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忆:锁汉缘》 正文 1.开始 公元2017年,蒙山,清风观 正逢八月十五中秋节,曹爱跟着父母驱车来到了离市区不远的蒙山观月。蒙山,虽然海拔还不到3000米,视野开阔,特别是夏天,很适合观星赏月。山中风景怡人,也有潺潺流水从山上的天池里一路流下,汇入山脚下的无殃溪里。 而天池位于蒙山山顶,是自然形成的一个水池,面积不大,不足50平米,并不深,却常年有水充盈,从不干涸。天池旁边则坐落着闻名于当地的清风观。 传说,蒙山的清风观在春秋时期就有了,是道家创始人——老子在游历中所建,原本只是一间破草堂,后来才被其弟子一点一点翻新重建。但由于诸侯兼并,曾荒废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汉代,才被一位道人筹资重修,名曰清风观。 这还是曹爱第一次来到蒙山,一路上,总有一些人来打招呼,大多是些天文爱好者,扛着笨重的摄影器材,一路跌跌撞撞朝着山脚下的村子走去。 曹爱他们还未到蒙山脚下,村里的人就阻止他们再开车进去。一来是里面的路不好走,像曹爱他们这样的家用小轿车根本禁不住这样的颠簸。二来是怕打扰到山中的“仙人”。 山中是否会有仙人,大家没怎么去讨论,但是出于对别人的尊重,曹爱他们还是把车停在了村子里,跟着那些天文爱好者,徒步走了进山里。 那些天文爱好者们并没有走大路,而是跟着熟络地一路沿着无殃溪逆流而上。溪水由一开始的平静慢慢变得湍急起来,连脚下的路走起来也略显吃力。看来,已经开始上山了。 原本曹爱还挺犹豫是否要跟着父母来到这儿的,可没想到,母亲一听到这有个道观,就一把扯着曹爱到这来了,还说要为她祈祈福,消消灾。曹爱本就不信这些,看着母亲那一脸虔诚的样子,就莫名的窝火,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他们。 “怎么了,看你一副怨妇的样子。” 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曹爱一听,居然有人叫她怨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她猛的转过身时,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孩童,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转念一想,总不能跟一个孩子撒气吧,于是那些准备骂人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你懂什么,你哪儿看见我像怨妇?你爸妈是怎么教你说话的?” 小男孩笑了笑,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道: “他们都看见了!” 说罢,便飞快地向前跑去。 曹爱也看了看四周,大人们早就把她甩在了后面,这周围除了树和青石板外,并没有其他人,谁看见了? 仔细打量了一下跑在前面的男孩,大约8c9岁左右,穿着普通的t裇衫加小牛仔裤,脚踝上还系着三枚用红线穿起来的铜钱,只不过,这熊孩子居然没穿鞋,哪个爸妈这么舍得让孩子不穿鞋就满山跑的。可是刚才同行中并没有带小孩的人,难道是村子里的孩子跟着跑来的? 看着跑远的小男孩,曹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落在了最后,得跟上前面的人才行啊。刚一抬脚,曹爱就看见了系在自己脚踝上的“护身符”。其实这也不是真正的符,只是一块鳞状的玉片,曹爱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一年前,曹爱因为先天性疾病,早已做好了离开人世的准备,连治她的医生都直连摇头说没救了。可不知怎的,一夜之间,自己居然好了,等从病床上下来时,就看见自己的脚踝上不知是被谁系上的玉。她原本是想把它取下来的,可母亲死活都不同意,就认定曹爱的起死回生是这块玉的功劳了。 看着脚踝上润得通透的玉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曹爱的心里总觉得怪异。也许,真的是它救的自己吧。 一阵微风拂过,将曹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风中带来的大山的气息不禁又让曹爱失了一次神。路边的野花轻轻的摇曳着,树叶发出清脆的婆娑声,鸟鸣也似乎更动听了,那脚踝上的玉片正发出阵阵微光。 曹爱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到了清风观。 观內,只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正不挺的招呼着来往的人,并一一带着游客们进入各自的房间,还不时叮嘱几句。 “月姨,还是老房间” 有几位摄影爱好者,一看到月姨就马上过去寒暄了几句。 “知道你们又会来,早给你们留了。” 月姨笑着拍了拍面前的小伙子后,接着走向了曹爱三人。 “你们是祈福的还是赏月的?需要房间吗?” 曹爱的母亲拽了拽身边的两人,赶忙说道: “都需要!都需要!麻烦你了!” 没过多久,月姨就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房间,曹爱的父母两人住在一楼稍大一点的房间,曹爱则跟着月姨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确实要小很多,房间里的摆设与一楼没什么区别。脚下隔层只有一块木板,曹爱用脚跺了两下,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垮掉。 月姨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 “小妹妹不用担心,这是上好的桧木,不会轻易折断的。” 曹爱停住了脚下的动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有了月姨这句话,未巧的心里确实安心了不少。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的,谢谢月姨。” 送走了月姨,曹爱不顾形象的丢开背包,一个“大”字就给瘫在了床上,感受着被褥的柔软和全身心的放松。 而门外,却有人若有所思。 “三青” 月姨站在凉亭边,想要说些什么。 小孩抓起一把刚弄到的鱼食,在手上搓揉了两下,向池中撒去,只见一条条白鲤从四面聚集了过来。 “他,是放弃了?还是没找到呢?” 喂完了鱼,三青开始陷入沉思,脸上的肃穆之色与这具孩童的身体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曹爱,未巧,她到底是谁?” 鱼食殆尽,白鲤们互相围绕着转了转,便没入池中。池中的荷花随风扭动着身体,似乎正向岸边的人展示着自己的娇艳。 正堂内,一尊诺大的被红布盖着的塑像被供奉在正中央,不知是不是圣人老子。供桌上也只简单的摆了几盘水果,四周的烛台架上,烛光一簇簇的跳跃着,堂内充斥着刺鼻的香烛味。角落里,正有几人窃窃私语。 “大师,你说我这闺女命盘硬,多劫数,那要如何才能化解啊?” 月姨思索了一会儿,微微笑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 “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出多少钱我都愿意。”曹爱母亲焦急地问到。 “改名。” 感觉才睡了没多久,就到下午了,曹爱中午也没吃饭,去找爸妈,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在观內闲逛了一会儿,曹爱突然发现这清风观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山中十分安静,连鸟叫声都比城里的清晰动听许多。整个清风观都是紧挨着天池而建,但由于天池几乎位于山顶,地势较陡,有一半的建筑都跟吊脚楼一样。 天池位于清风观西侧,曹爱对这传说中从不枯竭,还要补给无殃溪的天池也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穿过小小的连廊就能看见天池了。清澈的池水宛如一面明镜,周围的事物一一映在水中,仿佛水下有另外一个世界。池里,一朵朵荷花竞相开放,荷叶下,一条条白鲤不停的游动,一会儿相互围绕着转转,一会儿又潜进水底。荷花也并不是装满整个池子,大多集中在一处凉亭边,虽然整个清风观略显苍老,但这天池却依旧灵气充沛,净化人心。 刚一走进凉亭,曹爱就碰上了一小冤家。 “小鬼,你在这儿干嘛?” “没看见我在喝茶么?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自从上山时碰见这小鬼,就没在见过他了,没想到他居然躲这儿来了。小孩娴熟的将手中的茶具清洗,预热,静等了一会儿,又将茶叶放入烧好热水的壶中,略微摇晃几下,再等待了一会,小孩就为曹爱斟好了一杯茶。 “跟谁学的?这么小就会泡茶了?” 曹爱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他的手法虽与电视里的“大师”略有不同,却也不想是瞎显摆。曹爱半信半疑的拿起茶杯,随即一股茶香便扑鼻而来,呡了几口,茶味浓郁,似有一股甘甜从口中滑入体内。 “好香呀!这什么茶呀?” “梦念。” 一周后。 “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跟我爸妈下山了。他们说我发了一阵高烧,还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月亮还没看明白就带我下山了。” 耐心的给许珍讲道, “然后,他们就疯狂的想尽各种办法,找尽各种关系去给我改名。最后,户口薄上的‘曹爱’就变成了‘未巧’。” “未巧,这名字可真怪,你爸妈还真给你祖宗都换了。” “啪”的一声,未巧的手就重重的拍在了许珍的脑门上。 “你祖宗才换了,我还是曹家人好不!” “好好好,别生气,我请你吃冰棍怎么样?” 吃了一巴掌,许珍也不敢再乱说,还是赶紧认错为好。 未巧点点头,当是原谅了许珍,肯道歉的死党就是好死党。 “只不过,最近梦有点多。” “梦而已,别去在意,走,姐说请就请。” 话音一落,两人就大步流星地朝小卖部走去。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天气有些微凉,未巧早早的缩进了被窝,眼神也不由地困乏起来。 “好香” 自从蒙山回来后,每到夜晚,未巧总能闻到一股茶香,记得那叫“梦念”吧!淡淡的香味充斥着心脾,一天的疲惫似乎也消失了,很快便能入睡。只是,那一个个片段,会像泉水一样涌入未巧的脑海。 “一个人没有忘记的事,只是记不起来而已。” 回忆,在梦里唤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睢园 公元前169年,汉代诸侯国梁,睢园。 “殿下,该吃药了。” 刘揖放下手中的书,侧过身子。小心翼翼的接过太傅贾谊手中的白玉药碗。看着碗中浑浊发黑的汤药,刘揖微微皱眉,还是将整碗药一滴不漏的喝了下去。 贾谊接回空空的白玉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刘揖呡了呡嘴,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书,对身旁贾谊说道: “太傅,你可知我到底得的什么病。” 贾谊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殿下得的应该是晕厥症,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会时常感到头晕目眩,严重时甚至会失去意识,殿下若要问发病时间话,短则两三日一次,长则两三年。” “你直接告诉我有没有办法可治吧。” 贾谊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有所顾忌。 “此病实属罕见,无人能解。” 端坐在书案前的少年,十三c四岁左右,眉清目秀,生得俊俏。身着褐色曲裾衣,交领,袖口处皆有暗黄色滚边做饰。腰间绅带上绣有螺纹,并挂有司南佩,以金线做穗。 这便是汉文帝宠爱有加,异于其他三子的小儿子刘揖,从小酷爱读书,精四书,通五经,列国传志无不知晓。年仅四岁就被封为梁王,现居于睢园。 贾谊奉文帝之命任梁王刘揖的太傅已一年之久,他也十分喜爱这个聪慧的学生。可是,刘揖在年幼时却身染怪疾,常犯晕厥症,特别是近几月,连连发病,拜访了无数的神医,皆是无药能治,这让作为太傅的他也是十分担心。 “罢了,这病虽无药可治,但也不曾威胁我的性命,就让它这样吧。” 说话间,刘揖将手中的书卷收了起来,挪到了一旁,紧接着微微侧身弯下了腰,从桌脚的小暗盒中掏出了一个狭长的小木盒子。整个盒子呈暗红色,像是泼了一层淋漓的鲜血后干涸而成,应是用千年的古红木制成,盒面上则雕刻着精美的兰花图案,栩栩如生,如同长在盒子上一般。 “太傅,过两日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你看我为其准备的寿礼如何?” 贾谊也被盒子精湛的雕工所吸引,可见梁王为这个盒子也费了不少功夫吧。既然盒子都如此精美,可见盒子里的东西也不是泛泛之物。 “宫里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素来喜欢兰花,于是我特地命人从千里之外的苍水之地寻来一块水玉,找了全城最好的工匠打造了一支兰花簪,但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喜欢这只玉簪。” 只见那红木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支近乎刘揖全指长的玉簪,通体雪白,花形呈半开状,似随风舞动,飘逸雅致,又不失生气。最令人惊奇的是,在长针之上,一丝血红蜿蜒在玉体之中,停在了花蒂之处,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格外醒目。 都说玉器过了年头,有了灵性,会吸食佩戴者的精血,也会帮助主人挡去灾祸。但这玉簪才被制成没多久,并没有人佩戴过,可见是不能吸取人的精血以凝结成丝的,看来是其原料本身所具有的。 刘揖一边说着,一边用锦布包裹着拿出了盒中不断泛着水光的兰花玉簪,眼中居然透露着深深的自责神情。 “这么精美雅致的兰花簪,却将要戴在皇后那蛇蝎妇人的头上,真是讽刺。想我生母曾深居后宫,何曾收到过如此贵重的礼物,连身为儿子的我都没能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就让她这般含恨离世。” 贾谊愣在原地,细细的欣赏了刘揖手中的玉簪许久才回过神来。 “殿下身为皇室子弟,也深知做人不易,身为臣子的更是得小心翼翼。皇后娘娘作为一国之母,受万人敬仰,享尽世间奇珍异宝。苏夫人宅心仁厚,深受陛下宠爱,可惜体弱多病,消香玉殒,自是无福消受,殿下切莫自责。” 回想着母亲的死,刘揖不禁觉得心中一阵绞痛,脸上尽显痛苦神色,他的手死死的攥紧了手里的玉簪,似要将其捏断了才肯罢休一般。 虽然光线昏暗,但贾谊清楚的看到刘揖脸上的表情和手中的动作,硬是为其捏了一把冷汗,看来仇恨的种子已是在孩童时代就深深的种在了刘揖的心中。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刘揖才挣扎着从回忆中逃了出来。松开了紧握的手掌,刘揖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玉簪,放回了盒中。 “今日的功课我早已完成,太傅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便启程赶往宫中为皇后娘娘祝寿吧。” “是,殿下。” 回到府邸,贾谊仍不敢安心入睡。 梁王刘揖自幼受汉文帝器重,虽不知是否有其他所想,但他将刘揖交给最受其信任的贾谊,一来是为了更好的教导,二来则是为了保护。现如今,汉文帝大业已成,天下太平,其它三子,太子刘启,次子淮阳王刘武,三子代王刘参的能力也已经初步展现,虽然年岁还轻,但也暗中聚集势力,个怀鬼胎。 其中太子与代王之间更是电光石,结成一众团伙,常常暗中争斗,难免会波及到最不爱朝野争斗的刘揖,文帝也是颇为无奈。或许是出于对小子的了解以及对权利争斗的司空见惯,所以汉文帝才更加不希望刘揖成为权利的牺牲品罢了。 这次入宫,不知道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所以贾谊才一直放不下心来,既然受文帝的嘱托,他定当全力以赴才对。 时间紧迫,贾谊大步走到卧房里挂着的一副画前,伸手探了探画轴的轴心,精光一闪,一根短小的紫色玉笛从画轴中迅速抽出。伴随着一声悠扬绵长的笛声,一枚黑影闪过,迅速隐没到黑暗之中。 “明日殿下将启程前往宫中为皇后娘娘祝寿,派人去趟睢园,偷偷将所有的马车换掉,明日的随从也全部换成自己人。” “是。” 来人一直隐没在黑暗中,不愿现身,亦是不敢现身,因为对他们来说,自己已经是死人了。用沙哑的嗓音应了一声后,来人便又隐在黑暗中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贾谊早早的赶到睢园,却看见门口被仆人簇拥在中间,身着一袭深青色的刘揖已经等待自己多时了。 “殿下。请恕老臣” 身为臣子却让身为梁王的刘揖等待,自责的话还未说完,贾谊就被刘揖打断了。 “是我自己昨夜没睡好,所以起来早了些,不怪太傅我们即刻启程吧。” 只见刘揖俊秀的脸上略显苍白,迈开的步伐似有些无力,话语中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没等贾谊再说话,刘揖便迅速躲进了马车中,害怕被贾谊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可惜自己心里的所想早已被贾谊看了个穿。 “殿下可又犯病了?” 被问住的一名女侍突然花容失色,一下慌了神,可是看着贾太傅凌厉的眼光,她不得不说出了真相。 “大人殿下殿下他不让说出来。” 闻后,贾谊也没有责怪这名女侍和其他随从,他深知刘揖不愿别人担心的个性,即使自己的身体状况再差,也不会告诉身边的人。 “殿下的身体有些不适,驾车时不求快,只求稳,我的车将先一步到达宫中,你们保护好殿下,万事小心。” 与驾车的一名黑衣男子交换过眼神后,贾谊便回到自己的马车中,先一步离开了。 待贾谊走后,刘揖才敢现了原型,他大口急促地呼吸着空气,只觉得头晕脑涨,双眼像蒙住一层纱,变得朦胧不堪,身体也疲乏无力,连坐都坐不直了,只能扶住车内的木栏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不停地揉搓自己的额眉,刘揖努力不让自己真的晕过去,可是这晕厥症来势汹汹,越想保持清醒就越发晕眩不已,竟伴着一阵阵刺痛。最终,刘揖的意志力被消耗殆尽,在马车的晃动中晕睡了过去。 “殿下殿下?” 不知道自己瘫倒在车中睡了多久,刘揖才懵懵忡忡被车外的侍从叫醒开来。 “什么事?” 听到车内传来刘揖的声音,刚叫喊的那名男侍从才宽心了些。 “殿下,属下只是想提醒殿下,前面的山路变得崎岖了些,殿下小心颠簸。” “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些。” 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衣襟和杂乱的发髻,刘揖长舒了一口浊气,又重新端坐了起来。 外面的侍从们都不大知道里面所发生事情,更不了解刘揖刚经历的痛楚,只是单纯的以为刘揖才从睡梦中醒来,便开起了玩笑。 “不知殿下可是做了什么好梦?还是梦到了哪位美人?” 刘揖透过马车看向了来声处,换上一副轻松的面孔,嗔怪道, “我深居睢园,功课繁重,哪来什么美人让我梦到呢。” 一名侍从又继续说道, “殿下莫不是在担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吧?想起陛下跟殿下一般大小时,已经喜得馆陶公主了呢!” “呵呵。” 刘揖虽轻笑了一声,但内心却沉默了良久。 “这何关年龄大小呢,不是自己喜欢的,贴上来都不想要,不是喜欢自己的,求也求不来。若想换来相守一生的灵魂伴侣,等一等又何妨呢?” 听闻刘揖的一番话,众人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如此年纪就能生出此番觉悟,梁王刘揖的确与众不同,若哪位女子能得到他的青睐,绝对是人生之大幸啊。 “殿下,坚持会儿过了这个山头便是平原了,请殿下坐稳了。” 山路愈见崎岖,随时会发生摔倒甚至连车带人滚下山坡的情况,一行人只能缓慢前进,以防不测。 马车摇晃的厉害,刘揖拉开车帘,看了看路况,路的两旁布满了杂草和枯木,常年留下的车轴痕迹也变得有些模糊,只有一条行人留下的小路较为清晰。 道路穿山而过,这山虽不是高耸入云,却也重峦叠嶂,郁郁葱葱,山中十分幽静,只听得车轴的滚动声和马蹄声交织在一起一路绵延。想起幼年时,自己常听生母讲到山中的种种趣事,不禁也开始向往着青山绿水间的生活。 “殿下小心!” 正当刘揖出神时,一张大手猛的的将他推进了马车中,在他毫无防备向后翻倒时,后脑勺也重重的摔在了木栏上。只听见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支铁箭刺穿车帘横插在木栏之上,直逼刘揖小腿肚。 “啊——” 很快,车外传来了阵阵厮杀声,刀剑之间的摩擦声如针般刺痛着耳膜,有几道熟悉的惨叫声让刘揖的心不得不揪紧起来,若再留在车中,只怕自己将千疮百孔。 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刘揖用力拉开被箭扯住的车帘,迅速翻身下了马车。 山坡之上,十几名身着黑衣的箭手发现目标后立马兴奋了起来,对准躲在车下的刘揖齐齐拉开弓箭。 “嗷——” 在箭雨的洗礼下,护在刘揖身前的一匹马在身中数箭后痛苦地倒了下去。 眼看套在马上的缰绳将要牵动着马车倒下,刘揖也很有可能会被被马车压住时。一名正在和从山坡上攻下来的敌人厮杀的车夫立马掉头跑到刘揖身边,挥手砍断了马上的缰绳,用后背死死的抵住了将要侧翻的马车,再猛的一使劲儿,重新将马车扶正。 “殿下快走,去前面找贾大人!” 说话间,又有十几波箭雨齐刷刷的射了过来。车夫不敢怠慢,立马将刘揖护在了怀中,顶着头上的乱箭绕到马车的另一侧。 本来刘揖所带的侍从就不多,就算有贾谊专门指派的人也敌不过敌人源源不断的攻击,很快,所有的侍从全部惨遭毒手,只剩下护在刘揖身前满身伤痕的车夫。 “殿下,快上马!” 绕到马车另一侧,一匹脱缰的马似乎受到了惊吓,瑟瑟地躲在树丛中,眼神中布满慌乱的看着面前的刘揖。不等刘揖自己爬上马背,车夫一把托住他,势将其推上马背。 见到手的猎物马上就要飞了,为首的一名恶徒一把抓过插在地上的铁箭,直直的向车夫的后背掷去。 “额!” 车夫痛苦的□□一声,托住刘揖的手突然软了一下,没等后背的疼痛袭遍全身,他又重新发力,一下子将刘揖推上了马背。 上马后,刘揖迅速的抓住缰绳,艰难地稳住自己的平衡后,他向马下的车夫伸出了另一只手,想要将车夫拉上马。 “你快上来!” 看着刘揖对自己伸出的那只还有些稚嫩的手,车夫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殿下,坐稳了” 艰难的使出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车夫猛的在马后拍了一掌。伴随着一声长啸,马驮着刘揖迅速地逃离了敌人的包围。 “不能让他跑了!追!” 为首的恶徒大喝一声,带着一众人向刘揖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敌人,刘揖眉头紧锁,一丝不敢松懈。脚下的马儿也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自己也像不受控制似的只知道不断的向前跑,可跑了许久也不见贾谊一行人的踪影。 “啊——” 也许是之前太过紧张,刘揖完全忘记了自己受伤的后脑勺,一阵剧痛从后脑勺蔓延至身上的每一处神经,开始侵略着刘揖的意识。 “不好又开始晕了。” 随着马上剧烈的颠簸,刘揖的脑袋越发疼痛晕眩,意识也开始逐渐涣散。他奋力的抓紧缰绳,想要让颠簸变小些,可是身下的与他一样恐惧无助的马儿哪懂他现在的想法,只知道无休止的奔跑。 咻—— 一支铁箭呼啸着从刘揖的耳边飞过,身后的敌人距离刘揖也是越来越近。也许是因为害怕,或是对生的渴望,刘揖的体力和脑力消耗的越来越快,到最后连缰绳都抓不住了。 “前面是山崖,他跑不掉了。” 为首那名恶徒暗暗在心里欢喜着,只要杀掉眼前的这个人,他就可以拿到他应该获得的报酬了。 正当恶徒窃喜时,只见前面慌乱逃跑的马上,一枚暗青色的身影渐渐从马上滑落。 “别让他跑了!” 原本以为是要逃跑的刘揖其实早已经在马上失去了意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那样从马上滑落,笔直的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独留崖上一群恶徒面面相觑,个个神情复杂。 未央宫中。 莺歌燕舞,琴瑟管弦。 “不好了,陛下!陛下! 一派其乐融融之景被前来报信的侍卫打破。 “何事如此慌张!没看到这是皇后娘娘的寿宴吗?” 一名文帝的贴身侍从呵斥道。 “梁王殿下他他在赶来寿宴的路上不幸坠马跌落山崖身亡了而且,而且所有的随从也全部自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锁魂玉 “你可还记得你的名字?” “不不记得了。” “你的出现也许是巧合,但又未必是巧合,不如,就叫你未巧好了。” “谢谢师父。” 公元前156年,蒙山,清风观 当未巧从床上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三青。听照顾她的月姨说,三青师父是这清风观的观主,虽然样貌只有8c9岁孩童般,但修为远不如此,这清风观什么时候有的,三青师父就什么时候在的。 未巧也询问过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月姨也只是告诉她,三青师父是在出游时救下不幸落水的她,然后将她带回了清风观,对她的身份来历也无从知晓。 来到清风观也一年有余,自从三青为未巧取了名,也已经算是拜了师。虽然与大多数人并不算熟识,但过得也不算寂寞。三青不让未巧学什么八卦易经,飞檐走壁之类的,好似这个观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未巧平时就帮忙打理下观里的琐事,偶尔就泡在书阁里看看书什么的。 说是道观,其实这里也根本没有什么道士之类的,全是一群求学问的,还有一群习武的,三青师父的修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也知道他并非常人,但他貌似根本就不愿教什么成仙之类的东西。 世间也不乏有好奇者,求仙问道之人络绎不绝,但三青师父根本连见都不愿见,直接叫观中一干师兄弟们给赶走了,道观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个居住的地方。 “巧儿?你在里面吗?” 听到月姨的呼喊,未巧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卷,正准备应声时,一阵眩晕感忽然袭来,未巧只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接着便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雨夜,窗外的雷鸣与打叶声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就无法入睡的未巧更无法闭上眼睛了。为了让随时可能会出魂的未巧保持清醒,三青每夜都会命月姨点燃一柱醒生。 醒生,本来是用来惩罚犯错的弟子,让其整夜无法入睡,反省人生的,而现在,却不得不用在毫无过错的未巧身上。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雷鸣,房门却被“轰”的一声打开了。 一袭红衣,在雷雨中犹如滴血的红莲,美丽,却又令人恐惧。像是本能一样,未巧的神经不由地绷紧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似的,发出阵阵颤栗。 “你是谁!” 那红衣女子,正一步一步的靠近未巧,令未巧感到一种压抑,但又无法拒绝,无法逃避,就像被命令一样,连身体都动弹不得。 突然,一股力量从体内抽离,像是自己的灵魂在挣扎着逃出这副躯体。未巧的眼神开始涣散起来,身体也不由的痉挛起来,从额上滚落的豆大汗珠如窗外的雷雨一般,冰冷刺骨。 红衣女子皱了皱眉头,挥手一掌击晕了未巧。 “差点又出魂了。” 红衣女子冷冷说道。 三青和月姨也听到了动静,迅速的奔向了未巧的房间。当看见站在未巧床边的红衣女子时,三青和月姨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欣喜。 “赤焰,你可回来了,你若再晚几日,巧儿的命可真就没了。” 月姨又急又喜地说道, “锁魂玉带回来了吗?” 赤焰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死死的盯着门前那瘦小的身影。 三青收紧了目光,似乎从赤焰那惨白的脸色中看出了什么。走近赤焰,借着窗外的光,他才看到赤焰那正强忍着痛苦的难看表情。 “你受伤了。” “师兄” 仅唤他一声,就用尽了赤焰最后一丝力气,顿时,整个人向下滑落,瘫坐在了地上。 没想到赤焰会受这么重的伤,三青也是吃了一惊,他毫不犹豫地抓起赤焰的手腕,试图将自己的灵气输送给她。 “别”赤焰阻止了他,“锁魂玉在我身上,我死不了。” 说着,赤焰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枚如鳞片状的玉片,玉上,还系着一根白色丝线,仔细辨认,却又不是线。 “你拔了他的龙须。” 三青看着那轻如薄翼的龙须,惊愕地看着怀中的赤焰。 “他欠我的。” 之后,赤焰没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三青的肩上,感受着这小小的身躯里传来的温暖。赤焰闭上了双眼,她有种想哭的感觉,当她无助彷徨的时候,是多么的想像这样靠着他,可是,他的心始终离她很远,很远。 月姨走上前来,接过赤焰手中的锁魂玉,径直走到未巧的床边,将玉系在了她的脚踝上。 “师父,请让我留在此地,借书阁一用。” 三青站在观月楼上,目光紧紧盯着观门前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 “公子,观內的书阁是不轻易开放的,而且,没有师父的允许,我也不能做主。请回吧,公子!” 说罢,虚贤不顾门外人的哀求,径直将门关上了。 门外,子素攥紧了拳头,打算再一次敲开清风观的大门,只是最后,子素还是松开了手。长长叹了一口气,子素打算先下山,到村子里落脚,明日再来一试。 “月,你去安排吧。”观月楼上,三青收回了目光,对月姨说。 正当子素转身准备离去时,道观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位穿着朴素的妇人走了出来。 月姨看到门前的年轻人,不由的吃了一惊,但很快,眼中的惊愕便被隐藏下去。 “公子上蒙山所谓何事?”月姨问道。 子素微微颔颌首,回答说: “在下子素,从小体弱多病,又身患怪疾。听闻蒙山清风观的藏书阁中医书众多,于是冒昧前来,希望打扰一段日子。” 月姨思索了一会儿,便招来虚贤, “你带这位公子去吧!准备好房间,别怠慢了。” “是。” 听到这儿,子素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苍白的面容似乎有气色了些。 月姨盯着子素看了一会儿,便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这位妇人是”子素喃喃道。 走在前面的虚贤似乎听到了子素的自言自语,顿了顿脚步。 “月姨是我们师父的救命恩人,在观里负责所有弟子的生活起居,大家都很尊敬她。” “是吗。” 子素应一声,紧紧跟在虚贤身后。不远处,已经能看到书阁的影壁在楼阁中若隐若现。来来往往的许多弟子都好奇的打量着子素,子素也没怎么介意,毕竟自己是客,人家是主,只是在这数到目光中,总有一道让自己觉得很不自在,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自在。 “三青,让他留在观中真的好吗?” 回到观月楼,月姨最想问的便是这个问题,她实在不明白三青为什么要将子素留下。 三青喝了一口茶,有种难以言喻的镇定,这让月姨愈加的困惑起来。 “你知道,锁魂玉是不会骗人的!”月姨继续说道。 “赤焰不小心将未巧带来,这不是偶然,这是她的宿命。她和那个叫‘子素’的人之间的联系,也是无法隔断的。我们在锁魂玉里看到的只是一些片段,不能证明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万一巧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被你师父——玉翁老仙知道了,赤焰也没法活了呀!” 月姨的心始终无法放下。 杯里的茶水凉的很快,三青向楼外望去,东边的天空朦胧一片,好似蒙了一层纱,就连三青都无法看得更远。 “海上起雾了。赤焰捅的娄子,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初春时节,整个蒙山被云雾缭绕,树木开始发起了新芽。越过冬季,林中的鸟儿也开始兴奋起来,动人的鸟鸣像是在呼唤别的同伴快从睡梦中醒来。 窗边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醒了床上的可人儿。未巧睁开双眼,下了床,抓起一把碎米粒,来到了窗边。 “总是来要吃食,这可不行的!你们要学会自己去找吃的,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们饿死了怎么办?” 鸟儿们似乎能听懂她的话,一个个向未巧白皙的手边靠拢,还时不时地用它们的小脑袋蹭蹭未巧的手掌心,就像孩子撒娇一般。 “未巧!” 还未来得及反应,未巧的小蛮腰就被一双白玉般的手给环住了。窗边鸟儿像见鬼似的,惊叫了几声,胡乱地扑动着翅膀,一哄而散了。 “师” “母嘛,就是我啦!小未巧真聪明。” 未巧话音未落,就被赤焰给打断了。眼前一袭红衣的女子,娇艳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稚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赤焰的身上已没有初见时那种肃杀和令人恐惧的感觉。有时,就像个小孩般,平时总是让未巧叫她“师母”,不用问为什么,从赤焰看三青的眼神里就能明白了。只是,在那眼神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哀伤,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仍被细心的未巧捕捉到了。 “这次,我得离开一段时间。”赤焰说道。 “要走吗?去哪里?” 未巧没想到,这才和赤焰没见多久,就要与她分开了。 “去送一件东西,很快就能回来的。” 赤焰抓着未巧的双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还有一抹愧疚, “锁魂玉要好好戴着,别弄坏了,这可没有第二块救你的小命了。” 未巧一把抱住了赤焰,顽皮地笑道, “知道了师母,你要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师父知道吗?” 未巧抬头看了看赤焰,那种哀伤又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知道。” 对于赤焰和师父的故事,未巧虽然好奇,但又不敢过问。而且,这种哀伤告诉她,那并不是个快乐的故事。 赤焰跟未巧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多是对未巧的叮嘱,之后便离开了。整理好房间,未巧打算去书阁看看,想起这段生病的时间,自己都许久没去书阁了,师父交待她看的书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初见 书阁紧挨着未巧的房间,走不到几步就是书阁了,看着一排排整齐的书简c帛书,一股亲切感立即涌上心头。 “想我了吧。” 未巧在书阁里转了转,随手挑了几卷,却怎么也没发现上次看过的《百草集》。 “怎么不见了?明明放在东柜二层的。” 未巧又仔细翻找了一会儿,无果,无奈只好放弃,只得抱起了刚才挑的书,向后门走去。 书阁后,是一个小院。这个时间,观內的弟子大都集中在前院参加早课,平时也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未巧倒不用参加什么早课,这里便成了她读书的好地方。 刚一踏出门槛,眼前的画面就让未巧不知所措。院子不大,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簸箕,都是晾晒的草药,还有许多新鲜的残枝散落在地上。 院子里的花圃从前无人打理,都长满了杂草。而现在,花圃里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有的还结出了花骨朵。像这一株芍药,已经张开了硕大的花盘,绯红色的花瓣一层层的叠在一起,就像一波波浪花一样。 小院还是那么安静,没有什么人,未巧也想不出观里有什么酷爱药理的人。难道是月姨的身体出了什么叉子? “《百草集》。” 院中的石桌上静静的躺着用来装《百草集》的锦袋,只是不见里面的书。小小的石桌上还杂乱的摆放着各种医书。 “姑娘在找什么?” 刚外出的子素想起昨夜忘了将书收起来,于是匆匆赶到这里,准备收拾收拾,正好撞见来院子里读书的未巧在翻动那些医书。 “对不起。” 望向来人,未巧不禁一愣,自己从未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子。 简单朴素的白衣,料子也是很普通的麻布,甚至还不如山脚下村民穿的好,虽然衣服有些旧了,但却将他那张脸更加衬得清新脱俗。只是那腰间的司南佩却显得格格不入,除此之外也没有过多的修饰。 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白色丝带束在了脑后,偶尔有几丝头发从额头上跌落,拂过面颊,与其长长的睫毛相互挑逗,但很快就被重新整理到耳后。 而真正吸引未巧的却是他的眼睛,深邃的让人看不通透,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颗黑曜石一般泛着光晕,时不时的眼神涣散让人知道他似乎有些乏了,可是很快便会恢复原来的炯毅。 虽然他的面容虽略显疲惫,但在未巧看来依旧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就连自己的好友——暮空尘与他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我只是在找《百草集》。” 子素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从怀中取出一卷书递给了未巧,正是未巧想要的《百草集》。 “给你。” “我不着急的,你先用吧!”未巧推辞道。 “没事,我已经背下了。” 未巧掂了掂手中的《百草集》,诧异地看向子素。 “你背完了整卷?” 子素取下背后的竹篓,然后径直走到花圃中,细心的打理起院中的草药来。而对于未巧的质疑也只是笑了一下。未巧好奇的看了看脚边的竹篓,里面只有一些挖草药的工具。 “这些是你弄的?” “嗯。”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观中的人,你为何这么喜欢药理?”未巧继续问到。 “我来观中也没有多久,只是听闻蒙山清风观藏书众多,想来借书学习而已。” 打理完花圃后,子素走到石桌前,将桌上的书都收拾好了,只留下一卷《百草集》。 “我以前都在这里看书的。” 未巧本不想打扰子素,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去处,见对方也没有要赶走她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腾出一地,没办法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试探。 子素也不傻,一下便听出了未巧的言外之意。 “是么?但这段时间也怎么没见你来过这儿呢。” “我我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所以就没怎么来这里。” 子素扭过头,仔细看了看面前略犯难色的女子,虽谈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但也是娇小可爱。淡绿色的纱裙裹着稍稍有些削瘦的身子,让人看了也不禁会生出爱怜之情。 “你待在这儿吧,只是这里有些杂乱,希望这些东西不会影响到你读书的心情。” “当然不会,我还怕打扰到你呢。你弄你的吧,就当我不在好了。”说着,未巧摊开了竹简,准备看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子素像是想到了什么。 “在下子素,不知姑娘叫什么?” “我叫未巧。” 子素莞尔一笑,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未巧的脚踝后便没再问什么,自己打理起自己的事情来。未巧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书,时不时会看一眼正在翻晒草药的子素,但也只是带点好奇。 观月楼上。三青看着书阁小院的方向,脸色依旧如水般平静,手中的茶似乎已经凉了。 “见面了吗?” “嗯。”一旁的月姨应声到。 三青将茶杯放回桌上,看了看月姨,又望了望书阁。他明白,月一直将未巧视为己出,心里担忧亦是难免的。虽然未巧到观里短短不到一年,但她的聪慧乖巧十分惹人喜爱,自己也希望这个弟子能平安的度过未来的日子,不仅是为了未巧,也是为了她。 三青的目光停留在了东边的天空,那里依旧一片朦胧,看不通透。 “希望她能顺利。” “仲风,你怎么回事儿!又耽误我的武课,你的早课何时才能给我准时结束!” “长(zhǎng)风,凡事莫急,若我早课没做好,弟子们如何习好武术,上好你的武课呢?” “莫急莫急,就你不急,你看这些臭小子,一个个睡得跟猪似的,谁听你的课了!” “啪”——长风一掌拍到书案上,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一群萎靡不振的弟子,个个都还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真不知道仲风是怎么上早课的,不仅无法准时结束,还这么纵容弟子明目张胆的在课上睡觉。 “真是不成器!” 轰——又是一掌,仲风跟前的书案顿时化为乌有。正睡得香的暮空尘一下子被这雷鸣般的响声给震醒了。 “长风长老。” 没想到一觉醒来,又看见长风长老和仲风长老在这儿绊嘴皮子了,这种事快成家常便饭了。暮空尘赶紧叫醒身边还在睡得弟子们,从长风长老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来看,等下武课有得他们好受的了。 “怎么不早叫醒我?” 水石偷偷猛抓了一记暮空尘的屁股,细声说到。 “嗯”,闷哼了一声,暮空尘随手拿起书桌上的竹简,一下打在了水石的肥头上。 “死胖子,叫你睡得跟猪一样,这么大的声都弄不醒你。” 抬头瞅了瞅,仲风长老面前的书案已经碎满了一地,水石不禁猛咽了一口口水。 “天啦!这次死定了!” “你两给我闭嘴,还有时间在这儿嘀咕,给我滚到东院练武功去。”长风长老狠狠地瞪了一眼暮空尘和水石, “还有你们,全都这么不争气,小心我让你们全部滚蛋。哼——” “是,长老。” 台下的弟子们都没敢抬头看长风长老的脸色,一个个都落跑似的赶去了东院,独留仲风一人呆坐着暗自神伤。 “我的楠木桌啊——” 长风长老和仲风长老是一对孪生兄弟,分别教授武课和早课,两人的性情也是大相径庭。仲风长老好文,做事有条不紊,虽然有时会很啰嗦,但也不乏沉稳,也正是这份沉稳,让他位列长老之首。长风长老是兄长,为人刚直不阿,从不拖泥带水,只是脾气古怪,比起经书到更喜欢武术。 东院十分宽敞,环境也十分清幽,是平时蒙山弟子练习武术的地方,早课完后,弟子们会在这里再习一节武课。 “空尘,怎么最近都不见未巧啊,你平时不最喜欢把她拴在身上的嘛!” 暮空尘没有说话,只顾着取自己的佩剑。 “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水石看着沉默不语的暮空尘,心里不免多了几分诧异。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说起来,还真有大半年没见你粘着她了。” “哪有大半年。” 嗖——伴随着一阵疾风,暮空尘嫌恶的瞪了一眼水石后,挥剑而过。 “尘起。” 暮空尘一声令下,水石腰间那又厚又宽的剑瞬间就脱出他的控制。还未来得急反应,水石圆鼓鼓的手掌愣是被震得生疼。 “好你个混球,敢偷袭。” 大喝一声,水石也不甘势弱,顺手折下一支桃枝,注入灵气,以木做剑,笔直的飞向暮空尘。 见桃枝已逼近自己,暮空尘轻掂剑腹,一跃而起,躲过了攻击。地上的水石暗笑了一声,另一支桃枝早已挣脱了水石的双手,迅速的向暮空尘袭去。 暮空尘凌厉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再次袭来的桃枝,也不闪躲,一个飞身后,又凌空一脚将桃枝给踢了回去。 “哎呀!” 水石迅速弯腰抽回地上的佩剑,将剑身挡在自己的面前,只听见似金属般碰撞的声音后,桃枝重重的划过剑身,如脆弱的泥土块碎成了一地。手中的剑也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身体虽略微摇晃了几下,但也并未影响水石顺利躲过飞回来的桃枝。 “好了,不打了。” 水石摆了摆手,将剑收回,走到了暮空尘身边。 青色的长衣被风吹起,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暮空尘款款落回了地上,默默地收拾着身上的不妥处,可他的目光正死死定在一个人的身上,不是水石。 倚在柱前的那抹淡绿色让他欣喜万分。 “空尘,水石。” 未巧早就来到了东院,看到打得正起劲儿的两人,也没敢上前阻扰。 水石也是十分惊喜,连忙上前去,这都好久没见未巧了,心里还是十分挂念的。 “未巧,你这都去哪儿?最近你不在,月姨做的菜都给我吃腻了。” 未巧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不在,不也还是月姨做的菜么,那你怎么没吃腻呢?” “额” 暮空尘弹了一下水石的后脑勺,转身看了看未巧,许久没见,未巧的身子似乎都削瘦了许多。 “你到底去哪儿?到处不见人。” “没没去哪儿,只是生了场小病,师父和月姨把我带到安静点的地方养病去了。” 未巧解释到。 看着未巧有些闪躲的眼神,暮空尘知道未巧有所隐瞒,兴许是下山了吧,但她不说,自己也没什么好问的。 “病好了就好,以后要多注意身体。” “嗯嗯,知道啦。”未巧点头应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东院 因为暮空尘和水石正在上武课,自己也不好打扰,更不想直接被长风长老给轰出东院,所以自己也识趣的离开了。短暂的道别后,未巧便又回到了小院。 “没回来?” 杂乱的草药打翻在地,应该是昨夜被风刮倒的,花圃里种的草药也没有浇水,旁边的水桶里更是一滴水都没有,看来子素确实不在。 在小院遇见子素之后的每天,未巧几乎都能在小院里看到子素的身影,只不过他每次整理完院子后都在睡觉。 后来未巧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他几乎是昼伏夜出,每次回来都搞的一身脏,跟个耗子似的,未巧差点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但好像观里也没丢什么东西。 简单收拾了一下打翻在地的草药,未巧又提着水桶去天池打了一些水,给花圃里的草药和一些野花浇了水,之后觉得无聊又把院子扫了好几遍,但还是不见子素半点人影。 直到第二天。 “‘地形有通者c有挂者c有支者c有险者c有远者’一二三四五?怎么差了一个?还有个什么来着?” “隘者。” 正当未巧冥思苦想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后传来,转来一看,正是一日不见的子素。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对《孙子兵法》感兴趣?” 一跨进小院,子素便惊奇地看到未巧正大声的背诵着《孙子兵法》里的内容,有时还得咯咯哒哒想很久才能背诵完整,不禁让他觉得好笑,于是在一旁站了许久,这才打断她。 “女孩子就不能看兵书了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明明没干坏事,可未巧心里就是觉得心虚,连忙把书收了起来。