢,这小姑娘怎么知道?难道这小姑娘会读心术不成? “自是从病人的脉象看出来的。”顾青城回答得理所当然。 府医本姓王,原是宫中的太医,傅北辰的父亲对府 医有救命之恩,所以府医就自请到了楚王府,这一呆就将近二十年。 傅北辰自是对府医的医术毫不怀疑,一听府医这话,已经确定奶娘是被人下了蛊。 “可有解救之法?”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救奶娘,至于奶娘是怎么中的蛊,可以以后慢慢查。 “回王爷,下官的诊断也是中了蛊,蛊乃南疆一脉,别说治了,有好多的大夫怕是连见都未见过,下官也是二十几年前,在已故太医院院正的手札里看到关于蛊的详细记载,要是孙太医还活着,没准有办法,可惜孙太医都死了将近二十年了,据下官所知,还没有哪个大夫对这个有研究。”府医摇了摇头也有些赧然。 南疆自从二十年前那一战伤了元气,从此闭关锁国,修养生息,虽然它周边的几个小国包括大顺在内,都知道这样任南疆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祸害,可是因为南疆的特殊性,大家又都不愿意去招惹它。 这些年南疆也算安分,尤其是最近这十年,已经很少听说蛊虫了,如今却出现在大顺,府医小心地看了一眼楚王,于公于私,楚王怕是都得查个水落石出了。 梅红一听府医的话,一下子跌坐在床上,难道就让奶娘这么死了吗? 想到以后就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梅红眼眶一红,猛地抬起头,几步走到傅北辰的跟前,噗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求求您救一救奶娘吧!” 傅北辰把目光转向顾青城,顾青城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顾青城自认为对这些旁门左道还有些研究,连她都没有办法,更遑论是别人了。 傅北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转着手里的玉扳指若有所思,屋子里很静,大家都看着傅北辰,过了好久,傅北辰才沉声道:“那就麻烦顾姑娘,把蛊虫引出来吧!” 第46章 太后 慈宁宫里,一个美妇正坐在榻上,身边的嬷嬷轻轻地摇着羽扇。 这个妇人眉眼精致,端庄大气,一双凤目不怒自威,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后马氏。 马天宁一见到马氏,粗粗地行了个礼,就扑到太后的怀里撒娇,“姑母,宁儿都想您了!” “看看,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似的。”太后拍了拍马天宁的后背好笑地说道,看着扎在自己怀里不起来的马天宁,太后对着身边的孙嬷嬷道:“把皇上先前送来的点心拿来,正好让天宁尝一尝。” 孙嬷嬷微笑着点了点头,出去给马天宁拿点心去了。 “看吧,姑母还不是把宁儿当孩子看?我都多大了,还拿点心哄我!”马天宁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 太后点了点马天宁的鼻尖道:“这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孩子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马天宁的脸上,青春年少的年纪,脸上微微泛着光,晃得太后有些恍惚:“宁儿今年都十六了吧?本宫十王五岁都进宫了呢,如今都老了。” 马天宁从太后的怀中坐起来,她不知道太后提这个有什么用意。 她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在外人看来,太后对她是宠爱有加,比对皇上都好,确实太后对她也真的是好,她不管要什么,太后都尽可能地满足她,有时她会想,太后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她的侄女吗?还是因为自己长得惹人爱? 可是马天宁时常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此时,太后明明看着她,却好像是透过她看着别人一样,这让她有些惶恐,生怕哪天太后不喜欢她了,那她还剩下什么呢?靖安侯嫡女的身份吗?可是这个身份在那个人的眼里不值一提,所以她得趁着太后喜欢她,把自己嫁出去。 “姑母哪里老了,在宁儿的眼里,姑母永远年轻呢!” “永远年轻?那姑母不成老妖怪了?”太后好笑道。 虽然知道这是马天宁逗她的话,但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太后心里还是很高兴。 正好这个时候,孙嬷嬷把点心拿了上来,马天宁装作极喜爱似的吃了两大块,实际上她一点儿都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可是为了讨太后高兴,马天宁吃得津津有味。 “你祖母可还好?”太后看着在口吃着点心的马天宁随口问道。 “她老人家精神头足着呢,整天张罗着要给我相亲!”马天宁嘴里含着点心有些含糊不清地回道。 马天宁偷瞄了一眼太后,见太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那宁儿可有什么想法?” 太后端起孙嬷嬷泡好的茶喝了一口,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颜色翠绿c香气浓郁,几片叶子在茶盏里上下沉浮,太后盯着这几片叶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马天宁心下就是一紧,面上却是不显,大大咧咧地道:“宁儿都跟祖母说了,宁儿的婚事自有太后姑母作主,她只要身体好好地就行了。” “那你对楚王怎么看?” 楚王的名字轻轻地从太后的嘴里吐出来,听在马天宁的耳朵里却是沉重万分,马天宁背在后面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本宫本想把你嫁与那楚王,不管怎么说楚王也算是这京城的佼佼者了,哪知楚王竟是个好男风的” “姑母,楚王并不是好男风,”还没等太后说完,马天宁就急急地道:“他近些日子都与顾大将军的女儿走得很近。” 等说完了,马天宁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打断了太后的话,马天宁赶紧双膝跪倒请罪。 “你说楚王与谁走得近?”太后坐直了身子,并没有让马天宁起来。 马天宁小声地啜泣道:“就是顾远山大将军的嫡女顾南娇,宁儿亲眼看见楚王与顾南娇在一起有说有笑,而且”马天宁抬头看了一眼太后继续道:“坊间都传言楚王与顾南娇有私情!” 太后身子往后一靠:“天宁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姑母知道了!” 马天宁不敢再说话,起身对着太后行了个礼才退了出去。 走出慈宁宫马天宁收起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往宫外走去,直到坐到自家的马车里了,马天宁才虚脱一般瘫在里面,她的这些小把戏自是骗不了太后,只是她不能坐以待毙,这么多年楚王身边都是干干净净的,这也是她一直坚持的原因,这冷不丁地突然出现一个顾二,甭管这楚王对顾二有没有意思,她都不允许! 再说了她都十六了,平常的人家女孩十五岁都议亲了,即使自己不急,靖安侯府也会让人逅病,到那时怕是由不得自己,她只能逼一逼太后了。 太后把手搭在孙嬷嬷的胳膊上,下了凤榻,走到窗前,看着马天宁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你怎么看?”太后仍然瞅着马天宁的方向问道。 “坊间却有这个传闻,不过大家都当是个笑话,没有人当真。”孙嬷嬷笑着回道。 太后这才回过头来:“哦,这是为何?” “太后是没听说这顾府的二小姐的名声,奴婢可是听说这顾府的二小姐从小长在庄子上,原是为了养病,听说病得不轻,哪知这次顾大将军回来,这顾府的二小姐竟是好了,只是都传这顾家的二小姐文墨不通,粗鄙无状。”孙嬷嬷把听来的传言讲与太后听。 “从小长在庄子里?没想到堂堂的镇国将军府的嫡女竟是这样的境遇,这也难怪了,长在庄子里的野丫头你还指望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顾大将军的发妻早逝,孩子又体弱多病,府里的老夫人说老家的庄子地处靠南,四季如春,适合养病,这才送到庄子上去的,不过都传言这顾家的老夫人只是顾大将军的养母!” 孙嬷嬷看了一眼马太后的脸色继续道:“要不一传出楚王与这顾府的二小姐有私,没人相信呢,这样的一个小姐,那楚王怎么会看得上呢?!” 太后的神色未明,只是伸出手,孙嬷嬷赶紧上前一步,扶着太后往回走。 第47章 引蛊 顾青城一伸手,红豆会意,从腰间嗖地抽出一个匕首,旁边的梅红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虽是没在大户里呆过,但也常听奶娘提起,大户里的丫鬟不说温柔可人吧,但也不能如眼前这位,伸手能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来吧? 府医也吓了一大跳,不过一听说王爷竟让这个小姑娘引出蛊虫,他也顾不得害怕,不由得上前一步,他倒要看一看,这小姑娘是怎么把蛊虫引出来的。 如今已是酉时,顾青城让人多点了几盏灯,给匕首消了毒后就走到床边,众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再一看奶娘的眼角处就出现了一个小口,让人惊奇的是竟没有血渗出。 顾青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然后倒在了奶娘的眼角处,众人都屏住呼吸,定定地盯着奶娘。 过了一会儿,奶娘的额头就拱出来一个包,这个包慢慢地朝着奶娘的眼角移动,须臾眼角处就露出一个头,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顾青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这条蛊虫夹了出来。 众人都凑上来观看,果然有一条小虫,浑身乳白,为了挣脱束缚而扭来扭去,梅红真没想到奶娘的脑子里真有这人东西,一想到这个东西就是从奶娘的身体里爬出来的,梅红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府医再想凑近去看时,顾青城一转手就把虫子扔进了灯芯里,只见灯火一旺,有滋滋的声音传来,空气中飘着一股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正当府医想开口问一问的时候,床上的奶娘呻吟了一下,梅红赶紧趴到床沿唤道,“奶娘你醒了吗?奶娘!” 傅北辰也几步走到床前,顾姑娘早前就说了,如果取出蛊虫,奶娘也只会有短暂的清醒,奶娘这是醒了吗? 奶娘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一脸焦急的梅红,喊了一声“红儿!” 梅红一把攥住奶娘的手哽咽着道:“奶娘,红儿在呢!” 还记得小的时候,她也学着别的孩子的样子唤过奶娘“母亲”,可是奶娘说,她不是她的母亲,叫她奶娘便好。 那时她小,不懂得这些,只以为奶娘对她好,便是她的母亲了,现在才明白,对她好的不一定就是她的母亲,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身母亲在哪里,这么些年她一直与奶娘相依为命,她早把奶娘当成了她的亲娘。 奶娘看了一眼梅红却是没说话,只把目光移向旁边的傅北辰:“我有一些话想单独与王爷说,不知王爷可否应允?” 傅北辰自是求之不得,他还有些事没弄明白,正好可以问一问奶娘。 顾青城率先出了屋子,红豆自是紧跟其后,府医早就对顾青城好奇不已,看见顾青城往外走,毫不犹豫地也跟着出去了。 奶娘看了一眼梅红,捏了捏她的手指,梅红明白奶娘的意思,虽有些不舍,但现在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奶娘一定是有话要对楚王说,梅红站起身,给奶娘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府医上前一步,对着自顾站在那里的顾青城好奇地道:“敢问这位姑娘,你师从何人?” 府医这辈子在医术一途没有服过人,唯有原太医院医正孙太医,孙太医出生在医药世家,他祖父父亲都是宫里的太医,孙太医一手医术炉火纯青,当年都传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可惜孙太医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除了孙太医,府医没听说过谁对蛊虫有研究,可是这个小姑娘不但知道蛊虫,而且还能引出蛊虫,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造诣,府医不禁对这姑娘刮目相看。 顾青城看了看府医,忠伯既然选择远离京城,那他必有这样选择的理由,既然如此,她自是不会把忠伯的名字说出来。 “这话说来话长,我因为从小多病,人都说久病成医,经常自己上山采药,有一次在山角下恰好救了一位老者,谁能想到这位老者是一位医术高手,他好了以后,看我根骨清奇,这不,就把全身的医术都传给我了。”顾青城一本正经地胡诌。 红豆睁圆了一双大眼睛看着顾青城,她现在都快不认识她们大当家的了,这谎话到现在是信手拈来了? 顾青城瞪了一眼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红豆对着府医继续道:“您也知道,但凡有点儿才学的人脾气都很古怪,任我怎么问他老人家姓氏名谁,他老人家都没告诉我,所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师从何人。” 府医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姑娘的师傅长得什么样?” 没准真是孙太医呢?大梁失去了孙太医那样的医术奇才实是可惜,他时常想,也许孙太医并没有死,他一定在大陆的某个角落悬壶济世,他那样的人怎么能轻易就那么死了呢? 不过顾青城下面的话注 定让府医失望了,“那位老者看不出年岁,身材高大,一身布衣,长眉白胡,好似仙人一般。” 府医不说话了,那个老家伙个子比他还矮呢,定不是这姑娘口中的人了!唉,他还抱什么希望呢,将近二十年了!骨头都枯了吧? 正在这时,傅北辰自里面推门而出,梅红一看,忙走上前:“王爷?奶娘怎么样?” 傅北辰看了一眼梅红道:“姑娘进里面看一看吧!” 顾青城看着梅红走进屋里,只是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屋里就传来梅红撕心裂肺的声音,看来奶娘是去了,这是顾青城早就料到的事情,这奶娘能拖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只是听到梅红这样悲痛欲绝的声音心里也不是滋味。 傅北辰招了招手,流雨走了过来。 “置办一副上好的棺木,厚葬吧!”傅北辰沉声道。 流雨一颔首,行了个礼就退下办事去了。 顾青城一看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她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就跟傅北辰说了一声,带着红豆返回城里去了。 出去的时候刚到亥时,如今已经快到寅时了,顾青城打了个哈欠,红豆当然知道顾青城这是困了,两个人又加快了脚步,从将军府的后门进了府,知画正焦急地等在树后面,看到两人人好好地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去哪里她是知道的,说是寨子里来了人,她想着左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可现在都快三个时辰了,两个人才回来,知画不着急才怪。 “小姐,怎么现在才回来?没事吧?”知画走向前担心地问道。 “有我在小姐身边,能有什么事?”知画这瞎操心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红豆斜了一眼知画道:“你伺候小姐洗洗吧,我是顶不住了。”说完打个哈欠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 第48章 威胁 今夜本就知画值夜,听了红豆这话,知画自是不能说什么,看着顾青城进了屋,她在外间打了水,拿了面巾撩帘就进了内屋,打算快点让小姐洗漱,时辰本来就很晚了,要是再磨蹭一会儿,天怕是都要亮了,得抓紧让小姐好好地睡上一觉。 只是这一进花厅的门,就看见大夫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楠木椅子上,知画眼皮一跳,这大夫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到了紫竹苑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看大夫人这样子,来了有一阵子了,是自己疏忽了,她想着平常就很少有人来她们的院子,都这个时辰了,那更不会有人来了,她就放心地去外面等着小姐和红豆去了,哪里想到这大夫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来抓小姐的把柄来了? 知画担心地瞅了一眼顾青城,顾青城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与伯母在这里说说话。” 知画知道这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只得福了一下身子出了门。 看着知画关上门,陈氏这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在那里悠哉悠哉的顾青城气就不打一处来,府里的人不拿她当回事也就罢了,世态炎凉,那些个奴才惯会捧高踩低,等到她恢复了往日的容光再收拾那帮下人也不迟,哪里想得到这个外来的土匪竟也不拿她当回事,自己都拿了她的把柄了,她一点儿着急的样子都没有,这是打定了主意,她不能拿她怎么样?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动不动就深夜不归,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 “伯母来就是来质问我的?那可要让伯母失望了,”顾青城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也不去看陈氏。 这一晚上的顾青城都没喝上一口水,再加上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就渴了,仰起头一盏茶就进了嗓子,温凉的茶水顺着嗓子直线而下,顾青城这才舒服了一些:“我一个土匪出身,自是不在乎那些体统不体统的,伯母要是不信,大可以嚷嚷出去。” 说完,顾青城抬眼看向陈氏,陈氏被顾青城的目光看得眼皮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 陈氏抚了抚额角,她顾二什么样干她什么事,她巴不得这顾二粗鄙无状c胸无点墨呢,等收拾完了吴氏,再来对付这顾二也不迟。 想到这里,陈氏微笑着道:“南乔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伯母还不是担心你坏了名声提点你一下,你可要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姑娘家有多重要,如今你也及笄了,坏了名声还怎么嫁个好人家?” 陈氏一副全然为顾青城打算的表情:“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不是,你自小没了娘,我这个当伯母的也不能看着你往歪路上走不是?” 顾青城在心里哼笑了一声,知道这陈氏想演戏,她也不戳破,她倒是要看一看,这陈氏想干什么。 “我想与你做笔买卖。”陈氏把头凑到顾青城的面前低声道。 呵呵,怎么一个个的都要与她做买卖,难道她就像是个买卖人吗? 原先管家与她做买卖,现在连陈氏也要与自己作个买卖,顾青城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氏。 陈氏在心里鄙夷,一听说有买卖,这土匪还不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你帮我对付吴氏,我保你在大将军府安然无恙!”陈氏一字一顿道。 顾青城听了陈氏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拿自己的身份来威胁自己来了? 陈氏看着顾青城笑得那一脸的不屑,不由得一阵气怒,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她还是压了压心中的怒气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顾青城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伯母让我对付吴氏?凭什么?保我在大将军府安然无恙?我既然敢来京城,就有在京城立足的把握,伯母想拿这个威胁我,怕是用错了方法,一个人要想得到什么,必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伯母既然找到了我,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个吴氏不好惹吧,这赔钱的买卖我可不做!” “那你想要什么?”陈氏咬牙切齿地问道。 她并不是对付不了一个吴氏,只是现在自己个的男人很宝贝这个吴氏,万一出了事查了出来,那顾远舟非跟她急不可,为了一个吴氏,伤了她和顾远舟的感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在家里日盼夜盼,就盼着这一家团圆,过几年舒心的日子呢,哪能为了一个吴氏毁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生活,所以她想来想去,这才来找顾青城,想着不费吹灰之力能让这土匪对付那吴氏再好不过了,只是没想到这个顾二倒不是个好糊弄的。 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看来不付出点儿什么,这顾二是不会帮自己了。 顾青城又坐回到座位上,手肘撑在桌子上,定定地盯着陈氏道:“为了对付吴 氏,你什么都愿意付出吗?” 陈氏被顾青城盯得有些心虚,她当然不会任顾青城狮子大开口,不过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你不防说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自是愿意成全你。” “我想要你的命!”顾青城弯着身子趴在陈氏的耳边小声地道。 陈氏一个激灵站起身,因为起得急了,还差点带翻了茶盏,用手指指着顾青城颤抖着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大概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哦?我什么身份?我不是顾大将军的嫡女顾南乔吗?当初可是伯母请我来的,如今这是怎么着,想卸磨杀驴?” 顾青城轻飘飘地瞟了一眼陈氏道:“伯母可以去告诉顾大将军啊!正好我也要与大将军说一说他的妻女是怎么死的呢!” 陈氏一听此话心里就是一沉,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土匪是个什么意思? 要知道顾远山的嫡妻死的时候只有她和老夫人知道,老夫人不可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再说了,顾远山的嫡妻都去了十多年了,这土匪才来府里多久,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她一定是蒙自己的!想到这里陈氏定了定神,她很想与顾青城对质一番,但是心里却是虚得不行,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顾青城这么一激,陈氏显些又晕过去,不过在走之前,陈氏还强撑着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劝你一句,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大不了鱼死网破!” 第49章 消息 直到看不见陈氏的影子了,知画这才从廊柱后面走出来,几步走进花厅,生怕顾青城有个什么事,一看自家小姐还好好地坐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小姐没事就好,大夫人来咱们紫竹苑来干什么?” 顾青城站起身来懒懒地道:“她来干什么?她想借刀杀人!” 顾青城回头看一眼惊在那里的知画,这才把陈氏刚刚与她说的话和知画说了一遍。 “借刀杀人这一计是不错,可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敢到小姐这里借刀来,她也不怕伤了自己?”知画嗤笑道。 “看来是那吴氏把她刺激狠了,陈氏这是慌不择路了。” 她都有些同情这陈氏了,那天在门口迎接顾远舟,陈氏那望眼欲穿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哪知盼来盼去,顾远舟却带回来一外室。 自己在家兢兢业业上敬老,下养小,顾远舟好不容易回来了,陈氏就盼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呢,人是回来了,外面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这对陈氏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然后眼瞅着顾远舟与吴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恩恩爱爱,这陈氏不急才怪呢! “小姐是怎么知道顾南乔母亲的死与陈氏有关?小姐不会是诈的吧?”知画一边为顾青城宽衣解带一边问道。 顾青城回以一副算你聪明的眼神,知画乐了,“这陈氏要是知道这次刀没借到,还扔了一个把柄给小姐,你说她不得后悔死?” 顾青城钻进被窝里傲娇地道:“后悔就对了,本当家的宣布,我盯上她了!” 来大将军府里的这两个月,顾远山对她这个女儿什么样,顾青城自是能感觉得到,虽说她是冒牌的,但她既然担了顾南乔的名,那为顾南乔和她的母亲讨个公道也义不容辞,她就是看不惯陈氏这种忘恩负义的嘴脸! 知画虽然不想顾青城惹事,但也知道自家小姐什么脾气,心道这陈氏也是倒霉催的,招惹谁不行,非得招惹她家小姐! 顾青城看了一眼为自己掖被角的知画道,“行了,你也别瞎寻思了,不早了,该休息休息去!” 知画应了一声,走到外面的榻上合衣而卧,不过到底因为陈氏影响了心情,虽说凭着自家小姐的本事,一个陈氏还真不够看的,但深宅大院子里的龌龊防不胜防,那晚上的事知画还心有余悸,虽是有惊无险,但是谁知道这帮人会在哪里再挖一个坑,看来以后得多个心眼,时刻提防着点儿。 傅北辰在村子又逗留了两天,把奶娘的身后事办完了这才往京城返。 傅北辰打马走在前面,来时兴致勃勃,原以为见到奶娘一定拨云见日,一碧万顷,谁知见了奶娘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谁也不知道奶娘在屋子里与傅北辰说了什么,但是流风明显地感觉自家王爷比来时更加心事重重,流雨给流风使了个眼色,哥俩渐渐地慢了下来。 待两个人并驾齐驱之时,流雨又凑近了一点儿才小声地问道:“我怎么瞅着王爷的心情不咋好?” “毕竟死了人,而且还是王爷的奶娘,这么多年没见了,这一见人就这么死了,任谁心情能好?” “也是,我还想着这次能找到奶娘,老王妃的事情解决了,王爷也能高兴一二呢,谁知道事情弄成这样!” 流雨有些泄气,自从大白从后山里扒出那具尸体,外人看楚王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只有他们近身的人才能感觉得到,王爷这段日子的心情极差,他们这些人都是卯着劲想把事情办好,他当时还为自己能找到奶娘而沾沾自喜,现在看来还不如找不到呢! 流风岂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想什么,“你也不用丧气,本来就是十几年的事,现在想查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更何况王爷是什么人?就没有王爷想查而查不到的事。” 流风抬起头朝着前面看了一眼,“放心吧,事情总有水露石出的那一天!” 他现在倒不担心这个,他只好奇自家王爷怎么安置马车里的那一位,他虽然不知道奶娘与王爷说了什么,但是如果王爷不愿意,任奶娘怎么说,王爷都不会答应的,他就没见过谁能威胁得了自家王爷! 王爷既然把梅红姑娘从村子里带了出来,又与他们同行,冲着这架势,王爷不会想把这姑娘带回王府吧? 前两天顾姑娘与王爷接触几次就被传得沸沸扬扬,这梅红姑娘要是住进了王府,甭管是因为什么,整个京城怕是都要炸了。 顾青城因为昨个睡得晚,所以这天起得有些迟,请安是来不及了,索性就不去了,那晚的事情以后,顾青城也懒得装“孝子贤孙”,除非顾远山在,要不能不去就不去,最近顾远山相当地忙,几乎见不到人影,所以顾青城也懒得到尤氏跟前去装,而 尤氏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因此找茬,大概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红豆练完刀,回到紫竹苑正赶上知画做好了饭往桌上端。 红豆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再一看桌子上摆着皂儿糕c豆子粥还有丁香小馄炖,再配上几样时令的小菜,别提多有食欲了。 红豆耍了一早上的大刀,腹中早已空空,哪受得了这样的诱惑,伸出手就要够盘子里的皂儿糕吃,知画早就提防着红豆,看她一伸爪子,二话不说照着红豆的手就来了一下。 红豆瞅了一眼微红的手背,心里腹诽,这知画下手可够重的了,不就是吃一块皂儿糕嘛,至于得嘛?她也就是不会做饭,她要是会做,保准一口都不给知画吃! 趁着知画为顾青城舀粥看不见自己,红豆这才敢冲着知画的背影扮个鬼脸,然后撅着嘴跟顾青城告状,“小姐,你看,忠伯不在,她倒成了大王了!” 顾青城舀了一个小馄饨放进嘴里,头没抬眼不睁地道:“行了,吃都赌不上你的嘴!” 红豆瞅了瞅顾青城,又看了看知画,一瞧两个人都不理她,只得悻悻地坐下,心里道,行,一个个都和吃了枪药似的,她不说了还不行? 不过消停不过两分钟,红豆就故弄玄虚地冲着顾青城道:“小姐,奴婢刚听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第50章 路窄 顾青城和知画默契地都没有搭理红豆,红豆憋得难受,只得自顾自地道:“那就先说好消息吧,大夫人和吴氏都病了,听说还病得不轻!” 红豆说完,等着两个人的反应。 顾青城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是画了个弧,陈氏前几天就病了,昨晚在自己这里又受到了“惊吓”,回去后真生病也好,逃避称病也罢都能理解,只是这吴氏怎么好好地也病了呢?是巧合吗? 知画只在心里说,病了好啊,病了省得再整出这样那样的幺蛾子! 红豆看着毫无反应的两个人只得使出杀手锏,“小姐,你知道吗?昨个早上楚王回城了,外面都翻了天了,说楚王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的!” 顾青城抬起头去看红豆,红豆得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是那个坏消息!” 奶娘死了,梅红无依无靠,楚王念着奶娘的恩情也不能不管,带回城里很正常,顾青城咬了口皂儿糕,只是今儿这皂儿糕有点儿不是滋味呢,听说这么多年,楚王府干净得很,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住进楚王府呢! 顾青城想了一下梅红的样子,颜如荷花,秀色难掩,“有日子没见大白了,我都有些想了,走,红豆,咱们去看一看大白,正好它也没见过凝玄,领它去见一见。” 顾青城放下碗筷,站起身状似无意地说道。 红豆两眼放光,伸出胳膊就去搀顾青城,“得嘞,大当家的,楚王府走起!” 眼瞅着两个人往外走,知画后知后觉地喊:“小姐,我呢?” 顾青城和红豆两个回头瞅了一眼知画,红豆睨了一眼知画,“你不想大白吗?” 知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想是想,可是” “想就行,那还等什么?走啊!”红豆不耐烦地道。 她是想说这个吗?她想说的是要不要这么上赶啊!只是前面的两个人不给她机会,知画只得小跑了两步去追前面的两个人。 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小摊小贩也支起了门面,顾青城心无旁骛,仨个人径直朝着楚王府而去。 门人认出顾青城几个,远远地就迎上来,“顾姑娘是来看望大白的吗?” 那次顾青城想带走大白,楚王为了留住大白,特允顾青城自由出入楚王府,这些他们下人们都知道,这可是第一个自由出入王府的女人,门人自是不敢怠慢。 顾青城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王爷可在府里?” “王爷还未归府,今儿个回来得有些迟,顾姑娘要找我们王爷吗?”门人小心翼翼地问。 “不找,我是来接大白的,既然王爷不在,你就跟他打声招呼吧。”顾青城轻飘飘地说道。 门人一听这怎么行,这些个日子府里的人可都看出来了,自家王爷对这大白是千宠万宠,宝贝得不行,虽说这大白是顾姑娘的,但谁知道自家王爷对这大白是个什么样的心思,王爷不在,顾姑娘要是带走了大白,那回来王爷要是发火了他们可承受不起。 “顾姑娘来都来了,您要是不着急,等王爷回来再走也不迟。”门人给旁边的人一使眼色,“还不带顾姑娘去花厅!” 顾青城很满意,她等得就是这句话。 旁边的人走过来,顾青城二话不说就领着红豆和知画跟着进了王府。 门人望着顾青城的背影心放下了,幸好自己机智,把顾姑娘留下了,门人又往远处看了一眼,本想看一看王爷怎么还没回来,只是没看见王爷,倒看见一辆马车往王府这边赶来,门人脸色就是一沉,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把马车赶到了楚王府了? 马车在离楚王府几米的地方停下,马车帘子一撩,从里面出来一个姑娘,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英气逼人,门人刚想发火,一看来人,忙跑过去谄媚地道:“表小姐?您来了?” 秦岚没有理门人,而是看向马车里面,不多一会儿马天宁露出了头,门人一看是靖安侯府的小郡主,自是不敢怠慢,赶紧过去行礼。 秦岚与马天宁并肩而立,“我表哥回来了吗?” 门人摇了摇头,“王爷还没回来。” 秦岚与马天宁对视了一眼道:“那正好,我去府里等一等我表哥!”说完拉着马天宁的手就往里走。 门人紧走几步喊了一声:“表小姐” 秦岚回过头有些不悦,“怎么,不让进?” 门人心里道,您是可以,可是您身边这位?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那可是靖安侯府的小郡主,王爷不在,他可不想找死。 秦岚一看门人不说话了,拉着马天宁的手就走,后面 跟着一群丫鬟,看着那叫一个花枝招展,门人瞅着这王府难得的颜色,叹了口气,今儿是撞了什么邪,怎么一个个地都往楚王府跑? 那次在春风楼受挫以后,马天宁很是消沉了一阵,她还没想好以后怎么办,昨个就有人来告诉她,说楚王把一个女人带回了王府,开始她还不信,后来到街上一打听,百姓都传遍了,马天宁哪里还坐得住,显些没直接杀到楚王府去,但是春风楼的教训还在,想了想马天宁去找了秦岚。 秦岚是傅北辰的表妹,一向与马天宁交好,马天宁想着,有秦岚一起,怎么说也有点儿底气,她主要是去看一看,自己到底输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这个人真的让自己心服口服,那她就认了,以后也断了自己对楚王的执念。 马天宁把自己的心思与秦岚一说,秦岚自是义愤填膺,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哥是怎么想的,放眼整个京城,不管是家世还是才貌,哪个能迈过马天宁去? 为什么她这个表哥就是不喜欢呢?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入了表哥的眼倒也罢了,如今却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一个野女人,她也想看一看,这个女人长得如何倾国倾城,竟能堂而皇之地住进楚王府! 王府的管家刚让人给顾青城主仆上了茶,话还没说上两句,下人就领着秦岚和马天宁走进了花厅。 马天宁看见顾青城就是一愣,她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顾二,看到顾二就想到春风楼,想到春风楼就想到自己曾经出的丑,更可气的是顾二在一旁旁观了整个过程,她还没来得及找她的麻烦呢,好嘛,冤家路窄在这里碰到了。 第51章 新鲜事 “呀,这不是大将军府的顾二小姐吗?什么风把你吹到楚王府来了?”马天宁阴阳怪气地道。 顾二小姐?旁边的秦岚听到这个名字,咻的一下侧头看向顾青城,难道这就是百姓口中与楚王有私的顾二小姐? “今儿有风吗?”顾青城转过头随口问了一下后面的红豆。 红豆一本正经地往窗外扫了一眼,外面晴空万里,一片云彩都没有,“小姐,今日无风啊!”说完红豆又补充道:“再说了,小姐到楚王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用不着借什么风啊!” 顾青城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没毛病。 马天宁一听这话就气得个倒仰,这话很明显,不就是暗示她轻易进不来楚王府,要借着秦岚的名才能进来吗? 哦,她想起来了,这丫头不就是春风楼那个被泼了满脸汤盅的那个丫鬟吗?看这伶牙俐齿的样,一看就不是个好饼,她只恨那天的汤盅不是滚烫的,怎么没一下子烫死这丫头! 马天宁怒气翻涌,一个丫鬟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真当她这个小郡主是好欺负的?!眼瞅着就要发飙,秦岚拽了拽马天娇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秦岚上上下下把顾青城打量了个遍。 秦岚没见顾青城之前好奇得不行,一个是懦弱粗鄙的病秧子,一个是战功赫赫不近女色的楚王,这样的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任何一个人对顾二小姐的想法怕都是一见而后快。 见了这顾二小姐后秦岚简直哭笑不得,连失望都没有,她只想问一句,这些老百姓的眼睛是瞎的吗?就顾二这样貌,她表哥能相中?还说她们有私,这简直就是在说笑话啊! 公平一点儿她倒不能说这顾二丑,乍一看还有那一点儿气势,但这点儿气势并不足以让他表哥一见倾心,尤其是在美女如云的京城,随便扒拉出来一个贵女都比这顾二强,秦岚摇了摇头,亏得马天娇还对这顾二耿耿于怀,果然是情爱迷人眼。 马天宁看了一眼秦岚,秦岚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马天宁秒懂,是啊,她被这个顾二气得差点忘了正事,这顾二算什么,住进府里的那个才更让人心焦,她把气往下压了压。 秦岚见马天宁平静下来,这才看向一边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管家,“最近楚王府可有什么新鲜事?” 管家歪着头作势想了想,这王府八百年都一成不变,唯一稀奇的就是昨个王爷带回来一个姑娘,这不但是王府的新鲜事,怕是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津津乐道,但这话他可不敢说。 “王府还是那样,并没有什么事啊!” 管家还在挣扎,自从马天宁出现的那一刻,管家就知道表小姐和这小郡主是来干什么来了,只是昨个王爷把那姑娘带进府里之时,虽没说这姑娘以什么身份住在王府,但是王爷嘱咐他好好照顾,现在王爷不在家,他一个做奴才的只能是拖一时是一时了,等到王爷回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趁着她表哥不在,她得让马天宁见这姑娘一面,不然她们不白来一趟,所以秦岚也懒得与管家闲磕牙,直接了当地问道:“哦,是吗?我怎么听说昨儿我表哥带回来一个姑娘,你知道这姑娘是哪里的吗?” “这个啊,王爷昨儿确实带回来一位姑娘,但是这姑娘干什么的老奴也不知道啊!” “那王爷为什么把她带回来,她住王府的哪个院子?”这个是马天宁最关心的。 管家把弯着腰,把头压得更低了,“这个老奴也不清楚啊!” 秦岚一听这话就是一皱眉,“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是觉着你是王府的管家,我们不能拿你怎么样吗?” 管家一听此话赶紧跪了下来,“郡主c表小姐明鉴啊,老奴不过是王府的奴才,王爷为什么带回一个姑娘,这姑娘是哪家的,王爷怎么会告诉我们这些下人啊?” 秦岚盯着管家不说话,管家的汗眼瞅着下来了,可是他不敢擦。 秦岚身为端国公府的小姐,本应该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千金小姐,怎耐这秦岚从小就调皮捣蛋,最爱舞刀弄枪,再加上她哥哥的纵容,所以秦岚在千金小姐的路上越走越远。 管家倒不是怕秦岚,其实这些年他们楚王府的人都知道,楚王与他外家的关系一向不好,当年老楚王妃失踪,连当时身为皇后的太后都派人找了好久,但是老楚王妃的娘家端国公府却大门紧闭,任傅北辰怎么求都没有用,端国公府还声言从此端国公府没有这个女儿,嫌丢人! 傅北辰第一次感觉到世态炎凉,那时的端国公府已经走下坡路,不过是仗着老楚王妃才苟延残喘,在京城还有一席之地,没想到老楚王妃出了事,第一个放弃的就是端国公府。 从那以后傅北辰再也没有踏进过端国公府一步,这几年端国公府几次想与傅北辰修复关系,傅北辰都没有搭理端国公府,只不过端国公府的公子秦易从小就与傅北辰走得近,长大了更是随着傅北辰南征北战,情谊自是不比旁人,秦易又疼这个妹妹,傅北辰也是看在秦易的面子才对秦岚这个表妹多有纵容,要不端国公府的人哪个也进不了楚王府。 管家怕的是马天宁,太后的侄孙女,大梁唯一的小郡主,马天宁对自家楚王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他们这些下人都心知肚明,管家没抬头都能感觉到来自头顶那灼灼的目光,管家现在只恨自己身体太好不能一下子晕过去。 马天宁往外看了看天色,她知道早朝早就散了,她也是听父亲说皇上把楚王留了下来,她才约了秦岚一起来楚王府,现在楚王随时都可能回来,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 “那个姑娘住在哪个院子你总知道吧?” “这个”管家当然知道,事情到了这个程度管家只能说了,除非他不想活了,“那个姑娘被王爷安排在竹月轩。” 马天宁心里稍稍好受了那么一点点,这么些年马天宁对楚王府的格局早已打探的门清,管家说的这个院子她知道,位于楚王府的西北角,是个偏院。 “那好,我们也不为难你,你领着我们去看一看这位姑娘吧!”秦岚接话道。 “你们要去看哪位姑娘?” 突然门外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第52章 心结 下了早朝,傅北辰还没走出大殿,玄德帝身边的德公公就把傅北辰喊住了,“王爷,陛下请您到后殿坐一坐。” 傅北辰瞅了一眼德公公,德公公面带笑容地一哈腰,作了个请的手势,傅北辰无法只得转过身随着德公公去了后殿。 玄德帝刚换了一身常服坐在长桌前,桌上摆满了各式的菜肴,看见傅北辰进来,玄德帝抬了一下眼,“怎么?陪朕吃顿饭你不乐意?” 小公公拉开一个位置,傅北辰一屁股坐下,“皇上说得这是哪里的话,能陪皇上用膳乃臣的福分!” “朕看不见得吧?怎么看你这脸色还在为早朝的事生气?现下没有外人,你对朕不满不防直言。” 玄德帝看了一眼八宝兔丁,小太监赶紧夹了一筷子放到了玄德帝面前的瓷碟里。 “臣不敢,皇上自有皇上的考量。” 傅北辰脸上不辩喜怒,前几天傅北辰把在青石村抓的那几个梨落山庄的叼奴扔进了大理寺,大理寺卿问明了真相,一个是活阎王楚王,一面是靖安侯府,太后的娘家,大理寺自是不敢做主,就把这事捅到了御前。 明明是靖安侯府纵奴强抢民女,哪知到了早朝却成了楚王与人靖安侯府抢一个姑娘,最后楚王不但把靖安侯府的人扔进了大理寺,而且还把那个姑娘带回了府里。 楚王不近女色的声名在外,任谁听了都不信楚王能干出这样的事,但是楚王又确实把那个姑娘带回了府里,楚王又不作多余的解释,靖安侯府又一口咬定是楚王与靖安侯府都有错,最后玄德帝不偏不倚,各打五十大板,罚了靖安侯和楚王半年的俸禄,靖安侯府那些个奴才每人打三十大板,然后无罪释放。 这个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靖安侯府这些年恃宠而骄c无恶不作,早已是声名狼藉,满以为这次让楚王抓到,怎么也得见点真张,哪知玄德帝都没有细查,直接就定了音,楚王还因为这件事受了罚,虽然半年的俸禄对于楚王来说真心不算什么,但重要的是玄德帝的态度,玄德帝明显偏向于靖安侯府,这让那些憋着一口气想弹劾靖安侯府的大臣不得不偃旗息鼓。 有时候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这个道理傅北辰哪里不懂,玄德帝留下自己陪他用早膳,他当然明白玄德帝的用意,而且这么一件小事根本也不能把靖安侯府怎么样,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只要太后在一天,关于靖安侯府就会屹立不倒,所以傅北辰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吴塘关皇上准备让谁去?” 玄德帝放下筷子,“你觉得顾远山怎么样?” “顾将军原先就驻守吴塘关一带,这人又忠心有加,自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这次他回来不是有意要卸甲归田吗?” “顾远山才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他之所以想卸甲归田是不放心他唯一的女儿,现在他的女儿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羸弱,他自是没有理由不去。” 傅北辰心里道,顾家那位小姐哪里是羸弱,那简直是生龙活虎,也不知道关于顾家小姐孱弱的传言是怎么出来的。 “你与顾家小姐可还见过面?”玄德帝戏虐的声音响起。 傅北辰立马摇了摇头,生怕玄德帝误会似的,“臣与顾姑娘也不过是萍水相逢,那次也是因为大白才打了交道。” 傅北辰的忌讳在哪里玄德帝也是知道的,那次太后想让他给楚王与马天宁赐婚,楚王直接拒了,要说这马天宁那是靖安侯府的嫡长女,从小养在太后身边,不管是相貌还是才学那都是无可挑剔,傅北辰又早到了成婚的年纪,傅北辰如果不给一个合理的理由,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傅北辰这才道出,这么些年,老楚王妃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这个结不解,傅北辰很难打开心扉。 玄德帝知道这个话题不可深说,又与傅北辰唠了点儿别的这才让他离了宫。 傅北辰打马往楚王府走,走到大门口下了马,门人就迎上来,“王爷,您回来了?府里来了客人都等着您呢!” “客人?” 傅北辰一皱眉,楚王府很少有人来,平常的百姓路过楚王府都绕着走,今儿倒稀奇了,竟然有人来楚王府来做客,“可认识是谁?” 傅北辰把马缰绳扔给一边的侍卫,边走边问。 门人面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了,一大早上的接待了三位姑娘,这在他守门生涯里是绝无仅有的情况,顾姑娘倒是还好说,王爷早前就吩咐了,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表小姐倒也罢了,来了王爷也不能说什么,只这小郡主,门人瞅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脸色,他怕自己说出来王爷踹他心窝子。 傅北辰久听不到回复,不禁停下脚步,冲着门人 喝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你这是肉皮子发紧了?” 门人吓得一哆嗦,顺嘴秃噜,“顾姑娘c表小姐还有天宁郡主都在府里。” 傅北辰一听就是一皱眉,这仨个人一大早的来楚王府干什么? 后面跟着的流风和冷月也是一愣,这仨个人八杆子都打不着,怎么凑到一起了?还都来了楚王府,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下楚王府可热闹了。 傅北辰二话不说,大步就往府里而去,每天这个时候,管家都会出来迎,今儿管家完全不见影子,傅北辰想自欺欺人都不行,只得又紧走了两步,来到花厅的门口。 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一个清越的女声传来,“你领着我们去看一看这位姑娘吧!” 傅北辰一听就在心里冷笑,果然自己料得没错,这是冲着梅红来的,不过马天宁和秦岚倒说得过去了,就是不知道这顾姑娘来凑什么热闹? 刚才在宫里亏得他还和玄德帝说他与顾姑娘不过萍水相逢,自是不能常见面,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傅北辰的声音一出,马天宁和秦岚心里就是一凉,马天宁下意识地就攥住了秦岚的手。 顾青城闻声也看向门口,正看见傅北辰迈步而入,此时辰时不过,阳光正好,傅北辰逆光而立,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尤在他身上镶上一道道的金边,耀得人眼睛发花,顾青城不得不感慨,这楚王长得是真的好。 第53章 受挫 秦岚冲着傅北辰一笑道,“表哥,你回来了?” 傅北辰看了一眼秦岚不置可否,待坐定这才看见管家竟在那里跪着,傅北辰不禁眉头一立,薄唇轻启,“怎么,何时我这楚王府倒成了你们说得算了?” 秦岚一听就是一愣,顺着傅北辰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见还在那里跪着的管家,知道傅北辰这是心里不舒服了,秦岚赶紧走过去,扶起管家,笑嘻嘻地道:“玩笑归玩笑,管家怎么还跪下了,你看我表哥误会了吧?”说完直给管家使眼色。 管家哪里真的敢让秦岚扶,忙顺势站起来说道:“是啊,都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老奴这就给王爷泡茶。” 说完管家走得飞快,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一样,直到出了花厅,管家才舒了口气。 管家一走,屋里落针可闻,傅北辰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怎么不说话?不是有人要去看那个姑娘吗?” 秦岚刚才也是强撑着一口气,傅北辰这么一问,秦岚自是心虚不敢吱声。 马天宁低着头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再一看顾青城,傅北辰眼睛就是一抽,这姑娘就和没事人一样在那里品着茶,他真想问一句,楚王府的茶就那么好喝? 顾青城感受到傅北辰投过来的目光,她慢半拍地抬起头,把含在嘴里的茶咽下去,“这不关我的事,我是来看大白的!” 傅北辰明显一脸的不信,你看大白你不去后山,你在这里喝茶喝得这么香? 顾青城放下茶盏,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道:“我本来是要去后山的,门人说带大白出去怎么也得和王爷打声招呼,这不就把我请进来喝茶了,话说现在王爷也回来了,我可以去看大白了吗?” 傅北辰有些尴尬,是自己多想了,不管怎么说顾姑娘也帮了自己几次,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当然呢,以为顾姑娘与马天宁一起,就认为她们来楚王府居心不良? 傅北辰抵唇咳了一声,“那是当然,大白是顾姑娘的,以后顾姑娘想看就看,不必与本王打招呼!”说完傅北辰扬声冲着外面喊道:“流风,领顾姑娘去后山!” 流风赶紧在外面应了一声,顾青城领着红豆和知画施施然地往外走,流风迎上来,笑得见牙不见眼,“顾姑娘来了?昨儿个我和王爷一回来就去看大白了,不过看大白的样子有些蔫。” “是生病了吗?”顾青城有些担心,虽说大白轻易不生病,但也不排除生病的可能,要是大白病了可就麻烦了。 “没有没有,大白好着呢,它肯定是想顾姑娘了!” 流风赶紧摇了摇头,笑话,大白要是在楚王府病了,顾姑娘一心疼把大白要回去怎么办?王爷不活剐了他才怪。 “呵!”一声冷笑传来,红豆鄙夷地道:“你连这个都知道?你不会和大白是本家吧?” 流风乐了,“红豆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要这么说,顾姑娘还和大白心有灵犀呢,昨儿大白想顾姑娘了,今儿顾姑娘就来看大白了,按你的逻辑,顾姑娘和大白也有关系了?” 红豆一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没想到这个二百五侍卫反应还挺快,红豆瞪了一眼流风,“我家小姐是大白的主人,与大白相处日久,我家小姐又聪明,自是知道大白心里想什么,可是你就不同了,你才和大白相处几天?你竟然都知道大白心中所想,你不是大白的同类是什么?” “红豆姑娘是暗指我如大白一样威武英俊吗?”流风贱兮兮地道。 红豆恼羞成怒,“我说你和大白一样狼心狗肺!” 流风也不辩驳,眯眼笑道:“行,红豆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青城瞅了瞅流风,又瞅了瞅红豆,她怎么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看着顾青城走出了花厅,傅北辰回过头看向秦岚和马天宁,“怎么,你们两个还不走,是等着本王请你们出去吗?” 秦岚拽了拽马天宁,楚王回来了,再想探一探那姑娘怕是不可能了,在楚王没有发火之前,还是早走为妙。 马天宁从小长在太后身边,自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不管是到了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一般,她平生所有的挫折都来自于楚王,那次在春风楼是,这次在楚王府也是。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堂堂一个小郡主,在楚王的眼里就不如一个顾二?为什么刚刚对顾二还温声软语,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横眉冷对了! “王爷,当真对天宁一点儿情意都没有吗?”马天宁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以前她不敢问,生怕听到那些伤人的话,可能今被顾二刺激到了,顺嘴就问了出来。 傅北 辰一掀眼皮,面无表情地道:“本王早就说过,不想再重复一遍,以后还望小郡主自重,不要再来纠缠本王。” 这话彻底让马天宁失了理智,她定定地盯着傅北辰,想好好看清他的脸,只是眼里模糊一片,“王爷倒是说一说,你允顾二自由出入王府,让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住进王府,我想问一句,我到底是哪里不如她们?” 她知道楚王不喜人纠缠,她一直谨守礼仪,从不越矩,总想着时间长了楚王定会知晓自己的好,她讨好太后,她在自己父亲面前为楚王说话,她关注着楚王的一举一动,自己痴心楚王这么多年,她得到了什么? 连进个楚王府都要借着秦岚的光,楚王还说如此伤人的话,但凡楚王对自己哪怕有一丁点儿的情意都不会这么对待自己!这些她都知道,她只是心有不甘,不甘心这几年的痴心付诸东流,不甘心输得这么不明不白。 楚王并没有因为马天宁的泪眼滂沱而心生怜悯,说出的话如冷箭一般箭箭穿心,“你这么问,就不如她们!” 楚王一字一顿地说完,马天宁再也受不了,转身捂着双眼就跑了出去,秦岚想说楚王两句,可是又不敢,只得一跺脚也跟着往外跑。 冷月因为跑得急,差一点儿与秦岚撞上,秦岚狠狠地瞪了一眼冷月,冷月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一进门看见傅北辰正端坐在那里喝茶,不由得急声道:“王爷,不好了,老王爷不见了!” 第54章 不见 傅北辰腾地站起身,因为起得急,把茶盏都带翻了,“你说什么?我父王不见了?” 傅北辰抓着冷月的肩膀,一股大力传来,疼得冷月呲牙咧嘴,却不敢吱声。 “是啊,刚后院来传话,吃早膳的时候人还在,老刘头想着给老王爷添些茶,哪知进屋一看,老王爷不在了!”冷月忍着痛道。 傅北辰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边走边问道:“屋前屋后都找了吗?” “都找过了,老刘头他们发现老王爷不见了就开始找,屋前屋后都找了个遍没有才来禀告王爷。”