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道》 第十一章 梦入酒花 冰冷的秋风,漆黑的长夜。 寂寞的人,空虚的心。 孤零零的破旧屋子在长夜里显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恐怖,特别是屋顶冒出的缕缕烟雾在道道若隐若现的森光中摇曳,仿佛是地狱里过度兴奋、发情的恶鬼喘息着发出的。 门是关着的,冰冷、僵硬、发烂的尸体已整整齐齐的排放在两侧,均已着碗米,亮明灯,置白布......。 中间只留一肩之宽的窄径,窄径的尽头矗立着巨大的风吕,缕缕浓雾飘出,飘散在一具具冰冷、僵硬、发烂的尸体上,仿佛是受尽了恶毒、凄惨徘徊在肉体旁不肯离去的冤魂、厉魄。 滚烫的浴水不但将他的寂寞、空虚活活的扼死,还将他的情欲也死死的掏了出来。 他脸上渐渐的现出了红晕,躯体隐隐颤抖,眸子灼灼生光,......。 风吕里的水悄悄的已凉了,正如大地始终要迎来黑夜,寂寞、空虚还是会回到他身边,虚脱、无力还是要占据他的心灵。 他无力的喘息着,发呆的瞧着一具具尸体,一朵朵珠花,一朵朵要命的珠花。 比珠花更要命的其实还是他这个人,这个在要命的时间、要命的地方、要命的尸体、要命的风吕里居然洗着要命的澡,还看着要命的珠花。 他在无力、寂寞、空虚的时候就会想着很多悲惨的事,想到了江湖中悲惨的剑神。 剑神金御博的剑意、剑念、身边的朋友、他的母狗老婆、牌九桌上的老头子......。 他摇摇头,摸边上的酒壶,边上没有酒壶,他手里摸到的是一朵珠花,要命的珠花。 他从水里站起,冷冷的盯着地上喝酒的人。 这人浑身冒着恶臭味,令人厌恶、作呕的恶臭味。 衣服破破烂烂的,仿佛是被上帝丢到垃圾坑里的人渣。 这人的脸仿佛被他盯得红了,缓缓的说道:“好酒。” 他说道:“我不是好人。” 这人道:“我不是人。” 他不语。 这人也不语。 他就这样冷冷的盯着这人,赤裸裸的站着。 这人就这样被冷冷的盯着,缓缓的喝着酒。 许久许久,然后他们忽然笑了,大笑。 他说道:“万花楼中的梦入酒花根本就不是人。” 梦入酒花道:“捕头柳斜云是好人就怪事。” 柳斜云道:“我是捕头,又不是好人,万花楼里的花是不该在这里的。” 梦入酒花道:“那我应该在哪里?” 柳斜云道:“应该在有漂亮女人的床上,喝着花酒。” 梦入酒花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也就只能这么想想。” 柳斜云道:“你脑子有问题?” 梦入酒花道:“绝对没有问题。” 柳斜云道:“为什么?” 梦入酒花道:“我从那里出来了。” 柳斜云道:“你可以再进去。” 梦入酒花道:“我没钱了。” 柳斜云道:“你怎么会没钱了?” 梦入酒花道:“我的钱最近花的很快。” 柳斜云道:“有多快?” 梦入酒花道:“我拿到万花楼里的赏金就去找女人,喝酒。” 柳斜云道:“应该的,这没什么不对的。” 梦入酒花道:“我一进去就找酒喝,喝多少酒我也不知道,喝多长时间我也不记得。” 柳斜云道:“那你睡过多少女人就更不会懂了?是不是?” 梦入酒花点头,喝了口酒,叹息,说道:“是的。” 柳斜云笑了,讥笑。:“那跟你睡觉的究竟是女人还是母狗,你心里一定没数了?” 梦入酒花点头,舔舔嘴唇,说道:“是的。” 柳斜云叹息,苦笑。 风尘中的酒鬼,大多数都是这么样的,可怜、可笑、可爱。 梦入酒花道:“所以我就来找酒了,然后就找到你了。” 柳斜云道:“但你也不该找到我的酒,万花楼里的花是不能喝捕头的酒。” 梦入酒花满脸讥诮、不爽之色,说道:“是的,但我已喝了,你能把怎么样?” 柳斜云冷冷的盯着他,冷冷的说道:“不怕我抓你回去拿赏金?” 梦入酒花脸上的讥诮、不爽之色更浓了,说道:“你光着屁股,怎么抓我?” 他说完就笑了,大笑,仿佛世上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了。 他大笑着将嘴里的酒喷到柳斜云身上,跳着,叫着,他回过头,对着冰冷、僵硬、发烂的尸体说道:“他要抓我,你们说说看,是不是很好笑?” 阵阵阴冷的风刮过,白布轻轻飘动着,仿佛是漂浮不定的恶鬼过度欢愉而翩翩起舞。 梦入酒花大笑着凝视柳斜云,他凝视柳斜云就像每次离开时看着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身子索要不到小费的婊子,说不出的愤怒、怨毒、不甘之色。 柳斜云光着身子站在那里,仿佛真的变成了被人爽过、玩坏没收到小费的婊子。 他的躯体已因愤怒、怨毒、不甘而变得隐隐颤抖着。 他邪邪的看着梦入酒花许久许久才说道:“你绝不会单单就为了那壶酒来的吧?” 梦入酒花忽然不笑了,他看着他仿佛是看到了很多钱,很多女人,眸子已在发光。 发着很多女人,很多钱的那种光。 他说道:“你原来不是笨蛋。” 柳斜云道:“我是有很多钱,会让你去找很多女人,喝很多酒,但是......” 梦入酒花道:“但是你想不通?是不是?” 柳斜云道:“是的。” 梦入酒花道:“我有两三个月没有钱花了,万花楼也不找我杀人,我也快疯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真的快要发疯了,不但发疯,而且绝望、虚脱、奔溃。 柳斜云道:“没理由呀?” 梦入酒花看着柳斜云,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深深的厌倦、厌烦、厌恶之色,道:“万花楼杀人是二八分账的,我二他八,杀得不令他们满意甚至都不会给我钱,杀人其实很穷的。” 柳斜云笑了,说道:“所以你有想法了?” 梦入酒花道:“是的。” 柳斜云笑了,说道:“你去杀了杨晴,不就有笔钱了吗?” 梦入酒花道:“关我屁事,我没那个兴趣。”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万花楼的事在他眼里仿佛真的是屁事,不但让柳斜云吃惊,而且更好笑。 柳斜云道:“你不怕万花楼找你,杀你。” 梦入酒花道:“我是怕万花楼杀我,但我更怕没钱花。” 他不让柳斜云说话,又说道:“没有钱我就没有酒,没有女人。” 他已激动,说道:“我总不能老是去找女人不给钱,而且每次都是逃出来的。” 他越说越激动,道:“行有行规,人要脸,树要皮,我也......。” 柳斜云笑了,笑得像个阴狠、邪恶的厉鬼,说道:“我理解,我深深的理解。” 梦入酒花道:“你真的理解?” 柳斜云点头,仿佛比他自己还痛苦、悲伤。他说道:“我真的理解。” 梦入酒花道:“所以......。” 柳斜云道:“所以你会有钱,也会有人让你杀。” 梦入酒花的眸子里已有光芒,道:“杀谁?” 柳斜云道:“杀她。” 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喜欢风流的人都知道这日子是好日子,适合努力、拼命的享受、播种。 妓院里经过无德欲花光临过就变得没有以往那么热闹,一切变得冷冷清清的,姑娘们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冷冷冰冰的像是患上风流病似的。 幸好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也许就因为这些东西存在,所以才有生意,这一行才长久不息,屹立不倒。 梦入酒花走了进来,七八个凶狠、狞恶的大汉就要抄家伙要给他颜色看,让这个不要脸的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他没有逃,将手里的银票高高的举起,七八个凶狠、狞恶的大汉立刻变成了可爱的狗狗,使劲的摇了摇尾巴就离开了。 有钱的日子真是好日子,无论是晚上还是白天都是一样的。 也许有钱的人就是大爷,大爷过的日子怎么样都是好的,这道理也许千年不变、万年不移的规律。 他摸过一坛酒就拼命的喝,仿佛是在灼热的沙漠里呆了几天几夜找到了水似的。 喝过酒就是看着姑娘,一个个很会勾魂的姑娘,一个个脸上涂得跟猴屁股似的勾魂姑娘。 这时他已有些晕眩了,他强迫自己清醒着,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飘来飘去的人影。 他这时正处在七分醉意、三分力量的状态,也是大多数正常男人心术不正的状态。 他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很不错的姑娘。 严格的说是他看到飘过来一个很不错的姑娘。 这姑娘的屁股仿佛比笆斗还要大,他摇了摇头,他确信没有看错。 这姑娘走路的样子很奇怪,梦入酒花已在沉思。 她走的步子并不大,但屁股却摆的不小,她仿佛是用屁股走过来的,根本不是用脚,梦入酒花拍了拍头,才敢这样断定。 她过来并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只是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他就像弹簧似的起来了。 他走进这漂亮的屋子已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猪圈? 姑娘小心的将他扶到床上,小心的让他坐下,就来回的飘着,想尽一切方法让他对自己感兴趣,有情欲,这样她才能有钱赚,不会饿死。 也许哪一行都有自己的苦恼跟悲哀。 梦入酒花一巴掌将她掴倒在地上,仿佛很得意,得意而邪恶。 姑娘低下头时很痛苦、怨毒,怨毒的恨不得将他裤裆踢破、踢坏。 但她抬起头时却说不出的甜蜜、动人,甜蜜、动人的像是温柔多情的妻子,看着心爱的丈夫。 只不过她心里却只有钱才是她的丈夫。 这一点梦入酒花是知道的,就算他喝醉了也不会忘记这一点。 所以她起来靠近时又给了她一脚,看到她扑通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他笑了,笑得更加得意、邪恶了。 他用手指轻轻的勾了勾,于是她又起来了,脸上依然是甜蜜、动人的,只不过略有些许苦楚而已。 这次姑娘变聪明了,对付有毛病的客人,就要用毛病的法子去应付。 她一下子扑了上去,他们在床上滚呀滚,滚呀滚,他喘息着说道:“你想要我命呀,你想要我命呀......。” 然后刀光一闪,姑娘从床上滚了下来。 她的眸子说不出的怨恨、恶毒,她喘息着说道:“你......。” 梦入酒花忽然从床上坐起,眸子里没有一丝醉意,脸上说不出的淫狠、放荡。 他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姑娘怨恨、恶毒的看着他,仿佛要怨恨、恶毒的将他狠狠咬死,一块一块的咬死。说道:“我是什么人?” 梦入酒花道:“你是万花楼中的泄雨烟花。” 她脸上怨恨、恶毒之色忽然冻结,冻死。眸子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惊慌恐惧。 泄雨烟花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梦入酒花道:“我一进来就知道了。” 泄雨烟花道:“你......。” 梦入酒花道:“这里有多少姑娘,叫什么名字,多高,多重,屁股有多大,我都知道。” 他大笑着不让泄雨烟花说话,自己说道:“我坐在那里一直没有找姑娘,就是在等你,你真是傻,傻的要命。” 泄雨烟花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死肉般倒下一动不动。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金笔横花 秋意更浓,浓如严冬。 寂寞的夜,破旧的酒楼。 杨晴没有倒下,她的脸上虽然冰冷、无力、苍白,但她的躯体跟灵魂依然是冷静,冷静而稳定,也许一个人经过过度发疯、奔溃、绝望就会变成这样,这样对一切都会很麻木,麻木而萧索。 她不是大多数女人那边娇弱,没有主见,容易倒下,倒下就很难、不会站起,甚至懒得站起。 只因她想通了一点,面对问题的时候,要去解决掉问题,而不是被问题解决掉。 这一点也许很简单,很简单,但是很多人真正遇到问题时,却往往被问题解决掉,死在问题里,在问题里呻吟、痛苦、悲伤。 漆黑的夜,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没有点灯,也不必点灯,只是因为心里是亮着的,一个人只要心里亮着,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脚下的路纵使崎岖、坎坷,也很难令自己倒下,更难令自己倒下就起不来。 她拿了壶酒,切了碟牛肉。 她在漆黑的夜里过来,仿佛是一只阴森、诡异、幽美漆黑的精灵。 无生接过酒杯,眸子枪头般盯着她。 他一只眼盯着她的脸时,另一只眼却盯着她的胸膛,一只眼盯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盯着她的裤裆。 无论谁被他这么盯着,都会很容易发疯、崩溃、绝望。 她精灵般站在那里,瞧着他,瞧着他喝酒的样子。 无生道:“你没有点灯?” 杨晴道:“我懒得点。” 无生道:“你没有拿筷子。” 杨晴道:“我懒得拿。” 无生道:“你并没有因为荷花死去而伤心的哭断肠子?” 杨晴道:“我懒得哭。” 无生道:“你好像并不伤心?” 杨晴道:“我懒得伤心。” 无生道:“你变了。” 杨晴道:“变了?” 无生道:“是的,你变得聪明了。” 杨晴道:“聪明?” 无生道:“是的,你不会找我保护你自己了。” 杨晴道:“是的。” 无生道:“为什么?” 杨晴道:“因为我想通了。” 无生道:“你想通了?” 杨晴道:“是的,我什么都想通了。” 无生道:“你说说看。” 杨晴道:“我根本就不用找你保护我。” 无生道:“为什么?” 杨晴道:“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离开我,又何必要求你,这不是脱了裤子发屁,多此一举。” 她笑了,笑得仿佛是黑夜里懒得欢乐、懒得发疯、懒得享受的冷艳凄凉的精灵。 无生道:“你凭什么说我不会离开你。” 杨晴道:“你的毛病。” 无生道:“我有什么毛病?” 杨晴道:“你有毛病,你的毛病就是找人决斗,找很多很多的人决斗。”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找当世一流高手决斗不但是你的毛病,也是你的享受。”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的一生只有这么个享受,只有从这个毛病里才能享受到里面的乐趣、欢愉。” 无生不语。 杨晴道:“更令人不可思议的就是你对其它的什么都不会,也懒得去会,更懒得去享受。”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没有理想,更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你活着就是找人决斗的。” 无生不语,却转过身,屁股对着她,不愿再看她。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杨晴道:“你不是人,是魔鬼。” 无生道:“所以......。” 杨晴道:“所以不会去求你,因为求你也没有,你根本就懒得搭理我。” 无生道:“还有呢?” 杨晴道:“还有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只要我不死,会有很多很多当世一流高手来找我。”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就可以找他们决斗,你那久已空虚、寂寞的心灵就可以得到满足,是不是?”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时间长没有找到对手决斗就会变得很寂寞、空虚、无助。” 无生不语。 杨晴道:“甚至会发疯、崩溃、作呕,是不是?” 无生不语。 杨晴道:“所以我非但不用担心你会走,而且更希望万花楼的花快点来,快点来送死。” 无生不语。 杨晴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无生不语。 远方有人挑着灯笼过来了,在冰冷、漆黑的夜里看来仿佛是刚从墓穴填土回来的苦工,说不出的阴森、邪异。 梦入酒花道:“你说错了。” 杨晴道:“我错了?” 梦入酒花道:“是的,他会离开你的,而且很快就走。” 柳斜云道:“是的。” 无生道:“我为什么要走?” 梦入酒花道:“我要告诉你个秘密。” 无生道:“你说。” 梦入酒花走过去,在他的耳畔轻轻的耳语。 无生点头。 然后离去,他离去连个屁都没发一个,看都没有看杨晴一眼。 杨晴已在喘息,似已愤怒、苦恼、无助。 杨晴道:“你为什么要他走?” 柳斜云道:“这对他有好处,对我们更有好处。” 杨晴道:“他有什么好处?” 柳斜云道:“他有个约会,我们也要赚钱。” 杨晴道:“你们在我这里能赚到钱?” 柳斜云道:“是的。” 杨晴道:“你们怎么赚钱?” 柳斜云轻轻的咳了咳。 梦入酒花点点头,四处瞧着,仿佛在找什么,又不知道在哪里? 柳斜云道:“你确定这里有花吗?” 梦入酒花道:“确定,没有理由不在。” 柳斜云道:“为什么?” 梦入酒花道:“枪神无生在杨晴这里,他们是不会现身的,现在枪神走了,他们该现身了,这种机会他们是不会错过的。” 柳斜云道:“是的。” 梦入酒花道:“就是我也会觉得现在机会真的很好了。” 没有风,他手里的灯笼忽然灭了,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掐灭的。 有人笑了,笑得阴森、邪恶而尖锐,尖锐的仿佛要刺透所有人的耳膜。 天地间也被这笑声笑得说不出的诡异、邪恶。 杨晴笑了,道:“你们的钱来了。” 她没有觉得惊慌、恐惧,似已麻木。 柳斜云道:“是的,” 梦入酒花道:“我的钱来了。” 他四处看着,仿佛在看着随时都会飘出银票,然后伸手去抓。 没有人,却有声音。 “梦入酒花,你的胆子长毛了。” 梦入酒花道:“根本就剩毛了,哪有胆子。” “你不怕万花出楼?找你?” 梦入酒花到处看着,道:“当然怕了。” “那你还敢?” 梦入酒花道:“也就怕怕而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 梦入酒花道:“敢问阁下是哪支花?” “幽灵曳花,你听过吗?” 梦入酒花道:“听是听过,还杀了江湖中不少不入流的角色,不知......。” 幽灵曳花道:“不知什么?” 梦入酒花道:“不知你行不行。” 幽灵曳花道:“什么行不行?” 梦入酒花道:“就是你到底是不是软货?” 没有声音,却有喘息,过度愤怒、怨毒的喘息。 梦入酒花从怀里摸出个酒囊,喝起酒来。 就在他喝酒的时候,感觉到一阵风刮了过来,刮得他喘不过气。 幽灵曳花扑了过去,扑向他们。 他的人还没到,阴森森的几道寒光就掠了过去。 柳斜云刀光卷动,几道寒光顿消。 幽灵曳花已挥刀,刀光幽灵般飘动着,正如他的人也幽灵般飘着,他的人跟刀仿佛无处不在,无处不至。 他已喘息,尖叫。 他尖叫的仿佛是过度兴奋、发情的幽灵。 梦入酒花与柳斜云背靠背的站着,他们已感觉彼此背脊已被冷汗湿透。 梦入酒花道:“你赏金我七你三。” 柳斜云道:“说好的是五五分账的。” 梦入酒花道:“现在改了。” 柳斜云道:“做杀手要有诚信。” 梦入酒花道:“我是守诚信,但诚信随时都会改的,你看现在,是不是应该我八你二?” 柳斜云苦笑,诚信在这人心里简直是屁,屁也不是。 这人改变主意简直比放屁还要快。 梦入酒花道:“说定了,我八你二,行不行?” 柳斜云道:“好。” 他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了下来,好像生怕再说两句就一成也没有了。 柳斜云道:“那你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梦入酒花道:“什么代价?” 柳斜云道:“你上。” 梦入酒花道:“好。” 他说完果然上去了,将嘴里的酒吐了出去,顿时刀光立消,人影散去,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身上扑了一下火星四射,冒出了火光,躯体在地上不停的滚着。 “梦入酒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梦入酒花一脚将柳斜云踢了过去。“你动手。” 柳斜云又急又气又笑,刀光一闪,幽灵曳花的躯体忽然就断成两截。 他说道:“你......。” 梦入酒花没有说话,把杨晴一把抱起,说道:“你可是宝贝,以后钓花就全靠你了。” 漆黑的夜,冰冷的人,寂寞的眸子。 一个人横在路上,怀里插着一支笔,斜着眼看向远方,远方一片黑暗,令人寂寞、空虚、发疯的黑暗。 黑暗出现出一条人影。 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无生停在这人七尺处,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枪头般戳着他,仿佛要将他戳死,活活的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没有风,这人的衣诀已在飘动着。 无生道:“金笔横花?” 金笔横花冷冷的看了看他,转过身,道:“枪神无生?” 无生道:“你用金笔?” 金笔横花道:“是的。” 无生道:“江湖中用金笔杀人的不多。” 金笔横花道:“是的。” 无生道:“江湖中用金笔杀人不被杀的也不多。” 金笔横花脸上现出讥诮、得意、冷酷之色,他傲然道:“是的。” 他又接着说道:“江湖中不超过三个。” 无生道:“江南四公子有一位叫神笔书生是不是你?” 金笔横花脸上得意、讥诮、残酷之色忽然僵硬,说道:“是的,那有怎么样?” 无生道:“听说那支笔练的很不错。” 金笔横花道:“是的。” 无生道:“那支笔现在有多少杀人的招?” 金笔横花道:“七百二十招。” 无生道:“你脑子记得那么多招?” 金笔横花道:“勉强记得。” 他傲然道:“我平时杀人最多用到三十六招。” 无生道:“没有人令你用过三十七招?” 金笔横花道:“一个也没有。” 无生道:“很好。” 金笔横花道:“很好是什么意思?” 无生道:“很好的意思就是你的笔跟人是屁,连屁都不如。” 金笔横花道:“你人活得不耐烦了。” 他的笔已挥出,笔影晃动,他的人也晃动着,已击出三十六招,无生青烟般飘动着,停在不远处。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里的枪还要直。 金笔横花嘴里的话这时才刚刚说完。 他的脸已因惊讶、恐惧、不信而扭曲。 他说道:“你是第一个逃过的。” 无生道:“你一共有七百二十招?” 金笔横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为什么不能一下子用掉。” 金笔横花道:“你要试试?” 无生点头,道:“是的,一招也不要漏掉。” 金笔横花冷冷的瞧着无生,额角的冷汗已豆大般滚落。 无生躯体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戳着他。 他一只眼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胸膛,一只眼在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裤裆。 他说道:“我在等你,请出招。” 金笔横花的躯体已在颤抖、抽动着,他忽然倒下,不停的呕吐......。 无生叹息。 他转身走开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惨叫声,大地一片死寂,令人寂寞、发疯、崩溃的死寂。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无欲昙花 夜黑、路窄。 已起雾,飘急雨,没有风。 急雨在黑夜里更显萧索、寂寞,仿佛是无家可归寂寞、空虚的酒鬼夜半倒在冰冷、坚硬的墙角吐出的苦水,苦得令人厌恶、无趣、发疯。 天地间是没有光的,现在却有了光,也有了风。 就在他手里的剑挥动时出现的。 明亮、逼人、夺目的光,逼人、刺骨、森寒的风。 剑光消失的时候,眸子又恢复厌倦、无力的死黑色,一种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厌倦、无力。 一种对人生、对家庭、对一切都没有情欲、激情的厌倦、无力。 无生是不用剑的,却在不远处看着握剑的人,寂寞、厌倦、无力的眸子。 他看着他挥剑,剑光明亮、逼人、夺目。 他看着他落剑,眸子寂寞、厌倦、无力。 无生道:“无欲昙花?”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在等我?”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知道我会来?”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知道我还活着?”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杀人?”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手里的剑杀过人?”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手里的剑也想杀人?”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想杀人?”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想杀我?”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的心也想杀人?”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的心也想杀我?”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找我决斗?”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很好。” 昙花道:“很好是什么意思?” 无生道:“很好的意思就是你的剑是狗屁,因为你不诚。” 昙花道:“不诚?” 无生道:“是的。” 昙花道:“我哪里不诚?” 无生道:“你的心不诚。” 昙花道:“我的心为什么不诚?” 无生道:“你的心早已变了,变得不是杀人的心了。” 昙花道:“不是杀人的心?” 无生道:“是的,一个没有杀人的心,又怎么会对杀人这种事诚呢?” 昙花道:“我的心对杀人不诚?” 无生道:“是的,没有了杀人的心,杀人就是不诚,不但不诚,而且不智。” 昙花道:“为什么?” 无生道:“因为对杀人不诚的人来说,杀人时就根本享受不到里面的乐趣、欢愉。” 昙花道:“还有呢?” 无生道:“对杀人不诚的人来说,更找不到里面一丝快感、甜蜜。” 昙花道:“你......。” 无生道:“我早已看出来了。” 昙花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无生道:“杀人不诚的人迟早是要被对杀人诚的人所杀死。” 昙花道:“为什么?” 无生道:“因为杀人不诚的人每次去杀人,是坚持,拼命的坚持,强迫自己去坚持,永无休止的活在坚持里。” 昙花道:“是的。” 无生道:“这种人可怜、可叹、可悲。” 昙花道:“还有呢?” 无生道:“还有就是永无休止的忍受着,厌倦、厌烦、厌恶的迟早会发疯、崩溃、绝望。” 昙花道:“那有怎样?” 无生道:“那么这一类的人就很难再进步,哪怕一点点都不会有,最终是停在那个阶段,死在那个阶段。” 昙花道:“那另一类呢?” 无生道:“另一类恰恰相反,不是忍受,而是享受。” 昙花道:“享受?” 无生道:“是的,享受的同时就会很容易就有进步,想不进步都很难,你懂吗?” 昙花道:“我不懂。” 无生道:“你是懒得懂,也不想懂。” 昙花不语,寂寞、厌倦、无力的眸子已有了暗淡的光芒,一种怨毒、不甘、愤怒的光芒。 无生道:“所以你的剑是狗屁。” 昙花道:“你......。” 无生不再看他,转身。 昙花道:“不诚的人未必就杀不了你。” 无生道:“你为什么不来试试?” 昙花道:“好。” 昙花挥剑。 剑光如虹,昙花般一现随即消失。 明亮、逼人、夺目的剑光刺进无生胸膛就死死的一动不动。 鲜血从剑身滴滴飘落。 披风在剑风下飘动。 他的人石像般挺立着,挺的比他手里的枪还要直。 眸子枪头般戳着昙花,一只眼在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胸膛,一只眼在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裤裆。 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几乎什么也没有,没有的令人窒息、恐惧、崩溃。 昙花忽然倒下。 他的躯体已颤抖、抽动、抽搐,不停的呕吐,他已不行,什么都已不行。 剑是插在无生躯体上的,忽然叮的一声,落在地上,剑身已断,被他用肋骨活活的夹断。 昙花凝视着自己的剑,已被活活夹断的剑,眸子里说不出的疼惜、歉意、痛苦。 剑是没有光的,此时已有了光,主人的泪光。 它仿佛也在疼惜,疼惜着自己的主人,它主人只知道手里的剑已被夹断,却不知道自己的心被夹碎。 无论是在哪一个年代,哪一个地方,哪一个组织,光明的,文明的,黑暗的,都会有心不诚的人存在,正如也会有心诚的人存在, 他们辛勤劳作,没有坚持,也不必坚持,懒得坚持。没有厌倦,也不会厌倦,懒得厌倦。 他们辛勤耕耘的同时,也在享受,享受里面的乐趣、快感,享受里面的欢愉、甜蜜。 他们享受的同时也在进步,不知不觉的进步、成长。 人类也许正有了他们,他们的热情、心诚,才会不断的进步,不断的永无休止的文明、灿烂下去。 漆黑的夜,酒楼里更黑。 杨晴就坐在中间的桌子边,边喝酒、边吃着牛肉。 她喝一口酒,就吃一块牛肉,吃一块牛肉,就喝一口酒。 喝的很快,吃的却很慢,她吃牛肉时,嚼得极慢极慢,仿佛要将里面的所有营养统统榨干然后吸收到躯体里。 除了喝酒,吃牛肉,就是看着他们在忙,忙着在她的周围到处布置机关、陷阱。 柳斜云躺下了,狗一样的喘息着。 他已不行了,被累的。 酒花将这里布置的根本不像是龙潭虎穴,简直是人间地狱,他们两人仿佛是快要累死的恶鬼。 他拍拍柳斜云的肩膀,说道:“这是我的杰作。” 柳斜云没有说话,却在喘息。 酒花道:“辛苦的耕耘已过去,我们就等着秋收了。” 柳斜云看了看他,满脸厌恶、厌烦。 酒花道:“你是不是很佩服我了?” 柳斜云点头,张开嘴喘息着。 点头是假的,张嘴才是真的,他恨不得将酒花按倒咬死。 他说道:“这法子有用?” 酒花道:“一定有用。” “他是个大骗子,说出来的话是狗屁,又臭又响又没用,不要相信他。”外面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分不清那是地狱里的恶鬼还是厉鬼。 噼噼叭叭的雨点打在窗纸上,现在听来,响得仿佛是鞭炮声。 酒花道:“为什么我的话是狗屁?” “因为又臭又响又没用。” 酒花道:“你怎么知道没有用?” “我不进去,你怎么也抓不到我。” 酒花道:“有理。” 他说道:“那你说我是大骗子,我骗你了?” “你骗不到我的,但你却骗了万花楼。” 酒花道:“我怎么骗了万花楼?” “你收了万花楼的钱,没有干万花楼的活。” 酒花道:“那钱早就用完了,万花楼现在又不给我钱花。” “那你还是骗了万花楼,辜负了万花楼的期望。” 酒花道:“是的,那有怎么样?” “你会有报应的,这报应很快就会来的。” 酒花道:“有多快。” “比你想象中要快。” 酒花道:“我等着。” “你用不了等多久的。” 酒花低下头沉思,道:“难道你邪恶鬼花给我带来报应?” 鬼花道:“也许。” 酒花道:“那你进来,我等你。” 鬼花阴恻恻笑了,笑得淫狠、放荡。“好的。” 一阵鬼风呼啸而着,屋顶已在缓缓摇动着。 柳斜云道:“你在上面做什么?” 鬼花的笑意更浓,道:“我在拔萝卜。” 他是在拔萝卜,他已将酒楼当成是萝卜,他趴在上面又拔又摇又晃,而自己却已笑出声音了,笑得像是刚下过蛋的母鸡,疯狂、使劲、得意的笑着。 这种事仿佛很过瘾,他越摇越卖力,越摇越兴奋,越摇越痛快。 他边摇边说道:“怎么样?下面是不是很好。” 下面一点也不好,酒楼里能倒的几乎都倒了。 酒花道:“你下来,我们决斗。” 鬼花道:“你是个骗子,我要摇死你,摇死你们,把你们统统摇死。” 他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说道:“是不是很舒服,下面是不是很好玩?” 他说道:“我叫你们不出来,我叫你们不出来,我摇死你们......。” 他们果然出去了,出去就看到一个鬼影趴在楼顶,正努力的摇着。 酒花满脸厌恶之色,他看到鬼花在楼顶开心的样子就想起自己深夜里在那些女人身上的样子。 鬼花的躯体仿佛已在隐隐颤抖着,仿佛已过度舒服、过度痛快了,他仿佛已将楼顶当成是他的女人了,赶走寂寞、赶走空虚的女人。 酒花道:“你下来。” 鬼花阴恻恻的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仿佛也懒得说,就又回过头认认真真的摇楼顶。 酒楼终于在他残酷百般折磨下,彻彻底底的倒了下去,变成了废墟。 他从废墟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一种极神秘极欢愉的红晕。 他喘息着说道:“倒了。” 酒花道:“被你摇倒了。” 鬼花道:“你是不是很佩服我了。” 酒花道:“你.....。” 鬼花道:“你们忙得跟狗似的,最后呢?” 酒花不语,他已说不出话了。 一个很完美的杰作就这样的被他给糟蹋了,无论在谁的心里,都会不免有些伤感、愤怒。 酒花道:“我要把你吊起来给狗啃,把你啃的人仰马翻、哭爹叫娘的。” 鬼花道:“好。” “好”子刚出口,他的人就不见了。 急雨更急了,打在每个人身上仿佛是恶鬼惩罚大地上没有理想、没有报复的人所用的鞭子。 柳斜云没有看见什么,只觉得一阵邪恶的阴风刮过,他就倒了下去,倒下去就无法再站起。 杨晴站在不远处,虽然她看起来仿佛很冷静,冷静而稳定,但她还是感受到一股寒意,不由的深深渗入躯体,渗入灵魂。 她正看着不远处在地上打滚的两条人影,滚过来,滚过去。 就像两条野狗呻吟着在互相撕咬、折磨着对方。 酒花已觉得躯体没有被咬过的地方几乎没有,浑身僵硬、无力,幸好没关系,他的嘴还能动,能动就能咬。 鬼花一脚将酒花踹得远远的,阴恻恻的笑着。 酒花喘息着说道:“你笑什么。” 鬼花阴恻恻的说道:“我在笑我们两个。” 酒花道:“笑我们自己什么?” 鬼花道:“我们明明是花,现在却像是狗。” 酒花道:“是的,这的确好笑。” 他大笑着晕眩了过去。 死寂。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令人寂寞、虚脱、奔溃的死寂。 鬼花挣扎着站起,忽然有倒下,倒下就闭上眼,努力喘息着,让雨水不停的冲洗着自己的躯体,冲洗着自己的灵魂。 是不是他希望经过雨水的冲洗,自己就变得更加圣洁。 他喘息说道:“他们被我放倒了。” 杨晴道:“是的,你的确把他们放倒了。” 鬼花道:“你不怕?” 杨晴道:“我为什么要怕?” 鬼花道:“你不怕我杀你。” 杨晴道:“不怕。” 鬼花阴恻恻笑了,说道:“你真的不怕。” 杨晴道:“我不应该怕。” 鬼花沉思着一个问题,怕为什么还要应该? 杨晴道:“我不应该怕你,而你却应该怕我才是。” 鬼花脸上掠过一抹恐惧之色。 杨晴手里握着粪瓢,在他身上不停的打着,说道:“我该怕你,还是你该怕我,你说说看。” 鬼花咬牙不语。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邪恶鬼花 夜更寒,急雨更冷。 鬼花挣扎着捂住屁股站起,又倒下,他已不行,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只能倒在地上,喘息、呻吟着,似已虚脱,无力。 眸子里没有一丝活力、激情,呆呆的看着杨晴。 看似娇弱、无力、无脑的女人,其实比一百只老狐狸还要狡猾。 他疼的已实在受不了了,又无法反抗,才说道:“你为什么总是打我的屁股?” 杨晴在他裤裆狠狠的戳了一下,才缓缓的将粪瓢缩回。 她说道:“是你告诉我打的。” 鬼花虾米般弯曲,咬着牙,眼珠子凸出,阴恻恻笑着,仿佛有些苦恼,说道:“我没告诉你打我屁股。” 杨晴道:“是你告诉我打的。” 她看见他捂住裤裆,就打他的屁股。 鬼花咬牙,眸子里怨毒、愤怒之色更浓,他身体的伤最重的地方就是屁股,最怕疼的地方就是裤裆,他并不是笨蛋,并没有把这两个地方告诉她。 他阴恻恻盯着她,想不通这一点,想不通她是怎么知道的,这很奇怪,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不但奇怪,而且很可怕。 杨晴冷冷的盯着他,冷冷的说道:“是你告诉我的。” 鬼花咬牙,摇头,阴恻恻的说道:“我没说。” 杨晴反反复复的前后又打了十几遍,才停下,喘息着,抬起头,张开嘴。 饱满、坚挺的胸膛已在上下起伏着,剧烈起伏着。 女人并不一定在惊慌、恐惧时胸膛才会剧烈起伏着,疲倦、口渴有时起伏的更加强烈。 紧贴的衣裳不但无法将优美、结实的躯体遮掩住,却横添了七分神秘、朦胧、勾魂的诱惑。 令大多数正常男人躯体下面容易变形的神秘、朦胧。 鬼花眸子里怨毒、愤怒之色渐轻,情欲之色却更浓,浓的令他无法克制,无法克制自己躯体最原始的情欲。 他已发现自己下面已有了变化,令自己痛恨的变化。 他说道:“我没说过。” 杨晴道:“你是没说过。” 鬼花道:“但你却知道了这一点。” 杨晴道:“是的,我是没听到你说过。” 鬼花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鬼花点头,眸子里情欲更浓,浓得令他惊慌、恐惧,奔溃。 杨晴道:“其实很简单的,这种事根本不用去问我也知道。” 鬼花道:“你......。” 杨晴道:“你身上哪里伤的最重,自己就会去保护那个地方,不让再受到伤害,是不是?” 杨晴冷冷的笑着,饱满、坚挺的胸膛更加剧烈起伏着,起伏的仿佛随时都会跳出。 她握住粪瓢挺立着,仿佛是深夜里愤怒、幽美、神秘、勾魂、圣洁的精灵,令大多数正常男人情欲膨胀的精灵。 她说道:“这下你是不是够明白了?” 鬼花阴恻恻的脸忽然已扭曲、变形,眸子里的情欲之色却没有扭曲、变形,浓的令他自己痛恨、愤怒、颤抖。 他脸上已现出要命的红晕,过度膨胀的情欲。 他已在恨自己,恨自己的躯体,恨自己的一切。 喘息已平坦,她手里的粪瓢落下,落在他的屁股上,使劲的敲打着,就像是慈祥的长辈在教育、鞭打着恶作剧的顽童。 鬼花咬牙不语,忍受着,额角的冷汗已滑落。 疼痛并没有令他的情欲稍减,却助长了气焰。 杨晴笑了,笑着将粪瓢忽然掉个头使劲的戳向他的裤裆,将躯体上所有的力量统统使出,戳向他的裤裆。 然后就静静的瞧着他,喘息着,似已虚脱、无力。 她不但将躯体所有的力量用尽,也将躯体里所有的智慧也用光。 鬼花双眼凸起,躯体抖了两下,然后死肉般一动不动。 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代邪恶鬼花就这样死肉般不动了,在粪瓢下死肉般一动不动了。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死寂而寂寞、空虚。 令人发疯、呕吐的寂寞、空虚。 急雨落在地上、落在她身上仿佛都变得说不出的无声,冰冷、残酷的无声。 她丢掉粪瓢,张开双臂,挺起胸膛,闭上了眼,面向苍穹,苍穹一片死黑,漆黑、绝望的死黑。 她打理着头发,咬着牙,躯体已在轻轻的颤抖着,释放着。 释放自己久已压抑、强迫克制住的寂寞、空虚、恐惧、情欲......。 ......。 破晓,破晓前后。 急雨停,飘柔风。 苍穹下的死黑仿佛在挣扎、恶斗,在跟光明恶斗着,正努力疼惜、留恋自己最后的一刻。 光明总是要来的,正如她的心始终要平静下来。 杨晴仰望苍穹,苍穹下飘来一个人。 樱花般灿烂、辉煌、迷人。 她的人更美得令人忘记痛苦、悲伤,只会欢愉、神往。 杨晴的脸已扭曲,冷冷的说道:“飞天樱花?” 樱花笑着,笑得仿佛是从床上得到金钱、得到满足的婊子,说道:“了不起,了不起。” 她嘴里说着赞许的话,但眸子里却流露出得意、兴奋之色。 杨晴冷冷的瞧着她,躯体却在慢慢的后退,退到梦入酒花的躯体前,她希望自己能在他身上找到活路。 樱花道:“你很不简单。” 杨晴点头。 樱花慢慢看着她躯体,来回上下的欣赏着,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羡慕之色,却绝不是嫉妒。道:“你是个漂亮的女人。” 杨晴点头。 樱花道:“你也够冷静,够聪明。” 杨晴点头。 樱花道:“你不是笨蛋。” 杨晴点头。 樱花道:“你不要做笨蛋爱做的事,那样我会很不高兴。” 杨晴躯体僵硬,仿佛已无法靠近梦入酒花,她知道樱花的意思。 她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看着。 樱花道:“我不高兴对你没有好处。” 杨晴点头。 她仿佛无力摇头,忘记摇头,也不敢摇头。 樱花道:“是的,就这样,你才能活的久一点。” 杨晴道:“能活多久?” 樱花笑了,笑得仿佛是过度满足、过度痉挛的婊子,说道:“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杨晴道:“我明白了。” 樱花道:“你明白了?” 杨晴道:“是的。” 樱花笑了笑,说道:“你真的明白了?” 杨晴道:“我真的明白了。” 樱花道:“你说说看。” 杨晴道:“我只有令你开心点,我就能多活点时间。” 樱花笑了,笑意更浓了。说道:“很好,你上道了,一点就通,不是笨蛋。” 杨晴道:“是的,我绝不是笨蛋。” 樱花道:“笨蛋很容易变成死蛋,你看来绝不会。” 杨晴道:“是的,我不是笨蛋,也绝不会变成死蛋的。” 樱花道:“你很好,你可以说说令我开心的事了。” 杨晴道:“好的。” 樱花道:“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说不好就会变成死蛋。” 杨晴沉思,她的躯体冷静的站着,冷静而稳定。 她说道:“我不是笨蛋,可我要说说笨蛋的事。” 樱花道:“最好是很笨很笨的笨蛋,笨死的那种。” 杨晴道:“我要说的就是那种笨蛋,现在已笨死了。” 樱花道:“你说的是哪个笨蛋?” 杨晴道:“邪恶鬼花。” 樱花道:“他是笨蛋?是笨死的?” 杨晴道:“是的他绝对是笨蛋,而且真的是笨死的。” 樱花道:“很好,你说说看,他是怎么个笨法,又怎么笨死的。” 杨晴道:“好的。” 樱花道:“你说说看,如果他不是笨蛋,不是笨死的,你就......。” 杨晴道:“我就是笨蛋了,就要笨死。” 樱花道:“是的。” 杨晴道:“其实他挺可怜的。” 樱花道:“为什么?” 杨晴道:“堂堂一个万花楼里的邪恶鬼花死得很可怜。” 樱花道:“他是怎么死的?” 杨晴道:“被粪瓢打死的。” 樱花笑了,说道:“粪瓢?” 杨晴道:“是的,就是粪瓢。” 樱花道:“我不信。” 杨晴道:“他身上的伤很多,但最疼的地方就是屁股,他还以为我不知道。” 樱花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晴道:“我看他拼命的捂住那里,我就明白了。” 樱花道:“聪明。” 杨晴道:“所以我就用粪瓢打他屁股。” 樱花笑了,道:“就像老子打儿子那样打?” 杨晴道:“是的。” 樱花道:“就这样被你打死的。” 杨晴道:“不是的,这样去打他还是不够的。” 樱花道:“那你又打算怎么打?” 杨晴道:“我停下来,喘口气,休息了一下,又将胸膛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樱花道:“你晃胸膛干什么?” 杨晴道:“他就看了一眼,裤裆就变大了。” 樱花笑了,笑得开心了,说道:“原来他是色鬼?” 杨晴道:“色的厉害。” 樱花笑着说道:“你不怕他非礼你。” 杨晴道:“他屁股疼的站不起来,所以也就想想而已。” 樱花道:“然后呢?” 杨晴道:“然后我就拼命的打他屁股,打着打着就忽然把粪瓢掉了个头戳向他裤裆。” 樱花笑了,笑得说不出话了。 杨晴道:“我看他就抖动了两下,就不动了。” 樱花笑得得意而又疯狂。 杨晴道:“这是不是很好笑。” 樱花点头。 这的确是很好笑,她仿佛笑得更加剧烈了。 就在她笑得最剧烈的时候,杨晴忽然动了。 也许她动的速度并不快,但她动的却是很突然,她突然间扑向梦入酒花,尖叫道:“花来了,你的钱来了,不要睡了。” 她说完就躲到他后面,一动不动了。 飞天樱花脸上的笑意忽然冻结,冻死。道:“你......。” 梦入酒花的躯体忽然动了,这人对钱果然很敏感,他睁开眼就盯着樱花,他盯着樱花仿佛是盯着银票,令他销魂、发情的银票。 樱花道:“你伤的很重?” 酒花道:“是的。” 樱花道:“你起来让我看看。” 酒花道:“你不怕我把你抓住?” 樱花道:“我怕。” 酒花道:“那你应该快点逃,只要你逃,我是拿你没一点法子了。” 樱花道:“是的。” 酒花道:“你为什么不逃?” 樱花道:“我不是笨蛋。” 酒花道:“你还是逃吧,我一下子就会抓到你的。” 樱花站在不远处,仔仔细细的瞧着他,说道:“我要是不逃呢?” 酒花道:“那我只好站起来去抓你了。” 樱花道:“我被你抓到,你就有一笔钱了。” 酒花道:“是的。” 樱花道:“你就可以去喝花酒,找女人了,做你喜欢的事了,是不是?” 酒花道:“是的,你真聪明。” 樱花道:“那你起来,来抓我呀。” 酒花仿佛很苦恼,咬咬牙,站起,然后又倒了下去,喘息着,似已无力、虚脱。 樱花笑了,开心、得意、放荡,笑得像是一下子生了两个鸡蛋的母鸡。 她说道:“你起来呀,你不是要抓我吗?” 酒花笑了笑,说道:“你真的不怕我吗?” 樱花道:“怕呀,也就怕怕而已,你起来呀。” 她说着话的时候,又向前走了走,没走多远却又停下,说道:“我等你,你来呀。” 酒花咬咬牙,真的站了起来,然后又倒了下去,死肉般倒下。 樱花笑得更开心了,笑得像是一下子生了十个鸡蛋的母鸡。 酒花喘息着,盯着她不语。 他的眸子仿佛没有一丝活力、光泽。 他喘息了很久很久才说道:“你真的不怕我吗?” 樱花笑着说道:“当然怕了,我快怕死了,真得怕死了。” 酒花道:“你劝你还是逃吧,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无力。 樱花道:“你是不是想说常在水边走,没有不失脚的?” 酒花点头,不语。 他仿佛已无力说话。 樱花道:“你真是好人。” 酒花点头。 樱花道:“那你起来呀,好人,来抓我呀。” 酒花点点头,喘息着。 樱花笑道:“鼓起勇气,拿出你男人的本色来,我等你。” 酒花点点头,他点头仿佛似已无力。 他又挣扎着站起,又倒了下去。 他这次倒下去时,仿佛不愿说话,不愿动了。 樱花笑的更开心了,笑得像是一下子生了一百个鸡蛋的母鸡。 她已笑得弯下腰,弯下腰走了过去,走到酒花跟前,说道:“你是男人,就得像个男人的样子。” 酒花眨眨眼,不语。 樱花认认真真的说道:“我飞天樱花给你勇气,起来,来抓我,我就在你边上,不会走的。” 酒花咬咬牙,挣扎着,樱花已将他扶了起来,樱花然后放开手,看着他又倒了下去,死肉般没法动了。 樱花笑得更加强烈了,强烈的仿佛是一下子生了一万个鸡蛋的母鸡。 她笑着倒在酒花的边上,打着滚,然后再打着滚。 接着她脸上的笑意忽然冻结,冻死。 她看到酒花一下子压在她的躯体上,死死的压住了。 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力气太小了。 酒花笑了,笑得像是得意、狡猾的黄鼠狼。 他在她脸上亲了亲,说道:“宝贝,让你上钩真的不容易。” 杨晴点头,说道:“是的。” 樱花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从来也没见过这个人似的。说道:“你......。” 然后死肉般一动不动。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剑胆琴花 晨。 急雨停,飘柔风。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浓的令人厌恶、发苦、作呕。 杨晴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盯着飞天樱花,捆猪般捆好的飞天樱花,不语。 酒花道:“你好像并不高兴?” 杨晴点头。 这样的遭遇要是高兴得起来就是怪事。 自己的酒楼被毁,爱恋他的情人被杀,自己却没滋没味的活着,又有谁知道她活得有多么的心酸、无力。 她冷冷的瞧着他不语。 酒花笑了,道:“人活着就要开心,及时行乐,否则......。” 他没有说完,也不愿说下去,他的嘴里已在发苦,苦得令他肠胃收缩、抽动、作呕。 江湖中儿女的结局有多少是美好的?甜蜜的?也许正因为他们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尽量让自己活得开心、潇洒一些,强迫自己去享受开心、潇洒,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下一刻的自己会怎么样?对手会把他们怎么样?命运会把他们怎么样? 他脸上掠过一抹悲哀之色,不但替自己悲哀,也替大多数没有根、没有钱、没有理想......的那些江湖浪子悲哀。 杨晴道:“否则就无趣了。” 酒花点头,说道:“不但无趣,简直浪费。” 杨晴也笑了。 她的笑意也许并不是美丽、甜蜜的,也不会令大多数正常男人销魂、刺激,更不会令大多数正常男人兴奋、发情,却一定会令所有男人心醉、呆住的。 他看到她脸上淡淡的忧郁、苦楚忽然绽放出的笑容,无法描述的奇特、神妙的笑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的一切。 那种笑容仿佛是寂寞、冰冷的死夜迎来的第一道曙光,不但给大地带来光明、温暖,也给世人带来希望、勇气。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也许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次机会的,如果你还没有遇到,就耐心的等着,因为上帝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如果你遇到这么一个机会,就千万不要松开手,让机会白白的流走,然后你以后也会因此而后悔,说不定也会令你肠子悔断。 杨晴道:“是的,不但浪费,简直可耻。” 酒花笑了,道:“是的,不但可耻,简直糟蹋。” 杨晴笑着瞧着他,不语。 酒花道:“千万不要去跟她似的,太做作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用力的拍了拍樱花的屁股。 她死肉般一动不动。 杨晴道:“她怎么了?” 酒花道:“明明是醒着的,却要装睡着。” 杨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醒着的。” 酒花道:“你不信?” 杨晴道:“我不信。” 酒花道:“你看着她。” 杨晴在看着她。 酒花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只是摸了一把。 飞天樱花的躯体忽然已有了变化,轻轻的颤抖、痉挛。 她死死盯着酒花,眸子里说不出的怨毒、愤怒。 她盯着酒花,仿佛要活活将他盯死,盯死一万次。 杨晴笑了。 酒花道:“我没骗你吧?” 杨晴道:“你对女人好像很有法子。” 酒花道:“我只会有效的法子。” 杨晴道:“你在女人身上花的钱没有白花。” 酒花道:“是的,一点也不怨。” 杨晴笑了。 不得不说,他摸那一把的效果,简直令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却偏偏是真的。 这其实是一门学问,一门在书上学不到的学问,会这种学问的人,就算不是风月专家也是风月老手了。 你根本无法否认这一点,因为不是行内的人,就根本不懂那一把的力度有多微妙,既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手又不能太僵硬,......。 杨晴笑着说道:“你不是好端端的人。” 酒花道:“但我对好端端的女人都有自己的法子。” 杨晴道:“凭什么?” 酒花道:“就凭我不是好人。” 杨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才说道:“你是好人。” 酒花笑了,笑的有些无奈,说道:“不是好端端的人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人。” 杨晴道:“不是的,你说的很不对。” 酒花道:“你说说看。” 杨晴道:“你是好人。” 酒花道:“凭什么?” 杨晴道:“就凭你对我好,并不坏。” 她不让酒花说话,又接着说道:“只要是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 酒花笑了,不语。 他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就要闭上嘴,他闭上嘴就要赶紧用眼去说话,用眼去说话有时比用嘴还要来的有效,实用。 这一点也是大多数风月中人都必须懂的。 用眸子去在对方的躯体上来来回回的抚摸,有时比任何的法子都有效、实用,效果也许比你想象中要来的疯狂、猛烈。 杨晴的脸已有些许红晕,胸膛已在轻轻的起伏着,她笑着说道:“你肯不肯一直做我的好人?” 酒花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已告诉了她。 他们边上的樱花仿佛要爆炸了,说道:“真的不要脸。” 酒花脸上的笑意仿佛很苦恼,低下头看了看,说道:“大人说话做事小孩在边上不要插嘴,否则......。” 樱花道:“否则怎么样?” 酒花道:“否则屁股会被打成四瓣。” 他的话说完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冷冷的盯着樱花,就像邪恶、凶残的黄鼠狼。 樱花忽然喘息着闭上嘴。 她还没有笨到家,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就会倒霉了。 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她还没走过来的时候就挥刀,刀光一闪,柳斜云的躯体忽然变成了两段。 她的衣着、神情看起来极放荡、极风骚。 走路的时候更放荡、更风骚,她走的步子并不大,屁股却摆动的很大,向两边来回摆动。 大多数正常的男人看了一眼都会很容易在深夜里睡不着觉,忍受剧烈的饥渴、需要,严重的还会发疯、崩溃。 世上像这样的女人其实很多很多,没素质,没教养,没家教,她们就这样在外面使劲的转两圈,然后就会给许许多多的男人带来寂寞、空虚、相思,别人回去就会睡不着觉,翻身打滚也睡不着觉,自己回去照常睡得甜甜蜜蜜的,跟没事人似的,极没修养,没道义。 她说道:“我来得正是时候。” 酒花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说道:“风骚菊花?” 菊花道:“是的。” 酒花道:“这的确是好时候。” 菊花道:“是的。” 酒花道:“你可以来杀我了。” 菊花道:“是的。” 她的躯体忽然动了,一动就挥出了七八刀,刀刀夺命。 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可是她并不准,也并不稳。 她已笑了,笑着看酒花在泥水里翻滚,就像是一条岸上已无力、疲倦的鱼。 酒花喘息着,他躯体仿佛已无力。 她说道:“怎么样?你不行了?” 酒花点头,他承认这一点。 她大笑着挥刀,直劈酒花的脑瓜盖。 酒花咬牙,躯体忽然扭动,用胳肢窝夹住了她的刀。 刀在慢慢的滴着血。 她的人已在笑了,笑得疯狂而风骚。 她说道:“怎么样?做叛徒的滋味好不好受?” 酒花道:“你说呢?” 菊花点点头,说道:“这话仿佛是废话。” 她一脚将他踹开,他已在地上喘息、呻吟、抽动,说道:“做叛徒就要有叛徒的样子。” 酒花道:“什么样子?” 菊花道:“就是这个样子?” 她的话刚说出,手里的刀又挥出,刀身忽然没入酒花的躯体。 她说道:“就是这个样子。” 酒花咬着牙,他的手一把抓住菊花的手,“咯”的一声,她的手已被活活的捏断了。 他说道:“不做叛徒也要有个样子。” 菊花疼的额角冷汗豆大般滚落。 她一只手忽然死死的捏着酒花的脖子,死死的捏着。 酒花的脸已慢慢的扭曲、变形,脖子上的青筋毒蛇般凸起。 她这时候看见一个粪瓢砸向自己,想要躲已来不及了,身子忽然倒下,在地上滚了滚。 杨晴将酒花扶起。 酒花道:“你很不错。” 杨晴苦笑。 酒花道:“你功夫不错。” 说着话的时候想要努力靠近菊花,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向前移动一步。 杨晴道:“现学的。” 酒花道:“可以。” 飞天樱花忽然大叫道:“放了我,我帮你。” 菊花一脚将她踢飞,道:“滚,你就是个飞鸟,什么也做不好的飞鸟。” 樱花死猪般落在一丈外,疼的大叫着。 菊花喘息着,就停在酒花不远处。 酒花道:“来呀。” 菊花果然去了。 她没走两步就忽然断成了两截,死肉般一动不动。 剑身在缓缓滴着血,她的脸石头般坚硬没有一丝情感。 眸子冷冷的盯住他们。 酒花道:“看来我的面子还不小,连剑胆琴花也来了。” 琴花道:“是的,你的面子的确不小。” 酒花道:“可惜我不能陪你过两手了。” 琴花道:“我也不是来杀你。” 酒花道:“为什么?” 琴花道:“我在等人。” 酒花道:“等谁?” 琴花道:“枪神无生。” 酒花道:“这样的话可能要令你失望了。” 琴花道:“为什么?” 酒花道:“他不在,说不定已死了。” 琴花道:“死了?” 酒花道:“是的,无论谁跟万花楼里的花决斗都会容易死的。” 琴花的脸已扭曲,道:“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酒花道:“你知不知道无生找什么人决斗?” 琴花道:“你说。” 酒花道:“是金笔横花,无欲昙花。” 琴花道:“我已看到金笔横花的尸体。” 酒花道:“你就是为了他来的。” 琴花道:“是的。” 酒花脸上现出一抹笑意,羡慕的笑意。 他羡慕金笔横花身边有这么样的红颜知己。 他将躯体里的刀一把拔了出来,然后就倒了下去,倒在杨晴怀里不停的抽搐、抽动着,他已不行了。 这也许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了,死在自己喜欢的女人怀里,他已缓缓闭上眼,似已在享受,享受这短暂的甜蜜、刺激。 杨晴温柔的盯着他,说道:“你能不能一直做我的好人?” 酒花道:“不能。” 杨晴道:“为什么?” 酒花道:“我是花,花总是有凋谢的时候。” 杨晴道:“那我做你的好人。” 酒花道:“好的。” 他闭上眼,静静的躺在他怀里,脸上说不出的欢愉、喜悦。 他死肉般一动不动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悲伤。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拥书文花 阵阵柔风吹过冰冷、僵硬地躯体,发丝就胡乱滚动、胡乱摇摆着,就像是深夜里无家可归的酒鬼、浪子,在街头、阴沟不知道如何是好、怎样才好,孤魂野鬼、行尸走兽的活着,胡乱的活着。 尸体早已僵硬、冰冷,她的人也早已冷静、稳定。 杨晴依然抱着酒花的躯体,仿佛还在履行自己做好人的诺言,给于最大的欢愉、喜悦。 剑胆琴花冷冷的看着她,冷冷的说道:“他已死了。” 杨晴脸上冷冷的没有一丝情感,冷冷的回答道:“我知道。” 琴花道:“他现在是个死人了。” 杨晴道:“我知道。” 琴花道:“你这样抱着他能怎样?” 杨晴道:“我知道。” 琴花道:“那你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 她已无力再说,嘴角已在抽搐着,眼里的泪水忽然标了出来。 她转过身,背对着杨晴,强迫自己去控制着,但她现在已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控制的,也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无力。 也许并不是她很渺小,很无力,而是她的情感很高尚,很伟大,同样也很脆弱,很不智。 柔风更柔,携远山草木的清香飘荡、摇曳着。 杨晴道:“你知道枪神无生会来?” 琴花道:“他一定会来的。” 杨晴道:“为什么?” 琴花道:“他是江湖中的枪神,也是江湖中的怪人。” 杨晴道:“有多怪?” 琴花道:“他活着的乐趣就是找人决斗,找不到人决斗他就没法活了。” 杨晴点头。 她低下头沉思。 这么聪明的女人为什么看不透情感的玄妙之处,她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将枪神杀了之后,心中的痛苦、伤悲也得不到一丝安慰、平息,也许、甚至会更加强烈、凶猛。 也许越是聪明的人在情感上越是看不透其中的玄妙之处,也许把情感看得很重的聪明人,并不是看不透,而是根本不愿去看,拒绝自己去看而已。 杨晴叹息。 她忽然对她有些许羡慕之色,因为情感上痛得越是很深的人,就表示在情感上享受的也是很多。 她现在看到琴花痛苦、悲伤的样子,仿佛已看到她以前是多么的欢愉、喜悦。 这种神秘、伟大的情感好比是脚上的脚气,不但能令你从里面享受到数不尽的痛快、舒坦,更能令你忍受到里面说不出的疼痛、难过。 枪神无生果然来了。 他静静的站在不远处,躯体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躯体还在流着血,滴滴鲜血滚落在地上。 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仿佛懒得去疼痛。 琴花的剑已飞出。 琴音般悦耳,鲜花般绚丽。 她的人已疯狂、凶狠的扑了过去,就像是恶毒、凶残的扑街,扑了过去。 杨晴冷冷的看了一眼就索性闭上了眼。 阵阵柔风刮过,披风轻轻作响,......。 滴滴鲜血从剑身飘落。 琴音顿消,鲜花枯萎,她的人已倒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痛苦、悲伤已从脸上滚落在地上,......。 利剑刺进躯体仿佛是回了剑鞘,仿佛是满怀寂寞、空虚的扑街扑进心爱男人的怀抱......。 琴花躯体抽动,嘴角抽动,说道:“你为什么不出手?” 无生叹息,将剑拔出,递给她。说道:“我的枪不杀女人。” 他不让琴花说话,又接着说道:“我也不会找女人决斗。” 琴花咬牙,说道:“你......。” 无生不再看她一眼,将杨晴抱起就走了。 杨晴道:“你为什么抱着我?”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空空洞洞的戳着远方,仿佛要将远方的一切统统戳死。 杨晴轻轻的抚摸着他的伤口,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杀她?” 无生叹息,说道:“我为什么要杀她?” 杨晴道:“你真是个怪人。” 无生道:“我怎么个怪法?” 杨晴道:“你可以杀了她。” 无生道:“我不杀女人。” 杨晴道:“也不找女人决斗?”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她刚刚那一剑很可能杀了你。” 无生道:“她杀不死我。” 杨晴道:“你知道?” 无生道:“她并不是要杀我。” 杨晴道:“那样还不是要杀你?”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你很了解她?” 无生道:“她那样做只不过是将心里的痛苦、悲伤杀掉而已。” 他不让杨晴说话,又说道:“她那一剑的确可以杀了我,但她不会做的。” 杨晴道:“为什么?” 无生道:“因为她那时就会想到就算杀了我,她的情人金笔横花也不会活过来。” 杨晴道:“你不但是怪人,好像还很懂人。” 无生不语。 杨晴沉思了好久,才说道:“你要把我抱上床?” 无生道:“不是。” 杨晴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放下来?” 无生道:“我在钓花。” 杨晴道:“钓花?” 无生道:“是的。” 林子里几只惊鸦怪叫了几声就飞走了,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寂得令人发疯、虚脱、崩溃。 杨晴已在喘息,额角豆大般冷汗流了下来,浑身冰冷、僵硬。 她已感觉到了杀机、杀气。 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杀机、杀气,压得他已无法喘不过气,就在她的身边,却不知道在哪?是什么? 她看到无生手臂上的青筋忽然毒蛇般翘起。 一个在生与死之间活着的人,躯体感觉危险简直比处女受到猛烈冲击还要来的强烈、敏感、准确。 无生抱着杨晴忽然停下,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戳着远方,远方一片林木、花草。 他在等待,并不着急。 “你为什么不走了?” 无生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来?”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无生道:“你不是人,是花。” “你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赶紧逃?” 无生道:“我逃不掉。” “你果然是聪明人。” 无生道:“是的。” “我地狱魔花对付聪明人一向很友好。” 无生道:“怎么个友好法?” 魔花道:“可以留你个全尸,而且会让你死得快一点。” 无生道:“有多快?” 魔花道:“快得令你感觉不到疼痛。” 无生道:“很好。” 魔花道:“很好是什么意思?” 无生道:“很好的意思就是有点不明白。” 魔花道:“你说。” 无生道:“你为什么说了这么多话还躲在裤裆里不出来。” 没有说话,有人在喘息,过度愤怒的喘息。 杨晴笑了,苦笑。 魔花出来了。 他仿佛真的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高挑的身躯只穿着件裤头,苍白、透明、枯瘦的躯体已在隐隐颤抖、抽动着。 手里握着把田里割麦子用的镰刀。 魔花出来就阴森森的盯着无生。 眸子里发着阴森森的光芒,镰刀上也在发着阴森森的光芒,他的人也在发着阴森森的光芒,就这样阴森森的站着。 无生道:“你为什么只穿着件裤头?” 魔花道:“去找女人方便。” 无生扭过头不愿看他,更不愿再说话。 魔花仿佛很苦恼,喘息着说道:“我要把你吊起来让狗啃。”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扑向无生,魔鬼般扑了过去,手里的镰刀已狂风般挥动着。 无生将杨晴挂在树梢上,就在镰刀下飘动着。 魔鬼手里的镰刀果然是割麦子的工具,他已将林子里大树当成了麦子,阴森森的刀光莹莹闪动,闪过,一排排高大的树已倒了下去,直骨骨笔笔直直的倒下。 大树们若是会说话一定会骂他祖宗十八代,咒他生儿子没屁股,杀人为什么把大树们放倒,大树们也没碍他的事。 无生眸子里已有了光芒,一种喜悦、欢愉的光芒,他在享受。 他的一生喜悦、欢愉并不多,所以每一次都极为珍惜。 魔花喘息着说道:“我要把你吊起来给狗啃,给狗啃,然后让猪圈里的猪使劲的拱呀拱。” 他说着话的时候,手里的镰刀挥动的却更快,更急。 无生叹息。 他不喜欢自己在享受的时候听到这么不文明、不道德的话,所以他就停了下来。 停下来就将枪缓缓的缩回。 枪尖缓缓的滴着血,披风在刀锋下飘动着。 魔花忽然死肉般站住,脸上的肌肉忽然抽紧、僵硬、硬死。 胸膛忽然冒出个洞,血淋淋的洞,鲜血从里面忽然疯狂、兴奋的标了出来。 他忽然死肉般倒下一动不动,眸子里还残留着惊讶、不信、恐惧。 杨晴走过去,爬到他身上,他就抱着。 他并没有拒绝,他的想法也是这样。 杨晴道:“看来还是你怀里要安全。” 无生道:“你变聪明了。” 杨晴道:“是的。” 无生抱着她,已感觉她的背脊已被冷汗湿透。 杨晴道:“刚刚我看见你了。” 无生道:“看见我什么?” 杨晴道:“你在玩他,是不是?”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他刚刚如果稍微说话文明点,你就不会那么快就杀死他,是不是?” 无生道:“是的。” 杨晴冷冷的盯着他的眸子,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空空洞洞的盯着戳着远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都统统的戳死。 她说道:“你比他更可怕,你才是魔鬼,是魔鬼中的魔鬼。” 无生不语。 亭子并不大,在林子里显得极为孤独、寂寞。 一个人在里面拥着卷宗,正得意的看着、也在笑着。 眸子里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欢愉、喜悦,欢愉、喜悦的躯体都在隐隐抽动。 他兴奋的已仿佛无法控制自己,就兴奋的读道:“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 他就这样的不停的读着这两句,头还不停的配合着晃来晃去,感觉极为过瘾。 他看到无生过来,读得更兴奋了,头也晃动得更过瘾了。 无生道:“下面没有了?” 他说道:“我就会这两句。” 无生道:“其它的你不会?” 他说道:“我懒得会。” 无生道:“这里面是不是很有趣?” 他说道:“有趣极了。” 无生道:“你除了在这里读这两句,好像还在等我?” 他说道:“是的。” 无生道:“你看起来挺有学问的,但不是文化人。” 他说道:“那是什么?” 无生道:“是文化花。” 这人脸上那过瘾之色忽然冻结,冻死。说道:“是的。” 无生道:“那是什么花?” 这人道:“拥书文花。” 拥书文花说着话的时候,人却已箭一般射了过来,手里忽然多出一把短刀,刀光莹莹而闪,已挥出七八刀。 无生眸子里喜悦、欢愉之色更浓。 他落在两丈外,将杨晴放下,就飘了过去。 青烟般飘荡着过去。 无生道:“我喜欢文化人,说话很文明,很道德。” 文花挥动着刀光,说道:“你是什么人?” 无生道:“枪神无生。” 枪神无生仿佛是一种魔咒,文花忽然停下,他的躯体忽然变得僵硬,脸上忽然变得很奇怪,你若是看到一个好端端的人被一万只狗啃过就会容易想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无生道:“你为什么停下?” 文花不说话,刀光莹莹,忽然一闪,没入胸膛,他死肉般一动不动的脸上还残留着怨毒、不信、恐惧之色。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冷傲梅花 小桥、流水,没有人家。 一个人木头般低下头在桥上来来回回的走着步子,仿佛在沉思。 这个人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长得既不英俊也不丑陋。 洗得发白的青布衫长及着地。 脸上带着种过度苍白接近透明的病容,眸子里阴森森的。 柔风携远山之巅万木芬芳、妖娆到了这里变得说不出的阴冷、诡异。 阳光柔和却偏偏令人享受不到一丝热力。 无生将杨晴放下,就走了过去,挺立在这人七尺处,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好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 无生道:“你在等我?” 这人木头般站着,眸子阴森森的盯着无生,说道:“是的。” 无生道:“你知道我?” 这人道:“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在等着,等着他要做什么,说什么。 这人道:“你也知道我在等你?” 无生点头,不语。 这人道:“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 无生道:“你不是人,是花,” 这人道:“是的。”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戳着他的躯体。 这人的躯体仿佛已在隐隐颤抖,眸子里阴森之色更浓。 说道:“我是青木阴花。” 无生点头。 阴花道:“我不是找你决斗的。” 无生点头。 阴花道:“也不愿找你决斗,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对手。” 无生点头。 阴花道:“我是来杀杨晴的。” 无生点头。 阴花道:“希望你能成全。” 无生眸子忽然仔仔细细的枪头般戳着阴花,仔仔细细的从他的头一直盯到他脚。 他说道:“你很好。” 阴花已在喘息,道:“很好是什么意思?” 无生道:“你很诚。” 阴花道:“所以......。” 无生道:“所以你走。” 阴花木头般的脸已扭曲,眸子里阴森之色冻结,冻死。说道:“那我只好......。” 无生道:“只好杀我?” 阴花点头。 无生道:“请。” 阴花点头,出手。 他躯体木头般晃动、游走,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刀光飘动着,飘动着扑了过去。 阴森森的眸子。 阴森森的刀光。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里已闪动了光,一种欢愉、喜悦的光。 他的躯体已在刀光之中轻烟般漂浮着。 阴森森的刀光闪动不止,轻烟般的躯体飘忽不定。 阴花咬牙,喘息,嘴角已因过度用力而沁出了鲜血。 刀光更急、更猛、更阴,却偏偏更不稳、更不准。 他说道:“你为什么不出手?” 无生不语。 他在享受,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在舒舒服服享受一件事的乐趣、欢愉是不愿多说什么话,更懒得说话。 阴花眸子已有了厌恶、疲倦之色,说道:“你......。” 无生不语。 刀光下木叶萧萧落下,落入河里,随河水疯狂、兴奋的流走。 小桥无法抵抗这样的刀光,忽然断裂沉入河里,激起河花朵朵飞起、飘动。 飘动着闪出了光。 剑光。 剑光闪闪,剑气飘飘,扑向杨晴。 杨晴咬牙,喘息着,喘息着看见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这人仿佛是忽然从身边一下子长出来的。 他过来就在缓缓的将枪缩回,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剑光顿无,剑气顿消。 这人手中的剑“叮”落地,死鱼般眸子死死的盯着无生。 他的胸膛忽然冒出一个血洞,血淋淋的洞,......。 “想不到我守月河花......。”这人忽然倒下,就倒在杨晴的前方,不足半尺的前方。 漆黑的披风轻轻飘动,鲜血在枪尖滴滴滚落。 杨晴跳进无生的怀里,说道:“还有一个呢?” 无生不语,叹息,眸子里欢愉、喜悦之色渐渐消失,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 空空洞洞的目光落在河边。 冰冷、僵硬的躯体还在缓缓流着血,脸上还残留着疲倦、惊慌、恐惧之色。 ...... 杨晴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无生道:“不知道。” 杨晴道:“我们还能活多久?” 无生道:“不知道。” 杨晴道:“前方的路上是不是还有花?” 无生不语,他的眸子空空洞洞的,枪头般戳向前方,前方不远处的松树下。 松树下坐着一个人,怀里抱着一把刀,破旧的斗笠压得很低,低得只能看到他薄而宽大的嘴。 他的嘴里叼着一截枯枝,来回上下的摆动着,仿佛很过瘾。 阵阵柔风吹过,斗笠在轻轻的抖动着,冰冷、残酷、刀锋般眸子若影若现。 他说道:“你不妨先休息一下,我不急。” 无生眸子枪头般死死的戳着他,仿佛要活活的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无生道:“你在等我?” 这人道:“是的。” 无生道:“你也是花?” 这人道:“是的,我是冷傲梅花。” 梅花笑了,讥诮、冷傲、尖锐。 无生道:“你不该让我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梅花道:“为什么?” 无生道:“我休息的时间多一点,你死的机会就多一点。” 梅花道:“不错。” 他的话刚说出,头上的斗笠忽然箭一般射了出去,射向无生的躯体。 无生轻烟般掠起,踩在斗笠上,然后就看到了刀光。 刀光闪动着扑进他的躯体,仿佛是饥渴的怨妇拼命扑进冰冷、坚硬的姘头胸膛,拼命的索取快活、好处。 无生躯体在刀锋下飘动、游走着,眸子里忽然充满了无法描述的欢快、兴奋之色。 他说道:“你的刀法不错。” 梅花道:“还过得去。” 他说着话的时候手里的刀又挥出七八刀。 七八刀又快又狠又猛,刀刀仿佛要将无生劈成两半。 无生怀里的杨晴已闭上眼,但她躯体每一根神经在刀锋下都已隐隐作痛,痛得令她发疯、虚脱、崩溃。 她想不通无生为什么能这么冷静、稳定,冷静、稳定的不是人,是怪物,怪胎。 人影在晃动,刀光在闪动。 无生轻烟般掠上松树的树梢,刀光卷起,松树已倒。 梅花道:“你为什么不出手。” 无生道:“我不急。” 梅花道:“我想看看你的枪到底有多快。” 无生道:“你真的想看?” 梅花道:“真的想看。” 无生道:“好。” 然后他忽然就停了下来,缓缓的将枪缩回。 滴滴鲜血从枪尖滚落。 梅花咬牙,脸上讥诮、冷傲、尖锐的笑意忽然冻结,冻死。 他说道:“你的枪......。” 梅花忽然倒了下去,倒在地上使劲抖动了两下就归于平静。 无生叹息。 杨晴道:“你是疯子。”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把他杀了?” 无生道:“我为什么要早点把他杀了?” 杨晴道:“你一点也不怕吗?” 无生道:“我为什么要怕?” 杨晴道:“你是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无生道:“这是一种享受。” 杨晴道:“享受?” 无生道:“你不会懂的。” 杨晴道:“我不会懂的,也不敢去懂。” 无生道:“你是懒得去懂。” 杨晴道:“你可不可以照顾下我?” 无生道:“照顾你什么?” 杨晴道:“你不怕,我却很怕,你能不能自己舒服的时候不要让我害怕。” 无生不语。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豆腐西花 秋意更浓,浓得令人更加寂寞、空虚。 破烂、丑陋的长街宛如风月中遭受蹂躏、践踏过的婊子,说不出的凌乱、不堪,令人厌恶、无趣、作呕。 绸缎店的招牌迎风抖动,显得没有一丝活力,生机。 门上白不白、红不红的残缺不全对联“呼呼”作响,上面墨迹已枯萎,已分不清那到底是达三江还是通四海。 路边年近七旬的老太婆坐着板凳,斜倚墙角,晒着太阳,痴痴呆呆的,手里扳着棉花,正准备给自己冬天加一床过冬的棉被。 脸上每一道深深的皱纹仿佛都充满了无法描述、无法叙述的悲伤、痛苦。 眸子里没有一丝光亮,也正如对余生已没有一丝激情、希望。 她扳着扳着就要揉揉眼睛,然后就打着哈欠,仿佛极疲倦、极无力。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街上,眸子枪头般漆黑没有一丝情感,戳着前方,前方的一切。 杨晴道:“你这样抱着我是不是很累?” 无生不语。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累,也不知道累是什么样子,更懒得知道。 杨晴道:“你要不要把我放下来?” 无生道:“为什么?” 杨晴道:“这里是大街,我好歹是黄花大闺女,还没找婆家,你这样抱着我是不是很不雅?” 他不让无生说话,接着说道:“别人还以为我是你什么人,那我不是惨了。” 无生道:“你怎么惨了?” 杨晴道:“若是有人看上我,要打我主意,想把我娶回家过日子,看到我在你怀里,就不来勾搭我了,我不就损失惨重了,不是惨了是什么。” 无生点头,将她放了下来。 她离开他的怀抱,并没有忘记把坚挺、丰满的胸膛在他躯体上来回摩擦两下,然后就瞧了瞧无生的裤裆,叹息着走开。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一个成熟女人的恶作剧永远要比丫头要精明、神妙,手法也更令人不会觉得厌恶、无趣。 她走向扳着棉花的老太婆,问道:“这里附近哪里有吃的?” 老太婆抠了抠耳朵,没有一丝光芒的眼睛缓缓地睁大,却很茫然,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杨晴走过去蹲下来,帮她扳着棉花,心里极暖和。 这让她想到了多年前,多得令她记忆已很模糊不清。 就是她穿开裆裤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好玩、有趣,不用考虑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她深深的记得那次上厕所找不到草纸就用棉花代替的,也记得那次屁股疼得至少有七八天。 杨晴忍不住笑了。 老太婆脸上也出现了笑意,温柔略显僵硬不自然,显然她不会经常笑,正如她的余生欢喜、喜悦也并不多。 杨晴扳着棉花,笑着说道:“你知道我笑什么?” 老太婆点头,又摇头。 脸上欢喜之色更浓了。 杨晴摸了摸肚子,仿佛很苦恼。说道:“这里附近哪里有吃的?” 老太婆眼睛睁得更大了,更圆了,茫然之色却更浓了。 杨晴叹息,脸上苦恼更浓,慢慢的扳着棉花,说道:“你听懂我说话吗?” 老太婆缓缓的点头。 杨晴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哪里有吃的,我的肚子快饿坏了。” 老太婆点头,缓缓的抓了一把棉花递给她。 杨晴叹息,无力的接过那把棉花,不但无力,也很苦恼。 她说道:“你给我棉花让我吃吗?” 老太婆道:“是我送你的,不是给你吃的。” 杨晴忽然抬起头,笑着说道:“原来你能听到我说话。” 老太婆说道:“娘希匹,我入土棉花能听不到你说话吗?” 话语声中这老太婆忽然有了变化,什么都变了。 脸上痴痴呆呆的笑意、眸子里茫然之色忽然消失不见了,就连那没有一丝生机、活力的躯体都顿时充满了无法描述的力道。 棉花忽然大笑,笑得疯狂、恶毒、淫狠。 眸子里也闪出了光芒,一种过度兴奋、过度快活的光芒。 她大笑着忽然多出一把刀,刀身莹莹,刀光森森,挥向杨晴。 然后她大笑着连人带刀飞出了两丈外,喘息着大叫道:“无生,你最好别插手,否则......。” 杨晴忽然逃命般跳进他的怀里。 她仿佛不但将躯体跳进他怀里躲起来,也将灵魂也跳了进去。 无生道:“否则会怎样?” 棉花咬着牙,脸已因愤怒、痛苦而抽动、扭曲,道:“你......。”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语。 棉花喘息着尖叫,躯体翻滚,挥刀,刀光闪闪飘动,飘了过来。 杨晴道:“你不杀女人?” 无生道:“是的。” 杨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喘息着说道:“这样也不杀?” 无生道:“不杀。”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就在背脊感受杀机最强烈的时候,也就是她脖子后面那根血管疼的最剧烈的时候,忽然将他手中的枪往上抬了起来。 刀光顿消,杀气顿无。 死寂。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 杨晴松开手,枪垂下,“噗”的一声,棉花躯体软软的滑落到地上。 枪尖滴滴鲜血滚落。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 棉花死鱼般眸子里还残留着无法形容的愤怒、怨毒、不甘之色。 杨晴道:“你杀了她?” 无生道:“不是。” 杨晴道:“是你枪杀的。” 无生不语。 天地寂寂,落叶萧萧。 无生道:“你不下来了?” 杨晴道:“不下来了。” 无生道:“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杨晴道:“不怕了。” 无生道:“不嫁人了?” 杨晴道:“暂时不嫁了。” 无生道:“很好。” 杨晴不语,眸子却在看着他。 她已学会了不用嘴也能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 躯体已因饥饿而轻轻抽动着,她已快受不了了。 阵阵秋风刮过,还带着令人陶醉的扑鼻油条香、豆腐香。 杨晴道:“我们每次去哪里是不是你拿主意?”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这样是不是很不公平?”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这次能不能听我的?” 无生不语。 杨晴道:“就一次。” 无生道:“好的。” 饥饿的时候,鼻子是最灵敏的,过度饥饿有时甚至比狗鼻子还有管用、有效。 无生抱着她,她就靠自己的鼻子找到了路边炸油条的,边上还有卖豆腐花。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眸子枪头般戳着卖油条的,还有卖豆腐花的。 生面条进了油锅里,就忽然出现了油花,然后来来回回滚动了几下就神奇般变得可口、诱人。 杨晴痴痴的看着,仿佛天地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看的油条了,光远远的站着就可以回味到里面欢愉、快感。 根根油条入笼,滴滴油水滑落,落至滚滚油锅。 这人远远的打着招呼,说道:“不要让小媳妇饿坏了。” 杨晴看了看无生,脸上仿佛很苦恼。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空空洞洞枪头般戳着他们,仿佛要活活的将他们戳死在大地上。 油条老板瞧着油锅里油花,脸上的欢愉、喜悦之色更浓,浓得脸上都出现了红晕。 他说道:“小媳妇要是饿坏了就不下蛋了,那就完蛋了。” 边上卖豆花大屁股女人也痴痴的笑了。她说道:“这么白白嫩嫩的小媳妇怎么嫁给了小气鬼,真是......。” “真是好女都让猪拱了,这么漂漂亮亮的小媳妇,怎么就这么......” “就这么没道理呀,小气鬼怎么也能找到这么......。” “这么白白嫩嫩的娇媳妇呀,这也太......。” “这也太没天理了,真是......。” “真是叫巧妻常伴小气鬼,这也......。” ......。 他们一个说,一个伴,就这样说着,仿佛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 杨晴竟被他们说得笑了。 她说道:“你听到了吗?”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你有什么想法?” 无生不语。 杨晴道:“他们在羞辱你。” 无生点头,说道:“还说你是我媳妇。” 杨晴忽然说不出话了,把头缩进他怀里,不语。 无生道:“你想吃吗?” 杨晴忽然将头伸出,点着头,点得像花榜似的。 无生道:“你怕不怕?” 杨晴道:“我更怕饿。” 无生道:“你要有心里准备。” 杨晴道:“好的。” 无生道:“很好。” 无生走过去。 石像般挺立在他们七尺处,说道:“你去吧。” 杨晴走过去的时候,也是油锅里油花泛起最强烈的时候。 她看着这油花,仿佛感觉到什么了。 锅里的油越来越翻滚,飘起朵朵油花。 朵朵油花闪动着光,竟不是油光。 剑光。 剑光飞虹般飘起,他的人也飘起,飘向杨晴。 剑尖距离杨晴咽喉不足半寸时,忽然死死的停下。 一个人缓缓将枪缩回,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叮”的一声,剑落地,人摇摆。 胸膛忽然冒出一个血洞,血淋淋的洞,鲜血从里面忽然兴奋、疯狂的标出。 落到油锅里化作缕缕神秘、诡异的白烟徐徐升起,仿佛是仙人下凡发出的。 这人眸子里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惊慌、恐惧、不信之色。“想不到我白面油花也......。” 他的话并未说完就倒了下去,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大屁股女人走过来痴痴呆呆的看着,仿佛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说道:“他死了?” 杨晴道:“是的。” 大屁股女人说道:“我还没死呢。” 话语声中,她忽然从屁股里摸出两把锤子。 屁股顿小,锤子呼呼作响,砸向杨晴。 这锤下去,肉身不是肉饼也是肉饼了。 小屁股女人大叫着说道:“无生,你不要插手,我们都是女人,她有的我都有,我比她......。” 她还未说完,连人带锤在地上驴打滚了七八下,喘息着说道:“你......。” 杨晴逃命似的跳进无生怀里,说道:“你早说就好了。” 小屁股女人咬牙,说道:“我豆腐西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锤子呼呼作响,却砸向自己的脑瓜盖。 死肉般一动不动的脸上还残留着怨毒、不甘、愤怒之色。 无生叹息。 杨晴喘息。 无生道:“你要不要吃了?” 杨晴道:“我听你的。” 无生道:“你还要不要带我去找吃的?” 杨晴道:“不带了。” 无生道:“很好。”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天机圣花 晌午的秋风并不凉,杀机却更浓。 长街冷冷轻轻,阵阵秋风过后,不但显得极为萧索,也极为寂寞。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路边。 一切都是陈旧的。 陈旧的算命旗子,陈旧的桌子,陈旧的竹筒、竹签。 陈旧的卷宗,陈旧的蓝布袍、布帽。 这人握着卷宗,摸着胡子。 眸子里也是没有一丝情感,却不是空空洞洞的,而是像苍穹下漂浮的白云,神踪不定、虚无缥缈的。 无生瞧着他手里的卷宗,卷宗上没有文字,也没别的。 但他看得仿佛很入神,仿佛在欣赏着、享受着那神踪不定、虚无缥缈的天机。 杨晴道:“我们离他远一点,这人怪里怪气的。” 无生走过去,挺立在这人七尺处,说道:“卷宗上没有文字。” “我看得不是文字。” “无字天书?” “是的。” “你在窥窃天机?” “是的。” “你是天机圣花?” “是的。” 圣花抬起头,瞧着无生,脸上已有笑容。 他的笑容没有笑意,没有哭意,几乎什么也没有,仿佛是苍穹下漂浮的白云,虚无缥缈的。 无生眸子枪头般戳着他,戳着他的一切。 他说道:“你会算命?” “是的,我只会算命。” “为什么竹筒里只有两根签?” “这是天机所至。” “你算命只用两根签来算?” “一共九十九根签,算完一签丢一签。” “你为什么要丢?” “这是逆天之签,不可造次。” “如果造次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可你已只造了一次。” “是的,所以我就将那跟签丢掉。” “所以你还活着。” “是的,所以我还活着。” “你只能再算两次?” “一次。” “这两根签是什么签?” “生死签。” “你要给我算命?” “这是天机,也是我的天命。” “你是不是想找个人来顶替你逆天的罪行?” “你很聪明。” “你觉得这样能逃过天罚?” “我没有选择。”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请。” 圣花点头。 天地突变,云森低垂而挂,风阴死寂缭绕。 他高举竹筒,轻念咒语,竹签徐徐而动,飘起摇曳不定。 无字天书本来是没有字的,现在有了,有的却不知是什么,仿佛是美人,仿佛是野鬼,仿佛是妖魔,仿佛是高山,仿佛是胎儿,仿佛什么也不是,缓缓随咒而起、而飘、而舞。 垂云剧烈而动,吐出一道光芒,落下。 无生道:“这是天罚?” 圣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要天罚降到我身上?” 圣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就可以逃过去了?” 圣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为什么要挑我顶替你的天罚?” 圣花道:“因为你的杀戮很重。” 他说着话的时候,却在看着那道光芒落下。 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倒下,脸上的肌肉忽然僵硬、扭曲。 他挣扎着在地上翻滚、呻吟、痛苦,这声音仿佛是十八层地狱里遭受毒打、撕咬的厉鬼。 无生不愿再看,叹息,转过身,但他已感觉到杨晴躯体已在剧烈抖动着,背脊已有冷汗。 她说道:“这就是天罚?” 无生道:“是的。” 她说道:“你为什么不看看?” 无生道:“我懒得看。” 她说道:“你还是看看。” 无生转过身,叹息声更长。 活生生的天机圣花片刻之间就剩下不带一丝皮肉的枯骨。 无字天书已不见,那两根竹签也没了踪影。 天地间变得更加萧索、寂寞。 阵阵秋风刮过,枯骨在地上无力的晃动着。 有水的地方才有鱼,有鱼的地方才会有钓鱼的人。 钓鱼的人想要钓到鱼就要找个有水有鱼的地方。 他看起来显然是个钓鱼的,长长的竹竿有线有勾,却偏偏坐在小楼上,勾就垂在大街上。 阵阵秋风刮过,就来来回回的摇摆着。 杨晴远远的看到这人就说道:“我们不走这里。” 无生道:“为什么?” 杨晴道:“那里有个钓鱼的。” “是的,我看到了。” “那不是好人。” “为什么?” “那人在钓鱼。” “钓鱼的就不是好人?” “不在有水有鱼的地方钓鱼就不是好人。” “你的说法没道理。” “至少他在这里钓鱼是不是说明脑子有问题。” “是的,很可能。” “所以我们不走这里,不去靠近那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为什么?” “脑子有问题的人很可能做出脑子有问题的事来。” 无生不语。 他向钓鱼的人走去。 杨晴道:“你不能在去了。” 无生道:“为什么?” 杨晴道“你要是再过去,我就在你身上小便。” 无生不语。 转过身,离开。 枫林里落叶萧萧,远离凡尘的小楼更有一番仙境之意。 这人在小楼下,吃着饭。 桌上的饭菜并不丰盛,但在这远离世俗的荒野枫林中看来却是绝佳的美味。 杨晴远远看到就往这里指了指,说道:“这里是好地方。” 她说的更没道理,却有好处。 她的肚子已在叫,仿佛要告诉她再找不到吃的,就要造反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说道:“你想过去?” 杨晴道:“是我们过去。” 她已学乖,经过入土棉花的教训后,她不得不特别小心。 无生道:“你要有心里准备。” 杨晴道:“他难不成是花?” 无生道:“他为什么不是花?” 杨晴道:“可那里有......。” 无生道:“你不要后悔。” 杨晴道:“好的。” 无生点头。 他走过去,挺立在这人七尺处,眸子枪头般戳着这人。 这人点点头,嘴里还在吃着饭,但手里的筷子已在打着招呼,示意他们坐下一块吃。 杨晴眸子里已有了光,满足的光芒。 原来馒头这么好吃,简直比她以前酒楼里牛肉还要可口。 这人微笑,点头。“多吃点。” 杨晴也微笑,点头。 这人手里筷子一挥,直直的没入林叶里,林叶忽然垂下两句诗句。 两条长长宽宽的白色布条写着: “字字横卧天地间,句句笑傲江湖中。” 这人笑着说道:“在下纵文疯花,特邀枪神品悦。” 无生道:“不错,你为什么不去当个教书先生?” 疯花道:“在下纵酒、纵文之余就是睡个好觉,无心它求。” 无生叹息。 杨晴道:“除了品悦,还有什么?” 疯花道:“还有对上很好的下联。” “要是对不上呢?” “那就不好办了。” “怎么个不好办?” 疯花不语,脸上仿佛有点不愉快,然后茂密的林叶里忽然射出数道寒光,不偏不移的打在桌子上。 筷子般大小的银针在桌子上排成一个字,“杀。” 无生道:“我会杀人,不会对诗。” 疯花道:“你好好想想,这里的机关是妙手灵花做的,天地下没人能逃得过去。” 他笑了笑,又说道:“你也许能逃过,但不死也差不多了。” 无生点头。 杨晴已吃不下去了。 她没想到吃一顿饭吃出这么大的麻烦,这么大要命的麻烦。 这时桌子上忽然垂着一个鱼钩。 那个钓鱼的人来了,人就坐在小楼上。 疯花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还挺忙的,你不用急,我可以在边上等你。” 他说完就离开了,走进小楼,摸出了酒壶,慢慢的喝着酒,欣赏着。 无生道:“你这样能钓到鱼?” “钓不到。” “垂钓是一回事,钓不钓到鱼又是另一回事。” “是的,你不笨。” “你这样垂钓也是一种乐趣,也许比钓到鱼还要来到痛快。” “是的。” “要是真正钓到鱼的话,你也许并不高兴。” “为什么?” “因为鱼打扰到你垂钓了。” “果然是聪明人。” “所以你不会去水里钓鱼,就是怕被鱼打扰了你垂钓的乐趣,是不是?” “是的。” “你不去水里钓鱼,是不是恨水里的鱼?” “是的,因为它会打扰我垂钓。” “你真正喜欢钓的是人,而不是鱼。” “是的,你说对了。” “因为你有毛病。” “你说说看?” “你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主动送上门的永远不是好的,就像鱼,是不是?” “想不到我的毛病你能了解到。” “人就不通了,永远比鱼的脑子够用,也绝不会去上你的勾。” “是的。” “你喜欢追着去垂钓,这样才你是垂钓的乐趣,更能满足你垂钓的情欲。” “是的。” “我这样让你钓到,其实并不能满足你垂钓的情欲。” “你说说看。” “我应该拼命的逃,你这样垂钓才过瘾,钓到我才能满足你垂钓的情欲,是不是?” “是的。” “你错了。” “哪里错了。” “我不用逃跑也能满足你垂钓的情欲。” “真的。” “你可以试试看。” “你是我垂钓竹花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所以你快点钓吧,垂钓一刻值千金。” 竹花笑了,笑得愉快极了,勾子仿佛也在笑,笑着卷在无生的躯体上,死死的卷住了。 竹竿一提,无生就上去了。 无生仿佛真的是他钓到的猎物,他迫不及待的拥抱自己的猎物,就像是多情的少女扑向给她快活、喜悦的心爱男人。 无生掉过头,不愿看他,一脚将他踢飞,飞出两丈外跌在地上,疼的他大叫一声。 竹花挣扎着站起,脸上没有一丝痛苦、怨毒之色,眸子里流露出说不出兴奋、亢奋的光芒,他喘息着扑了过去,这时却像是饥渴、空虚的泼妇扑向给他激情、快感的姘头怀里。 无生转过身,不愿看他。 竹花挥动着竹竿,化作一道绿光闪向无生。 无生叹息着将枪缓缓缩回。 竹花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脸上还流露着说不出的兴奋、发情之色。 疯花走出,说道:“精彩。” 无生道:“还有呢?” 疯花道:“还有你要将对诗句。” 无生道:“我不会对诗句,只会杀人。” 疯花道:“你最好想想清楚,再决定。” 无生不语。 疯花道:“你根本没有把握逃过机关。” 无生不语。 疯花道:“就算你一下子杀了我也没用,我还是可以在死之前启动机关。” 无生走向诗句。 “字字横卧天地间,句句笑傲江湖中。” 疯花说道:“你想到了没有?” 无生点头,说道:“枪枪挺立苍穹下,滴滴滚落凡尘上。” 疯花的脸忽然扭曲,轻轻地念叨着这句,“枪枪挺立苍穹下,滴滴滚落凡尘上。......。” 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他忽然大笑,疯狂、得意、恶劣。 他大笑着将机关启动,然后就在摇摆着,仿佛真的疯了。 寒光闪闪,万道银针射出。 无生挥动着披风,道道银针打在上面“叮叮”作响,落在地上。 杨晴喘息着站起,说道:“他说话不算数。” 无生叹息,说道:“他是疯花,所以做起疯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在情理之中。” 杨晴跳进他怀里,笑着。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御笔惜花 秋意更浓、更深,更显冷血、无情、残忍。 落叶萧萧着地,寂寂无声,仿佛是多情少女离别心爱情郎,满怀哀怨、苦楚,极为不甘、悲愤,却又无力、无法与之抵抗。 它们只能强迫自己忍受着离别带来的不幸、痛苦,去静静的回味曾经的甜蜜、欢愉,静静的躺在大地上,寂寞、心慌、发疯。 蚂蚁立刻将它们残忍的拉走占为已有,期待冬天可以得到更多......。 阵阵秋风过去,朵朵红花摇曳,片片花瓣起舞,......。 他见到这片花林脸上就流露出笑意,仿佛是久已在寂寞、空虚中忍受着虚脱、奔溃的情圣,看到心中爱恋多年的女神,说不出的激动、兴奋,躯体都已激动、兴奋而变得剧烈抽动、颤抖着,眸子里已有极为苦楚、疼惜之色。 御笔惜花纵身掠了过去,花瓣般偏偏起舞着,飘在朵朵红花的娇躯旁,欣赏着,欣赏着朵朵红花那纤细、苗条的腰肢,丰满、坚挺的......。 他似已痴了,痴痴呆呆的起舞着。 他靠近它们娇躯却决没有抚摸、触及,也决没有亵渎、侵犯之意,更没有邪恶、淫狠之色。 就在他脸上红晕最热烈、喘息最剧烈的时候,就忽然脱掉自己洁白如雪的长袍、咬破臂膀。 长袍随风飘动,鲜血贴肤滚落。 他已在长袍上画着,画得极仔细,极认真。 红花秋风下摇曳、起舞着落叶、飘香,血花长袍上欢愉、喜悦着浪漫、生情。 ......。 无生眸子枪头般戳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他说道:“你喜欢花吗?” 杨晴看了看花林,花林间飘动的人,那个只穿着一件裤头飘来飘去的鸟人,心里莫名的惊慌、恐惧。 她摇了摇头,说道:“一点都不喜欢。” “你真的不喜欢?” “我很讨厌。” 她说出这话就连自己都觉得太假了,假的令自己脸都有了红晕。 “你真的讨厌?” “不是一般的讨厌,是非常的讨厌。” 她说着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脸有点发热了。 “你非常的讨厌?” “是的,我不但讨厌,而且厌恶。” 她说着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滚烫了。 “你讨厌、厌恶?” “非但讨厌、厌恶,简直见了想吐。” 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已热得沁出汗水。 “你要是再说谎话,我就将你丢到花林里。” “我现在是害怕,真的怕死了。” 她的脸忽然苍白如纸,红晕忽然消失。 无生点点头,说道:“我去采花给你。” 杨晴道:“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 “我是黄花大闺女,他就穿着件裤头,这多少是不是有点不方便,你说这......。” 无生点头。 他将她放下,走了过去。 她就在后面跟着。 无生道:“你不是黄花大闺女吗?人家就穿着件裤头,不是很不方便吗?” “是的。” “那你还过来?” “我过来闭上眼就是了。” 无生点头。 他走过去,石像般挺立在花林前七尺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御笔惜花,仿佛不但要将他的躯体戳个窟窿,还要将他的灵魂戳个大洞。 惜花躯体莫名的抖动着,回过头来就看到了无生。 他没有说话,却在叹息。 无生道:“你在做什么?” 惜花道:“画花。” 他说话的时候就飘了过来,长袍迎风飘动,上面的血花娇艳、欢快着,仿佛是不被凡尘所染的天上仙女,个个显得极为欢愉、喜悦,没有一丝悲伤、痛苦。 无生道:“你怎么不去当个画家?” “我只会画花,要是当画家迟早会饿死的。” “你是不是也很爱花?” “是的。” “你爱花为什么不用墨水去画?” “花是红的,墨水是黑的,” “那你就用自己的鲜血来画?” “是的。” “那你要是多画几幅不就死翘翘了?” “是的。” “你是疯子。” “但我不经常做疯事。” “比如说......。” “比如说画花。” “画花对别人而言是正常的,对你却是疯事。” “我天天画花,但次次并不是都用自己的血来画。” “那你用别人的?” “是的,否则我早就死翘翘了。” “这点你很聪明。” “就像今天。” “就像今天,你要用我的血来画?” “是的。” “你确定要用我的血来画花?” “用枪神无生的血画出来的花一定会更漂亮。”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你来取我的血去画花?” “得罪。” “请。” 御笔惜花笑了,忽然就飘了起来,长袍飘飘,手一挥,长袍上的血花就飘了起来,箭一般的射向无生。 无生眸子里已有笑意,空空洞洞的忽然已有了一种无法理解的情欲。 他的躯体轻烟般飘起。 血花从他躯体边箭一般射了过去,射在地上,地上忽然多一个坑。 无生看了看那坑,脸上笑意更浓。 就算是用斧头砍,也砍不出那么大的坑来。 “你应该去跟棺材店老板搞好关系?” 惜花手又是一挥,两朵血花飘起,箭一般射了过去,比刚刚射的更急、更快。 “为什么?” 无生躯体飘动,飘动着从两朵血花之间而过。 根根青筋已因那两朵血花带所带的劲风而隐隐抽动、颤抖着。 “你画花不错,挖坑却更高明。” 惜花咬牙,两手一挥,四多血花飘起,疯狂、凶狠的射了过去。 “我会考虑的,说不定我会发财的。”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将枪一横,四朵血花不偏不移的就打在上面,他的人石像般挺立着后退。 惜花身形旋转,长袍上的血花忽然一下子全部飘了起来。 可是他忽然箭一般的射向杨晴,射向正在采花的杨晴。 “不要采我的花。”他尖叫着,似已痛苦、惊慌。 长袍飘飘着地,血花朵朵已碎。 杨晴喘息着看见惜花扑来,看着他的样子,仿佛要过来将他活活掐死。 然后她看到他扑来,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就一个人缓缓将枪缩回,就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 枪尖滴滴鲜血滚落。 杨晴道:“你杀了他?” 无生不语,叹息。 她忽然跳进他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无生叹息声更长。 他说道:“你不是很讨厌花的吗?” 她不语。 脸上已扬起了笑意。 天地死寂寂,夕阳红如血。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古道上,凝视着夕阳,仿佛要将夕阳活活的戳下来,戳死。 杨晴道:“你为什么不走?” 无生不语。 古道旁忽然长出个人来,严格的说,是忽然长出半个人来。这人两只手握住两口剑,戳在地上,躯体就这样竖起来的。 这人的两条腿竟然是没有的,整个人乱糟糟的,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的披挂着,脸上完全已分不清那道道是皱纹还是刀口子,下巴还缺了一大块,左半边脸上还有一个核桃般大小的黑痣。 眼睛铜铃般瞪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戳着他,不语。 这人已在喘息,愤怒。 他愤怒的是有只苍蝇在围着他转圈圈,嗡嗡的直叫,叫得他心烦。 剑光一闪而过。 苍蝇忽然断成两段,落在地上。 他手里剑不停的戳着,戳着戳着就到了无生七尺处。 他说道:“不退怨花。” 无生道:“枪神无生。”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听说你的枪很不错?” “也许。” “你这个人很不错?” “也许。” “我要杀杨晴。” “那你来杀就是了。” 怨花的脸已因愤怒而扭曲,说道:“你不会乖乖让我杀的。” 无生不语。 怨花道:“我有个很好的法子。” 无生道:“你说。” “我找你决斗,我要是死了就不用杀杨晴了。” “好法子。” “但是你若死了,我就不用客气了。” “是的,你可以来杀我了。” “找其他人决斗我是不挑时间,地点的,找你却不同。”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把握能赢,换句话来说就是要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这样死就死得不糟蹋了。” “有理,你想做什么?” “我先去喝茶,有点渴了。” 他的剑使劲的戳着地上,戳着戳着就进了这家茶楼。 茶楼并不大,桌子却不少,生意也不错。 怨花进去坐下来的时候,里面的客人就差不多没几个了。 他斜着眼说道:“我要喝茶。” 茶就来了,送茶的人放下就走开了。 怨花瞧了一眼边上正在发抖着喝茶的人,淡淡的说道:“我在喝茶。” 这人果然不是傻子,颤抖着起来,走出去。 剑光一闪,这人还没走到外面就断成两截。 阵阵秋风刮进来,楼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浓得令人发疯、虚脱、崩溃。 无生递给杨晴一杯茶,她喝掉,她喝的到底是不是茶都没有感觉到。 怨花狞笑,说道:“这茶怎么样?” 无生不语。 怨花道:“我除了喝茶还要去做件事。” 无生道:“什么事?” 怨花道:“找漂亮女人睡觉。” 无生不语。 怨花左右看了看,仿佛很不愉快。说道:“结账。” 结账的人来了。 怨花挥剑,剑光一闪,这人就从中间断成两截。 他笑着,狞恶、凶狠、疯狂。说道:“我不是想结账,也重来没有结过账,更没有带过银子、银票。” 无生道:“那你找他来就是要把他劈成两瓣?” 怨花脸上的笑意更浓,说道:“是的。” “你是不是有病?” “是的,就是我不高兴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想杀人。” “你为什么不把自己也杀了。” “我怕疼,杀了别人我的气就会平息了。” “你一不高兴就要杀人来泄气?” “是的。” “我建议你下次不高兴的时候先把自己杀了,你就不会生气了。” 怨花点头,脸上每一根肌肉已因愤怒而轻轻的抽动着。 他说道:“茶喝过了,可以走了。” 他手里的剑又在使劲戳着地上,戳着戳着就到了外面,鼻子喘息声更大,“结账,出来个人结账。” 没有出来,这里的仿佛已是他自己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出来就盯着怨花。“跟你决斗是件麻烦的事。” 怨花道:“麻烦?” 无生道:“是的,决斗就死个人而已,怎么比黄花大闺女嫁人还麻烦。” 怨花不语。 额角汗水已豆大般滚落,浑身都已抽动着,他强迫自己忍受,然后他咬牙,转过身,对着茶楼剑光一闪,茶楼就忽然齐腰而段,倒下。 无生叹息。 杨晴摸了摸他的胸膛,说道:“他仿佛很不高兴。” 无生不语。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冷血剑花 夜色降临,红灯高挂。 也许不文明的行业很难赚到钱,所以要强迫自己戴上面具,戴上非常文明、非常道德的面具。 她们的面具就是笑容。 她们脸上的笑容永远也不知道疲倦、厌恶,笑的也是最正确、有效一种,最甜蜜、动人一种。 面具是永远不会变形的,正如她们还要吃饭,还要活着。 可是现在她们的面具忽然扭曲、变形。 她们看着怨花走进去,脸上的面具忽然已扭曲、变形。 怨花的派头显然要比欲花正确很多,他用的法子也是。 他手里两口剑在地上戳着戳着就到了里面,看着到处飘来飘去脸上涂得跟猴屁股似的美人,眸子里已发出了光,一种过度兴奋、激动的光芒,但他脸上仿佛有些许不那么高兴,于是他点点头,仿佛已想到什么了什么。 他说道:“这里亮这么多灯做什么?” 于是手里的剑一挥,剑光一闪。 里面所有红灯忽然就剩下一个亮着,就在他头顶的正上方。 阵阵秋风刮过,道道灯光摇曳,他的人仿佛是地狱里忽然逃出来的厉鬼,遭受撕咬、毒打还剩半截的厉鬼。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令人发疯、崩溃、绝望的死寂,死寂的仿佛只能听到红灯燃烧的声音。 他喘息着,喘息得仿佛是久已在寂寞、空虚中度过的发情母狗,他缓缓说道:“你们都听着,带把的都滚出去,快点滚出去,我不好那一口。” 灯光下一阵人影晃动。 他说道:“慢了就要死翘翘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手里的剑已挥动着,动作慢的人在剑光下忽然就变成了两截。 不远处已有人在哭啼、呕吐,她实在已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情愿去十八层地狱也不愿待这里。 怨花手里的两口剑又在戳着地上,来来回回的戳着,瞧着。 但她们却感觉像是戳在自己的胸口上。 怨花脸上已有笑意,笑得疯狂、淫狠、放荡。 然后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说道:“站起来,挺起胸膛。” 就在她们站起,挺起胸膛的时候,他忽然尖叫着扑了上去,他扑向她们就像是忍受饥饿的苍蝇扑向死肉。 ..... 杨晴道:“你为什么不进去?” 无生叹息,不语。 “你说怨花进去为什么把灯都灭了?” “可能他有毛病。” “什么毛病?” “可能喜欢躲猫猫。” 杨晴笑了,笑得有些发苦。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妓院。 里面的尖叫声更大了,仿佛是野兽被屠杀时发出的怒吼、呻吟,说不出的痛苦、悲哀。 杨晴躯体忍不住轻轻颤动着,咬着牙,说道:“他......。”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 他索性转过身,离开。 下悬月,无星。 斜月如钩,仿佛已因寂寞、孤独而变得极为消瘦。 是不是有了情感就会容易受到伤害,情感越是深的人,是不是受到的伤害就会越重? 杨晴凝视着他的眸子,他眸子空空洞洞的。 是不是一个人过度空虚、过度寂寞就会变成这样? 她忽然对他有了一种好奇心,好想好好了解了解。 她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并未去了解。 可是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她,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戳着他,仿佛要将她戳死。 她已在喘息,说道:“你......。” 无生没有说话,走向湖边,然后就石像般挺立着。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湖中。 寂寞、孤独的斜月在湖中竟显得说不出的苦楚、空虚。 阵阵秋风刮过,波波涟漪摇摆。 涟漪中扭动、摇曳的斜月不但显得朦胧、无力,更显得痛苦、哀伤,仿佛是皇室中争斗失败惨遭关进冷宫的妃子,说不出的苦楚、忧伤。 杨晴凝视着湖水,说道:“你抱我来这里做什么?”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眼光不错,这里是好地方。” 无生不语。 杨晴道:“这里虽然冷冷轻轻的,却是情侣恋爱的好地方。” 无生不语。 杨晴道:“因为越是令人寂寞的地方,越是容易发出情感,所以在这里恋爱再好不过了。”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谈恋爱?” 无生不语。 杨晴不语,却在叹息,叹息着触摸他手里的枪,冰冷、坚硬的枪。 然后她吓了一跳,说道:“你的枪为什么在轻轻颤抖着?” 无生不语。 杨晴道:“我感觉到它了。” “你感觉到什么?” “我感觉到它仿佛很饥渴,需要。” “你见鬼了。” “那你说它为什么会忽然抖动得那么厉害。” 无生不语。 眸子枪头般戳着湖中,湖中的涟漪越来越强烈了,使劲的拍打着岸边,仿佛已因某种神秘的情欲而变得焦躁、性急,不知如何是好了。 杨晴忽然扭过头,不愿看了,心里忽然莫名的惊慌、恐惧。 远处飘来一轻舟,一口剑,一个人。 他慢慢的睁开眼,冰冷的眸子已发出了光。 剑光。 剑光飞起,直刺而来。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动着。 “冷血剑花?” “是的。” 剑光闪闪,人影飘飘,剑花已刺出七剑。 无生道:“你的剑不错。” 剑花不语,冷笑,剑光更急,剑气更寒。 剑光紧贴着无生的躯体飘过,他已感到每一根肌肉轻轻的颤动着。 无生眸子里已有笑意。 剑花道:“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道:“是的。” 剑花手中的剑已刺出二十剑,每一剑几乎都像是刺到他的咽喉,但每一剑都没有刺到。 他说道:“你为什么不出枪?” 无生道:“你还没有逼到我出枪。” 剑花道:“好。” 他身子忽然轻烟般飘起,剑光也飘起,飘向无生。 道道剑光仿佛是湖面那拍打岸边的涟漪,一道接着一道,连绵不绝、永无休止的闪动着。 无生已在涟漪上徘徊着,已在享受着。 剑花道:“怎么样?” 无生摇头,说道:“这样还不够好。” 剑花忽然停下,停在不远处,漫天剑光、剑气忽然消失不见。 无生道:“你要换个剑招?” 剑花道:“是的。” 无生不语,在等待着。 杨晴忽然从他怀里跳了出去,一个起落,已到了两丈外。“你个疯子。” 一个人在生死边缘时发出的力道也许连自己都会吃惊的。 他伏在柔软的草堆后面看着,但她的躯体已不由的生出了冷汗。 剑花冷冷的瞧着无生,道:“你死定了。” 无生不语,眸子里喜悦、欢愉之色更浓。 剑花挥剑。 剑身化作万道寒光,无所不至、无所不到的寒光。 剑光森森,剑气阴阴,飘向无生。 剑花道:“你逃不掉了。” 无生不语,眸子里已激动、兴奋。 他看到这剑光,仿佛是儿童看到新奇的玩具。 剑花狞笑,说道:“你如果刚刚出手,也许还有机会,现在......。” 他嘴里的话忽然硬生生顿住,脸上的笑容忽然冻结,冻死。 剑光顿消,剑气顿无。 他看到无生将枪缓缓缩回,然后石像般挺立着。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 枪尖滴滴鲜血滚落。 剑花手里的剑“叮”落地,躯体不停抽动、颤动着,然后倒下。说道:“你......。” 无生不再看他一眼,转过身离去。 杨晴欢愉着跳进他怀里。 她说道:“你死了。” 无生不语,叹息。 眸子里那兴奋、激情之色缓缓消失,又变得空空洞洞的,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不远处。 不远处已飘起了雾。 朦胧的雾,朦胧的人,朦胧的话。 “枪神无生?” “无敌神花?” 雾里面的人已在叹息,说道:“你不是笨蛋。” 无生道:“也许。” 神花道:“你不该这么做笨蛋做的傻事。” 无生道:“傻事?” “是的,你应该知道万花楼里的实力。”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傻?” “因为我就这么傻。” 雾里的人已在喘息,不语。 “你真的不怕死?” “我懒得去怕死。” “很好,你就去死吧。” “好的,你来送我去死吧。” “你慢慢等着。” “好的,我会等着。” 雾里的人已消失,大地一片寂静,说不出的寂寞、空虚。 杨晴道:“他是神花?” 无生道:“是的。” “他这么说话,你以后好像要倒霉了。” “是的。” “你一点也不怕?” “我懒得去怕。” “万花楼里的杀手是不是很可怕?”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怕?” 无生不语。 抱着她离去。 阵阵秋风过去,怨花眸子显得极疲倦、厌恶,躯体仿佛都已在轻轻颤动着。 他静静的瞧着远方,远方的无生缓缓向他走来。 无生石像般挺立他前方七尺处,眸子枪头般戳着他,说道:“你好了?” 怨花道:“好了。” “可以跟我交手了?” “可以了。” “请。” “请。” 无生将杨晴放下,然后就石像般挺立着,等待着。 在所有人看来,怨花是极容易暴躁,容易愤怒,出手一定会乱来,乱得令人想吐。 怨花忽然陀螺般旋转起来,两口剑也转动着,飘向无生。 无生轻烟般飘去。 怨花手中的剑光力道显然小了很多,但却更加沉稳了。 怨花道:“你有没有把握逃过我的剑招?” “你这样头舒服吗?” “还好。” “我看得都有点晕,你能不晕?” 怨花咬牙,忽然不转了,怒视着无生。 他狠不得要将无生活活咬死。 手里剑光闪闪,躯体飘飘,已挥出二十剑。 “我看你还能躲多久。” 他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剑光却更急,更快。 无生眸子里已有笑意。道:“你过来。” 他轻烟般掠起,飘向林中。 “我要把你剁了,去喂狗。” 无生道:“好的。” 剑光道道闪动,林木株株倒下。 木叶萧萧落下,剑气森森刺骨。 怨花咬牙,他已喘息。躯体仿佛已因过度挥剑仿佛即将无力,虚脱。 无生道:“你不行了?” 怨花不语。 箭一般射向无生,然后忽然挥剑,剑光一闪。 无生眸子里欢愉、喜悦之色更浓了,然后他缓缓将枪缩回,石像般挺立着。 怨花忽然死肉般落下,在地上使劲抖动了几下就归于平静。 天地间忽然变得寂静,更寂寞。 无生不再看他一眼,走出林子。 伸出手臂,杨晴忽然就跳了进去。 无生道:“你怕不怕我被他杀了?” 杨晴道:“不怕。” “你不怕?” “是的,因为他根本杀不了你。”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回春医花 秋风凉凉,万物萧萧。 群花地凋谢、枯萎,木叶地飘落、孤零。也许对某些有钱人而言是美丽、灿烂、辉煌的。 特别在夕阳地红晕最凄美、最神秘的那一刻下,也是天地间红得最疯狂、最强烈的那一刻下,万物残酷地凋谢、飘落的神景,也许能令他们心里那奇异地快感、欢愉会激起的更加剧烈吧。 夜已深,寂寞之色更浓。 杨晴已在将灭未灭的篝火旁喘息、抽动、颤抖着,阵阵秋风刮过,她就会发出令人心醉的呻吟声。 她竟已病了。 无生过去,解下披风,平铺地上,将她抱起,放在上面。 杨晴笑了,她的笑意极为无力、疲倦,也极为寂寞、空虚。 她说道:“你终于是个男人了,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闭上眼,轻轻咬牙,张开双臂,就等待着,坚挺、丰满的胸膛已因某种神秘地情欲而缓缓上下起伏着,就连那喘息声也变得说不出的香甜、醉人......。 无生不语。 他的动作并不粗鲁、也不温柔,就像平时吃饭、喝水时一样的。 他现在做的事很容易令人想到温柔、持家的媳妇在擀饺皮的样子......。 杨晴睁开眼,看了看身上,又看了看无生,脸上的神色仿佛很苦恼,一种极无奈的苦恼。 她发觉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擀面杖,身上层层披风仿佛真的是面皮。 她叹息着,苦恼着,微笑着。 笑得就像是个孩子。 无生将她抱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仿佛要将远方的一切戳死,活活的戳死。 远方一片漆黑,令人寂寞、空虚的漆黑。 她说道:“你以前是不是照顾过刚出生的小孩?” “没有。” 杨晴笑着说道:“那你这披风怎么卷得这么专业?”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是不是有七八个小孩?”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天天都给他们洗尿布?”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天天给他们喂奶?”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天天抱着他们嘘嘘?” 无生不语,却走向篝火,然后她也靠近了篝火。 她咬牙,已觉得自己的屁股在发烫,烫得受不了。 于是她又笑了,咬着牙笑道:“我不说了。” 无生点头,离开篝火。 杨晴咬牙,凝视着他的眸子。 漆黑的眸子,比夜色更黑。 她说道:“我们现在去哪?” 无生不语,漆黑的眸子枪头般盯了盯她,又戳了戳篝火。 她咬牙,将头缩进他胸膛,仿佛很苦恼、难受。 无生道:“去找郎中。” 草堂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浓得令人厌恶、厌烦。 枯瘦、无肉地躯体简简单单穿着件淡灰色长衫,温温柔柔的过来,看了一眼就说道:“尊夫人无恙,不必忧虑。” 这人在这凌乱、昏暗的草堂里面,显得他的行业极为专业、正宗。 一双温柔、慈祥地眸子在杨晴身上抚摸着,显得说不说的疼惜、关切,他说道:“请稍等一下,拙医去煎碗药给尊夫人服下即可。” 无生说道:“烦劳神医。” 杨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有种说不出的寂寞、空虚。 山野中的人,也许大多是寂寞、空虚的。 远避凡尘的人,大多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忧伤,无法叙说的苦楚、悲哀。 草堂后面已徐徐升起浓浓药香,杨晴闻了一下就忍不住想吐。 她说道:“看病要给钱的。” 无生道:“是的。” “你身上带钱没有?” “没有。” “不给钱就不道德了。” “是的。” “我找找看。”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杨晴已在摸索着,仔仔细细的摸了摸屁股,又摸了摸胸膛,然后就笑了,笑得极无奈。 她无奈地瞧着无生。 一个喜欢恶作剧地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习惯性动作,正如一个远离凡尘地人看到任何一件稀奇的事都会觉得有趣、滑稽。 无生不语,转过了身,屁股朝她。 郎中边扇扇子边嬉笑着边摇头,然后说道:“就好了,稍等一下。”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煎药的郎中,盯着、戳着他将药煎好,然后倒进碗里,端过来。 他说道:“尊夫人若是已怀六甲,就喝半碗。” 他地话显得极正宗、极专业,也极温柔、极关切。 杨晴笑了,笑得更苦恼了。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这碗,说道:“劳驾了。” 郎中点头,微笑着。 无生接过碗,看了看杨晴。 杨晴捏着鼻子不语。 无生忽然自己喝了半碗,然后就枪头般盯着、戳着郎中,仿佛要活活地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他说道:“你是回春医花?” 这人脸上的笑容忽然冻结,冻死。 医花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医花?” 无生道:“你告诉我的。” 医花咬牙,冷冷的盯着他。 无生道:“你的药我已喝了。” “我看到了。” “我地身体变麻木了,没知觉了,你目的达到了。” “是的。” “我还活着。” “所以......。” “所以......。”医花的话还没说完,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刀光莹莹,戳进无生躯体。 医花大笑,笑得疯狂、恶毒、凶狠。 他抽出刀,又戳了进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鲜血已从他躯体里疯狂、凶狠地标出。 医花道:“怎么样?” 无生道:“看来我要死在你手里了。” 医花点头,笑着。 他一脚踢飞无生,就回过头瞧着杨晴。 杨晴咬牙,说道:“你也是花?” 医花道:“是的,也是郎中。” “郎中?” “所以还是要行医,将你医好。” “你有这么好心?” “这不是好不好心的问题。” 医花说着话的时候,手已出手,在杨晴身上点了几下。说道:“好了。” 杨晴果然好了,站了起来,身上仿佛又有了力量。 她说道:“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是郎中。”他忽然又接着说道:“但我也是花。” 杨晴不懂,不语。 医花道:“我将你医好,是我们郎中行医的医德,也是这行的规矩。” “你是个好郎中,你的医德、规矩都保持的很好。” “是的,但我也是一支花,所以......。” “所以你还是要杀我?” “是的,你很聪明。” 杨晴咬牙,冷冷的盯着他不语。 医花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你不得好死。” 医花大笑,挥刀。 刀光闪动,扑向杨晴。 杨晴咬牙,忽然掠起,窜了出去。 医花大笑着跟了出去。 他到了外面就看到一个人缓缓的将枪缩回,然后就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躯体披风缓缓飘动。 枪尖鲜血滴滴滚落。 医花瞳孔忽然收缩,脸上的笑意忽然冻结,冻死。说道:“你......。” 他胸前忽然长出个血洞,血淋淋的洞,鲜血从里面忽然疯狂、凶狠地飞了出来。 无生眸子枪头般活活的戳着他,仿佛要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他说道:“你是郎中,要行医,所以我不会杀你。” 医花道“不错,现在我是回春医花,所以......。” 无生道:“所以你就要死了。” 医花咬牙,说道:“是的。” 他忽然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秋风更凉,落叶更萧。 杨晴道:“他是个奇怪的人。” 无生道:“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杨晴道:“是的,可惜他是朵花。” 无生道:“更是个人,他有人味。” “人味?” “是的,他有着人最起码该有的味道。” 杨晴不再说话,静静地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将医花抱起,走向草堂。 杨晴道:“你疯了。”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疯了,你要做什么?” 无生道:“火葬。” 熊熊烈火已升起,滚滚浓烟在摇曳。 医花的草堂,草药......,他的一切仿佛已随浓烟升起,飘向天外,飘向仙境。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躯体地疼痛、流血......一切仿佛都不能令他屈服、弯曲。 他伸出双手,杨晴就跳了进去,然后他忽然倒下,喘息着,滚动着,然后缓缓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天底下仿佛就有种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多大的痛苦、折磨都不会令其倒下。 他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烈火、浓烟,仿佛要将里面正在燃烧着的医花戳死。 杨晴依偎在他边上,包裹着他的伤口。 烈火熊熊下滚动的鲜血,仿佛是火山口喷出的岩浆,说不出的明艳、夺目。 杨晴道:“你疼不疼?” 无生不语,额角的冷汗已滴滴滚落。 杨晴忽然拥抱着他,笑着。 因为她还活着,人活着就该有活着的样子,也要活出味道来,一种人的味道。 无生漆黑的眸子枪头般戳着自己的伤口,又盯着杨晴,杨晴在微笑。 他说道:“我不能抱你了。” 杨晴拥抱得更紧,说道:“但我还是很安全的,是不是?” 无生点头。 “要不了多久,你还是抱着我的,是不是?” 无生点头。 “我们前面的路还很长,我不会一个人走的。是不是?” 无生不语,转身离去。 杨晴脸上的笑意更浓,拉着他披风,跟在他后面。 她既不想知道他要去哪,也不愿担心前方有多艰险,只是笑着,她笑得欢愉极了。 无生道:“你变得很快。” “我哪里变了?” “你变得会活着了。” “人活着还有学问?” “是的。” “你说说看。” “人怎么样都是活着,至于怎么个活法就大大不同了。” “你是说我的活法变聪明了?” “是的,你已学会珍惜自己活着的每一刻去享受,享受每一滴甜蜜、欢愉。” 杨晴不语,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妙手灵花 破晓,破晓前后。 浓雾绕绕,苍穹寂寂。 没有光,飘阴风。 徘徊、摇曳着的浓雾,仿佛是带着不甘、怨毒的幽灵在挣扎、呐喊、游走,向世人诉说自己的苦楚、哀伤。 无生忽然倒下,然后他喘息、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继续向前走。 杨晴道:“你怎么样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远方,远方一片诡异、阴森,没有一丝光明、希望的诡异、阴森。 他说道:“药性上来了。” “什么药?” “麻药。” “麻药?” “是的,回春医花那半碗药。” “你动不了了?” “是的,一点也动不了了。” 杨晴在他肩膀上忽然咬了一口,说道:“你疼不疼?” “不疼。” “也没有知觉?” “有一点点。” 杨晴笑了。 无生喘息着,说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现在要是有支花来杀你,你是不是要倒霉了?” “是的。” “以前都是你抱着我,是不是?” “是的。” “也在时时刻刻地保护我,是不是?” “是的。” “现在这些事轮到我来做了。”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 杨晴道:“你放心,我没抱过男人,但抱过几次小孩。” 无生不语。 “其实抱男人跟抱小孩应该是一样的。” 无生不语。 “你一定不高兴,但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吗?” 无生不语。 “你也不要怨我,闭上眼忍一忍,就当让我好好感受一下做奶妈的滋味?” 无生不语,喘息声却更粗。 她笑着将他抱起,然后咬牙向前走着,然后倒下。 无生不语。 眸子却在盯着、戳着不远处,不远处阴森、诡异地浓雾中出现个人,侧着身冷冷地站着。 金黄色的衣诀轻轻飘动,阴森森的浓雾丝丝摇曳。 这人笑了,诡异、邪恶而又虚无缥缈。 他的躯体已在轻轻抖动着,抖动的像是过度兴奋、过度舒服地厉鬼。 金黄色圆筒端口地根根银针徐徐发着光,冰冷、刺骨的寒光。 无生额角冷汗滚落,挣扎着站起。 他是绝无可能站起的,可是他已站了起来,站起来就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在盯着、戳着他,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这人冷冷地说道:“你好像很累?” “是的。” “累得需要女人来抱着?” 无生不语。 “你这样活着一定很痛苦。” 无生不语。 “我特地来帮你一下。” 无生道:“你帮我什么?”这人斜着眼冷冷的看了一眼,冷冷的说道:“你说呢?” 话语声中,他已转身,几道寒光爆射而出,无生倒下。 他倒下就在喘息、扭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苍穹,苍穹一片惨白色,令人发疯、绝望的惨白色。 他说道:“妙手灵花?” 灵花缓缓的走过来,阴阴的笑着,说道:“正是大爷。” “你......。” “你现在该谢谢我。” “为什么?” “你终于可以成神了,可能是天上的神,也可能是地下的神。” 无生不语,额角冷汗流得更多了。 灵花伸出双手,狞笑道:“他不行了。” 杨晴咬牙,说道:“你要干什么?” “到我怀里来。” “你......。” “他真的不行了,马上就报销了,就到天上......也许到地下去报到了。” 杨晴摇头,躯体已在抖动,说道:“不会的。” 灵花笑意更浓,说道:“你不信问他?” 杨晴不语,看着无生,正在挣扎、扭动的无生。 她说道:“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倒下就不起来的。” “你真是个死心眼,他都这样了你还......,何必呢?” “你不了解他。” “你说说看。” “我相信他,他会站起来的。” 灵花靠的更近了,已在叹息,说道:“你还是随了我,我不会在意你跟他......。” 杨晴喘息着,嘴角已因用力而沁出了鲜血,狠狠的盯着灵花,说道:“你这个恶棍......。” 灵花狞笑、鼓掌,说道:“我也是男人,一个很好的男人。” 他说到后面话时候是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说得极慢、极认真。 杨晴躯体抖动的更加强烈了,可是她忽然笑了。 灵花道:“你笑什么。” 这的确让灵花想不到,更想不通,因为在正常的情况下她应该吓得晕倒,然后他就可以轻轻的将她抱走,做他喜欢做的事。 杨晴说道:“你是男人?” 灵花想都没想,就说道:“是的,我是男人。” 他觉得这话问得很白痴。 杨晴道:“既然你是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 灵花已在轻摸脑瓜盖,这女人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话,简直奇怪极了。 他不懂,也不语,等待着。 他还不想破坏在她心里好男人形象,因为他还想在她身上得到欢愉、快乐。 杨晴道:“你要是个男人,就拿把刀给我,跟我打一场。” 灵花笑了,手里忽然就变出把解腕尖刀,递给她,说道:“你不要自杀。” 杨晴道:“不会的。” 他接过刀就一挥,刀光一闪,闪入无生的腿上。 灵花吓了一跳,说道:“你疯了。” 杨晴不语。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根根银针已在流着血,死黑色的血。 银针竟然有毒。 灵花脸上的笑意忽然扭曲,额角豆大般冷汗滚落。说道:“你......。” 无生不语,漆黑的眸子枪头般死死的戳着他,仿佛不但要将他的躯体戳通,还要将他的灵魂也要戳通。 灵花咬牙,脸上的肌肉已在抽动着,说道:“你这是回光返照,死人应该有的现象。” 无生不语。眸子已在他躯体上下滚动着。 他一只眼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胸膛,一只眼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眼却在戳着他的裤裆。 灵花已在喘息着,手指忽然已僵硬,抖动,不稳。 无生的眸子已落在他怀里金黄色圆筒上,说道:“你是暗器名家?” 灵花道:“是的。” 无生道:“你的暗器还在?” 灵花道:“是的。” 无生道:“一向也很灵?” 灵花道:“是的。” 无生道:“现在变成玩具了?” 灵花不语,咬牙。 无生不语。 话的尽头就是较量,就是亮出杀招,就是将对方放倒。 无生道:“我等你装银针。” 他石像般挺立在灵花七尺处。 灵花捏着银针,往里面装着,寒光闪动,他忽然倒了下去。 他脸上神色在浓雾中看来仿佛是被恶毒地厉鬼活活扼死的。 杨晴忽然扑向他怀里,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她眸子里已流出泪水。 无生道:“你为什么用刀戳我大腿?” 杨晴道:“那我用刀应该戳你裤裆吗?” 无生不语,却在叹息。 杨晴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无生道:“现在有点知觉了。” 杨晴道:“你刚刚为什么不去杀他?” “我不能杀他。” “为什么?” “我不杀那样的人。” “什么人?” “不行的人。” 杨晴苦笑着说道:“他不行?” “是的,他什么都不行了,就连自己的暗器......。” 无生不愿再说下区,却在盯着远方。 杨晴道:“你是不是再怪我?” “我怪你什么?” “刚刚那一刀。” 无生缓缓的将刀拔出,鲜血就从里面忽然标了出来。 “那一刀戳的很好。” 杨晴笑了。 她笑着包裹着伤口。 无生道:“你为什么哭了?” 杨晴扑进他胸怀,轻轻的敲打着,不语。 无生道:“你是不是害怕我起不来?” 杨晴轻轻点头,然后垂得很低。 无生叹息,将肩膀上那跟根银针拔掉,鲜血就流了出来。 漆黑的血,飘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他说道:“这是毒针。” 杨晴道:“有毒?” “而且是剧毒。” “是不是很危险?” “回春医花若是活着,我还有救,现在......。” “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我活不长了。” “我不信。” 无生不语。 杨晴轻轻咬牙,说道:“一定还有救。”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在盯着苍穹。 杨晴道:“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的。” 无生不语。 “那你就要死了,现在想做点什么?” 无生不语。 “你不想找我做点什么?” 无生不语。 “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会做。” 无生不语。 “你猜猜我要是活不长的话,想做点什么?” 无生不语,已在摇头。 杨晴已在喘息,坚挺、丰满的胸膛已挨着他躯体上下起伏,她说道:“我不相信你是石头。” 无生不语,已在喘息,也在叹息。 他忽然离去,杨晴就拉着披风在后面跟着,板着脸在后面跟着。 无生道:“还没找到婆家的姑娘一定要记住一点。” “哪一点?” “不要板着个脸。” “为什么?” “因为会把很多不错的男士给吓跑了。” 杨晴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你......。” “其实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肯笑,就会变得美丽的。” “可是很多冷冰冰的,不也很受男士欢迎吗?” “你错了。” “你说说看。” “冷冰冰的女人只会令很多男士去喜欢。” “是的。” “但是很会笑的女人却会令全部男士去爱。” “有什么不同吗?” “喜欢终究是喜欢,也只能是喜欢而已,是不能娶回去过日子的。”他叹息着说道:“很会笑的就不同了,你懂了吗?” 杨晴笑了,笑得很甜蜜。说道:“我懂了。”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大力王花 晨。 苍穹悠悠,阴雾漫漫,淫风浪浪,麦穗飘飘。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前方。 前方一片收意。 高低不平的四四方方场地已在超级大驴磙碾压下,已渐渐的变得平坦。 边上高高低低坐落着几堆收割好地麦子。 杨晴瞧着来来回回的驴磙,脸上扬起笑意,儿童般的笑意。 她说道:“我知道这个。” 无生不语。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无生不语。 “那是驴磙,是碾压场地用的。” 无生不语。 “你知不知道碾压好的场地做什么用?” 无生不语。 “是用来放麦子的,就是堆好的麦子,你看看。”杨晴指着前方,根根麦穗已在飘飘。 无生不语。 “把麦子放到上面,使劲晒晒,驴磙压压,然后你知道会怎么样?” 无生不语。 “然后麦粒就脱离麦身,然后你知道要怎样?” 无生不语。 “然后麦粒、麦身分开晒,麦粒就是我们吃的粮食,麦身就是麦草,可以烧饭用,可好了。” 无生不语。 杨晴抬头瞧着他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说道:“你想不想听听其他的?这里面的学问很大。”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语,却已在喘息。 杨晴拥抱着他,痴痴的笑道:“我跟你说说其他的。” 无生不语,走向那人。 他说道:“你在做什么?” 这人停下,擦擦额角的汗,说道:“碾压场地。” “你碾压场地做什么?” “用来放麦子。” “放麦子做什么?” “让阳光晒晒,就可以......。” 无生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现在没有阳光怎么晒?” 这人的脸已扭曲,说不出话来了。 无生道:“你是大力王花?” 王花笑了,可是忽然又没有一丝笑意,说道:“枪神无生?” 无生道:“很好。” 王花道:“很好是什么意思?” 无生道:“很好地意思就是我的枪还在,你手里的驴磙可在?” 王花手一伸,超大驴磙已在手里。说道:“我的驴磙也在。” 无生道:“你的驴磙不是玩具。” 王花道:“是的,绝不是玩具。” 无生道:“你的驴磙可以杀人?” 王花道:“是的,绝对可以杀人。” 无生道:“正巧。” 王花道:“巧什么?” 无生道:“正巧我是人。” 王花道:“很好。” 无生道:“很好是什么意思?” 王花大笑着不语,抡起驴磙砸向无生,仿佛要将无生活活砸扁。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并没有被砸扁,却已下沉五尺。 “怎么样?驴磙的滋味还不错吧?” “不错,好像有年代了。” “你眼光不错,那是我老子的老子的老子......。” “祖传之宝?” “是的,到我这一代就该让它在江湖上有名望了。” “你很好。” 无生说着话的时候就将驴磙忽然丢给他,说道:“那是传家之宝,你不该随随便便的拿来乱砸。” “不乱砸怎么去杀人?”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纵身掠起,凌空下压。 无生喘息着爬出来,石像般挺立着。 王花大笑,他笑着说道:“你死定了,一代枪神就要被我驴磙压死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看到无生掠了上来,跟他一起死死缠着驴磙,分不开了,然后两人凌空旋转了起来,一直旋转着,落到地上就滚动着,抱着驴磙不停的滚呀滚,滚呀滚。 王花咬牙,这样不仅是杀别人,也是在杀自己,不仅极为痛苦,也极为厌恶。 杨晴咬牙,拿住草叉在边上看着驴磙滚动着,王花的屁股露出来就使劲的戳。 王花大叫道:“我认输了。” 无生道:“为什么?” 王花道:“我在下面被压,在上面被戳。”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王花抱着驴磙已在喘息,眼睛却在盯着那杆枪。 那杆隐隐抖动的枪。 他说道:“你的枪为什么在抽动?” 无生不语。 王花道:“它想杀人。” 无生道:“是的。” 王花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无生道:“我不能杀你。” 王花道:“为什么?” “我把你杀了,谁来碾压麦子?” “那万花楼也不会放过我的。” “他们也会放过你的。” “为什么?” “这就是道,道亦有道,你好好活着,他们不会找你的。” ......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无声冰花 冷风如刀,阴雾渐消。 天地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极为冰冷,极为寂寞。 无生忽然倒下,挣扎、喘息着又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然后又向前走,......。 有种人无论是遭受痛苦、折磨、悲伤......,还是家庭的片片破碎、亲人的森森冰漠......,都会毅然石像般挺立着,然后向前走。 这么样的人也许真的太少太少了,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之所以极少极少,也许是上帝故意这么安排的,那种人生实在太悲惨,太凄切了,因为人间需要的是快乐、欢愉。 ......。 无生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喘息着,回过头。 杨晴笑了,笑意更浓了,流露出的偏偏是痛苦、悲伤。 无生道:“你还不会笑。” 杨晴道:“我这还不是笑?” “一个人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只有心存欢愉、喜悦时,笑出的那才是真正笑容。” 杨晴点头,这种学问也不是书中才能找到的。 “你要是想尝试真正的笑容,内心就要找到欢愉、喜悦,找到的越多越好。” “那我怎样才能找到?” 无生不语,已在喘息。 肩膀上流出的鲜血更加恶臭、恶劣,令人无法忍受,令人厌恶、作呕。 “这个需要自己去悟,并不是别人教就可以领略到的。” “那我怎样去悟?” 无生不语,喘息声更粗。 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远方。 杨晴道:“你为什么不会笑?” 无生不语。 “你要是笑笑,那一定很迷人的。” 无生不语。 “我想会有很多女士的心会被你勾走的。” 无生不语。 “说不定我这心也会被你勾走的。” 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已有红晕,一种只有在心爱情人跟前才会有的红晕。 冷风更冷、更急,刀刀割在躯体上仿佛是地狱里的刑鞭提前惩罚他在人间的罪恶、过错。 无生道:“前面还是有花在等着我们。” 杨晴道:“是的。”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伤口,喘息着说道:“我没有把握还能活着。” 杨晴不语。 她已实在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无生道:“我活不长了,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杨晴忽然扑到他怀里,躯体已在颤抖着。 无生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学会逃跑。” 杨晴摇头,说道:“我不会逃的。” “为什么?你不怕死?” “因为你不会死的,所以我为什么要逃。”她不让他说话,又接着说道:“我相信你。” 无生不语,叹息。 她抬起头,笑着。 无生道:“你为什么要笑?” “我在笑你。” “我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一点也不风流。” 无生不语,也不懂。 “常言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无生不语。 “你这样就去了上面或者下面是没法报到的。” 无生不语。 “你去了也白去,你要先学会风流才行。” 无生不语。喘息着离去。 山脚下坐着一个人。 漆黑的衣服,怀里拥着把漆黑的刀,眸子却更加漆黑。 他看到无生过来就忽然站起,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盯着,冷冷的握住手里的刀。 冰冷、无情的脸上已有了笑意,讥诮、冷酷而惊讶。 苍白的手上根根青筋毒蛇般翘起,仿佛已因神秘、诡异的过度情欲而翘起。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他七尺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这人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拍了四下手中的刀。 无生道:“无声冰花?” 冰花点头。 他先拍一下,又急拍三下。 无生道:“你说我好样的?” 冰花笑了。 他的笑容仿佛是万年不化地冰峰那森森冰芒,不但要将对方的躯体冻死,仿佛还要将对方的灵魂冻死。 他竖起大拇指,点点头,拍两下,停顿住,又拍两下。 无生道:“你要杀我?” 冰花点头。 无生道:“请。” 冰花大笑着扑了过来,刀光一闪。 无生忽然倒下,他的腿多了条口子,血淋淋的口子已在疯狂地涌出鲜血。 他咬牙,挣扎说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冰花冷冷盯着他,冷冷的盯着他站起,冷冷的盯着他石像般挺立着。 然后他冷冷的笑着,冷冷的挥刀,刀光一闪。 无生倒下,他另一条腿多了条口子,血淋淋的口子又在流血,疯狂、兴奋的涌出。 他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说道:“你还不想杀死我?” 冰花冷冷的点头。 无生道:“你是不是平时很寂寞。” 冰花冷冷的点头。 无生道:“所以你不愿早早杀死我。” 冰花冷冷的点头。 无生道:“你这样是很容易倒霉的。” 冰花冷冷的盯着他,等待着。 无生道:“你不信?” 冰花点头,大笑着刀光一闪,没入无生躯体。 大笑着盯着无生倒下,抽刀,却发现握住的只是断刀。 陪他出生入死地爱刀赫然已被无生躯体活活夹断。 他的笑容忽然冻结、冻死。 他咬牙,可是他忽然看到无生的枪在滴着血。 无生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戳着他,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 冰花尖叫着倒下,胸膛骤然冒出个血洞,血淋淋的洞,鲜血疯狂、剧烈的涌出。 他倒在地上不停的抽动,颤抖着,然后就不动了。 无生看了看身后的杨晴,说道:“你为什么不逃?” 杨晴道:“我不能逃。” “为什么?” “我逃了,你可能就死在他刀下了。” “你......。” “就因为我没有走,你才强迫自己不去死,我要走了,你就......。”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眸子空空洞洞的,枪头般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戳死。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勾魂夜花 午后。 秋风极为冰冷、萧索。 杨晴脸上的笑意依然没有一丝欢愉、喜悦,可是并没有停下笑意,因为她知道若是心中充满痛苦、悲伤的情况下,不去笑一笑,会 很容易变丑,丑得令人讨厌、厌烦,严重的话会丑得找不到婆家。 所以她还在笑,绝不会停下,正如她的手是绝不会松开无生的披风。 秋后的阳光没有一丝热力,令人厌恶、反感,仿佛是在丈夫身上找不到激情、欢乐的怨妇,说不出的冰冷、无力。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喘息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现出两条路,两条风景、意境完全不同的路。 一条是河边。 垂柳轻轻摇曳,虽已没有春天里那么娇美、动人,却极为妩媚、勾魂,别有一番风情;涟漪下双双对对的鱼儿随波而戏,追逐着起伏不定的枯叶,好不自在、逍遥、快活;块块散落在河边光溜溜的青石,不大也不小,不高也不矮,仿佛是满足对对寂寞情侣相拥而坐的情石;......。 另一条是松林。 松树并不高,也并不茂密,但绝对是挺立着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挺立着的,它们的灵魂仿佛也是挺立着的。 看着无生,就很容易联想到松林;看着松林,就很容易联想到无生。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松林。 杨晴忽然拦住,说道:“我累了。” 无生不语。 杨晴道:“我们到那边青石上坐坐。” 无生不语。 杨晴道:“就一会。” 无生摇头。 杨晴道:“我们是不是活不长了?” 无生道:“也许。” “那我们就应该多做做自己喜欢的事,好好享受一下,是不是。” 无生喘息声更粗,说道:“就一会。” 杨晴欢愉着坐着,看着。 如果是以前,这并不值得欢愉,也不值得留恋。 现在却不同了,她已知道生命的可贵,每一滴都是可贵的,所以才会去拼命享受里面的乐趣、甜蜜。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语。 杨晴道:“你为什么不坐?” 无生不语,走向河边,躯体鲜血滴滴已滚落在河里,三三两两的鱼儿争抢着撕咬,然后就飘了起来,一动不动的飘了起来。 “你的血有毒?” “是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我不知道。” 他非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懒得知道。 杨晴眸子里怜惜之色更浓。 她说道:“你坐下,我想跟你做件事。” 无生道:“什么事?” “我想尝试一下谈恋爱的感觉。” 无生不语,不动。 眸子已在盯着、戳着摇曳在涟漪上那多莲花,飘过来的莲花。 莲花靠得越近,涟漪拍打岸边越是强烈。 杨晴道:“这河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无生不语。 河里忽然跃出个人。 身体飘飘,目光冷冷,刀身莹莹,刀光森森。 “随波莲花,前来取你小命。” 话语声中,他的人已落下,落在河里,胸膛忽然间冒出个血洞,鲜血骤然标了出来。 “想不到越是快死的人,越是可怕,我......。” 他的人跟声音很快就消失,消失在鱼的撕咬下。 无生忽然倒下,使劲喘息着,躯体已在抽动、颤抖着,然后他挣扎说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杨晴吓了一跳,然后就到了他身后。 无生吸了口血,走向那棵垂柳,喘息着将嘴里的血吐在树洞里。 垂柳忽然四分五裂,现出一个人。 “我藏木静花......。” 他咬着牙,眼睛凸出,想要挥刀,却已无力......。 静花的躯体面条般软软垂下,一动不动。 无生喘息着,说道:“你不做了?” 杨晴摇头,嘴唇都已在颤动着,道:“不坐了。” “你不想尝试一下谈恋爱的感觉了?” 杨晴摇头。 无生不语,喘息着走向松林。 他走得并不快,步子也并不大,躯体却挺得绝对很直。 杨晴道:“你身上的毒是不是......。” 她没有说完,泪已夺眶而出,她发现自己说到一半就无力再说,无法再说。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尝试到说不出话的感觉,无力说话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悲伤、苦楚。 无生喘息着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他忽然倒下,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然后向前走。 杨晴忽然松开披风,去扶住他,却被他拒绝。 “我已剧毒满身,你不能靠近我。” 他石像般挺立在这株松树前,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它。 这株松树也是绝对挺拔,它躯体的每一寸都挺得很直,但它的生命已结束。 无生叹息。 杨晴道:“你中毒这么深,为什么还能走路?还能活着?” 无生道:“用内力强制将毒性压住,这也只能是暂时的。” “你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我随时都会......。” 他已在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枪头般戳着前方。 夕阳最美丽、最动人的时候,他就开始忙,将屋外所有的棺木移到屋里。 然后生起火,架铁锅,烤野味,喝烧酒。 他的一生就是这样过来的,他也希望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过去。 火堆、铁锅、野味、烧酒,就是他的全部,也是他的享受,女人、金钱、高官、家庭、理想......,对这种人来说,也许只是狗屁 ,狗屁都不是。 他凝视着火光,火光在闪动,他的眸子也在闪动,闪动如地狱里的鬼火。 门这时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这人石像般挺立在他七尺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他。 他身后这时才现出一个女人,一个不难看的女人,一个很受男士欢迎的女人。他喝了口酒,才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是人还是鬼?” 无生道:“我现在还是人,快要变成鬼了。” “那你来对地方了。” “你很欢迎我这样的人。” “不但欢迎,简直喜欢的要命。” 无生不语。 “我这里就缺少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 “我是卖棺材的,不遇到你这样的人,我买酒钱都没有。” 无生不语,眸子已透过窗户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这时屋外飘来阴森森的声音。 “那你欢迎我吗?” “不欢迎。” “可我已来了。” 这人不语,躯体已缩成一团,颤抖着。 他已惊慌、恐惧、不知如何是好了。 无生道:“那你是人?还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你一定是猪。” 外面没有说话,却在喘息。 无生道:“你为什么不出来?” “我不能出来。” “你为什么不能出来?” “我出来会吓到你们的。” “你比猪还难看吗?” 外面喘息声更粗,说道:“那你不要怪我。” 这时门忽然大开,阵阵阴风刮进来一件白大褂,看不见腿,也看不见头,一只手伸出就是到处勾呀勾,然后火堆旁的酒壶就飘了起来,飘了过去。 那只手握住酒壶,白大褂然后又飘呀飘,从窗户飘了出去。 杨晴道:“那是鬼?” 无生不语。 外面传来浪息声,过度兴奋、过度痛快的浪息声。 “好酒,真是难得的好酒。” 无生道:“你好像醉了。” “是的,好酒易醉。” “你会不会耍酒疯?” “会的,我喜欢耍酒疯。” 他果然喜欢耍酒疯,就像孩子似的伏在门边,伸出手,勾呀勾,然后那棺材就飘了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摇晃着。 里面的人看得已发疯,他高兴的也快要发疯。 他使劲拼命的浪笑着,尖叫着。“好好玩,你们喜不喜欢这样?” 没有人喜欢的,只有他自己会喜欢。 他这样仿佛还不过瘾,另一只手又伸出,勾呀勾,勾呀勾,然后火堆旁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忽然飘了起来,飘了过去,白大褂里面忽然伸出个头来,一个接近骷髅的头,他还没伸出来就张大嘴巴。 兔子挣扎着尖叫、扭动、流血。 阵阵冷风吹动,滴滴鲜血飘落。 他忽然吐出,兔子在地上扑腾了两下就倒了,一动不动。 他尖叫着说道:“那只兔子一定是母的,我不喜欢。” 滴滴鲜血已从他的嘴里落向白大褂上。 无生道:“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男人的血。”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白大褂,说道:“你是勾魂夜花?” 白大褂尖叫顿无,喘息顿消,躯体忽然抖了抖,手忽然僵硬,不动了,棺木也忽然落在地上不飘了。 “你真是人才,这样也能认出我。” 无生道:“你喜欢男人的血?” 夜花道:“是的,太喜欢了。” 无生道:“有多喜欢。” 夜花道:“要有多喜欢就有多喜欢。” 无生道:“我是不是男人?” 夜花道:“你是男人中的男人。” 无生不语,张开双臂,等待着。 夜花尖叫着勾着手,于是无生就忽然飘了过去。 他尖叫着骑在无生身上,尖叫着去咬着,然后忽然软软的倒在一旁,不在动弹。 天地间忽然变得死寂。 寂静的仿佛只能听到火堆在燃烧声。 无生喘息、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走向铁锅。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铁锅,说道:“这个看起来还不错。” 那人强迫自己站起来,说道:“是的。” 无生道:“那我能尝尝?” 那人点头,头点得像是儿童手里的花榜似的。 无生伸出手指在里面搅动了一下,缩回在嘴里尝了一下,说道:“你好像没放盐。” 那人抓了抓头,说道:“我放了。” 无生道:“那你尝尝?” 那人舀了一勺尝尝,忽然瞪着无生,仿佛要将他活活瞪死,说道:“你为什么......。” 无生道:“你是渡世棺花。” 棺花咬牙,脸上的肌肉忽然扭曲,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里的枪还要直。 眸子空空洞洞的枪头般盯着、戳着棺花烂泥般滑倒,不再动弹。 杨晴忽然扑向无生,却发现抱着的是棺木。 无生道:“你不要靠近我。” 杨晴点头,拉着他的披风。说道:“你......。” 无生喘息着,转过身,离去。 他没走几步忽然倒下,然后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再往前走。 前方一片漆黑,令人发疯、寂寞、崩溃的漆黑。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孤星墓花 夜更深,寂寞之色更浓。 没有风,没有光,它们仿佛无力忍受寂寞,悄悄消失了。 无生停下脚步,石像般挺立着,然后回过头,已在叹息,说道:“你哭了。” 杨晴不语,点头。 无生道:“你为什么要哭?” 杨晴笑了,笑着流下泪水。说道:“我害怕。” 无生道:“你为什么害怕?” 她凝视着他,他的眸子漆黑,比夜色更黑,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什么都没有。说道:“我不知道。”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杨晴,说道:“你不是害怕。” “那是什么?”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远方一片漆黑,令人寂寞、空虚的漆黑。 他说道:“是寂寞、孤独。” “那我该怎么办?” 无生喘息着说道:“你要勇于看清自己,看清一切。” 他不让杨晴说话,喘息着又说道:“当人处在没有钱、没有恋人、没有家庭......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恰巧又在这夜色里,是很容易感到哀伤、苦楚,也会流泪的。” 杨晴道:“我看清了。”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已再盯着杨晴,哀伤、苦楚不但占据了她的躯体,仿佛也占据了她的灵魂。 他在叹息。 她已无力、无法去思考、去面对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仿佛是万恶的泥沼,她的躯体、灵魂仿佛在这里面过度挣扎、过度痛苦而虚脱、无力。 她已不能自救。 无生道:“你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忍着。” 杨晴道:“忍着?” 无生道:“是的,等到黑夜离开大地,光明降临人间就好了。” “可我忍受不了。” 无生又在叹息,说道:“你一定要忍着,挺住了,这是每一个真正美丽、漂亮女人必须要忍受、经历的。” 杨晴道:“可是我......。” 无生道:“你不必说什么,我相信你会做到了。”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又在盯着杨晴的躯体,丰满、坚挺的胸膛,纤细的腰肢,......。 他说道:“你现在是很美丽、漂亮,但还不够美丽、漂亮。” “我还能变得更加美丽、漂亮?” “你能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杨晴笑了,笑得眸子里已发出了光,一种坚强不屈、坚韧不拔的光芒。 她说道:“我懂了,什么都懂了。” 无生喘息着说道:“你说说看。” 杨晴笑着说道:“我现在只是简简单单的漂亮、美丽,就像是温室的小花。” 无生道:“是的。” “想要变得更加漂亮、美丽,就要经历风风雨雨,那样的话不但变得更加漂亮、美丽,而且会变得灿烂、辉煌。” 无生点头,说道:“你果然懂了,恭喜你。” 杨晴笑着垂下头,不语。 无生不语,喘息着,转过身,向前走。 他并没有走多远,就停下,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不远处。 不远处阴森寂寂,诡异飘飘。 墓地。 杨晴额角冷汗已流出,说道:“是墓地?”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天地间本来是没有风的,也没有光的,现在忽然全有了。 一团鬼火在不远处逐风而飘,随风而荡。 座座墓碑地躯体在鬼火的阴芒下抚摸,更显痛苦、凄惨,仿佛是在忍受着地狱里某种神秘、诡异的责罚在丝丝哀嚎、嘶叫,上面的文字虽然在发着光,却仿佛在拼命挣扎、痛苦的诉说自己有多么的绞痛、凄伤。 天地间骤然变得说不出的死寂,死寂的令人躯体僵硬,灵魂僵硬,思想僵硬,精神僵硬。 飘到不远处地鬼火一动不动的时候,风就忽然消失,神秘、诡异的消失。 然后就现出了白色。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脸蛋,白色的眼睛,白色的躯体,白色的手......。 他的样子简直比地狱里白面无常还要白。 他就一动不动地漂浮在鬼火下,阴阴冷冷、凄凄切切的瞧着无生。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喘息声都已僵硬,说道:“那是什么?” “那是花,万花楼里独一无二能在墓地里过日子的孤星墓花。” 杨晴道:“墓地里怎么也有花?” 无生不语,喘息着过去。说道:“你不能靠近。” 杨晴点头,她点头也极为僵硬。 无生停在墓花的七尺处,石像般挺立着。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墓花,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在墓地里。 墓花说道:“我是孤星墓花。” 他的声音极奇特、极怪异,你若是听过地狱里磨刀的声音就很容易联想到他说话的声音。 说到墓花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变得很粗,也拉得特别地长,仿佛是生怕别人听不懂似的。 无生点头。 墓花道:“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道:“是的。” 墓花笑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巴几乎是不张开的,笑起来就大大不同了。 笑得动作并不大,笑意也不太浓,但他一张脸骤然间就剩下嘴巴了,血红的舌头仿佛已因神秘、诡异的乐趣变得剧烈抽动着,血红的牙齿也在抽动着......。 无生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现在。” “你现在怎么了?” “我好开心。” 他不让无生说话,又接着说道:“我好开心能找到人杀了。” “你多久没杀过人了?” 死白色的眸子已在往上翻了翻,点了点头才说道:“我也不记得了。” “那你杀过几个人?” “两三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杀那两三个人时是不是很舒坦?” 死白色的眸子骤然已发出了光,一种过度回味甜蜜、过度回味开乐的光芒。他说道:“简直爽呆了。” “你没人杀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死白色的眸子忽然缓缓的失去光泽,归于平淡,变得说不出的寂寞、空虚,说道:“那当然是杀其它的。” “杀什么?” “这里只要是能喘气的东西,我都去杀。” 他眸子里又变得说不出的厌恶、厌倦、厌烦之色。 无生道:“现在好了,你可以杀我了。” 墓花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无生道:“为什么?” 墓花道:“我杀个人不容易,不要还没过瘾你就死了。” 无生点头。 墓花道:“我来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躯体轻飘飘的过来了,伸出了双手。 细长、苍白、无肉、枯骨鬼爪般的手。 他飘过来就在无生躯体上摸了一把,无生忽然倒下。 墓花半空漂浮着,欣赏着鬼爪上的鲜血,痴痴呆呆的看着,仿佛是久经寂寞、空虚的老光棍,忽然看到了理想中的圣女,眸子、躯体的一切骤然间不停的打着颤,发着抖,......。 无生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喘息着。 他说道:“你好像很高兴?” 墓花点头,他的样子岂止是高兴,简直高兴的像是过年。 他说道:“怎么样?” “我还死不了。” “那我放心了,你死了,我就没得杀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语,喘息声更浓。 墓花道:“你伤的很重?” 话语声中,他的手已晃动,晃动着经过无生的躯体。 无生倒下,喘息着,努力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说道:“我有一点不明白。” 墓花道:“你说。” “你来来回回的像个飞鸟,不累吗?” 墓花已在喘息着,一种过度愤怒的喘息。“那我就不客气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语,等待着。 墓花忽然扑向墓碑,他扑向墓碑仿佛是寂寞中的少女扑向如意情郎似的,然后就紧紧的拥抱着,扭动着,摇晃着,接着墓碑神奇般的飘了起来,他就骑在墓碑上飘着,笑着,浪着,叫着,说道:“小家伙,我要撞死你。” 墓花果然撞了过来,无生咬牙,墓碑撞到躯体的时候,他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 无生喘息着,翻滚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眸子依然空空洞洞的枪头般戳着墓花。 墓花眸子里兴奋、喜悦之色更浓了,说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枪神到底就是枪神。” 他说着话的时候,又撞了过来。 无生咬牙,忽然跃起,跳上墓碑,死死的抱着墓花,使劲、拼命的撕咬着。 墓花尖叫着抱着无生,无生咬着抱着墓花,两人忽然落在地上,翻滚着,尖叫着,就这样你打我一拳,我要你一口。 墓花道:“你......。” 无生一脚将他踢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喘息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墓花,说道:“你可以去死了。” 墓花瞪着无生,忽然倒下,躯体在地上抖了两下就不动了。 鬼火忽然熄灭。 天地间再次归于漆黑,令人寂寞、发疯的漆黑。 杨晴喘息说道:“他死了?” 无生道:“是的。” “他是怎么死的?” “被我咬死的。” “你......。” “也被我毒死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喘息着,可是他忽然又倒下,倒下就不停的喘息,抽动,翻滚。 杨晴拉着披风,凝视着无生,他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疼痛,什么也没有。说道:“你不会死的,是不是?”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的,是不是?”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不会就这样躺着不起来,然后静静的等死,是不是?” 无生不语。 杨晴已在心慌、恐惧。 她说道:“你快点起来。” 无生不语。 “你再不起来,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脱光衣服。” “你撞鬼了。” “然后大叫,说你非礼我。” “你果然撞鬼了。” “还会说你强迫我,要我跟你生一百个小孩。” “你是不是真的撞鬼了?” 杨晴不语,手已在拉着衣襟,说道:“你信不信?” 无生喘息、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低下头,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无生不语。 杨晴垂得更低。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无生不语。 杨晴不语,拉着披风,抖了抖。 无生喘息着,向前走,他走的步子更小了,也更慢了,但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 他走的并不远就倒下,然后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向前走。 天地间本就有种人,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遭受什么样的挫折、打击,都会毅然挺立,向前走,走向远方。 就算再倒下,倒下多少次,伤得有多么重,无论躯体伤痕累累、还是灵魂伤痕累累,都不能阻止前进的方向。 也许人类就因为有了这种人的存在,才有了顽强不屈、坚韧不拔......。 “你是不是很怕我倒下就不会起来?” 杨晴点头,不语。 无生喘息着叹息。说道:“我不会这么倒下就不起来的。” 杨晴点头,不语。 无生道:“你不用担心我什么。” 杨晴道:“可我就是......。” 无生道:“就是忍不住要担心、牵挂?” 杨晴点头。 无生停下,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远方只有漆黑,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我好久没有受到这么重的伤。” “有多久?” “不记得了。” “你是不是很怀恋?” “是的,这种受伤的滋味其实也是一种享受,是以前很少遇到过的一种享受。” “你真是个怪人。” “有多怪?” 杨晴笑了,头却垂得更低了。说道:“要有多怪就有多怪。”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卧地邪花 漆黑的夜,寂寞之色渐消,杀机却更重。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戳着远方,远方一片黑暗。 杨晴道:“你为什么不走了?” 无生不语,已再喘息。 杨晴道:“是不是又有花了?” 无生不语,却在点头。 杨晴咬牙,眸子已再四处搜索,四处只有漆黑,无边无际的漆黑,令人崩溃的漆黑。 没有风,没有光,她感觉自己是活在墨汁里。 能将自己躯体与灵魂都染得发黑的墨汁。 她头脑已在不由的想着,想着什么样子,什么形状,什么颜色,什么......,正如她的背脊也不由流动着冷汗。 也许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令人感到惊慌、恐惧,但是看不到的东西往往能令人惊慌、恐惧到极点,说不定过度惊慌、恐惧会令人虚脱、崩溃。 她的胸膛已在上下起伏着,喘息着说道:“我看不见。” 无生不语,又在点头。 她说道:“我怎么看不到?” 无生道:“我们当然看不见。” “那他还是人吗?” “他当然不是人,是花。” “就算是花也应该看得见的,可是......。” “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让人看的。” “那他与鬼有什么不同?” “他们几乎是相同的,但还是有一点不同的。” “哪一点不同?” “鬼过来会发出阴森森的邪气,他却没有。” “那他有什么?” “杀气,也就是他发出的杀机。” “那你能感觉到他在哪?” “能,就在我们身边,并不远。” “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不是用肉眼去看。” “我感觉害怕。” 无生叹息,说道:“那是你不会感觉,也可以说你感觉不到,所以就害怕。” “那你呢?” “我感觉到他的存在,就根本没空去害怕。” “你是懒得害怕。” 无生不语,挣扎着向前走着。 不远处现出一个棺木,棺木已开,是空的。 徐徐地已飘出神秘、诡异的白烟,正四处游动、摇曳着,仿佛是地狱里过度刺激、过度欢愉地厉鬼发出的丝丝喘息,波波浪息。 杨晴躯体已在抽动,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棺木,说道:“这个不好看,却很有用。” 杨晴咬牙,但牙齿却在上下轻轻敲打着,说道:“有什么用?” 无生轻轻的抚摸棺木,说道:“上好的木料,上好的匠艺,上好的享受。” 杨晴眨了眨眼,惊慌、恐惧的眸子里已有了一丝苦恼,一丝无奈的苦恼。 无生喘息着说道:“懂得享受这般品味的人并不多。” “这也是品味?” “是的,这是好棺材,睡在里面很舒服。” “你是说那朵花就睡在里面。” 无生叹息,说道:“是的,这就是他的家,也是他的一切。” “这个对他而言,岂非是最珍贵的东西。” “是的。” 杨晴忽然盯着无生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说道:“你不会是想要......。” 无生道:“是的,没错,我要把它毁掉。” 他的话刚说出,棺材忽然飘了起来,飘走。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将手里的棺材板丢掉,喘息着。 杨晴道:“你疯了。”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等待着。 已有喘息声,一种过度愤怒、过度怨毒的喘息。 无生道:“卧地邪花,你小窝报销了。” “你要横着死,还是竖着死?” “我还有什么选择,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的。” 邪花邪邪的笑着,笑得牙齿都已发出了光。 刀光。 刀光一闪,没入躯体。 滴滴鲜血随着刀身滚落。 邪花邪邪的瞧着无生,说道:“怎么样?” 无生咬牙,“叮”的一声,刀身已被夹断,被他的躯体活活的夹断。 忽然倒下,额角的冷汗豆大般滴滴滚落。 邪花道:“你还能喘气吗?” 无生已在喘息着,扭动着,然后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不语。 眸子依然枪头般盯着、戳着邪花。 邪花已有笑意,讥诮、恶毒、欢愉。 他看到无生痛苦、挣扎的样子,仿佛很享受、很过瘾,脸上竟流露出说不出的快意。 无生咬牙,额角冷汗滚动的更多,然后那半截断刀缓缓的从躯体吐了出去。 邪花笑着一脚踹在无生的胸膛,说道:“你去死吧。” 无生咬牙,就在邪花踹他的瞬间,他的手已伸出,掴了一巴掌在他脸上。 那一巴掌的力道仿佛是少女抚摸情郎的胸膛,春风抚摸大地上的小草。 然后他就倒下,喘息着,挣扎着石像般挺立,挺得依然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邪花。 邪花脸上的笑意忽然冻结,冻死,邪邪的尖叫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无生不语。 邪花邪邪的尖叫着,“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忽然倒下,抱着脸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滚了七八下就不动了。 无生倒下。 他倒在大地上,他努力呼吸,努力动弹,努力活着,但他的躯体也在努力地流血,流脓。 他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苍穹,苍穹一片死黑,他仿佛要将苍穹活活盯死,盯穿。 杨晴软软的倒在他边上,不停的流泪,可是并未发出一丝流泪、痛苦的声音。 她说道:“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道:“是的。” “你的枪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是不是?” “是的。” “你很喜欢去找人决斗,是不是?” “是的。” “你还想找更多人去决斗,是不是?” “是的。” “你活着就是为了找人决斗,是不是?” “是的。” “你活着最大的享受就是找更多的人决斗,是不是?” “是的。” “你还没有享受够,是不是?” “是的。” 杨晴躺在大地上不停的喘息着、欢愉着。 欢愉着松了口气,脸上虽然流着泪水,但她心里还是甜的。 她已知道他不会死去,至少现在不会死去,因为一个人只要有活着的欲望,就很难死去。 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永远的活着,活下去。 她转了个身,瞧着无生,瞧着他努力喘息,努力挣扎,然后神奇般的站起,神奇般的石像般挺立着。 他几乎什么都没有改变,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一片漆黑,冰冷、寂寞、空虚的漆黑。 杨晴笑了,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多么漆黑的夜,都有光明的一刻,只要有光明,就会有希望,令人欢愉、喜悦的希望,也是他生存的希望。 她围着无生转着圈圈,笑着说道:“你真的个......。” 无生道:“杀不死的不倒翁。” “是的,就是不倒翁。” “你怕不怕我倒下去?” “不怕。”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不倒翁,倒下又会起来的不倒翁。”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静静地喘息着。 杨晴道:“那你现在能不能走?” 无生喘息着说道:“不能。” “为什么?” “我是不倒翁,你见过不倒翁会走的吗?” 杨晴点头,笑容更浓了。说道:“那我们现在该做点什么?” 无生道:“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就这样站着等待。” “是的,等待黑暗离开大地,光明降临人间。”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杨晴不语,拉着披风痴痴的笑着,也在等待着。 黑暗已逝,光明终于降临大地。 初晨的阳光极为娇嫩、新鲜、温柔,就像是多情、善良的花季少女,说不出的娇弱、迷人、动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阳光。 杨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她已发现与一个真正的男人沟通时,单单用眼睛去看着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用心去感觉,细细的慢慢的去品才能真正了解内心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无生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欣赏着阳光。” “是不是很美丽?” “是的,的确好美丽。” “有多美丽?像些什么?” “就像是相思中的少女,淡淡的温柔,淡淡的苦恼,淡淡的痴情,淡淡的害羞。” 杨晴笑了,她笑是因为相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想死,说不出的别扭、生硬。 她说道:“你怎么会联想到这个?” “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日出的缘故,看得比较认真、仔细。” “你不会就这么死的。” 无生叹息,说道:“会的,我身上的毒......。” “你知道那是什么毒了?” 无生点头,眸子却在盯着不远处的邪花。 完全扭曲、变形的半张脸已在发黑,黑得仿佛是墨水。 “那是什么毒?” “飞禽之毒。” “那是什么毒?” “是提炼天上飞的动物之毒炼成的。” “是不是很难医好?” “不是很难医好,是没法子医好。” “绝症?” “是的,绝对是医不好的。” 杨晴摇头,不信。“一定还有法子医好的,只是我们没找到而已。” “就算有也许只有回春医花知道,可惜他......。” “天下间的大夫又不止他一个,还有很多很多。” 无生不语,已在喘息。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青面毒花 非常感谢¥菠萝比比、羊城少帅¥的捧场,庸手在此万谢不已,并祝你们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缕缕阳光渐渐已有柔意,滴滴甘露傍叶而垂,摇曳而欢,逐落而愉,说不出的欢快、喜悦。 杨晴脸上已有笑意,静静的闭着眼,享受着,享受着阳光带来的丝丝甜蜜、快意、刺激。 她从未发觉阳光竟是如此美丽、动人,正如她在夜里也从未受到过如此惊慌、恐惧。 脸上的红晕已更浓,仿佛红润、甜美的,说不出的诱人、销魂。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她的脸蛋,说道:“你比昨天更美丽、漂亮了。” 杨晴点头,说道:“我情愿不要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活着。” 无生扭过头不语,不愿看她。 杨晴睁开眼,凝视着无生,眸子里那丝丝笑意渐渐消退,楚楚怜惜却更浓。 她说道:“我相信你还是有救的,一定会有的。” 无生叹息,说道:“为什么?” “你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 “是的,只要是对我好的,在我眼里就是好人。” 无生不语。 “好人一定会一生平安的,是不是?”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她眸子里怜惜之色更浓,说道:“我们现在该做点什么?” 无生说道:“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杨晴不语,眸子里已有些许苦恼之色。 无生道:“何况......。” 杨晴道:“何况什么?” “何况我现在是个不倒翁,哪里都不能去的不倒翁。” “你要等花来找你。” “是的。” “找你然后呢?” “然后杀我。” “那还是不来的好。” “可惜他们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不倒翁,他们只好来找我,我也只好等他们。” “你相信他们会来?”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找的。” 杨晴垂下头,说道:“你都这样了,他们找你这又何必?” “是的,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死的,但他们还是会来的。” “是不是让你死在他们手里才会舒心?” “也许。” “他们这也......。” 无生喘息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不远处。 不远处忽然樱花般飘下来一个人,说不出的美丽、灿烂。 无生道:“飞天樱花?” 樱花轻轻飘下,说道:“枪神近来可好,别来无恙?” 无生不语。 樱花已围着无生转圈圈,仿佛越转越舒坦,越转越过瘾,她竟转着转着就笑了,说道:“这一夜下来,好像不太平。”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樱花。 一只眼盯着她的脸时,另一只眼就在盯着她的胸膛;一只眼盯着她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她的裤裆。 无论是谁被这双眼盯着都不会舒服的。 樱花胸膛已在起伏,眸子里仿佛已因某种神秘的乐趣、刺激而发出了光。 她说道:“你变成不倒翁了?” 无生道:“是的。” “太好了。” “有多好?” “要有多好就有多好。” “你不怕我?” 樱花大笑,笑得说不出的放荡、邪恶、舒爽,说道:“我怕的是枪神无生,不是变成不倒翁的枪神无生,你懂了吗?” 无生点头,说道:“然后呢?” 樱花道:“然后你就要死了,死在我的手里。” 她眨了眨眼,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比如......。” 无生说道:“比如什么?” “比如遗言什么的。” “我不喜欢磨牙,你喜欢说就说。” 她笑着将杨晴一脚踢出两丈外,外加一个秋波。说道:“不要来打扰我们做事。” 杨晴喘息着,咬牙,不语。 樱花转过身,瞧着无生,脸上扬起笑意,笑得像是恶毒、作恶、狡猾的小狐狸,说道:“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生不语。 “我就知道只要是能等,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比如......。” 无生道:“比如什么......。” “比如你现在,就落到我手里了,我太幸运了。” “然后呢?” 樱花不语,她的躯体仿佛已因过度兴奋、过度激情而变得轻轻颤抖着,颤抖着挥动着袖子。 长袖飘飘,偏偏起舞,舞动着她的欢愉、喜悦,将无生一道一道的缠住,无生倒下。 樱花笑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无生不语。 樱花道:“我要在你脸上使劲亲一下,然后......。” 无生道:“你见鬼了。” 樱花道:“然后将你踢死。” 她不让无生说话,疯狂而又恶劣的大笑道:“接着我就告诉万花楼里所有的花,就说你是被我亲死的。” 无生咬牙,说道:“你要倒霉的。” 樱花不再理他,袖子轻轻一拉,无生就到了她怀里。 她抱着无生的样子就像妈妈抱着婴儿,说不出的专业、娴熟。 无生咬牙,不语,他仿佛真的变成婴儿了。 樱花大笑着在无生脸上使劲亲了一口,然后就闭目不语,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然后她尖叫着在地上打着滚,滚了两三下就忽然不动了。 无生咬牙,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缓缓的将长袖拨开。 杨晴瞄了樱花一眼就立刻咬牙,闭上眼,不愿在看,什么都不愿看了。 她的脸已骤然间变得发黑,黑得仿佛是墨水。 无生道:“她死了。” 杨晴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亲了我一下,就死了。” “你身上这毒......。” 无生喘息着说道:“是的,也许我今天只能看到日出,看不到日落了。” “不会的,你还会活下去的。”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好直,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他是生命即将结束,剩下的只有等待。 等待死亡,等待群花的问候。 他忽然倒下,倒下就在努力喘息、努力活着、努力挣扎,然后再一次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瞧了他一眼,就垂下头,虽然强迫自己笑出声音,但滴滴泪水已滚落在地上。说道:“你不会就这样死掉的。” 无生叹息,说道:“佛典有云,人的生老病死是轮回,生就是死的开始,死就是生的起源,你不必太过于哀伤。”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 无生叹息,说道:“想就是不想,不想就是想。” “你......。” “也许痛苦的根源就是执念,你不该这么执念。” “那你再教我怎么不去执念。” “佛典有云,共计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 “那我是什么苦?” “是爱别离苦,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教我怎么不会痛苦。” “佛典有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我不懂。” 无生叹息,说道:“意思是说不要对万物起执情,而使身心不得自在,使得谈空却又恋空,其实恋取世事和恋空并无分别,同样是执取而不放。一切能见到或不能见到的事物现象,是你虚妄产生的幻觉。” “我更不懂了。” “你要好好的去悟,才行。” “悟?” “是的,你要是悟透里面的玄机,你就更漂亮了,烦恼、痛苦就会没有了,那时的你说不定我也会喜欢的。” “那我会去悟的。” 无生点头,不语,喘息着。 他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不远处。 枯黄的落叶中,条条儿臂般粗的毒蛇已在蠕动,蠕动着缓缓的爬过来。 杨晴已在尖叫。 无生道:“不要动,那是毒蛇。” 杨晴点头,背脊已在发寒,躯体的每一根骨骼仿佛都在抖动、松动。 无生道:“不要动,他们是找我的,不是找你的。” 杨晴点头,瞪大眼睛看着。 条条毒蛇忽然间挺得笔直,仿佛是少女那纤细的手腕,说不出的灵敏、活力。 它们缓缓的缠住无生的躯体,就像是少女的手腕,多情而又有力的缠住情郎的一切。 无生忽然倒下,条条毒蛇已缓缓蠕动,蠕动着、移动着离开。 无生道:“你不要过来。” 杨晴点头,咬牙,强迫自己缓缓的走过去,缓缓的跟着。 无生叹息,不语。 山洞里阴森、潮湿,崎岖、不平,曲折、狭窄。 没有光,没有风。 杨晴道:“这是什么地方?” 无生道:“是我的墓穴。” 杨晴咬牙,说道:“你的墓穴?” “是的,这里的花绝不会让我活着出去的。” “这里也有花?” “是的。” “什么花?” “青面毒花。” “没事的,你一定还是会活着的。” “这一次不同,你走吧。” 杨晴咬牙,摇头,滴滴泪水已滚落。 无生叹息,说道:“青面毒花不怕毒,所以......。” 杨晴道:“我不走,我相信你会活着的。” 无生不语。 洞穴的尽头现出一火把,一个人、一个坑。 青面毒花人如其名,一张青森森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感,眸子也是青色的。 他正趴在地上,就像蛇一样爬着,不动不动。 看到无生来了眸子里才有了光芒,一种恶毒、邪恶的光芒。 他缓缓的坐起,说道:“欢迎枪神血祭拙洞,毒花在此万谢不已。” 无生道:“你要拿我血祭?” 毒花道:“也不是血祭,却也差不多。” 无生喘息着说道:“你是要把我丢到那坑里,是不是?” 毒花笑了,你若是看到过蛇的笑容就很容易联想到他现在样子了,他说道:“你真聪明。” “要让你那些宝贝咬我?” “是的。” “然后我就死了,你那些宝贝也死翘翘了。” “是的,你能活到现在果然不是偶然,也不是你幸运。” “你要把飞禽的毒与爬行的毒合二为一,是不是?” “你太聪明了,可惜你活不长了。” “你确定能配制成功?” “能,一定能的。” 无生不语。 毒花嘴里已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无生的躯体与蛇就进了坑里。 无生咬牙,闭上了眼。 杨晴咬牙,流泪,不语。 毒花已在瞧着她,说道:“你是杨晴?” 杨晴点头。 毒花道:“他已死了。” 杨晴点头。 毒花道:“你还活着。” 杨晴点头。 毒花道:“我要你活着,你才能活着。” 杨晴道:“只要你高兴,是不是?” 毒花笑了,说道:“你也聪明。” “我得让你高兴,我才有机会活着,是不是?” “是的。” “你已经成功了,还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的。” “什么事成功了?” “天地双毒合二为一,你已经是天地间的毒神,能令你高兴的事恐怕没有了。” 毒花笑了,说道:“你说的没错,但你就没有什么请求?” 杨晴道:“是的,我现在要趁早提出才是,现在是你高兴的时候,你一定会答应的。” 毒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道:“你说。” 杨晴道:“枪神无生既然已死了,就该放了他的躯体,我要好好埋葬他。” 毒花点头,将无生拉出,笑着说道:“你也要付出代价的。” 杨晴说道:“什么代价?” 毒花道:“你就要死。” 杨晴咬牙,点头。 毒花笑了。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摇情荻花 柔风徐徐,落叶飘飘。天地之间说不出的极为萧索、寂寞。 午后阳光并没有初晨时那么娇嫩、新鲜,却更加懂人、热烈。 后面青山高翘、挺拔而神峻,前面河面涟漪轻轻摇曳而媚。 两旁矗立着数株弯曲、多姿的桃树,阵阵柔风过去,片片花瓣飘落,缕缕清香说不出的妖娆、诱人。 方圆百里能说是依山而枕、傍水而戏......的圣地也许只有这里了。 这里也是方圆百里内最漂亮、最迷人的地方了。 墓碑并不显眼,与其它的没有什么区别,但却与他生前是一样的,石像般挺立着,说不出的正直、不曲。 上面的碑文不是枪神无生,而是悟神无生。 因为她认为无生可怕、可贵的地方并不是那杆杀人的枪,而是他的悟性。 她擦干脸上最后一滴眼泪就离开了这里,这个令她悲伤欲绝的地方。 涟漪随风荡荡,轻轻的拍打着岸边,不远处飘来一截浮木,一截早已干枯没有一丝生机的死木。 她痴痴的看着,痴痴的想着,想着无生说的八苦、生老病死......。 它仿佛真的是没有了执念,没有了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自由自在随性遨游于苍穹之下、山水之间,说不出的洒脱、欢快。 她轻轻叹息。 夕阳落下的时候就是她生命结束的时候,毒花是不会放过她的。 一个人在生命结束的时候该做点什么呢? 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欣赏着,静静的享受着,生命每一刻、每一滴的生机、活力。 于是她笑了。 不远处一对情侣在河边戏耍着,戏耍着他们的时光,他们还有大把的时光挥霍,过了白天还有晚上。 少女地脸上说不出的欢愉、喜悦,就像是河里的鱼儿,灵动、多变。 情郎的脸上也是带着欢愉、喜悦,却说不出的疲倦、无力。 少女将他拉到青石坐下,让他休息着,自己却悄悄的折断一截柳枝在他身后敲打着,然后就躲在边上,嘻嘻地笑着,情郎缓缓转身拥抱时,她又欢快的溜开,嘴里欢快的笑着说道:“你抓不到我,你就是抓不到我。” 情郎笑了,笑得却极为疲倦、无力,也有丝丝的苦恼。 ......。 少女终于被他拥在怀里,她却痴痴的撩起裙子,露出一截白嫩、修长的美腿,然后就痴痴的笑着指着膝盖,通红通红的膝盖,仿佛很不满意,很不开心。 情郎娇笑着捧过那一截白嫩、修长的美腿,对着那通红通红地膝盖温柔的吹着,不停的吹着,少女便轻轻的咬牙,不停痴痴的笑着,没吹多久情郎就显得极疲倦、极无力。 少女娇笑着跃出他的怀里,轻轻拍了一下情郎的膝盖,情郎疼的骤然跳了起来,脸上肌肉抽动着,嘴里的苦水都流了下来,......。少女娇笑着弯下了腰,说他没出息。 情郎咬牙不出声,呆呆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看着他们的样子,就很容易联想到少女在夜里那云雨之欢有多么的疯狂、剧烈,得到地有多么的甜美、舒畅。也可以看着她情郎有多么的贴心、努力,多么的无微不至。 杨晴忽然笑了,对着那个少女笑了。 少女也对着她笑着,这种事也许并不是什么见不得的,她们凝视着笑着,看着。 少女拉着情郎离开这里还向她摆了摆手。 夕阳渐渐低垂,柔风变得更加萧索、无力了。 她缓缓的垂下头,凝视着河水,等待着她生命的终结,于是索性闭上了眼。 这时“嗵”一声,滴滴河水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睁开眼就看到不远处柳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就不像是正常的人。 这人依靠在柳树,笑着,笑得说不出的洒脱、自在,也极为放荡,淫狠。 他的眸子已在杨晴身上搜索着、抚摸着,仿佛很得意,也很享受。 只要是不太笨的女人就很容易懂得他心里想什么,根本不必去问他要干什么。 他的手已触摸着柳枝,竟说不出的轻柔、多情。 他说道:“你是杨晴?” 杨晴道:“是的。” “我特地来找你的。” 杨晴垂下头,不语。 也在沉思着,怎么去逃脱。 这人笑了,说道:“你不用想什么,你逃不掉的。” 杨晴咬牙,凌空掠起,几个起落,已远远离开了河边,可是她忽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这人赫然是柳树下站着的那个人。 他笑着说道:“你可以在试试。” 杨晴咬牙,慢慢后退,说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杨晴已在喘息,说道:“你也是花?” “是的,你好聪明,我是摇情荻花。” “摇情荻花?” “是的,我现在找你是不是很是时候?” “是的,你这时找我的确是最好的时候。” 荻花笑了,得意、放荡而又淫狠。 他说道:“你现在离开枪神是不是很孤独?” 杨晴不语,冷冷的盯着他。 “你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他的眸子已落在她的躯体上,温柔的抚摸着每一寸,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抚摸着。 杨晴咬牙,说道:“你不怕吗?” 荻花笑了,说道:“我怕什么?” 杨晴道:“比如无生的鬼魂......。” 荻花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僵硬,说道:“这是白天,他不会来的。” 杨晴咬牙,说道:“你真的不怕?” 荻花说道:“我不用怕他,他不会来的,你就安心吧。” 杨晴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身后,说道:“你为什么不回过头去看看那是什么?” 阵阵阴风刮过,荻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额角冷汗已滚落,他缓缓回过头瞧了瞧。 后面落叶飘飘,株株林木森森。 他笑了,笑着回过头再看看杨晴,她已不见了。 于是他笑得更愉快了。 杨晴又回到河边,洗了把脸,喘息着。 她希望摇情荻花不要太聪明,在其它地方找她。 这里是刚刚来过的地方,他应该做梦也想不到她又会回到这里。 她的想法是错的,荻花不是个笨蛋,就在她回过头就看到那棵柳树下,荻花站在那里脸上仿佛很不愉快,很苦恼。 他说道:“你这样会影响在我心里的好感。” 杨晴道:“好感?” “是的,有好感的时候,我很君子,没好感的时候,就......。” “就怎么样?” 他没有说话,手已轻轻的触摸柳树,脸上的肌肉仿佛抖了抖。 那棵柳树忽然倒了。 杨晴额角冷汗已滴滴滚落,说道:“你是男人?” 荻花道:“我不是男人。” 杨晴咬牙,不语。 荻花缓缓走过去,伸出双手。说道:“我是君子,翩翩君子,如意郎君,不必害怕。” 杨晴已在尖叫。 荻花道:“你不要害怕。” 杨晴怕得不是他,而是他身后枯黄的落叶中,条条儿臂般粗的毒蛇已在蠕动,蠕动着缓缓的爬动着。 她眼睁睁的看着毒蛇忽然挺得笔直,将荻花缠住,死死的缠住,然后就撕咬,一块一块的撕咬。 荻花就在毒蛇的撕咬下尖叫、滚动着,他的尖叫声仿佛是地狱里忍受毒打的厉鬼,说不出的凄厉、悲惨,毒蛇离开的时候,他的躯体已剩下一堆白骨。 杨晴缓缓后退,虽然在咬牙,但嘴里的苦水已不由的流出,她已要发疯、崩溃。 她就这样的瞧着毒蛇,毒蛇也在瞧着他,条条毒蛇挺得笔笔直直的瞧着她。 就在夕阳落下的时候,毒蛇忽然向她爬了过去。 她咬牙,闭上眼。 毒蛇竟然没有过来,嘶嘶疯狂尖叫着。 杨晴睁开眼就看到毒蛇的躯体上赫然多了一块墓碑,它们就缠住墓碑不停的嘶嘶尖叫着、扭动着,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墓碑上的文字赫然写着四个字。 悟神无生。 杨晴泪水忽然流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会来的,就算死了也会帮我的。” 天地寂寂,没有回音。 阵阵阴风刮过,飘过来一个人。 青森森的脸,眸子也是青色的。 他过来就看了看墓碑,看了看墓碑上的文字,就扭过头看着杨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晴流着泪不语。 毒花的脸已因惊慌、恐惧而扭曲、变形。说道:“他不是死翘翘了吗?” 杨晴点头,不语。 毒花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晴摇头,不语。 毒花道:“是不是你再捣鬼?” 杨晴摇头,不语。 毒花喘息着,左左右右的盯着墓碑看了一遍又一遍。 杨晴说道:“无生的鬼魂来了,你要倒霉了。” 毒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说道:“是不是鬼魂我试一下就知道了。” 话语声中,他的人忽然扑向杨晴,刀光一闪。 他的人忽然倒下,胸口冒出个血洞,鲜血骤然疯狂、剧烈的标了出来。 毒花挣扎着站起,四处搜索着,尖叫道:“你是人是鬼?” 不远处忽然石像般挺立着一个人,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 鲜血滴滴枪尖滚落。 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毒花,仿佛要将毒花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他一只眼戳着毒花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胸膛,一只眼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裤裆。 毒花忽然倒下一动不动。 这人不再看毒花一眼,走向杨晴,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然后伸出手臂。 ......。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神踪行花 夕阳的余晖仍在,非但没有一丝热力,却带着说不出的不甘、哀怨。 离别大地的寂寞、哀怨也许只有它自己才知道有多么的痛苦、悲伤。 冷漠、无情的大地离开光明地拥抱,却迎来黑暗的媚娆,所以是不会知道什么是痛苦、悲伤的。 也许仅有些许人会知道,不但知道,而且深有感受。 一个久经寂寞、空虚的人不但深有感受,也在时时刻刻的忍受着,过度忍受着,忍受着带来的剧烈煎熬、折磨。 特别是忍受剧烈煎熬、折磨的女人。 杨晴忽然跃进无生的怀里,就将鞋子脱掉,狠狠的丢得老远。 她没有说话,牙齿却在上下抽动着。 她没有声音,泪水已滴滴滚落到他的怀里。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流着泪水却并不是因为痛苦,正如大笑也绝非欢乐。 阵阵凉风吹过,披风飘飘而动,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 无生道:“你不怕我是鬼魂?” 杨晴不语,已在摇头。 无生道:“你不怕我是野鬼?” 杨晴不语,已在摇头。 无生道:“你不怕我是厉鬼?” 杨晴不语,已在摇头。 无生道:“想不到你不但变得更漂亮,也更胆大了。” 杨晴不语,已在点头。 她已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安全带来的甜美、欢愉。 无生叹息。 走向枫林,离开这里。 枫林森森,落叶飘飘。 杨晴喘息着抬起头,接过飘飘落叶,闻了闻,眸子里现出了说不出的喜悦、欢愉。 柔美、娇嫩的玉足已在上下缓缓的戏耍、挑逗着,戏耍、挑逗着飘动的落叶,落叶随足而欢,离足而悦,仿佛已不在觉得寂寞、孤独,说不出地欢愉、满足而落下,落在大地上。 她说道:“我有点不明白?” 无生不语。 杨晴道:“我能不能知道一点点。” 无生点头。 杨晴道:“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无生道:“因为我还没有死去。” 杨晴笑着,眸子里已有些许苦恼之色。 无生道:“你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还没有死去?” 杨晴欢快的点头。说道:“是的。” 无生道:“因为我中的是飞禽之毒,而毒花正好是用地行之毒对付我,天地双毒相互克制,正好可以解了我的毒。” “这就叫以毒攻毒?” “是的,但这还不全是我活下去的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你将我埋了。” “我把你埋了也算是救你?” “是的,你要是不把我埋了,我就真的死翘翘了。” “你说说看,把你埋在地下还有什么文章?” “天地双毒也是阴阳双毒,既是相生相克,也是相辅相成,这是万物的规律。” “我听不懂。” “我活下去还需要吸收大地的灵气,吸收大地的灵气就要埋在地下。” “我明白了,你中毒时已吸收了苍天之灵气,现在就缺少大地的灵气?” “是的。” “我懂了。” 无生道:“我也有个不明白的。” 杨晴笑了,笑得更加欢愉了,说道:“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你真的不怕我是野鬼?” 杨晴垂下头。说道:“我当时认为你真的野鬼。” “那你还不怕?” “就因为怕所以才找上你。” “我不懂。” 杨晴嘻嘻的笑了,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无论是人还是鬼,对我都好,所以我不怕你,怕得是花。” “想不到你在那个时候还可以看得很细致,真的了不起。” 杨晴温柔的笑着,抚摸着他躯体上的肌肉,说道:“你还有一点也不知道。” “你说说看。”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鞋子丢掉?”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不愿面对这个问题,更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女孩子内心真的很奇妙,真的很难捉摸,无论什么样的男士要是去捉摸,多多少少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不必要的烦恼。 杨晴轻轻的咬着嘴唇,轻声的说道:“是因为我那时决定......。” 无生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更想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杨晴道:“我感觉很饿。” 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生意不好也不坏,不忙也不闲。 却有一件怪事,小二风风雨雨熬过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两个奇怪的客人。 男的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就连吃饭也是。 女的却是睡着的,就连吃饭也不愿坐着,好像生怕坐着就会把屁股给弄变形了,而且还不穿鞋子,柔美、娇嫩的玉足喜欢摆动着, 好像很舒服,很过瘾。 小二将一坛女儿红、一碟牛肉、七个馒头送上就离开了。 更令人奇怪的是那女人在喝酒,吃牛肉,男的却在吃着馒头。 杨晴笑得更愉快了,说道:“这酒不错。”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应该喝一点的。” 无生不语。 杨晴道:“这酒真的很好喝。” 无生不语,转过身去,屁股对着他。 杨晴道:“我刚想起一件事。” 无生道:“你说。” “到这里吃饭要掏钱的,你有没有钱?” “我没有。” “正巧我也没有,那怎么办?”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 杨晴道:“你要考虑清楚了,店家找人付账就会找你,不会找我的。” 无生不语。 杨晴道:“我是女人,他们是不会找我的。” 无生不语。 杨晴痴痴的笑着,说道:“到时付账看你怎么办?” 无生不语。 杨晴端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喝着,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说道:“比我以前酒楼的酒还好喝。” 无生不语。 “喝酒要掏钱的。” 这时飘来了一阵风,一个人。 枯瘦的躯体仿佛没有二两肉,正微笑着,瞧着无生。 找人上上下下的瞧着,然后笑了更开朗了。 杨晴丢掉酒坛,跳进无生的怀里,说道:“你是来收账的?” “不是的。” “那你......。” “我是来告诉枪神无生不用付账的法子。” “什么法子?” “就是欠账。”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说道:“要是店家不让欠账呢?那怎么办?” 这人的目光已落到杨晴身上,笑着说道:“还有一个法子。” “你说说看。” “就是将杨晴抵押在这里,等你有钱了再来赎回去。”他笑着说道:“你一定要快点弄到钱才行,要不然就要......。” 这人并没有将话说完,却在盯着杨晴的肚子。 无生道:“我要是不压,又怎么办?” 这人笑更愉快了,说道:“那你就应该找我打架。” 打架两个字刚说完,这人忽然风一样围着无生转着。 无生道:“神踪行花?” 行花笑道:“正是,我是你的救星,等会你死了,就不用付账了。” 行花越转越快,人影渐渐越来越模糊,酒楼里能动的人早已不见了,不能动的桌子、酒坛......渐渐的已飘了起来,随着狂风卷动 上下起伏,......。 无生轻烟般掠起,飘到外面。 行花咬牙,跟了出去,狂风般卷动扑了过去。 他离开的时候,酒楼的老板呆呆地看了眼里面的一切,就扑到在地上使劲的痛哭着。 行花道:“怎么样?舒不舒坦?”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咬牙。 他已发现自己轻轻的飘了起来,随着狂风缓缓转动着。 他说道:“我有一点不明白。” 行花道:“你说?” 无生道:“你这样累不累?” 行花大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受不了了?” 无生道:“你头不晕吗?” 行花道:“我头为什么要晕?” 无生道:“看你过来过去的转着,我头都晕了,你能不晕?” 行花道:“你能看到我?” 无生道:“是的。” 行花咬牙,不语,卷风更加强烈,卷动的更加疯狂。 无生忽然卷了进去,上下起伏着,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杨晴八爪鱼般紧贴着无生,说道:“我没穿鞋子,你不能把我放下来。” 无生咬牙,点头。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可他已不在大地上挺立着,在卷风中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起伏、晃动着。 行花道:“现在怎么样?” 无生道:“你成功了,我完全看不见你。” 行花大笑着。 无生道:“我也懒得看你。” 行花已在喘息着,说道:“你看不见我,还怎么杀我?” 无生道:“我懒得杀你。” 行花道:“你不杀我?” 无生道:“我懒得杀你。” 行花道:“为什么?” 无生道:“因为你可怜。” 行花不懂,说道:“我可怜什么?” 无生道:“杀人也就一刀的事,你弄这么大排场出来,一定累得跟狗似的,还不可怜吗?” 行花已在喘息,说道:“你......。”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前方仿佛是苍穹、仿佛是大地,仿佛是地狱.....。 行花尖叫道:“我要剁了你,去喂猪。” 话语声中,他的人忽然出现,挥刀,刀光一闪。 卷风顿停,刀光顿无。 他的脸骤然扭曲、变形,然后倒下,不动了。 杨晴搂住无生使劲亲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看到他的?” 无生不语,盯着缓缓滴血的枪头,叹息。 杨晴道:“你不想杀他?”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是不是杀他这种人,杀得不舒服?”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垂鬓童花 夜色森森,浓雾漫漫。 没有光,飘冷风。 两盏孤灯在夜色中摇曳,仿佛是地狱走廊尽头的长明鬼火,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也许一个人既有所得也必有所失,杨晴咬着牙,柔美、娇嫩的玉足已在抽动着,眸子里却是热情、奔放的,也是喜悦、欢愉的。 阵阵冷风“呼呼”作响,仿佛是给厉鬼垂刑的鞭子,冷漠、无情。 古道长而直,冷清而寂寞。 杨晴双手缩进怀里,整个人就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胸膛温暖而坚硬。 她的嘴已渐渐抽动着,发出“嘶嘶”的喘息声,过度受冷的喘息声。 冷冷清清的古道在夜色中看来仿佛是地狱里的长廊,地狱里徘徊着冤魂、厉鬼的长廊。 无生走在古道上,仿佛是走在地狱里的长廊上,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杨晴笑着说道:“没事,我不冷。” 她说着话的时候,脚已在抽动着,嘴也在抽动着,但脸上却还是带着甜甜的笑意,冰冷、抽动着的笑意。 无生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晴眨了眨眼,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道:“我有件事想不明白,能不能问你一下?” 无生道:“你说。” 杨晴道:“你不冷吗?” 无生不语,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远方两盏孤灯摇曳着。 杨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要保重身体才好,就系着件披风,这行吗?”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也应该......。” 无生不语,走向那两盏灯。 杨晴道:“那是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杨晴道:“那个是不是朵花?”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在两盏灯的不远处,盯着、戳着他们。 杨晴吓了一跳。 宫殿并不华丽,却极为简单、实用。 下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轮子,边上木桩般矗立着几百条波斯光头巨奴,冷冷冰冰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躯体上根根青筋毒蛇般翘起着,眼睛铜铃般怒视着前方,......。 双手叉腰,一动不动,阵阵冷风飘过,片片落叶飘在他们躯体上“扑扑”作响,非但没有丝毫影响他们,反而平添了几分煞气,几分摄魂的煞气。 挑灯的一个是白衣垂鬓少年,冰冰冷冷的脸颊消瘦而又极为苍白,眸子锥子似的盯着无生,仿佛要将他活活锥死,锥死在大地上。 另一个人修长而又瘦消,怀里拥着把长剑,漆黑的眸子冷冷冰冰的,却带着笑意,三分饥渴、七分讥诮的笑意。 杨晴胸膛已在起伏着,说道:“他们好像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还是走吧?” 无生道:“你是不是很冷?” 杨晴点头,却又赶紧接着说道:“我又不冷了,一点都不冷。” 无生道:“这里面有好酒,也有好菜,还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你不想去吗?” 杨晴索性闭上了眼,感觉有点晕眩,缓缓的摇了摇头。 无生叹息,说道:“可惜我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杨晴点头,躯体已在轻轻抽动着。 垂鬓少年迎面走了过来,他明明在一丈之外,可是他一步就走了过来。 他走过来就垂立在七尺处,锥子般的锥着无生,说道:“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道:“是的。” 垂鬓少年上上下下的从头到脚锥了一遍,才说道:“很好。” 无生道:“很好是什么意思?” 垂鬓少年冷笑不语,高高举起挑灯,然后忽然松手。 松手的瞬间,他的人忽然窜过了过来,双手化掌,闪电般击出七八招,又快又狠又猛。 无生的躯体已在飘动着。 他已感觉到招招贴着躯体轻轻滑过,每一根寒毛都已深深感触到掌风的力道。 无生说道:“你是垂鬓童花?” 童花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躯体忽然后退,缓缓伸手一握,正正好好将挑灯握住。 他咬着牙,锥子般盯着无生,不语。 冷风飘飘,“呼呼”作响,垂鬓荡荡,丝丝摇曳。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童花。 童花道:“你果然是枪神无生。” 无生道:“我是无生。” 童花锥子般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幸好你是无生,否则......。” 无生空空洞洞地眸子已在仔仔细细的戳着他。 他一只眼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胸膛,一只眼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裤裆。 无论谁被这双眼这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盯着,都不会好受、舒坦。 童花的脸已在抽动着,额角的冷汗已滴滴滚落到脖子。 无生道:“否则会怎么样?” 童花道:“否则早就死翘翘了。” 无生道:“是的,幸好我是无生。” 童花道:“没错。” 无生道:“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童花不语,眼睛已锥着无生怀里的杨晴,上下起伏的胸膛,丰满、坚挺的胸膛。 然后他的眼睛已发出了光,一种说不出的淫狠、猥琐的光芒。 无生道:“能令你高兴的事好像不多。” 童花冷笑,笑得极为奸猾、邪恶。 他笑的声音很短,停下就忽然说道:“你毕竟是人,并不是真正的神。” 无生道:“是的。” 童花道:“你还是会死的。” 无生道:“是的。” 童花道:“你死翘翘了,你怀里的女人就......。” 无生道:“原来你是色鬼。” 童花道:“我也是男人。” 无生道:“你不是男人,最多不过时大孩子,还没长好的熊孩子。” 童花咬牙,怒视着不语。 无生道:“你好像不是善用劈挂掌的,而且掌掌的火候也不到家。” 童花道:“是的,我本来就不是。” 无生道:“你是用暗器的。” 童花眸子里的怒意更浓,说道:“正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就稍微抬了抬,一道寒光爆射而出。 “叮”一声,一根飞针落到地上,无生将披风抖了抖,说道:“万花楼里的垂鬓童花是三十六门暗器,怎么今天为什么发不起来?是不是你的奶妈喂奶没喂好,现在肚子饿了?没有力气了。” 杨晴“噗”的笑了,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一向冷冰冰地,不愿多说一句话的人,为什么一说出的话有时要把人的肚肠笑断,也会将对手活活气死,气死十次。 童花已在喘息着,喘息得连那只一向稳定的手都已在轻轻抽动着。 如果一个人的眼神若是可以咬人,无生现在已经被活活的咬死十次了。 他说道:“你一点也不怕?” 无生道:“你奶妈又没有把你喂饱,我为什么要怕你。” 童花喘息的更加剧烈了,躯体已在抽动的更加剧烈了,咬牙说道:“这就不要怪我了。” 无生道:“不要磨牙了,快点把你吃奶的力气拿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熊。”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轻烟般飘起,飘向宫殿。 杨晴远远的就看到童花愤怒着丢掉挑灯,咬牙,眼珠子铜铃般瞪着,两只手就在使劲挥动,到处挥动着。 他仿佛真的将吃奶的劲使了出来,全部使了出来。 天地间顿时寒光闪闪,破空“嗖嗖”。 另一个挑灯人忽然丢掉手中的灯,挥剑舞动,剑气森森,剑意飘飘,剑光闪闪,如虹飘动,赶紧护住了自己。他大叫着说道:“你疯了,你头是不是被门夹了。” “叮叮”一连串作响,童花仿佛不是发了三十六门,仿佛发了三万六千门。 这人剑光如虹,越卷越快,地上的暗器也越掉越多,他还远远的看到童花还在挥动着手,童花的头仿佛真被门夹了,完全夹坏了,完全不正常了,他现在仿佛就像是兴奋中的疯子、脑残,到处的舞动着,舞动着自己的不快。 这人尖叫道:“快停下,你头是不是被驴踢了,脑子不管用了。” 脑子不管用的人也有累的时候,正如童花现在已在喘息着,累得跟狗似的,似已虚脱、崩溃。 他咬牙,忽然掠了过来,掠向宫殿,刀光闪闪,扑向无生。 无生抖了抖披风,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直。 杨晴每一个骨骼都已在抽动着,童花仿佛就像疯狗似的扑了过来,然后就忽然断成两截,死肉般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寂。 天地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死寂,死寂的仿佛已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木桩般几百条波斯光头巨奴倒下去几十条,他们倒下去就无法站起,永远也无法站起,冷冷冰冰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表情,什么也没有,生前是什么样,死后还是什么样。 他们倒下时,眼角皱都没有皱一下,叫也没叫一声,就这样失去了生命,他们仿佛真的是木桩,没有生命的木桩。 无生轻烟般飘落到地上,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空空洞洞的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前方一片漆黑,令人寂寞、发疯的漆黑。 他说道:“垂鬓童花被你杀了。” 滴滴鲜血从剑尖滑落,这人喘息着抬起头,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说道:“是的,我杀了他。” 无生道:“垂鬓童花在的时候,身边一定还有个执剑奴花。” 奴花冷冷的笑道:“正是,你不笨。” 无生道:“你却好像很笨。” 奴花道:“你说说看。” 无生道:“你应该与垂鬓童花联手对付我才是,那样他就不会发疯了。” 奴花冷笑,眸子里饥渴之色渐少,讥诮之色却更浓。说道:“他活该,他不发疯的时候本就不多,我早就想......” 无生道:“你早就想把他杀了,是不是?” 奴花道:“是的。” 无生道:“那现在杀他是不是很不好。” 奴花道:“怎么不好。” 无生道:“他死了,你一个人对付得了我吗?” 奴花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无生点头,说道:“很好。” 奴花道:“很好。” 无生不语。 奴花不语。 他们都不愿再多说话,不愿做没必要的磨牙。 话的尽头就是动手,动手就是要对付的命。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执剑奴花 剑挥动。 剑身莹莹,剑气森森,剑风荡荡,剑意飘飘,剑光闪闪。 剑光化作波波涟漪,泛起夕阳下的涟漪,说不出的妩媚、妖娆、绚丽,仿佛是幽静、温柔、多情的贵妇,说不出的销魂、懂人。 剑光已在轻轻撩动着,奴花的嘴角讥诮之色更浓,说道:“枪神无生?” 剑光已在轻轻撩动着,无生轻烟般飘起,飘荡着,他躯体上每一块肌肉、血管、神经都已完全接受聊到,他索性闭上了眼,说道:“我还活着。” 剑光已在轻轻撩动着,杨晴咬牙,身上的衣服已完全湿透,肚里的那颗心也在剧烈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要跳出嗓门,她说道:“你怎么闭上眼了,是不是睡着了?” 无生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竟然现出一抹喜悦、欢愉之色,说道:“我还活着,你这一剑不错,有没有什么名堂?” 奴花道:“这一剑叫瑶池涟涟,怎么样,你是不是不行了?” 无生道:“我身体虽然重伤初愈,但是并不虚,你可以来得猛烈些。” 奴花脸上的笑意忽然僵硬,额角的青筋已在抖动着,说道:“你......。” 无生道:“你可以的,我等你。” 他的躯体、灵魂仿佛已完全沉醉于剑光之中,也在享受着带来的丝丝刺激、快感。 他眸子忽然枪头般戳着奴花,说道:“你是不是软蛋?” 奴花咬牙,说道:“这可是你要的,休要怪我。” 无生点头,说道:“我希望你不是软蛋。” 杨晴的眸子都已在抽动着,说道:“你是个疯子。” 话语声中,她的人忽然掠起,飘落到两丈之外,却已发现肩膀上多了一道口子,她说道:“你这个不要命的疯子。”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盯着奴花。 奴花咬牙,舞动着剑,剑风荡荡,剑机凶凶,剑光果然变了,剑风卷起阵阵冷风,卷向无生,说不出的怨毒、怨恨、怨恶,仿佛是没有了爱情、激情、感情的怨妇,说不出的哀怨、悲怨。 无生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说道:“这一剑也不错,叫什么名字?” 他说着话的时候,躯体已轻轻抽动了一下,眸子里的欢愉、喜悦也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奴花咬牙,额角的冷汗已滚落,说道:“琼风漫漫,你应该死在这招下了吧?” 无生躯体飘荡着,已在叹息,说道:“你现在不是软蛋了,却是......。” 奴花道:“是什么?” 无生道:“你是笨蛋。” 奴花额角冷汗更多,说道:“你......。” 无生道:“你还有一招寒风荡荡,怎么不用?” 奴花道:“你怎么知道寒风荡荡的?” 无生道:“执剑奴花的寒风荡荡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想不知道也很难。” 奴花道:“你要看好了,你做鬼也该如愿了。” 无生道:“希望你的寒风荡荡不是软蛋。” 奴花鼻子不停的抽着气,似已要发疯了。 咬牙凌空掠起,剑已在舞动,人也在舞动,这时谁也分不清他在舞动着剑,还是剑在舞动着他。 剑意飘飘,剑风荡荡,“呼呼”作响,忽然没有了一丝冷意,却变得森寒不已,说不出的过度怨毒、过度怨恨、过度怨恶,仿佛是什么也没有了的毒妇,说不出的毒辣、毒狠。 奴花道:“你死了没有。” 无生眸子里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兴奋、亢奋,他的躯体已因过度兴奋、过度亢奋而飘忽着,谁也看不出是人在飘忽,还是鬼在飘忽。 他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奴花,说道:“你要坚持住,坚持一个时辰,我就死翘翘了。” 奴花咬牙,额角青筋忽然抖了抖,然后一口鲜血喷出,喷在剑锋上,剑锋骤然染成血红。 剑光骤然染成血红,什么都骤然染成血红。 天地间骤然只有血红,血红的神秘、诡异、妖异。 奴花尖叫着、大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还是不会死翘翘的,所以我还是要使出最后一招,血风凛凛。” 话语声中,他的人与剑忽然化作一道血风飘向无生,仿佛是地狱里受尽折磨、痛苦的妖妇,说不出的妖里妖气。 无生缓缓将枪缩回,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妖气顿消,血风顿停,血光顿无。 奴花忽然倒下,一动不动。 血红的剑,血红的躯体,什么都是血红的,无论谁也分不清哪一截是剑,哪一截是凌乱的躯体。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 鲜血滴滴枪尖滚落。 天地间忽然死寂,阵阵冷风飘过,说不出的极为冷漠、寂寞。 木桩般几百条波斯光头巨奴又倒下去几十条,他们倒下去就无法站起,永远也无法站起,冷冷冰冰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表情,什么也没有,生前是什么样,死后还是什么样。 他们倒下时,眼角皱都没有皱一下,叫也没叫一声,就这样失去了生命,他们仿佛真的是木桩,没有生命的木桩。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缓缓地变得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戳着远方。 远方一片漆黑,令人绝望、崩溃的漆黑。 他缓缓的伸出手臂,杨晴忽然就跳了进去。 她闭上眼,不愿再睁开,说道:“他死了?”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他身手不错,去太湖争霸当个总瓢把子应该不是问题。”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这么好的身手,在万花楼里为什么会叫奴花呢?”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道:“他的剑法好可怕。” 无生不语。 杨晴道:“瑶池涟涟,琼风漫漫,寒风荡荡,血风凛凛,他剑法是不是只有这四招?” 无生不语。 杨晴道:“他使出瑶池涟涟时,你为什么要闭上眼?” 无生不语,缓缓的闭上眼。 他似已在回味着那几剑带来的刺激、快感。 杨晴道:“他使出血风凛凛时,为什么完全分不清哪个是剑?哪个是人?” 无生不语。 杨晴抚摸着他的胸膛,甜甜的笑道:“你就告诉我一点点,好不好?” 无生不语,又在叹息。 杨晴道:“你就告诉我一下,再不告诉的话,我就......。” 无生不语。 杨晴道:“我就现在脱光衣服。” 无生道:“好,你问。” 杨晴笑着说道:“他使出血光凛凛时,为什么看不清他的人与剑?” 无生道:“他的人与剑已合二为一,剑就是人,人就是剑。” “他使出那一剑时,为什么整个人就变成血肉模糊了?” “因为那是血祭。” “为什么要血祭?” “因为他想要用那一剑,可是他又没有修为驾驭那一剑,所以就要血祭了。” 杨晴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他是没本事使出那一剑,想要使出那一剑,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无生点头。 杨晴道:“可是那一剑背后的代价也太大了。” 无生道:“是的。” 杨晴道:“这值得吗?” 无生道:“值。” 杨晴道:“为了那一剑丢掉小命是不是......。” 无生道:“他的修为只是能用寒光荡荡,也许他今生再也无法提高那种修为,可是他又太迷恋那一剑了。” 杨晴道:“他可以不用那一剑的,用寒光荡荡也可以对付你的。” 无生道:“是的,但他用不了一个时辰,他还是修为不够。” 杨晴道:“你是不是想说他早就想用那一剑了?” 无生道:“是的,他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杨晴道:“这么说来,他就无法达到用那一剑的修为了?” 无生道:“不是,他可以潜心苦修,不出三十年就可以用那一剑了。” 杨晴吓了一跳,说道:“要三十年?” 无生道:“而且要诚,他的心一定要诚于苦修才可以。” 杨晴道:“这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不是白活了一场?”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一个人活着,并不能单单为了享受乐趣,因为还有许许多多动人、诱人的理想,有了理想就有了目标,有了目标就有了奋斗,有了奋斗也就没有了寂寞、空虚,同时也没空去寂寞、空虚了。 奋斗的路上大多都很孤独、痛苦,收获的也许真的极为渺小,极为惨淡,还要忍受许许多多的不快,但是如果去静下来去细细品尝那些许的收获,就会觉得极为甘甜,一种胜利的甘甜。 那种甘甜也许比沙漠里挖出的水还要甜。 杨晴道:“可是那一剑并没有伤到你?” 无生不去,走向那道宫殿的大门。 杨晴又吓了一跳,说道:“你要干什么?”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不会想进去吧?”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在门的七尺处,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道门,仿佛要活活将其戳通。 杨晴的舌头已在抽动,说道:“你不能进去,那里不是好地方。”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门忽然开了,并不是拉开的,而是向两边移开的。 这门竟然是移门。 门移开就走出一个女人。 ......。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幻影脱花 非常感谢¥羊城少帅1¥的捧场,庸手在此万谢不已,并祝你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洁白的和服上散落着片片花瓣、片片青叶,背后折叠整齐、干净的粉红色绸缎在漆黑的夜里看来,更显浪漫、诱人。 发髻打理的直接、简单而又美丽。 脸上那厚厚的粉妆要比瓦匠迷的墙要结实、有效,也比瓦匠迷的墙仔细、神妙,一刀下去滚落下来,说不定会把脚砸伤。 红红的嘴唇仿佛要比猴屁股还要恶劣。 她整个人在深夜里看来仿佛是灵堂里陪葬的纸人,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她看了一眼无生,就双手捂住小肚子,垂下头,弓着身子,轻步慢摇的小跑着。 脚上的木屐“哒哒”响着,仿佛是深夜里厌恶的打更声。 杨晴看了一眼就回过头瞧着无生,脸上厌恶、厌烦之色缓缓飘了起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空空洞洞的,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他仿佛没有看到,又仿佛看得很仔细。 杨晴笑着说道:“你们男人看到这样要命的女人,是不是就想着要命的法子怎么去把她抱到要命的床上?” 无生不语。 杨晴道:“然后再做自己爱做的那个要命事情?” 无生不语。 杨晴道:“然后满头大汗的下床了,站都站不稳了,累得跟狗似的,好像真的被要了半条命似的。”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道:“走路也会......。” 无生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她过来了。” 她过来就跪下,温柔的吻了吻无生的脚,又吻了吻他的脚,才躬身温柔、甜美的说道:“侠士久候了,侠士久候了,里面请,里面请。” 她说着说着就伸手行礼、指引着。 杨晴道:“你真要进去?” 无生不语,走了进去。 这个女人非常礼貌、温柔的引进一间屋子。 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两个超级大风吕,上面的热气正在轻轻摇曳着。 甜美女人又跪下来,吻了吻他的脚,又吻了吻他的脚,才躬身温柔、甜美的说道:“侠士慢慢享受,侠士慢慢享受,照顾不周,请多见谅,请多见谅。”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风吕里,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却是闭上眼的。 他仿佛并不是享受的,也不是忍受的。 热水涟漪轻轻摇曳,他的躯体仿佛也在轻轻摇曳着。 他的人与热水仿佛已不分彼此,他的灵魂与躯体仿佛完全已接受热水,而热水仿佛也完全接受他的躯体与灵魂。 杨晴道:“你洗澡为什么不脱裤子?” 无生不语。 杨晴道:“光站着怎么洗澡?” 无生不语。 杨晴道:“看来你根本不会洗澡。” 无生不语。 杨晴叹息,说道:“洗澡是一种享受,真的好舒服。” 无生不语。 杨晴道:“你要学会享受。”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道:“还是让我教教你怎么去享受。” 无生道:“你说你很会享受?” 杨晴道:“是的。” “你说你很会洗澡?” “是的。” “那你说说看怎么去洗澡?” “首先脱光衣服,跳进去,慢慢泡着。” “还有呢?” “还有就是边泡边把身上的灰尘洗干净。” “还有呢?” “还有就是边泡着,边喝着小酒,吃着大闸蟹。” 杨晴说到大闸蟹的时候,就往那个甜美女人招了招手。 甜美女人双手捂住小肚子,垂下头,弓着身子,轻步慢摇的小跑着过来,跪下来,说道:“有何吩咐?有何吩咐?” 杨晴道:“去拿两瓣西瓜给我啃啃,另外加一坛女儿红、一盆大闸蟹。” 甜美女人温柔的点点头,说道:“请售后,请稍后。” 她缓缓躬身退了出去。 杨晴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两瓣西瓜、一坛女儿红、一盆大闸蟹过来了。 然后就飘在风吕里,飘在她的身边,她的眼睛忽然变得又大又圆又亮。 她三两口就啃完西瓜,连皮带木盒就随手丢到外面。 甜美女人就双手捂住小肚子,垂下头,弓着身子,轻步慢摇的小跑着过来,跪下来,捡起,说道:“照顾不周,请多原谅,请多原谅。” 她捡起就躬身退了出去。 杨晴笑了,笑得仿佛很贼,也很狡猾。 无生道:“你笑什么?” 杨晴道:“人生得意须如此,能快活就使劲快活。” 无生不语。 杨晴笑着说道:“此等美酒,此等闸蟹,岂不快哉,岂不美哉,岂不妙哉,岂不爽哉。” 无生不语。 杨晴道:“不去使劲得意呼,快活呼,实在枉为人也。”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将最后一滴女儿红喝掉,叹息着说道:“你真的不会怎么去享受。” 无生不语。 杨晴的眼睛已渐渐朦胧,说道:“也许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享受。” 无生不语。 杨晴娇笑着打了一个酒嗝,缓缓的说道:“看在对我好的份上,我帮你。”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说道:“我教你怎么去洗澡。”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忽然跳进对面风吕里。 无生道:“你为什么到这边?” 杨晴道:“我教你怎么去洗澡。”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去摸着无生的裤子,可是她发现只能触摸到,他的人与水仿佛在游动着,漂浮不定,捉摸不透。 无生道:“你过去洗。” 杨晴摆摆手,说道:“我不能过去。” 无生道:“为什么?” 杨晴道:“我刚刚在那边不小心发了个屁,所以不会去的。” 无生咬牙不语,额角缓缓冒出了汗水,滴滴滑落。