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震河山》 正文卷 第一章 灭门 洛阳-石府-河南节度府,四月初的天气,晚上仍然凉意侵人,水漏铜壶,已是三更光景。石府在寂静的黑夜中静静耸立。石府的北面靠山,主宅处于正中靠北,黑沉沉的没有一丝亮光。 蓦然间,东南西三面各出现数个黑影,黑影一身黑衣,头戴黑巾,黑口罩,象幽灵一样穿行在黑暗当中,黑影手腕一翻一送之间,只听到脖子被利刃割断的声音,只一盏茶的功夫,三面第一道护卫已尽数解决。接着他们长索一抖,勾住墙头,翻落在第二道门内,以相同手法杀光第二重护卫。接着第三重、第四重。黑暗中之见黑影纵跃腾挪、落地无声、勾勾见血,动作齐整,只小半个时辰已攻到主宅,令人吃惊的是,无人在死前来得及高声示意,可见黑衣人身手极强。 黑夜中,一人当前,后分三排,每排十人,象标枪一般静静的站着。当先一人身影修长,风拂衣扬,如来自地狱中的索命无常。众人静静站立,不发一声,呼吸可闻,只见当先那人伸出右手,竖掌置于胸前,下腭微台,望向苍穹,然后深吸一口气,竖于胸前的手掌猛然向前一挥,若一阵狂风卷过,三十个黑影齐齐向主宅大门扑去……。 进入大门,黑暗四散而开,分东西向依次搜索。忽听居中一个房间传来婴儿的一声啼哭,随声前往,只见来到一间四四方方的大厅,大厅隔二尺摆一张檀木座椅,北面居中一张高靠背虎皮椅,看摆置应是一间议事厅,大厅中央高高矮矮站满了人,有些人以手拭眼、有些人忙着扎衣束带,还有一些人身穿睡袍,显是从睡梦中惊醒,事态紧急之下,不及更衣。这群人衣着虽五花八门,但却井然有序,并不惊慌。当先一排居中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四方脸膛,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字胡,浑身正气凛然。左右首分站两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双手长满老茧。后排是二十来个身穿胄甲手持兵器的护卫,当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秀容雅静,虽云鬓散乱,却不显惊慌。她左手环抱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右手紧紧牵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男孩长相清秀,面色腊黄,约莫十四五岁。男孩左手紧紧抓住母亲的右手,两眼紧紧盯着为首的黑夜人,在他边上,一个一身睡袍,五旬左右的老人与他贴身而立。二十几个护卫将他们护在中间。 为首的黑衣人(暂称黑首)尖着嗓子问道:“石大人,将东西交出来罢!”被黑首唤做石大人的正是河南节度石岚。因朝廷改革府兵制,节度府护卫较之以前已大大减少,但东南西三面护卫加起来也有两百之数,且个个武功不弱,是石岚亲自挑选而来,实乃百中挑一之人选,但这群人到了这里,外面却静悄悄的无半点兵械相交,呼喝打斗之声,显然外头护卫不及呼喊示警已悉数被杀,可想来人武功之高,如不是管家恰巧如厕发现有人闯入,只怕此刻石岚等人仍在暖被酣睡。此时夜深人静,府偏院深,求援无门。石岚心想:敢来节度府杀人,肯定所要之物非同小可,来者不善,武功又强,这一灾,只怕是躲不过去了,且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再行打算。想到这里,石岚问道:“阁下想要什么东西?”黑首单枪直入道:“枪诀!”石岚心头剧震,脸上却不露声色地道:“枪诀?枪诀是什么东西?阁下搞错了罢,石府哪有什么枪诀。”22ff爱书网 原来,石家确有一本枪诀,名唤“燕云十八枪”,这本枪诀已在石家二百来年,是石岚的曾祖父于机缘巧合而得,可不知为何,枪诀传了四代,却无一人练成。石家四代单传,枪诀的秘密,除了家主及管家左中诚,连石岚的妻子都不知道,此人又从何处得此秘密?所以石岚听到黑首倏然提起枪诀,心中如何不惊? 黑首又尖着嗓子道:“石大人,你一定很惊呀,我们是如何知道枪诀秘密的吧?嘿嘿,大人可曾听说过神月教?天上地下,又有什么秘密瞒得过我教的?……不想交?也好!那就带着你全家去阴间继续守着这个秘密吧!”石岚凝目望去,只见每个黑衣人的左手袖口都锈着半轮银月,月背浑圆,月头尖尖,黑衣银月,醒眼触目。只是神月教远在西域,极少与中土武林来往。他们又怎知石家枪诀秘密?天山神月教,亦正亦邪,教中高手如云,特别是教主“天钩”,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一条长索月牙钩使得神鬼俱憎,当世几无对手,难怪二百多个护卫,不做一声,倏忽被杀,石岚一颗心慢慢沉入绝望的谷底。 黑首见石岚低头不语,渐渐不耐,尖声道:“石大人,快将枪诀交出来罢!石家拥有绝世枪诀的消息已经传开,我们神月教不来抢,别人也会来抢,别以为你是节度就留得住枪诀。你如将枪诀交给我们,我们便不杀一人,你还好好做你的官,我们继续在西域逍遥快活,今后两不相干。当然,你不怕有来无回,大可派兵来攻打我灵霄山。”黑首怕石岚宁死不交出枪诀,是以承诺只要他将枪诀交出,便即刻返回西域,不杀一人,他知道石岚铁骨铮铮,不畏生死,但对妻儿却看得极重,于是利诱相逼,希望石岚弃诀保家。 石岚戎马一生,生死间经历超过两手之数。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看过?他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枪诀下落,这些人即刻就会痛下杀手。何况石岚曾祖父传此枪诀之时,就告之其祖父:此枪诀大有来头,却极为难练,石家后人练成固好,如若不成,也绝不能落于奸人之手,令生灵屠炭。祖辈先人殷切期望、敦敦遗愿,意尤在耳,石岚怎敢违背? 石岚知道,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或有一线生机。想到此处,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妻儿,回头瞬间,右手前趋,左手后招,大喝一声:“杀!”右手同时拨剑出鞘,向一名黑衣人脑袋横削过去,这一下斗发瞬至,黑衣人突见眼前白光大盛,不及细想,只得跨步左偏,手腕一抖,软鞭来缠长剑,但终究慢了一步,阻得一阻,长剑去势变缓,削去了黑衣人一条胳膊,紧接着剑柄回撞点向黑首腰间,黑首哼了一声:“好剑法!”石岚拨剑,横削,回点,一气哈成,正是石家家传剑法“流星追月剑”。石岚不答,一柄剑只是向黑首猛攻,石岚已得剑法真髓,较之其先辈剑术更胜一筹。爱书网 黑首挺鞭迎敌,一条软鞭指东打西,鞭端弯月背厚刃簿,锋利无比,但不知为何,鞭法却稍显滞涩,似乎此鞭用得并不应手,好在内力雄厚,应变迅速,两人堪堪斗个平手。 石岚右边两个护卫一人赤手空拳,一人使板斧,两人拼了命的往前冲,左边另两人一刀一剑垫后保护。石岚开始以右手前趋即为示意二人杀开一条血路冲将出去,但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加之以寡敌众,四个黑衣人各围住一个护卫,四个护卫每个人身上都血迹斑斑,显是受伤不轻。弯钩在身上划出一条条血线,几人数次拼命突围都给黑衣人逼了回来。数次未果之后,使双斧的护卫“啊”的大叫一声,身子陡然前扑,将右手斧头交于左手,左手持双斧贴于胸前,斧刃向外,右手伸臂向一个黑衣人抱去,这时,后面三钩齐至,一钩深入后颈,两钩钩住左右两肋,护卫不去理会后面三钩,拖钩猛向前冲,右手紧紧抱住黑衣人,两柄斧头没入心口,两人双双气绝。 黑首与石岚仍在缠斗不休,两人功力相若,石岚几次想要腾出手去救护卫,都被黑首一条软鞭缠住脱不了身,这样过得一会,另三名护卫在黑衣人围攻之下尽数被杀。黑首见四个武功最强的护卫已死,尖声道:“速战速决,全部杀光!不留活口!”此时,黑衣人也被四个护卫杀了三个,余下十三人也向另外二十多个护卫冲去,这二十多个护卫本已被那十四个黑衣人杀了大半,此刻二十七个黑衣人一齐出手,立时又杀了几个。 石岚一边与黑首缠斗,一边观察妻子这边的情形,只见护卫已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妻子身边已空无一人,只见一条软鞭“嗖”的一声打中石夫人左肩,勾头深入肉中,石夫人仍紧紧抱住婴儿,身子前倾,脸色苍白如纸。石岚一招“星月无光”,此招是“流星追月剑”中最凌厉的一招,一招三剑,分三个方位分刺对方上中下三路,端的凌厉无比,刷刷刷三剑攻出后,大喝道:“老左,快带少爷走!”。 这当口,已有两条软鞭向石府总管家左中诚卷来,软鞭绕背,从左右两边分打左中诚胸口和小腹,石中诚往后一退,身子往左斜穿,左手提着石家少爷向大厅北面急奔而去……此时,石岚三剑逼退黑衣人首领,跟在后面,一个纵跃扑向大厅北面,伸手往墙上一按,一扇三尺长六尺高的门应手而开,原来厅北墙面有暗门,众黑衣人愣了一愣,先前见石岚及四个护卫拼了命的往大厅正门攻,以为他们是想往议事大厅正门逃离,没想到却是声东击西之法。 等众人反应过来,左中诚已带着石少爷出了暗门。石岚站在门口,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十几个黑衣人软鞭齐施,一时弯月芒芒、银光闪闪,却被石岚挥剑全数挡了下来。突然,斜刺里一条软索带着风声笔直伸了过来,软索贯注内力如一根钢棍,钩头斜刺入石岚胸口,石岚右手挥剑格开十来条软索,回挡已经来不及,只得左手成爪去反拿钩头,但软索来势极快,欲抓钩头却抓住了软索,半月钩已“扑”的一声没入胸膛,胸口中钩,顿时血如泉涌。爱书网 恰在此时,一直安安静静躺在石夫人怀中熟睡的婴儿忽然大声啼哭起来,随声而去,却见石夫人咽喉中钩,脖子断裂,已然气绝,婴儿随手跌落于地,剧痛之下大声啼哭。一个黑衣人踏出一脚,踩在婴儿的脐下处,脚下用力,啼哭之声渐渐停息。 石岚目欲裂,身体却仍然挡住门口,胸口鲜血不住外冒,看到妻子女儿死在自己面前,心中悲愤难忍,几欲癫狂,妻女骨肉情深,只想即刻随她们而去,心中恨透了黑首,一心想要死前杀了此人,以泄心头之恨,也为儿子的逃亡争取时间。于是不顾银钩贯胸,抓住软索的左手猛一用力,身子奋力向前扑去,右手插向黑首的咽喉,正是石家家传手法“错筋手”。黑首头住左偏,石岚抓向他咽喉的右手顿时抓偏,这一抓就落在黑首的右臂上,这倾力一抓力道奇强,内力到处,“唰”的一声抓碎了黑首右手衣袖,黑首整条右臂都裸露出来,右臂外露,石岚却突然不动了,双眼直直的望着黑首的右臂,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嘶声道:“你……,是你!”眼神中满是不甘,不解,愤怒与悲痛。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石岚乱发遮住半边脸,发绡鲜血一滴滴落在脸上,圆睁双目,眼角一条血线直达张开的嘴角,左手仍然紧抓软索,沾满鲜血的右手维持前指的姿态,说不出的恐怖。黑首露在外面的双眼神情复杂,看到石岚死状恐怖异常,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待心神稳定后,才再行上前,右手中指在石岚鼻下一探,发现鼻息全无,又摸胸口,心脏已停止跳动,这才放下心来,大手一挥,众黑衣人穿过暗门去追杀左中诚和石家少爷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章 投奔 众黑衣人穿过暗门,眼前一座大山,门口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小路可供两人并排行走。沿着小路向前,初时地势平坦,渐行渐陡,林木也高密起来。 大约行得四五里,面前出现两条岔道,左边一条仍是青石铺成,右边的野草丛生,显是平时罕有人迹。黑首道:“他二人离开不久,大伙分头搜寻,务需活捉二人。”现在石岚已死,黑首将枪诀下落的希望放在石天佑身上,说完径向右边荒道寻去,其余众人则往左边道路搜索。 此山并不大,四面不过三里,海拨两千米左右,只是树木茂盛,杂草丛生,躲着几个人来,并不太好找,只需往树上、草丛、乱石中随便一藏即难找到。此时已是子末丑初,无星无月,山上早木已经蓬勃生长,夜黑林密,众黑夜人点亮火把搜寻,长索银钩尽往路边草丛树上伸拉钩拽,这样一路往北来到一处悬崖,两道岔道在崖前交汇。 只见悬崖云封雾锁,悬崖东西两面是两座石山,山上怪石嶙峋,一个黑衣人推大石入谷,只闻轰隆隆之声良久不绝,显见山谷极深,众人各施轻功上得两面石山,但见石山除来路以外三面都是悬崖,根本无路可走。 此山三面临崖,并无逃走的可能。原来石岚自任节度以来,才将节度府搬来此处,一来因石夫人喜静,此处离城较远,景致好,也安静,石夫人很是喜欢,二来石岚不同于一般节度,他行武出身,功力深厚,平日练功此山最合适不过。此山叫“翠屏山”,一到花开的季节,满山青翠欲滴,加之三面临渊,飞鸟难过,屏障天成,故名“翠屏山,每遇无事,石夫人就会陪同丈夫上山练剑,石岚练剑时她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黑首眼望深谷,山风吹动他头上黑巾烈烈作响,片刻沉思后,暗叫一声:“不好!”转过身向来路奔去,边走边道:“留下二十人继续搜山,其余人跟我走!”当下叫了几人名字,让叫到名字之人跟他走。原来,黑首想:此山不通外界,如二人通过暗门上山逃走,现在必然还藏在山上某个地方。如藏在山上,只要守死此暗门再慢慢寻找,不是等着别人来瓮中捉鳖么?因此石天佑就及有可能并未上山,而是出了暗门以后躲在附近某个隐蔽处,等自己这些人上得山来搜索,再来个金蝉脱壳之计,但又怕万一藏在山上,为保万无一失,就留下二十人继续搜山,自己带着另七人往回追寻。 黑首推测得没错,总管左中诚携少爷石天佑从暗门出逃后,就躲在暗门背后,待众人上山搜寻后,方始出来,两人跨进石门来到大厅,在门口看到爹爹的尸体,石天佑扑过去紧紧抱住已全身冰凉的父亲,眼中泪水滚滚而下,但他始终牙关紧咬,没发出半点声音,就这样抱着,紧紧的抱着,一动不动,只有肩膀在剧烈的耸动。oqugeco m 石天佑见到杜夫人,紧走几步,扑在她怀里,把头埋在杜夫人的胸脯间一动不动。石天佑很喜欢杜夫人,每次见面,杜夫人都会抱他,他也很享受在杜夫人怀抱里的感觉:温暖,柔和,弹性十足,体香醉人。石天佑来长安,最喜欢的是两件事:一是和兰妹逛东市,二是希望杜夫人抱他。杜夫人玉肌葱指轻轻抚摸着石天佑的头,仍让他把头埋在自已胸脯之间,弯腰把他抱起,走到杜如山左首位置,轻轻放在座位上。杜若兰紧挨着石天佑,左中诚坐在杜如山右首,房曹事早已退下。 众人分宾主坐下后,杜夫人也不管石天佑饿不饿,不住往他碗里夹菜,不一会就堆了满满一碗。石天佑埋下头,拿起筷子,眼泪嗒嗒的落在碗中,杜如山看着他,显得满腹心事,杜若兰眼中噙着泪水,杜夫人将脸贴着石天佑的头,左中诚却仿佛一个石雕。一顿饭就在这种悲伤压抑的气氛中度过。 饭后,左中诚即向杜如山和石天佑告别。杜如山道:“石弟已然故世,左兄何不在此再盘恒些日子,若住着习惯,尽可长居无妨!”其意竟是要招缆左中诚。左中诚道:“承蒙杜将军抬爱,左某不胜感激,但石大人仙去,敝人已心灰意冷,只求平安渡过余生了。”杜如山问道:“左兄意欲何往?”左中诚道:“告老还乡,尽人子之孝道,少爷在杜将军府上,如同自己家一样,我却也不负石大人所托了。”说完拜倒在地,向杜如山叩头作别,抬起头来,深深看了石天佑一眼,四目相对,心意相通,左中诚站起身来,转身径自大踏步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章 照顾 送走左中诚,杜如山一家三口和石天佑出了客殿,往府第深处径直行走,约莫一百来步的距离,便见得有座阁楼,阁楼通体墨绿,以篆书镂刻“影香阁”三个大字,“影香阁”后面,一幢低矮宽阔的建筑,大门紧闭,前方有块四四方方长宽莫约一百米左右的演武堂,周边摆了各类兵器与一些石锁石墩。 绕过演武堂,景致却一下变了,仿佛从硬铁精钢的战场进入一个温柔之乡。只见中间方圆一里左右是一片竹林,竹林四面环竹,中间一个池塘,池中一个小小的亭子,这就是石中佑失足落水的竹园。整个竹园将杜府分开成两个明显的区域,一行四人往左边的后府行去,只见在绿树之后一片园林庭院,杜如山走在前头,杜夫人牵着石天佑的左手,杜若兰牵着石天佑右手,并排跟在后面。 不多时来到一座别院前,两个丫环低头站在门口,四人入内,遣走丫环。别院共两间房,一间书房,一间卧室,装饰得精致典雅。 四人在书桌前落坐。杜如山言道:“佑儿,石府蒙难一事我已奏明圣上,圣上龙颜大怒,命伯伯立刻颁发军令,以皇师之名伐杀贼匪,伯伯已命骠骑都尉率一万兵马拔营往西北而去了,伯伯本想亲自前行讨杀贼匪,怎奈军务繁忙,实在分身无术,石弟九泉之下不知是否能原谅为兄了。”接着一声叹息,又道:“石弟一世英名,生死几百战,杀敌无数,没想到竟死在神月教这个邪教之手,可恶!可恨!”说罢,眼中泪光闪动,显是十分伤心。 石天佑待杜如山说完,低头说道:“杜伯伯集国家军务于一身,侄儿哪能不理解?只望皇家大军能杀得神月教这帮贼人,也好告慰爹爹亡灵,只恨自己年幼,又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否则……否则……”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杜夫人轻轻拍打着石天佑的肩膀,柔声道:“佑儿,人死不能复生,天云不测,人祸旦夕,却是任谁也无法左右得了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杜姨是你亲妈妈,兰儿是你亲妹妹。”杜若兰小脸蛋通红,嘟噜着含糊不清的说:“妈,我不要做天哥的妹妹……”。杜如山和杜夫人称石天佑佑儿,但杜如兰却非要叫石天佑天哥,问她原由,只是说天哥叫来顺口。m.22ff.co m 石天佑心想:“怎么杜姨只是让我把她和兰妹当亲妈妈与亲妹妹,却只字未提杜伯伯?噢!是了!一定是杜伯伯与爹爹亲如兄弟,杜姨认为既便不言明我也会做如此之想,可是杜姨却哪里知道,在我心中,我实实在在与她更亲一些……可兰妹为何不让我当她是亲妹妹?莫非……不知兰妹长大后有没有杜姨好看……可是……可是……我现在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家仇未报,身子骨又虚弱,真是恣也想得太多了……”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只听杜夫人又道:“兹事体大,杀害朝廷重臣之事还应好好彻查,单凭身上所穿衣着及兵器就断定是神月教所为,未免太过轻率,此事理应命大理寺卿严查事件真像,不要到时错杀无辜,真正做恶之人却逍遥法外,你做为尚书台,又封威武大将军,不会如此分辩不清吧?” 杜如山给妻子一阵说词,脸现不悦之色,但片刻即逝,说道:“我也想到此节,但一来石弟并无仇家,二来石弟武功高强,普通江湖人士能耐他何?接到消息后,我也即刻命陇西参将打探情报,到灵霄山下设伏抓到邪教神月教教徒,经严刑拷打也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但该教徒非邪教高层,所知有限,只知道近期邪教派遣大批高手南下,说是办件大事,杀害当朝一品大臣,难道此事尚不算大?所以想来也错不了啦。”杜夫人冷冷道:“你一口一个邪教,到底邪在何处?我怎么得来的信息却是神月教从不欺负百姓弱小,杀的全是奸邪之徒,这样的教会怎生邪法?正邪之间原是众口烁金,说的人多了正便成了邪,邪亦变成正,位高权重之人既便是邪,别人也只能做违心之言”杜如山给夫人一顿抢白,又是一陈恼怒,但转瞬又逝。便伸出手去握住夫人如葱一样白嫩的玉手,柔声道:“我知道,石弟家中遭此横祸,你心情不好,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唯今之计,定要将神月教歼灭,此仇不报,我杜如山定叫天下人耻笑!”说罢,站起身来,将书桌上一块石砚捏成粉末。杜夫人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一时书房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待得片刻,只听门外有人大声道:“将军,李公公传话,皇上有要事相商。”杜如山沉声道:“备马!”接着身子向门外边走去,边走边道:“佑儿长途劳顿,需安神稍憩片刻,夫人兰儿尽心照顾好佑儿。”说完人已出了别院,只听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近及远,杜如山已去得远了。woquge 杜夫人轻轻舒了一口气,吩咐丫环安排石天佑沐浴更衣,自己和杜若兰退出房间。石天佑一身睡袍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房话,只见一个人在不停的说些孩子话,一个在低头静静的听,另一个则脸带微笑静静看着两个孩子。莫约聊得半个时辰,杜夫人起身向着门外问道:“将军回府了么?”门口有人应道:“回夫人,将军尚未回府!”杜夫人又道:“将军回府后让他自行安寝,佑儿生病尚未痊愈,我在这陪他,今晚让奶妈陪小姐吧。”门外之人应道:“是!”杜若兰依依不舍走出门去,不多时丫环送来夫人睡袍,杜夫人关好房门,给自已和石天佑换上睡袍,吹灭铜灯,躺在床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章 问诀 石天佑睡于外侧,背对杜夫人侧睡,杜夫人身子慢慢移过来靠近石天佑,伸左手从后环过石天佑左肩,右手贴床从石天佑脖子处穿过,上半身紧紧贴住石天佑后背。石天佑只觉后背一阵温暖,柔柔软软的甚是舒服。石天佑十五岁,差不多与杜夫人一般高矮,被杜夫人这样抱住,刚好紧紧包裹。石天佑这一刻仿佛回到石府,回到妈妈的怀抱,温暖而舒适。一颗碎了许久的心又好似慢慢的拼凑成了一块。杜夫人的嘴对着石天佑耳边,吐气如兰,轻轻问道:“佑儿,妈妈这样抱住你,你觉得好些了么?”杜石两家交好,杜夫人与石夫人更是亲如姐妹,杜夫人从内心深处早把石天佑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虽则石天佑年已十五,但她只想用母爱去慰籍这颗尚且幼小的心灵,尽量减轻他内心失去双亲的痛苦。石天佑不答反问:“杜姨,我爹爹妈妈真是神月教所杀吗?”其实,自逃亡以来,特别是最近几日,石天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今天杜姨与杜伯伯的对话更让石天佑百思不解:“为何杀人者唯恐旁人不知道人为自己所杀?爹爹仍朝中重臣,任你神月教再厉害,若朝廷意欲聚而歼之只怕也难逃灭教之果,此种掩耳盗铃,自掘坟墓之事,以迅雷之势崛起的神月教怎可能会去做?是了,一定是真正的凶手想要得到枪诀,却又想借朝廷之手除去神月教……”石天佑天资聪颖,越想越觉不对。只听杜夫人道:“佑儿,今天我与你杜伯伯的对话你都听得明白,当初我也觉得难以理解,但你杜伯伯说神月教派大批高手南下欲办一件大事,想来杀害你爹爹妈妈的是神月教也未可知。”“可是,杜姨……”“佑儿,是谁杀害你的爹爹妈妈你杜伯伯自会替你查明真相,你是石家的希望,杜妈妈绝不会让你有事,定当保得你平安周全。” 石天佑翻过身来,头埋在杜夫人的胸膛上,内心感动,只觉立时为杜夫人而死都心甘尽愿,脱口而出:“杜姨,天佑也绝不让你有事,定当保你和兰妹一生平安!”杜夫人热泪盈眶,她内心清楚,石天佑虽然天资卓绝,但三岁的那场大病已让他武学之路希望渺茫,他怎么来保护自己和兰儿,何况,现如今除非皇上要杀自己和女儿,否则普天之下谁能杀得了自己?但越是如此,杜夫人越加感动,抱住石天佑的手又紧了一紧。 石天佑见杜夫人不答,心中很是难受,可是自己又怎会不知,仇人太强,自己太弱,自己这个体质……想要练成武功只怕希望太过渺茫,可是……可是……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难道让自已苟活于这世上让别人耻笑?一时心乱如麻。杜夫人知道:“石天佑自小心智就远超同龄之人,经历这场变故,只怕更会脱胎换骨快速的成长起来。可是……成长又有什么好了?越成长越烦恼,年岁越大,快乐就变得越陌生,只有苦痛才是你忠实的朋友……”想到此处,不禁悲从心来,喃喃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忧思难忘,何以解忧?佑儿,世上本来痛苦时居多,而快乐只不过如那朝露般短暂,我们有勇气活着,还不是为的是那短暂的朝露……”象诉说又似自语,石天佑忽然觉得杜夫人过得并不开心,但想杜姨天姿国色,杜伯伯位高权重……怎么……又会不开心了?m22ff.co m 石天佑躺在杜夫人的怀里,杜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让他熏熏陶陶,一会如深入万花从中,一会如仙际漫游,腾云驾雾,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杜伯伯娶了这样的夫人……只怕天天都幸福死了……一顿胡思乱想,在杜夫人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石天佑和杜夫人刚刚起床,杜如山就过来了。石天佑昨晚在杜夫人怀中睡得香甜,无梦安睡一晚起来,气色大好。杜如山笑道:“佑儿,昨晚你霸占你家杜姨,瞧你面色红润,一定睡得挺美吧?可苦了你杜伯伯了,一夜辗转难眠。”石天佑脸有点红,不说话只讪讪的笑,杜夫人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真是老没正经!没来由的吃一个小孩子的醋,佑儿这段时间担惊受怕,肯定没睡得好觉,加之昨日又感风寒,我自然要陪他了,你一挨床就呼哧,又那里会睡不着了?”杜如山哈哈一笑而过,不再提此话题。 不一会府卫把杜若兰送来,四人用过早膳,石若兰拉着石天佑去后府庭院玩耍,石天佑感冒已经好了许多,早膳又吃了不少东西,加之昨晚美美睡了一觉,只觉精神大好,任由杜若兰拉着在庭院瞎逛,这样逛得一会,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竹园的池塘边,沿着架空的木质拱桥向池塘中心的竹亭走去,杜若兰道:“天哥,当心点,别又掉下去了,不然我屁股又得疼好几天了。”石天佑打趣道:“我再掉下去,只怕这次就不同于上次了,实在太过危险!”“怎么?”杜若兰不解地问道,“上次把屁股打成两瓣,那么这次四瓣,再下次八瓣,十六……六十四……”石天佑掰着手指边算边说。杜若兰红着脸骂道:“你才是南瓜屁股,东瓜屁股,矮瓜屁股……”骂完自已竟先笑了起来,可能想到屁股呈南瓜的形状忍不住觉着好笑。 两人说笑着走到竹亭的竹椅上坐了下来,杜若兰望着石天佑清秀的脸庞,说道:“天哥,我爹爹妈妈说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已的家,天哥,你会一直住这里吗?会离开吗?”说完之后,两眼期待又担心的看着石天佑。“我会离开吗?杜伯伯待我不错,杜姨和兰妹更把我视为家人,原应不会走的,何况,世界虽大又哪有我安身之地?可这血海深仇却怎能不报?”“我不知道”石天佑黯然道,说罢,站起身来,转身往桥上走去。 走下木桥,杜若兰跟在石天佑屁股后面,看着石天佑的屁股,想起刚才南瓜屁股之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越笑声音越大,站岗的护卫听到笑声,感觉很诧异:“从来说话都是柔柔细细的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府卫嘀咕着,石天佑转过身来,此时石若兰已经蹲在地上,手捂下腹,笑得涕泪双流。woquge 石天佑一片茫然,不知她为何发笑,刚要问来,远远传来杜如山的声音:“兰儿,佑儿又掉水里了?”上次石天佑掉在池塘里的姿式怪异搞笑,杜若兰的笑声与这次一样。 话声未落,已到了两人跟前,显是施展轻功而来,看到石天佑好好的站在当地,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着问:“什么事如此好笑?”“我们在说南瓜的事……”杜若兰说着向石天佑扮了个鬼脸,因刚刚笑完面色仍然潮红。 杜如山浑不在意,只是“哦”的一声道:“我和佑儿有话要说,你待在旁边等待片刻。”待看到杜若兰远远的走开,杜如山在旁边竹椅上坐了下来,示意石天佑与他并排而坐。 杜如山道:“佑儿,你爹爹妈妈已经按你的意愿葬于翠屏山崖边了,府中死难一干人等也已妥善安葬。”石天佑默默点头。“现下江湖盛传,邪教神月教是为得到石家一本枪诀,可有一本这样的枪诀?”说完眼望石天佑,石天佑又点了点头。“现下枪诀在何处?神月教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全为这本枪诀,显见该枪诀何等重要,定需妥善保管,否则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爹妈妈?”石天佑还是点了点头。 “佑儿,现下枪诀在何处?如在你身上让杜伯伯给你保管当可万无一失,虽说你在杜府也很安全,但小孩子家,一个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如藏于某处,杜伯伯加派人手暗中护诀,则要更安全些。”停了一停,叹了口气又道:“最近心里一直难受得紧,自己兄弟遭人杀害,能做的却如此有限,逝者已矣,佑儿,我现下能做的事只有照顾好你,保住石家枪诀了”石天佑心想“杜伯伯让我将枪诀交他保管,原也再妥不过,可爹爹曾交待我,枪诀所在只能让四人知晓,绝不能有第五个。爹爹的遗愿自己怎敢违背?但又怕杜如山误会自己不信任他。”想到此处,便道:“杜伯伯,枪诀的事,佑儿并不知道,想是爹爹觉得佑儿尚且年幼,身子虚弱,枪诀又难练得紧,想待佑儿再大点便行告知,那承想……那承想……爹爹没能等到佑儿长大便为恶人所害了”说罢大哭出声。 石天佑只能如此说辞,以防杜如山怀疑难堪。石天佑的表情,动作做得相当到位,配合哭声更加逼真。但杜如山何等人物,知道石天佑没说真话。心想:“小小年纪,滴水不漏,真是难得!”心中竟隐隐不安起来。 杜若兰听到哭声,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挂念石天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天哥,怎么了?爹爹欺负你了?”边问边恶狠狠的盯着杜如山。“没有,我正跟杜伯伯聊天,聊到爹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石天佑回应道。杜如山知道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对女儿说道“兰儿,多陪佑儿到处散散心,别憋坏了佑儿”说完悻悻地径自走了。biquge5200 两个孩子又在庭院玩了一会,杜若兰想方设法逗石天佑开心,但石天佑总是显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过得一会,用过晚膳,石天佑就回房休息了。 今晚杜夫人没来,石天佑微微有点失落,闲着无事漫无目的翻看书桌上的书籍,都是些天文地理方面的简记。正想离桌上床,忽然,眼光落在一本《天下奇珍》的黄皮书上,随手翻开,只见其上记载“天山灵芝、天山雪莲、九转还魂树、九尾狐、碎金石……”等药材,灵物及珍稀矿物,石天佑心想“奇珍奇珍,既有记载自然是有的,但千百年来,又有几人有缘得到,既便只得其中一件,恐怕终生都受益无穷了……” 正想合上早点休息,忽然看到有一页纸用红笔密密麻麻做满了标记,好奇心起,便凝神看了起来,只见页首第一行三个黑体描粗大字“玄冰床……此床自远古而来,以人力取鹿吴山之金石,融入南极千年寒冰,置天山托木尔峰顶千年,再于深海洗涤冲刷数百载而成,乃普世之神物……有淬血锻体重塑筋骨之功效,可使死者复生,生者长生不老……”“世上竟有这等神物?不知是否有人睡过此床,难不成一个死人睡到上面真能活过来?”突然又想起自己死去的爹爹妈妈,再也没有心思看下去,合上,吹灭铜灯,掉头便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章 密谈 接下来几天,杜如山早出晚归,杜夫人也感上了风寒,听杜如山言中之意,竟似认为是石天佑传染给杜夫人的,这让石天佑很是内疚,因此每天都去杜夫人房中请安,把奶妈的工作全都包了,杜若兰则象个跟屁虫似的跟着石天佑转,看着石天佑忙这忙那,就想帮着分担点,岂知毛手毛脚,不是打翻药碗就是弄脏被子,真是越帮越忙,感觉自已很是没用,就自己和自己赌气,嘟着小嘴数落自己:“杜若兰啊杜若兰,你应该叫若猪才对……”,每当这时,石天佑就会喊:“猪妹,快给你妈妈捏捏腿……猪妹,拿个勺子来”,杜若兰也不示弱“你叫猪做妹妹,岂不承认自己也是猪,还是头大笨猪。” 每当这时,杜夫人就巧笑嫣嫣的看着他们,眼神柔和,满脸幸福。 石天佑每天去杜夫人房间,莫约辰时一刻去,戌时四刻回。这天早上,石天佑被恶梦惊醒,就比往日起得早了些,收拾妥当后就往杜夫人房间方向走去,边走边想:“杜姨应该也起床了罢,如果她还在睡懒觉,我且吓她一吓……”石天佑终究是个孩子,免不了有类似此种恶搞的想法,况且经过近段时间与杜夫人相处,关系愈发亲密,不知不觉已把她当成自已最亲之人。“杜姨吓了一跳以后,一定会假装责骂我,然后把我搂在怀里……哎!杜姨好似很久没抱过我了……” 就这样边想边走,竟已走到杜夫人所住的正院,忽听得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是从杜姨房间里传出来的,石天佑好奇心起,心道:“且听他们说些什么……”当下沿着墙面蹑手蹑脚的行走,生怕杜如山察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来到窗下,抵脚贴耳于窗沿……。 “……大军可抵达神月教了么?”只听杜夫人问道,“尚未接到快马抵报,按日程计算应该就这几日了。神月教……神月教……哼哼……这次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杜如山恨恨道。“这次可真如了你意了,正好名正言顺的去公报私仇了!”杜夫人冷冷地说道。“公报私仇?我与他仇九天不共戴天!九天……九天……这世上只有一个天,他竟敢叫九天,嫌怕死得太早么?”杜如山讥讥冷笑,笑声让人不寒而粟。“原来神月教的教主叫仇九天,一个名字而已,也不知杜伯伯为何如此生气……”石天佑想到这里,又细细倾听。 “你还想怎样?难道你觉得是他对不起你?你恨他是因为他有些地方强过你,对不对?”杜夫人声调慢慢变高。“清月,你为何总是袒护于他,难道这么多年你仍旧对他念念不忘?”杜如山痛心疾首地低吼道,声音剧烈颤抖。原来杜夫人叫阮清月,江苏常州人,杜如山在常州任知县时为其美貌所倾倒,一番努力,最终得尝所愿,抱得美人归。m.woquge.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座府邸,同样雄伟壮观,蔚然大气。铜灯幽幽,照着房内三张脸庞,正中居座那人双目烔烔,顾盼生威,刚毅的面庞下却略显忧愁,左首之人白白净净,斯文沉练,右首之人虎背熊腰,宽肩长手,面相粗犷豪放。 只听左首之人道:“顾大人,石天佑进杜府已半月有余了,你为何迟迟不做决定,再这样下去只怕石天佑就危险了!”不等顾大人回答,右首之人抢着说道:“奶奶个熊的,我和钱弟二人杀进姓杜的家中把人抢出来就是了,只要避开杜如山那个奸贼就行了,实在避不开碰上了,打不过他,拼着这条命不要了,和他同归于尽!”“直弟不可操之过急,为今之计,需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否则,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被称为顾大人的说话语声不高,却充满威严,两人均自点头。 顾大人姓顾名思源,是朝中的中书令,此人清正刚直,一片丹心为国为民。在朝中也只有他能与杜如山抗衡,是杜如山的眼中钉肉中刺,以杜如山的武功原可一掌就拍死他,却偏生一根手指都不能动他。顾思源左首之人叫钱万重,机智沉稳,武功极高,一把铁扇神出鬼没,江湖人称“铁扇先生”。右首之人叫直百病,为人率直,疾恶如仇,一双铁掌碎金裂石,轻身功夫异常了得,江湖上极其有名,绰号“铁掌渡江”。两人早年因事被顾思源所救,一感其救命之恩,二敬佩其为人,于是就退隐江湖追随于他。 “杜如山武功太高,府中又高手如云,想硬抢绝无机会,只能如此这般……”顾大人说着,钱直二人凑将过去,三人低低密谈直至夜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章 营救 接下来的几天,皇城长安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天,江洋大盗曲离从天牢越狱潜逃,皇上龙颜大怒,因天牢归刑部负责,刑部由中书令统管,皇上下旨限中书令顾思源半月之内捉拿曲离归案。中书令对内命城皇军加强巡防,对外命大理寺大肆搜捕。一时皇城内外人心惶惶,草木皆兵。皇城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第二天,钦天监来报,说夜观天象,发现五大行星进入太微恒运行轨道,是大吉的预兆,为感天恩,按朝廷规矩,朝中二品以上文武大臣需于朝阳殿面北而跪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期间不得回自已府第。 皇城内的人,上至皇上,下至贩夫走卒,都心下不安,不知这接下来的第三天又将会发生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亦或什么都不会发生? 早上没事,下午没事,到得傍晚还是没事,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夜色渐渐笼罩整个皇城,朱雀门内外一片安静。 正在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时,突然,朱雀门外火光冲天,辩明方向,起火位置竟然是杜府!没错,起火的确实是朝廷权势显赫的杜府! 此时,杜府内乱作一团,众人忙着救火,很多牛皮水袋用马车运了过来,在竹亭,池塘等有水的地方装满水,然后三五个人抬着水袋通过袋口的竹管向火堆喷水。 火光夹着浓烟,整个杜府明暗不定。只听有人说道:“快!快去保护夫人和小姐,她们还在房中!”于是,有人往夫人和小姐的房间奔去,四下里奔走呼救之声不断。 石天佑正准备脱衣上床。就看到暗香阁那边突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接着人声鼎沸,呼喊声,凄厉的惨叫声,奔走相告声……。石天佑心里发慌,心想:“今天朝中二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全在朝阳殿上跪拜天恩,杜伯伯自然也在,杜姨和兰妹不知怎么样了……”心中牵挂,急急往门边奔去。 突然一股浓烟卷着一个黑影冲进了房间,黑影在半空中向石天佑当胸一掌拍去,石天佑看到黑影进房,来不及反应,就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自己扑来,一时气为之闭。电光火石间身体本能的向右一偏,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左胸上,顿时就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身子向窗户边飞去。 黑影左足点地,接着一掌拍出,这一掌若拍中,石天佑就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突然,窗格破碎,一只手从窗外伸了进来,接住了这排山倒海的一掌,另一只手接住飞过来的石天佑。两股掌力相碰,黑影身子微微一晃,窗外之人闷哼一声。 黑影右足接着踏出,左足微抬,如离弦之箭向窗户穿去,斜刺里一柄尺子横扫过来,尺带劲风,点向黑影的天突穴,黑影往左一偏,右手伸出去抓来人手腕,来人左手格挡,尺子又点向黑影右手的天泉穴。来人一身白衣,脸蒙白巾,身材修长挺拔。黑影忽拳忽抓,拳变迅速,抓出凌厉,白衣人尺出如风,认穴奇准,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woquge 救下石天佑的人却一身农家人打扮,粗布麻衣,头戴斗笠,以灰布蒙面,身高体阔,长臂大手。左手腋下夹着石天佑,施展轻功前行,只见他足不点地,如风驰电掣般向杜府门口方向而去。 “想走吗?只怕没这么容易,我们神月教想杀的人还没有杀不了的!”;“放下这个小子,让他去天堂陪他爸爸妈妈!”;“你保得了他一时,保得了他一世么?何况,你能保得了他么?何苦与我们神月教为敌……”只见四个身穿黑衣,手拿长索,袖口绣着半月的黑衣人呈扇形围住麻衣人。 麻衣人低叫一声“你奶奶个熊的,找死的货!”右掌拍向当中的一人,此人回左掌相抵,只觉这一掌霸道异常,“蹬、蹬、蹬”连退三步,胸口气血翻涌,忙大叫一声:“点子硬,大伙一齐上!”四人抖动手腕,四条长索带着利钩齐往麻衣人攻去,一时钩去如风,长索贯注内力,笔直如铁杖,四人都是一流高手,麻衣人苦于左手夹着石天佑,仅靠右手在四条长索利钩中穿索,但他一只铁掌实在厉害,掌风到处,银钩全都钩偏,挡开银钩即掌拍四人。只见银钩闪闪,铁掌翻飞,麻衣人高大雄壮的身躯竟象一支蝴蝶一样轻盈灵动。 再斗的一会,一个黑衣人胸口中掌,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少了一人,麻衣人更是轻松。三人节节败退,向府门口方向退去……。忽听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攻那个小子!”其余二人晃然大悟,银钩齐往石天佑身上招呼,这一来麻衣人又要迎敌,又需分心石天佑,一时之间,局面又僵持起来。 房间内黑影与白衣人已堪堪斗了三百来招,黑影越战越心惊,只觉对方内力绵长,一把尺子认穴奇准,但感觉尺招滞涩,不甚顺手。心中滴沽:“江湖中以尺为器,点穴功夫厉害的高手?又似并无此人。”当下无心恋战,一招“双龙抢珠”直取白衣人双目,白衣人头一低躲过,黑影左足一点从窗户穿了出去。 黑影穿过窗户,亮光只见他同样一身黑衣,袖口也锈着银白色的半月。黑衣人穿过回廊,目光及处,看到麻衣人这边的战况。大叫道:“放箭!快放箭!”此人显是这帮人首领,话声刚落,楼边翻过墙头也追将过去。 一时间,白衣人与麻衣人身边空无一人,两人相互对望一眼,跟着翻过墙头,隐隐只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佑儿……佑儿……你在哪里?”接着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哇哇大哭声……。 杜府中一队身穿胃甲的护卫也往府门外追去,为头之人大叫:“快去抓刺客!快去抓刺客!救少爷!救少爷!”街道上巡防的兵马见到有人腋下夹带一个小孩越墙而来,一时搞不清情况,上前拦阻,只见此人身穿青布长袍,脸带面罩,随手抢下一个兵士的长枪,挺抢横扫,立时倒下一片,又顺手抢过一匹马,骑马沿朱雀大道飞驰而去。m.22ff.co m 紧接着又有四个黑衣人越墙而来,一人在前,三人在后,这次巡防的兵士毫不犹豫,围住四人拼命撕杀,口中叫道:“曲离说不定就在四人当中,大伙杀啊,抓住曲离重重有赏……” 接着一个白衣人和麻衣人也越过墙头,众人只作不见,浑不理会,白衣人牵过一匹马扶着麻衣人上得马来,也往朱雀大道飞驰而去。 又待得片刻,杜府府门大开,门内涌出一队身穿甲胄的护卫,巡防的兵士向前阻拦,护卫中一人道:“石少爷被贼人带走,生死未卜,我们去救他回来”说话之人显是这群护卫的首领。“没看到有小孩出来,只见到四个黑衣人,显是曲离同伙,咱们正在捉拿,捉拿江洋大盗是巡防的职责,不劳杜府护卫大驾了。”“石少爷确被虏走,再不赶紧去追就来不及了,杜大人怪罪下来,我们是要掉脑袋的……”“就只有这四个曲离的同伙,难不成是他们抓了石少爷,那太好不过,随我等一齐去拿下这四个贼人罢!”一时双方僵持下来,场面极为混乱,为首的护卫心急如焚,却偏偏无可奈何。 白衣人带着麻衣人骑马追赶,只见前方那人已到了明德门边,守城门的守兵们看到一个人影腋下夹带一人飞驰而来,就一齐放箭,白衣人大叫道:“别放箭!别放箭!”可相隔太远,守城兵又哪里听得到? 一时间箭如雨下,长枪大刀呼啸而来,青袍人衣袖鼓起将箭矢全部震落,见长枪刺来,青袍人臀部离鞍,左足单立马背之上,身子如一杆标枪,右手格档来箭之间,往前一伸,抢过一杆长枪,接着身子腾空而起,左足在伸过来的长枪上一点,借力向围墙跃去,此时离围墙仍有七八丈远,在身子跃起时,手中长枪用力射上城墙,下落时又踩在一个守城兵的头顶,此人头骨立时碎裂。再次跃起时右手已抓住钉在城墙上的长枪,手一借力,身子又挺高丈许,轻飘飘的翻墙而过。 众守城兵只听头顶风声嗖嗖,接着一声破革般的穿透声,一个人影从明德门城墙一闪而没,此时插入墙中的长枪兀自在抖动,众人都想“神仙下凡了么?”于是齐齐向城墙外跪倒膜拜。 白衣人抱着麻衣人,呆呆的望着城墙方向,心中喃喃道:“他是谁?世上能做到他这一步的,又有谁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章 形势 一切又回归平静,杜府经过这场大伙,已经被烧掉了将近一半,整个演武场,暗香阁与竹园被烧得一干二净,尽数化成灰烬,只有后府除了回廊被余火波及,一切仍然完好无损。 杜如山朝拜完回到府上,看到各处残桓断壁,心中恼怒,脸上却无半分表情。大踏步走入杜夫人房间,道:“清月,你和兰儿安好么?”踏进房间,只见杜夫人坐在床沿脸向窗外,杜若兰拉着母亲的衣角在低声哭泣。 看到父亲进来,杜若兰从床沿上站起来,扑进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小手用力摇晃杜如山的身子:“爹爹,天哥哪去了?他会不会死?你要救天哥,一定要救天哥!呜……呜……呜呜呜”杜如山抚摸着女儿的头,道“兰儿乖,兰儿放心,天哥不会有事的,他还会回来陪兰儿的……”杜夫人仍然一动未动,象个雕像一样望着窗外。杜如山转头又安慰起妻子来:“清月,不用担心佑儿,佑儿福大命大,会没事的!”杜夫人还是未动,也不说话。 杜如山放开女儿,坐在床沿边双手抱着妻子的腰,杜夫人身子一抖,突然右手指向窗外,一声尖叫:“石兄来了!石兄来找佑儿了!”杜如山一惊,悚然而起,但看窗片寂寂寥寥,却什么也没有。“你怕什么?石兄又不是你害的……”杜夫人格格的笑着说,笑声渗人,让人浑身不自在。杜如山叹了口气,道:“清月,别想太多了……邪教太是可恶!杀人竟然杀到我杜府来了,真是胆大包大,好在你娘儿俩没事,佑儿也被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救走,亦应无事,但这笔帐却无论如何是要算的,神月教!我杜如山如不将你连根拔起誓不为人!”杜夫人又变成开始的样子,不言不语,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外。杜如山又安慰了妻子和女儿几句,转身出门走了。 杜如山走出正院,七转八拐之后在一株大树下停了下来,只见一人从树后显现,在杜如山面前跪了下来。“石天佑还有活的可能吗?”杜如山阴测测的问道;“断无可能!他结结实实中了我全力一掌,别说他不会丝毫武功,即便是个一流高手只怕也难以幸免。”黑衣人恭恭敬敬的道,生怕回答不妥让杜如山生气。“那三人可看清了他们的身手?”杜如山又问道;“属下无能,青袍人武功太过匪夷所思,属下除了大人,还从未见过武功如此高强之人。”杜如山显然对这句话很是满意,语调竟变得出奇的柔和,问道:“另外两个呢?可辩别清楚了?”黑衣人首领道:“虽然他们隐藏得很好,但属下肯定是顾大人门下的“铁扇先生”钱万重与“铁掌渡江”直百病。22ff爱书网 ”“果然是他们!也只能是他们!这笔帐留着慢慢算,现下最当紧的是尽快找到枪诀的下落”杜如山命令道;“是的,大人!”黑衣人首领跪拜领命,站起身来退后三步,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杜如山与黑衣人猜得没错,昨天在杜府相救石天佑的确实是中书令顾思源的两个门人钱万重与直百病。 此刻直百病躺在床上,顾思源与钱万重站在床边,直百病身子不能动,但意识清楚,嘴巴能动,而且动个不停,只见他说道:“他奶奶个熊的,老子去晚了一步,早去一会就好了,哎,石少爷挨了如此重的一掌,只怕小命难保了……”接着又道:“贼府贼人,诡计多端,竟然想到用火攻,他奶奶个熊的,差点挂在贼府了,我挂了不要紧,石少爷就真死翘翘了……咦……那个鸟人也不知是谁,武功怎生如此厉害,他就这么一抓,我都没看清……石少爷就被他抱走了……真厉害……奶奶个熊的,不知他收徒弟么?……”钱万重笑着问道:“哪有个鸟人啊?鸟人是谁啊?”直百病道:“他从围墙那么一飞一抢一退,不像一只大鸟么?不对!不对!鸟飞得没那么快……”想找到一种东西来形容,一时却怎么也找不到这种东西,当下表情痛苦万分。 顾思源与钱万重早已习惯了他的缠夹,此时却也觉得好笑,不禁相顾莞尔。直百病刚想再次发表自己的高见,猛烈意识到顾思源已经在床前站了许久了,忙道:“顾大人,小的只顾着自已嘴欢了,却让顾大人站了这么久,小的真是罪该万死!”说完以手撑床,竟是要起身赔罪。 顾思源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待直百病重新躺好后,握住他的手说道:“直贤弟,你我兄弟不用见外,兄弟之间本应以诚相见,以礼相待,以心相交,你我三人志同道合,还分甚么彼此?如今你重伤在床,做哥哥的理应来此探望,站一会又有什么打紧?再说此处既非朝堂,哪来那么多繁文缛节?你们为哥哥愿舍生忘死,哥哥当如同两位弟弟一样。”直百病见顾思源真情流露,心下感动,眼含热泪,却仍然坚持让他二人坐下。 二人坐定,又谈论起昨天救人之事。钱万重道:“咱们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制造曲离越狱然后以保卫皇城的名义加派城皇军巡防,救出石天佑之后以巡防之名阻碍杜府抢人;让钦天监假造天有异象使杜如山只能呆在朝阳殿;以大火制造混乱以便更方便救人;只可惜杜如山早有杀石天佑之心,最终功亏一篑”钱万重黯然长叹道。woquge “大人,修改地方兵制的方案定了么?”钱万重听顾思源说起政策,突然想起前不久顾思源总与自己谈论的地方兵制修改之事。“任何一项制度的推行都并非事先能考虑得面面俱到,现行的地方兵制之核心即为“府兵制改为募兵制”与“屯重兵于西北边界”,当时之所以推行该项制度是为削弱重臣兵力与巩固边防,但却造成地方军独大的局面,此消彼长,实是弊大于利啊”顾思源道。“那就修改啊,地方军强于中央军,皇上脑子进水了么?不怕别人杀将进来砍了他的脑袋?”直百病很想不通的道。 顾思源也不去理会他这种大不敬之言论,接着道:“石岚大人立主修改,杜如山却主张维持不变,双方分成两个阵营,皇上也举棋不定。现在石岚一死,这个阵营中倒有半数之人倒向了杜如山那边,结局么?就可想而知了。”“他奶奶个熊的,就好比有个地主老财,家有万贯家财,就对下人说:“我有一百个家丁,现下我给你八十个,自已留二十个,你领这八十人杀进来吧,杀死了我,钱财都是你的……”这个皇上真正糊涂得紧,太也差劲!” “那也不尽如此,如果将西北分成几个区域,分别挑选忠心之人担任节度,即便用人失察,也可相互制衡,最怕军权集于一身,那可就后患无穷了!”顾思源道。 再谈得一会,夜至深夜,顾思源从直百病房间出来,仍然无法安睡,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顾思源知道,地方兵制核心不变继续执行已成定局。朝廷目前仍然边疆安定,天下承平。一派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繁荣景象。他不信天象,只信仁治,不信顺天而为,只信顺民而治,一生之中孜孜以求的就是为民请命,为君分忧,为天下开万世之太平。但石岚的死让他隐隐觉得:“天下……只怕要不太平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章 疗伤 青袍人腋下夹着石天佑,一路向东北方向疾行,也不见他如何使力,一纵一跃就是几丈远,快若奔马,途中怕石天佑坚持不了,走一段就停下来,以掌抵石天佑后心将真气输入其体内。这样走走停停莫约十来天时间已到了齐鲁境内,又行得一段,只见一座巍巍大山耸立在眼前,山脉连绵无边无际,往山腹间行走一阵,只见青袍人向一座高峰奔去,渐行渐高,莫约奔到半山腰,又往下行少许,来到一株高大挺秀的松树前,松树贴岩而生,青袍人伸手往岩上一个凸起的地方左推三下右推两下再往上一抬,只见“嘎嘎”之声不绝,岩石往两边分开,露出一个山洞来。 青袍人闪身而入,进入山洞,又伸手往墙上一个凸起的地方左推二下右推三下再往下一按,石门“嘎嘎”合拢。洞内竟亮如白昼,只见一个长长的石级走廊,宽约丈许,两侧石墙光滑平整,墙上每隔莫约五尺嵌上夜明珠。青袍人继续往前,行得大约半里的路程,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束强光从不定阴间也有玲珑棋局,你可要记得把这棋局托梦给我……” 就这样白眉老人每天运真气替石天佑疗伤,却见右天佑却没什么明显好转,但也没断气,心里很是着急,又把眉毛鼻子胡子依次揉躏一番后,接着在足太脾阳经,手太阴少经又输了一遍真气,在石天佑身上又摸又拍又捏,使尽纷身解数,心中不直祈祷:“求求你了!小子,快醒过来吧!” 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又用真气在石天佑周身经脉捣鼓了十来天,这次在沿任脉输入真气时,白眉老人忽觉那一缕一直与自己的真气相排斥的至纯至玄之气竟与自已的真气隐隐有融合的迹象,心中一喜,慢慢催加内力与那股真气融合,一番努力以后,两股真气终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至此,真气运行再无顾虑,于是,白眉老人把真气当不值钱的萝卜白菜一样一股脑地输给石天佑,石天佑的伤一天天快速好转起来……。 “怎么回事?明明已经伤完全好了,却为何仍然不醒?”白眉老人看着仍旧昏迷不醒,全身五脏六腑完全康复的石天佑,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子会不会是装睡不醒?”想到这里白眉老人为老不尊地用手去挠石天佑腋下……没有反应,又右手两指屈起合拢去捏他大腿内侧……还是没反应。心中牵挂那棋局,自言自语道:“老夫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了,要开始第二步了,你可千万别一边再伸手去探石天佑脉膊经络,一探之下,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只觉石天佑体内真气涌动,脉动有力,内力颇强,再摸全身,只觉其骨胳精奇,柔韧弹性,心中惊叹不已,喃喃:“真是个好东西……好东西,费尽周折……值得……值得。” “那个老不死的王八蛋,以为这个题目很难么?以为老夫做不到么?赌赢了,棋局是我的了,这回看你还怎么抵赖……”心中欢喜之极,跳将起来,只听“砰”的一声,撞到了房顶,头上马上就隆起一块,也不去管那么多,转身又往谷外走去。 边走边想道:“再找一个就差不多了,这小子以后可自已以自身内力去调和阴阳了……既然是收官之作,这次要找个漂亮点的,白净点的,年纪小一点的,要不显得老夫好没水平……”只听“嘎嘎”之声不绝,白眉老人去办有水平之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章 出发 杜如山这段时间有点倒霉,府中接二连三出事,这让他很是烦躁。刚刚用完早膳,西北军报又奏:“骠骑将军尚未赶到灵霄山,即在途中遭遇不明人马伏击,死伤大半,待赶到灵霄山,攻上山去,却发现山上空无一人,早已人去山空。” 杜如山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不顺了,做为朝中的尚书台,统管六部(其实是五部,刑部归顾思源管),又封威武大将军,何况自己府中还有……按理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自己杀不了的人?摆不平的事?保护不了的人? 但事情偏偏并不如他想的那样,仇九天想杀就没杀成,军队跋山涉水几千里,神月教人未见到半个,军队倒折损大半;自已的杜府被人烧得光秃秃的,追查了将近一个月却仍无眉目;一个手无寸铁,身虚体弱的弱冠少年本是瓮中捉鳖,却被一个武功绝世之人莫名奇妙的救走……。 而最让他苦恼的是,石天佑生死不明之后,妻子和女儿就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妻子天天眼望窗外,神思不守,茶饭不思。女儿天天就哭着对自已重复说一句话:“爹爹,天哥不会死吧?你一定要救救天哥,一定要救他!”除了这些,就天天把 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杜如山这一生当中,就爱三个人,一个是妻子,一个女儿,当然还有一个是他自己。对于妻子,他是无条件的爱,不管她做了什么,哪怕对自已的伤害再大,他都可以原谅,这对于一个自私残忍虚伪狡诈之人来说是何其难得。 他曾经因为有次在兵部尚书家做客,有个侍郎多瞧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就以莫须有的罪名灭了人家九族,只是没人知道这个原因罢了。是的,他绝不容许别人对自己所爱的东西有半分的觊觎,这会让他发狂然后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刚好他自己也有这种能力和权力。 所以他恨仇九天,欲杀之而后快……但终究还是没杀成,杜如山虽然懊恼但却并不沮丧,他总能在纷乱无绪、一团乱麻的事件中找到主线,删除干扰他的旁枝末节。所以,他现在决定要做的是去安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快步走到正院,杜如山遣走内侍,轻轻推开房门,很意外的看到,妻子这次竟然没有看窗门那永远都看不够的风景,而是在书房用那造物主都欣赏不已的玉手在把玩一个青瓷砚,目光专注而殷诚,杜如山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变成她手中的那个幸福的东西……”。 杜夫人见杜如山进来,也不抬头,继续玩那个让当朝一品威武大将军妒忌的青瓷砚。“清月,你觉得好些了么?”突然觉得自已词不达意,又道:“心情好些了么?吃东西可比以前胃口好了些?”杜夫人举起手中的青瓷砚放到杜如山的眼前,答非所问的道:“你瞧瞧,纹理脉络清晰,镂孔圈足,青如碧柳,温如软玉……这浙江越窑产的青瓷当真了不起!”说完右手放青瓷砚于桌上,左手托腮,一脸陶醉。woquge 杜如山伸手指向另一个人,道“你来说!”此人看到阿水的死状,心中害怕异常,再也不敢啰嗦半句,尽拣紧要的说道:“小的们十几个人带着小姐出了府门,听从小姐的吩咐去了东市,我们紧紧跟着小姐,来到一个卖黄釉娃娃的地方,卖黄釉娃娃的是对中年夫妇,小姐对这些黄釉娃娃很感兴趣,就去挑选,选来选去选了一对男女牵手的黄釉娃娃。 “挑好以后付了银子正待离开,突然看到有人往这边走来,不小心碰到小姐手上的那对黄釉娃娃,娃娃掉在地上,他又恰巧踩上一脚,把娃娃踩得粉碎”。 “此人见踩碎了小姐的娃娃,一连迭声的道歉,非要坚持陪小姐相同的一对,可那对夫妇那里像那样的黄釉娃娃却只有那么一对了,此人很是过意不去,急切的问那卖娃娃的中年男人:“还有么?还有么?花大价钱也使得!”那中年男人看了自己妻子一眼,拉着此人和小姐到得一旁,悄悄滴沽了半响,只见小姐偷眼看那中年女人,吃吃的笑了起来,然后与那个人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进了里面的房间。” “起初小的们并未在意,也没当回事,但渐渐觉得不对劲,见小姐他们三人进去许久都没出来,知道事情不好,就都冲了进去,可进去一看,却哪里还有人在,又看到那边有个出口,寻了一会没寻到,再返回来一看,那个……那个中年妇女也不见了。” 待那人说完,杜如山冷冷道:“可通知了各门的守城军?”那人道:“小的们知道大事不好,马上通知东南西北各门的守城军,严查出城人员,可仍然没有结果,莫非在城内某个地方躲了起来,待防卫松懈再走?” 杜如山冷冷道:“我杜府不需要像你们这样的蠢猪!废物!”语未落音,只听见“砰!砰!砰!砰!……”如西瓜破裂的声音,十几个人顷刻之间被杜如山打得头骨碎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收拾完了这十几个愚蠢的下人,杜如山正准备回房去告诉妻子,却发现面前一双眼睛几乎贴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瞪着自己,心中一惊,退后几步抬头往上看,只见妻子站在回廊边的一个栏杆上双眼怨毒的看着自己。 杜如山心中不解妻子为何站到栏杆上去,正想出声让她下来,只见妻子高高跃起,向回廊外假山上一快突出的岩石撞去,这一下变起仓促,但杜如山何等武功,看准妻子相撞的方位,快若闪电的挡在假山面前,这一下后发先至,杜夫人一头撞在他的怀里。 杜石山抱起妻子,回到房间,把妻子放在椅子上,双手仍未离开妻子身子而是扶在她的腰上,双膝跪在妻子面前,说道:“清月,你何必急在一时?我向你保证,天涯海角我都会寻得兰儿回来,如果兰儿受到任何一点欺辱,我杜如山陪你一起死!”22ff 杜夫人喃喃道:“虽然你说的话我已不再相信,但兰儿终究是你的亲生骨肉,我暂且再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我没事了,你放心,我想休息一下!”