冷月紧跟在傅北辰的后面。 傅北辰面色极差,老楚王平常活动范围很小,最多也就是屋前屋后,再说了前院有侍卫十二时辰轮流守着,后面又背靠后山,父王能去哪里? 父王醒来以后,傅北辰就封锁了消息,外人现在还只道这老王爷一直在晕迷当中,难道是有人知道父王醒了,把老王爷劫走了? 傅北辰之所以不想让人知道父王已经醒了的消息,就是觉得那一年太蹊跷了,先是管家死了,奶娘无缘无故地走了,然后他母妃就被人发现与人私通,老王爷又没有征兆地晕迷了,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得傅北辰措手不及。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手正在针对楚王府,他就是怕有人对老王爷不利,这才对老王爷的消息隐而不报,现在父王不见了,是不是背后的人发现了父王已经醒了的事实,这才劫走了他? 傅北辰的心里很乱,父王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无法想象父王要是从此不见了,他以后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如果父王真的被人劫走了,那这个人千万不要被自己抓到,否则他一定让这人生不如死,傅北辰咬牙切齿地想。 傅北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今儿顾姑娘c秦岚和马天宁突然来了楚王府,然后他父王就不见了,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是马天宁?是秦岚?亦或是顾姑娘? 马天宁应该没有这个能耐,秦岚没有理由,难道是顾姑娘?! 冷月也正在想着老王爷的事,没料到傅北辰突然停了下来,多亏他反应得快,要不非撞上不可。 “流风呢?”傅北辰死死地盯着冷月。 冷月自家王爷的目光吓了一跳,王爷这是什么表情?说句不好听的,王爷这是想吃人? 冷月咽了口吐沫小声地道:“王爷不是派流风领着顾姑娘去后山看大白了吗?” “你去找一下流风,看顾姑娘走了吗?”傅北辰吩咐道。 冷月小心地扫了一眼自家王爷,“正常的情况下,如果顾姑娘走了,流风会来复命的吧?” 傅北辰抬起手来懊恼地一抚额,谁说不是呢,自己真是急糊涂了,“我父王不见的事先不要声张,你去告诉流风,顾姑娘要是走的话,派一个稳妥的人跟着她!” 冷月张大嘴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派人跟着顾姑娘?冷月精神一振,王爷该不会怀疑顾姑娘吧?顾姑娘劫走老王爷,这怎么可能? 傅北辰看着还愣在那里的冷月就是一皱眉,冷月一下子反应过来,身子一蹿就往后山奔去。 流风站在偌大的后山有些迷茫,每次他来后山找大白,大白不是在它那个豪华的窝里,就是在和它的那些小伙伴玩,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大白早就蹿到眼前了,在流风的心里,大白根本就不需要找,只要他来,大白就在,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流风看了看一脸不悦的顾青城主仆,又回头看了看已经爬了一半的山,他凑到顾青城跟前打商量,“顾姑娘,您看,大白它可能领着它的小伙伴们去逛了,它那是四条腿,咱们这是两条腿,咱们也找了这么一会儿了,要不今儿就算了,等明个大白回来了我带着它去看您或者您再来楚王府也行,您看怎么样?” 顾青城面沉似水,“你确定大白是领着它的小伙伴去玩了?” “当然了,哈哈,顾姑娘不会以为大白丢了吧?你想一想楚王府戒备森严,这大白天的大白要是跑出去了,整个楚王府能不知道?” 顾青城低下头,流风说得也有些道理,大白是个懂分寸的,大白天的它定不会出去乱跑,只是她敢确定,大白一定不在这山上,为今之计只有下山再到其他的地方找一找了,看不到大白,她这心里不踏实。 顾青城没说话,只是调头往回走,后面的红豆和知画也紧紧地跟在后面,来时几个人还有说有笑,此时几个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沉。 流风抬起头瞅了瞅前面的几个人,心里腹诽,不就是大白没在山上吗?至于这么紧张吗?不是他灭自己的威风,就是他丢了大白都不会丢! 一行人走到山脚下正好碰见来找流风的冷月,冷月给流风使了个眼色,流风一皱眉,心里道这冷月来凑什么热闹? 他现在哪有空搭理冷月,明明是挺好的一个差事,现在弄得不欢而散,他偷瞄了一眼后面一脸不悦的红豆,装作没接到冷月的信号,继续往前走。 冷月的手攥了又松,心里安慰自己,不和这二百五一般见识,等一会儿自有王爷收拾他! 冷月只得走上前与顾青城打招呼,“顾姑娘这是要回去了吗?”他往顾青城的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大白的身影,不由得随口问道:“大白没有跟着下山吗?” “你来干什么?” 还没等顾青城说话,二百五就瞪了一眼冷月,这冷月真是没有一点儿眼力劲,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冷月已经懒得跟二百五说话了,不过他也察觉出这几个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顾姑娘的脸色不怎么好。 他想到王爷的吩咐,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青城,小姑娘身材并不像京城大家闺秀那样纤瘦,甚至稍稍有那么一点儿圆润,面目平平常常,但是在人群里一站,就是一个让人忽视不了的存在,如果真的是顾姑娘劫走了老王爷,那冷月不得不佩服这姑娘的能力,这可是守卫森严的楚王府啊! “王爷可还在王府?” 顾青城的目光正与冷月的对上,冷月来不及收回目光,只得讷讷地回道:“在的,顾姑娘要见我们王爷吗?” “冷侍卫刚才一直与王爷在一起吗?” 冷月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刚从王爷那里过来。” “那冷侍卫可在王爷身边看到大白?” “大白不是在山上吗?” 顾青城心里就是一沉,直接对着冷月道:“那冷侍卫前面带路吧,我要见见王爷!” 第55章 怒点 傅北辰坐在上首,面色无波地道:“听说顾姑娘要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顾青城抬眼瞅了一眼傅北辰,不是她敏感,就是觉得楚王的情绪有些不对,怎么说呢,楚王刚回来时与自己说话也是面无表情,但是她就是看出了不同,这是针对自己还是楚王单纯的心情不好? 顾青城也不拐弯抹角,“大白不见了,王爷可知它去哪里了?” 大白也不见了?傅北辰心里一动,先是这顾姑娘打着看大白的名义来楚王府,然后他父王就不见了,现在这顾姑娘又跟他说大白也丢了,这顾姑娘是打什么主意? “顾姑娘是什么意思?” 顾青城被傅北辰问得一愣,她什么意思,这不很明显吗,大白不见了,她就想问问大白去了哪里,要说刚才她还怀疑楚王不对劲,现在她就可以肯定了,只是不知道楚王是因为什么不对劲,难道是因为自己? “大白在王府的后山不见了,难道王爷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顾姑娘怕是弄错了吧,大白一个畜生,它又不会说话,它去哪里本王怎么知道?” 顾青城娇眉微蹙,现在她也可以确定,这楚王就是在针对自己,可是为什么呀?从花厅里出来到后山,又回到这里,半个时辰都不到,她不过是到后山溜了一圈,怎么就惹到他了? 顾青城也生气了,喜欢归喜欢,但是也没到窝囊的地步,顾青城收起脸上的笑,“王爷没忘吧?当初王爷把大白留在后山是怎么说的?我想王爷的记性没那么差,就不用我给您重复了吧?现在大白不见了,王爷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呵呵!”傅北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顾姑娘当初难道不是为了躲避靖安侯府这才把大白留在楚王府的吗?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了,大白有自己的腿,本王也不能十二时辰地看着它,它想去哪里,本王自是管不住,有那个时间,顾姑娘不防回去看一看,没准大白已经回了大将军府了呢!” 红豆想说话,知画一下子抓住红豆的手,红豆气乎乎地看向知画,拦她干什么,这楚王是吃错药了不成,这说得是人话吗? 知画用眼神示意,这里哪有她们说话的份,不要给小姐添麻烦,小姐自有主张!红豆不情愿地闭上嘴。 顾青城死死地盯着傅北辰,希望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可是除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再无其他。 输人不输阵,顾青城站起身冷冷地道:“既然王爷如此说,那我就告辞了,希望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顾青城甩袖就走,红豆和知画紧紧跟上,等出了门,守在门外的流风凑上来,“顾姑娘,您这是要回去了?” “滚!”还没等顾青城说话,红豆就从嗓子挤出一个字。 流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招谁惹谁了?! 顾青城走后,屋里只剩下傅北辰和冷月,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静得可怕,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傅北辰的声音,“可都安排好了?” 冷月慢慢地舒了口气,“王爷,都安排好了,柱子办事最是稳妥,武功又高,有他在定会跟得明明白白!顾姑娘那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柱子的眼睛。” 傅北辰不置可否,“你再领几个人到府外去找一找,记得不要惊动人。” 冷月应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儿见傅北辰没有其他的吩咐,这才转身出去寻人。 走出门口,冷月抬头去看,此时骄阳当空,微风拂面,冷月心里想,还是呆在外面舒服。 流风看着冷月那一脸享受的样子痴笑道:“我怎么瞅着你的表情有些猥亵呢?说说,你在想什么呢?” 冷月刚想发火,想了想突然笑了,“王爷让你进去一趟。” 流风上下打量了一下冷月,明显是有些怀疑,冷月一本正经地道:“话我已经带到了,你爱信不信,我得出去寻老王爷了。”说完冷月也不看流风,撒开腿就去叫人去了。 流风脑袋转了一下,迈步就往屋里走去,老王爷的事是大事,王爷莫不是吩咐自己去干什么吧! 傅北辰自从说完那些话就有些后悔,尤其是看到顾青城那错愕的表情,心里就更不得劲,这件事确实太过巧合了,他完全有理由怀疑顾姑娘,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一切还有待查证,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由不得他反悔,算了,说了就说了,要是自己真的冤枉了顾姑娘,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像顾姑娘说的那样后会无期,老死不相往来,这也没什么,他压根也没想与她有什么交集。 可是想归想 ,心里怎么还是莫名地烦躁呢! 正在这么个时候,流风迈步进了屋,傅北辰正烦着呢,一看见流风,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进来干什么?” 流风也不是个笨人,傅北辰厉声斥了这么一嗓子,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又被冷月那厮坑了!! 眼瞅着自家王爷就要发飙,流风灵机一动,“王爷,刚我看见顾姑娘走时脸色不怎么好,王爷可知是怎么回事?” 流风一直觉得顾姑娘在自家王爷的心里是特别的,别的不说这么多年了,有哪个姑娘调戏了自家王爷还能活到现在的? 不用想,因为压根就没人敢调戏自家王爷,顾姑娘那是独一个,王爷不仅没有杀了顾姑娘,还允顾姑娘自由出入王府,您说这顾姑娘在王爷心里特别不特别? 傅北辰笑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人次次踩在他的怒点上,唯有这流风,他总是能让他哭笑不得,只想使劲地收拾他。 傅北辰冲着流风勾了勾手指,“你来,我告诉你!” 流风咽了咽口水,他总觉得王爷的笑有些不怀好意,还有那手指,他怎么瞅都像是老巫婆的苹果呢? 不过王爷发话了,他又不敢不听,只得挪着小碎步向傅北辰靠近,等到流风来到近前了,傅北辰站起身冲着流风的心口窝就来了一脚,接着外面的人就听到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流风鬼哭狼嚎的叫声。 外面的人又往远了挪了挪,心里道,他们王爷这是手又痒了! 第56章 出事 顾青城越走越生气,什么叫反复无常,什么叫翻脸无情,什么叫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好你一个楚王,她就没见过这么反复无常c冷酷无情的人! 再说她怎么地他了?顾青城又细细地想了一下,从头捋到尾,不放过哪怕一点儿的蛛丝马迹,最后还是那个结论,她什么都没做好不!让人生气地就在这里,她都不知道傅北辰为了什么这样对她! 唉,本以为来京城就能旗开得胜,哪知首战就告败,自己到底是输在哪里了呢?难道是容貌?顾青城摩挲着下巴,侧头看了一眼红豆一脸认真地道:“你说句心理话,本当家长得如何?” 红豆一皱眉,“怎么,小姐还对自己的容貌有所怀疑了不成?”说到这个红豆就长气,“小姐长得自是国色天香c倾国倾城,您千万不要跟我提什么楚王,楚王就是个有眼无珠c目大不睹的的黄瓜,要不是知画拦着,我早拍他了!” 在她们这些人的眼中,顾青城的盛世美颜那是不容质疑的,谁质疑谁就是和整个青龙寨作对,真当她这个青龙寨的二当家是吃素的? 顾青城都被红豆气哄哄的样子逗笑了,她莫名地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小姐,跟你说个高兴的事,上次你让我回想忠伯手札的那首诗的后两句,我想起来了,我还想着哪天与小姐好好地研究一翻,没准能让这楚王脱离苦海,”知画狡黠地一笑,“但是现在他让小姐不痛快,奴婢自是不会管那闲事!” 红豆一听这话两眼放光,使劲一拍大腿,“看看,什么叫有眼无珠,楚王就是最好的例子,这要是让楚王知道自己曾经离生龙活虎,寿比南山只有一步之遥,你说他会不会后悔死!哈哈,真是太解气了!” 顾青城心里一动,等哪天是得让知画抄一份,她倒不是非得解开楚王的毒,关键是她好奇啊,忠伯为什么在手札上不写解毒的方法,却写上一首诗呢,能记在忠伯手札上的说明忠伯都有所研究,直觉告诉她,或许这首诗里藏了什么也说不定。 红豆一搂知画的肩膀兴奋地道:“走,咱们到春风楼去庆祝一下!” 知画肩膀一抖,嫌弃地睨了一眼红豆,“离我远点儿,要嘚瑟一边儿去,我与小姐还要寻大白去呢!” “是的呢,我怎么把我白哥忘了!” 顾青城和知画同时鄙夷地看了一眼红豆,仨个人这才快速地往回赶,但愿大白是回了将军府! 柱子不敢离这仨个人太近,冷哥可是告诫过他不能轻敌,顾青城和那个叫红豆的武功都不错,他自是得小心再小心,王爷把这个任务次给他,他可不能无功而返,要是自己折在仨个小姑娘手里,那以后还怎么有脸在王府混下去? 因为刚才顾青城她们站在位置比较空旷,柱子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隐藏自己,所以就藏得比较远,只看见她们仨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只是说些什么却听不清,不过柱子也不着急,看着仨个人往前走,他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顾青城仨个很快到了将军府,穿过正院正想往紫竹苑走,就听到旁边的花园里传来一阵吵闹声,中间还夹杂着哭喊声,仨个人对望了一眼,几个人同时想,不会是大白回来被发现了吧?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朝着花园的方向跑去。 大将军府的花园离紫竹苑不远,园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奇花燘灼,中间还有一带水池,上面修着白阶的拱桥,据说大将军府的花园以前并没有水池和拱桥,是后来老夫人为了显示大将军府的气派,特意找了人后改的。 顾青城领着红豆和知画走进花园,正看见好多的人围在拱桥之上,此时哭喊之声更大了,这才听清好像是什么人落水了,顾青城心落地的同时又提了起来,不知道是何人落了水,希望人没事才好。 “李府医,无论如何你要把元宝救活!” 老夫人拐杖墩得当当响,声音却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老夫人,老朽只能说尽力,但您也得有个心理准备,小少爷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人是救不回来了!”这是府医的声音。 顾青城在外面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紧走了几步,扒开人群就往里挤,丫鬟婆子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吴氏来了,赶紧自动地让出一条路,可是侧眼一看,进来的竟然是二小姐,大家都露出鄙夷的神色,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二小姐来添什么乱! 老夫人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顾青城领着丫鬟挤进来,“你要干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顾青城懒得搭理这老太婆,这时她已经看见元宝躺在地上,全身湿漉漉的,面色苍白,口唇紧闭,一看情形就不好,顾青城顾不得其他,几步走到元宝的身前,蹲下身就去查看。 尤氏一看顾青城不仅没有搭理自己,还径直就朝着元宝去了,尤氏想都没想抬起拐杖就朝着顾青城的身上打去,只是还没等拐杖落在顾青城的身上,旁边的红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拐杖使劲地往回一搡,老太太哪里能受得了这力道,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下子就仰面摔倒在地。 红豆瞅了瞅自己的手,她没觉得自己使多大的劲啊,怎么这老太太就摔倒了呢? 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尤氏传来一声轻哼,旁边的丫鬟婆子才反应过来,赶紧七手八脚地把尤氏扶了起来,又是拍后背又是抚前胸,尤氏这一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就用手指颤颤巍巍地一指红豆,“把这个叼奴给我绑起来,打死她!打死她!” 尤氏的嗓子都喊劈了,可见气得有多狠。 顾青城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下毒她在行,可是救人她不行,她回首对着知画道:“知画,你来!” 人命关天,知画不敢耽搁,赶紧蹲下来查看。 眼看着丫鬟婆子都冲着红豆去了,红豆也不甘示弱,在楚王府她就憋着一口气,正没处撒呢,正好这老虔婆撞了上来,那她还等什么?先打了出完气再说,在红豆这里,就没有有气不出这一说! 尤氏半躺在婆子的怀里也不安分,扯着嗓子喊,“打死她!打死她这个欺主的刁奴!” 顾青城知道红豆心里憋气,也想着给老太婆一点教训,所以并没有管红豆,看她打得差不多了,这才高喝一声:“行了,别打了!” 第57章 救人 顾青城的嗓门不是很高,但是却带着一股不自知的威严,红豆自是不必说,听到顾青城这一嗓子,连那些丫鬟婆子都下意识地停了手。 尤氏一看急了,心里暗道这样如何得了,她还在这儿站着呢,这土匪一句话大家伙都停了手,这帮下人把她置于何处?大将军府什么时候她说得算了? 尤氏气贯脑门,声嘶力竭地喊道:“谁都不许住手,给我打,连着顾二一起给我打!” 丫鬟婆子们停下手也反应过来了,都暗自懊恼刚才怎么一不小心就听了二小姐的话,不用看老夫人的脸色,她们都知道老夫人一定怒得不行,这要是不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表现表现,以后她们在这大将军府就别想有立足之地了! 为了表忠心,丫鬟婆子们又呼啦啦地又想往前冲,顾青城往那里一站大声叱道:“我看谁敢再上前?我保证等大将军回来了,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下人们收回已经迈出的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老夫人是说了算,可是她们也不敢惹大将军啊,这些个日子,她们也看出来了,大将军对二小姐这个女儿要多纵容有多纵容,不说是说一不二吧也差不多,现在大将军还在京城,她们是不要命了才在太岁头上动土! 下人们心里都有杆子秤,老夫人毕竟不是大将军的亲生母亲,在自己的亲骨肉和养母之间,大将军选谁,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老夫人瞅了瞅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一看平常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丫鬟婆子听了顾青城的话都不敢上前了,她哪受得了这个,身子一扭,一个打挺就从婆子的怀里站了起来,“好你个顾二,今天我老婆子也豁出去了,我倒是要看一看,这大将军府是你说的算,还是我老婆子说得算!” 尤氏凌厉的目光往旁边一扫,冲着旁边这帮墙头草沉声道:“我老婆子也把话放在这儿,今天这事儿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们可都掂量好了,别等到事后后悔!”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叫苦不迭,你们主人之间的争斗别连累她们这些下人啊! “祖母确定置元宝的生命于不顾,现在来跟我掰扯这个问题吗?”顾青城面沉似水,声音无波地问道。 尤氏这才想起来,元宝现在还生死未卜,正在那里抢救呢! 老夫人赶紧侧头去看元宝,这一看正瞧见李府医正站中那里一动不动,不但没有施救,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老夫人也顺着李府医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顾青城的那个丫鬟正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按压着元宝的胸部,那力度老夫人看着都疼。 老夫人顿时怒从心起,这元宝一个小孩子,就是没事的时候也禁不住这死丫头这么按啊,更何况元宝现在正生死一线,这不是谋杀嘛!更可恨的是这帮人就这么看着,一个吱声的都没有! 老夫人虽与元宝相处日短,但是元宝乖巧懂事,又极会察言观色,小嘴巴也甜,自是把老夫人哄得团团转,这是老夫人在顾清明身上没有得到的,所以老夫人是真的喜爱这个小孙子,如今元宝出事,老夫人也是真心着急,自是看不得知画这么“折腾”自己的孙子! 老夫人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推知画,只是手还没等碰到知画,就听站在那里的府医高声喊道:“醒了!小少爷醒了!” 老夫人的手一顿,往下一看,果然元宝动了,一口口的水自口中吐出,大家都欣喜地围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元宝,可是直到最后一口水吐完,元宝也没睁开眼睛。 老夫人急了,一把抓住知画的的胳膊,“不是说醒了吗?我的乖孙怎么还不睁眼?” “老夫人莫急,这还只是第一步,刚小少爷都没气了,是这位姑娘医术高超,这才让小少爷缓了过来,”府医看着还愣在那里的老夫人接着道:“老夫人快命人把小少爷抬到屋里,给小少爷换上干净的衣服,老朽开个方子,让人赶紧去抓药吧!” 自从那次顾青城打完赌后,府医都是绕着顾青城走,生怕顾青城抓住他又兑现赌约,他倒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说句实在话他还有些佩服这二小姐,连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厉害,只是让他叫一个小姑娘师傅他实在是张不开嘴啊! 老夫人机械地点着头,回过头来找她身边的张嬷嬷,“张嬷嬷,快,找人把小少爷抬到屋里,按府医说的话去做!” 张嬷嬷连连答应了两声,随手招呼过来一个小丫鬟,让她跟着府医去抓药,又吩咐几个婆子把元宝抬回了正院。 刚刚还呼呼啦啦的一群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转眼间就剩下顾青城主仆仨个,红豆盯着尤氏的背影消失在照壁的后面,回过头道:“就这么走了?” “那你 还想干什么?还再打一架?”知画瞪了一眼红豆。 “不是,合着你和小姐忙乎了这半天,她们连声谢谢都没有?” 红豆张大了嘴巴,真心理解不了,这都什么人啊! “行了,我救元宝也不是为了让谁感谢,只是单纯看不得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知画淡淡地道。 顾青城点了点头,要是冲着尤氏这帮人,她才懒得救! 顾青城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刚才因为忙着救元宝,她顾不上细想,现在人都走了,她想起来了,“元宝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没看见吴氏?”顾青城说出自己的疑问。 “对啊,怎么没见吴氏?还有陈氏母子几人也没见到啊?”红豆咋咋呼呼地道。 前几日听说吴氏病了,难道病得非常严重?严重到自己的儿子落水了,她这个亲生的母亲都来不了? 还有陈氏母子仨人,自那天晚上后,顾青城就没见过陈氏,陈氏能来找她,可见已经被吴氏逼到一定程度了,即便自己没有答应,凭着陈氏的性格也不会坐以待毙,那元宝的这次落水,会不会就是陈氏的手笔? 顾青城对着红豆道:“一会儿去打听一下,吴氏怎么没来,还有陈氏母子仨人去干什么了!” 顾青城抬头望向天空,早已过了午膳的时辰,再晚一些怕是要吃晚饭了,早上就没吃好,午膳又没吃,又折腾了这半天,腹中早已饥肠辘辘,顾青城一挥手:“算了,先回紫竹苑,也不知道大白回来没有,要是没回来,咱们吃完了晚上还得跑一趟楚王府!” 红豆和知画自是都没有异议,如今只得先回紫竹苑了。 第58章 打斗 刚刚救元宝的时候,顾青城和知画的身上都弄脏了,回到紫竹苑,知画去换衣服,然后去做饭,红豆则伺候顾青城洗漱,顾青城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受不了,索性吩咐红豆去烧水,自己径直去了角房,想着沐浴完了正好吃饭。 角房不算大,一进去就是一扇屏风,顾青城绕过屏风,里面就是一个大浴桶,在浴桶的两旁各有一个方形的台子,上面放着各种沐浴用的东西 顾青城走过去,伸手刚想去拿浴巾,只觉得背后一股大力袭来,顾青城下意识地往下一哈腰,就躲过了来人的袭击,还没等顾青城转过身,来人又来了个扫堂腿,逼得顾青城只得来了个侧空翻一下子翻到了旁边的台子上。 顾青城居高临下地望着来人,此人年纪在四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只是有些过分瘦削,面色很白,眼睛略有些呆滞,顾青城一皱眉道:“你是何人?怎么进了大将军府?” 来人也不说话,伸手又来打顾青城,而且招式凌厉,容不得顾青城忽略,无法顾青城只得与来人打到一处。 两个人你来我往,从角房一直打到院子,越打顾青城越心惊,她的武功乃是忠伯特意请的三青峰的云绝真人亲传,自她出道以来还没有她收拾不了的人,可是此人的武功大开大合,刚柔相挤,闪转腾,挪如飒飒西风般炉火纯青,她竟是一时拿他没法。 这人是谁?怎么找到了自己,难道是忠伯的仇人? 不对啊,她刚来京城不久,又是以大将军府二小姐的名义来的,她与忠伯也没有联系,来人是怎么知道她与忠伯的关系的? 顾青城一时心思翻腾,却理不出个头绪,不过这个人既然来了,她就不能让他轻易离开,总得从他的嘴里撬出点儿东西才好,顾青城想到这里,手上又凌厉了几分。 红豆待水烧热,把水舀到桶里,两手一边一个拎起来就往角房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红豆就看见自家小姐正与一个人交手,那人的招式极为稳妥,逼得自家小姐只有防守的份,红豆在心里嗬了一声,没想到在京城还有这样的高手,红豆乐了,拎着木桶又跑了几步,想了想干脆把木桶放到地上,撒丫子冲着这个人就去了,只是跑到半道,红豆又折了回去,径直朝着耳房去了! 顾青城渐渐体力不支,正一愁不展之际,余光一扫红豆拎着两只木桶朝着这边来了,顾青城心下一喜,她一时半会儿怕是制不服来人,要是再加上红豆,那她有九成的把握都能把来人拿下。 哪知顾青城高兴得太早了,红豆放下木桶不但没有来帮忙,还跑没影了,顾青城心里这个气啊,这红豆怕不是脑子秀逗了吧,没看见她在这里力不可支了吗?她不马上来帮忙,跑出去干什么去了!!!! 顾青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红豆,收回心思全力以赴地对付来人,不大一会儿就听到“嗬嗬”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听着要多兴奋有多兴奋,顾青城不用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果然余光一扫,就看见红豆拎着她那把大刀撒欢似的奔来,顾青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心总算放下来了,再加上红豆,这人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红豆的大刀使得那叫一个上下翻飞,这次轮到来人步步后退,顾青城识时务地撤出了打斗圈,把主场让给了红豆,瞥到旁边的石凳,顾青城坐过去喘口气。 红豆自小就爱好武艺,长大了更是到了痴迷的程度,每每遇到对手,红豆都不会放过,必得切磋一翻,顾青城在旁边看得明白,红豆并没有使出全力,而是一步步地试探对方的实力,这是红豆一贯的作风,等到对方的实力被她摸透了,然后再全力暴击。 红豆打得酣畅,顾青城看得也正投入,突然一声狼啸响起,来人反应很快一下子就停了手,红豆却来不及撤手,一刀就劈在了来人的肩膀上,来人闷哼一声,却没有再战,而是用手捂住伤口,然后委屈巴拉地看向狼啸的方向。 大白却是不看来人,看两个人停了手,转过脸一下子就向顾青城扑去。 顾青城抚摸着大白的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你这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 大白一脸地享受,又往顾青城的怀里扎了扎,红豆收起大刀,嫌弃地看了一眼大白道:“呦,这白哥是从哪里来啊?看这一身的土,不会是去钻狗洞了吧?” 大白抬起头眼珠子一转,这事红豆怎么知道? 红豆一看大白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哈,哈哈,你果然去钻了狗洞,你不是自命不凡吗?你不是瞧不起狗吗?怎么还去抢人家的地盘去了?” 大白回过头冲着红豆一呲牙,示威之意很明显,红豆却是不怕,几步走到那个人的身边,伸手就去抓,却抓了个空,“呀,你这还是不 服啊,不服来战啊!”红豆眼睛一厉,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刚,肩膀都受伤了还不束手就擒。 眼看着红豆又要挥刀,顾青城沉声喊了一句,“红豆,住手!”红豆不解地看向顾青城。 顾青城低下头问大白,“大白,这个人是谁?” 大白趴在地上,左爪搭在右爪上,他是我朋友! “朋友?你哪来的朋友?”顾青城追问道。 大白趴在地上然后一翻身,露出白白的肚皮,他是我捡来的,他不是坏人!为了让顾青城相信,大白冲着那人一呲牙,那人二话不说就挪到了大白的身边,样子有些小心翼翼,大白一屁股蹲在地上,那个人也有样学样,扑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红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小姐,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顾青城也懵了,难道刚才与她打个平手的竟然是个傻子?顾青城一开始见到这个人就觉得这个人的眼睛有些呆滞,但是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现在看来这人不是先天性的傻,顾青城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红豆,“给这个人包扎一下!” 红豆下意识地接过瓷瓶,皱眉道:“为什么是我?” “难道让我给他包扎?再说了人是你砍的,你觉得谁给他包扎?”顾青城一挑眉道。 唉,红豆在心里叹了口气,人太有能力了就是烦,管打还得管埋! 第59章 闯祸 知画看着桌上风卷残云的某人哭笑不得,怎么她做一顿饭的功夫,紫竹苑里就能冒出一个大活人呢?冲着这个人这样的吃法,她再做一盆也不够啊! “不是,这人是饿死鬼投胎是怎么着?这是几天没吃饭了?”红豆拿着筷子把桌子上的盘子挨个敲了一遍,“瞧瞧,六个菜嗳,就这么会儿的功夫,没了!还有这米饭,这都造几碗了?” 顾青城也无奈地放下碗筷,对着知画道:“可还有剩下的?” 知画苦着脸道:“没有了,小厨房只剩下几个冷馒头了,还是早上剩下的,要不奴婢再给小姐做一些吧?” “别麻烦了,小厨房不比大厨房,等你再做一顿又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你就把那几个馒头热一下,菜也不用做了,把你腌的那个小咸菜装一碟先将就一口,等晚上咱们去凝玄那里好好地吃一顿!”顾青城麻利地决定了。 知画点了点头,去小厨房热馒头去了。 看着知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红豆气乎乎地往后一靠,好好地一顿饭硬是吃个零三八四,她不敢怼顾青城,只朝着大白运气,“合着您造饱了,却整这么个所谓的朋友来给我们添堵,要不这样,你这朋友你要是想留,明儿个你和你这朋友吃一盆酱牛肉!” 大白翻了个白眼没理红豆,主人不说话,她就是瞎咋呼! “行了,怎么说话呢?你还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顾青城横了一眼红豆,让人和狼吃一盆,这也就红豆想得出! “不是,小姐,奴婢这不也是为大白把把关嘛,还朋友,大白知道什么是朋友吗?朋友得相互帮忙才是,可你也看到了,这个傻子除了吃还能干什么?”红豆吐沫星子乱飞,“再说了,让这个傻子这么吃下去,什么样的家业都得让他吃黄了!大白是个畜生,它知道什么?小姐这事你得做主,吃完了这顿,赶紧让这个傻大叔滚蛋!” 红豆瞪了一眼大白,这大白也是,自己还得别人养活着,还往回带拖油瓶,这要是今儿领回来一个明儿领回来一个,那这日子不用过了!擎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顾青城也不想留这个人,这个人并不是先天的傻,被收拾得也算干净利落,身上的衣服料子也属上乘,武功又这么高,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那么这个人是谁? “大白,你说这个人是你捡的,你在哪里捡的?”顾青城低下头看向趴在那里的大白。 大白瞅了一眼顾青城,然后懒洋洋地躺在地上。 “你说是在你睡觉的地方?”顾青城有些不确定,“你是说在楚王府的山上捡的?” 大白站起身来围着桌子就跑,那个人见状也站起身来,追着大白跑,边跑边还发出嗬嗬的声音。 红豆呆住了,这两个是玩上了?还有这傻大个子这是在笑吗?这笑声也太吓人了吧! 大白跑了两圈停了下来,蹲在那里看向顾青城。 “你是说,你俩在山上玩?玩着玩着就成朋友了?” 大白解释完又趴到那里养神去了,只是傻大个没玩够,站在大白的身边不肯走。 红豆已经无力吐槽了,合着大白是把这个人当成鸡和兔了,撵着撵着就成朋友了? 红豆真为大白交朋友的方式捉急,呵呵,她白哥这是得多寂寞啊,把一个傻子玩成了朋友,不过也得亏是个傻子,要不就凭着她白哥的美貌,正常的人早就据为己有了。 顾青城却是掩下眼里的震惊,楚王府戒备森严,寻常人等根本进不了楚王府,这个人在出现在楚王府的后山,看大白与这人的熟捻程度还不止一次地在一起玩,难道这人是楚王府的? 可也没听说楚王府有这么一号人啊,是个疯傻之人,又一身的武艺,要是楚王府的人,怕是早就人尽皆知了。 那这个人不是楚王府的?凭着这人的武功造诣,自由地出入楚王府的后山也不是不可能,顾青城又仔细地瞅了一眼傻大个,这人到底是谁呢? 这时候知画一手端一个盘子进了屋,把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和咸菜放到了桌子上,顾青城刚拿起筷子还没等上手,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一看,刚还站在大白身边不肯挪地方的傻大个已经抓着一个馒头再咬了! 红豆反应过来把筷子一扔,这日子没法过了! 傻大个因为塞得急,噎得直翻白眼,还是知画眼疾手快,抓起旁边的茶盏跑过去就往这个人的嘴里灌,即便是这样傻大个还是咳得不行,最后咽下的馒头又都吐了出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傻大个又蹲下来,伸手就要捡刚吐出来的馒头,这是要再吃回去? 红豆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上去一脚就踩到了馒头上,她本意是不让这傻大叔 再吃了,可是傻大个子误以为红豆要抢他的吃的,二话不说挥手就朝红豆打来。 眼瞅着两个人又打了起来,杯碗盆碟碎了一地,最后还是大白关键时刻低声地啸了一下,傻大个这才收了手,乖乖地站在一旁不动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顾青城一闭眼,这顿饭吃得真心的累! “大白,你跟这人说,让他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原本顾青城还想着偷偷地把人送到凝玄那里,打听一下这人的身份再把人送回去,毕竟一个傻子贸然地把他撵走,出了事没法跟大白交代,毕竟被大白看重的人也不多,现在看来真没这个必要了,就这战斗力,把这傻大个放到哪里都不会有事。 红豆这才把气喘匀了,她都想好了,小姐要是不肯送走这祸害,她晚上睡觉也得把这祸害掐死! 大白偷偷地瞄了一眼顾青城的脸色,知道主人这是真生气了,在主人与朋友之间,大白无条件地站在了顾青城这边。 大白冲着傻大个一呲牙,傻大个站在那里没动,大白嘴角往下压了压又低声吼了两声,这次傻大个倒是动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躺在地上打滚! 大白无奈地看向顾青城,顾青城看向红豆,红豆张大嘴巴看向知画,知画也愣愣的,心说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她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好不! “小姐,奴婢瞧着这个人的痴傻之症并不是天生的,他看到东西就想吃,并不是他饿,这也是痴傻的一个表现,要不这样,这个人撵也撵不走,奴婢给他先看一看,要是真能治好就更好了,到那时他恢复正常了,自然不会留在这里了。” 顾青城烦躁地挥了挥手,她能说什么?爱咋地咋地吧! 第60章 找到 派出去的人一拨又一拨地回来,可就是没有老楚王的消息,傅北辰在书房里坐卧不宁,脑袋飞速地旋转,思忖着他的父王可能在哪里。 正在这个时候冷月走了进来,傅北辰抬起头看向冷月,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充满了希冀,冷月点了点头,傅北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有消息了就好。 随后傅北辰的一颗心又沉了下去,果然是顾二小姐,这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顾二小姐三番两次地接近自己,是自己大意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冲着自己的父亲来的!只是不知道她背后是何人,如果知道了她背后的人,是不是当年的事就会真相大白了? 傅北辰承认是自己小瞧她了,她竟然能从楚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父王弄出去,傅北辰都好奇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父王现在在哪里?”傅北辰的声音有些沉,让他承认自己被一个小姑娘耍了,他心里很不舒服。 “刚才柱子传回消息,老王爷坐着马车去了一个院子!” 冷月打量了一下傅北辰的脸色小声地回道,他也没想到是顾姑娘带走了老王爷,天天听那流风在自己的耳边念叨,他也以为顾姑娘对自己家王爷有意思呢,哪里想到顾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父王可还好?” “老王爷一点儿事都没有,据传回来的消息,还是王爷自己上的马车。” 这也是冷月最想不通的地方,老王爷的院子外面长年守着四个侍卫,还不算外面巡逻的,就是怕老王爷犯起疯病来治不住他,他也曾与老王爷交过手,虽说最后自己治服了老王爷,但要是倒退个十年八年,自己还真不是老王爷的对手。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被顾姑娘偷偷地弄出了楚王府,还能让老王爷心甘情愿地坐上马车,冷月都怀疑顾姑娘不是人了,他觉得是人都做不到这样。 傅北辰听完也愣了,他第一感觉就是这顾二小姐给自己的父王吃什么药了,要不怎么他父王能那么听话? “你带一队人马悄悄地过去,先把那个院子包围起来,不过不要打草惊蛇!随时监视,看看顾二小姐与什么人接触。”傅北辰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算了,本王亲自去一趟,我倒是要看一看,她抓了我父王到底要干什么!” 傅北辰换上一身便服,冷月先走,他与流风断后,因为离得近,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傅北辰站在院外,看着这个略有些熟悉的院子有些百感交集,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两次来这个院子了,上一次顾二小姐把自己劫到这里来,这一次她又把自己的父王劫了来,想他堂堂的战神楚王竟被一个丫头片子戏耍到这种程度,这要传出去,他这张脸也没法要了! 在书房里他曾在放长线钓大鱼和直接抓住顾二小姐之间犹豫不绝,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后者,他现在就想抓住顾二小姐,然后折磨到她说为止,要不这口气他咽不下! 傅北辰扫了一眼周围,自己的人四散在各处,并不引人注意,这才信步就走进了院子,是的,走进院子,院子的门不但没有锁,连关都没关,真不知道顾二小姐是太自信还是瞧不起他! 傅北辰让流风守在门口,既然她顾二不设防,那他也没必要矫情,傅北辰索性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一掀门帘傅北辰就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圆桌子,桌子旁边围满了人,楚王府的主子少,用膳几乎都是他自己,何曾见过这么多人一起用膳的,傅北辰略微拿眼睛这么一扫,其中有顾二小姐,有她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外加他的父王还有一头狼! 傅北辰站在那里硬是忘了自己来干什么来的了,这一桌子是个什么组合? 丫鬟和小姐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顾大将军没告诉过顾二小姐吗? 还有他心中神一般的父王,竟与一头狼吃着同一个盆里的酱牛肉,而且吃得头不抬眼不睁,他想问一句,楚王府没给他吃过吗? 别问傅北辰此时的心情,无法言喻! 傅北辰回了回神,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知画回过神来,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看到红豆还坐在那里,一拽红豆的袖子,红豆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凝玄不认识楚王,但是看见知画和红豆都站起来了,他也不好坐着,也站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本王想单独与顾姑娘说几句话。”傅北辰薄唇轻启。 凝玄抬头去看顾青城,顾青城点了点头,知画拉着红豆仨个人出了屋子。 大白坐在椅子上,看见傅北辰来了,一副想亲近还不敢亲近的模样,主人可是跟它说了,不许再回山上 了,它有些不明白,自己不就是跑出来一趟吗,怎么还把窝丢了,它山上还有朋友等着它呢! 看着仨个人的身影不见,傅北辰用手指一指傅彪对着顾青城道:“顾姑娘,可知这是何人?” 顾青城顺着傅北辰修长白皙的手指看过去,那里坐着傻大个,顾青城摇了摇头,她怎么知道这个是谁,要是知道是谁,早把他送回去了。 傅北辰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知道是谁,就把人劫了? 傅北辰没有耐心跟她这儿打太极,直接了当地问道:“顾姑娘就直说了吧,你为什么把他劫了?你想干什么?你背后的人是谁?” 顾青城一皱眉,这楚王说什么呢?她什么时候劫人了?什么她背后的人是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大半天没见,楚王说的话怎么她都听不懂了! “顾姑娘还想否认吗?那你给本王解释一下,他怎么在这里?” 顾青城看向傻大个,“王爷,认识这个人?”顾青城答非所问。 傅北辰死死地盯着顾青城,想从顾青城的眼里看出什么来,只是顾青城一副坦荡得不能太坦荡的模样。 看傅北辰不说话顾青城继续道:“如果我向王爷解释了,王爷会把这个人领走吗?” 傅北辰哼笑了一声,“顾姑娘能让他走?” “我为什么不让他走?” 他是香饽饽吗?他就是一个祸害,她巴不得有人把他领走呢! 傅北辰极力地想辨认顾青城话里的真假,他不相信顾二小姐能轻易地放他父王走,她费力地把他父王劫来,又轻易地放走,她图什么? 又或者是顾二小姐发现了外面的人,权衡利弊之下不得不放他父王走? 第61章 回家 傅北辰懒得纠结顾二小姐为什么轻易让自己带走他父王,他可以不追究她掳他父王的责任,但是要是以为这样自己就轻易地放过她,那是不可能的,她还没说出为什么把他的父王掳来,这才是傅北辰最想知道的。 “顾姑娘为什么把他掳来?还有顾姑娘背后是何人?” 话又绕了回来,顾青城都被气笑了,“王爷这是特意来找麻烦的?王爷口口声声说我掳了傻大个,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掳他干什么?看他年轻还是看他长得帅?掳他我还不如掳你呢!” 傅北辰气结,都这个时候了这顾二小姐还不忘调戏他!还有,谁是傻大个? “看来顾姑娘嘴硬得很,都被抓了现行了还不承认,那你给本王解释解释这个人为什么在你这里?今儿顾姑娘要是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门你出不去!” 顾青城的脸往下一沉,“王爷威胁我?” “本王只是给顾姑娘分析一下形势,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劝顾姑娘还是从实说来的好!” 顾青城靠在椅背上,随意地看了一眼傅北辰,“王爷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不受人威胁,原本我还想着凭着这两个月的交情,勉为其难地为王爷解惑,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王爷爱如何便如何吧!” “你”傅北辰腾地站了起来,他还没见过如此不识时务的人,他原本也想着顾二小姐要是说了实话,如果这事与顾姑娘关联不大,他还犹豫着要放她一马,现在他也改变主意了,“流风!”傅北辰扬声喊道。 流风被王爷当沙包虐了小半个时辰后,出来就去找冷月算账,冷月见流风满是伤痕的脸有些心虚,半真半假地让流风打了几下才算过关,这时流风才知道老王爷的失踪,王爷竟然怀疑顾姑娘,自己这么撞上去哪壶不开提哪壶,王爷不打他打谁? 他这一顿挨得不冤,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是顾姑娘劫走了老王爷,没道理啊! 只是跟着王爷来到这个小院,事实摆在面前,流风不得不感叹,人不可貌相啊! 谁能想到顾姑娘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能干出这种事啊,原本还想着顾姑娘要是与自家王爷成了,那他与红豆接触多了,他再好好地表现,将来在王爷跟前求个恩典,现在这一切都泡汤了。 流风叹了口气,娶个媳妇怎么这么难啊! 听到王爷喊自己,流风麻利地进了屋,傅北辰一指傅彪,对着进来的流风道:“先把人带走!” 流风敏锐地发现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不过也容不得他想太多,王爷让他把老王爷带走,他伸手就去抓傅彪。 流风没有与傅彪交过手,除了固定的那十几个侍卫,王爷平常并不让他们接触老王爷,他以为伸手拉着老王爷就能走,哪知一抓抓了个空,流风尝试着又去拉,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傅彪二话不说伸手就打。 流风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老王爷能动手,他又不敢真的还手,再加上屋子小处处掣肘,没几下就被傅彪逼得步步后退,傅北辰一看不行,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好,没办法傅北辰看到傅彪打到了自己身边,傅北辰也伸出手去帮忙。 顾青城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茶有些凉,不过正好可以降降火,随手再看看戏,也让这楚王尝一尝她当时与傻大个交手的滋味。 只是越看顾青城越觉得不对劲,楚王与他的侍卫好像有些顾忌,对上傻大个难免缩手缩脚,招式看似凌厉,实则都避开了要害,这就有意思了,能让堂堂的楚王有所顾忌,那这个人是谁? 红豆自从楚王把流风叫进去就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原以为小姐随后也能叫她们,但是过了有一会儿了,小姐依然没有动静,屋子里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红豆听了一会儿实在是担心,迈步就进了屋,凝玄也正担心得不行,看见红豆进去了,自是紧跟其后。 红豆进屋先找自家小姐,一看顾青城正坐在那里好好地喝茶,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那一半在看到满地狼藉之时啪的一下子掉在地上碎了! “住手!”情急之下红豆陡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只是红豆的嗓音虽然洪亮,怎奈没人听她的,仨个人正好打到屏风处,傻大个打得急了一把把屏风抄了起来。 这屏风虽是不值几个钱,但是胜在寓意好,上面绣着的是一个送财童子,面前是个聚宝盆,里面装满了金灿灿的元宝,这本来是贴在新婚小夫妻的卧房里的,定制的时候,红豆硬让店家作成了屏风,为此没少被顾青城和知画的吐槽,但是她就是这么世俗的一个人,看见这个屏风就心生欢喜。 眼瞅着傻大个就要把屏风扔出去,情急之下红豆嚎了一 嗓子,“白哥!” 大白正在那里闭目打盹,猛然听到这一嗓子,烦得它低头吼了一声,扰狼清梦是不道德的! 傅彪耳朵挺尖,一听到大白的动静,立马放下屏风,小步地挪到大白的跟前,弱弱地瞅了一眼大白就垂下了眼帘,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大白没有理他,闭上眼继续它的美梦。 屋子里很静,流风站在那里不知道还要不要去抓,转过头去看王爷,流风吓了一跳,傅北辰此时看着有些傻,呆愣愣地看看大白,又看看傅彪,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噗嗤”一声,顾青城被傅北辰的傻样子逗乐了,她怎么有一种错觉,这傅北辰犯傻的样子有些像傻大个呢! “王爷把傻大个带走啊,怎么不抓了?”顾青城故意绷着脸站起来,推开椅子,蹦蹦跳跳地错开满地的碎片,找一个没有被波及的地方站在那里,“王爷口口声声地说我掳了这个人,试问我掳来这个人干什么?吃啥啥没够,动不动就拆屋,送又送不走,掳来给自己添堵吗?正好,王爷来了,赶紧把人带走!” 傅北辰平生第一次被人说得脸红,他英明神武的父王竟被人说得如此不堪,傅北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几步走到傅彪的跟前弯腰蹲下,红着眼眶温声道:“父王,乖,跟着儿子回家!” 第62章 银子 顾青城闻言就是一愣,这人真的是楚王的父亲?不都说老楚王一直晕迷不醒的吗?怎么变成了一个疯傻之人? 看楚王的表情这事应该是真的,这么多年,老楚王都是“晕迷不醒”,可见楚王府也是下了功夫的,楚王府的秘密藏得还挺深,只是不知道傅北辰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傅北辰又尝试着去拉傅彪的手,傅彪躲得很快,眼里满是烦躁和不耐,顾青城有理由相信,要是傅北辰再逼他,他还是会动手的。 “王爷可以雇一辆马车,我可以让大白和你回一趟楚王府,等到老王爷安顿下来了,再让大白回来。”顾青城面无表情地道,她可不是看在楚王的面子上,他是为了早一点儿摆脱傻大个这个麻烦精! 傅北辰看向顾青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这话的真假,早上的时候顾姑娘从楚王府时都说出后会无期这样的话了,可见自己说的那些话伤到了她,晚上的时候自己又闹了这一出,他不相信顾姑娘能这么大度。 “王爷不相信我?还是依然认为是我劫出了老王爷?”顾青城耸了耸肩,“如果王爷执意这样认为,那我也没办法,王爷就自己想办法把老王爷弄回去吧!” 傅北辰站起身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讷讷地回了一句,“那就有劳大白了!” 顾青城没有说话,人家谢的是大白,这话她怎么回? 虽然知道自己错怪了顾姑娘,但给人道歉这事傅北辰从来没干过,连皇上都说他的嘴是钢牙铁嘴,硬得很!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 傅北辰下意识地觉得妥协了就是承认自己错了,红着脸扔下这句话就逃一般地奔向门口,看见红豆小山似地立在门口,傅北辰很上道地回头对流风道:“给红豆姑娘一千两银票,谢谢顾姑娘对我父王的照顾。” 流风还没从自家王爷王爷的转变中缓过来,一听王爷让自己拿银票,刚想说自己没带那么多,想了想又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两张,终于凑够了一千两递给了红豆,顾青城刚想说不用那么多,红豆似有感应般地抬起头瞪了一眼顾青城,顾青城不说话了,她惹不起这大姐! 很快冷月就从外面买了一辆马车,大白傲娇地上了车,傅彪紧跟着也钻进了车厢,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请不动的人,竟这么乖巧地跟在大白的后面,傅北辰不得不感叹,世间没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啊! 冷月亲自驾车,一行人这才回了楚王府。 红豆一下子得了一千两的银票,兴奋得这一路都在唠唠叨叨,“小姐,奴婢刚才算了一下,那些损坏的物件撑死了五十两,剩下九百五十两都是赚的,”红豆美滋滋地道,“真没想到这傻大个这么值钱!” 知画横了一眼红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两回事好嘛,明明是楚王自己主动给的,怎么能叫抢劫?”红豆偷瞟了一眼没有说话的顾青城小声地嘟囔,“我就是想让他出血,谁让他那样对小姐呢!” 顾青城看向知画,“治好老王爷你有几成的把握?” “老王爷的痴傻之症应该是有年头了,没有把过脉不好说,应该有三成吧!”知画想了想才说,其实她有五成的把握,可是怕把话说得太满,到时万一治不好丢了小姐的脸。 “那好,寻个机会你给老王爷看看吧,要是治好了老王爷,他给这一千两也不算亏!” 知画默默地点了点头,原本她也是想给这老王爷看的,只是现在老王爷回了楚王府,楚王不一定想让外人接触,不过为了让小姐安心,知画还是先应下了。 红豆撅了撅嘴没敢说话,她拿了楚王一千两银子,小姐还是不高兴了,但是她不后悔,谁让楚王惹自家小姐呢! 