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说道:“这里的水怎么忽然变得冰水似的,好冷。” 无生道:“所以你还是过去。” 杨晴喘息着点点头,说道:“臭水总比冰水好。” 无生道:“你是个呆瓜。” 杨晴爬过去,对着酒坛喝了喝,无奈叹息着,叹息着将酒坛一脚踹到边上,仿佛讨厌至极。 “我怎么是呆瓜?” “你说你很会洗澡,其实你还不懂洗澡里面的乐趣是什么?” “你说说看?” “你洗澡也就将身上洗净而已。” “那还要怎么样?” “你要学着心诚于水。” “心诚于水做什么?” 她摸了摸头,看着无生,无生闭眼在水里摇曳着,仿佛已与水化为一体,说不出的玄妙、神异。 “你要知道洗澡并不是单单将身上洗干净。” “那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能将灵魂净化、调养。” “这个也太玄妙了,我不懂。” 无生叹息,说道:“你要学会静下来,然后去感受着水,完全感受并且接受到水,将躯体里的灵魂也放到里面好好洗净一番,那才是洗澡的真谛所在。” “那你教我?” “你要先静下来,保持心中空灵一片,不可以有任何杂念、执念,然后去悟得人水合一就可以了。” 杨晴已在喘息,说道:“我不懂。” 无生不语。 他在水中摇曳着,已分不清什么是人,什么是水,仿佛真的已空灵一片,人水合一,享受着灵魂净化的那番美味、神蜜。 杨晴拍拍头,然后说道:“我越听越不明白。” 无生叹息,深深的叹息,说道:“你还是先学会诚。” 杨晴道:“这个我懂,就是面对一件事要诚心,所谓心诚则灵,是不是?” 无生道:“你开窍了。” 杨晴道:“然后呢?” 无生道:“你要心诚着去感受、接受边上的水。” 杨晴点头,说道:“我试试看。” 她将酒坛、大闸蟹统统丢到外面,说道:“我来了,我们合二为一。” 话语声中,她的人就在水里扑腾,使劲扑腾着,游过来,游过去,快乐的就像是鱼儿,说不出的欢快、喜悦。 无生不语,又在叹息。 杨晴扑腾了一会,停下来,喘息着说道:“我累了,没力气去诚于水了,也没力气去空灵一片了。”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了。 杨晴趴在风吕边缘喘息着,笑着说道:“你睁开眼来,我让你看看好东西,不骗你的。” 她已欢快、喜悦的笑着,使劲的跳动着,戏耍着。 无生不语,转过身,屁股对着她。 杨晴道:“你为什么不睁开眼来瞧上一眼,就一眼。” 无生不语。 甜美女人双手捂住小肚子,垂下头,弓着身子,轻步慢摇的小跑着过来,跪下来,躬身温柔、甜美的说道:“照顾不周,请多见谅,请多见谅。” 杨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甜美女人说道:“是的。” 杨晴道:“你说。” 甜美女人道:“请侠士指教,多多指教。” 她说道“多多指教”的时候,就将头靠在地上不动,等待着无生说话。 无生轻轻的掠了出来,说道:“怎么指教你?” “侠士贵为中原枪神,当然是在功夫上指教一二了。” “那你应该是幻影脱花?” “是的,我正是幻影脱花。” “久闻织田信长大败今川义元于桶狭间一战中,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实属不易,极为罕见,他的女儿织田脱脱当时就脱了两件衣服就放倒了几千兵马?” 脱花轻轻笑道:“想不到中原枪神竟能洞察到扶桑的一举一动。” 无生道:“你本是名番之后,又何必卷入江湖之中,江湖险恶,你不该卷进来的。” 脱花温柔、甜美的说道:“恳请枪神指教。” 无生点头,说道:“好的。” 脱花道:“既然枪神答应,为何不睁开眼睛?” 杨晴笑道:“他有毛病。” 脱花道:“什么毛病?” 杨晴道:“他不喜欢看女人光着身子洗澡。” 脱花点头,说道:“枪神当真不睁开眼?” 无生道:“睁就是不睁,不睁就是睁,又有何区别?” 脱花道:“枪神好枪境。” 无生不语。 脱花道:“脱花失礼了。” 她的话说完,身体仿佛动了动,然后就剩下了一件衣服在轻轻飘动着,她的人竟然不见了。 无生轻烟般飘忽着。 他说道:“你已经脱了一件了?” “是。” 她忽然伸手,十指尖尖,仿佛是十口利剑,闪动着刺向无生的胸膛。 无生飘落到不远处,石像般挺立着,胸膛赫然多了五道爪印,血淋淋的爪印不停流淌着鲜血。 杨晴忽然瞪住了,脸上的笑意忽然僵硬,硬死。 她实在想不到这么温柔的女人有这么可怕,一出手就令无生受了伤。 脱花舔了舔手指上的血,脸上的笑意已在抽动,说道:“枪神的鲜血果然不同凡响,带劲,我喜欢。” 她欢愉着扑过来,十指尖尖挥舞着,可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忽然脱掉了一件。 无生一把将杨晴抱在怀里,说道:“我们该走了。” 杨晴点头、吃惊,她发觉躺到他怀里时身上竟然穿着件衣服,粉红色的衣服,说不出的浪漫、甜美。 脱花脸上的笑意僵硬,硬死,整个人忽然顿住,躯体已在抽动,说道:“你......。” 无生道:“我不杀女人。” 脱花咬牙,冷冷的盯着无生,说道:“既然动手了,就容不得你了。” 她忽然扑了过去,扑到无生七尺处时,她的人忽然不见了,只有一件衣服在飘动着。 手指“呼呼”挥动间,无生一脚踢出,脱花软软的跌倒在地上喘息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脱花,仿佛要活活的将她戳死在大地上。 脱花躯体已在不停的抽动,眸子里的怨毒、怨恨之色已在不停的抽动。说道:“你......。” 无生道:“你是女流,你该回去,嫁给男人,多生几个小孩,好好喂喂奶,好好洗洗尿布。” 脱花咬牙,嘴角已因用力而沁出了鲜血。 无生道:“那才是你该做的。” 脱花凝视着他许久许久,忽然伸出手,手指尖尖舞动着刺进自己的胸膛。 她忽然一动不动,眸子里依然还残留着怨恨、怨毒之色。 无生叹息。 杨晴道:“她死了?” 无生不语。 杨晴道:“她为什么要自杀?” 无生不语。 杨晴道:“她并不是你杀死的,本可以好好活着的,是不是?”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 杨晴道:“她就算杀不死你,也实在不应该自杀。” 无生不语。 杨晴道:“她可以会老家,多生几个小孩,喂喂奶,洗洗尿布,岂非是人生一大快事,这么多的事她放着不做,也太可惜了,枉为女人了。”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了。 昏暗的油灯轻轻摇曳着,仿佛也在叹息。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舞媚蝶花 非常感谢¥羊城少帅1¥的捧场,庸手在此万谢不已,并祝你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没有风,屋子里显得极为安静,极为寂寞。 屋角那盏油灯丝丝光晕浮动着,不但显得无力、萧索,仿佛还在对一代名藩之后的逝去作深深哀悼与惜别。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油灯前,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油灯,不语。 他仿佛在静静的在凝听油灯的寂寞与空虚,丝丝的煎熬与折磨。 他不愿再看一眼幻影脱花,正如不愿去面对她武士的信仰、追求,他们的信仰与追求就是胜利与失败,也就是生与死,其它的几乎没有,一丁点也没有。 那么他自己呢? 岂非比武士的信仰、追求更令人难以接受、难以面对? 他连信仰、追求也没有,没有胜利、失败带来的丝丝快意、激情,没有生死的悲欢之感......。 一个人的躯体没有这些,还剩下什么? 油灯无语。 无生不语。 杨晴凝视着他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 她说道:“脱花是不是有武士的精神所在?” 无生不语。 她说道:“她请教你,是不是就要杀你?或者是被你杀?” 无生不语。 她说道:“你将她击败了,她这个人也就等于死了,是不是?” 无生不语。 她说道:“她是不是只能只能胜利,胜利就是活着,是不是?” 无生不语。 她说道:“那么失败岂非就是死亡?” 无生不语。 她说道:“那她们的执念也太重了。”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轻轻的抚摸着胸前正在流血的爪痕,又温柔的吻了吻,她眸子里的疼惜之色更浓了,她说道:“是不是很疼?” 无生不语,转身离去。 杨晴道:“你等一下。” “你要做什么?” “我要提着灯,我怕黑。” 走出这间屋子,外面的宫殿仿佛更漆黑,更令人感到寂寞、空虚。 杨晴道:“我们是不是要出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仿佛比宫殿里更漆黑,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除了漆黑还是漆黑,没有风,没有光明,除了寂寞还是寂寞。 他说道:“出就是不出,不出就是出。” 杨晴道:“那我们到底去哪?” 他说道:“去就是不去,不去就是去。” 杨晴道:“我不懂。”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凝视着漆黑,眸子里掠过一抹惊慌、恐惧之色,躯体已在不由的抽动着。 无生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杨晴的声音已在抽动,说道:“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无生道:“你的躯体比你脑子聪明了。” 杨晴道:“我不懂。” 无生道:“你躯体已感觉到危险了,所以就有了变化。” 杨晴道:“你是说我的躯体学会察觉了?” 无生不语,已在点头。 她的眸子已在抽动着,抽动着凝视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他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空空洞洞的令她恐惧、崩溃。 她不由的摸了摸无生手中的枪,它赫然也在剧烈抽动着,她吓了一跳,忽然松开手,已在喘息,一种过度惊慌、过度恐惧的喘息。 无生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她点头,发觉舌头已在抽动着。 无生道:“你可以试着慢慢的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杨晴道:“你的枪为什么抖得那么凶狠?” 无生道:“因为它跟你的躯体一样,都感觉到危险了。” “可是它只是凡铁所铸,为什么会......。” “我们只是肉身而已,我们能做的事,它为什么不能?” “可它是没有生命的。” “它是有生命的,只是你不懂得发觉。” “我太笨了,原来什么都不懂。” “懂就是不懂,不懂就是懂。” “你......。” “你要学会去悟,诚心诚意去悟,空灵一片去悟。” “是不是要无情、无义,无欢、无怨,无爱、无恨的去悟?” “差不多。” 杨晴已在喘息,她的喘息也是抽动的。 她觉得这样去参悟,就不是人了,就没有人味了,没有了人间可贵、高尚的爱情,也完全品不出里面的甘甜、幸福......。 她仿佛要发疯了,就在她还没有发疯之前躯体忽然骤然平静了下来。 彻底的冷静下来,冷静而稳定。 无生道:“看来你躯体实在比你脑子聪明多了。” 不远处蝴蝶般翩翩舞动着过来波波雪白色。 “枪神无生?” “是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波波雪白色。 那波波雪白色已分不清是什么东西。 杨晴躯体冷静了下来,但她的思绪却是抽动着的,额角的冷汗也不由的滚动了下来。 那波波雪白色仿佛是人,又仿佛是鬼;仿佛是幽灵,又仿佛是妖怪;仿佛是神仙,又仿佛是魔鬼;仿佛什么也不是,又仿佛什么都是。 无生道:“你不要单单用眼去看,因为眼睛看到的有时是假的,你还要学会用其它的地方去感觉。” 杨晴道:“我感觉害怕。”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波波雪白色,仿佛要活活将它戳死在大地上。 “终于让我等到你了。” “那我要好好恭喜你一下了。” “是的,你是应该好好恭喜我一下。” “恭喜要面对面的,这样才更显诚意。” “你还是不要看我的好。” “为什么?” “我是个美女,你还你不要看我的好。” “为什么?” “因为你看到我就会光想着要跟我上床,然后想着做什么事,根本没心情打打杀杀了。” “你真的这么美丽?” “江湖中好多色狼都已死在我手里了,他们死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们都看到你的容貌?” “是的,所以他们都死翘翘了。” “你是舞媚蝶花?” 那波波雪白色颤了颤,忽然化作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个无法形容有多么美的女人。 上帝将她造出来仿佛就是为了给男人带来相思、苦恼,还有寂寞、空虚,更会有发疯、发狂。 她躯体的每一寸仿佛都经过细致、精密的雕琢,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不大也不小,不粗也不细,......。 这是大多数正常男人理想中的美人,就算梦里也未必能遇到的美人,......。 人间本就不该有这么美的美人。 美得简直令人不敢相信、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她现在只是静静的傲立在不远处,脸上仿佛有些许不悦之色。 也在静静的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一切。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蝶花,仿佛要将她活活戳死。 一只眼在戳着她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她的胸膛;一只眼在戳着她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裤裆。 红红的嘴唇已被气得略显发白,蝶花说道:“你什么意思?” 杨晴瞧了瞧无生的下面,脸上的苦恼之色更浓。 无生道:“你长得还不行。” 蝶花道:“你......。” 无生道:“既然你来了,抚瑶寿花为什么不出来?” 蝶花化作波波雪白舞动着,她舞动的时候,忽然响起阵阵箫声。 萧乐既不高亢,也不低沉;既不动听,也不厌耳;既不带欢愉,也不露悲切......。 蝶舞媚媚、箫乐涟涟。 舞纵乐飘,乐御舞荡。 这时无论谁也分不清是蝶舞随着萧乐而媚媚,还是萧乐随着蝶舞而涟涟,又仿佛是舞乐已合二为一,达到了无萧无舞的境界。 杨晴咬牙,她已无力控制自己。 她的躯体与灵魂仿佛已被这舞乐活活撕开,活活撕裂。 忽然活活的晕眩了过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前方已分不清那是箫声,还是蝶舞。 手臂上的青筋缓缓毒蛇般翘起,仿佛已因某种神秘而又奇异的剧烈诱惑给活活的唤起。 蝶花道:“枪神?” 无生道:“我还活着。” 蝶花道:“怎么样?” 无生道:“你们实在应该去妓院好好表演,那里有钱人一定会好好捧场的。” 蝶花不语,舞动的更加妩媚。 箫声也变得越显涟涟。 蝶花道:“你是不是感到撕魂裂魄的感觉?” 无生道:“是的。” 蝶花道:“是不是很强烈?” 无生道:“是的。” 蝶花道:“你是不是快受不了了?” 无生道:“是的。” 蝶花道:“你是不是感到快要死了?” 无生道:“是的。” 蝶花笑着说道:“你打算死成什么样?” 无生道:“随便什么样都可以。” 蝶花饶着他飘动着、妩媚着,说道:“你好像真的动不了了?” 无生道:“是的。” 蝶花道:“现在要你命是不是到时候了?” 无生道:“好像是的。” 蝶花微笑着。 笑声中,箫声顿无,蝶舞顿停。 波波雪白之中骤然闪出一道光。 刀光。 刀光闪闪,刀风荡荡,扑向无生的躯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直。 刀光顿无,刀风顿消,蝶花跌落在不远处,尖叫道:“我要杀了你。” 她忽然化作波波雪白扑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仿佛没有看到,又仿佛懒得去看。 蝶花忽然抱着无生大腿就使劲的啃咬着,就像是饥饿中的狗狗啃着骨头似的,说不出的凶残、恶毒。 无生伸手一把将她抓起,仿佛是抓着一把荠菜,将她丢到远处。 蝶花已在喘息。 无生已在叹息。 他说道:“寿花?” 没有人声,地下这时骤然伸出一把刀,挥动着卷向无生。 这一刀实在太意外,太突然,太快了,快得令人无法相信,也没空相信。 寿花已在大笑,疯狂而又得意的大笑着。 就在他看到无生的枪头在滴着鲜血,他的笑容忽然冻结,冻死。 他捂住不停流血的胸口,飘到不远出,咬牙挣扎着吹起了萧。 箫声突起一声,只有一声。 蝶花忽然倒下,一动不动。 无生忽然倒下,已在喘息,说道:“好厉害的箫声。” 他咬牙,抱起杨晴,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戳着寿花,说道:“你连蝶花也不放过?” 寿花喘息着说道:“箫既毁,舞又何必留。” 他软软的倒下,一动不动。 无生忽然倒下,喘息着、挣扎着又站起。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有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远方一片漆黑,令人绝望、奔溃的漆黑。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睡文痴花 漆黑。 没有风,没有光。 这里除了漆黑还是漆黑,统统都是漆黑的。 杨晴从睡梦中惊醒。 梦里是漆黑的,她睁开眼睛,发觉身边比梦里更漆黑,无边无际的漆黑,令人发苦、干呕,令人空虚、崩溃。 杨晴紧紧的贴着无生胸膛,看了一眼无生,就闭上眼,不愿再看。 他仿佛更加漆黑,特别是他的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仿佛是地狱里长出的宝石,说不出的诡异、诡秘。 她强迫自己去忍受一切,但躯体已在不由的抽动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说道:“你终于醒了。” 杨晴道:“是的。” 无生道:“你在害怕?” 杨晴道:“是的。” 无生道:“你是不是什么都怕?” 杨晴道:“是的。” 无生道:“却又不知道怕什么?” 杨晴道:“是的。” 无生叹息,不语。 杨晴道:“我怕黑。” 无生道:“你想要见到光明?” “是的。” “你是不是觉得光明会带来安全?” “是的。” “你确定想去见到光明?” “是的。” “好。” 躯体贴着无生的胸膛更紧了,抽动的却更加强烈了。 她实在太害怕了,也太紧张了。 可是她怕的时候并没有仔仔细细去想一想,自己为什么去怕,如果她知道去想着去多问一下自己,也许就不会怕了。 也许大多数人在过度害怕、过度紧张的时候,往往会失去思考能力,变得自己都不知道怕什么。 无生抱着她,走向前方,前方一片黑暗。 他石像般挺立着,然后推开一道门。 于是杨晴看到了光明。 方方正正的屋子,横竖都两丈。 里面到处悬着高高的超级大油锅,火光闪闪,漫漫四溢,屋子里没有黑暗。 地上没有别的,只有一张纸,一个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无生立刻低下头,又认认真真的写字,趴着写字。 地上到处都是他的笔墨文字。 杨晴看了他一样就不愿再看,盯着地上的文字。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眸子却是有种过度熬夜、过度寂寞的血红色,根根血丝乱七八糟的,就像他的头发一样,嘴上一片漆黑,已分不清到底是胡须,还是墨汁。 诗句写好他就在上面深情、热烈的亲一下,然后接着再写下一句,写好再亲一下。 当他写到这句诗时,他的人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兴奋、亢奋,眸子里都现出说不出的欢愉、喜悦。 他热情的亲吻着,躯体已因过度热情而变得抽动、痉挛,他尖叫、怪叫着。 然后他就在上面翻滚着,鼻涕、口水、眼泪流出他竟全然不顾。 这赫然是纵文疯花写的两句诗。 “字字横卧天地间,句句笑傲江湖中。” 纸上的笔墨文字极为奇特、诡异,它们的样子,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忧伤,有的在欢愉......。 它们在纸上仿佛是有生命的。 杨晴已在喘息。 她说道:“他是人还是鬼?” 无生不语。 杨晴道:“他......。” “他也是支花,是睡文狂花,” “他写得字好特别。” “是的,他写出的字都是有感情的,字字都有自己独特的情感,独特的个性。” “原来写字还有这么深的奥秘。” “他写出的字拿出去卖,单单的一横就值五百两金子,横折钩就值一千五百两金子。” “他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种字不是练出来的,是悟出来的。” “悟出来的?” “是的。” 杨晴点头,说道:“难怪他的字好神秘,好奇特。” 无生叹息,说道:“其实他也很可怜的。” “为什么?” “他的字写到这般意境,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的。” “你是说他的背后也有着痛苦的代价?” “是的,他付出的代价也许并不是正常人所能承受的。” “他已写出了绝世好字,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很好的补偿了。” “不是,绝不是一种补偿。” “那是什么?” “是一种不死不休、永无休止的追求,因为他对自己写出的字永远也不会满意的。” “这样的字还不满意?” “是的,也许正因为他就是这样不轻易满意的人,所以他的字才能不停的登峰造极,不停的创造奇迹,不停的勇攀高峰。” “那他现在还是不会满意,是不是?” “是的,因为他很痴,痴情于此。” “痴情于字?” “是的,因为他是睡文痴花。” 杨晴不语,已在叹息。 她可以想象到痴花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的追求字体,他的生命中仿佛已没有其他的,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金钱,没有感情......,他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有笔下的字。 杨晴叹息着说道:“这人好可怜。” “你说错了。” “这人还不可怜吗?” “他不是可怜,是可怕。” 杨晴不语,又忍不住瞧了一样远处的痴花一眼。 他已在喘息着,仿佛刚刚经历过度激情之后,变得极为疲倦,极为无力。 躯体还在回荡着丝丝余欢,阵阵轻颤着,眸子里渐渐得变得没有一丝活力、光芒,极为暗淡、萧索。 无生道:“你怕不怕他?” “我不怕,却觉得他可怜。” 无生不语,向他走去。 他石像般挺立在痴花的七尺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痴花,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 痴花翻了个身,舔了舔嘴唇,又在喘息着,喘息着又亲了一口。 他缓缓站起,又忽然没有站稳倒了下去。 无生道:“睡文痴花?” 痴花笑了,他的笑意也是极为疲倦、极为无力的,说道:“我是痴花。” “我找你决斗。” 痴花盯着无生看了看,眸子里忽然发出了光,也渐渐的有了活力。说道:“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痴花道:“你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你为何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小命?” “生死等闲事尔,与君决斗一番才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是疯子。” 无生不语。 “因为我是痴子,所以一定会与你决斗的。” 无生点头。 他将杨晴放下,杨晴远远的瞧着。 她没觉得痴花有什么可怕的,却觉得挺可怜的。 “请。” “请。” 痴花笑了,笑得疯狂、淫狠而又痴迷,轻轻挥了挥笔,纸上的“字字横卧天地间”七个大字忽然飘了起来。 杨晴吓了一跳,她简直不敢相信文字还可以飘起来,当成武器。 痴花狂笑道:“字字横卧天地间,疯花的爱句,送你。” 那七个大字骤然射了出去,射向无生。 无生轻烟般飘起。 那七个大字穿透墙壁,射向前方,前方一片黑暗。 墙壁上赫然整整齐齐留有七个字孔,七个“字字横卧天地间”的字孔。 杨晴额角的汗已流下,这是什么可怕功夫,又邪又狠又毒,她现在才明白痴花并不是可怜,而是可怕,要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痴花狂笑道:“句句笑傲江湖中,也给你。” 话起笔落,“句句笑傲江湖中”这七个字忽然射向无生。 这七个字不在飘起,而是直接就射了过去。 痴花笑得更疯、更淫、更痴,他怪叫、怪跳着说道:“枪神无生,死期到了,御笔无形,字字惊魂,......无怨无恨。” 他的躯体摇摆着,笔在飘动着。 “无怨无恨”那四个字骤然射了出去。 痴花怪叫、怪跳着又说道:“枪神,你快要变死神了,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四个字骤然射了出去。 “无生无死。” ......。 无生轻烟飘忽着,墙壁字孔增加着。 无生说道:“你是不是没有笔墨了?” 刀光一闪,痴花胸口忽然喷出了鲜血,他大笑道:“无是无非,无悲无欢,无喜无哀,无病无痛......。” 血字飘动着,他的人也在飘动着。 他的笑声仿佛真的是地狱里无法无天、无欲无求、无是无非......的厉鬼,说不出的凶残,毒狠。 无生说道:“你为什么不用无法无天?” 痴花狂笑道:“你要无法无天?” 无生道:“你好像只有用那一招才能让我有机会死翘翘。” 痴花狂笑着,“人笔合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法无天。” 他说到最后“无法无天”的时候躯体忽然不动了,他也不笑了,笔却在动。 笔疯狂的来来回回穿梭着躯体,血洞越来越多,鲜血流得越来越狠。 笔在缓缓游动着,鲜血缓缓滚动着,滚动着飘起。 屋子里缓缓变成了血红色,血淋淋的红色。 躯体完全不在动弹,那支笔依然漂浮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缓缓将枪缩回。 屋子里血红色顿无,那支笔忽然落了下来,不在动弹。 枪头没有滴血。 无生缓缓伸出双手,杨晴就忽然跳了进去。 杨晴道:“痴花果然是可怕,不是可怜。” 无生点头。 杨晴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无生道:“刚刚他与笔已合二为一,他就是笔,笔就是他。” “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动了,怎么合二为一?” “他是灵魂出窍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合二为一。” “那他是不是就死翘翘了?” “是的,就在他用灵魂出窍的时候,他就死了。” “他回不了肉身?” “不是回不了,而是回去了也是没有,因为他的肉身已被毁了。” “那这一招是不是很可怕?” “天下间没有人能在那一招下活着。” “你也不能?” “我也不能。” “如果那一招使出的话。” “我们只有死翘翘了。”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醒怨孤花 方方正正的屋子,横竖都两丈。 里面到处悬着高高的超级大油锅,火光闪闪,漫漫四溢,屋子里没有黑暗。 没有黑暗,更显死寂。 油锅里的火光在扭动、摇曳着。 纸上文字有的在欢笑,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忧伤,有的在哀愁,......。 杨晴喘息着,跃出无生的怀里,走动痴花的跟前,轻轻的摸了一下笔,又忽然缩回,说道:“那支笔好像......。” 无生道:“是不是感觉像是有生命的?” 杨晴点头。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叹息着转过身离去。 杨晴忽然拉着他的披风,说道:“他好可怜。” 无生点点头,缓缓转过身,轻轻挥动手。 痴花上面悬着的油锅忽然落下,落在躯体上,躯体忽然燃烧着,笔也在燃烧着,这里的一切都已在燃烧着。 杨晴静静的瞧着屋里的一切,不语,心里不由地有种莫名的伤感。 她说道:“让我在看一会,就一会。” 无生不语,停下脚步,已在点头。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一片黑暗,看不到光明、摸不到边际的黑暗。 纸上的文字微笑着、欢快着、伤感着、忧伤着、哀愁着......逝去,它们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逝去而有丝毫改变什么。 它们的出现时是什么样,死去时也是什么样,仿佛没有任何波折、动荡能动摇自己的本性,也是血性。 无生缓缓转过身,闭上眼,不愿再看。 杨晴道:“你为什么不去看上一眼。” 无生道:“看就是不看,不看就是看。” “纸上的那些文字,好可惜。” 无生不语。 “一横就值五百两金子,横折钩就值一千五百两金子,真的好可惜。” 无生不语。 “能看上一眼就是好的,这笔迹可是千年难觅呀。”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是不是闭上眼也能看?” 无生叹息声更长,说道:“黄泉寂寞深漫漫,纵使焚尽也空虚。” “黄泉寂寞深漫漫,纵使焚尽也空虚。黄泉寂寞深漫漫,纵使焚尽也空虚。......。” 杨晴缓缓的细细的品着这里面的意境,眸子里的哀伤之色更浓。 无生道:“我们该走了。” 他缓缓的伸出手,杨晴就跃了进去。 杨晴道:“这些笔迹陪着他,黄泉路上也许就不会寂寞了。” 无生不语。 “原来你还会诗文?”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看过很多书?” 无生不语。 “你都读过什么书?”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转过身,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什么也没有。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远方一片黑暗,令人寂寞、空虚、发疯的黑暗。 然后他走向黑暗,与黑暗融为一体。 寂寞奕奕,空虚涟涟。 无生抱着杨晴,就这样走着,一直走着。 他们仿佛是被黑暗吞噬、淹没,忍受着寂寞、空虚。又仿佛是征服、占有黑暗,享受着寂寞、空虚。 ......。 没有声音,没有飘风,没有光明。 他们仿佛是走在墨汁里,令人虚脱、绝望、奔溃的墨汁。 杨晴忽然跃出无生的怀里,伏在地上不停的呕吐,她不仅将胃里的食物吐出,眼里的泪水也已流出。 无边无际、永无休止的黑暗,她仿佛已要发疯、虚脱,只能强迫自己,只能努力的强迫自己不要崩溃。 她紧紧地握住披风,不停的喘息着、抽搐着、抖动着。 “我......。” 她的话刚出口就被寂寞、空虚活活地吞噬、淹没。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抖了抖披风,她已无力、无法再说话。 无生转过身,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地贴着他的躯体,胸膛不停的抽动着、起伏着,......。 她已分不清他胸膛上那是泪水、鼻涕、口水、酸水......。 她强迫自己努力的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抱我。”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缓缓的抱着她,用的力道既不轻,也不重。 等她躯体的抽动缓缓归于平静,才说道:“你又在害怕?” 杨晴道:“是的。” 无生不语。 他缓缓的抱起她,石像般挺立着,然后走向前方,前方只有黑暗,令人作呕、厌恶的黑暗。 杨晴喘息着盯着无生的眸子,他的眸子比黑暗更加黑暗。 她说道:“你是不是男人?” 无生不语。 “你有没有过女人?” 无生不语。 “你......。” 无生不语。 “我要做你的女人。”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我会做一个最好的女人。”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在温柔的亲吻着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耳朵......。 也许一个女人在黑暗里、寂寞、空虚、发疯、作呕的黑暗里,生出的情爱不但强烈、凶猛,而且更加纯洁、真切。 这个时候也许是女人最脆弱、最妩媚、最迷人的时候,也许也是女人一生中开得最动人、最风情的时候。 如果你在黑夜里遇到这么样的女人在面对自己时,就请将她搂在怀里,给于更多的甜美、欢愉吧,这样对你不会什么损失,更不会有什么伤害。 ......。 无生轻轻的将她放在地上,地上冰冷、僵硬而又潮湿。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道:“你......。”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道:“我......。” 无生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杨晴不语,忽然笑了。 无生道:“你要看清自己,看清一切,才知道自己要什么。” 杨晴娇笑着不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已在发烫。 无生道:“你要静下心来好好的去看,不但要看,而且也要悟。” 杨晴跳进他怀里,不语,笑意更浓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然后推开一扇门。 屋里一个人、一把刀。 无生进去,石像般挺立着。 屋里是没有燃灯,却有了光。 刀光。 刀光森森,丝丝闪烁。 没有风,他的发丝已在轻轻摆动着。 他的人仿佛也在闪烁着,闪烁着逼人的杀机,逼人的杀气,逼人的杀意。 这人就静静的站着,不动,不语。 无生将杨晴放下,说道:“黑暗的地方虽然寂寞、空虚,但并不是完全危险的,有时比光明的地方要安全很多。” 杨晴道:“我们可以回头,去别的地方。” “回就是不回,不回就是回。” “那个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好就是不好,不好也许就是好。” “我该怎么办?” “你不用做什么,等着我就行了。” “你要快点过来,我真的......。” “真就是假,假就是真,你要好好认清自己,知道自己。” 杨晴不语,垂下了头,泪水不由的夺眶而出,流了出来。 无生不语,将她放在黑暗里,然后关上门。 于是她缓缓被黑暗吞噬、淹没。 她忽然倒下,似已无力、虚脱。 无生石像般挺立他七尺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无生一只眼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胸膛;一只眼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他的裤裆。 这人躯体已在不由地轻轻抽动、颤抖着。 他忽然睁开眼睛,冷冷的盯着无生。 他的目光比刀光更冷、更亮,也比黑暗更寂寞、空虚。 无生道:“醒怨孤花?” 孤花道:“是的。” “你的怨恨已醒了?” “是的。” “真的无怨无恨了?” “是的。” “也没有一丝感情了?” “是的。” “你为什么会寂寞、空虚?” 孤花不语。 目光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盯着无生的枪,无生的眸子。 漆黑的枪,漆黑的眸子。 孤花道:“枪神无生?” 无生道:“是的。” “你真的是枪神?” “是的” “是枪中之神?” “是的。” “没有一丝情感的神?” “是的” “你为什么不在地狱里?” 无生不语。 孤花不语。 话的尽头就是他们手中的刀,他们手中的枪,也就是决斗,就是生死。 刀挥动。 人身飘飘,刀身莹莹。 目光冷冷,刀光森森。 孤花骤然间已挥动七刀,刀气荡荡,刀意纵纵。 无生轻烟般飘忽着,就在刀光之下、刀气之中飘忽着。 屋子里没有灯光,却比灯光来得更加明亮、刺眼,也更加闪烁、冰冷、森寒。 冰冷、坚硬的墙壁在刀光莹莹之中,缓缓滑落,阵阵尘土缕缕飘起,摇曳而荡荡,浮动而萧萧,在寂寞、空虚的夜色中看来,仿佛是地狱里厉鬼,过度痛苦、过度悲伤而发出的怨气。 杨晴紧紧的贴着大地,冰冷、坚硬而又潮湿。 心里想着的却是无生,冷静、稳定而又正直。 她也在轻轻向大地祈求,祈求大地的时候,身子已被门板压着,死死的压着。 她虽在祈求,却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孤花道:“枪神无生?” 无生道:“我还活着。” “你还不出枪?” “是的,我还没有出枪。” 刀光森森更寒,人影飘飘更急。 孤花咬牙,冷冷的说道:“我的刀难道还不能令你出枪?” “不能,你还不行。” “我不行?” “是的,你的刀意虽是无怨无恨,但是还没有做到无情无爱,可惜你的情念太重,杀念不纯。” 孤花忽然远远的站着,额角的青筋不由抽动着,冷冷的说道:“你......。”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孤花,说道:“我不愿杀你,你可以去好好活着,好好将情念斩断,杀念自然就会清纯。” 孤花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说道:“你不愿杀我?” 无生不语,走向杨晴,掀开门板,将她抱起。 孤花冷冷的说道:“你真的不愿杀我?”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在盯着、戳着远方。 他不愿再看孤花一眼,走向远方,走向黑暗。 孤花冷冷的站着,刀身渐渐变得暗淡、而朦胧,朦胧如冰冷的梦。 寂寞、空虚、冰冷的梦。 他已缓缓的走进梦中,就在刀光没入躯体的时候,......。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灭绝主花 刀光消失的时候,孤花就找到了他的梦,他的眸子里还残留着说不出的萧索、悲哀、暗淡之色。 他的梦也许是冰冷、漆黑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然后走向前方,前方一片黑暗。 下一个屋子在哪?下一扇门里有些什么?是支什么样的花?......。 杨晴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发疯,但他的躯体却在不由抽动。 她想不通无生为什么会那么镇定,没有一丝惊惧,没有一丝恐慌,甚至连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 这个人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游荡,仿佛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点苦难、不幸,他也许并不是去忍受什么煎熬、苦闷,而是在享受着无法形容的快意、刺激,就连他的眸子在那个时候,都变得说不出的兴奋、激情。 杨晴说道:“你真是个怪人。” 无生不语。 “你也不是好端端的人。” 无生不语。 “你到底是不是人?”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怕?”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在生死边缘怎么就那么镇定自如、谈笑轻松的,让我也好好受益一番。”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语。 “你要是不教我,我就......。” 无生不语。 “我就脱光衣服。” 无生说道:“我已经教过你了。” “你没有。”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叹息着走向前方。 “你真的没有。” ......。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个人。 屋子里极为昏暗,朦胧而奇秘。 雪白的头发随意飘飘,雪白的胡须散落荡荡,雪白的衣裳无风纵纵......。 他虽然极为衰老,衰老的随时都会失去生命,失去一切,但那双眸子却是明亮的,明亮而有灵活,就像是春天里万花草木之间潺潺流动的泉水,说不出的灵活、欢快。 脸上那根根皱纹也是极为柔和的,柔和而欢悦。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他七尺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漆黑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 这人喝一口茶,然后木头般不动一下,木头般不动一下,就喝一口茶。 他木头般不动仿佛是忽然得了疾病骤然归西似的,说不出的奇怪、奇异。 这毛病也许知道的人并不多,有这毛病的人也更少。 其实他是在回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回味、享受,回味、享受着茶水流淌时那瞬间强烈的快意与欢愉。 这人说道:“佛能洗心,茶能涤性。苦中有甜,甜中是苦,先苦后甘,人生亦如是。” 无生道:“你懂喝茶?” “是的,你也来尝尝。” 他的话说得极为缓慢,他的动作也极为缓慢。 没有茶杯。 他慢慢的倒出茶水,茶水竟然慢慢的飘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只是闻了闻而已,茶水又慢慢的飘走,飘回,飘落到倚在墙边的剑鞘上。 滚滚灰尘骤然凋落,森森剑气缓缓飘出。 无生道:“苦里纵甜涩奕奕,甜中御苦香飘飘,你果然是懂茶的。” “你却没有品悦又怎知涩奕奕、香飘飘?” “喝就是不喝,不喝就是喝。” “原来阁下的茶道异于常人,却也是道亦有道。” “你茶道极为高超,极为玄妙,相信你的剑道更会异乎与常人。” 这人看了看墙边的剑,又看了看无生,才说道:“你想了解这口剑?” “是的。” “这不是普通的剑。” “是的。” “这口剑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人了解的。” “是的。” “也许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是的。” “你真的要了解这口剑?” “是的。” 这人看了看那口剑,那口剑就缓缓飘了起来,飘了过来。 他轻轻抚摸着那口剑,脸上根根皱纹忽然僵硬,眸子里不但明亮,却显得极为尊敬。 他说道:“这口剑是五十年前江湖中铸剑狂打造的,他寻找了二十年才找到满意的精铁。”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口剑。 “铸剑狂又花了九九八十一天不停的打造,同时也不停的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光华,这还不算。” 这人说到这里时,眸子里却流露出说不出的哀伤。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哀伤。 “他还将江湖中黑白两道鼎鼎有名地祁连山七七四十九条恶盗的性命也投了进去。” 无生道:“锻造这柄剑的人不但是狂人,也许也是疯子。” “是的,剑铸好的那天,苍穹寂寂,天地森森,雷电闪闪,风云滚滚,大雪飘飘,淫雨荡荡,狂风飕飕。” 他说到这时,眸子里有流露出说不出的悲怨之色,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悲伤。 他叹息着说道:“那一天方圆五百里内所有的人都死了,所以能喘气的都死光死绝了。” 无生道:“这是灾星剑?” 这人点头,说道:“灾星一出,天下大乱,江湖动荡,英雄辈出,枭雄辈出,豪杰辈出,风起云涌,纷争不休,血事年年,恩怨仇杀,年年不断。”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说道:“你是灭绝主花?” 主花笑了,笑得寒气逼人,剑气逼人。他说道:“你很聪明。” 无生不语。 主花道:“枪神无生绝不是笨蛋。” “若不用以杀制杀,江湖的纷争也许到现在还不太平。” “是的,你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也许江湖中能用这口剑的人只有你而已。” “为什么?” “只有灭绝人性的人才能无情无爱、无心无肺、无正无邪、无对无错、无德无仁......,天下间也许只有你才能够用它。” “那你呢?” “我不是人。” “那你是什么?” “我是枪神。” “那我就是灭绝灾神。” “是的,差不多是灭绝灾神。” “差多少?” “就差击败我,只要你击败我,你不是神也是神了,江湖中没有人会说一个不字的。” 主花抚摸着剑鞘。 他的眸子缓缓的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凌厉、森寒。 杀气阵阵,杀意纵纵,杀机荡荡。 剑并未出鞘。 剑气森森,剑风荡荡,剑意飘飘。 主花道:“这口剑已有很多年没有出鞘了?” 无生道:“希望它没有生锈。” “你是不是很想见见它的庐山真面目?” “是的。” “不怕它给你带来灾难?” “希望带来的灾难是真的。” “你好像很喜欢灾难?” “我很讨厌它会生锈。”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就是灾星出世,灭绝出剑。” 剑出鞘。 黑暗忽然消失,宫殿骤然倒塌。 阵阵冷风过去,滚滚烟雾散开。 现出万物,现出破晓,破晓前后。 杨晴忽然亲了一下无生,跃出无生的怀抱,燕子般凌空掠起,飘到两丈外。 她睁大眼睛,展开双手,背靠大地,拥抱苍穹。 苍穹一片死灰色,阵阵冷风带着远山之巅那万木与花草的妖娆、情怀在摇曳而欢,得意而愉。 她也是欢愉的,说不出的欢愉、喜悦。 她跳着、蹦着、唱着,舞着。 无论谁看到她此时的喜悦与欢快,就很容易明白她之前是多么的痛苦、恐惧。 那边依然木桩般矗立着几百条波斯光头巨奴,冰冷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躯体上根根青筋毒蛇般翘起着,眼睛铜铃般怒视着前方,......。 依然是双手叉腰,一动不动,阵阵冷风飘过,片片落叶飘在他们躯体上“扑扑”作响,非但没有丝毫影响他们,反而平添了几分煞气,几分摄魂的煞气。 他们没有一丝改变,仿佛已与大地融为一体,仿佛可以矗立到天方地老、海枯石烂为止。 她凝视着这里的一切,忽然觉得已不那么可怕了,却是极为可爱的,要有多可爱就有可爱。 也许久已关在笼子里的鸟忽然放出,也会生出这样的情怀。 剑的确已生锈。 片片血斑缓缓脱落,莹莹剑光闪闪发亮。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已被这口剑的光芒所淹没,暗淡、死寂而又没有一丝活力。 飘在他们中间地枯叶软软的落在大地上,一动不动,连风都吹不起它。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主花,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主花道:“灾星剑怎么样?” 无生道:“灾星还不错,不知道灭绝怎么样?” “你可以试着想想看。” “我只希望看到百年难得一觅地灾星那原有的冲霄之威、纵云之力。” “我的剑招会辱没了灾星?” “也许不应该叫灭绝灾星,应该叫灾星灭绝。” “你可知道我的剑道?” “愿闻一二。” “我三岁习剑,七岁悟得剑道,十岁横行江湖,十五岁大败七大门派,二十岁一战成名,无敌于天下,群雄侧目之之,随后封剑归隐,玩世纵茶随心所欲的活着。” “得其名,却未闻其境。” ......。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释情琼花 非常感谢¥空空其谈¥草西木白¥的捧场,庸手在此万谢不已,并祝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东方悄悄现出乳白色,天地间渐渐变得明亮而又祥和。 连刺骨的冷风都变得极为透明、纯净。 主花的生命早已逝去,躯体显得极为冰冷、僵硬,没有一丝活力。 雪白的头发随意散落着,冷风过去,就不停的摇动、打颤、摇摆,仿佛是深夜里飘忽不定的孤魂野鬼、行尸走兽,没有方向、没有边际的扭动,胡乱的扭动。 片片枯叶飘落到上面,纠缠了一会,又冷血、无情的飘走。 ......。 披风轻轻飘动,鲜血滴滴落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空空洞洞的,盯着、戳着远方,也是东方。 东方现出新鲜、朦胧、神秘的淡淡曙光,冰冷、寂寞而又没有一丝热力。 也现出了一条新鲜、朦胧、神秘的人影,冰冷、寂寞而又没有一丝欢愉,空虚、孤独的黑夜并不能将她躯体击垮,也不能将他精神击倒,尽管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她竟然是孕妇! 她的眸子曙色般极为新鲜、朦胧而又神秘,躯体显得极为娇弱、消瘦而又无力,苍白、无肉的面颊仿佛已因过度缺少营养变得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接近透明,接近死亡。 发丝却极为整齐的,正如她的衣着,极为整齐、端庄而又娇贵。 她的步子并不大,却很稳,也很慢。 她慢慢的走着步子,慢慢的一下子就走了过来,头上的珠花没有一丝晃动。 新鲜、朦胧而又神秘的眸子盯着无生的时候,骤然间变得说不出的怨毒、怨恨、怨恶。 她轻轻的咬着牙,苍白、透明的脸上已在抽动着,抽动着愤怒、哀伤。 脸上的愤怒、哀伤却没有一丝影响到她的端庄、高贵,她的端庄、高贵仿佛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受到影响。 她说道:“枪神无生?” 无生道:“是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远方曙色渐浓,渐渐变得更加强烈。 他竟然没有看她一眼。 她说道:“你现在还是人?” “是的。” “你现在还能喘气?” “是的。” “你现在还能说话?” “是的。” “你现在想说点什么?” 无生不语。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好好听着,我都会牢牢记住。” 无生不语。 “这也许是你活着时最后说出的话。” 无生不语。 “所以你要好好说,说多少都没有关系。” 无生不语。 “你可以说了。” 无生不语。 冰冷、刺骨的寒风掠过他地躯体,仿佛还残留着黑暗里缕缕独有的寂寞、空虚之色。 披风轻轻飘动着,枪头上的血迹早已干透,在曙光下显得极为暗淡、邪异而又幽森。 他的人仿佛真是石像塑成,没有一丝情感,石头般冷漠、坚硬、稳定。 杨晴忽然从远方掠了过来,闪躲在无生的躯体后面,握住正在飘动的披风,温柔、轻快的披风。 然后她笑了,笑得欢愉、喜悦极了。 她说道:“我替他说。” “你不能替他说。” “为什么?” “因为他是枪神无生,你是女流杨晴。” 杨晴笑着说道:“他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枪神无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他说?” “不知道?” 这女人没有说话,缓缓的伸出手来,她的手忽然多出一把飞刀。 一把薄而锋利、轻巧的飞刀。 杀机、杀气就是从那把飞刀上渐渐飘了出来。 她是手没有动,飞刀忽然消失,神秘而又诡异的消失不见。 杀机、杀气顿然消失。 这女人淡淡的说道:“多情的人,无情的刀。” 杨晴道:“你也是花?” “是的,我是释情琼花。” 杨晴细细品着,也在慢慢的念着,“多情的人,无情的刀,多情的人,无情的刀......。” 她品得似已痴了。 琼花道:“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琼花道:“你真的没有话说。”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空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远方只有曙光,空空洞洞的曙光,空空洞洞的仿佛已被他的眸子吞噬、淹没。 琼花道:“好。” 话语声中,她的手仿佛动一动,又仿佛没有动。 刀光一闪。 无生胸膛忽然斜斜的插着一把飞刀。 一把薄而锋利、轻巧的飞刀。 夺命的飞刀。 致命的飞刀。 琼花的眸子里已有了笑意,轻轻的笑着,凝视着那把飞刀。 刀身寒光飘飘,鲜血滴滴滚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远方一片曙光,鲜血在曙色中闪着光,冰冷、无情、冷漠的光。 飞刀缓缓的从他躯体上吐出、跌落,带着鲜血“叮”的落在地上。 琼花的脸上的笑意忽然僵硬、硬死,说道:“你......。” 无生不语,鲜血骤然飘了出来。 琼花道:“你为什么不出枪?” 无生不语,额角冷汗豆大般滚落。 琼花咬牙,已在喘息,她喘息着盯着杨晴,说道:“他是枪神无生,也是男人。” 她说完就走向灭绝主花。 滴滴泪水忽然落了下来,阵阵冷风飘过,晶莹剔透的泪水飘散着,散落在雪白的发丝,雪白的肌肤,雪白的衣衫,......。 她吻了吻他的脸颊,说不出的温柔、多情。 温柔、多情地触摸着他的肌肤、眼睛,......。 琼花缓缓从他怀里摸出一块玉牌,就高高的举着。 然后木桩般矗立着的几百条波斯光头巨奴忽然动了,骤然间洪水般涌了过来,木桩般矗立着,燕翅般分开着。 他们没有一丝改变,冰冷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躯体上根根青筋毒蛇般翘起着,眼睛铜铃般怒视着前方,......。 双手叉腰,一动不动,阵阵冷风飘过,片片落叶飘在他们躯体上“扑扑”作响,非但没有丝毫影响他们,反而平添了几分煞气,几分摄魂的煞气。 天地间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他们改变什么。 冰冷的躯体早已僵硬、寒透,冰冷的泪水滴滴落在玉牌上,玉牌缓缓的也发出了光。 那种光芒竟也是冰冷的,冷得刺骨、刺魂。 琼花忽然丢掉玉牌,玉牌忽然碎裂。 玉牌碎裂的瞬间,道道寒光骤然惊现。 森寒的刀光。 逼人的刀光。 短促的刀光。 木桩般的手里发了出来,然后消失。 直接、简单而又迅速。 刀光消失的时候,他们的生命也跟着消失。 几百条波斯光头巨奴忽然倒了下去,木桩般倒了下去,木桩般没有一丝活力,木桩般一动不动。 阵阵冷风飘过,片片落叶飘在他们躯体上“扑扑”作响,明亮、祥和的曙光不但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丝温柔,仿佛更加助长了他的煞气,摄魂的煞气。 阵阵冷风掠过琼花的眼眸,里面的泪水早已枯竭,剩下的只有怨毒、怨恨、怨恶,但她依然是极为端庄、高贵的,世上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将其改变。 他转过身,走向灭绝主花。 主花没有动,他已无法再动,静静的躺着。 她也静静的躺着,静静的感受着他,缓缓的回味着他生前点点滴滴,点点滴滴的欢愉、快意。 阵阵冷风飘至她的躯体,已化作缕缕情风,温柔、多情的情风,变得说不出的浪漫、娇弱。 她已缓缓喘息着,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红晕,一抹极为舒畅、欢快的红晕,眸子里也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快意、刺激。 然后她将主花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坚挺、丰满的胸膛已在轻轻抽动、颤抖着,她的眸子已在轻轻的抽动、颤抖着,她的一切都已在轻轻抽动、颤抖着,......。 就在她躯体抽动、颤抖到最剧烈、最凶猛的时候,缓缓的闭上眼,却伸出手,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飞刀。 一把薄而锋利、轻巧的飞刀。 夺命的飞刀。 致命的飞刀。 刀光一闪,没入她的胸膛,......。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掌中内力疯狂、凶猛地从琼花的背脊涌入,源源不断的涌入。 琼花睁开眼,端庄、高贵的脸上已有笑意。 她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无生不语,额角的冷汗已豆大般滚落。 “你不应该救我。” 无生不语。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无生不语。 琼花不语,已在沉思。 发觉自己是个呆瓜,只知道枪神无生是什么人,却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 她想不通她是怎么样的人。 也许并不是她一个人想不通,能想通的人也许真的极少极少。 她说道:“你再怎么拼命,也是枉然。” 无生不语。 琼花道:“我都不行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无生道:“好的。” “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还不该死。” “为什么我还不该死?” “因为你还会流泪,一个人只要还有泪流,就表示还有情感,有情感的人就一定有人味,一个人只要还有人味,就应该去活着。” 琼花不语,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无生已在喘息,说道:“这个世上本就是人活着的地方,人活着的地方就要有人味,人味越多越好。” 琼花不语,泪水已更多。 “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死了,实在太可惜了。” 琼花不语。 “如果世上没有了像你这样的人,就没有了人味,没有人味的世上就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琼花不语。 “你还有人味,所以你不该去地狱,那个没有人味的地狱。” 琼花不语。 “所以你要努力活着,留在世上,这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琼花不语,忽然倒下,一动不动。 眸子紧紧的闭上,但泪水却滚了出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曙色渐渐已有热力,大地渐渐有了温暖、柔和。 他已叹息。 一只眼盯着曙光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大地。 ......。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meinvlu123!!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催命铃花 冰冷的寒风纵纵,到了这里便化作情风。 温柔的情风飘飘,飘掠她的躯体与灵魂。 一个人的喜悦、幸福只要是发自内心,那才是喜悦、幸福的。 杨晴将手里的披风松开,温柔的搂住躯体。 披风在冷风中飘动,他的人石像般挺立着。 她眸子里的笑意更浓,抱得却更紧。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老是不说话?” 无生不语。 “你看起来好像是个呆子。” 无生不语。 “可是你却很容易让别人变成呆子。” 无生不语。 “其实你就是个木头,抱在怀里却又是石头,坚硬、无情却又温暖的石头。”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只有火焰。 熊熊烈火纵纵,滚滚浓烟飘飘。 琼花的躯体已在烈火纵纵、浓烟飘飘之中渐渐逝去,渐渐模糊不清。 里面依然残留着端庄、高贵,依然屹立着,纵使烈火纵纵、浓烟飘飘如何的凶狠、强烈,仿佛都休想波及、触及到一丝、一抹。 之所以永远烧不灭,也许是因为那是人类的血性、本性,也是她生前的人味所在。 她的躯体已灰飞烟灭,灵魂与精神仿佛已化作浓烟飘向远方,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一个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 烈火渐渐枯萎,浓烟缓缓消失。 一切仿佛都已化为灰烬,仅留着那丝丝、抹抹人味仿佛在摇曳、飘忽着,......。 ......。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不动,不语。 杨晴娇笑着,她的脸已发烫,发烫着贴在他的背脊,说道:“你站得像石头,我不会反对,但你不能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个木头。” 无生不语。 “你不能老是木头,行吗?” 无生不语。 “你这样老是不说话,很容易会变成一块木头。” 无生不语。 “女孩子是不会喜欢的,所以木头很容易会变成一条光棍。” 无生不语。 “你现在是小光棍,以后就是大光棍了,在以后就成老光棍了。”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所以你要学会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 他转过身,伸出手臂,杨晴就忽然跳了进去。 她跳进去舒舒服服亲了下他的脖子,闭上眼不语,缓缓的磨着牙齿,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又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于是脸上的红晕更将强烈,躯体的热力也变得更加剧烈。 冰冷、刺骨地寒风阵阵飘过,竟变得说不出的温柔、风情、销魂。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然后他立刻这里,走向远方,远方曙色渐渐已泛起红晕,......。 波波涟漪轻轻的拍打着岸边,经过一夜的黑暗,根根柳条仿佛已没有昨日那么生动、灵活,说不出的倦意、无力。 可是他们的激情还在,就是杨晴看到的一对情侣。 情郎随着她指引的方向,瞧着,喜悦着,眸子里的喜悦之色仿佛比昨日更加疲倦、无力。 少女骑在他的腿上,娇笑着指了指河水里的鱼,正在戏耍的鱼儿。 少女娇笑着说道:“你看到了没?” 情郎点头,眼睛睁得更大了,眸子也变得更亮了。 他笑着,欢愉着。 “你猜猜看,哪一条是公的?” 情郎苦笑,已在饶头,眸子虽然瞧着,其实是在沉思,沉思着怎么让她更开心,更快乐。 “你真是个猪头,那是公的,那是母的,你看到没有?” 情郎的头点得跟花榜似的。 少女轻轻的笑了,笑着挣脱他的怀抱,轻轻抚摸着摇摆的柳条,说不出的欢愉、喜悦。 她并没有因为柳条变得枯黄、萧索而讨厌、不快。 她轻轻的扭断一截,温柔的摇了摇,闭上眼闻了闻,脸上的喜悦之色更浓了。 情郎笑着说道:“你喜欢柳条?” 少女点头,“我喜欢,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柔美、生动、活泼。” 情郎笑了,虽然他的笑意极为疲倦、无力,但却是极为喜悦、欢愉的。 他的眸子也忽然变得更亮了,仿佛已发现一样宝贝,一样能令少女喜欢的宝贝。 “你坐下,闭上眼,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一样你肯定喜欢的东西。” 少女立刻坐下,闭上眼眸,丝丝娇笑,她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但喜悦与欢愉已从她的脸上化作红晕飘了起来。 她娇笑着伸长脖子,等待着,等待着心爱情郎的亲吻,每次只有亲吻,没有别的。 她并没有厌倦,反而更加喜欢。 情郎温柔地将编好的草帽戴到她头上,就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少女睁开眼睛时的样子。 少女睁开眼睛,痴痴的看着河水,痴痴的瞧着倒影,眸子里的喜悦、欢愉之色更浓,浓得化作轻轻的抽动,......。 “你真是个如意郎君,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 情郎不语,看着她开心、喜悦着。 因为他知道无论给什么给她,她都会喜欢、乐意,正如她也知道无论收到的什么,都是他的细心、细致。 杨晴忽然跃出的怀抱,拉着披风,痴痴的笑着,指着他们。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我要你现在做件事。” 无生不语。 “你要是不做,我就大叫。” 无生不语。 “说你把我拐过来的,还要逼迫我生下一万个小孩。”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叹息着转过身,瞧着她。 “你抱着我,在河面上晃一圈,就一圈。” “你是不是想要他们看到?” “是的,就一次。” “好。” 他石像般挺立着,伸出手臂。 轻烟般掠起,飘到河面上。 河面涟漪波波飘动,她脸上的笑意丝丝已扬起。 杨晴欢愉的瞧着那对情侣,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得意之色更浓。 河边的少女果然在看着他们,看得眸子里已有羡慕之色,羡慕的连眸子都发出了光芒。 少女轻轻咬牙,转过身,痴痴的笑着,痴痴的指着杨晴,杨晴那得意的笑意。 情郎勉强自己笑着,笑着站起,伸出双手。 少女娇笑着跳了进去,于是他们忽然跌倒在地上。 少女并没有埋怨情郎什么,却是温柔的将他扶起,坐在石头上,好好休息。 情郎眸子里流露出歉意,极为无力的歉意。 少女娇笑着搂着他,眸子里也有了歉意。 她娇笑着向杨晴招了招手。 于是无生就轻烟般飘了过去,他石像般挺立着,不语。 杨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不出的得意、欢愉。 少女勉强自己笑着,笑得极为羡慕,笑着将头上的帽子送给她。 “你戴着会更漂亮。” “谢谢你。” 少女不在说话,握住情郎的手离开这里。 情郎没走几步,忽然倒了下去,少女紧张的笑意忽然僵硬,硬死。 她扶起情郎,然后就蹲下,轻轻揉着他膝盖,眸子里的歉意更浓了,浓得仿佛随时都会沁出泪水。 她知道自己在寂寞的黑夜里索要了过多过多的禁果,过多的连他躯体已渐渐消瘦,渐渐无力。 情郎的眸子里也有了歉意,一种男人不甘却有无奈的歉意。 他将少女拉起,就静静的瞧着她,眸子里依然像他们刚认识的那一天、那一刻,没有一丝改变,火焰般燃烧着,说不出的极为热情、欢心。 他们就这样凝视着,不语,也无需再语。 少女娇笑着向杨晴拜拜手。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情郎不是自己独立走的,是少女架着他走的。 看着他们离去,杨晴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也变得说不出的寂寞、孤独。 静静的坐在河边,静静的看着河里的影子,心里又有种莫名的难受、刺痛。 河里鱼儿欢跃的随波逐欢着,双双的雀跃着。 她已静静的叹息着,眸子里的寂寞、孤独之色更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只有波波涟漪,正在泛起道道曙光扑向岸边,不知疲倦、不知厌恶的拍打着岸边。 “你的心事很重。” 杨晴不语。 “你不该这么有心事的。” 杨晴不语。 “你还没有学会这么去欢乐。” 杨晴不语。 “你要学会找到欢乐,再去享受。” 杨晴不语,却努力扑进他怀里,已在喘息着。 无生不语,抱起她,走向林子。 寒风阵阵,落叶萧萧。 萧萧落叶的尽头走来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铃。 笆斗大小的铃在他手中显得极为轻松。 雪白的胡子在冷风中飘飘,雪白的拂尘也在摇摆。 他是低着头走的,眸子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地面,仿佛生怕地上冒出坑来,把自己坑到。 他就摇着铃缓缓的走了过来,即不快,也不慢,却极为小心,极为仔细。 铃声却极为奇特、怪异。 每响一下,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一下,大地上的一切仿佛都在颤抖一下。 落叶萧萧着地,骤然间变得粉碎。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这人低头向他缓缓走来。 他却在缓缓的往后退着。 杨晴抬起头凝视着这人,嘴里却在喘息,喘息着已无法忍受,也无力忍受。 躯体与灵魂已在铃声的起落中震荡着,仿佛随时都会震碎、震死。 这要命的铃声每响一下,头就不由的颤动一下,就连那牙齿上下的颤动、抽动着。 片片落叶飘到披风上,就无力的垂落至地上,变得粉碎。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夜幕侠花 冷风阵阵,寒意萧萧。 人影纵纵,笑意飘飘。 七个人,七把刀。 七个浑身漆黑的人,七把不停流血的刀。 他们躯体上没有穿着漆黑衣服并不奇怪,手里的刀没有流血那才是怪事。 一个幸福、温暖的府邸就受到他们光顾一小会,顷刻间便沦落为地狱,一个阴森、诡异的地狱。 冷风阵阵掠过,寒意萧萧渐浓。 落叶悄悄着地,笑意荡荡摇曳。 刀刃上的鲜血还没有流尽,他们就在开始忙,忙着分享着喜悦、欢愉,一个罪恶、淫狠的喜悦、欢愉。 也是他们的战果。 他们地战果就是手中的金银、财宝、银票、名人字画、......。 战果全部放到一起,七个人就在研究如何分摊,这件事不但是极为愉快、喜悦,也极为神圣、伟大,同时也极为苦恼、伤神。 于是他们全部露出脸来,狞恶、凶狠的脸,罪恶、淫狠的眸子,亢奋、激荡的笑意。 抽动着、颤抖着、喘息着、盯着、瞧着,仿佛是地狱里多灾多难的冤鬼躲开刑法、重现人间,过度喜悦、过度欢愉的不知道自己是谁,静静的像一条条呆瓜似的,说不出的呆里呆气,不但显得可爱,也显得可笑。 冰冷、无情的寒风掠过他们躯体,已化作缕缕恶风,一种无法形容地罪恶、淫狠的甜蜜、欢愉在脸上荡漾着。 这并不是什么情风,不是感情而发出的风,但是却更加快意、柔和。 第一个说话的是眸子最亮的一个,亮如正在发亮的黄金,说不出的得意、雀跃,得意、雀跃如饥饿中的恶鬼。 “这一次我最幸苦,我要拿七成。”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脸上苍白,苍白得仿佛是字画,他伸出手,轻轻的吹了吹,滴滴鲜血滚落,飘散到他们的战果上,喜悦上,才淡淡的说。 “我这只手杀人杀得都抽筋了,都没有说过辛苦,你怎么能说辛苦?” 一个枯瘦如柴,胸肌却壮大如瓜的人,叹了口气。 “你杀的全是少妇,闻到血腥就会晕倒的少妇,杀了之后还没忘记摸摸她们屁股......。” 他对面的那个眼睛铜铃般瞪着,鼻子里的气使劲抽动着。 “你比他们要好点,辛苦的忘记杀人,只顾着找宝贝。” 这人仿佛已因过度激动、过度愤怒而鼻气抽动不止着,边上的人目光如鹰,双手却干枯、消瘦如鬼爪,没有一丝血色。 他等到鼻气缓缓平稳才说话。 “你杀人是很多,手里没有家伙的好像大多数被你干掉了,......。” 一个紧咬牙关,脖子都被气得通红的人忽然打断了话,森森牙关白得像是排骨似的。 “你遇到手里有家伙的跑到比兔子还快,还有谁比你辛苦?” 最后一个没有说话,一口鲜血忽然喷出,然后就不停的喘息着,额角的冷汗豆大般滚落。 他看了看已段了的手臂,又静静的瞧了瞧他们每一个人。 没有说话,他们忽然变得极为安静,极为苦恼。 远方缓缓走来一个人。 一个人,一口剑。 漆黑的衣裳,漆黑的长剑,漆黑的斗笠四周垂着黑幕。 这人走的很慢,却看不见他走路的样子。 这人仿佛是飘过来的,慢慢的飘了过来。 这人就飘落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七个人、七口剑。 冰冷、刺骨的寒风飘过,就随风飘飘荡荡着,像是一朵漆黑的夜幕,说不出的诡异、奇特。 仿佛是人,仿佛是鬼,仿佛是幽灵、仿佛是冤魂。 脸上苍白如纸的人走了过去,握刀的手甩了甩,又在屁股上抹了两下,缓缓的握住刀柄,缓缓的盯着飘荡的人。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 这人不语。 “阁下有何贵干?” 这人不语。 “阁下有什么指教?” 这人不语。 “阁下相貌堂堂,举止异乎常人,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缺钱花。” 苍白如纸的脸上忽然已在抽动着,滴滴冷汗不由的滚落。 “原来是缺钱,那好办。” “怎么办?”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句话叫道亦有道,阁下着实开口便是。”他笑了笑,脸上的肌肉已在不由抽动着。“这些是我们七兄弟冒死得到的。” “七个人,七把刀。” “我们在江湖中多多少少也有一点点名气。” “你说说看?” “七个人、七把刀能在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并不多。” “你们也有自己的名号?” “好说,大盗七杀。” “我没听过。” “你想怎么样?” “我缺钱花。” “你要多少?” “五两银子?” 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笑意,笑着挥出十两银子。 这人接过银子,在手里缓缓滚动着。“是银子,很纯。” “阁下还有什么赐教?” “银子精纯,实属不易,不能白拿,不能白花。” “你要感谢我们?” “不是感谢你们。” “那阁下有何高见?” “杀光你们。” 握刀的手臂青筋忽然凸起,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死白、惨白,笑意忽然僵硬,硬死。“为什么?” “银子精纯,实属不易,不能白拿,不能白花。” “那是我们的银子。” “我用得是银子,不是你们,所以感谢的不是你们,是银子。” “你不讲道义?” “我讲道义,这叫道亦有道。” 刀挥动。 刀光飘起,忽然有落下、消失,就在剑光下骤然落下,骤然消失。 一动不动的躯体,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惊讶、不信、怨毒。 冷风荡荡,寒意飘飘。 鲜血剑尖滑落,衣裳不停飘忽。 这人黑云般飘忽着,飘忽着过去。 六把刀同时挥出,人影纵纵,刀光荡荡。 他们已出手,就像刚刚光顾那府邸,冷血、无情的光顾着。 出手最慢的就是断了手臂的人,他挥出七刀之后,就缓缓的往后退。 因为他忽然看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就在剑光骤然飘起的时候,刀光忽然消失,人忽然倒下,倒下就无法站起。 夜幕飘飘,血剑飘飘。 握刀的手忽然松开,刀“叮”的落地。 他喘息着说道:“你到底是谁?” “夜幕侠花。” “我们并未招惹你。” “是的。” “我们还给你银子花。” “是的。”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是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银子精纯,实属不易,不能白拿,不能白花。” “那是我们给你的。” “我用得是银子,不是你们,所以感谢的不是你们,是银子。” “你可以不用感谢它,只要你不杀我,这些金银、财宝、银票、名人字画、......都是你的。” “我缺钱,但不贪,我不需要那些。” “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 “做人就要有人的样子,要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谁叫我用了你们手中的银子,既然用了就不能白用,总得替银子做点事,做点实在的事。” “你是来报仇的?” “不是,我为什么要替他们报仇?” “你脑子是不是......。” “我是侠花,万花楼里的夜幕侠花,你说脑子是不是会有问题?” “我明白了,也知道怎么做了。” 话语声中,他的人忽然抄起钢刀。 刀挥动,刀光忽然一闪,闪向自己的躯体。 剑光突又惊起,刀光骤然消失,活活的消失。 刀“叮”的一声落地,鲜血忽然从嘴里骤然喷了出来。 他咬牙,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着。“我自己了断也不行。” “不行,因为我要替银子杀你。” “但是银子并没有要求你去杀我。” “是的,也没有要求我放过你。” “好,你够狠,你动手吧。” 他说着话的时候,缓缓闭上眼睛,缓缓闭上嘴,等待着。 剑光飘出,一闪而过。 并没有等待,等待不但令人厌恶、反感,也会令人信用打折。 他的生命在剑光下忽然消失。 阵阵冷风飘动,片片枯叶落地。 枯叶、钢刀、躯体、鲜血、金银、财宝、银票、名人字画、......。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什么也没有,它们停留在大地上,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 酒楼里的客人并不多,侠花走进来后就少了一大半。 侠花把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要的只有几个馒头,一碟雪里红。 馒头是主食里最便宜的,雪里红也是菜里最便宜的。 并没有用筷子,把馒头扳成两瓣,雪里红就夹在里面。 斗笠四周的黑幕垂得很低,也很黑,仿佛比夜色更黑,没有人能看到侠花的样子,也没有人能看到吃饭的样子。 一切仿佛都是漆黑的,除了那只手。 修长、柔美而又嫩白的手,说不出的销魂,说不出的诱惑。 没有风,垂幕已在轻轻飘动着,他的手也忽然颤抖了一下。 于是侠花回过头,就看见外面,外面走过一个人。 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他怀里抱着个女人,没有走几步就忽然倒下,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痛苦,没有哀怨,什么也没有,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然后走向远方。 于是侠花就飘了出去。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嗜血云花 侠花飘了出去。 桌子、凳子、筷子、馒头、雪里红......,都飘了出去。 没有人阻止,没有人敢阻止,所有人只希望这团漆黑飘走。 这团漆黑飘走的时候,这里仿佛才有了光明,也有了温暖。 没有风,这团漆黑飘动得并不快速、飘逸,却比有风时飘得更加奇异、诡异。 无生没有看见,仿佛也懒得看。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有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湖面的涟漪波波轻轻拍打岸边,那节奏就像肚子里的心跳。 那种神秘而又柔动的节奏感,仿佛已拥有自己的生命,正静静地不知疲倦的活着。 他走向草地,将杨晴放在上面,自己忽然倒了下去,不停的喘息着。 枯黄的草地没有春夏时那么娇娇嫩嫩、亭亭玉立,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激情与活力,显得说不出的极为枯萎、萧索,但是却极为柔软,柔软如情人的眸子,寂寞、空虚的眸子。 躯体贴在草地上,人已在喘息,他喘息显得极为无力,他仿佛已无力站起,无法站起。 杨晴没有动,软软的躺着,仿佛已不会再动,仿佛已失去生命。 他的手已在摸索着,于是杨晴坐了起来,然后他地手靠向她的背脊。 她的背脊缓缓升起白烟,丝丝飘摇,缕缕摇曳。 白烟冒出的越浓,他的喘息声就更粗,牙齿咬得就更紧,躯体抽动的也更加剧烈。 他的手贴在她背脊上,简直比伸进火坑里、油锅里生出的疼痛还要凶猛、强烈。 没有风,浓烟更浓,浓得像是天庭圣池里的云雾,说不出的神秘,奇特。 她渐渐有了活力、生机。 他嘴角已因用力而沁出了鲜血,丝丝哀叫着,他地哀叫仿佛是野兽生命结束时发出的,说不出的无力、哀伤。 她缓缓睁开眼,回过头看着无生,眸子里已发出了光,泪光。 她的嘴在抽动着,想说什么,始终没有说出。 无生喘息着,挣扎着站起,忽然又倒下。 他仿佛已无法站起,也无力站起。 杨晴将他扶起,她扶起他就像那少女扶起情郎,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歉意。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感情,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浓烟。 浓烟渐渐消散,现出三个人,三把刀。 “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现在还活着?” 无生点头。 “等会你可能就要死了,是不是?” 无生点头。 “可我们不会这么容易让给你死掉的。”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 “你们要怎么样?” “我要你死在我们的刀下。” “这对你们有很大好处?” “这个不用对你说明白。” “为什么?” “这对你没多大关系。” 无生不语。 他们说的没错,好处是他们的,这对自己是没什么关系,也不用对自己说什么。 杨晴握住他的披风,她的心已在发慌。 他消耗的内力,也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内伤一定是极为严重的,重得也许不用什么力气就可以将他放倒。 三把刀已在笑了。 笑着拔出刀,然后脸上的笑意忽然僵硬,硬死。 他们三人忽然被一根鞭子紧紧的捆住,捆猪般的捆住,一动不动。 一个人就停留在不远处。 血红的长衫,苍白的手。 眸子是红红的,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似的,但睁得却很大, 冷冷的盯着三把刀,冷冷的说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握刀的手忽然松手,刀“叮”的落地,额角冷汗已滚落。 “枪神无生。” “你们知不知道他的命已有人要了?” 三人没有说话,却在摇头。 “所以你们耳朵还不行,英年早逝也是理所当然的。” 两把刀咬牙,瞪着他,刀举起,然后他们忽然断成两截。 没有握刀的人已伏在地上呕吐,他将胃里所有的食物都吐了出来,眼泪、鼻涕统统流了出来。 “你是谁?” “我是万花楼里的花。” “花?” “是的,嗜血云花。” “你......。” 云花没有听他说下去,也懒得听,冷冷的盯着他从中间断成两截。 鲜血“噗”流出,什么都忽然缓缓的流出,看着地上就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杀鱼的小贩,杀完鱼后倒出的垃圾,血淋淋的垃圾。 杨晴的胃已在不停的抽动。 她实在无法面对,喘息着闭上眼,缓缓蹲下,却又什么也吐不出。 无生不语。 云花不语。 他们仿佛都不是喜欢磨牙的人,不喜欢磨牙的人通常都喜欢,也热衷于动手。 动手就是手中的鞭子,手中的枪。 没有风,片片落叶飘了起来,飘走,飘向远方。 它们仿佛已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然后神秘的飘走。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身受重伤之色。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云花,仿佛要将云花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云花也没有动,眼珠子仿佛是从血里泡过的,红扑扑的,冷冷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一切。 他仔仔细细的从他的头,盯到脚。 漆黑的眸子,苍白的脸。 苍白的手臂,漆黑的枪。 云花渐渐笑了。 他笑得样子比不笑的样子好看不了多少,疮黄的牙齿已在抽动着,脸上根根皱纹极为柔软,柔软的像是手中的鞭子,蛇一样的鞭子,说不出的灵动、多变,也邪异、奇异。 看到他脸上皱纹扭动的样子,就很容易联想到河边草地上游动的蛇。 他笑着,仿佛很过瘾。 眸子又在无生身上游动着。 没有说话,更没有动。 他手里的鞭子已在轻轻扭动,不停的在扭动。 扭动着飘起,摇摆着,仿佛像是少女手里挥舞着的红丝带,说不出的美妙、轻盈而又神秘。 鞭子挥舞着轻轻的触碰一下无生的躯体,轻轻的挥舞骤然变成剧烈抽动。 云花的眸子里的喜悦也剧烈抽动着。 也许他到底还是花,不是木头,所有还是有话说的,他说的话只有一句。 “有了你就有了银票,有了银票我什么都可以去做,什么都可以去疯。”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鞭子将杨晴用力的推开,就一道又一道的将无生捆住,捆猪般的牢牢捆死。 云花的躯体依然没有动,无生已随鞭子轻轻的飘了起来,飘了过去。 这鞭子仿佛已受到了一种无法理解的诅咒,一种无法想象、无法相信的力量。 云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就在这时,一团漆黑飘了过来,飘过来就闪出了光。 剑光。 剑光一闪而过,鞭子忽然断了,不在扭动,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长剑缓缓已入鞘,夜幕轻轻的摇曳。 没有风,却比风摇曳的更加轻盈、活力,也更加奇异、诡秘。 云花脸上的笑意忽然僵硬,一根根扭动的皱纹忽然僵硬,硬死。 鞭子忽然缩回,血红地眸子冷冷的盯着侠花,鼻子已在不停的抽动着气。 “你疯了。” 侠花不语,现在就跟在酒楼里仿佛是一样的。 筷子在桌上,并没有去用,馒头扳成两瓣,雪里红夹在里面。 修长、柔美而又嫩白的手,说不出的销魂,说不出的诱惑,......。 手渐渐的消失,嘴里又在吃着馒头。 极为安静,也极为飘忽。 云花冷冷的盯着侠花。 如果一个人的眼睛能够咬人,侠花也许早已变得跟狗啃似的。 “你什么意思?” 侠花一个馒头已吃完,缓缓的拍拍手,才说话。 “没意思。” “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就是没什么意思。” 云花呆立着,脸都气得说不出的红润、光亮。 “你很好。” 侠花不语。 “你想要怎样?” 侠花不语。 “人已经到我手了,你这是叫什么?” “叫讲点道义。” “什么道义?” “先来后到。” “你......。” “我先来的,所以你只有在边上看着,干瞪眼也没办法。” 云花不语,鼻子里的气抽动更加剧烈了。 侠花也不语。 他们仿佛也没有话好说了。 没有话说,是不是就要动手,动手中的家伙,去要对方的命,或者要了自己的命。 没有风,落叶还没着地,就飘走,飘向远方。 天地间忽然变得极为安静、阴沉,说不出的极为萧索、冰冷。 杨晴悄悄的握住披风,脸已惨白。 她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这是做什么?”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依然没有风,仿佛比这里更加安静、阴沉。 披风轻轻飘动,一片枯叶落到上面,有飞起,飘向远方。 杨晴忽然抱住他的躯体。 石像般的躯体已在不由抽动,她的心忽然颤抖,胃部又在收缩。 “你怎么会......。” 无生已在喘息。 “不用担心,静静等待。” 杨晴点头,但她并没有静静的站着,这里的一切仿佛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她忽然走向桌子,看都没看侠花,就拿了个馒头,扳开两瓣,里面夹点雪里红,就退了回去,躲到无生的躯体后面。 无生伸出手,杨晴就将手放了上去。 他全身都已抽动个不停,但手却极为的冷静,冷静而稳定。 “你好好吃,慢慢的吃,这绝不是最后的一顿饭。” “我会慢慢吃,我相信这绝不是最后一顿饭。” 她认认真真的吃着,有认认真真的将馒头送给无生吃。 无生没有拒绝,也懒得拒绝。 “你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你会不会喜欢我?”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漆黑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冬色浓浓,寒意飘飘。 两花已在摇曳、飘动着,厮杀、要命、流血,没有风,他们的鲜血花瓣般翩翩起舞、萧萧飘动。 侠花剑光飞舞,躯体飘忽。 “你要杀我?” 云花人影纵纵,鞭子飘飘,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有、忽无、忽长、忽短......。 他咬牙不语,眸子冷冷的盯着侠花,盯着侠花一团漆黑飘忽着,在长鞭下飘动、躲闪、挣扎。 冰冷的眸子渐渐激起抹抹说不出的快意、残酷。 侠花飘动更急,躯体仿佛是夜色中的妖魔,无法摸索的妖魔。 即使妖魔也有疲倦的时候,正如侠花现在已在喘息。 “你知道杀我的后果是什么?” “不想知道。” “你杀了我会倒霉的。” “是的。” “你一点也不怕?” “我不用怕。” “你不怕万花出楼?” “我会躲起来,躲得远远的,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逍遥快活。” 侠花咬牙,忽然停下,一动不动,鞭子忽然活活缠住,就像恋爱中的少女,用力的将情郎缠住。 云花笑了,咬着牙,丝丝磨动,仿佛很愉快,侠花一只手臂忽然断了。 漆黑的一团骤然被血红所染,红得说不出的诡异、诡秘。 侠花不语,不动,已在喘息着。 喘息着飘起,飘向云花,飘向云花手里的短刀。 短刀挥动,冷风飘飘,他脸上的笑意也在飘飘。 刀光扑向侠花胸膛的时候,一道剑光骤然惊飞,飘过。 刀光骤然顿无,脸上笑意顿消。 云花脸上的肌肉忽然僵硬,硬如铁石,瞳孔缓缓收缩,冷冷的盯着侠花,冷冷的喘息。 “你怎么会......。” 侠花跌倒在地上,仿佛已无力站起。 “你是不是想不到?” “是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 “什么原因?” “你不怕万花出楼,我可怕。” “原来故意让我先伤了你,是不是?” “是的。” “然后你再杀我,那样的话万花楼就算找到了你,也不会杀你,是不是?” “是的。” “觉得他们不会杀你?” “是的。” 云花不语,已在大笑。 大笑着倒下,一动不动。 侠花挣扎着站起,走向桌子,坐下。 馒头扳开,将雪里红夹在里面,......。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挥书血花 没有风,落叶更加萧索、寂寞。 飘落到地上就无力再动、无法再动,仿佛也懒得去动。 天地间变得说不出的死寂、无力,没有一丝生机、活力,说不出的极为安静、冷漠。 片片落叶落在披风上,无力的滑落着地,仿佛已无力、无法去纠缠、喜悦。 杨晴紧紧的握住披风,眸子冷冷的盯着侠花,不语。 无生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死寂,极为安静、冷漠的死寂。 没有风,寒意却更重,重得令人厌恶、作呕。 侠花更不语。 一只胳膊血淋淋的就在边上,这人仿佛没有看见,又仿佛懒得看见。 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淌,正如馒头还在嘴里不停的嚼着。 无生转过身,石像般挺立着,不愿看她,前方走去。 杨晴忽然拦住他,将嘴角已发干的血迹擦掉,然后她就静静的瞧着他嘴角,脸上渐渐泛起一抹笑意,一抹情人疯狂、拼命热恋时才发出的笑意。 “你要是笑一笑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少女的心会被你勾走。” 无生不语。 “不信你笑一下,我的心就会被你勾走。” 无生不语。 “你笑一下看看,我的心就......。”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前方,他的眸子也落到前方。 前方一片寂寞、空虚,令人发疯、奔溃的寂寞、空虚。 无生石像般走向前方,走向寂寞、空虚,他的人仿佛已在发疯、崩溃的边缘忍受、挣扎,不停的、永无休止的忍受、挣扎,空空洞洞的眸子仿佛更加无情,更加漆黑。 杨晴握住披风,离去。 她离开这里并没有忘记回过头,向侠花摆摆手,又做了一个鬼脸。 夕阳的余晖仍在,大地上却显得更加冰冷、萧索,没有热力。 披风已在轻轻颤动,躯体已在剧烈颤动,全身都已在颤动。 无生停下脚步,石像般挺立着,然后回过头,解下披风,披在杨晴身上。 躯体渐渐不在颤抖,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更强烈、疯狂。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就静静的瞧着他,他的一切。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一团漆黑、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一碗馒头、一碟雪里红......。 侠花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馒头是主食里最便宜的,雪里红也是菜里最便宜的。 并没有用筷子,把馒头扳成两瓣,雪里红就夹在里面。 ......。 杨晴转过身,就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跟鬼似的。” 无生不语。 杨晴拉了拉无生的手,眸子里的笑意渐渐变得僵硬。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无生不语。 “这人是幽灵吗?”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前方。 片片枯叶从他的躯体上萧萧滑落,垂落到崎岖、不平的路上,就不在动弹,没有一丝活力、生机。 杨晴瞧着崎岖、不平的道路,心里不由的生出缕缕伤感。 人的生命岂非跟落叶是一样的,谁也无法逃避、无法回避这样的结局,一个极为悲伤、哀伤的结局。 她发觉自己的生命还不如落叶,落叶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下,什么时候失去自己的生命,而她却不能。 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够走完这条小路,不能肯定......。 破旧、古老的庙宇并不大,在萧萧落叶、没有人烟、草木横生的野外,显得极为幽静,极为诡异。 一个和尚低低肃诵,默默敲鱼。 他肃诵的声音很小,所以没有人能听见他诵得是什么经文,他仿佛不是什么经文,仿佛是在诅咒,仿佛是在恶骂......。 他却显得极为仔细,也极为认真。 仿佛没有人能扰乱他的诚心肃诵,诚心敲鱼。 三个人,三匹马,扬尘飞奔到这里就停下。 马已喘息,人也喘息。 三个人下马就走向和尚,一人指着脑瓜盖笑着。 “大和尚,你出去,快点走,快点走。” 和尚不语,仍在肃诵,默默敲鱼。 “今天这里是我们的,你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和尚不语,依然肃诵,默默敲鱼。 这人仿佛很苦恼,刀鞘忽然使劲敲了和尚的脑瓜盖,冷冷的盯着和尚有什么反应。 “秃驴,快点走,你聋了?” 和尚躯体忽然颤抖着,颤抖着肃诵,颤抖着敲鱼。 这人看了看和尚没有反应,脸上已扬起笑意,笑得说不出的狞恶、凶狠。 他大笑着咳了咳,使劲的一吐,一口疮黄的吐沫就不偏不移落在和尚脸上。 “秃驴,你还不走?是不是想下地狱?” 和尚躯体颤抖的剧烈了,剧烈的肃诵,剧烈的敲鱼,肃诵的声音渐渐变大,敲打木鱼的声音缓缓更响。 另一个人过来,笑着左左右右的掴了十七八个耳光,指着自己的裤裆,“秃驴,爬过去。” “这和尚是老实和尚,我们要用老实的法子去对付。” “什么法子?” 刀缓缓出鞘,忽然就有了刀光。 然后骤然就消失,活活的消失,握刀的人脸上还残留着狞恶、凶狠的笑意,但是已软软倒下,倒下就不会站起,永远都不会站起。 和尚忽然站起,木鱼也忽然飘起。 他仿佛没有做什么,只是站起而已,依然在肃诵,依然在敲鱼。 那两人已在后退,额角冷汗不由滚落。 他们这时才听到和尚肃诵的是什么,他肃诵的赫然不是什么经文。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木鱼敲打的更加剧烈,嘴里的咒骂也更加强烈,强烈如地狱里超度厉鬼下油锅的刑咒。 天地森森,落叶阴阴。 这里仿佛真的变成是地狱里处罚厉鬼的刑堂,他们两人躯体抽动,灵魂抽动。 没有风,落叶飘到他们躯体上,仿佛是地狱里的刑鞭在抽打他们,说不出的凶残、恶毒。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和尚的眸子已在那两个人身上滚动着,一块一块的滚动着。 他们仿佛已要发疯,已要崩溃。 和尚咬牙,丝丝尖叫着。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他们忽然抽刀,却发现抽出来的刀已扭曲、变形。 和尚丝丝尖叫声更加兴奋,更加热情了,眸子里也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热情了。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他仿佛只会这么一句,事实上和尚只念着这句,从头到尾也只有这么一句。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其中一人仿佛已忍受不了,已完全虚脱、奔溃,倒下就不停的抖动着,抖动的像是强风中的柳枝。 另一人仿佛比他好不了多少,虽然在极力强迫自己忍受着,强迫控制自己,躯体仿佛真的没有什么抖动,额角冷汗流的也不多,但他嘴里已在丝丝痛叫着,非但别人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肚子里的心跳声仿佛已比木鱼声跳动得更加强烈、剧烈,他轻轻摸了摸早已朦胧不清的眼睛,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和尚。 和尚依然在肃诵,依然在敲鱼。 但他敲着敲着已离开木鱼,离开木棍。 木鱼赫然还在敲动着。 就摇曳在和尚的后面,像是和尚的尾巴,轻轻的漂浮着,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鬼手在盈握。 和尚眸子里的光芒更亮了,亮如地狱里厉鬼的森森板牙,亮得令人虚脱、无力。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和尚不再看他们,走向破旧而又古朴的墙壁,木鱼也就跟在后面。 没有风。 人已悄悄的飘起,飘到墙边。 和尚走向完全奔溃、虚脱的人,伸手轻轻的一拉,一条胳膊就被他活活的拉了下来,显得极为轻松、容易而又纯熟。 他握住胳膊,既不咬,也不啃,快速的在墙上书写着,书写着自己心中的寂寞、空虚。 胳膊上的血已流尽,他书写的快意仿佛并未消退,喘息声却更粗。 他书写的极为认真,极为工整,也极为纯熟。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人之处,性本善。”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 鲜血已流尽,和尚已喘息,无力的将头颅丢到一边,就回过头看着还没有发疯、没有死掉的人。 这人喘息的比和尚更加强烈,脸上根根肌肉已因过度扭曲而变得说不出奇怪、奇异。 和尚笑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人不语,已在摇头。 “你知道我是和尚吗?” 这人看了看和尚的头,又看了看墙上的墨宝,然后不语,已傻眼了。 “你说说看,我到底是不是和尚?” 这人不懂,也不敢说。 “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和尚?” 这人眸子里恐惧之色抽动得更加剧烈,咬牙,不语。 和尚不再问他,却在肃诵、敲鱼。 “敲死你们,敲死你们,敲死你们......。” 这人就在肃诵声中、木鱼声中失去了知觉,失去了一切。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和尚仿佛很过瘾,正抱着血淋淋大腿在墙上使劲书写,拼命喜悦、欢愉着。 ......。 夕阳已逝,夜色已临。 没有风,寒意更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仿佛是地狱。 破旧、古老的庙宇并不大,墙壁上的字体却极为端庄、极为工整,端庄、工整的令人无法直视,无法面对。 血淋淋的字体仿佛是有生命的,正在不停的流血,长长的血迹着地,渐渐的深入泥土。 一个和尚低低肃诵,默默敲鱼。 这里到处散落着血迹、手臂、大腿......。 杨晴看了一眼就回过头去,不愿在看。 她扑进无生的怀里,不愿在出来,也不敢在出来。 无生不语,也不动。 和尚已动了。 他缓缓肃诵,缓缓过来,木鱼就敲打着过来。 “施主大驾,贫僧有礼了。” 无生仿佛没有看他,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在下还礼了。” “施主请。” “请在下干什么?” “请你下地狱。” 和尚说着话的时候闪电般扑向无生,握住他的手臂。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一团漆黑已在飘动,飘过来就骤然冒出了光。 剑光。 剑光闪闪,夜幕飘飘。 肃诵顿停,鱼声顿消。 和尚已落在墙边,轻轻笑着。 “我知道你是谁?” 侠花缓缓飘动,长剑缓缓已入鞘。 “我也知道你是谁?” “夜幕侠花。” “挥书血花。”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惊云倦花 夕阳已逝,夜幕已临。 漆黑的夜色,令人寂寞、空虚、发疯的夜色。 片片落叶飘到地上,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点动作,骤然间已被夜色淹没、淹死。 没有风,没有光。 天地间的一切都显得极为死静,死静的仿佛是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地地狱,没有生命的地狱。 长剑缓缓已入鞘,冰冷、阴森的寒光骤然消失。 地上散落着血迹、大腿、胳膊、耳朵、......,仿佛在地上没有动,仿佛又在动弹。 没有风,阵阵飘荡着令人作呕、窒息的恶臭。 剑鞘漆黑,人也漆黑,修长、柔美而嫩白的手紧紧握住剑柄,没有人看见,正如没有人能看到比夜色更黑地衣袍里面的躯体。 这人是男人?是女人?是俊男?是佳丽?是老人?是野鬼?......。 没有人知道,也许没有人愿意知道。 片片落叶飘到光秃秃的头上,不再摇摆,不再动弹。 血花没有动,连一只手指都没有动。 头顶的落叶忽然变得粉碎,消逝。 他死死的、冷冷的盯着侠花,盯着漆黑的一团,比夜色更黑的一团。 眸子里不竟流露出说不出的怨毒、怨恨之色,没有人能看得见,因为他眸子里的怨毒、怨恨之色生出的时候,就被夜色活活的淹没、淹死。 天地间只有漆黑,令人绝望、发疯的漆黑。 血花不语。 他仿佛只会念叨着一句要命的咒语,去要别人的命。 谁也无法理解这秃驴心里到底流淌着哪一家的精髓、意旨。 是佛家?是道家?是儒家?还是其他的门别?无论是哪一家,都不会是平平淡淡的,更不会是昏昏静静的。 夜色更浓,没有风。 他的牙咬得更紧了,咬得更加用力,嘴角已因过度用力而沁出缕缕血迹。 侠花也不语。 这人仿佛就是夜色的化身,夜色是不会说话的,更不会表达什么。 漆黑、寂寞的夜色。 飘忽、空虚的身姿。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这人仿佛已被夜色吞没,又仿佛将夜色占有,正在享受、品味着带来的快意、欢愉。 没有拔剑,没有任何动作。 杨晴更不语。 却已在呕吐,披风虽暖和,躯体虽坚硬、稳定、温暖,但还是无法令自己的内心得到一丝平静、平息。 她伏倒在大地上,胃部不由的抽动着,吐出的却看不见是什么。 她的手不由抽动着,然后就忽然缩回,抽动着用力的甩,甩出的不知是酸水?还是泪水?还是鲜血?还是......。 手没甩几下,就扑向无生,却又被绊倒,一个有发丝、有皮肉的东西绊倒。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抽动着嘶嘶说着话。 “无生。” 这句话仿佛不是用嘴说出的,严格的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 然后她的手就触摸到另一手,一只冷静、稳定而有温暖的手,也看到一双比夜色更黑的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疼痛,没有一丝爱意,什么也没有。 冷静、稳定的手掌。 漆黑、无情的眸子。 杨晴忽然抱住他的躯体,紧紧的搂住不愿再松开。 她的躯体渐渐得到平息,眸子里已流露出无法描述的情感,也是爱意,少女过度寂寞、过度空虚的爱意。 她已在喘息着,爱意已在飘动着。 没有人能看到,因为她刚生出爱意,就被夜色活活淹没、淹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有直,漆黑的眸子比夜色更黑,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漆黑,没有别的。 他仿佛要活活的将漆黑戳死在大地上。 没有风,没有话,没有光。 安静的已能听到墙壁上鲜血“嘶嘶”滑落到地上、然后入土的声音,令人发疯、崩溃的声音。 “秃驴?” 血花没有动,已在喘息。 “枪神无生?” “是的。” “你还没有变成死神?” “是的。” “你是不是快要变成死神了?” “是的。” “你还不想早早变成死神?” “是的。”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秃驴,你不是什么好玩意,你活着时是光秃秃的,死了是不是也要光秃秃的?” “你......。” “你是秃驴,不是和尚。” “我是和尚。” “你不是和尚,是秃驴。” 血花不语,已在喘息,丝丝喘息声仿佛是地狱里恶魔过度寂寞、过度空虚时发出的,说不出的诡异、诡秘。 他缓缓走向无生,却停于一团漆黑七尺处。 “侠花?” “血花?” “你又何必?” “你又何苦?” 侠花不语。 血花不语。 他们也无话可说,也不愿再说。 他们的话已到了尽头,话的尽头就是动手,动手就是要对方的命,也许也会要自己的命。 没有风,落叶飘动的更加剧烈、萧索,仿佛是漆黑的夜色中忍受过度寂寞、过度空虚的少女,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胡乱的飘动着,胡乱的摇曳着。 既没有想法,也没有灵魂,胡乱的飘荡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没有说话,已不愿说话。 他们的话已到了尽头,话的尽头就是动手,动手就是要命,不是自己的命就是对手的命。 他们的命已在飘动,躯体已在飘动。 天地间是没有光的,现在骤然间已有了光。 剑光。 剑光飘动,剑气森森,剑意荡荡。 天地间是没有风的,现在也已有了风。 剑风。 剑风纵纵,落叶飘飘,摇曳萧萧。 剑风扑向血花,刺进他的躯体,他的眸子显得说不出的快意、欢喜。 他的眸子就落在侠花断臂的伤口上,伤口上那不停往外流淌的鲜血。 鲜血不停的往外流淌,他眸子里的快意、欢喜更浓,浓得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恶魔,说不出的凶残、恶毒。 脸上的根根肌肉已在抽动,嘴里却依然在肃诵,肃诵着恶咒。 “敲死你,敲死你,敲死你......。” 木鱼飘动了几下就忽然落下,落下就不在飘起,仿佛已与大地融为一体,没有动弹,没有声音。 侠花不再飘动,也没法飘动,躯体已被血花活活握住,握死。 想要拔剑,已无法拔出。 血花咬牙,仿佛很得意,得意的将剑身活活的夹住,用躯体活活的夹住。 冷冷的眸子已渐渐发出了光,血光,恶魔特有的光。 他使劲、拼命的握着侠花的躯体,握得越是用力,断臂伤口上地鲜血流动的就越强烈、凶猛。 然后他走向墙壁,不停的书写着,书写着自己的寂寞、空虚,书写着自己的苦楚、煎熬。 剑光闪闪,昏暗、飘忽而又不定。 “下地狱、进油锅、上刀山、让狗啃、让猪拱......。” 血花写得越多,脸上的痛苦就越少,欢快之色却越浓。 侠花丝丝嚎叫着,在漆黑、寂寞、无情的夜色中听来,仿佛是快要忍受不了毒刑、拷打中的厉鬼,说不出的凄厉、悲切。 无生躯体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可是他已在喘息。 喘息着挣脱杨晴的拥抱,寂寞、孤独、爱意的拥抱,走向前方。 前方剑光闪闪,嘶声涟涟,血流萧萧,逐命荡荡。 他走的并不快,却极为冷静,极为稳定。 他没有走几步就忽然倒下,然后就咬牙,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然后再往前走。 天地间仿佛没有人能令他躯体弯曲,弯曲一点点也不能。 他走过去就将血花的腿抱起,送给血花自己。 “秃驴,送你一条腿。” 血花喘息着丢掉侠花。 他丢掉侠花仿佛是顽童丢掉厌倦、无趣的玩具。 血花接过大腿,然后这大腿就离别躯体,血淋淋的大腿已在墙上书写着,书写着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生命。 然后他忽然倒下。 倒下就不停的抽动着,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眸子里的快意抽动着,什么都在抽动着。 他不再抽动的时候,也不再动弹,不再说话,不再呼吸。 ......。 夜色更深,寂寞之色更浓,浓得令人心里发苦、发疯。 一盏油灯在破旧、古朴的庙宇里显得说不出的昏暗、朦胧而又神秘。 超级大水缸的热水时刻都在摇曳着热力、温柔,正如一个成熟而又多情的女人,时刻都会摇曳着自己特有的相思、寂寞。 杨晴的躯体没有一丝冷意,眸子里却极为冰冷,冰冷而寂寞。 她的眸子已落在外面,外面一片漆黑。 他石像般挺立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静静的瞧着他。 “我怕光,你过来。” 无生不语。 “你过来,我就不怕了。” 无生不语。 “你站在外面也是站,站在屋里也是站,能不能靠我近一点?” 无生不语。 “靠近我一点点也行。” 无生不语。 他仿佛真的变成了石头,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石头。 侠花挣扎着站起,经过他身边,走进庙宇,走向杨晴,走向水缸。 无生并没有阻止,连看都没有看。 杨晴忽然已尖叫了起来。 “你不能进来,我在洗澡,你不可以靠近我。” 侠花不语,仿佛没有听见。 “男女授受不清,你快停下。” 侠花没有停下。 “你快停下,我要叫了。” 侠花没有停下,也没有说话,缓缓地走过去,缓缓的将取下夜幕般的斗笠,然后就露出了脸来。 这是一张极为美丽、销魂而又冰冷的脸,瘦消、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极为透明,透明的仿佛是水晶,她仿佛是水晶雕刻而成的,美得无法变形、无法扭曲。 进去就将杨晴搂住,温柔的搂住,就像慈祥的母亲搂住孩子那样搂住。 杨晴没有阻止,就这样被她拥抱着。 没有风,侠花的躯体已在轻轻抽动着,仿佛在轻轻的抽动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杨晴已要发疯了,却又没法子反抗。 热水渐渐已被鲜血染红,侠花的脸变得更加透明,更加没有一丝血色。 她缓缓的睁开眸子,就跃出水缸,离开热水,走向黑暗,走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侠花走向无生,然后就紧紧拥抱着他。 她的躯体渐渐抽动着,喘息声也在抽动着,眸子里那冰冷、寂寞也在抽动着。 抽动渐渐平息,眸子里的冰冷、寂寞之色变得极为无力、极为疲倦。 然后她忽然倒下,倒下就不再抽动,不再动弹,冰冷、寂寞的眸子变得说不出的厌倦。 一种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的厌倦,仿佛是厌倦了一切,甚至活着。 一个人要是厌倦到极点的时候该做点什么?去喝酒?去赌钱?还是风花雪月? 也许还有一种法子,就是让自己疲倦,疲倦的无力去厌倦,也无法去厌倦。 他睁开眼就拉开被子,走向门外。 他明明已极为疲倦、极为无力,眸子里那厌倦之色为什么却更浓?浓得深入骨髓,深入灵魂。 床上的少女睡意正浓,还不知道夜色中的寒意已在触摸着躯体。 她只是颤抖了一下,又在甜蜜的梦中摇曳着。 他忽然觉得自己极为厌倦,也极为慵懒,慵懒的连被子都没有替少女盖上,慵懒的什么都不想去做。 他走出门外就看到一只手。 一只满是茧子的手,他的脸极为冷静,极为冷酷。 “一共三两银子。” 慵懒的眸子里厌倦之色更浓,浓得无力说话,也不愿说话。 他只是摇摇头,无力的摇摇头。 “没有钱?” 那只满是茧子的手忽然握住拳头,拳头已在挥舞,人已在地上扭曲、变形。 “你是什么人?” 慵懒的嘴角已在流着苦水。 “我不是人。” “你不是人是什么?” “我是花。” 拳头又在挥舞,慵懒的人骨节已在“格格”作响,但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疼痛之色,厌倦之色却更浓。 拳头已收回,脸上已扬起笑意,讥诮、冷酷、残忍的笑意。 “你是什么花?” “惊云倦花。” “这里不缺花,只缺银子。” 倦花不语,已在地上虾米般抽动着。 “你没有银子,怎么能来这里。” 倦花不语。 拳头渐渐松开,人已在叹息。 “来人。” 来了七八个人,七八个躯体彪壮,满载膘肉的大汉。 “老规矩。” 七八个人已握起拳头,仔仔细细、老老实实的规矩着这个慵懒的人。 拳头已缩回,额角已流汗,他们已喘息。 然后就将这个人丢到猪圈里,丢到猪堆里。 ......。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阴阳姬花 非常感谢¥三言两语217¥草西木白¥太平王1¥的捧场,庸手在此万谢不已,并祝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破晓,破晓前后。 夜色渐渐消失,光明渐渐重生,大地渐渐变得极为明亮、极为清新,万物渐渐已苏醒,渐渐已有了活力、生机。 虚无缥缈的云雾,在林中飘动、摇曳着,既不知道要飘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神秘而又诡异的飘忽着,不知厌倦的飘忽着,仿佛是眷念大地的夜色,所残留下来的余情、余意,还有不甘、不愿。 没有一丝生机、活力的枯叶晨风中舞动着落下,在大地上轻柔的翻了翻跟头,说不出的极为欢愉、欢快。 杨晴吹灭了油灯,握住披风跟着出去。 晨风阵阵,落叶萧萧,云雾飘飘,寒意森森。 杨晴激灵灵轻轻颤抖着。 地上散落着血迹、大腿、胳膊、耳朵、......,墙壁上极为端庄、极为工整的墨宝依稀楚楚动人、鲜艳灵活,仿佛已受到地狱里恶魔的诅咒、祝福。 “人之初,性本善。”这几个血淋淋的墨宝并没有写完,血花就躺在下面,死肉般一动不动的血花,正抱着自己的大腿痴痴的、呆呆的凝视着那几个字,几个没有写完的字。 他的全身虽有着血迹,胸膛也有个血洞,大腿也断了,......。但他的眸子却是极为兴奋、极为亢奋的,也是极为喜悦、极为欢愉的,甚至那嘴角还残留着丝丝笑意,甜蜜、欢快的笑意。 晨风阵阵,神秘而又诡异的云雾飘动着,摇曳着。 ......。 杨晴看了一眼就缩回目光,不愿在看。 这里实在分不清是地狱的法场?还是天宫的刑场? 她眸子轻柔的瞧着披风,轻柔的拉了拉披风。 披风轻轻飘动着。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一座孤坟。 “夜幕侠花之墓。” 无论她身前是侠客、是侠花,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这些已全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已与大地融为一体。 阵阵晨风卷起片片枯叶,层层落在上面。 寒意更浓,她缓缓的抱着他的躯体,冷静、坚硬而又温暖的躯体。 “我们是不是该......。” 无生不语。 “天已经亮了。” 无生不语。 “我肚子饿了。”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石像般转身,石像般走向前方。 几匹马依然垂下头在仿佛在找寻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找到。 杨晴忽然挡住他。 “你等我一下,我过去一下。”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她走了几步又忽然回来,痴痴的笑着。 “你还是闭上眼。”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闭上眼。 杨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连那根根肌肉都已因过度喜悦变得说不出的兴奋、抽动着。 她过来的时候,嬉笑着在马屁股狂掴了几下。 马已在嘶嘶哀叫,她眸子里的喜悦更浓了。 她过来就笑着拍拍无生的胸膛,垂下头将笑意极力控制住,才缓缓的说话。 “我现在好开心。” 无生不语。 “你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开心。” 无生不语。 “你一定猜不到,我也不会告诉你。”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现在跟在姑奶奶的后面,姑奶奶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浓。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 街道上人流涌涌,呼叫涟涟,卖声纵纵,买声重重。 杨晴到了这里,眸子里的喜悦之色更浓了,浓得躯体已在抽动着,抽动得仿佛是强风中的柳枝。 她忽然伸手拿了两串冰糖葫芦,吃了起来,竟然忘了付钱。 别人在冷冷的盯了她好久,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杨晴瞧了瞧这人,笑着丢给他一团东西。 “不用找了。” 她嬉笑着抱着无生,然后将嘴靠在他胸膛上抹了抹,于是她嘴上的山楂皮就没有了。 眸子里的笑意渐渐地变得不但极为亢奋、兴奋,也极为剧烈、强烈,嬉笑得简直比顽童还要恶劣、凶狠。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缓缓将那团东西打开,然后脸上骤然变得说不出的喜悦、欢快,脸上根根肌肉都已因过度喜悦、过度欢快而变得说不出的抽动着,不停的抽动着。 他张大嘴巴虽然想说什么,却被心中那强烈、凶狠的喜悦、欢愉所淹没、淹死。 杨晴看了这人就一眼就不愿再看,眸子里忽然飘出厌恶、厌烦、不爽之色,赶紧就拉着无生离开。 因为她不愿听到那样感激的话,那种话听来简直会令她身上鸡皮疙瘩飘起。 红润、发亮的冰糖葫芦在阳光下徐徐闪着光,她一串吃完才想到无生,她送到无生的嘴边,痴痴地笑着,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 “你吃一口。”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这个好吃。” 无生不语。 “你应该吃一口的。” 无生不语。 “因为真的很好吃。”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然后石像般走向前方,前方依然是街道,依然人流涌涌,呼叫涟涟,卖声纵纵,买声重重。 他走到一家衣服店就停了下来,杨晴忽然拦住他,娇笑着。 “等我一下,很快的,很快的。”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也许有钱的人并不一定会享受,但是有钱却又对花钱很有研究的人就不同了。 她出来完全已变了个样,变得简直不是人样。 全身都是毛,简直就是毛人。 她已在笑着,嬉笑着转圈圈,像是收到压岁钱的顽童。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也许有钱的人毛病并不少,越是有钱的人毛病越是多,特别是忽然变得有钱的人毛病也许简直令人难以理解、难以相信。 桌子并不是很大,宽十尺,长十丈。 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各式各样的酒。 荤的、素的、炒的、蒸的、煮的、煎的、烤的、熬的、煲的、天上飞的、地下爬的、水里游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找不到的。 茅台、杜康、加饭、汾酒、烧刀、葡萄......。 也许这里并没有满汉全席那般美味,但绝对比满汉全席种类繁多、齐全。 杨晴依偎在他怀里,痴痴的笑着。 “不要客气,使劲吃。” 无生不语。 “我说过带你来吃香的喝辣的,就一定会吃到,喝到。” 无生不语。 “你要是不吃,我会心疼的。” 无生不语。 “你想吃什么?我引路,带你好好享受一下。”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他走向前方,窗外冷风阵阵,寒意飘飘,冬色奕奕。 片片枯叶从树上脱落就疯狂的摇摆、扭动,然后就落到大地上,不停的翻滚、疯跳着。 没有冷风,没有寒意。 冰冷而又无情地严寒活活的已隔绝在外面,屋里温暖如春。 无生喘息着,忽然倒下,然后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杨晴吓了一跳,轻柔的抱着他。 “你想吃什么?”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想不到吃什么?” 无生不语。 “还是看得眼都花了,不知道从何吃起?” 无生不语。 “要不我们先从天上飞的吃起,好不好?” 无生不语,已在喘息,也在叹息。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窗外。 窗外冷风呼呼,无情、冷血的卷起片片枯叶胡乱的滚动、翻滚着。 “你想去外面?” 无生点头。 从古至今特别有钱的人都有一个良好的毛病,那就是散财,越是有钱,这毛病越是严重,特别是一下子有钱的那种人,这良好的毛病重得越是疯狂、越是剧烈。 一百来个超级大笆斗,里面都已装满了一百两一锭的银子。 高两丈、宽一丈的超级车厢,八十匹威武、雄壮的骏马拉着,在严寒之中缓缓走着。 杨晴握住个银锭,显得极为厌烦、厌恶,眸子里没有一丝欢愉、喜悦之色。 但她回过头看着无生的时候,骤然间就变得说不出的喜悦、欢愉了。 “现在我们有钱了。” 无生不语。 “多得能令人发疯。” 无生不语。 “有钱了就要学着去花,多多少少也要学得像样点,不要让别人说我们花钱不在行,是不是?” 无生不语。 “所以我就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无生不语。 “你会不会花钱?对花钱有没有研究?”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不语。 他们已无话可说,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话的尽头是什么? 就是动手,就是抄家伙,要命的家伙,令人发疯的家伙。 路人已在发疯,已在尖叫,已在疯狂......。 杨晴已在喘息,双手已因过度用力而抽动着,额角的汗水已滴滴滚落。 她伏倒在笆斗的跟前,下面的人已在呼喊。 “我还要,我还要......。” 她仿佛已极为疲倦、无力,凝视着无生的时候却变得说不出的极为灵活、雀跃。 “你就发发善心,来帮帮我,后面还有很多。” 无生不语。 “求求你了,就来帮我一下,就一下。” 无生不语。 “这是今天的任务,散完了我们就回去休息。” 无生不语。 杨晴喘息着,仿佛在沉思,又仿佛极为苦恼、痛楚。 “我这样是不是很有钱?” 下面每个人地嘴已张开,大得跟瓢似的。 “是的,你是最有钱的,......。” “我是不是很会花钱?” “......。” “我对花钱是不是很有研究?” “......。” 她实在已无力,实在已极为疲倦,也极为厌倦。 后面还有六七十个满满的笆斗,眸子的疲倦之色已在抽动着。 下面嗓门最响的是个卖豆腐的,多年的叫卖虽然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却得到一个好的嗓门。 “我还想要......。” 杨晴咬牙,使劲的砸他。 她已发现自己的手指已抽筋,实在无力、也无法在动手。 “你看看,我的手都抽筋了,你还不过来?”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已落到前方。 前方一个猪圈里。 一个人正无力而又慵懒的躺着,没有一丝活力、生机。 杨晴无力的指了指猪圈里,下面的人就将那个无力、慵懒的人拉了上来。 “我们现在发财了,就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去行行好事。” 无生不语。 “要好好效仿一下那些有钱的前辈,怎么样去散财。” 她喘息着回过头,看了看后面。 后面还有五十多个笆斗,她就看了一眼,就晕眩了过去。 ......。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窗外。 窗外夜色漫漫。 冰冷、消瘦的斜月,显得极为冷静、寂寞。 冷风呼呼作响,落叶猎猎翻滚。 屋里的炉火正旺,暖意飘飘,桌子上蜜饯、水果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杨晴盯着炉火痴痴的发怔,过多的钱财并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的喜悦、欢愉。 眸子里却变得极为苦楚,极为寂寞、萧索。 是不是一个人忽然变得有钱就会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要什么? 窗户忽然打开,一阵冷风飘进,带着夜色里特有的冷漠、寂寞摇曳着。 杨晴关上窗户,就被无生拉到身后。 不远处屋角矗立着一个人,一个不像人的人。 他走向炉火,伸手烤烤,仿佛觉得不过瘾,又伸进去搅动了几下。 炉火更加旺盛,他的手仿佛不是手,是火剪,挑动炉火的火剪。 他叹息着,也在静静的站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人的躯体极为奇特、诡异,在夜色中看来也许要比野鬼更像野鬼。 他躯体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 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漆黑的不带一点人味。 一只眼睛明亮如寒月,冰冷、无情而有冷漠。另一只眼睛像是漆黑的石头,没有一丝活力、生机。 “枪神无生?” “是的。” “你还活着?” “是的。” “你早该死了?” “是的。” “你在等我?” “是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人,是花。” “是的。” “你是阴阳姬花?” “是的。”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花。” “是的。” “却像是鬼。” “是的。” “你为什么不去做鬼?” 姬花不语。 无生不语。 他们不愿再多说什么,也不是喜爱磨牙的人。 不喜欢磨牙的人通常都是喜欢动手的人,他们已到了动手的时候,动手就是生命结束的时候。 不是你的,就是我的。 姬花走向无生,停于七尺处。 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盯着无生的一切,特别是无生手里的枪,还有握枪的手,他盯得特别细致、小心。 漆黑的枪,苍白的手。 没有风,屋里的炉火正旺,夜色与寒意都已死死的关在外面。 杨晴放下披风,缓缓离去,走到一边。 躯体已在发冷、发寒,渐渐地抽动着。 “你要活着,否则我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姬花,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地板上。 炉火的木块“噗噗”作响,火焰丝丝摇曳着,仿佛极为兴奋、强烈,但屋里显得极为阴寒、冰冷。 她并没有说完,只说到一半就被活活冻死,冻死在嘴里。 无生凝视着他。 “你去当鬼的话会是孤魂野鬼?还是厉鬼?” “根本不必去当鬼,我现在还不像是鬼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像个鬼一样,飘忽着,也许比鬼飘得更加专业。 鬼影纵纵,阴气飘飘,笑声涟涟,嘶声荡荡。 姬花仿佛不但专业,而且很喜欢这样。 飘忽着在屋里到处摇曳、嘶叫,仿佛已将这里当成是他的家,他的地狱,说不出的欢快、喜悦。 屋里是没有风的,现在忽然已有了。 桌上的蜜饯、水果,胡乱的摇晃、滚动着,炉火里丝丝火苗摇荡得更加强烈、剧烈,仿佛经受不了过度欢愉不知怎么才好似的。 无生忽然倒下,已在喘息着,已在挣扎着,不愿站起,不想站起。 他倒下就抱着白不白、黑不黑的姬花在不停翻滚着。 姬花拼命的撞着无生胸膛,不停的撞着,无生咬牙,但嘴角的鲜血已缕缕流了出来。 无生使劲掐住姬花的脖子,然后使劲摇啊摇,摇啊摇,姬花已在丝丝嘶叫着,哀叫的已吐出白沫,不停的吐出白沫。 然后姬花的眸子缓缓往上翻动着,不停的翻动着。 接着就不动了。 姬花不动的时候,屋里的鬼风骤然消失,桌上的蜜饯、水果骤然变得死寂。 屋子里骤然变得死寂。 无生喘息着、挣扎着翻了个身,挣扎着站起,然后又倒下。 倒下就在不停的喘息着,也在休息着。 杨晴忽然扑了过去。 将他轻柔的扶起,轻柔的拥抱着他不语。 无生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疼痛、哀伤之色,枪头般盯着、戳着窗外,窗外消瘦的斜月高挂,刺骨的冷风飘飘,......。 是不是夜色里还有着什么令他挂念的花,如果有的话,为什么还不出现? 窗户关得已很紧,寒意已完全阻挡在月色下。 炉火渐渐已暗淡,暗淡如疲倦的姬花,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一个苹果从桌上忽然滚落,滚到杨晴的脚边,杨晴捡起,痴痴的看着,痴痴的发呆。 红红的苹果在夜深人静的屋里看来,血红的令人寂寞、发疯。 她忽然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就咽下,她咽下就在回味着里面到底有多少甜蜜,多少酸楚。 没有风,她的脸色抖动却更加剧烈、凶猛。 她睁开眼就静静的凝视着无生,无生的眸子。 漆黑的眸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情感,没有痛楚,没有活力,甚至连生命仿佛也没有。 她将苹果送到他的嘴边,他没有拒绝,咬了一口,细细的嚼着,嚼得极为仔细、认真,仔细、认真的仿佛不是在吃着一个苹果,仿佛在嚼着一支花,一支极为可怕、凶残的花。 无生挣脱出她的拥抱,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然后石像般走向窗户,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只有夜色,只有月色。 杨晴静静的矗立着,静静的拥抱着自己。 “你......。” 她的话刚刚出口骤然间已被寂寞、空虚所淹没、淹死,活活的淹没、淹死。 她的眸子已在抽动着,一种过度寂寞、空虚的抽动。 她的眸子抽动着凝视着无生,冷静、坚硬、温暖的无生。 他在做什么?想着什么?还是在凝视着什么? 无生已在叹息,叹息着闭上眸子。 夜色更深,寂寞之色却更浓。 杨晴拿起火剪轻轻的拨了拨炉火,炉火丝丝热力缓缓飘出,她就静静地烤了烤手,烤了烤脸蛋。 她的躯体渐渐有了热力,不再觉得冰冷的时候,脸上就缓缓的露出笑脸,可她脸上的笑意却是极为苦楚、极为寂寞的。 杨晴静静的笑着不语。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更不语。 屋里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静得仿佛只能他们两个的心跳声。 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我好怕。” 无生不语。 “我真的好怕。”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能靠近我一点?”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怕我?” 无生不语。 “你......。”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叹息着走去,走向杨晴,将她搂在怀里,轻柔的搂在怀里。 她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浓得已沁出的泪水,一种久已在忍受寂寞、忍受空虚的泪水。 炉火渐渐已熄灭,抱得却更加用力、强烈。 ......。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搜魂签花 倦花睁开眼就看到这些......。 桌子并不是很大,宽十尺,长十丈。 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各式各样的酒。 荤的、素的、炒的、蒸的、煮的、煎的、烤的、熬的、煲的、天上飞的、地下爬的、水里游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找不到的。 茅台、杜康、加饭、汾酒、烧刀、葡萄......。 也许这里并没有满汉全席那般美味,但绝对比满汉全席种类繁多、齐全。 若是问忽然从天堂掉进地狱里是什么感受?他并不了解,更没经历过,但是问忽然从地狱掉进天堂里是什么感受,他一定很清楚,也许没有多少人比他更了解这种事。 并不是滑稽、可笑的,也不是欢愉、喜悦的。 他站起又忽然摔倒,喘息着又站起,站起就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做,也不愿做。 脸上显得极为疲倦、无力,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厌烦与厌倦。 靠他最近的就是烧刀子,还有地上趴的,水里游的,......。 墙角散落着熊熊燃烧着的炉火,灼灼摇曳的火苗仿佛是极为懂得爱情、极为享受爱情的少女,说不出的热情、强烈。 他垂下头,靠近炉火,将屁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靠着,又转过身去接着烤。 这么样吃饭非但没有人听说过,更没有人想得到,甚至连梦里也绝不会出现过。 他们的行为岂止是奢侈,简直是惨无人道的浪费。 倦花靠近桌子,然后就静静的凝视着,不语,也不动,更不吃。 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依稀残留着强烈刺痛之色。 他不吃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才好。 也许他只是极为厌倦、极为厌烦,对什么都变得极为不愿关心,更不愿触及。 他的躯体不但娇弱、瘦消,更显得慵懒、无力,没有什么活力、生机,仿佛是遭受地狱里地厉鬼过度蹂躏、过度戏耍似的。 他就呆呆的、痴痴的站着,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吃。 杨晴就走过去,看了看他。 “你怎么不吃?” 倦花不语。 “你怎么也不吃?” 倦花不语。 “你怎么跟他一样,一样的奇怪。” 倦花不语,却抬起头,看着不愿处。 不远处静立着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倦花就站在他的前方,枪头般的眸子已在盯着、戳着自己。 无论什么人被这双眸子盯着都不会好受,被这双眸子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着。 他的躯体已在不由的轻轻抽动。 “枪神无生?” 杨晴递给他一个一条烤猪蹄,娇笑着。 “你还挺识货的。” “他受伤了?” 杨晴娇笑着的眸子里显得惊讶了。 “你很不简单。” 倦花不语。 “你是做什么的?” 倦花不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 “是的,你是养猪的。” 倦花叹息,缓缓垂下头,不语。 杨晴娇笑着,轻轻的凝视着倦花。 “你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 倦花不语,已在摇头。 “因为我发财了,发财的人都有一个千古不变的毛病,你知道是什么?” 倦花不语,已在摇头。 “就是拼命的散财,就是拼命的行行好事。” 倦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不语。 “所以你就脱离猪圈里,到这里了。” “是你将我带来的?” “不完全是我的意思,还有他。” “枪神无生?” “是的,他老是看着你,所以我就将你带回来了。” 倦花凝视着无生,胸膛已在起伏着。 “你为什么盯着我?” 无生不语,缓缓转过身,石像般走向窗户,漆黑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窗外,楼下已有人喊马嘶。 几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走向桌子,这张桌子已有人坐下。 这人嘴里叼了根牙签,不停的在嘴里上下左右晃动着,他的脸已因过度饮酒而泛起了亮红色,亮得令人厌恶、反感。 但他并没有停,不停的喝酒对他而言,仿佛很过瘾。 眸子里的醉意已深,所以看什么都有点朦胧,有点模糊不清。 因此几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彪形大汉瞪着他时,他仿佛没有看到。 最前面的一个瞪得最凶,仿佛要将他瞪死。 “你现在已经吃得很好了,可以走了。” 嘴里叼着牙签,眸子缓缓的变得清醒了少许,却没有说话。 脸上已扬起笑意,笑得很苦恼、很无奈。 “看来你胆子长毛了,需要我帮你拔拔。” 话语声中,瞪眼的人已将醉鬼一把抓起,就像老鹰抓住小鸡那样轻松的抓起,瞪了一眼就不愿再看,醉了的人再怎么清醒也令人厌恶、厌烦。 于是用力将醉鬼丢向门外,“那才你是该去的地方。” 醉鬼喘息着在喝着酒,眸子里已没有醉意了。 瞪眼的人已到门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永远不会在动了。 他两个同伴相互看了一眼,咬牙,扑向醉鬼,仿佛像黄鼠狼扑向小鸡,说不出的凶狠、残忍。 醉鬼拿起筷子一挥。 两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彪形大汉骤然惨呼着倒下,倒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仿佛永远已不会在动了。 他们脑袋上面赫然插着一根筷子。 嘴里虽然在动着,眸子已落向柜台。 他的眸子比筷子还有可怕,柜台边的店小二躯体已在抽动着,抽动着走了过来,看着,等着。 牙签已在嘴里上下晃动着,眸子比冰冷、明亮如寒星。 “你知道有事找你。” 店小二点头。 “你很好。” 店小二点头。 “你有事要做了。” 店小二点头。 “他们都睡着了,你懂得的。” 店小二点头。 这人不语,喝了口酒,又拿起筷子。 店小二的躯体抽动的更加剧烈。 手忽然一挥,手里的筷子没了。 店小二的额角冷汗已滚落,眼睛不停的打颤,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笑得极为亲切,亲切的仿佛是看着自己的老子。 这人点头,“你很好,很镇定。” 店小二点头。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转过身,走向前方。 前方就是楼下,他石像般走向楼下,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的人嘴里牙签依然动着。 眸子更加冰冷、明亮,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忽然站起。 无生伸出手,筷子缓缓飘起,飘到筷笼里。 “搜魂签花?” “是的。” “你很爱杀人?” “是的。” “你也只会杀人?” “是的。” “你想杀我?” “是的。” “你杀不了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枪神。” 签花笑了,大笑,讥诮、冷酷而有残忍。 “枪神无生?” “是的。” “你不是人?” “是的。” “你也不可能是人。” “是的。” “更不会是神。” “为什么?” “因为你是死神。” 无生不语,不动。 签花也不语,也不动。 他们显然已无法可说,更不愿在说什么,话的尽头已到,动手是不是即将开始。 开始就是结束,不是你的生命结束,就是我的生命结束,这其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们也不愿选择。 没有风,凶狠、冰冷的寒风飘了进来就骤然消失,活活的消失,仿佛有种神秘而又诡异地力量将它活活的扼死,扼死在严寒之中。 门已撞坏,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汉死肉般一动不动,缕缕发丝胡乱的飘晃着、滚动着。 屋里的客人渐渐已走光,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静得仿佛是墓穴,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的墓穴。 没有风。 屋里十几个炉子里地火焰渐渐更加凶猛、更加强烈,扭动的也更加疯狂、更加剧烈。 就在炉火扭动的最疯狂、最剧烈的时候,筷笼里的筷子忽然飘了起来。 徐徐飘起,根根摇曳。 额角青筋缓缓毒蛇般凸起,嘴里的牙签胡乱的摇晃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签花,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炉火里“噗噗”作响,烁烁强烈而又疯狂地火苗仿佛是地狱里处罚厉鬼用的烙铁,说不出的诡异、诡秘。 杨晴没有下楼,抽动的躯体席卷在楼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眸子里却说不出的幽郁、惊慌。 签花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够冷静下来,彻底的冷静下来。 因为她此时的担心帮不上一丁点忙,既不能令无生活着,也不能令死去。 她的担心只是个屁,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屁而已,倦花虽然是轻轻的拍了拍,杨晴地躯体却跳的很大。 “你没有问我是什么人?” “你是男人。” “你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惊云倦花。” 杨晴忽然盯着倦花,眸子里惊慌、恐惧之色已在抽动,抽动的像是严冬下狂风中地柳枝。 “你不是花。” “我是花。” “我是惊云倦花,是万花楼里花中的花。” 杨晴上上下下的看了看他,忽然用力推开他,冷冷的盯着他。 他的样子没有一丝改变,眸子里显得说不出的厌倦、厌烦,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厌倦、厌烦。 躯体显得极为娇弱,也极为慵懒。 “我本是叫惊云楼花的。” 杨晴喘息着,眸子已在怒视着他。 “你为什么叫惊云倦花?” “因为我厌倦了流血,厌倦了杀人,厌倦了被杀,厌倦了金钱,厌倦了美酒,厌倦了家庭......甚至厌倦了活着。” 杨晴冷冷的盯着倦花,冷冷的说着,“所以你就变成了倦花?” “是的。”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一点,我还是花,所以......。” “所以你要下去。” 倦花叹息,叹息声说不出的极为厌倦、厌烦。 “一天为花,一世为花,生也是花,死也是花。” 他的话也许说的极为简单,也极为直接,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里面的酸楚、哀怨,里面的痛苦、悲伤。 眸子里渐渐已流出了泪水,极为凄惨、极为悲切的泪水。 倦花不在说话,走下楼去。 杨晴忽然抱住了他的腿,前进的腿,她咬牙,喉管里已在丝丝呼叫。 “你不能去杀他。” 倦花不语,眸子里厌倦、厌烦之色更浓。 他低下头,轻轻的抚摸她的发丝。 “无生对你很重要?” 杨晴抱得更紧了。“是的。” “有多重要。” “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真的不行。” 倦花点头,眸子索性闭上,不愿在去凝视杨晴。 手轻轻的已缩回。 杨晴忽然觉得自己很困,困得很无力,困得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然后就忽然倒了下去。 倒下去就进入梦里,一个温柔、甜蜜的梦里。 倦花温柔的瞧了瞧她,叹息声却更长,长地令他肚子里那颗心都已在轻轻的抽搐,轻轻的痛楚。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看她了。 他看得并不是很仔细,闭上眼却更长。 是不是闭上眼之后牢记她的样子,会更好一点。 筷子已在舞动,眸子里笑意已在抽动着。 倦花骤然停在他们的中间,他停在他们中间仿佛是从地上骤然长出来的,神秘而又诡异的长了出来。 筷子骤然落下,脸上笑意骤然坚硬,硬死。 没有风,酒楼里变得更加死寂,比墓穴还要死寂,死寂的令人发疯、崩溃。 额角冷汗滴滴滚落,脸上肌肉已根根抽动,签花咬牙,不语。 倦花斜视着无生。 “枪神无生?” “是的。” “你是枪神?” “是的。” “你不是人。” “是的。”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就是请。” 倦花的手已摆出,已在邀请,邀请拼命。 拼命就是动手,也是结束,结束就是一个人的生命逝去,永远的逝去。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签花,他躯体已在不由的抽动着,眸子里的笑意彻底坚硬、硬死。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白衣坑花 他们终于走了出去。 他显然已接受邀请,接受决斗。 决斗就是拼命,拼命就是生命的结束,不是自己的,就是对方的。 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静得令人无法忍受、无法面对。 根根筷子胡乱散落在筷笼的边上,胡乱而又随意着,就像是地上的发丝,胡乱而又随意着散落在脸上,屋里是没有风的,发丝已在轻轻摇曳、缕缕翻滚着,脑袋上的筷子已被发丝卷着、缠着,鲜血已不在流淌,化作干巴巴的路。 血路。 也是江湖中的路,黑白难辨、正邪无常、恩怨不分的江湖路,更是江湖中许许多多无根浪子的不归路。 条条柔和而又细长的血路,从筷根一直红到地上的血路。 血路已干,却更加明亮,冰冷、无情而明亮,明亮的令人发疯、奔溃、作呕。 冷风飘飘,落叶萧萧。 冬色渐浓,浓如寒水。 倦花眸子里的慵懒、无力之色渐渐消失,变得说不出的明亮,明亮如寒星。 “你可以出手了。” “我不急。” “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是的。” “我的剑?” “是的。” 倦花冷笑着伸出手,手中空空荡荡的,没有剑。 一个剑客没有剑是不是很好笑? 倦花已在笑,笑得有点酸苦,有点无奈,他不愿再提及慵懒、酸楚的往事,于是渐渐的不再笑,冷冷的盯着他。 他依然在笑,笑得极为热烈、阴狠。 等到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才说话。 “你好像很高兴?” “是的,一个不带剑的剑客,怎么能不好笑。” “那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笑的事情。” “你说说看。” “二十年前已不用剑了,化剑于无形,万物皆为剑。” 倦花轻轻的握起裤腰带,那根裤腰带忽然间化作一口剑,一口寒光莹莹、杀机纵纵的剑。 剑气森森,剑光飘飘。 天地间这时骤然间变得极为安静,安静的令人无法忍受、无法理解。 没有风,连无情而又冷漠的寒风仿佛都已被活活被杀死,骤然间杀死于无形。 朵朵孤云骤然间扭曲、抽动、消失。 苍穹寂寂,落叶萧萧。 片片枯叶落在地上就无力翻滚、无力飘动。 没有风,却更寒,令人寂寞、空虚的冬意仿佛都已被冻死,活活的冻死。 倦花脸上的寒意更浓,静静的瞧着他。 他脸上的笑意僵硬而又奇怪,额角冷汗已不由的滚落。 “不错,你的确不必用剑了。” “你可以出招了。” “出就是不出,不出就是出,招在心中,化为空招。” 倦花不懂,也不语。 “空即是无,空也是有,无中生有,有中幻无,无中露实,有中含虚,虚虚实实,无无有有,即是空招,天御之招。” 倦花不语,脸上的肌肉已在跳动、抽动,握剑的手臂上青筋已在抽搐、发颤。 这人的确很懂得出招,懂得拼命,懂得要别人的命,懂得在什么时候要别人的命。 他们在次不语。 不语就没有声音,没有声音就化为死寂。 死寂就是死一般的寂寞,死一般的空虚,墓穴里才有的死寂。 不语是不是一个人的生命即将逝去,即将消失。 寒风已被扼死,杀机却更重,杀意已在飘飘,飘动着欢送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还是庆贺一个活着的人。 就在杀机、杀意飘动最强烈、最剧烈的时候,剑已飘起。 剑飘起。 剑光闪闪,剑气森森,剑意荡荡。 人倒下,血光惊飞。 冷风骤起,血雾如梦般缥缈,如雾般朦胧,说不出的凄迷、忧伤。 剑光顿消,剑气顿无,剑意顿死。 腰带胡乱的飘动着,一切都变得很平常。 阵阵枯叶落下,胡乱、剧烈的摇摆了几下,就飘向远方,不知道哪里的远方。 江湖中的人命岂非跟飘叶一样,胡乱、随便的活着,既不知道今宵横卧于何处,也不知道能否欣赏到明日初晨地那道迷人、娇嫩的曙色。 倦花的脸缓缓变得极为疲倦、无力,眸子里缓缓变得极为厌倦、厌烦。 躯体变得说不出的娇弱、瘦消。 他盯着一动不动的躯体,心里忽然生出无法形容的厌恶、厌烦,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厌恶,厌烦。 眼睛虽然是睁开的,却不是完全睁开的,也不是完全闭上的。 所以他看什么都是极为朦胧,极为模糊的,朦胧、模糊如神秘、诡异的梦。 倦花清醒与睡着也许是一样的,仿佛已与梦境融为一体。 一个极为厌倦、极为慵懒的梦。 她的梦呢? 她从睡梦中惊醒,活活的惊醒。 杨晴的额角已在流着冷汗,屋里的炉火正旺,暖意浓浓,没有冷风,冬色与寒意已完全隔绝在外面。 可是她的躯体已在发冷,从外面冷到里面,从心里凉到灵魂。 苍白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极为忧伤,眸子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惊恐、惧怕。 她忽然站起就静静的看着门外,呆呆的既不敢得到结果,又渴望得到结果。 然后努力控制住自己,慢慢的走向门外。 ......。 门外寒风如刀,阵阵冷血、凶狠而又恶毒。 万物极为萧索,极为破旧,极为落魄。 少爷的年龄并不算老,比入土的人好不了多少,他的爱好不少,毛病也不少,轿子里的美女不少,抬轿的人更不会少,前前后后的带刀侍卫更更不会少。 他边上侍卫简直比巡抚万民、替天罚赏、游荡于民心民德的朝廷超级大官还要实用、有效。 少爷的一贯作风就是人家有的,我要更多,我要更好,我要更显。 领头的是一个超级波斯巨奴,脸上的肌肉简直比大地还要敦实,铜铃般的眼珠子简直比拳头还要大。 他一边走,一边吼叫,一边敲锣。 “少爷游访,文贯四海,德御八方,威武霸气,群雄侧目,万民敬仰,天理昭昭,人间福趾。” 这个波斯巨奴会说的话绝不超过三句,这句是其中之一,也是说得最好的一句。 他敲一下锣,就吼叫一遍;吼叫一遍,就敲一下锣。 这个也是谋生的一种途径,他敲一下锣、吼叫一遍,就是五十两银子。 他学这句话整整花了三年,在这句话下活着,已有三十年。 他的吼叫也许不是最大的,却绝对是专业的,也是正统的。 他在城西吼叫着,城东守门的人耳膜说不定会震破。 吼叫这句话不但占据了他的生命,也占据了他的灵魂,他已离不开吼叫。 他的家业要比城里绝大多数有钱人要庞大,亲生的孩子也比绝大多数有钱人多,他不敲锣的时候通常在床上,妻子们都是从扶桑出云城里精挑细选而来的,进过专业的为妇教导,经过专业的持家教导,也经过专业的育子教导,......。 能干这一行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不但要经过寂寞、孤苦的磨厉,还要经受疲倦、无力的煎熬,最最令人无法忍受就是要拿着两百来斤重的超级铜锣,拿着一百来斤重的铁锤。 这活并不是每个人要做就能做得了的,这里面的银子也不是每个人想赚就能赚得了的。 这不但需要天生的优势,还得需要百折不回的毅力与决心、不吃不喝与不死不休的魔鬼苦练,这样方成正果。 他们还没有来,宽宽长长的街道就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味,显得极为寂寞、空虚。 没有人敢挡路,也没有人能挡得路,所以这个波斯巨奴是闭上眼走的,他正常都是闭上眼走的,他已不必睁开。 他闭上眼走路,简直比闭上睡觉还要熟练。 所以他忽然掉进了坑里。 四四方方的超级大坑,他掉进去就无法爬出。 他眸子里已有了愤怒、惊讶、不信之色,他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会发生,事实上没有人会相信有这种事发生。 坑边站着一个雪白的人。 雪白的衣服,雪白的肌肤,雪白的白锨。 这人没有抬起头,正认认真真地将泥土往波斯巨奴的身上铲,铲得并不快。 轿子已停下,所有人已停下,少爷还没有伸出头来,他的智囊就迎了上去,等少爷十七八个耳光打完,愤怒的脾气渐渐平息,缓缓、轻轻、温柔的说着。 “波斯巨奴掉坑里了。” “什么坑不坑的,统统是饭桶,饭桶中的饭桶。” 智囊点头、微笑着,点头、微笑如绵羊,说不出的温顺、温和。 他点头、微笑着后退,然后转过身,他转过身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脸上忽然间变得说不出的凶狠、恶毒,要有多凶狠就有多凶狠,要有多恶毒就有多恶毒,凶狠、恶毒如冷血、无情的野兽、禽兽。 “八大刀统。” 他说的话极为轻、极为慢,但身前忽然就肃立着八个人,八把刀。 刀已出鞘,寒光闪闪,逼人眉睫。 他们的眸子比刀光更寒,比刀更逼人。 智囊没有说话,眸子已锥子般盯着雪白的人。 然后这八把刀已疯狂的扑了过去,他们扑过去仿佛是久经寂寞、空虚的超级老光棍扑向娇弱、乖巧的少女,说不出的兴奋、热情。 刀光闪动着,人已在扑通、扑通的往坑里掉着,刀统们连人带刀下饺子般的统统掉了进去,他们掉进去就被泥土掩盖,活活的掩盖住。 他们的声音与生命统统被掩盖住,掩盖在泥土之下,他们的兴奋与热情也被活活盖死。 阵阵冷风飘过,萧萧枯叶着地。 落叶已归根,他们的性命仿佛也......。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戏情洞花 非常感谢¥三言两语217¥的捧场,庸手在此万谢不已,并祝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梦已破碎,人已惊醒。 诡异的梦,邪恶的梦,杨晴的躯体已冰冷、无力,四肢已僵硬、抽动。 眸子清澈、透明而又纯净,不带一丝庸俗、邪恶,可是现在看什么都极为模糊、极为朦胧。 模糊、朦胧如梦境,摸不着、抓不到的梦境,邪恶、诡异的梦境。 她梦见无生向他伸出手,然后就倒了下去,倒下就不再站起,......。 梦里是寂寞、痛苦的,现实却更加残酷、恶毒的。 她擦干眸子里的泪水,绝定不在流泪,流泪并不能解决问题,却很容易被问题解决掉。 然后眸子已无泪,躯体已变得平息,不在抽动,但躯体里地心却是苦的,苦得令人无法喘息。 她走出门,走下楼梯,走向屋外。 然后她忽然就摔倒。 她脚下的路极为平坦,令她摔跤的不是原来的路,是横在上面的路。 血路。 是血淋淋地鲜血凝结而成的路,也是江湖路。 黑白难辨、正邪无常、恩怨不分的江湖路,更是江湖中许许多多无根浪子的不归路。 也是她的路,她的不归路。 昂贵、柔软的貂皮上骤然间染成了血红色,白嫩、修长而又柔美的双手骤然间染成了血红色,......,她的人骤然间变成了血红色的人。 她没有站起,不必站起,也不愿站起,仿佛已懒得站起。 她只是静静的坐着,坐在血路上,静静的让鲜血染红她的躯体,染红她的灵魂。 炉火正旺,缕缕火焰摇曳,丝丝暖意飘飘。 根根火苗扭动着,下面已一片漆黑,空空洞洞的漆黑,就仿佛是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 她的眸子已落到门外。 他的躯体显得极为无力、疲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丝欢愉、喜悦。 眸子里流露着说不出的慵懒、厌倦,深入骨髓的慵懒,深入灵魂的厌倦。 这人赫然是惊云倦花。 倦花还活着,无生是不是就死了。 决斗就是拼命,拼命就是要命,不是要倦花的命就是要无生的命,这其中没有第三条路可选,这也是江湖路,江湖中大多数无根浪子凄凉、悲切的不归路,极为悲哀、极为不幸的血路。 倦花没有走进来,静静的矗立在外面。 外面狂风卷卷,寒意荡荡。 智囊的眸子已在抽动,但他的嘴角并没有一丝不稳,他的嘴角冷静、稳定如锅盖。 “十三太保。” 他的前面忽然站着十三个人,十三把斧头,铁青着脸,冷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臂上的青筋毒蛇般翘起,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们手上功夫都是有两下的,冲他们握斧头的姿势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他们的出现在通常情况下就是给对方带来不幸、灾难。 “希望你们没有吃的太饱。” 智囊已闭上眼,不愿在看。 他们狂吼着扑了过去,就像老虎凶猛、狠毒的扑向一只羔羊,弱不禁风的羔羊。 十三太保手中斧头已挥舞着,挥舞着砍向挖坑的人,挥舞着落入坑中,他们每一斧头仿佛已砍中这人的脑瓜盖,但并偏偏没有砍到。 他们一斧头砍下,自己就掉进坑里,一个超级大坑里。 斧头已不再挥舞,人也不在狂吼,他们的斧头与声音渐渐已被泥土淹没,活活的淹没、淹死。 智囊没有睁开眼就在喘息,额角上的青筋已在不由的抽动,但他的声音依然很冷静、稳定。 “四大金刚?” 四个人忽然金刚般肃立在他面前,不但像金刚,也像是鬼。 他们胸前的肌肉简直比女人还要大,一脸傲气,仿佛只要有他们在,就没有摆不平的事,没有倒不下去的人。 智囊没有说话,闭上眼,转过身。 四大金刚忽然动了,鬼一般的动了起来,从四个方向箭一样的射了出去,逃了出去。 他们居然怕死? 智囊转过身就看到四大金刚拼命的逃进了坑里,一个超级大坑里。 他们明明是逃掉的,可是发现自己脚下踩着的是锨,挖坑的锨,然后这把锨缓缓往坑里一放,人就到了坑里。 智囊闭上眼,不在睁开,也不用睁开,因为他已闻到了泥土的味道了。 少爷忽然伸出头来,他的怒意仿佛更加猛烈了,“饭桶,统统都是饭......。” 他的话硬生生停下,一个人正缓缓向他走来,他仿佛并不急躁。 少爷的目光已飘到坑里,然后他嘴角的怒意骤然扭曲、变形。 “你是什么人?” 白衣人不语。 “你要干什么?” 白衣人不语,已在干什么了,他一下将超级轿子铲了起来,他铲起轿子仿佛是地头的农夫铲起牛粪那么简单、直接而又有效,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多花一丝力气。 “我有很多钱,我们一定有很多的话可说。” 白衣人不语,将轿子放进坑里,然后一掀一掀往里面铲着泥土。 “你不要钱,我还有很多别的,例如银票、银锭、美酒、美人......。” 白衣人不语。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掀一掀的铲着泥土。 少爷已发苦、发疯,尖叫着。 “我上有老,下有小,英雄,你就放了我吧。” 他尖叫的时候,口水、鼻涕、眼泪统统已流出。 “你应该告诉我叫什么吧?”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了口气。 “我是花,白衣坑花。” 坑花不在听他说话,仔仔细细的一掀一掀往里面铲着泥土。 超级大坑终于填好,坑花就静静的看着,然后就丢掉铲锨,忽然扑倒在坑上痛苦着,痛叫着。 “你们死的好惨呀,怎么被活埋了,你们一定很冤枉呀,......。” 坑花哭得伤心极了,坑里的人仿佛是他自己的老子。 眼角的泪水擦了一遍又一遍,仿佛真的永远都擦不干净似的。 “你们死的好惨呀,怎么被活埋了,你们一定很冤枉呀,......。” 他就这样的哭着,没有人阻止,没有人看见。 寒风飘飘,冬意荡荡。 雪白的衣服,雪白的肌肤,雪白的铲锨。 坑花拼命的哭着,哭得越来越凶,越来越伤心,躯体已因过度痛哭而变得轻轻的抽动、扭动着,肚里的肠子仿佛已活活哭断了。 他伤心得仿佛是刚刚死了相公的小媳妇,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孤苦无依。 片片枯叶已落下,落在坑上,仿佛在安慰他的伤心与悲痛。 寒风飘飘,枯叶荡荡。 片片枯叶落在倦花的躯体上,抖动了两下就忽然卷走,就不知道卷向何方,也不知道落在何地。 它们的命运也许比无根的浪子要更加凄惨、悲切。 当它们离开大树的那一刻起,就要受到狂风的摧残、蹂躏,永无休止的摧残、蹂躏,直到灰飞烟灭为止。 倦花走进屋子,向她走来。 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呆呆的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人有时真的奇怪,大笑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开心,哭断肠子的时候也并不定是悲痛,哭断肠子的那种悲伤并不一定比呆呆的时候剧烈、凶狠。 倦花走过来就向她伸出手,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极为慵懒、极为厌倦之色。 然后就缓缓的有了笑意,笑得极为呆滞、极为无力,眸子里缓缓的沁出一种极为朦胧、极为模糊的喜悦、欢愉。 杨晴没有动,也懒得动。 她静静的坐在地上,也那条血淋淋的路上,静静的看着倦花走来,向她微笑,然后就忽然倒下。 他就倒在她的不远处,仿佛已无力站起,无力动弹,他的手还在向她伸出,努力的伸出。 他的手已渐渐的靠近、接触到她,可是又无力的垂下,垂落到地上,也是血路上。 血路无情,血路也绝情,惨白、无力的手骤然间已被鲜血染红。 人已在无力的喘息着,血红的手已在抽动着、扭动着,永远也不会再动了。 他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一种无法叙述、无法描述的笑意,笑得极为无力,极为疲倦。 杨晴静静的凝视着倦花,既没有替他悲伤,也没有替他哭泣。 她仿佛已不会悲伤、哭泣,又仿佛懒得去悲伤、哭泣。 他还是死了。 冷风飘飘,破旧的门板已在“吱吱”作响,显得极为痛苦、寂寞。 片片枯叶飘了进来,落到炉火里,骤然间化为灰烬。 枯叶无心,炉火无情。 她的心呢? 杨晴忽然觉得自己极为空空荡荡的,心仿佛忽然间变得极为空荡,极为空无。 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令她无力寂寞、无力空虚。 她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屋外。 屋外冷风飘飘,寒意漫漫,枯叶荡荡。 屋外忽然飘来一座房子,血红的房子,血红得像是少女梦中的洞房,说不出的浪漫、迷人。 房子落在地上,帘子已缓缓飘开,从里面飘出七八个男人,七八个长得并不算难看,也谈不上英俊的男人。 飘落到屋里就一动不动,死肉般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丝活力。 他们竟然是死人。 躯体都很结实,躯体上根根肌肉仿佛是石块般坚硬。 僵硬、扭曲地脸上还残留着一种极为诡异、极为神秘的狂喜之色,一种极为甜蜜、极为欢快的狂喜。 眸子里却显得说不出的疲倦、无力。 他们飘出后,帘子里又伸出一只手来。 一只极为纤细、娇弱、嫩白、修长的手,手已在缓缓的摆动。 然后杨晴缓缓的飘了过去。 她的躯体已落到那只手上,那只极为纤细、娇弱、嫩白、修长的手上。 手已在轻轻的摇晃着,脸上现出笑意,一种讥讽、嘲弄、戏耍的笑意。 “你就是杨晴?” “是的。” “你身上好像没什么漂亮的地方。” “是的。” “可你还在枪神无生的身边。” “是的。” “为什么?” 杨晴不语,也不愿说什么? 她已在静静的凝视着这个女人,这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那种漂亮不是一般单纯的漂亮,而是一种能令大多数正常男人发疯、虚脱的漂亮,大多数正常男人只有看上她一眼,回去一定会睡不着觉,一定会寂寞、空虚,一定会相思、苦恼。 她地脸上还残留着过度喜悦、过度欢快的倦意、快意。 杨晴眸子里已有些许羡慕之色,一个正常女人都会有的羡慕之色。 “你也是花?” “是的。” “你是什么花?” “戏情洞花。” “洞花?” “是的。” 洞花笑了,笑得说不出的得意、欢快,得意、欢快如满足后的小媳妇。 “这里就是洞房,所以我就是洞花。” 杨晴看了看里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看里面好像是猪圈,公猪给母猪打窝才用得着的猪圈。” 这句话仿佛是鞭子,洞花的眸子里笑意骤然冻结、冻死,脸上根根肌肉已在抽动、扭曲。 “你活得不耐烦了。” 话语声中,她的手已松开,杨晴骤然飘起,飘起如枯叶。 她已闭上眼,已在等待,等待死亡。 ......。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玩世浪花 非常感谢¥三言两语217¥蓝莓雨柠檬¥的捧场,庸手在此万谢不已,并祝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狂风卷卷,落叶萧萧。 天地间说不出的极为萧索、冷漠。 一个人即将死去,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想着即将面对天堂、地狱?面对享受欢乐、忍受痛苦?是点数着生前灿烂辉煌的历程?是细琢着生前暗淡无光的经历?是品悦着亲人、情人给于的欢愉、快意?是回味着仇敌、对头带来的怨毒、恨意?......。 这些都不是杨晴此时所想。 她想得没有那么复杂,更不会想着什么神圣、伟大、忠贞、高尚......,这些对即将死去的人来说,简直可笑、滑稽。如果若是真的即将死去,也许与她此时的想法是一样的,她的想法极为简单,也极为平淡。 “怎么让自己死得舒服点。” 她此时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平淡。 也许做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活在当下,不要想太多,想多了就没意思了,不但无趣、难受,甚至会令自己厌恶、作呕。 既没有想着夺命荷花对她的痴情,也没有想着心爱的枪神无生。 她现在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想着自己断气的那一刻,如何舒服一点。 她的生命仿佛是飘进炉火里的枯叶,即将骤然间灰飞烟灭。 一生中的一切、一切都已即将归于黄土,她的激情也变得极为暗淡,没有一丝活力。 没有激情,没有活力,没有生机,岂非就是死亡的边缘? 世上现在显然已没有打动她的理由,没有重燃她激情的理由。 也许并不是绝对没有,这种理由也许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并不是彻底没有的。 洞花已在大笑,笑得说不出的欢快、疯狂而又满足,仿佛真的像是经过玩命痛快、玩命销魂、玩命刺激的母猪,刚打过窝的母猪。 她眸子里柔和的光芒渐渐变得闪动,闪动着一种极为残酷、凶狠的快意。 冷风卷卷,寒意漫漫。 血红色薄纱已在飘飘,修长、笔直、嫩白的娇腿已在轻轻摇曳,脸上那激情与笑意已在晃动,甚至连躯体仿佛都已因神秘、诡异的冲动而变得轻轻抽动、打颤着。 然后就有个石像般的人,石像般的说了一句话。 “她说的没错,你的确像母猪,你那洞房的确像是猪圈。” 这句话仿佛是凶狠、残酷的鞭子。 洞花脸上的笑意骤然间冻结、冻死,眸子里柔和的光芒骤然间打颤,甚至连那躯体都已骤然间变得僵硬、硬死。 “你......。” 这句话仿佛也是一种理由,一种能令死亡边缘的人燃烧激情、充满生机的理由。 苍白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丝活力的脸上骤然间就有了生机、也有了活力,眸子里也有了光,一种极为喜悦、极为欢愉的光。 杨晴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伸出手臂的人。 披风迎风缓缓飘动,躯体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就是洞花,洞花的嘴唇已在抽动、颤抖。 杨晴缓缓的飘动着,然后就飘到他的怀里。 “你......。” 她的话刚出口就被激动、喜悦、惊讶所淹没,活活的淹没。 “是的,我还活着。” “你怎么会活着?” “我没有死去,所以我还活着。” 他说的话极为直接、简单而又扼要,不愿多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杨晴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缓缓喘息着。 “你刚刚不是在决斗吗?” “刚刚是在决斗,但是没有我。” “那是谁?”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盯着、戳着洞花。 一只眼在盯着洞花的头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胸膛;一只眼在盯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就在盯着裤裆。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好受。 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洞花的躯体仿佛已在隐隐作痛,脸上那欢愉、疯狂而又满足的笑意已僵硬、扭曲。 “枪神无生?” “是的。” “你是男人?” “是的。” “你绝不是猪?” “是的。” “你信不信现在就要变成猪了。” 无生不语,他已将杨晴放下。 洞花双手飘动,骤然间出现两条长袖,两条灵活、飘忽的长袖。 长袖飘飘,已将无生缠住,就像多情、寂寞而又冲动的少女,牢牢的将情人缠住,缠住就不会轻易松开,正如她眸子里的寂寞、空虚,是不会容易满足。 洞花大笑着飘进了洞房,血红的洞房,血红的令无数少女心醉、满足,令无数情郎销魂、无力。 冷风卷卷,片片落叶飘到洞房上就忽然滚开,滚得远远的。 里面除了血红就是嫩白,洞花嬉笑着,笑得说不出的兴奋、激情。 无生已在呕吐,仿佛要将肚子里的一切都统统吐出。 洞花骑在无生躯体上扭动,已在喘息,苍白的脸上已隐隐流露出抹抹嫣红,嫣红得令她灵魂胡乱摆动、摇曳。 无生咬牙,不语。 杨晴忽然扑了进来,“你这个母猪,不要脸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踹了出去,远远的飘了出去。 洞花娇笑着回过头,就发现自己也被踹了出去。 洞房里飘着酒香、女人芳香、......。 无生喘息着,挣扎着站起,然后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然后挣脱长袖的缠绕,石像般走了出去。 外面狂风卷卷,天地森森。 一切都显得极为破旧而不堪,狂风仿佛是地狱里的恶咒,咒万物于枯朽、寂寞、空虚。 冰冷、恶毒的狂风,冷血、无情的狂风。 狂风连着天,天连着狂风。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已被狂风吞噬、淹没,天地间的一切已在忍受着屈辱、不甘,遭受着摧残、蹂躏。 破旧的门板“吱吱”鬼叫着,仿佛已忍受不了摧残、蹂躏,声声哀叫着。 里面的鲜血已彻底干透,正如里面两个人已完全冷透。 无生拉着杨晴走进屋里,就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狂风。 狂风卷卷,万物萧萧。 天地间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洞花挣扎着站起,她好像不是很高兴。 狂风卷过,寒意更浓。 缕缕发丝胡乱的披散着,脸上的肌肉已僵硬、变形、抽动,仿佛是干瘪、坚硬的风鸡。 血红色薄纱贴着躯体猛烈的拍打着,眸子里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恶毒、怨恨之色。 她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仿佛要将他活活咬死,咬死一万次。 她咬牙,缓缓的向他走来。 她现在这样子仿佛是一条久已忍受饥饿、疲劳的狼,说不出的凶残、恶毒。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落到远方。 远方依然是狂风,恶毒的狂风,罪恶的狂风。 她走着走着就忽然停下,停下就冷冷的盯着一个人。 雪白的衣服,雪白的肌肤,雪白的铲锨。 这人赫然是白衣坑花。 坑花的眼帘仿佛还残留着痛苦、悲伤。 他是不是又在什么地方挖坑,活埋无辜的人,然后自己拼命的痛哭,拼命的悲伤......。 他站立在洞花的不远处,垂下头,然后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挖坑,他的动作并不快,却极为纯熟,极为老练。 洞花冷冷的盯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坑花不语。 “你在这挖坑干什么?” 坑花不语。 “你是不是疯了?” 坑花不语。 “你是不是花?” “是的,白衣坑花。” “你知道我是谁?” “戏情洞花。” 洞花冷笑着,“那你这是干什么?” “挖坑。” “然后呢?” “活埋你。” 洞花脸上的肌肉已在扭动、抽搐。 “你......。” “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没水喝。” “你要独吞?” “是的,你有意见吗?” 洞花咬牙,鼻子已在使劲抽着气。 “你好像很不服气?” “是的,我先来的,要讲究先来后到。” “是的,是应该讲究先来后到,但你就要被我活埋了,还讲究什么?” 坑花的嘴角笑意已飘起。 他笑着轻轻的挖了一锨,然后超级大坑就挖好了。 坑已挖好,他的眸子已落到洞房,然后一掀将洞房铲起,放到坑里。 他铲超级洞房就仿佛是地头的农夫铲起牛粪那么简单、直接而又有效,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多花一丝力气。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笑得极为欢快,极为喜悦。 然后他的眸子已触摸着洞花,他的眸子触摸洞花仿佛是手中的铲锨在铲着,铲得令人发疯、厌恶。 洞花冷冷的盯着坑花,眸子里说不出的怨毒、怨恨,双手飘动,骤然间出现两条长袖,两条灵活、飘忽的长袖。 长袖飘飘,骤然间已将坑花捆住,牢牢的捆住,仿佛是满怀怨毒、怨恨的丈夫握住偷情刁妇的脖子,恨不得活活的将他捆死。 洞花眸子里已飘起笑意,也是快意,怨毒、怨恨、残酷的快意。 “怎么样?” 坑花咬牙不语。 “你好像很不服气?” 坑花不语,嘴角已因过度用力沁出了鲜血。 “你好像很不高兴?” 坑花不语,眸子里铲锨般盯着洞花。 冷冷的盯着洞花,仿佛要将她活活铲死。 洞花冷冷的瞧着他,然后一脚踢进坑里,自己挖的坑里。 然后就大笑着,疯狂、凶狠而又恶劣。 坑花咬牙,躺在自己的坑里,盯着她大笑。 盯着她大笑着骤然断成两截,落入坑里。 狂风卷卷,刀锋上的鲜血忽然被卷走。 刀光森森,这人也在微笑。 “白衣坑花?” “是的。” “你要被我活埋了。” “是的。” “你是不是很冤枉?” “是的。” “你现在要怎么样?” 坑花不语,已闭上眼。 这人微笑着将泥土填进坑里。 “你死的好惨呀,怎么被活埋了,你一定很冤枉呀,......。” 他说着话的时候,眼泪哭得仿佛比坑花流得还要多,脸上的伤心、悲哀之色仿佛比坑花还要猛烈、专业。 坑已填平,人已活埋。 他索性在上面翻身打滚着,打滚着自己的伤悲、痛苦。 狂风卷卷,万物萧萧。 眸子里的泪水已干枯,心中的伤悲、痛苦渐渐的平息。 然后他就走向无生,微笑着凝视着无生。 “枪神无生?” “是的。” “你现在还活着。” “是的。” “你已看到我来了。” “是的。” “所以你还要活下去。” “为什么?” “你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 “因为是我说的。” “你是谁?” “玩世浪花。”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邪异蛇花 狂风卷卷,飘叶萧萧。 天地间寒意更浓,万物极为萧索、冷漠。 没有一丝活力、生机,更无一丝激情,那种活着的激情。 杀人超级大坑已消失,滚滚尘土飞扬,片刻间已化大坑为无形。 他们的生命与躯体已被大地活活淹没、淹死,一切仿佛都已被活活淹没、淹死。 也许他们的名字与故事还没有淹没、淹死,也是无法淹没、淹死,只因名字与故事已深深的烙在人的心上。 人是冰冷的,人心却更寒。 桌子上菜是冷的,酒却是烈的,一口下肚,躯体骤然间变得滚热,热得血液、肌肉松软。 他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笑得仿佛是拜完年的黄鼠狼,正激动、得意而又兴奋的享受着欢乐、喜悦。 杨晴握住披风,冷冷的盯着他,冷冷的盯着桌子。 “你真不要脸。” 浪花缓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将裤腰带松松,又低下头享受着欢乐、喜悦。 他的欢乐、喜悦就是桌子上的酒菜。 他并不是斯斯文文站得有模有样的,用筷子夹着吃,而是直接就趴在桌子上面吃喝,他趴着的样子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水里习惯趴着的动物。 “你好不要脸。” 浪花不语,微笑着继续。 “你那样子像是蛤蟆。” 浪花微笑点头,不语。 看来他不但聪明,也很看得开。 知道对付多嘴女人的法子,就是不去说话,多吃东西。 “你吃那么多冷菜,不怕拉肚子?” 浪花不语,喝了口酒,伏在桌上喘息,仿佛已因过度猛吃、过度豪饮而变得说不出的疲倦、无力。 他喘息着抬起头,微笑着向杨晴眨了眨眼,眨的不但温柔,也极为奸猾。 看来他不是一般的聪明,不但懂得自己不去生气,也懂得令别人生气。 杨晴脸上显然已有不悦之色。 她回过头,敲了敲门,她敲门不是用手去敲的,是用一百两的银锭敲的。 所以店小二上来的很快。 他是微笑着的,也很灵活,是极为懂事、懂人的那种。 杨晴丢给他银锭,他就接着。 “我们饿了。” “财神奶奶,你要吃点什么?” 杨晴板着脸,在他耳边悄悄的说着。 然后店小二点头,风一样的跑下楼,说不出的得意、欢愉。 杨晴握住披风,冷冷的盯着浪花,已在喘息的浪花。 “你吃饱了没?” 浪花不语,微笑着。 他脸上的微笑仿佛都已无力,疲倦。 “你是不是要拉肚子了?” 浪花不语,眸子已落到外面。 外面的血路已擦净,躯体已搬走,门已修好,......。 一切都显得极为平常、极为冷静,没有风,炉火正旺,暖意飘飘。 无情、冰冷的寒风完全已隔绝在外面,里面温暖如春。 酒楼里没有别的客人,桌子摆放的极为整齐,上面擦抹的极为干净。 无生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窗外。 窗外只有狂风。 狂风卷卷,天地间显得极为冷漠、凄凉。 他仿佛要将狂风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杨晴握住披风,呆呆的瞧着楼下。 楼下空空荡荡,没有客人,没有客人的酒楼显得极为寂寞、极为空虚。 她忽然喝了一口酒,躯体就变得发烫,然后就软软的坐在地上。 屋子里一切都显得安静,安静的令人无力、厌恶。 店小二终于上来了,他微笑着放在桌上就下楼了。 杨晴拉着无生,走向桌子。 “这个是好东西,你吃了他。” 盆里的确是好东西,都是男人大补的药材、......。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他选了边上的一碗米粥。 杨晴娇笑着。 “枪神就是枪神,选东西都是很专业的。” 无生不语。 “那碗米粥是用了七八十根老山参熬出来的,你眼光真的很不错。” 无生不语。 一碗米粥吃完了就枪头般盯着、戳着浪花。 “你吃饱了?” “是的。”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找你决斗。” 浪花忽然轻飘飘的落到地上,脸上的肌肉渐渐不再松弛,眸子里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 “我不能与你决斗。” “为什么?” “决斗要诚,我的心不诚。” 无生不语。 “我的心不诚,现在也不会杀你。” “你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现在杀你还不够好。” 无生不语。 “现在杀你还比较亏,等杀你的价钱高点我会出手。” 无生不语。 杨晴冷冷的盯着浪花。 “你不会后悔?” “也许会,但我的主意不会改。” 浪花忽然盯着杨晴,盯着杨晴躯体上每一寸,盯得极为仔细。 喘息渐渐变得更粗,脸上的微笑渐渐僵硬,眸子里的光芒渐渐变得灼灼逼人,然后他的鼻子缓缓流出了鲜血。 杨晴娇笑着搂着无生,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你好像火气特别大?” 浪花不语,眼珠已现出根根血丝,他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煎熬,忍受得仿佛快要发疯、奔溃。 “你是不是忍受着什么?” 浪花盯着杨晴的躯体,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然后就缓缓的垂下头,走下楼,走出门外。 门外狂风卷卷,他很快就消失在狂风里,仿佛是落叶,既不知道飘动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飘到什么时候。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窗外。 浪花的背影已渐渐消失,一个极为寂寞,极为空虚的背影。 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再回来? 他是不是去一个不会令自己寂寞、空虚的地方?不会感到寂寞、空虚,是不是就会欢愉、喜悦?是不是就会容易疲倦、无力?疲倦、无力是不是很容易令男人丧失斗志、丧失勇气、丧失信心。 屋里暖意漫漫,没有风,狂风已完全被阻隔在外面,寒意无法进来。 这里岂非就是人间最欢愉、最快乐的地方?没有狂风、没有寒意,这里还不够美好、幸福吗? 那么她应该面带笑意,享受女人因得的乐趣、快意。 她没有笑意,一丝也没有。 屋里极为安静,安静的说不出的寂寞、空虚,深入灵魂的寂寞、空虚。 她松开披风,紧紧贴着他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说不出的坚硬、稳定而温暖。 她没有说话,躯体已在轻轻抽动,喘息渐渐不稳,甚至连眸子里的光芒都已在轻轻抽动,抽动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嘴唇抽动着张开又合上,仿佛已无力说什么。 无生已在叹息,石像般挺立着。 “你知道浪花去了哪里?” “我知道,他去的地方,不是很文明,但生意一直都很不错。” 她也不是少女,青春也已逝去,所以她已能看到很多应该看到的事情,也能看到很多自己看不到的事情。 这些事情不是随便说说就能体会到的,也不是随便学学就能懂的。 理解、领悟这些事情,也许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经历,只有自己亲生经历才能正真体会到,正真感触到。 这也是少女绝不会具备的学问。 晚风渐渐轻柔,狂风已渐渐消失,不知道疯到哪去了。 也许狂风已在白天过度欢愉、过度快意,渐渐已无力,变得疲倦、无力而倒下,面对苍穹化喘息为轻柔。 轻柔也渐渐消失,是不是它已完全丧失斗志?丧失勇气?丧失信心?丧失力量? 夕阳已西悬,没有风。 天地间渐渐已有了活力,有了生机。 这时也是夕阳最迷人、最销魂的时候,无数少男少女情爱升华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会面对着它,使劲的保证要如何如何去爱着对方,还要使劲如何如何誓言几许,如何就静静的等着它落下,寂寞降临大地,他们就双双去自己喜欢的地方,采摘甜蜜、可口的禁果,......。 杨晴眸子里寂寞之色渐消,喜悦之色更浓。 她指着屋外的夕阳,血红的夕阳,红得仿佛是情郎梦里少女的嘴唇,说不出的诱人、销魂。 “我们出去走走。” 无生不语,也不动。 “就一会,天黑就回来。” 无生不语,也不动。 “你不出去我就脱光衣服,使劲大叫,大叫你......。” 无生已在叹息,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好的。” 杨晴娇笑着拉着无生,走下楼。 楼下的血路已擦净,走在上面绝不会滑倒。 外面夕阳已漫天,落叶说不出的轻快、温柔,落到大地上仿佛是多情的少女落入情郎的怀里。 没有风。 连风仿佛都已因过度羞涩、过度害臊而躲了起来。 池水的涟漪并不强烈,却更显温柔、多情。 里面双双对对鱼儿雀跃着来来回回,仿佛已忍受不了寂寞而在摇籽。 杨晴娇笑着打起了水漂,一个石头进过她的手一扔,连续十几个水漂才落入水里。 夕阳渐渐逝去,她渐渐已无力。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空空洞洞的盯着、戳着池水。 池水已倒映一个人。 一个微笑着的人,微笑的仿佛是黄鼠狼,没有一丝好心的黄鼠狼。 这人赫然是浪花,浪花已挥刀,刀光一闪而过。 枯黄的草地里一条蛇已段成七截。 落下就不再动弹,仿佛已被那一道森森刀光活活冻结、冻死。 他的躯体显得极为疲倦、无力,刀已缓缓入鞘,眸子轻轻闪动,仿佛已极为虚脱,没有一丝力量。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戳着浪花。 “想要找你决斗就难了。” 浪花垂下头,已在喘息,连喘息声都极为无力、极为疲倦。 “是的,但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你不会有机会了。” 不远处已矗立一个女人,一个像蛇一样的女人,手里拿着长长的吹箫,蛇一样的盯着浪花。 浪花盯着池水里,池水里现出条条毒蛇。 “邪异蛇花?” “是的。” “你会吹箫?” “是的。” “你现在要吹箫?” “是的。” “你吹箫就会要命。” “是的。” “请。” 蛇花不语。 她已看到刀光已挥出,森寒的刀光,森寒的人影。 于是她缓缓吹起了箫。 箫声已飘起,蛇一样扭曲、扭动着连绵不绝的飘出,飘荡着。 箫声下的一切骤然间扭曲、扭动起来,像蛇一样的扭曲、扭动着,极为缓慢、极为无力。 人影骤然落下扭曲、扭动,刀光骤然扭曲、扭动着消失。 浪花咬牙,忍受着。 他并没有忍受多久,就看见吹箫的蛇花已扭曲、扭动着飘了过来。 一把扭曲、扭动的刀已不停的戳进胸膛,又拔出,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做着这件事。 浪花的脸已扭曲、变形,嘴角还残留着一丝不甘、怨恨之色。 他已没有生命,蛇花仿佛没有发现,依然不停的戳着。 箫声仿佛是毒蛇吐出红信发出的声音,说不出的诡异、奇特。 她脸上的笑意已飘出,她的笑意也是扭曲、扭动着的,仿佛很愉快,也很过瘾。 浪花已倒下,扭曲、扭动着倒下。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xuan1!!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潜月龙花 非常感谢¥羊城少帅1¥的捧场,庸手在此万谢不已,并祝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白昼已逝去,夜色渐渐升起。 悬寒月,没有星,没有风。 寒意却更浓。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浓得令人发疯、作呕。 箫声涟涟飘动,万物荡荡扭曲。 飘动如鬼魅,扭曲如毒蛇。 杨晴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浪花,蛇一样的伏在地上,捂住伤口扭动着躯体,不停的呕吐着,......。 这箫声仿佛已施加了一种恶咒,一种神秘、诡异的力量。 落叶缓缓扭动着飘落,落到大地上又扭动起来,仿佛没有一丝停止的意思。 池水里飘起三三两两没有游动的鱼儿,随着涟漪扭动着。 枯黄、松软、没有一丝活力的枯草,渐渐已泛起激情、生机,条条毒蛇已渐渐现出,它们仿佛是地狱里的鞭子,带着罪恶与寂寞扭动着现出。 箫声荡荡,荡如浊水,浊水摇曳涟涟,毒蛇飘动欢欢。 它们仿佛不像是活着的蛇,是鬼蛇。 群蛇飘动欢欢,吐信嘶叫连连。 毒蛇越来越多,多得令人奔溃、虚脱而不信,地上、草里、土中、天上......。 杨晴忽然晕眩了过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箫声涟涟,躯体鬼魅飘飘。 “枪神无生?” 蛇花并没有停下吹箫,这句话竟然是从腹中发出的。 她竟然会腹语。 “是的。” “你还能挺住?” “是的。” “你还想活得长些?” “是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你要倒霉了。” “什么倒霉?” “就是你要倒血霉。” 蛇花不语,箫声更急。 “你不信也不行。” 蛇花肚子仿佛已在抽动,“一箫在手,天下有谁与我争锋?” “你这箫声还不行。” 蛇花不语。 “你人也不行。” 蛇花不语,脸上的笑意扭动的更加热烈,更加疯狂。 无生也不语,几条蛇已卷动着,缠绕到躯体上,正饶着脖子缓缓游动着,红信渐渐吐出,......。 他忽然一口鲜血吐出,石像般倒下,然后就喘息着、挣扎着站起。 躯体已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高悬一轮寒月,冰冷、彻骨而又没有情感的寒月。 箫声不停,蛇舞更急。 她脸上的笑意更加热烈、疯狂,热烈、疯狂如夜里屋檐上叫春的寂寞孤猫。 “你感觉怎么样了?”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躯体的血管与肌肉仿佛已被箫声活活扭曲。 “你要倒霉了。” “那先让你倒倒霉。” “恐怕你还不能让我倒霉。” 蛇花不语,七八条毒蛇已使劲吐着红信,忽然咬向无生,疯狂、凶狠的扑了上去。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 索性闭上眼睛,不愿看着倒霉的事情发生。 浪花尖叫着爬起,挥刀。 刀光一闪,忽又顿消。 他忽然倒下,咬牙,眸子冷冷的盯着蛇花,仿佛要将蛇花活活盯死。 蛇花不语,眸子里的笑意更浓。 浪花倒下,翻滚着,嘶叫着,然后渐渐归于平静,不再动了。 他的眸子里还残留着极为奇怪的表情,仿佛是疲倦、无力、虚脱,又仿佛是怨毒、怨恨、怨恶。 蛇花不再看浪花一眼,邪恶、阴狠的眸子已盯着无生。 然后她脸上的笑意已冻结,冻死。 七八条毒蛇已软软的落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嘴角还残留着血丝。 “你的血?” “蛇是毒蛇,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血却更毒,所以毒蛇就不行了。” “你......。” 无生不语,睁开眼睛,就看见蛇花的脸,已变得说不出的拙劣而又古怪。 “你不杀女人?” “是的。” “从来都不杀?” “是的。” “那么也就不杀我了?” “是的。” “我要是杀你呢?” “你杀不了我。” 蛇花手中忽然多出一把刀,刀光森森,鲜血还未滴尽。 刀光再此挥出。 然后她忽然矮了半截,也少了半截。 冰冷、彻骨而又没有情感的寒月,他的刀比寒月更寒,也更冷。 滴滴鲜血已从刀尖缓缓滚落。 冰冰冷冷的刀,他的人比刀更冷。 他一脚将蛇花踢飞,一路鲜血惊飞。 箫声顿无,蛇舞顿停,群蛇骤然间沿着血路疯狂、拼命的游动着。 蛇花的尖叫刚飘出,却又骤然间淹没,淹没在群蛇的撕咬下。 死寂。 天地间忽然变得极为死寂,寂静的仿佛只能听到刀头滴血的声音。 没有风,片片落叶无力的落下,落到大地上就一动不动,没有一丝激情,生机。 冰冷、昏暗的月色照在这人脸上,这个不像是人的脸上。 这人的脸半边是没有肉的,也没有血,半边却已布满了撕咬的齿印,仅有的一只眼火焰般燃烧着,仿佛要将一切统统烧死,烧光。 最令人无法忍受的就是他居然没有耳朵。 他静静的走到无生的七尺处,火焰般的眸子已盯着前方。 前方冰冷、昏暗的月光下只有一个人。 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活活的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没有风,片片枯叶落到他们中间,骤然间化为灰烬,仿佛是骤然间落在炉火里。 一切都静悄悄的,刀尖的鲜血已滴尽,月光下徐徐发出冰冷、彻骨的寒光,也是杀人的光芒。 火焰般的眸子,森寒的刀光。 这人不语。 无生更不语。 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漆黑的眸子,漆黑的枪,漆黑的披风。 漆黑的枪头没有光芒,没有血光,却更加漆黑,比夜色更加漆黑,也更加无情、冷漠。 他们还没有说话,是不是就到了决斗的时候,决斗就是拼命,拼自己的命,要别人的命。 这已没有别的选择?也不会有别的选择? 杨晴的额角已流下冷汗,梦已惊醒,现实比梦中更残酷。 她握住披风,喘息着瞧着周围。 群蛇已消失,群蛇的撕咬、嘶声依然飘荡在记忆里,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 枯黄、柔软的草地,依稀残留着群蛇舞动、扭曲的痕迹。 不远处的下半截躯体上,血淋淋的已没有一丝皮肉,十几条血淋淋的毒蛇正在血泊中摇摆、滚动着,仿佛极为欢愉,极为喜悦,极为痛快;同时也极为凶狠,极为恶毒,极为残忍。 脚下软软的十几条毒蛇已一动不动,嘴角还残留着丝丝鲜血。 是谁的血?是蛇花的?是无生的? 她的手足已渐渐变得冰冷、僵硬,喘息渐渐变得不稳,眸子已不停的抽动着。 池水里飘起一动不动的鱼儿,仿佛已永远都不会再动了。 岸边不远处就横躺着一截血红,已分不清那是什么,群蛇吐着红信拼命的撕咬,拼命的翻滚、拼命的扭动着。 沿着一条血路就看到了一个怪物、怪兽。 冰冷、昏暗的月色照在他脸上,一个九分像鬼、一分像魔的怪物、怪兽。 火焰般的眸子,森寒的刀光。 杨晴看了半眼就忽然晕了过去。 晕倒在无生的怀里,无生抱着杨晴,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向前方。 不再看这人一眼。 这人就在后面跟着。 无生走的并不快,却很稳定、冷静。 躯体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在抽动、抽搐着,甚至连那杆枪也在轻轻抽动着,但握枪的手就是冷静的,冷静而稳定。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池水边,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池水。 没有风,池水没有涟漪,池面上到处散落着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丝活力的死鱼,一动不动的漂浮着,既不知道飘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 冰冷、昏暗的月光在池水里显得极为暗淡、朦胧,暗淡、朦胧如寂寞的梦。 一个令无数寂寞、空虚的痴情少女发疯、虚脱的梦,也是恶毒、恶劣的梦。 无生没有梦,也不会做梦,仿佛也懒得做梦,更不知道做梦的一丝快意、感觉。 他就这样石像般挺立着,不语,不动。 后面九分像鬼、一分像魔的怪物、怪兽也不动,也不语。 他的躯体并不是很直,却极为森寒,极为阴邪。群蛇在半截躯体上不再扭动、翻滚,仿佛已有了厌倦、厌恶之意,已没有了最初的热情、迷恋。缓缓的扭动着散开,离去。 经过这位怪物、怪兽躯体的时候,抽动了几下就骤然间归于平静,一动不动,仿佛永远也不会再动了。 这人仿佛没有看,仿佛也懒得去看。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躯体鲜血犹在流淌,缕缕鲜血滚落到地上,越滚越多。 毒蛇疯狂的涌去,仿佛是已找到了最初的热情、迷恋,疯狂的吐出红信撕咬、跪舔着,然后就一动不动、笔笔直直横卧着,不再动弹,不再撕咬。仿佛已没有了一丝活力,没有了一丝生机。 无生喘息着转过身,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蛇花半截躯体。 冰冷、昏暗的月光照在上面,极为光亮,极为净白,也极为凄切,极为森寒。 他躯体上的鲜血流得更多,地上一动不动的毒蛇也就越多。 流血无情,夺命无意。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然后走向前方,他走得并不快,却很稳。 他在前方走着,鲜血在后面流着,毒蛇就在后面撕咬、跪舔着,然后就一动不动、笔笔直直横卧着。 没有风,夜色更深,寒意渐浓。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重,片片枯叶落下,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他的眸子落到远方。 远方仿佛更加寂寞,更加空虚。 无生忽然停下,转过身,枪头般盯着、戳着后面的怪物、怪兽。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是潜月龙花。” “还有呢?” 龙花不语。 无生也不语。 然后他转过身子,走向前方。 无边无际的前方,永无休止的前方......。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斩鬼恶花 天地间寒意更浓。 月色更加明亮,龙花跟的更近。 躯体上血痕已干,鲜血不在流淌,毒蛇也渐渐消失。 无边无际的大地,无边无际的江湖,永无休止的流血,永无休止的血路。 血淋淋的江湖路片刻间已干透,不用多久又被鲜血染红,干透、染红,染红、干透,永无休止的重复着,不死不休的轮回着。 冰冷、无情的大地,温暖、柔和的鲜血。 大地,鲜血,他们仿佛随时都在一起,无法摆脱,无法离别。 仿佛是已被诸神、诸魔降下诅咒、祝福,已形成规则,一个无法改变的江湖规则。 江湖路漫漫,鲜血落萧萧。 无生就这样向前走着,没有停下,没有回头。 龙花就这样跟着,更没有停下,更没有回头。 就这样无边无际的向前走着,就这样永无休止的后面跟着。 既没有问跟到什么时候?也没有问到什么地方去? 没有风,没有枯叶,没有声音。 只有路,也是血路,他们这一代江湖人无法避免、无法逃避的人生路。 路上的枯叶已潮湿,天地间渐渐已升起了雾,夜色渐渐暗淡,光明悄悄飘起。 冰冷、昏暗的月色已渐渐朦胧,渐渐暗淡。 龙花走的越来越慢,距离越来越远,渐渐朦胧,渐渐消失,消失于无形。 他仿佛是潜伏在月色下的精灵,神秘、诡异的精灵。 无生没有回头看他,他也没有诉说离别的话。 他们仿佛是一对仇深似海的对头,不愿多说半句话。又仿佛是一对亲如手足的兄弟,不必多说半句话。 他们离别,一个没说,一个没问,静悄悄的,仿佛是夜色离别大地,不愿、不必发出任何话语,也能表达内心的情感与想法。 夜色消失于无形,寒月也消失不见,雾色却更浓,浓如乳汁,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杨晴脸上依然是飘着笑意,极为甜蜜、极为欢快的笑意,躯体却在抽动着。 她身体已潮湿,紧紧的贴着无生,就像是已潮湿的枯叶,紧紧的贴着大地。 夜色里的寒意渐消,冷意却残留着。 她的脸明明已被雾色淹没,滴滴雾珠胡乱滚落着,但却决没有惊醒,依然紧紧的、牢牢的沉迷于梦里,一个甜蜜、欢快的梦。 但是梦迟早要醒的,现实始终要到来,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这也许是人类的一个苦恼、不快。 无生将披风盖在她躯体上,躯体已渐渐不再抽动,脸上的雾珠已消失,笑意已更浓。 一个人活着若是开心的事不多,就不要剥夺甜蜜、欢快的梦,极为难得的梦。 无生已在叹息。 街道冷冷轻轻,一个打更的老头,垂下头在雾色里摇晃着走着,说不出的疲倦、无力。 酒楼没有客人,店小二依然在勤奋的擦抹着桌子,屋里的炉火刚燃起。 夜色里的寒意犹在,说不出的森冷、寂寞。 他微笑着点头问好。 无生点头,石像般走向楼上,关上门。 将冰冷、晨雾......,一切都关在门外。 他拨了拨还未熄灭的炉火,暖意就渐渐飘了出来。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梦始终要醒的,就像是吃饭,迟早会饱的,饱了就不愿再睡了。 一个少女睁开眼的那一刻最想见是什么? 也许不是自己亲爱的情郎,就是银票了。 她睁开眼就在摸索着,摸索着无生。 无生已在水缸里,显得极为安静、祥和。 然后她又笑了,她伸了伸懒腰,悄悄的靠近他,想要吓吓她。 可是水缸里渐渐已有了变化,一种极为奇妙、怪异的变化。 水竟然渐渐升起,缓缓包裹住无生。 杨晴咬牙,娇笑着。 “你在洗澡吗?”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脱光了?” 无生不语,水已渐渐结成冰膜,他的躯体已变得极为模糊、朦胧。 “让我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白的。” 无生不语,他已在有喘息。 杨晴不语,呆呆的看着,看着这口缸。 他仿佛在挣扎、痛快。 缸里已发出水滚动的声音,越滚越响。 她痴痴的呆着,看着,她已知道自己不该说话了,也不能在说什么话了。 这时门忽然打开。 一个人走了进来,脸上满带恶狠狠的笑意。 手里一柄超级鬼头大砍刀森森发寒。 “来的正是时候,枪神无生是病神无生。” 杨晴咬牙,冷冷的盯着他。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 “你看错了,他在洗澡,洗好就会出来。” “你还是骗骗吃奶的孩子吧,这对我没用。” “你最好还是早点走,晚了真的会倒霉。”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人,是花。” “是的,是斩鬼恶花。” “你真的不怕他?” 恶花笑了,笑得说不出的狠毒、狞恶。 “怕是真的,但现在就不用了。” “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小心使得万年船。” 恶花不语,刀挥动。 森寒的刀光一闪而过,然后他忽然怔住。 水缸忽然动了,动得并不大,却极为直接、简单、有效,刚好避开那一刀的锋芒。 恶花咬牙,刀光卷起,卷向水缸。 水缸破碎,水花飞溅。 刀光顿消,人已飘起,破窗惊飞,然后消失。 他竟然怕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远方。 人影已消失,消失在远方。 他已在叹息,躯体上的水顷刻间消失于无形,炉火旁的披风缓缓飘起,飘到他的躯体上。 披风已系好,手臂已伸出。 杨晴笑了,笑着跃到他的怀里。 “你现在是枪神无生还是病神无生?” 无生不语,轻烟般掠起,穿窗而出。 “我们去做什么?” “去采花。” 林子里枯叶飘飘,没有花。 路上的枯叶更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路上,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轻烟般飘起,飘到树顶。 枯叶片片落下,横卧在大地上,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动作。 没有风。 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寂寞,没有一丝活力。 杨晴凝视着地面。 “这里没有花,只有枯叶。” 无生不语,轻烟般飘起,然后脚下的那株树骤然间被刀光淹没,淹死。 刀光闪闪,刀风森森,说不出的森寒、冰冷。 高高的大树,骤然间断成七八截,一柄森森刺骨的寒刀已缓缓缩回,缩回到大地。 没有人,刀也消失不见。 仿佛是地狱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天地间渐渐归于平静,平静的令人发疯、窒息。 杨晴的心已在抽搐着,呼吸已变得不稳。 “你好像不该来这里找他。” “是的。” “这里是他的老窝,他最熟悉了。” “是的。” “我们是不是要倒霉了。” “是的。” “我们有没有不倒霉的法子?” “好像没有。” 这柄仿佛真的是斩鬼刀,来无踪、去无影,一刀下去,别人就很容易变成了鬼,变成七八截鬼。 刀光再次挥出,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动中。 没有人,刀光在下面闪动、飘忽着,仿佛只要一落下,就要变成七八截鬼。 下面已飘出极为凶狠、狞恶的笑声。 “死神无生?你就在上面飘着,不要下来了。” 无生不语,已在喘息。 他飘动到哪里,刀光就出现到哪里,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你只能像个飞鸟,在上面飞着。” 无生不语。 “鸟神无生?你要坚持住,不要下来,下来就变成死神无生了。” 无生不语。 刀光越卷越快,笑声越来越大。 无生轻烟般飘忽着,已飘过重重路道,挺立在屋脊上喘息。 可是他并没有喘几口气就咬牙轻烟般飘起,屋子骤然间奔溃、倒塌,就像是顽童丢掉的泥娃娃,骤然间变成一片废墟。 没有风,天地间寒意却更浓。 滚滚浓烟惊起,森森寒光飘动。 “鸟神无生,你今天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轻烟般飘动的更急、更快。 掠过重重屋脊,轻烟般停在河面那片船只上。 他放下杨晴,喘息着,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就是岸边。 恶花怀抱超级鬼头大刀,正冷冷的盯着无生。 脸上仿佛也现出些许不快、些许苦恼之色。 杨晴重重的喘息着,额角的冷汗犹在流淌。 “他太可怕了,那是什么刀?” “斩鬼刀,自己也是鬼。” “你打算怎么办?” “去找他决斗。” 杨晴听到这话,脸已被吓得惨白。 “你还要去?” “是的。” “你身体好像还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决斗是大,生死等闲事尔,不必在意。” “你是疯子。”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恶花,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杨晴站起抱住他,喘息着。 无生挣脱她的拥抱,轻烟般飘起,飘向恶花,飘向大地。 恶花骤然间消失,鬼魅般消失于无形。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没有风。 万物静静,河水涟漪萧萧。 没有鱼,连鱼仿佛都已被这种看不见的杀机、杀气所惊动,消失于无形。 他的披风已飘去,不停的抽动、抽搐着,极为强烈、剧烈。 就在披风抽动、抽搐最强烈、最剧烈的时候,地下骤然冒出一截刀,刀光骤然卷起,卷向无生。 无生已轻烟般飘忽着。 刀光闪闪,人影飘飘,杀机纵纵,笑声荡荡。 无生轻烟般越飘越高,刀光闪闪,卷动着缓缓升起。 然后笑声骤停,刀光骤消。 “叮”的一声,刀落地,人摇曳。 脸上肌肉抽动、抽搐着,渐渐扭曲、变形。 凶狠、狞恶的笑意渐渐僵硬、硬死,说不出的怨毒、怨恨、怨恶。 他冷冷的盯着那杆枪,那杆要了他命的枪。 “你的枪......。”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鲜血滴滴枪尖滚落。 漆黑的眸子已落到船上,杨晴已在欢呼,欢笑着。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销魂初现 白云飘飘低垂,大地寂寂昏暗。 飘柔风,荡寒意。 杨晴娇笑着几个起落,已跃进他的怀里。 披风轻轻飘动,他的眸子已落到远方。 他石像般走向远方,无边无际的远方,寂寞、空虚的远方。 杨晴凝视着远方,眸子里已显得极为厌恶、厌倦。 “我们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 “我忽然想要个家。”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却已在叹息。 “你是个好人,以后会很幸福的。” 他不愿欺骗她,更不愿说出现实的残酷、江湖的残酷之处。 家对于他来说,实在是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玩意,他的一生已献给决斗,躯体与灵魂已容不下别的,也不愿容下别的。 杨晴不语。 “我们四海为家,走到哪,哪就是家。” 杨晴笑了,可她的笑意却极为苦楚,极为哀伤。 一个江湖中四处漂泊的人,随时都会倒下,倒下不再站起的人,本就应该将这些看得淡一些,越淡越好,享受家庭过度的温柔、过度的喜悦,肚子里的心就会变软,心要是软了,手也就会变软,手变软就杀不了人,只能被别人杀,别人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这就是江湖的规则,也是残酷而又恶毒的血路。 也许大多数男人是这么想的,那女人呢?江湖中大多数女人是什么想法? 杨晴似乎在想着,似乎没有想,她嘴角的笑意犹在,却没有一丝声音。 无生叹息声更长。 “你要是想家,就将我的怀里当成自己的家。” 杨晴点头,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仿佛是洞房里新郎官躯体下的新娘,说不出的欢愉、喜悦。 她的脸忽然间变得红扑扑的,仿佛真像是洞房里新娘,过度欢愉、过度喜悦的已无法控制自己。 然后她就悄悄的亲了一下无生的脖子,她娇笑着。 “可我这家也太小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然后石像般走向远方。 白云渐渐散去,渐渐现出光明。 冷风阵阵,落叶萧萧着地。 寒意渐浓,远方一股血腥飘了过来,然后飘走。 无生迎了上去。 院子极为宽大,里面耸立着十几户屋子,炊烟依稀升起,桌上的饭菜犹在发着热力,锅堂里柴火还未熄灭,锅里的菜汤还在翻滚着。 桌子上馋嘴小猫的爪子依然在抓着鱼,已烧熟的鱼,下半截躯体已落在地上,它的躯体已离别,爪子上的红色丝带飘动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门外,枪头般盯着、戳着门里的一切。 年近八旬的老人,双手插在衣袖里,倚在墙边晒着太阳,静静的吸收着丝丝热力,静静的永远都不会动了,他的躯体赫然与那只猫是一样的,上半截与下半截赫然是离别的,手上的丝带赫然已在飘动着。 她眼睛是凝视着下面的,说不出的慈祥、仁爱,发丝胡乱的翻滚着,脸上还残留着说不出的疼爱、喜悦。 她的躯体呢?躯体赫然已不在。 井边横躺着一个面带和善、身体挺拔的中年人,手中水桶里的涟漪犹在,下半截躯体赫然已与上半截躯体已离别,手里赫然多了根红丝带,丝带赫然在飘动着。 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一个桌子,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依偎在怀里,正在努力的吸着奶汁,母亲的双手温柔而又有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松开的,她屁股下的椅子已血红,鲜血就是从她的脖子流出的,......。 她的头颅赫然已不在,她的头颅与躯体赫然已离别,手上的丝带赫然已在飘动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的躯体依然是离别的,前方丝带依然在飘动。 冷风阵阵,寒意飘飘。 天地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诡异、诡秘。 杨晴的躯体已在抽动着,燕子般掠到桌子旁,静静的凝视着她。 “我现在抱走你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杨晴将孩子抱起,孩子骤然间尖叫了起来,说不出的凄凉、哀伤。 她的手足冰冷、僵硬,缓缓的哄着,她哄孩子的样子虽然很认真,很温柔,但孩子的尖叫声依然很大。 冰冷的寒风,凄凉的尖叫。 杨晴仿佛已受不了,凝视着无生。 “你会不会抱孩子?” 无生不语。 “你抱我的样子好像很专业。”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 “你抱抱孩子,我不行了。” 无生不语。 杨晴已快要哭出来了。 “我不会哄,你来抱抱吧。”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然后走向远方。 他并没有走多远,一个人蹦跑着过来,然后剩下半截躯体。 这人爬动着过来,尖叫着。 “红丝带来了,快走,快走......。” 他的话并没有说玩,就忽然不再说话,永远也不在说话。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前方。 前方涌现十几个身着官服、腰佩大刀的捕快,他们手里丝带飘飘,眸子里的惊慌、恐惧之色更浓。 他们忽然将无生团团围住,冷冷的盯着。 一个额骨高耸、面黄肌瘦的人离他最近,眸子里的冷意更寒。 “你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杨晴温柔的哄着孩子,孩子已不再哭闹。 她竟已将孩子哄好了。 “我是女人,他是男人。” “你们干什么的?” 杨晴盯着他们,冷笑着。 “看不见吗?我们小夫妻俩能干什么?” 这句话说完,她已痴痴的笑了,脸也觉得有点发烫。 人群已渐渐散开,杨晴扭动着屁股,在前面走着,抱着孩子上下、左右的晃着。 “相公,快点跟上我,人家很怕。” 捕快们笑了,笑着离开。 他们的笑意里有几分戏弄,几分羡慕,几分欢快。 无生石像般走向前方。 前方黑云骤起,滚滚下压,冷风骤急。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转过身。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不远处。 不远处刀光闪动,他们惨呼着倒下。 他们的躯体赫然分为两半,上半截与下半截赫然已离别,永远的离别。 刀光闪闪之中,已跃出一个人来。 一个活着的人,这人正是那个额骨高耸、面黄肌瘦的人,他的躯体还没有站稳立刻从怀里摸出个令牌,咬牙嘶叫着。 “快拿着,找我们总捕头。” 无生不语,也不动。 这人咬牙,盯着无生,眸子里显得说不出的惊慌、恐惧之色。 “我真的不......。”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盯着自己的躯体,躯体忽然从中间断成两截,血淋淋的两截,缓缓的离别。 他眸子里的惊慌、恐惧之色渐渐扭曲、变形。 无生接过令牌。 这人眼睛缓缓的闭上,脸上仿佛显得极为平静,手中的丝带飘动着。 这是谁的刀?什么刀法? 冷风如刀,森寒、无情、冷血的刀。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离别的躯体,血淋淋的躯体从中间断成两截,平滑、整齐的两截。 鲜血从里面缓缓的流出,什么都缓缓的流出,统统的流出。 无生不愿再看他们一眼,转过身,解开披风,披在杨晴身上。 杨晴娇笑着,娇笑着凝视无生,又凝视着怀里的小孩。 “孩子他爹,我们的娃好乖哦。” 无生不语。 “孩子他爹,你说我们的娃好俊哦。” 无生不语。 “孩子他爹,你会不会洗尿布呀?” 无生不语。 “孩子他爹,我来喂奶,这尿布就只好交给你了。” 杨晴痴痴的笑着。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叹息着走向前方。 冷风如刀,刀刀更寒,剁万物为凄凉、寂寞。 一个人冷冷的横立在大道上,挺拔的躯体,苍白而又修长的手,紧紧的握住一把刀。 已出鞘的刀,一把没有鞘的刀。 天地间寒意更浓,冰冷、雪亮的刀光已在闪闪飘动,仿佛寒意更浓,也更无情、冷血。 他的另一只手赫然握着丝带,粉红色的丝带已在飘飘。 他没有看一眼无生,仿佛也懒得去看。 刀挥出。 刀光闪动,闪动着飘向无生。 冰冷的刀光,逼人的杀气。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到不远处。 石像般挺立着,不语,却已在叹息。 “你是枪神无生?” “是的。” “你为什么不出手。” “不用出手。” “为什么?” “不必出手。” “你......。” 无生不语,拉着杨晴立刻,不愿看他一眼。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无生不语,却已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我是花,丧心病花。” 无生不语。 “你不出手?” 无生不语,缓缓转过身,走向前方。 病花仿佛真的有病,他忽然掠起,横立在无生的前方。 粉红的丝带飘动着,说不出的浪漫、销魂。 就在丝带飘动到最剧烈、最疯狂的时候,病花的脸骤然间已扭曲、变形,他冷冷的盯着下面,下面骤然间已与上面离别,永远的离别。 病花冷冷的瞧着,下面渐渐的滑落。 他疯狂、拼命的尖叫着,在极为森寒、极为无情的寒风中听来,显得着不出的怨毒、怨恨、怨恶。 冰冷、无情的狂风卷过,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渐渐变轻,渐渐变无,渐渐淹没。 杨晴喘息着靠近无生,将孩子塞到他怀里,就伏倒在地上不停的抽动、抽搐,不停的呕吐着。 病花的那双眼睛虽已无光、暗淡,躯体却依然在流血,流这个,流那个,......。 天地昏暗,狂风卷卷。 路道森森,寒意更浓。 粉红色的丝带在手中剧烈、疯狂地扭动、摇晃着,仿佛是激情、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扭出所有的寂寞、空虚,说不出的销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 诡异、诡秘的离别,仿佛是一种咒,一种诸魔降下的咒。 凶咒、毒咒、恶咒。 所以这个故事就叫销魂.离别.咒。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谢谢大家 尘土飘飘,风急叶萧。 大兴隆客栈的招牌在阳光下徐徐生辉,显得极为陈旧、极为古朴、极为庄严。 下面十几个马厩统统已被用完,外面的人乱成一团,生意忙得令人无力面对。 屋里到处是江湖客,书生、走镖、道士、和尚......,还有头戴帽子、脸遮黑布的。 柜台站着的是一个面黄肌瘦、枯瘦如柴的女人,锥子脸,一双眼睛漆黑的仿佛是手中的算盘珠子,黑的油光滚动。 她看了一眼外面,脸上显得不太舒服,生意忙得已令她厌恶、厌烦,却又无处泄气,只有忍着,拼命的忍着。 三个人,三把刀,三匹马,疾驰而来,带着滚滚尘土与疲劳进了客栈。 他们还没有开口,锥子女人就冷冷的摆摆手。 “什么意思?” 锥子女人冷冷的盯着他们,冷冷的吼叫。 “滚,什么也没有。” 锥子女人说话时嘴巴张得跟瓢似的,两片嘴唇薄薄干枯没有一丝光泽,仿佛是裁缝的剪刀,不但能将别人的喜悦、欢快剪掉,还可以将别人对她的情欲、好感剪掉。 锥子般的脸,瓢一样的嘴巴,剪刀般的嘴唇。 她冷冷的盯着三人,鼻子里已在使劲喘息,胸膛没有一丝坚挺、饱满,她的胸膛简直平坦如马路。 这三人脸上的肌肉已在抽动,很显然,他们的疲劳、无力已被剪掉,那好感与情欲已被剪掉,却剪出了不爽、凶狠。 他们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不爽、凶狠的光,也是江湖中常见的血光。 血光现,刀光出。 刀光一闪,一个三十多年头的柜台,骤然间分出十七八段,片片飘落着地。 刀已缓缓入鞘,人却一个箭步扑了过去。 这人冷笑着,一巴掌掴在锥子女人脸上。 锥子女人伏在地上滚了几圈,挣扎着起来,脸上忽然变了个样,变得说不出的温顺、温柔,温柔、温顺的眸子里都现出了泪水。 “什么都有,只要大爷说,什么都是有的。” 握刀三人脸上扬起笑意,极为得意、疯狂的笑意。 其中一个点点头,嘴角已不由的流淌出口水。 他大笑着,笑声振振,笑意浓浓。 他忽然挥动刀鞘,锥子女人倒下,眼中的泪水更多了。 她咬牙,磨动着牙。 她虽然恨得牙齿都已松动,恨不得把这人扔进粪坑里,然后活活埋掉,埋死。 但她只能是想想,还是要忍着,拼命的忍着。 她伏倒在地上,忽然已被抓起,像是一把荠菜似的抓起。 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然后就轻轻擦拭额角的冷汗,“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这人将锥子女人晃过来、晃过去,仿佛在仔细瞧着什么,然后就奸笑着。 “好女人,真是好女人。” 锥子女人不懂,更不语。 “今天我睡你了。” 忍耐也是有极限的,正如寂寞、空虚的少女,忍耐到极限就会很容易快活、舒服,然后做妈妈。 她咬牙,从怀里忽然摸出把剪刀。 剪刀忽然刺向这人的脸上,脸上的笑意骤然间化为狞恶。 “臭娘们,这么野。” 他的话说出,刀已出鞘。 掌柜与几个伙计忽然扑了过来阻止。 刀挥动,刀光闪闪。 他们已倒地上,不动不动,永远也不会再动。 锥子女人鬼哭狼嚎着。“你们......。” 这人轻抚流血的刀口,冷笑着,不语。 “你要睡我?” 这人点头,眸子里痛苦之色渐轻,痛快之意更浓。 她缓缓站起,眸子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恶毒、怨恨之色。 拍拍躯体上的灰尘,朝屋里面的所有人大叫着。 “无论谁杀了这三个兔崽子,我就陪她睡觉。” 江湖中的人大多是寂寞的,没有家,没有钱,睡今天,不会想明天的事。 他们眸子里忽然都发出了光,一种人类最原始、最恶狠的光。 三把刀笑着掉过头,脸上的肌肉忽然变得僵硬、硬死。 他们已发现有点不对劲,屋里的好多人已渐渐站了起来,正恶狠狠的盯着这边。 然后他们忽然被围起来,七个人,七把刀。 锥子女人倚在墙边,欢叫着,缓缓解开脖子边的纽扣,露出一小截苍白无肉的肌肤。 “杀了他们,我就是你们的。” 那七个人已在喘息,喘息着拔刀,刀挥动。 刀光闪动,嘶叫连连。 其中一人身上到处是刀口,他的人已被刀口子淹没,别人看着他只能看到刀口,还有刀口上流动的血。 他伏在地上,爬向锥子女人。 锥子女人欢快的盯着这人,手指已在轻轻的勾着,欣赏着这人向他爬来,慢慢的爬来。 爬得越来越近,她的欢快之色更浓,然后她忽然骑在这人躯体上,剪刀不停的戳着,......。 躯体已不动,眸子里已直愣愣的瞪着,瞪着前方。 她喘息着回过头,却已发现后面已倒下十几个,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里不到一会就忽然变了,什么都变了,这里是地狱?还是人间? 也许这里是叫江湖更为准确,江湖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对与错,没有什么正义、邪恶之分别。 她喘息着然后发现自己已被一只手臂抱起,又脏又臭又粗壮的手臂。 “你是我的。” 这人嘶笑着抱起,掠向屋外。 门口已站着一个人,一个斯文秀丽的中年书生,斯斯文文的站着,手里拿着一个扇子。 眸子里已现出兴奋、喜悦之色。 “你可以走,她留下。” “你做梦。” 人已掠起,刀光闪动。 斯斯文文的书生手中扇子忽然一挥,扇中骤然射出三十多枚光芒。 刀光骤然消失,这人的躯体上已骤然间变成马蜂窝。 他嘶叫着倒下,冷冷的盯着书生。 他一动不动的躺着,手臂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紧紧的抱着锥子女人。 锥子女人已向书生伸出手,已在乞求,已在邀请,邀请书生来抱她,抱她离开这里,这个不是地狱,人间地狱。 书生笑的更愉快了,眸子里的光芒也更亮了。 他缓缓的将扇子往腰上一别,向她走去。 她眼中已有了希望,书生再怎么样也是斯文的,因为接受过孔孟之道的思想,接受过这样教育的人是不会粗鲁、野蛮的,对女人说不定会很温柔、多情的。 可是就在她握住他的手时,书生后面突然闪出刀光,刀光一闪而过。 书生的躯体忽然断成两截,从中间断开的。 他脸上斯斯文文的笑意骤然扭曲,肌肉抽动着渐渐僵硬,硬死,硬死如大地,没有一丝活力的大地。 他的手还在向她伸出,但他的人已忽然不动了。 锥子女人忽然缩回手,整个人已在不停的抽动,她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书生的手犹在,后面一个人脚飞起将他踢飞。 “滚,别碍事。” 书生半截躯体还在地上,另一截已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刀尖的鲜血依然在滑落,握刀的人笑意渐浓。 “花姑娘,花姑娘......。” 这人眼睛慢慢的咪成一条线,躯体已因过度喜悦、过度兴奋而抖动的更加剧烈。 他缓缓的将锥子女人拥在怀里,正要离开。 锥子女人一双腿已被一根鞭子缠住,紧紧的缠住。 鞭子的另一头笑声更大,说不出的凶狠、恶劣。 “是我的,你拿不走。” 鞭子猛的一抖,女人已飘出。 手中的鞭子已丢掉,他已抱着她的双腿,往后拉,眯眼的人抱着上半截也在往回拉。 他们谁已不让谁,谁也不必去让着谁。 女人已在嘶叫,她已实在无法忍受,他们都不是人,可是江湖中的人有多少像是个人的? 她咬牙,忍受着。 她的躯体仿佛要被他们活活拉断,活活拉开,变成两截。 这时一个身着血红袈裟的和尚走了过来,“你们这样会出人命的。” 没有人理他,更不愿搭理他。 和尚笑着挥动袈裟,袈裟化作血红的光芒,从他们中间飘下。 女人忽然断成两截,和尚大笑着,笑得简直不像是和尚,更像是地狱里的恶魔。 “这样不就可以了吗,你们使劲争抢很容易出人命的。” 他们放开女人的躯体,恶狠狠的盯着和尚,仿佛要将他盯死。 和尚想说什么,脖子已被鞭子死死缠住,眼珠子已缓缓向上翻动,翻动着白眼。 和尚袈裟再次挥出,血红色的光芒飘出,握鞭子的人忽然变成两截。 他摸了摸光秃秃的头,转过身去看着这个握刀的人,满带微笑,面露和善。 从他的微笑与和善上就很容易看出这和尚是十足的好人,横竖看着,都不像是坏蛋。 他和善的盯着,瞧着。 这人的躯体已在抽动,眯起的眼睛睁得很大。 “大师,你这样盯着做什么?” “我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打算做是什么?” “送你下地狱。” “你......。” 和尚脸上的和善之色更浓了。 握刀的人缓缓的后退,额角的冷汗已滚下。 “和尚,你不要逼人太甚。” “小兔崽子,不要说我是和尚。” 握刀的人咬牙,冷冷的盯着。 “你不是和尚,头上为什么没有毛?” “凉快。” “那身上的袈裟?” 和尚笑着,“那是血染成的。” “血袈裟?” “是的,你死得也该瞑目了。” 话语声中,刀光惊飞,袈裟已飘起。 刀光骤然顿无,人软软的落下,一动不动。 血袈裟喘息着,回过头,和善地凝视着屋里的人。 “打扰之处,还请原谅。” 没有人说话,他们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他们仿佛已见惯了江湖中的悲惨、凄凉的事,渐渐的已麻木了。 血袈裟从腰上取出银子,手一挥,已落到墙上。 “谢谢大家,你们酒菜算我的。”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我心依然 阳光冰冷、无力,没有一丝热力,令人厌恶、厌烦。 长路漫漫,尘土飘飘。 片片枯叶落在,显得极为寂寞、安静。 杨晴拈起一片枯叶,撩逗怀里的孩子,说不出的喜悦、欢愉,她带孩子,并不是认认真真去带的,仿佛是在玩孩子,而且越玩越舒坦,越玩越过瘾,孩子也在笑着,欢喜得口水都不停的往外流淌。 那片枫叶明明已枯萎、已破旧,但它却偏偏有着非比寻常的魅力与魔力。 欢喜的笑声并不会持久,正如一个人的肚子迟早会饿的,她的肚子已在丝丝叫了,仿佛已要造反,孩子的笑容缓缓消失,痛哭渐渐升华,欢喜悄悄的化作悲伤,口水静静的变成泪水,一种令人苦恼、反感的泪水。 她拿着枯叶晃着,躯体也在晃着,声音更在晃着。 “天灵灵,地灵灵,不哭不哭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不哭不哭行不行......。” 杨晴仿佛已快要受不了了,她已用尽了所有的法子来哄,都不管用,所有稀奇古怪招式来尝试,都不灵。 孩子是不会上路子,她的人已渐渐快要疯了,已渐渐快要虚脱、崩溃。 她凝视着孩子,孩子也在凝视着她,而且疯狂的流着泪水。 襁褓里的孩子有时是玩具,能令你充满喜悦、欢愉的玩具,百玩而不腻,而且很容易上手,更容易上瘾,这是在会玩、玩好的情况下所得到的享受。 如果玩不好,玩砸了,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大大的糟糕了,大大的糟透了,那时也许有人会选择去下十八层地狱,也不愿面对、忍受这可怕、恐惧的哭叫声。 天地下有能力、有勇气去忍受这哭叫声的只有母亲,她们不但要忍受,还要牺牲,拼命的牺牲,永无休止的牺牲,牺牲这个,牺牲那个,直到怀里的孩子长大、长熟为止,再静静的瞧着被别人采摘,被别人享受,而她们自己呢?只能静静的、淡淡的去回味、咀嚼着,回味、咀嚼着昼昼夜夜、时时刻刻的地狱煎熬、天堂极乐。 ......。 杨晴的头已因无力、虚脱而垂下摇曳着,甚至连喘息都变得极为没有活力了。 “我不行了。” 无生不语。 “我真的不行了。” 无生不语。 “你来喂奶,我来洗尿布。” 无生不语。 杨晴的心仿佛已要被孩子哭碎了,已在喘息。 “你来喂奶,这个我真的不行。”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娇笑着,她的娇笑声也是极为疲倦、无力的。 “孩子他爹,我真的不行了。”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然后石像般转过身,伸出双手。 杨晴的眸子里已有笑意。 “孩子他爹,你真是好男人。”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就是个水果摊,他已走向水果摊,石像般挺立着,手忽然伸出,一个苹果就忽然飘了进去。 手握苹果,果汁流出,滴滴落到孩子的嘴中,孩子不在哭泣,也没空哭泣,渐渐的仿佛已忘了哭泣。 杨晴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石像般的男人,居然会这一招。 “你是不是生了十七八个小孩?”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对小孩这么有研究?”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洗过很多尿布?” 无生不语。 孩子已不哭,又回到杨晴的怀里。 兴隆客栈也许并不是地狱,尸体已没有,横在地上的血路已擦净,柜台已换了个新的,人也换了新的,一切显得极为平常,平常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又有谁知道这平常的后面有多少不平常的事,没有人看见,就像他们的尸体,很快已被大地淹没,没有人提及、过问。 依然极为红火,极为忙碌。 外面的马匹也没有少多少。 楼上的雅间并没有辱没了雅字,该有的不但有,而且是精品。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窗前,眸子已飘到远方。 远方还是狂风卷卷,枯叶飘飘。 一片片枯叶既不知道飘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 无边无际的飘着,就像是江湖的浪子,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胡乱的活着,胡乱的死去。 夕阳已逝,夜色已临。 无风、无月、无星。 苍穹下只有漆黑,就像是多情、纯洁的少女,心中只有温柔的情郎,无法容下别的男人,温柔情郎不但占据了她的躯体,仿佛也占据了她的灵魂。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寒意之色飘飘,没有风,也没有声音。 冰冷、坚硬的长街显得极为寂寞、空虚而极为破旧不堪。 后面厨房里一对夫妻显得极为疲倦、无力,一天地辛劳已将他们折磨的没有一丝活力,脸上也没有一丝光彩,仿佛已无力去享受人生,无力去享受刺激、欢愉,就相拥着倒在床上,虚度着自己的光阴,匆匆的就进入梦里。 可是他们很快就醒了。 媳妇已躲在丈夫的后面,躯体已在抽动、颤抖,丈夫虽然在极力控制自己,但一双眼睛里已流露出说不出的惊慌、惧怕。 不远处赫然石像般挺立着一个人,躯体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正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 丈夫嘴已张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晴微笑着走过去。 “你家就两夫妻?” 他们点头。 “没有儿女?” 他们点头。 “你们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 他们不但点头,眼睛渐渐变得明亮了。 杨晴将孩子送给他们,微笑着又给了一叠银票。 媳妇欢喜的抱着孩子,丈夫看了看银票就忽然倒了下去。 他一生不吃不喝的赚钱,也许都赚不到一张。 杨晴看着他们脸上的激动、欢快的笑意,就知道他们一生所求的东西已得到,生活已只有欢乐、喜悦,不会寂寞、苦静。 可是她自己呢? 她的泪已流出,一种极为痛快、极为无奈的泪水。 她忽然跳进无生的怀里,不愿将头伸出,不愿将自己的伤悲流露出来。 无生不语。 那媳妇握起银票砸向丈夫的裤裆,丈夫骤然间跳了起来,脸上偏偏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瞧你,这么没出息。” 丈夫脸上已因过度喜悦而不停抖动,也不知道该这么谢谢。 但他已走了过去。 无生不语,转过身,轻烟般掠起,飘向夜色。 无边无际的夜色,永无休止的漆黑。 他们骤然间已被夜色染黑,已被漆黑淹没。 夜色已渐深,寒意更酷,寂寞之色更浓。 没有风,天地间说不出的空虚、死寂。 火堆已渐渐熄灭,缕缕火焰依然在剧烈扭动着,扭动着自己的刺激、激情。 杨晴从睡梦着惊醒,走向火堆,将火堆拨了拨,火焰扭动的更加剧烈、疯狂,然后躯体的寒意渐渐消失,变得极为温暖,极为舒适。 可是她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 她走向无生,披风已系好,然后紧紧的搂着他。 等到躯体不在抽动,呼吸渐渐平息,才静静的凝视着他,凝视着他的眸子。 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仿佛比夜色更黑,比大地更加没有情感。 “你......。”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轻抚着她的秀发。 “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让我带上孩子?” “他们比你更需要孩子,也比你更会珍惜、更会照顾、更会疼爱孩子。” 杨晴不语。 “这是叫道。” 杨晴不懂,也不语。 “是他们的幸福之道,人活着,就要应该有幸福之道。” 杨晴不语,她已无力反驳。 “你还年轻,他们比你更需要。” 杨晴不语。 无生已再叹息。 “人活着就要有道。” “什么叫道?”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所以心中之道也是不同的。” “那你的道是什么?” 无生不语,他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自己的枪,漆黑的枪。 正直、不屈,漆黑没有一丝情感,什么也没有。 他的道是什么? 决斗不但占据了他的躯体,也占据了他的灵魂。 无生取下烤好的野鸡,递给杨晴,就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戳着苍穹,苍穹一片漆黑,他仿佛要将苍穹活活戳穿,戳死。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欢喜之色。 她慢慢的吃着,静静的瞧着无生。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恼?”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老是发呆?” 无生不语。 杨晴摇了摇头,脸上显得说不出的苦恼、无趣。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在想着月色?”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想着月色下的花,那支潜月龙花?”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变了?” “我没有变,我心依然。”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转过身,屁股对着杨晴,仿佛已不愿再说叙说下去。 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依然漆黑的,比夜色更加漆黑,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仿佛有万花扭动,争奇斗艳,神秘诡异......。 远方仿佛有丝带飘飘。 粉红色的丝带仿佛在剧烈、疯狂地扭动、摇晃着,仿佛是激情、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扭出所有的寂寞、空虚,说不出的销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 诡异、诡秘的离别,仿佛是一种咒,一种诸魔降下的咒。 凶咒、毒咒、恶咒。 离别咒。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不会放弃 夜色渐沉,酷寒说不出的残忍、恶劣。 没有风,没有光,没有声音,它们仿佛已被活活冻僵、冻死。 杨晴脸上的笑意已在抽动着。 她烤烤手,然后摸摸无生的躯体,摸摸无生的躯体,然后烤烤手。 “你这身体好奇怪。”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冷?”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冷?”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天灵灵,地灵灵,不冷不冷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不冷不冷行不行。......。” 无生不语,屁股对着她。 这女人在不舒服的时候,仿佛随时都会做出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来,减轻自己的难受。 她拍了拍无生的躯体,虽然在笑着,但那笑意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像我这样诚心祈求上苍的人,会不会飞来麻烦?”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没有飞来麻烦,却游过来一叶孤舟。 一个人,一灯笼,一炉火,一坛女人红,一碟切牛肉。 这人缓缓划动双桨,孤舟缓缓落在地上。 破旧的衣衫胡乱包裹着躯体,矮小、枯瘦而又畸形的躯体。 黝黑的脸在通红灯笼下显得极为诡异、诡秘,仿佛是地狱里营养不良的怪胎、怪兽,说不出的阴森、神秘。 一双眼睛却是惨白的,惨白的仿佛是煮熟地蛋白,极为柔嫩,富有光泽。 头发披散的像是稻草,胡乱的披挂着。 他的神情呆滞、朦胧而又痴迷,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没有笑容,没有欢喜,没有哀伤,......。不但显得可笑、可爱、滑稽,也极为可怕、可怜、凶残。 树上的枯叶缓缓飘落,飘落到他的躯体上,骤然间翻滚着已到了两丈外。 血红的灯笼下面赫然飘动着丝带,赫然是粉红色的丝带。 没有风,丝带已在飘忽,缓缓的扭动,说不出的浪漫、多情,仿佛是少女扭动着自己的躯体,自己的青春、快乐、喜悦,扭出自己的刺激、快意。 这人缓缓的放下双桨,孤舟缓缓的停下。 然后就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不语,不动,脸上的神情仿佛已显得更加呆滞、朦胧而又痴迷。 无生更不语,更不动。 他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戳死在船上。 他们两人已无语,仿佛已不愿再说什么。 江湖中的人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就到了决斗的时候?到了要命、拼命的时候? 拼自己的命,要别人的命。 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是正确的,有时还有其它的原因。 也许江湖中奇奇怪怪、乱七八糟,令人无法理解、无法想通的原因。 这种原因不是江湖中的人非但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做梦都没法窥窃里面的神奇与多彩,更无法领悟、享受到里面的欢愉、喜悦。 杨晴握住披风,嘴角已在打颤。 他们就这样的站着,没有做别的。 没有决斗,没有流血,没有拼命,没有要别人的命,更没有丢自己的命。 渐渐昏暗的火堆忽然缓缓变得说不出的明亮,明亮如白昼,根根火苗忽然爆长,徐徐摇曳,徐徐扭动着,仿佛是寂寞、空虚中的少妇,忽然点燃激情、点燃兴奋,一发不可收拾,也无法收拾。 矮子漆黑的脸在火光下渐渐有了动作。 他只是轻轻的眨了眨眼,然后轻轻的舔舔嘴唇,显得极为单纯、懒散,仿佛是刚睡醒的孩子,没有一丝邪念,没有一丝想法。 这个动作虽然极为短暂,只是发自矮子内心的感触而已,但杨晴仿佛要爆炸了。 她已喘息,火光下脸显得极为苍白、透明。 她已知道这个矮子不是一般人,做出的事情也许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到,说不定会很可怕,很恐怖。 现在她只希望矮子划动双桨,赶紧滚蛋,有多远就滚多远,不要打扰他们休息。 但是希望始终是希望,现实呢? 丝带依然扭动,矮子已下船。 矮子缓缓走过来,缓缓的走向无生,缓缓的跪下,缓缓的吻了吻无生的脚,然后就仰视着无生。 