说完之后,不再理杜如山,又呆呆的看着窗外。 杜如山可不想再犯相同的错误去安慰她,想到当前仍有紧要事情要办,就转身出了房间,来到上次与黑衣人说话的大树下,手掌往树干上轻拍三下,就见从东西方向飘过来七个人来,七人象标枪一样静静站在杜如山的身后。 杜如山蹲下身来,在大树的根部一拉,显然是拉动了一个拉环。只见离树三尺远的地方的地面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长宽各约丈许的宽大的地道入口,八人先后走入地道,地道青石铺就,呈四十五度角斜向下延伸,八人拾级而下,越走越深,莫约往下走了差不多一千个台阶,眼前显现一个偌大的宫殿,宫殿雄伟壮观,高达三十丈左右,呈圆形,径达三千余丈,顶部及四面墙壁皆由大理石铺成,地面由一块块黑色的光滑的稀有岩石打磨而成,四周及顶部镶满夜明珠。 从宫殿的顶部垂下来一块诺大的长方形黑色金属匾牌,上面写上三个红色大字“山海宫”,红字边上画了一个七头龙身的怪兽图案,红字滴血、黑匾发亮、图案狰狞,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杜如山在一张硕大的黑色金属椅上坐下,七人齐齐拜倒在地听他号令。只见杜如山缓缓道:“你等七人以长安为界,分两路向南北出发寻找小姐,堂中人马全权由你七人调配。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往北,除寻找小姐下落外,督查幽州、范阳、平卢、齐鲁四地练兵状况,特别是“死士”的训练进展情况”和枪诀的下落,七人齐声称“是”,随即七人分别站定宫殿的一个区域,一声呼啸,大殿上突然黑压压的全是身穿甲胄之人,分七队站在各人面前,齐整划一,每队整整达千人之数。山海宫……七人齐出……江湖上又将腥风血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章 重逢 可能要做有水平之事并不太容易,象那个长得漂亮点的、白净点的、年纪小点的姑娘似乎并不太好找,所以白眉老人一连几天都空手而归,这让他很是郁闷,望着仍然昏睡不醒的石天佑,有股用冷水往他脸上猛泼的冲动,但想归想,终究不敢,怕一泼之下自己辛苦辛苦一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烦闷之下只得拿烧鸡、乳鸽、卤猪脚之类的东西出气,还特意温了一壶小酒消愁。 吃饱喝足之后又命苦地出去继续寻找目标。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白眉老人这次从外面回来甚是高兴,右手提个大麻袋兴冲冲的来到石天佑睡的床边,与往常一样倒转袋口向下,只见从里面滚出来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容貌甚美,皮肤白净。 事不宜迟,白眉老人开始按序给石天佑补充阴气,做完一遍之后,吃了几只烧鸡温了一壶酒喝了又开始做下一遍,做到最后一遍,天已经黑了下来。 按以往惯例,现下应该送小女孩出去物归原主了,但这下白眉老人却犯了难,因为这个小女孩是山脚抢来的,却归还给谁?一时没了主意,想立时解开她的穴道问明住所,又怕她知道自己这个神秘所在,过得一会,终于拿定主意:“看来只能先带她出去,在离山谷较远之处解开她穴道问明住所送她回家了。” 想到此处,就走到小女孩身边伸手抱起她正要重新装入麻袋,忽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水!水!”白眉老人心中狂喜,只觉这两个字婉若之音,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声音能与之相比了。哪还有心思管这个小女孩,匆忙把她往麻袋上随便一丢,从壶中倒了一碗水,快步来到石天佑面前喂起水来。 石天佑缓缓睁开双眼,在有点暗淡的光线下看到两个圆圆的东西几乎贴到自己脸上,心中一惊,坐了起来。白眉老人轻飘飘的往后退了几步,仍然看着石天佑,一个劲的傻笑。 石天佑看看白眉老人,又看看四周,眼光突然落在麻袋上的小女孩身上,“啊”的一声大叫,鞋也不穿,直接赤脚从床上跳下,只听“呼”的一声,接着又“拍”的一声,原来石天佑这一跳足有一丈来远,接着重重的摔到地上,也顾不上屁股上传来的剧痛,起身就往小女孩身边走去,边走边叫:“兰妹!兰妹!” 这个小女孩就是杜若兰。那天护卫们带她去逛东市,那个卖黄釉娃娃的中年男人把她和踩碎她娃娃的人叫到一边说:“小的里面还有一对更好的黄釉娃娃,只是这对娃娃小的夫人很是喜欢,是绝不会卖给别人的。但一来小的见这位小姐很是惹人喜欢,二来也想遂了这位兄台诚意赔偿的心愿。咱们做小买卖的,看重的是人缘,生意方才做,得更加红火,只望这次帮到二位,二位以后需要买黄釉娃娃,不忘来此光顾,就感激不尽了!”接着又道:“小的看着这位小姐好生喜欢,也想交兄台这位豪爽的朋友,所以这次小的就拼着挨娘子一顿臭骂,将房间那对黄釉娃娃做主偷偷卖给兄台……”杜若兰心想:“此人为做好人,偷偷卖掉自己妻子心爱之物,只怕事后要挨顿好骂,跪瓷片睡地板都大有可能了……”想到此处才“吃吃”发笑,偷眼看那中年妇女。m.woquge. 白眉老人意犹未尽的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对着石天佑道:“小子,你且往上跳个试试?”石天佑不明何意,却也依言照做,当下站起身来,脚下用力向上跃起,只听耳旁风声呼呼,这一跳竟有一丈多高,石天佑人在半空,往下一瞧心中发毛,从半空中直摔下来,白眉老人用手轻轻一托,石天佑稳稳的落在地上。 白眉老人开心得手舞足蹈,道:“来来来!我教你怎么飞来飞去!”也不去管旁边的杜若兰,连忙教起石天佑的轻功来,把如何意守丹田,如何提气、御气……细细讲解。这套轻功心法不知是多少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只是石天佑现下哪里知道?当下依心法用心练功,不知不觉已到深夜。白眉老人安置好两个孩子在床上睡下,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根长绳,在两面墙上分别糸牢,轻跃而上躺在绳上,绳细身阔,仿若飘浮于半空,不一会鼾声响起,竟已沉沉睡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拜师 莅日,天刚泛起鱼肚白,白眉老人就叫醒石天佑,催他起床练功,便好似赶着投胎一样。两人来到山谷中央的一块空地,石天佑按白眉老人所授心法用心练习。 白眉老人边看边出声指点,非常认真专注。初时石天佑腾落之时总收势不住,空中换气也不甚顺畅,就似一个皮球般跳上跳下,弄得地上飞沙走石,但随着时间渐长,好似慢慢的领悟到了其中要旨,闪展腾挪变得越来越收放自如。白眉老人初时惊喜,随后变得震惊,内心很受打击,心中惊叹道:“妖孽啊!怎么可以进展如此神速?老夫当年……只怕也不及这个小子吧……” 再练得一会,杜若兰也过来了,石天佑突然停止练功,双膝并拢,跪将下来,随即“咚咚咚”的叩起头来,白眉老人赶紧伸手来扶,石天佑却不起身。白眉老人道:“小子哟,你这又是干嘛?”石天佑道:“前辈,天佑身负血海深仇,原本以为今生无望得报。但前辈先救天佑之性命,再塑天佑之筋骨,现下又授天佑武艺,天佑发誓要报此天大的恩情,但想前辈武功卓绝,天下也无解决不了之事。天佑思前想后,唯有将前辈一身绝艺发扬光大,方才不辜负前辈再造之恩。” 言中之意竟是要拜白眉老人为师,白眉老人一生闲云野鹤,天马行空,痴迷棋谱棋局,只喜与人对弈,从未想过要收什么捞么子徒弟,他救石天佑也只是与人打赌,为的是那让自己垂涎三尺的玲珑棋局。当下双手直摇,道:“不行!不行!老夫一生从不收徒,小子快快起来!”石天佑道:“你既授艺于我,就已是我师父,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事实已是如此!”白眉老人一怔,觉得石天佑说的似乎无法反驳,但就此要他收下这个徒弟,却终是极不尽愿。 忽然又听到“咚咚咚……”的叩头声,杜若兰也走到石天佑旁边,跪在地上叩起头来,嘴中说道:“白胡子老爷爷,你老人家这一身武功难道要带到坟墓里去么?那也太可惜不过了,何况天哥这样的徒弟,只会光大门名,别人求之不得之事,老爷爷你还犹豫什么?”在杜若兰的心中,石天佑就是天下最聪明之人,她认为石天佑要拜谁为师,别人只有求之不得,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 白眉老人有点心动了,心想:“经过筋骨重塑,石天佑现在不但骨格精奇,经脉柔韧,而且天资卓绝,悟性惊人,实为徒弟的上佳人选,但想自己从此身边要多了个人,太也不习惯……”心中犹豫不决,半响不语。 两人见他不说话,也就跪地不起。白眉老人道:“要做我徒弟,需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才行!”石天佑心中一喜,道:“前辈请讲!”心中想:“只要不是让我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我都答应你。” 白眉老人道:“除了教你武艺,你不可总跟着我,我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可答应?”石天佑没想到他让自己答应的竟然是如此小的一件事。心想:“只要不违背正道侠义,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师傅让自己的弟子做什么,弟子不是都应答应么?不让跟着你,好大的事么?”心中直觉好笑,又不敢表露出来,当下满口答应道:“是,弟子定当按照师傅所说去做,师傅让弟子往东,弟子绝不往西,让弟子站着别动,弟子绝不动一根脚趾头……”m.22ff. 公孙先却不知道他在想这些,接着道:“偷出“玄冰床”再运回这里后,我马上赶去河南石府找你,但这时你父母已被人杀害,而你也早进了长安杜如山家里,这下我可犯难了,从杜如山家里抢人,老夫却没太大把握,但既然来了,就绝不能空手而归,也是运气不错,那天恰巧杜家起火,杜如山也不在家,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将你救了出来。” 这时,杜若兰已经醒了过来,从桌底爬起来坐到椅子上。两人都没注意,公孙先喝了口水,接着道:““玄冰床”有记忆功能,如果有人在此床练功,一定要抹掉“玄冰床”对这个人的记忆才可由他人使用,抹掉记忆也很简单,只要抹掉记忆之人比在此床练功之人内功更为深厚即可,且记忆被抹掉之人以后再也不可使用此床。 “白胡子爷爷,那自己可以抹掉自己的记忆么?”杜若兰为了表示自己也不多余,就适时的提了个很有水平也很容易让人忽略的问题。 “不能,自己的记忆自己不能抹除,哪怕你为了抹除自己的记忆而停止使用玄冰床练功,通过其它途径增加内力后再去抹除,但玄冰床所记忆的永远是你最新的内力,所以它具有“记忆更新能力”。” “师傅!你抹除的是谁的记忆?”石天佑问道。“神月教教主仇九天,但并非老夫一人所抹除,王八蛋帮了老夫……” “世上还有比师傅厉害之人?”石天佑问道,“徒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又有谁敢说天下第一?”公孙先悠悠说道。 良久以后,公孙先将视线慢慢转向杜若兰,问道:“你爹爹念过这首诗么?”“哪首?”杜若兰问道。公孙先低头吟道:“深山一老道,石窟住棋痴,飘飘白衣人,深宫稳如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练功 对诗词歌赋的理解力,石天佑自小就出类拔萃,远超同龄之人。公孙先的这首五言诗刚一吟完,石天佑马上就意识到这首诗说的是四个人,每句说的一人,至于“棋痴”,应该就是自己师傅了,不知“深宫稳如山”是否指的是杜伯伯杜如山?还有一听到“深山一老道”,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己三岁重病时治好自己的那个猥琐老道士,临走时还说了句:“此子若能过得那关,日后定将龙飞九天!”心想:“此诗中说的老道不会就是给自己治病的老道吧?”那……“飘飘白衣人”又是谁呢?” 石天佑正待发问,杜若兰抢着问道:“白胡子老爷爷,诗中那句“深宫稳如山”不会是说的我爹爹吧?”石天佑虽然已经拜公孙先为师,但杜若兰却还是习惯称公孙先做白胡子老爷爷。杜若兰知道自己父亲会武功,但从未见过父亲出手,自己的功夫还是父亲的那个手下“朱仙儿”教的,看到公孙先那匪夷所思的轻功,杜若兰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父亲能与公孙先相提并论。 公孙先道:“这首五言诗说的是当今天下的四大起这个朱仙儿也是一个美人,对谁都冷若冰霜,却偏偏生得媚态入骨,宛转蛾眉,勾人魂魄,所以登徒子们都称她“媚儿生”,这“媚儿生”挂得一柄“湛卢”宝剑,使得一路“十面埋伏”剑法,甚得杜如山器重。m.woquge 接着,公孙先蹲了下来,伸右手食指开始在青石上划线,手划青石就如刀切豆腐一样,不一会就在青石上划下纵横各十九条线共三百二十四个格来,只见线条入石三分,其直如尺量,大小宽细无有不同,一幅标准完整的棋盘跃然于青石之上。 这手“手划青石制棋盘”看得两人如痴如醉,若非亲眼所见,是如论如何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人能以手指于坚硬的青石上划出如此标准之棋盘。公孙先显然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惊,火急火燎的拿来黑白棋子,为老不尊的执先先下一子于“天元”处,许久不见二人动静,遂抬头一看,两人仍然傻傻呆呆眼神空洞的不知在想写什么,连忙催促杜若兰道:“快!快!该你了!” 杜若兰懵懵懂懂的随手下了一子,公孙先一怔,想了一会跟着下了一子,杜若兰又随手下了一子,这一次公孙先想的时间更长,心想:“小女孩落子天马行空,不走寻常路子……看来得小心应对才是!” 哪知下得一会,公孙先才发觉事情的真相:杜若兰一没水平二没用心。心下生气,丢掉棋子转身就走。两人赶紧跟上,杜若兰道:“白胡子老爷爷,你别生气,我再陪你下,这次我保证用心下……”公孙先却再也没兴趣理她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公孙先把“天下散”传授给了石天佑,公孙先武功通神,世间万物皆可为器,所以山谷中除了石头、菜刀、板凳、棋子,根本没有别的武器,石天佑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棋子做为武器练习“天下散”,杜若兰也非常刻苦的以枝当剑练习她的“十面埋伏”。 时间在练功中悄然流逝,屈指算来,石天佑进谷已二月有余,杜若兰也有一个多月了。公孙先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他已经完成了赌约所规定的任务,现在是他去找那个老不死的王八蛋兑现赌注的时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朱雀 范阳-安府-河北节度府,安府大门敞开,鲜红色火狐毯从大门往外一直延伸二十余丈远,毯的两边整齐站着身穿银色胄甲手执长枪的卫兵,火狐毯的尽头站立一人,此人三十出头,身长近六尺,身穿翻领波状连续纹样的青色朝服,朝服胸前绣上一朵娇鲜欲滴的鲜红玫瑰。鹰鼻深目,面色腊黄,身材痴肥,给人一种阴森冷悸之感。此刻,他站在火狐毯的尽头,耐心的等待着什么…… 忽听“得得得……”的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两乘马一前一后不疾不驰的往这边驶来,距迎客之人五尺左右远停下,迎客人往前一步,双手抱拳,上身微曲,朗声说道:“青龙使、朱雀使大驾光临,下官迎接来迟,待慢之处,还望赎罪!” 一男一女轻轻跃落马下,这男的坐在马上倒看不出什么,一离马落地竟消失在众人眼前,再定睛一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站在眼前,只见此人身短腿短,身长不到四尺,但手臂极长,垂过膝盖,圆头细眼,皮肤却甚白净,长得实在超乎想像,想来此人就是所谓的“青龙使”了。 再看青龙使后面的那个女人,只见她上身着黄色窄袖短衫,下身着绿色曵地长裙,腰垂红色腰带,胸前春光若隐若现,半截袖口露出如藕一样的手臂和春葱般的手指,纤腰盈盈一握,神情冷若冰霜如冰山雪莲,偏却宛转蛾眉,百媚横生。想必此人就是“朱雀使”了。 青龙使拱手回礼:“安节度客气了!打扰勿怪!”朱雀使也是盈盈还礼。原来出迎之人正是河北节度安思门(胡人后裔),当下有人在前引路,三人并排进入一间装置摆设豪华的厅堂。 遣退左右后,三人于一张汉白玉桌前坐下。青龙使道:“将军此次派遣属下二人前来,一为察看各地练兵情况及“死士”训练进展情况;二为寻找小姐;三为打探枪诀下落。上述诸事均属将军重大机密,还请安大人多加保密,低调行事……”安思门道:“将军对下官恩重如山,不要说保密,就是为将军去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二位尽管放心好了。” 安思门道:“小姐失踪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现下可有什么眉目么?”青龙使眼露绿光的看着朱雀使,眼神深处欲望涌动,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朱雀使接过话头,冷冷道:“劫人的主要目的无非两个:一是报怨;二是要挟。这普天之下有这个胆子和能力而又与将军素有旧怨的恐怕也只有神月教的仇九天了。如果真是神月教所为,我想小姐惹人喜爱,仇九天也并非卑鄙小人,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22ff 青龙使眼中愠色一闪而过,笑着道:“仙儿妹妹说小姐不会有性命之忧,那就必然错不了。小姐自小跟着仙儿妹妹练剑,仙儿妹妹一定更加挂念小姐安危,还请安大人在河北境内多派人手暗中打探,终究在你的地盘,你打探起来自然更为方便”说完,喉咙滚动,眼光在朱雀使胸脯上一扫而过。这个朱雀使正是教杜若兰武功的朱仙儿,绰号“媚儿生”,是山海宫七大堂中“朱雀堂”的堂主,甚得杜如山器重。 安思门没想到朱雀儿会如此评价仇九天,颇感意外,但他阴险狡诈,左右逢源的功力相当深厚。只见他奸笑道:“朱雀使说的自然极有道理,但神月教终究是邪教,行事变化无常,小姐若真在他们手中,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下官定当尽力打探,如若真在河北境内,下官定当全力救出小姐!” 青龙使又问起“死士”训练情况,显是对此事相当重视。安思门道:““死士”的培养现在尚在起步阶段,从筹备到现在才从各地搜罗到一百名人选。”青龙使道:“将军的大计能否成功,“死士”的培养非常关键,安都督应当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罢?” 安思门心下一惊,赶忙站起身来,向二人抱拳道:“下官定当加派人手,扩大搜寻范围,多搜集人选,加快培养训练速度,还望二位大人回京时在将军面前多替下官美言几句。”青龙使道:“好说!好说!” “死士”培养计划的目的,顾名思意即为培养杀人机器,培养出来的“死士”没有感情,没有思想,只有杀戮,不顾自身生死,只为杀死对方,这是为军队未来作战培养冲锋陷阵、视死如归的敢死之士。 “死士”培养计划的步骤:一是从各地秘密搜寻身体健康,年龄在十岁至十八岁之间的少年,然后分成三组:十岁至十二岁一组;十三至十五岁一组;十五至十八岁一组。分组完成后按组传授杀人技艺。培养半年后开始淘汰。淘汰在同年龄段内进行。以一百为单位,每百人分成十组,每组十人,十人全部放入一个硕大的铁笼中,不限方式,不限手段,随意组合,随意撕杀,最后剩下来的那个人就是“准死士”。这样一轮淘汰下来,每一千人还剩下一百人,再把这些“准死士”聚在一起,传授更高级别的武功及杀人技艺,一年以后按同样的淘汰方式十中留一,这时能够留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死士”。 任何一名成为“死士”的人都会被种下“阴阳符”,“阴阳符”需在规定的时间内服用解药,否则,一旦发作,全身如万蚁噬心,需痛七七四十九天后而死。任何人一旦被种下“阴阳符”,就不担心你不听话不忠心。爱书网 因此,以此计划培养出来的“死士”无坚不催,战斗力极为惊人,也难怪青龙使如此重视。 接下来安思门带二人去练兵场察看骑兵演练,练兵场在范阳东面的一个开阔地,安思门当先引路,三人上马直奔练兵场而去,来到练兵场,一队骑兵迎了上来,当先一人跳下马来向安思门行礼,安思门低声对二人道:“此人叫吕良,负责练兵的骑尉。” 吕良生得一双吊角眼,尖下巴,短脖大肚,脚步虚浮,一看就是房事过度。他不识得青龙使和朱雀使,见青龙使矮如侏儒,其丑无比,不禁脸露鄙夷之色。一双眼只在朱雀使身上滴溜溜乱转。 安思门知道吕良极为好色,担心他冒犯了两位钦差大臣,但又不便表明二人身份,只得暗示道:“吕骑尉,这两位身份尊贵,是本节度非常尊重的客人,你可千万别怠慢了!” 言下之意已相当明显,意思是你个狗日的别再看了,惹恼了他们我可保不了你。 吕良见到朱雀使,想起自己家中的那几个姨太太,心中五味陈杂,心想:“老子每天快活,却尽是一些庸脂俗粉,这女子……这女子……如能与之春霄一渡,我吕良死也无憾了!”心中正在想像把朱仙儿压倒在身下的情景,安思门的话让他大吃一惊,连忙收回自己色迷迷的眼光,连声道:“是!是!下官明白!”说完再也不敢往朱雀使身上多瞧一眼。 吕良收敛心神,带着三人上了练兵场边上的一个高台,高台显眼位置篆刻三个大字“观演台”,三人在台上的三张檀木椅上坐定。安思门道:“吕骑尉,开始演兵吧!” 吕良点头称是,从旁边旗筒中拿出一面军旗,只见另一个高高的台子上有人吹起了号角,接着有鼓声响起,演武场上所有人都注目往观演台看来,吕良军旗从左横划向右,就此停在半空不动。 只见场中尘土滚滚,马蹄翻飞,不一会尘土散去,场中一万多骑兵已排成了一个“一字长蛇阵”。接着吕良停在半空中的手向下弯曲划了半圆,然后垂直向下再向右平移,最后又停在半空不动。 只见练兵场前队变后队,前面的人马慢慢分开成两队,不一会,“一字长蛇阵”变成了“二龙出水阵”蛇头变成龙尾,蛇尾分开变成两个龙头。 整个演练气势恢宏,队形整齐,应变迅速,显是平时训练有素,安思门很是满意,赞许的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吕良虽然好色,练兵倒也有一套。”m.woqugeco m 吕良见安思门对演练很是满意,又有点得意忘行起来。此时安思门、青龙使、朱雀使三人都坐在檀木椅上,只他一个人站在三人面前,吕良眼光不经意间看到朱雀使胸前的一抹雪白,朱雀使本就身穿低胸襦服,吕良又居高临下,这一下直看得吕良血脉贲张,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安思门眼睛仍然注视着练兵场,刚才吕良的练兵让他很是长脸,所以他还想知道其它练兵项目的情况。于是问道:“吕骑尉,骑射如何?”吕良随口答道:“骑射?这个姿式不太好罢,还是躺着射舒服些……”安思门听他答非所问,目光从练兵场转到他身上,见吕良正两眼直直的盯着朱雀使胸前一动不动,大怒道:“吕良!你在干什么?”吕良此时仍未反应过来,随口又道:“大白天的能干什么?要干也要等到晚上……” 只听“嗤”的一声,接着一颗脑袋在木地板上滚来滚去,一个无头尸身仍然立在当地,血从脖子切口象喷泉一样往外喷射,接着白光一闪,“湛卢”宝剑已然入鞘。朱仙儿冷冷的站起身向练兵场外走去。安思门对着下属低声道:“拖出去埋了!”转身快步跟上二人。 边走边想:“这个吕良,精虫上脑,好色不分对象,真是死有余辜!老夫提醒多次……想到他练兵是个人才,心中痛惜不已。” 三人回到节度府,安思门举办了一个隆重的欢迎晚宴来为二人接风,青龙使推杯换盏,越喝兴致越高,朱雀使草草吃了一点,席到中途就告辞回房歇息去了。 酒过三巡,安思门看到青龙使喝得半醉半醒,恰到好处。就起身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大人,给你准备了一个美丽的波斯猫……”说完做了一个“你懂的”眼神,青龙使哈哈大笑离座而起,再也没心思喝酒,由安思门两个随从扶着向一个房间走去…… 青龙使被人携扶着进入一个粉红色基调的房间,醉眼朦胧中看到一张大床,床上沙帐幔垂,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侧卧于床,青龙使脑中想像着朱仙儿的样子,狠狠的压在波斯猫的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神匠 节度府万观亭,四面环水,仅一条木质拱桥与外界回廊相连,水中垂柳青翠,假山差落其间,各种名贵花草争奇斗艳。轻风拂柳,花香怡人。这是安思门经常会客与休憩的首选之地。今日安思门起得很早,早已在万观亭等了一些时候,他显得很有耐心地观看着看过无数遍的亭边风景。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青龙使昨夜怀抱娇媚如水,多睡得一时半刻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看来青龙使也并非玩物丧志之人,安思门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心腹随从已领着二人向这边走来。 隔着老远,安思门道:“二位大人早安!”青龙使道:“安大人久等了!”语气甚是客气,显是昨晚对安思门的安排很是满意。朱雀使只是微微抱拳躬身算是回礼。 三人分别在亭中的木椅上坐下。安思门对亲信随从道:“带上来罢!”不一会儿,只听脚步声夹杂着铁链声由远而近,四个身穿典狱服的人带着一个身材高大之人往这边走来,走到亭边便即停下,随后四人退出万观亭。 细细一看,此人手上脚下都用铁链拷着,铁链拖地发出“刷刷声”。一身衣服破烂肮脏不堪,看不清颜色与布料质地,满脸污渍,仅露出一双异常冷漠的眼。一陈风吹来,三人闻到一股霉骚之味,显是关押太久没有洗澡更衣的缘故。 青龙使道:“你叫张一锤?”来人道:“正是!”青龙使又道:“你可知道对抗朝廷是什么后果么?”张一锤道:“知道!”“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既然知道,又为何始终不答应替朝廷铸造兵器?”青龙使冷冷道。 张一锤道:“小的仍一介草民,只会铸些菜刀、镰刀、杀猪刀、锄头之类的日常农具养家糊口,实在没什么能耐来铸造打仗杀人的兵器,加之小的年纪也大了,这双手既抡不动大锤也拉不起风箱了。小人绝无对抗朝廷之心,还请大人明察!” “菜刀?镰刀?锄头?张一锤!你的铸造之术江湖之中都盛名远扬,朝廷又岂有不知之理?你不但对抗朝廷,还欺骗朝廷,难道你真不怕死么?本官曾许诺于你,只要你答应为朝廷出力,我给你享用不尽的黄金美女,许你一世的荣华富贵。如若不答应,哼哼!定将你五马分尸,诛连九族!”安思门冷冷道。 张一锤,因铸造之术名扬江湖,人送外号“神匠张”,天生神力,一把二十人合力才能抬起的大铁锤,他抡转如飞,圆转自如。年轻之时得拜当时铸剑大师雨湛为师,得雨湛真传。当时有流传一句话:“古有鲁班,今有雨湛”此话竟将雨湛与鲁班相提并论,可见对其铸造工艺评价之高,但不知为何,二十年前,雨湛铸造了两柄绝世宝剑“雨龙”与“湛卢”之后,就销声匿迹,杳无音讯。biquge5200 张一锤对安思门的利诱与威逼无动于衷,闭口不言。显然安思门不止一次对他说过类似之言。 “很好!很好!冥顽不化!本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青龙使笑着道,细长的眼中露出残忍的光,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向张一锤飞去。青龙使矮小肥胖,飞在半空若如一个皮球,但这个皮球灵活迅捷,在半空中竟然一个转身,像婴儿般肥胖白嫩的左手点向张一锤颈下“天突穴”,张一锤不由得张开了嘴,青龙使将右手黑衣布袋中的东西往张一锤的嘴中倒去,然后左手再将他下颌一抬,只听“咕噜咕噜……”几声,张一锤不由自主地将倒入口中的东西全部吞入肚中。 不一会儿,张一锤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汗珠洗刷污渍在脸上留下一条条纵横的汗线。 原来,青龙使先点其“天突穴”令其不得不张开嘴巴,再将早就准备好的装入黑色布袋的上百条水蛭倒入他口中,下颌上抬,张一锤将几百条水蛭全部吞入肚中。 上百条水蛭入肚,吸伏在张一锤的五脏六腑之上,一时间张一锤如利刃割心,痒痛难当,当即抬起双手,左右手分击自己天灵盖,竟是痛的难以忍受,想自杀以求解脱。 “想死?哪那么容易!也得痛过以后才让你死!”青龙使冷冷道,只见他右手中指扳住拇指轻轻一弹,接着听到“嗖嗖”两声,张一锤原本高举过顶的双肩软软的垂了下来。原来青龙使以两颗小石子分别打中张一锤手腕的“大渊穴”。 “杀了我!杀了我!我死也不会为你们铸……造……兵器!”喊声伴随着凄厉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青龙使短腿往前走了二十来步,在距离张一锤大约两尺远处停下,冷冷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张一锤,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右手连点张一锤肩头“云门穴”、上臂“青灵穴”、腿上“五里穴”,令他痒痛缓解,又问道:“现在可曾改变主意?只要你点一下头,不但不用受如此生不如死之痛楚,还可享受欲仙欲死之艳福!”青龙使天性好色,在他看来,别人都与他一样,最爱那床弟之欢。因此才以此番话语来利诱张一锤同意。 张一锤此刻仍然身子蜷伏于地,只听他口中说道:“好!好!我答应你了!”说未落音,脚下运劲,身子高高跃起,以头对着万观亭的柱子狠狠撞去,因他一直站在万观亭的边缘,离柱子只有一到一丈的距离,这一下变起突然,青龙使来不极反应,只得双足用力,身子向张一锤方向平飞而去,同时伸手去抓张一锤的腿,想将他拉回来,腿没抓着却抓住其两脚之间的铁链,手上运劲猛往回拉,但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张一锤头上血流如注,但铁链回拉消解了部分前冲的力道,虽头破血流却并不致命。ewenxue.net 青龙使大怒,抬起右手,正要举掌往张一锤头顶击落。只听朱雀使道:“大哥且慢!使不得!”青龙使手掌停在半空,然后慢慢收了回来,心中直呼:“好险!好险!差点坏了将军大事。” 兵器铸造仍是军队大事,试想大刀、长矛、箭矢……如果坚韧锋利,战场杀敌将占大大的便利。同等力量之人对阵,如果兵器处于优势,则往往能将对方斩杀当场。现如今整个国家铸器名家全都英年早逝(英年早逝之原由,后续章节再解答),剩下来的也只有“神匠张”张一锤了。如果能杀,安思门早就杀了他一百次了。 青龙使收回手掌,坐回刚才的位置。安思门叫道:“拉下去罢!”刚才那四个典狱过来左右夹住张一锤往来路走去,张一锤满脸鲜血,边走边凄厉的大声嘶吼:“杀了我!杀了我!”人被拖出了万观亭,喊声兀自在三人身边回旋。 朱雀使接着道:“大哥,万蛭咀心这种痛楚非常人所能承受,且留他一时半刻,如真冥顽不化,再杀也不迟!”青龙使眼光扫向朱雀使胸脯,咽了口口水,道:“还是仙儿妹妹考虑周全,且先留得他片刻,反正也跑不了,不急在一时!” 朱雀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安思门道:“还请安大人多留心,张一锤一心求死,千万别让他死得太早!”安思门躬身道:“大人请放心,本官让他死,他就活不过三更,本官不让他死,他想死也死不了!” 朱雀使淡淡道:“有安都督这句话,就让人放心了。” 安思门贵为朝廷从一品大臣,河北的土皇帝,却为何对青龙使和朱雀使如此恭敬客气?那是因为人家是杜如山派到他这里来督查练兵的,相当于钦差大臣,如若礼数不周,两人回长安在杜如山面前编排他几句不是,安思门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一锤父母早逝,也未结婚生子,毫无软肋,他既至死不从,三人都觉得很伤脑筋,一时无计可施。青龙使提醒安思门“练兵之事耽搁不得。现下吕良已死,应尽快物色人接替他的职位!”这时,朱雀使随口道:“安大人,可有合适人选?听闻府上有个姓范的参军?”安思门道:“有,叫范奎。”朱雀使道:“听说此人治军很有一套,上次将军巡视河北,范奎有幸得见将军,将军随意问了一些对治军方面的问题,范奎见解独到,将军对其人印象颇深,回京无意间向属下提起,也就记在心上了。”确有此事,不过让范奎有此机会,也是朱雀使安排的。安思门何等心思玲珑之人,知道朱雀使要举荐范奎做骑尉,连忙见坡下驴道:“范参军年富力强,下官本想让他再多锤练些年月,但现下吕良已死,除他再无更合适之人选接替此职位,小人即刻按规序命司马拟任命文书,再向朝廷报备。”范奎升任骑尉,演练骑兵一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biquge5200 夜幕降临,仍与昨天一样,朱雀使席到中途便告辞回房,青龙使在半醉半醒的最佳状态返回安思门精心为其准备的消魂窟。进门往床上一瞧,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背影,今晚安思门为他准备了一个江南嫩雏,青龙使心想:“这狗日的安思门,“工于心计、投其所好”之本领只怕本朝无出其右之人了……”边想边脱衣上床,去做那自己最爱之事了。 朱雀使回到房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个姿式竟然一坐就三个时辰。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沿路有人躬身行礼,朱雀使也不答话,径直来到都督府外围僻静处的一座假山前停了下来。 假山背面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在距她丈余远的距离停下。“吕良已死,接他位置的是你!”原来黑影是范奎。范奎道:“是!小姐。”朱雀使道:“注意安全,千万不能暴露身份!”范奎道:“是!倘若暴露,小的知道怎么做,请小姐放心!” 朱雀使道:“你并非节度府核心人物,凡事不得强求,慢慢获得安思门信任,万不可操之过急!”范奎又道:“是!”朱雀使接着问道:“典狱当中可有可靠之人?”范奎道:“有!小姐请吩咐!” 朱雀使道:“大牢中有个叫张一锤的人,此人极为紧要,今日被人强制吞几百条水蛭入肚,得赶紧救治,否则时间一长,必死无疑!可有困难?”范奎道:“如何救治?”朱雀使道:“吞食蜂密即可!(水蛭遇蜂蜜即化为水)”范奎道:“自当办到,小姐放心!”朱雀使又道:“水蛭化水之后,务必告知张一锤扮好水蛭仍在肚中的假戏,以防被人察觉!”范奎又应了一声:“是!”过了片刻,见朱雀使再未出声,便知已无它事,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神月 神月教--创教教主--仇九天。一个历史并不悠久的江湖教会,在短短的八年间突然崛起,三年前的那一战,让它名动江湖。那一战,神月教一夜之间灭掉了一个号称“天下第一帮”的龙虎帮;那一夜,在太湖湖畔,仇九天一身白衣,一人独战龙虎帮包括号称“江南教父”的帮主龙在天在内的八大帮内顶尖高手,将八人全部诛杀;也是从那一战起,神月教被江湖中冠为“天下第一教”,仇九天更是名满天下,外间流传他“貌若潘安,体若云长,战若子龙”,一时间成为众多少女少妇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据说,许多年轻女子不远万里前往灵霄山,只为一睹他的绝世风彩。 神月教座下“风火雷电”四大堂主,个个武功高强,才华横溢。清律堂堂主“狂风”宋离通晓天文地理,三十六路“旋风钩”神出鬼没。演武堂堂主“烈火”谢坤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火焰刀”功力登峰造极。宝鉴堂堂主“惊雷”包不凡精于阵法,“雷音功”功力深湛,掌力发出,隐隐有“雷鸣之音”。总务堂堂主“闪电”叶千柔深韵风水,一路“绕指柔”剑法轻灵飘逸,快若闪电。 神月教虽声名远播,行事却极为低调,除与龙虎帮那一战以外,极少与中土武林来往,双方井水不犯湖水,一直相安无事。 也许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最近情况却发生了变化。首先教中至宝“玄冰床”被偷;然后河南节度石岚被杀,江湖盛传是神月教所为;接着朝廷派兵不远千里来攻打灵霄山神月教总坛;最近几天又发生了一起更为头痛之事,少林寺慧真在去山西云台山的路上被人击毙,全身五脏六腑被人震成碎片,体外却完好无损,正是“雷音功”杀人的手法。少林寺方丈慧空书传神月教,要求交出原凶。少林乃武林泰山北斗,如何不让人头疼? 陕西潼关--神月教分坛。阴雨天气,渭水铭阁,一间并不算宽敞的大厅,装置简单大方。大厅上首居中摆放一张梨花木带抚手的高背椅,东西首摆放两张梨花小木椅,沿小木椅而下,两排高高矮矮站满二十几人,高背椅与窗户之间站着一个身影修长,一身白衣的男人。他脸向窗外,一言不发,厅内很安静,落针可闻。 厅中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声,咳声初时断断续续,渐渐越咳越是厉害。只听白衣人道:“常副堂主,你那“五破拳”可还在练?”被称做为常副堂主的人道:“启禀教主,自您告诫属下之日起,便已不再练了”语气竟是痛惜不已,仿佛一个儿童失却了一件极其喜爱的玩具一样。 问话的白衣人正是神月教教主仇九天。只听仇九天道:“五破拳威力无比,但遗害无穷,人身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这五破拳,一练五破,功力每深一层,自身内脏便多受一层破损,实则先破己,再破敌。”m.oquge 仇九天不置可否,转换话题道:“宋离,杜如山之女在泰山附近丢失,你可安排人员在周边搜寻了?” 宋离道:“尚未来得及,属下打算明天亲自去一趟泰山。” 仇九天道:“如此甚好,如若寻到也不必送往长安,送去范阳安思门处即可。”宋离道:“是,属下也是这般想法!” 谢坤愤然道:“杜如山这个奸贼,将杀害石将军之名嫁祸给我教,然后出兵攻打我灵霄山公报私仇,其心可诛!这个两面三刀的奸贼,只怕石将军是他杀的都未可知!” 仇九天道:“这个杜如山,我最为了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偏偏又心思慎密、手段残忍,武功又深不可测,除了御林军与皇城军,天下兵马尽归他所管,明面上的实力已如此恐怖,再加上暗地里……”话未说完,剑眉紧锁,忧心忡忡。 三人沉默了一阵,仇九天道:“宋离,二个月前你说过“荧惑守心”之天象,我本不信天象之说,但最近种种迹象显示,只怕要天下大乱了,而我们神月教,真能独善其身,做到不介入庙堂么?”话刚落音,谢坤大声道:“我教虽不介入庙堂,却要保护好本教上下所有人,国家要乱,我们能有好日子过么?杀了姓杜的奸贼,却也不算介入庙堂!上次……上次……本应该让他们有来无回”谢坤本是有话就说,嫉恶如仇之人,言中之意,仍是对上次神月教面对杜如山派兵攻打灵霄山选择避而不战之事耿耿于怀。 仇九天道:“谢堂主,既便半路未遭伏击,区区一万兵马,我教凭借灵宵山天险,加上教中几千个“以一当十”的兄弟,定可叫他有来无回,但你知道我为何避而不战么?” 谢坤道:“请教主点拨!”仇九天道:“如果开战,那么,第一:就坐实了与朝廷对抗之罪名;第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胜则胜了,却也会陪上多条性命,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能逞一时之勇,做这等无谓的牺牲?第三:该死的只是杜如山,这一万名朝廷兵与我教并无怨仇,何必自相残杀?我不介入庙堂,却不能有济世为民之心么?”说罢,双眼盯着自己左手白色衣袖上全光灿灿的月牙钩,怔怔出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风起 公孙先把“天下散”与“雪无痕”传授给石天佑,哪里会管他到底学得几成?反正赌约所规定的他都完成了,顺便还得了个便宜徒弟,心中自是极为开心,恨不得马上就看到那玲珑棋局,一颗心早就飞出山谷……。 公孙先终于按耐不住,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两个小家伙叫醒,对石天佑道:“徒儿,为师有紧要之事要办,耽搁不得,这就要去了。”说完以后两眼盯着石天佑,显得很是紧张,心怕他要跟着自己。 不过,石天佑的反应证明他只是杞人忧天。只听石天佑道:“师傅为徒儿劳心劳力两月有余,徒儿既感且愧,师傅有紧要之事,自应尽快前去办理,于情于理,徒儿哪能说个不字?只是……”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公孙先原本放松的肌肉又紧绷起来,急忙问道:“只是什么?”石天佑眼光移向杜若兰,道:“兰妹被劫离家也一月有余了,杜伯伯与杜姨现下不知该担心焦急成什么样子,总应教他们知道兰妹平安无事才好。” 公孙先尚未回应,杜若兰抢着道:“天哥,你中掌重伤,我爹爹妈妈也是很担心着急的,我妈妈天天饭也不吃,话也不说,整天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你的平安也应报给他们知道才是。”说完,满怀期待的看着石天佑。 石天佑想起与杜夫人相处的情景,想起她的温暖与慰藉。如果不是杜夫人,石天佑真的不能确定自己能否从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巨大悲痛中挺过来,心中感动,对杜若兰道:“既然这样,那咱俩一起回长安,陪杜伯伯杜姨几天,然后我再回谷练功。” 三人都觉这样甚好,于是收拾妥当,离谷而去。公孙先原本计划送他们到陕西境内后就撒手不管,自己即刻去找老不死的王八蛋兑现赌约,但遭到两人的强烈反对,杜若兰更是说他不关心弱小,毫无责任心可言。公孙先大感委屈,极力争辩,三人边行边吵,其实是杜若兰和公孙先两人在吵,石天佑在做和事佬。 先时三人骑马,后来公孙先嫌马跑得太慢,就弃马步行,他左手牵着石天佑,右手夹着杜若兰,竟然快过奔马。石天佑此时内力已颇为深厚,但习练“雪无痕”这门轻功终究为时尚短。初时身影滞涩,起落呆重,时间一长,渐渐领会到个中诀窍,竟越行越是顺畅,禁不住想纵声高呼。 要知在高低不平的道路长距离施展轻功与狭小空间施展轻功大为不同,长距离施展轻功对气息与耐力的要求更高,而狭小空间施展却对身法、技巧与灵活性有更高要求。许多练武之人可靠技巧和身体的灵动性做到在斗室中倏忽回去,却无法在荒野中千里奔袭而力不衰。其中差别,何止千里? 在公孙先的暴力奔行下,不到十日时间就行到陕西境内,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三人觉得腹中饥饿,就就近找了一家小酒馆。公孙先仍然是老三样:烧鸡、卤猪蹄、乳鸽,外加一壶温酒。两个小的另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小蝶…… 正吃得高兴,酒馆门外脚步声响起,走进来三个身穿软胄之人,当中一人直奔三人桌前而来,杜若兰抬起头,叫道“房叔……”oqugeco m 现下右天佑内力颇强,缺少的只是临战经验及应变之法,“雪无痕”轻功也已初窥门径,加之又假装受伤使黑影不再担心他会逃跑,竟然一袭成功。刺中以后怕黑影回击,就即刻施展“雪无痕”轻功躲到一边去了。 黑影后背中剑,这一剑竟透背而过,剑尖从前胸露了出来。恰在此时,一件物事落在黑影头上,原来是杜若兰顺手掷出一面小铜镜打到他额头。黑影大惊失色,知道自己已受重伤,当下心念电转,心想:“先击毙石天佑!暂且不管左中诚!”想到此处,一剑一掌同时向石天佑躲身处而去,剑、掌倏忽即至,石天佑哪来得及反应?眼见就要被刺得穿肠穿肚破……。 突然,黑影身子向地下倒去,这一击便落了空。原来,左中诚见石天佑危在旦夕,慌乱中倒地伸双手牢牢抱住黑影小腿往后猛拉,黑影身子倒地,剑、掌自然落空。 黑影见双腿被抱,心下大懗,双腿运劲想震开左中诚双手,但左中诚知道自己一旦放开双手,黑影必定会杀了石天佑,非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紧了。黑暗见运力震不开左中诚双手,就丢掉长剑,伸双手去扯左中诚手指,见仍然扯不开。大怒道:“你真要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了!”双掌狠狠拍在左中诚背上。 左中诚口中鲜血狂喷,头一歪,手一松,昏了过去。黑影站起身来,又拾起自己刚才丢掉的长剑,向右天佑走去。 石天佑刚才在被中中了一剑一掌,剑中左肩,掌中后背,受伤也不轻。刚才那奋力一刺,是趁黑影不备才偷袭成功,此刻房子鸣的剑依然插在黑影背上,胸腹的鲜血从伤口顺着剑身不直往外流,黑影在走到离石天佑身前五尺远处,再也支撑不住,也昏了过去。 这时,隐隐的听到有人在喊:“杜小姐呢,保护杜小姐!”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葛员外带着家丁往这边赶过来了。 石天佑用力抱起左中诚,正想拉起杜若兰一起走。这时,只听到地上一个微弱的声音道:“小姐有我,你跑!你跑!别进长安城!快!快!” “为何左伯伯与房叔叔都要我别进长安城?”石天佑心中疑惑不解,但想二人拼死救下自己,绝不会拿假话来骗自己。“不进长安城又能去哪里?转念一想,还是先出了这危险之地再从长计议吧。”心中打定主意,知道黑影要杀的是自己,杜若兰并无危险,葛员外与房子鸣一定能安排杜若兰平安到家,想到此处,对杜若兰道:“兰妹,你爹爹妈妈日夜都在为你担心,你回府告诉他们,我很好,不用担心,等把左伯伯安全送回益州,我就回来陪你们。” 杜若兰眼泪汪汪的看着石天佑,道:“天哥,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杀你?你的伤要紧么?”石天佑道:“放心!没事!乖乖在家等天哥。”说完,背起左中诚,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亲逝 顾府,石天佑遇刺的第二天清晨,直百病在房间里来回渡步,钱万重与顾思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走来走去。 “他奶奶个熊的!真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那个鸟人太也不负责任……石家小子竟成了他徒弟……如果我也拜他为师,那岂不变成了那小子师弟?他奶奶的,不行!不行!……”直百病边走边逻辑混乱的自言自语。 顾思源与钱万重早习惯了他的缠夹不清,直接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只听顾思源对钱万重道:“钱贤弟,这次虽然石天佑又不知去向,却终究成功阻得他进入杜府,只要不入杜府,就算不得太危险!”钱万重道:“甚是,我已派人在葛员外家附近寻找,二人身受重伤,应该走不太远。” 顾思源又道:“成礼志的伤要紧么?”钱万重道:“那个刺客武功高强,礼志胸口中脚,受伤极重,却也无性命危险,大哥放心!” 原来,来迎接石天佑与杜若兰的那个房子鸣是冒牌货,是顾府钱万重的手下成礼志假扮的。自石天佑被青袍人救走,顾思源仍然心存侥幸,虽知石天佑重掌之下,活下来的希望极其缈茫,但听钱万重与直百病把救石天佑的青袍人说得神乎其神,心中不免把石天佑活下来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自己毫不了解、一无所知的青袍人身上。所以,象杜如山一样,一直安排人四处探寻石天佑下落,只是杜如山是要杀石天佑,而顾思源却是要保他。 顾思源知道,天下太大,如此寻找石天佑,无异大海捞针。所以决定将重点放在陕西境内,派人在东南西北进入陕西境内的各个区域安排亲信值守。顾思源心想,石天佑父母被害,世上已无至亲之人,如若伤愈,肯定仍会回长安杜府,不想真如自己所想,石天佑竟然真从陕西边境东面而入,身边还跟了个杜若兰。 刚好昨天成礼志在此区域值守巡逻,看到三人后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房子鸣的面皮贴上,装扮成房子鸣的模样,拦路截下了石天佑三人。 成礼志装扮成房子鸣其实仅有几分相似,只是天黑视线模糊,杜若兰与石天佑又不做他想。虽说人的样子可趁夜色蒙混过关,但声音却不行,所以成礼志只能装作风寒嗓哑。本来以公孙先的眼力既便在黑夜中也能一眼识破,但这个老东西只顾吃他的烧鸡、喝他的烧酒、想他的玲珑棋局,又那里会去在意什么房子鸣还是成礼志了? 所以成礼志成功蒙混过关。原本成礼志准备在葛员外家住上一晚后即马上禀报钱万重,由钱万重亲自扶送石天佑去一个早就选定好的妥当之处。 但人算不如天算,黑衣刺客的袭击打乱了全盘计划,成礼志身受重伤,又怕葛员外将自己送到杜如山处,于是趁葛员外到来之前拼尽全力爬到外面,由两个随从带着连夜赶往长安顾府。m.woqugeco m 此时,直百病已经停下了他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的那双大脚,说道:“两位大哥,据成礼志所言,当时石天佑竟接连躲过黑影凌厉绝伦的两剑,看来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那个鸟人不但治好石少爷的病,还教会了他的功夫,而且功夫还不坏,真是岂有此理!令人欢喜之致!”直百病逻辑不清,但略一推测,也能明白:“岂有此理”的意思应该是指“石天佑才两个多月不但重伤痊愈,而且身手敏捷,让人不敢相信”,而“令人欢喜之致”应该是指:“石天佑不但没死,还因祸得福,令人欢喜。” 直百病接着又道:“这次我要亲自去寻找石天佑,顺便去趟少林寺,少林寺慧真大师早年于我有恩,不想前不久却惨遭毒手,被人震碎五脏六腑而死。我虽已不问江湖之事多年,但男子汉大丈夫,该当有恩报恩才是。” 顾思源道:“直弟说的甚是,人活于世,须得有情有义,大义报国,小义报友。你即刻出发,多带些人手,也多一分把握!” 石天佑背着左中诚出了葛员外府,此时莫约四更三刻左右,四周无声,偶尔听到几声猫狗的叫声,在寂静的夜空中让人心慌。石天佑担心黑衣人同伙追杀,黑夜中也辩不清方向,一路上尽往荒僻无人处疾行,只觉背上中掌处剧痛难忍,左肩中剑处鲜血兀自外溢,也不知自己到底受伤多重,只是背着左中诚疾行。 再行得一会,只觉脚下愈行愈高,眼前朦朦胧胧中黑压压的一片黑影,抬头上望,原来竟来到一座高山,山上林木稀疏,但草藤茂盛,想来离城已经甚远。 石天佑四处察看,见到一块平整草地,草地当中有块莫约半人高二尺宽的岩石,于是将左中诚背靠岩石轻轻放了下来。 石天佑运气在全身经脉走了一遍,发现气息通行无阻,知道未伤及骨胳与经脉,遂略感心宽。见左中诚仍然昏迷不醒,忙伸手按住他丹田下“中极穴”,真气通过“中极穴”源源不断输入左中诚体内。 石中诚真气入体,慢慢苏醒过来,睁眼看到石天佑在自己面前,就要站起来向石天佑行礼,但一使劲,只觉心口处空空荡荡,哪里又能动得了分毫。 左中诚为救石天佑,拼命攻击黑衣人,黑衣人武功本来高他甚多,但一来任何人一旦不顾自身生死,身体潜能就能发挥极致,战斗力就成倍增长;二来黑衣人后背中剑,武力大打折扣,在左中诚不要命的打法之下,为能腾手去杀石天佑,只能先打得左中诚毫无战斗能力。左中诚前胸后背尽皆中掌,手脚四肢被刺七剑,内脏粉碎,血流将干,哪还有力气动得分毫? 左中诚道:“少爷,你的伤……要紧么?”石天佑道:“左伯伯,我的伤没大碍,你不要费力说话,等天亮天佑带你去找郎中。” 左中诚道:“少爷,小的是不成了,你没事就好。老天有眼!让少爷不但治好了伤,还学得一身武功”石天佑替左中诚输真气续命,左中诚感觉到这股真气温和纯正,竟是颇深,心下慰藉,不禁流下泪来。22ff 石天佑正要阻止他,让他不要说话。左中诚又道:“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小的对不起你和老爷!” “我……我……我”左中诚心情激荡,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晕了过去。石天佑连忙加速输送真气,过得片刻,左中诚又悠悠醒了过来,声音比开始更加微弱,道:“少爷,你能原谅小的么?小的骗了你也骗了老爷……”说完就自言自语起来。 “我来到石府,那是二十年前,那一年,老爷还在江南做知府。有一夜,知府遭劫,劫匪不但劫财还要劫色,几个丫环被玷污后再被杀掉。劫匪很多,有二十几个,个个身手不错,府卫们拼死保护老爷,但人还是越来越少,到得最后,就只剩下老爷一人,而劫匪还有十几个,眼见老爷要命丧当场……咳……咳” 左中诚一边说一边咳,“这时,一个青年出现了,青年拼死搏杀,和老爷一起将这十几人全部杀死,老爷对这青年非常感激,于是邀请于府上小住。与之交谈后得知青年从小丧父,家里只有一个瞎了眼的母亲,于是就把这个青年留在了府上,老爷要接青年的母亲一同住在府中,但她多次拒绝,坚绝不肯来府,说住乡下习惯了……” “咳……咳……老爷当然有点怀疑,就命人去青年老家查询姓氏户籍,得知确实有这个青年和瞎了眼的母亲,且样貌年纪样样相符,老爷这才放下心来,从那时起,这个青年深得老爷信任和器重,五年以后就做到了管家……” 石天佑知道,这个青年就是左中诚,左中诚的事父亲早已告知过他,他自然自知,只是不知左中诚为何要说这些,心下纳闷,就继续听了下去。 “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有人设的一个计,为的就是让这个青年取得老爷的信任。为使不识破真相,那人寻遍大江南北,才在益州找到一个与青年十分相似之人,此人的母亲是个瞎子,于是……于是……杀死母子二人,让青年冒名完,头一偏,又晕了过去。 石天佑探他鼻息,又摸了摸他胸口,感觉心脏还在跳动,就将左中诚从大石上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伸右掌从后背给他输入真气,一袋烟的时间以后,左中诚又微微睁开眼睛。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少爷,把表明枪诀下落的那首诗念来听听好么?” 石天佑含泪点了点头,轻轻念了起来:“风休止,天接云雾连晓露;老回春,九万里风鹏正举;道无境,蓬舟吹取三山去;一壶酒,四张机,接六成,世上如尔有几人?” 左中诚眼中泪光闪动,用力抬起右手抚摸石天佑的脸,道“少爷真聪明,记性也好。只是老夫以后不能再陪你了,从今往后,你孤身一人,前路危机重重,一定要步步小心!但你名叫天佑,老天一定会庇护于你!记住!宁可信天,也不要信人!我死之后,这个世上你已经谁也不能相信了!”说完,右手从石天佑脸上垂了下来,身子僵硬,就此气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自投 石天佑抚尸恸哭,背着左中诚往山完,四人转身走了。 叫老缺的老头拿起一个本子用笔在本上写着什么,写完后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看了看石天佑,突然咧嘴一笑,只见他满口牙齿隔一颗缺一颗,像猪八戒的九齿钉钯。老缺边笑边伸出干枯的双手在石天佑身上用力掐捏,然后点了点头,显是极为满意。 老缺接着坐回矮椅,腰部用力,先左边扭三下,然后右边、前、后各扭三下,只见地板往两边分开,露出一个地道来,老缺背着石天佑拾级而下,地道很深,斜着向下直通地底。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出了地道,眼前豁然亮了起来,老缺将石天佑从背上放下,交给一个教头模样的人,满嘴漏风的道:“胡头搜寻到的,编入他的队吧”说完就“踢踏踢踏……”的走了。woquge.co m 此人“解”开石天佑被封的穴道,其实穴道石天佑早就自己解开了。石天佑年纪虽小,却有着与年轮不相称的超强心智。自来到此处大宅开始,就用心记下了从敲门开始到来到这里的所有细节,门环叩几下、椅子摇几下……连地道一共一千零八级都数得清清楚楚。 石天佑睁开双眼,只见眼前灯火通明,偌大的一个广场,一眼望不到边。广场上隔几丈远就燃着一堆篝火,显然篝火中添了松油,只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每堆篝火旁放着一个长莫七丈、宽约三丈的二人高的巨大铁笼,铁笼以拇指粗的铁条铸成,铁笼边以黄漆划出一个长宽约十丈的四方形训练场,每个训练场都有十来人在训练。一眼望去,仿若来到一个远古的斗兽场,石天佑被眼前的场景深深的震慑了。 教头领着石天佑来到西南角的一个训练场,待石天佑进入训练场后,从旁边一个木桶中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半圆状的东西往石天佑丢去,东西在地上滚得几滚停在石天佑身边,石天佑拿起这个黑牛屎一样的东西,眼睛往身周一扫,只见其余几人手上拿着相同的东西正在猛啃,仿佛吃的是山精海味,石天佑凝神细看,场中众人年纪与自己相仿,加上自己刚好十人。 只见其中一个十三岁左右,上唇挂着两根绿鼻涕的小孩吃完手中的黑牛屎后,又双眼直直的看着教头,教头见状,从木桶中又抓起一个来丢给了他,绿涕孩抓在手中又狂啃起来。 石天佑此刻也觉腹中饥饿,见众人都吃得有滋有味,就也吃了起来,入口只觉硬硬的一股苦涩之味,却也将就能吃,于是也慢慢吃了起来。 待众之吃完,教头一声大喝道:“起身!都给我站好了!”众人闻言,都站起身来,训练有素的站成两排,石天佑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站位,只见后排的绿涕男向他招了招手,示意石天佑站在他边上。 待众人站好后,教头又厉声道:“来到这里,就不要想着出去!对于你们来说,结局只有两种:一种是被别人杀死;别一种就是杀死别人,出人头地,做那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先锋!”石天佑隐隐明白过来,原来“死士”就是经过你死我活的残酷淘汰后,最终留下来的人再被送往战场冲锋陷阵。 场上众人静静地听着教头的“激励”之言,稚嫩的脸上或惶恐或迷茫或愤怒或绝望。石天佑所在的这个组由十三至十五岁年轮的少年组成。 接下来就是训练,训练项目很简单,先练下盘功夫,站一个时辰马步,你不站也行,教头绝对不会管你,性命是你自己的,不好好练就等着做别人的刀下之鬼。因此所有人都很用功的在练,绿涕孩当然也不例外,练得很认真很用功,眼见两根绿涕就要掉将下来,只见他鼻子一吸,绿涕又回到上唇与鼻孔之间,让人见之又担心又好笑。石天佑也假装很用心的样子,但他却不是在练马步,而是在练公孙先所教的内功运行心法。爱书网 下盘功夫练毕,教头给每人分发一把三寸长的锋利小刀,教一些辟、刺、缭等之类的刀法。如此又练了一个时辰,接着自由组合练习搏杀,搏杀训练不是淘汰杀人,只能点到为止。如此练到三更,已到休息时间,十人进入各组指定的铁笼睡觉,原来大厅中的铁笼既用于汰淘杀人还兼平时睡觉之用。 劳累了一天,正欲闭眼安睡,黑暗中见到有个黑暗躬着腰往自己这边蹑手蹑脚走了过来,石天佑身子一动不动,只当毫无察觉,黑影来到石天佑身边蹲了下来,伸出左手来摇石天佑的右臂,边摇边轻轻说道:“你睡着了么?”石天佑往黑影处侧过身来,黑暗中依稀辩出来人是鼻涕孩,回答道:“没有!”鼻涕男提醒道:“睡觉时警觉点,当心受伤!”说完,又蹑手蹑脚的走了。 铁笼很大,十个人睡在里面相隔都很远,显得很空荡。石天佑心想:“你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提醒我?不会另有目的吧?”左中诚临死前告诉他:“宁可信天!也不要信人!”石天佑这段时间历尽艰险,见到太多的人性险恶,就不免对这种没来由的好心心生警惕。想得一会,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睡梦中被一阵尖厉的啸声将他惊醒,原来是教头催促众人吃早餐了,早餐又是黑牛屎,吃完后就是练马步。石天佑以为又会在“练马步-耍尖刀-自由搏击”中结果一天的训练。但只练得莫约半个时辰,教头即大声示意众人停止训练,兴奋的大叫道:“待会有场十六至十八岁组的淘汰战,机会难得,你们好好观摩,看别人是如何杀死对方,成为那最后之人的。”说完带着众人向场地中央的一个铁笼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淘汰 来到大厅中央,只见一个铁笼四周黑压压站满了人,年纪小的才十岁左右,大的身高相貌却已长成了成年人的模样,十人一纵队,每个队的教头站在最前面。 石天佑等十人被本队教头领着来到铁笼靠中间的位置,呈一纵队站好。石天佑在此队中个子最高,因此站在最后面。四周叽叽喳喳都在讨论这场淘汰战。 只听有人说“这场淘汰赛都是狠角色,都是经过上轮十中选一留下来的。”又有人道:“那又怎样?再狠最后也只能留下一个人来,你猜是谁?”;“肯定是周水!”;“龙四最有可能!”;“张八方狠辣异常,应该是他!”大家说出自己心中认为最有希望的人选。又听有人道:“这次留下之人就是真正的“死士”了!成为真正的“死士”后这条命才算是自己的……”又一人冷笑道:“是自己的吗?哼哼,只不过多活一时三刻罢了!