但后来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没干坏事啊,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把书给摊开。 未巧的小动作早已经被子素尽收眼底,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确实没有人规定女孩子不能看兵书。 “刚到。” 说罢,子素便取下了背上的药篓子,躺在一边儿的椅子上,斜斜的看了一眼正在瞪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 “谢谢你帮我浇水。” 刚好奇今天的子素怎么忘记看自己的药院子来着,未巧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弄的不知所措。 “你怎么知道我帮你浇过水了?” 对于这个问题,子素也已经预料到了。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花儿枯死的人。” “我觉得我不浇水你的草药也不会那么快枯死。” 未巧故意学着自己的语气说话,令子素觉得十分好笑,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总能带给自己别样的感觉。不想再说话,子素合上了双眼,打算睡去。 “你不能回自己房间睡么?这还没到晒太阳的季节呢。” 子素没有睁开眼睛,继续睡着。 “小心着凉,自己给自己治病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不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你这么唠叨,不怕没人要吗?” 子素猛然从椅子上起来坐到了石桌边,倒了杯茶水喝后,还饶有兴致的夺过未巧手中的书翻看了几下。 正好看书看得累了,未巧也没有阻止子素手里的动作,反而开始打量着眼前的人。不过为什么从子素的脸上,未巧却看到了些许忧伤,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还是说是我长得太好看了?” 未巧汗颜,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我只是在想,你这么久不回家,你的家人难道不会担心你吗?” 刚离桌的茶杯在短暂的停顿后又回到了桌上,那卷兵书又重新回到了未巧的手中。 “我是个孤儿。”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未巧呆呆的望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孙子兵法》,手足无措,她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 “但是我有一个待我很好的养父。”子素又说。 “那你怎么不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呀?” 未巧知道,想要打破僵局,最好岔开这个话题,但是自己好像没什么好问题。 看着未巧自顾懊恼的样子,子素不禁嗤笑道。 “那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怎么还不嫁人呢?” “你不是说我唠叨没人要吗?而且你怎么看也都二十有五了?你父亲真不着急吗?” 子素的一声轻笑让未巧放松了些,她又开始大胆的打量起子素来,直到对上对方眼眸的那一刻。 “既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不你嫁我如何?” 还是那张俊颜,平淡如水,让人猜不透,那对宛如月牙般的笑眼即像是开玩笑,又像无比认真,只有那黑色的瞳孔一如往常一样深邃。她看着他,是等待玩笑结束。他看着她,却像是在等待答案。 “开玩笑。” 又是一阵轻笑,子素丢下一脸不屑的未巧,转身准备离开。 “回房间睡觉了。” “莫名奇妙。” 看着子素离去的背影,未巧知道,有一瞬间,她被那深邃吸引住了。 之后的几日,未巧因为要帮着月姨将观里所有弟子的床单c被褥等进行换洗,也就没再去小院了,只是那双眼睛还记忆犹新。这不,月姨又叫她把清洗过后的被褥一个一个送还给所有的师兄弟们,她哪里有时间跑到小院偷闲去。 突然,一双大手掠过未巧手中的被褥,将其死死的钳住,任未巧怎么夺都夺不过来。 “你干嘛抢我被子呀!暮空尘。” 暮空尘假装疑惑的看了看怀中的绣着鲜艳硕大红色牡丹的被褥,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未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去年刘老汉给他儿子送来的被子吧,几时变成你的了?” 嫌恶的看了一眼暮空尘后,未巧还是称其不备将被褥被夺了过来。 “虽然知道你心好,但这种小事也不用你帮忙。” 一瞬间,暮空尘的手上便落了个空,他也懒得再和未巧争这种小事。 “咦?那不是子素吗?” 与暮空尘寒暄了几句后,未巧一眼就看见了路过东院的子素,他依然背着竹篓,又是每日清晨回到观里,夜里都不在。每次未巧到小院读书,总能看见他躺在小院的木椅上沉沉睡去的模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你为何会认识他?” 暮空尘诧异的问道。 “清风观又不大,怎么会不认识?等下记得来火房帮忙,我得先把被子送过去了。” 说罢,未巧便抱着被子一蹦一跳的走了。 看着未巧离去的背影,暮空尘的内心开始复杂起来。 “子素——” 送完所有的换洗被子后,未巧便一路来到书阁的后院,可却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子素的身影,只有那个竹篓静静的搁在石桌旁,里面依旧空空如也。 未巧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花圃里的一株矮罗汉上挂着一段秀有银色浮云的白色绸带,那不正是子素的绅带吗? “子素?” 未巧一路小跑过去,眼前的情景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刚才还好好的子素,现在却栽倒在花圃中,面如死灰,一旁还有一只盛满了水的木桶,而他的手上也还拿着木瓢,里面的水已经撒了出来,正从这株罗汉的茎叶上一滴一滴向下滑落。 “子素——快醒醒!子素——” 看样子,子素是自己晕倒在药丛中的。这段时间也从未见过子素晕倒,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顿时让未巧感到手足无措,开始着急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你可别吓我。” 她不停地拍打着子素的双颊,希望他能睁开紧闭的双眼,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看见一边的水桶,未巧又试着在子素的脸上洒了一些凉水,还是没什么作用。 未巧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用自己那纤细的双臂架起深处昏迷中的子素,试图将他给弄出药丛,可是自己毕竟是女子,力气还是小了些。 终于她使出最大的力气让面前的人坐直了身子,只是一松手,他的身子又重重的压在了未巧身上。一瞬间,未巧以为自己的骨头已经垮掉了,被这样压住,她根本无法再使出多余的力气。 挣扎了一会儿,未巧即抬不起子素,也弄不动他。 “混蛋,没想到看着弱不经风的样子,居然这么结实。” 一开始的担忧不知怎的就变成了懊恼,也许是恨自己这么没用,未巧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了,只得由着子素的身体挂在自己的身上。 “快来人啊!救人啊!” 没办法,自己不行就只得叫别人帮忙了。 “别叫了,我没事” 子素忽然动了动,貌似醒了过来,可他的身子还挂在未巧身上。未巧回过神来,试图推开他,可子素似乎没有想要挪动的念头。 “让我再睡会儿好吗?头还晕着” 隐约中,子素那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让他感觉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只是无法辨认,他努力让自己清醒,直到发现自己正靠在未巧的肩头。 他已经记不起是何时像现在这样靠在别人的肩上熟睡了。努力回忆着,是小时候吧!就像这样,静静的趴在娘亲的肩头,嗅着她脸颊上淡淡的胭脂味,不用担忧任何的烦恼,不用再念任何的经书,只有娘亲那温柔的细语,那爱怜的触碰。 可是,这一切都在他七岁那年变成了幻想。他不得不离开娘亲怀抱,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接受每一件陌生的事物,每一个陌生的人。每一个陌生的夜晚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再也没有娘亲那温暖的怀抱。 而现在,他感觉到那温暖又出现在他身边,他不想这么快就放开,他不想这么快又变成一个人。 “嗯。” 未巧放下了打算推开子素的双手,她也弄不清自己为何就这样答应了。 没过多久,子素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大概已经睡着了。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闻着让人觉得很舒服。子素的身材本就高大,像这样靠在未巧的肩上,倒像是未巧怎个人拥在了她的怀中。 静静的嗅着那股药香味,未巧的脸颊开始渐渐泛起了红晕,有些微热。可是,他的体温却是凉的彻骨。 约么到了午时,子素才从睡梦中醒来。在梦里,自己似乎见到了母亲,躺在她的怀中,听着那动人的声线。可这却只是个梦。 醒来时,子素已经躺在了木椅上,身边早已没了未巧的影子,没想到,她还是将自己给弄了出来。 不远处的石桌上,搁着未巧留下的一支竹签,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的几个字,还真没让人看懂,大概的意思就是告诉子素,中午要去火房帮忙,不能再给他当人肉枕头了。 “真丑。” 看着竹签,子素的脸上突然拂过一丝说不出的冷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暗流涌动 各色菜肴早已摆在了案桌上,白色的蒸汽犹如清晨的云雾,弥漫在厨房中。红色的火焰摇摆着自己的苗头,奋力的向上窜着。锅里的清汤不断地冒着泡,“咕噜咕噜”的声音牵引着未巧的思绪。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月姨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汤,递向了正在发愣的未巧。 未巧回过神,用舌头轻轻地蘸了下汤。 “差点盐。” 听到未巧这么说,月姨也未犹豫,又加了一匙盐进汤中。 “月姨,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谁晕倒了?”月姨诧异地问道。 “就子素,只不过没一会儿就醒了。”未巧顿了顿,漫不经心地回答到。 “应该有什么隐疾吧,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努力学习药理,勤习医书了。” 放下手中的勺子,月姨看向灶前心不在焉的未巧,她的脸颊上泛着浅浅的红晕,不知是否是太热的缘故,手里的柴火正不停地往火里送。 咕咚咕咚——锅里的汤迅速地沸腾起来,汹涌地滚动着,汤汁也不受控制似的从锅中溅了出来。 “巧儿!你这是干什么呢?快别加柴了!” 自己也没发现加了这么多的柴,未巧也是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将多余的柴给退了出来。 “对不起,月姨。” “真是的,快把抹布拿来。”月姨说道。 未巧连忙将抹布递给了月姨,自己也拿起一块跟着收拾了起来。 月姨虽不明白未巧今天是怎么回事,但也能猜到半分,想要对未巧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月姨,可以开饭了吗?饿死我们了。”水石拉着暮空尘走进了厨房。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月姨指向案桌。 “早做好了,快端过去吧,跟着你们大师兄把饭菜分给师兄弟们。” “好嘞!”一听到有吃的,水石就兴奋了起来,赶紧端起一份竹笋炒肉跑了出去。暮空尘端起饭菜,紧随其后。 “巧儿也快过来吧!” 路过未巧身边时,暮空尘看了看傻呆呆站在一旁的未巧,指不定又犯什么错了, “未巧?记得把汤端过来。” “嗯,知道了。”未巧点了点头,端起汤,迅速的逃出了厨房。 饭堂内,人潮涌动,一波接一波的弟子很快便将饭菜分食殆尽。有的已经吃饱,坐在一旁嫌聊着。 “今天的炒肉可真好吃!” “那是,这里面的竹笋可是大师兄跟月姨一大早去竹海采的呢。回来后就马上洗净,放入天池里养着呢,能不好吃么。” 未巧夹起一片炒肉,和着米饭一口包到了嘴里,肉的嫩滑加上竹笋的清甜随即裹住了每一粒米饭,在嘴里不停的挑逗着每一处味蕾,害的未巧都不想咽下去了。 “太好吃了,月姨的手艺真不赖,什么时候我也要把它学到手。” 暮空尘坐在一旁,只顾着吃着自己的饭,每一投足都是那么的安静,跟对面狼吞虎咽的未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水石盯着暮空尘看了好一会儿,倒不是被这安静的美男子形象给迷住了, “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变这么安静了。” 瞬间,暮空尘手中的筷子就向水石的腰际戳了过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叮——水石一阵坏笑,幸好自己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一个空盘,护住了“小蛮腰”。他水石怎么可能不知道暮空尘是在强装镇定呢! “闹什么呢?” 门外的虚贤正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也好奇。 “大师兄。” 水石惊呼了一声,赶忙放下手中的盘子,未巧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来声看去。 “师兄如此匆忙是还未吃过饭吗?”暮空尘问到。 正是初春,天气些许微凉,虚贤的额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虽然用内力稳住了说话的气息,但仔细留意,也能分辨出其中的急促之声。 “那饭呢?” 虚贤没有解释过多,径直问道。 “没了。”未巧也十分不解为何大师兄如此匆忙, “但还有菜,怎么了师兄?” 虚贤叹了口气,“还是晚了,我忘记给子素公子送餐了。” “那他还没有吃饭吗?”未巧问道。 “嗯” 眼前已没有剩下的饭菜了,未巧不免有些担心。子素的身子本就虚弱,连风就能吹倒似的,若是不吃午饭,会不会又晕倒了。加上昨夜的疲惫,现在该早饿了吧! “他怎么不自己来饭堂,每次都让大师兄你送过去。未巧,你别去管他。”水石在一边愤愤道。 未巧没有理会水石,迅速的刨完碗中的饭菜。 “空尘,等下收拾的活儿就麻烦你了。大师兄也不必担心,我会让月姨想想办法的。”说罢,就离开了饭堂。 “诶,未巧” 水石想要叫住未巧,却被暮空尘一手拉住了。 “收拾吧。” 在暮空尘的眼中,水石分明看到了一丝不悦,可暮空尘却什么也不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水石拍了拍暮空尘的肩头。 “有些话,早点说出来比较好。” “也许” 暮空尘拾起刚才未巧放下的木筷,上面还残留着未巧手指的余温。木筷的一头已经有了些裂纹,婉转的绕在筷上。看着这些裂纹,暮空尘的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些许难受。 一展屏风,落着一支半开的白梅,似有一股水雾从梅花枝末端徐徐升起,萦绕,挥散。 子素半躺在浴盆中,束在脑后的墨色长发已有半截没入了水中。盆中的清水散发着淡淡的雾气,氤氲下的水面静的出奇,只有几丝薄纹轻挑,很快便散了开来。子素只是静静的泡在水里,呆呆的看着那些发丝在水中慢慢的游动着,交织缠绵着。 此时,房间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发出“吱呀”的一声,打破了房里的沉闷。 “谁?” 透过屏风,子素看见一枚身影闪进他的房间,不由得变警惕起来。 未巧被子素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给手中的粥给摔了下来。 “是我!未巧!我我不知道你在房里,门我敲过了但你没听见” 顺着子素的声音看去,未巧注意到了搁在屏风上的衣物,还有弥漫在满屋子的水汽。 “对对不起。” 刚明白怎么回事儿,未巧的脑袋瞬间愣了一下,屏风后隐隐露出的健硕身影让她的脸颊霎时滚烫起来,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还未等子素开口,未巧就逃出了房间。 关门声传来后,子素紧绷的神经才敢松懈下来。 “这怎么没把门锁好呢?真是的。” 子素一阵懊恼,毕竟男女有别,若不是这展屏风,以后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与未巧相处了。洗澡也没什么心情了,子素穿好了衣服,走到了桌前时,一碗肉粥正好出现在眼前。 “原来是来送吃的。” 想着中午也没吃饭,饿意顿时涌了上来。看着眼前的肉粥,子素的心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暖意,怪异的很,这恐怕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自打出生以来,除了母亲,没再有其他的女子过多的亲近自己,连身边的丫鬟都得每天更换,甚至连个脸熟的人都没有,未巧算是这世上第二个与他交往甚多的女子了,想到这儿,子素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去。 “母亲” 没过多久,碗里的粥也所剩无几,子素收拾好了碗筷,抹了抹嘴,也没打算再继续吃下去。 “进来吧,不用躲了。” 屋顶上的瓦块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转眼间,一名黑衣男子便跪在了子素跟前。 “谁派你来的?” 眼前的人并未说话。 “不用说我也能猜到。” “属下找您很久了。” “不要说我在这里。无双。” 子素凝视着眼前的黑衣男子,他记得他的名字,那个小时候在恶狗面前拼了命保护自己的无双。但是在自己离开长安的那一天起,他就再没见过他了。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居然被选入了“暗流”。 “暗流”是汉文帝在世时,私下组织的一批禁军,在民间召集能人武士,许多人都不知道文帝组织“暗流”的真正目的。一旦被选入“暗流”,就相当于抛弃了过去,不能再与世人有任何联系,没有命令的他们也活的尤如傀儡。 从不世人的他们在别人的眼中就像一群摆在文帝跟前摆设,从未有过真正的活动,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甚至未来。直到汉文帝死的那天,“暗流”也未做出任何行动,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无双猛的一抬头,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自己,要是换了别人,早该视自己如蝼蚁了吧! “你还真大胆啊,敢偷入清风观,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高手都可以灭了你‘暗流’几次了吗?” 子素眉头紧锁,训斥道。 “在下只是来确认您的安全,不会待太久。这是‘暗流’特制的木笛,若您有难,只要吹奏,千里之外属下都能分辨出来,定会保殿下周全。” 只见无双从怀中取出一支细小的木笛,约有半寸,通体暗紫,其中一侧刻有“梁”字。 “这是专为我定制的?”子素问道。 无双点点头,说道: “这是文帝在世时,亲手刻上去的。” 子素没有吱声,也未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收好木笛,子素挥了挥手,示意无双离开。无双微微颔首,闪出了房间,很快便没了身影。 等到无双走后,子素才又摸出怀中的木笛,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用小篆刻的“梁”字。 “只可惜,梁国早已异主。” 观月楼上。 一股浓郁的茶香弥漫着整个阁楼。三青的脸上依旧平静,淡若水。只是那双眼睛正死死的抓住某个方向。 “你又看见了什么?” 月姨为三青添上了新茶后,拿起一旁的茶杯,一一用手帕擦拭着。 “有个客人,来了又走了。” 三青回过神来,重新将视线落回了茶水中。 “哦?是个怎样的客人?”月姨问道。 “不知道。”三青淡淡的答道。 “是不想知道吧!”月姨玩味的调侃着。 三青看了看月姨,眼神中并未透露出一个孩童该有的稚气。 “凡人的事知道了又如何?他们终将化作尘土,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忘掉他们的事呢。” 月姨一愣,手中的杯子差点滑了下来。 “可你的一生终究会遇到与你不一样的人,你若将他们忘记,忘记你的过往,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月你呢?” 月姨犹豫了,面对三青的反问,她也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何会作出那样的决定。 “我以为我会忘,但时间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事。每当我看见你,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小雏,但你的眼睛始终提醒着我,你不是他。” 月姨将擦好的茶杯一个个摆放好,继续说道: “三青,你又何必总在赤焰的面前表现出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呢,以前的事你根本无法忘怀吧!你以为一句忘记就可以真的忘记吗?自己的心是怎样想的,就应该怎样去做,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当初的我是无可奈何而已,你和我不同。” 三青放下茶杯,起身向天窗边走去。东边的天空依旧一片朦胧,只有重重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三青凝视着远方,若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梨花 前院。 “空尘哥哥!” 一声翠如玉碎般女音从门外传来,天籁般的声线顿时吸引了众多弟子。除了其中二人。 “完了,花荼来了。” 一听见这声音,水石感到一阵颤栗,连忙向角落里缩了缩,暮空尘也尽量把书简举得高一点,好挡住自己的脸,以免来人看见。 殷花荼理了理刚刚因为匆忙赶路而有些杂乱的发髻,提着自己刚制的紫绡百花裙裙摆,轻吊小脚,伴着一缕浓郁却不让人烦闷的腊梅香踏进了书堂。 “好香呀!这季节,腊梅凋谢无几,殷师妹的身上伴着如此浓郁的腊梅香,想必是又炼成了新的一味香吧。” 离门口最近的一位弟子早就闻到了腊梅香,还恐自己嗅觉出了问题,但一见来人,便知道原因了。 “师兄好嗅觉,你也觉得香吧!” “对呀!我们都觉得香呢。”一众弟子应和道。 一路的夸奖让殷花荼赚足甜头,炼了这么久,终于让她克服了前一次的失败,炼成了腊梅香,这一次一定会让她的空尘哥哥被这香吸引,最后嘻嘻。 环顾四周,花荼在书堂的角落里发现了暮空尘二人。她也未犹豫,抛下一众泛着花痴的师兄们,迅速踱到暮空尘跟前。 “师兄!” 花荼笑着唤到书简后的人。 “花荼” 眼看着没法儿再躲了,暮空尘也只得作罢,放下手中的书简,应声道。 “师兄发现了没,今天我有什么不同?” 花荼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渴望着自己想要的答案,说着还故意挥着自己的衣袖,一股香味顺势散发出来。 “很香嘛,看来是成功了。” 暮空尘轻翘嘴角,微笑的嗅着这花香。 “确实很香,不像之前那么臭臭的了。” 水石也被这花香吸引了,牵着花荼的衣角放在鼻子下使劲的闻了闻。 “死胖子,你才臭臭的。” 说罢,花荼猛的将自己的衣角扯了回来,给还沉浸在花香中的水石一个踉跄。 “我可是每天都净身的,怎么会臭?而且咱家天池水,去臭能力极强,只不过这儿也有个例外。” 不用说,水石口中的例外不是别人,正是花荼。这不禁让她想到上一次炼香,眼看就要成功了,香味也恰倒好处,只不过没想到,第二天香就开始发出臭味,洗了好久都没洗净身上的味道,就差上天池里泡着了。 就因为这事儿,让这胖子嘲笑了好一番。只不过花荼自己也没吃亏,发挥了女性独有的特权,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 “不跟你这个胖子计较了。来来来,我把这支香送给空尘哥哥,这可是我守着腊梅树采的第一批腊梅制成的,香味浓郁,却不令人生闷,我还加了一些中药,可以帮助睡眠的。” 眼见花荼从袖中取出一支半筷子长的,细如腊梅嫩枝的香出来,白中带着淡淡微黄,有些暗青色小点漫布在香的表面,可见是中药的粉末,刚一抽出半截,花香顿时扑鼻而来,席卷了整个书堂。 其他的的弟子在享受这花香之余,也不免有些嫉妒,但也只得无奈垂头。以暮空尘的优秀,一般的女子见了会心生爱暮也是很正常的。 “谢谢花荼这般上心。” 暮空尘微微颔首,接过了花荼手中的香,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包好。 “花荼,这怎么没有你水师兄的份儿?偏心了不是。”水石愤愤到。 “这还真就没你的了,谁让你欺负我了。” 花荼拧了一下水石的胳臂,再次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疼疼疼” 这一拧差点没让他给哭出来。 看着水石吃痛的表情,花荼很是满意,这才放了手,转身向暮空尘看去,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空尘哥哥会离开我吗?” 暮空尘微微笑到,伸手弹了一下花荼的脑门。 “我不会离开的。” 得到答案,殷花荼又恢复了之前的朝气。 “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们念书了,走了。对了,你”花荼指了指一边疼的还未回过神来的水石,“过来帮我把我屋子里的书搬回书阁去。” 说罢,花荼兴奋着一蹦一跳的离开了书堂。 “哎!怎么是我呀?” 小院的梨树已经吐出累累花苞,印着淡淡的雪白色,有的已经张开花瓣,开放着。枝桠间稳稳落着一枚由枯草织成的小窝,里面竟有三只小喜鹊,羽翼尚未丰满,应该刚出生不久。它们挤在一起,像个小球,正叽叽喳喳的鸣着。 “小花还没回来,你们可得忍着一会儿饿呢。” 未巧不知何时爬到了树上,看她的身手,这棵梨树已经让她爬过不下几百次了吧,而她口中的“小花”便是这三只小喜鹊的母亲。 未巧的腰抵着一根树枝,让她感觉不怎么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可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整棵梨树居然抖了一下。 “不知未巧姑娘在这树上做什么,有什么乐趣可否与在下分享一番?” 未巧向树下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子素。不知怎的,未巧一见着子素就不由的慌张起来。 “没没什么,我在看喜鹊而已。” 子素用眼睛在树上搜索了一下,那个鸟巢正是在未巧的头顶上,细细地听,仍能听到那小而刺耳的鸟叫声。 “你在上面待了多久?看够了就该下来了吧。” 子素走到梨树下,将手伸向了未巧。 “不用麻烦了。” 未巧连忙拒绝了他的好意。梨树并不高大,未巧的双脚离地也不算太高,依她的身手还是可以靠自己下来的。 子素笑道: “我只是怕你再抖一下,这棵梨树会招架不住的,到时候,这满树的梨花被你糟蹋了可真就可惜了。” 低头望了望,满地的雪白映入了未巧的眼帘。 “你这什么意思?嘲笑我的体重吗?” 扑哧——未巧的质问令子素忍俊不禁。 “呵呵,若你这样想,我便无话可说。” 这应该是子素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吧!未巧想着。平时子素对她笑也只不过出于礼貌,但她看得出来,这个笑容却是发自他内心的。 仔细看看,子素的笑容十分干净,确实好看,他的双眼微微弯了起来,像月牙一般。这满树的梨花见了他,也似乎开的更浓烈些。 未巧不知何时也跟这梨花一样看得入了迷,连子素再次将手伸了过来也没发觉。 他是在笑你的体重,有什么好看的——未巧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未巧还是将手递给了子素。 见未巧并未再拒绝自己,子素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未巧也准备顺势借力,一跃而下。可正在这时,未巧突然感觉自己的腰际多出了一道力。 原来子素的另一只手也环上了她的腰间,将她从树上抱了起来。 未巧只觉脚下一空,瞬间没有了树枝这个依靠,保护自己的本能让她紧紧地抓住子素的肩头。一阵惊慌下,自己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平地上。空中还飘散了几瓣抖落下来的雪白梨花瓣,似蝴蝶般掠过了他们的肩头。 “似乎没有必要抓这么紧吧。” 未巧的个子虽小,没想到力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大,这一抓,令子素吃了痛,他的肩头该留下五个指印了。 “不好意思。” 未巧松了手,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紧张,劲儿似乎使大了些。 “你又没什么错,不用道歉的。” 子素理了理衣襟,忽然看见一朵梨花不知何时偷偷栖在了未巧的发髻上,而未巧也似乎并不知道。 “你在看什么?” 子素注视的目光令未巧有些疑惑。 子素沉默着,双手拂过未巧的耳后,那朵梨花便被他从未巧有些杂乱的发丝中理了出来。 未巧一见躺在子素掌心的梨花,还以为他是在戏弄她。 “无聊。” 子素木然,他扬了扬嘴角,又将梨花重新插回了未巧的发髻中。之后,便转身走到了院子的角落,收拾了一些东西,将药篓背上,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未巧问道。 子素回头看了一眼未巧,又重新走到她跟前,还是将那朵梨花从未巧的头发中取了下来。 “我可能要去‘玉断谷’,应该会花一点时间。” “玉断谷?那里离这儿很远的,而且地势险要,又多毒虫蛇蚁,你去那里做什么?” 子素沉默了一会儿,貌似在犹豫些什么。 “其实,我一直在找一味草药,叫‘冬菱’,白茎,单叶,叶面像一个小勺。它的名字带着‘冬’字,但却是在春季生长,而且只在春季的夜里只有仅仅一夜的生长期,早上的阳光一洒,便会谢去,到那时,满地都是枯枝落叶,根本无法分辨。所以这段时间的夜里,我会外出就是因为它。” 未巧认真的听着,也在试图回忆着自己所接触到的医书,可是,关于“冬菱”的记载,自己还真没看到过。 未巧会有疑惑也是意料之中的,子素继续说道: “这是我在游历时,一位当地的药农告诉我的,我也有幸见过一次。这种草药在他们的土方里有提神醒脑,舒缓神经的作用,也可以治疗一种罕见的疾病——晕厥症。” “晕厥症?就是那种动不动就晕倒的怪病?” 想到这儿,未巧似乎想起了什么, “难道你可也只见你晕倒过一次呀?” 子素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自己犯病的次数为何减少了许多。 “本来这种疾病一发作,也没什么规律可循,但我必须想办法根治它。” “你确定玉断谷会生长着冬菱吗?”未巧追问道。 子素长长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冬菱喜欢生长在温暖湿润的山谷中,我也只能凭着记忆寻找与它生长相似的环境,碰碰运气吧!” 未巧攥紧了拳头,似乎做了一个决定。 “我跟你一起去,那里太危险了,万一” 子素打断了未巧的话,微微笑道: “不用了,你一个女孩子去岂不是更危险!没事的,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罢,子素背起竹篓,离开了小院。 未巧站在原地,目送着子素离去的背影,不禁自嘲,自己似乎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事吧。未巧的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确是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隔阂 “子素公子可是要下山?” 告别未巧后,子素也准备直接下山了,正当他准备跨出观门时,却被人给叫住了。 “你也是清风观的弟子吧?” 子素看了看叫住自己的人,貌似之前并没有见过,只是那双眼睛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睛却让他觉得很是熟悉,猛然间让他想起自己刚上蒙山时,那道让自己很不自在的目光。当然,叫住子素的不是别人,正是暮空尘。 “是的,在下暮空尘,子素公子上蒙山多日,我也没能前去拜访,实在抱歉。只是不知道子素公子这下山所谓何事?是要离开了吗?” 离开?子素莞尔一笑,眼前的人似乎很希望自己早日离开似的。 “呵呵,我只是有事需下山几日。” 暮空尘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子素,朴素的穿着难掩其君子气质,只是腰间的司南佩与其有些格格不入,精致的五官,少有的情绪波动,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接近,暮空尘知道,这样的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既然子素公子有急事,那在下不便再打扰了,告辞。” 微微颔首,子素转身出了清风观,暮空尘冷眼望了望子素离去的身影,也不再看了。 夜色入深,鸟儿也不再鸣叫,空气的流动轻怡和缓,没有婆娑树影,没有微荡碧波,整个蒙山都已进入沉睡的状态。可是,未巧却没能在这佳好的晚上睡着。 自子素离开蒙山已经过了三天,未巧还是没见他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顺利找到冬菱草。虚贤也有问过她子素的行踪,她也只能告诉他子素去了玉断谷,其它的消息她也一概不知。 未巧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子素才睡不下的。近日来,她一人独自在小院看书也不免多了几分寂寞。院中的草药她也会在天气好的时候拿出来晒晒,也会帮忙打理一下药圃,除除草,浇浇水什么的。那满树雪白的梨花也开的正好,点点红蕊让梨花更显娇艳,只是欣赏者也只是未巧一人。 未巧一人在夜色中漫步着,走过了正堂,看了看烛火跳动,路过了天池,戏了戏水中游鱼,最后不知不觉却走到了殷花荼的房门外,房间的灯光也还亮着,从里面传出阵阵芳香流入未巧的嗅觉之间,吸引着她在此多停留了一番。 “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殷花荼早就在虚掩的门缝里看见了某人的身影,只是不敢确认来者到底是何人。 听见花荼的问话,未巧心下一惊,害怕花荼误会自己是贼人,于是开了门径直走进了房间。 “花荼,是我。” 殷花荼放下手中的炼香炉,转身瞪了未巧一眼。 “你来这儿做什么?我要睡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殷花荼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悦,未巧也知道花荼并不是很欢迎自己。自己比花荼后来清风观,但月姨和师父却格外珍视自己,才让花荼心生不快,以为自己抢了她的位置。这一切在敏锐的未巧心中也是有所感觉的,也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化解两人之间的隔阂。 “我只是闻见了香味才走到你门前的,想着你又在炼什么香呢,所以有点好奇” 殷花荼没有搭理未巧,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桌子。 “啊” 慌乱之间,殷花荼不小心将装香的盒子打翻了,书简也散落了一地。 “我帮你。” 见状,未巧连忙走上前去,帮着殷花荼将东西给捡了起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真的要睡觉了。” 殷花荼大声说道。 未巧无奈,只得退身出了殷花荼的房间,她无法明白为什么殷花荼会对她这么有意见。 说起月姨和师父,自己的身子特殊,他们时常挂心也是很正常的,未巧倒觉得月姨和师父对花荼的栽培也是无人能及的,不仅给她观中最大的房间,给她提供炼香的场所,还把珍藏的《古香奇书》都传授给了她,未巧还真不明白自己哪里比她特殊了。 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未巧就这么回到了房间,翻身上了床,只是这一闹,貌似更睡不着了。 已经过了五天,未巧仍然没见子素的归来。 小院的草药在未巧的打理下健康的成长着,那株梨树还是平日那样,花开了又落。 水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未巧的跟前,暮空尘也站在一旁许久。 “想什么呢?” 暮空尘伸出手拍了拍未巧的肩头。 “没什么。” 未巧的口中闪过的那抹失落,让暮空尘看在眼里,但他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啊,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一旁的水石忽然咋呼道, “跟我到书阁。” 来到了书阁,水石先小心翼翼露出半只眼睛往里窥视了一下。 书阁内倒是十分安静,并没有什么人。水石蹑手蹑脚的走在前面,活像做贼似的。暮空尘拉着未巧跟在后面,见水石这般谨慎,也是十分不解。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未巧倒是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到。 “等下你就知道了,急什么。” 进了书阁,水石迅速跑到一角落,取出柜子里的一卷书简,仔细一看,貌似有什么东西被卷在了里面。水石向门口的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过来。等到未巧他们过来后,水石这才小心翼翼的展开书简。 “香?” 只见书简里藏着一支白色短香,正是殷花荼才炼制的腊梅香。未巧拿起来嗅了嗅,这花香味正是两天前的晚上,在花荼的门前闻到的味道。 “水石,你这是哪儿来的?” 暮空尘前几天可是收了殷花荼的香,这腊梅香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水石嘿嘿一笑,跟跟前傻眼的二人解释道: “首先,这肯定不是花荼送给你——空尘的那支香。第二,花荼对我你们是知道的,这也更不可能是她突发奇想送给我的。所以,这是我自个儿拿的。” “什么!水石你居然偷香!” 未巧惊呼了一声,她没想到水石居然会偷一个女孩子的东西。 “偷偷偷偷什么香,听着怎么味儿都给我变了去,谁叫她只送给空尘不给我,正愁近来我修炼过度,老是睡不好,所以就拿来一根。” “花荼不知道你拿了,这就是偷,水石你还是找个机会还回去吧,不然花荼知道了会生气的。”未巧说道。 “这”水石有些犯了难。 “算了吧!少了一支花荼也不会知道的,水石你就留着吧!”暮空尘在一旁说道。 “就是既然空尘都这么说了,大不了到时跟她说是空尘拿的,花荼肯定不会怪罪他的。” 说着说着,水石突然折下半支香递给了未巧。 “给,见你最近也没怎么睡好,也给你半支。”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睡不好?” 未巧接过香后,心里甚觉奇怪,自己睡不着的事情,水石怎么会知道? “还不就是” 正当水石准备说出后半句话时,忽然看到暮空尘那一副打死都不能说的臭脸正死死的冲着他看。 “那个谁告诉我的” 那个谁,会是谁呢?未巧在心里想着,自己失眠的事她就只跟一个人说过。 “月姨呀!她怎么跟你说这种事儿。” “对对对就是月姨。”水石赶忙点头应合到。 听到未巧这么一说,暮空尘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幸好水石没把他半夜跑去找过未巧的事儿给说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就知道了未巧这几晚失眠都不在房间的事情。 “只不过也谢谢你——水石,香我会留着的,这快到中午了,我得去帮月姨了,就先走了。还有空尘,下次可不准这胖子再去‘偷香’了。” “好了,你快去吧,我会看住这胖子的。”暮空尘答应到。 待未巧走后,水石默默的收起剩下的半截香,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你跟那个子素见着了吗?能看出他是什么人吗?” 沉下眼帘,暮空尘摇了摇头。 “他藏得很深,根本看不出他的来历身份,但也正是如此,我敢肯定,这个子素绝对不是普通人。” “连你都看不出的人,看来这个子素问题真的很大啊。想当初,你可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呢。” 水石讪讪道。 说到这里,暮空尘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对了空尘,更日之日就要到了,你心里作何打算?还打算继续留在蒙山吗?” 一时的思绪被水石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又再次将暮空尘拉入另一个思绪中。更日一到,他该如何选择。 “你呢?” 暮空尘回问道。 “我呀?你知道我李叔的性格吧,他肯定希望我回云中继承我父亲的遗愿啊,把我送到这儿受长风长老那非人般折磨的不也是他吗!只可惜我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未能见着” 说到这里,水石默默的低下了头,父亲久经沙场,落下一身隐疾,做儿子却未能在床前尽孝,这应该是他一身的遗憾吧。是啊,水石的父亲曾是名噪一时的云中郡太守魏尚,镇守边疆的朝廷重臣,带兵打仗是他们魏家的天职,他的选择似乎早已注定。暮空尘拍了拍水石的背,想要安慰一下他,哪知水石立马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孔。 “哈哈,到时候你就不能水石水石的乱叫我的哟,记得叫我的大名——魏石!” 看出了暮空尘心中的忧虑,水石打趣的说到。 “是,魏将军,待你功成名就,封我做你军师如何?” “好啊!好啊!求之不得!哈哈哈” 暮空尘也不想让这多年好友为自己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谷底的溪流 正午的太阳温暖无比,并不毒辣,在这初春之时也是正好。站在这狭长的山谷中,子素努力的回忆着昨夜走过的地方。 出来也已经是第五天了,但还是没有见到冬菱的身影,子素的心也不免开始有些着急。在这山谷待的时间虽长,可真正有机会相遇冬菱的时间也只不过是日渐变短的夜晚而已。白天,他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在枯草堆中试着去找出冬菱那神秘的身影。 “时间不多了。” 子素看着手中的梨花,花瓣日渐枯萎,正慢慢的向花蕊中间蜷缩,那如雪般的白已被片片黑褐色所吞噬,好似一位奄奄一息的少女。尽管自己用水细心的呵护着,可落花终究还是逃不脱它逝去的命运。 身入玉断谷之前,子素本以为这只是个小小的山谷,只是没想到,这山谷狭长,地形崎岖,荆棘丛生,又多落叶灌木。谷风袭过,卷起冬日积聚的落叶,再干净的地方都又会被树叶覆盖。这对子素来说,又为寻找冬菱增加了难处。 一路寻觅,子素逐渐深入了谷底,令他惊奇的是,这里却生出一条细长的溪流。顺着溪流望去,远处的天空被山谷夹出一条缝,一眼忘不到头。近处,流水携着正午的阳光潺潺流动,逐渐奔向远处那到天缝。 “怎么回事?溪岸为何在发光?” 察觉异样,子素寻找了一处好下脚的位置,打算到溪边探个究竟。 “啊!” 只是没想到刚一逼近岸边,脚下的路瞬间变得湿滑起来,若不是子素在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一边的树枝,他差一点就滑进了溪水中。定了定神,子素重新找准了位置,一脚踏到了岸边。 一到岸边,子素明显感觉到了溪水传出的冰冷,脚边的鹅卵石上也结出了道道冰棱,离溪水较近的野草也早就冻死了,只是在阳光的映射下,看起来仍是一片翠绿。 “原来这只不过是冰反射的光芒。” 明白了发光的原因,另一个疑问又在子素的心中生起。玉断谷自西北向东南延伸,谷口正面向东南,常年接收来自海上的温暖气流,所以这里的气候也该是温暖湿润。山谷两侧的坡上树木葱郁,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这谷底实不应该会有如此冰冷的溪流存在。 子素将手伸出,想要试一试这河水的温度。当手一触碰到溪水时,子素立马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冰冷温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水凉的如此彻骨,如果不是外因,那么只有寻找到这水的源头才能知道这溪流形成的真正原因了。” 子素也不知道这水为什么会吸引着自己想去努力地寻找答案,只是他有一种直觉,有东西会在答案之下等着他。 吃过一些在谷中采的野果后,他就启程去寻找溪水的源头,途中也不乏遇见一些珍贵的草药,只是他一心挂念的冬菱却迟迟不肯出现,难道这一次,他还是不得不继续忍受着晕厥症的折磨吗?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太阳早已落下许久,谷底的温度也愈加寒冷起来。 “怎么回事我的头怎么越来越重了” 一开始,子素只是觉得温度变得越来越冷,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体力正在不断消耗,头也变得沉重。 “完了头好晕不能在这种地方” 子素努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可眩晕感还是自大脑深处传来,像深渊一般吸收着他所有的理智。眼前冰冷的溪水传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即像是在嘲笑他什么,又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无奈,子素伸出双手,将整双手臂没在流水中,任凭寒冷的溪水在自己的十指之间肆虐。 “不可以” 也许是太过使劲,子素连怀中的那朵梨花逃了出来都没有发现。它一下子跳入了冰冷的溪水中,随波逐流而去。 一如往常一样未巧还是没能睡着觉,现正坐在桌前喝着一杯又一杯茶水,目光一直注视着门外,似乎在等着谁。 “巧儿,这么晚了,你叫我来到底有何事?” 还未进门,暮空尘就已经感受到了未巧的房门外散发着浓浓的愁绪。 “空尘,我最近总是睡不下。” 走进房间,暮空尘侧身坐到了未巧身边。看着未巧的眼睛,他知道未巧定是有什么事要与他商量。 “那你有用水石给你的香吗?” 暮空尘并没有直接问未巧,她希望她可以自己说出来。 “点了现在还烧着。其实我希望你可以” 未巧也没做任何的掩饰, “我希望你能陪我到玉断谷去,去救子素。” 仔细闻了闻,房间确室弥漫着淡淡的腊梅味,想来应该是放在了角落里。自打暮空尘与未巧相识以来,未巧鲜有求于暮空尘,暮空尘也是十分高兴未巧可以找他帮忙。这次未巧有事相求,他也是十分开心,只是,未巧求他却不是为了她自己。 “为什么是‘救’?” 子素去到玉断谷已整整五天,一直不见回来,身陷险境也是极有可能,但是未巧的话倒像是十分肯定。 “我只是有种不好的感觉,今天小院的梨花不停的落,每当我将树下的梨花清理干净后,就又会有大把大把的梨花落下来,甚至是整枝整枝都落得干净了,连花骨朵都不放过。这株梨树一直好好的,今天却如此不同寻常。还有子素种的草药,都突然死掉了几株,我总觉得跟子素有关,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暮空尘假装思索了一下,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不会拒绝未巧的,他只是想看看她需要自己的样子。 “可你应该知道的,未到更日之前,我们是不可以私自下山的,这是违反门规的。” 