仨个人一路走,回到大将军府已经是亥时了,原以为大将军府的大门早已关闭,没想到此时却是大敞四开,隐约还可见一人在门口东张西望,远远地看见顾青城几个回来了,小跑着过来,“二小姐,您可回来了,大将军和老夫人请您去一趟锦绣居。” 这个人顾青城认识,是顾远山的贴身侍卫之一,“可知是什么事?” “小少爷还没有醒来,老夫人想请知画姑娘为小少爷看一看。” 老夫人是怕顾青城不去,这才把顾远山也抬了出来。 顾青城回头看向知画,知画点了点头,她虽然对大将军府的人无感,可元宝毕竟是个孩子,出了这样的事知画没法无动于衷。 老夫人一向早睡,如今锦绣居却是灯火通明,外面的丫鬟看见顾青城来了,也迎了上来,“二小姐来了?老夫人和大将军正等着。” 顾青城没理丫鬟,径直进了花厅,这一看 人还不少,不仅老夫人和大将军在,顾远舟c陈氏还有吴氏都在那里坐着呢,只是陈氏和吴氏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这就有意思了,吴氏脸色不好也就罢了,听说这一阵子一直病着,元宝又差一点儿死了,她要是脸色好就怪了,只是这陈氏,按理说元宝出事,她应该高兴才是,毕竟前一阵子她还深更半夜地来找自己合作,对这吴氏应该恨之入骨了,元宝出事应该对吴氏的打击不小,陈氏不说满目喜色吧,但也不应该是这个表情,难道陈氏这病还没好? “南乔回来了?快让你的丫鬟给元宝看看去。”顾大将军看见顾青城进了屋,首先出声说道。 顾青城收回思绪,冲着知画点了点头,知画进内室去看元宝。 顾青城扫了一眼,走到顾远山旁边的座位坐下,老夫人瞥了一眼顾青城没吱声,这要是搁平时,她少不得要教训她一顿,这里都是她的长辈,长辈都没发话呢,她就自己坐那儿了,她的眼里还有这些长辈吗? 也是,这土匪的眼里何曾把她们放在眼里过,白天的时候还不是让自己失了面子,她这口气还没出呢! 只是现在元宝还要仰仗着她的丫鬟,老夫人也只得默默地咽下这口气,转过头往里室又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元宝醒过来没有,她可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丫鬟身上了。 府医跟她说,元宝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她登时急了,人都救活了,怎么能醒不过来,还不是府医的医术不行,元宝刚落水时府医还说人已经不行了呢,人不照样被救了回来? 第63章 贴心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知画从里室走了出来,五六双眼睛同时瞅向她,知画摇了摇头,“元宝因为比较小,溺水的时间又比较长,大脑受到了损伤,元宝很可能醒不过来,但也不排除奇迹。” 刚才她在里面看了,元宝确实不易醒来,不过要是配合着她的金针,也不是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但在进来之前小姐就交代她,即使能救也不要说出来,小姐虽是没来得及细说缘由,但她也能猜到一二。 吴氏一听此话有些受不了,扑到顾远舟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老夫人也不相信,“人都救活了,怎么可能醒不过来,莫不是你不想救吧?” 知画笑了笑道:“没关系,要是老夫人不相信,自可以另请高明,本来我就不是大夫,是老夫人请我来我才给元宝看的。” 自小姐刚来大将军府被老夫人掐了手背时知画就已经看出,这老太婆就是一个自私阴狠之人,她救了元宝,她不但不感谢还说出这样的话,知画一点也不奇怪,所以也无所谓生气,更何况她救元宝也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 老夫人一刀子捅到了棉花上,有心想呛几句,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顾远山,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吴氏嘤嘤的哭声又传来,顾远舟腾地站起身,冲着外面喝道:“来人!把那个孽障带上来,我今天就要打死那个孽障!我倒要问一问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个孽障竟然冲着自己的兄弟下手,元宝活不了了,他也不用活了!” 陈氏闻听此话一下子扑到顾远舟的脚下,哭着道:“老爷,不可啊,这事不可能是清明干的,他虽说有些纨绔,可你是知道的,清明自小胆子就小,他怎么可能去推元宝啊!” 顾远舟一脚把陈氏踹开,“元宝落水时,身边只有一个顾清明,你跟我说说,不是顾清明是谁?元宝都那么大了,总不能是自己跳下去的吧?!” 陈氏瘫在地上,这事就不是清明干的,他也说不清楚,因为元宝落水时,正赶上老夫人去花园里透风,丫鬟喊有人落水了,老夫人带着人就过去了,丫鬟婆子都看见了,顾清明在桥上站着,老夫人听说落水的是元宝,立马让人把顾清明关了起来。 老夫人不让她见顾清明,她现在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顾清明干的,她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在孩子们面前说她与吴氏的事。 顾清明不止一次的扬言要杀了吴氏,陈氏一直以为那是气话,也没放在心上,顾清明从小胆子就小,杀只鸡都吓得和什么似的,杀人他根本没那个胆,哪知这次元宝就出了事,她也不确定这事是不是清明干的,就是因为不确定,她才害怕。 老夫人瞅了一眼顾自在那里喝茶的顾青城道:“南乔,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青城闻言放下茶盏,心里哼道,这是嫌她在这里碍事了?老夫人不想让她听,她还懒得知道呢!就她们那些腌臜事看着都辣眼睛,顾青城站起身,对着顾远山道:“父亲,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远山摆了摆手温声道:“回去吧,早点歇着。” 顾远山也有些倦怠,白天忙着朝里的事,晚上了还得管府里这些破事,顾青城想说让顾远山也早点回去睡,想了想还是没吱声,看样子这事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老夫人还想用顾远山在这里震慑人呢,怎么能让他回去? 顾青城一走,老夫人直起身子对着顾远舟道:“老大,你不要激动,先坐那儿!” “这事母亲不必说了,今儿说什么我都不会饶了那孽障!” 尤氏把拐杖敲得当当响,“怎么,这里没有我老婆子说话之地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总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决定吧?” 顾远舟不说话了,气哼哼地坐了回去。 “陈氏,你也坐回去,我老婆子之所以不让你见清明,就是为了公平起见,清明和元宝都是我的孙儿,他们我都不希望有事。” 陈氏似乎看到了希望,擦了擦眼泪,站起身也坐到了顾远舟的旁边。 “当时元宝落水,我正好赶上,桥上确实只有清明一个,我当时也以为是清明,所以就让人把清明关了起来,可是后来我让人审了,清明说他没有推元宝。” “他的解释是,他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一个小丫鬟在前面跑,这个小丫鬟自己从来没看见过,他就追着这个丫鬟跑,跑到桥上时那个丫鬟竟然不见了,随后就看见元宝自己走上了桥,左右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他确实有那个想法,趁着没人推元宝下水,可是他都没来得及实施,元宝竟然自己跳下了水池,随后我们就赶到了,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大将军也在听着,我的元宝大家也都见过,是个蹦精蹦灵的,他怎么可能自己跳下水池呢?” 吴氏可能真的病得很重,说句话都有些喘,“大少爷自己也说想趁着没人推元宝下水,旁边没有人,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哼,我的丫鬟曾亲眼看到过你虐待过元宝,谁知道是不是元宝想不开才跳了下去呢!”陈氏也不甘示弱,她也听出点儿门道,老夫人这是有意保清明,那她这个母亲自是得为他的儿子尽力争取。 当然她不会认为老夫人这是偏向清明,凭着这些年她对老夫人的了解,一定是老夫人知道元宝醒不过来了,怕顾府后继无人,这才有意放过清明。 吴氏的脸色本来就不好,听到陈氏的话,脸上更是血色皆无,“我管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虐待了?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如果作为母亲不好好管教,等到长大了吃喝嫖赌败家吗?” 这明摆着就是说陈氏对顾清明疏于管教,生生把顾清明养成了一个败家子,陈氏刚想反驳,就看见一个侍卫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盅东西,径直走到顾远山的面前道:“将军,这是二小姐派人送过来的百合莲子粥,说可以清心安神,健脾补肾,让您趁热喝了。” 顾远山正听得烦躁,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一振,赶紧接过来,心里感慨得不行,他这个女儿就是太贴心了! 老夫人看着那汤盅就是一皱眉,心里说话,这土匪惯会笼络人心,要是这样下去,即便有一在顾远山知道了这土匪的身份了,怕是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了吧? 老夫人吸了吸鼻子,可能是饿了,她怎么闻着这么香呢! 第64章 故人 夜终于静了下来,大将军府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吴氏精力已经耗尽,闭着眼虚弱地靠在床上,本以为能一箭双雕的事,既解决了元宝又伤了陈氏的宝贝疙瘩,她以为自己算无遗漏,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老夫人的冷漠和无情,平常看着老夫人对元宝疼爱有加,一旦知道元宝不中用了,还不是立马转向了顾清明! 没了元宝这个儿子,她在大将军府怕是更举步维艰了,本来是互惠互利的事,怎奈这乞丐就是眼皮子浅,明明自己翅膀还没硬,却来威胁她,她岂容一个乞儿坏了事? 只是可惜了这颗棋子,没有发挥出它最大的效用!白养了这白眼狼这几年了! 还有顾远舟,看着蹦跶得欢,实则就是孬种一个,顾远山的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什么真相不清,容后再议,怕是时间长了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了!她也恨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完蛋玩意! 想着想着吴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吴氏猛的睁开眼,一个一身黑衣的人直挺挺地站在她的床边,吴氏吓得哇的一声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呵呵!几年不见你的胆量可不行了,怎么,安稳的日子过久了,怕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吧?”来人嗤笑道。 吴氏一听这声音,虽是这么多年未见,但还是听出来了,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这才道:“奴婢还是那句话,主人的再造之恩,奴婢没齿不忘,无论奴婢身在哪里,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奴婢万死不辞!” 黑衣人一撩袍袖坐在了红木椅上,“得了吧,这种表忠心的话你还是等着和主人说去吧!我这次来干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几次传信于你,你都失了约,主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特意让我跑这一趟。” 吴氏垂下眼帘,“还请在主人面前美言几句,实在是近来太不顺,奴婢差点伤了根本,您可能也看出来了,奴婢现在就是强撑着这口气。” 黑衣人瞟了一眼吴氏,其实她进门时就看出来了,吴氏的脸色极差,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事,他只要知道他想知道的回去复命即可。 “人可找到了?” “奴婢就是因为这个伤了,有人动了我的蛊虫,现在人追踪不到了。”吴氏抬起眼帘祈求地道:“不过你让主人放心,奴婢一定会找到人的!” “有人动了你的蛊?可知道是什么人?”黑衣人有些吃惊,她还没听说大顺有这样的能人,难道有南疆人混入了大顺?这事可非同小可,他必得问清楚了,否则回去没法交代。 吴氏有些颓然,“回来后奴婢就试着催动踪蛊,奴婢能感觉得到它的存在,但是感觉微弱,那个蛊体您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盅体年龄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踪蛊在身体里这一苏醒,蛊体肯定受不了,奴婢本想着快点趁着盅体没事,把人找到,哪想得到竟然有人解了奴婢的蛊!” 蛊体这一死,寻人怕是难上加难了,黑衣人沉吟良久说了句公道话,“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当时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再找更合适的人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吴氏提着的心稍稍放下点儿,“回去还请禀告主人,奴婢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找到的!” 黑衣人蹙着的眉并没有因为吴氏的话而松开,“还有解了蛊的人,你也一定要找到,能为你所用更好,如果不能,你要早绝后患,不要坏了你的事才好!” 吴氏点了点头,“这个自然,要不是受伤了,奴婢早就去找了,到时肯定能寻到蛛丝马迹,只是事不凑巧,府里又出了事,奴婢怕是还得休养一阵子。” 黑衣人对大将军府的事不感兴趣,也不多问,“我奉劝你一句,主人的耐性可不好,你还是尽快吧!” 吴氏自是知道主人的脾气,又对着黑衣人说了许多的好话,这才把黑衣人送走,看着黑衣人从窗口消失不见,吴氏吊着的这口气才算落下来,一阵风吹来,吴氏浑身打了个冷战,她这才发觉就是这么短短的一个功夫,她浑身都湿透了。 “来人!”吴氏虚弱地向外喊道,只是没人应她,随后她反应过来,这人来了,丫鬟怕是都昏着呢,不得已吴氏只得自己下了床,关上窗户,因为这一折腾,吴氏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顾青城这一夜却睡得极好,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这一睁眼正好与人看了个眼对眼,顾青城一把掌拍到红豆的脸上,“醒来就看见你,我对这一天都失了兴致!” 红豆贱嘻嘻地把另一边脸伸过去,“小姐,这边,不能厚此薄彼!” 知画鄙夷地睨了一眼红豆,出声对顾青城道:“小姐,您使点儿劲,不然她不舒服!出去练了一会儿子的刀,回来就和抽了风似的,嘴巴子 都咧到后脑勺了!” 红豆心里高兴,不跟知画一般见识,见顾青城坐起身来,神神秘秘地从袖口掏出来一叠银票眼睛闪着金光地道:“小姐,你瞧,咱们发了!” 顾青城低头看了一眼银票,又抬头去看红豆,没有说话,红豆兴奋地一抬下巴,“小姐不会是被雷到了吧?别怕,勇敢地拿过去,这都是咱们的了!” 知画也凑过来,顾青城狐疑地拿过银票翻过来正过去看了一遍,都是真的,“这是镖局的收入?这么快就送来了?” 红豆“啧”了一声道:“要是镖局的银子奴婢何至于这么不淡定?” 知画在心里哼道,你只要见到银子就不淡定! 红豆继续诱惑顾青城,“小姐,你试着幻想一下,比如天上掉下来的,大风刮来的,总之您怎么高兴就怎么想!” 顾青城下了床,面无表情地道:“从哪里来的送哪里去!” 红豆睁大眼睛高声道:“为什么呀,小姐?” 白得的银子都不要,小姐没事吧? 顾青城穿了衣,净了面,红豆不依不饶,小尾巴似地跟着顾青城转,势必非得个理由,顾青城停了下来,“你已经要了人家一千两了,你再要成什么了?” 红豆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青城,“小姐,你真的神了,你怎么知道是楚王府送来的?” 这事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保持神秘,她硬是忍着连知画都没告诉! 第65章 礼物 傅北辰吃过早膳就在书房里看书,每天这个项目是处理完公务才进行的,但是今天他有点儿不在状态,处理公务总是不能集中精力,索性就拿起一本书来看。 不大一会儿外面有脚步响起,傅北辰不由自主地放下书,侧耳细听,凭着他对冷月的了解,这就是冷月的脚步声,开始往书房的方向走,然后快到门口时脚步声突然没有了,继而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因为声音比较小,傅北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但是那恼人的切切声老在耳边响。 傅北辰怒从心起,冲着外面厉声喝道:“还不滚进来!”外面一下子没了动静,不一会儿冷月的脚步声响起,傅北辰一抬头看见冷月低着头进了书房,冲着坐在那里的楚王一抱拳,“王爷!” 傅北辰没有吭声,冷月顿时冷汗就下来了,都怪流风,非要拉着自己在门口问这问那,现在独留自己在这里承受王爷的怒气! 冷月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进来干什么来了,硬着头皮道:“王爷,银票送去了,红豆姑娘很高兴。” 傅北辰嗯了一声,虽然王爷只说了这一个字,但是冷月竟然觉出屋子里的压力没那么大了,冷月心下一喜,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心里暗道,原来王爷想听的是这个。 傅北辰让冷月下去后就把书扔到了桌案上,接受了他的礼物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不生气了呢?傅北辰理所当然地想。 那天回了楚王府后,傅北辰特意派人跟着他父王,他父王先是在屋里呆着,吃完早膳以后侍卫再去给老楚王送茶水的时候,发现人就不见了,吓得侍卫赶紧禀报傅北辰。 傅北辰并有像第一次那样慌,略微沉吟了一下就带着人去后山找,果然当傅北辰几个人到了后山后就看见大白领着老楚王,还有兔啊鸡啊什么的在山上疯跑,众人站在山上都有些凌乱,谁能想得到昔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老楚王,老了以后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得了,却和一头狼玩得不亦说乎!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根本不是顾姑娘带走了自己的父王,很可能是大白要回将军府,然后他父王就跟着去了,至于他父王是怎么出去的,事后他在他父王的院子里又转了转,这才发现靠近后山的地方,院墙被挖了个洞,他父王大概就是从那个洞出去的。 知道他父王这事跟顾姑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自己实实在在冤枉了顾青城,傅北辰心里很不得劲,他傲娇是傲娇,但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不矫情,总想着怎么补偿补偿顾青城。 傅北辰从来没做过送东西给别人这事,也不知道送些什么顾青城能高兴,不过想到她那个丫鬟那么爱财,他心里想着,怕是顾姑娘在大将军府过得很拮据吧。 他可是听说了这顾姑娘的母亲早逝,大将军府一直是她的大伯母掌家,顾大将军又长年不在家,失了母亲,又没有父亲的庇护,顾青城长年呆在庄子里也就不稀奇了。 想到这些,傅北辰一下子就决定了,对,就送银票吧,既直接又实用! 原先他还怕送不出去,现在证明他是对的,顾姑娘很缺钱,他都想好了,只要顾姑娘接受,他可以时不常地送去一些,他不为别的,只要大白还在楚王府就行。 顾青城接了银票,傅北辰也放下心来,开始专心地处理公务。 冷月自屋里出来,看着站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流风勾了勾手指,流风往屋里看了一眼,按照以往的经验王爷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流风乐颠颠地冲着冷月而去。 冷月勾住流风的脖子道:“刚才说到哪了?” 流风眼睛发亮地道:“你说你找到红豆姑娘,给她银票她说什么都不接,后来提了我红豆姑娘才接过去的!” 冷月好像刚想起来似的道:“对,对是说到这里了,我当时还纳闷了,怎么同为王爷的侍卫,为什么我给她银票他不接,一提到你他就接了呢?” 冷月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流风有些急,“是啊,是啊,你没问问她吗?” 冷月一看流风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心里直乐,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我当然得问了,我差在哪啊?”冷月瞟了一眼流风气哼哼地道:“可人家红豆姑娘说了,对我没印象,只对你印象深刻!” 流风在心里美滋滋的,别看冷月比自己长得帅,但是就有这样的姑娘,不喜欢帅的,就喜欢他这一款,不然怎么有王八看绿豆,看对眼这一说呢! 啊,呸,什么王八看绿豆!瞧他这张破嘴。 冷月看流风顾自在那里又美又笑的,撞了撞流风的肩膀揶揄道:“怎么?看上人家了?” 流风挺了挺胸脯,傲娇地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看上人家,是人家注意到我了 !”说完流风还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感叹道:“唉,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要不看着这是自己为流风编织的美梦,冷月都想一脚把他踹醒了,真是看不惯他这贱兮兮的样! 正在这个时候,有个小侍卫急匆匆地从门外跑来,看到冷月和流风连忙禀报道:“外面来了个自称是红豆的姑娘,说有事找冷侍卫。” 冷月眼珠子一转,对流风一使眼色,小声地道:“机会来了,流风你去跑一趟,王爷这儿我替你看着!” 听到小侍卫说红豆指明要见冷月,流风还有些失落,没想到冷月这么上道,看着吧,关键时刻还得是兄弟,冷月的这个情他记下了! 流风捶了一下冷月的肩膀,给了冷月一个够意思的眼神,然后迫不及待地就向门口疾步而去! 小侍卫与冷月并肩面立,看着急匆匆而去的流风不解地道:“那姑娘要找的是冷侍卫,流风侍卫这急匆匆地去干什么去了?” 冷月神神秘秘地道:“一会儿你可以叫上不当值的兄弟们到门口去看看热闹。”说完冷月转身回去替流风当值去了。 小侍卫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热闹?到楚王府的门口?冷侍卫不是和他开玩笑吧?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楚王府的门口弄热闹? 第66章 挨揍 流风如旋风般刮到门口,离老远就看见红豆脆生生的站在那里,流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红豆是越看越喜欢,怎么能有这么招人喜欢的姑娘呢! 红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得如一朵菊花似的流风就是一皱眉,“怎么是你?那个冷侍卫呢?” 流风扬起的嘴角就是一僵,“红豆姑娘,你找冷侍卫什么事?” 流风有些不高兴,怎么送了一趟银票,倒是把冷月记住了!早知道这样,他去送啊! 红豆烦躁地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找你也是一样的,”红豆从袖子里掏出那叠银票一把塞给流风,“这是冷侍卫早上给我的银票,我家小姐说了,无功不受禄,你把这个还给楚王吧!”说完红豆转身就走,快得流风都没反应过来。 五千两的银票啊,厚厚的一沓,红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票,可惜来了又走,她手还没捂热呢就被还了回去,她只感觉此时连肉都疼,红豆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要不她都怕自己再抢回来! “红豆姑娘!且慢!”流风眼瞅着红豆转身就要走,他心里一急就喊了出来,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心里只想着不能让红豆就这么走了。 红豆以为他还有事,停住脚步回过头道:“可还有事?” 流风摸了摸了脑袋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红豆飞快地扫了一眼还在流风手里攥着的银票又赶紧挪开了目光,这不是考验她的定力呢吗? 红豆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流风,直觉得多呆在这里一刻都是煎熬,对傻站在那里依然不说话的流风急道:“你有话就说,要是没事我可走了!” 叫住她又不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儿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流风一看红豆要走急了,鼓起勇气道:“我心悦于你!” 红豆一皱眉,“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也心悦于我?” “你再说一遍!” “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啊!啊!”流风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流风第一次挨打,却是大家伙看得最惊心动魄的一次,只见这姑娘抡起拳头对着流风就是一阵猛打,直打得流风抱头鼠窜,趴在墙头上偷看的弟兄都惊到了,心里直喊,这哪里是一个姑娘,这就是一只母老虎啊! 等到红豆打完扬长而去,众侍卫才敢从墙头上爬下来,纷纷走过来表示对流风的慰问,流风瞅着一个个从门里走出来的弟兄,直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地里,疼倒是其次,关键是丢人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但表白失败,还挨了一顿揍,这以后让他以何面目面对众弟兄?! 不过这这帮弟兄怎么都聚到门口了?他出来时明明大门口没人啊?他大概扫了一眼,这些弟兄差不多都是不当值的,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屋子里睡觉养精蓄锐的吗?怎么都来门口看他的热闹了?他们怎么知道的? 门口的动静不小,正当流风在众人的包围中欲死欲活时,耳边响起一声断喝,“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这个声音大家都熟悉无比,众人一听这个声音,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呼啦一下子全散了,跑得那叫一个快,生怕傅北辰看到他们的脸。 原先流风被围在当中,傅北辰并没有看见他,他喊完这一嗓子,众人都跑了,流风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等到流风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战战兢兢地走到傅北辰跟前。 流风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傅北辰,瞅清自家王爷的脸色后,流风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了,暗恨自己怎么就反应慢了呢,现在被王爷抓个正着,他不想死都得死了! 傅北辰原本在书房里,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就想着去看一看他父王,走出书房的门,冷月就迎了上来,傅北辰明明记得今天是流风当值,他才派冷月去给顾姑娘送银票去了,现在怎么换人了?流风呢? 正当他想问个究竟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几个侍卫往外跑,楚王府的规矩很严,侍卫个个都是训练有素,持重有礼的,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情况,侍卫不可能在府里跑来跑去。 傅北辰的第一感觉就是外面出了事,他也顾不得再问流风的事了,拔腿就往门口疾步而去。 跟在后面的冷月欲言又止,他大概能猜出外面发生什么事来了,本想逗一逗流风,以报门口之愁,谁能想到王爷这么快就出来了呢?往日不都是午膳时分才出来的吗? 不过现在说也晚了,他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如他猜的那样! 流风站在傅北辰的面前,一副低头耷拉脑袋的样子,傅北辰声音无波地道:“ 你跟本王说说,你不好好地当值,你跑到门口来干什么来了?” 流风又把头往下埋了埋,这话他没法回,说他表白被拒,然后被对方给揍了?那还是让他直接去死吧! 傅北辰看着流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由得怒从心起,怎么,他擅离岗位还有理了,摆出这个样子给谁看? 傅北辰一生气,抬起脚就踹在了流风的心窝子,这一脚貌似踹得不轻,流风一个趔趄就坐到了地上。 他们这些侍卫时不常地就被王爷踹心窝子,他们都被踹出经验来了,王爷这一脚看似挺用力,流风顺势往地上这么一跌就卸了一部分力道,其实到流风的身上也不怎么疼。 不过这一跌流风的脸倒是露了出来,傅北辰这一看吓了一跳,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明明自己刚才踹得是心窝子,怎么流风的脸倒成了这样子? 流风一看自家王爷那惊讶的表情更是羞愤不已,坐在地上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卑职也不想话了,王爷踹死卑职算了!” 傅北辰看着流风这张花花绿绿的脸有些滑稽,又仔细地瞅了几眼,发现这脸是被人打的,他有些纳闷,谁胆子这么大敢打他楚王的侍卫? 外面的太阳已经很大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起来,虽说楚王府的热闹没人敢看,但是大门口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傅北辰横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流风道:“起来!跟我去书房!” 流风一骨碌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跟在傅北辰的后面往府里走,这一道甭管是侍卫还是小厮,看见流风的脸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知道的自是不必说,不知道的都以为流风又挨了楚王的打。 流风在心里哀嚎一声,这次丢人真的是丢到老家了! 第67章 病了 红豆这一路往回走,越想越生气,这楚王府的侍卫欺人太甚,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呢?她就应该一刀劈了那货! 想到流风说的话还有那执着的眼神,红豆一脸的臊得慌,怕回去后顾青城看出端倪,硬是在河边耍了好一通的大刀这才回了大将军府。 正是吃午膳的时辰,顾青城把鸡髓笋和胭脂鹅脯装入食盒,又加了一份藕粉桂花糖糕和一碗荷叶粥,让知画给顾大将军送了过去。 知画送完回来正碰上从外面走来的红豆,往她后面看了看没有见到大白,知画就是一皱眉,“小姐不是让你把大白带回来吗?大白呢?” 红豆一拍脑门,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都怨那该死的流风,红豆在心里又把流风骂了一遍。 看红豆满脸通红的样子不用问这肯定是刚耍完大刀回来,忘了大白却去耍大刀,知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红豆,“早上耍,晌午也耍,我看以后你可以不用嫁人了,就跟你的大刀过得了!现在连小姐交代你的事情都忘了,这是忠伯不在身边,你是有恃无恐了?” 红豆也懊悔得不行,直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她明知道小姐在楚王府受了委屈,那楚王瞧不上她们家小姐,她们家小姐好不容易想与楚王划清界限了,自己怎么把大白忘了呢?! 傻大个离不开大白,她要是把大白带回来,就让傻大个折腾楚王去多好啊,这么好的报仇机会竟然毁在她的手里!她哪里对得起小姐? 知画见红豆不吭声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一同进了屋。 顾青城一抬头看见进来的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红豆,哭丧着一张脸,顾青城撩起眼皮笑道:“呦,这是丢银子了还是被人打败了?” 红豆也不说话,挪到桌子边坐下,抬起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顾青城,“小姐,你打奴婢吧!就用忠伯抽奴婢的那根铁鞭子!” 顾青城收起脸上戏虐的表情,谁都知道红豆最怕的就是忠伯的那根铁鞭子,平常连提都不让提,今儿竟主动要受罚,这是惹了多大的祸? 红豆看顾青城不说话,心里更是忐忑,主动交待道:“小姐,奴婢财迷心窍” 顾青城一皱眉,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怎么,银票你没还回去?” “没有,没有,银票还了,”红豆连忙摆手小声地道:“不过奴婢把大白忘了!”说完低下头在那里不吭声了。 顾青城后来也想通了,那日在楚王府应该是怀疑自己带走了老王爷,这才说那些话的,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是看到老王爷那样,大白又当老楚王当朋友,顾青城倒也不是非得把大白带回来,不过这红豆该敲打还得敲打。 “我一共交代你两件事,你还忘了一件,是这么个意思吧?” “小姐,奴婢错了!”红豆一把抓住顾青城的手,顾青城想往回抽,没抽动,顾青城盯着红豆道:“如果你不想伺候我,你可以回” “不,小姐,奴婢誓死追随小姐,小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这次是奴婢错了,你要打要罚都行,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再也不会犯了!”红豆还没等顾青城说完就凄厉地喊了一嗓子,拽着顾青城的手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 笑话,好不容易离了青龙寨,现在让她自己回去,那不如让她去死! 顾青城一看差不多了,这才道:“这次就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下次” “小姐放心,不会有下次,奴婢保证!”红豆竖起三根手指赶紧保证。 顾青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放过红豆。 主院的顾远山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饭菜,从冒着热气一直到现在的冰凉,这正是紫竹苑送来的,顾远山动都没动。 盛夏的树木枝繁叶茂,对面墙上的爬山虎使劲地往上攀爬着,似要够到什么似的,树上几只知了扯着喉咙喊着,叫得人心烦气燥。 一个人推门进了书房,顾远山抬头一看来人,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来人风尘仆仆,嘴唇干裂,顾远山知道来人从哪里来,想张嘴问,又害怕听到的是他不想听到的,一时站在那里傻了似的,侍卫何曾看见自家将军这般模样,一时心酸异常。 “事情都弄清楚了吗?” 侍卫点了点头,却不敢看自家将军那殷殷的目光。 侍卫站在那里等着顾远山问自己,可是等好好一会儿才听到自家将军的声音,“就这样吧,你先下去吧!”顾远山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下去。 “将军!” 侍卫急了,他还什么都没说 ,怎么就让自己下去了?将军让自己千里迢迢地去庄子,不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现在自己回来了将军又怎么不想听了? 顾远山颓然地坐了下去,声音无波地道:“不必说了,你也累了,先下去歇一歇吧!” 侍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到顾远山的脸色,最终什么也没说,微一颔首就退了下去。 从这天以后,顾远山就病了,这病来得气势汹汹,原本健壮的一个人不到三天的功夫就瘦得像皮包骨头了,大夫请了一拨又一拨,连御医都来了,这么多人硬是没查出顾远山是哪里出了毛病,这下子大将军府可是乱了。 下人们私下里都说大将军府招了邪,陈氏病了,吴氏也病了,现在连大将军都无缘无故地病了,这不是招了邪是什么? 玄德帝一听顾远山病了,特意让德公公走了一趟大将军府,赏了好多的药材和滋补品,朝臣们一看皇上有了动作,也都派人给大将军府送去了礼物,大将军府竟是因为顾远山的病一下子忙起来,老夫人特意让陈氏辟出一个府库,专门放各个府里送来的礼物。 这一天老夫人刚刚闲下来,操累了半天了,身体难免受不住,张嬷嬷正给老夫人捶背,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喊道:“老夫人,不好了,门人传来消息,楚王来了!” 第68章 看望 老夫人刚想呵斥,一听说楚王来了也吓了一跳,这楚王来府里干什么来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那可是大顺的煞神楚王啊,听说这楚王一言不和就杀人,老夫人下意识地就想逃避。 还是张嬷嬷淡定,一把拽住老夫人颤抖的手,小声地道:“老夫人,楚王可能是来探望将军的,各个府里不都来了人了嘛!” 老夫人的心放了下来,对啊,大将军病了,楚王当然是来看将军的,总不能是来见她这个老婆子的吧?可是没一会儿心又提溜起来了,“别的府里都是派了人来,楚王为什么亲自来呢?” 张嬷嬷尽量不让自己露出鄙夷的神色,好声好色地劝道:“不管楚王是为了什么来,可不能让王爷在外面等太久,现在大将军病了,大老爷又不在府里,现在只能是您出去迎了!” 老夫人心里极不情愿,只是张嬷嬷的话自己无法反驳,她总不能让两个儿媳去迎吧?最后老夫人一咬牙,豁出去般带着人往大门口而去。 只是还没等老夫人到门口,就被告知楚王已经由着管家领到顾大将军的院子了,老夫人松了一口气,看来楚王真的只是来看大将军的。 顾远山对于楚王的到来也很惊讶,他与楚王不过是泛泛之交,没想到楚王能亲自来看自己,尽管全身虚软无力,顾远山还是挣扎着要起来。 顾远山一时心灰意冷,是,老夫人养育了他,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这么些年,他把老夫人当亲娘待,把顾远舟夫妻当亲大哥大嫂一样的尊重,他为了家人能过上好一点儿的生活在外面出生入死,可是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想到家破人亡这个词,顾远山一时受不住,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大将军不必多礼,躺着便是!”傅北辰一看顾远山要想来,紧走几步扶住了顾远山,关心地问:“大将军可好些了?” 顾远山有些受宠若惊,他怀疑自己在做梦,梦里有点弄不明白,楚王怎么能这么平易近人呢? “劳王爷挂念,臣一切都好!”顾远山有些不自在地道。 “将军是国之栋梁,平常公务虽重要,但还是要保重身体!” “王爷说得是,臣以后自当注意!” 几句话说完,两个人都觉得已经无话可说,傅北辰往外看了一眼,因为顾远山要养病,所以外面很静,而且顾远山明显有点儿精神不济,傅北辰回头瞅了一眼,冷月会意,递过来一张礼单,傅北辰把礼单往桌上一放道:“正好本王府上有一些药材,将军可能用得上,希望将军早日身体康健,继续为国效力。” 顾远山接过礼单一看吓了一跳,什么人参c灵芝c鹿茸写满了整个礼单,这楚王哪里是来送礼,是把整个楚王府的好东西都搬来了吧? “王爷,这可使不得,其实臣也不是什么大病,几日就可恢复了,王爷的心意臣领了,这些东西太贵重了,王爷还是拿回去吧!”顾远山有些惶恐。 “大将军不必放在心上,这些东西本王也用不上,放在楚王府也是浪费,顾大将军这些年一直为国操劳,补补身体也是好的,你就不要与本王推辞了!”傅北辰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有个借口送来了,怎么可能拿回去,怕顾远山再说什么,傅北辰忙道:“将军好好养着吧,本王就不打扰了!” 说完傅北辰转身就走,那速度硬是让顾远山这声谢没来得及说出口,看着楚王那急匆匆地背影顾远山反应过来只得在床上喊了一声“恭送王爷”。 顾远舟听说楚王来了府里,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正好在门口与楚王遇上了,顾远舟赶紧见礼,“王爷,臣回来迟了,怎么这就要走?如果王爷不嫌弃,能否到臣的院子小坐一会儿?” 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他的位置一直是悬而未定,原本指望着顾远山能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说说话,哪知顾远山是个死脑瓜骨,硬是没开这个口,楚王那种人物是他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楚王竟然来了将军府,他正投问无门呢,这种机会他哪能轻易放过! 顾远舟心里难免怨恨顾远山,他这个弟弟病了,楚王能亲自来看他这个弟弟,可见顾远山与楚王的私交不错,这也就说明他这个弟弟一直是在敷衍自己,皇上那里说不是话,搭上楚王这条线也行啊! 楚王没见过顾远舟,但是也听说顾远山有个哥哥,前些日子刚外调回来,想必此人就是顾远山的那个哥哥了。 “不必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平常楚王就是一个不苟言笑c冷酷无情之人,来看顾远山他都是看在顾姑娘的面子上,至于顾远山的哥哥,他哪里有空搭理他。 顾远舟看着楚王从自己的身边经过,愣是没敢再说话,只能眼睁 睁地看着楚王出了大将军府,回过头顾远舟就去了顾远山的院子。 “你这两日可好些了?”顾远舟看着躺在那里出神的顾远山道:“我刚看见楚王从咱们府里出去了,你什么时候与楚王有这样的交情了?” “呵呵,我要说我与楚王没什么交情你信吗?” 他这个弟弟一心钻营自己的仕途,因为自己没帮他在皇上那里说话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连自己病了都没过来看自己,这是知道楚王来看自己了,这才跑过来探口风来了。 顾远舟一听顾远山这阴阳怪气的调,气腾的一下子就起来了,“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现在是一品大将军,我却还是个五品的芝麻官,让你提携提携我怎么了?哦,皇上那里你说说不上话,那楚王呢?你说与楚王没交情,没交情他能亲自过来看你?还拉来那么一大车子的好东西?” “你刚从地方调到京都,一没经验,二没建树,五品已是极限,如果你自己有能力,上面自然看得见,何需我去周全?” “你这意思是我没能力没经验?你放眼看一眼朝堂,有几个是真正凭着自己的能力上去的,一个个的还不是你借我的光,我凭着他的力?你自己没有兄弟情谊就不要说那些给自己找借口的话!” 顾远山只觉得胸口发闷,喉间腥甜,他在心里哀叹,这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这么多年了,他们吃喝不愁,封官荫子,在京城里能有一席之地,他想问一问,他们凭的是什么?顾远舟大概忘了自己二十几年的模样了吧? 顾远舟一看顾远山昏过去了,一下子害怕了,忙出去喊人,又是老夫人又是府医,大将军府一阵混乱。 第69章 女儿 太医收回把脉的手,老夫人一脸殷切地看向太医,“怎么回事?将军好好的怎么吐血了?” “将军是怒气攻心这才吐了血,那天将军的脉象有点气郁积滞的感觉,这次大将军把这口血吐了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写个方子,按这个方子调理即可。” 说完太医走到桌前,刷刷地写了个方子,老夫人忙命人按着方子去给顾远山抓药去了,老夫人又坐在那里看了会儿顾远山,看顾远山没有醒的意思,这才出了顾远山的院子回去休息了。 待老夫人出了屋子,顾远山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是一片清明,果然这一口血吐出去,这胸腔里顺畅多了。 刚才他做了个梦,梦里是他的发妻和女儿,他已经好多年没梦到过自己的发妻了,她还是原来的模样,总是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她拽着顾南乔在前面跑,他很高兴,心里一直在想,他们终于一家团圆了,万不会在分开,所以他死命地在后面追,只是任他怎么使劲都追不上,他心里是一阵阵地着急,最后还是南乔跑得慢了一点儿,一下子被他抓住了衣袖。 顾南乔猛地回过头来,顾远山吓了一跳,这不是她的女儿,她是那个土匪!这个时候他的发妻也回过头,满脸是血地看着自己说,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顾远山吓得一下子醒了过来。 发妻的面容不见了,女儿也不见了,耳边响起的是尤氏的声音,他不想睁眼,他只想再看看他的发妻和女儿,他知道他的发妻一定在怪自己,怪他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女儿,顾远山悲哀地想,他就是死了也无颜见他的发妻了! “大将军终于肯醒了?”正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顾远山咻地转过头,正对上顾青城戏虐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谁允你进来的?” 顾远山眼睛一厉,同时心里也是一惊,凭着自己的警觉竟然没有察觉到屋里有人,可见顾青城实力之强,更可笑的是自己还天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女儿,一想到自己的女儿,顾远山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顾青城却是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道:“怎么,做了几个月的父女,顾大将军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那天顾远山一病顾青城就过来了,只是顾远山对她的态度与往常天壤之别,再一看摆在那里一动未动的饭菜,顾青城的心里就划了个圈,再加上这几日她几次想进来看望顾远山,都被门外守着的侍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昨个有兄弟传信过来,说有人去青龙寨打探顾青城的消息,前后这么一联系,顾青城一下子就明白了,顾远山怕是全都知道了。 顾青城倒不是怕顾远山知道,她一没杀人,二没做对不起顾远山的事,大不了她一走了之,只是她刚来京城时,忠伯曾说顾远山是个好人,让自己善待,现在看顾大将军的情形不好,她就这样走了有点于心不忍。 顾远山也没想到顾青城这么直接,其实在他知道消息后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顾青城,感情上顾青城骗了他这么久,与陈氏这帮人没什么两样,他觉得不杀了她都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可是理智上说顾青城自从来到府里,对自己敬重有加,成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费心地给自己调理身体,他实在是下不去手,有时他都劝自己,就这样吧,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他还是那个慈爱的父亲,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他这样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女儿? 没想到他还没想好怎么对这个土匪呢,这土匪倒是先发制人了,那他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你到底是谁?”顾远山死死地盯着顾青城。 不管怎么说,顾远山也是在沙场上浴血奋战过的,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很少有人能受得了顾远山的目光,只是顾青城就好像没看见一样,施施然地走到桌旁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顾远山的床边。 “我是谁,顾大将军不都打听清楚了吗?” “你是青龙寨的土匪?” “是啊,怎么,不像吗?”顾青城身子往椅子上懒散地一靠,那样子要多痞有多痞。 “你就不怕我到官府去举报你?” “你不会!”顾青城笃定地道。 顾远山讶异地瞅着顾青城,她怎么知道他不会? 顾青城一挑眉,“于公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又无碍于社稷,于私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愁,你为什么要去举报我?” 顾远山看着顾青城不说话,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睿智无比,虽然长相一般,但是气质雍容,武功好,聪慧练达,两个丫鬟一个武功好,一个善做饭,这要真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 过 了好一会儿顾远山才问道:“她死时可还安祥?” 顾远山这话题跳得有些快,不过顾青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顾远山问的是他的亲生女儿顾南乔。 “还可以,没受什么罪。” 活着的时候罪已经受够了,也许死了倒是享福去了,但是这样的话顾青城不能说,顾远山本来就身体欠安,又吐了血,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再刺激他了。 “没受罪就好,没受罪就好!”顾远山重复着,这话倒是像在安慰自己。 他还记得顾南乔刚出生时的样子,红红的肉团子一个,那时他觉得孩子有些丑,只是等到顾氏死的时候他再回来,顾南乔已经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姑娘了,他一个粗老爷们都不得不感叹,这造物主的神奇之处,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肉团子竟是变得如此玉雪可爱,在顾远山的记忆里顾南乔一直就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他都想象不出顾南乔长大的样子。 他抬起头看向顾青城,他的南乔会是这个样子吗? “不知大将军是何时对我有了怀疑?” 顾青城从进府的那一天就没想过要遮掩,所以顾远山到现在才查出来,她还对顾远山的能力产生怀疑呢。 “其实从一见面我就觉得不对,尤氏给我的家书一直都说南乔身体不好,可是一见你哪里有一点儿病弱的样子,当时我的心里就画了个弧,不过后来我想你身边有个会调理的丫鬟,那你的身体好了也不是没有可能,”顾远山声音无波地说道。 “只是越与你相处我心里越不安,姑娘这通身的气度怕没有百年底蕴的世家大族是培养不出来了的,大将军府在京城虽也勉强站得住脚,但是立世也不过十几年而已,更何况我在家的这些日子尤氏对你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她怎么会倾心倾力地培养你?还有你的那两个丫鬟,还有很多细节,只是我不想细想,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顾青城能明白顾远山的心情,拼死拼活的挣来了功名,就想让自己的妻儿过上好日子,哪知功名是有了,妻儿却没了,任谁都接受不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顾青城才离开,从门口出去的时候,两个侍卫睁大了眼睛,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匪夷所思,这人什么时候进去的?他们一直在这里守着,也没看见人进去啊? 两个侍卫对望了一眼,赶紧推开门去查看他们的将军。 谁也不知道顾青城与顾远山说了什么,只是从那天开始,顾远山的病就渐渐地好了起来。 第70章 破例 春风楼里楚王与赵王相对而坐,赵王端起茶盏,拨了拨上面的浮茶这才喝了一口,“秦易到底哪天回来?” 傅北辰有些心不在焉,“谁知道呢!”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要是知道具体的时间,反正本王闲着也是闲着,还想着可以去迎迎他呢!” 楚王没有应声,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赵王就是感觉到了楚王有些不对劲,赵王顺着傅北辰的目光望向窗外,外面的天有些不好,天阴沉沉的,看着随时会下雨,街上的人是少之又少,也不知道这外面有什么可看的,赵王推了一把傅北辰,“你看什么呢?” 傅北辰回过神,“没看什么,秦易那个人你也知道,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生怕别人把他当成凡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多半会唱个空城计。” “你说他会自己先回京?” “很有可能,这次秦易凯旋,那些想巴结的定会堵在道上,秦易最烦的就是这个,半路遁走也不稀奇。” “这事秦易做得出来!”赵王往后靠了靠,瞟了一眼傅北辰道:“这次秦易跟着马良一起回来,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你要不是身上的毒,怕是还轮不到马良,”说到毒,赵王有些担忧地问:“你的毒还是解不了吗?” 说到这个,傅北辰更是一阵郁闷,前些日子府医给他把脉,说他体内的毒控制得很好,傅北辰很高兴,还以为是府医研究了这些年终于突破了呢,自己追问之下府医才说了实话。 原来那次他把顾姑娘给他抓的药让流风扔了以后,正好被府医看见,府医为了安全起见,特意拿回去研究,没想到这一研究,直叫府医大吃一惊,顾姑娘给抓的这副药正好克制傅北辰身上的毒。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府医又反复地验证了几次没事以后就一直按着顾姑娘的方子给傅北辰抓药,要不是怕傅北辰知道了不肯喝这药,府医早就想见一见这位顾姑娘了。 傅北辰平一听完就是一阵郁闷,他父王的事,再加上药这事,他欠顾姑娘不是一点点,他平生最怕欠人情,本想着送点银票过去,能够补偿一二,哪知道还被退了回来,这些日子傅北辰就一直在想,银票不要,他还能送什么呢? “你说送人东西的话送什么好?”傅北辰突然问道。 赵王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摸傅北辰的头,“你没事吧?” 答非所问不说,还要送人东西,他刚才就觉得楚王今天有些不对劲,现在他更确定了,他堂堂的楚王何曾送过人东西?连皇上的生辰他都是象征性地说上向句祝福的话,这个世人能让楚王送过东西的怕也就是太后了,赵王仔细地想了想,太后的生辰还远,今儿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傅北辰一把打开赵王的手不耐地道:“算了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要送太后礼物?” 傅北辰一听就是一皱眉,他什么时候说送太后礼物了? 赵王一看楚王的表情立马蹦了起来,兴奋地喊道:“你不是送太后?那你要送谁?你竟然要送别人东西,真是活久见啊!快说说你要送谁!” 傅北辰嫌弃地看了一眼赵王,不知道的还以为送他礼物呢,不过傅北辰还是说了,“我欠了一个人的人情,却不知道怎么还!” “给银子啊!多直接!” “我给了,又被退回来了!” “呦,银子都不要,男的女的?” 