那阴阳符……” 广场四周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次淘汰战最后的胜利者,众人感兴趣的是最终谁会留下,而那九个将要被杀死之人没有人会去关心他们,众人所关心的只是他们以怎样的方式而死,因为众人需要从别人的战斗中去积累经验,避免犯同样愚蠢的错误,以便等到下次自己参加淘汰战时增加活下来的机率。 只听一声牛角号吹响,场上顿时安静下来,铁门打开,十个身穿黑衣劲装手拿三寸尖刀的少年走进铁笼内,随之铁门关闭。每人背后贴上一个从“一”至“十”的号码。 又一声牛角号响,场上变得死一般寂静,几百双眼睛死死盯住铁笼中的十人。 令场上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九个黑衣人同时向四号黑衣人(简称四号)走去,将四号团团围住,四号瞳仁急缩,显然对这种情况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九人尖刀刀尖向内,罩住四号上、中、下三路。铁笼虽宽,但高度有限,如想通过施展轻功脱离九人的包围,只能从众人头只能点到为止,但只要不出人命,教头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就有人向着石天佑走来,背上贴着个“二”字,他的表情确实很“二”,但石天佑挤在一起的五官看起来比他更“二”。只听二号冷冷道:“丑八怪,动手吧!”石天佑看着他装逼的样子,心中道:“老子只需一掌,你恐怕就得死翘翘了!”但当然不能这样,自己还得想办法离开此地,不能过早暴露实力,说不得,只能让他过把装逼瘾了。 见石天佑畏畏缩缩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二号鄙夷道:“窝囊废!”说罢,一拳往石天佑小腹狠狠击去,石天佑装做躲闪不及,弯下腰来,偷偷运气护住小腹要害,身子向后飞去,看上去好似被二号击飞一样。二号一击即中,接着一招“双雷贯耳”,双拳砸向石天佑左右两边太阳穴,石天佑假装闪躲不及慌乱中双手抱头,没想到二号拳到中途,手腕一翻,手中竟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举刀向石天佑胸口狠狠刺落。 远处鼻涕孩“啊”的一声惊叫,石天佑双手遮面,看不清周边情况,忽觉胸口风声逼体,心中念头电闪:“他要杀我?!!!!”不及细想,身子往旁一滚,伸脚想把二号踢开以防他再施杀招,谁知危急中这一踢竟使上了内力,一踢踢在二号的小腹上。石天佑内力之厚已达一流高手之列,这一脚踢出,只见二号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飞了一丈多远,“啪”的一声落在牟洪的脚下,“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就此昏死过去。 牟洪根本不管脚下二号的死活,一个箭步窜到石天佑面前,抽出腰间长剑,剑尖指向石天佑咽喉,双眼死死瞪住石天佑,厉声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虎口 原来,石天佑怕有人认出自己,只得运劲拉挤脸部肌肉,这样一来,眉毛上扯,嘴鼻相连,奇丑无比。牟洪见石天佑面相古怪,只觉世上绝无长相如此丑怪之人,本已心中起疑,又见他抬腿一脚迅捷异常,功力不凡,生怕他是何人派来的奸细。要知“死士”训练机密无比,如若走漏风声,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因此,牟洪边招呼帮手,边提剑跃到石天佑身边,欲合众人之力将他一举拿下。 “让我来告诉你他是谁!!”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牟洪剑尖仍然指着石天佑,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脸上就跟见了祖宗似的,长剑都来不及插回腰间,直接手一松任其掉在地上,叩头行礼道:“不知总教头大驾光临,小的迎接来迟,罪该万死!” 被称做为总教头的是个瘦得让人担心起风就会被刮跑的人,就好比一个体型适度之人被拽头拉腿生生拉长了一倍后的样子,鞋扒子脸,绝对进化时出了问题。 偏偏他身旁又站着一个极其肥痴之人,好吧!不知怎么比喻了,两人站在一起,如果你能承受那种视觉冲击,只怕也抵御不了那种强烈的体型反差,这种违和感,没得说了……。 教头没等牟洪说完,大声道:“快见过安大人,安节使”这个总教头怕牟洪脑子短路听不明白,特意于后头加了“安节使”三个字。 节使多大的官?跺跺脚河北都要震翻天的大人物,这可是河北地界的土皇帝。牟洪还不算太蠢,连忙重新叩一遍头,态度比刚才自然更加恭敬万分。 “死士”的训练以省为总制,河北的训练营就放在范阳,训练营设总教头一名,下面按三个年龄组又设分教头三名,像牟洪这种小组教头是地位最低、权力最小的一种。 总教头姓单,单名一个飞,真是身材生得好,名字起得更绝。为他起名之人真乃神人,否则怎么起得了这么有预见性的名字? 没错,那个肚皮掉到跨下,极其肥痴之人就是安思门。青龙使与朱雀使来范阳督巡时,特意强调了“死士”培养的重要性,“死士”的训练进展情况安思门已经不得不重视了。今日,他特意赶到训练营来察看。当然,安思门这是第一次来,牟洪这种小人物自然不可能认识他。 安思门说完那句话后,就完全无视了牟洪的存在,只是侥有兴趣的看着长得很“二”的石天佑。肥痴的脸上那细长的眼睛发出蓝幽幽的光。 突然,他暴怒起来,指着石天佑破口大骂:“你那个死赌鬼老爹赌债欠太多,把你卖这儿抵债了么?不对啊,象你这一身功夫,随便在街上热闹地段耍个把式也可把赌债还了啊,却为何来了这里?……你那个倒霉爹爹,明儿我让他来我府上,他也没什么做赌注,就让他赌身上的零件,赢一局给他一千两银子,输了卸一个零件,本节使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变成一根人棍!” 石天佑何等聪明之人,眼睛看着这个肥得连站着都要用手往上提自己肚子,印象中从未见过的节使大人在夸张地编造自己的低贱出身时,念头急转“他难道认出我是谁了?可又为何要救我?既便认出我,也不用瞎骗吧?不想让其它人知道我是石天佑?” 石天佑很短的时间内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性,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安思门到底安的什么心。随即心想:“最坏也不过是“出了狼窝,再入虎口”而已,说不得,先暂且配合他,逃出去再说”想到这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听总教头称他安节使,和自己爹爹官一般大,于是道:“安叔叔,爹爹出门好天多都没回,好多人来讨债,都凶巴巴的,侄儿害怕,就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四处找爹爹找不到,又没钱吃饭,肚子饿得慌,也想过卖艺挣点小钱,可侄儿长得太丑,只怕还没耍把式人就全吓跑了,没办法,就想着沿路讨点钱做盘缠,然后去找安叔叔,前几天到得一家小饭馆,有几个这里的叔叔伯伯好心招待了一餐,然后……然后就把侄儿带这儿来了。”woquge.co m 牟洪边听边流冷汗,直吓得浑身直抖,面如土色,心中把胡头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心想:“你个狗日的,你不长眼,老子可不替你背黑锅!”于是赶紧替自已申辩:“胡头带来的,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负责训练,况且一个乞丐……谁会想到是安节使的侄儿……”心慌之下,却没去细想凭胡头几人那点微末功夫又怎么抓得到石天佑? 安思门道:“不知者不怪,哎,我这侄儿可怜,从小得了一场怪病,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单飞表情显得极其悲伤,一个箭步跨到石天佑面前,弯腰小心把这个祖宗乞丐扶了起来,起来后还不忘帮他拍去地上沾上的灰尘,虽然他知道石天佑的衣服其实比训练场的地板还要脏,但这丝毫都影响不到他这多余的举动。 单飞将石天佑带到安思门面前,躬身道:“安大人,你看这事弄得,幸好侄子少爷没事……否则小的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要不……小的将那个不长眼的姓胡的王八蛋咔嚓了?” 安思门用手摸着自己“侄子”的头,左手轻轻一摆道:“罢了!罢了!这事怪不得你们,单总教头的工作本官还是很满意的,继续抓紧时间训练吧。” 单飞听到安思门的表扬,不禁心花怒放,见到安思门拉着石天佑之手往训练场外走,就赶紧跟了过去,三人走完那一千零八个台阶,单飞不知往什么地方按了一下,石天佑与安思门两人就随着脚下一块大青石往上升……单飞当然留在了训练场。 到得那间小客厅,石天佑又看到了那个牙掉得极其讲究的老头--老缺,老缺看着石天佑,像来时一样,又咧着嘴对着石天佑傻笑。 待到得第二重大门门点,石天佑忍不住回头张望,只见老缺露出那九齿钉耙,还在对着自己傻笑,隐隐看到嘴角似乎还有涎水往下淌,石天佑只觉一阵恶寒,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终于出了大宅门口,石天佑正觉心中略感舒畅,忽听安思门笑着道:“石少爷,让你受惊了!” 石天佑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不禁脱口而出:“你认出我来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安思门笑道:“石少爷,老夫做官之前可是以看相算命为生的,自然一看就知道,你倒在地上,恰好脸上肌肉有那么一下子是放松的,又恰好被我看到了……大名鼎鼎的石将军之子,想不认识都难啊!” 石天佑知道已被这个安节使认出自己来了,也不再装,脸上肌肉一松,恢复了本来面目。心想:“这个安节使爹爹生前与之交往甚少,按说他绝无救自己之理,只怕没安什么好心。”石天佑见安思门肥头痴脑,大腹垂膝,满脸奸诈,俗话说“相由心生”,看着就不似好人。当下心中暗暗警惕,全身真气流转,待得情势不妙,随时准备逃之夭夭。 安思门似乎知道石天佑心思,亲切地道:“石少爷,本官来此处督察“死士”训练情况,碰巧遇上石少爷,看石少爷差点命丧剑下,好险!好险!还好本官来得及时,要不事后如给杜将军知道石少爷竟然死在本官的管辖之地,只怕本官这个节度也做到头了。” 停了一停,又道:“不过,本官一向运气不错,你瞧……石少爷这不好好的吗?石少爷……你是不知道,杜将军可担心你的安危了,听杜小姐说,上次你在陕西遇刺,还受了伤,杜将军急坏了,差人四处找你,这河北境内当然就由本官负责了,也不知你爹爹生前得罪了什么厉害角色,竟惹得这么多人来杀你。哎!这次既然被本官遇见了,为安全起见,本官自然要亲自护送你到杜将军府中的”22ff爱书网 石天佑见安思门说到自己差点命丧剑下时满脸惊恐与担忧,而说到自己没事杜将军不会生气时神情欢喜不已,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心中想:“他说了杜伯伯让他来寻我,样子不似做假。如果自己提出不让他护送,安思门肯定不会答应,这到手的巴结杜伯伯的机会他会放过?但左总管与“房子鸣”都让自己千万别进长安城,俩人拼死救下自己,所说的话自己自然要听的。可进长安到底危险何在,是哪些人要杀自己,石天佑又哪里知道?眼下只能先答应他,自己步步小心就是了。”想到此处,躬身行礼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安思门能做到范阳节度,大部分靠的就是这张嘴,张口便给的能力自是十分了得,当下说了一些:虽说杜将军之命不敢违,但忠良之后,但凡有良知之人都应伸出援手,自己身为朝廷命官又岂能推托;每每想起你爹之遭遇,夜不能寐,恨不能将恶贼碎尸万段。与你爹当初同朝为官,交集虽不多但却神交已久,护送同僚之子尽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之类的话。石天佑暗暗砸舌不已,心想此人厚颜无耻之极!对安思门的警惕之心不禁又多了一层。 宅门外早有随从在此等候安思门,门口还准备了两辆豪华马车,安思门让石天佑坐了一辆,自己坐了另一辆,众人穿街过巷来到一处气派的府邸,正是安思门的节度府。 已到午饭时刻,安思门自然亲自做陪,热情款侍石天佑。却绝口不提护送石天佑回长安之事。石天佑心中想念杜姨和杜若兰,本想回长安杜府,但想起左中诚临死前和自己说的话,心中隐隐又觉得长安仿佛有一张血盆大口,只要自己一踏入明德门,随时准备吞噬自己。进?还是不进?自己心中也矛盾万分,所以也不开口向安思门询问。 这样无所事事的到得晚上,安思门差人来叫石天佑,说有要事相询。石天佑被人领着来到一间茶房里,安思门坐在一张藤椅上,手上正拿着一个白瓷四系杯在品茶,茶房除了个煮茶的茶童,并无别人。 茶童见石天佑进房,也退了出去。安思门也不起身,示意石天佑在对面坐下,肥大的身子往上欠了欠,终于让人知道原来这把藤椅也是有扶手的。 安思门轻轻晃动手中的白瓷四系杯,不知所云的说道:“石少爷,这种白瓷杯,适合斟何种茶?” 石天佑老气横秋的回答:“总督大人见笑了,这种河北邢窑产的白瓷绝品,无论斟何种茶,只怕也差不到那去。” 安思门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道:“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像我手中这白瓷,能让平凡之物变得卓而不群。石少爷,你手上可也有什么好东西?能否给本官瞧上一瞧?” 石天佑心中一沉,隐隐知道安思门指的是什么。不动声色地道:“我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好东西,你是说玩具么?噢,抱歉,没带身上,下次带给你瞧!” 安思门冷笑道:“好东西没好实力,只怕东西保不住不说,连小命也会送了,你爹爹不是已经给你做了一个很好的例子了么?” 石天佑心想,这个安思门胆子也太大了,看来只能抬出杜伯伯来让他清醒清醒了,于是道:“安大人,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明天赶早送我回长安,你也可早点向杜伯伯交差!”说罢,站起身来。ewenxue.net “回长安?交差?”安思门哈哈大笑起来,“天真无知的小孩!本官以为你很聪明,原来是个傻小子。哈哈哈哈哈……”安思门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只不过从训练营带走了我侄儿,我把我侄儿送给杜将军?还有,“死士”的训练何等机密,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回长安?”安思门肥痴的身体因大笑而不停颤动,直压得身下的藤椅吱吱作响。 “安大人,那你想杀人灭口?”石天佑冷冷道。“噢,那要看你表现如何了,如果表现好,本总督不但不杀你,还会在府上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安思门道。 石天佑心想:表现好?自然是想让自己告诉他枪诀的下落了……。“如何表现?”石天佑口中问道,右手茶碗同时向安思门面门飞去,身子离地,左手抓向安思门咽喉,右手罩住颈下各个方位,正是“天下散”中的一招“天罗地网”。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石天佑只能赌一把,如果能拿下安思门做为人质,自己逃离此地就有了希望,所以一出手就是杀招。 公孙先的“天下散”每招都精妙无比,这招“天罗地网”使将出来后全身要害被罩,如天罗地网般避无可避。石天佑先以茶碗击安思门面门,安思门闪躲时颈下就会露出空档,如以左右手来护,石天佑抛出茶碗的右手已经罩住了安思门双手上救的各个方位。 眼见一击便中,安思门就要落在石天佑的掌控之中,突然茶碗落地,抓向安思门的左手忽觉一股大力传来,接着胸前风声劲急,石天佑大吃一惊,忙回左手护住胸口,身子顺势往后一滚,卸下部分击往胸口的力道,这一滚直滚到墙角,只觉双手酸麻,胸口气血翻涌。 石天佑凝目而望,不知何时,安思门身边多了个人,只听来人道:“小安子,你与他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小安子?称节度大人小安子?又出来个牛叉人物…… 安思门恭恭敬敬道:“是,巫公,你认为该如何撬开这小子的嘴?” 巫公?……慢……好像听说过……石天佑努力回想……噢,想起来了,左伯伯的师傅!他怎么和安思门搅和在一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逼诀 石天佑倚墙慢慢站起身来,巫公的身手他是知道的,那天在葛员外家如果不是自己假装大腿中剑消除了他对自己的警惕之心,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偷袭得手,他武功远高于左中诚,如果腰部不受重伤,只怕左中诚与房子鸣(其实是成礼志)当场就会被他击毙,自己当时就已经落在他手里了。 石天佑双眼仔细打量这个茶房,发现只有两个通风采光的窗户和一扇自己刚才进来的房门,窗户不大,如无窗格刚好可容自己通过。石天佑又用手触摸墙壁,发现入手坚硬,轻敲时隐约发出闷响,显是用厚实砖块所砌成。“如要逃离此地,恐怕只能从门口方向想办法了”石天佑心中想道。 巫公和安思门一点都不着急,任由石天佑东张西望,两人竟然坐下喝起茶来。安思门显然很是尊敬这个巫公,亲自给他煮茶,不一会,石天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云南普洱茶香。两人竟然边喝边聊了起来。 只听巫公说:“小安子,这小子狡猾得紧,小小年纪,鬼点子可多了。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在大漠里……那几个不长眼的人欺负你阿妈,被你设计将他们全部杀死,他们至死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死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手中……那时我就知道,小安子以后就是我突厥光复的希望……这小子,比起你当年,只怕还差那么一点点……” “安思门这奸贼是突厥人?这巫公要助他关复突厥大汗国?”石天佑听到这个惊天大消息,心下惊骇,只想逃出去再将这消息告知杜如山,于是边听边背贴墙面,双手扶墙,慢慢向门口方向靠拢。 安思门与巫公只当不知,好像也不怕石天佑听去秘密,基本上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只听安思门道:“狡猾?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翻多大的浪?庙堂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那本枪诀,他离死还远么?幸亏落在咱们手中,这也是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吧?只是这小子嘴硬得很,得想个好办法撬开他的嘴才是!”woquge. 石天佑正想扔完茶托后再去狂揍那张肥脸,顺便再拿下这个肥猪以作人质,忽觉大腿剧痛,低头一看,大腿上被插上一支弩箭,箭头深入腿骨深处。 原来安思门早就在茶桌下张开弩等着石天佑了,见石天佑向自己动手,就扣动扳机发射。这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十字弩,弩臂很长,上面刻有龙的图案,箭筒比一般弩要大,可三箭连发,用这把弩,安思门不知冷不丁杀了多少江湖高手。 只听安思门道:“哎,我很搞不明白,这么好用的东西……世上偏偏有那么多蠢货舍近求远,舍本逐未,打打杀杀的……累不累?本官只需手指这么轻轻一扣,又不用费什么力气,效果也有了……” 石天佑之觉中箭之处剧痛无比,过得一会,又觉麻痒难当,安思门的声音又在非常适当的时候及时的响了起来,“小鬼,是不是觉得又麻又痒?嗯,没错,那是本官在箭头喂了些好玩的东西,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妨告诉你,这东西叫“失魂穿心散”,滋味如何?不急,你马上就可以亲自体验一把了,也不会马上就死,那是爽够七七四十九天以后的事了。” 此时巫公从门口方向走了过来,和安思门一起静静的看着石天佑。 石天佑只觉大腿部的麻痒开始往周身快速扩散,全身血液好似要沸腾一样,心脏跳动越来越剧烈,仿佛看到一只只蚂蚁顺着血管往自己心脏急速聚集,然后密密麻麻覆盖在心脏上贪婪的不停的撕咬,只觉自己灵魂就要脱窍而出。 安思门看到石天佑像死人一样苍白的脸,剧烈颤抖的身体,感觉到时候提出自己的条件了。因为安思门一旦想从谁身上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秘密,只要他在此人身上下了“失魂穿心散”,安思门就还真没有不成功的先例。 此时,安思门非常有自信,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孩会将他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你将枪诀的下落说出来,我马上给你解药,你就再也不用受这种断魂穿心之苦了。”安思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拿到枪诀,练成神功,纵横天下,光复大汗的无限风光了。m.22ff.co m “奸贼!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石天佑的一句话,让安思门知道自己还只不过是范阳总督而已,离那美梦开始的地方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回到现实中的安思门恼羞大怒,气急败坏地对巫公道:“让他再尝尝寒阴刀的厉害!我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能挺!” 巫公好似比安思门更想看到石天佑生不如死,口中怨毒的道:“老夫扮瞎婆婆扮了二十多年,花了那么多心血却培养出了石家一条狗!为的就是这该死的枪诀!你快点给我将下落说出来!说出来!”边竭嘶底里的吼叫,边食中两指点向石天佑后颈“大椎穴”,大椎穴位于督脉上,是人体阳气汇集处,巫公点中石天佑大椎穴,即运劲将身上寒阴内力通过大椎穴经督脉传入石天佑四肢百骸。 巫公终生习练寒阴功,内力深厚无比,且至阴至寒,经经脉传至石天佑四肢百骸,石天佑只觉全身奇寒入骨,浑身只觉有如千万把寒刀在切割,寒刀在切割,蚂蚁在嘶咬,石天佑仿佛看到自己正全身赤裸地躺在某个敞开的地方,无数人一会拿大火烧自己,一会用寒冰刮自己,无数把尖刀伸入自己内脏在一刀刀切割翻绞自己的五脏六腑…… 石天佑看着干疮百孔的自己,问道:“我要死了么?我就这么死了么?”手在身上乱抓,忽然碰到大腿上的弩箭,手上一紧,用尽全身力气把弩箭拔了出来,随即身子一软,昏死的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多磨难 石天佑悠悠醒转,艰难的睁开双眼,只觉入眼处漆黑一片,离头九尺左右一扇小小的天窗,天窗小得只有人头宽细。外面的光通过天窗透了进来,表明现在还是白天。 石天佑再四周看了看,确定自己所处是一间牢房,背部贴地处阴冷潮湿,只觉浑身又阴又冷,异常难受,就想起身寻处略微干燥的地方休息,刚一迈步,差点摔了一跤,只听啷啷之声铁链磨擦地面的声音,原来已被铁链铐住了双脚。再一伸手,发现两手也同样被铁链铐住了。 好吧,没办法了。石天佑只能两腿适度张开,双膝跪在地上,双手触摸地面慢慢往四周挪动,手下感受着地面的干燥度。 石天佑为何如此怕冷?一是他饿了,人太久不吃东西,抗冻能力会急剧减弱;二是中了巫公的寒阴功,寒阴功乃天下至阴至寒之功,巫公又将寒阴之气通过大椎穴浸入石天佑四肢百骸,所以全身阴冷无比,自然不知不觉渴望温暖与干燥之地。 石天佑匍匐于地,用双手寻找那心中向往的温暖与干燥的“天堂”。忽然,双手分别抓住两个感觉一模一样的东西,石天佑大吃一惊,“啊”的一声惊呼,赶忙松开双手。 过了一会,发现并无动静,牢房内仍然静悄悄的。心想:刚才摸到的不知是什么,感觉触手温暖,是不是典狱放了牢饭,自己昏迷未醒所以不知道?肚中饥饿难耐,忍不住又摸了过去,双手还在上面磨来磨去……摸到几个瓜子一样的东西,喃喃道:“是猪脚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忽听一个微弱的声音道:“小子!你摸够了么?”石天佑一惊,跳了起来,慌乱中忘记自己戴了脚铐,脚下绊到铁链,仰天一跤往下摔去,背下只觉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原来是一个膝盖出来就解除你身上所有的痛苦。不说?那就痛到你死的那一天!” 石天佑面目扭曲,明明冷得发抖,脸上却渗出细细的汗珠。“我受不了啦!你过来,我告诉你!”石天佑像个即将要死之人,声音小的微不可闻的说道。 两人大喜过望,对望一眼后,巫公走到石天佑身边蹲了下来。“过来点!再过来点!”石天佑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巫公又往石天佑身边靠了靠,耳朵凑到石天佑嘴边。 “在……”石天佑张嘴说道。“啊……”巫公边叫边举掌往石天佑背上狠狠击落。石天佑背部中掌,嘴巴一松,一大口鲜血连同一只耳朵一起吐到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叙过往 巫公鲜血流了半边脸,心中狂怒不已,举掌就往石天佑头铸造时烟飞气腾的壮观之景,后两句是说如无雨湛,这个世上所有的名器都将黯然失色。当时在铸器界还流行一句话“古有鲁班,今有雨湛”竟将雨湛与鲁班相提并论,由此可见雨湛的铸造之术在当时是如何受人推颂!”m.22ff. 张一锤知道触动了石天佑的伤心往事,也不劝他,让他尽情的哭将出来。石天佑终究还是个孩子,这哭也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区别: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样哭得一会,接着问道:“我知道这个徒弟就是你。这个小姑娘现在在哪?叫什么名字?” 张一锤这次却对石天佑的问话置若罔闻,隔了良久,答非所问的道:“安思门将我抓来此处,命我给朝廷铸造兵器,师傅的遗愿我怎会忘记?此时天下太平,他欲造兵器之数比战时都多,如此大规模的铸造,其叛逆之心昭然若揭,说为朝廷,实则是为他自己造反做准备!我张一锤就是死也不会答应他的!” 石天佑点头道:“安思门是突厥血脉,现下四海承平,朝廷对外族并无排斥之心。古往今来,现在恐怕是最具包容性的时代。安思门以护卫边疆为由,大肆招兵买马,大规模铸造兵器,训练“死士”……我亲闻他与一个叫巫公的人说什么要光复突厥大汗国……他已把我当成死人,所以也不担心我听去他的秘密。” “听去又有什么用?现在的皇帝昏庸得很,整天沉溺于酒色,再也不复当年的英明神武。据说他对这个安思门极其信任,还听说他现在宠幸无比的贵妃与这个肥痴有一腿……这个肥痴……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了下来,大概心中都在想: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升起都成问题,竟操心起国家大事来了……知道安思门造反又怎样,难道自己二人去告诉皇上?假设安思门不但不杀自己,反而将自己送到朝阳殿去向皇帝通风报信,只怕皇帝不杀自己也会被当成疯子一样轰出朝堂。 张一锤最先从理想回到现实,认为现在关心皇上还不如关心身边与自己相依为命之人。趁两人未死之前多了解熟悉对方,以便到时死了到阴间找寻对方时信息量不够。从张一锤的问话证实了他确是如此想法:“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来此?” 石天佑此时已经完全相信张一锤是靠得住之人,正想竹箕倒豆子-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突然听到两声闷响,接着听到钥匙开启牢门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初相遇 总督府--西门院,堂皇廊深,宽阔悠远,门窗绮丽错落,门口高台曲池,如同天造。肥痴安思门身着胡服坐于双重床上,四周帏帐幔幕,装饰其中。 床边金炉焚香,珍宝陈列,身旁一百来个部将待立左右,下面黑压压的跪满了胡人。 只见跪于最前一列的一位胡人道:“尊贵的荦扎山(荦扎山在突厥语中好像有神的寓意)大人,愿上天庇佑于您!愿您如神明一样照拂我吐谷浑子民平安富足!……”话刚落音,从西门院门口抬进来一箱箱金、银、锦、罽,还有锦锻、紫色的袍子、金银鱼袋、腰带……,各式各样珍贵的礼物,足足有二十来箱。 安思门看到这些东西,一张肥脸显得不是很满意,语气不悦的道:“阿克布酋长,今年吐谷浑大旱么?草原养不肥牛羊?奶酪不给姑娘喝么?怎么送来的东西一年不如一年了。” 听这话的意思,这个叫阿克布的应该是吐谷浑部落的酋长,且每年都向安思门送礼。 阿克布看上去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宽脸细眼,脸膛赤红。听到安思门如此说,脸上神色恭恭敬敬,并没有显得不悦。只是跪在他身旁的一个少女脸上充满愤怒之色。 阿克布道:“今年周边部落冲突频频,战火不断,自然不比往年。但属下想大人平时有各类关系需要打点,特准备了一些粗劣女子,还请大人笑纳”说完手一挥,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二十个年轻貌美的胡女。石思门两眼放光,这才笑了起来:“这个……不错!阿克布酋长有心了。” 安思门看到这些美貌女子,心情大好,心想:“下次那个矮东瓜再来,老子一天给他换一个,累死他!” 矮东瓜?青龙使? 安思门叫跪地众人起身,备下丰盛酒菜,热情款待阿克布等人。安思门不停劝酒,阿克布众人虽酒量惊人,但渐渐也感不支……。 ……牢房门打开,两个人影闪了进来,牢房在地底,光线昏暗,看不清来人模样。一人打亮火种,火光下只见二人典狱装扮,每人手上拖着一人,像个死猪一般,身上只穿着内衣,显然是被人打昏了。二个典狱将死猪一样的二人随便往牢中一丢,径直来到张一锤身前,架起张一锤就往外走。 张一锤此刻仍然清醒,以为又是安思门要以酷刑逼迫他答应铸造兵器之事,张一锤一心求死,不想再受这种无穷无尽的折磨,这次说什么也不愿出牢房,于是偏过头去咬其中一个典狱的胳膊,典狱“啊”的一声轻呼,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急急的道:“张大哥,别咬,我们是来救你的。” 幸好张一锤身子虚弱没什么力气,否则这一咬之下定会撕下一块肉来。张一锤听到来人是救他的,赶紧说:“抱歉……抱歉……只是牢里还有……一位小兄弟,辛苦你们……一起救了吧!” 一个典狱道:“时间紧急!来不及了!”说完又架着张一锤往门口走去。张一锤身子使劲往下沉,就是不肯走:“小兄弟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见……死不救,你们……不救……他,我也……不走!” 另一个典狱说:“听张大哥的,一起救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边说边把石天佑从地上扶了起来,一人架着一个往地牢长长的通道走去。 沿路有巡逻的典狱,但都并未在意,象这种典狱架着犯人出去提审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四人顺利来到牢房大门,门口早有人接应,出了牢房,不一会来到一个马厩旁,其中一个典狱离开了一会,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套胡服,两个典狱替二人换上干净的胡服。其中一个典狱从身上拿出一把剃刀,给张一锤剃了个光头。接着拿出两个红蓝相间的胡人头巾给二人戴上。 接着,两人除下身上典狱服,露出里面穿戴的官兵服饰。做完这一切,架起张一锤与石天佑尽沿府中偏僻胡同七拐八弯的行走,显然二人对府中道路甚是熟悉。 四人这样行走才约半个时辰,石天佑却感觉如同一个世纪,全身四肢百骸又冷又痛,冷到骨髓,痛到五脏六腑,身上不知不觉又罩上了一层冰霜。 终于来到一座假山旁,这时,从假山边一株大树的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来,两人赶紧躬身行礼:“范骑尉,人已带到!” 没错,来人正是朱雀使来范阳时向安思门推荐接吕良骑尉位置的范奎。朱雀使杀了吕良之后,骑尉位置空缺,于是便向安思门推荐了范奎。安思门一来不敢得罪朱雀使,二来范奎本人也是治军方面的良才,所以自然乐得做这顺水人情。 范奎不解地道:“曾阿四,曹水,你们怎么还带了一个小孩?”那个叫曾阿四的无奈道:“此人与张神匠关在一间牢房,张神匠坚持要属下救他出来,否则……” 范奎已经猜到了曾阿四下面要说的话,他了解张一锤的为人,因此打断了他的话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喂给二人吃下。随后让二人靠在假山背光一面的石头上,道:“再等十分钟左右,两人应该就可以自行走动了。” 范奎对药丸的药性显然及为了解,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只见张一锤与石天佑苍白的脸慢慢变得红润起来。范奎道:“张大哥,你站起来试试。”张一锤脚下用力,竟真的慢慢站了起来,又抬脚试着往前迈步,虽然迈步时牵动伤口感到疼痛,却也能勉强自己行走了。 石天佑不待范奎叫到自己,跟着也站了起来,他虽然受伤比张一锤还重,但内力深厚,行走起来竟与常人无异。心想:这药丸应该很珍贵吧……。 范奎见二人都能走动,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们四人跟着我走,见机行事就好,一切由我来应付!”biquge5200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一弯半月悬挂高空,总督府今夜灯火通明,西面传来丝竹管弦之声,肥猪又在纵情行乐么? 范奎领着四人向总督府大门走去,张一锤与石天佑跟在后面,两人吃了药丸,强忍剧痛之下行走的样子看起来倒也平稳。 总督府大门紧闭,大门两侧各有几人举着火把守门,见到有人往这边走来。有人喝道:“什么人?”范奎紧走几步,来到光亮处。喊话那人一见,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这么早范骑尉就要出府么?” 范奎两眼朝天,望着天空道:“接待杜谷浑酋长的夜宴歌舞才刚开始,你就想让我走么?”此人(别人都叫他阿滚)忙躬身赔着笑脸道:“哪里!哪里!小的可没这意思,自然要看完再走,小的也想看得紧,谁不想看胡人美女扭腰跳舞,难道喜欢看天上这破月亮么?”说完,还夸张的用手指了指天空。范奎现在是安思门的大红人,何况人家还有朱雀使那样强硬的后台,得罪了他只怕比吕良死得还要惨,阿滚又哪敢得罪范奎? 阿滚可能觉得自己话题扯得有点远,怕范奎生气,赶紧回到正题,小心翼翼的道:“那骑尉大人这是?……” “没什么,安大人让我带这位巫师出城取点东西”范奎道。 阿滚:“取东西?……这……” 范奎:“巫师取鼓!说清楚了么?” 阿滚:“……” 这时,石天佑接过话来,以手指向张一锤:“我师傅要去“通天观”取一面“上古兽王鼓”,此鼓敲击时可发出十几种兽鸣之音,安总督让范骑尉带我师徒二人去取的,路途不远,可也要备好快马,莫让安总督等急了!” 范奎满脸惊咤的看着石天佑,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心中只觉这小孩胡扯的本领也太强悍了,本来想着蒙混不过关就强行让这几个家伙打开大门……这……还用这么费事么? 石天佑从小不喜练武,但却聪颖过人,加之记性又好,过目不忘。对全国各地山川河流,名寺古刹所在何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通天寺在范阳地界,他当然知道。至于这个“上古兽王鼓”嘛,他是在杜如山家书房《天下奇珍》这本书上看到了,至于到底有没有一敲之下能发出十几种兽鸣声音的这种鼓?鬼才知道!情急之下,他把通天寺和上古兽王鼓这两样毫不相干的东西扯在了一起。 “好!好!小的这就去备马!”阿滚一边打开大门一边满口应承。 他竟然全信了?这也可以? 范奎有点蒙圈了……。其实石天佑刚好歪打正着,一来通天寺确实很出名,阿滚肯定也知道,并且确实离总督府不远;二来安思门这个肥猪确实喜欢听野兽叫,有时他自己跳“胡旋舞”时要部下在旁边学各种野兽的叫声,安思门的这种喜好,基本上整个总督府的人都知道。 阿滚还能不信吗? 几人出得大门,不一会儿,阿滚就牵了五匹马过来……。 ……安思门笑眯眯的看着阿克布,好像在等着有趣刺激的事情发生。过得一会,阿克布只觉胸口越来越闷,心想:我以前随便喝什么酒,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心口烦闷异常,忍不住问道:“大人,你这是什么酒?好像……不太对!” 安思门笑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酒,和其它喝了会死人的酒也差不多。阿克布酋长,不会难受太久的,再等一会,你就不会难受了。” 阿克布知道安思门这厮给自己喝了毒酒,急忙在桌底伸出右手,紧紧抓住旁边少女的手掌,左手在少女手掌上写道:“快跑!”口中说道:“你为何要下毒害我?我吐谷浑年年金、银、锦、裘供着你,你怎能如此狠心?!!” 安思门叹息道:“哎!我的世界你只怕永远都不会懂了,你们这些人,怎么干得了大事?只怕今天不死,总有一天蠢都会蠢死!” 安思门好像是想让阿克布死个明白,接着又道:“本来还想留你活个一两年的,终究每年你还能孝敬点东西过来。只是今年让我很头疼:该拿谁的人头向皇帝老儿邀功呢?算你倒霉,选来选去刚好选中了你……本来想搞你岳父的,他总爱在朝廷背后搞小动作,但那是块难啃的骨头……。说不得,只好砍下你的人头去向朝廷邀功请赏了。 接着又道:“你猜我会对皇帝老儿怎么说?我会说:臣闻吐谷浑部落意图叛乱,臣深忧社稷之安危,边陲之安定,臣原乃蕃戍贱臣,受皇上恩宠荣耀太多太多,唯以自身身躯代替陛下你去死……遂率军五千,孤军深入,冒死割下逆贼阿克布人头,扬威边陲,终令其它部落从此不敢再有异心!”结果你也猜得到的,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重重嘉奖于我……哈哈哈哈”说完得意的大笑起来。 阿克布双眼冒火,胸口急剧起伏:“你这个卑微、奸诈、狠毒的小人!我死了也会在阴间诅咒你!大伙跟他拼了!”阿克布气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双手急挥,只听“嗖嗖”之声不绝,西门院内照明的铜灯,蜡烛被阿克布打熄了将近一半,大厅内顿时暗了下来。 原来阿克布说话时双手发射暗器打熄铜灯和蜡烛,好让身旁的少女趁黑逃走。 院内变得暗淡起来,吐谷浑部落在西门院内的一百多人赤手空拳和安思门的部下混战起来……但他们中毒后能支持多久?结局可想而知了。 ……阿滚备好马匹送走范奎五人后,正要关上大门,突然眼前一阵风刮过,火把光亮中,只见一匹马从大门窜了出去,隐约看到马上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22ff爱书网 阿滚正想喝问,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抬头望去,只见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骑兵举着火把奔大门而来,当先一人边骑马往这边飞奔边大声叫道:“抓住那个小女孩,快!快!阿克布造反了!” 阿滚一听,大吃一惊,接着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从门边牵过一匹马,骑马也追了上去,边追边大声叫道:“巫师,抓住那两个巫师!” 范奎五人坐在马上,已经快到城门口时,忽听后面马蹄声响,范奎心下一惊,以为后面追兵来了,也不回头,急扬几鞭,往城门口方向冲去,边走边喊:“紧急军务!快开城门!” 守城兵看到是范骑尉,赶紧打开城门,范奎等人刚出城门,又一骑马从城门飞奔而出,守城兵以为是和范奎一起的,也没在意。 刚关上城门,只听后面马蹄声又响,一队人马急驰而来,当先一人道:“快开城门!快!快!”守城兵见来人高举总督令牌,又赶紧将城门打开,嘴上嘟嚷道:“明明一起的,却让老子开两次门……” 五人快马加鞭,拼命往前急驰,再往前走,突然出现两条岔道,一条通往南面,一条朝西延伸。 范奎道:“分散追兵!我们分开走!”当下五人分开,范奎和曹水带上张一锤往南,石天佑和曾阿四往西。 范奎这次营救张一锤可是经过反复酝酿的,为确保营救成功,他一直在等机会。前几天得知吐谷浑部落的阿克布酋长要来范阳给安思门送礼,就精心策划了这次营救行动。本以为营救会万无一失,不曾想安思门收了礼后还要杀死并割下阿克布头颅向朝廷邀功,阴差阳错的是又逃出一个胡人女子而引来追兵。 范奎要救的是张一锤,他自然要亲自护送张一锤到达安全之地。石天佑的死活他其实根本可以置之不理,任由他自生自灭。不过范奎还真是好人,曾阿四自告奋勇要求与石天佑一路,他同意了下来。 张一锤也知道分开走是最好的选择,分别之时,笑着对石天佑道:“小兄弟,你可一定不能死,我还等着与你分蜂蜜吃呢。” 石天佑虽然知道自己活下来的希望极其渺茫,但仍然强笑道:“张大叔,不见不散!” ……石天佑二人骑马往西飞奔,此时离范阳城已经很远了。只觉越往前走越幽静,道路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山上葱葱郁郁,山风吹动树叶的“唰唰”声清晰可闻……,隐隐听到后面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 此时,石天佑在马上已经奔走了三个多时辰了,药丸的药力早已过去,又觉身上又冷了起来,那种心脏处万蚁穿心的疼痛感象潮水一样涌来,只觉眼前一黑,“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剧烈的颠簸让石天佑又醒了过来,发现曾阿四正左手反手扶住自己的小腹,防止自己跌下马去,右手拿着从腰上解下来的长刀,因怕后面追兵放箭,反坐马上,跨下坐骑仍在往前飞奔。 此路刚好能容两匹马并排行走,石天佑眼睛往左一瞧,发现另有一匹马与自己二人并排而行,马上坐着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看不清面目。石天佑心想:她也被这群人追杀么? 后面追兵越来越近,明晃晃的火把照亮石天佑身边之人,石天佑一瞧之下,心中一荡,只觉身旁这女人面目如画,美貌绝伦。心道:这女子是谁?怎生如此好看! 石天佑怔怔看着马上女子,一时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与身边的危险。正瞧得出神之时,忽听一个似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曾阿四看着这个娇怯怯弱不禁风的姑娘,心想:我一个大男人还让个弱女子来保护?传出来我还用做人么?于是道:“多谢姑娘好意,多个人多个照应,咱们一起迎敌吧!”曾阿四口中虽如此说,心下其实早已打定主意:等会打起来可得多留意保护她,别让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挂了彩……。 两匹马还在并排往前飞奔,后面追兵越来越近,突然只听破空之声响起,后面放起箭来,曾阿四以长刀挡落,少女一边躲闪来箭,一边解下腰间的腰带,腰带舞动,有如灵蛇,将来箭尽数卷落于地。 突然,往前飞奔的马匹一声长嘶,前蹄扬起,三人差点摔落马下,石天佑往前一看,只见已经来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岩石呈不规则的半圆形,一面连接道路,左右两面平插入山体,前方悬空,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隐隐然听到有潺潺水流之声。 竟然已经走入了绝境,这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少女道:“我们只有掉转马头,往来路杀出去了。”曾阿四道:“姑娘说的是,我也正做此想。”心中对这个美貌少女的冷静应变很是赞赏。 少女说完,跨下一收,扬起手中腰带向坐骑臀部击去,坐骑吃痛,撒开四蹄向来路飞奔而去。追赶的众人见一乘马飞奔而来,纷纷往少女身上放箭,只见少女一会在马背上旋转,一会身子平贴马侧,一会钻到马腹下,不但自己躲开来箭,且能让马不受箭伤。姿式轻盈优美,迅捷灵动,只一会就闯到众人阵中。手中腰带连缠带打,连卷带扫,不一会就卷落两人手中兵器,扫中一人双眼。 曾阿四见这少女腰带舞动时招式精妙,身法轻盈,骑术精湛,直看得目花瞭乱,一时竟忘了过去帮忙。 忽听身旁的石天佑“啊”的一声惊呼,曾阿四才反应过来,赶忙将石天佑放于岩石上,纵马前去杀敌。 原来众人见少女在马上纵高伏低,飘来忽去,骑术好得出奇,就想先废掉少女的坐骑,没马骑的少女应该会好对付得多。于是有人下得马来,施展地堂刀法,将马腿砍断。石天佑刚才是看到少女坐骑倒在地上才“啊”的一声惊叫出来。22ff 来追赶石天佑和少女的这群追兵大约有二十来人,此时已有一人被腰带扫中双眼后双目失眠,基本丧失战斗力,另有两人被少女腰带卷落兵器后胸口中拳,此时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坐骑倒地后少女并不惊慌,手腕用劲,腰带向使剑的一人腰部卷去,忽觉背后风声劲急,慌忙中收回腰带钻入使剑之人的马腹下,只见白光一闪,一柄斧头砍在使剑之人的马臀上,整个斧头直没至柄,少女从马腹下绕过,挥动腰带缠住使斧之人的脖子,手上用力,将其摔了几尺来远,正好掉在曾阿四面前,曾阿四扬起长刀,一刀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众人见少女难以对付,发一声喊,十个人不停舞动手中兵器,呈一个圆圈将少女团团围住,慢慢向少女逼近……。 石天佑坐在岩石上,看到场上形势渐渐不妙,心中焦急万分,四肢着地,慢慢往他们爬去……。 此时曾阿四也被五个人围住,右大腿鲜血直往外冒,显然已经受伤。曾阿四长刀舞起来大开大阖,章法有度,竖砍带挑,横扫带刺,刀法中竟带有剑法的痕迹,竟似四川“青门刀法”。此时,他将长刀舞成一片绚丽的刀影,围攻众人看不清虚实,也不敢冒然进攻。 突然,圆圈似的刀影变成一条直线,往一个使棍之人当头劈下!此人闪躲不及,脑袋当场被劈成两半。接着抽刀横划,往另一个手拿长枪之人脖子扫去,此人伸枪来挡,曾阿四手腕下翻,长刀贴棍削向此人拿枪的右手,之听一声惨叫,长枪落地,右手除拇指外的四指齐掌削落,曾阿四手起刀落,将此人拦腰斩断。 正要再杀,忽觉后腰一凉,一柄长剑刺中后腰,曾阿四急忙往前冲,想扯脱刺入后腰的剑,身后之人往前跟进,长剑仍往前送。 曾阿四眼见挣脱不了长剑,就想左手反手去抓,忽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柄大刀砍在自己左肩上,砍曾阿四之人双手握刀下砍,大刀深人骨中,一时竟拔不出来,刚想撒手,曾阿四右手挥刀将来人脖子砍断。 此时,腰后长剑已透腹而过,曾阿四顺着剑柄的方向向后反冲,同时倒转刀柄往后反刺,只听身后“啊”的一声惨叫。曾阿四觉得插在自己后腰的剑突然轻了许多,回过头来,只见长刀插在一人的小腹上,此人双目圆睁,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曾阿四再看自己周围,竟然空无一人,心想:“才杀了四个,还有一个人呢?……”忽听少女说道:“跑了,快杀了他!”曾阿四听后往来路望去,只见一个人在道上慌慌张张地往回跑,赶忙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向逃跑之人射去,长剑透背而过,将那人钉在地上。 杀完围攻自己的五人,曾阿四将自己的长刀从那人腹部中抽出,缓缓向少女走去。此时,少女这边还剩下七人在围攻她。曾阿四见她翻转腾挪时不再像开始那样飘逸灵动,手中腰带舞动时显得滞涩吃力,再看她身上,只见她左胸血红一片,显然已经受伤。 曾阿四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油尽灯枯,心想:今天活是活不成的了,死前多杀一个多赚一个,多杀两个多赚一双。于是提刀缓缓往七人走去,仔细观察后,发现其中一个使柳叶刀的人最难对付,于是就从他背后偷偷走去。 使柳叶刀之人感觉有人来到附近,反手就是一刀,曾阿四不但不躲反而前扑,这一刀就砍在了曾阿四背上,此人看到曾阿四不躲,大吃一惊,想往后跃开,忽觉双脚一紧,已被曾阿四牢牢抱住,此时身子后跃双脚又被抱住,失去重心之下仰天一跤摔在地上,曾阿四放开他双脚,往前一纵,扑在他身上牢牢抱住他,张嘴咬住此人喉咙,此人拼命挣扎翻滚,曾阿四紧紧抱住就是不松手,过得一会,此人两脚一蹬,气绝而亡。 曾阿四还想站起来继续杀人,忽觉后背一凉,低头一看,看到胸前的一个脸尖透了出来,慢慢意识模糊……,临死前突然大喊一声:“石少爷,我曾阿四对不起你!” 这……什么情况? 少女此时左臂已中一剑,围攻她的还有五人,只听其中一人道:“大伙加把劲,这小娘们快不行了,杀了她安大人定有重赏!”其余四人一听,精神大振,直把手中兵器舞得呼呼生风。眼见少女就要死在五人的合围之下,突然“扑通,扑通”两声,其中两人扑倒在地,背上分别插着一把长剑。 原来石天佑见曾阿四与少女险象环生,费尽全身力气往回爬。这要是在平时,只怕连动都动不了。但人在危急关头,会激发出让人难以想像的力量和潜能。身受重伤、身体极度虚弱之下,短短的六十丈左右的距离,石天佑用了半个多时辰才爬完。他爬到少女身边,刚好听到曾阿四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但紧要关头,石天佑来不及多想,……从死人堆里扒出两枚长剑抓在手上,伏在地上偷偷等待机会……。看到五人向少女发动猛攻时,用尽全身力气跃起,将剑狠狠插入两人后背,两剑全部透胸而过,两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少女此时又趋隙杀了一人,这时只剩下最后两个人了。少女本来武功就比这群人高得多,此时剩下的两人又都无心念战,再过得一会……,现场除了石天佑与少女,剩下的全都变成了尸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共穴居 张一锤跑了,石天佑也跑了,这还不算,还跑了个范奎,顺带连阿克布的女儿也逃脱了。安思门心中恼怒异常,但恼怒归恼怒,却并不担心他们泄露自己的秘密。 因为,他们说的,谁会信啊?既使别人信了,皇上会信吗?皇上不信,安思门还担心什么? 还有,石天佑中了他的“失魂穿心散”,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要去见阎王了,难道他去阎王哪里告自己的状么? 所以四人逃跑之事并没有太影响安思门的心情。安思门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进京领赏! 安思门将阿克布人头置于锦盒中,另备玉石天尊,金银器物、奴婢以及驼马等东西,亲自送往朝廷,他竟真将对阿布克所说那番话说给了皇上听,皇上听后,果然龙颜大悦。 皇上颁下圣旨,加授安思门为御使大夫,赐实封三百户,田庄、宅第各一所,还有杂彩绫罗,金银器物和乐队、歌女等。皇上甚至在制书中说:“寄予重任之人,地位要显赫;功勋卓著的人,礼仪要厚重。这是先皇钦定的古训,也是国家的旧章” 这……皇上真是老了……。 这还不算,加官封赏以后竟然与肥猪一同于温泉共浴,沿途华盖遮满朝野,车马云集浩荡,所到之处,都有皇帝赐给的食膳,水陆珍馐一应具备。 安思门有点飘飘然了……。 好在肥猪马上摆正了自己的位置,饮水不忘挖井人,与皇上共度“良宵”后,想到还要去拜见自己的老大杜如山。 这次杜如山在皇上御赐给他的永春园接见了安思门……。 安思门进门以后发现御史大夫张越正在给杜如山斟茶,态度毕恭毕敬……。 这张越是何许人也?那绝对是个相当牛叉的人物,当朝除了杜如山与顾思源,只怕就是他最有权势了,此人极得皇上恩宠,他家中有皇上所赐的享有特权的铁券丹书。 毕恭毕敬也就算了……还斟茶? 杜如山是不是在暗示自己授了个御使大夫不要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你瞧,这个御使大夫不也在给老子斟茶? 安恩门只觉身上冷汗直冒,马上收起泡温泉时滋生的傲慢与不恭之心,毕恭毕敬的给杜如山斟起茶来。 这临场应变能力……没谁了。 ……深已夜,残月如银,山风仍劲。少女望着一地的尸体,感受着胸膛和左肩处传来的阵阵剧痛,心中感到十分害怕。但现在还不是害怕的时候,说不定安思门见追出来的人没有消息,会另派他人前来,当前最紧要的是要处理好这些尸体,清扫完战场。 少女看到路边仍有几匹马在吃草,就牵过一匹来,用马将尸体驮到岩石上,然后将尸体丢到下面的深谷,在将尸体丢入深谷前,特意从尸体身上挑了几件干净衣服脱了下来。这样往返几次,才将二十具尸体全部丢入深谷。爱书网 处理完尸体,因担心在路上遇到安思门的人,少女也不敢往来路逃走,想了一想,就用马驮着曾阿四的尸体和昏迷不醒的石天佑来到那块大岩石上,将二人放好后,少女又挑了两匹健马于隐蔽处用缰绳拴在树上。 做完这一切,少女觉得还不安全,想找个隐蔽处藏起来,于是沿着岩壁一路摸索,通过月亮升起的方位辨别,连着路的一头是东面,西面是深谷,南北两面连着两座大山。 这是一块完整的岩石,岩石呈不规则的半圆形,直径达十丈左右。一块如此巨大的岩石夹在两山之中,让人叹为观止,犹如两山之间架设的一座人工石桥,只是在这里人力绝对无法巧夺天工。 少女沿着南面的石壁一路摸索,石壁陡直,上面长满了青苔,少女手指扣入青苔之中,感觉石壁光滑异常,似人工打磨而成,这样一路摸到靠西的尽头,却一无所获。 北面再试试吧,少女心中想道。又走到岩石对面北面的石壁上摸索起来,这面石壁长满了藤状植物,表面也不似南面的石壁光滑。少女越摸越失望,正想返身离开,忽然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岩壁上开着一珠惠兰,既便在朦胧的月光下仍然看得清楚,少女甚至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兰花香味。 少女爱兰如命,就走近几步,细细看那兰花,这一看不要紧,直惊呀的张大小嘴,久久合不拢来,这竟然是一株七色兰花,花叶墨绿,刚好七枚,每一花梗上刚好生长七朵花,且每朵花形状、大小完全相同。惠兰五月花开,但现在已经八月中旬,这株惠兰才含苞待放……。 少女心想,采下几朵兰花来嚼烂了敷在伤口可生肌,可消炎,还可续骨,自己受了伤刚好可以用得上。 这株惠兰生长的岩壁刚好在西面深谷的拐角处,少女伸出手去试了试,发现还差一尺左右就能勾到,于是想找个借力处,看到岩壁上的藤蔓,灵机一动,伸手抓住一根小手指般粗细的藤条用力试了试,感觉受力牢固,便右手抓住藤条,右脚踩住脚下岩身边沿,身子紧贴岩壁,左手向一朵兰花摘去……。 左手刚触到兰花,突觉右手一轻,藤条已被自己拉断,原来刚才少女手拉藤条测试其受力程度时,藤条承受的只是右臂之力,现在藤条承受少女整个身体的重量,一拉之下,竟然被拉断,身子往岩壁下滑去……。 少女身体沿着岩壁急坠,危急中双手在岩壁上一顿乱抓,一会过后,下坠之势骤停,脚下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便用力踩了踩,感觉甚为牢靠,当下放下心来,手上放松,慢慢蹲了下来。 眼睛往脚底下一看,竟是踩到了一棵大树的根部,这颗大树贴着岩壁往下倒立生长,树根四散蔓延,竟将岩石挤开一条条缝隙,缝隙中是落叶长年累月腐化后形成的细泥,所以从上面那块岩石往下看,根本就看不到岩壁上竟然长着一颗如此违背生长规律的大树。woquge. 少女心中气苦,想了想不问清楚又不放心,于是换了一种问法:“我是说……你睁开眼睛有多久了。” 石天佑道:“这……好像也没多久……我记不太清楚了。” 少女:“……” 这不废话吗?我问话是需要回答的好不好?你哪怕说个大概的时间也行啊。 少女:“那你看到了什么?” 石天佑:“我看到了马腿……” 少女彻底崩溃,这根本就无法交流了。 少女:难道自己还没马腿好看?……” 不过石天佑的回答多少让少女放心了一点,虽然这个小王八蛋看了自己,不过,他这种看完全是无意识状态下的一种本能反应,很可能看的时候脑袋是短路的。 “你刚才就看到马腿?”少女还是不放心。 “嗯”石天佑喉咙咕噜了一下。 少女清楚地听到了这个表达很明显、寓意很丰富的声音,但身子连动都没动。 “你能给我烤点马肉吃么?这里刚好有火,先谢谢你了!” 刚好有火?你不知道我在这岩壁上像只壁虎似的上上下下花了多大功夫才生起这堆火的?少女冷冷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烤?想吃就自己动手!” 说完这句话后,感觉自己也有点饿了,于是从马腿上切下一块肉来,用刀挑着马肉在火上烤了起来,慢慢的洞穴中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肉香。 烤得一会,少女见马肉差不多熟了,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根本就忽略了旁边还有一个嚎嚎待哺之人。 石天佑饿得心中发慌,不闻到这股肉味还好,闻到又吃不到,胃里更加难受。心想:这个女孩人长得漂亮,却凶巴巴的,没有一点同情心,不给就不给,饿死也不求你! 石天佑人虽聪明,但脾气来了,也倔得很,见少女自顾自的大吃特吃,就偏过头去,以手掩鼻,想以此尽量少闻些肉的香味。 少女边吃边偷眼往石天佑这边张望,见石天佑转过头去,突觉索然无味,将吃剩的马肉连刀一起丢在地上,双手抱膝靠墙又睡了过去。 石天佑感觉身后没了动静,慢慢转过身来,发现少女已经睡熟。火光照耀下只见她双颊绯红,柳眉俏鼻,簿唇上翘,美伦美奂,不禁又看呆了。心中赞叹:这个女孩长得倒有点杜姨的神韵,比起兰妹……正在想入非非,忽见少女长长的睫毛下淌下两滴晶莹的泪珠。石天佑心想:她一定也有自己的伤心事,不伤心的人又哪里会连梦中都在流泪?好比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次从梦中哭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两小猜 石天佑看着少女,听着噼里啪啦干柴燃烧的声音,山风从山涧吹进洞中,突觉身上又冷了起来。巫公种入自己身上的寒阴刀又在肆虐的切割自己的五脏六腑。 石天佑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少女睡梦中被叫声惊醒,睁眼看到石天佑卷缩着身子在索索发抖,显得好像很痛苦,少女刚想起身过去看看,犹豫了一下又坐了下来,心中想道:他难不难受与我又有何相干?他死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母亲说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越好看的越坏! 少女对男人的观感完全来自自己的母亲,她小小年纪对异性的接触少之又少,更不用说切身体验了,但母亲的凄惨遭遇让她相信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片面观点。 石天佑全身又冷又痛,身上慢慢的又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费力地想靠近火堆取暖,但全身好似被抽空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便是想往火堆前移动一寸也难于登天。只觉身上越来越冷,意识渐渐模糊,身子一软,又昏了过去。 少女看到石天佑刚才身子还在抖个不停,此刻又一动不动卷缩在地上。心想,不会是死了吧?想想终究还是不忍,就站起身来,走到石天佑身边,一探他脉搏,发现比那会在岩石上时跳动又弱了许多,于是抱起石天佑靠近火堆。 少女长这么大除了自己阿爸从未抱过任何男人,虽然现在自己抱着的与一个死人无异,但终究觉得不妥。于是从旁边搬过来一块石头,用衣服包好让石天佑斜靠在上面。 少女看着昏迷不醒的石天佑,心想:现在除了马肉没有任何东西可吃,总不能天天都吃这东西吧?总得想办法寻些吃的来才是,这个洞穴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道还有多深,也许可以通向其它去处,这样就可以通过别的路逃出这里了。现下且去探个究竟。想到这里,就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烧得正旺的木柴,拿着木柴照亮前路,往洞穴深处走去……。 