未巧叹了口气,更日是指蒙山弟子自上山拜师之日起的第五个年头,门规更是有一条规定所有的蒙山弟子在到更日之前不得私自下山,否则将受到难以想象的重罚,对于这一点,她早就想过,也有所顾虑。 “我知道,所以我们必须现在就动身,明天我会叫水石替我在月姨面前忽悠一下。但在明晚之前,不论子素是凶是吉,或是找不找得到,我们都必须回来。” 未巧的想法不是不可以,只是暮空尘还是不敢随意答应。违反门规的惩罚他倒是不怕,可是未巧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吃得消,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你真的要去?”暮空尘问道。 未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向屋外走去。 “我知道空尘你的顾虑,你若不想去就算了,我便自己去就是,所有的后果我会自己承担的,谢谢你空尘。” 猛喝了一口茶水,暮空尘问出了自己一直深埋在心中的问题。 “巧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子素。” 原本准备迈开的步子就这样 忽然停在了半空中,未巧的脑袋突然惛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她从没有想过有人会问她这个问题,这就是喜欢吗? 自从自己在那次溺水中醒过来,她就失忆了,她不知道在那之前有没有喜欢过谁。来到蒙山之后,与自己熟识的男子也就空尘和水石二人。 水石的憨厚让她觉得是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空尘时时让着自己,护着自己,有什么东西都与她分享,这让她觉得十分温暖,像兄长一般。 “你说什么呢空尘。子素是我的朋友,他有难,我怎么可以不帮呢?” 暮空尘放下杯子,起身走到未巧的身边,他看着她慌乱的表情,冷冷说道: “他是你的朋友,但不是我的。” 未巧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暮空尘话中的意思,她算是听出来了,他不会跟自己去玉断谷。也许是自己太过依赖空尘的温暖,她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无论什么事都会帮自己。 “我说了,我自己去。” 说罢,她飞身离开了房间,她害怕空尘再说出那样的话,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空尘那兄长般的模样在自己的脑海中碎掉。 未巧走后,暮空尘迟迟都没有回过神来,伸出的双手拉住的也只不过是未巧离开后留下的残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冰洞 趁着夜色,未巧独身一人下了蒙山。 初春的夜晚还有些许微凉,走在这山间小道中,未巧的心里也不禁打起了颤。脚边野草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鞋子,路上的青石板也变得湿滑起来。也幸得这弯月洒下的皎洁月光,让她能在黑夜里看清眼前的路。 山脚下村子里的人每天都会送一些农作物上山,为了不让村子里的人发现后告诉月姨,她还特地绕过村子从农地里向玉断谷进发。 也不知道像这样跌跌撞撞的走了多久,终于,在夜色中那片谷地出现在了未巧的眼前。 “子素——” 站在一片山坡上,未巧扯开了她的嗓子,努力的呼唤着。她的声音在谷中回旋,拉长了许久,可是始终都没有她想得到的回应。 谷地沟壑众多,狭长多险,也不知道子素现在身在何处,在做什么,有没有找到冬菱,难道自己就这样回去吗?看着这片陌生的地方,一时之间,未巧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下了坡地,未巧沿着一处山涧,走向玉断谷的深处。也许是有采药者或者猎人经常光顾这里,脚下的路都已经板结,光秃秃的,没有植被。 如果是子素,他会不会走这条路呢?未巧想着。 渐渐的,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密,已经把月光遮挡住了不少,未巧的视线可及之处也越来越暗,如果遇到什么野兽,逃也是来不及的。现在最需要的也许是光源吧,确切的来说应该是火,但这对未巧来说确实难题。 由于师父的禁止,自己并不像空尘和水石那样,习过百般武术,一些再基本不过的小招数还是偷偷学的,生火这种事她根本没有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自己能平安地找到子素。 谷中寂静的可怕,时不时传来一声鸟叫都清晰可辨。一路上,未巧也有注意到一些痕迹,可她也并不能确定这是人留下的,还是动物留下的。 东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可是自己连子素的一点气味都捕捉不到,未巧的心里突然开始觉得有一丝后悔。 也许是对光的自然渴求,不知不觉未巧居然走到了一处山顶上。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半的玉断谷的景色。黎明还未完全来到,远处的景象也看不完全,未巧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 “子素——你在哪儿——” 又一次呼唤,换来的也还是山谷的沉默。 瘫坐在地上,未巧突然好想回到蒙山,也不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何时才是个头。坐在原地,未巧突然沉默了。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子素。”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动力,未巧一下子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准备再次出发。 “呀,蚂蚁——” 一群黑溜溜的蚂蚁,趁着未巧发呆的时候,顺着她的脚踝一个一个爬到了锁魂玉上,将整块玉包裹了个遍。 “滚下去,你们。” 也不知道这锁魂玉哪里来的魅力,引来不少的蚂蚁,未巧使劲的拍打着脚踝,好不容易才把这群不速之客请了回去,害得她一个踉跄。 “啊——” 当自己的身体开始迅速向下落的时候,未巧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恐惧,她知道自己完蛋了,手中那慌乱时抓住的野草似乎正在嘲笑着她的大意。 上方的那个巨大的窟窿被许多杂草遮盖着,一直深深的隐藏在未巧的身后,她居然没有发现,就在自己跟那群蚂蚁较劲儿的时候,它正亮着双眼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等着她退后一步,落入自己的口中。 是啊,隐藏的好深呢! “子素” 天亮了。 咚—— 一路沿着溪水来到这个山洞的子素,在还未来得及把周围的景象看完时,就听见洞顶有异物坠落的声音,只是没想到掉下来的居然是个活生生的人。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失足的猎人,想着以猎人的身手,从高处跌落,应该不会有大碍。可当他走近一看,那张苍白的脸是那么的熟悉,不禁令他充满了疑惑。 “未巧——” 看着重重摔在冰上的女子时,子素的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令他无比难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促使他一次又一次的爬上那厚厚的碎冰层,又一次次的摔下来,直到她躺在自己的怀中才能敢安下心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道呃,是我的幻觉吗?” 当然,未巧现在的状况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晕了呢。” 怀中的可人儿早已晕了过去,脸上已没有半分血色。因为在碎冰中躺的时间过长,她的身体已经变的冰冷,有的地方被锋利的冰渣划破,溢出点点血红色。 向上看去,洞顶的位置距离的十分远,就像插入山体的柱子一般。未巧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只是晕了过去,得多亏了积聚在洞底的那厚厚的一层碎冰。 抱着未巧渐渐发冷的身子,子素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香露,放在未巧的鼻下,不一会儿,未巧的双眼迷离着睁了开来。 “子素真的是你吗?我好冷好冷” 子素点了点头,同时又拿出另一瓶药水,倒在未巧的手心上,使劲的搓揉着。 “没事儿,等下就不冷了。”子素安慰着未巧说。 掉进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山洞里面,未巧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还能安然无恙的见到自己费劲心思都想找到的人。 当她踩空的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完蛋了,心想是不是猎人弄的陷阱,会断手断脚什么的。可当自己不停的往下落的时候,有种死亡的恐惧让她喘不过气来,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样。直到自己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渐渐的,手心传来了温度,让未巧的身子觉得暖和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子素传来的温度呢。 “找到你了真好” 看着未巧使劲挤出的难看笑脸,子素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抱着未巧的双手似乎更紧了些。 阳光从洞顶倾泻而下,照在洞里的冰块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让这寒冰洞温暖了几分。 “能走了吗?” 当未巧再次睁开双眼时,子素那疲惫却仍然俊郎的脸颊逐渐进入她的视线。 “不是梦呢!” 不知道在子素的怀中睡了多久,未巧的身体不再那么冰冷,气色也恢复了许多,总之可以自己走路了,她从子素的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凝视着这陌生的而又奇异的地方。 “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神奇的地方。”未巧感叹着,“这巨大的冰洞到底是怎么形成?” 未巧期待着子素能给他答案,但子素却摇了摇头,虽然他游历过各种地方,见过无数更加神奇的地方,但这样的冰洞他也没有见过。 “大千世界,有很多东西也无法解释的,这就是自然的神奇吧!” 未巧四处看了看,很快她便注意到了她掉下来时砸中的那一片厚厚的碎冰层。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碎冰?” 子素走到未巧的身边,示意她往头上方的那片洞壁上看。 “你看这里,上面的冰的厚度比起其他地方要厚的很多,说明这洞壁的渗水一定要多一些。越往上的地方因为温度的关系,在洞壁上就生成了许多小的冰花。白天太阳一出来,打在洞里,上面的冰就会开始融化,然后掉了下来,随着慢慢到达洞底,温度一冷,就不会再继续融化了,久而久之,掉下来碎冰就积聚在了这里。” 未巧不禁讶异,能承受住一个人的力量,那得有多厚,恐怕连脚下踩住的都是那些碎冰堆积后硬结的吧! 也许是头抬的有些累了,子素用手按了按脖子,把目光转向了地面,突然,脚下的冰层里闪过一抹人影。 “怎么了,子素?” 看着子素目不转睛的盯着脚下,还有那略显吃惊的表情,未巧的心头生出一丝疑惑。 “没什么。”子素回答到。 站在冰洞里这么久了,体温也不知不觉地又开始下降。未巧蹲了下来,蜷缩成一团,试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我们出去吧!” 话音一落,子素便拉起一边的未巧向洞口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急” 未巧也不知道子素怎么这么着急着要出去,问他,他也不回答。 “等等,子素!” 子素没有说话,还是一个劲儿的拉着未巧出去。 “等等!等一下!!我好像看到冬菱了!!” 突然,子素停下了脚步,诧异的看着未巧。 “你说什么?” 未巧一把抓着子素,走到刚才的那片洞壁前。 “看,那个是不是?”未巧问到。 只见就在那些渐渐融化的冰花之间,一片小小的叶子在其中显得格外惹眼。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子素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惊异之色,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在这种极寒之地居然会生长着冬菱,这个他寻找了许久的“灵药”。 从子素的表情来看,未巧已经猜到,毫无疑义,这就是冬菱了。 “我们走吧!”子素淡淡的说到。 “为什么?这可是你好久才找到的,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要这株冬菱,对未巧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这是医治晕厥症不可缺少的东西,难道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会有办法拿到的,你别放弃啊子素。” 子素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片孤单的叶子,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事的,其实是我工具没有准备好,这么高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会再来的。这么特殊的地方,也不会找不到的,你身体需要修养,这次就算了吧!” 未巧思索了一会儿,子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对于他两来说,想从这么高的地方拿到冬菱似乎是不可能的。虽然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但这次也只好放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意外 离开洞之前,未巧忍不住再看了那片洞壁一眼,厚厚的冰附在上面,就像一层穿不透的铠甲,那一粒粒碎落的冰花在阳光下,好似雪一般晶莹剔透。 既已寻得冬菱,子素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整理好东西,打算和未巧一起回到观里,只是,那冰洞里的人影却让他充满疑惑。一开始他以为是未巧的影子,可在他定睛后才发现,那是一具冰封在厚厚冰层下的尸体,而且是名女子的尸体。 “你怎么了?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一路上,见子素的脸色并不太好,而且也不怎么说话,未巧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没想到最后换成你救我了。” “嗯?” 子素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未巧在对自己说话,这让未巧的觉得一时有些无措, “你在冰洞里是看到什么了吗?” 未巧不禁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在冰洞里,当子素凝视着脚下的冰层的时候,她就看了出来,子素一定看到了什么东西,而后又急着拉着自己出冰洞,这让她的疑惑更加深了,只是子素不愿告诉她,她也不太好问。 听到未巧的问话,子素未觉得诧异,其实他也早就知道未巧的小心思。 “这个地方为何会叫‘玉断谷’呢?” 答非所问,未巧的心中莫名窝出一团火,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告诉自己呢,无奈嘴是长在别人的身上,他铁了心不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这个故事有点久了呢,我也是听月姨说的,而且跟我的祖师爷——玉翁老仙也有点关系。 大概是战国时期吧,诸侯争霸,天下民不聊生,我的祖师爷为了帮助那些难民免于战火,于是就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让他们在蒙山脚下安生立命,后来就有了这个村子。但是这些人中也不乏有一些具有远大抱负的人,其中有一个姓张的年轻人,功夫了得,励志成为一代名将,他不甘心就这样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村夫,于是想要去参军。 这个提议很快也得到了他还未迎娶过门多久的妻子李氏的支持。在去参军之前,那姓张的年轻人在李氏的面前发誓,等到自己功成名就后一定会回来接她,就这样李氏抱着对丈夫的期盼一个人在村子里苦苦等待着。 三年后,李氏的丈夫托人为李氏带回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璧,还有一些珠宝什么的。李氏这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成为了楚国的将领,而且很快便回来接她,那块玉璧代表着他对她的承诺。 只是没想到,等到最后秦亡楚后李氏还是没有等到她的丈夫,所有人都以为她的丈夫已经战死在了沙场上。李氏看着那块玉璧悲痛不已,决心为他守寡。但是李氏的父母觉得她贞洁还在,于是逼迫她再嫁给同村的一位王姓男子,知道此事后,李氏十分气氛,再次向自己的父母表明自己的决心。 见自己的女儿如此坚决,李氏的父母于是编造谎言,告诉李氏,说她的丈夫根本没有死,而且早已经重新娶了一位官宦家的女儿,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李氏听信了父母的谗言,以为她的丈夫真的忘记承诺,抛弃了她,于是她答应了与王家的婚事。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成婚当天,李氏穿着曾经与丈夫成亲的嫁衣,抱着那块玉璧逃跑了。知道此事后,李家和王家的迅速追赶到这谷中,也许是已经绝望了,在众目之下,她纵身跃入山崖,自杀了。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山崖下,人们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心想是被什么野兽叼走了,但是那玉璧还在,只不过已经碎掉了。 之后没过多久,李氏的丈夫居然回来了,一身富贵模样,原来他之前判断楚国气数已尽,带着部下投靠了秦国,才免于死难。想到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于是回到家乡带李氏和家人一同离开,可是没想到听见的确实李氏为他跳下山崖的噩耗。 之后他从李氏的父母那里得到了那碎掉的玉璧,看着玉璧,他悲痛万分,内心无比自责。那个时候正赶上祖师爷筹资修建清风观,他捐出了自己一半的家产,以此来洗刷他对李氏的歉疚。 后来,这个爱情故事在人们之间广为流传,这片谷地也被人们称为‘玉断谷’了。” 未巧似乎被自己讲的故事感动到了,眼底不知不觉泛起了湿润。 “那玉不是碎掉了那?为何不叫‘玉碎谷’呢?” 未巧被这话问的哑口无言,这她哪知道,没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不爱说话,还是个这么不解风情的人,原本还挺感动的,但这么被他一问,所有的情绪都没有了。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没有‘玉碎崖’呢?” 子素不禁一愣,这他好像还真没想到过。轻笑一声,他才把自己之前看到的告诉了未巧。 “之前我在那洞中看到了一具女尸,被厚厚的冰封在我们的脚下,听了你讲的故事,那女的穿着一身红衣,或许就是嫁衣呢,说不定那就是李氏的尸骨。” 未巧一阵惊异,她以为这只不过是个故事而已。 “你当真看见了,你没骗我吧!” 子素轻吊嘴角,继续说道, “我并不清楚,也只是猜测而已,可能是像你一样失足掉下去的吧!但是看见尸体也不是什么好事呢。”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未巧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走起路来也感觉轻飘飘的,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我们要不要告诉村里的人?” 子素的神色开始有些凝重,过了许久,他才说道: “告诉他们又有何用?不论她是谁?又有谁能把她从如此厚的冰层下弄出来呢?而且现在也已经是大汉天下,时隔许久,又怎会有人真正记得她呢?也许那冰洞正是她的好去处吧,还是不要打扰她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声喝下,堂下的众弟子左右观望,都不敢出声,还有不少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正陆陆续续的赶来正堂。门外飘来的木头烧焦味道,令人的心情更加烦躁。 “你说这书阁怎会烧起来呢?”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都没出过事儿的。” “你们说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啊?” “你可别瞎说,小心引火上身啊。” 见堂下弟子互相窃窃私语,都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长风一时之间也觉得无奈,不知如何是好。 “等虚闲回来在说吧!”仲风拍了拍长风的肩膀,说道。 月姨站在一旁,一边听着堂下弟子间的议论,一边用眼睛扫视着前方,只是她留意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月姨看过来了。” 水石故意压低声音,拽了拽身边暮空尘的袖子,说到。 “嗯。” 暮空尘轻轻应了一声后,偷偷拉着水石,小心翼翼的向门的方向退去。 “怎么办?未巧跟那小子还没有回来。”水石继续说到,“你不会是想去找未巧?可是少了我们两个,他们会起疑心的。” “没关系,这么多人,月姨和长老不会很快注意到的。”暮空尘解释到。 眼看着门口就快到了,正当他们准备迅速离开正堂时,虚闲突然出现在了门外,身后还跟着有些气愤的殷花荼。 “这是打算去哪儿?都这个时候了,你们难道还有心思到处乱跑?” 虚闲的责备,一时令水石和暮空尘站在原地不敢回话。见暮空尘被骂,殷花荼也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水石,暗暗示意他待到虚闲走后,立马将暮空尘带回正堂内。 见面前二人不敢再偷偷溜走后,虚闲才扒开阻挡去路的众人,径直走到月姨和众长老面前。 看见大师兄虚闲调查这起事故的原因回来后,堂下的众人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你说不会真是有人放的火吧!” “不会吧!谁有这么大胆子,敢上清风观放火?不怕被发现?” “你还真别说,就昨天师父跟长老们应了故人的邀请都不在,这长老还是今早上赶回来的。这人定是故意乘机放的火吧,要是师父在,这火绝对烧不起来。” “哎哟喂,这书阁里的书有好些可是珍贵无比啊,这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全没了,这下损失可惨了啊!” “你们说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 “呵——”一边的殷花荼冷笑到,“这缺德的人你们恐怕是想八辈子都想不到,平时装成一副任人可亲的样子,其实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坏水。” 周围的人一听殷花荼这么说,倒是来了兴趣,一窝蜂的拥了过来。 “难道花荼师妹里已经知道了是谁了?快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快点抓住他。” “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件事不可以妄下定论,你们也别再这里嚼舌根了。” 见情况不妙,虚闲赶紧上前阻止了众人在继续追问。但是,堂内的议论声似乎更热烈了一些。 “三青怎么还不回来?” 眼看形势已经控制不住,仲风也耐不住了性子,一副想要杀人的冲动。 “别吵了,安静——” 很快,正堂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们就先开始吧!虚闲,你把这次调查的情况跟众人汇报一下。”仲风继续说到。 虚闲向二位长老以及月姨微微颌首后,走到了正堂中央。 “从现场来看,着火时间大约是在昨夜子时,在众人的协力下,火势蔓延得到制止,并未出现人员伤亡,但是由于发现时间较晚,书阁被毁严重。具体的损失情况,现正在统计当中。” 听到这儿,众人唏嘘不已。 “昨晚救火的时候,看着一摞摞书简都变成了灰烬,心里真是感到痛心啊!” “是啊!被救出来的书寥寥无几,好多都变成了残卷。” “我想大家最关心的便是这次的起火原因,我们的调查也有所进展,但具体原因还需查证后才能知晓。”说罢,虚闲微微颌首,退回了弟子当中。 “这就没有了吗?”仲风问到退回弟子当中的虚闲。 “没有了长老。”虚闲回答道。 人群当中的殷花荼气鼓鼓的嘟囔着小嘴,明明大师兄已经查到了起火原因,她不明白大师兄为何不将实情说出来,难道是为了包庇? “不,长老,还有呢!” 看到突然跳出来的殷花荼,众人甚是惊讶,连大师兄都说没有了,殷花荼又怎么会知道? 见众人似乎并不相信自己,殷花荼的内心莫名生出一股怒火。 “哼——这次的火就是从未巧的房间里烧起来的,这件事我和师兄早就发现了。她的房间离书阁最近,也被火烧掉了,很多人以为是书阁的火蔓延到她的房间。可是你们没有注意到,她的房间被烧的程度远远大于书阁,所以火应该是从她的房间烧出去的。而且,她还偷了我的香。” 说着,殷花荼迅速抓起虚闲的袖子,从中掏出一条锦布,打开一看,里面正躺着小半截还未烧透的,发黑的,但依旧散发着香气的香。 “很多人都应该知道,这正是最近才炼制的腊梅香,而且我只送给过空尘哥哥的,可没想到居然在她的房间发现了我的香,这难道不是偷的吗?之前她还偷偷在我房外转悠被我发现,看来是早就想下手了。我不知道未巧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香的位置居然刚好摆在床帐旁边,那床烧的连架子都不剩了。说不定她就是故意的。” 话音一落,堂下又开始了纷纷议论。 这一番话立马惊住了暮空尘和水石二人,没想到水石闯下的祸却让未巧给背了,而且现在未巧也没在,这无疑给了众人能迅速误会她的机会。 “你你误会了,花荼,这半截香是最近空尘见未巧睡不好觉,才送给她的,香不是偷的,你不见的那支说不定真是掉到哪里了。就算你说火是从未巧房里烧的,那也只不过是意外而已。”水石在一边哆哆嗦嗦的解释道。 “是这样的吗?空尘哥哥?”听水石这么一说,殷花荼将目光转向暮空尘,开口问到。 “是这只香确实是我转送给未巧的。”暮空尘回答到。 可是这番解释并未换来殷花荼的罢手,反而她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我没想到空尘哥哥你居然为了包庇未巧而撒谎!我也不想随便就冤枉人,所以我偷偷去了你的房间看过,我送你的那只香你根本没有动过!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拿过来给大家看看!”殷花荼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心, “意外,会有这么巧的意外?那未巧人呢?房间都烧成这样了,但也不至于尸骨都不剩了吧!指不定早就跑了!就算真的是意外!那昨夜她到底去哪里了,水石师兄你可知道?” 整个正堂一时又陷入了一片熙攘,可是暮空尘和水石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仲风和长风二人也在一旁商量着此事应该如何处理,而月姨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处角落,沉默不语。 “别吵了!” 大喊一声,水石突然走到了正堂中央,对着众人说: “香是我” “是我!” 与此同时,角落的传出了另一个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疑问 “是我!” 角落里传来的女声掐断了水石的话,众人纷纷转过头去,寻找着来声的出处。 “是未巧!” 一位弟子很快发现了这句话的主人,惊呼到。 原来未巧早已经和子素偷偷回到了观中,可是没想到,那栋被自己快要当成卧室的书阁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了灰烬。 漆黑的木椽,碎落一地的匾额,还有周围被飞灰布满的树木,这一切都像一把把尖刀无情的刺在未巧的心头。当她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来到聚满了人的正堂时,看见的却是一场对自己的审判。 “香是我偷的,还请殷师姐不要再为难水石和空尘二位师兄了。” 既然事情是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起,未巧也觉得没有再狡辩的必要,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接受一切,以免牵扯更多的人。 水石此时却慌了神。 “你说什么呢未巧?这香明明” 话语之间,只见未巧“噗”的一声跪倒在正堂中央。 “不要再说了水石师兄,你不用为我顶罪,香是我去花荼房间偷偷拿的,也是我在房间点的,但我真的没想到因为我的大意,让书阁就这样化为了灰烬” 说到这里,未巧不禁一阵哽咽, “事情既然我因而起,就请二位长老责罚吧!” “未巧!!这” 水石狠狠的看了一眼跪倒在跟前的未巧,连忙走上前去,试图拉起她,可脚下的人却并没有半丝想起来的意思。未巧也知道,既然跪下来了,就没那么容易站起来了。 “未巧,告诉我,你昨晚去哪里了?” 悠的,默默站在一旁观望着的月姨突然问了一句令在场的人都十分惊异的话。 所有人都望向了正堂之上的月姨,她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平淡如水,语气中好似普通询问,又好像深深的质疑。可是每日与月姨相处的未巧却知道,月姨已经知道了。 “对啊,烧这么大的火,她却能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就是呀,刚才花荼师妹也说了,这暮空尘也不知道未巧昨夜去哪儿了。” 未巧跪在原地,一边默默的听着别人的猜疑,一边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看一样脸上布满慌乱的暮空尘。 当未巧询问似的眼神收入暮空尘的眼底时,暮空尘的心跳不禁漏掉一拍。他知道,未巧的心里已经开始在怀疑自己了。 这是暮空尘第一次在别人的面前感觉那么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自己的方式告诉眼中的人——不是我。 突然,未巧看着暮空尘,脸上慢慢的浮出了一个微笑,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正是暮空尘的慌乱告诉她——不是他。 “我下山了。” 定了定神,未巧说出了这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哪怕接下来面临的是万劫不复。 啊—— 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了出来,除了堂上早已知晓一切月姨。 “哼——未巧你可知道未到五年更日之时,私自下山是要”说到这里,长风长老突然停住了,“受万年寒冰侵蚀之苦。” 听到这,所有人都生出一丝寒意,猛的咽了一口口水。因为大家都知道,不仅是要这受万年寒冰之苦,而且如果不能撑过一个时辰的人是要被逐出蒙山的。 现在,无论是谁,就算有一颗想要替未巧说情的心,也没用了。这是犯了门规的事,也不可能会有例外。 “恕在下冒昧,不知二位长老可否告诉在下,为何私自下山会有如此惩罚?” 终于,角落里尽收一切的子素进入了大家的视线里。 “哼!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来参和本门的事了。”坐在堂上的长风长老没好气的说到。 “不瞒长老,未巧姑娘下山正是为了在下,想来,我才是事情的真正起因,应该有资格知道原因。对于万年寒冰侵蚀之痛,在下曾经也因某些原因,亲身感受过,连我一介男儿之身都差点走了一趟鬼门之关,很何况这样一位弱女子呢?而且,我看在场似乎没有人敢替未巧姑娘说情”说到这,子素眼角的余光稳稳的落到了暮空尘的身上。 “看来,贵门有故事啊,二位长老不妨说出来听听,也好给在场的其他弟子一个警示。” 说罢,子素走进了未巧,猛的跪在了未巧的身边。他的这一举动令在场的所有人又是一惊,大家都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未巧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一同跪下来的子素。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蒙山的人,快起来。” 子素伸出手偷偷的握了握未巧细小的手腕,微微的对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 “我已经说过,事情的真正原因是我,既然是这样,我应该向贵门请罪才是,但我仍希望长老们能够解答在下的疑问。” “对于子素公子的疑问,恕老朽无法告知于你。”这下,发话的人却是一向沉着冷静的仲风长老。 一旁的长风长老隐隐也明白了仲风不愿提起往事的缘由,如果说出此事,岂不是当了外人的面,打自己的脸吗?难道,堂下的小子是故意的?可是,他一个外人,又岂会知道本门的隐事? “子素公子,就算如你所说,未巧是因你而下山。但是,她私自下山,误烧书阁,这不仅是她无视门规,而且书阁被毁,更造成我门巨大的损失。这必须给其他的弟子,更给我门师祖——玉翁老仙一个交代。” 听了长风长老的话,子素微微笑了笑,似有一分讽刺之意,这般转移话题,似乎也太明显了一些。 “哦,可是贵门仅因为下山一小事,就要对一介女子动用如此酷刑,这样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除非这‘下山’二字中另有含义。” 一旁的虚闲和暮空尘等人也听出了二位长老的话中的难言之欲。可是他们也知道,子素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敢问,也是铁了心想知道了。如果不说出来,倒引起堂下众多的弟子猜忌,影响蒙山的声誉。 未等二位长老继续发话,虚闲连忙走向前去,向二位长老请示到: “长老,对于本门此规,世间也有各种对于此规来历的猜疑。不如趁此机会,将这缘由告知众人,一来可以断了外界的猜疑,二来也是可以起警示作用的。” 虚闲作为大弟子,说话也是有些分量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堂上的长风和仲风长老便对视一眼,交换了下各自的意见,仍是面露难色,接着又看向一旁的月姨。月姨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虚闲你退下。”长风长老呵斥道。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怎么办才好,毕竟三青不在,这事儿还是得由他做出决定。 虚闲微微颔首,径直退了回去。 “因为我门曾出了一个叛徒。” 一声稚嫩的童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开来。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众人立感惶恐,连忙停止了私语,站直了身子。只见从大门外,一只硕大的青鸟伴随青光,“嗖”的飞入了正堂,停在未巧和子素跟前,不停的挥动着翅膀,掀起阵阵清风。 “师父。” 未巧眼眸流转,轻唤一声,不敢对上青鸟冷冽凝视着自己的如珠双目。师父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未巧在心里默默的自责。 一道青光闪过,眼前的青鸟瞬间不见了踪影,而堂上的尊椅上却不知不觉出现了一枚孩童的身影。 想不到三青师父是上古神兽三青鸟的化身,又得玉翁老仙的真传,虽是以孩童的模样世人,但身上的仙气确实是浓郁。难怪这蒙山不仅是求仕着的天堂,更是这世人求真问道的首选之地,子素心里默想着,看来也是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原来如此,看来是在下多嘴了,望三青大师海涵,不要记念此事。” 三青坐立在尊椅上,细细的打量着子素,许久才开口说到: “子素公子不必自责,年轻气盛,多有好奇之心,三青也是理解。” 微微颔首,子素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未巧的手腕。 渐渐的,整个正堂陷入一片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走动声,像是向正堂赶来。很快,几位手持新简的弟子出现在了堂内。每个人都抱着五六卷书简,细细数来,约有二十几卷。 “师父,经过弟子们的统计和核对,书阁被毁书卷的名录已经记录下来。现正召集众弟子对能够背诵下来的书目进行重新刻录,可大多都只记得一部分修真心法和少数典籍,还有大部分被毁书目无法恢复。” 说着,几位弟子一一向三青和二位长老呈上被毁书目的统计名录。 三青接过名录,细细翻看着,由快到慢,由平静到惆怅。 每个人都默默的看着尊椅上的三青,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盼望着三青发话的那一刻。 良久,三青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跪在跟前的未巧,眼中惊现复杂之色。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七日之约 “未巧,你可知罪?”思考良久,三青还是做出了决定。 “是,师父,弟子知罪,甘愿受罚。” 以师傅的脾性,未巧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这次,偷偷下山,看着书阁被毁,自己也很是愧疚和难过,也许接受处罚,自己的心里才好过一点。她没有见过万年寒冰是什么模样,但也许正是自己没有见过,才敢这么大胆吧。但是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任何人为难。 “那就按门规处置,开冰门。” 三青话音一落,沉寂的空气立马活跃起来。有的人惊恐,有的人不甘,有的人得意,有的人平静。 听到这,暮空尘的脑子突然“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他以为,师父看重未巧,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决绝的选择。 “师父!请您收回成命!虽然私自下山有罪,但未巧并未做出半点辱没蒙山之事,而且她只是为了救子素公子于危难之中啊!” 他说罢,暮空尘迅速向前,跪在了未巧身边。他已经难以想象未巧受万年寒冰侵蚀之苦时的样子,甚至有可能因此而逐出师门。如果自己当初自己能够阻止未巧,事情或许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都是自己一时小人之心害了未巧。 见状,水石也上前去。 “就是啊!师父!你不能这么不念师徒之情,让未巧受万年寒冰侵蚀之苦啊!而且这香是我偷来拿给未巧的,不是未巧偷的!要怪就怪弟子平日贪玩好乐,不注重修身养性,偷了殷师妹的东西。如果可以,弟子愿意带未巧受罚。” “是啊!师父” 很快,一些平日里受未巧照顾的弟子也争相向前来,为她求情。 未巧的眼眶已经泛起了湿润,可她却依然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下来。 月姨站在三青身边,眼中的有着点点泪光,脸上满是痛惜之色。 “大家不用这样,是我犯的错,我一人承担就是,如果师父为我开了先例,以后门规威严何存?师父没有追究我误烧书阁的罪责,已经是对我的恩赐了,大家为我说话,我真的很感谢。” 一行清泪在不知不觉中划过未巧的脸庞,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子素偷偷的看了看身边的人儿,第一次,他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子充满了怜惜。他,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既然贵门门规如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你他妈的混蛋,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呢!要不是为了你,未巧能这样吗!我今天就替未巧教训教训你小子!!” 一时之间,水石来了性子,恨不得要了子素的命!幸好暮空尘手快,狠狠的摁住了水石想要冲向子素的身子。 子素没有搭理一旁气愤难耐的水石,而是向三青说到: “三青师父可否将名录借在下一看。” 很快,手持名录的几名弟子经三青允许,一一将名录递给了子素。 三青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个名叫“子素”男子,眼中不免多出几分好奇之色。 只见子素接过名录,迅速的翻看着,眼中流光也渐变豁然起来。 “三青师父,恕在下有一请求,也可以算是帮助贵门。” “哦?说来听听。” 三青缓缓起身,向前迈了一小步,似乎对这个“帮助”很感兴趣。 “不知您是否愿意给在下半月之期,让在下将这名录中的所有书目一一默写下来?” 听到这儿,三青又重新坐回了尊椅上。 “这恐怕不是白帮吧,你直接告诉我便可,你想要什么?” “呵呵。” 子素莞尔,许久才回答到: “我要的就是未巧。” 话音一落,堂上的人又开始了新一番的讨论,大家都不明白子素这话中含义。 “如果我在半月之内可以将所有书目默写下来,恢复完整,请三青师父免除未巧受万年寒冰侵蚀之苦的惩罚。如果不能,我将不再插手贵门之事,而且我愿与未巧一同受罚。” “你在说什么呢!子素,这不是你能做到的,别说了” 当听到子素说要用这万卷书换自己的命时,未巧的内心深处传来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她很感动,也很感激,但是更多的确实担忧,她不想子素一个外人为了自己而向师父做出这种承诺,甚至与自己一起受罚。这不是他应该为自己做的事。 子素也知道未巧此刻的心情,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当然,他自己也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既然敢说,就有七成的把握敢做。 “你觉得我只是随口说说吗?” 子素调头,紧紧的捕捉着未巧四处游离的目光,看着她那早已湿润的眼眶,有几滴清泪,正准备逃出这最后一道束缚。子素微笑,紧紧握住那皓腕,眼底流露着说不出的温柔。 “谢谢你,子素” 此刻,某人的心情比未巧还要复杂。 “未巧,别担心!依子素公子的性格,他应该有把握。” 说着,暮空尘伸出手,轻抚着她略微颤抖的薄背,又将目光投向了子素。他承认,他嫉妒,恨自己不能为未巧做得更多。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唯一能救未巧的或许只有子素。 “你做的到吗?” “应该能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一道凌厉的目光突然穿过空气,死死的落在子素的身上。 子素也感觉到了这丝令他不太舒服的目光,但这目光中也没有任何敌意,倒像是揣测和怀疑。 三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挥袖而起,大步流星的向前踏出步子,很快停在了子素身边。 “七日。” 话音刚落,三青不等众人出声,迅速的闪出了正堂。 一时之间,刚沉默的众人,又开始放开嗓子,有的甚至喊了出来。 “哎哟!师父怎么这么狠心,半月时日又掐了一半变成了七日,这常人怎么能做的到啊!” “就是啊!这外人就不该来管什么闲事,不仅救不了人,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好了,不要吵了,大家散了吧!” 随着长风长老的一声令下,很快,堂中的众弟子都各自散了去,只留下寥寥几人。 “既然这样,现就将未巧关入幽室,点上醒生,只许饮水。虚闲,你也赶紧去为子素公子准备新的书简,用于书卷的恢复。” “是,长老。” 很快,二位长老也带着唏嘘叹语离开了正堂。 殷花荼傻傻的站在一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瞬间也没有了之前得意的神色。 “空尘哥哥” 殷花荼踱步到暮空尘的跟前,想要将他从冰凉的地板上扶起。 暮空尘泛泛一滞,将殷花荼落在自己肩上的双手褪去,沉默着起身,离开了正堂。怒目而视,水石也紧随其后,跟上了暮空尘,他知道,暮空尘心里一定不好受,作为朋友,他知道现在不能放他一人离去。 “巧儿” “月姨对对不起。” 不知何时,月姨已经来到了未巧的身边,或许是之前三青在的缘故,她不敢多说什么,可现在,她的双手紧紧的搀扶着双腿已有些颤抖的未巧,眼中满是痛心。 “别担心,我会帮你跟你师父说说的,他不会这么绝情的。可怜的孩子,门规如此,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对不起” 七日,三青只给了子素七日的时间,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他能恢复上万卷书目,就连子素自己都不相信,原本的半月之期都还没有十成的把握,更何况只有七日,可这也是他救未巧的唯一机会,他不敢再多浪费一丝的时间。他靠近未巧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拜别众人,子素立马跟着虚闲离开了。没过多久,未巧也被其他弟子带入了幽室。 这是未巧第一次被关幽室,也不知道幽室的模样。是不是只是一间黑屋子,里面空空荡荡,夜晚还要席地而睡,连小解的地方也没有。胡乱想着,未巧觉得脚下的路似乎都变得好难走,每迈一步,都觉得无比吃力。一路上,没有人愿意与她搭话,在他们的眼中,或许自己就是个罪人而已。 清风观不大,没过多久,未巧就被带到了所谓的幽室。其实还好,这幽室的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苦。仔细一看,这幽室也只不过是一间地下室而已,具体是在哪里的地下,未巧也没有心思去留意,只是跟着师兄们在地下饶了很多弯路和岔路,应该是故意设计的。 幽室里很是整洁,虽然周围都是土地,坑坑洼洼的不够平坦,但还是没有过多的碎土灰,想必时常也有人打扫。 幽室的正上方有一张小小的木桌,木桌上放着的正是用来插醒生的香炉,旁边还有半截没有烧完的白蜡,也没有用烛台,只是随便滴了几滴蜡泪将蜡身给固定在了桌上。 木桌的桌沿边立了一张被卷起来的竹席,已经很旧了,虽然被卷了起来,但仍旧可以看到一两个破损的洞。 “师妹,等下会有人拿些干草来帮你把竹席铺好,每日早晚都会有人为你送水,你安心在这里待几天便是。” “安心?又怎会安心呢?说不定七日之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众人哑言,不知道还能说这什么。 未巧愣了一愣,又转而露出一副释然之色,现在还不是悲观的时候,她应该相信那个人才是。 “师兄们不必为我伤感,将我锁在这里便是。” 很快,幽室里只剩未巧一人,压抑沉闷的空气渐渐中传来了的上锁的声音。 “咔”——一道。 “咔”——两道。 “咔”——三道。 整整三道锁。 天早已经亮了,山下隐约传来的鸡鸣声也在刚才的纷扰中被人遗忘。 收拾了一下情绪,未巧继续打量着这间幽室,庆幸的是,在离门不远的右上方,留五个巴掌大小的亮窗。也正是这光,才让未巧有可能继续移动自己的视线。