傅北辰盯着赵王不说话,赵王一拍大腿,“竟然是个女的?谁?让本王想一想,”赵王作思考状,“你府里的那位?不对,我看过了,人虽温柔娴静,但不像是个能让你欠人情的!” “你什么时候见的她?”听到这里,傅北辰突然出声,自从梅红入府就是深居浅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外人见过她,赵王什么时候见过她? 看楚王一脸危险的表情,赵王赶紧明哲保身,“不是我,是皇上好奇,特意派我去楚王府一探究竟的!” 傅北辰还是盯着赵王不放,赵王被傅北辰盯着实在受不住,这才求饶道:“好吧,好吧,本王也是好奇,这才到宫里求了皇上的口谕。” 傅北辰已经无力吐槽,这一个个的都什么人啊!赵王也就罢了,皇上跟着凑什么热闹? “还不是你这些年清心寡欲避女人如蛇蝎,冷不丁的能有个女人住进楚王府,我们不好奇才怪了!” 傅北辰不置可否,他的母妃就是他心里的一道疤,即便现在他知道当年她的母妃有可能被人冤枉了,但是他对女人就是无感,他已经作好这辈子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看楚王不纠结他偷去楚王府的事了,赵王赶紧岔过去,“那一定就是顾姑娘了,你欠顾姑娘什么人情了?话说本王可是有日子没见顾姑娘了,哪日可以把顾姑娘约出来喝酒啊!” 傅北辰闻言斜了一眼赵王警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离她远点儿!” 赵王狐疑地看向傅北辰不确定地道:“你心悦顾姑娘?” 早先坊间就传楚王与大将军府的顾二小姐不清不楚,那时他可是当着笑话听的,听楚王这口气,不会这传闻是真的吧? 傅北辰嗤笑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你觉得本王会为顾姑娘破了二十年的例?” 赵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楚王可是拎着脑袋单着,各个王公大臣只要家里有适嫁的无不曾觊觎过傅北辰,傅北辰一直是无动于衷,太后几次催婚无果后,曾逼着皇上赐婚,傅北辰硬是顶着抗旨的压力扛了下来,不然也不能传出傅北辰好男风的传言。 倒不是说顾姑娘不好,但是能让千年铁树开花的怎么也得是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吧,顾姑娘其他方面都还行,就是这容貌太一般了! “那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当顾姑娘是朋友,约她喝酒怎么了?” “你们不是一路人,不要带坏了人家的名声!”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是,本王名声不怎么好,但是你觉得顾姑娘是那种在乎名声的大家闺秀吗?” 傅北辰想了想,顾姑娘确实不像是个爱惜自己名声的人,但是他就是接受不了她跟赵王这样的纨绔放在一起。 傅北辰懒得跟赵王扯,一脚踹过去,“我问你送人什么好,你在这儿扯了这么一大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前两天顾大将军病了,我听说你不仅亲自去了,还拉了一车好东西去,难道这还不能还顾姑娘的人情吗?” 第71章 人命 “本王不过送了一些药材,你也知道这些年楚王府什么都缺,只这药材不缺,送那么点儿药材在本王这里真不算什么,再说了顾大将军是顾大将军,顾姑娘是顾姑娘!” “呦,真是铁了心了要送人家姑娘礼物了?”赵王一脸戏虐的表情。 傅北辰眼睛一厉,赵王一看傅北辰急了,赶紧收起八卦的心思,一本正经地道:“这事你问我就是问着了,等哪天你跟我去怡红院看看,只要本王一去,那些个姑娘个个都欢天喜地,你知道为什么吗?” “呵呵!”傅北辰哼笑道:“这个你也好意思说,那怡红院的姑娘见到哪个客人不是欢天喜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些欢喜是表面上的,是职业需要,但是有些却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你信不信,本王说一句话,她们可以为本王死?” 赵王虽是纨绔,但是出手大方,仗义疏财,只要朋友有需要,他都是倾力相助,毫不含糊,所以赵王说有人肯为他去死这句话倒也不假。 “本王从来不盲目地狂砸银子,我如果相中某个姑娘,我会先去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需要什么,然后想她所想,急她所急,久而久之,她自然对我死心塌地;我对待我的朋友,也不会盲目地大方,但是只要他有困难了,有过不去的坎了,我会竭力地去帮他,这个世间锦上添花的人不少,雪中送炭才更得人心!” 这些道理傅北辰当然懂,如果顾姑娘有难,他当然出手相帮,只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那天有些过分,与其说是补偿顾青城,倒不如说他想在顾青城那里换个心安。 “这些话你与我说说也就算了,这要是让皇上听到了,还以为你笼络人心呢!” 赵王不以为意,“本王就是笼络人心怎么了?本王”赵王话还没等说完,就听到窗外有人喊:“杀人了,杀人了!” 赵王立马停住话头与傅北辰对望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几步就来到了窗口。 此时天阴得越发的沉了,乌云遮蔽着天空,眼瞅着一场急雨将至,本来都急着回家的人,听到喊声也不回去了,三三两两地跑去看热闹。 街上本就清静,这人都去看热闹了,街上就更没人了,一看也看不到什么,傅北辰与赵王又回了座位继续喝茶。 只是两个人刚端起茶盏,冷月就推门走了进来,他先是对着赵王一施礼,然后急匆匆地走到傅北辰的跟前,小声地在傅北辰耳边说着什么。 还没等说完傅北辰的脸色就是一变,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对着赵王道:“本王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傅北辰抬脚就往外走,赵王眼瞅着傅北辰从眼前经过,他一把抓住傅北辰的衣袖急道:“出了什么事了?可要帮忙?” 傅北辰用力抽回衣袖,头也不回地道:“不必了,你喝你的茶便是!”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再一个转身,已经看不到傅北辰和冷月的身影了。 赵王坐在那里若有所思,这事怕是与楚王府有关,不然傅北辰的脸色不能那么难看,而且这件事应该非同小可,楚王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他已经好多年没在楚王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但是楚王的脾气他也知道,他不说,那就是不想让他管,他自然不去凑那个趣,只是他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呢? 傅北辰与冷月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出了春风楼两个人就往出事的地方跑,边跑傅北辰边问道:“我父王和大白怎么样?” 冷月紧紧地跟在傅北辰的后面,“听说死的是马天宇,老王爷和大白应该没事。” 傅北辰没有说话,只要他父王和大白没事就好,至于马天宇死有余辜! 冷月偷空扫了一眼傅北辰,想说这回靖安候府怕是不能善了,但是冷月看了看傅北辰的表情没有说出口。 谁都知道马天宇就是靖安侯府的命根子,因着太后在,连皇上都对马天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马天宇死在了老王爷和大白的手里,楚王府的麻烦大了! 只是等到傅北辰和冷月赶到事发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只有几个百姓还在那里议论纷纷不肯散去。 冷月忙跑过去打听情况,傅北辰站在那里扫了一眼,地上还有血迹,可见刚才打得有多激烈。 过了一会儿冷月跑回来,“老王爷和大白都被带去了大理寺,除了马天宇,还死了两个小厮,还有几个衙役也不同程度受了伤。” 冷月顿了一下,见傅北辰没有问老王爷和大白,冷月继续道:“事情也打听清楚了,可能是大白要回大将军府,老王爷就跟着出来了,走到这里正好碰到马天宇,那次马天宇被咬了以后一直 怀恨在心,这次与大白狭路相逢自不会轻易放过,老王爷一见有人围攻大白就伸了手,打死了两个小厮以后,看见马天宇在那里叫嚣得厉害,老王爷就冲着马天宇去了。” 听冷月说完,傅北辰转身就走,见冷月还在后面跟着,傅北辰回头道:“你不用跟着本王了,先跑一趟大将军府,跟顾姑娘打声招呼。” 大白出了事,这事不能不让顾姑娘知道。 冷月应了一声,停下脚步转身去大将军府通知顾青城去了。 傅北辰不敢耽搁,疾步往皇宫的方向走。 他父王和大白被抓去了大理寺,世人只道他的父王一直晕迷着,他跑去跟人说那是他的父王,没人会相信,现在他只能先进宫,把他父王的事先跟玄德帝说一下,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虽然冷月没有说,他心里却是明净似的,如果他的父王不是已经力竭,是不会束手就擒的,还有大白,情况也不会好,他怕拖得太久,一人一狼受不住,想到这里傅北辰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远远地德公公看见傅北辰往这里来,紧走了两步迎上去,“王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今儿本来是休沐的日子,怎么都跑养心殿来了? 傅北辰没停,边走边道:“皇上可在里面?” 玄德帝曾有过口谕,傅北辰可以不用通禀直接进养心殿,这样的特权傅北辰一次都没行使过,玄德帝可以这样说,但是他不能这样做,该有的君臣礼仪不可费,但是今天这事特殊,事急从权,傅北辰迈步就想进养心殿。 德公公小跑着才跟上傅北辰,伸手一拦小声地道:“皇上在是在,不过奴才劝王爷还是不要进去了,刚才靖安侯进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靖安侯脸色有些不好。” 要是别的人来,德公公万不会多话的,长年在深宫,能在皇上的身边伺候,哪个不是长个七窍玲珑心,少说多做这是最起码的素质,但这个人是傅北辰,德公公愿意提点两句。 “靖安侯在里面,那本王更得进去了!” 傅北辰没理德公公,径直进了养心殿。 第72章 御书房 午后的御书房有些暗,玄德帝坐在龙椅上往下看,靖安侯站在那里正说得声泪俱下,靖安侯离自己并不远,但是玄德帝却总觉得没听清,“你说什么?天宇被人打死了?这怎么可能?” 马天宇在京城横着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整个京城你要说有人不认识皇上有可能,但你要说有人不认识马天宁那不可能,毕竟遇上马天宇你要是躲得慢了,那是要命啊! 马天宇的父亲是靖安侯,舅舅是当今皇上,姑祖母是太后,试问京城谁能有这个胆子,把马天宇打死?这不和说有人要造反一样吗? 靖安侯痛哭流涕地道:“皇上,天宇的尸身臣亲眼所见,他是被人活活摔死的!可怜我的儿,平时最爱惜自己的容貌,到头来却被人摔得血肉模糊,臣都没敢让人抬回侯府,就怕老太君受不了!” 玄德帝点了点头,是了,不抬回侯府是对的,马天宇就是老太君的命根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命根子被人摔死了,老太君非得疼死过去不可! 虽然玄德帝有时也恨这个横行无忌c无恶不作的外甥,但是听到这个外甥就这么没了,他心里也不好受,真没想到京城还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玄德帝不由得沉下脸,“行凶者现下何在?” 话音刚落,傅北辰推开御书房的大门走了进来,玄德帝心里正不好受,看见有人没经通禀就进了御书房,刚想大声喝斥,细一看来人竟是楚王傅北辰。 玄德帝把火往下压了压,看着已经站在下面的傅北辰道:“朕记得不错的话,今儿是休沐吧?楚王怎么来御书房了?” 而且还没有经过通传就进来了,当然玄德帝后一句话没说,他记得是自己准许楚王可随意进出御书房的,但是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楚王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没想到今儿竟然直接就进来了,这不像楚王平时的作风啊! 傅北辰撩袍单膝跪倒在地,“臣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求皇上!” 玄德帝一抬手,“楚王请起,有事说便是!” 傅北辰这才站起来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大白?” 玄德帝瞅了一眼靖安侯,那次靖安侯也是在这里,想要楚王府的那头狼,被自己挡了回去,楚王这个时侯提那头狼干什么? “大白呆在楚王府日久,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去了我父王的院子,这一来二去的我父王竟然对外界有了感知,就在昨晚上我父王竟然醒了!” “你说什么?老王爷竟然醒了?这是好事啊,”玄德帝站起身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傅北辰,“快说说,老王爷现在怎么样?朕可是有年头没见老王爷了,你怎么没把他带进宫来给朕瞧一瞧呢?还有大白,它竟然唤醒了老王爷,真乃神兽也,得赏!” 靖安侯全副心思都在傅彪醒了这件事上,至于玄德帝以下说的话他都听不见了,他的脑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傅彪醒了,怎么可能?他竟然醒了! 这个时候,于情于理靖安侯都应该跟楚王说几句恭喜关心的话,只是靖安侯现在心跳得厉害,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不巧,吃完午膳的以后,侍卫去给我父王添茶的时候,发现我父王不见了,臣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傅北辰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玄德帝道:“所以臣想请个恩旨,准许臣带人到处找一找。” 玄德帝答应得很快,“这个倒不是问题,只是有没有这种可能,老王爷是到处走一走,毕竟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他逛够了自然回楚王府了。” 傅北辰略一沉吟道:“如果那样臣也就不会着急了,皇上有所不知,我父王醒来后有些痴傻,不要说认路了,就连臣他都不认得。” 连亲生儿子都不认了,这哪里是有些痴傻啊,玄德帝有些唏嘘,当年叱咤风云,几乎与自己父皇平起平坐的老王爷好不容易醒了却成了一个痴傻之人,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无常! 靖安侯在旁边一听老楚王竟然变成了一个痴傻之人,不过傻了好啊!一直在袖子里攥着的手才默默地松开,他这时才惊觉,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那你还等什么?传朕口谕,全力寻找老王爷!” 傅北辰心里落了地,谢过恩以后就出了御书房。 玄德帝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一看还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靖安侯,这才想起马天宇的事,不由得安慰道:“行凶之人既然进了大理寺,那就按着程序来,你放心,待查明真相,朕自会给天宇一个交待!” 这个靖安侯倒不担心,任他是谁,杀了他的儿子,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太后那里?”靖安侯欲言又止。 提到太后玄德帝也有些犹豫,靖安侯府就是太后 的逆鳞,只要涉及靖安侯府,太后就失了分寸,如今靖安侯府唯一嫡出的公子死了,这事要是让太后知道,怕会诛了行凶之人的九族吧? “最近太后的身子也不大好,天宇的事还是先缓一缓吧!朕怕她老人家听到这个消息受不了!”玄德帝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抬起头道:“只是天宇怎么去了白虎街?因何与行凶者发生了冲突?” “前一段时间天宇老是惹事,臣就罚他在家闭门思过,这几日臣想着再有月余就要到中秋节了,老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就解了他的禁,他说想去吃白虎街的酸汤丸子,臣怕他惹事,特意让十几个小厮跟着他,可谁知到最后,”说到这里靖安侯有些哽咽,“他没惹事,倒是出了事!” 说到这里靖安侯再也说不下去,七尺男儿竟是如孩童一般呜咽起来。 “侯爷还请节哀吧!”待靖安侯哭了一阵玄德帝这才出声道:“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靖安侯摇了摇头道:“人先一步被抓进了大理寺,臣安顿好天宇的尸体就进宫了,听小厮说对方是一个男人,身边还跟着一头狼。” 说到这里,靖安侯和玄德帝同时心中一动,靖安侯刚才好像听楚王提到过大白,大白,大白不会是楚王府的那头狼吧?靖安侯惊疑地看向玄德帝,那摔死天宇的人 玄德帝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如果说到狼,除了顾姑娘那头大白,他不作他想,大白一直在楚王府的后山,又唤醒了老王爷,现在一人一狼又都失踪了,天宇又正好被一人一狼所害,玄德帝心里一沉,高声地冲外面喊道:“德公公!” 第73章 地牢 傅北辰从养心殿出来,德公公迎上来,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王笑道:“王爷,您这就要出宫吗?这雨可是下起来了,要不您避避雨再走?” 傅北辰这才看到雨已经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养心殿门前的白玉阶上啪啪作响,再往远一看,雨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往下落,傅北辰瞅了一眼空蒙蒙的天空对着德公公道:“公公的腰疾可好些了?” 德公公闻言一拱手,“多谢王爷挂念,奴才这腰疾可是老毛病了,多亏王爷送奴才的那张皮子,这样的夜里腰舒服多了!” 傅北辰负手而立,“正好前些日子府医又做出一些药贴,哪天给公公送来,对你的腰疾应该能有所缓解!” “哎呀!奴才这是有福了,谢谢王爷了!”德公公赶紧一揖到底。 说完这话傅北辰缓步就冲入了雨里,德公公一见,赶紧一扬手,一个小太监拿过来一把竹伞赶紧追上傅北辰,傅北辰也不推辞,接过竹伞就向宫外走去。 德公公瞅了一眼全身已经湿透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道:“回去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小太监打了个冷战,答应了一声转身走远了。 傅北辰擎着一把竹伞,一脚一脚不疾不徐地踏在出宫的青灰色的地砖上,和着雨声发出踏踏的声音,远远地看去,好像茫茫的世间只有他一人在踯蹰而行,看上去无比孤单。 顾青城在宫门口盯着渐行渐近的傅北辰,她听到消息后她就随着冷月来了这里,本以为要等上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楚王就出来了。 冷月正在那里心急如焚,看见傅北辰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接过傅北辰手里的伞。 傅北辰看了一眼冷月没有说话,只向顾青城走来,待走近这才歉声地道:“顾姑娘,不好意思,连累了大白,不过你放心,本王自不会让大白有事的。” 顾青城收回目光,“王爷不必介意,大白与老王爷也说不上谁连累谁,马天宇这些年作恶多端,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这是好事!” 傅北辰讶异地看向顾青城,顾青城睁着一双明亮又坦荡的眼睛回望着他,说句实话顾姑娘长得实在是一般,是那种站在人群中都不引人注意的普通,唯有这一双眼睛格外地吸引人,看着你时眼里就像盛满了星光,让人忍不住的沉沦。 而且傅北辰发现顾姑娘的身上又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是那种不管站在哪里都不能让人忽视的气质,就像现在,傅北辰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底气敢说这样的话,她难道就不怕大白再也回不来吗?毕竟死的那个人可是靖安侯的儿子,太后的侄孙! “你就不担心大白吗?”傅北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做人之道,只知道一报还一报,尽人事,听天命,若大白真的有事,我替它报仇便是!担心有何用?” 顾青城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敲得傅北辰的胸间咚咚作响,是啊,担心有何用,傅北辰忍不住又看了顾青城一眼,此时雨势渐小,傅北辰不由得出声道:“顾姑娘可愿随本王去一趟大理寺?” “自是愿意!” 两个人并肩走在雨里,冷月瞅着两个人的背影竟然觉得很是和谐,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冷月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了,自己真是被流风带偏了! 想到流风,冷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跟在顾青城后面的红豆,这姑娘在楚王府一战成名,现在弟兄们都亲切地称呼这姑娘“母老虎”,他曾看过一次这姑娘耍大刀,就是送银票那次,确实耍得炉火纯青c气势磅礴,女子能把刀耍成这样,可见是下了功夫的,他边走边在心里默默地估算着流风能在这姑娘手下走几圈! 母老虎似有所感,回头冷冷地瞅了一眼冷月,冷月吓得立马低下头,作眼观鼻鼻观口状,好一会儿冷月才敢抬起头,看见红豆已经回过头去了,这才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心里感叹,母老虎就是母老虎啊,这警觉也是没谁了! 大理寺掌管帝都之事,却是个不讨好的衙门,京城遍地功勋,随便拉出一个跺一跺脚,都有可能让大理寺抖一抖,这不刚送来这个上面就交代了,把人带到地牢里最里面的牢房里。 地牢本就是地上一层,再是最里面的牢房,看来送进来这个是必死无疑了,自玄德帝继位,这间牢房还没进来过人,大家都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被送进了死牢,这一打听才知道这个人竟然把马天宇摔死了! 那可是马天宇啊,靖安侯府世袭的小侯爷哎,竟然有人把他摔死了,这这他们做楚都不敢想的事,如今竟然有人做了,而且还做成了! 这是哪路的英雄啊? 此时这位英雄正躺在地牢湿腻的地面上, 旁边还趴着一头狼,有一个小吏好奇,带着几个衙役,特意来看一看这位英雄,几个人走到地牢的门外,乍一看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还以为死了呢,刚想走近趴到牢门处仔细看一看,哪知刚一靠近门口,原本躺在那里的人呼的一下子坐起来,身子往前一跃脚一蹬就蹿到了门口,几个衙役顿时被吓坐在地上。 “你个狗娘养的,敢吓唬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小吏站起来,破口大骂,一个死囚还这么嚣张,他不给他点颜色瞧一瞧,他怕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小吏冲着旁边的衙役一使颜色,示意衙役开门,反正已经是死囚,让他临死之前再吃点苦头谁也不会说什么,没准上面还得表奖他,敢摔死小侯爷,砍了头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衙役有些犹豫,这人相当地危险,听说他们折了两个衙役才把这人抓住,更何况里面还有一头狼,头可是说了,先饿他几天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在这之前先不好理他们,万一人跑了,那么他们大理寺可吃不了兜着走! 小吏失了面子本就在气头上呢,一看衙役还在那里犹犹豫豫,抬起脚就踹了过去,“我让你开个门还磨磨蹭蹭的,你怕什么?”小吏抬头看了一眼还兀自在那里晃着铁栏杆的傅彪道:“你看他都着急了,不伺候伺候他岂不对不起他?” “你想伺候伺候谁?” 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吏回过头去刚想说话,一看来人,吓得直接跪了,心里直叫不好,这楚王怎么跑来死牢了? 傅北辰一脚踹在小吏的心口处,声音无波地道:“本王问你话呢,你想伺候谁?” 楚王的这一脚劲不小,直接把这个小吏踹出去老远,小吏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后面的衙役跪了一地,谁都不敢说话,大理寺少卿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想说话又不敢,只盼着这煞神不要殃及无辜,哪知傅北辰突然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地道:“让人把门打开!” 第74章 切磋 虽然知道傅彪伤得不轻,但是看到那血肉翻飞的后背,傅北辰还是想杀人,这也就是马天宇死了,不死他也要杀了他! 让大理寺少卿开了牢门,傅北辰就把老王爷和大白接回了楚王府,大理寺一众眼睁睁地看着楚王把人带走,愣是谁也没敢问,直到看不见楚王一行的影子了,大理寺卿才舒了口气。 此时府医正在给傅彪处理伤口,陡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一冷,甫一抬头,正与楚王那杀人般的目光对上,府医吓得手一抖,清创的小刀差一点儿抓不住,府医不敢再看,赶紧低下头,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手里的刀上。 其实也不怪自家王爷露出这种目光,老王爷全身上下就没有不受伤的地,尤其是后背的那一条刀伤最触目惊心,从上到下几乎贯穿了傅彪的后背,府医跟着老王爷到楚王府二十几年了,就是老王爷征战沙场的时候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自己这个外人看到这样的伤口都觉得生气和心疼,楚王看到老王爷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想杀人就怪了。 与傅彪三尺之距的榻上,大白在那里侧躺着,看着也是无知无觉,傅北辰只看了一眼,身上的戾气又添了几分,现在就是把马天宇的尸体拉出来抽一顿傅北辰都不解气,他真后悔,后悔自己的一再妥协,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早收拾了马天宇,他的父王和大白就不会受这个罪了! 顾青城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知画为大白治伤,感觉到后面有人,这一回过头就看见傅北辰正站在身后,顾青城不由得出声问道:“老王爷怎么样?” “还好,没有性命之忧。” 顾青城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顾青城想起一件事,“老王爷的痴傻之症王爷以前没找太医看看吗?” “并未,”傅北辰面无表情地道:“只府医一直在帮我父王调理,府医说了,我父王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脑子最是复杂玄妙,他也为能为力。” 为了老王爷的安全傅北辰一直封锁消息,这一次瞒也瞒不住了,傅北辰都想好了,等到他父王的伤好了,他索性大大方方地请太医过来看看,实在不行,遍访天下名医也要试一试,总不能让他的父王就这样一直痴傻下去。 “王爷要信得过,可以让我的丫鬟试一试。” 傅北辰不由得侧头看向正在给大白包扎的知画,他有些不信,府医都无能为力,这样一个小丫鬟能行?这顾姑娘不是再与他开玩笑吧?可是对上顾青城望向自己的目光,傅北辰的嘴先一步替他作了决定,“那又要麻烦顾姑娘了!” 傅北辰又瞅了一眼大白,大白还是没有醒,想到大白往日的抖擞,他有些担心,“大白?” 顾青城回头顺着傅北辰的目光看向大白,知画已经为大白固定完,大白的一只前腿和一只后腿都被人打折了,现在这两只腿被知画用小木板夹住了,它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貌似有些柔弱,与往日英武傲娇的有些不符。 顾青城扭过头道:“王爷不用担心,对方的人应该想把大白据为已有,没想要大白的命,所以避开了要害部位,没事,它一会儿就醒了。” 傅北辰点了点头,幸好他父王和大白都没有事。 两个人正说着话,冷月推门走了进来,先对着顾青城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楚王的跟前低声道:“王爷,宫里来了人,皇上让您进宫一趟!” 冷月说话声虽小,但也没背着顾青城,所以冷月说完顾青城抬起头去看傅北辰,傅北辰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人进了大理寺,楚王没有经过允许就把人带了出来,皇上知道了,招楚王进宫那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楚王怎么应对。 靖安侯府唯一的嫡公子被人摔死了,这个惊天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听说马天宇的姑祖母可是当今的太后,靖安侯府的老太君又视马天宇为眼珠子,顾青城思忖,楚王这一趟 傅北辰感觉到顾青城的目光,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一切有我,你在这里安心照顾大白即是。” 顾青城眼睛一跳,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她担心什么了吗? 傅北辰说完这话没给顾青城说话的机会,抬脚就带着冷月出了门。 顾青城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收回视线,这一回头正对上知画的视线,顾青城眼皮又是一跳,“你不瞅着大白,你盯着我干什么?” “奴婢已经叫了小姐两声了,小姐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大白什么时候能醒。”顾青城尴尬地道。 这要是红豆在,红豆一定得问一问,想大白却盯着楚王的背影收不回来?但是这个人是知画,知画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顾青 城回道:“等麻劲过了,大白自然就醒了。” 顾青城点了点头,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府医处理完老王爷的伤并没有走,等到顾青城和知画说完话,这才走过来对着顾青城道:“顾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青城点了点头,随着府医来到了廊下,此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顾青城深吸了一口气,全身都感到舒爽。 府医错后一步对着顾青城一抱拳,“那次在青石村老朽就觉得姑娘不俗,姑娘小小年纪就懂得引蛊之术,实在是让老朽佩服,前些日子老朽听说姑娘就是顾大将军府的顾姑娘,老朽一直想向顾姑娘请教一二,却一直没成行,如今得见姑娘,不知顾姑娘可愿赐教?” 顾青城吓了一跳,府医竟然说佩服她,她干什么了? “府医太客气了,赐教说不上,如果府医不嫌弃,我可以与府医切磋一二,但是说实话,我的医术并不好,府医可能要失望了。” “顾姑娘太谦虚了,顾姑娘能懂引蛊之术又对王爷的毒有所研究,已经让老朽望尘莫及,实不相瞒,这些年对于王爷的毒老朽一直没有放弃,只是进展不大,顾姑娘可否再给老朽讲一讲其中的关窍?” “巧了,正好我前些日子也查了一些东西,正好与府医切磋切磋。” 府医自是欣喜万分,领着顾青城去花厅探讨楚王身上的毒去了。 第75章 诅咒 马天宁自从那次从楚王府跑出来后一时有些心灰意冷,她也尝试着听老太君的话,见了几个世家的公子,虽然没有中意的,但是她对自己有有信心,只要时间一长,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忘掉楚王的。 这一天天有些阴,怕自己闲得无聊胡思乱想,马天宁还是领着丫鬟出了府,她那天路过白虎街时看到街上新开了一家脂粉铺子,正好去看一看,挑一些回来。 到了白虎街马天宁往街道的两旁看了看,果然天气不好,街上的人都少了。 马天宁领着丫鬟信步就进了脂粉铺子,铺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伙计靠在柜台里打盹,听见有人进来,伙计赶紧热情地迎上来,“姑娘,选脂粉吗?” 丫鬟不耐地瞪了一眼伙计,“当然是选脂粉了,不然来你们脂粉铺子干什么!还不把你们铺子里最好的脂粉都给我们家小姐拿出来!” 伙计一看这两个人的穿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丫鬟,再一听这口气,知道怠慢不得,忙不迭地应了一声去拿脂粉了。 不一会儿伙计就把十几样脂粉拿了出来,一边往柜台上拿一边给马天宁介绍,“小姐您看,这几款是我们店里新来的货,这些都是纯天然的,对皮肤没有刺激,您看这成色都能看得出来。” 马天宁拿起其中的一小盒看,正在这时,店里进来一个少年,少年十几岁的模样,伙计一看忙打了声招呼,“少爷回来了?热闹看完了?” 要是搁着往常铺子里有客人,少年定不会多话的,但是这个热闹实在是太惊天动地了,所以少年忍不住地和伙计分享,“看完了,人都散了,你都不知道那凶手有多厉害,那么多小厮都不是他的对手,要是后来不是官府的人到了,凶手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伙计附和道:“人抓住就好,这人一定不是京城人士,要不怎么敢动小侯爷?这下可热闹了,小侯爷死了,靖安侯府定不会善罢甘休,小人觉得任这凶手再厉害,也是诛九族的下场。” 马天宁有些没听清,“你们说谁死了?” 少年一看有人感兴趣,忙兴奋地道:“靖安侯府的小侯爷啊!被人给摔死了!” 马天宁几步上前走到少年的面前,一个耳光就扇了上去,“大胆,你竟然口出狂言诅咒小侯爷!” 伙计一看自家少爷挨了打,立马从柜台里跑了出来,少年捂着脸,到现在还有点儿懵,他说什么了,这姑娘扬手就打? “你凭什么打我?” “我凭什么?就凭你诅咒靖安侯府的小侯爷!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抓你去官府呢!”说完马天宁对着自己的丫鬟一使眼色,丫鬟上前就要拉这个少年。 少年一边挣扎一边道:“小侯爷明明是已经死了,怎么能叫我诅咒小侯爷呢?” “你还说!”马天宁对着丫鬟嘶喊:“给我打!打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 伙计一看不好,赶紧到跑到后堂去找掌柜,掌柜一听自己的儿子被客人打了也是一惊,小跑着就来了铺子里,一看果然自己的儿子被一个丫鬟揪住脖领挣脱不得,掌柜的几步上前,一把推开丫鬟,“还不松手?” 丫鬟被推了个趔趄,刚想再上前,掌柜的一把就把自己的儿子挡在了后面,“这位姑娘,我刚才也听伙计说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我可以很确切地告诉你,我儿子说的都是事实,就在半个时辰前,这条街上发生了打斗,死的就是靖安侯府的小侯爷,这事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姑娘如果不信,自可以去打听。” 掌柜的一看这姑娘的穿着就不一般,他们做生意的自是以和为贵,所以软下语气道:“再说了,小侯爷那是什么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信口雌黄,诅咒小侯爷,确实是我们亲眼所见啊!” 马天宁一个站不住显些摔倒,她的弟弟被人给摔死了?这怎么可能?虽然潜意识里马天宁觉得这个掌柜的说的这是真的,可是她还是不相信,“我暂且记着,若证实了你们诅咒小侯爷,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说完马天宁领着丫鬟急步就出了脂粉铺子,她也顾不得再买其他,直接就回了靖安侯府,早上的时候他的弟弟说要出门吃酸汤丸子,算算这个时辰也应该回府了。 她先去了老太君那里,老太君正在午睡,她又跑到了自己的母亲孙氏那里,孙氏正在理账,马天宁的心里稍安了一些,若是自己的弟弟有事,没道理祖母在休息,她的母亲在理账。 “不说去买脂粉了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子就回来了?”孙氏抬眼扫了一下进来的马天宁道。 马天宁一屁股坐在孙氏的身边,“没什么相中的,再说了这样的天,也不适合逛。 ” “多出去走走也好,实在不愿出去,给秦岚下个帖子,约她来府里玩也是一样的。” 孙氏随口说道,她以前不待见秦岚,一个姑娘家也没个姑娘的样子,整天疯疯癫癫的,只是马天宁的朋友比较少,最近看着有些郁郁寡欢,孙氏怕马天宁憋出病来,想着有个人来陪哪怕是秦岚也是好的,总比女儿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如果是平常马天宁一定很高兴,毕竟以前老夫人和孙氏都不待见秦岚,不要说让秦岚来府里玩了,就是她与秦岚在一起,她们都不高兴,只是现在她心里还有个疙瘩,哪有心思想着玩的事。 “母亲,天宇还没回来吗?” 孙氏头未抬地道:“你弟弟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这些日子肯定是憋坏了,好不容易出去了,哪能这么快就回来?” “那我父亲呢?父亲可回来了?”马天宁追问道。 若是自己这个弟弟出了事,连官府的人都惊动了,没道理靖安侯府的人都不知道,现在祖母与母亲都和没事一样,如果连靖安侯也在府里,那就说明自己的弟弟没事,到时她非把脂粉铺子的掌柜的扔进大牢不可,马天宁恨恨地想。 “刚有人来找你父亲,他匆匆地就走了,怎么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孙氏抬起头对着丫鬟道:“你去看一下侯爷回来了没有!” 丫鬟领命转声就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个人,马天宁一下子扑到孙氏的怀里,这一道她都是心惊肉跳,怕得不行,如今见到母亲她再也受不住了。 孙氏被马天宁的动作也是吓了一跳,看着扑在自己怀里低声抽泣的女儿,孙氏还以为马天宁还是因为楚王的事,孙氏叹了口气,抚着马天宁的后背温声道:“是那楚王没有眼光,看不到我女儿的好,你放心,母亲一定替你找一个如意的好人家!” 第76章 秉公 马天宁知道孙氏误会了,但是她却不想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只要马天宇没事就好,她真不敢想象要是马天宇出了事,靖安侯府会成什么样子。 正在这个时候,刚出去的丫鬟跑了回来,刚一进屋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夫人不好了!” 马天宁和孙氏同时抬起头,靖安侯府的规矩很严,平常下人没人敢这样,孙氏一见不由得喝道:“你这作死的丫头,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丫鬟再也顾不得其他,战战兢兢地禀道:“夫人,老太君昏过去了!” 孙氏腾地站起来,“你说什么?老太君怎么会晕过去?” “刚奴婢去找侯爷的小厮,想问一问侯爷回来没回来,奴婢去时正好看见一帮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奴婢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就偷偷地走到近前,躲到廊柱后面,就听到他们都在那里议论说,说小侯爷被人给摔死了!奴婢听到这个消息就往回跑,哪知半道上正碰见老太君” 丫鬟越说声音越小,说完偷眼去看孙氏,只见孙氏呆呆地坐在那里,两眼发直就和傻了一般,马天宁吓坏了,摇晃着孙氏急急地道:“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母亲,现在消息都还没证实,都是他们瞎传的,若是天宇出事了,父亲怎么不回来!” “对,都是他们胡说的,胡说的!”孙氏听了马天宁的话眼珠子才转了转,冲着门外尖声喊道:“来人!把这个丫鬟拉出去打死!还有府里乱嚼舌根的下人统统打死!” 丫鬟一听一下子瘫在地上,嬷嬷走了过来,薅着丫鬟的脖领就往外拖,丫鬟好像才反应过来般,“夫人,夫人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夫人!” “赶紧拖出去,拖出去!打死他们!”孙氏恶狠狠地喊道。 竟敢说她的儿子被人打死了?一群下贱坯子,谁说她就打死谁好了!看看他们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耳边求饶的声音终于听不见了,孙氏好像脱力一般一下子瘫坐在那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孙氏对着马天宁道:“赶紧派人去找你父亲,让他速速回府一趟!” 孙氏又叫了两个丫鬟匆匆地到前面去的看老太君去了。 御书房里的玄德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靖安侯和楚王一时愁眉不展,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了,老楚王和大白要回大将军府,路上碰到了出来吃酸汤丸子的马天宇,马天宇对大白觊觎良久,这么个好机会哪里能放过?老楚王虽然痴傻却对大白护得紧,于是两拨人就打在了一起。 老王爷是随着自己的父皇打过天下的人,与自己的父皇不相上下,靖安侯府的小厮哪里是老王爷的对手,再加上老王爷一个痴傻之人下手不知轻重,于是就摔死了马天宇。 一面是靖安侯府,太后的娘家,一面是为大顺立下汗马功劳的楚王府,玄德帝捏了捏眉心,这个事他真心不想管。 “老王爷现在何处?”玄德帝出声道。 楚王躬身回道:“我父王现在在楚王府!” 靖安侯闻听侧过头哼道:“没想到楚王现在有如此大的权利了,没有皇上的御旨,竟敢去大理寺的死牢提人。” 楚王瞟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玄德帝,才侧头对着靖安侯道:“侯爷这话有些诛心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父王与小侯爷发生了冲突,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父王是失踪了,后来听说被关进了大理寺,侯爷也知道我父王不认人,我自是要去看一看的,也得亏我去看了一眼,要不我父王才刚刚醒来怕是这次直接去见阎王了。” “老王爷受了伤?”玄德帝抬眼问道。 “是,我父王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还晕迷着呢。” 玄德帝又一次捏了捏眉心,“一会儿让太医去楚王府看一看吧!” 傅北辰低头躬身道:“臣谢皇上!” 正在此时,德公公匆匆地走了进来,直接到了御案旁,对着玄德帝耳语道:“皇上,老太君提刀去了大理寺,听说犯人没在大理寺直接奔御书房来了!” 玄德帝一捂额头,这事太后还没知道呢,老太君竟然知道了,玄德帝瞅了一眼底下的傅北辰,叹了一口气,对着德公公道:“请老太君进来吧!” 靖安侯一听自己的母亲来了心下一凉,怕自己的母亲看出端倪,他压根没敢回府,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透漏了风声,不过又一想,这事瞒不住,自己的母亲早晚得知道,他只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就怕自己的母亲知道了受不了,现在看来瞒是瞒不住了。 靖安侯叹了口气,不过才几个时辰,靖安侯的鬓角依稀有了白发,老太君视马天宇如命,他真 不敢想象以后的靖安侯府会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不一会儿就见靖安侯府的老太君被人抬着进了御书房,老太君想起来给玄德帝行礼,玄德帝连忙走过去扶起老太君,“祖母不必多礼!” 老太君也不纠结,看着玄德帝眼里含泪道:“老身失礼了!皇上日理万机按理说老身不该来打扰皇上,可是这贼人欺人太甚,竟摔死了我的孙儿,皇上那可是我唯一的孙儿,这次皇上无论如何要把这贼人交给老身,如果不手刃这贼人,老身我死不瞑目啊!” 老太君本来年岁就大了,听闻消息时在靖安侯府就昏过去了,现在又折腾了这么一通,说完这几句话老太君不得不坐在那里直喘气,也就是要亲自为自己的孙儿报仇的这个念头支撑着,要不老太君怕是早就倒下了。 玄德帝拍了拍老太君的手安慰道:“老太君放心,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等到事情弄清楚了,朕自会给老太君一个交代!” 说完玄德帝给旁边的靖安侯使了个眼色,靖安侯会意,伸手就过来扶,“母亲,您身体不好,儿子先扶您回府吧!” 靖安侯的话还没落,老太君抬起拐杖照着靖安侯伸过来的手就来了一下,靖安侯痛呼一声,一下子就把手缩了回去。 老太君有些气怒攻心,自己这个儿子肯定早就知道了消息,他不去给天宇报仇也就罢了,现在还来她面前说风凉话,要不是他这个儿子没用,何至于她这个娘老子出面,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凑上来了。 老太君瞪了一眼靖安侯,回过头恨声道:“你们谁都别想敷衍老身,他摔死了我孙儿,血债血偿,老身问一句,这不过分吧?可怜我的孙儿,竟然当街被人摔死了,一想到这个我这心啊就如油烹一般,今儿老身就倚老卖老,求皇上一个恩典,把这贼人交给老身,我非亲手剐了他不可!” 玄德帝扶住老太君的手,“朕非常理解老太君的心情,可是这件事事出有因,现在还不能定论,再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真是对方的错,那也是大理寺的事,老太君莫要激动,朕跟老太君保证,等查明真相了,大理寺一定会秉公办事的!” 老太君甩开玄德帝的手,现在就是杀了那贼人,诛了对方的九族挖了他的祖坟都难解她的心头之恨,她要什么大理寺秉公办理? 老太君双膝跪地叩头,“皇上,臣妇恳请皇上允太后给臣妇作主!” 第77章 相中 直到这天的傍晚,楚王都没从宫里出来,顾青城只得先回了大将军府。 顾青城晚上的时候让知画做了几个好菜,亲自提着食盒进了主院,一问门口的侍卫,果然顾远山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晚膳,顾青城并不意外,拎着食盒阔步地往里走。 顾远山坐在书房里看见顾青城来了抬了一下眼皮没有搭理顾青城,自从那次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后,顾远山打消了自虐的念头,也知道这件事和顾青城关系不大,但是再见面还是觉得自己做人失败,怎么说也活了四十多年了,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错,他真的枉为人父! 更可气的是这土匪一点眼力都没有,他虽是不追究了,但并不代表着自己愿意看到她,她让丫鬟给自己送饭也就罢了,现在还自己亲自来了? 顾青城也不在意,把食盒放在顾远山的面前,一个个地打开,边打边说:“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如今大将军只剩下孤家一个人了,还这么拼命为了谁?” 顾远山捂住心口,这死丫头的嘴真是一把刀,哪里脆弱往哪里扎,之前叫自己父亲的时候,那叫一个温柔贴心,现在挑明了这是连装也不装了? 顾青城自顾自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还瞪着自己的顾远山道:“吃吧,吃饱了才不会做饿梦!” “你就是这样给别人做女儿的?”顾远山气呼呼地质问道。 “哦,忘了告诉你了,我也是第一次给别人做女儿,大将军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 顾青城说得风淡云轻,可是顾远山听了心里却是一疼,都是没爹的孩子,可见小时候也是吃了不少的苦,想到自己的女儿顾南乔,顾远山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下次不用你亲自己来送,我会按时吃饭的,我既是知道自己的妻儿是怎么死的,在没有为她们报仇之前,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的。” “看来你找府医谈过了,不过你也不要着急,不是有句老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顾青城身子往前一探低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元宝醒了!” 顾远山夹在筷子上的叫花鸡一下子掉了下来,“那次不是说元宝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吗?” “因为我发现吴氏也不对劲,”顾青城身子往后一撤漫不经心地道:“本来我不想管这闲事,但是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稍稍注意了一下吴氏,全当给自己找点事干,所以那次我特意叮嘱知画先不要救醒元宝,我得让元宝明白,吴氏想杀他!” 顾远山嘴里的东西再也咽不下去了,吴氏想杀元宝?这怎么可能,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吴氏怎么要杀自己的亲儿子呢?再说了他也看出来了,当初吴氏之所以那么顺利地就进了大将军府,还不是老夫人看重元宝这个孙子? 顾青城看出了顾山的疑惑,“元宝不是吴氏的亲生儿子!” “这怎么可能?”顾远山坐不住了,“那顾远舟知道吗?” 顾远舟也就这几年才变的,虽然顾远山现在不待见他,但小时候的情谊还在,他当然不希望顾远舟活得不明不白。 “我猜顾远舟是知道的,元宝可是说了,他到吴氏身边也不过才两年多一点儿,我不相信顾远舟能无缘无故地相信自己凭空就多了个儿子。” 顾远山低下头,不是自己的儿子却带回了府里,顾远舟想干什么? “而且元宝说那天顾清明根本还没来得及推他,他自己就迷迷糊糊地跳了下去,直到跳到水里了他才清醒过来,只是已经晚了,”顾青城盯着顾远山道:“他说是吴氏让他去的花园,而且他一直觉得吴氏不对劲!” 顾远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说控人之术?” 顾青城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没有证据,这话我不敢说。” 眼见着顾远山陷入了沉思,顾青城突然开口道:“大将军可能打听到宫里的消息?” 顾远山一愣,元宝和宫里有什么关系? 顾青城搓了搓手,“呃,我想知道楚王的消息,他进宫了一直没回来!” “楚王?你这是在关心他吗?” 顾青城点了点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你为什么关心楚王?” 顾远山难以置信,他与楚王交情泛泛,顾青城才来京城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会与楚王有了联系,他突然想到顾青城刚来京城的时候,他的一个部下过来跟他说,说顾青城与楚王有私,这不开玩笑吗?他当时觉得一定是有人想坏他女儿的名声,事后他还把那个部下打了一顿,顾远山抬起头看向顾青城,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顾 青城没管顾远山眼里的震惊,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相中楚王了!” “你!” 顾远山没想到顾青城能这样坦荡地说出这样的话,他真想问一句,这是一个姑娘能说的话吗?脸呢?他身为一个武将,对礼法什么的没有太大的概念都知道这话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她一个姑娘家家的难道不知道? 哦,想起来了,这姑娘从小没有爹娘,自然没有人都她这些,顾远山到了嘴边了的训人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不能再提了,本当家的来京城就是为了找夫婿的啊!” 顾青城有些不明白,她来京城时可是跟弟兄们夸下海口了,最多一年她必须找个如意郎君把自己嫁出去,现在眼瞅着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她要是再不抓紧还来得及吗?她可不想被自己那群兄弟笑话! 顾远山嘴角一抽,这还越说越来劲了?以前也倒罢了,现在两个人把话都挑明了,他不是她的父亲,她还要与他讨论这个话题? 不过想到顾青城从小无父无母,自是没人教她这些,也许自己的南乔也比她好不了哪去吧? 顾远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他就当一回好人,替这姑娘的父母管一管她吧。 “青城啊,嫁人这件事不是你自己该操心的事,你要是不嫌弃,你的亲事就由我来为你作主吧!” 顾青城皱了皱眉,她只不过说相中了楚王,怎么这一会儿这大将军都扯到亲事上去了?以后的事谁知道,现在谈亲事为时尚早吧? “不是,大将军你可能搞错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楚王现在怎么样了,至于以后的事说句实话,我还没想好。” “青城,你刚来京城不久,你可能不了解这个楚王,我给你交个底,这楚王非良配,你要是信我,就听我的话,我定为你找个好夫婿!” 顾青城一捂额头,要不怎么说“君子之交应该淡如水”呢,以前这顾远山端着父亲的架子没跟自己近距离接触,她怎么就没发现与这顾大将军这么沟通不畅呢? 第78章 兵权 顾青城走了以后,顾远山越想越不对劲,传言就就罢了,但是前些日子自己生病,楚王亲自来大将军府看自己又是为何?他与楚王的交情可还没到这个地步,莫非与青城有关?难道这楚王对青城也有意思? 顾远山这一宿都睡得不安稳,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也能看出来顾青城对自己没有恶意,有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顾青城是真的把自己当作父亲,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长时间一直不敢确定,可能跟这个丫头从小就没有父母有关,既然顾青城叫了自己这么长的父亲,那他就不能眼瞅着顾青城往火坑里跳。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楚王喜怒无常,冷情寡义,一个女孩子的亲事最重要的不是身份地位,而是对方性情要好,这样两个人才能举案齐眉,相亲相爱,很显然楚王不是这样的人。 再说了自古都是“飞鸟尽,良弓藏”,朝朝如此,代代没有例外,自己倒也罢了,一没靠山,二没背景,可楚王就不一样了,老楚王的声名还在,当年就是与先皇并驾齐驱的人物,楚王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朝堂最忌功高盖主,等再过几年大顺的江山稳定,那楚王的结局 翌日一早,顾远山早早地就上了朝,他得找机会试探一下楚王,他都想好了,要是楚王对顾青城无意那是最好,他回来就让顾青城死心,要是楚王对顾青城也有意? 顾远山摇了摇头,那不可能,楚王的亲事他多多少少也听说一些,这么多年被楚王拒了的大家闺秀没有三十也有二十,顾青城是挺好,但相貌上差了一点儿,琴棋书画他也没见顾青城有所涉猎,他找不出楚王动心的理由。 顾远山一路想一路往宫门的方向走,期间遇到几个同僚与他说话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到了宫门的位置,因为来得早,已经有好几位大臣都在那里等着了,顾远山也不与他们聊天,自己站在一边等着楚王。 一个同僚走过来撞了一下顾远山,“瞅什么呢?” 顾远山看似不经心地道:“都这个时辰了,楚王还没来?” 同僚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遂凑到顾远山的近前小声道:“大将军还不知道吧,昨个楚王交了兵权,从此以后不再上早朝了。” “什么?楚王交了兵权?怎么这么突然?” 顾远山一下子跳了起来,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同僚一皱眉,一把搂过顾远山的肩膀,“我说你激什么动啊?怎么还嚷嚷出来了?!现在这还是个小道消息,你这不是拖我下水吗?” 顾远山也知道自己刚才自己反应有些大了,赶紧弥补,“我这不是觉得突然嘛!怎么好好地就交了兵权呢?” 兵权在手,上面的人还有所顾忌,要是没了兵权,这楚王以后的境地怕是不妙啊! “具体的我也不知,不过这是好事啊,楚王兵权一交,能和你平起平坐的可不多了!”