矮子的动作虽然缓慢,但却极为仔细、极为心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粉红色的丝带扭动,仿佛是扭动着别人听不到的咒语,神秘、诡异而又邪恶的咒语,诸魔降下的咒。 凶咒、毒咒、恶咒。 离别咒。 它给别人带来的只有离别,永无休止的离别,不死不休的离别。 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统统的离别。 无生是不是即将要离别?躯体、生命统统离别?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矮子见他没有动,接着仔细、心诚的吻着脚,然后就仰视着无生。 他做这件事,仿佛极为享受、极为过瘾。 无生没有动,他就继续重复着,仿佛可以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为止。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烈火已渐渐娇弱、渐渐已无力,刺激、激情渐渐已平息、死亡。 只到这时,无生才点了点头。 矮子才缓缓伸出手臂,已在邀请。 邀请他们上船。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孤舟。 杨晴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全身抽动的更加猛烈了。 矮子微微抬头仰视杨晴,微笑着。 他的笑意里仿佛在告诉杨晴,自己是不会滚蛋的,不会有多远滚多远的。 矮子跟在他们后面缓缓的上船。 然后他就缓缓的划动着双桨,孤舟缓缓的飘了起来,缓缓的飘走。 当他们走向这条孤舟的时候,仿佛已走向离别。 他们已与大地离别。 夜色更黑,寒意更浓。 天地间说不出的极为寂寞,极为空虚。 杨晴舔了舔嘴唇,手虽然在烤火,但是目光已滚动着落到女儿红上了。 “这个?” 无生不语。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无生不语。 “说不定比我以前那酒楼里还好。” 无生不语。 “你说是不是?”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拿起酒坛,放到她手里。 杨晴也不语,依靠在他怀里,欢饮着,欢吃着。 几口女儿红下肚,她的脸已红得像是多情、寂寞的少女,说不出的美丽、迷人。 “我好像醉了。” 无生不语。 “你不怕我吗?” 无生不语。 “酒喝多的人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乱七八糟的想法。” 无生不语。 “你真的不怕?”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我喝醉以后,除了好事,什么都做。”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去,屁股对着她。 “到那时你说不定会倒霉的。”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已落到远方。 远方一片漆黑,寂寞、发疯的漆黑。 他并没有问这个矮子,即将去什么地方?仿佛没有必要去问,仿佛也懒得问。 矮子也没有说,仿佛没有必要说,仿佛也懒得说。 他们之间仿佛有着一种无法理解的默契,彼此都已不用多说什么,就已明了彼此的想法。 这也许就是江湖中的默契,江湖中难以理解的默契。 没有风,湖面没有涟漪。 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是漆黑。 孤舟缓缓的落了下来,落在湖里。 矮子缓缓的走向湖中,走向远方,走向漆黑,渐渐已被漆黑淹没。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就这样的渐渐消失,神秘的消失。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把他们带到这里?到这里做什么? 是不是让他们离别? 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 没有声音,一切都显得说不出的死寂,说不出的寂寞。 杨晴伏倒渐渐的已睡熟,渐渐的已打着呼噜。 无生解开披风,盖在她躯体上。 她却柔柔通红的脸,然后骑在披风上,嘴角还流着欢快的醉意。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血红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躯体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已蓄满了一种神奇而又奇异的力量,每一处伤口却流露出说不出的哀伤与悲痛。 炉火已渐渐暗淡,没有活力。 他拨了拨,然后就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等待。 血红色的灯笼徐徐生光,下面的丝带轻轻扭动着,扭动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就在丝带扭动到最剧烈、最凶狠的时候。 远方飘动一团白雾,停留在不远处。 “枪神无生?” “是的。” “你还活着?” “是的。” “你还死不了?” “是的。” “万花楼里的花又在找你拼命?” “是的。” “你好像很麻烦?” “是的。” “你想不想以后不在麻烦?”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仿佛要活活将他活活戳死。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不是人。” 不远处已有笑意,讥诮、冷酷而又残忍。 “你们是咒,离别咒。” “你知道就好说了。” “说什么?” “你加入我们,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无生不语。 “你不要这个?”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还想着到处找人决斗?” “是的,我心依然,不会放弃。”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一统江湖 天地间寒意未减,白雾般的影子飘忽更加朦胧。 “你觉得那个又黑又矮的人怎么样?” 无生不语。 “他只是替我迎客的。” 无生不语。 “他的名字是迎客松,你觉得他功夫怎么样?” 无生不语。 “知道我告诉你这个是为了什么?” 无生不知道,也不语。 “我想告诉你,这里高手如云,多你一个会更好,少你一个根本算不了什么。” 无生不语。 “人活着,总要有自己的环境,自己的伙伴,这样才不会厌倦、厌烦,否则你迟早不知道怎么活,也没法子活,也不想活。” 无生不语,仿佛已在沉思,又仿佛是得道的禅僧,渐渐的进入了禅境。 一个人活着是不是就应该有自己的环境?有自己的伙伴?是不是少不了这些,还有家庭、朋友、知己、......,没有了这些,是不是很容易厌倦、厌烦、厌恶,然后渐渐发疯、虚脱、崩溃;是不是没有了这些?就很容易找不到活着的乐趣、喜悦,更感受不到里面的刺激、激情。 那么无生呢?他什么也没有,没有这个,没有那个,几乎什么也没有。 他是不是渐渐已到了发疯、虚脱、崩溃的时候? 幸好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样。 那就是决斗,没有别的。 他活得,仿佛并没有享受到大多数人应有的快乐、欢愉,却也没有忍受着大多数人应有的痛苦、悲伤。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这个,没有那个,......。 但他的躯体却挺得比大多数人都直,也比大多数人都冷静、稳定。 说的话渐渐已模糊,笑声渐渐已飘远。 白雾般的影子已渐去,飘向远方,远方只有漆黑的夜色。 他渐渐的已被夜色淹没。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握起火剪,将炉火拨了拨,火焰渐渐已觉醒,渐渐变得极为兴奋、亢奋,缓缓的更加强烈、凶猛。 杨晴的躯体抽动渐渐消失,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说不出的欢愉、柔美。 无生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还是夜色,漆黑的夜色。 无边无际的夜色,永无休止的漆黑。 甜蜜、欢喜的笑意迟早会消失,她的梦也迟早会醒,现实还是要面对。 她在梦里见到了什么?是不是见到了心爱的情郎?是不是正在撩逗他们之间的欢愉、活力?是不是畅快的戏耍着他们之间的刺激、激情?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挺立着。 他脸上没有一丝情感,也不会有一丝情感。 可是人活着总是会有情感的,多多少少都会流露出一点,那样人味才更浓。 他却是个例外,他的情感、伤痛、喜乐哀乐、悲欢离合......仿佛是没有的,又仿佛空空洞洞的,已完全被夜色吞没,活活吞噬。 夜色渐渐已朦胧,破晓已至。 漆黑已缓缓逝去,云雾却已渐渐现出,缕缕云雾说不出的凄迷、神秘,凄迷、神秘如梦境。 一个人,一口剑,忽然站在船上。 剑在手中,人在船上,年龄并不大,脸上已布满了痘痘,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此时已仿佛因某种神秘的激情与欢快而变了,变得极为发亮、极为兴奋。 一双眸子说不出的怨毒、怨恨。 剑出鞘,怨毒、怨恨已更加强烈。 剑光闪动,人影闪动,已刺出十几招,一招比一招毒,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猛。 无生轻烟般飘忽,流转不定,忽明忽暗,时有时无,神秘而又诡异的摇曳着。 他已在叹息。 这人的剑法路数不错,但是还不够成熟,还没有完全把掌中剑的魅力、诱惑发挥出来。 就像是纯洁、天真的少女,说不出的可爱、无邪,根本没有那种成熟女人具有的风情、妩媚,所以更不会有成熟女人的那种妖娆、心境。 他的剑也是一样,无论是剑招、还是剑气,都是极为可爱、无邪,也极为幼稚、娇嫩,都还不够。 不够成熟,不够妩媚,正如他手中的剑不够快速,不够猛烈,不够毒辣,也同样不够持久。 躯体飘飘,剑光飘飘,缓缓的慢了下来,这人渐渐已无力,似已虚脱。 就在飞出三十招的时候,他额角豆大冷汗已流出,滚动着。 无生不在飘动,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船上。 这人已在喘息,已无力、虚脱。 他喘息着,冷冷的盯着无生。 “你......。” 无生不语。 “我果然杀不动你。” 无生不语。 “既然杀不动你,我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剑光已飘出,飘向自己的躯体。 这个少年赫然要自杀! 然后他手里握住的只有剑柄,没有剑身的剑柄。 他冰冷、愤怒的眸子里已有了惊讶。 “你为什么救我?” 无生一脚将他踢飞。 “滚,要死就死远点。” 这人惨叫着飞走。 湖面涟漪渐渐归于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活力。 苍白的云雾在湖面上翻滚着、摇曳着,说不出的神秘、诡异,仿佛是远避凡尘九天仙外飘起的吉祥之气,又仿佛是罪恶重重的十八层地狱里那魂飞魄散的厉鬼,扭动着自己的怨毒、怨恨。 没有风,没有人,湖面涟漪渐渐升起,孤舟渐渐已在飘动,飘动着游向远方。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朦胧、迷幻的云雾之中渐渐现出人影,渐渐现出岸边。 一个人眼似铜铃,扎着马步,伸着手臂,时而挥舞,时而扭曲,时而扭动,时而吐气,时而吸气,时而咬牙。 横肉连连的脸上,显得极为苍白,极为通红,根根青筋毒蛇般翘起,仿佛已在扭动、抽动。 他冷冷的盯着缓缓游动的孤舟,孤舟上的人。 一披风、一杆枪、一个人。 也许他不是人,更像是神。 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孤舟已缓缓靠岸,他们的距离渐渐已没有。 这人的目光却显得更加寒冷。 他疯狂的怪叫一声,挥出一掌。 掌挥出,孤舟骤然间变得稀巴烂。 无生轻烟般落到岸上,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怀里的杨晴依稀在打着呼噜,睡意正香,脸上说不出的喜悦、欢快。 她的梦里仿佛很甜蜜、很美好,仿佛也很刺激、很过瘾,过瘾的连躯体都已轻轻抽动、缓缓扭动着。 扎马步的人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盯着杨晴。然后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你知道我是谁?” 这人的声音雄浑沉厚,有种说不出的力道,不远处的古树都已在缓缓晃动,枯叶偏偏落了下来。 一个人能将内力苦练到这个境界,实在是不容易的。 无生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想知道。 杨晴揉了揉眼帘,看了看这人,又回过头,靠着躯体闭上眼。 “我叫雷震天。” 无生不语。 他仿佛对这个名字并不感兴趣,也懒得感兴趣。 “你是不是感到奇怪?” “是的。” “你说说看,那些奇怪?” “我就奇怪一点。” “你说。” “你为什么不去做纤夫?” 雷震天的眼睛已在闪烁,脸上的肌肉已僵硬,得意、兴奋的笑意已消失不见。 “你......。” 后面几个人已在大笑。 雷震天转过身,握起拳头,狂吼着。 “不许笑,谁要再笑,我就弄他。” 后面几个人果然不笑了,仿佛都不愿被他的拳头弄一顿。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手里提了个桶。 躯体上衣袍质料极为高贵、考究,没有风,却已缓缓轻柔摇曳着。 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苍白的脸孔消瘦而又娇弱,神情总是挂着令人不讨厌的笑意,也是那种成熟男人特有的笑意,也是魅力,能令无数女士春心荡漾的魅力。 无论谁都可以看出,在漆黑寂寞的夜里,他绝不会缺少女士的陪伴,也绝不会独自一人忍受寂寞、孤独。 他的眸子显得极为疲倦、无力,仿佛是过度享受刺激、快意而变得暗淡无光。 也许大多数很受女士欢迎的男人,床上觉都是不够睡的,也许这样的男人在床上根本没空睡觉,实在太忙,忙得无法入眠。 这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苦恼。 浓雾已渐渐散去,渐渐现出光明,现出一切。 岸上是处极为幽静、极为雅致的竹林,竹林茂密而又密集,一条羊肠小径从远处延伸到这里,上面密密麻麻的排满了鹅蛋般大小、细滑的石头。 他将手中的桶放下,桶把上赫然系粉红色的丝带,丝带已在飘动,人已在叹息。 “阁下器宇非凡,异乎常人,功夫高强,在下佩服之至。” 无生不语。 “烦请告知我们,来此何由?家在何方?师从何处?” 无生不语。 “阁下还是交代一下,我们都好做事。” “你们做什么事?” “当然是杀你。”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就是你们来杀我吧。” 这人已不语。 无生更不语。 天地间缓缓变得极为死寂,死寂如墓穴。 雷震天已跃起,拳头已挥出。 杨晴忽然躲到他身后,握住披风,闭上眼睛。 拳头不偏不移的打在躯体上,只有一拳,没有别的。 天地间本来是没有风的,现在已有了风,阵阵拳头发出的风,疯狂的涌向竹林,竹浪汹涌,高低起伏,片片枯叶纷纷落下,着地胡乱翻滚着。 江湖中能击出这一拳的人并不多,受得了这一拳的更少。 这一拳挥出,大地都已在颤抖。 披风已在剧烈抽动着,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雷震天收回拳头,挺立在不远处,不语。 铜铃般的眼睛已发出了光,一种冰冷、愤怒的光明。 水桶上的丝带飘飘,桶里的水已在剧烈涌动,浮在上面的姜已飞出,落在地上。 一人从后面忽然飘出,剑缓缓出鞘,剑光冰冷,眸子更加冰冷,冷冷的盯着无生。 可是却被拦住。 这人缓缓捡起姜,放到桶里。 然后走到无生七尺处,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盯着手中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你为什么不出枪?” “我为什么要出枪?” “你可以要了他的命?” “我为什么要他的命?” 这人已在沉思,垂下头凝视着桶上的丝带,粉红色的丝带,丝带已在扭动,他的冷汗已流下。 “你们不是只会令人离别吗?为什么会手下留情?” “我为什么要令人离别?” “你不是离别咒?” “我为什么是离别咒?” 这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去。 “那你是谁?” “枪神无生。” 这个名字仿佛有中魔力,令人闻而生畏的力量。 他们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他一只眼盯着这人的脸时,另一只眼就盯着胸膛,一只眼盯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裤裆。 无论谁被这么盯着,都不会好受。 被这双眼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这人已在喘息,仿佛已在丝丝隐痛,他笑了笑。 “枪神见笑,在下柳多情,这里就是多情山庄。” 无生不语。 “事情是这样的,庄上忽然飘来这个水桶。” 无生不语。 “就这系着粉红色丝带的水桶。” 无生不语。 “枪神可知桶的来意是什么?” 无生不语。 水桶里的涟漪犹在,漂浮的姜依然晃动。 “一统江湖。”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meinvmei222!!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春宵一刻 竹浪已渐渐平息,落在地上的枯叶已渐渐不再翻滚,渐渐归于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活力、生机。 仿佛已没有了初衷的冲动与激情,一切都显得极为无力、萧索。 晨阳已高挂,却显得极为朦胧、暗淡。 没有风,将散未散的云雾依然在抽动,说不出的凄迷、凄切,仿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无根浪子,拼命却又无力地扭动着血淋淋的躯体,即将离别的躯体。 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统统的离别。 只有离别,没有别的。 桶把上的粉红色丝带飘动着、扭动着,仿佛在扭动着神秘、诡异的咒语,销魂的咒语,离别的咒语。 他们的脸都不是很好看,不是脸色苍白如纸,就是脸上肌肉抽动、扭曲,他们的小日子仿佛已活在离别边缘,咒语之中。 没有人肯说话,没有人能说出话,他们的嘴巴仿佛已被离别咒活活咒住、咒紧。 柳多情的脸色更难看,仿佛是刚死了老子的孝子,不过泪水是没有的,汗水却更多。 他从桶里取出个姜块,冷冷的瞧着,冷冷的握住。 杨晴娇笑着。 “看来他们的野心不小。” 柳多情看了她一眼,叹息着。 “是的。” “这是好事。” 柳多情忽然抬起头,满脸苦恼。 “这的确是好事,但他们根本不做好事。” “那就不好了,你想他们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不知道,他们就像是天气,天气好点就少杀点,不好就多杀点。” “他们很喜欢杀人?” “这是江湖中历来的规则。” “什么规则?” “杀鸡儆猴。” “他们下一步是?” 柳多情凝视着姜块,脸上缓缓流露出一抹极为痛苦、极为哀伤之色。 “就是我,我的多情山庄。” “他们要杀你?” “是的,要在江湖中立威,柳多情正是一位好人选,不大不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刚刚好。” “那你不是要倒霉了?” “是的。” “我看到不少离别咒下的死人,真是可怜,好端端的人,一分为二。”杨晴拍了拍肚子,“就是从这里一分为二的,好可怜。” 柳多情不语,他脸上的痛苦与哀伤仿佛更浓了。 “你还是快点准备一下后事吧,他们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也决不会做什么好事。” 柳多情垂下头,已在喘息。 “准备后事要不但花时间,还要花钱,更要花精力。” 柳多情不语,躯体已在抽动。 “所以你还是......。” 杨晴说不下去了,她已发现柳多情的脸垂得更低。 柳多情垂下头,似已无力、虚脱,他的力气似已在床上用完,活活的折腾光。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人手持书卷,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他的笑容就像是手中卷宗里的文字,方方正正、有模有样的,带着浓浓地书卷气,书生气。 “姑娘此言差矣。” 杨晴不语,自己的头也垂了下去。 书生扶书轻轻一拜,“见过枪神,书生常笑有礼了。” 无生不语。 “姑娘此言差矣,多情山庄虽不是武林重地,却不是随便任人欺凌的地方。” 无生不语。 “江湖有多情,多情有四子,多情、铁拳、浪鬼、书生。” 无生不语。 “虽然不是武林名宿,却也不是怕死之辈,离别咒纵使要做点坏事,自己也要倒点小霉的。” 无生不语。 “况且枪神在这,离别咒想要辱没多情山庄岂非要自讨没趣?”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竹海寂寂,落叶萧萧。 “关我屁事。” 杨晴忽然笑了。 石像般的人,比手中枪挺得还要直的人说起话来,有时真的很要命。 常笑脸上的笑意已扭曲,忽然笑不出来了,也没话说了。 没有人说话,一切都归于平静。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伸出手臂,杨晴就跳了上去。 然后他的石像般走向前方,走向竹海。 不再看他们一眼,更不愿再看一眼,江湖中的人大多是这样的,极为自私,极为残暴的,对自己有好处,就好言相待,对自己没有好处,就不顾生死,血溅五步也不会怜惜一丁点。 高低起伏的竹海,连绵不绝的小径。 落叶萧萧着地,说不出的寂寞、冷漠。 杨晴拈起一片枯叶,摇晃着,说不出的得意、欢快。 “他们正跟着我们。” 无生不语。 “他们像是跟屁虫似的。” 她说话绝不是轻轻说的,仿佛不但要无生听到,还要让后面多情四子也听到。 但他们仿佛没有听到,一个字仿佛也没有听到,他们仿佛已变成是聋子。 杨晴痴痴的笑着,将手中的枯叶丢掉,然后又拈起一片。 然后她就愣住了。 这片竹叶竟然是残缺不全的,缺口平滑整齐,仿佛是被极为锋利的剑刺破,又仿佛是被极为森寒的刀割坏的。 落叶更萧,残叶飘飘。 天地间渐渐已有了风。 冷风阵阵,残叶飘飘,没有光明,云雾渐散未散,竹林依稀一片森白。 杨晴凝视着残叶,不语,似已被那片残叶吸引。 她拉了拉衣襟,天地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森寒、冷漠。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已有寒光闪动,杀机纵纵。 “那是剑气所伤。” “剑气?” “是的,你怕不怕?” 杨晴点点头。 “我是很怕,可是忍不住就想看看。” “好。” 无生轻烟般掠起,飘了过去。 竹浪涌动更凶,残叶飘落更急。 残叶萧萧着地,却又被冷风无情的卷起,飘远。 前方虽然云吞雾绕,依然看到两个人不停的起伏着,挥动着剑光。 剑光川流不息,人影高低摇曳着,鲜血时而飞溅,惨叫时而连连。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 他们已在流血,已在拼命,也是决斗。 杨晴静静的看着。 “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不是,我想去杀了他们。” 他说的并不快速,也不是很大声。 杨晴却吓了一跳。 “还是不要去了。” 她知道自己说这话也是没有用的。 无生放下杨晴,轻烟般飘了过去。 森森云雾之中,现出一个人。 赫然是在孤舟上见到的少年,被他一脚踢飞的年轻少年。 他喘息着,斜倚竹子,剑已滑落着地。 眸子依然冷冷的盯着前方。 盯着别人挥剑,剑光一闪,他的头忽然已被刺穿。 鲜血骤然惊飞,飘了出来。 片片残叶落在他的躯体上,又缓缓的滑落,落到地上就一动不动。 没有风,连风都仿佛被这一剑刺死。 血淋淋的鲜血剑尖缓缓滑落,他的眸子冰冷、无情而又冷血。 无生走到他的七尺处。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 剑锋依然在滴着血,他并不急着入鞘。 他将剑缓缓凑近嘴唇,然后用力的一吹。 鲜血忽然化作血雾,云雾骤然间已被染红,染得通红。 血雾渐渐散去,长剑缓缓已入鞘,冰冷、无情而又冷血的眸子已落到无生的躯体上。 他的眸子虽然极为无力、疲倦,但还是流露出逼人的杀机、杀气。 “枪神无生?” “是的。” “你来晚了点。” “不晚,刚刚好。” “你要跟我决斗?” “是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江湖中有吹剑锋上鲜血的人并不多。” “也许只有我一个。” “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杀手并不多。” “枪神这字号不是白来的,你眼睛很好。” “你是春宵。” “正是。” “你杀人真的是一刻值千金?” “是的,没有千金,春宵不会出手。” 剑锋上的鲜血早已飘净,少年的鲜血犹在流淌着,他的头缓缓已染成血红。 无生不在看他,凝视着那少年,少年脑瓜盖血洞依然在流淌着鲜血,还有缕缕发白缓缓流出。 他的眼睛几乎已凸出,几乎已掉出,几乎要掉出眼帘。 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在缓缓的摇晃、摇曳着,飘在鲜血上摇晃、摇曳着。 鲜血缓缓的流动着,仿佛并不急着流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的鲜血并不比眼眶流得快,......。 春宵冷冷的盯着无生。 “怎么样?我出手值不值千金?” 无生点点头。 他的眸子没有离开那少年。 少年的脸缓缓变得血红,但依稀可以看清脸上根根肌肉,已因紧张、兴奋、恐惧过度而变得僵硬、硬死,变得扭曲、变形。 没有风,所以滴滴鲜血从下巴滑落,显得极为缓慢,极为平稳,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滑落。 “我出手是不是很好。” “是的。” “我这一手是不是没有辱没名号,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名号?” “是的。” “你是不是很佩服我?” “是的。” “那你说说看,你佩服我什么?” “你剑锋刺死他的同时,剑气、剑光也将他头颅活活震碎。” 春宵鼓掌,冷笑着。 “那你还要跟我决斗?” “不跟你决斗,我现在不会跟你决斗。” 春宵冷笑声更浓。 “你是不是除了佩服我,就是很怕我?” “不是怕你。” “那是什么原因不跟我决斗?” “你那一剑出手后,剑气已衰,剑意已竭,剑机已冷,剑光已枯,所以我不能跟你决斗。” 春宵的笑意忽然冻结,冻死。 “你......。” “所以快走,多情四子就要来了,你的小命危在旦夕。” 春宵咬牙,脸上的肌肉已在抽动。 “你为什么救我?” “你是好对手,天下间若是少了几个你这样的对手,岂非很寂寞,我活着岂非很无趣。” “你......。”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急了。” 春宵咬牙,点点头,将丝带放到少年的手中。 “你不要后悔。” 无生不语。 “我也是离别咒里的四大天王。” 无生不语。 “你不杀我迟早会后悔的。” 无生不语。 春宵纵身一跃,腾空飘动,忽然已没有了踪影。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少年,一动不动的少年。 片片竹叶缓缓的落在他脸上,就紧紧的贴着,一动不动的缠着少年。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血溅江湖 剑气森森、剑风纵纵的决斗、拼命已过去。 粉红色的丝带依然扭动着,不知厌倦、不知厌恶的扭动着,拼掉命的人已躺下。 躺下就是离别。 躯体已离别,生命已离别,统统已离别。 活着的人已离去。 带着胜利、荣誉,还有战果离去,他最大的战果就是活着。 活着再去决斗、拼命,拼自己的命,要别人的命,永无休止的决斗,不死不休的要命......。 这不但是江湖中无根浪子的不归路、血淋淋的血路,而且是他们这一代江湖的厄运、诅咒,离别咒。 没有剑风,没有冷风,没有杀机,没有杀气。 竹林归于死静,寂静的仿佛只能听到少年下巴滚落鲜血的声音,那种声音渐渐已变得极为缓慢,比肚子里的心跳慢好多好多。 片片落叶垂下着地,极为安静、极为死寂,仿佛是没有了初衷、没有了激情的女人,对一切都显得说不出的厌倦、厌恶,对余生也没有一丝幻想,没有一丝需要,说不出的无情、冷漠。 云吞雾绕的小径之上,已有几条人影飘了过来。 杨晴过来就握住披风,不语。 柳多情看了一眼这少年,整个人仿佛像是得了中风,抽筋似的抖了两下然后就倒了下去。 他的躯体仿佛已被现实击垮,活活的击垮。 雷震天铜铃般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无生,直勾勾的说着。 “你杀的?” 无生看都没有看他,仿佛懒得看他一眼。 “是的。”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开关,不但开启了别人愤怒、怨毒,也开启了别人的决斗、拼命。 雷震天尖叫着掠起,扑像无生,挥出拳头。 拳声震震,竹浪汹涌,落叶飘飘,着地又起伏翻滚着。 他这一拳仿佛不但能将人活活变成鬼,也可以将鬼变成厉鬼、恶鬼、冤鬼。 这一拳已不偏不移的落到无生躯体上。 杨晴吓得掠起飘在不远处,双脚已在发软。 她喘息着凝视无生。 披风荡荡,根根竹子扭曲倒下,“格格”断裂。 雷震天嘴角已有笑意,说不出的讥诮、冷漠、无情。 “我弄死你。”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一脚将雷震天踢飞。 “滚去当纤夫。” 浪鬼杜欢冷冷的盯着无生,刀已出鞘。 森寒的刀光已在闪烁。 额角的冷汗已流出,握刀的手已不停的抽动。 他想出手,却又没有一丝勇气,他已对自己刀上功夫没有了信心。 “你好狠。” “是的。” “你可知道他是谁?” 无生不语,也不想知道。 “他是多情山庄的少庄主,柳小情。” 无生不语。 “你......。” 书生常笑咬牙,已从腰间抽出软剑。 剑身飘动,剑光莹莹。 掠起,却又被柳多情拦住,死死的拦住。 他喘息着,“不是他杀的。” “可是他已承认了。” “他是懒得否认罢了。” 常笑不语,冷冷的盯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柳多情。 柳多情嘴角已在抽搐。 “你虽没有杀他,但你看见了这人。” “是的。” “那你肯告知一二?” “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宵杀手。” “春宵?” “是的。” “你没有找他决斗?” “我不能找他决斗。” “为什么?” “他那一剑出手后,剑气已衰,剑意已竭,剑机已冷,剑光已枯,所以我不能跟他决斗。” 柳多情咬牙,眸子里已流露出怨恨、怨毒之色。 “那你也不该将他放走。” “为什么不能将他放走?” “他不是好人。”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骤然仔仔细细的盯着、戳着柳多情。 一只眼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眼却在盯着他的裤裆。 “春宵不是好人,那你呢?” 柳多情嘴里已在发苦,苦得令他抽动、抽搐。 “我怎么了?” “你们还不如他。” 柳多情嘴里更苦,苦得已无法说话。 “他要杀我还会说一下,你们呢?” 柳多情不语。 “你儿子跳到船上就杀我,仿佛是天经地义,是应该的,我死了也是应该的。” 柳多情不语。 “多情山庄铁拳雷震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来一拳,船还没靠岸,就变得稀巴烂,是不是我们死在那一拳下也是应该的?” 柳多情不语,他的躯体已伏倒在地上不停的呕吐。 “你儿子死了,才是应该的。” “为什么?” “他们是公平的情况下决定、拼命,生死有命,各安天命。” “你......。” “天命如此,天意不可违抗,你节哀。” 柳多情咬牙。 “还有刚刚,纵使我不承认,他们也会杀我泄气,是不是?” 柳多情不语。 “杀了我之后,就可以通告江湖,说是为江湖武林同道除去一大害,是不是?” 柳多情不语。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风度翩翩的一方侠客,其实就是个屁,连个屁也不是。” 柳多情喘息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那你也不该放走春宵,离别带的恶行......。” “我放他根本没有考虑离别带的罪行。” “那你考虑什么?” “他若是死在这里,我就少了一个对手,这日子岂非很寂寞、孤独。” “离别带罪行滔天、恶贯满盈,是江湖男儿就该除之而后快,你为什么......。” “就像你们除去我一样?”无生已在叹息,“路有黑白两道,人有生死之道,事有是非之道,江湖即是道亦有道。” “你是说江湖这样乱套是应该的?” “这是天道,天意如此,天命难为,天授浩劫,江湖不乱,即是无道,若是无道,天威不在,天理不在,即无人道,无江湖道。” 柳多情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根本弄不清楚什么跟什么。 书生笑了,微笑着将软剑缩回。 “那你的道呢?” “自有我道。” “你的道是什么?”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走向杨晴,伸出手臂,杨晴就跳了进去。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掠起,掠过倒下的竹海,走向前方。 无生已不愿再看他们一眼,这些道貌岸然、风度翩翩的一方侠客。 他们的内心又有多么肮脏、不堪,也许江湖就是这么回事,对于他们有利就是正义,没有利就是邪恶。 他们杀人就是除暴安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大义凛然,死了就是威武不屈、千古留名、名垂青史、浩然正气......。 这也许就是叫江湖,他们口中的江湖。 其实江湖就是血路,血淋淋的路,是无数江湖无根浪子染成的血路。 ......。 竹林寂寂,落叶萧萧。 没有风,云雾已散,初阳现出,极为朦胧,极为凄迷。 走在小径上,抬头根本看不到羞涩、娇嫩的阳光,茂密的竹叶已完全掩盖着。 天地间这时显得极为安静、幽静。 这里岂非正是情侣相拥而笑、逐欢而愉的好地方,互诉自己深夜那寂寞、空虚的相思与苦恼。 落叶萧萧着地,显得说不出的无力,却有显得极为温柔、寂寞。 一夜寒意逝去,小径上枯叶已更多。 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杨晴凝视着枯叶,似已呆立。 “这里真是好地方。” 无生不语。 “这里好幽静,真是世外桃源,远离红尘、远离江湖的好地方。” 无生不语。 “你想不想在这里隐居?” 无生不语。 “你想不想在这里洗洗尿布,种种菜。”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痴痴的笑着。 离开竹林就是古道,古道的对面就是山庄,多情山庄。 多情山庄四个大字在阳光下已闪烁着自己的尊严、壮观。 金黄色的大字,笆斗般大小。 下面矗立着一个人。 一个锤,一个人。 古铜色的脸与锤子大小相当,一双眼睛直愣愣的凝视着前方。 乱糟糟的发丝被一根裤腰带胡乱捆着,垂在胸前。 上身用毛皮包裹着,露出一条粗糙、雄壮的手臂,手里握着锤子。 锤子不动,他的躯体也没有动,直挺挺的横在牌匾之下、大门之间。 无生不般挺立在远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 这人没有反应,也没有看这边,仿佛懒得看。 他躯体后面陈旧、古朴的大门上赫然飘动着四条丝带。 粉红色的丝带。 粉红色的丝带仿佛在剧烈、疯狂地扭动、摇晃着,仿佛是激情、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扭出所有的寂寞、空虚,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 诡异、诡秘的离别,更是一种咒,一种诸魔降下的咒。 凶咒、毒咒、恶咒。 离别咒。 江湖四子之一的拳头雷震天垂下头,走了过去。 他仿佛并不是很高兴,铜铃般的眼里已流露出愤怒、冷酷之色。 然后他指着这人脑瓜盖,大叫着。 “从我裤裆爬过去,赶紧滚蛋。” 这人不语,已在盯着他看着。 “你是不是聋了?” “离别一出,血溅江湖,多情四子,无一幸免。” “你......。” 这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冷冷的说着。 “你是多情山庄的人?” “是的。” “也是多情四子?” “是的。” “那你是那一位?” “铁拳雷震天。” 这人点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后面的丝带忽然飘起了一根,飘向雷震天。 雷震天握住丝带,眼角已在抽动。 “离别咒?” “正是。” “你要送我离别?” “正是。” “现在就送?” “正是。” 雷震天不在说话,他的拳头已挥出。 他挥出拳头的时候,脑袋骤然一震,骤然缩回躯体里,然后就软软的倒下,倒下就不在爬起,在地上剧烈、拼命的颤抖了几下,最后就归于平静。 杨晴的脸已在抽动,他的锤子仿佛是有魔法,砸一下,头就骤然缩回躯体里。 他的生命已逝去。 躯体已离别,生命已离别,统统已离别。 鲜血已从颈部骤然间血溅而出。 血已溅在路上,江湖路上。 江湖路骤然间已被染得血红,血淋淋的路,血路。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gegegengxin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着命锤王 丝带犹在轻轻飘动,铁拳雷震天已躺在地上,已不再动弹。 躯体鲜血犹在流,流得极慢,却并未停止。 江湖中人的鲜血岂非就是如此,疯狂、凶狠而又恶劣,纵使流得极慢,也不会停止,绝不会停止。 锤子上的血已滴尽,他缓缓放到后面,贴着衣衫轻轻的擦拭了几遍,然后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然后他抬起头,不在看一眼雷震天,刚刚被他一锤要了命的人仿佛已与他没有一丝关系,他不再关心、不再过问这个人,这人在他心里仿佛真的不在重要。 锤子不再动弹,他的躯体也没有动,直挺挺的横在牌匾之下、大门之间,直愣愣的凝视着前方。 前方没有人,只有树林。 没有风,晨雾已散。 晨阳渐渐高挂,他的影子渐渐缩短,越来越短。 竹林寂寂,落叶萧萧。 多情山庄四个大字依然在发着光芒,说不出的雄伟、壮观。 里面的人呢? 为什么没有人声?难道里面是地狱?以前或许不是,现在已是地狱。 离别的地狱。 杨晴远远的看了一眼里面,就回过头不愿在看。 雄伟、森严的府邸已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丝活力,他们已离别,这里已成地狱。 躯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地上的枯叶,没有一丝动作。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并没有过去,却有其他人过去了。 多情山庄仅剩的三子已过去,冷冷的盯着这人。 这人也在盯着他们。 “你们是多情三子?” 柳多情看了看地上,雷震天已一动不动,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度悲伤之处。 也许一个人的痛苦、悲伤,并不一定能从脸上看出来的,过度痛苦、过度悲伤到一定的时候,就会看不到,看不到一丁点。 因为痛苦、悲伤并不能帮自己一丁点忙,却能给对手很多好处。 他们三人都是矗立江湖已几十载,风风雨雨的江湖路上漂泊了已半生,刀头舔血的日子要比大多数江湖人都多得多,这道理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不过的了。 柳多情缓缓的将爱子放在地上,就放在雷震天的边上。 没有冷风,阳光显得极为温和、柔热,可是他的手已冰冷,地上躯体比他的手更冷,最冷的却是心,肚子里的心。 活着的人肚子里那心,不但冷,也更寒,已寒透。 然后就冷冷的矗立,冷冷的盯着这人,冷冷的点头。 “是的。” “多情,柳多情?” 柳多情点头。 “书生,常笑?” 常笑点头。 “浪鬼,杜欢?” 杜欢点头。 然后这人点点头,冷冷的凝视着他们,不语,也没动。 他没有动,躯体后面那粉红色丝带已在飘动,飘动着脱离陈旧、古朴的大门,扭动着飘到多情三子手中。 多情三子已握起,并没有拒绝,丝带已在手中扭动、摇曳着,仿佛在扭动、摇曳着咒语。 令人躯体离别、生命离别、统统离别的咒语,也是离别咒。 他们仿佛已接受离别,不是自己离别,就是对方离别。 柳多情冷冷的盯着这人,冷冷的盯着这人手中的锤,要命的锤,使人离别的锤。 然后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你是离别咒里的人?” 这人点头。 “你是离别咒里天王还是护法?” “天王,四大天王,着命锤王。”锤王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根根肌肉锤子般坚硬、稳定。“多情山庄已被我光顾过了。” 柳多情点头,冷冷的目光没有离开锤王一刻,死人已不值得关心,活着的人更重要。 锤王没有动,掌中的锤子也没有动。 他躯体后面只要是能喘气的,已被他锤过,至少锤过一次,一次之后还能喘气的,就再锤一下,没有人经过三次,最多两次。 光顾雷震天也就用了一锤。 柳多情掌中剑已出鞘。 剑光闪闪,剑气飘飘。 “你现在要让我们离别?” “是的。” “离别的滋味是不是很有趣?” “是的。” “离别后是不是感觉不到疼痛?” “是的。” “你没有尝试过?” “是的。” “那你也应该去尝试一下。” “是的。”锤王点点头,眼珠子的寒意更浓,“这就要看你们手下有多少真功夫了。” 柳多情冷冷的盯着锤王眼珠子,冷冷的笑着。“多情三子特邀锤王离别,下地狱去。” 锤王也笑了,一动不动的脸上已有了变化,根根肌肉已在跳动,随着笑意跳动着。 他冷笑着点头,不语。 握锤的手臂上青筋已毒蛇般翘起,锤子已在“嗡嗡”响着,仿佛已忍受不了杀机、杀气而在尖叫、低吼着。 这“嗡嗡”的声音简直比肚子里心跳还要强烈、凶狠。 杨晴喘息着,拥抱着无生,“他们是不是就要决斗?”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不是决斗。” “不是决斗那是什么?” “是仇杀、屠杀。” “江湖中人是不是都不在乎生死?说动手就动手?” “是的,他们也许都已看淡了生死,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也不远。” “不远有多远?” “也许只有一层薄纸那么远。” “一层薄纸?” “是的,就那么远。” “一线之隔?” 无生不语,他缓缓的放下杨晴,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 仿佛要活活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戳死,活活的戳死。 然后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他们。 杨晴忽然将他抱住,“不要去那里。” 无生挣脱她的拥抱,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他们七尺处。 柳多情背脊的冷汗已不由的流出,“枪神无生。”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他的背脊。“是的。”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想要你们做什么。” “你说。” “把锤王留给我。” “你欺人太甚。” “这么好的对手,我不会放过的,所以你们......。” 柳多情点点头,躯体已在后退。 剑已入鞘,剑光已消失,他们之间的离别已渐远。 多情三子已肃立在不远处。 无生回过头,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滚,滚远点。” 柳多情不语,眸子里的怨恨、怨毒已在抽动、抽搐,“你......。” “你们滚,快点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掌中青光飘动已消失,软剑缓缓缩回腰畔,书生冷冷的盯着锤王,冷冷的咬着牙,冷冷的抱起地上躯体,鲜血早已冷透的两具躯体。 他们头也不回的离开,离开这里。 锤王没有动,他的躯体仿佛已戳在大地上,无力、无法再动,与大地已活活纠缠在一起,无法移动,无法离别。 他的眸子冷冷盯着多情三子离去,离别。 与他离别,与拼杀离别,他们远去的背影,都显得说不出怨毒、怨恨、怨恶。 无生没有动,也不语。 所以锤王也不会动,他的眼角已在抽动,眼角每一块肌肉都在抽动,抽动着流下冷汗。 “枪神无生?” “是的。” “你什么意思?” “决斗。” “决斗?我跟你?” “是的。” 锤王笑了,冷笑,残酷、冰冷、凶狠的笑意。 “你要找死?” “正是。” “你活得不耐烦了?” “正是。” “你不想活了?” “正是。” “你......。” 无生不语。 锤王也不语。 他们的话已到了尽头,话的尽头就是动手,动手就是决斗,决斗就是拼命,拼自己的命,要别人的命。 这其间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自己没有,别人也没有。 江湖中有些人说出的话,简直比金口还玉言,不要说驷马难追,就是四十匹马也追不回来,也许这根本不是追才能解决问题的,也许他们不说出这样的话才能解决问题,一旦说出,就解决不了,也无法解决。 也许正是他们的存在,江湖才显得多姿多彩、绚丽无比、灿烂辉煌、热血澎湃、豪情万丈......。 也许正是他们的存在,江湖路才是有血的,江湖路才是血路,血淋淋的血路,令人望而生畏、闻之胆寒的血路,离别路。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锤王,仿佛要戳死锤王,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之上、牌匾之下、大门之间。 “你为什么不动手?” “你不怕离别?” “我想尝试一下离别的滋味。”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与离别咒动手,因为离别咒多多少少会帮你对方万花楼。” “你应该出手,不应该像个软蛋,什么都不行的软蛋。” “你的行为是向整个离别咒决斗。” “是的,所以你正是血书,我向离别咒宣布的战书。” “你......。” 无生不语,再次不语,再次等待,等待动手,等待决斗,等待要命,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他已不用等待了。 因为他已感觉到锤王掌中的锤子已越来越响,越来越烈。 杨晴已把耳朵捂住,只能远远的盯着,远远的躲着。 没有风,多情山庄四个金黄色大字已在抖动,然后就掉了下来,着地尘土飘起,飘飘荡荡的摇曳着。 就在锤子响到最剧烈、最强烈的时候,锤子已挥出。 然后无生骤然已消失。 锤子缓缓的缩回,下面赫然出现一个大坑,漆黑的大坑。 无生已不见。 他是不是被锤子变成大坑? 锤王冷冷的盯着手中锤子,锤子没有血。 为什么没有血? 他的额角冷汗已滚落,脸已扭曲,神情已僵硬,硬死。 杨晴喘息着扑了过来,到处找着,躯体已发冷,冷的要命。 他是不是已死了?被那一锤活活的锤成肉饼? 锤王喘息着擦了擦汗,就在他擦汗的时候,一条人影轻烟般飘起,飘了出来。 飘在他的身边。 锤王冷冷的盯着无生,无生手里赫然拿着一只手臂,手上赫然拿着锤子。 没有人比锤王更了解这锤子,因为那锤子就是他自己的。 他咬牙,躯体再也控制不住,忽然倒下,鲜血骤然从断臂出标了出来。 他的鲜血与其他人鲜血也是一样,滚落到地上一样并没有多激起一丁点尘土。 然后他缓缓的闭上眼,脸上的肌肉已渐渐松弛,不再僵硬。 也许他已不是锤王,手中没有锤子,就不是锤王,而是狗屁。 他已在缓缓的等待,等待离别。 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统统的离别。 “你可以动手了。” “我为什么要动手?” 锤王忽然睁开眼角,盯着无生,流露出一抹极为痛苦、极为惊讶、极为不信之色。 “你不杀我?” 无生忽然倒下,嘴里一口鲜血忽然吐出。 他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什么也没有。 “我不杀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战书,你要活着回去。” 锤王点头。 他不再说话,也没法说话,更不必说话。 他转过身走向大道。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贴身金刚 没有风,落叶更萧。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浓得令人发疯、奔溃、呕吐。 一代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锤王手中已无锤,不但没有锤子,连手臂也没有了。 他手里没有了武器就仿佛是老虎已没有牙,没有牙齿的老虎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活不长?是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猎物?却又无法去追逐、无法享受?只能静静的逃避,静静的等待,等待离别。 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统统的离别。 他脸上的肌肉已松弛,神情显得极为懒散,极为呆滞。 眸子里已没有了寒意,那种天王特有的寒意,甚至连躯体仿佛都已松软、无力,不再那么挺拔。 威严已逝去,杀机就会离别,杀气渐渐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 断臂已落在地上,上面的青筋依然毒蛇般翘起着,没有改变,没有一丝变动,依然保持着杀人前的热情与兴奋,保持着天王的威严与杀意。 他的人呢? 他脚下的步子并不大,也极为缓慢,这很容易令人联想到七八十岁的老人,身上带着七八十种病,......。 鲜血依然在流淌,他走到哪里,就流淌到哪。 他并没有看一眼断臂与锤子,只因那些已与他离别,不单单那些已与他离别,曾经拥有的荣誉、辉煌、漂亮女人.....,这些统统已与他离别。 可是他还活着。 他的生命并没有与她离别。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了解到他的余生,他的余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寂寞、很空虚、很狼狈、很落魄......。 无生石像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古道,没有风,尘土没有飘起。 滴滴鲜血滚落,激起尘土并不是那么热烈、兴奋,显得说不出的娇弱、无力。 杨晴将他嘴角鲜血擦净,就静静的握住披风,静静的凝视着锤王。 “他是不是就这样玩完了?” 无生不语。 “他刚刚真的好威风。” 无生不语。 “他遇上你之后,真的好倒霉。” 无生不语。 “他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看他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在杀人了?” 无生不语,叹息声更长。 没有风,竹林摇晃渐渐汹涌,枯叶飘零变得更加强烈。 锤王仿佛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到什么。 汹涌竹浪已轻轻翻滚着。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前方古道上,平坦、坚硬、冰冷的古道,无力、暗淡、娇弱的目光。 竹浪汹涌的浪涛之中,忽然飘出一个人,一口剑。 剑光闪闪,飘向锤王。 这人脸上笑容就像是手中卷宗里的文字,方方正正、有模有样的,带着浓浓地书卷气,书生气。 赫然是书生常笑。 多情三子赫然已回来。 常笑脸上的笑意更浓,软剑青光闪闪卷动,卷向锤王的头。 无生轻烟般掠起,飘了过去。 披风一挥,剑光顿无,软剑已软软垂下,常笑脸上的笑意忽然僵硬,硬死。 “你什么意思?”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常笑,仿佛要将常笑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为什么救他?” 无生不语。 “你还是救不了他的。” 无生不语。 竹浪已平息,枯叶飘落已不再热烈,渐渐已无力、娇弱。 常笑冷冷的盯着,冷冷的笑着。 他的笑意已渐渐飘起,说不出的残忍、凶狠、恶毒。 掌中剑已低垂,却依然闪动着青光,他只是静静的站着,并没有任何动作。 锤王躯体已颤抖,脸上却泛起笑容,说不出的呆滞、迷茫、无力。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是战书,是我跟离别咒决斗的战书。” “你真的不怕死?” “你要活着,将战书带回去。” 锤王不语,已在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 书生已现出,多情、浪鬼呢? 天地间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安静得令人窒息、崩溃。 落叶着地的沙沙声都听来说不出的清脆。 那两人在哪里? 那两人会在哪里出来?会在哪里出手?是不是很快就会出手?还是让人多去等待? 等到无法忍受、无法面对的时候,等到无生躯体崩溃、虚脱的时候,再出手? 到那时是不是就会很容易将他们杀死? 也许等待出手,并不是很舒服,特别是高手之间决斗、拼命的时候,那种命悬一线的等待,躯体的每一根肌肉、每一根神经都不能放松,一丁点也不能放松,只要有一丁点放松,就会容易疏忽,任何一种疏忽就会很依然令你下地狱。 书生依然在笑着,凝视着他们,脸上的笑意已充满了信心。 时间就这样一滴一滴的过去,没有声音,没有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锤王的脸色越来越白,仿佛是刷墙用的粉白,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已接近透明。 他的生命仿佛已渐渐接近离别。 断臂处的鲜血犹在流淌,却流得极为缓慢。 他的生命就在流血中渐渐靠近离别,额角的冷汗已干枯,似已无力再流。 他们为什么还要等待? 这个时候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也许他们是在等待无生,等到无生躯体上每一根肌肉、每一根神经无法控制、忽然造反的时候,再出手。 无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依然是古道,长长的古道,无边无际的古道,仿佛是从九天云外直直而下。 平坦、坚硬、冰冷的古道,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改变,没有一丝异样,漆黑而又空洞。 阳光渐渐变得灼热,滴滴鲜血已泛起刺眼的光芒。 朵朵繁云远方悄悄的飘来,又缓缓的飘走,没有带走一丝寂寞,更没有留下一点欢快。 锤王已喘息,他的躯体抽动更加剧烈。 就在繁云遮住漫天阳光的时候,也是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候,地上也没有影子,滴滴鲜血已没有了光芒,说不出的暗淡而又没有一丝光泽。 这时骤然间一道剑光闪动,剑光如虹,飘了过来,仿佛是天外骤然下击的雷电。 这一招实在太突然,太惊人。 挑得时间不但很妙,出手也极为迅疾,部位更是令人无法想到。 无情的剑,多情的人。 这人赫然竟是柳多情。 多情山庄虽已不在,但能经武林之中风风雨雨飘过几十载,屹立于江湖之中,矗立不倒,实在不是侥幸,更不是偶然的。 这一剑实在不是江湖中泛泛之招,若非久经寂寞、久经苦练、久经磨难的人,是绝对挥不出那一剑。 对剑没有深深的感情、没有深深的友谊、没有深深的敬意、没有深深的诚意......,也是绝对挥不出那一剑。 雷电已闪出,江湖中能躲过那一剑的人并不多。 锤王没有去躲,他仿佛懒得去躲,离别对他而言,仿佛是一种团聚,一种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团聚。 他已在笑了,眼帘却偏偏已滚落泪珠,滚落的极为缓慢,比他断臂上的鲜血慢好多好多。 透明、纯净的泪珠,说不出的极为哀伤、极为苦痛。 竹林小径枯叶飘飘,萧萧着地,不再翻滚,没有一丝活力、生机,仿佛已与大地苍生融为一体。 他已缓缓的闭上眼,去感觉自己的躯体,去感觉大地苍生,渐渐的去找寻那种枯叶感觉,与大地苍生融为一体的感觉,也是感受,更是享受。 那种享受非但没有死亡之时的挣扎、痛苦,也没有强烈、热情的欢快、喜悦。 锤王没有逃避离别,已在享受离别,静静的享受着。 也许他心里真正的离别就是团聚,就像是大地上的枯叶,萧萧落下却又没有一丝活力、生机的枯叶,虽然已与枯枝离别,但是却已与大地苍生紧密的团聚。 难道离别就是团聚?而团聚岂非正是离别? 剑已刺进。 剑光已逝,剑意已死,剑气已消,剑风已无。 尘土骤起。 尘缘已了,尘埃已飘,尘世已别,尘风已飞。 血雾惊飞,鲜血溅出。 质料极为高贵、考究的衣袍骤然间已成血红,苍白、消瘦而又娇弱的脸孔骤然间已僵硬、扭曲,脸上根根肌肉已不停的抽动、痉挛。 缕缕鲜血已从冰冷、冷漠的剑锋缓缓的流淌着,就像是江湖中的恩怨,不死不休的演变着,永无休止的变幻着,绝不会有停止的一天,因为这就是江湖。 江湖是什么? 江湖就是刀光剑影、鲜血横飞、恩怨情仇、风花雪月、残月孤灯、血溅七步、浪子情怀、佳人美酒......。 柳多情已在喘息,剑身已在颤抖,握剑的手已抽动,额角的冷汗已滑落。 他想要拔剑,却已发现剑身已活活的已被夹住、夹死。 剑身“叮”的一声,已断,已离别。 躯体里的半截剑缓缓的已吐出,仿佛是嘴里难以下咽的菜,缓缓的吐了出去,“叮”着地。 柳多情缓缓的后退了几步,声音已抽动、不稳。 “你......。”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石像般转过身,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疼痛。 背脊鲜血已在流淌,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柳多情,仿佛要将他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柳多情盯着无生。 “你救了他?” “是的。” “为什么?” “他是战书,是我向离别咒下的战书,他不能死。” “可是你刚刚就很容易死。” “是的,但是我没死。” “我不明白你。” “你不需要明白我。” “那我需要明白什么?” “你该滚了,有多远就滚多远。” 柳多情咬牙,不语。 无生更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柳多情。 锤王已转过身,瞧着无生。 眸子里没有一丝活力、生机,几乎什么也没有,仿佛已真的已与大地苍生融为一体,真的已与大地团聚。 “你为什么救我?” “我不是救你。”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战书,你不能死去。” “万花楼里的花还不够你杀?” “不是不够杀,是他们不是时常在。” “你有毛病,是决斗的毛病。” 无生不语。 柳多情静静的凝视着无生,无法理解的枪神。 也许江湖中的神与常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的,剑神金御博的爱情,岂非不是正常所能理解的?那种爱情也许并不是人所能做到的,也许只有神才可以,所以金御博才是剑神,这一代江湖中的剑神。 一个人活着多多少少都有一种嗜好,无论是喝酒,还是赌博,或者是好色,......,这些都可以理解,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决斗呢? 这简直令人无法想象,这种嗜好简直是江湖中人的灾难?江湖中的人如是染上这种嗜好,简直比嫖客得了天花还要可怕、要命。 柳多情喘息着。 “可是你还是不能将他放走。” 无生不语。 “江湖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情的人,有仇一定要报的。” 无生不语。 “所以你......。” 无生不语。 柳多情也不语。 他们的话显然已到了尽头,话的尽头就是动手,动手就是决斗、拼命,拼自己的命,要别人的命,这其间没有一点改变的余地。 这渐渐已成为这一代江湖中人的江湖法则,拼命法则,生存法则。 柳多情没有动手,掌中剑已离手,“叮”落到地上。 无生背脊鲜血依然流淌着,没有一丝停止的意思,就像这一代江湖中的故事,极为凄惨,极为悲伤,极为痛苦......,这种故事永远也不会停止的,因为江湖不会消失,江湖中的人还活着。 没有人动手岂非是不会有人倒下?不会有离别? 这种说法并不正确。 远处的杨晴已蹦跑着过来,可是突然间不能再动弹。 她的脖子下横着把刀,森寒的刀锋,冷漠的声音。 “我不是好人,对女人也不会温柔。” 这人赫然是浪鬼杜欢。 杜欢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走向无生,冷冷的说着。 “我现在很激动,兄弟死去,家仇未报,请你多理解。” 无生不语。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背脊的鲜血依然在流淌,流淌着他的生命,流淌着他的故事,极为凄惨,极为悲伤,极为痛苦......的故事,他仿佛已习惯了这个故事。 冷血、无情、冰冷的故事。 杜欢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接近他,冷冷的说着。 “你不会拒绝我们这个小小要求,是不是?” 无生不语,已在喘息。 杜欢冷冷的盯着无生背脊流淌的鲜血,冰冷、无情的脸上已泛起笑意。 极为冷酷、极为恶毒、极为讥诮的笑意。 可是他的笑意忽然已被撕破,活活的撕破。 他的后面骤然多出个人来,这人仿佛是从大地忽然长出来的。 这人的毛病仿佛比无生还要严重,躯体上只穿了件裤头。 雪白的裤头,古铜色的躯体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了活力、劲道。 他出现将浪鬼杜欢放到手中撕着,一片一片的撕着,撕得丁丁碎碎的,仿佛是顽童在撕着已厌恶、厌烦的书本。 “我是离别咒里的金刚,贴身金刚。”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appxsyd下载免费阅读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拼命撞墙 车厢里温暖如春,新鲜如夏。 炉火并不剧烈,却依然很温柔,温柔的像是多情贵妇,不但温柔、娇弱,而且也懂人。 懂得怎么令别人舒服、欢快。 柳销魂轻轻的将杨晴推开,自己却独自斜倚在角落里,娇弱、无力的看着前方。 她的目光柔和而又多情,就像是炉火,不会令人感到一丝厌恶、一丝厌烦之意。 杨晴看了她一眼,这人脸上没有一丝痛苦、悲伤之色,也没有一丝欢愉、喜悦之色。 什么也没有,绝不会这么好看的,她的魅力依然是那么诱人、销魂,能令无数寂寞、空虚中的正常男人相思、苦恼。 这不是正常人的魅力,简直是魔鬼的魅力,偏偏却很受欢迎。 杨晴已在叹息。 这种成熟的魅力,她是不会有的,一辈子也休想有。 所以她只有叹息,只有喝酒。 世上仿佛就有种人,见到酒如果不去喝两口,就会心痒,魂不守舍,甚至会睡不着觉。 杨晴仿佛就是这种人。 酒真的这么好喝吗?也许未必好喝,却极为好用。 无论谁心里若是有大量难受的事,也许喝上少量的酒,立刻就会变得不会难受,如果还是难受,可以接着再喝上一些,也许就会好多了,那些难受的事就会被酒活活淹没、淹死。 总之,喝得越多,那些难受的事就会离你越远,等你喝多了,喝倒下了,不省人事了,那你就成功了,那些所谓难受、烦恼的事就会彻底与你离别,与你躯体离别,与你思想离别,但不是永远的离别。 等你醒来后就会发现,那些所谓离别的难受、烦恼依然还在,这时你可以再去喝酒,一样会把难受、烦恼的事驱赶远远的。 不同的是,酒店老板会比第一次更开心,更快乐。 这是大多数无根浪子用的法子,也很有效。 也许正因为酒店老板知道这一点,才去卖酒的,他们的酒才有人买。 也许正因为酒的神秘,所以很多那些江湖中那些无根浪子的日子才过得舒服点,好受些。 炉火轻轻的撩动着,她的目光轻轻摇曳着。 柳销魂没有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斜倚在角落里。 可是她的肚子已在咕咕直叫,她竟已饿了。 她并没有告诉外面的老车夫,可是车子已停下,就停在八仙楼的下面。 看来老车夫就是老车夫,知道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客人心里所想的。 他们干这一行越久,就越不像是人,越是像蛔虫,客人肚里的蛔虫,客人心里想什么,他们都会知道。 知道就会去做。 于是他拉开厚厚布帘子,柳销魂就走了出来,他们都走了出来。 不远处的店小二肩膀上抹布已在飘动,他的笑意也在飘动。 看到他们走过来,他轻摇着抹布,洁白、鲜艳的抹布已在剧烈摇摆着,摇摆着自己的热情与喜悦。 杨晴是最后下来的,她下来就凝视着老车夫,眸子虽然带着笑意,但是老车夫已肃立在边上等着,等着她的吩咐。 老车夫不是笨蛋,是蛔虫。 他痴痴呆呆的垂下头,凝视着地上,地上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污垢。 八仙楼下面就是这么干净,就是这么整洁,他们的生意就是这么好。 杨晴凝视着老车夫,脸上的粉红已渐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老车夫点头。 杨晴点头,已将手里的银票递给他。 “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老车夫点头。 杨晴似已满足,笑了笑。 老车夫看了看她,又垂下头。 “那剩下的钱呢?” 杨晴笑了,“留给你胡乱花的。” 老车夫垂下头,痴痴的笑着。 他已明白她的意思,胡乱一词里面的意思很深。 不是明白人绝对不会懂的,剩下来的钱就是让他去干一些不正经地事,什么风花雪月,什么喝酒赌博......,这些都自己想干却没空也没钱的好事。 老车夫嘴角的笑意更浓,恭恭敬敬的凝视着她的脚,凝视着她的脚渐渐离开。 然后他就去忙了。 偏僻、清雅的房间,边上就是水池,水池里的鱼欢快游动着。 虽然已是严冬,但是它们还是要游动,因为它们还要活着,想要活着就要游动,游动着招揽客人,令客人欢愉,快乐。 若是不去游动,店家就会不高兴,它们就要被活活捞起来,然后就死翘翘了。 这也许是鱼儿们最大的痛苦与悲伤。 大大长长的木盘,上面放着缓缓的跑了过来,店小二看了一样柳销魂,浑身都在轻轻打颤。 他的躯体与精神仿佛在这顷刻间得到了满足。 柳销魂没有看他,她生怕自己看了之后会吃不下饭,想去呕吐。 这个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仿佛都会容易给自己带来烦恼、不快。 外面的一张桌子横坐着几个人,几个很不好惹人。 目光飘飘,脸上的笑意涟涟,时时刻刻仿佛都在告诉身边的人,自己很厉害,自己很了不起,自己很有钱又有势。 其实别人看到,心里却很厌恶,很厌烦,很想去打他屁股。 没有人打,因为他们经常打别人的屁股,而且都是开了花的。 想打他们屁股的人,想法只能化作咒语,咒他们生孩没屁股,夜里寻欢常见鬼。 这种人边上桌子一般是空着的,绝对没有人坐,因为没有人想靠近他,靠近麻烦。 可是他们却会找上别人。 他们现在已盯着柳销魂,盯着杨晴。 他们盯着她们之后,并没有忘记斜斜的看一眼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的无生。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就是墙壁,墙上悬挂着的字画已陈旧、沧桑,显得极为古老、悠久。 无生没有动,没有说话,更没有看他们一眼。 这么人看着女人的时候,目光却是灼热、疯狂而又欢喜的,看着无生的时候,立刻就变得说不出的厌恶、厌烦、无趣。 仿佛无生已扫了他们的兴致。 无论是谁扫了他们的兴致都不会有好下场,决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方圆十里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三霸天的厉害。 他们腰上都别着一把短刀,闪闪发亮的刀鞘上面镶嵌着不知是玛瑙还是珍珠,显得极为明艳、动人,也很昂贵。 没有人去看他们一眼。 柳销魂静静的在吃饭,没有注意到,仿佛懒得去注意这种事。 杨晴已在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喝着酒,不语。 看到杨晴的笑容,这些人的躯体都不由抽动了一下。 这是很好听的声音,很容易令大多数寂寞、孤独的正常男人心里生出情爱、生出邪念。 他们的心里已在发痒。 老大巨无霸已将腰上短刀取出,刀出鞘。 刀锋并不冰冷,光芒并不明亮。 横肉涟涟的脸上忽然变得极为严肃,凶狠的盯着无生。 他指着自己的裤裆,狞笑着,“过来,从这里爬过去,我放你一马。” 无生没有动,仿佛没有听到。 柳销魂凝视着桌上的菜,没有一丝感觉。 杨晴嘴里的笑意更浓了,浓得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 老二饿虎凶狠的盯着杨晴笑意,嘴角那寂寞、空虚之色已渐浓。 老三财狼笑着凝视着柳销魂,手却在不停的搓着,仿佛是生了脚气似的,很舒服,很过瘾。 隔壁的人已走了,店小二已站得远远的,已在为这里即将发生不幸的事叹息。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肯过来。 无生仿佛真要倒霉似的,外面不远处很多人都在为他暗暗担心,惋惜。 巨无霸凶狠的盯着无生,仿佛要活活将无生凶死。“你是不是耳聋了?”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不语。 巨无霸瞪住,可是他并不怕,“你从我裤裆爬过去,我放你一马。” 无生走了过去,走向他的裤裆,仿佛真的很听话。 巨无霸笑着,笑着凝视着无生过来,凝视着无生给他一脚。 然后他脸上的笑意骤然冻死,活活的冻死。 他的人仿佛也像是活活冻死一样,僵硬、冰冷、死板。 杨晴已拍手叫好,粉红色的脸上渐渐已泛起了光芒。 饿虎额角高高耸起的神经已在不停的跳动着,财狼的脸扭曲如洗衣板,没有一丝活力。 无生走向他们,指着外面的厚厚墙壁,“去撞墙。” 他们都已楞住,仿佛没有听懂什么。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去撞墙,那边最厚的墙。” 他们不语,躯体已在拼命抖动。 “你们听懂了吗?” 他们已点头。 点完头就走向墙壁,不停的撞着,不停的倒下,倒下再站起,再去撞墙。 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这就是真的。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使劲、拼命撞墙,永无休止的撞着。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仿佛在盯着他们拼命撞墙,仿佛又没有盯着。 柳销魂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吃饭。 杨晴就不同了,盯着他们撞墙,眸子里已飘起了一种极为欢快、残酷的快意。 “他们真的好听话。” 无生不语。 “他们这样下去会不会撞死?” 无生不语。 “你好像不是很善良。” 无生不语。 他们的头渐渐已肿起,渐渐已流血,可是他们没有停下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鲜血飞溅 苍穹寂寂,大地悠悠。 天地间仿佛只能听到他们撞墙的声音,粉白色的墙壁上已缓缓染成血红。 可是他们没有停下,决不能停下,因为停下就会倒霉。 轻则残废,重则归天。 所以他们要诚,对自己小命要诚实,只有诚实,就可以活着。 只要活着,就是好的。他们不愿意去死,能活一刻也是好的。 生命如此可爱,一直拥有并不容易,失去实在太容易、简单了。 现在只要停下,小命说不定就会很快消失,不用去等待,就会实现,就这么容易、简单。 柳销魂缓缓发下筷子,叹息,柔柔的走向无生。 眸子娇弱的凝视着无生,“三霸天名字这么响,一定有他们响的理由。” 无生不语。 “你知不知道?” 无生不语。 “他们这样功夫,实在不入流。”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墙壁。 雪白色的墙壁朵朵血红绽放,仿佛是雪地里绽放出那朵朵梅花,说不出的诱人、可爱。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声音更加温柔、销魂了,“我想送你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话语声中,躯体娇弱、无力的飘向墙壁,一只修长、嫩白地手也在娇弱、无力触摸着墙壁,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后厚厚结实的墙壁缓缓倒了下去。 凝视着饿虎、财狼,眸子里说不出的怜惜、同情。 他们两人已撞了个空,扑倒在地上,喘息着,可是他们的眸子里依然还是那么惊慌、恐惧。 嘴里想说什么却化作声声哀嚎,一种野兽的哀嚎。 柳销魂眸子里的怜惜、同情之色更浓了,说出的话却没有一丝同情之处。 “你们要好好配合,配合不好,我就让你们变得跟墙一样,倒在地上,好好休息,不会动弹。” 他们的头拼命点着。 这是他们的活路,也许是最后活着的希望。 “你们三霸天是不是很威风?” 饿虎点头,财狼却摇头。 柳销魂笑了,笑得说不出的诱人、销魂。 饿虎现在已摇头。 他发现自己在生命攸关之时,实在不如财狼那么从容,还能判断问题所在。 好在这女人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怒容,显然并没有生气,没有生气就是没事,没事就是皆大欢喜,自己还可以活着。 因为她已原谅了自己。 饿虎已垂下头,不敢再去凝视着她,因为她实在太诱人,太勾魂了。 多看一眼都会影响自己判断,也会忘记思考。 他现在才知道一点,看到诱人、勾魂的女人不单单是罪恶,有时还会要命,真的会要了自己小命。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静静的等待,等待她说话,然后自己认认真真的配合。 可是柳销魂没有说话。 天地间变得很安静,安静的能感受到自己脉搏跳动,疯狂、剧烈的跳动。 饿虎头垂得更低。 柳销魂深深叹息,叹息着一巴掌掴出。 财狼的眼睛骤然间直了,然后身子软软泥一般滑倒。 他看到饿虎的头颅忽然箭一般射了出去,落到池水里,池水里鱼儿不停、疯狂、凶狠的撕咬着,仿佛很欢愉,很痛快。 鲜血从脖子骤然间飞溅而出,他的手仿佛还在找寻着什么,到处抓着,却没有抓到,转了几圈就软软倒下。 倒下就不会站起,永远都不会站起。 鲜血飞溅并不剧烈,却足以震慑财狼的魂魄。 他拼命喘息着,脸上的肌肉抽动更加剧烈。 他已感觉到自己的小命已快要玩完了,一切都要玩完了。 柳销魂温温柔柔、娇娇弱弱的站着,眸子里依然流露着极为怜惜、极为同情之色。 她的目光已轻轻落到财狼躯体上。 诱人、销魂的目光仿佛已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怕,她那声音、动作......一切的一切,仿佛已是地狱里妖魔的咒语,令人离别的咒语。 令人躯体离别、生命离别、统统离别的咒语。 柳销魂静静的凝视着自己的手,又回过头凝视着财狼,缓缓娇弱的说着。“你们好像不是很霸道,手上功夫霸道不起来。” 财狼咬牙,控制住自己,缓缓点头。 “你们是狗屁,狗屁也不是。” 财狼点头。 “可是方圆十里之内,你们三霸天这字号却很响亮。” 财狼静静的思索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点点头。 柳销魂笑得更加愉快了,更加诱人、销魂了。 “为什么?什么原因?” 财狼已在缓缓往后退着,缓缓喘息着,目光中惊慌、恐惧之色更浓了。 柳销魂缓缓的跟着他,缓缓的说着,“你要好好配合,说不好就完蛋了。” 财狼点头,可是他发现嘴里的舌头已僵硬,僵硬的像是地上那砖块。 “你可以慢慢说,我不会打扰你的。” 财狼深深吐出口气,认为自己可以放松一下了,不用那么紧张,可是她下一句话说出口,简直吓破了他的胆子。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他,又娇弱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淡淡的说着。 “但我这手随时都会伸出,你的小命搞不好就会报销,所以......。” 财狼咬牙,“所以我不会让姑奶奶久等的。” 柳销魂点头。 “三霸天无论是功夫、才智,都是狗屁,狗屁也不是。” 柳销魂点头,等待。 “江湖中人承认三霸天这字号,都是因为我们有个好老大。” “你老大?” “是的,是这里的地头蛇,黑白两道的朋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地头蛇草莽?” 财狼点头,“是的,他实在很了不起。” “有多了不起?” 财狼喘息着,仿佛已在沉思,但他并不敢沉思太久。 “这里的赌馆、酒楼、绸缎、马匹、粮食......,几乎所有的买卖,只要是像样点的,他都要抽三成。” 柳销魂吃了一惊。 这么一说,他们进入这里,无论吃什么,喝什么,或者做什么事,都会跟这地头蛇草莽粘上点关系。 你来这家酒楼吃饭,这家酒楼是他罩着的,走在大街上,那里地皮说不定是他的,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说不定是他睡过的。 无论怎么样,都很难与他不沾上关系。 地头蛇草莽的财富岂非很庞大?他的势力岂非很可怕?他手下的人岂非有很多? 也许他们手上的功夫并不是很高明,也像三霸天那样,像狗屁,也许狗屁也不是。 可是他们却很多,多得令人睡不着觉,睡不好觉,更不敢睡觉。 无论是谁只要有这么个敌人,都会很迟早发疯、崩溃,也许没有等到别人找上门,自己就不行了,自己就将自己给杀死了。 自己说不定已将信心、力量都统统杀死,然后等着别人来杀躯壳。 财狼仿佛已看出柳销魂心里的寒意,脸上已渐渐现出笑容。 “姑奶奶是不是已知道他的厉害?” 柳销魂垂下头,不语,仿佛在沉思,仿佛没有沉思。 她没有说话,仿佛已说不出话。 是不是她已知道自己触碰到不该碰的人,也许草莽不是人,是蛇。 可是这条江湖中的地头蛇,又有谁能得罪的起?又有谁能去惹怒、招惹他。 柳销魂没有说话,娇弱的转过身,娇弱的走向无生,娇弱的凝视着无生,无生的眸子。 他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池水,血红的池水,里面鱼儿兴奋、喜悦之色不减,仿佛更加刺激、欢快。 “我们好像有麻烦了。” 无生不语。 血红的池水涟漪荡荡,仿佛是愤怒、发疯的眼眸,毒蛇的眼眸,丝丝摇曳着自己凶狠、残酷的快意。 杨晴握住披风,看了看柳销魂,有凝视着无生。 没有人再说话,仿佛他们心里都已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已压得自己说不出半句话来。 杨晴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凝视着桌上的酒坛,然后她抱起酒坛,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喘息着。 如果这麻烦真的很要命,如果真的要了自己的命,那又如何? 拥酒倚梦香,忘却心中愁,红尘酒扫过,处处皆琼楼。 人生岂非就是如此,不如意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若是不用酒去扫,心中的愁岂非要泛滥了,那快乐、欢愉就会没有,说不定一丝也没有。 那一个人活着,岂非很不值得,很不智? 一个人活着,其实真的不如好好快乐,逍遥、快活的走一回。 可这偏偏变成是很多人找寻不到、捉摸不着的,只能去想象一下,感受一下,过过瘾而已。 财狼趾高气扬的样子已飘了起来,虽然头已不像是头。 脑瓜盖仿佛已被他撞的变形,鲜血依然还在流淌,这些并不能影响到他趾高气扬的一面。 那种高高在上、威严飘飘的架势仿佛又回到他身上。 他现在仿佛依然是一个方圆十里之内,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三霸天之一,财狼。 他走向无生,指着无生的鼻子,笑着。 他的笑声得意、奸诈而又放荡。 然后又凝视着柳销魂,柳销魂不语,已垂下头。 她垂下头的时候,脸色是绝不会好看的,所她绝不愿让别人看到。 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的毛病。 财狼点点头,凝视着杨晴。 杨晴脸上粉红已渐渐变浓,眼睛却变得很亮,可是她看什么都已变得很朦胧、模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江湖草莽 酒是香的,心却已发苦。 杨晴仿佛没有看到财狼,她的眼眸更加明亮了,看到的一切仿佛更加模糊、朦胧。 财狼凝视着杨晴,凝视着粉红的脸颊,粉红的令他心里发痒、发慌。 无论是谁,只要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都会很容易厌恶、作呕、想吐。 杨晴没有呕吐。 她仿佛没有看到,仿佛一点也没有看到。 柳销魂已在轻轻叹息,肠子仿佛已在抖动,胃部仿佛已在收缩。 她仿佛已快要控制不了了。 可是她依然是垂下头的,不愿任何人看到一丝异样的表情。 没有人能看到她脸上的神色。 财狼笑着凝视着杨晴,手又在不停的搓着,仿佛是生了脚气似的,搓动着觉得很舒服,很过瘾。 他竟已忘了刚刚的羞耻、辱没,这些仿佛并没有发生过。 地上一动不动巨无霸,仿佛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也许江湖中的人就是这么冷血、无情、残酷,他们两个的死活并不能影响到自己作威作福、趾高气扬。 虽然他们已八拜之交,虽然已情同手足,但是他们已死了。 死了就不能算是什么兄弟了,这就是江湖,现实、残酷、冷血的江湖。 财狼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自己活自己的,他们死他们的,活着的人节哀,还要喘气,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好像喝多了?” 杨晴没有看他一眼,目光已落到酒坛里。 酒坛里没有别的,只有酒。 她的手没有动,渐渐已变得很安静,坛里的涟漪已在轻轻摇曳着。 显得更加模糊、朦胧不清,朦胧不清如记忆,冰冷、无情、凄凉的记忆。 她的心神似已飞到那个记忆,遥远的远方。 远方只有漆黑与冰冷。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酒坛,连路也是漆黑的,没有人,因为她被赶出来就变得不像是人,所以看到的人仿佛就是鬼,那时她的眼眸也是像现在一样,看什么都极为模糊、不清,酒坛里的涟漪也在摇曳着,摇曳着自己心中的悲伤、痛苦,还要自己躯体的饥饿、疲倦。 这些就像毒咒一样缠绕着她,不会离别,只有重逢。 也许有些事一旦重逢,就不会离别,一直纠缠着你,知道你生命结束为止。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尝试到苦辣的酒流淌到喉管那种滋味,那种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滋味。 那一年她才十几岁,那时的姑娘岂非正是最可爱、最娇嫩的?活的岂非极为多情?极为欢喜? 她却没有,那个年龄没有过。 那时的她找不到一丝可爱、一丝娇嫩。 她只有酒,一口酒下肚,她就斜倚在墙角,静静的让冰冷的寒风吹着,吹着自己的躯体与灵魂,吹着自己的思想与精神。 接着躯体就不停的去抖动,抖动着自己的寂寞、空虚,抖动着自己悲惨、凄凉的命运。 ......。 于是她咬牙,揉揉眼眶里的泪水,遥远的泪水,也是极为悲惨、凄凉的泪水。 她静静凝视着财狼,静静地不语。 财狼也在凝视着她,“你好像醉了?” 杨晴点头,又摇摇头。 财狼笑了,“这时候的女人最美丽了,无论做什么事都很可爱。” 杨晴不语。 财狼的目光已飘到杨晴躯体上,已来来回回晃动着,晃的他躯体已轻轻抽动着。 “这时的女人其实很受男人欢迎,大多数正常男人都会喜欢的。” 杨晴不语。 “你信不信?” 杨晴不语。 财狼的手已渐渐伸出,他伸出手的时候,就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渐渐失去了知觉。 杨晴喝了口酒,凝视着财狼的头颅忽然缩进躯体里,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挣扎着什么,然后就不在动弹。 她依然喝着酒,并没有停下。 这酒仿佛真的能扫去她心中那缕缕愁怨、苦闷。 然后她轻轻的说着,“拥酒倚梦香,忘却心中愁,红尘酒扫过,处处皆琼楼。”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仿佛真的没有一丝情感。 可是他已在叹息,叹息着伸出手臂。 杨晴没有动,没有看到,但她的躯体已轻轻飘了起来,飘落到无生的怀里。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走向前方,离开这里。 柳销魂就在后面跟着。 老车夫早已蹲在那里等着他们。 痴痴呆呆的脸上没有表情,有得也许只有冰冷。 车厢里的酒更多了,水果也更多了,该多的都变得很多。 老车夫老的简直不像是老车夫,像是客人肚里的蛔虫。 客人心里想要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柳销魂握起火剪,拨动了几下炉火,炉火骤然间变得热情、剧烈起来。 然后就静静的斜倚在角落,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不语。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 这人仿佛真的是石像,看上去真的是石像般坚硬、冷漠、无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柳销魂凝视着他,神情没有一丝改变,没有一丝意外,依然是带着一种诱人、销魂的成熟魅力,她的躯体也是一样,各个角落时刻都没有忘记飘动着诱人、销魂的成熟魅力。 “我们好像真的捅到马蜂窝了。”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 “草莽不是简简单单的人,我们可能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 “我们是不是该逃了,逃得远远的?” 无生不语。 “我们找他们,很难找到,他们找我们,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无生不语。 “他们找到我们,就会想法子杀我们。” 她说到这里,脸又垂下,垂得很低。 仿佛不愿在多说什么,不愿在叙述自己的惊慌、恐惧。 无生将杨晴放到她怀里,“这人我知道。” 柳销魂点头,轻抚着杨晴的发丝,轻抚着她的嘴角,嘴角已渐渐沁出可爱、欢愉之色。 她的手依然还抓着酒坛,没有松开。 她为什么要这么爱喝酒?爱得这么深?是不是她心里有很多很多的伤心往事,多得无法入眠,只有用水酒来清洗、冲击,来缓解心中的痛苦与悲伤? 无生将她手中的酒坛取下,叹息着。 她手没有抓酒坛的时候,就简直不知道放到哪里好,一会放这里,一会放那里。 柳销魂没有阻止她,她的手放到哪里仿佛都一样。 “你知道这人多少?” “这人家大业大,又号称江湖草莽。” “他的势力有多大?” “无法看到,草莽不喜欢显摆,所以江湖中的人很少知道他势力有多大。” 柳销魂点头。 娇弱的凝视着无生,娇弱的说着。 “他是枭雄?还是英雄?” “比枭雄奸诈,比英雄正义。” 柳销魂不懂。 “他也许不是好端端的人,很善良,很凶恶,很邪气,很毒辣。” 柳销魂叹息,“看来这人真不是什么好端端的人。” “是的。” “但他却很可怕。” “是的。” “他是不是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那里捣过蛋。” “是的。” “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会有麻烦了。” “是的。” “你是不是很怕他?” “我不知道什么叫怕。” 柳销魂笑了,娇弱的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眼眸,空空洞洞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当然也没有惊慌、恐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盗亦有道 车厢里极为安静,极为稳定。 老车夫手里鞭子轻轻扬起,抽动并不重,也不轻,它们既不难受,也不舒服。 两匹马跑得并不很快,也不很慢,嘶叫声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它们仿佛很不开心,又仿佛很欢快。 如果你没有注意过马的一举一动,是很难想象它们那情感,它们的情感有时比人还要丰富、还要内涵。 特别是它们受到剧烈、疯狂的刺激与冲击,表现出来的情感,有是真的很感人,令人无法想象、无法理解它们心里的一切。 也许老车夫在这一行已太久,已知道里面的一切,已知道捉摸它们的刺激、冲击所在,所以两匹马跑得既不快,也不慢,却很稳。 这里的学问也许只有老车夫知道的最详细。 所以杨晴睡得很熟,很沉。 里面极为安静,没有说话,他们仿佛都有自己的苦恼与不快,心里都有无法吐露的痛苦、哀伤。 无生石像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什么也没有。 柳销魂呢? 她拥抱着杨晴,躯体娇弱的没有一丝力气,软软的斜倚在车厢的角落,没有动弹。 她是垂下头的,没有抬起头,不愿抬起头。 是不是她不能抬起头? 是不是一旦抬起头就会让人看到她脸上情感,脸上的一切,脸上的答案。 她脸上那答案是不是很神秘?很诡异? 里面不但安静,也极为温暖,冰冷的寒意已完全阻隔在外面。 寂寞与空虚却只能停留在躯体里面,无法赶走它们,它们仿佛已与躯体、灵魂融为一体,不会离别,永远都休想离别。 她的躯体已在轻轻抽动,轻轻的不知是寒意做作?还是寂寞、空虚摇曳? 她的眸子依然是那么娇弱、温柔,那么诱惑、销魂的成熟魅力,令大都数正常男人为之大动情爱、大动相思,说不定也会魂不守舍、睡不着觉......。 她静静的凝视着无生,又凝视着炉火。 炉火渐渐没有了摇曳的活力,没有了最初的热情与欢快。 她的躯体渐渐抽动更加剧烈,喘息也更加剧烈,甚至眸子里那淡淡寂寞、空虚都抽动的更加剧烈。 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她是不是在恐惧着什么,她为什么会忽然变得不正常? 是不是她内心的秘密太多?太令人吃惊?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深深的叹息。 他将炉火撩动了几下,炉火再次剧烈燃烧起来,燃烧的仿佛是久经寂寞、空虚中那多情少女,疯狂、凶狠的扭动、摇曳着,扭动、摇曳着自己的情爱与兴奋,还有相思与牵挂,直到情爱渐渐死去,兴奋渐渐平息,才会停下。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枪头般盯着、戳着柳销魂。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柳销魂抬起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 无论谁被这双眸子盯着,都会很容易惊慌、恐惧,甚至会发疯、呕吐。 她的眸子显得真诚而无惧,也许只有真诚才能做到无惧、无畏。 “是的。” “你可以说出来。” 柳销魂叹息,“你是不是人?”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鬼?” 无生不语。 “不是人,又不是鬼,那就是神了。” 无生不语。 “神都有善心的,你一定也有,是不是?”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江湖险恶,江湖路不好走,说不定我们下车就会遇到麻烦,麻烦死了。” 无生不语,已转过身,不愿再看她。 可是她并没有停下说话,她的眸子更加真诚、无惧,嘴里的话也更加真诚、无惧。 躯体却变得渐渐不再那么抖动,渐渐已稳定,渐渐已变得冷静。 “说不定我们会被麻烦活活的麻烦死掉。” 她说的是实话,有时候那麻烦并不是令人厌恶、厌烦的,也会令人倒下,倒下不在站起,然后归于天堂。 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认为麻烦有这么可怕,可是她现在就是这么认为,这麻烦简直是包公神案下的铡刀,只要被这铡刀麻烦上,死活都要变成两截,然后就会玩完了。 “所以你能不能让我尝试一下。” “你要尝试什么?” “做一下你的女人,让我做一下,是什么感觉?” 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已渐渐的红润而透明,能令大多数正常男人生出情痒与罪恶的那种红润、透明。 她觉得这样一定可以打动他,得到他。 她并不是想真正得到他,只不过想拥有而已,并不是去好好疼惜、爱惜的。 这种事很少有男人能拒绝,这种诱惑、销魂的成熟魅力仿佛是一种上天降下的咒语,一种令无数浪子心里的寂寞渐渐疲倦、空虚缓缓无力的咒语。这不知是江湖的不幸,还是江湖的幸运。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冷冷的挺立着不语。 他仿佛没有听到,又仿佛听得很清楚。 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柳销魂笑了,眸子里寂寞、空虚之色更浓。 “你是不是男人?” 无生不语。 “你还是不肯过来?等到麻烦来的时候,这种机会就不会有了。” 无生不语。 杨晴忽然从睡梦中醒来,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然后就冷冷的盯着柳销魂。 她也在喘息,喘息着扑向无生,用力的拥抱着无生。 时刻都不愿离开,她的躯体紧紧贴着他,越贴越紧,然后她的躯体渐渐已颤抖,呼吸渐渐平息,才回过头冷冷的盯着柳销魂。 柳销魂是垂下头的。 是不是不愿别人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是什么样子? 杨晴并没有辱骂柳销魂,一句也没有。 可是她的目光仿佛已辱骂了一万句,仿佛已把世上所有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 杨晴没有骂她,却一脚将酒坛踢给她,酒坛里没有别的,只有酒。 柳销魂凝视着酒坛里,里面涟漪晃动,仿佛在晃动着自己的寂寞与空虚,也有自己的耻辱、侮辱。 车厢里再次变得安静,安静的令人厌恶、厌烦。 无生叹息,“她说的没错,我们就要有麻烦了。” 杨晴凝视着无生的脸,石像般坚硬、冷漠而又无情。 “什么麻烦?” 无生不语。 “要命的麻烦?” 无生不语。 “这麻烦真的会要了我们小命?” 无生不语。 柳销魂抬起头,凝视着杨晴。 “是的。”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羞耻,刚刚那巴掌仿佛并不能令她改变什么。 她的脸依然是那么诱人、销魂。 杨晴凝视着无生,“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无生点头,不语。 他对危险的感觉,简直比少女那纯洁、羞涩的情爱受到冲击还要强烈。 杨晴不语,拥抱着无生,闭上眼睛。 车厢忽然间停下,十几个把马车活生生的抱住,马没有动,车厢也没有动。 老车夫却已动了。 他不但动了,还说着话,“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大小都指望我这......。”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脚踢远。 老车夫没有说话,也不愿看车厢一眼,拼命的跑了。 他果然是逃了。 马已在嘶叫着,却没有动,因为它们已没法子动。 一个额骨高耸,眼睛血丝涟涟的人盯着车厢看了看,然后就拍拍手。 “全部弄走。” 他说全部弄走就是全部弄走,没有漏下一丁点。 十几个人将超级大网撒开,就像是渔夫撒网捕鱼一样,轻松的将马车捕获,然后他们就转过身,一用力,整个马车竟活生生的离地,被他们背了起来。 这简直令人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是多么的奇怪、可怕。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全部带走? 是强盗?是土匪?还是什么有毛病的帮派? 两匹马轻轻的嘶叫着,仿佛在嘶叫着自己对他们的嘲笑、讥讽。 他揉了揉眼睛,血丝仿佛更加红了。 这人的觉仿佛并不怎么好,所以才这么红,也许他晚上的事太多,忙得没空睡觉。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揉过鼻子并没有忘记在身上擦一下。 车厢已在上下起伏着,并不大。 里面没有声音,没有人惊慌、恐惧,没有过度的挣扎、反抗。 既然是这样,就很规矩,很礼貌。 这人轻轻敲了一下车厢,礼貌的说着。 “不要担心,我们就是强盗,不是什么坏蛋,不会干出什么坏事来的。” 这句话说的很礼貌,也很平静,礼貌、平静的简直不像是强盗,像是大发善心的菩萨。 车厢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逃走。 所以他就笑了,这就是规矩,规规矩矩的,安安稳稳的,太太平平的。 大家各有所取,各有所需,你要你想要的,我取我想取的。 这就是江湖道,也是江湖大盗,盗亦有道。 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点钱而以,你们只不过要保住自己的命而以,只要不去坏了规矩,都会好说话,都会好商量的。 大家和和气气的,就叫和气生财。 不会闹出人命的,这就是他们的道,也是盗亦有道。 这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显然对这次的收获很满意。 并不是对自己的收获多少满意,而是对这次的客人满意,实在满意极了。 因为他们很规矩,实在规矩极了。 平时遇到的那些客人,不是大叫,就是大闹,有时还会动手,甚至还会流血、伤亡。 那些客人实在不是什么东西,真得令人厌恶、厌烦、想吐。 血丝渐渐已不见,现出的笑意更浓了。 他的笑容没有一丝狞恶、凶狠之色,反而显得极为可爱。 也许他们都不笨,知道面对自己的客人要客客气气、笑笑嘻嘻,客人就是上帝,也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没有了上帝,他们就没法活了。 无论在哪一行都不例外,所以他们也是,也在其中。 规规矩矩的客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上帝,就是他们的福趾,所以他们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上帝都很尊敬。 尊敬上帝是每一位强盗的法则,上帝要好好爱护的。 所以他指着十几个兄弟,指着他们的屁股,严肃的说着。“你们慢一点,车厢不要晃动太大。” 他面对自己的兄弟时,说不出的严厉、冷傲,但面对车厢时,就不同了,变得说不出尊敬、爱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道的尽头 冷风飘飘,天地间酷寒更重。 寂寞之色更浓。 佛典有云:“旗未动,风也未吹,是人的心自己在动。” ----这是人的心自己在寂寞。 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能领略到其中的神韵,品味到里面的意境。 多么寂寞的意境。 他眼睛里的血丝已完全没有了,笑意却更浓了。 他回过头面对自己的上帝时,显得极为尊敬,极为欢喜。 “我们这一行,虽不是很文明,但绝对正统,绝对正规,绝对对得起天地良心。” 他说得很坦然,很认真,也很正规,仿佛很担心别人不知道强盗是什么样子,很担心把强盗这一行抹黑了,很担心别人把强盗要做什么给误会了。 其实他们要的很简单,就是钱财珠宝,如果女人很漂亮,就留下来,留下来做压寨夫人。 女人都是水,只要多花心思去陪一陪,总有顺从的时候,他们并不担心这一点,因为他们对自己很有信心。 黑风大寨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信心的,这字号在江湖中已飘了几十年。 他们做什么事,都是很正统、正规、天地良心的。 也许没有太多人能领会他们的行规,能体谅他们的苦衷。 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可以理解强盗里面的精神所在,灵魂所在。 杨晴紧紧的拥抱着无生,但她的心灵已飘到外面。 “他们是强盗?” 无生不语。 柳销魂凝视着厚厚的布帘子,“是的,他们是好强盗。” 杨晴笑了。 因为她不懂,强盗还有好的? 柳销魂静静的凝视着,淡淡的说着。“他们是世上最可爱的强盗。” 杨晴又笑了。 因为她还是不懂,强盗怎么还有可爱的。 她不但不懂,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好强盗,会有可爱的强盗。 所以她不语,听着柳销魂说下去。 柳销魂却垂下头,叹息,不语。 一个在江湖中飘过风风雨雨的人,无论说出什么,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道理的,何况是一个江湖浪子。 马车已缓缓放了下来,放得很平稳。 他们做这种事显然不是第一次了,显然已纯熟、老练。 超级大雨网已拿开,这辆马车显然已成功入坑,入了强盗的坑。 车厢外面当然是挤满了强盗,一伙很开心的强盗。 没有人面对自己的上帝时,是不开心的,他们也不例外。 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是上帝,所以他们并不是时刻都是很开心的。 宽宽大大的破庙里,什么神像也没有,只有强盗,里面到处架着油锅,超级大油锅,里面的油已在翻滚。 不是上帝就要下油锅。 这是他们的规矩,也是行规。 开开心心的留下钱财,还有漂亮女人,平平安安的离开,就是这一行的行规。 只要做到这一点,就是他们的上帝,否则就是他们心里的坏蛋,坏蛋是要下油锅的。 无论谁对待坏蛋都不会心慈手软的,他们也不例外。 第一个出来的就是柳销魂,她出来就娇弱的站着,凝视着油锅,翻滚的油锅。 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说话。 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盯着柳销魂,盯得仿佛已痴了,盯得仿佛已忘记自己是强盗,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然后无生石像般走了出来,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盯着前方。 前方只有强盗,没有别的。 杨晴没有抬起头,伏在他怀里,不愿看他们一眼。 眼里的血丝没有了,现在却更红了,红得仿佛要跳出来。 可是他盯着无生的时候,就不是很红了。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就是这里的三寨主,浪鬼。” 无生不语。 浪鬼笑着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飘动的披风。 他仿佛很苦恼,“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柳销魂笑了,“强盗。” 浪鬼凝视着柳销魂,脸上的笑意浓浓,“也知道我们的行规了。” 柳销魂依然在笑着。“当然知道。” 她的笑容更加诱惑、销魂,他们已有很多人渐渐眼已直了,渐渐心速加快,渐渐呼吸急促,不能自己。 浪鬼盯着柳销魂的躯体,躯体已在抽动,仿佛已经受不了她的诱惑、销魂的魅力。 “那我们不必多说废话,是不是?” 柳销魂点头,同意。 她的目光已落到无生躯体上,仿佛在看着他有什么打算。 浪鬼笑着摆出很优美的姿势,这是很幽美的送别姿势。 无生不语,仿佛不懂,也不动。 浪鬼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盯着无生。“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生不语。 浪鬼盯着他,脸上已没有了对待上帝热情,渐渐已变得很讨厌这人。“你不走,是不是?” 无生不语。 浪鬼上上下下盯着无生看了一下,就叹息着离开。 然后就摆摆手。 他摆摆手的意思就说这人不上道,不地道,不着道,不入道,可以下油锅了。 无生边上立刻多了几个躯体强壮、肌肉发达的人,他们很容易的把无生与杨晴分开,很容易就将无生架了起来。 他们架起无生走向油锅,没有人喊叫,也没有人挣扎。 浪鬼已在叹息,叹息着垂下头,不愿再看见这人悲惨的命运。 柳销魂也是垂下头的,仿佛也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的脸,是不是自己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纯熟、老练的将无生丢了进去,然后他们就在油锅里尖叫着,然后就不动了。 无生走向浪鬼,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你是浪鬼?” 浪鬼忽然抬起头,脸色像是见了鬼似的。 “是的。” “你要把我送进油锅里?” 浪鬼不语,已说不出话来了。 已在盯着无生,嘴角已现出了杀机。 他嘴角现出杀机的时候,边上忽然就多了几个人,几个握刀的人。 刀光一闪,就消失,几个人的头骤然间缩进脖子里,没有流血。 没有流血有时比流血更可怕,更凶残。 他们躺在地上剧烈的扭动着,仿佛很痛苦,很恐惧。 没有人看见他们的脸色,他们的脸已彻底被自己躯体吞没。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眸子依然枪头般盯着、戳着浪鬼,“你是不是想把我送进油锅?” 浪鬼嘴角的杀机更浓了,但是没有人动了,没有人愿意这么死去。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么痛苦、这么要命的死法,这种灭绝人性、惨无人道的死法。 浪鬼咬牙,点头。 “你是强盗?” 浪鬼咬牙,点头。 “你很守规矩?” 浪鬼咬牙,点头。 他嘴角残酷的杀机渐渐退去,鲜血已渐渐流了出来。 血淋淋的鲜血已缓缓流淌着,流淌着滚落到地上。 地上不单单只有他的血,也有别人的。 他的血流到地上,与其他人的血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血红,血淋淋的红色。 他的躯体也跟别人一样,没什么不同,既没有多长什么手臂,没有多长什么耳朵。 人与人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不同的就是他们心里那道,盗亦有道。 他的道已到了尽头,道的尽头是什么? 岂非就是死亡?就是离别? 不是你离别,就是我离别,这就是道。 道的尽头就是决斗、拼命。 浪鬼不在说话,手里已亮出一把闪闪发亮的银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江湖之地 死寂。 死寂的仿佛是墓穴,不是破庙。 浪鬼挥了挥手,其他的人渐渐已离开,离开这里。 他死死地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的人仿佛就是枪,枪就是他自己,浪鬼已分不清这人到底是枪,还是人,这枪到底是人还是枪。 漆黑的披风,石像般的人,枪头般的眸子。 坚硬、冷漠、无情的脸颊仿佛是石头塑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人味。 “你是聋子?” 浪鬼不语,已在摇头。 “你很守规矩?” 浪鬼咬牙,点头。 “你是强盗,就有自己的道,是不是?” 浪鬼咬牙,点头。 他嘴角沁出的鲜血已更多了。 “你的道就是金银珠宝、漂亮女人?” “是的。” “就是和气生财,皆大欢喜,是不是?” “是的。” “你现在没有得到金银珠宝、漂亮女人?” “是的。” “你已失去了道,强盗中的道。” “是的。” “你打算怎么做?” 浪鬼咬牙,不语。 他已说不出话了,因为自己实在说不出该做什么,有什么打算。 “无论是谁违反了这强盗中的道,是不是就要受到惩罚?” “是的。” “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 “是的,不是上帝,就是恶鬼,恶鬼就要下油锅。” “你对待所有的客人都一样?” “是的,都一样,从未改变。”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就是我也有道。” “你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就是决斗。” 浪鬼不语。 无生更不语。 他们的话已到了尽头,道也到了尽头。 这些的尽头就是决斗、拼命,然后就离别,不是自己的小命离别,就是别人的小命离别。 这其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一点也没有。 这就是江湖,江湖就是这样的,所以道不相同,不相为谋。 刀光闪闪,眸子里的杀机已在飘飘。 不是杀了别人,就是杀了自己。 有时还有其他人,其他看不见的人。 庙外骤然间飘起惨叫声,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惨叫。 冷风飘飘,外面的血腥味更浓,浓得令人发疯、崩溃、作呕。 是什么人在外面杀人?杀得是什么人? 为了什么而杀人? 浪鬼额角冷汗已流出,豆大般滚落。 手渐渐已不稳,渐渐已喘息,躯体渐渐发抖,肚子里的心渐渐已发苦,苦得肠子抖动,胃部收缩,想要呕吐。 可是他还要强迫自己控制住,控制住自己的躯体,自己的一切。 刀光已抖动,杀机已抽搐。 他已玩完了。 他的心仿佛已废了,他的心仿佛已不是杀人的心了。 无生叹息,不语。 石像般转过身,走向杨晴,伸出手臂。 杨晴就跳了进去,软软的跳了进去。 无生走向外面。 石像般挺立在外面,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死亡,只有离别。 他们倒下就不在站起,却在流血,血淋淋的鲜血骤然间将大地染红,血淋淋的红色,脚下骤然间变成血地,血淋淋的大地。 江湖之地,不祥之地,丢命之地,埋骨之地,失魂之地,......,离别之地。 风在柔飘,天地间寒意未减,阴森、诡异之色却更浓。 低悬的阳光没有一丝热力,不会令人觉得厌恶、厌烦、无趣,只能令活着的人想要发疯、虚脱,然后崩溃。 那死去的人呢? 死去的人会感到什么?有什么感想? 也许他们已没有感觉,也没有感想,更没有资格享受这一切的一切。 因为他们已离别,离别就不会重逢,也休想重逢。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生命才是高贵的。 枯枝上的落叶飘飘,着地就立刻已大地融为一体,休想与这大地离别,与这血淋淋的大地离别。 就像是平平凡凡的人,一旦染上了江湖中的鲜血,就休想与江湖离别,时刻都会与江湖融为一体,无法脱离,就算是死也休想,因为人死了,做鬼也是江湖鬼。 这就是江湖。 这不知是人类的哀伤,还是人类的不幸。 成也是江湖,败也江湖,死也江湖,生也江湖。 哪怕你活得很厌倦、很厌烦、很无力,甚至很惊慌、很恐惧、很疲倦,也要去面对,这是活下去的唯一途径,没有别的可选。 这就是江湖中人的哀伤与不幸,也是他们的命运。 袈裟上的鲜血犹在流淌,他喘息着,似已很辛苦、很劳累,已疲倦,已无力,然后就摸了一下头。 别人疲倦的时候,选择去躺下,好好休息,选择去逍遥快活,琼浆玉女、云雨起伏片刻,将心中的辛苦、劳累统统卸下,好好去心疼一下自己......。 而他却不同,他就是摸摸头就可以了,摸摸头仿佛就可以将自己的辛苦与疲倦统统卸下。 他的头没有一根头发,头上没有头发的人应该是和尚。 和尚应该懂得普度众生,慈悲为怀,广济善心。 而他却不是,偏偏相反,杀戮众生,凶残为欢,处处杀心。 寺庙里的清规戒律没有这么罪恶,就算是跟人动手,也要问清事由,原谅再三,再去交手,交手不是杀戮,佛家称之为狮子吼。 他为什么会如此造孽,不怕佛祖降罪下来?踢出佛门? 原因很简单,他不是和尚,他的头上只不过没有头发而以。 他摸了一下头顶,头顶骤然间就被染得血红,脑瓜盖已是血淋淋的脑瓜盖。 他赫然就是离别咒里的四大天王,袈裟血王。 无生并没有见过他,却知道这人,这不是好端端的人。 不是好端端的人做任何事都不会好端端的,例如杀人也是一样。 鲜血从他的脑瓜盖流淌到脸上,他就擦一下,然后他的脸骤然间变得血红,血淋淋的脸上已有了笑意。 一种极为舒服、极为痛苦、极为满足的笑意。 看来他不但不是好端端的人,毛病显然还不轻。 他喘息了几下,就缓缓飘动了起来,袈裟也飘动了起来,血淋淋的袈裟鲜血还未滴尽,又飘动着穿梭于他们的躯体之中。 没有停止,所以鲜血依然在飞溅,血淋淋的鲜血胡乱飞溅着,高高飘舞着,就仿佛是深夜里那寂寞、空虚的浪子,无根的浪子,琼浆幕幕、云雨朝朝之后摇摆在漆黑、冰冷的街头,胡乱的呕吐,胡乱的呕吐着心里那寂寞、空虚、无助地情感......。 浪鬼忽然扑了上去,扑向血王。 躯体仿佛已被一股怒火骤然间点燃,从背脊一直烧到大脑,躯体仿佛已被烧得剧烈抽动起来。 脑子仿佛已被烧坏了,已不能控制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 现在想的就是杀掉血王,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浪鬼那心里的杀多少,也许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他仿佛并没有把血王当成是人,而是当成一种宣泄怒火的工具,就像是寂寞、空虚中的浪子,在冰冷、残酷的夜色里扑进琼浆玉女,宣泄自己的孤独、厌恶,忘却片刻的寂寞、空虚。 血依然在飘动、飞舞着。 他们的生命已逝去,已不再动弹,不再有一丝活力,带着惊慌、恐惧匆匆的已离别。 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灵魂的离别,精神的离别。 统统的离别。 可是血王脸上那血淋淋的快意仿佛还在兴奋中,还没有得到充分满足,他的心灵竟没有得到充分过瘾。 没有满足,没有过瘾,就要继续,所以他没有停下。 血淋淋的袈裟过处,躯体就立刻再次离别。 他们的躯体明明已离别,上半截已与下半截离别,可是却再次受到离别。 多么残忍的离别,多么灭绝人性的离别。 这就是江湖路,充满了残忍、灭绝人性的江湖。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却是垂下头的,仿佛不愿看到这么残忍、灭绝人性的江湖。 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杨晴握住披风,躲在后面不语,已闭上了眼。 她仿佛已被这血淋淋的江湖,残忍、灭绝人性的江湖所惊吓。 不愿说一句话,不愿看一眼。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没有一丝情感,也不会有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也只有前方。 前方是江湖,无论是前方,还是脚下,都是江湖,血淋淋的江湖,极为残忍、极为灭绝人性。 令大多数江湖中人厌恶、厌烦、厌倦的江湖。 冷风飘飘,落叶萧萧。 落叶还没有着地就骤然间已被鲜血染红,飘落到地上就不再动弹。 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它们仿佛已被悲伤、痛苦活活的击垮,离别枝头的那种悲伤、痛苦也许只有它们自己最了解了。 苍穹渐渐已飘起了雨。 雨并不大,却更能乱人心。 地上的鲜血渐渐已被雨水冲洗得很淡,残忍、灭绝人性的血腥味依然飘动着。 飘动着这一代江湖人心里的恩恩怨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雄兵利器 没有风,只有雨。 冰冷、残酷的雨水不但将地上鲜血冲净,仿佛也将冷风冲死,活活的冲击而死。 鲜血渐渐变得很暗淡,没有了最初流出时那么红润、那么鲜艳、那么动人,可是他们心里积压的仇怨却更深、更浓了。 因为这就是江湖,就会有仇怨,有仇怨就会有鲜血,鲜血之所以流之不尽,因为他们心里那仇怨是淌之不完的。 也许就因为是这样,江湖才叫江湖。 也许就因为他们不平凡的故事与情感,江湖才会被很多人迷恋、喜爱,他们的故事与情感才会被后人世世代代流传下去,永远灿烂、辉煌,明亮、耀眼。 可是又有多少人理解他们灿烂、辉煌的背后,有多少无奈与不甘,一种无法反抗、无法逃避的无奈与不甘,深入躯体、渗入血液的无奈与不甘。 也许只有他们这些江湖人自己才能明白,那是多么的凄惨,多么的悲凉。 头上的鲜血也冲净,袈裟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他脸上渐渐已显得很疲倦、很无力,一种很满足、很过瘾的疲倦、无力。 躯体上别人的鲜血已冲净,自己的却流了出来,血淋淋的鲜血不停流淌着。 浪鬼牙齿落到哪里,哪里就出现一个血洞,血淋淋的血洞不停流淌着鲜血,流淌着自己的疲倦、无力。 也许这就是能杀多少是多少。 他手里的刀已不见了,反正有没有刀都是一样的。 一个杀人的心若是死了,就杀不死人,也无法杀人。 也许没有多少人能理解这里面的意境,更不会有多少人会支持这个说法。 一个杀人的心若是废了,杀机就废了,杀意就废了,杀气就废了,什么都废了,那么手中握住的纵使是天地间雄兵利器,也不会有逼人的杀机、逼人的杀意、逼人的杀气。 一个没有杀机、杀意、杀气的江湖中人,会变成什么样? 也许现在的浪鬼最明白了,眼珠子渐渐已凸出,舌头渐渐已拖了出来,脸上的肌肉渐渐已松弛,胳膊上高高翘起的神经渐渐已倒下,倒下就归于平静,永远的平静下去。 可是他眼睛里却流露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与不甘,江湖中大多数人有过的无奈与不甘。 血王的手从他脖子缓缓缩回,缩回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缓缓喘息着。 他的眼神痴迷、呆滞而又无力,仿佛是已过度激情、过去刺激之后,变得极为疲倦、极为疲惫。 疲倦、疲惫的不想做任何事,什么也不想做。 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地上,地上渐渐暗淡、消失的鲜血。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酒意深入躯体、渗入灵魂的浪子,江湖中无根的浪子,坐在漆黑、冰冷、寂寞的长街上,凝视着吐出的一切。 现在的他仿佛就是那样的。 没有动,疲倦之色渐浓,喘息却更粗。 他是真的疲倦?还是过度尽兴之余回味着其中的乐趣、快意? 没有人知道这可怕、邪恶的疯子到底想着什么。 他摸了摸头,就垂下,不在动弹,仿佛已懒得去动。 没有风,寒意却更浓。 杨晴已将披风紧紧的抱在怀里,紧紧的不放开。 她似乎被吓得不轻。 柳销魂呢? 已娇弱的站立杨晴后面,静静的没有说话,没有动,依然是垂下头的。 她竟没有抬起过头。 是不是也很害怕?又或者是不是脸上有什么秘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一种无法叙述、无法倾诉的无奈与苦衷?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人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枪尖上已滴滴滚落着,滚落着冰冷、残酷的雨水。 一切仿佛都已变得很平静,平静的只有落雨那萧萧声。 这里的故事仿佛已要结束,一切都应该到了收尾的时候。 也许才刚刚开始,并没有结束。 江湖就是流行开始,却没有流行结束,因为没有结束。 血王挣扎着站起,既没有看一眼无生,也没有看一眼地上那支离破碎的人,被他糟蹋过的人。 他缓缓的转过身就看到一个人。 头上遮雨的帽子斜戴着,嘴巴也是斜斜,眸子也是斜斜的,斜斜的盯着血王。 目光已变得冰冷、残酷,比雨水更冰冷、残酷。 “你杀的?” 血王点头。 他似已不愿多说话,因为已疲倦,已无力。 疲倦、无力的不想过问这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你是离别咒?” 血王点头。 这人手已轻轻抓了抓,不远处的袈裟已飘动着。 袈裟渐渐已变得淡红色,已不在那么鲜艳、明亮。 “你是离别咒里四大天王,袈裟血王?” 血王点头。 他抬起头凝视着这人,凝视着这人手中握住的刀。 没有刀鞘的刀,已在徐徐流露出杀机、杀意。 雨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冷。 这人说的话也越来越冷。“你是不是已杀光了这里的人?” 血王点头。 这人斜斜的盯着血王,邪邪的说着,“你还没有杀光。” 血王不语,已在等待。 “我还没有死,所以你还没有杀光。” 血王死死的瞪着这人,“你是什么人?” “我是大债主,快刀。” 说到快刀的时候,他的刀已出手,刀光一闪,已没入血王的躯体。 血王咬牙,手已在不停剧烈抽动着,不停的摇摆着,他躯体后面的袈裟也在不停抽动着、不停摇摆着。 任何忽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的眼珠子已高高凸出,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 躯体已不动,快刀缓缓将刀抽出来,静静的站着,静静让冰冷、残酷的雨水冲洗着刀身。 没有说话,没有动,静静的凝视着浪鬼眼睛,他眼睛里却流露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与不甘,一种江湖中大多数人深入躯体、渗入血液的无奈与不甘。 冰冷的雨水已从眼帘滚落下去,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似已看穿表面的无奈与不甘,仿佛已看到里面的真相。 里面的真相是什么? 快刀已在叹息,眼眸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 一个人的杀心若是废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杀人的心若是废了,杀机就废了,杀意就废了,杀气就废了,什么都废了,那么手中握住的纵使是天地间雄兵利器,也不会有逼人杀机、逼人杀意、逼人杀气。 快刀闭上眼,甩了甩头,却不知道甩出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刀身鲜血完全冲净,快刀才走了过去,将浪鬼抱起,走向无生。 停于七尺处。 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枪尖已滴滴滚落,滚落着雨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滚落。 无生没有说话,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不会有情感。 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前方只有雨水。 冰冷、残酷的雨水,渐渐已飘得更急,渐渐已飘得更令人心寒、发苦。 快刀点点头,盯着无生。 “我知道你。” 无生不语。 “你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无生不语。 “你没有杀浪鬼?” 无生不语,仿佛没有听到。 “你没有杀他,是不是觉得已不必动手?” 无生不语,没有动弹,更没有看他一眼。 “因为你已将他废了?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的心若是没有被你废了,血王也许不是他的对手,他也......。” 他没有说完,仿佛已无法说完,嘴里仿佛已变得发苦,苦得令人发疯、崩溃、呕吐。 无生不语。 快刀不再说话,忽然转过身,大步的走开,走向前方。 前方雨水更急、更冷。 他的步子是不会停下的,正如他的嘴,是不会随意开口说话。 不是随便的人,做出的事是不会随便的,不会拖泥带水的。 无生不语,也不动。 仿佛没有看到,仿佛懒得看到。 他仿佛已看淡了天地间恩怨情仇、爱恨纠结......。 他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 杨晴凝视着他渐渐离开,心里莫名的飘起一抹伤感之色。 她拥抱着无生的躯体,“你们并没有交手。” 无生不语。 “只是看了看而以。”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可以废了别人?” 无生不语。 “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用了很特殊的法子?”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也不语,轻抚着他的躯体,笑着凝视外面那冷雨。 她脸上渐渐已飘起了欢乐、喜悦。 外面那冰冷、残酷的雨水并不能阻止她的欢乐、喜悦。 一个人只要是活着,就要尽量让自己欢乐、喜悦,否则,不是白活了吗? 杨晴显然明白这一点。 所以没有什么坏事,就要尽量笑着,笑着面对一切。 柳销魂呢? 她是不是明白这一点?是不是已明白没有坏事的情况下,就要尽量让自己开心点? 她的头已垂得更低,躯体已斜倚冰冷、坚硬的墙壁,渐渐的变得更加娇弱、无力,渐渐的已蹲下。 没有喜悦,没有哭泣,可是她的躯体为什么会轻轻抖动? 是抖动着自己的寂寞、空虚?还是抖动着自己的喜悦、欢快?又或者是抖动着哀伤、悲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冷雨萧萧 天地悠悠,冷雨萧萧。 杨晴凝视着外面,外面的一切仿佛并不能令她胆怯、懦弱。 她仿佛已习惯了这里。 庙宇里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只能听到冷雨着地萧萧冲击大地那声音,一种极为寂寞、极为萧索的声音。 她的目光缩回,凝视着无生。 她的眸子没有柳销魂那么娇弱、无力,也没有她那么诱人、销魂,却很关切、关爱。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语。 背脊的伤口依然很脆弱,随时都会崩裂,杨晴重新包扎了一下,转过身,看着柳销魂。 柳销魂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 她已在墙角已缩成一团,虾米般一动不动。 她的心里是不是有很多伤心往事?有很多钻心刺痛? 在这冰冷、残酷的飘雨中,是不是已令她相思,相思着远方的情人?还是相思着远方的家人?还是遥远的痛苦? 也许多情最大的折磨就是相思,深入骨髓的相思,简直能令大多数流浪、漂泊在异乡的江湖中人发疯、虚脱。 她无疑是因为这凄迷不断的雨水而改变的,杨晴似已看穿了她的内心,也抱定了这个想法。 雨水令人思,雨水也令人愁,这句话也许说的并没有错。 杨晴凝视着她,目光变得更温柔、关切。 她将柳销魂拉起来,拥抱在怀里,就像自己酒醉那时一样,被她拥抱着。 车厢里那一幕她仿佛不再放在心里,也不愿放在心里。 也许她已了解柳销魂,了解一个女人在孤独、寂寞的时候,就会很容易犯错。 她轻抚着柔美、销魂的躯体,目光变得更加怜惜、疼爱。 “你是不是很怕下雨?” 柳销魂不语,躯体渐渐已变得平稳,呼吸已渐渐娇弱、销魂。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我们都是女人。” 也许女人最容易了解女人,也最体谅、懂得女人。 她的话说得极为怜惜、疼爱,怜惜、疼爱已接近慈爱,接近伟大的母爱。 柳销魂叹息着站起,离开她那拥抱。 这女人脸上没有一丝相思、愁苦,什么也没有。只有诱人、销魂,令大多数江湖中无根浪子魂牵梦绕、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成熟魅力。 她娇弱的站着,娇弱得接近虚脱,也许叫麻木更贴切。 杨晴不语,眼中的怜惜、疼爱已凝结。 她已发现自己刚刚看错了,她绝不是一个容易相思、容易愁闷的女人。 一个女人不愿让别人看到的一面是什么? 是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浓情蜜意?是孤苦人生?是凄凉日子?......。 杨晴已在喘息,低下头,不愿再想下去。 她仿佛已无法理解这女人一丁点,就像是对无生的了解,内心深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真的没法了解。 他们久已在江湖,是不是在江湖里过得越久,肚子里的心就会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冷漠,脸上的一切就会变得越假。 柳销魂正是这种人,脸上的一切就是假的。 娇弱的站着,目光依然是那么诱惑、销魂,没有改变,仿佛也不会改变。 她的目光已落到外面。 外面雨水纵纵,残破、凌乱的尸骨寂寂。 雨水不但要将尸骨上的鲜血冲净,仿佛还要将纠缠在尸骨上的仇怨、情爱统统冲净。 躯体已发白,鲜血流淌的极为缓慢,并没有停息。 一片枯黄的叶子在冷雨中飘落,不偏不移的落在血泊中,极为暗淡、极为透明的血泊。 摇曳着流向不远处的沟里,既不能反抗,也不能逃避。 这就是江湖,很多人岂非就像是这枯叶,明明知道悲惨、凄凉的命运,却不能反抗、逃避。 杨晴躯体已渐渐僵硬,脸上的神色渐渐比变得难看。 柳销魂轻抚着她的躯体,“下雨令人愁,无论怎么下,都会令人愁的。” 杨晴点头。 柳销魂的目光缩回,凝视着杨晴。 她的目光看男人、女人竟都是一样的,说不出的诱人、销魂。 就算是女人看了,都会生出情意、情爱。 杨晴已在发苦,却没有垂下头。 柳销魂脸上已有了笑意,“其实你很美丽,我真的好羡慕你。” 她看了看无生,又看着杨晴,“我要是男人,就会把你娶回去,关在家里,不让你出门。” 杨晴很吃惊,脸上也有了笑意,“为什么?” 一个在江湖中晃荡了几十年的女人,开起玩笑来,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因为都会很忙,也许忙得睡不着觉,做开心的事。” 杨晴的脸已渐渐已红了,“你......。” “你是不是想说我很不要脸。” 杨晴不语,咬牙,看着无生。 她看着无生的时候,脖子都已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羞、动人。 柳销魂却转过身,垂下头,躯体已轻轻颤抖着。 她的头垂得很低,没有人看见那脸色。 是什么脸色?她的内心是不是有着难以形容的悲痛与无奈?她的内心仿佛已被隐隐刺痛着。 是外面强盗们的凄惨命运?还是离别咒?还是四大天王之一的袈裟血王? 她渐渐的又恢复了那种虾米般,斜倚在墙角,一个人孤苦、寂寞的颤抖。 是什么深深刺痛了她?将她的躯体活活击垮。 能将一个天涯浪子击垮的东西已不多。 雨水令人愁,更令人寂寞、空虚。 一个人若是呆在门口,静静的凝视着连绵不绝雨水,萧萧从天而降,着地流淌,永无停止的流淌,那种感觉就会出来。 那种感觉简直是魔鬼降下的疯咒,只能令人发苦、发疯的疯咒。 杨晴不愿看她一眼,因为她实在不了解她。 不了解就不愿触碰她,因为无法减轻她内心一点点疼痛,只会增加麻烦,令人厌恶、厌烦、厌倦的麻烦。 这种麻烦虽然没有从柳销魂嘴里说出,也没有从脸上现出,更没有从眸子里流露出来。 杨晴握住披风,紧紧的握住,却不知自己这是为什么。 外面雨水依然,冰冷、无情的大地渐渐已变得柔软,不再那么坚硬。 一脚落下,就会出现一个脚印,深深的脚印。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一个人缓缓退了回来。 没有刀鞘的刀已在手中,也在雨中,冰冷的雨水已从刀尖滚落,滚落到大地上。 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头上的帽子斜戴着,脸上的目光也是斜的。 这人赫然是快刀。 他赫然已退了回来,是什么人能令他不再前进?什么人有这样的力量? 脚步抬起来,地上就出现一个坑。 他退得并不快,却很稳,可是退多远都有停下的时候。 刀依然在滴着雨水,有时滴着雨水要比滴着血水还要令人无法忍受、无法面对。 杨晴想要握紧披风,却发现自己早已握紧。 快刀的前面走来一个人,一个健康、强壮过分的人。 这人的毛病仿佛比无生还要严重,躯体上只穿了件裤头。 雪白的裤头,古铜色的躯体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了活力、劲道。 脸上的笑意疯狂、凶狠而又讥诮。 这人赫然是离别咒里的贴身金刚,金刚不坏之身的金刚。 他原来的名字也消失,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原来的一切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现在就是离别咒里高手中的高手,强手中的强手。 他忽然停下脚步,盯着快刀手里的刀,死死的盯着。 “你很快?” 快刀咬牙,也停下。 “有多快?” 快刀手没有动,刀也没有动,刀尖上的雨水依然滚落着,仿佛很沉重。 沉重的令他无法抬起,无法挥刀。 他的脸惨白如纸,表情变得极为僵硬、奇怪。 帽檐压得并不是很低,一双眼睛已在不停抽动着,却不知道抽动什么。 是哀伤?是痛苦?还是对金刚的惊慌?或者是恐惧? 衣衫死死的紧贴着躯体,隐隐的已可以看到背脊上每一根肌肉,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在抽动着,就像他的眼睛。 “你很想了解了解我的刀?” 金刚点头,脸上笑意已在冰冷、残酷的雨中飘动。 冰冷、残酷的雨水冲洗着那张脸,就像是冲洗着大地一样。 冷漠、无情而灭绝。 “你的刀行不行?” 快刀冷笑,笑意已发苦,也痛苦。 他痛苦自己会有这么的下场,也为那帮久已在刀头舔血的兄弟痛苦。 苦得令他忍不住要呕吐、崩溃。 可是他还要忍着,还要争取一丝活着的机会,只要能活着,就是好的。 其它的都是狗屁,狗屁随时都可以拥有,只要能活着。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金刚点头,雨水从他脸颊上流淌着,冰冷的雨水并不能令他脸上笑意有一丝改变。 反而更加助长了笑意的力度。 他的笑意仿佛是地狱里折磨厉鬼那鞭子,已在不停折磨着快刀的躯体。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的折磨着,他仿佛已变成是地狱里的魔头。 “你是软货,是一个没有用的软货。” 快刀死死盯着金刚,又盯着他的边上。 金刚的边上,赫然是血王。 血淋淋的血王已死肉般没有一丝活力、生机,脸颊上显得极为疲倦、无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尸骨寂寂 没有风。 雨水纵纵,尸骨寂寂。 尸骨早已冷透,流出的鲜血极为萧索、极为缓慢。 “你是软货,是一个没有用的软货。” 笑意飘飘,讥诮涟涟。 这句话仿佛是鞭子,地狱里的鞭子,折磨厉鬼的鞭子。 令人发疯、发苦的鞭子。 快刀已在鞭子下发苦、发疯,但他的躯体依然是冷静的,冷静而稳定。 手里的刀依然是稳定的,稳定而冷静。 他死死的盯着金刚,就像是洞房花烛之下,新郎躯体之下那新娘,死死的盯着心爱的郎君,期待而又欢快着,快刀却是期待而又要命着。 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就是要了别人的命。 这里面没有一丝选择的机会,没有一丝逃避的机会。 只有死活,要么是死,死就是失败,失败的战果就是倒下、离别。 躯体离别,生命离别,灵魂离别,精神离别。 统统离别。 江湖路上那极为常见、极为平常的离别,血淋淋的离别。 这就是江湖。 冷血、无情、灭绝的江湖。 冰冷、凶残、恶毒的江湖人。 罪恶、凄凉、悲惨的江湖事。 胜利就是活着,活着就是赢家,赢家最大的战果就是活着。 活着可以再去赢更多人性命,只要是不死,就可以一直赢下去,直到永远。 一片枯叶雨中摇曳,摇曳着飘到他们中间,死肉般重重垂下,着地就不在动弹。 仿佛是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击垮,精神与灵魂统统击垮,死死的击垮落下。 金刚瞧了一眼血王,脸上的笑意变得僵硬而奇怪。 “他是不是已死了?” 这句话是废话,并不该说的,也没有必要说。 可是现在从他嘴里说出,仿佛显得很有必要,很应该。 快刀不动,却不能不回答。 “是的。” “他的躯体没有人抱起,是不是?” “是的。” “依然在地上,是不是?” “是的。” 这几句也是一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比较特别之处。 问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答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一切都显得没有什么特别。 也许下一句就变得很特别了。 金刚目光盯着快刀手里的刀,又缓缓的滑落到快刀怀里尸骨,冰冷、僵硬的尸骨。 “他为什么不能放下?” 快刀咬牙,缓缓的将尸骨放下。 冰冷、僵硬的尸骨已在雨中,雨水冷冷的已在冲击着,冲击住他生前的罪恶、愤怒。 血依然在流淌,很缓慢。 快刀不在看他一眼,走向金刚,停于七尺处。 后面深深的脚印顷刻间已被雨水流满,然后满出,在缓缓流向前方。 金刚脸上的笑意缓缓不再僵硬,变得更加疯狂、凶狠而又讥诮。 快刀死死的盯着金刚,竹子编织的帽子已完全被雨水冲透,雨水早已渗入,发丝早已湿透。 帽子的上方缓缓已在冒出轻烟,就像是炉灶上飘起的轻烟。 徐徐摇曳着。 躯体没有动,刀也没有动。 他的眼眸更没有动,死死的盯着金刚,金刚躯体上每一块肌肉,充满活力、劲道的肌肉。 疯狂、凶狠而又讥诮的笑意飘飘,飘动着仿佛在邀请。 邀请动手,邀请拼命,邀请决斗。 邀请死亡,不是自己死亡,就是对方死亡。 金刚没有动,却在叹息。 “快刀始终是快刀。” 快刀没有说话。 他的眼眸已在说话,冰冷的刀也在说话。 述说着自己的杀气,自己的杀意,自己的杀机。 冰冷、残酷的雨水从眼眸流淌,从眼眶滚落垂下,他似乎没有感觉到。 手臂上的青筋已渐渐已毒蛇般翘起,冷静、稳定的翘起。 刀没有动,冰冷、残酷的雨水飘落骤然间就飞溅而出,飞得远远的。 金刚甩了甩头,却不知甩得是雨水,还是汗水。 “你还是知道我的。” “大寨主,快刀。” 快刀死死的盯着金刚,盯着金刚躯体上每一根结实、坚硬的肌肉。 “我也知道你。” 金刚不语,已在等待。 “你是离别咒。” 金刚不语,已在点头。 “你不是离别咒的主人,因为离别咒的主人绝不会只穿着件裤头到处晃,晃着去杀人。” 金刚不语,已在点头,嘴角笑意更浓。 “你也不是四大天王,也不是两大护法。” 金刚咬牙,已在点头。“你好像知道的还不少。” “你是贴身金刚。” “是的。” “你真是金刚不坏之身?” “你为什么不来试试?” 快刀不语。 金刚也不语。 刀锋上的寒光渐渐变得更加森寒、冷漠。 握刀手臂上的青筋已更加冷静、稳定,没有一丝变化。 没有变化也许就是最大的变化。 快刀眼里已闪出了光,冰冷、残酷的光。 刀光。 刀光一闪,只是一闪而过。 忽又消失,刀光突断,刀身突断。 快刀的躯体已飘落到不远方,脸色骤然间变得冰冷而又僵硬。 苍白的手忽然松开,半截刀“噗呲”落下,直直的插入大地。 快刀死死的盯着金刚,死死的站着。 快刀手里已无刀,没有刀的快刀岂非就是狗屁,狗屁也不是。 刀身已断,杀光已截,他的人呢? 眼中逼人的寒光已消失,嘴角已在不停的抽动着。 “你果然是金刚不坏之身。” 金刚不语,脸颊上的肌肉已在跳动,不停的跳动着。 然后倒下,倒下一口鲜血已飞溅而出。 他挣扎着站起,嘴角的笑意犹在,疯狂、凶狠而又讥诮的笑意飘飘,飘动着自己的胜利。 “你怎么样?” 快刀不语,那只握刀的手轻轻低垂,没有一丝动弹。 毒蛇般高耸的青筋渐渐已萎缩,渐渐已变得没有一丝活力。 冰冷、残酷的雨水渐渐已停下。 快刀没有动,握刀的手也没有动,雨水滴滴从手指滚落。 金刚走向快刀,直接就走了过去,没有停在七尺处。 走过去就将那只握刀的手扯了下来。 他扯断手臂仿佛是顽童扯断泥娃娃那般容易、简单。 刀已断,手亦断。 人呢? 快刀没有动,死死的盯着金刚,死死的盯着金刚扯断手臂。 那只手臂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你是不是很难受?”金刚脸上笑意更浓。 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他手中已无刀,无刀就是失败,失败就是离别。 离别就是死亡。 他转过身,不在看金刚一眼,走向浪鬼。 走得并不快,却依然很稳。 一个人面对死亡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很悲伤?又或者是很怨毒?......。 快刀没有这些,他跪倒在浪鬼躯体前,脸上显得极为平静,平静的仿佛不像是即将死亡之人。 他握住浪鬼的手,垂下头,仿佛在沉思。 然后他躯体一连串爆竹般响起,......。 他赫然震断躯体筋脉而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枪头般的眸子已从远方缩回,已枪头般盯着、戳着金刚,仿佛要将金刚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他的话更像枪头,戳着金刚。 “你赢了。” 金刚喘息着,将血王抱起,走向无生,停于七尺处。 “是的。” “你还可以继续赢下去。” “是的。” “你还可以找我决斗。” 金刚不语,嘴角疯狂、凶狠而又讥诮的笑意骤然已凝结,活活的凝结。 “你来这里,并不是找人决斗的?” “是的。” “更不是来杀快刀的。” “是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已违反了离别咒的血规?是不是?” 金刚不语,眸子已暗淡,一种极为萧索、哀伤的暗淡。 “是的,我是没有按照血规做事,但我会自行了断的。”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没有飘雨,这里也没有飘雨。 杨晴握住披风,握得更紧了。 她的心、他的魂仿佛已被这些人震慑,明明可以好好活着,为什么要死去,为什么不好端端的活着? 这种事以前没有见过,也不会相信,更不能理解。 现在呢? 她已见过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事,渐渐已明白了很多事,渐渐已明白了江湖。 江湖人与江湖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听起来显得极为清淡,极为平静。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里面的哀伤与痛苦?无奈与不甘? 金刚已转过身,已要离去。 “你是不是违反了血规?”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血咒,血淋淋的血咒。 金刚骤然间已停下,停下就不再动弹,他仿佛已被活活咒住,已无力、无法离去。 只能活活的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等待投胎。 没有人看见他的脸颊,却看到他的背脊,他的背脊已在轻轻打颤。 无论是谁都看得出他的精神与灵魂在此刻已颤动。 杨晴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柳销魂说出来的。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站在庙檐下,凝视着金刚。 金刚不语,不动,已在等待着。 “你是不是应该受到血规的惩罚?” “是的。” “你不怕死?” “我怕,可是我不得不死。” “你还不想死?” “可是我已违反了血规,离别咒里的人只要是违反了血规,就要接受死亡。” “是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现在已不下雨了,你的违规也许会得到原谅的,你也许该好好活着,好好为死去的人活着。” 金刚不语。 躯体打颤的更加剧烈,更加疯狂。 然后就走开,走向远方,走向消失。 柳销魂的脸依然是那么诱惑、销魂,那么娇弱、无力。 眸子里诱惑、销魂之色更浓,浓得能令大多数正常男人动情、发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江湖孟尝 冷雨已消失,冷风渐渐已飘起。 苍穹下白云悠悠。 她的眸子已落到苍穹,苍穹只有白云飘动、摇曳着,仿佛摇曳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大地寂寂,连枯黄的飘叶着地都显得很安静。 冷风阵阵,还带着远山之巅木叶枯萎、凋零的味道。 她凝视着苍穹,苍穹碧空如洗,朵朵白云飘飘,她的灵魂似已在飘飘。 庙宇里安安静静的。 他们心里仿佛都有很多的疑问,有很多的问题,有很多的回答。 可是却没有人去问,也没有人去答。 杨晴的脸上飘着欢愉、喜悦,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得出那是强迫自己欢喜、喜悦,就好比一个饥饿的人,强迫自己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又不得不去吞下,那种感觉极为苦楚、极为凄凉。 也许活着有时就会难免遇到这样的苦楚、凄凉的事,既无法逃避,也无法沉默。 柳销魂依然垂下头,似乎在沉思,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躯体依然虾米般缩在冰冷、坚硬的墙角,轻轻的抽动着。 没有人知道她抽动着什么?是痛苦?是悲伤?还是恐惧? 她的秘密只愿自己了解,不愿与别人分享。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落到远方。 远方已是夕阳,夕阳已残破,残阳如血。 血淋淋的残阳已低悬着,林木的影子已被拉得很长很长。 大地上的鲜血已冲净,流淌的雨水却变得更红,仿佛比鲜血还要红。 他的眸子仿佛已被残阳染红,躯体与生命仿佛已被染得通红。 马车犹在里面,两匹马已在轻嘶。 外面缓缓的走出一个人。 痴痴呆呆的脸上极为呆滞、极为老实,痴痴呆呆的盯着无生,痴痴呆呆的笑着。 痴痴呆呆的不语,等待着。 这人赫然是那矮小精干的老车夫。 他竟已回来。 无生的眸子已落到他躯体上,痴痴呆呆的躯体没有动,已在等待着。 “你是老车夫?” “是的。” “知道规矩?” “是的。” “那你来赶车。” “好的。” 天地寂寂,残阳萧萧。 马车已在泥泞中飞奔,泥泞与雨水甩动着高高抛起,又落下。 杨晴轻抚着石像般的躯体,伤口依然很脆弱,随时都会容易崩裂。 “你是不是哑巴?”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说话?” 无生不语。 “你要是说得好,我们俩就会给你好处。”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我们会给你很好的好处。” 无生不语,已转过身。 杨晴嬉笑着,有时她就忍不住去撩逗一下他。 这人虽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却不是聋子,只要不是聋子,就可以听到说话。 她就可以诉说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就算是对牛弹琴又有何妨?总比对着冰冷、坚硬的墙壁要好很多。 一个人若是真正寂寞、空虚的时候,就会这样,这样没有一丝道德底线的诉说着一切。 杨晴是寂寞、空虚的。 一个三十的女人,没有家庭、没有爱人、没有理想......,几乎什么也没有,却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寂寞、空虚。 多么可怕的寂寞、空虚。 杨晴叹息着,凝视着柳销魂。 柳销魂并没有什么变化。 斜倚在角落里,垂下头,一动不动。 似已与寂寞、空虚融为一体,似已在享受着里面的乐趣与快意,品味着缕缕的刺激与冲击。 没有人看见她的脸,那脸上的表情没有人能看见。 杨晴轻抚着她那娇弱、幽静的躯体,“你会不会划拳?” 柳销魂抬起头,笑着。 没有笑声,笑意却很浓,令人欢愉、喜悦的笑意。 “不会。” 杨晴显得很失望。 “你会玩些什么?” 柳销魂眸子已落到杨晴的脸上,说不出的诱人、销魂。 “你要赌博?” 杨晴点头。 柳销魂垂下头,不语。 这个动作简直令杨晴苦笑不得。 这个动作显然告诉别人,自己不喜欢这个。 于是杨晴转过身,拉着无生的手,轻轻地跳着,轻轻的叫着。 “天灵灵,地灵灵,开口说话行不行?” 无生不语,不动。 似已麻木、习惯。 “天灵灵,地灵灵,开口说话行不行?” 柳销魂没有抬起头,却已喘息,娇弱的抓着耳根,仿佛很痒。 杨晴笑了。 没有人提及车子去何方?晚上的饭在哪里吃?觉又在哪里睡? 杨晴想问,却没有问,因为她问了也是白问。 在哪都一样,哪里都是江湖,哪里都是江湖人。 她似已习惯。 马车已停下,两匹马已在踩着泥泞,喘息、嘶叫着。 厚厚的帘子已拉开。 老车夫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说着话。“这里是江湖小孟尝的府邸。” 庭院寂寂,树上的枯叶已落尽,光秃秃的枝干显得极为萧索、冷漠。 残阳已垂落,天地间渐渐已暗淡,夜色渐渐已飘起。 远处的屋不出的萧索、寂寞之色。 杨晴笑着垂下头,不语。 她希望夜里也同样是安静,不要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发生。 可是一个人的希望大多数都不会如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离奇悬案 夜已渐深,明月如冰盘。 寂寞之色更浓。 屋子里炉火渐渐已暗淡、萧索。 一切都显得很安静、祥和。可是杨晴却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她说不出,只能感觉到,丝丝绞痛的感觉。 她已被绞痛的难以入眠。 厚厚的被子并不能令她觉得温暖,她的躯体已在里面轻轻颤动着。 她的背脊已被冷汗湿透。 是什么原因令她难以入眠?是相思?是寂寞?是恐惧? 她不知道。 也许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才会难以入眠。 外面的冷风飘飘,枯枝已在摇晃着。 透过惨白的窗纸看过去,仿佛是鬼爪在到处抚摸,抚摸着地狱里的痛苦、折磨。 边上就是柳销魂,她仿佛并没有什么感觉。 她已睡熟,娇弱的睡姿,温柔、诱惑、销魂的喘息声。 寂寞、孤单的月色里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是瞧上她一眼,都会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疼惜、爱护,都会忍不住生情、发情。 杨晴是女人,她也没有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柳销魂翻了个身,娇弱的躺着,并没有什么感觉。 杨晴已在叹息,渐渐的她也没有什么感觉。 一种深入躯体、深入骨髓的疲倦已渐渐已飘了起来。 飘得是那么自然,那么温柔,比她亲吻柳销魂那一口还要温柔,温柔而无力。 她温柔、无力的已睁不开眼睛。 她只能隐隐约约的看着,看着一切,一切都显得极为朦胧、极为模糊。 朦胧、模糊的看见柳销魂已被抱走,抱着放到桌子上。 她已在嘶叫、哀痛着,就在一个漆黑的躯体下嘶叫、哀痛着。 ......。 然后她自己就软软的闭上眼帘,已无力睁开,无力听见。 漆黑的人影,嘶叫、哀痛的声音,朦胧、模糊的一切......。 这是什么梦? 为什么那么朦胧、模糊,却又那么真实。 梦总是要醒的,无论如何,都会有清醒的时候。 杨晴的背脊已被冷汗湿透,喘息着坐起。 柳销魂已不见。 屋里没有太大的变化,桌上的茶壶已滚落到地上,窗户上有爬过的痕迹,泥泞还没有干透。 杨晴咬牙,心已在发慌。 这不是梦。 杨晴的目光已随着泥泞往下看,窗户下掉落着一根细长的烟管。 这是迷香? 这足以证明昨晚漆黑的人影,嘶叫、哀痛的声音,朦胧、模糊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是梦境。 她喘息着打开门,却被几个人死死的挡住,几个面目凶狠、残酷,流露出的却是悲痛、怨毒。 杨晴冷冷的盯着他们,冷冷的说着。“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不语,手里的刀已在徐徐发着寒光,一种冰冷、无情的寒光。 “我要出去。” 没有人理她,他们将她关在里面,就不再过问。 这里仿佛已变成是监狱。 她已软软的滑坐到地上,似已无力、虚脱。 天地间仿佛已只剩下她一个人。 柳销魂呢?是不是被那个漆黑的影子带走了?无生呢?他现在又在哪里?是不是在跟别人拼命? 小孟尝呢?这人很好客的,不会对客人这么没有礼貌。 他又在哪里? 额角的冷汗已流出,她的躯体已要崩溃。 她的目光已落到床上,床单上的血迹斑斑,一直到地上。 杨晴忽然伸出手。 骤然间已呆住,被自己活活惊吓住。 她的手赫然有血迹,血迹已干。 她已彻底的软坐在地上,没有人过来,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 无生呢?她希望无生能过来,过来抱着她离开这里。 冷风飘飘,寒意更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一切活活戳死。 前方的他已死了。 尸骨早已僵硬、冷透。 发髻缕缕斑白,脸上每一根皱纹仿佛都充满着他一生的好客与热情。 他脸上的笑意飘飘,灰色的长袍上已血迹斑斑。 江湖孟尝赫然已死了。 粉红色的丝带已在手中剧烈、疯狂地扭动、摇晃着,仿佛是激情、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扭出所有的寂寞、空虚,说不出的销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 诡异、诡秘的离别,仿佛是一种咒,一种诸魔降下的咒。 凶咒、毒咒、恶咒。 十几个大汉矗立在边上,手里的刀已出鞘,寒光闪闪。 眸子里的悲痛、怨毒之色已在飘飘。 无生已深深的叹息,不语。 他是不是对这个好客、热情的人作深深惋惜?还是对这个离奇悬案深深吃惊?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仿佛已被诡异、诡秘的离别彻底震慑住,他们所有的人躯体与灵魂已被活活咒住。 冷风飘飘,躯体上的衣衫已在飘飘。 他们仿佛已感觉到一种不安、不祥的事情渐渐降临,没有人可以逃避。 因为这是诸魔降下的咒,离别咒。 无生走向尸骨,枪头般盯着、戳着早已冷透的尸骨。 “他死得很平静。” “你还看出了什么?” 一个面白无须,眸子却冰冷、明亮如寒星的中年书生走了进来,冷冷盯着无生的背脊,“文天纵见过枪神,枪神还有什么高见?” “杀他的人出手很快。” 文天纵走了过去,手里依然握住卷宗,卷宗上漆黑的文字仿佛已徐徐发出了光,一种冰冷、逼人的寒光。 寒光飘飘,他的眸子已落到尸骨上,尸骨上每一个角落。 多年的闯荡江湖已教会他一个道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极端小心、极端冷静。 所以他不愿放过每一个细节。 “他没有经历死亡前的痛苦挣扎。” “能这么平静的死去也许是一种福气。”文天纵已在羡慕。 这的确值得他羡慕,人总有一死,死得舒不舒服就不同了。 死亡前的等待也许比死亡更令人难以容忍、难以面对。 这些都是做死人必须经历的,很少有人能逃过、避开,能避开这些经历实在太少太少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转过身。 不愿再看这死人一眼。 文天纵似已看穿了他的心,叹息着。“天下间有这么快的出手并不多。” 无生不语。 “枪神无生就是其中之一,是不是?” “是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这句话问得很平淡,却将在站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如果是枪神无生所杀,那又有谁去杀枪神无生?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是的,是我杀的,你可以来杀我了。” 这句话又将所有人吓得跳了又跳,他们肚子里的那颗心仿佛随时都会跳出去。 文天纵忽然转过身,眸子里的寒意更浓,但他依然很稳定的盯着无生,稳定而冷静。 握书的手指根根发白,手背上的青筋缓缓已凸起。 可是他忽然又笑了。 “可是我知道绝不是你杀的。” 无生不语。 “因为枪神无生绝不会是离别咒里的人。” 无生不语。 “你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枪神,又怎么会是离别咒里的人。”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还看出了什么?”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向前方,没有人拦住他,也没有人拦得住他。 因为他是枪神,拦住他,找他决斗的人大多数已死去,没有人能逃离悲惨的厄运。 决没有一个人。 文天纵没有看他,似已不愿看他一眼。 他缓缓的叹息,握书的手指已沁出了冷汗,转过身。 然后他的心神已落到这尸骨上,疯狂的找寻着真正死因。 尸骨上没有伤口,却躺在客人的屋里,窗户下面掉落着迷香烟管,柳销魂的衣衫已不整,床单上的血迹,杨晴手上的血迹......。 从表面上看,是孟尝色心大发,先吹了一管迷香进去,然后自己进去,然后与她们动手,然后当场被杀。 杨晴手上的鲜血是柳销魂身上的,她扶起柳销魂逃避孟尝时染红的。 表面是这样的,事实上大家都这么认为的。 这样解释是不是很不完美?疑点是不是很多? 手里丝带是哪来的?这丝带岂非是离别咒的标记?还有他身上为什么没有一丝伤口? 难道真是无生杀的? 枪神无生不会是离别咒里的人,因为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文天纵的额角已沁出冷汗,可是他没有停下找寻。 是不是在他们缠斗的时候,从窗外又进去了一个人,一个功夫很高的人? 这人才是离别咒里的人。 这样的解释要好一点,也许只是好了一点点而以。 ......。 没有人说话,里面十几个大汉握刀肃立。 外面冷风飘飘,屋里的炉火显得极为无力。 文天纵来来回回的走着步子,他走得并不快,却没有停下。 他的躯体仿佛是织布机,可以不知厌倦、不知厌烦的一直走下去,直到永远。 无生将柳销魂抱起,就走向屋里,门外几条大汉肃立在一旁。 他们手里都紧紧的握着刀,没有刀鞘的刀。 寒光已在飘飘,脸上的仇怨已变得更浓。 无生不语,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懒得看他们一眼。 杨晴斜坐在墙角,似已虚脱、似已崩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三十六计(晚上还会更的) 墙角的炉火渐渐已暗淡,已没有一丝热力。 屋子里寒意更重,寂寞之色更浓。 杨晴已虾米般席卷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灵活而纯洁的眸子渐渐已没有了活力。 那种真正活过的人拥有地那种活力。 她渐渐斜倚着墙角,渐渐的滑落着地,渐渐的已垂下头。 垂下头就不愿抬起。 她现在才明白柳销魂为什么垂下头,为什么要垂下头。 这女人是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的痛苦、悲伤,还有很多很多难以向别人述说的秘密。 多么无奈、多么不甘的秘密。 ......。 她就这样的垂下头,不愿再抬起来。 无生就这样石像般挺立着走了进来,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不语,石像般盯着杨晴。 “天已经亮了。” 杨晴忽然抬起头,脸上骤然间飘起了笑意,无论是什么样的笑意都一样,都是极为喜悦的,都是发自内心的。 她喜悦的扑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不动,等着她。 “我还以为天还没有亮。” 无生不语。 “你没有来,我就以为还没有亮。” 无生不语。 杨晴也不语。 然后她就握住披风,紧紧的握住,握得极为用力、认真。 一个女人若是这么样的握住男人身上东西时,就证明她已真的离不开他了,她的躯体与灵魂都已离不开,时刻都离不开。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并没有询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也不问是不是很怕,有没有吃过,是不是吃得很好。 这些都是情人之间才有的磨牙。 而他们没有,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比情人更亲切,虽然没有情人间的热情、甜蜜,却有着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默契与配合。 杨晴嬉笑着凝视着他怀里的柳销魂,“她重?还是我重?”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飘落到远方。 远方的车马已套上,老车夫已时刻准备着走人。 痴痴呆呆的站着,痴痴呆呆的看着无生,痴痴呆呆的笑着。 笑得极为呆滞、极为老实。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他七尺处。 “你是老车夫?” “是的。” “知道规矩?” “是的。” “那你来赶车。” “好的。” 他不在看老车夫一眼,石像般转过身,走向前方。 前方刀光闪闪,躯体肃立,没有人说话。 只有人走路,他走路就像织布机,不停的永无休止走着,不知疲倦、厌恶的走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门外,石像般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文天纵,仿佛要将他戳死在屋里。 杨晴不明白。 他跟老车夫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完又离开。 到了这里为什么不进去? 杨晴将披风抱在怀里,脸色虽然是喜悦,但躯体已不停的发抖。 可是她没有一丝怨言,情愿握住披风跟在他的后面。 也许情人就做不到这一点,少女如果冻成这样,早就叫了出来,情郎早就将她送到暖和的地方去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等待着。 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要求文天纵过来。 可是文天纵已过来,他过来就站在七尺处,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 手里依然握住卷宗,眸子依然冰冷、明亮如寒星,可是他的嘴角已疲倦、无力。 “你找我?” 无生点头。 “阁下有什么赐教?” “你读过书?” 文天纵不动,也不语。 这句话简直是废话中的废话,不说反而好点,说了只会令人厌恶、反感。 杨晴更不懂,这人所作所为简直令他无法理解,难以想象,无法捉摸。 做出来后就偏偏很有道理。 无生已在叹息,“你读过书?” 文天纵点头。 他依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又不能不回答。 也许这就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自己独特的思路,独特的法子、魅力。 “读过三十六计?” 文天纵更不懂,这话简直是在侮辱他。 可是他脸上没有显出一丝不快之色,只有接着点头。 他相信无生不会说这样的废话,说出的话总有自己道理。 所以他已在等待。 无生点头,似已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知道里面的上策是什么?” 无生不再说话,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前方。 走上马车,不愿再看一眼文天纵,更不在看里面的尸骨一眼。 文天纵一动不动,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告诉我,这里是不是已很危险,离别咒是不是随时都会过来。 他们过来就会送人一根丝带,然后再让你离别。 文天纵鼻尖已沁出了冷汗,冰冷、明亮如寒星的眸子已渐渐变得暗淡、无光,渐渐变得极为呆滞、无力。 ......。 他凝视着无生走远,走进马车里,没有看他一眼。 这里是不是已变成非久留之地?我们是不是快点离去? 他走向屋里,凝视着尸骨,心里的忧伤、悲哀之感更浓。 车厢里依然,女儿红,切牛肉,酱汁凤爪,......,还有大量水果。 并没有屋子那么宽敞,却比天底下大多数屋子周到、细致、可爱。 杨晴依然没有客气,也不知道客气是什么,仿佛也懒得客气。 她就不停的喝着酒,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已在叹息。 他将炉火挑得更旺点,就站在边上,石像般不动。 柳销魂犹在沉睡。 她的躯体娇弱、柔软而又消瘦,温暖、诱惑而又销魂。 只要是正常男人,稍微凝视她一眼,就会无法控制躯体、无法控制灵魂,就会忍不住去生出情爱、生出邪念。 也许这种女人本不该降临在世上,她给世上带来的也许只有麻烦。 杨晴凝视着无生,凝视得很认真。 然后她缓缓的站起来,“你为什么不去亲她一下?” 无生不语。 “或者做点什么罪恶的事来。” 无生不语。 “这样才说明你是正常的男人。” 无生不语。 杨晴嬉笑着喝酒,无生若是亲柳销魂一口,她的心里就会变得很难受、哀伤。 也许这就是女人。 杨晴将手臂伸出,微笑着不语。 无生也不语,却将柳销魂送了过去。 杨晴痴痴的笑着拥抱柳销魂,看了看无生,仿佛很苦恼,又仿佛很惊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春宵一剑 林木寂寂,古道悠悠。 冷风飘飘,古道早已风干,变得冰冷、坚硬而无情。 车轮滚动渐渐已没有了泥泞,渐渐已有了尘土。 尘土飘飘,他们的心也飘飘,既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飘到多远。 人生岂非就这样子。 既不知道自己前方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胡乱的漂泊、无根的流浪。 这不知是江湖人的幸运,还是江湖人的不幸。 这种日子也许有很多江湖人厌倦、厌恶,却又无力、无法更无权去选择,因为这就是江湖,也许你真的很厌倦,也很疲倦,也许你的心已漂泊、流浪的已发慌、发苦,甚至已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恐惧、哀伤,可是又能怎样? 这些都是江湖人无力、无法更无权去选择的。 就算你的命运极为凄凉,极为凄惨,也不行。 冷风飘飘,尘土飘飘。 没有人过问老车夫,即将去什么地方?那里是不是很危险?有没有吃人的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远方。 是不是远方有自己的至亲、至爱?有自己魂牵梦绕的人?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是不是真的没有情感?是不是只会决斗? 躯体与灵魂岂非就要献于决斗?他的精神与思想是不是已容不下别的? 这不仅是种哀苦卓绝的贡献,也是种悲惨灭绝的牺牲。 可是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到里面?那种在生死边缘的刺激、冲击?那岂能是平凡人能享受得到的? 那种挣扎、痛苦的快意已足以弥补所有的贡献与牺牲。 上天是现实、冷酷的,却也很公正、很神明的,所以人活着,应该得到什么、失去什么,都不用去操心的,这一切的一切已是定局,也是死局,没法子改变的。 人活着尽管去安分守己就行了,过分贪婪一时是看不出来的,可是始终会失去不属于自己的,自己依然是自己。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又看了看无生。 “其实你们都是一种人。” 无生不语。 “你们都是不喜欢说话的那种人。” 无生不语。 “都喜欢沉默的那种人。” 无生不语。 “你们是不是有很多心事?”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说不定会分担你的压力。” 无生不语,已转过身。 柳销魂渐渐已苏醒,却不愿抬起头。 她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是不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很多无法诉说的悲哀、痛苦? 所以才不愿别人看见。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我有很多话要问你,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 柳销魂抬起头,凝视着杨晴,他的眸子依然,神情依然,甚至连说话都依然。 没有一丝改变。 “你要问我什么?” “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事?” “你是怎么受伤的?” “不知道。” 她凝视着躯体上道道撕咬的血痕,仿佛真的不知道。 杨晴已在叹息。“你真的不知道?” 柳销魂点头,凝视着酒坛,眸子里显得娇弱、温柔而又无力。 “你是不是想要喝酒?” 柳销魂点头。 杨晴就拿来酒杯,“你很喜欢喝酒?” 柳销魂娇弱的摇摇头,笑着。 在这种笑容下能从容喝酒的人,要么就是女人,要么就是没有用的男人。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销魂的女人。 柳销魂垂下头,将酒杯里的酒喝完,娇弱的喘息着。 杨晴咬牙,眸子里说不出的羡慕与崇拜。“你......。” 柳销魂不语,静静的凝视着杨晴,凝视着那清纯、无邪的脸颊。 她将矮几上的凤爪端了过来,静静的吃着。 无论是谁,手拿着凤爪吃的时候,都会很不雅观的,都会容易令人厌恶,她却是例外。 她吃凤爪却是幽美的,幽美而娇弱。 “这个我很喜欢。” 杨晴笑了,笑得不忍凝视着她的脸,酒后的女人是好看的,可是也不能好看成这样。 她又倒了一杯。 然后就对着酒坛牛饮,发下酒坛就叹息,喘息着。 酒坛渐渐已空了,她说起话已渐渐变得很无力,喘息却更粗。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终于将她拥抱在怀里。 炉火渐渐已变得极为萧索、无力,车厢里渐渐归于平静,平静的简直能听到每个人脉搏跳动声音。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她的眸子落到无生躯体上,娇弱、销魂地眸子仿佛是情人的手,情人温柔、多情的手。 已在他躯体上不停的抚摸,不停的搜索着,仿佛很急迫、刺激。 渐渐她的躯体已变得轻轻打颤,于是她就垂下头,不愿别人看见此时的脸颊。 却在轻抚着杨晴的躯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无生不语。 “你要是想问,就问出来。” 无生不语。 “其实心里的话要是说出来,真的很舒服。” 无生不语。 “我就想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无生不语,已将酒坛拿了过去。 泥封一拍即碎,酒香飘飘。 寂寞之色更浓。 无生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柳销魂凝视着酒坛里的酒,里面涟漪已飘起,就像自己的心里,也是飘着的。 是不是内心有很多难以启齿的苦楚与哀伤? 冷风飘飘,天地间万物渐渐变得更加残破不堪。 他心里的苦闷却更加沉重,沉重得令他忍不住扑倒在大地上,呕吐、发疯。 一截枯枝忽然断落,他伸手一抄,枯枝已到了手里。 可是这截枯枝忽又断了,从中间已离别。 文天纵脸上的肌肉渐渐已僵硬,缓缓的抬起头,凝视着前方。 前方赫然站立一个人,脸上的笑意涟涟,一只手已伸出,仿佛在邀请,又仿佛在赠予。 手已松开,手里的丝带慢慢飘了起来,飘向文天纵。 文天纵手松开,手里的枯枝已着地,丝带已飘了进去。 粉红色的丝带在手中剧烈、疯狂地扭动、摇晃着,仿佛是激情、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扭出所有的寂寞、空虚,说不出的销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 诡异、诡秘的离别,仿佛是一种咒,一种诸魔降下的咒。 凶咒、毒咒、恶咒。 “离别咒。” 这本不该说的,可是他却说了出来。 这好比是不该做的事,却做了出来,不但无用,也无趣。 但这也许并不会令人厌恶、厌烦。 文天纵看着这人,这人缓缓的将剑用胳膊夹住,然后伸出双手,双手竟已轻轻鼓掌。 这人脸颊上的肌肉每一块都带着笑意,一种极为舒畅、极为痛快的笑意。 眸子里的光芒却是雄浑有力、兴奋不已的,仿佛是久经寂寞、空虚的男人,瞧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显得说不出的期待、热情。 丝带已在飘动。 他的人已坚冰般冷漠,冷冷的站着,冷冷凝视着这人的躯体,凝视着握剑的手。 人没有动,剑也没有动。 动得就是人心,人心若动,杀机就动,杀意就动。 杀念已飘起,握书的手忽然有了变化,有了一种极为纯熟、极为老练的动作。 卷宗忽然飘起,落下一支笔。 金笔。 金光闪动,他的影子已飘起,飘向离别。 不是自己离别,就是别人离别。 这其间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丝也没有。 金光纵纵,人影飘飘。 已出手了十七八招,每一招都是极快速,极准确的。 每一招仿佛都已触及这人的躯体,仿佛已触及这人的鲜血,可是却只是仿佛。 其实呢? 文天纵忽然飘落在不远处,已在喘息。 手里的金笔已在颤抖,他的躯体也在颤抖。 “你是什么人?” 手里的剑已缓缓出鞘,笑意变得说不出的狞恶、残酷。 残酷的笑意飘飘,剑锋上的寒意萧萧。 这人依然没有动,只是将剑拔出而以。 文天纵仿佛已喘不过气了,躯体与灵魂仿佛已被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压力压着,死死的压得已要崩溃、发疯。 “你是离别咒里的什么人?” 这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已不必说话,也不用说话。 因为这人的眸子、寒光纵纵的剑锋已在说着话。 说着兴奋不已的杀机、杀气、杀意。 “你是四大天王?”文天纵咬牙,“你是春宵剑王?” 春宵不语,已走了过来。 作为一名杀手,一名离别咒里的剑王,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春宵,都是洞房。 血淋淋的洞房,对手的鲜血染红的洞房。 即是在白天也是一样的,春宵一刻的刺激、快意并不一定要在晚上。 他走向文天纵,仿佛是兴奋、多情的新娘,走向洞房,走向自己的新郎。 此刻文天纵就是令他兴奋、多情的新郎,他已走向文天纵,仿佛已在享受着里面的乐趣、快意。 此刻春宵的心里仿佛已没有了精神、思想,只有一剑。 剑刺穿。 剑光一闪,一闪即过。 只有一剑,没有别的,也不会有别的。 文天纵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忽然扭曲、变形。 却没有倒下,倒没倒下都一样。 因为他已离别,生命已离别,躯体已离别,精神已离别,思想已离别,统统已离别。 剑已缓缓的拔出,他的人已落到远方。 剑锋依然在滴着血,他并不急着入鞘。 他将剑缓缓凑近嘴唇,然后用力的一吹,鲜血骤然飞溅而出,飘落着地。 鲜血飘落着地,剑缓缓已入鞘。 衣衫已在冷风中飘飘,他的躯体已没有一丝杀机,没有一丝杀气,没有一丝杀意,没有一丝杀念。 人已离别,春宵一刻已逝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红颜知己 阳光低悬,却没有一丝热力,令人厌恶、厌烦。 一切都显得极为安静,连冷风飘到尸骨上都显得极为安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走出来就看了一眼文天纵,脸色变得像是严冬下悄然冻死的厉鬼。 冷风飘飘,尸骨上的发丝也在飘飘。 脑瓜盖血洞依然在流淌着鲜血,还有缕缕发白缓缓流出。 他的眼睛几乎已凸出,几乎已掉出,几乎要掉出眼帘。 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在缓缓的摇晃、摇曳着,飘在鲜血上摇晃、摇曳着。 鲜血缓缓的流动着,仿佛并不急着流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的鲜血并不比眼眶流得快,......。 每个人看着脑瓜盖上的洞,缓缓的流淌着屡屡发白。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都是刀头舔血的人,也是吃人的人,可是他们有的人已忍不住扑倒在大地上。 冰冷、坚硬、冷酷的大地,拼命、疯狂、凶狠的呕吐。 这缕缕发白仿佛并不是从头颅里面流出来的,仿佛是从阴森、诡异、残酷的地狱里流出的。 就这样不停的流淌着,渐渐已变得极为缓慢,极为缓慢。 天地间寒意渐渐已更浓,渐渐已变得令人无法忍受,无法面对。 一片枯叶离别枝头,悄悄的落在大地上,骤然间已被染红。 他们都见过死人,见过最惨的死法,可是记忆里的那些死法跟这个一比,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是什么剑法? 这种剑法是杀人的吗?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杀人?他仿佛不但要将躯体活活杀死,还要将灵魂、精神统统杀死,然后流出去。 一个人从远方走过来,身着官服,手里拿着镣铐。 眼睛里是带着笑意的,温暖、温柔的笑意。 手里的镣铐叮叮作响,冰冷的寒风远远吹了过来,仿佛是地狱黑白无常邀请死人的信号。 温和的笑意,冰冷的镣铐。 他缓缓的走了过来,慢慢的将将镣铐一挥,镣铐忽然将尸骨铐住。 手一拉,一扯,一转身,尸骨已到了他的后背。 于是就走开,走向屋里,不愿看这些人一眼,这些人仿佛很难看,很不好。 他将尸骨放在尸骨上,甩了甩手臂,似已很疲劳,疲劳的已在喘气,仿佛真的很疲劳。 十几条大汉已将他围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这人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抖了抖手臂,镣铐忽然已到了他手里。 脸上的笑意飘飘,手中的镣铐摇摆着。 “捕门三红?” 这人站起,将手里的镣铐往桌上一扔,然后就拍了拍手。 “你是红颜?” 红颜凝视着他们,脸上已有了笑意,笑着点点头。 无论是江湖中的什么人,多多少少都做过一些不太光明的事,多多少少都有点违法的,只要是违法了,他就有权抓人,也有能力抓人。 他抓人就向黄鼠狼抓小鸡那么容易,那么简单,那么开心。 现在他仿佛很开心。 他开心的时候,别人都不开心,别人都要伤心。 他们仿佛已伤心,伤心的手都有点僵硬,有的渐渐已离开这里,渐渐的后退,往门外退去。 不愿跟这个镣铐红颜打交道,跟这个镣铐红颜打交道,很容易就要坐牢,他喜欢让别人做多久就做多久。 他不是好人,的的确确是个疯子,有疯病,却没有人愿意说他是坏蛋。 这里更没有人说,他已轻轻的摸了摸镣铐,已在叹息。 红颜已在叹息。 他在叹息什么?为了什么不舒服的事去叹息? 没有人理解这种事。 镣铐忽然已飘起,飘向屋外,一个人忽然已被铐住,躯体已无法动弹。 嘴角却已在抽动,“我要走了,我家十几头母猪要下了。” 红颜捂住肚子大笑,大笑着向这人招了招手,然后这人就飘了过来。 红颜一巴掌掴在他屁股上,然后这人竟已晕眩了过去。 “牢里有什么不好?你们为什么不去?” 一人咬牙,手里的刀已挥动,刀光一闪。 这么近的距离挥刀,是很少有人可以能躲过去的,很少有人能抵挡这一刀。 这一刀本就是很突然,很迅疾,本不该有人能躲过。 可是红颜却已忽然转过身,转过身就忽然出手。 刀光一闪,忽然消失。 红颜手里赫然多了半截断刀。 断刀“叮”的落地,他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没有笑意的时候就是很生气的时候。 他仿佛已被气得不轻,“不要不晓得好歹,这样动手是不是很不要脸。” 他说着这话,就像是老子教训着孩子。 这人咬牙,脸已变爹惨白,眼珠子已在打晃。 他很想说自己情愿不要脸,也不愿变成镣铐的红颜,牢房的红颜。 可是他的嘴实在抖得厉害。 红颜凝视着他,渐渐已不再生气。 “你是不是很想说不愿意去牢房?” 这人已在点头。 “你是不是很想说自己没有犯法。” 这人点头。 “你是不是很想说家里有很多狗屁唠叨的事等着自己回去?” 这人点头。 这人仿佛只会点头,不会摇头。 红颜点点头,似已理解。“可是我们牢房里没有犯人,没有犯人的牢房还叫什么牢房?” 这人果然是有疯病,疯得很不轻,喜欢让人去坐牢,还替牢房考虑。 牢房太冷清了仿佛就不太好,对他就不太好。 他看着这人,“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好好坐牢,我会很好很好的对待你们。” 这人已在咬牙,脸上的肌肉已不停抽动。 “你有疯病?” 红颜叹息,却在点头。 他居然已承认,也许自己有疯病,自己也知道,可是没法子改。 看不见有人坐牢,他心里仿佛就不高兴,不开心。 所以很多人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去坐牢,而是不明不白、糊里糊涂的就坐了牢。 红颜看着一个个待在牢里的人,仿佛是看着猪圈里的猪,地里熟透的庄家,说不出的喜悦、欢愉。 “牢里并不是什么很坏的地方,有吃有住,一间宽宽大大的木栏里,......。” 没有人想听这些,这些无聊、无趣的话。 “只要你们去坐牢,就没有人欺负你们,这不是很错。”他说的很认真,也很实在。“不会有仇家去找你们的,多好。” 红颜对着他们说话,就好像是对着红颜知己诉说着自己的喜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三口棺木 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上悬着一盏油灯。 木栏里面没有囚犯,宽宽大大的木栏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这个牢房里居然没有囚犯? 天底下犯法的人很多,为什么没有囚犯? 看守这里的牢头在昏暗油灯下喝着酒,显得很厌恶、很厌烦。 可是他必须在这里等着,因为这是公门,公门也许比江湖还要令人难以容忍。 只要是命令,就要遵从,就要去做,不做就要掉脑袋,做不好也会容易掉脑袋。 牢头仿佛已要发疯了,可是他只能这么样发疯,没有别的选择。 “今天会有很多囚犯。” 他慢慢的回味着这句话,这句发疯的话,也是命令的话。 所以他只有等着,等着即将到来的囚犯。 酒已渐渐的淡了,桌上的花生米渐渐已变少,渐渐的已剩下花生皮。 牢头不愿再等这个疯子,这个随时都有疯病的疯子。 他竟已渐渐的睡熟,酒坛已在桌子晃动,里面的酒已空了。 红颜看着这牢头,眼里已现出了疼惜之色。 他大笑着将酒坛使劲的砸在牢头躯体上,牢头骤然间就醒了。 可是脸上没有一丝愤怒之意,只是轻轻的叹息,然后就打开牢门。 所有的人就走了进去,这些人也许不是犯了法,可是现在已是犯人,只要是犯人就要关起来。 没有人反抗,他们仿佛是溜达一天回来的羊群。 红颜笑着,凝视着牢头,“你是不是没有人陪着,很不自在?” 牢头点头,却又摇头。 点头是真的,摇头更真。 红颜笑着凝视着关起来的犯人,展颜开怀着。“你看,这才像是个牢房。” 牢头不语,已在摸着酒坛,桌上没有酒坛,只有几个花生皮,暗红色的皮在油灯下一动不动。 红颜指着牢里的犯人,笑得更加愉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的大王,你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要做什么。” 牢头看着红颜,“那你呢?” 红颜笑着,“我不会跟你争的,这位子只有你才能做,我做不来。” 牢头叹息,嘴里已在发苦。 一种极为寂寞、极为空虚的发苦。 “你为什么不索性将我杀了?” 这句话说出来,不但令红颜有点吃惊,更令牢房里的犯人吃惊。 牢头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有自己难以叙说的悲哀? 红颜笑了,“你不能死掉,你死了,就没有人照顾我的红颜。” 牢头凝视着牢里的所有人,眸子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一种很难见到的表情。 一种三分讥诮、三分怜惜、三分恐惧、一分厌恶的表情。 牢头已跪下,诚恳着哀求,“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真的不愿再干下去了。” 红颜笑着,笑得很无奈,“可是没有你,我真的不行。” 牢头盯着牢房里的人,“他们也是人,一定会做好的,我不愿再呆下去了。” 红颜似已疲倦,走了出去。 牢头眸子里渐渐变得很昏暗、很无力。 他们看着红颜走出去,已松了口气,仿佛已觉得这很安全,并没有江湖中想象中那么糟糕。 这个牢房远比传说中要可爱的多。 可是又有谁能保证一直都是这样的,门的尽头就是外面。 外面渐渐已变得很昏暗,夜幕已渐渐降临大地,寒意渐渐飘动的更加剧烈。 冷风带着寒意吹进来,那种声音仿佛是地狱里厉鬼痛哭、悲伤的哀嚎声。 牢头已在油灯下不停的颤抖,似已极为惧怕着什么? 这里为什么只有一个狱卒,为什么这么黑暗?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这里是官府的牢房吗? 他们已看见红颜走进来,提着一个木盒。 他没有进来,饭香、菜香、酒香已飘了进来,有人的肚子已在尖叫,显然已造反了。 红颜没有看他们一眼,将酒菜取了出来。 不在看牢头一眼,看着牢房里的人,仿佛很期待。 没有人知道他期待什么?这个疯子作风不是正常人想得到的。 牢头眸子已现出一种恐惧之色。 没有人理解他恐惧的是什么?他已恐惧的无法吃饭、吃菜。 红颜仿佛已看穿了牢头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又何必......。” 牢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却流出极为暗淡的厌恶之色。 他立刻拍开泥封,酒味逼人,他立刻抱着酒坛使劲的喝着,并没有吃什么饭菜。 因为他实在恐惧极了,实在太需要烧酒的冲击。 冰冷的烧酒迅速流入肚子里,他的人变得已不在恐惧,已不知道恐惧是什么。 他的眼睛朦胧而又呆滞。 然后就呆呆的笑着,笑着凝视着牢房里的人,眸子里显得说不出的疼惜。 红颜没有理他,静静的取出小酒杯、小酒壶,静静的倒酒,静静的喝酒。 他喝一口酒,吃几粒花生米,吃几粒花生米,喝一口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然后就将桌上的酒坛高高举起,砸向牢头,“我想要了,快去。” 牢头挣扎说站起,走了出去。 来来回回的走了三趟,带回来三口棺木,所有人看着这棺木紧张起来,没有人理解这人为什么将棺木带过来做什么?里面装的是什么? 牢头眸子里怜惜之色更浓。 然后他就斜倚在墙角,缓缓的发抖着,凝视着棺木时,眸子里却流露出一抹讥诮之色。 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讥诮还是对别人的讥诮?无论如何,造成这种表情的原因已快要出现。 红颜将筷子踢了踢牙缝,然后舔了舔嘴唇,就站了起来,走向棺木,轻抚着棺木。 眸子里渐渐变得很兴奋、很痴狂,可是眉头却是皱起来的,仿佛有什么心思没有实现。 最后他还是离开三个棺木,虽然很不情愿,脸上也充满了一抹无奈。 他长长叹息,拍拍牢头的肩膀,“我出去一下,你乖一点。” 牢头痴痴呆呆的点头,然后趴在桌上似已睡着。 棺木里是什么东西,是死人?是野鬼?还是什么神秘的玩具? 这人为什么忽然走开?他去做什么? 墙壁上的油灯缓缓摇曳着,仿佛是地狱里飘动的鬼火,阴森、诡异、邪恶。 十几个人仿佛已要发疯,却不能发疯,他们已使劲、拼命的控制自己,极力让躯体与灵魂都变得稳定、冷静些。 因为等会说不定会有生死攸关的游戏,谁要是不去好好控制自己,就会很容易死去,很容易离别。 冰冷的寒风飘飘,寒意变得更重。 寂寞之色更浓。 冷漠、高悬的月色,边上散落着点点寒星。 杨晴抬起头凝视着无生,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炉火已昏暗,昏暗的火光摇曳着,石像般脸颊变得说不出的冷漠、无情。 柳销魂是垂下头的,似已睡熟,似已坠入梦里,在另一个世界销魂、快活。 车厢忽然晃动了一下,只有一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柳销魂却忽然抬起头,揭开厚厚的布帘,凝视着老车夫,老车夫依然在驱赶着马车。 他这一生也许都会在车上度过,做别人的老车夫。 这件事无论是舒服,还是难受,他都会默默的接受,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哀怨、悲苦。 他显然是聪明人,容易满足,容易顺从命运的安排,不会抵抗命运,做无谓的牺牲。 柳销魂将布帘子放下,然后就回过头凝视着无生,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戳着布帘,仿佛要将布帘活活戳穿。 然后他就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柳销魂也点头,然后就斜倚在角落,渐渐已睡熟。 炉火的光芒渐渐摇曳更加剧烈,车厢已没有那么平稳,是不是老车夫太疲倦了? 杨晴喝了一口酒,没有特别在意这一点,她的心神似已跟酒坛融为一体,不愿再去想着其它的事。 无生呢? 无生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里,已闪动着炉火的光芒。 颠簸的车厢终于停了下来,厚厚的布帘子终于掀开。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石像般站在地上,却回过头面对车厢,“你们不必下来了。” 杨晴掀开帘子看了看,吃惊的简直要叫了出来。 柳销魂将她嘴巴捂住,拉了回去。 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上悬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昏睡着一个人,手里还抓着一粒花生。 桌上的酒坛已空,几道简单的小菜。 木栏上的锁链暗淡无光,仿佛是地狱里的毒蛇环绕着。 木栏的边上横放着三口棺木,陈旧、古朴的木料,在油灯下没有一丝光泽,显得极为阴森,极为诡异。 这里赫然是牢房。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惊讶,没有一丝疑问,枪头般盯着、戳着老车夫。 老车夫脸上依然飘着笑意,却没有痴痴呆呆,没有一丝痴呆、老实的笑意。 是什么原因令他的笑意有了变化。 眼睛里是带着笑意的,温暖、温柔的笑意。 手里的镣铐叮叮作响,冰冷的寒风远远吹了过来,仿佛是地狱黑白无常邀请死人的信号。 温和的笑意,冰冷的镣铐。 这人显然不是那个老车夫?他凝视着无生的手,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这人将脸颊上精巧的面具撕掉,现出了另一个人。 “找你还真不容易。” “你是红颜?” 红颜笑了,“是的。” “你现在是不是已将我当成是你的犯人?” 红颜点头。 “也将我当成是你的红颜?” 红颜点头。 “你很会照顾自己的红颜知己?” 红颜点头,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 无生不在看他,枪头般盯着、戳着牢房里的人。 牢房里的十几条大汉显然是认识他的,他们之中已有人忍不住向无生打招呼,表示他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 无生仿佛没有看到,仿佛懒得看到。 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上油灯已再摇曳,手中的镣铐叮叮作响。 两匹马已再轻轻嘶叫着,仿佛很不高兴。 牢房里阴暗、潮湿而又诡异,红颜脸上的笑意飘动着,飘动着自己心里的喜悦、欢快。 没有人知道他喜悦、欢快的是什么? 这个有疯病的红颜,一定有发疯的事带给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万金难买 棺木里隐隐已有了一种声音,一种花生皮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么轻的声音很容易被淹没,活活淹死,可是现在没有,没有被淹死。 因为这里实在太安静,太冷漠,太无情。 这里仿佛竟已成了墓穴,是死人呆的地方,绝不会有声音,这里也一样,可是这里没有死人。 也许这里很快就会有了,死得也许不是一个人,所以这里并不是一个人的墓穴。 话的尽头就是动手。 动手就是拼命,拼自己的命,要别人的命,这其间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别人没有,自己也没有。 无生不语。 红颜不语。 他们的话仿佛已到了尽头,仿佛已不愿多说一句话。 可是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还不拼命?他们是不是还在彼此了解?了解彼此的弱点与死穴。 无论谁的弱点、死穴被对手一把摸到,都会死死握紧,死死的握死,直到对方倒下为止,这就是拼命,拼自己的命,想法子要别人的命。 红颜额角冷汗已流出,他的躯体依然够冷静,够稳定。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冷静、稳定多久? 这好比是赌徒,已将自己的躯体与精神、荣誉跟耻辱,统统的已压了上去,输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世上的一切都会与他没有一丝关系,他唯有静静的与大地融为一体,变成大地上的死物,变成冷风下的玩偶,变成春天里草木的肥料。 就在烟花三月里,万花齐放,百鸟欢歌,鱼摇籽欢,饮酒钓诗,情侣睡梦,......,那一刻,他们都会称赞这里美妙、美貌,同时也会称赞了失败。 这就是失败的下场,没有人能逃避、躲开。 红颜不愿失败,更不愿逃避、躲开,他的脸渐渐已有了笑意,笑意越浓,额角的冷汗就越少,然后渐渐的消失。 他的笑意温暖、温柔而又自信。 手里的镣铐已叮叮作响,仿佛是地狱里黑白无常邀请死人的信号。 他已在邀请无生下地狱,邀请他失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红颜,仿佛要将红颜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无生?好奇怪的名字,冷漠、无情的名字。 冷风飘飘,将地上没有死透的枯叶卷了起来,卷了进来,远远的落下,不在动弹。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杀机、杀气活活的扼死,扼死于瞬间。 红颜的笑意飘飘,手中的镣铐摇曳着。 他渐渐已放松,渐渐已变得从容、稳定。 无生呢?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人没有动,手也没有动,手里的枪更没有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仿佛在动,又仿佛没有动。 他们即将已要出手,他们生死显然已到了边缘的极限,也没有动的余地,只有出手。 若是不出手就要失败,就要离别。 所以红颜已出手,没有人看见是怎么出手的,更没有人见到他什么时候出手的。 脸上的笑意犹在,温暖、温柔而又自信。 温暖、温柔如红颜的情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情郎,爱得那么深,那么沉,爱得已没有人能见到是怎么出手,如何出手的。 所有人吃了一惊,因为他的镣铐实在太诡异,实在太奇特。 仿佛是从无生躯体上骤然间就变了出来,变得像是毒蛇般缠绕着无生的躯体。 无生的躯体已缠住,他的生命岂非就要结束? 红颜凝视着无生,仿佛在凝视着死人。 无生在他的眼里仿佛已是死神,死神无生。 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该做点什么? 是不是该大哭一场?与生命、大地作惜惜离别?还是应该狂欢大笑一番,不枉来世上走一出?还是交代自己的一切?让自己的精神与灵魂继续活着?永远的活下去?......。 这些都没有做,他什么也没有做。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没有一丝反应。 石像般被死死的缠住,仿佛真的已不能动,也无法动了。 所有人心里有些伤感,无论是什么原因造就了枪神无生,都不是偶然的,他活着都不会是一种运气。 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无论谁都想得到,这名字已在死亡边缘、命悬一线的瞬间挣扎、徘徊了无数次,无数次的浴火重生,无数次的与死亡擦肩而过。 现在已变得不再重要,不再令人向往,只能令人惋惜、怜惜。 墙上的孤灯如豆,缓缓的摇曳着,既不知什么是厌倦,也不知什么是厌恶。 也许只有人才知道什么叫厌倦、厌恶。 酒坛已空,人犹在沉睡。 棺木里什么东西?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得更加剧烈,渐渐更加热情、兴奋。 陈旧的棺木依然没有打开,是不是还没有到打开的时候? 是不是渐渐已到了打开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算是打开的时候?红颜不再看着无生,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缓缓的走向棺木,触摸着棺木,他的手已渐渐已有了颤抖,轻轻的颤抖着。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令他的笑意飘起了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情欲、快意?所有人已不必等待了,因为他很快就要掀开。 可是他强忍着正在丝丝抖动、欢愉的躯体,喘息着凝视无生。 凝视着无生的躯体,无生手里的枪。 石像般的躯体,漆黑的枪。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生不语,也不动。 镣铐已将他死死的缠住,他仿佛已接受现实,接受死亡,接受离别。 是不是他已不必说什么?因为失败就是离别,失败也是无声,唯有倒下离别,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所以不必多说什么。 红颜脸上的笑意渐渐已流露出怜惜、疼惜,“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厉害?”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无生不语。 “你可以问我,什么都可以问,甚至可以问我被几个女人睡过。”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一个人即将就要死了,总有一些狗屁唠叨的事情,狗屁唠叨的话。” 无生不语。 他似已不会说话,又仿佛不愿说话。 “你也不例外,幸好我很善良,喜欢听这些,特别是你说的,一定很有趣。” 无生不语。 “江湖中枪神说出来的遗言,并不是所有人想听就能听得到的。” 无生不语。 “所以我可以等你说,等你开口,因为你遗言真的很贵。” 无生不语。 “说是千金难求,万金难买,一点也不为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夺命战书 冷风飘飘,寒意漫漫。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 车厢里极为温暖、极为舒服,杨晴的心已丝丝绞痛着。 无生是不是已死了?是不是已倒在地上?在流血?还是被别人当成是玩物?......。 躯体已绞痛得渐渐发抖,渐渐不稳,她好想出去看上一眼,可是她无法出去。 柳销魂已紧紧将她抱住,她已无法挣脱多情、销魂般的拥抱。 可是拥抱她的那双手,也在发抖,仿佛比她抖得更加剧烈、凶狠。 杨晴凝视着炉火,炉火轻轻摇曳着。 她的心已不稳,已发觉柳销魂似乎比她更担心无生的死活。 是不是无生在她心里面的位置已很重要?重要的已能令她发疯、崩溃?杨晴的脸已惨白如纸。 柳销魂似已看穿了她的心思,娇弱的凝视着她,“不要乱想,我们都会没事的。” 杨晴点头,却又垂下头。 因为她的泪水已滚了下来,她流泪不是因为无生的死活,而是自己无法与柳销魂相比,无论是哪一点,都比不上柳销魂。 什么都不如柳销魂,自己什么都不是。 柳销魂轻轻的松开双手,娇弱的凝视着杨晴,娇弱的在她脸上亲了下,“我出去,你千万不能出来,我们都会没事的。” 杨晴点头。 她凝视着酒坛,酒坛里的酒已不多,她的酒意已没有。 柳销魂娇弱的掀开厚厚布帘,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显得说不出的寂寞、空虚。 娇弱的凝视着红颜,她的脸、她的躯体、她的一切都显得极为诱惑、销魂,足以能令大多数正常男人生情、发情,也会相思、发疯。 她丝毫没有一丝改变。 诱惑、销魂的成熟魅力犹在,手里的销魂镖犹在。 她的神情沉稳、冷静而高贵,凝视着红颜,红颜也在凝视着她。 他的笑容温暖、温柔而自信,“你居然已出来了。” 柳销魂娇弱的斜倚着车厢,手里的销魂镖已在闪着光芒。 她的手极为冷静、极为稳定。 “我是出来了。” “你出来找我约会?” “就看你有没有命跟我约会。” 红颜凝视着柳销魂的躯体,手里的销魂镖。 娇弱的躯体,销魂的镖。 镖上粉红丝带轻轻摇曳着,粉红的仿佛是多情少女,婀娜多姿的扭动着寂寞、相思的躯体。 红颜深深叹息。 “天涯浪子,你为什么不去好好嫁给人,老老实实的回去相夫教子?老老实实的去洗洗尿布?” 柳销魂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你要杀无生?” 红颜点头,不语。 “你为什么杀他?” 红颜不语,似已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柳销魂也不语。 她的眸子已飘到无生的躯体上。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感情,也不会有感情。 这人的躯体与灵魂仿佛真是石像塑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人世间的喜乐哀乐。 看到了这样的躯体,这样的表情,柳销魂终于长长吐出口气。 她已不再说话。 她的手依然那么稳定,稳定而冷静。 红颜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柳销魂的手,手里的镖。 手没有动,手里的镖也没有动。 镖上那粉红色的丝带已在飘动着,里面没有风,却飘得很娇弱,也很销魂。 红颜笑着触摸着棺木,笑意变得兴奋而又奇特。 柳销魂不语,也不动。 她心里却在沉思,这棺木里是什么东西? 牢房里怎么会有棺木,棺木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凶器。 红颜笑着,“久闻销魂镖一出,纵使浪子也销魂。” “不敢。” “却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发得出这一镖?” “你想见见?” 红颜笑了,笑得很开心、得意。 “你为什么不试一下?” 柳销魂也笑了,可是躯体忽又僵硬。 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上那盏油灯已在轻轻扭动了一下,只是扭动了一下。 趴在桌上沉睡的人忽然已不见。 柳销魂的脖子忽然多了一只手,一只带着酒气的手。 这人另一只手将花生米轻轻的吃掉,才缓缓的转过头。 这人赫然是牢头。 他竟然是装睡,其实他有没有睡熟都是一样,也许他只是有些醉意,或者是疲倦,又或者是太无趣。 可是无论是哪一点,都已变得不重要了。 他将柳销魂手里的镖取了出去。 柳销魂不语,也不动。 她静静的已在等待着,无论等待的是什么,都是别人的事了。 手里没有销魂镖的柳销魂就不会变得可怕,她已剩下销魂,没有别的。 她已垂下头,不语。 红颜看不见她的脸,没有人看见她的脸,她的脸为什么要垂下?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脸上有什么难以诉说的隐情? 红颜凝视着柳销魂,“你是不是发不出镖了?” 柳销魂没有看他,头垂得更低。 牢头不语,也不动。 他的手就放在柳销魂咽喉处,没有动,无论是谁都明白一点,只要他轻轻的一动,柳销魂的小命就没了。 红颜笑着凝视着牢头,他的笑意温暖、温柔而又自信。 “你的出手真是时候。” 牢头点头,眼睛显得说不出的朦胧,朦胧如凄凉的梦。 “若是稍微慢一丁点,我就要倒霉了。” 红颜说的是事实,江湖中还没人有十分的把握能躲过这一镖。 销魂的人,夺命的镖。 这本就是江湖中不争的事实,所以他也不例外。 要想躲过这一镖,唯有封住她出手,这是最好的办法,也许也是唯一的办法。 牢头点头,不语。 红颜笑着,不在看任何人,眸子却落在棺木上。 阴森、诡异的牢房,陈旧、古朴的棺木。 棺木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人?是鬼?是幽灵?还是毒蛇?又或者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 没有人见过里面是什么东西,红颜面对着,心里极为尊敬,极为敬重。 他的手又触摸着棺木。 这个时候是不是已到了打开棺木的时候?已到了他自己享受快意的时候? 棺木缓缓的打开,只打开了一点,接着他的躯体忽然僵硬,忽然无法动弹。 是什么力量令他无法打开? 这里已没有人能阻止他打开棺木,绝对没有一个。 他只是感觉躯体仿佛有点不对,然后就看了一眼,然后他咬牙,拼命的尖叫。 躯体赫然已分离。 红颜的躯体下半截与上半截赫然已缓缓的分离,分离的很缓慢,很缓慢。 他尖叫着爬进棺木,然后骤然间没有了尖叫,尖叫声骤然间仿佛已被棺木活活吞没。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已被惊呆。 十几条大汉远远的离开栏杆,躲得远远的,紧紧的贴着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 有的人似已在呕吐,倒在地上已崩溃、虚脱。 牢头的眼睛已在抽动,心神已不定,手已不稳。 就在他的手抽动最剧烈时候,柳销魂的手忽然多出一把飞镖。 寒光一闪。 牢头已倒下,咽喉处赫然多了一支飞镖。 眼珠子不在那么朦胧,却很暗淡,甚至连飘起的红丝都已变得极为暗淡,暗淡而萧索。 娇弱的躯体,销魂的镖。 镖上粉红丝带轻轻摇曳着,粉红的仿佛是多情少女,婀娜多姿的扭动着寂寞、相思的躯体。 柳销魂抬起头,并没有什么异样。 之前的一切仿佛已忘却,娇弱的站着,然后笑了笑,走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石像般转过身,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棺木,仿佛要将棺木里的一切活活戳死,戳死在棺木里。 掀开的棺木诡异、奇异般缓缓盖起,盖得很缓慢,很缓慢。 下半截尸骨死肉般一动不动,血泊中飘着一张纸。 苍白的纸早已血红,上面的字却没有改变一点点。 漆黑的字体写得不是很工整,却极为直接,极为简单。 明日黄昏,岩泉旁,柳树下。 洗净你的咽喉,带好你的枪来。 万花楼 无论是江湖中什么人,只要是看到这样的战书,都会容易发疯、崩溃,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甚至会早早把自己的后事料理好,等着装进棺木。 柳销魂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下去,垂下头,不再说话。 她已说不出话。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躯体上镣铐忽然飘开,“叮”的落到地上,不再动弹。 它已与它的主人一样,永远的不会动弹。 无生石像般走向牢房,将链条扯断,门拉开。 所有人都逃了出去,逃离这里,这个不像牢房,更像地狱的地方。 然后就走向棺木,却没有用手去触摸,只是枪头般盯着、戳着棺木,仿佛要将三口棺木活活的戳死。 柳销魂忽然走了过去。 “我去打开。” 无生却拉住了她,“还是不要打开。” 柳销魂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想。”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 “因为里面无论是什么,都一样。” 柳销魂更不懂。 “既然已睡在棺木里,何必要去打扰他们。” 柳销魂沉默,不语。 他们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情愿呆在棺木里?不愿出来? 无生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棺木里的人是不是已与无生心心相惜,已可以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已觉得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柳销魂垂下头,凝视着血泊里的战书。 一张血淋淋的战书。 无生已在叹息,仿佛已不愿再看这里一眼,石像般走向外面。 冷风飘飘,披风萧萧。 天地间寒意更重,寂寞之色更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不远处。 不远处赫然矗立着一个人。 痴痴呆呆的脸上极为呆滞、极为老实,痴痴呆呆的盯着无生,痴痴呆呆的笑着。 痴痴呆呆的不语,等待着。 这人赫然是那矮小精干的老车夫。 老车夫没有被红颜杀死,他赫然还活着。 无论怎么样,只要是活着,就是好的。 无生的眸子已落到他躯体上,痴痴呆呆的躯体没有动,已在等待着。 “你是老车夫?” “是的。” “知道规矩?” “是的。” “那你来赶车。” “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红颜已逝 红颜已逝。 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悬着一盏油灯,灯光已在扭动。 却不知道它在为红颜作深深叹息,还是作哀哀惜别,老车夫走了进去,凝视着柳销魂。 他凝视着柳销魂的时候,脸上变得很奇怪,不知是敬畏,还是疼惜,还是喜悦,可是他很快就垂下了头。 走向柳销魂,痴痴的站着,没有说话。 柳销魂抬起头就看见了他,已笑了,“你没事就好。” 老车夫点头。 柳销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老车夫,江湖路就需要你这样的老车夫。” 老车夫点头。 她笑得妩媚而销魂,可是她的话却显得关切而凄凉。 她的眸子已落到尸骨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车夫仿佛了解她的心意。 他将牢头的尸骨放到棺木上,将半截血淋淋的尸骨放到棺木上。 柳销魂点头。 老车夫走过去,垂下头,痴痴呆呆的站着。 既不说话,也不动,就仿佛是忠实的猎犬停留在主人的边上。 柳销魂指了指血泊,老车夫就转过身,看着血泊。 他看着血泊里面的战书,痴痴呆呆的神情掠过一抹恐惧之色,可是他转过身子,面对柳销魂时,却又变得痴痴呆呆。 痴痴呆呆的没有一丝恐惧。 柳销魂凝视着血泊,“一张纸就能将三红之一的红颜解决,你说可不可怕?” 老车夫点头。 柳销魂笑着,笑着走进车厢。 老车夫点头。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走进来,心里有中莫名的不安。 他跟老车夫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将这里的事告诉他? 为什么每一次他都会过来?痴痴呆呆的脸上偶尔笑了笑,笑得呆滞而老实。 车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人也没有改变,一切都显得很平常,跟几天前一样。 车厢里极为安静,极为温暖。 柳销魂斜倚在墙角,垂下头,似已睡着。 无生呢? 杨晴喝一口酒,嘴里仿佛已在发苦,苦得令自己反胃。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杨晴凝视着无生,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去说。 没有人会这样活着,只有她自己是这样的,没有人改变,只有她自己已改变。 也许是没有人没有改变,都在改变,只有她自己没有改变。 她现在还深深的记得牢房里一抹,那几句话。 他们是朋友关系?是亲人关系?还是一个组织里的关系?......。 杨晴垂下头,凝视着酒坛,酒坛里的涟漪摇曳,她看到了自己的脸,自己脸上的哀伤、寂寞也在摇曳着。 她发觉自己要发疯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见到无生的目光飘了过来。 他的目光也是石像般冷漠、无情,她凝视着无生。 胸膛已渐渐起伏,她的眸子已在不停闪动着,闪动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伸出手。 她扑进无生的胸膛,她已发现自己躯体抖动的更加剧烈、凶猛了,就像是狂风下的浪花,浪花起伏不定,接连不绝的拍打着岸边,仿佛要向岸边诉说着自己的寂寞与悲伤,诉说着自己的凄凉跟酸楚。 她也一样,也是这样的。 人心的起伏有时比浪花起伏更加剧烈、凶猛,也更为悲壮、凄惨。 可是无生能明白她心里的感受吗? 她不语,也不愿动,可是依然在动。 抖动。 无生也不语,却已在叹息。 他是不是在为杨晴叹息?为这个遭受命运折磨、打击的女人深深哀伤? 如果他是这样的心里,就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就要表露出来,不想表露也不行,这是人类的天性。 可是他的脸为什么依然是石像般坚硬、冷漠、无情? 也许他的坚硬是显示他受到任何折磨、打击都不会倒下不起来,那种冷漠也许是因为他的过去极为寂寞、孤独,极为凄凉、极为痛苦;而那种无情也许是他已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并不说明他就绝情,无情与绝情是两回事,两个不同的思想,两个不同的人生。 炉火轻轻摇曳,桌上的酒水依然,什么都没有改变。 改变的也许只有她自己而已。 等到她的抖动渐渐平息,神情渐渐稳定,眸子里的恐惧渐渐消失,无生才盯着她。 “你有很多心事?” 杨晴点头,已在喘息。 她深深的喘息着,嘴角却变得更加僵硬。 无生叹息,“你是不是很不习惯江湖?” 杨晴不语,也不敢摇头。 她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 炉火的光芒在他眸子里摇曳着,仿佛是地狱里的宝石在徐徐飘忽着幽灵鬼火,不是人间烟火。 “你是不是很厌倦、厌烦了这江湖?” 杨晴喘息着,已不敢在凝视着无生,索性伏倒在他躯体上,石像般坚硬、冷漠的躯体,一动不动的挺立着。 无生已在叹息,“也许你......。” 杨晴忽然捂住了他的嘴,石像般的嘴已没有说下去。 她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想告诉她什么,也许会有什么决定告诉她。 所以她捂住他的嘴,不能让他说下去。 杨晴努力控制住自己,离开他的躯体,缓缓的喝着酒。 酒意已渐渐飘起,寂寞之色渐渐已更加剧烈。 然后她尽力多喝,努力的去多喝,她渐渐已没有了寂寞,寂寞之色渐渐仿佛已被烧酒活活干翻。 她伏倒在桌上,没有动弹,似已不愿动弹。 喘息声渐渐已变得细弱、平坦,躯体渐渐已变得极为无力,极为疲倦,渐渐伏倒在桌上不动了。 无生用火剪拨动了炉火,炉火纵纵,温暖之色更加剧烈。 这时柳销魂却凝视着他的脸。 凝视着石像般的躯体,石像般的脸颊,石像般没有一丝情感。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很难喜欢上这种样子的男人,冷漠、无趣的仿佛就是石头。 无生也在盯着她。 他们两人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有着一种极为相同的地方。 无生的躯体是石像般坚硬、冷漠、无情,柳销魂却恰恰相反,她的躯体是娇弱、温柔、销魂。 一个是奇硬无比,一个极柔似水。 无论在哪个年代都很难遇到这两种人,很难想象这两种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萧然离去 冷风飘飘。 天地间寒意更浓,星光寒如冰,淡如梦。 多情的梦。 马车疾驰如飞,却极为平稳,没有一丝颠簸。 老车夫的鞭子落在马背上,既不轻,也不重,恰好能刺激、唤醒躯体里的力量。 这种方法并不是所有车夫都会的,不是对马很有研究的人,是不会懂的;没有跟马有多年的相处,也不会懂的;兴趣、爱好太多,也不会懂的;心若是不诚,更更不会懂的。 也许每一行都一样,唯有心诚,才可以领悟里面的奥妙,得已正统,得已勇攀高峰,高峰再见高峰,永无休止的高峰,连绵不绝的奇迹。 明白这种道理的人也许不是聪明人,却比聪明人更懂得心诚,比聪明人更懂得去参悟里面玄妙,所以聪明人永远没有这种人得到、明白的更多,人类才所以如此文明、辉煌。 从厚厚布帘子里飘进去的马嘶声,所以并不强烈,却极为冰冷,冰冷而刺骨。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笑了笑。 她的笑容没有声音,却比有声音更令人难以拒绝,难以拒绝的诱惑、销魂。 这种诱惑与销魂简直是无数江湖浪子深夜寂寞、相思的根源。 “我们该怎么做?” 柳销魂笑着起来,走向无生,就坐在他的足畔。 一个石像般挺立着,一个娇弱的坐着。 “这是我的事。” 柳销魂触摸着无生的躯体,娇弱的凝视着,“你要甩开我们?”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我是天涯浪子,又会点功夫,这对你有帮助。” 无生不语。 “他们找你,并不是找你决斗,而是杀你。” 她说的很缓慢,很仔细。 她觉得自己能帮到他,只要是能帮到他,她是不是就要去帮? 无生不语。 “你过去,不是决斗,那绝不是决斗。” 无生不语。 柳销魂脸上的笑意更浓。 却不再说话,凝视着矮几上的水果,她的手也在触摸着水果。 最后还是将一个苹果取出,她站起,凝视着无生的眼眸。 她的眼眸真诚而无惧,没有说话,苹果已送给了他。 无生没有拒绝,接过来也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 江湖中的浪子们情怀,并不是用言语来表达的,也许言语表达不出这么真切的情怀。 两个没有深交多久的人,是不是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身边事折磨出感情?一种难以了解、难以避开的火花。 柳销魂眸子里仿佛已闪出了火花,一种极为娇弱、销魂的火花,这种火花不但能令自己销魂,也能令大多数正常男人销魂。 她忽然垂下头,不愿再看无生一眼,渐渐的滑倒在墙角。 躯体已在起伏着,没有说话,没有喘息声。 炉火柔软的摇曳。 她为什么要垂下头?她的躯体为什么起伏着? 是不是在替无生暗暗伤心?还是已被寂寞、空虚折磨的无力站起?还是在享受着丝丝的刺激? 那种江湖中无根浪子情怀的刺激?快意、销魂的刺激。 无生叹息。 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披在她的躯体上。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抬头。 握住披风的时候,忽然已出手,无生忽然倒下,就倒在她的躯体下。 柳销魂躯体起伏的更加剧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紧紧的贴着无生,紧紧吻着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坚硬、温暖而稳定。 嘴唇触碰到他的胸膛时,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心更加稳定。 就在她躯体起伏到最剧烈的时候,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已不再看她一眼,掀开厚厚的布帘,石像般走了出去。 冰冷、凄凉、朦胧的月色,朦胧如情人的梦。 寂寞、相思的梦。 无生迎着冷风,轻烟般飘起,飘了出去,飘向前方。 他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路上的枯叶已厚,厚如大地的棉被,冰冷的月色照在上面,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阵阵冷风飘过,沙沙作响,仿佛是地狱里的魔头弹奏着喜悦、欢快的曲子。 他的躯体依然没有一丝抖动,冷风、寂寞、折磨......,仿佛都不能令他屈服。 路的尽头就是河水。 他石像般挺立在河边,静静地挺立着。 河水已没有夏日那么可爱、迷人,也变少了很多。 但是还有活力的,一种流动的活力、生机,阵阵冷风飘过,卷住片片枯叶摇曳,摇曳着落到河水里。 奔腾不息的河水骤然间将枯叶带走,既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带走到何时? 这岂非与江湖中的浪子一样,既不知道下一刻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否还能活着? 无生是浪子吗? 无生是浪子,是浪子中的浪子,既没有根,也没有女人,没有家庭,他几乎什么都没有。 却不是绝对没有的,他只有决斗。 纵横万水千山,不惧风急雨翻。 豪气吞吐风雷,盈握雪杯霜盏。 胆似铁打金铸,独闯高峰远滩。 轻锁月寂星愁,傲视群雄古今。 魂惊阴阳两处,决斗天地之间。 夜色渐渐已深,寂寞之色渐渐已浓。 无生叹息。 他前一刻还在车厢里,边上还停留着两个浪子,跟他一样的浪子。 现在呢? 人世真的变幻莫测,江湖中的事事岂有顺心? 河水依然在流淌着,不停的流向前方,不会停止,也不懂得停止。 河岸上的枯草已完全发黄、枯萎,踩在上面显得极为柔软,柔软如情人的关切、相思。 无生石像般走向前方,不再留恋这里,也不会留恋其他。 就像是他不在留恋杨晴,也不在留恋柳销魂。 她们的一切已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这就是江湖,江湖中情感也许真的很凄凉,很哀伤。 江湖中的浪子情感呢? 也许无生是无情的,所以不会绝情,绝情是自己有了情感之后才可以去绝。 他离开她们,是不是很怕自己有了情感,有了情感就不会无情,做到绝情是不是很痛苦? 他是不是已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已离开,独自萧然离去。 没有与杨晴话别,更不愿与柳销魂纠结下去。 远方冷风飘飘,衣诀飘飘。 她们的脸上笑意却没有飘动,一丝也没有飘动。 两个提着灯笼的人一动不动矗立在不远处,灯笼在冷风中摇摆,他们的神色在寂寞中晃动。 冰冷、无情的大地,寂寞之色仿佛已渐渐更加剧烈。 两个衣着华丽、面容严肃的少女,静静的等着无生,静静的凝视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他们不远处,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她们,仿佛要活活将她们戳死在大地上。 她们的神色没有一丝改变,也没有一丝惧怕,也没有一丝喜悦。 其中一个少女将灯笼递给另一个少女,走向无生。 面容冷傲、高贵如贞洁的寡妇,手里忽然多出一柄刀。 天地间寒意渐浓,刀锋上寒意更浓。 冰冷的人,冰冷的刀。 没有人想象得出这柄刀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没有人想象得出这柄森森寒意是多么的灼灼逼人。 逼人眉睫,逼人灵魂,逼人精神。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躯体没有的动,枪也没有动。 她的手已握得更紧,刀光闪动得更加剧烈,剧烈的仿佛是多情、寂寞中那少女,剧烈的已快要发疯、崩溃。 可是现在她还没有发疯,还没有崩溃。 她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石像般的躯体没有着一件衣衫,阵阵冷风过去,没有一丝寒意。 “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点头。 “怎么证明?” 无生不语。 “你证明不了,是不是?” 无生不语。 “我有法子,一定可以证明你到底是不是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跟她说下去。 她笑了,冷傲的笑意已飘起,刀光也骤然间已飘起。 刀光闪闪,她的笑声已飘动着。 无生轻烟般掠起,轻烟般飘忽着。 “就算你是无生,也不会是枪神了,你要变成死神了。” 笑声冷傲、高贵如发情中的怪兽、野鬼。 野鬼是残酷的,她仿佛比野鬼更残酷,残酷而冷血。 无生不语,轻烟般飘忽着。 冷风飘飘,枯叶萧萧起伏不定。 没有人想象得出,这年纪轻轻的少女手上功夫竟如此厉害,如此霸道。 换成是一般的江湖客,也许就要小命归西。 可惜她遇到的不是一般人,不是江湖中时刻都会出现的。 也许他不是人,是神,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片片卷起的枯叶落下就骤然间分裂,分离。 少女的额角已沁出冷汗,冷笑着,“你到底是不是人?你......。” 声音骤停,刀光骤消,杀机骤无。 她忽然死肉般软软落下,落下就不再动弹,永远也不再动弹。 冷傲、高贵的脸颊上笑意已僵硬,眼珠子却是吐出的,她仿佛不是被人杀死的,仿佛是被鬼掐死的。 一片枯叶落到她的脸颊上,又随冰冷的寒风飘走,飘向远方,飘向天边。 无情无义的远方,惨无人道的天边。 天边悬月萧萧。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却已叹息。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生也地狱 苍穹悠悠,大地寂寂。 冷风飘飘,地上的枯叶卷起又落下,起伏翻滚着。 星光暗淡如残梦,失败的梦,也是她的梦。 残酷、冰冷的梦。 尸骨渐渐已僵硬,冷傲、高贵脸颊已扭曲、变形。 冷风呼啸阵阵过去,似已将她的灵魂与躯体带去天边。 天边低悬冷月。 冰冷、朦胧月色照在她的咽喉处。 发丝都显得说不出的销魂、诱人,咽喉处现出一只镖。 销魂镖。 天上地下只有一样武器能如此销魂,也只有销魂,令人销魂的死去。 没有别的。 光芒已暗淡,粉红丝带依然扭动着,就仿佛是多情、寂寞中的少女,扭动着内心深处热情、凶狠的寂寞、孤独。 镖已现,销魂已出。 柳销魂呢? 她已消失,并没有踪影。 只有销魂镖,没有人。 冷风飘飘,枯叶飘起又落下,显得说不出的残酷、冷漠。 不远处挺立着一个女人,一个提着两个灯笼的女人。 她没有销魂,她却被销魂折磨的快要发疯、崩溃,她躯体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渐渐已无法控制,渐渐已要虚脱。 她亲眼看着每一刀下去,几乎都是割到无生的躯体,可是每一刀都没有割到。 看似割到,其实没有。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手没有动,手里的枪也没有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这少女,站着的少女。 一只眼戳着她的脸时,另一只眼却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她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戳着裤裆。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样盯着,都不会舒服,被这双眼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少女已渐渐的喘息,渐渐已不稳,躯体渐渐已抽动。 她仿佛已要发疯、崩溃。 手里的灯笼忽然丢下,她凌空翻身,一个起落,已飘向远方,飘向天边。 她仿佛是从天边过来,从遥远的天池里过来的。 她们两人仿佛是天池里的圣女,忍受不了久已寂寞、无趣的生活,而私自奔逃出来,捕获野味来满足心灵的寂寞、空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已在叹息。 她抱起尸骨,轻烟般飘起,飘向远方,飘向天池。 没有人能逃过他的追赶,她也不例外。 林木森森,大地悠悠。 无生并没有追到她,也不愿追到,追到手了,变得没意思了。 他并不喜欢这样。 少女始终跟他留有一段距离,一段很稳定的距离,她已将躯体里所有的力气用尽向前飘动,可是还甩不掉他。 这个不是人的神,仿佛是幽灵,时刻都会要她命的幽灵。 她已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已发现自己渐渐已无力,可是她还是没有放弃奔跑。 修长、皎白的双腿在夜色里奔跑,肚子里的心仿佛已要被奔碎。 紫檀木椅上铺着一张毛皮,皮上的毛极为柔软,柔软如情人的眼眸,如脚盆里的水,温暖、多情而又懂人。 脚盆边上炉火正旺,就像是他的躯体一样,一样的旺盛,精力充沛。 窗户是开着的,冷风飘进来就化作春风,春风徐徐,令人心醉。 他没有动手,嘴里已喝着酒,也吃着菜,盆里的水凉了,就会有人去加。 他的手现在很忙,忙着烤火。 七八个面容娇嫩,神情甜美的少女,围绕着他,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酒、各式各样的菜。 她们围绕着他,仿佛是勤劳的蝴蝶,蝴蝶飘飘舞动,他眼里的快意飘飘。 每个人都显得很高兴,很满足。 因为他现在很舒服,很幸福,没有生气,没有愤怒。 他舒服的时候,就像是个孩子,正在吃奶的孩子;幸福的时候就像是多情少女,正在发情的少女;生气的时候就像是厉鬼,无恶不作的厉鬼;愤怒的时候没有人见过,见过的人已不叫人了。 江湖中的传说也许并不是很准确,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比枭雄奸诈,比英雄正义。 很可爱,很善良,很邪气,很恶毒,......。 江湖中也许只有这么一个人,也幸好只有这么一个人。 这人就是江湖草莽,草莽之雄。 这人也许并不是好端端的,有时也会好端端的。 现在就是好端端的时候,好端端的坐着,好端端的吃着、喝着。 他的眸子已落到窗外,冰冷、朦胧的月色在他眼里,显得很可爱。 他仿佛已要醉了,只要醉了,就像是个多情的少女,多情而又发情的少女,说不出的善良、温柔。 每个人都在等着他变成少女般多情,多情得令每一个人都很喜悦、欢愉。 这一刻显然已快要到了。 每个人都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因为她们真的很期待,很需要,很喜欢。 每一次变成少女的多情,她们都会得到很多刺激、很多快意,也许她们是疲倦无力的,却是很舒服、很痛快的疲倦无力。 她们手中的酒已渐渐很勤快了,手中的菜却离得远了。 现在围绕着他的都是酒,不是烧酒,就是葡萄酒,还有米酒,也有一些血红色的酒,那是用各种兽血酿造的,也许这不是什么兽血,也许是人血,这种身份的人,对酒的认识与要求都不是寻常人想得到的。 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就是天堂。 可是有时也会变成是地狱,充满厉鬼的地狱。 地狱里很多厉鬼,而这里仅有一个,厉鬼只会折磨人,不会干别的,他却不同。 他除了折磨人,仿佛不将她们当成是人,也不需要她们把他当做什么人。 他折磨她们的同时,也要求她们折磨自己,使劲的折磨自己,拼命的折磨自己躯体与灵魂,直到自己的躯体与灵魂已实在很疲倦,实在很无力,实在很满足,才会放过她们。 她们重新获得自由,就仿佛是十八层地狱里的野鬼降临大地,逃离了十分凄惨、十分悲绝的折磨。 别人看到她们时,也认为她们不是人,是鬼,是地狱里逃出的野鬼。 她们之中有些人,实在忍受不了地狱般的折磨,就渐渐的悄然离去。 她们离去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也只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真正的地狱,她们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与地狱结下了不解之缘。 生也地狱,死也地狱。 活着的人也许心里有着牵挂,牵挂着他少女般的多情,少女般的热情、善良、温柔,也许她们只是因为这些,她们才有了种活着的决心,活着的勇气与信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才女书香 夜色更深。 小楼里欢声却没有一丝疲倦之色。 江湖草莽地头蛇的脸颊已泛起嫣红,目光渐渐比月色更加朦胧。 边上七八个妙龄少女痴痴的围绕他笑着。 炉火摇曳得更加剧烈了,他却变得说不出的多情、温柔,就像是痴情中的少女。 他渐渐已笑了。 可是他笑意很快就消失了。 脸上的神情渐渐已严肃起来,边上一个端着烧酒的少女,被他一巴掌掴飞,重重的撞在墙上。 烂泥般滑倒,就不再动弹,似已被他一巴掌掴死。 外面冷风飘飘,飘进来一个少女。 她飘进来就伏倒在他足畔,亲吻着他的脚。 端酒的少女们已消失不见,她们已知道草莽不高兴的时候到了,他不高兴就会有灾难发生。 他没有看一眼足畔的少女,目光依然看着窗外,窗外忽又飘进来一个人。 这人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怀里抱着一个已死的少女。 草莽连盆带人一脚踢飞,斜倚着不语,眼里的目光渐渐已清醒,渐渐已不再朦胧。 无生石像般走向他,停于七尺处,石像般不语。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草莽也在盯着他。 他的眸子渐渐已变得雪亮,雪亮如刀锋,森寒、冷血的刀锋。 “我知道你。” 无生不语,已将怀里的尸骨重重摔在地上。 “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 “你始终还是来了。” 他凝视着尸骨,静静的凝视着,不语,却招招手。 不远处的少女咬牙,挣扎着爬起,走了过去,将尸骨抱起,走向屋外。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是的,因为你要找我。” “没错,因为你犯了我的事。” “什么事?” “你杀了三霸天?” “是的,你想怎么样?” 森寒、冷血的目光已飘起了笑意,“以命抵命,杀人者死,天经地义。” 他的手忽然多出把短刀,手松开,刀“叮”的滚落到地上。 刀光闪闪,逼人眉睫。 炉火在上面摇曳的很剧烈、热情。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 刀没有动,人也没有动。 小楼骤然间变得冷冷轻轻,没有一丝暖意。 美人已走,酒意渐消。 酒犹在,不远处宽宽大大的桌上,有各式各样的酒,什么样的酒都有。 没有你见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除了酒就是菜,菜却是很简单,简单的没有几样。 冷风飘过,酒坛就发出“嗡嗡”的声音,极为凄凉,极为哀伤,仿佛是半夜冤鬼在哭诉着自己的不甘与怨毒。 草莽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躯体,凝视着无生的枪。 最后凝视着刀。 他没有动,无生也没有动。 刀却已动了,轻轻的飘了起来,飘动着,仿佛在邀请着什么。 仿佛在邀请着无生去死。 无生不语,已握住短刀,短刀立刻失去了光泽,一丝光亮也没有。 骤然间变得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了杀人的光芒。 那种逼人的光芒。 无生握住刀,不语,走向炉火。 将刀伸进炉火,刀进炉火,他的手也跟着进去。 短刀已在炉火里摇曳、扭动,渐渐已变形,渐渐已融化,渐渐已消失。 炉火也在摇曳,他的手没有一丝疼痛,没有一丝摇曳,石像般一动不动。 草莽的脸变了变,凝视着炉火。 缕缕火焰围绕着手臂轻轻摇曳着,仿佛是多情、温柔的少女,摇曳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草莽不语。 无生也不语。 他们的话是不是已到了尽头?江湖中人的话一旦到了尽头,就到了动手的时候。 动手就是决斗,决斗就是拼命。 拼自己的命,要别人的命,这其间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自己如此,别人亦是。 这是江湖人的一贯作风,一贯选择。 这一代的江湖就是这样,不喜欢去磨牙,两句话说不到一块,就到了尽头。 话的尽头,也是生命的尽头,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他们是不是已到了话的尽头,到了生命的尽头,不是草莽的尽头,就是无生的尽头。 草莽抬起头,凝视着无生的脸颊。 坚硬、冷漠、稳定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丝情感。 他的躯体与灵魂仿佛是石头雕刻而成,仿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令他有表情,一丝也休想有。 无生将手从炉火里取出,寒光闪闪的短刀赫然已剩下刀柄。 他的手松开,刀柄“啪”的落到地上。 刀柄缓缓的滚动着,滚动着飘起,飘向草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草莽,仿佛要将草莽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这柄刀杀不了我。” 草莽点头,伸手握住刀柄,已在叹息。 “看来你真的是无生,枪神无生。” “你难道不是草莽?江湖草莽。” 草莽刀锋般的目光盯着无生,“你杀了我的人?” “我不仅杀了你的人,还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草莽不语,脸色铁板般没有一丝改变,已在听着。 他知道无生还有话要说,所以他等着。 “江湖就是人杀人的地方,如果没有人去死,岂非很无趣?” 草莽不语。 “谁行,就活着,不行就去投胎,重新做人。” “你很喜欢杀人?” “我不杀人就不知道做什么,我不杀人,活着干什么?” 草莽点头。 他点头不是因为知道那柄刀杀不死人,而是知道没有刀能杀得死他。 “你不杀人是不是就睡不着觉?” 无生不语。 “你活着是不是只想去杀人?” 无生不语。 “人活着其实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无生不语。 “就像我一样,有很多可爱舒服的事可以去做一做。” 无生不语。 “只要我有钱,又有势力,什么奇怪的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无生不语。 草莽凝视着无生,脸渐渐已没有了刀锋般的寒意,渐渐变得像是一块铁板。 目光缓缓的凝视着桌上,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装酒酒坛、酒壶,还有酒杯。 无论是什么样的酒鬼看见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然后深深的被吸引,接着那颗罪恶的心就会被牢牢捆住,捆在里面。 里面没有痛苦,没有哀伤,更没有什么狗屁唠叨的爱恨情仇。 “只要我高兴,这些都可以一直下去。” 不得不说,江湖草莽的的确确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享受的路数也许真的没有人比得上他了。 可是他说这些做什么?为什么要对无生着这些? 是不是想试着打动无生?看看无生是不是江湖中传说的那么神? 无生不语。 “其实人跟人都一样的,你也样,也可以这样的。” 无生不语。 “只要你肯狠得下心,狠得下心去享受,就可以了。”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走向窗户。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就是天边,他的心、他的灵魂似已飘到天边,他仿佛是从天边过来的,仿佛在思恋着天边。 天边冷风飘飘,寒月低悬。 夜色寂寂,偶尔传来卷起的枯叶拍打大地声音,一种极为萧索、极为空虚的声音。 他似已不愿再看草莽一眼,不愿再听一句。 草莽暗暗叹息,“一个大男人在江湖中有地位、有银票,才能横行于江湖之中,否则,就狗屁也不是。” 无生不语。 他已无法再说什么,也无法再呆下去。 于是石像般转过身,走向前方,走向月色。 草莽叹息声更浓,凝视着他,“你等一下。”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 草莽不语,却拍了拍手。 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安安静静、干干净净的女人,她的神情、衣着既不高贵,也不低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书卷味。 她手里也握着书卷。 她走进来就看着无生,看着无生的一切。 这种目光并没有一丝冒犯,也没有一丝惊讶,只有尊敬。 草莽凝视着无生,又在暗暗叹息。 “她是天涯才女,书香。” 书香凝视着无生,轻轻点头。 她并不是很美丽的女人,也不是很销魂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很安静的女人。 草莽从紫檀木椅上起来,走了过来,拍了拍书香的肩膀。 “她在江湖中是有名号的,与天涯浪子齐名。” 