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左手边有一间小小的屋子,用帘子遮挡着,未巧好奇的走了过去,伸出半个头,向里望了望,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随之扑面而来。 “嗯——还好不用随地大小便。” 嫌恶的放下帘子,未巧悻悻的跑到木桌前,也不管干不干净,一屁股就做了上去。望着那五个亮窗,未巧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可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儿却还是挥之不去。 “我知道你会相信我的。” 这是在短暂的分别前,子素对她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说到做到 “子素公子,夜已经深了。” 虚闲也记不清这是他今天第几次送新简过来了,与子素搭话,他也是随口应和两句,大多都是在自言自语,努力回忆着书中的内容,有时写的入了迷,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曾来过。 放眼望去,这小小的屋子已是一片狼藉。已书写的c未书写的c完整的c残损的c成捆的c散开的竹简胡乱的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杂乱不堪,犹如一个小小的竹简作坊。本想着书阁里的书籍自己也读过不少,也记住不少,或许能帮点忙,可最后发现自己能插上话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帮忙做点跑腿的事情。 “大概还有多少?” 从虚闲进房开始,子素似乎都没有停过手中的笔,直到现在,在才抽空问了一句。 “不多了。” 子素侧目一视,看了看虚闲,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虚闲见状,也不好再继续打扰他,可心底却不知叹了多少回气。谁说不多呢?这才过了两日,以子素公子一己之力,又能写多少呢?莫不是怕扰了他的心情,他也不愿意说谎啊! “对了!虚闲师兄可否再帮忙送几块墨锭过来,这里的已经快用完了。” 只见子素用笔尖轻轻擢了擢放在身边的砚台,砚台中间立着的小块墨锭已经快到了头,静静的浸在湿润的墨汁里。 “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话音未落,虚闲就赶紧掉头离开了屋子,去库房为子素取了好几块墨锭过来,途中,他还回了趟自己的屋中,将自己的书刀带了过来。 “这?” 子素接过虚闲手中的书刀,一时也不明对方何意。 “我以为你游历四方,应该不会随身携带书刀的呢?刚才看到你用的书刀也有些钝了,担心会影响你的速度,你就先用我的吧!” 伸手抚了抚桌上已陪伴自己多年的书刀,看着那些小小的缺口,子素哑然。 “不是只有你一人想救未巧。” 伸手拍了拍子素的肩头,虚闲一时也失了笑,想到现在一人在幽室里承受着冰冷黑暗的未巧,他的心也揪紧了起来。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子素依旧在房中迅速的书写着一章一卷,费尽了自己的记忆力,有时自己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正确率,但是现在的情况不能给他怀疑的机会,甚至连时间也不能给他改正的机会,所以他必须百分之百的保证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也不能出错。 为了这个,他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每次虚闲来送饭时,都可以看见上一餐的饭菜还是静静的躺在他曾经放置的地方,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唯一动过的,只有茶壶里的些许茶水而已。而且他还注意到,茶壶里的茶叶比他之前放的要多不止一倍,想必就是子素自己加的吧。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吱呀—— 房间的不知道被谁打了开来,一道挺拔的身姿轻声闪进了房间。 “子素公子。” 房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来人向前探了一小步,等到眼睛适应了,才敢继续往前探索。 期间,他感觉自己的脚踢到很多东西,好像是书简,又或者是衣物,只是漆黑的视线中却并未出现自己想看见的人物。 “跑了?” 一种紧张感立马席卷全身上下,来人立马冲出房间,一路追寻,找遍了整个清风观。直到那个人出现在他眼前。 “暮公子如此匆忙,是有什么急事找在下吗?呵呵,莫不是在房中找不到在下,以为我跑了吧!” 今夜的月亮比平日里更加的圆,月光也更加的皎洁,如同白日一般。由于房间的蜡烛已经没了,子素也不好意思在这深夜里打扰虚闲,于是自己便抱着东西跑到了这小院来,继续书写着被毁书目,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却引得某人着急起来。 见子素一直背对着自己,也不正面与自己说话,暮空尘也不介意,而是径直走到了他跟前,坐了下来。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子素轻笑,偏过头,借着月光看了看暮空尘略带严肃的面容。 “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未巧毕竟是为了我而遭此劫难,我岂能袖手旁观?这说出去,似乎也不怎么好听。” “我很好奇,师父原本从来不许祈福以外的人入住清风观,更何况是住两月有余,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进入清风观的,难道不是另有目的?”暮空尘继续说着,“而且你接近未巧又是为了什么?” 暮空尘的话略有一些咄咄逼人之势,即使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友好,子素还是没敢放下手中的笔,只是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我没用什么特殊的方法,这在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已经给月姨解释过了,我并不觉得她没有告诉你过。而且你应该也看到了,并不是我主动去接近未巧的,倒不如说是她一直缠着我。” 最后一句话,子素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故意想这样告诉面前的人,未巧缠着我而不是你,总觉得心里会有一丝莫名的快意。 听到这儿,暮空尘几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缠?他子素算什么?居然觉得是未巧缠着他! “子素公子!你难道就这么觉得别人的感情那么廉价吗?” “我知道未巧姑娘是个好女孩!所以我也不觉得她的感情有多么的廉价!如果我觉得廉价,我也不会为他做这样的事。而且,我说到做到。” 暮空尘顿了顿,因为他在子素的眼中看到了坚定,这猛然让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子素时,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 “有时候,你的眼神真的很吸引人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暮空尘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一副我说的没什么做不到的样子。” 子素手中的笔突然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呵,你说我刚上蒙山的时候吗?我记得我只是和你插肩而过,并没有与你交谈吧!” “嗯,是我先看到你,看到你和大师兄,还有月姨在观门口说话的场景。哎——” 不知为何,暮空尘突然叹了口气,转身向身后的那片废墟看了看。 “不知道未巧怎么样了。” 再一次,子素手中的笔停在了半空中。 暮空尘也看到了子素手里的动作,他明白,子素心里也在意未巧。而且,这几天,未巧一个人在幽室,一定也很想见到子素了吧!心里一边想着,暮空尘就越感不快。为什么?一个相识快两年的人却比不上一个才出现三月不到的陌生人。可是,心是未巧的,她不愿意放在自己身上,又有何用。 “那里有五个亮窗,正是幽室的。” 指了指亮窗的方向,暮空尘也不管身边的人看没看到,很快便将手收了回来。与其让对方看到,倒不如不让对方看到而来的畅快,但是为了未巧,他还是说了出来。 顺着暮空尘手指的方向,子素微微看了一眼后便回过头继续自己的默写。虽然子素的淡漠反应令暮空尘心里很是不爽,可子素是救未巧的唯一一根稻草,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很快,子素又完成了一章,但身边的暮空尘早已不见了踪影。整理整理了石桌上杂乱堆放的书简,子素陷入了沉思。 “还剩五日。” 忽然一阵夜风拂过,将满树即将凋零的梨花打落,地上c桌上c子素的肩头上,无处不是它们的落脚之地。甚至在那废墟之上,也落满了花瓣。 猛然间,子素明白了什么。 他放下手中刚浸满墨汁的毛笔,抄起一旁的锄头就往废墟走去。 这片废墟也不大,应该是平日里翻修房屋时弃在这里的杂物,泥瓦c木椽c还有破旧的瑞兽等都一起被弃土包裹着堆在这里。那五扇小亮窗像是五个孤儿一样被丢在废墟堆边儿上,孤独,无助。 找准了亮窗的位置后,子素便开始动起手来,能用手搬得就用手搬,能用脚踹的就用脚踹,都不能用的就用锄头刨两下子。终于,在一番清理过后,五个亮窗才算真正重见天日。 由于亮窗的位置几乎与地面齐平,使得子素只能趴下来才能看清幽室里的景象,但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幽室里几乎漆黑一片,更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就连里面是否有人都无法确定。但如果未巧真的在里面,那就不得不佩服她是真得能睡,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惊不醒她。 虽然不确定,但子素还是相信未巧就在里面,准确的说应该是相信暮空尘。为了不打扰幽室里的可人儿休息,子素不敢在弄出其他任何声响,若是真的将人吵醒,那自己可真就罪过了。 回到石桌前,子素从怀中摸索着,掏出了一个半掌大小的玉瓶子,将瓶中墨绿色的药汁倒在指腹之间,双手附在额头上轻轻搓揉起来。这是之前殷花荼练香时的衍生品,有助于提神醒脑,是她托虚闲送来的,还说不能让他知道,但最后虚闲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也是希望他不要怨恨殷花荼。 要说怨恨,其实也犯不着怨恨殷花荼这个小姑娘,人人都看得出来,殷花荼对暮空尘有意,可未巧却愣是看不出来,还与他走的那么近,也难怪人家嫉妒。望了望那五个格外漆黑的五个亮窗,子素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温度 清晨的阳光很快透过亮窗,照亮了整间幽室。这是初春以来第一次令未巧觉得阳光那么温暖过,原本死寂的幽室似乎也因这阳光而活了过来。 不知是否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昨夜并没有人过来点醒生,堆积几天的睡意像潮水一般涌来,让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死去了。当她一睁开惺忪的睡眼,五道耀眼的的阳光从亮窗倾泻而下,让未巧觉得无比的刺眼。 “今天的天气怎么格外的好?” 揉了揉有些生痛的双眼,未巧径直走亮窗下,贪婪地沐浴着这难得的阳光。 “醒了?” 一道未巧无比熟悉的声音从亮窗外传来,吓的未巧狠狠的打了一颤。 “子素?你怎么会?” 很快,一张无比清晰的面容透过其中一个小小的亮窗映入了未巧的眼帘,是啊,子素的脸真的很清晰,清晰得都能看到她略微发紫的嘴唇,布满血丝猩红的双眼,甚至有些颤抖的睫毛。 “要吃包子吗?这里还有一个,偷偷给你留的。” 说着,子素已经从窗口递了一个雪白的包子进来。看着子素手里的包子,未巧才从包子散发出的阵阵香气中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接过包子,未巧二话没说就直接塞到嘴里了,也不管什么少女形象了,愣愣的看了看蹲在亮窗边儿正望着自己的子素,他还是弯着眉眼,淡淡的笑着,这是一张自己多么想看到的脸啊。渐渐的,未巧只觉得喉咙愈加的难受,嘴里的包子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一颗颗滚烫的泪珠像珠帘般挂满了她的脸颊。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看着面前止不住哭泣的女子,子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在他的记忆中,除了自己,他没有安慰过任何人。 “是我是我自己非要去找你的” 未巧一边说着,一边哽咽着, “我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师父会” 说到这儿,未巧哭的更凶了, “会真的惩罚我” 也许,未巧应该学会承担。子素这样想着,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帮她,她可能会死,为了治愈困扰自己多年的晕厥症,万年寒冰的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也知道,三青不是在惩罚未巧,是在惩罚他,惩罚他抛弃自己的过去,抛弃那万卷书香,突然闯入未巧的世界。 见许久没说话的子素,挂着满脸泪痕的未巧抬头偷偷看了看子素,却对上了他冰冷的眸子,吓得未巧立马噤了声。子素也发现了未巧投来的目光,那冰冷忽然有消失了,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别哭啦,我的手都写麻了,帮我揉揉吧。” 说着,子素已经将手递了过去。 一瞬间的转变让未巧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刚才的冰冷,真的是现在如此温柔的子素吗?不,她一定是看错了,她相信他。因为亮窗距离未巧还是有些距离,未巧也只能勉强伸出一只手握住子素的手。 好冷。 这是未巧第二次感受子素的温度,和之前一样,那么冰冷。昨日不小心粘上的墨迹还没清洗干净,骨节分明的五指上已经布满了茧子,有的地方已经被笔磨得通红,是为了她吗? 突然,未巧的眼眶又红了,但她没敢哭出来,此刻,她只想一直握着面前的这只手,留住面前的这个人。 “对不起” 这一次,是未巧说的。 第六天,规定期限的第六天。 今天的子素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房间,连小院也没去,所有的食物和水都是由虚闲送过来,期间暮空尘也来过几次,但也没敢打扰他,他要将最后的书目全部完成,能不能救未巧,就在这最后的两天。 “殿下” 趁没人注意,无双再次偷偷溜进了清风观。令他奇怪的是,这次见子素比上一次容易多了,房间周围都没什么人,就像是故意远离这里似的。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许久没有人应。 “殿下” 难道不在?无双再一次敲了敲房门,这一次,终于等到了回应。 “进来。” 听出了子素声音中的疲惫,无双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他急忙闪身进了房间,眼前的情景再次让他大为吃了一惊,整个房间几乎已经没有他可以下脚的地方,到处摆满了一摞一摞的书简,浓烈的水墨味儿让习惯了血腥味儿的他觉得有些刺鼻,而眼前的子素也正端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着。 “殿下。您这是” “你没看见吗?” 子素没看无双一眼,继续挥动着手里的笔,口中竟有些不耐烦。虽不知这几日子素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无双知道自己的到来已经打扰到了子素,但是任务还是得完成。 “殿下,这是大人让我交给您的信。” “信?” 终于,子素停下了手中的笔,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转过头狠戾的望着站在角落里的人。 “你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了?” 无双受惊,立即跪倒在地。 “属下并未把殿下的事情告诉大人,是大人手书几百封密信,交予暗流密探,只要找到殿下您,就必须立即将信呈上。” 无双话音还未落,子素就已经接过信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方法已获,速回告知。 “呵,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你回去吧。” 说罢,子素将信扔回了无双怀中。 “殿下,既然大人已经知道如何治愈您的晕厥症,何不立即跟属下回去?” 无双试着劝子素和他一同离开,但是子素似乎连离开儿二字都没想过,又开始提笔书写起来。 “你回去告诉他,方法我早已经找到,不需要他费心了。” “是,属下告退。” 无奈,无双只好独自离开。正当他转身欲走时,子素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他叫住。 “正好,你帮我去附近的玉断谷采个药。” “药?” 听到子素要让他去采药,无双也不免好奇,只见子素递给他一张白锦,上面正是画的地图和冬菱草。 “是,属下会速去速回的。” 说罢,无双便拿着白锦,准备开打房门离开。却听见门外传来缓慢却清晰的脚步声。 “不好!” 子素也听见了脚步声,急忙示意无双躲起来,无双反应也快,四处扫了扫,发现房间没什么可藏之处,便迅速飞身躲在了房梁之上。 很快,脚步声便停在了子素的房门。 “三青前来打扰了。” 一声稚嫩同音从门外传来,却使得屋内二人身躯一震。稳了稳情绪,子素才赶紧应到。 “不打扰,三青师父快请进。” 三青缓缓推门而入,动作很轻,倒也像是不在乎子素是否应允。子素深知三青哪是等闲之辈,自他上蒙山除了常跟在他身边的月姨外,就没有见过他,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六日前未巧出事时,今日三青突然来访,让子素不经觉得奇怪,甚至有些不安。 三青也不着急说话,而是循着书堆一本一本的翻阅起来,还饶有兴趣的摊开一边的书录,一个一个比对起来,子素也不说话,自顾自己的书写着。此时的房间格外的安静,躲在房梁上的无双更是大气不敢出,书简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也使得他有些慌乱不安。 良久,三青第一个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不错,还剩最后几部了。” 子素转过头莞尔一笑,说到。 “谢三青师父夸奖。” 三青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卷,心中不免对子素有些许赞赏。 “不知子素公子身出何族?竟接触过这么多书籍?” “子素从小孤独,与养父相依为命,自小喜爱读书,也有幸拜访过许多名门世家,所以很多书在下不是略知其一,但也知其二,况且在下上蒙山正是为书阁而来,这一次还望三青师父可以原谅未巧姑娘的冒失。” 三青微愣,本来清明的眼神忽地变得复杂起来,语气也有些无奈。 “子素公子好才气,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可是要想清楚啊。好好休息下吧,太累了小心记忆会出错。” “在下会谨记三青师父教诲的。” 说罢,三青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欲走。见三青要走,子素随即起身,想要送三青。三青也未推辞,见子素走近,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刚在书堆中拾到,想必对你很是重要,可要收好啊。” 看着三青手里的东西,梁上的无双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不就是玉断谷的地图吗,他明明记得自己有收好,难道是刚才着急躲避掉落的? “谢三青师父。” 接过白锦后,子素将三青送出了房门。 “差点被这小破孩发现了” 无双也迅速跳下房梁,重新收好了白锦。 “小破孩?呵呵,你还是太简单了。你以为这白锦真是你不小心掉的吗?趁他还没有反悔,你快离开这儿。” 说罢,子素便重新回到书案前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虽然无双还是不敢相信在他眼中的三青竟有如此本事,但从小身处暗流也让他不得不凡事都要留个心眼,不敢再多待下去,无双拜别子素,离开了蒙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最后的梨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七天,也是约定期限的最后一天,子素呆呆的瘫坐在书堆前,持着书目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一部名叫《后元·文帝传》的书名赫然出现在书目的最后一位。 从书名以及书内页上的印章来看,这定是从内史局流出来的书。为什么蒙山书阁会收藏着内史局的书?这是子素怎么也想不到的,他也不敢想,明明自己当初在书目上并没有看到这部书,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书目的最后一位,在他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 “是谁到底是谁!” 猛地,子素摔碎了手中的书目,一片一片的书简像挣脱的缰马,四处奔逃。 “啊——” 子素大叫着,那个书名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地刺进子素心中封藏的软弱。已经来不及去探究是谁在书目上加了这本书,又有谁会承认? 但他知道,自己救不了未巧了,他记得书目上所有书的内容,唯独这一本他不记得,因为他没看过,就算有机会,他也不想去翻动这本书,在他眼中,这本书的主人公早已成为了他的仇人,他甚至发誓要毁掉仇人所留下的一切! 一瞬间,仇恨,悔恨,愧疚占据了子素的内心。 观月楼上。月姨急匆匆地跑到三青跟前一通质问。 “三青,那书你为什么要加上去?你明知” 三青眼眸流转,望了望已经气的脸色绯红的月姨,突然皱起了眉头。c “我明知?我明知这是未巧的宿命,我明知在锁魂玉里清楚看到自己在书目上加了那本书,难不成你要让我违抗天命?” 月姨哑言,她知道天命不可违抗,所以她没办法再反驳三青。可是万年寒冰之苦可不是凡人能受得住,当初的这条门规也不是针对凡人而立的,只不过是威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的,她也没想到三青的心真的会硬到这般地步。 “月,我曾与你说过,锁魂玉对宿主的预言并不是全部,这对未巧来说是好是换坏并不得知。” 月姨深深的看了眼盘腿端坐在茶桌边儿一脸事不关己的三青,她很难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三青怎么就是不懂呢? “我担心的不仅仅是巧儿,我担心的是你和赤焰,当初赤焰偷用玉翁老仙的捏罗盘才不小心把巧儿的魂魄带了回来,你不仅不告知玉翁老仙,还把巧儿的魂魄藏在一具来历不明的女孩体内,你难道不知道违背天道的后果吗?你这样放巧儿出去,玉翁老仙迟早会察觉的。到时候,你和赤焰” 说到这儿,月姨已经不忍再说下去,她不敢想象玉翁老仙会已何种方式惩罚三青和赤焰。眼观一旁的三青,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就如同真正的孩童般天真无邪。 “有些事,躲不过就让它来吧,终归是我欠赤焰。” 长叹了一口气,月姨也陷入苦恼之中。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真让巧儿进冰洞?” 三青转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月姨。 “靠你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远处的一轮红日已经没入地平线一小半,成队的飞雁叫嚣着回到自己的栖居,山下的人家已经升起袅袅炊烟。漫山遍野的春花羞涩了自己的美,也变的安静起来。只有清风观,相比起外面的黄昏更显热闹点。 未巧呆呆的坐在幽室里,望着头上的亮窗,若有所思,只要太阳下山,今天就快完了吧,决定她命运的时刻也要来了吧。想到这儿,未巧也开始害怕起来。 噔—— 噔—— 似乎有什么人在轻轻的敲着亮窗。 噔—— 最后一声敲击声结束后,一只令未巧无比熟悉的手臂通过亮窗缓缓伸进了幽室。 “子素” 今天的子素很不一样,透过亮窗,未巧看不见子素的脸,只能看出他是坐在亮窗的死角,任由手臂垂在亮窗边儿上,像是故意躲着自己。未巧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从那只苍白无力的手上,她知道现在的他很难受。见子素没有说话,未巧轻轻地靠近亮窗,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子素的手心。 终于,外面的人有了反应,手掌猛地颤抖了一下,也是这一抖,深深地撕裂着未巧的心。只见双手合握的缝隙,一丝丝鲜血正不断溢出。 “你受伤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子素的手掌,一道一道被竹片割裂的伤口对未巧来说是那样刺目,连眼眶早已湿润都不自知。 “没事。” 子素淡淡地说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动弹不得。 “这样还没事?是不是因为写书弄的?你写书怎么把手弄成这般了?” 未巧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身影,等待着他的回应。可过了许久,都没见子素回话。 “你怎么了?” 未巧的心闪过一丝不安的情绪,她似乎知道眼前的人为何会这般了,轻轻地抚着子素手掌上的伤口,未巧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这伤口一般疼痛。为什么眼前的人总是那么不爱惜自己呢?时而幼稚如童,时而温柔如水,时候冷漠如冰,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七日之约” 子素的话终归还是令未巧失望的,可是那又如何,在未巧的心中可能已经没有什么再比眼前的这个人重要了吧。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如此简单的事。 “只有一本” 子素试着解释,却被未巧打断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 未巧努力眨巴眨巴了眼睛,试图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一定是这几天水喝多了才这么多眼泪吧,未巧安慰着自己。看了看窗外布满红霞的天空,未巧笑着问到, “落日一定很漂亮吧?” 子素垂下了眼眸,不去看天,今天的落日令他害怕。 突然间,一股清风袭来,打在院中的梨花树上,雪白的花瓣与金色的落日交相辉映,洒满一地,放肆地与土壤缠绵。 “真美。” 虽然只有几个小小的亮窗,但是已经足够未巧看到这番景色了。然而,也是这风,带走了春末的最后一批梨花。 “你害怕吗?” 子素问未巧。 “害怕。” 未巧答到。 “跟我走吧” 落日已经下去了一半,也到该去取书的时候了,一路上,虚闲随手拉过几个小师弟就往子素的房间赶去。一行人刚到子素的房间外,就见子素扶在房门口,似乎在等虚闲的到来。 “子素公子,我奉师父之命前来取书。不知子素公子已经全部完成了吗?” 子素吃力地扶着门橼,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还还差一本” 双唇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后,子素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紧紧抓住的门橼,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子素公子!快,将子素公子扶回房间!” 虚闲立刻召集身边一同前来搬书的弟子将已经昏迷不醒的子素扶回了房间。连续七日的不眠不休已经将子素的身体拖垮,累倒的情况也不是不能想到,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差一本?难道还有一本没有完成?虚闲心想着。 一进房间,眼前的情景不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到处都是散落的书简,还有的已经断了书线,筋骨分离。整个房间充斥着刺鼻的水墨味儿,加上书简的竹香,甚是奇怪。破碎的茶杯静静地躺在桌角边儿,桌上的茶水早已经空了,只剩下满罐的茶叶渣子。 “师兄,子素公子刚说差一本” 一位弟子默默说道。 “子素公子有这么说吗?怕是你听错了!” 虚闲大喝一声,吓得边上的弟子都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你们先出去吧,这书等会再来搬,对了,帮我把你们慕师兄叫过来。” 听了虚闲的话,所有的弟子都放下手中的书,一个个落荒而逃,怕无缘无故受到虚闲的责备,很快,暮空尘便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大师兄!何事这么着急叫我过来?” 此时的虚闲已经拿起了手中的书录,开始一一比对起已经恢复的书卷来。见到已经赶过来的暮空尘,他二话没说,直接将手里的书录塞到了暮空镜幕忱铩 “快,帮我清点所有的书目!” 接过虚闲手中的书录,暮空尘一脸狐疑,书不是马上就要送到师父那里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清点?看到还楞在一旁的暮空尘,虚闲继续说道。 “刚才我过来取书时,子素公子告诉我说还差一本,可是他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所以我们要趁最后的时间将那本书找出来才行。” 听到这儿,暮空尘的神色立马凝重了起来,他明白,差一本就意味着未巧要遭受万年寒冰之苦。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吗?到这个关头了才说差一本!”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子素,暮空尘抑制住想要过去将他揪起来的冲动。 “现在还是快把书找出来吧!如果是我们谁看过的书,说不定还能赶紧默出来。” 暮空尘也不敢再怠慢,只是这满屋子杂乱堆放的书简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费解 傍晚的余晖已经随着太阳的陨落渐渐消失,夜虫也陆陆续续地活跃起来。暮空尘和虚闲不断的翻动着手里一卷卷书简,可是他们想要找的书还是没有出现,真的差一本吗?暮空尘越想越害怕,他不希望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找到了!没想到就是最后一本,《文帝传》。” 听到了虚闲的惊呼,暮空尘立马夺过他手中的书录。说是书录,其实已经不算了,破碎的一支书简上只能依稀看清这几个字。而此刻的暮空尘,紧紧的握住这支书简,像一只饿兽,恨不得吃了眼前的这几个字。 “起来!你给我起来!” “空尘,你干什么!” 拿着书录的残简,暮空尘发疯似的冲到子素的床边,心中的怒火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只见他抓着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子素的衣襟,狠狠的将子素摔在床头的雕花木栏之上,整个房间只听得见子素的身躯与木栏相撞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而想要阻止暮空尘的虚闲也已经来不及了,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唤醒了正处于昏迷中的子素。只觉得身上的骨头似要断了一般,子素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喷溅的血液染黑了他的衣襟,还有暮空尘的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是最后一篇!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暮空尘咆哮着,双眼几乎变得血红,手上力道几乎压得子素喘不过气来。 “空尘!你冷静点!” 暮空尘突然的可怕让虚闲紧张起来,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暮空尘这般模样,甚至连自己这个大师兄的话都不听不进去,他奋力抓着暮空尘的双手,想要将它们从子素的身上拉开。 “咳咳” 又猛咳嗽了几声,子素才稳住了呼吸,抬眼看着面前情绪已经失控的暮空尘,子素却显得格外镇静,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放手” 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子素已经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暮空尘的手腕上。 手腕上那轻如薄翼的力道并未令暮空尘在意,只是——好冷。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体温吗?压抑住心中的惊讶,暮空尘的手不禁猛地揪紧了子素的衣襟。 “最后一本!给我写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写不出” 子素依旧冷冷说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未巧吗!她这样不全拜你所赐!” 这句话,暮空尘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面前的人居然是这种态度,当初可是这个人信誓旦旦说着要救未巧,没想到未巧竟然会相信眼前的个人,更没想到自己也会相信这个人!一股莫名的自责突然自暮空尘心底里传来。 “空尘!快放手,现在不是在这里吵架的时候。” 对,现在应该是要想办法才对,他要自己找方法救未巧!猛吐了几口浊气,暮空尘又一次狠狠的将子素摔在床上,幸好虚闲眼疾手快扶住了子素,否则以子素现在的状况哪能再得住暮空尘第二次的猛摔。 “暮空尘!” 怒视了一眼瘫倒在床上的子素,暮空尘不顾虚闲的叫喊,摔门而出。 “子素公子,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先好好休息吧。” 目送暮空尘气冲冲地离开,虚闲摇了摇头。回身看着眼前已经卸下冰冷的子素,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双目无神,像一具失了魂魄的傀儡,其实没有人比他更加难受了吧。 “大大师兄,师父叫我们过来搬书。” 应声看了看房门,一群弟子瑟瑟的站在门口,正等着虚闲的同意。办法?到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看了看床上已经合上双眼的子素,又看了看满屋子的狼藉,虚闲最终点了点头。 “禀师父,书已经全部带过来了。” 在众人的期待下,虚闲带着搬书的弟子们走进了早已挤满人的正堂。 “哇——” 看着正堂内整齐罗列在四周的大大小小的书卷及帛书,齐聚过来的众弟子们不禁赞叹子素居然能在七日内将所有的书卷都默写完毕,甚至包括许多珍贵残卷。 “大师兄?空尘哥哥呢?” 殷花荼踏着小步子跑上来,偷偷问道。 “唉” 叹了口气,虚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大师兄也不知道吗?” 殷花荼耷拉下脸,偷偷退回了人群中。看到殷花荼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回来,水石急忙跑上前去,抓着殷花荼就问。 “怎么样?空尘在哪里?” 虽然知道水石也很着急,但殷花荼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你就知道摇头!这一切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在师父跟长老面前煽风点火,事情能闹到这种地步吗!平日里就只知道练香练香,怎么没把你脑子练聪明点” 水石一脸懊恼,貌似真的急了,指着殷花荼就是一通骂。殷花荼一时间也被水石的样子吓到了,缩紧了小脑袋愣愣的站在水石跟前,眼泪啪嗒啪嗒就跟着流了下来。水石虽然生气,但也没想把面前的人弄哭,这反而更弄得他手足无措,刚想好的词儿也被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呜我哪里知道未巧会真的偷跑下山啊又又不是我叫她下山的你还怪我哇” 心中的委屈像洪水一般涌出来,见水石没继续骂她,殷花荼哭的更凶了,况且平日里都是她骂水石,哪里遇见过水石骂她的情况。水石也觉得自己骂的过头了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啦好啦,你别哭啦,是师兄不对。你你打我几下解解气。” 说着,水石还拉过殷花荼的手臂,朝自己身上打了几下。 啪—— 令水石没想到的是,殷花荼居然挣脱了水石的手,猛地朝水石的肩头拍了一下。 “啊——你居然真的打啊!” 肩头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让水石下意识的侧身退后一步,他可不想另一只肩头也招到殷花荼的毒手。水石本来就壮实,脸上看起来也是肉乎乎的,加上疼的几乎扭曲的表情,那张脸更是显得滑稽,一边儿的殷花荼看了也是忍俊不禁,停止了梨花带雨的哭泣。 “现在该怎么办,到处找不到空尘哥哥。” 水石揉了揉肩,转头看了看那早已淹没在人群中的书堆,也是一脸无奈。 “不知道这子素到底写完了没,完了还好,要是没完,空尘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待虚闲等一干人走后,子素的房间里顿时变得空荡,陷入一片死寂中,房间里残留的竹墨味久久挥之不去,像是对子素的一场无声的审判。天早已经黑了,可是房间并没有点灯,子素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黑暗。 突然,一抹黑影渐渐靠近子素的床头,转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还顺便帮子素理了理搭拉在床沿外的衣袍。 “月姨” 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子素,已经看清楚了来人。 “为什么写不出?” 月姨也不着急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蒙山居然收藏着内史局的书而我怎会看过。” 子素淡淡的解释道。 “可是书目里有不少来自内史局书,你不还是写出来了。” 月姨注视着床上毫无半点生气的人,虽然已经知道他的来历,但没想到这本书会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冲击,他的内心到底藏着多少恨。 “我真的没看过” 是的,子素没有说谎,他确实没看过《后元·文帝传》,在这本书完成之前,他已经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月姨也不想再继续戳子素的痛楚,她拿出手中的包裹,递给了床上的子素。而从包裹里传来的阵阵香味让子素能清楚知道,里面是吃食。不懂月姨的意思,子素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虽然身上还有些之前的痛楚,但也无法掩盖其惊讶的神色。 “月姨,您这是何意?” 月姨将包裹塞在了子素的怀中,面露疼惜之色,说到。 “我一直似巧儿为己出,这件事她是做错了,但做母亲的哪里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身陷囹圄” 月姨顿了顿,伸手拂去了眼角的泪水,继续说着。 “你带着未巧离开这里吧。” 本以为子素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没想到他的反应却出乎月姨的意料。 “不是我不想” 子素垂下了头,一脸沮丧的模样。 “而是未巧不肯。” 听了子素的话,月姨突然松了口气,看来,想要把这两人弄下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三青定然也是料到了这一出吧。 “巧儿自来倔强,她会拒绝你也不足为奇。这是后门的钥匙,半个时辰后,在山下等我。” 待子素接过钥匙后,月姨便大步离开了房间。子素用手摩擦着手里的雕花铜制钥匙,脸上费解不已。难道是高估了三青的能力?他怎么可能不知自己的身份还让月姨来演这一出?可又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就让自己带走未巧?这一切那么难以解释却又那么符合常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离开 三青依旧端坐在正堂之上,扑面的竹香伴随着他清明的目光不断地扫在落他前方的新书卷上,似乎在查阅一般。众人个个噤声看着三青的一举一动,心想这次的未巧定能逃过此劫,可是三青的眉头却逐渐皱紧了起来。 “逃不过的,终究逃不过。” 缓缓收回了目光后,三青轻声道。 “师父?可是有什么疑问?” 三青紧盯着堂中央的虚闲,孩童的面容尽显怒颜。挥手一抽,一本书卷赫然摔在虚闲的跟前,只见卷前赫然写着“后元·文帝传”几个大字,但里面却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字。 “差一本。” 听到这里,虚闲的心顿时揪心了起来,本以为可以用一本空书简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还是被师父发现了。没关系,师父应该会以为是自己的主意,不会为难真正的出策之人。 “七日之期已过,子素公子的承诺没有完成,开冰门。” 啊—— 听了三青的话,众人唏嘘不已,怎么还差一本?是子素写漏了?还是清点时少了?此刻所有人都充满了疑问。而人群中的水石二人却像是被一道惊天雷劈中一般。 当所有的人都聚集到正堂内看热闹时,有一个人却逆流而行,踏过书阁一路的废墟,来到那个不起眼的小院,坐在小院的石桌前,盯着满园的夜色呆呆坐了很久,可是越是故意,越是隐藏不住那时不时瞟向那五个小小亮窗的目光,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寞。最终,来人终于动了动身躯,踱步到亮窗前,蹲下身来。 “子素吗?” 未巧注意到了动静,连忙起身跑到亮窗下。 听到“子素”二字,外面的人像遇见仇人般,目露凶光。为什么,到现在还想着那个人?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开口喊到。 “巧儿。” “空尘!” 听出了暮空尘的声音,未巧兴奋的像只小猫一样,她以为眼前的人会一辈子不再理自己了。很快,未巧便在亮窗外看到了暮空尘的面容,虽然夜色已经黑了下去,但是借着月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是令未巧吓了一跳,没想到几日不见,暮空尘居然憔悴到了这般地步。 “是我没听你的话,让你担心了。” 未巧垂下眼帘,不敢再看暮空尘,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妹妹在等着兄长的教训。但是暮空尘却没有那么做。 “他没有写完所有的书。” 虽然知道这样会让未巧难过,暮空尘的内心经过再三挣扎,还是告诉了未巧。但是眼前的未巧却表现得比任何人都镇定,就像这件事与她毫无半点关系一般,圆圆的大眼睛就像一颗黑色的宝石般看着暮空尘,令人窒息。 “我已经知道了。” 未巧不顾眼前人的惊愕,淡淡的回答道。 暮空尘所以的意志在此刻几乎被碾碎,为什么在子素出现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像一个外人一般那么的多余,无论未巧和子素有什么事情,两人互相都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而自己还妄想可以进得去他们俩人的世界,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连暮空尘自己都无法懂得。 “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办法了,我让大师兄在书卷里加了那本书,虽然没有内容,但我想师父不会发现的,你很快就没事了。” 暮空尘安慰着未巧,亦是在安慰自己,以师父的能力,又怎会发现不了,,明知道不可行,却还是要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想欺骗自己有能力靠自己去救未巧,所谓的自欺欺人。 正在两人谈话之际,未巧听见幽室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想必师父已经发现差了一本了吧,自己犯下的过错也是该承担的时候了。 “呵呵,你以为师父跟你一样是傻瓜吗?快走吧,要是被师父发现,你也会被师父责骂的。” 未巧笑着说道。 很快,暮空尘也听见幽室门外的巨大声响。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暮空尘心想着,他自己千万不能被抓到,否则再没有人可以救未巧。不舍的看了眼幽室中笑靥如花的人儿,暮空尘偷偷的离开了小院。只是刚出小院没多久,他就被水石和殷花荼撞了个正着。 “空尘,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知不知道师父已经派人去了幽室,马上要带去冰洞了。” 抓着暮空尘的肩头,水石急匆匆说到。 “走,去冰洞。” 暮空尘一声令下,三人便急匆匆往冰洞方向赶,只是没想到,有一路人比他们更急着前往冰洞。 冰洞离天池不远,只是一个小小的洞窟,传闻玉翁老仙曾经从极北之地带回来一块万年寒冰,放置在洞窟中,用于修炼之用。只是没想到万年寒冰刚一落地,整个洞室便被一片冰雪所覆盖,草木凋零,极寒极冷,连玉翁老仙也只能在其中待两三个时辰。只是后来清风观便不再接收求仙之人,冰洞也被废弃,无人问津。 冰洞外星火团簇,已经贮满了人,大多数都是过来凑凑热闹,想要一睹万年寒冰的真容,也有少部分的人为未巧担忧,一路求情求到这儿的。很快,暮空尘c水石和殷花荼三人也赶到了冰洞外。 “水石。” 暮空尘低声叫了下水石。 “等下见机行事。” “嗯。” 水石拍了拍暮空尘的肩头,应到。 一旁的殷花荼看着面前两人的低语,不禁一脸担忧,按之前在路上说的话来看,这两人是想要当场劫走未巧,任凭自己如何劝说,这俩人就是不听。很快,天池另一面就出现一群身影,只见为首的弟子快步走近冰洞的方向。 “师父!长老!不好了!我们一行人去了幽室,并未发现未巧的身影。” 为首的弟子急忙赶到三青及两位长老跟前,将这一情况告知三人。 “什么?未巧居然逃走了?还不快去找!” 听到此事,一旁的长风长老顿时火冒三丈,仲风长老也是转头看着三青,一脸担忧。好一会儿,三青才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似的,漫不经心地说道。 “都愣着作甚。” 三青一发话,在场的所有人才开始行动,拿着火把闹哄哄的四散开来找未巧去了,而一边的暮空尘却怎么都挪不动自己的双腿,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巧逃走了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不久前才和未巧说话来着,并且也听到他们去带未巧出幽室的声响了,怎么几乎是一瞬间,未巧就消失了。