同僚笑着一挑眉,“我这里还得恭喜大将军呢!” 顾远山肩膀一耸,就甩掉了同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大顺能人辈出,总不可能只剩下我一个将军。” “这话说得也对,甭管楚王是怎么丢的兵权,我早就看他不上了,整天拽得和天王老子似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仗着老王爷的声名,底下的人抬举他?哦,上了几次战场,杀了几个人,真的觉得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就他这样的,我早就料到了,丢了兵权早晚的事!” “你能耐你可以向皇上请旨,带兵去边境啊,看看你能打几场胜仗,杀几个人?” 顾远山不冷不热地呛道,他最烦这种幸灾乐祸之人,没事时兄弟长兄弟短,处得比自己亲爹还亲,要是人家有事了,他跑得比谁都快,临走还不忘落井下石,上去踹几脚,什么玩意啊! “顾远山,你什么意思啊?我自认为和你关系不错吧?”这个同僚恼羞成怒道:“我不过是和你说几句知心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替楚王出头?” 顾远山懒得理这种小人,只淡淡地道:“这种知心话你还是少说为妙,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这种话要是传到楚王耳朵里,就是楚王现在没有兵权了,你也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才是!” 同僚的脸色一变,心里暗骂顾远山死脑瓜骨,他不过是快乐快乐嘴,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想到楚王的手段,他的心就是一哆嗦。 “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咱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话我既然敢跟你说,自然信你,不会传出去的!” 正在这时,宫门开了,大臣们鱼贯地往里走,顾远山又回头瞅了一眼,笔直的青龙街一直延出去好远,只是一个人都没有,顾远山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看来楚王交了兵权这个消息是真的了,他也不知道该高 兴还是担心了! 此时的楚王无官一身轻,起床后到后院耍了一通枪法,然后吃早膳,吃完早膳去看老王爷和大白,看到老王爷和大白恢复的都挺好,傅北辰踱着方步回了书房。 傅北辰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流风来到檐下,看着站在那里书房门口守着的冷月一努嘴,“还没出来?” 红豆那件事流风被关了三天的小黑屋算是一笔带过了,这次处罚与以往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但是冷月再见到流风,总觉得对不住他,要不是自己,流风也不能跑到红豆那里去表白,不表白自然就不会被拒,一想到那天流风不仅被拒绝了还挨了红豆一顿揍,冷月这心真是过意不去。 “冷月你有病吧?你怎么老是用这种目光瞅我!我可是跟你说啊,这是最后一次,你要再用这种目光瞅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什么玩意啊,他是冷月儿子吗?自从那日起冷月就总是用这种爱怜的目光瞅着他,弄得他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他本来差不多都忘了那天的事了,好嘛,见一次冷月想起一次,他的心也跟着碎一次,这还让不让人好了? 这也就是看现在王爷是特殊时期,他不与这冷月一般见识,等过了这阵子,要是冷月还敢用这种目光瞅他,他非得把冷月约出去,给他梳梳皮子不可! 第79章 铺路 看冷月不再用那样的目光瞅着自己了,流风才凑到冷月的跟前,眼睛偷着往书房里瞟了一眼,自家王爷正拿着一本书看得认真。 流风收回目光,站在冷月的身旁叹了口气,“你说王爷以后都这样赋闲在家了?” 冷月冷冷地瞅了一眼流风,流风毫不在意接着道:“你说说,这大白要是个姑娘家,王爷为了大白放弃兵权,那大白是不是得以身相许了?那可是二十万大军的兵权啊!”流风继续咂巴着嘴自言自语,“你说这事怎么才能让顾姑娘顺理成章地知道呢?” 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骨头,如流风,你三天不打他,他就上房揭瓦,冷月仅存的那一点愧疚的心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不过还是好心地提醒流风,“作为兄弟,我劝你还是管好自己吧,王爷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 “你说马天宇那小子平常没干什么好事,死得倒重于泰山,硬是让王爷搭上了一张免死金牌加上二十万大军的兵权,你说这小子命怎么这么值钱呢?” 冷月斜睨了一眼流风没搭理他,这还没完没了了?他可还记着上次的教训呢,他现在正当值,他俩说话的声虽小,但是挡不住他家王爷耳朵灵啊,他是脑袋长包了才和流风在这里扯闲篇! 他家王爷虽表面上看着没事,谁知道这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当了王爷的出气筒。 流风刚想说话,管家领着赵王往书房这边走来,流风一下子闭了嘴,等赵王走近,冷月和流风都躬身给赵王行礼,赵王萧征摆了摆手,点了个头就进了楚王的书房。 进了书房一看,傅北辰正在那里看书,看见赵王进来只是挑了一下眼皮,赵王几步走到桌案前,一把夺过楚王手里的书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看书?” 傅北辰也不恼,身子往后一靠,“煮酒论书,行弓策马,从此逍遥自在,怎么你不替我高兴?以前不让你空度时光,逍遥快活是我的不对,以后咱们一起江山风雪添诗思,湖海明霞纵马蹄可好?” 赵王把攥在手里的书一把扔过去,“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明明知道兵权就是你的护身符,你还主动交上去?你要想死你早说啊,我直接给你一刀岂不痛快?还有不就是一头狼吗,你竟然为了一头狼把自己搭进去了,你没事吧?这要是为了你媳妇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就为了一头狼你值得吗?” 傅北辰一把接过赵王扔过来的书放到一边懒散地道:“太后觊觎楚王府的免死金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我父王晕迷的时候倒也罢了,现在我父王醒了,你认为太后还会让这枚免死金牌留在楚王府吗?与其让太后绞尽脑汁地设计,我直接给她不是正好?既可以平了太后的怒气,也换了我日后的安宁,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我也不亏!” 傅北辰从来没把那枚免死金牌当回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上面的人想要你的命,一枚免死金牌有什么用? 赵王走到楚王的对面,一屁股坐下皱眉道:“我是说金牌的事吗?用金牌让靖安侯府失了嫡子那也值了,我说的是你的兵权!不过就是一头狼,一个畜生你给他们不就是了,用兵权换一头狼,太后怕是睡觉都得笑醒!” “靖安侯府就是太后的依仗,这么多年了靖安侯府一直盛宠不衰,太后以为这样靖安侯府就会一直屹立不倒,只是出了老太君,养出马天宇这个纨绔,你以为太后不想吗,要是有一天靖安侯府到了马天宇的手里,那靖安侯府还能支撑几年?” “你什么意思?”赵王不解地望着傅北辰。 “算算日子,再有月余,马良怕是要进京了吧?” 赵王狐疑地盯着傅北辰道:“你是说太后再给马良铺路?” 傅北辰给了赵王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 “不是,马良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庶子,整个靖安侯府怕是没人把马良放在眼里吧?”再怎么着,太后还能抬举一个庶子不成? 傅北辰没有说话,那天在御书房他看得很清楚,太后想扶植马良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一是靖安侯府的老太君,太后想要弃了马天宇,抬举马良,老太君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二是马良确实得有功绩,这次马良凯旋正好中了太后的心意,自己的父王又误打误撞地杀了马天宇,靖安侯府失了唯一的嫡子,那马良上位任是谁都说不出什么,他敢肯定太后对于马天宇的死不仅不伤心,心里怕是还得偷着乐呢! 自己的父王虽然现在痴傻,但既然醒了,难保就有恢复正常的那一天,再加上自己的兵权,太后怕是睡觉都会不得安枕。 他用兵权换大白,真心喜欢大白倒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傅北 辰明白,太后誓死都是要收回自己的兵权的,与其躲着太后的暗箭,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儿,自己释了兵权让太后放下心,这样以后才好图谋。 “对于靖安侯府来说有嫡子庶子一说,对于太后来说,只有能不能为她所用,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与一个有勇有谋的将军,你说太后会选谁?” 赵王一脚踹在旁边的小杌子上,这叫什么事啊,合着就让这老巫婆求仁得仁求己得己了? “不是,你也就是身体不好,要是有你在,还有那马良什么事啊!”想到楚王身上的毒,赵王一拍楚王的肩膀,“行,兵权没了就没了吧,都说无官一身轻,她想让马良为她的江山拼命就让他拼去好了,咱们还不伺候了呢,今儿晚上我回去就收拾收拾行囊,明天我陪着你,我还就不相信了,世间这么大,你这毒还没人解得了了!” 他看过一次傅北辰毒发,那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傅北辰能熬了这么多年,首先这毅力就非比寻常,这也是他佩服楚王的地方,他想要是换了他,他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下去。 “你以为我们能离了京城?” “以前不允许,现在你都成了没毛的老虎了,她难道还巴着不放吗?”赵王气气哼哼地道。 第80章 认父 早朝的时候果然玄德帝只说楚王身体欠佳,不能胜任抚远大将军一职,不过能站在朝堂上的人都是些手眼通天的主,自是知道事情不可能向玄德帝说的那么简单。 太后要求马天宇的丧事一切从简,毕竟被人活活地摔死,对于堂堂的靖安侯府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加上靖安侯府的老太君自从那天从御书房回来以后就病了,老太君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一病来势汹汹,太后几乎把太医院的太医都搬到了靖安侯府,可是老太君的病还是不见起色,都说眼不见心不烦,靖安侯与太后商量之后只得草草把马天宇安葬了事。 谁能想得到靖安侯府的小侯爷,生前横行霸道c肆意妄为死了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顾远山下了早朝就匆匆地回了府,刚一进门就让侍卫去紫竹苑去请顾青城,楚王的事他还得与顾青城谈一谈,京城长得俊的公子比比皆是,楚王现在不但失了兵权,身体又欠佳,他真的不能眼瞅着顾青城往火坑里跳。 顾青城正打算去楚王府看大白,一听顾远山找自己,顾青城只得转头去了顾远山的书房。 顾远山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看着有些心事重重,顾青城都站在他后面了他还不知道,顾青城只得喊道:“大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顾远山一回头见顾青城已经站在他的后面了,顾远山一拍额头,“哦,你来了?” 顾远山一指对面的楠木椅示意顾青城坐。 这是要与她长谈的意思了?顾青城只得向前走了几步坐在了顾远山的对面。 “你觉得我怎么样?”待顾青城坐定顾远山问,看到顾青城错愕的眼神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忙补充道:“我是说作为父亲,你看现在我成了孤家寡人了,你也从小就没有父母,不如以后我作你的父亲如何?” 顾青城坐直的身子又放松下来,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顾远山,她能从顾远山的眼里看到真诚,忠伯从不在她面前说起她的亲生父母,她问了几次无果以后也就放弃了,她想她可能是被父母抛弃的,不然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找过她呢? 忠伯之所以不告诉她就是怕她知道了伤心,其实也不一定伤心,从小长在寨子里身边有忠伯c秀姑c知画和红豆还有一众的兄弟,她真的没觉得自己比别的人缺什么,只是来了京城以后与顾远山相处日久,她能感觉到顾远山对自己的女儿的关心和爱,她有时也是很羡慕顾南乔的,原来被父宠着爱着是这种感觉,其实有个父亲也不错,顾青城想。 顾远山看着一言不发的顾青城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他问出这句话开始,他的手下意识地就攥紧了,他能感觉到手心里的濡湿,真是没想到上战场打仗没紧张,上朝没紧张,认个女儿他倒是紧张上了! 顾青城只犹豫了一瞬就站起身冲着顾远山一揖到底,“小女顾青城以后还望父亲大人多多关照了!” “互相关照,互相关照!”顾远山赶紧站起来伸手去扶,因为起得急还带翻了桌案上的笔墨,顾远山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这丫头看出来没看出来。 “大将军找我来就是这件事吗?”顾青城假装没看到,转移话题道。 “还叫大将军吗?” 顾青城一拍额头,多一个父亲这件事她还有些不适应,“哦,父亲找我来还有何事?” “是这样的青城,既然你认了我这个父亲,那么我就得负起父亲的责任,自古孩子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没有母亲,这件事只有为父为你操持,听为父的话,楚王绝非良配,以后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儿为好!” 顾青城嘴角一抽,这怎么又提起楚王来了,她不过就是对楚王有些好感罢了,她真后悔与顾远山说这些,看现在的样子自己要不给他一个保证,这事儿还没完没了了? 看顾青城没说话,顾远山又再接再励,“青城,就在今天楚王交出了兵权,你也知道兵权对于一个将军意味着什么,而且楚王从小就身体不好,你可能不了解,有些话我不便说,你只要知道楚王府有点儿复杂,楚王排斥一切女性就好了!” 让顾远山说老楚王妃与人私通这话,当着顾青城的面顾远山还开不了这个口。 “你说今天楚王交了兵权?” 无缘无故的楚王不可能把兵权交出去,只有一个可能,老王爷打死了马天宇,为了平息靖安侯府的怒气,所以楚王才交出了兵权,想到那天楚王被皇上叫走之时对她说,让她放心,楚王一定是为了老王爷和大白放弃了兵权。 “早朝的时候,皇上刚宣布完,楚王因为身体欠佳回家休养了,如果是别的人失了兵权未必是件坏事,但是楚王不一样,楚王失了兵权,就等 于失了命!” 看顾青城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顾远山继续道:“傅家乃是正儿八经的百年世家,从前朝开始傅家都位列朝班,前朝的承乾帝昏庸无道c各地烽烟不断,民不聊生,太祖皇帝也在定州揭竿而起,定州又正好是傅彪的老家,有傅彪的相助,太祖皇帝势如破竹,不到四年就推翻了前朝,建立了大顺。 “可以这么说,没有傅彪就没有现在的大顺,傅彪是个骁勇善战c义薄云天c不拘小节之人,民间的呼声非常之高,如果在乱世傅彪无疑是个人才,只是大顺建立以后,太祖皇帝就决定与各国休战,休养生息,” 顾远山叹了口气道:“功高盖主在各朝各代都是大忌!只不过因为楚王府一直手握兵权,也算相安无事,只是如今” 顾远山摇了摇头道:“本来前两年,太后想赐婚楚王与天宁郡主,对楚王隐有拉笼之意,大家都以为楚王府终于见了光亮,哪知楚王硬生生拒了这门亲事,外人都道是楚王把自己的路堵死了,楚王府的结局为父跟你说,不会太好,你与楚王不过萍水相逢,没必要蹚这趟浑水,现在悬崖勒马还为时不晚,而为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临走时顾青城问顾远山,“父亲可考虑好了,元宝什么时候醒来?” 第81章 交易 流风往书房里偷瞧了一眼,有赵王在这里他也不担心自家王爷寂寞了,看冷月也不搭理他,流风溜溜哒哒地往外走,想着去看看大白也好,正好趁着那狼崽子受伤逗一逗它,平时拽得跟人似的,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只是刚到门口,就看见顾青城带着另一个丫鬟自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笑得一脸褶子的府医,流风心里鄙夷,府医一大把年纪了还对着一个小姑娘笑得如此谄媚真的好吗? 眼见着仨个人都走了过来,流风没有看见红豆,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自从那次表白失败以后,流风对红豆就很纠结,一方面怕见到红豆,怕她小嘴叭叭地又伤了他的心。 另一方面又很想,想她的张牙舞爪,想她的冷漠无情,甚至于她背上的那把大刀,他都有些想念,他觉得自己好像病了,但这种病又难已启齿,他只有到冷月面前找点虐,才能平复心中的躁动,可笑冷月那厮还自以为聪明,实则被自己利用了还不自知。 顾青城与府医说话之时就看见流风一直盯着她们这里,她还以为他在等她,是不是找她有什么事,只是自己和知画都快要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这人还是傻站在那里没有吭声,顾青城摇了摇头,带着知画就要往前走去。 只是还没走多远,就听到流风在后面喊道:“顾姑娘,顾姑娘!” 流风几步追上来,心里腹诽,这姑娘的脚程也是没谁了,他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人都走出好几米来了。 “顾姑娘这是去哪里?是找我们王爷吗?” “听说楚王卸了兵权?” 流风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现在连顾姑娘都知道这个消息了,看来京城已经传开了,从早上开始我们王爷就在书房里一直没出来,刚才赵王进了书房,唉!” 流风瞅了一眼顾青城问道:“大白怎么样?” 顾青城狐疑地看了一眼流风,身为楚王的侍卫天天能看见大白,还用问她吗? 不过顾青城还是答道:“挺好的呀!” “那就好,那就好!”流风似是放下心来,用手一指书房的位置,“顾姑娘快去书房找我们王爷吧!” 顾青城瞅了一眼流风没有说话,转过身带着知画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听说顾青城来了,傅北辰和赵王都停了话头,一起侧头往门口看去。 顾青城一身素色的衣裙,发髻上一枚玉钗随着顾青城的走动而摇摇欲坠,要是这么一看,顾姑娘也是个端庄娴静的大家闺秀。 顾青城往屋里一扫,赵王懒散地坐在椅子上,两只腿交叠搭在前面的桌案上。 “顾姑娘找本王可是有事?”傅北辰对赵王的行径早已习以为常。 顾青城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赵王道:“我有话要对王爷讲,能否请赵王回避?” 赵王一愣,收回搭在桌案上的脚看向傅北辰,那意思是说你选吧,看你选我还是选她。 傅北辰瞅了一眼赵王道:“你先回去吧,改天再来!” 赵王只觉得自己一颗真心被傅北辰掏出来摔在地上踩,亏得他一知道楚王失了兵权就来安慰他!现在看来实在是自己多余,有那时间自己去逛怡红院不好吗?赵王腾地站起身愤然离去。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有些尴尬,楚王咳了一下道:“顾姑娘有什么事说便是!” 傅北辰这一问,顾青城又犹豫了,她今天来看大白,正好府医给老王爷换药,想起知画的话,她特意为老王爷把了脉,事实证明知画没有诊错,老王爷也中了毒,这种毒让顾青城想起忠伯在手札里记的那首诗:解作人间五月寒,笑杀王杨井底蛙。红炉速置一壶酒,尘土十年缠马足。 老王爷中的这种毒正是五月寒,这是忠伯独创的一种慢性毒药,人只要中了五月寒就会陷入晕迷,外表看着与睡觉无异,实则遍体生寒,如坠冰窖,这种毒目前无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王爷不但醒了过来,除了痴傻以外与常人无异,这也是顾青城想不明白的地方。 有一回忠伯说漏了嘴,他说平生只给一个人下了五月寒,那现在看来无疑就是老王爷了,那忠伯在京城的仇敌是不是就是老王爷?这就能说得通,为什么忠伯说什么都没来京城了,确实凭着楚王府的实力,要是忠伯来了京城确实无法立足。 傅北辰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顾青城也有些紧张,这姑娘把赵王支走了,要与自己说什么? 现在赵王都走了,这姑娘却盯着自己不说话了,傅北辰脑袋飞快地旋转,这姑娘平常几次表现出对自己的好感,万一这姑娘说喜欢自己,自己怎么办? 要放到以前,他压根不会给自 己与别的姑娘单独接触的机会,可是现在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撵走了赵王,尤其是想到拒绝,他竟然还有些于心不忍!楚王的心有些慌了。 由着两个人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傅北辰抵唇咳了一声,“顾姑娘如果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顾青城瞅了一眼傅北辰,忠伯手札上的四句诗正是解笑红尘的四种药引,井底蛙c红炉酒c缠马足都不足为奇,只五月寒顾青城一直想不通,今天她伸手为老王爷把脉,竟然发现老王爷中的是五月寒! 这种毒旁人不知,知画只知老王爷是中了毒,但是具体是什么毒她诊不出。 顾青城福至心灵般突然就想到了忠伯在手札上写的那四句诗,知道了五月寒,那楚王的毒她就有把握能解得了。 顾青城在心里迅速地作了个决定,“我想与王爷作一个交易。” 傅北辰有些尴尬,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原来顾姑娘要说的竟是这个,虽然顾姑娘不知道自己心里所想,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顾姑娘想与本王做何交易?” “我给王爷解毒,王爷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傅北辰回答得很干脆。 顾青城很讶异,“王爷都不问什么条件吗?” “顾姑娘几次相助之恩,本王无以为报,即便顾姑娘不与本王解毒,本王也会答应顾姑娘的条件,有什么条件,顾姑娘只管说便是。” “好,王爷爽快,说好了明日起我就给王爷解毒,”顾青城双眸微挑,一副狡黠的模样,“至于条件我现在还没想好,王爷只要记得有这回事就行。” 如果忠伯的仇敌真的是老王爷,她希望有天忠伯和楚王府能化干戈为玉帛,必竟忠伯现在岁数也大了,她不希望忠伯老这样躲躲藏藏,她想让忠伯安心地颐养天年。 眼里映着那微挑的双眸傅北辰的心头不禁一跳,袅袅盈水展千华,一笑倾城百日香,不得不说顾青城的这双眼睛生得着实是好,傅北辰只觉得此时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别的,只有顾青城的那双盈盈双目。 第82章 八卦 这几天的靖安侯府的气氛格外地压抑,靖安侯和夫人孙氏守在老太君的床前,自从那天从宫里回来,老太君就没进过食,孙氏看着老太君紧闭的双眼叹了口气,“婆母,您多少吃一口吧,这么多天了,您一口东西不吃可怎么行?” 老太君虚弱地睁开眼帘,这几天老太君迅速地消瘦下去,瞅着有些形销骨立的感觉,尤其是老太君的那双眼睛大而空,瞅着靖安侯和孙氏的时候,这两个人莫名地觉得有些恐怖。 靖安侯看见老太君睁了眼,亲自端过汤盅温声道:“母亲你多少吃一口吧!” 老太君眼珠子转了转气咽如丝地问道:“天宇呢?” “母亲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吧,吃完了儿子跟您说。”说着靖安侯舀了一汤匙就要往老太君的嘴里送。 老太君使出浑身的力气抬起胳膊,一下子打落了靖安侯手里的汤匙,“好啊,你们到底听了她的话,天宇可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竟然就这样让他悄无声息地走了!你们” 老太君想骂靖安侯和孙氏枉为人父人母,想骂太后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又想到自己的孙儿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连个送别的人都没有,老太君终是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一时间靖安侯府又是人仰马翻。 太医一直在靖安侯府待命,一听老太君又晕过去了,几个太医赶紧进来,忙活了好一阵子老太君才又幽幽醒转,靖安侯跪在老太君的床前哽泣道:“母亲,儿子求您了,您多少吃一点儿吧,这么不吃不喝的,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那靖安侯府可怎么办啊!” 老太君一闭眼,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没入到了老太君的鬓发里,老太君一直自诩保养得当,她甚至觉得自己比自己那个女儿都还要年轻两分,可也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老太君的头发都白了。 靖安侯明白,在这个世上最疼马天宇的不是自己,不是孙氏,而是自己的母亲,老太君真是疼马天宇这个孙儿入骨,马天宇这一没,无疑是要了老太君的命。 靖安侯知道自己不争气,这么多年也就是老太君在这里支撑着,靖安侯府才勉强维持昔日的荣光,要是老太君有个好歹,那他们靖安侯府真就完了,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太君有事。 “婆母!还请您宽心!”孙氏也跪在那里哆泣。 老太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也不看跪在那里的两个人,只问道:“马良何时到家?” 靖安侯一愣,不明白老太君怎么问起马良来了,不过他还是如实答道:“边疆离京城路途遥远,算算日子怕还得半个多月才能到。” 老太君转过脸,看向放在旁边的汤盅道:“喂我些汤吧!” “嗳!” 靖安侯一听老太君要喝汤不禁喜极而泣,端过汤亲自喂老太君喝汤,太医说了老太君没有大病,只要老太君吃了东西,身子自然会好起来。 孙氏在听到老太君提到马良的那一刻,心思就是一转,老太太这是要抬举那个庶子了?想到从前那个被自己踩在自己脚下的小崽子就要骑到自己的脖子上,孙氏恨得牙根都痒痒。 天宇两岁时就已经世袭了小侯爷,这让孙氏对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放松了警惕,果然府里接连出生了几个庶子,就连那下贱的徐氏都背地里珠胎暗结,直到快要生了她才知道,这才有了马良。 原以为天宇这个小侯爷十拿九稳,对于马良这些庶子她也就任其自生自灭了,哪曾想自己这个儿子还没等娶妻生子就丧了命,现在孙氏真是悔之晚矣! 别的庶子倒也罢了,一个个都是不成器的,唯有马良这些年步步高升,直做到了征西将军的位置,她不敢想象马良要是掌管了靖安侯府,那她将落于何种境地。 这几天顾青城过得也是惊心动魄,顾远山为了防止顾青城与楚王接触,每次顾青城出门都要派自己的亲兵跟着,为了让顾远山安心,顾青城都要费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甩掉亲兵才能去楚王府。 顾远山这个将军也不是白当的,亲兵回来说跟丢了,顾远山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闺女背地里一定有猫腻,要不好好地甩掉自己的亲兵干什么?楚王不近女色那是人尽皆知,他真怕顾青城剃头挑子一头扎进去,到后来伤心的还不是自己的闺女? 小姑娘难免肤浅,知道楚王冷心冷肺c狠辣无情却还是对楚王趋之若鹜,还不是看中了楚王的相貌?顾远山觉得顾青城大概也如是,顾远山想着,顾青城这是没见过京城的世家公子,要是见得多了自然就不再执着于楚王,于是开始给顾青城张罗着相亲。 京城顾远山觉得不错的青年才俊,什么平安侯家的嫡公子,礼部侍郎家的老幺,大理寺少卿甚至是自己的副将这些都是身 家清白,年少有为的青年公子,顾远山话里话外都透露了想与之结亲的想法,哪知这些个人不是直接拒绝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硬是一个相中顾青城的都没有,直把顾远山气得直翻白眼,背地里没少骂这帮人有眼无珠,他闺女怎么了?进退得度c秀外慧中,长得也不赖,他们凭什么相不中他闺女? 后来在自己的逼问之下自己的副将说出了实情,原来外人都道大将军府的二小姐是个蠢笨粗鄙无状的人,副将说自己从一白丁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他娘只希望他娶一个聪慧温婉宜家的女子,顾家的二小姐实在是不适合于他。 顾远山闻听此话,一脚就把副将踹出去老远,他们都没见过顾青城,怎么就知他闺女不温婉不宜家了,他闺女怎么蠢笨粗鄙了?顾远山直被这些个人气得顶心顶肺,硬是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赵王跟楚王讲自己从街头巷尾听来的这些八卦,难得地从楚王的脸上见到了点笑容。 “本王觉得顾姑娘挺好的啊,大气不做作,不扭捏,不像那些大家闺秀整天柔柔弱弱,装模作样的,也无怪顾大将军生气,不过,”赵王萧征看向傅北辰,“为什么顾大将军不来问问你我啊?难道顾大将军看不上你我?” 傅北辰痴笑道:“你自己什么名声自己不知道吗?谁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 “我怎么了?”赵王不干了,“我一个闲散王爷,家世不好吗,还是我长得不好?跟着我吃喝不愁衣食无忧不好吗?” “你成天睡在哪里你自己不知道吗?” 赵王瞪眼愣了一下,“是,我是喜欢睡在怡红院,还有那么点花心,可是你没听说花心的人专情起来才可怕吗?” 傅北辰冷脸道:“我不管你专情不专情,总之你离顾姑娘远点儿,这已经是我说的第二遍了,你最好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赵王笑嘻嘻地走过来接住傅北辰的肩膀弯腰道:“说说吧,正像你说的那样,你一次又一次地警告我,让我离顾姑娘远一点儿,你与顾姑娘无亲无故,你也不是管闲事的人,”赵王盯着傅北辰的眼睛戏虐道:“你是不是看上顾姑娘了?” 第83章 大头 傅北辰一把扒拉掉赵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嫌弃地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切,我看顾姑娘在你身上又摸又按的,也没见你嫌弃!”赵王眼珠一转贱嘻嘻地道:“你是不是真的对顾姑娘有意思?嗳,先不要急着否认,也有可能你心里有顾姑娘,你自己却不自知,你先跟我说说,顾姑娘的纤纤小手在你的后背游走时你的感觉,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你得相信我,我纵横脂粉堆这么多年,见识自不是你这个素和尚能比的!” 傅北辰盯着赵王叭叭的小嘴邪魅地一笑,冲着面前这张八卦的脸勾了勾手指道:“想知道?近些我说与你听!” 赵王直觉不好,但又实在是好奇,楚王的八卦那可是千年不遇啊,赵王舍不得这个难得的机会,带着十二分小心地挪到了楚王的近前,楚王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赵王虽是早有防备,但还是被楚王踹了一个趔趄。 亏得赵王机灵一把抓住桌角这才堪堪站住,“你有病啊,怎么动不动就踹人?” “踹你都是轻的,人家顾姑娘那是在给我施针,我要是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行,你是圣人,你是柳下惠,你坐怀不乱,这也就是我了解你,要不我都要怀疑你好男风了,不过就你这样的,我敢打赌,即便你不好男风,这辈子的光棍你也打定了!” 赵王惮了惮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哼道:“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十九了,现在还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吧?说句大不敬的话,老王爷也就这样了,要不非被你气死不可!还有傅家的列祖列宗,知道生了你这个不孝子孙,怕是也要从坟里跳出来!” 眼瞅着傅北辰的脸色越来越沉,赵王说完这话一个转身就蹿出了门外,笑话他可不能傻等在那里挨揍,就让那个傅和尚自己在屋里好好地反醒吧! 奔出来的赵王整了整衣襟,瞅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侍卫,大踏步出了楚王府。 赵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如今快要到晚膳的时侯了,本想在楚王府里蹭顿饭,哪曾想与楚王谈崩了,饭也没了。 长生追上赵王,用手一指,“王爷,您看那不是顾姑娘身边的那个丫鬟吗?” 赵王闻听此言顺着长生指的方向去看,果然看见红豆抱着大包小包正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这个方向不是大将军府的方向,赵王只犹豫了一瞬就跟上了红豆。 当初赁下这个宅子之时,也是因为这座宅子邻街,买什么东西都方便,这一日凝玄把镖局的账目和银子都带来给顾青城,顾青城看着高兴,知画看顾青城高兴自然要露一手,至于买东西这事让别人去,红豆不放心,每次都是她自己去街上采购。 由着跟小商小贩讲价的时间有些长,红豆不得不加快脚步,再加上人来人往的红豆压根想象不到谁会呆着无聊跟着她一个丫鬟,所以赵王都跟着一路了,硬是没被发现,直到了宅子的门口,红豆才感觉到不对劲,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后面至少有五个人的脚步。 红豆长了个心眼,到了宅子的门口没有停下,迅速地拐进了旁边的胡同,等到赵王带着自己的人拐进胡同的时候,正看见红豆站在胡同的深处,好以整暇地盯着他们。 赵王迈步走到红豆的跟前夸了一句,“呦,警觉性不错!” 他虽然没有刻意地掩藏自己的身手,但是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发现得了的,没想到顾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就如此机警,那么顾姑娘呢?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被世人传言身体羸弱又粗鄙无状的人不仅生龙活虎,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到底是世人的眼睛不好使还是顾姑娘太会装了? 红豆冷声道:“你为什么跟踪我?” 这人红豆认识,那次在酒楼,虽是才见了一面,但红豆记性向来好,不过她可不管什么赵王楚王的,堂堂的赵王却跟踪一个丫鬟,他想干什么? 赵王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懒散地道:“这怎么能叫跟踪呢?本王找顾姑娘有事,看见你自然以为顾姑娘在附近,这才追着过来的,再说了问这话之前,你不是应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赵王抬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眼红豆,“你一没钱二没色,本王跟踪你干什么?” “哦,既然这样王爷请自便!” 红豆毫不在意也懒得与赵王闲嗑牙,抱起地上的东西就往胡同外走,好几个人都等着她买东西回去下锅呢,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回去非挨骂不可。 只是刚走出几步,红豆就停下了脚步,转身质问还跟在自己后面的赵王,“王爷这是何意?” 都说了请他自便,他还跟着自己干什么?这是没 完没了了? “本王说了呀,找顾姑娘有事。” “那么请问王爷,你找我们小姐什么事?” “哦,本王想请顾姑娘吃饭。”赵王望了望天色道。 “我们小姐没空!” 红豆抱着东西就往前走,笑话,他们可是说好了一起吃羊肉锅子的,她连羊肉都买好了,自家小姐哪里有空与赵王吃饭? “你这是做了你家小姐的主了?” 红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赵王,看赵王的意思真的是要请自家小姐吃饭,红豆低下头只思忖了一下就有了决定,请她家小姐吃饭也不是不可以啊! “二百两银子!”红豆放下手里的东西冲着赵王道。 “什么?”赵王看着红豆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有些不解。 红豆不耐烦地道:“你掏二百两银子,正好我家小姐要请客,你把买食材的钱掏了,这顿就算你请了!” 红豆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大姆指,既吃了羊肉锅子还省了钱,自己怎么这么聪明呢? “二百两,你怎么不去抢,什么食材要二百两?” “怎么,堂堂的赵王掏不出来二百两银子?” 这是掏不掏得出来的事情吗?他去怡红院要了姑娘再去春风楼撮一顿一百两也够了吧?这丫鬟伸手就跟自己要二百两,是瞅着他好骗不差钱吗? “既然王爷不想掏这银子那就算了,”红豆抱起东西抬腿就往前走,不去更好,她就买了这些羊肉,她还想着要是赵王请客,看在银钱的份上她就忍痛少吃几口,既然赵王不想掏钱,那正好她吃个够,她可是好久没吃到知画做的羊肉锅子了! “等一等!这钱本王掏!” 赵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长生和几个随从一听自家王爷这话嘴角就是一抽,看来他家王爷真的想做这个冤大头,二百两银子请人吃一顿饭,这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第84章 一绝 红豆停下脚步,等着赵王走近,然后把东西往赵王身后的随从怀里一塞,把手伸到赵王面前,“王爷先把银钱付了吧!” “到了酒楼本王自是不会让你付账便是!” 他倒是要看一看,哪个酒楼一顿饭敢收他二百两银子。 “王爷大概是没明白我刚才的意思,我们不去酒楼吃,”红豆一指抱食材的随从道:“我们是买了食材回去自己做!王爷把银子给我就行。” 她要的是食材的钱,要是去酒楼,银子又入不了她的兜,她要这二百两干什么? 都传这赵王是个纨绔,花钱如流水,现在这一看,红豆觉得这赵王真心不如楚王,忒小气了,口口声声要请她们小姐吃饭,跟他要二百两还这么磨磨唧唧的,看来传言一点儿都不可信,就赵王这样的怎么做一个纨绔? “买食材自己做?”赵王不淡定了,去酒楼他都嫌二百两多呢,大将军府的厨子还能比春风楼的大厨做得好?再说他贸然地去大将军府这真的好吗?这丫鬟骗他钱的吧? 红豆一看赵王的样子就是不情愿,也懒得跟赵王磨叽,伸手把随从手里的东西又抱了过来,迈步就往前走,是谁追着要请她们小姐吃饭的?现在可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逼着他请呢! 赵王回头去看长生,他怎么从这丫鬟的目光里看到了鄙夷,他没看错吧?堂堂的赵王被一个丫鬟鄙夷了? 被看的长生赶紧低下头,这个时候他可安慰不了自家王爷,他倒是不知道自家王爷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一个丫鬟见了王爷也不行礼,说话还怪里怪气的,她的眼里还有没有尊卑?更难得的是自家王爷还没怪罪,这是顾姑娘的面子大? 眼瞅着红豆进了拐进了一个宅院,赵王摩挲着下巴思忖,顾姑娘的丫鬟没有回大将军府,而是进了这个宅子,看这个丫鬟轻车熟路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来,那么这个宅子是谁的?一个大家闺秀赵王抬眼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了还不回家,这顾姑娘想干什么?赵王迈步就进了宅子的大门。 此时的顾青城正指导着知画做一道新菜,挂炉烤鸭,以前知画曾做过一次,但是没做出顾青城说的那种效果,不得已顾青城只得亲临现场指导。 凝玄已经把烤炉烧热,顾青城让凝玄扒出明火,将已经腌好的鸭内灌入开水,挂入炉内,不断地翻动着鸭子,不一会儿烤鸭的香味就飘了出来,知画使劲嗅了嗅,东西都是一样的东西,只是手法不一样,做出的味道竟然也不一样,看来就是自己再怎么实践也赶不上小姐。 外人只知知画做饭好吃,其实真正对吃食有研究的是顾青城,知画做的所有的菜都是顾青城教她的,而且顾青城药膳做得特别的好,但是在青龙寨时忠伯严令禁止顾青城进厨房,只要顾青城进了厨房,所有有关的人都要受罚,所以在青龙寨时顾青城很少进厨房。 但是顾青城又是个吃货,没办法她就指导知画做,知画在这方面也有些天赋,这一来二去的,大家倒是都忘了顾青城会做菜这件事,只是知画心里清楚,小姐不做则已,要是做自己难望其项背。 红豆进来后就把食材放到了灶台上,顾青城瞟了一眼红豆揶揄道:“你这是自己杀羊去了还是自己种菜去了?” 知画接话道:“这次又省了多少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们有没有一点儿良心,我这么精打细算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吗?能少花一文钱就是一文钱,”红豆皱眉看向知画,“这银钱不是兄弟们拼死拼活挣来的,是天上掉的吗?” 顾青城和知画连带着凝玄都看向红豆,这情绪不对啊,这玩笑也不是没开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一红豆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她也知道自己把银钱看得太重,她不像知画从小长在寨子里,虽然知画过得不如小姐,但是从来也没缺过,不像她,她是六岁才被忠伯所救,六岁之前的记忆这么些年了她刻意地去忘记,她都记不得自己曾饥不饱腹,曾衣不蔽体,只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怕是这辈子都抹不掉了。 “怎么?都看着我干什么?二当家的说话不对啊?” “二当家的?谁是二当家的?” 赵王萧征迈步而入,顺嘴接了一句。 等看清来人后,顾青城上前行了一礼道:“王爷怎么来了?” 赵王一笑道:“本王刚在外面见到红豆姑娘了,听说顾姑娘今要请客,所以本王就来凑个热闹,不知顾姑娘?” 知画转头去看红豆,什么时候红豆与赵王这么熟了,连小姐要请客吃饭这样的事都告诉赵王了?这不像豆姐的风格啊! “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 得巧,既然王爷不嫌弃,我们自是欢迎之至,”顾青城看向凝玄,“把锅子端上来,再给王爷添一副碗筷!” 赵王笑呵呵地坐在了桌子前,他刚才可是闻到了烤鸭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饿了的缘故,他闻着格外地香。 红豆在背后偷偷地瞪了一眼赵王,她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这赵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她追着自己要请小姐吃饭,她能告诉他自家小姐要请客吗?堂堂的王爷白吃白喝,他也真好意思! 知画又用红豆买回来的东西做了个樱桃肉c荷包里脊c桂花鱼翅和烧鹿筋,赵王看着一桌子的菜,突然间就很有食欲。 等菜都上齐了,赵王迫不及待地拿想筷子伸向烤鸭,一入口赵王惊了,这道菜他也常吃,春风楼里的招牌菜,香脆可口,油而不腻,只是这道菜做得比春风楼里的更香,更嫩,更有味道,要知道春风楼里的大厨那可是前朝的御厨,能做出御膳房的味道也不稀奇,赵王抬头去看顾青城,“顾姑娘,这道菜出自谁之手?” “怎么了?王爷吃得不顺口?” “不不,这道菜做得太好吃了,不管是色泽还是味道都堪称一绝,本王只是好奇,哪个大厨能做出如此味道?” 只要吃得好就行,顾青城淡然地往后面一指,“是我的丫鬟做的!” 因为赵王的到来,知画和红豆不能与王爷同席,只得站在顾青城的后面伺候着,看见赵王冲着自己看过来,知画对着赵王一屈身。 知画今天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衣裙,面目清秀,虽然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神色,但是就这样翠生生地站在那里,也足够赏心悦目的。 赵王赶紧收回视线,伸出筷子又夹了口桂花鱼翅,鲜咸醇香c松软可口,还有樱桃肉c烧蹄筋,每一道菜赵王都吃过,但又好像每一道菜都没吃过,好吃得让人举起筷子就停不下来。 一顿饭下来红豆向赵王丢了无数眼刀,赵王这是在府里几天没吃过饭了?这样风卷残云真的好吗?身份呢? 第85章 醒来 酒足饭饱赵王由长生和另一个随从扶着离开了这道宅院,走出大半长生实在忍不住,“王爷,您吃都吃了,都说是顾姑娘请客了,您怎么还偷着给钱?” 而且还是五百两,那丫鬟要二百两自家王爷不给,等吃完了却偷偷地给了那丫鬟五百两,长生倒不是替自家王爷心疼钱,关键是想不明白啊! 赵王打了个嗝,这一顿饭要是目光能吃人,赵王觉得自己怕是得死个几次了,他有理由相信,要是这次自己不掏钱,下次他再想吃到这样的美味那是不可能了,所以临走之前,赵王让长生偷偷给了红豆五百两的银票。 为了满足自己的口欲,只得舍财了,回想着那道烤鸭,赵王喟然一叹,真是人间美味啊! 赵王吃得心满意足不说,等到顾青城几个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才知道元宝醒了,顾大将军选择这个时候让元宝醒来,顾青城大概知道原因,吃饭的时候赵王提了一嘴,玄德帝已经下了旨,让顾大将军尽快离京,顾大将军大概是想在自己走之前把事情了了。 顾青城给红豆使了个眼色,红豆转身离去。 这事不仅陈氏接受不了,连吴氏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她都已经接受元宝已经死了这件事了,现在元宝又突然醒来了,吴氏倒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顾青城走进锦绣居的正厅环视了一圈,呵,人还挺齐的,该到的都到了,老夫人c顾远舟,吴氏c连久不露面的赵氏竟然也坐在下首的位置,而顾清明跪在那里一声不吭,陈氏没有坐,她站在顾清明的旁边。 顾青城也不管众人的目光,迈步走到顾远山的跟前,把打包回来的吃食递给了顾远山,顾远山接过油纸包嘴角往上扬了扬,他还以为顾青城跟在外面吃了就忘了自己了呢,没想到她给自己带回来了,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心不错。 老夫人冷眼看了看那个油纸包,这不用问又是吃的了,她倒是不知道,她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成了一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了,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就为了一口吃的,他现在还有心思笑?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点儿回去歇息去吧!”顾远山对着顾青城道。 顾远山不想顾青城牵连其中,自己离了京城,顾青城还要在这个家呆下去,她置身事外最好,再说了这件事他想自己做个了结。 “不管怎么说南乔的丫鬟对元宝也有救命之恩,就让南乔也在这里听听吧!”陈氏一听顾远山要让顾青城下去插嘴说道。 要不是这土匪的那个丫鬟,元宝早就死了,她现在都恨死这个土匪了,要不是她多事,顾清明哪还要跪在这里? 要是顾清明无事便罢,但凡她的清明有一点儿事,她今天也豁出去了,她倒是要看一看,顾大将军能不能容下一个冒牌的闺女! 还有老夫人,如果把她惹急了,十几年前的事也大白于人前好了,反正她不好,谁都别想好!现在顾远舟一心扑在那个贱人身上,顾清明是她唯一的儿子,要是顾清明有个三长两短,她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顾远山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个大嫂顾远山自认为对她不薄,这么些年了让她掌着大将军府,俨然成了大将军府的女主人,享受着大将军府的荣光,她不思回报也就罢了,还害死了他的女儿,现在她一口一口南乔叫着,她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陈氏被顾远山这一眼盯得一激灵,不过话已出口,也由不得她收回去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陈氏,大概明白陈氏想干什么,这个时候了,自己这个儿媳还想拉那个土匪下水,她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只是还没等老夫人开口,顾青城就坐到了顾远山的身旁道:“既然伯母这样说了,我就在这里听一听,没准还能替你们分析分析事情的真相呢!” 顾远舟烦躁地冲着老夫人道:“母亲非得叫上一屋子的人吗?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顾清明这个逆子推元宝下的水,现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以前元宝昏迷着的时候您说里面有误会,现在元宝醒了,就是顾清明推他下的水,母亲还想怎么地?” 老夫人恨不得踹这个儿子一脚,手心手背都是肉,元宝是他的儿子,顾清明就不是他顾家的种吗? 她也恨顾清明,但是现在元宝没事了,他这个作父亲的还想置顾清明于死地吗? “我没有推元宝!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我说多少次你们才信我?”顾清明转向陈氏,“母亲,我真的没有推元宝,真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陈氏点了点头,她自是信的,自己的儿子有多大胆量她心里还没数吗? 陈氏同顾清明跪在一起对着老夫人道:“婆母,清明你是了解的,从小胆子就不大,他怎么 会去推元宝呢?” “要按姐姐的话说,是我们元宝撒谎了?我们元宝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他还那么小,自己跳下去为了什么?”吴氏哽咽着说道。 陈氏现在是恨毒了吴氏,听到吴氏说话她都气血翻涌,连想都不想地就说道:“没准就是你这个娘亲教唆他跳下去,然后来嫁祸清明呢!” 这说的是人话吗?有哪个娘亲能教唆自己的孩子跳水玩的? 顾远舟见不得人这样说吴氏,走过去抬脚就踹在了陈氏的胸前,这一脚顾远舟用了全力,陈氏直觉得胸前一痛,接着嗓子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本来就对自己这个父亲怀有恨意的顾清明一看自己的母亲被顾远舟踢吐了血,再也顾不得其他,抱住顾远舟的腿往前这么一带,就把顾远舟摔倒在地。 顾远舟摔了个仰八叉,这还得了了,儿子动手打父亲,这是反了天了! 顾远舟也顾不得疼,翻身起来就去踹顾清明,陈氏一看顾远舟又要踹顾清明,也站起来冲着顾远舟的脸就抓去。 眼瞅着场面要乱,老夫人使出浑身的力气喝道:“都住手!看看,看看这像什么话?” 看着仨个人都不动了,老夫人才哆嗦着手一指站在那里的一家三口,“妻不贤子不孝,丈夫也没有个丈夫的样,你们这要气死我啊!” 老夫人又侧头去看顾远山,都闹成这样了,顾远山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叫他来是看热闹来的吗? “远山,这事你看怎么办?” 还没等顾远山说话,顾青城就转头对着顾远山道:“父亲,要我说,不如送官吧!” 第86章 妻儿 “送官?”几个人都歪头看向顾远山,老夫人一皱眉道:“这是咱们的家事,怎么能见官呢?” 老夫人斜了一眼顾青城,暗道,这该死的土匪这是嫌事情还不乱吗?要是送了官,都知道他们大将军府出了兄弟阋墙这样的事,这让他们大将军府如何在京城混下去? 顾青城站起身,走到陈氏的跟前,一把扶起陈氏道:“如果顾清明没有推元宝下水,那么伯母自是不用怕,官府自是会给顾清明一个公道,如果真是顾清明推元宝下水,那么官府也会给吴氏一个公道的,怎么罚,怎么判,律例都在法典里写着呢,哪里用得着这么些人在这里争论不休?你看看,这是多好的解决办法!”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陈氏一把甩掉顾青城的手,用手一指门的位置,“不想在这里添乱就滚!” 有她这么出主意的吗?现在元宝直指是清明推他下的水,就是清明没有推他,清明用什么来证明?这要是到了官府,清明只有被冤枉的份! “现在嫌我碍事了?刚才不是伯母要我留下来的吗?”顾青城盯着陈氏的眼睛玩味地道:“还是说伯母心虚,不敢报官?” 见陈氏不说话,顾青城恍然大悟般喊道:“元宝不会真的是顾清明推下去的吧?” 陈氏咬紧牙关,她尚且还存有一丝理智在,要不然她真想扑到这个土匪身上咬死她!可是现在还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她的儿子! 陈氏凑近顾青城小声地威胁道:“别逼我,要是顾清明有什么事,你也别想好!以为扒上吴氏那个贱人就万事大吉了?你别忘了自己身份!” “我什么身份?伯母不防说一说!”顾青城转向顾远山朗声问道:“父亲,我不是大将军府的嫡女吗?” 顾远山冷冷地看向陈氏,“陈氏,你什么意思?” 陈氏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这土匪这么胆大,当着大将军的面就把这话喊了出来,她就不怕大将军知道她是假冒的,把她赶出大将军府吗?还是说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大将军? “有些时候表面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陈氏对着顾远山道:“作为大嫂,我劝大将军对人还是不要掏心掏肺的好!” “够了!你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被刺激傻了吗?” 老夫人尖声打断陈氏,这陈氏不想活了吗?她想干什么?这个时候拉这个土匪下水?要是让大将军知道顾南乔是怎么死的,她们还有机会活吗? 顾远山没有理老夫人这茬,往后一靠温声道:“不如大嫂来告诉我,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还有,南乔是个什么身份,大嫂都说说好了!” 看见顾远山认了真,陈氏也害怕了,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顾远舟,希望顾远舟能帮自己说句话,顾远舟见陈氏看自己哼了一声把头转去了一边,陈氏的心凉了,她都想扇自己一个嘴巴了,到现在还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也是她傻! 陈氏嗫嚅着道:“老夫人说得对,我现在脑子有些不清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望大将军不要往心里去,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说完这话,陈氏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她怎么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恍惚呢? “是啊,是啊,远山就不要跟陈氏计较了,”老夫人插言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清明这事,远山你拿个主意吧?” “既然母亲想听我的意见,那么我赞同南乔的想法,送官吧!”说完顾远山就冲着门口喊道:“来人!” 几个人很快地进了屋,还没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侍卫上前就要拉顾清明,顾清明急了,使劲地挣扎,嘴里不住地大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要去见官!” 陈氏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东西都有些扭曲,陈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看见黑白无常正拉着顾清明不放,陈氏扑到顾清明的身上大喊道:“不要抓我的儿子,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他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顾青城走到陈氏的跟前,面无表情地道:“你确定他什么坏事也没干过?” 