无生不语。 “浪子销魂,才女书香,你觉得她怎么样?” 无生不语。 草莽走向桌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淡淡的说着。 “只要你点头,她就是你的,你喜欢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书香凝视着无生,已在点头。 她点点头就走了出去,她绝不会令人感到厌恶、厌烦。 无生不语。 “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只想与你为友。” 无生忽然转过身,枪头般盯着、戳着草莽,“你是地头蛇草莽?” 草莽点头。 “我杀了你的小弟。” 草莽点头。 “也杀了你贴身丫环。” 草莽点头。 “你不记恨我?” 草莽点头。 “你为什么不跟我拼命?” 草莽笑了,“我不能跟你拼命。” “为什么?” “因为我已将你当成是朋友,我从不杀朋友。”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不语。 石像般走向屋外,忽又停下,“我没有朋友,也不喜欢朋友,我喜欢敌人,喜欢决斗。” 草莽点头,不语。 无生走向前方,前方就是天边。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远方。 草莽已在叹息。 书香已走了进来,安安静静的不语。 安安静静的走向窗户,安安静静的凝视着石像般躯体,渐渐的消失在天边,消失在悬月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天涯才女 小楼寂寂,酒香飘飘。 无生已走,已向远方的那轮明月走去。 渐渐已消失,终于消失在天边。 书香已走了进来,安安静静的不语。 安安静静的走向窗户,安安静静的凝视着石像般躯体,渐渐的消失在天边,消失在悬月下。 她没有说一句话。 有时候没有说话,绝对比说出的话要多,她的眼眉已在轻轻抽动。 她是不是已在心里说了无数遍?无数遍为什么不带上她? 是不是自己太弱小?不能跟他在一起? 冷风飘飘。 她虽然安安静静的站着,安安静静的像是一尊安静、纯净的女神,可是两只手已因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几无血色。 转过身,她的眼眸已落到桌上,宽宽大大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几乎全是酒,并没有什么菜。 不远处的草莽已在瞧着她,轻轻的叹息。 他对女人很有研究,一天如果没有女人陪着,肚子里的心就会难受,难受的要命。 可是他却不会安慰女人。 “你是不是想他?” 书香不语,脸上的笑意已飘了起来,那种笑意也是带着书卷味的。 她既不回答,也不逃避。 只是凝视着草莽,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必去做。 “书中有没有教会你去追男人?” 书香摇头。 “怎么会没有?” 书香笑了,“书中都是男人追女人。”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书香摇头,却又点头。 草莽不懂,“我不明白。” “我摇头的是他根本不会动情,点头的是你已喜欢他了。” 书香笑着将桌上的酒坛倒了一杯酒,送给草莽,“江湖本不大,离别岂会多,总有见面时,何苦丝丝挂?” 草莽一饮而尽,缓缓的体会着里面那深意。 渐渐的已读了出来,眸子仿佛已变得很暗淡、很消沉,“江湖本不大,离别岂会多,总有见面时,何苦丝丝挂?” 一杯酒下肚,他就将酒杯伸出,书香就给他倒上。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草莽点头。 “你喜欢他什么地方?” 草莽沉思,他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因为他见无生仅有一面之缘,一面之缘的人岂有了解很多? 他并不了解太多,既然不了解很多,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事情,因为他不了解,又怎么去喜欢他?甚至想把他当成朋友。 最终他还是将杯中酒喝尽。 书香将酒倒上,笑着,“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哪一点?” 她实在是很聪明的女人,实在很懂事、懂人。 她的笑意甜而不腻,浓却无声,绝不会令人感到一丝厌恶、厌烦。 草莽点头,渐渐已叹息。 “这是叫两雄相遇,心心相惜。” 草莽又是一杯下肚,“我是相惜,他呢?” “他也一样。” “他不喜欢交朋友,也没有朋友,只喜欢对手。” “这是他嘴上说的,心里嘛......。” “他心里是什么?” 她不知道,也不愿说谎。 草莽静静的瞧着她,等着她回答。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倒酒,静静的走向窗户,静静的凝视着窗外,遥远的天边。 她的心似已飘到天边。 寂寞、孤独的天边,悬月已渐渐低垂,渐渐已消失。 夜色渐渐已离去,光明渐渐已现出,大地上的一切渐渐变得有了生机、活力。 她终于还是回过头,凝视着草莽,“看来你精神依然很饱满,活力也很充沛。” 草莽点头,也在发苦。 “你回头还是可以好好去喝几杯的。” 草莽点头。 “除了喝酒,还可以做点别的。” 草莽点头,“你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要问我?” 书香点头,不语。 “你可以问我,不必放在心里。” 书香点头,却没有说,她不喜欢过多去问别人。 草莽凝视着她,“你可以问的,别人也许不行,你是可以的。” 书香不语,已垂下头,凝视着手里的卷宗,似已在沉思。 炉火摇曳的已没有那么热烈,激情仿佛已升华,情欲仿佛已平息。 没有了最初的欢快与活力。 草莽将炉火拨动了几下,就静静的凝视着,凝视着里面的一切。 里面只有火花,没有别的。 也许他看得不是火花,是在火花里发生的故事。 是不是在想着那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森森寒意逼人眉睫那把跟了他多年的短刀? 短刀已逝,化作刀柄。 可是他并没有替那把短刀惋惜,他惋惜也只会替无生惋惜。 他惋惜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无生,无生不会将他当作是朋友,永远也不会。 这人没有朋友,没有情人,没有亲人,.....,他只有决斗,只有对手。 无论是谁,只要想着跟他交朋友,就只有想着,永远的想下去。 绝不会有别的,更不会有奇迹。 静静的凝视着火光,他心神似已飘到刚刚的那一幕。 无生将刀插进炉火里,炉火熊熊,他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那只手仿佛不是人的手。 ......。 他深深叹息,缓缓伸出手,酒杯已空,需要倒酒,倒酒的人呢? 没有人倒酒。 草莽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 天涯才女是不喝酒的,可是现在却在喝酒,她喝得并不多,却很斯文,也很安静。 她安安静静的喝着酒,安安静静的站着,安安静静的脸上已飘起了一抹粉红。 一个女人大多在两个时候通常会变得粉红的,一个就是喝酒,另一个就是相思,特别是单相思,更会令女人的脸发红。 她显然是第一种。 草莽就不会这么想,因为他不是一个好端端的人。 比枭雄奸诈,比英雄正义。 很可爱,很善良,很邪气,很恶毒,......。 江湖中也许只有这么一个人,也幸好只有这么一个人。 这人就是江湖草莽,草莽之雄。 现在他是不是好端端的? 他认为书香本来就已脸红了,所以要用酒来掩盖一下,掩盖自己的相思。 草莽对着书香笑了笑,书香就走了过来,替他倒上酒。 “我们是不是朋友?” 书香点头。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书香点头。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我若是有心事,是不是能跟朋友分享?” 书香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无生,喜欢跟无生交朋友?” 书香摇头,不语。 “因为这江湖,江湖就是这么个样。” 书香不语。 “无论是那一个帮派,只要将他拉进去,无疑是壮大了很多。” 书香不语。 “我也一样,我是不是很自私?” 书香不语。 她的脸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就知道这一点。 但她依然安安静静的站着,没有多说什么,即使是说出,也不会令人厌烦、厌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无名凡花 苍穹渐渐现出光明。 远方白云飘飘,从天边飘了过来,又飘走。 停留在枝头上的枯叶已变得更少,比昨日更加萧索c更加凄凉。 初晨的阳光更低,低悬在枝头,一只漆黑的倦鸟正用长嘴磨动着树枝,显得很厌恶c厌倦。 可是他忽然就惊飞而起,飞向天边,仿佛是被一种看不见的杀机压迫着,压迫着离开,与这片林木离别。 无生石像般走进林中,林木尽头就是他脚步的尽头。 因为前方就是岩泉,岩泉边有一棵柳树。 这里就是战书的地点。 明日黄昏,岩泉旁,柳树下。 洗净你的咽喉,带好你的枪来。 万花楼 这岂非就是人生命的尽头,不是他的,就是万花楼的。 这件事已是定局,已没有改变的余地,一丝也没有。 一个人到了生命的尽头应该做点什么? 黄昏还未至,那里就变得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发疯c发狂。 那里的枯叶是不是也像这里一样,已变得说不出的萧索c凄凉,萧索c凄凉的仿佛是地狱,没有一丝人味。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远方,仿佛要将远方的一切活活戳死,戳死与无形。 远处林木寂寂,连一片枯叶落下都听得轻轻楚楚。 她更安静,安安静静的站着,安安静静的不语,安安静静的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躯体。 凝视着无生的躯体,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 然后她就笑着。 无生不语,走向她。 “是你。” “是我。” “这里你不该来。” “我为什么不该来?” “这里此时已是江湖的禁地。” “所以我就不该来?” “是的,你该走,离开这里。” “我不想走,就算走也不是现在,至少等到黄昏。” 无生不语。 已转过身,不愿再看她一眼。 书香凝视着石像般的躯体,“至少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无生不语。 “你至少应该了解一下,这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无生不语。 书香走向他,走向他的正前方,安安静静的站着,仿佛比她手中的书卷更安静,“我就说一句就走了,你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我。” 无生不语。 “三只花,风雨枪花,无名凡花,飘香柔花。” 她说完就安安静静的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一切。 无生点头,不语。 书香也点头,安安静静的转过身,离开这里。 她的背影渐渐已消失。 无生依然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那么寂寞c空虚。 天地间渐渐变得更安静。 枯叶卷起忽又落下,落下就不在动弹。 无生不语,也不动。 她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她是怎么知道他的事?她又为什么冒死来救他? 天涯才女与天涯浪子是齐名,才女书香,浪子销魂,她们两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同的遭遇,不同的人生美景。 这么一个人,身边并不会缺少男士的陪伴,并不缺少男士的追求。 。 无生已叹息,他不愿再想,叹息着转过身。 不在停下,经过林子,走向岩泉,走向柳树。 柳树下没有人,周围也没有人。 黄昏将近,残阳低悬。 他就石像般挺立在柳树下,静静的等待,已闭上眼。 冷风飘飘,柳枝轻轻摇摆,他的发丝已在轻轻摇曳着。 地上的枯草柔软而发黄,虽然没有春夏之时那么娇嫩c新鲜,却更加温柔c懂人。 风雨枪花他已见过,他的枪法并不是很高明,华而无实。 无名凡花c飘香散花呢?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用什么武器? 没有人知道他们,就算是知道也不是人了,见过他们的人已死了。 无生似已在沉思,又仿佛并没有沉思。 冷风卷起的枯叶飘向他躯体,还没有到就骤然间飞得很远,远远的飘走。 血淋淋的残阳倒影在泉水里,泉水就变得鲜血淋淋,仿佛是用鲜血染成的。 泉水涟漪摇曳,冷风过去,就变得更加剧烈c热情。 无生渐渐的睁开眼睛,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 前方赫然站着一个人,一口剑。 平平凡凡的一个人,平平凡凡的一口剑。 人没有动,剑也没有动。 平平凡凡的站在不远方,用一种平凡的目光看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人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这人盯着无生,“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不语。 这人也点头,仿佛害怕自己找错人,杀错人,所以先好好问一下。 “我是万花楼的花,无名凡花。”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很奇怪?” 无生不语,仿佛是奇怪的,又仿佛不奇怪。 “就我一个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无生不语。 “因为我已足够,足够杀你。” 无生不语。 “所以他们不必来了,不必出手了。”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 他已在等待对手挥剑,挥剑飘过来跟他决斗c拼命。 凡花不语。 剑渐渐出鞘,平凡c朴实的剑,没有一丝寒意,没有一丝杀气。 这是怎么回事?一代杀手为什么手里的剑没有杀气?没有杀机? 凡花将剑鞘丢到一旁,躯体渐渐飘了起来。 飘向无生,飘得极缓慢,极缓慢。 他们距离越来越近,血红泉水翻腾更加剧烈,就在这时,掌中剑骤然间变得森寒无力c迅疾如电,飞虹般直刺无生的咽喉。 这一招实在太突然,太快速,太准确。 无论是谁,在这一招下,都难免要深深吃惊c惊慌c不稳,然后送命。 可是无生不是别人,天低下没有第二个无生,江湖没有第二个枪神。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吃惊c惊慌c不稳之色,却变得说不出的欢愉c喜悦c刺激。 无生石像般飘起,化作轻烟骤然间消失,消失于无形。 剑尖的余力仍在,脸上平平凡凡之色已冻结。 他的躯体与剑在残阳下,已变得像残阳一样变得血红。 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血红的,血淋淋的红色。 他带着飞溅而出的鲜血扑进泉水,泉水涟漪荡荡。 已与泉水化为一体,血淋淋的躯体落进泉水里,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是血淋淋的。 冷风飘飘,一片枯叶卷起,落入泉水骤然间不再飘起,不再动弹。 柳枝依稀晃动着,却不知晃动得是悲哀c还是凄凉。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枪尖滴滴鲜血滚落,滚落到大地上,一滴一滴的滚落,并不快,极为缓慢,极为缓慢。 眼中的欢愉c喜悦c刺激渐渐的消失,消失于无形,渐渐变得空空洞洞。 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也不会有情感。 既没有杀机,也没有杀意,只有享受,现在凡花已死,享受已过。 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残阳渐渐已低垂,越垂越低,越低越暗。 血淋淋的余光仍在,黑暗并没有吞噬,直至余光消失,大地才渐渐现出夜色。 夜色将临未临。 风未住,寒意渐深。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 林子的尽头一人一骑,摇尘飘飘c抚叶萧萧,直扑而来,停于无生的七尺处。 马没有动,马上的人也没有动,手里的枪更没有动。 眼中的怨恶c痛恨之色虽很浓,浓如毒妇;躯体却极为冷静c稳定,冷静c稳定如基石。 “我们见过面。” 无生点头。 “也交过手。” 无生点头。 “上次没有杀你,不知你是不是已活够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人,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在马背上。 这就是风雨枪花,已与他交过手的枪花。 几天前的交手,仿佛已告诉他一个道理,活生生的道理。 那就是自己手里的枪,是花榜,在他眼里实在好玩极力。 所以他没有动,手里的花榜也没有动,只能咬牙。 洁白的牙齿紧咬如狗肉冻,令人厌恶c厌烦c想吐。 冷风飘飘,马鬃摇曳。 无生没有动,已在等待,等待出手。 出手就是决斗,决斗就是拼命,不是送了自己的命,就是要了别人的命。 他们两人的话显然已到了尽头。 他们显然已该动手了,该离别了,不是无生离别,就是枪花离别。 这就是江湖,血淋淋的江湖。 既没有对与错,也没有仇与怨,更没有什么狗屁唠叨的情与爱。 什么也没有,也不需要什么高尚c动人的理由,就要即将决斗c拼命,即将倒下,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无生与枪花有仇吗? 答案是没有的,他们以前根本没有见过面,无生既没有抢了枪花的老婆,也没有杀了他一家老小,几乎没有一丝关系。 却不是没有,也许只有一样。 那就是万花楼要杀他,只有万花楼要他死,枪花才会来决斗c拼命。 他杀无生就是万花楼的意思。 那无生呢? 无生杀枪花又为了什么? 也许真的不为什么,若是强加的话,那就是为了舒服c快活。 这种理由很不高尚,却很现实。 没有明月,没有星星,只有风。 冷风飘飘,枯叶萧萧。 枪花还是没有出手,他是不是不敢出手? 泉水里的凡花依然在流淌着鲜血,并没有停下。 泉水渐渐变成死红色,令人发疯c崩溃的死红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随心所欲 天地间寒意更浓。 冷风卷卷,卷起枯叶起伏着,他的心岂非也是这样? 枪花不语,不动。 无生更不语,更不动。 远山飘来一股草木凋零c枯萎的味道,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 枪花笑了,得意c欢愉c舒畅的笑意。 渐渐已笑出了声音,脸上渐渐已有了信心。 躯体渐渐不那么僵硬,他的人已没有那么紧张。 他闻了闻,渐渐变得很香,深入躯体c深入灵魂的香味,香得令人躯体渐渐柔软c无力,柔软c无力的想要倒下,。 枪花笑着凝视无生的表情。 无生没有表情,却已咬牙。 “飘向软花?” “是的。” 只有声音,没有人,这人仿佛在遥远的天边,又仿佛在眼前,说不出的飘渺c朦胧。 “你是不是已该出来了?” “出就是不出,不出就是出,你又何必执意如此。” “你不想出来杀我?” 没有人说话,笑声已飘起,笑声柔软c无力,飘渺而有朦胧。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咬牙。 然后就倒了下去,他倒在地上,努力挣扎,努力动弹着。 枪花已围着无生摇头叹息,点头欢心。 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仿佛很欣赏无生这种姿态。 “你现在怎么样?” 无生不语,躯体仿佛已变得很无力。 “你是不是还叫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 渐渐连咬牙也变得很无力,没有一丝力气。 他仿佛只能等死,不能再做别的。 枪花仰天狂笑,仿佛要将自己一身的喜悦都笑出来,他的眼泪都已笑了出来。 无生喘息,“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枪花低头,盯着他,不语,不动。 屁股下的马已在动,它仿佛已了解主人的心事,已在折磨c蹂躏着无生。 在无生的躯体上踩着,一边又一遍的踩着,没有停下。 无生咬牙,喘息着不语。 石像般挣扎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疼痛,没有一丝表情。 他仿佛真的是神,不知道痛苦c悲伤的神。 枪花凝视着他,笑得很甜美,很过瘾,“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无生不语,咬牙喘息着。 他的喘息渐渐已变得很无力,渐渐已没有一丝力气。 “是不是很舒服?很过瘾。” 无生不语,他已不在挣扎,石像般躺在大地上任由枪花欢心,枪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去死了?” 无生不语,石像般不动,已闭上了眼睛。 他似已不愿再看枪花一眼。 枪花笑声渐渐变小c变轻,笑意却更浓。 他已开心的轻轻欢歌着,“啷哩个啷,啷哩个啷,啷哩个啷,啷哩个啷,。” 从头到尾就这一句,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什么高尚的情调。 可是他现在很高兴,一个人若是遇到高兴的事,就会忍不住要好好刺激一下,无论是喝酒c赌钱都是一种刺激高兴的法子。 枪花现在却用这厌恶c厌烦的曲子来刺激,努力的刺激着。 这曲子在别人听来,实在很不好听,实在糟糕透了。 无生不语,仿佛没有听到。 可是总有人听到的。“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枪花笑着,“这是千年难遇的机会,光是想着在枪神无生躯体上踩上一脚,都很高兴,现在。” 他没有说出来,也不必说出来。 软花已在叹息,叹息之色说不出的厌恶c厌烦。 “你能不能停下来?” 枪花笑着,没有表示什么,屁股下的马已在轻轻嘶叫着,轻轻摇头。 无论是谁,都很容易看出,他已真正做到人马合一c随心所欲的境界。 一个人高兴的时候,是很容易变成孩子。 越是高兴,越是像个孩子,孩子是顽劣的,他更顽劣。 “我只想告诉你一点,你要好好听着。” 枪花没有理睬,歌曲未停,屁股扭动更加剧烈。 屁股下的马已轻轻嘶叫,轻轻点头。 他的人仿佛真的已与这皮马已融为一体,他想要做什么,这匹马已做了出来,没有一丝错误。 没有人会相信有这种事发生,正如也没有人相信他笑得比小孩还要顽劣不堪。 “我要是你屁股下的良驹,就会一头撞死。” 冷风飘飘,马鬃已在摇曳着。 枪花轻抚着马鬃,他的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屁股下的马却仿佛要爆炸了,躯体剧烈抽动着,连那涟涟嘶叫声都变得说不出的欢快c刺激。 它竟已忍受不了那简简单单的一摸,那一摸仿佛已触碰到躯体c灵魂最深处,那一抹神秘而又奇异的激情,激情已唤起,躯体扭动的更加剧烈。 阵阵冷风从他们躯体上吹过,变得春天般温柔,夏天般闷热。 枪花躯体都已在晃动,并不是自己在晃,是屁股下的马在晃动。 那匹马的激情已唤醒,已燃烧起来。 枪花已无法将他控制住,也不想控制住。 他已过度欢愉,过度放纵,已不愿再顾及其他人。 软花已在叹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枪花笑着,没有理睬,“啷哩个啷,我们都是小光棍,啷哩个啷,我们都是小光棍。” 屁股下的马也没有理睬,它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没有人理解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在欢笑c欢唱,马在疯叫c疯跳着。 他们已完全不正常了,不是好端端的马,不是好端端的人。 无论谁对着不是好端端的人,都不会好受,软花也不例外。 所以她就要用不是好端端的法子来解决,“我这飘香软骨散效果是很不错的。” 不是好端端的人是不会好端端的说话,更不会回答。 “可是效果却有个毛病。” 他们已在狂欢,疯叫,她的话简直是狗屁,狗屁也不是。 “就是很快会消失,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句话仿佛是鞭子,枪花的脸已僵硬,躯体也僵硬,屁股下的马比他好不了多少。 “你怎么不早说?” 软花不语。 枪花凝视着无生,深深的吐出口气。 无生石像般躺在大地上,石像般不语,石像般闭上眼。 似已睡着,似已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飘香软花 枪花垂下头,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石像般的躯体,漆黑的枪。 躯体不会再动,枪也不会在动。 他的笑意渐渐消失,躯体欢快的抽动渐渐已平息,躯体渐渐已恢复了冷静c稳定,眼睛里渐渐已飘起了怨毒c痛苦之色。 眼中的怨毒c痛苦之色越深,躯体越是冷静c稳定。 冷风飘飘,枯叶萧萧,胡乱的摇晃c滚动着。 天地间已飘起了声音,“可以动手了。” 软花仿佛在身边,仿佛在天边,看不见,摸不着。 他仿佛真的是幽灵,真的是看不见的野鬼。 枪花已出手,枪尖情挑,无生就被挑了起来。 他与凡人也没有什么两样,躯体的鲜血也是红的,流淌的也并不是很快,也并不是很慢。 枪头并没有洞穿他的躯体,仿佛已无法洞穿。 枪花冷笑,手已在摇晃着,无生也在摇晃,他的生命仿佛快要被枪花活活摇死。 可是他依然没有一丝改变。 石像般被摇晃着,石像般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疼痛之色,眼睛就是闭上的。 是不是自己不愿看到这人?还是不愿面对即将死去的命运? 人已将死,徒劳也无用,这就是命运。 命运无法改变,他已轻轻叹息,仿佛已轻轻感受着即将死去的滋味。 所有人都要去感受那种死亡的滋味,他也不例外。 可是就在这时,枪骤然间已缩回。 人马并嘶,嘶叫连连。 冷风飘动,他们骤然间已不再动弹,他们的躯体骤然间有了变化。 一种令人发疯c崩溃的变化。 这不是人间的变化,绝不是,只有地狱里才有这种残酷c恶毒的变化。 他们忽然变得只剩下一堆血淋淋的枯骨。 鲜血已流向泉水,枯骨在夜色里森森发白,发着惨白色。 无生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个人。 漆黑的衣服,血淋淋的刀。 一双眼珠子仿佛是宝石,闪闪流动着冰冷的光芒。 他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无生,静静的仿佛是地上枯叶,仿佛已受尽了天底下所有的折磨c悲痛。 刀并没有入鞘,因为没有刀鞘。 人没有动,刀也没有动,滴滴鲜血已从刀尖滚落,落到枯叶上。 他盯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已不停流淌着鲜血,流淌着自己的生命。 他的生命很快要流光。 没有说话,没有动。 枯叶卷起,飘向无生,在他边上摇摆了两下就飘走。 他们躯体皮肉呢? 难道被这人吃了?他难道是魔鬼?会吃人的魔鬼? 这人轻轻的喘息着,“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所以你还不能死。” 无生不语,他不懂。 “因为你已与离别咒定下了战书。” 无生不语,他已明白。 “我是四大天王,离别刀王。”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回过头盯着一堆枯骨,渐渐已干枯的尸骨。 血已渐渐流尽,现出了一堆雪亮的枯骨,干干净净的枯骨,干净的仿佛是完美艺术品。 苍穹森森,狂风卷卷,寒意更浓。 粉红色的丝带已在枯爪中剧烈c疯狂地扭动c摇晃着,仿佛是激情c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c扭出所有的寂寞c空虚,说不出的销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 诡异c诡秘的离别,仿佛是一种咒,一种诸魔降下的咒。 凶咒c毒咒c恶咒。 离别咒。 刀王凝视着无生,呼吸渐渐已平稳,才说着话。 “枪神无生不愧是枪神无生,没有辱没了这名号。” 无生不语。 “我们还有一场决斗。” 无生点头。 “所以你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无生点头。 “你要好好活着,我手里的刀喜欢你的枪,很喜欢。” 无生点头。 没有人理解他们之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是单单的喜欢?还是决斗时的舒畅与激情?还是对自己的对手一种尊敬? 朋友之间是有尊敬的,对手呢?是不是也有一种深入心灵的敬佩c尊敬? 无生深深叹息,他了解这种敬佩与尊敬。 也许他们就是一种人,一种没有朋友,只有对手的人,所以敬佩c尊敬的只有对手。 对手之间的敬佩c尊敬其实要比朋友之间的敬佩c尊敬更加真誓c更加露骨。 他们是对手,所以彼此都很敬佩c敬重。 刀锋上的鲜血已落尽,寒光依然森森逼人。 他走向无生。 无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你快走。” 他就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仿佛已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刀王显然是听到的,可是没有走,也没有动。 他的躯体赫然已无法动弹,已没有一丝力量,脸颊上的肌肉已不停跳动。 然后他软软的倒下,倒下就无法站起,软软的没有一丝力量。 远山飘来一股草木凋零c枯萎的味道里面,多出了一种香味。 他闻了闻,渐渐变得很香,深入躯体c深入灵魂的香味,香得令人躯体渐渐柔软c无力,柔软c无力的想要倒下,。 刀王咬牙,他已明白了一切,他已明白了无生为什么没有动弹?也明白无生为什么闭上眼睛? 他的眼眸里已现出了一种极为无奈c极为哀伤之色。 然后他也闭上眼睛,不愿再睁开。 他显然已接受死亡,接受离别,没有决斗c拼命的死亡c离别,这岂非是他们心里最大的痛苦c悲哀。 刀“叮”的落下,滚落到不远处,它仿佛已与主人离别。 刀锋上渐渐没有了森森寒意,逼人眉睫的寒意c杀气。 这时一个女人飘了出来,飘在他们之间。 她并不是很美丽,也不是很丑,衣衫既不华丽,也不邋遢,脸上的神情既不欢愉,也不哀伤,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平静的看了看他们。 然后就伸出手,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寒光闪闪的刀,闪动的就像是刀王眼球。 刀王已闭上眼,不愿凝视着这人。 这人是什么样,都不想关心。 她凝视着无生,“我是万花楼里的花,飘香软花。” 这话说的很平静,听的人更平静,平静的仿佛是小媳妇诉说着自己寂寞c空虚。 她脸上没有寂寞c空虚,只有平静。 她不再看一眼无生,走向刀王,“我是万花楼里的话,飘香软花。” 刀王点头。 “我也知道你,你是离别咒里的四大天王,离别刀王。” 刀王点头。 “国有国法,楼有楼规,是你刚刚杀了风雨枪花,是不是?” 刀王点头。 “所以你被我杀了,是不是不冤枉?” 刀王点头。 这本就很公正,很合理,所以他不会反对,也无法反对。 软花点头,不语,似已了解他心里的所想。 无生本来是闭上眼的,现在却已睁开。 他现在看到的正好是刀王躯体,软花平静的将刀插进刀王躯体,插进又拔出,拔出再插进去。 鲜血飞溅,溅到她的脸颊上,她仿佛没有感觉到,又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杀人日子,所以显得很平静。 她将刀拔出,轻轻的擦了擦额角汗水,停了停,凝视着无生,“你不要急,很快就到你了。” 这句话说的也很平静,平静的仿佛是生怕无生会着急似的。 无生并不着急去死。 冷风卷卷,枯叶起伏滚动着,仿佛是地狱里的野鬼在尖叫c哀嚎。 她杀人的样子并不像是什么杀手,一代名花现在看起来仿佛是锅上锅下c床上床下的小媳妇,已被家务与丈夫折磨的极为疲倦c无力。 冷风飘进她裤管,她就抽搐一下,显得很凄凉c凄惨。 刀王早已逝去,躯体上鲜血流动的极为缓慢,极为缓慢,她已不必这么辛苦去杀了。 因为刀王早已死了,可是她依然没有停下,依然在杀着,就算是自己累死也不愿停下来。 无生石像般躺在大地上,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软花,仿佛要将软花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软花抬起头,凝视着无生,她的眼眸平静之中,隐隐的已现出疲倦c无力。 她为什么要这么样杀人?刀王明明已死了,她现在杀的已不是人,是鬼。 “你是不是等不急了,想被我杀死?” 无生不语。 “我杀人是不是很特别?” 无生不语。 “我保证这么样被杀,很舒服,很痛快。” 无生不语。 “你也会很荣幸的,因为一般人,我是不去杀的。” 无生不语。 她将刀上的血舔了舔,闭上眼,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享受。 “你是不是已经很佩服我了?”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是不是很期待我去杀你。” 无生不语。 “我杀人很有耐心的。”她笑了笑,笑容中,不知是满足,还是兴奋。“你猜猜看,我上次杀人用了多久?” 无生不语。 他猜不到,也不愿猜。 “那人被我杀了三天三夜,也叫了三天三夜。”她的笑容中已有得意之色,“你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样杀人?” 她说得很认真,很详细,听起来却像个故事,只有在故事里才会这么样去杀人。 无生已在叹息,已闭上眼,不愿再看这个人。 这人实在不像是个人,实在像是个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刀光一闪 缕缕发丝滚动,落叶萧萧。 无论谁都想不到一个这么平静的女人杀起人来,那么疯狂,那么凶狠。 那种杀人简直不像是杀人,更像是一种迷恋、痴情,对心爱的人那种迷恋、痴情。 没有人会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这种不是人的人。 这种女人如果真的对一个男人这么迷恋、痴情,那么这个男人一定会很幸福,一辈子都会很幸福。 是什么原因让她有了这样的变化? 是不是她的心已被男人伤透了?对男人已没有了激情、幻想?还是天生就是这样?又或者是她的心过度寂寞、孤苦而以至情爱扭曲、情爱变形?她已对男人没有好感?......。 无生不语,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等待着。 等待着生命的结束,等待着离别? 软花将额角的汗水轻轻擦干,就凝视着无生。“你为什么不睁开眼,来看看我?” 无生不语。 “我杀人难看吗?” 无生不语。 “还是我本就难看?”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不愿睁开眼,一眼都不愿看她。 她杀人仿佛是多情、寂寞的少女,在疼爱、迷恋心爱的情人。 也许她已将倒下的亡魂当做是一生情人,每一次杀人都是,她每一次都很疼爱、迷恋。 正因为如此,她每一次杀人时,才会变得很兴奋、很刺激,她疲倦、无力后也会变得很欢快、喜悦。也许若是真的有个人走进她内心深处,去深深了解她,并且深深的爱惜她,她也就不会这么杀人了,却会好好对待这个男人......。 他叹息,不知是为她杀人的方式叹息,还是为了她的内心秘密叹息。 冷风卷卷,枯叶摇曳。 片片枯叶已飘落至他的脸颊,死死的紧贴着,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渐渐他的脸颊已被枯叶淹没,似已不愿让他看见如此女人,枯叶似用情,岂懂他之意? 他是闭上眼的,无论是不是被枯叶淹没,都是一样的。 无生没有说话,也不愿说话。 他死死的咬牙,已在努力喘息,努力挣扎着。 “嘶嘶”喘息声仿佛是野兽将死未死发出的哀苦、悲嚎。 柳枝剧烈晃动,晃动得已失去了原有的柔和、灵动。 软花凝视着无生,眼睛渐渐飘出了怨毒之色,“你要看着我杀人。” 无生不语,挣扎的更加剧烈,嘶叫声渐渐更粗,四肢渐渐已剧烈抽动,渐渐已能动了。 软花笑了,她的笑意只有怨毒,没有别的。 她笑着凝视无生石像般的躯体渐渐已站了起来,石像般一动不动的站着,石像般睁开眼睛。 他的脸颊坚硬、冷漠而无情。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空空洞洞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漆黑,黑得令人惊慌、恐惧。 软花的躯体已轻轻抽动,渐渐已喘息,渐渐已发生着变化。 可是她的笑意犹在,她笑着凝视无生,没有一丝改变。 凝视着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活活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她的躯体仿佛已被他戳得失去稳定、失去控制。 软花将刀拔出,刀尖鲜血立刻飞溅。 冰冷的寒风飘过,手背上青筋已渐渐凸起。 她咬着牙,走向无生,刀光一闪,就刺进了他的躯体。 无生石像般躯体一动不动,没有叫出一点声音,甚至连眼眉都没有动一下。 鲜血骤然间飞溅而出。 没有第二刀。 因为她的刀已无法拔出,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拔出。 他躯体竟活生生将短刀夹住,夹死。 软花咬牙,她的嘴角已因用力过度而扭曲。 刀“叮”的断裂,她忽然倒在地上,仰面倒下。 她手里握住的赫然是半截刀,刀“叮”的落地。 刀已残,手已松开。 她手已没有动,却依然流淌着鲜血,是无生的鲜血。 滚烫的鲜血从手指慢慢飘落,飘得很缓慢,一滴一滴的飘着。 手背上的青筋渐渐已柔软,渐渐已消失。 没有说话,只有怨毒,她眼睛里的怨毒之色更浓、更深。 无生与他没有仇怨,没有情爱纠结,几乎什么也没有? 那她为什么那么怨恨无生?为什么怨毒的那么深?那么浓? 是不是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寂寞、空虚更多,没有得到很好的宣泄?没有得到很舒服的宣泄? 冷风飘飘。 冰冷的寒风残酷、恶毒如刀子,时刻都在割着石像般的躯体,石像般的人。 人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动得只有血,鲜血缓缓的流淌着。 她的躯体渐渐已平息,渐渐已有了稳定,才说着话。 “你为什么不动手?”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你是女人。” “你不杀女人?” “我不杀女人。” “你为什么不杀女人?” “因为我不杀女人。” “我是女人?” “你是女人。” “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做一次女人?” 无生不语。 “叮”的一声,躯体里那半截残刀落地,落到地上立刻就将地上的枯叶死死压着,死死的不再动弹。 残刀上的鲜血骤然间将枯叶染红,染得血红,血淋淋的红。 血红的枯叶冷风中剧烈抽动,上下起伏着,可是依然无法摆脱、无法逃离厄运,被压着的厄运,只能默默忍受,忍受着被压着,没有别的,就算是有,那也是痛苦,也是悲哀。 没有刺激,没有欢快,更没有激情,决没有。 她的躯体已完全稳定、完全冷静下来。 可是她的眼睛却变得发光、发热,那是一种过度寂寞、过度空虚的发光、发热。 无论是什么样的正常男人,只要是沾到一丁点,就会很容易变得很疲倦、很无力。 “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做一次女人?” 她再一次说出,声音并没有一丝改变。 无生也没有改变,什么也没有改变。 改变的是什么? 只有残酷、冰冷、绝情的冷风。 冷风飘飘。 乱情于天地之间,万物尽萧萧。 枯叶更萧。 她的嘴角发丝渐渐已更多,粘上鲜血就没有离开,无法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四大天王 没有改变,就是更好的改变。 因为变就是不变,不变就是变。 冷风飘飘。 她眼睛里的发热c发光更加剧烈,更加令人无法忍受,无法面对。 她仿佛已被纠缠的快要发疯c发狂。 她仿佛已要不行,什么也不行。 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她仿佛已懒得说话。 没有说话就是说话,说话就是没有说话,人有时说出的话真的没有未说要管用的多,也有效的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他不语,可是他的躯体已在说话,说着自己鲜血流动,血红的鲜血悄悄流出,离别躯体,与大地重逢。 一滴一滴的与大地重逢。 血在轻轻的离别,他仿佛没有在乎,仿佛懒得在乎。 那他在乎的是什么? 他活着是为了什么?是什么令他有了力量与精神? 是亲人?是情人?是朋友?还是仇人?。 脚踩在地上,沙沙作响,就仿佛是濒临死亡边缘的老人,丝丝苦嚎,无力c无声的苦嚎。 她渐渐的靠近无生躯体,渐渐的已要发疯。 发疯的事仿佛随时都会发出,一旦发出,就会永无休止c连绵不绝的疯下去。就仿佛是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无法收拾。 她仿佛已决定要发疯,决定在他的躯体上发疯。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屁股对着她,不愿看她,连一眼都不愿看。 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疼痛。 枪头般盯着c戳着远方。 远方也是漆黑,漆黑的大地,无边无际的大地,连绵不绝的漆黑。 冰冷c残酷的大地,寂寞c空虚的大地。 没有动就是动,动就是不动。 没有说就是说,说就是不说。 苍穹森森,夜色更深,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 泉水安安静静的流淌着,里面的尸骨也在安安静静摇曳着,他们生前的精神与灵魂仿佛已化作幽灵飘走,飘远。 留下的只有安静,还有死亡之前的挣扎与怨毒。 软花走到他的前方,正前方。 缓缓的仰视着他的躯体,仰视着他的眸子,还有他手中的枪。 躯体没有动,眸子没有动,枪更没有动。 只有鲜血在动。 “你可以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不是好人。” “你为什么不是好人?” “因为我做了很多坏事。” “有多坏?” “要有多坏就有多坏。” “可是你是女人,我不杀女人。” “你承认我是女人?” “我承认你是女人,我不杀女人。” “那你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对付女人。” 无生不语。 他从不喜欢杀女人,更不喜欢用什么法子去对付女人。 是不是他有什么毛病?有不杀女人的毛病? 没有人能理解,没有人能真正知道他的想法。 没有星光的夜色更加寂寞c空虚,能令大多数无根浪子寂寞c空虚的发疯c崩溃。 寂寞之色飘飘,冷风也在飘飘。 她是寂寞的吗? 她已发疯,发疯的扑向无生,将无生压在躯体下。 无生咬牙,挣扎,喘息。 没有动,没有说话。 她更没有说话,也懒得说话,更没空说话。 嘴已拼命的发疯,发疯亲吻着他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没有一丝改变。 可是她已喘息,喘息声渐渐变得很粗,胸膛渐渐变得剧烈起伏着。 无生不语,已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一眼。 她躯体颤抖的简直比柳枝还要剧烈c疯狂。 无生挣扎着将她推开,推的远远的。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不动。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丝厌恶c厌烦c厌倦之色。 她冷冷的站在不远处,躯体冷冷的抽动,抽动着自己的情爱。 情爱有时就像是锅里的热水,越是热,翻滚的越是剧烈。 她的情爱也是。 发丝已凌乱不堪,几片枯叶飘在上面就不在离开,紧紧的粘上就没有离别。 发丝剧烈抽动,柳枝也在剧烈抽动。 她仿佛已要被这情爱折磨的快要发疯。 “你。” 无生不语,也不动。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无生缓缓睁开眼,却已在叹息。 “你为什么不端起枪一下戳死我?” 无生不语。 “你是人还是鬼?” 无生不语。 “你是怪物。” 她缓缓的笑了,痴笑。 渐渐已飘起了舞,扭动并不大,躯体飘出的香味却更浓。 他闻了闻,渐渐变得很香,深入躯体c深入灵魂的香味,香得令人躯体渐渐柔软c无力,柔软c无力的想要倒下,。 “你在飘香?” 软花痴笑,“是的。” 无生咬牙,不语,他的躯体渐渐无力,一丝力气也没有。 “我知道你渐渐能动了,软骨散已没有了效果。” 无生不语。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闻?” 无生不语。 “只要你遇上我,就应该要倒霉。” 舞姿已停下,她走向无生,轻抚着无生的躯体。 痴痴的笑着。 无生咬牙,不语。 “你现在知道我不是好人了吧?” 她的确不是好人,不是好端端的人。 不是好端端的人是不会做出什么好事的,她显然不像是做好事的女人,从脚到头都不像。 她只是痴痴的笑着。 无生轻轻叹息。 不远处飘过一道剑光,剑光骤然又停下,停下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已扭曲,已变形。 她的脸骤然间变了,变得很可怕。 剑已缩回,剑光已消,剑气已无。 剑锋上的鲜血没有剧烈抽动,一滴一滴的往下飘落。 软花脑瓜盖血洞依然在流淌着鲜血,还有缕缕发白缓缓流出。 她的眼睛几乎已凸出,几乎已掉出,几乎要掉出眼帘。 一半是白的,一半是黑的,在缓缓的摇晃c摇曳着,飘在鲜血上摇晃c摇曳着。 鲜血缓缓的流动着,仿佛并不急着流完,鼻子里c耳朵里c嘴巴里的鲜血并不比眼眶流得快,。 他手里的剑没有急着入鞘。 迎风缓缓抬起,用力一吹,鲜血化作血雾。 血雾飘飘,他脸上的笑意也在飘飘。 剑锋上吹血的剑客并不多,近来的江湖中也许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这人赫然是春宵。 赫然是离别咒里的四大天王之一,春宵剑王。 高高在上的剑王,脸上的笑意飘飘。 剑缓缓的入鞘,他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躯体c手里的枪。 “我们又见面了。”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想不到?” 无生点头。 也许他并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去想,也懒得去想。 江湖中的事,时刻都在变化着,时刻都会变得对自己不利。 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这一代的江湖也许就是这样,就是这么的冷血c残酷。 “你想不想知道?” 无生摇头。 他不愿知道。 也许他并不是不愿知道,而是懒得知道,也许江湖中的事知道越多,麻烦就会越多。 他不怕麻烦,却很厌恶c很厌倦麻烦。 “那现在想不想跟我决斗?” 他没有看无生一眼,就走向刀王,也不愿听到他的回答。 无生不语。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已无权回答。 一个没有一丝力量的江湖人仿佛是菜板上猪肉,只能任由别人去切割,无法反抗。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他忽然倒下,倒下就咬牙,努力挣扎着,挣扎着站起。 他的躯体仿佛只能努力站着,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悲哀,没有痛苦,依然什么也没有。 天地间也许真的有种人,无论遇到多么大的打击c多么深的痛苦c多么重的哀伤,都不能令他屈服,屈服倒下,倒下永远不会站起。 绝不会。 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少得几乎没有。 他要着牙,枪头般盯着c戳着春宵。 春宵将刀王的躯体轻轻抱起,抱起又忽然倒下。 冷风依然在飘,软骨散还未消失,他已无力带走尸骨,自己已无力。 他倒下就嚎啕大哭,将自己的头紧紧贴在尸骨胸膛上大哭着。 冷风飘飘,泪雨萧萧。 他虽大哭,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无生没有,也没有其他人看到。 可是无生已闭上眼,他已不愿看春宵一眼。 春宵大哭虽然没有流泪,躯体却抖动的很剧烈,那剧烈抖动在冰冷c漆黑的夜色里看来,实在极为哀伤c极为凄凉。 也许他并不是为了刀王悲伤,而是为了自己悲伤,悲伤自己的寂寞c孤独。 一种深入躯体c渗入骨髓的寂寞c孤独。 离别咒里四大天王,离别刀王c袈裟血王c着命垂王,还有他自己春宵剑王。 现在呢? 现在仅剩下一个天王,就是他自己,春宵剑王。 春宵一刻值千金,一个杀手的价钱若是用这句话来形容,就证明他手中的剑绝非一般,绝非凡品。 现在呢? 他的手已握不住剑柄,握不住剑柄的剑客是什么? 冷风萧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才有了力量。 他抱起尸骨,走向无生,凝视着无生,凝视着他手中的枪。 “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他的话说完就走了。 他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表示钦佩?是不是表示某种无法描述的哀伤?还是有感而发?胡乱说出? 没有人来解释,没有人能留住他的脚步。 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仿佛是濒临死亡边缘的老人,丝丝苦嚎,无力c无声的苦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又见销魂 夜色寂寂。 春宵不再看他,抱着尸骨离去,渐渐消失,消失于夜色里。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枪头般盯着前方。 前方渐渐已有马车声。 马车跑得极为平稳,没有颠簸,赶马的车夫显然是老车夫,对马的认识显然比对女人认识深。 这样的老车夫并不多。 车厢的两侧悬着两个灯笼,粉红色的灯笼已在冷风中摇曳,仿佛是两个妖女在寂寞的夜色里作舞。 马车平平稳稳的停下,他的下来凝视着无生笑着,痴痴的笑着。 脸上笑意说不出的痴呆c老实。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面对车厢。 她掀开厚厚的布帘,娇弱的站着,娇弱的凝视着无生。 躯体的各个角落都流露着一种极为诱惑c极为销魂的成熟,一种能令江湖中漂泊地无根浪子生出怜惜c情爱的成熟。 帘子已高高的掀起。 女儿红,切牛肉,酱汁凤爪,,还有大量水果。 车厢里并没有屋子那么宽敞,却比天底下大多数屋子周到c细致c可爱。 里面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人呢? 柳销魂没有改变,老车夫没有改变,这里赫然少了一个人,很爱喝酒的人。 杨晴赫然已不见。 她去了哪里,是不是抱着披风在到处的寻找无生,是不是已找的快要发疯了。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娇弱的笑着。 无生已在叹息,石像般一动不动,仿佛不认识这个人。 柳销魂也没有动,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浓。 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他的笑容已足够说明一切,所有人都可以看出她已在邀请c欢迎。 只有呆子才会看不出,也只有呆子才站在外面,与夜色为舞,寂寞c空虚作伴。 无生是呆子吗? 他绝不是呆子,却时常让别人变成呆子。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柳销魂,“你很好,真的很好。” 他的话说完就走了,不再看她一眼。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人理解这里面有什么奇妙的地方。 他石像般走向远方,消失在夜色里。 厚厚的布帘依然高高掀开着,没有人进去。 冷风阵阵,吹到里面就化作春风,情人吹出的柔风,令炉火轻轻摇曳,令酒坛里的酒涟漪纵纵。 老车夫痴痴呆呆的站着,痴痴呆呆的笑容已完全消失。 柳销魂深深叹息,胸前两缕发丝来回摇晃着,她仿佛能理解无生说出的话。 无生的话仿佛已深深刺痛了她,她已垂下头,躯体已不停的颤抖着。 老车夫眼中疼惜之色飘起,“早已走远了。” 柳销魂这才走进车厢,车厢里温柔舒适。 大地寂寂,冷风飘飘。 无生沿着河流走着,仿佛在找寻着什么。 他若是找寻着什么,那么一定能找得到,江湖中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找不到的。 河水静静的流淌,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静静的凝视着流水,没有一丝动作。 她的眼眸显得极为寂寞c极为无助c极为忧郁。 仿佛在向流水诉说着自己的悲伤与痛苦,折磨跟苦楚。 她的怀里抱着披风,漆黑的披风,几乎与夜色一样漆黑。 这人赫然是杨晴。 杨晴静静的抱着披风,蹲在河水旁,一动不动的仿佛在发呆,又仿佛在沉思。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停在她的边上。 石像般不语,石像般陪着她。 静静的,他比她更静,静得像是河底的石头,任由河水如何的冲击都不会动一丁点。 冷风如刀,刀刀入骨。 天地间寒意渐浓,杨晴的躯体渐渐已在剧烈抽动。 她咬牙,目光已落向远方,冰冷的寒风仿佛是从天边飘来,带着说不出的怨恨c怨毒而来。 没有人理解她此刻的心境,是多么的孤独,是多么的寂寞。 她的目光从远方缩回时,才看到无生。 这人石像般一动不动,仿佛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杨晴脸上的笑意忽然飘起,她的躯体也已飘起,“是你。” “是我。” 她笑着扑向他的怀里,将披风系上,可是她脸上那喜悦还没有变浓,就消失不见。 他的躯体已在流血,流得很慢,却没有停止。 杨晴咬牙,凝视着无生,仿佛在怜惜,又仿佛在沉思着。 “你受伤了?” 无生点头。 冰冷的寒风飘过,她脸颊上的泪水骤然间就被带走,没有一丝痕迹。 她凝视着苍穹,苍穹一片死黑,只有死黑。 杨晴静静的闭上眼,没有说话,已在祈祷,祈祷着上苍。 然后她咬牙,背对着无生,将里面的衣服脱了下来,仅穿了件外套。 她脸上的笑意仿佛像是冷风中那枯叶,仿佛随时都会飘走,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飘到何时? 鲜血依然在流淌,在她的包扎下,很快就停下。 她凝视着无生,躯体抖动的更加剧烈,更加疯狂。 没有说话,她的话仿佛已无法说出,仿佛已被冰冷的寒风活活淹没,淹死。 连一滴泪水都没有,因为泪水刚夺眶而出,就被冰冷c无情的寒风吹干,吹尽,连一点痕迹都很难留下。 无生已在喘息,喘息着将她拥抱在怀里。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躯体上每一个角落在不停的颤抖着。 她已冷的实在受不了了,可是脸颊上的笑意犹在,笑得极为喜悦c极为欢愉。 “你。” 杨晴喘息着,喘息着凝视着无生,笑意更浓了,“你什么?是不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无生点头,他的手抱得更进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冷不冷?” 无生点头。 “你真是个呆子,好暖和的呆子。” 她说到暖和的时候,嘴里的话是那么娇羞c那么温柔。 无生不语,已在点头。 “你是不是想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冷?” 无生点头,盯着她的躯体,她的躯体已在怀里剧烈抽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随时都会被活活冻死。 无生咬牙,不语。 冰冷的寒风飘飘,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已变得很僵硬,很无力。 杨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眼眸,咬牙说着,“我快不行了。” 无生将披风取下,包裹住她,“现在是不是要好点?” 杨晴点头,眼中渐渐现出哀伤之色,一种离别的哀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销魂已逝 无生抱着杨晴,走向林子。 光秃秃的树枝没有一片叶子,显得极为阴森而又诡异,路上滚动着残叶。 杨晴睁开眼睛,凝视着无生,“你要去什么地方?” “去一个该去的地方?” “是不是去找个棺材,把我埋了?” “不是。” 她笑着,“那你带我去哪里?” 无生不语。 生出一个火堆,冷风飘飘,火焰更加剧烈摇晃。 她脸上哀伤之色渐消,笑意渐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他的眸子已盯着杨晴。 杨晴已垂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躯体,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想着什么坏心思。 只是笑着,不语。 “你为什么不说话?” 杨晴点了点头。“我酒瘾犯了,想喝酒了。” 无生不语。 “你能弄点酒过来吗?” 无生不语,也不能。 “你就弄一点就可以了。” 无生不语。 “你一定会有法子的。” 无生不语,他没有法子。 可是他已盯着夜色,漆黑的夜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酒。 杨晴笑着。 “你是不是在想着替我找酒?”她轻轻笑着。 这句话当然是废话,可是她说了出来。 令她吃惊的是,他居然也说话了。 “是的。” 杨晴抬起头凝视着他,凝视着他躯体上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很好奇,很欢喜。 “你真的在替我找酒?” 她有些不信,可是她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因为是他说的,只要是他说的,就一定会做到。 这也许是她心里最快乐的事了,光想着就令人欢愉c兴奋不已。 无生点头,不语。 他指向夜色之中,眸子也盯着c戳着夜色。 杨晴脸上的笑意渐渐有些发苦,她看了看夜色,又苦笑着摸了摸无生的脑袋,然后就凝视火堆,仿佛在沉思,仿佛很苦恼。 她凝视无生,眸子里飘起了不信c惊讶。 无生石像般不动,石像般不语。 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夜色,漆黑的夜色冷风飘飘,残叶飘飘。 “一天没见,你好像变了。” 无生不语,已不必说着什么。 夜色里赫然已飘来一叶孤舟。 一个人,一灯笼,一炉火,一坛女儿红,一碟切牛肉。 这人缓缓划动双桨,孤舟缓缓落在地上。 破旧的衣衫胡乱包裹着躯体,矮小c枯瘦而又畸形的躯体。 黝黑的脸在通红灯笼下显得极为诡异c诡秘,仿佛是地狱里营养不良的厉鬼,说不出的阴森c神秘。 一双眼睛却是惨白的,惨白的仿佛是煮熟地蛋白,极为柔嫩,富有光泽。 发丝披散的像是稻草,胡乱的披挂着。 他的神情呆滞c朦胧而又痴迷,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没有笑容,没有欢喜,没有哀伤,。不但显得可笑c可爱c滑稽,也极为可怕c可怜c凶残。 残叶飘飘,飘落到他躯体上,骤然间翻滚着已到了两丈外。 血红的灯笼下面赫然飘动着丝带,赫然是粉红色的丝带。 没有风,丝带已在飘忽,缓缓的扭动,说不出的浪漫c多情,仿佛是少女扭动着自己的躯体,自己的青春c快乐c喜悦,扭出自己的刺激c快意。 这人缓缓的放下双桨,孤舟缓缓的停下。 然后就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不语,不动,脸上的神情仿佛已显得更加呆滞c朦胧而又痴迷。 杨晴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他是迎客松。” 他果然是迎客松,比夜色更黑的迎客松。 迎客松放下双桨,走了下来,走向无生,跪倒在无生的脚下。 没有看一眼无生,也没有跟无生说一句话,就很自然的跪了下来。 他跪下来唯一的事就是吻着脚。 吻得很认真,很仔细,很心诚,也很享受,很过瘾。 这人仿佛并没有一丝厌恶c厌烦c厌倦之色,这件事对他而言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是很正常c很自然的事,自然的就像是冷风飘动,吹动大地上残叶那么自然。 他自然的吻着无生的脚,一只一只的吻着,并不心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迎客松吻了一遍就抬起头看了看无生,见到无生没有反应,就接着吻,仿佛可以吻到天荒地老c海枯石烂为止。 无生没有动,没有说话,杨晴仿佛已要受不了了。 她已看到女儿红了,已等不急了,她拉了拉披风。 无生点了点头。 迎客松伸出手,已在邀请,邀请他们上船。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孤舟里,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迎客松。 “迎客松?” 迎客松点头。 “离别咒的主人邀请我们去?” 迎客松点头。 无生不语。 迎客松也不再点头。 他轻轻的划着双桨,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孤舟已轻轻的飘了起来。 飘向远方,飘进漆黑的夜色里。 杨晴喝着女儿红,脸上的笑意渐浓,凝视着无生的时候,眼睛里已飘起了一抹佩服c惊讶之色。 “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来的?”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闻到的?” 无生不语。 “你真是狗鼻子,十分佩服你。”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远方。 远方依然漆黑,无边无际的漆黑。 冷风飘飘,披风飘飘。 杨晴凝视着无生一动不动的躯体,深深叹息。 一个男人既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女人,又不喜欢钱,高官厚禄更不会喜欢,是不是很可怜? 她仿佛已静静的替他惋惜。 可是她凝视着他却不会说这类的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去哪里?” “去决斗,与离别咒决斗。” 杨晴吓得连嘴里的酒都喷了出去。“又是决斗?”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冷静c稳定?”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回答这问题。 杨晴低下头,凝视着下面,下面漆黑的一片。 孤舟慢慢的停下,并不是停在水里,而是停在墓地里。 阴森c诡异而又漆黑的墓地,忽然出现两个油锅,油锅已点燃。 现出了两个人,一辆马车。 杨晴咬着牙,似已不愿见他们。 他们赫然是柳销魂与老车夫。 老车夫痴痴呆呆的已现出笑意,凝视着无生。 无生没有看他一眼,走向柳销魂,枪头般盯着c戳着柳销魂,仿佛要将她活活戳死在墓地里。 迎客松没有说话,放下双桨,走向远方。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更没有多做一件事。 杨晴抱着酒坛跟在无生的后面,没有说话,她显然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长长的神案上只有酒,神案的后面就是墓碑。 柳销魂没有说话,静静的凝视着他们,他们每一位都是离别咒里的主力,都是近年来少有的高手。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已轻轻叹息。 酒已洒,人已哀伤。 柳销魂转过身,凝视着无生,她看起来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你是不是很意外?”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想不到我就是离别咒的主人。” 无生不语。 “离别咒的主人竟然是个女流,你是不是想不到?” 无生不语。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娇弱的仿佛随时倒下。 冷风飘动,胸前的两缕发丝剧烈起伏着,她的双眼依然充满着诱人c销魂的成熟魅力,令大都数无根浪子生情c发情的成熟。 这女人仿佛随时都会保持着销魂的一面。 无生没有说话,仿佛也不愿多说。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 “你是不是想找我决斗?” 无生不语。 柳销魂笑了笑,“我差点忘了,你不跟女人交手。” 无生不语。 她的手忽然多出一把飞镖,寒光闪闪,逼人眉睫的飞镖。 销魂镖。 镖上的丝带已在摇曳着,仿佛是多情c寂寞的少女在扭动着自己躯体,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爱c相思统统扭出来,扭出去。 “可是现在我却可以杀你,是不是?” 无生不语。 似已不愿再看她一眼。 “怎么样?你是不是还以为女人很弱小?” 无生不语,不愿看他一眼,转过身。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背脊,石像般的背脊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不面对我?” 无生不语。 “我的镖只要一出手,你的小命就没了。” 无生不语。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手里的销魂镖已在轻轻闪动。 杨晴忽然挡住了无生,“我是女人,你来杀我。” 柳销魂笑了。 可是笑容立刻又消失,冷风飘飘,丝带剧烈飘动着。 她是不是已要准备出手,无论这一镖飞向谁,都是致命的一击。 江湖中还没有人能躲过这一镖。 这本就是致命的一击,销魂的一击。 天涯浪子唯一的一击。 杨晴已闭上眼,她的手已抓紧披风。 披风剧烈抖动,抖得她那只手已发麻c僵硬。 可是就在这时,柳销魂手里的镖“叮”的落地,她已软软的倒下,倒下就一动不动。 杨晴已在喘息。 为什么忽然会死去?是谁将她的销魂镖封住?封住不让她出手? 她的咽喉赫然多了一根羽毛。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杨晴忽然拥抱着他,“你是不是杀了她?” 无生不语。 “她已死了。” 无生不语。 “她咽喉插着一根羽毛。”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 走向神案,倒上一碗酒,洒在地上。 杨晴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给他们祭酒? 杨晴走向无生,不愿再看一眼柳销魂。 她脸颊上并没有痛苦c挣扎的表情,死得算是安详c平静的。 咽喉的羽毛渐渐已变成血红色,血淋淋的红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贴身军师 长长的神案上只有酒,神案的后面就是墓碑。 三个人名,三个久已在江湖中刀头舔血的人名。 他们的生命已逝去,与江湖已离别,一切都已离别,可是他们的故事犹在,所以余威依然犹在,所以墓碑上的文字依然可以令大多数江湖中人闻风丧胆c失魂落魄。 冰冷c坚硬的墓碑,三个漆黑的人名依然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挣扎c哀吼,挣扎c哀吼着自己的怨毒与痛苦。 这三个人名就是离别刀王c袈裟血王c着命锤王。 酒已洒,灵已敬。 羽毛依然剧烈晃动着,她的脸颊显得很安详c很平静,没有痛苦c悲伤的表情。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眸子已落到她的尸骨上,冷风飘飘,血红的羽毛晃动,晃动的只有鲜血。 一滴一滴的飘走。 出手的人是谁?难道真的是鬼? 杨晴握住披风,凝视着无生的背脊,石像般的背脊一动不动。 比墓碑更加坚硬c冷静。 “她已死了。” “是的” “你知道是什么人杀的?”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漆黑,比墓碑上的文字更加漆黑,枪头般盯着c戳着远方。 车厢的两侧悬着两个灯笼,粉红色的灯笼已在冷风中摇曳,仿佛是两个妖女在寂寞的夜色里作舞c发情。 灯笼在作舞c发情,他犹在笑着。 痴痴呆呆的笑容,不但显得说不出的痴呆c老实,更显得说不出的阴森c诡异。 老车夫痴痴的笑着,笑着走向无生。 停于七尺处,脸颊上的肌肉已在抽动,却不知是恐惧?还是无助? 没有人说话,他们也没有说话。 为什么他们也不说话?是不是也没有必要去说?是不是也懒得去说?又或者是彼此都了解c彼此已心灵相通?用不着去开口沟通? 天地森森,残叶飘飘。 他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已变得萧索c哀伤。 油锅的火焰犹在摇曳,神案上酒坛里涟漪犹在晃动。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披风已剧烈抽动着。 杨晴的手已更加发麻了。 一片残叶忽然扑到脸颊上,仿佛是有人用巴掌再掴。 这里没有人,却有鬼。 杨晴眸子里恐惧之色渐浓c渐深。“我们走吧。” 无生不语。 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老车夫,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可是他的躯体没有动,手里的枪也没有动。 脸颊上的笑意却渐渐已僵硬c凝结,他从怀里摸出一把羽扇。 轻抚着每一根羽毛,眼眸里的哀伤之色却渐渐变浓,浓得眼角每一根皱纹都已蓄满了痛苦c悲伤。 他哀伤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对着无生发出? 没有人理解他的想法? 老车夫真的是老车夫吗?那他手里羽扇又怎么解释? 这里面的疑问实在太多太多了,就像他心里的哀伤实在太多太多了。 可是无论多么深的疑问,都有被揭开的时候;无论多么浓的哀伤,都有被洗净的时候。 羽扇上的羽毛剧烈抽动着,他的心仿佛也在抽动,仿佛已实在受不了了。 无生没有说话,也没有一丝安慰的意思。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像是冷漠c高贵的神,在接受教徒心灵的忏悔与诉苦。 “你是老车夫?” 老车夫不语,不动。 “知道规矩?” 老车夫不语,不动。 “那你来赶车。” 老车夫不语,不动。 无生已在叹息,“你可以说说话。” 老车夫点头,“谢谢。”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离别咒里有两大贴身c两大护法c四大天王,江湖中手持羽扇的人并不多,用羽毛杀人于无形的人更少,贴身于离别咒主人边上并非偶然,你是贴身军师?” 军师点头,“可是我却杀了。” “可是你却杀了离别咒的主人?” 军师点头,已说不出话了。 “你没有杀死离别咒的主人。” 军师不语,没有点头,却在盯着无生的脸颊,冰冷c坚硬的脸颊没有一丝情感。 他已惊讶,已不敢相信无生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她根本不是天涯浪子柳销魂。” 军师脸颊上的肌肉已在跳动,“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生不语,他的手忽然伸出,抓了抓,冰冷c僵硬的尸骨仿佛没有什么变化,但脸上那层皮已飘了起来,骤然间已到了他手里。 洁白c柔软c精致的人皮已扭曲。 军师的脸也已扭曲,“你。” 无生不语,依然在盯着c戳着他。 真正的离别咒主人在哪?是不是已死了?还是有着很大的阴谋? 无生没有问他,仿佛懒得去问。 因为迟早会知道的,无论是什么秘密都有被揭开的时候,他并不急着去知道。 现在是不是已到了揭开秘密的时候? “其实离别咒的主人早已不在,是不是?” 军师点头。 “是你在后面一直控制着离别咒?” 军师点头。 “可是离别咒四大天王已死了三个。” 军师点头。 “你不替他们疼惜?” 军师点头,“我替他们疼惜,又有谁替离别咒的主人疼惜?” “柳销魂还活着?” 军师点头,“我只知道她还活着,却不知道她在哪?” “所以你要找到她,无论用多么大的代价都要找到她?” 军师点头,“是的,没有主人的离别咒就不是离别咒,是离别而已,仅仅是自己离别而已。” “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很大?” 军师的喉结已在滚动,呼吸仿佛已不稳,仿佛已被那沉重的代价活活惊吓着。 一条条人命,一件件代价。 他们的代价就是人命,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就是江湖,恩里藏怨,怨中含恩,恩恩怨怨,又有谁能说得清,说得明白。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对错错,又有谁能分辨开。 所以只有血,血淋淋的鲜血犹在流淌,冷风飘飘,羽毛犹在摇晃,一滴一滴的飘动着,落向漆黑c冷漠的夜色。 冰冷c无情的夜色里。 军师咬牙点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离别之咒 冷风飘飘,他脸颊上伤感也飘飘。 “没有销魂,就没有咒,只有离别,我们都会离别,与其等着离别,不如奋力一搏。” 无生不语。 “或许还有机会重逢,与柳销魂重逢。” 无生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你就用江湖中许许多多的离别来换取你们重逢?” 军师点头。“离别有时就是重逢。” “他们的离别真能令你们重逢?” 军师不语,眸子里飘起无奈c无助之色,一种深入躯体c渗入灵魂的无奈c无助。 他不能肯定可以重逢,一点也不能。 可是他手里已现出一封信函,里面简简单单的写着几个字。 “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花犹美。” 军师盯着无生,“这人好像与你有过节。” 无生点头。 军师笑了笑,“他弟弟花太美就是你杀的?” 无生点头。 “所以他追杀你是迟早的事,是不是?” 无生不语。 “所以你杀他也是迟早的事。” 无生不语,已转过身,似已不愿再听他说话。 军师不语,轻抚着羽扇,似已在沉思。 这件事显然不能打动他,江湖中能打动他的东西已不多。 冷风飘飘,一片残叶落在羽扇上,忽然又飘走,飘向远方。 既不知道飘向何处,也不知道飘到何时。 军师暗暗叹息,痴痴呆呆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哀伤,他哀伤也许并不是为了残叶哀伤,而是为了自己哀伤,也为了离别咒的主人哀伤。 一个离奇的信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信函就仿佛是催命符,上面无论写的是谁,都要很快离别,绝对离别。 这信函是谁发的? 是军师自己胡乱发的?还是另有其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 前方就是石碑,三个人名,三个能江湖中大多数人发疯c发狂的人。 “这信函是离别咒的主人亲写?” “是的。” “柳销魂不在,信函还在?” “是的。” “信函就是咒,离别之咒?” “是的。” “无论咒到的是什么人,都要离别?” “是的。” “所以你们只有去杀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的。” “你希望在杀人的同时,尽快找到柳销魂?” “是的。” “你也找不到柳销魂?” “是的。” “所以你就造了个假的?” “是的。” 军师已喘息,脸颊上根根肌肉跳动。 可是他还要忍着,努力去忍着,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 无生已在叹息,“你为什么不认为这就是柳销魂自己下得咒?” 军师点头,眸子已飘向三面石碑,“离别咒已屹立多年,却悄无声息,只有在近年来声名大噪,是不是?” 无生点头。 “那是因为柳销魂下的咒不是大开杀戒,绝不是。”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军师,“所以你不相信这是真的离别咒?” “是的。” “但是你依然去执行?” “是的,我没有别的选择。” 也许他真的没有选择余地,一丝也没有。 离别咒一出,就是离别,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天上地下无论是谁,只要被咒到,绝对逃不掉离别的命运。 这也许没有圣旨那么威严c霸气,却绝对诡异c诡秘。 他已伸出手,手里现出离别咒的标记,粉红色的丝带。 粉红色的丝带在手中剧烈c疯狂地扭动c摇晃着,仿佛是激情c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c扭出所有的寂寞c空虚,说不出的销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统统的离别。 没有别的,只有离别,也绝不会给别的。 “这个机密只有你一人知道?” 军师点头,“连贴身金刚也不知道。” 天地间酷寒更浓,更令人无法忍受,“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邀请我加入你们离别咒?” 军师点头,已在叹息。 他叹息是邀请不动这人,世上没有东西能打动他,既然打动不了他,就无法邀请到。 “你是不是想不到邀请我的法子?” 军师点头。 “那你可以好好想,想好了再来找我。” 无生说完就走,不在看他一眼,走向远方。 漆黑的远方,无边无际的漆黑,一直连向天边。 他们仿佛是走向天边。 杨晴向军师作了个鬼脸,军师痴痴笑着。 他的笑容仿佛是夜色里残叶,说不出的凄凉c凄切。 冰冷的寒风,漫无边际的漆黑。 杨晴已受不了了,她的躯体已要冻僵,活活凝结。 可是没有说话,一句也没有说。 她并不是呆子,所以绝不会做出令无生厌恶c厌烦的事出来,一丝也不愿做出来。 她忽然倒下,并没有发出一丝痛苦之色,一丝哀怨之色。 无生转过身。 她的脸颊已飘起了笑意,那种笑意也许并不好看,至少比苦好看的多。 “我真没有用,真的好无用。” 无生不语,已将躯体上披风取下,包裹着杨晴,然后抱起。 杨晴笑着。 “你。” 无生仿佛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你说说话,没关系的。” 杨晴点头,凝视着他的脸颊,冰冷c坚硬的脸颊没有一丝情感,可是他的内心仿佛是有情感,而且比谁都细腻。 “你肯跟我说说话。” “你说,我听着。” 杨晴苦笑,那样不就是对牛弹琴,岂止无趣,简直无趣至极。 “那是假的柳销魂?” “是的。” “那真的在哪?” 无生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夜色,夜色里只有冰冷的寒风,残叶漫天飞舞。 “她也许已死了。” “死了?” “也许还没有死,但迟早会出现的。” “前几日与我一起的柳销魂是假的?” “是的。” “那真的我们没有见过?” “也许。” 杨晴凝视着林木,光秃秃的枝干胡乱摇摆着,仿佛是她此刻的心,胡乱摇摆着,说不出的混乱。 她已在回想着军师临别前的话语。 “你们一定要小心,花犹美已在到处找你,十二连环坞人多势众,。” 这句话说明了什么? 杨晴已在叹息,她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拉着无生,多听一点点。 十二连环坞这次来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水陆舵主实在太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无论谁遇到这样的对头,都不会好过。 无生叹息,“你是不是在想着十二连环坞?” “是的,他们是不是已要找到我们了?” “也许他们早已找到,却不能下手。” “为什么?” “因为离别咒,他们不能找离别咒的麻烦。” “所以你才离开军师,不愿拖累他们?”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杨晴凝视着无生,笑着,“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你问。” “你以前有没有抱过女人?” 无生不语。 “你这姿势抱得我好舒服。” 无生不语。 杨晴笑着,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避开江湖中恩恩怨怨c生离死别的话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里面的意境有多少人能理解呢?也许深受恩恩怨怨折磨c蹂躏的人,才理解里面的痛苦与悲哀。 漆黑的夜色里已飘起了灯笼。 灯笼犹在摇曳,桌子上一坛女儿红,几小碟精致小菜,几个馒头,两双筷子,两个凳子。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纸。 “敬备薄酌,为君送行,前路漫漫,愿君安康。” 下面的署名是贴身军师。 迎客松认认真真的将酒菜摆好,就走向孤舟,走进孤舟。 没有看一眼无生,就划动着双桨,孤舟缓缓飘了起来,飘向远方。 这人仿佛是夜里的幽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杨晴叹息,“看来他真的很需要你。” 无生不语。 “就连你走了都不肯放过你。”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无生不语。 将杨晴放下,杨晴靠近炉火,深深的叹息。 “这才叫雪中送炭,真乃好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酒菜。 “他是军师。” 杨晴点头,“是的,没错。” “他为什么在这里摆下酒菜?” 杨晴点头,“是的,我们没有离开不也可以请我们吃吗?” “这不是好酒菜。” “你是说这酒菜吃不得?” “不是吃不得,而是有麻烦。” “什么麻烦?” 杨晴倒满一碗酒,已喝了起来,无论是什么麻烦,她都应该好好去珍惜自己的身体。 她凝视着夜色,一片残叶飘进炉火里,骤然间就化作灰烬。 她静静的吃着,静静的等待。 没有麻烦,只有酒香,令人陶醉的酒香,酒香飘飘。 “你也许想多了。” “我不是想出来的。” 杨晴凝视着他,不语。 “我是感觉出来的。” “我不信,这么冷的天气,会有人来找我们麻烦。” 无生不语,也无需再语。 漆黑的夜色里已现出七八个人。 七八把锋利雪亮的刀,七八条人影残叶般飘了过来。 每个人躯体上都穿着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像是夜色。 没有说话,无需说话。 只有动手,挥刀。 刀光闪闪,人影飘飘。 杨晴还没有将碗里的酒喝完就飘了起来,轻烟般飘动。 “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没有人说话,他们仿佛懒得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堂堂连环 冷风飘飘,粉红色的灯笼犹在摇曳,不知是哀叹还是怜惜。 无生轻烟般飘忽。 七八把雪亮的刀光闪动着,他们的人也在闪动着。 杨晴咬牙盯着他们。 他们仿佛都不是人,仿佛都是夜色里的野兽,没有感情、不懂感情的野兽。 刀光越来越急,人影越飘越慢,慢得仿佛已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的躯体仿佛已消失。 只有刀光,只有杀人。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 他们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忽然出手?是不是已没有了说话的必要? 也许他们并就不是人,是野兽,是吃人的野兽,也是被人吃的。 他们吃不了别人,就要被别人吃掉。 这个江湖上本就有种吃人的人。 无生不语。 七八把刀更不语。 不语就是动手,拼命,不是决斗。 他们是屠杀,他们要活活屠杀无生。 杨晴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漆黑,渐渐已现出了欢愉、喜悦。 是什么事情令他喜悦、欢愉?是什么事情能刺激到他?让他极为兴奋、极为欢快?世上如果真的有,那就是拼命。 丢不丢掉命对他也许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拼命,就算不是决斗也无妨。 他居然有疯病。 杨晴咬牙,她知道他喜欢找高手决斗,几天不去决斗,也许就要发疯、发狂。 可是她不知道他居然也喜欢被屠杀,这毛病也许真的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她只希望这一天迟点到来。 现在距离灯笼越来越远,朦胧的灯光在夜色里飘动更加剧烈。 剧烈的仿佛是他肚子里那颗心,仿佛随时都会跳出嗓门。 她只能暗暗叹息,暗暗祈祷,祈祷上苍,“天灵灵,地灵灵,他们快点死掉行不行?......。” 刀光飘动未停,无生的叹息声已飘起。 他石像般挺立着,叹息着。 “天灵灵,地灵灵,他们快点死掉行不行?......。”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杨晴喘息着,睁开眼睛。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鲜血滴滴枪尖滚落。 他们赫然已回到炉火边,酒菜旁。 冰冷的寒风飘飘,一片枯叶落到酒坛里。 杨晴纵身一跃,已到了酒坛旁,将枯叶捞出,暗暗叹息。 “你们怎么停下了?”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渐渐已没有了一丝欢愉、喜悦,也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漆黑的夜色里已现出一把刀,仅剩的一把刀。 刀光闪闪,他咬着牙,盯着无生,眸子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怨毒、怨恨。 杨晴喝了口酒,又吃了口菜,才回过头凝视着这把刀,“你怎么还活着?” 这人不语,他仿佛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残叶飘飘,天地间寒意更浓。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这把刀盯着无生,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自己。 他仿佛已要发疯,已要崩溃。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很好受,他也不例外。 他点点头。 然后掌中刀“叮”落地,他的躯体面条般软软倒下,嘴角一缕鲜血缓缓流出。 这人赫然已死了,自杀了。 无生叹息,不语。 杨晴凝视着无生,“你杀人越来越快了。” 躯体上的伤口已崩裂,缕缕鲜血已滚落,“他们可以活得长些的。” 杨晴娇笑着将伤口轻轻拨开,用酒轻轻擦着,“难道还怪我?” “他们是被你活活咒死的。” 杨晴娇笑着不语,已有些发苦。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找死的人。” 杨晴苦笑,“他们是十二连环坞的人?”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过去,将那人的衣服扒开。 背脊上赫然现出两个字,血红色的字。 幽灵。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杨晴不懂,似已被惊呆。“这是暗号?” “这不是暗号,也是他的身份,也是一个组织的标记。” “是什么组织?” 无生石像般挺立,躯体上的伤口已被包好,上面还留了个蝴蝶结。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远方,遥远的天边。 漆黑的天边仿佛就是十二连环坞。 “十二连环十二堂,堂堂连环,事事想通,他们是幽灵。” “幽灵也是他们的堂?” “是的,是他们的分堂。” “他们是幽灵吗?” “他们是不是幽灵,是鬼。” 杨晴苦笑。 无生说的是事实,现在他们已是鬼了,绝不是幽灵。 杨晴递给他一个馒头,又娇笑着缩回,扳开,往里面放了些菜进去,才给他。 这种吃法令她想起一个人来,夜幕侠花。 她静静的喝着酒,心神似已飘到那个飞花的季节。 现在虽然过了飞花的季节,但落花时带来的快意犹在,所以她脸颊上已现出淡淡惋惜、怜惜。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不语,已轻轻叹息。 杨晴娇笑着,“我们是不是要去十二连环坞的老巢?” 无生不语。 “然后去抄了他们的家。” 无生不语。 “你说说话,说一句也是好的。” 杨晴仿佛已要发疯,这个人石像般不解风情,石像般没有人情。 一个女人在漆黑的夜里最怕什么? 也许就是安静、孤独,她不愿跟安静、孤独为伍。 无生伸出双手,“我们该走了。” “我们去哪里?” “我们回去。” 杨晴轻抚着他的伤口,“我们回去做什么?”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着。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无生不语。 “还是想通了,车厢里比外面要舒服?” 无生不语。 杨晴娇笑着,“你一定是想法子关心我,是不是?”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杨晴也不语,一个人说话实在很不舒服,简直跟一个人睡觉同样不舒服。 残叶飘飘,她拈起一片,......。 她的手松开,残叶飘走,“我们不能往前走,只能往后走?” “是的。” “你怀疑军师将我们行踪通知给十二连环坞?” “是的。” “他想要我们争斗,然后就轻松的将十二连环坞解决?” “是的。” “你不喜欢被别人利用?”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霹雳将至 漆黑的夜色。 前方只有漆黑,没有别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杨晴凝视着他,“你为什么不走?” 无生不语。 杨晴的心已发苦,只要他停下,一定会有事发生,无论是什么时候,很少有好事发生。 他们渐渐已与不幸、麻烦交上朋友。 她的目光已不停搜索,希望能搜索到什么。 冰冷的寒风阵阵,残叶萧萧。 没有,什么也没有。 杨晴凝视着无生,“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无生点头,轻烟般飘起。 他原来站的地方忽然爆炸,现出一个超级大坑。 漆黑的坑,没有人。 无生不语,也无需再语。 “我们......。” 她的话已无法说出,已活活被恐惧淹没,淹死。 冷风飘动,株株枯木上点点火花犹在晃动,这是什么人下的手? 是幽灵?还是军师?还是万花楼? 无生轻烟般从树梢飘下,石像般挺立在路上。 他轻抚着杨晴的躯体,她的躯体已不停抽动,“你不要怕,没有事。” 这还没有事,那什么事才叫有事。 杨晴喘息着,紧紧贴着他的躯体,似已虚脱,无力动弹。 这一击之威,足以将他们炸成粉末。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又仿佛什么都知道。 他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是不是想着去拼命?想着有人即将与他决斗? 杨晴将头埋在他怀里,已不愿多说什么话。 无生石像般走向前方,前方就是墓地。 先前的墓地。 长长的神案已不在,酒已不在,车子也不在,甚至连地上的痕迹都已消失。 他们刚刚仿佛没有来过,也没有人来过。 地上的残叶飞卷着,无生走向墓碑。 冰冷、坚硬的墓碑,三个漆黑的人名犹在,没有火光,没有闪闪发亮,挣扎、哀吼的仿佛更加剧烈,剧烈的挣扎、哀吼着自己生前那怨毒与痛苦。 这三个人名就是离别刀王、袈裟血王、着命锤王。 这三个名字依然还在,他们之前是不是没有来过?来过为什么没有一丝痕迹? 连地上的车轮印都没有留下。 军师已不见,这个神龙见头不见尾的军师已消失。 无生轻抚着杨晴背脊,她的背脊已被冷汗湿透,“没有事,不要睁开眼睛,安心睡觉就可以了。” 杨晴点头,没有睁开眼睛,却无法睡觉。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额角已现出冷汗。 那三座墓碑前面赫然多出一座,冰冷、坚硬的青石上雕刻着两个漆黑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赫然是无生、杨晴。 一个墓碑,两个名字,有人已将无生与杨晴合葬了。 他们墓碑前一张桌子,几碟极致小菜,一坛女儿红,几个白面馒头。 酒坛里酒未尽,涟漪徐徐,冷风飘过,酒坛口发出“嗡嗡”作响,一片残叶飘到坛口,那“嗡嗡”声就变得骤然尖锐、骤然低沉,不停变幻着。 白面馒头下面压住着的纸已剧烈抽动、剧烈痉挛,仿佛已被某种诡异、诡秘的事情刺激到了,已剧烈的不能自己。 无生石像般走向他们自己的墓碑,停于七尺处。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恐惧之色,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杨晴没有睁开眼睛,已在嘶叫,“不要过去,我们离开这里。” 无生不语。 杨晴亲了无生脖子,“我什么都答应你,甚至可以为你生下一万个小孩。” 无生不语,也不能再说什么。 一个人正披麻戴孝跪着,跪在他们墓碑前,不停的磕头。 他磕头并没有声音,也没有太大的动作,却很认真,很仔细,很心诚,也很享受,很过瘾。 衣衫在冷风中沥沥作响,他的躯体没有一丝改变,依然不停的磕头,仿佛可以磕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天地间仿佛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去磕,他生下来仿佛就是为了给他们磕头的。 没有声音,无生没有说话,他没有回头。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他们墓碑前披麻戴孝磕头? 不远处低悬着一叶孤舟,并没有着地。 这人赫然是迎客松!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枪头般盯着、戳着迎客松,仿佛要将迎客松活活戳死在墓碑前。 杨晴回过头看了一眼,尖叫一声,就软软不动。 她竟已被吓得晕眩了过去。 迎客松忽然起身,面对着他们,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仿佛是见了鬼。 “迎客松。” 迎客松没有说话,纵身飘飘,飘进孤舟,双桨一划,高高飘起。 无生不语,也不动,盯着、戳着迎客松。 他咬牙,将火把忽然丢了下来。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向自己的墓穴,他们的人与墓碑终于在一起了。 火把着地,大地骤然爆炸,什么都炸了。 无生抱着杨晴,忽然被炸沉,沉入一个很深的洞穴。 墓碑、人都已沉了下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前方,前方已现出一个人,一灯笼。 他的笑意痴痴呆呆,显得说不出的呆滞、老实。 这人赫然是军师。 “恭迎枪神大驾已多时。” 无生不语,一脚将墓碑踢给他,他就接着。 他轻抚着墓碑,仿佛是多情少女在抚摸着情郎的笑脸。 “容我一件一件道于枪神,可好。” 无生点头。 “你能活着,真的太好了。” 他的脸颊已现出笑意,“我送你那酒菜,为你践行,是假的。” 无生不语。 “原因是我不愿你走太快。” “你知道十二连环坞已盯着我?” “是的,所以故意留下我?” “是的,他们功夫不错,是我送给枪神的礼物。” “你送人的礼物很特别。” 军师笑了笑,“特别之人,必用特别之物,希望枪神喜欢。” 无生不语。 “我也知道你不愿受人恩惠,更不愿受人利用,所以你不会向前走。” 无生不语。 “十二连环十二堂,堂堂连环,事事相通,幽灵已现,霹雳将至,所以我就在下面恭候大驾了。” 无生不语。 “至于这个墓碑,不是我做的。” 无生不语。 “那个迎客松也是假的,不是离别咒里的人。” “你那么肯定?” 军师点头,“离别咒的所有人,都归我一手调动。” “你想得很周到。” 军师已点头微笑,笑着欢迎,也在邀请。 已在邀请无生上车,他的脸颊上已布满了诚意与热情。 “你找到打动我的法子?” “我不必打动枪神,因为我没有一丝必要。” “为什么?” “因为不去打动,就是更好的打动。”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军师笑着不语。 他们已不语,仿佛已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无生抱着杨晴,走进车厢。 马车疾驰飞奔,没有一丝颠簸。 不是对马车很有研究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手法。 无生走近炉火,石像般不动,炉火纵纵,杨晴的躯体渐渐已变得柔软、有了活力。 她没有睁开眼就到处嗅着,可是她没有睁开眼睛,仿佛不敢睁开。 “我现在能不能睁开眼睛?” “可以。” 她睁开眼睛,纵身一跃,飘到矮几边。 这里没有一丝改变。 女儿红,切牛肉,酱汁凤爪,......,还有大量水果。 车厢里并没有屋子那么宽敞,却比天底下大多数屋子周到、细致、可爱。 杨晴并没有客气,也不知道客气是什么东西。 她凝视着无生,“其实你派头真的很大。” 无生不语。 “堂堂离别咒的军师给你当车夫。” 无生不语。 “这种感觉不一般,很拉风。” 无生不语。 “也很过瘾,这种感觉没有人能享受到。”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就算是江湖中那些掌门人,也没有你这么大的派头。”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屁股对着她。 杨晴娇笑着不语。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安静的连炉火摇曳都可以听到。 杨晴凝视着无生,她的脸颊渐渐已发红,粉红。 她取出一个苹果,递给无生,无生并没有拒绝。 “你有没有问他,我们去哪里?” “没有。” “你为什么没有问他?” 无生不语。 杨晴也不语。 她凝视着车厢,里面的一切,什么都不少,可是给她的感觉就是少了什么。 炉火渐渐已没有了热情,她躯体上渐渐没有了热力。 无生拨了拨炉火,炉火渐渐已变得热情起来。 “你有什么话,可以说说。” 杨晴没有说话,将他拉到炉火旁,仔细的瞧瞧伤口,又垂下头。 天地间寒意更浓,虽然隔着厚厚的布帘,依然可以感觉得到。 “你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那样会舒服点。” 杨晴点头,轻抚着他的伤口,“你为什么没有问他,我们去哪里?” 无生长长叹息,“我们去哪里都一样,都是龙潭虎穴,哪都一样。” “不怕他将我们卖了?”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他有我这样的客人在边上,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杨晴不语。 “如果我是他的麻烦,他就倒霉了。” 杨晴苦笑,这的确是麻烦。 无论是哪个帮派、组织,如果有无生这样的麻烦,都不会好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葬佛之堂 炉火摇曳,车厢里寂寞之色更浓。 杨晴凝视着酒坛,里面还有酒,没有涟漪,所以她就吹了一下。 涟漪涟涟,她的心仿佛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也许她不喜欢安静,太安静容易令人寂寞、空虚。 她掀开厚厚的布帘,凝视着外面。 外面冰冷的寒风飘飘,白云悠悠,天地间渐渐已有了曙色,大地渐渐有了活力。 杨晴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放下布帘,扑向无生的怀里,“这马车......。” 无生轻抚着她的背脊,“不用怕,没事的。” 杨晴咬牙,已说不出话了。 这还叫没事,这马车都飞到天上去了,还没事。 她本来坐着迎客松的孤舟就够害怕了,现在才知道,还有比他更可怕的。 “军师他......。” 无生已在叹息,“离别咒里的马车不是一般的马,也不是一般的车,所以很平稳,你不用怕。” 杨晴点点头,嘴角的恐惧之色却飘了起来。 这个能不怕吗?怎么会不怕?如果忽然掉了下去,那会怎么样? 无生叹息,长长叹息。 杨晴凝视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 “你不怕?” “我不知道什么叫怕。” “他会不会把我拉去天堂?那我们不就玩完了?” 无生不语。 “你还是叫他老老实实在路上跑吧。” 无生不语。 “我真的快吓死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已软软坐下,似已无力。 无生倒了一碗酒给她,希望她的躯体能冷静、平稳下来,可是她嘴角渐渐已抽搐了起来,仿佛已受不了了。 她喝了口酒,努力将自己控制住,凝视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不语。 “你是不是鬼?” 无生不语。 “你怎么一点也不怕?” “我不知道什么叫怕,我为什么要怕?” 杨晴垂下头,凝视着酒坛,酒坛里没有一丝涟漪,极为平稳,极为冷静。 她的脸色渐渐已飘起了苦恼,无奈、难受的苦恼。 于是她一碗一碗的喝,一碗接着一碗的下肚,冰冷的酒流淌到肚子里,躯体与灵魂都已被烧得剧烈滚热。 直到肚子渐渐已扭曲、变形,脸色渐渐已现出红晕,眼睛渐渐已发亮,她的躯体才渐渐冷静、稳定下来,嘴角渐渐没有了抽搐。 “天灵灵,地灵灵,快点停下行不行?......。”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看她。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天灵灵,地灵灵,快点停下行不行?......。” 炉火摇曳的仿佛更加萧索、无力,仿佛已受不了她鬼叫,如果看见得道的法师在替别人消灾解难、驱邪避凶,就很容易联想她现在的样子。 她并没有静静的坐着,也不再喝酒,却拿着酒杯对着酒坛敲打,不停的敲打。 “天灵灵,地灵灵,快点停下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快点停下行不行?......。” 她仿佛已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得道高僧,在轻念着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阿弥陀佛。 没有人阻止她,无生仿佛懒得阻止她。 冰冷的寒风阵阵掠过,光秃秃的树上偶尔会飘下几片残叶,几近枯萎的残叶。 残叶飘飘,飘落着地。 他就拿着扫帚将其清理干净,清理的干干净净,没有尘土,没有残叶。 绝对没有。 如果有,他就要倒霉,活活的倒霉死,要是死了反而好些,就因为死不掉,所以才要不停的扫地。 地上的残叶飘飘,他就走过去,清理干净。 地上没有残叶,没有尘土,就静静的凝视着树枝,等待树枝摇晃,等待冰冷的寒风掠过。 冰冷的寒风飘飘,残叶也飘飘,他就走过去,清理着......。 四面都是墙壁,冰冷、冷漠的墙壁上没有门,也没有屋子,只有墙壁。 干干净净的墙壁上没有壁画,什么也没有。 里面几十株高高的树木挺立着。 里面只有树木,没有别的。 破旧的袈裟已显得极为陈旧、不堪,眼睛皱纹显得说不出的僵硬、死板,没有一丝灵活。 初晨的阳光并不是那么强烈,压得很低,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而又瘦消,营养不良的那种修长而又瘦消。 没有残叶,没有尘土,他就抱着扫帚凝视着苍穹。 苍穹白云飘飘,冷风阵阵。 悬在树干上那超级巨钟“嗡嗡”作响,仿佛是满天神佛在低诉着极乐之经。 陈旧、古朴的超级巨钟上,依稀可以看到三个大字。 极为沧桑、极为枯萎的三个大字,沧桑、枯萎的仿佛是满天神佛留下来的极乐之印。 葬佛堂。 他是光头,身着袈裟。 难道他是和尚?是佛? 他摸了摸头,他很少摸头,摸头的时候通常只会发生三件事。 一件是鸟粪落到头上,一件是睡梦中被尿憋醒,最后一件就是打雷。 现在这三样一件也没有。 他摸着头,凝视着冰冷、干净的墙壁。 墙壁骤然间被撞破,飞进来一辆马车,向他自己飞了过来。 于是他就站起,拿起扫帚,扫了扫。 然后马车就飞了出去,连破旧、残碎的砖头一起飞了出去。 他站在墙内,静静的凝视着马车。 马车重重的落在不远处,已破碎。 马嘶连连,尘土飘飘,残叶萧萧。 他的脸上飘起了惊奇、惊讶之色。 尘土渐渐已散,残叶依旧飘飘。 里面现出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抱着女人。 这是很好看的女人,可惜她的脸色飘起了抹抹惊慌、恐惧,躯体已渐渐抽动、不稳。 这男人恰恰相反,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惊慌,没有一丝恐惧。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很舒服,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这人的眼睛还有个毛病,一个很奇怪的毛病。 一只眼戳着脸时,另一只眼却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裤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佛在心中 苍穹白云悠悠,冷风飘飘。 超级巨钟“嗡嗡”作响,越来越响。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轻抚着杨晴的躯体,她的躯体已因过度惊慌c过度恐惧而变得无法冷静c无法稳定。 “没事的,不要怕。” 杨晴没有说话,眸子已流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她虽没有说话,那抹厌恶之色仿佛已告诉无生,这怎么能不怕?我怎么会不怕。 胸膛已在剧烈起伏着,无生躯体后面的披风也在剧烈起伏着。 这还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杨晴又惊又怕又苦恼。 马车已毁,人呢? 军师是不是已死了?没有尸骨,他仿佛被扫帚扫没了。 这一代军师难道被这个秃驴活活用扫帚扫死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秃驴,停于他七尺处。 人没有动,手中枪也没有动。 那动的是什么? 披风,只有披风。 披风沥沥作响,他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秃驴。 光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躯体,手中的枪。 江湖中这样的人不多,这样的枪也不多,也许只有一个,幸好也只有一个。 “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来找我决斗?” 无生点头。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葬佛堂,十二连环坞的堂,你是面壁佛。” 面壁佛笑着,“你进来,我跟你决斗。” 他说着话的时候,躯体已轻轻一纵,已退了进去。 就站在那口超级巨钟下,凝视着无生,等待着无生。 无生走了进去,这里很干净,干净的简直令人厌恶c厌烦。 他走到一株枯树下,一巴掌掴出,枯树骤然间已倒下,倒向大地。 但是还没有倒在大地上就飞了出去,面壁佛咬牙已飘了过来,扫帚扫了扫,然后那又大又粗的半截大树就飘了出去。 无生盯着c戳着面壁佛,“你有毛病?干净的毛病?” 面壁佛咬牙,不语。 他的脸上已飘起了厌恶c厌烦之色,仿佛很讨厌无生,无生的所作所为。 无生仿佛没有见到。 他一脚踢出,那剩下的半截大树绝地而起,随地翻滚着。 冷风飘飘,尘土飘飘。 面壁佛仿佛已要发疯,疯叫着,“你什么意思,快停下。” 无生已停下,他停下的时候,面壁佛已累得跟狗似的,他抱着扫帚,斜斜的看着无生。 “你不是人。” 无生不语。 “你是恶棍,你是妖怪。” 无生不语,杨晴已苦笑,苦笑着凝视着无生。 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地上依然很干净,干净的令人厌恶c厌烦。 无生盯着c戳着大地,仿佛要将大地活活戳穿。 “恶棍c妖怪要下地狱,下油锅。”面壁佛凝视着无生,“我现在就要你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 他说着话的时候,已飘向无生,掌中的扫帚已挥动着。 面壁佛的动作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像平时扫地那样扫着。 可是无生已轻烟般飘起,飘动着。 他也飘起,飘动着。 无生飘向枝头,扫帚就跟向枝头,扫向枝头。 “枪神无生,我的扫地功夫怎么样?” 无生点头,“你以前是少林扫地僧?” “是的。” “为什么到这里面壁?” “当然是有了过错。” “你杀人放火了?” “杀人放火算什么。” 他咬牙,盯着无生,扫帚越扫越急,越扫越飘。 无生在这里仿佛是一个臭虫,一只令他心烦的臭虫,他恨不得将其一下子扫得远远的,恨不得扫死掉。 无生忽然飘到钟上,一脚将巨钟踢落,巨钟落地,尘土骤然惊飞。 然后就凝视着面壁佛,面壁佛咬牙,抱着钟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无生。 他的眼睛如果会咬人,无生说不定就活活被咬死。 “看来你的过错很大,是不是?” “是的,方丈让我扫地,我就扫地。” “你扫得很卖力。” 面壁佛点头,额角的汗水已滚落。 “是的,所以我将戒律院都扫没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他,走近他。 用力拍了拍巨钟,然后就退得远远的,巨钟“嗡嗡”作响,面壁佛脸上的神情已扭曲c变形。 “你是大魔头。” 等到钟声渐渐平息,无生才走了过去。 面壁佛仿佛已见到了鬼,厉鬼。 “你不要过来,我怕你了。”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 “你要终身在这里面壁?” 面壁佛点头。 “一步也不能出去?” 面壁佛点头。 “如果出去呢?” “我就不是和尚了。” “你不是和尚就是葬佛堂的堂主,十二连环坞的堂主?” “是的,可我还是做和尚的好,江湖险恶,他乡不堪行。” 无生点头,已承认。 然后石像般走向面壁佛,一脚将他踢飞,连人带钟一脚踢飞,飞出墙壁,重重的摔在地上。 面壁佛咬牙,一口鲜血骤然间吐出。 “你。” 无生走向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你为什么不让我当和尚?” “当和尚是不错,可是你当得太错了。” “我哪里当错了?” “你哪里都错了。” “我要你付出代价。”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转过身,似已不愿再看他。 面壁佛挣扎着站起,咬牙使劲的一扫,重重的扫在无生屁股上。 无生咬牙,他的躯体骤然间已被扫飞。 那一扫之威,实在是太快,他们离得也太近。 面壁佛纵身一跃,拔地而起,冲天一啸,已靠近无生,他的手不停的扫着。 无生咬牙,轻烟般飘忽着,飘向远方。 他仿佛已在默默承受着代价,但他并没有出手,甚至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不出手? 杨晴凝视着他,“我没见过天低下还有这么厉害的扫帚。” 无生叹息,“他是少林寺的扫地僧,无所不扫,可扫万物。” “你把他放出来了,就是为了让他追着你扫?” “是的。” 无生咬牙,已飘到屋脊上,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仿佛在找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疯病?”杨晴苦笑,“你让他不停追着,很舒服?”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然后他轻烟般飘起,飘动着。 这屋子骤然间就被一扫帚扫飞了,高高的飞起,重重的落下。 面壁佛咬牙,盯着无生,“你跑不掉的,我一定会追到你。” 无生不语。 杨晴却已受不了了,因为他看见飘得在高也没有用,这人不是一般的佛。 会的东西简直令人闻所未闻c无法相信。 她眼睁睁的盯着面壁佛把扫帚夹在裤裆,然后骤然间冲天而起,追了上来。 也许他们都是疯子,只有疯子才喜欢被这样追着,也只有疯子,才会这种令人难以相信c无法相信的法子来追人。 她就眼睁睁的看见他追了上来,一扫帚扫下,就在使劲的大笑着,大笑着凝视别人重重的落下。 无生咬牙,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c戳着面壁佛。 面壁佛笑着落下,落在不远处。 “你死定了。” 无生咬牙,不语。 冰冷的寒风飘飘,远山之巅已有钟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木鱼c诵经的声音。 白云悠悠,雾气飘飘,苍穹现出道道佛光。 寺院似已在天边晃动,说不出的朦胧c玄幻,令人升起无数敬仰与平静。 面壁佛双手合十,轻轻低诵,他的魂c他的心似已飞到没有红尘c没有烦恼的寺院。 无生已在叹息,他走了过去,轻抚着他的光头。 “你已不是和尚了。” 面壁佛缓缓叹息,缓缓睁开眼睛,“是的,我不是和尚了。” 无生枪头般盯着c戳着面壁佛,“你当和尚为了什么?” 面壁佛不语,似已与天边寺院融为一体。 “和尚就是出家,就是离开家的意思。” 面壁佛点头。 “在江湖中也是出家,也是离开家的意思。” 面壁佛不语。 轻抚着扫帚,似已在沉思,沉思着这两句话的意思。 “那不一样,在江湖中出家跟在寺院出家不一样。” 无生枪头般盯着c戳着寺院,寺院云吞雾绕,佛音纵纵。 “有什么不同?” “在寺院里可以证得大统,一举成为高僧。” “你出家当和尚为了成就高僧之梦?”无生叹息,“去当和尚如果是为了什么,还是不要当得好。” “为什么?” “因为即使当了也当不好。”无生枪头般盯着面壁佛的光头,光头犹在发着光,“当和尚就要心无杂念,四空c六尽,无生无死,无欢无悲。” 面壁佛站起,面对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眸子,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 他想不通这么深奥的问题,一介杀神怎么会了解的这么透彻? 他深深叹息,不语。 “如果一个人做到了这一点,就心中有佛。” “你心中有佛?” 无生拒绝这个问题,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无论做什么,一定要诚。”无生枪头般盯着c戳着面壁佛掌中扫帚,扫帚没有动,人也没有动,冷风飘飘,他的衣衫已在飘动,“只要心中有佛,一心向佛,无论在哪都一样,江湖中的佛难道不是佛?” 面壁佛不语,他已无法争辩。 “佛在心中,方可成佛。”无生不愿看他一眼,眸子已飘到天边,天边白云渐渐散去,柔光已飘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以佛服人 天边柔光道道,柔得没有一丝热力,却依然深受人类爱戴。 只因它会给大地带来光明,给那些在黑夜里绝望的人带来光明,带来希望。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不语,仿佛已不愿再语。 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天边,天边白云悠悠飘来,飘走。 他的心似已被白云带走。 面壁佛凝视着他,凝视着他手里的枪,“我会成为江湖之佛,不是寺院之佛。” 无生不语。 “寺院与江湖没什么不同,都是修炼之所,你说不定会成为很伟大的佛。”杨晴娇笑着,凝视着面壁佛,眸子里已现出同情之色,“我以后说不定也有一位佛境很深的朋友。” 面壁佛也笑了,苦笑,“你也信佛?” “此佛非彼佛。”杨晴脸上的笑意更浓,“受人尊敬就是大佛,默默无闻的就是小佛,我就是小佛。” 面壁佛不懂,不语。 “你以后游历江湖,一心悟佛,以佛服人,持佛扬善,慈悲向佛,处处为佛,路路留佛。”杨晴咬牙,凝视着光秃秃的头,“你就是大佛,一定会受人尊敬c受人爱戴的大佛,也许比那些惩奸除恶c快意恩仇的大侠们都要出名。” 面壁佛点头,不语。 垂下头凝视着掌中扫帚,平平凡凡的扫帚,已陪他度过了许许多多漆黑的夜色。 他轻抚着扫帚,似已在怜惜。 杨晴不语,似已无话可说,似已到了话的尽头。 他们话的尽头是什么?是离别? 是的,他们已到了分别的时候,也许他们的道不同,所以绝不会走在一起。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不语,却已深深叹息。 白云之巅c天地之间那缥缈c朦胧的钟声犹在响着,朵朵白云似已被佛意感化,化作空无,空空无无,无无空空,似已与佛意融为一体,空灵似无,无处不在。 道道阳光渐渐现出,光秃秃的树枝渐渐已有了光泽,渐渐已有了光亮,它们仿佛已渐渐感受到希望,活着的希望。 希望也许就是明天,明天的明天,总有迎来它们的幸福,它们的幸福是什么? 风从枝头过,片片叶逍遥。 面壁佛已飘远,飘动的仿佛是一片叶子,不是残叶,而是绿叶。 因为他心里飘起了希望,飘起了光明。 人影渐渐已朦胧,杨晴痴痴的笑着,将无生双手拉直,然后就跳了进去。 他的胸膛也许比天底下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温暖c可爱。足以令天底下大多数寂寞中的女士迷恋c生情。 她已闭上眼睛,感受着躯体上每一块肌肉给她带来的活力与温柔,她仿佛已在渐渐享受着他们之间的特有爱意c情欲。 她的脸渐渐已红,变得粉红。 无生已在叹息。 冷风飘飘,披风飘飘。 无生石像般走向前方,无边无际的前方,永无休止的前方。 杨晴凝视着前方,“我们去哪?” 无生不语。 “是不是该找找军师?” 无生不语。 “这人是不是已玩完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心神已飘到那把扫帚上,扫帚挥动,下面干干净净。 无论是谁,只要是被他扫到,说不定就会去西方极乐了。 军师说不定就去了西方极乐之地,永享极乐了。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古道上,长长的古道,遥远而又陈旧,沧桑更显凄凉,是不是繁华落尽仅剩悲伤c哀痛? 就在他们站的地方,多少天前,还是侠士豪客经常出没的地方。 高高的牌匾已落在地上,冷风飘过,就不停在地上挣扎c拍打着,依稀还可以感觉到多情四子的哀伤与痛绝。 四个金黄色大字仿佛已失去了原有的光辉与锋芒,变得说不出的惨淡无光。 这里赫然是多情山庄。 无生深深叹息,不愿多看一眼,石像般转过身,面对古道的尽头。 古道的尽头仿佛只有天边,天边已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疾驰如飞,没有一丝颠簸,没有一丝晃动。 不是对马车很有研究的人,绝不会有这样高超的能力,不是对马车很诚的人,也绝不会有这样高超的能力。 马车骤然间已停下,就停在他们不远处。 矮小精干的车夫已下车,正痴痴呆呆的笑着。 他的笑意显得极为呆滞c极为老实。 杨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忍不住叫了出来。 “贴身军师?” 军师手握羽扇,轻抚着,仿佛在沉思。 无生石像般走向他,停于七尺处,石像般不动,石像般不语。 军师笑着,“你知道我还活着?” 无生点头。 “你也知道我会来找你?” 无生点头。 “也不问我为什么去葬佛堂?” 无生点头,又在叹息。 军师已垂下头,凝视着羽扇,似已无话可说。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军师,“你知道我不会被面壁佛杀掉?因为他没有杀机,没有杀意。” 军师点头。 “你也知道我不会杀面壁佛?因为他很可怜。” 军师点头。 “你也知道我会放掉他,是不是?” 军师不语,手伸出,手里忽然多出一柄短刀。 刀光一闪,闪向胸膛,闪向离别,一旦离别,永无重逢。 刀光顿消,“叮”的落地,军师抬起头,凝视着无生。 “你还不该死,至少现在不该死。” 无生不愿再看他一眼,眸子已飘向车厢。 军师不语,脸颊上已飘起了一抹说不出的无奈与哀怨,一种深入躯体c渗入骨髓的无奈与哀怨。 是什么事令他如此无奈?如此哀怨? 是不是有着不可诉说的隐情?是不是有着惨绝的仇怨?不可忘却的伤害? 他轻抚着羽扇,羽扇飘动,根根羽毛已在飘动。 “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无生点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真的已由不得自己了。” 无生点头。 “你不怪我?也不杀我。” 无生深深叹息,他躯体上的伤口又已在流血,流得并不热烈,却很稳定,一滴一滴的稳定滚动。 冷风飘飘,鲜血飘飘。 无生忽然枪头般盯着c戳着军师,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军师没有被戳死,躯体已在隐隐颤抖,仿佛已感受到枪头般的眸子,枪头般的力道。 “你是老车夫?” 军师点头。 “知道规矩?” 军师点头。 “那你来赶车。” 军师忽然抬起头,脸颊上已现出感动之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倾巢而出 冰冷的寒风掠过脸颊,留下的只有感动、感激。 无生不愿看他一眼,眸子已飘向车厢,两旁的灯笼犹在摇曳,仿佛在摇曳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车厢没有变,人也没有变,甚至连两匹马都是一样的。 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人心,人心已变,因为他们的身份也不同。 今天你还是受人敬仰的大侠,如果第二天变成是一条路边无人理睬的野狗,那么就会知道什么叫变化。 无生并没有急着进去,所以军师就在等着,他唯有一等,没有别的选择。 离别咒也不允许他有别的选择,一丝也没有。 人生没有选择,也许是人类最大的痛苦之一。 “十二连环十二堂,堂堂连环,事事相通,你先找葬佛堂,是不是因为葬佛堂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堂?” 军师点头。 “他们见到面壁佛都玩完了,就会变得心慌、惧怕?” 军师点头。 “他们心里的杀机、杀气、杀意都会有变化?” 军师点头。 “杀机已残,杀气已弱,杀意已废,他们昔日纵然是下山猛虎,现在也会变成是惊弓之鸟,是不是?” 军师点头。 他已抬起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眸子。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恐惧、异样的神色,什么也没有。 这人为什么会知道里面厉害关系?玄妙之处? 明明是一介杀人如麻的枪神,为什么会这么细致?连一丝细节都洞察的清清楚楚? 军师眼角已现出恐惧之色。 这人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什么都知道。 “你是不是已让春宵剑王去杀其它分堂了?” 军师点头。 他不愿去隐瞒真相,在无生跟前,也无法隐瞒。 “单单春宵剑王去是不够的。” 军师点头。 “所以你连迎客松也用上了。” 军师点头。 “多年训练的杀手也全去了。” 军师点头。 “你们这次是倾巢而出。” 军师点头。 “十二连环坞此时已是地狱。” 军师点头。 他的手虽然在轻抚着羽扇,可是每一根骨节都已变得僵硬、森寒,森寒如尸骨。 两匹马迎着冷风嘶叫,轻轻的踩着古道,似已厌烦、厌恶、厌倦。 厌倦不停的奔跑,不停的拉车,不停的活着。 江湖中人岂非也是一样?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烦恼与哀怨,纵使是厌倦,也要活着。 “可是你们还要找我?” 军师点头。 “因为十二连环坞里面有两个堂是你们无法铲除的。” 军师点头,额角冷汗已滚落。 “一个就是葬佛堂,另一个就是忠义堂。” 军师没有点头,瞳孔渐渐收缩,脸颊上的肌肉渐渐已抽动。 “我们现在就要去忠义堂。” 军师不语,喘息声渐粗。 “忠义堂是十二堂之首,又号称忠勇之堂,又忠又勇。” 冷风飘飘,遥远的天边仿佛已传来了不祥与哀嚎,却不知是离别咒?还是十二连环坞? 不是离别咒自己离别,就是十二连环坞离别? 车厢两侧悬着的灯笼在冷风下摇曳,舞动着,虽是白天,但还是显得很诡异、诡秘。 天地间渐渐有了肃杀之意,渐渐变得很浓,变得很剧烈。 “过去的人都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所以都很需要胜利。” 军师点头。 “所以你犯错了。” “我哪里犯错了?” “你不该让他们先去。” “为什么?” “因为他们杀心太重,杀气太足,杀意太浓,又太想胜利了。” 军师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他们杀了十二连环坞的幽灵堂、霹雳堂、白虎堂、青楼堂、朱雀堂、送魂堂、白云堂、地狱堂、青龙堂、玄武堂,还不会满足。” “是的。” 军师理解这里面的意思,那种胜利的滋味,对于好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沙漠里的甘泉,要有多甜就有多甜。 “所以他们一定会去杀忠义堂,到那时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军师的鼻尖已沁出了冷汗,可是滚出就被冷风卷走,卷得远远的,消失在大地上。 这一步棋实在是太凶险,实在没有把握能赢。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军师,却已在深深叹息。 “他们到了忠义堂之后,一定是杀心已疲,杀气已衰,杀意已消。” “为什么不是杀心正重?杀气正足?杀意正浓?” 无生叹息声更长,似已正惋惜着他们现在的一幕。 他们是什么样的一幕?是不是已很危险?是不是已在死亡边缘挣扎?是不是已在流血?是不是已在拼命的死去? 他们是不是为了享受胜利的滋味已不顾一切?扑向死亡是不是还以为扑向永生? 无生轻拍着军师的肩膀。 “你少看了一件事。” “什么事?” “忠义堂是两个堂主。” 军师不语,已在等待。 “忠义堂,忠者文,义者武,文即是十二连环坞里面总智囊,常歌,武即是十二连环坞里面总教头,元凶。” “那有怎样?” “常歌一定会等,等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出手,所以等不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元凶是不会出手的,忠义堂里面人也不会动手的。” 军师喘息的更加剧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希望他们还没有等到有利的机会,希望他们还在等。”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给我听?分析给我听?”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车厢,走进车厢。 不再看军师一眼,似已不愿看到他脸颊上的痛苦与悲伤。 车马已在疾驰,已没有那么稳定,也没有那么冷静,甚至连马嘶声都变得很急促、很暴躁。 车厢里没有什么改变,与之前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却又仿佛有什么不同? 是什么不同?杨晴想不通,也找不到。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伤口已崩裂,已需要包扎。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流出来的仿佛并不是鲜血,是汗水。 杨晴小心的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凝视着无生。 “你是不是很了解江湖里面势力?”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知道的会比别人多?”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要告诉军师这么多秘密?” 无生不语。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不是去看看他们拼命?”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可以说说话吗?” 无生点头,“你说,我听。” 杨晴苦笑。 炉火萧萧,寂寞之色更浓。 一个女人最怕什么,也许就是寂寞,寂寞令人相思,相思令人老。 红颜失去岂非是女人最大的悲哀。 杨晴取出一个苹果,擦了擦,自己并没有吃,却送向无生的嘴。 无生没有拒绝,吃了一口。 他吃苹果的样子也很奇怪,你若是见到一个石像在吃苹果,就很容易联想到他现在的样子。 杨晴倒了一杯酒,酒香飘飘,比原来的女儿红还要好闻。 可是她忍不住想要呕吐,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在压着,已压得她无法饮酒,无法喘息。 无生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披风已在剧烈抽动,杨晴凝视着披风,就仿佛是凝视着肚子里的胃。 她忽然伏倒,不停的呕吐,将所有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无生呢?是不是也在难受? 这是什么感觉?是杀人的感觉?还是被杀的感觉? 杨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 她忽然想明白了,这车厢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是杀机,杀气,杀意。 车厢里没有风,外面的冷风绝对被阻止在外面,无法进来。 可是炉火已在剧烈扭动,剧烈摆动,仿佛是已经受不了刺激、狂欢的响尾蛇,已在不停的扭动着欢愉、欢快,只有没有满足,就不会停下。 这是炉火忽然倒了,向她滚了过去。 无生骤然间将她抱起,飘向外面。 外面已在拼命、流血,离别。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那辆马车已重重摔在两丈外古树下,摔得粉碎,上面还钉着十七八把大刀。 刀身完全已没入里面,外面仅剩一截刀柄在冷风中摇摆。 杨晴已在喘息。 马车已毁,军师呢? 是不是又没了?是不是又逃了? 冰冷的刀锋从躯体拔出,鲜血骤然间就飞溅而出,足足溅出七尺远。 这人惨叫一声,忽然倒下,倒下就不再动弹。 他已离别。 躯体离别,生命离别,统统离别。 无生已在叹息,深深叹息。 十几把刀已纵身扑了过来,刀光闪闪,直劈无生的躯体。 无论是哪一把刀只要劈中无生,无生的躯体都会出现一个超级大口子,血淋淋的大口子。 他们都是久已用刀的好手,他们用刀也许比吃饭用筷子还要纯熟、老练。 刀光飘飘,无生的躯体已在飘飘。 可是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停下。” 刀光顿消,人影消失,十七八雪亮的刀已入鞘,躯体肃立于两旁,雁翅般分开。 他们脸上流露出不甘、不愿之色,一种还未满足之色,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他们现在的样子,杀心正重,杀气正足,杀意正浓。 胜利的滋味实在很甘甜,实在很令人振奋、令人刺激,甚至都可以令人年轻。 有人尝试胜利滋味就会有人尝试失败滋味。 失败是什么滋味? 七八个人已咬牙已挤在一起,一起盯着别人,盯着别人手里的刀。 别人没有动,掌中刀也没有动。 动得只有他们自己。 他们的心已不稳,杀气已消,已无活力。 杨晴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春宵剑王。” 剑王赫然在里面,离别咒已失败,已在等着离别。 这次并不是要别人离别,而是自己即将离别。 没有人说话,屋里面骤然间变得没有一丝声音。 死寂。 外面飘进来的阳光,骤然间已变成极为不祥、极为阴森的死灰色。 雁翅的尽头就是两个人,一个文质彬彬,一个五大三粗。 文质彬彬的人笑着,笑着凝视着无生,笑着一礼,“久仰枪神无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实在万幸。” 他的礼数十分恭谨,没有一丝怠慢之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拙文常歌这厢有理了。” 无生不语。 常歌眼里仿佛只剩下无生,边上的敌人仿佛已看不见。 他依然在笑着,笑着笑着,他边上的敌人已倒下去两三个。 那两三个人,仿佛是被他活活笑死的。 “枪神大驾有失远迎,实在罪过,实在罪过。” 无生不语。 常歌依然是笑着的,所以又倒下去两三个。 他停于无生七尺处,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常歌,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地上。 “你是常歌?” “是的。” “你暗器会杀人?” “是的。” “也能杀人?” “是的。” “那你来杀我。” 常歌笑不出了,也说不出话了。 无生不语,已在等着。 “好。” 话语声中,他的人已飘起,掌中骤然间已飞出三十几枚寒光,寒光骤然间飞出。 寒光飞出,手中骤然间多出一柄剑,剑光飘飘,比寒光更急。 寒光已将无生所有退路封死,剑光直逼眉睫。 这一招够快、够急、够猛、够毒、够准。 他的确很会等,等到最好的时机,也是最正确的时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勇者无惧 寒光闪闪,剑光飘飘,剑气萧萧,他脸上已现出了笑意。 一种胜利的笑意。 他不但值得笑,也值得骄傲,这跟他昔日努力是分不开的,他不喜欢吹牛,也不喜欢赌博,更不喜欢美酒,事实上他喜欢的东西跟事情实在太少,但并不是没有,幸好还是有的。 他的喜好与兴趣就是算计,不停算计别人简直是他一生最大的欢快c乐趣,特别是看到别人在他精心算计下,活活的死不了,死死的活不了,死不死,活不活,那种感觉实在太爽了,简直爽呆了。 他此时仿佛已到了爽呆的时候。 没有人有疑问,没有人相信在他算计下能好端端的。 因为他实在太了解正确的天时,太了解正确的地利,这两点他实在已用的炉火纯青了,江湖中也许真的没有人跟他比了。 可是他仿佛忘了算计人和了。 也许无生不是好端端的人,他是江湖中的神,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所有他的笑意很快就消失,消失的干干净净。 笑容消失,他的躯体已纵身飘飘,比寒光更急,比剑光更快,飘落到五大三粗的人边上。 一连串“叮叮叮”声响,珠落玉盘般落地。 无生不语,手中旋转的披风缓缓停下。 披风已回到他的背脊,没有风,披风已在飘飘。 他石像般走向春宵,盯着春宵,“你还活着?” 春宵点头。 “一时两时还死不了?” 春宵点头。 “所以你可以走了,现在就走。” 春宵不懂,也不语。 掉过头就走,不愿再说一句话,也不必多说一句话。 他走,他后面的人就跟着走。 “春宵走,你们不能走。” 几个人咬牙,惊讶不语,竟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这就仿佛是死神发出的信号,简短明了的命令。 春宵忽然停下,转过身,盯着无生,“我不走。” “你不走?” “是的,因为他们也不走。” “好,他们可以走,但是死掉再走。” 春宵咬牙,不语。 春宵不语,其他人也不语,可是他们掌中刀已缓缓举起,刀挥动。 刀光一闪,忽又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刀“叮”的断裂,半截断刀已落地。 春宵不语,却已盯着无生,盯着他缓缓缩回去的手。 “你什么意思?” “他们已死过了,可以走了。” 春宵咬牙,盯着无生不语,也说不出任何话,他转过身离开。 他离开,后面的人也离开。 他们没有一丝惧怕,至始至终也没有惧怕过,也许他们太年轻,太勇敢。 勇者无惧。 十七八把刀没有动,两位堂主也没有动,没有人动。 他们竟眼睁睁的瞧着无生把他们放走。 无生忽然转过身,不再看他们一眼,石像般走向十七八把刀,石像般挺立在他们中间。 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 前方已有人喘息,仿佛已要崩溃c虚脱。 没有人动,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们,仿佛已将他们活活戳在大地上,已无法动弹。 “他们已走了。” 五大三粗的人点头,“是的。” “我还没有走。” “是的。” “你们想怎么样?” 这人已在喘息,不知是已被气得,还是被怕得。 “你想要怎样?” 无生盯着这人,盯着这人手里的刀。 “你是元凶?” 元凶点头。 “你是不是杀人很多?该杀的人杀?不该杀的人也杀?” 元凶点头。 “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是什么人?只要合适就行?” 元凶点头。 “这里是不是很合适?” 元凶点头。 “这个时间是不是很合适?” 元凶点头。 他问的话有些人听不懂,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 杨晴凝视着元凶,元凶门神般站着,掌中刀还没有出鞘,寒意仿佛已从他眼中流露出来。 看起来这人不是用刀的专家,也是高手了。 手没有动,青筋已高高耸起,刀鞘已在晃动,“叮叮”作响。 这把刀也是好刀。 无论是什么人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刀,都会远远的避开,不会靠近他的人与他的刀。 也许无生不是人,所以他说着。 “我是不是很合适?” 他这句话说出简直把杨晴吓了一跳。 她果然跳了,一跳就到了屋梁上,不愿再下来。 元凶点头。 “那你还等什么,来杀我吧。” 元凶点头。 刀出鞘,刀光一闪。 他明明在远处,可是一下就到了无生躯体前,这样的速度,足以令人胆寒c心寒。 一把重达百十来斤的刀已剁到无生。 他剁无生躯体,仿佛是屠夫剁着菜板上的肉,无生仿佛变成了菜板上的肉。 元凶的额角冷汗已更多。 刀身紧贴着无生的肩膀,没有动,仿佛已动不了了。 肩膀已在流血,人却已在咬牙。 森寒的刀锋下,赫然多出一只手,手已紧紧的握住刀锋。 手没有动,刀锋没有动。 血依然在飘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疼痛。 “你的刀不错。” 元凶咬牙,点头。 没有人认为元凶的刀有错,也许他的人有错。 他咬牙,两只手握住刀柄,“可是我的人有错。” “你哪里有错?” “我哪里都错了。”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的双脚渐渐已陷入大地,渐渐在下沉。 可是他没有动,手中枪更没有动,他仿佛一丝动的意思也没有。 披风却已动了。 披风飘飘,漆黑的披风缓缓飘动着。 “你说说看。” “我不该杀你,因为我杀不动你。” 元凶凝视着无生的肩膀,正在流血的肩膀。 无生不语,也不动。 “我不能杀你,因为我的刀无法逼你出枪。” 无生点头,眸子里已现出欢愉c喜悦。 他仿佛在享受着刺激c冲击,生死边缘的挣扎与快意。 元凶咬牙,盯着无生手里的枪,一动不动的枪低低垂着。 “我不该杀你,因为你在玩我,你把我当成是玩具,是不是?” 这句话不但令屋顶大梁上的杨晴深深吃惊,甚至连屋里面所有人都深深吃惊,不但吃惊,而且不信。 没有人相信这事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死亡之咒 屋子里没有一丝热力,冰冷的寒风飘飘。 森寒的刀光飘飘,他眸子里的寒意更寒,令人心寒,胆寒。 元凶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躯体。 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变成了石像,一尊不会动的石像。 可是石像已在流血,一滴一滴的滚动着,却不知道滚动着的是痛苦与悲伤?还是飘动着刺激与欢快。 元凶的刀只要往下一沉,无生的躯体无疑会变成两瓣。 “不仅仅把我当成是你的玩具,你还将春宵当成是玩具,是不是?” 无生不语。 “你将他放走了,就是要他好好活着,然后好好养足精神,然后跟你决斗?” 无生不语。 “你是疯子?为什么要这样玩我们?” 无生不语。 “疯子会遭到报应的,你也不例外。” 无生不语。 杨晴凝视着他们,肚子里的心已抽动。 无生手中的枪没有动,只要动一下,元凶必然死于顷刻之间。 可是他没有动,更没有动的意思。 “你不怕报应吗?” 无生眸子里的欢愉、喜悦之色更浓。“我的报应就是掌中刀吗?” 他一脚将元凶踢飞,重重的摔在不远处。 元凶咬牙,挣扎着站起,冷眼飘飘。 “你的报应不是掌中刀,是刀剑合并。” 说到刀剑合并,常歌忽然不见了,化作一道剑光飘飘。 剑是软的,他的躯体更软,飘动不止,摇曳荡荡。 屋子里骤然间寒光闪动,寒光也飘飘,飘向无生。 寒光不但将无生的退路封死,仿佛也将他的活路封死,无生仿佛只有死路。 寒光留给他的只有死路,没有别的。 十七八把刀已飘远,飘得远远的,远远的瞧着他们。 这一招已多年未用,他们之中也许还有人清晰的记得正是那一招将华山三子杀死。 名门正派的功夫到了他们刀剑合并下,简直什么也不是了,狗屁也不是。 华山三子死在他们刀剑合并下,仿佛是死在诸鬼的撕咬下。 剑光飘飘,剑气萧萧,剑意阴阴,无论谁都看得出这把剑已到了化境,已到了剑的巅峰之处,至柔至快,已无法再突破,也不必突破。 刀呢? 元凶咬牙,他的躯体已与刀光融为一体。 刀光闪闪,刀气森森,刀意纵纵,他的刀光并没有那么柔,却更刚;没有那么快,却更猛。 刀剑各有优劣,各有互补,谁也离不开谁,谁都需要谁。 刀剑合一,刚柔并济,快而无猛则无力,猛中少快则少胜。 无生轻烟般飘起,披风骤然间旋转,越转越快。 “叮叮叮”响声不停,地上寒光凋零不止。 他眸子里的欢愉、喜悦渐渐已飘飘,他的心呢? 没有人理解他的心会怎么样? 是欢喜?是痛苦?是惊慌?是恐惧? “一剑一刀,一阴一阳,一柔一刚,一快一猛,......,好一招刀剑合并,好一手阴阳合一,......。” 听着他的话,杨晴已轻轻喘息,已放心了,因为他已看穿了这里面的妙处厉害之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离开,或者是躲开。 可是她的心骤然间已放不下了,骤然间剧烈跳动着。 无生赫然已轻烟般飘起,飘了过去,并没有离开,也没有躲开。 可是就在这时,刀光顿无,剑光顿消,刀剑顿停,杀气顿衰,杀机顿死。 是什么力量能令他们同时变得如此变化? 无生轻烟般飘落,轻轻叹息。 披风软软垂下,一动不动,仿佛已没有了一丝活力,一丝刺激。 他们两人同时望向外面,外面冷风飘飘。 走来一个人,一个棺木。 他走进这里,仿佛是死人走进墓穴,走进自己的墓穴。 冰冷、僵硬的人,陈旧、古朴的棺木。 这人的毛病比无生还要严重,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个裤头,连一双布鞋都没有穿。 他盯着无生看了看,又盯着其他人看了看,仿佛很恐惧。 他仿佛在恐惧着一个看不见的妖怪,吃人的妖怪。 棺木缓缓的放下,放得很稳,也很轻。 杨晴看了他一眼,喘息声更加剧烈。 这人赫然是贴身金刚。 金刚站着,脸色很不好看,无论谁都看得出他内心是无比惧怕的。 这足以令人无比吃惊,更令人吃惊的,就是两位堂主看了他的样子,也变成是这样。 变得说不出的惧怕、惊慌。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令他们如此吃惊? 杨晴想不通。 金刚轻轻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吹了吹,似乎想告诉什么事。 两位堂主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十七八把刀轻轻的竟已离去。 宽宽大大的大堂,安安静静的,仿佛真的是墓穴,埋葬死人的墓穴。 棺木里绝不是死人,能够令当今江湖中三位了不起的人惧怕,就绝不会是死人。 他们绝不怕死人,绝对怕能把自己变成死人的人。 金刚招了招手,两位堂主就过去,仿佛很听话,很乖巧。 听话、乖巧的已不像是名震江湖之堂主。 他们过去,金刚咬牙,挥出一拳,打在常歌肚子上,他打得仿佛很轻。 可是常歌也咬牙,他不能不咬牙,因为嘴里的鲜血已飞溅而出,金刚忽然将鲜血用手捧住,一滴都没有滚落地上,仿佛生怕滴落地上,就会发出声音。 任何声音,仿佛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金刚用双手扼住常歌的脖子,元凶咬牙挥刀,没有刀光,却比有刀光差不了多少。 常歌手伸出,手里忽然多出一柄软剑,剑光轻轻飘动,已缠住金刚的脖子,死死的缠住。 就在这时,常歌的脖子忽然插着一根羽毛,雪白的羽毛骤然间已变成血红。 常歌软软倒下,比他手中的剑还要软。 一个人手握羽扇慢慢的走了进来,走向他们,当然走的也很慢,也很轻。 他的脚掌仿佛是猫掌,说不出的轻软,仿佛生怕把地面踩坏了。 杨晴已看不懂了,渐渐已不明白了。 为什么这棺木一进来,一条条如虎般的大汉怎么变得跟猫一样? 这棺木里放的是什么? 怎么会有如此威严?如此威慑之力? 元凶咬牙,一步步后退,慢慢的后退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棺木,他走向棺木的时候,两大贴身仿佛要哭了,随时都会哭出来。 元凶已索性倒在地上,仿佛已被吓得不动了。 无生一脚踢向棺木,棺木四分五裂,现出一个人来。 一个女人。 娇弱的站着,两缕发丝仅用丝带捆着,随意的垂放在胸前。 洁白的衣衫飘飘。 躯体的各个角落都流露着一种极为诱惑、极为销魂的成熟,一种能令江湖中漂泊地无根浪子生出怜惜、情爱的成熟。 这种令人陶醉、迷恋而又销魂的成熟。 江湖中这样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一个。 也许只有天涯浪子,柳销魂,幸好江湖中也只有她一个。 这人赫然是柳销魂? 这个是真的柳销魂?还是假的?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她每一个角落,她躯体每一个角落足以令大多数正常男人呼吸急促、心速加快,足以令他们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可是杨晴却觉得有些奇异,她内心除了有一抹羡慕之外,还飘着一缕极为威严之意,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令人无法仰视的威严与尊严。 这就是真的柳销魂? 杨晴轻轻叹息,就在她叹息的时候,已看见她娇弱的抬了抬手,长袖飘飘,骤然间将她缠住。 柳销魂没有看她一眼,手轻轻一拉,杨晴已飘了下来。 杨晴并没有飘落到地上,而是飘到无生的怀里。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石像般已滑向柳销魂,停于七尺处。 无生不语。 柳销魂也不语。 他们仿佛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没有什么可沟通的。 柳销魂的手轻轻垂下,长袖骤然间消失,像鬼似的消失无影无踪。 她回过头凝视着军师,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静静的低诵着什么,并没有别的动作。 可是军师忽然倒下,倒下就不会再站起,永远都不会站起。 他竟已死了。 道道阳光飘进来,骤然间变得说不出的不祥。 外面枝头的乌鸦惊叫了两声,忽然飘走,一刻也不愿停留。 她依然娇弱的站着,娇弱的接近无力、虚脱,可是却偏偏带着一种令人敬畏、逼人的杀气。 杀气犹在,杀意就不会消失,死亡之咒还会出现。 下一个是谁?是贴身金刚?是元凶? 他们没有说话,头垂得更低,静静的等待着,却不知道等到的是什么? 是死亡?是离别?还是好好的活着?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柳销魂,仿佛要活活将她戳死在大地上。 “天涯浪子,柳销魂?” 柳销魂点头。 “你是离别咒的主人?” 柳销魂点头。 “他们都是你的人?” 柳销魂摇头。 “他们不是我的人,他们是死人。” 她说到死人的时候,就面对他们低诵咒语。 咒语飘飘,他们的命已消失。 无生已叹息,“这就是离别咒?” 柳销魂点头。 无生不语。 柳销魂也不语。 宽宽大大的十二连环坞忠义堂渐渐已变了,变成了离别堂。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善良的人 死寂。 销魂的人,死亡的咒。 柳销魂凝视着地上的人,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脸上只有销魂的表情,没有别的表情。 她并没有看一眼无生,“棺木是你打碎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是的。” “你不该将棺木打碎。” “重获自由对你不是好事?” “对我是好事,对别人就是灾难。” “你很喜欢给别人带来灾难?” 柳销魂似已不愿面对这问题,凝视着杨晴,杨晴的脸忽然变得粉红。 这女人的目光不但能令男人销魂,居然也能令女人脸红,这实在令人不敢相信,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拉你下来。” 杨晴不知道,所以不语,不动。 “你背脊被蛇咬了一口,幸好只有一口。” 杨晴不相信,也不明白。 冬天是没有蛇的,冬天的蛇需要冬眠,所以这是笑话,冰冷的笑话。 杨晴凝视着无生,嘴里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无生已点头。 他居然也承认这一点。 柳销魂脸上没有笑容,一丝笑话的意思也没有。 “现在是不是有些晕眩?有些无力。” 杨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有些晕眩,现在只是更晕眩了而已,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软软倒下。 她倒下的时候,隐隐看到朦胧的长袖,骤然间出现,骤然间柔软的缠住了躯体。 销魂c朦胧而又关切的目光飘飘。 柳销魂将杨晴拥在怀里,凝视着无生,已在叹息。 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可是仿佛已理解彼此心中所想,彼此所需。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 柳销魂笑了笑,她的笑意也是销魂的,无力c虚脱的销魂。 她将杨晴背脊衣衫撕破,小心的将毒液吸出,吐在地上。 吸了七次,吐了七次。 第一次吐出是黑色,第二次吐出是紫色,第三次吐出是灰色,第四次吐出是黄色,第五次吐出是青色,第六次吐出是绿色,最后一次吐出的才是红色,血淋淋的鲜血缓缓流出。 柳销魂忽然倒在地上,仿佛没有了一丝力气。 无生并没有转过身,已轻烟般飘了过去,将她扶起,手掌忽然贴在她的背脊。 内力疯狂的涌入她躯体,她喘息着凝视杨晴,凝视着她,缓缓的睁开眼。 杨晴吓了一跳,自己真的中了毒? 地上的是什么?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眸子里已流露出销魂c娇弱c关切的笑意。 “你现在已没事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的额角渐渐已流出了汗水,豆大般的冷汗滴滴滚落。 “你却有事了。” 柳销魂点头,“是的,我有事了。” “你为什么这么救她?”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的躯体,她的躯体每一寸仿佛都能令自己欢愉c喜悦,一种生命活着的欢愉c喜悦。“生命很可贵,死了岂非很可惜?” 这句话说出,杨晴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代离别咒的主人,竟如此善良,善良的简直不像话,不像刚刚杀人于无形的妖魔。 无生已在叹息。 石像般挺立着,贴在她背脊的手臂上,已布满了汗水。 汗水滴滴滚落,背脊烟雾缭绕,说不出的朦胧c诡异c可怕。 柳销魂咬牙,手里忽然多出一只镖。 销魂镖“叮”的落地,她咬牙,脸上的神色显得极为痛苦。 她痛苦的神色也显得很销魂,杨晴凝视着她的手,她的手已在轻轻颤抖,已无法冷静,无法稳定。 杨晴伸手去捡销魂镖时,却发现镖已不见。 一条儿臂般粗的毒蛇“噗”的落了下来,挣扎了几下,就归于平静。 蛇的七寸处赫然插着销魂镖。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的脸,她的脸痛苦之色更浓,一口鲜血忽然吐出,才抬起头看着杨晴。 “这不是一般的毒蛇。” 杨晴不语,将她的嘴角鲜血擦净。 柳销魂摇摇头,“不要靠近那条毒蛇。” 杨晴没有靠近,远远的盯着。 毒蛇没有一丝生机,也没有一丝活力,却已飘了起来,飘向外面,骤然间已消失。 无生咬牙,已在喘息。“你知道那条蛇的来历?” 柳销魂点头,“那是条人蛇。” “是人化成的毒蛇?” “是的,所以它不仅仅很毒,也很聪明。” 杨晴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它不仅仅有人的智慧,也有人的情感。” “那会说话吗?” 柳销魂闭上眼,似已在沉思。 无生忽然将她抱住,轻烟般飘起,飘向屋外,忽然又停下。 他石像般挺立着,咬牙不语。 外面骤然间只有毒蛇,没有别的。 柳销魂挣扎着睁开眼,凝视着无生,凝视着冰冷c无情的脸颊上,流出的汗水渐渐变得更多。 “我不行了。” 杨晴忽然握住她的手,“你不会有事的,天无绝人之路。” 无生已在叹息。 柳销魂娇弱的挣扎着站起,又忽然倒下。 “天意如此,你们走吧。” 无生将她抱起,走向里面,高放在太师椅上。 “你不像是离别咒的主人。” 柳销魂点头,笑着。 “可是你偏偏是离别咒的主人。” 柳销魂点头,“你一定很像听听离别咒的故事?” 无生点头。 “我是离别咒的主人,却躺在棺木中,是不是很奇怪?” 无生点头。 “离别咒近年来是不是杀戮很重?” 无生点头。 “那不是你下得咒?” “不是的。”柳销魂无力的笑了笑,“我不喜欢争夺什么江湖地位c威望,但是手下的人却很需要。” “所以你被他们关在棺木里一直没有出来。” “是的,他们实在是太好了,想要送我这个地位c威望。” “他们是要感激你什么?” “是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快要死的人,被我降下离别咒,才可以活着。” 杨晴越听越悬,越听越不明白。 离别咒是令人离别的,生命离别,躯体离别,统统离别,这是事实。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他仿佛全知道,仿佛又什么也不知道。 柳销魂眸子里现出了泪水,“世人都知道离别咒是杀人之咒,可是又有谁知道真正的离别咒是什么?” 杨晴不语。 “真正的离别咒是不让别人离别,只有重逢。” 这不仅仅是令人无法相信,简直是一种神话,只有在神话里才可以见到的故事。 “那种重逢,却偏偏不是永远的重逢,只是暂时的重逢,过不了多少年就会离别。” “所以他们将你一直关着,想要在自己离别之时完成一件空前的礼物,来报答你?” 柳销魂点头,却有摇头。 杨晴不懂,所以等着她解释。 “他们之间并不是都是这么想的,也有自己想要独揽霸权,一统江湖。” 杨晴不语。 柳销魂凝视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常歌c元凶,“他们两人其实是离别咒里的护法,不是十二连环坞的堂主。” 杨晴凝视着地上那两具尸骨,渐渐已冰冷的尸骨。 “他们是护法?” “是的,离别咒里有四大天王,两大贴身,两大护法,迎客之松。” 杨晴渐渐已明白,渐渐已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护法背叛了离别咒,所以其他人就要追杀他们?” “是的,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无论谁违反了约定,都要被杀死。” “所以军师才默默培养了许许多多的新鲜力量。” “他们之中,有忠有奸,有善有恶。”柳销魂凝视着军师,眸子里现出一抹疼惜之色,“活得实在很辛苦,所以我就。” “所以你将他们杀了。” “他们迟早要死的,那时的死去,更加痛苦。” 杨晴凝视着地上的尸骨,他们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只有销魂,没有别的。 “想不到离别咒的主人,天涯浪子,柳销魂如此善良,你太善良的。” 柳销魂深深叹息,然后垂下头,似已睡着。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你信不信这是真的?” 无生点头,“这是真的,离别咒的真意并不是令人离别,而是令人重逢的。” “江湖中人是不是没有人会相信?” “是的。” “所以会有很多人追杀柳销魂?” “是的。” “所以你一定会保护她?” 无生不语,已将柳销魂轻轻抱起,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盯着c戳着外面。 外面毒蛇已在扭动,红信已在飘飘。 杨晴忽然扑向柳销魂,用力的摇晃着。 “你不能睡觉,。” 她的尸骨渐渐已僵硬,渐渐已冰冷,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她仿佛已死了。 杨晴伏倒在无生的脚下,喘息着,“你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你是不是在想着怎么去救她?” 无生不语。 “你说说话,是不是可以救她?”杨晴已在嘶叫,过度哀痛的嘶叫着。 无生不语。 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毒蛇,一条条毒蛇已缓缓游了进来,仿佛在愉快c喜悦。 杨晴忽然扑向毒蛇,冷冷的盯着一条条毒蛇,就像盯着冰冷c残酷的人。 “我知道你们都是人化成的,是不是。” 毒蛇没有说话,也不会说话,却已点头。 这不是一般的诡异c诡秘,杨晴咬牙,努力控制住自己,可是她的躯体已轻轻颤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后一击 冷风飘飘。 毒蛇已在舞动,仿佛很兴奋,很刺激。 杨晴没有后退,靠得更近,“你们杀我,不要杀他们。” 话语声中,她已扑向毒蛇,要与毒蛇拼命,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是生?是死?她只求一个心安。 一个人心安的死去,也许真的很舒服。 她已在接受这种心安,接受这种死法。 “我身上的肉很嫩,血也很多,......。” 可是她忽然悬空飘了回去。 无生看着她,已轻轻叹息。 杨晴飘动着,飘到棺木里,冰冷、坚硬的棺木,简直比大地更无情,更令人无法忍受。 冰冷、坚硬的棺木已盖好,她没有一丝疑问,也懒得疑问。 可是她咬牙,拼命挣扎,拼命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痛苦,更没有一丝情爱。 他只是枪头般盯着她,盯着她的眸子。 她的眸子已在流泪,泪水也许比鲜血更令人痛苦、伤感。 这句话也许有很多人去质疑,很多人会辱骂这个说法,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流血的人单单是肉体痛苦,而流泪呢?流泪并不是躯体去痛苦,灵魂与精神都会去痛苦、哀伤。 有些人为了减轻心灵与精神的痛苦,不惜去折磨自己的肉体。 这种事在江湖中并不少见,可是又有谁看到,为了减轻肉体的痛苦,去折磨自己的精神与心灵。 流血也许真的好舒服,并不是痛苦的,比起那些精神、心灵痛苦的人来说,真的好舒服。 杨晴咬牙,已说不出话来了,也不必说出话。 手已轻轻的将她脸颊上泪水擦干,叹息声变得更长。 他也没有说话,仿佛也懒得说话。 棺木缓缓盖上,光明渐渐消失,光明的线条渐渐消失。 杨晴凝视着慢慢消失的光线,越来越窄的光线,在柳销魂躯体上慢慢消失,就在最后一丝光线凋谢的时候,正是柳销魂眸子里泪水滚落的时候。 泪水已闪闪,飘动着说不出的销魂而又哀伤。 杨晴闭上眼,咬着牙。 自己的泪水有人擦,那她的泪水呢? 杨晴忽然抱着柳销魂,柳销魂的躯体已在剧烈抽动着,抽动着的是销魂?是寂寞?是痛苦?是哀伤? 她没有说什么话,也不必说什么话,柳销魂眸子里的泪水已吻干。 柳销魂的胸膛坚挺、饱满而又销魂,杨晴已感觉到她的心在跳动,跳的很缓慢,很缓慢,缓慢的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杨晴轻抚着她的肩膀,胸膛上的两缕发丝,“你不会死的,很快会有救的。” 她笑了笑,“因为你真的很善良。” 杨晴紧贴着她的耳畔,听听她说点什么。 她说的话仿佛只有一句,好朦胧的话,“我好冷......。” 杨晴没有说话,不愿再说话,紧紧的贴着她,贴着她的躯体,尽量令她温暖点。 她们就这样紧紧的相连着。 无生将棺木盖上,石像般挺立着,走向外面。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前方只有毒蛇,红信已在飘飘,躯体已扭动着。 “你们一定听懂我说什么。” 没有人说话,只有毒蛇在扭动。 它们仿佛已听懂,又仿佛没有听懂。 “你们快点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他说着话的时候,走向蛇群,走向它们的蛇信,蛇信已在飘动。 无生咬牙,没有停下,鲜血已在流淌。 一条条毒蛇已在撕咬着,可是却骤然间倒下,倒下就一动不动。 毒蛇的尽头就是孤舟,一个人正坐在船头瞧着无生。 一个人,一灯笼,一炉火,一坛女儿红,一碟切牛肉。 破旧的衣衫胡乱包裹着躯体,矮小、枯瘦而又畸形的躯体。 黝黑的脸在通红灯笼下显得极为诡异、诡秘,仿佛是地狱里营养不良的厉鬼,说不出的阴森、神秘。 一双眼睛却是惨白的,惨白的仿佛是煮熟般蛋白,极为柔嫩,富有光泽。 头发披散的像是稻草,胡乱的披挂着。 他的神情呆滞、朦胧而又痴迷,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没有笑容,没有欢喜,没有哀伤,......。不但显得可笑、可爱、滑稽,也极为可怕、可怜、凶残。 无生抱着棺木,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的戳死在孤舟里。 这人并没有走下孤舟,也不必再去吻别人的脚。 他赫然是迎客松。 离别咒里的迎客之松。 他们没有说话,仿佛也不必说话。迎客松划了一下孤舟,孤舟缓缓飘起。 飘得并不高,他就靠在边上凝视着无生。 他仿佛从来也没有见过无生,没有好好仔细的认识无生。 毒蛇没有动,它们仿佛真的很聪明,很狡猾,一直与无生保持着一段距离。 棺木已受到敲击,里面的敲击声。 “放我出去,我跟他们拼了,......。” 迎客松笑了笑,俯视着无生与棺木。 “你是不是已见到柳销魂?” “是的。” “在棺木里?” “是的。” “你是不是聪明人?” 无生不语,他拒绝面对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该将她送给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可以平安的离去。” 冰冷的寒风飘飘。 天边白云悠悠,将阳光活活挡住,天地间渐渐变得极为昏暗,极为阴沉。 “你也是即将要死的人被柳销魂降下离别咒?” “是的,所以我还活着。” “但你活不长了,是不是?” “是的。” “所以你要想个法子,多活一会,最好活得越久越好。” “是的。” “你想到法子了?” 迎客松点头。 “不要忘了,我以前可是化人为蛇的毒郎君。” “你要将柳销魂化作你的毒蛇?” “是的。” “你这样就不会死去?” “也许。” “你还是会死去的,天命不可违。” “我不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出手。 孤舟飘飘,掌中双桨轻轻舞动着。 毒蛇骤然间扑向无生,无生的躯体骤然间布满毒蛇。 无生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怀里的棺木更没有动,毒郎君已动了。 他并没有跟无生拼命,也不愿跟这人拼命,将棺木一拉,已拉到孤舟里。 孤舟已飘飘,飘走。 他的计划已达到,脸上的笑意渐渐已现出。 孤舟缓缓停下,停在没有人的一片空地上。 他走下孤舟。 然后他的脸骤然间僵硬、硬死。 冷风飘飘,披风飘飘。 人石像般挺立着,手里的枪没有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毒郎君咬牙,“你......。” 无生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说话,棺木忽然已到了他怀里。 石像般转过身,走向前方。 毒郎君的手忽然伸出,掌中骤然间多出一根木浆。 身子忽然飘动,凌空一翻,已到了无生的上方。 身影飘飘,木浆下击。 这一击不但很快,很妙,也更狠。 没有第二击,也不必第二击,无论是谁使出这样的招式,都不必第二击。 他已对自己最后一击充满了信心。 所以招已死,已没有一丝改变的余地。 这已是赌徒的最后赌注,已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压了上去,不是输,就是赢。 输就是死,赢就是活着,就有机会一直活着。 想要更好的活着,就要冒险,就要拼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动。 手中的枪也没有动。 可是他已叹息,叹息着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剑下无情 远处古树最后一片残叶萧萧落下,着地没有一丝动作。 冰冷的寒风渐渐已消失。 低悬的阳光没有一丝热力,天地间寒意更浓。 无生的眸子已飘向那片残叶,没有一丝活力、一丝生机的残叶。 然后石像般不动,石像般不语。 迎客松也没有动,他依然瞧着无生,瞧着无生的背脊,背脊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是石头塑成的。 坚硬、冷静、稳定。 木浆紧挨着头皮,无生仿佛已被这一击完全击中,完全击垮,完全已动不了了。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痛苦,更没有一丝哀伤。 天边白云悠悠,似已在为他们的凄惨命运悲惨。 迎客松已在大笑,笑声阵阵,振得大地上尘土飘飘。 “你为什么没有杀我?”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跟他多说什么话。 可是迎客松的嘴里忽然一口鲜血喷出,喷出就骤然间倒下。 手松开,木浆落地。 他的后面赫然站着一个人,一个用剑的人。 森寒的剑光飘飘,他眸子里却没有一丝杀机,没有一丝杀气,也没有一丝杀意。 没有风,所以他眸子里泪水流出依然在脸颊上,缓缓的往下流淌,既不知道流淌到哪里,也不知道流到何时。 他们的命运也许更是如此。 他凝视着剑锋上鲜血,轻轻一吹,鲜血已消失。 鲜血已飞溅,已飘飘,已与他脸颊上流淌的泪水融为一体,已飞溅,已飘飘。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剑的威力,也没有人能形容那一抹的悲伤,更没有人能形容剑锋上吹散的血泪是多么凄凉、哀痛。 无生转过身,凝视着这人将剑缓缓入鞘,缓缓的哀伤。 这一代江湖中人,习惯吹落剑锋上鲜血,也许只有一个,幸好也只有一个。 这人赫然是春宵剑王。 剑王没有看一眼无生,却凝视着地上的迎客松,迎客松也在凝视着他。 他们之间的感情、恩怨仿佛已在此刻彻底升华,得到应有的了解,应有的包容,应有的满足。 迎客松嘴角哀伤之色更浓。 剑王的眼角哀伤之色仿佛更浓,浓得无法消散,任由多少泪水都无法冲散。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如此伤感?春宵一剑值千金,他此时为什么会手软?没有击中他的死穴? 他竟已手下留情,剑下留情。 迎客松凝视着剑王,剑王手里的剑。 剑已入鞘,剑锋已藏,剑气已消失,杀人已结束。 “你是剑王?” 剑王点头。 “春宵一剑,剑下无活口,故而春宵一剑值千金。” 剑王点头。 “可你刚刚那一剑,就不那么高明了,也根本不值千金。” 剑王凝视着迎客松,眸子里流淌的泪水已更多,看到的一切已变得更加朦胧,朦胧如梦。 凄凉、哀伤的梦。 他笑了笑,“你是迎客松?” 迎客松点头。 “迎客之松,忠贞无其二,故而迎客之松义盖天。” 迎客松点头。 “可你刚刚那一出,就不那么伟大了,也根本不是忠贞。” 迎客松凝视着剑王,剑王没有动,剑也没有动,动的只有泪。 他们之间仿佛已没有话,只有泪,还有血。 迎客松仿佛已忍受不了那种眸子里流出的哀伤与痛苦,只觉得肚子抽搐,胃部收缩。 然后他不停的呕吐,将所有的食物统统吐出,将所有的痛苦也吐了出来。 剑王缓缓走了过去,缓缓轻抚着他的背脊。 他的背脊剧烈抽动着,剑王的手温柔轻抚着。 迎客松已在喘息,已在摇头。“你......。” 剑王凝视着迎客松,眸子里柔情更柔,柔得连嘴里的话都无力说出。 他虽没有说话,却已摇头,似已明白他说什么。 迎客松将他眸子里的泪水擦去,喘息渐渐已平息,嘴角慢慢已稳定。 “我们大家一直有个约定?是不是?” 剑王点头。 “我是不是已违反了约定?” 剑王点头。 “我是不是已该死了。” 剑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迎客松凝视着剑王,凝视着他手里的剑,剑未出鞘,没有杀气,更无杀意。 “用你的剑来杀了我。” 剑王凝视着自己的剑,剑未出鞘,剑已缩到后面。 “你是剑王,一代离别咒里的剑王,应该击杀违约的人。” 剑王摇头。 “你为什么不来杀了我?” 剑王不语,凝视着他的躯体,他的躯体仿佛已因过度痛苦、过度折磨变得极为枯瘦、极为娇弱。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迎客松忽然避开剑王的眼眸,剑王的眼眸温柔如水,他却已无法面对,“我实在受不了了。” 剑王凝视着迎客松,忽然将他一把握住他的衣襟,“你不是迎客松。” “我是迎客松。” “真正的迎客松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迎客松手已抽动,“我是人,活生生的人,受够了那种折磨,那种死不死、活不活的折磨。” 这是什么折磨?他们忍受着什么折磨? 剑王轻轻叹息,眸子里已现出了怜惜之色,“所以你想要将柳销魂化作毒蛇?化作你的玩物?” 迎客松不语,垂下头又在呕吐,可是什么也没有,肚子里似已空了。 已没有了食物,没有了胆汁,什么也没有了。 剑王咬牙,“你想杀掉柳销魂,你想永远活着?” 迎客松不语。 剑王使劲的抖动着他那躯体。 他用力的抖动着,仿佛狠不得将他躯体里不仁不义的罪过统统摇出,摇碎。 躯体仿佛已碎了,已变得没有一丝力气,没有一丝活力。 一个人的心若是死了,大多是这样的,没有活着的勇气,没有活着的信心,纵使能是喘气,那也算不得是活着。 剑王凝视着天边,天边白云悠悠,苍穹寂寂。 万物极为萧索,极为森寒。 剑王喘息着将迎客松紧紧抱住,就像是多情的情郎将心爱少女抱住。 “是我不好,我不该刺伤你。” 他已向他道歉。 没有说话,他的躯体仿佛只有抖动,没有别的。 没有风,不远处那古树没有动,即使动了,也不会有落叶。 落叶已飘尽,剩下的只有枯枝,光秃秃的枯枝显得极为寂寞、空虚,极为凄凉、哀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离别起源 没有风,不远处那古树没有动,即使动了,也不会有落叶。 落叶已飘尽,剩下的只有枯枝。 繁华已飘尽?剩下只有沧桑、凄凉。 离别咒是不是已到了这个时候? 里面的两大贴身,两大护法,四大天王,一个迎客松,现在已剩下两个。 两个仿佛已剩下半条命的人。 剑王的眸子从古树下缩回,凝视着迎客松。 迎客松的背脊依然在剧烈抖动,剑王仿佛已将他的躯体摇坏。 “我们还活着,就要做个人样。” 迎客松点头。 “就算是死了,也死得像个人样。” 迎客松点头。 “所以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迎客松喘息着,“可是我不想活着,一刻也不想活了。” 剑王轻轻叹息,“他们都走了,就剩我们两个。” 迎客松不语。 “你忍心死去?” 剑王凝视着他,眼眸里飘起了怜惜、同情之色。 他怜惜、同情,也许不单单是为了别人,也许是为了自己,迎客松忍受着折磨,他自己岂非也在忍受着? 迎客松不语。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将棺木缓缓放下。 棺木已打开,里面缓缓已现出了两个人。 杨晴将柳销魂扶出,杨晴狠狠的盯着迎客松,不语。 柳销魂缓缓伸出手,手里忽然多出一柄雪亮的刀,刀光已闪闪,她的目光已飘向剑王,飘向迎客松。 她娇弱的站着,娇弱的接近无力、虚脱,可是偏偏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威严。 柳销魂不语。 剑王也不语。 迎客松更不语。 天地间变得极为安静,安静的令人厌恶、厌烦。 柳销魂将雪亮的刀递给迎客松,“你觉得杀了我,可以活着,一直活下去,就动手杀了我。” 迎客松没有抬头,仿佛已被这句话彻底击垮。 剑王凝视着迎客松,咬着牙。 迎客松没有动,一丝动的意思也没有,他的躯体仿佛已被剑王活活咬住。 柳销魂笑了笑。 她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依旧那么销魂、娇弱、多情、善良。 杨晴已不忍在看下去,已闭上眼。 无论谁都不会相信这一幕,一代离别咒里的主人,竟是那么销魂、娇弱、善良。 柳销魂娇弱的将刀柄递到迎客松掌中,“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如果你杀了我,可以减轻你的痛苦,就来杀我。” 手已在轻轻颤抖,他的嘴仿佛已无力说话。 剑王不忍在看,闭上眼,转过身去。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迎客松,“你来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的痛苦。” 她已渐渐地用力,将迎客松掌中的刀往自己怀里送。 迎客松再也忍受不了了,忽然将刀丢到一边,大叫着,“我不是人,是畜生,我不配做离别咒里的人。” “我知道你们都已活够了,也受够了,早就不愿再活着。”她轻抚着胸前两缕发丝,“又不愿这样离去,就想着好好报答我。” 杨晴将柳销魂扶起,这女人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娇弱的随时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他们要送你什么礼物?” “一统江湖。” 杨晴并不奇怪,这样的势力称霸江湖已足够,江湖中很多帮派的势力都不及他们二三。 “可是你并不喜欢这个,江湖中的地位与威望并没有吸引到你?” “是的,所以他们将我关起来,偷偷的已收复了很多帮派。” “离别咒在江湖中现已有了很高的地位?” 柳销魂点头,“可是这又怎么样?江湖中的地位很高又怎么样?一统江湖又怎么样?” 这句话说出,迎客松、剑王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杨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江湖中的组织、帮派,如果不去逐渐扩大,一定会被别人吞噬,消失于江湖中。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杨晴的确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去将离别咒壮大?” 柳销魂笑了笑,笑得说不出的酸楚,她并没有面对这个问题,却反问杨晴。 “你知道离别咒是什么意思?” 杨晴不懂,已在等待她解释。 “离别咒只是一种咒,只是延长快死的人生命而已,我恰巧住在离别山上,故而叫离别咒。” “你降下了好多救人的咒?” 柳销魂点头。 “所以离别山就是离别咒的组织所在?” 柳销魂点头。 杨晴渐渐已明白了,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离别咒也并不是你组建的?” 柳销魂点头,“我只希望他们呆在山上,多活一年是一年。” “他们大多是江湖中一流高手,都是有血有肉,也是重感情的人。” 柳销魂点头。“我救的人越来越多。” “所以他们自己组建了一只秘密组织,叫离别咒。” “是的,他们都是江湖中的老手,什么都懂,做什么都有分寸。” “所以谁大谁小,都分得很清楚,各自都有自己的名号,自己该做什么都很明了。” 柳销魂点头,“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准备着向江湖下手,向小帮派作出了详细下手计划。” “你听到这计划简直吓一跳?” 柳销魂苦笑,“是的,这简直吓得我半死。” 她凝视着剑王、迎客松,眸子里渐渐变的更加温柔。 “你一定不肯答应,是不是?” “是的,所以我就被关了起来,定时给我吃,定时给我喝。” 杨晴娇笑着凝视柳销魂的躯体,“这样是不是会变胖?” 柳销魂笑了笑,不语。 “你岂非很痛苦?” 柳销魂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很痛苦,他们才痛苦。” 她说到痛苦的时候,眸子里已现出哀伤之色。 杨晴凝视着剑王、迎客松,“他们有什么痛苦?” “他们忍受着的痛苦不是一般痛苦。” 杨晴不明白。 好端端的人,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柳销魂轻抚着迎客松的躯体,深深叹息。“离别咒不单单延长了他们的生命,也给他们每一个人带来一份痛苦。” “什么痛苦?” “每到月圆之夜,他们都会痛一次,每过一个月,痛苦加重一分。” “是不是到了月圆之夜就会要命的痛?” 提到月圆之夜这几个字,剑王的脸色变得死人般难看,没有一丝血色,说不出的惊慌、恐惧,握剑的手已因过度惊慌、过度恐惧而变得缓缓抖动着,越抖越剧烈,一双冰冷的眼睛骤然间变成死灰色,没有一丝光泽,没有一丝活力。 仿佛已被那月圆之夜的痛苦折磨完全吓住,吓呆。 迎客松仿佛比他更惨,虾米般已倒在地上,不停的剧烈抖动,仿佛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杨晴深深叹息,现在才明白他们活着真的很不容易。 柳销魂轻抚着他们躯体,眸子里关切、怜惜之色更浓。 剑王咬牙,笑着凝视着柳销魂,“我们没有事,真的没有事。” 也许死亡对他们而言,才是解脱,才是永恒的解脱,活着只有痛苦折磨,没有别的。 他们心里如果没有活着的那种强烈信念,也许早就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了结自己生命也许才是他们最大的欢乐、喜悦。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眸子里渐渐已滚动出泪水。 “我现在就解脱你们,你们可以好好的死去,不会再受这种折磨。” 剑王忽然伏倒在柳销魂的足畔,他的嘴角已因过度恐惧而扭曲、变形。“不要让我们离开,我们实在欠你太多,还没有报答完。” 柳销魂轻抚着他的发丝,“我不需要你们报答,看到你们每一次痛苦的折磨,我实在......。” 剑王咬牙,已在喘息,“可是现在不能死去,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你。” 杨晴盯着剑王,他脸颊上已飘起了一抹不甘、不愿之色,“你们为什么不能舒舒服服的死去?” “离别咒在江湖中树敌已太多,根基还未稳,现在我们不可以就这样离开。” 柳销魂已闭上眼,仿佛已在念咒,一种解脱痛苦的咒。 剑王已抱头尖叫着躲到无生的后面,无生已在叹息。 柳销魂已在喘息,嘴角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无生石像般走向柳销魂,“解开他们的离别咒,是不是要消耗很多的内力?” 柳销魂点头。 “你强行解咒,是不是已中了内伤?” 柳销魂不语,似乎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你本来已身受剧毒,现在大动内力,所以毒气已攻心,是不是?” 柳销魂不语,脸色渐渐已变得惨白,惨白如纸。 剑王咬牙,伸手靠在她的背脊上,“你不会有事的,也不可能有事的。” 无生已在叹息。 他走过去,一脚将剑王踢飞,“滚,我来。” 剑王重重的摔在不远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他挣扎着站起,凝视着无生,无生已伸出手掌缓缓贴在柳销魂的背脊。 柳销魂的背脊骤然间已在冒烟,烟雾缭绕,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脸颊渐渐已冒汗,渐渐已红润,渐渐已变得有活力。 剑王走向无生,眸子里已现出深深谢意,他并没有说出来,也不必说出来。 他知道无生一定会理解。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咬牙,“你们血洗江湖,单单是为了报恩?让柳销魂在江湖中有一定的地位、威望?” 剑王不语,他似已也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你们是不是同时也将自己的仇敌杀了?” 剑王盯着无生,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江湖追杀 天地寂寂,残阳渐低,残阳如血。 烟雾缭绕渐浓,没有风,没有散去。 浓得仿佛是天上寂寞、孤独的寒池里仙雾,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她已渐渐发出哀叫声。 这种痛苦、无力的哀叫,实在令人心碎。 剑王凝视着柳销魂的躯体,他的心仿佛已碎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咬牙,滴滴汗水从手臂上滚落。“你们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剑王点头。 “是不是想杀什么人就杀什么人?” 剑王点头。 他盯着无生,石像般的躯体仿佛藏着很多秘密,很多别人想象不到的秘密。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别人时,仿佛可以将别人肚子里所有的秘密统统盯得稀巴烂,知道的一丝不剩,所有的秘密在他面前,简直什么也不是,狗屁也不是,一切都显得很简单、很可笑。 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剑王,“你们这样杀人,是不是觉得快意恩仇?很痛快?” 剑王不语,已垂下头,不愿再回答,也无法回答。 “你们那种痛苦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一次比一次痛的剧烈,所以你们只有用杀人来缓解痛苦?也用杀人来忘却痛苦?” 这句话仿佛是刀子,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已深深的插进灵魂、精神,剑王的灵魂与精神仿佛已被那一刀活活击垮。 他忽然倒下,伏倒在迎客松刚刚呕吐的地方,躯体不停抽搐,渐渐痉挛。 仿佛已不能说话,更不愿说话。 无生深深叹息,深深惋惜。“你们受到折磨的同时,不会忘记光顾你们仇敌,是不是?” 剑王不语,已在咬牙,嘴角已因过度用力而沁出了鲜血,鲜血流淌,眸子里的痛苦之色也在流淌着。 “你们的仇敌早就死光死绝了,可是你们依然很痛苦,所以你们就会杀其他人,没见过面的人,不认识的人,所有人都是你们的仇敌,都是你们要杀的对象,是不是?” 柳销魂缓缓睁开眼,挣扎着转过身,凝视着无生。 她的眼眸娇弱、温柔而又销魂,令大多数正常男人销魂,躯体销魂、精神销魂。 无生没有销魂,也许他不是正常男人,也许他不是人。 柳销魂挣扎着站着,缓缓又倒下。 无生已在叹息,将她拥在怀里,“你实在太善良了。”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脸颊,空空洞洞的眸子,冷漠、坚硬的脸颊。 “我比他们更恶毒,因为我是离别咒的主人,他们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一人犯下的。” 无生叹息。 迎客松奸笑,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石像般的嘴角,“我们是乱杀无辜,无情无义,无道无德,简直禽兽不如,但你呢?” 无生忽然转过身,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迎客松,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杨晴脸上已飘起了难过、哀伤。 她凝视着无生的脸颊,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天边。 天边残阳如血,渐渐垂落,渐渐消失。 血红没有消失,他的衣衫比残阳更红。 长长的绳子在手里摇曳着,走的并不快,却很稳,停于无生的七尺处,目光已飘到无生的躯体上。 每个人都在盯着这人,这人的脸仿佛被盯红的。 手里的红绳已飘飘,他的笑意也飘飘,“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说话,没有人弄清他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所以他接着说,“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大地渐渐已黑暗,没有风。 寒意渐渐变得更加剧烈,令人憎恨、怨恨。 江湖中红衣服、红绳子、红脸颊并不多,也许只有一个。 红娘。 牵线红娘。 他脸上的笑意飘飘,手中的红绳也飘飘。 这已不必告诉别人什么,别人已足够认识他。 迎客松挣扎着站起,将剑王也扶起,冷冷的盯着红娘。 红娘不语。 他们也不语。 他们是不是已知道彼此想做什么?已不必说出? 不用说话,也就到了动手的时候,动手就要拼命,不是要自己的命,就是别人的命。 夜色渐渐已飘起,圆月已低悬。 天边赫然已有圆月低悬。 朦胧、冰冷的圆月,片片白云摇曳。 暗淡的月光落到每个人脸上,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仿佛即将要有不祥的事要发生。 杨晴忽然跃到无生的后面,握紧披风,漆黑的披风已与双手紧紧相连,她肚子里的心渐渐变得平稳。 迎客松咬牙,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已在跳动,渐渐仿佛已要崩溃。 柳销魂凝视着他的脸颊,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 “快走,前方就是林子,林子里有人接你们。” 话语声中,剑王已骤然间飘起,飘向红娘。 剑出鞘,剑光飘飘,剑光萧萧。 红娘凝视着明月,冰冷、明亮、冷漠的明月高高悬着。 她的手轻轻动了动,手中红线已飘出。 红线飘飘。 剑光忽然消失,剑身忽然断裂,“叮”的落到地上。 就在这时,迎客松骤然间已出手,他出手只有一下,也是唯一的一下。 红娘的躯体已被他活活抱住,一旦抱住,就很难分开,就仿佛是寂寞、空虚的少妇,深夜里抱住思念已久的姘头,已完全与他融为一体。 红娘大笑。 大笑着凝视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向远方的林子,仿佛并不着急,也不愤怒,“你们逃不掉的,整个江湖都在追杀你们,我看你们能逃到什么时候?” 江湖追杀?整个江湖的人都在追杀? 朦胧、阴森、冷漠的月色飘飘,他们已在剧烈痛苦折磨着。 这就是他们的痛苦折磨? 人早已飘远,迎客松的双手依然没有放开。 红娘凝视着月色,不愿看他们一眼,“看来是真的,你们都很怕月圆之夜。” 手渐渐已松开,躯体已软软躺在大地上。 冰冷、坚硬、冷漠的大地,他们已在接受折磨,面对折磨。 这种痛苦仿佛不单单折磨躯体,仿佛连精神、灵魂都受到折磨。 他们已在嘶叫着,哀嚎着,不停在大地上滚动......。 半截剑尖闪闪发着暗淡的光泽,迎客松看着那光泽,仿佛已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幸福所在。 他滚过去,双手握住剑尖,剑尖一闪,闪入咽喉。 鲜血飘飘,他一动不动的躺着,脸颊上依稀带着一种痛苦折磨中解脱而出的快意与喜悦。 剑王凝视着迎客松,眼中忽然飘起了一抹羡慕之色。 “你......。” 红娘凝视着剑王,痛苦折磨的样子,仿佛可以令自己欢愉、兴奋,剑王痛苦的越深,他脸颊上的欢愉、兴奋更浓。 “他死了,不会跟你说话了。” 红娘说的很慢,仿佛生怕剑王听不懂。 剑王咬牙,盯着红娘,“你为什么不去追杀?” 红娘凝视着剑王,凝视着剑王躯体每一寸痛苦折磨的模样,仿佛很刺激,“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看你们痛苦的样子好舒服。” “你有毛病?” “是的,我看到别人折磨的样子,就不由的舒服、痛快。” 剑王不语,凝视着渐渐冰冷、僵硬的尸骨,咽喉那半截剑尖徐徐发着极为暗淡的光。 血光。 血光摇曳,咽喉流出的鲜血渐渐已平息,没有那么热烈。 他挣扎着滚了过去,一把握住剑尖,仿佛是找到了无上快乐的源泉。 痛苦折磨的脸颊渐渐已飘起了期待、渴望,他轻轻咬牙,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泪水已从眼眶上流了下来。 没有说话,他的话已化作祝福飘向远方,远方的那个她身边。 只有寒光,寒光一闪。 寒光一闪而过,突又消失,手里的剑尖赫然已消失。 剑王睁开眼,盯着红娘,死死的盯着,眸子里怨毒、怨恨已飘飘。 “你......。” 红娘眸子已落到剑王的躯体上,他的躯体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已受到关切。 “你有疯病?” 红娘点头,手中的剑尖已在滴着鲜血,一滴一滴的滚落。 没有风,所以滴得很慢。 没有人再去吹,再去吹尽上面的鲜血。 剑王盯着剑尖,脸颊上缓缓已有了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哀伤。 “给我。” 红娘摇头,手轻轻一挥,寒光一闪,闪向苍穹,闪向天边。 天边白云悠悠,星光璀璨萧萧。 “你不给我,是不是不想让我死去?” 红娘点头,他已承认。 “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高兴一下,因为我没法子死去。” 红娘点头,然后忍不住大笑,大笑着凝视着剑王。 他虽然在疯狂的高兴,却没有忘记随时盯着剑王,所以他笑得最得意的时候,也是他眼睛睁得最大的时候,也是最亮的时候。 无论是谁,都休想从他眼皮底下做出不高兴的事。 剑王咬牙,额角已有一滴一滴往下流淌,却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汗水。 他竟已分不清了。 冰冷、朦胧、无情的月色飘飘,他的眼睛渐渐已往上翻了,渐渐已发白。 他的躯体渐渐无法控制,每一根肌肉每一个角落都仿佛在深受着痛苦折磨,一种难以形容、难以忍受的折磨。 他仿佛已只有折磨,没有力气去逃避,没有力气去选择死亡。 红娘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的躯体,仿佛已入神,然后暗暗叹息。 “离别咒果然厉害,不愧为离别之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计中之计 天边白云飘飘,明月渐渐已消失,消失于白云之中。 剑王喘息着,他躯体上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在忍受着恶毒的折磨。 他仿佛已崩溃c虚脱。 红娘凝视着他,脸上仿佛很甜蜜,很过瘾,却没有满足。 “你怎么样了?” 剑王凝视着苍穹,苍穹一片死寂。 天地间昏暗而又幽静,剑王点点头,“还没死。” 红娘点头,也凝视着苍穹。 “那里是不是很好看?” 剑王不语,呼吸渐渐已平稳,躯体抖动的渐渐已不再那么热烈。 “那里不是好看,圆月被挡住了。” 红娘凝视着剑王,似已在沉思,“是不是月色被挡住你就没事了?” 剑王点头。 “你现在是不是已可以动了?” 剑王点头。 “那等到云朵散去,你还会接着疼痛?” 剑王点头。 “你是不是已无力起来了。” 剑王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也在沉思,红娘为什么不索性杀了自己? 红娘的手没有动,手里的红线也没有动,动得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已不停的在他躯体上摸索着什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他觉得很奇怪,实在奇怪极了。 江湖中都知道,红娘手中的线只要一签,就会有一条小命报销,他手中的线简直是通往地狱最好途径。 就在自己想得发疯的时候,红娘的目光已落到自己眼睛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仿佛已找到了什么。 红娘缓缓垂下头,轻轻咳了咳,才凝视着剑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不通?” 他竟已看出了别人心里所想。 剑王点头,不语。 “你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不去追他们?” 剑王点头。 这还不是全部,还有别的疑问。 “那我告诉你。”红娘凝视着红绳,“我不能追上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可以跟别人抢风头,特别是跟另一红。” 剑王点头。 他已明白,捕门有三红,三红就是三个人,红颜c红娘c红雪。 剑王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似已相信他的话,他不追上去,是因为他不愿跟红雪抢风头。 红雪是不是更厉害?他手中刀是不是真的有江湖中这么神奇c可怕? 这一切仿佛已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他仿佛已不愿关心什么。 “你听过红雪的故事?” 剑王点头,他听过。 一夜将满城白雪染红的一把刀个人,守城所有官兵都死于他的刀。 血红的刀,血红的人。 “你想不想去见见他?” 剑王不愿见他,所以摇摇头。 “你是不是有点怕他了,不敢去了?” 剑王不语,似已在沉思,又仿佛没有。 红娘为什么说这些话?为什么不出手?他难道向佛了?已变性了?不喜欢杀生了? 这一切的一切剑王没有问,仿佛也并不奇怪。 红娘凝视着剑王的手,苍白的手没有剑,没有剑鞘,什么也没有。 “你现在不像是剑王。” 剑王喘息,渐渐已不那么剧烈疼痛。 他睁开眼凝视着红娘,凝视着红娘手中的红线,要命于瞬间的红线。 “你变了。” 红娘感到吃惊,他想不通。 一个菜板上的活鱼随时都会被宰,只要菜刀不高兴,就会随时砍下,活鱼随时也会死去。 这是菜板上活鱼生存的道理,只要令菜刀高兴,才不会死去。 只要不太笨的人,都会理解里面的道理。 红娘不语,凝视着剑王。 “你是不是感觉我胆子有点大了?” 红娘点头,“我不是什么善类,也不向佛,所以随时都可以让你死不了,也可以让你活不成。” 剑王摇头。 “你不会的,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剑王凝视着红娘手中的红绳,红绳没有动,他的人也没有动。 最后凝视着红娘的眼睛,然后他竟已笑了笑,他仿佛已洞穿了红娘的心思。 “因为你不笨,我也不笨。” 红娘不语,也不懂。 “你不会杀我,因为你杀了我之后,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红娘看了看周围,周围一个死人,一叶孤舟。 孤舟上一灯笼,一炉火,一坛女儿红,一碟切牛肉。 红娘手轻轻摆了摆手,红绳已飘飘,骤然间已将孤舟缠住,孤舟骤然间已飘了过来。 轻轻的落下,他的手也很轻,将女儿红打开,慢慢的喝着酒,慢慢的吃起牛肉。 他凝视着剑王的脸颊,他的脸颊上除了汗水c泥土,就是鲜血。 “你继续说。” 剑王凝视着他喝酒,凝视着他吃牛肉,暗暗叹息,也暗暗冷笑。 “这里虽然女儿红不是太多,牛肉也不是很多,你也该知足了。” 红娘倒了一碗酒,送到剑王嘴边,剑王竟然没有拒绝,已喝了。 “这里不是酒楼,却也只能知足了。” “这里不是好吃好喝令你知足。” “那是什么?” “是活着。” 红娘不语。 “你杀了我之后就一定要去追无生,一定会遇到无生,因为他不会太快。” 红娘不语。 “你们遇到,一定会拼命,你一定会死在他手里。” 红娘将嘴里的酒忽然吐出,就吐在剑王脸颊上。 剑王笑了,因为他说中了。 “你不杀我,是因为你怕死,因为你不愿给红颜报仇,不愿活活死去。” 红娘不语,脸颊上的肌肉已在抽动。 他将女儿红浇在剑王脸上,然后将一碟切牛肉塞在剑王嘴里。 剑王已在喘息,痛苦的喘息。 红娘拿开,凝视着又是汗水又是泥土又是鲜血的脸颊,现在有加上了女儿红,仿佛并没有生气,仿佛依然很平静。 “我只想要你知道一点。” 剑王不语,已在冷笑。 他冷笑,仿佛是笑着红娘已被他说中,内心的秘密已被他完全揭穿,依然还装着若无其事。 “你说,我不听也不行。” 红娘脸上已有了笑意。 “你应该好好让我高兴一点,你活得也许要好受一点。” 剑王不动,脸上笑意更浓。 “你就是个胆小鬼,就是窝囊废,没种的东西。” 红娘的鼻子已在剧烈抽气,仿佛已渐渐有了火气。 “我没有说错。” 红娘一巴掌掴在他脸上,“可是你做错了,我们在这里可以多活一些时间,不必去跟他们拼命。” 剑王不语。 “拼命本就是一场赌博,只要是已下注,就表示你有可能会输,没有人会例外。” 剑王不语。 “如果不想去输,唯一的法子就是不要去赌。”红娘笑了笑,“不去拼命就永远也不会死,永远都是赢家。” 剑王凝视着红娘,凝视着他贪生怕死的脸颊,仿佛与其他不怕死的人脸颊没有什么不同。 他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怕死,为什么会惧怕成这样? 不远处的红雪已再跟无生拼命,已在为红颜报仇,也在为红娘报仇,可是红娘自己呢?却在想法子活着。 也许这就是江湖,江湖中的江湖,计中之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人之鹰 没有风。 白云飘飘,没有月色。 所以剑王没有忍受痛苦折磨,他凝视着天边。 他仿佛在希望白云不要离去,不要散去。 可是迟早会散去,痛苦折磨始终还是要来的。 酒已尽,话已空。 他们之间仿佛已没有了话题可聊,剑王仿佛已不愿再聊。 也许他真心的瞧不起这种人,这种贪生怕死的人。 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实在应该早点下地狱,早点投胎,从新改造成人。 于是他笑了,因为他们恰恰相反。 死亡对红娘来说,简直是噩梦c恶梦,他简直怕得发疯c发狂。 死亡对剑王来说,却截然相反,实在是一种享受,脱离活着的折磨唯一途径,就是死亡,他希望自己死去,却不能死去。 天边云层渐渐已要透明,渐渐已现出月色,浑圆c朦胧的月色。 剑王渐渐已心跳加快,躯体渐渐已不稳。 红娘坐在船头,凝视着剑王的神情,渐渐已现出了愉快。 “你又要继续了?” 剑王凝视着天边,不语,却已点点头。 惨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丝活力,似已被那种痛苦折磨完全征服,完全降服。 可是他眸子里为什么流露出极为忧虑c极为关切之色。 是不是远方有个至亲至爱正在遭受着打击?是不是在担心着这个人的安危? 天边云层渐渐已散去,月色渐渐已现出。 柳销魂凝视着月色。 月色朦胧,她的眸子更加朦胧,流露着说不出的怜惜c同情。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的脸颊,她的脸颊消瘦而透明,接近死亡的那种透明。 “你是不是在想着剑王c迎客松?” “是的。” “他们也许不会有事的,不会死去。” 柳销魂摇摇头,“他们若是死去,倒好了。” “你希望他们死去?” “是的。”柳销魂娇弱的喘息着,“他们死去,就不会遭受死不死c活不活的折磨。” 杨晴深深叹息,已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柳销魂担心别人的时候,自己不也在遭受着折磨?她为什么总是担心c关切着别人?却偏偏不去关心一下自己? 她自己明明已快要不行,快要失去生命,失去一切。为什么还要担心他们? 无生深深叹息,将柳销魂放下,手掌靠在她的背脊。 然后他咬牙,内力疯狂的涌入她躯体。 她也在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说着,“你们走吧,我不行了。” 无生不语,渐渐已喘息,脸颊上的肌肉渐渐已布满了汗水。 晶莹的汗水在月色下,说不出的剔透c明亮。 没有风,枝头没有摇晃,光秃秃的残枝在月色下,显得说不出的凄迷c凄凉。 绿叶已飘尽,繁华已落尽,剩下的还有什么? 也许只有数不尽的沧桑c哀愁。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又凝视着无生。 无生已喘息,“过来,过来。” 他并没有说过去做什么,也没有说需要什么,可是她已明白,他们的心灵仿佛在无数次灾难中相融,已彼此了解。 杨晴小心的将他脸颊上汗水擦净,躯体上的汗水擦净。 无生点点头,似已满足。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 前方只有烟雾,烟雾缭绕渐浓,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已红润,红润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少女是多情的,她更多情。 她不但多情,也善良。 也许正是她的善良,所以才有了离别咒,有了江湖中许许多多的人离别。 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精神的离别,统统的离别。 也许善良的背后,总是隐藏着邪恶。 如果没有柳销魂的善良,就不会有他们的存在,他们的存在就会有离别咒的存在,离别咒的存在就会有离别,许许多多的人离别。 离别亦是有情,也亦为无情。有中离无,无中生有,无无有有,有有无无,化作恩恩怨怨的故事,江湖中无法避免c无法散去的故事。 又有谁能相信一代离别咒的主人是那么娇弱?那么善良? 他不信,所以就走了过来。 血红的躯体,血红的眸子,掌中一把刀也血红的。 刀未出鞘,人也没有动。 没有风,可是天地间已飘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血腥味。 血腥已飘飘,杀气已纵纵。 天地间骤然间也有种压力,无法形容的压力,压着每一个人的心,仿佛要将每一个人的心压碎。 江湖中能带给别人这种压力的人不多,血腥味这么重的也不多。 也许只有一个,仅有一个。 红雪。 这人赫然是红雪,血红的眸子仿佛是鲜血凝结而成。 里面没有情感,他竟也没有情感,却有愤怒c仇怨。 他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无生,盯着无生躯体每一个角落,慢慢的盯个遍。 无生的躯体已不稳,轻轻的抽动着,。 于是红雪笑了。 他的笑容奇特而怪异,僵硬而又冰冷。 大都数人脸上的笑容是好看,他却是例外,那种笑容在冰冷c朦胧的月色下看来,简直比厉鬼还要难看。 杨晴擦了擦无生脸颊上的汗水,就立刻躲到后面,不愿再看他一眼。 仿佛生怕看他一眼就睡不着觉,生怕在睡梦里作噩梦。 残酷的笑意已飘飘,他点了点头,觉得很满意。 柳销魂已身受重伤,无生已在大动内力,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杀他们实在美好极了。 可是他看到无生手中的枪时,脸颊上的笑意已凝结。 无生的躯体到处都在颤抖,可是那只握枪的手却依然很稳,稳的出奇,稳的令人不敢相信,更不敢靠近。 他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丝改变,枪头般盯着c戳着红雪,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红雪不语,也不动,血腥味却渐浓。 “你是三红之一的红雪?” 红雪点头。 “捕门一共只有三红?” 红雪点头。 “你是最厉害的一红?” 红雪点头。 “你的刀行不行?” 红雪不语,凝视着掌中的刀,血红的刀没有动。 他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我的刀还行,却不知道你的枪行不行?” 无生石像般没有动,手依然没有离开柳销魂的背脊,内力依然在疯狂涌动着。 “我的枪想告诉你手中刀一件事。” “什么事?” “你的刀不行。” 红雪的脸已变形c僵硬。 这句话仿佛是地狱里的鞭子,已狠狠抽在红雪躯体上。 红雪渐渐已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枪。” 无生不语,眸子盯着c戳着红雪的躯体,他的眸子比枪更漆黑,更令人难以忍受。 “你的枪已无力,已无法挥出致命一枪。” 无生不语。 “所以你才多说话,来拖延时间,是不是?” 无生不语。 石像般坚硬c冷静c稳定的脸颊冷汗已更多。 他无法说话,是不是已被红雪说中?他手中的枪是不是已无力?已无法挥出致命的一击? 杨晴不语,已垂下头,凝视着大地。 大地满是残叶,一动不动的残叶显得极为萧索c凄凉,没有一丝活力c生机。 苍穹寂寂,天边的悬月显得更加冷漠c森寒。 红雪笑了。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无生不语。 “我的刀一下就可以将你杀了?” 无生不语。 “我的刀想告诉你,你的枪不行,一点也不行。” 无生不语。 “枪神无言,长枪无力,今日一战,化作死神。” 无生不语。 他的手缓缓握紧刀柄,刀缓缓已出鞘。 刀鞘血红,刀身也血红。 无论是谁,都已看得出,这是一把不经常离开鲜血的刀。 这把刀也许就是为了饮血而存在的,握刀的人也许就是为了杀人而生,他杀人,也许不为什么,也许懒得去为了什么? 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缓缓出鞘的刀,“好刀。” 红雪点头。 “却不知道握刀的人是不是好手。” “它正好想看看你手中的枪是不是好枪?” 无生不语。 红雪也不语。 他们的话已到了尽头,话的尽头就是要命,红雪要无生的命。 无生的命仿佛已在悬着。 刀还未出鞘,出的很慢很慢,人却很兴奋,兴奋而刺激。 柳销魂娇弱的睁开眼,凝视着前方。 眼眸说不出的温柔c销魂而又善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不会做出奇怪的动作。 只是单单的凝视着红雪。 红雪的眼角已跳动,额角已沁出了冷汗,仿佛有种莫名的压力压向他。 刀没有出鞘,躯体骤然间已一动不动。 他已感觉到背脊完全湿透,被冷汗活活湿透。 后面不远处已飘起冰冷的声音,“很好。” 红雪不语。 “就这样,不要动。” 红雪不语。 “你很乖,很乖的人都会活得长久一些。” 红雪垂下头,凝视着刀,刀没有动。 血红的刀仿佛已无法出鞘。 “你也不例外,也可以活得长久一点。”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 “你是鬼?” “不是,我是鹰。” “什么鹰?” “杀人之鹰。” “你能杀人?” 不远处已飘出了笑意,冰冷的笑意。 “我只会杀人,其他的不会。” “你杀得了我?” “一定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刀未出鞘 刀未出鞘,也未入鞘。 额角的冷汗已更多,握刀的手依然稳定如基石,握刀的手面上根根青筋已缓缓剧烈抖动。 冰冷、萧索的夜色,朦胧、冷漠的月色。 红雪垂下头,凝视着大地。 坚硬、无情的大地上已布满了残叶,残叶没有动,他手中的刀也没有动。 是不是只要动一下就会玩完? 他很想知道这一点,却不愿去试,因为他没有把握,一丝也没有。 身后的人已死死盯着自己,只要自己有一丝动作,他就会出手,也许一出手就会要了他的命。 后面冰冷的站着一个人,手里紧紧握住一口冰冷的剑。 剑未出鞘,杀气已飘飘。 他的话更冰冷,说出的每一句话,仿佛是冰冷的剑,刺向别人的心口。 仿佛要将别人的心活活刺穿、刺死。 “你的刀很稳。” 红雪点头,不语,也不动。 “你还能杀人?” 红雪点头。 “你也想杀人?” 红雪点头。 “你也想杀更多的人?” 红雪点头。 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说这些话,这些奇奇怪怪、难以理解的话。 所以他只有点头。 后面的人已笑了,冷笑。 “你刀下的死人都是已犯了法,一个也不例外。” 红雪点头。 “你刀下还没有死的人呢?” “就没有犯法。” “你杀不死的人就没有犯法。” “是的,我杀死的人都是犯了法。” 这句话很矛盾,也很可笑,更滑稽,刀下活着的人就是没有犯法,刀下死去的人就是犯了法。 有没有犯法仿佛并不是取决于真正犯了法,而是能否在他刀下活着,活着就是没有犯法,死去就是犯了法。 红雪不语。 后面的人又笑了,笑得更冷。 “实在有趣,真的有趣极了。” 红雪不语。 “这么说来,你的刀还真不是一般刀。” 红雪点头。 “今天你要是死在我的剑下又怎么说?” “是我犯了法,所以我该死。” 后面的人又笑了,笑得不懂。 这句话不竟他不懂,其他人也很迷糊。 杨晴只觉得这人有毛病,这岂非就是两人拼命,输了就是犯了法,赢了就没有犯法。 红雪没有动,他依然没有一丝动作,冷静而稳定,稳定而无情、冷血。 “你说的没错。” 红雪点头,没有反对。 “但你却做错了。” “我哪里做错了?” “你不该来犯法,你来这里只会犯法,不会有别的。” 红雪不语,额角的青筋都已暴涨如毒蛇,仿佛已愤怒。 “你是不是认为离别咒已玩完了?” 红雪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没错,离别咒是死伤很重,两大护法,两大贴身,四大天王,甚至连迎客松都倒霉了。”这人笑得更狠、更冷,也更毒。“可是你们还不知道,还有七鹰,七只有血有肉的鹰。” 这句话不但令红雪吃惊,也令杨晴吃了一惊。 柳销魂凝视着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你。” “你不必认识我,也不用认识我,你只用知道自己是离别咒的主人就够了。”这人忽然盯着红雪的背脊,他的背脊每一块肌肉都已在抽动,“你是不是认为离别咒已玩完了,想乘机好好表现一下,想要好好树树自己的威风?” 红雪不语,他眼眸里的血红渐渐已暗淡,渐渐已没有了光泽。 “所以今天注定你犯法了,注定你会失败。” 红雪咬牙,“你们一共有七只鹰?” “是的。” “你是什么鹰?” “我是黑鹰。” 说到黑鹰的时候,红雪忽然转过头,刀出鞘。 刀光已闪闪,血红的眸子已盯向前方。 前方一片漆黑,没有人,也没有鹰。 血红的刀光闪闪,骤然间已消失,消失于无形。 红雪的脸颊骤然间已扭曲、变形,骤然间缓缓倒下,死肉般倒下。 他死死的咬牙,死死的盯着这人,这个不像是人的人。 黑鹰凝视着剑身上的鲜血,凝视着滴滴往下滚动,仿佛很舒服,很满足。 柳销魂凝视着他的人,他的剑。 “我怎么不知道有七鹰?” 黑鹰的剑尖在红雪衣服上擦了擦,缓缓入鞘,才凝视着柳销魂。 他凝视着柳销魂也带着笑意,但这种笑意却极为尊敬,极为欢快,欢快的仿佛是低微教徒面对上帝一样,说不出的崇拜、喜悦。 “你没有事,真的太好了。” 柳销魂凝视着他,凝视着一腔热血的少年,一腔满怀激情、希望的力量。 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也许都休想令他们屈服、倒下,就算是死亡,也休想,死亡只能令他死亡,并不会令他屈服。 因为他实在很年轻,很勇敢,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信心、勇气、力量。 他现在只缺一个微笑,一个认可的微笑。 也许他并不需要什么功劳,也不需要什么地位,只要一个浅浅的微笑就可以了。 只需要承认他自己的存在,自己已辉煌过,这已足够。 黑鹰凝视着柳销魂,已在等待着。 柳销魂笑了,笑得很无力,很疲倦,可是始终已笑了。 她并不是什么圣女,也不是什么冷血的人,笑容对她自己而言也许真的不那么高贵,不那么神圣。 可是对别人就不同了。 黑鹰笑着凝视着她,凝视着她的销魂、威严与温柔。 他笑着走过去,忽然伸出一只手,缓缓的贴在柳销魂的躯体上,然后就笑着。 笑着将内力疯狂的献上。 柳销魂凝视着他,“你好年轻。” 黑鹰点头,“不仅我年轻,其他的人也年轻,他们也很热情。” 他说到热情的时候,脸颊上已飘满笑意,一种热情的笑意。 柳销魂不语,脸上的泪水已滑落。 黑鹰静静的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她脸颊上滚动的泪水,笑得更加热情了。 “一切都会好的,江湖追杀是很可怕,可是我们也并不弱。” 柳销魂凝视着黑鹰,凝视着黑鹰说话的嘴,“真的?” 黑鹰点点头。“是真的,不是假的,这都是一个人安排下的。” “是谁?” “贴身军师。” 他说到贴身军师的时候,已垂下头,已不愿再抬起。 头垂得很低,却更容易令人看出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悲痛。 “军师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一切都已安排好了,所以......。” “所以什么?” 这句话并不是柳销魂说的,是杨晴说的,柳销魂凝视着黑鹰,凝视着他的悲伤与哀痛。 “所以离别咒的主人一定会很平安的,平安的离开这里,平安的去离别山。” 柳销魂凝视着他的悲伤与哀痛,轻抚着他的躯体,已说不出话来了。 也许也不必说什么话。 因为她想说的,他们都早已了解,所以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拼命,拼命争取江湖中更多的荣誉与威严,地位与名望。 所以江湖才会大乱,才有离别,许许多多的人离别。 这许许多多的人离别换来的是什么? 柳销魂凝视着月色,天边明月更加明亮、浑圆。 她的心更加刺痛,更加抽搐。 她忽然后悔自己,没有力量在月圆之前没有让他们躺下,好好舒舒服服的躺下,不再遭受那种痛苦折磨。 夜色渐渐已更深,寒意更浓。 寂寞之色更加剧烈,更加令人无法忍受,特别是久已在江湖中漂泊的无根浪子,没有家庭、没有金钱、没有情人,几乎什么也没有的浪子,他们心里的痛苦,在此时岂非已得到了剧烈煎熬与伤感。 没有人真正了解的那种寂寞、空虚,没有人真正品味的那种酸楚、孤独。 酒已尽,话已无。 明月更加明亮,冰冷、无情的夜色飘飘。 内心的痛苦折磨已纵纵,仿佛不竟将躯体里力量与喜悦活活纵死,仿佛还要将里面的希望与刺激活活磨灭。 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 他们之间已无话再说,有的是什么? 就是瞧着,瞧着他忍受痛苦折磨,忍受没有人忍受的痛苦折磨。 泪已尽,力已竭。 剩下的还有什么?是信心?是希望?是勇气?还是那种永无休止、不死不休的奉献? 她凝视着夜色,凝视着低悬的明月。 心里已剧烈痛苦着,剧烈怜惜、同情着。 所有人只看到她的痛苦、怜惜、同情,没有人看到她眸子里是什么人在忍受痛苦折磨。 她看到是谁? 剑王横卧在大地上,冰冷、坚硬、无情的大地上。 眼角的泪水已干,眼眸里不再生出泪水,也不再流露伤感。 因为泪水已干,伤感已麻木。 所以脸颊上每一根皱纹已没有一丝伤感,更无一丝泪水。 他的躯体仿佛已完全离别痛苦,离别折磨。 也许痛苦折磨的时候,他的精神与思想已完全离别躯体,肉体的痛苦折磨已完全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所以他还活着,还在喘气。 他现在想得只有喘气,只要喘气,就可以等待下去,等待夜色消失,月色消失,痛苦、折磨也会随着消失。 红娘已在深深叹息。 凝视着剑王,凝视着剑王的躯体每一个角落。 剑王躯体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在剧烈抽动、剧烈扭曲、剧烈变形着,这人仿佛已在这种剧烈痛苦折磨中已完全痉挛、崩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飞天之鹰 明月渐渐已暗淡,渐渐已消失。 天地间已现出鱼白,飘冷风。 红娘凝视着剑王,惋惜之色更浓。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竟有如此折磨,也不相信天地间竟有人能忍受这种痛苦折磨,更不相信还愿意活着。 冷风飘飘,一片枯叶卷起,缓缓摇曳,轻轻落到他的脸颊上。 一夜的痛苦折磨,并没有令他死去。 现在他剩下的只有呼吸,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红娘凝视着他的眼眸,没有一丝活力、生机,更无一丝光泽。 这个人岂非对人生、对生存、对一切......仿佛都已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渴望?也不会抱有一丝希望,一丝欢愉......。 没有了这些,一个的躯体与灵魂还剩下什么? 红娘将破碎酒坛里找到了冰冷琼浆,琼浆已流淌,流淌到剑王的嘴里,他的咽喉已在滚动。 冰冷、僵硬如死人的躯体渐渐已有了热力。 喘息声不再那么死板。 红娘凝视着剑王的脸颊,渐渐有了热力的脸颊。 “恭喜你,你还活着。” 这句话是地地道道恭维话,但剑王却没有一丝感觉。 一双眸子依然没有一丝活力,死板的凝视着苍穹,苍穹一片死灰,没有别的。 是不是远方有个魂牵梦绕的人在等着他?令他无法忘却,也不能忘却。 剑王喘息渐渐已平稳,嘴角渐渐已有了力量。 “谢谢。” “你既然还没有死,是不是还要去?” “是的。” 他说着话的时候,挣扎着站起,挣扎着面向林木。 林木已在他眸子里飘飘,朦胧不清,可是他依然努力凝视着,不肯闭上眼。 一个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是为了金钱?是为了爱情?是为了名分?还是地位?......。 一个人活着,就要有一样,至少也要有一样。 因为那样才会有追求,有追求就会有动力,有活力,也会有欢乐、喜悦,更会有刺激、快感,也就不会觉得无趣、无欲,人生只有这样才会欢快、享受,否则就会厌倦、厌烦,等到厌倦、厌烦到难以忍受的时候,大多就会不想活了,也不愿活着。 深入躯体、深入灵魂的那种厌倦、厌烦,岂非也是折磨的一种? 他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能忍受痛苦折磨? 善良。 她脸颊上已飘起了善良,一种极为无力、娇弱的善良。 柳销魂凝视着天边,天边也是死灰色,没有别的。 眸子里那种关切、疼惜与怜爱之色,却偏偏无法夺去那逼人的一分威严,更无法夺走那诱人的一分销魂。 天边悬月早已消失,早已不在。 冷风已飘飘,地上的残叶渐渐已飘动,仿佛在静静的替她哀伤。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将柳销魂抱在怀里,石像般不语。 柳销魂就这样凝视着苍穹,所以他就这样没有动。 杨晴也不语,更不动。 她仿佛已被完全震慑,她不相信天下竟有这么善良的女人。 黑鹰呢? 剑早已入鞘,杀机已消失,杀意已死去。 他静静的凝视着大地,大地渐渐有了活力,有了活着的希望与勇气。 所以他脸颊上渐渐已飘起了希望与勇气。 他忽然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柳销魂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着。 现在他才更加明白,离别咒为了什么才存在?他们为什么才有了活着的信念。 是善良。 他伸出抄起一片残叶,又缓缓松开,残叶飘飘,飘向远方。 远方就是林子的尽头。 黑鹰凝视着林子的那一头,眸子里已飘起了希望与哀伤。 “他一定会没有事的,一定会活着。” 没有人说话,柳销魂已在点头。 “剑王不会有事的,真的。” 柳销魂不语,已凝视着他。 黑鹰也凝视着她,娇弱、无力的脸颊已飘起了欢愉。 “请你相信我,他真的......。” 他没有说出,仿佛已无力说出。 她的眸子温柔、多情而又销魂,已在轻轻触摸着黑鹰躯体,等到他躯体渐渐已完全冷静、完全稳定下来,才说话。 “我相信,我相信他仿佛是他相信我们一样,是不是?” “是的。”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无疑已从他的脸颊上显露出来,泪水里滚落出来。 “我们不该在江湖中多停留了,该走了,该回去了。” 黑鹰点头。 他的眸子已飘向远方,遥远的远方。 杨晴走向无生,握紧他的披风,披风已在手中紧紧握紧,她肚子里的心也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她没有说话。 无生却转过身,盯着她,“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话?”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不语,似已不愿说什么。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笑了笑,“我忽然想喝酒了,也想吃饭了。” 杨晴缓缓将头垂下。 黑鹰点头,也笑了。 他已明白柳销魂不是真的想喝酒,也不是真的想吃饭,她这么说,只不过是替别人说而已。 所以笑着凝视着林子的另一头,仿佛已看到了酒菜。 他凝视着无生,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他。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带我们去那个地方。” “我会的。” 这三个字说完,走在前方,走向前方。 冷风飘飘,大地上片片残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向苍穹诉说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林子的尽头就是竹林。 杨晴的眸子已在发亮,她欢叫着,“我们来过这里,我们在这里待过。” 她的确是来过。 那时的这里竹叶飘飘,正值残叶凋零的时候,也是竹林最动人的时候。 冷风阵阵,万竹摇曳,落叶萧萧。 那种凄凉的美景岂是用美丽能叙说得了?那种拼命留恋枝头的枯叶,不停的忍受着打击,依稀紧紧的与枝头融为一体,不愿离去,一刻也不愿离去,可是它们依然要分开,依然会离别。 她凝视着枝头,渐渐变得极为哀伤,极为痛苦。 也许她觉得自己比枯叶幸运,因为她的手握住披风就没有与无生离别。 黑鹰停下,凝视着水面,水面涟漪摇晃。 他停下,其他人也停下。 杨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黑鹰。 黑鹰笑了笑,然后用小手指放在嘴里吹了吹。 尖锐、嘹亮的声音骤然间响遍天际,然后他就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凝视着竹林,竹林依稀在摇摆。 没有人能阻止它们舞动。 竹林之中,一只飞鹰闻音长啸而起,箭一般的射向远方。 杨晴凝视着黑鹰,凝视着黑鹰活力四射的眸子。 “这里好荒凉。” 黑鹰点头,他知道杨晴不是想说这句话,想说这里为什么没有酒菜? 所以他笑了笑,指了指远方。 远方渐渐已飘起了一个人的声音,“我来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到了黑鹰的跟前,他来的果然很快。 杨晴凝视着这人,这人的肩膀上赫然停着一只鹰,漆黑的鹰老老实实的站在肩膀上。 这人也跟黑鹰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有活力。 躯体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了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与欢快。 他们见面的瞬间,脸上已骤然间已飘起了笑意。 他们已相拥在一起,相互给于快乐、喜悦,这就是年轻的可贵之处,年轻的可爱之处。 黑鹰将这人拉到柳销魂跟前,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 “我是飞天之鹰,七鹰之一的飞鹰。”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拜向柳销魂,可是他还没有低下头,就被柳销魂用手拦住。 她没有说话,只有笑容。 笑容里的话语岂非更真实,更令人振奋,特是年轻的人,岂非很容易被那种笑意所感染。 飞鹰笑着。 笑着凝视着柳销魂,“前方就到了。” 柳销魂凝视着黑鹰,凝视着他们脸颊上的笑意,似已满足。 飞鹰凝视着杨晴,仿佛已看出了什么,笑了笑,“有很多的酒菜,好香好香的。” 他说完话还没有忘记点了点头。 杨晴苦笑,“有多少?” “好多好多,好香好香。” 杨晴闭上眼,笑着,似已在想着好多好多、好香好香的酒菜。 酒菜的地方赫然就是多情山庄,多情山庄里里外外已彻底打扫干净。 干净的仿佛是仙境,寂寞、孤独的仙境。 里面赫然没有人,只有菜。 菜在桌上,桌旁炉火摇曳,徐徐温暖飘飘。 江湖中许许多多的浪子向往的地方? 杨晴凝视着这里,忽然想起了多日前的这里,多日前自己还在这里忍受麻烦。 飞鹰笑着凝视着杨晴,凝视着的脸色,已深深叹息,将酒递给了她。 她接过酒就喝,拼命的喝着,仿佛要将自己那段不愉快的事情,统统用酒来冲净,冲得干干净净。 飞鹰笑了笑,将太师椅上铺上柔软的貂皮,才凝视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将柳销魂放下,放在上面。 柳销魂并没有吃,笑得更加愉快。 “你叫飞鹰?” 飞鹰点头,已飞了过去。 “你除了会飞以外,是不是还会别的?” 飞鹰笑了,“我会烧菜,这里所有菜都是我烧的。” 他说的很自豪,很开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命悬一线 柳销魂凝视着飞鹰,凝视着他脸颊上真诚、有力的笑容,一种年轻人脸上才会有的笑意。 飞鹰也凝视着柳销魂,没有一丝避让,仿佛也不愿错过凝视柳销魂的机会。 柳销魂笑了笑,“你进入离别咒多少时间了?” “有七八年了。” 柳销魂吃惊,因为这些事一点都不知道,她想不到离别咒会变得如此壮大。 她更想不通为什么会如此壮大? “你为什么要来离别咒?” 飞鹰笑了笑,笑得仿佛很苦楚,很无奈,“那时的我没有想。” 柳销魂的眸子里流露出吃惊之色,“没有想?” “是的。”飞鹰笑着,笑得已极为凄凉、哀伤,“那时我还小,才七八岁。” 柳销魂不语,轻抚着他的躯体。 不愿再问下去,因为无论谁遇到哀伤、凄凉的事都会流泪,特别是年轻的人,他们的躯体与灵魂实在太娇嫩了,娇嫩的仿佛随时都可以沁出泪水,他也不例外。 飞鹰已垂下头,不语。 也许他们实在太年轻了,实在太娇弱、脆弱了,所以很容易就会生出哀伤、苦楚,还有泪水。 柳销魂没有去瞧他脸颊上的泪水,却笑了笑,“这酒好香。” 飞鹰将酒取了过来,拍开泥封,酒香已飘飘。 这的确是好酒。 柳销魂这时才凝视着飞鹰的脸颊,他的脸颊又恢复了笑意,那种年轻人特有的笑意。 “原来你也会喝酒?” 柳销魂看了看他,笑着,“我以前经常偷着喝,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会喝酒。” 飞鹰将酒倒满,递给柳销魂,笑意更浓,“这酒却不是我酿造的。” “是好酒。”柳销魂只喝了一小口,就抬起头凝视着飞鹰。 飞鹰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柳销魂喝酒的神情,痴痴的笑着,“这酒是不是很特别?” 柳销魂点头承认,却说不出有哪些特别之处。 飞鹰笑了笑,仿佛很自豪、很骄傲,“江湖中酿酒的人很多,但说到最厉害的人,也许只有一个。” “是谁?”柳销魂笑着凝视飞鹰。 也许她并不是想知道酿酒的人是谁,也不需要知道是谁,这些并不能给她自己带来什么喜悦、欢乐,她的喜悦与欢乐就是飞鹰,看到他脸颊上飘起骄傲、自豪的笑意,就不由的想令他更加快乐。 也许正是她想着别人所想,想着别人的欢乐,怎么令身边的人欢乐,幸福的活着,所以才受到他们的尊敬、拥护。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越是想一样东西时,越是得不到,越是不去想,就会拼命的拥有,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例如权势,越是看得很淡,淡得不愿放在心里,可是别人却不愿让你好好丢下。 柳销魂不愿去拥有这权势,更不希望在权势下有很多的牺牲,特别是他们一个个活活的生命,可是却有许许多多的人在为了她的权势已献上了生命,无怨无悔的献了出去。 柳销魂笑着,也在等待着。 飞鹰笑了,笑得很神秘,“是我们的酒鹰。” 他说到酒鹰的时候,脸上已飘起了难以形容的羡慕与向往。“我保证就算是宫廷里的御酒也没有这酒好喝。” 柳销魂苦笑,“酒鹰?” 飞鹰笑了笑,“是的,他酿出的酒通常不够他喝的。” “他很能喝?”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不语。 飞鹰看了一眼,“他们都一样,都很能喝。”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前方是什么? 遥远的前方是不是有一个人在被他思恋着? 如果能被他思恋着,岂非很幸福? 柳销魂挣扎着站起,走向无生,将桌上馒头取了一个,递给他。 无生没有拒绝,接过来就吃。 柳销魂笑了。 无生并没有吃几口,忽然将手掌贴在她的躯体上,她的躯体娇弱而无力,渐渐仿佛已接近虚脱。 柳销魂凝视着桌上的酒菜,眼眸渐渐已朦胧,渐渐已看不到桌上的一切。 这岂非是已接近死亡边缘? 无生已在喘息,“你不会有事的。” 柳销魂不语,已在点头。 他的眼眸渐渐高挑,凝视着外面。 外面冷风飘飘,残叶飘飘,几个人忽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站着。 没有说话,脸上已扬起了笑意,诡异、恶毒的笑意。 黑鹰盯着他们,盯着躯体上的一切,盯得很仔细,很小心。 这几个人衣衫破旧,头发蓬乱,脸颊黝黑,手持竹棍,面带笑意,缓缓走进来。 笑着凝视着黑鹰,凝视着黑鹰手里的剑。 一个消瘦如柴的人,指了指黑鹰手中剑,“你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想找点吃的。” 黑鹰不语,也没有动。 剑没有出鞘,那只握剑的手也没有离开剑柄。 可是随时都可以出鞘,没有人能有机会阻止他出鞘,一旦出鞘,就会给别人带来不幸、灾祸。 “这里这么多好吃的,你们一定吃不完,所以......。” 黑鹰没有动,握剑的手依然紧紧贴在剑柄上,一刻也不愿离开。“你们是丐帮?” “是的。” “你们单单只是找点吃的?” “是的。” “你们已饿了?” “是的,实在饿极了。” 黑鹰缓缓松开手,离开剑柄。 “你们去吃吧。” “谢谢,我们实在饿得要命。” 话语声中,那个人忽然已出手,一出手就到了黑鹰的跟前,骤然间已点了黑鹰七处大穴。 黑鹰没有动,已无法在动。 那只握剑的手离剑柄不到一寸,只有半寸。 黑鹰脸颊已僵硬,“你们......。” 无论是谁都想得到,只要那只手触及剑柄,后果会变成什么样。 这人没有说话,将黑鹰缓缓一推,黑鹰就倒了下去。 木头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人凝视着柳销魂,笑了笑,“我们是丐帮不假,我们饿了也不假,我们单单想找点吃的也不假,但想吃的却不是酒菜,而是你。” 说到你的时候,忽然已出手。 躯体鬼魅般飘动,飘动着扑向柳销魂,双手急抓柳销魂的肩膀, 柳销魂不语,也不动。 无生更不语,更不动。 他们两人仿佛已无法分开,死死的缠在一起。 柳销魂已闭上眼,已深吸一口气,仿佛已接受现实,接受这种命运。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飘过来的人,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枪没有动,躯体也没有动,他的手臂上已布满了汗水,躯体上每一根神经仿佛都在忍受着打击。 内力仿佛更加凶猛的涌入柳销魂的体内。 杨晴纵身一跃,酒坛忽然砸向这人的脑袋。 这人仿佛没有在意,酒坛骤然间已飘动着离去,门口一个人手轻轻挥动,那坛酒就到了他手里。 “好酒。” 好酒一出口,他才有了笑意,惨白如纸的脸上才有了血色。 “这酒的确是好酒。” 他竟喝着酒看着同伴去拼命,自己竟没有一丝动作,其他人也没有一丝动作。 仿佛对自己的同伴很有把握,很有信心。 就在这时,一个人飞了过来,飞得并不快,却很准,也很稳。 手指距离柳销魂咽喉不到半寸,忽然停下,死死的停下。 飞鹰冷冷的盯着这人,死死的抓住手臂,一丁点也休想靠近进。 “你也知道好酒?” “我是酒鬼,怎么不知道好酒?” 飞鹰咬牙,双手一抖,那双靠近柳销魂的手骤然飘了回去。 飘了回去已在喘息,手已在抽动,眼角却显出无法形容的怒意,无法形容的怨恨。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凝视着他们的装饰,“你们想要吃我?” 这人将同伴的手轻轻揉了揉,才走了过去,停于七尺处,笑着。 “是的,我们真的想吃了你们。” 柳销魂笑了,笑得很无力,仿佛也很无助。 黑鹰没有说话,手已触及剑柄,完全已触及剑柄,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无需一丝表情,冷冷的盯着前方。 飞鹰已在往后退,死死站在柳销魂的前面,门神般站着。 剑已在手中,出手已在一瞬间,生死也在一瞬间。 人没有动,剑也没有动。 无论谁都知道,只要剑一动,必然会有小命报销。 黑鹰凝视着前面的人,凝视着他的眸子,凝视着他的一切。 “你是丐帮中人?” “是又任何?” “你不是丐帮中人?” “不是有任何?” “不是就该杀。” 说到杀的时候,黑鹰剑已出鞘。 剑光已飘飘,他的躯体更飘。 “不是就要付出代价,无论是什么代价,都要付出。” 剑光闪闪,人影已飘飘。 “看来你懂剑?” 黑鹰咬牙飘了过去。 剑光漂忽更急,人影漂浮更忽。 柳销魂凝视着前方,凝视着他们两只鹰,忽然咬牙,转过头,凝视着无生。 她的目光娇弱、无力而又善良。 无生已在叹息,“你想说点什么?” 柳销魂喘息着,“你也知道我的命也不久?” 无生不语,也无法在语。 “你不该我身上浪费力气,你......。” “他们还死不了。” “可是......。” “可是你更需要活着。” 也许并不是他一个有这个说法,他们岂非都是这样? 命悬一线的人该想些什么? 是自己的生命?是自己名利?是身边至亲的人?还是伟大的理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群雄无首 冷风飘飘,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 杨晴握住披风,冷冷的盯着前方。 前方人影飘忽不定,剑光闪动更急,竹棍摇晃渐无。 好端端的一根竹棍在他们手里已不见了踪影,他们也不见了踪影,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在江湖中走动过几天,都很容易看出他们在招式上,已完全达到了巅峰,已无法再超越,也不必再超越了。 屋角炉火已摇曳的更加剧烈,仿佛随时都会将灵魂、精神统统扭断、扭死,将所有的刺激、欢快统统扭出。 杨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渐渐才有了几分镇定。 她凝视着无生,凝视着石像般的躯体,冷静、稳定的手臂渐渐惨白如纸,滚落的冷汗渐渐已变少。 “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无生点头。 “内力耗尽是不是会死?” 无生不语。 “你还是不会收手的?” 无生不语。 “你是杀人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救人?” 无生不语,已在喘息。 柳销魂努力的向后凝视,却完全凝视不到无生,地上滚落的汗水渐渐已枯竭,渐渐已消失。 屋脊一片瓦片,忽然被打碎,一道阳光骤然间飘了进来。 正好飘落在无生的躯体上。 柳销魂凝视着边上的影子,无生的影子。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枪没有动,躯体已动了。 渐渐已在抖动,抖动得渐渐更加剧烈。 她的脸色更加娇弱、无力,仿佛随时都会离别,离别自己,离别他人。 “你快收手,请你快收手。”她的声音娇弱、渺小而朦胧。 朦胧如梦,一个极为善良的梦。 无生咬牙,盯着她的背脊,背脊渐渐已弯曲,她仿佛渐渐已放弃活着的机会。 她竟已不愿活了。 无生深深叹息,“你不愿活了?” “是的。” “你不活了是不是可以解决问题?” 柳销魂不语。 因为她知道解决不了,死去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很轻松的事,对别人就不同了。 “你死了,离别咒会怎么样?” 柳销魂不语,嘴里渐渐已生出了一种痛苦挣扎的嘶嘶声,在生死边缘的那种嘶嘶声。 无生点头。 “这就对了,你不能死去,别人也不愿意让你死去。” 柳销魂不语,已在点头。 她不得不承认,只要自己有一丝伤害,对江湖都是一种打击,一种腥风血雨的致命打击。 如果自己在这里死去,离别咒里的人一定会悲痛万分,一定会化悲痛为力量,江湖中所有门派都会遭到绝无仅有的灾难,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浩劫。 所以她不能死去,现在需要的是将这批人好好带走,带到离别山上。 与世无争的活着,与江湖中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彻底隔绝。 无生叹息,“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柳销魂点头。 “我不能死去,应该好好活着。” “是的,你不能死去,一旦死去,离别咒群雄无首,就会乱套,什么都会变得很乱。” 柳销魂点头。 “所以你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活着。” “是的,我要漂漂亮亮的活着。” 一个人如果找到了活着的理由,活着的信念,就不会轻易死去。 无生深深叹息,他叹息也许是已彻底放心。 柳销魂咬牙,忽然转过身,伸手靠在无生的手掌上。 无生咬牙。 柳销魂笑着,凝视着无生的躯体,躯体上每一根神经仿佛充满了一种极为可怕、凶残的力量。 她的笑容永远都带着温柔、善良、销魂,令江湖中大多数无根浪子生情、发情的那种温柔、善良、销魂。 她的躯体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可以令男人销魂,然后疲倦、满足,彻底的疲倦、满足。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拥有这样的女人,都不愿离开家半步,离开她半步。 无生已深深叹息。 仿佛已在替这位绝代佳人的命运叹息,替她的寂寞、凶险路途担忧。 柳销魂的眸子已飘向无生眼眸,他的眼眸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也不会有情感。 一个人将自己的精神、思想统统都献给了决斗,就不会有情感,不但没有情感,更不会生出情感。 让这种人生出情感,简直比夜色里飘起阳光还要困难。 他不仅仅将精神与思想毫无保留献出,也将灵魂与信念也毫无保留的献出。 这不仅仅是一种无私、伟大的献出,简直是一种凄惨、凄凉的牺牲,没有人能这么样的献出,这么样的去牺牲。 这种牺牲、献出简直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所能做到的。 也许正因为如此,江湖中的神才少之又少,所以他才是枪神。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仿佛在凝视着他的献出与牺牲。 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无生的另一只手,那只握枪的手。 枪没有动,手也没有动。 可是他的嘴角已不再死死咬牙,脸上的肌肉渐渐已没有那么僵硬。 她凝视着无生额角渐渐消失的冷汗,眸子里渐渐已现出柔软的笑意。 “这样是不是要舒服点。” 无生深深叹息,“你不但善良,还很精明。” 柳销魂脸上的笑意更浓,“我不能是笨蛋,一刻都不能。” “你已想到该做点什么?” “是的。”她凝视着无生的躯体,冷汗渐渐已消失,每一根神经仿佛都充满着难以形容的力道。“我要将他们全部带回去,好好带回去,一个都不留下。” 无生点头,“你不愿江湖再起风波?” “一点也不愿意?” “是的。”嫩白、纤细手臂上不仅仅渐渐已流出汗水,渐渐仿佛已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信心与勇气,“我要好好做离别咒主人,做一个善良的主人。” 无生点点头。 已不必说话,仿佛已无话可说。 “你是不是在替我高兴?在替离别咒高兴?” 无生不语,似乎在高兴,似乎没有高兴。 坚硬、冷漠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丝欢快、刺激。 柳销魂凝视着他的脸颊,眼中渐渐已有了疼惜、关爱之色,“你没有地方去,可以到我那里去。” 无生不语。 “你可以将他们的功夫教好,一个个都是高手,江湖中少之又少的高手。” 无生不语。 “我可以拜你为咒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无生不语。 “我还可以嫁给你,什么都听你的,因为你真的好精明。”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离别咒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我也很需要。” 