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就像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不停的刺激着暮空尘的神经,只觉得头痛欲裂,暮空尘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 “空尘哥哥” 见到暮空尘这般,殷花荼的心也跟着痛苦起来,她也蹲下身来,轻抚着暮空尘的肩头。 “是他!是子素带走了未巧!一定是他——” 说着,暮空尘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飞快的朝子素的房间赶去。 就在整个蒙山都沸腾时,有一个身影却悄然出现在蒙山脚下,在茫茫的夜色中不停的徘徊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很快,另两个身影也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月姨” 子素轻轻的接过月姨背上已经处于深度睡眠中的未巧,顺势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他们占时不会想到你们已经下山,快走吧” 月姨的声音有些哽咽,疼惜地拂了拂未巧脸上有些杂乱的秀发,转身欲走。 “谢谢你。” 子素对月姨将要离去的背影道了一声谢。 “待我家巧儿好一些。” 回头望了望子素二人,月姨头也不回地走进视线之外。 待月姨走后,子素突然松了口气,随即,抱着未巧的手就这样软了下去,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正逐渐吞噬着他的视线,好一会儿,子素才恢复了过来。山顶上的星星明火越来越亮,子素不敢在耽搁下去,抽出藏在自己袖口中的暗紫色短笛,长吹了一段笛音。很快,无双便踏着黑暗赶来。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子素会在大半夜召他前来,而且怀中还抱着一个姑娘,无双忍不住问道。 “快,离开这儿” 子素气咽声丝的模样也让无双揪紧了心,他赶紧过去接过了子素怀中的未巧,担忧的问到。 “殿下可还能坚持?” “我还行,快走。” 子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比起自己的身体状况,见子素更着急离开,无双没再问什么,带着二人消失在夜色中。 丢下一脸错愣的水石跟殷花荼后,暮空尘迅速赶到子素的房间,不出他所料,房间里哪里还有子素的影子。随即,水石跟殷花荼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子素公子呢?” 房间里弃屋般死寂,暮空尘不停的在房间翻找着什么,弄得殷花荼摸不着头脑。 “他走了,走了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暮空尘一边大步迈着步子,一边碎碎念着,像没看见堵在房门外的水石二人,大力的推开房门,发疯似跑走了。 “暮空尘你到底在做什么!” 水石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跑上去拽住了暮空尘胳膊,将他撂倒在地。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般模样!这还是我见过的暮空尘吗!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是吧,之前怎么不努力抓住未巧!” “啊” 殷花荼吓得惊叫了一声,急忙跑上前,扶起了地上的暮空尘。 “水石,你不要再说了。” 嗔怪了水石一眼,殷花荼转头看着一脸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暮空尘,心痛不已,眼眶也早已湿润。 暮空尘挥手挣脱了殷花荼的搀扶,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冷峻的面容,眼神坚毅的让人觉得可怕。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了——我要下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斩夜 夜变得越来越浓,风咆哮着拂过大地,吹起漫天落叶,黑云布满了天空,渐渐侵蚀着圆月的光辉。 远处传来的狼嚎主宰着这死一般的寂静,林中的夜虫压低了嗓子,害怕惊扰了这黑暗。蜿蜒的道路像一条黑蛇,隐藏着头与尾,不断的向前延伸。忽而,在夜的深处传来一阵缥缈而诡异的笛声。 斩夜,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穿刺着这黑夜,以疾风速度在林中搜索着。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他正在寻找的目标。 “无双。” 沙哑的声音像是眼中的砂砾般令人很不舒服,但对无双来说,却已习以为常。抹去了额上的汗水,稳了稳急促的呼吸,无双才对隐没在黑暗中的斩夜说到。 “多亏你在附近,否则我还真没办法带着两个人回暗流。” 斩夜看了看躺在无双跟前的两人,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欣喜,还有疑惑。 “怎么会有个姑娘?” 斩夜看着未巧说。 “是殿下离开蒙山时带着的。” 无双答到。 蒙山?斩夜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股诡异的情绪,一时没想到殿下会躲在蒙山,二是不明白殿下为何会带着一个蒙山的人,三是,这姑娘有一张令她无比熟悉的面容,像极了他——死去的妹妹。 不敢多想,斩夜从夜色中走出来架起了地上的未巧,一道长长的疤痕直直的穿过他的右脸眉眼,右眼也无法正常的睁开和闭上,十分恐怖。 看着斩夜十分随意的将未巧扛在肩上,像扛了只牲口一般,无双不禁打趣道。 “要是这姑娘醒来看你这般对待她,定会怪罪你的。” 斩夜翘了翘嘴角,横眼看了看自己肩上熟睡如猪的未巧,不屑的说到。 “这样子还醒得过来?那就怪了。” 说罢,斩夜转身欲走,却又被无双拦了下来。 “你拦我干嘛?” 斩夜不悦的说道。 “你这是想回暗流?” 抬眼示意了一下斩夜前进的方向,无双问道。 “不然呢?这可是大人的命令,你难道想违抗?” 斩夜凌冽的眼神,让无双觉得有些心虚,他也知道这是大人的命令,但以他对子素的了解,子素一定不想踏入暗流的地盘。 “快走吧。” 不顾无双的阻拦,斩夜扛着未巧迅速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无双愣在原地,微微蹙紧了眉头,仔细想了想还是跟上了斩夜的脚步。 远处,一坐黑色楼阁坐落在山涧之中,轮廓依稀可辨。飞流直下的万丈瀑布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楼阁与外界分离,湍急的流水声更是隐没了外界的喧嚣。 成群的飞鸟栖息在这里,繁衍生息,满山的绿叶飞花任谁看了都觉得这里如世外桃源般宁静安详,可又有谁能想到,这里就是消失多年的暗流所隐匿于世的地方。 “大人,尔等已将殿下带回。” 楼阁之上,一袭黑衣伫立黑色屏风之内,直勾勾的看着无双和斩夜二人。 “我让你们带殿下回来,何时让你们带回来一个女子?” 受到了呵斥,无双和斩夜急忙压低了身子,不敢抬头看屏风内的人。 “禀大人,这女子是殿下带在身边的,想必对殿下很是重要,所以” 无双解释说。 看着躺在斩夜怀中的未巧,小家碧玉,弱不禁风,毫无特殊之处,屏风内的人紧紧皱着眉头,容颜微怒,很是不悦。 “女子向来都是坏大事之人,带殿下下去休息,这女子丢得越远越好。” “大人!” 无双大惊,试图阻止,却感受到了屏风内传来的强大威压,立即闭了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斩夜。” 明白了这声吩咐的意思,斩夜微微颔首,横抱起还处于深度睡眠中的未巧,飞身从落窗跳了出去。 无双愣在原地,脸色很是难看,若是子素醒来,他真不知该如何交代。拜别屏风中人,无双带着子素退出了房间。 天色渐明,斩夜抱着未巧离开暗流后,径直朝一个方向赶去,像早已经想好似的。怀中的人儿还在熟睡,殊不知昨夜过后,一切都已经变了个样,自己的命运也已不再平淡。 斩夜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细细观察着怀中的未巧,修长的睫毛,灵动的眉眼,绛红的珠唇,还有右眼角下那颗淡淡的泪痣,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这真的是一个毫不曾见过的姑娘吗? 终于,斩夜停下了不曾休息过片刻的双腿,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未巧背对着自己放下。定睛看着面前的未巧良久,几次,斩夜提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终于,斩夜狠狠的握了握自己颤抖的右手,紧紧的闭上自己的有些奇怪的双眼,褪去了未巧右面肩头的衣裳。待他再次睁开自己的双眼时,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酸涩的泪腺,多年的思念也如泉水般涌上心头。 “母亲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收拾了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斩夜重新整理好了未巧的衣襟,将其揽入怀中,紧紧的拥了拥,之后便一刻不停的向自己的目的地奔去。 繁华的闹市,充斥着来来往往装扮各异的行人,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成群的小孩拿着手中的玩具你追我赶,天真无邪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愁容,成群的建筑尽显城市的大气磅礴,三三俩俩的官兵更证明秩序的井然,这些都是未巧醒来时所看见的一切。 “怎么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心中的疑问顿时占据了未巧的内心,茫然的站在街道的正中间,眼前闪过的一切场景正不停的冲击着未巧的大脑。她明明记得自己应该身在幽室,等待着最后的惩罚,怎会突然出现在如此繁华的街头? “是月姨!” 仔细回想昨夜的情景,未巧才想起待暮空尘走后,幽室外面的吵闹声突然戛然而止,当幽室的门缓缓打开时,走进房间的却不是来接她去冰洞的师兄弟门,而是月姨,在她昏睡过去后,最后见到的是月姨。难道把自己丢在这里的也是月姨吗? 未巧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昨日的场景,直到头痛欲裂未巧都没法搞清楚自己到底时如何来这里的。 “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心乱如麻的未巧胡乱的拦住了一位路人,被拦住的一位中年男子好奇的打量了未巧一番后才回答说。 “你来这里还不知道这什么地方?长安啊。” 此话如五雷轰顶般令未巧震惊不已,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到了整个大汉最繁华的地方——长安,而且是一夜之间。见眼前的姑娘像傻了一般愣在原地,中年男子讪讪地走开了。 害怕挡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未巧失魂落魄的走到一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偌大的长安城哪里有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的容身之处。她想到回蒙山,可在蒙山那么久,连蒙山具体在什么地方自己都没留心过,自己身无分文,又何来盘缠。想到这些,未巧的目光越来越黯淡。 咕—— 自被关幽室以来,未巧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身形也愈见消瘦,唯一的一次进食,还是子素偷偷留给她了一个包子。 一想到子素,未巧的心就如千斤落石一般沉重,要是子素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什么心情,会难过吗?还有暮空尘和水石他们,一定会着急的吧。想着想着,未巧只觉得越来越饿,空空的胃正不停的传来叫声。 抬头看了看周边的小商贩,卖糕点的,卤煮的,包子馒头小吃的,个个都在勾引着未巧的味蕾,可是没有钱的她也没办法啊,想吃吃不着啊。欲哭无泪,未巧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诱人的美食,脚也识趣的往更角落挪去,俗话说的好,眼不见为净嘛。 突然,她的双腿好像踩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了,吓的未巧眼睛一睁,就对一双恶狠狠看着自己的眼睛,再仔细一看,居然一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小叫花子。 “你没长眼睛啊!居然敢打扰本大爷的清梦!” 小叫花拿起一边的棍子,狠狠的打在了未巧踩在他腿上的小细腿上。立即,未巧只觉得小腿一阵火辣辣的疼,身子也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能打人啊!” 抱着自己被打的小腿,未巧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没想到一个叫花子都敢这么对待别人,这是仗着自己在长安城当叫花子就仗势欺人吗 “嘿,你踩着我了,我打你是应该的。” 小叫花挥了挥手里的木棍,直直的打向未巧的肩头。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好在未巧有先见之明,伸手挡了一下,才没让自己的肩膀遭殃。 “你还有理了是吧!” 叫花子一脸恶相的盯着未巧,还扬了扬手里的棍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哼,连长安城的叫花子都看不起外地人。” 未巧生怕叫花子手里的棍子再挥到自己的小身板上,一边不爽的瞪着叫花子,一边碎碎念着。没想到一旁的叫花子听见未巧是外地人,眼里精光一闪,立马换了副老好人的面孔。 “你是外地来的?” “对啊!” 对于叫花子突然的态度转变,未巧虽然心生怪异,但还是回答道。 “我说怎么没见过呢,昨夜的酒还没醒呢,脾气燥了点,姑娘莫怪,姑娘莫怪。” 说着叫花子立马将未巧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赔上一副笑盈盈的脸蛋。 未巧不屑的看了眼眼前的小叫花,虽然气,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而且小叫花也已经赔礼道歉了,未巧也不想再和小叫花吵下去。 “姑娘初到长安城吗?可找着住的地儿了?我觉得西街口那家十香楼不错,老板娘人特别善良,厨子的手艺是堪称一绝要不我领姑娘去看看,绝对包您满意。” 听着小叫花扯着自己说了一大堆,未巧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叫花子兼职帮人家揽生意啊,听他这么一说,那老板娘这么好,会不会收下自己做个杂役什么的,那自己吃饭的事情不就解决了,说不定还能打听打听如何回蒙山,盘缠也有了啊!未巧心下一喜,立马答应了。 “那还不快带路。” “姑娘这边走。” 见小叫花一脸奉承的模样,未巧刚才的不快便一扫而空,幸幸地跟在小叫花身后,可她那知,自己马上将成为人家刀俎上的鱼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羊入虎口 “说!你把未巧弄到哪儿去了!” 当子素从床上醒来时,就从无双那里得知未巧被斩夜连夜送走了,顿时勃然大怒,不顾自己仍旧虚弱的身子,把暗流翻了个遍才在阁楼之上找到了斩夜。 见到子素,斩夜刚行完礼,胸膛就迎上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也亏自己反应及时,才不至于被掀翻在地。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如传言那么弱不禁风吗?斩夜微微蹙了蹙眉,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子素起来,若不是子素身体还未恢复,刚才那一掌足以让他在床上躺个一两天。 见眼前的斩夜只是跪在他跟前,一句话不发,子素眼里的怒气骤然消失,换上了一双冰冷的眸子,杀意四起。 暗叫不好,藏在屏风内的黑衣男子迅速起身,收起屏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殿下,老臣有罪。” 缓缓转过头,子素才终于看清了这神秘的暗流之首。 “太傅,多年未见,你身子倒挺硬朗。” 贾谊依然鞠着躬,低头说道。 “承蒙先帝厚爱,殿下折煞老臣了。” 子素推开跪在一边的斩夜,轻蔑的一笑。 “哼,坊间流传你抑郁而终,我差点也被你骗了。” 贾谊缓缓直起身子,多年的操劳让他的身形还是有佝偻,两鬓斑白,满脸的皱纹还是敌不过时光的老去,唯有那目光一如当初慧眼如炬。 “一切都是先帝安排。” “不要跟我提他!” 子素瞋目而视,怒火再次涌上心头。贾谊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到。 “殿下,你对先帝的误会太深了。” 子素颤抖着双肩,自嘲的笑着。 “误会?呵呵你也不要再叫我殿下了吧,当初的刘揖已经坠马摔下山崖死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未巧在哪儿?” 换上一副冷峻的面容,子素凌冽的双眼直直的落在仍跪在地上的斩夜。子素身上传来的冰冷气息让斩夜不寒而栗,他的眼睛也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贾谊。贾谊轻轻摇了摇头,暗示斩夜不要开口,随即说到。 “殿下,成大事者岂能被感情所牵绊?” 子素知道,没有贾谊的命令,眼前的斩夜是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他未巧的下落。 “感情?你认为我会有这种东西吗?你说什么成大事,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坏了我的大事!” 贾谊不解,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使得眼前的人勃然大怒。 “殿下此话怎讲?” “你知道我已寻找治愈晕厥症的方法多年,而唯一能治我晕绝症的东西就在她身上,我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就这么被你给弄飞了。” 子素怒视着贾谊,说到。 “锁魂玉?” 贾谊大惊,唯一能治晕绝症的东西不就是锁魂玉吗?传闻锁魂玉有着禁锢灵魂万年不灭,预言宿主的能力,是深海蛟龙在修成真龙的过程中身上所化一块龙鳞,千年才修的一块。贾谊之前所找到想要告知子素的方法也就是锁魂玉,没想到这种稀世珍宝居然会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姑娘身上,看来这次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 “你利用她!” 从子素的话语中斩夜算是明白了子素的上蒙山的真正目的,顿时心中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住口,敢对殿下如此不敬。” 斩夜的举动立马引起了子素的注意,他看了看已经被贾谊呵斥后低下头的斩夜,紧握的双拳,指甲已经嵌入血肉之中,正不断的向外渗出鲜红的血液。可疑,很是可疑。 “还不快告知殿下!” 贾谊大喝一声。 房间一片死寂。 “长安。” 松开了紧紧咬合的唇齿,斩夜挣扎着说出了这两个字。 未巧跟着小叫花在整个长安城兜兜又转转,第一次来到长安如此繁华的城市,未巧顿时化身成一个小孩子,看什么东西都是好奇的,弄的小叫花还要充当未巧的贴身侍卫,生怕一个不留神,未巧就丢了。 “哇!这手绢好漂亮!这刺绣真传神!赶到上月姨的手艺了!” “天啊!这什么?鲤鱼?怎么这么多色?” “好厉害的杂技!这人会飞的?跟师父一样厉害啊!” 一路走,一路碎碎叨叨的未巧弄得小叫花很是不耐烦,甚至都趴下身来看了看未巧的脚丫子,怀疑这姑娘鞋底是不是有钉子。 “我的姑奶奶啊!你倒是快点走啊!别看啦别看啦!再看我挖你眼睛” 然而这威胁对未巧似乎没什么大用处,在她的眼里似乎已经没有小叫花的存在了,一路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小叫花才拖着未巧到了西街口的十香楼。 “等下进去收敛点,温柔点,别像个乡野丫头似的。” “为什么?” 未巧不解的问道。 “好卖点啊”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小叫花立马改口道, “老板娘喜欢招这样的伙计!” 然而光注意周围来来往往穿着华丽的路人去了,未巧并没注意到小叫花话里的阴谋,立马收起了自己已经膨胀的好奇心,跟着小叫花进了十香楼。 刚一进十香楼,未巧立马被十香楼的华丽给折服了,这简直就是宫殿啊!对比起清风观的几座小楼,这里大了不知几倍,什么男女老少,吃的玩的都有,宾客满堂,莺歌燕舞。 “哟哟哟,又来混吃混喝啊。” 正在招呼客人的老板娘一见到小叫花就止不住的嫌弃起来,立马招来了身边的杂役,作势要将小叫花轰出去。 “哎哎哎,别急啊三娘!看你店里生意那么好,那么忙,这不给你招了个帮手。” 小叫花立马将未巧拉到了三娘的跟前,还伸出五根脏兮兮的手指在三娘晃了两下,而未巧还沉浸在这酒肉香味中,哪知,自己已经被小叫花用五个“手指头”给卖了。 三娘精光一闪,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将未巧打量了一番,然后非常满意的笑了笑。 “来人来人,将这小姑娘带到后院去。” “谢谢老板娘!” 没想到三娘那么爽快就答应了,未巧几乎高兴的要跳了起来。而一旁的小叫花同样也高兴的跳了起来。 “有酒钱啦,哈哈哈” 听到老板娘的招呼,为首的高大杂役立马就扯着未巧进了后院。比起前面,后院安静的出奇,已经许久没有打理的花花草草看起来张牙舞爪的,脚下的青石板已经爬满了青苔,稍有不慎就会滑到在地。未巧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殊不知身后的杂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截麻绳,直接将未巧五花大绑起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见势不对,未巧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走,可以她现在这小身板哪里是面前这个高大杂役的对手,三两下就将未巧绑成了一只毛毛虫,只见杂役还顺势掏出腰间的抹布,大力的塞到了未巧的嘴巴里,一瞬间未巧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如裂开般生疼,嘴里充斥着抹布上的油渍味儿,令人作呕。 “老实点!” 眼前的情况以及杂役凶煞恶煞般的脸让未巧的脑袋瞬间清醒,她这是入了虎口进了狼窝啊! 只见杂役抓着未巧的后衣襟,拖着未巧到了后院的一件破茅屋,打开房门,将未巧扔了进去,然后锁上房门扬长而去! “唔唔唔” 定睛一看,眼前的情景不禁令未巧出了一身冷汗,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不止只有未巧一个人,还有好多与她一样被抓进来的姑娘,个个惊惶失措,哭哭啼啼的缩在角落。 臭叫花子!大骗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此时的未巧已经在心里将那个带她来这儿的小叫花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这一切也无济于事。 见杂役走远后,其中一个粉衣姑娘才赶紧小跑过来,帮未巧拿出来嘴里的抹布。 “呸——这抹布也太难吃了!他怎么不给你们吃抹布。” 粉衣女子苦笑着,继续帮未巧松绑。 “你们都是被抓来的吗?” 未巧定睛看着面前与她一般大小的女子们,问道。 “嗯” 很多姑娘都害怕的点点头,应到。 “我们大多都是从外地过来投靠亲戚的,还有很多是逃难的,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这么不幸的事,呜呜” 面前的粉衣女子一边说到,一边止不住的流泪。 “别哭了他们捉我们作甚?” 未巧怜惜的拥着面前已经哭得花容失色的女子,安慰道。 “当然是卖掉啊” 一个蓝衣女子说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被卖掉姐姐。” 一个大约十一二岁小女孩死死的抱住刚才的蓝衣女子,哭着说道,仔细看,两人应该是姐妹,小女孩也应该是所有人中年龄最小的了。 “已经有好几个姐妹被卖掉了,有的是被卖去做奴隶,好一点的是被有钱人买去做小老婆,还有的是被卖到了宫里” 蓝衣女子继续说到。 越是问,眼前的女子们哭得越是凶,未巧不敢在继续问下去。难道自己就要被卖掉了吗?她可不想做什么奴隶,更不想嫁给什么有钱人做什么小老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代王王后 环顾四周,茅屋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抬眼望去,泥砌的土墙上方孤零零的横着几根木梁橼,若是想爬上去的话,一般人根本够不着,更别说未巧这般小姑娘了。再看看地上,满地的干草,干枯的地板并排铺在地上,有些地方已经腐朽老化,时不时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咦?木板?怎么会是木板? 觉得怪异,未巧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脚下的木板,没想到木板的底下居然不是实地。由于木板接口处十分契合,未巧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处缝隙。 “天啊,我们的脚底下居然有条河!” 透过缝隙,未巧眼中一片绿意盎然。原来这个茅屋有一小半是用数根圆木头支在一处小斜坡上,坡上杂草丛生,鲜花点缀,而就在坡下,竟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水面平静得毫无波澜,难怪在茅屋里根本听不到什么水声之类的。 未巧趴在地上,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弄得一边的姑娘们不明所以,都好奇的看着她。 “会水吗?” 好一会儿,未巧才从地上坐了起来,满眼欣喜地望着早已簇拥过来的姑娘们。姑娘们不是很懂未巧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一脸茫然,有的回答会,有的回答不会。 未巧细细记着刚才的回答,说到。 “看来我们大多数都是会水的,只有几个姑娘不会。” 看着正认真思考的未巧,粉衣女子不解的问道。 “姑娘你问我们这个有什么用?” 未巧一把抓住了粉衣女子的手,压低了声音说。 “我们借这条河,逃走吧!” 啊—— 人群中一阵惊呼,吓得未巧都来不及一个一个堵住她们的嘴。 “你是说逃走?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人群中的一个姑娘说到。 “失败了大不了还是被抓回来,要是成功了,我们不就自由了吗!既然如此,为何不试一试呢?难道你们就想被卖掉吗?” 听了未巧的话,很多姑娘都陷入了内心的纠结中。 “姐姐我不想被卖掉” 这时,年龄最小的那个小女孩抓着蓝衣女子的胳膊说到。一瞬间,大家都把目光投在着这对姐妹身上,蓝衣女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妹妹,眼中不禁流出为难的神色,见蓝衣女子没说话,大家都有些失落的把视线从那对姐妹中挪了开来,一个个都沉默着。 “我跟你一起!” 突然,蓝衣女子抱着自己的妹妹挪向了未巧,眼中满是坚毅。 “我也一起!” “对,大家一起逃吧!” 很快,人群中同意未巧提议的声音此起彼伏,未巧欣慰的笑了一笑,就算身后是万丈深渊,她们也要奔向唯一的光明。 “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 这时,一个新的难题又摆在大家的面前,姑娘们一个个都看向未巧,像一群斗志昂然的军队,正等着自己的领袖发号施令。 “别急,看我的。” 只见未巧灵光一现,一改刚才的机灵神色,眨巴眨巴眼睛,眼中竟溢出茵茵雾霭,撇着地小嘴,也传出声声啜泣,楚楚可怜。 “杂役大哥!杂役大哥!呜呜” 未巧跑到门前,透过门上的小窗口,声嘶剧烈的叫着杂役大哥。很快,门外便又出现了刚才那个绑她来茅屋的身材高大的杂役。 “干什么干什么!” 杂役狠狠地瞪着趴在窗前不停哭喊着的未巧,大声吼道。 “杂役大哥,我初到长安,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你能不能行行好,赏我几口吃的啊,还有我这些姐妹们,她们也好久没进食了,麻烦杂役大哥了!行行好吧!” 未巧不停地抽泣着,时不时还用袖子掩了掩面,擦了擦鼻涕。 “你大爷我都还没吃饭呢,你还想要吃的,给我蹲回去!” 杂役大哥嫌弃了未巧一脸,手里的抹布直直的隔着门拍向了未巧的小脸,然后转身不再打理未巧。后面的姑娘们一脸担忧的望着未巧,生怕未巧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杂役什么的。本以为未巧会就此罢休,哪知道她突然从小窗里伸出一只胳膊,死死的抓着杂役的后衣襟,就像之前杂役拖着她一样。 “放手!你给我放手!” “杂役大哥,你不给吃的总要给口水喝啊!我们这群如花似玉的姑娘,要是水分不足,皮肤干燥发黄跟老太太似的,哪个人还愿意买啊哇” 未巧的表现不禁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连未巧也被自己吓到了,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好演技。口吐莲花般喋喋不休说了好久,杂役最终才妥协,给了未巧她们一桶水,还贴心的给了一个陶碗。 “谢谢杂役大哥” 接过水,未巧嘟囔着小嘴向杂役道了声谢,模样惹人怜爱,没想到杂役竟像见鬼般,迅速逃离了茅屋。 “姐姐你好厉害!” 年纪最小的小妹妹立马凑过来,两眼崇拜的望着未巧。 “小嘴真甜!” 未巧弯弯眉眼,怜爱的摸了摸小妹妹的脑袋。可她哪开心得起来,换脸的把戏,还不就是跟那臭叫花子学的,一想到这个未巧气就不打一处来。 “姑娘你要桶水作甚?” 粉衣女子指着未巧手里的那桶水,问道。 未巧不答,提着水,偷偷的挪到屋子的角落,而那角落下,正是未巧刚才看到的斜坡。仔细挑挑选选,未巧看上了几块已经有些腐朽的木板,然后用陶碗在桶里打了一碗水,直直的泼到木板上方的土墙上。 “本来想直接挖墙的,但以防万一,还是用水溶了泥快些,你们快过来。” 听了未巧的话,姑娘们都凑了过来,有的帮忙用挖墙,有的紧紧凑在一起,用身子挡住正在挖墙的未巧她们。 很快,桶里的水已经去了一大半,泥水混在一起,浑浊不堪,而墙上的洞也足以半个人通过。未巧看了看刚才的木板,埋在墙里的一头已经露了出来,她轻轻的用手掰了掰,发现木板几乎能搬得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时机啦。 后花园的软榻上,斜斜地躺着一抹纤纤身影,修长的丹凤眼看起来有些谄媚,但那总是有些郁郁寡欢的眼神却显得整个人很没有精神,甚至有些不讨喜。鲜艳的红唇总是闭着的,很少看见它有开合,就拿这个下午来说,身边的下人没有一个人听过榻上的人说过一句话。 “春天总是短暂的,满园的春色也不过匆匆过客般,此去经年” 终于,榻上的人开口了,身边的下人一个个都跟着长吁了一口气,摆脱了一下午的压抑氛围。 “王后娘娘又在伤春悲秋了。” 一边的秋水轻轻的给榻上的人盖上毯子,一边嗔怪的说到。 “你老是取笑我。” 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刘启的侄子代王刘登的王后曹嫣。 “对了,等代王回来,记得将我炖的汤端过去。” 曹嫣嘱咐秋水说。 “今早代王就带着魏夫人进宫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呢,娘娘这汤怕是白炖了。” 一听到刘登进宫去了,曹嫣的目光立马黯淡了几分。一边的秋水看出了曹嫣眼里的波荡,虽知原因,但她还是假装疑惑的问到。 “代王天天往宫里跑,王后怎么不也跟着去?” 曹嫣拉了拉总是往下滑的薄毯,看着毯上绣的两只栩栩如生的鸳鸯,淡淡的说到。 “这次清明节回长安,陛下特意留代王多待一阵子,定是有许多话想跟他说吧,要说进宫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待在这别苑赏赏花,喂喂鱼什么的。” 花?哪里还有花?秋水心中嘀咕着。 也许是躺累了,曹嫣缓缓直起身子,望着早已经花蕊凋零长出满树绿叶的桃花树,又再次陷入沉思中。秋水现在榻边,轻轻的替曹嫣理了理有些杂乱的秀发,对曹嫣这幅副漠不关心他人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对了,我的” “汤!是吧王后刚才已经提醒过奴婢了。” 曹嫣还未说话,话就被秋水接了过去,微笑的转过头,曹嫣任由秋水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唉!眼前的王后虽生的一张好脸蛋,但这记性总是不太好,一件事常常要叮嘱好几遍,经常弄的下人们啼笑皆非,特别是刚过门时,这种情况尤为严重,连代王也因此时常责怪她。怕是被代王嫌弃,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曾经也努力改掉过这个毛病,只是没想到后来干脆就不怎么说话了。 幸得曹嫣性子好,待自己的下人如同姐妹般,很少苛责他们,大家也乐意伺候她,只可惜过门许久,代王刘登却没怎么在她的身上花太多心思,也很少在她房里留宿,反倒常常跑去侧室魏夫人那边,给的赏赐也是很令人羡慕。不得宠的结果就是日子过得有些清贫,有时候下人或者老妈妈也旁敲侧击提醒过曹嫣,曹嫣也懂,时不时的关心一下代王,奈何两人的感情总是不瘟不火,搞得这些下人们心中也很是郁闷。 “那个魏夫人也是,天天跟在代王身后,也是不闲累,王后默默做了这么多事,代王怎么就看不到呢?” “掌嘴!如此口无遮拦。” 秋水为曹嫣愤愤不平,没想到却招来曹嫣的责骂。 周围的下人都偷偷的看向秋水这边,秋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默默地闭上了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魏华笙 “王后,魏夫人觐见。” 一个下人前来报信。 “让她进来吧。” 曹嫣点头应道。 “姐姐。” 魏夫人笑靥如花,浓妆艳抹,缓步踏入后花园,金蝶步摇对插在两边发髻之上,长长的头发梳到耳后直直的垂到腰间,耳垂上,脖子上的翡翠玉石在阳光下宝光熠熠,绿的发黑,深蓝色的长袍上秀满罗云飞鸟,贵气十足。 相比起魏夫人,曹嫣穿的倒是朴素的很,毕竟王后的身份,她的衣服都是深红色居多,今天也穿了件红色牡丹留仙裙,只是在她全身上下,尽没有一件饰品。乍一看,倒像是魏夫人是正室,曹嫣是侧室。 “妹妹这么快就回来了?代王没一起?” 曹嫣向魏夫人的身后观望了许久,但还是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陛下今日与代王相谈甚欢,便多留了一会儿,妹妹怕姐姐一人留在别苑中无聊,便早些回来了。” 说着,魏夫人从一边的桌上端起一杯茶水,递给了曹嫣,还有意无意的撩了撩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白玉手镯。 “真漂亮的手镯,定是代王赠与妹妹的吧,真是羡煞旁人啊。” “只有代王才有如此眼光吧,在千万只玉镯中选中了它。” 魏夫人的小动作,曹嫣早已尽收眼底,本来女人之间争宠什么的她并不会,也不想与魏夫人争宠,但是跟前这个已经得意的飘飘欲仙魏夫人总是喜欢找各种理由压她一头,曹嫣也习惯了,偶尔也随口应和着。 魏夫人是当朝大臣魏宣魏长史之女魏华笙,人如其名,吹得一手好笙,比曹嫣还要早嫁入代王府,皇帝也有意封其为代王之后,哪知半路杀出来个曹嫣,在加上曹嫣之父曹辕在丞相府主掌曹事,更是压魏宣一头,所以魏华笙更是不待见曹嫣,表面上姐妹相称,其实心中一直对曹嫣很是不满,也仗着曹嫣不受宠,常常欺负曹嫣身边的下人。 知道今日魏夫人来找自己就没什么好事,曹嫣也不想跟其有什么过多的交谈,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 “魏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本宫有些不适,想回房休息了。” 魏夫人哪里舍得放曹嫣走,连连拦住曹嫣,说到。 “今晚西街有灯会,陛下特意邀诸位大臣以及家眷前去观赏,代王催妹妹这么早回来也是想将此事告知姐姐。” “代王?” 难得听见刘登会邀自己出去游玩,曹嫣的心中荡起一阵涟漪,只是一想到曹辕可能会出现在灯会上,曹嫣还是忍不住犹豫了。 “是啊,代王可是特意嘱咐了臣妾要亲自将您带过去呢。 传闻代王王后和其父曹辕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甚至在之前与代王大婚之日,曹辕都以公务繁忙为借口不愿出席,连婚前为曹嫣净身的丫鬟都说曹嫣的身上满是伤痕。 看曹嫣犹豫不决的眼神,想必传闻定是不假,如此好的机会,怎么着也要看看这有名无实的王后难堪的模样。魏夫人心中暗想着。 “好吧,待我梳洗一番,再与妹妹一同前去。” 犹豫了好一会,曹嫣才答应了下来。毕竟皇帝也在,曹辕应该不会过分的责难于她,而且,她现在的心已经被一个人满满的占满了。 “那妹妹先走了,姐姐收拾好了叫人给我捎个信便是。” 魏夫人起身行屈膝礼后便带着身边的下人们离开了后花园。曹嫣也赶紧掀开还留在身上的毯子,着急的站了起来,一个没站稳,差点崴了脚。 “王后小心。” 一旁的秋水赶紧扶住了曹嫣,嘴里还讥笑着。 “呵呵,一听到代王,王后就忍不住想飞到代王身边了。” 曹嫣小脸微红,嗔怪秋水说。 “你最喜欢取笑我了。那件红色牡丹长袍带来了吗?就是腰带上有红宝的那件。” 秋水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 “嗯好像带来了。” “就那件吧。” 哪怕自己只是刘登左右逢源的工具,能被他需要也足以了吧。终于,曹嫣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太阳逐渐向西偏去,太阳也马上就要完全落山了,但茅屋里的一群姑娘各自休息着,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慌乱了,反而无比镇定。 觉得无聊,未巧和几个姑娘从之前绑未巧的麻绳上抽出一丝,蹲在一个角落里玩着翻花绳,足足玩了一个下午。 而她们努力遮挡住的,就是之前靠她们的双手辛辛苦苦刨除来的坑。期间有不少杂役都来查看过,好在大家演技都不错,一直没被发现屋里的异样。 “走了走了,他们都走了。” 粉衣姑娘透过门上的窗口,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催促大家。 “快点快点,趁他们吃饭的时间。” 听到粉衣女子的报信,所有的姑娘都动了起来,迅速往未巧的方向挪去。 “大家记住我的话,这是逃命,速度最重要,游出个百多米就赶紧上岸跑,往人越多的地方跑越好,会游泳的照顾一下不会游的姑娘。” 嘱咐了一遍,未巧才从角落挪开,露出了她们寄托了巨大期望的洞。很快,姑娘们就开始了逃跑大计,合力把洞下的几块木板拆了出来,遇到钉的有些紧的木板,就用麻绳捆上直接拉,还贴心塞到了不会水的几个姑娘怀中。 一切都如期望般一样顺利,大家的心似乎已经扭成了一股,到了最后离别的时刻,尽有些不舍。 “好了,大家加油!有缘再见!” 未巧的这句话像是鼓励般,所有的人脸上就浮现出了难得的笑容。很多的姑娘已经下了洞,像美人鱼一般小心翼翼地滑入了清澈宁静的河水中,轮到未巧时,她也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她们跑了!” 待到杂役吃完饭回来发现未巧她们已经悄无声息逃走时,很多姑娘都已经游出了老远,游在前头的都已经上了岸,各自奔逃去了。剩下的就是未巧和几个不是很会的游的姑娘。 “站住!” 岸上的杂役已经带着一群人追了过来,手里居然还拿着弓箭。 “快快!游到对岸去!” 杂役已经拉满了弓,一支支利箭呼啸着朝未巧的方向射了过来,然后没入水中。 “啊——” “姐姐!” 带着自己的妹妹落在最后的蓝衣姑娘一声痛苦的呼叫惊住了众人,只见蓝衣姑娘环住自己妹妹的手臂上直直的插着一支铁箭,不断涌出的血液像一朵盛开的莲花染红了河水。而不会水的妹妹脸上更是惊恐,由于蓝衣姑娘的手臂受伤抓不住妹妹,两人好几次都差点沉入水中。 “快去帮她!” 未巧大喝一声,掉头向那两姐妹游去,粉衣女子也赶紧过来和未巧俩人合力带着两姐妹朝对岸游去,好在杂役们害怕射死她们得不偿失,不敢再射,几人逃过了利箭的继续追击。 “有个受伤了,她们跑不远。” 带头的杂役看出了未巧是要游到河的对岸,招呼着一群人掉头打算直接到对岸拦截。 好不容易上了岸,几个人又陷入了难题中,蓝衣姑娘已经受伤,小妹妹也多次被水呛到,情况很不乐观,带着这两人,肯定的是没办法跑远的。而一看河面上,杂役们已经驾了船追到了河对岸,幸好大多数姑娘都已经逃走,没有再被抓回去。 “怎么办?” 粉衣女子焦急的问道。 见情况不妙,未巧心里也很着急,毕竟逃跑的计划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不论怎样,她都要保这几个姑娘周全才是。情急之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未巧抽出了发髻上的玉簪,迅速塞到粉衣姑娘的手中。 “把这个卖了,带她们去看郎中,我去引开那些杂役。” “姑娘!” 粉衣姑娘感激的话还没说完,未巧就冲到了杂役的视线中,大骂道 “你们这些坏人!” 杂役们看见了落单的未巧,迅速追了上去。 “站住!” 也是这个时候,河的下游一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满目繁华。美丽的河灯如水上的精灵般,烛火舞动,随波逐流。而岸上,五光十色的灯笼,形状各异,一串一串的挂在街道的两边,映的整个天空都是彩色的。 “参见陛下,参见代王。” 正与大臣们说得开心的刘登听见声音,扭头望了过去,却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眸子,有一刻,他的心弦无声的拨动了一下。眼前的曹嫣已不像平时那般慵懒散漫,不修边幅,红色的长袍衬出肌肤的雪白,额间的花黄尽显妩媚。 “王后,魏夫人不必多礼。” 走在最中间的就是当朝的皇帝刘启,黑色的立领龙纹袍上金丝玉缕,绅带中央紧紧贴着一块龙纹白玉扣,腰间的黄彩佩绶,珠玉成结,足以代表他的身份,头上的长冠牢牢的包裹住发髻,精气十足。帝王之气,不怒自威。而大臣们都紧紧凑在景帝身边,寸步不离,其中也包括曹辕。 “父亲。” 曹嫣远远走过来时也已经看见了曹辕,向景帝代王请安过后,又微微侧身向曹辕行了个礼。曹辕的身躯猛然一阵,睨视了曹嫣一眼,才鞠躬回礼到。 “王后。” 魏夫人面带桃花的走到刘登的身边,轻挽着刘登的胳膊,冲着曹嫣和曹辕阴阳怪气的说到。 “曹常卿与王后许久不见,念代地离长安遥远,王后至今也没回门,想必父女两人有很多话要谈吧,不如代王多给王后与曹常卿一些空间吧。” 曹辕低身,微微拱手,也许是不屑与魏夫人说话,看也不看魏夫人一眼,回到。 “父女情深,不谈也能懂我儿辛苦。” 曹辕话中的拒绝之意很是明了,奈何景帝与朝臣都在,曹嫣只能强颜欢笑,默默地退到魏夫人身边。 刘登微微侧目,看出了曹嫣有些失落的神色,于是缓缓从魏夫人的怀中抽出手臂,推开几乎已经瘫在自己身上的魏夫人,猛地将曹嫣拉入怀中。曹嫣僵直着身子,觉得有些不适应,作势要将刘登推开。 “自然点,这可是在陛下面前。” 耳边的温声细语让曹嫣的脸颊瞬间绯红,她不再挣扎,任由刘登挽住自己的腰身。这个拥抱,她盼了不知有多久,连自己都记不清了,贪婪地呼吸着刘登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儿,曹嫣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魏夫人空掉的双手还直直的立在半空中,她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曹嫣,尽是怨毒的神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小姐? 不久,灯会正式开始了。街上的百姓们见景帝来参观灯会,无不顶礼膜拜,争先恐后想亲眼目睹天子的容貌,还将整个灯会最大的也是最后一盏花灯点燃权交给景帝。景帝为感谢百姓爱戴,直接免长安城百姓一年的粮税,在场欢呼声此起彼伏,如同过节般热闹。大臣们陪景帝逛了一圈后,便自由行动了,不少大臣借公务繁忙之口早早离去了,还剩许多人抓住难得的机会与自己的家人们共享这美好时光。 一路上,刘登与一边的景帝有说有笑,十分自然的揽着曹嫣,时不时替曹嫣打理打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还偶尔说各种趣事调侃调侃她,曹嫣也只是迎合着笑着。在外人看来,曹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嫁给刘登做他的王后,并得到他的宠爱,然而此间的酸楚也只有曹嫣一个人知道。 刚才只顾着看景帝去了,曹嫣都没有细看一旁的刘登。他今天穿了一件褐色的曲裾衣,如果曹嫣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已经有些年头了吧,肩上还留有她的女工,冠冒上的黑色玛瑙也是她亲自给他镶上去的。为什么他还会穿上自己曾经过手的东西,曹嫣的心突然像被堵住一般,她似乎正在被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羞辱。 “陛下,侄儿带嫣儿去别处看看。” “好,你俩去吧。” 看着眼前如此登对的刘登与曹嫣,景帝微笑着应允到。 “曹爱卿,你真是有个好女儿呢。” 然而一旁的曹辕正目不斜视的看着远走的曹嫣,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曹爱卿?” 见曹辕许久不回自己的话,景帝疑惑的向曹辕望去。 “谢圣上夸奖。” 发现自己有些出神了,曹辕急忙整理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回答道。 离开了景帝的视线,曹嫣急忙推开了怀中的刘登,也许是许久没和刘登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曹嫣心中总觉得很不舒服,甚至觉得有些虚情假意。他只不过是为了演戏给景帝看。曹嫣不断心理暗示着自己。 曹嫣这一推十分用力,两人都向后酿跄了几步。刘登惊愕不已,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僵直的双手像被一股电流狠狠的击中一般,许久才恢复知觉,斜视了低头不敢看自己的曹嫣一眼,他苦笑着说到。 “你就那么讨厌本王?” 曹嫣突然抬头瞪大着双眼看着刘登,这话什么意思,讨厌?一直以来不都是他在讨厌她吗? “不是的,我我没有。” 曹嫣有些慌乱,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她不断游离的眼神已被刘登尽收眼底。 眼前的女人总是这般戏耍着他,越亲近她,就越像仇人般远离自己,越远离她,就越像宠物般粘着自己,刘登的耐心几乎快被消磨殆尽,他实在搞不清曹嫣最后选择加入代王府到底图什么。 “本王已经受够你了” 刘登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曹嫣,眼中的冷漠像是一把尖刀一样刺进曹嫣的心里。扔下眼前有些错愣的曹嫣,刘登转身离去,手中死死握住的东西应声而碎,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清脆而响亮。 “代王。” 曹嫣的眼眶通红,泪如泉涌般溢出,而一只红色的玉镯已经碎成两半,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跟前。 “唉,有些人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可到头来连麻雀都不如。” 魏夫人已经跟在曹嫣与刘登身后多时,本来还担心出什么变故,却没想会发生这一出,心里正止不住的偷着乐。嘲讽了曹嫣一番,魏夫人狠狠的将已经碎裂的玉镯踢向了不远处的河岸边,扬长而去。 “让一让!让一让!” 