闻言陈氏缓慢地抬起头,待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是啊,就是我!你猜我来干什么来了?”顾青城阴森森地趴在陈氏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害死了我女儿,就拿你儿子的命来换好了!” “不!”陈氏嘶喊了一声,然后跪行到顾青城的脚下哀求道:“弟妹,我求求你,放了清明吧,他还没娶妻生子,他什么都不知道,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陈氏又晃了晃脑袋急道:“不,是老夫人,是老夫人害的你,她说若你在一 日,就没有我们出头的那一天,说只有你死了,大将军府才真正属于我们,对了还有南乔,也是老夫人让人害死的,南乔身边的李嬷嬷就是老夫人派去的,你也知道那个李嬷嬷折磨人是一把好手,南乔就是被李嬷嬷折磨死的!” 陈氏的话说完,屋里一片安静,大家都没反应过来,陈氏这是说了什么?老夫人害了谁? “闭嘴!你这个疯子!”老夫人反应过来腾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冲着门口喊道:“来人啊,陈氏疯了,还不把这个疯子拉下去!” “我看谁敢动!”顾远山死死地盯着尤氏道:“母亲急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母亲这么急着打发陈氏干什么?” 尤氏急道:“远山,我从小把你养这么大,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不信我吗?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这陈氏明显就是疯了,再说了说我害死了南乔,可她明明就在这里站着呢,这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远山,这么明显的谎言你能信吗?” “是啊,最不想相信的是我,我从小无父无母,你收养了我,那时我就在想,若我有出头的那一日,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我被封大将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京城置了宅子,把母亲接到京城,”顾远山的眼眶微红,“我把整个大将军府都交给你,我知道你偏向大哥一家,但我没有往心里去,毕竟人有亲疏,大哥必竟是你的亲生儿子,而我也想提携大哥一家;李氏一入府,我就告诫她,一定要尊你重你,把你当成亲婆母对待,李氏是个温婉的女子,晨昏定省,做得样样不差,你生病之时,她衣不解带地侍奉于前,我把掌家之权交于你,月月的饷银,皇上的赏赐,我统统交于你,” “这么些年,我一直把你当亲生母亲一般对待,你明知道我从小无父无母,最渴望的就是有一个家,李氏贤良淑慧,南乔乖巧可爱,我此生已经无求,可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害我妻儿,你让我家破人亡!” 第87章 静养 尤氏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她心里明白,害死李氏顾南乔这事,她说什么都不能认,认了她还能活吗? 尤氏哭道:“我从小将你养大,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抵不过陈氏的疯言疯语,说我害死李氏,就凭她的一面之词吗?” “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我都好奇了,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石头吗?”顾青城看着死性不改的老夫人哼道:“那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好了!” “进来吧!”顾青城扬声对着外面喊道。 府医应声而入,对着屋里的人一一行礼,尤氏看见府医走进来就是一愣,这个时候他进来干什么? 老夫人费力地回忆了一下,李氏的死和顾南乔的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其中并不包括府医,尤氏定了定神,出声道:“府医来所为何事?” 府医看向顾青城,顾青城点了点头,“你就说说将军夫人的事情好了。” 府医冲着在座的一拱手道:“当年将军夫人病得很厉害,老朽怎么查都没查到原因,将军夫人有哮喘这个大家都知道,只是夫一直控制得很好,那次不知道怎么又发作了,而且发作和很厉害。 “老朽一一向丫鬟寻问了夫人的饮食生活起居都没发现异常,后来老朽在夫人的腰间发现一枚香囊,这枚香囊隐隐传出来的香气有些不对,老朽就让丫鬟摘下来,老朽打开香囊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紫荆花的成分,而紫荆花可以诱发哮喘,夫人怎么能佩戴这样的香囊呢?” “老朽就问这香囊从何而来,夫人听说这香囊可以诱发自己的病先是一愣,但最后夫人也没有告诉老朽香囊从何而来,只是寻问了自己的病情,老朽才疏学浅,夫人的病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夫人只嘱我香囊的事不要与外人提,别的什么也没说,过了两日夫人就病逝了。” 府医说完松了口气,夫人虽然没有说那枚香囊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夫人一直是深居浅出,能接触到夫人还让夫人把香囊带在身上的左右也就那么几个人,他有心说出,但是事情过去有些久,单凭一枚香囊很难说是有人要害夫人,也有可能是有人好心办了坏事,并不知道紫荆花能诱发夫人的病,所以府医一直也没有对外人道出。 有一日顾二小姐突然找他,让他兑现那日的赌约,愿赌服输,虽然当时他没有口头答应,但是能让他诊断为药石无用的人醒过来,他输得心服口服,更何况二小姐让他说的这些话都是事实,他自是没有瞒着的必要,自那日大将军找他谈过以后,他就知道还有用到自己的时候,所以当红豆来找他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个心安。 尤氏听府医说完,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她以为当年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府医竟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还瞒了这么多年! “就算李氏死于那个香囊,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夫人冲着顾青城强作镇定地道:“没有真凭实据,你也要挑拨我与大将军的母子关系?” 一直在那里默不作声的赵氏站起身来朗声道:“妾身可以证明这香囊就是陈氏给夫人的!” 顾远舟刚起站起身来阻止,吴氏一下子拽住了顾远舟的手臂,顾远舟看向吴氏,吴氏摇了摇头,顾远舟听话地又坐了回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赵氏和老夫人的身上,只有顾青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吴氏那边,明知道元宝不是自己的儿子还这样护着他已经够不正常的了,现在关系到自己的母亲和发妻生死的时刻到了,这顾远舟竟然还无动于衷,这是不是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尤氏冷冷地看向赵氏,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这么些年了,赵氏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她都忘了还有个赵氏,怎么这是看着自己要倒霉,她这是也要来搀和一脚? “就在夫人去世的前两天,夫人的丫鬟领着陈氏去了夫人的住处,我就偷偷地跟在了后面,我听到夫人要与陈氏作一笔交易,夫人说只要陈氏答应以后善待二小姐南乔,她就不告诉大将军香囊是陈氏给她的。” “陈氏知道夫人命不久矣,自是答应得痛快,陈氏发誓以后会把南乔当亲生的闺女养,夫人这才安心,只是那陈氏狼子野心,她又怎么会真心对待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夫人去世后,陈氏怎么瞅怎么觉得二小姐碍眼,与老夫人一商议,就把二小姐送到了庄子上” 顾远山仰天长叹,自己这是引狼入室啊!是他太天真,以为自己诚心相待,对方也会投李相报,孰不知有些人就是喂不饱的狼,你越退他越进,不啃得你骨头渣子都不剩,她都不会罢手,是他识人不清,是他愚孝,说到底是他害了李氏和南乔啊! 赵氏说完,老夫人心 里仅存的那丝侥幸也没了,当年的事她做得有恃无恐,经不得细查,不过仗着顾远山远离京城,又对自己无比信任,只是从什么时候大将军开始不信自己了?老夫人回想了一下,就是从这次大将军回来,这土匪进了府,顾远山就渐渐地与自己离了心! 尤氏看了看府医,又看了看赵氏,尤氏恍然大悟,这一定是那土匪在里面搞得鬼啊!真没想到自己精明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却栽在一个土匪手里了! 顾远山站起身,“尤氏身体欠佳,恐大将军府事务繁杂不能静养,自请回庄子休养!” “不!我不走,我从小把你养大,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不能这样对我!”尤氏尖声喊道,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前呼后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再让她过回原来日子,那不如让她去死! 尤氏恨恨地看向顾青城,“是你,是你害我!” 顾青城一指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道:“我害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尤氏转头看向顾远山,气急败坏地道:“远山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她不是顾南乔,她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土匪,她对你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你千万不要被她给蒙骗了!” “看来,老夫人也疯了,来人!”顾远山冲着外面喊道:“给老夫人收拾东西,连夜送夫人回沧州庄子静养!” 第88章 来了 人们惊觉只是睡了一觉,大将军府就出事了,先是听说大将军府的老夫人身体欠佳,自请回庄子休养了,京城的人多多少少对尤氏都有些印象,那就是一个市侩小气又肤浅的老太太,她能放弃大将军府的荣华富贵跑去偏远的庄子去休养? 更雷人的还有顾远舟的嫡妻陈氏暴病而亡了,大将军顾远山妻子早逝,一直没有再娶,再加上大将军很少回京城,陈氏一直以大将军府的女主人而自居,京城里不知情的人都以为陈氏是大将军府的女主人呢,这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人们直觉事情肯定不会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城里的百姓一时议论纷纷,只不过大将军府里的人一直都是闭门不出,人们也无从探听。 大将军府只顾青城没受什么影响,该出门就出门,楚王的毒正是关键的时侯,每天给傅北辰施针解毒也不能拉下,只是自从那日赵王问完傅北辰以后,顾青城再给他施针,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他是个有心理洁癖的人,他讨厌任何人碰触他的身体,尤其是女人,他曾想这辈子他怕真的是要孤独终老了,但是顾姑娘给自己解笑红尘的毒,必须得结合金针刺穴,施针就难免要碰触自己的身体,他以为自己一定受不了,可是并没有,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姑娘面前坦露后背,虽然第一次难免尴尬,但是他并不排斥。 听说大将军府出了事,傅北辰以为顾姑娘得有几日不会来了,所以吃完早膳他就去看老王爷和大白去了。 老王爷胸口处用白色的纱布包着,看着有些滑稽,傅北辰盯着老王爷的胸口却有些心酸,父王生他养他,他不仅没有保护好c孝顺他父王,现在还要喝他的血,他真是枉为人子! 傅北辰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夏日里郁郁葱茏,院子里的合欢树已经大如伞盖,这棵树还是当年老王爷娶自己的母妃时两个人亲手栽上的,如今树依然在,可是当年的两个人一个如今痴痴傻傻,连亲生的儿子都不认识,一个被人诬陷与人私通死得不明不白,作为人子,如果不能还父母一个公道,他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傅北辰转身就往门外走,只是刚走到门口,傅北辰只感觉腿上一暖,往下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白来了,正靠在自己的腿上蹭来蹭去。 大白到底是个畜生,指望着它整日地躺在榻上是不可能了,不过大白不是普通的狼,才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大白都已经下地走动了,只是一条后腿还有些不敢着地,看着有些跛,傅北辰弯下腰,摸了摸大白的脑袋,缘分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第一次见大白就喜欢得不得了,就想把它留在身边,,也许这就是冥冥当中的缘分,要不是大白,他的父王怕是还得被禁锢在那一方天地里见不得天日吧。 顾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她一定很伤心吧,傅北辰有心想去大将军府去看一看,可是也只是想想,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不能给大将军府找麻烦。 傅北辰逗了会儿大白,就去了偏院,梅红看见楚王来了,赶紧过来行礼,傅北辰摆了摆手随口问道:“今日怎么没有出去?” “回王爷的话,昨日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齐了。” 她没事老去街上逛什么?她来了也快月余,一直呆在偏院足不出户,这两日王爷一直让自己出去走走,楚王这是怕她闷坏了吗? 梅红偷眼打量了一眼楚王,楚王今日着了一身白袍,更衬得面如冠玉,少了往日的威严冷冽,倒像个寻常的世家贵公子了。 她那日听说楚王失了兵权,成了一个闲散的王爷,别人都为楚王感到惋惜,她却在心里偷偷地高兴,以往那个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王只会让她觉得高不可攀,现在楚王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是不是自己就离他近些了? “出去并不一定非要买些什么,你来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都还没好好逛过吧,这样吧,”傅北辰对着梅红身边的两个丫鬟道:“你们领着梅姑娘好好地出去逛一逛,不用着急,晚了可以在外面的饭馆去尝尝京城的特色菜。” 梅红想说自己对逛街吃饭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呆在楚王府里,知道自己与楚王呆在同一个院子里,梅红想想心都是甜的。 以往楚王总是冷着脸,难得这几日能看到王爷和颜悦色,她舍不得驳了楚王的好意,只得点头答应,傅北辰看梅红点了头,扬声喊来了流雨,让流雨带几个人跟着,梅红看楚王想得如此周到,欢喜地收拾收拾去逛街了。 从偏院出来傅北辰又回书房看了会儿书,写了几个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干什么都不在状态,抬眼看了看天色,竟然巳时还不到,傅北辰顿觉时光慢慢!实在没事干只得又拿起一本书来打发时光。 流风进来时正看见自家王爷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看着书,知道流风进来傅北辰只是挑了挑眼皮,接着把目光又放到了书上,流风一看自家王爷这架势是懒得理自己了,只得长话短说,“顾姑娘来了,她先去看老王爷和大白去了,让卑职过来支会王爷一声,让王爷做好准备,过一会儿她就过来给王爷施针!” 傅北辰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流风看着王爷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施了一礼就退出了书房。 等流风彻底出了门口,傅北辰放下书,愣了一下,流风刚才说什么?顾姑娘来了,顾姑娘竟然来了?原以为大将军府出了这样的事,顾姑娘一定不会来了,他都没抱希望,没想到顾姑娘竟然来了! 傅北辰腾地站起身来,跑进内室,迅速地脱下白袍,换上了那身紫色龙纹袍,然后坐在蹋上等着顾青城来,想了想自己就这样干做着又觉得有些刻意,想了想又跑回书案,把刚才的那本书又拿在了手里认真地看起来! 第89章 出城 顾青城进来的时候,见傅北辰正认真地看书,听到自己进来了,傅北辰也只是冲着自己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头看书,顾青城顿了一下出声道:“王爷在忙吗?” 傅北辰随手放下书:“还好,现在就开始吗?” 顾青城边打开针包边道:“那开始吧,给王爷施完针我还有事,王爷现在就脱衣服吧!” 楚王的脸一下子红了,要施针自然就要脱衣,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听到顾姑娘让自己脱衣,他的心里就有些异样,总禁不住的脸红。 顾青城都准备好了,一看傅北辰还在那里宽衣解带呢,顾青城瞅着有些着急,建议道:“王爷下次可以换一件衣衫,换一个好脱的。” 傅北辰的手一顿,她不是说他穿这件衣袍好看的吗? 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自己穿这件紫色的衣袍是为了顾姑娘这句话,他只是想着顾姑娘爱看他穿这件衣服,他穿了顾姑娘的心情自然好,心情好了扎针之时才不会失手。 说句实话,虽然顾青城已经为他施了好几次针了,他还是觉得自己当初是鬼迷了心窍,随口就答应了让顾姑娘为他解毒,他实在是怕顾姑娘手一抖就扎错了位置。 傅北辰在床榻上趴好,听见顾青城的脚步越来越近,然后背上一凉,自己的内衫就被掀了起来,傅北辰全身就是一僵,顾青城把手按在傅北辰的背脊上道:“放松,王爷这样我没办法下针!” 顾青城的手有些凉,按在后背上傅北辰直觉得浑身战栗,顾青城看着傅北辰紧绷的后背眉头就是一皱,“这都多长时间了,王爷还害怕不成?” 傅北辰抵唇咳了一声,他真感谢顾姑娘扎的是后背,要不这个时候与顾姑娘四目相对,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 傅北辰尽量地放松自己,声音嘶哑地道:“顾姑娘尽管扎便是!” 等数到第九根时,傅北辰舒了口气,终于扎完了! 傅北辰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类型,顾青城从五岁起就可以独立施针了,人体的穴位对于她来说闭着眼都把找到,只是看着傅北辰的后背,顾青城还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嗯,手感不错! 傅北辰刚舒的那口气立马又提了上来,回头结巴道:“顾姑娘,还没完事吗?” 顾青城收回作乱的小手,坦荡地道:“哦,完事了,”只是傅北辰提起的心刚落下来,耳边又响起顾青城轻飘飘的声音:“王爷的身材不错!” 傅北辰猛地扭过脖子看向顾青城,他刚才没有听错吧,顾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被调戏了吗? 顾青城见傅北辰看自己,一本正经地问道:“王爷有事吗?” “哦,没有!”傅北辰迅速地转过头,难道他听错了? 直到顾青城收了针,傅北辰还在纠结着刚才的问题,看见顾青城要走,傅北辰下意识地就叫住顾青城。 顾青城回头看过来,傅北辰想了想道:“顾姑娘,还请节哀!” “嗯?” “虽然本王不能亲到府上吊唁,但是府上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顾姑娘支会一声便是!” 顾青城这才听明白,楚王说的是陈氏的事,陈氏暴病而亡,当天就被顾远舟随便葬去了西山,顾远舟早已与陈氏没了感情,在陈氏与大将军之间,顾远舟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了大将军,顾远舟都能让陈氏暴病而亡了,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为陈氏办丧事了,只是这些事外人不得而知罢了。 “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暂时不需要。”顾青城想起一件事就跟傅北辰打了声招呼,“刚才我答应大白了,要带它去溜达溜达,老王爷应该也会跟着,我先和王爷打声招呼。” 这事傅北辰没必要拦着,让他父王出去走走也好,“顾姑娘随意便是!” 得了楚王的肯定,顾青城出了门,去接大白和老王爷了。 大白早早地就在楚王府的大门口等着了,它受伤的时候,主人说了它表现得好就带它去郊外兜风,它硬是躺了半个来月,现在虽然还有点跛,但是不影响它走路,今天天气好,它缠着主人带它出去玩,主人答应了。 大白兴奋得在门口直转圈圈,老王爷也兴奋地跟在大白的后面跑,门口的侍卫眼瞅着一人一狼在楚王府门口玩转圈圈,都看傻了,堂堂的老楚王变成这样,简直不忍直视! 等到顾青城带着知画出来,几个人就上了马车,赶车的是凝玄,红豆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看见大白进了车里,二话不说扑过去就要给大白来个抱抱,大白想往后躲,只是老王爷跟在后面,车里的空间又有限,硬是让红豆抱了个满怀。 “快让二当家 的看看,都想死我了,你也是个没良心的,这么久没见了,我抱抱你怎么了?我都没嫌弃地一身的药味呢!” 红豆掰正大白的头仔细地看了看,嗯,还行,没瘦,还是她们那个威风八面c玉树临风的白哥。 大白傲娇地一甩头,挣脱了红豆的钳制,行了,摸摸得了,这还没完没了了?大白用爪子梳了梳头上的毛,都把它的头型弄乱了!几个人看着大白这臭美的样都乐不可支。 凝玄看几个人都坐稳了,一扬马鞭赶着车向城外走去。 自那次与忠伯在那里见了面以后,顾青城就相中了这片林子,这里离京城近又不打眼,谁也不会闲着没事跑到这个林子来,更重要的是这里的风景极好,树木林立,青草如茵,闲来没事,还可以打些野味打打牙祭。 镖局成立后,顾青城就让凝玄在原来的小木屋的基础上又建了十来间房,以此作为兄弟们在京城的落脚点,自己闲来也可以跑到这里来散散心。 就在前几天,兄弟们刚跑了一趟镖,目的地就在京城城郊的十里坡,现在还没到交镖的时候,来了京城怎么能不见见大当家的,于是顾青城就跟兄弟们约好了,就在城外五里地的木屋见。 这次顾青城可是带了好多的东西,她都想好了,这次她亲自操刀,难得兄弟们聚在一起,自然得吃得好,喝得痛快。 第90章 香味 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三匹快马飞快地驰骋着,三个人都是风尘仆仆,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轻的公子,此人十六七的样子,一身玄色的衣袍,墨染般的发丝随风扬起,俊秀的脸庞略显憔悴,只是那双邪魅的眼睛却如寒星一样闪着精光。 仨个人一路急驰,眼瞅着京城就要到了,前面有个很大的林子,林子前还有一条小河,秦易一拉马缰绳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前面的这片密林他知道,小的时候他们一帮子兄弟还跑到这里来玩来着,他记得里面好似有个木屋来着,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行了,不管在不在,就在这个林子里歇歇脚,等晚上宵禁之前再进城好了。 秦易对着后面的随从道:“我记得林子里有个木屋,我们先在那里歇歇脚,吃些干粮,等天黑了再进城!” 后面的两个随从点了点头,仨个人同时翻身下马,先让马喝了水,然后拉着马就往林子的深处而去。 秦易凭着记忆往木屋地地方走,只是走着走着,仨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小邓子伸着鼻子使劲地闻了闻,“公子,我怎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了呢?” 小良子也嗅了嗅,“我也闻到了,这里离京城还有一段,周遭又没有人家,怎么有饭菜的香味呢?” 这两日他们风餐露宿的,都没好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难道是太想了出现了幻觉? “就顺着香味走,有可能是哪个打猎的在里面烤些野味,进去看情况能不能从猎户手里买些野味!”秦易咽了口吐沫,你还别说,这味道还真他妈的香。 秦易摇了摇头,没想到身为端国公府的嫡公子,有一日竟到了闻到香味就咽口水的地步,仨个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此时正是午正时分,顾青城和兄弟们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时二狗子端着一杯酒敬顾青城,“大当家的,兄弟敬你一杯,祝福的话我就不讲了,我希望再与你喝酒之时是在你的喜宴之上!” “哦!额!”兄弟们喝得都有些高了,一听这话都在那里起哄,“大当家的,你得加把劲儿啊,拿出你在青龙寨的气势,相中哪个要是不从,抢来便是!实在不行,你相中哪个说个话,兄弟们帮你抢来也行啊!” 顾青城老脸一红,自己的亲事到现在还是个老大难,她也真是没脸见这帮兄弟了,不过真不是她没使劲啊,明示暗示好几次了,可那楚王硬是不动如钟,她能怎么办?总不能真向兄弟们说的那样抢回去吧? 她都想好了,年前要是还拿不下楚王,她就听顾远山的话,多看几个世家公子,她还真就不信了,二十岁之前还不能把自己嫁出去! “啧,这事就不用兄弟们操心了啊,本当家的想要嫁人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不瞒各位兄弟,京城里的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有的是,只是本当家的没相中的而已!” 知画和红豆对望了一眼,可不是没相中的,您老人家一天天地眼睛都离不了楚王府,别的世家公子您连看都不看,可不是没有相中的! 那天大将军与小姐说的话她们俩在门外虽是没听全,但也听了个大概,她们也觉得楚王不是小姐的良配,她们虽在京城呆得日浅,但楚王的事她们也听说了不少,要说她家小姐不知道楚王好男风那是不可能,虽然这只是传言,但万一这是真的呢,那自家小姐不就跳进了火坑?可就算这样,自家小姐还闭着眼睛往前冲,她们都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了。 那天她俩商量了一下,不能任由小姐吊死在楚王这棵树上,强阻肯定不行,得想个法子,让自家小姐多看看别的俊俏公子,兴许见得多了没准就看上谁了! 这时秦易三个人顺着香味也摸到了木屋这里,一看眼前的景象,秦易几个人都暗暗防备上了,他们以为不过是哪个猎户在这里烤些野味,可是打眼一瞅,桌子上摆满了碟碟碗碗,再一看围坐在桌子旁的人,有男有女十好几个,这里上不着村下不着店,哪里来这么多人? 再一看这些人的作派,秦易心里有了数,非良善之辈!他偷离了队伍,本就不能为人所知,再加上身边只带了小邓子和小良子两个随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易转身就想撤。 可就是最后那一眼,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秦易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虽然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老王爷了,但这个人他不会认错,这是老王爷没有错,秦易再往旁边一瞅,趴在他旁边的那是什么?是狗吗? 只见老王爷在那里不住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像是饿了好长时间的样子,这时趴在他旁边的那条狗猛地哼了一声,老王爷立马把筷子停在了那里不敢吃了,而且还一副委屈的模样。 秦易与傅北辰从小关系就好,楚王府的事傅北辰从来没有瞒着他 ,他知道老王爷疯癫了,每天都得有专门的人守着,本来应该在楚王府的人现在却出现在这里,秦易的眼神一厉,抽出腰间的刀就冲了上去,小邓子和小良子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见自家公子拔刀冲上去了,也都亮出兵器紧跟在秦易的后面而去。 曾经做过土匪的人,警觉性都差不了,其实在秦易仨个人一露头,顾青城这一帮人都看见了,但只以为是路过的就没在意,哪想到这仨个人站了一会儿,二话不说举刀就冲了上来,这还了得,兄弟们扔下碗筷,拿起兵器就把这仨个人围上了! 红豆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动都没动的顾青城和知画,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一边扒拉兄弟们一边道:“是兄弟的都坐回去,该吃吃,该喝喝,这几个留给我,本姑娘的大刀都快长锈了,正好拿他们仨个练练!” 兄弟们一听,二当家的发话了,他们自然得给面,呼啦一下子又都坐回去了。 秦易眼角一抽抽,这帮人得有多狂啊,怪不得敢劫持老王爷,就这么让一个女娃娃来与自己对阵?这是瞧不起谁? 不过救人要紧,秦易可不管什么女子不女子的,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秦易一挥手,仨个人挥刀同时就朝着红豆而来。 第91章 污点 四个人很快战在了一起,秦易本想速战速决来着,只是这一交上手心里免不了一惊,真没想到一个姑娘以一敌仨竟然也不见败势,看来这帮人不容小觑啊!秦易收起不屑的心态,开始一心一意对战红豆。 这一打就是百十来个回合,顾青城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场上的战况,红豆必竟是个女孩,体力上本来就处于劣势,再加上以一敌仨,百个回合已经是极限,眼瞅着只有守没有攻势,顾青城站起身,大步朝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兄弟们一看,大当家的要亲自上场了,一个个地都站起身来,呼啦一下子又把人围上了,并不是兄弟们怕大当家的失手,红豆都能与这仨个人打上这么久,那对于大当家的来说,真心不算个事啊,主要是已经好久没见大当家的伸手了,这么好的观摩机会不容错过啊! 顾青城赤着手就加入了战斗,红豆一看顾青城上了,赶紧虚晃了一招撤了出来,这一仗打得痛快,真没想到这仨个人还有两下子,尤其是中间的那个公子,武功不错! 秦易一看又上了一个姑娘,眼皮就是一跳,往旁边一扫,一帮爷们在旁边看热闹,一共仨个姑娘,已经上来两个了,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这种想法也就在秦易的脑子里停留了一瞬,因为他发现他与这个姑娘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刚交上手,自己就已经手忙脚乱了。 不过二十几个回合,秦易加两个随从就被打趴在地上了,仨个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屈辱,尤其是秦易,那是在战场上都被元帅夸一句的人物,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姑娘给抓了,这怕是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了! 旁边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片口哨之声,“大当家的威武!大当家的威武!” 顾青城收回招式,对着弟兄们一挥手,“绑上!” 呼啦一下子围上了几个人,三下王除二地就把秦易仨个人绑了起来。 顾青城蹲在秦易面前,声音无波地道:“说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 秦易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顾青城,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这帮人的头,原来这帮人是一帮土匪,他刚才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帮人喊她大当家的,那这帮土匪劫持老王爷干什么?是单纯地与楚王府有仇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这姑娘一身紫色的衣裙,容貌普通,也不怪他没看出来这姑娘竟是个头头,只这一双眼睛格外地有神,被顾青城这么一盯,秦易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只是刚一低下头,他反应过来了,他一个上过沙场竟然被一个姑娘的目光看得低下了头? “不说?”顾青城一挑眉,“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给你机会你不要,可别到时后悔!” 红豆撞了撞知画,往顾青城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道:“大当家的也忒不知怜香惜玉了,对着这样一个俊俏的公子,大当家的怎么还威胁上了?” “得了吧,也就你色迷心窍,刚才人家都挥刀相向了,你还要大当家的怜香惜玉?”知画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红豆一眼,“不想法问清楚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红豆懒得理知画,就这样一位连她还不一定打得过呢,对她们能有什么威胁?红豆走到顾青城旁边,趴在顾表城的耳根悄声道:“这公子人长得不错,看这气度也不像是一般人,要不小姐你就把他收了吧!” 顾青城被红豆的话雷得直接由蹲着变成坐着了,这死丫头,她真以为自己找不着相公,随手抢一个就行了? 顾青城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红豆,“滚远点儿,别在这儿添乱!” 红豆吓得脖子一缩,得,白操心了! 秦易这时脑袋飞快地运转,说还是不说?据他所知京城郊外方圆十里都没有寨子,这些个土匪就不可能是附近的,很可能是劫了老王爷在这里歇脚的,那他们对京城不一定有多了解。 秦易扬起脸对着顾青城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但是在这之前我也劝姑娘先放了我,要不然到最后吃不了兜着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听秦易要自报家门,两个随从急得直接喊道:“公子,不可!” 私离队伍回京那可是死罪,这件事要是走漏了风声那还得了? “呦呵!”顾青城回头看了一眼弟兄们,听见没,都被绑了还威胁她呢,顾青城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至今为止她还没有让她怕的人呢,“那你倒说说,你是谁?” “姑娘确定不放了我再说?你要知道我说了你再放与我说之前你就放了我,性质可不一样哦!” 顾青城挖了挖耳朵,这人废话怎么这么多? 眼看着顾青城要发火 ,秦易朗声道:“我是楚王傅北辰!” 顾青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谁?” 这年头真有不闲事大的,竟然敢有人冒充楚王! 秦易得意洋洋地道:“我说我是楚王傅北辰!怎么,姑娘害怕了吧?识趣地就赶紧把本王放了,没准本王心情好,从轻发落于你,要不然,”秦易哼哼两声,“等一会儿本王的侍卫找到这里,刺杀当朝的楚王殿下,你们知道是什么罪吗?你们这一帮人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后面的弟兄们一听,这人是楚王傅北辰?这下子事真的闹大发了,几个兄弟围上来,担心地道:“大当家的,你先走!” 这人要真是楚王,等一会儿楚王的侍卫要是来了,大不了他们拼了,只要大当家的没事,他们就是贱命一条,早在十几年前他们都应该死了,被忠伯和大当家的救上了青龙寨,又活了这么些年都是赚的! 顾青城一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也不知道他把这个冒充楚王的货扔到楚王跟前,这个货会作何感想。 红豆乐了,这货真能逗,“你还有侍卫?那你说说看,你还有多少侍卫?” “多少侍卫?这个就不用说了吧,这京城谁不知道本王手底下有二十万的兵马,只不过这次本王没有带那么多,不过,”秦易扫了一圈,“就你们这几个人,就等着束手就擒吧!” 红豆夸张地捂住心口,“呀!我好害怕啊!只是我怎么听说楚王已经卸了兵权了呢?你这二十万大军是从何而来的?” “什么?被卸了兵权?这怎么可能?”秦易噌地站了起来,这群土匪胡言乱语什么,他表哥被卸了兵权,那怎么可能?兵权就是楚王的身家性命,他表哥怎么可能这么不声不响地丢掉? 第92章 归赵 顾青城一挥手,“带走!” 秦易急了,这要是被这帮人带走,等到马良进京之时自己不在,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 红豆塞了一块破布到秦易的嘴里,“闭嘴吧!我管你是谁!”说完一个麻袋套上去扭着秦易就扔上了马车,后面的两个兄弟也有样学样,把小邓子和小良子的嘴赌完也套上麻袋扔进了马车。 二狗子走到顾青城的面前道:“大当家的,这就回城吗?这事真没事?” 顾青城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笑道:“真没事,兄弟们都放心吧!反正你们还要在这里呆上两天,我有空还会来看你们的!” “我留了几个菜在厨房,你们可以晚上吃。”知画出声道。 二狗子连连称谢,他们敢与红豆皮,对上知画却是不敢,他们总觉得知画把忠伯的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十,看到知画就好像看到了忠伯一样,谁敢和忠伯皮,那真是皮子痒了! “不用谢我,都是大当家的吩咐的!” 二狗子笑了,他就知道大当家的对他们这帮兄弟最好了! 红豆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行了,没磨磨唧唧的了,明天还见面呢,再磨唧一会儿城门都快宵禁了!” 顾青城对着这一帮兄弟们一扬手,“行了,都进屋吧,我们走了!” 来时顾青城是坐着马车来的,现在马车被秦易仨个占了,幸好秦易仨个的马还在林子里栓着,红豆和顾青城一人一匹,知画因为不会骑马,只得红豆带着,一行人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秦易闷在麻袋里,被人扔上马车后,他看见老王爷和那只狗也进了马车,老王爷眼睛不离大白,秦易有心跟老王爷说几句话,只是嘴被堵着,任他再能耐也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好不容易看见老王爷瞅向自己了,秦易欣喜地又哼哼两声,哪知老王爷出手如电,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正好打在秦易的脸上,秦易直觉得耳朵嗡嗡的,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秦易此时才想起来了,老王爷是个傻子,这是嫌自己吵了? 秦易不敢再哼唧了,他不能保证自己再出声,老王爷能干出什么事来,老王爷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就这一巴掌老王爷没有用全力,否则他怕是半条命都没了,被一个女土匪绑了不说,又被自己的亲姑夫打掉半条命,也真是没谁了。 只是有一点秦易没想明白,老王爷的院子他去过,十二个侍卫轮流在门口守着,而且这十二个人伸手都不错,就是这样老王爷要是发起疯来,还得有人帮忙,他从看见老王爷到现在坐在马车里,老王爷全程都很安静,更确切地说是配合,他没发现哪个土匪强迫老王爷干什么,老王爷能这么听话,他表哥也不会让那么多侍卫守着了,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这些土匪给老王爷下了药不成?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秦易摸了摸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侧耳听了听外面,他竟然听到了人声,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到了热闹的街市,离山林这么近的街市,秦易心下一喜,莫不是进了京城? 一路上无话,顾青城先去了楚王府,门人一看,这顾姑娘又来了,早上他亲眼看着顾姑娘从楚王府走的,怎么晚上了又回到了这里? 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事,这更能说明顾姑娘在自家王爷前得脸,得罪不得,门人迎上去热情地与顾青城打招呼,“顾姑娘回来了?” 顾青城点了点头,随手扔给门人一只烤好的野兔,“这是我们在林子里烤的,给老伯带了一只尝尝。” 红豆一点儿都不惊奇,每次她与大当家的出去打劫,回了寨子,顾青城都会给门口的兄弟带点儿东西。 门人感动得显些落了泪,他们这些人没人把他们当人看,那些大人物好的都不拿正眼瞧他们,遇上那些浑不吝的把他们打骂一顿也是有的,真没想到顾姑娘能记得他,还特意给他带了礼物,门人怀里抱着野兔心里暖乎乎的,眼瞅着顾青城的马车赶进了府里也没管。 听侍卫来报顾青城送老王爷回来了,傅北辰赶紧出来迎,自从顾青城带着老王爷出门开始傅北辰就一直担心,生怕老王爷发生什么事,知道老王爷安全地回来了,傅北辰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一路赶到自己近前的马车,傅北辰的心又是一提,莫不是他父王发生什么事了吧,马车怎么还赶到府里来了? 傅北辰心下一紧,向着马车的方向紧走了几步,只是还没等他到马车跟前,就看见大白率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而跟在大白后面的正是他的父王傅彪,傅北辰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见自己的父王还是早上的模样,并没有磕磕碰碰,傅北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傅北辰的表情顾青城都看在眼里,知道楚王这是担心,看见傅北辰放松下来了,顾青城灿然一笑,“完璧归赵,怎么样,王爷检查好了吗?” 傅北辰有些不好意思,顾姑娘不会多心自己不信她吧?其实刚才他就后悔了,看着站在夕阳之下的顾青城,傅北辰扬起嘴角,“多谢顾姑娘带我父王出去。” 这话楚王是发自内心的,这么多年了,老王爷一直被关在后院,出入都没有自由,像今天这样光明正大地出去玩还是头一次,虽然自己的父王有些痴傻,但是他想,他父王也是开心的吧? 顾青城一摆手,“谢就不用了,这是我答应大白的事,再说了,有大白在,老王爷很安静。” 傅北辰摸了摸大白的头,“回头本王一定要好好地奖励一下大白,大白真是帮了本王大忙!” 顾青城在心里哼了一声,对她只是口头上说谢谢,对大白就要好好地奖励,这楚王未免也太顾此而失彼! 顾青城一看楚王没话要说了,转身就想走,傅北辰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看见顾青城站在那里,傅北辰有些尴尬,他只是单纯地不想顾青城就这样走了,想了想只得没话找话地问道:“顾姑娘吃过晚饭了吗?” 顾青城刚想回话,停在那里的马车大力地晃了起来,顾青城一拍脑门,她怎么把马车里的人忘了! 第93章 表弟 秦易这一道一直支愣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马车先是从郊外进了闹市,然后好似进了一个宅院,因为他听到这女土匪和门口的人说话了,最后马车停了下来,老王爷和那条狗先后下了马车,秦易的心一下子就提溜了起来,这不会是那个土匪的窝点吧? 顾青城与楚王的对话声音不算小,秦易开始怀疑自己有些幻听了,他怎么好像听到了他表哥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听到那个女土匪要走,秦易急了,不管外面的人是不是楚王,他都得赌一把啊,要不然被这个女土匪带走了,那他更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秦易使劲地用头撞击马车壁,嘴里还呜呜地给外面的人使动静,小邓子和小良子秒懂主子的意思,也有样学样,终于顾青城想起这仨个人来了,迈步就走到马车的跟前,撩起车帘,凝玄和红豆同时上前,把仨个人从马车上拎了下来。 “哦,对了,这仨个人是刺客,其中一个还冒充王爷来着,”顾青城踢了其中一个麻袋一脚,秦易暗骂这个死女人! 刺杀?傅北辰面色一凛,对着旁边的侍卫一挥手,一个侍卫走上前,把顾青城踢了一脚的麻袋打开了,一张脸露了出来,秦易使劲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侍卫又把另两个麻袋也都解开了。 傅北辰蹲在秦易的面前,这个人发髻松散,半边脸红肿不堪,有些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但这个人怎么看着有些熟悉呢?秦易待看清来人后,激动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傅北辰伸手把堵在秦易嘴上的破布拿了下来。 “表哥,是我啊!我被人劫持了,快救救我!”秦易激动地大喊,老天保佑,真的是他表哥! “秦易?”傅北辰愕然地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还” 傅北辰早就预料到秦易一定会先跑回来,但是算算日子还应该有两天才能到,赵王还说这两日他就到城门去接这货来着,怎么这货现在就回来了,还成了这副样子? 秦易愤然地往顾青城的方向一努嘴,激动地道:“表哥,这就是一女土匪,她劫持了老王爷,对了,老王爷还在她手里!” 秦易有些得意地看向顾青城,他虽然不是真的楚王,但他表哥是啊,如今有他表哥在,看这个女土匪还如何嚣张! 顾青城抱着胸在一边也看明白了,哦,合着这两人是表亲,早说啊,这事真不怨她,这人二话不说拿刀上来就砍,她总不能站在那里等着他砍吧? 顾青城斜睨了一眼秦易,这事要怨只能怨他技不如人。 楚王没理秦易,转头冲着顾青城一抱拳,“顾姑娘,这是本王的表弟,一定是看见我父王与你们在一起误会了顾姑娘,本王替他跟顾姑娘说声抱歉,若他有得罪之处还望顾姑娘见谅。” 秦易紧紧盯着傅北辰,有些不相信这是从楚王嘴里说出的话,楚王竟然给人道歉!楚王这个人他最了解不过,那就是铁嘴钢牙,连皇上拿他都没办法,想让他向别人低头,那都是痴心妄想,这人不会是假的楚王吧? “没事,既然王爷都替他解释了,我就不与他计较了!”顾青城大度地说道。 秦易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用一个女土匪见谅什么? “表哥,她就一土匪,你不要被她骗了,”秦易看傅北辰明显不信有些急,“她在京郊外的那个林子里有一处窝点,表哥现在派人去端了还来得及!” 傅北辰瞪了一眼秦易,然后转向顾青城道,“顾姑娘不要在意,这事本王会与他解释。” 顾青城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本来傅北辰还想请顾青城吃饭来着,现在让秦易这么一搅合,饭是吃不成了,傅北辰只得道:“那顾姑娘好走!流风,”傅北辰对着一直傻站在那里的流风道:“送一送顾姑娘她们。” 流风答应了一声,对着顾青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顾青城领着自己的人转身就出了楚王府。 傅北辰一直看着顾青城的身影不见,这才收回视线,然后连瞅都没瞅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后面传来秦易的嘶喊声,“傅北辰,你什么意思啊!你倒是让人把我放了啊!” “先绑着吧,也给你个教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以为自己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傅北辰的话飘进秦易的耳朵,又眼瞅着傅北辰走进书房,楚王真的没管他,秦易看了看周遭的人,他觉得这些侍卫在笑,秦易气极败坏地冲着书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傅北辰!” 流风看着走在顾青城身侧的红豆,心里既高兴又心酸,他知道王爷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让他能与这姑娘多一些接触的机会 ,他确实也想看看红豆,他领王爷的情,这事要是成了,他给王爷磕头,请他喝喜酒! 流风蹭到红豆的身旁,给红豆使了一个眼色,小声地道:“可否借一步说几句话?” 红豆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流风吓得脚步就是一顿,这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他就是觉得那天的事唐突了红豆,所以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一直忍着没去找她,就是给她时间让她好好地想一下,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这姑娘还在生气呢? 眼见着顾青城就要上马车了,好不容易见到红豆了,就这么让她走了,流风不甘心啊,这可是王爷给他争取来的,他怎么能白费了王爷的一番苦心呢? “顾姑娘请留步!”流风冲着已经迈上马车的顾青城喊道。 红豆有些急了,这傻侍卫不会是想当着小姐的面说些什么吧?红豆默默地把刀抽了出来,他要是敢胡言乱语,她非劈了这人不可! 流风时刻注意着红豆,一看这姑娘连刀都抽出来了,流风立马怂了,人命大于天,命在什么都在,要是没命了,他还娶什么媳妇?来日方长,不能急于一进,他还就不相信了,自己追不上这个媳妇。 “顾姑娘好走,顾姑娘明日见!”流风冲着站在马车上的顾青城笑道。 顾青城嘴角一抽,楚王府的侍卫有病的吧?合着把自己喊住,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第94章 不信 傅北辰听完事情的经过终于抬起头,秦易充满希冀的看向傅北辰,傅北辰面无表情地道:“说完了?” 秦易点了点头,“说完了。” “你可以回家了!” “就这样?” 秦易简直不敢相信,合着刚才的话他白说了? “那你还想怎样?” “她是土匪!土匪!我都提供给你她的老窝了,你现在不应该赶紧派人上山端了她的老窝吗?你以前最讨厌这种打家劫舍的,现在土匪都跑到你面前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秦易有些暴躁。 傅北辰嗤笑道:“我都被卸了兵权了,我还管那闲事?” 秦易愣了,那帮土匪说的竟然是真的!兵权对于楚王意味着什么秦易比谁都清楚,楚王看着风淡云清,实则心里一定不好受,秦易软了语气道:“是我莽撞了,可是为什么啊?这是皇上的意思?” 傅北辰简单地把事情跟秦易说了一遍,听完秦易一拳捶在桌案上,真是便宜了那个马天宇了,死了死了还把楚王也拉了下来,这都叫什么事啊! “所以你赶紧回国公府,这个时候别惹事,千万不能让马良抓住把柄!现在我自身难保,你自己要好自为之!” 秦易讷讷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早知道他出什么征啊,原本想着自己在战场上挣些功名,多少对楚王也有所助益,现在可倒好,他要那劳什么子功名干什么? 秦易心情极不好,转身出了书房,快要走出书房的门口回头对着傅北辰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就住在楚王府!” 秦易以前就整日住在楚王府,傅北辰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听见秦易的话不置可否,也好,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省得他惹事。 想想秦易刚才的话,土匪?怎么可能?傅北辰好笑地摇了摇头。 秦易大步走出书房,径直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是刚走到半道,就看见正往里走的赵王,秦易咧嘴一笑,“王爷,这里!” 赵王一见是秦易,几步就走到秦易跟前,一拳头捶在秦易的胸口,笑道:“你个臭小子!这两天本王还想着出城去迎你呢,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地自己溜回来了,果然还是楚王了解你!”赵王一搂秦易的肩膀,兴奋地说道:“走,把楚王叫上,晚上咱们哥仨好好地喝一顿!” 秦易兴致不高地道:“我还是老实地呆在楚王府吧!” 赵王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秦易这属于私自回京,以前倒还好说,马良与他们虽然是互看不顺眼,但面子上还过得去,现在楚王与靖安侯府都撕破脸了,万一被马良揪住不放,靖安侯府要是拿这个作文章,这事还真要坏。 “顾南乔你认识吗?”秦易突然抬头问道,他想着看楚王与那土匪相处的熟捻程度,这两个人一定不是第一次接触,赵王与楚王来往甚密,没道理赵王不知道。 “呦,行啊你,这刚回来就打听人家姑娘了?是不是看上那姑娘了?”赵王笑嘻嘻地道:“不过本王可提前跟你说,你最好离这顾姑娘远一点儿,要不然你表哥不会放过你的!” 秦易在心里冷哼,不用你说,他都看出来了,楚王对这个女土匪多有回护,这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从他有记忆开始楚王就是女人的绝缘体,他从来没看见过楚王对哪个姑娘和颜悦色过,今天这一看,楚王明显对这个土匪与众不同,他要不弄明白这个问题,他连饭都吃不下去。 看秦易站在那里不说话,赵王蹙眉问道:“话说,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顾姑娘?”这人不是才回京吗? 秦易现在不想说这个,被一个女土匪打败了然后装进麻袋这一段,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最好他自己也忘记,要不然他都觉得自己没法活在人间了! 秦易答非所问,“你对这个顾姑娘了解多少,你知道她是土匪吗?” “什么?”赵王吓得一跳脚,“你说顾姑娘是土匪?这怎么可能?” 秦易也没想到赵王反应这么大,难道顾姑娘是土匪这件事很难接受吗?看来自己的表哥和赵王都被那个土匪骗得不浅,秦易思忖,这事既然他知道了,他就不能不管,楚王也好,赵王也罢,都是他看重的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一个土匪耍得团团转。 “怎么不可能,我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那帮人叫她大当家的,这还能有错?”秦易一皱眉,“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说的话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你们宁愿相信一个外人却不相信我?” 赵王退一步道:“那你把你怎么听到的,在哪里听到的跟本王说一遍,本王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 秦易有些挫败, 这件事他不想再提。 看见秦易不吭声,赵王拍了拍秦易的肩膀道:“不是本王不相信你,你知道顾姑娘是谁吗?她是镇国将军顾远山的女儿!虽然顾姑娘与传闻中那个体弱多病c粗鄙无状的人有些出入,但你要说她是一个土匪,这话说出去谁信?” 镇国将军的女儿,怎么会?赵王的话秦易有些接受不了,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镇国将军府的千金小姐?那为什么林子里那帮人会唤她大当家的呢?还有一个千金小姐跑到京郊,和一帮男人吃吃喝喝,这是一个千金小姐能干出来的事吗? 