无生不语。 边上的杨晴仿佛要炸了,“你......。”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的脸,她的脸仿佛已因过度刺激变得很激动。 她痴痴的笑着,“我不会去睡他,让你去睡。” 她说的声音很小,小得仿佛只能允许杨晴一个人听见。 杨晴的脸忽然红了,像猴屁股似的通红。 她凝视着柳销魂,没有说话,一双手已因过度用力去握紧披风而变得极为不稳。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前方。 前方已在拼命,也只有拼命。 剑光萧萧,人影闪闪,他们仿佛已在生死边缘迷茫,失去了自我。 “你不担心双鹰?” 这句话是杨晴说的,她不愿再面对刚刚那一幕,那句话。 柳销魂笑了笑,似已在沉思,“我不担心,因为他们都会照顾好自己。” “你真的不怕他们倒下?”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笑意更浓,“不会,因为他们心里在担心着我,只要我没事,他们的心都会很稳。” “你对他们很有信心?” “是的,只要他们的心很稳,手一定很稳。” 杨晴不语,却已承认。 身为离别咒的主人,对大局的左右与见解,都有自己独特之处。 这不得不说,她也是很精明的人,根本不是笨蛋。 因为她是精明,而不是聪明,聪明只会令自己遭殃,失去一切,失去生命,特别是小聪明,简直是一种灾难。 任何一个组织的头子,如果感染上小聪明,简直比嫖客感染上天花还要可怕。 柳销魂无疑不是小聪明,无疑是精明的那种人。 杨晴深深叹息,似已在替对方担心起来,担心他们招架不住,死于剑下。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仿佛已看出了她心里所想。 “你不必替所有人担心。” 杨晴不语,已凝视着柳销魂,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柳销魂笑着,“双鹰不会杀死他们。” 杨晴不语。 “他们也不会杀死双鹰。” “为什么?” “因为他们过来,并不是为了来杀人。” “那他们过来为了什么?” “为了来抓我,抓到我就可以了。” “不杀你?” “绝不会杀我,他们也不能杀我。” 杨晴不语,因为她不懂,所以只有等着柳销魂继续说下去。 “他们如果要杀人,见面时绝不会点住黑鹰的穴道。” “你是说他们那时就应该杀了黑鹰?” “是的,那时没有杀人的话,就说明他们不是来杀人的。” “既然他们都不愿杀死对方,所以你就......。” 柳销魂笑了笑,笑得很温柔,很娇弱,也很精明......。 人的笑意有很多种,在她脸上的笑意无疑是最正确,最精明的一种。 没有人能否认这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名九指 柳销魂笑着,笑着凝视着无生。 无生没有笑,他脸上也不会出现笑意,天底下也许没有一件事能令他生出笑意。“这样会两败俱伤。” 柳销魂缓缓将手松开,娇弱的走向桌子,倒了几碗酒,“既然都不愿杀死对方,你们也该停下来,喝口酒,怎么样。” 剑光顿消,缓缓已入鞘。 黑鹰一碗酒下肚,脸颊上的棍伤渐渐变得更加发红。 可是他看起来却没有一丝疲倦之意,躯体上依然充满了力量,一种年轻人才有的那种力量。 飞鹰没有伤痕,一丝也没有,无论谁都看得出,他轻功真的很不错。 那七八个人就不同了,躯体上剑伤并不多,也不深。 眸子眼眸里已流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疲倦之色,似已极为无力。 额骨高耸、面容消瘦的那个人,将酒一饮而尽,盯着黑鹰,盯着他手里的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你没有杀机?” 黑鹰也盯着他,“我本来就不会杀你。” “为什么?” “我没有接到杀你的命令。” 这人不再看一眼黑鹰,却盯着柳销魂,盯着她的眼眸,“我们请不动你,但是有人会请动你。” 这句话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的同伴也离开。 柳销魂凝视着桌上的酒,似已在沉思。 他们要请自己去做什么?是杀我? 是善意?还是恶意? 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柳销魂有种莫名的疑惑。 桌上的菜渐渐已变凉,碗中的酒早已没有了一丝涟漪,没有一丝起伏,一切都显得很祥和,很安静。 安静的令人胸口发慌、发闷。 柳销魂忽然捂住胸口,凝视着无生,无生没有动,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没有异样的动作,额角上却偏偏已流露出冷汗。 “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无生点头。 “是什么?”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忽然凝视着外面,外面冷风阵阵,残叶飘飘。 一切都显得很平常,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柳销魂的脸颊上已飘起了忧虑、疼惜之色,躯体渐渐已不稳,然后忽然倒下,倒在无生的怀里。 无生石像般不动,石像般不语,已深深叹息。 “你......。”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胸膛,她的话已因过度不稳而变得抽搐。 黑鹰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柳销魂的躯体,脸色渐渐已变得很难看。 可是他没有说话,他并不习惯用嘴说话,却善于用剑说话。 他的手没有动,剑鞘里的剑渐渐已在抖动,已在不停的轻轻抽动。 无生深深叹息,却轻抚着柳销魂的背脊,“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应付一切。” 柳销魂点点头,这句话仿佛是一碗令人镇定的良药。 他们仿佛已感觉到了什么?是什么力量令他们感到不安?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中高手中的高手,对危险、灾难的那种感觉,简直比处女第一次受到情人的热情冲击还要强烈、敏感。 这也许很夸张,但却是事实。 柳销魂凝视着黑鹰,黑鹰不动。 他的手已握紧剑柄,没有动,可是谁都知道他随时都可以动,动起来都很快,也很冷,更很准。 只要他的手触及剑柄,他的心就会变得很稳。 心稳手就更稳,杀人的手只有变的很稳,才可以杀人,才不会被杀。 柳销魂凝视着那只手,那只触及剑柄的手。 黑鹰脸上已扬起笑意,一种年轻人才有的那种笑意,一种活力四射、精力充沛的笑意。 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被他爱上,一定不会后悔,一定会享受到无法形容的快意与刺激,生活也不会有一丝厌倦、厌恶,因为他一定会永无休止的令你欢愉、喜悦,令你的躯体与灵魂都得到空前满足。 他握住剑鞘仿佛是多情而又温柔的情郎握住恋人屁股,脸上不但飘起热情奔放的笑意,也飘起了自信与勇气。 柳销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他,凝视着他躯体上每一寸年轻的活力与激情。 黑鹰脸颊上渐渐已飘起了笑意,一种极为满足的笑意。 可是他的笑意骤然间消失,脸颊骤然间僵硬如铁板。 他缓缓的倒下,倒下就看到了飞鹰,飞鹰也在凝视着他。 他们两人的目光相聚、碰撞,仿佛是离别的一对恋人,已流露出说不出的哀伤与苦楚。 黑鹰咬牙,“你......。” 飞鹰凝视着他,凝视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眸已滚出泪水。 他的话仿佛被泪水骤然间淹没,淹死。 飞鹰将他的手与剑柄分离。“我活过,那种活着的滋味你还没有尝试过,所以你不能死。” 黑鹰不语,眼眸里已滚动泪水。 飞鹰凝视着他,凝视着他滚动的泪水,“那种活着的滋味实在很美好,你一定要去尝试一下。” 没有人理解他嘴里说的那种活过是什么意思。 黑鹰不语,盯着他,已在咬牙,仿佛在挣扎。 飞鹰笑了笑,“去告诉妃子,我如果不在就去找别人,我不会怪她。” 他不愿看一眼飞鹰,更不愿看一眼那哀伤之色。 飞鹰忽然转过身,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她那娇弱、善良、销魂的脸颊,“我去。” “你知道去做什么?” 飞鹰不语,已在点头。 柳销魂也不语,她的眸子已飘向远方。 飞鹰也飘向远方,远方森森,阳光渐渐已消失。 苍穹渐渐变得死灰,没有一丝活力,仿佛是过度寂寞、过度空虚的怨妇,没有一丝激情、欢乐的怨妇,说不出的恶毒、怨恨。 飞鹰仿佛已飘向恶毒,飘向怨恨,仿佛已被恶毒、怨恨淹没。 杨晴凝视着无生,“他去做什么?”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仿佛要将远方的一切活活戳死。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娇弱的说着,“去救人?” 杨晴不懂,“救什么人?” “刚刚出去的人。” “那七个乞丐?” “是的,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 杨晴不知道,也不语。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手?” “他们的手有什么不同?” “他们每一个人的双手都只有九根手指。” 杨晴不语。 她实在没有想到,柳销魂的洞察力居然这么敏锐,短短的时间里已将这几个人身份路数已摸清。 “他们的双手都是少了一根无名指。” “无名指?” “是的,都是左手,不是握竹棍的那只手。”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柳销魂点头,“是的,说法很多,最正确的只有一个。” “哪一个?” “他们都不会出名,也不愿出名。” 杨晴忽然想起了什么,却有说不出来。 “他们是丐帮里不要名望的九指长老,一共有九个,每一个人都没有无名指。” “是不是他们都不愿意有名望?很不愿意出名?” “是的。”柳销魂点头承认,却已深深叹息,“出名是不是很美好?” 杨晴不语,似已在沉思。 也许他们已在名望的争夺日子里厌倦、厌烦,活得已很疲倦、无力;也许他们在名望下受尽了屈辱与哀伤,也受够了那种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虚名。 “他们怎么会有危险?”杨晴凝视着柳销魂的脸颊,她的脸颊渐渐已变得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丝活力。 娇弱的仿佛随时会倒下,倒下就不会站起。 可是她依然咬牙,咬牙挣扎着喘息,挣扎着活着。 她活着也许并不是为了自己活着,而是为了别人活着,许许多多的别人活着。 这种活着不仅是一种痛苦折磨,也是一种艰苦贡献。 无生石像般走向她,伸出手掌,贴向她的躯体,已准备疯狂的将内力灌入她体内。 她却娇弱的转过身,凝视着无生,笑着摇摇头。 “我不能在接受你,内力一旦枯竭,后果实在......。”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柳销魂软软的走向黑鹰,急点他躯体上几处大穴。 黑鹰忽然站起,死死的凝视着远方,却没有一丝动作,更没有要去的意思。 远方是什么?是不是远方在拼命?在流血? 柳销魂凝视着他,“你为什么不去?” 黑鹰没有动,他的手忽然触及剑柄,又缓缓松开。 剑没有动,握剑的手也没有动。 “我不能去。”黑鹰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杨晴,凝视着这里的一切,“我不能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 杨晴凝视着他的背脊,他的背脊说不出的哀伤、悲痛。“为什么?” “江湖追杀,时刻都会降临,时刻都会有人出现。” 他说的是事实,黑鹰只要一去,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很危险,实在危险极了。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拼命。” “什么人会去杀无名九指?” “是什么人去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名九指不能死在我们见面之后。” 杨晴凝视着黑鹰,黑鹰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悲痛,“是不是他们若是死了,丐帮南北上下几十万人都会找我们,跟我们拼命。” “是的。” 黑鹰目光从冰冷、无情的苍穹缩回,凝视着剑。 他将剑平平的举起,静静的凝视着剑。 他的手稳定如基石,里面的剑已剧烈颤抖,颤抖的仿佛随时都会跳出,然后飘出杀机,飘出杀气,飘出杀意。 没有人说话,仿佛也没有人愿意说话。 没有阳光,冰冷、朦胧的阳光没有一丝热力,仿佛已觉察到什么,仿佛已无法忍受大地上的过度冷漠、过度凄凉,而消失无影。 大地上没有阳光,却有冷风。 冰冷的寒风飘飘,剑在鞘里抖动的更加剧烈。 黑鹰没有动,他的躯体每一根神经都没有动。 他的神经仿佛是钢筋连接,没有丝毫异样的变化,可是他的眼角却已在跳动。 左眼。 左眼跳的人不会有好事,因为左眼跳灾。 他咬牙,却没有动,也不必动,他的心神似已飘了出去,感觉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休想逃过他感觉。 这种感觉不仅是杀人的武器,也是活着的武器,一个人若是想要活得长久点,这种感觉就不能少,更不能模糊,一丝模糊也不能有。 因为这种模糊在决斗、拼命的瞬间往往能令自己小命报销。 生命是可贵的,所以那种模糊是不能存在,一丝也不能存在。 冰冷的寒风刀一般飘过他脸颊,他的发丝已剧烈扭动,仿佛已剧烈扭动着自己的情爱与刺激。 他脸颊铁板般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 也许有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有。 他的额角已沁出冷汗,冷汗刚沁出,就被冷风吹走,吹尽,吹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挥剑无情 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每个人仿佛是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压着,已被压得不愿说话。 也没有人动。 也许动就是不动,不动就是动。 不动则已,一动则灵,一动则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挥剑无情,剑在鞘中,手在剑柄。 心呢? 他的心,他的灵魂似已飘了出去,只要有一丝动作,一丝异样,就会出鞘。 桌上的酒坛里涟漪渐渐已剧烈。 杨晴凝视着,喘息渐渐已剧烈,渐渐已不稳。 可是她依然握住披风,只要握住披风,她的心才会有一丝安全感。 她凝视着无生的背脊,无生的背脊已抽动,渐渐已不稳,他仿佛已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已要崩溃。 “你。” 杨晴只说了一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她的话仿佛已被活活压死。 无生没有说话,却伸手触及她的躯体,她的躯体抖动如冷风中柳枝,他的手坚硬c温柔而又稳定。 杨晴笑了笑,她的心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因为他的手依然很稳,只要他的手很稳,就说明他的心更稳,只要他的心很稳,在决斗的瞬间就可以活着,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无生盯着杨晴,盯着杨晴的脸颊上每一根神经。 她脸上每一根神经仿佛随时都会崩断c崩裂,然后崩溃。 无生叹息,叹息着轻抚着她的发丝,“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不要担心什么。” 杨晴说不出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只是点了点头。 一片残叶飘了进来,刀一般从他的脸颊飘过,骤然间又飘走。 没有动,他的心仿佛是钢铁铸成,脸颊上道道棍痕显得说不出的暗淡c无光,却渐渐已流血。 无名九指的竹棍并不轻,也不重,恰巧刚刚好,多用一丝力量,他的脸颊就会破碎c流血,一个人能将手中武器控制到这样的境界,也许真的太可怕了。 滴滴鲜血飘落地板上,滴得简直比他肚子里的心还要快。 可是他没有动,也没有在意,更不可以去在意。 他在意的是什么? 人没有动,剑没有动,握剑的手也没有动。 动就是不动,不动就是动。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一动则灵,一动则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剑已动,剑出鞘。 剑光一闪,只有一闪,一闪而过。 剑入鞘。 剑光已无,剑气已无,剑意已无。 人呢? 他冷冷的盯着前方,前方墙壁上忽然多出一只手。 金手。 金黄色的手指缓缓已断,一截一截的落到地上。 这只手距离柳销魂的背脊不足半寸。 半寸已足够,已不需要更多。 柳销魂缓缓的转过身,缓缓的后退,退到不远处。 娇弱的站着,娇弱c善良而又销魂的凝视着那只断手。 手已断,人已叹息。 声音并不大,墙壁忽然已多出个大洞。 一个人从里面缓缓的走了进来,他走进来没有看柳销魂一眼,死死的盯着那把剑。 剑已入鞘,剑光已无。 手依然在剑柄上,他的手依然很冷静,冷静而稳定。 他的人更冷,也更稳。 他的眸子冷冷盯着这人,这人脸上渐渐已飘起了惊讶c不信c恐惧之色。 金黄色的衣衫,金黄色的发冠,金黄色的手指。 衣衫迎风剧烈扭动不止,他的心仿佛在此刻得到剧烈满足。 “好剑法。” 黑鹰冷冷的瞧着他,瞧着他的断指。 他的断指骤然间已长了出来,却缓缓消失,消失人前。 他笑了笑,“剑法虽好,做事却未必?” 柳销魂凝视着这人,“做什么事?” 这人盯着柳销魂的躯体,盯着她躯体每一个角落,暗暗叹息,仿佛已被躯体每一个角落的娇弱c善良c销魂所吸引,所震慑。 “错事。” “什么错事?” “不该让飞鹰去杀无名九指。”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这人,这人躯体上的一切,仿佛很厌恶c厌烦。“为什么?” “因为一只鹰是杀不死无名九指。” 柳销魂不语,已在等待,她知道他没有说完。 “两只鹰也不行。”这人笑了笑,“两只鹰去了,你就危险了,你就要被杀。” 柳销魂不语。 杨晴盯着这人的笑意,等到他的笑意渐渐平息,才说着,“你为什么不认为飞鹰去救他们?” 这句话仿佛是笑话,他已笑了。 “离别咒会救人?离别咒为什么会救人?” 柳销魂不语,已无话可说,似已不愿再说话。 她的脸颊已飘起了哀伤c痛苦之色。 杨晴咬牙,盯着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已变得愤怒不已,“你过来也是错事。” “我哪里错了?” “你来了也杀不了人,办不了事。” 这人笑得更加剧烈,“不是我一个人过来,我才没有那么笨,笨到一个来杀柳销魂,杀一代离别咒的主人。” “江湖中的少爷要是笨?岂非很可笑?” 外面冷风飘飘,残叶飘飘。 两个人缓缓的走了过来,走了进来。 两个几乎长的一样,一样的肤色,一样的衣着,一样的佩剑,一样的高矮,一样的胖瘦,。 用左手握剑的人森寒如冰,用右手握剑的人柔情似水。 少爷盯着他们走进来,仿佛是平时看到花花姑娘一样,眼眸里的笑意已飘了起来。 “加上阴阳两剑,是不是足够了?” 柳销魂不语,也不动。 萧秋水走进来就忽然变成了木鸡,一动不动的站着。 薛冰走进来就冷冷冰冰的盯着柳销魂,盯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然后他就凝视着少爷。 少爷不明白。 薛冰盯着少爷的眼眸,挥金如土的眼眸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却说着,“我们都错了。” 少爷不懂,也不语。 薛冰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躯体,躯体已在轻轻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只要他还活着,我们的机会就没有。” 少爷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人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他已重伤不轻。” 薛冰点头,冷冷的盯着无生手中枪,“他就算是重伤不治,也一样。” 少爷盯着无生,咬牙,不语。 薛冰盯着柳销魂,“离别咒杀戮太重,就算杀了他们也未必能解决问题。” “那你想要怎么样?” “去做客?” “做客?” “是的,只有请你们好好谈谈,好好善后,才可以将问题解决。” 柳销魂点头。 薛冰盯着柳销魂,“你愿意与当今江湖同道好好谈谈?将这件事好好善终?” 柳销魂点头。 薛冰不在看他,盯着黑鹰。 黑鹰没有动,他的手依然在剑柄上,仿佛随时都可以挥剑,随时都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好剑。” 黑鹰不语。 “另一只鹰去杀无名九指?所以只有一只鹰?” 黑鹰不语。 “你是不是想要将我也杀死?” 黑鹰盯着薛冰,薛冰的手没有动,也没有触及剑柄。 “你也想要死在我就剑下?” 薛冰盯着握剑的手,那只手依然极为冷静,冷静而稳定。 “你的剑没有杀机,你也没有杀意。” “是的。” “所以你不会杀我。” “是的。” “所以你的剑还是你的剑,我的命还是我的命。” “是的。” 薛冰转过身,盯着外面。 外面渐渐已飘起了雪,不是血。 冷风飘飘,雪花也飘飘。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薛冰,仿佛要将薛冰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你相信飞鹰去杀无名九指?” 薛冰的背脊已抽动,无论是什么人被那双眼睛盯着c戳着,仿佛是被枪在戳,他仿佛已被戳的隐隐作痛。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相信就是信任,不相信就是不信任。” 薛冰点头,他已承认。 信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很重要,实在比一切都很重要。 “我不知道如何去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离别咒的杀戮很重?是不是?”柳销魂凝视着薛冰,薛冰忽然转过身,他的脸颊比外面的冰雪更冷,更令人心寒。 “是的,这也许是唯一的一点。” “有没有令你相信的法子?” “有,只有见到无名九指才知道。” 柳销魂点头,她已理解。 每个人都已理解,只要无名九指没有死于飞鹰的手下,就表示离别咒有诚意不再杀戮。 柳销魂凝视着苍穹,苍穹一片死灰。 冷风飘飘,落雪萧萧。 大地渐渐已布满银白,渐渐已没有一切,只有银白。 她的眼眸里已现出怜惜c关切之色。 无论是什么人被她关切c怜惜,也许都会一种幸福,都是一种喜悦。 杨晴握住披风,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他的躯体坚硬c冷静而又温暖,也能给她带来安全与镇定。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眸子里渐渐已有了笑意。 大多数女人,凝视着杨晴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都会生出羡慕,也会生出嫉妒,甚至也会有怨恨。 柳销魂却没有,一丝也没有,她脸上只有欢乐的笑意,一种替别人欢乐的笑意。 她走向桌子,倒了一碗酒,递给杨晴一碗,不语,只是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落雪孤鹰 冷风飘飘,落雪萧萧。 大地渐渐已布满银白,渐渐已没有一切,只有银白。 红娘凝视着剑王,凝视着剑王的眸子,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活力c生机,仿佛已没有了活着的自信与勇气,可是偏偏带着一种极为强烈的渴望。 他渴望的是什么? 他眸子直直的盯着苍穹,苍穹的另一头,是不是有个人被他思念着?是不是被他时刻牵挂着? 是他的家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情人? 酒已尽,话已无。 剩下的还有什么?岂非就是拼命?就是决斗? 剑王仿佛已没有了活着的力气,已没有了剑王应有的那种威严与信心。 他剩下的岂非就是死亡?岂非是被别人杀死? 冰冷的风雪纵使将大地淹没,也无法将他的渴望与思恋淹没,这已是他活着的唯一武器。 他的武器就是情感。 红娘冷笑,“你还能做点什么?” 剑王不语,他依然凝视着苍穹,没有动,仿佛已不能再动。 人已倒,剑已折。 剩下的还有什么?岂非就是等待被别人来屠杀。 红娘的手轻轻已抖动,血红的线已飘起。 剑王挣扎着站起,忽又倒下。 红娘笑了,讥笑而又疯狂。 “你是剑王?” 剑王点头。 “你的剑呢?” 剑王不语,手里赫然已无剑。 没有剑的剑王岂非就是狗屁?狗屁也不是? “你现在要杀我了?” 红娘点头。 “杀了我再去杀其他人?” 红娘摇头,凝视着他的手,没有剑的手,依然很稳定c也冷静。 这样的手岂非还可以杀人?岂非还有力量? 红绳已在摇摆,摇摆着飘向剑王。 剑王盯着他,盯着飘过来的红绳,红绳渐渐已将自己的躯体套住,渐渐已变得很紧。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放弃活着。 所以他已在瞧着红娘,红娘已在欢喜的笑着。 笑得滑稽c可爱而又放荡。 如何他忽然倒了下去,倒下去就无法站起,他的脖子赫然停着一只蝎子。 他竟已被蝎子活活钉死。 他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那滑稽c可爱而又放荡的神色犹在,没有一丝改变。 雪地里忽然站着一个人,一个漆黑的人。 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用厚厚的布幔盖住,那布幔也是漆黑的,一切都显得极为神秘c诡异。 雪白的大地,漆黑的躯体。 他没有看一眼剑王,将两截断剑缓缓捡起,走到红娘跟前,剑光一闪。 剑光落到红娘的躯体上,红娘已离别,他的躯体已离别。 鲜血骤然间已飞溅而出,滚热的鲜血已落到冰冷的雪上。 雪与血骤然间已相融。 这人将两截断剑丢到剑王的跟前,不语。 剑王也不语,捡起剑柄,并没有捡起剑尖。 这人盯着剑王,盯着他握剑的手,渐渐已笑出声音,渐渐已有欢愉。“你果然还能握剑。” 剑王点点头,垂下头凝视着剑尖,并没有什么动作,仿佛是沉思,沉思着苦恼的事。 忽然剑尖已飘了起来,与剑身重逢,骤然间已重逢。 剑光闪闪,剑气飘飘。 没有杀气,没有杀意,没有杀意。 却依然带着逼人的锋芒与力量,令人无法面对的那种锋芒与力量。 这人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还是剑王,离别咒里的四大天王,剑王。” 剑王没有动,冷冷的盯着这人,剑光渐渐变得更寒,他的心渐渐已变得更冷。 没有说话,仿佛已不必说话。 不远处的剑鞘忽然飘了起来,飘向剑身。 手没有动,剑也没有动,剑鞘已动,剑鞘忽然将剑死死的淹没,淹没于无形。 剑王缓缓叹息,“我不认识你。” “你不必认识我,你只要记得自己是剑王就可以了。” 剑王不懂。 “你还活着,就不能这么活着。” 剑王更不懂,他的确不能这么活着,他还有事可做,他活着也许只有那件事可做,其他的他也不愿去做。 这人已深深叹息,叹息着凝视着前方,前方一片银白,除了银白没有别的。 剑王仿佛已看到了自己的事。 这人不在看剑王一眼,骤然间已飘起,骤然间已消失,消失于无形。 剑王凝视着他消失的背影,眸子里渐渐已发出了光,一种强烈而又兴奋的那种光。 前方就是林子,他已大步走向林子。 他依然是剑王,依然是春宵一剑值千金的剑王。 也许一个剑客的心还没有被折断,所以手里的剑就永远都不会断。 剑已在手里,人已在征途。 寂寞c空虚的牺牲,遥远c伟大的征途。 冷风飘飘,苍穹下渐渐已剩下银白。 无生将披风系在杨晴的躯体上,已在凝视着外面,外面的飘雪渐渐更加剧烈,更加狰狞。 仿佛是一头寂寞c空虚的怪兽,在向坚硬c无情的大地倾诉自己的一片表白,也是银白。 杨晴抓住他的手,心里渐渐已温暖,渐渐已变得很欢乐。 “你。” 这句话依然没有说出,却不是被恐惧淹没,而是被情感淹没,淹死。 无生轻抚着她的背脊,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已变得发红,发红如洞房里的盖头,说不出的鲜艳c多情c迷人。 少爷已在笑着,却又立刻停下。 这种事他已见的太多太多,多得已令他厌恶c厌烦。 杨晴咬着牙,将桌上一碗酒递给他,不语,痴痴的笑着,仿佛在笑一个可爱而又作恶的小顽童。 少爷也笑了,笑着将酒喝掉,然后闭上嘴,不语。 凝视着外面,外面带给别人的仿佛只有苦恼,只有寂寞c空虚。 柳销魂的脸颊怜惜之色渐渐已更加剧烈了,渐渐变得不稳,他走向桌子,将所有的酒倒完,“拥酒倚梦香,忘却心中愁,红尘酒扫过,处处皆琼楼。” 她举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缓缓的将碗放下,凝视着他们。 他们也走向桌子,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们的脸已飘起了热力,一种令人欢愉的热力。 柳销魂不在看其他人一眼,走向银白,走进银白。 她并没有走多远,忽然倒下,倒在雪地里,可是她已在咬牙,挣扎着站起。 她挣扎着没有站起,就飘起了笑意,她的躯体已飘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这人的躯体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 “你抱女人的样子很好看。” 无生不语。 “我想有很多女人希望被你这样抱着。” 无生不语。 杨晴仿佛已要炸了,却没有说话。 黑鹰的手时刻都没有离开剑柄,他的心仿佛已与剑心融为一体,剑就是他,他也是剑。 心动,剑就动,剑动,心亦动。 所有人都可以看出他的剑只要出鞘,必有致命的一击。 无生没有看他一眼,凝视着前方。 前方落雪飘飘,孤路寂寂。 一只孤鹰已在低悬,嘶嘶尖叫。 黑鹰纵身掠起,凌空一个翻身,已靠近那只孤鹰。 孤鹰骤然间已落到他的肩头,嘶嘶哀叫着,仿佛在诉说自己的不幸与灾难。 黑鹰的躯体已不稳,已在喘息,渐渐仿佛已失去控制。 肩上的孤鹰已高高飘起,箭一般冲想天际,骤然间又冲向大地,骤然间已与大地融为一体,永远的融为一体。 雪白缓缓被血红已染。 冷风飘飘,依稀仿佛可以听到那凄厉c悲惨的鹰叫声。 那简直不是鹰发出的声音,简直是地狱里厉鬼发出的悲嚎。 是什么事令一只鹰如此悲伤欲绝?是他的主人已不在?还是自己没有了活着的勇气与信念? 黑鹰疯狂尖叫着,像是着了魔一样,疯狂的扑向远方。 他是不是已知道了什么不祥的事宜发生?是不是已了解那只孤鹰的诉说? 鹰已死,人已疯。 柳销魂的眸子里骤然间滚动着泪水,似已无法控制,无法面对。 无生咬牙,轻烟般飘起,飘向黑鹰。 冰冷c无情的漫雪飘飘,黑鹰已不见,无生骤然间已跌落,跌落在大地上。 无生挣扎着站起,忽然又倒下,一口鲜血骤然吐出。 柳销魂轻抚着他的脸颊,他的脸颊依然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疼痛c哀伤。“我实在对。” 无生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双鹰离去,一死一疯,是不是?” 柳销魂点头,她已明白无生想说什么,现在不是痛苦c悲伤的时候。 所以她将脸颊上的泪水擦净,挣扎着站起,挣扎着凝视着无生,她的眸子依然是那么娇弱c多情c善良而又销魂。 她静静的凝视着无生,无生已渐渐的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她将无生的嘴角血丝轻轻擦净,就凝视着前方,也是黑鹰离去的方向。 柳销魂咬牙,嘴角已因过度用力而沁出了缕缕鲜血。 无生深深叹息,走过去,静静的站在她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柳销魂点头。 她虽然在点头,却已在喘息,心神已飞了出去,飞向远方。 黑鹰是不是已在拼命?飞鹰是不是已倒下?已永远不会站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雪中无痕 柳销魂挣扎着站起,凝视着天边,她的心c她的魂,似已飞出,飞向天边。 遥远的天边只有落雪。 冰冷的寒风阵阵,漫天落雪舞动,永无休止的舞动着,仿佛是多情的少女,在时刻舞动着对心爱情郎的相思c眷念,舞动着自己的寂寞c煎熬。 她脸颊上的煎熬渐渐已更浓,然后她忽然倒下。 倒下就在喘息着,挣扎着。 无生没有扶她,因为他相信她一定会起来,自己会努力站起来。 也许一个人的心没有倒下,就不算倒下,纵使躯体倒下多少次,都会站起来。 她果然已站了起来,脸颊上布满了冰冷的风雪,可是依稀可以感觉到那种强烈c伟大的情感。 善良的情感。 大地上没有情感,雪中也无痕。 黑鹰离去的足印渐渐已消失,渐渐已被风雪淹没,淹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动,已深深叹息。 “我们追不上他了。” 柳销魂点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他的脸颊,石像般的脸颊已布满了风雪,冰冷的风雪已渐渐融化,渐渐已流淌着。 “是的,他一定会没事的。”她的眼眸里已沁出了泪水,苍白c娇弱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滴泪水,更没有一丝泪痕。 冰冷的寒风飘过,就将她的泪水卷走,卷远,卷死。 无生走向柳销魂,将她脸颊上的冰雪擦净,两缕柔软的发丝已在飘飘,仿佛在指引着远方。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远方。 杨晴已在远方,她的眸子里布满了惊慌c恐惧,躯体一丝动的意思也没有。 人已在风雪中狂笑,金黄色的手已紧紧贴着杨晴的脖子,他笑得疯狂c幸福如刚从粪坑里找到好处的狗狗,说不出的欢愉c喜悦。 他只是疯狂的笑着,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 这种笑意足以告诉无生一切。 无生仿佛已了解他们的心思,向他们走去,石像般走了过去。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哀伤c愤怒之色,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们,仿佛要活活将他们戳死在冰冷的雪地里。 柳销魂挣扎着扑向无生,抓住他的手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他。 无生轻抚着她的发丝,然后将手拿开,“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柳销魂点头,眸子里却飘起了忧虑c关切。 无生走向他们,走进他们,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不语,也无需再语。 少爷凝视着石像般的躯体渐渐抖动着,没有一丝稳定c没有一丝冷静,向萧秋水笑了笑。 萧秋水点头,也在笑着。 嘴角那抹恶毒之色飘起,渐渐已变浓。 人脸上的笑意有多种,有时是欢乐,有时是悲伤,,他们此时的笑意,已是一种说话的武器。 萧秋水的手没有靠近剑柄,他只是笑了笑。 躯体并没有一丝动作,也没有一丝异样。 可是剑骤然间出鞘,剑出鞘。 剑光飘飘,森寒的剑气漫漫,冰冷的风雪漫漫。 他的躯体骤然间已飘起,消失不见。 只有剑,没有人,剑光骤然间已飘向无生,飘向他的躯体。 无生石像般没有动,石像般挺立着,似已变成了石像,一动不动的石像。 石像是不会动的,他也一样。 杨晴没有动,眸子已剧烈抽动着,她的心c她的魂已要被击溃。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 剑光消失,剑未入鞘。 剑尖滴血,笑意未消。 萧秋水凝视着无生的躯体,他的躯体剧烈抖动,抖动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倒下就很难站起,也许不会站起。 可是那只握枪的手却出奇稳定,稳定如基石。 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是不是还没有到出枪的时候?是不是已没有了出枪的必要? 萧秋水叹息着不在看他一眼,凝视着掌中的剑。 他的人没有动,手也没有动。 剑尖的鲜血却已动,滴滴鲜血滚落,还没有落下,就骤然间已被冷风吹走c吹死。 无生忽然倒下,已在喘息。 喘息着挣扎,挣扎着站起,石像般站着,枪头般盯着c戳着萧秋水,盯着c戳着萧秋水的剑。 剑尖的血已飘尽,已布满了雪。 “这是口好剑。” 萧秋水点头,“是的,这不是一般的剑。” 无生不语。 “这是一口已吸了很多高手鲜血的剑,现在又吸了你的血。” 无生不语。 剑尖的血已滴尽,血痕犹在,渐渐已朦胧,朦胧如梦。 剑客的梦。 萧秋水凝视着剑尖的血痕,凝视着自己的梦。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无生不语。 “不是我不杀你,是这口剑刚刚已满足了,不愿杀你。” 无生不语。 “现在就不同了,现在它又想要了。” 他凝视着剑尖,凝视着那道朦胧的血痕,朦胧如梦,是他自己的梦。“你现在该死去了。” 他的话刚说出,剑光骤然间已飘起,飘向无生的胸膛。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仿佛在等待着死亡。 他的生命岂非已要结束? 生命结束的时候是不是该想起很多往事?无论是多情的?还是痛苦的?或者是悲伤的?是不是都会涌出来,至少有一点? 这样才死得有人味。 即使活着没有人味,死了应该有人味,哪怕一丝人味也可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痛苦之色,更没有一丝人味。 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前方只有剑光,要命的剑光。 剑尖骤然间已触及他的胸膛,骤然间已停下,死死的停下。 剑光骤消,剑气骤死。 掌中剑“叮”的落到地上,人已秋水般柔柔倒下,一动不动的倒下。 天地间冷风更冷,缓缓将人与剑淹没,淹死。 冷风飘飘,落雪无情。 大地亦无情,少爷脸颊上的肌肉已僵硬,硬死。 他的目光已落到萧秋水脖子,他的脖子咽喉处赫然斜斜擦着一只镖。 销魂镖。 天下地上,只有一个人用这种镖。 柳销魂。 少爷咬牙,死死的盯着柳销魂,脸上已飘起了说不出的怨毒c怨恨c怨恶。 “我不信。” 事实上没有人相信,柳销魂已倒下,仿佛已无力再动,她渐渐已被风雪淹没,可是她的躯体依然在滚动c挣扎着。 仿佛在努力活着。 没有人相信她能发出那一镖,也许正因为没有人相信,才有人做了鬼。 薛冰没有一丝惊讶之色,这一切仿佛并没有令他有一丝惊讶之色。 少爷看了看他,将杨晴推给他,“我上,我不信杀不了无生。” 薛冰没有看杨晴一眼,也没有看柳销魂一眼。 冰冷的人,稳定的眸子。 他的目光仿佛只看着一样东西,杀人的东西。 少爷纵身飘飘,双手已在舞动。 薛冰没有动,一丝动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冷冷的盯着那杆枪。 少爷的手骤然间已抓向无生脑瓜盖,只要被抓住,瞬间化为无形。 那只手没有摸女人屁股的时候,大多数在摸别人的脑袋,只要摸一下,就烂泥般变形。 江湖中很多人已死在那只手下,很多人脑袋在他手掌下,骤然间化为烂泥。 无生没有动,似已在等待着,等着他的手落下。 杨晴闭上眼,不愿再看下去。 薛冰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为什么不看看这雪景?” 杨晴咬牙,不语。 “这雪景岂非有很多女人喜欢。” 冷风飘飘,鲜血骤然间已飞溅,落在冰冷c无情的雪地里,仿佛是骤然间长出来的梅花。 说不出的迷人而傲骨,风情而绝代。 无生缓缓的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似已无力。 滴滴鲜血骤然间已飘尽,飘死于无形。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不动,石像般挺立着。 杨晴的脸上忽然已飘起了笑意,一种苦楚的笑意。 她扑向无生,扑向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坚硬c冷静而稳定,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若是到了他怀里都不愿轻易离开。 这种人的胸膛不竟能给人带来温暖c稳定,也能给人带来希望c勇气,还有信心。 杨晴在他的胸膛剧烈喘息,仿佛要时刻都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的需要他。 他们见面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 过多的话语已无法令他们内心那种情感得到满足,一种极为舒畅c极为快意的满足。 杨晴已满足。 她缓缓的伸出手,她的手缓缓已飘满了积雪,积雪缓缓已融化。 她的躯体已有了热力。 无生轻抚着他的发丝,然后走向柳销魂。 她已彻底被风雪淹没,可是她依然在挣扎,挣扎着动弹c活着。 无生深深叹息,将她缓缓抱起,走向薛冰。 薛冰没有动,似已早就在等待着他。 无生石像般挺立他七尺处,也不语,似已没有话可说。 片片冰雪落在他躯体道道伤口上,骤然间已被融化于无形。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薛冰,仿佛要将薛冰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剑客之心 人已死,剑已葬。 冰冷c无情的风雪渐渐将他们活活淹没,他们生前的一切无论是辉煌?是骄傲?都已变得不重要,也不会重要。 他们留下的是什么? 岂非仅有难以形容的凄凉c哀伤,永远停留在人心里那种凄凉c哀伤。 薛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并不是没有话说。 他的手没有动,掌中剑也没有动。 他的躯体似已被风雪活活击溃,又仿佛似已与风雪融为一体。 无生石像般停于他七尺处,“他们已死了。” 薛冰冷冷的点点头。 “你的剑为什么没有出鞘?” 薛冰冷冷冰冰的盯着无生的躯体,无生的手,他的躯体依然在抖动,他的手依然十分稳定。 冷冷冰冰的说着,“我早就说过。” “你说过什么?” “只要你还活着,我们的机会就没有。” 无生不语。 “他们都不信,所以就死了。” “他们是不是该死?” “是不是该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死了。” 无生不语。 “他们死了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罪恶,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 “你不怕更多人来追杀你?” 无生没有面对这个问题,却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的躯体,盯着c戳着他的剑。 “你的剑没有出鞘?” “是的。” “你的剑也是口好剑。” 薛冰点头,已承认。 “你的剑胆小?” 薛冰冷冷冰冰的盯着无生躯体,冷冷冰冰的盯着无生手里的枪,渐渐已喘息,但他的手却依然很稳,稳定而冷静。 他的手没有触及剑柄,只是单单的垂下,单单的稳定而冷静。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受到如此侮辱,都会变得极为愤怒,他也不例外。 愤怒也许简直是剑客的毒药,任何剑客只要沾上一点,都很容易受到刺激,一旦受到刺激,都会影响到杀人的心。 杀人的心一旦受到影响,就很容易变乱,杀人的人一旦心乱,就会判断失误,剑法也会变得失误。 杀人的剑法不可以有一丝失误,一丁点也不可以有。 因为那是决定生与死的关键,也许只有一丁点的失误,就会给自己造成惨痛的失败,失败就是死亡,也是结局。 纵使是活着,也跟死了一样,也无区别。 薛冰深深知道这一点,也不想去失败,更不想去死,所以他只会愤怒,拼命的愤怒着。 愤怒却不会心乱,却更加稳定,也更加冷静。 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找到最好的杀人机会,也是最正确的机会。 一个伟大的剑客,只有深深知道这一点,才不会随随便便的死去,才会活得长些,才配用剑。 现在已在拼命的愤怒着,愤怒着冷冷冰冰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枪。 也在等着无生放松,等着无生漏出破绽,一丝破绽都可以令自己胜利,胜利就是活着,也是结局。 纵使是死了,也跟活着一样,足以令剑客的心得到满足,得到辉煌。 所以仅仅是十分愤怒,也十分冷静c稳定。 杨晴将披风系在无生的躯体上,轻轻擦净已冻结的血痕,就痴痴的笑着。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的笑意,也露出了笑意,却有些不懂,“你笑什么?” 杨晴凝视着薛冰的脸颊,脸颊上的愤怒之色,不语。 柳销魂却没有笑,盯着薛冰的脸,娇弱的说着,“你知道她笑什么?” 薛冰不懂,也不语。 柳销魂竟也痴痴的笑了,但一笑却又消失,“我只想知道一点。” 薛冰盯着那张娇弱c善良c销魂而又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你说。”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薛冰,娇弱的仿佛随时都死去,“我想知道你到底累不累?” 薛冰不语,也不懂。 “一个大冬天,又下着雪,你这么拼命的假装愤怒做什么?” 这句话就仿佛是一根鞭子,地狱里的鞭子,已重重的抽在薛冰的躯体上。 他的嘴角渐渐已在轻轻抽动。 杨晴痴痴的笑着,痴痴的盯着他,“简直是呆瓜,呆瓜是不能用剑的,你还是回家种种地,找十几个老婆好好生生小孩。” 薛冰不语,也没有动,躯体纵然已有动的变化,那只手却依然很稳定,稳定而冷静。 他现在只能是呆瓜,只能是不能说话的呆瓜。 “你这样子,最多只能抱抱孩子,洗洗尿布而已。” 薛冰不语,额角的冷汗已缓缓沁出。 他的眸子依然极为冷静c极为稳定,稳定c冷静的几乎接近永恒。 他冷冷冰冰盯着无生的躯体,无生手里的枪。 什么也没有动,仿佛还没有到动的时候,又仿佛没有了一丝动的必要。 也许动就不动,不动就是动。 人虽未动,心已动,神已动,杀机已动,杀气已动,杀意已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他的躯体也许只有那只手没有动,其他都在动,颤动。 这岂非就是薛冰出手的最佳时间? 是不是这个时间还不够美好,还不太正确? 薛冰的手依然没有动,只有额角的冷汗在动,滚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薛冰,“你的剑是胆小鬼,但握剑的人却很好。” 薛冰不语。 “你在找机会杀我?” 薛冰不语,却已承认。 “你觉得这机会还不够好?” 薛冰不语,咬牙。 “你还要等我出错?” 薛冰不语。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 杨晴凝视着无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脸颊上已现出笑意,“你知道他想说什么?” 杨晴点头。“他一定想说,这么样当一名剑客,虽然很辛苦,也很伟大,但一定当不长。” 柳销魂笑意更浓,也许这种说法也是她心里的说法。“为什么?” “因为要不了半年,就会发疯。”杨晴痴痴的笑着,“只要不被别人杀死,一定会发疯。” 柳销魂笑了,却不语。 薛冰不语,盯着无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无生点头,却不语。 “你说说看。” “我什么都知道。” 薛冰咬牙,额角的冷汗已更多。“你知道什么?” “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杀我们,是不是?” 薛冰不语,却已承认,他的脸色已飘出了答案。 “你们过来看到我们却不愿出手,是因为你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薛冰不语。 “你就找个借口,不愿出手,是不是?” 薛冰不语。 “可是一旦有了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是不是?” 薛冰不语,嘴角已渐渐抖动的更加剧烈。 “你们的朋友c兄弟,都已死了,你那时真的好想出手,是不是?” 薛冰不语。 “可你还是没有出手,因为你没有把握杀我,没有把握一剑将我刺死。” 薛冰不语,他的眸子渐渐已抖动,仿佛渐渐已不稳定,渐渐已不冷静。 “你一直在等机会,直到现在还在等,等我出错的机会,就是你胜利的机会。” 薛冰不语。 无生也不语。 话已尽,话的尽头就是决斗,就是拼命,就是胜利,也是胜败。 不是胜败就是胜利。 只有这两个选择,没有第三个选择。 冷风阵阵,漫雪飘飘。 一片冰冷忽然飘进他的眼眸,他依然没有动,依然在等待,等着最好的机会出手。 那种最好的机会,也是最正确的机会,这不但令自己胜利,也能令自己那颗剑客之心得到满足。 这也许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享受,想要享受这种满足,就要先学会牺牲,许许多多的残酷c凄惨的牺牲。 可是等到那颗剑客之心得到满足的瞬间,那许许多多的牺牲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无生忽然缓缓将柳销魂放下,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薛冰,靠近薛冰。 渐渐已没有了距离。 “叮”的一声,无生手里的枪忽然触及了薛冰鞘中剑。 只是轻轻的一触,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一切都显得很平常,可是却平常的令人发疯c崩溃c虚脱。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没有一丝情感,依然枪头般盯着c戳着薛冰的躯体,仿佛不但要将他的躯体与灵魂戳死,还要将他的精神与思想戳死,统统都戳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依然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可是却渐渐已不稳,仿佛时刻会在痛苦折磨中倒下,倒下就很难站起。 他那躯体仿佛有种神秘c诡异的力量,时刻在控制着,时刻在左右着他,不让他倒下。 薛冰不动,也不语。 他是不是还在等待?还在等待着最正确的机会出手? 无生却已动了,他的动作直接c简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的枪已忽然靠近剑柄,然后完全触及剑柄,完全紧紧的靠在剑柄上。 薛冰的额角那根大血管渐渐剧烈颤抖,忽然崩裂。 他的人忽然已动了。 一动就倒下,倒下就不停的呕吐,将肚子里的食物统统吐出,吐死。 他的躯体与灵魂在这顷刻间已崩溃c崩塌。 信心与勇气仿佛已在这顷刻间击溃c击死,活活的击溃c击死。 他的剑客之心骤然仿佛已被掏空,什么都没有,他骤然间已变成是一具枯骨。 没有理想,没有希望,没有动力,没有追求,什么也没有的行尸走兽c孤魂野鬼。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向柳销魂,不再看他一眼。 所有人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冷风飘飘,漫雪纷纷。 薛冰扑倒在雪地里渐渐发抖c扭动c痉挛,渐渐哀嚎c哭泣c痛骂c咒啸。 心已废,剑已残,杀气永无,杀机永逝,杀意永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雪飞漫舞 天地间一片银白,只有银白。 风未停,雪未住。 无生石像般不语,石像般迎着刺骨的冷风,石像般走向前方。 前方早已没有古道,僵硬c冷漠c无情的古道早已被淹没,被冰雪活活淹没,淹没于无形。 冰雪纵使能将万物淹没,也无法淹没天地间的寂寞c空虚。 无生石像般躯体抖动的更加剧烈,仿佛已被那寂寞c空虚折磨的随时都会倒下,死去。 他的躯体纵使是剧烈抖动c剧烈不稳,可是他的手却是极为稳定,稳定而冷静,冷静而温柔,温柔的尽头岂非就是多情? 决斗者的心若是多情?岂非就要变软?变得杀不死人? 他的人依然很稳定,所以怀里柳销魂也很稳定,柳销魂的躯体没有一丝颤抖。 刺骨的冷风与冰雪并不能令她屈服,一丝也没有屈服。 也许她那躯体已完全被寂寞c空虚所折磨,折磨的几近无力,只有努力c拼命的睁开眼睛,凝视着世上的一切,也在留恋着世上的一切。 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都是伟大c神圣而又辉煌。 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哀怨c悲愤c痛苦。 苍穹森森,寂寞之色渐渐更加剧烈。 万里雪飞漫舞,冷风呼啸作歌。 柳销魂的目光渐渐从苍穹缩了回来,渐渐已得到了满足,她的心c她的魂已得到了满足。 她的生命也得到了满足。 她的目光落到无生脸颊时,却变得说不出的怜惜c同情c酸楚。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将柳销魂放下,盯着她的脸。 她的脸已没有一丝血色,接近死亡的那种没有一丝血色。 柳销魂凝视着他,眸子里仿佛在挣扎c不愿。 她挣扎着什么?又不愿意什么? 无生已叹息,咬牙伸出手,缓缓贴在她的躯体上。 他的手贴在柳销魂躯体上同时,躯体抖动的更加剧烈,抖动的仿佛冷风下那柳枝,不仅将躯体所有力量抖出,仿佛还要将灵魂抖碎。 柳销魂不语,似已无力言语,眸子里那挣扎c不愿之色更浓,浓的连泪水已滑落。 她没有说话,并不是没有话说。 说话并不一定用嘴来说,有人会用笑来说话,冷笑c狂笑c讥笑c痴笑c疯笑,有时候泪水也会说话,说出来的话,也许比所有的话加起来都真誓c感人。 无生仿佛已听到,又仿佛没有听到。 等到她的脸颊渐渐现出红晕,有了光泽,才缓缓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她说出的只有两个字。 “不要。” 冷风依然呼啸,依稀可以听到远方有人在哀嚎c哭泣c痛骂c咒啸。 剑客的心如果被击碎,是不是纵使是活着,也跟死了没有两样。 也许一个人的心若死,对世上的一切都会变得漠不关心,不愿关心,也懒得去关心。 空空荡荡的躯体已近空无,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人岂非已不是人,是野兽,是怪物,。 空空洞洞的眸子忽然枪头般盯着c戳着远方,远方是什么? 万里雪花飘飘,一个不是人的人已在挣扎着滚动着过来。 心已废,剑已残,杀气永无,杀机永逝,杀意永消。 这人赫然是薛冰。 他的躯体没有杀气,却有怨气。 薛冰冒着冷风冰雪摇摆着过来,扑向无生,仿佛要将他活活扑死,像野兽扑向羔羊那样拼命的扑了过来。 他手里已没有剑,因为手里有没有剑已不重要,因为剑客之心已废,手中纵使有剑,也等于是死剑,死剑是杀不死人的。 眸子里已飘出怨恨c怨毒c怨恶。 他是不是在怨恨着无生?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死的像个剑客? 无生将柳销魂轻轻的放在雪地里,她已在冰冷c无情的雪地上挣扎c翻滚,杨晴纵身一跃,已到了她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她的躯体每一个角落都极为娇弱c无力c而又销魂,足以令大多数寂寞的浪子生情c发情。 薛冰已扑倒无生,他们见面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 只有动手,动嘴。 人已在不停的翻滚,两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此时已变成了野狗。 野狗只会咬人,无生咬牙,紧紧的咬牙,似已不愿咬人,似已在忍受着别人咬他。 杨晴咬牙,盯着薛冰,不语,不动。 柳销魂已忽然握住她的手,眸子里怜惜c同情c关切之色更浓。 没有说话,似乎比说话更加有效c实用。 杨晴点点头,“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这句话是无生经常对她说的,现在她忽然却不由的说了出来,心里莫名的已飘起了一抹暖意。 她笑着凝视柳销魂,轻轻将她独自留在冰冷c无情的雪地里。 杨晴忽然扑向薛冰,扑向薛冰的脖子,忽然使劲的咬了一口。 薛冰躯体骤然间木偶般僵硬的抖动了几下,缓缓的归于平静,永远的归于平静。 杨晴喘息着忽然倒下,似已被刚刚的自己完全惊吓到,不停的抖动着。 无生喘息着,挣扎着站起,凝视着薛冰,一动不动的眼眸里,依稀飘着说不出的怨恨c怨毒,仿佛还在怨恨c怨毒着无生。 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为什么将自己剑客的心击溃c击死? 这句话他已无法说出,可是无生仿佛时刻都可以感受到。 冰冷的寒风飘飘,万里落雪飘飘。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杨晴,走过杨晴,走向柳销魂。 杨晴没有动,静静的凝视着无生,静静的凝视着无生走向柳销魂,扶起柳销魂,然后拥在怀里。 她的心仿佛已被这一幕击中,击得好痛好痛。 她没有站起,仿佛已痛得无法站起。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抖动着,石像般面对她,盯着她。 也没有说话,似已不必说话。 只是在静静的盯着,仿佛在等着。 杨晴挣扎着站起,走向他。 无生将披风解下,掴在她的躯体上,她想反抗,却没有用。 杨晴凝视着无生,忽然“噗”一声笑了。 她那笑容仿佛是雪地里骤然生出的一朵梅花,说不出的傲骨c多姿c迷人。 无生没有笑,轻轻的将她嘴唇上鲜血擦净。 杨晴凝视着石像般的躯体轻轻抖动,仿佛是多情少女凝视着心爱郎君过度满足的抖动。 “我刚刚。” 无生轻抚着她的发丝c脸颊,“你刚刚好勇敢。” “我刚刚是不是像个母老虎?” 无生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是不把你吓到了。” 无生盯着她的眸子,她的眸子依稀还流露着恐惧。 他已轻轻点点头。 “你是不是很关心我?” 无生不语,盯着她的脸颊。 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已消失,渐渐已僵硬。 “你是不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无生不语。 冰冷的寒风刀一般飘过,脸颊上渐渐已割出缕缕酸楚c悲切。 杨晴也不语。 他们是不是已到了话的尽头?不愿说话是不是就要离别c分别? 杨晴凝视着无生的躯体,然后将披风解下,披在柳销魂的躯体上,没有说话。 头也不会的走向前方。 无生深深叹息,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阻拦,也没有说话。 她迎着冰冷c无情的风雪,走着,也在寂寞c孤独着。 一个女人在情感上受到打击,是不是很容易变的无理?变的不愿多说话? 杨晴凝视着苍穹,苍穹没有说话,只会飘雪。 似已在分享着她的寂寞与孤独。 风雪渐渐变得更加猛烈c剧烈,她渐渐已无力,渐渐已垂下头,然后忽然倒在雪地里。 一个人静静的悲伤c哭泣。 她是不是在恨无生?恨无生为什么没有一点人味?为什么不将自己留下?为什么不将自己搂在怀里? 也许情感中受到打击的女人都会变得蛮横无理的。 她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她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一种在无数生死边缘生出的感觉。 她竟已感觉到危险。 她已感觉到不远处的危险,已静静的向她走来,走的很轻很轻,轻得没有一丝声音。 杨晴咬牙,没有动,已在等着,她的躯体渐渐已变得稳定,已在等待着。 无论是什么样的危险,自己都要独自去面对c解决。 就在那种危险感觉更加剧烈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她转过身就看到一只漆黑的豹子扑了过来。 然后她忽然倒下,挣扎着站起,忽然又倒下。 眼中看到的一切已很朦胧,但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将豹子死死的拉走,在雪地里不停的翻滚着。 豹子嘶叫着,那个人没有动。 。 这个人是谁?是无生吗? 她的思路渐渐已朦胧,渐渐已消失。 无生已在喘息,将压在躯体上的豹子推开。 他挣扎着站起,挣扎着走向杨晴,将她缓缓抱起,忽然又倒下,倒下挣扎着又站起,石像般站起。 冷风如刀,刀刀割在他躯体上每一道伤口上,疼的简直令人崩溃c死去。 可是他没有死去,也没有崩溃。 天底下仿佛就有种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与险境,都不会轻易放弃活着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冷风作歌 万里雪飞漫舞,冷风呼啸作歌。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与杨晴,脸上已渐渐已露出笑意。 无生缓缓的走向她,走得很慢,也很稳。 她娇弱的轻抚着无生脸颊,“你是不是在想着什么?” 无生点头。 “你在想这路上没有人行走?” 无生点头。 “这么恶劣的天气,除了有急事的人赶路,其他人是不会走的。” 无生点头。 “无名九指是不是没有急事?” 无生点头。 柳销魂眸子里已飘起了光,一种希望的光芒。 无生盯着柳销魂的脸颊,“是的,没错,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都没有人迹,这附近一定有躲避风雪的屋子。” 柳销魂激动的点点头,不语。 “他们一定会在那里。” “所以我们找到这个地方,就一定会找到他们。” 无生点头。 柳销魂将披风系在无生躯体上,握住披风,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似已在等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静静的盯着柳销魂。 他们两人也没有说话。 他们的言语是不是也不用说出也可以彼此明了? 柳销魂已娇弱的笑着,笑着点点头。 似已在告诉无生,自己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行走,风雪c疼痛所有的阻拦都是小事,都不能阻止她前进的决心。 无生终于点点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石像般转过身,凝视着前方,走向远方。 她已在轻轻祈祷,希望他们在附近,就在屋子里静静的避着风雪。 心里的希望大多时候并不是完美,这一次却是例外。 一个并不算很大的长轩已在远方,渐渐变得明亮,在冰冷c刺骨的风雪中看来,简直是梦里的天堂。 柳销魂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轻轻的抖动着披风,不语。 她的笑容仿佛已被冰雪彻底冻僵,已无法再笑。 冷风阵阵,带着里面的温暖飘过。 无生石像般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的盯着长轩。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无生点头。 “有人?” “是有人,但都死了。” 柳销魂不信,可是不得不信。 长轩里安安静静,安静像是地狱。 无名九指七个人已全死了,有两个趴在门口,躯体上已飘满了冰雪。脸颊上没有一丝惊讶c恐惧的神色。 另外三个就躺在不远处,身子是趴着的,半边脸颊已被鲜血染红,伤口赫然是太阳穴。 柳销魂走向里面,桌上的酒菜犹在飘着香味,他们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一丝恐惧,却略微飘着些许欢愉c舒畅。 最里面的人赫然是飞鹰。 飞鹰手里的酒杯犹在,人却已倒下,他的眼睛盯着手中酒杯,脚下没有一丝动的意思。 他们三人的伤口赫然也在胸口上。 墙角的炉火正旺,上面的酒早已温好,却没有人去取。 柳销魂走向炉火,停在炉火边,凝视着酒壶,似已在沉思。 她并没有因为飞鹰的死去而失去判断能力,反而令她更加敏锐。 伤口不大,也不深,这是什么人下的手? 他们是不是认识?是不是很熟? 是离别咒里的人吗?柳销魂取了一个酒杯,倒满酒,走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杨晴,杨晴已在炕上软软的躺着,似已很疲倦,并没有睡醒。 嘴角的笑意飘飘,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这么得意,这么欢快。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躯体,眸子里已飘出了疼惜c怜惜之色。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无生点头。 “你说说看。” 柳销魂将酒杯递给无生,无生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喝,端着酒杯石像般站着。 似已在沉思。 “他们都死了?” 柳销魂点头。 “杀他们的人一定认识无名九指。” 柳销魂点头,不认识无名九指就很难下手,更难得手。 她闭上眼,她的心神似已飞了出去,已隐隐的感觉到他们聊得很得意,很开心。 就在他们喝得很满足的时候,有人敲门,两个人去开门,开门的瞬间已倒下,他们倒下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是什么人下的手。 里面的人听到他们倒下,以为他们喝多了,就出来瞧瞧,然后也倒下,剑光骤然间飘起,迅速从他们眼中一飘而过,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们倒下还没有感觉到死亡的一丝滋味。 这人越过尸体,走了进去,里面正在喝酒的人看到他进来,显然都认识,不但没有一丝惊讶,还露出欢愉c舒畅之意。 就在他们欢愉c舒畅之意渐渐剧烈的瞬间,剑光再次飘起,一飘而过。 三人骤然间死去,飞鹰没有喝酒,却凝视着酒杯,是不是在沉思?沉思着这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所以他没有动,一点避让的意思也没有?是不是因为他做梦也不相信这人会下手?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空空洞洞的仿佛什么也没有。 更没有说话。 柳销魂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变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渐渐已垂下头,不愿抬起。 似已被这事实惊吓住。 无生不语,是不是已知道是谁杀的,不愿说出口,生怕会打击到她? 柳销魂闭上眼,忽然倒下,却已倒在无生的怀里。 他的躯体坚硬c温暖c冷静。 柳销魂笑了,笑得已无力,似已被这事实击溃。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盯着柳销魂的脸颊,似已看出她心里所想。 “我是不是该怀疑他?” 无生叹息,将酒杯又送给她,她接过酒杯高举,柔和的酒一饮而尽,她的脸颊上渐渐已飘起了红晕,一种病态的嫣红色。 炉火剧烈摇晃着,是不是它想诉说什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生轻轻的叹息,“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酒杯“叮”的落地,酒杯已碎,就像她的心一样,已碎,事实已在眼前,已容不得有一丝怀疑之处。 经年来江湖中一流的剑客不在少数,能这么很轻松的杀死他们,并不多。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将她扶到门口,盯着那两个无名九指。 “你是不是认为这两个人被黑鹰杀死的?” 柳销魂点头。 “因为黑鹰看到肩膀上那只鹰凄惨的命运,就会变得愤怒,就会不顾一切去报复,是不是?” 柳销魂点头。 “这个说得过去,很合理。” 无生将柳销魂扶向不远处三个无名九指,“你是不是也认为这三个是黑鹰杀的?” 柳销魂点头。 “这也说的过去,很合理。” 无生又将柳销魂扶到桌旁,盯着剩下的那两个无名九指,还有飞鹰。 “你是不是也认为这三个人是黑鹰杀的?”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我。” 无生叹息,“你如果认为这也是黑鹰杀的,就不合理了。” 柳销魂不语,已在等着他说下去。 “他绝不会看到飞鹰之后,还要杀无名九指,更不会连飞鹰也不放过。” 柳销魂点头,凝视着无生的眼眸。 空空洞洞的眼眸,仿佛隐藏着一种无法理解c无法相信的智慧。 他说的没错,黑鹰绝不会在见到飞鹰还去杀人,更不会连飞鹰也要杀掉。 长轩里安安静静的,安静的令人发疯c崩溃。 长轩的外面树立着几株枯树,枯树上早已没有残叶,残叶与大地已被风雪淹没,淹死。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凝视着他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几株枯树。 冷风飘过,枯树上积雪阵阵落下。 这仿佛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无生为什么一直盯着不放? 柳销魂倒了一碗炉火上温好的酒,轻轻的擦拭无生躯体上道道伤口。 伤口已在轻轻抖动,他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疼痛之色,“是不是有点疼?” 无生盯着几株枯树,似已入了神,仿佛没有听到柳销魂说话。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无生点头。 柳销魂凝视住几株枯树,枯树积雪飘飘,枯枝没有一丝特别之处。 她想不通,也看不到。 “我怎么看不到?”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枯树,停于七尺处,一动不动的站着。 枯树没有什么特别,他为什么要站在哪里?为什么与枯树保持一段距离? 柳销魂走了过去,握住披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人?” 无生没有动,躯体上渐渐已积满了冰雪。 他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枯树,仿佛要活活将住枯树戳死c戳倒。 只是静静的盯着c戳着,躯体没有动,手中的枪也没有动。 柳销魂越看越不懂,越看越奇怪。 “我们是不是该进去?” “你有没有听过万花楼这个杀人组织?” 柳销魂点头。 “里面有一只花,叫藏木静花。” “藏在树里面的杀手?” “是的,你信不信这枯树里面也有人?” 柳销魂不语。 也无需再语,因为这株书骤然间拔地而起,骤然间已现出一个人。 雪白的人,雪亮的剑。 眸子却更亮,身子飘飘,剑光闪闪。 剑尖惊虹般刺向无生的躯体,无生没有动,一丝动的意思也没有。 柳销魂已谎了,已闭上眼。 剑光骤然消失,化作雪白消失不见。 人已消失,剑也消失。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轻抚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颊上已布满了冰雪,除去冰雪,就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关切c忧虑之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江湖财神 冷风飘飘,落雪萧萧。 柳销魂凝视着若大的坑,似已被惊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已轻轻叹息,“你是不是想不到?” 柳销魂点头。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简简单单枯树下竟藏着活生生的人,而且是用剑高手。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这人已出手,为什么又骤然间已消失。 那一招难道不能制胜? 她凝视着无生的脸颊,坚硬c无情的脸颊仿佛是石匠雕刻而出,不带一丝情感。 这白衣剑客是什么人?是不是他杀死飞鹰?也杀死了无名九指? 柳销魂已在凝视着无生,也在等着无生说话,给出合理的解释。 无生没有解释,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远方,远方冰雪纷纷。 渐渐已现出两个人,两个看起来不算是有钱的人,从他们的衣着上就可以看出,并不像是有钱人。 惨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布满了旅途的辛劳与疲倦。 头发稻草般蓬乱着,神情显得很迷茫c疑惑而又厌恶,显然已饱受这寂寞c孤独的万里冰雪折磨,已变得不像人样。 他们身上装饰赫然与里面已死去的无名九指一模一样。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的手,他们没有握竹棍的那只手,赫然少了一截无名指。 她喘息着差点忍不住叫出声。 他们两人赫然是无名九指。 他们站在无生的不远处,凝视着无生,似乎想要在无生的躯体上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已寻到了什么。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柳销魂握住无生的披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 披风已在轻轻抖动,仿佛在向主人诉说着什么,无生忽然转过身,走进长轩。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挺立在炉火旁,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两个人。 这两人也在盯着他,长轩里的一切仿佛并没有令他们吃惊,也没有令他们有一丝惊讶之色。 他们仿佛早已知道这一切。 “你们两人也是无名九指?” “是的,无名九指每个人只有九根手指,丐帮里也只有九个。” “你们的同伴已死了。” “是的。” “你们为什么不找我拼命?” 这句话说出,柳销魂简直被吓了一跳,无生仿佛生怕别人不跟自己拼命。 是不是只有拼命才能令自己欢快?活着才舒坦? 这两人的躯体骤然间仿佛已因过度愤怒而变得抽动起来,但一双眼眸却冷静c稳定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涟漪的死水。 令柳销魂意外的是他们仿佛没有一丝要动手的意思。 他们相互看了看,又笑了。 笑的令别人不懂,也许连自己也不懂。 柳销魂不懂,凝视着他们,他们本是江湖子弟,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有仇必报,有恩必报,恩恩怨怨都梳得很清的人。 这时他们为什么会笑了,为什么不动手? 他们非但没有动手的意思,还彼此已说话。 “我是不是说的没错?” “是的,一点没错。” “我老七服了。” “我老二也服了。” 他们服了什么?是不是已看出了什么? 无生石像般不语,也不动。 老七凝视着无生,“这是不是你杀的?” 无生不语。 老七凝视着柳销魂的脸,缓缓的又凝视着她的手,她的躯体每个角落仿佛时刻都可以令人疯狂c陶醉c销魂。 “这不是你们杀的。”他轻轻叹息,“我们早已来过这里。” 柳销魂凝视着老七,他的手紧紧握住竹棍,仿佛是多情的少女握住情郎结实手臂,“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 老七点头,凝视着柳销魂,“天下没有第二个柳销魂,也绝不会有第二个枪神无生。” 老二凝视着炕上,轻轻的笑了笑,笑容中流露出一抹疼惜之色,“令丐帮弟子关心的人却不是你们。” 柳销魂凝视着老二,“是谁?” 老二叹息,“是财神。” “财神是谁?” “财神当然是杨晴。” 柳销魂娇弱的笑着,不语。 说到财神这两个字时,他们眼眸里渐渐已飘起了金黄色的光芒,他们的心神也飘了出去。 飘到几个月前的那条街道上。 一百来个超级大笆斗,里面都已装满了一百两一锭的银子。 高两丈c宽一丈的超级车厢,八十匹威武c雄壮的骏马拉着,在严寒之中缓缓走着。 。 柳销魂娇弱的笑着,凝视着无生,他脸颊上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们都已笑了,笑得说不出的愉快。 无生没有笑,天底下仿佛没有一件事能令他有笑意。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老二,“你先前已来过?” 老二点头,承认。 “你见到里面的飞鹰?” 老二点头,承认,眸子里已飘起了惊讶之色。 “那时的飞鹰还活着?” 老二点头,承认,深深叹息。 这句话不竟令无名九指吃惊,也令柳销魂吃惊。 她简直不敢相信,无生能想到这一点,当时飞鹰没有死,是不是被这两位无名九指杀死的? “飞鹰见到你们是不是已快死了?” 他们都已点头,都已吃惊。 更令人吃惊的是无生下一句话。 “飞鹰是不是表明自己身份与来意,然后希望你们将他肩膀上的鹰放掉?” 他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什么一丝不差?就仿佛当时就在这里站着。 老七盯着无生,胸膛已渐渐已起伏,“你是不是。” 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就被老二拉住。 老二的脸上也不好看,仿佛已触及了他内心痛处。 他笑了笑,笑得有些凄凉,“枪神高见,枪神还看到了什么?” 无生没有看他们一眼,石像般走向门口,盯着c戳着外面,仿佛要将外面的一切活活戳死。 外面万里冰雪飘飘,天地一片银白。 风吟雪舞,枯树摇晃涟涟,外面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留下的痕迹已被风雪活活淹没c淹死,一切都显得很平常,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们的脸颊骤然间已僵硬c硬死如铁板,仿佛被铁板重重掴了几十下。 是什么事情令他们有如此大的变化?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已盯着c戳着那株枯树,那株枯树本该与大地离别,不应该树立在这里。 可是却已树立在这里,先前他们看到那一切仿佛是假的。 柳销魂凝视着这株枯树,又凝视着无生,脸上已飘起了疑惑,也飘起了期待。 她期待无生能解释出来,因为她不希望大白天在闹鬼,这绝不是鬼在作弄。 无名九指咬牙,盯着这株枯树,额角的青筋已凸出。 鬼只有在夜里出来折腾,绝不会在白天出来。 无生已在叹息。 没有人说话,这里骤然间已变得安静。 冰冷的雪风飘飘,刀锋般飘来飘去,仿佛是地狱里的厉鬼热情游动着,在庆祝自己有了更多的同伴,他们的同伴就是无名九指,还有飞鹰。 没有人说话,并不是没有话说。 安静并不说明他们心里安静,门口那两个无名九指的脸颊上已飘满了冰雪,透过冰雪依稀可以看出他们纵酒过度的红晕,红得令活着的人发疯c恐惧。 发丝已在剧烈摇摆着,仿佛在摇摆着死后得到的那种剧烈欢快与刺激,一种无法满足的欢快与刺激。 老七不愿再看他们一眼,仿佛似已要发疯。 老二眼中已发出了光,嘴角的肌肉已缓缓抽动,“我就不信邪。” 话语声中,他忽然纵身一跃,飘了过去,掌中竹棍挥舞着。 “不要过去。”无生的话已说慢了。 丐帮的棍法显然不比少林弱,无论是招式上,还是力道上,甚至是棍境上,都已达到了巅峰的状态,足以令江湖中大多数同道仰视c钦佩。 那株枯树无论是横看,还是竖看,都会被那一棍活活击碎,这是免不了的。 无生没有看,似已不愿看到悲惨的事发生。 枯树骤然间已倒了,并不是竹棍击倒的,老二冷笑着盯着枯树。 枯树不是人,没有说话,却发出了几道寒光。 寒光飘飘,一飘忽然消失,消失于无形。 竹棍“噗”的落下,他的人也忽然倒下,倒下就一动不动,他的脸颊上依稀残留着一丝愤怒c不信之色。 他看到了什么?枯树里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鬼?白天是不是也会有鬼。 脖子上那三枚铁角乌星闪闪发着亮光,江湖中本没有这样的暗器。 这种暗器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因为使用暗器的人不是江湖中人,不是他们江湖中里面的人。 “难道真的是鬼?”老七凝视着缓缓流出的鲜血,渐渐变得发青,慢慢发黑。 无生转过身,深深叹息,不愿再看外面一眼。 老七并没有说话,可是他脸色已充满了惊慌与疑问。 他转过身,凝视着无生,希望无生能给出解释,给出正确的说法,正确的解决方式。 无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眸子,“这里是不是已很危险?” 无生的眸子盯着c戳着里面那炉火,炉火纵纵,却没有一丝暖意。 天地间变得说不出的阴森c诡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地狱纸人 炉火纵纵,偏偏没有一丝暖意。 天地间变得说不出的阴森c诡异,仿佛随时都会变出个鬼来,活生生吃人的鬼。 老七凝视着柳销魂。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 无生却凝视着炉火,炉火飘飘,没有暖意。 “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无生点头,却没有说话。 老七走进炉火,伸出手,去烤火。 长轩里已渐渐暗淡,没有一丝光亮,炉火的光芒显得极为娇弱c无力,隔着炉火凝视着他那摇晃的脸颊,仿佛是厉鬼扭动着刺激的快意。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无生点头,他的眸子盯着c戳着无名九指的老七。 “你现在信不信任我?” 老七点了点头,“我信任你。” 只有这种信任才可以令人生出希望与勇气,特别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更能深深体会到这种信任是多么的可贵c神圣。 无生点头,轻抚着柳销魂的两缕发丝,每一根发丝说不出的柔软而销魂,她的眼眸更令人销魂,销魂而真诚,真诚而无惧。 他并没有跟柳销魂说话。 柳销魂已抓着他的手,她的手更加柔软c销魂,也无力,她轻轻的喘息着,“我也信任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任你。” 老七垂下头,他已了解那种信任,那种岂止是信任,简直是终身的寄托与情爱。 他并没有享受过这种寄托与情爱,也很少见过,可是并不说明没有。 炉火扭动的渐渐已娇弱c无力,他的眸子似已变得没有一丝活力,似已被天地间这种逼人的森寒冻结。 无生点点头,枪头般盯着c戳着老七,“你们之前将飞鹰肩上的鹰放走了,是不是?” 老七点头。 “那只鹰有没有盘旋着不走?” 老七似已在沉思,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不记得,无法确定有没有飞走。 无生叹息,“然后你看到了白衣人?” 老七点头。 “白衣人当然没有出手,只是向着远方飘走?” 老七点头。 “然后你们就跟了出去。” 老七点头。 无生也点头,“你不会认识他的。” 老七不懂,也不语。 柳销魂不懂,却凝视着无生,“你认识他?” 无生点头。 “是你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 “那就是你的敌人?” 无生凝视着远方,远方渐渐变得昏暗,“也许他们是来找我的,将你引开,为了要杀我。” 老七没有说话,因为他已被完全吓住。 外面的那株枯树赫然已立在原来的地方,仿佛并没有一丝变化。 “他们是什么人?” 无生也盯着c戳着那株枯树,脸颊上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仿佛也懒得有惊讶之色。 “扶桑织田信长麾下的忍者,特来找我算一笔血账。” 老七盯着无生的躯体,面无表情,似已被一个奇怪的事实惊呆。 他的朋友没有一个,对手却有一大堆,这一大堆里居然还有扶桑的城主。 柳销魂的眸子里忧虑c关切之色更浓。“你是不是杀了他们什么人?” 这句话是废话,不必说出的。 无生盯着c戳着那株枯树,长长叹息,“织田信长大败今川义元于桶狭间一战中,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实属不易,极为罕见,他的女儿织田脱脱当时就脱了两件衣服就放倒了几千兵马?” 老七的眼睛缓缓流露出恐惧之色,他已明白,织田脱脱一定死在他手里。 他并没有笑,因为这虽然很好笑,却也很可怕。 柳销魂眼眸里的关切c忧虑似已凝结,变得生硬而怪异,“你不会将他的女儿也。” 她的话似已被这事实完全吓着。 无生点点头,“扶桑有种忍术可以将自己的脸异形,变成另一个人,也许就变成黑鹰,也许变成无名九指,进去将他们杀死。” “将他们杀死,有利于自己动手杀你,是不是?” “也许,他们都很小心,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他们是人是鬼?” “他们是人,却比鬼更可怕,也比鬼更凶残。” “那我们是不是就要完蛋了?”柳销魂已苦笑。 无生没有面对这个问题,眸子却盯着c戳着老七,“你最好现在好好打坐,好好养好精神,晚上一定会用得上,因为忍者在夜里杀人的法子比白天多。” 老七点头,坐在炉火旁,斜倚在墙边,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休息着。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似已想说什么话,却有什么也没有说。 无生轻抚着柳销魂的脸颊,她的脸颊说不出的娇弱c善良c销魂,“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柳销魂不语。 她的目光已飘到外面,外面渐渐更加暗淡,渐渐更加没有光亮。 夜色渐渐逼近。 这短暂的时间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岂非没有什么用处。 冷风渐渐已消失,天地间一片死寂。 雪将住,未住。 外面没有一丝动静,他们是不是也在休息,等时间。 他们是不是在等着对自己有利的时间?没有必胜的把握是不是都不愿动手? 无生岂非也是一样? 长轩里安安静静的,安静的令人发疯c崩溃。 柳销魂凝视着夜色,不语。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缓缓睁开眼睛,枪头般盯着c戳着远方。 漆黑的远方摇曳着两团火焰,缓缓的飘了过来,飘在枯树下。 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老七已睁开眼睛,他仿佛已被一种看不见的危险惊醒。 他凝视着火焰,紧紧的握住竹棍,就仿佛是漆黑c寒冷的夜色里那寂寞c孤独少女,紧紧搂住情郎的脖子,拼命的占有着快意与安全。 两团火静静的停在那里,仿佛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声音,依然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也许就是有声音,也许比有声音更加令人惊慌c恐惧。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转过身,走向柳销魂,走得很慢。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更没有动。 也许动就是不动,不动就是动,她的心早已动,她的心神早已摆动着。 人心一动,思虑就会变得混乱,思虑一旦变得混乱,那么对出手的时间c机会都会判断有误。 拼命的时候,一旦有一丝失误,都会造成失败,一种无法挽回的失败。 任何一丁点的失败,都会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种说法也许并不是很有完美,却很实在,就像是刀割在肉上那样的实在。 不但很现实,也很有效。 在生死一线间拼命中挣扎过的人,对这种经验一定很多,也很理解里面的玄妙之处。 柳销魂是不是已没有了那种判断的能力?是因为她的心已混乱? 无生缓缓的靠近她,慢得仿佛是墙壁上的壁虎,慢得简直令人感觉不到。 也许他自己也感觉不到。 死寂。 漆黑的苍穹,森白的大地。 没有风,也没有落雪,只有光。 两团火光在树下鬼魅般扭动着,扭动的很缓慢,仿佛是绝代之佳丽在冰冷c无情的夜色里,扭动着自己的寂寞c空虚。 并没有做别的动作,也无需做别的动作,因为这种动作足以令活着的人心慌神移c恐惧胆寒。 外面已完全死寂,死寂如墓穴,长轩里死寂如墓穴里的棺木。 阴森漫漫,诡异飘飘。 柳销魂额角的冷汗已滚落,似已要崩溃c虚脱。 她的躯体与无生的躯体并不远,走两步便可触及,可是在她看来仿佛是隔着几条河流,遥不可及。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被这种无形的压力压着,都会很容易崩溃c虚脱c晕眩于瞬间。 柳销魂咬牙,似已即将崩溃,即将要晕眩,可是她依然在努力控制着自己,却无法控制泪水。 滴滴泪水滚在地上,仿佛是地狱里的野鬼在磨牙,说不出的狰狞c诡秘。 无生呢? 他是不是已要崩溃c虚脱?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不动。 他似已崩溃c虚脱,又似已与崩溃c虚脱融为一体,仿佛在静静享受着里面的快意与刺激。 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快意c刺激。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笑了,笑容如野鬼哀嘶c咆哮c愤怒c欢快。 柳销魂忽然倒下,倒下就无法站起,已被这种笑声彻底击溃c击倒,已无法站起,也无力站起。 这种笑声又仿佛是地狱里的鬼咒,杨晴已在这种鬼咒中竟活活的惊醒。 两团火光骤然间飘了进来,长轩里骤然间变得明亮起来,杨晴睁开眼看了一眼,尖叫了一声,骤然间已晕眩。 两个纸人已不停的怪跳c怪叫着,仿佛很过瘾,仿佛很开心。 这种纸人只有在花圈旁才能见到。 这里没有死人,也没有花圈,只有纸人。 纸人怪跳c怪跳,火焰鬼魅般摇曳c摇摆。 柳销魂再也忍不住了,哭喊着扑向无生。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挺立着,依然挺立的比他手中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纸人,仿佛要将纸人活活戳死。 他盯着c戳着纸人仿佛是帝王在无情c冷漠的盯着幽美舞技,没有一丝恐惧,更没有一丝欢快。 柳销魂扑进无生的怀里,不停的喘息,不停的抽动,她已感觉到自己躯体每一根肌肉都在剧烈痉挛c抽动。 “我实在不行了,我。”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脸紧贴着无生胸膛,他的胸膛坚硬c温暖c而冷静。 “我真的。” 无生已在叹息,“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咬牙,不语。 这并不是人所能忍受的,也许正因为他不是人,是神,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所以他才可以享受。 享受到里面的快意c刺激。 无名九指老七呢?他是不是人? 老七已在咬牙,盯着纸人,仿佛愤怒的丈夫,在盯着被窝里流汗作恶的姘头,说不出的怨恨c怨毒,没有恐惧c惊慌。 他脸颊上每一根青经都已因过度愤怒而隐隐跳动着,“去死吧。” 话语声中,他已扑向纸人,竹棍骤然间挥舞着劈向纸人的脑袋。 可是他忽然又被一种力量拉了回来,他回过头就看到了无生,无生咬牙,盯着c戳着他,不语。 老七喘息着,也不语。 他们两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没有说话,并不是没有话说。 这两人话已在一双眸子里说尽,彼此已了解所想c所作c所为,一切都在无言的死寂中得到了了解。 老七点头,“我错了。” 无生挣扎着站起,喘息着,不语。 不语也许就是言语,也许比言语千万更加有效c实用。 老七点头,微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衣忍者 没有言语,也许就是最好的言语。 无名九指老七盯着无生,盯着他空空洞洞的眸子,已微笑着。 他仿佛已完全感受到那空空洞洞眸子里流露出来的信任,那种令人生出希望c勇气c力量的信任。 也许这种信任不但可贵c神圣,而且极为高尚c纯净。 无生点点头。 老七也点点头。 他们依然没有说话,两个纸人依然在不远处怪叫c怪跳,他们仿佛没有看到,仿佛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纸人已飘动了起来,飘了过来。 “你说我好不好看?” “你不好看,我好看。” “你是男人,怎么会好看,应该说雄壮才对。” “应该说我够胆才是。” “对极了,如果有人说你娇弱的像个女人,我不会反对,如果有人说你没胆子,我一定会跟他拼命。” “至少比他们要好多了,他们的胆子是不是很小?” “岂止是小,简直没有胆子。” “那你喜不喜欢没胆子的人?” “我不喜欢没胆子的人,却喜欢杀没胆子的人。” “好巧,我也喜欢。” “他们不过来,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他们。” “是的。” 。 这两个纸人竟已在说话,柳销魂紧紧的握住披风,没有说话,也无法说话。 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进,忽粗忽细,忽长忽短,,缥缈而又幽怨,诡异却又神秘,野鬼是不是都这样子说话。 柳销魂不语,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晕眩过去,真的已很不容易。 她想不通无生为什么一丁点惧怕也没有?无名九指也没有?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对方,仿佛对方的脸上已生出了花,很漂亮的花。 他们已被彼此脸上的花所吸引,其它的一切都似已无法再令他们心动。 两个纸人已鬼魅般飘了过来,鬼魅的飘动着,他们的声音更飘。 飘动着围着他们转圈圈,仿佛很好玩,很刺激,很喜悦。在柳销魂眼里,却很可怕,很阴森,很恐怖。 柳销魂抖了抖披风,她已无力说话。 这时候,无名九指老七才说话,“一人一个,不许抢。”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更无法动弹。 她的躯体渐渐已僵硬,渐渐已变得无法在动弹。 可是她依然可以看到,无生竟然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一人抓着一个,很小心的抓着,他们抓着飘忽着的纸人,仿佛是顽童抓着风筝,说不出的轻松c细致。 两团鬼火已飘了过来,照亮了老七的脸,他的脸阴森c苍白而邪恶,他笑着将纸人往两团火上一靠,纸人骤然间已化作灰烬。 两个纸人化作灰烬,两个漆黑的铁管已落到地上,铁管上三枚铁角乌星闪闪发着亮光。 老七眼眸里已现出了感激之色。 他刚刚那一棍如果击中纸人的脑袋,那么这暗器就会打入他的身上。 老七凝视着两个漆黑的精致暗器,精致的令人吃惊。 “这种暗器真的好少见。” 无生点头。 “这真的是扶桑忍者武器?” 无生点头。 “他们是不是已该现身了?” 无生不语,也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那株枯树,本该倒下,却又没有倒下的枯树。 两团鬼火依然飘荡着,声音已消失。 长轩里忽然已寂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是不是已没有危机?没有了杀人的人?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不远处漆黑的角落。 他仿佛已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危险。 老七也盯着那里,缓缓握紧竹棍,“那里是不是有人?” “忍者出没无常,诡异善幻,变化多端。”无生盯着c戳着那漆黑的角落,已轻轻叹息,“有就是没有,没有也许真的有。” 柳销魂不语,她听不懂什么意思。 老七也不语,盯着无生,似已等着他说下去。 无生不语,伸出手轻轻一挥,两团鬼火已飘了过去,忽然已飘向那漆黑的角落。 漆黑的角落已现出光明,什么也没有。 两团鬼火在地上缓缓滚动着,渐渐已熄灭,长轩里渐渐变得又黑又静。 墙角的炉火早已熄灭,但是依稀可以感受到那微软的热力。 柳销魂紧贴着无生的躯体,凝视着四周,四周一片死寂c漆黑。 这个时候是不是已到了出手的时候?这个时候岂非是最正确的时间?柳销魂的脸颊没有离开无生胸膛,他的心跳竟然没有一丝不稳,他的心仿佛是钢铁铸成的,不会有一丝惧怕。 她渐渐已感觉到仿佛有人在动,却没有一丝声音。 不远处的无名九指呼吸仿佛已变得更粗,他是不是已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是不是已要崩溃?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他的手已轻轻触摸着柳销魂的背脊,她的背脊早已被冷汗湿透,似已无力惧怕。“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还不用怕?柳销魂想苦笑,却笑不出。 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寂静,这种死亡的寂静,她也不例外。 也许他不是人,所以才可以如此镇定c如此稳定。 “你是不是人?”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脸颊仿佛是地狱里的魔石雕刻而成,不带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惧怕。 无生也叹息,轻抚着柳销魂的发丝,她的发丝已被冷汗湿透,软软的垂在胸膛,坚挺c丰满的胸膛已上下起伏着,“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销魂不语,已闭上眼。 坚硬c冷漠的胸膛,仿佛是冰冷c阴森的棺木,同样的冷静c稳定。 没有风,外面的枯树也没有动,上面的积雪忽然间落了下来。 这声音并不大,可在此时却实在是巨响。 老七咬牙,“他们是什么人?要杀就出来,痛痛快快的杀一次。” “他们是什么人不必去知道。”无生盯着c戳着远方,“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 这句话说的是实在话,久已在江湖中生死边缘挣扎的人,就会明白这一点。 “我们就这样等着?” “是的,只有等着。” “等到我们发疯?等到我们不行?等到我们脑子坏掉?” “我们在等,他们也是在等,都在等,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 “公平?” “是的,很公平,现在都在黑暗里,都看不见彼此,也算是公平了。” “这样的确很公平。”老七已笑了,笑得极为凄凉c哀伤。 柳销魂现在才明白一点,先前就没有公平,因为他们在暗,自己在明。 暗处的人看明处的人很轻松,明处的人看暗处的人却很难。 柳销魂轻轻喘息,躯体渐渐已放松,渐渐不再僵硬。 她已明白无生的意思,这就要看谁能等,等对方发疯,等对方崩溃。 苍穹森森,夜色更深。 天地间寒意更加剧烈。 柳销魂渐渐已没有了知觉,疲倦之意更重,就在她眼皮实在睁不开的时候。 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道森寒的光。 剑光。 剑光飘飘,人影也飘飘。 无生已轻烟般飘起,飘动着,“你终于出现了。” “是的。” “你觉得现在出手是最正确的时间?” “不是,可是没办法了。” “你可以在等等,说不定会有的。” 剑光飘动更急,棍影闪动更飘。 无名九指的功夫实在不弱,每一招几乎都是对方的要害。 江湖中不要名望与地位的人,有时并不是功夫太差,有时真的很厌倦江湖,厌倦江湖中的是是非非。 白衣人笑了,笑着飘动着离去,“就算是等,你也不会有一丝松懈的。” 棍影飘飘,无名九指纵身飘飘,跟了出去,他们渐渐越飘越远。 剑光越来越朦胧c模糊不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远方。 远方有什么?远方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柳销魂凝视着外面,“你不担心无名九指?” 无生盯着漆黑的远方,“不必担心他。” “你不担心他?” “是的,因为他们真正想杀的人不是他,只是引开他而已。” “然后呢?” 无生不语,也无需再语。 远方忽然亮起七八个油锅,飘了进来。 长轩里骤然间变得明亮如白昼,柳销魂盯着忽然定入墙壁的油锅,一动不动。“他们是不是。” 无生点头,“是的,他们也是人,也不等了,已要出手了。” “是的。” 话语声中,一个人一把剑骤然间出现他们面前,仿佛是从他们跟前长出来似的,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身子骤然飘飘,剑光萧萧。 无生石像般的躯体骤然间轻烟般飘起,飘忽着,眼眸里骤然间已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喜悦c欢快,“你身手不错。” 柳销魂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居然会这么高兴。 “你们不喜欢乱杀无辜?” “有时也会杀的,但不多。” “地上的人都是你们杀的?” “是的,并不多。” 七八条人命在他们眼里也许真的不多,只要能杀死他们心里要杀的人,就算是杀七八条街的人也不算多。 为了杀人而多杀人,对他们而言,并不算罪过,也不算犯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白衣已破 没有风,天地间寒意更加剧烈。 地上的冰雪森白如白骨,株株枯树上的积雪渐渐落尽,露出细而干枯的残枝,显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仿佛是地狱里怪兽妖魔躯体里的血管,漆黑没有一丝活力的血管。 柳销魂缩在墙角,凝视着无生,凝视着他们在拼命。 白衣人骤然间已飘了出去,飘向枯树,站在枯树下,似已在等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里那种喜悦、欢快之色渐渐已扭曲、变形、消失。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似已对这白衣人很不满意。 森白的大地,森寒的剑锋。 这人已在笑了,冷笑、讥笑、阴笑着。 无生不语,似乎在盯着、戳着一个疯子、白痴在作乱着自己的毛病。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 脸颊上那种关切、销魂之色更浓,她面对着无生,并不说话,却不是没有话说。 她的话仿佛已用眼眸、脸颊已说了出去,已不必用嘴来说。 无生深深叹息,盯着柳销魂的脸颊,她的脸颊渐渐没有了血色,仿佛渐渐已不行,就像是盛开的花朵,渐渐的枯萎,渐渐的没有光泽,渐渐的失去美丽、生命。 他走向柳销魂,伸出手,贴着她的躯体,然后他那内力就疯狂涌入她的躯体。 柳销魂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你疯了。” 无生喘息着,咬牙不语,额角的冷汗渐渐已沁了出来,他的躯体渐渐已变得不稳,渐渐已在抖动着。 “这样我们都会没命,你......。” “不行,他们等的机会就是这时,就是此刻,避不了的。” 白衣人笑着走过来,站在不远处,剑已在手,脸上已扬起笑意。 “这样杀你是不是很轻松?” 无生不语,似已承认,似已在等待。 剑光一闪,忽又消失,消失在另一道剑光下。 白衣人骤然间变成两截,白衣已破,没有鲜血,骤然间化作两个矮小的人消失。 人消失不见,却留下白雾飘飘,白得像是老人嘴里吐出的烟雾,神秘、诡异而又奇特。 “忍术?” 柳销魂凝视着眼前的这人,这人也很年轻,躯体里也时刻都流露出年轻人才有的那种活力与热情。 “我是猫头鹰。” 那双眼睛的确像是猫头鹰,浑圆、呆滞、无力,连那双眉毛都特别的长而浓。 他想要笑了笑,可是脸颊已僵硬、硬死。 掌中剑“叮”的落地,他咬牙盯着漆黑的外面。 外面笑声涟涟,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 “想不到我......。” 柳销魂凝视着他,凝视着他的手,他的手渐渐已不稳,躯体已不稳,渐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快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柳销魂的眼眸关切、怜惜、善良、销魂之色更浓,“不行了,你还是走,不走就来不急了。” 猫头鹰倚在墙边,努力站着,“想不到我看穿了一切,却没有看出这一手。” “你看出了什么?” 猫头鹰没有面对柳销魂,似已不愿她看到自己狼狈、软弱的一面,他咬牙,挣扎着将剑捡起,然后轻轻的笑着。 他笑着拍了拍剑柄,剑柄骤然间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直冲天际。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的话已说完,脸上的笑意犹在,躯体已软软的倒下,不再动弹一下。 那种笑意并不是时常见到,自己也不会时常有。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心灵真正得到满足,又带着淡淡的忧伤与酸楚,就会理解他脸上那种笑意。 也许他的心灵已得到了极大满足,见到柳销魂的那一刻起就得到了满足,年轻人思想也许真的纯净而直接,不愿多流露出一丝邪恶与怨毒,只是简简单单将躯体与灵魂统统献出,生命也献出,仅此而已。 柳销魂眸子里已滚落泪水,静静的凝视着这年轻人,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躯体里,时刻都会生出令大地充满希望、情爱的力量,也是人类的力量。 人类如果没有他们的热血与激情,也许就不会那么辉煌、灿烂、多姿、神秘。 泪在滚落,没有说话,也没有停止。 无生咬牙,忽然倒下,疯狂、拼命的动用内力,仿佛已使他的躯体已无力站起。 他只是静静的躺着,静静的喘息。 柳销魂努力的扶起他,凝视着他的脸颊。 他的脸颊依然没有一丝痛苦、哀伤之色,也不会出现一丝表情。 她轻抚着他的脸颊,“你是不是疯了?”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丝痛苦,没有一丝哀伤,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已现出几个人,几个浑身上下只留两只眼睛的人。 掌中的剑光闪闪发亮,他们的眸子更亮。 “这机会是不是很好?”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听说你是江湖中的枪神?” 无生不语。 “看起来一点也不假,这么样都没有倒下,实在不是偶然的。” 无生喘息着,盯着、戳着他们掌中剑,森寒剑气已飘飘。 “你们用剑?” “是的。” “你们会杀人?” “是的。” “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杀?” “是的。” “你们的剑杀我吗?” “是的。” 他们笑了,笑这个不是笑话的笑话。 笑声渐渐已消失,笑声消失的时候,剑光已飘起,飘向无生。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挺立着,一丝躲避的意思也没有。 柳销魂已闭上眼。 剑光忽然已消失,人骤然间已倒下。 这人的眼眸里依稀流露着一抹惊慌与恐惧,他看到了什么? 没有人看到他的惊慌与恐惧。 人倒下,胸膛骤然间冒出一个血洞,血淋淋的洞,鲜血从里面骤然间飞溅而出,足足溅出五步。 没有人说话,他们仿佛已被这一枪完全惊呆。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枪,因为没有人看见他什么时候出枪,一丝也没有看到。 他们只看到无生缓缓的将枪缩回,缩得很慢很慢,似已无力缩回。 枪尖的鲜血滴滴滚落,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滴得也很慢很慢,仿佛并不急着滴完。 他的躯体依然在不停抖动,时刻仿佛都会倒下,时刻都会死去。 可是他的手依然很稳定,稳定而冷静。 几个人渐渐已散开,远远站着,似已不愿靠近他。 那个人那杆枪,仿佛时刻都会给人带来不幸与灾难,带来痛苦与离别。 无生喘息着,盯着怀里的柳销魂,“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销魂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他的躯体已不停抖动,“他们为什么不过来了。” “他们是忍者,最擅长的就是忍,忍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会下手。” “这的时候还不是有利?” “是的,这个时候还不够有利。” 柳销魂不语。 外面扑过来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人,这人进来就扑向无生,“救救我,救救我,......。” 这人赫然是无名九指。 他扑向无生,后面跟着一口剑,剑光飘动贴身而行。 无生咬牙,不语。 那个人忽然站住,远远的站着,没有靠近,只是静静的盯着。 无名九指已变了,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已扭曲、变形,眸子里流露着说不出的惊慌、恐惧之色。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他已拼命的缩在无生躯体后面。 他已只能会说这句话了,似已疯了。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是什么事令他变成这样? 柳销魂想不通。 无生咬牙,将他一把抓出,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他一脚将无名九指踢飞,重重的跌在不远处。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脸上竟已飘起了淫狠、罪恶的笑意。 他的手没有少一根手指,也没有握住竹棍,却握着把刀,刀尖已在滴着血。 是谁的血? 无生忽然已倒下,他的背脊赫然有个伤口,正在不停的流着血。 他挣扎着,喘息着,却无法站起,仿佛只能咬牙,似已不能做别的。 他们已笑了,笑着走过来,看着无生。 他们看着无生,仿佛是看着一滩烂泥,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柳销魂将无生紧紧的拥在怀里,一刻都不愿分离,眸子里泪水已更多。 那种泪水却不是屈服的泪水,也不是痛苦、哀伤的泪水。 她凝视着无生,眸子里只有一种关切、疼惜、善良、销魂之色。 一个人即将死去是不是该好好睁开眼去瞧瞧身边的人,那时也许说不定会有另一种认识,一种活着时从来都没有的认识。 “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瞧瞧我,哪怕瞧上一眼也是好的,你在我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这句话柳销魂没有说出,但在心里已起伏了无数遍了。 是不是两个人在平淡的日子里就很难生出情感,就算是生出情感也是很平淡的,绝不会是刻骨铭心的。 也许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那种情感,只有在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死亡边缘才能生出,一旦生出就很难、也无法忘却,就像是烙印,不但已深深烙在躯体上,也深深的烙在灵魂里。 笑声已渐渐变得很剧烈,每个人为了杀他,都已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不愿千里赶到这里,离开亲人,离开爱人,离开兄弟,离开他们一切,远赴异乡,忍受着异乡带给自己的寂寞、孤独。 然后绞尽脑汁的想尽法子做一个详细计划,一个只会成功不会失败的计划。 也许他们在漆黑的夜里时刻都忍受着相思、情爱的折磨,却只能拼命的喝酒,只能拼命的将那种相思、情爱淹没在酒水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美丽女神 七八口油锅一动不动,似已与冰冷、坚硬的墙壁融为一体,缕缕火光扭动的并不剧烈。 是不是刺激的时候已过?已无力去扭动?还是在轻叹着世人的无知与愚笨? 笑声已消,狂欢已无。 杀人的时候到了,也是他们成功的最后一步。 没有风,七八个人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他们笑意就在握住剑柄瞬间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我们?” 无生不语,也不动,似已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你睁开眼看看,也许就知道我们有多么痛苦了。” 无生不语,也没有睁开眼。 柳销魂已睁开眼,凝视着他们。 她本来也不相信他们口中的话,也不会相信他们身上有什么痛苦。 可是抬起头就相信了,他们每一个人脸颊上根根皱纹,仿佛布满了悲伤与哀怨。 她活着,只想给别人带来欢乐与喜悦,从不愿伤害别人,也不愿令别人感到一丝不愉快的地方,也不愿触及别人的伤口,更不愿去提及伤口的来源? 所以她不愿去问他们这伤口多深?多么疼痛?也许她怕一旦触及这伤口,就会令痛苦升华,痛苦升华只会更加痛苦。 她垂下头,不语。 凝视着无生的躯体,他的躯体石像般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似已真的变成石像,没有一丝活力的石像。 石像是冰冷而坚硬的,他也一样,他的躯体渐渐已没有一丝热力,渐渐比石像更冷,更寒。 她的声音依然没有一丝改变,说不出的娇弱、怜惜、销魂、而又善良,“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是无生在她接近死亡,即将死亡的时候说出的,现在已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柳销魂每次听到这句话,躯体里骤然间就升起了一抹难以形容的勇气与信心,一种死亡边缘特有的勇气与信心。 而且每次说出都很有效,也很实用,她都会奇迹般的活着。 这个时候从她嘴里说出,却仿佛没有一丝用途,只会令别人嬉笑。 他们没有笑,也没有一丝笑意。 无生更没有笑,石像是没有笑容的,他也不例外。 没有笑却有喘息,冰冷的剑锋刺进他躯体一下,他就剧烈喘息一下。 他们仿佛不简简单单是忍者,仿佛也是恶魔,恶魔喜欢给别人带来噩梦,他们也不例外。 恶魔来的时候,最好是闭上眼睛,否则会更加痛苦,无生仿佛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是闭上眼的,一刻都不会睁开。 柳销魂抬起头凝视着他们充满痛苦的脸颊,却没有说话,似已无力再说。 求饶也许并会有一丝用途,也许会平添了别人内心的快意与刺激,这是人内心的毛病,大多数人都有的毛病。 无生不语,不动,喘息声渐渐变得娇弱、无力而沙哑,沙哑如野兽的哀嚎。 这娇弱的哀嚎,仿佛是掉进猎人陷阱的野兽,说不出的无奈、无助。 雪地里没有陷阱,却有人。 森白的大地,森白的人。 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雪白的,每一寸都是,似已被大地染白,活活染白的。 尽管他走进来很慢,慢得仿佛没有什么动作,点地探路的竹棍也没有发出过大声音。 严格的说,他发出的声音只有一连串“嘶嘶”声,那种声音很容易令人想到毒蛇吐着红信的样子。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得仿佛是雪地里冻死的野狗,僵硬、冰冷的野狗。 后面没有脚印,雪地里只有一路竹棍点地的痕迹。 他走过来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站着。 躯体上长及着地那衣衫是雪白的,发丝也是雪白的,脸颊也是雪白的,甚至连那眸子也是雪白的。 他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都是雪白的,雪白的像是雪人。 雪人是不会说话的,他会。 “我终于赶上了。” 他赶上了什么?是不是想要去分享他们的痛苦? 他盯着这里的一切看了看,然后点点头。 没有人想得通,因为这人并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耳朵去看的。 他慢慢的用耳朵晃了一圈,才面对着别人,“我来的是不是很及时?” 七八个忍者已有四五个动了,一动就消失不见,活生生的消失不见。 这人笑了,笑意里也流露着年轻人才有的那种活力与激情。 也许他并不是很年轻,浑身上下也找不出有一丝年轻人的气味,甚至都看不出是人。 他笑着面对着柳销魂,仿佛是面对着一尊无上高贵、美丽的女神,年轻人心里特有的美丽女神。 “我是七鹰之一,雪鹰。” 他的笑意依然没有一丝异常,长轩里都变得极为异常,异常的令人喘不过气。 雪鹰笑着点了点地,忽然陷入大地,竹棍骤然间从令一头冒出了鲜血。 鲜血骤然间飞出,地下的人已剧烈嘶嘶惨叫了几声,就归于平静。 柳销魂凝视着雪鹰,凝视着这个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笑意,没有说话,只有笑意。 雪鹰也笑了,笑着走向柳销魂,“我感觉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手中的竹棍已在飘动,这竹棍竟已是雪白的。 滴滴鲜血并不能将它染红,他只是抖了抖,所有的鲜血骤然间就消失不见。 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喜悦与欢愉,身体却飘动如一朵白云。 柳销魂凝视着雪鹰白云般飘了过来,不停的对着自己笑着,然后边上的那两人就忽然倒下,倒下就不再动弹。 那两个人仿佛是被他笑死的。 然后他就抖动着竹棍,上面的鲜血滴滴已消失不见。 柳销魂轻抚着他的脸颊,怜惜、同情、关切之色更浓。 雪鹰居然是瞎子。 两只眼球仿佛是雪球做成的,没有一丝光泽。 柳销魂没有说话,似已被这雪鹰的遭遇惊呆。 雪鹰凝视着柳销魂,笑着说,“我明白你想什么,你不必为我的遭遇怜惜、同情,这本就是我的命运,活在命运下,这是我应该的。” 他居然想得很开,对此并没有一丝哀怨之色。 柳销魂深深吃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内心所想?那双眼睛虽然已瞎,仿佛却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雪鹰笑着,笑着将她怀里的无生抱起,一动不动的站着。 柳销魂缓缓站起,凝视着他的背脊,他那背脊不是挺直的,时刻都在弯曲,身子随时都前倾着,仿佛时刻都想知道前方的一切。 “他们是忍者。” 雪鹰点头,“变化多端,幻影无常,飘忽不定,时有时无,......,这些我都懂一点。” “你懂忍术。” “我不用懂忍术,只用懂得他们在哪就可以了。” 柳销魂笑着,笑着凝视着这个年轻人,他的躯体与灵魂都是鲜艳而动人,更迷人。 也许自己已不在年轻,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雪鹰也笑着,笑着骤然间已消失不见。 柳销魂愣住。 这个年轻人功夫还不是一般的好,也许只有他这样的人才可以对付忍者。 他忽然间已出现,一动不动的站着,像个雪人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长轩里。 柳销魂不懂,也不动,更不愿说什么话。 无论说什么话,也许都会令他的心变乱,心如果变乱,对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很陌生。 一个在生死边缘拼命的人如果有一丝陌生,那么出手的机会与力道判断也会大大有误差,一丝的误差都会令自己生命结束,也会彻底失败,只会成就别人胜利、活着。 这个时候是不是已到了他们出手的时候?雪鹰是不是已在等着他们?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似已真的变成了雪人。 无生挣扎着站起,盯着、戳着远方。“他们已走了。” 雪鹰点头,笑了笑,“你居然已知道。”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还能活着?” 无生不语。 这句话并没有一丝辱没别人的地方,也不减一丝对朋友的关切? 柳销魂凝视着长轩里的一切,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似已终于放心,没有说话,只有笑容。 雪鹰面对着无生,“你这人好奇怪。” 无生不语,挣扎着走向炉火,炉火早已熄灭。 他摸索着找到火剪,拨了拨,就渐渐已生出了火,娇弱、无力的扭动着,就像他的生命,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都会消失不在。 柳销魂走向无生,轻抚着他的躯体,微笑着。 “你一定没事的。” 无生不语。 “你身体只是一点点的伤口,是不是?” 无生不语。 雪鹰也不语,长轩里变得寂静而森寒。 柳销魂娇弱的紧紧贴着无生躯体,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却已不再稳定,轻轻抖动着。 他的生命是不是就要在这抖动下缓缓消失?缓缓凋谢? “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无生不语,他也不会去怕。 这句话是无生对柳销魂说的,现在柳销魂又原原本本的对他说了出来。 柳销魂说这句话的本意,并不是单单这几个字的意思。 这里面仿佛不仅包含了自己在生死边缘生出的那种情感,仿佛也包含了作为女人一生的欢乐与享受。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纵火焚轩 夜色将残,未残。 光明将现,未现。 雪鹰不语,低下头,长长叹息。 也许这就是命运。 他们两人仿佛已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牢牢捆在一起,非但自己很难分开,别人也很难令他们分开,也不忍令他们分开。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眸子里那种情感渐渐变得更加剧烈,仿佛随时都会爆发,都会燃烧起来。 她没有说话,并不是没有话说,静静的呆在他身边,不去说话,有时比说任何话都要动听。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抖动着。 如果看到一尊石像抖动着,就很容易想到无生现在的样子。 他的生命仿佛已像那炉火一样,渐渐已要消失? 他的眸子依然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哀伤,仿佛并没有替自己感到一丝凄凉,也没有感到一丝凄惨。 命运如此,就不该去作任何无畏的想法。 眸子已枪头般盯着自己的手,那只握枪的手,那只手依然十分稳定,没有一丝抖动。 然后他轻轻叹息,凝视着柳销魂。 柳销魂笑了,“你是不是想要说什么话?” 无生不语。 “想就是不想,不想就是想。”雪鹰缓缓的走了过来,他那笑容仿佛是外面的苍穹,充满了说不出的勇气与信心。 天地间也许正因为有了这种勇气与信心,苍穹才会现出光明、希望。 柳销魂看着他,听着他说下去。 雪鹰笑着,“他心里是有话说,却不是对别人说。” “对谁说?” “对自己说。” “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雪鹰笑着,笑的似已很无奈,也很苦恼。 柳销魂也笑了,“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知道。” 然后他们两人都笑了。 苍穹渐渐已现出光明,东方渐渐已生出希望。 雪鹰面对着柳销魂,脸颊上笑意已渐渐消失,渐渐已飘起了忧伤。 他是不是已在替柳销魂的遭遇忧伤?还是在为他们七鹰的命运忧伤? 也许他在为这个江湖忧伤,因为这个江湖渐渐已变得很乱,渐渐已没有了平衡,也没有了情感。 他悄悄闭上眼,似已在沉思,又似已在痛苦。 柳销魂轻抚着他的躯体,笑着,“你年纪并不大。” 雪鹰点头,也笑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点什么?” 雪鹰不懂,他不但不懂,更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一个人活着,多多少少都要有点事做做要好一点。” 雪鹰明白了,“我会找点事做做,否则我活着岂非就要无趣死了。” 柳销魂点头,“你有没有想过做什么?” 雪鹰高高的扬起头,仿佛在拼命的寻找着什么。“想着见到你,为你做点事。” 柳销魂惊住,她轻抚着雪鹰的脸颊,轻抚得更加温柔,已说不出话来了。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眼眸沁出泪水。 这里的血已更多,如果出现泪水,岂非就变得更加悲惨、凄凉? “现在你见到我了,有没有想到替我做点什么?” 他转过身,面对着柳销魂,脸颊上现出了无法形容的尊敬、崇拜之色,就仿佛是教徒面对着心灵的上帝,他仿佛随时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与灵魂,而且没有一丝怨言。 雪鹰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 柳销魂已了解,深深已明白他的心。 她深深叹息,深深替活着的人叹息,也为死去的人叹息。“我现在想做点事了。” 雪鹰微笑点头,她要做的事,简直就是他活着的快乐与喜悦。 他已在等待。 柳销魂没有说话,却将无生扶起,笑着凝视着无生躯体上的伤痕。 道道伤痕已不再流血,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已被寒意完全凝结住,他的躯体也变得僵硬而没有一丝热力。 “你......。” 她嘴里的话仿佛也被天地间寒意凝结住。 无生点点头,“我没有事。” 柳销魂眸子里笑意更浓,“真的没有事?” 无生点点头,“真的没事,可是我们就要有事了。” “什么事?”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地上尸骨,尸骨早已僵硬、森寒,没有一丝活力、生机。 柳销魂点头,她已明白,这也是自己想要做的事。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颤抖着走向杨晴。 她仿佛在睡梦里很幸福,也很喜悦,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她跟前,没有去打扰她。 一个人醒着的时候,纵然有很多痛苦,也不应该带到梦里,梦里实在太应该去幸福、喜悦了。 也许就因为这一点,所以无生才没有打扰杨晴。 她睡觉的样子很奇特,就像是婴儿那般,嘴里还流着口水,......。 柳销魂笑着,不语。 雪鹰已摸到桌上,倒了一杯酒,缓缓的走了过来。 他笑着不语,酒香已飘起,纵使在梦中,也会很容易感受到这里面的芬芳。 雪鹰笑着将酒杯端着,一动不动的端在那里。 也许她才是江湖中爱酒爱得最疯狂的人,疯狂的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她没有睁开眼,就把鼻子靠了过去,这仿佛是一个酒鬼的习惯动作,不是爱喝酒的人也许不是很理解。 雪鹰将酒杯往边上移动一下,她的鼻子就移动一下。 杨晴的嘴角依稀流着梦里的口水,仿佛并没有从梦里醒来。 柳销魂娇笑着将嘴捂住,痴痴的笑着,不愿发出声音。 嘴角的口水渐渐已消失,梦渐渐已清醒,她睁开眼就激灵灵吓了一跳,她竟已被雪鹰活活吓住。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她揉了揉眼睛。 雪鹰笑着,“你想问我到底是不是雪人?” 杨晴点头。 “那你应该好好摸摸我,雪人是冰的,看看我身上冰不冰?” 杨晴摇了摇头。 “你不是人,你是妖怪。” 雪鹰点头,似已承认,嬉笑着,手中的酒杯端得更近。 杨晴躲闪着,凝视着雪鹰。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雪鹰缓缓停下,杯中酒缓缓缩回。 “你是鹰,你一定是鹰。”杨晴肯定的说着。 雪鹰笑了,笑得有点发苦。“我也知道你是谁。” 杨晴盯着雪鹰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眼睛,不由生出了惋惜之色。 “你是杨晴,恨不得半夜起来去散财的杨晴。” 杨晴笑了笑,笑得很得意,很自豪,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么出名。 她伸出手在雪鹰眼睛前晃了晃,有些不相信这事实。 就在她奇怪的已要发疯时候,雪鹰居然笑了笑。 “你是不是想,我到底是不是瞎子?”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她与柳销魂不同,与无生更不同,心里有什么话都会直接、了当的说出。 就像是她心里的情爱,绝不会有一丝掩盖,绝不会有一丝隐藏。 雪鹰笑了笑,笑得仿佛很崇拜,要有多崇拜就有多崇拜,“你的名字很响很响,多少武林豪客想要结交都无缘,今天在下实在幸会之至,荣幸之至。” 他暗暗笑了笑,想不到自己拍马屁的功夫已入化境,令自己实在吃惊不已。 杨晴盯着雪鹰的眼睛,盯着像是雪球的眼睛,似已在沉思着,却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雪鹰已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是瞎子,心却不瞎。” 杨晴吃了一惊,“你也没有看到我,怎么能知道我想什么事?” 雪鹰笑着低下头,没有说话,这句话仿佛很难回答。 柳销魂笑了,凝视着杨晴。 杨晴盯着无生,眸子里的笑意渐渐已消失,苦楚与歉意已飘了起来。 她轻轻的靠近无生,凝视着他躯体上的伤口,脸上又变得说不出的哀伤与痛苦。 杨晴没有问无生,因为问了,也不会说,这是无生的习惯。 他不愿回答这些问题,更不愿去磨牙。 所以她凝视着柳销魂,她的眼眸已充满了疑问,充满了一种痛苦、悲伤的疑问。 柳销魂没有说话,已垂下头,凝视着大地。 杨晴看了一眼其它地方,就不愿看下去了,这里简直是地狱。 她忽然躲在无生的怀里,不愿伸出头来,似已完全被这里的一切惊呆。 无生深深叹息,“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晴盯着无生躯体上许许多多的伤口,咬牙说着,“你也一定没事的,一定不会丢下我的,是不是?” 她忽然盯着无生的眸子,盯着那空空洞洞的眸子,似乎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情感,更想知道无生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情感。 无生深深叹息,终于点点头。 杨晴笑着,“你一定不会责怪我离开你,是不是?”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戳着远方。 漆黑的苍穹已现出光明,现出希望。 无生石像般走向光明,他走得很慢很慢,躯体依然挺得很直很直。 没有风,东方低悬着红晕,红得仿佛是娇羞少女的脸颊,说不出的动人、迷人。 也极为柔和、娇弱而又温暖。 如此风景也许并不能给江湖中寂寞、孤独的无根浪子带来什么,但是在情人的眼里就不同了。 杨晴扑向雪地,欢笑着将雪球砸向无生,无生不动,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在欣赏着一个充满情爱与活力的女人,在享受着自己的喜悦、欢乐。 无生回过头,盯着长轩,长轩已在燃烧。 里面的人渐渐已火焰中扭动、朦胧、不清,柳销魂轻轻叹息,闭上眼,不愿再凝视他们一眼。 雪鹰缓缓的走了过去,靠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柳销魂缓缓将脸颊上的泪水擦尽,凝视着雪鹰,“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雪鹰点头,却没有说。 “你说,没事的,我们之间不该有什么秘密,是不是?” 雪鹰笑的更加愉快,他笑的也很吃惊。 他想不到一代离别咒里的主人这么和蔼可亲、善良懂人。 “你真的想要离开江湖?回离别山?” 柳销魂点点头,“是的。” 雪鹰不懂,所以在等着她说下去。 “离别咒在江湖中杀孽深重,早该收手了。” 雪鹰点头,却还是不懂。 因为一个人活着,为了什么,还有什么比名利更令人欢快、喜悦、甜蜜。 “你是不是很留恋江湖?” 雪鹰不语,似已在沉思,这江湖中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 名利吗?还是情感? 他轻轻叹息,面对柳销魂,“我跟你走,你不带我走,我也跟着你。” 柳销魂点头,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要将他们一起烧了?并没有分开来烧?”柳销魂凝视着火焰,火焰翻滚更加猛烈,“他们生前可是对头,本不该放在一起烧。” 雪鹰点头,他的确是这么想,却没有问,因为他相信柳销魂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柳销魂凝视着雪鹰,凝视着那年轻而又充满活力的脸颊,“就是因为他们生前是对头,所以才将他们一起烧,一起葬了。” “我明白了。”雪鹰点头,“你希望他们死后可以好好交个朋友,一起作个伴,黄泉路上也不孤单,是不是?” “是的,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实在不应该让他们带到下面去延续。” 雪鹰点头,已垂下头。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漫天雪花 柳销魂凝视着不远处的杨晴,脸上的笑意更浓。 眸子里销魂之色更加剧烈,她仿佛欣赏着一对情人在雪中把玩着寂寞c多娇c诱人的情爱c相思。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远远的站着。 无生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抖动着,空空洞洞的眼眸依稀没有一丝情感,更不会又一丝疼痛c哀伤之色。 杨晴笑着,她的笑容没有一丝顾忌,说不出的洒脱c放纵,并没有一丝羞涩之意。 她欢快的握住一个雪球抛向无生躯体,雪球破碎,化作缕缕情感在躯体上缓缓的凋谢,落下。 不远处的长轩犹在疯狂燃烧,疯狂燃烧着里面的尸骨,也是他们的悲伤。 他们脸上没有一丝悲伤。 她欢快的作弄着心中情感,是不是不愿无生有一丝伤感?不愿他感觉到躯体上痛苦?更不愿他忍受着道道伤口带来的折磨? 所以才拼命的不惧森寒冰雪,拼命的流露着欢快c喜悦。 有些人看似无情,其实心里却有情,有情无情,也许并不是用肉眼看的,肉眼也根本看不到。 如果要好好仔细看看周围的人,也许你就会发现,有些人看起来情感飘飘,仁义荡荡c道貌岸然c有情有义的那种人,到了关键时刻,也许就会变得猪狗不如c禽兽不如,冷血c残酷不带一丝人味。 明明看起来没有一丝情感的人,石像般没有一丝情感,也很难与情感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的人,到了关键时刻,也许就会变得侠肝义胆c热血澎湃起来,血染苍穹也不惜誓死守住情感,更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杨晴忽然倒下,在雪地里喘息着,但她脸颊上那笑意依然飘着,“我真的不行了,实在太累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她,缓缓伸出了手。 他的手冷静c稳定而又温暖,没有一丝改变,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已僵硬c凋谢。 她扑向他的怀里,就像是疲倦的孩子扑向大人怀里,“你真的努力了。”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杨晴凝视着他的脸颊,迎着柔和c娇弱的阳光看着,石像般坚硬c稳定地脸颊其实并不是没有一丝情感的,也许比大多人都很多情,他的情感也许比大多数人都真誓。 “你知道我的用意?” 无生点头。 杨晴笑了,笑得更愉快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无生摇头。 “那你就是原谅我了?” 无生不语。 杨晴眸子里的那种委屈渐渐变浓,渐渐已在抽动。 无生深深叹息,没有说话,却将她的双手缓缓握起,那双手已深受冰冷c无情的冰雪折磨,已不停的抖动着。 杨晴不懂,也不语,脸颊上委屈之色渐渐消失,羞涩之意渐渐已飘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说出,她的脸颊更加羞红,仿佛比低悬的阳光还要红润c多情。 杨晴缓缓闭上眼,似已在想象着美好的一刻。 无生将那双手放到嘴边,杨晴的躯体渐渐已在抖动,仿佛已要崩溃,经受不住这种猛烈的冲击。 他长长叹息,轻轻吹着,将嘴里热力完全释放到那双几近冻僵的手上。 杨晴睁开眼,笑着不语,盯着无生。 仿佛很苦恼,也很无奈。 雪鹰低下头,长长叹息,似已被柳销魂的那种善良c情感折服。 因为他深深的感觉到她凝视着他们,却没有一丝羡慕c妒忌之色,只有欢乐,他们的欢快仿佛也能令自己欢快。 她是不是已将杨晴当做自己?将自己的情感已完全放在她身上? 这岂非是一种情感的延续?也是她生命的延续? 柳销魂娇弱的笑着转过身,面对着阳光,似已在感受着那丝丝热力。 她欣赏着别人的情感得到升华,自己就可以得到满足。 这到底是不是愚笨? 她走向阳光,希望更加靠近一些,娇弱c温柔的热力似已将她完全吸引。 雪鹰在后面跟着,雪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年轻人的脸颊很少没有表情。 他也不例外,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他的表情就是酸楚,替柳销魂酸楚。 他垂下头,似已在沉思。 一切都显得很安静c祥和而又温暖,没有什么异常。 雪鹰骤然间扑向柳销魂,将她推的远远的。 柳销魂不懂,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简直将她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凝视着雪鹰。 雪鹰骤然间已被关在笼子里,笼子骤然间合上,紧紧的合上。 笼子的并不到,却很坚硬,四周都是儿童手臂般粗的铁管,漆黑的铁管。 雪鹰已在里面摸索着漆黑的铁管,铁管骤然间发出无数到寒光,定入他的躯体。 他咬牙,忽然倒下,倒下就不再动弹。 柳销魂忽然扑向笼子,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没有一丝活力,渐渐已变得冰冷c僵硬。 这一瞬间实在太突然,太令人意外,无法想到。 不远处从雪地里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一个雪白的人,浑身上下只留一双眼睛。 这赫然是忍者。 他竟没有走,一直等待机会出手,一旦出手,就很难失手。 因为他们是忍者,忍者就是拼命的忍耐,忍到对自己有利的机会才会出手。 机会已来,就会把握,一击必中。 他们把握那种杀人的机会,不但直接c简单,而且冷血c无情,对自己冷血c无情,对别人也是一样。 他一脚将柳销魂踢飞,飞到无生的边上。 无生将她扶起,“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销魂点头,已说不出话来了。 她说话的力量似已被那忍者一脚完全击溃,击死。 无生的手靠她躯体上,等到她的躯体完全稳定才拿开。 她喘息着凝视雪地,四面周围都是雪白,没有人。 那人忽然已消失,似已与冰雪融为一体,似乎随时都会从冰雪里冒出来。 冒出来就是给于致命的一击。 那致命的一击绝对很难躲过,因为那是忍者从无数痛苦经验中总结出的一击,也是最正确的一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缓缓已闭上。 杨晴咬牙,盯着无生,“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快睁开眼来。”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要忽然闭上眼?是不是明知自己已没有了活着的机会?已在妥协?向死亡妥协? 不远处的长轩依稀在燃烧着,并没有一丝倦意,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 大地一片死寂。 没有风,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 杨晴咬牙,喘息着,她已能感受到柳销魂的躯体也是一样,躯体剧烈抽动着。 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着,仿佛随时都会发疯c崩溃c倒下。 杨晴紧紧握住柳销魂的手,她们的手心都已沁出冷汗,已湿透,彼此都能感觉到那冷汗比冰雪更冷。 杨晴盯着柳销魂,“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柳销魂点头,却有摇头,并没有说话。 她已凝视着无生,无生不语,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的石像般一动不动。 但他额角那根青筋渐渐已凸出,已在跳动。 无生咬牙,骤然睁开眼睛,用力将她们推开,一道剑光骤然间从地下飞出,飞向无生的躯体。 致命的一击,也是最正确的一击。 这一击实在惊人,实在出乎意外,实在防不胜防。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这道剑光飘向自己,仿佛只能等着剑光飘向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剑尖距离他咽喉不到半寸时,骤然间停下,活生生的停下,停死在那里。 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似已真的死了。 剑“噗”的落到雪地上,这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无生,眼睛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怨毒c不甘之色。 无生喘息着将他推到,就看到另一个人站在那里。 剑尖上的鲜血犹在滴落,人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 雪白的躯体,雪白的发丝,雪白的眼眸,什么都是雪白的。 “雪鹰。”杨晴忍不住叫出声来。 不远处的笼子犹在,雪白的尸骨也犹在,这人不是雪鹰。 雪鹰的手里握住竹棍,绝不是剑,这人只是与雪鹰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这人是什么人? 没有风,剑尖的鲜血滴得很慢很慢。 他缓缓的抬起头,面对着无生,似已在盯着无生。 无生不语,似已只能被他盯着。 剑未入鞘,剑光依然飘飘,说不出的森寒c无情。 人呢?是不是更无情? 是不是只有无情的人才可以令掌中剑变得更无情,也更冷血c残酷。 剑尖下的人渐渐冰冷c冷透c僵硬,剑尖依稀没有动,剑尖的前方就是无生。 无生没有动,剑尖也没有动。 无生盯着c戳着这人,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我知道你。” 剑尖没有动,没有一丝动的意思,更没有入鞘的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岂非还要有人要死在剑下? 他是不是要无生也死在剑下?不远处的杨晴咬牙纵身一跃,却被柳销魂死死压住,一丝也不能动弹。 杨晴能动的就是泪水,泪水已滚了下来,流出却滚到柳销魂的脸颊上。 柳销魂努力的将她抓住,不停的喘息着,也不停的摇头。 杨晴点头,缓缓的已无力,无力的趴在柳销魂躯体上,似已虚脱c崩溃。 柳销魂轻柔的将她放在边上,凝视着她的脸颊,轻轻的摇了摇头。 杨晴喘息着,她已明白柳销魂的意思。 柳销魂的意思就是不愿她去打扰他们,她扑过去并不能帮到无生一丁点,只能令他分心,丧失判断能力。 高手间的决斗,命悬一线的一击,一丁点也不能分心,也不能多情,否则死的一定很快。 也许比想象中要快的多。 剑尖上的鲜血已完全滴尽,没有一丝血痕,这是把好剑,剑柄上的手更是好手。 冷静c稳定的手。 “你知道我?” 无生没有动,剑尖距离他胸膛并不远,伸手就可触及到。 剑气犹在,剑意犹在,剑光犹在。 依然可以杀人与瞬间,没有人有疑问。 可是无生仿佛并不在乎,是不是已深深了解握剑的主人?已了解他不会出剑? “是的。”无生盯着c戳着那把剑,盯着c戳着握剑的手,“你不是人。” “那我是什么?” “你是花,万花楼的漫天雪花。” 雪花咬牙,似已很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在剑在 苍穹碧空如洗,几朵白云悠悠。 没有风,寒意并没有那么剧烈c疯狂。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痛苦c悲哀之色。 天底下仿佛就有种人,一种很特别的人。 无论受到多么大的痛苦c悲伤c打击c折磨,都不可以令他屈服,更不能令他的躯体弯曲,一丁点弯曲也不能。 在别人眼里,也许不是人,也许是神,因为没有理解,也没有人能做到不能弯曲。 无生不愿再看他一眼,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天边。 天边依然是白云,白云悠悠,他的心是不是已悠悠无力?生命是不是已悠悠凋谢? 雪花没有动,手里的剑也没有动,面对着无生,“你就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一共杀了多少支花?” 无生不语。 似已不愿提及这件事,枪尖下逝去的那些花仿佛并不能刺激他心里的隐痛。 “我今天杀了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冤?” 无生不语。 遥远的天边白云缓缓变幻着,仿佛时刻都会变成别人意向不到的模样。 没有风,所以变幻的很慢很慢,所以肉眼仿佛也可以感受到丝丝活力与激情。 “你是不是也不觉得冤?” 无生不语。 似已在等待,似已不愿去磨牙。 雪花咬牙,手已挥动,剑光一闪而过,惨呼声骤然间已响起。 鲜血骤然间飞溅而出,足足溅出有七尺远。 鲜血从雪地里骤然间飞出,高高的飞起,缓缓的落下,就落在飞出的地方。 没有风,所以没有飘动,也没有摇摆。 鲜血落下,将冰雪冲出一个洞,现出了一双血淋淋的眼眸,流露着无法形容的怨毒c不甘c不信。 他死也不信自己会死,自己也会被人杀死。 一个杀人的人,怎么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剑尖距离无生更近,滴滴鲜血从森寒的剑锋上飘落着,飘落到雪地上,化作朵朵梅花,显得诱人c鲜艳而又迷人。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已从天边缩回,盯着地上的朵朵梅花,“你不会杀我。” 雪花咬牙,剑尖上的鲜血依然没有一丝乱意,依然缓缓的滴落着。 他的手依然很稳c也很冷。 他的人呢?是不是也很冷? 一个伟大的剑客,绝对没有一丝情感,更不会生出情感,因为心里已不会有位置放其他的东西。 心里只有剑。 也是手中的剑,剑就是他的生命,也是他一生活着的勇气与信心。 这样的人是不是会有感情? 无生盯着c戳着他的手c他的剑,“你没有杀意,对我也不会伸出杀意,所以你不会杀我,也杀不动我。” 雪花不语,嘴角已在抽动,“你怎么知道?” 无生不语。 剑尖的鲜血已滴尽,没有一丝血痕,阳光下显得更加森寒c冰冷。 剑“叮”的入鞘,人已飘向不远方。 无生叹息,走向杨晴,走的很慢,却依然很稳定,很冷静,躯体没有一丝弯曲之意。 杨晴凝视着无生,她的胸膛已在剧烈起伏着,刚刚那惊险的一剑已消失,她的心,她的魂,仿佛犹在那一剑的余威下抖动着。 柳销魂凝视着不远处。 不远处剑光一闪,笼子已破碎,雪花将雪鹰缓缓抱出,走向柳销魂,走近柳销魂。 柳销魂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已完全被惊呆,他们赫然长得一模一样,那里都一样。 他们不同的地方就是一个活着,一个死了;一个握剑,一个握竹棍。 雪花面对着柳销魂,不语,他们没有见过一次面,也不认识,更不会有什么恩怨。 可是他的脸颊上已飘起了怨恨c怨毒c怨恶之色。 柳销魂凝视着雪花,娇弱c怜惜而又同情。 雪花咬牙,忽然面对无生,“你说的没错,我对你没有杀意,也不会生出杀意,所以我。”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头也不会的走开,走向长轩。 长轩犹在燃烧,他们缓缓的走了进去,他们走进去,仿佛是回到家里,没有恩怨没有江湖的地方。 他们的躯体渐渐变得朦胧c模糊,可是依稀能见到他们相拥在一起,静静的不再动弹。 雪花轻抚着雪鹰的发丝,雪白的发丝渐渐已变得朦胧,什么都变得朦胧,朦胧如梦。 无论是什么样的梦,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漆黑的梦,因为他们都看不见东西,一切都是漆黑的。 他缓缓的闭上眼,心神似已飘到那个无法追忆的梦里。 他面对着雪鹰,雪鹰也面对着他。 他问雪鹰,“你问什么选择竹棍当武器?” 雪鹰笑了笑,“棍子很长,可以守护你。” 他笑得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他身边有很多的毒蛇,掌中的剑太短,只有棍子才可以赶走毒蛇。 就在他睡熟的时候,那根棍子还在不停的赶着毒蛇。 这不仅是一个故事,也是一个手足间的情感。 。 他选择剑当武器,是因为剑可以杀人。 雪鹰选择竹棍当武器,是因为竹棍可以守护人。 雪花凝视着手中的剑,忽然一挥,剑光一闪,剑已脱手而出,远远地飞出。 他也将雪鹰手里的竹棍拿开,然后他们两只手相互握住,永远的握住。 他们手里只有手,没有剑,也没有竹棍。 他们以后不会再杀人,也不会再守护人。 剑光一闪,没入雪地,一个人骤然间惨呼着跳起来,又缓缓倒下,一动不动的倒下。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长轩,缓缓走向长轩。 杨晴忽然将他抱住,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感觉,那种不祥的感觉。 “你不要去。” 无生点点头。 柳销魂凝视着长轩,眸子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怜惜c同情之色,“他们。”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他们已回家了。” 柳销魂不语,她的躯体已轻轻抽动,似已被这现实活活惊住。 无生叹息,“他们去那地方没有杀人的人,也没有守护的人。” 柳销魂点头。 也许只有江湖才有杀人的人,也只有江湖才有守护的人。 两个相似的人,两个不同的选择,两件不同的兵器,两个不同的人生。 却有着相同的结束。 雪白渐渐已消失,火焰渐渐已没有那么剧烈,似已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最初的冲动。 无生石像般盯着c戳着渐渐已朦胧的人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深深叹息,似已在感伤着什么。 杨晴轻抚着无生躯体上伤口,血淋淋伤口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仿佛随时都会蹦出鲜血。 “他们是不是兄弟?” 无生不语。 柳销魂却已点头。 “他们都看不见东西。” 柳销魂点头。 “可他们怎么比有眼睛的人还仔细?” 柳销魂点头,“是的,他们眼睛是看不见,可是心里却看得很清楚,也许比谁都清楚。” 她凝视着一动不动的白衣忍者,躯体上那把剑犹在,一动不动斜斜的插在躯体上,仿佛显得极为寂寞c孤单。 剑没有动,剑柄上的手呢? 无论是什么人看到那口剑,都会联想到握剑的主人,因为握剑的主人不竟将自己思想赋予剑上,也将精神献于剑道。 所以那口剑看起来才显得不同,所以看起来才显得寂寞c孤单。 那种寂寞与孤单,并不是单单用肉眼去看,也要用心去仔细看,不但要看也要悟,才可以感受到里面那种特有的寂寞c孤单意境。 它是不是很想念主人?想念住那只手? 冷静c稳定而又有力的手,只有那只手才可以令自己更加冷静c稳定c有力。 无生走向那把剑,轻轻触及剑柄,然后闭上眼。 杨晴不懂,盯着柳销魂。 柳销魂笑了笑,“你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杨晴点头,“我实在看不懂。” 柳销魂凝视着那把剑,缓缓的闭上眼,心神似已在回想着握剑的主人,“那把剑有生命了。” 杨晴更不懂。 剑怎么会有生命?怎么会跟人一样?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笑了笑,“那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凡铁。” 杨晴不语,也不懂,盯着柳销魂的嘴,等着她张开,在说出话。 柳销魂微笑,脸上已飘起了淡淡哀伤之色,“握剑的主人诚于杀人,已将自己所有的灵魂与精神献于那把剑上。” 这句话听得有点玄了,不但有点玄,也有点令人惊惧c不安。 杨晴点头,已盯着无生,无生却盯着c戳着那把剑。 无生的手轻轻触及剑柄,又缓缓的缩回,似已不愿再触及。 是不是他已感受到那口剑的寂寞与孤单?已了解里面的苦楚c煎熬滋味?这种苦楚c煎熬的滋味,也许要比相思中的少女更加剧烈c疯狂,也更加真誓c纯净。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我懂了,你是说那把剑已有了情感?” 柳销魂点头,微笑着。 “那又是什么情感?” “是剑对主人特有的情感,也是唯一的情感。” “他的主人已死,它是不是已感受到了?” “是的,不但感受到,也很悲伤c痛苦。” “那我去选择它,是不是就可以减轻它的痛苦?” 柳销魂不语。 她似已被这句话惊住,可是又缓缓摇摇头。 一个忠贞的少女是不会选择其他男人,一口赋予精神与灵魂的剑呢?会不会选择其他的主人? 杨晴盯着柳销魂,似已等着她说下去。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你可以去试一下。” 杨晴走了过去,一把将剑握起,剑尖上的鲜血缓缓已滴落,不沾一点鲜血。 无论是谁都容易看出,这是把好剑,世间少有的好剑。 她已笑了,笑着盯着柳销魂。“我成功了,这样它是不是已认我这个主人了?” 剑“叮”的断裂,骤然间断成两截,落到雪上。 无生睁开眼,盯着c戳着这口剑,似已在惋惜。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你不会怪我吧?” 无生深深叹息,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长轩,“世间只听闻剑亡人亡,也很少人亡剑亡。” 也许是肯诚于剑c痴于剑的人实在太少了。 这口剑竟已随着主人离去而碎裂了。 杨晴盯着这断裂的剑,“好一口有情有义的剑,这就叫人在剑在,人若是亡了,剑也跟着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剑本无道 人已死,剑已碎。 天边朵朵白云飘了过来,一刻也没有停下,飘向远方,飘向遥远的远方。 是不是不愿停下?是不是一旦停下就会下雨?就会被这里的哀伤c痛苦所触及c所折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盯着c戳着苍穹,朵朵白云飘过,什么也没有留下,显得极为寂寞c空虚。 世上以剑作伴c与剑共存亡的人多之又多,世上以人作伴c与人共存亡的剑能有几何? 无生深深叹息,渐渐的已闭上眼,似已不愿面对这个口剑。 又仿佛闭上眼,在回味着这口剑里面的生命,一种凄凉c哀伤的生命。 杨晴盯着无生,盯着石像般的脸颊不带一丝情感,仿佛是有着情感的,仿佛并不是石像般坚硬c冷漠的,这种情感也许并不是用肉眼去看,肉眼也看不懂,无法看懂。 她静静的站在他跟前,不愿打扰他。 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 柳销魂走了过来,将两截断剑捡起来,仔仔细细的凝视着。 杨晴不懂,“你在看什么?” 柳销魂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仿佛并没有在意她所什么话? 剑尖上的鲜血犹在,滴滴往下滚落,一滴接着一滴,并不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所以杨晴很奇怪。 没有风,滴得很慢,但是终于已滴尽。 剑尖上忽然已有了剑痕,血淋淋的血痕,这口剑并不该有血痕,现在已有了。 是不是剑的生命已逝去?还是剑的灵魂已破碎? 柳销魂也闭上眼,似已在静静怜惜c同情这口剑的痛苦与悲伤,她的手轻轻触及断裂边缘,只是轻轻触及而已。 她脸上的肌肉忽然轻轻抽动,轻轻颤抖着。 她是不是已感受到什么? 杨晴盯着那种渐渐痛苦的表情,不仅生出关切之色,“是不是刺到你了?” 她将柳销魂的手拿开,吹了吹,没有一丝血迹,她的手没有刺破。 既然手没有刺破,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是不是她已完全触及那口剑对主人逝去而流露出的哀伤与悲痛?人哀伤c悲痛的时候可以流眼泪,那剑呢? 剑又能流出什么? 剑不能。 剑无能,剑无泪,剑已疯,剑已狂。 所以剑已折,剑永断。 无言的断裂,无情的破碎,其忠岂非已绝响?其贞岂非已更绝? 没有一滴泪水,也许比天地下所有的泪水都更真誓c更动人。 剑尖上的血痕已干枯c已萎缩,柳销魂依然没有放手,没有一丝放手的意思。 长轩犹在燃烧,却没有一丝激情c快意,娇弱c无力而又显得极为厌倦,也疲倦。 两个人已化作一堆枯骨,一堆没有一丝血肉的枯骨,可是依稀可以看到两个人紧紧的连接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离,也没有人能令他们分离。 两只手已紧紧的靠在一起,又有谁能看出,那双手的过去,都握住江湖中少之又少的利器? 无生盯着柳销魂的脸颊,接过另一截断剑,轻轻刺了一下柳销魂的手。 杨晴不懂,盯着柳销魂的脸颊,她脸颊上的痛苦之色渐渐已消失,渐渐已逝去。 柳销魂睁开眼,凝视着无生,娇弱c销魂而又善良。 “我刚刚。” 无生轻抚着她胸前那两缕柔发,柔发也变得温柔而多情,“你刚刚是不是在赏剑?” 柳销魂点头。 “这把剑是不是很特别?” “是的。” “是不是有了情感?” “是的。” “那这把剑就不是好剑。”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 “剑本是利器,一旦多情就失去了剑本身的锋芒,剑境也很难再提高。” 柳销魂不懂,他从未听过有这个说法。 是不是剑一旦有了情感,就会失去初衷?失去存在的价值? 剑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杀人,并不是为了别的,也是为了饮血,剑锋上的锋芒与剑意也许只有鲜血才可以彻底满足到位,才可以变得更加森寒c无情。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有了剑鞘。 无生盯着c戳着那截断剑,“剑本无道,剑只会杀,没有别的。” 杨晴盯着无生,盯着那截断剑,“那岂非就是无情?没有了道义?” “是的。”无生轻抚着掌中长枪,漆黑的长枪没有动,一丝也没有动,“剑本无道,因剑无情。” 杨晴咬牙,她不喜欢无情,喜欢有情,喜欢多情,越多越好,越温柔越好。 她低下头,似已在沉思,似已在细细品尝着这句话的意思。 是不是剑的出现,就是无情的根源? 出鞘的剑如果有了情,就变得不够冷血c冷静,不够冷血c冷静的出鞘剑岂非很悲哀? 剑是如此,人亦如此。 杨晴盯着无生的手,手里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是不是那只手也是无情的?所以才那么稳定,那么冷静。 枪呢? 岂非更无情,更没有一丝情感。 杨晴将断剑轻轻的靠近枪头,仿佛想证明什么。 那截断剑骤然间又折断,“叮”的一声,仿佛是凄凉c悲伤的狼嘶,清脆c短促而又直接。 杨晴吓了一跳,这仿佛正是心里所想的那样。 出鞘的剑一旦有情感,就会变得不堪一击,很容易被折断。 人呢? 是不是多情的人也会容易变得不堪一击?容易死去? 多情的人,绝不会挥出无情的一剑,必将死于别人的剑下,死于无情的一剑之下。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多情的人才不多。 杨晴凝视着断裂的残剑,心里却充满了暖意,因为她已感受到多情。 只有多情才令自己得到勇气与信心。 无生轻抚着她的脸颊,长长叹息。 杨晴凝视着掌中的残剑,久久没有移开一刻,似已被那种多情所吸引。 “有没有剑客既多情又活的长久?” “多情的剑客?” 杨晴盯着无生的嘴角,一动不动的嘴角,似已石像般不会张开。 他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枯骨,没有说话。 杨晴盯着那枯骨,似已在轻轻的叹息。 雪花岂非就是剑客,剑客中的剑客。 他已多情,所以他已死了。 剑已多情,所以剑已碎了。 一个剑客是不是一旦多情,就会走向死亡? 有时并不需要别人去杀,自己也会了结生命,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都是活不长的。 雪花如此,掌中剑也是如此,天下的剑客也许都是如此。 也许就因为他们的生命短暂,才显得灿烂c辉煌,才令人去怀恋c回味。 杨晴盯着残剑,眸子里已流出了泪水,似已被那残剑的遭遇所触及心灵c思想,滴滴泪水已滚落到残剑,残剑的血痕渐渐已被冲净,变得干干净净。 她流泪,也许并不是为了雪花一个人一口剑流泪,而是为了江湖中许许多多的多情剑客流泪。 为那些死去的,没有死去的,或者正在情网中挣扎的人流泪。 因为他们实在太需要幸福了,太需要快乐了。 杨晴紧紧握住无生的手臂,他的手臂冷静c稳定而坚硬,没有一丝变化,石像般不会产生变化。 “既然多情会死的很快,你还是不要多情,你的还是越冷越好,那样我才会天天看到你,那样我的心才会得到满足。” 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可是在心里已起伏了无数遍了。 剑是如此,枪也是如此。 无生轻抚着杨晴的背脊,背脊依稀残留着过度悲伤c过度痛苦的余力,久久没有消失,久久没有平息。 杨晴盯着残剑,眸子已变得模糊而又朦胧,“这残剑可不可以带走?” “剑已有情,就该有个归宿。” 杨晴不懂,已不语,等着无生继续说下去。 “它的归宿就是生前主人,不是你。” 杨晴点头。 她将所有的残剑捡起,却被无生取走,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c戳着那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枯骨。 长轩燃烧渐渐已平息,激情仿佛得到过度升华,刺激的快意已消失不见。 里面的热力依然犹在,足以令血肉之躯得到伤害。 无生石像般走了进去,杨晴紧紧握住他的披风,没有说话,眸子里现出关切c惊慌之色。 他缓缓转过身,轻抚着她的脸颊,轻抚着她脸颊上的关切与惊慌。 “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晴没有放手,紧紧的握住,似已不愿放手。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的手,轻轻的笑着,轻轻将那双充满情感的手放下。 杨晴盯着柳销魂,盯着永远都带着娇弱c多情c善良而又销魂的脸颊,没有一丝变化,已在轻轻笑着,也在轻轻摇头。 “你为什么?” 柳销魂的声音更加娇弱c多情c善良,她的声音仿佛生怕会伤害到别人,伤害到任何人。“他是男人,自有男人的做事方式。” 杨晴不懂,也不语。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刺伤我?” 杨晴不知道,所以不语。 “因为我当时的心好痛,好痛。” 杨晴盯着那只正在流血的手,“这样岂非更加痛苦了?” 柳销魂笑着,摇摇头,“不是的,变得一点也不痛了。” 杨晴不懂,无法理解。 柳销魂娇弱的笑着,笑的仿佛很无力,无力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死去。“因为我的心好痛,所以他才将我的手刺伤。” 杨晴的眸子渐渐已亮了起来,“我明白了。” 柳销魂笑了,笑的愉快极了,“你真的明白了?” “我真的明白了。”杨晴笑得很开朗。 柳销魂笑着轻抚杨晴的脸颊,她的脸颊上泪水犹在,伤感渐渐已消失,变得丝丝欢快。 “你说说看。” 杨晴盯着无生,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长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鬼共舞 天边白云悠悠。 长轩里火焰渐渐已娇弱c平息,但依稀残留着缕缕热力摇曳着,仿佛想证明着什么。 是不是想证明这里有过一段故事?还是有过一阵刺激?一阵激情?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走了进去。 石像般挺立在里面,石像般盯着c戳着不会分开的枯骨,将残剑留在他们的边上,就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没有言语,没有任何动作。 杨晴远远的盯着无生,她的心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她紧紧的握住柳销魂手臂,紧紧的已忘记了一切。 也许只就是多情,多情的已无法控制住自己。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轻抚着杨晴的躯体,“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晴点头,盯着柳销魂,忽然又笑了。 这句话是无生在她自己受到惊吓的时候,说出的话,现在柳销魂却已说了出来。 “可是我。” 柳销魂笑了,笑得更加娇弱c多情c善良c销魂,“可是你一定还在担心他?” 杨晴点头,承认。 “你不必担心他,因为他真的不会出事。” 杨晴点头,“你这么相信他?” “是的。”柳销魂也点头,她的眸子渐渐已飘向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无生,眸子里却流露出关切c疼惜之色。 杨晴忽然发觉自己真的不如柳销魂,哪里都不如这个女人。 特别是她的心,她的心为什么总是关切c疼惜别人?为什么不会关切c疼惜一下自己? 杨晴垂下头,盯着雪地里朵朵梅花,鲜血染成的梅花。 迎着温暖c柔和的阳光看上去,显得极为新鲜c娇艳而又迷人。 柳销魂凝视着那过度牵挂c忧虑而抖动的躯体,心里渐渐已飘起了一抹幸福之意。 这种幸福也不是自己幸福,而是别人的幸福。 杨晴轻抚着柳销魂流着鲜血的手,滴滴鲜血缓缓滚落着,“我明白你为什么不痛了。” 柳销魂笑着凝视着杨晴的脸颊,“我相信你一定明白,因为你本就是一个聪明而又善良的女人。” 杨晴轻轻咬牙,脸颊上飘起了红晕。 她脸颊上的红晕也像是雪地里那朵朵梅花,说不出的新鲜c娇艳而又迷人。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走向杨晴。 他的躯体没有一丝异样,没有一丝在火堆里挣扎的神情。 柳销魂凝视着长轩,“他们终于还是走在一起。” “是的,他们生前在一起的机会也许并不多,死后在一起的日子却很长。” “你好像很敬重他们?” “是的,我敬重他们。” 杨晴拉了拉披风,凝视着他那坚硬c稳定的脸颊,“你敬重的人并不多。” “是的。”无生转过身,眸子盯着c戳着长轩,“我敬重雪鹰,是因为他很年轻,也很心诚。” “心诚?” “是的,他对离别咒的心诚。” “那雪花呢?” “我敬重雪花,是因为他的剑无情,人却有情,也多情。” “多情剑客?” “是的,他多情,所以必死于情,并不是死于剑下。” “是不是多情剑客无情剑实在太少了?” “是的,实在太少了。” 也许多情的人本就不该有无情剑法。 柳销魂轻抚着无生的躯体,“他们的故事已结束。” “是的。” “那我们呢?” 柳销魂忽然拉住无生的手臂,却凝视着天边,天边只有雪白的云。 无生深深叹息,“我们还活着,所以就要有故事发生。” 杨晴盯着远方,远方只有冰雪,一望无边的冰雪,没有人,也没有路。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走向远方。 杨晴紧紧的握住披风,跟在后面,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已变浓。 柳销魂已被杨晴拉着走。 杨晴痴痴的笑着,她的笑意有力c诚恳而又真誓。 柳销魂凝视着大地,依然想着无生那句话。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前方的路。” 杨晴痴痴的笑着,“前方没有路。” 柳销魂不语。 “我们脚下才有路。” 柳销魂不语。 “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路。” 柳销魂也笑了。 街道上两旁积雪并未彻底融化,天地间寒意更浓。 来来往往的行人已变得更多。 林木残枝上积雪偶尔会飘落下来,落下来,渐渐已被行人的脚印踩碎,踩死。 两旁的小摊上一个接着一个,似乎都想着在年底这一段时间多赚点钱,多给家人买几件好看的新衣服。 卖白菜的小贩,并没有用桌子,直接用冰雪堆了堆,将白菜放在上面,插着手,发着抖,不停的叫卖着。 边上就是卖冰糖葫芦,一串串发着亮光,亮得仿佛是少女脸颊上的羞红。 不远处一路人马缓缓的走向长街,走进长街。 他们仿佛已被冷漠的冰雪所折磨c所玩弄,显得极为疲倦c无力。 镖车上的货物已空,他们显然是空着回来的。 上面的积雪已扫尽,旗帜高高的竖着,没有风,所以上面那只青龙显得极为没有一丝生机c活力,仿佛是一条极为懒散c无力的蛇。 久已在外面漂泊的镖师们,脸色不但显得疲倦c无力,也显得厌恶c厌倦。 一路的寂寞c空虚,那种深入躯体c深入灵魂的寂寞c空虚,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理解。 别人眼里的那种威风八面,自己想想,简直是狗屁,狗屁也不是。 空空的镖车已停在外面,小二已接过马匹,小心的喂着草料。 小二走到镖旗下竟活生生的站住,他已被吓了一跳。 一个人冷冷的盯着他,没有动。 手里的剑也没有动,手却已触及剑柄,却没有拔出的意思,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动弹。 小二左看看,右瞧瞧,这人没有反应,似已像是死人。 里面的镖师手一挥,一个酒杯不偏不移的砸到小二的手上,“该是你的事,你做,不是你的事,不要做,也不要看。” 小二点头,离得远远的。 江湖中的事,就是这样,不是自己的事,不要做,非但不要做,简直连看都不能看。 这个镖师脸上横肉涟涟,说话的时候,嘴边张得很大,所以边上的人都已感受到他嘴里吐沫疯狂般喷出。 却没有人去说一句话,半句也没有。 边上几个镖师边喝着酒,并没有忘记玩命的拍马屁。 有些人活着,好像就是必须要受到别人的吹捧,想拒绝也不行,因为有人的地方很少没有马屁精。 马屁精没有喝酒的时候,拍马屁也许并不是很高明,也不会很离谱。 下山虎脸上的厌恶c厌倦之色渐渐更加剧烈,他仿佛已要发疯,之所以没有发疯,是因为手里还有酒。 他一生爱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就是女人,一样就是酒。 他活到现在,也许就是因为那两样东西,那两样东西不但是他活着的信念c希望,简直就是他的小命。 久已在外面漂泊,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选择去好好喝一口,好好喝到满足的时候再离开。 他满足的时候也像是乔顺天那样,带着七分醉意三分力量去找城里最高的楼,最柔软的床上躺在,好好休息,好好让漂亮女人去关心关心。 现在他脸上的横肉已在晃动着,酒并未尽兴,仿佛并不是很高兴。 几个马屁精见到他不高兴,仿佛是囚犯见到了铡刀,变得更加勤奋起来。 “我们虎爷这身手。” 另一个也不会闲着,“我们虎爷这身段。” 紧挨着下山虎的那个镖师简直要坐不住了,见到他们玩命的拍马屁,马上就要盖过自己似的,简直就要发疯了,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完,就对做下山虎。 他对着下山虎简直是对着自己主坟上的先辈,不但眼泪流了出来,简直连口水c鼻涕都流了出来,“虎爷的胸襟,虎爷的仁义,虎爷的侠肝义胆。” 那几个人默默喝酒,深深叹息,仿佛已知道自己绝对比不上这人,这人怕马屁的功夫简直可以上天入地,神鬼共舞,天下无敌了。 在他面前,无法争锋,也无力争锋,只能避让。 下山虎慢慢的倒了一碗酒,一口喝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似已麻木。 眸子里显得没有一丝力道,极为厌恶c厌倦,一种对人生的厌倦c厌恶。 这种深入躯体c深入骨髓的厌倦c厌恶,简直时刻都会令人发疯,发狂,然后死去。 他活着似已很厌倦c厌恶。 是不是一个人活得没有一丝新鲜,没有一丝刺激,就会变得很厌倦c厌恶。 也许是他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没有活着的信念。 一个人活着如果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想要什么的时候,也许就会变得很厌倦c厌恶,甚至会选择死去。 下山虎现在仿佛就到了这个时候。 他的一生就是为了几件事,也只有这几件事。 反反复复的做着,永无休止的做下去,没有什么改变,也不会有改变。 押镖,喝酒,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鲜血飘落 冰雪已悄悄融化,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与哀怨,仿佛是多情的少女,悄悄的将心里那寂寞c空虚融化,完全融化到心爱的情人躯体上,不仅将力量完全融化,仿佛还要将灵魂c思想也完全融化,令自己疲倦,也令情人也得到彻底满足。 酒杯里的涟漪并不大,却已变得极为朦胧不清。 也许醉眼看东西,越看越不是东西。 马屁不停的响着,这比那冰冷的夜色里,席卷在屋檐上的猫鬼叫更令人难以容忍c难以面对。 他仿佛已到了七分醉意三分力量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又晃动着。 下山虎喘息着站起来,又软软的坐下,似已被躯体上朵朵横肉活活的压了下来。 他笑了笑,拍了拍马屁精的肩膀,“你停下,快停下。” 马屁精没有停下,他的嘴巴一动起来,仿佛是女人手里的织布机,不到自己躯体里的力量用尽,不到自己的灵魂完全满足,仿佛是不会停下的。 下山虎努力把眼睛睁得很大,可是看到的东西更不是东西,马屁精变得仿佛连东西也不是了。 这人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疯叫着,仿佛是巫婆围着多灾多难的村民玩命作法c玩命下咒,时刻都会令人发疯c崩溃。 他笑了笑,闭上眼仰面大笑。 大家看到他这么高兴,已在替这马屁精暗暗高兴,因为下山虎高兴了,只要他高兴,什么都会变得很好,好的令人难以忘却。 下山虎大笑着,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他的痛苦c悲伤从不愿在别人面前现出。 他大笑着将桌上的一大块烤鸡骤然间塞进马屁精嘴里,“不要说了,我够了,我已很满足了。” 这人已点头,不再说话,也无法说话,所有人也没有说话。 下山虎看到这人点头,才缓缓喘了口气,仿佛才放心,才缓缓坐下。 “我们谈谈人生,好不好。” 没有人拒绝,所有人都已点头。 “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他的眼睛已变得很朦胧,朦胧而又无力,没有一丝力道。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仿佛已被这句话问住,因为他们不擅长说这些话。 下山虎笑了,苦笑。 一个人身边如果一直围着一群这些人,也许会迟早会发疯,迟早会崩溃。 他回过头凝视着那杆高高的旗帜,上面的青龙似已没有一丝威严,没有一丝活力,显得极为寂寞c孤单,似乎随时都会飞走,寻找自己真正的快乐与激情。 那个人没有一丝动的意思,眼睛冷冷的盯着前方。 是不是前方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人被他牵挂着,时刻被他想着? 冰冷的寒意,无情的冰冷,痛苦的折磨,这些都不能令他改变主意,世上仿佛已没有任何东西能令他改变主意。 下山虎凝视着他,凝视着他的躯体,他的剑。 躯体没有动,掌中剑也没有动,什么也没有动。 下山虎已动,他的心已在波动,仿佛已被这人的锋芒所活活刺得隐隐波动,也在隐隐作痛。 “这人怎么样?” 边上的那人将嘴里烤鸡缓缓取出,“死人再怎么样也是一样。” 他说的是实话,一个死人无论是什么样都已不重要。 “这人生前是不是一条汉子?” “也许是的。” “也许是汉子中的汉子。” “也许。” “可惜他已死了。” “是的。” “这人的身手怎么样?” “一定不好。” 下山虎苦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看法?” “好的话就不会被人杀死了,连出剑的机会都被别人封死。” 下山虎点头,似已承认,不语。 “我却有一点不明白?” 下山虎凝视着马屁精,渐渐已笑了,笑的很开朗。 因为他嘴里的话不是在拍马屁,在跟他谈心,谈心的话他听着,总不会令自己发疯。 “你说说看。” “这次押镖回来,您已太累了,为什么还要带上一个死人?” 下山虎凝视着酒杯里的酒,久久不语,终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喘了口气,“我有预感。” “什么预感?” “这人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有趣的东西。” “有趣?” “是的,也许很快。” 他脸上的酒意渐渐已褪去,每一根肌肉都显得镇定c冷静。 作为一个常年在外面漂泊押镖的人来说,这种预感简直腰酸背痛的人预感天地还要准确无误。 不远处渐渐已走过来三个人,三个死不死c活不活的人。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男的并不英俊,冷静c稳定的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情感。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挺立在旗帜的边上,盯着c戳着握剑的人。 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无论是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舒服,甚至会倒下,呕吐,发疯,崩溃。 边上一个女人并没有哭出声音来,但脸颊上的泪眼已缓缓的流淌着。 痛苦c悲伤并不能夺走她的一丝诱人的美感,反而更加助长了她娇弱c多情c善良c销魂的魅力。 这种魅力足以令大都数在外漂泊无根浪子生情,也会发情。 两缕发丝柔柔的垂在胸前,一动不动娇弱着,似已与她的人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娇弱的倒下,死去。 男的石像般将镖车上人抱了下来,石像般下车,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里面,走进里面,没有看一眼下山虎。 下山虎不语,所有人都不语。 另一个女的却已走了过来,在桌上放了一张银票,就已回去。 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懒得说话。 一万两的银票。 每个人都已被这银票活活惊醒,没有一丝酒意。 因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这是在做梦?他们梦里也许都没有人会这么大发,这么样花钱简直不是人,是财神。 近年来这么样花钱的人也许只有一个。 财神杨晴。 她是杨晴?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之色。 仿佛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杨晴转过身,走了回去,拍拍柳销魂的肩膀,柳销魂就忽然扑到她怀里不愿将头伸出来。 下山虎忽然站起,走了过去,停于无生七尺处。 “这人已死了。”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面对着他,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他,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好受,因为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一杆枪再戳。 下山虎只觉得躯体仿佛已在隐隐作痛,痛得令人时刻都会倒下c死去。 一只眼盯着自己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胸膛;一只眼盯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裤裆。 下山虎没有说话,依然等待,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他似已明白这人,这个不像人的人。 无生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 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但无论是谁,都清楚一点,只要那杆枪一动,必然是神圣c辉煌c灿烂的一枪,神鬼难逃的一枪。 绝不会有人能躲过那一枪。 枪没有动,枪尖没有滴血,没有滴血并不代表不会滴血,因为时刻都会滴出血来,那杆枪也时刻都会出手。 可是他躯体上偏偏没有一丝杀气,没有一丝杀意。 这是一个奇怪而又可怕的人。 他纵然没有出枪,没有一丝杀气,更没有一丝杀意,单单面对那杆令无数群豪丧命的枪,就足以令人胆寒c心寒。 屋外渐渐已飘起了风。 冷风。 瓦片上积雪已飘了下来,沙沙飘落到大地上。 旗帜上的那条青龙已现出,威风已徐徐现出,漆黑的眸子直愣愣俯视着大地,仿佛是冷血c无情的妖魔俯视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 旗帜沥沥作响,镖车上的马匹已在不远方享受着草料。 桌上的酒菜早已冷透,就像是那冰冷c僵硬的尸骨一样,又冷又寒。 更寒的却是他们肚子里心,他们的心仿佛已漂浮在没有人烟c没有光亮地绝境寒潭里,又寒又硬。 最硬的依然是那把枪,又硬又黑。 枪没有动,人也没有动。 他们的心仿佛时刻都会发疯,崩溃。 额角的冷汗已沁出,却没有人用手去擦拭。 是不是他们的手已僵硬?是不是他们的手已无力?还是完全冷透? 杨晴将无生怀里的尸骨缓缓发下,拉了拉披风,无生点点头。 无生石像般走向下山虎,拍拍他的肩膀,“你走,我留下。” 下山虎横肉连连的脸颊已变得比石块还硬,“你为什么让我走?” 无生不语,盯着c戳着外面,外面屋檐下积雪已更多。 “你不为他报仇?”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近桌子,桌上没有菜,只有死人,冰冷c僵硬的死人。 死人是不会张嘴说话的,却已说着话。 这种话并不是用耳朵去听的,而是用经验去听的,一种久已在死亡边缘挣扎积累的经验。 那只手紧紧的将剑柄握住,剑却没有出鞘。 躯体上没有伤口,一丝也没有。 没有伤口,是不是被妖魔吸走了魂魄?吸走了思想? 下山虎似已感觉自己躯体比桌上的尸骨更加僵硬,“你。” “你过来。”无生没有看他一眼,盯着没有一丝伤口的躯体。 下山虎走了过去。 “这不是你杀的。” 下山虎不语,已在听着,他知道无生还会说话。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手轻轻触及黑鹰的手,仿佛已感受到那只握剑的手上力道。 “你杀不死他。” 下山虎盯着尸骨,“我为什么杀不死他?” “因为你杀不是他。”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下山虎掌中刀,“你也杀不死他。” “那杀死他的人是谁?” 无生不语,轻抚着黑鹰的后脑,然后手伸出。 他的手赫然已多出了鲜血,血淋淋的鲜血。 “这是什么功夫?” 无生盯着手上的鲜血,“这是剑法。” 下山虎不信,也不懂。 “江湖中这样的剑法并不多,能杀死黑鹰的人也不多,能令封住他出手的人就更少了。” “黑鹰?” “是的,离别咒,七鹰之一,黑鹰。” 下山虎咬牙,“是杀人无数的离别咒?” “是的。” “令群雄群豪丧胆的离别咒?” “是的。” “是丧尽天良的离别咒?”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似已在等待。 等待拼命。 等待下山虎出手,下山虎握刀的手渐渐苍白,渐渐已因用力而变得没有一丝血色,没有血色却有力量。 无论什么力量都是杀人的力量,不可忽视的力量。 无生没有忽视,石像般盯着c戳着他,盯着c戳着握刀的手。 人没有动,刀也没有动。 “你要出鞘?” 下山虎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更好的说话。 没有说话就说明一点,他们的话已到了尽头。 话的尽头就是拼命,就是死亡,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也是出鞘。 刀出鞘。 刀光闪闪,劈向桌上这人的尸骨上,带着他的怨气与怒气挥出。 这一击下去,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都很容易变得离别,躯体彻底的离别。 他不爱离别,他恨离别,恨令别人家庭c情侣c兄弟离别的离别咒。 这个组织不仅令他恨透,也令江湖中大多数人恨透,恨死。 所以他出手,刀才出鞘。 森寒的刀光飘飘,仿佛随时都可以将活着的人魂魄寒透。 死去的人呢? 是不是也能感受到那一击之威? 黑鹰没有动,手依然没有一丝动作,紧紧的握住那把剑柄上。 刀也没有动,距离躯体仅有半寸时骤然停下,死死的停下。 鲜血滴滴已飘落。 一滴一滴落在黑鹰的脸颊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骤然间变得血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武当七子 刀没有动,鲜血已飘零。 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已被鲜血染红,血淋淋的红。 活着的人呢? 刀已抖动,因为握刀的手已不稳。 下山虎咬牙,嘴角已在不停抽动,额角的冷汗流得更多。 他盯着刀锋上的手,血淋淋的手。 鲜血已飘落,那只手依然极为冷静c稳定,冷静c稳定如没有一丝人性的手,魔手。 无生赫然已出手。 却没有出枪,握枪的手没有一丝动的意思。 那只枪纵然没有出手,却足以令人惧怕c胆怯。 他缓缓将刀拿开,盯着下山虎另一只手,另一只握着刀鞘的手。 刀鞘缓缓的靠了过来。 刀入鞘,刀光已逝。 下山虎盯着无生,“你。” 石像般的躯体已在抖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死去。 可是那双手却没有动,没有一丝抖动。 杀人的手不会有一丝抖动,也不会有一丝误差。 没有人能理解这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手。 无生忽然抬起头盯着下山虎,盯着c戳着他掌中的刀,刀已入鞘,不会有刀光,可是他依然盯着c戳着。 是不是那把刀有吸引他的地方?是不是已有足够迷人的魅力? 握刀的手苍白而无力,似已被那一击完全惊住,惊死。 杨晴将无生的手擦了擦,盯着下山虎,“他不想杀你,你还是走吧。” 无生点点头。 下山虎不动,也不懂。 “你不杀我?” 无生点头。 “我刚刚。” 无生盯着那把刀,“那是把好刀,真的不错。” 下山虎已喘息,握刀的手已渐渐已放松,脸颊上每一根肌肉也渐渐松弛,渐渐已有了力道。 握刀的人渐渐已恢复了信心,也有了勇气,他点点头。 “好,我走,你留下。”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忽然又转过身,盯着无生握枪的手,“我们一定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你要好好活着,我的刀不会给你羞辱第二次。” 无生并没有辱没他的刀,也没有折断那把刀。 他说的辱没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没有杀掉死去的人?还是他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怒气与怨气释放掉? 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已走了。 长街上一行人默默的离去,走向街心,没入街心,消失于街心。 无生轻抚着柳销魂的躯体,石像般站着,没有言语,默默的盯着她。 盯着她缓缓的将心中痛苦c哀怨释放,完全释放掉。 柳销魂轻轻的贴在他胸膛,他并没有拒绝。 无生深深叹息,“他已死了。” 柳销魂点头,没有说话。 “他死得并不是很痛苦。” 柳销魂点头。 “死的时候并没有经历痛苦过程。” 柳销魂点头,将脸颊上的泪水擦净,凝视着无生。 她已将痛苦与哀怨彻底隐藏起来,因为这个时候已不是释放痛苦与哀怨的时候。 她已听着无生说话,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很大帮助,有活着的能力与智慧。 “这样的剑法很不错。” 杨晴叫了几小蝶精致小菜,一坛女儿红,十几个馒头。 她自己已坐在一边吃了起来,她眸子里的寒意渐渐已消失,拍了拍躯体,渐渐已变得暖和起来。 杨晴端了一碗酒送到无生的跟前,赶紧有缩回,“我忘了,你是不喝酒的。” 她盯着柳销魂,将酒杯放到她手里,笑着不语。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凝视着掌中的鲜血,也是黑鹰的鲜血。 柳销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颊上骤然间已变得说不出的娇红c羞红起来,她将酒杯放在桌上,就握住黑鹰的手,紧紧的握住。 仿佛生怕会失去他一样。 那只手早已变得僵硬c冷透,她的心渐渐也变得冰冷,又冷又寒。 杨晴轻轻咬牙,想要靠近她的躯体,却发现无生已盯着自己。 她不懂,所以走向无生。 无生盯着她,“不要靠近她。” “为什么?” 无生不语,长长叹息。 一个人心里有很多很多痛苦c哀怨的时候,是不是需要正确的事情,正确的机会,去好好释放? 柳销魂是不是已到了无法忍受心里那种痛苦c悲怨的时候?是不是已到了释放的好机会? 没有人看见她说话,也没有人看见她流泪。 她只是紧紧握住黑鹰的手,也静静握住他的手。 是不是过度痛苦c过度哀伤就变得无法看出,无法用肉眼去体会c理解,而是用心去品悟。 她是不是已到了痛苦c哀伤的边缘? 这岂非也是死亡的边缘?生命结束的边缘? 她凝视着黑鹰,是不是已说了很多不用嘴说出的话,而用心说出的话。 无论用嘴也好,心也好,只要将能将心里的哀怨c痛苦释放掉,就是好事,杨晴盯着她的背脊,轻轻的摇摇头,凝视着无生。“我错了。” 无生盯着柳销魂,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 眼里没有情感,心里是不是很重情感?他长长叹息,“你没有错。” “我不该将酒端给喝。”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她的躯体仿佛已因那一杯酒变得懊恼c悔怨不已。 “你没有做错,一点都没有错。” 杨晴盯着无生,“我真的没错?” 无生深深叹息,盯着柳销魂,“你是个好女人,你这样做,只是在帮她。” “我是姑娘,黄花大姑娘。”她盯着无生,缓缓又变得温柔起来,“我怎么帮到她?” 无生盯着杨晴的脸颊,这的确是少女的脸颊,清纯c多姿而又羞红,“你这样可以让她彻底将心里包袱卸下。” “包袱?” “是的,痛苦也是种包袱。”无生盯着杨晴,“身上那种痛苦的包袱如果背得越久,就越对身体不利,久而久之,一定会垮掉的。” 杨晴垂下头,凝视着脚下,似已在沉思。 柳销魂那只手缓缓已松开。 她心中的包袱是不是已彻底放下?是不是已彻底消失。 手松开,人已倒下。 软软的倒下,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已没有一丝活力。 痛苦的包袱已卸下,娇弱的躯体是不是已要垮掉? 无生长长叹息,抱起柳销魂,咬牙,闭上眼,将手掌缓缓的贴了上去。 他闭上眼,是不是已不愿将睁开眼的力气浪费掉? 是不是已决定将躯体所有的内力全部释放,释放掉? 他释放内力是不是也像释放痛苦包袱那样?不留一丝的彻底释放? 这样岂非十分残忍?十分冷酷? 杨晴没有说话,紧紧的握住无生手臂,那只握枪的手臂,依然石像般冷静c稳定而又坚硬。 可是她的手已不稳,心也不稳,什么都变得不稳。 无生脸颊上的肌肉已轻轻抖动,似已在挣扎着什么,又仿佛在极为努力着什么。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杨晴不语,已在点头。 她已闭上眼,默默的已在祈祷,希望神明能了解c能感受到现在的他们,他们实在太需要帮助了。 神明仿佛并没有感受到她的祈祷,外面已走进来几个人。 相貌堂堂的两个道士,每个人的身后斜背着一口长剑。 衣诀在冷风中飘飘,剑穗缓缓摇摆着。 他们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更浓,渐渐变得极为剧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的,没错。” 他们已在边上的桌上坐了下来,其中一个走过来,却被另一个拉住,“不要急,以你纯阳子的江湖威名与声望,岂非能令他们跑掉?” 纯阳子身子一震,背后那口长剑已到了手里,不偏不移的被紧紧握住。 剑柄已到掌中,眼睛已死死盯着无生,“江湖枪神,这名号不是他自封的,难道你闲云子会低估他?” 闲云子轻轻咳了咳,背脊那口剑骤然间已消失,双手一伸,就到了手里。 杨晴已看得呆住了。 无论是谁只要看到这么一手功夫,都会忍不住呆住的,她也不例外。 她不但呆住,而且也在恐惧。 无论是江湖中什么样的角色,在此时,只要走过来,都很容易将他们刺杀于剑下。 他们都不是一般的角色,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得出他们取剑的一手,实在不像是三流的剑客。 江湖中也许有很多年轻剑客都会仰慕c钦佩他们的剑上功夫,也许有很多人当成是自己的偶像,不停追求的目标。 杨晴横身挡住,死死的挡住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纯阳子握住剑柄,剑穗飘飘,脸上笑意已萧萧。“你是杨晴?” 杨晴点头,咬牙,一步也不肯让开。 “江湖财神?” 杨晴点头,这名号实在令自己又喜又怕,他们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纯阳子笑了笑,“财神散财,不该挡路,这不合江湖道义。” 杨晴盯着纯阳子,死死的咬牙,“是的,我是财神,江湖财神要散财,也不该挡路,这也不合江湖道义,你们说的都没有错。” 纯阳子点头,笑着,等着杨晴让开。 杨晴没有让开,一丝让意也没有。“可是你们却忘了一点。” “哪一点?” “我们都已有了情感,无法不顾的情感,所以我这样做,也很合情,也合理。”杨晴冷笑,咬紧牙,“没有情理,就没有道义,也不可以谈什么道义了。” 纯阳子点头,盯着杨晴的脸颊,她的脸颊已因过度惊慌c过度恐惧变得僵硬,没有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盯着杨晴,渐渐已笑了,盯得很得意,也很过瘾,这人盯着别人惊慌c恐惧的样子,仿佛很享受,很舒服。 “你愿意为他们去死?” 杨晴点头,咬牙。 纯阳子点头,似已很怜惜,也很同情,“那你闭上眼吧,我不喜欢杀一个睁开眼的漂亮女人,那样我会睡不着觉。” 闲云子也笑了,苦笑。 杨晴居然已闭上眼,依然死死挡住他们的去路。 她闭上眼的时候,已在拼命的想着无生,想着无生的胸膛,石像般的胸膛,坚硬c冷静而又温暖的胸膛。 也是会令自己生情c发情的胸膛。 闲云子低下头,轻轻叹息。 纯阳子瞧着杨晴眼角骤然间滚落的两滴泪水,心已隐隐作痛。 他笑了笑,眼中疼惜之色更浓,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被这样的女人爱上,实在是一种福气,也是一种享受。 “你要准备好了,我要出剑了。” 杨晴点头。 “我出剑很快的,不会有痛苦的。” 杨晴点头。 “我纯阳子不会骗你的。” 杨晴点头。 “你死了一定要记得我,我是武当七子之一,纯阳子。” 杨晴点头。 “你做鬼一定不能乱杀无辜,记得找我就可以了。” 杨晴点头。 闲云子笑了,苦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地无情 剑出鞘。 剑光一闪而过。 杨晴牙咬得更紧,她已完全感受到那一剑的锋芒与寒意,不仅能将自己的躯体击溃,也能将自己的灵魂击垮。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死在这一剑下,都不会感到多少痛苦,更不会有什么挣扎,也许不用忍受一丝挣扎就会死去。 这种死法也许是江湖中大多数剑客想要的。 武当剑法号称泰山北斗,也是江湖不败之剑,没有之一。 永远不败的剑法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失败?也永远不会死于别人的剑下? 他们的剑法也许实在太冷,也实在太快,也实在太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到了这样的剑下,是不是都很容易死去。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该做点什么? 杨晴已喘息,拼命想着无生躯体,也拼命想着自己的躯体,自己躯体每一根肌肉,甚至每一根肌肉对他生出的情感,统统的去得到最大升华,最大享受。 自己得到最大享受,也令他得到最大满足与幸福。 她的嘴角渐渐已现出笑意。 她拼命想着这种情感,其他一丝也不愿去想。 是不是她想带着对无生的情感死去,是不是这种对无生的情感能令自己不会寂寞c空虚,也不会令自己孤独c苦闷?更不会有恐惧c害怕? 天地间如果能完全战胜c彻底战胜死亡的武器,也许这有一件武器。 那就是情感。 唯一能令自己死亡那刹那间的恐惧与痛苦,也许只有这件武器。 她紧紧的握住拳头,仿佛已握住那件别人看不见的武器。 这不仅仅是一件武器,也是享受,唯一的享受。 这不仅仅是一种甜蜜c欢愉的享受,更是一种惨绝c哀伤的折磨。 躯体已缓缓的放松,她的灵魂与思想已彻底得到升华,得到满足,剩下的是不是就是迎接死亡? 面对死亡,与死亡融为一体。 脸颊上的泪水已滚落,滚落到地上骤然间已碎,粉碎。 梦已碎,梦已残。 被一种极为痛苦c极为无力c极为娇弱c极为善良c极为销魂的声音活活惊碎c活活惊死。 天底下能发出这种痛苦的声音也许并不多,也许只有一个人。 柳销魂。 一个只有永远都在关切c怜惜c疼惜着别人的人,才可以发出这样的痛苦声音。 这不仅仅是一种痛苦的声音,也是一种咒语。 一种令人躯体c灵魂里生出信心c勇气的咒语,令人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的咒语。 这绝不是令人离别的咒语,而是一种渴望的咒语,却时刻都渴望着别人不要离别。 痛苦的声音渐渐已消失,渴望悄悄已僵硬c硬死。 人呢? 杨晴睁开眼,忽然转过身,就看到了鲜血。 滴滴鲜血已从冰冷c稳定的剑锋下飘落,额角的冷汗已豆大般滑落。 那只冷静c稳定而坚硬的手已软软垂下,没有一丝力道,似已没有了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柳销魂软软倒在无生的怀里,似已死去,似已离别。 她的嘴角依稀残留着一种极为娇弱c极为善良c极为销魂之色,眸子里却流露着令人心碎的怜惜c同情。 她是不是还在怜惜c同情着别人?是不是还在怜惜c同情着别人的凄凉遭遇c痛苦折磨? 那自己呢?她为什么没有同情一下自己? 难道自己的凄凉遭遇c痛苦折磨还不够深? 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渐渐已没有了起伏的力道。 人渐渐已一动不动,怜惜c同情渐渐的变浓,在活着的人眼中缓缓变浓,心里变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抖动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痛苦之色,更没有怜惜之色。 剑尖已完全刺入他的肩膀,手已软软垂下。 那只冷静c稳定而又坚硬的手没有动,鲜血已从指尖滴滴滚落,一滴一滴的滚落着。 滚落到地上骤然间已变得粉碎。 梦已碎,心也碎。 心已碎,却已生出了力量,一种因情感而发出的力量。 杨晴忽然扑向纯阳子,将他扑倒在地上。 她扑向纯阳子,就仿佛是恶毒的扑街扑了过去,仿佛不但要将纯阳子活活扑死,还要将他扑疯。 纯阳子没有疯,却已愤怒。 剑已离手,人已在地上滚着,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纯阳子咬牙,将杨晴一脚踢飞。 杨晴骤然间已重重撞在冰冷c坚硬的墙壁上,任何软软的倒下,这是她最后的一丝力气,最后的情感生出的力量。 她软软的倒下,躯体已没有一丝力气。 前方那沙沙落地的积雪渐渐已变得很轻c很轻,也变得极为朦胧不清。 她的眼眸依稀落在积雪上,并没有合上。 冷风飘飘,瓦片上积雪飘落的更多,沙沙作响,沙沙不停。 没有人踩踏,所以没有消失。 人已站起,走向无生,走向自己的剑柄。 脸颊上的笑意变得僵硬而又古怪,没有一丝欢乐。 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 死寂。 死寂如死人呆得墓穴,令人发疯c绝望的墓穴。 外面瓦片上的积雪依然沙沙作响,因为冷风依然在飘飘。 只要冷风飘飘,瓦片上的积雪就要跟着作响。 它们是不是已感受到这里的凄凉遭遇c痛苦折磨?在声声叹息?在声声哀伤? 还是在耻笑着世人的愚笨与无知? 剑穗已迎风飘飘,剑锋上鲜血渐渐的滴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流着鲜血。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纯阳子,仿佛活活要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纯阳子冷笑,疯狂c满意而又得意。 他的确应该好好得意一下,名震江湖的不败之神,少之又少的神,枪神。枪神即将要死在他的剑下,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种事令人喜悦c得意。 人在得意,笑意已在摇曳。 “枪神无生。”纯阳子得意的盯着那把剑锋,冰冷的剑锋。森寒的剑光飘飘,温暖的鲜血已缕缕滚落,“从此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扬名立万c笑傲江湖c威震天下?” 无生不语,额角冷汗滚动的更多。 他的躯体时刻都在拼命抖动着,仿佛时刻都会倒下,都会死去,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可是他依然咬着牙,冷静c稳定而又坚硬的脸颊依然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剑穗轻轻扭动着,手已握住剑柄。 纯阳子的脸骤然间变得僵硬c硬死,他想要拔剑却已无法拔出,剑锋刺入躯体,仿佛是刺入石缝。 剑尖赫然已被死死夹住,夹死。 纯阳子咬牙,惊叫着,“你。” 无生不语,似已懒得言语。 剑光一闪,那把剑骤然间已脱手而飞,死死定入冰冷c僵硬的墙壁。 纯阳子仰面倒下,脸颊上的笑意骤然间扭曲c变形。 眸子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不信c惊讶c怨毒之色。 他死也不信掌中剑会被人活活夹住,夹死,更不信那把剑会从掌中飞出,死死的飞里。 手指上的鲜血滴滴飘落,人已在剧烈喘息着,那只手渐渐已有了动作,有了生机,有了力道。 却已在不停的抖动着。 那只手似已不稳,似已不再冷静,也不再稳定,却依然坚硬。 他没有看一眼纯阳子,也没有看一眼闲云子,他几乎什么也没有看,只是盯着柳销魂的背脊,盯着渐渐冰冷c渐渐僵硬的躯体。 然后那只手抖动着靠了上去,靠上去就不再拿开,似已也不愿拿开。 无生闭上眼,石像般不动。 他为什么闭上眼?是不是已了解自己的生命已十分脆弱?脆弱的随时都会倒下?死去? 也许他实在不愿睁开眼,不愿盯着冰冷c无情c冷漠的天地间,诉说着极为痛苦c极为哀伤c极为凄凉的故事。 不远处的剑光骤然间飘出,飘向无生的躯体。 另一把武当之剑,冰冷c森寒的剑。 闲云子赫然已出手,剑光飘飘,人也飘飘。 他的人明明在不远处,剑光一闪,却已到了无生的边上。 这把剑不但十分冰冷c森寒,也极为快速c极为准确,练出这样的剑法不但需要有超人毅力,也要有超人的耐力。 闲云子显然有这样的毅力与耐力。 无生没有睁开眼,似已懒得睁开,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已不停剧烈抖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溃c虚脱。 可是没有崩溃,也没有虚脱,是不是有一种力量再帮助着他,令他不会崩溃,也不会虚脱。 他躯体里有什么力量?令他死死的不肯倒下? 停留在胸膛上的那把剑已在流血,一滴一滴的滚动着。 冷风飘动更急,瓦片上积雪飘零的更加剧烈。 洒洒不停的落到大地上,冰冷c无情c冷漠的大地。 苍穹悠悠,冷风萧萧。 天边白云悠悠,剧烈扭动c变幻着,仿佛似已经受不了冰冷c无情的寒风,阵阵刺激c阵阵冲击所带来的痛苦折磨c凄凉狂啸。 也许白云是多情的,也许它们并不是为了自己扭动着,而是为了冰冷c无情的大地扭动着,扭动着自己的多情与怜惜。 大地是冰冷c无情的,大地上的人更冰冷c更无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血债血偿 编辑正在处理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久留之地 编辑正在处理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雪中故人 冰冷c刺骨的寒风刺在柳销魂躯体上,仿佛变得像是无恶不作的恶魔,冷血c无情而又残酷。 她的躯体已在冷风中颤抖不已,眸子里却流露出说不出的怜惜c同情之色,她凝视着冰冷c僵硬的尸骨,自己仿佛亏欠他们太多太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两个车夫,仿佛要将他们活活的戳死在大地上。 杨晴已裹着披风在雪地里不停的蹦跳着,她似已忍受不了这森寒天气,仿佛已要被冻僵。 她明知是这样,也不愿自己孤独的呆在车厢里。 车夫盯着柳销魂,仿佛没有一丝冷意,那只握马鞭的手也没有一丝抖动。 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这只手如果握剑岂非更适合? 柳销魂忽然转过身,凝视着车夫,“那你说说看,有什么法子?” 车夫盯着柳销魂,他的目光更稳,“送回武当山,他们应该回到那里。” 他不让柳销魂说话,又接着说“因为人死总是要落叶归根,他们也不例外。” 柳销魂点头,“是的,的确应该落叶归根。” 车夫盯着柳销魂,“你已明白他们不该葬在这里?” 柳销魂点头。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这人手中的马鞭,马鞭已轻轻飘动,“你的马鞭不错。” 车夫也盯着他,“你的枪错了。” 无生点头,居然已承认。 杨晴想不通,那杆枪错在哪里?枪怎么会错? 挖好的坑并不小,也不浅,酒鹰骤然间已梦游般飘到柳销魂边上,盯着车夫。 车夫仿佛没有看到,已在盯着掌中的马鞭,马鞭已在摇摆。 每个人都看见他手里是马鞭,可是在冷风中摇着摇着就变成一口剑。 剑穗已在冷风中摇曳,剑并未出鞘。 可是随时都会出鞘,那只握剑的手极为稳定,已完全触及剑柄,剑已完全在那只手掌握之中,随时都可以夺命于瞬间。 令人毙命于剑下。 见未出鞘,别人只看到的只有那握剑的手,苍白c有力而稳定。 “好剑。”无生喘息着盯着c戳着那把剑,那只手。 “比起扬名道又如何?”握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脸颊上已流露出骄傲之色。 无生盯着c戳着那口剑c那个人,“武当派剑法自然不错,连你们掌门人镇天也还可以,可是你们与扬名道一比,就实在太应该脸红了。” 这句话说出简直令杨晴苦笑,一个人在这样的剑下,还可以说出这么样风趣的话,简直令人想笑。 柳销魂轻轻的笑了笑,“他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并不是想辱没武当剑法。” 酒鹰也笑了,不但笑了,还竖起大拇指,仿佛很敬佩。 无生盯着c戳着那口剑,“你是武当派的人?” “是的。”这人盯着无生,仔仔细细的盯着无生手里的枪,还有握枪的手,“武当七子之一,清风子。” 令一个车夫手中忽然间也多出一口剑,手忽然触及剑柄,目光忽然盯着无生,“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现在杀你是不是到了很好的时间?” 无生点头。 “是不是可以杀得了你?”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那只手没有动,那杆枪也没有动。 似已无力再动,也无法再动。 可是那杆枪只要还在手里,就足以令人为之惧怕c恐怖,令人为之心寒c胆怯。 “你为什么过来试一试?”无生盯着c戳着这口剑,“你的剑是软货?” 剑已出鞘,剑光飘飘,骤然间已逼近无生的胸膛。 “我无情子今天杀不死你,就实在对不起你了。” 这人赫然也是武当七子之一,他的功夫显然不会很差。 杨晴忽然抱住无生,似已想挡住那致命的一剑。 冷风中忽然飘过来一个人,一口剑。 剑出鞘,剑光荡荡,人已死死的钉在大地上,一动不动。 无情子骤然倒下,脸颊上每一块肌肉骤然间已变得扭曲c变形。 人已不动,手中剑也不动。 胸膛上已现出一道口子,并不大。 鲜血还没有飞溅而出,就被这人用脚踢出的冰雪死死挡住。 手已在冷风中轻轻一抖,发出阵阵龙吟,连绵不绝,缓缓回荡着。 鲜血已抖落,剑缓缓已入鞘。 无生深深记得这一剑,也记得他的主人。 那一剑刺出,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在剑锋之下,仿佛随时都失去会活力c生命。他不但要将人杀死,仿佛还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杀死,活生生的杀死,活生生的一块一块的杀死。 江湖中的剑有很多,真正算得上杀人的剑,并不多,这口剑是其中之一。 简简单单的出鞘c杀人c抖剑c入鞘,已令他的心神已飞到远方。 那里没有守卫,没有名人的字画,没有绝代之佳人,甚至连阳光c星月在这里都变得不那么温柔c动人。但这里却偏偏是江湖中最敬仰c最敬畏的名胜之一。 他已不再年青,脸上每一道苍老的皱纹里都充满了一种无法描述c无法形容的寂寞c空虚c骄傲c辉煌。 。 无生深深叹息。 他叹息的是这人已死去,已死在自己的剑下,还将头颅送给自己。 这口剑的原来主人就是扬名道。 也许他实在太厌倦c厌烦决斗,已不愿再呆在决斗的日子里活着,也不想再活着。 因为他活着唯一的事就是等待别人找他决斗。 所以他离开决斗的唯一法子就是死去,死在别人的剑法。 可是他不愿死在别人的剑下,所以只有死在枪下,无生的枪下。 无生盯着c戳着漆黑的枪,仿佛在静静回味着那一剑带来的丝丝刺激与快意。 杨晴似已明白他的心里所想,盯着他的脸颊,冷静c稳定而又坚硬的脸颊上已流露了汗水。 那一剑如果没有给他带来极为惨痛的一击,他此时又怎么会流露汗水? 无生盯着杨晴脸颊上的关切与情感,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躯体,“我没事的。” 他将躯体上披风解下,披到杨晴身上。 杨晴摇摇头,轻轻咬牙,脸颊上已现出羞红,躯体仿佛已因某种神秘的情感变得轻颤着。 她又将披风系了回去,自己却依然在冰雪中蹦跳着,“我也没事的。” 无生点头,叹息。 剑已入鞘,这人已走向清风子,停于七尺处。 “武当七子?清风子?” 清风子点头。 这人摇头,似已对此很不满意,所以他说着,“你不是清风子,你是狗屁子。” 清风子咬牙,握剑的手没有动,手背上的青筋已在跳动。 “你掌中剑是用来做什么的?是不是只会杀身受重伤的人?”这人盯着清风子,盯着他的目光,“你是不是已该动手了?” 清风子没有动手,嘴角的肌肉已在抖动。 “你怕死?”这人笑了,冰冷c无情而又残酷。 柳销魂凝视着这人,凝视着这人的笑意,“你要杀他?” 这人盯着柳销魂,也笑了,笑得却很柔和,“剑已入鞘,就不会轻易出鞘了。” 话语声中,已深深叹息。 柳销魂凝视着他,“你可以放了他。” 这句话说出,这人已感到很意外,清风子更意外。 这人盯着柳销魂的脸颊,她脸颊上笑意在冰冷的寒风中依然是那么多情c善良而又销魂,“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柳销魂凝视着他,凝视着他手中的剑,剑已入鞘,他的手并没有触及剑柄,柔柔的低垂着,仿佛不愿再出剑。“因为他不是你对手,已不值得你出手,是不是?” 这人笑了,笑着凝视着柳销魂,“你还真是聪明的女人。” 柳销魂笑着点头,笑着凝视清风子,“你也不会出剑,是不是?” 清风子已在喘息,吃惊的看着柳销魂,“我为什么不会剑?” “因为落叶归根,你要将他们的尸骨带回去,是不是?” “是的,你说的没错。”清风子点头,“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将他们送去武当山了。” 剑未出鞘,剑柄上的手松开。 清风子将三具尸骨抱回车上,又回到柳销魂边上,“谢谢你。” 柳销魂不语,凝视着他。 清风子忽然又盯着那个人,那把剑,“我谢她,并不是你们放了我,因为我未必杀不死你。” 酒鹰缓缓已伸出手,这个姿势是送行的意思。 清风子咬牙,纵身一掠,已到了马车上,打马狂嘶。 马车已迎着冰冷的寒风渐渐已消失在远方。 柳销魂已低下头,似已在沉思。 武当派七子已死了三个,其他的人是不是已很快来寻仇,找他们拼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了过来,轻抚着柳销魂的躯体,“不要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销魂点头,她凝视着无生。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却能令人生出情感。 剑早已入鞘,可是依稀带着一种逼人的杀气,逼人的杀机,逼人的杀意。 江湖中这样人的并不多,他已盯着无生。 “你一定还记得我,是不是?” 无生当然记得,那一天的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 深深记得把扬名道头颅递到他手里,他就垂下头,没有人看到他脸颊上的哀伤,但是泪水却滚落到地上。 他并没有报仇,只是静静的说了句谢谢。 灵堂里的江湖豪客,每一个几乎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江湖中几乎所有的门派掌门c山庄庄主,都已齐聚与此。 。 这人赫然是扬天啸。 扬天啸盯着无生,“你一定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无生点头。 柳销魂笑着,“你救他为了什么?” “我救他就是为了要杀他。” 柳销魂已被惊住,凝视着无生。 无生已点头,已承受。 扬天啸盯着无生,盯着无生那空空洞洞的眸子。 很少有人能直接盯着那双眸子,无论被那双眸子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他仿佛不惧怕,一丝也不惧怕。 也许天底下惧怕的事已不多。 “也许我刚刚不必去救你,因为你依然可以杀人的。”他出奇的盯着无生那只手。 握枪的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依然极为冷静c稳定,冷静c稳定的简直不像是人手。 无生不语。 “可是我不能冒险,不能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 无生不语。 “你一定要死在我的手里,而且要堂堂正正的死在这把剑下。” 无生不语。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将身上所有伤都养好,然后我们来一次决斗。”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已明白了?” 无生不语。 他实在太明白了,从看到剑光飘起的时候,就知道了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剑啸龙吟 风在呼啸,衣诀猎猎作响。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眸子已盯着c戳着填好的墓穴,久久没有移开,似已在惋惜着一把好剑,也是一把快剑。 杨晴咬牙,在冰冷c森寒的雪地里蹦跳着,也在忍受着,眼眸并没有盯着无生,她生怕无生将抱起,也生怕无生抱起她以后躯体变得更加抖动c软弱,然后倒下,倒在这冰冷c无情的冰雪里挣扎c扭动。 酒鹰将手里最后一把泥土放下,就站起来,静静的凝视着他,然后将怀里的酒瓶取出,缓缓的倒着。 他心中的哀伤与苦楚已与这飘动的酒水缓缓落下,落在这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 酒鹰转过身,迎着寒风,盯着那口剑,那个人,然后走向他,停于七尺处。 “你要杀无生?” 扬天啸点头。 “你要等到他的伤好了再杀?” 扬天啸点头。 “你有把握杀了他?” 扬天啸不语,也没有点头。 因为他没有把握,一丝把握也没有,纵使是自己的老子活过来,握住这口剑,也没有一丝把握杀得死这人,这不像是人的人。 天底下也许没有人能有把握杀他。 “你没有把握?” 扬天啸不语,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缕缕乱发渐渐将他的眼眸挡住,却无法挡住流露出的痛苦c哀伤。 “你现在却不愿出手杀他?” 扬天啸盯着酒鹰,盯着那只握酒瓶的手,苍白c修长却没有一丝血色的手似已冻僵,依稀粘住泥土,他似已忘却这件事。 “我现在不可以杀他,也不可以让别人杀他。” “为什么?你不是要替你老子报仇吗?” 扬天啸那只苍白c稳定的手并没有握住剑柄,手面上青筋已骤然间吐出,高高耸起如毒蛇。 “我老子不是死在他手里的,跟他只不过是平手,并没有分出胜负。”扬天啸忽然盯着无生,眼眸缕缕乱发更多,“我跟他也没有一丝仇怨。” 酒鹰不懂,也不语。 他实在很不理解这个人,江湖中用剑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扬名道与枪神无生之间的决斗,一战已败,一战已逝。 这不仅仅成就了无生天下侧目的枪神威名,也令那把剑从此在江湖中没有了锋芒,更没有了尊严。 难道这还不是深仇大恨?如果这不是深仇大恨?那他为什么还要找无生? 酒鹰深深叹息,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人的思想。 扬天啸盯着酒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我要谢谢他,谢谢他将头颅还回,我也很敬佩他。” 酒鹰更不懂,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杀父仇人生出敬佩之意。 他已垂下头,盯着冰冷c无情的大地。 冷风萧萧,刚刚着落的冰雪骤然间已被卷走,卷得远远的。 “我们扬家并不是输不起的,我扬天啸更不是输不起的人。”他忽然握住剑柄,剑并未出鞘,森寒的天地间已骤然间响起了丝丝龙吟,仿佛是痛苦c寂寞c哀伤c悲怨的洪荒野兽在低低诵吟。 酒鹰彻底被怔住,他实在没有想到,更无法理解。 一个明明是仇人,却偏偏要尊敬;既然是尊敬,那为何又要决斗? 他们迟早要决斗的,也许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也没有事能阻止。这不是仇杀,却比仇杀更令人难以忘却。 世上还有什么比仇杀更令人难以忘却? 酒鹰不语,声声哀叹。 “你是不是想不通?”手缓缓松开,龙吟骤然间消失,消失于无形。“我敬佩他,是因为他身受重伤,只身一人送头颅,面对天下群雄面不改色,令群雄胆寒c心寒。” 酒鹰点头。 他盯着冷风中挺立的无生,仿佛已看到那时他令群雄胆寒c心寒,天下侧目之之。 “可是我还要找他决斗,因为这把剑不甘心这么沉默下去。”扬天啸咬牙。“你一定会理解的,也一定不会阻止我们的,是不是?” 酒鹰缓缓转过头,盯着扬天啸,已明白他说这么多为了什么。 扬天啸闭上眼不语,已不动,似已累了。 冰冷的寒风刀一般割着他脸颊,他没有一丝疼痛之色,似已麻木,已不知道什么叫痛苦。 他是不是想告诉酒鹰一点,他与无生之间的决斗并不是仇杀,也没有一丝恩怨,并不是为了什么那些不共戴天的私怨出手而出手,他为的只是单单的决斗,为他掌中剑夺回应有的荣耀与光辉。 这种荣耀与光辉,对他而言,也许要比那些江湖中恩恩怨怨更加强烈,更令人难以忍受。 他告诉酒鹰这件事的同时,也告诉了自己的决心,也诉说了自己的祈求,希望他不要参与这里的故事。 因为这并不是人与人的恩怨故事,而是剑与枪的故事。 它们没有血泪,也没有恩怨,只有胜与败,仅此而已。 他不语,也不动,死死的闭上眼睛,似已被那种耻辱包袱压住,已压得厌恶c厌烦c厌倦。 酒鹰会理解吗?他会不过问这里的故事吗?扬天啸盯着酒鹰,似已在等着他答复。 没有人说话,他们脸颊上仿佛都已布上一抹令人难以忍受的伤感,令人无法回避c无法逃避的伤感。 酒鹰更不语,已凝视着无生,眸子里已现出关切c怜惜之色。 无生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扬天啸,盯着c戳着他掌中的剑,“好剑。” 扬天啸点头,也盯着无生。 他们两人已面对面的看着对方,看着对方的剑与枪。 剑与枪之间仿佛已有了一种了解,一种彼此对彼此的那种尊敬与关爱。 他们之间是不是也会生出情感?生出那种有血有肉的情感? 剑未出鞘,手也没有触及剑柄,眸子已在发亮,亮如寒星,冰冷c无情的夜色里,那灿烂c明亮的寒星。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枪也未动,手也没有动。 苍白的手时刻都没有离开那杆枪,那杆枪似已与他的躯体融为一体,已成为他躯体的不可分开,也无法分开的一部分。 躯体已在冷风中石像般挺立着,披风已剧烈抖动。 无生缓缓点点头,扬天啸也缓缓点点头。 无言的点头,仿佛已包含了无法叙说的那种话语,也无需叙说。 扬天啸忽然转过身,走向马车。 马车已在天边嘶叫,人仿佛已在天涯。 冰冷的寒风犹在嘶叫,仿佛是寂寞c孤苦的少女,在空虚c发疯的夜色里,扭动着自己心中的相思与苦楚。 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 冰冷的寒风透过厚厚布帘子,飘了进来,带着冰渣子落进杨晴的怀里。 杨晴咬牙,躯体就不停的抖动着。 这还不是令杨晴胆怯的事,令杨晴胆怯的是那悲痛c哀伤的马嘶声,这声声马嘶在冷风中听来,仿佛是地狱里受刑的厉鬼,正在忍受着痛苦折磨c凄惨命运的厉鬼。 透过掀起的布帘,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两匹马在风雪中狂奔c狂撕。 扬天啸鞭打着它们,仿佛并没有将它们当成是马匹,而是当成是一种野兽,也把自己当成是魔头。 两匹马在风雪中狂奔,仿佛是受了伤的野兽,在痛苦c哀伤c挣扎着逃跑,拼命的逃跑。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将厚厚的布帘掩盖,就凝视着无生。 仿佛似已替自己暗暗愉快,她愉快自己认识的是无生,并不是扬天啸,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认识扬天啸这样的男人,也许都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心中的另一半并不是外面那个人。 于是她痴痴的笑着,似已在替自己庆贺这件美好的事情。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躯体上每一根肌肉上仿佛都布满了伤口与忧患。 他的一生仿佛都充满了痛楚与忧伤。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既没有一丝对别人的怜惜c同情,也没有一丝对自己的痛苦c哀伤。 漆黑的眸子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活活戳死。 前方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人。 冰冷的寒风阵阵,带着坚硬c冰冷的渣子扑打着车厢,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 片片冰雪落到车厢上面,骤然间就被冷风无情的卷走,远远的消失不见,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冰雪,什么也没有。 天地间已剩下野兽哀嚎的逃跑声,还有链条在雪地里滚动声。 角落的炉火并不娇弱,已缓缓剧烈热情的燃烧着。 可是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似已真的变成了石像,一尊不能动的石像。 也许还是情人的敏感强烈,她忽然尖叫了起来,尖叫着扑向无生。 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躯体已倒下,杨晴拥抱着他,使劲的摇晃着他,尖叫着他。 无生没有一丝动作,也没有一丝声音,似已死去。 杨晴脸颊上的泪水已飘零,她忽然将躯体上那厚厚的貂裘脱掉,将他的躯体紧紧贴在胸膛,拼命的将躯体上热力一丝不剩温暖着他。 躯体已渐渐已僵硬,渐渐已没有一丝热力。 她拼命用脸颊摩擦着他的发丝,似已想用这种力量来唤醒他活着的勇气与信心。 眼角的泪水更飘零的更多,厚厚的布帘子骤然间已掀起,冰冷c森寒的冰渣子啪啪击打着杨晴背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扶桑双宿 柳销魂忽然抱住杨晴,紧紧的抱住。 她已凝视着无生,酒鹰忽然将酒倒在他躯体上,骤然间急点他十几处大穴,深深叹息。 酒鹰盯着柳销魂,缓缓点点头。 柳销魂这才将手松开,杨晴缓缓靠近无生,将他拥在怀里,紧紧的拥在怀里,似已不愿分开一刻。 酒鹰垂下头,不语。 他垂下头,仿佛在哀伤,在替自己寂寞、孤独的每一个深夜哀伤,一个男人如果有杨晴这样的情人,也许都不会感到寂寞,一丝一刻也休想感觉得到。 柳销魂轻抚着杨晴的躯体,凝视着她,她的目光充满了无法叙说的怜惜、同情、善良、销魂,“他没有事的,只是有点累了。” 她的背脊依稀残留着冷风卷进来的冰雪,片片冰雪依稀没有融化。 杨晴似已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又似已无心去过问这种事,可是她的背脊已渐渐剧烈抖动着。 是什么事能令女人忘却冰冷与森寒?不顾一切的去将躯体上热力献出? 也许只有情感,对情人生出的那种情感。 柳销魂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缓缓将她背脊那片片冰雪擦净,将貂裘披在那抖动的躯体上。 背脊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了令大多数男人兴奋、满足的活力与快意,这也许是大多数江湖中无根浪子心中所需要的完美活力与快意。 冰冷、僵硬的躯体渐渐已有了生机,渐渐已有了呼吸。 无生缓缓睁开眼,忽又闭上。 他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杨晴依然紧紧贴着他,似已忘却这森寒、冰冷之色,她仿佛什么都已忘却。 连貂裘滑落也没有感觉到。 无生盯着她的脸颊,她脸颊上已没有了忧虑与忧伤,已变得说不出的喜悦、欢快。 他伸出手,缓缓将杨晴脸颊上的泪水擦净。 寒风依然在呼啸,带着冰冷的片片冰雪扑向结实、洁白的背脊。 她已在冷风中丝丝抖动着,无生的忽然将她拥在怀里,伸出手,地上的貂裘缓缓飘了起来,飘在他手中。 他的手依然没有抖动,一丝也没有。 那只手依然那么冷静、稳定而坚硬,轻轻的将貂裘披上,系好每一根带子。 然后她痴痴的笑了。 无生没有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更浓。“你是不是很傻?” 杨晴不语,只是痴痴的笑着。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也在笑着,“你刚刚差点把她吓死。” 无生点头,轻抚着杨晴的躯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是石像般盯着杨晴,杨晴也盯着他。 她仿佛已从漆黑的眸子里找到了欢愉、喜悦,还有满足。 冷风飘飘。 漆黑的眸子已盯着、戳着厚厚的布帘。 扬天啸并没有一丝怜惜、同情那两匹马,他抽打着它们的屁股,并不是用鞭子,而是用剑鞘,所以在冷风中听来,实在令人心碎。 这种声音令人很容易联想到马蹄踩在泥浆上的声音,说不出的冷酷而残忍。 两匹马不停的向前仿佛不是奔跑,而是逃跑,拼命、玩命的逃跑。 他绝不是车夫,也不懂得如何疼爱马匹,却比车夫更会令拉车的马跑得快。 马车已停下,两匹马已软软倒下,似已无力嘶叫,它们仿佛是冷宫里受过极刑的妃子,说不出的恶劣、残忍。 屁股已彻底被打碎、打烂。 扬天啸没有说话,更没有看一眼那两匹马,恶魔般跳下马车,就静静的站着。 剑鞘上的鲜血滴滴滚落着,缕缕发丝缓缓将他的脸颊挡住,却无法将他那冰冷的眸子挡住,他的眸子已盯着前方。 前方就是死湖,没有一丝活力的死湖。 以前没有活力,以后也绝不会有活力,冷风飘飘,上面的冰雪就扭动着、起伏着。 湖面早已结冰,这里不仅是死湖,也是冰湖。 扬天啸盯着这死湖,眸子里渐渐已现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残忍、怨毒之色。 也许这里发生的故事已触及他心灵,令他的心丝丝绞痛着。 布帘已掀起,酒鹰梦游般飘了下来,小心的将柳销魂扶下来,她实在脆弱极了,脆弱的仿佛是蝴蝶,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冷风中逝去。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来,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戳着这片死湖,已被冰死的死湖。 杨晴迎着冷风走出,看了一眼那两匹马,就忽然从马车上摔倒,摔倒到无生的怀里。 她忽然跳了下去,握住披风,在森寒的冷风中抖动着,她也在跳动着。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并没有说话。 杨晴忽然盯着他,笑了笑,“我没事,我不怕冷。” 无生点点头,石像般挺立,石像般走向死湖,石像般挺立在湖边。 空空洞洞的眸子骤然间已发出了一种光,一种在决斗的时候才生出的光。 他似已在回味着那一次决斗,那一次凶险而又刺激的决斗。 他深深叹息。 人已死去,剑已易主。 昔日的雄主已不复存在,留下仅有这冰冷的死湖,不但冰冷,而且沧桑、凄凉。 扬天啸忽然走了过来,盯着无生的手,盯着无生的枪。 人没有动,手也没有动。 可是那杆漆黑的枪却已在抖动,剧烈抖动着,仿佛已感觉着刺激、兴奋的昔日朋友。 杨晴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不是那杆枪已有了自己的生命,已有了自己的需求与享受?也有了自己独特的情感? 这种事只有在说书先生那里可以听到,其他地方是听不到的,更见不到。 难道这种说法是真的?杨晴躲到无生的另一边,另一边的冷风更加恶毒,她的躯体在冷风中抖动的更加剧烈。 无生忽然走向扬天啸,停于七尺处,盯着、戳着那把剑,仿佛要活活将那把剑活活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扬天啸仰天长啸,冷笑。 发丝在冷风中摇摆,笑意在天地间飘飘。 天边冷风更急,片片雪花飘动更急,杨晴跳动的更加剧烈,似已无法忍受这冰冷的寒意。 无生忽然转过身,盯着她。 苍白的手没有动,漆黑的枪忽然没有了一丝抖动。 无生忽然将杨晴抱起,用披风紧紧的包裹住。 扬天啸盯着他的躯体,他的枪,“你的枪是不是已感觉到了?” 无生点头。 “是不是已感觉到这口剑原来主人的剑气?” 无生点头。 “你们如果再来一次决斗,你有没有把握战胜这口剑?” 扬天啸轻抚着剑鞘,剑鞘上的鲜血已滴尽,片片冰雪落到上面,骤然间已融化,滴滴冰水缓缓滚落着。 无生盯着那剑鞘滚落的冰水,仿佛是盯着那时的剑尖在滴着自己鲜血。 他的躯体已缓缓抽动,仿佛已因某种神秘奇异的诱惑,已深深刺激到。 “我不能,一丝把握也没有。” “你果然是枪神无生。” 这句话并不是扬天啸说的,不远处缓缓走过来两个人,两个握住剑的人。 他们两人早已不在年轻,也没有年轻的那种活力与生机,发丝早已雪白,脸颊上道道皱纹里却流露出无法叙说的傲气与杀机。 一个白衣如雪,手里紧紧握住口剑。 一个紫衣长袍飘零着无数飞羽,说不出的贵气、脱俗。 扬天啸盯着无生,笑着,“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江湖中有这样两位存在?” 无生点头,不语。 他石像般走向他们,盯着、戳着他们,“你们不是这个江湖的人?” 白衣人笑了,“是的,枪神慧眼,一看变知。” 紫衣人没有笑,却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他手中的枪,似已不信世上有这样的人,这样的枪存在。 白衣人盯着死湖,似已在感受着里面的杀气,“我是扶桑水波剑派主人,波多生野影,来到这里已化名为凤凰。” 他的眸子缓缓落到紫衣人身上,“他是扶桑岛田流剑派主人,小岛菜菜姬,已化名为孔雀。” 无生盯着凤凰,盯着他雪白的衣袍没有一丝污点,“你学剑?” “是的。”凤凰盯着无生的枪,那杆枪纵使没有出手,也足以令人心寒,胆寒,“一岁已扶剑,三岁已挥剑,六岁已悟剑,十岁已小成,十五岁已大成,二十岁已开宗立派,......。” 无生叹息。 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人生历程,也是一部极为崎岖、极为坎坷的痛苦征程。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巅峰,一步一步的走向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那种剑境,这不仅是一种艰苦卓绝的牺牲,也是一种伟大神圣的贡献。 对剑的牺牲,对剑的贡献,换来的也许是什么? 是不是无情的寂寞?是不是冷酷的空虚?或者是一种令人难以无法面对、无法忍受的孤苦? 也许他们并没有觉得一丝寂寞、空虚、孤苦,因为他们一生已献于剑道,所以心里仅有剑道,心里已没有别的。 既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有喜欢的事。 剑就是他们的一切,剑也是他们的一生,所以他们已满足,对一切都已满足,他们心中的一切就是剑。 无生并没有问孔雀,甚至都没有看他。 可是他笑了笑,笑得仿佛是一口剑,如果剑可以笑,就是他现在的样子。“久闻枪神无生横走江湖,正直不屈,令老朽敬佩感慨不已,今日一见,实乃荣幸之至,欢快之至。” 无生不语,已盯着、戳着他,他的剑显然已是口好剑。 片片冰雪落到剑鞘上缓缓的又飘走,竟没有触及到剑柄一丝一毫。 孔雀笑意更浓,“老朽不才,十岁练剑,十岁悟剑,十岁小成,十五岁屠杀三十六小派,二十岁屠杀七十二大派,一时无敌于扶桑,年近终年欲欲已无求,偶遇凤凰,算是知己。” 他凝视着凤凰,眸子里已现出了一种尊敬与爱恋,一种在知己间才有的那种尊敬与爱恋。 无生不语,已盯着、戳着他们,并没有阻止他们说什么。 他们的往事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一丝刺激,也没有一丝快意。 杨晴却已听得很仔细,她笑着忽然盯着孔雀,“你们有没有交过手?” 孔雀笑了,笑得很凄凉,也很悲伤,“我们已交过手。” 他说着说着就将衣襟拉开,露出胸膛,杨晴已彻底惊住。 那几近枯萎、无肉的躯体上只有剑伤,剑伤上还是剑伤,没有别的。 可是依然笑着,仿佛以此而骄傲、自豪,这仿佛也是自己的一生最大的收获与战绩。 “我们在扶桑鹿儿岛决斗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 杨晴笑着,“结果呢?你胜了?还是败了?” 孔雀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笑着将凤凰躯体上那雪白的长袍拉开一截,杨晴看得更呆了。 凤凰的躯体上那根根肋骨竟已被削断,隐隐的已感觉到里面心在跳动。 天地间寒意更加剧烈,森寒的冰雪飘到他躯体上,骤然间已化成冰水,随着断裂的肋骨缓缓滑落着。 结果是什么? 谁胜了?谁败了? 杨晴已不忍知道这结果,因为这过程实在太凄凉、痛苦了。 孔雀却依然说了出来,“结果我们都胜了,也都败了。” 杨晴不懂,也无法理解这里面的意思,是不是有着什么玄机? 他们相互盯着对方,静静的凝视着,他们两个人对剑的执着与需要仿佛在此刻已得到了彻底升华、彻底满足。 没有胜利,岂非就是最大的胜利? 他们没有将对方杀死,也许已无法杀死对方,也许已心心相惜,已将对方当成是一口剑,一口令自己不会寂寞、不会空虚的剑。 无生盯着他们,盯着那两把不朽的剑,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敬佩之色,“你们来这里是不是很失望?” 孔雀点点头,又摇摇头。 无生不语,也不明白。 孔雀凝视着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躯体似已被冰雪彻底冻僵,冻得无法动弹。“我失望的是没有见到扬名道,剑神犹在,神意已消。” 他忽然又盯着无生的枪,“令我没有失望的是见到了枪神。” 无生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 侠骨柔情 衣诀在冷风中沥沥作响。 他们的笑意充满了一种令人难以形容的快意与满足,也是内心深处压抑久久的寂寞、空虚得到了释放,得到了彻底解脱。 那种奇特而鲜明的笑意,仿佛布满了红尘中少之又少、无法形容的痛苦哀伤、寂寞折磨。 杨晴凝视着他们脸颊上每一道皱纹里流露出的笑意,久久没有把目光移开,那种笑意似已将她吸引住。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已不愿面对他们。 他仿佛已触及到这两位扶桑双宿对剑艰苦卓绝的牺牲,对剑伟大神圣的贡献。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天边。 没有光,天边冰雪漫漫,寒意飘飘。 苍穹森森,大地渐渐已被雪白淹没,没有声音,没有一丝活力,更没有一丝生机。 这岂非就是寂寞、空虚的边缘 孔雀笑着盯着杨晴,又盯着那杆枪,笑意变得更浓,“江湖有云,侠骨柔情,果然不虚。” 凤凰也笑着点点头。 杨晴不停抖动着,她觉得自己的躯体渐渐已没有了知觉,冰冷、僵硬不已,可是她眸子里却流露着欢愉、喜悦。 她欢愉、喜悦,也许是自己的内心没有一丝寂寞、空虚,此刻也不会有一丝寂寞、空虚。 更令自己欢愉、喜悦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从他们口中说的那句侠骨柔情,这句话仿佛已将她心里那颗冰冷的心活活暖化掉。 她忽然很想自己像他们这样的人,内心里是不是也有过侠骨柔情令他们难以忘却的侠骨柔情 杨晴凝视着孔雀的眸子。 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依稀流露着那种笑意,令人看一眼就很难忘却的笑意。 这种笑意里是否也流露过情感,对情人的那种柔情 她没有问他们,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仿佛想从里面找出这蜜意柔情。 一个伟大的剑客,剑不但是他们的生命,也是他们的全部,这种牺牲与贡献,不仅值得别人尊敬、敬仰,更值得别人去学习、追求。 他们是不是有过情感他们曾经是不是也被很多少女默默相思着默默眷恋着 如果有的话,是不是也很热烈也很疯狂 也许他们心里那种情感,已完全被手中那口剑所淹没、所取代,那种神秘而甜蜜的情感,也许就像是冷风中的枯叶,早已被淹没、淹死了。 杨晴叹息,她坚信他们心里的那种情感,一定也是令人尊敬、佩服的。 她已静静替那些默默眷恋过他们女人忧伤。 孔雀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杨晴,忽然笑的很特别,“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的” 杨晴吃惊的看着他,“是的。” 孔雀笑意没有一丝改变,“你说说看。” “你们是不是也有过侠骨柔情” 孔雀已闭上眼,似已不愿面对这个问题,脸颊上的笑意缓缓变得僵硬而又古怪。 凤凰凝视着杨晴,已深深叹息,“我们都有过一段那么样的情感。” 