一路往深处走,洞口越来越窄,越来越低。再往前走,少女需要弯腰才能通过,柴火的光亮照着前方,只见前面再也没有通道,显然已经到了尽头。少女心中极为失望,只得转身走回原处。 回到火堆前,看到洞口有阳光射了进来,原来天已经大亮了。少女来到洞口,看着这棵违背生长規律的大树,只见树干贴着岩壁一直往下延伸。心里:沿着大树先下去看看究竟,如果下面还是没有什么,既使再危险也只能上得巨岩,然后骑马往原路返回了。正想沿树干而下,忽然听到头的,答应我三个要求,到时可不准反悔。”说完来到石天佑面前,两手分抓他的左右两腋,将石天佑提起,放在背上,再解下腰带将他绑牢。 石天佑被少女捆在背上,只觉自己胸腹有如贴着一块温暖的绸缎般滑腻温润,鼻中闻到一股似麝若兰的香味,芬芳馥郁。顿感心旷神怡,心脾俱沁,胸口的疼痛也似好了一大半。 少女见他趴在自己的背上一声不吭,呼出的热气吹到自己颈脖里,身上竟泛起麻麻的感觉。心中突然有点后悔答应背他,但箭已上弦,却也不得不发了。 少女:“你把头偏到一边去,把眼睛闭上。不准偷看,我感觉的到的,如果你睁开眼我就松开腰带……” 石天佑“……”依言紧紧闭上双眼。 “还有,心里也不准想,心里想的时候心跳就会加快,我也感觉得到的。”少女接下来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石天佑:“天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渐相近 少女背着石天佑沿大树攀爬而下,石天佑非常听话的紧闭双眼,心怕少女有什么不需目视就能洞悉一切的强悍异能。 但鼻中闻着异香,胸膛贴着柔滑的肌肤,要他不去想……那除非他真的死了。好在下到翠谷的草地,少女解下腰带将他放下来,都没找他的麻烦,石天佑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石天佑吃了几个野果,觉得精神比开始好了很多,体内的毒暂时也未发作,试了一下,竟然可以慢慢的自行走动。 少女看他跟他自己身后,也不做声,只是边往前走边四处张望,石天佑怕自己说错话又惹她生气,就边走边细细的观察起这个山谷来,边看边心中赞叹不已,觉得这山谷比之师傅的无名谷又多了几分险峻,平添了几许生机。心想:老天真是待我不薄,竟让自己寻得如此仙境做埋骨之处,更甚的是,还有这花朵一般的姑娘陪自己走完这人生最后一程……。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信步前行。忽然头什么或者做什么,石天佑都准备言听计从。 少女:“不是已经说了别叫我姑娘么?” 石天佑:“好的,姑娘。” 少女直接崩溃…… 石天佑知道自己又惹祸了,赶紧逃也似的出了石屋,消灭了身上几个果子后,从山谷里拾了一大捆干草,回石屋在东西两面各铺了一张草床。少女则在谷里打了一只野兔,剥光剖干净内脏后在石屋生火烤了起来。 可能是看到石天佑给自己铺了床,觉得这个小男人也不算太坏,对石天佑的印象竟然大为改观,就撕下一块野兔肉来递给石天佑。石天佑赶紧接过来,道:“多谢姑……你了!”说到一半,忽觉不对,就把那个“娘”字生生咽了回去。 野兔肉比起那马腿肉,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两人只觉天下美味莫过于此,风卷残云般,一只野兔就只剩下一堆骨头。 石天佑觉得今天精神大好,知道是吃了九转还魂果的原因,虽然对《天下奇珍》中所记载的“能解百毒”的神奇功效仍然将信将疑,却也确实感觉到了它的效果。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悲观绝望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现下虽然是初秋,但深谷中的夜晚仍然凉意浸人,趁现在天还未黑,石天佑从山谷找来一些湿泥,在石屋中垒了一个土灶,又从外面捡了许多干柴,以备晚上生火取暖。虽然石天佑从小锦衣玉食,但这半年来一路逃亡,他已经学会了做很多事情,原本就沉稳的他,现在变得更加成熟。 少女偷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背他下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内心深处涌出一股被人照顾的感觉。 做完这一切,石天佑来到属于自己的领地,盘腿坐在草床上,运气疗起伤来。biquge5200 石天佑先将真气自手臂至大拇指的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残、经渠、大渊、鱼际、少商各穴,这十一处穴道,属“手太阴肺经”,真气运行于这十一处穴道时,刺痛感明显感轻。 石天佑略觉放心,接着又运气于足阳明胃经,当真气经缺盆穴往下运行时,突觉胃部胀痛难忍,真气在缺盆穴处受到一股强大的阴寒之力的阻挡……。 石天佑百思难解:当初在地牢中时,全身经脉剧痛,心脏有如刀割,但胃部从未出现不适,而现在……要知道,石天佑对武学的了解仅仅来自无名谷中那可怜的二个月。人身穴位七百二十个,关紧要穴位就有一百零八个,还有十二经常脉、奇经八脉、带脉……。所有这些穴道经脉在人的身体上都有各自的功能,他们属阴或属阳,阴虚则生内热,阳虚则生外寒,十二常脉犹如江河,川流不息,奇经八脉犹如湖海,蓄藏积贮,它们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缺一不可。许多练武之人,毕其一生之光阴,所学也只是皮毛,所有,石天佑不理解,再正常不过了。 真气在缺盆穴受阻,石天佑也不强行突破。又开始运真气于手厥阴心包经,此经属心包经,真气经天池、天泉过曲泽时又遇寒阴之力的阻拦,立时只觉胸闷异常,心如寒刀切割,石天佑心想:既使九转还魂果能解了失魂穿心散之毒,只怕这寒阴刀也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了。 石天佑真气于周身经脉运行一周,发现巫公输入自己经脉的寒阴内力并无定所,而是随经脉游走不定,当与石天佑自身真气相冲时,因石天佑内力不如巫公,无法压制他的寒阴之毒,所以才会受这冰刀切割经脉之痛。这就好比力大之人与力弱之人拼拳头,拳头碰在一起,吃痛的往往是力弱之人。 石天佑心想:我现下内力还不如巫公,自然寒阴刀就会在我体内做怪,待我内力强得一分,痛若自然就会减轻一分,哪天我内力高过他,就能将他的寒阴之毒逼出体外了。石天佑天资卓绝,短短的时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要害,如果换成一个资质平平之人,只怕没个三五年,是怎么都弄不明白的。 想通此节,石天佑感觉心里又轻松了几分,正想躺下来休息片刻,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低低嘤嘤的哭声,石天佑转头看见少女背对自己躺在床上,瘦小的肩膀在剧烈的耸动着,可能是怕石天佑听到,拼命压制自己不要哭出身来。 石天佑:“姑……你怎么啦?” 少女:“不要你管。” 石天佑看着少女削瘦的不住耸动的双肩,突然有一种想要安慰她、保护她的冲动,甚至有种想将她的所有痛苦扛在自己肩上的想法,这种想法强烈得让石天佑暂时忘记了少女划下的那条神圣不可侵犯的分界线。 石天佑已经越过了那条线,但又马上退了回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悬崖勒马,那绝对会惨不忍睹。石天佑是对的……m.22ff.co m 少女听到脚步声,身子翻了过来,用还滚着晶莹泪珠的眼看向那条分界线,确认自己的地盘没有被侵占后,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少女的哭声引起了石天佑的共鸣,只见石天佑叹了口气,唱了起来:世事本难料,人生多失意;造物常弄人,平常看兴废。吉藏凶,凶藏吉,如意哪能常如意,天南南,地北北,天地尚无完体。昨日是,今日非,一生难逃是非……。这首曲词是石天佑小的时候跟着杜姨在长安街听一个卖唱女唱的,当时杜姨听得双泪长流,情难自禁,自己却一点都不明白。此刻石天佑再唱起这首曲词,只觉人生无常,祸福难测,如曲词中唱的一模一样。 少女静静的听着,当听到石天佑唱到“吉藏凶,凶藏吉”时,心中想道:“阿爸本以为这次给安思门送礼会让吐谷浑部落平安吉祥,却没想到反把命送在了范阳。”这不是“吉藏凶”么,当石天佑唱到“一生难逃是非”时只觉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想起往后自己要孤身一人去面对这个充满阴谋与险恶的世界,面对那无穷无尽的是是非非,一种强烈的孤独无助感由然而生。 石天佑唱完这首曲词,已经泪流满面。两人各自流着泪默默想着自己的伤心往事,石屋一时安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少女的问话打破了这种让人心悸的沉默。 少女:“能说说你的过去么?” 石天佑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对于身边这个少女,他一点都不想有所保留,他甚至觉得相信她就好比太阳东升西落一般理所当然。当下就从自己父母被害开始一直说到两人初次见面,什么枪诀、杜伯伯家、玄冰床……所有的这一切全部都详细的说给了少女听。 少女静静的听着,表情很平静,但内心却掀起了涛天巨浪,心想,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承受的么?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挺到现在?心中为自己差点丢下他不管而暗暗自责。 少女低低说道:“对不起!” 石天佑双手直摇,发自内心的道:“姑……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是我救命恩人,哪有恩人对不起被救之人的?” 少女莞尔一笑,一脸狡黠地道:“你说过的,将来会答应我三个要求,我什么时候想起了就什么时候提,到时可不准反悔哟。” 少女这一笑,如百花盛开,石天佑看得痴了,情不自禁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少女:“不笑不好看么?” 石天佑:“笑时如百花盛开,不笑如百花待放。” 少女:“……油嘴滑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雨绮依 杜若兰坐在自己房间里,手中拿着那对黄釉娃娃,从中拿出一个男孩模样的,自言自语道:“天哥,你还好吗?你不是说过马上就会回来找我的么?” 那晚巫公刺杀石天佑未成,身受重伤后离开。石天佑背着左中诚与杜若兰道别后,葛员外就赶了过来,当看到房间里一地鲜血,差点吓得晕了过去,但看到杜若兰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四处寻找房子鸣不见,葛员外就一边安排人在府中等候,一边派人向杜如山禀报。他可没这个胆子送杜若兰回长安,鹰风岭盗匪横行,万一杜若兰途中有个闪失,只怕他葛员外自己脑袋搬家不说,全府上下都要跟着他遭殃了。 杜如山很快派人过来接走了杜若兰,杜如山事后果然对他重重嘉奖,葛员外自然高兴万分,恨不得杜如山多生几个女儿,自己能多招待几次。 回府之后,杜如山见女儿平安归来,毫发无损,自然高兴异常。高兴之余,就细细问起杜若兰这一个多月的经过来。 杜若兰当下将如何被虏走,如何被公孙先在小酒馆发现,然后阴差阳错的与石天佑相遇,石天佑如何治好内伤拜公孙先为师,全部告诉了自己父亲,只是略去了无名谷与玄冰床没说。 杜如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石天佑不但未死,还治好了内伤,重塑了筋骨,并且还拜了公孙先为师。要知当今天下四大高手,公孙先排名在他前面,虽然四人到底武功谁高谁低,因没有真正较量过而难下定论。但这个公孙先不但能将重伤必死的石天佑治好,而且为他重塑了筋骨,关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内功疗伤法自己就无法做到(杜若兰没说玄冰床,所以杜如山以为是公孙先完全以自身内力为石天佑疗伤而达到这一步的)。 虽然在葛员外家石天佑又遭人刺杀受伤,但最后还是被人救了下来。杜如山心中恨恨道:这小子,怎么总死不了?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现在,必须要尽快找到他,然后将他诛杀!否则,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的成长,只怕再要杀他,就真的难了。 房子鸣一直在长安,又是谁易容成他的模样在陕西边境接的石天佑呢?杜如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顾思源最有可能,心中想道:“这个老东西,要想办法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阮清月自从杜若兰回来后,心情与以前相比简直判若云泥。因为女儿平安回家不说,也知道了石天佑的详细情况。但有一点,她一直想不明白:是的,石天佑遭人暗杀是因为枪诀,可为何会在杜府也不能让他安全?这天下,还有比杜府更安全的地方么?阮清月讨厌杜如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狠,但她做梦都不可能想到:最迫切想要杀了石天佑的就是杜如山,这样一来,最安全之地就变成了最危险之地了。 阮清月不知道,杜若兰也不知道,所以母女俩人都以为石天佑过不了多久就会来,都天天在家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回来。杜若兰总是反复问阮清月:“妈妈,天哥怎么还没来?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杀他?爹爹派人保护他了么?”这句话,她也总是问自己的父亲。杜如山自然安慰女儿说石天佑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也说自己派了许多人到处寻找。杜如山没骗自己女儿,他确实派了许多人四处寻找石天佑,但找到以为不是让石天佑回杜府与女儿妻子团聚,而是要杀了他。woquge 宁春院,杜如山坐在皇上御赐给他的山水庭院里,一个矮冬瓜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他的面前,杜如山坐在椅上都看起来差不多与他一般高。矮冬瓜自然就是青龙使了。“石家那小子可打听到了下落?”杜如山问道。只听青龙使道:“上次那小子在葛员外家被人救走后,就音讯全完,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属下四处打听,却一无所获。” “那小子年纪虽然不大,但狡猾得很,你这张网还应撒宽些才行,各地州县都要求他们派专人盘查,一有消息,让他们先别打草惊蛇,要确保万无一失再一举拿下!”杜如山冷声道。青龙使连连点头称是。 “还有,安思门那边也要严密监视,他最近正事不干,一门心思讨好皇上,竟让张一锤从大牢中跑了,上次敲打了他一下之后,好似有所收敛,要让他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否则!本将军怎么让他站起来的,就怎么让他趴下去……还有,派人全力追查张一锤的下落,不能为己所用,就必须要让他死!” 青龙使恭敬敬地道:“是!将军。” 从宁春院出来,大约半个时辰后,青龙使来到一处庭院,庭院不大,四周种满了秋兰,低矮的针叶植物修剪的很整齐,将庭院点缀的生机盎然,显示庭院的主人别具一格的情调。 门口的仆人看到青龙使,微微躬身行礼,神情不亢不卑,青龙使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脸上看不出喜乐。 青龙使上得几个青石台阶后来到一扇门前,很小心的轻轻叩了三下,里面一个冰冷但很悦耳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青龙使推门而入,眼睛紧紧的盯着一个俏丽的背影,背影长发如墨、窄肩峰腰,臀部曲线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青龙使垂涎这个躯体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次将压在身下的女人当成眼前之人。此刻,虽然只是一个背影,青龙使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已经起了变化,他张开有点发干的嘴,道:“仙儿妹妹,一个人这么干坐着,不孤独么?” 这个背影的主人就是朱雀使朱仙儿,朱仙儿也不回头,冷冷地道:“大哥有事?” 青龙使将自己埋入朱雀使对面的椅子上,椅子其实也不大不高,但青龙使坐在上面,仿佛一个儿童坐了一张大人的椅子,显得很不协调,他努力地将身子往上抬了抬,以便自己能显得稍微高大有气势些,因为接下来的对话对他非常关键。 青龙使阴笑道:“范奎将张一锤救走了,你不觉得有必要对我解释一下吗?”朱雀使:“对你解释?凭什么?”青龙使:“范奎是你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朱雀使“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手按湛卢剑柄:“证据呢?如果没有,你可以走了!” 山海宫七个特使,青龙使排第一,其余五人都对他颇为忌惮,如果谁因他身材矮小而轻视他,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他虽然贪图美色,但心狠手辣,阴毒诡异,一手鹰抓功登峰造极。据说当年杜如山在江湖中招缆人才,当时立下投名状:谁灭掉江南风火寨,提着寨主古猛的人头来见他,就让谁坐山海宫第一把交椅。当然这不是名目张胆的招缆,事后杜如山也会对自己所用之人严查出身、来历等等,以防奸细混入自己的组织而坏了自己的大事。woquge. “她虽抱着必死之心,但多好的一个女孩啊!……杜如山这个奸贼!”顾思源眼含热泪,接着“嘭”的一声,拳头狠狠敲在实木桌子上,只见桌上血迹斑斑点点,显然是用力过重,把手敲出了血。 “顾大人,有时我想,我们这样做值得么?现在的皇上昏庸糊涂之极,上次安思门欺瞒皇上,皇上还加封他御史大夫,赐宅子,田地、奴婢、金银无数,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竟与这个胡人于温泉共浴。你提醒他,他却说什么:顾爱卿,我朝之所以有现如今盛况,就是不问出身,只论贡献。你身为朝中中书令,可不能忌贤妒能,小肚鸡肠!小人惑君干政,天子糊涂透顶,这江山……我们保它做甚?”钱万重有点心灰意冷地说。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江山是我朝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江山,先皇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民本思想,是任何一个在位的天子都不能忘的。今天的皇上忘了,我就要谏言让他记起来,这是为臣子的本份。皇上听不进去,我们也不能灰心,该做什么就去做!为天下苍生而牲牺,有何不值?”顾思源道。 钱万重看着这个两鬓斑白,为国为民操劳一生,一直未娶妻生子的中书令,深深为他“虽千军万马吾往矣”的视死如归的气概所折服,心中不知不觉重新充满了希望和斗志。 “局势在一步一步变,事情要一步一步做,他们慢一点,我们就尽量快一点,他们快一点,我们尽量更快一点,要始终掌握事情的主动权。”顾思源边说边食指敲击桌面。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又问道:“张一锤送往华山确认没人知道?和他一起被救的那个少年打听到是谁了么?哎!石家少爷又音讯全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读心疑 听顾思源问到张一锤之事,钱万重道:“范奎带着张一锤一路往南走,中途换乘了几次马摆脱了安思门的人,在河南镇内的半仙镇与雨绮依的人接上了头,一路往西南方向上了华山,据雨绮依说,应该没有人会知道,上了华山后,有您给段玉泉掌门的亲笔信函,段掌门已经将张一锤安置在了安全妥当之处,顾大人尽可放心!” 钱万重说完,顿了一顿又道:“据张一锤所说,牢里光线太暗,看不清同牢少年的面目,他所描述少年的身材大小、个头高矮倒与石少爷极为相似。但依属下推断,绝无可能是石少爷,因为安思门如抓住石少爷,定会献给杜如山,没有私自关押在自己牢房的道理!” 顾思源点了点头,显然对钱万重的推断深以为是。接着又问道:“直弟去少林寺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有信息回来?”钱万重道:“前段时间传回信息,说事情比想像中的要复杂得多,可能还需些时日……” 顾思源望着墙壁上的羊皮地图,以手指着嵩山少林寺的位置道:“一个是如今武林的泰山北斗,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天下第一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最终受益的会是谁呢?” 安思门回到范阳,心中仍然惴惴不安,想起拥有铁卷丹书的御史大夫给杜如山毕恭毕敬的斟茶,身上冷汗冒个不停。他一直害怕杜如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因为害怕,就总是不住揣摸杜如山的心思,怕自己不小心惹他生气,只要哪天见杜如山脸色稍微有些阴沉,就会夜夜恶梦不断。 从长安受封回到范阳后,安思门就晚晚恶梦连连,经常浑身大汗的从梦中惊醒。为讨杜如山欢心,免受那晚上恶梦缠身之苦,安思门苦苦思索,终于想到了一个讨好杜如山的办法……。 安思门于是命专掌书记起草奏章,奏章中说:“微臣上次讨伐吐谷浑部,驻扎在北平郡,梦见当朝尚书台,威武大将军杜如山向我传授消灭吐谷浑部的作战策略,并要我在那里为先皇立庙,进行祈祷。并告知微臣庙中定会长出灵芝草。微臣依言而行,祭奠的那天,神庙的大梁上果然长出了灵芝草,一株有二十根茎,形状如珊瑚盘层叠而成。微臣依杜将军之策略,有先皇庇佑,灵芝瑞应,才得以一举击败阿克布,从而使风尘攸静,边境安宁,此实仍杜将军之功也!” 这个安思门瞎编的本领真正让人叹为观止……。爱书网 皇上本来就器重杜如山,见安思门将此次功劳全部归在杜如山身上,不揽功,懂报恩,心中更为高兴,遂下诏书曰:“杜爱卿,才干卓著,节义有怀。仁而有勇,志向已仰慕于《六韬》、《玉铃》的用兵谋略;忠义立身,威名早已称雄沙漠与草原;虽在京都亦托梦于边境,忠义为国,感天应地,气质禀赋威武超群,声威使绝域受到震慑,御敌卫国如同万里长城。料敌如神,战必胜、攻必克。……特封定国公,赐温泉宅第一所。”当然还有各种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这皇上,家大业大就这么任性……。 杜如山心中自然高兴,特差青龙使对安思门此举大大夸奖了一番。安思门自然又给这个矮东瓜备足了美酒与美女,让他尽情享用。并让青龙使转告杜如山,说自己对将军忠心不贰,一辈子为将军牵马坠鞍”,经此以后,才放下心来,晚上不再做恶梦,夜夜睡到大天亮。 东道院--杜如山的又一处御赐园林别院。杜如山一身藏青色袍服坐于一张大汉白玉茶桌前,手中熟练地拨动着茶瓦、茶罐,不一会,一股清香的绿茶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他笑着向身前不远处站立的朱雀使和蔼地道:“快来坐,尝尝本宫亲自泡的西湖龙井。”(在七个特使面前,杜如山常以山海宫宫主自称)朱雀使纤腰微摆,坐在了杜如山对面下首的位置,看着西湖龙井,朱唇轻启道:“宫主此西湖龙井实乃佳茗,其色澄青碧绿,其形两叶一芯,交错相映,上下沉浮!”说完纤纤玉手端起茶托,伸鼻在茶罐处闻了一下,接着性感的小嘴轻轻呡了一口,回味片刻道:“香气清新醇厚,无浓烈之感,细品慢啜,唇颊留芳,甘泽润喉。只是……” 杜如山眉头一挑,问道:“只是什么?”朱雀使巧笑嫣然道:“中间加了甘草,有些许苦味,也坏了此茶的韵味了。” 杜如山儒雅的脸上满出了赞许的一抹笑容,赞叹道:“真是个心思玲珑的美人儿,只可惜你用错地方了!”说完,右手向朱雀使腰间抓去,这一抓看似缓慢,却转瞬就到了朱雀使腰前,朱雀使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腰前的任何一个方位都已被杜如山这缓慢的一抓封死,知道自己挣扎也是徒劳,当下一动不动。 杜如山手指离朱雀使腰前三寸处停了下来,只听“嗖”的一声,朱雀使腰上的湛卢宝剑已离鞘而出,吸入了杜如山的手中,隔空取物!杜如山手腕翻转,剑尖已刺进朱雀使的咽喉。m.22ff. “仙儿姐姐,仙儿姐姐!你看兰儿可有进步?”杜若兰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朱雀使虽教杜若兰武功,但并不以师徒相称,所以杜若兰一直叫朱雀使仙儿姐姐。朱雀使一直搞不明白,杜如山的武功比自己要高得多,按理如果由他自己亲自指点岂不是更好?却为何让自己去教杜若兰的武功? 朱雀使对这个杜家小姐还是非常喜欢的,她虽然认真的教,但对杜若兰练武的要求一点都不严格,基本上是杜若兰想学就学,不想学她也从来不管,杜若兰也经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撒网”。 不过,最近杜若兰却好似换了个人似的,练功特别刻苦。朱雀使看着她鼻尖上渗出的汗珠,笑着道:“咱家小姐这么努力,当然进步是大大的了,能告诉姐姐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动力么?” 杜若兰对朱雀使从不隐瞒,一直当自己亲姐姐一样对待,大声道:“我要努力把功夫练好一些,将来天哥要报仇,我就可以帮到他了”说完,小小的脸上豪气干云。 朱雀使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笑道:“小姐口中的天哥是谁?石家少爷石天佑么?”说完,眼中一抹隐饰得极好的悲哀一闪而过。 “是啊,兰儿只有一个天哥,当然就是他了!我知道,天哥以后一定会很厉害很厉害,他也许不需要兰儿的帮助,但兰儿绝对不可以拖他的后腿!”杜若兰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石天佑的无比坚信。 朱雀使那双让男人销魂的双眼中有雾气涌现,朦朦胧胧中,她仿佛看到了那张风霜与俊美完美相融的脸,看到了那飘飘凌飞的身影……那心中的人啊,你可知道?我这绝世容颜只想为你绽放?朱雀使蛾眉轻颤,香腮轻托,凤眼痴痴望着西北方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因爱恨 石天佑见少女这次说:“油腔滑调”时巧笑嫣然,眼波流转,与以往凶巴巴的样子完全不同,心想:女儿心,海底针,难捉摸得很。但看她对自己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心中感觉欢喜无限,觉得现在自己就好比在那人间天堂,以前么……当然是人间炼狱了。 石天佑心中欢喜,又将少女以前的警告忘到了九霄云外,让人烦躁地道:“姑娘,恕石某唐突,不知能否说说你的过往?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问好了。” 少女剜了石天佑一眼,说道:“小不点的小男孩,说话老气横秋、文绉绉的象个老学究,还总是姑娘姑娘的,难听死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就是要说给你听,让你知道你们男人有多么薄情寡义。” 石天佑不服气地道:“你别一棒子打死好不好?天下好男人还少么?你面前不就躺着一个?” 少女刮了刮自己的鼻子,然后装作一副要呕的样子道:“呸!呸!你不但油嘴滑舌,还很不要脸。有这么自夸自卖的么?你既便现在不坏,那是因为你还小,越往上长,就会慢慢变得坏起来,然后越变越坏,最后彻彻底底变成个大坏蛋!” 石天佑见少女以手刮鼻、小嘴轻翘、浅嗔薄怒的样子如此迷人,不由得又痴了,只傻傻的看着她,忘记了出言反击。 少女看到石天佑这副样子,脸上一红,低下头去,道:“你记住了,我叫阿莫念。” 石天佑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心想:莫念……莫念,意思是莫要思念么?“这名字……你母亲给你起的吧? 阿莫念道:“正是!我母亲给我起这个名字,只是要提醒她自己忘记那个男人,莫要再去想念他!”说完,就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娓娓说起自己(其实是她母亲)的过往来: 那是十九年前,那个时候我外公已经是沙陀部落的酋长,因我外公仁义骁勇,治理有方,深得部落众人拥戴。对周边蕃部的战争也屡战屡胜,领地越来越广,军队规模日渐庞大,在陇西一带各蕃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一大部落。虽然我外公对朝廷忠心耿耿,但皇上听信宦官之言,非常担心我外公谋反,因此将他心爱的独女,也就是我母亲扣在长安作为质子。 朝廷在长安果子里胡同给我母亲安排了住所。质子除了行动受限,起居饮食倒按富贵人家的标准来配置,奴婢、厨子等也一应俱全。 在陇西时,母亲已是方圆百里的大美人,前来求亲联姻的贵族公子、部落酋长络绎不绝,但母亲眼光极高,竟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原来母亲心中早有喜欢之人,此人名叫张之益,家世显赫,门第高贵,从小才思敏捷,词藻华丽。母亲读过他的很多诗,虽未见其人,已被其才情所倾倒。 “张之益?”石天佑差点惊呀地叫出声来,随后又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阿莫念说的这个张之益应该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之益!且等听完再说……。 ……也是命中注定有这段孽缘,张之益二十岁时考中进士,第二年要在吏部等候复试判文,便在夏季六月来到长安,刚好也住在果子里胡同。woquge.co m 有一日,张之益经过我母亲所住之地,刚好见到我母亲,一时被我母亲美貌所倾倒,自那以后,就神魂颠倒,整日介茶饭不思。 长安城中有个媒婆叫叶三娘,原来是一家附马爷的丫环,后来赎身嫁人。这个叶三娘善解人意,能说会道,豪门贵族,皇亲国戚的家全都去过,为人保媒,出谋划策最为善长。张之益备好丰厚的礼物前去请求她保媒,叶三娘满口答应。 叶三娘于是与我母亲的奶妈薛婆约定好了时间,将见面时间告知了张之益,张之益高兴万分,便赶紧做赴约前的准备。当天晚上,张之益洗了澡,换了衣服,将容貌仪表好生修饰了一番,欢喜雀跃,通宵不寐。 第二天天刚亮,张之益戴上头巾,拿着镜子照来照去,唯恐打扮得不够仔细。等到中午时分。他骑马急驰,来到母亲所住之处,果然看到一个丫环在那里等候。丫环迎上来问道:“莫非你就是张郎?”张之益连声称是,当即下马,丫环让人将马牵到屋檐下,匆匆锁了大门。 石天佑见阿莫念将过往经过说得如此详细,显是平时她母亲总在她面前回忆诉说与张之益相约相见的细节,她才会说得如同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果然,张之益见叶三娘从屋里走了出来,隔着老远就笑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贸然来到了这里?”张之益逗趣的话尚未说完,已经被领进了中门。院落中有几棵桃树,东北面的桃树上挂着一只养有鹦鹉的鸟笼。鹦鹉见家里来了生人,就叫道:“有人来了,快放下门帘!”张之益本来性情优雅平淡,内心早就有点紧张不安,忽然听到鹦鹉的话后,不禁一惊,不敢一再往前走。 正在迟疑不决之际,叶三娘领着薜婆走下台阶相迎,把他亲自迎进里屋,对面坐了下来。薜婆对张之益道:“一向听说张郎才华横溢,英俊过人,现下亲眼所见,看到张郎容貌俊秀,气度不凡,果然名不虚传。我家小姐家在陇西,与张郎乃是老乡,现在长安居住。小姐虽缺乏教养,容貌却也不算丑陋,能许给张郎,颇为合适。我多次听叶三娘说过你的意思,今天我就让她以后永远侍候你吧。其实,薜婆哪敢做主,后面这句话是我母亲让她说的,我母亲对薜婆说:只要张郎长得过得去,就答应了他。” 张之益道:“我粗俗愚笨,没想到会被您看中,如蒙你答应了这桩婚事,就是死了,我也愿意!” 于是薜婆吩咐摆上酒宴,随即让我母亲从厅堂西侧的一扇小门出来,张之益以前见过我母亲,母亲在他心中印象何等深刻,就当即迎上去施礼,只觉满屋都是琼林玉树,交相辉映。母亲双目闪动之际,光彩照人。 接着,母亲在薜婆旁边坐下,薜婆对母亲说:“你向来喜欢“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的佳句,这就是张郎的佳作。你整天介念其诗想其人,怎比得上见上一面?” 母亲低头垂下双环形的发髻,微微一笑,轻声道:“闻名不如见面,才子怎会不仪表堂堂!”张之益连忙起身施礼道:“娘子看重的是才学,敝人喜好的是美貌,你我正好两相辉映,郎才女貌兼备。”母亲见自己倾心之人英俊风流,一颗芳心早已萌动不已。于是大家举杯畅饮,轮流喝了几巡,张之益请母亲唱歌,在心爱的人面前,母亲又哪会推辞。只见母亲发音纯正又嘹亮,唱的曲子精美又新颖。biquge5200 喝过酒,天已经黑了下来,叶三娘领张之益到西院歇憩。那里庭院清静,房屋幽深,帘幕非常豪华。叶三娘叫丫环给张之益脱了靴子,解开衣带,不一会儿,母亲来了。母亲已经将张之益当为自己的郎君,脱去罗衣时,娇美的姿态更添几分。两人尽情欢爱,辗转缠绵,母亲认为巫山、洛水的神女也不如自己幸福。 半夜时分,母亲忽然流下泪来,对张之益说:“现下你爱上我一点姿色,使我得以托身于你,只怕一旦容色衰老,恩情转移,使我像女萝一样那样无依无靠,像秋扇那样被人抛弃。”说完,张开小嘴,狠狠咬在张之益的右臂上……。 石天佑“啊”的一声叫出声来,问道:“你母亲咬他做什么?” 阿莫念没去理他,又继续往下说道:母亲这一下咬得很深,张之益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右臂被咬处鲜血直流,母亲非常心疼,连忙让丫环给他包扎好伤口,含泪道:“我是想张郎不要忘记我,哪天忘记了我,看到右臂上的伤疤就会想起我来。” 张之益闻言,对母亲说:“我一生的愿望,今天得以实现。就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丢开你,夫人为何要如此做!请拿素绢来,将我们的盟誓写上”母亲止住哭泣,将笔砚交给张之益,又取出绣囊,拿出三尺越地女工织成的乌丝兰绢递给张之益。张之益一向才思敏捷,提笔成章。他以山河比喻爱情的永恒,以日月表示自己的诚意,句句恳切,让人听了深受感动。写完后,母亲吩咐收藏在珍宝匣中。 这样缠绵恩爱过了半年,张之益的判文复试考中了,被任命为吴县主簿,许多长安的亲戚备办了宴席为他饯行,喝完酒,宾客散去,母亲知道离别在即,对张之益说:“凭你的才气和名声,许多人都会景仰你,羡慕你,想要与你结婚的,当然也不会少,何况你父母双在,却无正妻,这次你回家,肯定会结成良缘,而我一个如囚在牢笼之中的质子,你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将我忘记,你写的那些盟誓,只是空话罢了。” 张之益听后,流下泪来,对母亲道:“我写下的盟誓,遵守到死。一生一世与你白头到老。请你一定不要怀疑我,安心在此等待,要不得多久,我就会来接你。” 说到这里,阿莫念一直平静的语气变得悲愤起来,接着道: 没承想这一别就变成了永别,张之益回家后,他母亲就为他谈定了婚约,女方也是世家大族,比张之益家还要门第显赫。 母亲在果子里胡同日夜盼望,不改初衷,却没能等到张之益。见张之益久久不来,于是托人打听,得知与自己山盟海誓之人已经结婚另娶。但母亲仍不死心,变卖自己所有的金银饰物托人送信给张之益,请求见他最后一面,但张之益害怕自己仕途受到影响,竟然故意透露风声说要杀害母亲。母亲听后悲痛欲绝,竟一病不起。 石天佑听到这里,只觉这个张之益薄情寡义之至,心中不觉义愤填膺,忍不住愤然道:“如此情义凉薄之人,当真该死!”22ff 阿莫念接着道:“外公日日在家想着自己的爱女,思女心切时,只能以酒消愁,再不复当日雄风,沙陀部日渐衰落,朝廷见沙陀部已够不成威胁,就让我母亲回了家。回家之后,外公悉心照顾,母亲身体渐渐好转了起来。吐谷浑部与沙陀部关系一向不错,早就有联姻之意,这次见母亲从长安回来,又来重提结亲之事,外公想让母亲尽快忘记张之益,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母亲此刻已经心灰意冷,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母亲嫁给父亲一年后生下了我。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对父亲笑过,父亲很爱母亲,但只要父亲对她好一点,她就大骂父亲,接着骂天下所有男人。 从我懂事时起,母亲就将她与张之益的事告诉了我,因怕我记不住,就反复说给我听。母亲每对我说一次,对张之益的恨就深一分。到后来,母亲再说这段往事时,我已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因为她眼神中的那种怨毒,我看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看第二次……。 母亲那场大病以后,身体每况愈下,生下我以后,身体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到我十二岁那年,母亲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有一天,将我叫到床前道:“莫念,生下你以后,我虽然天天骂他,但我也天天盼他。这十二年中,那怕只要他能来看我一眼,我也不再恨他,他还是我深爱的那个张郎。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来,不知他有没有偶尔去看右臂那个伤疤……等我到了阴间,天天诅咒他,让他一辈子不得安宁,让他不得好死!” 石天佑只听得后背发凉。 阿莫愁继续说道:“我死后你要替我杀了他,我让那么厉害的人教你武功,就是为了将来替我杀了他!你要记住,世上的男人都信不得,起好看越有才华的越不能相信!母亲说完这些,撒手悲愤而去。”阿莫念说完,大声哭了起来。 石天佑没去安慰她,想让她尽情的发泄出来。心想:难怪阿莫念开始对自己那么凶,原来是受她母亲的影响。 听阿莫念止住了哭声,石天佑问道:“这个张之益现在在哪里做官?”因为石天佑总是觉得这个张之益与自己认识的那个有几分相似,却又有些地方不同。 阿莫念道:“听母亲说,他三年前任幽州刺史。” “真的是他?!!”石天佑从床上跳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比翼飞 石天佑觉得世界真小,身边这个女孩的母亲至死都忘不了的张之益,自己不但认识,还非常熟悉。他是父亲的好友。他来过石府很多次,石天佑见过几次面,他是一个身材修长,英俊儒雅,的确是一个初次见面就能让人心生好感之人,在官场中口碑人缘都不错。“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咦!不对……不对……他可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很高!”石天佑还是不敢相信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之益。 “你母亲向你提起过他会武功的事吗?”石天佑还是不太相信幽州刺史张之益会干出这种事:“在幽州任刺史的这个张之益可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母亲从未提起过他会武功,只说他才思敏捷,才华横溢,出口成诗,怎么?他不但会武,还武艺高强?他隐藏得可够深的!”阿莫念眼睛鼓起老大,显然被惊到了。 “是的,他的武功与我爹爹应该在伯仲之间,他们俩以前经常在一起切磋的。……今后怎么称呼你?你大我一岁,叫你念念姐吧……待咱俩出得翠谷,我们先一起去杀了安思门,然后我陪你一起去找张之益,你要报仇,我自然不会让他伤着你!” 阿莫念听到石天佑说“你要报仇,我自然不会让他伤着你!”时,心想:他的意思应该是如果张之益要伤我,他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保护我罢……心中非常感动,轻声道:“谢谢你……你以后就叫我念念,我叫你天天吧” “天天念念不忘?……” 石天佑觉得这么叫既亲切又顺口,当下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两人先共患难,接着又互道身世,关系比刚才又融恰了许多。 阿莫念听石天佑说那株野果树叫什么“九转还魂树”,可解百毒,以后还百毒不浸,并且总与七仙惠兰相邻而生,心中不禁暗暗称奇。心想:自己能寻得这等仙境,不就是七仙惠兰的功劳么?如果那晚自己不是因看到这株兰花伸手去摘,就不会掉下崖壁,也就不会发现这棵贴崖倒长的大树,谁会找死没事往悬崖下跳?那么,后面沿树而下发现翠谷,又在翠谷中发现“九转还魂树”这一连串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么?阿莫念隐约觉得自己今后的人生会产生让自己意想不到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会来自于身边这个还小自己一岁的男孩么?这也太扯了吧?阿莫念自嘲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就做三件事:吃野味、练功、睡觉。期间阿莫念还上去了一趟,将自己拴在隐蔽处的两匹马换了个地方吃草。 石天佑每天固定吃四个果子以解“失魂穿心散”之毒,为什儿是四个,而不是五个、六个?这个数字是石天佑数了树上还剩多少果子后确定下来的,每天四个,刚好够吃二十天,加上之前两人已吃了二十八个,整棵树共结果实一百零八个,刚好与《天下奇珍》中记载的数字一致。当然石天佑还考虑到怕每天吃多了营养过剩造成浪费,这么珍贵的东西,有可能地球上也只这么一棵,还是九年结一次,如果像萝卜白菜似的随意糟蹋,石天佑有点担心天雷会劈了自己。ewenxue.net 这“九转还魂果”的功效实在令人惊叹,石天佑刚吃那几天,身上的毒性每天要发作两次,后来每天一次,再后来几天一次,显是身上的“断魂穿心散”之毒在慢慢变少。更令人惊奇的是,自己的内力较之中毒之前也有显著增长,这在石天佑运气与寒阴刀相抗时明显可以感觉得到,虽然现在还不能将巫公种入的寒阴真气逼出体外,但那种刀割一般的痛楚却在慢慢减轻。 “我这是武功又上了一个层次了么?”石天佑想:“可这还远远不够吧?如果自己现在出谷,只怕立刻会小命不保,还是将师傅那两门功夫练好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石天佑暂时将复仇的念头抛之脑后,没日没夜的在翠谷中练起功来。他本就悟性过人,以前在练“天下散”时许多疑难之处在练功过程中细细推敲后全部豁然开朗,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师傅这门功夫的精深博大之处。“天下散”是兵器的招数,总共九招,分别为“天罗地网”、“天差地远”、“天长地久”、“天愁地惨”、“天网恢恢”……“天崩地裂”,这门神功练到极致时飞花落叶皆可杀敌于无形,别看就九招,其中的每一招都可生出诸多变化。“天下散”对群战也很适用,尤其适合千军万马中突出重围。最后一招“天崩地裂”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力才可催生出那“如天崩地裂,令日月无光”的巨大威力,这一招也是“天下散”最为难练的一招,练成此招,“天下散”这门神功才算大成。 而“雪无痕”轻功关键之处在于:身法、换气、御气与借力,公孙先已将这门轻功的步法与心法传授给了石天佑,关于如何在空中借力、变换身形、换气、御气,石天佑已经尽得公孙先真传,缺乏的只是熟练度而已,“雪无痕”最独特之处在于通过奇特的身术和吐纳之法让人在不可思议处转折往返,倏忽来去。 翠谷中猿猴、野兔、飞禽颇多,石天佑与猿猴在树上追逐嬉戏,与野兔山涧赛跑,与飞禽空中翔游,刚开始这些动物被石天佑追得满谷乱跑,但石天佑也抓不到它们,到得后来,这些飞禽走兽再也逃不过石天佑的手掌,基本上是一手一个(只),抓了又丢,丢了又抓,整个翠谷被石天佑搞得“鸡飞狗跳”,这些动物初时被追显得有些惊慌,但见石天佑抓住自己又放脱,显得很是友好,胆子慢慢大了起来,渐渐竟然将石天佑当成了朋友。 石天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阿莫念有种被无视的感觉,想到母亲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便也认真的练起功来,但她练功可不像石天佑那么拼命,练累了就会远远的看着石天佑追着满翠谷的动物奔跑……。 看石天佑练功,阿莫念的表情由最初的平静,慢慢变成惊讶,最后当她再也看不清石天佑的身影时,嘴中好似塞了个鸭蛋一样的完全震慑了。她只看到一个人影忽而向东,忽而往西,折转腾挪快若闪电,完全无迹可寻,只见“扑通!扑通!”“扑哧!扑哧”动物不断被抓起然后丢在地上的声音。m22ff. 石天佑从地上捡了些拇指大小的石子,又在一面光滑的岩壁上画上一个个比石子稍大点的圆圈,在离石子几丈开外手扣石子射击圆圈,初时距岩壁一丈(石子一颗),然后两丈两颗、三丈三早颗……最后在离岩二十丈远处左右手各扣五颗石子射向岩壁,尽皆打在自己所画的圆圈之内,百发百中。 两人日夜苦练,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安思门“失魂穿心散”毒发身亡的七七四十九天时间早已过去,安思门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石天佑不但没死,还武功大进。那种万蚁噬心的痛楚已经十多天时间没出现过了,想来毒已尽解。只是那寒阴刀还时常发作,石天佑吃了“九转还魂果”后虽然内力又深了一层,却还是无法将巫公输入体内的寒阴真气逼出体外。石天佑心想:“这个巫公内力强劲如斯,在自己体内的还只是极少一部分,已如此难以驱除,当初要不是自己从他背后偷袭,哪还能活到现在?”想到巫公武功如此之高,石天佑闷闷不乐起来,只觉自己离报仇仍然遥遥无期。 ……两人这次抓了两只山鸡当午餐,山鸡肥大肉嫩,入口满颊生津。没有调味品,阿莫念在翠谷寻得一种无毒香浓的野草,嚼之竟有种咸咸的味道,遂跺碎撒在肉上,只觉味道更美,这野草竟是上好的调料品,吃了几个月不放调料的肉,这次阿莫念自然胃口大开,小嘴“叭叽叭叽”吃完了一只山鸡,却发现石天佑像个傻子一样的呆呆出神,手中的山鸡一口都没动。 阿莫念拿手在石天佑面前晃了晃,说道:“呆子,不好吃么,我可以帮你的……”(人家正好没吃饱呢) 石天佑张开嘴,撕下一大块鸡肉,问道:“念念,我们在这山谷有多长时间了?” 阿莫念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感受着从门口刮进来的寒风:“大概快三个月了吧!” 石天佑:“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阿莫念:“你想走了吗?可是……我们能去哪儿呢?” 石天佑“我没有想走,也没地方可去,出了这山谷,就是龙潭虎穴,我又能去哪里?我只是怕你呆在这里太闷,才这么问的。” 阿莫念:“我不闷……我给你看样东西。”说完伸手从自己贴身处拿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诡异屋 石天佑瞪大眼睛看着她,见她一脸神秘的样子,很好奇她到底能拿出何方神物。但阿莫念在身上捣鼓了一阵后,脸上浮现痛惜之色,将空空的双手从身上拿出来时,差点要哭出声来:“怎么不见了呢?怎么不见了呢?这可怎么办?” 石天佑见她表情逼真,不似做假,便也着急起来:“那东西很重要么?你好生想想,是否遗漏在什么地方了?”说完身子一闪,已经到了阿莫念的草床上翻找起来,双手一阵乱摸,触到枕头下一件物事,顿感入手绵软,也没做多想,抓在手中返回到阿莫念跟前。 “是这个么?”石天佑将手上的东西高高举起立在阿莫念的面前,阿莫念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石天佑,脸上表情有几分恼怒、几分羞涩,还有几分无奈。 石天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这才细细打量起手中的东西来:白月色的底,上窄下宽,呈扇形,上下对称四条丝带,当中绣一朵紫色兰花,兰花栩栩如生……妈呀!肚兜?…… 阿莫念看他不但拿在手中不放,还恬不知耻的看个没完,伸手就夺了过来。石天佑奔到床上,摸出肚兜,然后高举肚兜出现在自己面前,快得阿莫念根本来不及出口阻拦。 ……你把轻功练这么好就为了拿女孩子这种东西么?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家的床你们臭男人不可以随便乱翻的么?……阿莫念在心中不断鄙视石天佑,但因心跳太快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石天佑右手仍然僵在半空,这东西他见过啊,所以当然是非常难为情的,看到阿莫念低头不语,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恨不得挖个地洞立马钻进去藏起来。 ……溜吧?太尴尬了!石天佑正想逃之夭夭,忽觉裤脚一紧,低头一看,见是一只长臂猿猴用脚在扯自己的裤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石天佑大喜过望,跟着猿猴逃也似的出了石屋……。 石天佑知道这些家伙又想和自己一起玩耍了,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这些猿猴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特别是这只长臂猿,如果发现哪天石天佑没按时出现,准会第一个来找自己,这只长臂猿通体银白,臂长三尺,只手可抓飞鸟,速度极快。 石天佑心中对这只猿猴万分感激,恨不得抱着它亲一口,边跟着猿猴往外走边边想:“也不知她丢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紧要么?哎!刚才太不加思索了,竟干出如此荒唐之事,不过……那肚兜的样子和手感……” 如果公孙先在场,看到石天佑使用“雪无痕”轻松将这些动物玩弄于股掌之下,只怕也会惊叹于他的神速进展,定会张开老嘴大呼: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了。 猿猴四散逃窜,石天佑东突西退,左趋右迎,上纵下屈,瞬间就将树上、岩壁上……草丛中的猿猴悉数抓住,刚丢掉草丛中那只狡猾的猴子,忽然看到远处那只长臂猿的身影一闪而没。“那里有路?”石天佑边嘀咕边追了过去,追到长臂猿消失处,石天佑发现一片浓密的野草,野草离地二丈有余,这片密密麻麻枯萎的野草石天佑以前也曾见过,只是当时并未在意。m22ff. 意外?从人家床上翻肚兜算不算意外?人家还以为因这个意外……你不好意思见人……然后……离家出走了呢。 “什么意外?找到武功秘籍了?还是遇到女山神以身相许了?”阿莫念黑着脸道。 “好饿了,先弄点吃的……然后边吃边说好么?”石天佑不但不回答,还提起要求来。 “饿死你算了,省得你有了力气总制造意外……”阿莫念恨恨道。 “什么?没听清。” “没什么……” 阿莫念跑得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就从外面提回了一只野兔、一只山鸡,烤好以后撒下剁碎的野草,吃将起来。石天佑饿得前胸贴后背,当下闷头猛吃起来,阿莫念用脚轻踢了他一下,石天佑脚往回一缩,又继续接着吃。阿莫念气苦,忿忿道:“阿妈说的真没错!”石天佑这时抬起头来问道:“你阿妈说什么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除了我吗?” “除了你都是好东西!” “没有我吗?” “你坏透了!” “我吃饱了!” “你……” 阿莫念现在终于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人装傻的功力已臻之化境,长此以往,只怕普天之下,再无人可望其项背……典型的闷骚型……。 “念念,你那东西找到了么?” “没有!” “很紧要么?” “不要你找!” 阿莫念恨不得要骂人了,你还嫌制造的意外不够么?那样会让人很难为情的好不好?万一你东摸西摸又摸出什么更过份的东西来,这翠谷还让不让人呆了?阿莫念马上打消了他的念头,语气坚绝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为了消除尴尬,阿莫念及时转换了话题:“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石天佑边收拾餐桌(其实就是一块石头)边道:“在山的那一面,我发现了另一个好地方。”当下将追赶长臂猿、过山洞、发现瀑布及瀑布后的木屋说给了阿莫念听。 阿莫念听后,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翠谷还有出口与另一片天地相通。“你没去扣那个门环吗?”阿莫念好奇地道。“没有,我怕你等得焦急,就先原路返回了。”石天佑道。“那明天咱俩一起去看看好不好?”阿莫念很想看看翠谷那面的景致,同时也想看看那座木屋。“好,那就陪你再去看看!”石天佑心想:那瀑布奇景绝无仅有,让念念去看看也不虚此行,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阿莫念就将石天佑叫醒,两人带上火种、干柴,还有那只长臂猿,备好了一天的食物从翠谷出发。阿莫念长在西域,从未涉足中原,此前连瀑布都未曾见过,更不要说这种波澜壮阔的天下奇景了,当她看到那自九天之外直挂而下的瀑布时,立刻张口结舌,目驰神摇起来。 看完瀑布,再次来到木屋前的那扇木门前,两人屏住呼吸看着那个斑剥的门环……叩?还是不叩?正在犹豫不决之时,长臂猿猴从两人身后高高跃过,伸出它那长长的手臂,抓住门环连叩了三下……长臂猿跃过头话,这样血液会加速运行”。接着用撕下来的裤子接成长条紧紧捆住阿莫念的大腿根部,以防血液上流。以手迅速探明伤口所在后,低头伸嘴往大腿内侧的伤口吸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往生镜 毒物咬中阿莫念,失去知觉的是大腿,但意识却是清醒的。里面光线暗淡,那毒物一闪而灭,看不清是何物所咬,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有毒,而且是剧毒,因为刚一被咬,大腿就即刻失去知觉。 ……被咬处太过私密,石天佑撕下自己大腿处的裤子时,阿莫念本能的想去阻止,但全身被石天佑紧紧抱住,加之中毒后全身又僵又麻,又哪里动得了分毫? 此刻,石天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让她死!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被毒蛇咬了,应先阻隔血液流通,防止毒性蔓延,只要毒性不浸入五脏六腑,就可以用嘴吸净毒素,却根本没去考虑用嘴吸毒后自己可能会中毒身亡。 阿莫念见石天佑以嘴去吸自己的伤口,心中大急道:“不要!不要!你不要命了么?”边说边拼命挣扎,石天佑紧紧抱住她,往伤口吸一下,就吐出一口血。阿莫念见石天佑一心吸伤口处的毒血,急得哭了起来,边哭边喊:“你就吸吧,你要是被毒死了,我还会活么?” ……黑暗中不知吸了多少口,也不知毒素是否已经被完全吸出体外。石天佑心想:光线太暗,目不能视,多吸得几口最多失血多些,但只要将毒吸干净了,性命就得保了。他在这方面的常识也少得可怜,除了拼命用嘴往外吸毒,别无它法。 正要再吸时,忽觉背部一痛,接着阿莫念从他怀中滚落到地上。原来阿莫念右腿的毒被石天佑吸出体外后,右腿恢复知觉,石天佑背部被咬,双手本能放松,阿莫念一挣之下就脱离了石天佑的怀抱,滚落在地上。 “你怎么了?”阿莫念爬到石天佑身边,将这个还小自己一岁的男孩抱入怀中,双手轻抚他的脸道:“你知道么,你要是活不成了,我孑然一身,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你竟然肯为我去死,那我就天上地下陪着你好了。”阿莫念见石天佑为自己口吸毒血,想起他可能会中毒身亡,心中悲痛难禁,但想他为救自己,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又欢喜不已,一时悲喜交集,心道:你要是死了,我陪着你就是了! 石天佑知道自己已被那毒物咬中了后背,加之又用嘴给阿莫念吸出毒素,毒物毒性如此剧烈,只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毒发身亡。这时,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在逃亡的路上,初次见她,是昏迷中从马背上醒来的时候,那第一眼也许就是一生;看到她在梦中流泪,自己为何如此的心疼与怜惜?;在洞穴之中,她要弃自己而去,自己却没有觉得她不对,只是舍不得他离开自己;她背着自己下谷时,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与温暖啊;她要为父报仇时自己誓死也要保她周全的那种决心……原来,这个身世相近、容颜无双的苦命少女早已不知不觉走入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哪个人……。 哪个少年不多情,又有哪个少女不怀春?两个遭遇相似之人,亡命天涯、巧然相遇,又在山谷中相依为命,朝夕相处,两人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心中有了对方,只有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才知道,原来对方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moquge.co m 两面墙壁由暗红色的金属制成,墙上密密麻麻镶嵌着一个个青色的光滑圆球,圆球之光射向里面的一面巨大圆镜,光线经镜面折射而照亮“房间”四周。两人小心翼翼的来到镜前……这是一个直径达丈许的巨大圆镜,镜的四周以青铜镶边,镜面内凹,镜中映射着自己的全影……。 “咦!我怎么看不到你?”此刻两人牵手站在镜前,原应在镜中的应该有两人,但石天佑却只看到了自己。“我也看不过你!”阿莫念低声惊呼。两人象见了鬼似的不由自主想往回走。 石天佑正要回走,一瞥之下,忽见镜中画面一变: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坐在床上,旁边站着一个高大威武的年轻男子,男子四周站满了人……“咦!这妇人有点像自己妈妈,男子像爹爹,怀中抱着的是我么?”石天佑喃喃道。画面连续变换……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躺在床上,男孩面黄肌瘦,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旁边一个妇女与高大男子在焦急的来回踱步……“这是自己三岁生病的时候么?只是所有画面都看不清脸啊”石天佑想道。接着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长相猥琐的老道,在自己身上乱捏乱掐,然后对着旁边的妇女和男子道:“此子如能过得那关,日后定将龙飞九天!”这句话石天佑记得非常清晰,画面到了这里,他终于能够确定,镜中所出现的画面是自己的过往。 石天佑顾不得去想这面镜子的神奇,紧紧的盯住面前的这面巨大铜镜,画面在不断的变换……“来了!来了!”在石天佑焦急期盼的声音中,终于……画面出现了那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夜晚:黑衣、黑巾、长索银勾、枪诀……一个个倒下去的熟悉的身影……画面继续变换,场景定格在自己爹爹倒在地上,用身子挡住北面通往翠屏山的暗门,身前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身影右臂裸露,赫然露出一个醒目的疤痕,两排牙痕的疤!!!!……爹爹难以置信的声音:“你!……是你!”……牙印!!爹爹认识这个杀自己的人!而且没想到这个人会杀自己!张之益?