秦易摇了摇头,他只相信他自己看到的,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他决定了,既然楚王和赵王都不信,那他就一点点地让他们俩看清顾南乔的真面目好了! “你还没跟本王说,你怎么回来第一天就与顾姑娘碰上的?还有你是怎么听到有人唤顾姑娘大当家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赵王看秦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催促道。 秦易敷衍地道:“也没发生什么事,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对了,你来楚王府来干什么来了?” 赵王一拍脑门,秦易这一打岔,他差一点儿就把正事给忘了,“宫里的那位让本王来楚王府递个信,明天晚上他想与楚王在春风楼一叙!” 秦易不乐意了,他表哥都被卸了兵权了,还来找他表哥干什么? “可知是什么事?” “这个他怎么能让本王知道?”赵王一字一顿地小声道:“不过本王听我母妃说了,太后娘娘这几日心绪不佳!”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秦易让赵王先去书房去找傅北辰,他回屋沐浴完换身衣服再去找他们,赵王自是没有异议,转过身就去找傅北辰了。 第95章 消息 今晚的夜格外黑沉,不见一丝丝的星光,三更的梆子响起,待更夫的脚步声远去,自大将军府的墙上飘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这个身影身姿矫健,轻飘飘地纵落到地上以后,左右一看没人,哈下腰就向着西南方向跑去。 朱雀街的尽头有一个废弃的宅子,据说这座宅子原先的主人是一个商户姓洪,洪老爷开了个绸缎庄,生意很好,积累了些家财,洪老爷只有一个儿子,已经娶妻,妻子温婉可人,小两口感情很好。 唯一不足的就是小两口三年无子,开始洪夫人还不说什么,随着时日渐久,眼看着自己的小姐妹们都抱了孙子,洪夫人就对儿媳颇有微辞,常常流露出给自己的儿子纳妾的想法,可喜的是有一天儿媳竟然怀孕了,一家人自是高兴,哪知到了生产那天,孩子生完就不翼而飞了。 儿媳受不了这个打击悬梁自尽了,儿子疯癫后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洪夫人倍受打击也是一病不起,没几天就死了,留下洪老爷一个人就离开这个伤心地到别的地方谋生去了,好好一家人一夕之间变成了这样,外人都道这是凶宅,所以自洪老爷走后,这座宅子一直废弃至今。 周遭很静,连虫鸣声都很少,只是吴氏踏入这座宅子,虽然很轻,但还是把栖息在这座宅子里的活物惊到了,从吴氏的脚边逃过几只老鼠,头顶飞过几只乌鸦,吴氏却好像没看到这些东西似的,径直走到这座宅子的最里面才停了下来。 这里以前是个库房,因为年久失修,屋里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吴氏左右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自己要等的人已经来了,此人一身玄衣融在夜色当中,不细看真的看不出来屋里还有一个人。 “你说有消息了?”黑衣人率先开口问道。 “是,都查清楚了,据青石村的人说李氏是三年前搬到的青石村,在那以前他们听李氏说一直在岭南生活来着,而且那个孩子的年龄也对得上,更重要的是我的踪蛊最后的踪迹显示的就是青石村。” 黑衣人沉吟片刻问道:“那个孩子现在何处?” 吴氏抬眼低声道:“现在人在楚王府。” “楚王府?”黑衣人听完心里就是一惊,不由得追问了一句:“消息可准确?” “错不了,一个月前京城都传言楚王与靖安侯府的小侯爷为了一个姑娘打了起来,这个姑娘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楚王应该是知道点儿什么,所以李氏死后,楚王就把那个姑娘带回了楚王府,”吴氏接着道:“就在昨天奴婢特意在楚王府的必经之路蹲了一天,那个姑娘曾出府买过东西,买完了又回到了楚王府。” “这事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会跟主人汇报的,”黑衣人想起一件事,“对了,主人说让你想法除掉顾南乔!” 吴氏讶异地抬起头,顾南乔才刚回京城不久,她可是听说了,大将军不在的这些年,顾南乔一直生活在庄子上,怎么倒被宫里的那位惦记上了? 看吴氏不出声,黑衣人斜睨了她一眼道:“你别说这事你做不了,如果真的那样,你觉得你留在京城还有用吗?” 一个闺阁小姐都对付不了,主人还留她有何用? “不是,不是,这事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奴婢不明白,主人怎么?” 黑衣人痴笑了一声,“看来你真是离开的日久,连做奴才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 吴氏一听吓得赶紧跪下去请罪,“奴婢该死,是奴婢僭越了!” 黑衣人也不看吴氏,抬起眼看着这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行了,主人既允你回来了,你好好干就是,我们这些做奴才永远要记得一条,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别问!” 吴氏一个头磕到地上,“多谢公公指教!” 再一抬头时,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吴氏缓慢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习惯这个东西确实可怕,她都快忘了自己做奴才的样子了。 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吴氏看了一眼顾远舟,人睡得和死猪一样,换下夜行衣,吴氏想了想走到元宝住的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 元宝此时睡得正香,从吴氏的角度看过去,床上不过是小小的一坨,吴氏慢慢地走到床头,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那里的元宝,元宝屏住呼吸,时间过得很慢,在元宝以为吴氏会伸出手掐死他的时候,吴氏转过身走了。 元宝想坐起来,可是四肢无力,只得瘫在床上,身下是一片濡湿,后半夜元宝没敢合眼,翌日一早就去紫竹苑找顾青城。 红豆的眉头紧皱,直朝着坐在那里吃得头不抬眼不睁的元宝运气,眼见着三碗米饭都下肚了,伸手又眼巴巴地看向顾青城,红豆实在是忍不下去 了,一把夺过元宝手里的碗,呛声道:“怎么着?你这是在吴氏那里没吃过饱饭啊?还是蹭吃蹭喝的饭菜更香啊?” 知画坐在那里拽了拽红豆的衣袖,这人怎么还和一个孩子较劲啊? 红豆一甩袖子,瞪了一眼知画道:“你别在这里当好人啊,这小子要是个知恩图报的也就罢了,你刚才没听他说啊,还要小姐给他一个保证,保证什么?他以为没有他咱们就查不出那个吴氏有什么猫腻了?还与小姐讲条件,现在是吴氏想杀他,他上咱们这儿来寻求保护来了,不是咱们去求他去了!状况都没搞清,就在这里大吃二喝的,脸呢?” 元宝有些讪讪,是他心急了,关键是他太怕死了,才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他还没有活够,真的不想死,他想着这顾二小姐既然当初救他,就对他有所图,所以他才与她讲条件的。 听红豆这一说,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关键是吴氏早就想杀他了,现在老夫人已经被送进庄子里,她在大将军府已经站稳了脚跟,那么自己于吴氏已经无意义了,卸磨杀驴是早晚的事,在这之前他得自救。 元宝只是看着像是五六岁的,其实他已经九岁了,只是长得小而已,从小在乞丐窝里长大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流,元宝冲着红豆灿然一笑,“红豆姐姐教训的是,我就是从小没人管,要是早有红豆姐姐这样的人管我,我一定不是现在的模样!”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红豆还想骂人的话说不出口了,不过该说的话还得说,只是软了语气,“小孩子就干小孩子的事,别还没等毛长齐呢就想玩大人那一套,上一次要不是我们小姐救你,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蹭吃蹭喝吗?” 第96章 保证 元宝眼珠子转了转,其实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他从小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对谁都不能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不怕别人利用你,就怕你对别人没有利用价值,就如现在,因为他对吴氏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吴氏现在才想除了他! 他只是一个乞丐,和大将军府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要把什么都告诉了顾二小姐,他就没了利用价值,那他即使不被吴氏害死,他在大将军府也呆不下去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跟着吴氏这两年吃香的喝辣的,如果让他再回乞丐窝,那不如让他去死! “二小姐,”元宝扑通一声跪在顾青城的面前哭道:“您救人救到底,我不想死,您要是救了我,我什么都听您的,为您当牛作马都行!” 顾青城放下筷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元宝,顾青城横了一眼红豆,看你把人家孩子吓的! 红豆不服气地转过头,她说什么了?她说的不是实话吗?一个个地都冲她来? 顾青城咳了一声对着元宝道:“你能不能把你的鼻涕先擦一擦?” 眼见着元宝的鼻涕都要流进嘴里了,顾青城实在是看不下去,生怕这孩子一个不小心就吃进嘴里了! 元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抬起袖子往鼻子下一抹,鼻涕没了!擦完了还对着顾青城灿然一笑。 顾青城低下头扫了一眼元宝那亮晶晶的袖口,嘴角抽了抽,知画会意,从自己的袖口抽出一方手帕递给元宝温声道:“以后你还是用这个擦吧!” 元宝有些受宠若惊,慢吞吞地接过手帕,笑嘻嘻地对着知画道:“谢谢这位姐姐!姐姐长得真好看。” 知画的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红豆在旁边撇了撇嘴,在心里呵了一声,看这小嘴甜的! 顾青城这时开口问道:“你说吴氏要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吴氏,元宝立马收起脸上的笑容,有些惊恐地道:“吴氏是鬼!” 鬼?顾青城与知画对望了一眼,看来这孩子真的是被吴氏吓坏了,晴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呢! “你坐下好好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青城一指元宝旁边的椅子说道,元宝听话地站起身,坐了下来才道:“知道我醒来以后,吴氏对我嘘寒问暖,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天我明明与吴氏在一起,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后花园的小桥上去了,等我清醒过来之时已经在下面的水里了,我曾听一个老乞丐说过,有些水鬼找替死鬼就是这样的,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等到被淹了才清醒过来,只是那时已经晚了!” 元宝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地卷起,睁大眼睛害怕地道:“所以说吴氏就是个水鬼,她想抓我当替死鬼!” “行了,一大早上的别在这里扯了,还水鬼,你以为你长得俊啊,吴氏抓你当替死鬼?”红豆不耐烦地拉着元宝的衣服往外扯,“行了行了,回去吧,放心你死不了!我们还有事,没功夫在这里听鬼故事!” “你们别不信,还有昨晚,”元宝急了,抱着椅背不撒手,“昨晚吴氏半夜出去了,我好奇之下就跟了出去,可是你们猜怎么着?那吴氏都不用脚走路,都在空中飘的!” “那你看到什么了,吴氏半夜去了哪里?” 顾青城出声问了一句,鬼什么的顾青城当然不信,吴氏大概用的是轻功,再加上天黑,在元宝看来自然是在飘,只是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干什么去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出了府,往西南方向去了,看见她都不用脚走路,吓得我赶紧回了府,这一宿我都没敢睡!她回来后还到过我的房间,就站在我的床头,我在她身上除了闻到水汽的味道,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那个老乞丐说了,水鬼身上就是这味!” 红豆笑道:“呦,你的鼻子还挺好使的,还闻到了水汽味发霉味,你难道没有闻到死尸味?” “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自己在这里说水鬼的事呢,这个丫鬟怎么还在这里嘻嘻哈哈的,她就不害怕吗? “哦,我好害怕啊!怎么办啊?”红豆捂住心口,状似惊恐地喊道。 “行了,你就别逗他了!”顾青城瞪了红豆上眼,转头看向元宝,“你先回去,放心,吴氏现在还不能拿你怎么样!” 大将军府刚出了事,大家伙都盯着呢,吴氏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动手。 元宝抓住顾青城的裙角不撒手,“不,二小姐,我害怕,我不回去!” “瞅你那点儿出息,刚才不还和我们小姐讲条 件来着吗,现在怎么怂了?”红豆掰开元宝抓住顾青城的手,“你不走,还赖在我们这里不成?” 元宝眼巴巴地瞅着顾青城,顾青城只得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响箭,告诉元宝有危险了可以把响箭放了,她们自然去救他,元宝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外走,都要走出门了,这小子又跑回来,把桌子上没来得及收起的小点心抱走了! 红豆瞬间睁大眼睛,“小姐,你看见没有,这就一小鸡贼!” 都害怕成这样了,还忘不了吃! “你干嘛老和元宝过不去,他不过还是一个孩子!” 知画就不明白了,平常红豆不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老针对元宝。 “呵!”红豆嗤笑了一声,“孩子?我可是听说了,自从元宝醒来,时常去赵氏的院子,你以为他去干什么了?还有主院的那些丫鬟婆子,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有一个说这小鸡贼的坏话的吗?” “再说说眼前,这小鸡贼上咱们紫竹苑来求咱们来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和小姐谈条件,眼见着条件没淡成,他又走马屁风c示弱风,能屈能伸,可盐可甜,最后小姐到底给了他一个保证,你以为他只是一个孩子,这是一个孩子能想到的吗?” 红豆把手搭在知画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道:“姐姐,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你千万不要瞧不起任何人,没准你连个孩子都不如呢!” 知画张大嘴巴看向顾青城,这一听她还真的不如一个孩子呢! 第97章 喝酒 夜里的京城灯火闪烁,人流如织,酒肆茶馆林立,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作为大顺的都城,西京无疑是繁华的,玄德帝站在街头,由然而生一种自豪,这就是他的子民,这就是他统治之下的京城! 只是想到某些事情,玄德帝叹了口气,迈步就向街头的春风楼走去。 傅北辰早已等在那里,一看玄德帝进来了,起身就要行礼,玄德帝摆了摆手,“在外面你我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 暗卫掩上门,包间里就只剩下玄德帝两个人了,傅北辰端起茶壶给玄德帝倒了一杯茶,“天热,皇上这一路来一定口渴了,先喝杯茶润润喉吧!” 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这一泡屋里顿时茶香四溢,玄德帝把茶盏往远推了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茶就不必了,朕想喝酒!” 傅北辰与玄德帝对视了一眼,傅北辰一笑,“既然皇上有这个雅兴,臣自当奉陪就是!” “流风!”傅北辰冲着门口喊道,流风听到自家王爷的声音,推门走了进来,傅北辰的摆手道:“吩咐小二上菜吧,还有把我私藏的那坛醉春风拿来!” 流风答应了一声退出去吩咐去了,不一会儿店里的伙计就把菜摆了上来,傅北辰抱起坛子笑道:“这个可还合皇上的意?” “好,这个好,来,给朕满上,今晚朕与你喝个痛快!” 傅北辰打开酒塞,霎时满屋生香。 待傅北辰把酒杯斟满,玄德帝端起酒杯,脖子一仰,一杯酒就下了肚,接着玄德帝把手一伸,示意傅北辰倒酒,傅北辰盯着玄德帝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又给玄德帝满上了。 “不愧是老王妃酿的酒,朕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好喝的酒了,”玄德帝说着自己又干了一杯,“朕要是猜得不错的话,这一坛是老王妃留给你大婚之日喝的吧?怎么,你这是决定让你的母妃死不瞑目了?” 傅北辰并不应声,端起酒杯也是一仰脖。 醉春风,春风醉,十里长街酒香溢,当年他的母妃极善酿酒,凡是经由她之手的酒都是香味四溢,甘甜绵长,京城曾一度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只是到如今,这世上怕是仅存这一坛了。 “臣把这么意义非凡的酒都拿来与皇上分享了,皇上还要来奚落臣,这是何道理?” 玄德帝笑了,端起已经空了的酒杯,仔细地观察着上面的花纹,“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朕特别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好母妃,朕曾一度想,要是她是朕的母妃该有多好啊!” 玄德帝抬眼看向傅北辰,“这话你可信?” 傅北辰是信的,在没发生那件事之前,他也觉得自己的母妃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女子。 “你不要信朕,其实朕没有说实话,”玄德帝微微地低下头,“朕不是羡慕你,朕是嫉妒你,你有一个那样好的母妃,还有一个同样疼你的父王,朕好嫉妒你!” “你母妃失踪了,朕竟有些高兴,你没了母妃,朕再也不用嫉妒你了!”玄德帝呵呵地笑道:“可是你知道吗?现在朕好羡慕你!” 傅北辰盯了玄德帝片刻才出声道:“皇上,您喝多了!” “你跟朕说,她一定会卸了你的兵权,朕不信,朕总以为,在天下大义面前,身为大顺的太后,她不可能只顾个人的得失!” 玄德帝把头埋在桌上,“她自小就不喜欢朕,从来都没给过朕好脸色,朕不犯错则已,只要犯了错,她对朕非打即骂,朕安慰自己,她这是恨铁不成钢,作为大顺的储君,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朕终于登基了,可她又独揽朝政,对朝堂指手划脚,朝中所有官员的升迁贬戍都得经她同意,甚至于朕要娶哪个妃子,要宠幸哪个妃子都得她点头,”玄德帝睁着一双醉眼看向傅北辰,“你说,朕这个皇帝当得有什么劲?” 傅北辰端起酒壶又给玄德帝斟满,“皇上” 傅北辰的话还没等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就被敲响了,一个暗卫推门走了进来,疾步走到玄德帝的跟前,趴在玄德帝的耳边悄声地说了几句话,玄德帝的脸色微变,傅北辰也紧张起来,待暗卫出了门,傅北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玄德帝沉吟了一瞬道:“你代朕出一趟城,务必救下一个叫顾林的人!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城,还有不要以真面目示人,千万不要让人认出你的身份来。” 太后派人过去,要是认出楚王,那太后一定会怀疑他。 傅北辰眼皮一跳,“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玄德帝锤在旁边的桌子上,颓然地道:“马良送回来的消息,他抓了 定远侯刘义,为了以防万一,他把证据托了镖,镖局的人已经到了城外,也不知道怎么太后突然就知道了,现在太后的人已经出城了!” “那我怎么能找到这个人?” “朕只知道镖局的名字是龙门镖局,镖头叫顾林,镖局的人应该在前两天就到了京城,现在应该和太后的人对上了!” 傅北辰懂了,找到太后的人就能找到那个人了,镖局与太后的人对上,情况不容乐观,傅北辰不敢再耽搁,起身就出发了,走到门口,玄德帝的声音传来,“要小心!楼下有马,朕的人你也带上!” 傅北辰点了点头,迅速地就离开了春风楼,今晚他只带了流风和另一个侍卫,流风回楚王府调人,他带着这个侍卫和玄德帝的人先一步往城门的方向赶。 此时城门刚刚宵禁,守门的官员一听楚王到了,连忙跑过来,“王爷,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 “怎么,本王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守正连忙跪下请罪,“臣不敢!” 傅北辰冷冷地道:“开门!” 楚王的声名在外,虽然没了兵权,但这人也不是一个城门守正能惹得起的,守正一挥手,城门缓缓地开启,傅北辰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出了城。 待傅北辰走远,守正在心里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还当他是昔日那个手握重兵的楚王呢?当他们不知道呢,看他还能蹦跶到几时! 一个小吏走到守正的旁边,看着这几个人的背影道:“今晚有些不同寻常啊,这已经是第二拨了,这是城外出事了?” “不该管的别管!” 守正一甩袍袖,气哼哼地上了城门。 第98章 太监 顾青城给顾林的伤口包扎好后打了个结,顾林疼得咧了一下嘴,往门外看了一眼,顾林不乐意地道:“大当家的,以后我受伤了能不能让知画给我包扎?你这一向没轻没重,我都怕我自己伤上加伤!” 顾青城闻言一个爆栗子打在顾林的头上,“我好心好意地给你包扎,你还挑三拣四的?你也不看看你伤的是哪,人家知画姑娘家家的,看了你这里,她还要不要嫁人?” 顾林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的屁股小声嘟囔道,“不就是屁股,我负责还不行吗?” 顾青城擦手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也是女的,还不是对我上下其手?难道你以后不嫁人了?” 顾林说完好像才反应过来似地嚷道:“哦,你是不是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然后一辈子赖在寨子里?我可跟你说啊,我是绝对不答应的!你麻溜地给我嫁人,我还等着你嫁人了好接替大当家的位置呢!” 顾林趴在那里闷声自言自语,“我至今都不明白,我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颜有颜,为什么我父亲就不把位置传给我呢?” 顾林是青龙寨老当家的顾子扬的儿子,忠伯领着顾青城到青龙寨之时正赶上顾子扬重伤不愈,是忠伯出手救了顾子扬,那时顾青城也才四岁不到,听说顾青城无父无母,顾子扬就收其为义女。 顾子扬看顾青城根骨清奇,就把一身的本领都传给了顾青城,顾林与顾青城同时跟顾子扬学,只是顾林到底不如顾青城,这让顾林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顾子扬又把大当家的位置传给了顾青城,顾林更是一百个看顾青城不顺眼。 忠伯虽然当时救了顾子扬,但顾子扬到底伤了根本,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弥留之际顾子扬把顾林托付给忠伯,并把大当家之位传给了顾青城。 顾青城呵呵道:“是的呢,真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后面有人跟踪你都不知道,都让人追到老窝里来了,看看外屋那些受伤的兄弟,你这话还说得出口吗?” “我怎么知道,这帮孙子会盯上我?我不过是带着两个兄弟在京城逛了逛,想着第一次来京,说什么也得感受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谁知道京城的人民这么热情,都追到这儿了还不放过我!” “你确定是这趟镖惹的祸?” “不然呢,我头一次来京城,难道是我长得帅?” 顾青城瞪着眼睛道:“你把镖物拿出来给我看看!” 到了这个时候,顾林只得撕开自己的内衫,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顾青城。 这是一个油纸包,看着也不大,顾青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账簿,翻开上面记的都是一些人名和数字,虽然顾青城看不出什么,但是既然走了镖局,看来这东西一定很重要,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冲着这个来的。 正在这时,红豆推门走了进来,“小姐,那帮孙子喊话了,让咱们把东西交出去!” 顾青城把账簿塞进了衣袖,看来这帮人果然是冲着这趟镖来的! 眼看着顾青城就要往外走,顾林一着急显些坐起来,伤口疼得顾林只咧嘴,“大当家的,他们人多势众,实在不行,给他们即是!” “行了,知道了,你老实在这里呆着吧!” 顾青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哼,只有她从别人的手里抢东西,至今为止还没有能从她的手里抢过东西,她倒是要看一看,这帮孙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安南看顾青城又出来了,心一下子就提防上了,他可还记得刚一交手时,这人诡异的身手,要不是仗着自己人多,怕还真是耐她不何! 安南叹了口气,到了最后怕还得他亲自己出手,真没想到一个镖局竟然有如此之高手,这真另他意外啊! “这位姑娘,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愁,我不想伤人性命,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姑娘把东西交出来,条件都可以商量!” 顾青城看着站在人群外的安南不吭声,这人黑纱罩面,身材短小精悍,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只是这声音? 顾青城忽然道:“你是太监?你是宫里的人!” 红豆讶异地看向顾青城,小姐怎么知道这人是个太监? 安南心里一惊,他都已经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了,这死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来时太后就说了,这事见不得天,特意嘱他不能露了身份,安南邪魅地一笑,“姑娘说笑了,我是不是太监姑娘怎么知道?姑娘不会是?” 安南说完,一阵哄笑声传来,安南得意地看着顾青城,他不相信对方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受得住这样的话。 红豆扬起刀 就要冲过去,这狗娘养的太监,竟然侮辱她们家小姐,她不剁了这杂碎她咽不下这口气! 顾青城伸手就拉住了红豆,“你跟一个连尿尿都尿不到夜壶里的太监置什么气?他连子孙根都没有了,也就算是半个女人,这种半男半女的货,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连尿尿都尿不到夜壶里?安南的脸立马就黑了,都说打人不打脸,身为一个太监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这个说事,他从太后还是皇后时就伺候在太后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已经好久没尝到这种气冲五脏六腑的感觉了! 红豆往后退了一步,也是啊,她一个女人跟只能算半了女人的人计较什么! 安南身边的人乐不出来了,这种话怎么能让他们听见了?就算他们活着回去,听到了这种话,安公公不会给他们穿小鞋吧? 现在他们只恨自己身手太好,看着躺在旁边的那些兄弟,他们好羡慕啊!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安南冷着脸冲着旁边一挥手,“给我杀!” 后面的人蜂拥而上,一下子就与剩下的几个兄弟战在了一起。 安南领命之时太后叮嘱他,一定要拿到东西,并且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如需必要,可以多带些人过去,他还想着不过是几个镖师,何需兴师动众,不过碍于太后的话,他还是带了二十人出来,安南看着冲在前面只剩下十几个人,看来还是自己轻敌了! 安南身子一晃,伸手就冲着顾青城的面门而来。 第99章 妹妹 傅北辰带着人找到这里时,正看见战在一起的两拨人。 傅北辰站在圈外分辨了一下,一伙人脸上都蒙着黑纱,拿着兵器下手那叫一个狠辣,尤其是那个矮个子,招式诡异,一招一式都想要对方的命,傅北辰认出来了,这人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安南! 安南武功奇高,有一次被仇家追杀,差一点儿就丢了命,后来被路过那里的皇后所救,安南为报皇后救命之恩,自愿入宫当了太监,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太后极为信重这个大太监,太后这次把安南都派来了,看来太后对那本账簿是势在必得。 再一看对面那一个,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镖局竟有人能与大太监安南打个平手,傅北辰不由得多看了那个人两眼,咦,这个人怎么有些眼熟? 傅北辰眨了眨眼睛,他怀疑自己眼花了,他怎么在这里看到顾姑娘了?午后顾姑娘刚给自己施了针,不可能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 再加上傅北辰没有真正与顾青城交过手,天再黑,他不相信这个与安南打得难解难分的人是顾姑娘,只是看到旁边那把上下翻飞的大刀时,傅北辰可以肯定了,这个人定是顾姑娘无疑了,他认得这把大刀,是顾姑娘那个丫鬟的,他被这个丫鬟坑了好几笔银子,所以对她印象深刻。 “妹妹,哥哥来救你!”傅北辰大喊了一声冲着安南和顾青城来了。 玄德帝让他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喊这一嗓子别人应该不知道他是谁了吧? 安南和顾青城抽空都扫了傅北辰一眼。 安南心里爆了句粗口,这是对方又来帮手了? 顾青城在心里摇了摇头,不认识,这个人戴着兜帽,再看一看安南脸上的面纱,看来来人是与这帮人是一伙的,只是这个人喊谁妹妹?顾青城又看了一眼与自己打斗的安南,心里嘀咕,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这人不是太监是女扮男装? 就在这两个人各有心思之时,傅北辰伸手就冲着安南的后心而来,安南早就防备着这招,感觉到后面有风,对着顾青城虚晃了一招,同时身子一晃就躲开了傅北辰这一击。 傅北辰本就没指望这一击就中,被安南躲过去了也不意外,扬手又冲着安南而去,二对一,仨个人很快战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安南确实有两下子,就是以一敌二在顾青城和傅北辰的手底下又走了二十多回合,最后顾青城一掌击在了安南的胸前,这一掌顾青城用了七成的力,直把安南的身子打飞了出去。 安南重重地摔在地上,只感觉胸口处疼得厉害,喉咙处也是一阵阵的腥甜,安南捂住胸口往下压了压,再往旁边这一扫,他带来的人全军覆没了,他倒是还能打,只是想要拿到东西是不可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来只得先走,然后再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安南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然后往顾青城的方向一扔,身子一蹿就不见了。 眼瞅着这东西冲着顾青城就来了,傅北辰想都没想,抱起顾青城就往旁边一滚,就在这时,耳边响起砰的一声,一阵白烟四起,傅北辰怕这是毒烟,把顾青城的脑袋又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 顾青城埋在傅北辰的胸前,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她也看见了,那个太监扔的不过是迷雾弹,只为了逃跑之用,可是这个人突然就冲过来,抱着自己就往地上滚,这是为了救自己? 等等,这人为什么救自己?她可记得这个人过来之时喊了一声妹妹的,难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顾青城心里很激动,挣扎着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人,哦,这个人戴着兜帽呢,只看见一双眼睛,光看这双眼睛,顾青城倒觉得这人似曾相识,顾青城没有犹豫,伸出一只手,一下子就把傅北辰的兜帽掀了起来。 傅北辰那张英气俊美的脸露了出来,顾青城惊愕地道:“怎么是你?” 不是自己的哥哥!顾青城难免有些失望。 听到顾青城这失望的语气,傅北辰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一酸,她想这个人是谁?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红豆睁圆了眼睛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打个架的功夫,小姐就跟人家抱到一起了?救命之恩也不是这么报的啊,这也太快了吧? 红豆这一嗓子惊到了傅北辰,刚才傅北辰只想着不能让顾青城中毒,下意识地抱着顾青城就滚到了一边,现在这一看,自己正压在顾姑娘的身上,傅北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反应过来后,傅北辰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红着脸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红豆这才看清,原来这个人竟是楚王,可是即便这个人是楚王,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一 起啊! 看见顾青城还躺在地上,红豆连忙去扶顾青城,顾青城一甩手,自己站了起来,这丫头作死似地喊这么一嗓子干什么?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很不好意思的好嘛! 这次红豆跟顾青城没有心意相通,顾青城这一甩,红豆一愣,心里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是怪自己打扰了他们怎么地? 还是顾青城先打破尴尬,“王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傅北辰咳了一声道:“这事说来话长,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本王在这附近有一个别院,我们还是到那里再说吧!” 顾青城一听傅北辰这话就明白了,刚才那帮人不会善罢干休,为了兄弟们的安全,去楚王那里也好。 顾青城让红豆清点了一下人数,让知画和没有受伤的兄弟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到楚王的别院去。 顾林被兄弟们抬出来,四处找顾青城,远远一看就看见顾青城站在那里与一个男子说话,顾林用手一指,“那个人是谁?” 这个兄弟顺着顾林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回道:“听大当家的喊的是王爷,具体是哪个王爷倒是不知道,就是这个人领着一帮人解了弟兄们的围。” 王爷?顾青城跟一个王爷走得这么近干什么?她不知道凡事跟皇室沾了边就没好事吗? 再说了他一个王爷,城门都宵禁了,这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跑到这里恰好救了他们,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没准那帮人就是这王爷自导自演的呢,就想来个英雄救美,也就他这个姐姐傻不拉几的还在那里和人近乎呢! “顾青城!”顾林在担架上喊,“还不快过来伺候于我!” 第100章 别院 顾青城回头看了一眼,顾林正歪在担架上虎视眈眈地瞅着这里,顾青城没有搭理他,继续对着傅北辰道:“王爷不去看一看那些死人的身份吗?” 傅北辰摇了摇头,来之前他都知道这帮人是谁了,现在也没有看的必要,“不用看了,这些人本就与顾姑娘无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别院再说吧!” 顾青城回头看兄弟们都收拾好了这才道:“那就去王爷的别院吧,王爷先走,我去去就来!” 傅北辰点了点头,然后眼瞅着顾青城就冲着那个担架去了,这个时候流风领着楚王府的人才赶来,气喘吁吁地道:“王爷,您没事吧?” “本王能有什么事?等你来黄瓜菜都凉了!” 傅北辰狠狠地瞪了一眼流风,然后一甩袍袖向前走去。 流风瞅了瞅身旁的人,王爷这是嫌自己来晚了?关键是城门已经宵禁了啊,王爷以为自己也能和他一样眼睛一厉,守正就给自己开门了?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跟王爷说,瞅着前面步履生风的自家王爷流风只得认命地追了上去。 顾青城走到担架旁,笑眯眯地看着顾林,“我听到刚才有人喊我什么来着?” “不知道啊,谁喊你来着?谁?” 顾林左顾右望,顾青城又往前进了一步,顾林立马怂了,“姐!姐,行了吧?” 抬担架的两个兄弟本想站在那里看看热闹,顾林这么快就认怂了,顿觉没意思。 “姐,刚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啊?我听说是一个王爷?” 顾青城侧头睨了一眼顾林,“楚王!” “楚王?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楚王?看着也不像啊?”顾林看向顾青城,语重心长地说:“姐,我可跟你说,以后离这个楚王远点,不是我说你,平常忠伯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离这些皇室的人远一点儿,远一点儿,这才离了几天,你就把忠伯的话忘了?” 顾青城不以为意地道:“你不早就觊觎我的大当家之位了吗?我早一点儿嫁人岂不正合你意?我看这楚王挺好,家世好,长得好,还有能力!等我嫁了人,大当家的位子定然是你的了!” “我不同意!” 顾林翻身就想坐起来,只是起来了,他也想起来自己正伤着呢,屁股那里立马传来剧痛,显些把他疼晕过去。 顾青城憋不住乐,“你说你激动个什么劲?这下子疼狠了吧?” 顾林缓了一会儿,随后就气急败坏地喊:“我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你被人骗了?我可跟你说,皇室那帮人从小就是被阴谋诡计泡大的,心都是七窍玲珑心,就你这白痴的性子,还是别去当炮灰了!” “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疼你怜你敬你多好?不管什么楚王汉王的,也不管他对你有没有心思,总之你离他远一点儿就是了,你也不要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实在不行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忠伯,看看忠伯答不答应!” 顾青城故意逗顾林道:“你可想好了,这辈子我非楚王不嫁,你要是不同意,那大当家的位置我可坐一辈子了!” 顾林切了一声,寨主这个位置比起顾青城的幸福,他当然毫不犹豫地选后者,他父亲死后,都是顾青城在照顾他,他之所以一直与顾青城斗嘴,不过是习惯而已。 再说了寨子里的兄弟们都改行作镖师了,他总不能回青龙寨作光杆寨主去吧!更何况这么多年,他早已把顾青城当作亲姐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这一个亲人,自然是顾青城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顾林随口说道:“坐一辈子就坐一辈子,等你老了,我养你便是!” 顾青城听完心里就是一热,看来这小子这么多年自己没白疼他! 这时知画跟着后面的伤员赶了上来,看见顾青城正和顾林说话,打了个招呼就往前走去。 “你可还记得”顾青城还想问问这趟镖的事,只是话还没等说完,就听到顾林冲着已经走到前面的知画喊道“知画姐姐!” 看着知画正回头看着自己这里,顾林再也不看顾青城,只催着抬着担架的两个兄弟快走!跑前面追知画去了。 这个重色轻姐的家伙,顾青城在心里骂道,她收回刚才的感动,这么多年她还是疼了一只白眼狼! 流风眼瞅着顾青城走远了,这才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王爷说躺在担架上的那就是顾林,说这个人不可信,让他听一听他与顾姑娘都说什么了,因为离得有些远,有些话流风也没听清,流风挠了挠头,他也没听出来这个人不可信啊! 他听到最雷人的话就是顾姑娘说,她非楚王不嫁!哈哈,原来顾姑娘早就对自 家王爷情根深种了!看来自家王爷脱单有望了,虽然他家王爷有点儿不近女色,但是俗话说的好,好男怕缠女,流风看着顾青城的背影,在心里喊,顾姑娘加油哦,我看好你哦! 流风兴冲冲地往前走,这一抬头就看见红豆背着一个大的包袱走在前面,流风心下一喜,刚才他就看见红豆了,只是任务在身,他没法与红豆打招呼,流风看了看红豆背的那个大的包袱,体现自己绅士的时候到了! 流风紧走了几步到红豆的旁边,伸手就拽红豆背上的包袱,“红豆姑娘,这么沉的一个包袱,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拿呢?” 流风这一拽没拽动,流风瞅着红豆,心里说话,你倒是撒手啊!你说说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劲干什么?害得他想表现都没机会! 红豆突然微微一笑,“你确定要帮我拿?” 流风愣愣地点头,他不想帮她拿,他拽这包袱干什么? 红豆很爽快地道:“那好吧,那就谢谢流风侍卫喽!” 红豆突然一撒手,流风顿觉这包袱不是一般的沉,只是话已经出口,也由不得他反悔,流风背上包袱,心里哀嚎,这包袱里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流风想着自己帮红豆背包袱,怎么着红豆也得跟他唠唠嗑什么的,哪知他刚把包袱背到背上,红豆就跑到前面去了! 一行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别院,这座别院还是老王妃活着时建造的,整个别院就是一片花海,什么桂花c杏花c椰子花,莲花,菊花总之凡是可以酿酒的花,在这里你都能看见,说到底这座别院就是老王爷专为老王妃酿酒之处。 每到花开的季节,这里除了飘着花香以外,酒香更是四溢,许多文人墨客都慕名而来,就是为了远远地闻闻这醉人的酒香。 那时老王妃酿的酒真的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有好多好喝的大臣,每到花开的季节,就早早地搬到这附近来住,生怕买不到这美酒佳酿。 傅北辰站在别院的大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想起昔日别院的盛景不由得感慨万千,画桥流水桃溪路,别是壶中佳致,重来空锁,苍苔满地。 自老王妃出事以后,傅北辰这么多年了,就怕触景生情,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别院的老管家一听楚王要来,跌跌撞撞地就迎了出来。 老管家一头磕在地上,眼含热泪地喊道:“老奴恭迎王爷!” 第101章 发火 慈宁宫的一间偏殿里马太后坐在那里还没有睡,她以为派安南亲自领人去,对方不过是几个无名的镖师,算上来回的时间,两个时辰足已,可这都快仨个时辰了,这人怎么还没回来? 太后有些焦躁,眼瞅着这茶喝了一盏又一盏,刘嬷嬷走上前劝道:“太后,要不您先歇着吧,眼瞅着这都亥时了,再熬一会儿怕是天都要亮了。” 太后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她也想去休息,只是安南不回来,她这心不踏实,定远侯不能出事,那本账簿是关键,要不她也不能让安南亲自走这一趟。 “外面还没有消息吗?”太后出声问道。 刘嬷嬷摇了摇头,安公公要是回来了,第一件事肯定是来太后这里复命。 “马良这个孽障,没想到这小子跟哀家玩陈仓暗渡这一套!” 刘嬷嬷知道太后的心思,所以并没有顺着太后的话说,“这事也不能怪征西将军,他也不知道定远侯对太后的重要性,从另一个方面讲,征西将军能从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把定远侯抓了,还瞒了这么久,不也正说明征西将军谋略过人吗?” “谋略过人就是让他与哀家作对的?” “所以说有些事太后也不能瞒着征西将军了,您既然想重用他,他又是一个可堪大任的,太后是时候让征西将军知道一二了,也省得他莽莽撞撞的坏了太后的事。” 太后叹了口气,“靖安侯府,唉,不说也罢,马良虽是庶子,但这么多年,他能平安地活下去,又在军中站稳了脚跟,哀家以为他是个聪明的,一定明白哀家的良苦用心,可最后倒是他把定远侯揪出来了。” 靖安侯府立世百年,不能因为某个人而断了传承,最起码在她有生之年,不能眼瞅着靖安侯府败落,马良虽为庶子,但必竟是侯府的血脉,在太后看出马天宇不堪重用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提拔马良,这马良也是个争气的,不过几年就做到了征西将军,这次凯旋,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位置还得提一提。 定远侯能在岭南横行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太后的授意,早就死了一百次了,这事马良不可能不知道,可这孽障连声招呼都不打,不声不响地就把定远侯抓了! 刘嬷嬷瞅了一下太后的脸色,“太后一直教导征西将军做一个正直c勇敢睿智的人,说句诛心的话,定是那定远侯太嚣张跋扈,征西将军这才出手拿了定远侯的。” 马太后饶有兴致地看向刘嬷嬷,那目光瞅得刘嬷嬷心里一哆嗦,吓得立马跪下请罪,“太后娘娘饶命!是奴婢僭越了!” 太后收回目光,抿了口茶,“行了,也就是你老为了他说好话,他给哀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不行哀家发发牢骚了?” 刘嬷嬷舒了口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讷讷地道:“太后说的是!” “行了,你下去看一看,安公公回来了没有。” 刘嬷嬷应了一声,躬身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去。 走出去好远,刘嬷嬷才敢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阵微风吹过,刘嬷嬷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傅北辰在前面慢慢地走着,时不常地回头瞅一眼,看着王爷很随意,其实内心很焦急,其实从林子看到顾姑娘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一个疑问,顾姑娘和这些镖师什么关系? 要说顾姑娘一个闺阁女子跟这些走镖的根本接触不上,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刚才听顾林喊顾姑娘那一嗓子,他们的关系又很熟捻,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想起秦易跟他说的话,说顾姑娘是个土匪,虽然他不信,但是秦易不可能无缘无故见第一面就说顾姑娘是土匪。 和镖师很熟,又被人说是土匪,顾姑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傅北辰回头又瞅了一眼,这流风也偷听有一会儿子了,怎么还没回来? 跟在傅北辰旁边的小侍卫看见自家王爷频频回头看,不禁问道:“王爷,您在看什么?是在找流风侍卫吗?” 小侍卫回头瞅了一眼,然后用手一指,“王爷您看,那不是流风侍卫吗?” 傅北辰嗖地回头去看,果然流风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只是他后面背的那是什么?傅北辰不走了,站在那里等流风。 流风看见自家王爷就在不远处,赶紧追上红豆,用手一指楚王,然后把包袱还给了红豆,小跑着来到了傅北辰的面前,喊了声,“王爷!” 傅北辰微笑道:“怎么不背了?” 流风搔了搔头,笑嘻嘻地道:“不背了,王爷不在这里等着卑职呢吗,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傅北辰瞪了一眼流风,心 里道,你还知道正事啊,他在这里还等着他的消息呢,他可倒好,自己聊妹去了! 流风瞅了一眼小侍卫,小侍卫识相地慢下脚步,与楚王与流风拉开一段距离。 流风这才开口道:“王爷果然慧眼金睛,这个顾林果然不可信!” 傅北辰一听立马神经一紧,他只是好奇顾姑娘与顾林的关系,他与顾姑娘说话之时,顾林喊那一嗓子太伤耳,他心里很不舒服,这才让流风去偷听一二。 听流风的意思,这顾林还真有什么问题不成?傅北辰示意流风继续说下去,要真是如此,不管顾姑娘与这顾林什么关系,他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流风小声地道:“顾林说让顾姑娘离王爷远一点儿,说皇室的人,”流风抬眼瞅了一眼傅北辰,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说皇室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当然不是顾林的原话,但流风觉得那厮就是这个意思,敢挑拨王爷与顾姑娘的关系,他就得付出代价,流风在心里哼哼。 傅北辰瞅着流风面色就是一冷,流风赶紧竖起三根手指,“这话不是我说的,这是顾林那小子说的!” “那顾姑娘怎么说?” “哦,顾姑娘说了,非楚王不嫁!” 流风的话音刚落,傅北辰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摔倒,流风眼明手快,一伸手就把傅北辰扶住了,低头关切地问:“王爷,您没事吧?” 傅北辰抽出自己的手,回头瞅了一眼,一本正经地道:“这里刚才有东西绊了本王!” 第102章 乱真 一行人进了别院,傅北辰细细地嘱咐老管家,一定要安置好顾青城一行人,老管家还没看过自家王爷对哪个人这么热心过,自然是不敢大意,把一行人都安置妥当后这才去回了傅北辰。 傅北辰听了老管家的汇报点了点头,对着老管家道:“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管家这些年可还好?” 那年出事以后,别院就闲了下来,下人们走的走,跑的跑,傅北辰没有心力管别院的事,他也是几年之后才知道,只有老管家和几个老人自愿留了下来,一直帮着打理着别院,傅北辰感激老管家,知道后就让府里每个月都给老管家送些银子过来,只是傅北辰倒是一次都没来过。 老管家的眼眶微湿,“王爷言重了,这本就是老奴份内之事,老奴的身子骨还行,只是人老了,就容易感伤,总想起以前的事,” 老管家说到这里才想起来,一看傅北辰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老管家扇了自己一下,“您看看,老奴这张嘴,还说这些干什么!王爷,老奴给王爷和客人们都备了些夜宵,客人们的都端过去了,王爷可要用一些?” 傅北辰不想吃,但也不忍驳了老管家的一番好意,“那就有劳管家了!” 老管家施了一礼,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给傅北辰端上来几样时令小菜,还有一壶酒,老管家给傅北辰倒了一杯。 傅北辰看老管家还站在那里不走,出声道:“管家不用在这里伺候本王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老管家站在那里却是不走,“王爷,您尝尝那酒,可合您的口味!” 傅北辰看着老管家,老管家冲着傅北辰点了点头,傅北辰只得端起酒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这酒入口绵,落口甜,尾净余长,香纯如幽兰,傅北辰放下酒杯喃喃地道:“这是本王母妃酿的酒!” 他以为自己在春风楼私藏的那一坛就已经是绝版,没想到别院里还有母妃私藏的酒,只是自己的那一坛比之这个更淡雅醇厚,但不同的花,酿出的酒味道自是不一样。 “这不是老王妃酿的,这是老奴酿的酒!” 看见自己酿的酒能够以假乱真,老管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也不枉自己这些年的潜心研究。 傅北辰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他母妃酿的酒连先帝都赞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怎么有人能酿出连自己都没分辨出来的酒? “其实在老王妃出事的一年前她就已经不酿酒了,甚至于都甚少来别院,有好多王公大臣都是老王妃早就答应了人家的,他们都上门来讨酒,没办法老奴赶鸭子上架,” “幸好老王妃酿酒之时,都是老奴在一边伺候,老王妃也不掖着藏着,老奴有不懂的,老王妃也是耐心地给老奴解释,没想到真酿出以假乱真的酒了,要是王爷爱喝,王爷回去时可带上几坛!” 傅北辰猛地站起身,“你说我母妃出事的前一年都不怎么酿酒了?” 老管家被傅北辰的反应吓了一跳,讷讷地回道:“是啊,那时王妃几乎都不怎么来别院的。” “好的,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傅北辰颓然地坐了下去。 他记得很清楚他母妃一直从别院里拿酒给他父王喝,要是他母妃几乎都不去别院,那那些酒又是从何而来? 流风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自家王爷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子旁,那脸色看着流风就是一哆嗦,来别院时王爷还春风满面的,怎么他送个信的功夫,他家王爷的脸黑成这样了? 只是自己已经进来了,再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流风只得硬着头皮禀道:“王爷,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在别院再呆两日,等征西将军到了再让顾姑娘把账簿交给征西将军即可,据说就在半个时辰前,太后在宫里发了很大的火!” 傅北辰后来一问才知道,这个镖局背后的东家竟然是顾姑娘,他没有隐瞒,把这件事也跟玄德帝说了,皇上这是让自己保护顾姑娘的意思了,这样也好,其实即便皇上不说,他既然把顾姑娘带到了自己的别院,他就没想着把人扔在这里自己回去。 “这几日流雨那里可还顺利?”傅北辰突然问道。 流风一时就有些愣怔,他正跟王爷说顾姑娘的事呢,王爷怎么还扯上流雨了? 不过流风还是回道:“应该是没什么事,”要是真有什么事流雨肯定会向王爷禀报的,但这话他可不敢说,流风想了想又道:“哦,前两天卑职在楚王府的门口曾经看见他来着,手里还拎着些东西,说是梅红姑娘买的。” 傅北辰点了点头,这都过去好几日了,竟然没有消息,是自己的方向错了还是另有 原因? 流风搞不懂自家王爷了,你要说他关心梅红姑娘吧,他又从来都不去偏院,你说他不关心吧,这又是打听又是问的。 他好想问一句,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给他们这些侍卫指一条明路,他们好提前抱一抱大腿啊。 不过他私心当然希望是顾姑娘,一呢当然是因为红豆,要是顾姑娘成了楚王府的当家主母,他是不是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顾姑娘也能帮自己说说好话不是!