一枚急促又仓皇的女声映入正蹲在河岸边拾起玉镯的曹嫣耳中,只见她前面的街角里人头攒动,好像那个女子正在朝她的方向跑来,曹嫣手握玉镯打算起身追上走出不远的刘登与魏夫人,却没想到就在她的眼前,一个令她无比熟悉又惊恐的脸赫然出现。瞪大了双眼,曹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逃离,却发现自己的步子怎么都迈不开,连身体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的绑住一般动弹不得。 未巧的身后,几个穷凶恶极的杂役不停的追着她,本以为跑到人多的地方,那些杂役就不敢再追了,那成想到追的更紧了,她哪里敢停下,自己的脚几乎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只知道逃跑。 “快让开!” 一个穿着十分贵气的女子愣愣的站在未巧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无论她怎么叫,眼前的女子就是不为所动。 “天啊!又是河!啊——” 本想刹住脚转弯的未巧哪里还刹的住,身子重重的撞在曹嫣的身上,两人直接撞在了岸边的花灯架上,连人带灯摔倒了冰冷的河水中。 “啊!王后!来人啊!救救王后,王后不会水啊!救救王后” 刚准备过来接曹嫣的秋水正好撞上了眼前的这一幕。而那几个杂役一听和未巧一起摔下去的是王后,怕被抓到,一溜烟儿跑了。 “救命啊!” 曹嫣不会水,惊恐的看着身边的未巧,不停的在水里挣扎着,好几次都差点沉了下去,前几次未巧都把她抓住了,但是经过前面的一番折腾,未巧的体力已经到了透支的地步,最后一次,两人谁也没抓住谁,缓缓的沉入了水中。 噗通—— 噗通—— 灯火下,两个身影从不同的地方跳入了湖水中,径直朝曹嫣和未巧的身边游去。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景帝与众大臣都向这边赶来,质问着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秋水。 “陛下王后王后掉水里了,代王已经下去救了。” 朝水里看去,刘登离曹嫣落水的地方近在咫尺,一个华丽的入水后,他怀抱着脸色已经发白,已经失去意识的曹嫣回到了岸边。 “代王,代王,你吓死臣妾了。” 魏夫人立马赶到了刘登的身边,拿出手帕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水,两眼湿润,焦急的说到。刘凳紧张的看着怀中的曹嫣,紧皱眉头,有些嫌恶的退开了一边的魏夫人。 “太医令!太医令呢!” 景帝大声向身后的一重大臣喊道。 “徐太医今日被太后叫了去,没在。” 一边的侍从怯弱地回答道。 刘登不管身边慌做一团人,将手搭在曹嫣的脸上,死死掐住人中许久后,怀中昏迷的曹嫣才有了反应,缓缓睁开双眼。 “小小姐” 短暂恢复意识后的曹嫣只说完这句话后又再次晕了过去,刘登紧紧的拥着怀里再次的昏迷的曹嫣,心中尽一阵绞痛。 “还有个姑娘!那个把王后撞水里的姑娘还没上来!” 秋水指着水里大喊道。 “还不快给朕下去救人!” 听见还有一个人落了水,景帝微怒,大声命令道。 “不用了,人,臣已经救了上来。” 令在场的人吃惊的是,一个人已经搂着浑身湿透的未巧蹒跚地走了过来。 “子素?你何时回来的?” 景帝大喜,没想到眼前的子素会提前回到长安。 “陛下恕罪,没提前书信陛下。今日刚回,却正好遇见了这一幕。” 子素看了看怀中有些虚弱的未巧,心疼般抚了抚她的肩头。 “小女惶恐,不慎将王后撞入了水中,陛下恕罪。” 未巧哪会说这些话,都是子素刚救他上岸时教她的。 当自己沉入水中,没力气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一辈子不可能再见到眼前的人,甚至直到水中浮现出子素那张俊朗的脸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后来,一张薄唇毫无预兆的附上了她的嘴唇,让她原本快要停止的心脏重新活了过来,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无比的真实。她也知道那一刻,她不争气地哭了,幸好眼泪已经与河水混在了一起,可是子素还是发现了,轻轻地亲吻着她的眼睛,带着她离开了这冰冷的深渊,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离不开眼前的人了。 景帝看了看靠在子素肩头的未巧,又恢复了刚才的严峻表情。 “若是王后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担当得起” 未巧吓得身躯一震,听月姨说,帝王之家的人都是不讲人情的,一个不开心就要杀人,月姨甚至叫她离王室之人越远越好,哪成想到,今天把人家满朝文武都撞了个正着。 “陛下莫怪,是臣与徒弟未巧追逐嬉戏过了头,不慎伤了王后,代王也请放心,臣与徒弟定会悉心照料王后直到王后康复为止。” 徒弟?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子素的徒弟?未巧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子素,却发现他说谎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刘登不屑的看着子素,他从未见过子素,更不懂子素为何会用臣子的身份与他讲话,更不放心将曹嫣交给罪魁祸首来照顾。 “本王的王后还需要你来照顾。” 景帝看出了刘登的顾虑,说到。 “侄儿放心,子素是徐太医的儿子,深得徐太医真传,亦是朕的知己,将王后交予子素照顾,定能让王后快速好转的。” 刘登微微颔首,算是默许,而且连皇上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在责难子素与未巧。 “陛下,臣就先带嫣儿回别苑了。” 斜睨了躲在子素怀中有些哆嗦的未巧,刘登横抱起还处在昏迷中的曹嫣,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不久魏夫人也满脸不悦跟着离开了。 “我也先带徒弟回家中换身衣裳,择日在与陛下叙旧。” 景帝点点头,假装生气的说到。 “没想到你这个女徒弟比朕这个皇帝还重要。” 子素哑然一笑,放开了怀中的未巧,似乎想让未巧先走。 “哈哈,朕说着玩儿呢,你这一身湿漉漉的还想与朕叙旧,还是先回去吧。” “谢陛下。” 说罢,子素也搀扶着未巧离开了灯会。 看着远去的子素和未巧,曹辕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未巧的落入水中的身影,心中五味成杂,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难道是天意弄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黑耀 暗流。 天空中雷声大作,黑云密布,凛冽的风刃围绕着阁楼不断肆虐着,一抹黑色长影若隐若现,窜入了阁楼中。烛台上,火光跳动,给房间添上了几分明亮,贾谊端坐在书案前,手掌不断摩挲着一个黑色雕花木盒,侧面的铜锁已经生出了绿锈。 “先帝,臣到底该怎么做?当初传位于景帝后,你本是命臣将暗流遣散,可臣坚持梁王坠马必有蹊跷才将暗流藏于此地。现在梁王已经找到,我到底该不该继续错下去现在有妖邪之人对暗流虎视眈眈,臣真的怕哪天” 贾谊哑言,不禁有些哽咽,眼中流露出苦痛神色,内心也充满了自责。深深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贾谊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了书架后的暗格。 “你你怎么又来了。” 当贾谊转身回过头时,一枚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里,正靠在落窗边惬意的欣赏着窗外的黑暗。 “不知贾大人可有仔细想过我的提议?” 看贾谊已经发现了自己,他缓缓的将视线从窗外挪到了贾谊的身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当初先帝组建暗流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大汉不落入外戚的手中,虽然没能让梁王刘揖登上皇位是先帝的遗憾,但太子时的刘启也已表现出了帝王之气,所以暗流也不仅仅是为了他们俩其中的某一个人而建。你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你想让我利用暗流重新扶持梁王登上帝位,那是不可能的。” 贾谊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回到书案前,正当他准备坐下来时,一只黑色的利爪一瞬间出现在他的眼前,伸向他的脖子。 “不可能?哼,对我黑耀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 贾谊放大的瞳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耀,那金色的双眼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他的心脏猛然骤停,腐败的气味传入他的鼻腔中让他难以呼吸,脖子上的黑色利爪已经深深嵌进了他的血肉里。 “我的目的,恐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繁华的长安街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人们相约而行,欢声笑语,欣赏着满街的花灯,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颤颤巍巍的跟着子素走出了人群中,未巧才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在蒙山吗?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师父和月姨有没有难为你?还有空尘和水石他们是不是很为我担心” 子素偷偷的看了一眼未巧被长裙遮住的脚踝后,转头望着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的未巧,有些自责地说道。 “抱歉,是我偷偷带你下山的。” 未巧愣在了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子素,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有气但却发不出来,该怪他擅自替自己做决定吗?她真的想怪他吗? “是你带我到长安来的?那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大街上饿肚子,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人贩给卖掉,还差点被箭射死沉尸河底了。” 未巧嘟囔着嘴唇喋喋不息,皱着眉头冲着子素发火的样子没让子素更加自责,反而让他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我本来是去给你买吃的,哪知一回头人就不见了,你若是不乱跑说不定就没那么多事了。” 本以为未巧会怪自己违背她的意愿偷偷将他带出了蒙山,心里还有些许紧张不安,那知未巧居然是害怕被自己丢弃。子素的心里突然被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填满,他开始怀疑自己带走未巧的初衷,真的是为了那块锁魂玉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还怪我!” 本以为刚才还一脸自责的子素会向着自己点,没想到憋了一肚子的气竟然又被他活生生给怼了回去,未巧一气之下挣开了子素的怀抱,扭头不再看他。子素轻笑,他默默的走到未巧跟前蹲了下来。 “上来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未巧斜眼一看,不理。 “还可以买几件漂亮的衣裳。” 未巧侧过身子,继续不理。 “胭脂店快打烊了,先去那里吧。” 未巧抬头看天,仍然不理。 “嗯?难道还想要几件首饰?” 未巧终于将身子挪了过来,脸上坏笑着看着子素,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儿。 “我就知道认识皇帝的人肯定有钱,哈哈。” 说罢,未巧便兴奋地爬上了子素的肩头,嘴里不停的念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看样子定是有将长安城买个遍的架势。子素不语,起身背着未巧穿梭在街道上,用笑眼回应着未巧嘴里的唠叨,就好像只有他们俩个人一般。 “殿下,让秋水来照顾王后吧。” 刘登坐在曹嫣的床头已经有些时间了,身上的衣服也是昨日那件,未来得及换,还有些湿淋淋的。一夜未眠,刘登的眉间充满了疲惫,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没事,把东西放下吧,我来就好。” 秋水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曹嫣,又有些替她开心的看了看床边的刘登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后便退出了房间。待秋水走后,刘登才注意到,原来秋水说的照顾是要替曹嫣换身干净的衣服,可秋水已经被他遣走,这活儿岂不是要自己来干。 看着手边的衣服和床上仍就昏迷不醒的曹嫣,刘登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丈夫替自己的妻子换衣服的事情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刘登来说却有些为难了。曹嫣过门快两年了,都没与刘登同睡过一张床,就连洞房的那一晚,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分开睡了。而现在却要刘登为曹嫣更换衣裳,刘登还是有些犹豫了。 “秋水——” 门外安静的出奇,没有人应。 无奈,刘登拿起手边的衣服,走到了曹嫣跟前。怕惊醒床上的人,刘登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发现曹嫣的薄衣早已经被汗水浸湿,衬出纤纤玉体,肤色也泛起了抹抹潮红。 刘登愣愣的看了看曹嫣许久,额上不断的涌出细密的汗珠,鼻尖的气息亦变得有些浑浊,但是很快他转头,又重新将被子盖了上去。他承认,自己心动了,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他不想用强迫的方式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 俯身吻上了曹嫣的额头,刘登的双眼满是宠溺的看着眼前的曹嫣,双手轻轻的拂去曹嫣额间的汗水,颤抖的说到。 “为什么你当初选择了逃婚,却又义无反顾的嫁给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不想,但只要你说不愿意,我还是会放你走的。” 可惜自己的问话,躺在床上的曹嫣并不能回答他。也许对曹嫣的反应有些失望,刘登默默的坐回了床头,从怀中掏出了那两半已经破碎的红色玉镯,连同干净衣裳一起放在了曹嫣的枕边。 “小姐,求你了,不要逃婚啊!你走了夫人和老爷定会被陛下责罚的。” 长安城城外,一处湖畔前,两个女子不断相互拉扯着。 曹嫣推开了拦住自己去路的丫鬟,怒斥道。 “嫣儿,你不要拦着我,你知道,我与那代王刘登只有一面之缘,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让我嫁给他,我还不如死去算了。” 话音一落,曹嫣不顾嫣儿的阻拦,大步流星的朝前走着,任凭嫣儿在后面怎么拖拽,都不肯回头。 “可是小姐!代王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一定会对小姐好的呀。” 嫣儿追着曹嫣说到。 “好?你怎么会知道他好?” 嫣儿惊愣,眼神不断的游离着不敢看曹嫣。 “好啊!嫣儿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刘登!” 从嫣儿的神情中,曹嫣大概猜到了以往都很顺着自己的丫鬟为何会如此极力地挽留自己。 “小姐小姐息怒,奴婢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代王,是定然不会有非分之想的,况且代王他喜欢的是小姐您啊!奴婢求求小姐不要逃婚,皇上谕旨已经下了,如果小姐逃婚了,群臣百官一定会笑话代王的” 嫣儿跪在地上,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然而此时的曹嫣胸腔不断的起伏着,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你就只想着那个刘登会不会被笑话,你难道没想过我,你的小姐,你的好姐妹会因此搭上终生的幸福吗?既然那么喜欢他,要嫁你自己嫁!” 说罢,曹嫣也是泣不成声。 “小姐,求求你了,你就看在老爷和夫人的份上,嫁了吧,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嫣儿——” 曹嫣还没喊出这句话,就看见嫣儿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小姐!小姐!” 曹嫣从梦中惊醒,浑身湿透,怯怯地看向身边,发现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后,才放肆的大哭起来,心中堆积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她记得当自己跃入水中后不久,一个身影也跟着自己跳入了水中,然而当自己醒来时,身边却只有孤零零的自己,任凭自己如何呼唤,眼前只有满湖冰冷的湖水。也是在第二天,从没有姓的自己有了自己的姓——“曹”,并且风风光光的出嫁了,成为了现在的代王王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曹嫣与嫣儿 “小姐,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定会责罚奴婢的。” 嫣儿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袖,低声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穿用绫罗绸缎制成的衣服,心里虽然兴奋但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啦,等下回家之前换回来就好,还是你这身衣服穿着自在点,只是嫣儿你还真是喜欢红色的衣服呢。我走啦,你自己小心点,太阳落山前在这个布庄汇合。” 嫣儿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雪白的衣裳后,还是有些担忧。曹嫣拍了拍嫣儿的肩头,示意她放下心来穿自己的衣服后,一跳一跳的离开了布庄。 “小姐!真的不要奴婢跟着吗?” 嫣儿焦急的喊道。 “不要啦!还有,在外面少叫我小姐,叫姐姐就好啦!” 曹嫣回过身来冲嫣儿摆了个鬼脸后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嫣儿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家的小姐贵为当朝重臣曹辕曹常卿家的千金,却总爱与市井之人称兄道弟,完全没个小姐样,时常拉着自己往外面跑,整日不见人影,曹辕为此也十分头疼,两人还时常发生口角。 这次也是,她居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是碍事,非要跟嫣儿换,觉得嫣儿的下人衣服穿起来好活动些。曹嫣倒是穿的舒服了,但是嫣儿却犯了难,她自小就在曹家当丫鬟,哪里穿过做工这么精细地衣服,虽然好看,但穿在身上总是觉得很不自在。而且现在曹嫣也不见了人影,恐怕得晚上才看得见她的影子了,嫣儿更不知道穿着这一身去哪儿了。 “嫣儿,怎么你一个人来了?你家小姐呢?” 在街上闲逛一圈后,嫣儿来到了平日里常和曹嫣来的茶楼,茶楼的老板与她们也很是熟识了,见只有嫣儿一个人前来,心里不禁觉得有些稀奇。 “还能去哪儿,定是去找昨天的那群小孩子了呗,怕我拉着她才不让我跟去的。” 嫣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无奈的跟前来沏茶的老板说到。 “只不过平日里都穿红色的衣服你,今日怎么今天换成了白色?” 嫣儿扶额,她就猜老板会这么问。 “这是我家小姐的衣服,非拉着我跟她换的。” “哈哈,做你家小姐的丫鬟还真是够累的。话说你总是小姐小姐叫的,你家小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老板凑着脖子,低声问道。眼前的这对主仆虽经常出入他的茶楼,但也只知道嫣儿的名字,却从不曾听过这小姐的闺名,茶楼老板也是十分好奇。 “我家小姐性子太野了,老爷不让我说,怕污了他的英明。” 这不是嫣儿为了搪塞老板才说的,而是曹辕吩咐过的,之前一次口角过后,曹辕气冲冲的找到嫣儿,告诉她出去不要说曹嫣是他曹家的小姐,他曹辕没有这么不听话的女儿。虽然知道曹辕是在气头上,但既然是命令,嫣儿也只得服从。 很快,老板就被别的客人招了过去,嫣儿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行行色色的人,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当自己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时,差点不小心将自己手边的茶壶打翻在地。 糟糕,自己可没有多余的钱再赔这茶壶啊,然而茶壶已经直直的摔向了地上,嫣儿心中再后悔也没什么大用了。 嫣儿闭上眼睛撇过头不敢看茶壶支离破碎的模样,只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茶壶碎地的声音。当她疑惑地回头时,却发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即将落地茶壶,现在已经将其放回了原处。 “姑娘莫怪,因为别处已经没有位置了才过来叨扰的。” 嫣儿环顾了一下四周,但周围的位置明明有很多。虽然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生得白皙俊朗,穿着不凡,举手投足都是一个潇洒的君子作风,但是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可不想与一个富家公子产生什么过多的交际。 “姑娘睡得熟,人大概走了许多吧。鄙姓刘,你可以称呼我一声刘公子,不知姑娘闺名?” 刘登有些尴尬的说到。 自从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刘登长期都居住在代地,很少回长安来了,今日也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出来逛逛长安城,当他路过茶楼时,一抬眼,便看到嫣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的姣好容颜,也正是这惊鸿一瞥,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促使着刘登往嫣儿的方向走去。 刘姓?怎么觉得这个姓很是熟悉,嫣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端正了下自己的坐姿,轻声说道。 “我叫嫣儿。刚才谢谢公子帮我接住了茶壶,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赔” “没关系,若是碎了,我也可以帮姑娘将茶壶钱赔偿给老板。” 额,真的是个有钱没处使得富家少爷啊。嫣儿心中暗想到。 “还真是谢谢刘公子的好意了” 刘登微笑着颔了颔首后便自顾自的喝起茶来,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嫣儿。嫣儿虽然觉得不自在,但是刘登每每投来目光,自己的心居然有些小小的兴奋,虽然家里也有不少男家奴都对自己有好感,但也不至于让眼前这么俊朗的少爷看上吧。猛地摇了摇头,嫣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天啊,她只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会妄想得到他的青睐。 “嫣儿姑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看到了嫣儿有些不自在的动来动去,还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刘登假装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 哪里没事,嫣儿心里大叫着,你这样一脸邪魅的看着一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谁会舒服啊!我如坐针毡的好不好。很快嫣儿便招来了老板,付了茶钱后,起身欲走。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刘登见嫣儿要走,立马也付了钱,跟上了嫣儿。他不信自己看上的女子也会有得不到的。 “出去逛逛” 没想到刘登还要跟着自己,嫣儿有些不耐烦的应到。 “哦?要不我们一起吧。” 刘登不管眼前的人愿不愿意,死死的跟在嫣儿的身后,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刘公子你不要跟着我好不” 嫣儿不悦,正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浑厚的男音打断。 “代王在那儿!” 嫣儿闻声望去,几个穿戴整齐的官兵正大步向他们的方向追来。 “不好!” 刘登紧锁眉头,十分不愿意看见追来地几个官兵,立马握住嫣儿的细腕,拉着她就朝人群中跑去。而身后的官兵却依旧穷追不舍,嘴里还冲着刘登大喊着。 “殿下!殿下你慢点!等等微臣啊!” 代王?嫣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的官兵明明就是喊的代王,难怪听到他说自己姓刘时就觉得很是熟悉,现在的大汉王朝,不就是刘家的么。本还以为自己遇上的是一个不靠谱的富家子弟,没想到是的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侄儿代王刘登,然而自己还对她这么不客气,完了完了,自己的一条贱命今天不会就要丢了吧。 嫣儿越想越害怕,都不敢看身边的刘登,连步子似乎都不听使唤了,完全任由刘登牵着满长安城跑。好不容易将身后的官兵甩掉,刘登才停下脚步,两人都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终于甩掉了。” 刘登调理了一下呼吸,才转头看向嫣儿说到。没想到嫣儿已经紧张的声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眶也红红的。 “你怎么了?哦,对不起” 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握着嫣儿的手腕,而且太过用力,甚至将嫣儿的手腕勒的有些发红,刘登急忙松开自己的手,道歉到。没想到自己刚一放手,嫣儿就一下子跪倒了地上。 “殿下恕罪,我不知道殿下身份尊贵,冒犯了殿下,殿下不要责罚小女。” 刘登被嫣儿的反应弄的有些苦笑不得,抬手将嫣儿从地上扶起后,刘登温柔的抬起嫣儿已经有些红肿的手腕,轻轻揉着,有些嗔怪的说到。 “我今天可是趁着空闲偷跑出来的玩儿的,可不想因为你的眼泪扫了兴啊。” 一听这话,嫣儿啊手忙脚乱的将马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擦干净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默默站在刘登跟前。 “喂!你什么人!干嘛欺负我家嫣儿。” 突然,穿着一身布满泥水,脏兮兮的红色下人服的曹嫣突然从巷口里跳了出来,立马将嫣儿护在了身后。 “代王!” 也刚好在同一时间,那几个官兵也追到了这里。看着齐齐向自己身边围来的官兵,刘登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尽显失落神色。今天怕是不能好过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吗?抓着我家嫣儿手干嘛,你看你看,我家嫣儿的手都被你抓红了,眼里还有泪花呢” 曹嫣没好气的说到。 “姑娘你误会了” “小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登与嫣儿刚想解释,没想到,眼前的官兵就和未巧居然不由分说地吵了起来。 “哪来的脏丫头,你怎么说话的呢!” “嘿,我怎么了,你们穿了身铠甲就了不起了!我家也有给朝廷当差的!” “你再口无遮拦信不信我拿刀劈了你。” “你们大庭广众下欺负一个小姑娘还好意思打人啊!” “我们殿下怎么会欺负她!她贴上来的还差不多!” “我家嫣儿长得如花似玉,不知多少人喜欢呢,还用的着贴上你家你家殿下” “姐姐,这是这是代王殿下” 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嫣儿急忙拉住曹嫣,低声说道。 “什么!代王代王殿下!” 曹嫣一脸惊恐的看着站在一边有些微怒的刘登,立马用眼神暗示了一眼嫣儿的后,一个箭步窜出了巷子里。 “跑啊!” 嫣儿无奈,回头不舍得看了看刘登,朝着曹嫣的方向追了上去。 “你看你们干的好事,去!给我打听下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刘登怒目而视,用手狠拍了为首的一个官兵的头,大声命令道。 “小姐,你也是,还没弄清楚就开始骂别人。” 此时的嫣儿已经换上了自己的下人衣服,脏兮兮的衣服上黑一块紫一块,已经快分不出本来的颜色了,真不知到曹嫣穿着这身衣服干了些什么。 “我那我那还不是担心你嘛!” 曹嫣将脸闷在水盆里,不好意思的说到。 “好啦,快回家吧,再不回老爷又要骂小姐您了。” 一听要回家,曹嫣立马泄了气,但是奈何家里有个严厉的爹。 “这个代王真小气!” 当两人跨出布坊时,就见街头的对面,一个偷偷藏在商贩背后自以为不被发现的官兵正不断地偷瞄曹嫣她们。 “怎么办?” “能怎么办!跑呗,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曹夫人 “到了。” 子素回头看了一眼静静靠在自己肩头的未巧,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几天的折腾让她疲惫不堪,除了吃了几个子素随身带着的水果也没在吃什么别的,本来之前吵着要买东西也不了了之。朦朦胧胧的睁开睡眼,未巧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到到哪儿了?” 子素半蹲下身子,小心地将未巧从背上给放了下来,刚刚苏醒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停使唤,未巧有些疲软的从子素的肩上滑了下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努力的清醒了一下。当自己的视线清晰了些,才发现自己居然被子素带到了一户大院门前,门前种了两株矮桂树,门两边的木梁上挂着两盏灰蒙蒙的灯笼,年前的春联还没有被揭下,看起来就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嗯算是我的家吧。” 子素看着紧紧关闭的院门,有些感慨的说到。 未巧眼中灵光一现,像突然想到什么。 “子素你姓徐吗?隐约记得那个皇帝提了一下” 子素轻轻笑了笑,答到。 “我曾告诉过你我孤身一人,只有一个养父,陛下口中的太医令徐若木就是我的养父,因为他救我时,我正躺在一株紫苏前,所以他便替我取了‘子素’这个名讳,但他觉得养育之恩远远比不上生育之恩,所以他没有赐予我‘徐’姓。” 未巧虽然还是很好奇子素原本的姓是什么,但是后来想想也许子素自己也不知道吧,就像自己一样,也不知道在自己失忆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住哪里,姓什么,家里有什么人。突然间,她开始同情起自己与子素那么相似的身世。 “这么晚了,你家里的人不会都睡了吧。” 未巧有些担忧的说到。 “听刚才的侍从说我父亲今日被招去了长乐宫,可能就会留宿在宫中了,我小弟应该还没睡。” 说着,子素走上前去,敲了敲院门。 “小弟?你还有小弟?” 本来对子素生活的家就很好奇,现在居然听说子素有小弟什么的,未巧心中的好奇心又加重了几分,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害怕,要是子素的小弟不喜欢自己的突然到来怎么办。 “嗯,跟我一样,都是被父亲照顾大的孤儿,叫无双。” “无双啊” 未巧歪着脑袋小声的念着无双的名字,还一连念了好几遍。看着未巧努力记着无双的名字,子素就觉得很是好笑,他不相信这么简单的名字,眼前的人还会忘记什么的。然而也是未巧这副呆呆的模样让子素的心里有些宽慰,世间像未巧这种单纯毫无半点心计的女人已经不多了,至少在自己见过的女人里面。 几日的疲惫已经让未巧有些站不稳了,她直接蹲在了一边的石台上。 “怎么那个你小弟还不出来开门啊。” 子素不语,看着许久仍紧紧闭着的大门,心中尽燃起不好的情绪。而此时,门的里头正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子素微微皱了皱眉头,紧紧盯着即将打开的大门,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冰冷。 “兄兄长” 无双大力的拉开了大门,渐渐露出全身。 “晚上怕贼,就从里面将门锁了,找钥匙花了些时间。” 见一切没什么异常,子素在舒展开眉头,将一旁的未巧搀扶了起来。 “没关系,这是未巧姑娘,可能要收拾一间房出来了。” 未巧看了看眼前的无双,眉宇刚毅有神,身材高大,一身短褐,看起来很是干练,只是还是隐约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传来,让未巧觉得有些战栗,可能是第一次见吧,总觉得子素的小弟莫名地对自己有些警惕。而且令未巧有些奇怪的是,子素应该离家有些时日了,怎么两人见面一点都不兴奋呢?难道这两人的关系有点不怎么好? “可能要打扰一段日子了,我叫未巧,跟你一样没有姓。” 听到这儿,无双突然瞪了未巧一眼,未巧才知道自己貌似说错话了,这不是在揭人伤疤吗,完了,自己定是要被人讨厌了。 “我姓聂,聂无双。” 未巧哑然,这次真是糗大了,以为无双跟子素一样,都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什么的,她真的要被自己蠢死了。 无双也不怪未巧什么的,将子素和两人都领进了院里。院前的影壁上刻着神农尝百草的壁画,再走进里面,只见偌大的院子里充斥着草药的清香,到处摆满了用来晾晒草药的木架子,只是上面的药都已经被收了起来。 “真不愧是太医令的家啊。” 未巧不禁感叹到。 “父亲平日里喜欢钻研这些,你不也喜欢看点医书吗,相信你肯定也能跟他谈得来。” 子素接着说到。 “我先和无双帮你收拾间房出来,等下你就可以好好躺着睡了。” 子素故意强调了后面一句话,立即,未巧就反应过来,子素是在说他趴在他背上睡觉的事情。 “哼,我的床我自己收拾,无双,我们走。” 说罢,未巧就拉着无双铺床去了,无双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也只能跟着未巧去铺床了,毕竟现在的他与子素的关系是兄弟,而不是君臣。幸好来之前好好将家里熟悉了一遍,无双很快就找到了一间较为干净的偏房给未巧,还找到了一些干净的被褥,然后不用无双动手,关键是他也不会,未巧一个人就把床铺好了。 “又饿又累的,剩下的就明天起来再收拾吧,我先休息了,谢谢你啦,无双。” “好,那我先走了。我和兄长的房间就在边儿上,有事叫我们就是。” 说罢,无双就离开了,未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床上一趟,继续做着在子素肩头还未做完的春秋大梦去了。 无双一离开未巧的房间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个盒子,转身闪进了子素的房间。 “殿下。” 子素正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见无双进来,也懒得再将衣服穿上,直接光着那肌肉分明,玲珑有致的身体走近无双,将无双手中的盒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一张白色的锦布里包裹的正是自己让无双去采的冬菱。 “本不想答应太傅让你跟着,但是既然你来了,一切就得听我的。” “是。” 无双点头答应着,脸上满是坚毅。 “臣还有一事不明,明明锁魂玉唾手可得,为什么还要将未巧姑娘留在身边,她毕竟是蒙山的人。” 子素斜晲了一眼无双,冷冷的说到。 “不管太傅跟你说过什么,但你若是敢动未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而且你以为锁魂玉就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吗?一旦它认了宿主,就只能在宿主身上起作用,所以未巧就是我要的锁魂玉。” 不久,无双就被子素叫离了房间。待无双走后,子素才将冬菱从盒中取出来,翠绿的叶子离开土地多日还未完全干枯,连带了些泥土的根部还是十分湿润。子素也不进将冬菱进行清洗,直接掐下那嫩叶塞入了口中。顿时,子素的皮肤上一层薄薄的寒霜,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冻住了一般。 “锁魂玉” “老爷,你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睡?” 曹夫人已经从上一个睡梦中醒来,却发现曹辕正披着衣服独自坐在床沿上发呆。 “睡不着夫人不用管我,自己睡吧。” 曹辕将曹夫人身上的被子盖好后,淡淡说到。可一见曹辕心事重重的模样,曹夫人哪里还睡得着。 “老爷今天见到嫣儿了吧,怎么不叫她与代王回府里坐坐,我都许久没见她了,不知道代王待她好不好。” 曹夫人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以前曹辕也请了许多神医来替她看过,但是俗话说得好,久病无良医,两人也没再多花心思在这上面了。 “应该过得不差。” 看着曹辕毫不关心的模样,曹夫人也很是无奈。 “你总是这样,不知道如何与孩子们相处。虽然嫣儿不是你的亲身女儿,但若不是她当初想到拜你为义父,代替小嫣嫁入王府,可能你的官位早就不保了。” 曹辕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怪我。只是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看来这才是曹辕为何久久不能入睡的原因了,曹夫人觉得曹辕心中有事,急忙问道。 “为何会这样?” 曹辕眉头紧锁,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己的夫人。 “老爷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还能替你分忧。” 曹辕再次摇了摇头,说到。 “哎,你也没办法的。我今天看到小嫣了。” “什么!” 曹夫人惊愕不已,双手死死的抓着曹辕的手臂,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是说小嫣?小嫣小嫣回来了?” 曹辕轻抚着曹夫人的肩头,不断安慰着她的情绪。 “不是的,是一个长得与小嫣的十分相似的姑娘。” “一定是的!一定是小嫣回来了!她在哪儿,我要去找她。” 曹夫人欣喜地望着曹辕,激动的说着。 “夫人!夫人!她不是小嫣,小嫣已经已经死了啊” 曹辕紧紧抱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曹夫人,心痛不已,他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消息。 “我知道小嫣没有死,我都没看到她的尸骨,她怎么可能会死!” 此时的曹夫人已经泪流满面,她不断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虽然时隔多年,她依然记得自己的女儿在她面前玩耍嬉戏的模样,那么鲜活的生命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她不断的挣扎着,想要冲出曹辕的禁锢,想去找回自己的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魏宣 一早,未巧就跟着子素来到代王和王后居住的别苑,虽然只是景帝赏赐给刘登在长安的一处临时住处,但也足以与皇宫媲美,里面众多亭台楼阁,气势磅礴,苑中到处种满了奇花异草,生机勃勃。那梁上的瑞兽雕刻的栩栩如生,池中的游鱼欢畅无比。 第一次来到如此漂亮的别苑,未巧就止不住眼里的兴奋,可这里不是长安大街,她只能忍住心中的好奇,默默的跟在子素的后头,过过眼瘾什么的。 “刘叔,不知王后情况如何?” “哎,现在还睡着呢,中间醒过几次,但身子一直都很虚。你父亲也派太医院的人来瞧过了,说只是感染了风寒,多休息休息就是。” 刘管事是景帝直接从宫中派过来负责照顾代王刘登一行人在长安的饮食起居的,曾经也见过子素,所以不等通报,就直接将子素和未巧带进了别苑。据他说不只是他,除了代王身边的几个贴身侍从,其他的所有下人都是景帝亲自挑选派到别苑来的,可见景帝是多么的喜欢这个侄子了。 虽然自己也被景帝当作知己一般,但是子素还是有些替未巧担心,如果代王后这次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说代王刘登,连景帝也不会轻易饶过未巧。 “那刘叔直接将我们带到王后那儿便可。” 正在两人谈话之际,却迎面遇上了刚准备出门的魏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手中还提了个红木食盒。 “夫人早,夫人这是要出门去?” 刘叔行完礼后例行公事般问道,毕竟是景帝亲派过来打理别苑中的一切事宜,有理由知道苑中所有人的去向。 “刘叔早,我从代地带回来一些糕点特产,之前一直没机会回魏府看望爹爹和娘亲,今日好不容易有个空闲,所以想带着这些东西回府上去一趟。” 魏夫人款款解释而来,十分端庄有礼,然而一旁的未巧却觉得眼前的魏夫人可不像表面这么友善。刚好这时,魏夫人也带着玩味的目光看向了未巧,令未巧浑身不自在,于是悄悄躲到了子素的身后,不再看她。 “见过魏夫人,昨日代王与王后之事望魏夫人不要记挂在心上。今日子素带着徒弟未巧也正是前来登门道歉的。” 魏夫人轻蔑的一笑,看也不看子素一眼,没好气的说到。 “昨晚的事跟我又没多大关系,幸好代王没有什么差池,倒是我那王后姐姐真是可怜,跟着你们一起丢丑。想想昨天那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哪里还有个王后的模样,像个丫鬟差不多” 说到“丫鬟”二字,魏夫人还特意看了躲在子素身后的未巧一眼,未巧只觉得莫名其妙,听不懂其中的言外之意。 “你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告诉王后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未巧有些气氛的说到。 “乡野丫头居然敢对夫人如此无理,拖下去掌嘴!” 一旁的丫鬟些突然冲到未巧跟前作势要打未巧,然而魏夫人也没生气,挥手阻止了自己的丫鬟。 “哼,你想去便去,王后这个位置,她已经坐不久了。” 说罢,魏夫人满脸得意的离去,留下气呼呼的未巧。 “这魏夫人怎么这样啊,嚣张的以为自己才是王后!” 子素虽然也不懂魏夫人为何会说出这些话,但他敢肯定的是魏夫人一定知道些什么。轻轻将还看着魏夫人离去的方向张牙舞爪的未巧拉回自己的身边,子素安慰道。 “生气可是会变丑的,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脾气那么臭,丑死那个魏夫人算了。” 子素摇了摇头,算是拿未巧没辙儿了,连拖带拽的才将未巧拉到了曹嫣的房间。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陈设不多,布置的也很简单整洁,仅有一张金漆架子床还算华贵一点,比起别的王公贵族,这里完全不像是王后该住的地方。 “刘叔。” 见刘叔与子素c未巧三人进了房间,秋水赶忙压低了声音,示意曹嫣还在休息之中。 “这香里放了许多安神的草药吧。” 未巧看向子素,说到。 “你鼻子还蛮灵的。” 得到了肯定,未巧开心的笑了起来,哪里还是刚才那个脾气火爆的小乡姑。 “是的,这几夜王后经常被噩梦缠身,不管是代王殿下还是奴婢,怎么没叫都叫不醒,白天也偶尔这样,所以太医院才配了这安神的香。” 秋水满脸担忧的解释说。 “有作用吗?” 子素掀开珠帘,径直走到曹嫣的床前,取出怀中的丝绢,将其覆在曹嫣的手腕上,把起脉来。 “有所缓解” 秋水低声说道。 “那就是没有作用。” 未巧几人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子素手里的动作,不敢打扰。只见子素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三人也不免揪紧了心。 “王后到底怎么样了?” 见子素终于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未巧焦急的问道。 “从脉相上来看,确实只是普通的风寒,但至于王后为何迟迟不愿醒来的原因,恐怕只有王后一人知道了。” 子素收回丝绢,淡淡地说到。 “那那怎么办呀,要是王后永远都醒不过来,我是不是会被代王杀掉,子素你一定想办法要帮帮我啊,也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未巧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在原地打转,求救般看着坐在床边的子素,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然而一边的秋水已经哭成了泥人了。 “都是你,撞谁不好!偏偏撞到我家王后!呜呜要是王后真的醒不过来了,奴婢就是拼上这条贱命,也要替王后报仇。” 说着,秋水已经抓起不远处的一个茶杯,朝未巧脑袋上砸去。 “啊。” 茶杯重重的摔向未巧的脑门,立马未巧的额头上就留下一片殷红。虽然吃了痛,但未巧只是紧紧的咬紧牙关,泪水也不断的在眼眶里打着转,愣是没掉下来。 “秋水!不得无理!” 刘叔大喝一声,将还想动手的秋水逼退回去,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未巧后,秋水挂着满脸泪水跑出了房间。 “未巧姑娘莫怪,秋水只是护主心切罢了。” 不知何时,子素已经闪到了未巧的跟前,将未巧轻轻的揽入了怀中,不停的轻抚着未巧有些颤抖的身躯。未巧也只是捂着脑袋愣在原地,丝毫没听清刘叔说的话,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躲在子素的怀中。子素慢慢的把未巧的手从伤口处挪开,发现已经红肿一片,还有些血珠正不停的向外冒,眼中尽有些心疼。 “抱歉刘叔,我先带未巧回去处理下伤口,顺便想想要怎样才能将王后唤醒,今天麻烦您了。” “没事,秋水那边我会好好说说她的,你们先回去吧。” 说罢,刘叔让开了道路,目送着两人离开。 “呵呵,郎才女貌,着实般配老徐好福气。” “爹爹,这次正是扳倒曹家的好机会,我们千万不能错过啊。” 魏夫人轻轻地替魏宣捶着肩头,撒娇般说道。 魏宣眯着双眼享受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女儿伺候,反手轻轻地拍了拍魏夫人的手臂,说到。 “你啊,就是太心急了。且不说这王后与那名叫未巧的女子是否互换了身份,这未巧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曹嫣都不得知,没有证据,你要如何上奏陛下。 魏夫人重重捶打了一下魏宣的肩,不悦地说到。 “爹爹就是不相信女儿,女儿上次亲耳听那曹嫣叫那未巧叫“小姐” ,本就觉得奇怪,这世上只有下人叫主子叫小姐的,要是曹嫣真的是曹辕的亲身女儿,自己身为小姐又怎会叫别人小姐,还有曹嫣那眼神,跟见鬼了一样。