原来是张之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祸成福 怎么会是他?!!他为何要如此做?!!难道也是为了枪诀?石天佑想过安思门、想过神月教,甚至想过杜如山,到头来竟然是张之益?!! “镜子不会错的,镜子不可能单单此处出错!……右臂有牙印,父亲吃惊的难以置信的声音,这一切怎么可能会错?!!”石天佑只觉自,血往上涌,不解、愤懑、悲痛、憎恨千万般情绪满襟激荡,恨不得即刻就出去杀了张之益。 半年多来四处被人追杀,每次都死里逃生,当中有机缘巧合,也有人暗中相助,但更重要的是自己求生的意志,复仇的决心,这才活到了现在。此刻,石天佑觉得这木屋变得可爱起来,不进木屋不可能知道仇人是谁?张之益?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是爹爹这位生前好友干的。 此后,镜中的画面继续前推,显示了石天佑逃亡之后的整个过程,竟然丝毫不差、严丝合缝。画面到此结束,镜中重新出现石天佑的全影。 “我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难道是魔镜?”阿莫念觉得太不可思议。只听石天佑道:“嗯,我也是!出谷后我要将张之益碎尸万段!”阿莫念侧头而望,见他双眼通红,神色凄苦,浑身颤抖,心中又心疼和害怕,握紧他的手,柔声道:“你在镜中知道的么?正好我也想杀了他,到时我陪你去!” 石天佑道“好。”接着又道:“还要多谢这面镜子让我知道了仇人是谁,咱们叩头谢过如何?”说完也不等阿莫念回话,便拜了下去,阿莫念跟着他一起跪倒。 拜得几拜,正要起身,忽觉身子往下急坠,不禁大吃一惊,运力往上跃起,但下坠之势太快,跃起之时身子已落在半空,只听头完,从后背背囊中拿出一个用叶子包好的东西来,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只山鸡……斗室中顿时迷漫着一股烤鸡的香味,石天佑闻着味道,食指大动,对着长臂猿叫道:“不陪你玩了”,坐到阿莫念身边,两人你一块我一腿的吃将起来。 斗室中此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两人坐在尸体头盖骨上啃烧鸡,四周尸骨如麻,冷冽的青光明灭不定,一只长臂猿伸长双臂不停向两人招手,口中不断发出“呦呵呦呵”的猿啼声……此刻,两人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一路见惯了危险,头上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如同困在深井中的两只青蛙,永无天日!石天佑心想:在这里面,每进入一个地方,好像都只有一种选择,在这斗室中同样如此,除了向长臂猿边上的两具男女骸骨参拜,再无其它办法……也许厚垫下有名堂,下跪说不定可触动某处机关,然后离开此地……woquge 想到此处,对阿莫念道:“这男子身世也挺可岭的,他们都死了几百年了,年长为尊,也算得上是长辈,咱们拜他几拜也是理所当然。”阿莫念道:“嗯!此人英雄盖世,好生让人敬佩仰慕,二人至死不渝,死于这斗室当中,实该拜上几拜的”两人想法一样,都想:困在里面也会饿死,跪拜也最多一死,就拜他几拜,又能如何?于是将手中鸡油在身上擦了擦,来到羊皮厚垫前,将上面的尸骨搬开,并排跪了下去。 石天估跪在羊面厚垫上,看着前面的两具男女骸骨,心想:这男子身世凄苦,也是可怜之人,自己二人葬身此处,全是那畜牲做怪,也怪不得他们,也好!也好!今日我二人就死在这里,与你们永世相伴吧!想到此处,以头触地,诚心实意的叩起头来,阿莫念也跟着一起叩,三叩过后,石天佑张开双臂,将阿莫念搂在怀中,一心等死。此刻二人竟好似与眼前两具骸骨隐隐产生了共鸣,静静等着死后与二人两依相伴……。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飞刀、没有利箭、膝下也没有万丈深渊,斗室中寂静无声,长臂猿已经缩回双臂,静静看着厚垫上相拥的两人。斗室里落针可闻,突然,“吧嗒……吧嗒”的声音响起,接着又是“哗啦”一声脆响,两人不约而同向发声处望去,只见刚才还相拥在一起的两具骸骨已经变成了一堆骨粉,骨粉上面露出一本簿簿的巴掌大小的小册子来,石天佑心想:“这是什么东西?刚才却没看到,难道这就是牌上所说的宝物?”转念又想:“管它是不是宝物,现在还没死已经万幸了,是宝物当然更好,不是也没甚么打紧。”想到这里,伸手将小册子拿在手中,扫去上面的骨粉,细细看了起来……。 册子表面已经泛黄,页面簿如蝉翼,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首页上首五个大字“三无三不经”,下面另起一行写道:吾毕其一生,参悟天道,驭身于万物,以血肉为辅,筋骨为基,引天地之气,调阴阳之序列,终成此绝世真经……如达此三无“无招、无功、无人”,到此三不“不闻、不听、不看”此功方始大成。 翻到第二页,又见上面写了三个大字“真气篇”,石天佑心想:“原来是本武功秘诀,叫三无三不经,练到最后可达到以无招胜有招、有功却忘功、有人视无人的境界,可在对敌时做到不闻、不听、不看……“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对敌时不闻不听不看?神仙打架么?”石天佑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一页页慢慢往后翻,只见上面画满了一张张人体穴位图,上面一个个箭头标注真气运行方向,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也有躺着的。再往下翻,图片的尽头密密麻麻全是标识注解用的绳头小楷。继续往前,又是三个竖写大字“拳脚篇”……“直拳”、“崩拳”……“龙形拳”、“鹤形拳”、“虎抓手”……竟有几十种之多,每张图下都配有注解的绳头小楷……。再然后就是“兵器篇”……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每样兵器的优劣、长短、各门各派所使兵器种类、运功技巧、有何破绽都详加注解……石天佑越看越心惊,心想:“这本三无三不经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武学,不管拳脚还是兵器都无不出此书,只是人力有穷,终其一生能精通一样拳脚、一种兵器就很了不起了,写这三无三不经之人武学之博真可用旷古绝今来形容…… 石天佑粗粗看完此书,心想:“此本经书虽好,出不去也是枉然,得之全无用之”想到这里,有点心灰意冷,便又将其放入原处,书刚离手,只听“蹦蹦”两声,左右两个翡翠玉匣同时打开,石天佑这一下大喜过望,心中庆幸不已:“当真邪门!还好将此经放入原处,否则怎能打开两个玉匣?不知里面有没有出去的开关?且先看了再说……” 两人先看右边玉匣,映入眼幕的是一张雪白的丝帛,白帛黑字,清晰分明,丝帛于玉匣中密封,保存的相当完好,阿莫念看着丝帛,念将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斗室中回荡:爱书网 项雨弑义帝于江中,大逆无道,吾随魏王挥师北上,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直驱千里,却不慎为奸人所害,避于此处……想吾一生悲多喜少,虽具绝世神功,匡世济人,到头这一身,难逃惨死命,恨哉!悲哉! 石天佑心中唏嘘,想道:“难怪第三面墙有男子遭人暗算的画面,原来是那个叫项雨的杀死义帝,魏王兴正义之师起兵攻打,男子助魏王一路打到河南、河北,驱敌千里之遥,最后却遭人暗算,负伤逃于此处。 只听阿莫念继续往下念道:吾虽长恨于此,但世之恶人,吾虽死亦不放过,遂设机关,以宝相引,凡入者必死……世之恶人多如繁星,所杀终究有限,但多死一人则少一人为恶,吾虽死亦瞑目也!……然吾绝世神功,若化为尘土,恐神人共愤,故以此不世出奇经藏于吾与贱妻之肋骨处,化灰即现,望有缘终得此经者,勤加修练,铲除世上恶人,匡世济人,完成吾之遗愿,吾虽九泉之下,亦感激不尽……。 石天佑从一进入木屋,就觉得此屋诡异无比,好似特意引人入内,再将来人杀死,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一生凄苦,难似善终,全拜恶人所赐,是以对恶人恨之入骨,于是死前设下机关,引恶人入内将其全部诛杀。然而又担心毕生所学自此埋没,故将自身绝学藏于二人肋骨处,希望得此绝学之人铲除世上恶人,完成自己未了之心愿。石天佑暗下决心,对着两人骨粉道:“前辈请放心!我既得您真传,已算你传人。我还有血海深仇要报,这世上的恶人,我是非杀不可的,既使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去做,再等个三五年,我练成神功,出得山谷,便是这些为恶之人的未日!” 又听阿莫念接着念道:汝即见此帛,必已过六关:“青瞳九眼蛇”快捷无伦、剧毒无比,此仍第一关;“善恶屋”识人善恶,恶人必死、恶念难逃,此仍第二关;“往生镜”照人过往,先为善人,后复经历相似者才可幸存,此仍第三关……观经不贪,归于原位,打开玉匣,此仍第六关。既过六关,吾毕生所学自当归你所有……然帛下有剑法一套,名曰:“相思剑”,此剑法为我夫妻二人所创,单使亦可,若双剑合壁,则威力倍增……若非情侣,请勿合使,切记!切记! 阿莫念念到此处,两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咬两人的毒物叫青瞳九眼蛇,剧毒无比,幸亏石天佑百毒不侵,才过得了第一关;两人心地善良,并非恶人,又适时收起那杀人的恶念,又顺利通过第二关;往生镜中,照出的是两人与画中男子相似的悲惨命运,再险过了第三关;……看完三无三不经后,因觉逃生无望,心灰意冷而将经书放于原位,最终侥幸过得第六关。虽才六关,但步步惊险,关关生死,否则也不会处处尸骨如麻了。两人既感庆幸,又觉欢喜。庆幸的是最终靠着逆天的运气与巧合过了这六关,欢喜的是不但没死,还因祸得福,不但得到“三无三不经”这种绝学,还获得了一套“相思剑”的情侣剑法。 阿莫念心中高兴,往下念时语声更加清亮爽耳:吾入谷之时养长臂猿一只,不知此刻尚否健在,此仍神猿,额头毛发自成“三”字,名唤:“三字长臂神猿”……左边玉匣有人皮面具二张,面具以下有一圆形按钮,挨匣而站按之即可重回善恶屋,取走往生镜旁两枚相思剑,既可自行出屋,沿路再无阻拦……谨以此书相托,书中遗言,万望成全! 两人看完,不约而同的向那只畜牲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唇舌战 朝阳殿,皇上端坐龙椅,双眉微蹙,看着下面争执不休的两个人,争议的焦点依然是地方兵制修改方案。听见右首一人道:“地方兵制修改方案,已推行二年有余,内有御林军与城防军镇守,外有各省节度募兵强军,各地城池固若金汤,周边蛮夷纷纷归顺……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应天意而为,顺时势而造,改革兵制,慧眼如炬,治国之才不输汉武,至使现下四海承平,尤胜先皇,顾大人却说地方兵制修改不举该废?是顾大人老眼昏花,看不到这二年兵制改革之显效?还是自视才干与水平高过皇上,因而对改革带来的巨变熟视无睹?”此人面对皇上侃侃而谈,不时回头斜视顾思源,趾高气场,眼中满是阴冷与杀气。此人长身玉立,面目儒雅,正是尚书台杜如山。 杜如山与顾思源不和,已是朝中尽人皆知之事。两人经常朝堂之上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顾思源忧心国事,心系万民,胸中坦荡,凡是于国于民不利之事,都会据理力争,绝不妥协后退一步,而杜如山上奏呈请之事却往往都是为自己今后打算盘,只不过将其戴上为国为民的高帽而已。两人一个为公,一个为私,为公者一生为国呕心泣血,不做它想,只要对百姓对国家有利,从不顾及个人安危。为私者处心积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择手段扫除前方一切障碍。因此经常舌枪舌剑,口沫四溅,争得面红耳赤,只差没彼此骂娘了。 朝中文武大臣自分成三方阵营,杜如山一方,顾思源一方,另一方是中立派。中立派冷眼旁观,谁也不帮,看着两方神仙打架。保持中立之人要不老奸巨滑不趟浑水,要不与世无争不图晋升,要不瞻前顾后看不清形势。就地方兵制修改方案此事,河南节度石岚是站在顾思源这边的,因而石岚在世之时,双方阵营半斤对八两,旗鼓相当,以至当时皇上甚至动了撤消募兵制,削减地方兵权的想法。但石岚一死,以往许多主张修改募兵制的官员都站到了杜如山这方阵营,此消彼长,立时双方阵营力量相差悬殊起来。 杜如山也是即呈事实,现下国家太平,疆域之广,历朝历代前所未有,东至高丽半岛,西到大食咸海,南达顺达,北包贝尔加湖。突厥,回纥,鞋鞨,铁勒,室韦,契丹纷纷归顺称臣。国家于四面边界分别设立安西、安北、安东、安南、单于、北庭六大都护府,而都护基本上由节度兼任。然天下万物盈满则亏,国运气数亦不例外,古语云“打江山易,保江山难”也是这个道理。如君臣不应天顺时,以民为本,而是忠奸不分,民意不闻……则必将盛极而衰。现在就是如此情形,表面太平无事,实则暗流涌动,波诡云谲。皇上老了,又沉溺于美色,被表象繁华所迷惑,又哪里看得到?杜如山言辞犀利,先举证修改兵制后的诸般好处,接着暗斥顾如山昏昏噩噩,不明国情,甚至将“目无圣上,功高盖主”这象顾思源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杜如山一巴掌可以拍死十几二十个,但偏偏拿他没办法,心中恼怒,言语就变得毫不忌讳,相当的不客气起来。 顾思源双目炯炯看着杜如山,凛然不惧,说道:“社稷江山,事关天下黎明百姓,战事一起,受苦受难的是民众。以史为鉴,历朝历代当中,先为忠臣再行谋乱之人还少么?当年西晋之时,项雨也是忠臣,皇上对其毫无戒心,使其渐渐坐大成患,大行不逆之道,最后弑义帝于江中,弄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百姓苦不堪言。杜大人,你是没学过史书,还是对江山社稷毫不在乎?你身为尚书台,未免太过麻木不仁了点。”顾思源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双眼凌然直视杜如山,一时竟将杜如山气势压了下去。 杜如山一时语塞,觉得顾思源这番话太难反驳,顿时僵在当地,正不知如何应对为好时,又一人越众而出,躬身向皇上行礼后道:“微臣觉得杜大人顾大人二人所言都极有道理,二人朝堂一番辨论让微臣茅塞顿开,想我朝自太宗开国,一直秉承广开言路,任人唯贤,用人不疑之策略,至使现今四海承平,蛮夷归顺,万民同心,但顾大人所言也甚为有理,微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听杜如山与顾思源二人喋喋不休,争个不停,吵个没完,早就头晕脑涨,烦闷不已,只想早点退朝去与自己的宠妃嬉戏玩乐,当下连忙说道:“张爱卿,有何提议?快快说来听听!”此人正是御使大夫张越,他见杜如山被顾思源说得哑口无言,赶忙出来替杜如山圆场,只听张越道:“顾大人心系社稷,为皇上分忧,事事处处为天下百姓着想,实为众臣之楷模。微臣以为,既要确保边疆稳固,又要防止地方节度坐大危及我朝根基,可由朝中德高望重之大臣兼任节度督察大夫,全权负责各省节度人、财、物以及军队的监督与指导。兹事体大,微臣思前想后,觉得能担此重任者非杜如山杜大人莫属。”爱书网 张越这个提议不但替杜如山圆了场,在表面上赞同了顾思源的观点,给足了顾思源面子,而实际上节度兵权不减不说,还给了杜如山更大的权力,如果皇上允了张越之提议,让杜如山做了节度监察大夫,今后杜如山谋逆叛乱就会更加如鱼得水,肆无忌惮。张越此提议既堵住了顾思源的嘴,又让杜如山得了天大的好处,实是一石二鸟之绝妙提议。 能得皇上如此宠幸,有皇上御赐的铁券丹书之人,自非等闲之辈。顾思源与杜如山为地方兵制修改方案朝堂激辨,各执一词,火药味十足,张越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让杜如山胜出之事。他本是科举出身,胸中自有丘壑,加之思虑周全,才思敏捷,又善于揣摩皇上心思,所以两人争到中途,他已然想好了这个提议,见杜如山被顾思源问得哑口无言,便立即从众大臣中站了出来,对皇上说了如上一番提议。他知道皇上宠幸杜如山,又不想寒了顾思源的心,因此一直迟迟未做明示,他断定皇上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提议。 朝阳殿上所有大臣听完张越这一席话,有的错愕,有的愤怒,有的欢喜,有的担忧,还有些一心想巴结杜如山之人则心中暗暗后悔,后悔自己为何不赶在张越之前说出这个提议。 顾思源心中暗道:不好!正想反对张越的提议,皇上已经抢在前头说道:“张爱卿此提议很好,甚合朕意,既解了朝廷后顾之忧,又确保了边疆的稳定,众位爱卿以为如何?”说完,双眼直直的看着顾思源。 顾思源知道大局已定,再反驳也是徒劳,于是低下头来,默不做声。顾思源没站出来反对,其他朝臣谁还敢有异议?皇上退朝心切,见无人出声,便道:“准奏张爱卿提议,地方兵制修改方案到此结束,今后勿需再议。杜爱卿一切官职照旧,加封节度监察大夫。” 退朝!……。 顾思源回到自己府第,心中无比愤怒,这次朝堂对辩,眼见胜利在望,却突然跳出个御史大夫张越来,不但地方兵制修改方案泡了汤,还让杜如山封了个节度监察大夫,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以后的局势只怕会越来越糟了。 顾思源正自郁闷,突听门外脚步声响,紧接着有人高声道:“顾大人。”顾思源道:“钱贤弟,请进!”说话之人正是钱万重。钱万重应了一声,房门打开,一个一身青纱,丝巾蒙面的女子与钱万重并排走了进来,顾思源起身相迎,招呼二人在自己身旁坐下,说道:“依绮,这时前来,可有重要事情?”被顾思源称做依绮的女子解下头上沙巾,一张媚态横生的脸露将出来,赫然竟是朱雀使朱仙儿。原来朱仙儿就是雨依绮,是顾思源安插在杜如山身边之人。 雨依绮道:“顾大人,确有一事与你商量。”顾思源心头一紧,问道:“何事?”雨依绮若非事情特别紧要,不会冒险前来见他。既便来也会选在晚上,但现在午时刚过,顾思源预感雨依绮一定遇到了难题。雨依绮道:“杜如山命我杀了范奎,提范奎人头去见他,期限是一个月。否则……”爱书网 钱万重道:“我倒有个主意。”顾思源道:“你且说说看,看能否行得通。”钱万重道:“从地牢关押的犯人中寻个与范奎样貌相似之人顶替。”顾思源皱眉道:“此计倒可一试,但短时间内要寻到太难,且也有悖天理国法。”钱万重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还管得了这么多?”顾思源沉默不语,他一生光明磊落,行事坦荡,从不逾法理,钱万重之计让他觉得大大违背自身行事做人的准则,但想来想去又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又不愿让范奎去送死,当下只觉心口哽塞,说不出话来。 雨依绮道:“顾大人,实在不行,让他杀了我便是,我身上有阴阳符,反正迟早都是死……”“不行!”顾思源厉声打断了雨依绮的话,眼中满是痛惜怜爱之色,以手轻抚雨依绮的秀发,颤声道:“你给我好好活着,今后再也不许你说这种话。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你想让顾叔叔做个言而无信之人?那阴阳符……我会想办法让人给你除去的。” 雨依绮眼中泪珠滚动,低声抽泣道:“顾叔叔,我真没用,没做成什么事,还总是让你担心。那阴阳符……连他都解不了,这世上……除了杜如山本人,又还有谁能解?”顾思源轻轻擦去雨依绮腮边泪水,强笑道:“傻姑娘,别哭,别哭!一个大好的美人儿,再哭就不好看了!你的命你自己珍惜了,就没人拿得走,这阴阳符,现下没人能解,那将来呢?难又能说得清楚?”雨依绮听话的点了点头,也许只有在顾思源面前,她才是真实的自己。 顾思源一生不娶,膝下无一儿半女,他的全部爱心都给了身边这个旧友的遗孤。看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雨依绮,顾思源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钱万重道:“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另一个范奎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为了谁 史部尚书建侯任河北黜陟使,黜陟使负责巡查当地省州各项事务,建侯从河北出巡归来,上表推荐安思门公直、无私、严正、奉法。皇上听后大喜,遂下诏书曰:“任用此材必定要超出常规的顺序,创立伟大业绩也要超越正常的典制,任河南节度,洛阳大都督府长史,骠骑大将军兼羽林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兼御史大夫,兼平卢节度、度支、营田、陆运、押两蕃、海、黑水四府经略处置使及平卢、河北转运使并管采访等使。” 又曰:“国之柱石安思门,河川山兵诞生的瑰宝,威武超群的杰出人才;犹如万里长城,镇守保卫边疆;统军决战必胜,切合古之孙子、吴子的军事思想……从前的旧典,应该像汉祖封功臣那样以山河为誓……” 吏部尚书建候自然是杜如山的人。上次安思门上表请奏,说梦见杜如山托梦给他,才使他打了个大胜仗,杀了吐谷浑酋长阿克布。事后皇上加封杜如山为定国公,赐宅第一所,安思门此举让杜如山很是受用,渐渐放松了对他的戒备之心。为安抚安思门,特命吏部尚书建候自河北出巡归来时在皇上面前大说安思门的好话,皇上本就宠幸安思门,听后自然对安思门加官进爵,厚加嘉奖,这还不算,又封安思门的两个妻子周氏、段氏都作国夫人。 石岚死后,河南节度空缺至今,朝中自有多人对此职位垂涎欲滴,最后还是落在了安思门手里。这样一来,河南、河北、两蕃、海尽数收入安思门囊中,权势越来越大。 加官进爵几天之后,安思门为感天恩,又进献金银器物、奴婢以及驼马不计其数。安思门皇城的旧房子在道政访,皇上认为太简陋狭小,就在亲仁访另选一块宽阔地,拿出自己御库钱银为安思书另造宅第。并敕令有关官吏要极尽华丽,而不管需花费多少钱财货物。 皇上对安思门的宠幸越来越高,但安思门并不开心,因为他要实现光复突厥的野心,就必须要铲除自己面前的所有障碍,而杜如山正是横亘在他前面最大的一座山。 范阳节度府-西水院,安思门玩弄着怀中的女子,女子媚眼如丝,娇喘连连……。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一只耳朵的巫公走了进来,看到安思门怀中的女子,冷冷道:“滚出去!”女子花容失色,慌忙从安思门那弹性十足的大肚子上爬了出来,衣衫不整的往门口奔去,女子长腿雪白,酥胸半露,纤腰一束,确实极美。 安思门往上扶了扶肚子,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巫公,你看这女子,像不像姬贵妃?”巫公没好气的道:“整天惦记皇帝老儿的女人,你倒是争点气,自己做皇上啊,到时这天下女子,还不都是你的么?”安思门道:“你说的倒轻松,我且问你,要做这皇帝,别的不说,杜如山这关怎么过?”说完以后,又叹了口气道:“巫公,咱俩是自家人,不怕你笑话,我看到他就怕得很,既便看不到,晚上想起也做恶梦,他……他太可怕了!”巫公道:“你是怕他的阴阳符吧?”安思门道:“可不是么?哪天他要是一不开心,在我身上种下个一两枚,不要说做皇帝,只怕之能做个木偶,任其摆布了。”安思门想起被种下阴阳符后的悲惨人生,脸色苍白,浑身不由抖了起来。22ff 巫公见安思门浑身抖得筛糠一般,知道这个小安子天不怕地不怕,普天之下只怕这个杜如山,心想:须得想个法子,去掉他的惧怕之心,否则大事难成。其实,巫公有此想法,并非始于今日,心中已早有算计,于是道:“小安子,我有个主意,让你不用如此怕他。“你又有何主意?”安思门懒懒地问道,他自己也曾绞尽脑汁,日思夜想怎么摆脱杜如山的控制,可没一样能行得通。以至于他并不相信巫公能想出什么好点子。 巫公道:“你怕杜如山,无非就怕他两样东西,一是他的武功,二是他的阴阳符,咱们搜罗天下高手,爱财的给其银两,好色的配其美女,官瘾大的许其官职,成立一个“聚贤堂”,咱们一个打不羸他,十个百个呢?压也压死他了。至于阴阳符……如果你万一不小心被种上了,咱们就让“聚贤堂”的高手抢走他妻子,以他妻子相要挟,解了你的阴阳符,既然已经翻了脸,以后他也就没机会再种了。杜如山虽无情无义,但对这个妻子却看得极重……” 安思门听巫公说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头道:“能抢走他妻子,自然是好的。但要在那老贼府中抢人,无异痴人说梦!”巫公道:“没错!难是难了点,但能否成功,就要看咱们这个“聚贤堂”招缆的都是些什么人了。而且……”,“而且什么?”杜如山连忙问道。“而且杜老贼的妻子也有出府的时候,她每年的三月十八都会去永乐寺烧香拜佛……”巫公道。“哎哟!别闹!”巫公大声叫道,原来安思门听巫公说杜夫人每年三月十八都会去永乐寺,觉得抢走杜夫人的机会成倍增加,一高兴就跳起来去抱巫公。 永乐寺就在长安城内,该寺香火灵验,祷告祈灵者络绎不绝,日日香客如织。王公贵族太太,商贾豪门夫人们最爱去这寺庙祈福求灵。在此处设伏抢走杜夫人自然比在杜如山家要容易百倍,安思门高兴的手舞足蹈,便笑着道:“巫公,亏你想出这等好主意,需多少金钱、美女、官职,你尽管开口便是!” 巫公走了以后,安思门心情大好,想起刚才玩兴未尽,便又将那女子召来,一番把玩之后,又行那云雨之欢……。 距离一个月只剩下最后三天,钱万重仍然没有消息,眼见一月之期转眼即到,顾思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来回踱步,他能不急吗?故友临终托孤的殷切眼神犹如昨日,历历在目,他绝不允许雨依绮有事,绝不!而范奎呢?杜如山要他人头之事,三人对他守口如瓶,顾思源虽于范奎有恩,但也不能让他替别人去死,象顾思源这种人,万万做不出这种事。午膳粒米未进,顾思源已经空着肚子在房间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他仍抱着希望在等钱万重的消息……。 “大人,大人。”门外传来钱万重焦急的声音。顾思源一个箭步跨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钱万重脸颊胀红,汗湿衣襟的站在门口,身旁空无一人。顾思源急切道:“没寻到吗?”他看到钱万重一人站在门口,只觉一颗心慢慢沉入谷底。“找是找到了,不太像,我带您去瞧瞧,看成不成?”顾思源道:“你带路,快走!先看看再说!”说完,顾不得换衣服,跟着钱万重往外就走。“大人,我没敢将人往府里带,就放在离府不远的一处宅子里,出府穿过春阳街与石鼓街就到了,骑马只需一顿饭的功夫……象这种找人完伸长脖子去咬雨依绮的右耳,却趁势将脖子从钉尖前划过,雨依绮身子右偏,左手手腕反向用力,只见一股血线从范奎脖胫激射而出,范奎哈哈大笑道:“死妖女!还想钉我?没门!”话刚落音,脖子一软,立时气绝。 原来,在杜如山让她去实施那“四钉穿甲”的酷刑时,雨依绮就已经差不多做出了决定,在她以铁钉钉范奎左手手腕时,范奎低声对她说的“杀了我!”三个字,让她更是痛下了决心。是的,既然非死不可,又何必让他死前再受那非人的折磨?现在自己能帮他的,就是让他尽早解脱。 雨依绮往范奎右手边而行时,铁钉钉尖向内,再以袖口相遮。范奎做势咬她右耳时,雨依绮假装闪避以身子挡住杜如山视线,左手手腕反向用力,钉尖锋利无匹,两下一使劲,胫上大动脉立时划断……。 杜如山看了看已然死去的范奎,又看了看范奎面前那张冷酷而妩媚的脸,头也不回的走了。青龙使狠狠的看了一眼雨依绮,丢下一句:“拉出去喂狗!”也悻悻地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东星升 ……另一主角隆重登场! 苏州刺史府,两个少年坐在厅中,年纪大点的二十岁左右,愁眉不展,不住哀声叹气,年纪小点的十七八岁,皮肤白皙,英俊秀气。但举止跳脱,风流放羁,眉眼间一脸狡绘。 二人是苏州刺史崔来的儿子,年纪大点的是长子,叫崔东石,年纪小的是次子,叫崔东星。二人不亏为亲兄弟,都是风流成性之人,见到长相姣好的女子就想占为己有,而不管已婚未婚,谁家夫人哪家女儿,看上了就去勾搭,真正是色胆包天。为过,崔来没少给这两个儿子擦屁股,特别是这个老二崔东星,崔来对他是既爱又恨,爱便爱得透心入骨,恨又恨得咬牙切齿,打也打不羸,骂又骂不过,倒好似崔来是儿子,崔东星是老子,两人调了个个。好在兄弟二人从不用强,全凭自身魅力与本事,正所谓“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也”,因此二人不但名声不坏,还得了个“醉女流”的名号,“醉”取“崔”的谐音,取让女人沉醉、沉迷之意。两人之中,弟弟崔东星更胜一筹,此子不但机智诡辩,能言善猜,极讨女人欢心,而且人才出众,身手也好,所以他看上的女人,基本上就没失过手。 崔东石为何愁眉不展?这还得从昨日说起:原来昨日崔东石去探望御史大夫张越(张越在苏州有一所大宅),崔东石原本不喜张越为人,并不想去,怎奈父亲临时公务缠身,不得已才替父亲前去探病。 也不知为何,自上次朝堂论辩,张越提出那扭转乾坤的提议(让杜如山任节度监察大史)之后,回府就觉身体极不舒服,头晕做呕,府医瞧他脉动正常,并无风寒等症状,实不知他到底犯的什么病,张越觉着苏州气候温暖,风物宜长,适宜养病,便向皇上告假回了苏州养病。 崔东石到得张越府上,张越让家妓卷起门帘,招呼崔东石进了居室。崔东石叩拜问安转达了父亲的问候。张越很高兴,就让他坐下来交谈。其时,有二个美貌绝伦的家妓在旁侍候。她们将剥好了皮盛在金碗里的樱桃洒上甘酪献了上来。张越叫一个穿着蓝色丝衣的家妓端一碗送给崔东石吃。崔东石见这家妓眉如细柳,凤目盈盈,面若桃花,端的风情万种,心中早已情难自禁,也难怪他是情场老手,此时偏偏装做脸嫩面羞之态,始终不肯吃那樱桃。张越就让蓝衣家妓舀了一匙送到他嘴边,崔东石吃时眼光灼灼的望着蓝衣家妓,那家妓报之以媚然一笑。走时张越让蓝衣家妓将崔东石送出院子。这时崔东石回头恰好瞧见那家妓伸出二个手指,又将手掌翻了三次,然后又指着胸前的小镜子道:“记住!”往后便什么也没说了。 崔东石回家之后,便茶饭不思,魂不守舍,这才不到一天,便忍受不了想见那蓝衣家妓,又实在猜不透临走时她那几个动作的意思,这才将自己弟弟找来,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 崔东石虽比弟弟崔东星年长两岁,但在猜测女子心意上的功力比弟弟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因而遇到难题总是找崔东星解答。 崔东星听完事情的始未,笑着道:“这又有何难?定教哥哥与蓝衣女子幽会成功。”崔东石不信,问那女子临走时的哑谜作何解释。崔东星道:“这有什么难懂的?伸出两根手指,是说张越府中有十院家妓,自己是第二院的。翻三次手掌,是十五个手指,正好应上了十五日这个数,她指胸前的小镜子是指十五的月亮圆如镜。哥哥,恭喜你了!这女子是约你十五晚幽会呢!” 崔东石喜不自禁,但随即又转喜为忧,对崔东星道:“弟弟,张越家有条猛犬,把守着家妓的院门,却如何是好?”崔东星轻蔑地道:“这有何难,再过三天就是十五,三天之内,我定将杀了它!”崔东石将信将疑,那犬是曹州孟海之犬,机警如神,凶猛如虎,一般的武林人士根本不敢靠前,据说有位一流高手看上了张越一个家妓,晚上上府去幽会时被这猛犬生生咬死。当天晚上,崔东星空手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回来告诉哥哥说:“狗已经打死了!” 崔东石对弟弟佩服的五体投地。十五的晚上,崔东石穿上紧身衣,翻越十几道围墙,进了家妓居住的院子,停在第二院的门口。房门没有关闭,屋里灯火微明,只听那家妓坐在那里长叹,似乎在期待什么。她刚刚摘掉翠玉耳环,洗去脸上的红粉,美玉没有她娇美,珍珠不如她晶莹。这时,侍卫都睡了,四周寂静无声。崔东石慢慢掀起帘子走进房中。那家妓定睛看了半天,认准崔东石,才跳下床榻,拉着崔东石的手道:“我知道你颖悟过人,一定能猜出我的意思,所以就跟你打手势,但那猛犬,你是如何杀掉的?”崔东石当下将自己弟弟之事说了,家妓啧啧称赞不已。oqugeco m “哦,他本来是不知道的,但今天我特意去告诉了他,所以他就知道了,咳咳……就这么回事。”老道一脸理所当然,脸上神气好似做了一件替天行道,快意恩仇之事似的。“你有病么?”崔东星垂着右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右手还使不上劲,他现在就想捏死面前这个老东西。 “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告诉他,你就不会答应跟我学功夫。”老道也不生气,一脸阴险地道。 “你以为你告诉了他我就会跟你学功夫?你又是逼又是求的,一定是你的功夫差劲之极!所以你东求西求,还是找不到半个人跟你学,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出如此卑鄙恶劣之手段。你好不要脸!你厚颜无耻!……”这一番话洋洋洒洒,直将老道的功夫说得一无事处,将老道的为人说的人神共愤,说到激动处,横眉竖目,口沫四溅,如果骂可以将人骂死的话,此刻老道早已死了十次八次了。 “哦,你不想学也随你,我从来不强迫人的,我这就走,你父子俩慢慢喝。”老道说完,站起身拍拍屁股抬腿就往门外走去。崔来大急,连忙道:“前辈请留步!”,“怎么?还有事?”老道眯着眼问道。“前辈,如照你所说,东星随你学艺,就没事了么?”崔来眼神热切地问道。 老道重新坐回刚才的椅子上,挺直上身,脸上神色倏然严峻无比。两人看着老道,只见他白眉白须,眼神犀利,神威凛凛,让人不敢直视,这哪里还是刚才哪个嘻嘻哈哈、邋遢随意的糟老头?这分别是一个傲睨天下、运筹帷幄的当世豪杰。只听他沉声说道:“张越那里,我有办法让他闭嘴,让他不敢动你家分毫,但自此以后,他这颗大树你是攀不上了。”说完,转头直视崔来道:“你为人谨小甚微,一心想找个靠山令自己仕途无忧,但你可知当今局势?多则十年,少则五年,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到时不论谁胜谁负,谁还会来管你?你攀上的都是利欲熏心的小人,张越是!杜如山也是!你们偷走他心爱的家妓,他们胜了也会杀了你,他们如果败了,皇上更会杀了你!” 崔来额上冷汗涔涔而下,觉得老道所说句句切中要害。自己最近也一直在想,只是自己虽想到了这个结局却想不到化解这个结局的办法。于是连忙站起身来,一辑到地道:“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条明路!”老道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背后,双眼望北,朗声道:“中书令顾思源,心系社稷万民,无私刚直,临危受命……怎奈势单力薄,孤立无援,你可放心追随于他。你家二公子骨骼精奇,悟性过人,加之功底纯厚,我教他三年,放在顾思源身边,定能担当重任,等到时……石家小子也回来了……就更好了!” “你说什么?什么石家小子?学三年?太久了吧?你这么牛叉为何自己不亲自守着顾大人?你那道观边上有尼姑庵么?有没有好看点的尼姑?”崔东星一连串发问。 “我不能出山,因为我们有约定,我一出山,就会引出一个恐怖的老怪物。”老道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 (……老道来崔来家的这一天,刚好是石天佑出木屋的同一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相思行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三年的时间,漫长得好似一个世纪,却又短暂得如那昙花一现。三年时间,沧海已变桑田。三年光阴,日月仍照乾坤,以乎并无一丝改变。三年岁月,却已物是人非……。 翠谷中的三年,是绮丽美好的三年,是奋发有为的三年,也是改变一生的三年。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忘记仇恨,仇恨却又铭刻五内,他们用仇恨积聚力量,将武学中的一个又一个障碍粉碎。 相爱相悦的三年,两人享爱着爱情的美好,却坚守着爱情的底线。对于相爱的两个人,三年,犹如那流星划过天际,显得是如此的短暂而绚烂。 石天佑与阿莫念在木屋不但死里逃生,而且带走了三无三不经之绝学,得到两枚相思剑与一套相思剑法。两人带着三字长臂神猿出了木屋回到翠谷,三年时间闭谷苦练不出,终至大成。 三年时间,石天佑十九岁,阿莫念二十岁。当初的稚嫩少年已长成一个翩翩美男子。而以往的阿莫念则更出落得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这一天,翠谷飘香,满山花开,这是四月的第一天,两人整理好身上的行装,腰佩相思剑,怀揣三无三不经,与神猿依依作别离谷而去。 到得谷道:“贵宗枯木大师遭奸人所害,实非敞教宝鉴堂堂主包不凡所为。本教教法严明,从不滥杀无辜,枯木大师德高望重,人所共仰。本教少与中土武林来往,否则似枯木大师这等人物,我教结识尚来不及,我怎会杀他?剑宗乃玄门正宗,美誉天下。敝教实在敬仰,为消除误会,包不凡三年前亲自前来贵宗澄清事实真象,贵宗却将敝教堂主扣留至今,实在有辱贵宗清名!敞人宋离,请问枯金宗主,到底何时放人?”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凛然生威。说话之人正是神月教清律堂堂主宋离。 三年多前,剑宗枯木大师在去山西五台山的路上被人以掌力震碎五脏六腑而死,所中之掌正是神月教宝鉴堂堂主包不凡“雷音功”掌力之症状,为止,枯金宗主特致函神月教教主仇九天,要求交出凶手。仇九天为消除误会,便派包不凡亲自前往嵩山剑宗,证实枯木大师中掌并非自己所为,谁知这一去便杳无音信。三年来,神月教多次找剑宗要人,而剑宗却反咬一口,说包不凡表面上承诺下山寻找真凶,实际却是借机逃跑,反向神月教要人。神月教忍无可忍,便尽遣教中高手,前来嵩山理论,打算理论不成便动手抢人。 谁知消息不胫而走,神月教要上嵩山剑宗要人的消息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武林便似砸开了锅,各门各派齐往嵩山蜂涌而来,这种热闹怎可不看?百年难遇啊,一个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剑术祖宗,另一个则是如日中天,锐不可挡的天下第一教。这样一来,武林中倒有一大半门派到了嵩山。 剑宗宗主枯金身旁一人正要站出来说话。忽听一个声音道:“放屁,放屁!好臭,好臭!臭不可闻!”又听另一个声音道:“你怎么知道臭不可闻?莫非你吃过他放的屁?师兄,要不咱将他**堵上如何?这样一来,他就放不出屁,自然也就臭不到你了。”群雄一阵哗然,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推波助澜,还有些与剑宗有宿怨之人趁机起哄:“剑宗的喜欢吃屁,干脆改名叫屁宗得了。” 开始那个声音道:“堵上自然是好,但你不能每次都让我去……上次将人浸到屎坑里,都是我干的。”群雄更加笑得厉害,有些人以手捂住肚子,边笑边道:“屁宗又成屎宗了!”woqugeco m 枯金见场面越来越乱,心想:“须得让这两个活宝不要再献丑才是,也要让其它人知道剑宗的厉害!”想到此处,缓缓言道:“请二位师伯静一静可好?若听此劝,晚辈感激不尽!”枯金说这话时,语速不快,语调不高,但全场几百上千人的声音被他这句话全数压了下去,在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中,仍旧清晰可闻。群雄见枯木内力如此深厚,心下骇然,再也不敢象刚才那样肆无忌惮的去贬低剑宗了。 石天佑也暗暗心惊,心想:“此老头说话之时以内力传声,整个剑殿都被覆盖,致使殿中任何一人都感觉好似枯金凑到自己耳边说话一般,这老头的内功只怕比巫公又深了一层。”当下便对这个剑宗宗主留了神。 原来刚才说话的二人是枯金的师伯,师纪大点的叫荣山,年纪小点的叫荣树。剑宗荣字辈就剩下这两个活祖宗,二人秤不离砣,砣不离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整天粘到一起,就为了抬杠,哪天没杠抬,就浑身难受,生不如死。剑宗弟子背地里都叫二人“荣二唠”,话唠的意思,但二人却自诩荣二仙。枯金对这两个师伯头痛不已,但终究是长辈,也不好摆出宗主的身份去压他们。 两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在众人面前抬杠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当下只当枯金在放屁。 只听师弟荣树道“刚才是你吃了他的屁,谁吃的谁去堵,谁生的孩子谁喂,谁讨的婆娘谁睡。”荣木戟指荣树道:“屁是屁,婆娘是婆娘,岂能混为一谈,倒教天下英雄耻笑了,想咱们荣二仙,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他放屁我们可以吃,但他婆娘却是万万睡不得的。” 荣树侧头看了一眼宋离,不服气地道:“他那么黑,又那么丑,放屁是放得出的,婆娘可不一定讨得到,既然讨不到婆娘,又哪有婆娘让你睡?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荣二仙还是荣二仙,不会坏了名头……” 宋离听他二人不停抬杠,喋喋不休,虽然缠夹不清,但句句都在损自己。他是堂堂清律堂堂主,在神月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仇九天,教中人人对他礼敬有加,既佩且惧,连仇九天都对他客客气气,几时受过这种气?当下怒火中烧,伸手便往荣树抓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名动武林(一) 宋离乃带艺入教,入教前已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从创教亦始,就一直跟在仇九天身边,是仇九天最为得力的助手,入教之前,他右手使鞭,左手使掌。入了神月教之后,右手武器由鞭换成长索银月钩,将师传鞭法融入长索的钩法当中,创立了三十六路“旋风钩”。而左手掌法仍然未变,此时他见荣木荣树师兄弟二人言语无礼,当下怒火中烧,伸左手便往荣树当头抓落。荣树头一侧,这一抓便即落空,宋离一抓不中,改抓为拍,直击荣树左肋,这一拍轻飘飘的似毫无劲道,荣树右掌左穿,硬接了这一掌,只听“波”的一声,宋离身影未动,荣树却“腾腾腾”往后连退了几步。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宋树回击之掌劲风烈烈,显然力大势猛,但与宋离那轻描淡写的一掌相对,竟然被击退几步。群雄中许多人发出“啊”的惊呼之声。神月教远在西域,中土各门各派极少与之交往,更不用说与其交手、熟悉他们的武功招数了。六年前神月教一夜之间灭掉天下第一帮的太湖“龙虎帮”,帮主龙在天的武功在场许多人是知道的,有些人也与龙在天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但神月教灭掉龙虎帮,终非亲眼所见,所以许多人将信将疑,心中都会想:“一定是以武功光明正大杀的么?是投毒亦或暗杀等等也未可知……”现在看到宋离只是轻轻一掌便将剑宗幸存的两位荣之辈中的高手震退几步,不禁想:这神月教只怕有点名堂,也全非浪得虚名。 石天佑虽在翠谷中练成绝世神功,但临敌经验却少得可怜,这一生也就打过二次架,一次在葛员外家,一次在安思门的茶房,其实这两次都不算对敌,准确的说应该叫被虐,而且虐他的是同一个人:巫公。除了这二次,就只有在翠谷中与阿莫念之间的切磋了,但切磋与生死相搏自不可同日而语,加之二人深情款款,切磋之时心中也是柔情蜜意,心怕伤着对方,如此又怎能算作有对敌经验呢? 观看高手比试,对自身亦受益匪浅。所以,石天佑自然全神贯注的观看二人打斗。他见宋离出掌飘忽柔和,掌抓转换浑然流畅,与三无三不经中所记载的绵掌极为相似……。 此时,场中荣树已经被宋离逼得连连后退,但口中却仍在不停与场边的荣木斗嘴抬扛。只听荣木对荣树道:“你为何总是后退?隔得太远又如何堵得住他的**?”荣树道:“他这会应该没放屁了,如若打架之时仍在放屁,那它也太过无聊了。”荣木道:“你错了,你大错特错,错得不能再错!放屁与打架毫不相干,你为何硬要将它们扯在一起?”荣树“你才大……”话未说完,只听“波”的一声,荣树左臂已经中掌,他本来想说:“你才大错特错!”没想到话未说完,已然中掌。原本对敌之时,就应全神拆招,不可分心,除非自身武功远高于对手又当别论。荣树武功已然不及宋离,与荣木抬杠又要分心,一不留神就中了宋离一掌。只是宋离并非真想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恼他言语无礼,想让他闭嘴,所以只用了两成功力,荣树见中掌处并无大碍,只道宋离掌出飘飘,原本就是这样无力,口中回敬宋树:“你才大错特错!放屁怎会与功夫毫无干糸?如果屁放得好,放得奇臭无比,让你闻之即晕,不也是一门厉害功夫么?”边说边举掌向宋离击去。woquge 群雄知道二人喜欢抬杠,却没想到竟会喜欢到如此程度,不禁心下骇然。只是众人哪里知道,师兄弟二人虽年愈古稀,但性情却似十来岁的孩子,平日练功马马虎虎,全无争强好胜之心,但若斗嘴抬杠输给了对方,便会茶饭不思,痛苦无比,对于二人而言,斗嘴抬杠实是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荣树边说边举拳击向宋离,忽觉眼前人影一闪,自己与宋离中间站了一人,此人身材高瘦,五十来岁,正是刚才宋离向枯金要人时欲站出来说话之人,此人是枯金枯木的师弟,叫枯水。 原来,枯水见师伯武功原本就不及宋离,偏偏还在场上叽叽歪歪说个没完,心想:再让你如此胡闹下去,只怕剑宗的脸都给你丢光了。所以,见荣树仍然作势要打,赶忙跃在二人中间阻止。终究是师伯,言语上总得客气点,于是道:“师伯,你尊贵之体,不可太过劳累,这种打打杀杀之事,还是让晚辈来做,您且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如何?”也不等荣树回答,抱拳向宋离道:“宋堂主,在下枯水,领教堂主高招!” 荣树本来对打斗就毫无兴趣,刚才只是宋离先动的手,自己无奈之下才接的招,当下求之不得,边往后退边道:“你来打,我尊体太过珍贵,原本打架就是你们小辈之事,我这个前辈在场边口头指教一下即可。”他说的口头指教自然就是抬杠了。 宋离见枯水站在面前,双脚不丁不八,如岳恃渊渟。知道来人比那个荣树强了不少,当下不敢大意,抱拳道:“枯木大师,请!”枯木不再回话,举掌便向宋离拍去,这一下出手,招数虽与荣树一般无二,气势却大不一样。宋离只觉一股澎湃如潮之力当胸涌来,忙伸掌斜引,化解来招。 石天佑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二人,只见枯水掌出如风,掌力如惊涛拍岸,似三无无不经上所记载的松涛掌,松涛掌掌力刚猛,如风似电,如狂风扫过松林,一波连着一波,威力奇大。而宋离的掌法则谨守“以逸侍劳、以静制动”的心法要旨,严密守卫。他见枯水与自己年纪差不多,虽然自信内力比他要强,但此次来到嵩山,对方人多势众,只怕后面还有许多恶仗要打,此时不可耗费过大。当下在严守门户的同时,不住纵跃翻飞,以绵掌化解枯水那有如惊涛骇浪般的掌力。 群雄见场中二人翻翻滚滚已斗了三百来合,其中一人掌势沉猛,掌风呼啸,一掌接着一掌,如潮涌、似浪涛,连绵不绝,而另一人飘忽往来,穿插进出,时而轻飘飘回应一掌,时而晃悠悠斜引侧趋。宛若一叶小舟在巨浪蹈天的大海中起伏沉浮,随时都有被巨浪吞噬的危险,可是任你巨浪涛天,小舟却随浪抛高伏低,安然无羔。群雄都知道枯水的厉害,整个剑宗当中,除了枯金与已死去的枯木,就算枯水的武功最高,可任凭枯水如何使力,却奈何不了宋离半分,当下对宋离的武功佩服不已,对灭掉“龙虎帮”又多信了几分。石天佑瞧着场中形势,心想:再斗下去,枯水必败无疑。爱书网 枯水一生之中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眼见久战不下,心中微微有些着急,心想:“剑宗乃武林泰山北斗,从未吃过败仗,今天莫要在家门口输给对方、损了脸面,将剑宗的名声毁在自己手中。”一念至此,遂加紧摧动真气,只见其头话。此人连连点头,待得白衣人说完,便足下轻点,飘然来到场中,抽出腰中长剑,指着南面剑宗宗主枯金身后一人道:“暗器伤人,好不要脸!有本事出来与老娘明刀明枪的打过!”石天佑顺着她剑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枯金身后缓缓站出一个人来,石天佑突然浑身一颤,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原来从枯金身后站出的这个人,赫然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张之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 名动武林(二) 张之益缓缓自枯金背后站起身上,又缓缓的迈入场中,在距女子一丈左右的距离站定,清雅俊秀的脸上毫无表情,接着缓缓道:“没错,是我发的暗器,可又有谁规定不能使用暗器了?”回答出人意料,被人当场抓住后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好似使用暗器伤人原本就天经地义,反而觉得对面指责之人小题大做。 石天佑看着场中之人,脑海中盘旋着自己父母妹妹惨死的样子,浮现出自己一次次遭人暗杀,在生死线上俳徊的场景……所有这些全是拜此人所赐,不将其千刀万剐,难消心头之恨。一时悲愤、憎恨、仇恶、激动……诸般思绪于胸口激荡不已。当下手按剑柄,正欲冲入场中,手刃此人,右足刚欲踏出,只听身旁的阿莫念柔声道:“天天,不急这一时。” 阿莫念眼望石天佑,清亮的双眼中有泪光闪光,右手轻抚石天佑手背,又道:“咱们等了三年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么?我总觉得他杀你父亲之事没那么简单。”石天佑反过手掌,握紧阿莫念的右手,说道:“这三年里,我何尝不是天天在想,他为何要杀我父亲?他想要枪诀?可我总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来错在哪里。但他杀我全家,总是没错的!这次既然找到了他,就绝不会让他逃走!也好,先看看再说,且看看这个贼人为何会站在剑宗的队伍当中。” 张之益的回答让群雄错愕不已,这要多么不要脸之人才说得出如此恬不知耻之话!只听人群中喝骂之声不断,北面坐着的神月教众人已有几个站起身来,仓啷啷抽出腰上兵器。江湖中人对名声看得极重,最不耻背后这种偷袭暗算的行径,既使做了这种事,也生怕被人知道,却从未见过像张之益这种脸不改色心不跳,还振振有词之人。 张之益武功虽高,却并非江湖人士,江湖豪杰平时也少与官员来往,以至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众人见他混在剑宗群人当中,以为他是剑宗小一辈的弟子,便向旁边之人询问打听,想知道如此不要脸之人到底是谁,一时场下窃窃私语,噪声大起。 站在场中的神月教的女子一身青衣,身材纤细,但样貌平平。听张之益如此强辞夺理,不要脸面,心中甚是气愤,当下强压心中怒火,问道:“你是谁?剑宗哪一辈的?”她见张之益如此无耻,便不再和他讲江湖礼俗,直接发问。 张之益正要回话,只听枯金说道:“问话之人可是神月教总务堂堂主叶千柔?久闻其名,幸会,幸会!他是老朽师弟,叫枯益。”场中女子正是神月教总务堂堂主叶千柔,救走宋离的是神月教教主仇九天,宋离小腹中器,石天佑都没看清楚是何人所为,但仇九天目光如炬,却看得一清二楚,刚才就是他告诉叶千柔是何人发射暗器,让她去当场识破此人,找此人算帐。 叶千柔道:“剑宗名满江湖,据我所知,枯字辈可只有金、木、水、火、土五人,枯金宗主何时又多了一个枯益这样的师弟了?”神月教虽少入中土,但对中土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历史渊源、各派高手,甚至掌门人的性格为人都了如指掌,这得归功于演武堂,演武堂负责教中武学与外派情况搜集之事,剑宗乃剑术之宗,他们岂有不知之理? 石天佑也大惑不解,张之益乃堂堂幽州刺史,怎么突然之间就拜入剑宗,成为枯金的师弟了?当下凝神倾听起来。枯金正要解释,只见从西面距石天佑不远处跳出一人来,此人来到场中,横眉怒目面对张之益,愤声道:“奸贼,你白天躲在府中像个缩头乌龟闭门不出,教老子无从下手,今天终于寻到机会,不砍下你人头,我怎么告慰我师傅的在天之灵?”说完,抽出腰间大刀,挥刀向张之益砍去。m.woquge. 张之益见场下又上来一人,仔细一瞧,见来人脸色腊黄,年纪二十八九岁左右,脚下虚浮,像大病初愈的样子。立时脸上神色直如看着一个死人,冷冷道:“你觉得以刀片弹一下脚与暴尸当场哪一样更划算?”石天佑直视着这张三年来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脸,当时坐在石础上看到的张之益,仍然风神俊朗,清雅不凡,恰以三年以前的模样。此刻到得身边,才发现他两鬓已经斑白,额头布满细细的皱纹,脸上疲惫之色甚浓。石天佑强压住心头的愤恨与激动,心道:“坏事做多了心中愧疚么?那好,今天就让你解脱,但我会慢慢来,不会让你死得太快,我要慢慢的折磨你,然后让你在绝望中死去……” 众人见石天佑站在当地,一动不动、目不转睁的看着对方,心中都在叹息:“看可以看死人吗?真是个傻子啊!”那些好心人又道:“快回来啊,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场中三千来人,除了阿莫念以外,所有人都认为石天佑会被暴虐,且极有可能会被直接虐死,谁知道呢?刀枪无眼啊! 石天佑手指张之益,指尖都快凿到张之益的脸上了,高声骂道:“你难道弹了别人的脚可以当做没事一样吗?王八蛋!狗娘养的!日娘贼!死全家的!你赶紧给爷爷跪下来叩几个响头,我说不定就饶了你!王八蛋!狗娘养的!” 群雄彻底蒙逼了,这货不但不下来,还故意去激怒对方,众人开始以为石天佑可能只是被暴虐,并不担心他的生命安全,这一嗓子一出来,可能收个全尸都难了。刚才好心叫他下来的那些人,此刻也只剩无奈的大摇其头了。 张之益被辟头盖脸的一顿暴骂,初时有点蒙圈,反应过来之后果然立刻大怒起来,石天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就是要让张之益死前也不舒服,要让他尝尽愤怒、惊慌、恐惧、痛苦、绝望之后才死。 张之益盛怒之下抽出腰中长剑,一招“白虹贯日”直刺石天佑咽喉,这一下拨剑、直刺,快若惊鸿,群雄不忍再看,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石天佑见这一剑眨眼即至,慌乱中脚下自然用上了“天下散”的轻功步法,头往后仰,脚上借力,身子向后平移,本来以石天佑的轻功,完全可身子平贴地面避过长剑,但他自有打算,故意双手在空中乱抓,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张之益的长剑在脸上一寸处疾刺而过,石天佑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骂道:“你个始乱终弃的伪君子!” 众人以为会听到石天佑临死前的惨叫声,没想到听到的竟然仍是其对张之益的高声喝骂,不禁都万分惊呀,心想:这个傻子真是命硬,这样都未刺死他? 张之益见石天佑竟躲过自己全力而为的一剑,不禁惊怒交架,杀心更盛,当下手腕一翻,身在半空,一招“兵临城下”再次往石天佑当胸刺下,此招一招三式,剑尖分刺石天佑眉心、咽喉与心口,一剑所刺,自分先后,但张之益剑尖颤动,剑速快绝,竟似三人各使一剑同时刺向石天佑眉心、咽喉与心口三处一般,众人心想:第一回靠运气,这回只怕再也难以幸免了……。 张之益剑尖颤动虽快,但石天佑早已洞悉其所刺方位,当下在剑尖即到未到之时,身子骨碌往旁边一滚,又躲过张之益这势在必得的一剑,这一躲看似简单,但如对对方出剑方位预判有误,别人刺头你收腿、削脚你偏头,只怕早已被刺成了筛子。m.woqugeco m 众人见石天佑双手抱头滚到一边,姿式笨拙难看无比,却险之又险地又躲过张之益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渐渐收起对石天佑的轻视之心,只是依旧觉得他只是运气不错而已。 石天佑滚到一旁,一个鲤鱼打挺,难看无比的站了起来,双手边拍打身上灰尘,边大声又骂道:“背信弃义的……”张之益哪容他再骂完,手腕一抖,长剑又往石天佑身上刺去,张之益几年前已踏入一流高手的行列,眼光见识自非常人可比,两剑过后,他已知石天佑并不简单,便收起轻视之心,一招即出,二招又至,右手剑刺,左手掌拍,绕在石天佑周围全力攻击,石天佑在其剑气与掌力围成的圈子中大声叫骂:“卑鄙小人!”这是接着前面那句没骂完的;接着又骂道:“丧尽天良的无耻之徒!”;紧接着又骂:“人面兽心的花心淫贼!”;“无情无义的衣冠禽兽!”……。 石天佑在张之益织成的剑掌之网中一会往上跳一下骂一句,一会缩成一团滚一下再骂一句,再一会往后翻个筋斗又骂一句,虽然姿式难看无比,但张之益始终奈何他不得。 张之益围住他已攻了半个时辰,由刚才的愤怒已渐渐变成心惊,自己倾尽全力而为,却始终伤不了他分毫,且此人骂自己“无情无义”、“丧尽天良”……所骂句句切中要害,忽然觉得此人知道自己许多以前的事情,便又由心惊变成恐惧。 群雄见石天佑根本就没还手,只是抱头鼠穿的躲了半个多时辰,张之益却连衣角都没挨到他的,这时众人才慢慢发觉事情有点不对……。 “十恶不赦的淫贼,拿命来!”石天佑运起内力,一声大喝,正是三无三不经中的“雷公吼”,殿中群雄只觉耳朵一阵嗡嗡作响,功力深厚之人忙运功相抗,功力稍逊之人已跌在地上,晕了过去。吼声未绝,石天佑一招“天罗地网”右手往张之益当胸抓去……。 这招“天罗地网”正是“天下散”中的一招,三年前石天佑使过,但现在石天佑再次使将出来,已与当年判若云泥。 “雷公吼”已将张之益震得晕晕呼呼,他看上石天佑的双眼一阵朦胧,心神也变得晃忽起来,心道:“他一定是那些鬼魂派来的,否则怎会如此骂我,又怎生功夫如此了得?”心情又由刚才的慌乱变成了恐惧。 石天佑的右爪倏忽即至,张之益想躲,却发现四周闪躲的方位全被面前之人封死,一堵由真气汇成的墙将自己牢牢钉在地上,等待自己的只有那迎胸一抓,张之益此刻又由恐惧变成了绝望,他的情绪变化,竟完全按石天佑预设的那样走了一遭:愤怒-惊呀-慌乱-恐惧-绝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名动武林(三) 石天佑一招“天罗地网”,右手往张之益胸口抓去,他要以手挖出他的心肝,好好瞧瞧这个无情无义、杀友弃信之人的心肝倒底长成何样。他会在张之益最后一口气断掉之前告诉他自己是谁。 群雄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这次完全看走了眼,眼前这个二十八九岁,年纪轻轻,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子,竟然身负绝艺。原来马上要死的人不是他,而是张之益!众人刚才见张之益背后偷袭,暗器伤人,已瞧他不起,接着又见他一出手就是杀招,便更不耻他为人。此时,见石天佑当胸向他抓去,而张之益却连躲闪都来不及,只觉心中极为解恨,觉得这种人死有余辜,于是有人高声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荣木刚才抬杠输给荣树,只是看到张之益武功高强,而偏偏石天佑不知死活却去找岔,便认为他确实是个傻子。既然是傻子,就有可能吃刀尖,但此时却发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虽然张之益已入剑宗,按辈份还是他师侄,眼见马上就要被开肠破肚,原应着急才是,但他一心想的是如何将刚才抬杠输的那局扳回来,至于张之益的死活,他根本连想都没想。 只听荣木兴奋地对着荣树大声道:“他很厉害,不是傻子,他怎会吃刀尖?既然不会吃刀尖,刀尖就一定在他手中……”话未说完,只见一柄长剑快捷无伦地向石天佑后背飞了过来,石天佑右手夹着刀尖,正要抓向张之益胸口,突觉背后一股森然的剑气透背而来,这一剑来得好快!如若不收招躲避,既便杀了张之益,自己也会命丧剑下。 这一下变起仓促,群雄都不及反应,待得回过神来,长剑已然到了石天佑后背一寸处,只听东首传来“啊”的一声女子的惊叫。石天佑双脚上抬,身子斗然拔高一尺,有若飞燕掠空,姿式美奂绝伦,堪堪躲过这一剑,只是这样一来,张之益便逃过了这致命一抓。群雄见他避得漂亮,震天价齐声叫道:“好!”。“雪无痕”是公孙先最引以为豪的绝学。当今武林,要说轻功,“雪无痕”当可称得上天下无双。石天佑进翠谷之前,“雪无痕”便已练得五成,再经翠谷中的三年苦练,当今天下,单以轻功而论,当世能胜他之人屈指可数。 长剑一刺不中,却并未落地,而是握在了一个一身青衫之人的手中,众人一瞧,赫然竟是剑宗宗主枯金。 群雄中此刻已有部分人对石天佑心生好感,见枯金又在背后偷袭,便有人为石天佑抱不平起来,大声道:“剑宗好不要脸,专干背后偷袭之事!” 原来枯金见石天佑右手抓向张之益胸口,而张之益却呆立原地不动,这一抓,以枯金的眼力,当已看出石天佑起了杀心,眼见张之益便要立毙当场,自己距二人太远,不及解救,危急之下,只得力掷手中长剑,接着身子纵起往张之益扑去。