他凝视着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躯体,杨晴娇弱几近冻僵的柔骨,仿佛已唤醒了他曾经的那段情感。 杨晴已笑了,“那你可以说说吗” 凤凰点头,他似已明白这种少女的心怀。 “我有过七次恋情。”他斜望天边,他的心、他的魂似已飞到她们每一个人身边,“第一次是一岁,听说她长的并不是好看,所以被我们家族遗弃,就用我这口剑刺死了。” 杨晴苦笑,他想不通,他们的家族是不是太冷血了。 “第二次是三岁,她将我的剑当成是玩具,所以也被我的家族遗弃,也死在这口剑下。” 杨晴盯着那口剑,“为什么” 凤凰脸上飘起一抹哀伤之色,“因为他侮辱了我的剑,所以被刺死了。” “可是她还小。” “是的,她还小,只有三岁。”凤凰凝视着掌中的剑,那口剑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又有谁能想到里面的故事竟这么冷血、无情,“可是剑是我的生命,也是我们家族的象征,更是我们历代主人的灿烂、辉煌所在,这绝不可以有一丝侮辱的,一丁点也不可以有。” 杨晴凝视着那口剑,那口剑的过去竟藏着这么多的玄机与故事。 她只有点头,只有理解。 这是事实,也是一种残酷、残忍的悲剧。 “我的生命可以丢掉,可是这口剑绝不可以有一丝侮辱,一丁点也不可以有。” 杨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她已被这冷血、残酷的事实,人间少有的悲剧所震慑,“那第三次呢” “第三次是六岁,那时我在悟剑,她拉住我去玩。”凤凰睁开眼睛,却显得极为暗淡、无光,仿佛已坠入那种玩乐之中,“那时她手里握住个布娃娃,好漂亮的布娃娃,所以我放下了剑,接过那漂亮的布娃娃,然后这口剑已出鞘,已刺死了她。” 杨晴脸上已现出愤怒之色,任何人都无法不去同情这小女孩,因为她并没有犯错,“她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刺死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的脸上已现出怒容,那种怒容仿佛比冷风更冷,也更寒,“可是她打扰我悟剑,她不该打扰我悟剑,因为我是这口剑唯一主人,家族的希望,这口剑唯一的期望。” 杨晴深深叹息,这不得不说,他说的没错,他们都没有错,所以那个女孩死的也一点也没错,女孩是不是错了 也许她没有错,是她手里的布娃娃错了,是布娃娃令他的掌中剑离手,令他不去悟剑。 杨晴只觉得他们都没有错,可是那女孩已死了。 她死的是不是很痛苦很悲伤 杨晴闭上眼,似已在想象着那个女孩当时的情况,似已想到当时那女孩脸颊上依稀带着笑意,那种笑意一定是甜甜的,到死的那一刻都是。 “那第四次呢”杨晴盯着凤凰,似已不信这一位女孩的遭遇很不幸。 凤凰叹息,点点头。“第四次是十岁那年,剑术小成,正当找人比试剑法的时候,我找了一位剑术名家比试剑术,我认为自己的剑术已不错,就在两人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她用暗器杀了那个人,救我于危难之中,我们回去,可是我们家族却要杀了她。” 杨晴更不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了救自己的少女,“为什么她并没有做错。” 没有人说她做错,没有做错并不意味着没有犯错。 一个问题是多面的,所以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错与对之间也许只因人而已,因事而已。 她救了他,救他于危难之中,这没有错,横竖都看不出有错的地方,杨晴绝不相信这是错的。 所以她等着凤凰解释,凤凰轻抚着剑鞘,陈旧、古老而又沧桑。 “因为剑客与剑客比试,一定要公平,绝对的公平。”他凝视着剑鞘,似已变得极为愤怒,极为不甘,仿佛在为那一次的决斗胜利而羞愧,而耻辱,“他破坏了剑客与剑客之间比试的公平,所以她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杨晴仿佛已受不了了,那个少女是因为太牵挂、忧虑才出手,“你可以偷偷放了她的。”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一点也没错。 她甚至觉得他不但放了她,还应该跟她去私奔,浪迹天涯做一对逍遥恋人,岂不快哉、妙哉 凤凰凝视着飘动的冰雪,似已在凝视着那天飘动的鲜血,从她躯体里飘出的鲜血,一缕一缕的飘动着,好美,美得令自己心酸、心痛。 “我不能放了她。” “为什么” “因为就是我要杀她的。” 杨晴凝视着他的脸颊,似已想了解这个不可一世的剑客,是不是真的无情,没有一丝情感 “你为什么要杀她” “这是我的耻辱,我不能有这样的耻辱存在,所以我要杀了她。”凤凰凝视着掌中的剑,“她侮辱了我放剑道,侮辱了我剑道里的精神与公正,所以她死得并委屈。” 杨晴不语,已在替那个少女暗暗心酸。 也许这个少女明知救他就会死去,可是依然会救他,因为她真的很在乎他,没有他,也许真的很难再开心。 “你对救你的少女下手,是不是有点心酸难过”这句话说出了,杨晴连自己都显得很意外。 凤凰没有说话,似已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杨晴叹息,可是她依然相信他会有一个幸福的情人,所以又问,“第五次呢” “第五次是十五岁那年。”他凝视着柳销魂,她已在冷风中飘动,蝴蝶般脆弱、娇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死去。 他眸子里似已从她躯体上找到了那个女孩的影子,那个令人眷恋、回味的少女,也许只有她才是他心中的值得眷恋的少女。 “那一年我接受多位高手挑战,身体重伤不支,无法站起,可是依然有人挑战我,希望我能与他决斗。”他眸子里渐渐已流露出哀伤之色,一种令人掩饰的哀伤。“我答应了他,因为作为一名剑客,一心就要想着剑,纵使死在别人的剑锋下,也是我的荣幸。” 杨晴点头,也承认他们心中的剑道。 “可是就在比试的那天,她偷偷将我迷晕,改装成我的样子,替我的决斗。”他已叹息,一种痛苦的叹息,“我醒来才知道,她已死在剑锋下。” “她替你去决斗” “是的,她不但漂亮,也很温柔,更会体贴别人。”凤凰忽然闭上眼睛,似已在回味着她带给她的温柔与体贴,“可惜她已死了。” 冰冷的寒风将冰雪卷进杨晴的脖子里,杨晴激灵灵剧烈抖动了一下。 “你替她报仇了” “她的尸骨还没有葬下,我就下了战书。” “你杀了那个剑客” “我本想放了他的,因为他的剑术不错。”凤凰忽然盯着孔雀,不语。 孔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他侮辱了我们的剑道,因为作为一名剑客,怎么可以对一名女流下手,这是我们所有剑客的羞辱,他应该死去。” 杨晴叹息,心痛的叹息。 她心痛是因为杀那么剑客,并不是为了替自己的情人报仇,而是因为剑客的羞耻。 可是她还想知道下一个情感是什么样的。“那第六次呢” 凤凰睁开眼,凝视着杨晴,似已极为厌恶,对这次的恋情不但厌恶,也极为厌烦,“第六次是二十岁那年。” 他似已不愿提及这次情感,可是依然还是说了出来。 “那年我开宗立派,挑战的人更多,拜师学艺的剑客也更多。” 杨晴眸子里现出了光,一种羡慕、仰视的光芒。 这人实在很了不起,实在很剑客,从他的故事里就可以了解到,他实在是极为出色的剑客宗师。 “可是她却偷偷跑到别人的剑派去学剑,学回来却找我比试。” “也许她学会来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剑术,不会在这剑术上吃亏。” 凤凰的脸颊上愤怒之色更浓,“我的剑术是无敌的,我相信我的剑道没有一丝瑕疵,也不会败的,所以她必须死在我的剑下。” “来洗清你剑道上的耻辱” “是的,她死不足惜。” 也许她是很聪明,但是也聪明过头了,她这样子做,也许只是单单想要帮到他,单单想要让他认识到剑术的破绽,就不会在比试中吃亏。 杨晴缓缓喘息,似已被这位少女所感动。 亲身去别的剑派,学剑术,为得就是不让自己的情人少受点伤害,换来的是什么 “那第七次呢” “第七次是二十五岁那年。”他眸子里愤怒之色更浓,“那一年洞房里的什么都是红的。” 杨晴不懂,只觉得这里仿佛有什么不祥的事。 “我是剑客,她也是剑客,所以她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她要求来一次比试,如果我赢了,就可以抱她上床,可以好好做妻子。” 杨晴笑了,这女人好像有点毛病,这毛病并不过分,却有点太刺激了。 “你答应了。” “是的,所以她死了。” “你把她杀了” “是的,我的剑不是用来调情,是用来决斗的。” 杨晴忽然不愿面对这人,这人仿佛已令她厌恶、厌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紫阳道长 凤凰已垂下头,似已被那七次恋情完全刺伤,心里仿佛已在隐隐作痛。/p> 雪白的长袍在冷风着飘飘。/p> 他是不是真的无情?还是已没有了人情?难道仅有那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剑情?/p> 心里是不是已没有人能占据?/p> 大地上积雪渐渐已更多,冰雪飘动的更加剧烈。/p> 杨晴已觉得浑身都已快要被冻僵,冻得已没有一丝暖意。/p> 她凝视着无生的躯体,他的躯体没有一丝抖动,石像般挺立着。/p> 这岂非是她最想看到的样子?可是她却挣扎着跳进冰雪之中,在里面剧烈抖动、狂跳着,然后将披风系在他躯体上,娇笑着凝视着他的脸颊。/p> 无生盯着她不语,深深叹息。/p> 她缓缓躲进他的胸膛,将披风拉了拉,遮挡住冰冷的风雪,不但遮挡住自己,也遮挡住无生。/p> 娇笑着凝视着苍穹,却现已被缕缕丝挡住,杨晴凝视着冷风中飘动的丝,笑得更加欢愉,那缕缕飘动的丝仿佛比初晨阳光还要好看,令人振奋不语。/p> 无生轻抚着她的背脊,完全已感觉到背脊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剧烈抖动着。/p> 凤凰凝视着他们,仿佛觉得很惊奇。/p> 扬天啸忽然走了过来,凝视着他们每一个人,最后盯着无生,“你是不是很惊讶?”/p> 无生缓缓点头。/p> “这里没有名人字画,也没有什么绝代佳人,就连一代剑客之中的雄主也不在,可是他们却在这里没有离开,是不是很奇怪?”/p> 无生点头。/p> 他面对孔雀,盯着、戳着他们,“是的,这的确奇怪,却不是最奇怪的。”/p> 孔雀笑了,“愿闻枪神高论。”/p> “你们不走,是因为他们想在这里悟剑,想在这里品味着一代剑客雄主的剑境所在。”/p> “是的,人虽逝去,剑也易主,但这里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p> “这对你们悟剑有很大的帮助,对你们剑境会提升的帮助。”/p> 孔雀点头承认。/p> “令我想不到的是,你们居然没有离开这里,一直呆在这里。”/p> 孔雀笑了,笑着凝视凤凰。/p> 凤凰盯着无生,“是的,我们的确该走了,可是我们还不想这么走。”/p> “你们还有其他的想法?”/p> “是的,就在见到你之后,就有了。”/p> “你们想找我决斗?”/p> 孔雀脸颊上的肌肉变得有些奇怪,轻轻叹息,“可惜我也没有一丝把握能胜过你那一枪。”/p> 无生不语。/p> 凤凰盯着孔雀,“也许我们是该走了。”/p> 孔雀点头,盯着冰冷、森寒的天边,似已在感慨着什么。/p> 他深深叹息,走了过去。/p> 凤凰就跟在后面。/p>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向冰冷、无情的远方。/p>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戳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深深叹息。/p> 杨晴凝视着他每一个动作,甚至喘息,“你是不是很想跟他们决斗?”/p> 无生不语。/p> 杨晴脸上忽然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他们在不远处停下脚步,不走了。/p> 难道他们在那里欣赏着风景?/p> “他们为什么不走了?”杨晴盯着无生的眸子。/p> 脸颊上冰雪渐渐融化,冰水已流淌,但他依然盯着、戳着那边,仿佛已被那两人所吸引。/p> 柳销魂缓缓的走了过来,娇弱的凝视着无生,“他们不愿意走,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出现?”/p> 无生点头。/p> “他们也许是想要帮你。”/p> 无生不语。/p> “他们也想要跟你决斗,生怕你死在别人的手下。”/p> 无生点头。/p> 柳销魂不在说话,风雪渐渐变得更加恶劣而凶狠。/p> 不远处风雪之中,出现六七个人,六七口剑骤然间已出鞘,剑光在冷风中飘动。/p> 身手不但迅疾而且直接,显然他们对用剑很在行,也很懂剑。/p> 剑气已骤然间已飘了过来,飘向无生。/p> 无生咬牙,挣扎着掠起,凌空翻身,已避开这一剑。/p> 这些人用剑很特别,杀人更特别。/p> 他们并不需要靠近你,掌中的剑气就可以杀人于无形,并不需要粘上一丝鲜血。/p> 无生认识这种剑法,这种剑法岂非正是杀黑鹰的剑法?/p> 他已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p> 天地间骤然间已响起了一连串龙吟。/p> 扬天啸已出手。/p> 剑出鞘,剑光闪闪飘动,他的躯体钉子般盯着大地上。/p> 鲜血已在冰雪中飘动,人已骤然间变成两截,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出,痛苦、挣扎的嘶叫仿佛已在那一剑下断成两截。/p> 剑光渐渐已消失,扬天啸缓缓将剑上的鲜血抖尽。/p> 扬天啸盯着无生,“你可认识这剑法?”/p> 无生不语。/p> 酒鹰忽然盯着扬天啸,“剑气杀人于无形?”/p> 扬天啸点头,承认。/p> 酒鹰盯着渐渐已被冰雪淹没的尸骨,他们掌中的剑锋上赫然刻着华山。/p> “是华山派剑法?”/p> 扬天啸点头。/p> 酒鹰忽然凝视着柳销魂,柳销魂脸颊上的忧虑、关切更浓。/p>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并没有说话,可是她眸子里仿佛有很多的话要说。/p>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p>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她深深明白孤鹰一定去了华山派,一定找华山派的人去拼命。/p> 无论是什么人,遇上这样惊奇的剑法都会很容易失手,因为这种剑法并不需要靠近就可以出手,一旦出手,就很难躲过。/p> 远远的刺出一剑,仿佛并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令人无法想到这一剑的奇妙之处,无生若不是躲的及时,就死于那一剑之下。/p> 实在令人难以相信的一剑。/p> “华山派气宗?”/p> “是的,用气杀人于无形,十步之内,皆可击杀。”/p> 扬天啸盯着无生,“若不是看到你躲开,我也想不到有这一剑。”/p> 无生不语,已盯着那片死湖。/p> 湖面上飘落的冰雪渐渐变得更厚,安安静静的,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p> 他为什么要盯着那里?/p> 那里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深深吸引了他?/p> 杨晴凝视着无生,她已感觉到这种安静,不是湖面的安静,是无生的那种安静。/p> 一个久已在生死边缘挣扎、游走的人,对危险敏感简直比菜场里小贩对重量的估算要准确二十倍。/p> 这种说法并不是夸张,而是一种事实。/p> 无生石像般走向死湖,他似已找到了初衷。/p> 扬天啸忽然盯着那片死湖,似已感觉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p> 无生点头,不语,走了过去。/p> 天底下仿佛就有种人,对危险的事仿佛不知道惧怕,也懒得惧怕,这种惧怕对他而言,是一种刺激,是一种欢乐。/p> 没有人会拒绝刺激、欢乐,无生更不会。/p> 他不会拒绝,别人已替他拒绝。/p> 他们明明在远方,一动不动的站着,却忽然已到了无生的跟前。/p> 凤凰忽然挡住无生,死死的挡住了他前进。“这是他对枪神的一丁点心意。”/p> 无生不语。/p> 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孔雀走想湖边,停于湖边。/p> 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动作。/p> 河面上也没有任何人,冰冷的寒风犹在呼啸,冰雪飘动的更加剧烈。/p> 一切都显得极为平常。/p> 杨晴咬牙,躯体抖动的更加剧烈,可是她脸颊上依然飘动着笑容,冻人的笑意。/p> 无生将她拥在怀里,紧紧的拥抱着,用披风紧紧的挡住冰雪。/p> 她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p> 她痴痴的笑着,仿佛很得意。/p> 无生盯着、戳着湖心,那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似已与冰雪融为一体。/p> 一个人,一口剑。/p> 他也是用剑的,森白的脸颊上没有笑意,仿佛已被这冰冷的天气所冻僵。/p>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盯着孔雀,孔雀也在盯着他。/p> 孔雀盯着这个人,这口剑,“这是好地方。”/p> “是的。”这人点头,“因为这是江湖中最敬仰、最敬畏的名胜之一。”/p> “我认识你掌中剑。”/p> 这人不语。/p> “这是口好剑。”/p> 这人不语,已冷笑。/p> 他冷笑,仿佛在冷笑这个人说的是废话,废话是不该说的,也不能说。/p> 特别是在临敌的时候,不但一丝废话不该多说,连一丝多余的动作也不该多做。/p> 这是决斗的大忌。/p> “你是武当派的?”/p> 这人点头,不愿多说话。/p> “你是武当派长老?”/p> 这人点头。/p> “你是紫阳真人?”/p> 紫阳点头,竟已承认。/p> “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p> “你不是人。”/p> 孔雀不语,冷冷的盯着他。/p> “你是鬼。”/p> 这是侮辱的话,这种侮辱只能用鲜血才可以洗净,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p> 孔雀的手忽然已触及剑柄,剑缓缓已出鞘。/p> 剑出鞘。/p> 剑光飘动,骤然间飘出,飞虹般刺出,刺向紫阳的躯体。/p> 紫阳冷笑,他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已因过度冷笑而变得僵硬、死板。/p> 他冷笑着忽然已飘起,冰雪般飘起,摇曳、晃动着。/p> 天地间寒意更浓,冷风更加剧烈。/p> 杨晴努力睁着眼,盯着他们。/p> 可是他们人影渐渐已朦胧,仿佛已被冰雪融化了,已完全看不见了。/p> 杨晴紧紧握住无生的肩膀,他的肩膀依然极为坚硬、冷静、稳定。/p> 柳销魂凝视着凤凰的脸颊,他脸颊已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忧虑与担忧。/p> 人影飘飘,剑光萧萧。/p> 冰冷的寒风刀一般割在孔雀脸颊上,仿佛并没有令他有丝毫变化,也不能有变化。/p> 他的躯体飘动更急,剑光摇曳更忽。/p> 可是他有一点想不通,这人的剑为什么不出鞘。/p> 不出鞘的剑是杀不死人的。/p> 飘动的人明明在剑光之下,剑锋之下,可是却偏偏已滑走,他仿佛是河里的鱼儿,柔柔的一下子就可以从浪尖滑走了。/p> 仿佛并不是很困难。/p> “你的剑为什么不出鞘?”/p> “好,我出鞘。”/p> 话语声中,剑已出鞘。/p> 剑光一闪而过,冰冷、坚硬的湖面骤然间已裂开,湖水骤然间已飘起,骤然间已将打湿孔雀的衣衫。/p>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骤然间生的,实在太突然,实在令人吃惊,更令人无法相信。/p> 人影骤然间已不见,消失在飘动的湖水里,似已被冰冷、森寒的湖水所淹没。/p> 孔雀忽然停下,剑光已消,剑意已竭,剑气已残。/p> 瞳孔缓缓收缩,他已觉得躯体渐渐已僵硬、硬死,没有一丝活力。/p> 他静静的站着,静静面对着飘起的湖水,湖水缓缓消失。/p> 紫阳已在不远处站着,冷冷的站着。/p> 剑已入鞘,剑光已消失。/p> 冷冷的瞧着孔雀,瞧着他掌中剑骤然间回到鞘中。/p> 孔雀握剑的手没有一丝不稳,手面上的青筋已隐隐抖动着。/p> “你......。”/p> 紫阳冷冷的盯着他,“我的剑已出鞘了。”/p> 孔雀盯着紫阳,不语,也无法在语。/p> 紫阳停于七尺处,盯着他的手,他的剑。“我的剑不杀老人。”/p> “你不杀老人?”/p> “是的,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杀你。”/p> “你已不是剑客,你是老人,你可以去悟剑,更可以去享受里面的乐趣与快意,但不可以去决斗。”/p> 孔雀不语。/p> “你如果年轻二十年,我一定会杀了你,说不定也会被你杀死。”/p> 紫阳不再看他一眼,也不再将他放在心上。/p> 他走向无生,远远的停下。/p> “枪神无生?”/p> 无生点头。/p> “我找你决斗。”/p> “什么时候?”/p> 紫阳盯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躯体一动不动。/p> 那只握枪的手更没有动。/p> “你受伤了?”/p>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他。/p> “你不在乎身上的伤?”/p> 无生不语。/p> “你现在是不是也愿意跟我决斗?”/p>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了过去,停于他七尺处。/p> 紫阳静静盯着他的躯体,手里的枪,似已被这杆枪吸引住。/p> 这杆枪仿佛有足够吸引到他的地方。/p> 杨晴远远的站着,并没有阻止,因为她明白无生,懂得他。/p> 决斗的时候,他从不退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p> 有些人活着,仿佛就是为了决斗,非但不惧怕死亡,反而可以从里面找到应有的乐趣与喜悦,哪怕是死了,也丝毫没有一丝怨言,更没有一丝悲伤、痛苦。/p> 扬天啸也没有阻止,因为他实在很尊敬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一样,都不是令人失望的人,无论是死了,还是活着,都不会令人失望。/p> 不但不会令人失望,更不会占别人一丁点便宜。/p> 剑早已入鞘,人已变得更加衰老,似已被那一战击垮。/p> 他并没有死,也没有败,可是他只觉得躯体里那种振奋的斗志仿佛已不见,已活活消失不见。/p> 孔雀并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p> 掌中剑依然是不败的,并没有在这里辱没了。/p> 他缓缓的在冰雪中走向远方,没有回头。/p>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子里那种怜惜、同情之色更浓。/p>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 迟暮剑客 苍穹森森,风雪漫漫。 他的背脊渐渐垂得更低,似已时刻都会倒下。 掌中剑虽未失败,但这比失败更令人悲哀。 他悲哀的并不是胜利与失败,更不是生与死,天边风雪更加残酷c恶毒。 是什么令他骤然间变得如此没有一丝活力?就算是冰雪里鲜花也没有他那么疯狂c迅速的凋谢c枯萎。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朦胧背影,渐渐已模糊,却依稀带着令人心酸c令人心碎的哀伤。 她低下头,盯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 大地是无情的,还有什么比大地更无情? 她轻抚着柔软的发丝,忽然抬起头凝视天边。 是岁月。 岁月岂非更无情?比大地更无情?更冷血?更恶毒?更残忍? 柳销魂忽然明白了一切。 这次虽未败,却比败更令他痛苦c哀伤,死亡并不能令他感到恐惧c凄凉。 也许能令他们恐惧c凄凉的只是岁月,岁月可爱,岁月悠悠,岁月无情,岁月冷血。 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剑术提高,一丁点也休想,掌中剑也许仅能当做拐杖,并不能纵横天下,笑傲江湖,那种快意恩仇,出鞘一剑,血溅七步,雪中留名,,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消失,也无法在回去。 一位已将生命与精神统统献给剑道的人,活着如果时刻都不能享受到那剑锋上的快意与刺激,岂非很寂寞c空虚?岂非是一种折磨?是一种凄凉? 世上还有什么比剑客迟暮更令人哀伤? 人已消失,一路雪迹渐渐已被冰雪无情c冷漠的掩盖。 柳销脸颊上那娇弱c无力的怜惜c同情,渐渐已冻结,冻僵。 她缓缓转过身,就看到了酒鹰的脸颊上,竟现出了一丝恐惧c凄凉之色。 他并不是愚笨的人,也很善良,所以上帝绝不会令他想不通这件事。 柳销魂轻抚着他躯体飘零的积雪,凝视着他僵硬而又古怪的脸颊,暗暗叹息。 也许他已完全被那一幕彻底惊住,他的心,他的魂,依然在里面无法脱离,死死的已被那一幕困住。 酒鹰忽然睁开眼睛,凝视着柳销魂,见到她这么关切着自己,不由的已喘息,“我没事。” 柳销魂点头,微笑着。 她走向无生,凝视着紫阳。 “你早就想找他决斗?” 紫阳点头承认。 “可是你现在见到他之后,就不愿跟他决斗?” 他忽然转过身,面对柳销魂,凝视着娇弱c无力的躯体,已在冷风中轻轻抖动,仿佛一只美丽而新鲜的花朵,楚楚可怜却又顽强娇立着。 紫阳缓缓点头。 他不仅仅承认她的说法,也承认了她这个人。 “因为你不愿杀老人,更不愿跟受伤的人交手。” 紫阳不语。 “你鞘中剑也不想粘上受过伤人的鲜血,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哪怕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也不例外,是不是?” 紫阳冷冷的盯着柳销魂,似已想从她眼眸里找到什么。 “你过来很失望,却并未失望透顶,是不是?” 紫阳不语。 既不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已想不通,离别咒的一代主人,竟然这么敏锐,对一切都极端敏锐,极端敏感。 也许他们帮派主人都是一样的,都要具备这种能力,这不仅仅是个人生存的能力,也是一个组织生存的能力。 一片冰雪从她眼角缓缓凋零,凋零的仿佛是她那忧伤与苦楚,“你失望是因为无生已身受重伤,不能跟你决斗。” 紫阳不语。 柳销魂凝视着他掌中的剑。 冰雪漫漫,孤独c陈旧的剑柄,已渐渐布满冰雪,没有剑穗。 “你如果杀了他,得不到一丝快意,也会令自己的声名在江湖中受到损伤,是不是?” 这句话不竟令杨晴吃惊,也令酒鹰吃惊不已。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向娇弱c无力而又时刻都带着怜惜c同情之色的柳销魂,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他坚信一点,柳销魂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柳销魂娇弱c无力的目光并没有移开那口剑一刻,“你现在纵使出手,也未必能杀得了他,因为你没有把握能逃过那一枪,是不是?” 紫阳不语,冷冷的盯着那只手,那杆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那只手依然极为冷静,极为稳定,神秘c诡异而又奇异的冷静c稳定。 他想不通,为什么人的躯体上会有这么一只手? 那只手的力道出之于哪里? 是情感生出?是仇恨生出?还是决斗者与身俱来的力道? 她没有说错,一丝没有,因为那只手不是人该有的手,仿佛已附有一种上天祝福,时刻都可以挥出致命的一枪,神鬼难逃的一枪。 “你没有失望,是因为已遇到了我?是不是?” 紫阳忽然盯着柳销魂。 柳销魂已笑了,笑得仿佛是冷风中即将凋谢c枯萎的鲜花,仿佛时刻都会倒下,死去。“你们这些门派是不是都已在追杀我?” 紫阳点头,已承认。 “你们也知道离别咒已放下屠刀,不再乱杀无辜了,是不是?” 紫阳点头,“可是。” 柳销魂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可是还要去追杀,因为死去的人不能白死,是不是?” 紫阳不语。 “是的,血债必须要用鲜血来洗净,可是离别咒里的人呢?他们死了,是不是也不能白死?” 紫阳不语。 “可是离别咒里的人呢,他们有些人并没有乱杀无辜,也不喜欢杀人,是不是白死了?被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残杀于刀剑之下,是不是很凄凉?很悲惨?” 紫阳不语,似已说不出话来了。 “你来这里并不是单单为了无生,而是为了我,为了我这个十恶不赦的离别咒主人,大魔头,是不是?” 紫阳冷冷盯着她,眸子上根根血丝已变得通红,似已被一种愤怒完全染红。 “你过来,就想将我带回去,是不是?” 紫阳已喘息,“是的,我过来就是为了你,为了将你带回去。” 他盯着苍穹,苍穹森森。 “将你带回去,处以极刑,以震江湖道义,以释江湖公正,这是七大门派c四大世家的一贯作风,这一次也不例外,你始终逃不过的。” 柳销魂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更令人心碎c心痛c心酸,“那好,你将我带回去,那你能放过离别咒里的所有人?” 紫阳不语。 因为他不能,并不是不能放过,而是不能做主。 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人,一个帮派所能决定,而是一堆帮派才可以决定得了。 无生的眸子忽然盯着c戳着紫阳,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大地上。 “你是剑客?” 紫阳盯着无生,“我是剑客。” “你此时手中有剑?” “是的,我此时手中有剑。” “那你的剑可以出鞘了,我的枪很想见识见识。” 紫阳冷冷的盯着他的手,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冷风飘飘,冰雪已在那只手上缓缓融化,奇迹般的化作冰水,缓缓从枪尖滴落,滴得很慢。 一滴一滴的滴落着,仿佛并不着急。 紫阳凝视着那滴滴冰水,眼角已忽然轻轻抖动。 那滴滴冰水,仿佛是口水,枪的口水。 它似已在寂寞c空虚中剧烈需求,剧烈想要。 仿佛时刻都想去占有热血与刺激,享受着躯体上那种快意与欢乐。 枪没有动,动的只有那口水。 冷风刀一般割在他的手上,那只握剑的手面上青筋骤然间已飘起。 那只手骤然间已有了动作。 剑并没有动,剑柄上没有手。 他深深叹息,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小盒,静静的凝视了久久,才走向无生,完全走进无生。 盒子已打开,里面只有一粒发亮的丹药。 丹药香气已飘飘,说不出的诱人而幽香。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比冰雪更没有一丝情感。 空空洞洞的已盯着天边,天边没有白云,没有阳光,只有冰冷c无情。 冰冷c无情的寒风飘飘,天地间寒意抖动更见剧烈c疯狂。 人影渐渐已消失,消失在冰冷c无情的寒风之中。 杨晴不停的跳着,也在抖动着,她依稀记得远风中残留的话语。 “不成敬意,丹药一枚,洗髓养神,助精内力,净毒舒筋,。” 这是真的吗?杨晴不停的盯着这丹药,似已痴了,天下真有这样的丹药? 她的躯体到处都抖个不停,只有那双手没有一丝抖动,也不敢抖动。 现在她才知道,一双手如果稳定,有多么的困难。 无生深深叹息,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柳销魂。 柳销魂已垂下头,两缕柔软的发丝在胸膛不停起伏着,仿佛极为痛苦c极为哀伤。 无生轻抚着那两缕发丝,轻抚着她心中的痛苦与哀伤,“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这种人?” 柳销魂点头。 她仿佛在为刚刚那一幕感到羞愧,暗暗责备着自己的过失。 无生叹息声更长,“你没有看错,一点也没有看错。” 柳销魂抬起头,凝视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坚硬c冷静c稳定的脸颊上已布满了冰雪。 她的眸子里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脸颊上的冰雪已擦净,怜惜c同情却没有一丝褪去。 柳销魂不懂。 “你一点也没有看错,因为他是门派中人,什么都要讲究。” “讲究什么?” “什么都要讲究。”无生盯着c戳着他离去的远方,远方已仅有风雪,无情而又冷漠的风雪,“他们活着也不是很舒服。” 柳销魂不语。 “他们门派中人,什么都要按照条条规矩c墨守成规,其实他们很可怜。” 柳销魂不语。 “他们活着有时,也有很多烦恼与心酸,也有很多无奈与厌倦。”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无生,久久没有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苦衷,他想要杀我,却不可以杀受了伤的我,又不愿将我让给别人去杀。” “杀你是不是一件很风光的事?” “是的,无论是江湖中哪一个门派,只要杀了我,都会令自己的门派带来荣耀,也会更令别的门派尊敬。” “这样就显示出自己的威严?还有实力?” 无生点头。 “是的,他们活着有时就是为了那些看不见c摸不着的名利c威严,这些其实什么都不是。” “可是人活着,就要有点追求,那样才有活着的乐趣,才可以有享受活着。” 这句话并不是柳销魂说的,而是扬天啸说的,他已盯着无生,盯着没有一丝情感的脸颊,仿佛很奇怪。 一个人为什么没有情感? 没有情感是不是很容易厌倦,也容易疲倦。 这好比是一道菜里,没有味道,岂非很难下咽? “是的。”无生转过身,面对扬天啸,也凝视着他的脸颊,他脸颊上布满了一种因岁月流失而变得说不出的憔悴而破旧,就像是他掌中的那口剑。 很容易令人生出怜惜c同情,也很容易生出惧怕c恐怖。 扬天啸忽然伸出手,指向远方。 “那里就是我的家。”他说到家的时候,眼眸里却流露出一抹无法叙说c难以形容的哀伤c痛苦。 一种深入躯体c渗入骨髓的哀伤c痛苦。 杨晴想象着扬天啸的家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华丽?很富贵?很气派? 她笑着,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都一定是极为温暖,极为舒适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浪子,都有厌倦流浪的时候,也会在冰冷c无情的风雪中疲倦c无力,那时就会想到自己的家。 杨晴已闭上眼睛,静静想象着他的家,已静静的想着能给他带来温暖c甜蜜。 也许要比她想象中要温暖c甜蜜c美好。 温柔的妻子看到他进门,赶紧的拿着拂尘,轻抚着他躯体上久已被冰雪c风寒淹没的倦意c辛劳,温柔的将他拉到床边,将热好的肉粥端给他,好好暖暖躯体,令他躯体上的活力更加振奋,更加兴奋,然后就将桌子移到他边上,摆满了精致而又极为养身的小菜,一壶泡了很久的药酒倒在杯中,一口下肚,脸红脖子也会变得粗,就在他脸上飘起七分醉意三分力量的时候,妻子就会随从的娇笑着倒在他怀里,问候着他一路的辛劳与痛苦,诉着说自己的相思与寂寞,。 这岂非是大多数男人心里的圣地? 冰雪在冷风着更加剧烈c恶毒c凶狠c冷血。 杨晴终于看到了他的家,也看到了那张想象中的桌子,也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拂尘。 这一切都是她想象中的,一样也没有少。 可是他默默的留下了泪水,无言的泪水也许比痛哭更令人心碎c心酸,更令人心寒不已。 陈旧c沧桑的庭院里没有一个人,只有雪。 冰冷c无情的冰雪漫漫,渐渐已将他温暖而又甜蜜的家彻底淹没,活活淹没。 庭院里矗立着几株鲜艳的梅花,美得实在令人寂寞c空虚,实在令人心碎c心痛。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也实在令人吃惊不已。 桌上没有酒菜,只有冰雪,厚厚的冰雪,厚的像是她想象中那棉被,盖在他们躯体上的柔软棉被。 床上没有棉被,也没有妻子。 这是地狱,令浪子寂寞c空虚的地狱,令浪子崩溃c绝望的地狱。 眸子里的泪水渐渐已更多,更疯狂。 扬天啸眸子里已流露出歉意,一种难以形容的歉意。 “这是我的家。” 他的家没有人,只有厚厚的冰雪,柳销魂凝视着他的家,眸子里那种怜惜c同情之色更加剧烈。 剧烈的仿佛是慈祥母亲,在关切着在外面回来的浪子。 她缓缓的凝视着扬天啸,娇弱的说着,“你的家很好,我们都很喜欢。” 扬天啸眼眸里努力挤出笑意,却被那冰冷c无情的寒意冻结c冻死。 柳销魂娇弱的走向屋里,里面很宽敞,也很破旧,更寂寞。 杨晴现在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家,情愿做一名浪子,无根浪子。 冰雪中漂泊的日子里,那种心酸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c理解,那些不愁穿,也不愁喝的人,无法理解这里面的意境是多么凄凉,多么哀伤。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浪子躯体里那种倦意,厌恶c厌烦的倦意。 他轻轻将杨晴脸颊上滚动的泪水擦净,就静静的盯着她,仿佛在替她感到哀伤。 因为她是浪子,被迫变成了浪子,一个没有根的浪子。 她的家更凄惨,因为他亲眼看着她的酒楼被摧毁,楼里的人四处逃跑。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 他已无法言语,一种无言的盯着,也许比千言万语要更加来得真誓,更加令人感到温暖。 他轻抚着她的躯体。 杨晴抬起头,盯着无生的脸颊,无情脸颊为什么总是做出令人生情的事来。 特别是久已在寂寞c空虚折磨中的女人,更能生出情感,生出强烈而又疯狂的情感。 她忽然笑了笑,笑得极为欢快c极为喜悦。 也许心中没有寂寞c空虚的女人,才可以有这样的笑意。 “我没有事,只是。” “只是什么?” 杨晴娇笑着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他手里,跑向屋里,打扫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剑气吹花 冷风飘飘,天地森白。 远方枯枝间冷风阵阵呼啸,仿佛是地狱里厉鬼在阵阵痛苦哀嚎,说不出的阴森c诡异。 令人闻而生畏。 屋子里已打扫,依稀残留着一种久未住人的森然之色。 能用的东西并不多,能吃的东西几近没有。 柳销魂凝视着遥远的远方,眸子里已现出了忧虑c关切之色。 更远的就是天边,天边似已有很多人在冰雪里忍受着旅途的折磨与疲倦,她似已在替那些在冰雪里的过客暗暗忧虑c关切。 酒鹰深深叹息,一个这么善良c娇弱的女人,上帝为什么会给她带来灾难与苦闷,又怎么忍心? 天地间的积雪犹在飘零,远方渐渐已现出了人影。 他不但带着笑意回来,也带着好多好吃的。 扬天啸并不是小气鬼,带回来的东西简直要拿不动了,多得令人想不到,手里拿着,肩上扛着,怀里抱着,腰上缠着,。 他仿佛要将一条街买回来,上面的冰雪已飘零的更多。 没有光,那串冰糖葫芦依稀滚动着诱人的亮光,就像是多情少女极为真誓c极为甜蜜的娇羞。 杨晴笑着迎上去,笑着将两串冰糖葫芦取下,吹了吹,上面的冰雪完全已吹尽,娇羞更多,更令人欢愉c喜悦。 她看到那手中的娇羞,仿佛是看到自己梦想里的那片红盖头,然后就忍不住看了看无生,于是脸颊上仿佛变得有了些许滚烫。 “这个我也爱吃。”她递了一串个柳销魂。 柳销魂看着她脸颊的羞红,竟已捂嘴在笑,似已瞧到了一种令她过度欢愉的事。 这种事并不多,杨晴面对着没有丢掉的那面铜镜,于是自己也笑了。 羞红渐渐已消失,屋子里却飘满了一种令人振奋的酒香。 桌子并不大,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与小菜。 她拍了拍扬天啸的肩膀,“做你拉车的马并不是件幸运事,做你朋友倒挺不错。” 扬天啸高举大碗,将里面满满的酒一饮而尽,“简陋寒舍,财神大驾,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幸运之至。” 酒鹰并没有端起那大碗,只是看了看,那酒骤然间飘了起来,梦游般飘进嘴里。 杨晴吃惊不已,这种喝酒的样子连梦里都没有见到过,她已连连拍手称快,叫好。 这种酒鬼江湖中并不常有,见到更难。 屋里没有炉子,火盆却更大。 柳销魂缓缓的走过去多加了些许木炭,屋子里温暖更加疯狂而又强烈。 纵使外面阵阵冰冷c无情的寒风吹进来,也会变得柔和c多情,令无数少女的心在那一刻得到刺激c欢快,那颗少女的心也会很容易得到满足。 柳销魂凝视着外面,眸子里依然蓄满了一种令人心碎的娇弱c多情c善良c销魂之色。 远方冰冷的雪地里,是不是有人在被她思恋着?时刻牵挂着? 如果有的话,那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苍穹一片死灰,冰雪渐渐已平息,冷风渐渐已没有那么剧烈。 天地间寒意依然更重,寂寞之色更浓。 无论是什么样的浪子在这雪地里忍受着煎熬c折磨,都会容易厌倦,更容易疲倦。 庭院里挺立着株株枯树,显得极为苍老而又憔悴,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欢愉。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的时候,就娇弱的笑着。 她笑得实在娇弱极了,更显得无力。 酒鹰抱拳笑着凝视扬天啸,“大侠原来是文化人,实在令人不甚感慨,不胜敬佩,足下幸会之至,景仰之至。” 杨晴赶紧端过大碗一饮而尽,连连对着他们,“两位大侠原来是文化人,在下幸会之至,久仰之至。” 她得意的笑着,得意的将最后一串冰糖葫芦取出,送给柳销魂。 这实在是一个善良而又娇弱的女人,杨晴软软抱着她的躯体,生怕将她弄碎了。 她凝视着冰糖葫芦,娇弱的笑着不语。 杨晴凝视着这冰冷c无情的雪地,无边无际的冰冷,远得仿佛是与天际紧紧相连着。 她深深叹息着,深深的感慨着。 然后就轻轻的在柳销魂脖子上吻了一下,她笑着离开,走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安安静静的似已变成了石头。 杨晴娇笑拉着他,将他拉到雪地里,希望他能与自己玩雪人,旅途的辛劳,死亡边缘的挣扎c痛苦,这一切并没有将她改变丝毫。 她依然是一个懂得令人享受到欢乐c喜悦的女人。 片片冰雪从庭院里那株株枯树上飘零,没有风,显得极为诡异c诡秘。 无生忽然竟她拉到躯体的后面。 不远处忽然已现出两个人,两口剑。 身着道袍,背悬长剑,冷眼盯着无生,仿佛两条凶狠饿狼在盯着树洞里娇弱的兔子。 其中一个赫然是清风子,他远远的站着,并没有一丝靠近的意思。 他仿佛并不是很勇敢,也并不是很愚笨。 他盯着无生的那只手,盯着手里那杆枪。 那只手没有动,枪更没有动。 眸子已动了,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们,仿佛要活活将他们戳死在冰冷c无情的雪地上。 他们后面没有一丝脚印,这足以说明他们轻功并不弱,手上功夫也不会弱。 一个深受如此重伤的人,几近无力倒下的人躯体上是不是已没有了动手能力?是不是已不必动手? 面对如此强敌,是不是应该退缩?避让? 杨晴已在盯着他们,他们的脸颊上痛苦很深,似已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哀伤c绞痛折磨过。 天地间寒意更浓,夜色渐渐降临。 风已住,雪已住。 大地寂寂,万物竟有一片银白。 清风子眸子冰冷,边上的人眸子更冷。 衣服上并没有一丝孝装,脸颊上已布满了对武当七子之间情愿的痛苦c悲伤。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动,没有说话。 江湖中仿佛就有中人,懒得去说话,懒得去说明什么,更懒得去解释什么,对这种人而言,无论解释多少都一种厌恶c厌烦的事。 厌恶c厌烦的事,很少有人去做,无生更不会去做。 不远处枯枝上积雪似已忍受不了他们之间的死寂,忽然飘落下来,落到地上,落得粉碎。 无言的面对岂非已到了尽头? 这种尽头岂非就是拼命的开始?决斗的开始? 无论是公平的,还是不公平的,都是决斗,对无生而言,都是一样。 特别是自己身受重伤,别人却没有一丝受伤,他一点也不在乎。 只要是决斗就可以了,是否公平,他并不在乎,也许也懒得在乎,更懒得在乎自己躯体上有多少病痛折磨,多少伤口折磨。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忘记干干净净,因为这一切的付出都会在那决斗开始,就得到了补偿,那种决斗带给他的刺激c快意,也许并不可以用言语去形容,也不可以令别人想象得到里面的喜悦与欢愉。 一个将自己生命与精神献于决斗的人,是绝不可能有别的人与事能打扰到他享受,也许就因为如此,他的眸子里才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痛苦折磨c情爱折磨世上所有折磨,所以他才没有亲人,也没有情人,更没有朋友,几乎什么也没有,更不会有名利。 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他眼里,简直狗屁也不是。 人没有动,剑也没有动。 他们的手渐渐已触及剑柄,渐渐已握紧剑柄,那只握剑的手显然是好手。 手面上青筋渐渐现出,渐渐已高耸起来。 杨晴渐渐已紧张起来,她斜望天边,天边渐渐已没有了一丝亮意,渐渐已变得极为昏暗,极为阴沉。 就仿佛是她的心,阴沉而隐隐作痛。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一面,极为娇弱的一面,正因为这一面,所以她们才叫女人。 剑缓缓已出鞘。 剑光已现,剑气已吹,剑意已动。 这人脚下的冰雪渐渐已飘动,飘走。 “好一手剑气吹花,好一个武当弟子。” 扬天啸扶剑冷笑,冷看着。 他的眸子比冰雪更令人森寒c彻骨,更令人难以面对。 纵使手中剑并未出鞘,那种寒意已足以令人生畏c惧怕,这仿佛是一只饥饿而又矫健的老虎,远远的站着,就可以给自己带来威慑与寒意。 剑“叮”的入鞘。 这人已盯着扬天啸,盯着他怀里的剑,似已很吃惊,想不到那口剑c那个人的存在。 眸子里渐渐已现出吃惊之色。 “扬天啸?” 扬天啸点头,“是的。” “你喜欢我这口剑?” 扬天啸点头。 “剑已在,人也在。” 他已盯着扬天啸,盯着扬天啸脸颊上冰冷的肌肉,竟没有一丝抖动,没有一丝异样的神色。 扬天啸也盯着他,盯着他掌中的剑,剑并未出鞘,那种手也并未离开剑柄。 握住剑柄的那只手依稀没有一丝抖动,依稀在等待着出鞘。 无论谁都可以看出那一剑随时都可以出鞘。 出鞘一剑势必是夺命的一剑,致命的一剑。 苍穹已完全漆黑,令人寂寞c寂寞而又作呕的漆黑。 屋里的火盆剧烈燃烧着,远远的燃烧着,一丝光亮也照不过来。 可是这里骤然间已有了光。 剑光。 剑光飘飘,一条影子已飘了起来,飘向无生。 无生不动,仿佛也懒得动,也许还没有到动的时候。 无论是谁都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他还可以石像般挺立着,就可以动。 只要一动,那杆枪必然会沾满鲜血,必然会将对方杀死人枪下。 剑光飘动,骤然间已被火光活活包裹,包死。 剑光已活活被烧死,就停在无生不远处剧烈烧着,握剑的人也剧烈尖叫着,这尖叫声仿佛是雪地里掉进猎人陷阱里的野兽,说不出的凄厉而惨绝。 尖叫声飘飘,一个人梦游般停在无生的边上,手里赫然握住一个酒壶。 杨晴忍不住惊叫了出来,“是酒鹰。” 酒鹰赫然已出手。 酒鹰已微笑。 他凝视着尖叫的人仿佛是戏子凝视着台下关注,仿佛很骄傲,很自豪。 这杰作的确该得意。 不是对酒有一定认识的人,不会有这么致命的一手;不是对酒有多年的情感,也不会有这么致命的一手。 可是他脸上的得意之色忽然已消失不见。 就在另一道剑光下消失不见。 剑光飘飘,清风子躯体上那火焰缓缓已被卷走,活活的卷死。 剑“叮”的入鞘。 人已到了一丈外,清风子已活活变得漆黑,比夜色仿佛更黑。 他已昏迷,那只手依稀紧紧的握住剑柄,剑并未入鞘,寒光犹在。 无生叹息不已。 好一口武当之剑,好一个武当七子。 森寒的剑依稀残留着杀气,杀机。 无论是从剑客的剑术考究,还是这口剑此时的剑意考究,都足以说明,武当派不愧是剑术大派。 剑缓缓已入鞘,人依然没有走,盯着他们。 酒鹰也盯着他,因为能将他释放出火焰卷走的剑并不多,实在太少了。 无论握剑的是人是鬼,都值得他尊敬,值得他敬仰。 他尊敬c敬仰的仅仅是剑术,不是别人的,这好比是戏子敬仰的是钱,并不是台下的什么人。 扬天啸盯着那口剑,盯着那个人,“剑气吹花,寻欢子?” 寻欢子点头,不语。 “那是口好剑。” 寻欢子不语,也不动。 “握剑的手更好。” 寻欢子不语。 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只手,那杆枪。 他实在没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稳定的手,不但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这只手不该出现人身上,有血有肉的人不该有这么样手。 他甚至都可以感觉到清风子那一剑已刺到他的胸膛,完全已触及到胸膛。 是什么理由令他有如此镇定? 难道他真的是枪神?枪中之神? 杨晴静静的盯着寻欢子,漆黑的一团,仿佛是锅底,漆黑而死寂。 刚刚那一剑的锋芒她也完全感受到,似已被那一剑森寒的光芒所冻僵,已完全僵硬。 她盯着无生,忽然觉得这人仿佛真的有很大毛病。 喜欢刺激的毛病,这不但是他的毛病,也是他的享受。 令人惧怕c发疯c崩溃的享受。 杨晴盯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背脊,好像去问一下他,为什么不出枪? 那一剑岂非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短短的交手,短短的已远离,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盯着。 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并不是没有话说。 因为没有话说就是话的尽头,话的尽头就是决斗,就是拼命。 命已拼过,人已交手。 这岂非就是该到结束的时候? 寻欢子盯着无生,盯着那只手,那杆枪,目光没有一丝移开过。 “你就是枪神?” 无生不语。 “你的手为什么不出枪?” 他忽然很想知道,是不是还没到出枪的时候?那一剑是不是不配他出枪? 无生不语。 手也没有动,枪更没有动。 额角的冷汗已滚落,寻欢子并没有擦,似已懒得擦。 “你是不是真的成神了?我不信。” 他不信,却并没有尝试,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躲过那一枪的致命一击,夺命一击。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惧怕,更没有一丝怜惜。 没有风,不远处一片冰雪悄然从枯枝上死死的跌落,落到地上,骤然间变得粉碎。 没有人看见它碎成什么样。 夜色更加漆黑,更令人寂寞c空虚。 天地间寒意更令人厌恶c作呕不已。 火盆里火焰渐渐没有那么剧烈,依稀极为温暖c极为温暖。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他们,她只能静静的凝视着,不能做别的,眸子里那种怜惜c同情在夜色里看来,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离他最近的就是扬天啸,他雪人般倚在门边拥抱着剑一动不动,似已真的变成是雪人。 雪人不会动,他却会动。 瓦片上一片积雪忽然飘落,这是他忽然走开了,恰巧躲开了那一块积雪。 他转过身,眸子就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柳销魂凝视着他,已现出了笑意,“你们。” “我们在看雪景。” 柳销魂点头,默默的转过身,坐到火盆的边上,静静凝视里面摇曳着火苗。 这一切都显得极为正常,极为安详。 可是很多以外都隐藏在这极为正常c极为安详之中,只是很少人能明白,很少人发现而已。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叫意外。 柳销魂轻抚了一下发丝,头上似已有什么东西掉落,然后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这一切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显得极为安静。 她抬起头忽然看见一个人在向她笑着,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柳销魂骤然间已飘了起来。 痛叫声刚响起,骤然间已消失,这人骤然间已到了几丈外。 停在寻欢子边上“得手了,该撤退了。” 这个动作实在太快,也实在太意外,意外的令所有人吃惊不已。 他们三人骤然间已飘走,骤然间已消失。 酒鹰尖叫着梦游般不见,梦游般向消失的方向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决生死 远方的夜色里剑光飘飘,剑光下传来梦游般惨叫声。 这是酒鹰的声音。 扬天啸盯着他的脸颊,漆黑的夜色里,那张脸颊显得极为苍白而忧虑。 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明天黄昏,无生一人,雪山之巅,一决胜负。” 这句话仿佛已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脖子上根根青筋依稀坚硬耸立着,没有一丝跳动。 扬天啸深深哀伤,将他的眼睛合上,就静静的凝视着天边,天边更黑。 无边无际的黑暗,永无休止的黑暗。 这岂非就是死亡的边缘所在。 屋子里忽然少了两个人,变得说不出的冷清而孤独。 没有人愿意说话,他们心里的话似已被外面那冰冷、无情的冰雪冻结、冻死。 瓦片上积雪飘落,显得极为萧索而无力。 尸骨已安葬,就葬在原来的地方,也用酒祭过。 江湖中人,就要用江湖的风俗。 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 扬天啸手上的泥土犹在,渐渐已干枯,渐渐已没有了寒意。 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躯体,已面对着他。 空空洞洞的眸子里已有火焰在摇曳,火盆里的火焰摇曳的并不剧烈。 “你说。” 扬天啸盯着无生,不语。 “你不可能没有话要说。” 扬天啸不语。盯着火焰,温柔的仿佛是心里多情恋人,不但多情而且柔软。 他似已在回味着恋人带给自己的刺激与快意。 无生忽然枪头般盯着、戳着扬天啸,盯着、戳着他的脸颊上每一块肌肉。 “你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扬天啸不语。 他的神色显得很享受,仿佛在享受着那段情感的刺激与快意。 无生不语。 他已不在言语,似已在不愿多说一个字。 屋子里死寂如墓穴。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向外面。 杨晴忽然跟了出去,握住披风。“你是不是去找他们?” “是的。” “可是......。”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她的躯体已在这夜色里恐惧、抖动。 他深深叹息,恐惧、抖动是女人该有的,男人却不能有,一丝也不可以有。 “可是死人绝不可以说话。” 杨晴点头。 无生盯着森白的大地,大地上依稀残留着扬天啸回来的脚印。 “只要是人,就可以说话,无论死活都一样。” 杨晴吃惊不语。 “死人有时说的话比活人更真誓。” 杨晴更不动。 无生将披风解下,系在杨晴躯体上。 杨晴痴痴的笑着,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也没有了一丝惧怕之色。 她凝视着无生的石像般没有一丝情感脸颊,似已感觉他并不是石像般无情的。 无生拉着她的手,静静的盯着前方,然后走向前方。“你不怕?” 杨晴笑着,“我怕。” “你怕还跟着过来?” “是的,就因为怕才跟着。”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在搜索着雪迹,一丝都不愿放过。 他走的并不快,也不慢。 苍穹一片死黑,无星无月无光。 杨晴凝视着远方,远方已有一盏鬼火摇曳。 她已渐渐喘息,呼吸已不稳,“那是什么?” 无生不语,拉着她向那鬼火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肚子里那颗心跳动更加强烈,不稳。 这人鬼一样的站在那里,手里轻抚着酒鹰的酒壶,似已在眷恋着里面的情感。 无生石像般走向她,靠近她。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 杨晴已感觉自己已要发疯、崩溃,也感觉到握住的那只手极为干燥,极为冷静,极为有力,极为稳定。 她深深喘息。 这是个女人,脸上的忧伤、痛苦之色更浓,看见无生过来才回过神,盯着无生,似已很吃惊。 冷冷冰冰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暖意,在漆黑的夜色里看来,仿佛是夜叉。 她盯着无生的那只手,那杆枪,久久才说着,“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过来做什么?人也死了,看也是枉然。” 无生盯着她的手,她的手居然也很稳定,就算是在痛苦、哀伤的时候都是极为稳定的。 灯光下那修长、纤细的手指显得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每一根指甲都修剪的很仔细。 这女人不是剑客,也没有带刀。 她手上仅有一灯笼,一酒壶。 躯体已在娇弱、无力的打颤着,仿佛随时都会因过度痛苦、哀伤而虚脱、倒下。 无生不在看她一眼,已走向酒鹰的坟前,扑倒在冰冷、坚硬的泥土上,用力的扒开泥土。 这动作不但令杨晴惊慌、恐惧,也令提灯笼的女人吃惊不已。 她已吃惊的盯着无生,“你要做什么?” 无生已喘息,咬牙,“找他有事。” “你找他能有什么事?” “看看他有没有话跟我说。” 冷冷冰冰的脸颊上已现出了愤怒之意,“你......。” 她咬牙忽然扑倒无生,用力的掐住她脖子,似已想活活将无生掐死。 他们已在冰冷、无情的雪地里翻滚着,嘶叫着。 无生没有反抗,也没有发出一丝痛苦之色,更没有阻止她这样做。 她这样伤害别人,只不过是她内心深处太在乎酒鹰,一个女人越是多情,越是被情感所伤,有时也会伤害到其他人。 人已在喘息,躯体上似已没有一丝力道,似已虚脱。 脸颊上已布满了汗水,愤怒已得到控制,怒气已渐渐平息。 无生忽然挣扎着翻了个身,努力喘息着,不再看她一眼,“他一定有话跟我说,一定有。” 这女人看着无生的石像般的脸颊,眼眸里已现出了怜惜、怜悯之色,“我刚刚......。” 无生不语,似已无力再语。 额角豆大般冷汗渐渐已现出。 杨晴忽然扑向这女人,使劲的撕咬着这女人,仿佛是一头受伤的野兽,痛苦、挣扎着撕咬着兽笼。 这女人就是弄伤她的兽笼。 无生挣扎着将她们分开,石像般挺立着,紧紧的将杨晴拥抱在怀里。 杨晴也紧紧的将无生抱住,躯体已因过度惊吓、恐惧变得更加抖动,她的嘴角依稀残留着血迹。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刚刚怎么会这么凶狠,简直不像是人。 杨晴轻抚着无生躯体上的冰雪,她的手似已麻木,僵硬,没有一丝感觉,可是她没有说出。 无生轻轻的将她嘴唇上鲜血擦净,缓缓喘息着。 不远处那女人忽然哭泣着奔向远方。 灯笼已落在积雪上烧尽,天地间又归于平静、漆黑。 杨晴将无生往后面推了推,柔柔的从他怀里溜出,扑向酒鹰的坟前,用力的将泥土扒开。 无言的动作,无言的情感,无言的泪水。 也许无言就是最真誓的,世上很多言语,听起来都很好听,也很容易令自己动心,同时也更容易令自己心痛。 无生深深叹息,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走向杨晴,仿佛又重新认识到杨晴的另一面。 尸骨已被拉出,杨晴似已无力,已软软的躺在一边喘息着。 上面仅有两道剑伤,两道不同路上的剑伤。 一道剑伤很短,却很深,往两边分开的却很大,这显然是寻欢子那一剑。 那一剑刺进的同时,森寒的剑气也将剑伤吹的很开。 另一道剑伤正相反,剑伤很长,却很浅,伤口几乎没有,若不是仔细去触摸,也许很难找到。 眼眸是被别人合上的,因为他眼角的肌肉很僵硬,很有力,死前显然努力睁开着。 他一定已说了什么,说完才被别人合上眼睛的。 无生轻抚着他早已僵硬、冰冷的尸骨,似乎还想找到点什么。 当他摸到背脊时,忽然停下。 无生将里面东西取出,石像般挺立着,缓缓已喘息,“找到了。” 杨晴挣扎着站起,扑向无生的怀里,似已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无生深深叹息,拉着杨晴离开。 杨晴却凝视着尸骨,久久不语。 无生喘息着,“她并未走远,一定会回来的。” “她还会回来?” “是的。” “她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仿佛不愿面对这问题。 “她是不是离别咒里什么人?” 无生不语。 “她来这里是不是很牵挂柳销魂?” 无生不语。 “离别咒是不是除了七鹰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人,也许身手很好。”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这些都是极为机密的问题,就算是离别咒的主人柳销魂自己,也许都不清楚自己的组织有多大。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住,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天边,似已在沉思着。 杨晴却吓了一跳,因为他只有站着,大多数都没有什么好事。 这一次又是什么人? 是江湖中那个剑派?还是万花楼?还是什么想出名的剑客?想杀死无生好好扬名立万? 杨晴的眸子已到处搜索着。 漆黑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她轻抚着无生的躯体,“你是不是累了?” 无生不语。 她继续走着,冰冷、无情的大地上渐渐已变得更加坚硬。 天地间寒意渐渐已令人无法容忍,融化的冰雪已冻结住。 杨晴咬牙,盯着脚下,渐渐已觉得那双脚已麻木,僵硬。 无生忽然石像般转过身,将她抱起。 夜色渐深。 庭院寂寂,屋子里那盆火犹在燃烧。 扬天啸依然的斜倚着墙,一双眼眸却似已充满了一种极为疲倦、厌倦之色。 他凝视着无生走进来,凝视着无生将杨晴轻轻放在软卧上,凝视着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然后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自己。 无生将手里那战书丢到火盆里,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 扬天啸凝视着无生,眸子里已现出了歉意与愧疚。“你还是知道了。” 无生点头。 “你知道了又如何?”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跟这人说话。 “你明天去找他们?然后决斗?” 无生不语。 “你有把握能活着?” 无生不语。 扬天啸长长叹息,盯着无生的背脊,盯着这奇怪的躯体。 为什么还没有倒下?为什么还不会好好倒下好好休息?他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你留下,我走。” “你要走?” “是的,因为我心情不好。” “你有令自己心情好的地方?” 扬天啸点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那个地方。”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 一个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去什么地方找寻欢乐? 也许那些地方都不会很文明,都不是很道德的地方,只要你有钱,就会有人陪你开心,令人忘却痛苦,忘却烦恼,忘却江湖中恩恩怨怨的纠结,也许还会令自己疲倦、无力。 这也许是大多数无根浪子的通病。 扬天啸未走出门,有回过头,凝视着无生,眸子里那种歉意、愧疚之色更浓,“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太想跟你决斗,不愿你去冒险。”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向冰冷、无情的夜色之中。 杨晴凝视着他背脊渐渐的消失,竟有种说不出的寂寞、空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火盆边。 杨晴忽然将躯体上披风解下,系在他躯体上。 紧紧的拥抱着她,她的躯体渐渐已有了一种奇特的抖动,然后她的脸渐渐已有了娇红。 她喘息着凝视着无生。 无生缓缓将她抱在软塌上,自己却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门口,眸子盯着、戳着远方,仿佛要将远方的一切统统戳死。 杨晴轻轻的咬牙,眸子里现出一抹极为苦楚、哀伤。 这男人真的没有情感?他的心真是石头所塑成? 夜色更深,寒意更重。 这个时候,岂非很容易令人相思?令人寂寞? 杨晴喘息着走向无生,紧紧贴着她的躯体,紧紧的用披风将躯体裹住,门口寒意更重。 她的嘴角渐渐已抽动。 无生叹息,“你不冷?” 杨晴娇笑着,笑得仿佛很开心,也很满足。“我一点也不冷。” “你也不困?” 杨晴娇笑着睁大眼睛,眼睛里血丝却更红了,“我一点也不困。” “你也不累?” 杨晴不语,已在摇头。 她已在盯着漆黑的夜色,仿佛已从夜色里找到了令人欢乐的源泉。 无生轻轻叹息,渐渐将她抱得更紧,因为她渐渐睡熟,渐渐已在甜甜的笑着。 她已在那源泉里找到了自己那美好的梦。 无生轻轻的将她放在软塌上,用披风将她盖住。 他独自又挺立在那里,静静的凝视着远方那片夜色。 远方的那片夜色里是不是有个人在被他牵挂着,是柳销魂?还是扬天啸?还是那雪地里哭泣着离去的女人? 那女人难道是离别咒里的人?或者是酒鹰的情人? 这里面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似乎越来越令人感到厌恶,厌烦。 不远处枯枝上积雪忽然已落下,落在地上,声音变得嘶哑而低沉,不再是那么轻小而无力。 离别咒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已到了接近揭晓的时候? 里面的人是不是都该出来了?因为柳销魂已被抓走,离别咒的前途已极为暗淡无光,没有一丝生机。 无生盯着那片没有碎掉的冰雪,仿佛在静静的沉思着。 夜色渐消,光明将至。 扬天啸带着一夜的疲倦与酒气走了回来,仿佛并不是很欢乐。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越是去寻开心,就越是寻不到开心,往往得到的是厌倦、厌烦、厌恶,这些绝不是自己想要的,偏偏却缠着自己,简直要将自己缠的发疯、崩溃。 扬天啸走路的样子极为不稳,没走几步,就仿佛要倒下,却偏偏没有倒下。 他走到无生的边上,就笑着,“我一点也没醉。” 无生不语。 “我一夜下来很开心。” 无生不语。 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出,他不但不开心,而且已醉的很凶。 他盯着无生,“这种日子,我也不喜欢过的。” 握剑的手并没有触及剑柄,已握住酒壶,握得也很稳定。 身上大半边衣衫已不知道在哪摔了一跤,已刮破了个大洞。 嘴角依稀残留着粉红,......。 无生不忍在看了,石像般转过身。 杨晴已在睡梦中醒来,娇笑着走了过去,将披风系在无生的躯体上。 她盯着扬天啸不语,远远的躲开,躲进无生的怀里。 无生长长叹息,将披风解下,给他披着,然后将他扶向软塌上。 扬天啸凝视着无生,眼睛仿佛已更加朦胧,就连那笑意也变得极为滑稽而无力。 杨晴凝视着他,渐渐已有了怜惜、同情之色。 一代名剑客,竟也会这么落魄、凄凉。 酒壶早已空了,杨晴已取下,远远的丢到雪地里。 他已斜倚在软卧上,凝视着无生,滑稽的笑着,然后忽然已倒下,似已无力站起。 无生将他扶起,扶到软塌上。 他笑得更愉快了,就在他笑的最热情、最滑稽那一刻,他的手已动了。 骤点无生躯体上十几处大穴,无生竟已一动不动。 眼眸里的醉意已骤然间消失,脸颊上疲倦、无力也骤然间消失。 他忽然已站起,凝视着无生,将他放倒在软塌上。 “我依然有私心,不愿你去冒险,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们还有一战。” 杨晴盯着他,“你......。” 扬天啸这一动作实在太快了,也令人想不到。 他笑着凝视着杨晴,那种笑意已没有了一丝滑稽、无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剑客多情 发丝虽蓬乱,却不懒散。 脸颊上冰雪犹在,却没有一丝呆滞c醉意。 扬天啸忽然将长衫撕破,丢掉,他凝视着长衫在火盆里徐徐升起的火焰,眸子里不竟流露出感慨c怜惜之色。 “也许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他盯着无生。 无生已闭上眼,似已不愿看这人。 杨晴紧紧的将他抱住,盯着扬天啸,不语,也无需再语。 扬天啸盯着杨晴,嘴角已没有一丝醉意,也没有一丝不稳。 “你是女人,当然不懂。” 杨晴不懂,也不动,紧紧的抱住无生,死死的盯着扬天啸,眸子里已现出怨恨c讥诮之色。 她恨这种人,恨这种欺诈c卑鄙的手段。 所以她更恨扬天啸,“你走开点,不要靠近我们。” 扬天啸盯着杨晴,眸子那种剑客与身俱来的冰冷c无情渐渐已消逝,变得不再那么冷漠c冷血,却变得说不出的怜惜c同情。 这不仅仅令杨晴感到奇怪,也令自己也感到奇怪。 杨晴抱住无生,用脸颊轻轻摩擦着无生的发丝,只是轻轻的摩擦着,并没有做别的动作。 扬天啸眼眸里那种怜惜c同情却缓缓变了,变得难以形容的哀伤c痛苦。 杨晴不理解,也无法理解他又要做什么事,但是她知道这个剑客并不是冷血c无情的人。 因为一个无情的人,也许很能有这样的情感,这种情感,也不是每一个人想要就可以有的。 他一定有过什么经历,才会生出这样的情感。 扬天啸凝视着火盆,将火盆轻轻的移动,更近一点无生,他自己却离得远了,不仅离杨晴远,也离火盆更远了。 “你一定很怨恨我,一定看不起我。” 杨晴不语,盯着火盆。 火盆的根根火焰扭曲的并不剧烈,却足以令后面那条人影朦胧不清。 他说的是事实,杨晴现在的确看不起他。 一名真正剑客,面临心中的对手,出剑决斗的那个瞬间,也许比佛教徒面对如来还要来的敬仰c尊重,这不仅是一种无情c残酷的决斗,更是一种神圣c伟大的享受。 所以一定要心诚,不仅是面临自己心中的对手要诚,更要对自己掌中那把剑要诚。 江湖中明白这道理的人并不多。 就因为懂得这道理的人并不多,所以真正的剑客才不多,也许实在太少了。 杨晴盯着根根扭动的火焰,后面那条人影更加朦胧,“你要杀我们,就动手,我们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的话说完就将无生紧紧拥在怀里,紧紧的不再说一句话,似已在等着死亡。 死亡此刻对她而言,也许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也不会令自己产生痛苦c恐惧,当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能令女人不惧怕死亡的武器,也许只有情感。 那条人影朦胧的缓缓贴的更近,“我不会杀你们的。” 杨晴不懂。 已凝视着扬天啸,忽然想从他脸颊上找到原因。 扬天啸盯着掌中的剑,缓缓的叹息,“我依然有私心,不愿他去冒险,他要好好保重自己。” 他又将这句话又说了一次。 杨晴已震惊。 一名真正的剑客眼中c心中,是不是已仅剩对手? 他竟已不愿自己的对手去冒险? 也许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很正常的人,杨晴凝视着这个无法理解而又极为复杂的人。 他忽然盯着杨晴,“我什么也没有,也不想去拥有,可是一样东西却不能少。” “什么东西?” “对手,无生是我的对手。”他的眼眸缓缓变得明亮而又森寒,“我可以接受什么都没有,可是对手却不能没有。” 杨晴不懂,也无法理解,“为什么?” 对手只会令自己丧命,并不能带来其它好处,杨晴咬牙,已在沉思。 “我活着,如果连对手都找不到,岂非很无趣?很寂寞?” 杨晴忽然已明白了。 一名剑客没有对手,那种寂寞c空虚的折磨与煎熬,也许并不比她见不到无生那种痛苦c悲伤轻,也许更加凄凉c凄切。 “半天很快就过去了,不要怨恨我。”他盯着无生的手,盯着无生手里那杆枪,“我情愿我死,也不愿意看到你死。” 无生不语。 杨晴眼眸里的泪水已滑落,“你也不会死的,你们都不会死的。” 扬天啸不再看他们,走向屋外,“你这样的对手死了,我就生不如死了,那种日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了。” 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 他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并不愿别人听到。 别人没有听到,也许已深深感受到这里面的意境,他心中的一切。 外面已起风。 冷风飘飘,没有落雪。 数株枯树在冷风中轻轻抖动着,上面的积雪已阵阵滚落。 扬天啸斜目盯着枯枝。 枯枝上既没有枯叶,也没有积雪,显得极为孤零c萧索而又寂寞。 可是他并没有将目光移开,因为枯枝上的积雪飘落,已现出了阳光。 他看得已痴了。 这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每天都可以见到这样的阳光,每个人都有机会,也有权去享受这道光线。 冰冷c朦胧c而又没有一丝热力,仿佛是一个冰冷c无助而又没有一丝情爱的女人,极为凄凉c极为萧索。 他痴痴的盯着,脸颊上已现出了泪水。 这道阳光,是不是已令他想到一个女人,一个在心里无法忘却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不是已触及了他内心的痛苦与悲伤。 能触及他心中痛苦c悲伤的事情,也许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母亲。 那女人得到孩子的同时也得到了寂寞c空虚。 她寂寞c空虚到无法忍受c无法面对的时候就拼命的喝酒,然后拼命地去找男人,来忘却寂寞c忘却空虚。 但她的躯体与欢叫已成为江湖中的禁地c禁声。 七大门派c四大世家的面子也绝不允许有任何闪失,她就死在自己的寂寞c空虚之下,那一年正是女人一生中开得最美丽c最动人c最有魅力的时候。 。 他忽然盯着前方的那片冰冷c无情的冰雪,不愿再面对阳光。 杨晴忽然将桌上那半坛酒抱起,送给他。 他咬牙,脸颊上的痛苦c伤感之色更浓,似已更不愿面对这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中飘娘 没有落雪,屋檐上冰柱根根垂挂着。 瓦片上积雪似已被夜色中寒意冻僵,冷风吹过,飘零的并不热情。 冰冷的人渐渐已远去,冷风依稀吹着那半坛酒,已发出“呜呜......”声,听来实在令人心碎,伤口。 这声音仿佛是多情女人在无力、低沉而又沙哑的痛哭着,悲嘶着,说不出的苦楚、凄凉。 杨晴痴痴的盯住这枯枝。 这枯枝并没有什么特别,既不能令人喜悦,也不能令人悲伤。 她不懂,所以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这人远去。 人影渐渐已远去,渐渐已朦胧,她转过身,走向屋里。 于是她脸颊上已飘起了笑意,一种极为喜悦的笑意。 她大口的喝了一口酒,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已变得娇红、羞红。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很坏。” 无生不语,不动。 他已石像般躺在软塌上,石像般脸颊没有一丝表情。 “他也许只是很怪。” 杨晴忽然走过去,凝视着无生,眸子里已流露说不出的疼惜、关切之色,“他也许只是不愿你去冒险而已。” 无生不语,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杨晴眸子里那种疼惜、关切之色更浓,“半天很快就会过去,是不是?” 无生深深叹息,缓缓睁开眼睛,盯着杨晴。 杨晴垂下头,不语。 她不理解无生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无生盯着杨晴,只是静静的盯着她,并没有说什么话,似已不愿说话。 屋子里没有声音,更显寂寞、空虚。 杨晴缓缓将木炭加了几块,火盆里火焰渐渐变得更加剧烈、热情,仿佛是没有一丝笑意的顽童,给了点糖果,就变得说不出的喜悦、欢快。 她轻抚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躯体上道道伤口已在发着光,一种愤怒的光。 “是不是很痛?”她凝视着伤口,却不敢凝视着他的脸颊,因为她不敢去看。 她说着话的时候,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杨晴轻抚着每一道伤口,她的动作很轻很轻,仿佛生怕触痛到他。 冰冷、无情的寒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变得说不出的恶毒、残酷,墙壁上悬挂着的腊肉、风鸡犹在摇摆着。 桌上的不但有酒,还有馒头。 炉灶上已彻底打扫过,一夜过去,依稀布满了灰尘。 杨晴不愿凝视着无生,尽量做点事,来忘却心中的不安与苦闷。 她将风鸡切成薄薄的片,锅里的水已烧开,馒头与风鸡放在锅里,锅盖已盖上。 灶里的木材哔剥作响,燃烧的并不剧烈,里面仅剩一半的水,杨晴已取出一半,放到盆里。 她考虑的很周到。 将无生躯体上泥土擦净,里面那馒头与风鸡就熟透了。 她的动作实在太轻了,特别是触及到他躯体上每一道伤口的时候,简直轻抚的仿佛是她此刻眼眸,说不出的娇弱而多情。 无生轻轻叹息,“你为什么哭了?” 杨晴忽然笑了笑,“我没哭。” 无生不语,已静静的盯着她。 “我这是高兴。”她甩了甩脸颊,滴滴泪水已消失,“我不能老是哭。” “为什么?” “我还没有找婆家,这样老是哭,就变丑了。”她轻轻咬牙,“变丑还有人要吗?” 无生叹息,不语。 只是静静盯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颊羞红更浓。 “一个好端端的漂亮脸蛋,哭丑了不是很划不来?”她痴痴的笑着,笑得仿佛很得意,“那我不是要倒霉了。” 她说的没错,一个没有找婆家的少女,如果老是哭泣,就会变丑,这种事不但倒霉,也很严重。 无生盯着那双娇嫩、细滑、修长的手,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但倒霉,简直不像话。”冷风中已传来冰冷的话。 声音犹在远方,人已到了里面。 这人仿佛是被一阵风吹进来的,静静的瞧着杨晴。 眸子里已现出羡慕之色。 她忽然走了过去,凝视着无生,“这人不错,我很喜欢他,你让给我。” 杨晴盯着这女人,“你要打他的主意?” “是的,冰天雪地的,找一个像样的男人不容易。”她说着话的时候,就轻轻的摸了一把无生,眸子里骤然间变的发亮。 杨晴冷笑。 看来天底下好色的男人并不少,好色的女人更不少。 杨晴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她吓了一跳。 无论是什么人,都会很容易被一万两的银票吓住,她也不例外。 她接过银票,仔细的看了看,又看了看,仿佛很仔细,很小心。 “这银票是不是假的?” 杨晴盯着她,“你去花花看,花不掉就来找我。” 这女人笑着点点头,发亮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银票。“有道理。” “那你还不去花?” 这女人缓缓将银票放入怀里,咪着眼盯着杨晴,“你为什么这么大发?”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并没有看她,仿佛不愿看到这么爱钱的人。 “我跟丈夫在这里休息,不想被别人打扰。” 这女人痴痴的笑着不语。 围着杨晴不停的看着,仔细的瞧着,仿佛很过瘾,很愉快。 杨晴只觉得脸蛋更加滚烫,娇羞似已要烫熟。“你为什么还不走?” 这女人笑得更加愉快了,疯疯癫癫的已捂住肚子,笑声渐渐已消失。 她强忍着笑意,指了指杨晴,“你......你......。” 这句话没有说出,又大笑着拍打着大腿。 杨晴说的话很认真,也很明了。 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杨晴并没有笑,只是盯着她在笑。 笑意渐渐变得说不出的剧烈而热情,她仿佛要被笑死,她竟已喘息,缓缓已竖起大拇指,仿佛表示佩服。 杨晴不语,盯着她,仿佛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脸上的笑意犹在,却已渐渐已平息,“江湖中不要脸的女人并不多,我风娘子是其中一个,想不到有人比我还不要脸的。” 她笑着凝视杨晴,仿佛很得意,仿佛找到比自己不要脸的女人很得意。 杨晴脸上居然没有一丝表情,居然还在盯着她。 她仿佛不明白风娘子说什么意思。 风娘子笑着盯着杨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 杨晴不语,静静的在擦着无生躯体上泥污。 她不但小心,而且很温柔,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一点,他们很像夫妻。 丈夫已身受重伤,妻子在边上照看着。 风娘子笑意没有一丝改变,盯着杨晴,“江湖中能这么出手的,也许只有一个人。” 杨晴不语,似已没有听到。 “也许只有杨晴,财神杨晴。” 杨晴不语,似已懒得去听。 冷风吹着风娘子的躯体,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 “你是杨晴的话,那他一定是枪神无生。”风娘子凝视着杨晴的脸颊,仔细的凝视着,仿佛想从上面找到点什么。 于是她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杨晴脸色已僵硬,扭曲。 她忽然盯着风娘子,冷冷的盯着她。 盆里的水渐渐已冷,她的手已因过用力而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风娘子没有看她一眼,也不再笑了。 她紧紧的捂住胸口,捂住那张银票的位置,仿佛生怕杨晴抢走那银票。 杨晴冷冷的说着,“你既已知道,还想做什么?” 风娘子不语,已软软的风一样转过身,盯着那锅灶,似已被上面那飘动的缕缕热气所吸引住。 杨晴咬牙,盯着她,“你......。” 风娘子笑了,风一样的笑着,风一样的飘到锅盖边,然后就缓缓掀开锅盖。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笑着将馒头取出,看了看杨晴脸上的表情,才扳开,将风鸡片夹在里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杨晴咬牙,眼睛里已急出泪水,却偏偏没有法子。“你这个疯婆子,真不要脸。” 风娘子笑着,吃着,“你比我更不要脸,你们并没有洞房过,......。” 她笑着将怀里的信鸽放了出去,就停在无生的边上烤火。 杨晴盯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风娘子盯着她,不语。 信鸽已展翅高飞,已远远的消失。 杨晴盯着消失的信鸽,“你想做什么?” 风娘子点头,拍拍肚子,似已满足,对一切都显得已满足,也满意。 她指了指窗户,冰冷的寒风吹着她脸颊,笑意在冷风中没有一丝改变,“那是信鸽。” 杨晴透过窗户,盯着苍穹。 苍穹白云飘飘,剧烈扭动着,变化着,时刻都没有停下变幻。 “那是信鸽?” “是的。” “信鸽要飞到哪里?” “信鸽当然是飞到主人那里。” 她说的是事实,也很实在,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杨晴已要急了。 “信鸽的主人是什么人?” 风娘子搓搓手,继续烤火,似已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杨晴咬牙,忽然挥拳,一拳挥向风娘子那背脊。 风娘子笑了,笑着风一样飘动了一下。 拳头已落空。 杨晴咬牙,脸上已现出吃惊之色。 这女人的后背仿佛长着双眼睛,可以看到她出手。 风娘子叹息,“行有行规,这个我不能破了规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冷剑师太 风一样的女人,风一样的笑意。 杨晴盯着她脸颊上的笑意,“你将我们的行踪卖给了别人?” 风娘子点头,拍手称快,“你聪明了。” “你将我们的行踪卖给什么人?” “当然是花钱给我的人。” 杨晴咬牙,已不愿说话。 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废话,风娘子是不会将这些事说出来的。 风娘子叹息,“我告诉你也没有用,因为你们也走不掉。” 杨晴盯着风娘子,已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她说的没错。 无论杨晴怎么做,也绝无可能短时间内逃脱,所以她走向无生。 忽然急点无生躯体上十几处穴道。 无生没有动,一丝动作也没有。 风娘子笑了,轻声说着,“没有用的。” 杨晴咬牙不语,眸子里已现出泪水。 风娘子叹息,轻拍着杨晴的肩膀,“我就是因为知道他被点了十几处大穴,才敢过来。” 杨晴不语,已盯着无生,似已想听听无生说话。 无生叹息,“扬天啸内力深厚,这十几处大穴,你是解不开的。” 风娘子手指轻轻搅动着发丝,点点头,又笑了笑,“还是枪神明白事理,女人到底是女人,这个道理是不懂的。” 无生忽然盯着、戳着风娘子,“你是风娘子?” 风娘子笑了,她凝视着无生,仿佛很喜悦。 “你喜欢赚钱?” 风娘子点头,不爱钱的人不多,她是爱的发疯那种。 “你已收了钱。” 风娘子点头。 她笑不出了,因为她已明白自己好像要掉进圈套里了。 “你收了钱就会很守幸运?” 风娘子的脸已绷紧。 “你收了杨晴的钱,就要好好保护杨晴,这是应该的,是不是?” 风娘子已垂下头,仿佛很苦恼,很难过。 无生忽然盯着杨晴,“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因为......。” 他的话并没有说出,因为这原因实在令人痛苦、伤感,他已决定不让杨晴陪自己忍受这痛苦、伤感。 杨晴忽然抱住无生,死死的抱住,时刻都不愿分开。 远方冷风中已有人影飘飘,七八条人影已缓缓已飘了进来。 七八个轻功都很不错的人。 雪白的衣衫在冷风中飘飘,剑穗也在飘飘。 发丝高高的挽起,一根漆黑的发簪一动不动插着,每个人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 她们每个人仿佛都像是死了爹娘的孝子。 每一个女人都不是很丑,都是正当青春年少时,可是她们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 她们进来也没有看一眼里面的一切,什么话也没说。 冷冷的站着,冷冷的握剑不动,仿佛是地狱的幽灵,冰冷而又阴森。 虽是白天,却也显得极为诡秘、诡异。 风娘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摇摇头,似已觉得难受。 远方轻轻传来了一声低咳。 七八人缓缓让开,轻轻垂下头。 一个人缓缓的走了进来,这人明明在远方,看到里面的一切后,只是轻轻咬咬牙,就忽然到了里面。 手中的拂尘已轻轻飘动,骤然间已飘出一张银票。 脸上的笑意已现出,仿佛很兴奋,很得意。“风娘子,钱已收到了,你可以好好花钱去了。” 风娘子接过五百两的银票,看都没看,往怀里一塞。 这五百两银票在她眼里,仿佛是一张手纸,并不是很值钱。 可是她并没有走,依然在烤火。 手里拂尘已轻轻抖动,眉心那颗红痣并不比和尚头的仿佛很有道理,仿佛也很认真,“丢个男人算什么,只要命不丢掉,其它都是小事。” 杨晴不语。 她已说不出话了,因为这女人说的话简直实在太冷血,也太无情了。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峨嵋派才称她冷剑师太。 情感对她而言,就像是无聊的狗屁,又臭又没用,闻到难受,想到也令人厌恶、厌烦。 可是对一个有情感的人就彻底就不同了。 杨晴咬牙盯着冷剑,挣扎着爬向无生,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边上。 冷剑冷笑,一脚飞出。 杨晴忽然重重的摔在火盆边,她只觉得躯体每一根骨头似已摔碎。 她努力喘息着,挣扎着翻了个身,盯着无生的躯体。 脸颊上的冷汗仿佛已过度痛苦而沁出,豆大般滴滴滚落着。 冷剑冷冷的盯着杨晴,冷冷的说着,“我以前也像你这么大,也像你这般漂亮。” 杨晴不语。 眸子里痛苦、怨毒之色更浓。 “我以前丢了一个情人,就找两个。”冷剑冷眼斜望苍穹,心神似已飘到远方,无论是多远的地方,都是冰冷的远方。 不但极为冰冷也极为无情,因为她这样的人实在太冷了。 她忽然将无生重重的摔在地上,冷冷的大叫着,“后来我明白了一点,你知道我明白了什么?” 冷剑重重的又飞出一脚,将无生踢到怀里,冷冷的笑了,笑得仿佛很得意,“我明白了一点。” “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冷剑咬牙冷叫着,“丢一个,找一双,丢一对,找两双,丢两对,找四双。” 杨晴不语,咬牙冷冷的盯着她。 这女人是个疯子,简直疯的不像是女人,是魔头,妖怪,恶鬼。 冷剑笑的仿佛很享受,“只有这样,才不会令自己孤独,你懂了吗?” 杨晴不懂,也无法弄懂,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能懂。 冷剑不再说话,似已觉得自己已说的太多了。 她忽然转过身,走了出去。 她后面七八名弟子也幽灵般跟着走了出去。 她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冰冰的仿佛不敢有一丝情感,仿佛一旦有了一丝笑意,就会倒大霉。 人已走远,外面冷风飘飘。 屋子里安安静静,安静的令人呕吐。 杨晴已呕吐,已将吃进去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她想要爬起,却没有一丝力道。 冷风呼啸,阳光冰冷、无力,令人厌恶。 庭院里几株枯树上已没有冰雪,光秃秃的枯枝来来回回、前前后后摇晃着,并没有落下一丝东西。 既没有落下枯叶,也没有落下冰雪。 杨晴挣扎着痛叫起来,用力的痛哭着,因为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无生带走,却无能无力。 她咬牙,努力向门口爬去,似已想爬着去找无生。 她凝视着外面的冰雪,阵阵冷风贴着躯体吹过,躯体上每一根骨头就不停剧烈抖动着。 可是她依然爬向冰雪,慢慢的爬向远方,沿着她们留下的脚印一直爬着,爬得很慢很慢。 前方风一样停着个女人,风一样的女人,风一般的叹息声。 风娘子凝视着杨晴,深深哀伤着。 杨晴不去看她,也懒得看她。 风娘子轻轻将她扶起,柔柔抱着,柔柔说着。“无生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杨晴不语,似已无法言语。 冷风飘飘,她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发丝已布满了坚硬的冰雪。 她的躯体似已被冻成冰块。 “你想去找无生,我可以帮你。”风娘子深深叹息,凝视着杨晴,“想要我帮你,就点点头。” 风娘子静静的凝视着杨晴,冷风飘飘,刀一般割在杨晴的脸颊上。“你只要点点头,我就帮你。” 杨晴咬牙,似已在努力着,可是一直没有点头。 她为什么不点头? 低悬的阳光没有一丝热力,已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很细。 细得像是屋檐低垂的冰柱。 风娘子依然等待着。 杨晴依然没有点头,那双手已轻轻抖动着,似已想诉说着什么。 冰冷、僵硬的脸颊上已现出了泪水。 风娘子已点头,眼眸里也流出泪水。 她已明白了一切。 无生在她心里实在太重要了,没有无生,也许她就无法活着,也不愿活着。 她一直不点头,是因为她的脖子已被冻僵,一丝也不能动弹。 风娘子不愿再看杨晴的眸子,那种情感,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有情感的人看上一眼,都会心酸、心碎。 她斜望天边。 天边冷风呼啸,白云飘飘。 天底下难道真的有这种女人?为了心中情人,肯不顾一切,甚至丢掉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风娘子柔柔的抱着杨晴,“我答应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冷夜飘情 窗户半开。 一片残叶飘了进来,落到炉火里,骤然间已化作灰烬。 杨晴已醒。 躯体依稀没有一丝力道,每一根肌肉都蓄满了尖针般刺痛,痛得令人无法面对,无法活着。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痛嘶着,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抹轻小而无力的嘶叫,并不大,却足以令熟睡中的另一个人惊醒。 一动不动,躯体紧紧的贴着她,她已感觉到这人躯体上每一根肌肉的热力。 这人是谁?是无生? 无论是不是他,她此刻已将这人当着是他,于是躯体上尖针般刺痛渐渐已变得说不出的刺激与快意。 这种感觉也许很少人体会,因为很少人有机会体会到那种刻骨的情感,还有尖针般刺痛。 于是杨晴的脸颊渐渐已有了笑意,一种深入躯体c渗入骨髓的满足c甜蜜。 这人风一样的抬起头凝视着她,显得很疲倦c无力,眼眸里显得说不出的关切与同情。 “你终于醒了。”她的声音轻而低,没有一丝力气。 这人赫然是风娘子。 风娘子脸颊令她想到了久已不在人世的母亲,慈祥c疼爱而又忧郁。 杨晴努力咬牙,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平淡,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我还活着?” 风娘子点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嬉笑着,“是我从鬼门关将你拉回来的。” 杨晴脸上现出感激之色。 她张开嘴,似已想努力说说什么。 风娘子却将她的嘴捂住,风一般的将衣衫披上,就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痴情的人。” 杨晴不语。 风娘子叹息,“其实我一直没有走,在边上听着。” 杨晴不语。 风娘子将被子轻轻拉了拉,“其实冷剑虽然冷冰冰的,又是峨嵋师太,专横跋扈c冷血无情,但是这人说的话还挺有道理。” 她轻抚着杨晴的脸颊,“至少我认为她的说法有道理。” 杨晴吃惊,脸上的笑意不变。 她想不通,这么冷血的话居然有人说有道理。 风娘子叹息,凝视着边上的炉火,“我们女人就是太苦了,真的。” 杨晴不懂,也想不通。 她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天底下女人难道都很苦吗? 风娘子脸上已现出不满c气愤之色,“凭什么那些臭男人,一有钱,就找三房五房的老婆,凭什么就让她们独守空房,凭什么这些还不足,还要去好好保养保养身体,去什么风花雪月,什么风流快活。” 杨晴笑了,痴痴的笑着。 这女人疯疯癫癫的,有是也很有情感,说出的话却如此风趣,如此可爱。 风娘子点头,有接着说,“凭什么他们有钱就可以去一堆又一堆群接着一群波换着一波c。” 杨晴点头,不得不去点头。 因为一个女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最好去好好配合着她伤心难过,配合着她痛苦哀伤,只有这样才可以令伤心难过中女人好受点。 她也是女人,所以很明白这道理。 其实女人真的不容易,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一样的,永远都很容易受到刺痛c寂寞,所以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只要是有血肉c有情感的人,都应该去好好配合她去痛苦哀伤的。 唯有这样,春天的花才显得更加娇艳c动人。 杨晴咬牙,仿佛也有了些许刺痛c哀伤之意。 风娘子仿佛越说越过瘾,越说越激动,“所以我们做女人的也要好好让那些臭男人知道知道,他们会的,我们都会,而且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 杨晴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因过度激动仿佛变得已抖动着。 “告诉他们什么?” 风娘子将轻轻擦了擦汗,她脑瓜盖上竟已布满汗水。 汗水已擦净。 冰冷的寒风从那扇半开窗户吹进来,显得阴森c萧索。 那张脸在炉火边,更显凶狠c狰狞。 她面对着炉火,摸了摸炉火,炉火已摇曳的很兴奋c刺激,脸上仿佛已隐隐现出快意c过瘾之色。 杨晴不语,似已不敢再语。 这个女人仿佛顷刻间已变成一个自己不敢相信的妖魔c恶鬼,什么恶毒c疯狂地事都做得出的妖魔c恶鬼。 风娘子点头,似已在沉思着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仿佛很令人伤神。 杨晴不语,暗暗替她担忧着,希望她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更不要令自己终生后悔的事来。 愤怒中的女人,有时比妖魔c恶鬼更可怕。 风娘子终于点了点头,仿佛已想通了什么了,就像是顿悟得道的圣僧,脸上已飘起了自信c勇气,已有了自己的信仰与追求,不再有一丝迷茫,她缓缓的盯着杨晴。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活活的吓了一跳,这简直比妖魔c恶鬼更可怕,更疯狂,她相信风娘子说出的话一定很可怕,很疯狂。 风娘子舔了舔嘴唇,盯着杨晴,淡淡的说着,“我要告诉这些臭男人,他们会的,我们更高明,他们三房五房,我们女人也不会少的,至少有个三楼五楼的。” 杨晴脸上骤然间变得苍白c无力,似已被彻底冻僵c冻结住。 这种说法简直比三楼五楼的妖魔c恶鬼还要可怕c疯狂,杨晴竟已喘息,这个女人果然很可怕c很疯狂。 风娘子轻抚着杨晴的躯体,渐渐柔软的躯体神奇般抖动起来,“这是不是很美好?” 杨晴不语,目无表情。 “我以后带你专干这种事,好不好?”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恐惧c惊慌。 这女人是疯子,也许比冷剑师太还要疯。 冷剑师太只是传授心得,不会去做,而她却不同,她不但会那种信仰c追求,也懂得去享受这里面的乐趣c欢乐。 杨晴仿佛要疯了,是被逼疯的。 她凝视着那半开的窗户,眸子里又现出一种极为忧虑c忧郁之色。 她已相思。 相思令人老,令女人更老。 杨晴心已酸,已绞痛。 已是深夜,寒风飘飘,阵阵作啸。 天地间寒意更加凶狠c狰狞,寂寞之色更浓。 漫漫长夜,相思中的他又在何方? 是不是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是不是依然在盯着c戳着苍穹? 人已分离,为什么心中的情感更重?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情感为什么没有这么剧烈疯狂。 杨晴凝视的更加用力,也更加忧虑c忧郁? 她有想到了柳销魂,也想起了她的娇弱c多情c善良而又销魂,特别是那种与身俱来的销魂,不仅仅令寂寞c空虚中的男人得到销魂,也会得到满足与理解;也会令女人得到那种丝丝温柔与快意。 柳销魂并不是对一个人多情c善良c销魂,她面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甚至是自己的敌人,时刻都会伤害到她的人也不例外。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泪水,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实在太应该去好好善待她这个人。 因为她比谁都有权去享受幸福与欢乐。 月更亮,也更消瘦,瘦消的仿佛是柳销魂那眼眉,娇弱而又无力的眼眉。 她的一生仿佛都在怜惜c同情着别人,都在希望别人得到更多的喜悦c欢愉,一生也不会好好怜惜c同情半点自己。 一个人明明已在遭受着痛苦折磨c悲伤凄凉,为什么会怜惜c同情别人? 杨晴想不通,也许想不通的人并不止一个。 她心里对她的情感也很重,但不是无生的那种情感,这两种情感完全不同。 她可以为了柳销魂献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也在所不惜,更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却不会将无生献给她。 这就是他们两人在杨晴心里的地位与情感。 苍穹森森,那轮瘦消而又冰冷的寒月是不是也被他们盯着。 他们是不是也在思恋c牵挂着别人?有没有牵挂着自己? 冷风更加剧烈。 窗户上那破旧的纸片已沥沥作响,仿佛已受不了冷风的摧残与蹂躏,已痛叫c痛嘶着。 炉火虽然极为热情,却扭动的更加剧烈。 冰冷c无情的寒风吹到自己脸颊上,就变成了柔柔的暖风,说不出的快意与刺激。 杨晴轻轻喘息,轻轻的笑着。 也在轻轻的相思着。 相思为什么令人老?更令女人老? 这实在不公平,相思明明是一件善良c多情的事,为什么会令女人变老?变丑? 善良c多情并没有伤害到别人,更没有抢走什么,为什么善良c多情换来的却是入骨的折磨与衰老。 情多累佳人,酒过伤英雄。 这句话极为简单,极为简洁,又有多少人体会到里面的痛苦与心酸? 屋子里没有油灯,也不需要油灯。 杨晴凝视着床边,脸上的笑意更浓,感激之色也更浓。 他实在想不到无生对风娘子说的话,竟会令她付出这么多。 宽宽大大的床上,铺着极为柔软c温暖的兽皮,上面盖着十几床厚厚的棉被,每一床都是极为温暖c柔软,显然是经过阳光暴晒过,依稀残留着那种热力。 床的四周到处整齐排放着炉火,足足有二十多个。 杨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被躺在这样的床上,床边会有这么多的炉火。 炉火扭动,她的躯体热力渐渐已变得更加剧烈,她的心却变得更柔,更柔的却是风娘子那眸子。 她那眼眸里情感扭动的简直比情人耳语还要温柔c动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雪中冰人 炉火柔柔的扭动着,连冰冷的寒风都不能令它有一丝改变。 就像是多情而又善良的相思少女,柔柔的扭动着对心爱情郎那种情感,那种相思。 风娘子的手更柔,柔柔抚摸着杨晴的脸颊,这仿佛是慈祥的母亲,柔柔抚摸着受伤的顽童。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的眼眸,更柔的却是她那眼眸。 她轻叹着,柔柔的凝视着杨晴,“能令女人疯狂痴情的男人并不多。” 杨晴点头,因为这女人不再说疯疯癫癫的话。 只要不是疯疯癫癫的话,就很容易令自己欢愉。 风娘子也点头,凝视着杨晴,“能令你这样痴情的男人更不多。” 杨晴目无表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风娘子柔柔的戏弄着发丝,又转了个圈,忽然凝视着杨晴,“小必这枪神一定有男人的魅力。”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恐惧之色,隐隐的已明白这女人要干什么。 风娘子始终是疯的,说出的话,做的事都是疯疯癫癫的。 她闭上眼,冰冷的寒风飘飘,吹过她那盈盈一握的躯体,她就不由的剧烈抖动起来,仿佛很享受c很刺激。 杨晴不语,她只觉得肚子里的心已在发凉c痛楚,一种莫名的发凉c痛楚。 风娘子狂笑着,比外面的寒风更狂c也更疯。 她紧紧的握住拳头,“我一定要将他弄到手,好好舒服一段日子。” 冷风飘动的更急,她的发丝已乱舞着,仿佛经受不了某种神秘c奇异的刺激与狂欢。 她没有看一眼杨晴,又接着说,“我一定要好好了解了解这位枪神,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能令女人这么对他死心塌地c至死不渝。”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但眸子里却没有一丝活力c力道。 疯疯癫癫的女人又开始发疯,发疯的乱叫c狂欢着。 瘦消c结实的腰肢不停扭动着,在寂寞c漫长的夜色里看来,仿佛是修炼成人的狐狸精,时刻都渴望去迷惑男人,去戏弄男人。 杨晴缓缓闭上眼,眼前仿佛已现出无生,石像般的躯体边上,围绕着这条发疯c害人的狐狸精。 风娘子盯着杨晴,轻轻凝视着杨晴的躯体,柔柔的抚摸着,狂笑着,“做人就要像那满脸老肉c冷血c无情c放荡的疯老太婆c疯狗c妖怪c怪胎c恶鬼c。”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已在不停的喘息。 杨晴面无表情,淡淡的说着,“那人是谁?” 风娘子声音叫得更大,“当然是峨嵋派那个冷不要脸的,没男人敢跟她上床的冷剑。” 杨晴凝视着半开着的窗户,眸子变得更加萧索c无力。 她这句话仿佛是一种魔咒。 冰冷而明亮的月色下,骤然间现出一个人。 这人只是咬咬牙,骤然间已飘了进来。 漆黑的发丝高高挽起,一根漆黑的发簪死死定入里面。 手中拂尘轻轻扭动着。 脸颊上每一根老肉,已在抖动着,抖得很剧烈,仿佛在努力忍受着什么。 风娘子只看了半眼,就忽然抱住杨晴,似乎比杨晴还要怕这女人。 她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不敢多说半句话了。 这人赫然是冷剑师太。 冰冷的脸颊上仿佛是布满了冰雪,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冰冷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风娘子,冷冷的说着,“娘希匹,小丫头片子,刚刚说什么了?” 风娘子不语,摇着牙。 冷剑笑了,她笑意也是冰冷的。 不愧是峨嵋剑派里冷剑师太,无论做什么都是冰冷而无情的。 杨晴咬牙,盯着这人,久久不语。 冷剑缓缓的走向床边,手里的拂尘柔柔飘动着。 “刚刚说了什么?”冷剑冷笑着,“不说我就要了你的命。” 话语声中,手中的拂尘骤然间已抖得笔直,骤然间变成是百炼精钢c削铁如泥的寒剑。 剑锋是森寒的,她的也一样。 森寒c无情而冷血。 风娘子柔柔的说着,“我忘记告诉你,峨眉派的人也在这家客栈里。” 杨晴咬牙,点点头,紧紧的抱住风娘子,死死盯着冷剑。 “是我说的。” 冷剑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杨晴,“你刚刚说了什么?” 杨晴盯着冰冷c无情的目光,居然没有一丝避让,“我说你是臭不要脸的,冷血c无情c怪物c妖婆c丑八怪c疯婆子。” 她仿佛并没有惧怕,显得很镇定。 可是她已在喘息着,似已疲倦c无力。 冷剑脸颊上冷笑没有一丝改变,“还有吗?” 杨晴咬牙,眸子里已有泪光,“你把他带哪去了?” 冷剑脸颊上冷笑变得更浓,也更冷。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冷剑指了指窗外,仿佛很不舒服,“没出息,丢个男人就哭成这幅模样,实在很丢我们女人的脸。” 杨晴挣扎着凝视着窗外,挣扎着下床,挣扎着走向窗户。 风娘子吃了一惊。 她实在想不到杨晴一点也不怕冷剑,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可以努力站起。 这种事,不但令人想不到,更令人想不通。 风娘子更想不通,因为她将杨晴放到这床上的时候,几近死亡,几近是一块冰人。 为什么她躯体里现在已有了力量,已有了那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力道。 是谁给了她力量?是无生?还是那种深入躯体c深入灵魂的情感? 冷剑冷笑,笑得说不出的讥诮c残忍而又狰狞。 她靠近风娘子,风娘子风一般飘得远远的。 冷剑笑意没有一丝改变,“她比你有种,也有骨气。” 风娘子不语。 远远的站着,一动不动,似已变成了呆子。 冷剑冷冷的回过头,就看到了杨晴软软的倒下。 她看到了什么?竟会令她骤然间崩溃c虚脱? 冷剑暗暗叹息,不语。 风娘子眸子里已飘零泪水,仿佛很痛苦。 她是不是在替杨晴痛苦? 外面冷风飘飘,并未落雪。 冰冷而瘦消的月色,极为明亮,却显得很孤独,也很寂寞。 相思令人老,令女人更老。 昨日的寒月并没有这么瘦消,是不是相思也会令寒月变得更加瘦消。 大地满是银白,令人厌恶c厌倦的银白。 两个幽灵般寂寞c孤独少女一动不动的垂下头,矗立在雪地里。 剑穗冷风中飘飘,她们的发丝也在飘动着。 脸上的表情完全冻僵,可是她们依然没有一丝动弹,因为这是冷剑师太安排的。 冷剑师太安排的每一件事对她们而言,仿佛要是皇帝的圣旨,一定要彻底执行。 她们的中间有一口超级大水缸,里面已装满了水。 水缸里石像般挺立着一个人,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风娘子痴痴的盯着那扇半开窗户,“她看到了什么?” 冷剑冷冷的盯着风娘子,不语。 风娘子也看了一眼,就忽然盯着冷剑,“你真的。” 冷剑盯着她的嘴角,她的嘴角已抖动。“真的什么?” “好毒。”风娘子咬牙,缓缓将杨晴抱起,“你为什么这么做?” 冷剑不语。 冷冷的冷哼了一声,骤然间已消失。 风娘子凝视着杨晴的脸颊,眸子里现出了同情c关切,“也许多情的人总会被情感刺伤,一个人越是多情,痛得也就越是深。” 她软软的将杨晴抱在怀里,喃喃自语着。 “你如果不去多情,就不会有这么躺着了,你这又是何必?” 她并没有说错,杨晴如果没有多情,就不会在见到无生的那一刻会被吓得晕倒过去。 可是她永远也不会明白,杨晴如果没有多情,也就没有力量站起,也没有力量活着,也许她早已死去。 根本没有那种勇气c信心活到现在。 所以她只看到了一面,并没有看到多面,人是有多面的,事情也有多面的。 是善是恶?是对是错?是懦弱?是勇敢? 无论是对一个人,还是对一件事,都很难作出明确判断。 能够做出这种明确判断的人,也许并不是极为聪明的人,说不定就是极为愚笨的人。 因为聪明人一定很聪明,对事情的看法总是很快,也很不喜欢浪费时间,也很自信。 愚笨的人就不同了,对事情的看法总是很慢,只能不停的琢磨,时刻都在琢磨,一面一面的琢磨,不会有一丝遗留,所以看到的一定比聪明人全面,也很准。 所以每一年代都有一种人,这种看起来实在很笨很笨,做什么事都很慢,也很细,也极为认真,也极为全面。 这种人跟聪明人比起来,实在吃亏很多,也不会受到边上的人喜欢,得到的永远没有聪明人快。 可是他们躯体里却隐藏着一种走向成功的力量。 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会一做到底,一根筋做到永远永远,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什么折磨,都不会屈服,都不会有一丝放弃。 这种百折不屈的信心与勇气,并不是聪明人具备的,因为聪明人遇到这种挫折c折磨之后,就会很容易避开,而且每一次都可以避得开。 而成功一定要具备这种百折不曲的信心与勇气。 。 风娘子轻轻的将杨晴拥在怀里,拥得很轻很轻,仿佛生怕将她弄碎。 她想不痛,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因为这种人活着实在很苦难,也很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剑啸吟消 冷风啸啸,剑光萧萧。 他们都是剑客,都是剑客中的剑客,掌中剑都是江湖中近年来极为有名c极为响亮的。 天边低悬斜阳,没有一丝热力,却又那么朦胧。 最朦胧却是不远处正在拼命的剑客。 剑光飘飘,人影纵纵。 已分不清谁是自己的朋友,更分不清谁是敌人。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眸子里已现出怜惜c同情,无论是什么人倒下,都会令她怜惜c同情。 冰冷的寒风中两个剑客围着一个剑客不停追逐,剑光不停的刺出。 剑气在冷风中游动,剑锋森森令人发寒,声声吟嘶。 握剑的人躯体飘动,起落飘飘着,“武当剑法不行?” “武当的剑法哪里不行?” “哪里都不行,以多欺少,还提什么剑法,这简直就不是剑法。”扬天啸盯着寻欢子笑的很疯狂,“你那剑法舞动的简直是大妈在扭屁股,越扭越不行,越扭越没劲。” 寻欢子居然面不改色,居然一丝生气,“你老子的那口剑自从到了你手里,就废了。” 他忽然拉着逍遥子,远远的站着,剑缓缓已入鞘。 他们两人居然都已入鞘,难道不打算再出鞘?两口剑对付一口剑,这本是很占便宜的事。 有些名门正派中人为了除魔卫道,都不惜动用全派的人去绞杀,一个对一个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很行不通。 寻欢子远远的盯着扬天啸,“你是不是想跟我一个人决斗?” 扬天啸脸上扬起笑意,冰冷却又无情。 他出剑的时候不但对别人无情,对自己同样无情,“能与寻欢子靠得进的,就是逍遥子了,因为寻欢就会得到逍遥,不去寻欢就没有逍遥,你们两人一向喜欢靠得很近,是不是?” 逍遥子点头,盯着扬天啸,“是的,你果然在江湖中没白走,总算认出我来了?” 扬天啸冷笑,冷眼盯着他,“武当派寻欢逍遥联手都奈何不了我,是不是要等你们的其他师兄弟过来,然后一起动手。” 逍遥子不语。 寻欢子盯着扬天啸,“你很想跟我决斗?” 扬天啸紧紧握紧剑柄,冷冷的盯着寻欢子,盯着寻欢子手中的剑。“剑气吹花?” 寻欢子点头承认,“是的,剑气吹花。” 话语声中,掌中剑慢慢出鞘,出的很慢,仿佛极为困难,极为用力。 冰冷的寒风卷卷,眼角的汗水刚刚流出,骤然间已被冷风卷走,远远的卷走。 剑光渐渐现出,剑气更加剧烈,冰冷c森寒的积雪骤然飘起,疯狂的飘向扬天啸。 扬天啸咬牙,死死盯着那只手,那只握剑的手。 剑光缓缓已完全出鞘,地上积雪起伏的更加剧烈,扬天啸眼前仅有银白,这比冰冷的寒风更凶猛,也更残酷。 就在积雪飘动更剧烈时候,他忽然纵身一跃,拔地而起,冲天吟啸。 剑已出鞘,龙吟飘飘。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点点,就在他离开地面的瞬间,脚底下忽然冒出一口剑。 剑光森森,骤然间卷向他的双腿。 剑光消失,血肉骤然飘零散去,双腿已剩下一副枯骨,一丝血肉也没有的枯骨。 扬天啸咬牙,“好剑法。” 地上静静站着一个人,正瞧着他缓缓落下。 滴滴鲜血从剑锋上滚落着。 雪白的长须冷风中飘飘,他的神情显得很过瘾。 剑光一闪而过,雪白的长须骤然间已染上血红,他死死盯着前方飘落的那口剑c那个人。 似乎死也不信那口剑会将他杀死,死也不信那口剑还可以发出这致命的一剑。 那种过瘾的神情缓缓僵硬,硬死。 人已忽然倒下。 他的眼眸已盯着苍穹,苍穹碧空如洗,没有白云。 片片落雪落到他脸上,一动不动,似已与他的脸颊紧紧融为一体。 剑光飘飘,在冷风中声声吟嘶。 双腿的血肉已消失,却依然站着,依然握住剑柄,只要他握住那口剑,就不会有人轻视他。 轻视他的人,一定会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他忽然凝视着不远处的柳销魂,眼眸里已流露歉意与痛苦。 并没有说话。 离别时那种痛苦c悲伤的话,他从不愿说,也不会说。 那只手没有动,那口剑也没有动,一丝抖动也没有。 痛苦折磨c悲伤打击,都不足以令他的手有一丝抖动,因为他是剑客。 剑客的一生只有剑,剑就是他的生命,也是他的全部。 所以寻欢子远远的停住,远远的不敢逼近。 他凝视着扬天啸,仿佛是凝视着一头掉进坑里的野兽,野兽虽已垂危,虽已奄奄一息,但还是有伤害别人的能力。 这一点并没有一丝疑问,他们深深明白这一点。 剑已缓缓入鞘,两口都已入鞘。 远远地瞧着,脸上不但布满了对长须子的痛苦c哀切,也布满了对一头野兽的惧怕c胆怯。 柳销魂娇弱的扑向他们,“他已不行了,你们不要杀他了。” 她在冷风中祈求着他们,就仿佛是孤零零的蝴蝶诚恳祈求着花朵,希望不要早早掉落,失去花粉。 寻欢子忽然将她夹在腋下,她痛叫着,哭喊着,“你们放过他,你们放过他。” 扬天啸眼眸里飘零泪水。 他实在想不到会有女人替他哀求,更想不到这人竟跟自己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关系。 令自己想不到c想不通的是自己竟在此刻已流泪。 泪已流,剑光依旧。 剑已在声声吟嘶,显得极为凄凉c萧索,仿佛是在痛苦c哀伤着自己的主人此刻遭遇。 他盯着寻欢子,“你们名门正派,不过是可怜虫,不过是胆小鬼,不过是窝囊废,。” 这声音并不剧烈,也不娇弱,仿佛是认真而又仔细的学子在诉说着文字,极为缓慢,极为清晰,仿佛生怕教书先生听不懂。 寻欢子点头,远远的凝视着他,“是的,没错,你全说对了。” 扬天啸盯着寻欢子,盯着他的剑,剑柄上没有手,他也没有一丝动手的一丝。 “江湖中有长须的人不多。” 寻欢子点头。“是的,也许不到五个。” “用剑的更少。” “是的,也许不到三个。” “那他一定是武当七子之中的长须子。” “是的,你说对了。” “我把他杀了。” 寻欢子点头,“是的,我看到了。” “你一点也不想替他报仇?” 寻欢子似已在沉思,久久才盯着他,“我不急。” 扬天啸凝视了一下双腿,眸子里痛苦c哀伤之色更浓,“你要等我快不行的时候再动手?” “是的。”寻欢子点头,“我正是这意思。” 扬天啸盯着他手中的那口剑,盯着他那只手,“你的剑是玩具?只能看看,不能用?” 寻欢子不语,看了看逍遥子。 逍遥子缓缓从怀里取出酒壶,自己缓缓喝了一口,又递给寻欢子。 寻欢子缓缓接过来,缓缓喝一口。 他们竟然仿佛没有听到这种辱没的话,仿佛都已变成聋子。 他们竟然这样来回的交换着喝酒,来回的看着对方,仿佛没有一丝出手的意思。 剑在手中,并未出鞘。 冷风飘飘,“格”的一声,双腿已断,人已忽然落下。 扬天啸咬牙,“你们不配用剑,你们辱没了手中剑,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没有人搭理他,他竟已变成了一条野狗,没有人愿意去关心c提及的野狗。 寻欢子点点头,“你酒量比以前好多了。” 他竟已笑了。 逍遥子也笑了,笑的仿佛很愉快,“你也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喝酒,今天实在太令我愉快了。” 寻欢子凝视着逍遥子,“你这酒是茅台酒还是烧刀子?” 逍遥子笑了笑,似已真的好愉快,“是烧刀子。” 他们两人竟已不停的说话,不在搭理扬天啸一下。 刀光一闪,龙吟已消,剑已离手,人已倒下。 血溅七步,寒意忍在。 寻欢子深深叹息,“剑是好剑,人是高人。” 逍遥子点头,“很少看你如此评价过用剑的人。” 寻欢子点头,将酒壶轻轻倾斜。 酒已飘飘,他脸上的伤感缓缓更浓。 逍遥子将长须子缓缓抱起,脸颊上哀伤c痛苦之色更加剧烈。 寻欢子轻轻拍打他的躯体,“人已死去,节哀即可,不可徒悲呀。” 逍遥子点头,“现在我们。” 寻欢子深深叹息,似已极为疲倦,也极为无力,他凝视着下山的路。 路上依稀残留着他们的脚印,一个脚印连着一个。 “现在我们该过去了。” “什么地方?” “当然是不想去却又不得不去的地方。” “是找无生?” 寻欢子点头,似已不愿面对这名字。 冰冷的寒风吹在他脸颊上,他似已变得极为疲倦,极为无力。 似已仿佛在渴望休息,渴望躺在床上,好好做个好梦。 逍遥子笑了笑,“这次动手之后,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寻欢子也点头。 柳销魂咬牙,娇弱的凝视着冰冷c无情的大地,“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寻欢子轻抚着背脊,“当然是去找无生。” “你们为什么找无生?” 他笑了笑,“因为他对我们很重要。” “他对你们重要?” “是的,实在重要极了。” “有什么重要?” “他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枪神,是不是?” “是的。” “他同时也是少之又少的魔头,江湖枪魔。” “你们要杀了他。” “是的,只要杀了他,我们武当派一定可以剑压群雄,令天下剑派臣服。” “你们。” “他已身受重伤,现在一定在那里休息,而且一定被扬天啸点住大穴,动不了了。” “你怎么知道的?” 寻欢子轻轻的笑着,笑着凝视着柳销魂,笑得仿佛很神秘,也很得意,“你想想看,我约战的是枪神无生,是不是?” 柳销魂不语。 寻欢子笑意没有一丝改变,他的脸上的笑意,令人很容易联想到恶毒而又刁钻的狐狸,时刻都会想到从雪地里找到兔子的法子。“枪神无生纵横江湖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后退过,一次也没有。” 柳销魂不语,盯着大地。 大地上仅有冰冷c森寒的冰雪,无情c冷血的冰雪。 比冰雪更无情的就是人。 寻欢子缓缓喘息,脸上的笑意已渐渐已消失,连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矫健,他凝视着寂静的庭院,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几株枯树上的积雪已飘尽,冷风飘过,唯有残枝抖动着,既不能抖出什么,也不会拥有什么。 屋檐下的冰柱根根狼牙交错,显得狰狞而又森然。 寻欢子盯着柳销魂,慢慢的说着,“令枪神无生唯一不过来的理由只有一个。” 柳销魂不语。 “那就是他被扬天啸点住十几处大穴,动不了了。” 他笑了笑,笑的极为欢愉,“我们现在进去,就可以看到他了,然后就很容易将他带走。” 柳销魂不语。 她的眸子里已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 他分析的没错,面对决斗,无生决没有一次后退,唯一能令无生不去迎战的法子,只有点住他十几处大穴,令他动不了。 寻欢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脸上现出了失望之色。 柳销魂也看了看,心也沉了下去。 屋子里没有人。 雪地里一路爬行的痕迹,这人是谁? 是无生?是杨晴? 她的心变得更加忧虑c关切。 桌上几个馒头已消失,其它没有动过,墙上挂着的风鸡已少了半只。 火盆里的火焰渐渐已消逝,没有一丝燃烧的热力。 炉灶里的柴火依稀哔剥作响,并不剧烈,已显得极为娇弱,极为无力。 锅盖已打开,里面热水依稀冒着热气,里面只有馒头c薄薄的风鸡片。 这一定是杨晴的手艺。 柳销魂凝视着其它地方,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丝也没有。 人已不见,又没有拼命的痕迹。 寻欢子将她放下,走向锅灶,将里面的馒头取出,将风鸡片夹在里面,然后就吃了起来。 他吃的很慢,也很仔细。 武当七子并不是单单靠手里的剑活着,也要靠运气,运气大多能带给有思想准备的人多些。 他们正是这一类人。 特别是寻欢子这个人。 逍遥子盯着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寻欢子点头,“发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夺命白烟 柳销魂软软席卷在冰冷的墙角,似已虚脱。 森寒的冷风飘飘。 她的眸子已落到那酒坛口,凝视着那呜呜声,低沉而又凄凉的声音,听来实在令人心碎。 于是她眸子里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 难道她在替那酒坛哀伤c酸楚? 逍遥子本来是盯着她瞧着,因为她实在不是一般漂亮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看了她一眼,都会不由得生出情感。 有些人活着,带给别人就是不一样,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情感,在万人之中,就很容易找到这种人。 这种人,很容易鹤立于万人之上,却不用作任何笑意,也不必任何言语。 柳销魂无疑就是这种人。 逍遥子深深叹息,盯着她看了看,又回过头,走向锅灶。 他实在不相信,会有人对一个酒坛生出怜惜c同情,可是又不得不信。 柳销魂凝视着酒坛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 她是不是已听到别人听不到的故事?还是已听出她心里牵挂的人怎么样了? 破旧c苍老的窗户沥沥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多么不可忍受的折磨与酸楚。 缕缕飘尘悄然落下,就落在锅灶里馒头上。 锅灶里依稀还有馒头,也有风鸡片,依稀带着热力,虽然闻起来并不是很诱人,看也没有什么看头,可是在冰天雪地里看来,简直比世上所有的野味佳肴都可口。 寻欢子凝视着逍遥子,笑了笑,将里面馒头取出一个,扳开放了两片风鸡片进去,递给他,“你吃吃看。” 逍遥子盯着馒头,缓缓扳开两段,走向柳销魂,送了一般给她,自己才吃了起来。 他没有寻欢子那么精明,也没有他那么冰冷,也许自己在寻欢子跟前,什么都不如他,什么都无法相比。 他吃了两口,嚼得很慢很慢,“他们吃过才走的。” 寻欢子点头,却又摇头。 逍遥子不懂,“馒头是热的,他们走的一定并是很久。” 寻欢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竟已轻轻笑了。 他笑着将锅里那馒头取出,凝视着馒头上那一缕飘尘,久久不语。 这人仿佛又坠入沉思中。 这缕飘尘并没有什么特别,每一间久不住人的屋子都会有的,这没有一丝奇怪之处。 他缓缓的将馒头片去掉,去得很慢很慢,慢得仿佛是在触摸着极为精密的机簧暗器,仿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触到机簧机关,发动暗器,将自己活活害死。 逍遥子不懂,也不信,更想不通。 他做这个动作什么意思,是自己不愿意吃?还是有别的用意? 寻欢子小心的将这馒头皮脱下,慢得简直比高力士替杨贵妃脱绣花鞋还要慢,还要小心,还要尊敬。 慢得不但小心c仔细c尊敬,仿佛还带着令人无法理解的恐惧之色。 逍遥子凝视着他小心走向火盆,丢了进去。 火盆里骤然间冒出白烟,骤然间飘了起来。 寻欢子骤然间已将逍遥子拉走,拉得远远的。 额角的冷汗已滚落,眸子里恐惧之色依稀没有一丝平息。 那是什么烟雾?寻欢子为什么如此惧怕? 逍遥子不懂,凝视着寻欢子,并没有去问他。 因为他眸子里那种恐惧之色并没有一丝消失,所以他等着。 冷风飘飘,将把那缕白烟吹向墙壁,冰冷c坚硬的墙壁神奇般有了变化,变得仿佛是马蜂窝,。 逍遥子看了一眼,就变得仿佛比寻欢子更恐惧。 刚刚那馒头若是吃进肚子里,那后果。 寻欢子缓缓喘息,久久不能言语,白烟已散去,危险已逝去。 他们两人面对面的凝视着,凝视着对方的恐惧。 “夺命白烟?” 两人惊呼着,几乎是两个人同时发出的。 人已怯,魂已飘,剑气已竭,剑意已死。 他们两人纵使出剑,也没有森寒c逼人的剑气,更不能要人性命。 手中那把剑,已成了装饰,已成了女人发丝上的发簪,不会给别人带来一丝危险。 一名剑客手中的剑如果变成这样,是不是已不配用剑?不配拥有剑?更不配拥有对手? 剑穗依稀在冷风中飘飘,仿佛在替他们深深叹息。 寻欢子眨了眨眼,凝视着柳销魂。 柳销魂没有动,也没有吃,握住那一半馒头,痴痴的盯着那酒坛。 她眸子里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酒坛没有动,也不会动,却一直在呜呜的响着,仿佛在笑,冷笑着有生命的人,为什么这么可爱?为什么这么滑稽? 寻欢子缓缓的说着,“这人已走了,早已走了。” 逍遥子点头,这才深深松了口气。 寻欢子盯着逍遥子,“人活着,有时真的不得不去小心一点。” 逍遥子点头。 他本来不会很赞同这种说法,经历过刚刚那一幕,就忽然想通了,人活着,真的要好好小心一点。 “这种人以后还是不要见到的好。” 逍遥子点头。 “最好死掉,不要活在世上。” 逍遥子不语。 “因为这人活着一天,就令人担心受怕的,睡觉都睡不好。” 寻欢子不语,已走向柳销魂,凝视着柳销魂,“你看她像不像是一代离别咒主人?” 逍遥子也看了看柳销魂,看得很认真,也很小心。 自从出现那缕白烟,他就学会了一件事,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c仔细,极端小心c极端仔细。 因为这样才可以令自己活得长久点。 他回答的也小心,也仔细,“不像。” 他咬咬牙,又说着,“一点也不像。” 寻欢子点点头,已肯定这个说法,“可是她的的确确是的。” 逍遥子不语,也不懂。 他在寻欢子跟前,不懂的东西很多,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一个人永远都不能超越,是不是很容易令人厌倦c疲倦? 他面对寻欢子,简直是面对自己的老子,老子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永远都有理。 寻欢子暗暗叹息,“有些人看起来什么都不是,可是却偏偏什么都是。” 逍遥子点头。 他已习惯了点头,也习惯了顺从他的说法。 可是他脸上已飘起了疑惑,“那枪神无生呢?” 逍遥子缓缓的凝视着墙壁上半边风鸡,似已在深思。 冷冷萧萧,风鸡仿佛变得已有了生机,已在抖动,不远处一串已发暗而又干枯的辣椒轻轻摇曳着,仿佛是巫婆手里降咒降福的拂尘。 “他早已走了。” “他自己走了?” “不是。” 逍遥子更不懂。 这他走了,并不是自己走的,也许是被别人掳走的。 这句话不是好好想一想,是不会懂的。 寻欢子凝视着锅灶下面哔剥作响的柴火,缓缓喘息着,“是被掳走的。” “你能肯定?” 寻欢子盯着软塌,目光四处搜索,然后盯着地面上一根细细长长的发丝。 他捡了起来,闻了闻,又递给逍遥子。 逍遥子闻了闻,他已闻到了血腥味,“这是杀人的拂尘?” 寻欢子点头,“人一定被师太带走了。” 又指了指那门外的积雪,指了指那爬行的痕迹,“都走了。” 他看得仿佛很小心,也很仔细,江湖中很少有事能逃脱他的眼睛。 逍遥子点头,可是还有很多不懂。“你是说无生被峨嵋师太掳走了?” “是的,只希望不要是冷剑师太。”寻欢子凝视着雪地里的爬行痕迹,轻轻叹息,仿佛在感慨着什么。 他仿佛并不是很喜欢冷剑师太这人,事实上江湖中七大门派中人,没有人喜欢见到这人。 江湖中冰冷c无情的人很多,冰冷c无情地不像是人的,只有冷剑师太,她冰冷c无情的简直是恶棍c恶鬼c妖怪。 无论她像什么,都不像是人,更不像是女人。 逍遥子凝视着一路远去的手印,他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他的手要比那手印大多了。 “这是女人的手印?” 寻欢子点头,“是的,是财神杨晴的。” 脸颊上的哀伤之色更浓,他似已感觉到杨晴对枪神无生那种情感,那种执着。 逍遥子点头,“来得应该不是冷剑师太。” 寻欢子不语。 “因为冷剑师太冷血无情,不会将杨晴留下,一定不会留下。” 寻欢子摇头。 “你是不是还看出了什么?” 寻欢子走向窗户,取下那根在冷风中抖动的羽毛。 他凝视着逍遥子,“这是信鸽。” 逍遥子不懂,“怎么会有信鸽?” “峨嵋派的人虽然冷冰冰,一个个装的像是世外圣女似的,却也一点不笨。” “你是说有人先到这里,然后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峨嵋派?” “是的。” “然后将无生带走,却留下杨晴一人。” 寻欢子盯着一路爬行的雪迹,深深叹息。“应该是将杨晴打伤,才走的。” 逍遥子的目光也落到那雪迹上,“那这爬行的痕迹一定是杨晴了?” 寻欢子点头,不语,已转过身凝视着柳销魂。 柳销魂竟已凝视着他,“你抓住我没有什么用。” 寻欢子摇头,“有很大用处。” 他缓缓靠近柳销魂,触摸着她胸前两缕柔软的发丝。“你的用处很多很多。” 柳销魂凝视着雪地的痕迹,眸子里同情c怜惜之色更浓。 “她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很冷。” 寻欢子摇头,叹息,“是的。” “我们可以去将她找到,救活她。” 寻欢子点头,又摇头。“我可以去救她,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做?” 柳销魂垂下头,凝视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已说不出话了。 因为她想不到打动寻欢子的理由,一丝也想不到,可是她依稀抬起头,凝视着寻欢子,“因为她是人。” 寻欢子点头,忽然有笑了,冷笑。 这个显然不是好理由,却是好笑话。 “你笑什么?”柳销魂凝视着他脸颊上的笑意,仿佛不明白他的笑意。 “这不是好理由。” 这显然不是好理由,他说的是事实,也很诚恳。 柳销魂却没有放弃,盯着他掌中剑,“你的剑在江湖中很有名?” 寻欢子点头,却眨了眨眼,因为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柳销魂忽然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显然也是只好手,稳定c有力,也很冷静。 无论是谁都想得出,这只手无论握住什么,都会握得很紧,都不会轻易松开。 “既然很有名,那你一定是大侠。” 寻欢子不语,已垂下头,似已不愿面对这女人。 因为他已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也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大侠都是侠肝义胆的,出手救人,义不容辞的,是不是。” 寻欢子忽然转过身,盯着外面,外面的雪景仿佛在此刻显得很美。 “救她并不会令你损失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救人?” 寻欢子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眸子里已现出厌恶c厌烦之色。 他走向外面,静静凝视着一望无边的冰雪,大地上仅有雪白,白的仿佛是他心中可爱少女的屁股。 脸上的笑意渐渐生出,变得很欢愉。 他凝视着逍遥子。 于是逍遥子就走了过去,取出酒壶,递给他。 寻欢子点头,喝了一口。“还是烧刀子好。” 逍遥子笑了笑,“烧刀子是不是很带劲?” “是的,你很少喝茅台?” “我不喝茅台。” 寻欢子点头,凝视一路孤独c寂寞的雪迹,眼中似已有了触痛,“你为什么不喝茅台?” “因为我买不起。” 寻欢子笑了。 逍遥子也笑了。 他们都很年轻,都很有魅力,却没有一丝救人的心肠。 同样是年轻人,同样是握剑的人,区别却很大,柳销魂娇弱的站起,不再看他们一眼。 走向雪地,她走向冰冷c森寒的雪地,仿佛是蝴蝶进入火焰之中,顷刻间已倒下。 她实在已娇弱的无力,也无法活着。 渐渐已喘息,渐渐已睁大眼睛。 那双眼睛依稀流露着对杨晴怜惜c同情,天边白云悠悠,冷风作啸。 她努力的挣扎着喘息,挣扎着凝视前方,怜惜c同情着前方的那个女人。 寻欢子缓缓叹息,走了过去,盯着柳销魂,“你这又何必?你这又何苦?” 柳销魂不语,努力的往前爬着,爬得很慢很慢,慢的仿佛是蜗牛。 她明明已无力爬行,躯体明明已冻得僵硬,可是她眸子里却流露着怜惜c同情,对别人的怜惜c同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 月现凄凉 寒风阵阵,阵阵如刀。 柳销魂努力喘息着,努力活着,冰冷的寒风掠过她躯体,仿佛是刀一般割着。 她凝视着冰冷c森寒的前方,心里渐渐已生出怜惜c同情。 现在她才明白杨晴对枪神无生的那种情感。 寻欢子缓缓将她抱起,盯着一路爬行的雪迹,深深叹息,“就算是找到,也是死人了。” 他说的很平淡,也很实在。 柳销魂凝视着他,“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她还没有死,还有机会救活。” 寻欢子摇头。 他转过身,盯着屋里,也走向屋里。 柳销魂挣扎着想离开,可是她竟没有一丝力道反抗。“你不去,可以让我去,我去救她。” 寻欢子冷笑,冷盯着她爬行的痕迹,不语。 柳销魂凝视着自己一路爬行的痕迹,轻轻咬牙,“我爬过去,可以找到她,然后一起爬回来,是不是?” 寻欢子脸颊上笑意更浓,凝视着她。 他将柳销魂放在软塌上,“你还是不要去。” 柳销魂凝视着他的脸颊上那种欢愉笑意,“你。” 寻欢子盯着窗外不语,平平淡淡眸子忽然已生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不远处渐渐已现出人影,这人走的样子很慢,过来的却很快。 孤孤单单的走着,孤孤单单的盯着前方。 那只手紧紧的握住剑柄,时刻都没有离开过。 破旧c苍老的门板吱吱作响,仿佛要向世人诉说着什么。 柳销魂凝视着他进来,忍不住惊叫,“孤鹰。” 这人赫然是孤鹰。 孤鹰孤孤单单的站在不远处,孤孤单单的盯着武当这两口剑,不语,也不动。 孤孤单单的仿佛是一块木头,没有一丝动作。 但是给人的感觉就不同了。 寻欢子脸颊上已没有一丝笑意,“你是离别咒里的人。” 孤鹰点点头。 寻欢子盯着他的手,他的手似已冻僵,像是发白的鸡爪,没有一丝活力,也没有一丝动作,一动不动的握住剑柄。 没有人看出他的手还能不能出剑。 孤孤单单的眸子没有一丝疲倦,时刻仿佛都带着一种令人畏惧的野性,一种野兽的那种野性。 “你是七鹰之一?” 孤鹰点点头。 这人仿佛不愿说话,只是孤零零的盯着寻欢子,盯着他手中的剑。 寻欢子手中的剑仿佛已吸引了他。 “你是孤鹰?” 孤鹰点点头。 寻欢子不语,额角已流出冷汗。 这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仿佛就可以给人一种逼人的压力。 孤鹰忽然盯着寻欢子的手,那只握剑的手。“你会用剑?” 寻欢子点头。 这话是一句废话,也是一句侮辱的话,可是他情愿忍着。 孤鹰忽又盯着他手中的剑,“你手中有剑?” 寻欢子咬牙点头。 这句话更是废话,也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仿佛生怕别人手里的那把剑不是剑。 孤鹰不再盯着他的剑,也不再盯着他握剑的手,却已盯着逍遥子的手,“你也学剑?” 逍遥子点头。 孤鹰忽然又盯着他手中的剑,“你手里也有剑?” 逍遥子点头。 孤鹰忽然不再盯着他们,盯着窗户,窗户上并没有手,也没有剑,可是他对着窗户说话。“很巧。” 寻欢子盯着他“巧什么?” “我也学剑。”他的手依稀停留在剑柄上,并没有一丝动作,似已变成僵硬的冰块,“我也有剑,所以。” 寻欢子盯着他的手,发白的像是鸡爪,“所以什么。” 孤鹰没有看一眼,依稀盯着窗户,窗外冷风飘飘,呼呼作啸。 “所以你拔剑,我想杀你们。” 他说的很简单,也很直接,更冷血。 逍遥子盯着苍白而又没有一丝动作的手,冷笑,他的手忽然触及剑柄。 就在他那只手触及剑柄瞬间,骤然间已有剑光飘起。 剑光一飘而过,孤孤单单的剑光,孤孤单单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动作。 惨呼声已惊起,人已倒下。 剑未出鞘,人已软软的倒下,软软的一动不动。 孤鹰没有看一眼逍遥子,似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看的,他缓缓将剑贴着逍遥子躯体轻轻擦着,将剑锋上的鲜血擦净。 他擦的很慢很慢,仿佛并不急着擦完。 也许用不着擦净,又要杀人,又要被鲜血染红。 寻欢子盯着他,盯着这只握剑的手,久久不语。 孤鹰忽然孤零零的盯着他那只手,那只一直不肯触及剑柄的手,明明离那剑柄并不远,却偏偏不愿触及。 “你是武当弟子?” 寻欢子点头。 他额角的冷汗更多,那只手不由的已滚落汗水。 “你的剑不行。” 寻欢子不语,已紧紧咬牙。 “你更不行。” 寻欢子不语,也不动,那只手离剑柄不到三寸,却不敢也不愿触及。 他没有把握,如果一旦触及后会怎么样? 孤鹰不再看他一眼,“所以你滚,现在就滚。” 寻欢子咬牙,“好,我滚,我现在就滚。” 他说走就走,竟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 剑光又是一闪而过。 寻欢子惨叫,他那只握剑的胳膊已在剑光中飘落。 剑光消失,剑缓缓贴着逍遥子躯体擦着,擦得并不快,依然很慢很慢。 寻欢子紧紧咬牙,转过身盯着孤鹰,“你。” “你已不配用剑,所以你也不必用那只胳膊。”孤鹰没有看他一眼,盯着火盆。 寻欢子咬牙,头也不回的离开,走了出去。 他手里依稀有剑,可是却只能当作是装饰品,永远都是装饰品。 剑缓缓已入鞘,他的手依稀苍白而又没有一丝血色。 孤鹰忽然盯着柳销魂,“我回来了。” 柳销魂凝视着他,静静的凝视着,“可是他们都走了。” 孤鹰眸子里现出痛苦之色,“是的,可是我还是回来了。” 柳销魂凝视着他,并没有说话,孤鹰已深深叹息,“我已去过了。” “你去了哪里?” 孤鹰凝视着窗外,“找过杨晴了。” 他的眸子里痛苦之色更浓。 “她人呢?” 柳销魂的心忽然变得冰冷,连躯体似已被冷的打颤。 孤鹰为什么没有将她带回来?是不是她已死了?还是已被孤鹰埋葬了? 柳销魂垂下头,不愿在想,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实在是一种极为凄凉c痛苦的事。 孤鹰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火焰缓缓已扭动,屋子里渐渐已伸出暖意。 他盯着柳销魂,“我没看见她。” 柳销魂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眸子里已现出了希望。“你说她是不是被别人救走了?” 孤鹰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躯体,仿佛很厌恶,“是的,她是被救走了。” 柳销魂笑了,她那笑意仿佛是春天里盛开的花朵,说不出的娇弱c灿烂而又神秘。 “那我们现在去找她。”她凝视着孤鹰的脸颊,他的脸颊孤孤单单,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痛意,“说不定会见到无生。” 孤鹰点头,凝视着她躯体上的冰雪,久久不语,似已想说什么,却又始终没有说出。 柳销魂看了看身上的冰雪,她轻轻的拍了拍,“这没事,一点也没事。” 孤鹰点头,却暗暗叹息。 别人什么事都是事,自己什么事都不是事。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离别咒主人,为什么会是离别咒的主人。 他想不通。 她笑着凝视着孤鹰,笑着挣扎着站起,忽然又软软的倒在软塌上。 孤鹰点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柳销魂脸上的笑意更浓,“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好不好?” 孤鹰点头,眸子里那种担忧之色却更加明显。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你有话就说,没事。” 她并不是一个愚笨的女人,所以她已看出他心里所想。 孤鹰不愿凝视柳销魂的脸颊,仿佛生怕被她那种善良与遭遇刺伤到,他只是凝视着火盆,“我们见到他们以后呢?” 柳销魂轻抚着孤鹰的发丝,“我们是应该离开这个江湖了,可不能就这么离开。” “你想要怎么离开?” “我见到他们平安之后就会离开,也可以放心离开。”她笑着凝视孤鹰的脸颊,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说服他。 孤鹰点头,孤孤单单的脸上已现出了笑意,“好的,他们平安没事,我们就离开江湖。” 柳销魂深深叹息,“是的,我是应该离开江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 夜色渐深,天边明月低垂。 冷风飘动,手里的拂尘已剧烈抖动,冰冰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们也不敢有表情。 仿佛生怕有一丝温暖的表情,就会倒霉。 因为她们是峨嵋弟子,峨嵋弟子是没有情感的,一丝也不能有。 中间水缸里的枪神,似已真的变成是神,一尊一动不动的神。 天地间寒意更加剧烈,她们已要受不了了,她们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似已明白彼此所想,然后点点头,将手中的剑轻轻放下,忽然紧紧的抱着对方,仿佛已实在受不了这剧烈的寒意。 她们紧紧的抱住对方,仿佛已将对方当做是自己心中的情郎。 “我好冷。” 这少女笑的有点神秘,声音也很低,“你要是男人就好了。” 另一个少女痴痴的笑着,笑得不但神秘也很可爱,她摸了摸对方的屁股,“你真是个小妖精,本大爷已被你迷住了。” 她们笑着看了看楼上的灯光,才笑的更加热情,能够令她们热情的唯一法子,就是师太已睡熟。 躯体渐渐已有了暖意,她们的目光已飘向这口水缸里。 “这人好像已死了。” “是的,好可怜。” “我们更可怜,死掉的人是感觉不到冷的。” 这少女说的很有道理,活着的人才会被寒意折磨,所蹂躏。 另一个少女笑了,她的笑意跟大多数少女是一样的,也极为纯洁c羞涩。 可是她们脸颊上的笑意很快又消失。 不远处鬼一样现出一条人影,孤孤单单的走了过来,这人背着一个女人,手里握住一口剑。 苍白的手紧紧贴着剑柄,似已冻僵,似已与剑柄紧紧融为一体。 背着的女人两缕发丝冷风中柔柔飘动,她明明在冷风着忍受中痛苦折磨,可是那双眼睛依稀带着怜惜c同情。 她仿佛时刻都在怜惜c同情着别人。 两位少女忽然将剑握起,有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冷冰冰的盯着他们,剑未出鞘,脸颊上冷意已飘动。 她们已紧紧握住剑柄,盯着他们。 孤鹰忽然停在这口水缸边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无生。 无生也没动,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水缸里的水已完全冻住,就像他的躯体一样,彻底冻住。 一代枪神无生竟已死了? 柳销魂眸子里显出泪水,她挣扎着扑向无生,轻抚着无生的脸颊。 他的脸颊并没有一丝改变,石像般没有一丝情感,石像般坚硬c冷静,他到死了没有一丝改变。 这是一个奇怪而又可怕的人,孤鹰深深叹息,深深替这位江湖中少之又少的枪神叹息。 两个人忽然已出手,剑光已飘出。 轻盈c冰冷的剑光已从这两位少女手中生出,更显得清纯而又可爱。 他们的剑法在孤鹰眼里,实在可爱极了,可爱而又顽皮。 孤鹰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所以剑光骤然间一飘而过,那两道可爱c顽皮的剑光骤然间死去。 连一声惨呼都没有生出。 这一剑实在太快了,也太猛了。 他仿佛不但要杀死她们,还要拼命的宣泄一下,将心中的哀伤与苦楚都统统释放掉。 孤鹰孤零零盯着掌中的剑,然后缓缓将鲜血擦净,他擦得依稀很慢很慢。 擦得很慢,也许是他不敢面对柳销魂。 孤鹰实在无法面对柳销魂,因为他很年轻,也有血性,更有情感,生怕自己面对她的瞬间就会被那种痛苦c哀伤刺伤。 剑已擦净。 剑光闪闪,比月色更亮,也更寒。 他凝视着天边那轮孤月,孤独c瘦消而又寂寞。 就像是他自己一样,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一个亲人,更没有情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 孤剑鹰飞 残月低垂。 明亮c瘦消而又凄凉。 枪神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天边,天边白云悠悠,顺从着冷风缓缓扭动c变幻。 柳销魂轻抚着他的脸颊,嘶叫着,“他一定还没有死。” 孤鹰不语,更不敢面对。 她眸子里泪水已更多,“他一定还有救。” 柳销魂忽然凝视着孤鹰,“是不是?” 孤鹰不语。 他孤孤单单的走了过来,孤零零的盯着无生。 楼上的灯火更加明亮,窗纸上已现出几条人影在晃动,修长c结实的躯体,发丝高高的挽着,上面一动不动的插着一个发簪。 峨嵋派门人已惊醒。 孤鹰忽然轻抚着柳销魂,“我们先走,他们已起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动作却很快。 “谁来了?”柳销魂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已被孤鹰忽然拉走了。 水缸忽然在冰雪中极速滑动,这一推的力道很大。 孤鹰实在很明白,如果想令柳销魂离开,就一定要将无生也带走。 他们之间并不是恋人,也不是亲人,可是柳销魂对他的那种情感,也许比他们更真誓,也更热情。 这种情感实在很奇怪,不但令人无法相信,也令人无法理解。 孤零零的躯体已在冷风中穿梭,无论是江湖中什么样的人,带着一个女人,又带着一口结上冰的超级大水缸,都很难跑得快,他们也不例外。 冷风中一个人远远的停在前面,冰冷的脸颊,冰冷的眼眸,冰冷的愤怒之色,冰冷的喘息着。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令峨嵋弟子的脸上冷冷冰冰,没有一丝情感,也不敢有情感。 冷剑师太已不停喘息,似已极为疲倦,极为无力。 拂尘骤然间抖得笔直,骤然间变成一口百炼金刚c寒光闪闪的利剑。 孤鹰孤零零的站着,孤零零的盯着冷剑,不语,也不动。 柳销魂紧紧的抱住水缸,似已一刻也不愿分开。 冰冷c无情的寒风悬崖间阵阵呼啸,更显得凄凉c阴森而又狰狞。 冷剑冷眼冷盯着柳销魂,笑意渐渐已更加疯狂c凶狠,她笑得实在不像是人,仿佛是一头久已被饥饿c风寒c冰雪所折磨的野鬼。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冷剑,“你是峨嵋师太,冷剑?” 冷剑冷笑,冷盯着孤鹰,冷盯着孤鹰握剑的那只手,远远的站着,实在不愿靠近。 这只手仿佛不是很善良,仿佛随时都可以做出不善良的事来。 “是的,你眼光不错。” 孤鹰点头,盯着她的手,“你是用剑的?” 冷剑眼中已现出了光,冷光,“是的。” 孤鹰点头,盯着她脸上每一根老肉,“那你也是女人?” 这句话说的很奇怪,也很滑稽,仿佛生怕她不是女人似的。 冷剑不懂,脸颊上每一根老肉仿佛已因愤怒而变得轻轻跳动,却已点头。 孤鹰也笑了,冷笑,他的笑意比寒风更冷,“我不杀你们。” 冷剑不懂,这人说出来的话,令人明白的并不多。“你为什么不杀我们?” 孤鹰冷笑盯着她的手,她的拂尘,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因为你们很可怜,我不想杀一群可怜虫。” 冰冷的寒风飘飘,天边的残月更显凄凉c寂寞。 冷剑不语,冷盯着他。 孤鹰冷笑盯着冷剑师太,“你们这些没被男人抱过的女人,实在很可怜,我不喜欢杀你们这样的女人。” 他说的很明了,更直接,没有一丝拐弯。 无论是谁听了,都会忍不住跳起来要去拼命。 冷剑并没有跳起来去拼命,只是冷冷的冷哼了一下。 两道剑光骤然间飘起,可爱c顽皮的扑向孤鹰,孤鹰冷笑。 剑光一闪而过,两道可爱c顽皮的剑光骤然间已消失,活活的消失不见。 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 剑尖上的鲜血冷风中飘零,滴滴飘散在冰冷c森寒的雪地里,仿佛是骤然间生出的梅花。 没有人愿意再出手,她们紧紧的握住剑柄,却不愿再靠近这人。 剑锋上的鲜血犹在滴落。 孤零零的眸子已盯着冷剑,“我不喜欢杀你们这些女人,因为真的很可怜。” 冷剑冷叫着,“你。” 孤鹰盯着她脸上每一根剧烈抖动的老肉,“我说过不杀你们,但是送上门的我一定会杀。” 冷剑已喘息,不语。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冷剑,盯着冷剑手中拂尘,“你可以试一试,我保证可以杀了你。” 冷剑喘息着,“你是离别咒的人。” 孤鹰点头。 “你是七鹰之一?” 孤鹰点头。 “你是那只鹰?”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她,孤零零的说着,“我是孤鹰。” 他孤零零的走向柳销魂,走向水缸,盯着无生,“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有时真的什么也不是,连狗屁也不是。” 冷剑不语,冷眼冷盯着他。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那几名弟子,“你们名门正派,无论是什么人都不愿在他好端端的时候出手,只会在他受伤即将要死的时候出手。” 冷剑不语,冷盯着天边残月。 冷风掠过,依稀听到岩壁上石头滚落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容易令人发疯c崩溃。 孤鹰孤零零盯着悬崖,冷风仿佛变得更加剧烈,“我不杀你们,你们如果想死,可以去跳崖。” 冷剑冷盯盯着孤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她已无法在说,这人仿佛就是头恶魔,仿佛随时都可以令人死去,很容易就将活生生的人送向地狱。 这种耻辱,简直比雷劈还要令人痛苦。 冷剑却偏偏只能咬牙,默默忍受,不能有一丝反抗。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残月,孤零零的说着,“峨嵋是如此,武当也是一样。” 冷剑冷笑,“武当?” “是的。”孤鹰孤零零的冷盯着冷剑,“我眼睁睁的看见武当三口剑,对付扬天啸一个人。” 冷剑不语。 “长须子躲在雪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忽然挥剑,一击得手。”孤鹰盯着冷剑,仿佛想从她脸颊上看出什么。“真的不要脸,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他们不配用剑,所以他们已死了。” 冷剑吃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落深渊 风未住,天地间寒意更加恶劣c凶残。 苍穹渐渐已飘起了雪。 雪影剧烈摇曳,显得极为疯乱而又慌张,冷风丝毫没有怜惜之意,更不没有一丝同情。 冷风无情,也不懂情。 也许有情的只有那些容易被情感折磨却又无力反抗的人,也许也不愿意去反抗。 柳销魂如此,杨晴更是如此。 天底下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是如此,不单单是女人,也有男人。 情感仿佛是一种令人迷恋而又无法戒掉的烟瘾,一旦沾上,今生今世都休想忘却,休想分离。 只要享受到里面一丝丝甜蜜与刺激的快意,就会不停的去追求,不停的去向往。 世上很少有人对它不动声色,也不被迷惑c捆绑。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躯体,在残月下徐徐生出冰冷c森寒的光。 他早已变成是冰神,不再是枪神,不再是昔日令群雄侧目c天下侧目的枪神。 眸子里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也更加娇弱,娇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死去。 她怜惜,她同情,并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每一个人,甚至是自己的敌人,也在其中。 这是一个奇怪而又不幸的女人。 因为每一个人活着,多多少少都会抽出一点时间都怜惜怜惜自己,同情同情自己,而她绝不会有,一丝也没有。 她带给别人,甚至是时刻想杀自己的敌人,仅有温柔c多情c善良c销魂。 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然后就将脸颊贴在石像般坚硬c稳定的脸颊上,于是她的泪水已飘零,脸颊上根根肌肉剧烈收缩,剧烈抽搐,仿佛随时都会虚脱,随时都会崩溃。 所以她忽然将衣衫褪去,爬进冰冷c森寒的水缸里,紧紧的拥抱着无生。 她仿佛已疯了。 竟想用躯体上的热力将冰人融化,这是笨蛋法子,这是疯子才做的事。 她不是笨蛋,更不像发疯的样子。 一个在情感中深受折磨的人,也许只有自己明白自己做什么,别人非但不会明白,更无法理解。 如果只是享受到一丝甜蜜与刺激的快意,就要付出这么沉重c痛苦的代价,真的还不如不要去粘那情毒。 每个人都不语,都已无力言语。 吃惊的瞪着这女人,仿佛是瞪住一个受苦受难的苦行僧坐化。 孤鹰不愿面对她,也不敢面对着她。 他孤零零的眼眸里是不是也曾被情感刺伤过,伤疤是不是还未痊愈?已生出惧怕与胆怯? 所以孤零零的眸子已盯着冷剑,孤零零的盯着。 冷剑冷笑,冰冷c无情而又狰狞。 这女人显然没有享受过情感里的甜蜜与刺激,显然不明白这里面神秘而伟大的信念。 她冷笑着,“没出息,真给女人丢脸。” 这女人虽冷笑着,却也不愿去看她,似已不愿与她为伍,也以此为羞耻。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她,眸子里渐渐已有了变化,变得不但孤独,也极为凶狠。 他凶狠而又森寒的盯着冷剑师太,“你有过男人?” 这句话说的很奇怪,也很令人苦恼。 冷剑冷冷的瞪着孤鹰,那双眼珠子仿佛时刻都会已过度用力而掉出。“你。” 这不仅仅是羞辱,也是一种挑逗,无情c冷血的挑逗。 她边上几名弟子娇嫩的脸颊上已现出羞红,一种少女特有的那种羞红。 片片雪花贴上去,骤然间已被融化,化作冰冷,缓缓的流入脖子,又从脖子流入可爱c结实的躯体。 可是她们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也不敢有。 她们的青春与相思仿佛已完全冷透,完全已空无。 冷剑冷冷瞧了几眼几张羞红的脸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风更冷,冰雪更急。 鲜血早已滴尽,剑仍未入鞘。 握剑的手更加苍白,苍白如冻僵c冻死的鸡爪,白而透明。 孤鹰随着这只手就看到了缕缕烟雾从不远处飘了过来,然后又缓缓飘走,也听到了丝丝挣扎c痛苦的喘息声。 无论是什么的人,只要有一丝人味,就会心酸c心痛。 他有情感,所以也不例外。 躯体上的伤口崩裂是会流出鲜血,心里的伤疤崩裂会怎么样? 泪水已滚落。 孤鹰眼角已滚落泪水。 他以为自己不会流泪,也不会有情感,现在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大错特错。 几个少女的脸上羞红犹在,难道她们真的已完全冰冷c无情。 孤鹰用力摔了摔脸颊,泪水已飘远。 他孤零零的盯着冷剑,“你是女人?” 冷剑冷笑不变,冷冷的点头。 “你有过男人?” 冷剑冷笑,不语。 “你有过多少男人?” 冷剑冷冷的盯着孤鹰,冷冷盯着几近透明的手,脸颊上仿佛已现出快意,一种欢愉的快意。 “你想知道?” 孤鹰孤零零的点头,他实在很想知道这一点。 因为他相信,只有彻底拥有过男人的女人,一定不是那种冷血c无情的。 所以他已等待着冷剑师太诉说。 冷剑似已沉思,仿佛在数落着心中的男人。 她数落着拥有过的男人,仿佛是相思c寂寞的多情少女,在数落着雪中的梅花。 说不出的入神而又愉快。 孤鹰眸子里已现出厌恶之色,不由的忍不住想去作呕。 “看来你睡过的男人并不少。” 冷剑冷笑着点点头,脸上已惊现傲气。 孤鹰强忍着那股厌恶,强忍着自己不要去呕吐。“你是不是已不记得睡过多少男人?” 冷剑不语,冷冷的居然点点头。 这不竟令她的弟子吃惊,也令孤鹰吃惊不已。 可是他仿佛还想从她身上了解到什么,是不是一个人的心口伤疤裂开,就想忍不住去抓一抓,好好刺激一下? 这样却只能令自己更加痛苦。 他仿佛并不了解这道理,于是依然盯着冷剑师太,“你还记得最喜欢的男人是什么样子,什么名字?” 冷剑笑了,笑得连脸颊上那根根老肉都在不停抖动。 这种笑意是什么意思? 是完全记得?还是完全不记得?还是懒得去记得? 孤鹰孤零零的冷笑,笑得疯狂而又讥诮,他死也不信,世上竟有这样的女人。 这种女人实在太少太少,少的简直比见了公狗不要尾巴的母狗还要稀奇。 甚至他都不敢相信,上帝为什么将这种女人放生到人间作什么? 孤鹰孤零零的冷笑着冷瞧着冷剑师太,“你一定不会记得,是不是?” 他不等冷剑说话,自己就说了出来,因为他很有把握。 冷剑冷笑不变,冷冷的盯着孤鹰,冷冷的盯着孤鹰脸颊上孤零零的笑意。“是的,我为什么要记得他们。” 孤鹰脸颊上的笑意更浓,笑得更加疯狂,“你当然也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哪里,是不是?” 冷剑不语,似已不愿面对这问题。 冷冷的盯着孤鹰冷笑。 不用说话,也许比说出来的话好听,也实在的多,也许有时并不会令人好受。 不语本就是一种言语,只不过很少有人会体会而已。 冷风作啸,苍穹仅有漆黑,飘出的却是银白。 孤鹰忽然忍不住弯腰拼命呕吐着,他已实在受不了这女人,不是女人的女人。 吐出的所有狼藉骤然间被冷风卷走,卷死。 就在他躯体抖动最剧烈,也是最疯狂c最凶猛的那个瞬间,冷剑忽然已出手。 手中的拂尘骤然间变得暴涨,骤然间将水缸卷起,卷向悬崖。 孤鹰脸颊上的肌肉忽然冻结,躯体极速飘移,骤然间飘向崖口,骤然间将柳销魂拉住。 人虽已拉住,水缸已死死的落进深渊。 柳销魂痛苦c痛叫着扑向悬崖,她似已发疯。 一个人情感受到打击的时候发出来力道,也许比平时要大很多。 冰冷c无情的寒风在峭壁上摩擦,粒粒碎石声声作响。 寒风是无情的,比寒风更无情的就是那笑声。 冷冷的笑声,冷冷的摇曳着,仿佛生怕大地不知道自己很冷,也很无情。 紧紧的拉着悬在崖口的柳销魂,只要自己一松手,就会令自己后悔终身,永世悔恨下去。 冰冷的风雪渐渐已更浓,无生与那水缸骤然间已被冰雪淹没。 一代枪神竟已死了,竟已冻结,竟已落入悬崖深渊。 孤鹰咬牙,不语也不动。 柳销魂柔柔的嘶叫着,“放手,让我去找他,我不能放下他。”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力道,也没有一丝威严,她说的话已变得像是教徒哀求c祈求。 孤鹰不语,紧紧握住她的手。 峭壁上飘零的冰雪更多,远远看上去,仿佛是少女躯体上神秘而又柔软的薄纱,说不出的令人心神振奋。 不远处挺立着松树,正不停的忍受着风雪折磨,依然没有一丝弯曲。 尽管上面已飘落厚厚的积雪,尽管上面继续飘落,可是依然没有一丝屈服,更不会去屈服。 崖口的深处一丝传来水缸的破碎声,还有摩擦的那种奇特而又怪异声。 柳销魂的眼睛泪水更多,“你放手,让我去找他,他一定还可以活着,一定不会死的。” 一个女人是不是一旦多情,就会变得愚笨,也很变得无理,更无惧怕。 也许不止是女人,男人也是这样,一旦变得多情,就会丧失思考能力,变得愚不可及。 孤鹰咬牙,心已绞痛。 背脊冷笑声更加疯狂c凶狠。 冷剑冷冷的盯着孤鹰,冷冷的说着,“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孤鹰不语,紧紧握住柳销魂的手,似已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她此时说什么话,都已变得不重要,也不会令自己关心起来,因为他已无力去关心,也不能去关心。 冷剑冷冷的笑着,笑得仿佛是刚从茅坑里找到好处的母狗。 她冷冷盯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躯体,冷冷盯着峭壁上柳销魂,嘴角已泛起一抹冷冷的快意。 缓缓的抽出口剑,缓缓对着孤鹰的背脊,缓缓的刺了进去。 她刺得很慢很慢,仿佛并不着急。 这人仿佛有种折磨别人的毛病,看到别人躯体缓缓的抽动,就会变得更加欢快。 “怎么样?疼不疼?”她冷冷盯着孤鹰的脖子,上面根根青筋已毒蛇般高高耸起,仿佛时刻都在逼视着冒犯自己的人,“是不是还想说什么?” 柳销魂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孤鹰被死死踩在脚下,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孤零零的瞧着自己。 她的眸子里不但流露出怜惜c同情,也流露出恐惧。“你放手,快放手。” 孤鹰没有放手,死死的没有放手。 背脊痛得更加剧烈,笑声更加疯狂,这一切都不会令自己有一丝关心,也不敢关心。 他孤零零的盯着柳销魂,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摇摇头。 冷剑冷冷的盯着孤鹰,“怎么样?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孤鹰咬牙不语,躯体剧烈起伏着。 冷剑忽然将剑拔出,在崖口轻轻的抖了抖,滴滴鲜血已飘落,飘落到柳销魂脸颊上。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你放手,快走,也不要替我报仇,好好活着。” 冷剑冷笑,冷冷的盯着柳销魂,“他不会走的。” 柳销魂凝视着冷剑,她凝视着冷剑,居然没有一丝怨恶c痛苦之色。 冷剑深深叹息,“我真的想不通。” 柳销魂不语。 孤鹰也不语。 她仿佛在对冷风言语,“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是离别咒的主人?” 柳销魂凝视着她,“你放了他。” 冷剑冷笑,死死的踩着孤鹰躯体。 她踩着孤鹰的躯体,仿佛是疯狗踩着鲜肉,不但没有一丝放开的意思,反而踩得更加热情。 这女人已疯叫着c疯笑着,“我一旦放开,你们两人都会掉下去。”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轻轻的放开,孤鹰果然在缓缓往崖口滑走,可是她忽然有踩住,死死的踩住。 “我不会骗你的。”冷冷的疯笑着仿佛已隐隐现出诚意,令人厌恶的诚意。 孤鹰躯体孤零零的抖动着,他的躯体到处都在抽搐,可是那只手却极为稳定的,稳定而苍白。 冷剑冷冷将剑锋柔柔刺进,又缓缓的拔出,“因为你是宝贝。” 柳销魂不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夺命一剑 大地一片银白。 万物着白装,仰苍穹之忧伤。 冷剑冷眼冷视天边,天边也是冷的,冰冷而漆黑。 柳销魂凝视着冷剑,“你们是名门正派,一定很正义。” 冷剑不语。 “一定不会乱杀无辜,是不是?” 冷剑笑了,“我喜欢乱杀无辜,我不乱杀无辜,就不足以令我峨嵋派威名赫赫。” 她细细的嚼着那名门正派,嚼着一定很正义,渐渐已笑了,冷笑。 剑锋上的鲜血并未飘落,又很快的刺入,她仿佛并没有从里得到什么快意。 她忽然盯着柳销魂冷笑,笑的很神秘,更讥诮,“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柳销魂不语,因为她不懂。 “因为你现在是江湖的公敌,无论是谁杀了你,都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 柳销魂不懂。 这种道理,她从未听过,也未想过。 “我杀了你,可以令江湖中所有门派侧目,令峨嵋威名大震,。” 柳销魂不语,也不懂。 他们都是人,都是剑客,为什么却一点也不同? 手中都有剑,都是江湖中很有名的剑,出手都不会慢,都不会令自己失望,也不会对手轻视。 为什么他们心里却截然不同? 同样是出鞘,但出鞘最终目的却一点也不同。 孤鹰是剑客,剑客中的剑客,他出鞘只是保护自己,远离江湖。 冷剑也是剑客,冷之又冷的剑客,她出鞘却为了师门的荣辱,师门的辉煌。 扬天啸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也许他并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是为了什么人,只是为了手中的剑,。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他的眼眸依稀盯着自己,但眸子里已没有一丝力道。 她凝视着那只手,一直不肯放开的手,似已充满了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他对自己是不是已生出了情感? 这种情感是友情?还是亲情?还是恋情?或者是主仆间的忠义之情? 柳销魂娇弱的说着,“你这又是何苦?”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她,孤零零的盯着她的脸颊,。 他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已变浓,那种笑意竟也是孤零零的。 也许他真的好孤独,也很寂寞。 如果没有经受百般寂寞c孤独的折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笑意,还有这么孤零零的神情。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我是离别咒的主人。” 孤鹰脸颊上的笑意更浓,因为从认识柳销魂那一刻开始,还是第一次听到说自己是离别咒的主人。 他点点头。 柳销魂也点头,“你是离别咒的七鹰?” 孤鹰点头。 柳销魂凝视着他那富有年轻活力的笑意,眸子里怜惜c同情只是更深,“你也是最强之鹰?” 孤鹰脸颊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消失,却变得极为酸楚。 柳销魂不知道他的脸颊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他的剑术到达这种境界还不是很高? 他努力喘息,努力的说话,一个字一个死的说着,“我不是最强之鹰。” 柳销魂不语。 孤鹰盯着那株崖壁上挺立的松树,冷风过去,积雪片片飘零,显得极为美丽c灿烂而又辉煌。 这瞬间的景色似已将他迷住,他的心,他的魂都已被迷住。 “离别咒的七鹰,只有一只鹰才最强的。” 柳销魂不语,静静的等着。 “是善鹰。”孤鹰眸子里笑意变得苦楚,这种苦楚只有在无法超越的对手跟前才会生出。 柳销魂笑了,笑得也很愉快,却并不酸楚。 “六鹰齐出剑,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眸子里那种苦楚之色更浓,“因为他太善良了,所有我们不愿将他拉出来。”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你们是不是很忠于离别咒?” 孤鹰点头。 “也忠于我?” 孤鹰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柳销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足以令自己欢愉c振奋。 “我要你做的事,就是命令,是不是?” 孤鹰点头。 他已明白她想说什么,却已在静静等待。 柳销魂凝视着他的笑意,忽然说着,“我命令你好好活着,没有我命令,你不可以死去。” 孤鹰点头,眸子里泪水又飘出。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孤鹰,娇弱的笑了。 因为她相信孤鹰一定会好好活着,不会死去。 天边渐渐已现出曙色。 片片冰雪落在她脸颊上每一个皱纹里,显得很苍老而又凄凉。 今晨的脸颊显然比昨日苍老了许多,连发丝都白了少许。 冷剑凝视着天边那缕曙色,冰冷的脸颊变得很呆滞,仿佛在忧伤着什么,又仿佛在感慨着什么。 她的弟子们一动不动的站在边上,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冷冰冰的样子,仿佛生怕自己会被别人看上,然后娶过门。 她们平时也会跟她老人家说几句话,好好拍拍马屁,令自己过的舒服点。 无论是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这种人,明明这种人令人厌恶,可是一直都会存在,这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现在她们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冷剑冷冷的冷视她们,冷冷的说着,“既然他们不上来,那我们就拉他们上来。” 她们点点头,将手中剑放下,去拉孤鹰。 可是她们还没有摸到孤鹰的大腿,就听到孤零零的话。“不用拉,我们会自己上来。” 冷剑点点头。 她们都不再去拉,静静的盯着他们怎么上来。 这人明明已伤的很重,自己起来都是极为困难的事,却想将悬崖上的人拉上来,这简直是说梦话。 她们就这样等着,看着他们怎么上来。 于是她们看到从悬崖边骤然间冲出一条人影,骤然间已飘在不远处。 就是同时,她们也看到了一道剑光飘过。 然后才看见冷剑冷冷的站着,一双眼珠子几乎已凸出,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 她死也不信,这口剑还可是刺出剑来。 少女们更不信,她们从未见过这么迅疾的剑光,就连在梦里也没有见过。 那道剑光仿佛是闪电,又快又急又亮。 冷剑已在那道剑光下倒下,一动不动的倒下。 拂尘依然握在手里,冷风掠过,拂尘变得跟她头上发丝一样,剧烈摇晃着,并没有什么不同。 孤鹰不再看她们一眼,也懒得看她们一眼。 “你们走,我不喜欢杀你们这样的女人。”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孤零零的盯着她们离去,冷风掠过,他的发丝在脸颊上滚动着。 这一击也是他最后一击,他现在仿佛已只能看着她们离去。 少女的身姿无论怎么看都不会令人厌恶,也不会厌倦。 直到她们远远的离去,依然看着那里,他的眼眸似已无法在动。 柳销魂挣扎着站起,走过去他,希望他不要死去。 他并没有死去,可是眸子里已完全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活力,一丝也没有。 柳销魂将他手中的剑缓缓入鞘。 剑入鞘,人也倒下,可是他依稀努力睁开眼睛,嘴唇依稀努力动着,动得很缓慢。 柳销魂将他拥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脸颊,“你要说什么,我在听着,不要急,慢慢来。” 孤鹰点头,脸上孤零零的神色渐渐已消失,变得说不出的幸福c满足。 柳销魂轻轻伏在他耳畔,努力听着他说点什么。 他说的话,只有三个字,“我好冷,我好冷。” 柳销魂点头,努力将他抱紧,一刻都不愿松开。 大地渐渐已明亮,曙色渐渐已飘出。 可是大地上的悲伤还在继续着。 大地渐渐已变得明亮,曙色在窗纸上渐渐变得更加热情。 风娘子凝视着杨晴,凝视着她躯体每一个角落,这跟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做的事为什么却跟大多数人不同?为什么那么执着?为什么那么勇敢? 炉火犹在摇曳,已没有最初的时候那么热情,那么猛烈。 她将她抱紧,渐渐已感觉到杨晴躯体上有了热力,有了令人心动的活力。 风娘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喃喃自语,“你如果想他,就将我当成是他。” 她虽然说的很轻,躯体贴的却很近。 杨晴柔柔的抱着她,就像是拥抱着无生一样,柔软而热情,力道并不大,也不小,却足以令人觉得很舒服,令人很满足。 风娘子轻柔的走下床,将厨子刚刚送来的莲子羹端了过来。 杨晴缓缓的惊醒,一种无人的寂寞,多情的女人仿佛很容易感觉到,她缓缓的睁开眼,就看到风娘子端着莲子羹过来。 她的躯体极为单薄,极为娇弱,正欢快的凝视着自己。 杨晴无言的落下了泪水,也落下了感激。 风娘子凝视着杨晴,嘻嘻的笑着,笑的仿佛是一阵风,“呆呆的看着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把我活活冻死?”她的话风一样轻盈,轻得像是她躯体上的薄纱。 杨晴轻轻移动躯体,看着她将莲子羹轻轻的喂到嘴里。 一口接着一口,并不急促,也不缓慢,她显然也是懂人的女人,很会懂人。 懂人的女人一定不会寂寞,因为这样的女人很受男人欢迎,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里,这种女人都不会缺少男士陪伴。 因为无论在哪一个时代,什么样的地位,多大的年龄,都有软弱c无力c心酸c痛苦的时候,遇到这种挫折与折磨时候,只有懂人的女人才可以令他们满足c欢快,也可以令他们生出自信c勇气,更会令他们忘却痛苦c心酸的挫折与折磨。 所有这类女人并不会很受男士欢迎。 一夜的辛劳,已令她极为疲倦,极为憔悴。 杨晴娇弱的盯着她脸颊,她的脸颊充满了笑意,一种令人心酸的笑意。 风娘子笑了笑,“是不是我变老了?” 杨晴摇头,已否认。 风娘子笑了,“女人熬夜就会变老。” 她的笑意里隐隐流露着深深心酸与悲伤,她心酸,她悲伤,也许并不是替自己一个人悲伤,也许在替天底下所有的女人悲伤。 杨晴点点头。 风娘子就停下,凝视着杨晴将嘴里吃完,等着要说点什么。 她实在很懂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遇到这样的女人,都不会吃亏,都会得到满足与幸福。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我够了。” 风娘子点点头,将没有吃完的莲子羹放到边上。 就静静的凝视着杨晴,她眸子里竟已流露着难以形容的寂寞与空虚,这种女人本不该有寂寞与空虚,可是她偏偏却有,也极为剧烈。 杨晴娇弱的将她抱住,她们已柔柔的抱在一起。 一种无声的拥抱足以驱赶心中寂寞与空虚。 夜已逝去,窗纸变得更加透明。 杨晴痴痴的盯着熟睡中的风娘子,竟已看得呆了。 于是她轻轻的在风娘子脸颊上吻了一口,这实在是很会懂人的女人。 炉火并不剧烈,衣架上已多了几套精致c舒适的貂裘,杨晴轻柔的走过去,穿起衣服,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风娘子并不是江湖中人说的那样,疯疯癫癫的,也有自己温柔似水一面。 杨晴深深叹息。 无论看一个人,还是看一件事,都有多面的,单单的从一面去观看,很容易错失很多美丽的画面与故事。 这句话也许很简单,可是又有多少人明白这里面的玄机? 杨晴静静的等着她醒来,柔柔握住她的手,她醒来的时候,就是她们离别的时候。 因为她自己要去找寻无生。 这种情感并不是正常人理解的,一个情感入骨的女人,心里还能有什么? 外面的阳光一定很好,很适合到处游走。 她一直都没有醒来,也许她实在疲倦极了。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又柔柔抚摸了她的耳垂,风娘子忽然睁开眼睛,吃惊的凝视着她。 她的躯体忽然生出一种神秘而又奇异的抖动,“你。” 杨晴凝视着她,一个寂寞c空虚的女人若是被聪明人拥抱过,很容易会找到很多秘密。 她握住风娘子的手,“我并不怪你。” 这句话很意外。 风娘子却并不意外,“我只是想。” 杨晴凝视着外面,“你故意不睡醒,不愿我去找无生?” 风娘子点头,不语。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我也是女人,你应该了解女人,因为我们女人真的不容易。” 风娘子点头,眸子里歉意渐浓。 杨晴凝视着炉火,炉火明明已熄灭,可是依稀残留着令人欢愉的热力,“我们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真的不容易,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眸子里已流露泪水。 她没有喜欢的男人,一个也没有。 她渴望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可是她找不到,她所见到的,大多数会令自己厌恶c作呕。 久已在寂寞c空虚中忍受痛苦折磨,是不是也会变得极为厌倦?极为疲倦? 是不是很容易会对一切都失去信心?甚至活着,也会变得没有一丝快意,没有一丝刺激。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眸子终于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你一定会找到幸福的。” 风娘子点头。 杨晴柔柔的将衣架上貂裘取过来,眸子里缓缓又变得哀伤。 这也许就到了离别的时候,离别总是令人哀伤,令寂寞c空虚中的女人更加哀伤。 风娘子静静的凝视着她,“你决定去找无生?” 离别的话,总是无法开口,令多情的女人更无法开口。 风娘子很了解这一点,所以她就说了出来。 杨晴已垂下头,似已不愿风娘子看到自己的哀伤之色,可是滚落的泪水已出卖了她。 窗纸上已现出羞红,一种令大多数男人心动的那种羞红。 风娘子点头。“你该去找他,你也应该得到这种男人。” 杨晴不语。 “无论在什么地方,如果他不疼爱你,我一定跟他拼命。” 风娘子眸子里现出难以形容的哀伤,“可是。” 杨晴点头,似已明白她说什么。“他并没有死,我知道他不会死去的。” 风娘子点头。 一个情感入骨的女人,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很难令她面对现实。 窗户已打开。 果然是好天气,阳光柔和。 征途已在眼前,离别已在脚下。 风娘子凝视着窗外,那两个峨嵋派少女的尸骨依稀犹在,并没有人去收拾。 水缸移动的雪迹一直飘向远方,飘向天边。 无生仿佛已去了天边。 风娘子点头,指了指那雪迹,“你一定已看出了很多东西。” 杨晴点头。 风娘子深深叹息,“昨夜的事我都已看见。” 杨晴凝视着雪迹,脸上渐渐已没有了伤痛折磨之色,却已生出了信心,也生出了勇气。 “我不用看见。” “昨夜有人将他带走了。” 杨晴凝视着雪迹,“峨嵋派的人一定都走了,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 杨晴凝视着那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尸骨,“带走他的人身手,一定很不错。” 风娘子点头,“出手一剑,就了结了她们两人的性命。” 杨晴闭上眼,心神似已飞到那一刻,“那个人孤零零的走过来,握剑的手时刻都没有离开剑柄,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已现出吃惊之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 鹰逝剑消 风雪已住。 温暖c柔和的阳光令她有了信心c勇气,也平添了几分笑意。 杨晴激动的睁开眼睛,盯着雪迹的尽头,雪迹的尽头就是天边,无生仿佛已在天边等着他。 “我感觉到了他了。” 风娘子吃惊的盯着杨晴,暗暗怜惜。 自己在江湖中算是够疯了,没想到已遇到一个比自己还疯的。 她忽然将杨晴紧紧抱住,“没事,我在你身边,不要怕,我会照顾你的。” 杨晴用力的抱住她,欢呼的跳了起来。 风娘子已喘息,眸子里已现出惊讶c恐惧之色,“你看到了什么?” 杨晴盯着风娘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看到了他,我看到了他。” 她说的很肯定,别人听的却很诡异。 风娘子看了周围,又看了看外面。 一阵冷风掠过。 早已熄灭的炉火缕缕白烟摇晃,厚厚棉被无声的动了,扑打在还没有吃完的莲子羹上,连碗带勺叮叮作响,落到地上。 吉祥客栈的四个大字在牌匾上没有一丝光泽,上面的油漆已凋零,极为破旧而又古朴。 开门的人惊叫着跑向屋里。 雪地里那两个少女依然冷冷的睁大眼睛,冷冷的瞪着苍穹。 娇嫩的肌肤惨白而透明。 冰冷c坚硬的墙角,站立着一条已冻得僵硬的死狗,正徐徐发着森然c诡异的光。 几个峨嵋派弟子冷冷冰冰的走了回来,冷冷的将那两名弟子也带走。 冷剑的眼睛几乎是已凸出,无论谁看了一眼,都会忍不住惧怕c胆怯。 看着她们冷冷冰冰的离去,风娘子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仿佛在替她们的青春感到不幸。 杨晴忽然握住风娘子的手,“我们一起去找他,好不好?” 风娘子的脸已变得惨白,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很怕?” 风娘子不语。 杨晴盯着风娘子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柔声着,“你一个人呆着也是呆着,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风娘子不语,已垂下头,凝视着下面。 两名尸骨已消失,雪地飘零的血花,仿佛是朵朵迷人的血花,极为娇艳而又迷人。 杨晴盯着风娘子的眼眸,柔声着,“一个人不是很孤独吗?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 杨晴笑了,“刚刚我真的看到了他。” “你看到什么?”风娘子握住杨晴的手,已抖动,“这是白天,你。” 杨晴拉着她走下楼,站在雪地里。 “我看到那大水缸已碎了。”杨晴笑了笑,“我还看见他已在慢慢融化。” 风娘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缓缓升起,她忽然盯着杨晴,用手摸摸她的脑袋,有摸摸自己的脑袋。 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这种事也听说着一些,也挺吓人的,但都是在晚上,夜半无声的时候会发生。 杨晴盯着她,“我真的没有胡说,也没有疯疯癫癫的,真的听见了。” 说的依然很肯定,听的更加惧怕。 杨晴忽然将她抱住,“不要怕,这不是什么怪事。” 风娘子盯着杨晴,眸子里惧怕之色更浓。 在江湖中行走,她也疯过,也令别人害怕过,还从来没有遇到令自己害怕的。 这是第一个,这实在令人惧怕极了。 墙边那条冻得直挺挺的死狗,一双眼睛正直挺挺的盯着她,仿佛想告诉她什么。 杨晴紧紧抓住风娘子的双手,“我看见那水缸跟石头碰撞的声音,好清晰。” 风娘子索性闭上眼,不去想。 屋檐的冰雪噗的一声落到地上,风娘子吓的尖叫着将杨晴抱着,紧紧的抱住。 杨晴笑了,“不要怕,这不是鬼。” 风娘子点头,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已僵硬。 这还不是鬼?那什么叫鬼? 她看了看那一动不动的死狗,又点了点头。 杨晴也点点头,“你答应了?” 风娘子的头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点着。 杨晴愉快极了,她愉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风娘子将银票放到怀里。 好马,果然是好马。 马嘶清脆有力,声声发出,屋檐上的积雪都不由飘落。 风娘子抱着杨晴,打马狂奔,沿着雪迹不停远眺前方。 风雪已住。 温暖c柔和的阳光并没有令他们有一丝暖意。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眸子里泪水更多,“你不会有事的。” 孤鹰没有说话,那只握剑的手渐渐已抖动,剧烈抖动。 一名剑客在什么时候,那只握剑的手会抖动? 岂会正是即将死亡的时候? 剑客即将已死去,手里的剑已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孤鹰凝视着它,眸子里已现出了歉意。 他仿佛十分对不起那口剑,不能再去陪伴它左右。 因为自己一个人寂寞c孤独的时候,它重来没有离开着,时刻都在陪伴左右,没有一丝离去的意愿。 现在呢? 自己却有离它而去,所以他有愧于它。 柳销魂将那口剑放在他胸口,躯体轻轻起伏,剑在鞘中声声哀嚎。 孤鹰笑的更加欢愉,凝视着柳销魂,眸子里也现出歉意。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你如果想休息,我不会怪你的,因为人活着,有时真的很累,累了就要好好休息,我不会怪你什么。” 孤鹰笑着闭上眼,渐渐的已进入梦乡。 他的躯体渐渐已僵硬,已冰冷。 柳销魂静静的凝视着崖口,静静的走向崖口。 她已感受到峭壁上岩石滚落摩擦的声音。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躯体被一阵风卷走,卷向不远处。 这女人风一样的笑着。 不远处一人一骑,骤然间已到了跟前。 这人赫然是杨晴。 柳销魂不愿抬起头去面对杨晴,生怕杨晴经受不了这打击。 这种打击并不是有情感的女人能承受的。 杨晴更不能。 杨晴下马就将躯体上的貂皮脱下,披在她躯体上,想法子令她得到温暖。 柳销魂躯体渐渐已有了暖意,渐渐凝视着大地不语。 大地上只有孤鹰,没有无生。 柳销魂不语。 杨晴急了,柔柔的凝视着柳销魂,“你告诉我,你一定不会骗我的。” 柳销魂不语。 从她的脸颊上很容易看出,经受过一种沉重打击,变得哀伤c痛苦? 杨晴不语,已在找寻,没有人,也没有水缸。 沿着水缸的痕迹,一路延到悬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亡笑意 沿着雪迹直至悬崖,没有别的异样。 杨晴已喘息,眸子里现出了恐惧之色。 为什么没有别的痕迹?为什么没有水缸破碎的痕迹?为什么没有人在融化? 阳光温柔c绚丽如柔和,大地万物都可以感受到它的热力与柔美。 没有风,那株松树上积雪忽然飘了下去,没有一丝声音。 下面漆黑而幽静,朦胧而诡异。 缕缕烟雾飘出,仿佛是农家冒出的炊烟。 杨晴忽然掠起,扑向柳销魂,脸色仿佛已因过度恐慌变得冰冷c透明。 柳销魂抱住孤鹰,泪水已干,眸子里却依稀流露怜惜c同情之色。 是对孤鹰的怜惜c同情?还是对无生的怜惜c同情? 柔和c可爱的阳光照在两双手手上,却给不了她们一丝暖意。 杨晴凝视着自己的手,也凝视着柳销魂的手。 自己的手修长而纤细,却显得苍白而透明,她的手瘦消而幽静,显得娇弱而无力。 此时都已在不停的抖动。 她们心里仿佛都已在惧怕着什么。 杨晴盯着她的眼眸,“我知道你很难过。” 柳销魂不语。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柳销魂忽然抬起头,凝视着她,“你都知道?” 杨晴凝视着她那双手,盯的很出奇,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自己的手渐渐已稳定,她们的手都已渐渐不再抖动。 她柔摸着柳销魂的手,“一切都已过去,是不是?” 柳销魂点头。 “他们都已离去,可是我们还依稀还在,是不是?” 柳销魂不语,已点头。 她不懂杨晴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看到她如此镇定,就说明她不会做出令自己c令别人伤心的事来。 一个人在伤心痛绝情绪失控的时候,是很容易做出凄惨的事来。 柳销魂很明白这件事,因为她自己深知这一点。 可是她还不明白伤心痛绝的极点也许并不是情绪失控。 杨晴柔摸着她的脸颊,又轻轻的将她扶起,就静静的盯着孤鹰。 不远处的风娘子已在挖坑,深深的坑已挖好,她已坐在一块青石上休息。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眸子里怜惜c同情之色变得更加娇弱c无力,“我。” 杨晴将她躯体上貂裘缓缓拉紧,自己的躯体已剩下一件薄纱,她仰望苍穹,静静让道道柔软的光线刺激自己躯体,“你不必说,我什么都知道,也都看见了。” 她看见了什么?是不是已看见无生跌入悬崖?还是无生在她的梦境里流露出什么?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的脸颊,她的脸颊上已变得羞红,比阳光更加羞红。 她忽然看不懂这女人,一向很喜欢嬉笑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安静,安静的令人不安。 杨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凝视着柳销魂,“好舒服,好舒服。” 久经冰雪的人,遇到阳光的柔和,都会忍不住感慨,也忍不住去好好享受里面的热力。 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是柳销魂却觉得有点不对,却找不到哪里不对。 难道杨晴不应该去感慨?难道她不应该去好好享受这缕缕柔光? 杨晴嘴角又现出了笑意,这也是美丽的笑容。 没有风,阳光更显柔和。 杨晴将孤鹰缓缓抱去,向柳销魂点点头。 柳销魂也点点头,将孤鹰的那口剑捡起,跟在杨晴的后面。 短短的时间里,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变化,是痛苦折磨? 也许正是那种痛苦折磨,因为有很多成功的人背后,都有一段极为痛苦的心酸往事,也许正因为这种折磨,才令自己变得更加顽强不屈,更加学会珍惜生命的可贵。 无论在什么地方倒下,都会咬牙挣扎着站起,傲然挺胸,走向前方。 杨晴无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了对生命的向往与追求,柳销魂已抱定这主意。 所以柳销魂已笑了,笑的欢愉而喜悦。 她欢愉,她喜悦,竟也是替别人欢愉c喜悦。 风娘子不懂,似已被她们两人的样子深深惊呆,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是自己的朋友死去,都会哀伤,都会痛苦。 她们一点也没有。 墓穴已填好,傲立于山川最高处,也是悬崖的边上。 剑出鞘,剑光飘飘。 剑光一闪而过,冰冷c坚硬的山石已被削成两半。 “好剑。”杨晴凝视着剑锋上屡屡寒意。 风娘子躺在青石上,静静的享受阳光带来的刺激,她希望每一天都可以这样过着。 这种感觉实在舒服极了。 柳销魂凝视着雪亮的剑锋,“是不是每一口好剑都有自己不平凡的经历?” 杨晴点头,凝视着剑锋,剑锋上温柔的阳光下,居然没有一丝暖意。 “是的。”她的眸子没有一丝移动,盯着剑锋上的寒意,“这口剑的主人一定很孤单。” 柳销魂点头,“你可以看出来?” 杨晴摇头,凝视着墓穴,“我看不出来,而且也不是用肉眼看的。” 柳销魂的眸子里欢愉c喜悦之色更浓,因为她看见杨晴比以前更坚强,看问题更仔细。“那你怎么知道的?” 杨晴点点头,握住剑柄,她的手也很稳定。 “是这口剑告诉我的,我握住剑柄的同时,剑已告诉了我一切。” 柳销魂拍手称快,“你真的好棒。” 她虽在替杨晴高兴,可是依然不明白,剑又是怎么告诉杨晴的。 这听起来有点悬疑,更令人不敢相信。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盯着她的手,“也许你也适合当一名剑客。” 杨晴叹息,凝视着自己的手,“我的手是不是看起来很稳定?” 柳销魂点头。 她看见杨晴的手,很容易令她想到这口剑的主人那只手,都是那么的稳定,稳定而冷静。 也许他们都有握剑的本能,能紧紧的将剑握在手里,将别人的性命刺于剑锋下。 这并不是奇怪的事,更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杨晴盯着剑光,缓缓的逼近剑光,她的目光与剑光仿佛已擦出了火花,一种看不见的火花。 柳销魂已感觉到这种火花。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柳销魂凝视着那只磐石般稳定的手,“这口剑是不是还告诉你什么?” 杨晴渐渐已喘息。 剑不可以去选择,剑的贞操也许比公主的情操还要真誓,还要伟大,诚恳。 一口剑如果离开主人,也感觉到主人不在去触摸自己,会怎么样? 也许极为痴情c极为真誓的失恋少女才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剑锋上的寒光没有一丝改变,是不是已向握剑的人诉说了什么? 那么它向杨晴诉说了什么?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杨晴脸颊上的泪水已飘零,却没有一丝伤感c哀伤。 她看不懂。 剑已伤,剑已哀。 杨晴忽然将这口剑插进泥土。 剑光顿消,剑气更无。 “这也是口好剑,我总以为万花楼的漫天雪花那口剑是好剑,现出才知道我。” “你知道什么?”柳销魂盯着杨晴不再握剑的手,渐渐已神奇般的抖动着。 “我现在才知道,这口剑也不错,真的很好。” 柳销魂凝视着阳光,尽量多吸收点热力。 杨晴柔柔的将柳销魂抱住,“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冷吗?” 柳销魂笑着点点头。 杨晴并没有问她衣衫到哪去了?也没有问她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她真的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柳销魂躯体渐渐变得温暖起来,但是却渐渐感觉到杨晴抖动起来。 她忽然抬起头,凝视着杨晴,她的笑意飘飘。 杨晴看到她的笑意,渐渐松手,走向不远处雪迹,也是水缸移动的雪迹。 她蹲下轻轻触摸着,不语。 阳光变得很强烈,雪迹变得已脆弱。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笑着。 杨晴也笑了。 如果柳销魂知道杨晴去做什么,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杨晴轻轻的薄纱在冰雪中轻轻抽动,薄纱中结实而又纤细的腰肢也轻轻抽动着,可是她并不在乎,似已不惧怕这寒冷。 她走向崖口,伸出双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轻轻的对着柳销魂笑了笑。 这种笑意也许并不能说明什么,也很难令人觉察到什么。 可是柳销魂的心骤然间变得冰冷,冰冷如掉进寒潭。 她并不是一个很冷血的女人,也不是愚笨的女人,只是这种女人,上帝都不会令她失去观察能力。 就在多年前,在冰冷c寂寞的街道上,一个死囚判了斩立决,那个死囚也带着这种笑意。 她深深的记得这种笑意,并没有一丝忘记。 死亡前的人那种笑意是不是会令人惧怕?呕吐?人的笑意有多种,杨晴笑意是很特别的一种。 特别的令人无法忘却,因为这是一个人即将死去的笑意。 这种笑意自从那天起,就像是烙印深深的已刻在她脑海里,无法忘却。 柳销魂每当想起那种笑意,就忍不住去惧怕c呕吐。 也有很多小孩受到这种笑意的惊吓,就会变得精神失常,变得时刻都会胆小,甚至面对自己母亲的怀抱c亲吻,都没有一丝作用,有人抱着孩子,夜色将至未至的时候,在河边不停呼唤着孩子的名字,仿佛这样可以将孩子的灵魂唤回;也有人在孩子熟睡的时候,在枕头下偷偷放了把剪刀,仿佛想将惊吓孩子的灵神驱走;也有人直接就请了一个巫婆,把孩子活活盖在水缸里,孩子在里面可怜的哭着,外面用青竹挥洒着漆黑的巫水,巫婆疯狗似的不停鬼哭狼嚎的不停降咒,不停的用擀面杖敲打着水缸,显得极为诡异c极为诡秘。 柳销魂并没有忘却这种笑意。 杨晴除了有种笑意,也飘零着泪水。 泪水飘零,人已飘下。 杨晴已凝视着里面云吞缭绕的尽头,仿佛有个人在下面缓缓融化着。 风娘子风一样的飘起,可是她已看到一个人比她还快了一步到了那里。 这人竟是那几近冻僵的女人。 她虽然不认识这女人,却已深深震撼了自己。 柳销魂死死的握住薄纱,薄薄的薄纱,仿佛是崖壁上轻盈而透明的冰雪,说不出的神秘c欢快。 风娘子紧紧的将她拉回去,紧紧的将她抱住,一刻都不敢放开。 因为她渐渐已明白,生命在有些人的眼里,并不是很可贵。 这些人并不是很爱惜生命,爱惜的东西是一直以来,自己想要也要不到的情感。 风娘子风一般的抖动着,似已惧怕这里的一切。 柳销魂凝视着薄纱,久久不语,仿佛已无法再说话。 风娘子深深叹息,凝视着薄纱,“好可惜,一个好女人,就这样。” 柳销魂不语,也无法在语。 她竟已晕眩了过去。 风娘子深深叹息,她迎着温暖的阳光,走向那匹马。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哀伤c痛苦,却又极为苦恼。 将柳销魂放在马背上,就静静的拉着马走着,冰冷c僵硬的大地,实在令自己厌恶。 风娘子脸上的哀伤渐渐已消失,苦闷变得更浓。 她苦闷是因为自己最近很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什么都不顺利。 自从收了一万两银票开始,就没完没了的发生着不快。 她从未这样照顾女人,杨晴已被她细心照顾了;从未掩埋过尸骨,现在做了,而且不等别人说,自己就做了;从未过怜惜c同情过别人,因为同情c怜惜并不能令自己得到很多好处,可是现在同情了,而且看不到一丝好处;更令自己苦恼的就是救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是哪里的公主?还是什么地方的千金小姐? 风娘子拉了拉这匹马的耳朵,对着它说着,“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很活该?” 这匹马轻轻嘶叫,也不知道是痛得嘶叫,还是被她的苦闷所感动,作深深哀伤。 “是我活该。”她索性自己说了出来,“我就不该这么心软,应该好好硬气心肠,做一次冷血枭雄,是不是?” 这匹马没有嘶叫,似已很苦闷,仿佛比她更苦闷。 她缓缓的走着,缓缓在这匹马的脑瓜盖上指了指,“人在江湖中行走,就不能心太软,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匹马没有一丝异样的动作,慢慢踩在僵硬c冰冷的雪地里,踩下去,就发出清脆而又生硬的沙沙声,这种声音,仿佛是嚼着冰糖葫芦红糖的那种声音。 风娘子欢快的说着,“这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懂了吗?” 这匹马不会懂,如果懂的话就不会被她拉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现成报应 没有冷风,阳光柔和而可爱。 天地间寒意并不是很剧烈,却足以令大多数爱美的女人多加件衣衫。 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里,都少不了爱美爱得发疯的女人,爱得不愿多穿一件衣衫,恨不得不穿衣服走在外面,然后令那些动心的男人心速加快c呼吸急促c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做事没力气,对什么事都不敢兴趣。 其实这种女人真的很不要脸,更没素质,因为她自己在白天走一走,站一站,就令很多人在漆黑c寂寞的夜里,去忍受着相思的要命折磨,可是她自己呢?却很容易找到个人陪伴,来驱赶疯狂的寂寞c空虚。 风娘子绝不是这种人。 她现在眼睛已红了,仿佛被自己最近不顺的事所感动,已在心酸,也在心痛。 每个人心酸c心痛的时候,总喜欢自言自语,她也不例外。 那匹马的耳朵显然已没有多少毛了,显然已被她一路的心酸c心痛所折磨。 她对着那匹马说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委屈?” 那匹马不语,耳朵已不停的颤抖着。 可是她不会明白的,所以又拉了拉那只耳朵,并没有换一只来拉,“我真的好委屈,好委屈。” 她仿佛真的很委屈,很委屈,委屈的脸上已没有了一丝笑意。 “你说说看,我凭什么就这么倒霉?凭什么就这么忍受这种倒霉?”她忽然用力的一拉,“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这又是何必?” 马已嘶叫,很剧烈。 它不是人,如果是人,一定早就跟她拼命,因为她真不是人,自己有委屈就要折磨别人,而且不停的折磨,没完没了的折磨下去。 也许是它不会说话,才会拼命的忍受着。 “还是你懂我,你也知道了这是什么原因。”风娘子忽然又吹了吹那只耳朵,“你知道我很善良,是不是?” 她叹息着仰望天边,天边白云悠悠。 那朵白云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可是她却看得痴了。 她喃喃说着,“好大的一锭银子。” 这是她的通病,也是每一个爱钱入骨的人通病。 如果有个人跟她说说话,也许就不会有这种通病了,因为一个人如果实在寂寞c孤单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毛病。 也许在江湖中呆得太久,也太寂寞c孤单。 客栈的门口一打扫干净,这家客栈的人并不懒,靠近客栈的街道边已堆着一个雪人,在阳光下缓缓融化着。 依稀显得极为可爱c迷人。 她轻轻的拍打着马屁股,“你舒服了,可以休息了,我却要忙了。” 店小二看见她进来仿佛是见了鬼一样,变得极为紧张。 她走了进去,自己就变得想是见了鬼似的。 十几名峨嵋派弟子骤然间将她团团围住,围得死死的。 剑光骤然间已现出,冷冷冰冰的少女,冷冷冰冰的手一动不动的握住剑柄。 人未动,剑也未动。 没有动却足以令人胆怯,令人胆寒。 每一口剑都十分稳定,也十分冷静,显然都经历过艰辛苦练的磨难。 风娘子盯着十几把剑,盯得已要崩溃,实在惧怕极了。 自己的轻功在这十几把剑中,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脱的,用脚趾去想也想得通。 她笑意面对她们,“各位大侠,我们。” 她的话并未说出,就有人已说了。 “我们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这是不是弄错了?”这人冷笑着。 这人手里也拿着拂尘,脸上却带着笑意,时刻都在笑。 峨嵋派有身份的人之中,可以一直笑的,也许只有一个。 冷笑师太。 冷笑冷眼冷盯着风娘子,“你是风娘子?” 她说着话的时候,已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冷盯了个遍。 风娘子却觉得自己里里外外的已被这老肉师太冷盯个遍,这种眼睛很容易令人崩溃。 她还没有崩溃,所以已点头。 冷笑冷笑着点点头,又嗯了几下,“我的好师妹,冷剑跟你来往很密切?” 风娘子看了看冷笑,又看了看其她人,点点头,又笑了。 冷笑忽然对着睁大眼珠子冷叫,“你笑什么。” 这简直比冷剑很可怕,更令人难以面对,难以靠近。 现在她显然已生气,已极端生气,原因很简单,就是风娘子笑了一下。 风娘子的笑意依稀在脸上,却已完全冻僵住。 冷笑师太眼珠子睁得简直比鸡蛋还大,脸颊上偏偏带着笑意。 她脸颊上没有笑意也许会令人舒服点,因为没有笑意的时候,最多像是一只恶鬼,但是一笑起来,就不同了。 那简直是一堆恶鬼,一群恶鬼。 无论是谁见了一堆恶鬼,见了一群恶鬼,都会忍不住逃的。 风娘子也不例外,可是她只能想想而已,并不敢去做。 她实在想不通这些冰清玉洁的少女是怎么活过的,她们怎么会还愿意活着。 风娘子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变得老实起来。 冷笑轻轻摸着手中的拂尘,笑意忽然变得又柔和起来,“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好不好?” 风娘子喘息着,还没来得极点头,又听到冷笑师太冷笑冷叫着,眼珠子骤然间又瞪得巨大如拳头,“你听到了没有?” 她的声音很容易令人躯体上每一根神经都剧烈虚脱c剧烈失常。 风娘子点头,点得很快。 她想不通,她边上弟子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在她边上修炼剑法的。 这简直令人实在费解极了。 冷笑又柔柔的笑了。 她笑着面对风娘子,“你看着我,我问一句,你也答一句,好不好?” 风娘子抬起头,面对冷笑。 这女人脸上忽然又变得和善起来,和善的简直不像是恶鬼,想是普度恶鬼的菩萨,说不出的善良至极。 冷笑点点头,似已对她的表现很满足。 风娘子也点头。 脖子就算僵硬也要点头,因为这人简直不是人,比疯狗更令人厌恶c厌烦,也更令人惧怕。 冷笑点头,凝视着风娘子,“你是风娘子?” 风娘子点头。 冷笑点头,“你跟我的好师妹冷剑是不是有来往?” 她说的温和极了。 风娘子也笑了,她笑着点点头。 冷笑骤然间瞪大眼睛,冷笑着冷眼冷盯风娘子,冷叫着,“谁叫你笑了?谁叫你笑了?” 她手中的拂尘骤然间剧烈扭动着,扭动的仿佛是兴奋c快意中那响尾蛇。 风娘子又惊又怕又苦笑。 她仿佛要疯了,自己只是轻轻笑了笑而已,就会令她如此愤怒。 风娘子点点头,不语。 面对这种恶鬼,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 她的弟子们一动不动握住剑,剑光飘飘,握剑的手没有一丝抖动,这种本事,自己是无法做到。 风娘子已暗暗替她们那青春年华的岁月所忧伤。 之前自己还在疯狂的诉说委屈,现在看来,这种委屈跟她们这些少女一比,简直是一种幸福。 冷笑那种奇特而恐怖的笑意已没有了。 她柔柔的面对着风娘子,“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风娘子咬牙,点点头。 冷笑点头,柔柔的面对风娘子,柔得简直是一条乖顺小猫。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乖顺小猫随时随刻都会变得不是猫,更不是人,也许什么都不是。 风娘子面对冷笑,等待着。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被她活活吓死。 冷笑点头,笑意没有一丝改变,“你跟我的好师妹冷剑是不是有来往?” 风娘子点头。 冷笑点头,脸上已现出满足之色。“你们最近有过来往,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 她点的很小心,一个头点错了,说不定就永远抬不起来了。 冷笑添了添嘴唇,厚厚的嘴唇似已发干。 她轻轻咳了咳,看了看十几名冷冷冰冰的弟子们。 她们不但冰冷,也极为冷血,无论从她们身上哪里去看,都不会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少女应有的天真与清纯,这两样东西,仿佛在她们身上已活活冻死。 十几道剑光骤然间已消失,消失于鞘中。 剑入鞘,人已冷冷的站着。 她们脸颊也许比死人脸颊还要难看,风娘子盯着她们将剑入鞘,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冷笑柔柔的笑了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要舒服一点?” 风娘子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额角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滚落。 冷笑走过去,柔柔的凝视着风娘子,“你这貂皮不错。” 风娘子点头。 她柔柔的摸了摸风娘子身上貂皮,“一定值不少钱吧?” 然后就坐了下来,她的屁股并没有坐到地上,因为她屁股下面骤然间已多了一张椅子,椅子上铺着柔柔的兽皮垫子。 她凝视着风娘子,已在等着她回答。 风娘子喘息着,“一共花了五百两银子。” 冷笑轻轻的点点头,然后将拂尘斜插背脊,双手往边上靠了靠。 边上没有东西,什么也没有。 可是骤然间已有了,骤然间已多出一炉火,炉火并不剧烈,也不娇弱,一切都显得极为很满意,她的脸上显得极为满足。 冷笑柔柔的凝视着风娘子身上貂裘,“你挺会享受的,一下子买了三件?是不是?” 风娘子吃惊。 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 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被这老肉师太了解的清清楚楚,她是不是还了解到其他的事? 一个在江湖中走动的人,多多少少都做过点缺德的事,风娘子只希望她知道的少点。 冷笑笑得更柔,也更令人恐惧,她已伸出手。 只是静静的伸出手,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也没有说话,更没有看一眼弟子。 可是她手上骤然间已多出一杯茶。 洁白的杯子,并不大,也不小,刚好够她握住。 冷笑轻轻的将杯盖取下,轻轻的吹了吹,浅浅嚼了一口,“你穿着一件,上面还有一件,还有杨晴也穿着一件,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 屋外的冰雪已在融化,瓦片上忽然跌落一片冰柱,直直的插在大地上。 冷笑凝视着那根冰柱,表情变得很奇怪,声音变得更奇怪,“你身上那个女人是杨晴?” 风娘子摇摇头。 她不敢着说谎,一点也不敢。 “那这女人是什么人?”冷笑并没有看她一眼,依稀在盯着那截冰柱。 “我不认识她。” 冷笑忽然凝视着风娘子,“你不知道?” 风娘子点头。 她说的是事实,没有一丝隐瞒,也不敢隐瞒。 无论是什么人都很难在这人跟前说谎,只要说谎,一定会得到现成的报应,而且不用去等待。 有些人就是这么疯狂,冷笑师太无疑就是这种人。 冷笑点点头。 仿佛已相信她说的话。 冷笑忽然凝视着风娘子的眼眸,她仿佛喜欢欣赏着惧怕的样子。“那她人呢?” “死了。”风娘子又赶紧接着说,“她已跳崖了。” 冷笑点头笑了笑。 这个回答显然令她很满意。 “她是为了殉情而跳崖的?” 风娘子点头。 “那么无生也入崖了?” 风娘子点头。 “你为什么没有跳崖?” 风娘子肚子里的心骤然间仿佛一下子要跳出嗓子。 冷笑凝视着风娘子,“你是不是喜欢赚钱?” 风娘子点点头。 “那你也愿意赚我的钱了,是不是?” 风娘子点点头。 冷笑点点头,边上弟子已轻轻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风娘子。 风娘子凝视着冷笑,“你老做什么?” “找柳销魂,一旦找到就立刻告诉我。” 风娘子点头。 但眸子里惧怕之色更浓,她听说过柳销魂这个人。 风娘子凝视着怀里的女人,只觉得这女人的命比自己实在幸福多了。 离别咒里高手如云,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 近年来江湖中很多门派已被离别咒所吞并,都已变成离别咒的一份子,势力之庞大,实在令人惧怕不已。 身为离别咒的主人,身手一定更深不可测。 冷笑仿佛已看出了她的心事,笑了笑,“你不用担心受怕。” 风娘子点头,却不得不怕。 因为这是事实。 冷笑盯着风娘子,笑意更浓,“离别咒里的四大天王是不是很威风?” 风娘子点头。 “已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剑王不知所踪。” 风娘子点头。 “两大贴身,也死了。” 风娘子点头。 她想不到冷笑对离别咒里的情况这么清楚。 “你不必怕什么,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风娘子点头。 “你是不是已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风娘子点头。 冷笑点头,凝视着她,“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并不急着去找,也可以先把钱用掉再去做事。” 风娘子点头。 冷笑不语,已闭上眼,似已疲倦。 她的弟子将手中茶杯取下,缓缓连人带椅子抬走。 人已离去,风娘子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似已虚脱,无力。 她凝视着怀里的女人,喃喃着。 “还是你幸福,我的命真苦。” 她并不认识柳销魂,如果知道怀里的女人就是柳销魂,也许打死她也不敢去救。 人在江湖中活着,也许真的不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 醉入他乡 风娘子喘息着,挣扎着站起。 走进屋里,将门缓缓关上。 软软的将这女人放到床上,就静静的闭上眼睛,细细的想着这两天做了什么。 外面已有了马匹嘶叫的声音,赶路的人大都很辛劳,带着旅途的厌恶与疲倦进了客栈里。 店小二显得极为忙碌,更辛劳。 楼下渐渐已有了人潮,也有了活力,每个人过来,都瞧了瞧那雪人,堆得并不是很精致,却足以令旅途劳累的人笑一笑。 阳光已渐渐变得更加热情,万物银装悄悄变得透明,一种神秘的透明。 不远处街道上已有了年意。 到处都挤满了小贩,他们每一个人都想着在年底多赚点钱,回去多买点年货,舒舒服服的过个好年。 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看见冰糖葫芦流口水,看见别人的新衣裳觉得没面子。 每个人仿佛都在拼命的活着,这种活着不但令人疲倦,也会令人厌恶。 也许每一个做小贩的心里都是一样,都想在得到温饱的同时,得到一些幸福,特别是孩子脸上的笑意。 风娘子将这女人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上,就静静的席卷在边上。 她一刻都不愿在动,实在疲倦极了。 屋子里的一切都已换过,甚至连那炉火也是。 炉火里的木炭已被加过,就在自己进来之前更更加的。 衣架上那件貂皮犹在,没有一丝改变。 宽宽大大的床上极为柔软,这个女人一定在旅途上忍受了很多痛苦折磨,所以才显得极为娇弱c无力。 窗户是半开着的,窗户的边上置放一个桌子,上面一坛古朴的酒坛,泥封并没有开,上面泥土还没有干透,带着淡淡的潮气。 几小碟小菜极为精致而又诱人。 酒杯看上去极为光亮,就算是淡酒放到里面,也会变成佳酿,这无疑是景德镇的陶瓷。 风娘子笑了,她的笑意也是极为疲倦c无力。 于是她努力喘息了一阵,就走向这窗户,去享受桌上的一切。 撕开泥封,轻轻一闻,她的躯体忽然已有力道,也有了精神。 “好酒。” 她对酒也有研究,虽然并没有杨晴那么能喝,却也能辨别是什么酒,多少年沉的酒。 这并不奇怪,一个江湖中的浪子,如果没有酒的陪伴,那才很糟糕,很难过,也许会令有些人没法过。 风娘子只闻了一下,就知道这是茅台酒,而且一定在地下埋藏了至少有四十年。 这种酒在浪子的心中,简直比初恋还要圣洁c伟大。 她笑了笑。 有些人看起来实在不是东西,可是对人却很周到c细致。 冷笑显然比冷剑要大方很多,也细心很多。 这是风娘子喜欢的好酒,她也许不记得自己初开的恋情在哪里发生,却深深记得第一次喝茅台在哪里。 这就是浪子的情怀,一种心酸c心碎的情怀。 浪子是无情的,这句话说的没错,只因为他们已被情伤透。 所以才变得无情,也不相信感情。 无论是家中的亲情,还是爱情,或者是友情,都已深深将他们深深伤害,伤的不但完全成功,也十分彻底。 所以浪子才无情。 如果有一天有个浪子说喜爱你,千万不要相信,因为他们早已没有那种激情去喜欢,也没有力道去应付,更懒得去享受。 因为自从他们被伤过的那刻起,上帝已将他们那种情感夺走,他们不该拥有,更没有权利去享受这个。 所以浪子不但无情,也很可怜。 脸上的红晕已飘起,她显然不是很能喝酒。 她凝视窗外,阳光更加剧烈,已近晌午。 街道上人影依稀没有散去,那雪人已变得瘦消而古怪,像是畸形的妖魔,没有一丝可爱,也吸引不了众人的观赏。 那两粒煤球几近已脱落,胡萝卜也歪了。 她想要再喝点,却已觉得很无力,也很晕眩,就软坐在地下不停的呕吐,将喝进去的酒统统吐出。 风娘子软软倒在冰冷c坚硬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喘息着。 一个人为什么醉的很凶时,脑子里却变得很清晰? 她眼前已朦朦胧胧飘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得令她心碎c心酸。 那一年真是她人生中花开的季节,美丽c灿烂c辉煌,对什么都充满了热情c希望,也有信心c勇气。 也就在那一年,冷血c无情的冰雪不但将她母亲带走,也带来了新的母亲,于是她就离开了那个家。 离开家就变成了浪子,变成十足的无情浪子。 她偷,她骗,她抢,她的童贞也不记得被什么人骗走,她也不记得骗取了多少人童贞。 就这样活在骗与被骗的世上,没有人被骗,就骗骗自己。 人活着也许真的很无趣,很无奈。 风娘子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醉人梦想,更不记得桌上的菜吃了多少。 她依稀看一条人影,娇弱的将自己扶起,扶上床上。 这个人很娇弱,每一个动作都很娇弱,娇弱而无力。 柳销魂凝视着她,眸子里的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心已被她深深刺痛。 她一定是一个可怜人,也很孤单。 因为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拼命喝酒,而且将自己灌醉,一定有着自己伤心往事难以忘却。 柳销魂轻轻将她嘴角残留的狼藉擦净,就静静的凝视着她。 仿佛在静静的怜惜c同情着这女人。 这女人一定有自己无法释放的心酸往事,柳销魂轻轻的抚摸着她躯体,特别是胃部,更是轻。 柳销魂忽然觉得自己好寂寞,一种无声的寂寞c空虚。 无生已不在,杨晴也不在。 离别咒里的人都已不在,孤鹰死了,雪鹰死了,酒鹰死了。 他们都很年轻,都有活力,可惜都已死去,他们不该这样死去,因为他们比谁都有能力去享受年轻的快意与刺激,也有权去享受这些。 这也许就是命运,命运如此,没有人能违抗。 以前没有人能违反,现在也没有人违反,以后也没有人违反。 她已没有了吐意,却已变得冰冷。 无情的冷漠已令这女人躯体轻轻抽动,柳销魂轻轻将她抱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八章 罪恶组织 醉路多崎岖,他乡不堪行。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她,深深怜惜c同情。 一个人如果不是有难以忘却的心酸往事,又怎会如此酩酊烂醉? 屋檐下垂挂的冰柱已变得很稀少,一根接着一根跌落。 瓦片上厚厚的积雪薄纱般透明而神秘,已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 街道上的年意渐渐已变得平息,没有那么强烈。 地板上呕吐过的狼藉僵硬而冰冷,冷的连苍蝇都吸引不了。 如果一个人在他乡生活,就不要轻易去沾酒,因为一旦喝了一口,那种冰冷的酒水一旦将肠子烧的火热,就会无法抗拒第二口,更无法拒绝第三口,直到你不行,倒下。 倒下渐渐变得冰冷,不但最初那滚热的肠子冰冷,其它地方也会变冷,每一个角落都会变得冰冷不已,这并不是令人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心也变寒, 因为躯体的那种变冷,是很容易驱赶掉冷意,而心里的森寒想要驱赶,就很难了。 所以一个人在他乡,很寂寞,最好不要去沾酒,一滴也不要去沾。 除非你是浪子,因为浪子虽然很厌恶c厌倦心冷c心寒带给自己的痛苦折磨,却也在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刺激与快意,令自己心里c精神都得到满足的那种刺激与快意。 久已尽,躯体未冷,心也未寒。 炉火变得极为朦胧而滚热,每一个酒醉的人都渴望这种朦胧c滚热,但并不是每一个酒醉的人都可以享受得到。 除非你真的很幸运,很幸运。 风娘子就是幸运的人,很幸运。 躯体上汗水都是滚热的,感冒出就被擦净,一丝也没有剩下,衣衫已褪去,却没有一丝冰冷。 她并不愿睁开眼,更不愿这种梦惊醒。 所以依稀在享受着那种温柔,带给自己的快意与刺激。 那双手的力道并不粗暴,也不轻柔,既不缓慢,也不极速,触及她躯体上每一寸都显得极为仔细c疼惜。 风娘子脸上已现出笑意,一种极为满足而又没有彻底满足的表情。 她朦朦胧胧的已听到一个女人喘息声,这种喘息声极为特别,她从未听到过这种喘息声。 以前没有听过,以后也许更不会有。 这种喘息声虽然很痛苦,也在时时刻刻的忍受着折磨,却带着怜惜c同情之色,对别人的怜惜c同情之色。 于是她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还活着。 躯体上的薄纱虽已不见,却没有一丝冷意,却显得极为疼痛,尖针般的刺痛从躯体上每一个角落发动着。 “我还活着。” 这是杨晴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并是说给别人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只要自己听到这句话,就说明这是真的,这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 尖针般刺痛并没有令她丧失活着的勇气与信心。 于是她努力睁开眼,欢快的凝视着周围一切。 躯体已在水中。 水里并不冷,这比她对好的洗澡水还要令人舒适。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地狱吗? 是不是奈何桥?还是自己在忘情水里洗澡?忘情水是喝的,她记得很清楚。 没有阳光,一切都显得极为昏暗而又温柔。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信心,信心总是会令人生出力道。 力量已生出,额角的汗水已滚动着。 杨晴凝视着昏暗的前方,渐渐已无力,她移动的并不远。 这点距离已足够令自己欢愉。 她喘息着,爬上岸上,找了一个石头躺着。 这石头极为温暖,带着令人欢快的热力,杨晴已笑了。 这里是山洞。 她挣扎凝视着四周,没有光,显得极为昏暗而幽静。 既然是山洞,一定有出口。 她并没有走几步,就感觉到森寒的冷风刺激着躯体,躯体已轻轻抖动,脸上却显得极为欢愉。 迎着冷风,就可以找到出口。 寒风是从一个石缝里发出的,石头并不大,却很冷,外面的寒意似已令这几块石头完全僵硬c冻僵。 杨晴努力将手往外面伸着,然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欢快的惊呼起来,“是雪。” 苍穹白云飘飘。 森寒的冷风飘进来,没有一丝冷意。 柳销魂挣扎着席卷在边上,躯体变得极为娇弱c无力,眸子里却依稀流露着怜惜c同情之色。 她渐渐已笑了。 因为这女人已渐渐醒来。 风娘子缓缓挣扎着坐起,又软软倒下,转了个身,就看到了柳销魂,“你。” 柳销魂笑着凝视她,“现在是不是好受点了。” 风娘子深深叹息,这女人躯体显得极为娇弱c无力,无力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你是个好女人。” 柳销魂不语,已闭上眼睛,似已极为疲倦。 风娘子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是一张令很多男人心跳不已的脸孔,娇弱c诱人而销魂。 “你是不是已累了?” 柳销魂眯起眼睛,似已很无力,可是她却拒绝说自己累,只是摇摇头。 风娘子点头,眼角的每一根皱纹里都蓄满了笑意。 她虽已不再年轻,可是她依稀有着年轻人的那种活力与激情,也有力道去享受年轻人的刺激与快意。 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还可以受到很多男人去欢迎? 女人年华老去,岂会很令人伤感? 这时门忽然被一个人撞开,一个五大三粗c浓眉大眼的人猛然冲了进来,却被地上的狼藉滑倒,挣扎着又爬起。 面对风娘子,却闭上眼,“小的有礼了。” 这人的动作虽令人惊惧,样子也令人惊惧,可是说话却很可爱而幼稚。 虽然闭上眼,嘴角却流着口水。 柳销魂席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风娘子只露出个头出来,凝视着她,“什么礼?” 这人抬起头,不语,似已在沉思,仿佛在想说极为伤神的问题。 风娘子忍住笑意,“看你这装扮也是走江湖的吧?” 这人点头,呆呆的已笑了,“是的,我是的。” 风娘子盯着他手中的斧头,忍不住笑了笑。 那只手已不停抖动,斧头也不停抖动。“小的是是是。” 风娘子点头,又急又笑又气。 这人说话竟是结巴,一激动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脖子渐渐变得红而粗,粗如少女的腰肢,这一句话怎么也说不说来。 风娘子笑了笑,风一般的飘出,风一般的已披上衣衫。 这动作实在太快,也很美。 风娘子远眺窗外,窗外不知何时已停着一顶轿子,几个人已在冰雪中等着。 雪已融化,依稀有彻骨的寒意。 柔软c娇弱的阳光无法将大地上所有寒意驱除,特别是阴暗的墙角,厚厚的冰雪一丝也没有融化,似已依稀残留着寒夜里的冰冷与寂寞。 风娘子忽然笑了笑,已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来接我们的?” 这人点头,脖子仿佛已放松了很多,也不那么红了。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这人点点头,看了看柳销魂,又摇摇头。 风娘子点头,轻轻笑了笑。 “你是来接我的?是不是?” 这人点点头。 “是峨嵋派让你来接我的?” 这人摇摇头。 风娘子低下头沉思,是什么人用轿子来请自己? 去做什么?找人?还是喝酒? 难道有人嫌钱多,花不完,想找我帮忙? 风娘子点点头,已不愿再问是什么人,因为无论问什么,都会令他难为情。 这人说什么都很困难。 他说的很难过,自己说的更难过。 所以她只是轻轻的一巴掌掴在他脸上,这人忽然已飘起,重重的跌在门外。 风娘子凶狠狠的盯着这人,“滚到下面等着老娘。” 这人抱着斧头奔向下面,不愿多留片刻。 风娘子在心里不但疯疯癫癫,仿佛也凶凶狠狠。 风娘子转过身,凝视着陌生的女人,“我们该走了。” 柳销魂点点头。 “你也不问我是什么人?” 风娘子摇头。 柳销魂点头,却依然说着,“我不是一个好人。” 风娘子笑了,这是笑话。 自己在酒醉的那个时候,就可以感觉到她绝不是坏人,她不但是十足的好人,也极为的懂人。 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眸子里流露出一种伤感之色,“我时常会给人带来厄运。” 风娘子风一般的笑着,风一般的掠到她边上,将她扶起,“我不信。” “以前有很多人不信的,可是他们都已。” 风娘子点了点头,脸上已现出苦恼之色。 “他们都没有说过你是坏人,是不是?” “是的。”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眸子里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可是他们现在都。” 风娘子盯着她,已发觉这人身上也有自己伤感的故事。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都不是她造成的,因为这女人实在很善良。 风娘子已不忍去触及她的痛处,更不愿去令她痛苦。 柳销魂却不愿隐瞒下去,“他们都已死去,是我害了他们。” 风娘子脸上也现出怜惜,她轻抚着陌生而又美丽的脸孔,“一切都已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实话,更是一句鼓励别人的话。 无论是什么人,是浪子,还是大家闺秀,名门弟子,他们听到这种话,都会变得振奋起来,努力去活着,努力看着前方。 也会忘却痛苦与哀伤。 风娘子凝视着柳销魂,脸上已有了疑问,因为她并没有一丝改变之色。 柳销魂凝视着她,说的很慢,也很仔细,仿佛生怕风娘子听不到。“我是柳销魂,是杀人不眨眼的离别咒主人,江湖群雄杀之而后快的罪恶组织头子。” 风娘子的脸骤然间变得煞白,白如冰雪。 她盯着柳销魂,神情变得奇怪,看上去仿佛很惊讶c不信c怜惜,又仿佛很惊慌c恐惧。 柳销魂轻轻握住风娘子的手,那双手变得僵硬而又冰冷,竟在这顷刻间没有一丝热力。 “你是不是还认为我是好人?” 风娘子不语。 眸子里那种奇怪的表情变得更怪。 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脸上依稀带着那种令人欢愉的神采,显得说不出的娇弱c多情c善良c销魂。 无论是什么人看上一眼,都会从心里生出欢愉。 风娘子忽然将手缩回,缓缓的凝视着她,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再看了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似已依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也许并不是她一个人不敢相信,见过她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这样的人不该是离别咒主人,也不可能是。 一个杀人无情的罪恶头子不可能是这样,这么善良的人,无论是做什么都绝不会很坏。 风娘子盯着她,“你杀过人没有?” 她问的很快,也很直接,根本不给人反应的余地。 “没有。”柳销魂也回答的很直接,更简单,“我救过很多人,不愿别人死去。” 风娘子点头,“我相信你是离别咒的主人。” 相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风娘子不愿柳销魂留下被峨嵋派找到,那样实在太悲惨了。 “离别咒已没落,高手已凋零,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也。” 风娘子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可是事实已俱在,已不容她有怀疑,杨晴的跳崖,那名神秘剑客,枪神无生。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完全说明一点,她的的确确是柳销魂。 风娘子点头,将她的衣衫多穿了点,“我们该走了。” 柳销魂凝视着窗外,“我们去哪里?” 风娘子咬牙,只希望冷笑一点也不知道,更没有觉察到自己离开。 她又倒了一小碗酒,送到柳销魂手里,“喝了它,好酒,可以御寒。” 柳销魂一饮而尽,慢慢的咳嗽起来。 她显然不是一个酒鬼,风娘子已笑了,却笑的很哀伤。 风云一时的离别咒主人竟是这样,竟喝了一口茅台会轻轻咳嗽起来。 这不但令自己不信,也苦笑。 她想象中的罪恶组织头子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豪气吞云霄,壮志不已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成敬意 冷风并不凶猛,寒意仍在。 风娘子风一般笑了,“这酒怎么样?” 柳销魂点头,“好酒。” 风娘子盯着这酒,笑得很苦恼,“酒是好酒,送酒的人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什么人?” “是冷笑。” “峨嵋师太?” 风娘子点头,“你也知道峨嵋师太?” “冷剑师太被离别咒剑客杀了。” 风娘子说不出话了,也不敢说了,只觉得脑门仿佛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冷风中这时忽然传来惨叫声。 风娘子看了看下面,脸色变得更白。 剑已入鞘。 冷笑师太已在凝视她们笑着,笑得很和善。 这种笑意并不是很令人舒服,风娘子只觉得背脊寒意骤然间冲向脑门。 冷笑已向她们招手,说不出的和善而热情。 风娘子板着脸,点点头,“我这就下去。” 冷笑点头。 风娘子缓缓转过身,凝视着柳销魂,“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去笑,也不要多说话。” 柳销魂点头。 她看了看这冷笑,并不是很坏,要比冷剑好和善多了。 别人都说不愿见到冷剑看来一点也不假,峨嵋派的几个师太,也许只有冷剑令人厌恶。 风娘子又回过头,凝视着柳销魂,“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忘记,特别是千万不要笑。” 她说的很认真,也很小心,仿佛一旦笑了就会令自己倒霉。 柳销魂不懂。 她没觉得冷笑师太有什么地方可怕,为什么风娘子会如此惧怕? 风娘子拉住柳销魂的手,停在她不远处。 柔和c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更加和善可亲,一切都显得很平常。 轿子已歪道,四个抬轿的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胸膛上只多出一个血洞。 五大三粗的那人嘴角依稀残留着口水,斧头已离手,就在腰畔,直直的定入大地上。 冷笑和善的凝视着柳销魂,说不出的和善,“你醒来了?” 风娘子紧紧握住柳销魂的手,仿佛生怕柳销魂会说错什么话。 柳销魂不语,板着脸,点点头。 风娘子浅浅的喘了口气,似已放松了点。 冷笑凝视着风娘子,“既然这陌生人醒了,你是不是该去找柳销魂的下落了?” 她边上弟子冷冷冰冰的将鸽子交给风娘子,风娘子就接着。 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她脸上与冷笑弟子没有什么不同,都没有一丝笑意。 风娘子点点头,板着脸面对冷笑。 冷笑点点头,仿佛很满意。 然后她满意的盯着地上尸骨,骤然间变了,什么都有了变化。 眼珠子骤然间又瞪得巨大如拳头,冷笑师太冷笑冷盯冷叫着,“他们是什么人?” 不远处的雪人骤然间头颅奇异般滚落,屋檐上的冰柱也奇异般跌落不少,仿佛已忍受不了这种看不见的压力。 她的声音很容易令人躯体上每一根神经都剧烈虚脱c剧烈失常。 柳销魂努力控制住自己,努力不要发疯,也不要被她活活吓死。 她现在才知道,风娘子为什么惧怕这人。 现在她自己也很惧怕,冷剑跟她比起来,仿佛要善良多了,这才是魔头,魔头中的魔头。 江湖中的流言并不是十分准确,见到冷笑以后,才知道冷剑这人其实并不是很坏。 她凝视着风娘子,风娘子的手心已有了冷汗,怯意已渐浓。 风娘子面对着冷笑,板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风娘子点头,她并没有说谎,也不敢说谎。 冷笑愤怒之色缓缓的又消失,又变得很和善,变得令人觉得是一直和善c温顺的小猫。 柳销魂再也不敢多瞧一眼,静静的低下头,凝视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 可是冷笑已和善的盯着她,“既然她醒了,就留给我,做我峨嵋派弟子。” 柳销魂只觉得心骤然间变得冰冷不已。 风娘子忽然抬起头,面对着冷笑,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冰冷的寒风柔柔飘过,风娘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久久说不出话来。 冷笑柔笑柔视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风娘子点头。 她点头,却已在咬牙,呼吸都变得极为不稳。 想不动这人的惧怕已深深入了风娘子心里,已永远挥之不去。 柳销魂用力握住她的手,仿佛想告诉她点什么,可是风娘子仿佛并没有听到。 风娘子努力喘息了一下,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女人,我要带走。” 冷笑柔笑柔视着她,“为什么?” “我喜欢她。” 冷笑不笑了,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风娘子,也没有说话。 柳销魂已在替她暗暗担忧,因为渐渐感觉到这女人已要发疯,也会令别人发疯。 冷风飘过,不远处积雪上沙沙落着冰渣子,也不知道是哪里飘来的,仿佛在替风娘子哀伤与不幸。 风娘子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静静凝视着这随时都会发疯的妖魔c恶鬼。 柳销魂没有抬起头,已看见冷笑走了过来。 衣诀在冷风中飘飘,拂尘缓缓扭动着,凄凉的命运仿佛已将至。 面对厄运的人会怎么样? 风娘子依然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仿佛并没有一丝改变主意的想法。 冷笑点点头,忽然一拍她的肩膀,“很好,很好。” 风娘子不动。 柳销魂也不动。 她们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这疯子继续说话,继续表演,没有人愿意反抗,更没有人愿意逃避。 疯子在说话,也许并是很好听,至少比自己变成疯子要好的多。 阳光升的已更高,也更加温柔。 地上几个尸骨的脸颊上变得更加惨白,惨白而透明。 结巴嘴角的口水已凝结成冰块,阳光下徐徐发着冷光,说不出的诡异c诡秘。 头上发丝滚动的并不剧烈,却足以令人吓住活人。 冷笑点头,不停的点头。 她居然也低下头,似已沉思着什么,又仿佛在感慨着什么。 “我理解你。”她说的很缓慢,也很简单。 风娘子不懂。 柳销魂也不懂。 不懂就不会说话,也算是懂也不会轻易说话。 她们能做的,只有等,等着欣赏这疯子表演,疯狂的表演着。 “因为你这毛病,我也有。” 风娘子懂了。 柳销魂也懂了。 她们都很吃惊,却不敢做什么任何表情,也不能显得吃惊,更不能显得有笑意。 风娘子的呼吸仿佛要不行了,仿佛已喘不过气了。 “所以你带走,现在就可以走了。” 风娘子没有走,柳销魂拉住她走,却已发现她的双腿已僵硬。 仿佛已完全无法走路。 柳销魂扶着她,娇弱的凝视着她。 风娘子点点头。 她们的弟子已牵过来一匹马,静静的等着她们。 柳销魂凝视着她,眸子里渐渐现出怜惜c同情,“她们走了。” 风娘子点点头,依稀没有动。 她为什么不动?是不是已无法再动?还是完全被冻僵? 冷风吹到风娘子裤管里,她的腿渐渐已有了动作。 “我们走,现在就走。”她说走就走,可是她没走两步,忽然柔柔的倒下。 柳销魂将她扶到马上,凝视着她脸颊上神情,仿佛觉得比昨日苍老了许多,年轻人那种活力仿佛在渐渐凋谢c枯萎。 短暂是说话,已将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如此,也许只有峨嵋派才可以做到。 马跑得并不快,因为风娘子实在吃不消,因为她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柳销魂柔柔的将她抱住,“你怎么样了?” 风娘子点点头,“找个好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柳销魂叹息。 她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都会崩溃。 长街上两旁积雪变得很少,小贩也少了很多,枯树上冻僵的冰雪已将落尽。 行人也变得很少,衣服店的老板正坐在墙角,迎着温暖的阳光,嗑着瓜子,没有一丝精神。 对面杂货店的老太婆,正往桌上涂着浆糊,将破旧的衣服平沾到上面,一层又一层的沾着,地上破旧的衣服用完,就将桌面斜倚在墙角,让阳光晒着。 自己缓缓的坐在墙根那一堆稻草上,纳着鞋底,针锥子每穿一针,都显得很用力,几乎都是咬着牙嘶叫。 做好的鞋底已在不远处框子里,堆的满满的。 柳销魂看的已很入神,眸子里又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 世上每一个人活着,也许都很不容易,为了生存,都在默默承受着无形的压力,有些是看见的,有些是看不见的。 风娘子暗暗叹息。 她实在想不通,这女人也可以号令离别咒。 这实在令人想不明白,她已苦笑。 冷风飘过,老太婆额角前那发丝就稻草般晃动着。 生活的艰辛也许并不是年轻人所能体会到的,那种折磨还要继续陪伴着她,直至进棺材为止。 风娘子回过头,盯着柳销魂,“你穿过那种鞋子没有?” 柳销魂笑了笑,“我穿过。” “感觉怎么样?” “忘了。” 风娘子苦笑,她凝视着前方不远处闪着亮光的大字,“那是什么地方?” 柳销魂看了看,“幸福赌坊。” 风娘子点头,“这名字很不错。” 她的话刚说完,就不停的咳嗽起来,说不出的无力。 柳销魂抱着她,又笑了笑,“你会赌?” 风娘子点头,脸上现出得意之色,“我也是赌鬼。” “你是赌鬼?” “是的,我时间长不去赌就会睡不着觉。” 柳销魂苦笑,这是赌鬼的通病,每一个赌鬼都是。 她没有想到的是风娘子也喜欢赌。 “你现在想不想去赌一吧?” 风娘子在沉思,其实她的心已飞了进去,飞进那鬼叫的骺子边,跟一群赌鬼卷着袖子在死赌c滥赌着。 她回过头看了看柳销魂,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柳销魂苦笑。 她明白风娘子想去,却又不好意思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顶轿子停了过来,靠在她们边上。 马已停下。 风娘子盯着他们,不语。 一个人笑着走了过来,躬身一礼,“小的有礼了。” 这句话已听过一次,就在吉祥客栈,那几个人已被冷笑刺死了。 风娘子盯着他那满脸麻子的笑意,忍不住要将隔夜饭吐出,“什么礼?” 这人不是结巴,说的很流利,也清楚。 “华山派的礼。” 风娘子点点头,“在哪?” “不愿处悦来客栈。” 风娘子点头,不愿多什么话,拉着柳销魂下马,进了轿子。 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你不问问去做什么?” 风娘子叹息,“无论我怎么走,也会走到那家客栈里的。” 她的脸颊上已现出哀伤之色,一种极为厌恶c厌倦的哀伤。 “你是说华山派的人不会放过你?” “是的。” “你可知道找你做什么?” 风娘子伸出手指,指了指脑袋,“正个江湖,没有人不知道,找人的功夫,我认第二,没有认第一。” 她笑了笑,笑得很得意,也很自豪。 “看来你在江湖中名气好厉害。”柳销魂居然也笑了笑。 “当然了,很多人找不到人,就找我,我就有生意了。”她笑了笑,“也许就因为这个,我还活着。” “你是不是已离不开这个行业?” “是的,我离不开。”她笑了笑,却笑的很心酸,“别人也不允许我离开。” 柳销魂深深怜惜c同情。 风娘子盯着她,仔仔细细的盯着,仿佛柳销魂脸上有什么花,已吸引了她。 柳销魂脸竟已被她盯的红了,“你。” 风娘子笑了笑,笑的很不懂,“你真的是离别咒主人?” 柳销魂点头。 风娘子笑了,仿佛很苦恼。 轿子已停下,帘子已掀起。 风娘子起身,却又回过头,凝视着柳销魂,“如果有人问你是什么人,千万不要说。” 这句话说的很轻。 柳销魂点点头。 风娘子走下轿子第一眼看见的是银子,细致c精美的盒子已打开,里面都是银子,没有别的。 眉清目秀的少年正笑意捧着,等着接收。 风娘子眼睛都直了,看到这银两,爱财的人都会有这种变化。 盒子已盖上,人已开口。 “请笑纳,不成敬意。” 风娘子没有拒绝,更懒得去拒绝。 