更奇怪的是在曹嫣出嫁之后的那一日,曹府上下几十个下人全被曹辕打发走了,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加上之前明明传出曹嫣出嫁前逃婚了,可第二天却又出现在花轿上,所以女儿断定,这曹嫣与未巧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听到这儿,魏宣不禁觉得魏夫人的一番说辞很有道理,神色也不禁变得有些凝重。当初是景帝亲自下的诏书,将曹嫣赐婚于代王,如果曹嫣真的逃婚,曹辕以羊易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风险如此巨大的买卖,曹辕真的会做吗?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确实是一次好机会,太后也一直想除掉曹辕这个心头大患,这一次必须小心而谨慎才行。只不过以我对曹辕的了解,他做事向来谨慎,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你回去暗中留意一下那个叫未巧的女子,也许她是个突破口也不一定。” “谢谢爹,要是华笙真当上了王后,一定不会忘了爹爹的。” 见魏宣同意帮助自己,魏夫人不禁大喜,缠着魏宣的脖颈,赖在魏宣的肩头,像只初生的小牛犊一般。 “哈哈哈,你呀,就是长不大,什么事都要靠爹,这次你还得靠你自己这肚子,赶快生个小世子,到时候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魏夫人嗔怪了魏宣一眼,嘟囔着说道。 “哎呀,爹爹就爱取笑我。来,尝尝女儿从代地给您带回来的糕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皇宫 子素紧握着还有些未缓过神来的未巧的手腕,缓步走出了曹嫣的房间,未巧则是不哭不闹,低头跟在子素的身后,任由自己被他带着穿梭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 “痛吗?” 子素只是问未巧,并没有回头。 痛?能不痛吗?任谁被那么坚硬的杯子掷中脑门都会痛的吧,可未巧不是,她不仅头痛,心也是痛的。 “我没有想过会这样” 走在前面的子素突然停了下来,未巧心不在焉,憋得通红的脸差点直直的撞向子素结实的后背。未巧吓了一跳,当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时,却刚好撞上一对清明又温柔的眸子。 “这不是你的错” 子素望着眼里又有些含泪的未巧,轻声安慰道。 子素的柔声细语一瞬间让未巧失了神,她突然有点不敢相信子素眼里的温柔真的是对她而生。自己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可是王后一直醒不过来也是我造成的啊,我没办法看着王后那样还心安理得安慰自己是那十香楼的错不行,我要回王后那儿去,我要去照顾她,王后绝对不能有事,就算皇上跟代王不杀我,我自己也会被愧疚折磨死的” 未巧突然像一只野猫一般挣扎起来,想要逃离子素手腕的禁锢,奈何子素力道极大,任凭未巧怎么挣脱都无法离开子素身边半分。 “放手啊” 子素不语,依旧牢牢的抓住未巧,身边路过的不少人都以看小夫妻吵架的心态打量着他们俩,时不时的还有人对子素唾骂了几句。不等子素放手,未巧就自己安静了下来,与刚才无理取闹的模样判若两人。 “冷静下来了?” 见未巧不再挣扎,子素已经发酸的五指才从未巧的手腕上滑了下来。 “是我带你下山却又没能保护好你,我一定会帮你将王后唤醒的,相信我好吗?” 相信吗?这是子素第二次让自己相信他的吧,未巧的心不自觉的跳的更猛烈了些。还能相信吗?第一次,他让自己相信他,可他却没能完成对自己的承诺,最终被迫让自己逃避处罚,还差点命丧黄泉,但最后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也是他。 “好” 对于自己的回答,未巧也惊住了,看来不管结局如何自己还是会选择信他啊。 子素莞尔,继续拉着未巧朝某个方向走去。不远处的天空清明澄澈,祥云瑞兆,数座高台若即若离。发现自己不是走在回徐府的路上,未巧满脸好奇的望着子素,不明白子素这是要带自己去哪儿,殊不知,那庄严宏伟的大殿正在等待着她。 啪—— 伴随着一枚黑子落地的脆响,一场精彩的博弈终于在未央宫深处一座名叫“听雨亭”的小亭子里落下帷幕。 “陛下棋艺精湛,臣甘拜下风。” 刘登拱手,他没想到今日与景帝连战七局,自己竟然一局也没能拿下。每次开局还有极大优势的,没想到后来却被景帝步步紧逼,不得不转攻为守,最终还是被景帝逆风拿下。 “与朕下棋,凳儿一向爱持白子,棋法也是诡异多端,可是今日白子棋魂不在,再怎么变幻莫测,也只能乖乖的被朕的黑子一步步吞噬,连输七局,也是意料之中啊。” 景帝手持黑子,“啪”的一声落在了离刘登视线最近的一颗白子上,待景帝将手移开,黑子居然稳稳地立在了白子的正上方。 “陛下” 刘登惊愕的看着眼前两枚棋子,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凳儿从小便是这样,从来不会将心中之事抖落出来,你骗的了别人,以为骗的了朕这个做叔叔的?” 只见刘登默默的低着头摩挲着手里的白子,一言不发。景帝见了也是有些无奈,眼前的这个侄子跟她的王后之间不少流言蜚语自己也不是没听过,没想到昨日还在自己这个皇叔面前上演恩爱夫妻的戏码欺骗于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凳儿,朕也是过来人,深知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既然你与王后两人早已貌合神离,她也没有你的子嗣,何不改立他人呢?当初你找朕赐婚的时候,朕本来就不想答应,如此没有教养的女子怎么配做代王之后,现在你知道曹家女儿不适合做这王后之位了吧。” 听了景帝一袭话,刘登突然轻笑了起来。 “想必这又是太后让陛下来劝儿臣的吧。” 没想到自己的话立马就被刘登识破了,景帝突然像个孩子般与刘登置起气来。 “还让不让朕继续演下去了,真是,就属你聪明,知道这不是朕的本意。” 虽然知道景帝不过是与自己开玩笑,但宫中的规矩还是不能少的,刘登不再嬉笑,赔礼说到。 “陛下恕罪。” 景帝摆了摆手,表示受不了这些规矩,继续说到。 “你知道的,朕很喜欢嫣儿,也盼着你能与嫣儿早日诞下子嗣,可是你也知道,太后自来更加看中魏家,你与嫣儿的关系愈是紧张,他们则愈是嚣张。现在嫣儿又陷入昏迷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甚至再也醒不过来。既然你也不待见嫣儿,朕大可做主帮你另觅良人。” 刘登继续玩弄着手中的白棋,似乎没将景帝的一席话听进耳朵里。景帝也自打没趣,笃自喝起酒来。 “陛下你错了,我不是不待见嫣儿,反而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她的位置,那个不受待见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景帝轻皱了下眉头,将手中的酒杯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唇间,一饮而尽。 “就像这下棋一般,情,就是这盅里的棋子,女人,就是坐在你对面的对手,想要赢得这场棋局,首先要做的不是落子,而是揣摩对手的心思。你们俩,就是不会懂如何揣摩对方的心才会落得如此地步。最终,谁也赢不了谁。” “下棋吗” 刘登停下了手中的小动作,摊开手心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黑白棋子,若有所思。 “陛下。” 一名宫人突然急匆匆的跑到听雨亭来,貌似有什么急事。 “说。” 宫里的很多人不管大事小事来报时都如这般匆忙,景帝也腻了,以为又是哪位美人的阿猫阿狗丢了这种琐事,有些不耐烦的说到。 “宫门的人来报,子素公子今日进宫来了。” “什么!他进宫来了?怎么不来找朕,这个子素!出去这么久半个信儿没有,现在回来了居然不来找朕,如此不把朕放在眼里。去!把他给朕找过来!” 没想到一听到子素进宫的消息,景帝手中的酒杯还未放稳,立马就跳了起来,连面前还在出神的刘登也是被吓了一跳。宫人一听皇帝吩咐,立马又急匆匆的跑出了听雨亭,看来是去找子素去了。 “陛下,这个子素不过是一个医官的儿子,陛下为何如此看重他?” “呵呵,世界上总会那么一个人值得被重视” 偌大的皇城门像一名保卫皇宫的威武将士正立在未巧跟子素的跟前,傲视群雄,似有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压得未巧喘不过气来。未巧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座皇宫,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有机会到皇宫。 只见子素取下腰间的司南佩递给了守宫门的人,守门人一看便恭恭敬敬地将司南佩归还给了子素,二话不说放他与未巧进了皇宫。 刚一进门,未巧就看见不少身着朝服的官臣来往匆匆,嘴上也叽叽喳喳不停的说着什么,还有一些宫人们手持各种的东西井然有序的从不同的方向来,又往不同的方向去。一路上,竟然没有半个人对子素和未巧的出现感到好奇,就算是正面遇上了也当他俩人不存在似的。 “子素,我们进皇宫里来干什么?还有你不是跟皇帝很熟吗?他们怎么都不认识你?” 未巧禁不住心中的惊讶与好奇,追上走在前面的子素问道。 “我与陛下相熟也不过是私下之事,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加上朝臣,千人之多,人与人之间也并不是都互相认识。而且,皇宫中鱼龙混杂,耳目众多,也许连自己哪天死了都不知道缘由,谨言慎行总不是坏事。” 发现未巧似乎有些跟不上自己的脚步,子素特意放慢了速度,与未巧并肩而行。可后来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走快了,而是宫中之景绊了未巧的脚步。看着未巧不停的在宫里窜来窜去,脸上露出如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容,子素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冷了起来。曾几何时,他也如这般无忧无虑,哪知一切都被毁得彻彻底底,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一件事——复仇,他要把曾经夺走他一切的人全部推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子素,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你跟着我就知道了。” 对,只要眼前的人跟着自己就好,永远跟着自己,哪儿都不能去。可脚还是长在她的身上,又不能砍掉,她还是会离开自己,既然栓不住她的人,那么就想法设法拴住她的心吧,让她自己乖乖呆在自己的身边,撵也撵不走,这样就好。 子素走近未巧,轻轻的牵住她的手,将她从满目的繁华中拉了回来。他的颜是明亮温柔的,可心却是黑暗堕落。 “好。” 未巧轻声答到,笑靥如花。而她脚踝上的锁魂玉,温润的表面上似乎蒙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徐若木 穿过大半个皇宫,未巧才跟着子素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药库。本以为子素是要带自己去见当朝的天子的,未巧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不说自己将代王后害成那般模样,自己从来没进过皇宫,那些宫规礼仪什么的更是不懂,要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可能就真如子素说的那般一样,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在未巧的记忆里,赤焰和月姨曾经也提醒过自己,王权之下的人命如草芥一般,越接近他们就离死亡越近。甚至有一次自己好奇向赤焰问起皇家的事情时,赤焰居然脸色大变,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告诉她这一辈子都不要接近皇家的人,可人与生俱来的反抗心理反而让她更加好奇皇家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在所有人都让自己远离王权的时候,却让自己更加容易的接近了这个巨大的漩涡。 未巧和子素一前一后进了药库的院子。刚跨进门口时,就看见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穿着褐色云纹朝服的太医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肩上正挎着医箱,应该是准备出去看诊。一看见胖太医,子素连忙对其行了个礼,未巧也学着子素微微欠了欠身。 “赵太医。” 听到子素的叫唤,赵太医像是吓了一跳,本来有些怒气的脸上更显狰狞,随即转身朝屋内大喊道。 “老徐,你儿子来啦!” 紧接着回身对子素说到。 “哼!你爹今天从太后那儿回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把整个药库都翻得乱七八糟!害得全药库的人都跟在他的屁股后头收拾!现在还发着疯呢!你赶快把这疯子给我带回府去!” 说罢,赵太医就拎着肩上的医箱看诊去了。 “你爹好像不是很受人待见呢” 未巧微微侧眼看着子素说到,显然她被赵太医的怒火冲天的样子吓到了,对屋里发疯的那位子素的养父印象也不是很好了。子素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赵太医的话并没有掀起他些许情绪的波动,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父亲是个医痴,钻研医术几乎成了他的全部,他越是发疯就越证明他对患者的上心,不论对方是流离的难民,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让你见笑了吧。” “抱歉,我无心这样说你父亲的,没想到你父亲对治病救人这般热情。只是,他为什么会来到这宫里?像你父亲这种人不都喜欢云游四方,病治百家的吗?以前也有不少经过蒙山的医者,他们都说不愿意到这如漩涡般的深宫中来。” 嘭—— “哎哟,大人,大人,你快放下吧!这个可拿不得啊!” 未巧刚一说完,就听见房中传来一声巨响,还有一些人的惊叫,想来又是子素的养父弄出来的幺蛾子吧。 “父亲跟你说的那些人一样,比起荣华富贵,更喜欢游历四方,我也是在他游历的途中救回来的。至于为什么来到这宫里,应该说他是被抓回来的吧。权利是很诱人的东西,权利越是大的人就越想多比别人多活一阵子,甚至妄想长生不老,一辈子做那个权倾天下的人,所以生老病死对他们来说是可怕的东西,他们需要一个人保障他们的身体绝对的完整,而我父亲就是那个人。他拥有了高明的医术,却牺牲了自由。呵呵,漩涡,这个词用的还真是恰当呢,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一旦陷进,就很难再出来了。” 子素的语气突然显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惆怅,而一向敏锐的未巧一下就听了出来,但当她转头再看子素的面容时,却未在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在子素的心里到底隐藏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未巧突然觉得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可她坚信总有一天,他会愿意告诉她关于他所有的事情。 没想到除了月姨和赤焰外,还会有一个人跟她们一样不喜欢这皇宫,回想一下三清观里的那些师兄弟们,不远万里跑到蒙山来求学寻艺,不都是为了哪天能在这皇宫中能有自己的一个位置吗?他们觉得皇宫离他们太远,所以向往,然而离皇宫越近的人却比任何人都渴望脱离这无形的束缚,真是讽刺。这样想到,连未巧都开始不喜欢这硕大的皇宫了,她决定等她解决完代王后的事情后就离开长安,越远越好,顺便把子素也带上,跟他一起游历四方。 当未巧还沉浸在与子素游山玩水的美好幻想中,一个蓬头垢面的糟老头子居然在身后众人的追赶中径直向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父亲。” 子素朝来者轻唤了一声。 “哎哟!儿子你终于回来了。趁他们还没追上来,把这宝贝给爹带回家去。” 眼前这个不修边幅,不穿朝服,只穿一件灰色素衣,胡子拉碴,头发也散乱不堪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子素的养父徐若木,也是现在众人皆知的当朝太医令徐太医。 子素接过徐若木手中刚从药库取出来的药盒子,好奇的揭开了盒中的锦布一角,便知道了盒中之物的真面目。未巧站在一边,也伸出手打算揭开锦布看个究竟,没想到却被徐若木狠狠的打了回去。 “呀。” “你就是我儿子收的那个女徒弟?怎么这么没规矩,没你师父的允许就敢看你师祖的东西,该打。” “师祖? 被打的手背还未恢复知觉,未巧就傻眼了,怎么子素的养父又成自己的师祖了? “这丫头,你师父一身医术,还有这翩翩风度,不都出自我之手,你说,我不是你师祖是什么?” 未巧哑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徐若木解释,子素当时在皇上面前说自己是他的徒弟也只不过是为了帮自己脱身,根本不是他真正的徒弟。没想到这说法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徐若木这个做父亲的耳中,还让徐若木当真了。要说未巧真正的师祖可是传说中的玉翁老仙,可是凡人们望尘莫及的仙人,与眼前的糟老头子对比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父亲,你误会了,未巧不是我的徒弟,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才那么说的。” 在未巧惶恐不安的时候,没想到子素却站出来向徐若木解释道。 听到子素这么一说,徐若木对眼前这个躲在子素身后的小姑娘更加好奇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很少过问自己世事的养子居然会冒着欺君之罪去维护一个陌生女子,徐若木突然皱起了眉头,也不管什么长辈形象了,抓着未巧就开始一番捣鼓起来,一下子扯扯头发,一下子看看手臂把把脉什么的,就差把未巧扒光了。 “啊,徐伯伯你干嘛呀?” “别废话,给我站好了!” 子素虽然知道徐若木的个性,但仍还是受不了徐若木如此对待未巧,似乎就像被自己认可的东西被别人怀疑一样。他腾出一只怀抱药盒的手,猛地抓住了徐若木还打算继续下去的手腕。 “父亲,未巧只是个小姑娘,没什么特别的。” 徐若木一愣,随即挺住了手里的动作,扭头欲呵斥阻止自己的子素,可刚准备说出的话却被子素眼中的冷意直直的逼回了喉咙里。不满的瞪了一眼只知道往子素身后的躲的未巧,徐若木撒开子素的手,说到。 “哼,就是因为她没什么特别,我才觉得奇怪,你这小子能看上这种啥都没有的姑娘,绝对不可能,你小子肯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这姑娘绝对来历不简单对不对。” 子素将未巧护在了身后,对徐若木的质问不予理会,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手中的木盒子起来。 “哈!你居然敢无视你老爹!你师父!的话了哈!翅膀硬了哈,想当初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在那深山里了,被狼吃了,被鹰叼了。不是我的话,你能吃这么好!穿这么好!还有机会进这皇宫!哎哟喂,我这十几年白养你了,你看你看,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你爹” 然而不管徐若木用言语怎么刺激子素,子素就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理他。一边的未巧呆呆的看着这对奇怪的父子,一个像火,一个像冰,根本难以想象他们到底是如何安稳的做了十几年父子。 “徐伯伯,我真的没什么特别,我来自蒙山,我师父叫三青,是蒙山清风观的观主,我平日待在山里没什么事,就看看书,帮月姨打杂什么的” 听不下去徐若木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执著于自己特不特别这个问题,未巧干脆自报家门,试图阻止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没想到这个法子还真起了效果,徐若木一听未巧是蒙山的人后就马上停了下来,对未巧的态度直接从好奇转变为了警惕。是的,是警惕,一种由内心发出来的戒备,未巧也对徐若木态度的转变疑惑不解。 “蒙山?你是蒙山的人?” “嗯” 未巧怯弱地答到。 “没想到你这次居然去了蒙山,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无法再说什么。” 徐若木的这句话自然是对子素说的,他轻轻接过子素手中的药盒子,不再看子素,反而再次将目光定在了未巧的身上,甚至透露出了威严之色。 “哼,臭丫头,你要是没好好保护这小子,我绝对毒死你蒙山全山的人。” 毒死?天呀,这老头也太狠了吧。再说了,这一看就是子素保护自己吧,怎么成自己保护子素了?又不是是个蒙山的人就跟师父一样飞天遁地,武力超群的,臭老头!未巧心里一顿将徐若木骂了个遍,对徐若木的印象更加糟糕了,之前子素说的什么跟这个老头合的来的都是屁话。 未巧一脸呲牙咧嘴的模样都被徐若木尽收眼底,可他懒得再和这么个小姑娘计较,怀抱着手里的药盒转身大步离去,应该说是逃去。 “哎!拦住徐大人,拦住徐大人,不能让他把白犀角带走啊!药库就这么一只啊!” 此时,一大群人才将药库清理好,发现被徐若木带走的居然是药库里唯一一只白犀角,立马追了出来,哪知已经错过了追回白犀角的大好时机,徐若木早已经逃之夭夭。 “徐伯伯拿白犀角做什么?” 未巧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差只酒杯吧。” 许久,子素才回答道。 未巧哑言,这种答案是要想那么久的吗 “请问是子素公子吗?” 正当两人谈话之际,一名身着宫服的侍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药库 “正是在下。” 子素转身打量了一番站在药库门口叫住他的宫人,发现自己并不曾见过他,但是从他的着装来看,确实是未央宫的人无疑。 “请。” 好奇之际,那宫人又开口道,示意子素跟着他走一趟。 “不好意思,这位小哥哥,我们现在还有事情要做,可否将你家主人名字告知,我们等下自行前去拜访可好?” 来的路上子素已经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未巧,就是到药库来取几味医治代王后所需的药材,如果子素现在被叫走了,她可不知道要取什么药才好。可是眼前的宫人似乎没有要回答未巧的样子,只是呆呆的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子素。 “要是想说,他一来就会说的,又何必等你问。这个给你,你照着上面取药便是。” 说着,子素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竹签,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串小篆,差点没看花未巧的眼。 “还有这个,你带在身上,不用等我,直接回去将药给我父亲便是,他知道该怎么做。” 子素摊开了未巧的手掌,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未巧的手上,未巧只觉得手心传来一丝清凉,定睛一看,居然是子素的司南佩,温润的玉色像凝脂般格外惹眼。 “这个不是你进出宫的信物吗?你给了我,你怎么出宫呢?我还是呆在这儿等你回来吧。” 未巧想要将手里的司南佩还给子素,却被子素抬手拒绝了。 “你再仔细看看。” 未巧不解,垂眼看了一下子素的腰间,发现子素的司南佩还依旧好好的挂在他的腰间,丝毫没有被解开过的迹象,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那一块,居然与子素腰间的司南佩一模一样。 “现在不用担心了吧?” 见未巧点了点头后,子素立马卸下刚才的温柔,换上另一幅冷酷的面孔,对还依旧站在门口的宫人说到。 “走吧。” 宫人微微颔首,转身即走,丝毫不担心身后的子素跟不上。 见子素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后,未巧摊开手中紧握的司南佩,细细看了看,无论是玉的质地还是做工都属上乘,顶部琢着的小勺十分可爱,侧面还雕铸了一条跳跃的游鱼,栩栩如生,没想到这宫里,连进出门的信物的做的这么精致,真是暴殄天物啊。怕拿在手里弄丢,未巧干脆就将它挂在了自己腰间,仔细一看,与自己的衣服还十分搭呢。 攥着手里的竹签,未巧大步走进了药库,没想到外面看起来小小的药库,里面却别有洞天,上上下下共三层,全部列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用上等樟木制成的小抽屉,不仅防霉还防虫,大大小小的标签用金粉刻在了抽屉的右上角,居然全是药材。屋子的正中央还有一只巨大的丹鼎,但似乎已经好久没用过了,只是个摆设。 可惜刚才被徐若木一闹,整个药库已经失去原有的一丝不苟,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摆满了被徐若木弄翻的药柜子,许多珍惜的药材就像一堆堆干枯的落叶残枝般洒满了药库的角落。整个药库不论男女老少全成了替徐若木收拾残局的人,现在正忙着整理所有被打翻的药材,根本没空理一旁的未巧。只有一个较为年轻的医官抽空问了问未巧的来意,在发现未巧腰间别着子素给的司南佩后也没为难未巧,直接让未巧带走了所有的药材。 清点了所有的药材后,未巧抱着药盒子正打算出门时,却迎面撞上了一个气喘吁吁,急匆匆赶来的宫人。 “哎哟!” 被宫人狠狠的撞倒后,未巧差点没连人带药一屁股摔在地上,幸好那宫人反应及时,扶住了未巧,否则未巧今天可能就得在药库过夜了。 “姑娘莫怪,姑娘莫怪,是小人不好冲撞了姑娘!” 将未巧扶稳后,那宫人便没再管未巧如何,焦急地冲进药库四处找人询问道。 “子素公子可在?子素公子可在” 看着宫人心急如焚地模样,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子素,未巧看不下去宫人没有结果的问下去,便走上前去将子素早已经离开的事告诉了他。没想到未巧这样一说,那名宫人更加焦急了,甚至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完了完了,陛下要是见不到子素公子,定会责罚于我的,都怪我,没去宫门前将子素公子拦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陛下?是皇帝要找子素吗?” 一听是皇帝要找子素,未巧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名宫人如此仓皇了,可是子素不在,未巧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帮这名宫人祈祷皇帝不会那么不讲道理就处罚他什么的。 “你你可是子素的徒弟,未巧姑娘?” 宫人突然一问让未巧很是摸不着头脑,但对于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毋庸置疑的点头。 “找不到子素公子,找到你应该也可行的吧” 宫人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刚才的惶恐模样也消去了一大半,不等未巧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宫人直接拉着未巧冲出了药库。 “这是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还有要要紧事没办” “还有什么事会比陛下的召见更急,未巧姑娘就跟小人走吧,子素公子发现你没在,肯定会来陛下这找你的。对了,我叫周瑾,” 未巧哑言,比起知道宫人的名字,她更关心的是要如何应付当今天子,要知道,她可是将他侄媳妇害得如此模样的罪魁祸首啊。 “你你怎么把她带来了,子素呢?朕问你话呢!” 看到周瑾兴高采烈的拉着一个身影从走廊的另一头跑过来,景帝急忙走出听雨亭迎接,却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子素居然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周瑾惊恐地站在一边,嘴上不断地打着结,尽不知如何解释。 “陛陛下,臣去药库里没见着子素公子,看到未巧姑娘在,所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将未巧姑娘带过来。” “好好你个自作主张” 微微侧目看了看一旁刘登的难看脸色,景帝恨不得把周瑾大卸八块,明明知道将曹嫣撞下水的正是未巧,周瑾居然还敢把未巧带过来。周瑾也看到了刘登看未巧的可怕目光,一瞬间才明白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但事已至此,总不能赶刘登走或者拉未巧跑吧。 “参见陛下,代王” 未巧也没想到会在宫中见到刘登,差点就动了逃走的念头,可这里是皇宫,是面前这个皇帝的地盘,未巧知道自己是绝对跑不了的。当对上刘登的目光时,不心虚是不可能的,甚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刘登看出来未巧有些害怕自己,心知对一名女子的态度有些过后,慢慢从未巧的身上收回了刚才有些狠戾的神色。 “赐座。” 见刘登没有说什么,景帝才吩咐一旁的侍从道。侍从们急忙拿出随身的锦布,将亭中石桌前的一张石凳擦拭干净,示意未巧坐下。未巧也不客气,抱着手里的药盒子就坐了上去。本想将手里的药盒子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可当未巧发现刘登与景帝正在下棋后,又只得默默将药盒放下,抱在怀中。 药盒子虽然不大,但像这样抱在怀里也是比较碍事的。景帝向来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在与自己交谈时太过拘束,于是从未巧手里接过药盒,递给了身后的周瑾。 “如此随便的拿朕药库的药材,还不把朕这皇帝放在眼里了。” 未巧心下一惊,急忙从凳子上下来,跪倒在地。这皇帝是要干嘛?拿他点药材就要砍人头颅吗? “陛下息怒,是子素不,是我师父让我拿的” 刘登因未巧的反应吓了一跳,而景帝却是偷笑,自己这么随便一说就吓得眼前的未巧急忙跪了下来,而且很是机灵的将自己的师父搬出来,于是玩心大发,正襟道。 “就算是你师父让你来朕的药库取药,你也得先上报太医令,然后太医令再上报,最后得到朕的允许后才能取药,怎能说拿走就拿走呢。” 虽知道这是皇宫,规矩都是眼前这个皇帝所定,可未巧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她可不想被月姨和赤焰知道自己是死在她们最痛恨的皇宫。 “可是小女在药库取药时,却没有人前来为难小女,难道不是默许了小女不,我师父可以随意取用药库的药材了吗?” 听了未巧一席话,景帝轻抚下巴想了想,随即说到。 “朕是允许你师父可以随意取用药库的药材,可朕没有允许你啊。而且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受你师父的嘱咐来取药,还是自己偷用药材借你师父的名义逃过处罚。” “小女才不屑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这个算不算证据。” 只见未巧从袖口中取出一只竹签,上面工整紧密地写满了药名和需用的量,确实是子素的笔迹无疑。 “不算。” 景帝拿过竹签,随意的瞟了一眼,说到。 跟前的未巧突然一愣,小脸快皱成一坨很是好看,景帝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静等眼前的未巧接下来会怎么做。未巧沮丧的低下头,心里也莫名的慌乱起来,这皇帝不是摆明了要为难她吗?可是自己除了这个竹签之外便没有东西可证明了子素让自己去取药的啊。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腰间的那枚司南佩让雨后彩虹一样令未巧心头为之一亮。 “这是我师父贴身佩戴的司南佩,也是进出宫的信物,是我师父亲手交给我的,陛下你不会不认识吧。” “嗯?” 听到未巧说子素将司南佩交给了她,景帝突然来了兴致,心里也倍感诧异,他可是第一次听说子素会将自己贴身佩戴的司南佩交给别人,连取下来给他这个皇帝看的机会都不给。景帝兴奋的拿过未巧手里的司南佩,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是越是看,景帝就越觉得不对劲。 “小姑娘,这块司南佩,可不是子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司南佩 “怎么会呢陛下,这就是我师父给我的” 未巧的心中尤如万马奔腾,这进出宫的信物不都长的一个样吗?这皇帝怎么一下子就认出这不是子素身上的那块,她明明有仔细看过,司南佩上没什么明显的标记啊,本来还想蒙混过关的,恐怕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景帝再次细细的看了看手里的司南佩,又歪头打量了一番跟前的未巧,恍然大悟地点头笑了笑。 “呵呵,没想到子素竟然会对你这个别无长处的小姑娘如此看重,要朕说,朕这宫里随便挑一个都比你强。” “陛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未巧不太明白景帝此番话的意思,微微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疑惑地问道。 “陛下,这司南佩有何特殊之处?” 坐在一旁的刘登也不太明白这司南佩怎会让景帝如此上心,一时间也勾起了自己的好奇之心。 对两人的反应,景帝倒是十分满意,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手里这块司南佩的主人竟不知其赠与者的深意,现在情人很流行这样的相处方式吗? “这块司南佩应该是子素给你的无疑,乍一看,确实会让人以为就是子素腰间的那一块,可是,这两块司南佩可是非常不同的。” “哪里不同?” 未巧也不顾什么有罪没罪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又重新坐会了凳子上,一副等待解惑的模样望着景帝。对于未巧的行为,景帝也没在意,本来自己也不是想为难未巧。 “看到这司南佩顶部的司南了吗?司南你们都知道,这勺柄指向的方向为正南,勺口指向的方向则为正北,那如果按照正南正北的方向来看这枚司南佩的话,看出什么了吗?” 话语之间,景帝已经将司南佩按照正确的方向持在手中,那花纹还是那花纹,那游鱼还是那游鱼,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刘登没见过子素腰间的那一块司南佩,倒是饶有兴趣的观赏起景帝手里的这块来,而未巧则一边目光紧紧的定在景帝手中的司南佩上,一边低眉细细的回想着子素腰间的那一块。花纹c游鱼 “是反的” 见未巧很快就说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景帝颇为满意的将手里的司南佩归还到了未巧的手上。 “反应到很快嘛,只可惜你想骗朕的小把戏被朕拆穿了,哈哈。” 未巧收回了司南佩,见景帝也没有想治她罪的样子,反而嗔怪道。 “这进出宫的信物不是陛下你给的吗?怎么会出现这种反着雕的司南佩,难不成是这宫里的工匠有左撇子?” 景帝到一下子突然有些火了,敢情这子素什么都没跟这小姑娘说就把这东西塞给她了,还让自家的工匠来背这锅。 “谁告诉你说这是朕给子素的?这是子素自己的,朕只是画了张图吩咐宫里的人见到这司南佩的主人就给行个方便而已。” “这是子素自己的?不是什么进出宫的信物?” 未巧一下子傻眼了,难怪这司南佩的质地和做工都那么精致,她居然傻傻的以为只是进出宫的信物。 “朕以前问过子素,他说他当初失忆时身上唯一带着就只有两枚司南佩,而且还是一对儿。朕见着司南佩玉质上乘,做工不凡,曾经不知多次向他讨要另一只,他均严词拒绝了朕,说这很有可能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没想到他这次外出游历不仅收了个女徒弟,还将这司南佩的另一只给了你,真令朕心伤。小姑娘,你可知道他将这司南佩给你意味着什么吗?” “意意味着什么?” 景帝瞬间的严肃让未巧突然间有些惶恐。 “意味着他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你。” 未巧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司南佩,她再三确定是自己没有听错,景帝说子素将司南佩交给她就意味着子素将自己的命交给她,可是自己真的有能力去保全子素?为什么子素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为什么子素会选择她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子? 未巧默默地将司南佩挂回自己的腰间后又再次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司南佩上的金线缠在了自己五指之间,势要将司南佩嵌在自己的手心才肯罢休。 “陛下,小女奉师父之命将药带回去为代王后治病所用,就先退下了。” 虽然很开心子素愿意信任自己,但景帝的一席话还是让未巧怕了,她害怕自己让子素失望,她连自己的身世都搞不明白,又有什么能力去守护子素的身世呢?如果司南佩被自己弄丢了怎么办,子素会不会责怪她呢?接过周瑾手上的药盒子,未巧逃也似的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陛下似乎吓着未巧姑娘了。” 回过神来,刘登道。 “朕的话很吓人吗?你刚才都恨不得吃了那小姑娘,还说朕吓着她呢?你听到了吗,那药是为嫣儿取的,看来它们是找到法子救你的王后了。” 未央宫深处,杂草丛生,残垣断壁,一抹黑影转瞬即逝,鲜有人迹的楼阁本该寂静无声,可此时却不断传出交谈的声音。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宫人带着子素在宫里兜兜转转了许久,才在未央宫角落一座已经荒废了许久的旧宫殿前停了下来。当子素抬头看到那殿前依稀可辨的“苏兰殿”三个字时,心中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滚不停,所有的回忆顷刻涌出,占据着他的大脑。 “看来不用小人提醒,殿下依旧记得这曾经是苏夫人的寝宫。” 宫人邪佞地望着子素,脸上写满了刻意之情。 “你是谁的人?” 子素冷冷地看着宫人,质问道。 宫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袖口中取出一只造型古朴的钥匙,走上前去,打开了那扇已经尘封许久的大门。看着大门一点一点被推开,里面残破不堪的景象像勒在脖子上的一根绳子一样,令子素喘不过气来,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丝酸楚。但这些情绪也只能藏在心中,如果表现出来,将会令人万劫不复。 “殿下,请。” 接到宫人的示意,子素没有犹豫,直接走进了宫殿里。他差不多也猜到了是谁请他到这儿来了,知道他的生母是苏夫人的现如今就只有一个人。 “太傅。” 果不其然,站在院落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暗流之首贾谊。 “参见殿下。” 见子素走进,贾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可令子素觉得有些奇怪的是,眼前的贾谊虽然还是一副老态,但是说话与举手投足却要比之前见过的时候精神许多。 “太傅不好好的待在你的暗流颐养天年,跑到长安来做什么,而且进出这皇宫如同暗流一般。” 贾谊挥手将一旁的宫人打发走之后,便带着子素逛起了这已经失去原有芳华的苏兰殿。 “殿下似乎小看了臣暗流的能力,殿下以为臣暗流就只剩下那几个残兵败将吗?不不不,败将算不上,臣暗流自成立以来还未败过。” 因为大殿的钥匙已经应风雨变得锈迹斑斑,无法再打开,所以贾谊只能带着子素围着整座宫殿转了一圈,许多的青石板都已经破损,脚下的路走起来也有些吃力。 “殿下还记得这儿吧,曾经的苏夫人是多么受先帝宠爱,苏夫人喜静,特意挑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为她建了个苏兰殿。殿下就是在这儿出生的,臣还记得那日先帝正在大殿与众臣议事,结果遇上苏夫人临盆,立马就弃众臣于大殿之上,跑来这苏兰殿。还有院子,殿下小时候最喜欢在这儿看书写字,臣可就是在这教会了殿下人生中的第一个字。” 殿前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可惜因无人管理,草盛花稀,许多的珍奇树木已经折断干枯,唯有一棵牡丹还依旧见长,但枝上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片绿叶,沿下的水池也早已没了游鱼,池底厚厚的一层落叶因腐败正散发出阵阵恶臭。 “曾经这里灯火通明,夜夜笙歌,可如今已经在这角落被人遗忘。还记得苏夫人离世的那晚,也正是皇上封殿下为梁王,派遣殿下去梁地的那晚,殿下在上马车前哭得不省人事,最后还是臣把殿下哄上马车的,本以为殿下与臣俩缘分已尽,没想到待臣外放长沙归来时,先帝又命臣为你的太傅,还将组建暗流的重任委托于臣,可是没想到,这一切最后还是成了一场空,殿下被奸人所害,生死未卜,窦氏权倾朝野,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暗流面临溃散,而臣也没能完成先帝的遗愿。” 子素静静地听完贾谊的一席话,心中竟也泛不起半点涟漪,贾谊故意带他来这儿说这样一番话,任谁听了都知道别用用意。 “太傅特意带我到这来,就只是为了追忆往昔?” 贾谊挑眉轻笑,心知子素心思缜密,自己的所想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殿下知道先帝组建暗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 子素心生疑惑。 “还记得臣教给殿下的第一个字是什么吗?‘帝’。暗流的存在就是为殿下你扫清一切障碍,让你称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致幻剂 子素的眉头不禁狠狠地皱了皱,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贾谊的最后一句话不断地在他的脑子里回旋,心中既有怀疑,又有所动摇。 “废长立幼吗?呵,真是笑话,如果他有心,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母亲被害,更不会在我出事后,一直不来追寻我的下落。” 贾谊轻轻叹了口气,本该悲伤的眼神突然变得邪魅起来,假装语重心长的说到。 “当年先帝确实做错了,臣也曾多次上谏,但都无济于事。殿下是臣一手教出来的,殿下蛰伏在这宫中多年,到底想干什么,以为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臣已经是死人,整个暗流也都是死人,可死人能干许多活人不能干的事,臣会帮殿下达成所愿的,这未央宫的主人可本就该是殿下您啊。” 子素伫立在贾谊的身边,丝毫没注意到贾谊眼神里的变化,但是他所说的话子素可倒是听进去了,但也认为不过只是文帝手里的废棋在苟延残喘罢了。 “太傅怎么会是死人呢?这活生生的血肉之躯难道是假的吗?太傅年事已高,还是去往世外之地,不过问世事的好。我只不过是一名医官的儿子,没什么身份地位,对这满是金银铜臭的未央宫不感兴趣。告辞。” 贾谊微眯着双眼,一脸慈祥的看着身边的子素,看来也是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子素躬身拜别后,微微侧目看了看贾谊,也没看出什么疑点来,只是心里总觉得今日的贾谊有些不一样,或许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心忧天下,为政以德的太傅了,甚至让人觉得危险。 未巧抱着药盒子逃也是的飞奔出了皇宫,丝毫不顾及后边还有一个人在追她。 “你给我站住。” 突然间一双大手死死地抓住了未巧的胳膊,让未巧不得不停下脚步。可是这拦住未巧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追着她离开听雨亭的代王刘登。 “代王殿下,弄伤王后是我不对,可殿下非要这样为难我才肯罢休吗?” 刘登狠狠地将未巧的手臂甩开,鄙夷的看了一眼未巧,说到。 “本王不屑跟你这样一个乡野丫头置气,我只是想问你,你从皇宫药库取走的这些药真是为了嫣儿?” 未巧长吁了一口气,还以为刘登追上来是又要为难她什么的,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嫣儿是谁?” 未巧好奇的问道。 “咳咳本王的王后。” 发现自己不小心叫了曹嫣的名讳,刘登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未巧倒是觉得很是稀奇,一向都说代王与王后不合,但是在未巧看来却并非如此。掂了掂手里的药盒子,未巧如实说到。 “嗯,除了一些徐府日常所需的药物外,其他的都是要给王后的药。我还赶着回去呢,如果殿下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未巧转身欲走,可手臂却一下子又被刘登拉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徐府。” 未巧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刘登。刘登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见未巧一女子抱着药盒子还是有些吃力,便招来身边的侍从替未巧抱着药盒子。未巧也没拒绝,手里不再有那药盒子了也轻松许多,于是干脆就跟刘登聊起了天。 “代王其实很喜欢王后吧?” 刘登身躯微微一震,略有警惕的看向未巧,未巧也有些被吓住了,立马解释道。 “我只是听了些闲言碎语,都说殿下与王后貌合神离,可这次王后落水,殿下却比谁都着急,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见未巧确实别无它意,刘登的眼神才恢复如初,放松了些。 “那你喜欢子素公子吗?” 刘登突如其来的反问让未巧的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不受控制一般,而那手心里司南佩的温度却格外令人敏感。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我不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只是觉得自从认识了子素后,我的世界突然间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他很温柔,什么事情都会依着我,可有的时候我却觉得我根本看不透他。” 刘登漫步在未巧的身边,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曾经也以为娶了嫣儿过后,她的世界可以变得丰富多彩,可事实并非我所想的那样,我看到的是她的光芒变得越来越黯淡,就如同一面透明的墙一样,摸得到,却看不到。” 未巧哑言,心中顿时觉得与刘登竟有些同病相怜。 “我与子素公子只有一面之缘,可从皇叔那里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虽不知他待你如何,但我想在他的心里一定给你留下了一个别人所不能取代的位置。可嫣儿就不一样了,她从不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心事,我连找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不远处的廊道上,一枚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夫人,为何不上前与殿下说话呢?” 