枯金担心石天佑躲过一剑之后,又会对张之益再施杀招,是以剑一掷出身子跟着往张之益飞去,在长剑将要落地之时握住长剑,将张之益拉至自己身后。这几下掷剑、纵身、接剑、拉开张之益,一气哈成,今人叹为观止。 枯金见场下之人指责自己偷袭,脸上微微一红,也不理会,抱拳对石天佑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敝师弟虽有冒犯,也是无心之过,何必痛下杀手?”枯金见石天佑在张之益剑掌之下游刃有余,一出手张之益便毫无反抗之力,武功之高,已不多见,但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江湖中有石天佑这号人物,见他一出手便要取张之益性命,这才有此一问。 石天佑冷笑道:“剑宗背后偷袭的能耐真是独步武林,倒教人长见识了,呵呵,好名头,真正好名头!”石天佑眼见马上即可报得这血海深仇,却被枯金背后偷袭救走,心中愤怒难填,言语之中又怎会客气。群雄听石天佑如此说,又齐声叫好。石天佑接着道:“他以刀尖弹我脚背,我只不过让他陪个礼道个歉而已,但这个王八蛋不但毫无礼教可言,还一出手便要杀我,我竭尽全力才躲过他的杀招,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才准备还他一招半式,你却在背后偷袭我,还说我要杀他!你们剑宗反咬一口的本事只怕比武功上的能耐更加出名吧?” 这番话理由充足,句句切中要害,虽然并非全是事实,就如石天佑说张之益杀他,而他避得千辛万苦这句就是假的,但至少表面看来确实如此。只听北首神月教教众齐声大喊“说的对!剑宗就会反咬一口!”今天本来是神月教来找剑宗要人的,刚才宋离也说剑宗不但不交人,还向神月教要人,说剑宗反咬一口,这会听石天佑也如此说,立时对石天佑好感倍增,禁不住喝起彩来,仇九天也在人群中微微点头,以示赞许。 枯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恼怒,却又不愿树此强敌,便道:“老朽向少侠陪不是了,还请少侠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将此事揭过如何?”他刚才问石天佑名号,石天佑并未回答,见石天佑年纪不大,身手不凡,便以少侠相称,算是给足了石天佑面子。心想:“剑宗威震江湖,我枯金一代宗主,如此低下身段向你示好,你可别不识好歹。”枯金觉得自己如此一说,石天佑当会见好就收。 哪知石天佑却道:“枯宗主客气了,揭过自然没问题,让他向我叩头认错就好!究竟做错了事不但不认错还要杀人的人,总要让他长点记性才行。枯宗主,你说呢?”说完双眼望着枯金,脸上似笑非笑。石天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枯金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张之益是他师弟,让剑宗宗主的师弟对一个无名小辈叩头?他枯金丢不起这个人!石天佑要的就是他不答应,因为张之益今天必须要死。 枯金道:“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枯宗主,你让他自己来说,敢做便不敢当?”石天佑毫不客气地打断枯金的话,手指张之益,语带嘲讽地道。枯金冷冷道:“少侠,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看来你这是刻意要与我剑宗过不去了?”枯金见石天佑油盐不进,浑没将他与剑宗放在眼中,心想:年轻人不吃点苦头,只怕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石天佑冷冷道:“哪便如何?” 枯金:“就凭你,只怕还做不到!” 石天佑:“不如打个赌?” 枯金:“如何赌法?” 石天佑:“你我比一场,如果我输了,我将命交给你。如果我羸了,王八蛋的命就交给我,剑宗不可再行阻拦。枯宗主,你敢不敢赌?” 石天佑并不想与枯金过多纠缠,他只想杀了张之益。但如今张之益已入剑宗门下,枯金保他理所当然。因此,今天要想杀了张之益,就必须想方设法让剑宗之人不能插手。所以,他只能与枯金赌一把。 枯金微微眯起双眼,笑道:“年轻人,好胆量,我赌了!” 群雄见石天佑叫板枯金,四周一片哗然,许多人想:你以为枯金是张之益么?不过刀尖弹一下脚背而已,既然已大大露了一把脸,为何不见好就收?还有部分人却隐隐觉得石天佑不简单,但又想:任凭你天资卓绝,从娘胎生下来就练武,也不过二十八九年,又如何敌得过内功深不可测,剑术通神的剑宗宗主枯金?因石天佑脸上戴了人皮面具,看起来比实际年轮足足大了十岁,众人才认为他有二十八九岁了,要是知道石天佑才不过十九岁,只怕更加不会相信。 剑宗,创宗祖师福天,百年以前,携剑登嵩山太室山,创立剑宗。剑宗传至枯金,已历“福、难、荣、枯”四代。百年之中,中原论剑,只问剑宗。当年号称剑魔之人的南宫踏月与福天于太室山论剑,胜负无人知晓,但南宫踏月此战过后,便封剑归隐,不问江湖。 而且,临下太室山时,他一声叹息,说了这么一句话:“福天之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远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是为剑圣也。” 后来,福天称剑圣,剑宗亦剑之宗。 剑宗传至第四代枯字辈,原本枯金不叫枯金,而叫枯土,他年纪最轻,入门最晚,但十年过去,他已远远超出众师兄,成为枯字辈剑术最高之人,剑宗规定,宗主名字必在该辈之首,是以枯金变枯木、枯木变枯水……枯土变枯金(现在却多了个枯益,这也是意料之外之事)。 江湖称枯金:金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但到底如何,鲜有人知。群雄久慕枯金剑术通神,今日有幸亲眼目睹,自然屏气凝望。 枯金示意张之益退回剑宗人群之中,张之益迈步而去,十步不到,忽见西首飘飘然落下一女子,挡在张之益面前,冷冷道:“你是赌注,怎可便走?”女子语气清冷,却如玉盘落珠,清亮爽耳。 众人望向场中,只见场中袅袅站着一年轻女子,身材凹凸有致,容貌姣好,站在距张之益五尺开外,拦住他往剑宗的去路。 ……没错,此人正是阿莫念。 张之益手按剑柄,便要硬闯,枯金却道:“师弟,勿做无谓争斗,不用太久即可归队,且听她的,暂于一旁观战。”枯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不让你回,你就先不回,在旁边看我怎么虐他,战斗很快便会结束,很快这小子的命就是我的了,到时你便可大摇大摆归队。 张之益点点头,缓缓退到一旁,在离剑宗众人较远处站立观望,阿莫念也在张之益旁边站定,双眼望着场地中央。 枯金:“拔剑吧!” 石天佑:“不用!” 枯金不再说话,右手握住剑柄,剑尖斜往上指,双眼望向殿顶,就此凝立不动。 “问天式?”石天佑喃喃道。再看枯金手中长剑,剑长七尺,前半身有锋有脊,双刃,后半身无脊无刃,平板状,剑柄一尺有余,可两手握持,剑身如一泓秋水……“昆吾剑?”……三无三不经兵器篇中记载的一种宝剑。 场中几千双眼睛望着场地中央,这时,天渐渐暗了下来,大殿显得有点暗,剑宗弟子在四周烛台点上几十根巨烛。 突然,只见枯金手中长剑一起,向上斜指的剑尖改为平刺,指尖乱颤,霎时便化为数十上百个剑尖,罩住石天佑中盘,石天佑身子高高跃起,不退反进,头下脚上,一招“天差地远”右手拍向枯金的头,左手却去抓他右手手碗,枯金头一偏,右腕上翻,剑由平刺改为上撩,又罩住石天佑中盘,石天佑空中一个转折,落在枯金身后,头上脚下,右脚疾点枯金后腰“至阳穴”,到得此处,这一招“天差地远”方才使完。这是“天下散”中的第二招,“天下散”一共九招,每招又生出多种变化,公孙先一生痴迷棋艺,“天下散”是他在冥思苦想棋局时,不断脚下疾走双手挥舞时所创,招无定招,可掌可拳,十八般武器亦可,意随心动,变幻莫测。他有时苦思棋艺而不得,一顿乱行疾走,手中棋子四散飞击,才造成他这套神功的四方人形、八方雷动,一人仿若数十人,无处不在,可又不在任何一处。 群雄只见场中一人手握长剑,剑随人动,长剑光闪如虹,吞吐开阖,既飘逸,又凝重,脚步移动极其缓慢,但剑招却既快且急,一盏茶功夫不到,已接连攻出百余招凌厉无伦的杀手。而另一人却在剑光当中如蝶穿万花,忽而贴地平掠,忽而一飞冲天,忽而如飞鹰啄食,数次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来剑。 这场比试,已完全不同于上一场张之益与石天佑的打斗,石天佑此刻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人,只见他此时在左,下一刻已折而往右,刚刚还在前,下一秒已飘至后,身如鬼魅,飘无定所,群雄大多数人以前从未见过这等无迹可寻的轻功,直看得目驰神摇,一时竟忘记了喝彩。 再斗数十合后,枯金剑招越来越快,群雄见他剑招精妙无匹,快捷诡变,心下都暗暗钦服,心想:“如若场上换做是我,只怕一招都挡不住,剑宗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里大开眼界。”众人正分神间,又听阿莫念与东首一女子同时“啊”的一声惊叫,再看场中,一块麻布在半空飘扬而落,石天佑右肩点点殷红,枯金一招“万宗归一”削中石天佑右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名动武林(四) 枯金与石天佑二人站立不动,双方相距丈许远,石天佑右肩已被削伤,枯金斜提长剑,剑尖向下,默然不语。剑宗中有人高声叫道:“你已受伤,已经输了!” 阿莫念往东首方向望去,枯金刚才手掷长剑,离石天佑后背一尺,危急中东首有一女子一声惊呼。后来石天佑右肩受伤,此女子又与阿莫念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她是谁?倒显得比我还担心天天的安危?我与天天都戴了人皮面具,按理这世上无人识得自己二人,既然不识?又为何担心?……”阿莫念满腹不解。 ……对于自己的心上人,女人有种与生俱来的危机感与洞察力。 群雄见石天佑受伤,并未觉得他技不如人。枯金乃剑宗宗主,他以剑比试,已用上了他善长的武器,而石天佑依然是空手接招。群雄中已有人喊道:“不公平,不公平!不算,不算!” 枯金仍未出声,拿剑的手在微微抖动。石天佑朗声道:“枯金宗主,你的伤……没大碍吧?” 众人一听,才仔细去看枯金,只见枯金拿剑的右手在不断颤动。 拿剑的手在颤??!!使剑之人,剑在手中,稳如磐石,何况是枯金这种使剑的宗师级人物?……。 枯金面沉如水,左手往右手手臂一按再一拔,“仓啷”一声,一块刀片掉在地上。 ……是张之益弹断的刀片! 荣木看到这块刀片,就如看到自己的亲爹,脸显狂喜之色,大声对荣树说道:“说你脑袋里都是屎,没错,果然都是屎。看到没有?刀尖一直在他手上……我赢了!你输了!屎脑壳!” 荣树脸涨得通红,这次轮到他哑口无言了,心中将石天佑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恨恨瞪着场中的石天佑,不作一声,等待抬杠出现转机。 枯金削伤石天佑右肩,自己右臂却受石天佑手中刀尖所伤。 …………平手! “很好,很好!老夫生平数百战,你是第一个伤得老夫之人。”枯金眼神中,隐隐有杀气涌动。左上右下,由单手改成双手握住剑柄,剑柄贴于胸前,长剑平指,脚膝微曲,问道:“还不拔剑?” 翠谷的三年,石天佑于三无三不经已能倒背如流。凭心而言,公孙先这个师傅很不称职,虽将自身最得意的两门神功传授给了石天佑,但也是为“玲珑棋局”所迫,并未悉加指教。这种神功,对于一般人来说,没个三五年连入门都难,而石天佑在无名谷的时间,全部加起来才二个月,其中疗伤就花了一个月,公孙先真正指导传授他功夫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内功心法更不需提及,根本就没教。 也是石天佑悟性逆天,加之玄冰床已将他筋骨重塑,内力在一月之内达到一流高手的境界。接着又食“九转还魂果”,内力更深一层。在翠谷中,他依照三无三不经真气篇中的内功心法潜心苦练,这套内功心法的“采气、聚气、凝气”之法,遵循天地法理,万物之序……竟于萃取天地万物之精华及为显著有效。 三年时间,石天佑的内力练到什么程度?他只知道自己内力深厚绵长,到底有多厉害,谁知道?……要比过才知道。 三无三不经中兵器篇和拳脚篇他并未习练。武学一途,学不可驳杂,但见识却要渊博。因而他虽没去学当中的任何功夫,但对各门功夫的招数却烂熟于心,了若指掌。 他所学的功夫只有三样:雪无痕、天下散与相思剑法。 枯金的剑法,连绵不绝,凌厉无匹,根本没有漏洞。石天佑刚才以为他右侧露出了漏洞,才右掌夹刀去击,谁知那不是漏洞而是陷阱,如果不是石天佑轻功无双,危急中头往后急仰,此刻早已身手异处了。 “昆吾剑”--双手执剑,威力倍增。枯金之剑,本无漏洞,如今威力再增,自己空手再与之斗下去,要赢他要等到何时?石天佑杀张之益心切。思之到此,缓缓拔出腰中相思剑。 相思剑,剑分雌雄,剑长三尺,剑身漆黑,削金断玉,锋利无匹。石天佑佩雄剑,阿莫念佩雌剑。 石天佑雄剑在手,手腕一翻,抖了个剑花,道:“请!” 枯金平平刺出一剑。这一剑,无风,无芒,缓慢无比。再不似刚才那样剑风凌烈,剑芒四起。 北首的仇九天静静的看着,脸现担忧之色。 石天佑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剑气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剑气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没几人看到石天佑周围的空气已经被剑气挤压而变得扭曲。 石天佑右脚离地,左手横挥,右剑缓缓往前刺出。口中吟道:“关关睢鸠,在河之洲”。吟罢,双眼眺望阿莫念的方向,仿若一个深情男子在眺望等待自己心上人出现。 阿莫念望着石天佑,眠嘴浅笑,眼中情深无限。 群雄中一些见识不高、修为不深之人见两人在场中慢吞吞晃悠悠地拿剑刺着四周的空气,更搞笑的是,这个年轻人竟然深情款款的吟诵起《诗经》来,只听有人大声道:“打啊,打啊!摆什么姿式?” 荣树刚才抬杠输了,心中一直难受,此时见石天佑打便不打,还发神经似的吟起诗来,心中有气,大声喝道:“请客吃饭么?这么磨磨叽叽的。” 荣木心情却很好,笑着对荣树道:“你脑壳里屎又多了,比刚才还多,他们俩明明在谈情说爱,你看他……”说完,以手指着石天佑。 他们哪里知道,此刻场中两人比刚才那场比试又要凶险万分,两人各施内力,周身真气鼓荡,剑上真气充溢,一个不小心,被贯注真气之剑刺中,则重伤难免。 二人在场地中央缓缓移动,慢慢挥动手中长剑。只见枯金上身前倾,双手执剑由下往上缓缓一挑,石天佑横剑当胸,剑身下按。口中又吟道:“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吟到此处,刚好将《诗经》中的《关睢》吟完。 相思剑法,乃木屋中男女情侣所创,想是二人情至深之,边吟诗边以舞剑助兴,才得创此剑法。相思剑法每招以《诗经》中的《关睢》与《桃夭》命名,《诗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四言词。但二人创此剑法之时,权当自娱自乐,并未刻意去追求剑招之名的严谨。后来二人在对敌之时,发觉此剑法颇具威力,特别是二人双剑合壁,更加威力无穷。木屋中男子觉得此剑法如从此埋没实在可惜,便将其放入翡翠玉匣当中,传给有缘之人。 相思剑法共四十招,《关睢》二十招,《桃夭》二十招。石天佑念到“钟鼓乐之”,《关睢》二十招堪堪使完。此时,石天佑横剑当胸,剑身下按,刚好压住枯金上挑的剑尖。石天佑剑上真气透过剑身,传至枯金剑尖,再由剑尖经剑身至剑柄,传至枯金右手。 枯金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往自己手腕传来,心中一凛,忙运气抵抗,两人各运真气,就此不动……。 群雄见枯金上身前倾,长剑倒竖,剑尖抵在石天佑黑漆漆的剑身之上,双足如钉在地面,一动不动,头上白气腾腾。再看石天佑,右手握剑平压,左手紧贴左腿,神色凝重……。 “他们在比拼内力?……” 枯金感受着自自己剑身传来的至厚至纯,一浪盖过一浪,汹涌澎湃的内力,唯有运气拼命抵挡。时间越长,心中惊骇之意越浓:“他是谁?怎么可能?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枯金不但相信自己的剑术,也对自己的内力深信不疑。当今武林,除了那四人可能比自己强外,就只有那几个永不出世的老怪物。除了这几人,他自信世上已没人能赢过他……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剑宗宗主,厉害啊”石天佑心中感叹道,“如果自己不是比他年轻几十岁,又占了居高临下的便宜,只怕不一定赢得了他……”石天佑边想边再次催加体内真气。 殿中烛火摇曵。此刻,荣木荣树也忘记了抬杠,三千来人的大殿鸦雀无声,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场中二人。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南面人群中听到有人在喘气,喘气声粗重而又短促……。枯金头上白气越来越浓,双膝慢慢向下弯曲……。 “哇!”一口鲜血吐出,枯金缓缓坐倒在地。 石天佑收剑、抬腿、纵身,倏忽之间,已到了张之益面前,左掌拍出,只见“波”的一声,张之益如断了线的风筝(像在杜如山家黑影拍石天佑那一掌么?),身子越过人群,“啪”的掉在南面墙角之下。 接着,石天佑身子越过人群,右手相思剑往缩在墙角之下,已不知死活的张之益疾刺而下……。 “枯金败了?还口吐鲜血身受重伤?伤他的还是一个二十八九岁的无名之辈?”枯金是谁?剑宗的宗主,号称剑术通神的人物,大小数百战,从无败绩。众人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个个怔在当场。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啪”的一声,那个没脸没皮的张之益已摔在墙角,不知死活。“这年轻人真记仇啊!千万别得罪了他……”众人以为石天佑恼张之益弹断刀尖又下死手之事,因而誓杀张之益解气,又怎知石天佑与张之益有血海深仇之事? 石天佑拼得枯金口吐鲜血,身受重伤,自己自然是赢了这场赌注,当即便内力回收。他与枯金无怨无仇,只因枯金从中作梗,不得已才伤了他。既然赢了,没必要再下死手,否则,如果石天佑内力不收反放,再补一掌,枯金必死无疑。 石天佑掌拍张之益,这一掌,用上了十成功力,张之益根本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拍在了胸口。石天佑担心他没死,又飞身追过去往张之益胸口疾刺而下。 ……剑尖距张之益越来越近,石天佑甚至已经想好刺中他以后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突然,石天佑手腕剧震,相思剑已被什么东西击中,剑身往旁边荡去,刺在了南面的墙上。接着只见四周粉未四溅,原来击中自己剑身的是一粒石子。 “好大的劲道!”石天佑心中一凛,暗暗心惊。 “少侠真是好功夫!”一个一身紫衣的人站在他与张之益之间,微微笑着道。 修长的身材,刀削一般的脸,有点阴的微笑。“杜伯伯??!!”石天佑差点叫出声来。 “爹爹”东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石天佑与阿莫念不约而同往来声处望去(石天佑飞身而起时阿莫念就跟过去了)……。 一袭白衣,高挑而苗条的身材,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兰妹?”石天佑心中喃喃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几许情仇 面前的杜如山,还是三年前的样子,而袅袅然俏立东首的杜若兰,却已长大长高,变成了大姑娘。 三年的时间,有些人、有些事依如往昔。而对于另一些人呢?只怕早已物是人非……。 “兰妹这么高了,这三年里,不知她过得好么?”看到杜若兰,石天佑心中暖暖的,那是与家人久别重逢后的感觉。 有那么一秒钟时间的冲动,石天佑差点就告诉杜如山,告诉他自己就是石天佑,让杜姨和兰妹知道自己一切安好,勿需牵挂,不用担心……他想向家人报个平安,因为他早已将这三人当成了们自己的家人。 “日思夜想,牵肠挂肚地盼着等着一个人回家,应该是煎熬的吧……”石天佑有点愧疚。 “对不起,兰妹,杜伯伯,我现在还不能与你们相认。”如果自己现在以真面目示众,因为枪诀,又会惹出无穷的麻烦。石天佑只想将张之益与安思门挫骨扬灰,报得自己与念念的血海深仇后,寻一处风景优美之地长相厮守。 念念说过,要选一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之地……。 “走之前还是得与杜姨和兰妹告个别,免得她们担心……”石天佑想道。 “天天,别发呆了,又来人了。”阿莫念扯了扯石天佑的衣袖,将嘴凑到他耳根轻声道。石天佑收来目光,往前望去。 只见杜如山不远处又站了一人。此人一袭白衣,四方髻,略往左偏。面如冠玉,目似深潭,剑眉如霜,身长七尺又五……。 “帅得掉渣啊,怪不得杜姨如此魂牵梦绕……”石天佑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杜如山本也是一表人材,但与此人站在一起,立时黯然无光。 来人正是仇九天。此时,他双手负背,深潭似的双目看着杜如山,冷冷道:“杜大人,这个人……你带走之前只怕要问问这位小兄弟吧?” 石天佑凝目向杜如山望去,只见他左手提着一人,此人一动不动,赫然竟是张之益。 原来,杜如山趁石天佑回望分神之际,便将张之益从墙角提起往东首方向而去,没走几步,便被仇九天拦住了去路。 杜如山望着仇九天,眼神中古井不波,但内心却有如巨浪翻滚。这十多年来,他只要一想起眼前这张脸,就恨不得用刀将它划得稀把烂,他甚至无数次梦到仇九天变成丑八怪的样子。 “如果你成了丑八怪,清月还会对你念念不忘么?凭什么??!!你只不过长得比我好看点,其它的,我又有哪点不如你?”杜如山内心在竭嘶底里的咆哮。他一生都未纳妾,全心全意对待阮清月,但阮清月呢?却并不领情,看到他,大部分时间就如看到一只苍蝇。 如果抛开权势与江山,杜如山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仇九天。 杜如山:“我要怎么做,需要你来指手划脚?” 仇九天:“那你有本事,将他带走试试?” 此时,石天佑开口了:“杜大人,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如有机会,晚辈一定要多多聆听您的教诲。但这个人……是晚辈的赌注,是晚辈拿命换来的,还请大人多体谅则个,将他交还给晚辈,晚辈将不胜感激!”石天佑对杜如山,当然会客客气气的。他对杜如山虽不似对阮清月与杜若兰那么亲近,但心中仍将他似为亲人,只是此时不便相认。张之益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石天佑不知杜如山为何要保他,但无论如何,自己是不会让他带走张之益的。 杜如山道:“少侠,你要想清楚,你杀了张之益,从此便与剑宗不死不休。俗话说得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已将他打成重伤,你二人又无深仇大恨……不如就此揭过如何?”杜如山此言与枯金出场时所说如出一辙。 石天佑:“杜大人,恕难从命!” 杜如山心头火起,冷冷道:“当我真怕了你们?”只听嗖嗖之声不绝,杜如山身边又站了三个人。 哪三个?矮东瓜青龙使,媚儿生朱仙儿,还有一个则是杜若兰。 青龙使此刻神情紧张,大敌当前,美女也没心思看了,只是双眼紧紧盯着石天佑。 朱仙儿全身都在抖,不敢往仇九天那个方向看,只能选择眼神空空的望着石天佑。 杜若兰从来到这里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石天佑的脸,只是美目圆瞪,想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找到那怕一点点熟悉的影子……。 杜如山这边五人,噢!严格说来只能算四人,还有一个与死人无异的张之益是不能算的。石天佑这边三人,仇九天、石天佑与阿莫念。杜若兰看完石天佑,有点失望,又细细打量阿莫念(好吧,写的字不少,其实他们做这些也没花什么时间)……。 石天佑朝杜如山踏出一步,剑往前挺,朗声道:“杜大人,得罪了!”阿莫念挺剑跟进,二人早就想好,想从杜如山手中抢人,必须双剑合壁才有希望。 两人两剑疾往杜如山攻去……。 杜如山提着张之益往后疾退,青龙使,朱雀使,杜若兰挡在二人面前,杜如山退得快,三人挡得也快,石天佑只见一张年轻绝美的脸往自己剑尖撞来……。 “兰妹?!!”石天佑心中一惊,危急中身子斗然拔高,手腕上翻,剑尖从杜若兰头话声与火把的光亮,显然大殿中另有一些人也穿过东门往这边而来。 石天佑记得很清楚,二人当初上得太室山,过剑宗大门,然后穿过甬道来到剑殿,是大殿的西首,如若要离开剑宗下山,应往西门方向出去。二人要找张之益,自然不会下山,但这些人为何也奔东门而来?莫不是黑暗中不辩方向,胡乱闯将过来的? “他们乱闯也好,有备而来也罢,与我又有何干系?我只管去找张之益便是。”石天佑摇摇头,不再去想。 “咦,这是一座桥,下面是空的……”后面有人惊呼道。二人一听,微微探身下望,果见下面空空如也,深不见底,自己脚下是一座木桥,木质坚硬,桥基牢固,人在上面,竟感觉不到是在桥上行走。 木桥不长,三十丈许,二人走过木桥,来到一条很窄的仅容一人行走的卵石路,路往斜下方延伸。四周没有火把灯光,仍然漆黑一片。二人身上没带火刀火石,阿莫念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点轮廊,于是便在前引领路,石天佑在后牵着她的手,两人慢慢往前走……。 身后没有声音,也没有火把的光亮。石天佑突然觉得很奇怪:“后面跟着的那些人呢?怎么不见跟上来?木桥过后还有别的路?发现不对他们又返回去了?” 石天佑边想边跟着阿莫念往前走,便这样又往前走了几十丈远,四周依然寂然无声,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石天佑拉了拉阿莫念的手道:“念念,咱们可能走错路了,这么荒凉的地方,他们不会来的。” 阿莫念停了下来,望着前方道:“那里有一片巨大的影子,有可能是幢房子,要不要去看看?”;“有房子?那自然要去看的。”石天佑心想,既然有房子,张之益就有被藏在里面的可能,藏人……不是越偏的地方越难找到么? 影子不远,二人慢慢靠近也没花多长时间。走到近前,果然是一幢房子,房子四周修饰得很整洁,与路上荒抚的情景大不相同。 孤零零的一幢建筑立在这荒山野岭,让人心里发寒。不过二人三年前木屋都进了,还会怕了这嵩山上的一幢房子? 上了几级台阶,来到这幢房子的门前,铁门铜锁,四周厚墙无窗,严严实实。 “这是什么地方?”石天佑低声嘀咕。二人绕着建筑转了一圈,只见空山寥寥,无星无月,寂然无声。 “回去吧,去别的地方找找看。”此处根本不似有人来过,刚才过了木桥,后面的人就没跟过来,一定有路通往别处。石天佑想到此处,拉着阿莫念的手正准备往回走,忽听不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 两人放轻脚步,慢慢往来声处靠近……。 “天哥,到现在……你……都没忘记她么?”一个女子低声问道,语气中有万般哀愁,有不绝如缕的忧伤。 天哥?石天佑浑身一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原来是局 剑宗-先祖堂。 杜如山双手背负,站在窗前。 先祖堂,顾名思义,既供奉先祖的祠堂。剑宗历“福、祸、荣”三代,传至“枯”字辈已是第四代。先祖堂,只有宗主才有资格入内,其所处偏僻而隐蔽,是躲避追踪,藏身隐匿的极佳之地。 剑殿当中,当石天佑“意外”地以刀尖刺伤枯金战成平手,枯如山就做好了接下来的安排。杜如山从来就不是个固执之人,形势对自己不利之时,他会毫不犹豫选择暂避锋芒,即使那样会显得狼狈而稍嫌丢人,是以他早就吩咐随从,待情势危急之时,立刻灭掉殿中烛火,趁黑逃离。 为了这一次,杜如山已谋划已久。这么千载难逢的良机,他怎么会错过?三年多前,神月教宝鉴堂堂主包不凡亲临神月教消解误会,自此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包不凡来神月教,并非孤身一人,教中有十个弟子与其一同前往。为表诚意,包不凡将众人留在山脚,一人上了太室山。 众人在山脚苦等三天,不见堂主下山,便上山去剑宗打听情况。上得剑宗,被告知包不凡两天之前已下山去寻找真凶,众人自然不信,包不凡上山之前已与众弟子约好会合之地,断无可能一声不响自行从另一道路下山。当时又不便在剑宗与之理论,只得回教向教主禀报。 事情好像已经很明显,包不凡并未下山,而剑宗又不承认他仍在山上。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包不凡已经被剑宗扣了下来。至于扣下包不凡的目的,仇九天一直没想明白……直到集教中高手来剑宗要人,又在剑殿当中看到杜如山之时,他终于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错,这一切都是杜如山设的一个局。这个局的第一环,就是要挑起剑宗与神月教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当然不能太小,而剑宗枯字辈排名第二的枯木死于非命,致死的原因是胸口中掌,而所中之掌的症状、手法又与“雷音功”全部吻合。会“雷音功”且有足够实力让剑宗排名第二的高手死于非命的,又只有神月教宝鉴堂堂主包不凡,这个矛盾足够了。 当然,这个局要根据事态的发展来推进。这时,为消除误会,包不凡恰好来到剑宗,剑宗便将包不凡“留”了下来,神月教来剑宗要人,剑宗便反咬一口,矛盾升级,这是第二环。 三年多来,神月教不断向剑宗要人,剑宗不断反咬,双方关系不断恶化,矛盾不断升级。这时,仇九天决定,亲上太室山。 仇九天如果不期而至,这个局便是个摆没,起不了任何工作。但偏偏神月教来剑宗之前,便致函枯金,连日期都说得清清楚楚。这足显天下第一教的周到礼节,却也差点让神月教毁在这个“周到”之上。 杜如山得知神月教来太室山的日期,心花怒放,连声叫道:“天助我也!”他当然怎么高兴都不为过,当初设定此局之时,杜如山都没敢想能给他如此充足的时间去安排这一切。而现在,他只需要在剑宗慢慢的挖抗,等神月教的人一来,直接埋了便是。 张之益发射暗器,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三个堂主中的一个失去战斗力,而中暗器的为什么是宋离?那是因为他刚好赶上而已。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枯水和张之益联手斗一个堂主;枯火和枯土联手斗另一个堂主;而杜如山与枯金联手对付仇九天。剑宗弟子与杜如山带来的人围歼神月教其他人,这样一来,青龙使与朱雀使两大高手甚至都无事可做。 如此安排……神月教不被灭教都可以称为奇迹。 但奇迹竟然真的发生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该死的家伙让局势彻底逆转。杜如山甚至已经想好了仇九天的死法:他要在仇九天临死之前,将他的脸划花,动作要慢,要有力,然后再拿面镜子让他自己看看那张曾经引以为傲的脸现如今是如何让人生厌可憎,让他带着对自己的厌恶离开这个世界……。 而这一切都成空了……那个该死的混蛋!杜如山纷乱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 “宫主,实在抱歉,如果我杀了那小子,就不会……”枯金语气中显得很是愧疚。 “枯金宗主,别再自责了,你已尽力,伤势要紧么?”杜如山不想听枯金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只会让他心里更加堵得慌。 “咳……咳,无大碍。他并未下死手,我受伤倒地之后,他便回收内力……调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枯金盘着腿,膝盖下垫着个草团。 “枯金宗主,此人来嵩山,是偶然呢?还是有备而来?”此人武功如此了得,杜如山不得不引起足够重视,他想尽可能多地知道此人的信息,哪怕只是猜测也好。 “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但种种迹象表明,他对张之益的反应太过激烈。刀片弹在他的脚上,这怎能怪得张之益?最多也是无心之过。但他是如何做的?直接上场大骂一通,有意激怒张之益,让张之益大怒之下对他出手,他说的话……很有意思,应该对张之益知根知底的。而他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便好似张之益杀了他爹娘一般……”枯金很想专心练功,但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剑殿中所发生的一切,而他想来想去,焦点最后都聚集在石天佑身上。 “你所想的,我也想过了。张之益的仇人里面……哪有如此厉害之人。既然如此厉害,张之益又有资格成为他仇人么?”杜如山此刻很想将张之益弄醒,问问他是否最近瞒着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让他好好回想一番,说不定情场惹上的祸也是有可能的。 “说起此人武功,更是让人难以相信。我资质虽不及宫主,但也自信非愚钝蠢笨之人,可练了一辈子,看到此人……感觉这功夫都他娘练到狗身上去了……”枯金四十出头,与杜如山年龄相仿。在剑宗枯字辈当中,他入门最晚,武学成就却最高,一直对自身资质悟性颇为自傲,但石天佑不但打得他大口喷血,连带将他的自信也连血打出体外。 “枯金宗主,一次的胜败算不得什么,你千万别看轻了自己。你和他比试那么长时间,可看清一招半式?有可能出自何门何派?”杜如山知道枯金肯定看不出,因为连自己都没看出来,他只不过想给自己下面所说之话做个铺垫而已。 “此人内力深厚绵长,轻功之高更是匪夷所思,以内力精纯之度而言,似玄门正宗的内功属性,轻功更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空中往返转折,随心所欲。何门何派?……惭愧得很……真没看出来。宫主可有看出端睨?”在杜如山面前,枯金说话从不模凌两可,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 “实话告诉你,我也没看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内功、剑法和轻功都是上乘武功,说不定还是无上秘诀。这就是……他为何年纪轻轻将你打败的原因。你缺少的只是外在的东风,而你的资质与悟性等等这些内在的东西又哪里不如他了?所以,我们要抓紧寻找枪诀,那才是……普天之下最最无上之秘诀了。”杜如山将话题引到枪诀上,便是要枯金再次恢复自信,继续为自己卖命。一个连自信都没有的人,你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宫主提醒得是……枪诀到手,我自然替宫主高兴,这种无上秘诀,我是练不来的。再说宫主成了大事,这天下哪样东西不是宫主的?到时跟着宫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用得着练这练那的那么辛苦么?”不得不说枯金不但武功高,脑瓜子也极好使,他深韵其道。杜如山喜欢的东西,他绝不眼红。所以,杜如山平时待他与其他下属绝不相同,而是如朋似友。 “枯金宗主,本宫心里清楚得很,将来……绝对亏待不了你。似你这般人才,不加以重用,只怕本宫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杜如山一脸“真诚”的看着枯金。 “宫主抬爱,在此先行谢过。不过说起重用……我想……宫主现下正是用人之际,张之益已是个废人,不如卖他个顺水人情,若能得此强助,何愁大事不成?”枯金言道。 “先查清此人底细再说吧……张之益我是不会交给他的,这会寒了自己人的心。在剑殿之中,我面对他时,总感觉心里怪怪的……但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我还有事,你安心养伤,有空我便来看你。”,杜如山心里头想起此人,极不舒服。说完这句话,便往外走去……。枯金不再言语,聚气疗起伤来。 杜如山出了先祖堂,拐了几个弯,上了几个坡,又下了一个坡,一袋烟的功夫不到,便来到一座钟楼前。青龙使早就候在钟楼门口,看见杜如山,赶紧跪地参见,惶惶然道:“宫主,小姐不见了。”杜如山淡淡道:“安排人去找了吗?如若找到,也不用去打扰她,远远跟着便是。在家闷久了,让她在外头多转转,也许心情会好些。”杜如山对家中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感觉很是头大。大的对他不冷不热,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窗外的风景。小的更离谱,除了练功,便将自己关在房间,杜如山都已经忘记了她笑起来的样子。这个女儿……已经魔怔了。 大殿烛火齐灭之时,青龙使、雨绮依与杜若兰三人正在后面追赶石天佑与阿莫念。当大殿被黑暗笼罩时,惊慌凶涌的人流将三人冲散,杜若兰被夹在人群中,冲过西首大门,往甬道口而去……。 隐隐约约中,杜若兰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瞧背影有点像剑殿中的那两人,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跟着,只是脚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路往前挤,努力让二人始终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 黑暗中几百人出了甬道,过剑宗大门,上峻极峰顶,沿山路下太室山,杜若兰只是紧紧瞪着身前不远处那一对牵手的男女。思念、期盼、失望、牵挂、焦虑……诸般情绪在心中莹绕激荡,边往前走,边黯然神伤,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唯情难忘 杜若兰现在很后悔,当初如果不出无名谷,就不会有葛员外家的那次分离,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生死不知,苦等无果的情景。 “放心,没事!乖乖在家等天哥!”你临走时的这句话,我可一直没忘。三年了,我一直在家等你,这应该很乖了吧?可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自己说过的话,可还记得么? 杜若兰呆在长安,三年里,不敢踏出府门半步。怕万一自己不在,而石天佑刚好又回来了,那便如何是好?她想过去无名谷看看,也是担心这一点,终究还是没去。甚至连东市都不敢去逛,只是呆在府中,痴痴的等候……。 人的感情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一旦他(她)住进了你心里,你想赶都赶不走,你会将她(他)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当成一辈子的承诺。 三年前的杜若兰,还不太懂这些,但是她却不知不觉地在这么做。除了拼命练功,她几乎所有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对着两个黄釉娃娃,有时对着窗外,还有时看着自己给石天佑输送女儿气的脚踝,时间久了,房间里的每件物事无一遗漏地成为了她倾诉的对象。 再大一点后,她就会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望着镜中那张渐渐绽放舒展的脸,她的心情就会好上一些,这时她会暗暗对自己说:“若兰,加油,再美一点”……女人,什么时候都不是为了自己而美丽。 便这样等了三年,虽然她没等到石天佑,但还是很有收获的。她将自己等成熟了,对待感情由最初的朦胧变得清晰起来。这时,她的心里开始慌张,浓浓的担扰掩盖了思念,到后来,这种状况继续恶化,晚上竟然做起恶梦来……。 几天前,听仙儿姐姐说要与爹爹一起上嵩山,据说这次来嵩山的人会很多很多,可能会有好几千人,各门各派的人都会来。说不定就能见到他呢,总是有希望的吧。她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等了三年,没等到石天佑回家。这次,杜若兰决定去找他,哪怕海角天涯。便试着和爹爹说了,让他去时带上自己,没想到这次爹爹答应得非常爽快,这让杜若兰颇感意外。 大殿上的那个人,脸比天哥的长,没天哥生得饱满。眼睛也小了点,是那种细长型的,倒和爹爹的眼睛有几份相似。身材是看不出来的,三年过后,长得快的话,天哥也应该有这么高了。 但他明显比天哥要成熟许多,不可能会是天哥的。一路沿太室山而下,杜若兰眼睛看着前方的那对男女,思绪纷至沓来……“可为何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呢?真的好奇怪……”杜若兰苦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了问题,竟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一路想,一路机械地迈动双腿,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到了嵩山脚下,刚才还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变得稀落起来。大家其实一直在讨论今天剑殿上的事情,杜若兰在想着自己心事,并未在意别人说的话,但偶尔也会听到几句,基本上都是在说那个年轻人,语气中满是惊呀和好奇,还带着满足,好似不虚此行似的。杜若兰快走几步,越过那对男女,假装回头寻找同伴,眼光快速扫过二人,心中一阵失落。长长叹息一声,忽然心中失去了目标,又不想再回嵩山,可现在去哪里呢?…… “我要去找他。”杜若兰对自己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不打算回长安。可天地太大,人海茫茫,又怎和去哪里寻?走哪算哪吧。当晚便在附近一家旅馆住了下来,次日一早,在集市买了匹马,脱开缰绳,任马信蹄疾驰。 便这样晚上住店,白天赶路,只觉一路上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又一日来到一处集市,这处集市车水马龙,商品繁多,店铺林立,各种女红、名贵药材、珍稀古玩,应有尽有,繁华入眼,竟有种入了长安东市的感觉。 这一路上,杜若兰专往热闹人多处寻找,找人嘛,当然热闹处更有希望。很多次,看到某个背影,觉得有点像,就会很高兴,心中充满希望。后来发觉不是,又重新失落起来。 拴好坐骑,杜若兰信步前行,来到一家卖女红的店铺,门口挤满了人,与其它稍显冷清的店面形成鲜明的对比。杜若兰也不是爱热闹之人,正要绕道继续前行,忽听人堆里一个女孩的声音:“崔公子,这又是给那家姑娘买的?” “崔公子,几年都看不到你人影,到哪逍遥快活去了?也不知伤了这苏州城多少姑娘的心呢。”另一名女子打趣道。 杜若兰觉得好奇,一个大男人挤在专卖肚兜、香囊、胭脂袋……这些女孩家用的店铺里,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去了个驴不拉屎的地方,闷了老子三年,这不刚回来嘛,便到处转悠一下,顺便买点东西。”一个男子声音慵懒地道。 “骗鬼呢吧?这可是薛家的女红,美女扎堆的地方,崔公子明明起了歹心,却说什么顺便。”又一个女子吃吃地笑道。 “这个送给你了,回头穿给我看看……”男子手中拿着一个手工精致的刺绣肚兜,举到一个女子面前,这女子马上满脸通红,神色却甚欢喜。 男子站在一堆女人中,高出众女子半个头来,很是显眼。杜若兰扫了一眼,心想:“原来是个花花公子……自己这是到苏州了?” 杜若兰一路不管不顾,放脱缰绳,任马驰骋,不知不觉便到了这四大都市之一的苏州城。其时就有“天有天堂,地有苏杭”之美誉。苏州人烟稠密,河道纵横,水港密布,随处可见小桥流水,美妇穿行,人来客往,负贩贸易,逐渐成为市廛辐辏之地,繁华异常。 “难怪软言腻语一片,渔歌飘忽往来,这只怕只有苏州才有如此景致了……”杜若兰正沉思间,突听身前有人说话:“小姐,您好!” 杜若兰抬起头,见刚才那位男子正一脸浅笑的看着自己,这是搭讪来了么?果然是个花花公子……。杜若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敢问小姐这是来游玩的吧?初到苏州?可有熟悉苏州之人携伴而来?”男子又道一。 杜若兰又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接着摇了摇头。 “那可敢情好,哥哥土生土长的苏州人。这苏州城景致虽好,若无向导随行,只怕小姐您时间花了不少,累又累着了,还看不到好景致。又岂能尽兴而归?”男子开始极力推荐自己。 杜若兰心中一动,问道:“外地游客中意去的地方有哪些?” 男子一听,心道有戏,便滔滔不绝地道:“到得苏州,这饮马桥、乘鱼桥、落魂桥……不可不去,吴越广陵王元璙之旧圃的南园也是非去不可的,环城河映水兰香,气通阊阖,水木明瑟,更是不可错过……”当下如数家珍,说出几十个景点来。显得他这个向导极为货真价实。 “崔公子何不将这位小姐留在府中暂住?待到六月二十四日荷花节,那才叫热闹呢。”一女子打趣道,其余女人都吃吃笑将起来。 众女见杜若兰长得极美,又气质不凡,顿觉自惭形秽,却也并不嫉妒,便打趣嘻闹起来。 这位崔公子就是苏州刺史崔来的儿子崔东星。三年前,崔东星献计助哥哥崔东石偷走御史大夫张越最心爱的家妓,惹下大祸。随后被一个武功高强的老道收做徒弟,随老道上山学艺,前不久艺成下山,回苏州看望父母哥哥,准备在家呆段时间便动身去长安,投奔顾思源。 崔东星在山上学艺的这三年,老道将他管得死死的,初时他很不习惯,总想偷偷下山去玩,可每回都被老道抓个现行。时间一长,也便死了心,在山上一心一意随老道练起功来。他本就功底深厚,又兼悟性过人,一旦摒弃杂念静心练功,进展自然不慢,三年时间,竟将老道的看家本领练了个七七八八。老道也没食言,三年时间一到,便放他下山。只是下山时,再三叮嘱回苏州看过家人后速去长安顾府。 崔来自得罪张越以后,便很少与他往来,也不知老道对张越使了什么手段,这三年来,张越倒也没找过他什么麻烦。他听从了老道的建议,崔东星随老道走后不久,他便上长安拜见顾思源,将事情经过详细禀报,顾思源知道他只是胆小谨慎,为官倒无劣迹,当日便留他在自己府中促膝长谈。没想到一席教诲,崔来便似换了个人似的,胆子竟然大了起来,苏州境内之事,与节度政见不同之处,也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毫不相让退步。有次朝堂之上,顾思源与杜如山争执之时,他竟在朝堂之上站出来公开支持顾思源,让朝中一干大臣惊掉下巴,大家都以为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上的朝。 见到自己阔别三年的小祖宗回家,崔来自然高兴。但雀东星在家才呆了几天,他便催着儿子赶紧去长安,崔东星不听,他便拿把棕苕满府追着他打,崔东星想象往常那样反揍回去,却发现如今的老爹今时不同往昔了,他竟然不管不顾,边追边道:“小畜牲,让你还手,不是你打死我,就是我打烂你屁股。”自己的老爹还能真下死手?崔东星这回没招了,只得答应三天之内便去长安,这样崔来方才罢手。 在薜家女红店铺巧遇杜若兰,这是三天限期的第一天。所以崔来还是觉得有时间勾搭上这个美女的。 他见杜若兰满脸愁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这更让他兴趣大增。如能将这个满腹心事的美女哄得笑靥如花,花枝乱颤,这样的事情才有挑战性和成就感,才不负了这“醉女流”之名头。 “哦,你倒提醒了我,到时连你一块叫上。”明显是敷衍的话,崔东星也懒得多说,一见到杜若兰,他便对这一堆女子再也没了兴趣,匆匆在前引路,还真一本正经的当起了向导来。 两人快步出了集市,崔东星见她娇怯怯的弱不禁风,却不即不离的总是相距自己丈许左右,自己快她也快,自己慢她也跟着慢,脸不红气不喘,轻身功夫竟极为了得,不禁心中暗暗称奇,便这样两人来到一座酒楼前,崔东星驻足问道:“现在是午饭时候,我做东,随意吃点?到时游玩也有气力。” 杜若兰点了点头,淡淡道:“你做你的向导,做东就不必了,我可不想占你便宜。”杜若兰见他虽然长得顺眼(其实挺俊的),但举止轻浮跳脱,从内到外都符合花花公子的标准,如不是想到热闹繁华处碰碰运气,而苏州城自己又不熟,又怎会搭理他。见他如此“热情”,而自己又确实需要个向导,便答应了他,但做东就免了,自己又不是没银子。 崔东星连忙道:“占便宜?能与您共进午餐,那是前世修来的福份,要说占便宜嘛,那是我……” “你还吃不吃?不吃我走了。”不待他将话说完,杜若兰不烦恼地打断了他,做势转身欲走。 “吃,吃。你做东便是。”眼看这大好计划要因谁来做东这种小事而流产,崔东星赶忙答应下来。 杜若兰不再理他,一声不响跟着他前后脚上了酒楼。崔东星叫来小二,点了一些甜食,时令小蔬,一碟冷盘,两个荤菜,荤蔬搭配。精致而简单,倒也细致周到。 杜若兰心想:“此人倒也不是一无事处……” 崔东星饭间问起杜若兰一些事情,杜若兰随意瞎说敷衍。崔东星听说她来自湖南,便用自己有限的地理知识对那从未涉足之地一番赞许,说什么湖南人杰地灵、物华天宝、美女如云等等。一顿饭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杜若兰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时不时“嗯”“啊”的算做回应,崔东星倒底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记住。 杜若兰的心不在焉,崔东星都看在眼里,心中第一次涌出挫败的感觉。觉得眼前这个美女要想勾搭上,那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心想:“如果上天能再给我多几天时间,我就不信拿不下你。可两天以后便要去长安啊……”想到此处,不由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悠长而惆怅,杜若兰纷乱的思绪被他这突兀的叹息拉了回来。随口问道:“你干嘛?” “哦,没什么,我这向导最多只能干两天了。”崔东星道。 “你要出去?”杜若兰又随口问道。 “嗯,要去长安。”崔东星道。 “好地方啊,叹哪门子的气?”杜若兰没好气地道。 “哪又有什么好的?因为哪里有森然的殿阙,有金陵的王气?”崔东星幽怨地道。 “觉得不好还去干嘛?又没谁逼你!”杜若兰听它语气中对长安不屑一顾,心中也来气了。 “可不是有人逼我么?又什么顾大人,又什么石家小子的,关我屁事啊”崔东星愤愤地道。 “什么石家小子?你……你再说一遍。”杜若兰声音明显颤抖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唯情难忘(二) 崔东星惊奇地看着她,好似隐隐猜到了一点她的心事。见杜若兰随着声音的颤抖,连着全身也一齐抖了起来,眼中泪光晶莹,洁白滑腻的双手紧紧扣住崔东星的双肩,好似一个溺水之人拼命抓住那救命的东西一般。 崔东星双肩被她抓得生疼,却又不好搬开她的双手,只得强忍着痛道:“好像叫石天佑吧,老不死的告诉我的。” “你确定他最近会去长安?”杜若兰放开崔东星双肩,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老不死的是这么说的。”崔东星道。 “谁是老不死的?”杜若兰心想,“老不死的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天哥最近会回长安?“ “老不死的是我师傅。他说会去,多半会去,因为他很厉害……但有时也会骗人。”崔东星又开始虐听观的心了。 “好,我陪你一同去长安玩玩,现在就走!”杜若兰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你……你不游玩了吗?”崔东星见她突然似打了鸡血一般,心中挫败感又增了几分。 “有什么好玩的,还是长安好玩些。这里没有金陵王气,没有森然殿阙,只有园林。摆不开战场,徒造了几座城池做摆设。这里的曲卷通不过堂皇的官桥。这里的流水太清,这里的桃花太艳,这里的弹唱太撩人,这里的小食太甜……这里的绘画不够苍凉遒劲,这里的诗歌缺少易水壮士低哑的喉音……吴王、夫差都栽在这里……这是亡国亡君之地。”杜若兰一边往酒楼外走,一边将苏州的缺点放大,将优点曲解,最后竟将苏州说得一无事处,不忍再听。 崔东星嘡目结舌,连脚步都不记得挪了。 崔来见儿子这回又带了个女子回家,而且这女子比以往带回的任何一个都要好看,口中虽然不说,心中却觉这个儿子太不思进取,自然也没给杜若兰好脸色看。 按杜若兰的意思,本是要立刻就回长安的,她已经归心似箭了。但崔东星虽然好玩,还是知道临行前要向家人告个别,究竟这次去长安,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杜若兰找不到石天佑,听说他去长安是为了找顾大人和石天佑,自然就跟着他了,这回不用崔东星说,便是赶她走,她也不会走的了。 杜若兰整天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崔来自然没认出她来,以为她真是从湖南来的。临行前,反复叮嘱崔东星,说这次去长安,再不同于在苏州家里,危险重重,要步步小心,还特意让他多提防杜如山及他手下之人。 杜若兰默默听着,心想:“原来他去长安是与我爹爹做对的,他要找天哥,也是与我爹做对?真是好笑……” 杜若兰才不会相信石天佑会与别人联合去对付自己的爹爹,因为他和自己是一家人。崔来这么说……难道不好笑么? 但她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她想一切见到天哥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他。 两人一切准备妥当,挑了两匹快马,昼夜不停往长安而去。 ……却说石天佑与阿莫念正想转身就走,忽听不远处传来说话之声,当下两人放轻脚步慢慢走近……。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天哥,到现在……你还没忘记她么?”语气中有千般幽怨,万种哀愁。 石天佑心中一震,与阿莫念屏声静气,细细倾听起来。 又听一个男子声音道:“绮依,你这又是何苦呢。凭你的条件,仰慕你,爱你的男子还少么?” 男子声音充满磁性,让人过耳不忘。“原来男子是神月教教主仇九天,女子叫绮依……他们?孤男寡女……荒山野岭的……”两人都听出了仇九天的声音,只是这个女的是谁,他们却不知道。 这个女子正是雨绮依。当时剑殿烛火齐灭之时,她刚好赶到杜如山与仇九天身边,仇九天一身白衣,既使在黑暗之中也易辨认,当下她便抓住仇九天之手,一路过东门来到此处。仇九天以为她有重要事情告知自己,便任由她将自己拉至此处。 “哪又有何用,我说服不了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想你。你不知不觉走进我心里,当我发现时,已经赶也赶不走了……”雨倚依道。 石天佑与阿莫念听到“你不知不觉走进我心里,当我发现时,已经赶也赶不走了”时,都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自己爱着对方,对方也同样深爱着自己,却比这世上那些单相思之人,幸福千万倍了。黑暗中,石天佑舒展双臂,将阿莫念紧紧抱在怀中。 “想一个人的苦,我又何尝不知?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我都是感情的傻瓜。你问我是否忘了她……我无数次刻意地想去忘记,却无数次不经意地便会想起……”仇九天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荒野里显得沧桑而悲凉,石天佑觉得自己肩膀凉凉的,黑夜中看不清,但却知道,阿莫愁在流泪。 不远处传来雨绮依压抑的哭声,接着听到身体擦过荒草之声。“天哥,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抱抱我好么?我怕以后没机会了。”雨绮依往仇九天身前靠近几步,语气中满是期盼。 仇九天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一阵沉寂之后,仇九天道:“好了,好了。绮依,我们该走了。”显然是雨绮依抱住仇九天不肯松手。 “你上次抱我,还是我小时候那会……我总是梦到你抱我的情景,可那时太小记不大清。以后就不会了,梦里就会清晰起来了。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我……我就是现在马上死了,也没有遗憾了。”雨绮依声音中透着喜悦与满足,而听在别人心里,却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两人一阵沉默过后,雨绮依道:“天哥,我还有事要告诉你!”从儿女情长中恢复过来的雨绮依又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冷美人。 “哦,”仇九天正要往回走,听雨绮依还有事相告,忙问道:“什么事?”。雨绮依道:“包不凡堂主可能就在这思过院里面。”仇九天问道:“思过院?在哪?”雨绮依道:“旁边这幢房子就是思过院。” “确定他在里面?”仇九天问道,“前几天在剑宗时,碰巧听到了杜如山与枯金的谈话,他们俩在谈话中提到包堂主就关在思过院,应该是真的。”雨绮依道。 “好,我设法救他。你也该回去了,太久不回杜老贼该怀疑了。”仇九天说道,雨绮依不舍地道:“好吧,我回去了,你一切小心!”说完便往来路走去,二人待仇九天与雨绮依走了一会,便远远地跟在雨绮依身后……。 钟楼前,青龙使出现在雨绮依面前,笑着道:“朱仙儿,这么晚才回,你不会告诉我你迷路了吧?” “宫主呢?我要见他!”雨绮依冷冷道。 在剑宗,钟楼是他们的联络点,而要见杜如山,需由青龙使通报。 “宫主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青龙使淡谈道。 青龙使虽然垂涎雨绮依美色,却也知她性如烈火,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火烧身。杜如山也提醒警告过他几次,让他注意在雨绮依面前的言行举止。青龙使不得不有所收敛。 雨绮依要见杜如山,只是想解释自己晚归的原因,消除他的怀疑。至于怎么说,她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既然杜如山睡了,明天再说也不迟。当下不再理青龙使,转身从钟楼西面下坡而去。 青龙使在黑暗中站立了片刻,也隐身在钟楼的东面。 石天佑拉着阿莫念往钟楼东面跟了过去。他们选择跟着青龙使,是因为青龙使与杜如山在一起,这样的话,张之益就可能在他们身边。要跟着青龙使而不被发现,对两人来说,并不太困难。青龙使走得很快,七拐八弯来到一片低矮连片的建筑前,进了当中一个房间。 石天佑与阿莫念隐在这片建筑附近,见青龙使房间的窗户亮了片刻后又暗了下来,显然已经脱衣上床。随后整片建筑又变得一片黑暗。 张之益到底在不在这片建筑里,石天佑不能确定。黑暗中又不能点亮火把去寻找,这样势必会惊醒里面的人,里面还有个杜如山,硬抢与威逼都行不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此时估计已过三更,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处干爽之地,从旁边捡了一些干草铺上,相拥着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正在恍惚间,这片建筑的灯光突然依次亮了起来,接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刚从草铺上站起来,就有人从身旁举着火把匆匆越过,接二连三的人从身旁向钟楼方向疾行而去。 石天佑伏在路边,点了两个人的穴道,熄灭他们手中火把,拉到藏身处,接着又将其中一个弄醒,低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黑暗中,此人瞪着石天佑,一声不吭。阿莫念疾点他“哑穴”和背部“大椎穴”,此人便在地上翻滚起来,显是痛楚难当。 石天佑道:“你老老实实回答,答完就放了你,否则,马上就杀了你!”此人哑穴被点,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点头。石天佑解开他的穴道道:“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听清楚没有?”此人连忙点头。 “有个叫张之益的人,你认不认识?”石天佑问道,此人摇了摇头。“这里面有没有人在养伤?”石天佑又问道,此人又摇了摇头。“那……有没有哪间房有人在守卫?”石天佑再次问道,“这个有,东面第三间房有人值守。”此人终于不再摇头。 “杜大人在哪里?”石天佑准备问最后一个问题,同时也是极为关键的一个问题,“杜大人刚才去思过院了……”此人又道。“很好!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回去。”石天佑说完便又点了他穴道,静静等了起来。 不一会,四周又变得寂静无声。两人从藏身处的缝隙往那片建筑望去。只见灯光从窗户透出来,里面的人已不再熄灯。 两人从阴影处往东面第三间房潜去,知道了具体位置,杜如山又不在此处,两人都觉松了口气。 ……顺便干掉几个值守的护卫,两人很快就到了那间房的窗户边,阿莫念守在窗外,石天佑震掉窗栓进入房间,门口护卫竟毫无察觉。 只见靠墙角摆了一张矮床,无帘无纱,有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上面。石天佑靠近一瞧,只见此人面相粗犷,虎背熊腰,肩宽手长,根本就不是张之益。石天佑心中失望透顶,正想退出房间,忽听床上之人道:“救我,救我!” 石天佑借着灯光,细细一看,只见床上之人面颊深陷,手臂、大腿全是伤口,有些伤口已经化脓,恶臭难闻,惨状不忍直视。 石天佑想起自己被安思门关在地牢里的情景,想起张一锤……恻隐之心不由大动,慢慢将此人负在背上,越窗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再回长安 石天佑背着大汉,与阿莫念趁黑下了太室山,在山脚不远处一家客店住了下来。 大汉伤势太重,内伤外伤都很致命,再耽搁下去,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将他救出来,石天佑就要想办法将他救活。 二人也不怕杜如山与剑宗的人会找到自己。凭二人现在的武功,既使杜如山亲自过来,打不过逃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至于张之益,石天佑认为他离开剑宗的可能性不大。胸口中了自己排山倒海的一掌,没当场断气已属奇迹,路上再颠几下,不用自己动手,只怕就死翘翘了。所以杜如山与枯金一定会将他留在剑宗,藏于某个隐蔽处养伤,等救了此人,再去慢慢找他不迟。 化脓的伤口没法处理,只有等天亮去药铺买药了。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先治他的内伤。石天佑将大汉上半身扶起,在他全身穴位推拿片刻后,不由松了口气,心道:“这人伤是伤得重,但死是死不了啦。” 石天佑以真气给大汉推拿完周身大穴之后,阿莫念再给他喂了些水,一阵忙碌,又是差不多一个时辰。两人忙活了一晚,很是疲乏,便和衣躺在床上,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阿莫念便去镇里的药铺买了中草药,内服外敷的买了一大堆,找店家要了个药罐煨药。二人虽然不太懂医,但基本医理还是知道的。便先用艾叶、桂皮、丁香煮水给他洗干净伤口,敷上桃仁、红花、苏木、当归、没药、姜黄、田七、莪术……白芨等(药铺早配好了各种草药的份量)。 这样内服外敷加推拿按摩,第五日中午,大汉终于醒了过来。睁开双眼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全身敷着草药,眼前一男一女两个青年正在看着自己。 “你们怕我死了?想将我治好再折磨我?奶奶个熊的,休想!”大汉怒目看着二人,恨恨地道。 “我们将你救出来,你倒好,连句感谢话都不说,还恶言恶话冤枉好人。”阿莫念有点生气地道。 “救出来了?……你们两个?”大汉眼睛瞪得更大,这怎么可能?剑宗高手如云,对自己监护也不可谓不严,就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将自己从剑宗的龙潭虎穴中救出来了?骗鬼呢! “老子很好骗么?小子诶,你让枯金那个贼人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上你们的当的。”大汉仍然不信,以为这又是剑宗的阴谋诡计。 “前辈,你不用怀疑,将你从剑宗救出来的……确实是我们!”石天佑边说边抓住大汉左手手背的中渚穴,此人只觉一股浑厚淳和的内力自中渚穴往周身经脉游走,一时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舒服异常。 大汉心中震惊,当下再无怀凝。心想:瞧着这人年纪也不大,怎生内力如此了得?便要起身答谢,石天佑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前辈千万别动,要不我这几天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大汉确信二人不是剑宗一伙的,又救了自己性命,便吧唧吧唧地问东问西起来。石天佑当然不会全说真话,只说自己来剑宗找个人,剑宗却不肯给,而自己又不想与他们闹得太僵,便暗中偷偷打听,没想到阴差阳差将他救了出来。大汉便问他找谁,这个石天佑倒没隐瞒,照实说出了张之益的名字。 大汉听到张之益之名,又是一阵大骂。骂他是杜如山的一条狗,朝廷的败类,十足的畜牲。看他对张之益如此仇愤,这三年显然没少受张之益的折磨。只是大汉受伤严重,力虚体弱,骂得一会,便喘不过气来。 歇了一会,气顺了之后,还不待石天佑来问,大汉便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的事情倒了个一干二净。 你道此人是谁?他就是直百病!三年前,直百病听闻剑宗枯木被人所害,便辞别顾思源,从顾府出长安,直奔嵩山太室山而来。直百病与剑宗并无甚么交集,只是与枯木交情甚好,早年他行走江湖时,枯木曾救过他的命,两人性情相似,意气相投,算得上莫逆之交。听闻枯木遇难,哪有不前来之理? 哪知一到剑宗,一言不合,便被剑宗数名高手围攻被擒。三年来,剑宗一直刑讯逼供,要求他说出顾思源平时与哪些人交往;顾思源的饮食起居习惯;平时都去哪里;各郡县安插的心腹等等。直百病哪里肯说,用刑时只是破口大骂,这样一关就是三年,如若不是二人碰巧救了他,他肯定会死在剑宗。 直百病本就直来直去,胸无城府。见二人男的仪表不凡,一身正气,女的苗条秀丽,端庄大方,已对二人生出好感。何况二人还救了自己的性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哪里还有半个字的隐瞒,便一股脑和盘托出。 石天佑不知道,直百病当初也曾救过他的命。那次杜如山家中起火(实际上是顾思源的人纵火,为方便在混乱中救出石天佑),那个黑衣人首领,也就是张之益,一掌将石天佑拍飞,跟着要补第二掌时,被直百病挡了下来,只是石天佑中了第一掌后,已经昏死过去,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后来他在无名谷醒来之后,公孙先只是告诉他自己救他的事情,于自己来前的情景,公孙先自然不知道,便也无从说起,所以石天佑一直以为当晚救他的只有公孙先。 这真是应了那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做了好事,修了善因,自有善果。 ……石天佑心想,这个直百病也真是条硬汉,剑宗三年时间的酷刑,硬是没逼问出他半点有价值的东西,这一点倒跟张大哥张一锤有几分相似。自己既然救了他出来,便好事做到底,将他一路护送到长安,然后再回来杀张之益也不迟。想到这里,便要阿莫念去雇了一辆宽大豪华的马车,将直百病放在马车中平平躺好,二人骑马跟着,慢慢往长安而去。 一路上阿莫念细心照顾,石天佑每天仍会给他以真气周身推拿几次。直百病的伤竟慢慢的好了起来,虽然还是动不了,但精神一天比一天充沛。他本就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一路上便高声与二人交谈,一会说阿莫念既漂亮又细心,羡慕石天佑好福气,找了个如此貌美又体贴入微的娘子;一会又大赞石天佑内功深厚,前途无可限量,语气中既羡慕和钦佩,同时还不忘诽腹鄙视自己,说自己一大把年纪,功夫都练到狗身上去了。到后来更熟了的时候,已经对这两个年轻人喜欢得不得了,竟提出来要与石天佑结拜为兄弟,要认阿莫念做妹妹。 直百病今年刚好四十岁,按年龄石天佑应该称他叔叔才对。但石天佑带上人皮面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了十岁,结拜为兄弟倒也说得过去。石天佑也很喜欢他的干脆直爽和坦荡磊落,当下便欣然同意,阿莫念一切都听石天佑的,自然也没意见。见二人爽快的同意了下来,直百病高兴得差点从马车上滚下来。双方商量好,等直百病养好伤,再行结拜仪式。 虽然走得慢,但一路却并不无聊。直百病认了个兄弟,得了个便宜妹妹,心情好得不得了。他本就天生筋骨强健,武学修为又高,加之阿莫念对他照顾得周到细致,以至伤好得很快。过了河南境内,石天佑见他已能勉强坐起,便加速往长安而去。 五月初一,这一路花了十五天的时间,三人终于来到长安城外。石天佑望着高高的明德门城楼,思绪起伏,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四年前自己的弱小和无助;想起四年前与自己一起站在这里的左伯伯;想起那时对复仇的迷茫与绝望……四年过去了,城楼依旧,而自己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保护,任人宰割的石家孤儿了……现在,还有谁能阻我?送完直大哥,再去剑宗将张之益的人头割下来,回翠屏山祭奠父母妹妹的亡灵……。 “兄弟,怎么了?”直百病见他呆呆望着城楼出神,奇怪地问道。 石天佑没有回答,望着城楼的姿式没有丝毫的改变。这一刻,他突然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成为长安的守护神,只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石天佑唇角上翘,勾勒出冷冽的弧度,轻轻道:“没什么,走罢!” 熟悉的朱雀大道,熟悉的沿皇城往东拐弯。按照直百病的指示,三人来到一座大宅前。朱红大门上两个遒劲的篆刻大字“顾府”,石天佑向守卫通报了直百病的名字。不一会,府门大开,只见一个五十开外的老人快步而出,直奔马车而来。老人向石天佑阿莫念抱拳一揖,行的竟是江湖礼节,二人赶忙躬身还礼。 老人揭开帘子,看着马车上已坐起来的直百病,眼角有泪水溢出,哽咽道:“直弟,你可想煞老哥了。”直百病正待还行,老人左手按住他肩膀,右手向一个护卫一招,护卫赶紧来到马车前,小心背起直百病,众人快速进了府门,“啪”的一声,府门又关上了。 来了一间厢房,护卫将直百病轻轻放在一张大椅上,退了出去。老人请石天佑和阿莫念二人在上首坐定,紧走几步,紧紧握住直百病双手道:“直弟,你可想死老哥了!”直百病见顾思源真情流露,心中既激荡又感动,哽咽道:“大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别说这些!”顾思源摆手打断他的话:“你没事就好!” 下人奉上茶水,直百病详细说了二人救他的经过。顾思源再次对二人称恩道谢。 二人见顾思源双目炯炯有神,举止之间威严自成,对待下属有如亲人,毫无半点架子,不禁心中折服。连忙起身道:“顾大人不用客气,既然见到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顾思源为人实在,不喜欢说那些没营养的客套话,几句感激之言说完,便与二人聊了起来。 石天佑并没告知自己的真实姓名。在回长安的路上,直百病问起时,二人随便编造了个名字。石天佑便说自己叫孟左,孟是随母亲的姓,左是取右的反义词。阿莫念更简单,直接去了后面那个念字,称自己叫阿莫。功夫嘛,就说是祖传的。 顾思源从直百病口中得知二人武功高强,二人既然说功夫来自祖传,顾思源也信以为真。这世上武功高强的隐士侠客也不是没有,只是人家不愿抛头露面,争那虚名而已。 顾思源见石天佑与阿莫念虽年纪轻轻,但武功高强,举手投足之间气度不凡,便起了爱才之心,于是试探道:“二位少侠,如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二位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顾思源说完,直百病便看着二人,眼神中满是期待。 阿莫念微笑不语,只要能与石天佑在一起,她一切都听他的。 石天佑心下了然,但他现在一心只想报仇,自己也答应了念念,尘事一了,便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当下答道:“谢顾大人关心,以后的事情,晚辈暂时没想那么多。只是现下晚辈有点私事急需处理,这便告辞了!”说罢向顾思源与直百病团团一辑,便要离去。 忽听管家通报,有个叫崔东星的求见。顾思源大喜,忙伸手按住石天佑肩膀道:“少侠,要走也不急这一时,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 说完,走出厢房迎接,不一会,带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进来。 四目相对,心中都是一颤,几乎同时在心中叫道:“怎么是他(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一壶老酒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来这里干什么?” 顾思源迎进门来的正是崔东星与杜若兰。杜若兰从嵩山到苏州,再从苏州到长安,距离比石天佑二人远了不少,但石天佑救出直百病,在客店等他苏醒耽误了五天,回长安的路上又怕走快了伤口撕裂,便一路上缓缓而行,这样两相抵消,竟前后脚赶到顾府。 杜府与顾府都在皇城的东面,相隔不远,杜若兰想见石天佑心切,路过家门而不入,跟着崔东星一起进了顾府。 崔东星与阿莫念见自己身边两人互相对视,都轻轻咳了一声。阿莫念咳是为了提醒石天佑,崔东星咳却纯焠是为了清下嗓子。 “你就是石天佑?”崔东星清嗓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眉头向上扬起,成一个倒八字。 杜若兰眼睛看向别处,视线自石天佑身上移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她用力绞在一起的双手,那有点发白的双手关节却出卖了她。 她在静静地听…… “石天佑是谁?”石天佑笑着,脸上波澜不惊。 “孟少侠,石天佑是已故石岚节度家的少爷。”顾思源边招呼杜若兰与崔东星坐下,边道:“东星,石少爷怎么会来这里?别让杜大小姐见笑了。石大人在世时,与杜如山杜大人交情甚好,石少爷要去,自然也是去杜大小姐家的。杜大小姐,我说的对吗?”顾思源边说边对崔东星连使眼色。 虽说杜若兰从不出门,但顾思源要认出她来,也不太难。她长得跟杜夫人有几分相似,加之那种在侯门深院熏陶出来的高贵气质,顾思源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与杜如山是死对头,自己的任何事情,自然杜如山知道得越少越好。杜如山的女儿肯定也要防着点的。崔东星这一嗓子,如杜若兰告诉他爹爹,杜如山肯定会怀疑顾思源与石天佑有交集。石天佑失踪的三年多来,杜如山一直在找他,欲杀之而后快。因担心崔东星继续爆出什么猛料,顾思源赶忙向他连使眼色,让他打住。 ……杜家大小姐?杜如山的女儿?合着我这一路小心侍候着的人,竟然是个骗子? 杜若兰坐在椅子上,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脸象一张透明的白纸。顾思源的话,让一直吊在心口的那股气蓦地消失,只觉心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力气。 崔东星不是说来顾府与石天佑会面吗?顾大人怎么都不知道这回事?自己真是太傻了,连这个花花公子的话也信。天哥怎么会来顾府,他要回也是回我家啊。三年多没回了,他会不会……。杜若兰都没不敢再想下去了。 “顾伯伯,他三年没回来了。万一你见到他,请你转告他,我们都很想他!”杜若兰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崔东星说的是真的,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也好。她觉得自己有点失控了,怕再呆下去真的会很失态…… “各位,告辞了。” 连客套话也省了,从椅子上站起,转身,杜若兰往外走去。孤单的身影划出一道落寂的弧线……消失在众人眼前。 崔东星站起,张开嘴,好像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杜若兰几乎是跑着出去的,而对于石天佑来说,刚才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已在他脑海中回转了千百遍。 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可告诉她以后呢?该如何去面对她?让她享受重逢后的短暂喜悦后,再给她感情上的致命一击?石天佑感觉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竟然痛了起来……。 ……崔东星打破了沉默。 “哦,你确实不会是石天佑……石天佑没这么老。”崔东星记得老不死的说石天佑比自己还小几岁。 “来来,东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直百病叔叔。这位是孟左大哥……。”顾思源拉着崔东星的手一一介绍起来。 “不对,不对!应该喊孟叔叔,阿莫姨。”直百病连连摆手,心怕乱了辈份。 “孟叔叔?阿莫姨?你开什么玩笑?”崔东星弹了起来。这小子也大不了自己几岁,这女的只怕比自己还小,崔东星是个从不吃亏的主,哪怕只是嘴上的也不行,当下便不干了。 “为什么?因为孟左是我义弟,阿莫是我妹妹。辈份可不能乱!”直百病见崔东星一副死了老子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结拜的?那好!咱俩也拜它一拜。”说完,便伸手去拉直百病。 “东星,快住手!你直叔叔还病着呢。”顾思源连忙喊停,崔东星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石天佑笑着道,“我年长崔老弟几岁,我看还是叫大哥比较合适。” “对,对!”顾思源立即表示赞同,“先这么叫着……先这么叫着。” ……先这么叫着?啥意思? 直百病自然早将与石天佑结拜,认阿莫念做妹妹的事告知了顾思源。顾思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谈任何事都不避着石天佑,完全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顾思源问起崔东星上山学艺的事,向他打听老道的情况……,没想到这个连老子都敢打的顽劣家伙,对顾思源却很尊重,态度很恭敬,能做到有问必答。 “顾大人,你说的这个崔老弟的师傅……莫非是当今天下武功排名第一的那个老道?”石天佑几次想起身告辞,但听顾思源问起老道之事,耐心听完后,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孟少侠,这世上能人异士甚多,处处藏龙卧虎,谁又敢称天下第一?”顾思源笑着道。 众人正在聊着,管家禀报晚饭也准备妥当。顾思源叫下人备好饭菜送到直百病房间后,领着三人往客厅而去。 中书令家的晚饭,与奢侈毫不搭边,就是很简单的几样菜。顾思源一生未娶,生活极尽简朴,既便招侍贵客也从不铺张浪费。 四人坐定,顾思源竟破天荒拿出一酝陈酿来,双手在瓶身**了一阵后,给每人满满倒了一杯。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好酒!”崔东星赞叹道,伸手去拿酒瓶欲再斟满,酒瓶入手,瓶口斜倒,一阵摇晃,却滴酒不出,竟已是个空瓶。 ……一两的酒杯,一斤的酒瓶……这是半瓶酒? “拿半瓶酒来招待贵客?人家是第一次来你家好不好……难道真的是官越大越小气?”崔东星心中暗自诽腹,估摸着自己今后在顾府的日子可能会很凄惨。 “这瓶酒……可大有来头。”顾思源笑看着三人,笑容的背后是深沉的悲伤与痛楚,“五年前,前河南节度石岚曾来老夫家做客。那天……老夫与石大人心情都不错,便开了这瓶陈酿。把酒言欢喝了半瓶后,两人约定,待事成之后再喝这剩下的半瓶,以示庆祝……可惜啊!这半瓶酒……老夫没能等到石大人来喝了……” 阿莫念以眼角余光望上石天佑,一两酒下肚,现在的石天佑,脸色反而显得苍白。 “顾大人指的‘事成之后’中的‘事’一定是件大事吧?”石天佑神情深邃,右手轻轻转动手中酒杯。 “当然是大事,牵涉到国家社稷安危的事能小吗?地方兵制修改方案是杜如山一手炮制的,推行的过程当中,弊端之大,瞎子都能看出来。各地地方节度权力集中,军队日益壮大,造成中央军与地方军实力倒挂悬殊的危险局面。我与石大人极力主张削弱节度兵权,皇上也让我拿出一个稳妥的方案后再议。可在这节骨眼上……石大人就出事了。”顾思源双眼似欲愤出火来,每次想起此事,愤怒便会似火山一般爆发。 “石大人自己也是河南节度,地方兵制修改方案于他有利,他却与顾大人一起反对此方案,可见他为国为民之心……。”崔东星上身前倾,看着顾思源,“顾大人,你知不知道是谁害了他?” 石天佑停下手中转动的酒杯,望着顾思源……。 “杀人需要动机,何况杀的是当朝一品大臣,谁有哪么大的能耐?谁又从中获利最多?”顾思源话一至此,便不再往下说。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谁又从中获利最多?”顾思源的话在石天佑脑海中反复回旋……。 “杜如山?”崔东星嘴里嘣出三个字。 阿莫念明显感觉到石天佑身子震了一下。 “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关键要有真凭实据。父仇子报,石天佑自然会查出真凶……”顾思源望着崔东星,眼中露出赞许的表情。 “孟少侠,”顾思源直视石天佑双眼,“这半瓶酒,老夫本是留着与石岚大人庆功喝的,可酒在人逝……这几年来,老夫愧疚难当,总觉石岚大人在天堂看着自己,我没有完成他的心愿啊……地方兵制修改方案最终还是没改成,老夫连将酒洒在他坟头的资格都没有……。”顾思源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石天佑。 石天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顾大人也不用太自责,朝中之事,我们江湖人士是不懂的。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顾大人已经尽力了,我想……石岚大人是不会怪你的。” “他不怪我,我却怪我自己!”顾思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初如果再争一争,或许还会有转机。” “这件事,我父亲跟我说过,当时那种情况……是不可能有转机的。”崔东星道。 何尝不是如此?当时朝阳殿上满朝文武官员都看明白了,顾思源自己也看明白了,所以便没再继续反对。但事后顾思源每想到此事,心中就郁愤难已,总觉自己如冒死再谏,或许会有转机,以至总是暗暗自责。 顾思源沉默不语,四人不再说话,“专心”吃起饭来。很快,晚饭结束,石天佑正想起身告辞,顾思源却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先站了起来,“三位,老夫这大半辈子就喝过两次酒,这一瓶酒。这酒也喝了,但事情却还没做完。你们喝了这剩下来的半瓶酒,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要由你们去做。” ……被下套了?这老头挺阴险啊……不知不觉就中了他的奸计……,崔东星有种被欺诈的感觉。 石天佑早就想撤了,听顾思源如此说,赶忙站起身来道:“顾大人,晚辈确实还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做,你说的这个……晚辈恕难从命,告辞!” ……我救了直大哥,都一路护送他到家了。喝了你一杯酒,就被你赖上了?我还要去报仇好不好? 石天佑拉起阿莫念,转身,大踏步往门口走去……。 “石天佑,你给我站住!”在顾思源一声大喝中,石天佑身子像被什么东西钉住,僵直在原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琴瑟相和 石天佑站定,缓缓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顾思源。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顾思源笑道:“忙活了一整天,要是还认不出你来,老夫还用在这官场上混么?” “我露出破绽了?”石天佑眉头微皱,仍然没弄明白顾思源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 “没有。”顾思源还是在笑,“连杜若兰都没看出来,又哪来的破绽。” “顾大人,哪你……”石天佑开始有点佩服面前的这个老头了。 ……能做到中书令,确实不简单啊。 “好吧,你俩先坐下,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顾思源搬了把椅子在二人对面坐下,崔东星也凑了过来。 “要认出你来,只要做到两点就足够了。一是推测;二是你的第一反应。你欲杀张之益而后快,说明你俩有仇,你与他能有何仇,无非与你父亲被害有关。张之益就是杜如山的一条狗,杜如山许多不方便去做的事都是由他代劳。想到这一点,我便开始怀疑是你……” 三人静静的听着……。 “你戴上面具,改扮以后的样子虽然很逼真,但我却能听出你声音的真实年龄。你是不是很奇怪?……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少年,武功如此高强,必须要具备两个条件:名师与天赋,而这两样,我刚好知道你都有……” 顾思源在继续…… “然后就是你的第一反应:崔东星喊出你的名字时你显得太正常,而太正常就是不正常;杜若兰离开房间时你显得太冷淡,但你的身体却是僵直的;晚饭时我说起你父亲,你又太过沉默和克制。其实直到最后一刻我都没有完全确认,于是我喊了那一句。……” “你应该边继续往前走,边否认自己是石天佑的。”顾思源这么一说,崔东星也看出了石天佑第一反应确实出了问题。 “什么叫第一反应?那是下意识的,这种反应最真实。”顾思源看着石天佑,眼中满是欣慰,“还不准备将你的面具摘下来?” 两人慢慢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露出一张更年轻更英俊的脸。“老天有眼!天佑,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顾思源眼中泪光闪烁,使劲捏石天佑的胳膊,“你这小子,看看现在多结实……” 看着眼前这张皱纹渐添的脸,还有那鬓角的白发,含泪的双眸和那欣慰的笑容……。 这分明是一个父亲见到分别已久儿子的场景,石天佑恍惚中差点将顾思源当成了石岚……。 而另一边,崔东星已完全石化! 他已经被阿莫念的美惊呆了,象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术。这个经常将女人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风流美男儿,今天又石化了一次。 这已经是艺成下山后,第二次被石化了。上次是苏州见到杜若兰,这次是顾府见到阿莫念。 杜若兰的美,美在仪态万端,清雅脱俗,不染凡尘。 而阿莫念的美,美在风姿绰约,顾盼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崔东星有点嫉妒石天佑了! 老子比你差吗?为什么好事让你一个人占了?这是要将人气死的节奏好不好? “去厢房说话。”顾思源站起身,边吩咐下人将直百病也背过来,边往西厢房而去。 在西厢房中,石天佑将自己经过详细说给了顾思源和直百病听。 玄冰床、九转连魂果、往生镜、三无三不经,都是天下奇宝,当中的任何一样,如果公诸于世,都会引起轰动效应。而这些,全都给石天佑碰上了。 “真是个幸远的小子啊!”直百病赞叹道。 “天佑,”顾思源拉着石天佑的手,“你在往后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往,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亲身经历,顾伯伯是不会相信的。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我也不信!这有点太扯蛋了!”崔东星感觉自己像在听童话故事。 石天佑微笑不语。你们不信?我自己都不信好不好?这一切都像在做梦,想想都觉得不真实……但它却确实发生了,这看起来是个无法解释的事实。 “这只有一种解释,”顾思源好似洞悉了几人的内心世界,“天佑受上天眷顾,有龙虎之命。古往今来,大凡有大成就之人都是际遇非凡,难以用常理来解释。” “那我算不算际遇非凡?”崔东星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好事都让这小子占尽了,这不……两个绝色美女,一个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而另一个……现在肯定在家里对他牵肠挂肚。 “别捣乱!”顾思源盯了一眼崔东星,继续道:“照你的描述,住生镜应该是块魔镜,你父亲死于张之益手中,应是千真万确之事。只是……” “只是他后面还有人,对吧?”石天佑眼神深邃,“张之益只不过是个执行者,罪魁祸首并不是他。对不对?顾伯伯。” 既然顾思源已识出了他的真面目,他的称呼自然也是要改一改的。 “我也只是猜测……”顾思源看着石天佑,脸上表情复杂,“张之益你暂时不用去找了:一是你找到他的可能性很小,二是继续找下去,肯定会暴露自已。比顾伯伯聪明的人会没有?……否则我也不会一直落于下风了。” 石天佑沉默……眉头微蹙,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不知不觉夜已三更,顾思源起身,管家安排了众人休息的房间。中书令的府第,陈设虽简朴,房间肯定是够住的。 管家的安排是:三人每人一间房。 “你过来,”直百病叫住管家,“在我房间加张床,今晚我要与我义弟彻夜长谈。” “直大哥,”阿莫念拉住石天佑的手,对直百病道:“不行的,我要与天天睡一间房。” 满屋死寂……。 直百病张大着嘴,表情既错愕又尬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开放啊。 崔东星也有点蒙,这个风月场上的老手,阅女无数……但如此毫无顾忌敢于表达的女子,这还是他头一遭遇到。 ……你是良家女子好不好,要不要这么露骨? “咳……咳,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子的……”石天佑表情有点尬尴,看着管家,“你能找根绳子给我吗?” 绳子?睡觉要绳子干嘛?他们……这两个年轻人……花样蛮新鲜别致啊……崔东星现在有点佩服石天佑了。 顾思源可不关心这些,什么女人在他眼中都一样,毫无分别。其时胡汉一家,颇具包容,女子袒胸露背,颇为开放,像这种未婚娶而同居一室之事,便多而不怪了。 不一会,房间便安排妥当,管家真给石天佑拿来了一根结结实实的绳子。 中书令家的管家就是不一样,床很宽大,并排两个卧枕,柔软的锦被,竟然还熏了新香,安排得甚是妥贴。 石天佑将绳子两头在房间的东西面系牢,身影一闪,已跃到绳上躺上,绳不摇身不晃,竟比睡在床上还要安稳。 “念念,睡吧!”石天佑闭着眼叫道。 在翠谷中的三年,他们便是这么睡的,阿莫念睡床,石天佑睡绳,两人虽很亲密,却坚守着爱情的底线。 阿莫念坐在床头,没有说话,只有悉悉索索脱衣的声音……。 ……好像过了很久。 “天天,你睡着了么?”阿莫念轻声叫道。 “还没有。”石天佑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阿莫念的声音柔得好似要滴水,“……到床上来。” 石天佑翻身下绳,除去外衣,钻进阿莫念的被窝。 “别……别吵,天天,我有话和你说。”阿莫念呼吸有点急促,赶忙抓住石天佑乱摸的双手。 “杜若兰……你准备怎么办?”阿莫念单刀直入。 “什么怎么办?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石天佑有点含糊不清。 “哎……可你也看到了,她并没有把你当哥哥。”阿莫念一声叹息。 阿莫念的叹息让石天佑搞不清她到底是何态度,但她的话……却让石天佑心底某处又纠了起来。 阿莫念放开石天佑双手,将整个身子都贴住他,左手环着他的脖子,右手在他背上轻轻滑动……。 单簿的内衣挡不住两具滚热的躯体,温香软玉在怀,石天佑血脉喷张,全身能量往一处汇集……。 “唔……不要,”阿莫念边说边反而更激烈的回应。 青春正盛的男女,正处在荷尔蒙的高发期,深情而激烈的相吻中,两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渴求,石天佑的手往阿莫念腰下滑去……。 可那一袭白衣,凄然欲绝的双眸,孤单落寂而去的背影……却在此时,不适当地浮现在石天佑的脑海中……。 他的手停了下来,激情如退潮的海水,露出那一片被打湿的心灵沙滩,“你不可以这样的,我等得你好苦!你知道吗?” 柔和而又凄然的低诉,深情而又苦寂的自白……石天佑的心又纠了起来。 “我知道你也在想她。”阿莫念脸上的潮红未散,语调却变得异常平缓,“去告诉她,你回来了,我不怪你……” “如果我没遇见你,此刻,你已经毫不犹豫回到她身边了。爱情有时就是这样,谁抢先一步,谁就是胜利者。可这对她不公平,对于男人而言,我没有我母亲那么偏激,你也不是张之益……” 阿莫念躺在石天佑怀里,缓缓诉说。从剑殿见到杜若兰,再到杜若兰在顾府凄然而去,阿莫念一直在想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她坚持晚上要和石天佑同睡一房,就是要告诉他自己对待感情的态度。 “她出现在我前面,我才是横刀夺爱的那个人。天天,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是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也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你问下自己的心,你爱她吗?” “我……”石天佑刚要回答,阿莫念用手轻按他的嘴,“不用急着回答,我不想你以后为难。” “念念……” “别说话,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以后就别去绳上睡了,我要抱住你睡……。” 深夜寂寥。 柔柔腻腻的歌声在房中飘荡: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要陪的是天天。不住宫殿与金屋,最美最爱在翠谷。君若还爱别家女,吾自与她好相与。郎琴妾瑟常相和,哪管春夏与秋冬。” 这歌,是阿莫念自创的。 歌声婉转缠绵,有浓浓的欢悦和甜蜜,还有淡淡的惆怅与忧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章 再回杜府 石天佑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是个天生的尤物,全身柔若无骨,前凸后翘的完美比例,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让人闻之即醉的体香。 ……如果自己再主动一点,此刻两人早就是夫妻了。是什么让自己一直迟迟没有与她水乳交融?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石天佑此刻毫无睡意,任思绪纷飞。 她刚才的话,不知是否发自内心?她真是这么想的么?可我能这么做么?爱情都是自私的,她如此深爱着自己,又怎么会愿意与别人分享? 还有。 “谁又有这么大的能耐?谁又从中获利最大?”顾思源的话又开始在脑海回旋。 “张之益只不过是杜如山的一条狗,许多他不方便做的事都是由张之益代劳。”石天佑头开始痛起来,他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天早上,众人聚在客厅,一起吃早点。崔东星脸色古怪,早点过后,将石天佑拉到一旁。 “老弟,哥哥有句话要问你……”崔东星声音很轻,心怕别人听见。 “什么?”石天佑见他笑嘻嘻,一脸神秘的样子,觉得有点纳闷。 “你要告诉哥哥实话。” “有话就说……” “你昨晚要那绳子,到底有何用?” “睡觉用啊。” “算你人实在,说了实话,你将她绑起来了?”崔东星两眼放光。 “绑起来?为什么要绑?”石天佑哪知道他心里如此阴暗,只觉得这人说话好莫名奇妙。 “你们玩什么花样我不管,但你们既然做了夫妻,你就不能三心二意……不能再跟我抢杜若兰。”崔东星突然双眼圆睁,像要吃了石天佑一样。 “那要人家喜欢上你才行啊”石天佑看到他斗鸡眼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她会喜欢上我的,一定会的!”崔东星拳头紧握,不停给自己打气。 “好,希望如你所愿。”石天佑眼神深邃,不明究竟。 “大人,杜家小姐邀崔公子去府上做客。”管家进来向顾思源禀报。 “你看,杜小姐邀请我了吧?”崔东星喜出望外,却不忘向石天佑炫耀。 “还有,杜家小姐也邀请孟小侠伉俪一同参加……” 崔东星想上去一把掐死管家,你能不能一次性将话说完? 顾思源眉头微皱,显然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三人过去。 “顾大人,迟早都要与杜如山对上的,杜若兰请我们去,刚好可以探探他府中虚实不是吗?”崔东星很想去,赶忙做顾思源思想工作。 顾思源看着崔东星,两眼白多黑少,“你小子只怕不是去探杜府虚实,而是去探杜若兰虚实的吧?我可告诉你,别打她主意,你不是她喜欢的那根葱!” “不试过怎么知道?”崔东星很不服气,“那她喜欢……” “顾伯伯,”石天佑打断崔东星的话,“我和念念就不去了,崔大哥去就好了。” “杜大小姐热情邀请,咱们可别缺了礼数,还是去的好。”阿莫念第一次自做主张,出言反对石天佑。 “既然杜家大小姐邀情,你们便去吧。”顾思源考虑了片刻后,还是决定让他们去,“我也刚好要进宫一趟。据我所知,杜如山尚未回府,不过你们言行举止还是得多加注意,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来,免得暴露了自己身份。” 三人点头称是。 杜府离顾府并不远,三人不久便来到杜府大门前,护卫往里通报,府门即刻大开,杜若兰从门内走了出来,好似一直等在门口一样。 上着水蓝色的窄袖短衫,下穿墨绿色曵地长裙,一条红色的腰带将纤腰紧紧束了起来,头梳凌云髻,簿施脂粉……风情万种,仪态万千,袅袅然站在府门口。 杜若兰显是早就精心打扮了一番,崔东星双眼又直了。 “三位大驾光临,小女子荣幸之至,快请进!”杜若兰盈盈一礼,回头时眼角余光扫向石天佑,嘴角上勾,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勾魂摄魄的笑来。 杜若兰在前面引路……。 熟悉的演武堂,熟悉的影香阁,那场大火,让石天佑差点死于非命,却让杜府的景致更添新意。 杜若兰一声不响地往前走,熟悉的竹园映入石天佑眼中。五月,正是竹抽新叶的季节,满竹园青翠欲滴。 杜若兰径直往竹园中的池塘而去,踏上通往池塘中竹亭的木质拱桥时,杜若兰突然转过头来,笑道:“小心,别掉池塘里去了。”说完,一双妙目定定看着右天佑。 石天佑嘴咧了咧,低头避开她的目光。 “如果我们三人掉下去,你会先救谁?”崔东星问了个很弱智的问题。 天啦!你要不要这么幼稚,你是她儿子还是她老子,她为什么要选择?崔东星的问题差点让石天佑崩溃。 “你以为自己是小孩吗?这么浅的池塘,水都到不了你胸口……救你?你晕水啊?”杜若兰咯咯娇笑。 笑着笑着,竟蹲了下去,肩膀剧烈耸动。 崔东星见她半蹲在地上,一声不吭,肩膀抖得厉害,忙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杜若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舒了口气道:“哦,刚刚脚崴了一下,活动活动就好了。” 这样啊……。 只有石天佑知觉,杜若兰刚刚在笑,她笑岔气了。 她因何而笑,石天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南瓜屁股”,她一定是想起“南瓜屁股”的事而发笑。 ……当年石天佑家遭不测,父母妹妹遇难,左中诚带他一路逃亡到长安城,来投奔杜如山。住在杜府后,石天佑身子弱,在杜府伤风感冒了一场,病愈后又整天闷闷不乐,杜若兰便带他在府中到处散心。两人来到池塘的竹亭处,石天佑上次随父亲来杜府时,与杜若兰在池塘边玩耍,不小心掉入池塘。杜如山知道后,打了杜若兰屁股。 所以,杜若兰让他小心,别又掉进池塘了,当时石天佑就开玩笑说,这次再掉下就麻烦了。杜若兰就问他为何麻烦,石天佑就说,上次挨打屁股一瓣变两瓣,这次再挨打就两瓣变四瓣,四瓣变八瓣……杜若兰当时就想起屁股变成南瓜的样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与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再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她都会觉得很有趣。 她就是靠着这些回忆,捱过这漫长而苦涩的等待的吧……。 来到熟悉的后院,石天佑远远看到了那头自己曾住过的别院。杜若兰来到客厅前,丫环打开厅门。 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个让人迷恋的怀抱。还是那个样子:肌肤胜雪,丰胸细腰,唇红齿白,眉如黛墨……三年了,岁月未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杜姨……。 石天佑又想起将头埋在她胸前的情景,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出。杜若兰,杜姨……我这算是回家了吗? 杜若兰与母亲站在一起,就像两姊妹。杜夫人将三人迎到桌前坐下,下人倒上茶水,退了出去。 “崔公子,哀家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多谢你对小女一路上的照顾。”杜夫人向崔东星举杯佯碰,伸嘴在杯角轻呡一口。崔东星连忙还礼,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孟少侠、阿莫姑娘,”杜夫人端起茶杯,一脸浅笑看着二人,“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听若兰说起你们的英雄事迹,哀家好奇,也想见上一见。没承想真是才貌双全的好人才。承二位赏脸,唐突相邀,请勿见怪。哀家也敬你们一杯。”说完,举杯浅饮一口即止。 二人连忙站起身来,石天佑道:“能得杜夫人邀请,晚辈荣幸之至,只是晚辈二人才疏学浅,倒叫杜夫人见笑了。”说完,也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杜夫人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石天佑,石天佑被她看得心中发毛。 “孟少侠年纪轻轻,修为造化便如此高深,真是天纵之英才,不知孟少侠师承何人?”杜夫人又问道。 “哪里,哪里!惭愧的紧,晚辈的这点微末功夫来自家传。”石天佑回道。 “哦,原来如此,不知孟少侠祖籍何处?可否告知?”杜夫人又问道。 “晚辈祖籍幽州境内。”石天佑被问得隐隐不安起来。 “幽州孟家?哦,你看,说着说着就关糸近起来了,哀家有个好姐妹,娘家也是幽州孟家的……也不知你认不认识?”杜夫人又道。 “晚辈家族小得很,外面知道的人也不多,不是杜夫人说的那个孟家。”石天佑回道。 “隐性家族?难怪少侠小小年纪,武功便如此了得。怪不得,怪不得!”杜夫人连连称赞。 隐性家族,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家族。任何一个隐性家族,都有属于自己强大而不可复制的传承。隐性家族一般不涉足世俗界,除非威胁到家族传承的大事,所以,隐性家族一般不为世人所知。 “咳……咳,杜夫人既然知道……还请见谅。”石天佑这么说,等于承认了自己来自隐性家庭,他不承认不行啊,杜夫人这般穷追猛打,会穿帮的好不好? 杜夫人微微一笑,不再追问,众人又闲聊了片刻,杜夫人便站起身,来到一个屏风前。 屏风很大,屏风正面一张东晋顾恺之的绢本绘画《洛神赋图》。 《洛神赋图》是以三国时期曹魏文学家曹值创作的《洛神赋》为题材而创作的一幅绝世名作。 《洛神赋》是曹植叙述自己在洛水边与洛神邂逅相遇和彼此间的思慕爱恋。洛神形象美丽绝伦,人神之恋飘渺迷离。但由于人神道殊而不疾而终,最后抒发了曹植无限的悲伤怅惘之情。 画分三段: 第一段描绘了黄昏,曹植率领众随从由京城返回封地,经洛水之滨时停驻休息。在平静的水面上,风姿绝世、含情脉脉的洛件衣带飘逸、动态从容,凌波而来……。 第二段描绘了人神殊途,不得不含恨别离时的情景,这是故事的高潮。顾恺之大力描绘洛神离去时的陈容,场面宏大激扬,如醉如痴。洛神不停回头望着岸上的曹植,眼神出流露出不舍与依恋。随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远,画面中曹植与洛神那种无奈分别的苦痛、无法相守的悲伤气氛宣染画卷。 第三段也是最后一部分,描绘了就驾启程。表达洛神离去后,曹植在洛水流连忘返,不舍和无奈中踏上回封地的场景。曹植的无限怅惘之情生动地呈现在画卷上,使观者为之动容。 顾恺之巧妙的运用各种艺术技巧将辞赋中曹植与洛神之间的爱情故事表达得纯洁而感人,浪漫而悲哀。画面奇幻而绚丽,情节真切而感人,富有浪漫主义色彩,充满了飘逸浪漫,诗意浓郁的气氛。全画想象丰富,人物生动传神,情感炽热纯洁。 杜夫人静静的站在屏风前,没有说话,仿佛已融入画中,变成了那绝世容颜的洛神。 众人不知何意,只得静静看着屏风前的惊世神作……。 画中…… 山石树木风格古拙,结构简单,状物扁平。一座座山峰排列的状态,象金花装饰的犀角梳子。水势,水态,水性却用线条表现得千变万化,绝不雷同,有时舒展自如,有时平滑光洁,荡漾回旋。 终于…… 杜夫人开口了,“孟少侠,曹植七步成诗,也算是个奇才。他的《洛神赋》实是绝世之作,哀家很是喜欢,只是当中第二段对洛神的描绘……哀家总是记不住,你能背给我听听么?” 她没问你是否背得出,只问你愿不愿意背。 石天佑心念电转……。 他小时体弱多病,但天资卓绝,过目不忘,诗词歌赋尤其擅长,象《洛神赋》这种名作他自然倒背如流。 背不背?她到底是何用意?石天佑真想撕下面具算了,自从戴上这个东东,考验接二连三,防不胜防啊……。 杜若兰此刻站在屏风的右边,一双妙目紧紧盯着他。自剑殿重逢,石天佑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她左唇下的那颗小痣将她有若凝脂般的肌肤衬托得更加娇嫩欲滴。 还是背吧。 “恭敬不如从命,”石天佑微微一笑,背了起来: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合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石天佑背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顿不滞,轻重相宜,抑扬顿挫。 “孟少侠真是好记性,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阿莫姑娘真是好福气!”说罢,唇角上翘,对石天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 告辞出府,石天佑一路上眉头深锁,想着杜夫人今天种种不寻常之处,“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她为何让我背《洛神赋》第二段?……” “坏了,不好!”石天佑突然大叫一声,脸一下就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斩丝 杜府,后院书房。 杜若兰看着自己的母亲,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掉在书桌上。 孟左是石天佑! 母亲的话让她差点崩溃,她一直希望石天佑早点回来,但她做梦都没想到,他竟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回到自己身边。 这几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身边的女孩,瞎子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来自己的等待……一直都是一厢情愿,这种等待……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兰儿,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女人,可能因一个人而幸福一辈子,也可能因同一个人而毁掉一生……”阮清明眼神中有浓浓的痛苦。她不想女儿像自己一样,守着一个不爱的人煎熬一辈子。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杜若兰双眼血红,对着阮清月低声嘶喊,身体因痛苦而剧烈颤抖。 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知道自己在等他,可他干了些什么?……与另一个女人亲密地牵着手,恩爱地站在自己面前……风轻云淡地看着自己的狼狈与不堪,对自己的痛苦熟视无睹,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自己为他流泪。 能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心中没有你!杜若兰!!! “啪!”重重的摔门而出的声音,阮清月感觉整个书房在这一瞬间都抖了起来。 “她从来没这么大声对我说过话,从来没弄出过这么大的动静。一直都是浅浅的笑,轻轻的走,柔柔的说……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以后只怕再也见不到了。”阮清月内心一阵绞痛。 “都结束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杜若兰高高举起两个黄釉娃娃,仿佛举起的是那一段懵懂而又刻骨铭心的爱。 爱都没了,留着它们还有何用!!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个黄釉娃娃顷刻变成了一地的瓷片。 杜若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阮清月静静的站在女儿的身后,没有阻止。 这个绝望而凄美的背影,像极了十九年前的自己……。 “你爹爹马上就要回来了,佑儿回来的消息你最好别让他知道。”阮清月道。 “他回来了吗?他永远都回不来了……”杜若兰的声音像被判了死刑的囚徒,绝望而凄厉。 “兰儿,你别这样,也许……也许……佑儿有苦衷……哎!”阮清明想说服自己的女儿,最后发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别说了!爹爹什么时候回府?我答应他说的婚事了!”杜若兰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你可以糟蹋自己,但请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阮清月厉色道。 杜若兰肩膀剧烈耸动,拼命压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兰儿,我的好兰儿,”阮清月将女儿抱在怀里,“你千万别作贱自己,你知道的,一旦答应了,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妈,我已经毁了!”杜若兰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兰儿,你看这样好么?赶明儿我找佑儿问问,听他怎么说?” “你不要去找他!”杜若兰脱开母亲的怀抱,纤腰挺得笔直,“难道你想让我连最后这点尊严都没有吗?” ----------------------------- ……石天佑从杜府出来,苦思之下,才知自己在何处露了马脚。 原来,石天佑念杜若兰的“若”字时,习惯性会带一个长长的尾音。第一次叫杜若兰名字时,杜若兰还笑话她,那时两人还小,后来,石天佑一直叫杜若兰“兰妹”,名字便很少叫了。 阮清月要他背《洛神赋》的第二段,当中有一句“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石天佑背到这句时,不由得便在这个“若”字上拖上了尾音,这是一种习惯,石天佑当时又怎么想得到这一点。如阮清月单独指着“若”字让他念,亦或叫他念杜若兰的名字,他是万万不会上当的。 石天佑将个中原委讲给阿莫念听时,阿莫念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你仅靠一张人皮面具就瞒过了她们,那不是你的骄傲,而是你的悲哀。”阿莫念象个哲人,“心中有你的人,既便双眼被蒙,也能凭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认出你来。杜夫人以《洛神赋》来试探你,只不过最终确认一下罢了。” 石天佑沉默,他知道确如阿莫念所说,心中有一个人,蒙上双眼都可以认出她。 “天天,你现在准备怎么做?”阿莫念握住他的双手,眼神出只有深情,没有嫉妒,“我昨晚对你所说的,全是真心话,你该去找她了……” 我要去找她么?可是……。 顾思源的话又在脑海中不住盘旋……,石天佑一颗心又慢慢硬了起来。 希望不是他!如果是……我一样将他挫骨扬灰!! 石天佑昂起头,腰杆象枪一样笔直挺立,深邃的双眸注视天穹,“杀了张之益,再找到他幕后之人,之后……我才会去见她!”语气淡淡的,没有起伏,但却充满了凌厉与决绝。 西厢房中,顾思源来回渡着步,石天佑,崔东星,阿莫念,直百病静静站在一旁。 “这些年来,老夫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外面的形势也越来越不利,”顾思源驻足而立,眼望四人,“现在,黄河以北,大部分郡县都已在杜如山与安思门的控制当中,待到时机成熟,只要登高一呼,必将四方云动,仅靠那些中央军是抵御不了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一支能打仗,打胜仗的虎狼之师!” 顾思源继续道: “这支未来的军队,我称它为天军,而这支天军的统领就由你们几人的一人来担任。” “……钱万重正在各地寻找合适的练兵场所,这些场所,杜如山与安思门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 “打造一支铁血之军,并没有那么简单,一要有能支撑这支军队的钱财,这个我来想办法;二是要募集兵士,购买战马、兵器和设备;三是要联络旧部,加入军队。” 运筹帷幄,心糸苍生,顾思源誓要与乱臣贼子死磕到底: “天佑去河南,联络你父亲当年的旧部-洛阳副将秦仲云。阿莫念回沙陀部,劝说你外公加入天军,东星去华山请张一锤出山。” “此次成败的关键,是阿莫念能否劝得你外公加入天军。如能得尝所愿,沙陀部将成为天军的总部,沙陀部地处偏僻,是练兵铸器的理想之地。见到你外公时,请呈上我写给他的书函。” “我不离开天天,我要和他在一起。”阿莫念语气坚决地道。 “……那你二人一起去河南,事情办妥之后再一同去沙陀部落,正好让你外公看看这个未来的外孙女婿,哈哈哈哈……”顾思源笑道。 ……真是个纯真直爽的姑娘啊! ----------------------------- 夜凉如水。 三更已过……。 杜府后院,崔东星站在一棵大树下,杜若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是怎么进来的?没惊动一个府卫,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杜府?”她很惊呀,也有点好奇。 “你怎么进来的?”杜若兰问道, “对于我来说,进入这里……并不太难。”崔东星很是装逼地道。 “没看出来……你还挺厉害啊!”这是发自肺腑之语。杜府,可以说除了皇上的寝宫,是天下最难进的地方。否则当年顾思源救石天佑时,就不会先纵大火,再让钱万重与直百病趁乱救人。 “只要你有耐心去发现,我的优点还是很多的。”板板正正,没有半点调侃的口吻。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发现你飞檐走壁的优点?”杜若兰语气很冷淡。 “我喜欢你!” “哦,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你应该已经知道孟左是谁了。” “那便如何?” 崔东星:“你也看到他身边的女孩了。” 杜若兰:“那是他们的事。” 崔东星:“好,那他们同居一室也没必要告诉你了……” 杜若兰:“你……你说什么?他们……关我什么事??!!” 转身,掩面疾走……。 崔东星望着渐渐消失的凄美的背影,他知道,自己今晚干了一件蠢事。 ------------------------------ 杜府,府门大开,杜如山大踏步进入府内。 从嵩山回长安,杜如山进了一趟宫,便赶紧回府。 此刻,他脸阴得象要滴出水来。 “夫人呢?”杜如山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管家。 “回将军,这会应该在影香阁。”管家气喘吁吁地道。 影香阁-琴房。 琴声骤停。 “回来了?”阮清月坐在瑶琴前,背对着杜如山,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身后静静的,没有声音……。 阮清月仿佛又进入思虑空明的状态,纤指轻拨,又弹了起来,弹的竟是一曲《凤求凰》。 素手拨弦,七根弦在芊芊玉手下愈发的灵活,竟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时而似流水,时而又似春风。音节流亮,情深处便热烈奔放,情浓时又深挚缠绵,旖旎绵邈……。 “你是卓文君,谁又是司马相如?”身后的杜如山阴冷地道。 “反正不会是你!”素手不停,琴声连绵,三干恼丝如爆泻下。 “我让你弹!”杜如山爆怒中一声大喝,“筝”的一声,七弦齐断。他这一声大喝竟将“宫、商、角、徵、羽、文、武”七弦一齐震断,其中最粗的宫弦有八十一丝,最细的羽弦都有四十八丝,这一震之力当真空前绝后,震古铄今。 “好俊的功夫!”阮清月冷笑。 “我一心一意待你,没想到……没想到……”杜如山指着阮清月的手剧烈颤抖。 “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说说?”阮清月的声音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好,我问你,你每个月都喝的那种汤,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杜如山低吼道。 “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阮清月道。 “你好狠毒!难怪总是怀不上,你想让我杜如山绝后吗??!!”杜如山一步跨出,掐住阮清月的脖子,双眼似欲愤出火来。 “来,来!再重点,掐死我啊!”阮清月一头青丝遮住半边脸,瞪着仍然掐住自己的杜如山,身子往前凑,声音怨愤而凄厉。 “你疯了,你是个疯子!”杜如山松开手,喃喃道。 “杜如山!”阮清月叫住正要走出琴房的杜如山,“我告诉你,想要我再给你生孩子,你做梦!要生……你找别的女人去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炼化 阮清月的话象利刃一样扎着杜如山的心口。这些年来,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但不知为何,阮清明肚子一直扁扁的,任凭自己再任务,就是没反应,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练功太狠……伤了祖宗根。 杜如山一直很努力。