这种事仿佛早已习惯,并没有一丝惊讶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章 盟主之约 阳光温柔而懂人,盒子细致而精美。 少年脸上的笑意诚恳而热情,他将盒子盖上就送到风娘子手上,这么多银子在他眼里显得并不重要。 风娘子接过银子,就忽然倒下,竟已被那一盒银子坠倒在地上。 她笑了笑,仿佛有点不好意思。 少年脸上没有一丝笑话他的意思,拱手一礼,“请。” 顺着少年指引的方向,已看见一个人。 白白净净的脸颊上已有笑意,眼角仅有几条细而浅的皱纹,神情祥和而安静。 蓝色长衫着地,腰间系着漆黑的腰带,腰畔那口剑并没有剑穗,更显古朴而陈旧。 “在下华山派大弟子卢一飞,见过风娘子。” 他轻轻一礼,显得极为客气。 风娘子的腰似已被那一盒银子赘瓢了,笑了笑,找个地方就坐了下来。 卢一飞并没有看一眼柳销魂。 他笑面迎着风娘子,“失礼之处,请勿见怪。” 风娘子笑了,笑得合不拢嘴,她只希望这种失礼以后多一点,越多越好。 柳销魂坐在她边上,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表情。 这里也没有人去看她一眼。 卢一飞笑脸不变,“楼上已打理好,风娘子可以随时都休息。” 风娘子点头,也不语,因为她知道这些酸书生,喜欢先礼后兵。 他一定还有话说,一定会说出自己想要的,她并不急。 卢一飞笑了笑,“在下还有一件不情之请,万望风娘子施于援手。” 风娘子点头,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本事,就会找人。” 她说的没错,这是事实,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卢一飞笑了笑,“还请风娘子将离别咒主人,柳销魂找出来?” 这句话说出,并没有什么特别,声音依然很诚恳,很礼貌。 风娘子的笑意忽然变得很奇怪,嘴里的话忽然也没有了。 卢一飞笑了笑,笑着伸出手,只是抓了抓,风娘子怀里的信鸽骤然间飞出,飞到他手里。 他凝视着这信鸽,深深叹息,“不必去在意冷笑师太。” 看来他的功夫也不错,那只信鸽在他手里不停扑腾着,却没有飞走。 他的手并没有抓住,只是伸出手而已。 风娘子点点头,“可是。” 卢一飞点头,“这令你的行规很为难,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是的。” 卢一飞站起,“这信鸽由我交于她,你看怎么样?” 柳销魂垂下头,凝视着脚下。 风娘子不语,仿佛很苦恼。 卢一飞凝视着风娘子,“我会将这信鸽交于她,另外送一万两银子,这样是不是很好了?” 他说的很有理,做的也很周到,可是风娘子依然在犹豫着。 风娘子笑了笑,“你找柳销魂做什么?” 卢一飞并没有一丝思索,直接就说了出来,“我要杀了她。” “你为什么要杀她?” “为江湖除害,替师弟报仇。” “柳销魂杀了你师弟?” “不是她杀的,却已跟她杀的是一样。” 风娘子不懂,也不语。 她凝视着柳销魂,柳销魂眸子里竟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竟没有一丝恐惧之色。 不远处那名少年脸上已没有了一丝笑意,静静的凝视着外面。 大地上冰雪渐渐已变得很少,仅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现出一丝雪白。 那里不但显得冰冷,也极为森然。 柳销魂现在才明白,黑鹰是被卢一飞师弟杀死的,而卢一飞师弟却被孤鹰杀了。 他们都在替别人报仇,江湖中的恩仇也许就是这样永不停息下去。 卢一飞又盯着风娘子,“江湖中还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风娘子笑了笑,“你说。” 她也喜欢听听江湖中发生的故事,什么秘密。 一个人江湖中走动,多多少少都要了解一点,这对自己一定会有帮助。 风娘子很明白这道理,所以笑着,也在等着。 卢一飞笑着,“七大门派在不久前有过一次约定。” 风娘子听得很小心,也很仔细。 这种事一定要好好听听,知道的越多,在江湖中行走,吃的亏就越少。 “七大门派约定,枪神无生与离别咒主人柳销魂两人,都被推荐为总盟主,七大门派的盟主。” 风娘子吃惊。 这件事实在令她想不到,更想不到七大门派竟联手去对付无生与柳销魂。 柳销魂垂下头,不语,似已很在沉思着什么。 风娘子点头,“总盟主是不是有两个?” 卢一飞笑了笑,“是的,无论是那一门派,杀了无生,就是总盟主。” 风娘子咬牙,眸子里哀伤之色渐渐已飘去。 江湖的人心险恶,又有谁能想得明白,说的清楚。 “杀了离别咒主人柳销魂,就是副盟主。”卢一飞又盯着风娘子,“如果杀了两人,就没有副盟主,只有总盟主。” 风娘子点头。 她盯着卢一飞,盯着她的样子很奇怪,“你们杀了离别咒主人,也就是副盟主。” 卢一飞不语。 酸书生不喜欢直接面对这名利,而是拐弯抹角的面对,别人眼里看的厌恶,他们自己却觉得很有水准。 风娘子盯着卢一飞的脸上,这人脸上居然没有一丝变化的表情。 “无生已死了。” 卢一飞点头,深深叹息,仿佛在替这位江湖中少之又少的枪神作深深哀伤c惋惜。 “你已知道?” 卢一飞点头,不语。 风娘子盯着他的脸上表情,依稀没有特别的意外现出。 “你杀了离别咒主人柳销魂,你们华山派也就副盟主。” 卢一飞不语。 站起凝视着那少年,那少年就走了过来。 他们之间仿佛并不需要言语个沟通,也可以令对付知道一切。 卢一飞将信鸽交于他,并没有说一句话。 那少年回来已将茶端了过来,他实在很周到。 卢一飞喝了口茶,“无生并没有被证实已死,因为没有人看见他尸骨。” 风娘子不语。 卢一飞笑了笑,“无论是谁杀了他们,都是江湖之福,都会受到其他门派尊敬c敬仰。” 风娘子不语。 “谁是盟主并不重要,都会互尊互敬,同气连枝,共同抵抗一切外来灾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温文尔雅 冷风飘飘。 河边满是寒意,也布满了年味。 昔日极为活力c欢快的流水已逝去,现已化作森白,不但显得极为冰冷c萧索,也极为苍老c凄凉。 岸边散落着几块青石,上面的积雪并未彻底融化,透过薄薄的积雪,依稀可以朦胧的见到青石,躯体显得极为朦胧,极为神秘。 边上垂柳柔软低垂着,垂得已更低,低得已触及冰冷c坚硬的大地。 冷风柔柔的飘过,僵硬c凝结的柳枝就生硬动了动,仿佛极为厌倦,也极为厌恶。 柳销魂眸子透过窗户,静静的凝视着,似已痴了。 她仿佛已忘记自己身在危险之中,时刻都会被别人刺死于剑下。 风娘子暗暗叹息,将那热茶端起送到她手里,又轻轻触摸了她的耳垂。 并没有言语,也不敢去言语。 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容易令人察觉,一旦察觉,必会令自己横遭灾祸。 华山派大弟子这字号并不是白来的,没有一定的功夫,没有一定的智慧,都休想有这样的称呼。 卢一飞盯着风娘子,浅浅的喝茶,慢慢的等待。 无论谁等待,都会厌恶c厌烦,很容易令人失去耐心,也会令人发疯。 他没有一丝因等待变得焦躁不安之色,一丝也没有从脸上现出。 也许他有,却不愿流露出,因为自己是华山派大弟子,不能有失身份,更不能辱没了华山派。 一个名门子弟,其实也有自己苦恼与哀伤,因为自己的一切都关联着荣辱与脸面,活着时的一切都不能随着喜好来做决定,一丝也不能。 自己脸上的酸楚与哀伤,也许都要等到夜半无人的时候才可以静静诉说,静静流泪。 风娘子盯着卢一飞,温文尔雅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焦虑之色,不竟现出笑意。 “你要找柳销魂?” “是的。” “单单是为了替你师弟报仇?” 卢一飞不语。 他拒绝回答这问题,所以深深叹息,“华山派比其他门派更有理由杀死柳销魂。” 风娘子点头,扶着柳销魂,似已疲倦。 她只是伸伸懒腰,并没有做别的动作,也不必说什么。 因为他们都很聪明,都很会理解别人,酸书生都是一样,他也不例外。 卢一飞笑了笑,“风娘子一定很累了,还请好好休息,在下就不便打扰了。” 那位少年就走了过来,深深行礼引路。 这间客栈比先前的那间要华丽很多,物品也很整齐。 两个垂手童女娇娇羞羞的站立在里面,侍立于墙角,笑容满面,没有一丝令人厌恶的地方。 她们看着柳销魂她们,仿佛是诚恳的教徒凝视着上帝。 风娘子盯盯头,她们就走了过来,“你们是华山派的?” 她们点头。 “那你们出去吧,我们要好好休息了。” 她们点头,脸上现出委屈c惧怕之色。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 风娘子摇头。 她们走了出去,娇嫩的眼眸里已闪动泪水。 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脸上已有了笑意,“你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风娘子点点头。 “等到他们发现你将我带在身边,你就。” 这时冷风中传来了一种刺入皮革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小,也很轻,却令江湖中奔走的人,很容易察觉到。 风娘子迎着冷风走向窗户,脸上就现出恐惧c惊慌之色。 那两名童女赫然已一动不动的倒在冰冷雪地里,眼珠子正盯着风娘子这扇窗户,依稀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慌与哀求。 她们显然已哀求过,却并没有得到原谅。 死亡对她们来说,简直是一种无法饶恕的残酷与恶毒。 鲜血从她们胸膛缓缓流出,显得特别新鲜而娇艳,雪地里飘零的并不多,就被处理掉。 美丽的梅花也并不长久,也也被雪白淹没,什么都显得很平常。 仿佛并没有一丝异常。 那两名童女仿佛并没有出现过。 风娘子软软的将窗户关好,躯体顷刻间剧烈抖动不已。 温文尔雅的背后是什么? 阳光下必有阴暗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是一样,看到的地方永远都是美好,都是正义凌然。 又有多少人看见阴暗的地方? 柳销魂没有问她什么,似已明白了什么,冷风中依稀摇曳着令人发苦的血腥味,苦的令人心寒。 她轻轻的将风娘子扶到床上,用棉被盖好,却依稀觉得她的躯体不停抖动着。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风娘子点点头,不语。 她不愿说话,更不愿睁开眼,只是用力的将头深深埋在被窝里。 柳销魂忽然将窗户打开,凝视着外面。 阳光已西移。 大地上积雪大多已消失,不愿处瓦片上已滴完了最后一滴冰水,一块块清灰色瓦片在阳光下清晰而透明。 另一堵墙下冰雪依然还在,依然极为森寒而雪白。 雪已散去,梅花还在。 一个人正在边上一动不动的欣赏着那朵梅花,显得很祥和而安静。 腰畔悬着的长剑冷风中没有一丝抖动。 这人赫然是卢一飞。 他居然在赏梅,边上没有人作陪。 卢一飞凝视着柳销魂,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柳销魂也笑了笑。 柳销魂不再看他一眼,这种人看起来仿佛很善良,可是给一种发寒的感觉。 她将墙角的炉火拉到床边,用火剪挑了挑木炭,里面的火焰变得更加热情c温柔。 窗户依然开着。 冷风徐徐飘进来,仿佛是母亲责备的耳语,冰冷而哀怨。 柳销魂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同的地方,一切都显得很安详,特别是卢一飞的那笑意,实在令人安详。 她倒了一杯酒给风娘子,希望她喝了之后能镇定下来。 “你怎么样?” 风娘子点点头,凝视着窗外,一口酒下肚,已显得不那么抖动了。 “你不想休息?” 柳销魂摇摇头,笑着不语。 “我想休息。” 柳销魂不懂,她明明在休息,也没有人打扰到自己。 风娘子盯着柳销魂的躯体,眸子里现出惊慌之色,一个江湖中走动的浪子,是很少有这样的惊慌。 浪子中的浪子更不会有。 柳销魂眸子里也有怜惜c同情,“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风娘子点头,“你陪我睡觉。” 柳销魂笑了笑,这是小孩的毛病,一个人害怕的时候,都会让大人陪着,一刻都不愿别人离开。 想不到风娘子也有这毛病。 柳销魂掀开被子,已钻了进去,“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惧怕?” 风娘子不语,紧紧的竟她拥抱着,躯体上每一块肌肉,仿佛已抖的几近要虚脱。 被子已盖上,手缓缓的缩回,里面才是暖和的。 手缓缓的缩回,里面才是暖和的。 杨晴凝视着那只手,那只手明明已抖个不停,也给躯体带来冰冷,还有隐隐刺痛,可是依稀欢快着。 因为她已看到了雪。 这雪就是她的希望,就是活着的希望,希望中总有令人欢愉的奇迹出现。 也许正是这奇迹,她才没有一丝惧怕c后退,所以又将手伸了出去,将冰冷的缝隙里那块石头移动着。 石头已移开,现出了夜色。 冰冷的夜色里悬着点点星光,这实在令人振奋不已。 星光朦胧,朦胧如梦。 梦是朦胧的,她的梦更朦胧,也更痛苦c悲伤。 杨晴不再看星光,因为看多了总是令自己心痛。 她转过身,走了回去。 继续回到那片滚热的水里,可是她并没有走多远,被一样东西绊倒,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山洞里一切都是温暖的,这样东西却是冰冷的,冰冷而坚硬。 杨晴将这样冰冷c坚硬的东西拉到水边,淡淡的星光并不明亮,也不漆黑,却足以令自己看见这样东西。 这不是东西,竟是一个人。 星光并不明亮,这人的脸颊依然石像般没有一丝表情,既没有一丝痛苦c悲伤,也没有一丝欢快c喜悦。 躯体虽已冻僵,却可以看出这人生前站立的很直,也许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杨晴眸子里飘出泪水。 这人赫然是无生。 她将无生拉入河里,就静静的盯着他冰块般漂浮着,没有一丝活力,也没有一丝生机。 无论如何,人已找到,就算是死了,也心安。 她已没有一丝遗憾,更没有一丝心愿。 凄凉的月色冷冷清清,却并不是寂寞c孤苦的。 至少边上还有无数繁星陪伴。 她渐渐已明白一点,无生就是从上面滑落下来,又滑向远方,而自己直接落到这里,并没有滑向远方,因为自己没有被冻结。 脸颊渐渐已有了暖意,冰冷c僵硬的躯体渐渐变得柔软,却没有一丝生机。 因为死人是不会有生机的。 可是杨晴并没有放弃,将他放到那块温暖的石头上,希望石头上的热力能帮到他。 多情的女人,大都很执着,大都有一种令人无法相信的那种勇气与决心。 于是她静静的在边上看着他,她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于是她静静的在边上看着她,她们脸上渐渐都都有了笑意。 风娘子触摸着柳销魂的脸颊,“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柳销魂点点头,却不语。 她不喜欢令人有一丝不愉快的地方,特别是自己的朋友。 所以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风娘子,怜惜c同情着她的遭遇与苦难。 风娘子似已也明白她这种人,却不喜欢隐瞒什么,“你可知道早上那顶轿子是谁叫去接我?” 柳销魂不语。 她凝视着边上炉火,炉火摇曳着。 风娘子脸颊上已泛起汗水,躯体上也有,恐惧与胆怯仿佛已随着汗水而渐渐消失。 她现在已很冷静,也很镇定。 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柳销魂脸上笑意变得更浓。 风娘子风一般的飘起,风一般的躯体上已多了一件貂裘。 她笑着凝视着柳销魂,“早上那顶轿子,也许就是卢一飞叫去的。” 柳销魂不语,静静的凝视着风娘子,静静的听着她说。 “冷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就将他们杀了。” 柳销魂不语。 她的心神已飞到早上,那个人嘴角的口水已冻结,斧头已落在腰畔,。 风娘子点点头,笑了笑。 柳销魂也笑了,因为风娘子脸上的笑意很奇特。 笑容有很多种,她这种却是很少见的。 她笑的很认真,也很仔细,“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柳销魂凝视着她的笑意,变得更加欢愉了。 “因为他们都想找到你,然后当着江湖同道的面,已释自己门派那种威武,那种豪气,那种霸气。” 她笑的很认真,仿佛自己就是他们之中一份子。 柳销魂笑了笑,“可是卢一飞一点也不像,他只是单单替师弟复仇。” 风娘子倒了一杯酒,缓缓的喝着,终于喘了口气,“你错了。” 柳销魂不语,等着她解释。 风娘子将窗户关上,才说着,“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 “你不要被他们骗了。”风娘子笑意有点贼贼的,“冷笑是大摇大摆的找你,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只要找到你,就可以了。” 柳销魂点头。 “卢一飞就是大摆名门正派的正义,大摆名门正派的学问,拐弯抹角找个很伟大c很高尚的说法,去找你,而且别的门派也不好意思去跟他争。” 柳销魂笑了笑,“可是他的师弟死于离别咒里黑鹰剑下,这不像是借口。” 风娘子笑着摇摇头。 “你错了。” 柳销魂不懂。 “他师弟也许是被他们自己杀死的。”风娘子眸子里显得很狐疑。 柳销魂这才吃了一惊。 这女人一旦认定主意,就会找到很多理由去证实,无论是不是歪的理由,都会被她用上。 天地下这样的女人并不少,绝不止她一个,每个时代里都会有的。 也许你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女人。 风娘子狐疑的盯着柳销魂,“你看见黑鹰杀了他师弟?” 柳销魂摇头。 她缓缓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忽然吐出,吐到这炉火上,炉火骤然间变得疯狂c猛烈起来。 柳销魂深深叹息。“他会杀自己的师弟?” 风娘子盯着这火焰,盯得很哀伤。“他会的。” 柳销魂不信。 一个人再怎么冷血,也不该这么冷血,也没有理由这么冷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移驾用膳 炉火扭动的渐渐已平息。 屋子里没有一丝寒意,却极为漆黑。 柳销魂思索着。 一个人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师弟?这绝不可能的,因为这实在太冷血了。 风娘子盯着柳销魂,狐疑之色更浓,“你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柳销魂不语。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不喜欢令风娘子不悦。 所以她只有笑了。 风娘子凝视着炉火,眸子里现出苦闷之色,嘴里仿佛被塞了一只鸡爪,已不愿说话。 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笑了笑。 她的笑意显得极为娇弱c多情c善良c销魂。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风娘子不语,已盯着那扇门。 这时门已有人再敲,敲得很礼貌,敲了三下。声音并不大,也不小,既不多,也不少。 “恭请两位移驾,恭请两位用膳。”这声音也很礼貌。 华山派也许是儒家书籍看得很多,所以才变得很有学问,也很有修养。 对待客人,都会变得很有礼貌。 夜色已至。雅间里灯火辉煌。 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侍女手里红润的葡萄酒,桌上十来道精致而美味的菜肴。 这一切既不会显得唐突,也不会显得寒酸,更不会显得奢侈。 什么都显得很中庸。 风娘子一丝也不客气,也坐下,指了指夜光杯,边上的侍女就倒酒。 看着葡萄酒入杯,风娘子笑得更加欢愉了。 卢一飞满脸笑意,温文尔雅的笑意一直在他脸颊上,一丝也没有改变。 柳销魂对着他笑了笑。 卢一飞等到柳销魂坐下,自己才坐下。 “这是托人从波斯带来的葡萄酒,据说这种酒可以令女人脸色更光滑,所以在下就斗胆献于风娘子。”卢一飞笑着面对风娘子。 风娘子疯疯癫癫的笑了。 她就是想笑了笑,因为实在是憋不住。 酸书生说话,实在是有水准,说的话简直像是学堂里书生,认真c仔细的读书。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去揭穿。 柳销魂不语,浅浅的喝了一口。 她的眸子已凝视着窗外,明月消瘦而冰冷,却并不寂寞c孤单,点点繁星若隐若现,仿佛是多情少女一睁一闭的眼眸,向情人暗送着自己的相思。 风娘子已叹息,凝视着柳销魂,轻轻触摸了下她耳垂。 并没有言语,希望她面对好酒好菜,不要辜负了自己的肚子。 卢一飞凝视着柳销魂,凝视的很认真c很仔细,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到点什么。 看着他凝视柳销魂,风娘子似已要爆炸了。 风娘子忽然用筷子在他盘子上用力敲了敲,“看什么看?” 卢一飞这才回过神来,“在下失礼,还望包涵。” 风娘子笑了。 早上看到的那两个垂手童女遭遇,似已早已忘记的干干净净。 卢一飞笑了笑,“先前很匆忙,还没有好好高攀一下这位。” 这句话说的很礼貌,礼貌的话并不是都会令人欢愉,有时也会令人害怕。 风娘子一口酒忽然忍不住吐在地上。 冷冷的盯着卢一飞,仿佛很生气,她仿佛走向柳销魂,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才回过头,又盯着卢一飞,冷冷的说着。“你要打她主意?” 卢一飞满脸委屈,似已自己在替自己委屈,“在下失礼,还望包涵。” 风娘子苦笑,不语。 卢一飞见到她的笑意,才轻轻说着,“这葡萄酒可合风娘子的意?” 风娘子点点头。 她不得不满意,这种款待,无论是什么人,都很难不满意。 这种款待的架势如果用来追求少女,一定可以追到很多妙龄少女,她们的心一定很容易因此而相思。 风娘子点点头。 话已够多,酒也喝的够多,她已知道这种酸书生要接着下文。 卢一飞看了看身后的侍女,那侍女就去将酒倒上。 他笑着凝视着风娘子,等到她将杯中酒喝完,才说着,“在下那件不情之请的事。” 风娘子看了看卢一飞,仿佛不知道是什么事,“是什么事?” 这句话令柳销魂暗暗苦笑,这女人简直是诚心戏弄人家,简直要将人家气死。 卢一飞眨了眨眼,仿佛并没有变化,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 “在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的笑意忽然已消失。 冰冷c幽静的雪地上几匹快马狂奔着跑了过来,马上人,凌空翻身,一个起落,已飘到里面。 这几个人身手显然很好,动作极为迅疾而简单。 忽然已落到雅间里。 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直直的盯着柳销魂,然后点点头。 卢一飞忽然站起,冷面盯着这人。“阁下是。” 这人盯着卢一飞,“在下是鹰山镖局,特来邀请一个人。” “你要请什么人?” 卢一飞已盯着这人的手,这人的手时刻没有离开腰畔刀柄。 刀并未出鞘,也没有出鞘的意思。 “来请这位姑娘。” 他的目光已飘向柳销魂,仔仔细细的盯着柳销魂胸前那两缕发丝,点了点头。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看了看,她并不认识他们,没有一丝影响。 他们为什么要请自己?是什么来意? 是不是其他的帮派?他们已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来邀请自己去死亡? 柳销魂不语,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卢一飞笑了笑,不语,也不动。 他的意思很简单,也很直接。 风娘子盯着他们,“你要请她去做什么?” 这人摸了摸胡子,他的胡渣子显得极为浓厚,在灯光下已发着亮光。 似已在沉思着什么? “她是镖局最近接下的一趟镖。” “谁下的镖?” 这人摸了摸胡子,“这个是行规,不能随便说的。” 风娘子忽然将将筷子放下,重重的放下,“你一定是弄错了。” “决没有弄错。”这人又看了看柳销魂,“我没有弄错,也不会弄错。” 风娘子盯着他,“你现在一定要带走她?” “是的。” 风娘子冷冷盯着他,冷冷的说着,“我如果不让你们带走呢?” 这人忽然不去摸胡子,他的手忽然已握紧刀柄,冷冷的说着,“恐怕由不得你。” 风娘子不语,将柳销魂静静的抱住,似已一刻也不愿放手。 这人也不语。 他们都已没有话说,也不愿多说话。 冷风中传来马嘶声,显得说不出的诡异c阴森。 几匹马在不停踩着地上的冰渣子,仿佛很厌恶,也很厌烦。 没有人说话,他们仿佛都已变成是哑巴。 没有话,是不是已到了话的尽头? 话的尽头就是拼命,无论怎么去拼命都会有人倒下,萧然死去。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眸子里现出了怜惜c同情之色。 “我现在是不是已成为你保的镖?” 这人点头。 “那你们就应该好好将我保护好,是不是?” 这人点头。 “我不能有一丝伤害,是不是?” 这人点头。 “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这人满脸惊讶,“为什么?” “我身体虚弱,需要吃饭,需要休息,不需要被打扰,也不能被打扰。” 这人的目光落到柳销魂脸上时,变得说不出的温和,没有一丝冷意。 “是的,没错。” “所以。” 胡子点点头,“所以你好好休息,明天来接你。” 柳销魂点点头,笑了笑。 她眸子依稀流露着说不出的怜惜c同情。 风娘子忽然盯着柳销魂,“你。” 柳销魂不语,笑了笑。 这中笑意显得极为酸楚,也很无奈。 江湖中行走,也许都是一样的,大多数都生不由己,无法顾忌到自己。 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忽然端杯,浅浅的喝一口酒。 风娘子也凝视着柳销魂,忽然端杯,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喘息着凝视远去的背影,缓缓的消失。 然后她们同时笑了。 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 笑有很多种,她们之间的笑意显然是最神秘一种。 也许只有她们之间能懂,其他人无法懂,更无法去猜。 卢一飞笑意不变,端起杯子,“在下不才,敬两位一杯。” 话语声中,杯中酒已一饮而尽。 卢一飞凝视着风娘子,“在下的不情之请。” 风娘子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将柳销魂找到带到你跟前。” 卢一飞笑意更浓,“在下先行谢过。” 风娘子笑了,疯疯癫癫的笑着离去。 柳销魂就跟在她后面。 风娘子凝视着外面,也走向外面。 痴痴的盯着苍穹,似已盯得痴了,然后她笑了。 没有人知道她笑的是什么? 她的脸颊上那种笑意仿佛很得意,仿佛很凄凉,又仿佛很讥诮。 难道她在替柳销魂的命运感到凄凉?还是在讥诮着卢一飞? 因为柳销魂就在他跟前,却看不到。 柳销魂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一丝言语。 没有言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风娘子已知道她现在已在关切。 “今天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柳销魂也盯着这月亮,这月亮竟是红色的,说不出的神奇c诡异。 她也在凝视着这月色,眸子里显得极为怜惜c同情。 风娘子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邪异寒石 残月低垂。 夜色更深,寒意更浓。 月色好看,可是她们的心却变得很凉。 离别的心总是冰凉,冰凉而伤感。 风娘子的脸上依稀带着笑意,离别令人愁,令多情的人更愁,所以愁在心里,笑意已飘在外面。 柳销魂的眸子已生出怜惜c同情之色。 她并不是一个很笨的女人,很了解风娘子的心。 有些人的脸上纵使满是笑意,肚子里的心却是苦的,苦得令人无法面对c无法忍受。 可是他们脸颊上笑意并没有因痛苦c哀伤的事而影响一丝一毫,有些人活着,纵使心里满是泪水,也不愿在朋友面前流露出丝毫,更不愿令朋友c知己有丝毫不愉快。 风娘子无疑就是这种人。 她笑着面对柳销魂。 柳销魂也笑了,她的笑意竟也带着种怜惜c同情。“你今天好开心。” “我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你很漂亮,所以一定有法子将不开心的事统统赶走。” 这句话说的很奇怪,也很特别。 不去仔细听,是不会理解这里的意思。 风娘子看了看月色,冰冷c消瘦的残月渐渐也没有那么红,也没有那么明亮。 “赏月焉能无酒?”风娘子点点头,凝视着柳销魂,躯体似已在飘,在打晃,可是无论怎么晃,无论怎么飘,都休想令脸颊上的笑意有一丝改变,“拿酒来。” 她并没有在意后面有没有人,也懒得去在意,因为她们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去打理,顷刻间就会打理好。 风娘子握住柳销魂的手,她的手娇弱而柔软。 他们后面冷冷静静的矗立着两个侍女,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手提灯笼。 这句话说出,其中一个忽然消失,过来就变成了两个,手中已有酒。 好酒,正是从波斯带来的葡萄酒。 酒已倒满。 风娘子透过酒杯凝视着夜色,看得仿佛很痴迷。 柳销魂笑了笑,“赏月无酒,就像是菜里没有放佐料,平淡而无味,令人感觉难以下咽。” “这个比喻不错。”酒浅浅的嚼了一口,风娘子笑了,“此言甚好,此言甚好。” 也许酒醉的人都会有这毛病,都有卖弄自己的学问,就算那学问是狗屁,也是香的。 柳销魂笑了笑,“赏花也要有酒。” 风娘子凝视着柳销魂,“这里有花吗?” 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的脸颊,她的脸颊上仿佛比昨日又多了几根皱纹,又深又长,“你就是花。” 风娘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展颜大笑,笑得却没有一丝声音。 “我早已过了花的季节。” 柳销魂凝视的很认真,也柔和,“可是你却比那些娇嫩的花更像是花,也更有花的味道。” 风娘子不懂,已伸出手。 她的手伸出,酒缓缓的已倒上。 她们倒酒,极为认真,也极为细致,细致的仿佛是裁缝店老板给少女定做衣衫,既不会有一丝多出,也没有有一丝少掉,刚刚好。 酒倒好,人就静静的停在边上,靠得既不远,也不近。 这是很会照顾人的侍女。 风娘子没有看她们一眼,手挥了挥,示意她们离去。 她们已看出,眸子里忽然已飘出恐惧c惊慌之色,就仿佛自己已见到了鬼一样。 可是她们并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转身,离去。 风娘子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躯体只觉得有一股寒意骤然间飘起,她忽然想起了那两个垂手童女,她们离开时,也带着种表情。 那两名童女已死去,这是她们的下场。 风娘子喘息着凝视她们的背脊,她们的背脊已在抽动,“你们等一下。” 她们就等着,一动不动的等着,躯体仿佛已定在地上。 “你们回来,我们还想要喝酒。” 她们缓缓的走了过来,倒酒。 风娘子缓缓的将杯中酒喝掉,她实在不愿意看到悲惨c凄凉的事发生,发生在她们身上。 冷冷冰冰的站着,没有一丝欢乐,更没有一丝活力。 她们也是女人,可是她们身上没有一丝女人绽放过个那种光彩,一丝也没有,每一个女人都有权享受那种绽放放那种光彩,那种辉煌,她们更应该有。 风娘子凝视着她们,有走向她们,静静的将杯中伸出,她们就倒酒,掌灯,端酒。 没有别的动作,也不会有别的动作。 她笑了笑,“你做的很周到,我们很喜欢。” 柳销魂不懂她为什么会对着她们说这话。 是不是自己也有过这种心酸的经历?替别人倒酒? 风娘子缓缓转过身,凝视着柳销魂,“赏月可以没有酒,赏花一定要酒。” 柳销魂不语。 她知道风娘子一定还有自己的话要说,所以她等待着。 风娘子仰视残月,“赏花没有酒简直是一种罪过。” “是不是醉里看花,越显朦胧。” 风娘子点头,“是的,你就看不到我的年龄,只会看到我多姿的风采。” 柳销魂点头。 她承认这一点,因为世上很多男人,都喜欢将自己灌醉,再去寻花,寻欢。 是不是那时的他们,已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快意? 杯已空,酒又在。 红润的葡萄酒在夜色里显得更加红,又暗又红。 风娘子凝视着柳销魂,眸子里的光芒渐渐变得更加朦胧,“你也是花。” 柳销魂笑了笑,“我不配是花。” 她说的很心酸,这是自己的心里话,也是现实,无论怎么样都休想改变的现实。 风娘子点点头,“你错了。” 柳销魂不语。 “无论是什么样的花,都一样,无论是什么样,都无法改变这种现实。” 柳销魂不语。 风娘子也不语。 话已尽,杯已离手,人已离去。 几个侍女依稀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矗立着。 她们是不是会被刺死于剑下,死于他乡。 残月已消失,冷风依稀飘着。 大地上依稀残留着昨夜的寒意,久久没有一丝离别的意思。 天地间将亮未亮,这也是酒鬼最痛苦的时候。 柳销魂不是酒鬼,但是头也好受不到哪去。 轿子也在前方,几个人脸上根根肌肉没有一丝暖意,坚硬c冰冷不已。 晨光渐渐已飘出,离别已在脚下,话久久没有说出。 她们的手紧紧握住,没有松开。 不远处满嘴胡渣子的人,已将帘子拉开。 “你一定会过得很好,是不是?” 柳销魂凝视着风娘子,她脸上笑意竟带着淡淡的酸楚。“我一定会过得很好。” “我相信你。” 柳销魂点点头。 风娘子不语。 柳销魂也不语。 话已尽,人已到离别的边缘。 风娘子风一般的飘走,风一般的消失。 风一样的人,总是令人难以忘却的,风一样情感的女人呢? 是不是也很难忘却销魂c善良的人? 柳销魂凝视着消失的方向,深深叹息,不语。 “你们好像很熟?” 卢一飞不知何时已停在边上,正不停的瞧着柳销魂。 仿佛已从她身上找到了什么。 柳销魂回过看了看他,没有说一句话。 卢一飞满带微笑,“还未高攀姑娘芳名?” 柳销魂不语。 她缓缓的走进轿子,帘子已落下,她已闭上眼。 轿子缓缓的离去。 透过帘子,依稀可以见到卢一飞脸颊上那温文尔雅的笑意。 这种人仿佛随时都可以都保持着那种笑意,很少有消失的时候。 那种笑意仿佛是他的面具,已死死的将自己内心一切都掩盖住,别人休想了解里面的一切。 这种人活着是不是很累?是不是很苦? 柳销魂不语,已跟边上满脸胡渣的人点点头。 他摸了摸胡子,抱拳一笑。 卢一飞也抱拳一笑。 柳销魂凝视着渐渐朦胧的笑意,心里不免有些怜惜c同情起这人。 因为这人活的也不是很舒服,因为她隐隐感觉到他也有自己无奈的苦恼与哀伤。 她忽然忍不住想回去告诉他自己就是柳销魂,然后死于他的剑下,释放掉他对师弟的那种哀伤。 这样就可以化解了华山派与离别的恩怨。 柳销魂深深叹息,慢慢的闭上眼。 她并没有问他们要将自己带到哪去,也没有问出钱保这趟镖的人是谁,仿佛懒得去问。 眼一闭上,就不愿再睁开。 是不是自己实在太累?实在很无力? 她只觉得什么都变得朦胧,朦胧如梦,美好而又温暖的梦。 但是梦总是要醒的。 梦已醒,现实依稀残酷c寂寞。 多情的女人是不是都容易有这样的现实? 杨晴努力睁开眼,将披风放到一旁,眸子里忧郁c忧虑之色更浓。 跳起来盯着那块石头,仔仔细细的盯着,仿佛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石头。 上面的人赫然已不见。 石头已碎裂,赫然已变成两瓣。 阳光已现出,温柔而可爱,没有一丝令人厌恶的地方。 她没有一丝欣赏之意,轻轻的触摸了一下这石头,石头已没有一丝暖意,变得冰冷c森寒不已。 这石头为什么没有了热力?昨日的那种暖意已消失? 那人呢?无生明明被自己放在上面的,为什么没有了? 她的心已乱,盯着石头横着看,竖着看,却没有一丝痕迹。 难道这石头可以吃人?将无生活活吃了?她的心变得比这块石头更冷? 杨晴盯着这一分两瓣的石头,眸子里已有愤怒之色,一脚踢向石头。 石头没有动,自己却已倒在地上疼的尖叫起来。 石头不语,也没有动。 动得只有她,叫的也只有她。 她凝视着那只渐渐发青的脚,眸子里不由沁出泪水,“你是不是石头?” 石头不语。 杨晴眸子里那种愤怒之色还未消失,疼痛之色又飘起,“你说说看,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什么要害我?” 石头不语,依然分开着,分开的仿佛是一张嘴,可以吃人的嘴。 她挣扎着站起,咬牙,盯着分开的石头。 石头的下面已凝结成冰,没有一丝热力,这是一块很奇怪的石头。 杨晴轻抚着这石头,“你说说看,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是不是?” 石头不语,依然徐徐冒着寒气,森寒无比。 她摸得更温柔了,也更尊敬了,“你是石头,是石中之王,是不是?” 石头不语,它仿佛不会言语。 杨晴温柔的盯着这石头,“不会计较我刚刚的过失的,是不是?” 石头不语。 也许它并不是言语,而是懒得去言语,懒得跟这人说话。 杨晴笑了笑,笑得温柔而尊敬,“小女子在次给您陪不是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忽然跪倒在边上,竟向这石头诚心诚意的磕着头,诚心诚意的现出自己歉意。 杨晴忽又靠近这石头,笑的很温柔,“你看,我也道过歉了,你是不是该将他还给我了。” 石头不语,也没有一丝动作。 它似已在叹息,森森寒气飘动更加剧烈。 杨晴盯着石头,也等着石头。 石头没有动,也没有将无生还给她。 杨晴眸子里已飘零泪水,“你将他还给我,因为他。” 她似已无力说出,痛苦的已没有一丝力道。 山洞的另一处已飘出冷风,她的躯体渐渐已在冷风中抖动。 也许她的躯体并不冷,躯体的心已变得很冷,森冷不已。 不远处的披风忽然飘了过来,飘到躯体上。 她忽然笑了笑,“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你一定已知道,他在我心里很重要,是不是?” 杨晴忽然抱住石头,柔柔的亲了一下,“你一定会还给我的,是不是?” 森森寒气依稀剧烈抽动着,没有一丝动作,无生没有出现。 杨晴轻轻的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她说的很有把握,也很自信,“你是不是想将我也吃进去?然后让我们一起相见了,是不是?” 她说着说着,好忽然跃进石头里,等着将自己吃掉。 森森的寒意飘动,躯体颤抖的更加剧烈,也更加疯狂。 等待不但令人厌恶,更令人厌烦,久了一定会厌倦,无论等什么,都是一样的,都不会令人欢快,一丝也不会有。 可是她没有厌恶c厌烦c厌倦,一丝也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冰糖葫芦 街道上人影更多,比昨日更多。 嘶叫声也更加疯狂,卖豆腐的夫人嘴巴似已瓢了,为了年底多点收入,仿佛时刻在拼命着。 卖冰糖葫芦的老太婆也没有闲着,嘴里虽然没有牙了,那双手依稀剧烈抖动着,使劲的对着别人摇晃着,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冰糖葫芦。 那根棍子简直比她的手面更黝黑,又黑又显得苍老,那截捆绑的稻草明明已松弛,插在上面的冰糖葫芦明明摇晃很剧烈,却没有落下一根。 柳销魂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个老太婆,眸子里那种怜惜c同情之色也飘了起来。 她觉得这老太婆活得一定很辛苦。 老太婆摇着摇着忽然不摇了,直愣愣的盯着这轿子,眸子里现出一种奇怪之色。 是不是自己在年轻的时候,也坐过这样的轿子,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梦。 忙来忙去的,都一样,她对着柳销魂冷笑,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心酸与折磨。 柳销魂伸出手,要了一只冰糖葫芦,却给了一锭银子。 她并不是想吃冰糖葫芦,而是想好好去关心她一下,因为这么样的老人实在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斜倚墙角舒舒服服的晒晒太阳。 老太婆握住这银两,似已痴了,痴痴的笑了笑,笑着倒下。 倒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剧烈抽动,然后死去。 边上的几个人赫然都怔住,不再叫卖,也不再做声音,都在盯着这顶轿子,盯着这顶轿子的人。 柳销魂已惊呆。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婆为什么会倒下? 没有人说话,抬轿的人缓缓将轿子放下,一个个都在看着这老太婆横死在街道上,竟没有一个人伸手去帮一下。 每个人那张嘴仿佛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捂住,无法说出一句话。 街道上这些人都仿佛是见了鬼一样盯着柳销魂,柳销魂不是鬼,天底下也没有这么漂亮的鬼。 天底下如果有这样的女鬼,那么一定会有很多寂寞c孤单的浪子想死,不是相思,在漆黑的夜里时刻都想着去撞鬼,甚至时刻都想着去墓穴到处找鬼。 柳销魂不语,已缓缓的走出,凝视着这老太婆。 她的心似已碎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就死去?死得这么残? 她的家人呢?为什么还没有来?轿子在边上停靠着,脸上的表情已死人般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柳销魂手里依稀握住那根冰糖葫芦,冰糖葫芦红得像是娇羞少女的脸颊,红得令无数寂寞c孤单的光棍睡不着觉。 冷风并不剧烈,却依稀带着彻骨的寒意。 没有伤口,也没有一丝痕迹。 她的手只是握住一锭银子,脸颊上依稀残留着那种满足而又欢愉的笑意。 棍子已离手,就倒在边上,没有一丝奇怪的地方,也没有迹象,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平静的令人发疯。 上面那截捆绑住的稻草,已完全松弛,完全扭曲c变形,根根冰糖葫芦已在轻轻摇曳着,并不剧烈,也没有停止。 仿佛在摇曳着自己很痛苦,很悲惨,很凄凉。 柳销魂渐渐已听到边上有人在辱骂着。 “真不是东西,连一个老太婆也不放过。” “这下手实在太狠了。” 。 柳销魂躯体剧烈抖动,紧紧的抱住自己躯体,摇头,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并没有杀人,也不爱杀人。 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会理睬她。 边上满脸胡渣的人,已冷冷的盯着柳销魂,冷冷的盯着她的脸c她的手c她的脚c。 前前后后的盯个遍,仿佛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可怜c眼泪打动的人,这样的人,无论从什么地方去看,都不像是。 所以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的是柳销魂竟会如此狠毒c凶恶?竟会如此残忍c冷酷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下杀手。 所以他已认定了这是柳销魂下的手。 柳销魂没有下手,静静的蹲下,静静的等待。 她不知道等来是什么,是偿命?是辱骂?还是其他的? 等得并不是很长时间,一个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狠狠的流着泪水,狠狠将她按倒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狠狠的锤着拳头。 柳销魂没有睁开眼,也没有逃避。 声音很苍老,拳头力道并不是很大。 这老人并不能将他怎么样,更不能将她打成重伤。 他打的并不是太久,就忽然将柳销魂扶起,凶狠的盯着柳销魂,“你看看我,我们有什么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下杀手?” 柳销魂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这老人。 这老人比他矮半截,虾米般冷冷的盯着她,也在等着她说话。 脸颊上道道皱纹仿佛是刀刻而成,每一道都显得很深而长,充满了他一生的不幸与忧患。 柳销魂眸子里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 却不能给予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 别人痛苦,她就会生出怜惜c同情。 老人嘴里已流出口水,头顶的发丝不但发白,也凋零的几近空无。 他的生命也是一样,渐渐已几近空无,唯一值得自己拥有的就是老伴,就是那卖冰糖葫芦的老太婆。 柳销魂凝视着那飘零的口水,心变得更痛,绞痛不已。 柔和c可爱的阳光,照在这里,显得极为昏暗而阴森,没有一丝热力。 她怜惜c同情着别人的同时,也在咒骂着自己,为什么总是给别人带来不幸? 一个又一个离去,一个又一个的死去,这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哀伤c绞痛的? 满脸胡渣子的人并没有去摸胡渣,那只手已握紧腰畔的刀。 他的手已因用力而变得苍白无力。 “我鹰三在江湖中也走过十来年光景,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狠毒的女人。”他的胡渣子仿佛已因愤怒变得发着亮光。 柳销魂回过头,凝视着他,“我真的。” 鹰三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盯着她,冷冷盯着她的手,“你什么,你难道还想杀了这老人?” 柳销魂不语。 她已无语,更无力,只是静静的怜惜c同情着这老人。 老人愤怒的盯着她,愤怒的连眼角皱纹都已无力c衰老,衰老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然后死去。 柳销魂凝视着这老人,轻轻的伸手,伸向这老人。 老人抖动着后退,他的声音更抖,更令柳销魂生出怜惜c同情。“你不要过来,我还想活两天,不要靠近我。” 柳销魂轻轻的将扶起,等到他的躯体抖动渐渐稳定下来,才松开手。 手松开,他已倒下。 没有一丝抖动,也不会再抖动,因为死人是不会抖动。 柳销魂忽然一下坐在地上,冰冷c坚硬的大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有一个人死去?自己并没有动手。 人不是她杀的,可是每一个人都在盯着她,目光里都显得很怨恨,很厌恶。 鹰三死死的盯着柳销魂,冷冷说着,“你。” 柳销魂不语,已无力言语。 可是她依稀可以感觉到身边的言语,冰冷c无情的咒骂着她,不但无情,也很恶毒。 渐渐的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无情,很恶毒。 她挣扎着走向鹰三。 鹰三已后退,眸子里已现出惧怕之色。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他,“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鹰三不信,也不会靠近。 他的手明明握住刀柄,刀却一直没有出鞘,似已上锈,完全锈住,彻底锈死在刀鞘里。 柳销魂迎向他,娇弱的握住那串冰糖葫芦,她看了看,又凝视着鹰三,“你的刀能不能杀人?” 鹰三不语。 嘴角的肌肉仿佛已锈住,他嘴里的话也锈住。 柳销魂凝视着他,“你帮帮我,杀了我。” 鹰三吃惊惧怕不已。 他吃惊的是这女人居然要自己杀了她,惧怕的是这女人已伸出手,已向他伸出。 这实在惧怕极了。 因为他眼睁睁的看见将银两送到这老太婆手里,用的是这只手,老太婆已横躺在地上。他也眼睁睁的看见将老头子扶起,用的也是这只手,老头子已死去,这老头子眼眸里依稀残留着临死前的祈求与哀伤。 这实在令自己恐惧的无法忍受。 柳销魂凝视着他腰畔的刀,“你是鹰三,在江湖中走了十几年光景的鹰三,你是不是已忘记了怎么拔刀?” 冷风飘飘,柳销魂胸前那两缕发丝,已柔柔飘动着。 这并不是很特别,也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危害。 可是鹰三却看得直了,这两缕发丝在他眼里看来,仿佛是两根鞭子,两根喜欢杀人c喜欢折磨人的鞭子。 鞭子在轻轻的摇晃,他的心已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会跳出嗓门。 鹰三缓缓的后退,“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妖怪。” 柳销魂眸子里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我不会害你,更不会杀你。” 手在刀柄上已久久,早已与刀柄融为一体,却偏偏不敢出鞘。 仿佛生怕一旦出鞘就会令自己得到霉运。 他后面堆积带着泥土的冰雪,在阳光下慢慢的融化着,冰水悄悄流入后面那条阴沟里。 鹰三盯着柳销魂,缓缓的后退着。 柳销魂娇弱的说着,“不要后退,后面有。” 鹰三不信,也没有看一眼后面。 然后他骤然间倒在冰雪里,倒下去就没有站起。 那堆冰雪悄悄的已染成了红色,红的令人发疯。 柳销魂忽然转过身子,凝视着那顶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绝处逢生 柳销魂忽然转过身子,凝视着那顶轿子,手也伸了出去。 抬轿子的人忽然眼角直了,惊慌连忙后退,逃串,可是他们刚转过身,骤然间已倒下。 他们倒下,仿佛是受到了妖魔的恶咒,死得不明不白。 没有伤口,眸子里依然残留着令人无法忍受的恐惧之色。 轿子已倒下,冷风飘过,帘子沥沥作响。 柳销魂眸子里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 街道上已有几个人走过来,冷冷的盯着柳销魂,“你杀的?” 柳销魂娇弱的伸出手,娇弱的凝视他们,“你们过来快杀了我。” 他们吃惊的盯着柳销魂,然后骤然间已死去,带着吃惊之色骤然间已死去。 柳销魂凝视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指向别人,别人就会死去。 她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是恶鬼?这只手是恶鬼之手? 可以杀人于瞬间? 柳销魂凝视着天边,天边白云飘飘。 一朵白云缓缓的飘过来,缓缓的又飘走。 长街上的人已远远避开她,大家都已看见她不用吹灰之力就将人杀死于无形。 她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白云缓缓的飘动,并没有言语。 不远处卖豆腐的妇人一动不动站着,躯体上横肉抖的比墙角那根稻草还要剧烈。 她紧紧的握住扁担,并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显然还想留下来,希望多赚点钱,过年要好受点。 框里薄薄的菜板上已剩下一小块豆腐,几近卖完。 扁担边上两个柳条编织成的框子,一个是放豆腐,另一个是放黄豆,用黄豆也可以换豆腐。 卖豆腐的妇人并不笨,为了生活,有时不得不把自己逼得聪明点。 她是如此,天底下很多人也是如此。 她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盯着柳销魂向自己走来。 柳销魂只是娇弱的凝视着她,娇弱的说着,“我不是好人,我是恶魔。” 卖豆腐的妇人不语。 “你有菜刀?” 卖豆腐的妇人点头。 “你拿菜刀杀了我,快点杀了我。”柳销魂说的很诚恳,也很仔细。 她也听得很清楚,却已在吃惊,更惊慌。 柳销魂缓缓的伸出手,指了指豆腐边的那把菜刀。 卖豆腐的妇人已被吓得躲在墙角,连头都不敢伸出。 柳销魂忽然握起那把菜刀,刀光一闪,闪向自己的脖子。 她显然已不想活了,想早点死掉。 刀光顿消,那把菜刀骤然间变得粉碎,片片落在框子里。 妇人一眼都没有看,忽然疯狂的奔向远方。 柳销魂痴痴的盯着自己那只手,这只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不通? 她凝视苍穹,苍穹碧空如洗。 她也凝视苍穹,苍穹碧空如洗。 眸子里哀伤之色更浓。 不远处的水里依稀冒着热气,极为温柔,她并没有过去。 她依稀在等待着石头将自己吃掉,然后可以与无生见面。 多情的女人,大都很执着,也很有耐心,更很有勇气。 石头没有一丝异样,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她吃掉。 森森寒气扭动,仿佛在怜惜c同情着这个多情的女人。 杨晴咬牙,一动不动的伏在石头里,她的心似已死去。 一个人心死去,就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就连自己的生命,也不会怜惜一丁点。 不远处那披风缓缓的飘了过去,柔柔的盖在她躯体上。 柔的仿佛是一个人,一个石像般的人。 杨晴忽然跳出石头,裹住披风,到处看着,仿佛已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她就笑了起来。 眸子里已现出了光亮,一种生命燃烧起来的那种光亮。 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生出了火,上面一只野味已被烤的泛起了金黄色,香味扑鼻。 远方那堵透风的石缝赫然已被打开,冷风并不剧烈。 那堆火并不是很剧烈,香味却很凶猛。 火堆旁赫然有个人。 一个人,一杆枪。 这人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 发丝已在冷风着缓缓摇曳着。 这人赫然是无生。 无生还没有死,他现在活的很好。 杨晴眸子里忽然飘出泪水,纵身掠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似已一刻也不愿再分开,她死死的将他抱住,死死的贴在他躯体上。 这实在令她惊讶,实在令她欢喜。 她凝视着无生的眸子,他的眸子已闭上。 杨晴笑了,她知道他有个毛病,不喜欢看女人没穿衣服的样子。 “你怎么还活着?” 无生不语。 石像般将烤好的野味递给她,然后自己就石像般一动不动的站着。 这人仿佛就是石头,永远都是石头。 没有人能将石头改变,杨晴也不能,可是她却喜欢这样的。 喜欢是没有理由的,只因深深的吸引了自己。 杨晴将自己紧紧的包裹住,大口的吃着,她竟已忘了自己很饥饿。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 他石像般走向洞口,石像般挺立在洞口,空空洞洞的盯着远方。 云吞雾绕,山石挺拔陡峭,苍穹依稀可以朦胧的现出一抹嫣红。 这里赫然是悬崖陡壁之间。 上不着顶,下不着低,缕缕繁云飘飘,又飘走。 杨晴饥饿的简直能将一头牛吃掉,可是她依稀留了只腿给无生。 她送给无生,笑着盯着他的脸颊。 “你一定很饿,我。” 无生将披风紧紧的包裹住她,才缓缓的睁开眼。 “我不饿。” “我不信,你一直没有吃东西怎么会不饿。”杨晴眸子里流露出关切之色。 无生忽然将杨晴抱去,就像抱婴儿般抱起。 杨晴苦笑。 脸上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这块石头前,盯着c戳着这块石头。 他仿佛想从石头里找到点什么。 杨晴不懂,已嬉笑着,“你是不是感到很亲切?” 一个女人在外面无论多么的坚强,多么镇定,到了情人的怀里都会变得很顽皮,也很嬉笑。 无生不语,静静的仿佛已变成另一个石头。 杨晴嬉笑的表情忽然已消失,渐渐已紧张起来,因为她发现无生一动不动的像个石头。 “你。” 无生深深叹息,“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杨晴点头,“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 无生点头。 “你在看什么?” “这石头。” 杨晴努力将目光移到那块石头上,石头依稀冒着森森寒意。 “这石头是不是有什么来头?” “有,很有来头。” “你说说看。” “这叫阴阳石,整个山川河流,也没有几个。” 杨晴盯着这石头,似已痴了。 “阴阳石?” “是的,江湖中人也将它叫做再生石。” “再生石?” 杨晴更不懂。 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块石头,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怎么会有什么那么多的学问,显得很神秘c诡异。 无生深深的叹息,“放眼万里山川河流,没有一块石头比它坚硬。” “那它为什么那么坚硬?” “因为它吸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已数万年。” 杨晴已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它不是成石头之王了?” 无生点点头,已承认。 “你是被它救活的?” 无生点头。 “它救活了你,为什么自己却变成两瓣了?”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在面对这问题。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学问?” 无生不语。 杨晴已受不了了,已被这块石头里的故事吸引住。 “你说一点,就一点就好了。” 她的眼眸里不但现出嬉笑,还带着一种期待与崇拜。 无生不语。 杨晴脸上的苦笑更浓,忽然皱起眉,“你不说,我就要。” 无生深深叹息,“好,你问吧。” 杨晴笑了,笑的像是吃了糖果的顽童。“你说这石头,为什么会变成两瓣?” 无生深深叹息,“因为它里面的灵气与精华已被吸走了。” “被你吸走了?” 无生点头,“是的,因为我吸走了它的全部,所以我还活着。” “这石头是不是可以将死人救活?” “不能,只能将快要死的人救活。” 杨晴已笑了,“那就是说,你没有躺在上面,也会活着?” “也许。” “也许会死去?” “是的。” 眸子盯着c戳着这石头,他似已在替它惋惜。 “这么坚硬的石头不应该变成两瓣。” “万物都有规则,石头也不例外,它虽已化作两瓣,但还会又合起的时候。” “是不是需要很长时间?” “也许要几十万年。” 杨晴愣住,想不到自己将这石头彻底害惨。 可是她还有疑问,只要有疑问,她就不会停下,一直问下去,仿佛可以问到海枯石烂为止。 “这石头为什么有时是极为森寒,有时却是暖和的?” “这是阴阳之道,万物之根本。” 杨晴不懂,所以静静的等待。 “这块石头白天会变得森寒无比,晚上却正好相反,暖和不已。” 杨晴眨了眨眼,“如果我白天将将放上去。” “那我就死翘翘了。” “你会被冻死?” “很可能。” 杨晴盯着无生的躯体,躯体上的伤口并不明显,已完全愈合。 无生忽然走向悬崖口。 杨晴看着他走过去,已要发疯了。“你做什么?” 无生不语。 “刚刚将你救活,你又不想活了?” 无生不语,轻烟般飘起,飘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六章 路中大路 云雾森森,披风沥沥作响。 杨晴的心已要被这种刺激吓坏了。 她只看见连绵不绝的陡峭崖壁疯狂向后面涌去,或高或低,或平坦或崎岖。 不远处松树依稀残留着厚厚冰雪,却没有一丝融化,云雾缭绕,显得说不出的美丽,却又那么神秘。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在松树上,上面的积雪忽然飘落,久久没有一丝声音。 阳光显得更加柔和而温暖,杨晴已渐渐感受到阳光带来的那种热力与刺激。 她笑了笑,笑得却惧怕极了。 “你现在比以前更强了。”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盯着远方,盯着远方朦胧c幽静而又诗境般的一切,痴痴的一动不动盯着。 远离红尘c远离一切的地方,也许大多是极为幽静,也极为诗境的,绝不会带一丝俗气,一切都显得极为幽美而安静。 这种安静并不是逃避一时所得到的安静,而是彻底的安静,只有安静,没有别的。 江湖中有很多名宿厌倦红尘c厌倦一切,都会默默归隐于这种地方,来了却余生。 无生深深叹息。 杨晴盯着他的眸子,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 可是杨晴却发现有了改变,这种改变,也许并不是肉眼来看的,而是用心去感觉的。 她已感觉他在喜爱这里,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已吸引住他。 他的心,他的魂,似已完全被这里迷住,诱惑着,这仿佛是一个多情而又寂寞的少年,彻底被天仙般的美人所吸引,没有一丝逃避,也不会去逃避。 特别是前方不知名的鲜花,朦胧而奇幻,云雾森森,多姿却又妖艳。 杨晴喘息着,她的胸膛已剧烈起伏着。 “你是不是疯了?”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还要做点疯事?”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喜欢做这种疯事?”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他的手轻轻往前放了放,然后杨晴就缓缓下沉。 杨晴忽然尖叫,“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会多话了。” 无生点点头。 躯体起伏的渐渐已平息,她凝视着苍穹,痴痴的笑着。 她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她笑的是自己不懂领略这种享受,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却无缘,连梦里都无法享受。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向上面,并没有停下。 杨晴肚子里的心渐渐已没有了惧怕,她已想通了。 凝视着天下罕见的奇景异境,脸颊上已显得极为欢快c喜悦。 她也凝视天下罕见的奇景异境,脸颊上竟没有一丝欢乐c喜悦。 卖豆腐的人已离去,吃饭的家伙并没有带走。 柳销魂一眼也没有看。 她紧紧的靠在墙角,已变得像那卖豆腐的妇人一样,不愿将头伸出来。 熙熙攘攘c叫喊冲天的街道渐渐已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冷风中寂寞c孤单。 没有人,只有风。 冷风飘飘,不远处那门板上的破旧对联起伏着,破旧而丑陋。 十几名官差握刀,肃立于她不远处。 柳销魂并没有看他们,却已听到衣诀拍打刀鞘的那种声音。 “不要靠近我,你们都不要靠近我。” 十几名官差并没有一丝靠近的一丝,也没有一丝离去的意思。 多年的杀人生涯,似已将他们变的不像是人,更像是柄刀,没有一丝感情的刀。 一个人从远方缓缓走来,脸上满是吃惊之色。 他过来就停于柳销魂不愿处,显然对柳销魂也有一些畏惧之色。 “你是什么人?” 柳销魂没有看他,仿佛不敢看,更不愿去伤害到他。 她已无意中伤害了很多人,不愿在伤害别人,她希望自己静静的死在这里,不想在面对别人,面对人生。 “你们走,快点走,我不是人,是妖魔,会害死你们的。” 这人盯着那在冷风中剧烈抖动的躯体,畏惧之色渐渐变得很轻,“我们不是江湖中人,我们是朝廷中人,你不必害怕。” 柳销魂躯体贴着墙边更紧了,也弯曲的更加凶狠。“我是。” “我是这里当值班头,徐大路。” 徐大路果然很大路,大路一样的笑着,笑得很开心。 仿佛跟谁都很聊得来,也说的来,无论是人是鬼,都一样。 也许多年的大路生涯,已将他改变成一个见鬼说鬼话的人,什么人就什么样的话。 她轻轻的拍了拍柳销魂肩膀,“我保证你回过头不会受到伤害,我们不会伤害你。” 柳销魂不语。 她希望得到伤害,最好将自己杀掉,她已受够了这种折磨。 “我们不是坏蛋,你也不是。” 柳销魂不语。 “你先慢慢的去相信自己,然后慢慢的相信我们,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慢,也很大路。 大路的话很容易令人听进去,更容易令人相信。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有这种习惯,都不会在路上吃多少亏的,无论是卖唱c卖酒,官道中人,还是绿林大汉,,都一样。 柳销魂点点头。 徐大路已笑了,冷风中他的笑意实在令人温暖不已。 懂得用这种笑意的人已不多。 “你先转过身来。” 柳销魂缓缓的转过身,面对着他们,躯体抖得更见剧烈。 徐大路脸颊上笑意忽然变得很奇怪。 他也不再年轻,夜里大都是寂寞而空虚的,领了一个月的俸禄,第一件事就是去好好驱赶一下那种寂寞煎熬,久已在心里积压的那种寂寞煎熬不是人所能忍受的,见过的女人也很多。 面前女人却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一个,美得令男人无法自拔,无法忘却,足以令大多数正常男人躯体上每一块肌肉,都生出情感。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柳销魂静静的凝视着他,眸子里依稀带着怜惜c同情之色。 徐大路笑了笑,仿佛很苦恼,“你做的很好,你已战胜了心里的恶魔,这很了不起。” 他后面十几个官差已有笑意。 柳销魂点点头。“可是我。” 徐大路笑着将她的话打断,大路般笑了笑,“可是你还是很怕?” 他不让柳销魂说话,又接着说,“你不必害怕,我们是人,不是鬼。” 柳销魂不语。 她已凝视着他们,他们的眼中已现出了光,令大多数漂亮女人厌恶的那种光。 柳销魂却已在怜惜c同情着他们,她仿佛已完全了解那种寂寞c孤苦的生活。 徐大路笑意不变,“现在不是很好吗?” 他指了指柔和c可爱的阳光,又指了指这街道,“什么都很美好,是不是?” 柳销魂凝视着他,不语。 徐大路凝视着柳销魂的手,那只手实在美丽,也美好,更美妙。 美妙的足以令自己满足,久已寂寞的心得到彻底满足。 “要想更美好一点,就要做一件事了。” 柳销魂凝视着他,“要做什么事?” 徐大路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说出来的话已变了,“就要跟我们会衙门一趟。” 柳销魂点头,居然已答应。 她仿佛并不惧怕这个,他们已吃惊不已。 徐大路点点头。 人群中已有一个人,手上已提着一个手铐。 漆黑的手铐上链条叮叮作响,清脆而有力。 柳销魂缓缓伸出手,等着他过来铐上。 她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这人走到那双手前方时,骤然间烂泥般滑倒。 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躯体上也没有一丝伤口。 人已死去,手铐依稀在他的手上。 冷风飘飘,帽子边那根羽毛缓缓飘动。 他的心骤然间变得冰冷,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是什么邪门功夫? 柳销魂忽然又紧紧的贴在墙角,虾米般剧烈抖动着,她的声音更抖,“你们走,快点走,我不是人,是妖魔,会害死你们的。” 冰冷的寒风呼啸掠过,他们的躯体不由颤动不已。 他们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这句话她早已说过,那时听来实在很可爱c滑稽,也可笑,现在却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也不可笑。 这实在可怕极了。 十几名官差眸子里仿佛都有种看不见的阴影。 只有徐大路的脸上依稀很镇定,也很冷静,脸上的笑意已死去,被看不见的妖魔活活扼死。 他盯着柳销魂,“你为什么要我们快点走?” 柳销魂将手紧紧抱在怀里,似已不愿在伸出,“我不想再害人,不想害你们。” 徐大路盯着柳销魂剧烈抖动的躯体,“你不想害人,是不是?” 柳销魂不语,已点头。 “你不想害人就不该留在这里。”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 “你在这里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柳销魂点头。 “所以你只有跟我们走,去一个害不到人的地方。” 柳销魂点头,已同意,“去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不但带着种凄凉c恐惧之意,也有令人怜惜的渴望之色。 她希望自己到那里,不要在出来。 可是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牢房对她而言,也许陌生而新鲜。 天底下牢房大都不是很舒服,她去的这里更不是。 这里就像是阴暗c冰冷c漆黑的水沟。 柳销魂来到这里,果然害不到人了,也没有人被她害到。 不远处墙边上悬着一盏昏灯,昏暗而无力,不但孤独,也很寂寞。 除了这个,就是一根绳子,紧紧扣死在冰冷c坚硬的门上。 白天的时候,绳子的尽头就有点昏暗,晚上的时候,就会变得彻底漆黑,黑的令人无法发疯c崩溃。 柳销魂只觉得这里又黑又冷。 石壁的四周没有一丝暖意,她忽然好想去感受一下那一丝丝暖意,却又不敢。 因为她很怕自己伤害到别人,她不愿伤害到别人,所以只有不停的折磨自己,不停的伤害自己。 绳子的尽头处悬着两个铃铛,两头都有。 铃铛响了,就是吃饭的时候。 她看不见食物,一点也看不见,所以每顿饭吃的是什么东西,她一点也不知道。 食物令自己活着,活着却令自己忍受痛苦折磨。 柳销魂慢慢的吃着饭,她吃的很慢,所以消化也很好。 饭吃完就将盒子挂在绳子上,摇晃一下铃铛,另一端就会有人拉动绳子,饭盒就会离她而去。 然后她就静静席卷在这冰冷c僵硬的地上,直到睡着为止。 她的梦大多是冰冷的,冰冷而无情。 特别是梦醒时分,眼睛还残留着泪水,这令自己无法忘却。 可是她眸子里依然流露着怜惜c同情之色,她希望所有人会好好活着,活得很开心,也很幸福。 甚至连随时想杀死自己的人,都希望过得好点。 这种人实在很少见,可是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里,上帝都会造几个出来,希望他们带着对别人的怜惜与同情活着。 虽然活的很艰辛,也很痛苦,可是他们依然会活着。 也许正因为大地上有了这种人,所以才变得很灿烂,很辉煌,大地上春天的花朵才显得特别娇艳,特别美丽而可爱。 每一次自己面对黑暗里的冰冷,冷得令自己无法忍受的时候,就呼喊着他们的名字,“无生,杨晴,我知道你们没有死去,你们要好好活着,不要牵挂我,一刻也不要牵挂我,我过得很好,。” 这种声音竟也带着一种神秘而伟大的怜惜c同情之色。 “我这里时刻都过得很好,一点也不冷,什么都很好,没有不好的地方你们要好好活着,。” 声音并不大,因为她说的本就说给自己听。 漆黑的不远处已有人叹息。 “我知道你不是坏蛋,一点也不是。” 这是一种很大路的声音,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了解到,他一定很擅长说话,见到什么人就会说什么人话,见到什么鬼,也会知道说什么鬼话。 柳销魂轻轻的凝视着四周漆黑,“你是徐大路?” “是的,我是徐大路。” 柳销魂挣扎着站起,娇弱的说着,“我在这里活的很好。” 徐大路不语,叹息声更长,“我知道你活的很好,因为你一向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柳销魂不语。 没有风,只有漆黑,漆黑而冰冷,冷的令人骨髓凝结。 “你是什么人,我很想知道。” 柳销魂不语,似已不愿面对这问题。 “你是江湖中人,却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中人。” 柳销魂不语。 她紧紧的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江湖中的人都很残忍,你不该在江湖中出没。” 柳销魂不语。 “我来这里并不是单单说这个。” “那你来说什么?” 徐大路深深叹息,叹息声中竟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伤感,“明天大老爷回来,就会升堂,你就会。” 柳销魂仿佛并没有听懂他说什么。 “我就会怎么样?” 徐大路缓缓喘息着,“你心里未了的心愿吗?” 柳销魂不语,她已明白了他来的意思。 “我没有,我活的很好,死也会死的很好。” 徐大路不懂,他完全想不通。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她明明活的很苦,却说自己很好,她的朋友明明不在身边,却时刻祈求着他们过得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公正廉明 话已尽,人已消失。 柳销魂凝视着四周,四周满是漆黑,漆黑c冰冷而死寂。 这里没有墓穴阴森,也没有那么诡异,却比墓穴更冰冷,冷的令人的骨髓凝结住。 柳销魂静静的凝视着那盏孤灯,昏暗而无力的孤灯。 那粒孤灯仿佛是她通往怜惜c通往同情的出口,她躯体抖动的已更加剧烈了,剧烈而疯狂,可是眸子里依稀残留着一种怜惜c同情之色。 她怜惜,她同情,却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柳销魂已在静静的呼喊着他们的名字,“无生,杨晴,我知道你们没有死去,你们要好好活着,不要牵挂我,一刻也不要牵挂我,我过得很好,。”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喘息。 她的声音实在很娇弱c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娇弱c无力的死去。“我在这里时刻都过得很好,一点也不冷,什么都很好,没有不好的地方你们要好好活着,。” 声音渐渐变得很轻,很低,然后渐渐的消失。 她依稀紧紧的抱住膝盖,席卷在墙角一动不动,人已不动,那双眼睛却已飘零泪水。 据说一个人梦里如果很伤心c很痛苦,就会不由的流出泪水。 泪已流,梦继续。 她流泪,也许并不是为了自己流泪,而是为了别人流出。 她在梦里是不是已看到了无生?是不是已看到杨晴?还是看到了风娘子? 他们是不是已在忍受着折磨?控制着煎熬? 他们会听到吗?会很幸福吗? 杨晴凝视着崖口,眸子里仿佛显得还不过瘾。 那种刺激不但令人恐惧c惊慌,有时也会令人上瘾。 杨晴无疑已完全上瘾,已对那种刺激生出迷恋c眷恋。 可是她却只能闭上眼缓缓回味着,回味着里面的丝丝快意。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这座孤坟前,没有墓碑,上面斜斜的插着一口剑,所以没有人能看出这谁的墓穴。 孤零零的剑锋,孤零零的飘着光芒。 杨晴知道这是谁的墓穴,因为掩埋尸骨的时候,就在边上。 这口剑是不是已吸引到无生?难道这口剑也很伟大?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抱着杨晴。 杨晴已被抱的发疯,眸子里委屈之色更浓,“你知道这是什么人的墓穴?”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盯得这么出奇?” “因为不必了解他是什么人。” 杨晴不懂。 “我只要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你不想知道他是什么名字?”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我不需要知道。” 杨晴更不懂,“那你已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了?” 无生盯着口剑,“握剑的人一定很孤独,孤独像是一条狼,孤零零的过来,孤零零的离去。” 阳光更加温和,冷风飘过都显得很娇弱。 悬崖上依稀传来一连串的石头碰撞声,积雪沙沙飘零的声音。 杨晴凝视着柔和的阳光,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其实你已感觉到什么人了。”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转过身,走向前方。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是不是去找柳销魂?” 无生不语。 “你还是想去找人决斗?” 无生不语。 杨晴叹息,闭上眼,眸子里苦恼之色更浓。 仿佛在暗暗祈祷着什么,一个多情的女人在心爱情人跟前,永远都显得很娇纵,也很可爱。 无生深深叹息。 梦已醒。 漆黑已散去,可是依然冰冷c坚硬。 地上不但冰冷c僵硬,而且也带着血腥味,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阴森c诡异。 这里明明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肯说话。 两排杀威棒静静的定在地上,每一个人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每一根肌肉都绝对静止,静止如死肉。 无情c冷漠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前方。 神案上后面那双眼睛更冷漠c无情,他见到柳销魂醒了,就骤然间震拍神案。 两排杀威棒剧烈的敲击地上,吼叫着,“威武。” 大堂上方公正廉明四个大字显得很陈旧而苍老,却偏偏更显得极为威严c霸气。 神案的边上一人头戴书生帽,长须漆黑而稀疏,却直直的垂着,脸颊上额骨高高耸起,眼睛却显得智慧而柔弱。 他轻轻的摸了摸胡子,走向神案,他躬身轻声的说了几句。 面目正气眸子冷漠却不失高贵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书生离去,站在一旁。 神案骤响,人已吼叫,“退堂。” 人已散去,都已不见,也不再搭理她。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娇弱的凝视着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没有人说话。 她缓缓的转过身,凝视着外面。 外面阳光漫漫,柔和万里。 冷风并不是很剧烈,却显得很凄凉,凄凉而萧索。 萧然过去,堂鼓就嗡嗡作响,堂锤上那截红丝带就柔柔飘动着。 柳销魂忽然想起了徐大路的话。 这是衙门。 这里是衙门,为什么不将我问斩?他们为什么会忽然都走了? 这是什么原因? 柳销魂缓缓的走向外面,静静的站在阳光下,她的心在此刻渐渐变得更加柔和。 官差已不见,他们即不去将她关押起来,也不来过问一下。 冷风中飘零一片残破的对联,飘了进去,缓缓的飘到那杀威棒下,就死死的一动不动,仿佛永远都动不了了。 不远处已有人向她招手,这人赫然是徐大路。 徐大路已将官服褪掉,换上一套淡青色长衫,显得像是生意人。 柳销魂想不痛,但她已向徐大路走去。 徐大路盯着柳销魂看了看,又笑了笑,“是不是很意外?” 柳销魂点头。 她的确想不到,因为自己已进了衙门,一个杀人犯是不该放出来的。 理应问斩才对,这是为什么? 堂已升,法未施? 这是为何?这没有理由,自己也没有理由能活着出来。 可是自己却明明已出来,明明依然活着。 柳销魂凝视着他,已在等着他将这谜团揭开。 徐大路笑了笑,笑着凝视柳销魂,“现在还是。” 柳销魂不语,也笑了。 她不喜欢令人厌恶,更不喜欢令人有一丝难受的地方。 所以她没有去问。 徐大路笑意更浓,却眯眼细琢着地上,仿佛很神秘。“这个我也说不清。” 柳销魂娇弱的笑着,脸上没有一丝失望之色。 徐大路点点头,“不过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 柳销魂点头。 徐大路笑着,“现在倒有一件事要做。” 柳销魂凝视着他,娇弱的笑着。“有什么事要做?” “我想去洗洗。” 柳销魂脸颊上已飘起了羞红。 他们去的客栈正是悦来客栈,柳销魂很怕这里的华山弟子,却无法拒绝徐大路的邀请。 卢一飞看到柳销魂回来,显得很吃惊,却并没有说什么话。 他只是温文尔雅的笑了笑。 柳销魂也笑了笑。 房间并不是上等房,却足以令人舒服了。 柳销魂舒舒服服的将这两天的疲倦与冰冷统统洗净,换了干净整洁的衣衫,就坐在窗口凝视着远方。 边上的炉火并不剧烈,徐大路丢了一块木炭进去就笑着走向柳销魂。 “这里怎么样?”他的笑意很大路,对谁都仿佛很熟,“如果不习惯就告诉我,我们可以换一家。” 柳销魂眸子里已现出歉意。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徐大路。 徐大路仿佛也没有一丝怨意。 柳销魂伸出手只是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发丝,胸前的发丝柔软而漆黑。 徐大路吓得连忙后退十几步,脸上依稀带着种笑意,大路的笑意。 “我。” 徐大路并不见怪,却一笑而过,“是我不好,令你见笑了。” 他缓缓的走向柳销魂,也盯着远方,顺着柳销魂的方向盯着。 天边白云悠悠,柔阳飘飘。 不远处的街道上已现出了人影,也有了叫卖声。 一切显得很安静,安静而祥和。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很多可怕c凶残的事都隐藏在这安静c祥和之中。 街道上两侧的积雪已渐渐消失,街道的躯体已彻底现出,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边上阴沟里已积满了融化的冰水。 除了冰水,就是残叶。 徐大路不会令别人有寂寞c孤独的时候,他自己不会,所以就找很多女人爱聊的话聊着。 大路的话通常都很广,又广又阔,天南地北的聊,仿佛就没有他不知道。 柳销魂笑的更欢愉了。 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官门中人,竟这么了解江湖。 他实在不应该去做官,应该去做生意,说不定会发大财。 无论是聊到菜场的构造,还是街道上的门面,酒楼里的菜点,衣服的质料,来回的商人,甚至连女人用的胭脂花粉都了如指掌,一一可以说的极为详细,而且不用稍加思索就说了出来。 柳销魂笑着。 可是聊到他的情人时,他的变得呆滞,变得很苦恼。 也许这不只是他一个苦恼,天地下很多光棍都会苦恼。 柳销魂凝视着下面,她的脸上忽然变了变,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下面赫然矗立着华山派大弟子卢一飞,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手里端着杯茶。 他边喝着,边向他们温文尔雅的笑着。 柳销魂也笑了笑。 她只希望他不要看这边,因为她自己真的很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斗胆祈求 阳光渐渐西垂,热力渐渐消退,并没有午时那么热烈。 卢一飞缓缓面向西方,尽量让躯体多吸收点热力。 冷风渐渐变得很冷。 他激灵灵抖动了一下,就忽然站起,走进屋里,就没有出来。 身后的侍女也跟了进去。 柳销魂凝视着夕阳,脸上已现出欢愉c喜悦。 徐大路笑了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眼角根根皱纹里现出一种哀伤之色,一种久已在江湖中奔波受尽折磨c受尽凄凉的那种哀伤。 柳销魂凝视着他,笑了笑,“黄昏几时有,把酒问知己。” 徐大路笑了,笑的很酸楚。 也许他也有很多无法叙说的秘密,很多无法倾吐的酸苦。 面对这美丽却又凄凉的夕阳,很多人都会忍不住去拥抱情人,在情人怀里好好消磨一下自己的苦寂。 柳销魂凝视着街道上,人影渐渐变得很少。 一群人正缓缓走向这家酒楼,柳销魂看了一眼,心跳的更加剧烈。 她们赫然是峨嵋派的冷笑师太与十几名弟子,柳销魂凝视着她们走过来,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 冷笑的脸上依稀带着那种和善c可亲的笑意。 她和善c可亲的一脚将卢一飞的门一脚踢开,然后就走了进去,她笑着走了进去。 他们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谈。 柳销魂不由的对他们产生了兴趣,忽然想去听听,看看他们到底聊点什么。 徐大路凝视着柳销魂,“看来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柳销魂不语,娇弱的笑了笑。 冷风中现出一个人,身着漆黑的衣衫,斗笠四周布幔也是漆黑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也是用布幔盖上的。 这人默默的走向客栈,走进客栈。 柳销魂凝视着这人,却看不见这人的脸。 这人缓缓抬起头,仿佛朝柳销魂这里看了一眼,仿佛又没有看。 夜色渐渐已生出。 冷笑缓缓的从卢一飞那里走了出来,仿佛很不高兴,但是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 她走路也慢了一点,显得有点疲倦c无力,仿佛刚刚在里面做过什么剧烈动作,已过度劳累了。 后面跟着十几名弟子已有几个是被架着走的,已虚脱c崩溃。 他们刚刚在里面做了什么? 难道是在拼命? 柳销魂深深的叹息,眸子里的已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 她希望她们身上的伤尽量早点好,早点回去,回到该回的地方去,不要在江湖中到处漂泊c流浪。 残月如勾,冷风更加猛烈了。 柳销魂凝视着徐大路,笑着。 徐大路已明白她的意思,他往炉火里加了几块木炭,就走了出去。 炉火摇晃的更加剧烈,她的心何尝又不是。 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人,而且很奇奇怪怪的。 卢一飞将头伸出来看了看,忽然又缩了回去。 他样子很像是受伤的地痞流氓,从阴沟里爬出来的那种。 柳销魂将窗户缓缓的关了起来,就走向门,准备将门也关上,可是这时,却看见了那个全身漆黑人从门口进过,走向隔壁。 这人就住在她隔壁,这人仿佛很奇特。 为什么将自己样子全部遮住?是不是自己有着什么秘密生怕别人发现。 门已关上。 屋里安安静静的,柳销魂娇弱的坐在椅子上,靠近炉火,痴痴的盯着炉火。 这时下面出现了马嘶声,动作很大,疯狂的水一般涌向楼上。 然后他们就敲门。 他们敲门并不是很文明,门一下子就被他们敲碎。 十几个人骤然间将柳销魂团团围住,死死的围住。 刀骤然间出鞘,握刀的手都是好手,手臂又粗,一看就是道上混了很多年的人。 手臂上青筋毒蛇般高高耸起。 柳销魂不语,娇弱的盯着他们。 一个脸上足足有七八条刀疤的人,冷冷的盯着柳销魂,“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 这人笑了笑,他的笑容极为痛苦c哀伤,“我是刀疤,是鹰三的小弟,找你想必也不用多说了吧?” 他们赫然是鹰山镖局里的人,过来寻仇的。 柳销魂在这里住下,他们一定打听的很清楚,在衙门里不好动手,在这里就不同了。 刀疤已盯着柳销魂的手,冷冷的笑着,“听说你的手很能耐?” 柳销魂不语。 她虽然很惧怕,却也不愿伤害到他们,因为他们也是为鹰三寻仇的人。 “临死前还想说点什么?”刀疤很自信,因为十几把刀围着一个人,没有理由杀不死这人。 柳销魂不语。 已垂下头,如果杀死自己能令鹰三的死得到平息,她情愿去死。 她已闭上眼睛,已在等待着。 刀疤盯着柳销魂,“你叫什么名字?” 柳销魂不语,也不动。 刀疤笑的很疯狂,疯狂而邪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销魂睁开眼,娇弱的凝视着他,却不愿多说一句话。 刀疤冷笑着说,“你是离别咒主人,柳销魂,是不是?” 柳销魂不语,已在喘息。 刀“叮”的落地。 刀疤冷笑着倒了下去,倒下就一动不动,脸颊上那种笑意已扭曲c变形。 冷笑师太冷笑着,冷冷的盯着十几把刀。 冷笑师太眼珠子睁得简直比鸡蛋还大,脸颊上偏偏带着笑意。 她脸颊上没有笑意也许会令人舒服点,因为没有笑意的时候,最多像是一只恶鬼,但是一笑起来,就不同了。 那简直是一堆恶鬼,一群恶鬼。 无论是谁见了一堆恶鬼,见了一群恶鬼,都会忍不住逃的。 那十几把刀也是一样,手臂上青筋毒蛇般剧烈颤抖了起来,肚子里心抖动的也许慢不到哪去。 他们疯狂的水一般涌向外面。 冷笑冷笑着盯着柳销魂,冷叫着,“实在令人想不到,万万没想到,你竟是柳销魂。” 柳销魂不语。 娇弱的站着,娇弱的凝视着她,胸膛渐渐已起伏。 她并不是怕死,而是实在很怕死在这种人手里,死的不但令人难受,也令人倒胃口。 柳销魂情愿自杀而死也不想死在这女人手里。 “大名鼎鼎c鼎鼎大名的离别咒主人,竟会是你这个装傻充愣的,很了不起。” 柳销魂不语。 已不愿再看她一眼,缓缓的闭上眼。 “今天终于轮到我峨嵋派扬名立威了。”冷笑冷叫着,眼珠子拳头般剧烈抖动着,仿佛很欢快c喜悦。 话语声中,剑光已飘向柳销魂。 她的剑飞虹般刺出,直直刺向柳销魂的心口。 剑锋骤然间已刺到柳销魂的心口,冷笑脸颊上肌肉骤然间已僵硬,硬死。 这口剑赫然已入鞘,剑鞘依稀死死的刺在柳销魂心口。 剑未出鞘,是绝对杀不死人的。 冷笑冷冷的盯着柳销魂边上,边上赫然多出一个人。 温文尔雅的笑意已消失,手里已握住一口剑。 剑光森森,剑气飘飘。 卢一飞盯着冷笑,“师太勿怪,晚辈不才,斗胆祈求放过柳销魂,由华山派代为刺杀。” 冷笑师太冷笑着冷盯着卢一飞,“你。” 柳销魂缓缓的后退着,娇弱的站在不远处。 她已明白自己今天难免一死,横竖都要死在他们手里,注定不是死在峨嵋派手里,就是死在华山派手里。 这就是命运,命运如此,无论谁都休想去改变。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笑了笑,对着冷笑笑的仿佛很难受,“晚辈实在有必杀她的理由,江湖中人都已知晓,师太你有何必呢?” 冷笑冷冷的笑了笑,手轻轻一抖,剑鞘骤然间抖得粉碎,片片落到地上。 “娘希匹,酸书生的话就是臭,想杀人还多找这么多借口。” 卢一飞笑着不语。 这么不文明的话,他从不喜欢去说,更不喜欢面对。 他忽然盯着柳销魂,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晚辈恳求师太,将她让给我,由华山派代为刺杀。” 剑光冰冷,她的目光更冷。“不行,除非你。”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除非什么?” “除非你杀了我。” 卢一飞笑了笑,“晚辈倒有个主意,既不伤和气,也可以解决问题。” 冷笑盯着卢一飞的笑意,仿佛很厌恶这种书生,因为酸书生鬼点子很多,也很精辟,喜欢算计别人,而且很容易算计到别人。 她不愿被算计,却又没有法子,“你说说看。”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凝视着柳销魂,礼貌的说着,“晚辈不才,恳请师太同意,由她自己决定,怎么样?” 冷笑笑了,“可以,她如果愿意死在我的手里,你就不要插手了。” 卢一飞笑了笑,“师太圣明,晚辈岂有不遵之理?” 冷笑冷冷盯着酸书生的那股酸意,恨不得一脚踢向他的裤裆,让他狠狠的躺在床上几年下不了床。 卢一飞笑着不语。 冷笑也不语。 他们两人都已不必言语,都已转身,面对柳销魂,等着柳销魂做决定。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娇弱的凝视着他们,眸子里已现出了怜惜c同情之色。 她怜惜c同情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两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下梅花 剑已出鞘。 剑光飘飘,剑气森森。 这两口剑都是好剑,握剑的人都是好手。 卢一飞是好手,冷笑师太更是好手。 江湖中很多学剑的后起之秀都会以他们为榜样c动力,不停的追逐,不停的求取进步。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两位极为出名c极为出色的剑客又有何求? 名声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对自己很重要?对自己的门派也很重要吗? 冷风更加冰冷,冰冷而无情。 那扇窗户不停抖动着,就在抖动到无法忍受的时候,骤然间已打开。 边上炉火扭动更加剧烈。 柳销魂走向窗户,然后就吃惊的呆在那里。 十几名鹰三镖局的人骤然间在剑光下倒下,倒下就不再站起。 手里依然握住刀,手臂上根根青筋毒蛇般软软无力褪去。 人倒下,刀落地。 剑尖的鲜血犹在飘零,人已看向这边,冷冷冰冰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 发丝高高挽起,上面仅有一根漆黑的发簪。 剑并未入鞘,十几名峨嵋弟子疯狂的奔向里面,奔向楼上。 柳销魂也知道,她们也会奔向自己,剑尖飘零着别人的鲜血,用不了多久,也会有自己的鲜血。 几条漆黑c消瘦而无肉的土狗,摇了摇尾巴,缓缓的靠了过去,舔了舔地上鲜血,怪叫了一声,。 缕缕发丝冷风胡乱晃动着,却并不能令它们有一丝后退的意思。 它们渐渐已撕咬着血肉,。 冷风呼啸。 柳销魂只觉得胃部忽然剧烈抽搐,然后用力的抓住窗户那根横木,将躯体靠在上面,然后疯狂的呕吐。 她不怕死,也不怕受到任何伤害。 肚子里的食物并不多,已统统吐完c吐尽,可是吐意并未消退,一丝也没有,所以她依然保持着那种姿势。 她实在无法忍受几条恶狗的残忍c恶毒。 剑已出鞘,并没有入鞘。 他们显然没有一丝入鞘的意思,因为出鞘目的并未达到。 所以不能入鞘。 人犹在等待,两口剑冷冷的对着她,谁都不愿让谁。 他们两人仿佛都有杀死柳销魂的理由。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握住剑,远远的站着,并没有靠近,冷笑也不会让靠近。 冷笑也是一样,卢一飞也绝不会让她靠近一点。 峨嵋弟子已肃立一边,剑尖鲜血已飘尽,并没有擦净上面的雪迹。 她们都很年轻,目光却很冷,又冷又冰,死死的盯着柳销魂。 人是温文尔雅的,手中剑却是极为冰冷的。 他笑了笑,凝视着柳销魂的背脊,背脊已在冷风中轻轻抽动,吐意犹在,肚子早已空空。 “在下华山派大弟子卢一飞,恭请离别咒主人柳销魂早做决断。” 酸书生的文化实在令人佩服c吃惊,对自己的敌人都显得很尊敬,很有修养。 冷笑冷笑着,笑得仿佛是十几堆恶鬼,残忍c恶毒而又无情。 冷风掠过,插在她身后的拂尘就不由摇晃了起来,摇晃的并不比外面那几条尾巴轻。 她冷冷的站着,掌中剑没有动,剑光却已冷冷飘动着。 “娘希匹,你是不是等不及了?” 卢一飞笑了笑,不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是不是喜欢很快收场的那种男人?” 卢一飞笑意不变,也没有说一句话。 冷笑冷笑着更加疯狂,更加恶毒,“你是不是没有用?” 这些话不但令柳销魂深深吃惊,也令所有人吃惊。 峨嵋派虽然是学剑的剑派,并没有经过儒学的熏陶,却也不是地痞流氓之流。 卢一飞温文尔雅的笑着,仿佛并没有听到,又仿佛懒得去听。 这种修养,放眼江湖,也许都找不出几个。 柳销魂缓缓喘息着,躯体抖动的已不再那么剧烈。 她转过身,凝视着他们,眸子里呕吐之色渐渐已平息,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 冷笑忽然冷笑着盯向柳销魂,“横竖都一死,快点。” 眸子里已显得很得意,也很自豪,因为她有把握。 她的剑很快,也许比卢一飞要快点,一个人如果想死的舒服点,就需要死在这口剑下,死亡前的那种痛苦也会少点。 卢一飞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胸膛却已缓缓起伏着。 因为他也知道这一点,掌中剑的确没有冷笑快。 冷笑冷冷的抚摸着剑穗,脸颊上每一根老肉已剑穗般飘动。 “你可以选了,选谁都可以,我们都会给你一个痛快。”她忽又冷盯着柳销魂,“想要更痛快点,就要看谁的剑快了。” 她仿佛在告诉柳销魂,自己的剑很快,死在自己的剑锋下,死亡前的痛苦一定很少。 柳销魂不语,她的嘴仿佛已无法言语。 她只是伸出手,指向卢一飞。 这表示她愿意死在卢一飞的剑下,不愿死在冷笑剑下。 冷笑脸上笑意已凝结,静静磨牙,冷冷的盯着卢一飞。 她实在恨透了卢一飞。 卢一飞笑了,笑得很欢快,却没有一丝得意,因为他是文化人,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就算是胜利也不能有一丝骄傲之色。 他笑着走向柳销魂,冷笑没有阻止他,他已是这场拼命中最大的赢家。 其他人也没有阻止他。 他笑着走了两步,骤然间已倒下。 脸上的笑意依稀温文尔雅,令人不但极为欢愉c喜悦,也令人敬重c钦佩。 他竟已死了。 没有人看见他被谁杀死的,也没有人见到一滴鲜血。 这人仿佛是被地狱里的妖魔活活掐死的,没有一丝痕迹。 剑柄没有剑穗,剑犹在手中。 握剑的手依稀没有松开剑柄,因为他们都是剑客,剑客的剑一旦出鞘,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入鞘。 他也一样。 柳销魂的躯体忽然变得更加抖动,因为自己又无辜的伤害到一个人。 她不想伤害,却已伤害到。 手已缩回,紧紧的贴在胸前,似已一刻也不愿拿出,不愿再去伤害别人。 死寂,死寂如墓穴。 每一个人脸颊上仿佛都已飘起一抹看不见的阴影。 冷笑的笑意变得很奇怪,很僵硬,很丑陋,也很可怜。 十几名峨嵋弟子掌中剑依稀没有入鞘,剑尖的雪迹犹在,可是却已不稳,渐渐已抖动。 柳销魂已清晰的听到她们呼吸都已急促。 她缓缓走向冷笑,娇弱的凝视着她,“你是剑客?” 冷笑已后退,退得很慢,脸上每一根皱纹都已轻轻抽动,她只是点点头,却没有说一个字。 那张嘴仿佛已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捂住,死死的捂住。 一个字也休想说出。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她也站着,手中的剑依稀很稳,也很冷,可是已有了变化。 一种看不见的变化。 “你手里是不是剑?” 她说的很慢,也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冷笑点头,不语。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她,“你的剑也杀人?” 冷笑点头。 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变得仿佛是半只恶鬼,不但令人惧怕c胆怯,也令人生出怜惜c同情。 柳销魂点点头,似已明白了这一点,“那你来杀我。” 冷笑咬牙,冷冷的盯着她,盯着她的手。 那只手没有动,人已闭上眼,这不会有什么危险,一丝也不会有。 她显然也知道街道上诡异c诡秘的事,本来是不信的,也休想令她相信。 现在却休想令她不相信,她不得不小心。 因为这只手仿佛带着一种神奇而又奇异的妖法,只要一点到谁,谁就会死去。 柳销魂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已现出了怜惜c同情。 冷笑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字来,“好。” 话语声中,她的剑已惊虹般飞出,刺向柳销魂的胸膛。 柳销魂没有动,躯体娇弱的站着,娇弱的等待着。 剑尖仿佛已刺进柳销魂的胸膛,仿佛又没有刺进去,只是静静的停在那里,痴痴的盯着柳销魂。 柳销魂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她边上赫然多出一个人。 这人的笑意很大路,站的也很大路。 无论是谁,都可以感觉到这人很容易沟通,很容易成为朋友。 这人赫然是徐大路。 他停在柳销魂边上,只是将柳销魂的手轻轻抬起而已,并没有做别的动作。 柳销魂忽然睁开眼,就看见了冷笑烂泥般倒下。 她的弟子依稀肃立于边上。 徐大路笑着凝视她们,她们每一个都很年轻,也很漂亮,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可以令人欢愉c欢快,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可以在她们躯体上找到欢乐c喜悦。 “你们的师傅已死了。” 她们不语。 “你们还活着,是不是?” 没有人说话,只有他自己在说话。 “你们可以将她带走,现在就走。” 她们已走,现在就走了,带着尸骨缓缓的走了下去,走向漆黑的远方。 徐大路凝视着柳销魂,眸子里流露着很大路的笑意,“人已死去,徒悲无用。” 柳销魂凝视着他,眸子里渐渐变得很痛恨,她痛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我又杀人了。” 徐大路笑了笑,笑的很无奈,“是的,我就在边上。” 柳销魂点头,缓缓蹲下,紧紧的抱紧膝盖,凝视着炉火。 这炉火并没有什么特别,冷风掠过,就不停扭动着,仿佛是一个很专业的舞者,在扭动着心里的情怀跟浪漫。 剧烈却不会令人厌恶,只会给人带来温暖。 徐大路往里面丢了一块木炭,深深的叹息着,脸上无奈之色更浓。 柳销魂缓缓凝视着他,“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徐大路吃惊的盯着柳销魂,他不相信她会说出这句话来。 他也知道她说去的地方是哪里,难道她还没有呆够? 那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冰冷c坚硬的牢房里什么也没有,连一点光也休想照进去,更没有风,一缕风也休想吹得进去,当然也没有一点温暖。 一个人可以不去感受到光,也可以不去感受到风,却不能失去温暖,一点也不能,因为那实在很无情,也很冷血。 “你回去?”他忽然凝视着柳销魂,吃惊的笑了笑。 柳销魂缓缓的凝视着他,缓缓的站起,笑着,“你让我回到那里面,我想回去。” 她说的很慢,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 徐大路忽然转过身,凝视着地上另一具尸骨。 他的笑意犹在,温文尔雅的笑意没有一丝褪去,仿佛时刻都在告诉着别人,自己多么有修养,也很有教养。 柳销魂忽然走向他的面前,笑着,“我不想再害人,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我甚至可以。” 她的话并没有说出,也不用说出。 徐大路笑了,笑的仿佛很奇怪,“你很喜欢那里?” 柳销魂点头,“是的,我很喜欢那里。” “你喜欢那里什么?”徐大路脸上的笑意已化作酸楚,不但令自己酸楚,也会令别人酸楚,“只要你能说出一样是喜欢的,我就带你回去。” 他说到回去的那两个字时,是咬着牙说的。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里,关进那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活在那里面的人,并不用多久就会变得不像是人,也不像是鬼,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那种滋味,实在。 柳销魂凝视着徐大路,眸子里现出祈求之色,“你也知道,我不小心就会将人害死,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徐大路点头。 “可是又有什么地方适合我去?” 徐大路不语,似已无法再语。 走向窗口,凝视着那轮寒月,让冷风刀一般刺激着自己的胸膛,让自己变得更加痛苦一点。 如果想要减轻心里痛苦,是不是就要必须折磨躯体,拼命的去折磨才会令自己舒服点。 这句话是不是很没道理? 徐大路笑了笑,“今晚的月亮好明亮。” 他知道如何去将话题转移开,也希望自己将她的苦恼转移出去。 月色明亮,冷风飘飘。 他说的并没有错,月色的确很明亮,不但明亮,也极为冰冷c消瘦,令无数夜色里还没有入眠的浪子寂寞c孤苦不已。 他不是浪子,却有着浪子同样般的寂寞c孤苦,苦得令自己崩溃。 柳销魂走向他,缓缓的靠近他。 她仿佛已感觉到这一点,轻轻贴着他的躯体,他已渐渐感受到她躯体上的热力,令无数浪子无法拒绝的那种诱惑。 就在这时,一株梅花从远处飘了过来。 斜斜的插在窗户上。 月下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梅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章 夜惊情侣 冷风呼啸,梅香飘飘。 梅花静静的插在窗户上,仿佛是安静的仙子,静静倾听着他们心里的寂寞与孤苦。 没有人,没有鬼。 难道是梅花自己飘过来的? 这株梅花难道已修炼成精?已可以去享受人间的欢乐c喜悦。 柳销魂轻轻靠着他的躯体,她已相信他已感觉到那种奇特而又迷人的诱惑,他也是人,更是正常男人,所以他一定会心动。 心动就会容易心软,她就是要他心软。 这足以令很多寂寞c孤苦的男人无法控制,也无法拒绝。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触及到这种诱惑,都会很容易犯罪,这不是道德观念,也不是什么邪恶魔咒,这就是人正常的反应,正常的需求。 徐大路已在喘息,胸膛已剧烈起伏。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他,眸子里已现出了怜惜c同情之色。 她已看出这人一定也很寂寞c空虚,也许在漆黑的夜色里,并没有人去陪伴,更没有人去安慰心里的枯寂与愁闷。 “你一定是好男人,也一定不会令我失望。” 徐大路不语,额角不知何时已滚动汗水,晶莹c透明的汗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脖子。 “你会将我送到那里的,是不是?”柳销魂凝视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眸仿佛已在冒着热气,“你将我放进去,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 这已不仅仅是邀请,更也是一种祈求。 大多数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这种请求,他更不能。 他转过身,面对着柳销魂,凝视着柳销魂的眸子,躯体已无法控制,也无法压抑住那种突然的自我。 梅香幽香而娇艳,她的躯体柔软却销魂,但是更销魂的却是那眼眸。 在冰冷c明亮的月色下,她的眸子显得更加娇弱c善良c多情c销魂。 柳销魂触摸着他的喉结,他喉结不知何时已抖的很剧烈,“你是不是已。” 徐大路点头,凝视着她。 他的头已缓缓靠近她,靠向她的躯体,他已屈服,已无法忍受,也不想忍受。 这本就不是有情感的人所能忍受得了。 柳销魂已闭上眼,轻轻的咬牙,似已在努力控制着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挺立着一个人。 浑身漆黑,手里提着漆黑篮子的人,这正是在柳销魂边上住的人。 她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并没有说话。 不说话有时也会可以达到目的,这种道理并不是每一个人所能理解的。 徐大路忽然站在一边,盯着这人,“你是什么人?” 这人面对徐大路,仿佛在盯着他,盯得很仔细,也很冷静,“你不是人。” 声音极为低沉而又沙哑,没有人能听出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显得奇特而又诡异。 徐大路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话语。 他静静的站着,脸上痛苦之色更浓。 寂寞c空虚渐渐已平息,人渐渐已清醒,清醒时候也许才能看清自己酒醉时候有多么卑鄙c下流。 他并没有喝酒,却已醉了,女人有时能令男人醉的更凶,更加强烈。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徐大路,眸子里的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 徐大路盯着这浑身漆黑的人,也盯着手里的篮子,什么都是漆黑的,这人仿佛是夜色里的幽灵,说不出的幽静而阴森。 这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面对着徐大路。 徐大路看了一眼柳销魂,眸子里歉意更浓。 他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向外面,走进自己的屋里。 炉火在边上依稀剧烈扭动着,因为冷风依稀在飘动着。 这人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走向窗户,将窗户关上,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将尸骨也带走。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安静的令自己发疯。 她娇弱的凝视着炉火,然后缓缓的抱紧膝盖,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 夜已更深,她渐渐已睡熟,却依稀感觉到有人将厚厚的貂裘盖在躯体上。 躯体渐渐变得极为温暖,思路却变得很模糊。 她睁开眼,就发现躯体上真的有件貂裘。 四面没有人,炉火并不剧烈,却为舒适,极为懂人。 床上的被子已拉开,一切都已准备好。 柳销魂仿佛已感到自己应该休息了,可是她没有休息。 因为她已感觉到这种想法并不是她一个人在想,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想。 她走将窗户,悄悄的将窗户打开,然后就静静的凝视着月色。 月色下这时已有人影飘飘,不是一个人。 柳销魂吃惊,凝视着人影飘去的地方,正是卢一飞的屋子,这里依稀亮着灯光。 里面的人一定很伤心,很悲痛,所以没有睡下。 这时里面已发出惨叫声,急促而简短,这种声音刚发出,便骤然间消失,杀人的手法显然很老练。 柳销魂心已变得冰冷,冰冷而关切。 她仿佛已看到那诚恳而热情的少年,一动不动的倒在卢一飞尸骨边,也看到了那些端庄c贤惠的侍女也死在边上。 那个少年实在很年轻,也许他还没有享受过云雨的那种欢乐,死得实在好可惜。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很轻,也很慢。 柳销魂忍不住差点惊呼出,这人赫然就是那少年。 他走出来看了看四周,又拉出一个少女。 月色下,依然可以看到少女的脸颊上显得很紧张c惧怕,可是那少年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少女看了看月色,又摇摇头,显得很忧虑,正犹豫着什么。 少年轻轻的在她脸上忽然亲了一下,仿佛在给她勇气c信心。 她居然也走了出来,脸上的紧张c惧怕之色渐渐消退。 他们一起抱了抱,然后就离开那里,缓缓的在夜色里前进着,显得很小心,仿佛生怕吵醒到别人,更怕别人知道这件事。 柳销魂看的不免替他们紧张起来。 因为他们一定是恋人,为了自己的恋情,有时不得不去做出很多牺牲,虽然不愿做,却也没有办法。 柳销魂忽然笑了。 这实在令自己欢愉,因为他们很年轻,已用年轻的法子去享受生活。 无论是什么样的年轻人,都有力道c也更有理由去享受这青春的刺激与快意,他们也不例外。 卢一飞的那间屋子更加安静,门已关上,那少年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看。 他实在很小心,很勇敢。 柳销魂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不愿打扰他们去享受生活,享受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刺激与快意。 没有声音本不会打扰到他们的,可是却偏偏已打扰到。 少年忽然停下脚步,拉住的少女显得很吃惊,更惧怕,她已直愣愣的盯着他。 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亲她,忽然转过身,盯着柳销魂。 柳销魂已吃惊,这人的耳力居然这么好,居然已察觉到自己。 少女握住少年的手,紧紧的握住,目光显得极为不安,极为恐惧。 她轻抚着少年的肩膀,仿佛想告诉他什么。 少年没有说话,手轻轻一挥。 一道寒光爆射而出,射向柳销魂。 柳销魂暗暗吃惊,这少年的手上功夫好厉害,幸好自己在江湖中走动过,也懂一点功夫。 她笑着伸出手,轻轻一捏,那柄飞刀已被她握住。 少年很吃惊,眸子里已现出惧怕之色,也没有做什么动作。 少女忽然已向柳销魂跪了下来,目光中已飘零泪水。 柳销魂笑了笑,将手指靠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示意他们小点声音。 少年笑了,眸子里已现出感激c敬重之色,他轻轻的将少女拉起来,指了指柳销魂。 柳销魂轻轻叹息,又摇了摇头。 一个人活着的确很不容易,活得幸福就更不容易了。 这让他忽然想起了无生,也想起了杨晴。 那少年令自己想到了无生,那少女也令自己想到了杨晴。 柳销魂实在无法忘却这两个人,杨晴对无生生出的情感,还要无生对杨晴的那种百般呵护,简直令天底下多少少男少女羡慕不已。 那少女笑着向柳销魂摆了摆手,少年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拉住她走向远方。 柳销魂也摆了摆手,笑了笑。 人影渐渐已消失,寂寞悄悄又已降临。 她静静的凝视着月色,神情显得关切而又忧虑。 然后她就静静的祈祷着上帝,希望上帝能给别人带来好运,还有快乐。 月色不语,夜色无情。 她缓缓的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漆黑手里提着漆黑篮子的人,这人就静静的站在她不远处,正静静的面对着自己。 柳销魂吓了一跳,走向这人。 她拉了一张椅子靠近炉火,“你坐。” 这人凝视着炉火,添了几块木炭就走了出去。 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仅仅看了看她,然后加了几块木炭,就走了。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门已悄悄的关上,关的很轻,轻的仿佛是那少年亲吻少女的脸颊。 夜已渐深。 寂寞之色更浓。 柳销魂凝视着炉火,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起云涌 夜已渐深。 寂寞之色更浓。 柳销魂凝视着炉火,炉火纵纵,她的心久久无法平息。 今夜无眠,没有人作陪,没有人说话。 那个黑衣人是谁?是哪个门派的?还是万花楼的?还是来寻仇的? 她又想到了徐大路。 这人仿佛也很神秘,这人明明已知道自己什么人,却偏偏不点破,这是为了什么? 她又想起了衙门,为什么会突然退堂?为什么所有人都已消失,没有人收押,甚至没有去搭理自己。 炉火无情,也不懂情。 却已渐渐流下了泪水,泪水飘零,忧伤变得更浓。 她并没有擦净泪水,就走向床上,床上的被子已拉好,却很冷,冷的不愿进去。 一个人的被窝也许都是冰冷的,冰冷而寂寞。 就在这时,那个黑衣人又出现。 这人仿佛随时都会出现,都会在身边,幽灵般时刻都会飘出。 走过来并没有说话,仿佛也懒得说话,只是将床上的被子抱到炉火边烤着,这人就静静的站着。 被子渐渐已暖和,这人就将被子放到床上,人又幽灵般消失。 柳销魂不懂,这人也不语。 无言的照顾她,不但显得很神秘c诡异,也极为温暖c亲切。 这人是离别咒里的人吗? 如果是离别咒里的人,为什么不将面目现出?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柳销魂席卷在被窝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可是她依稀感觉到有人替自己盖被子。 她醒来就忽然从床上起来,走向窗户,推开凝视着外面。 那个漆黑的人,已在不远处,面对这边。 并没有说话,这人看了一眼柳销魂,就转过身离去。 这人低下头,默默的走向长街,走进长街,缓缓消失于长街。 东方渐渐已现出乳白。 长街的尽头悄悄走过来一行人,马车上拉着棺木,正缓缓的走向这边。 冷风中依稀可以看到他们棺材板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一群人停在卢一飞的门边。 门已开了,是里面的人打开的,开门的赫然是徐大路。 他笑着凝视这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群人点点头,走了进去。 人已入棺,这群人并没有离去。 徐大路笑着将他们邀请到里面,现在正是用餐的时候。 柳销魂已听到他们在下面吃饭的声音,吃得并不快,却一定很饱。 她并没有出去,也不愿出去。 下面传来很大路的笑声,这人的确很会说,见到什么人都可以聊得来。 柳销魂并没有听清他们聊得是什么,但是可以听到他们很聊得开。 其实这也是一门功夫。 柳销魂换上一套极为秀气的衣衫,就静静的坐在炉火旁。 抬棺材的人渐渐已离去,徐大路就走了过来。 他笑了依稀很大路,昨日的事似已忘却。“怎么样?是不是实在饿了?” 柳销魂摇摇头。 “出去走走怎么样?” 柳销魂摇摇头。 徐大路笑了笑,笑的很无奈。 柳销魂也笑了,“看起来你每天好像很忙?” 徐大路凝视着外面渐渐远去的那群人,深深叹息,“身在官门,也有官门的苦恼。”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他,眸子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 无论是江湖,还是官门,或者是什么帝王之家,也许都一样,都有自己的苦恼。 他的困恼是什么?是不是抓什么犯人? 柳销魂很想知道他们抓犯人是不是也很苦恼,抓不到犯人是不是更苦恼? 可是她并没有去问他,她并喜欢令别人感到厌恶c厌烦。 徐大路笑了笑,“你不出去,我说点江湖中的事给你听听,好不好?” 柳销魂娇弱的笑了笑。 “听说枪神无生已现出江湖了。” 柳销魂的眸子现出了光亮,“他。” 她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还活着,并没有死在峨嵋派的剑下。” 柳销魂眸子里流出泪水,一种过度喜悦的泪水。“想不到你消息这么灵通。” 徐大路笑了笑,“江湖中的事,时刻都会有变化,风起云涌,幻化无常。” 柳销魂点头承认。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有时比天气更恶毒,更残忍。 柳销魂忽然已站起,眸子也看向长街,长街上渐渐已有了人影。 几辆空空的镖车上盖着草席,镖旗上那条青龙徐徐在冷风中抖动。 每个人眸子里都现出早晨特有的那种活力,正缓缓的走了过来。 柳销魂认识他们。 他们赫然是青龙镖局,下山虎的眸子里厌恶c厌烦之色没有一丝改变。 这些人早上来这里做什么? 柳销魂已伏在窗口凝视着他们,下山虎也盯着她看,他眼中充满了惊讶之色。 徐大路顺着柳销魂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下山虎。 下山虎仿佛认识他,又仿佛不认识他,他们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好像很奇怪。 徐大路凝视着柳销魂,“你好像认识他们?” 柳销魂点点头。 青龙镖局的人来到这里时间并不长,又进来了几波人。 第一波是两三个人,一个人年轻人,脸上温文尔雅的笑意,这令柳销魂想起了华山派的人。 卢一飞脸上时刻都带着这种笑意。 第二波是七个人,七个铁青着脸的人,七口剑。 面现凶光,狰狞恐怖,仿佛是地狱里厉鬼转世而来的。 这七个人进来就叫了七坛好酒,慢慢的喝着,静静的瞧着外面,仿佛在等着什么。 第三波是四个人,四口剑,鲜衣华服,剑鞘上嵌着牛眼般大小的明珠。 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们很有钱,有钱的人大都有架子,他们也不例外,所以就走进了厢房里。 似已不愿跟外面的人为伍。 客栈里骤然间变得热闹起来,店小二忙的恨不得再长出一条腿出来。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走进来,脸上缓缓飘起了忧虑之色。 这里仿佛要有什么奇怪的事即将发生。 她回过头凝视着徐大路,徐大路脸颊上仿佛也飘去了一抹奇怪之色。 显然这些人过来,已令他吃惊不已。 柳销魂凝视着徐大路,“你是不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过来?” 徐大路点头,深深叹息。 他仿佛很紧张,很惊慌。 柳销魂倒了一杯酒给他,希望他能够镇定下来。 酒杯在手里并没有一丝抖动,杯中酒没有一丝涟漪。 他的手也是一双好手。 江湖中的事,也许正是他所说的,时刻都会有变化,风起云涌,幻化无常。 正因如此,所以浪子入江湖,休想回故乡。 徐大路缓缓将酒一饮而尽,凝视着柳销魂,笑了笑,“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柳销魂摇摇头。 眸子里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 徐大路笑了笑,笑的很苦恼,“第一波是华山派,这个你一定可以看得出。” 柳销魂点点头,这个人也是温文尔雅的,并没有一丝张扬,也没有一丝落魄,神情既不高贵,也不低贱。 一切都显得很中庸。 徐大路凝视着外面,却不愿靠得太近,仿佛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第二波是青城派云中七子。” 柳销魂点头。 徐大路笑了笑,“这七个人与武当七子齐名,都是后起之秀中最厉害的角色之一。” 柳销魂点头,轻轻的又将杯中酒倒满。 徐大路凝视着酒杯,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仿佛想不通。 柳销魂笑了,“你是不是在想那第三波人?” 徐大路笑了笑,“是的,他们不应该来的。” 柳销魂不语,静静的听着他说。 那四位身着鲜衣华服的人,身份一定很不一般。 就连那手中剑都透着一种贵气,特别是剑柄上那牛眼般大小的明珠,一定很贵重,不是身家显贵的人,绝不会用那口剑,不是很有钱的人也不会用那口剑。 事实上江湖中用这样剑只有一个剑派。 徐大路凝视着柳销魂,“他们四人是点苍派的人。” 柳销魂笑了,却并未问点苍派的人为什么会这么有钱。 徐大路却已说了出来,“点苍派的弟子,或是名门望族,或是一方富商,。” 柳销魂点点头,“他们的家底都很好。” “是的。” 徐大路没有靠近窗户,柳销魂却静静的靠了过去,她凝视苍穹。 苍穹碧空如洗,柔阳低垂。 柳销魂深深吸了口气,深深吐了出来,欢呼着,“好天气。” 徐大路点点头。“好天气是不是很适合做事?” 这句话已将柳销魂问住,因为好天气都适合做事,却不知做什么事,是杀人?还是被杀? 大地上既没有一丝雪迹,也没有一丝潮湿的地方,显得极为干燥,干燥而坚硬。 无论是谁的鲜血飘落,很快都会干透。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每个人仿佛都不愿多说什么话。 剑并未出鞘,刀也未出鞘。 可是他们的手都已握住刀柄,握住剑柄,都仿佛在时刻准备着什么。 是不是随时都需要出鞘?需要去拼命? 冷风飘飘,青城派的人死死盯着酒坛,似已很厌恶那种嗡嗡声。 手却紧紧握住剑柄,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柳销魂将梅花取下,闻了闻,“好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二章 点苍七剑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徐大路凝视着柔阳,又凝视着柳销魂拈起的梅花,心里不由生出些许感慨。 梅花的香并不一定在酷寒中,有时柔阳下也一样很香。 柳销魂凝视着那支梅花,脸颊上的笑意变得很开朗。 梅花阵阵飘香,人却时时刻刻销魂,销魂而诱人。 徐大路痴痴的笑着,似已完全呆住。 样子仿佛是久经寂寞c孤苦的少年,初遇理想中的情人,已彻底惊呆c不信。 这时冷风中已传来一连串铃声,极为清脆,极为悦耳。 铃声是从这家客栈里传出的,柳销魂忍不住凝视着下面,显得很期待。 也许寂寞中的女人都有这种毛病,每一个细微的故事,都足以令她们得到欢愉,得到满足。 下面渐渐已现出一个女人,不折不扣爱撒娇的那种。 爱撒娇的女人大都很有福气,也很聪明,更会折腾。 而且无论怎么折腾,都不会令人厌恶c厌烦,总是令人感到欢愉,感到惊喜。 店小二仿佛依稀恋恋不舍,送到外面,嬉笑着抓着头发,仿佛很得意。 这女人并没有好好站着,也没有好好走路,事实上她是又跳又蹦走出来的,浑身的铃铛响个不停。 她听得仿佛很过瘾,很欢快,所以没有停下来。 这一切并没有令她完全满足,所以就一脚踢向冰冷c坚硬的石头,石头没有动,她也没有停。 她已坐在地上,眸子里已现出痛苦之色,嬉笑着辱骂,“死石头,烂石头,笨石头,傻石头,。” 掘着嘴,哎呦哎呦的嘻叫着。 别人已听的笑了,她却依稀在辱骂着这块青石。 这样的人绝不会缺少男士陪伴,她也不例外。 就在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活活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这人没有看女士一眼,似已懒得去看,也懒得去搭理。 这两人赫然是无生跟杨晴。 柳销魂忽然扑向窗口,却发现自己躯体后面十几处大穴骤然间被点住,完全已动不了。 不但躯体动不了,连说话也说不了。 她实在想不到徐大路已出手,他出手极速c简单而有效。 柳销魂静静站在昏暗的角落,眸子里已现出泪水,一种过度喜悦的泪水。 没有一丝悲怨之色,她仿佛并没有责怪徐大路,更没有对这人生出恨意。 徐大路深深叹息,“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柳销魂凝视着下面,仿佛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 徐大路将柳销魂往里面移动了一点,又给她加了件厚厚的外套。 柳销魂依然可以看到他们的一切,他们却完全看不到自己。 这已足够,已足够令她欢愉,喜悦。 店小二围着杨晴笑了笑,“小的,小的。” 杨晴挣扎着站起,又跳又蹦又笑了起来,仿佛跟没事一样,刚刚那疼痛似已忘却。 铃铛悦耳阵阵,柔阳现出的热力更加猛烈。 店小二不语,笑得合不拢嘴,这实在是很令人喜欢的女士。 杨晴吐了吐石头。娇笑着,“刚刚我是装得,一点也不疼。” 她跳向无生,在他躯体上轻轻的亲了一口,忽然又跑到他后面,闭上眼,仿佛在回味着什么?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条长街。 杨晴摸了摸披风,又用脸颊摩擦了下无生的背脊,“你为什么不说话?” 店小二点头,因为她说的没错,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过这人说话。 难道这人是石头?不会说话? “你好讨厌,一直不说话。”她说着说着,竟又嘟起嘴,仿佛很委屈。 这种委屈,不但很可爱,也很诱人。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只要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去喜欢。 里面已有一个人在流口水,手里的酒坛已倾斜,酒已缓缓流出,他竟全然不知。 脸色显得痴呆而猥琐,他明显已心动了。 杨晴看了一眼,眸子里就现出厌恶之色。 她笑着凝视着无生,拉着无生的手,眸子里委屈之色更浓。 连说出的话都显得很委屈,委屈而难过。 “求求你了,就说说话,我。”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冷风掠过,披风柔柔飘动。 杨晴嗯笑c嗯叫着,嗯跳着,肚子里的心仿佛已受不了了。 身上铃铛脆响不绝,仿佛也在替她难过。 “天灵灵,地灵灵,说句人话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说句人话行不行,。” 店小二远远的站着,这个女人实在很会撒娇。 里面一个人忽然跳了出来,手里的酒坛也带了出来。 脸色已因过度饮酒变得青不青,红不红。 他忽然站在杨晴边上,却冷冷的瞧着无生,瞧着无生手中的枪。 嘴上的口水已擦净,却流露出讥诮之色。“你是什么人?” 杨晴没有看他一眼,无生也没有看他一眼。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改变,依稀盯着c戳着远方。 远方一片空无,连一片白云也没有。 每个人都看见这人伸手很不错,点苍派的功夫本就不差。 这人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更没有看他一眼。 这人脸颊上的讥诮之色已僵硬c凝结,“你是什么人?” 大厅里每个人仿佛都在替这石像般的人暗暗担心,因为点苍剑法实在很一流。 无生忽然转过身,一脚踢出。 每一个人都现出吃惊之色,仿佛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又的的确确是真的。 人已鬼叫着重重撞在冰冷c坚硬墙上,烂泥般软软滑下,然后就一动不动。 剑在手中,并未出鞘。 他们的手紧紧握住剑柄,骤然间掠出,骤然间将无生围住。 杨晴笑了,笑着躲在一旁,轻抚着那根马尾辫,仿佛很得意。 一点紧张的一丝也没有。 她实在不会去紧张,因为她很有信心。 每个人都看得痴了,这女人为什么笑?难道一点也不替那石像担心吗? 杨晴没有担心,静静的已在替无生欢快c喜悦。 她知道他没有离开,是因为想找人决斗,他已实在很想去找对手,已想的发疯。 现在已找到,他没有理由不欢快。 剑并未出鞘,却随时都可以出鞘。 他们每一个人的都已握住剑柄,都已盯着无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仿佛懒得去看他们一眼。 “你不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无生不语,也不动。 躯体不动,掌中枪也没有动。 点苍派的人也不语。 他们已无语,无语就是到了拼命的时候。 无语岂非也是拼命c决斗的最好言语。 剑出鞘,剑光骤然间刺向无生。 每一口剑都很快,都很准,都很猛。 每个人都已看到明明刺到无生的胸膛,可是就在那一刻,人已凭空消失了。 这人仿佛是被他们一剑刺没有了。 冷风飘动,这时才有人已看到墙角站着一个人,披风缓缓飘动。 无生一把将烂泥般的人抓起,用力的抖了抖。 这人忽然已醒了,就在他用力摇晃下睁开眼睛,目光已闪动,说不出的惧怕c惊慌。 “你。”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没有言语,也没有一丝动手的意思。 没有言语,有时比任何的言语更令人惧怕c惊慌。 这人咬牙,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惊呼着,“你是无生。” 无生不语。 “你还活着?” 无生不语。 这人目光中惧怕c惊慌之色更浓,死死的咬牙,“我不是你对手,动手吧。” 话语声中,已闭上眼,仿佛已不愿再活了。 无生不语。 盯着c戳着他,仿佛想从他躯体上找到点什么,却有没有找到一丝。 人已喘息,眼睛却闭得更加用力。 他显然努力忍受着什么。 是死亡前的恐惧?还是枪头般眸子的威慑? 无生石像般走向另外六口剑,将这人丢给他们。 他们不懂,眸子里冷意更冷,剑光也更寒。 却不能令别人心寒,只能令自己心寒,心已寒,手并未抖动,一丝也没有,握剑的人显然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崩溃c虚脱,然后发疯。 冷风飘飘,躯体隐隐的抖动不止,没有人说话。 他们的嘴仿佛已说不出一句话。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他们不愿出,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们。 没有人愿意被这双眼睛盯着,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这不像是人的眼睛,漆黑c奇异而又有毛病。 七个人想避开,却又无法避开,因为被这双眼睛盯着,就无法再去看别的。 披风依稀轻轻飘动,人依稀没有动。 人没动,手更没动,手里的枪也不会动。 不会动却有种奇异的力道,令人无法理解c无论忍受的力道。 杨晴笑了笑,她欢快的走向无生,欢快的握住披风,将披风靠在脸颊上摩擦,然后笑意更浓了。 酒意已死,脸上仅剩铁青,凶狠c狰狞,却又极为惊慌c惧怕。 无生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们,盯着c戳着他们掌中的剑,“你们学剑?” 铁青的脸已更青,这句话是羞辱的话,所以不会回答。 无生盯着c戳着七口剑,七口冷冷的剑,七只苍白而稳定的手,“你们学剑?” 七个人没有人说话,也不愿说话。 忽然走向他们,走近他们,盯着c戳着他们的眸子,“你们学剑?” 七个人其中一个忽然已倒下,倒下就不停的呕吐,将所有的酒活活的吐出。 他已崩溃,已虚脱,已无法控制自己。 他已不行。 他的心似已被那双眼睛活活戳死,活活戳破。 可是无生依然盯着c戳着他们,并没有一丝移开的意思,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 既没有一丝刺激c快意,也没有一丝欢愉c喜悦。 他们仿佛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也不能带来什么。 但是他为什么还要盯着c戳着他们? 柳销魂不懂。 她静静的瞧着,静静的无语,静静的祝福他们。 她希望他们时刻都很开心,很快乐。 渐渐的已闭上眼,似已满足,已令自己的躯体与灵魂彻底得到满足。 徐大路不语,暗暗叹息。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善良?却又这么销魂? “你不怪我这样对你?”他的手指骤然间已急点柳销魂背脊几处大穴。 柳销魂躯体依然没有动,却已努力喘息着。 她喘息着说,“我为什么要怪你?” 徐大路更不懂,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种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湖中?不仅是一种悲哀c痛苦,简直是一种凄凉c凄绝。 他笑了笑,“你的朋友就在外面。” 柳销魂点头,笑着。 她的笑意依稀充满了娇弱c多情c善良c销魂,娇弱的已显得极为脆弱,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这实在令人吃惊不已。 “你不想去见他们?” 柳销魂点点头,笑得很欢愉。 “可我不让你去见他们,你不恨我吗?” 柳销魂笑了笑,凝视着徐大路。 徐大路忽然无法凝视着这个人,他竟已暗暗低下头。 她的眸子里已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 柳销魂笑了笑,“我不怪你,因为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一定很有理由这样子做。” 徐大路不语。 他的似已在绞痛,疼的连躯体已隐隐轻颤了起来。 柳销魂眸子里的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我知道你,我很理解你,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会怪你的。” 徐大路不语。 缓缓挺直腰,将柳销魂躯体上的貂裘拉了拉。 他仿佛生怕她受凉,又将炉火缓缓的拉了过来。 柳销魂凝视着外面,“我现在已不必见他们了。” 徐大路笑了,笑的很惊奇,“为什么?” 柳销魂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笑意更加欢愉,“因为我已看到他们活得很好。” 徐大路凝视着炉火,似已在沉思,又仿佛无法得到解答。 柳销魂缓缓凝视着徐大路,眸子更加柔和,“我只要见到他们活的很好,我就很满足了。” 她笑了笑,“见不见到他们,已不重要了。” 徐大路不语,似已被扭动的炉火完全吸引。 柳销魂凝视着徐大路,目光更加温柔,她仿佛已觉察到这人心里的苦楚与哀伤。 “其实你也很好,是个好人。” 徐大路不语,似已无力说话。 他深深叹息,忽然站起,面对柳销魂,“我不是人,不是东西,我什么也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说书先生 柳销魂没有动,手中依稀拈着那支梅花。 冷风掠过,梅花竟已片片飘落。 她眸子里竟已生出怜惜c同情之色。 徐大路笑了笑,却笑的很苦楚,“你为什么不恨我?” 柳销魂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恨你?” 他加了几块木炭,又倒了杯酒给柳销魂,希望她心里更加柔和点。 他实在很不愿意去伤害她。 官门有时比江湖还要令人厌恶c厌倦,为了一件事,有时不得不去做出令自己c令别人无法接受c无法面对的事。 柳销魂笑了笑,凝视着徐大路,“你不必说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对你生出恨意。” 她笑的很娇弱而无力,可依稀笑着。 “我知道你的。” “你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希望我去恨你,是不是?” 徐大路不语。 手里的梅花渐渐已飘尽,美丽已不复存在,香味已逝去。 梅花若有情,也会知足,因为自己的美丽与寒香已被人深深喜爱过,也深深欣赏过,更有人深深哀伤过。 光秃秃的枯枝不但显得极为萧索,也显得很孤独c寂寞。 这仿佛是繁华过后那红颜,丑陋c笨拙而凄凉。 柳销魂凝视着他,眸子里已有些许哀伤之感。“你希望我好好去恨你,这样你心里就会好受点,是不是?” 徐大路不语。 他的心里似已被她说中,已不必言语。 “你不该这样的,更不需要这样子。” 徐大路不懂,也不语。 “因为你本就不坏,你做的事,都很良心,你也很善良,所以你也不必去得到别人原谅。” 徐大路不语,已懂了。 自己的心已被她洞穿,已活活的被这善良眼睛洞穿。 屋外柔阳低悬,冷风掠过,仿佛已有春天般的暖意。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笑意。 躯体上铃铛叮铃铃的响个不停,因为她并没有停下。 她笑着向青城七剑吐了吐舌头,“你们快走吧,他不想杀你们。” 他们已惊惧的无法说话。 无生不在看他们一眼,却转过身,盯着c戳着店小二,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杨晴睁大眼睛,已深深吃惊。 因为这人本就不是江湖中人,也不像是什么高手。 无生不再看青城七子一眼,走向这店小二,店小二的神情变得很奇怪。 他看见无生走过来,纵身一跃,就到了楼上。 这人的功夫并不差,这样的人会是店小二吗? 无生没有追,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楼上。 上面仿佛已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杨晴握住披风,看了看上面,上面没有什么,上面有一扇窗户开着,里面漆黑而阴森。 一截枯枝上光秃秃的,没有花朵,冷风掠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无生却在盯着,仿佛已看出那截枯枝的后面有什么人。 杨晴拉了拉披风,“你是不是已看到了什么?” 无生不语。 杨晴跳了跳,又蹦了蹦,痴痴的笑了笑,又指了指街道上,“那里好像有冰糖葫芦哦。” 无生不语。 杨晴笑了笑,又跑到另一边,“那里好像真的有冰糖葫芦哦。” 无生不语。 杨晴忽然欢呼了起来,“我看见了,好漂亮哦。”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装成流口水的样子,仿佛很期待,也很委屈。 无生深深叹息。 他缓缓转过身,走向长街,走进长街。 柳销魂远远的已看到无生,他石像般挺立在长街上。 那里仿佛真的有卖冰糖葫芦,杨晴欢呼着一手拿一串,欢呼着又跳又蹦,得意极了。 边上的人痴痴盯着杨晴看,却捂住耳朵,仿佛很难受。 柳销魂也痴痴的笑了。 徐大路凝视着她,骤然极点她背脊七八处穴道。 柳销魂点点头,“他们已走了。” 徐大路凝视着长街上,也在凝视着无生,“那杆枪真的很神奇吗?” 柳销魂点点头。 她已对那杆枪有了信心,也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 “你喜欢他?”徐大路凝视着柳销魂,目光变得很奇怪,“他才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还是不要去对他动心。” 柳销魂点点头,不语。 枯枝犹在,上面的花瓣已消失,飘香已逝去。 留下的仅有寂寞c孤独。 她是不是很孤独,很寂寞,一个年华渐渐已失去的女人,心里是否也会有种哀伤难以言表,难以透露。 柳销魂凝视着徐大路,笑了笑,将残枝依稀插在窗户上,“他不是什么好端端的人,并不是很坏。” 她凝视着徐大路脸上的表情,轻轻的走向他,“你们并没有认识过,所以你不会知道他很多。” “可是江湖中的传言。” 柳销魂的声音渐渐变得很娇弱而无力,“江湖中的传言,那只是传言,传言也许都不是。” 她不愿在别人跟前说很多争论的话,更不愿令别人觉得不愉快。 这是已有人敲门。 一个垂鬓少女笑面迎向柳销魂,用一种极为礼貌c极为敬重的话向柳销魂问好。 这令柳销魂想起了昨夜的那个年轻少年,也是这么礼貌,这么敬重。 少女将请帖送上就走了出去。 这请帖写得很斯文,也很简单,下面的署名是华山派文惊云。 柳销魂将请帖送到徐大路,徐大路却不愿去观看,只是笑了笑。 “看来你要忙了?” 柳销魂苦笑,不语。 徐大路将酒杯放下,就走了出去,将门缓缓的关上。 柳销魂笑了笑。 她走向窗户,凝视着那截枯枝,静静的已在思索着。 思索着之前的事,徐大路为什么不看请帖?他是不是已知道里面的内容? 她眺望远方的那道长街,杨晴手里的冰糖葫芦变成了四串,无生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这边,仿佛时刻都在欣赏着这里。 之前的他一动不动盯着这里,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已看出自己在里面? 她喘息着转了个身,欣赏着自己的影子。 影子长而瘦消,仿佛带着淡淡的娇弱c无力。 时间并不是很长,已有人过来了敲门,正是之前的那位垂鬓少女。 她笑面笑语着,“我家公子有请。” 声音很清脆,仿佛是春天的嫩枝,脆弱而娇嫩c新鲜。 柳销魂将外面厚厚的貂裘褪掉,跟着她离去。 晌午的阳光仿佛已变得蛮不讲理,杨晴已盯着苍穹,仿佛很苦恼。 铃铛已不响了,因为她不愿在跳了。 她躯体上仿佛有团火在烧,脸颊上已现出红晕。 无生没有看她,石像般不语,石像般面向悦来客栈。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摇了摇,笑着,“那边的人好凶。” 无生不语。 “他们都很不讲理,说拔剑就拔剑。” 无生不语。 “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无生不语。 杨晴笑了笑,笑得很神秘,“你有没有赌过钱?”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我带你去赌两把好不好?”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缓缓伸出了手。 杨晴笑着跳了进去。 她已很期待骺子在瓷碗里滚动摩擦的声音,清脆而尖锐,令人不由生出赌意。 无论是什么样的赌鬼,只要想到那种声音,都会不由的兴奋c欢快不已,杨晴也不例外。 记得自己开酒楼的时候,经常去赌,那种感觉实在很刺激c很痛快。 她想着想着就不停的搓动着手,仿佛已忍不住了。 幸福赌坊已在前方,就在她不远处,她恨不得马上就到里面,使劲大吼大叫起来。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走向那边。 杨晴凝视着他,眸子里现出委屈c苦恼之色。 幸福赌坊渐渐已更远,街道上的人依稀很多,前面有个露天茶楼。 这里的人更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这里,盯着c戳着正在说书的糟老头。 杨晴不懂,“你来这里做什么?” 无生不语。 杨晴轻轻的亲了他一口,柔柔的说着,“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很无聊?” 无生不语。 “我们还是回去,赌一把好不好?” 无生不语。 “就一把,一把就走人,好不好?”杨晴的声音已有祈求之意。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听着糟老头说书。 糟老头实在很糟糕,衣服糟糕,鞋子糟糕,头顶的发丝几近糟糕透顶了,嘴里牙齿更是糟糕的没有几个。 这样的老头子身边本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围住,也不应该很受欢迎。 可是他的的确确很受欢迎,而且这里的人都不让他们走,都叫着让他说书。 如果不说书,就不让他离去,就将他扣在这里。 糟老头没有离去,面向阳光,渐渐已闭上眼睛,似已睡着。 这时有人将酒放到他边上,糟老头忽然激灵灵抖动了下,然后就盯着那碗酒,盯的已入神。 酒已下肚,糟老头脸上已有了笑意,就连脸颊上每一根苍老c衰弱的皱纹都已有了变化,有了欢快c喜悦的笑意。 大家都已在等着,没有声音。 杨晴看了一眼,脸颊上的委屈更浓了。 无生不语。 杨晴跳出他怀里,笑了笑,笑得也很委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实在厌恶这里,厌恶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悲无喜 杨晴似已受不了了,她想不通。 这糟老头并没有有什么好看的,横竖都没有什么好看的,说出的故事最多也是书中记载,所谓后花园才子会佳人,或者是宰相千金抛绣球,这些故事都已岂非令人很难受,很无趣。 杨晴觉得自己一点也没有错。 可是她还要忍住,使劲嚼着冰糖葫芦,生气也没有法子。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深深叹息。 杨晴笑了,“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所以我......。” 无生不语。 “所以我不会把你弄丢掉。”她笑的很顽皮。 说书老人早已开始说了。 下面已有很多人再鼓掌,也有人倒酒。 说书先生睁大眼睛,用手指轻轻一指,“就这么一指,前面的人就死了。” 边上的人已有人问,“这是什么功夫?” 说书老人深深叹息,“还不知道,因为这实在很邪门,江湖中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怪事。” “这是妖法?” 说书老人缓缓又眯起眼睛,“有这样的本事是不是可以横行江湖了?” 没有人反对这种说法,他们已点头。 杨晴一句都不想听,嘟起嘴,什么话也不说。 说书老人笑了笑,“有这样的功夫是不是可以称霸江湖?” “绝对可以。”已有人欢叫着。 “可是这人却进了牢房,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奇怪。” “还有更奇怪的。” 没有人说话,都在听着他说下去。 “进牢房居然是她自己的主意。” 无生深深叹息,忽然走了出去。 杨晴欢快的笑着,因为终于出来了。 她拉着披风,眸子里却已现出歉意,“你想听我们可以再回去。”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你可知道那老人说的是什么?” 杨晴不知道。 无生深深叹息,“江湖中最近发生的大事。” “最近江湖有什么事?” “用手指就可以杀人的女人。” 杨晴笑了笑,因为她不信。 她伸了伸手指,指向前方,“就这样将人杀了?” “是的,就这样杀人的。” 杨晴吃惊不语。 这实在很神秘,很诡异,这种事如果是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一定不信,可这是从无生嘴里说出的。 所以她一定相信,也渐渐有了惊惧。 “这是不是闹鬼了?” “这不是闹鬼,是真的。” 杨晴盯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异样的变化,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 “这人如果要找你决斗的话。” “她不会找我决斗。”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不喜欢去伤害别人。” “你怎么知道这人不喜欢伤害别人?” “因为这人情愿用牢房将自己关起来,也不想出来。”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吃惊之色。 牢房的事她已听得很多,里面大多的人与事都很凄凉、凄惨。 她忽然凝视着无生,仿佛已想到了什么,“这人是柳销魂?” 无生点头,“江湖中也许只有她会想到这个法子。” 杨晴缓缓已喘息,忽然握住无生的手,“我们回去再听听,好不好?” 无生深深叹息,“不必了。” “可是柳销魂......。” “她不会有事的。” 杨晴不懂,凝视着无生的嘴巴。 “衙门不会杀她的,也杀不死她。” “你说他们会放了她?” “是的,一定会放了。” 杨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垂下头,盯着大地。 “你是说衙门里有人跟着她,查明真相?” “是的。” “那她现在呢?” 无生深深叹息,已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站立着一个极为秀气的年轻人。 温文尔雅的笑了笑,他笑着迎向柳销魂,“华山派拙徒文惊云,这厢有理了。” 柳销魂笑了笑。 文惊云也笑了,他笑着将柳销魂引进里面。 屋子里很简洁,也很干净,圆桌上一茶具,一口剑。 屏风上悬着一幅吴道子八十七神仙图,姿态丰盈而优美。 两个垂鬓少女笑着将窗户关上,也将门也关上。 屋里显得极为昏暗而幽静,阴森而神秘。 柳销魂不懂,凝视着文惊云。 文惊云笑了笑,他的手轻轻将柳销魂目光引向这幅画。 柳销魂凝视着屏风上的话,脸上的笑意已凝结。 她已吃惊的呆立着。 这幅画似已与这昏暗的屋子融为一体,八十七位神仙仿佛就在不远处,正无悲无喜的抚奏着仙乐,徐徐而来。 文惊云笑了笑,“拙文显丑了,勿见笑。” 柳销魂苦笑,这简直是一种享受。 “好美的画,好美的意境。” 文惊云笑了笑,又向侍女点点头。 窗户已打开,屋里已现出光亮,神仙已逝去。 人已拂袖引路。 柳销魂跟着他走向圆桌,圆桌上茶已烹好。 侍女轻轻的倒茶,她的姿势优美而端庄,用的正是凤凰三点头。 她的动作既不大,也不小,既不慢,也不快,一切都显得很中庸,没有一丝过分之处。 柳销魂笑了笑。 这不竟令自己生出钦佩之色。 文惊云笑了笑,将茶一饮而尽,笑着,“茶道不周,还望多包涵。” 酸书生就是会这样委屈自己,然后拐弯抹角的告诉你想做什么,别人听的很难受,自己却觉得很有水准,也很有高尚感。 柳销魂仿佛没有注意到,她已盯着桌上的那口剑。 没有剑穗,却更显古朴而陈旧。 “好剑。”柳销魂凝视着这口剑,隐隐的已感觉到鞘中剑锋上丝丝寒意。 文惊云深深叹息,他走向窗户,却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显得极为哀伤而凄凉,没有一丝欢愉之色。 柳销魂轻抚着剑柄,仿佛在深深感受着里面的那种寒意。 文惊云凝视着这口剑,“阁下可知道这柄剑是谁的?” 柳销魂不知道,所以摇了摇头。 她凝视着文惊云,眸子里渐渐已现出了怜惜、同情之色。 “这是华山派大弟子卢一飞的剑。” 柳销魂躯体忽然一震,她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只不过想告诉别人,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了了,他的仇还是要算。 所以他还是要杀柳销魂。 她凝视着文惊云,似已完全了解这件事,似已没有一丝怨言。 文惊云笑意不变,“在下实在没有后退的余地。” 柳销魂理解,所以没有一丝拒绝他的想法。“人是我杀的,所以.....。” 文惊云盯着柳销魂,眸子里已现出敬重之色,“在下杀人无数,却不愿乱杀一人。” 柳销魂不语。 “在下还想知道问一下,你是不是杀了他?” 柳销魂不语,已点头。 文惊云点头,握住剑柄。 “阁下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柳销魂摇头,笑了笑。 “阁下可以说出,不必在意,在下可以代劳。” 柳销魂不语。 如果让他杀了自己,便可了却了他心中的仇怨,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她已深深叹息,闭上眼。 文惊云凝视着柳销魂,“在下还想知道一点。” 柳销魂笑了笑,“你可以问。” “你是怎么杀死的。” 柳销魂苦笑,因为说出的话,也许他并不会相信。 所以还不如莫说的好。 “在下的手杀了很多人,却不愿错杀一个好人。” 柳销魂不语。 她已不愿说话,已在等待,等待死亡。 文惊云深深叹息,“拙文不才,却也知道该杀则杀,不该杀则不杀。” 柳销魂笑了笑,“你师兄的确是死在我手里,这并没有错。” 文惊云凝视着剑柄,他的剑并未出鞘,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在下已查过,没有伤口。” 柳销魂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他,“我早就该死了,更该死在他手里,可是我......。” 文惊云盯着柳销魂,“在下也知道一二。” 他不让柳销魂说话,又接着说,“阁下用手指轻轻一指,就将人杀死?” 柳销魂点头。 文惊云这时才盯着柳销魂的手,她的手消瘦、无肉而娇弱,没有一丝力道,现在已轻轻抖动。 她的心已不稳,已不愿活了。 他想不通,这样的手为什么可以要别人的命。 手已抖动,眸子依稀带着怜惜、同情之色,“这是真的,我没有理由避开这恩怨,是不是?” 文惊云点头。 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却久久没有出鞘。 “阁下不怕死?” 柳销魂点头,缓缓闭上眼,“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快点杀了我,也了却你的仇怨。” 文惊云点点头,掌中剑依稀没有出鞘,仿佛很难出鞘。 “阁下急着去死?已了在下的报仇之愿?” 柳销魂缓缓睁开眼,“我本就该死了,更不想去害人了。” 文惊云叹息,“阁下会怎么害人?” “我的手一指就将人杀死,这还不叫害人?” 文惊云笑了笑,剑已放下,人也坐下,他已明白自己该不该出鞘了。 柳销魂凝视着文惊云,“你......。” 文惊云点点头。 不远处垂鬓少女已走了过来,轻轻倒茶,轻轻的矗立在边上。 “请。”文惊云温文尔雅的笑了笑,缓缓伸手邀请品茶。 柳销魂凝视着桌上的剑,久久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惊魂悬衣 “请。” 她拂袖已邀请,久久没有言语,脸上那种顽皮、可爱的笑意并没有因惊惧、胆怯而又一丝改变,也没有一丝褪去。 躯体没有动,铃铛已动了。 冷风掠过,铃铛不由的颤抖着,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长街上的积雪已散去,冰冷、坚硬的大地显得并没有那么无情,也没有那么冷漠,踩在上面,显得极为柔和,松软。 屋角的阴影下依稀仍有寒意,地面上的冰水并未褪去,薄而透明。 衣服店的老板正坐在墙角,迎着温暖的阳光,嗑着瓜子,没有一丝精神。 低悬的阳光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如竹竿,纤细的令人厌恶,背脊上冷汗已冒出了很多。 杨晴盯着自己的影子,似已痴了。 没有一丝厌恶的样子,并没有因躯体发热变得难过。 她嬉笑着凝视无生,摇摇手,铃铛响得更加剧烈,却足以令人心烦。 “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一个多情女人,面对心爱男士,并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情感燃烧就得到满足,有时一件小事也会令她们满足,特别是一件在乎的小事,也许更令她们得到满足。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柔柔的摆着,摆得仿佛肚里的心,极为欢快、喜悦而又刺激。 她指向那家衣服店,“你是不是应该陪我去一下?”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魔咒,墙角的老板骤然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忽然面向杨晴。 笑得仿佛是卖唱的,满嘴黄牙都充满了振奋的笑意。 杨晴看了一眼,就不愿去看他。 可是这人却迎面走了过来,手里的瓜子已不见,嘴角依稀残留着瓜子碎皮。 “我店里都是上等货色,包你满意。” 杨晴想去,所以已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石像般的躯体没有一丝停下,石像般走向前方,并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 衣服店老板摸了摸嘴,“小店里衣服的质料不但是上品,手工也极为好,在这条街上都很有名的。” 杨晴凝视着无生,脸颊上那种委屈、苦楚之色更浓。 她的手已摇晃了,她的心已受不了了,已完全经受不了这种诱惑。 无生忽然石像般一动不动,然后转过身,轻抚着杨晴的躯体,“你不想去听说书了?” 杨晴不语,脸色的表情变得很懊恼,仿佛很难过,更委屈。 她仿佛想说,那个说书的也跑不掉,耽误一下也没有一丝关系。 无生深深叹息。 然后石像般走向这间店里,走进这家店里。 杨晴嬉笑着凝视那两条背影,两条漆黑的影子,漆黑、阴森而诡异。 她笑着凝视着那两条人影,两条漆黑的影子,漆黑、阴森而诡异。 却不是嬉笑,而是一种娇弱、多情、善良、销魂的笑意。 她已知道文惊云不会在杀自己,他的剑也不喜乱杀无辜,所以并没有杀自己。 但是自己却暗暗的忧伤,替卢一飞的死忧伤。 卢一飞的死不但令文惊云深深痛快、哀伤,也令他更有定力,一种极为稳定的那种力道。 他脸颊上依稀带着那种温文尔雅、柔如春风的笑意。 这种笑意仿佛是脚气,已死死的缠住他,时刻都不会离开他,仿佛可以到永远永远,直到死亡。 就算是发疯也不会离去。 脚气只会令自己难受,那种笑意绝不会令别人难受。 年轻多情的垂鬓少女,远远的站着,并没有一丝打扰,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文惊云,她眼眸里仿佛但着极为满足的那种色彩。 柳销魂凝视着窗外,长街上人影已稀疏,小贩的叫卖也少了好多。 晌午阳光仿佛是蛮不讲理的毒妇,热情、疯狂而剧烈。 柳销魂背脊已有汗水,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已飘了起来。“你有理由杀我。” 文惊云笑着凝视桌上,茶具犹在,那口剑也犹在。 这是两个选择。 一个是端起茶杯,品茶,忘却那种痛快、哀伤的恩怨。 另一个是握起剑,欣赏剑尖飘零着仇人的鲜血,柳销魂是自己的仇人吗? 文惊云的笑意变得有点奇怪,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是她杀了卢一飞吗?她并未触及卢一飞的躯体,也没有拒绝卢一飞来寻仇,更没有拒绝自己寻仇。 剑是好剑,并未出鞘,也可以感到里面的锋芒与寒意。 剑柄上没有剑穗,没有一丝华丽之色。 剑鞘虽已破旧,却显得更加冷傲、威严。 柳销魂凝视着文惊云,眸子里流露出怜惜、同情之色。 她笑着面对文惊云,也在等待,等待他握起剑,然后报仇。 “这口剑是好剑。” 文惊云点头。 茶杯里的热力渐渐已娇弱,渐渐已没有了一丝温柔、暖意,即使是端起也不能再喝了。 剑却不同,无论在什么时候,握起都是冷的,就算是滚热的鲜血飘在上面,也无法褪去一丝冷意。 “握剑的手一定也是好手。” 文惊云点头,脸上的笑意不变,却已变得苦楚、哀伤。 是什么原因令他们感到哀伤? 是不是明知仇人娇弱的站在边上,也无法动手,还是不愿动手。 人依旧在,桌上的剑依旧很冷,并没有一丝热力。 连柔和的阳光扑上去,也休想有一丝热力。 柳销魂眸子里那种怜惜、同情之色更浓。“无论谁拥有那种手一定是江湖横才,一代杰出的剑客。” 文惊云点点头。 他的目光已落到剑上,古朴、陈旧的剑鞘上仿佛已闪动了昏暗的光,冰冷而又无情的光。 柳销魂深深叹息,“你如果不杀了我,不足以令你华山派声威大震,不足以令你义释九泉之下的师弟。” 她仿佛生怕自己死不了,生怕别人带着剑离去,离去的同时也带着那种痛苦、哀伤,无法报仇的心里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能了解到,知道仇人在跟前又无法去动手岂非很痛快、哀伤? 柳销魂似已很了解这种痛苦,所以她不愿别人背负着这种痛苦。 也许这不仅仅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折磨,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一生一世都背着这种折磨与愧疚活着,都会很累的,更容易厌倦、厌恶。 这种日子也许并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却可以将正常人活活压死,将躯体与灵魂活活压死掉。 柳销魂凝视着文惊云的脖子,他的喉结已在滚动,上下的滚动着。 仿佛是多情而寂寞的少女面对心爱男士,即将尝试禁果,显得期待而又惧怕。 茶已凉,不仅是茶杯里已凉,连茶壶里也变得凉了。 那垂鬓少女缓缓的走了过来,伸出手。 她将茶具缓缓的端走,桌上已剩下剑。 剑就是杀人,剑的出现,就是为了杀人。 这柄剑也不例外。 所以剑已在手中,那只手已握住剑柄。 剑出鞘。 剑光一闪而过,鲜血已飘零,人已倒下。 脖子那滚动的喉结渐渐平息,渐渐已稳定,他的神情依稀没有改变,残留着痛苦、哀伤。 剑并未入鞘。 影子更加纤细而漆黑。 滴滴鲜血已飘零,一滴一滴的飘着。 冷风掠过,血泊里的缕缕发丝一动不动,似已没有了一丝活力。 阴暗的角落依稀没有一丝光线,依稀残留着昨夜的寒意与寂寞。 阴暗的角落没有一丝光线,昨夜的那种寒意、寂寞并没有褪去,仿佛可以延续到今夜。 屋子并不大,衣服却很多。 老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每一颗发黄的牙齿,在阴暗的角落都显得很诡异,诡异而邪恶。 墙角的炉火并不旺盛,上面坐落一个水壶。 他取出两个杯子,还用心的吹了吹,又用袖子擦了擦,才放心的将水倒进去。 杨晴并没有去喝水,任何一个正在挑选衣服的女士都不会去喝水。 她也不例外。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端着那杯茶,石像般一动不动的面向前方。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一件件漂亮衣裳柔柔悬在半空,没有一丝活力,仿佛是一具具尸骨,一具具漂亮而又阴森、诡异、冷艳的尸骨。 杨晴轻抚着一件件衣服,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拉着无生的手,嬉笑着,“我知道你很会疼人。” 无生不语,石像般一动不动,手里的杯中也没有动,杯中水死静而没有一丝涟漪,连冷风吹进来都休想生出涟漪。 老板已在边上陪笑着,“我长这么大了,还没有见过姑奶奶这身姿。” 他目光里现出了光,一种大多数马屁精生出的那种光。 杨晴忽然面对他,撅起嘴嬉笑,不语。 老板接着凑过去陪笑,“这条长街上所有的女人,没有一个有你漂亮的。” 杨晴笑的脸颊上已泛起了羞红,却无法言语。 她轻轻将无生的手靠在脸颊上,然后躯体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抽动。 老板静静的看着杨晴,眼中的笑意变得更加剧烈,也变得很奇怪,很怪异。 杨晴看不懂,他笑意为什么会变得像阴暗的角落,阴森、诡异,没有一丝欢愉。 老板将滚热的热茶端给杨晴。 杨晴笑着端起。 可是她并没有喝,将茶杯送到无生的手里,她接着又去挑选衣服。 烧饭也许会令女人累,但买衣服绝不会,不但不累,反而令她们更加振奋不已。 天下的女人也许都有这毛病。 所以天下间聪明的男人,都会用聪明的法子去逃避跟她们去逛街,更会逃避去跟她们买衣服。 因为她们买衣服的过程简直令人发疯,令人崩溃。 因此聪明的女人都会用聪明法子去邀请他们去买衣服,越聪明越好。 杨晴嘻嘻的笑着,欢叫着指向那件嫩红色衣裳,嫩的仿佛是娇羞少女那躯体。 娇嫩、朦胧而诱人。 她笑着凝视那件衣裳,痴痴的欣赏着。 老板陪笑着将衣裳取下,笑着说,“姑奶奶的眼光真是不同凡响,这件衣裳无论质料,还是手工,都是一流的。” 杨晴没有看他,接过衣裳一蹦一跳的到了无生边上,“你看这衣裳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她笑的很得意,也很喜悦。 自己也相信,只要穿上这件衣裳,一定会更美丽。 无生不语,手里的茶杯犹在,水却已凉了,没有一丝热力。 凉透的水决不能喝,喝进肚里很容易会拉肚,老板凝视着无生,笑了笑。 将两个茶杯取走,倒进水壶里,他倒的很小心,仿佛生怕浪费了一丁点。 生活的享受也许并不多,每一滴都显得很珍惜,很尊敬。 他笑着又倒了一杯过来,端向无生。 无生没有看他,也没有接过茶杯,“这是什么?” 这句话问的很奇怪,听得更奇怪,这明明是茶。 杨晴已转过身,吃惊的凝视着无生。 这句话并不该问的,这本是废话,可是无生却问了出来。 只要是他说出的话,就绝不会是废话,每一个字都不是,这是杨晴从无数生死边缘惨痛折磨中得来的经验。 所以她脸上的笑意已消失。 老板脸上的笑意犹在,“这是......。” 可是说的话已抖动,抖得不知怎么说了。 无生盯着、戳着他手里捧着的杯子,杯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杯中水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杨晴已呆住。 这杯水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为什么已吸引住无生。 杯中水已柔柔冒着热气,冷风并不剧烈,里面的涟漪却很凶猛。 他的手已不稳。 手不稳,心也不会稳。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面对这老板。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的手,盯着、戳着手里的杯中。 心不稳,就会乱,什么都会乱。 有时甚至可以乱死自己,活活的乱死。 这人骤然间掠起,掠向屋外,可是又骤然间已落下。 死肉般软软的落下,炉火已打翻,上面的水壶骤然间已打翻。 水壶里的水骤然间洒在他躯体上。 杨晴激灵灵吓了一跳,她忽然将衣裳丢掉,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似已一刻都不愿离开。 铃铛不停的响着,现在听来,令自己都觉得惧怕、胆怯。 柔和、温暖的阳光飘进来,竟没有一丝热力,显得极为阴森、诡异。 一件件漂亮衣裳柔柔悬在半空,没有一丝活力,仿佛是一具具尸骨,一具具漂亮而又阴森、诡异、冷艳的尸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六章 江湖风神 柔和、温暖的阳光飘进来,竟没有一丝热力,显得极为阴森、诡异。 血已飘,人已死。 剑尖犹在滴血,握剑的手没有抖动。 脸上竟没有一丝欢快,但还是有笑意,那种温文尔雅、柔如春风的笑意已完全僵硬、凝结。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一名剑客掌中剑在滴血,精神与思想岂非也已得到充分满足?剧烈满足? 这岂非是剑客一生中极为喜悦的一刻? 很多剑客为了尝试这一刻的享受,不知经历了多少痛苦折磨、哀伤泪水。 他没有理由有这样的表情,也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柳销魂凝视着文惊云,眸子里现出怜惜、同情之色,“她还年轻,也很美丽,你......。” 剑尖的鲜血犹在滴落,却已将剑锋靠在渐渐发冷的尸骨上。 冷风掠过,她脸上的笑意仿佛已飘起,已飘向梦里。 娇嫩、羞红的脸颊上依稀流露着那种满足之色,一种情人给于的那种满足。 剑尖的鲜血在她躯体上已完全擦净,缓缓已入鞘。 剑又回到桌上。 桌上只有那口剑,剑未出鞘,柳销魂已知道那口剑的锋芒与寒意。 握剑的人呢? 岂非更冷? 柳销魂凝视着那只握剑的手,那只手没有一丝抖动,仿佛也没有一丝歉意。 他杀她仿佛是很应该,很自然的事。 文惊云凝视着柳销魂,“阁下是不是很意外?” 柳销魂很意外,她甚至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死的不应该是她,而是自己才对。 文惊云深深叹息,显得也很痛苦。 走近少女,轻轻触摸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实在很娇嫩、羞红,因为这垂鬓少女实在很年轻,年轻的也许还没有尝试过禁果中丝丝甜蜜、丝丝快意。 柳销魂不懂,他为什么去做这件事? 这本就不是人所能做出来的,因为人是有情感的,又有谁忍心去杀死这样的少女? 屏风上的那幅画犹在悬着,没有一丝改变,上面的仙人也没有一丝痛苦、喜悦之色,更不会有恩怨情仇。 柳销魂凝视着这具年轻的尸骨,心已在绞痛。 痛得无法站立,她已忽然蹲下,抱着膝盖,似已要虚脱。 文惊云深深叹息,他轻轻的将这少女脸上面具撕掉,就现出了一个陌生而畸形的脸。 这张脸也是女人的脸,却没有那么娇嫩,没有那么羞红。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靠近文惊云? 柳销魂肚子里的心犹在绞痛,思想已彻底混乱。 这实在是想不到,这也实在无法令人想到,因为这一剑实在很太快,这张脸也实在太陌生。 “在下过来的时候,带来两个侍女。”他的脸上笑意犹在,却更加忧伤,“都被她杀了。” 柳销魂盯着这张陌生而畸形的脸,“这人是什么人?” 文惊云不语。 他心里似已有种难以形容、难以言表的酸苦、痛苦。 “她为什么要杀死她们?” 文惊云走向窗户,凝视着那条长街。 长街上的人已稀少,仿佛已没有了一丝活力,没有叫卖声,没有人流赶集,岂非令人厌恶,令人感到孤寂。 他笑了笑,指向那条街,“阁下可喜欢去逛街?” 柳销魂不懂,她不懂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所以她不愿去多说什么。 文惊云忽然将柳销魂拉起,邀请到窗前,“阁下是不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人?” 柳销魂点头。 她不愿令别人感到一丝不快、一丝哀伤,她已知道文惊云有心里话要倾吐。 倾吐别人肚子里的痛苦、哀怨,一定会令别人心里很舒畅,也会令别人心里得到一种满足。 文惊云笑了笑,“在下虽是华山派弟子,却也......。”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这人眼眸,这人心里仿佛也很痛苦、哀伤,“你没有做错。” “阁下相信我?” 柳销魂不语。 文惊云点点头,凝视着柳销魂,“阁下可知道,江湖中有很多人都想杀你?” 柳销魂点头。 她实在太清楚了,时刻都会有人想去杀自己。 这种日子也厌倦、厌恶,却也无法了却。 文惊云笑了笑,笑的很坦诚,“就连在下也想这样做,可是我不会这么做。” 他的话令柳销魂吃惊,也想不通。 柳销魂也笑了,“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文惊云笑了笑,“因为在下已被华山派逐出门了。” 这句话又令柳销魂吃惊,他的功夫并不弱,握剑的那只手也很稳定。 华山派不应该将这么好的剑客逐出门。 文惊云笑了笑,“世上有很多事都想不到,也想不通的,就像在下,过来目的是为了替卢一飞报仇,又有谁会想到,出鞘剑竟将门人杀了。” 柳销魂凝视着那具尸骨,鲜血犹在流淌,她的躯体还没有冷透,却依稀令人心生怯意。 “那是你的门人?” 文惊云点点头,“是的,这人的剑法不在我之下。” “那她为什么易容?” “因为她也想将阁下杀死。”文惊云点点头,“她将阁下杀了,跟在下杀了你,就不一样了。” 柳销魂点头。 她明白这一点,一个人是替师兄报仇,一个替门派争得威严,这两个完全不同。 文惊云笑了笑,凝视着那具尸骨,“她也是一名好手,剑客中的剑客,可是在下不愿阁下死在她手里。” 柳销魂不懂。 文惊云笑了笑,“在下本可以将阁下让给她的,可是她将在下两名贴身侍女杀了,这实在令我心痛。” “所以你对她生出恨意?” “是的。”文惊云点点头,“在下已知道阁下没有杀死师兄,就没有理由再杀阁下了。” “你不想替你华山派争得威名?” 文惊云苦笑,“在下没有理由去争,也不会去争了。” 柳销魂凝视着他那种苦笑,苦得实在令人心酸。 门派威名真的重要吗?文惊云凝视着苍穹,眸子里哀伤之色渐渐发苦。 他的确没有理由去杀,因为门人不顾昔日之情,将他两个年华正茂、娇嫩羞羞的侍女都杀了。 这种仇又有谁能忘却? 文惊云痴痴的盯着朵白云,似已真的呆住。 “你将门人杀了,他们......。” 柳销魂已不忍将这句话说完,因为这实在很残酷。 “是的,在下会好好逃亡,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尸骨渐渐已冰冷、僵硬,流出的鲜血渐渐变得很慢。 “这明明是他们的错。” 文惊云笑了笑,“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柳销魂不语,深深叹息。 “江湖中的事,本就没有对,也没有错,活着就是对的,死了就是错的。” 这句话说的很残酷,也很现实。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长街,眸子里流露忧伤之色,江湖中对对错错的事,又有谁说得清。 文惊云忽然盯着桌上的剑,伸手一抓,那口剑忽然已飘了起来,飘向手中。 他扶剑一笑,“在下告辞,阁下多珍重。” 柳销魂笑了笑。 人已走,屋子里显得很安静,也很寂寞。 屏风上悬着一幅吴道子八十七神仙图,姿态丰盈而优美。 她静静的欣赏着这幅话。 这幅画为什么没有一丝情感,无悲无喜的那种幽美,实在令人感慨、向往。 “这幅画是不是很美?” 柳销魂转过身,就看到了徐大路。 大路般的笑意,大路般的表情,大路般的站在那里。 柳销魂也笑了,“你来的真是时候。” 徐大路笑了笑,他凝视着地上的尸骨,眸子里已现出了吃惊之色。 “的确是时候。”他深深吐出一口冷气。 徐大路笑着走向窗户,只是招招手而已。 窗户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嘻嘻的笑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客人,都会笑的。 这人赫然是店小二。 店小二看到这具尸骨,并没有一丝吃惊之色。 徐大路盯着这人,“你身手还是很不错的。” 店小二笑了笑,“没办法,我们这行饭并不好吃。” “上面是不是应该好好嘉奖你了?” 店小二点点头,笑的很欢快,却也很苦恼。 “我早就不想干了,这日子......。”他说着话的时候,已叹息着摇摇头。 柳销魂不语。 他们两人仿佛很熟,关系也很不一般。 店小二走向屏风,将这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图缓缓卷好,放在桌上。 清洗着地上的血迹。 徐大路点点头,“这日子不是很好吗?” 店小二笑了笑,脸上每一个皱纹都充满了酸楚与寂寞。 他并没有说话,将尸骨与画都带走了。 徐大路凝视着他从窗户飘走,眸子里竟已现出怜惜之色。 这种人很难对人怜惜,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一样,可是他现在已有了这种怜惜之色。 柳销魂凝视着他,并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并没有话说,但她情愿将话放到心里也不会说出。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 徐大路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她,“你是不是很奇怪?” 柳销魂不语,却依然笑着。 “你可知道店小二是什么人?” 柳销魂不语,她不知道。 “他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踪风神,飞毛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茶楼险境 冷风掠过。 一件件漂亮衣裳不由飘动,仿佛是地狱里孤独c凄凉而又冷艳的女鬼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折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地上那半个老板。 杨晴已不由的呕吐。 她实在已忍受不了了,这本就不是自己所能忍受的。 炉火已倒,还没来得急扑向边上,就被水壶里流出的水彻底扑灭。 这老板就躺在炉火边,躯体已剩下一半。 杨晴努力控制住自己,握住披风,“这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无生不语。 “这壶水是什么名堂?怎么这么歹毒?” 无生不语。 杨晴忽然摸了摸无生的胸膛,眸子里骤然现出恐惧之色,“你。” 无生深深叹息,轻抚着杨晴的脸颊,“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杨晴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刚刚仿佛似已要将她吓坏。 她实在很怕无生出什么事。 她与无生活着,本来就是过一天,赚一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 活着很艰辛,所以就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每一天带给自己的喜悦c快意。 杨晴拉了拉披风,“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无生不语。 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半个老板,仿佛已被吸引住。 壶里的水已流完,渐渐已没有了热力,烟雾渐渐已散去,尸骨更显狰狞c拙劣而丑陋,仿佛是被饿狼撕咬剩下来的残肉。 杨晴看了看鬼魅般摇摆的衣裳,不由的将躯体贴紧无生,“我们还是。” 这句还没有说出口,仿佛已被恐惧淹没,淹死。 无生深深叹息,轻抚着杨晴的躯体,“你是不是很怕?” 杨晴点头,眸子里已闪动着泪光。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这衣服,我现在就将不要了。”她忽然将衣裳脱掉,走向里面挑衣裳。 冷风掠过,躯体已在隐隐抖动。 一件件衣裳也在不停抖动,仿佛在替她哀伤c痛苦。 就在这时,摇晃的衣服中忽然现出了光。 刀光。 刀光骤然间飘向杨晴,杨晴惊呼着倒下。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到了外面,也在一个人的怀里,石像般坚硬c冷静而又稳定的躯体一动不动站着。 刀光已消失,那条人影骤然间已凭空消失。 无生将杨晴放下,将那带着铃铛的衣裳披在她躯体上,“这件衣裳很好看,我很喜欢。” 杨晴笑了。 此刻的心仿佛已得到了满足,她笑着扑向无生的怀里。 “你不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杨晴不语,轻抚着他的躯体,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又跳又蹦了起来,仿佛并没有影响到她。 无生石像般走向里面。 杨晴吃了一惊,“你。” 无生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不要怕。” 杨晴点头。 她实在很怕,生怕里面会有个人出来跟自己拼命。 无生盯着c戳着那仅剩一半的老板,“你是不是想知道点什么?” 一件件漂亮衣裳鬼魅般摇晃,柔和c温暖的阳光飘进来,没有一丝暖意,墙角昏暗的角落显得极为阴森而诡异。 杨晴凝视着那昏暗的角落,嘴角已抽动着,“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那里没有人。” 杨晴揉了揉眼,又看了看,“那里好像真的有个人?” “只要他出来,就是人,不出来,就不是人。” 杨晴苦笑。 因为这石像有时说出的话不但有道理,也很风趣。 她对着那里摇了摇铃铛,又摇了摇铃铛,“看来那里真的没有人。” 肚子里跳动的心已平息。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那半边尸骨。 杨晴握住披风,“你看什么?”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他的死因。” “你看出来了?” 无生不语,走近尸骨,将那没有烂掉的脸揭开,半张女人的脸蛋已现了出来。 杨晴吃惊,不语。 衣服店老板为什么是个女人?她为什么易容成男人的样子? 半边的尸骨犹在腐烂着,并没有一丝停下的迹象。 无生将她的头轻轻移动一下,后面赫然斜插着一根针,漆黑的针。 “这就是杀死她的毒针。” “一针夺命?” “是的,一针夺命。” 杨晴盯着那水壶,里面的水早已流尽,“那水壶里的热水。” “那不是正常的水。” 杨晴不懂,也不语,等着无生解释。 “那是化骨水。” 杨晴轻轻咬牙,已吃惊的说不出话了。 这明明是水,跟水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会如此歹毒? 这女人又是谁?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来害人? “刚刚我们如果喝了那杯水的话。” “就死翘翘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人?” “想杀我们的人。” 杨晴笑了,她看了看地上,眨了眨眼,仿佛很苦恼。 那半边脸颊上没有一丝皱纹,肌肤极为嫩滑,显然保养的很不错。 “这女的看起来很漂亮。”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盯着c戳着那片昏暗的地方,仿佛要将那里的一切都戳死。 那里骤然间飘出一个人,骤然间已消失。 杨晴吓了一跳。 “原来那里有人。” “那不是人,而是鬼。” 杨晴苦笑,因为那明明是人,并不是鬼。 “躲着不出来,不配做人。” 杨晴苦笑。 这是歪理,却很实在。 “我们是不是应该。” 无生叹息,拉住杨晴的手,石像般走了出去。 对面杂货店的老太婆,正往桌上涂着浆糊,将破旧的衣服平沾到上面,一层又一层的沾着,地上破旧的衣服用完,就将桌面斜倚在墙角,让阳光晒着。 自己缓缓的坐在墙根那一堆稻草上,纳着鞋底,针锥子每穿一针,都显得很用力,几乎都是咬着牙嘶叫。 做好的鞋底已在不远处框子里,堆的满满的。 生活的辛劳有时就像是一根鞭子,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去好好做。 因为人要活着,就要养活自己。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停在她不远处,盯着c戳着这老太婆。 老太婆没有看他一眼,正用力将针锥子往鞋底穿着,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不停抖动着。 杨晴不明白。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个垂暮等死的老人,有什么值得无生去看的?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杨晴拉了拉披风。“这人是不是很辛苦?” 无生不语。 长街上人流已消失,柔和c温暖的阳光照在长街上,显得光亮而平滑。 边上那条水沟并不深,却积满了街道上的垃圾,融化的冰水已枯竭,完全已被大地吸收。 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暗灰色的残叶,已完全没有了昔日树上的风姿。 杨晴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走向这老人,却被无生拉住。 她不懂,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将她拉到身后。 杨晴盯着这老人,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笑了笑,摇了摇铃铛,“她好可怜,我将银票送给她,好不好?” 无生没有松手,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长街。 “你不能靠近她。” 杨晴点点头。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盯着c戳着前方。 “我们去找那说书的,好不好?” “他们已不在了。” 杨晴不信,嬉笑着摇头。 他们并没有过去,怎么会知道那里有没有人。 她摇了摇铃铛,“我不信。” 可是她不得不信,他们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空了。 露天茶楼已没有了。 这里赫然已是一片空地,冷风掠过,凌乱而残碎的对联在不远处摇晃着。 杨晴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喘息着盯着无生。 她希望无生能给予解释。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时刻都不愿松开她的手。 冷风中已有传来一个叫卖雪梨的小贩,喊叫的声音清脆而尖锐。 杨晴凝视着缓缓走过来的大姑娘,大大的篮子里满是雪梨,没有别人。 那双手每一个手指都修剪的很整齐,每一截手指也极为秀气c修长,“你要买雪梨吗?” 她已停在杨晴的边上,靠得并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 杨晴已盯着她,不语。 大姑娘脸颊上笑意更浓,“要买雪梨吗?” 杨晴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将杨晴拉到后面。 杨晴已要疯了,这也是杀手吗?为什么一点也不像? 这么可爱的大姑娘怎么会是杀手? 可是她又不敢过去,因为无生没有看错过一个人,每一个想杀他们的人,都休想逃过无生的眼睛。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人,走的并不快。 大姑娘叫卖的声音忽然已消失,瞧着无生缓缓的靠近,竟已在缓缓的后退着。 “你要买雪梨吗?” 无生不语。 大姑娘恶狠狠的凶叫了起来,“这里是大街,不买东西在这里干什么?”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她。 她也在缓缓后退着。 “一看你就是穷光蛋,没钱没房没用的穷光蛋。” 无生不语。 “孬种,滚回家去吧,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她的话越说越恶毒,恶毒c残酷而冷血。 杨晴忽然跳起来,扑向这大姑娘,仿佛要活活把她掐死。 这种话很难令人忍受,她已忍受不了。 就在那双手快要触及大姑娘的脖子时,大姑娘的手里忽然变出一把刀,刀光一闪,骤然间已逝去。 刀“叮”的落地。 人已倒下,软软的倒在地上,冷风掠过,她头上的发丝已卷走。 这竟是光头。 头顶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九个血淋淋的斑点。 他狠狠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一动不动的盯着。 枪已缓缓缩回,枪尖缓缓滴着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七十八章 霹雳之威 披风冷风中剧烈抖动,枪尖滴滴飘零鲜血。 枪早已缩回。 人依稀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这人。 冷风掠过。 血泊神秘的生出涟漪,剧烈起伏着。 篮子里新鲜的雪梨缓缓滚到血泊中,骤然间被染出血红,血淋淋的红色。 恶毒c残忍的眸子依稀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那杆枪。 无生不语。 披风已在言语,抖动连杨晴已快握不住了。 杨晴躯体剧烈抖动着,抖得不比披风的慢。“我好怕。” 她的声音已怕得很微小而脆弱。 无生将她拥在怀里。“不要怕,没事的。” 杨晴盯着那个人,篮子里滚出的雪梨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就像握篮子的那只手,永远也不会再动。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一刀实在太快,杨晴已深深感觉到那一刀带来的那种寒意,一种彻骨的寒意。 枪尖的鲜血已飘尽。 人依稀没有离去,他为什么没有离去?是不是还在等着什么人? 这里是不是还要来神神秘秘的人,随时都会要命的人? 无生不语,冷风掠过的脸颊。 他的脸颊上每一根肌肉石像般没有一丝冷意,也没有一丝情感。 杨晴挣扎着控制自己,然后笑了笑,“你终于杀人了。” 无生不语。 杨晴盯着那杆枪,漆黑的枪头上早已没有一滴鲜血。 “那是女的,你说过,不杀女人的。” “那是男的,不是女人。” 杨晴已盯着那截雪白的脖子,赫然有个喉结。 她深深吐出口气,“你怎么知道那是女的?” 无生不语。 石像般转过身,迎着冷风,走向长街的另一头。 冷风更冷,又冷又寒。 杨晴躯体上的冷汗已彻底干透,粘在衣服上,又冷又硬。 一个人的躯体受寒,没有什么大不了,心里若是受寒,就很难捂暖。 也许只有用情感才可以,那种情感在多情的女人眼中,也许比良药还要有效果。 无生忽然站住,石像般挺立着,走向满是阳光却没有一丝冷风的墙角。 盯着c戳着那个破旧的人。 这人很容易令人想到破旧,因为他的一切都是破旧的。 无生远远的站着,并没有过去。 这人拥住黝黑的棍子,双手插在衣袖里,斜倚在墙上,那截稻草捆绑的很结实,没有一丝松弛的地方,上面的冰糖葫芦已在柔阳下发光。 棉衣c棉帽c棉鞋。 脸颊上每一个皱纹里仿佛都蓄满了他一生的辛劳与痛苦。 眼角飘悬着眼屎,并没有凋落。 他是闭上眼的,却将脖子伸得很长,仿佛生怕错过每一缕阳光的热力。 长街上赶集的人渐渐已离去,没有买卖,他就停留在墙角,也懒得叫卖,也懒得睁开眼睛。 对面的巷子里忽然溜出几个顽童。 嬉笑着跑向这人的跟前,吵着要吃,其中高点的顽童给了几个铜板,买了几串,分他们。 顽童们嬉笑着在墙边晒着太阳,嬉笑着玩耍。 他们玩耍的仿佛都很开心,童年的岁月就是那么纯净而可爱。 其中一个顽童轻轻的走近这卖冰糖葫芦小贩,笑得很可爱,很顽皮,也很神秘。 有这种笑容的小孩,一定要远远的躲开,因为他一定有坏心思,一定会整整人,这是一个整人的笑容。 他带着这种笑意轻轻的靠近小贩,轻轻的从口袋里摸出个鞭炮,轻轻的塞到小贩棉衣里,只露出一小截灰浅色的引线,接着摸出火折子,将引线点着,自己却捂住嘴贼笑着逃命似的逃到那几个顽童之中。 跟没事人似的,玩耍着。 鞭炮骤然一响,小贩直愣愣跳了起来,看了看边上,脸上虽有怒意,却也没法子。 杨晴远远的站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拉了拉披风,“你小时候玩过没有?” 无生不语。 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不语。 杨晴笑着凝视着边上的小鬼,都在痴痴的笑着,仿佛真的好玩极了,戏弄别人的那种刺激c欢快,都就是顽童喜欢去享受的。 因为他们都很小,都很不懂事。 为了玩耍,所有的祸在他们眼中,都是狗屁,什么都不是。 两个顽童在墙角挽起袖子,在掼纸牌。 那双手明明肿得跟馒头似的,每一截手指都已粗了几圈,却玩耍的很起劲,很认真。 纸牌折叠的有大有小,这很容易就看出,他们上学用的书本,一定都用完了。 那双手也许就是被教书先生用戒尺打的。 杨晴很了解这种纸牌,因为她也玩过。 她小时候不仅玩过,还将别人上学的书本都赢光了,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数着赢回来的纸牌,实在是一种享受。 奇妙c刺激的享受。 她竟已痴痴的笑了,“这个你玩过没有?” 杨晴已叹息,因为她知道无生一定不会说话的,玩没玩过也不会说出的。 另一个顽童手里却握住弹弓,他边上站着个娇羞的女孩,正嚼着冰糖葫芦,嬉笑着将酒瓶放到墙角的土墩上,然后就跑到一旁,欣赏着这弹弓的绝技。 皮筋已拉得很长,嘴里牙也咬得紧紧的,顽童的眼睛已眯起,盯着这顽童。 女孩嬉笑着,还将冰糖葫芦送了一颗到他嘴里。 手松开,皮筋绷紧的劲道骤然间将那枚石子抛出,不偏不移的打在酒瓶上。 酒瓶已落到地上,女孩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欢呼着笑了起来,“哥哥好棒,哥哥好棒。” 这小哥哥脸上悄悄飘起了自豪。 杨晴忽然松开披风,走向这群顽童,却被无生拉住了。 她想不通,可是心里已现出了惊惧之色。 因为无生不让她靠近,自有很好的理由,如果不去听听,就会倒霉。 这是她从无数倒霉经验中总结出来的。 杨晴紧紧的握住披风,躲在后面没有靠近,她渐渐已了解,很多祥和c安定的背后,都隐藏着危险与杀机。 可是她还是笑着的,因为这实在令自己欢愉,也令自己回想起童年的丝丝玩意。 无生轻抚着杨晴的背脊,“你是不是很想去买冰糖葫芦?” 杨晴点头。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心里那种寒意渐渐已褪去。 “你要去买给我吃?”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那小贩,石像般停在他边上。 那群顽童远远的躲开,似乎很怕这石像。 杨晴笑了笑,石像有时真的好温暖c好贴心,她的眸子已飘向一串串冰糖葫芦。 无生并没有说话。 这小贩忽然激灵灵抖了抖,睁开眼盯着无生,“要几串?” “一串。” 小贩取出一串递给无生,无生没有伸手去接,空空洞洞的眸子却盯着c戳着棍子上冰糖葫芦。 “不是这一只。”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的站着,石像般说着坚硬c冷静c稳定的话,如果听过石头说话,就很容易想到无生的话。 小贩不懂。 将那只又红又大又亮的冰糖葫芦插回,盯着无生,额角的冷汗不知何时已沁出。 无生指向靠近小贩手边的那只,“那只不错,现在就要。” 小贩脸上忽然已现出惊惧之色,那只手也变得抖动。 杨晴不懂,她并没有看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同,都很红很大很亮,每一粒山楂都一样。 她嘴里已在流口水,已在等着。 小贩抖动着将那支冰糖葫芦递给无生,无生接过来。 他并没有付钱,轻轻的取下一粒,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也不会有什么吓人的地方。 杨晴已伸出手,眸子已盯着那粒红润诱人的冰糖葫芦。 就在这时,她吓了一跳。 那小贩比她还能跳,他一跳就忽然不见了。 吃饭的家伙犹在,人已鬼一样消失无形。 杨晴盯着那粒冰糖葫芦,心里又惊又怕,“这是什么?” 无生没有说话,将这粒冰糖葫芦丢向那群顽童,远远的丢了过去。 那里骤然间巨响一声,墙边骤然间化作废墟,那里骤然间仅剩废墟。 激起尘土飘飘,冰冷c无情的冷风骤然间将它们卷走。 那几个顽童赫然已不见。 杨晴咬牙,躯体上寒意骤然间飘起,“这是。” 无生轻抚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因惊惧而变得抽动着。 手里的冰糖葫芦犹在,杨晴嘴里的口水已消失无踪。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霹雳。” 杨晴吃惊的盯着那冰糖葫芦,她想不通,这样也可以是霹雳。 “如果我们刚刚吃了一拉。” “那我们就死翘翘了。” 他说的没错,半粒便足以将躯体炸的粉碎,根本不用一粒。 杨晴凝视着那片废墟,里面没有人,也没有血,更没有残破的衣服。“那群孩子,他们。” “他们不是顽童,也许可以做顽童的爷爷奶奶。” 杨晴彻底惊住,她忽然抱住无生的躯体,她实在怕极了。 长街上还有什么危险?是不是也很奇异c诡秘?是不是一不小心就会死翘翘?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无生不语。 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天边,天边柔阳低垂,大地上竟没有一丝热力。 冷风呼啸。 激起尘土飘飘,长街上显得冷冷清清。 杨晴贴着无生的胸膛,“我受不了了,我实在怕死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连呼吸都很努力。 无生石像般取出两支冰糖葫芦,送到杨晴的眼前。 “你不是很喜欢吃吗?” 杨晴不语,已在摇头,眸子里没有一丝喜爱之色。 无生将这两串冰糖葫芦送到杨晴的手里,“这不是霹雳。” 杨晴接过来,吃了一口,嘴里虽然很甜,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她竟已笑不出了。 “这条街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杀我们?” “因为我们妨碍他们好事。” 杨晴眨了眨眼,“他们是什么人?” 无生盯着c戳着那片废墟,仿佛要将废墟活活戳死。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他们不是人。” 杨晴不懂,也不语。 “他们不配做人,所以不是人。” 杨晴苦笑,“那我们岂非时刻都要被别人追杀?”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迎着冷风,石像般走向长街的另一头。 杨晴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冷静c稳定而又温暖的手,这只手仿佛时刻都可以给别人带来镇定,带来安全。 前方是不是还有危险?是不是还有人过来出手? 这种活着,实在令人厌恶c厌烦。 嘴里的冰糖葫芦犹在嚼着,却感觉不到一丝甜意,她送了一粒到无生嘴里,令她想不到的是无生没有拒绝。 他居然也吃了一粒冰糖葫芦。 杨晴笑了,如果有人见过石像吃冰糖葫芦,就很容易联想到无生现在的样子。 “是不是很好吃?” 无生点点头,“这很好吃。” 杨晴又送了一粒,无生却拒绝了。 他石像般挺立在这家杂货铺的前面,盯着c戳着这老太婆,仿佛要活活将这老太婆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墙角的没有风,老太婆的脸颊上也没有一丝寒意,她的手依然抖动着,依然使劲锥着鞋底。 锥一个洞,针与线跟着进一个洞。 脸颊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带着劲道,嘴角却在不由流着口水,流出一点,她就吸了进去。 看到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仿佛并不惊讶,也不惊慌,只是咬咬牙,将针锥子拔出,再将针线从那洞里穿过去,然后用力拉了拉,带带紧。 纳鞋底的功夫并不是年轻人能体会到了,发阴天的时候,那只手都会令人痛苦c难受,就像风湿一样,都令人厌恶。 她仿佛并没有看到无生,无生也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压力。 杨晴盯着这老太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嘴里依稀吃着冰糖葫芦。 老太婆忽然盯着那串冰糖葫芦,眸子里现出一种极为奇怪之色。 杨晴拉了拉披风,“这人为什么老是在纳鞋底?” “因为她不是人。” 杨晴不懂,这老人明明是人,为什么不是人? “不以正面目见人,就不配做人,只能做鬼。” 话语声中,已走向这人,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章 一招得手 消息已传到,人已离去。/p> 柳销魂将杯中酒饮而尽,就走向窗户,远眺那条长街。/p> 她仿佛并没有心思去吃一口菜。/p> 冰冷的寒风刀一般割在她脸颊上,非但没有一丝疼痛之色,却已令她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p> “你还在担心他们?”/p> 柳销魂不语。/p> “你担心他们也没有用,还不如过来吃点。”/p> 柳销魂不语。/p> 她心里已莫名的恐惧,因为那条街上实在太凶险了。/p> “你不用担心枪神无生,因为他很难有事。”/p> 柳销魂不语。/p>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飞毛腿说的一句话,血和尚的赏金是五万两。/p> 那无生的赏金是不是更多?官门中人借机让他们自相残杀,这一招岂非很高明?/p> 无论是谁杀了谁,对他们都是有好处的。/p> 他们只管好好等着别人杀的没有力气,再去收拾剩下的人?/p> 这样的法子岂非很聪明?/p> 所以这条街上的人都要死去,一个也逃不掉,甚至连无生也休想逃掉。/p> 因为这条街的周围已埋伏了很多官门中人,他们在等最好的机会,也是最正确的机会。/p> 一招得手,不会失手。/p> 桌上每一道菜都极为精致,也极为可口,徐大路吃了一口狮子头,脸上的笑意变得很满足,满足而欢快。/p> “这厨子是我的旧相识,说我最近瘦了,所以亲自下厨,烧了几道。”/p> 柳销魂不语。/p> 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p> 多得令肚子里心绞痛,徐大路根本就不用去当差,因为陪自己就是当差,为什么不让自己死在衙门?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令无生放他们一条生路?也可以用来要挟,逼迫无生屈服。/p> 柳销魂渐渐已喘息,冰冷的寒风吹进胸膛,实在令自己心寒不已。/p> /p> /p> 冰冷的寒风吹进胸膛,实在令自己躯体抖动不已。/p> 杨晴将衣裳拉拉紧,盯着那老太婆。/p> 她渐渐已觉得这老太婆不像是老太婆,更像是江湖中少见的高手。/p> 那双手并不是很粗糙,也极为稳定,握住什么岂非都很适合。/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戳死在那堆稻草上。/p> 老太婆仿佛没有听见,依稀摇着牙,纳鞋底,那只手仿佛变得更加稳定。/p> 冰冷的寒风掠过她躯体,那只手没有一丝抖动。/p> 她咳了两声,盯着无生手里的枪,眸子里现出狡黠之色。/p>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p> 无生不语。/p> “你是不是想逼我动手?”/p> 无生不语。/p> “你对我一无所知,你不是很吃亏?”/p> 无生不语。/p> “我们一旦动手,你有几成胜算。”/p> 这老太婆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没有一丝苍老、衰弱之色。/p> 杨晴盯着她手里的针,盯的很出神,因为这根针仿佛在哪里见过。/p> 老太婆捏着那根针,狡黠的笑着。/p> 这根针岂非跟衣服店老板尸骨上那根岂非一样?/p> 杨晴忍不住惊呼,“那根针是......。”/p> 无生抱着杨晴跃起,轻烟般飘动。/p> 一道乌光贴着杨晴的躯体飘过,杨晴咬牙,躯体上那几块肌肉都在隐隐作抖。/p> 人已石像般挺立着,枪尖上鲜血已滴滴飘零。/p> 这人忽然抱着胸膛,咬牙惨呼,“你......。”/p> 话语声中,人已骤然间倒下,胸膛骤然间冒出一个血洞,鲜血骤然间飞溅而出。/p> 眼中依稀残留着不信、惊惧、怨毒之色。/p> 杨晴盯着这人,“这人是什么人?”/p> 无生不再看这人一眼,盯着、戳着苍穹,苍穹冷风飘飘。/p> 一道人影掠过,笑声渐渐已远去。/p> “我刚刚差一点。”/p> 无生盯着杨晴,“我知道,但是他还是杀不死了。”/p> “她是女人,你杀了个女人?”/p> “他不是女人。”无生走过去,将这人脸颊上那张皮揭下来,一名中年男子的模样已现出。/p> 这果然不是女人,杨晴眸子里惧怕之色更浓。/p> 前面是不是还有什么神秘、奇怪的杀手?是男人?还是女人?/p> 这里的人仿佛都极为神秘而诡异,看起来是男人,偏偏却是女人;看起来是老太婆,却偏偏是一个中年男子;明明是一个大姑娘,偏偏是一个和尚;明明是顽童,偏偏是江湖杀人高手;甚至连冰糖葫芦都是假的。/p> 无生盯着、戳着远远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p> 杨晴却要哭了。/p> 她本就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很容易多情,很容易悲伤,很容易愤怒,也容易惧怕。/p> 杨晴仿佛已要崩溃了,已实在受不了这条街了。/p>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充满了危机,每一个角落都是。/p> 就在她实在无法忍受,也无力忍受的时候,无生忽然将她抱起,轻烟般飘到不远出。/p> 刀光顿消。/p> 刀犹在掌中,并未入鞘。/p> 一个人,一把刀,狞笑着站在杨晴原来站的地方。/p> 他笑的很凶狠而恶毒,“枪神就是枪神,动作之快,佩服。”/p> 无生不语。/p> 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人,“好刀法。”/p> 这人狞笑着,“你愿意死在我的刀下?”/p> 无生点头,“我愿意。”/p> 杨晴忽然盯着无生,盯着那把刀。/p> 冰冷的寒风飘过,那把刀隐隐出抖动的声音。/p> 仿佛很期待,又仿佛很欢快。/p>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人,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这人,也盯着、戳着这人的刀。/p> 这人横刀仰天一笑,“我也愿意死在你的枪下。”/p> 无生不语,眸子里渐渐已流露出欢快、喜悦之色。/p> 他很少有这样的欢快、喜悦,不是高手中的高手,绝不会令他欢快、喜悦,不是对杀人很诚的人,也不会令他欢快、喜悦。/p> 杨晴盯着无生的眸子,渐渐有了变化的那双眸子,已变得更加惧怕。/p> 因为她很了解他,只有在生死边缘拼命决斗的时候,才可以生出这种表情,也只会在那个时候才可以生出欢快、喜悦。/p> 一名决斗者如果将生命、将一切都献给决斗,是不是只有在决斗的时候才可以找到欢乐、喜悦,才可以得到满足,躯体与灵魂都可以得到彻底满足。/p> 无生没有动。/p> 那只手也没动,手里枪更没有动。/p> 动的是风,冷风飘飘,人已在远方,远远的消失于远方,然后没有一丝踪影。/p> 这人竟已走了。/p> 他为什么不跟无生决斗?是不是已怕无生?还是不愿杀死无生?还是已决斗过?/p> 一场轰动的决斗也许并不是流血,也许在两个人心灵与思想碰撞的瞬间,已有了决斗的结果?他们彼此已得到了满足?/p> 枪没有动,也没有滴血。/p> 这很奇怪?杨晴想不通却已喜悦、欢愉。/p> 她迎着冷风凝视远方,冷冷的长街上没有一条人影,仿佛是一条冰冷、无情的死街。/p> 那个假老太婆尸骨渐渐已僵硬,僵硬而冰冷。/p> 流淌的鲜血渐渐已平息,下面干枯、柔软没有一丝活力的稻草,渐渐已变得有了活力,血红色的活力,新鲜而明亮。/p> 不远处没有纳好的鞋底依稀在冷风中起伏着,不停的怕打着大地,仿佛在拼命、玩命的诉求着自己寂寞、空虚。/p> 柔阳渐渐已西移。/p> 天地间寒意更加剧烈,几根稻草沿着冰冷、僵硬的长街不停滚动着,滚向远方,直到消失。/p> 杨晴看向长街的另一头,也是夕阳最灿烂的一头。/p> 心里渐渐飘起暖意,她握住无生的手,那只手依稀极为冷静、稳定而温暖。/p> 她喜欢这只手,因为这只手不仅能令自己镇定,也令自己得到安全。/p> 夕阳已现出美丽、灿烂、辉煌的光泽,人已在笑着。/p> 一个濒临险境的人是不是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得到满足?/p>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这条街是不是很特别?”/p> 杨晴笑了,苦笑。/p> 这岂止是特别,简直很要命。/p> 杨晴现在才明白,这条街为什么没有人赶集,为什么没有了买卖。/p> 因为这条街早已变成是死街,时刻都会死人的街道。/p> 杨晴睁大眼睛盯着远方,拉着无生,迎着冰冷的寒风走向长街另一头。/p> “你怕不怕?”/p> 杨晴的心已要被这句关切融化,她将那只手轻轻靠在脸颊上,然后躯体竟有了一种奇异的抖动。/p> 她摇摇头,不语。/p> 无生深深叹息,手臂已伸出。/p> 杨晴嬉笑着跳了进去。“我是不是变胖了?”/p> 无生不语,他仿佛不喜欢面对这问题。/p> 杨晴苦笑,“我是不是很胖?”/p> 她并不胖,躯体上几近没有肥肉,每一根肌肉都充满了活力、生机,足以令大多数正常男人得到刺激、欢快。/p> 无生不语。/p> 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p> 天边满是夕阳,没有一丝白云。/p> 夕阳显得极为寂寞、空虚,却已更显得辉煌、灿烂、美丽。/p> 很多少女、少年,都不惜抛弃身边的一切,去欣赏这美丽、诱人的夕阳。/p> 夕阳如此美丽,却迟早要进黄昏,也许正因为夕阳要进黄昏,才显得美丽、诱人,令很多热恋中的少女少年迷恋、珍惜。/p> 夕阳渐渐已低垂,他们的影子渐渐变得更加昏暗而无力。/p> 可是这足以令她欢愉,她拥抱着无生的脖子,轻轻的亲了一口,然后轻轻的闭上眼。/p> 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p>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一章 笑里藏刀 天边满是夕阳,没有一丝白云。/p 夕阳显得极为寂寞、空虚,却已更显得辉煌、灿烂、美丽。/p 柳销魂却已闭上眼,仿佛不愿去享受这诱人的风采。/p 胸前那两缕发丝剧烈抽动着,她的手似已无力抓住,肚子里的心也许比那两缕发丝抽动更加剧烈。/p 冷风更加残酷。/p 悦来客栈四个金黄色大字在牌匾上仿佛也并没有那么明亮,冷风掠过,就不由的抖了抖,上面依稀残留着呕吐过的痕迹,并未擦去,已干枯、僵硬,紧紧的贴在上面,显得极为丑陋而又令人厌恶。/p 空地上依稀残留着几辆空镖车,每一辆空镖车上都有一张草席,被砖头死死压着,任由无力扑腾,仿佛都休想挣脱、离去。/p 上面的镖旗上那条青龙欲欲而动,似已随时都会一跃冲天,遨游九霄,拥云长啸。/p 桌上的小菜早已冷透,酒壶里的酒早已见底,可是他们一个都不愿离去。/p 他们为什么没有离去?是不是这里有吸引自己的地方?/p 下山虎拉了拉衣襟,眸子里那种深入躯体、深入灵魂的厌恶、厌倦并未消退,躯体依稀显得很懒散、无力,可是他忽然将空的酒坛丢向柜台那掌柜。/p 掌柜居然面无惊惧之色,轻轻松松的接着,轻轻松松的将空酒坛放下。/p 他笑了笑,将另一坛酒抱了过去,稳稳的放到桌上,就静静的看着下山虎,并没有离去。/p 天边渐渐已变得很暗淡,那缕淡红色也渐渐已消失。/p 夜色渐渐已扑向大地。/p 下山虎一脚将掌柜的踢飞,掌柜骤然间已被踢飞到柜台前,笑着不语,静静的看着下山虎。/p 他身上竟没有一点受到力,更没有受到一丝伤害。/p 下山虎盯着掌柜,眸子里渐渐已发出了光,冰冷而又残酷的寒光。“想不到你伸手这么好。”/p 掌柜的点点头,陪笑着。/p 他取出一个碟子,将那只席卷在坛口猫移开,从里面抓了几把花生米到碟中,笑着走向下山虎,将这碟花生米放到他跟前。/p 那只猫又爬到坛口,舔了舔爪子,席卷在上面,闭上眼睛,仿佛比下山虎更厌恶、更厌倦活着。/p 帘子拉开,有客人进来,它就不由的叫两声,然后一动不动的睡着。/p 掌柜的陪笑着,“小人一点心意,小的祝愿大人寿比南山、福与天齐。”/p 下山虎捏着花生米,盯着这掌柜,“在下不敢,不敢受此大礼。”/p 掌柜的笑着不语。/p 柜台里这时跑出一条狗狗,一条不像狗的狗,身上到处都是肥肉,除了肥肉就是肥肉,那双眼睛已被肥肉挤的几近看不见。/p 远远的看上去,仿佛是猪。/p 没跑两步就忽然倒下,似已累的不行了,但那条尾巴却拼命摇着。/p 下山虎冷冷的盯着那条狗狗,喝一口酒,吃一粒花生米,吃一粒花生米,喝一口酒。/p 那条狗狗挣扎着跑过来,整张脸只看见一条舌头不停抖动。/p 并没有跑到掌柜的跟前,就忽然倒下,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p 一粒花生米骨碌碌在边上不停的转着。/p 掌柜静静的站着,倒抽了一口凉气。/p 这实在很悲惨,很不幸,他似已在替它深深哀伤,作深深哀悼。/p 下山虎盯着掌柜的脸颊,“你知道它为什么会死吗?”/p 掌柜不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因为它很肥。”下山虎冷盯着那条一动不动的死狗,“无论是猪,还是狗,身上如果有很多肉,都会吸引人,是不是?”/p 掌柜的不语,似已不知道如何言语。/p 因为下山虎绝不是爱说话的人,绝不是随便出手将那条狗杀死的那种人。/p 他为什么说这句话?有什么用意?/p 下山虎不再喝酒,他的手已触摸着掌柜躯体,仿佛在找寻着什么。/p 掌柜不懂,也不语,更没有动。/p 肚子里的心却已悬了起来,如果有人感受过野兽用爪子触摸自己的躯体,就一定可以想象到掌柜现在的样子。/p 老板娘已从后面走了出来。/p 她并不是一个双十年华、娇羞可爱的女人,脸上也没有一丁点娇嫩、新鲜的少女风采,却更有吸引人的魅力。/p 这女人远远的走了过来,她走路很奇怪。/p 步子并不大,屁股却摆动的很大,三摆两摆的就走了过来。/p 如果不去仔细看,一定会认为是用屁股走的,并不是用两条腿走来的。/p 她嬉笑着将那只手拿开,将掌柜的推走,自己却没有站稳,软软的倒了下去,就倒在下山虎的怀里。/p 下山虎不语,脸颊上的笑意已飘了起来。/p 老板娘已剧烈喘息,仿佛很累,她挣扎着想站起,可是刚起身,就软软的坐了下去。/p 下山虎没有一丝动作,眸子里笑意更加强烈。/p 她柔柔的笑着,她的笑意实在很无力,仿佛也生不了一丝力气,“你这人怎么这么坏?”/p 下山虎不语。/p 脸颊上的肌肉已沁出冷汗,这女人仿佛有种奇特、怪异的魔法。/p 她将酒杯柔柔的端到下山虎嘴边。/p 下山虎凝视着她痴痴的笑意,不由的喘息了起来。/p 老板娘也没有闲着,另一只手柔柔的滑向脖子,仿佛很痒。/p 下山虎已闭上眼,却张开嘴。/p 酒缓缓的入嘴。/p 就在这时,骤然间闪出了刀光。/p 两道刀光骤然间飘出,边上本来还在发愣的镖师忽然已惊呆。/p 这动作实在太快,也实在令人意想不到。/p 下山虎咬牙,冷冷盯着不远处弱不禁风的老板娘,手却已在捂住肚子,滴滴鲜血缓缓已飘零。/p 若不是反应及时,躯体恐怕就要被削成两截。/p 刀已出鞘,也在滴着血。/p 他的手显然也是好手,没有一丝抖动。/p 老板娘要牙,狠狠的盯着下山虎。/p 手里也握住刀,正是差点要了下山虎性命的那把刀。/p 刀也在滴血,另一只手却紧紧捂住屁股,伤口显然也不浅,她虽然努力控制住自己,额角的冷汗却已沁了出来。/p “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快?”/p 下山虎咬牙,冷盯着她,纵身长啸,饿虎般扑向这老板娘,刀光森森,骤然间已飘向这女人脑瓜盖。/p 老板娘一咬牙,一扭屁股,人已飘到外面。/p 冰冷的寒风吹到屁股上面,已疼的她发出嘶嘶哀嚎,可是她依然紧紧的握住刀柄,死死的盯着下山虎。/p 下山虎没有出来,另外几把刀已扑了过来。/p 在江湖中走镖的人,大都会几手硬功夫,他们也不例外。/p 每一刀都没有一丝花架子,都很实在,更实用。/p 好看的刀法并没有用,要命的刀法才可以令自己活得长久点。/p 他们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还活着。/p 刀光飘飘,几把刀,几个人,分别从几个方向骤然间已下手。/p 一把削向她的脖子,一把削向她的双腿,最后一把纵身翻身,冲天而起,凌空下击,直取她的头部。/p 这一招实在很快,也实在太老练,无论是江湖中什么样的人,都会大吃一惊,丧胆失魂。/p 老板娘极速抽身,躯体贴着地面骤然间已退滑向不远出。/p 可是她躯体上依然挨了两刀。/p 冷风飘飘,躯体在冷风中抖动着倒下,手里的刀依稀没有放手,可是已无力站起。/p 她仿佛真的没有力气站起,已倒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努力嘶叫、哀嚎。/p 掌柜的忽然破窗而出,掠到老板娘边上,将她轻轻扶起。/p 不远处三把刀缓缓的贴近,刀尖依稀在滴着血。/p 老板娘柔柔盯着掌柜,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因为她张开嘴却只有嘶嘶哀叫声。/p 掌柜的点点头,已闭上眼睛,似已明白她的心里。/p 就在这时,刀光骤然一闪,掌柜骤然间倒下,他的躯体赫然已被削断。/p 手里刀依然紧紧握住,人已冷笑冷盯着下山虎,那三把刀已彻底惊呆,停在不远处没有动弹。/p 他们死也不信这女人会动手杀了掌柜。/p 她咬牙冷笑着,“我死了,你也逃不掉的,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p 声音恶毒、残酷而又放荡,她的眸子更恶毒,更残酷,更放荡。/p 话语声中,刀光又是一闪,她也倒下。/p 冷风呼啸,一截稻草从天边飘来,与发丝紧紧缠在一起,又忽然飘走。/p 三把刀没有动。/p 下山虎远远的站着,点点头。/p 刀入鞘,人已回去。/p 客栈里又归于安静,安静的令人窒息、崩溃。/p 里面的几个伙计没有一丝动作,也没有一丝哀伤的意思。/p 这仿佛并不能打动他们。/p 柳销魂凝视着那两具尸骨,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p 夜色渐渐已下压,苍穹阴森、死黑,没有一丝亮光。/p 她紧紧握住那截窗口横木,每一截手指仿佛都已因用力过度而变得惨白、透明。/p 桌上几道精致菜早已凉,酒依然在。/p 徐大路依然在饮酒,他喝的并不快,却很稳,每一口都很稳。/p 那只手倒酒更稳,冷风飘过,坛中酒不由的涟漪纵纵,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流入杯中,也没有滴落一滴。/p 他显然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p 无论外面,或者是下面,都不能令他有一丝变色。/p 柳销魂不愿看这人,依稀凝视着窗外,不远处那条街已渐渐变得很朦胧,已看不清上面走的是人,还野鬼。/p 下面斜角那间雅间已燃灯,柔和的灯光下静静站着四个人。/p 四个人,四口剑,鲜衣华服,剑鞘上嵌着牛眼般大小的明珠。/p 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们很有钱,有钱的人大都有架子,他们也不例外,所以依稀在厢房里,并没有离开。/p 可是他们的心似已飞到了外面,其中一个人已盯着柳销魂,这人也是里面唯一留着胡子的人。/p 胡子并不长,脸颊上的笑意并不冷,也不孤傲。/p 一直都在盯着柳销魂,等柳销魂凝视着他时,却已展颜一笑,仿佛很乐意与她交朋友。/p 这人举杯点头,杯中酒一饮而尽,就转过身,不再看柳销魂一眼。/p 那两具尸骨渐渐变得冰冷而僵硬,那只握刀的手,依然紧紧握住刀柄,死死握住,并没有放手。/p 刀身已完全没入躯体,已与躯体死死融为一体。/p 眸子似已凸出,似已在冷风着摇摆,恶毒、残忍而又放荡不已,依然死死的瞪住客栈,仿佛要将客栈活活瞪死。/p 那截脖子细长而嫩白,无论是什么的男人,都会可以忍不住沿着脖子往下猜想,也相信下面的一切都不会令人失望......。/p 几缕发丝胡乱的缠绕着,扑腾着,仿佛在享受中里面的快意、刺激。/p 大厅里几个伙计将炉火拉向下山虎,脸颊上居然没有一丝恨意,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p 他们远远的站着,看着。/p 几个镖师将下山虎的衣衫褪去,不停的在伤口上洒着金创药,不停的擦拭着鲜血,......。/p 下山虎挣扎着嘶叫着,也在笑着,“色字头上一把刀,我终于尝试到了。”/p /p /p 柳销魂凝视着渐渐发黑的夜色,一动不动的站着。/p 前方明明没有一丝光亮,更没有人,可是依稀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他们回来。/p 无生与杨晴会回来吗?他们会活着吗?/p 屋子里已有了亮光,徐大路并没有离去,灯已点燃,又将炉火里加了几块木炭。/p 徐大路搓了搓手,走向窗口,在柳销魂躯体上加了一件长衫。/p “你还在等着他们?”/p 柳销魂点点头。/p 她凝视着不远方,渐渐已漆黑融为一体的两具尸骨旁,已飘过来一个人。/p 这人将尸骨往肩上一放,清理着地面。/p 他的动作纯熟而老练,快速而简单。/p 柳销魂凝视着这人,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p 一个大冷天,在外面不停的漂泊,忙碌着,一定很可怜,也一定很寂寞、孤独。/p 这人抬头盯着柳销魂,眸子里已有了笑意。/p 他显然是飞毛腿。/p 飞毛腿笑着飞走了,他飞向远方,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既不知飞到哪去,也不知道落到何方。/p 一个伙计缓缓走出,将灯笼高高挂着。/p 就走了进去,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p 柳销魂缓缓的转过身,凝视着徐大路,“他们是不是已该回来了?”/p 徐大路叹息。/p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盯着漆黑的苍穹,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令人极为厌恶、厌烦。/p 他似已疲倦。/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二章 菜中玄机 夜色已黑,无星无月无光。/p 屋子里极为舒适,屋子里的人也许并不是很舒服。/p 柳销魂依稀凝视着远方,她明明已看不见那条长街,却依然凝视着。/p 冷风中飘动的两缕发丝,似已比夜色更加漆黑。/p “他们也许......。”/p 柳销魂忽然转过身,“也许什么?”/p 徐大路不语,垂下头,缓缓的走了出去。/p 门已带上,炉火并不娇弱。/p 柳销魂深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吐了出去,桌上的酒菜已收走,仅剩下一坛酒。/p 坛里的酒已不多,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漂浮着根根姜丝。/p 夜色渐渐已深,天地间仅剩冷风在呼啸,她将窗户关上。/p 这时已有人敲门。/p 伙计端过来一大盆狗肉,放在桌上,说是下面虎爷一点心意。/p 柳销魂笑着感激不尽,笑着送走了这伙计。/p 这人没有一丝伙计特有的那种特质,个子很高,腰并不驼,特别是双手,端一大盆狗肉居然没有一丝抖动,静静的端着,静静的放到桌上。/p 柳销魂想不通。/p 下山虎为什么会送狗肉?他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已该走了?/p 柳销魂深深叹息,他的伤实在很重。/p 她静静的靠在炉火边上,凝视着这盆狗肉,没有一丝食欲,一块也吃不下。/p 炉火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瘦长而孤独、寂寞。/p 她缓缓的抱住膝盖,躯体又软软的虾米般席卷着,静静想着这里的一切。/p 下山虎将狗肉送过来,是不是有什么用意?有什么暗示?/p 柳销魂将灯靠得更近点,凝视着这狗肉,用筷子找了找,又仔细挑了挑每一块狗肉。/p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什么暗示。/p 狗肉很多,骨头却很少,只有三根。/p “三根?”/p 柳销魂忽然站起,她忽然想通了。/p 三根岂非就是三更?/p 他是不是要在三更将自己送走?他们难道也接了一趟镖?/p 三更的时候,所有人岂非睡的很熟?动手岂非很方便?/p 这时柳销魂忧虑已更多,下山虎已身受重伤,还能走吗?/p 其他的人会让自己走吗?江湖险恶,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走的。/p 那四个点苍派的弟子,是不是也在等着什么?也许是想着将自己杀了,令他们门派威严更盛。/p 这时已有人敲门,很轻。/p 柳销魂走向门口,却发现不是门被敲,而是窗户被敲。/p 这实在令她深深吃惊不已。/p 柳销魂已隐隐听到冷风中已有人喘息,仿佛已被寒意折磨的无法忍受,已要崩溃。/p 窗户已打开,这人轻轻的飘了进来。/p 脸上的笑意很僵硬、古怪。/p 这人正是那送狗肉的伙计,他进来什么也没做,光盯着那盆狗肉看着。/p 柳销魂将灯已端了过来,又将筷子也递给这人,“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在里面?”/p 这人接过筷子,找了找,挑了挑,什么也没有,深深叹息,已现出失望之色。/p 柳销魂笑了笑,“你尝尝,看看是不是很好吃?”/p 这人居然吃了块,点点头,又盯着这盆狗肉,仿佛在沉思,“你没有吃?”/p 柳销魂看着这狗肉,笑的很不自然,也没有说话。/p 伙计笑了笑,“是不是太荤了?没有食欲?”/p 柳销魂点点头,但不是单单这原因。/p 还有另一个原因,白天好好的一条狗,晚上就变成了狗肉,这实在令自己无法忍受,更不要谈去享受了。/p 伙计笑了笑,很苦恼,也很失望。/p 柳销魂并没有细细去问他,对着这人笑了笑,“你喜欢吃吗?”/p 伙计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的瞧着柳销魂,仿佛要从她躯体上瞧出点什么。/p 桌上还有一坛酒,他竟已盯着这坛酒仔细的看了看。/p 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p 柳销魂盯着这人辛苦的找着,并没有打扰他,也没有多说话。/p 她将炉火移到他边上。/p 他吃惊的看着柳销魂,仿佛这不敢相信这是真的。/p 这时有人在敲门,绝不是窗户,敲得很轻。/p 这伙计吓得连忙走向窗户,轻声的说着,“我走了,不要说我来过。”/p 柳销魂点点头。/p 门已打开,敲门的人令柳销魂更吃惊。/p 鲜衣华服,剑鞘上嵌着牛眼般大小的明珠。/p 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人很有钱,有钱的人大都有架子,这人也不例外,可是他为什么来这里?/p 这人显得很小心,进来就看了看屋里的一切,生怕这屋里还有其他人。/p 屋里没有其他人,点苍派这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p 柳销魂对着他笑了笑,这人也笑了笑。/p 这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在下点苍宫飞虹。”/p 柳销魂点点头,不语。/p 宫飞虹也不语,他走向桌子,盯着这盆狗肉,脸上已现出笑意。/p 他激动的拿起筷子在里面找了找,又找了找。/p 然后他脸上也显得很失望,他盯着柳销魂,“这口味怎么样?”/p 柳销魂笑了笑,不语。/p 宫飞虹笑了笑,“你没吃过?”/p 柳销魂不语。/p 宫飞虹盯着这双筷子,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仿佛想从这上面找到点什么。/p 柳销魂将灯靠得近一点,她仿佛生怕宫飞虹找不到什么,生怕这人很失望。/p 失望总归是失望,并不会因为这盏灯而改变什么。/p 宫飞虹笑了笑,笑得很神秘,将柳销魂手里的灯端在手里,盯着桌子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p 什么也没有,他看得显然比那伙计仔细很多。/p 最后盯着那扇窗户,窗户并没有关上,他眼睛里已现出了光。/p 宫飞虹笑了笑,“这么冷的天没有关上窗户?”/p 柳销魂不语。/p 宫飞虹走向这窗户,盯着那根横木,盯得很仔细,也很小心,然后他笑了。/p 柳销魂不懂,那截横木并没有什么特别支持,白天自己也摸了一天。/p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吸引住他?/p 他笑了笑,笑的很小心,声音更小,“这里有人来过?是不是?”/p 柳销魂不语。/p 这竟已被他发现了,实在令人想不到,这人聪明的有点过分了。/p 她深深叹息。/p 宫飞虹笑的很得意,他缓缓的走了过来,“这人一定没有从里面找出什么,是不是?”/p 柳销魂眨了眨眼,仿佛很苦恼。/p 没有说话,有时比说话更令人明白,更令人清楚。/p 宫飞虹贼笑着,笑得很轻声,“我发现这里的玄妙之处了。”/p 柳销魂点点头,已笑了,仿佛在替他高兴。/p 宫飞虹用筷子拨弄着那三根骨头,笑的很欢快了。/p 这人居然真的已发现了。/p 柳销魂凝视着宫飞虹,眨了眨眼,仿佛还想知道这人想做什么。/p 这是又有人敲门了,不是窗户。/p 宫飞虹拉住柳销魂,将灯放到桌上,“我走了,不要说我来过。”/p 他说的很小心,动作更小心。/p 这人与那伙计差不多,也很神秘,很奇异。/p 柳销魂凝视着他,等着他离开再将门打开。/p 宫飞虹纵身一跃已飘到了窗户上,向柳销魂笑了笑。/p 柳销魂也笑了笑。/p 然后他转身,面向漆黑的夜色。/p 就在这时,夜色里现出了光。/p 刀光一闪而过。/p 宫飞虹忽然倒下,从窗户上跌了下来,死肉般一动不动的躺着。/p 握刀的人赫然是那伙计。/p 他进来就走向门,将门打开。/p 柳销魂又吃了一惊,进来的人赫然是徐大路。/p 徐大路笑着点点头,仿佛对此很满意,他满意的已轻轻拍打着这伙计肩膀,“小伙子干的不错,有前途,很有前途。”/p 这伙计也笑了笑,笑得跟吃了蜜似的。/p 徐大路向这人挥挥手,不再说话。/p 伙计将尸骨往身上一扛,清理一下地面,便飘向屋外,消失在夜色里。/p 夜色很黑,寂寞之色更浓。/p 冬天的被窝如果一个人去睡,不但冰冷,也很寂寞。/p 徐大路进来就将门关上,他的神情居然也很小心而仔细。/p 柳销魂彻底吃惊。/p 他进来就看着那盆狗肉,闻了闻却没有吃,“这狗肉好不好吃?”/p 柳销魂不语,只是笑了笑。/p 徐大路从怀里摸出个铁夹,又从铁夹里取出一根极为细小的银针,小心的在盆里搅动了一下。/p 柳销魂暗暗苦笑,眸子里却流露出怜惜、同情,像这么样活着也真不容易。/p 江湖中的人讨生活,是很苦的,官门中人岂非更苦?/p 徐大路凝视着这银针,脸上已有了笑意。/p “他们并没有下毒。”/p 柳销魂点点头,不语,更不懂。/p 他们为什么要下毒,徐大路为什么这么关心?/p 银针已小心的放到铁夹里,铁夹已小心的放到怀里。/p 柳销魂没有看他,走向窗户,凝视着夜色。/p 她的心,她的灵魂,似已都飘到远方,漆黑、冰冷而又寂寞的远方。/p 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吃过?睡下了没有?/p 徐大路盯着这盆狗肉,痴痴的盯着,似已呆立,完全彻底呆立。/p 狗肉早已冷透,无论是谁都很难生出食欲。/p 徐大路并没有用筷子,用手捏了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又完全痴呆着。/p 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极为困难的问题。/p 他揉了揉鼻子,笑了笑。“你有没有看出点什么?”/p 柳销魂转过身,笑了笑,不语。/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冷夜孤鬼 不远处已有灯光。/p 并不是很明亮,却足以令人振奋。/p 杨晴紧紧握住披风,冰冷的寒风吹在躯体上,仿佛是刀一样在割,冰冷、残酷而恶毒。/p 她仿佛已被折磨的崩溃、发疯。/p 这见鬼的长街到底有什么好?她不明白无生为什么就是不走,为什么不会悦来客栈?为什么不去好好睡一觉?/p 呆在这里受这种活罪?/p 她心里虽然使劲抱怨着,脸上却显得很愉快,很得意,看起来仿佛是一种享受。/p 躯体上的铃铛依稀在响着,现在听来并不令人欢愉,连自己听得都厌恶。/p 那盏残灯在寂寞的夜色里看来,仿佛是一粒灿烂、辉煌的明珠。/p 杨晴拉了拉披风,“这里会不会有鬼?”/p 无生不语。/p 杨晴指了指前方那粒残灯,“那里好像是鬼火。”/p 无生不语。/p 不远方枯朽门板在冷风中呼啦呼啦响着,上面的对联早已惨白,没有一丝红色。/p 白得仿佛是死人泛起的眼球,阴森、诡异而又邪异。/p 上面那束艾草依稀在冷风中不停的拍打着下面的铜镜。/p 杨晴不敢看了,在漆黑的夜色里,那束艾草很容易令人想到很多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事来。/p 不但令人厌恶、厌烦,在夜色里更令人惊慌、惧怕。/p 她忽然松开披风,抱住无生。/p 没有说话,并不是看不见有话说,一个聪明的人,根本不用去听,用手去摸一摸就可以知道是什么话。/p 杨晴没有说话。/p 那只手已轻抚着她的躯体,她的躯体已不由告诉那只手,自己有多么惊慌、多么恐惧。/p 无生轻轻叹息。/p 他轻轻的将杨晴拥在怀里,“你不用怕,没事的。”/p 杨晴嬉笑着,“我没怕,一点也不怕。”/p 这是假话,假的不能在假的话,可是她依稀说了出来,因为不愿无生替她担心什么。/p 更不愿令无生分心,这里的一切都是危险,时刻都会冒出个人来,然后跟无生拼命。/p 无生叹息,轻轻将她抱起。/p 杨晴的躯体依稀抖动,可是脸颊上却已泛起了满足之色。/p “你一定饿了,是不是?”/p 杨晴笑了笑,“我一点也不饿,不信你摸摸。”/p 可是她的眸子已飘向那粒明珠,那里的一切仿佛很安详,并没有危险。/p 无生并没有去摸她肚子。/p 石像般走向那粒明珠,可是并没有走几步,骤然间飘起。/p 下面骤然间已生出了光。/p 刀光。/p 无生记得这把刀,白天还见过一次。/p 刀光已在夜色里飘飘。/p 握刀的手没有一丝动作,刀已在冷风中嗡嗡作响,仿佛很需要,很期待。/p 是不是那把刀很久没有饮到鲜血,就会变得暴躁?变得嗡嗡作响?/p 刀已出鞘,人就在前方。/p 冷风呼啸,漆黑的发丝剧烈翻滚着。/p “你要去哪里?”/p 无生不语。/p “你还是不要去的好。”/p 无生不语。/p “你应该回去,回到漆黑的夜色里。”/p 无生不语。/p “那里有很多人都想死在你的枪下,也想要你死在他们的刀剑下。”/p 无生不语。/p 这把刀也不语。/p 不语岂非就是决斗的开始?/p 也许很快消失,却依然令人振奋不已、澎湃不已。/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枪已在手,一直没有离开过手。/p 人已等待,等待他出手,给予刺激、快意。/p 他们岂非即将要拼命?即将要决斗?/p 杨晴紧紧的抱住无生,“放下我,我在边上等你,好不好?”/p 无生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漆黑,却没有夜色冰冷,也没有夜色无情,更没有夜色冷血。/p 他已盯着、戳着这人的躯体,盯着、戳着这人手里的刀。/p 刀没有动,那只手也没有动,仿佛已被他活活戳死,活活戳死在冰冷、坚硬、无情的大地上。/p 无生忽然不在看他一眼,石像般走向那粒残灯。/p 刀光骤然间已闪动。/p 没有人影,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能有多余的动作。/p 只有杀人的刀光闪动。/p 他的躯体,他的一切仿佛都已看不见。/p 无生咬牙,轻烟般飘起,飘在不远方。/p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披风冷风中抖动。/p 枪尖鲜血已飘零。/p 一滴一滴的飘零着,仿佛是地狱里恶魔的口水,一滴一滴的滴着。/p 刀“叮”的落地,人已惨呼着倒下,“你的枪......。”/p 无生不再看他一眼,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向那粒残灯。/p 杨晴缓缓睁开眼,她伸出手到处摸索着无生的躯体,仿佛生怕找到点什么。/p 那双手摸索的越快,肚子里的心越谎,也越怕。/p 冷风飘飘,她的手已剧烈抖动着。/p 她的手为什么剧烈抖动?/p 是不是自己的心很惧怕?还是已摸到了什么?/p “我没事。”无生忽然将她抱得更紧,“他的刀很好,但还杀不死我。”/p 杨晴的手慢慢缩回,渐渐已很稳定,她的声音却已轻颤着。/p 她笑着凝视着无生的眸子,“他的刀有多好?”/p “比我相信中要好。”/p 他们距离那盏残灯已更近,灯下没有人。/p 只有鬼。/p 雪白的鬼已飘飘。/p 雪白的头发,雪白的手,雪白的长衫,雪白的脸颊,雪白的眸子,雪白的牙齿,一切都是雪白的。/p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石像般不语。/p 杨晴只看一眼,就晕眩了过去。/p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了,石像般挺立在七尺处。/p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雪白,仿佛要将这雪白戳死。/p 雪白的嘴唇忽然张开,骤然间伸出了舌头,舔了舔雪白的嘴唇。“你是人?”/p 无生不语。/p “你现在是活人吗?”/p 无生不语。/p “你还想做多久活人?”/p 无生不语。/p “现在是不是已可以做鬼了?”/p 无生不语。/p 残灯犹在飘忽,雪白的躯体已在晃动,并不剧烈。/p 雪白的手握住雪白的长瓢搅动着,就在那雪白的水缸里搅动,搅动的也并不剧烈。/p “我知道你。”/p 雪白的脸颊上已有了笑意,每一根雪白的皱纹,都充满了欢快、喜悦。/p “你知道我?”/p “你是孟婆?”/p 孟婆笑了,阴森森的笑了。/p “你在做孟婆汤?”/p 孟婆点头。/p “据说你的汤是用九万滴泪水、九万滴口水、九万滴鼻水、九万滴汗水......然后用文火熬久久八十一天,在搅九万下,......。”/p 孟婆笑了。/p 所有人的笑意很好看,她的却例外,不但丑陋、恶劣,还可以令人发疯、崩溃,甚至会晕眩,有时会死去。/p “你一点也不笨。”/p 无生不语。/p “你想不想尝尝这孟婆汤?”/p 无生不语。/p “这种机会并不是常有的。”/p 无生不语。/p “你不想尝试一下?”/p 无生不语。/p “我保证你一定忘记烦恼,忘记痛苦,什么都不会记得。”/p 无生不语。/p “你不来尝一口?”/p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了过去。/p 孟婆吃惊的站着,吃惊的一动不动飘在边上,似已呆住。/p 她仿佛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会如此镇定?为什么一丝也不惧怕?/p 无生走过去一把将她手里的瓢握住,舀了一瓢水,就静静的站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p 孟婆直愣愣的盯着他,“你干嘛不喝?”/p 无生不语。/p 他将这汤忽然洒在地上,就在这时,一个人骤然间惨叫着从地下钻了出来。/p 这人惨叫着钻出时,已剩下一般躯体,另一半已消失。/p 孟婆阴恻恻的冷笑,冷笑着扑向无生。/p /p /p 柳销魂凝视着那盆狗肉,眨了眨眼,不语。/p 徐大路笑了笑。/p 他倒了碗酒,边喝边想边看。/p 这里面仿佛有什么惊人秘密?仿佛一定要揭破才可以舒舒服服的去睡觉。/p 柳销魂不语,席卷在炉火旁,静静的欣赏着根根火苗扭动着。/p 这是冷风中传来了野兽般惨呼、尖叫。/p 一个人已死肉般挂在灯笼下,眼眶直冒鲜血,一双眼珠竟已没有。/p 徐大路纵身一跃,已到了跟前。/p 跟他一起的那个伙计也到了跟前,这伙计忽然倒下,不停的呕吐,将所有的东西统统吐出。/p 也许他还年轻,并没有欣赏过这么残酷的死法。/p 夜色里冷风更加剧烈,尸骨就在摇晃着。/p 灰白色的衣衫已彻底染红,脸颊上的肌肉已消失,已彻底干瘪、枯萎,一条舌头长长的悬挂着,正不停的拍打着脖子。/p 徐大路面无表情,背脊不知何时湿透。/p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不语。/p 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p 那个人是什么人?是官门中人吗?是被什么人杀死的?/p 她远远的瞧着,却无法看清楚,那个伙计就伏倒在血泊的边上,正不停的呕吐着。/p 柳销魂清晰的看见背脊已在冷风中抖动。/p 徐大路木头般一动不动站着,仿佛真的已变成木头。/p 柳销魂不懂。/p 她并没有下来看一下,如果下来看上一看,也许吐得会更多。/p 这本就不是人所能忍受的。/p 不远处那雅间里,已燃起了灯火,三个人正远远的看着徐大路跟这伙计,脸颊上仿佛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意。/p 他们是不是已知道自己的同伴死了?所以才将那人杀了?/p 天地间寒意更浓,柳销魂已不由抽动了起来。/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四章 摇晃孤鬼 残灯犹在摇晃。/p 一切显得极为漆黑、阴冷而朦胧,朦胧如梦,极为凄凉、哀伤的梦。/p 杨晴挣扎着睁开眼,就看见雪白躯体压着无生,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打着滚。/p 无生为什么不出枪?/p 杨晴的心已在剧烈绞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原因。/p 他不愿杀女人,更不愿伤害到女人,这是他的死穴。/p 声音犹在嘶叫,躯体使劲贴着无生扭动,仿佛要把所有力道与快意统统扭出才肯罢休。/p 雪白的乱发飘飘,雪白的嘴唇上已流出了口水,这口水竟也是雪白的。这实在令人无法面对,更令人无法容忍。/p 这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p 杨晴咬牙,她已感觉躯体上每一根肌肉已又冷又硬,没有一丝力道。/p 雪白的口水已一滴一滴飘零至无生脸颊上,雪白的双手没有一丝红色,竟也是雪白的,正死死扣住无生的脖子,上下左右摇晃着。/p 嘶叫声并不剧烈,却显得极为过瘾、刺激,一种神秘而又满足的那种过瘾、刺激。/p 双手使劲摇晃着,她的躯体竟已不由颤抖,抖得也很神秘、刺激。/p 杨晴已无法看下去了,这实在令他厌恶、作呕。/p 她咬牙,忽然扑向这人的背脊,死死的掐住这人脖子,也使劲摇晃起来。/p 她摇晃的更加凶猛、残酷,仿佛是一条受伤的野兽,已孤注一掷,已不顾一切,将躯体上所有的力道都用了上去,玩命的摇晃着。/p 雪白的手已渐渐松弛,已无力,已没有一丝力道。/p 无生已在喘息,剧烈喘息。/p 杨晴并没有松开手,也没有停下来,更没有睁开眼。/p 因为她实在很怕,怕的实在很剧烈,什么都怕。/p 她怕一旦松手,无生就会被她活活摇死,脸颊上还会残留着雪白的口水,这不但令自己惧怕,也会令自己的心很绞痛。/p 也怕自己看到这怪物,会活活用不上力道。/p 她实在怕极了,什么都怕。/p 无生挣扎着将杨晴抱起,她的手依稀没有松开,依稀死死的掐住,仿佛似已与那脖子融为一体。/p 脸上的肌肉已因痛苦、刺激而彻底扭曲、变形。/p 雪白的眸子渐渐已暗淡、无光,没有一丝活力,却死死的盯着前面。/p 雪白的口水已滴尽,雪白的舌头依稀极为柔软。/p 冷风掠过。/p 那条舌头柔软的扭动着,拍打着脖子。/p 无生叹息,将那双手分开,远离这令人厌恶、作呕的怪物、怪胎。/p 他轻抚着杨晴的躯体,她那躯体抖得比冷风飘零的稻草更加剧烈。/p “她不行了。”/p 杨晴睁开眼,忽然又闭上。/p 那条雪白的舌头依稀在冷风中摆动。/p “不用怕,没事的。”/p 杨晴用力转过身,扑向无生的胸膛,她不但要将躯体扑过去,仿佛还要将灵魂与情感也扑过去。/p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p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那粒明珠,明珠犹在摇晃。/p 明珠的人已倒下,雪白的缸里依稀起伏着孟婆汤。/p 杨晴只觉得躯体上每一根血管都冷透,冷得令自己几近发疯、崩溃。/p 可是她依然转过身,用脚踢了踢那条舌头,舌头柔软而松弛,仿佛是少女的腰肢,柔软的令大都数男人都会迷恋、痴恋。/p 脸颊上的肌肉却僵硬而邪异。/p 她仿佛生怕这怪物会忽然跳起来,跟自己拼命。/p 又踢了踢她的手,雪白的指甲长而锋利,每一截都纤细而坚硬。/p 杨晴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的吐了出来。