魏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丫鬟,怒意十足。 “哼,这丫头怎么会和殿下走在一起,这主仆真是够下贱的,一个个都争着朝殿下身边靠,我倒要看看她俩可以安逸多久。冬雪,你可知道这丫头为何会出现在这宫中?” 见魏夫人向自己问话,一旁的冬雪急忙回答道。 “听今日到魏府上看诊的赵太医说,徐太医的儿子带着这个姑娘到药库去了,好像是去取王后治病的药。” 魏夫人心里一惊,似如临大敌一般。 “什么!你是说他们找到法子弄醒曹嫣了?今儿早上不才去苑里看过吗?怎么可能快就找到办法了?” 对于魏夫人的疑问,冬雪很快解释道。 “徐太医的那个儿子一直都以医术见长,甚至比徐太医都要厉害得多,虽然只是个医官的儿子,但深得陛下喜爱,许多朝臣都要卖他个面子,能这么快就找到方法和拿到药材也不足为奇了。” 紧紧盯着未巧和刘登离去的方向,魏夫人的眼睛里写满了怨毒,奈何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最佳时机,心中哪怕再不甘愿,也得忍。 “哼,想弄醒曹嫣,没那么容易。冬雪” 魏夫人将冬雪招来,在冬雪耳边低低窃语。 当未巧回到徐府后,竟然发现子素早已经站在院前等待她许久了。未巧一路上只顾着玩耍和与刘登聊天,却将时间忘记了,现在看看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子素倒没觉得很担心,毕竟未巧的好奇心很重他也是知道的,在路上耽搁个一时半会也很正常,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刘登竟然也一起来了。 “见过殿下,殿下屈尊来我徐府,真是折煞了小人。无双,赶快去给殿下斟杯茶来。” 话音之间,子素已经将刘登迎进了屋中,很快,本在后院打理自己草药的徐若木也闻讯赶来。 “没想到代王殿下亲自来了,寒舍没什么丫鬟仆从之类的,若是照顾不周,还望殿下海涵。” 刘登莞尔,即刻吩咐身边的侍从将药盒放在了桌上,说到。 “我只是听说徐太医与子素公子已经找到唤醒王后的方法,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徐若木接过药盒子,打开清点了一下每包药材,然后扭头冲着一边的未巧说到。 “小徒孙你过来。” 虽然未巧很不想承认自己多了个师祖,奈何刘登在,自己也不好拒绝,毕竟她现在子素徒弟的身份可是弄的众人皆知的。 “师师祖有何吩咐?” 未巧走上前去,愣愣的站在徐若木跟前,不知道徐若木叫她干啥。徐若木也不知道未巧就这样干站着是要干啥,于是用手很拍了未巧的手肘,说到。 “手。” 未巧吃了痛,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的把手摊开,一双乌瞳还求救似的望向子素,可子素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只见徐若木将药盒子里的药一包一包的拿出来递到未巧的双手上,还一边吩咐到。 “这包艾草粉拿去在各个屋里点上驱驱虫。” “哦。” “这包中药给东街的酒肆老板送去,我上次欠他酒钱答应给他娘看得病,这包山莓子也送给他泡酒吧。” “嗯。” “唉,等等,还是我自个儿留着泡吧。” “好。” “还有这包莱菔子给隔壁的赵大娘送去,给她家的猪消消食。” “行。” “这几包贵点的药,拿去药铺卖了给我买几壶好酒回来。” “啊?” 这下答应的不再是一边手里已经没空的未巧了,反而是一边一向镇静的刘登。 “堂堂皇家药库里的药就是如此被太医令大人给糟蹋的?要是我将此事上报给陛下,可不是这几包药的事吧?” 徐若木轻轻的将药盒子关上,不屑的看了一眼刘登。 “小子,这几包药对这堂堂皇家药库来说算个啥呀?你以为我拿这药换酒喝得事儿陛下他会不知道?不是很过分的话陛下不会管的。而且你别看这几包药看起来分量不少,可跟这个东西比起来,分毫都不及。” 只见徐若木竖起来的指尖之间,竟赫然出现一根通体暗紫,细小狭短的香。 “香?” 未巧惊呼道。 “哟,小丫头见识不短嘛,还知道这是香呢。” 徐若木打趣的说到。 “我我有一个朋友,很会做香的,这世间只有她没见过的香,没有她做不出来的香。” 未巧接着说道。 “这香可不是普通的香,这可是来自西域的奇香,是用西域特有的一种毒花制成的,能迷惑人心智,将其困在幻觉之中久久不能醒来,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致幻剂。” 徐若木拿着奇香,故意在自己的鼻下晃了晃,还装出一副身在幻境中不能自拔的模样。未巧正还替徐若木担心呢,结果他立马又恢复了正常。 “当然,这香不点燃是没用的。嘿嘿。” 刘登接过徐若木手中的奇香,仔细的看了看,疑惑中更不免有些担忧。 “徐太医打算用这致幻剂救王后吗?这可是□□。” 徐若木从刘登的手里夺过了奇香,翻着刘登了个白眼。 “□□怎么了?配上我徐若木独门针法,它可就变成了解药。我不仅要让王后深处幻境,而且要让她面对她内心最最害怕的东西,她越是害怕就越想逃离,也就越容易叫醒她。其实王后不愿醒过来的原因就是被梦靥所困,只要让她敢于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就能让她醒过来。殿下大可放心,方法不行,我立即停下来便是。只是那天殿下可务必保证王后的至亲也能在现场,他们可是叫醒王后的关键。” 刘登低眉思索了许久,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不能让王后少了半根头发。” 见刘登没什么疑问后,徐若木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停的点着头,丝毫不觉得这是难事。很快,刘登便带这侍从离开了徐府,连无双端来的茶都没喝一口。虽然徐若木和子素都表现出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可未巧的心里总觉得有一丝不安,而且她总觉得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在等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借口 在刘登走后的好几天,徐若木都丝毫没有要去给曹嫣治病的意思,刘登那边也有些心急了,常常差人过来询问,可都被徐若木以还需再准备为理由给谴回去了,但其实是真正的原因也只有未巧和子素知道。 “比昨天熟练多了呢。” 子素看着未巧手里全身扎满银针的小铜人,夸赞到。 “都是你爹,非逼着我学他的什么独门针法,你看我的手,都快废了。” 未巧举起自己满是针眼的小手,向子素哭诉道。 徐若木交给未巧的这套针法就是之前提到的要为曹嫣治病的那套,可是徐若木竟然以自己是男人为理由,拒绝替曹嫣施针,然而子素也是男的,所以没办法就把未巧拉过来,赖死赖活的非要教她,让她替曹嫣施针。 “我是拿了个铜人给你练习,可没把你自己的手拿给你练习啊。” 一边说着,子素从怀中掏出了一小药瓶,想要帮未巧的双手抹药。可是还没等他碰到未巧的手指,未巧就把手给收了回去。 “没事只是被针扎了两下子,这点小伤不用抹药的,过几天就会好了。” 虽然未巧这么说了,但子素并没有要照着做的意思。只见他猛地抓过未巧的双手,钳制在自己的手肘之下,然后拧开药瓶,细心地一个一个针眼给未巧抹起药来。 未巧挣扎了两下后也没了动作,默默的看着子素给自己抹药,空气就这样一直宁静了好久,直到子素抹完药。 “这几天为什么老躲着我,整天呆在你这屋子里,吃饭也不跟我一起吃,话也不跟我多说。” 未巧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反驳道。 “没有啊,我怎么会躲着你呢,不是你爹非让我学他的独门针法嘛。” 然而她闪躲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你是不是忘了还我东西了?” 子素邪邪的一笑,假装埋怨的说到。 “你的东西?啊司南佩啊我还以为” 未巧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子素在说什么,直到看到子素腰间的另一半司南佩,才彻底想起来那天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可当子素开口要回司南佩时,未巧的心中居然间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 “以为什么?” 子素接过未巧双手奉上的司南佩,打趣的问道。 “没什么!” 未巧立马摇头回答道。 “啊,难不成你是想把我这么好的司南佩据为己有?难怪这几天躲着我。” 子素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到。 “才不是呢!谁稀罕你的东西。” 没想到自己心不在焉这么多天,居然被如此冤枉,未巧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到。 “哦,那好,你好好练习,记住每个穴位别搞错了,扎错一下可是会死人的。” 子素假装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司南佩,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了现场,只剩下未巧一个人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亏我心惊胆战了这么多天,原来这东西不是给我的?啊!我干嘛要在这里自作多情。” 未巧抓起手边的小铜人,抄起一旁的银针,也不管有没有穴位孔,直接下针,一副扎小人泄愤的模样。 可这些还是被偷偷躲在暗处的子素看了个正着,那天景帝对未巧说的话,后来可又是被景帝叫去对子素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所以未巧这几日躲着子素的原因,子素的心里早已经知晓。 “比起这个,你给我的还是太少了。” 眼眸流转,那狠戾再次出现在子素的脸上。 “徐大人,代王殿下差我来问下,可到了为王后用香的时候了?” 一大早上出门,徐若木就又看见了刘叔这张熟悉的面孔。 “哎呀,老刘,你怎么天天上我这儿来堵我,我上次不是让你回去跟殿下说了嘛,这香不能单点,王后身娇体贵,肯定要好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才行,我上次说的银针还没” “银针,殿下已经替大人您找了最好的银匠给您重新打了一副。” 刘叔打断说到。 “不是银针的事儿,是我要用的药” “配合奇香用的药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悉数备齐。” 刘叔接过徐若木的话说道。 “不仅这针这药,还有这风” “你放心,为了保证奇香的效果,殿下已经找了全城最好的工匠将王后的寝室改造得密不透风。 刘叔暗喜,这下徐若木应该找不了什么借口回绝他了吧,哪知道徐若木厚着脸皮说了句。 “我这几月没洗澡了,怕脏了殿下王后的眼,我的好好洗个澡,洗个七八天才能干净,太后找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老刘请自便,自便。” 没等刘叔来得及拦住徐若木,徐若木就闪身消失在了巷子里。 “刘管事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徐若木数次拒绝为王后用香,不会是骗咱殿下的吧。” 身边跟随刘叔一起来的侍从忍不住质疑道。 “我与徐太医相识多年,作为一名医者,他是不会用患者的生命开玩笑的,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也许确实还没到时候吧。” 刘叔回答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先回去告诉殿下吧。” 刘叔一刻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侍从离开了徐府,将徐若木仍然拒绝为曹嫣用香的事情告诉了刘登。 “什么?徐若木今天还是不愿意为王后用香吗?” 此时的刘登正被魏夫人邀来,在花园里吃着早点,哪知这突然的消息打破了本该平静的氛围,各式各样的早点在刘登的眼里也失去了吃的欲望。 “殿下不要生气,徐太医这么做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对魏夫人来说,曹嫣一日不醒她就开心一日,她恨不得曹嫣一辈子都别醒来,当听到刘叔带回来的消息,全场最高兴的就是她了,可这种心思,台面上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有理由?洗澡也算理由吗?一个医官竟敢如此戏耍本王。” 一瞬间,刘登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怒火,势有要发出来的迹象。见状,刘叔也赶紧替徐若木说到。 “殿下大可放心,小人与徐太医在宫□□事多年,他的为人与处世,我还是有所了解,即使是宫中一名身染疟疾的老宫人,徐太医都不会视而不见,更何况是身份尊贵的王后呢,徐太医迟迟不给王后用香,也许只是时机未到。” 刘叔这么一说,刘登的怒火才逐渐消了些。 “殿下消消气,来,喝杯妾亲自为你斟的茶。” 一边的魏夫人抓好时机给刘登递了杯热茶,哪知刘登并不领她的情,翻手推开了魏夫人手里的热茶。 “不想喝。” 简单干脆的三个字在别人看来很普通,可在魏夫人的心里,竟如剜骨刮肉一般,即使以前的逢场作戏,魏夫人都不曾觉得曹嫣对自己的威胁如此巨大,可这是头一次,刘登在她的面前露出如此真真切切担心曹嫣的模样。 很快,刘登以身体不适想回房间为理由,离开了花园,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去往的方向是曹嫣的房间。 “夫人我们之前商量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一边的冬雪也看出来曹嫣心里的不快,怯弱地问到。 “继续,当然要继续,我不能让这么好地机会白白的溜走,当初我王后的位置让给她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把我的代王抢过去,没那么容易,我要让她知道,谁才是最后资格站在代王身边的女人。” 遣走了身边的侍从,刘登轻轻的推开了曹嫣的房间,这个房间确实已经按照徐若木的要求改造的密不透风,原本的窗户也已经被紧紧密封,推开的一瞬间,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刘登一个男人几乎都受不了这种味道,又何况是曹嫣一个弱女子,长时间的药熏,让曹嫣的脸色惨白不堪,甚至发丝间也隐隐长出了不少白发。因为无法进食,曹嫣的身子已经越发消瘦,恍惚间还以为是根柴躺在床上。 看到这儿,刘登的心里像是被堵死一般,说不出的难受,甚至希望床上躺着的是自己。 “嫣儿。” 轻轻的唤了一声,刘登的竟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哑了,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几乎每天,刘登都会像这样坐在曹嫣的床头,轻轻的唤她,一开始,曹嫣还有些反应,比如痛苦的申吟几声,或者皱皱眉,可最近的几日,曹嫣给的反应越来越少,所以刘登催徐若木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也许是觉得房间太闷了,刘登找来束带,束起了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将曹嫣从床上抱起。 好轻。 严重流失体重的曹嫣几乎已经让刘登感觉不到重量,连刘登差点以为是自己失了手。 “嫣儿,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我真的从来没和你单独出去逛逛呢,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好不好?你想看什么,我带你去看好不好?我们把所有的不开心都说出来好不好?” 虽然怀中的曹嫣已经轻的不能再轻,可是刘登却觉得自己的脚步沉重无比。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刘登甚至有些犹豫,他怕这路走出去后,曹嫣就再也回不来了。 当他抱着曹嫣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几乎别苑里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在他们眼里,一直不喜欢自己王后的刘登居然会如此怜爱的抱着曹嫣,旁若无人的离开别苑,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刚好回来的秋水看到这一幕,早已经是泣不成声,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服侍多年的主子终于像一会真正的王后了,终于让刘登的眼里只看得到曹嫣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红枣 “殿下。” 刚一走到子素的房间门口,无双就看见子素端坐在书案前,双手高高的拎着两枚司南佩,独自出神,神色凝重,硬是叫了很久,子素才注意到门口的无双。 “有何事?” 见子素发话,无双才提步走进屋内,将手里的锦布双手递给子素。 “这是大人让我交给殿下您的信。” 子素接过无双手里的锦布打开看了看,神色立马变得比刚才更加凝重,甚至有些愤怒。 “哼,这算狗急跳墙了吗?一计不成再施一计,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 一面是自己的主子,一面是用心侍奉的殿下,无双也有些左右为难,不是该说些什么才好。 “大人定是有自己的考虑才会这么做的,殿下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想法吗?” 子素将锦布直接扔到了无双的脸上,怒气十足。 “我的命何时轮到别人主宰了,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敢动未巧,我会让你们暗流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无双的心中像打翻了的调味罐,五味成杂,他也不明白为何当初的梁王刘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子素了,他更不明白一向尊重殿下决定的贾谊会用未巧来威胁子素。 “殿下,你真的有把握保护好未巧姑娘吗?暗流眼线分布众广,而且个个都是高手,我担心” 子素起身走到了门前,目光紧紧盯着灯光还依旧明亮的未巧的房间,说到。 “我承认未巧现在是我的软肋,但是他也知道,没有未巧,我就是个废人而已。他知道我现在与我那皇帝大哥私交甚好,想让他暗流消失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他怎可能用整个暗流来与我赌这一把,既然他极力想帮我,那就让他帮好了。” “殿下打算怎么做?” 见子素同意与暗流合作,无双随即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解决代王后的事情后,有人自会找上门来。” 无双不解,也不知到底会有什么人找上门来,但看来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看了未巧的房间好一会,子素才重新坐会了书案前,提笔写了封回信让无双带回暗流。 “你回去告诉他,我会让他暗流重拾以前的风光,但是,也请他别在打未巧的主意,就算我会当做什么看见,可还有一座蒙山呢。” 无双领命,暗自退出了子素的房间。 待无双走后,子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还依旧再练针法的未巧,便从厨房寻来一些上午从集市买来的红枣,打算给未巧送过去。 未巧的房间门还没有关,正坐在木桌前手拿小铜人不停的练习着徐若木教她的那套针法。虽然在蒙山未巧也看过不少关于经络学的书籍,但是实际运用起来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子素手端着红枣,也不管里面的人看没看见,就自己闪身进了房间,还偷偷的站在未巧的身后,想看一下她练习的成果。 只见未巧用针见稳,丝毫不犹豫,力度也适中,从不复针。虽然铜人穿了外衣,但未巧都一一分辨出了穴位的位置,将银针刺进了铜人身上的小孔中,只是在一些容易混淆的穴位上,还是容易出错。 也许是用眼过度,未巧在扎完最后一针后,便将手里的铜人放下,按摩起眼睛来,当她在次睁开眼睛时,一盘红彤彤,水盈盈的大红枣便出现在了眼前。 “子素?” 惊讶之余,未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房门,想起来是自己忘记关了后才敢开口叫到正坐在自己身边的子素。 “你刚才好像把太乙c商曲的顺序弄错了。” 没想到自己在下针顺序上又犯了错误,未巧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手边的小铜人。 “这么多穴位,真的很难记嘛!你这么会,你怎么不去给王后施针。” 一想到当初徐若木那臭老头非逼着自己学什么独门针法,未巧就十分生气,非常愤怒,本来自己就只是看了点医书,懂点皮毛,现在还直接扔给她一卷破书,让她自己看,是个人都记不住啊。 “你看,这本破书都烂成什么样了,简都被虫蛀了,还让我看看看 ,记记记,让你,你能不出错嘛。” 未巧将一旁徐若木之前给的笔记使劲的翻给子素看,一副恨不得摔了它的模样。 “你啊,除了看点书什么都不会,不给你本书看,你会这么快就学会这针法?啊,还有吃会。” 接过未巧手里已经被翻烂的竹简,子素将其重新整理好后放到了桌子角落,怕再次遭到未巧的毒手。 “今天早晨出门,你猜我看到谁了?” 吃了几颗子素送过来的枣,未巧突然有些失魂落魄。 “会是谁呢?我猜不到。” 子素一边说着,一边替未巧到了杯水。 “我看见代王和王后了。” 未巧接过子素手里的水,蒙头喝了几口才向子素说到。子素从未巧的手里拿过空水杯,满眼温柔的看着未巧,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看见王后一动不动地躺在代王的怀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还以为她” 未巧不愿说出“死”这个字。 “他们去逛了胭脂店,那个老板娘给她化了一个很好看的妆容,美的连我这个女孩子都特别喜欢。他们还去了布庄,但好像没有制好的衣服,很快便出来了。他们还去了玉器铺子,好像把什么东西给了玉器老板。 她们还去了一家茶楼,我看见代王和那老板说了什么,那老板拿出了最好的茶,还让他们坐在了离窗边最近的一个位置上,这样一坐就是一上午。我后来问了老板,老板告诉我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后来,代王还抱着王后走了许多许多地方,穿过无数的街,走过无数的巷子,还买了好多好多王后喜欢的东西。他们就这样一直走,我也跟在他们的后面一直走。最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配合着未巧的问话,子素回答道。 “我看见代王哭了,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哭了。” 说着,未巧也哭了,像自己见到的刘登一样,不争气的哭了。 “我是不是很混蛋啊,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了,我真的好希望变成王后那样子的人是我子素,你能明白我这种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心情吗?” 看着未巧自责不已的神情,子素的心也跟着有些心痛,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放心不下眼前的人,明明自己一心只想利用她罢了,这种说不出的感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紧紧拥过不停留着眼泪的未巧,看着那晶莹的泪珠一点一点的渗进自己胸前的衣襟,子素的心终究还是软的。 “傻瓜,你要是成了那样,哭的人便会是我啊。” 未巧依旧哭着,但子素的温柔细语,还是让未巧心中的愧疚稍微消减了一些。 “不能再这么拖着了,再拖下去,我担心王后真的会撑不下去,你跟徐伯伯说说,我们明天就去王后那儿好不好?” “你真的有把握吗?” 虽然知道未巧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子素心里依旧不免有些担心。 未巧也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她知道,如果不大胆一试,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时间是不会等人的。 “必须去 。” 暗流。 “我就知道,他是不会拒绝我的提议的。” 看过子素亲笔书信后,贾谊将书信攥成一团,直接扔到了一边的火盆里。那烈火熊熊燃烧的模样尽让贾谊心里有些莫名的兴奋。 “大人就这样放过了那个叫未巧的丫头?” 黑暗中,一枚黑色的身影呆在暗处,若隐若现,口中的谄媚之气让人听起来有些血气翻涌。 “魅隐,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贾谊也带了些邪佞的语气嗔怪道。 “大人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难道要让我一个人呆在那满是淤泥的深潭里,独守空房吗?魅隐可做不到。” 原本还躲在暗处的魅隐突然间一下扑到了贾谊的身上,丰腴的身体紧紧贴着贾谊,两眼魅惑的望着这个表面看似老态龙钟,身体却诱惑着数千女人的男人。 “黑耀,你别披着这丑陋的皮囊了好不好,看得我胃都有些不舒服了。” 果真,黑耀卸下了自己多日的伪装,从贾谊变身成了一个邪魅十足的美男子,一条长而有力,布满黑色鳞甲的蛟尾笔直的摊在地上,所到之处,无不留下令人恐惧的划痕。 “你呀,总是喜欢做这种恶作剧,之前的那么强大的秦都毁在了你的手上,怎么?还没玩儿够吗?” 黑耀撩起魅隐身体上那层薄薄的布料,双手不断的在魅隐的腹部和隆起的双峰之间游走。 “当然,不这样做,怎么能勾引出我那帅气的师兄,还有我那可爱的师妹呢?” “师妹,就你那师妹可爱难道魅隐不可爱吗?” 魅隐没好气的拍开黑耀不规矩的双手,嗔怪道。 “不,你当然不可爱了,你是诱人。” 随即,女人断断续续地申吟声和男人浑浊有力的喘息声响彻整个房间,空气中充满着令人窒息的绯色气息,一夜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奖励 也许是心中已经下了决心,为了更加熟悉针法,未巧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未巧更是硬生生将还在睡梦中的徐若木叫醒,直奔代王别苑而去。 上了马车,徐若木才忍不住抱怨道。 “你这小丫头真是折磨人,我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你给拽出来了。你早一点去还是晚一点去,那王后不还是躺在那儿,难道还能跑了?” 未巧鄙夷的看了一眼徐若木,她没想到作为一个医者,居然对自己的患者如此不管不顾。 “子素还说徐伯伯你是个医痴,对病人多好多好,王后每况愈下,你怎么就当没看到似的,什么破针法也不见你好好教。” 徐若木也来了气,要去王府的事情也不见早一点告诉他,这大早上一折腾,任谁都不会安逸的吧。 “打住,王后是你还有这臭小子答应给弄好的,可不是我徐若木的病人,我只是在边上帮了个忙而已,成不成可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赖不上我。” 说着,徐若木还指了指身边安静坐着闭目养神的子素。 “无双,这马车速度有些慢了。” “好,那就给兄长赶快些。驾——” 无双会意一笑,随即扬长了马鞭,狠狠拍了下马背。 “啊。” “哎呀!臭小子是想摔死你爹啊!” 这突如其来的加速,让本还在继续互相置气的未巧和徐若木一个酿跄,差点就摔出了马车,未巧更是一下子撞在了子素的身上。 “抱歉,子素。” 发现自己竟然摔在了子素的怀中,抬眼之处就是子素那宽阔的胸膛,未巧不顾自己满脸的绯红,赶紧爬了起来。 一边儿的徐若木倒是抓住这点不放了,又开始教训起未巧来。 “我叫你保护好这臭小子,怎么变成了这臭小子保护你了,要是你把他撞坏了可怎么办,这细皮嫩肉的,是你能撞的吗?” 未巧脸上的绯红倒是一下子被气的满脸通红,怎么在这徐若木眼里子素就这么宝贝,自己就是满身的刺猬,谁碰谁倒霉了? “徐伯伯!你到底哪里跟我过不去了,如你所说,我就是个小丫头,除了在你家白吃白住之外,占时!我既不威胁你的官位,又不威胁你的性命,你干嘛这么不待见我呀。” “谁让你是蒙山” “父亲!” 正当徐若木一说出“蒙山”二字,一边的子素突然变了脸色,急忙阻止徐若木继续再说下去。 “嘁,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斜睨了未巧与子素二人,徐若木转身嘟囔道。 “蒙山?蒙山怎么了?” 徐若木欲言又止的模样令未巧很是不解,她试图再次追问徐若木,换来的确实徐若木的不理不睬。 “子素,蒙山到底怎么了?” 从徐若木那里得不到答案,未巧将答案转向了子素。 “没事,父亲他以前因为一些事情被蒙山拒绝过,所以心里对来自蒙山的人有些抵触而已,跟他相处久了就不会这样了。” 未巧看着依旧背对着自己的徐若木,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但直觉告诉未巧,子素所说的一些事情肯定不简单,有机会,她一定要亲自问下徐若木。 很快,无双驾着马车停在了别苑的门前。门口的小厮见来者之间有徐若木后,急忙跑去内院告知了刘叔,很快,刘叔便带着三两个侍从到门口来接待他们。 “徐大人,盼了这么久终于将您给盼来了,殿下已经吩咐下人前去准备了,快快随我去往王后的房间吧。” “王后近日可是没再醒过?” 徐若木倒是没着急进门,而是问道。 “是。” 刘叔的回答似乎是徐若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时候了。” 没在继续说下去,徐若木跟在刘叔的身后,脚迈大步,直奔曹嫣所在的房间。未巧也不敢犹豫,也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兄长,你觉得未巧姑娘能行吗?” 距徐若木将针法传授给未巧也不过几日的时间,是否已经完全掌握,确实还是值得怀疑,但当无双看到子素上扬的嘴角后,便打消了这个顾虑。 “她虽然没什么长处,但自己决定做的事情是绝对会做到的,而且,不还有我吗?” 在一行人前往曹嫣的途中,整个别苑都安静的出奇,虽然有见到一些下人,但几乎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面巾,而且在曹嫣的房间周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未巧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不解的看向一边的子素。 “你应该知道这西域奇香其实是一种致幻剂,只要一点燃,香味几乎可以蔓延整个别苑,所以父亲之前特别制了这香解药给了别苑所有人,为了以防万一,还特别交代要蒙上这已经浸过解药的面巾,我们等下也是要这样的。” 未巧了然的点了点头。 “而且不仅是人,为了不让香味蔓延出去,连王后的房间都被经过改造,变得密不透风。否则,便会迷人心智,让人在幻境痛苦不堪,难以自拔,直到崩溃而亡。” 未巧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这些人不愿接近曹嫣的房间,原来是怕会受到牵连,这样的死法,光是想想,就觉得痛苦。 也许就是因为安静,未巧突然觉得这别苑比第一次见到时更加幽美了几分,她不禁想到当初撞见王后时,王后那身着牡丹裙的模样,竟然与这别苑十分相配。如果不是自己,这别苑可能就不会如此孤单,没有生气了。 一踏进曹嫣房间的前院,未巧就看见刘登已经站在院中等着他们了,那望眼欲穿的模样不禁令人心疼。这段日子,恐怕他都是这般心痛的过着吧。 “殿下。” 还未等徐若木等人踏进前院,刘登就速速上前接迎众人。 “你们不必多礼,救王后要紧。” 刘登心急如焚地拉着徐若木向房中奔去,丝毫不顾身后还有未巧等人。 “殿下,殿下莫急。” 徐若木脸上露出有些受宠若惊表情,急忙从刘登钳制的双手中脱出。 “殿下弄错了,今日替王后施针的不是下官。” “是谁?” 刘登急忙询问道。 “王后千金之躯,由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施针恐有不妥,所以我便将我的独门针法传授给我我的徒孙——未巧。” 刘登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未巧,说到。 “你是说,今日是由未巧姑娘替王后施针?可她” “殿下放心,我徒孙已经将针法牢牢掌握,定能将王后从梦靥中解救出来。” 竟然徐若木已经这样说了,纵使对未巧有些怀疑,但是现在这个时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了。 “好吧,你们快随本王进来。” 刘登怀疑的神色突然让未巧的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可谁叫自己就是将曹嫣撞落水的人呢,人家不相信自己也是有理由的。 “这次王后能成功醒来,你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 未巧眼中一瞬即逝的情绪稳稳地被子素抓住,这种时候,只要一个鼓励,没有人会拒绝。 果真,未巧一扫心中的阴霾,蹦蹦跳跳地进了曹嫣的房间。其实在未巧的心里,别人相不相信她都不重要,只要子素一人相信她便足以。 刚踏进门,一个下人准备对未巧他们搜身,但立马被刘登呵斥阻止了。为了防止不测,徐若木和子素应要求进了房间,但只能在帘后待着,能靠近曹嫣的就只有未巧。 整个房间都被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充斥着,一时间令许多人都大呼受不了,徐若木和子素则在中草药摸爬滚打惯了,倒也习惯了这种味道,其余的下人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就撤出了房间。 吃了徐若木给的解药,带上面巾后,未巧便进入了帘内。没想到才几日不见,曹嫣的状况竟然已经差到如此地步,消瘦的脸颊,单如薄纸的身子,触目惊心。 “殿下,我之前让您找来的曹大人和曹夫人呢?” 徐若木之前说过,曹辕和曹夫人是这次能否叫醒曹嫣的关键,可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唯独差了这一环。 “知道你们要来后,我立马派了人去了曹府,想必很快就要到了。” 就在话音之间,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殿下。” 一声娇柔的女音突然映入耳内,抬眼一看,竟不是让人期待的曹夫人,居然是刘登的侧室,魏夫人。 刘登也很惊讶,为何此时魏夫人会出现在这里,明明他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接近曹嫣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这里太危险,你还是赶紧回到你的院子去吧。” 不管刘登的劝告,魏夫人拉着身后的冬雪就进了房间。 “药妾也吃了,面巾妾也带了,还有什么危险呢?听说叫醒王后姐姐需要亲近的人在身边,妾想妾与姐姐侍奉殿下这么对年,情同姐妹,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我还把冬雪也带了过来,恐怕秋水这丫头一个人会应付不过来。” 虽然魏夫人在刘登的面前极力表现出自己温柔贤惠的一面,而且刘登还就吃她这一套,但在未巧看来却别有用心。 “这里空气这么闷,怕是夫人所不能承受的,我看夫人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魏夫人眼神锁定了帘内,今天自己可是来看戏的,怎能说走就走呢。 “原来是未巧姑娘,听闻今日为姐姐施针的是姑娘,想必未巧姑娘也是做足了准备,这下姐姐醒来是有望了。” 魏夫人还没话还没说完,就从冬雪的手上接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金丝锦囊。 “我上次回府偶遇一高人,给了我这护身锦囊,说是能保佑佩戴者平安如意,心想姐姐这几日遭了这般罪,真是难过,所以想等姐姐醒来,立马送给姐姐呢。” 未巧心知这魏夫人是铁定要赖在这儿了,一般人对这奇香都是避而不及,这魏夫人还非要贴上来,肯定有鬼。 “夫人为王后这般着想,也是有心了。” 未巧有些讽刺地说道。 魏夫人只是淡淡的笑笑,似没听出未巧的言外之意。 就在此时,房间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众人所盼的曹夫人终于出现了,只是除了曹夫人之外,竟没有见到曹辕的身影。 “母亲大人。” 刘凳急忙上前将曹夫人扶到离帘子最近的位置上坐下。 “殿下不必多礼,我可以进去看看嫣儿吗?” “当然可以。” 说着,刘登拉开了帘子,让曹夫人进了帘内。 然而,当曹夫人看到坐在床边的未巧后,一时间居然失了声,最后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嫣。” 未巧虽然诧异曹夫人为何会看着自己哭,但她也以为是曹夫人见到自己的女儿毫无生气躺在床上后,情绪所致。 这句“小嫣”,连曹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叫的到底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断香 许久,曹夫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和下来,端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等待着未巧施针。 “可以点香了。” 见一切准备就绪,未巧出声示意到。 于是,徐若木小心翼翼地从袖口里取出了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西域奇香,准备递给一旁的秋水,可还没等秋水伸出手,就被一边的冬雪先接了去。 “让我来吧。” 秋水大惊,急忙拉住准备点香去的冬雪。 “不用冬雪姐姐费心,还是让我自己来就好。” 冬雪眼眸急转,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道。 “好吧。” 就在秋水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冬雪递过来的香时,冬雪居然不等秋水的手过来,手掌猛然一抖,将香滑到了地上。 “香!” 眼睁睁地看到香滑到了地上,秋水反应极快,急忙冲上前去,直接扑到了冬雪的脚下,用双手接住了即将要落地的香。 一旁的子素看到此幕也是心下一惊,连忙将还瘫倒在地的秋水扶了起来。 “秋水姑娘可有受伤?” 只见秋水双眼已含满泪水,下巴不小心磕到了地上,已是鲜血直流。 “香香断了。” 虽然香好好的落到秋水的手上,但因为用力过度,香还是在秋水的手上断成了两半。 在帘内听到动静的刘登也急忙跑出来,当看到秋水手中断成两截的香时,双眼立马猩红一片。 “秋水,这你要如何解释!” 跟前的冬雪也表现出一副慌乱的模样,嘴上还不忘将责任推到秋水的身上。 “秋水你怎能如此大意,这香断了还怎么治好王后?” 秋水愤怒的望向冬雪,脸上写满了恨意。 “明明就是你不安好心,不等我接住就把香摔到地上,你就是看不得王后好!” 说着,秋水还恶狠狠地瞟了一眼依旧淡定自若地坐在一边的魏夫人。 魏夫人也感受到了秋水投来的目光,可一个丫鬟对她来说完全够不上威胁,也不用与其计较。 “冬雪,去柴房跪着,三天不许吃饭。” 冬雪嘲弄的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满脸泪水的秋水,答应道。 “冬雪有错,任凭夫人责罚。” 见冬雪已经被魏夫人罚了,秋水也当然逃不过,刘登立马招来屋外的下人,强忍住愤怒,一字一句的吩咐道。 “把秋水拖下去,处以鞭刑。” 鞭刑,秋水一听这二字几乎吓晕了过去,可她知道,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会相信。 “殿下,秋水不是故意的,求求殿下,饶了秋水吧,秋水不是故意的” 在帘内观望的未巧也急忙跑了出来,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秋水护在了怀中,可秋水还是依旧抓着刘登的衣角,不停的求饶着。 “殿下,这香断了依旧可以烧,没必要对秋水用鞭刑这么残忍的惩罚吧,秋水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而且王后醒来,也不希望看不到秋水吧。” 终于,一边毫不关心外事的徐若木也发话了。 “就是嘛,这香断了又不是不能烧,也不一定会用到整支。” 听见徐若木的一番话,刘登的愤怒才渐渐平息了些。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你也跟冬雪一样,跪三天。” “谢殿下谢殿下” 见刘登免了自己的鞭刑后,秋水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手中的香呈给了刘登。 刘登接过香也赶紧断掉的香取了一半出来,插上香炉,点燃。 随即,一股浓郁又奇特的清香瞬间将整个房间包围。 “真不愧是奇香。” 魏夫人也暗自赞叹这奇香的独特香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断香只不是为了让这场戏更好看而已,真正的好戏才马上开始。 未巧安抚了一下还在不停啜泣的秋水后,就急忙进入帘中,就在她准备掏出自己的练习时用的银针时,一并进入的刘登立马阻止了她。 “用这个。” 只见刘登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了一套新的银针,递给了未巧。 “殿下怕我害王后不成?” 未巧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不是,本王知道未巧姑娘不会这么做。” 未巧长吁了一口气,还是将银针接了过来,只是拿着自己不熟悉的针,心里居然有些不安。 “殿下帮我将王后身上所有的衣物褪去吧。” “本王?” 刘登惊讶的看了看未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一个人可能不行。” 刘登扶额,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最后还是没替曹嫣更衣。可两人毕竟是夫妻,跟别人说自己从未碰过曹嫣的身子也是有些不妥的。 最后刘登将曹嫣扶了起来,将腰间的腰带解开后,那手便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未巧打趣的看着面前有些拘束的刘登,只得向身边的曹夫人求助。 “夫人,可否帮我一把?” 曹夫人也看出来些名堂,便拉开刘登,自己动起手来。 “殿下,还是由老身来替嫣儿褪去衣物吧,殿下去帘外候着便可。” 刘登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转身走出了帘外。 房间香的浓度也在逐渐升高,为了不让香味蔓延出去,刘登甚至吩咐下人将门缝都用湿布覆了起来。 曹嫣也许在无意识中问到了香味,身子轻微有些颤抖,额上不断有黑色的细汗溢出,竟充斥着浓烈的药味。 “嫣儿一定受了不少苦。” 看着这番景象,曹夫人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然而这种情况,未巧必须集中所有的精神,以防自己出错。 “一通百会” 第一针,未巧找准位置,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二寻神庭,三输” 这几天,未巧已经将针法的口角烂熟于心,一边在心里念着,一边在曹嫣的身上不断摸索着,一会的功夫,曹嫣的身上就已经大大小小刺了十几针,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其实这是未巧第一次在人的身上用针,之前都是在铜人的身上反复练习。每一种针的用法,还有每一处穴位应该进入的长寸,刺激的程度全部都是未巧在徐若木给的针法笔记上看到的。 未巧别的不会,唯一会的就是看书了,所以这些东西都已经被她背的滚瓜烂熟了。但毕竟自己不是学医的,未巧心里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怕的不仅有未巧,还有表面上装作很淡定的徐若木。 “这丫头能行吗?小子你进去看看呗?” 子素只笑不语,丝毫没有想去看看的念头。 “我让你监督那丫头,你没懈怠吧?” 然而子素还是只观望着帘内,看都不看徐若木一眼。 “我跟你说话呢?” 徐若木耐不住了,猛地拍了一下子素的肩膀。 “当初你不是对未巧很有信心吗?说什么教都不用教,一点就通吗?” 子素转头十分淡然的说到。 徐若木斜眼一过,不满的说到。 “我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不是太忙,让你教吗?” 子素假装了然的回到。 “哦我以为你的意思是不用教,光看就会,所以” “你这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只让她看书?” 徐若木立马像炸开锅的蚂蚁,但也只能压低声音怒叱一边镇静的子素,这种事若是被刘登知道了,他们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一边儿的魏夫人还是听到了些端倪,这对她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坏事,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摸摸了手里精致的护身锦囊,魏夫人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怪异的笑意。 “啊——” 突然,帘内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嫣儿!” 帘外的刘登立马听出了声音的主人,顾不得什么男女拘谨,立马冲进了帘中。 随着银针的不断增多和奇香的不断吸入,曹嫣的意识逐渐恢复,本来惨白的面容立马变得通红发烫,额间的汗水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污黑,只是现在的曹嫣并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而是由于奇香的原因,正困在幻境中无法自拔。 “快,按住王后,不能让她动了身上的银针。” 此时,本来应该虚弱不堪的曹嫣竟变得力大无穷,张牙舞爪,不停地挣扎着,试图将身上的银针拔掉。 刘登也知道,此时施针最为艰难,银针更不可随意乱动,于是立马翻身上床,,从曹嫣的身后抓住她不停挥舞的双手,死死的将她钳在自己的怀中。 “嫣儿嫣儿呜呜。” 曹夫人也心痛不已,双手也死死的抓住曹嫣不停踢打的双腿。 “丫头!怎么样?没事吧?” 徐若木也急忙跑到帘外,焦急的问道。 “你们别进来!” 现在的曹嫣依旧□□着身子,徐若木与子素也只能站在帘外静等结果,虽是女儿身的魏夫人也只能拧紧这眉头,与徐若木们一起观望着。 由于曹嫣的挣扎,未巧的施针不禁变得困难无比,因为徐若木的独门针法在前面扎完一部分穴位后,第二次施针是要一边取一边扎,可现在未巧连有的针找都找不到了。 “要静心,要静心” 未巧在心里暗示着自己不要慌张,静心回想每一个穴位,她不想让某个人失望。 “不要!不要跳!救救我,救救我” 曹嫣口里反复的说着这句话,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好机会!快叫王后!把她叫醒!” 徐若木耳听曹嫣此时正在幻境中呼救,深知此时正是叫醒曹嫣的好机会,立马发话到。 帘中的刘登和曹夫人一听,立马不停的呼唤着曹嫣的名字。 “嫣儿!嫣儿!快醒醒!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了啊!” 刘登一边艰难地钳制住曹嫣,一边嘶吼呼喊着。 “嫣儿,娘在这儿,在这儿” 曹夫人也是泣不成声。 在现在最艰难地不是他们俩,而是一边听着巨大呼声,还要集中精神扎最后几针的未巧。 可是,只知道在幻境中呼救的曹嫣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那个精致的锦囊不知何时,摔在地上拉开了一条小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