按理说,他位极人臣,地位之高,除了当今皇上,世上再无人能与他相比,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还远远不够,他要的是江山,是整个天下,他要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从未停下脚步休息过,他没有时间欣赏周边的风景,更没有时间去享受生活。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要杀掉那些不听话的人;要拉拢那些能为己所用的人;要扫除一切挡在前面的障碍;要将自己的武功练到天下第一……。 他要做那个君临天下,独霸武林之人,他要让“杜”字在历史的画卷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 如果没有子嗣,既便自己得到江山,也无人来世袭。那么,自己的所有努力,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看到阮清月那毫无动静,扁扁地毫无反应的肚子时,他再也坐不住了。前段时间,他想办法找到宫中的薜神医,薜神医是专给皇上治病的御医。整个皇宫,御医共有十六位,他排在首位。 薛神医的诊断很肯定。 你没有任何生育方面的问题!薛神医说自己没问题,自己就绝对是最正常的人! 这时,杜如山开始怀疑阮清月。杜若兰已经十八岁,这十几年来,两人同房频率大约是三天两次,每次同房,杜如山都想先对她温存一番,来点前戏。而阮清月则像一具裸尸一样毫无回应,以至每次同房,都让杜如山感觉自己在强奸一具有体温的尸体。 杜如山细细回忆阮清月的饮食起居,并开始安排人监视。一段时间过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每天晚上二更时,她都会喝一种汤水,这种汤酸酸甜甜,很是可口。 问题会不会出在汤水上面?杜如山决定请薜神医对汤水进行检测。但是,刚好在这个时候,枯金给他飞鸽传书,告知仇九天将去剑宗的确切日期。 时间很紧,他必须要马上动身去嵩山做准备,于是便在临行之前,将阮清月平日常喝的汤水交给了薜神医,这次从嵩山回来,他便迫不及待的进宫找薛神医拿检测结果。 薛神医的检测结果让他大吃一惊,阮清月根本就不想给他生儿子! 她经常喝的汤水是柿子蒂粉泡的水! 这是一种民间流传的避孕药。 ……其时,皇宫内的避孕方法简单粗暴到让人胆寒:大象、鹗鱼等动物的粪便;水银杀精;喝含铅打铁水;太监推拿;藏红花清洗下体……。 柿子蒂粉冲水是一种民间偏方,其效用并未得到验证,皇宫中尚未推广使用。 这就是自己一直没有儿子的真相! 杜如山真想一掌拍死阮清月。但是,他舍不得。二十年的夫妻,杜如山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对于自己的这个夫人,他的情感很复杂。 当年,他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为了得到她,他不择手段,终于得尝所愿。他让她成为了杜夫人,却也亲手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他迷恋她身体的每个部位,他舍不得骂她,更舍不得打她,但也从不顾及她的感受。她生病了,他也希望她快点好,但却不会为她的病痛而心疼怜惜,她流泪了,他不关心她流泪的原因,只关心不流泪的结果……。 这是一种什么情感?杜如山自己也搞不清,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检测自己这种感情的含金量。 薜神医告诉他,长期服用这种柿子蒂粉,终身不孕的几率很高。何况,她已明确告诉自己,不会再为自己生孩子,到时,既使怀上了,只怕也会被她想办法打掉。 好!你不愿生,我找别的女人生! 杜如山准备纳妾,而且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女人来下种! “爹爹。”杜如山止住正要出府的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杜若兰,“你这丫头,一声不响就下山了,也不跟爹爹招呼一声。”杜如山摸着杜若兰的头,笑着责怪道。 “当时太黑了,找不到你。兰儿还以为爹爹下山了呢。”杜若兰轻声道。 “脸色这么不好,”杜如山爱怜的看着杜若兰,“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的,爹爹放心。” “那好,在府上好好休息。”杜如山说完,往府门口方向走去。 “爹爹,我有话要和你说。”杜若兰叫住了父亲。 “等爹爹回府再说吧!”杜如山出门上马而去。 杜若兰怔怔望着门口方向,半响过后,往自己房间走去。 ----------------------------- 宁春院,皇上御赐的园林别院,杜如山端坐椅上,青龙使低头跪在地上。 “你要想清楚,这种功夫威力虽大,但遗害无穷,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学?”杜如山温和地道。 “如不能为宫主为忧,属下这个臭皮囊留着又有何用?如能练成这绝世神功,杀掉哪些阻拦宫主的蠢货,哪怕是死,属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青龙使大声说道。 “很好!”杜如山神色赞许地道。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青龙使身边多出一本黄色的小册子来。 册子的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字“阴尸毒掌”! “你的鹰爪功已成气候,掌爪俱佳,这阴尸毒掌再适合你不过。从明日起,你便开始闭关修练,东西我都会给你准备好。你这就去罢!”杜如山淡淡地道。 “多谢宫主!”青龙使拾起地上的“阴尸毒掌”,退了出去。 ----------------------------- 青龙使居所,一间密封而坚固的房间内,青龙使将送来的少女全身剥得精光,姿式恶心地与之交合后,解开了少女被封的穴道。 少女白肤白白净净,长得有几分姿色。当看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一张床上,所处是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面前又坐着一个丑八怪,正满脸狰狞的看着自己时,“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你……你是谁?……这……这是什么地方?”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剥光,赤条条的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下体还在火辣辣的疼痛,再往下看,床单上殷红点点……,少女意识到了什么,一阵害怕,“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啧啧!滋味真是好啊!”青龙使淫荡的目光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少女,慢慢向她走近。 小女倦缩着身子,望着眼前这个奇丑无比的侏儒。 “你接着哭,叫大声点!”青龙使伸出肥嘟嘟的手,一把抓起少女,丢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接着…… 从一个笼子中拿出一只色彩斑斓的蜈蚣来。青龙使手抓蜈蚣,慢慢往少女靠近,离少女的脸约寸许的距离便停了下来,少女“啊”的一声,吓的晕了过去……。 一阵剧痛传来,少女又醒了过来,当看到自己身上爬满了一只只蜈蚣时,尖声大叫,伸出手来,想抓又不敢去抓,只得满地打滚。 青龙使狞笑着盯着满地翻滚的少女,只觉全身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快感……。 凄厉的尖叫声慢慢转低,翻滚的身体也停了下来,少女仰面八叉的躺在地上,显然已经中毒身亡,全身皮肤浮肿变黑。 “真是美味啊!”青龙使连忙将少女身上的蜈蚣扒下来,丢在笼子中,抓起少女的尸身,放在刚才交合过的床上,张口咬住少女颈部大动脉,大口地吸起少女的毒血来……。 “阴尸毒掌”靠吸取刚刚被毒物咬死后女子的毒血,并将毒血在体内炼化来提升功力。血越毒,对功力的提升越有利,青龙使刚刚开始习练此功,便先炼化蜈蚣这种并不太毒的毒素,随着功力及毒性的加深,对毒性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此功必须以女子尸体为载体,且死亡时间不能太长,需在死后尸身变得冰冷之前吸干体内毒血……。 青龙使吸干少女身上毒血后,便盘腿坐在床上,按阴尸毒掌行功法门开始炼化毒血……。 炼化开始! 青龙使头上黑气缠绕,脸上、手上能看到皮肤的地方漆黑发亮……。 大约三个时辰过后,头上黑气散去,全身皮肤又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这是炼化成功了么?感觉真是好啊!”青龙使仔细体会炼化后身体上的变化,长长地舒了口气,轻轻一掌挥出……。 “波!”坚硬的青石地板上呈现出一个寸许深的手掌印,“滋滋滋”毒气腐蚀青石之声不绝……。 “进展真是神速啊!”青龙使欣喜若狂,看着身边赤**瘪的尸体,眼神倏地变得更加阴毒和邪恶,狠狠道: “朱仙儿,等老子练成神功,我要干死你!然后再将你炼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定婚 ( )顾府。 众人正准备按顾思源安排启程。 这时 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推门而入,此人一身黑衣,头戴斗蓬,面蒙黑纱。 “绮依,”顾思源起身相迎,“这时过来,有要紧事么?”来人正是雨绮依,如没重要紧急之事,她是不会在大白天冒险前来的。 “绮依?这名字好熟”石天佑突然想起那个漆黑的夜晚,剑宗思过院荒草丛中,那个称仇九天“天哥”的女人,“对,是她,没错!” 也是个痴情苦命之人啊! “嗯”雨绮依向顾思源点了点头,转头望向石天佑,“仇教主有函托顾伯伯转交给这位少侠,没想到少侠刚好也在,这便再好不过了。” 雨绮依依仇九天所托,来顾府送信函,没想到一进顾府,便看到石天佑。石天佑在剑宗剑殿一掌将张之益拍成重伤,生死不明,接着又在与剑宗宗主枯金的交战中以内力将枯金震伤,一时名震江湖,雨绮依自然认识他。 顾思源接过信函,破开火漆,展开里面一张簿簿的雪白帛书: “九天顿首,书呈中书令顾大人座前:久疏问候,乃阕清音现张之益在敝派手中,烦请转告少侠,十日内即来敝教潼关分坛渭水铭阁言不尽意,祈大人谅之。” 崔东星凑到顾思源身后将信函念完。函中的主要内容是:张之益现在在神月教手中,仇九天将他关在神月教分坛渭水铭阁,神月教知道石天佑想杀了张之益,至于为何要杀他,神月教并不清楚。但剑殿之上,石天佑于神月教有恩,可以说解了神月教灭教之危。神月教既然找到了张之益,自然会将他送给石天佑还他这个人情。 “只是这个仇九天难道能掐会算?他怎么知道通过顾思源便可找到我?”石天佑心中道,但想到马上便可得报大仇,心中激荡,也便不去想这些细枝末节,连忙向雨绮依躬身道谢。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来,来,来,老夫给你们介绍一下,”顾思源连忙站起身来,“这位是石天佑,这位是。”依次介绍完几人之后,顾思源又道:“绮依,天佑,你们将面纱面具都除了罢,免得到时碰面时相互都不认得。” 雨绮依却并未伸手去解面纱,而是满脸震惊的看着石天佑,“你是石天佑?石岚大人的儿子?” “正是小弟。”石天佑轻轻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棱角分明的脸,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挑的唇线,好看的双眼皮,恰到好处的长睫毛,干净而深澈的双眸,就这么随随便便一站,却让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真是好人才啊!”雨绮依心中由衷赞叹。 被石天佑的冷艳与气势震慑了一把的雨绮依及时回过神来,“你回来了?好,好,好!”雨绮依连说了三个好字。 自己回来了,她这么激动干嘛?石天佑有点不解,但此刻心中尚有疑团未解,刚想询问雨绮依,她却抢先问道:“你回来的事若兰知道了吗?也是,你一定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想得你好苦,知道你回来,她一定开心”雨绮依正说着,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表情淡漠,无动于衷,眼角再扫过石天佑身旁的阿莫念时,雨绮依似乎明白了什么。 雨绮依没有再往下说,石天佑置身事外的表情像一盆冷水,将她兴奋的心情无情冰冻。 石天佑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心想:“她一定是生气了罢!可她怎么认识兰妹,又怎么知道她的心事?” 也难怪石天佑不知道,因为杜若兰并没告诉他雨绮依是她师傅。石天佑见她态度突然冷淡起来,一时也不好意思再接着问她。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一阵沉默过后,雨绮依转身向旁边一间房子走去,清淡的声音传来:“石少爷,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要问你!” 另一个房间内,两人站定。 雨绮依:“若兰的武功是我教的。” 石天佑:“难怪。” 雨绮依:“她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石天佑沉默,觉得胸口堵得慌。 雨绮依:“她很善良,是个好女孩。” 石天佑:“我知道的。” 雨绮依:“她知道你回来了吗?” 石天佑:“应该已经知道了。” 雨绮依:“那你” 石天佑:“绮依姐,我有苦衷” 雨绮依似乎听懂了石天佑的话,望着他干净而清澈的双眸,叹了口气,轻声道:“可她是无辜的,你尽量不要伤害她” 石天佑:“我也不想伤害她,也不忍心去伤害她。绮依姐,可有些事,我没得选择”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杜府书房。 杜若兰站在书桌前,从背影就能看出,她明显瘦了,一头乌发凌乱散开,将她削瘦的双肩完全遮盖。 “爹爹,你上次说的婚事,我同意了。”杜若兰的声音疲惫不堪。 “兰儿,我杜如山的女儿,要嫁便嫁最好的人家。安家门第显赫,安庆雄也是一品人才,前途无量,将来出将入相也未可知。但上次与你提及,被你一口回绝。还好爹爹近段时间忙,尚未回复安家” “那爹爹便尽快回复,婚事越快越好!”杜若兰打断杜如山的话,语气冷漠而坚定。 哀莫大于心死! 安庆雄,安思门的大儿子。安思门三个儿子,老大安庆雄,老二安庆吉,老三安庆富。安庆雄是安思门大老婆所生,二十四岁,尚未婚娶,但极为好色,阅女无数,他很好的遗传了安思门的优质基因,为人阴谋奸诈,心狼手辣,是安思门最喜欢的儿子,没有之一。 几个月前,安思门携子来京,到杜府拜访杜如山,那时刚好响午时分,杜如山便将父子二人留下来吃午饭,并叫杜若兰做陪,杜若兰不肯,杜如山只好做罢。 刚好也巧,安思门父子告别出府时,走在杜府幽深小径,一缕琴声飘来,琴声轻柔中带着厚重,激昂中蕴含缠绵,竟是一曲《凤求凰》,安庆雄平时附庸风雅,对琴曲十分喜爱痴迷,当下被琴声所吸引,便不由自主顺着琴声方向而去,送他们出来的管家也不好出声阻拦。 走着走着,竟穿过竹林,来到池塘边,不经意一瞥间,眼神停在竹亭上的一抹俏立的蓝色身影上。 冬日的阳光透过金黄色的梧桐叶,打在竹亭上蓝色身影的脸上,白瓷一般的脸上竟泛起玫瑰色般的鸵红,微风将斑驳的光影吹的变幻不定,更给身影增添几分神秘之感。 “那是谁?”安庆雄手指竹亭看向管家。 “我家小姐”管家道。 安庆雄怔怔的看着竹亭,没有说话,直到安思门催促,才回过神来,仿佛丢了魂般,再也不关心琴曲,径直出府而去。 没过多久,安思门便备了厚礼,上府提亲。提亲当日,安思门竟然跪在杜如山面前,痛哭流涕,边哭边道:“自竹亭惊鸿一瞥,犬子庆雄便对将军令爱惊为天人,并发下毒誓,若能与令爱结为连理,便终生不再纳妾,一生一心对待令爱。将军如觉下官之言冒犯令爱,请将下官拉出去宰了吧!”说罢,竟是伏地痛哭不起。 安思门是杜如山篡位的关键,只要安思门不动歪心,他如得天下,自然会许安思门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安庆雄他也了解,样貌才干俱佳,至于品性,杜如山并不如何看重,因为,在杜如山眼中,品性是最廉价的,在官场中,好品性就是短命与没出息的代名词。 加之,安思门又对这个儿子看得极重,安庆雄也发了毒誓,娶了杜若兰,妾也不纳,一心一意对待她。所以,杜如山对这门亲事还是挺满意的。 当下便亲自将安思门扶起来,温言道:“虽说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但我就这么个女儿,总是要特别宠爱一些,需得征得她同意才能答复你。” 安思门听后,连连谢恩,回范阳等杜如山的消息。 那知杜如山事后征求杜若兰意见时,杜若兰就说了一句话,“嫁给他儿子?我想想都恶心!” 可就是这个想想都恶心的人,杜若兰现在竟主动要求嫁给他。杜如山不知道女儿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他也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他又为自己今后的江山添加了筹码。 安思门大喜过望,选了个黄道吉日,见杜如山没意见后,便将日期定了下来。 婚期:六月八日。 距现在刚好二十天。 婚期定下来的当天下午。影香阁琴房内,阮清月看着自己的女儿,手中抓住被杜如山震断琴弦的瑶琴,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断了的弦一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七零八碎。 杜若兰前几天对自己说要答应那桩婚事,阮清月以为那是她气头上的话,并未当真。 可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了,而且是在没与自己商量的情况下答应的,在今天安家来“请期”之前,阮清月一直都蒙在鼓里。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阮清明难以置信,一直乖巧听话的女儿竟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举。 杜若兰象根木桩一样静静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兰儿,我的好兰儿,娘知道你在赌气。安家来迎娶之前,你后悔还来得及。”阮清月低低的责怪变成哀求。 “嫁谁不是嫁?除了皇族血脉,安家不是条件最好的么?”杜若兰淡淡地道。 “这不是你真心话,娘了解你,我去找佑儿,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阮清月继续哀求。 “娘亲,我求求你,别去找他!”杜若兰说完这句话,仿佛全身力气已经用尽。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夜凉如水。 还是三更,也是在杜府后院那颗大树下。 “又来干什么?”杜若兰淡淡道。 “今天来,不是来向你表白,而是来救你!”崔东星看着面前的女孩,五月的夜晚仍然很清冷,她双手拢在胸前,单簿的衣裙,削瘦的身影。 痛惜c爱怜c担忧c焦虑诸般情感在心头缠绕。阮清月找到了他,告诉他杜若兰将要嫁给安思门儿子安庆雄之事,要他想办法阻止。 嫁给安思门儿子安庆雄?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先不说安家最终的结局,这种阴险狡诈,心恨手辣,好色成性之人,嫁给他能幸福? “阻止她!”这个念头象疯了一般在崔东星脑海中滋长。 “救我?不需要!你快走吧,我爹爹回来了,你打不过他的。”杜若兰语气如这深夜一般清冷。 “你一定要嫁给他?” “是的。” “那我让你嫁不成!” 崔东星身影一闪,消失在阴影当中,杜若兰慢慢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真相 时间从不因某个人的意愿而停下来,它只会按照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一晃又是五天。 离六月八日还有十五天的时间。安家“三书六礼”也只剩最后一礼“迎亲”了。 对于这次迎亲,安思门比自己讨老婆还要重视百倍,专门从皇宫叫了礼部尚书,一切仪礼按迎娶公主的规格来操办。 五天之后,石天佑与阿莫念也赶到潼关。 潼关分坛--渭水铭阁。 仇九天一袭白衣,亲自迎接石天佑与阿莫念二人,可见他对二人的重视程度。 示意教众退下,仇九天三人坐定,石天佑以晚辈之礼向仇九天称恩道谢后,仇九天向他说明了找到张之益的前后经过。 原来当天晚上,雨绮依告知仇九天,宝鉴堂堂主包不凡可能关在思过院。石天佑,阿莫念,雨绮依三人离开后,仇九天震碎思过院大门铜锁,不想却触动院内机关后发出警报,剑宗弟子听到警报声,一面往思过院赶来,一面派人通知杜如山。当时石天佑与阿莫念正在那片低矮的建筑群旁隐身,众人举着火把从他们身边经过,是接到消息赶去思过院援手。 仇九天在思过院中一阵搜寻,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中找到包不凡,当下将包不凡负在背上,冲出闻声赶来的剑宗众人的包围圈,待杜如山与青龙使赶到时,仇九天早已不知去向。 仇九天救出包不凡后,趁黑下了嵩山,与教众以暗号取得联络后,就近住在嵩山附近的一个偏僻小村庄。 再来看包不凡时,只见他双足脚筋齐断,双手齐腕而没,左眼被挖,全身是伤,奄奄一息。仇九天不禁抱住包不凡失声恸哭,屋内所有神月教教众都流下泪来,性子刚烈之人当时就要冲到剑宗去拼命。 仇九天目欲裂,但他是冷静克制之人,知道此时杜如山尚在山上,且宋离必须马上医治,仇九天精通医理,救包不凡非要他亲自动手不可。 当下安排众人,部分人去附近镇上买药,部分人改扮守在嵩山各个下山的路口,一有杜如山下山的消息,便立刻回来禀报。 仇九天给包不凡接好脚筋,日日以真气及药物给他精心医治,这样过得十来天,包不凡虽仍不能开口说话,但心脏跳动却越来越有力,仇九天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包不凡脚筋虽已接好,但不能太过用力,今后武功是不能再使了,治好也成了废人。 几天过后,守在嵩山脚下的人回来禀报,说杜如山率众下山而去,此时,清律堂堂主宋离那日在剑殿中被张之益暗器之伤,已然痊愈。仇九天便带上清律堂堂主宋离,总务堂堂主叶千柔,另挑选了几个副堂主,一行十人直扑嵩山剑宗,演武堂堂主谢坤留守,照看保护包不凡。 十人上得剑宗,出手再不留情,仇九天一掌一个,剑宗弟子中掌立毙。神月教与剑宗无怨无仇,但剑宗下手如此灭绝人性,将神月教宝鉴堂堂主挑断脚筋,砍断双手,挖去左眼,活活关了三年有余。众人想起包不凡惨状,都觉不血洗剑宗,难解心头之恨,一时嵩山峻极峰上血流成河,几百剑宗弟子无一幸免。 十人一路杀入剑宗里面,却没发现枯字辈“金、水、火、土”几人,于是继续寻找,竟意外在一个隐蔽的房间发现了张之益,宋离见到张之益,双眼冒火,当场就要杀了他,被仇九天拦了下来。 又这样搜了二个时辰,整个剑宗反复搜了几遍,也没发现枯金与他的三个师兄,仇九天猜测他们应该躲在某个密室当中。峻极峰如此之大,枯金要做缩头乌龟,想找到他的可能性不大,想到此处,仇九天便命人背上张之益,下了嵩山,回到那个小村庄。 这时,包不凡已经醒了过来,看到仇九天,双眼竟流下泪来,他早已知自己治好也是个废人,只是一直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而挺到现在,是因为有一个重大的秘密要禀告仇九天。 从包不凡所述中,仇九天得知了一个惊天大阴谋,这些年来,一直索绕在心中的疑团,此刻尽数得解。 原来,四年多前,也就是石岚被害之前的两个月,杜如山上了一次嵩山,找到剑宗宗主枯金,利诱相逼,让枯金同意了助他谋夺江山。 杜如山为何要找剑宗?因为剑宗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在江湖之中,地位尊崇,名望极高。如剑宗能再将如日中天的神月教踩在脚下,则十之八九可坐稳武林宗派的首位,到时号令群雄也不在话下。 枯金剑术超绝,但极重名利,杜如山投其所好,利诱相逼之下,枯金答应了杜如山。 但枯金此举却遭到了枯木的强烈反对。枯木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兼之性子刚烈,枯金虽是宗主,但在大是大非面对,枯木坚决不同意他与杜如山同流合污,将整个剑宗拉之下水。 枯木虽不是宗主,但他正直侠义,在剑宗中威望极高,有一少半弟子都站在他这边,不主张与朝廷官员有瓜葛牵连。 枯金无奈之下,便将此事告知杜如山,杜如山听说是枯木从中做梗阻拦,心中大为光火,一番思虑过后,心生一条毒计: 杜如山将计谋告知枯金时,枯金刚开始显得犹豫不决,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袍泽情深。但枯金是个心思极重,权力欲望极强之人,杜如山一番劝说过后,他便狠心答应了下来。 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枯金将枯木叫到自己平时与众师兄议事的房间,说有要事与他相商,杜如山则事先躲在房间屏风后面。 枯木进房后,枯金又劝说他与杜如山合作之事。并说合作之后,剑宗声威会更盛往昔,实是兴宗强宗的好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枯木年纪比枯金大了十岁,是枯金师兄,虽说宗中大小事务都是听枯金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枯木又怎容得他乱来,当下便痛骂枯金:说他与杜如山狠狈为奸,身为武林一代宗师,不守正道,介入庙朝,扰乱朝纲,欲让剑宗惹来千古骂名,让剑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杜如山在屏风后听得心头火起,便闪将出来,气运右掌,向枯木胸口拍去,杜如山出掌速度之快,当世已无几人能及,枯木毫无防备之下,这一掌结结实实拍在胸口,杜如山这一掌使了全力,枯木中掌,抽搐几下后,便气绝而亡。 杜如山掌毙枯木,乃以内力透入枯木体内,震碎他五脏六腑,体表却完好无损,像极了“雷音功”杀人的手法。杜如山要让枯木死,有上百种方法,他偏偏选了这种,就是要将枯木之死嫁祸给包不凡,而嫁祸给包不凡,就是要挑起剑宗与神月教之间的矛盾。 枯木死后,剑宗当中就再无人反对枯金与杜如山之间的合作。接着,剑宗便将枯木被人杀死的消息公告武林。 内容是:枯木在去山西云台山的途中被人杀害,五脏六腑被人以掌力震碎,体表却完好无损,这是雷音功杀人手法无疑。而放眼武林,能以雷音功杀得了枯木的,只有神月教宝鉴堂堂主包不凡。 剑宗所言,就等于是说:神月教宝鉴堂堂主包不凡以雷音功杀了枯木。 为消除误会,神月教便派包不凡亲往剑宗说明情况。为表诚意,包不凡只身一人上了嵩山峻极峰。哪曾想上得剑宗,人家根本就不听你解释,枯金亲自动手,用他出神入化的剑法挑断包不凡脚筋,削去他的双手,挖了他的左眼,再用药物吊住他一口气,不让他死。 接下来,剑宗便说,包不凡上得嵩山后,不能证明枯木非自己所杀,于是承诺,下山去找到真凶,然后送到剑宗,可包不凡不守信诺,一去便杳无音讯,逃之夭夭。于是,三年来,剑宗不断找神月教要人……。 仇九天说到此处,便笑着道:“接下来的事情,少侠都在场,便不用老夫再说了。” 石天佑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未,默然不语。 仇九天又道:“杜如山奸计未能得逞,还多亏了少侠……剑殿那日,如若不是少侠,神月教只怕有点麻烦了。” 岂止有点麻烦,那天如果石天佑不在,神月教麻烦就大了,搞得不好,会被杜如山与剑宗在嵩山之巅一网打尽。只是仇九天性格高傲,对自身修为又极是自信,认为即使在那种情况之下,自己也能带领教众全身而退。 “仇教主客气了,这也是无意中帮了贵教,张之益与晚辈有深仇大恨,晚辈是绝不会放过他的。”石天佑道。 “哦,难怪,难怪,但张之益是杜如山的人,你杀他报仇……便也得罪了杜如山……”仇九天意味深长地看着石天佑。 “仇教主,你怎么评价杜如山这个人?”石天佑不答,反而让仇九天评价起杜如山来。 “评价他?”仇九天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静若深潭的双眸泛点涟漪,“我与他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你不怕我的评价不客观?” “你评你的,我能甄别”石天佑淡淡笑道。 “我对他的评价……就十六个字!”仇九天语气清冷,一字一顿道:“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禽兽不如!” 仇九天给石天佑的感觉是:冷艳而热血,孤傲而谦和,情挚而自制,正直而不羁,随随便便一个姿式,都是一道充满内涵的绝美风景。别说是女人,便是像自己这样的男人,与之交往,也会为他的气度与风貌而折服。 还有顾思源,你与他交往以后,你会觉得自己的境界在不知不觉中得到升华,他的言行如一股股清流,一点点洗刷掉你心灵中的杂质……这就是人格魅力。 而这样的两个人,对杜如山的评价……。 再加上杜如山的所做所为确实不堪入目……。 石天佑现在很想马上见到张之益,想撬开他的嘴,让他亲口说出来: 幕后的真正黑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传位 石天佑急于见到张之益,便起身抱拳对仇九天道:“仇教主,张之益现在何处?可否带晚辈前往?” 仇九天伸手往下虚按,示意石天佑坐下,微笑道:“少侠勿急。张之益刚用完药不久,此刻尚在昏睡之中,你若有话要问,也要待他醒来之后才行。” 石天佑又问道:“请问前辈,他醒来需要多久?”仇九天道:“最长三个时辰。” 没办法,只有等了,好在三个时辰也不算太久。石天佑虽然想马上见到张之益,但想见到的是能开口说话的张之益。 石天佑与阿莫念又坐了下来。 仇九天望着两人,笑道:“当日剑殿之上,少侠击败剑宗宗主枯金,一夜之间,名震江湖。现在,江湖之中议论最多,风头最劲的,非少侠莫属了,只是……大家论起少侠时,都以“那个年轻人”相称,因为……没人知道你是谁。” 石天佑淡然一笑道:“仇教主谬赞,晚辈贱名不足挂齿,这点雕虫小技,也入不了教主法眼。” “雕虫小技?”仇九天哈哈大笑:“一个将号称剑术天下无双的剑宗宗主完虐之人,却说自己的武功是雕虫小技……你想让这些练武之人都回家种菜么?” 石天佑嘴角往上牵了牵,笑而不语。 “老夫别的本事没有,但相人……却还从未看走过眼,”仇九天看着两人,笑道:“二位的面具很逼真,没有任何僵硬之感,但二位如当老夫是朋友,也让老夫一睹二位风采如何?”说完,微笑看着两人。 石天佑接二连三被人识破,对这个面具早已没有信心,此刻又被仇九天看了出来,也不觉意外。当下两人将面具轻轻撕下。 干净的笑容,冷艳的脸……。逆天的容颜,绝代的风华……。 仇九天出了会神,心中感叹了几句“年轻真好啊!”之类的话,又接着对石天佑道:“我虽从未见过你,但我却知道你是谁,石公子!” 仇九天不等石天佑回答,接着又道:“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令尊遭奸人所害,举世震惊。奸人害人之时,自称神月教。身上衣裳,手中兵器也都有神月教的标志……杜老贼甚至以此为由,不远千里派兵攻打灵霄山,还好,石公子小小年纪,却能分辩得这么清。” “这么低劣的嫁祸,四年前晚辈就想到了。”仇九天重提四年前的那个夜晚,石天佑心中仇恨不减,但心绪却早已平恢。 “也许嫁祸神月教之人根本就不在乎手段的高低,只是为攻打神月教找个合适的理由罢了。”仇九天所言明显指向杜如山。 “凶手是张之益!”石天佑道。 “真相到底如何……待会你问了张之益便知道了。”仇九天道。 “我会想办法让他开口!”石天佑道。 “但你要做好他不告诉你真相的思想准备。” 仇九天所言之意,好似张之益在死与说出真相之间,他会选择前者一样。难道……他受到了什么威胁?而这个威胁比死都还要可怕? “其实……”仇九天见石天佑低头沉思,以一种很肯定的语气道:“他说不说出真相,真相都已经摆在哪里,只是石公子你敢不敢去相信罢了。” “所以,你刚才要我评价杜老贼,我说他六亲不认!我太了解他了,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仇九天又将话意进一步挑明。 “他武功已几无敌手,还要枪诀干什么?”石天佑面前,又浮现出那张伤心欲绝凄美的脸……。 “这个……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也希望自己的推断是错的,等张之益醒来,你不妨自己去问他……” 当石天佑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时,仇九天的一番话,让他迫切想知道真想的心,变得有点迟疑起来,因为伴随真相而来的,还会有一颗无辜而破碎的心……。 “天天,还有我呢……”这时,阿莫念开口了,“你只管报你的仇,其它的事,我知道怎么做。”爱人总是能看透彼此之间的心思。 你能怎么做?告诉她……上一辈的恩怨不用去管它……然后再没心无肺的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么?石天佑苦笑,但阿莫念能这样说,让石少佑非常感动。 “如果真是他,你要报仇,只怕就难了……”仇九天看着石天佑,“先不说你能否毫无顾虑地下得了狠心,既便能,以你现在的武功,也杀不了他。” “如果老夫猜得没错,教你武功的应该是棋痴公孙先。因为,整个武林,能够创出如此匪夷所思之轻功步法的,也只有他了。但既便是公孙先,也不敢轻言胜他……。” “万事皆有可能!”石天佑淡然道,语气中有一种远超同龄人的自信与坚韧。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仇是非仇不可的。但还有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千万不可蛮干。”仇九天道。 “这个当然,”石天佑道,听仇九天提到自己师傅,石天佑突然想起玄冰床来,师傅偷了仇九天的宝贝给自己重塑筋骨,增强内力,现在也该还给人家了。当下将事情经过简要告之仇九天,并代师傅向仇九天表示歉意。 “这个老东西!想用玄冰床找老夫借不就行了,非要偷……”仇九天听完,笑骂了一句,接着道:“玄冰床虽好,但躺在上面,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一般人是受不了的,此床能让公孙先偷走,又让你脱胎换骨,也是天意。” 石天佑不明何意,静等仇九天下文……。 仇九天接着道:“老夫也是靠着这玄冰床,才达到现如今的成就。但玄冰床对内力的提升也并非永无止境,前几年,也就是公孙先偷走玄冰床的那几年,老夫睡在上面,内力竟无半分进展,想来内力达到一定境界之后,玄冰床便再也起不了作用了。”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石少爷现如今的修为,只怕这玄冰床你也用不上了。” 说完这些,站起身来,道:“老夫一生未娶,膝下无一儿半女。但身为神月教教主,座下弟子几千之数,老夫得为他们负责。”说到这里,直视石天佑道:“老夫有一事相托,请石公子千万不可推辞。” 石天佑见他表情凝重,语气庄严,只怕所托之事不小,忙道:“仇教主请讲,只要晚辈力所能及,自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仇九天听石天佑如此说,脸上表情甚是欣慰,长舒一口气道:“如果某一天,我是说如果……老夫身遭不测,神月教就托付给石公子了,这是教主令牌。”说着,你腰上解下一件物事来,双手递给石天佑,道:“持有教主令牌,就是本教教主,便可号令全教上下。” “这……”石天佑猜到他有要事相托,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重大之事,望着仇九天伸出来的双手,不知是接好,还是不接好,一时拿不定主意。 仇九天凛然道“神月教传到老夫之手,才到第二代。老夫不才,却也让本教日益壮大。老夫现在还好得很,并非让你马上接位,但世事无常,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本教虽未做到济世救国,却也不失正义二字,老夫断不会害你,而之所以传位于你,自有老夫的道理,请石公子勿要推辞!” 说完,仇九天眼望石天佑,双手伸在半空纹丝不动,等待石天佑接过令牌。 “仇教主,晚辈身负血海深仇,复仇之路又凶险异常,晚辈到底能活多久,自己也不知道……事情太过重大,教晚辈如何敢接这令牌?” “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既使真到了那一步,只要老夫没死,没有令牌,一样可传位于他人。” 仇九天表情固执而坚定,握住令牌的双手在石天佑面前纹丝不动。 石天佑想起顾思源说的话,看着仇九天期盼而坚定的眼神……缓缓伸出双手,将令牌接了过来。 令牌呈四方型,巴掌大小,入手沉重,通体漆黑,正中有一半月型图案,其上有银白色光芒浮现。 “前辈重托,天佑惶恐,但既接今牌,如若不死,定当不负所托!”说罢,双手持牌,拜于当地。 仇九天伸手扶起石天佑,笑道:“不忙跪拜,等你做了教主,再拜不迟。” 石天佑点头称是。 “还有,”仇九天看着面前这张干净而俊美的脸,笑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偏要带个面具……老夫倒觉得没这个必要。” “我知道,你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那是以前的你。何况……那些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真面目的人,你戴了面具他们也能认出你来。而那些认不出你来的笨蛋,又能对你够成什么威胁?而你又何必戴个面具?还有,以前害过你的人,知道你没死,他们一样还会来找你,不是比你去找他们更省事么?” 仇九天的一番言论,将面具戴与不戴分析得很到位。石天佑当初从翠谷出来,一心只想报完仇后便与阿莫念隐居,不想别人来打扰,是以戴上面具。但现在……该知道人的人都知道了,再戴也确实没这个必要了……。 还有,这些人来找我石天佑,其目的不是枪诀就是斩草除根,而欲杀自己之人,说不定多少都与那一夜有关。戴上这个面具倒显得多余了。 想到此处,便道:“仇教主言之有理,今后不戴便是。” “但杀安思门时,还是得戴!”阿莫念道。 仇九天转头望着阿莫念,“你们要去杀安思门?” “杀父之仇,怎可不报!”阿莫念道。 “你是……” “吐谷浑部阿克布之女” “哦,老夫想起来了,三年多前,安思门杀了你父亲,并以你父亲人头向皇上邀功……。但你们要小心,安思门这几年招缆了不少高手,还成立了一个叫什么……聚贤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幕后 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夜色慢慢笼罩大地。 铜灯点亮,幽幽的灯光照着一张苍白的脸,这张脸,形容枯槁,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风神俊朗。一张简易的木床上,张之益盖着棉被躺在里面,只露出一张脸来。 五月未的天气,晚上虽有点凉,但盖个簿毯已经足够,而盖着棉被的张之益仍在瑟瑟发抖,这从棉被的波动以及乌紫的嘴唇便可看出来。 “你们……?这是……哪里?”用过药后的张之益,虽然还很虚弱,但神智清明。昏黄的灯光下,望着站在床头模糊不清的两张脸,张之益问道。 “你这一昏,就是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还好,你终于醒过来了。”石天佑站着没动,淡淡说道。 “是……是杜大人救了我?你们是杜大人派来照顾我的?”张之益虚弱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开心。还活着,总是值得高兴的。 站在床头的两人一动未动,也没说话。 “咳咳……,实在对不起,你们是剑宗弟子?谢谢剑宗!谢谢你们!”张之益见两人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两人生气了,赶忙改口,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剑殿的那个晚上。 石天佑灵机一动,淡淡道:“你已是剑宗枯字辈弟子,按辈份我们还得称你师叔,救你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又用得着如此客气么?” “咳咳……那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必也是知道的,……总之,是要谢谢的。”张之益胸口之处的棉被微微起伏,不知是激动还是胸口发闷。 石天佑与阿莫念又不出声了。 “二位,能否麻烦你们……叫你们宗主过来一下……好么?”张之益望着石天佑与阿莫念,脸现恳求之色。 两人没有出声。 “是不是宗主的伤还没好?他伤得重么?咳咳……”张之益又道。 “宗主没事,你放心。”这次换成阿莫念回答了。 “哦,那就好……咳咳,那个……人,杜大人杀了他没有?”张之益语气虚弱而急切。 “你说的那个人……是将你打成重伤的那个人吗?”阿莫念问道。 “对,对!就是他!他死了没有?”昏黄的灯光中,张之益双目圆睁,满脸期待。 “杜大人为何要杀他?素昧平生,与他又无深仇大恨。”石天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充满好奇。 “他……他很奇怪,好像知道我很多事,便故意找岔要杀了我。杜大人不可能看不出来的。他不死,只怕就麻烦了。咳咳咳咳……”张之益说完这句话,便不停的咳了起来,显然担心那个人没死,心中着急,一口气便岔了。 “他死了,被杜大人打死了!”阿莫念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高兴一点。 “他……他真死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杜大人不会放过他的,咳咳……他死了就好!”张之益在棉被中舒了口气,眼睛慢慢合了起来,刚才的紧张,好似费了他很大的精力。 “他当时只不过生气了。你想啊,你将刀尖弹在他脚背上,而你不但不道歉,还要杀了他,他气不过,才下手失了轻重,换成谁都会那么做吧?你怎么就这么希望他死?他杀了你父母还是你杀了他父母?”石天佑嘻嘻笑道。 “他……”张之益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看着石天佑,接着“哎呦”一声痛得叫了起来,张之益一定是听到石天佑说“他杀了你父母还是你杀了他父母”时,凿到痛处,身子不由自主从床上“弹”起,虽然结果只是在棉被中动了一下,但牵动伤口,便痛得呲牙咧嘴。 “但他在临死前,却说出了一件事,你想不想听?”阿莫念道。 “他……他说什么了?”张之益问道,语气却已没有了开始的紧张,人都已死,还怕什么? “他说你受杜如山指使杀了他父母。”石天佑淡淡道。 “他说得很大声吗?大家都听到了吗?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张之益又紧张起来,一只手从棉被中伸出来,紧紧抓住棉被的一角。 “我们两个都听到了,想必大殿中听到的人不少吧。他说……他叫石天佑”阿莫念道。 “不可能……石天佑不是早死了么?他乱说的……”张之益低声喃呢,突然,他看着面前的两人,道:“你们……你们……不是剑宗的,你们是谁?”语气中满是惊恐。 石天佑揭开铜灯盖,拨亮灯芯,将铜灯拿到床头靠近张之益,道:“你倒仔细看看,我们是谁?” 张之益的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最后落在阿莫念的脸上,表情由惊恐竟然变得柔和起来,柔声道:“婵儿,是你么?是你来救我了么?咳……你一点都没变,我……我想得你好苦啊!”说完,眼角竟然有泪渗出。 “你这个淫贼,临死时终于记起我来了么?别这么叫我,恶心!”阿莫念厉声道。 张之益倏然一惊,恍惚的神思被阿莫念一声厉喝又变得清醒起来。 这时,一张脸凑了过来,这张脸在铜灯的照耀下,非常的清晰。 “你……你是”张之益看着这张轮廓依稀熟悉的脸,又转动眼珠看向阿莫念,尖声大叫,“鬼啊!”便昏死过去。 石天佑将他弄醒。 张之益悠悠睁开双眼,身子卷在棉被中,不敢去看两人。 “你认出来了?……我待你不簿,你为何要害死我?”石天佑语气森然。 “你……你别找我……我……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是没办法……”张之益边说边将整个头蒙在棉被中。 “谁逼你的?你说!”石天佑厉声道。 “是他!是他逼我的……我也没办法,没办法……”从棉被中透出的声音低闷而短促。 “他是谁?他怎么逼你了?”真相近在眼前,石天佑觉得自己心脏拢成了一团,连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起来。 “他是……”张之益从棉被中将头伸出来,颤声道:“你们……你们不是鬼,我听出你的声音了!你们是那两个人,你是剑殿中伤我的那个人!” “没错,就是我们!”阿莫念道。 “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你们想干嘛?”张之益心虚地道。 “既然你认出了我们,你认为我们会干嘛?”石天佑冷冷道。 “好,那你们杀了我吧!”张之益将眼一闭,一副死猪不怕开火烫的模样。 “那好,我们便先杀了你,再去杀你全家!”阿莫念道。 张之益闭上的双眼重新睁开,定定看着石天佑,试探地道:“你是好人,不会杀害无辜,你在吓我!” “吓你?”石天佑抓住张之益衣领,将他从床上提了起来,“你杀我父母妹妹时,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无辜的?!!你不信是吧?好!到时你们在地狱团聚时,你就信了!” 张之益看着近在咫尺的扭曲的脸,还有那猩红的泛着浓浓仇恨与愤怒的双眸……他信了! “咳咳……求求你!……不要杀……我女儿,你……就把那……个贼……婆娘千……刀万……剐了,好不好?”张之益本就出气多,进气小,被石天佑这么抓住领口,双眼翻白,好似马上就要死翘翘一样。 “你只要告诉我,何人指使你杀我家人,我便不杀人家人。”石天佑松开抓住张之益领口的手,让他重新在床上躺好。 “咳咳……家人?我都要死了,哪……管得了那么多,那个贼婆娘,你想杀……杀了便是,但是我……女儿,你……你不但不能杀她,还要保护她。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受谁的指使。”张之益断断续续道。 “好,我答应你!”石天佑边说边抓住张之益的手给他输送真气,以免他突然断了气。 石天佑知道张之益父母已不在人世,家中亲人只剩下老婆,女儿与几房姨太太。 “我女儿叫张馨馨,我将他藏在半仙镇,我告诉你们地址,离开此地后,你们要马上带她走,形影不离的让她跟在你们身边,确保她的安全。”张之益有石天佑输入真气,说话顺畅了很多。 “好,我答应你,你女儿我也认识,回头你将地址告诉我便可。”石天佑道。 “你能答应我,我就相信你!石岚的儿子,我又怎会不信。”张之益看着石天佑,眼神平静起来,语气中竟带着一种解脱。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等待张之益接着往下说……。 “那一年,我二十一岁,在长安果子里胡同等待进士的复试判文。有一天,我在果子里胡同见到了婵儿,这一见之下,我便似丢了魂儿一般,脑中都是她美貌的样子。” 说过这里,张之益望着阿莫念,赞叹道:“你眉眼像极了婵儿,所以,刚才看到你,我竟将你当成了……” “别叫我母亲闺名,听着恶心!继续往下说!”阿莫念冷冷道。 “好,好!不叫了,我接着说。相思的感觉太过煎熬,为了早日见到婵……她,我便托京中媒婆叶三娘去保媒,没想到她家中薜婆一口便应了下来,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咳咳……” 张之益停了停,顺了顺气,继续道: “便这样,一见之下便与婵……她好上了,这样恩爱缠绵了半年,复试判文下来,我要去吴县做主簿,分开之时,我对她山盟海誓,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我很爱她。” 说到这里,张之益语气渐渐变得激愤起来。 “哪曾想,回到家后,母亲早已答应了谢家的亲事。那时……那时谢家是名门望族,母亲也很势利,便答应了下来。我听到后,坚决反对,并将与婵……她的事详细告知母亲,苦苦哀求母亲退了这桩亲事。天下哪个母亲不疼自己的儿子?母亲见我如此痛苦,便说去谢家试一试。” 说到此处,张之益脸上痛苦之色更浓。 “母亲从谢家回来后,脸色铁青,说谢家大发雷霆,谢家小姐谢玉竟当众耍起狠来,说能看上我是我天大的福气,如若退婚,谢家脸面往哪搁?接着又威胁我母亲,所说之话难听之极。母亲没办法,又反过来劝我,我心中愤恨,却也毫无办法,最后不得不答应了这门亲事。” 说到此处,张之益眼中愤恨之色更浓。 两人静静的听着……。 “婚后,谢玉不知从哪打听到我与婵……她之间的事,便安排人以我的名义去果子里胡同传信威胁……她,后来……谢玉甚至派人去暗杀她,被我知道后,将暗杀她的人半路拦下来杀了。再后来,我便暗中派人保护她,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实在太想……她,便偷偷去果子里她的住所去看她,哪知,已经人去楼空,后来……在朝中打听,皇上已不再将她扣为质子,……她已回了吐番部落。” “我知道,这辈子……终究是我负了她,婵……她现在可还好么?”张之益定定看着阿莫念问道。 “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到时自己去问好了!”阿莫念冷冷道。 张之益显然没有明白阿莫念话中之意,眼望房顶,手抓棉被,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你是说她已经死了?”张之益嘴一咧,竟然哭了起来,“婵儿,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淫贼,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接着说!”阿莫念道。 张之益看了一眼两人,缓缓闭上眼睛,接着道: “从那以后,谢家便开始一手操作起我的仕途来。没过多久,便将我引荐给杜如山,那时,杜如山官职与我相差不远,我做吴县主簿时,他也只不过是江州县令。但慢慢的,差距越来越大,他进京为官做吏部待郎时,我还是吴县县令。” “挑重点说,没人愿听你这些烂事!”阿莫念道。 “好,好!我也难受得很,那我说重点。”张之益用手将胸口处的棉被撑起来,好似棉被压住胸口很是难受。 “后来,杜如山官越做越大,我也便渐渐成了他的人。他……他后来给我种了……阴阳符……,从此以后,我便成了他手中的一把刀。” “阴阳符?那是什么东西?”石天佑问道。 “是一种以内力凝成的晶体,被种下之后,平时不发作,何时发作,好像全凭杜如山说了算。他……是魔鬼,我告诉了你,你也别去找他报仇,你说过的,会保护馨馨的安全……你别去找他报仇,他太可怕了。” 张之益说起杜如山以及他的阴阳符,眼神中的情绪很单一,只有让人绝望的恐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诡辩 床上的张之益脸色更加苍白,身子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他对杜如山的恐惧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怕的要命,不,是怕的不要命。 “你怕他,不代表人人都怕他!”石天佑冷酷的声音象结了一层冰。 张之益眼皮上翻,看着石天佑,眼中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吹牛谁不会这几个字。接着,努力控制住自己筛糠的身子后,继续往下说道: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贼婆娘,她将我引见给杜如山,那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们谢家!她,还有她的父母都将我当成谢家往上爬的工具,当成光大门庭的工具,只不过刚开始我并未意识到,待清醒过来时,一切为时已晚。” “杜如山给我种下阴阳符时,竟好言抚慰我一番,说跟着他,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都是信手拈来,在我身上种上这个东西,只是考验一下我的忠心而已,没其它别的意思。” “而表忠心的方式,就是不断为他杀人:暗杀、投毒、诬陷……什么都干。刚开始,我很不习惯,每次害了人,事完就后悔,会做恶梦,慢慢的……害的人多了,就没感觉了,变麻木了。” “有一天,他又找到我,说让我去办一件大事。” 石天佑的脸上慢慢泛起青光,双手不自觉地抓住床沿……。 “我很好奇,就问他是什么大事。因为,以前他让我杀人时,从未这么说过,显然这次的事情很重要,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说,你去杀了石岚全家,将他家祖传的枪诀拿到手。并告知我具体实施计划……” “当时,我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计划。怎么可能?让我去杀石岚?石岚乃当朝一品大员,而且与自己关糸非同一般。我强烈反对,不同意这么做。杜如山见我反对,脸上没有恼怒之色,当时,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有意思!坏事都做尽了,现在想立牌坊了?”我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这件事我不会去做!” “杜如山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对我说,那么,你的意思是,你选择去死?其实没关系,你不做,我一样可以找别人去做!说完,抓住我手腕,催动身上真气,激活埋伏在我体内的阴阳符……” 说到此处,张之益苍白的脸上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死灰的双眼因恐惧而变得些微发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缩在被中的双手像装了弹簧一样倏然从中弹了出来,紧紧抓住石天佑的右臂,竟抓得石天佑右臂隐隐生疼,颤声道: “你答应我的,会保护好馨馨,对吗?千万不能让馨馨落在杜如山手中,千万不能让她中了他的阴阳符,好不好?”说到这里,借着双手之力,上身抬了起来,与石天佑几乎脸挨着脸,眼神中有乞求,有担忧、有期盼……。 好像有点回头返照。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能做到!”石天佑别过头去,不愿与这张憎恶的脸近距离对视。张之益手一松,又落回到床上。 “阴阳符,顾名思义,就是阴间与阳世之符。中此符者,生不如死,死不可求,在阴阳之间反复来回煎熬……此符发作时,全身奇痒难搔,剧痛难忍,偏偏自身又四肢无力,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想自杀都成为一种奢望。” 石天佑心想,这阴阳符,不知与安思门的断肠穿魂散和巫公的寒阴刀哪个更厉害? 不过,张之益接下来的话马上对他这个比较做了回应。 “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变态更恐怖更残忍的东西了,杜如山激活了我体内的阴阳符后,那种奇痒深入到全身骨髓,我想伸手破开自己的胸膛到里面去挠,却发现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接着四肢百骸剧痛起来……意识却又无比清晰……” “我求他杀了我,可他只是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笑着说,我不杀你,痒几天痛几天自己会死。他的笑很残忍,但我心中对他却生不起愤怒,只有无法言说的无穷无尽的恐惧。这种状态还要几天时间?多一秒都无法忍受,没能力自杀,又忍受不了这种痛苦……” “然后你便答应了他,对吧?”石天佑道。 “是的,在哪种情况下,我相信谁都没办法不答应。我觉得他有句话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我不答应,这件事,他一样可以找别人去做。” “无耻的狡辩!无耻的淫贼!”阿莫念愤然道。 “你想怎么骂都随你,中了阴阳符后……咳咳……,就再也没有节操,没有底线,没有廉耻……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没亲身体验过,你怎会知道??!!”张之益竟冲阿莫念低吼起来,好像阿莫念刚才的话让他觉得很委屈。 “禽兽不如的淫贼!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找借口都如此让人恶心!事后阴阳符没发作了,难道你还没能力去自杀??!!” “事后……事后……不痒也不痛了,就不想自杀了。”张之益低声道。 “讲完了吗?你可以去死了吗?”石天佑怒极反笑,与这种人谈对错与廉耻,只怕会影响到自己今后的三观。所以他不想与他再废话,没时间,杀了他后还有大把的事等着他去做。 “后人如何评价我,我根本不在乎。流芳百世?那是私塾先生上课时用来骗小孩的。有何意义?我就愿用这几十年的好日子去换那百世的流芳……没痛没痒,又有几人有勇气自杀?” “闭嘴!”石天佑实在听不下去了,右手伸了出来,摸到张之益头盖骨上,想立时结果了他。 张之益凄然一笑,接着道: “我一个将死之人,发表一下自己对人生的看法,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我么?”说着,眼珠转到右天佑脸上,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换我几分钟的时间,怎么样?” “什么事?”石天佑冷笑道。心想,这个垃圾,想多活几分钟,也真是蛮拼的……。 “其实,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张之益道。 石天佑:“继续说下去!” 张之益:“那个晚上,我知道你就躲在北门附近。但我却故意在翠屏山上磨蹭,让你有时间逃走。” 石天佑:“……” 张之益这句话,石天佑相信,因为他与自己父亲很熟,到过石府多次,甚至到过翠屏山多次,在翠屏山上与父亲切磋武技。所以,翠屏山有没有出口,他当然知道。当时,他只需安排几个人守住门口,其余人去搜山,两下一包抄,石天佑肯定逃不了。 石天佑:“你为何要放过我?” 张之益:“我当时心软了。” 石天佑:“那为何又在杜府再次杀我?” 张之益:“必须要杀!那次是杜如山命令我的,再说,我也不是总会心软的。” 石天佑:“很好的解释。好!再让你多活一会……你接着说。” “这个世界,成王败寇。你羸了,你就是真理,那些黑暗和肮脏的手段都会被成功的光环隐盖……所有人都在仰慕你,谁来在乎你脚下踩着的那些尸骨和冤魂?” “我爱婵儿,爱得真心!不能信守诺言,又怎能怨我?我很不明白,婵儿没等到我,为何连那半年也要去否认?那可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半年,同样,我相信也是她最美好的半年。真心爱了,当然希望厮守一生,但厮守不了,便当如何?以死殉情?让后人为你煽情的爱情故事感动落泪?有意义吗?我到底错在哪里?”张之益瞪着阿莫念又是一阵低吼。 “下去以后,如能碰到婵儿,我自要问她……要和她讲清楚!人心本善,谁一生下来就是坏蛋?我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遇到了两个魔鬼,贼婆娘和杜如山,否则……我现在一定正与婵儿恩爱缠绵,鱼水相欢,举案并眉……守一方山水,管一方百姓……正活得有滋有味,可……现在呢?现在呢?这都是命!都是命啊!” 说完,头往下低,脖子缩成一团,全身痉挛,过了一会,二人见他一动不动,便扳过来一看,发现张之益已经死了。 ……他咬舌自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