二来呢他真心觉得顾姑娘的气场与王爷很合,这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就是天生的一对啊! 傅北辰抬起头看见流风还站在那里,有些不悦,“你可还有事?” “哦,没事了,”流风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流风突然回头冲着傅北辰道:“王爷,顾姑娘在桂花林。” 顾姑娘在桂花林干什么?早知道顾姑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那他就找顾姑娘说一说账簿的事了,还有,傅北辰猛地抬起头,流风和他说这个干什么? 流风一看自家王爷看向自己,转身一溜烟似地就跑了,笑话,在王爷抬起头看向他的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家王爷想多了,不过他可是只想禀报一下顾姑娘行程的,至于王爷怎么想的他可就管不着了。 傅北辰又在屋里磨蹭了一柱香的时间,这才站起身,走到门口,看见老管家还侯在那里,傅北辰出声道:“管家进去收拾了吧!” 老管家以为楚王已经吃完了,躬身就走了进去,只是看到桌子上动都未动的饭菜,老管家叹了口气,往门口处一看,正看见楚王拎着桌上的那壶酒,朝着桂花林的方向走去了。 第103章 桂花林 傅北辰还没走到桂花林之时,那种桂花独有的甜蜜幽香就直冲鼻端而来,桂花树常年郁郁葱葱,尤其是在一片萧索的冬日,这一片幽绿,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 这座别院里都是这样一片一片的花海,以前傅北辰就独爱这片桂花林,尤其是桂树开花之时,花开在树叶之间,头挤着头,一簇挨着一簇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心生温暖。 傅北辰迈步就踏上了这片桂花林,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傅北辰放眼望去,前面的亭子人影绰绰,傅北辰低头一笑,信步就走了过去。 亭子里的顾青城躺在一条躺椅上,红豆和知画一边一个,拿着扇子正给顾青城扇着扇子,顾青城舒服地叹了口气。 “这京城什么都好,只热这一点儿,忒让人受不了!” “谁说不是呢!看着像要下雨的样子。”红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 顾青城在屋子里怎么睡都睡不着,最后还是知画想起来了,她们来时听管家说,别院的后院都是各种各样的树和花,知画想着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没有歇息的地方,果然光这桂花林里的凉亭就有四五个。 知画和红豆把院子里的一个躺椅搬到这里,顾青城躺在上面,这才感觉好一点儿。 傅北辰站在离凉亭还有一丈的距离,天也很黑,可傅北辰还是捕捉到了躺椅上的那抹身影,慵懒随意,就像一只满足的猫,让人莫名的就想上去摸一摸。 “王爷还要躲到何时?” 正当傅北辰手痒之时,顾青城的声音陡然响起,傅北辰一下子回过神,拎着壶酒走进了凉亭,看了看顾青城对面的石墩,然后坐了下来。 看着舒服地躺在躺椅上的顾青城,傅北辰软着声音问道:“顾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顾青城嘟囔道:“热得有些睡不着,你们京城的秋老虎也太厉害了!” 傅北辰笑道:“哦?我们京城?难道顾姑娘不是京城之人?” 顾青城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起身子补救道:“王爷知道的,我从小长在庄子里的!直到现在我还有些适应不来。” 是了,傅北辰想起来了,顾姑娘从小就没了亲娘,顾大将军又常年不在家,从那次大将军府出事,顾姑娘的反应来看,平常顾老夫人那些人对她应该也好不了哪里去,没了父母庇护的孩子又独自生活在庄子里,那境地可想而知,傅北辰在心里感叹,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王爷怎么这么晚了也没睡?”顾青城赶紧岔开话题。 傅北辰眼角带着笑意,“本王带了好酒过来,顾姑娘可愿陪本王喝上一杯?” 傅北辰平常看着很冷,但要是他肯对你笑那么一下,那容色很是惊人。 顾青城直起身子,有些呆愣地道:“好啊!” 红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家小姐太禁不住诱惑了,这大热天的喝什么酒?红豆偷眼看了看对面的楚王,这就是所谓的美色误人? 顾青城看着傅北辰只拎了个酒壶,光喝酒她可受不了,顾青城对着红豆说:“把屋里的那些菜端上来吧!” 这是看见楚王连胃口都有了?红豆一撇嘴,认命地端菜去了,唉,甭管怎么样吧,只要小姐肯吃就行了! 顾青城看了看还站在那里的知画,咳了一声,小声道:“这么晚了,不用在这里伺候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知画抽了抽嘴角,您还知道这么晚了呢?她们都走了,你们孤男寡女的在这凉亭里好吗? 知画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可是看见自家小姐已经转过去的头,知画叹了口气,退出了凉亭,只是并没有走远,别院必竟不是她们的地盘,她得在这里给自家小姐把风。 不一会儿几样小菜就摆满了石桌,傅北辰看着与自己屋中一样的菜色,心中不免失笑,刚才摆在自己的屋里,一口都不想动,现在只是换了个桌子,自己竟也觉得有些胃口了。 顾青城举起酒杯对着傅北辰道:“借花献佛,感谢今日王爷相助之恩。” 傅北辰也举起杯,直接了当地道:“相助谈不上,其实本王就是冲着这趟镖而来。” 顾青城听了这话倒是不惊讶,楚王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京郊外的林子里,顾青城还没自信到,楚王是为自己而来,联想到对方是个死太监,那这事肯定与宫里有关,楚王为账簿而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王爷想怎样?”顾青城把手里的酒一干而净,然后并不急着放下,而是随手把玩,“王爷大概不知镖局的规矩,人在镖在,我不管你们是宫里还是殿里,我既然没交给那拨人,同样的我也不会交给王爷。” 做什么生意都是这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镖局的走的就是镖,雇主花了银子,为的就是安全,他们镖局要做的就是把镖物安全地送到目的地,如果次次都失了镖,那还有哪个雇主来托镖? 顾青城这番话说得一点儿情面都没留,虽然傅北辰知道顾姑娘说得没错,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原来自己在顾姑娘心里与众人没有什么区别。 “顾姑娘误会了,本王其实与顾姑娘一样,只想让这趟镖安全地到它该到的地方,只是本王有一事想问,顾姑娘与龙门镖局什么关系?” 虽然傅北辰已经查出龙门镖局背后的东家就是顾姑娘,但是他还是想亲耳听一听顾姑娘怎么说。 “我是龙门镖局的东家。”顾青城没有隐瞒。 傅北辰心里好受了些,这是不是说明顾姑娘还是信任自己的? 傅北辰端起酒杯与顾青城碰了一下,“那就预祝顾姑娘此趟镖能够顺顺利利。” 顾青城一笑,两个人同时干了这杯酒。 两个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得都有些多,顾青城干了最后一杯,靠在躺椅上不无感慨地道:“这酒入口绵长,香甜可口,另人回味无穷,王爷这酒是好酒!” 傅北辰慷慨地道:“本王的酒自是好酒,顾姑娘若喜欢,走时可拎上几坛!” “哦,王爷肯割爱?”顾青城惊喜地看着傅北辰,笑眼莹莹地道:“那我就先在这里多谢王爷了!” 傅北辰此时有些醉眼朦胧,看着眼前这双弯弯的眼睛有些呆愣,这双眼睛清澈中带着妩媚,狡黠中带着睿智,黑色的瞳仁在月光的映衬下犹如黑宝石般发亮,傅北辰每次看见这双眼睛,都有些情不自禁。 由于酒的催化,傅北辰那颗被禁锢的心终于冲破了阻碍,手随心动,抚上了顾青城的眼睛,嘴里还喃喃地道:“我与你可曾相识?” 第104章 酒醉 傅北辰终于摸上了这双自己梦寐以求的眼睛,手下的这双眼睛颤抖着,睫毛一下下地扫过自己的手掌心,犹如扫过自己的心上一般,心口的位置再也平静不下来,那颗冰冻了七八年的心终于活了过来,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膛,似要飞出来一般。 傅北辰细细地端详着顾青城的这张脸,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这张脸初见时只道是普通,只是随着相处日久,傅北辰竟然发现,不知何时,这张脸已经深深地印入脑中。 顾青城被楚王覆着双眼,虽然看没见什么,但是顾青城却能感觉到那灼灼的目光,由着傅北辰看得有些久,顾青城压了压心中的悸动,灿然一笑,“王爷对我这张脸可还满意?” 傅北辰惊醒般往后一跳,看见顾青城正笑意盎然地看着自己,傅北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这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个彻底。 这时一阵风吹过,傅北辰一下子酒醒了大半,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讷讷地道:“不早了,顾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去吧!” 说完逃也似的往林子外跑去。 顾青城看着傅北辰的背影哈哈大笑,“王爷,您慢些!” 傅北辰一个趔趄差一点儿就摔个狗啃泥,顾青城在后面笑得更畅快了。 知画和红豆看看天色,眼见着就要下雨了,可是小姐和楚王喝得没完没了,小姐又不让她们近前,正着急着,眼见着楚王从亭子里跑了出来。 她俩都没来得及给楚王行礼,楚王就跑了过去,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赶紧奔到亭子里,看着还顾自在那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自家小姐,两个人放下心来,不管楚王怎么样,她们家小姐没事就好,知画走上前,“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红豆看了看顾青城满面春风的脸,又往傅北辰跑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姐,你不会又调戏楚王了吧?” 顾青城不乐意了,“什么叫我又调戏楚王了?难道不能是楚王调戏我吗?” 知画和红豆同时摇了摇头,她们不信,要是楚王调戏了小姐,怎么楚王还吓跑了? 再说了,她们家小姐对楚王不怀好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家小姐什么尿性她们还不知道吗? 顾青城看了看知画,又看了看红豆,这两个丫头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彪悍,还是说觉得楚王看她不上? 眼见着自家小姐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两个丫鬟慌了,上来一左一右拽着顾青城的胳膊,“小姐,快说说,楚王怎么喝着喝着突然就跑了?” 顾青城本来意缠绵,心飞扬来着,被这两个丫鬟一搅,她硬是没了说的兴致了。 “回去睡觉!” 顾青城甩开两个丫鬟,就想朝着亭子外走,哪知刚一迈步就是一个踉跄,差一点儿就摔倒。 两个丫鬟赶紧过来扶住了顾青城,“小姐喝醉了?” “不,我没醉,我清醒着呢,楚王调戏我!” 知画与红豆对望了一眼,小姐是真喝醉了! 眼看着大雨就要来了,顾青城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红豆一着急,干脆背起自家小姐就走。 果然,在几个人回去不久,一场姗姗来迟的雨如约而至,噼里啪啦的下得酣畅淋漓。 傅北辰愣愣地坐在床上,眼神发空,刚才在亭子里的那一幕还如在梦里一般。 傅北辰举起自己的右手,上面好像还留有顾青城脸上的温热,就是这只手,刚刚抚上了顾姑娘的眼睛!回想起顾姑娘的眼睫扫过自己手心时的感觉,傅北辰把手覆在自己的胸口,这里又扑腾上了! 傅北辰走到窗前,推开轩窗,一阵凉风裹挟着秋雨落到了傅北辰的脸上,傅北辰这才觉得身上凉快了一些。 外面已经蒙蒙亮,傅北辰往北院看了看,也不知道顾姑娘睡了没有,想到顾姑娘与自己睡在一个院子里,傅北辰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只觉得人生好像突然间就有了颜色,再也不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希望。 他记得前些日子,流风曾被红豆打了一顿,那次是因为什么来着?是因为表白还是摸了人家的小手? 他唐突了顾姑娘,顾姑娘不但没有打他,而且看着还挺高兴,是不是顾姑娘真的心悦自己?只是想到自己最后的那个趔趄,傅北辰咣当一下躺到床上,忒丢脸了!他以后怎么面对顾姑娘? 早上的时候,流风过来伺候傅北辰梳洗,进来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自家王爷坐在床上,已经穿戴好了,王爷何曾自己穿过衣袍?流风觉得自家王爷今儿有点儿怪。 流风生怕是自己看错了时辰,是自己起晚了,侧头看了一眼天色,没错啊 ,自从王爷卸了兵权,都是这个时辰起来的啊? 流风连忙走到床边,站在傅北辰的面前,小心地道:“外面还下着雨,王爷怎么没多睡一会儿?您醒了叫一声卑职就是!” 看见傅北辰没有吭声,流风连忙跑出去端过来木盆,不用自己伺候穿衣了,那就洗漱吧! 傅北辰看着出出进进的流风突然道:“把本王那套紫色的衣袍拿过来,本王今日穿那件!” 这话说得流风一愣,王爷不是穿好了吗?怎么还要换衣袍? 流风往傅北辰身上一瞟,这件衣服看着怎么似曾相识,哦,想起来了,这不是昨天王爷穿得那件吗?难道王爷一晚上没睡? 流风被这个真相惊到了,显些把手里的木盆扔了,急急地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顾姑娘起了吗?” 流风愣愣地摇了摇头,他起来就来伺候王爷来了,顾姑娘起没起他怎么知道? “那就别让人打扰她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傅北辰睨了一眼已经傻了的流风不悦地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与本王换衣袍!” 流风吓得一哆嗦,连忙放下木盆,跑去拿那件衣袍去了。 待傅北辰洗漱完毕,老管家把早膳也摆好了,傅北辰坐到了桌子旁边,看见老管家要走,傅北辰叫住了他,“管家,你酿的酒还有多少坛?” “桂花酿只有两坛,不过杏花酒还有六坛。” 傅北辰点了点头,加起来也有八坛,够顾姑娘喝一阵子了,大不了顾姑娘喝完了,自己再到别院给她拿便是。 “本王走时,把这八坛都给本王带上!” “得嘞!” 老管家很高兴,王爷爱喝自己酿的酒,这是好事。 傅北辰想了想,对着老管家道:“昨晚本王又细品了一下管家酿的酒,初尝之时,不管是从色泽还是味道上,都看不出与本王母妃所酿之酒有什么区别,但是你细品,就会发现,你酿的酒少了酒魂!” “酒者,天之美禄,魂者,物之精灵,有酒魂的酒,才会见之不忘,别之想念,管家可以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 见之不忘,别之想念?老管家边往外走边思索着楚王说的话,酒魂他倒是听说过,看来自己回去还得好好研究才是! 第105章 酒醒 雨终于在这天的午后停了,顾青城睡饱喝足,去给傅北辰施针,只是刚走到书房的门口就被拦住了,流风心里叫着苦,脸上却是笑容满面,“不瞒顾姑娘说,我们王爷昨晚喝醉了,至今都没有醒,今儿能不能不施针?” 顾青城算了一下日子,不施针倒也没什么了,只是她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就觉得不对劲,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傅北辰竟然摸了自己的脸,好像还想与自己亲亲,这可惊到了顾青城。 自己对楚王的心思,顾青城是清楚的,楚王对自己怎么样她自然心中也有数,要说自己摸了楚王的脸那还正常,可竟然是楚王摸上了她的脸,她也侧面地问了知画,知画只说她与楚王在亭子里喝了酒,喝完酒就回来了。 看来真的是自己做的梦了,但是还是不甘心,顾青城就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借口给楚王施针,正好看一看,能不能在楚王的脸上看出端倪,万一不是做梦呢? “那正好我进去看一看,昨晚我与王爷一同喝的酒,连我都醒了,王爷却还没有醒,不会出什么事吧?” 说着,顾青城迈步就想进去,流风一闪身就拦住了顾青城,“不是,我们王爷中间醒过一次,特意交代我们,他要睡到自然醒,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顾姑娘可能不知道,我们王爷的起床气特别大,顾姑娘你看?” 顾青城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屋里,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王爷还没醒,那我就先回去了,等王爷醒了我再来!” 傅北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声渐远,这才松了口气,他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还是觉得无法面对顾姑娘。 昨晚傅北辰只觉得兴奋异常,想了好多好多,现在酒醒了,傅北辰心里只有两个想法,一是觉得丢脸,二是觉得唐突了顾姑娘,以后他该怎么面对顾姑娘? 唉,酒真不是个好东西,他怎么能干出这种超出男女大防的事呢?!顾姑娘以后会怎么看他?不会以为他是一个行为不端正之人吧? 流风直进书房,对着坐在榻上的楚王道:“王爷,顾姑娘已经走了,她说一会儿还会来,卑职还用拦着吗?” 傅北辰叹了口气,“算了,下次顾姑娘再来,就不必拦了!” 他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 流风点了点头,想就这样就出去了,可是想想又不甘心,他还纳闷呢,王爷昨晚就把自己打发了,不让自己跟着,原来是与顾姑娘一起喝酒去了,那王爷今天早上的种种反常是不是与顾姑娘有关? 其实这段日子流风也看出来了,自家王爷对顾姑娘与众不同,尤其是老王爷那件事以后,可能王爷自己都没发觉,他看顾姑娘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联想到王爷今天早上的种种反常,流风可以肯定,自家王爷这是对顾姑娘动心了,王爷现在的这种心情,流风特别了解,他刚对红豆动心时就是这样,想见又不敢见,心里烦躁得很,就想找一个人倾诉倾诉,为了自家王爷少走弯路,流风瞬间变成了知心大哥。 “王爷,昨晚与顾姑娘喝酒去了?” 傅北辰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侍卫要干什么。 流风摇了摇头,“王爷,您这样可不行,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您哪能说不见就不见呢?” “那本王应该怎么做?” 流风往傅北辰的跟前走了走,语重心长地道:“王爷得见啊,不但得见,还得经常地见,没有机会还要创造机会呢,您得在姑娘面前刷存在感,一次又一次地自然在姑娘的脑中挥之不去了。” “然后呢?” “然后,”流风想了想,他的经验只到此为止,剩下的还在试验中,不过他得鼓励自家王爷,“等到姑娘心中有了你,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傅北辰斜了一眼流风,“不需要表白吗?” 流风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也可以有,男人嘛,自然得主动一点儿。 “然后被人打一顿?话说,你当初是因为这个被打吧?” 你够了啊,流风在心里嚷道,他好心好意地来开解,王爷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这件事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流风的刻意忘记,要不是傅北辰提起,他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王爷不但揭自己的伤疤,还在上面撒盐,自己一片好心,王爷硬是当成了驴肝肺,他对得起自己吗? 流风刚想为自己抱不平,可是这一抬眼,看见自家王爷的脸色不是很好,流风识趣地闭了嘴,跟自家王爷讲理,那他是活得不耐烦了,算了,撒盐就撒盐吧,谁让人家是王爷呢!流风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外走。 耳边终于清静了,傅北 辰往榻上一靠,他这儿正烦躁呢,这流风在这里小嘴叭叭叭,叭叭叭的,他知道什么啊! 外面的天已经晴了,楚王站起身,推开窗户,雨后泥土那种特有的香气迎面而来,傅北辰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空中一扬手,不一会儿冷月就出现在楚王的面前,自从他们来了别院,冷月一直带着人守在外面。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这已经是卑职打退的第仨拨了!” 傅北辰有些讶异地看向冷月,他知道太后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但也没想到太后这么执着,定远侯的命对于太后就是如此重要?傅北辰有些想不明白。 定远侯刘义,玄德帝能荣登大宝,确实立下不世之功,只是玄德帝继位以后,定远侯就被太后派往陵州一带,陵州地势偏远,但物产丰富,山高皇帝远,说定远侯就是陵州的土皇帝都不为过,这些看时有谣言传入京城,说定远侯烧杀抢掠,威霸一方,但太后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能想到太后的亲侄孙马良顺手就把定远侯抓了,在这一点儿上,傅北辰不得不佩服马良,定远侯在陵州这么些年,积威已深,想要动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傅北辰抬头,“马良可有消息?” “据说征西将军的仪仗明日就到,宫里已经来了消息,明日午时,皇上亲自在西城门迎接。” 那也无怪太后着急了,她要想保住定远侯,就得赶在马良进京之前拿到那本账簿。 “去吧,在马良没进京之前就辛苦你了!” “王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是卑职份内之事。” 冷月不敢耽搁,对着傅北辰一躬身,就退了出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冷月回头对着楚王道:“王爷,顾姑娘去了一品汤泉!” 第106章 马良 楚王府的别院之所以建于此,就是因为这一带有一脉温泉,有温泉的润养,花不仅开的早,而且花期也比别的地方长,所以老王爷就把别院建在这里,以方便老王妃酿酒。 顾青城来别院的第一天,听楚王介绍温泉就心生向往,被流风挡了回来后顾青城顺道就拐进了别院的温泉。 顾青城爬在温泉里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墨发湿湿地披在白皙的后背,温热的泉水轻轻地抚过,顾青城有些昏昏欲睡。 顾青城的耳朵动了动,接着飞身而起,快速地掠到岸边,身子一转就把外衫披到了身上。 这时汤泉宫的门被人推开,知画急急地走了进来,“小姐,外面有情况,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看见顾青城自己披了件外衫,知画赶紧跑过去为自家小姐更衣。 “可知是什么人?” “刚冷侍卫派人过来说,有人闯进了别院,让小姐赶紧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打斗之声,顾青城正了正衣袖,笑道:“看来已经来不及了,正好,我出去看一看,是谁搅了本小姐泡温泉的雅兴!” 知画一把拽住顾青城的胳膊,“小姐,算了吧,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冷侍卫让咱们离开这里,再说了不是还有红豆,有她在还用得着您伸手吗?” 顾青城刚想说话,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接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搀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几个人看见面前站着的两位姑娘均是一愣,还是打头的一个人先反应过来,冲着顾青城和知画一拱手,“两位姑娘,冒犯了!我们不是坏人,我家公子被歹人所害,敢问两位姑娘,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在这里躲避一二?” 顾青城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此人一身侍卫的打扮,中等身材,身上的衣袍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右手提着的刀还滴着血。 再往这个人的后面一扫,剩下的几个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被几个人搀扶的那一个头微微地垂着,看不清长相。 “你们是什么人?” 打头的那个人有些犹豫,不过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姑娘可认识外面那个耍大刀的姑娘?” 耍大刀的姑娘,那不用想就是红豆了,顾青城定定地盯着对面的人,他们是什么人跟红豆有什么关系? 打头的那个侍卫受不了顾青城的目光,不过还是鼓起勇气道:“就是外面的那个姑娘,让我们进来的,她说打架交给她,救人找两位姑娘!” 顾青城目光一跳,这话倒是像出自于红豆口中,只是就这么会儿功夫,这红豆大姐就把活安排好了?再说了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这忙怎么帮? 顾青城轻笑道:“不会是你们的身份见不得光吧?想让我们救人可以,但起码得让我们知道我们救的人是谁吧?” 打头的侍卫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兄弟架着的自家公子,咬了咬牙道:“我家公子乃征西将军马良!” 难道这个人就是,楚王口中那个捉了定远侯的征西将军?兄弟们这趟镖的托镖之人? 不过顾青城还有一个疑问,“据我所知,征西将军不是明天才到这里吗?” 打头的侍卫叹了一口气,既然他都已经说了自家公子是谁,那剩下的也没必要隐瞒了,“不瞒姑娘说,我家将军本来是跟着大队人马走的,只是快要到京城地界之时,我们遭遇了好几次刺杀,不得已,我家将军这才乔装打扮先行一步,哪知到了这里还是遭了暗算!” 这个侍卫的话不像是作假,再说了谁也没那个胆子冒充征西将军,顾青城出声道:“把你们家将军放下来吧!” 几个侍卫松了口气,慢慢地把马良放到了旁边的石桌之上,打头的那个侍卫冲着顾青城一抱拳,“在下赵宁,敢问姑娘附近可有大夫?” 顾青城狐疑地瞅了一眼赵宁,“给你们家公子看伤?现成的大夫就在眼前,你还要去哪里找大夫?” 赵宁愣愣地看着顾青城,这姑娘说的大夫不会是她自己吧? 顾青城摇了摇头,这侍卫脑子不好使,不过征西将军的命不容有失,救人要紧,“你家将军哪里受了伤?” “我家将军没受伤!我家将军是力竭而晕迷。” 要是受伤他们就不用这么着急了,他们行军打仗的,什么伤药没有? 没受伤?顾青城坐在石凳上,把手放在了马良的脉搏上。 “知画,告诉红豆,留活口!” 顾青城面色沉郁,突然抬头吩咐知画,知画扫了一眼顾青城,知道事态严重,一刻都不敢 耽搁,跑到门口通知红豆去了。 赵宁脸色就是一白,“姑娘,我们家公子?” 顾青城低沉着声音回道:“中毒!” 如果是普通的毒倒也罢了,马良中的竟是笑红尘! 忠伯的那本手札记里,对笑红尘只记了寥寥数笔,只记了此种毒中毒时的症状和解法,一个案例都没有,她也没听忠伯说过这种毒,这说明什么?说明中这种毒的人很少!又或者说这种毒就是忠伯所制! 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顾青城觉得楚王并不是坏人,所以才自愿给楚王解了毒,就希望有朝一日,不管楚王身上的毒与忠伯有没有关系,两个人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楚王中这个毒顾青城还能想得通,必竟那时忠伯可能就生活在京城,隔了二十几年,马良竟也中了此毒,忠伯现在在哪里连她都不知道,那马良是怎么中的毒? 难道是她想错了?这种毒根本与忠伯没有关系,只是他偶然得之才记于手札之上? 赵宁和几个侍卫一听自家将军是中了毒,心里都咯噔一下,赵宁急道:“我家公子的毒可有解药?” “可知给你家公子下毒的是何人?” 赵宁摇了摇头,最近这四五天,他们频繁受到伏击,这些人都蒙着面,武功很高,武功路数也看不出什么,不过都被他们一一化解了,只是这马上进城了,公子却被人下了毒! 这时冷月和红豆走了进来,顾青城看向红豆,红豆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自尽了!牙齿里有毒,我怀疑这帮人是死士!” 死士?能养死士的人,背后这个人一定非富即贵,顾青城低头不语,这样的人有谁不愿马良回来? 第107章 梦里 顾青城抬头对冷月道:“冷侍卫,请你家王爷来一趟!” 冷月本来就是进来确认一下顾青城有没有事,听到顾青城让请自家王爷来,冷月二话没说就去找傅北辰了。 等到楚王找到顾青城的时候,顾青城已经让人把马良移到客房了,汤泉宫里面湿热不透气,并不适合久待,尤其是马良还中了毒。 “人怎么样了?”傅北辰有些别扭地走上前问道。 冷月禀报说,外面来了两拨人,一拨是想进别院的,那一定是太后的人了,而另一拨人身份未明,正是来劫杀马良的,冷月认出了马良,看到马良好像受伤了,这才把马良一行人放了进来。 “已经喂了药!” 看顾青城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楚王放下心来,他就怕再见面,顾姑娘以为他是一个行为不端的人而疏远了自己。 “本王听说马良中了毒?” “不错,而且王爷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吗?”顾青城看着傅北辰神色未明,“他中的毒正是笑红尘!” 听到笑红尘这个名字,傅北辰的神情就是一顿,这么多年了,他遍寻京畿名医,几乎没人听过这个名字,更遑论是解了,所以乍一听马良中了此种毒,傅北辰有些不相信。 顾青城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个不会有错,据我所知,笑红尘这个毒世间罕见,现在我知道的也不过就马良和你两个,王爷中毒日久,要想查下毒之人,王爷不防从马良入手。” “顾姑娘是说,给我母妃下毒和给马良下毒的人是同一人?” 傅北辰看着面色淡淡,只是紧攥的双手暴露了他的内心,这么多年了,他对当年的事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顾姑娘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总觉得给他母妃下毒的人与陷害自己的母妃与人私通的人一同一个人,要是知道谁给自己的母妃下的毒,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陷害他们一家的那个人也找到了? “有这个可能,即使不是同一个人,这其中或多或少也有所联系!”顾青城抬头看向楚王,“不过,给马良解毒,同样需要老王爷的心头血做药引,至于解不解,王爷自己做主!” “解!”傅北辰只是犹豫了一瞬就作了决定,不管他父王现在是什么样,在他的父王的内心深处,也一定想给自己的母妃一个交代吧! 顾青城很意外,老王爷杀了马天宇,太后虽然没要了老楚王的命,却因为这件事削了楚王的兵权,一个失了兵权的将军就如断了翅膀的雄鹰,楚王与靖安侯府之间的仇怨怕是此生难解了,马良虽为庶子,在靖安侯府又不受宠,但他必竟是靖安侯府的人,楚王竟然想用自己父王的血救马良! 也是,中了笑红尘的人每到月圆之夜都会癫狂不已,那种想停下却停不下来,直到力竭而昏迷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楚王从小就饱受这种毒的折磨,任谁都想知道幕后之人,然后把对方千刀万剐吧! “那事不宜迟,还请王爷速速回京取来老王爷的心头血!” 傅北辰后头就对着流风吩咐了一声,流风把一切都听在耳中,自是不敢耽搁,转身就出去办事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流风取来了老王爷的心头之血,顾青城开始给马良解毒。 眼瞅着顾青城喂马良吃了药,又命令赵宁把马良的衣衫褪下,楚王站不住了,“马良也要施针吗?” 顾青城头也不抬地道:“自然!” 傅北辰站在那里不动了,觉得胸口的位置好像有东西堵在那里一样,他突然就有些后悔答应给马良解毒了! “也如本王一样,日日施针吗?” 顾青城抬眼瞅了一眼傅北辰,她怎么感觉楚王突然间不高兴了。 “自然不是,马良才刚中毒不久,自是没有王爷的严重,如果这次不能把他身上的余毒清出来,那明日再施一次即可!” 傅北辰舒了一口气,觉得心口处畅快了些。 马良的上身的衣衫已经褪尽,露出结实的后背,看到马良后背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时,顾青城不由得一叹,外人都道靖安侯府的公子,即便是军功赫赫,那也不是凭本事来的,人们就是这样,当一个人成功了,人们往往最容易忽视的就是他自身的努力。 马良犹如置身于火海当中一般,全身热得难受,嗓子处像是被人扼住一般,喘不出气,他想逃,可是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抬都抬不起来,他使劲地喊救命,可是四处一个人都没有,他只觉得身体热得都膨胀了,似乎烧起来一般,甚至听到了火烧着皮肤那种滋滋的声音。 马良有些绝望,他还不想死,他 还没有找到他心仪的那个姑娘,那个他一生中唯一的一点光亮,这些年他忍辱负重,拼死挣下军功,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的女孩面前,只是现在一切都成了虚幻,他的女孩丢了,他也要死了! 就在马良闭眼等死的时候,他只觉得一股清凉自喉咙处滚下,这股清凉所到之处火种皆被熄灭,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种全身火烧火燎的感觉就淡了,马良舒服地哼了一声。 听到马良的这声轻哼,赵宁和其余的几个侍卫心里都是一喜,他们家将军是不是要醒过来了?只是几个人看了马良一会儿,马良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几个人不免又有些失望。 马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的母亲徐氏曾是主母孙氏的婢女,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被靖安侯看上了,就收到了屋里,一个曾经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婢女,一下子与自己共侍一夫,孙氏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也就导致了孙氏格外地“看重”徐氏,找茬打骂那都是常有的事,徐氏为了保护马良,一直忍气吞声,就在马良五岁那一年,徐氏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 没了徐氏的保护,马良在靖安侯府饥一顿,饱一顿,府里的人都没人把马良当回事,都把当成一个玩意戏耍,他也曾偷偷地找过靖安侯,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 有一次府里的一个小厮突然对他很好,给他吃的,还给他的伤口上药,还要领他出去玩,马良很高兴,那次他们走了好远好远,后来他就找不到小厮了,而是被另一个人带着走,这个人把他带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吃有喝,还给他换了衣服,那个人收了银钱就走了。 第108章 流泪 后来马良才知道这个地方竟然是楚馆,马良就是再小,也知道楚馆是个什么地方,趁着看着他的人不注意,就逃了出来,只是没跑多远,就被楚馆的人发现了,对这种不听话的小馆,楚馆的人就一个办法,那就是打!打到服为止。 那时马良才六岁,他那时想就是被打死了,他也不要在这里! 旁边围了很多人,有人想管,可是看了看那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顿时就歇了心思,一个小女孩走过来,一把抓住打手的胳膊,“大叔,教育孩子不是这么教育的,打不是办法!” 打手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小姑娘长的一般,只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清澈,让人一看就心生怜爱,打手也不着急,笑呵呵地开玩笑, “哦,那你说一说,应该怎么教育啊?” 小女孩狡黠地一笑,“大叔,你感觉怎么样啊?” 打手有些懵,不知道这小姑娘说的是什么,旁边却传来了惊呼声,“我的天啊,你们看他的胳膊!” 打手低头去看自己的胳膊,发现自己的胳膊迅速变黑,开始还是手腕,接着整个手臂都黑了,常在江湖混的都知道,这是中了毒,如果毒入心脉,那人就完了! 在手臂与命之间,打手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抽出腰间的匕首,手一挥就把变黑的那支手臂削了下来! 小姑娘惊讶地道:“呀,大叔,我问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把自己的手臂削去了呢?哦,忘了告诉你,这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易容粉,没有毒哦!” 打手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只手臂,显些没晕过去,就是因为这贱丫头的一个玩笑,自己的一只手臂没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要不把这贱丫头撕碎了,他都对不起他那只胳膊! 眼见着两个打手冲着自己来了,这个小姑娘拽起地上的马良就跑,小姑娘一边跑一边也没闲着,又往后扔了两个“杀器”后,后面终于消停了。 两个人坐在一个宅子的墙根底下直喘气,马良斜靠在墙上,全身的骨头都疼,但是他的心里只觉得畅快,从来未有过的畅快。 后来小姑娘的丫鬟找来,马良死活都要跟着这小姑娘走,没办法小姑娘就把马良带回了家,又随着小姑娘去了青龙寨,只是在那里没呆多长时间,太后就派人把马良接了回来。 只是每年马良就会抽时间去一趟青龙寨,偷偷地看上一眼,这次回来,马良特意绕路去了青龙寨,只是到了那里却是人去楼空,马良打听了一番,也没有得到有效的消息,只得怏怏而归。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马良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从六岁到十六岁,十年间他拼着自己的命换来的功名,就是为了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那姑娘的面前,说一句,余生让我来保护你! 马良泪眼朦胧,可是他的姑娘丢了,他找不到她了! “公子,公子!” 赵宁看着从自家公子眼角滚落的眼泪,大吃了一惊,自家公子这是疼哭了? “姑娘,你快来看一看,我家公子怎么了?” 顾青城正在外间与傅北辰说话,听到赵宁这一嗓子也是吓了一跳,马良才刚刚中毒不久,喂了药也施了针,应该是没问题了! 顾青城也不敢大意,赶紧进了内室去查看马良的情况,脉搏有些缓,嗯,心灰意冷?余毒未清,但也不致命,没什么问题啊? 赵宁一指马良的眼角,“我家公子都哭了,是不是疼得受不了?” 他可还记得有一次,他家公子在一次战斗中,腹部整个被敌人横切了一刀,肠子都差一点儿出来了,连军医都不忍看,可是他家公子硬是连吭都没吭一声,如今他家公子都流泪了,那一定是疼得受不了了! 顾青城抬起头,无语望天,看见赵宁还是焦急万分地盯着自己,顾青城一本正经地回道:“没事,你家公子做梦梦到伤心事了!” 赵宁狐疑地看着顾青城,这姑娘逗他玩呢? “我家公子做了什么梦?” 做了什么梦,能让一个连肠子都露出来的人都没喊疼的人,在梦里就哭了? “梦见他母亲了?还是他母亲不要他了?” 说完,顾青城不管后面的赵宁,转身就出了内室,马良做什么梦她怎么知道?她无偿给他家公子解毒,还要负责给他解惑? 傅北辰看顾青城这么快就出来了,上前问道:“没事吧?” 顾青城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事?真没想到男人都这么矫情,不就是掉了几滴泪嘛,要不是知道马良在靖安侯府就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她都怀疑马良是团宠了! 不过也真的看出,赵宁几个与马良感情不般了,看看人家的侍卫,顾青城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马上要到晚膳的时辰了,她那两个大丫鬟呢?都跑哪里去了? 知画看着顾林有些无语,一个男的这样黏真的好吗?再说了,她是小姐的丫鬟,又不是他的丫鬟,她凭什么在这里伺候这位爷? 眼瞅着知画转身就要走,顾林赶紧讨饶,“好姐姐,我错了还行吗?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我都受伤了!” “那你还想干什么?” 饭也吃了,水也喂了,脉也把了,他还想干什么? “红豆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唠会儿磕?” 顾林可怜巴巴地瞅着知画,他都已经好久没见到知画了,好不容易见一面,他不能就让她这么走了! “不行,我得给小姐去端饭,马上要到晚膳的时辰了!” 知画往窗外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再说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在顾林的房间里呆着多不像话。 “让红豆去吧,她彪马肉肥的,呆着也是呆着!” 知画噗嗤一笑,“有能耐这话你当着你豆姐的面去说!” 顾林一听脸都白了,“好姐姐,这话可千万不要让那个母夜叉听见,要不然我喊她祖宗她都不会饶过我的!” “你还知道怕一个人呢?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顾林笑嘻嘻地看向知画,“姐姐,知道我最怕谁吗?” 知画歪头想了想:“大当家的?” 顾林摇了摇头,对知画招了招手,“你靠近些,我告诉你我最怕谁。” 知画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往顾林的方向靠了靠,顾林小声地说:“我最怕的人是你!” 第109章 在哪里 顾青城的晚膳到底是没吃成,因为别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大将军,顾青城各种想死,她竟然忘了通知顾大将军了,看着顾大将军嘴角的大泡,顾青城心中自责不已,连忙狗腿似的抱住顾大将军的胳膊,“父亲,您怎么来了?这一路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我给您捏捏肩膀?” 顾远山双肩一耸,抖落了顾青城的爪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顾青城自知理亏,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顾远山几步走到傅北辰跟前,对着傅北辰躬身行礼,“臣顾远山,参见王爷!” 傅北辰连忙伸出手,“大将军免礼!” 顾远山一扫满桌子的菜,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顾青城没有给他送饭,他才发现顾青城不见的!不过看到这一桌子的菜,顾远山还是很生气,真是女大不中留,不在家伺候他这个老父亲,倒是来这里伺候别人了? 傅北辰看见顾远山径自坐到了桌子旁,忙喊了老管家过来,添了一副碗筷! 顾青城忙也坐到顾远山的旁边,殷勤地给顾远山夹了一个蹄筋,这是顾远山最爱吃的菜,“父亲,您尝尝这个菜!” 顾远山斜睨了一眼顾青城,不过还是吃了顾青城给自己夹的菜,刚吃到嘴里,顾远山眉头就是一皱,这不是他闺女做的菜! “是不是不好吃?您就将就着先用一些,等回去了我再做给您吃!” 顾远山点了点头,这才勉强把嘴里的蹄筋咽了下去,知道闺女没在外面给别人做菜,他这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不过想到自家闺女在楚王的别院里住了一个晚上,心里还是火大的不行,这丫头怎么就不听话呢,这楚王有什么好? 顾远山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楚王,身体身体不好,兵权兵权没了,性情又冷得和腊月的天似的,顾远山摇了摇头,这楚王也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除了这个,楚王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自己这闺女肯定是涉世未深,被这小子的容貌所吸引,可光有一个好的皮囊有什么用? 顾远山瞅着楚王又是摇头又是皱眉的,傅北辰不明所以,听父女俩这意思,是饭菜不合胃口?他家的厨子虽比不了宫里的御厨,可也是伺候过自己的父王和母妃的,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再说了顾远山一个当将军的,上阵打仗,没粮食了,连树皮野果子的什么没吃过,他竟然嫌弃别院的饭菜不好吃? 不过想到顾青城对楚王的情谊,顾远山还是打算给楚王一个机会,“王爷,以后有什么打算?” 楚王还在想着菜的事,听到顾远山这一问,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有什么打算?他打算什么? 楚王的愣怔在顾远山看来,就是这位没什么打算,顾远山站起身,拉起顾青城就走,“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这里离京城也不近,路上再耽搁一些,赶上宵禁可就不好了!” 顾青城却是明白顾远山为什么走,顾远山对楚王真的是各种看不上啊! 顾青城回头瞅了一眼还愣在那里的傅北辰,有一个太挑剔的老父亲,她也很无奈啊! 她就觉得楚王挺好的呀! 直到挑剔的老父亲领着顾青城出了门口了,傅北辰才反应过来,问身旁的管家,“这饭还没吃完,人怎么走了?” 老管家摇了摇头,他怎么知道?只是看大将军的样子,好像有些嫌弃自家王爷的样子,只不过这种话他可不敢跟楚王说。 想到自家王爷,老管家叹了口气,小的时候,傅北辰也经常跟着老王妃来别院,他也算是看着傅北辰长大的,以前傅北辰特别调皮好动,性格也阳光开朗。 只是自老王爷和老王妃出事以后,老管家虽是没见傅北辰几面,但京城里关于楚王的风言风语一直都没断,狠辣c乖戾,说楚王就是一个冷面煞神,他其实心里很难受,要不是突遭变故,楚王哪里会变成这样子? 现在连一个将军都嫌弃自家王爷了,话说他凭什么嫌弃他家王爷?他家王爷怎么样,关他什么事啊? 深夜的时候,马良幽幽醒转,马良挣扎着想坐起来,只是刚起来一半,到底是身子虚,一下子又跌回了床上。 赵宁听到动静,一个激灵就坐直了身体,看见马良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赵宁惊喜地喊道:“将军,您醒了?” 马良往左右看了看,“我这是在哪里?” 刚才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将军现在在楚王府的别院里,将军感觉怎么样?” “还是有些无力,是楚王救了 我?” 马良有些不解,楚王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傲娇c冷面之人,他也与楚王并无交集,他想不明白,楚王为什么会救他。 “不是楚王,是顾姑娘救的将军。” 听到顾姑娘三个字,马良撑着身子又想起来,急道:“顾姑娘,哪个顾姑娘?” 赵宁伸手一把扶住了马良,自家将军的心思,赵宁这个近身侍卫当然最清楚不过,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家王爷失望,可是此顾姑娘真的不是彼顾姑娘,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赵宁低下头道:“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顾南乔。” 一听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个顾姑娘,马良也懒得管什么顾南乔不顾南乔了,身子一软赵宁显些扶不住,“将军,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等您身体好了,卑职陪你一起去找!” “咱们托的镖呢?你可与对方联系上了?” 说到这个,赵宁笑道:“可是巧了,老秦头托的那家镖局,背后的东家就是顾姑,顾二小姐,现下镖物已经交给老秦头了!” 马良点了点头,总算还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明日大军应该到了,把我中毒的消息传出去,让秦易代我接受皇帝的三军犒赏,我们今晚就回京!” “将军,不能再缓几日吗?” 顾姑娘说了,马良的身体还有些余毒未清,最好休息两日,赵宁有些担心地看着马良。 马良笑道:“早一日,晚一日,还不都是一样,既然府里的那位已经迫不及待了,那我还等什么?” 赵宁心下就是一惊,“将军是说下毒的是?” 马良冷冷地道:“自然是最不想我回去的那位!这么些年了,也该是她露出真面目的时侯了!” “将军!” 赵宁还想说什么,马良一摆手,“就按我说的办去吧!” 第110章 没了 临走之前,马良见了楚王一面,不管怎么说,楚王也算救了自己,只不过楚王还是他印象中的样子,看来他们即使走在一条路上,也不会越走越近的。 翌日一早,征西大军浩浩荡荡地向京城方向开拔,秦易在昨天晚上,就在兄弟们的掩护下,混进了大队人马,少年白马银枪,英姿飒爽,百姓们都驻足围观,秦易着实火了一把。 不过百姓们没有在队伍里看到征西将军,看来传言是真的了,征西将军真的是中了毒! 百姓都摇了摇头,这凶徒也够胆大的,天子脚下,对着刚刚凯旋的将军下手,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玄德帝亲往西城门迎接了征西大军,犒赏三军,然后就匆匆去了靖安侯府,这也更证明了传言不虚,看来征西将军此次中毒不轻啊! 正被百姓议论纷纷的马良,深夜就由他的贴身侍卫送回了靖安侯府。 这些年马良一直征战在外,很少回靖安侯府,这次为了迎接马良的凯旋而归,原来的住处自是不能住了,老太君特意嘱咐靖安侯给马良辟出来一个院子。 靖安侯给马良选了西南角的连城阁,这个院子虽然偏安一隅,但是胜在安静,清幽,靖安侯也是想到马良平常不喜人打扰,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玄德帝已经下旨,封秦易为四品忠武将军,而马良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与顾远山平起平坐,成为大顺的两个唯二的大将军。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庶子,现在竟然一跃成为大顺炙手可热的大将军,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要讨好于他了! 唉,不管怎么说,马良总归是他们靖安侯府的人,是他靖安侯的儿子,即便马天宇活着,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庶子远胜于马天宇这个嫡子,就是不靠着靖安侯府,马良照样可以凭着自己的军功立足于京城。 只是正当靖安侯府对马良的回归翘首以盼的时候,却传来消息,说马良中了毒,而且生命垂危,这下子靖安侯府一下子都乱了手脚,尤其是老太君和靖安侯,等到马良被侍卫送回来的时候,马良的连城阁一下子挤满了人。 赵宁是从小就跟着马良的人,小时候他没少跟着马良挨打,想想以前他们住的地方,再看看现在这个院子,赵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现在才想起这个儿子,未免太晚了一些了吧? 一众太医早就侯在靖安侯府,听到马良中了毒,太后和玄德帝就把太医派到了靖安侯府,等到马良一回来,几个太医轮流在那里给马良把脉! “你们将军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趁着太医给马良把脉,老太君把拐杖戳得咚咚响,已经满头白发的老太君还没从自己嫡孙的惨死中缓过来,现在自己寄于厚望的庶孙竟也中了毒,这样的打击老太君真的受不了!这是天要亡他们靖安侯府啊! “我们这一路都很顺利,只是快要到了京城地界时,频繁地受到截杀,最后这一次,虽然我们玩命抵抗,可还是遭了对方的暗算!我们也找了几个大夫,只是都没看出来,将军中的是什么毒。” 这次来靖安侯府一共四个太医,以马太医为首,连太医院院正都派来了,可见太后和玄德帝对马良的重视,最先给马良把脉的是刘太医。 刘太医刚把手放在马良的脉搏上,然后嗖地又收了回来,站在旁边的陈太医不解地看向刘太医,“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刘太医没有说话,顾自站起来,冲着陈太医道:“陈太医请!” 陈太医也不推辞,辅国将军的身体非同小可,他们四个太医肯定都要上的,而且从太后和玄德帝对马良的重视程度来看,要是治好了辅国将军,那就是大功一件啊! 只是陈太医刚把手放上,陈太医吓得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这里的动静不小,老太君和靖安侯都看向这里,靖安侯出声道:“太医,出了何事?” 陈太医说不出话来,马太医这时走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陈太医,然后给马良把脉,虚大无根,微弱不应,无根脉象?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中了毒吗,怎么现在竟是死脉? 马太医与陈太医和刘太医对视了一眼,看来大家的诊断都差不多,剩下的那个太医一看仨个人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对,站在旁边也没有上前。 老太君和靖安侯都感觉出气氛不对,老太君柱着龙头拐杖站了起来,“马太医,到底出了何事?” 马太医看向靖安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只能据实相告,只是前些日子靖安侯府刚失了一个嫡子,现在要是再告诉老太君,刚封了的辅国将军没了,这老太君不会直接过去吧? 老太君是个精明的人,一看马太医 的表情心里就是一凉,“我问你话,你看侯爷干什么?你别告诉老身,这毒你们解不了!” 马太医的汗眼瞅着就下来了,这话要让他怎么说?不是他们解不了啊,是辅国将军已经不在了啊! 靖安侯也看出不对来了,他对着老太君道:“母亲,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去吧,儿子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儿子再通知您便是!” 马太医瞬间就明白了靖安侯的意思,也帮着说话,“是啊,老太君您还是先回去吧,辅国将军的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了的,您在这里也耗不起!” 靖安侯给自己的夫人孙氏使了个眼色,“夫人,你扶着母亲先回去歇息吧!” 孙氏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马良,走到老太君的跟前,“母亲,侯爷说的是,这眼瞅着天都亮了,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等休息好了,再来看也不迟!” 老太君年纪不小了,这一段时间,身体本来就没好利索,半夜起来又跟着折腾,确实有些受不住了。 “你们安心给辅国将军解毒便是,要是需要什么,尽管找孙氏要!总之无论如何要把辅国将军救过来!” 几个太医一头称是。 老太君这才由孙氏和一个老嬷嬷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看不见老太君的身影了,仨个太医一起跪到了地上,另一个太医一看,也跪了下来,马太医头触地颤声道:“侯爷,辅国将军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