/p 她并没有忘记往胸口摸了摸,然后脸颊上的笑意才飘了起来。/p 这实在令自己想不到,居然还可以笑一笑。/p 就在这事,这人骤然间飘起,骤然间抓住杨晴的屁股,狠狠抓了一下,骤然间飘走。/p 杨晴脸上笑意骤然间僵硬、凝结。/p 无生用力将她抱住。/p 冷风中已飘动着她的嘶叫声,邪恶而诡异。/p “小屁孩,老娘还会找你的,你掐了老娘三千四百九十九下,一定会讨回三万四千九百九十下。”/p 杨晴忽然闭上眼睛,额角不由冒出冷汗。/p “你最好睡觉清醒点,老娘随时都会找你的。”/p ......。/p 声音已远远飘走,惧怕久久在心里起伏着。/p 杨晴挣扎着抱紧无生,仿佛是快淹死的人抱住一截浮木,已不敢松开,一刻也不敢。/p 残灯在冷风中飘摇,这人随时都可能过来,是不是等一会就过来,时刻都会在后面?/p 时刻都会伸手双手,然后掐自己的屁股,脖子,手臂,......。/p 杨晴已不愿想下去了。/p 这种活着,实在是一种痛苦折磨,一种惧怕煎熬。/p 她盯着无生的脸颊。/p 石像般坚硬、冷静而又稳定的脸颊上居然没有一丝变化,没有痛苦,没有惊惧,什么也没有。/p 她不会没有,眼角的皱纹已比白天仿佛又多了几根,又浅又长。/p 每一根都蓄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惧怕、惊慌。/p 无生深深叹息,轻抚着她的躯体,躯体没有说话,他的手已听到。/p 那种惊慌、恐惧并不一定用嘴就可以说出来。/p “不用怕,没事的。”/p 杨晴努力挤出笑意,“我没怕,一点也不怕。”/p 她说着话的时候,躯体依稀抖动着。/p “不用怕,没事的。”/p 杨晴努力张开嘴,却久久没有说出话,似已无法说出。/p 恐惧、惊慌着一件事的时候,有时不但令自己没有一丝力道,也会令自己无法说话,特别是深入躯体、深入灵魂的恐惧、惊慌,简直令人无法活着,无法去享受活着的乐趣、刺激。/p 杨晴现在无疑就是这样子,她已不行,什么仿佛都已不行。/p 她的心,她的魂,似已被那句话活活吓到。/p 无生将她抱住怀里,没有说一句话。/p 漆黑的夜色里,如果一个女人极为惊慌、惧怕的时候,边上的男人一定要将她抱住,因为她实在很需要拥抱,实在很需要镇定,拥抱着这样的女人,并不会令自己缺少什么,也不会令自己后悔。/p 苍穹依稀死黑,冷风犹在呼啸,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p /p /p 灯笼在冷风中摇晃,并不剧烈,也无需剧烈。/p 这足以令活人肚子里的心剧烈摇晃,死人的心已平息,没有一丝摇晃,鲜血依稀在飘零,一滴一滴的飘零着。/p 仿佛是春雨,一滴一滴的飘零到大地上,令土地变得松软,变得有活力、有生机。/p 人没有动,一丝也没有动。/p 呕吐已结束,吐意却犹在,久久没有褪去。/p 柳销魂迎着冰冷的寒风走了出去,凝视着悬在牌匾下的死人。/p 眸子里却已流露出怜惜、同情之色。/p 她轻轻的将这人取了下来,放在地上,这人的眸子依稀盯着前方,为什么一直盯着?没有一丝移开之色。/p 柳销魂不忍在看,将这人眼帘轻轻合上。/p 她凝视着徐大路,他依然是大路。/p 大路般的脸颊已变得极为僵硬、冰冷。/p “这人已死了,你们还活着。”/p 徐大路点头。/p “所以就要好好活下去,是不是?”/p 徐大路点头。/p “活着就要想法子令自己舒服点,是不是?”/p 徐大路点头。/p “这里绝不是令自己舒服的地方。”/p 徐大路点头。/p 柳销魂不语。/p 她抱起这尸骨,走向屋里,忽然又倒下。/p 尸骨早已冷透,又冷又硬,没有一丝热力,鲜血流淌的并不剧烈,那条舌头抖得却很凶猛。/p 这年轻的伙计忽然撞想墙壁,尖叫着倒在地上。/p 他仿佛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压力,已被这种压力活活压死。/p 冷风中这时飘过来一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到地上。/p 紧紧将徐大路的手握起,久久没有言语。/p 他们仿佛也有种奇异的沟通,不用言语也可以令彼此了解心里所想。/p 徐大路脸颊上惧怕之色渐渐已褪去,深深叹了口气,才点点头。/p 飞毛腿也点点头,将两具尸骨往肩上一扔,将地上清理了一下。/p 迎着冷风飘了出去。/p 柳销魂深深叹息,走了进去。/p 还没有进去,已有人走了出来,几个身着朴实,没有一丝华丽,腰上的抹布犹在冷风中抖动。/p 他们也很年轻,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很有力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少女都可以从他们躯体上找到活力,一种年轻人特有的那种力道、活力,绝不会有一丝倦意,一定可以令自己满意,更满足。/p 孤灯犹在摇曳,人已盯着徐大路。/p 他们是不是官门中人?为什么站在冷风中忍受着折磨?/p 风犹在呼啸,没有一丝停下,就像是这里悲惨故事,不会有一丝停下。/p 柳销魂走了进去,回到屋里。/p 屋里寒意更加凶恶,炉火扭动的并不剧烈,似已无法驱赶这寒意。/p 柳销魂往炉火里放了几根木炭,软软的靠在边上,似已不愿在动弹。/p 墙角已有人影晃动,漆黑的影子鬼魅般飘了过来,停在不远处。/p 柳销魂没有抬起头,更没有看那里一眼。/p 一个人,一把刀。/p 漆黑的人,漆黑的刀。/p 这人盯着柳销魂,仿佛很惊讶,又仿佛很惧怕着什么。/p “你已看出这狗肉里的玄机?”/p 柳销魂点点头。/p “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p 柳销魂不语。/p 她不知道怎么去做,因为自己真的不清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p 这里所有人,仿佛都戴上面具活着,活得很小心,也很惧怕。/p 也许只有她自己没有戴上面具,别人都可以看到她是什么样的嘴脸,而她却无法看清别人的嘴脸。/p 她静静的喘息着,静静的凝视着炉火,仿佛在欣赏着炉火的苦恼。/p 这人走向这盆狗肉,将狗肉放在炉火上,他的手也没有拿开,他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疼痛之色,却偏偏不愿拿开。/p 柳销魂凝视着他,眸子里现出怜惜、同情之色,“我知道怎么做,我在这里等你们。”/p 这人轻轻点头,狗肉已有热力,他的手似已烧焦,额角的冷汗已滚落,“你知道我是什么人?”/p 柳销魂凝视着这人。/p 这人正是将老板娘击杀的三把刀之一的一把。/p “你是青龙镖局的人。”/p 这人点头,“我是青龙镖局的人,青龙镖局七把刀之一。”/p 柳销魂点头。/p 她走向桌子,取出一个空杯,倒满酒,递给这人。/p 因为这人一定还有话要说,自己也要听。/p 这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凝视着柳销魂,“你可记得鹰山镖局吗?”/p 柳销魂点头,眸子里已有痛苦之色。/p 这令她想起了鹰三,短短的胡须,没事就喜欢摸几下。/p 天寒地冻的早晨,雇了一顶轿子过来,带走自己。/p 柳销魂深深叹息,“这人一定是保镖的好手。”/p “是的,是好手中的好手。”/p 柳销魂点头,不语,又给这人倒了一杯。/p “出镖的那天,找上我们镖局。”这人笑了笑,笑的很凄凉、哀伤,“说自己如果完不成这趟镖,就由青龙镖局来接。”/p 柳销魂吃惊,那时的鹰三是不是已明白自己活不长了?/p 正因为自己活不长,所以才找上青龙镖局。/p “他已知道自己活不长了?”/p “是的。”这人凝视着柳销魂,深深叹息,“就因为如此,所以在找上我们。”/p 柳销魂垂下头,沉思着。/p 这人将杯子放下,凝视着狗肉,眨了眨眼,忽然有捏了一块放到嘴里。/p “鹰三不但要求接你这趟镖,还将鹰三镖局里的人也要求接下。”/p 柳销魂不懂,等着这人继续说。/p “所以青龙镖局里的人一分为二,保两处镖,一处是你。”/p “另一处呢?”/p “另一处由青龙镇守。”/p “鹰山镖局的人是否安全?”/p 这人点点头,“他们很安全,但是......。”/p “但是你们却不安全了,是不是?”/p “是的,因为这次镖实在很凶险,你也很凶险。”/p 柳销魂明白这种凶险,外面现有的危机也许并不会令人惧怕,看不见的才令人惧怕。/p “所以你们想出用狗肉来告诉我这消息。”/p “是的,可是......。”/p “可是其他人都很小心,都已在盯着你们。”/p “是的,这次我们几个人实在很凶险,过来的人都不知道是否可以活着回去。”/p 柳销魂点点头,“你们也知道下镖的人是谁?”/p “不知道,这人跟鹰三见过一次,付了钱就走了,”/p 柳销魂点头。/p 她已明白了一点,下镖的人一定不会告诉他们自己身份。/p 这个人是谁?离别咒的人吗?/p 她凝视漆黑的苍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p 剑王,春宵一剑值千金的春宵。/p 她深深叹息,希望他受到的折磨要少点。/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冷夜书香 远方已传来打更声。 青龙镖局的人已走,他并没有从窗户走,堂堂正正的从那扇门走了出去。 柳销魂将门关上,走向窗户。 冷风中已有人呼叫,“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缩着脖子,敲一下,欢叫一次。 远远的过来,又走向远方,柳销魂凝视着这人,这人仿佛也很神秘。 走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叫得很奇怪,奇怪的像是屋檐上那只猫。 悦来客栈的牌匾下依稀亮着两盏灯笼,下面的人已不见。 徐大路已不见,那几个衣衫朴实的年轻人也消失。 墙角呕吐的痕迹犹在,地上的血迹已没有。 柳销魂深深叹息,并没有将窗户关上,自己已有睡意,走向床上。 她摸了摸被窝,冰冷的被窝令人难以入眠。 也许并不是她一个人难以入眠,客栈里大多数人都难以入眠,被窝里就算是暖和的也无法令人入眠。 更声早已离去,那条人影依稀在柳销魂心里,久久无法忘却。 也许是自己实在太累了,想得事情实在太多,无论遇到什么都会去想,这样并不是好事。 女人这样想着,要比相思更可怕,老的更快。 柳销魂笑了笑,爬进被窝。 / / 这里没有被窝,也没有炉火,却并不孤单。 杨晴努力的笑了笑,“我现在一点也不冷,更不怕。” 无生用力将她抱住。 雪白的人已消失,雪白的水缸也消失,这里仅留一盏残灯在冷风中抽动。 杨晴凝视着那盏残灯,久久无法说话。 冷风中已有人打更,是一更。 这人将脖子紧紧的缩着,冷的他已直不起腰,可是他依然在打更,“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条街仿佛只剩下这个更夫。 从遥远的远方缓缓走过来,远得仿佛是天边。 他过来并没有看一眼无生,也没有一丝惊惧,更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杨晴凝视着这人过去,心里莫名的升起一抹寒意。 “你看那更夫是不是有点奇怪?” 无生不语。 他将杨晴抱起,走向前方,漆黑的长街没有一条人影,也没有一条鬼影。 杨晴已在到处找着,仿佛生怕从边上冒出个什么。 她实在怕极了。 森寒的陋巷里已飘出热力,陋巷的不远处已传来一个少女说书声。 声音柔美c高雅而富有情调,声音或高,或低,或粗,或细,或阴阳不一,或长短抖颤,。 这人说书的本事很不一般。 换成是平时,杨晴一定会凑过去好好欣赏一下。 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走了进去,杨晴吓了一跳。 她想不通了,这明明很怪异。 这里面说不定有麻烦,说不定有很多杀手,这进去说不定会有危险。 “我们要进去?” 无生不语。 “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好不好。” 她实在很惧怕,之前那盏残灯已令她惧怕不已,这里岂非更凶险? 无生不语。 轻烟般飘起,脚下骤然间现出几道寒光。 几个人骤然间将他死死围住。 剑光已飘起,几道剑光分别从四五个方向刺出,又急又快又狠。 骤然间刺向无生四五处致命要害。 无生轻烟飘起,飘落在不远处,石像般挺立着。 仿佛并没有一丝改变,杨晴却已要炸了,“你这是。”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这几个人,漆黑的影子,雪亮的剑锋。 这几个人缓缓已逼近,却没有更近。 剑光再次飘起,无生轻烟般飘向这几个,一脚踢飞两口剑,一巴掌掴飞一口剑。 剩下两口剑已赫然不动了,静静的站着,无生石像般走向他们。 他们竟已缓缓后退,显然已惧怕。 那一脚之威他们听都没有听过,倒在远处的两人死肉般一动不动。 另一个人的头已扭曲,剑已离手,他已不再是剑客。 他已主动松开那口剑,躯体已虾米般席卷在墙角痉挛,似已崩溃c发疯。 剩下的两口剑缓缓后退,没有说话,剑也没有入鞘。 可是剑光已抖,剑气已弱,剑意已无。 心里竟无杀意,一丝也没有,眸子里已有惧怕之色。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无生会这么难以对付,出手竟如此迅疾c直接而有效。 其中一个忽然骤然间已有了变化,剑“叮”的落地,人已伏倒地上,不由抽搐,躯体上每一根神经都已虚脱。 这人顷刻间已成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 最后一个忽然跪倒在地上,鬼叫般祈求着饶命,祈求的声音宛如鬼哭,。 无生不语。 石像般转过身,走向前方,不再看他一眼。 这人已不是剑客,掌中剑已不再是剑,握剑的那只手也不再是好手。 他已不值得自己动手,更不值得去看。 无生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剑客,所以已离去。 远风中说书的声音更加高亢不已,说的正是宰相千金抛绣球。 听的人已缩成一团,几个人圈在墙角,不由的抱住一起。 杨晴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女人。 安安静静c干干净净的女人,她的神情c衣着既不高贵,也不低贱,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书卷味。 她手里也握着书卷。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声音已停下,双手静静握住书卷,静静看着无生,看着无生的一切。 这种目光并没有一丝冒犯,也没有一丝惊讶,只有尊敬。 她静静的已有了笑意。 没有说话,杨晴仿佛已看到他们说着什么。 他们显然是认识的,一定有过故事发生。 无生不语。 将杨晴放下,杨晴却将无生紧紧抱住,似已一刻也不愿放开,仿佛生怕无生被这安安静静的女人抢走。 这女人安安静静的走了过来,拉着杨晴,安安静静的笑着。 她笑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很安静。 杨晴不懂,也不语。 无生并没有阻止,石像般盯着c戳着这女人。 “我是书香。” 杨晴不语,也不懂。 这女人拉着自己要做什么?是要杀我吗?还是给我好吃的? 不远处几个人正抱成一团,没有一丝分开的意思。 书香将杨晴拉到桌旁,安安静静的笑着。 桌子并不大,几件兵器,一卷书,还有一个木质食盒,这种食盒在江南很流行。 书香将食盒打开,端出几小碟小菜,一坛女儿红,几个馒头。 小菜里居然有切牛肉,这是杨晴喜欢吃的。 书香没有说话,将筷子递给杨晴,安安静静的笑着。 杨晴没有客气,看到这么好的酒菜,眼睛都已发出了光。 书香将馒头取出一个,递给无生。 无生居然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 “我们还是见面了。” 无生不语。 “这里想不到是我们见面的地方。” 书香笑了笑,笑意却很酸楚,“你是不是还喜欢到处走动?” 无生不语。 他仿佛无话可说,也懒得去说。 书香凝视着漆黑的夜色,“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凶险?” 无生不语。 杨晴忽然端起酒杯走了过来,凝视着书香。“有什么凶险?” “江湖中黑道杀手八成都已到了这条街上。” 杨晴说不出话了。 她盯着无生,仿佛想听听他有什么说的。 无生不语。 杨晴拉着书香,苦笑着,“你是来帮我们的?” 书香笑了笑,“我也是黑道上的人,能帮你的就是酒菜一顿了。” 杨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你也是来杀我们的?” 书香笑着不语。 无生忽然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门口,盯着c戳着漆黑的夜色。 一个人骤然间倒下。 掌中一柄钩镰枪“叮”的落到地上,人已惨呼着倒向漆黑的夜色里。 鲜血却飞溅了进来。 枪已缓缓的缩回,躯体石像般挺立着。 滴滴鲜血枪尖飘零。 冷风犹在呼啸,夜色里还有多少杀手?都是什么样的人? 无生并没有去问书香,也不愿知道。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他的躯体没有一丝抖动。 不远处墙角一人骤然间跃起,忽然又倒了下去,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这人躯体上到处都盯着暗器,足足有二三十样,每一样暗器都死死盯在要害之处,竟没有一丝偏差。 杨晴忽然面对着书香,吃惊的盯着那只手。 书香已慢慢的将手垂下。 她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安安静静的漂亮女人,出手居然这么凶狠而恶毒。 “你这手。” 书香笑了笑,“这几人实在是江湖败类,败的不能再败的那种。” “哪一种?” “我在洗澡,他们居然想要用迷烟迷倒我。” 杨晴苦笑。 这的确很令人厌恶,他们也实在该杀,实在该死。 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杀?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等着他们做? 书香走向这几个人。 她的躯体并没有靠近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停在不远处,他们仿佛已要爆炸了。 杨晴苦笑。 “你不杀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他们?” 书香点头,“是的,他们知道的东西确实很多。” “比如说。” “比如说柳销魂现在怎么样了。” 杨晴吃惊的看着他们,已说不出话了。 这才令她大吃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更已至 柳销魂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喘息着走向窗口。 漆黑的夜色里只有冷风。 她擦了擦汗,凝视着夜色,她仿佛已从夜色里看见了无生与杨晴。 他们仿佛已挣扎c流血。 冷风中已有更声。 这人缩着脖子,看了看悦来客栈的牌匾,又看了看别的地方,呼叫着,“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柳销魂喘息着。 已是二更,三更已不远,这时是不是已有很多人在暗暗算计着别人,想要轻松的将别人杀死。 这人却并没有离去,走向卢一飞的那间空屋子,敲了敲一块砖头,这块砖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走过去很轻,敲砖头更轻,仿佛生怕将别人吵醒。 门“吱”地一声开了。 慢慢出来七个人,七口剑。 柳销魂努力控制住自己,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们赫然是青城派七把剑,其中一个人已向柳销魂这里看了看。 柳销魂将躯体缩得很远,远远的瞧着。 屋里炉火几近熄灭,没有一丝活力。 更夫仿佛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向远方,走向长街。 七口剑并没有出鞘,每一个人都已将手紧紧握住剑柄,贴着墙角走着。 柳销魂肚子里的心骤然间变得很慌乱,有种莫名的丝丝绞痛。 很多江湖中人在遇到危险的前一刻,都会有这种反应,这种反应简直处女第一次释放情感还要强烈。 窗户并没有关上,屋里并没有燃灯,所以里面的一切都很漆黑。 里面看外面看得很清楚,外面看里面就很困难。 柳销魂已缩在墙角,静静的盯着窗户,她已感觉到有人在墙壁上爬动。 并没有发出声音,有经验的人都可以感觉到,柳销魂无疑有这种经验。 冷风中渐渐已有人在喘息,仿佛很疲倦c劳累,却还细小。 他们果然进来了,没有燃灯,所以他们只看到炉火在不远处闪动着光芒,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仿佛是地狱里发亮的宝石。 柳销魂将自己的嘴捂住,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发出一丝声音,甚至连心跳也尽量少跳两下。 没有声音,他们并不惊慌,也不着急。 来到陌生的地方,他们仿佛已习惯,去杀人也许更习惯了。 其中一人摸到床上,摸了摸被子,摸得很轻,显得很失望,却没有放弃,另人摸到炉火边,摸了摸那张椅子,其他的人也一样,到处摸了个摸。 柳销魂暗暗笑了。 他们已站在不远处,没地方摸了,已在摸自己的头,摸自己的脸颊,还有一个人在摸自己的屁股。 找人也是一种学问,躲藏更是一种学问。 屋子并不大,能躲的地方并不多。 床底,桌下,屋顶,,都已找过,柳销魂凝视着他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着,眸子里现出了怜惜c同情之色。 这时已有一个人忽然摸向胸口,将一个活折子取了出来。 柳销魂眨了眨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这人迎着亮光已看到了柳销魂,脸上已现出愤怒之色。 无论是谁都会显得很愤怒,何况是七个人。 柳销魂慢慢的站了起来,凝视着他们,脸上已飘起了笑意。 显得说不出的歉意。 就在这时,这人眼前忽然闪出一道剑光,一闪而过。 火折子“咚”的一声落到地上,人已软软倒下,死肉般倒下一动不动。 这人竟已死了。 六口剑骤然间已出鞘,剑光飘动,剑气纵纵。 柳销魂缓缓的蹲下,闭上眼,仿佛很不愿意见到他们惨死的痛苦折磨,可是她已听到有人在嘶叫,有人惨呼着。 屋子里骤然间变得雪亮c森寒不已。 无需点灯也可以见到里面的一切,地上的鲜血已更多。 剑并未出鞘,迎着冷风,剑锋上的鲜血滴滴飘尽,剑已入鞘。 三个人,三口剑。 鲜衣华服,脸色安详而高贵。 三口剑,剑鞘上嵌着牛眼般大小的明珠。 柳销魂眨了眨眼,慢慢的站了起来,笑着凝视着他们。 三个人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眸子里都显得很怨恶,很怨毒。 这三人赫然是点苍派的剑客。 柳销魂不语,静静的站着,等着他们说话,或者是拔剑刺死自己。 一个人摸着胡子,站在不远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们并不想杀你。” 柳销魂不语,点点头。 “但是你杀了我们一个师弟。” 柳销魂不语。她眸子里已充满了忧伤与歉意。 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杀的,无疑与自己杀的没有区别,因为那人在这屋里被杀。 只要在这屋里被杀,都与她有关系。 若不是自己,那人也许就不会死了,这三口剑也不会过来。 青城派七口剑也不会死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柳销魂垂下头,深深的想着,头渐渐已垂得更低。 “你已知道自己的罪过?” 柳销魂不语,点点头。 “那我们杀了你,是不是很应该?” 他轻轻的摸着小胡子,说话的声音更轻。 柳销魂不语,点点头。 她深深哀伤,已在替那位死去的人哀伤,也为这青城七剑哀伤,更为许许多多为自己死去的人哀伤。 “你的确该杀了我,我也应该死了。”柳销魂忽然闭上眼,已在等着。 这人却笑了笑,“在这里杀你?”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 “我要将你带到墓碑前,用你的血去祭拜他。” 柳销魂点点头,却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等待着。 她已不愿挣扎,任凭处置。 这人点点头。 边上的人忽然出手,极点柳销魂身上十几处大穴。 然后将柳销魂往肩上一扛,跳出窗外,迎着冷风飘了出去,另外两口剑也飘了出去。 客栈的不远处骤然间出现一辆马车,骤然间疾驰飞奔而来,骤然间停在他们边上。 这一切都安排的很紧密,很周到,很成功。 他们已胜利,小胡子已笑了笑,这实在可以令自己很愉快。 客栈里依然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异样。 柳销魂已带出,他们在里面已是徒劳,算计过来,算计过去,终于还是落到点苍的手里。 小胡子拍了拍车夫的肩膀,“冷风中等人,是不是很难受。” 车夫不语。 小胡子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送给车夫。 车夫将鞭子放下,伸出手去接这银子,脸上已有笑意。 无论是什么样的车夫,遇到这么大的银子,都有理由笑了笑。 小胡子看到这车夫脸上的笑意,笑得更开心了,他很喜欢欣赏别人满足的笑意。 就在这时,车夫的手里骤然间多出一把刀。 刀光一闪而过,小胡子忽然倒下,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 人已软软倒下,车子已快速奔跑,很快就停下。 那两把剑想不通。 为什么会停下?这没有理由停下? 因为这个动作并没有在计划之内,他们的计划里,车子应该奔向街道,奔向归途。 这个计划已接近结束。 灯笼在门前摇晃,悦来客栈四个大字在漆黑的夜色里更显得阴森c诡异而鬼魅。 车夫轻轻跳下车,手里赫然多出一把刀。 他用刀鞘在车厢上抽了两下,并没有说话,仿佛懒得说话。 车厢的周围骤然间出现七八个油锅,点燃的油锅。 两口剑已下车,也彻底惊呆,这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马车没有离去,赫然已停在客栈里。 边上赫然已多出几个油锅,没有人,小胡子不在前面,车夫也不见了。 冷风中已有人传来打更声。 这人使劲缩着脖子,使劲的叫喊着,显然对这冰冷的天气很厌恶c厌烦。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这两人到处找着,没有人。 他们心里已生出寒意,就在这时,柳销魂忽然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走的并不快,却足以令他们吃惊c惧怕,因为柳销魂躯体上十几处大穴并没有解开。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里面解开柳销魂穴道? 更夫缩着脖子,敲一下,吼叫一次。 远远的过来,又走向远方,走向长街。 三更已至,柳销魂走到灯笼下,看着那两口剑,眸子里不由的现出了怜惜c同情之色。 四个人过来,现在已剩下两人。 两个人,两口剑。 剑出鞘,剑光飘飘,两口好剑,握剑的手显然也是好手。 人已站在柳销魂不远处,冷盯着柳销魂,“你怎么出来了?” 柳销魂笑了笑,轻抚着胸前柔软的发丝,“有人帮我解开了。” “是谁?”这人已不停的在冷风中搜索着。 没有人,也没有鬼。 柳销魂娇弱的站住,眸子里现出歉意,“我没看清是什么人。” 她说的话是事实,说的也很诚恳。 这两人忽然走向马车,剑光一闪,车厢骤然间已断成两截。 里面没有人,也没有鬼。 天地间寒意更重,冷风飘飘。 这时大门忽然开了。 下山虎走了出来,眸子里依然显得厌恶c厌烦,并没有一丝改变。 他冷冷的盯着车厢,又盯着那两口剑,冷冷的说着,“你们是不是还活着?” 两个人静静的站着,不语。 “既然还活着,现在就应该死去了。” 他说的很简单,也很平静。 这两口剑忽然纵身一跃,凌空翻身,惨呼着落到地上,死肉般一动不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机信鸽 夜色更黑,又黑又冷。 披风在冷风中飘飘。 他躯体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面向黑暗。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c戳着漆黑的远方。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疼惜之意,却不知道他心里想得是什么,长街上的鬼魅般杀手?还是柳销魂? 这里没有柳销魂,是不是令他更加思恋。 杨晴没有打扰他,回过头凝视着这几个人。 书香凝视着这几个人,安安静静的握住书卷,安安静静的站着,就连说话也显得很安静。 这实在是安静的女人。 杨晴深深叹息,这样安静的女人,岂非很受大多数男士欢迎,很受他们喜爱。 杯中依然有酒,酒坛未空,小菜已有凉意。 桌畔的炉火剧烈扭动着,仿佛在扭动着躯体上每一丝热力,热情c凶猛而奔放。 杨晴躯体上没有一丝寒意,心里也没有。 这个时候岂非很容易令女人寂寞c空虚?令大多数江湖中漂泊的无根女人更加孤独c无助。 杨晴岂非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是不是很孤独?很无助?没有情人的那种呵护,那种寂寞c空虚的煎熬岂非更剧烈。 杯中酒已一饮而尽,人已悄悄的走向无生,将他柔柔抱住。 他的躯体石像般冷静c稳定而温暖,她的脸颊已火一样滚烫着。 眸子盯着无生,没有言语,顷刻间已诉说了很多心里话。 杨晴渐渐已喘息,渐渐已不稳。 无生不忍再看她的眸子一眼,她眸子里仿佛隐藏着一种神秘而又诡异的力量,令自己无法面对c无法忍受。 夜色更黑,又黑又冷。 冷的令人无法呼吸c动弹,不远处的尸骨乱发乱滚乱舞着。 地上的血迹犹在,却已不那么鲜艳,也没那么明亮,渐渐已枯萎,已没有一丝活力。 冷风掠过她的背脊,脖子却扭动的更加剧烈。 她依稀盯着无生,并没有一丝移开。 无生深深叹息,将她柔柔抱住,他的手轻柔而几近未用一丝力道。 她躯体已神秘c奇异的扭动,脸颊上羞红渐渐变得更加剧烈。 杨晴忽然笑了,苦笑。 她拉着无生走向里面,无生并没有拒绝。 书香安安静静的垂下头,安安静静的走到桌畔,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安安静静的举杯一饮而尽,又安安静静的放下酒杯。 她抬起头凝视着杨晴,眸子里也现出苦楚。 杨晴凝视着她的眼眸,心里暗暗疼惜。 她是不是也有自己不幸的事,也有自己难以言表的苦楚。 寂寞c空虚的女人,大多有着难以言表的苦楚,她也不例外。 书香安安静静的笑了笑,眸子里那种苦楚渐渐已褪去,她走向杨晴,拉着杨晴,走向那几个人。 两个人依稀在墙角抖动着,抖得简直不像是人,仿佛也忘记自己是不是人。 “他们是三炮。” 杨晴不懂。 三炮是什么?是三个人名字?是一个组织?还是喜欢用鞭炮? 书香安安静静的凝视着这三人,并没有做别的动作,也不必做别的动作,仿佛足以令他们畏惧c心寒。 “马后炮,贴将炮。”书香指了指地上一动不动的这人,“这是车前炮。” 杨晴点头。 她不懂书香为什么要说这些,却希望能懂,更希望懂得她心里的一切。 为什么带好吃的给我们?为什么又将这几个人关在这里?现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 马后炮的躯体瘦如木材,炉灶烧火用的木材,瘦消c无肉而干瘪。 贴将炮的身段肥如种猪,躯体上除了肥肉,就剩肥肉,没有别的,令人厌恶c厌烦而恶心。 所以他们抱住一起的时候,马后炮永远在上面,绝不会在下面,因为很容易被贴将炮活活压死,然后变成面饼。 书香盯着杨晴,“既然叫三炮,嘴上功夫都很了不起。” 杨晴点点头。 她已懂了,他们是嘴炮,都会说话,会说话的人,也许知道的东西很多,比一般的人要多上几成。 他们是不是已知道很多秘密?柳销魂的秘密她也知道? 马后炮不停抖动着,脸上却没有一丝肥肉动弹,贴将炮的脸上只有肥肉动弹。 杨晴盯着他们的嘴,他们的嘴看来实在不像是嘴。 “你要问他们话?” 书香点点头。 杨晴笑了笑,走向桌子,倒了两杯酒,端给他们两人。 惧怕中的人,大都无法稳定下来,说出的话也许很不靠谱。 “你们现在是不是很需要这个?” 他们已点头,喝上一口,一定可以令自己稳定下来。 杨晴凝视着书香,“喝过酒以后,一般胆小鬼就会变乖。” 书香安安静静的点点头,不语。 安安静静的神情没有一丝异样之色,仿佛很赞同这种说法,又仿佛很不赞同这种说法。 杨晴已笑了。 他们已握起酒杯,两只手虽然很抖,杯中酒也很容易溅出,但是嘴很快就凑了过去。 这两人仿佛也很明白好酒不可糟蹋,也不愿去糟蹋。 就在他们喝酒的瞬间,也是杨晴笑意很灿烂的瞬间,他们忽然有了动作。 杨晴吓了一跳。 她并未跳起来,马后炮骤然间已跃起。 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动作,惊人的时机。 这无疑是很好的时机,最正确的动作,最容易逃脱的法子,用的力道也是蓄势已久,就像是弓玄,早已绷紧,静等佳机。 机会一旦降临,就会出手。 这种出手无疑令人防不慎防,更无法相信。 杨晴已不信,刚刚还没有一丝力道,没有一丝信心,可是顷刻间已有了信心,也有了力道。 马后炮骤然间绝地而起,冲向漆黑的夜色。 杨晴已深深歉意。 她回过头凝视着书香,已看到书香安安静静的挥了挥袖子,仿佛并没有特别的动作,二三十道寒星骤然间跟了出去。 外面骤然间现出杀猪般鬼哭狼嚎,然后消失。 冷风中已传来“噗”的一声。 杨晴忽然跃起,跃到无生的怀里,紧紧的抱住无生。 这实在令人惧怕了,这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无生轻抚着杨晴的躯体,深深叹息。 三炮已剩下一个贴将炮,贴将炮忽然站了起来,走向桌子,自己竟喝起酒来。 杨晴更想不通。 刚刚还惧怕的不像是人,为什么现在变得如此镇定?如此从容? 是什么力量改变了他。 书香安安静静的将袖子垂下,走向贴将炮,“你的表演很不错。” 贴将炮点点头,仿佛很自豪。 要活着,有时不得不去冒险,不得不去用手段,不得不去牺牲。 牺牲是有的,却不是自己的。 两炮的死无疑就是牺牲,足以令自己活着,为了活着,手段有时真的很残忍c毒辣。 贴将炮将酒一饮而尽,凝视着书香,目光中竟带着一种令人厌恶c作呕的饥饿之色,大多数浪子寂寞c空虚的时候才会有的饥饿。 杨晴已要呕吐。 她实在无法看一眼这人,只觉得胃部不停抽动,仿佛时刻都会呕吐。 她不得不佩服书香,依然安安静静的面对这人,仿佛并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贴将炮狞笑着,“你不会杀我了。” 书香安安静静的笑了笑,“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活着。” “那又怎样?” “他们已开不了口了,只有我可以说话。” 杨晴已明白了。 贴将炮精心设计两炮死去,剩下自己一个人,为的就是让书香明白一点,能说话的仅有自己一人,想要知道点什么就不能动手。 这一招实在太毒辣,太冷血,更无情。 书香点点头,“我现在好像不能杀你了。” “你很聪明,我很喜欢跟聪明的女人说话。”他狞笑着,盯着书香那一截雪白的脖子,盯的已痴了,“特别是聪明c漂亮的女人。” 书香安安静静的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安安静静的伸出手轻轻触摸着脖子,这动作并不是很大,贴将炮的胸膛已剧烈起伏着。 仿佛已受不了了,他仿佛时刻都会爆掉。 书香安安静静的凝视着贴将炮,“他们都已死了,为了你作出了牺牲。” 贴将炮点头,呼吸已急促,他已不稳,脸上的笑意更加令人厌恶c作呕。 书香安安静静的笑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也牺牲一下?” 贴将炮不语,眸子里光芒热情而猛烈。 书香叹息,“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是的。” “我想知道什么?” “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江湖中的事,很少没有我不知道的。”他说的很自豪,这本就是他自豪的地方。 书香点点头,眨了眨眼,仿佛已知道了什么。 “那我想要从你嘴里知道点什么。” “就要令我满足,我不是一个好人,什么样的坏事都会做点。”贴将炮已盯着书香的躯体,上上下下的盯着,仿佛已找到了什么。“所以你要有心里准备,牺牲一定很大,而我并不是容易满足的那种男人。” 书香点点头。 眨了眨呀,轻轻的拍了拍手,冷风中已飞来一只鸽子。 漆黑的鸽子,漆黑的羽毛,漆黑的爪子边赫然捆着一枚漆黑的圆筒。细小而精致。 圆筒没有盖子,里面仅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这纸竟也是漆黑的。 杨晴已看不懂了,这是什么?这是信鸽吗?为什么那种纸是漆黑的? 漆黑的纸已打开,没有文字,什么也没有,漆黑的仿佛是夜色,又黑又冷。 贴将炮看了一眼,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已扭曲c变形。 书香安安静静的笑了笑,安安静静的走了过去,走向贴将炮,完全靠近贴将炮。 安安静静的伸出手,轻抚着贴将炮的躯体,他的躯体已剧烈抖动,已崩溃,已虚脱,已不行。 他仿佛什么都已不行,不但躯体不行,灵魂与信心都已不行。 贴将炮顷刻间已变成一个不行的人。 漆黑的鸽子犹在肩上,并没有离去,仿佛在等得着,没有得到自己需要的,仿佛就不会离去。 杨晴已想不通。 为什么贴将炮顷刻间变了,特别是刚刚身上发出的自信与自豪,为什么顷刻间已消失? 她紧紧抱住无生的躯体,就像是那只漆黑的信鸽,紧紧抓住书香的肩膀。 书香的手安安静静轻抚着贴将炮躯体,然后安安静静触摸到他的心口时候,骤然间伸了进去,骤然间一抓。 杨晴忽然闭上眼,不忍在看。 信鸽尖叫着离去,它是不是已得到了自己所需,已满足。 书香安安静静的将鲜血擦净,安安静静的凝视着无生,笑了笑。 她的笑意充满了一种无法叙说的关切与热衷。 手已轻轻的伸出,手中只有一种纸。 漆黑的纸上什么也没有,漆黑如夜色,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无生已深深叹息。 杨晴凝视着他叹息,心里莫名的丝丝痛楚。 他一定有很麻烦的事无法解决,却又要面对。 书香的手没有缩回,依稀在等着,笑意犹在。“你一定知道这个?” 无生点头。 “这是天机信鸽,江湖中所有的事,他都知道。” 无生不语。 “我知道你想找出柳销魂在哪里,所以就。” 书香已垂下头,仿佛已无力说下去。 杨晴咬牙,盯着她,心里渐渐变得很矛盾,因为她对这人忽然生出两种情感,憎恨而又疼惜。 她憎恨是因为这女人竟也对无生生出情感,疼惜是因为她也很寂寞c空虚,也很需要得到那种情感,更迫切拥有。 安安静静的脸颊上,竟已有了又细又长的皱纹,不去仔细看,绝不会看出来。 她已不再年轻,眸子里依稀流露着那种热情与活力。 这样的女人岂非有权去享受情爱?也很需要享受里面的刺激与快意。 所以杨晴虽然恨的咬牙,眸子里却流出泪水。 这种又恨又爱的情感,也许并不是常有,更很少有人都体会到里面的心酸与愤怒。 冷风犹在呼啸,又冷又无情。 她的手没有一丝抖动,脸上的笑意更没有一丝变化。 “我知道你想找出柳销魂在哪里,所以就。” 冰冷c无情的寒风吹在她脸颊上,无法c也无力褪去她的笑意,竟已生出了泪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对酒当歌 冷风犹在呼啸,泪水也在飘零。 一个安安静静的女人,内心是不是很脆弱?情感是不是更加脆弱? 笑意犹在,笑意里的关切与热衷没有一丝改变。 她依然在等待着。 一个女人想要彻底征服心爱男人,不但需要高超的智慧与耐心,还要有非凡的了解,特别是心爱男人很需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彻底了解,彻底给予满足,这样不但可以完全占有他的躯体、灵魂,而且一定可以彻底征服他的情感。 没有找到对象的女士,可以去试一下,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向漆黑。 杨晴远远的已看到书香渐渐软坐在地上,似已虚脱、崩溃。 她的心已要碎了。 她很希望无生这么离去,又恨无生这么离去。 人已离去,说书的声音已消失,大地一片死黑,令人寂寞、发疯的死黑。 杨晴忽然拉住无生,一步也不愿让他离去。 “我们不能这么离去?”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漆黑的天边。 他的心也许更加漆黑,又黑又冷。 外表坚强的人,内心大多很脆弱,脆弱而无力。 瓦片上那只野猫不停的尖叫,声音沙哑而抖动,不但令人惧怕、胆怯,更令人心生同情、怜惜。 杨晴凝视着,心里暗暗酸楚,这令她联想到书香。 那间屋子犹在发着热力,她一定还在酸楚、痛苦。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我们回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不动,石像般不语。 杨晴笑了笑,“就算是为了柳**的下落,好不好?” 无生不语。 杨晴的心渐渐已收缩,已绞痛。 她忽然很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将无生阻止住,现在想要回去,岂非很难? 心已绞痛,手已不稳。 她忽然松手,用力的奔了回去,希望书香不要太难过,不要太伤心。 无生深深叹息。 也许女人都很了解女人,书香正是她想的那样,已安安静静软坐冰冷、坚硬的地上。 安安静静的垂下头,手里依稀握住那张漆黑的纸。 脸上的泪水已滴尽,躯体仿佛变得更加憔悴而无力,也没有了那种活力。 喘息着奔进来将书香慢慢扶起,忽然抱住,紧紧的抱在一起。 令她想不到的是书香也这样紧紧抱住,抖得比自己更加猛烈。 她的躯体竟已不停抖着,屋里寒意并不浓,杨晴已感觉到她躯体没有热力,冰冷、僵硬如大地。 杨晴将衣衫解开,将她搂在怀里,她已在喘息。 书香的躯体为什么这么冷?是不是她的心已寒? 一个女人的心若是寒了,躯体岂非也很寒,又寒又冰。 书香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杨晴,“你这是。” 杨晴点头,已现出笑意,“没事,我在这里陪你。” 书香点点头,忽然将她推开,独自一人席卷着,“我不需要你陪,不需要你同情。” 她说着说着忽然奔向黑暗。 杨晴咬牙,喘息着站起,躯体抖得更加凶狠,冷风刀一般割在躯体上,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书香已远去,远方只有漆黑。 天边更黑。 屋子里炉火渐渐已平息,不再那么热情。 冷风中已吹来一片残叶,这是一片极为普普通通的叶子,并没有什么特别。 杨晴拈起,走到门口,远眺前方。 她的心变得很寂寞而孤独,冰冷而酸楚。 残叶犹在冷风中抖动,她的眼睛不由流出了泪水,她已不由的呼叫着,“无生,你在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冷夜中没有无生,冷风已在呼啸。 仿佛在耻笑着她的愚笨与无知,大地变得更加无情。 地上的血迹已风干,钩镰枪犹在边上抖动着,仿佛想诉说着什么。 杨晴忽然将纽扣解开两粒,迎着冷风,尽量多受点折磨。 无生呢?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杨晴挺起胸膛,躯体抖得更加剧烈,“无生,你在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的声音渐渐比瓦片上的猫叫还要细小而无力。 漆黑的夜色,冰冷的大地。 迎着冷风,走的并不快,屋里的灯火渐渐远离。 她依然在呼唤着,“无生,你在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无生没有出现,书香也没有过来,这里忽然已剩下一个人。 孤独、寂寞而冰冷。 可是她依然咬牙,盯着远方。 远方只有冷夜。 / / 冷夜。 灯笼犹在冷风中摇晃。 下面的人紧紧握住刀,时刻都没有放手。 大厅里已燃起了灯,燃灯的居然是徐大路。 大路般的笑意,大路般的姿态,大路般的话语。“虎大爷居然整装待发了?” 下山虎不语。 他用刀鞘死死的抵住肚子,尽量不要让伤口的血流得更多。 七把刀已盯着徐大路,死死的盯着,不语。 握刀的手早已触及刀柄,仿佛时刻都不愿分开。 刀并未出鞘,人也没有靠近。 他们仿佛只是淡淡的说一句话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柳**已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杀机。 他们仿佛都想杀死对方,占有柳**,霸占这女人。 徐大路轻轻的将灯点燃,就将墙角的酒坛提了出来,走到桌旁,倒上两碗酒。 “劝君更尽一杯酒,了却冷路夜悠悠。” 柳**不懂,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为什么请下山虎喝酒?这是送行?还是送死? 下山虎依然用力将刀鞘抵住肚子,走了过去,盯着徐大路。 “你送我?” “有何不可?有何不妥?有何不对?”他已笑了,笑的很热情而欢快。 他忽然高举大碗,一饮而尽,笑着凝视下山虎。 下山虎也高举大碗,一饮而尽,空碗已放下,酒已加满。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徐大路忽然又喝了一碗酒,他喝得很大路,所以连衣襟上都带着酒水。 下山虎居然也没有推辞,也跟着喝了一碗。 客栈里显得很安静,安静的仿佛只有他们几个人。 其他的人呢? 屋外的血迹已擦净,已没有一丝痕迹,这里仿佛并没有死过人,也没有发生过什么。 下山虎盯着外面,眼睛变得很奇怪。 徐大路笑着将第三碗酒一饮而尽,笑着走向楼上。 下山虎也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缓缓的走到灯笼下,盯着外面。 外面的一切已有了变化。 油锅已不见,那辆马车也不见,甚至令那两名点苍弟子也没有了,地上的血迹已没有。 不远处依稀停着几辆空镖车,上面被砖头压着的草席,乌拉乌拉的扑腾着,仿佛是夜色里酒醉的浪子在怕打着大地。 柳**不由的生出冷汗。 她娇弱的站着,娇弱的凝视着下山虎,下山虎的脸颊上已因过度饮酒泛起了一种嫣红,一种病态的嫣红,又仿佛是经受地狱恶火剧烈焚烧过。 七把刀,七个人,他们不由的靠向下山虎,他们仿佛已感觉到了什么。 下山虎忽然转身,盯着里面。 里面的那盏灯忽然已熄灭,没有风,也没有光,更没有声音。 死寂。 下山虎盯着里面,仿佛已找到了什么。 刀出鞘,刀光一闪而过。 刀光骤然间消失,一人惨呼着倒下,“噗”的一声落到地上,不再动弹。 没有光,所以没有人能看见,却可以听到。 柳**娇弱的站住灯笼下,凝视着他们。 天地间已仅剩下这两盏灯笼在发着亮光,亮如明珠。 明珠已在冷风着摇摆,她的心也在摇摆着。 下山虎盯着漆黑的里面,缓缓的后退。 他后退,后面的七把刀也后退,一直退到灯笼下。 他们都不愿说话,脸上的言语已更多,已不必再说,特别是惧怕,他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有。 柳**凝视着下山虎,“这里是不是。” 下山虎点头,却不愿多说话,刀已出鞘,鲜血犹在飘零,另一只手死死抵住肚子,仿佛生怕一旦松开就会断成两截。 柳**仿佛隐隐感觉到那种痛苦折磨。 远方已传来打更声。 冷风中已有人呼叫,“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更夫缩着脖子,敲一下,吼叫一次。 远远的过来,又走向远方,柳**凝视着这人,这人仿佛也很神秘。 所有人都盯着这更夫,每个人都已紧紧握住刀柄,只要他靠近这里一丁点,只要他叫错一个字,必然会死于乱刀之下。 更夫远远的走来,又向另一个远方走去。 他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叫声没有一丝特别,更声也没有什么特别。 已是四更。 天地间寒意更重,寂寞之色更加剧烈。 柳**凝视着下山虎与七把刀,眸子里现出了怜惜、同情之色。 下山虎盯着他们,点点头。 两把刀已走向镖车,将镖车移了过来,草席扑腾的声音更加剧烈,上面的砖头仿佛已压不住了。 柳**凝视着下山虎,“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下山虎点点头,盯着远方,脸颊上的嫣红已变得极为昏暗。 他是不是已很紧张?很惧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冷夜险境 冷夜,已是四更。/p 天地间寒意更重,寂寞之色更加剧烈。/p 他乡漂泊的无根浪子,如果这个时候还没有入眠,一定很寂寞、孤独、痛苦。/p 她更痛苦。/p 泪已滴尽,脸颊上的泪痕已风干。/p 远方已传来了打更声,远得仿佛是从漆黑的天边过来,漆黑的令人寂寞、空虚。/p 冷风中已有人呼唤,“丑时四更,天寒地冻。”/p 更夫缩着脖子,敲一下,吼叫一次。/p 杨晴远远的躲开,远远的贴着墙角,冷风飘飘,躯体上的铃铛剧烈响着。/p 更夫缓缓的走到他跟前,打着更,脸颊上的笑意极为冰冷、邪恶而又诡异。/p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p 呼唤着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还想对杨晴诉说着自己的寂寞与空虚。/p 杨晴紧紧的贴着墙角,咬牙不语。/p 这人笑得更加凶狠,更加恶毒,嘴角依稀残留着一片花生米的碎片,紧缩着的脖子缓缓伸出,眸子里仿佛已发出了光。/p 瓦片上的猫犹在尖叫。/p “你知道那只猫为什么要叫吗?”/p 这人不在打更,盯着杨晴的躯体,盯着嫩白的脖子,仿佛很过瘾。/p 杨晴忽然将他推开,用力的奔向前方,前方岂非更加漆黑?/p 用力的跑着,一刻都不愿停下。/p 冷风中依稀可以听到打更声,“丑时四更,天寒地冻。”/p 杨晴忽然躲在一个角落喘息着。/p 江湖中八成杀手都已过来,八成杀手是多少个人?/p 这句话是书香说的,她并不像是说假话的人,更不会对无生说。/p 打更的人已消失,冷风中却有个人打呼噜的声音。/p 杨晴咬牙,到处找着,没有人,夜色里只有漆黑。/p 也许是自己实在很疲倦,想得已很多了。/p 她软软的坐下,忽然又跳了起来,她已发现屁股下有个柔软的东西。/p 杨晴忽然跳了起来。/p 下面已传来尖叫声,却没有说话。/p 杨晴忽然远远的躲开,远远的离去,她已要崩溃,已要发疯。/p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飘来一盏残灯。/p 这盏残灯在夜色里看来,仿佛是一粒明珠,下面赫然有一口雪白的水缸。/p 杨晴骤然间转过身,奔向远方,可是却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p 雪白的头发,雪白的手,雪白的长衫,雪白的脸颊,雪白的眸子,雪白的牙齿,一切都是雪白的。/p 这简直不像是人,也不像是鬼。/p 赫然是孟婆。/p 孟婆已笑了,“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了。”/p 杨晴咬牙,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骤然间已抖了起来,骤然间没有了一丝力道。/p 她已受不了了。/p 躯体上依稀可以感觉到一只手在触摸着,杨晴咬牙,闭上眼,“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你了。”/p 孟婆笑了,笑着伸出手指。/p 残灯犹在摇晃,孟婆没有欣赏着手指,却在欣赏着手指的影子,宛如不远处枯树上残枝,细长却又漆黑。/p “你为什么不睁开眼。”/p 杨晴不语。/p “我可以给你好处。”/p 杨晴不语。/p 这人若是有好处给别人,那就怪了。/p “你不看我一眼?是不是怕我了?”/p 杨晴不语。/p 她已受不了这怪物,可是这怪物为什么不杀自己?/p “我可以让你死的快点。”/p 杨晴不语,已在等待。/p 孟婆笑了笑,笑着骤然间消失,水缸也消失,残灯也消失。/p 笑声已飘远,冷夜更加寂寞、森寒。/p 杨晴睁开眼,盯着冷夜。/p 寂静的街道上已有火光?就在不远处。/p 这人正在哭,躯体的前方有一个火盆,手里一把一把的抓着火纸往里面放,后面还有很多。/p 杨晴缓缓走了过去,这人仿佛很伤心。/p 无论是什么人,在这夜色里哭泣,一定有很多的痛苦、悲伤。/p 这人的躯体已在不停抖动着,仿佛伤心的很凶狠、猛烈。/p “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p 这人不语。/p 雪白的孝布已在冷风抖动,却没有抬头看一眼杨晴。/p 杨晴轻抚着这人的躯体,“无论有什么伤心事也要注意身体,是不是?”/p 这人不语。/p 一把一把的抓着,冷风掠过,火纸还没来得极烧尽,就被冷风卷走,卷向漆黑的天边。/p “天寒地冻的,你衣服穿的这么少,很容易生病。”/p 杨晴疼惜之色更浓。/p 这人不语,一直的哭泣着,却并没有去擦眼泪。/p 杨晴深深叹息,将这人拥在怀里,因为她也难过,看到比自己难过的人都会更加疼惜。/p 这也许是绝大多数伤心难过中的人通病。/p 她抱着这人,心里却在想着无生。/p “无生,你在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她不由的呼唤着。/p 这人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杨晴。/p 杨晴骤然间吓得连呼唤的声音都已消失,“你......。”/p 这人躯体依然在抖动,声音依然在哭泣,可是他的脸颊上却没有一丝哭意,更没有一滴泪水。/p 没有泪水,这人居然在笑着。/p 他为什么会笑着?/p 杨晴不懂,躯体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已僵硬、冰冷,已彻底生不出一丝力气。/p “你是什么人?”/p 这人看了看杨晴,又接着烧纸,“我叫夜来香。”/p “夜来香?”/p 杨晴盯着夜来香,不语。/p 夜来香笑着,“你为什么要抱着我?”/p 杨晴不语。盯着火盆,火盆里的火纸依稀燃烧着,并不剧烈。/p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着另一个人?是不是?”/p 杨晴不语。/p “你是不是在想着无生?”/p 杨晴盯着夜来香,“你......。”/p 夜来香凝视着这火盆,哭得更加伤心,脸颊上的笑意却更浓。/p “你知道我在替谁烧纸?”/p 杨晴不懂,不语。/p “我在替无生烧纸钱。”夜来香哭得更加凶狠、恶毒,脸上的笑意却更加剧烈、疯狂。/p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人。/p 越是哭的很伤心,脸上的笑意却更欢快。/p 杨晴努力喘息着,努力控制着自己,令自己的思想更加稳定,更加冷静。/p “你知道这长街上有多少高手想去杀无生?”/p 杨晴忽然盯着夜来香,“有多少人?”/p 夜来香已捂住肚子,仿佛很痛苦,又仿佛很痛快。/p 杨晴已看不清这人是伤心,还是喜悦。/p 渐渐的他已伏倒在地上,不停的滚动着,仿佛更加痛苦,又仿佛更加痛快。/p 杨晴已紧张的受不了,“有多少人?”/p 夜来香不语,依稀在冰冷、坚硬的长街上滚动着。/p 杨晴咬牙,骤然间扑了过去,将火盆扣下他躯体上,又将一大堆火纸洒在他身上。/p 冷风飘飘,夜来香躯体骤然间着火,他跳了起来,疯狂的嘶叫着,奔向远方。/p 声音渐渐已消失,天地间变得更加寂寞、孤独。/p 杨晴软软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软软的滑倒,坐在地上。/p 长街上还有多少杀手?都是什么样的杀手?/p 无生会不会有事?这些杀手为什么要杀无生?又是谁请了这么多杀手?/p 杨晴盯着天边,天边没有白云,什么也没有。/p 无边无际的漆黑,杨晴努力抱住肚子,她的心已绞痛,痛得已受不了了。/p 她仿佛已要崩溃、虚脱。/p 可是她依稀呼唤着,“无生,你在哪?我好怕,我真的好怕......。”/p 痛苦的嘶叫声在夜色里听来,实在令人心酸、心碎。/p 远方已有人在叹息,一个人推着小吃车走了过来,缓缓的停了下来。/p 这人将炉火靠的更近一点。/p 杨晴的躯体渐渐已有了暖意,脸上痛苦、哀伤之色却一丝没有褪去。/p 这人深深叹息,凝视着杨晴,“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p 杨晴不语,盯着这人的笑意,已不相信这街上有什么好人,更不相信这话。/p “天寒地冻的,你衣服穿的这么少,很容易生病。”/p 这人脸上已飘起关切之色。/p 杨晴不语,将躯体往后面缩了缩。/p “无论有什么伤心事也要注意身体,是不是?”/p 这人将炉火挑了挑,炉火变得更加猛烈。/p 杨晴凝视着炉火,脸上的神情变得呆滞而痴迷。/p 这人凝视着杨晴,“你是不是很饿?”/p 杨晴不语。/p 这人笑了笑,笑得温和而关切,“我是做小生意的。”/p 他指了指后面的小车。/p 炉火旁有个放零钱的木盒子,黝黑而发亮,前面就是一口铁锅,杨晴已嗅到豆花的香味......。/p 这的确是生意小车,并没有错。/p 这人将锅盖打开,装一碗豆花,放了佐料,洒上香葱碎,才端给杨晴。/p 他的笑意显得关切而诚恳。/p 无论是谁,在夜色里遇到这么好的人,都会忍不住心生暖意。/p 杨晴痴痴盯着,并没有接过来。/p 这人将碗端的更近,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p 杨晴缓缓伸出手,骤然间将这人推倒,躲到小车的另一边,冷冷的盯着这人。/p 这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显得很苦恼,“你这是做什么?”/p 杨晴冷冷盯着他的手,“你不是卖豆花的。”/p 这人不语,盯着杨晴。/p “你是什么人。”/p 这人仿佛很苦恼,不语。/p “卖豆花的手绝不会这么稳定,你到底是什么人?”/p 这人笑了笑,“你居然看出来了。”/p 杨晴咬牙,纵身一跃,一脚踢出,一锅豆花已被她踢翻,倒向这人躯体。/p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被这一锅豆花烫一下,都受不了。/p 锅已翻,人恰巧在边上,一点也没有烫到。/p 人已笑,手已伸出。/p 手里忽然多出一根鞭子,手没有动,鞭子已在起伏。/p 杨晴已看得呆住。/p 这鞭子仿佛像蛇一样,扭动着飘起。/p 这人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我是夜游神。”/p 杨晴盯着夜游神,“你也是神?”/p 这人笑得有点酸楚,“是的。”/p “你跟无生齐名?”/p 这人点头,不语。/p “你想找他决斗?”/p 这人不笑了,脸颊上已泛起惧怕之色,“我是杀手。”/p 鞭子冷风中扭动,仿佛是一条毒蛇绝地而起,翩翩飞舞着。/p 杨晴缓缓后退着,“你要杀我?”/p “我不杀你,我要抓着你。”/p 杨晴冷笑,“你想利用我去杀无生?”/p 这人点点头。/p “好卑鄙,你......。”/p 杨晴忽然掠起,翻身急退。/p 骤然间又落了下来,落在一个人的怀里。/p 杨晴脸上骤然间已有了笑意,自信、勇气的笑意。/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活活将这人戳死在大地上。/p 鞭子犹在扭动,人已骤然间落到无生七尺处。/p 杨晴忽然笑不出了,这人的身手显然很好。/p 夜游神盯着无生,“枪神无生?”/p 无生不语。/p “我找你很久了。”/p 无生不语。/p 鞭子骤然间卷向无生,无生没有动。/p 杨晴已惊呆,鞭子已骤然间将无生躯体缠住。/p 夜游神冷笑,讥诮、冷酷而残忍,“枪神无生?”/p 无生石像般不动,石像般飘了过去。/p 夜游神手里忽然多出一把短刀,刀光闪闪,削向无生的胸膛。/p 刀锋距离胸膛不到三寸的时候,鞭子忽然松软、无力,软软滑落,刀“叮”的落地。/p 夜游神咬牙,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的枪......。”/p 他的胸膛骤然间冒出一个血洞,血淋淋的洞,鲜血骤然间疯狂的飞溅而出。/p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离开。/p 杨晴深深叹息,“你......。”/p 无生不语。/p “你为什么离开我,我好......。”/p “我没有离开你,一直在你身边。”/p “可是我没有看见你。”/p 无生盯着前方那片漆黑,忽然石像般不动,“我一直在你身边。”/p 杨晴不信,因为她一直没有看见。/p “我如果没有在你身边,孟婆就不会走了。”/p 杨晴不语,也盯着前方,前方仿佛有个人,又仿佛没有人。/p “你还活着?”/p “是的。”/p “你活不长了。”/p “也许。”/p “你遇到我了,就该死了。”/p 无生不语。/p 石像般走向这人,停于七尺处。/p 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这人也冷冷盯着无生。/p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p “你是死人。”/p 这人已在喘息,冷冷盯做无生。/p “你可以出手了。”/p 这人冷笑,“我不急。”/p 手已轻轻握住剑柄,并未出鞘。/p “你要等我出手?”/p 无生盯着他那只握剑的手,“是的,我在等你出手。”/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章 险夜离去 刀已出鞘,目光已在远方。/p 远方依然漆黑。/p 脸颊上病态的嫣红渐渐已褪去,变得惨白如白纸。/p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每一个人,心仿佛已要碎了。/p 他们为什么不走?前方有什么?是不是有人在不远处等着他们?手里一定也握住刀,还没有滴血的刀。/p 镖车上一种草席忽然挣脱砖头,飘了起来,飘向远方,飘向漆黑。/p 渐渐已消失不见。/p 接着另外两辆也跟着飞走,消失于夜色之中。/p 握刀的手没有动,每一个人都没有动,他们依然很镇定,能保持如此镇定并不是简单的事。/p 十几年的护镖生涯,流血、痛苦的挣扎,这些都已告诉他们一点。/p 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稳定,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想活着,也想活的更久点。/p 自己死了,自己的家也会破碎,自己的老婆也许就要被别人拥在怀里,自己的孩子也许就要被别人训骂、鞭打。/p 这句话很冷酷,很残忍,更现实。/p 因为这是青龙说出的,没有道理的话,他从不说。/p 就因为每一次押镖有这样的人临别赠言,他们才不愿死去,更不敢死去。/p 他们每一个人都生怕自己死后会有厄运降临到家里,所以才努力活着,努力去冷静,努力镇定。/p 然后令别人死在自己的刀下,自己活着。活着去抱别人的老婆,打别人的小孩。/p 下山虎没有小孩,更没有妻子。/p 他喘息着,盯着漆黑的夜色,仿佛已看到了什么。/p 夜色里没有人,更没有刀,柳销魂努力看着,一样也没有。/p 木料苍老、干枯,所以镖车显得笨拙而丑陋,没有一丝活力。/p 上面没有人,也没有刀。/p 下山虎点点头,忽然盯着灯笼,没有说话,也没有一丝暗示。/p 可是边上的人已明白要做什么,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长嘴,也不是说不了话,更不是胆怯的已无力叙说。/p 他们之间只是不愿多说话,更不愿错失一丝活着的机会。/p 这种默契,不但令自己受益多多,也令别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p 两把刀忽然掠起,去取那两个灯笼。/p 身体矫健,动作迅速而简单、直接。/p 他们仿佛是经过严厉的训练,每一个动作都很规范,很正规,很不愿多花力气。/p 柳销魂暗暗吃惊,青龙镖局招牌并不是凭空掉下来的。/p 他们果然不是偶然活到现在的。/p 灯笼已握住,人已飘下。/p 就在这时,握灯笼的两人身上忽然多出个渔网,渔网忽然将他们活活网住。/p 夜色里忽然闪出两点寒光。/p 两人已软软倒下,两把银刀正不偏不移定入两人的咽喉处。/p 灯笼犹在摇晃,两人的眼睛已凸出,仿佛死也不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p 渔网上绳子另一端在夜色里,没有动。/p 没有动,每一人都知道随时都会动,握住绳子的那只手只要一动,就会有致命的一击。/p 没有人能完全躲开那一击。/p 下山虎缓缓的靠近,握刀的手臂上青筋缓缓飘了起来。/p 就在这时,边上一把刀忽然挥刀,刀光一闪。/p 急削那根绳子,这一刀很快,又快又狠。/p 这一击本不该落空,绳子也不敢完好,可是却已落空,刀光已消,握刀的人已死死盯着这根绳子,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p 绳子已软软垂下,垂到地上。/p 已松弛,没有一丝力道,冷夜中一根稻草忽然飘了上去,竟都已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滚动,都在忍受着冷风带来的痛苦折磨。/p 并没有什么特别,一切都显得很正常。/p 下山虎冷笑冷盯着绳子的另一端,另一端一片死黑,又黑又冷。/p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p 她娇弱的凝视着下山虎,这人的额角没有一丝冷汗,握刀的手却仿佛已松弛,刀尖斜斜的垂在地上。/p “我不跟你们走了。”/p 下山虎吃惊,盯着柳销魂,“为什么?”/p “你们走,我......。”/p 下山虎眸子里愤怒之色渐渐消失,脸颊上已现出笑意,“我们明白你的心意。”/p 他们的确明白她心意,下山虎点点头。/p 明白柳销魂不愿他们再受到伤害,一丝也不愿受到。/p 下山虎咬牙,凝视着柳销魂时,却变得很温和,“你不用替我们难过,我们这行饭就是这样。”/p 柳销魂不语,静静的抱住双手,席卷在不远处。/p “押镖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生命危险。”下山虎笑了笑,脸上的笑意却很悲哀,“我们早就将生死忘却了,所以死对我们来说,也......。”/p “也并不陌生,也并不可怕,是不是?”/p 下山虎点头。/p “可是......。”/p “没有可是,这是行规,我们别无选择。”下山虎盯着另外五把刀。/p 那五把刀暗暗点头,没有言语,已承认这说法。/p 冷风更冷,下山虎盯着漆黑的夜色,缓缓的走了过去。/p 一把刀忽然将他拉住,“我去。”/p 下山虎不语,将他的手拿开,咬牙死死的抵住肚子,走向漆黑。/p 那一刀实在割得太深。/p 就在这时,忽然有了变化。/p 绳子忽然有了动作,忽然间绷紧,两具尸骨忽然飘了起来。/p 飘向漆黑。/p 一把刀忽然掠起,扑向这两具尸骨。/p 下山虎咬牙,伸手将这人拉住,死死的拉住。/p 两具尸骨已飘走。/p 下山虎的手软软垂下,并没有松开,依然死死握住那人的手。/p 鲜血已飘零,那人已剩下一条手臂。/p 下山虎转过身,就看到剩下的四把刀。/p 四把刀,四个人。/p 不离不弃的靠在他边上,“你们......。”/p 一把刀将下山虎拉住,这人的手宽大、冷静而有力,“我们不能再过去,我们应该等。”/p 下山虎咬牙,盯着漆黑的天边,“怎么等?”/p “等天亮,等到什么都看见,就好了。”/p 下山虎点头。/p 柳销魂认识说话的这人,他们已在屋里说过话。/p 下山虎点点头,喘息着走了回去。/p 等待不但令人厌恶、厌烦,有时真的会令人发疯。/p 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法子,看不见的人实在太凶险,太可怕。/p 尸骨已不在,地上的血迹很快已被风干。/p 四把刀,四个方向,死死的盯着,柳销魂已被他们围在中间。/p 下山虎盯着远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p 天地间寒意更加剧烈,没有一丝褪去。/p 时间就这样一刻一刻的过去,一滴一滴的飘走。/p 没有人打更。/p 现在依然是四更,四更的夜色岂非是夜里最冷、最寒一刻?/p 最冷、最寒的却不是寒意,而是看不见的人,又冷、又寒、又毒。/p 这个时候岂非也是寂寞、空虚最剧烈、最凶猛的时候。/p 夜色里已传来凄惨、悲痛的嘶叫声。/p “噗”的一声,重重的跌在地上,一动不动。/p 每个人忽然盯着,脸上已现出惊讶、痛苦之色。/p 这人赫然是七把刀之一的一把,手里已没有刀,躯体已没有手。/p 不停嘶叫着,却无法移动一点,血淋淋的躯体竟已没有一只手,也没有一条腿。/p 他只能嘶叫,却无法做任何动作。/p 下山虎已有了动作,忽然扑了过去。/p 可是还没有到那里,已有两把刀将他活活抓住,用力的推了回去。/p 下山虎挣扎着站起,咬牙,喘息着。/p 这实在太凶险了,实在太令人无法想象。/p 那两把刀呢?为什么没有回来?/p 这时他才发现那两把刀已无法离去,因为那两把刀赫然已被铁笼死死囚住。/p 那里赫然已多出一个超级铁笼,每一根铁柱都有儿臂般粗。/p 两把刀已在里面舞动,刀光闪闪,囚笼没有一丝破碎。/p 最后两把刀拉住他,这两把刀显然不愿他靠近,生怕他有危险。/p “你押镖,我去冒险。”/p 话语声中,两人已将下山虎推到柳销魂边上。/p 他挣扎着站起,已听到那两人惨呼着倒下,倒下就没有起来。/p 这是谁下的手?为什么如此狠毒?如此诡异?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经过精心算计,仿佛没有一丝偏差。/p 他见过杀的陷阱,却没有见过这样的陷阱。/p 下山虎仰天大笑,盯着苍穹。/p 囚笼里的两把刀犹在飞舞,显然还没有放弃挣扎。/p 这时屋里忽然已亮了起来。/p 七八个油锅一起亮着,漆黑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一切都已看得很清楚。/p 大厅里已响起了笑声。/p 大路般的笑意,大路般的笑声,大路般的样子。/p 徐大路已走了出来。/p 两个衣着破旧、朴实的年轻人也跟了出来,漆黑的夜色里也出来了两个人。/p 他们的衣着竟都一样,都是客栈里伙计。/p 其中一人手里赫然拿着渔网,渔网犹在滴血,死人已不见。/p 下山虎疯狂的扑向徐大路,刀光匹练般挥出。/p 徐大路没有动,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p 边上两个伙计已出手,一个忽然将他握刀的手,死死扣住,另一个人挥刀,刀光一闪,没入下山虎的躯体。/p 下山虎挣扎着、喘息着,“你好卑鄙......。”/p 徐大路笑了笑,笑得很无奈,也很大路。/p “我没法子,身在官门,由不得自己。”他忽然伸手将下山虎眼帘合上,深深叹息。/p 柳销魂凝视着徐大路,“你们......。”/p 徐大路不语,慢慢的走向囚笼,剩下的两把刀已放弃挣扎,已在喘息。/p 柳销魂跟了过去,凝视着他们。/p 刀光一闪,两人已倒下,就倒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p 徐大路面对柳销魂,却没有睁开眼,仿佛不愿面对这双眼睛,又仿佛已变得很疲倦,很劳累。“你是好女人,我不愿你伤害。”/p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p 远方已传来打更声。/p 冷风中已有人呼唤,“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p 更夫缩着脖子,敲一下,吼叫一次。/p 远远的过来,慢慢的走了过来,柳销魂凝视着这人,这人仿佛也很神秘。/p 这人敲着敲着就不敲了,靠近徐大路,“恭喜,恭喜。”/p 徐大路笑着,“同喜,同喜。”/p 他们喜的是什么?有什么值得喜?柳销魂不懂,却也不语。/p 她斜望天边,天边已有曙色。/p 远方已有鸡啼,大地上寒意仍未褪去,寂寞之色已极为娇弱。/p 徐大路替柳销魂披上貂裘,“这一夜,你受苦了。”/p 柳销魂不语,凝视着更夫,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却没有说出。/p 这人岂非更苦?/p 更夫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然后将脸上精致面具取下。/p 柳销魂吃惊的凝视着这人。/p 这人赫然是飞毛腿。/p 飞毛腿赫然当了一夜的更夫?/p 徐大路点点头,面向飞毛腿,“你是不是要退休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钓钓鱼?种种花?”/p 飞毛腿笑了笑,“我喜欢养鸟,什么样的鸟都喜欢。”/p “到时我送你几只鹦鹉。”/p 飞毛腿点头,脸上已现出欢迎之色,他仿佛已找到了那个地方。/p 那个地方满是花草,一个静静的垂钓,静静的听着几只小鸟啼叫,......。/p 徐大路点头,“你一定已选好地方。”/p 飞毛腿点头承认。/p “在哪?”徐大路居然已笑的有些羡慕,“我可以去偷你的酒喝喝。”/p 飞毛腿不语。/p 已凝视着天边,天边曙色更浓。/p 他选的地方在天边?那里有他喜欢的一切?/p 柳销魂也凝视着那里,心里却显得很酸楚、哀痛。/p 一夜的折磨并没有令她发疯、倒下,可是她的心却在暗暗绞痛着。/p 徐大路笑了笑,“有惊无险,必有后福。”/p 柳销魂不语。/p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p 柳销魂点头,却没有去问。/p “我可以一件一件说给你听。”/p 柳销魂不语。/p 这里面实在很残酷,很阴险,很毒辣,她不愿去听这些故事里的故事。/p 冷风渐渐已变得很娇弱。/p “这里的一切都是一个计划。”徐大路笑着凝视尸骨,脸上已有痛苦之色,“虽然不是很完美,但始终还是结束了。”/p 柳销魂不懂。/p 这里的事已结束,街上的事呢?是不是还在继续?/p 无生是不是还在那里发生着故事?/p 这里的一切又是什么样的故事,后面安排故事的人又是谁?/p 柳销魂垂下头,凝视着大地。/p 徐大路是不是将自己当做是鱼饵,去钓更多的鱼?/p 险夜已离去,是不是还有很多鱼给他钓?/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一章 毒笑剑伸 冷风渐渐变得娇弱、无力。/p 天色已有亮意。/p 几个衣着破旧、朴实的年轻人已将尸骨、囚笼、镖车移走,甚至血迹都已没有留下。/p 东方曙光更浓,已有曙晕。/p 柳销魂面向东方,痴痴的凝视着,似已呆住。/p 是不是一夜的痛苦折磨已令她对曙色有重新认识?飞毛腿向徐大路笑了笑,点点头。/p 徐大路不语,却已闭上眼睛,似已在享受着这一刻的丝丝胜利,带给自己的快意与刺激。/p 飞毛腿悄悄的走到柳销魂跟前,“并不是新生的阳光才显得美丽,还别人也很美丽。”/p 柳销魂不动,却凝视着这人。/p “新生的阳光实在太亮,才夺走了别的地方美丽。”/p 柳销魂笑了。/p 因为这人说的有点道理,并不是没有道理的。/p “你为什么不看看这边。”/p 他的手已指向长街,长街上没有一条人影,空空荡荡的长街上显得极为安静而凄凉。/p 柳销魂痴痴的凝视着,也在牵挂着。/p 牵挂着无生,也在牵挂着杨晴。/p “这里是不是比那边更美丽?”/p 柳销魂不语,已点点头。/p “那里是不是很想去?”/p 柳销魂点点头。/p 她的确很想去,特别是现在,那种牵挂实在令自己无法面对。/p 飞毛腿轻轻的走了过去,靠得更近。/p 柳销魂深深叹息,因为自己无法过去,因为飞毛腿是不会将自己带过去的。/p 飞毛腿笑了笑,忽然将柳销魂抱起,骤然间掠起,骤然间已到了远方。/p 想要追,已是徒劳。/p 飞毛腿的轻功,本就是当今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p 甚至是昔日横飞江湖的万花楼中飞天樱花也未必有他快。/p 几个衣着朴实、陈旧的年轻人忽然已走了出来,冷冷的瞧着他们离去,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p 徐大路一动不动的站着,脸色变得很难看。/p 额角冷汗已不由沁出。/p 曙色中,这时已有一人一骑飞奔而来,骤然间已到了这里。/p 一个人,一口剑。/p 这人身着官服,却未佩刀。/p 人已冷冷的站着,马犹在远方飞奔。/p 徐大路已垂下头,已在喘息。/p 这人握住剑鞘,剑并未出鞘,他的眸子却像出鞘剑,又冷又寒,也更毒。/p 出鞘的人。/p 官门中佩剑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之一。/p 这人看了看徐大路的脸色,冷冷的笑了笑,他的笑意又冷又毒。/p “你家有几口人?”/p 徐大路不敢抬头,“老婆,七岁孩子。”/p 这人点点头,“你放心吧,你老婆就是我老婆,你小孩就是我小孩,我会用心去看的。”/p 徐大路咬牙,不敢抬头。/p 边上几个年轻人仿佛已成木头,一句话也不敢说。/p 这人将佩剑忽然丢给徐大路,不愿在说话,缓缓转过身。/p 面对曙色,他脸颊上已有笑意,前方尘土飘飘,二十几个人飞奔而来。/p 几个年轻人一动不动,已替徐大路哀伤。/p 剑光一闪,人已倒下,鲜血已飘零。/p 这人没有看徐大路一眼,将手一伸一抓,剑已到手里。/p 剑锋上的鲜血犹在滴落,二三十个官差已到了跟前。/p 他点点头,剑穗已在柔光中飘飘。/p 人已走向曙色,他点点头,不愿这里一眼。/p 二三十个官差之中,仅有一人并没有着官服,青布衣衫,面黄肌瘦,眸子没有一丝光芒。/p 这人仿佛是饥荒中的落魄秀才。/p 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腰畔也没有刀,更没有剑。/p 他缓缓下马,看了一眼徐大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挥了挥手。/p 后面已有人将这尸骨抬走。/p 官差之中不穿官服,就可以去办公的,也许只有一人。/p 新欢。/p 官差之中佩剑不佩刀的也许只有一个人。/p 毒笑剑伸。/p 剑伸笑着,毒毒的笑着。/p 每一个人的笑意可以是欢快、喜悦,这人却是毒毒的,又毒又狠。/p 剑并未入鞘,剑锋上的鲜血已飘尽。/p 新欢已走了过去,却不愿靠的太近。/p 他仿佛也惧怕这口剑的狠毒之色。/p 剑伸毒毒的笑了笑,“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p 新欢面无表情,脸颊上仅有干黄额骨高高的凸起,其他地方仿佛都是凹下的。/p 他眨了眨眼,不语。/p 既没有盯着曙色瞧着,也没有盯着剑伸,这两样仿佛都不值得他去关心。/p 剑伸忽然转过身,脸上的愤怒之色更毒,又毒又狠,他的手依然将剑远远伸出,并没有缩回。“我......我......。”/p 他仿佛已因过度愤怒而说不出话了。/p 新欢忽然后退,远远的后退着,又指了指那口剑。/p 剑入鞘。/p 剑穗飘动更加剧烈。/p 新欢缓缓的靠了过去,没有说话。/p 因为剑伸脸上的愤怒并没有褪去,情绪并没有稳定下来。/p 情绪没有稳定下来的剑伸,适合去找人拼命,适合将掌中剑伸出。/p 这道理新欢很清楚,所以只好在边上等着。/p 新欢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厌恶、厌烦之色,等待并不能令他有一丝改变。/p 等到剑穗飘动的不那么剧烈,才说话,“这并不是什么坏事。”/p 剑伸忽然转过身,盯着新欢,一把将他抓住,“你说风凉话?”/p 新欢眨了眨眼,又不语。/p 因为剑伸又愤怒了,愤怒中的剑伸就像是恶狗,恶狗总是喜欢咬人,有时不要很好的理由也会咬人。/p 他也不例外。/p “你是不是在说风凉话?”剑伸毒笑着。/p 新欢不语。/p 他已等待着,等待着这条恶狗快点稳定下来,也希望早点稳定下来。/p 后面的二三十个官差已下马,早已下马。/p 一个个仿佛都不是很高兴,也许他们跟着毒笑剑伸就没高兴过,更没感受过高兴是什么滋味。/p 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瞧着。/p 没有愿意说话,也不敢说话。/p 他们最舒服的事就是冷冷站着,离他远远的站着。/p 剑伸显然不是一个好首领,却是一个用剑的好手,官差之中能逃过他毒笑一剑的,也许没有一人。/p 他们也不例外。/p 他们舒舒服服的站着,舒舒服服的欣赏着他恶狗般愤怒,恶狗般毒笑着。/p 新欢已在喘息,仿佛已不行。/p 这种恶狗般折磨,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忍受,他们更不能。/p 松开新欢时,新欢已软软的伏倒在地上,不停的抖动,躯体上每一根神经仿佛已彻底崩溃、彻底无力。/p 每一个人都在替新欢哀伤,惋惜。/p 恶狗般的毒笑渐渐已平息,几个人将新欢轻轻抬起,抬进这家客栈里。/p 客栈里没有人,连鬼也没有。/p 新欢眨了眨眼,努力控制着自己,才去找碗酒喝喝,令自己彻底平静下来。/p 他挣扎着站起,走向屋外,就看见剑伸的剑已伸出。/p 剑已伸出,剑锋犹在滴血。/p 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p 新欢暗暗叹息,那几个衣着朴实、陈旧的年轻人已死肉般一动不动躺着。/p 他闭上眼,软软的转过身,坐下,摸出短刀。/p 这日子已受够了,他一天也不想活了。/p 深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将短刀往肚子里捅。/p 剑光飘飘,一闪而过。/p 刀“叮”的落地,手已抽动着,面黄肌瘦的脸颊上已没有一丝生机。/p “你想死?”/p 新欢点点头。/p “现在就要死?”/p 新欢点点头。/p “你为什么要急着死?”/p 新欢点点头。/p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已多少年了?”/p 新欢缓缓说着,“三十五年七月零八天。”/p 剑缓缓是缩回,“叮”的入鞘。/p 剑伸将新欢扶起,毒笑渐渐已不那么冷了,却变得变得阴恻恻的柔笑,这种笑意居然也是毒的。/p 毒得令人发疯,崩溃。/p 剑伸毒毒的柔笑着,“你是不是最近没有睡好?”/p 这是一句关怀的话,每一个首领都具有的那种天性。/p 可是新欢却不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慢慢的垂下头,盯着地面。/p 剑伸柔笑更柔了,却偏偏更毒了。“我知道你没有睡好,我什么都知道。”/p 新欢看了一眼剑伸,面无表情。/p 剑伸将酒倒了一碗,柔柔的端到新欢手里,“喝了这一碗,就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会好的。”/p 新欢不语,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静静的凝视着这碗酒。/p 这碗酒没有动,依稀在等着。/p 剑伸的手很稳定,并没有一丝抖动。/p 新欢缓缓接过这碗酒。/p 他必须去接这碗酒,如果不去接,自己说不定会倒霉,他已经受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很要命,都差点要了自己的命。/p 剑伸柔柔的毒笑着,将手缓缓的缩回。/p 外面所有人都在暗暗替新欢高兴,因为剑伸十几年也没有这么高兴过。/p 只要他高兴,别人一定不会痛苦,至少不会难受。/p 可是他们错了,大错特错,这是已从里面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一种过度痛苦、过度凄惨的喘息声,哀嚎声。/p 每一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更没有一丝表情。/p 新欢已喘息着,却没有一丝痛苦求饶。/p 剑伸死死抓住新欢的衣襟,用力的抖着,用力的晃着,“你居然在我跟前摆架子。”/p 新欢已伸出舌头,已在干咳。/p “你能不能好好做一个智囊?”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p 新欢似已无力,眼睛已在往上翻着,仿佛时刻都会被恶狗折磨的死去。/p 每一个人都瞧的呆住,彻底惊呆。/p 令黑白两道心寒、胆寒的一代智囊,又有谁会想到,活得这么痛苦,这么悲哀。/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遇顽童 曙色更浓。/p 杨晴欢呼着跳了起来,衣裳上的铃铛叮铃铃响着。/p 一夜的折磨已令她明白了一件事,白天是多么美好。/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前方,前方正是悦来客栈的方向。/p 他是不是也在牵挂着柳销魂?/p 冷风寒意已娇弱、无力,披风犹在飘飘。/p 枪尖鲜血早已滴尽,地上尸骨早已冰冷、僵硬。/p 杨晴雀跃着一跳一蹦,围着无生转圈圈,“你为什么不说点话?”/p 无生不语。/p “你是不是话太多了,已不知道说哪一句才好,是不是?”/p 无生不语。/p 杨晴盯着地上那口剑,那个人。/p “剑无杀意,人已死去,我们是不是该走了?”/p 她笑的很欢快,笑着伸出手去抚摸曙色,红红的曙晕仿佛是少女脸颊,娇嫩、羞红而冷淡。/p “你是不是想着夜里的书香?”/p 无生不语,他的眸子依稀盯着、戳着前方。/p 顺着无生的方向望过去,远远的瞧见悦来客栈,那里仿佛生意很好,杨晴已看见很多人在空地上站着晒太阳。/p “你在看那悦来客栈?”/p 无生不语。/p 杨晴拉着无生的手,柔柔摇了两下,“你是不是困了?想去睡一觉?”/p 无生不语。/p 他仿佛就是一个石像,一个不会说话、不爱说话的石像。/p 杨晴盯着悦来客栈一动不动的人,“那里好像很多人?你想不想去瞧瞧?”/p 无生不语。/p “我带你去,你不用担心什么,我是财神。”杨晴拍了拍胸膛,盯着无生,“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我这名号。”/p 她这话说的很自豪、很骄傲,她的名字仿佛在江湖中仿佛很了不起,很受人敬仰,更受人尊敬。/p 铃铛叮铃铃的响着,马尾辫柔柔的跳动着。/p 无生不语,石像般越过躯体,走向前方。/p 杨晴笑嘻嘻的跟着,她仿佛不像是女人,更像是女孩,初尝情感那种快意、刺激的女孩。/p 无生没有理她,石像般不语。/p 街道上没有人影,可是杨晴知道,这条街上随时都会现个人来。/p 无论现出的是什么人,都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高手,江湖中罕见的用剑高手,罕见的用刀高手。/p 边上阴沟里徐徐飘着白烟,在晨风着摇曳。/p 杨晴拉了拉披风,“你是人?还是木头?为什么不说话?”/p 脸上仿佛已有苦恼,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看着心爱情人不语,都会很苦恼。/p 她也不例外。/p 无生石像般停下,盯着、戳着前方的杂货铺。/p 门并没有关上,窗户也没有关上。/p 这么早就开门做生意,并不是很奇怪,因为已近年末,都想多赚点,年上也就好受点。/p 一个人缓缓的走了出来,搬运着杂七杂八的货物,外面的货架已摆好。/p 将鞭炮、对联、......都摆上了去,货架的边上还有一袋米,一袋面。/p 老板很仔细,将口袋下面垫了稻草,这样就不会受潮。/p 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值得奇怪的地方。/p 杨晴脸上已现出了惧怕之色。/p 她忽然躲到无生的后面,脸上的笑意已消失。/p 这杂货店的老太婆昨天已死了,为什么今天又出来一个老头子。/p 老太婆的尸骨已不见。/p 这老头子是不是什么杀手,也许不是一般的杀手。/p 杨晴盯着这老头子,老头子缓缓将鞋底放到货架上,冷冷的瞧了一眼杨晴,又缓缓的走了回去。/p 并没有说什么话。/p 对面的衣服店也开门,一个娇滴滴妙妇将门打开,蜜桃般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杨晴,盯着无生。/p 杨晴忽然紧紧贴着无生,“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有点奇怪?”/p 别人看她并没有感到奇怪,也没有感到什么惊讶之色,她却已惧怕极了。/p 无生将杨晴柔柔抱住,“你想不想去买衣服?”/p 杨晴笑着摇摇头。/p 她实在很惧怕,这里的人奇奇怪怪,每一个人仿佛都很神秘,仿佛都是什么杀手。/p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老头子,石像般停在不远处。/p 老头子将干枯、腐朽而发亮的矮几端到墙角,柔阳渐渐已有了热力,用不着太久,就会变得更加柔和。/p 背弯的很低,没有走两步,就不停咳着,咳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p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桌子的不远处,石像般不语。/p 杨晴看得仿佛已要发疯,因为这人眼睛仿佛是毒蛇的眼睛,盯得令人浑身发寒。/p 她已想要离去,不愿呆在这里。/p “我们走走,好不好,早上的阳光总是会令人精神饱满、活力充沛。”杨晴盯着无生,笑了笑,“现在就走走。”/p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拉着无生,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一动不动。/p 老头子又缓缓将稻草多抱了点堆放在墙角,走进屋里泡了壶茶,走出来,然后就坐在墙角。/p 毒蛇般眸子盯着柔阳,仿佛很期待现出更多的热力。/p 这时陋巷里嘻嘻的跑出几个顽童,笑得比昨日更加欢快。/p 杨晴看到他们已要发疯,躯体不由发冷,又冷又寒。/p 那小女孩对着杨晴,嘻嘻的笑着,笑的又甜又可爱,牵着她手的正是玩弹弓大孩子,手里依稀握住弹弓,口袋里鼓鼓得,满是石子。/p 小女孩嬉笑着停在无生不远处,嬉笑着仰头凝视杨晴,“你还记得吗?我们见过面?”/p 杨晴不语,嘴角抖动的已说不出话了。/p 小女孩笑的很欢快,没有一丝邪气,说不出的单纯、可爱。/p “大姐姐,你一定记得我,是不是?”/p 杨晴忽然躲到无生的另一边,不语。/p “你不用怕我,我是小女孩,可爱、善良、美丽的小女孩。”她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p 声音娇嫩、幼稚而清脆,无论是什么样的大人,都会忍不住去喜欢。/p 杨晴不语,更不敢喜欢,若不是见过一次,她说不定会去喜欢一下。/p “喜欢就来抱抱我,喜欢就来亲亲我。”小女孩嘻嘻的在杨晴不远处跳了跳,“你过来呀。”/p 小女孩已在伸出手指,勾了勾,又笑着。/p 边上的哥哥没有一点笑意,紧紧握住小女孩的手,仿佛生怕松开便会发生什么事。/p 杨晴盯着无生,手轻轻的抖了抖披风,“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p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话。/p 小女孩嘻嘻的笑着指了指杨晴,“这大姐姐为什么会害怕?”/p 边上的哥哥笑了笑,“因为她胆子小。”/p 小女孩笑得更加欢快,“大姐姐是胆小鬼,胆小鬼。”/p 杨晴苦笑,她摸了摸脸,只觉得已有点发热。/p 小女孩笑了笑,“大姐姐不敢抱我,是不是我长的丑?”/p “不是,你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孩。”小哥哥脸上已现出笑意。/p “可我好想被人抱抱。”小女孩盯着小哥哥,眼里已现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谁要抱我,我就亲亲。”/p 小哥哥忽然将她抱起,已将脸颊贴了过去。/p 小女孩忽然笑更大声了,笑得连鼻涕都流出来了,她忽然亲了一口。/p 这小哥哥摸了摸脸颊,仿佛很苦恼。/p 杨晴忽然忍不住笑了,这小女孩实在太可爱了。/p 边上两个顽童依然在掼纸牌,袖子挽得仿佛比昨日要高,一个顽童将衣服下摆解开了两粒,用力的掼着。/p 另一个顽童急了,看着纸牌翻了面,咬牙瞪眼,“你耍赖。”/p “我怎么耍赖了?”/p “你大褂掀,玩过我,用衣服带风,你这赢得不好。”/p “明明是我赢了,你输了,还不认账,你赖皮。”/p ......。/p 这两个顽童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狠。/p 杨晴远远的瞧着,心里没有一丝玩意,换着是昨日,定会去哄他们开心一下。/p 最后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偷偷的走向小女孩,忽然亲了一下小女孩,却被边上的哥哥赶走。/p 杨晴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已说不出话了。/p 无论自己说什么,无生都不会去听,也懒得去听。/p 她只有盯着这奇奇怪怪的顽童们晃过来,晃过去。/p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不要怕,也不用怕。”/p 杨晴苦笑。/p 这还不怕,这怎么令自己不怕。/p 无生忽然动了,石像般走向这老头子,停于七尺处,“你杯里的茶冷了。”/p 老头子冷冷的看了无生一眼,冷冷的说着,“是的。”/p “你没发现吗?”/p “我知道,不用发现。”/p “喝冷茶会拉肚子,你不知道吗?”/p 这老头子咳了咳,仿佛很不舒服,“我喜欢喝冷茶,我喜欢拉肚子。”/p “除了喜欢喝冷茶,是不是还喜欢别人?”/p 老头子不语,盯着柔和的阳光,柔光渐渐已变得很暖。/p 边上的稻草已有热力,屁股下的依稀没有一丝热力。/p “你现在为什么不出手了?”/p 老头子不语,将屁股下的稻草换掉,坐了下去。/p 无生盯着、戳着这人,盯着、戳着桌上的茶壶,“你不爱喝热茶?”/p 老头子不语。/p 无生忽然走近桌子,将茶壶一把抓了起来,只是盯着看了看,然后又放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p 老头子没有看一眼无生,倒茶喝。/p 他脸上已现出惊惧之色,倒出来的茶竟是热茶。/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三章 例不虚发 茶已热。 柔柔扭动着热力,没有风,每一根线条都显得妩媚而妖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人。 “这茶热了。” 杂货铺的老头子没有说话,嘴角已不停颤抖,他竟已顷刻间说不出话了。 他的手将茶壶缓缓放下,就缩进怀里,似已不愿在伸出。 “茶倒出就要喝掉。” 老头子不语。 一动不动的盯着茶杯,他的躯体与灵魂似已彻底愣住。 无生忽然伸出手,茶杯忽然飘了上去。 茶杯依然有茶,并未倒出,也没有喝,老头子没有喝,无生更没有喝。 可是却没有茶。 无生将茶杯忽然倒了过来,没有茶水溅出,却有一缕烟雾飘起,飘走。 “不喝就不要倒,喜欢拉肚子,并不一定要喝冷茶。” 柔阳热力渐已强烈,天地间寒意渐已褪去。 几个顽童渐渐已没有了玩意,渐渐围了过来,却远远的站着。 掼纸牌的两个顽童脸上依稀有种戏耍中笑意,却变得僵硬而古怪。 长街上这时走过来一个人。 一个人,一根竹杖。 衣服破旧而脏乱,神情懒散而落魄。 这人并没有过来,就闻到一股恶臭味,令人无法容忍,无法面对。 几个顽童已捏着鼻子,远远的让路,让这人先走。 灰头土脸的脸颊上已有笑意,他笑着将杂货铺的老头子一把抓起,“我买点鸡蛋。” 老头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咳了咳,走进屋里,挣扎着将一筐鸡蛋端了出来。 “一两银子一个。” 灰头土脸的人大笑,却并没有一丝吃惊之色。 杨晴已吃惊,她见过这人。 这人赫然是昨日说书先生,她深深记得有很多人围着他,不让他走,让他说书。 吸引人的说书先生并不多,这么吸引人更少。 杨晴贴着无生躯体,似已更紧张了,因为他发现这人也很奇怪,很神秘。 这令她想到了丐帮中的无名九指,特别是他手里的竹杖,岂非跟无名九指一样? 这样的人,忽然出现,是不是要为无名九指讨回血债? 江湖中的血债,并不是大地上的积雪,并不是用柔阳的热力抚摸几日就消失掉。 杯中已离手,轻轻落到桌上。 无生柔柔将杨晴抱住,她的躯体抖动实在很剧烈,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在惊惧。 她实在需要拥抱,更需要无生去拥抱她。 无生柔柔的拥抱她,却并没有说一句话。 这已足够,这足以令杨晴的笑意生出,杨晴笑着凝视无生的脸颊。 “我们昨天见过他。” 无生点点头。 “他就是我想去找的人。” 无生点点头。 “现在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问一问他。” 无生不语,也没有点头。 杨晴也不语。 她知道无生不语,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着他们。 说书先生从怀里取出一个黑黝黝的布袋,又黑又丑。 他握起一个鸡蛋,瞧了瞧,手一捏,鸡蛋忽然碎了。 鸡蛋本就容易碎了,天下的鸡蛋都一样,就像是多情女人的心,都很脆弱。 又脆又弱。 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碎掉,所以在面对一个多情女士,每一个男士千万不要太粗暴,因为自己得到满足与疲倦的同时,也会将对方击碎。 说书先生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在又脏又烂又薄又臭的衣服上擦了擦,接着取鸡蛋。 这是他取出的第二个鸡蛋,动作跟取第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同,碎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第十个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就这样一个一个取出,一个一个碎着,杂货铺的老头子并没有一丝怨言,仿佛也不敢有怨言。 说书先生已又怨言,“你的鸡蛋不好。” 这是诚心找人麻烦,是个人都会看出来,杨晴也看了出来。 她已暗暗替这位杂货铺老头子担忧。 杂货店老头子居然点点头。 “这鸡蛋不对。” 杂货店老头子盯着说书先生,仿佛恨不得咬死这人,“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老头子不语,眼珠子怒瞪着。 “这鸡蛋是不是鸡下的?” 老头躯体已轻轻抖动,“你。” 杨晴苦笑,因为说出的话令人苦笑不得。 这鸡蛋明明是鸡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到了他手里,仿佛就不是鸡蛋。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鸡蛋是什么样子。 说书先生盯着鸡蛋,这鸡蛋当然也碎了,破旧的衣裳已没有地方擦拭,他就在杂货铺老头子身上擦一把。 “你是不是买鸡蛋的?”杂货铺老头子极力控制着自己,咬牙努力挤出这一句。 说书先生抓了抓头发,盯着框里没有碎掉的鸡蛋,“这不是鸡蛋,不是鸡下的。” 他笑了笑,笑的很神秘,“这是不是你下的?” 杂货铺老头脸颊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了一种无法叙说的愤怒c怨毒。 他已在喘息,剧烈喘息着。 说书先生盯着这种表情,仿佛很欣赏这种表情,别人的愤怒仿佛可以令自己得到满足,“我不说了,还是你说,我等你说。” 他果然已不再说话,在等着杂货店老头子说。 这杂货铺老头子看了看地上碎掉的鸡蛋,又看了看这人,又挤出一句话,“你这是操蛋。” 说书先生忽然大笑,他的笑意也跟躯体上衣服一样,令人厌恶c厌烦c作呕。 他忽然转过身,盯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忽然已被他盯得哭了,她嘟起嘴,鼻涕c泪水c口水竟都流了出来。 小哥哥忽然将她抱起,玩命的哄着。 说书先生忽然扑了过去,将这小女孩一把抱了过来,这动作实在很快。 本就不是小孩能躲得开的。 小女孩惊叫着更加凶猛,脸上鼻涕c口水c泪水更加剧烈。 说书先生笑了,笑的仿佛很得意,“你不是喜欢抱抱吗?” 小女孩努力擦着小脸蛋,却越擦越多,“可是你。” “可是我实在太臭了,是不是?” 小女孩点点头。 说书先生将脸颊贴了过去,“你说过谁要抱你,就去亲亲。” 小女孩点点头,“你真的要我亲亲?” 说书先生点点头,已在等待。 小女孩破涕为笑,脸上的鼻涕c口水c泪水并没有擦净。 她已将嘴轻轻的靠了过去。 小女孩的哥哥忽然出现在边上,手里竟没有弹弓,却冒出一把雪亮的刀。 刀光一闪,急削说书先生的咽喉。 这竟也是把好刀,又快又猛,下手的地方也很好,“活得不耐烦了。” 说书先生冷笑,忽然放下小女孩,抽身急退,手中竹杖已挥舞。 道道寒光叮叮落下。 不远处那两名掼纸牌的顽童,手里的纸牌忽然挥出,毒箭般射向说书先生的躯体。 最后喜欢恶作剧的顽童,将手往地上摸了摸,只是摸了摸而已。 说书先生忽然绝地而起,却还是慢了一点。 两张纸牌不偏不移的砸向墙壁,墙壁竟软软的碎裂c倒下。 说书先生忽然停在不远处,脸上的笑意已僵硬,一条腿上竟死死的插着一口剑,柔柔的剑一晃一晃,剑锋上的寒意并未褪去。 几个顽童忽然也不玩了,直愣愣的盯着说书先生。 顷刻间竟已没有一丝顽童的天真c无邪。 说书先生脸上依稀带着笑意,却已笑得不那么欢快。 小女孩冷冷的盯着说书先生,目光锥子般盯着说书先生,“这就是操蛋的下场。” 说书先生点头,喘息着。 “好好的丐帮长老不去当,偏要过来操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书先生大笑,大笑着不语。 小女孩笑着走过去,却并没有靠得更近,却已足够近,“我本不想杀你,现在却不得不杀。” 说书先生咬牙,缓缓将腿上那口软剑拔出。 剑“叮”的落地。 他的手竟已丝丝抖动,仿佛在隐隐作痛。 小女孩的手忽然伸出,手里忽然多出几根钉子。 说书先生的手已紧紧握住竹杖,轻轻的靠在胸前,“你可以出手了。” 那框鸡蛋并未搬回去,老头子也并没有离开,他仿佛并没有从惊惧中苏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无生,手轻轻的摸进怀里。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缓缓将枪缩回,枪尖滴滴鲜血飘零。 杨晴喘息的更加剧烈。 这人赫然已死了。 他烂泥般软软的倒下,那只手缓缓从怀里滑出,柔柔垂下。 那只手握住的是什么? 为什么无生忽然将他杀死? 杨晴挣扎着转过身,盯着那只手。 那只手赫然握住一个鸡蛋,鸡蛋并不是武器。 鲜血犹在飘零,并未飘尽。 无生已转过身,盯着那几名顽童,然后走向顽童,停于七尺处。 人已石像般挺立,枪并未动,枪尖的鲜血犹在飘。 没有风,所以飘的很慢。 小女孩的手忽然多了不少钉子,钉子并不长,却很亮,又亮又细。 江湖中使用这种暗器的并不多。 小女孩冷冷的盯着无生,那只又小又嫩的手渐渐已发红,“你杀人了。” 无生不语,盯着c戳着这小女孩。 杨晴却已冷叫了,“他喜欢杀人,你们若是不走,就要跟他一样了。” 小女孩冷笑,笑得仿佛是怪兽。 “你不怕他动手?” 小女孩不语。 她是嘴虽然没有说话,她是手已说了出来。 手已挥动。 十几道寒光骤然间飘出,急射无生的躯体。 小女孩大笑,疯狂c淫狠而恶毒,这么近的距离,很少人能躲的过去。 无生也许也不能。 她已看见寒光已不偏不移的射向无生躯体。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一件奇怪的事,寒光忽然“叮叮叮”落到地上。 声音清脆而尖锐。 披风柔柔飘动,人已骤然间轻烟般飘起。 小女孩只觉得躯体一阵剧痛,就重重的晕眩了过去。 无生的躯体还未着地,刀光骤然间已飘了过来,急削无生的咽喉。 这正是对付说书先生的那一刀。 无生咬牙,躯体忽然扭动,冰冷的刀锋贴着脖子掠过。 他已感觉到脖子上那根青筋隐隐抖动着。 “好刀。” 刀未滴血,招已落空。 人已忽然飘动不远处,一双眸子盯着无生手里的枪,盯着握枪的手。 “你为什么不杀我。” 无生不语。 “这一刀差点将你杀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无生不语。 眸子却盯着c戳着那两个掼纸牌的顽童。 他们没有动,手里的纸牌犹在,却已不愿挥出,仿佛已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杀不死这人。 “你们本就是来杀我的。” 他们不语。 “现在可以动手了。” 他们不语,也不动,握纸牌的手更没有动。 纸牌的威力并不能给自己一丝自信c勇气,更不能给自己争取一丝胜利的机会。 他们仿佛已知道自己手里的纸牌,在这人手里,只是狗屁,也许狗屁也不是。 不但杀不了人,却令自己遭受更多羞辱。 他们此时已在遭受羞辱,却没有动手。 无生不再盯着c戳着这两人,这两人仿佛已不值得自己去看。 他已盯着c戳着那个喜欢恶作剧的顽童,那个顽童也在盯着他。 顽童紧紧的咬牙,嘴角已因用力而沁出了鲜血,“你是枪神无生?” 这句话是废话,所以无生不语。 他不愿多说废话,更不愿多听废话,所以走向那把软剑,软剑在地上。 无生并没有去捡起。 剑已忽然飘了起来,无生轻轻一挥手,那把软剑已到了恶作剧顽童手里。 他吃惊的盯着无生,完全吃惊,彻底不懂。 把剑送回主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希望握剑的主人快点滚蛋?还是继续出手。 不仅仅是他吃惊,所有人都已吃惊。 这是疯子的想法,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那口剑,盯着c戳着那只手。 “我是枪神无生,你可以出手了。” 剑锋软软的低垂着,没有一丝剑气,没有一丝杀机。 他是不是已不敢动手,已不敢出剑。 剑已出鞘,并没有入鞘,剑锋上的鲜血已滴尽。 那只握剑的手并没有一丝抖动,他的心是不是也没有一丝抖动。 “剑已在手,软剑无情,出手一招,例不虚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完美计谋 出手一招,例不虚发。 剑已在手,命悬两线,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握剑的手依稀没有一丝抖动,没有抖动,对杀人的一击,一定有很大的把握。 杨晴已听得悬了,这人岂非是杀人专家,专家中的专家。 无生岂非也没有把握躲过? 无生盯着c戳着这恶作剧的顽童,脸上已没有一丝恶作剧之色。 他仿佛已变得很镇定,也很冷静。 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保持镇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可以出手了。” “你要我出手?” 无生盯着c戳着他的手,盯着c戳着他的剑,“出手一招,例不虚发,这种剑法江湖中并不多。” “你不怕死?” 无生不语。 不语就是最好的言语,最好的回答。 “你现在不该知道这一剑的威力,应该去知道江湖中为何有这么多杀手过来,都想杀你。” 无生不想知道。 无生不语,所以他已在等待,等待那一击之威。 “你非要逼我出招?” 无生不语。 这人点点头,凝视着这口剑,软软的剑忽然变得不软,变得更软,也变得更邪。 他忽然盯着无生,手忽然已出手。 招已出,剑已离手。 剑光一闪,骤然间绝地而出,飞虹般从裤裆飞出,至头顶穿出。 剑气惊飞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魂魄。 他们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惧怕c不信之色,这一击之威实在很诡异,实在很奇异。 出手一招,例不虚发,这个招牌并没有被辱没,一丝也没有。 剑意未消,骤然间飘到握剑的那只手上,握剑的手依然紧紧握住,并没有一丝抖动。 鲜血忽然从头顶疯狂飞溅而出。 直到这时,剑光渐渐褪去,寒意渐渐消失,剑锋渐渐松软,躯体软软倒下。 烂泥般倒下。 杨晴只觉得躯体完全僵硬c冻结,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他为什么出手将自己杀了?” 无生看了看那口剑,那口剑已没有一丝杀机,松软如死肉。 “他始终没有辱没了这个杀人招牌。” “那一招是不是有机会杀了你?” 无生点头。 “可是他为何不那么去做?” 无生不语。 一个人在名誉下活得如果太久,也许就会知道这种原因。 那个小女孩激灵灵的动了动,忽然扑向这人。 她仿佛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会这种剑法的人,活着本就是为了杀人,绝不会被别人杀死。 可是他已死了,所以他们不信。 他们不信那口剑为什么会杀死自己,为什么不去杀了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停在七尺处。 “他死了。” 小女孩痛哭c痛叫c痛哀着,“是你逼死了他。” 无生不语。 “他不愿出手杀你,是不是?”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不敢出手?即使出手也没有一丝把握杀你,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不愿辱没杀人字号,所以就将自己杀了,是你将他逼死的。”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枪神无生好冷,好毒,我。” 话语声中,小女孩忽然掠起,饿狼般扑向无生,仿佛要将无生扑倒,然后一块一块的撕咬。 无生不语,已闭上眼,似已在等着她过来撕咬。 他始终还是不愿出枪杀女人,一个也不愿。 小女孩的痛苦c悲伤,他仿佛很了解。 他是不是想尽力让她得到很好的释放?这种痛苦c悲伤,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 杨晴却不会答应,她看到无生叹息,然后闭上眼,就知道了一切。 她忽然一脚踢出,重重的将这小女孩踢飞。 杨晴紧紧抱住无生,紧紧的将躯体贴着,仿佛想告诉无生,这是多么的愚笨c不智。 小女孩没有再过来,另外几个人已将她拉住。 无生深深叹息,缓缓走了过去,停在他们不远处。 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们每一个人,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他已死了,就死在我手里。” 他们不语,尸骨已抱起,却没有离去。 “你们要报仇,可以随时动手。” 握刀的手上已没有刀,已现出弹弓,目光却依稀极为痛苦而怨毒,“他不是死在你手里的,他是自杀的。” 无生不语。 “所以我们不会去找你报仇。” 人已离去,血迹将干未干。 柔阳更加强烈,躯体已现出热意。 不远处说书先生挣扎着走了过来,凝视着无生,久久没有言语。 杨晴拉了拉无生的手,“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他了?” 无生不语,也不动。 杨晴凝视着说书先生,“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问你一些事情?” 说书先生点头,笑了笑,“你等一下。” 杨晴不懂。 说书先生走向杂货铺老头子,将老头子手上那枚鸡蛋取出,笑了笑,笑得很神秘。 “你知道这是什么?” 杨晴不懂,也不语。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c戳着这人,“我知道。” 说书先生笑意已僵硬,“你说说看。” 无生盯着c戳着那么鸡蛋,“这人是霹雳堂的堂主。” 说书先生笑意彻底僵硬。 “你们两人是好友,一直都是,是不是?” 说书先生不语。 “你们花钱收买了岐山五童,在长街上想法子要杀我?” 说书先生不语。 “你假装成丐帮长老,岐山五童先出手,你就受伤了,就可以在边上等机会?” 说书先生点头,“是的,你很聪明。” “你本应该在我杀他的时候就动手,这也是你们的约定,是不是?” “是的,本该一起杀你,否则,他也不会答应这件事。” “可是你没有做,因为你觉得这机会还不够好,是不是?” “是的。” “你想等到岐山五童出手,你在动手,是不是?” “是的。” “可是你并没有出太多钱,是不是?” “是的。” “所以软剑是不会出手的。” 说书先生点头,已笑了。“你这个也知道了。” 无生盯着c戳着他的笑意,仿佛要将这人的笑意活活戳死,戳死在每一根皱纹里。 “你也算到我一定会逼软剑出手,是不是?” 说书先生笑得更开朗了,“枪神无生实在太可爱了。” “软剑出手的那个时候才是你最佳机会,你等的就是那个时候。” “是的,我要等的就是那个时候。” “可是你没有想到一点,软剑竟然不愿出手。” “是的。”说书先生点头,目光中已有惋惜c失望之色。 “所以你机会落空了。” 说书先生点头,却没有一点惧怕之色。 杨晴不懂。 他为什么依然还是那么镇定自如,这没有理由的。 无生盯着c戳着说书先生手里的那枚鸡蛋,“那不是鸡蛋。” 说书先生点头,笑的更愉快了,愉快而激动。 “那是霹雳之心,是不是?” “是的,果然没有瞒过你,你不是呆子,能活到现在并不是偶然的。” 杨晴忽然盯着无生,“霹雳之心是什么?” 无生不语。 说书先生笑着解释,“霹雳之心是霹雳中的霹雳,威力比任何霹雳都大。” 杨晴的眸子已有惧怕之色,“那你只要把那鸡蛋往我们身上一丢,我们就死翘翘了?” 说书先生点点头,脸颊上的笑意更加凶猛了。 “霹雳堂主不愿将霹雳之心给你,就是留作后手。” 说书先生点点头,笑的仿佛已要发疯。 “他临死才将那霹雳之心取出,也是被你逼得,是不是?” 说书先生不语,痴痴笑得仿佛已没有一丝力气,仿佛已要着魔了。 “他不愿动用这霹雳之心,是生怕自己会殃及霹雳堂,是不是?” 说书先生已着魔,笑的着魔并不多,也许只有这一个人,笑着摆摆手,“你说错了一点。” 无生不语,已在等着。 杨晴不信无生会说错,可是说书先生却很肯定。 他缓缓蹲下,将这人脸颊上精致面具取了下来,一个陌生而美丽c端庄c高雅的贵妇脸蛋现了出来。 这才令杨晴吃了一惊。 这个人是什么人?是说书先生的什么人? 杨晴痴痴的瞧着这脸蛋,竟已痴了,因为她不信这张脸蛋这么漂亮。 虽然已不在年轻,岁月虽已将年华夺走,却偏偏助长端庄c高雅c娇贵,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相思的睡不着觉c吃不下饭,这中端庄c高雅c娇贵本不该出年华逝去的女人脸上,因为这很需要年轻人的那种活力c精神,这两样她都不会具备。 奇迹却已发生。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吃惊之色。 “你永远也想不到这是什么人?”说书先生着魔般疯笑着,疯跳着。 杨晴痴痴的盯着,“这是什么人?” “这是霹雳堂的堂主夫人。” 杨晴不语,这的确很令人难以相信,因为这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你知道我用什么法子将她骗到手的吗?” 说书先生已抱着肚子疯跳着,疯叫着,这实在令自己得意了,更令自己难以忘却。 这也许是他一生之中最辉煌c最灿烂的计谋,也是令自己最舒服c最痛快的计谋。 他没有理由不去好好得意一下。 只要他轻轻的将霹雳之心往无生那里一扔,他们就会被炸成碎片。 杨晴忽然紧紧抱住无生,“你看我们是不是要被这人活活炸死?”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他的眸子依然盯着c戳着说书先生,没有一丝改变,仿佛也懒得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绝代智囊 天地寂寂,万物显得极为萧索而没有一丝活力。 疯子已在着魔般疯笑c疯跳c疯叫着。 娇妇的脸颊上充满了一种极为痛苦c不甘之色,她死也不信这计划会改变,她死也不信这男人会有变化。 杨晴盯着这人得意的笑着。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他们都已在盯着这人疯狂c凶猛的得意,竟已无法去阻止。 “你是不是很怕我了?” 他们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说书先生将霹雳之心忽然取出,“无论谁死在霹雳之心下,都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无生不语,似已承认这一点。 “枪神无生也不例外,所以你应该没有遗憾。” 无生不语。 “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西天。” 话语声中他已伸出手。 就在这时,杨晴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蛋壳破碎的那种声音。 很轻,很小。 无生骤然抱住杨晴,骤然轻烟般掠起,他们骤然间到了两丈之外。 霹雳骤然巨响。 杨晴回过头,盯着那片废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 “这是霹雳之心的威力。”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他的额角居然已沁出冷汗,杨晴痴痴的笑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无生不语。 杨晴缓缓的动了动躯体,铃铛叮铃铃的响着。 她激动的笑着,激动的摸了摸自己心口,然后仰天长笑了一声。 “我果然还活着。” 她痴痴笑着摸了摸无生的胸膛,仿佛生怕他没有心跳。 无生不语。 杨晴痴痴的笑着,将胸膛贴着他胸膛,“我的心跳为什么比你的要快。” 无生不语。 冷风并不太冷,柔阳暖意渐渐已更柔。 “你为什么跳的很镇定?怎么会这样?”杨晴忽然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又将鼻涕擦了擦,才缓缓缩回,“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怕?还是懒得去怕?” 无生不语,轻轻叹息。 “你是不是怕过头了?肚子里的心忘了快点跳?” 无生缓缓转过身,屁股对着她,不语,似已不愿在语。 不远处那家衣服店,门早已打开。 娇滴滴的妙妇仰望着苍穹,显得很懒散而无力,对生活仿佛没有一丝激情,没有一丝向往。 又仿佛是夜色里情感释放过多,而没有一丝活力,软弱得生不出一丝力道。 慢慢的嗑瓜子,嗑的很慢很慢。 边上的瓜子皮已很多,她的嘴唇薄而红润。 杨晴盯着那个那个妙妇,“你看看那身材是不是很好?” 无生不语。 “那双眼睛是不是很会勾人,一般男人的心一下子就会被勾走。” 无生不语。 “你要不要看一下?” 无生不语。 忽然石像般走向长街的前方。 长街的前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地方?是不是还有什么高手?还是什么神秘杀手? 杨晴跟着他,欢快的跳着,欢快的笑着,仿佛似已着魔,也变得像是说书先生那样,已完全控制不了。 无生不语,仿佛懒得去言语。 “不要怪我,我真的忍不住。”杨晴摇了摇铃铛,“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也许她真的控制不住,一个从大难之中逃脱的人,那种快乐c喜悦并不是每一个人所能体会到的。 “天灵灵,地灵灵,说话说话行不行?天灵灵,地灵灵,说话说话行不行?。” 无生不语。 。 / / 新欢挣扎着站起,凝视着苍穹,冷风飘飘,白云悠悠。 他仿佛在向苍穹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折磨,这种不是人所能承受的折磨。 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苦难,这种苦难没有人愿意面对。 天一朵白云悠悠飘来,又悠悠飘走,仿佛已在深深哀伤与怜惜。 剑已入鞘,剑穗渐渐已不那么抖动。 恶狗般的人是不是已彻底平息,彻底满足。 折磨别人是不是也会令自己感受到丝丝快意?丝丝刺激?然后完全满足。 他慢慢的走了出去。 显得很疲倦c很无力,躯体还是很稳定c很冷静,发丝已彻底已乱。 他走出去,每一个人先看到他高高前突的脑袋,然后才可以看到躯体。 因为他的脑袋实在太大,突出的太明显,完全是过度凸出的那种,江湖中也许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他在江湖中有一个外号,实在很不好听。 二长头。 每个人看着二长头受尽折磨走出,暗暗叹息,暗暗忧伤。 这时里面已轻轻咳了咳,新欢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眨了眨眼。 “你过来,二长头。” 他说的并没有错,新欢的头是很长。 新欢面无表情,缓缓的走了进去,面对着他,却是垂下头的。 剑穗已不再抖动,已彻底平息,握剑的手一定也得到了平息。 “你可以说说现在局势了。” 新欢先点点头,才说着。“无生已在长街,柳销魂已在赌坊。” 剑伸笑了笑,慢慢的喝了口酒,“在赌坊?” 新欢点点头,慢慢的说着,“是的,飞毛腿爱赌,一定会在那里赌上几把,再走。” “你肯定?” 新欢不语,点点头。 “街上的杀手呢?” 新欢拿出一个折子,缓缓打开,“一共花了五十万两银子,。” 剑伸忽然跳了起来,一脚飞出,新欢重重的撞在墙上,缓缓的落下。 新欢喘息着,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似已无力再说。 “你这出手。” 剑伸的手指已点着他长长的脑袋,越点越用力,越点越愤怒。 等到他愤怒渐渐平息,新欢才喘息着说,“还没有花出一分。” 剑伸忽然笑了,笑着扶起新欢,又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我知道你行,你好样的。” 新欢点点头,不语。 等到剑伸的笑意渐渐平息,新欢才说着,“我们已盈利了五百两银子。” 剑伸点点头,似已满足。“没有人知道是我们请的杀手?” 新欢点点头。 “这样他们在里面死一个,我们就赚一个人的钱,是不是?” 新欢点点头。 “现在他们无论是谁死在那里,对我们都有利,是不是?” 新欢点点头。 “你都查过,他们都是悬赏多年的杀手?” 新欢点点头。 “他们都会去杀无生?” 这句话是废话,连自己都觉得是废话,却忍不住问了下。 杀手不喜欢钱的还没有,又有谁会知道,花钱请他们去的人,正是希望他们死的人。 悬赏多年的杀手,越是躲的久,越是值钱,这好比是酒,藏得越是久,就越是香,越是值钱。 新欢却依然点点头,没有一丝厌倦c厌烦。 剑伸脸上已现出笑意。“你说他们遇到柳销魂会怎么样?” “他们不会见到柳销魂。” 剑伸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为什么?” “柳销魂一定会被飞毛腿藏起来,自己去赌钱。” 剑伸点点头。 “柳销魂在他们眼里,是不是也很值钱?” 新欢点点头。 “有多值钱?”剑伸已有点惊奇,江湖一代惊艳智囊一定有自己的说法。 “很值钱,他们抓住柳销魂,送到七大门派任何一个门派,都会得到很大的一笔巨财,因为每一个门派只要杀了柳销魂,都会令自己门派威望大震。” 剑伸点点头,笑了笑,又摸了摸下巴。 他的下巴没有一点胡须,也许就是因为他经常去摸,才长不出来。 “仅此而已?” “不仅仅而已,如果送到黑道帮派手里,更值钱。” 剑伸笑了笑,又摸了摸新欢的长头,长长的脑袋上没有一丝皱纹,显然他平时遇到的难题并不多,所以没有长皱纹。 “有多值钱?” “落到黑道手里,得到的巨财会更多,因为黑道会利用离别咒的势力去横扫江湖,扩大自己地盘。” 剑伸笑着又在新欢的脑袋上亲一下。 “那还有呢?” “还有就是落到我们手里。”新欢忽然变得很奇怪,奇怪的不敢说话。 剑伸笑了笑,“落到我们手里会怎么样?” “我们不会给钱,我们可以利用柳销魂,好好撒网,让更多值钱的人过来好好死一死,我们也可以好好舒舒服服的发发财。” 剑伸忽然抚掌大笑,“好计谋,好计谋。” 新欢不语,垂下头,凝视着飘舞的剑穗,剑穗抖动的很剧烈。 说明他显得已高兴的不行了,也许高兴的跟疯狗一样,疯狗高兴的时候,绝不可以去打扰,一点也不能。 这是新欢从无生惨痛经验中得到的教训。 剑穗渐渐已不动,人的情绪已得到平息,“你说现在我们该做点什么?” 新欢点点头,眨了眨眼,“我们现在千万不能让柳销魂离开这里。” 碗里的酒早已空,新欢缓缓的将酒倒上。 剑伸点点头,“她若是走了,会怎么样?” “她若走了,无生就会走了,无生走了,那群杀手就彻底走了,那我们就没得发财了。” 剑伸忽然将那碗酒砸在新欢脑袋上,一脚将他踢飞,踢得更重,飞得更高c更远。 新欢重重的飞了出去,新欢咬牙,虾米般痛苦的嘶叫着。 剑伸忽然掠了出去,一脚踩在他脑袋上,“二长头,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 他咬咬牙,连人带马已要远方,远远的奔向长街。 新欢挣扎着站起,又忽然倒下,软软的倒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贵妃醉赌 柔阳更柔,飘柔风,荡柔意。 新欢挣扎着爬起,又软软的倒下。 每个人都在替他暗暗忧伤,一代智囊竟如此痛苦c悲哀。 他痛苦c悲哀,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他脸上并没有一丝愤怒c厌恶之色,更没有一丝怨言c不甘。 恶狗疯狂的折磨他,并没有影响到一丝忠贞c服从。 他活着,仿佛就是为了替剑伸,所以剑伸无论怎么对他,他都不会反抗c哀怨,只会去顺从着。 恶狗般的影子渐渐已消失。 新欢挣扎着还未起来,那双眼睛依稀盯着剑伸远去的背影,痴痴的凝视着,痴痴的忧虑c关切着。 没有人想的通,也许他自己也想不同。 这种思想本就不是正常能理解的,而他那种忠贞也不是正常人所能体会的。 他喘息着,似已无力起来,却努力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小三。” 人群里忽然走出一个人,小三忽然掠了过来,他的轻功并不坏。 他的服从也并不比别人差。 小三伏身垂耳,一动不动的等着,等着一代智囊的每一道命令。 没有说话,只有喘息。 小三本来的名字早已被世人忘却,也许自己也忘却,他叫小三,是因为他在这里排行第三。 剑伸与新欢若是不在这里,他就是这里的头头,这里的一切他说的算。 四四方方的脸颊,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了力道,一种年轻人特有的力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喜欢上。 人高马大c虎背熊腰,站在那里,不用挥刀,也足以令对方胆怯。 现在他盯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大地没有说话,新欢已伸出了手。 小三就将新欢扶起,然后肃立于一旁,没有说话。 多年的官差生涯,已教会了他一件事。 能说话的时候,尽量少说,能少说的时候,尽量不说,说话有时也会令人倒霉的,说的不好会倒血霉,说不定会活活霉死。 这是他从无数惨痛经验中得来的教训,因为他眼睁睁的看见很多人说话说死了。 这种教训不但实用,也会令自己避免很多倒霉c灾难。 现在他无疑做的很好,也相信不会有倒霉的事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充满了忠贞与服从,没有别的,也不敢有别的。 新欢凝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的说着,“把刀给我。” 小三不明白,他用到做什么?因为新欢从不用刀,一个人身上到处带着暗器的人,根本不必用刀。 他将刀递给新欢。 刀并未出鞘。 小三心里忽然飘起莫名的惧怕,仿佛已想到了什么。 新欢点点头,“你做的不错,很好,以后会有很好的前途。” 小三点头,脸颊上缓缓飘起了笑意,那种笑意极为僵硬而奇怪,不但令自己难受,也令别人厌恶c作呕。 就在他笑意最剧烈的时候,也是最难看的那个时候。 新欢忽然已出手。 用刀鞘疯狂的拍打着小三屁股,疯狂的折磨着他,小三咬牙不语,也不敢言语,多一句话,也许会令自己更倒霉,打到第七下时,他忽然倒了下去,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世上大多数人都痛恨小三,他也不例外。 一个虎背熊腰c人高马大c浓眉大眼的大汉竟被活活打晕眩了过去。 新欢将刀缓缓的丢下,轻轻喘息着。 柔阳更柔,柔得仿佛是多情的贵妇,要将躯体与灵魂所有的寂寞c空虚统统释放掉。 大地万物的影子漆黑而又瘦消,他们更瘦消。 新欢凝视着自己的影子,他的影子无疑也很长,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愿面对。 因为他的影子畸形而丑陋,令人厌恶c惧怕。 别人影子高耸的地方是胸膛,而他不是,他只有脑袋高高耸起。 如果有人在深夜里看到这样的影子,一定会被活活吓死。 他欣赏着自己的影子,渐渐已喘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然后忽然伏倒在地上,不停的用脑袋撞击着大地。 冰冷c坚硬的大地没有一丝改变,他的脑袋已被血红所染。 / /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条人影。 剑伸忽然下马,他下马也在咬咬牙,所以屁股下的那匹马已软软倒下,死肉般没有一丝力道,似已虚脱c崩溃,完全得到虚脱c崩溃。 连一丝痛嘶都没有发出。 马不会说话,也许会说话,也不敢说话。 无论是什么人,还是什么马,遇到这样的人,都会倒霉,想不倒霉都不行。 死肉般柔柔倒下,眼帘渐渐已合上。 剑伸不再看他一眼,一眼都不想去看,直挺挺的走进这家赌坊。 幸福赌坊。 这家赌坊的老板也许并不是很幸福,所以才将起了这个名字。 这里面跟大多数赌坊没有什么两样,几张宽宽大大的桌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赌具。 窗户高高的,却很小,也很亮。 仿佛生怕别人赢了钱从窗户溜走,又仿佛生怕外面风景影响到赌鬼的赌意,令赌鬼们不专心去赌博。 做事要专心,做任何事都一样,这家老板很明白这一点。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好好专心去做一件事时,才可以彻底享受到里面的乐趣c刺激,也能彻底得到满足。 这句话不是什么名言,也许很多人不会去认同,很多人会去理解c体会,但是一定会很出名。 因为这里的江湖更江湖,也更像是江湖。 江湖中的刀光剑影c恩怨情仇故事,一定会得到更多人喜欢。 所以那句话一定会出名。 剑伸直挺挺的走了进来。 剑并未出鞘,剑穗已在不停抖动着,抖得仿佛是碗里的骺子,剧烈c疯狂而热情。 里面的人脸上也一样,同样热情。 昏暗的墙壁上悬着张壁画,并不是画圣吴道子八十七神仙图,也不是唐伯虎的王蜀宫妓图。 屋子里白的地方并不多,这是其中之一。 雪白的脸颊上已有醉意,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在屋里显得很幽静而高贵。 躯体上云衫朦胧而神秘,神秘如九天仙女。 眸子里时刻都飘着剧烈c凶猛的幸福之色,没有酒,边上也没有酒杯。 她两只手赫然抱住大碗,大碗里骺子的三个面都是六,修长而娇嫩的玉腿畔,散落着漆黑的牌九,明明极为凌乱,却显得很美,又美又幸福。 右上方高高耸起几个漆黑的大字。 贵妃醉赌。 古有贵妃醉酒,尔下贵妃却已醉赌。 剑伸看了一眼就不愿在看,因为这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另一个地方。 学子学习的地方,学堂。 每一个学堂岂非都挂着万世师表的孔老夫子? 这实在令人厌恶c厌烦c作呕。 贵妃醉赌几个大字的下方,工工整整的写着署名。 江湖画神,御清风。 柔光从窗户飘进来,没有一丝亮意,屋子里阴暗而潮湿,没有一丝热力。 每个人的脸颊上都已累出了汗,他们显然都很用心,也很用力,已享受着幸福,没有一丝倦意。 这个时候,就算是亲老子过去找,他们也许都不会离去。 这是赌鬼的通病。 墙壁上的贵妃欢喜着,仿佛在替他们高兴,也替他们加油,希望他们得到更多的幸福。 特别是那樱桃小嘴,实在迷人极力。 似张未张,似合未合,红润c丰满而又勾魂。 画像的下面神案一尊,香炉一顶,鲜果数盆,蒲团一张。 徐徐浓烟妖娆而飘,神秘而又神圣不可亵渎。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看着他们,仿佛很毒,毒的令人更厌恶,更厌烦。 赌鬼在赌钱的时候,绝不喜欢被打扰,一刻也不喜欢,就算是亲老子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恶狠狠的盯着剑伸,恨不得将剑伸咬死。 当值的一个笑面胖子迎了上来,他笑着笑着就给了一拳,这一拳又狠又猛。 剑伸仿佛没有动,拳头已击到墙壁,几块砖头已化作灰烬,缕缕飘下。 “这是不喜欢看到你,一刻也不喜欢。”胖子脸上的笑意渐渐已消失。 屋子里的所有都没有了笑意,只有烟雾缭绕的后面贵妃还在欢快笑着,得意笑着,得意而疯狂。 胖子冷冷的盯着剑伸,剑伸的剑穗,指了指外面,“滚。” 江湖中的人,都不喜欢官差,更不喜欢带剑的官差。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不语。 胖子咬牙,脸颊上肌肉已因过度用力变得坚硬c耸起。 拳声呼呼,忽然击向剑伸的胸膛。 这一击之外远比刚刚那一拳更刚猛,更迅疾,谁都可以看出,无论是什么人被这拳头击到,不死也要去做鬼。 剑伸没有动,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 剑未出鞘,剑穗已忽然动了,只是动了动。 吼叫骤然化作惨呼c痛嘶c哀嚎,拳头软软垂下。 他的胸膛赫然直直插着剑鞘。 剑伸已出手。 剑鞘忽然已插在这人胸膛上,鲜血从剑鞘上缕缕飘零,犹如儿童嘘嘘,哗啦啦的滴着。 剑并未出鞘,仿佛懒得出鞘。 剑柄依稀紧紧贴着一只手,极为稳定c冷静的手。 毒毒的笑意犹在,惨呼已渐渐已消失,人已软软从鞘头缓缓滑落。 死肉般滑落到地上,就不再爬起,也不再动弹。 剑鞘上的鲜血犹在飘零,剑依稀没有出鞘。 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盯着每一个人,仿佛很喜欢他们现在的样子,他们不高兴的样子仿佛很可爱。 他的话语也变得很可爱,毒毒的可爱,“我是来找人的。” “这里只有鬼,不想做赌鬼,就出去。”一个人,一把刀,骤然间已挥出三刀,刀刀逼人,刀刀夺命,刀刀森寒,最寒的还是那双眸子,又寒又鬼,“这里只有鬼,赌鬼,没有人,也不喜欢有人。” 他说的是事实,那里每一个都是鬼。 赌鬼。 将生命c灵魂置之度外的赌鬼。 天下能称得上赌鬼的,也许都是这样,不但六亲不认,也冷血无情,睡赌不快,无赌不欢,着赌不悲,吻赌不爱。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飘落到地上。 笑意没有一丝改变,剑依稀伸出,并未缩回,也未出鞘。 鞘头的鲜血犹在飘零。 “这里没有人,只有鬼,赌鬼。”刀风卷卷,骤然间卷向剑伸,还未冷透的鲜血已骤然间剧烈抖动,抖着抖着就忽然飘起,带着尘土骤然间疯狂的飘动着。 这一击之威下,无论是人是鬼都会倒霉,倒霉的去变成死鬼c冤鬼。 剑伸没有变成死鬼,也没有变成冤鬼,更没有变成赌鬼。 毒毒的笑着,毒毒的一动不动,毒毒的握住剑柄。 那人忽然已倒下,连惨呼声都没有发出,胸膛血洞鲜血犹在飞溅,脸上的寒意没有一丝褪去,一丝没有。 昏暗的屋子里骤然间变得死寂。 死寂如没有鬼的墓穴,连鬼都不愿呆的墓穴。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毒死,毒死一万次。 剑犹在鞘中,没有出鞘。 没有出鞘,就没有剑气,也没有剑意,更没有剑光,但是已够毒,又毒又冷。 他的笑意毒毒的飘着,眸子毒毒的盯着,这人毒得仿佛已不像是人,是魔。 这样的毒气岂非已令人心寒c胆寒? 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丝寒意,尸骨已变寒,已僵硬,已冷透。 剑伸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盯着他们,毒毒的说着,“我是找人的。”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改变,又毒又可爱。 蹲在桌上手持大碗人忽然凌空翻身,手忽然一挥,三粒白光骤然间急射剑伸。 剑伸忽然已咬牙。 然后他已站在桌上,那个人已软软从墙壁上烂泥般滑倒,滑倒就没有站起,挣扎着掉过头,冷冷的盯着剑伸,盯着剑伸手里的剑。 剑并未出鞘,剑穗犹在摇摆,这人的脸已扭曲c变形。 这摸了摸脸颊,竟已找不到鼻子在哪,也找不到嘴在哪,可是他没有一丝痛苦之色,一丝也没有。 江湖中这样的赌鬼不多。 剑伸毒毒的盯着他们,仿佛对毒蛇毒毒的盯着老鼠,又毒又残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七章 猴王薛三 从窗户上飘进来的柔光,竟没有一丝暖意。/p 屋子里昏暗、阴森不已。/p 每个人脸颊上没有一丝冷意,依稀残留着的汗水。/p 这是赌鬼才会有的汗水。/p 剑伸缓缓从桌上下来,三粒骺子犹在桌上转着,嗡嗡的转着。/p 他伸出手在桌上摸了摸,三粒骺子忽然停下,三个面竟都是六。/p 六豹子。/p “通吃。”剑伸毒毒的盯着他们,“你们都不是人,也不要把我当做是人。”/p 他仿佛生怕别人出手会客气,下不了狠招。/p 靠桌子不远的一个人,手里忽然多出一根鞭子,鞭子忽然卷住了剑伸的手,那只握剑的手。/p “这里没有人,只有鬼,赌鬼。”他的手已缓缓拉紧,嘴角的肌肉却已抽动。/p 剑伸毒毒的笑了笑,“那我就来找赌鬼。”/p 鞭子缓缓已松开,脸上寒意并未消退。/p “我找飞毛腿。”/p “这不是赌鬼,也不配做赌鬼。”/p 剑伸不懂,也不愿去懂。“那他在哪里?”/p 鞭子已消失,人已靠近桌子,也靠近剑伸,他仿佛并没有看见剑伸,也没有看见剑伸的剑。/p 他喘了口气,口袋里的花生抓了出来,放在桌上。/p 这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桌上的花生竟一粒粒裂开,露出花生米。/p 没有人看见他是什么出手的,剑伸眨了眨眼,仿佛很惊奇,“你出手也不错。”/p 这人将骺子抓起,往碗里一放,叮铃铃的响着,停下时,也是三个六,抓起,放下,还是三个六。/p “猴王薛三?”剑伸毒毒的盯着这人。/p 薛三笑了笑,摸了摸手,欣赏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娇嫩而细滑,男人很难有这样的手。/p “毒笑剑伸?”/p 剑伸笑了。“你居然认出我了。”/p 薛三点点头,“想不认识也不行。”/p “我找飞毛腿。”/p “飞毛腿不是赌鬼,也不配做赌鬼。”/p “他不在这里?”/p 薛三点点头,凝视着地上的尸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剑伸毒毒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想找我拼命?”/p 薛三不语,盯着屋外的阳光。/p 剑伸毒毒的转过身,走向屋外。/p 剑鞘上的鲜血已飘尽,故事却并未结束。/p “你就这样子走了?”/p 剑伸没有动,“你可以出手杀了我。”/p 薛三忽然已出手。/p 却没有挥舞鞭子,而是整个人扑向剑伸,一把将剑伸抱住,死死的抱住。/p 剑伸竟已完全无法动弹,剑已无法出鞘。/p 薛三用力的将他抱住,狞笑着,“今天要让你知道知道我。”/p 边上几个人手里赫然已拿着绳子,剑伸已被捆猪般捆住。/p 剑伸咬牙,毒毒的盯着他们,“你们连官差也敢捆?”/p 薛三笑了笑,“老子看你是官差才出手,你若不是官差,我就不出手了。”/p 剑伸不语,已闭上眼,似已不愿面对接下来的厄运。/p 薛三狞笑着伸出手,握紧。/p 他握紧拳头时,每一根骨节都在咯咯作响。/p p p 杨晴痴痴的凝视着这家幸福赌坊,眸子里已有了光。/p 一个赌鬼遇到赌博的地方,都会有点毛病。/p 她也不例外。/p 手已轻轻挥动,铃铛叮铃铃的响着,她的心仿佛已要受不了了。/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面向幸福赌坊,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这里。/p 里面已传出毒蛇般尖叫、哀嚎声。/p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p 这种声音只有在一个死不死、活不活的人身上才会发出。/p 她并没有看见里面,却已感觉到里面的人忍受着痛苦折磨。/p “你是不是想去看看?”/p 杨晴嬉笑着摇摇头,“还是不去了。”/p “你不想赌一把?”/p 杨晴点点头。/p 肚子的心想赌已想得跟猫抓似的,却只能忍着。/p 她并不是笨的很可爱,已听到里面那种似人非人的声音。/p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p 杨晴肚子里的心忽然剧烈起伏着,她笑了笑,“我们还是......。”/p 无生不语。/p 杨晴已苦笑。/p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高手?还是有什么杀手?/p 杨晴握住披风,盯着那扇门,希望里面不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p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那扇门。/p 这是从门里出来一个畸形而丑陋的人,这人的脑袋很长很长,上面没有一丝皱纹。/p 所以这人走出来时,最先让人看见的是脑袋。/p 没有一丝表情,平平淡淡的站着,平平淡淡的盯着无生。/p 既没有说话,也没有靠近。/p 脑袋上已有血迹,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之色。/p 杨晴已看得惊呆,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脑袋会长成这样。/p 若是晚上见了,一定会把人吓死。/p 无生忽然走了走去,靠的更近了点。/p 这人没有动,仿佛也懒得动。“枪神无生?”/p 无生点点头。/p 新欢也点点头,“你来赌钱?”。/p 他的目光依然很冷静、很稳定,连眨了眨眼都很自然,没有一丝慌乱之色。/p 无生点点头。/p 新欢眨了眨眼,“这里不是赌场。”/p 无生不懂,也不语。/p 新欢盯着杨晴看了看,“这里是杀猪场。”/p 无生盯着、戳着新欢,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p “这里只有屠夫,还有猪。”/p 无生不语。/p “所以你不该来这里。”/p 无生不语。/p 柔风更柔,脸颊上已有暖意。/p 大地上寒意渐渐已褪去。/p 里面已传来杀猪般的尖叫,一个比一个叫的狠,一个比一个叫的凶。/p 杨晴的眼皮不停跳动着。/p 她恨不得早点离去,不愿进去,因为听这声音足以令惧怕,里面的人一定好受不了哪去。/p “我若是进去。”/p 新欢没有一丝考虑,直接就说,“你若是进去,还是要出来的。”/p 无生不语。/p 新欢已让出道,等着无生进去。/p “智囊新欢?”/p 新欢点点头,没有说话。/p “你身上到处都是暗器?”/p 新欢点点头,却又摇摇头。/p 无生不语。/p “我身上是有很多暗器,但不会跟你决斗。”/p 无生不语。/p “因为我不喜欢跟你决斗。”/p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那扇门,门里依稀传来杀猪般鬼叫的声音。/p 并没有停下,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p “我怕死,更不想死在你枪下,所以......。”/p 无生深深叹息,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离去。/p 杨晴深深吐了口气。/p 新欢躬身行礼,“不远送。”/p 杨晴看了看,又摇了摇铃铛。/p 新欢仿佛没有看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p 他转过身走了进去,他走进去时却是垂下头的,似已不愿面对什么。/p 屋子里依然极为昏暗而阴森,厚厚的门帘子已放下。/p 新欢仿佛生怕枪神无生看见什么。/p 高高的窗户飘进来柔光没有一丝热力,令人厌恶、厌烦不已。/p 剑伸忽然一把将他抓了过来,毒毒的笑着,毒毒的叫着,毒毒的抖动着,“你这是什么意思?”/p 新欢不语,已闭上眼。/p 脑袋上的伤疤忽然已裂开,鲜血缓缓流了出来。/p “你若是没有好的说法,我要了你的命。”/p 新欢点点头。/p 却没有说话,因为恶狗般的脾气还在发着。/p 剑伸松开新欢,走向桌子,桌上已有了酒,有了碗,没有赌具,没有人赌博。/p 他喝了一口酒,脾气才缓缓消退。/p 新欢缓缓将脑袋上的鲜血擦净,缓缓的走向剑伸,低下头说着,“他还没有到死的时候。”/p “为什么?”/p “他还要替你去杀人,越多越好。”/p “你不怕他跑了?”/p “他不会跑的。”/p 剑伸点点头,愤怒之色渐渐已消失,摸了摸新欢的脑袋,“还疼吗?”/p 他的声音竟已变得很关切,这种关切竟也是毒毒的。/p 毒的令人毛骨悚然,难以面对,那边的人犹在鬼叫,说不出的凄凉、凄切、悲惨。/p 叫的最凶猛就是薛三,薛三的屁股早已开花。/p 边上依然站着两个人,两把刀,正不停的用刀鞘抽打着。/p 那两个官差边打边说,说的很小声,仿佛很神秘,“叫的声音要大一点,千万不要停下来。”/p 薛三想要问为什么,却不敢。/p 官差也没有说,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是地狱里的鬼差。/p 薛三叫的稍微小了一丁点,官差就提醒他。/p 薛三不懂,这是为什么?/p 剑伸揉了揉脖子,走向薛三,毒毒的盯着薛三,“你刚刚打了我几拳?”/p 薛三不敢抬头,嘴角的口水已流了出来。/p 剑伸毒毒的笑着,对着那两名官差笑了笑,“你们用心打,声音小了,我要你们的命。”/p 薛三嘴里口水流得更多,他终于知道那两名官差为什么时刻都在提醒他,要叫得更大声点。/p 剑伸摸了摸胸口,那里依稀残留着痛楚。/p 他毒毒的笑了笑,“若不是你及时感到,我说不定就要被这小赌鬼活活气死。”/p 新欢垂下头,凝视着剑穗,剑穗很平稳。/p 这说明握剑的人也很平稳,很正常,没有恶狗脾气。/p 所以他才说着,“这里没有飞毛腿,也没有柳销魂。”/p 剑伸点头,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这条街的杀手,是不是就要离去?”/p “不会。”/p “为什么?”/p “因为飞毛腿还在没有走。”/p 剑伸不懂,已毒毒的盯着新欢。/p “因为我看见他了?”/p 剑伸吃惊,不语。/p “刚刚在外面。”/p 剑伸更加吃惊。/p “枪神无生本想进来找你决斗,可是他发现了柳销魂。”/p 剑伸明白了。/p 无生没有进来,是因为要去找柳销魂。/p 剑伸倒了碗酒,端给新欢,“你慢慢说。”/p 新欢浅浅的喝了一点,“飞毛腿不是笨蛋,他想看了看我们有没有动手。”/p 剑伸点点头。/p “因为我们一旦动起手来,有利的就是他了,他就可以放心了。”/p 剑伸毒毒的笑着,笑的仿佛是顽童。/p “无生是不是很快就会找到他们?”/p 新欢点点头,不语。/p 他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不要说话。/p 现在已到了剑伸说话的时候。/p “无生一定可以找到柳销魂,因为他是枪神,找人的法子至少比别人逃跑的法子多。”/p 新欢点头。/p “他们三人到一块,我们就可以好好舒舒服服的发发财了。”/p 新欢点头。/p “过来的杀手,是不是会越来越多?”/p 新欢点点头,却有补充了一句,“悬赏多年的杀手会死的更多,你升官的机会就更大了。”/p 他说着说着就闭上眼,因为他知道剑伸的毛病。/p 剑伸毒笑着,在他脑袋上亲了一口。“你这脑袋真的不错。”/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云巨变 长街上没有人买东西,做买卖的人依稀没有离去。/p 他们仿佛还想着在年底多赚点,年上好过点。/p 卖冰糖葫芦的大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盯着冰糖葫芦直发愣,仿佛想不通这么好看、诱人的冰糖葫芦为什么没有人买。/p 冰糖葫芦闪闪发冷,他的眸子却暗淡而没有一丝活力。/p 不远处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婆,斜倚在墙角竟已睡着,柔和阳光的确很容易令人睡下。/p 篮子里的糖炒栗子已滚落至足畔,竟没有发现。/p 另一边的卖豆腐肥胖妇人正蹲在两个框子前,抱着扁担,似已在想着这年上该买点什么?/p 两个框子里没有一丝变化,没有人赶集买东西,所以豆腐没有动,边上的菜刀也没有动,另一边框子里没有黄豆,只有几块砖头压着口袋。/p 街道上安安静静的。/p 就在这时,长街的另一头传来杀猪般鬼叫声,越叫越近。/p 二三十名官差缓缓的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后面七八辆板车上都躺着个人,两边的官差正不停用刀鞘抽打着,抽的很用力,屁股早已开花,人嘶叫的更加疯狂。/p 最前面的官差偶尔回过头看一眼后面,笑得仿佛很满足。/p 边上一个青衫长头怪人,面黄肌瘦,面无表情,显得很落魄,很落魄。/p 卖猪肉的小贩看了一眼,就忽然躲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自己挨打,倒霉。/p 剑伸看着街道边上的小贩,眸子里的毒意更浓,喜悦之色更加恶劣。/p “你看他们,是不是悬赏多年的杀手?”他说的很轻,也很小心。/p 他仿佛已无法控制心中刺激的快意。/p 新欢点点头,不语。/p “我现在可不可以去杀两个?”/p 新欢眨眨眼,忽然凝视着剑伸,缓缓摇摇头。/p “为什么?”/p 新欢不语。/p “你怕我死在他们手里?”/p 新欢摇摇头。/p “那你怕什么?”/p 新欢眨了眨眼,看了看苍穹,又垂下头不语。/p 剑伸笑了笑,“我不杀就是了。”/p 新欢点点头。/p 剑伸忽又靠着新欢笑了笑,他笑得又毒又贼又神秘,“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去杀两个玩玩。”/p 他说的很轻,也很柔,新欢已要被吓死了。/p 新欢忽然跪倒在地上,全身都在抖动,似已无力、虚脱。/p 剑伸笑了笑,深深叹息,将新欢扶了起来。/p “我不去杀就是了。”/p 新欢重重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p p p 街道不远处几株枯树上已系上绳子,勤快的小媳妇已将被子抱了出来,放在上面晒着。/p 杨晴痴痴的看着,痴痴的笑着,“你看见了没有?”/p 无生看见了,却不语。/p “她们在晒被子。”/p 无生不语。/p “这样晚上睡的要舒服点。”/p 无生不语。/p “你是不是去找她们?”/p 无生不语。/p 他抱住杨晴轻烟般飘起,飘向最高的那幢楼,这里更舒服,阳光更充沛,更令人舒服。/p 这家酒楼声的生意并不好,掌柜的已在柜台畔睡着了。/p 店小二也不知道跑哪去了。/p 最上面的一层,是长街上最高的地方。/p 杨晴忍不住笑了笑,“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p 无生不语,一脚踢开一扇门。/p 杨晴忍不住叫了出来,“柳销魂。”/p 柳销魂竟在这里,边上一个人正笑嘻嘻,看见无生进来,身子微微一动,已到了两丈外。/p 杨晴在去看看这人,已消失不见。/p 她欢快的抱着柳销魂,欢喜的仿佛是一个顽童。/p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娇弱的笑着。/p 她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依然极为娇弱、多情、善良、销魂。/p 杨晴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好宝贝,想死我了。”/p 柳销魂脸颊已泛起嫣红,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p 杨晴盯着无生,“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p 无生不语。/p 石像般走向窗口,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p 窗口忽然飘出一个人,一把刀。/p 这人忽然窜了出来,挥刀。/p 刀光一闪,挥向无生的躯体。/p 无生没有动,仿佛懒得动,刀锋距离无生躯体不足三寸时,忽然又消失。/p 刀光消失,人也消失。/p 奇怪的人,奇怪的刀。/p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外面?/p 无生不语,盯着苍穹,轻轻叹息着。/p 柳销魂忽然走了过来,“他们是什么人?”/p 无生不语。/p 他也无法说清这是什么人,所为何由?/p 杨晴拉着柳销魂,左瞧瞧,右看看,又笑了笑,“你不必担心他们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p 宽宽大大的房间里,没有几件家具,显得极为安静而寂寞。/p 从窗口就可以看到长街,长街寂寂。/p 几个小贩并没有离去,依稀停留在那里。/p 不远处林子里几个小媳妇手持竹杖拍打着被子,痴痴的笑着,聊着生活的苦闷与甜蜜。/p 昔日的娇羞脸颊已不复存在,脸颊上已飘起丝丝皱纹,却没有影响到她们对生活的那种热情与挚爱。/p 一个小媳妇对着别人的被子嗅了嗅,然后痴痴的笑着,痴痴的指了指,仿佛发现了什么,似有戏弄之色。/p 一床被子能有什么发现?如果有什么发现,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这里面的秘密。/p 柳销魂不会知道,杨晴更不会知道。/p 杨晴盯着她们欢快的笑着,自己竟已痴痴的笑了起来,“你知道她们在笑什么?”/p 柳销魂笑着摇摇头。/p 酒楼这时从外面走了来几个人,几个很奇怪的人。/p 杨晴将无生也拉了过来。/p 街道上渐渐有了人影,却很神秘而奇怪。/p 第一个进来的人头戴斗笠,斗笠压的很低,只能看到这人的嘴,薄而宽,脸颊瘦消,手持一口剑。/p 走起路来很晃,仿佛身体不舒服,又仿佛没有一丝精神。/p 第二次进来的人有三个,都是和尚,前面走的身着袈裟、头顶香斑九个。/p 第三次进来的人有四个,身着紫衣,腰佩长剑。/p 第四个进来的人只有一个,笑面书生,手里握住书卷,仿佛很愉快。/p 杨晴的心这时又缓缓跳了起来,他们都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p 不远处林子里的小媳妇已不见了,被子犹在。/p 长街上渐渐有了活力,也有了一种压力,一种无法说出的肃杀之意。/p 他们都是赶集的,但都不像是买东西的,一个都不像。/p 这条长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热闹?是不是即将要发生什么?/p 杨晴紧紧贴着无生,“这些人都不像是赶集的。”/p 无生不语。/p “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不利?”/p 无生不语。/p 这时街道上走进酒楼一个衣衫破旧,手持竹杖的乞丐。/p 竹杖的颜色竟然是红色。/p 无生的眸子盯着、戳着这几个乞丐。/p 他们手里赫然那种红色竹杖,红的像血。/p 顺着他的目光,杨晴已看到他们,也盯着红色竹杖,“那是红色竹杖。”/p 无生不语。/p “红色竹杖是不是一种身份?”/p 无生不语。/p “他们在丐帮中是不是位高权重?”/p 无生不语。/p 这时街道的另一头已走过来一群人。/p 雪白的衣衫在柔风中飘飘,剑穗也在飘飘。/p 发丝高高的挽起,一根漆黑的发簪一动不动插着,每个人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p 她们每个人仿佛都像是死了爹娘的孝子。/p 每一个女人都不是很丑,都是正当青春年少时,可是她们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p 杨晴忽然看了看无生,躯体已不由抖动着,“峨嵋派。”/p 她们竟已来了。/p 这次又是什么师太过来?是不是比冷笑、冷剑更可怕?/p 这群少女前面赫然多出一个棺材飘着,飘向这家酒楼。/p 杨晴已要疯了。/p 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棺材里一定是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p 因为高手都有自己的毛病,越是功夫强的人,毛病就越重。/p 无生深深叹息,不语。/p 杨晴忽然拉了拉无生的手,“这里面是什么人?”/p “冷骨师太。”/p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可怕,可见她的功夫一定不一般。/p “他是峨嵋派的掌门人。”/p 杨晴躯体不由的已发寒。/p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不远处林子里的一个人。/p 黑衣黑幔的人,手提一个漆黑篮子的人。/p 这人仿佛也在盯着他。/p 柳销魂忽然面向这人,笑了笑,摆摆手。/p 她们已见过面,这人在漆黑的夜色里替柳销魂烤过被子,住在柳销魂的边上。/p 柳销魂脸上已泛起笑意。/p 漆黑的人远远的站着,没有一丝动作。/p 街上为什么忽然出现这么多人?为什么都到了这家酒楼?/p 杨晴忽然明白了。/p 岂非正是飘走的那个人将消息传了出去?/p 天地间忽然变得没有一丝热力,阴冷肃杀之意更浓。/p 苍穹寂寂,天边几朵白云已在涌动,仿佛已经受不了这压力。/p 那几个娇嫩小媳妇,忽然将被子抱走,不愿在晒了。/p 长街上卖豆腐的肥胖妇人,直愣愣站着,紧紧的抱着扁担,贴着墙壁。/p 卖冰糖葫芦的大汉不再盯着冰糖葫芦,已不停的盯着人来人往,仿佛有点奇怪。/p 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婆已没有一丝睡意,挎着篮子盯着进去的每一个人,仿佛生怕错过每一个客人。/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屠咒前夕 柔阳很柔,大地上仿佛没有一丝热力。/p> 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门派都有,什么样的身份都有。/p> 杨晴已感觉到,有很多不世出的隐士仿佛都已现了出来。/p> 这里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人?这里有什么事吸引了他们?/p> 杨晴走向无生,凝视着他的脸颊,他脸颊上每一根肌肉没有一丝改变,既没有一丝吃惊之色,也没有一丝惧怕之意。/p> 柳销魂已在喘息,她的呼吸似已不稳,慢慢蹲在墙角,双手紧紧抱紧膝盖。/p> 两缕丝柔柔垂下,柔风飘飘,轻柔的飘动着。/p> 她在惧怕着什么?她是不是已知道了什么?/p> 酒楼那块空地上已有人打造台子,台子的边上竖起两根高高木料,又粗又高。/p> 几个打造台子的人仿佛很匆忙,显然这台子急着要用。/p> 不远处茶水一口未沾,手上一刻也不愿停下。/p> 杨晴仿佛已感觉到什么。/p> 江湖中各门派开会岂非都要这样?他们若不是为了无生与柳销魂,又有何由?/p> 难道他们想在这里......。/p> 杨晴想到这里,呼吸不由变得更粗,也更不稳。/p> 她走到无生跟前,握住无生的手,却已现自己的手已潮湿,而他的手依稀极为干燥、稳定而温暖。/p> 这人仿佛不知道什么是惧怕,又仿佛懒得惧怕。/p> 也许他已明白该来的始终要来,躲是绝对躲不过的,就像是死亡,没有人都躲过,因为每个人都要死亡。/p> 手里的汗水已更多,她已说不出话了。/p> 柔风已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而肃杀,他缓缓将杨晴的手握住,握得并不紧,也不松。/p> 这动作仿佛是即将要来未来的吹风,轻抚着大地,并不会给大地带来冰冷,也不会带来炎热。/p> 杨晴忍不住扑向石像般躯体,喘息着,她已惊惧,已快要控制不住自己。/p> 一个女人若是有这样的惧怕,身边的男人一定要将她柔柔抱住,这样才可以令惧怕之色褪去。/p> 无生深深叹息,“你已感觉到了?”/p> 杨晴不语。/p> “这是江湖召开大会的地方。”/p> 杨晴不语,眸子惧怕之色更浓。/p> 她没参加过什么大会,却深深知道为了什么开这大会。/p> “江湖中各大掌门人,各大帮主,各大世家......,都会过来。”/p> 杨晴不语,已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江湖子弟,伸手仿佛都很不错。/p> 手上没有一点硬功夫的人,岂非就来不了?/p> 两个衣着并不华丽,腰畔长剑却很奇异的中年人在仰视苍穹,不时偶尔点点头,仿佛对此很满意。/p> 他们说什么话,杨晴并没有听到,也许没有听到才令人惧怕,听到也就不怕了。/p> 一个人惧怕,大多不是自己知道了结果,而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结果。/p> 柳销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了杨晴边上。/p> 杨晴并没有察觉,她的心神似已僵硬,似已无法去沉思。/p> 柳销魂忽然握住无生的手臂,喘息着,“这是一个圈套。”/p> 无生点点头。/p> “飞毛腿将我放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找到。”/p> 无生点点头。/p> “然后江湖各大门派都会赶来,也许他已得到一笔佣金走了,归隐田园,永不出现在江湖中。”/p> 无生点点头。/p> 杨晴忽然盯着柳销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p> 柳销魂凝视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直接面对这问题,而是娇弱的笑了笑,“他们大多是为了我而来,为了我这个离别咒主人而来。”/p> 无生不语。/p> 杨晴这时已看到几个人抬着一幅巨大横匾走向台子,额角都已沁出了汗水,显然很重。/p> 那两个衣着并不华丽的中年人忽然掠了过去,两人用手靠在横匾上轻轻一抬,巨大横匾骤然间已飘起,飘走,不偏不移的钉在那两根横木之间。/p> 并没有用钉子固定,也没有用绳子捆绑。/p> 奇异的手法,奇异的横匾。/p> 更奇异的却是横匾上四个大字。/p> 屠咒大会。/p> 屠咒岂非就是屠杀离别咒?柳销魂看着这四个大字,虽然在努力控制住自己,手却已在轻轻抖动着,每一截骨节仿佛都已剧烈抖动。/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四个大字。/p> 没有说一句话,是不是已不用说什么?/p>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无生,“他们完全为了我而来,跟你们没有关系,所以......。”/p> 她的眸子竟已充满了怜惜、同情。/p> 她怜惜,她同情却不是为了自己,依然为了别人。/p> “所以我应该离去,是不是?”/p> 柳销魂点头,不语。/p> 这是她的本意,她希望他与杨晴好好活着,不必为了这件事卷进来,断送掉大好时光,陪自己死在这里。/p> 她也知道,下面的人一定会放过他们,因为这是屠咒大会。/p> 无生忽然将她的手拿开,“你想错了。”/p>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p> “你希望我们离去,是不是?”/p> 柳销魂点头。/p> “可是我不会离去。”/p> 柳销魂不语。/p>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他们挂着屠咒大会,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可明了?”/p> 柳销魂不语。/p> 杨晴喘息着笑了笑,她的笑意僵硬而古怪,“是的,他们也许惧怕无生,所以没有写上屠神大会,心里却在想着如何令无生死的快点。”/p> 她看了看无生,又垂下头,不语。/p> 因为她已现无生盯着自己,没有说话,有时比任何话语还管用。/p> “他们的想法也许很天真。”/p> 柳销魂不懂,也不语。/p> “他们也许天真的想着先把离别咒除去,然后再杀我。”/p> 柳销魂不语。/p> “离别咒里并不单单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你们也许已见过面,也许还没有见过面。”/p> 他说着说着就盯着不远方那林子里的黑衣人。/p> 黑衣黑幔黑篮,漆黑的站在树梢,显得安静而寂寞。/p> 冷风掠过,枯枝已在摇摆,漆黑的人没有一丝动作,漆黑的站在那里,远远的面对着这里。/p> 柳销魂凝视着这人,眸子里现在了歉意、同情。/p> “这人也不该在这里。”/p> “因为这里实在很凶险。”/p> 她说到凶险的时候,已看到几个衣衫雪白、丝高高挽起的少女走了过去。/p> 剑穗飘动,剑已缓缓出鞘。/p> 冷冷的盯着漆黑而寂寞的人。/p> 杨晴已替那黑衣人暗暗担忧,因为她很了解峨嵋派少女的剑法厉害,在扬天啸的屋里,已见过。/p> 风娘子只看了一眼,就风一样的离去。/p> 剑光忽然飘动,那株枯树骤然间化作碎片。/p> 漆黑的人提着篮子,轻轻飘了下来,然后又消失。/p> 剑光已消,握剑的人忽然倒在地上,似已永远都无法在动。/p> 杨晴并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手,漆黑的篮子仿佛动了动,漆黑的布幔仿佛也动了动。/p> 并没有其他的动作。/p> “这是什么人?”/p> 她忽然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人实在很神秘,很诡异。/p> 柳销魂摇摇头,并没有说话。/p>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哪里。/p> 漆黑的人已消失,几个冰清玉洁、冷若冰霜的少女已躺在那里。/p> 并没有多久,她们的尸骨已被搬走。/p> 无生忽然走向门口,将门打开,外面赫然站着一个人、一口剑。/p> 这人恭恭敬敬的将请帖送上,恭恭敬敬的离去。/p> 请帖上的只有八个大字。/p> 恭迎大驾,携手屠咒。/p>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楼下一个人,花白丝,花白衣衫,修长而纤细的手正在缓缓摸着胡子,那胡子也是花白的。/p> 手里的剑陈旧而更显威严、庄重。/p> 一双眸子盯着无生,仿佛在期待,又仿佛在邀请。/p> 缓缓的已笑了,他笑着点点头,无生不语,仿佛也懒得言语。/p> 杨晴也看到了这人,狠狠的看了一眼,又摇了摇铃铛,吐了吐舌头。/p> 这人笑得更愉快了。/p> 江湖中有这样气派的人并不多,也许不过十个。/p> 这人边上已有人靠近,也盯着无生,他们目光居然是一样的,都带着期待、邀请的意思。/p> 杨晴面对无生笑了笑,忽然将门关上。/p> “他们又不是花容月貌的美人,为什么这么盯着瞧?”/p> 杨晴痴痴的笑着,将柳销魂拉到无生跟前,“还是看看她,这才是美人,不信你亲一口。”/p> 无生不语。/p> 柳销魂脸颊上忽然已飘起了红晕。/p> “你亲一口,绝对想去亲第二口,不骗你的。”/p> 无生不语,忽然转过身,屁股对着她。/p> 柳销魂将请帖缓缓合上,她的眼帘也合上。/p> 杨晴嬉笑着凝视着她,心已渐渐绞痛不已。/p> 她明白这女人的心,她一定在暗暗替别人担心,替所有人担心,却永远也不去担心一下自己。/p> 这如果也是一种病,杨晴实在希望江湖中所有人都感染上,感染的人越多则越好。/p> 无生盯着柳销魂,盯着那张请帖,“你看这请帖怎么样?”/p> 柳销魂点点头,“挺好的主意。”/p> 这的确是好主意,自己没了性命,却保全了他们两位。/p> 无生深深叹息,“我保证你会见到更好的主意。”/p> 柳销魂不懂。/p> 杨晴也不懂。/p> 不懂的时候并不长,这时已有人过来敲门。/p> 门打开。/p> 开门的是一个人,进来的却是另一个人。/p> 这人正是想无生笑的人,花白的丝仅用一缕丝带系着,显得很朴实,没有一丝富贵之色,却偏偏显得出奇的高贵不已。/p> 一个人的神情,实在是一种学问。/p> 天底下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类人,无论穿着什么样的衣着,都显得高贵,也显得威严,自己却不用做出任何动作,也无需说出任何话。天底下也的的确确有一类人,就算是穿着龙袍也不想是太子。/p> 这也许是与身俱来的魅力,就像是胎记,无论怎么去遮掩,也无法夺走一丝魅力。/p> 刑天也许就是这样的人。/p> “武当山小可刑天见过枪神。”/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人,上上下下的戳了个遍,才点点头。/p> “你是武当派掌门人?”/p> 刑天笑了笑,她的笑意满带温和,却偏偏不失一点威严,“是的。”/p> 杨晴苦笑。/p> 这人礼貌的令人生畏,堂堂一代掌门人居然称自己为小可。/p> 无生盯着、戳着他的手,手中剑,忽然说着,“我们见过面。”/p> 刑天点点头,“枪神依然记得?”/p> 无生记得,吊丧的人群之中,他也在。/p> 还回扬名道头颅的那天,他深深记得刑天也在里面,并没有出剑,他的剑始终没有出鞘。/p> 那一次,自己几乎死在那里。/p> 几乎死在扬名道的灵堂上。/p> “那日你为什么没有出手?”/p> 刑天笑了笑,“我问什么要出手?”/p> “群雄侧目之之,剑法之宗师岂非更该出手?”/p> 刑天看了看手中剑,他的剑依稀没有一丝变化,更五十年前一样,几乎没有了变化。/p> 没有了变化,岂非就是最大变化?/p> 他淡淡的说着,“这口剑已有三十年未出鞘。”/p> 无生不懂。/p> 身为一名剑客,为什么守剑虚度三十载,不曾挥剑见血飘。/p> 这岂非很不智?对自己、对剑岂非都是一种折磨?/p> 更是一种寂寞、空虚的折磨?/p> 无生盯着、戳着这人的手,盯着那口陈旧而威严、庄重的剑。“你可以出剑来杀我,就现在。”/p> 手没有动,漆黑的枪也没有动。/p> 刑天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你要找我决斗?”/p> 无生点头,盯着那口剑。/p> 他找人决斗没有原因,更没有理由。/p> 有理由、有原因的事,他从不愿放在心上,因为这些理由、原因会影响自己的享受,决斗就是他的享受。/p> 无论自己在享受中死去?还是活着?都是一样欢愉、刺激的事。/p> 他认为身为剑客也是一样,就要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统统献给那口剑,这样才可以享受到那口剑带来的乐趣与快意。/p> 这道理也许真的很简单,简单的实在不能再简单,可是偏偏有很多人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p>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p> 很多人在做一件事时,并没有将生命与灵魂献于这件事,却总是希望从这件事上得到更多的享受,可是总是得不到。/p> 一丝也休想得到。/p>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两百章 屠咒大会 话已尽,剑未出。/p> 房间里显得沉闷而奇怪,门并未关上,门童依稀在门的边上,门板般一动不动的站着。/p> 脸色门板般生硬而呆滞。/p> 杨晴将柳销魂拉得远远的,似乎一点也不愿靠近这个人,这口剑。/p> 无生已在等着,等着那口剑出鞘。/p> 剑久久未出鞘,剑柄上也没有手。/p> 脸上的笑意犹在,威严也未减一分。/p> 外面的人已受不了了,他们仿佛都已受不了这寂静,没有生意的寂寞,有时比血肉横飞更令人难以忍受,难以面对。/p> 柔风柔得已没有一丝声音。/p> 那几个木匠已在喘息着,将手里的工具放下正坐在门口石阶上喝水,天地间仿佛只听到这种咕噜咕噜的声音。/p> “你要跟我决斗?”/p> 无生不语,依然点点头。/p> 剑在手中,没有出鞘,剑柄上依稀没有手。/p> 他是不是不愿出手,还是惧怕无生的枪?/p> 刑天笑了笑,“决斗是一种享受,我也很迷恋。”/p> 无生不语。/p> 他并没有去问他这么迷恋,为什么不出鞘?/p> 刑天忽然盯着无生的手,手里的枪。/p>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p> 刑天盯着自己的剑又看了看,伸出了手。/p> 他终于伸出了手。/p> 他的手居然没有触及剑柄,而是摸着花白的胡须。/p> 目光已落到外面,外面一切都已准备好,只等咒到,只等屠咒。/p> 木架上大刀徐徐生光,血红的绸缎已在飘动。/p> “这种享受,我一向很讲究。”/p> 无生不语,等着他继续说。/p> “对手、时间、地点,这三样我都很挑剔。”/p> 无生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厌恶、作呕之色,盯着、戳着刑天的脸颊。/p> 他的脸颊上没有一丝变化,一点也没有变化。/p> 甚至连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一丝变化。/p> “时间与地点都不对,我是不会出手的。”/p> 无生不语。/p> 忽然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门口,将那扇门开得更大点。/p> 刑天缓缓走了出去。/p> 无生将门关上,不愿看他一眼。/p> 这人仿佛已不值得自己去看,自己仿佛已对这人厌恶、厌烦之色。/p> 他并没有离开那扇门,盯着、戳着那扇门,那扇门的后面仿佛已有人。/p> 杨晴不懂,眸子里惧怕之色更加剧烈。/p> “你是不是已看到后面?”/p> 没有声音,后面极为安静,根本不像有人。/p> 无生忽然缓缓将枪缩回,然后石像般挺立着。/p> 枪尖鲜血滴滴飘零。/p> 门已开,门已碎,一个人,一口剑惨呼着倒下。/p> 剑已出鞘,寒光犹在,剑尖已定入门板,门板将穿未穿。/p> 握剑的手没有离开剑柄,眼珠子直愣愣盯着无生,仿佛恨不得要将无生活活咬死。/p> 无生没有被咬死。/p>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了出去,楼下已站满了人。/p> 有男人,有女人,有剑客,有书生,有掌门,有帮主,......。/p> 有的人剑已出鞘,却没有上来,冷冷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惧怕,盯着、戳着他们。/p> 他仿佛已在等待,等待着他们上来,找自己决斗。/p> 只要决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样。/p> 对自己不公平,已变得不重要了,他也不会在乎是否公平。/p> 杨晴忽然拉着柳销魂,走向无生。/p> 她的心已要跳出。/p> 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危险也许是最后一次去体会。/p> 没人有把握能活着出去。/p> 无生有把握吗?也许他不会出去。/p> 一个将生命、灵魂统统献给决斗的人,绝不会放掉一丝决斗的机会。/p> 手没有动,那杆枪已在动,抖动。/p> 杨晴触摸了一下,忽然将手缩了回来。/p> 他的枪为什么抖得那么剧烈?/p> 枪尖的鲜血犹在滴。/p> 没有风,披风已缓缓飘动着。/p> 杨晴握住披风,手已在麻,她从未见过披风抖得这么猛烈。/p> 柳销魂忽然松开杨晴的手,“你们走吧,我不走。”/p> 她忽然掠起,跳了下去。/p> 杨晴忽然伸手去抓,却没有抓到,惊呼着流下泪水。/p> 下面已有三人忽然跃起,刀光闪闪,扑向柳销魂,每一把刀,都很凶险、迅疾。/p> 柳销魂已闭上眼,就在这时。/p> 有一道影子比他们更迅疾,轻烟般飘过,神秘而诡异。/p> 江湖中有这样身法的人,绝不过六个。/p> 无生轻烟般从刀光之中将她抱起,轻烟般忽然停下,就停在他们之中。/p>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p> 没有一丝改变,依然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空空洞洞的眸子也没有一丝表情,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p> 刀已落空,眸子里杀机犹在,没有一丝褪去,却飘起了一抹怨毒之色,又怨又毒。/p> 其中一人大笑着挥刀,刀光一闪,已闪入躯体。/p> 雪亮、森白的刀身已彻底没入躯体,只留一截刀柄在外面。/p> 惨叫犹在,躯体犹在摇晃,并未倒下。/p>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无生,盯着手里的枪,“我知道在练一百年也杀不死你,生不如死,还不如......。”/p> 另外两个忽然将他抱住,吼叫着,“等我,黄泉路上不孤独。”/p> 话语声中,两把刀忽然闪动,闪入自己的躯体。/p> 齐根没入,躯体上仅留有一截刀柄。/p> 一个惨呼着倒下,脸颊上还带着欢快的笑意,说不出的动人。/p> 另一个也笑着,笑着指了指无生,指的很用力,这已他最后的力道,“你也会死的,我在下面等你,到时我们还会找你算账。”/p> 人已倒下,鲜血犹在飞溅。/p> 柳销魂挣扎着睁开眼,凝视着无生,“你这是何必,我已不愿......。”/p> “你已不愿在活了?”无生盯着、戳着缓缓靠近自己的那两口剑。“你死了没什么大不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p> 两口剑已出鞘。/p> 好剑,手也是好手。/p> 一口剑光飘柔灵动多变,一口迅凶猛准确。/p> 两人骤然间已出手,一快一慢,一柔一刚。/p> 无生眸子里已有了笑意,就在眸子里伸出笑意那个瞬间。/p> 后面脚下忽然长出一口剑。/p> 这才是杀人的剑,令人无法想到,也不敢相信这里会有剑。/p> 无生没有想到,他实在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剑。/p> 剑光飘出。/p> 他的躯体已轻烟般飘走,飘向外面。/p> 里面已出惨叫声,杀猪般鬼叫涟涟,掌中剑“叮”的落地。/p> 他的生命与灵魂都已与大地融为一体,永远也无法分开。/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依然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直挺挺的站着,直挺挺的活着。/p> 天底下仿佛就有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直挺挺,时刻都会直挺挺。/p> 就算是死了也会直挺挺的死去。/p> 枪尖犹在滴血,并未滴尽,又已染上。/p> 刀柄上的血红绸缎犹在柔柔飘动,刀锋上没有一丝血迹。/p> 无论从刀身的重量、长度、宽度、厚度,甚至是握住的感觉,都已与刑场的大刀无疑一模一样。/p> 无生盯着、戳着这把刀,“好刀。”/p> 两口剑已飘了出来,一慢一快,一柔一刚。/p> 盯着无生躯体上那血洞,正在流血的血洞,脸颊上已泛起了笑意,凶狠、残酷而恶毒不已。/p> 这不是人该有的笑意,这种笑意实在应该下地狱。/p> 无生紧紧将柳销魂搂住,不愿看这两人一眼,这两口剑仿佛令人厌恶、呕吐。/p> 两人大笑着缓缓靠近无生,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更剧烈。/p> 可是他们忽然看见无生将枪缓缓缩回。/p> 他们不懂,这是为什么?/p> 为什么要将枪缩回,为什么不出枪?难道自己已不行了?/p> 所有人都这么想,似已都不相信这是真的。/p> 就在他们想不通的时候,这两人胸膛骤然间冒出血淋淋的洞,鲜血骤然间飞溅而出。/p> 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骤然间失去控制,剧烈扭动,剧烈摆动。/p> 血雾惊住了每个人。/p> 没有人不信这杆枪已出手要了两口剑的命,因为没有人看见无生什么时候出枪的,只看见无生缓缓将枪缩回。/p> 缩得很慢很慢,似已很无力。/p> 枪尖犹在滴血,并未滴尽,又已染上。/p> 无生忽然倒下,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鲜血犹在飘零,眸子依稀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仿佛要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戳死在大地上。/p> 柳销魂忽然将无生扶住,“你......。”/p> 她实在说不出话了,她的话似已被无生躯体上鲜血淹没,活活淹死。/p> 无生轻抚着柳销魂的躯体,“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p> 眸子里的笑意犹在,没有一丝痛苦、悲哀之色,只有喜悦、欢快,他仿佛已在此时享受到天下间最刺激、最痛快的事。/p> 柳销魂不懂,她想不通。/p> 一个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这么喜悦、欢快?为什么没有一丝痛苦、悲哀。/p> 也许并不是她一个人想不通,所有人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p> 不但想不通,也没有理由生。/p> 她想不通无生,也许像是无生想不通她。/p> 一个人明明已命悬一线,为什么会对别人生出怜惜、同情?为什么不会对自己生出怜惜、同情。/p> 柔风飘飘,天边白云悠悠。/p>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两百零一章 元神出窍 刀已在,咒也在,血红绸缎已在柔风中扭动。/p 现在岂非已到了屠咒的时候?/p 杨晴眸子里已现出悲哀之色。/p 为什么好人总是得不到好命?为什么江湖中人明事理的人总是没有?/p 这就是江湖?/p 杨晴忽然伏倒在地上呕吐,不停的呕吐着。/p 她呕吐也许是因为这江湖中的故事实在很残忍,实在很恶毒,实在很恶心。/p 柔风飘飘,天边白云悠悠。/p 无生忽然倒下,喘息着,挣扎又站起。/p 伸手一挥,架上大刀“叮”的斜斜插入大地,“刀已在,神已在,可有握刀的手?”/p 握刀的手已出现。/p 七把刀,七个人。/p 刀光闪动,已将无生与柳销魂死死围住。/p 却没有人靠近?/p 握枪的手未动,枪更没动,动的只有枪尖鲜血。/p 一滴一滴的滴着,已滴得很慢。/p 枪尖鲜血将尽未尽。/p 这足以令人畏惧、胆寒。/p 无生盯着、戳着前面那只手、那把刀,眸子里笑意更浓了,“你为什么不出手?”/p 那把刀冷笑,冷笑着却没有动手。/p “你的刀是玩具?”/p 那把刀不语。/p “那把刀用来割猪草的?”/p 这是羞辱的话,一句比一句狠。/p 他仿佛生怕别人不跟他拼命,生怕自己会死不掉。/p 刀已出手,七把刀一起出手,刀光骤然间向七个不同的地方出手。/p 七个不同的地方,七个致命的地方。/p 他们显然都很会用刀,而且很会配合,每一把刀都有特有的地方。/p 他们终于已出手。/p 刀光骤然间已消失,七个人软软倒下,死肉般倒在台上,仿佛是抽风的戏子,忽然失去了生命。/p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动,枪也未动。/p 谁杀了他们?难道是妖?/p 柳销魂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手,只要自己的手一指向别人,就会将别人性命取走。/p 可是自己没有动手。/p 枪尖的鲜血已滴尽,那只手依然很稳定,很冷静。/p 刑天冷冷的盯着他们,盯着台上的尸骨。“想不到,还有这功夫。”/p 离他最近的是冷骨。/p 冷笑、冷剑两个人跟她比一下,实在太可爱,可爱而天真。/p 冷冷的躯体上仅有薄薄的布衫,没有人愿意靠近她,更没有敢靠近这女人。/p 瘦消躯体瘦的几近干骨,瘦的令人生畏、惧怕。/p 脸颊上肌肉几乎是没有的,几乎是骨头。/p 躯体上时刻都飘着死尸味,久不洗澡的那种臭脚味......。/p 所以她边上只有刑天,因为刑天不敢躲着她,更不敢有一丝嫌弃她。/p 冷骨冷冷的笑了笑,笑着摸了一下刑天,刑天激灵灵抖了抖,仿佛比毒蛇咬的还有感觉。/p 她笑的更疯狂了,“这个你懂?”/p 刑天努力控制住自己,喘息渐渐平稳才说着,“这个是元神出窍。”/p 冷骨笑的更加喜悦了,“你会元神出窍?”/p 刑天点点头。/p 冷骨大笑的不信。/p 刑天缓缓看了半眼,才说着,“小可三十年来未曾拔剑,就是勤修这门功夫。”/p 冷骨不笑了,却已冷冷的盯着刑天,“据说这功夫能很了不起,元神出窍,随心所欲,抽离肉身,唯所欲为,遨游天地,来去无阻,无所不能。”/p 刑天点点头。/p 冷骨冷笑冷叫冷吼着,这声音简直比一万堆恶鬼更令人惧怕、心寒。/p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在说话。/p 冷骨冷吼着,“都让一下,现在轮到我们刑大掌门表演了,都睁大眼睛学着点。”/p 没有人说话,依稀没有人愿意说话。/p 所有人都在盯着刑天表演。/p 刑天点点头,缓缓闭上眼,坐着就不动了。/p 这是打坐参禅?/p 冷骨冷笑冷吼着指了指,“那边,不是这里。”/p 台上已有了动作,骤然间有了动作,大刀骤然间已断了。/p “叮”的一声,竟已断了。/p 边上没有人,无生没有靠近大刀。/p 断刀并未落地,飘动着,越飘越急。/p 两把断刀已相互剧烈撞击着,仿佛是两个绝代高手在决斗?/p 这是什么原因?这是什么功夫?/p 是刑天在跟别人拼命?跟什么人?/p 冷骨冷笑冷吼着,“这叫元神出窍,你们看清楚了,学着点。”/p 她说着说着就在刑天头上拍了拍,“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不错,有前途。”/p 不远处已有人苦笑。/p 柳销魂看得已眼花了,“这是什么功夫?”/p 无生咬牙,盯着、戳着飘来飘去的两截断刀,“想不到这功夫也会出现?”/p 他竟也没有想到。/p 柳销魂不懂。/p 两截断刀“叮”的落到地上,没有人影,也没有人说话。/p 无生忽然将她抱住,掠起,落到不远处。/p 屠咒大会四个大字骤然间落到台上,台子已破碎,牌匾已破碎。/p 两根又粗又高的木料骤然间绝地而起,剑锋般舞动、飘忽。/p 所有人看得惊呆,都已不信,却又不得不信。/p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不语。/p “是元神出窍。”/p “元神出窍?”/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闭上眼。/p 舞动的木料忽然有一根鬼魅般落下,忽然化作四五截。/p 无生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戳着刑天,仿佛要将他戳死在大地上。/p 刑天咬牙,挣扎着站起,忽又倒下。/p 他竟已晕眩了过去,一截手指死死的伸出,死死的指着不远处林子里。/p 林木早已枯萎,没有一丝活力,根根树枝上没有一片残叶,显得拙劣而丑陋,显得寂寞而凄凉。/p 地上枯叶早已与大地融为一体。/p 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忽然落到地上,落到地上就不再爬起,也不再动弹。/p “是她?”/p 无生努力喘息着,“就是她。”/p “她好可怜。”/p “那你呢?”/p 这时忽然多出七口剑,七个人。/p 紧紧将他们围住,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柳销魂,“你是不是也很可怜?”/p 柳销魂垂下头,不语。/p 无生盯着、戳着前方,“她不可怜,而你们......。”/p “我们怎么了?”这人盯着无生,似已没有惧怕,一丝也没有。/p 一头受伤垂死将死未死的老虎,对他而言,仿佛没有什么可怕的。/p “你们可以出手了。”/p 冷声中,剑光已闪动,人闪动更快。/p 无生忽然掠起,掠到不远处,躯体上已多出几个血洞。/p 七个人忽然飘了过去。/p 四口剑已滴血,这四人笑得很疯狂,很得意。/p 笑意忽然有消失。/p 那杆枪赫然已在滴血,一滴一滴的滴着。/p 枪为什么会滴血?是谁的血?/p 人已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p 四个人胸膛忽然冒出个血洞,忽然倒下。/p 他们倒下连一声惨呼也没有发出。/p 剩下三口剑脸上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额角的冷汗不由已冒出。/p 无生忽然倒下,努力喘息,挣扎站起,石像般挺立着。/p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痛苦之色,盯着、戳着那三口剑,“塞外七鹰纵横塞外已有二十年了,是不是?”/p “是的。”/p “剑法不错,可惜了。”/p “可惜什么?”/p “可惜死得太早。”/p 这人盯着无生,不语。/p “若是在活三十年,剑法一定会更好点。”/p 这人不语。/p 目光剑锋般逼视无生,“你......。”/p 无生眸子盯着、戳着这人的手,盯着、戳着这人的剑,“你的剑也不错,如果好好再苦练三十年,一定会更好。”/p “他们的剑不行,我的剑怎么样?”/p 这人声音犹在远方,无生躯体已感受到剑锋上的寒意。/p 逼人的寒意。/p 逼人的杀机。/p 逼人的剑意。/p 一道剑光飞虹般直刺无生的胸膛。/p 没有变招,只有一招,也只有一下。/p 无论谁学会这一招,都不会去学别人的剑招,因为已不必去学,学了也用不上,就是浪费。/p 一招致命。/p 无生没有动,手也没有,手里枪更没有动。/p 他是不是已不能再动?/p 剑光忽然消失,人已站在无生不远处。/p 剑锋距离躯体不足一寸时,剑光忽然已消失。/p 剑锋上赫然多出个剑鞘。/p 无论多么森寒的剑光,只要遇到剑鞘,就会消失,活活的消失。/p 剑鞘忽然抖了抖,剑已折,剑已碎。/p 握剑的人手里已剩下一截剑柄,没有剑锋的剑柄。/p 剑柄是杀不死人的,剑柄只能令自己羞愧、恼怒。/p 剑柄“叮”的落地,人已飘走,他已无言,更无脸面。/p 剑离去,手已抖。/p 无生深深叹息。/p 那也是口好剑,难得一见的好剑,可惜他的手以后很难再握住剑柄。/p 握剑的手若是抖动,就说明不够稳,杀人的剑一丝也不能有这种抖动,否则只会被别人杀死。/p 这很残酷,也很现实。/p 剑鞘柔柔倾斜,“叮叮叮......。”一连串残剑落地。/p 这人柔柔的笑了笑,笑意中已现出歉意、尊敬。/p 笑意仿佛是阳光,柔得令人舒适而欢快。/p 这人柔柔的将无生扶住,柔柔的凝视着柳销魂,眸子里忽有变得说不出的崇拜与敬仰。/p 柔柔的仿佛生怕将别人弄碎,柔得令人感觉不到一丝力道。/p 脸颊上却有活力,一种年轻人才有的那种活力。/p 柳销魂也凝视着这个年轻人,笑了。/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无剑善鹰 刀已残,台已碎。 这岂非已无法屠咒?也屠不了咒? 屠咒的人却未散,一个也没有离去,连死人都没有离开。 柳销魂凝视着这年轻人,笑了。 她已不在年轻,却深深喜欢年轻人,特别是年轻人那种活力与激情,深深的喜欢不已。 这岂非是大多数年华逝去的人毛病。 年轻人笑着,面对着柳销魂,眸子里那种崇拜与敬仰,仿佛时刻都没有离去,时刻都不愿离去。 屠咒的人犹在,杀机犹在,杀气没有一丝褪去。 死去的人尸骨渐渐已变冷,变寒,并不能动摇他们屠咒的决心与勇气,一丝也不能。 所以剑光依然飘起,骤然间舞动着,带着自己的决心与勇气舞动不止。 血债总是要用血来还,这已成江湖唯一的规则。 握剑的剑客如果剑被折断会有什么感觉? 柳销魂凝视着这口残剑,剑柄已深深变形,凹处几轮,那显然是手指握的痕迹。 这人对剑是不是也很诚?也很痴? 握剑的人并未走远,忽然伏倒在地上抽动c痉挛,他死也不信自己会变成这样。 自己的剑为什么会被击碎。 这不单单是剑,也是自己的全部,是自己的生命,也是自信c尊严,一种剑客活着的那种自信c尊严。 没有这种自信c尊严,就生不如死,活着就会像是行尸走兽c孤魂野鬼,没有一丝活着的感觉,跟找不到活着的乐趣,一丝乐趣也没有。 柳销魂凝视着不远处的人,眸子里已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 这是个奇怪的女人,这种怜惜c同情本不该出现的,因为她怜惜c同情的人不是自己朋友,不是自己亲人,更不是自己情人,而是自己的敌人。 正常人非但不该有这种怜惜c同情,更应该去痛恨c怨恶。 剑光萧萧,人影飘飘。 这年轻人的功夫显然很特别,特别而神秘。 因为他掌中没有剑,只有鞘,剑鞘是杀不死人的,却很容易被杀。 陈旧c沧桑而又极为干净,他的躯体上衣衫也很干净,就像是他脸上的笑容,干净不已。 没有一丝邪念,没有一丝罪恶c怨恨的情感。 世上也不该有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根本活不长。 十几口剑骤然间从不同的地方刺了过来,刺向每一个人的要害c死穴。 一招致命。 他们显然也不愿给别人一丝生还的机会,这就是剑,也是江湖中的人。 柳销魂忽然闭上眼,不忍看见别人惨遭不幸。 他面对这年轻人,“这里实在很凶险,你还是。” 这年轻柔柔的笑了笑,他笑意竟也是柔柔的,仿佛生怕自己的笑意将别人弄碎c弄疼。 “我不走,我知道了你出来,就不会走,也没打算走。” 剑鞘柔柔倾斜,“叮叮叮。” 残剑落地,落到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 十几口剑骤然间已碎,人的心岂非已碎? 一个人忽然从怀里摸出断刀,刀光一闪,闪向躯体。 这人已不愿活了,这本就不是一名剑客所能承受的。 刀光顿消,刀尖顿停,就停在胸口上,刀锋上已滴着血。 却不是自己的血。 刀锋上赫然多出一只手,这年轻人柔柔的凝视着他,他的血也柔柔飘零着。 他柔柔的笑着不语。 他显然也不喜欢多话的人,也喜欢用行动来诉说自己情感。 人能活着,就不要轻易死去,世上不开心的事很多,烦恼的事也不少,快乐c欢愉的事却更多,人不该去忍受那些痛苦折磨,而应该去享受更多的快乐c欢愉。 血犹在滴,握刀的手已松软无力,似已被这年轻人的那种情感活活击溃c击死,已虚脱c崩溃。 刀“叮”的断裂,刀已残。 握刀的人,软软倒下,倒下就不停喘息。 目光软软的盯着这年轻人,“你。” 年轻人将他柔柔扶起,柔柔的笑了笑。 刀柄“叮”的落到地上,他似已无法握住,也无力握住,忽然大笑着疯狂的从人群之中跑了出去。 他也并没有跑多远,忽然伏倒在地上。 年轻人叹息,剑鞘柔柔倾斜,却没有残剑落下。 他已忘了鞘中有没有残剑。 杀机犹在,杀气犹在,握剑的手都是好手,并没有离开。 他们都在寻找机会,再下手。 机会总是有的,就看能不能把握住,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 懂得把握机会,享受机会的人并不多,特别是生死攸关c命悬一线的那一刻。 年轻人柔柔的握住剑鞘,柔柔的靠在柳销魂边上,“我实在早该出来了,你们都受苦了。” 他的目光里已现出悲哀之色。 柳销魂不知道这人是什么人,却深深理解他的悲哀。 不远处已有人惨叫着,将短刀拔出,目光却狡黠而阴险,他的惨叫如杀猪般鬼叫,慢慢的将刀刺向胸膛。 他的心仿佛也很悲伤,也很痛苦。 这年轻人柔柔的看了眼,忽然到了跟前,忽然握住刀锋。 他竟不希望敌人死去。 握刀的人已在喘息,额角的冷汗已滚落,是惧怕?还是吃惊? 柳销魂笑了笑。 这年轻人竟跟自己一样,不希望别人遭受痛苦折磨。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飘起。 剑光森寒不已,握剑的人又冷又臭又丑又凶。 这人赫然是冷骨。 冷骨冷笑冷叫冷吼着飘了过来,冷冷的刺了一剑。 剑光骤然间逼近年轻人躯体要害。 心口。 穿心一剑! 这样的臭味本不是人所能忍受,这样的剑法也不是一般人所能避开。 年轻人没有避开,也许他不愿避开,更懒得避开。 “小兔崽子,老娘还没有出手,你是不是还以为。” 冷骨的话忽然硬生生顿住,冷冷的说不出来。 剑光已消。 消失于鞘中,无论什么样的剑,遇到剑鞘都会失去杀人的光芒,失去一切。 剑气已褪,剑光已消,剑意已死。 握剑的人冷冷盯着,仿佛要活活将年轻人咬牙,咬死一万次。 年轻人柔柔的笑着,没有一丝愤怒之色,仿佛并不怪她出手一击。 就在这时,年轻人边上那把刀忽然出手。 刀光一闪,闪入年轻人的背脊。 意外的一击,这实在令人无法想到,更无法逃避。 剑鞘忽然落地,人忽然倒下。 倒下挣扎着翻滚,却没有发出一丝痛叫。 冷骨忽然冷冷的笑着,剑骤然间已出鞘。 可是她并没有刺出。 刀犹在滴血,握刀的手已松开,狡黠而阴险的目光已扭曲c变形。 咽喉处斜斜的插着一截残剑,这人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咯咯作响,没有人听懂他说什么。 年轻已被扶起。 扶起他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冷冰冰的女人。 每一个人都会有冷的一面,可是她却不同,她躯体与灵魂仿佛都是冷的,冷的不像是女人,冷的令人忘却她是女人,忘却她还是人。 她将年轻人冷冷的扶起,冷冷的说着,“我是离别咒里的冷妃。” 冷妃这两个字刚出口,七八道寒光骤然间爆射而出,冷冷的定入七八个人咽喉。 冷骨冷冷的飘起,剑光挥舞,一连串“叮叮”作响,她已落到两丈外,正冷冷的盯着冷妃。 几个人惨呼着倒下,倒在地上竟已一动不动。 冷妃果然很冷,她不单单对别人冷,简直冷的不将他们看着是人。 她冷冷的盯着他们,冷冷的手里忽然满握残剑,冷冷的盯着冷骨,冷冷的盯着他们所有人。 她冷的仿佛真是打入冷宫妃子,遭受万般痛苦折磨c悲哀厄运的冷妃。 皇宫里的冷宫里妃子岂非就是这样? 冷妃冷冷的忽然挥出,寒光骤然间定入十几个人咽喉,十几个人冷冷的倒下。 带着冷妃的寒意痛苦倒下。 那年轻人柔柔的点点头,似已想说什么,却久久没有说出。 冷妃冷冷的叹息,冷冷的看了看他,却又冷冷的挥出手里残剑。 这时没有人再靠近,所有人都在后退。 他们屠咒的决心与勇气似已被冷冷脱了下来,冷冷的脱掉。 剩下仿佛仅有不甘与哀怨。 冷妃冷冷的盯着他们不语,她不语很简单,简单的令人发疯c崩溃。 她不语,是因为不必在语,也无需言语。 一个人如果冷到这样的时候,就不必去出手,只要冷冷的站着,就足以令人生畏,令人胆寒。 冷妃已站着,冷冷的站着。 冷的仿佛是没有人去怜爱c也得不到怜爱的妃子。 得不到怜爱的妃子是十分凄惨c凄凉的,她也不是的,她冷的令人忘却凄惨,忘却凄凉。 群雄似走非走,将走未走。 他们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 柔阳低悬,没有一丝热力,令人厌恶c厌烦。 天边白云悠悠,漂浮变幻着。 这仿佛是人生,江湖浪子的人生,时刻仿佛都在变幻着。 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去,更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无生是如此,柳销魂也是如此,杨晴更是如此。 杨晴吃惊的盯着这女人,这女人赫然见过一次。 就在自己酒鹰墓穴边,漆黑的夜色里。 一孤灯,一条孤零零的影子,孤零零的伏倒在墓穴畔,寂寞c孤独的守着酒鹰,寂寞c孤独的痛苦c悲哀。 杨晴实在想不到被自己痛揍的女人,手上功夫竟如此令人惧怕c胆寒。 江湖中的人,也许就是这样,只有到关键时刻,才现出人样,平时是看不出的。 冷妃是这样,还有很多人也是这样。 杨晴挣扎着站起,吐意犹在。 现在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个人,无生还好吗?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仿佛已忘却生出表情,忘却痛苦c哀伤的表情。 眸子盯着c戳着前方。 前方所有人脸颊上的怒意犹在,掌中剑犹在,掌中刀犹在。 刀柄上的手,剑柄上的手,没有一丝抖动,显然都是好手,不是庸手,绝不是。 因为有资格过来的人,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有头有脸的人手上都有硬功夫。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冷妃,娇弱的说着,“你可不可以。” 冷妃忽然将手里的残剑挥出,寒光骤现,骤入大地,冰冷c坚硬的大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一道血柱骤然标出。 血柱距离柳销魂脚下不足三寸。 冷妃冷冷的说着,“我可不可以放过他们?是不是?” 柳销魂不语。 凝视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几道血柱犹在标出。 她的眸子里已生出怜惜c同情之色。 冷妃冷冷的盯着柳销魂,盯着柳销魂边上不远处的枯树。 枯树上没有一片残叶,光秃秃的残枝显得极为拙劣而丑陋。 这仿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很难有什么特别之处。 冷妃却已冷冷的盯着,冷冷的面对着两株枯树,并没有出手。 枯树已剧烈抖动,抖的仿佛是风中残柳。 冷妃忽然伸手,里面忽然跃出两道影子,冲天而起,凌空翻身,惨叫着落下,落下就一动不动。 死肉般软软不再动弹。 冷妃冷冷的将手垂下,冷冷盯着不远处的人,所谓名门正派c有头有脸的人。 他们仿佛已不愿靠近一丁点。 剑已出鞘,刀已出鞘。 可是没有人出手,半个也没有。 柳销魂不远处那块大地已在抖动,抖的很剧烈,显然在惧怕着什么。 冷妃冷冷的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抓出个人来。 她伸手抓这人,仿佛是顽童将手伸进龙虾窟,吞龙虾那么容易c简单。 这人仿佛真的已变成是龙虾,一只席卷的龙虾。 冷妃冷笑着将这人拉到破碎的屠咒大会前,笑得更加冷,冷的仿佛已变成了冷宫里妃子。 屠咒大会四个大字已破碎。 冷妃冷冷的盯着这个咒子,忽然将这块木料捡起,往这虾米般的人嘴里塞,死命的塞,玩命的塞。 躯体剧烈抖动了几下,缓缓的就归于平静,连一声惨呼都休想发出。 冷妃得意的笑着,笑得仿佛是冷宫妃子在用力折磨着那些贵妃c香妃c兰妃。 她冷冷的回过头,冷冷的盯着那个年轻人,“善鹰,你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三章 台碎人离 善鹰挣扎着站起,柔柔笑着,却没有过去。 因为她实在很残忍,很凶狠。 她残忍,她凶狠,也许都是被逼出来的,并不是自己愿意的。 没有女人喜欢变成这样,每个女人都很眷念情人的热情拥抱。 若是情人已死,热情的拥抱已消失,也许会变成什么样? 冷妃已渐渐喘息,她心中的冷意仿佛已得到彻底释放,却并没有彻底满足。 柳销魂不忍看一眼冷妃。 无生石像般盯着c戳着这女人,却已深深叹息。“屠咒大会已毁,人也该走了。” 不远处的台子已毁,屠咒的大刀已残,刀柄上的红绸缎犹在扭动。 这的确已该结束。 柳销魂向杨晴笑了笑,杨晴也笑了。 她们并不是亲人,命运却将她们紧紧捆在一起,这种情感也许比亲人更亲。 杨晴掠起,掠了过来,她的轻功也不差,一个从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着过来的人,轻功想不好点都很难。 他嬉笑着将无生抱住,脸上的惧怕之色并未褪去。“你的伤。” 无生盯着杨晴,轻抚着杨晴的躯体,“我没事,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杨晴痴痴的笑着。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的笑意,眸子里的喜悦c欢愉渐渐变浓。 林子里漆黑的女人挣扎着站起,走了过来。 漆黑的衣服已有血色,一只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却用力捂住胸口,这人的伤口显然也不轻。 “够了,我们该走了。” 这人的声音依稀低沉而沙哑,奇异而神秘。 冷妃点点头。 冷冷的走了过来,冷冷走向漆黑的人,却已垂下头。 他们说走就走,走向长街。 这里的人已不值得他们看一眼,更不值得留恋。 长街上安安静静,柔风并不强烈,已有春意。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却并未说出一句。 善鹰柔柔地笑着,“你是不是想问点什么?” 柳销魂点点头,却不语。 “我是离别咒里的善鹰。”善鹰笑的很酸楚,“排行第七,七鹰里最小的一个。” 他的伤口犹在滴血,却没有现出一丝痛苦之色。 柳销魂点点头。 “离别咒并不单单我们这几个人。”他凝视着冷妃,“这是冷毒二妃,冷妃。” 柳销魂点点头。 这人的确很冷,冷的令人发指,令群雄胆寒c心寒。 她目光凝视着漆黑的人。 “这是冷毒二妃,毒妃。”善鹰笑的很得意,“她精通五行c奇门遁甲c元神出窍无一不精。” 柳销魂笑着点点头。 她没有想到毒妃本事这么大,更没有想到离别咒势力如此强大。 离别咒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神秘的人物。 善鹰笑意不变,“最精通这些的并不是她,而是卧龙。” “卧龙?”柳销魂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的,计谋不输三国时期的孔明。”善鹰笑了,笑得得意而神秘。 柳销魂又凝视着善鹰,因为他仿佛还有话要说。 善鹰点点头,“因为你不喜欢杀戮,所以我们都已退隐江湖,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们是不会出来的。” 柳销魂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去哪里。 善鹰仿佛已看出她心中所想,“你放心,我们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柳销魂笑了。 长街上小贩并没有离去,仿佛都在想着自己的东西卖点出去。 柔阳已西移,惊险已不再,杀机已消失。 杨晴摇了摇手上的铃铛,就在无生的边上摇着。 无生仿佛没有听到。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看着他们靠近,忽然转了个身,将身子尽量伸直点,多吸收点热力。 长街上没有过来过去的赶集的人,所以闪闪发亮的冰糖葫芦没有一丝动过。 没有人赶集,长街上岂非还有很多杀手? 这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是不是杀手? 不远处挎着篮子的老太婆,斜坐墙角,嘴角口水已更多,一根花白发丝已黏在上面,睡意显得正浓c正香。 篮子里的糖炒栗子已滚落至足畔,没有一丝变动。 毒妃走到卖冰糖葫芦的边上停下,忽然面对着这人,这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呆呆的看着毒妃。 仿佛已被毒妃惊住。 这人呆呆的盯着毒妃,呆呆的说着,“你要买冰糖葫芦吗?” 毒妃伸出一根手指。 这人取了一支送给毒妃,呆呆的看着毒妃,却没有靠得很近。 显然很惧怕毒妃的样子。 毒妃摆摆手指。 这人将冰糖葫芦插回,又换了一只。 毒妃又摆摆手指。 这人不懂,可是依然换了一只。 毒妃还是摆摆手指。 这人受不了了,“你这意思。” 毒妃依然伸出一根手指,“我要的是一条命。” 话语声中,这人忽然跳起,忽又倒下,然后软软的倒在地上。 柳销魂不语。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死他? 毒妃不语,又走向前面的老太婆,老太婆明明是睡着的,手里的篮子已倾斜,里面几粒糖炒栗子又滚落地上。 她似已没有觉察到。 就在毒妃靠得更近的时候,这老太婆忽然跃起,凌空翻身,已到了两丈外。 杨晴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老太婆,这简直是老妖怪。 冷妃冷冷的挥手,老太婆忽然落下,重重的落到地上,不动不动。 前方卖豆腐的肥胖妇人,抱着扁担,盯着两个框子,似已呆滞,已在发愁,竟没有发现这里的一切。 两个框子没有一丝变化,一框满是豆腐,没有少一块,另一框子几块砖头依稀还在。 冷妃冷冷的忽然到了她跟前,冷冷的说着,“你的伙伴已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妇人抬起头,盯着冷妃,“我为什么要走?” 冷妃冷盯着她的豆腐,又冷盯着那条扁担,点点头,“你很沉得住气。” 妇人不语。 “霹雳堂四大堂主之一,飞云堂堂主卖豆腐,是不是委屈了点?” 妇人不语,脸上已有了变化,一种很奇怪的变化。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是不是想要捞点好处?” 妇人不语。 “你想抓住柳销魂,是不是?” 妇人不语。 她的手已握紧扁担,死死的握住,手背上青筋已高高凸起。 冷妃冷冷的盯着那只手,冷冷的说着,“你最好不要握紧,因为你一旦紧张,就会倒霉。” 扁担里是什么?为什么一旦握紧就会倒霉? 妇人仿佛很听话,手已软软松开,居然不敢握紧。 杨晴已不懂,拉了拉披风,“那是什么?” “那是霹雳。” 杨晴这才吓了一跳。“霹雳?” “是的,只要她的手一抖,一旦不稳,稍加用力,就会爆炸。” “那这里岂非?” “是的,这里就要变成废墟。” “那根扁担里都是炸药?这岂非比霹雳之心还。” “没有霹雳之心威力大,却也相差无几了。”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再说话。 杨晴眨了眨眼,盯着无生,仿佛很苦恼。 妇人将扁担缓缓放下,“你怎么知道的?” 冷妃冷冷盯着那根扁担,“这扁担威力是不是足以令那家酒楼报销?” 妇人咬牙不语。 “你想炸死他们,然后将柳销魂带走?是不是?” 妇人不语,已在喘息。 仿佛已被冷妃说中,彻底说中。 “将柳销魂带走,就可以号令离别咒,横扫江湖,称霸江湖?” 妇人的手已在抖。 她仿佛已受不了了,时刻都会崩溃。 “你错了。” 妇人喘息着,“我哪里错了。” “你不该一个人过来,一定要四个堂主都过来。” 妇人咬牙,眸子里仿佛隐隐现出怨毒之色。 没有说话,似已被冷妃彻底说中,已无需再说。 “你想一个人夺得功劳?”冷妃缓缓的伸出手。 妇人看到那只手,忽然跃起,一跃冲天,骤然间已消失。 冷妃居然没有动手,她是手居然没有动。 毒妃忽然走了过去,看着这扁担,“你变了?” 冷妃不语。 “你心软了?没有出手?” 冷妃不语。 “你不怕四大堂主过来?” 冷妃缓缓将手放下,不语。 毒妃也不语。 她忽然转过身,走向长街,长街寂寂,没有赶集的人,小贩都很枯燥而寂寞。 不远处卖猪肉人忽然消失,骤然间消失不见。 柳销魂凝视着一个个离去的人,又惊又怕。 却没有问一句,可是她很想知道点,她笑着凝视善鹰。 善鹰也笑了笑,“他们都是杀手。” “杀手?” “是的,江湖杀手。” “那我们走在这里岂非很危险?” 善鹰点点头,却又笑了笑,“没事,因为我们足以应付这条街上所有危险。” 他说的很有信心,也很有把握。 不远处已有几个顽童,仿佛并不开心。 杨晴忍不住叫了出来,“岐山五童?” 他们赫然还没有离开,在街道上走着,仿佛已迷路,已找不到回家的路。 看到无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仿佛已忘记了岐山一童死在无生手里。 那个小女孩依稀握住小哥哥的手,却是垂下头的。 两个掼纸牌的顽童口袋已空,没有一个纸牌,一双手白白净净的,没有一丝顽童该有的那种脏色。 柔阳下缓缓的走着,仿佛很疲倦。 杨晴凝视着他们背影,忽然觉得他们痛苦c哀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四章 本卷已终 柔阳已西移,热力渐渐已有冷意。/p 冷风飘飘,一根稻草飘到娇媳妇的脸颊上,忽然又飘走。/p 她依稀在嗑着瓜子,嗑一粒瓜子,娇嫩的脖子就扭动一下,将瓜子皮吐出。/p 娇嫩嫩的脖子,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看了,心里都会容易变痒。/p 毒妃居然没有看她一眼。/p 冷妃也没有看她一眼。/p 她们走进一条长长的陋巷,陋巷的尽头就是河流。/p 岸边矗立一垂柳,几青石。/p 柳枝根根摇曳,水中浪花涟涟。/p 每一根柳枝已无残叶,显得极为憔悴而沧桑,拙劣而丑陋。/p 河流上巨船一帆,柳树下人影几条。/p 杨晴的眸子已远眺柳树下人影,惊呼着,“剑花春宵。”/p 春宵笑意飘飘,手已挥动。/p 他显然也很激动,见到无生与杨晴已迎了上来。/p 无生深深叹息。/p 他叹息并不是见到春宵,而是离别,彻底离别。/p 这个时候,岂非到了离别的时候?/p 离别令人伤,更令人酸,柳销魂努力控制着自己,泪水依然已飘零。/p 离别的时候,该说点什么?/p 杨晴不语,将柳销魂紧紧抱住,似已不愿松开。/p 春宵靠近无生,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那杆枪。“你没有变,一点也没有变。”/p 无生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远方,遥远的远方有什么?/p 朵朵白云已在悠悠。/p 大地上寒意渐渐褪去,春意渐渐现出。/p 春宵笑着盯着自己的剑,笑的很苦涩,“想不到......。”/p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面对春宵,“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p “是的,真的难以置信,你居然还能活着。”他脸颊上的笑意真诚而和蔼。/p “我是活着,你也活着。”/p 春宵点头。/p “你还是剑王?”/p 春宵点头。/p “你的剑依稀可以杀人?”/p 春宵点头。/p “我找你决斗。”/p 春宵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p 剑出鞘。/p 剑光飘飘,人已飘飘。/p 无生轻烟般飘起,已在剑光中摇曳,飘动着。/p 他的心,他的魂,已在此时得到了满足,这种刺激、快意并不是每一个人能理解,更不是每一个人享受到的。/p 春宵忽然纵身一跃,已到了河水之上,剑光犹在闪动。/p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p 每一个人都忽然站在岸边,出奇的盯着他们拼命,决斗。/p 却偏偏没有一个人紧张、惧怕,这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没有惧怕?/p 他们不怕无生将剑王杀死?杨晴不怕剑王将无生杀死?/p 杨晴盯着、戳着他们,心里忽然莫名的有些许酸楚。/p 剑光森森,每一剑飘过,都是致命的一击,几乎都是。/p 躯体上每一根神经都可以彻底隐隐作痛,眸子里却偏偏现出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的刺激、快意。/p 河流渐渐剧烈起伏,不远处巨船轻轻摇曳。/p “好剑法?”/p “你为什么不出枪?”/p 无生不语,不语也许就是更好的言语。/p ......。/p p p 杨晴缓缓的坐在青石上,凝视着无生。/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挺立在柳树下,柳枝轻轻摇曳,他的手已触及柳枝。/p 几根柳枝已在他手上娇弱的扭动着,说不出的娇弱、善良、多情、销魂。/p 他缓缓闭上眼,似已在享受着柳枝带给自己的快意与刺激。/p 人早已离去,柔阳已没有柔意。/p 冷风渐渐已生出,大地上已飘起了寒意。/p 夜色将临未临,残叶将消未消。/p 杨晴凝视着希望渐渐消失的红晕,深深叹息。/p 他走近无生,靠近无生,将躯体紧紧的贴着,“我......。”/p 柳枝犹在摇曳,手已缩回,轻抚着她的躯体,眸子却枪头盯着、戳着河水。/p 孤帆影已消,销魂柳犹在。/p 杨晴盯着他的眸子,仿佛想从他的眼眸里找出点什么,却一丝也没有。/p “你没有出枪杀剑王?”/p 无生不语。/p “我知道你不会杀他的。”/p 无生不语。/p “你们已心心相惜,是不是?”/p 无生不语。/p 他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陋巷,走进陋巷。/p 长长的陋巷没有人,也没有人的声音,已变得很昏暗,朦胧。/p 夜色已至。/p 杨晴拉着披风,一跳一蹦的欢叫着,一个人喜悦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都想做点喜悦的事,来配合一下。/p 就像是一个人寂寞,总是喜欢将酒找来配合。/p 铃铛叮铃铃的不停响着。/p 这岂非正是多情女人喜爱的声音?/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陋巷的尽头,陋巷的尽头就是街口。/p 杨晴忽然将他抱住,“你要去哪里?”/p 无生不语。/p 因为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不远处已现出一道人影。/p 破旧青布衣衫,脑袋长而凸出。/p 杨晴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无生后面。/p 这人赫然见过一次,在幸福赌坊的门口。/p 新欢面无表情,盯着无生的躯体,“枪神无生。”/p 无生点头。/p “我们有见面了。”/p 无生不语。/p “别来无恙。”/p 无生不语。/p 新欢盯着无生,看了看,才说着,“敬备薄酌,恭候神驾。”/p 无生不语。/p 新欢也不语,转过身面对前方,冷风中已有人影飘动。/p 精致小菜几盘,女人红一坛,杯中三个。/p 新欢将酒倒满,面向无生,“先干为敬。”/p 无生未干,连看都没有看。/p 他没喝,杨晴也没喝。/p 新欢摸了摸脑袋,盯着无生,“长街寂寂,必有杀机,枪神不怕吗?”/p 无生不语。/p 他懒得怕,他忽然转过身,走进长街。/p 杨晴看了看新欢,激灵灵的抖了抖。/p 她只希望晚上不要见这人,这人实在很可怕。/p 长街寂寂,冷风飘飘。/p 长街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是古道?是山路?还是林路?/p 杨晴忽然想走出这条长街,不愿呆在这里。/p “柳销魂走了,你是不是有点想她了?”/p 无生不语。/p “这女人身上是不是有别人没有的东西?”/p 无生不语。/p “你明明可以跟他们一起走的,为什么不去?”/p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p 杨晴跳着摇了摇铃铛,笑的很欢快,“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p “是的。”/p 杨晴笑意更浓,因为无生跟她说话了。/p “现在就走?”/p “是的,现在就走。”/p “我们去哪里?”/p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前方。/p “这里是不是还有很多杀手?”/p 无生不语,忽然抱住杨晴,轻烟般飘到不远处。/p 一个人,一口剑,赫然站在前方。/p 剑已出鞘,眸子直愣愣的盯着无生,“枪神无生?”/p 无生点头。/p “有人约你决斗。”/p “时间、地点、何人?”/p “此时,前方狮子林?”/p 无生点头。/p 这人忽然吹了一声哨子,声音嘹亮而尖锐。/p 冷风中疾驰一批快马,骤然停在这人边上,这人抚摸了一下马背,又缩了回来。/p 手上竟已粘上了血。/p 血马。/p 杨晴惊呼,“汗血宝马?”/p 这人将缰绳交到杨晴手里,“恕不远送,后会有期。”/p 话语声中,这人忽然已消失,鬼一般的消失不见。/p 杨晴看了看这马,仿佛不敢相信有人会送马,特别是现在。/p “是什么人找你决斗?”/p 无生不语。/p “你不怕是鬼找你决斗吗?”/p 无生不语。/p “说不定会是一堆鬼。”/p 无生不语。/p 果然是好马,马嘶亢奋不已,久久没有竭。/p 奔跑于长街,仿佛是高级的戏子,摇摆魂曳与舞台,说不出的专业而忘己。/p 杨晴欢快的惊呼着,“我乖乖,这真是好马。”/p 她已看到两旁风景不停的往后移动,快速而美丽,刺激而欢快。/p 无生并没有鞭打,已跑得如此之快。/p 江湖中这样的马不多,也许不超过七匹。/p 穿过那家酒楼的时候,她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不少人,仿佛在忙着什么。/p 长街穿过就到了林路,林路过去就是几条山路。/p 这匹马忽然停在山脚下,一动不动的停着,没有一丝喘息,也没有一丝嘶叫。/p 这匹马果然神骏威武。。/p 杨晴忽然下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只觉得浑身舒畅、痛快不已。/p 也许呆在那里实在太久了,实在太累了,才有这种感觉。/p 不远处已有火光。/p 一盏灯火下,一个人,一把剑。/p 这人正喝着酒,欣赏着一幅画,看的很认真,似已入神,似已呆滞,甚至连自己过去他都不知道。/p 无生石像般挺立他不远处。/p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这人。/p 火堆已飘起了野味的香味,边上还有女儿红。/p 杨晴已流口水了,她实在兴奋极力。/p 这人没有看一眼无生,却已知道无生来了,“枪神无生。”/p 他是声音响亮、短促而直接。/p 无生点点头。/p “我是小马。”/p 无生点点头。/p “我找你决斗。”/p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p “决斗之前,请枪神欣赏一幅画。”/p 无生不懂。/p “这不是一般的画。”/p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戳着那幅画。/p 这幅画的确不是一般的画。/p 杨晴已看得痴了,画中女子仙子般飞舞着。/p 夜色朦胧,火堆摇曳,冷风飘飘,那幅画已轻轻摆动。/p 上面的仙子仿佛已在扭动着躯体,扭动着青春与激情,欢快与喜悦。/p 小马笑了笑,“这幅画怎么样?”/p “画圣御清风手笔?”/p 小马笑得更加欢愉。“你果然很识货。”/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五章 蝶入魔境 冷风飘飘,尘土阵阵。/p 小马的脸色显得兴奋而激动,他仿佛已被那幅画完全吸引住了,他的心、他的魂,似已完全被勾走。/p 火光已在冷风中扭曲,仿佛已被那幅画所刺激,已不能自己。/p 画在冷风中轻轻飘动,那个女人也在飘动,躯体上每一根肌肉、每一根骨节仿佛都在扭动,释放着令人勾魂荡魄的活力,她不但自己有活力,也会给别人带来活力。/p 小马已喘息,喘息着走了过去,走近画像,在画中女人脸颊上亲了一口。/p 无生已不愿在看,眸子已盯着他的手。/p 他的手没有剑,剑在火堆畔的酒壶边。/p 酒未尽,意未消。/p 小马笑了笑,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已平息,渐渐已没有了那种刺激与快意。/p 显得极为疲倦、无力而冷静。/p 决斗的时候到了,就要抛弃一切杂念,一丝也不能有,否则就会看不见明天的阳光。/p 小马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握住剑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p 手没有动,那杆枪也没有动。/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一丝变化。/p 披风沥沥作响。/p 天边一片残叶飘了过来,忽然软软落下,恰巧落到火堆上,骤然间化作灰烬。/p 小马脸颊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的神情似已得到彻底满足,心与灵魂的那种奇异需求已得到最大满足。/p 剑并未出鞘。/p 冷风中寒意已更寒,画已飘走,飘向漆黑的夜色里,仿佛似已忍受不了这里的肃杀之意。/p 杨晴盯着慢慢飘走的那幅画,心里莫名的伤感。/p 江湖画神的画并不是常有。/p 她的眸子已飘向不远处,那里的夜色更加漆黑。/p 那幅画就在那里,并没有离去,仿佛在远远的欣赏着他们。/p “这幅画怎么样?”/p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不语。/p 那幅画已飘走,他仿佛并没有一丝关切之色。/p “我死了,你就可以完全占有它。”/p 无生不语。/p “你不喜欢这幅画吗?”/p 无生不语。/p “若是它喜欢你怎么办?”/p 无生不语,也不懂。/p 杨晴更不懂,画怎么会去喜欢人?那不是修炼成仙了吗?/p 这种事她听过很多次,却只能当着听听,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p 小马盯着漆黑的夜色里,眸子里仿佛已在眷念着什么。/p “你得到这幅画,就会知道有多么美好,多么幸福。”/p 杨晴看了一眼小马脸颊上神情,忽然变得厌恶、想吐。/p 她想不通。/p 传神的故事听过很多,可是这样的故事还是第一次听过。/p 小马眸子忽然从漆黑的夜色里缩回,冷冷的盯着那杆枪、那只手。/p “我死了,你替我买副棺材,我不喜欢被野狼叼走。”小马忽又盯着无生的脸颊,“你死了,我也会买副棺材送你。”/p 无生点头,“你可以出手了。”/p “好。”/p 话语声中,剑出鞘。/p 剑鞘骤然间离剑而去,仿佛是多情、温柔的少女,忽然被冷漠、无情的情郎用力推开。/p 剑鞘直直的定入青石里,死死的定入。/p “好剑法。”无生不由的说出。/p 剑光骤然间已将无生躯体笼罩,死死罩住。/p 无生轻烟般飘起,迎了上去。/p 小马躯体骤然极速后退,凌空一翻,剑光一卷,地上两块青石骤然间绝地而起,扑向无生。/p 青石骤起,地上依稀残留着它们岁月痕迹,足足有两头牛那么大。/p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被砸到,一定很不幸。/p 剑光犹在飘动,人已矗立不远处枯树之上,冷冷的盯着无生。/p 无生轻烟般飘起,骤飞一脚,两石骤撞,浓烟骤起,火星骤现。/p 人呢?无生的人已消失。/p 忽然消失于浓烟之中,小马眸子已变得奇怪之色。/p 冷风阵阵,浓烟渐渐已散去,现出一道影子,轻烟般飘起。/p 这是无生。/p 小马的剑骤然间刺向无生。/p 无生轻烟般迎向剑锋,冷风中依稀可以见到这人的眸子仿佛带着欢愉、快意。/p 他居然在享受?/p 小马咬牙,死死盯着无生胸膛,他的剑锋已刺向无生胸膛。/p 剑尖已完全触及胸膛,小马已深深感觉到这一点。/p 一名剑客对剑尖的感觉,也许比菜场老板对货物重量的感觉要准确一万倍。/p 下马确信这一剑已完全抵住胸膛,彻底抵住胸膛。/p 无生活不了了,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活下去。/p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剑尖前的胸膛忽然有了变化,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神奇变化。/p 这本不可能,却已发生。/p 小马眸子里杀意已僵硬,剑锋上的寒意未消,力道未减。/p 他竟眼睁睁的看见胸膛忽然从剑尖消失,从剑锋冒出,贴着剑锋离开,没有受到一丝伤害。/p 无生深深喘息,眸子里欢愉、快意之色更浓,“好剑法。”/p 他竟已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枝头,盯着、戳着那口剑、那只手没入漆黑的夜色。/p 夜色里骤然间有了光,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光芒。/p 那幅画忽然已现出,就在光芒不远处。/p 剑光顿消,握剑的人顿死。/p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因为他看见了一件奇怪的事。/p 冷风飘飘,那幅画上的女人已不见。/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那幅画,雪白的画纸上女人已不见,只有工工整整的署名,漆黑、诡异而神秘。/p 江湖画神,御清风。/p 这是怎么回事?是人活了?/p 画上的人竟已走了,小马尸骨渐渐冰冷、冷透。/p 无生一动不动的盯着、戳着那幅画,神秘而又邪异的画。/p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盯着无生。/p 夜色更黑。/p 不远处火堆犹在闪着热力,却不足以将夜色照的更亮,也不足以令人的心更暖和。/p 两只山鸡犹在上面烤着,缕缕香味飘了过来。/p 杨晴只觉得胃部抽动、剧烈收缩。/p 无生忽然将她抱住,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p 他的手依稀极为稳定、冷静而温暖,惧怕的心渐渐已平息,眸子已盯着无生,“这是怎么回事?”/p 无生不语。/p “你的枪尖没有滴血,你没有杀小马。”/p 无生不语。/p “你没有杀他,会是谁杀的?”/p 无生不语。/p “是不是那幅画上的女人?”/p 无生不语,他的手将杨晴搂得更紧,她的躯体抖动的仿佛已更加剧烈。/p “我们是不是已撞......。”/p 她忽然发现无生有了变化,他的眸子已盯着、戳着另一个方向。/p 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杨晴只看了一眼,就忽然尖叫了起来。/p 火堆畔一个女人正靠在那里,扭动着躯体,仿佛在吸收着火堆的热力。/p 她听到杨晴的尖叫声仿佛并没有什么反应。/p 杨晴用力闭上眼,将躯体紧紧贴着无生,她已惧怕的不行了。/p 无生深深叹息,“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p 杨晴努力抖出几个字,“我不看。”/p “你可以睁开眼,看看她,并不可怕。”/p “我不信,难道可爱不成?”/p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她的躯体抖动并没有一丝平息。/p “我保证你看了绝不惧怕,也不后悔。”/p 无生柔柔将杨晴躯体转了个面,又轻抚着她的发丝,“实在很美。”/p 杨晴缓缓睁开眼,她竟已怔住。/p 画中女人竟已在作舞,杨晴见过很多舞姿,各式各样的舞姿都见过,甚至自己也会一点。/p 她对舞姿本不该吃惊的,现在却已吃惊。/p 因为这种舞姿实在令人无法想象有多么美丽、神秘,美丽、神秘的简直不该出现在人间。/p 她的躯体已在舞动着,躯体上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在舞动。/p 舞姿似已与夜色融为一体,彻底与夜色化为一体。/p 她的舞姿仿佛并不单单用躯体去舞动,仿佛已将灵魂与思想彻底舞动。/p 每一个角落时刻都释放着活力与激情,令欣赏的人时刻都享受到刺激、欢快而满足。/p 杨晴已看得痴了。/p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漆黑的夜色里,竟有如此醉人、幽美的舞姿。/p 这不但令人无法想象,更无法令人相信。/p 躯体上的衣衫并不多,她已在冷风中抖动,她抖动竟也抖的令人感受奇异、神秘的快感。/p 无生深深叹息。/p 杨晴痴痴的笑着,将无生眼眸捂住,“男人看不得,看了会睡不着觉,会得相思病。”/p 无生不语。/p “你还是不要看的好,这样的舞姿你们男人本就不能看。”/p 无生不语。/p “为了你晚上睡个好觉,还是......。”她竟已痴痴的笑得说不出话了。/p 她的笑意很奇异而神秘。/p 惧怕已褪去,杨晴紧紧贴着无生躯体,她竟已喘息。/p 无生忽然将她抱住,走向火堆,走近火堆,盯住、戳着这女人。/p 这女人的舞姿缓缓停下。/p 夜色般寂寞、空虚,躯体上每一根线条都显得柔美而富有活力,仿佛时刻都可以生出活力,也会给别人带来活力。/p 她已不再年轻,年华已逝去,却偏偏没有带走她一丝年轻人那种生机、生气。/p 眸子漆黑而明亮,肌肤嫩白而新鲜,躯体朦胧而神秘。/p 杨晴仿佛已要疯了,已要炸了,她竟又惧怕起来了,又怕又惊。/p 她说自己叫小蝶,画中的仙子。/p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变化,更没有一丝快意。/p 她将杨晴缓缓放下,走向夜色里,将小马尸骨抱了回来。/p 小蝶看着这尸骨,眸子里显得很哀伤。/p 杨晴盯着她的躯体,不竟轻轻叹息,她的衣衫实在少的要命。/p 画中的仙子岂非都是一样?/p 小蝶扑向漆黑的夜色里,幽灵般诡异而幽密。/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那火堆,出奇的盯着、戳着,仿佛在沉思。/p 杨晴摸了摸无生的脖子,“她是仙子,是不是很漂亮?”/p 无生不语。/p 杨晴盯着漆黑的夜色,她离去的夜色中,似已没有身影,她没有回来。/p 她竟已走了。/p 夜色中冷风已更加剧烈,寂寞之色渐浓,又浓又苦。/p 令漂泊异乡的无根浪子又苦又痛。/p 杨晴将山鸡取了下来,扳开一块,送给无生。/p 无生接着,却没有吃。/p 杨晴盯着无生的眸子,他的眸子盯着漆黑远方,也是小蝶离去的地方。/p 他难道在替小蝶担忧?替这个画中仙子担忧?/p “你是不是想去找她?”杨晴脸上已飘起了苦恼之色。/p 无生不语。/p 眸子依稀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他仿佛已看到了小蝶。/p 杨晴拉了拉他的手,“我去替你找,好不好?”/p 无生轻抚着杨晴的躯体,深深叹息,“她本就没走。”/p 杨晴不信,走进夜色,却被无生拉住。/p “那里很黑,我去。”/p 杨晴脸上的苦恼已消,已生出笑意。/p 一个女人最得意的事并不是自己有多美,而是情郎对自己有多么关心。/p 杨晴笑着坐在青石上等着,瞧着火花扭动的线条,心里实在喜悦极了。/p 无生石像般走入漆黑的夜色,已看见了小蝶。/p 小蝶静静的坐在那幅画前,似已很悲哀,很凄凉。/p 她看见无生过来,神情变得很奇怪,吃惊而惧怕。/p 小蝶仿佛没有想到无生会过去。/p 石像般的人已靠近,已伸出了手。/p “跟我走。”/p 小蝶盯着无生,“我为什么跟你走?”/p 无生盯着、戳着小蝶的躯体,又盯着、戳着那幅画纸,“因为这幅画是我的。”/p 小蝶不语。/p “小马已将这幅画送给我了。”/p 小蝶不语。/p “所以你要跟我走,我会照顾你。”/p 无生手没有缩回,依稀停在她的跟前。/p 小蝶笑了,“你可以照顾我?”/p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p 小蝶笑着将画纸卷起,扑进无生的怀里。/p 躯体上每一根线条都显得极为柔美而娇嫩,她已紧紧贴着无生,已喘息,已扭动。/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前方,前方的夜色岂非也一样,也是漆黑的。/p “你的躯体好棒。”小蝶喘息声已更浓。/p 无生不语。/p 冷风渐渐变得更加蛮不讲理,夜色里寂寞之色更浓。/p “你的躯体比小马结实。”/p 无生不语。/p 忽然将她从怀里推开,握住她的手,石像般走向火堆。/p 小蝶垂下头,静静坐在火堆畔,似已变成一块木头,木头般不语。/p 木头不会动,她却会,她已抖动着。/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六章 长安古城 小蝶往火堆畔又靠了靠,尽量多吸收点热力。/p 可是她的躯体依稀抖动得很剧烈。/p 小蝶盯着小马的尸骨,尸骨早已变冷,又冷又寒。/p 她的眸子又痛又伤。/p 无生将那匹马牵了过来,“我们现在就走。”/p 杨晴吃了一惊,却没有说话,笑着点点头。/p 她将小蝶扶上马,自己也上去,却盯着无生,脸颊上变得奇怪而戏弄。/p 无生将小马的尸骨抱起,向杨晴点点头。/p 杨晴也点点头,拉着缰绳,并未离去。/p “你能赶上吗?”/p 无生点点头。/p 杨晴笑着抽动缰绳,骏马狂奔,穿梭如风。/p 两旁林木不停往后飘走,马蹄踩在路道上没有一丝杂音。/p “好一匹汗血宝马。”/p 小蝶却盯着后面,她竟已担心起无生。/p 杨晴笑了笑,“他会跟上的。”/p 小蝶点点头,眸子里依稀隐隐现出忧虑之色。/p 杨晴痴痴的笑了笑,忽然拉住缰绳。/p 马蹄骤停,两旁的林木骤然停止往后奔跑。/p 杨晴往后看了一眼,眸子里的笑意更浓。/p 无生赫然石像般在后面走着,石像般走了过来,盯着杨晴。/p 杨晴痴痴的笑着,“看来四条腿始终跑不过两条腿。”/p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前方。/p 小蝶痴痴的竟也笑了。/p 杨晴一只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却抱住小蝶躯体。/p 她的躯体实在令人羡慕不已,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充满一种活力,一种足以令大多数男人疲倦、满足的活力。/p 杨晴深深叹息,却不语。/p 她忽然狂抖缰绳,马蹄更急,两旁的林木、山石后退的更快。/p 小蝶看了看后面,又看了看杨晴,眨了眨眼。/p “他能跟得上吗?”/p 杨晴迎风大笑,“你不信吗?”/p 小蝶也笑了笑。/p 杨晴没有停下,跑过几条山路,经过几条河流,马嘶依然没有一丝异样,居然没有一丝疲倦之色。/p “我乖乖,这的确是好马。”/p 小蝶笑了,“这样他能跟上吗?”/p 杨晴笑了笑,“没事的,他一定会跟得上。”/p 小蝶笑得有点苦恼,“他毕竟是两条腿,是不是?”/p 杨晴深深叹息,笑了笑,“好吧,我停下来让你看看他。”/p 她勒住缰绳的时候,又飘过了几座高山。/p 人已喘息,手已无力。/p 小蝶凝视着杨晴,脸上表情变得有些怪怪的。/p 杨晴忽然转过身,脸上已飘起了笑意。“我不是说过吗,这四条腿始终跑不过那两条腿,是不是?”/p 小蝶苦笑。/p 后面一个人走了过来,躯体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想前方。/p “这下你信了吧?”/p 小蝶苦笑着点点头。/p 杨晴喘息着笑了笑,“怎么样了?要不要再跑一会?”/p 无生忽然轻烟般飘起,轻烟消失不见。/p 杨晴咬牙,已要哭了。/p 她忽然吼叫着纵马狂嘶,她想不跑也不行了。/p 无生轻功并不是什么马都能跟得上的,她只希望这匹马都争口气,不要令自己失望。/p 两边的林木、山石、河流都已看不清了,渐渐变得更加朦胧而模糊。/p 胯下马四个蹄子仿佛已离开地面,玩命的向前奔跑着。/p 夜色离去,东方渐渐现出曙色。/p 这时他们已到了这座城里。/p 长安城。/p 长安是座古城,古道上每一块青石,就仿佛是老人脸颊上的皱纹,苍老、古朴而富有魅力。/p 杨晴欢快的尖叫了出来,“我太高兴了。”/p 小蝶笑了,却没有她那么剧烈、疯狂。/p 杨晴已在马上纵着躯体,她仿佛已兴奋的不能控制自己。/p 小蝶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眸子里又现出忧虑之色,“他怎么不见了?”/p 杨晴眨了眨眼,看了看一间间店面,眼睛都已直了。/p 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没事,他一定......。”/p 她的话硬生生停下,因为已不必说了。/p 前面一个人石像般走了过来,石像般停下,盯着他们。/p 石像般扛着一个棺木。/p 这人赫然是无生。/p 小蝶笑了。/p 无生扛着棺木,走到她们边上,不语。/p 杨晴苦笑,苦苦的笑着。/p 她的手已发麻,屁股也酸痛。/p 她将小蝶扶下马,一脚踢向马屁股,马嘶叫着远去、消失。/p “这马要将我气死,连个人都追不上。”/p 小蝶不语,她已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手里都提着很多东西。/p 无论是回家的,还是走亲戚的,都会带着东西。/p 年意已更浓,除夕的年味岂非更加剧烈?/p 每家店面都很忙,就算是没有生意的客栈里,也挺忙的,伙计不停的张灯挂彩,去除旧对联,贴上新对联。/p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家客栈,这家客栈掌柜本来是笑面迎上,看见这个棺木,忽然皱了皱眉头。/p 没有哪家客栈喜欢这东西,特别是除夕之日。/p 这岂非令做生意的人无法面对。/p 杨晴笑着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就放在柴房里,你看怎么样?”/p 老板笑着点点头。/p 小蝶眸子里已现出感激之色。/p 无生石像般走向柴房。/p 杨晴痴痴的笑着,轻轻的捂住嘴,将小蝶拉了出去,“我带你去买衣服。”/p 小蝶笑着眨了眨眼,“你把他一个人放在客栈里。”/p 杨晴吹了吹手指,“我们很快就回来了。”/p 小蝶也笑了笑,居然笑得也很神秘。/p 杨晴欢呼着在长安街又蹦又跳,铃铛叮铃铃作响,她的心又疯又狂。/p 她欢呼着将小蝶拉到衣服店。/p 这老板看见她们进来嘴就没有闲着,不停的叨唠着,什么亭亭玉立,什么如花似玉,什么花枝招展,什么出水芙蓉......。/p 这种话仿佛比学堂里书生还要专业,娴熟。/p 杨晴实在受不了了,赶紧将小蝶拉了出去。/p 迎着曙色看上去,小蝶仿佛真是一只充满青春活力的蝴蝶。/p 这时巷道里忽然一跳一蹦的走出几个顽童,脸颊上的鼻涕面条般滴挂至嘴角,可是他一吸,忽然就消失不见。/p 小蝶笑的合不拢嘴,因为她小时候也是这样。/p 杨晴忽然被吓的躲到小蝶后面,仿佛惧怕不已。/p 小蝶不懂。/p 她是不会明白的。/p 杨晴自从见过岐山五童之后,见到小孩,都会惧怕不已。/p 小蝶转过身,不懂这是为什么?/p 一个顽童对着她们笑了笑,又吐了吐舌头,另一个顽童对着墙壁嘘嘘,杨晴咬咬牙,笑了笑,一把将正嘘嘘的顽童,一把抓了过来,用力往上一举,顽童骤然高高飞起,又缓缓落下。/p 顽童忽然哇哇大哭,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奔跑着离去。/p 小蝶笑了,“你挺坏的。”/p 杨晴点点头,“这样可以练练胆子,对孩子有好处。”/p 小蝶苦笑,不过好像有点道理。/p 就在这时,那家客栈的老板忽然疯叫着跑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下。/p 杨晴将他扶起,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惊慌?/p 老板却将怀里的银票送还给杨晴,“我不要了,你赶紧点,将......将......。”/p 他的话还没有说玩,惊慌的奔向长街里。/p 杨晴不懂。/p 他拉着小蝶,走进客栈,客栈的伙计已不见。/p 墙上的对联并未贴完,大大的福字并未挂上,依稀在桌上。/p 柴房里门并未关上,两条水牛般大小的狗狗横躺在地上,似已睡着,脖子上赫然多出四个血淋淋的洞,并不大。/p 晨风飘飘,几根鸡毛柔柔飘动,不远处鸡笼里的鸡,已没有一只能动,脖子上赫然多出四个洞。/p 瓦片上那只猫犹在对着曙色,仿佛显得期待,很安详,可是脖子上却有四个血洞。/p 杨晴忽然扑向柴房,她仿佛已隐隐想到了什么。/p 小蝶已失声惊呼,“是尸变......”/p 一条人影忽然从里面窜了出来,扑向杨晴,杨晴身子一转,这条人影已扑了个空,却扑向小蝶。/p 小蝶尖叫着飞走。/p 杨晴已说不出话了,这条人影她已知道是谁了。/p 小马。/p 小马尸变了。/p 棺木已打开,厨房里几个烧饭的人已不见。/p 灶口的柴火哔剥作响,锅里的香味犹在飘着,是狮子头。/p 锅里的油花滚滚,边上已有一大盆炸好的狮子头。/p 不远处炉火上一口大锅上笼布轻烟飘动更加疯狂,高高的笼头,足足有九尺高,里面都是包子、馒头。/p ......。/p 过年并不是单单过一下这么简单,讲究起来就很复杂了。/p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条条杠杠都很重要,一样都不能少,少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p 杨晴盯着厨房里,渐渐已喘息,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这人赫然是无生。/p 无生已走了出来。/p 手里赫然握住那幅画,画中仙子已不在。/p 后面十几名官差跟在他后面,仿佛是他的学子,一句话也没有说。/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天边,天边曙色渐渐更浓。/p 屋脊上那只猫犹在,可是已永远不能离去。/p 无生深深叹息。/p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找无生做什么?是不是已要将无生关起来?然后严刑拷打一番?/p 杨晴已无法想下去了。/p 老板眸子里的惊惧之色并未消退一丝,边上的官差已在安慰着他,“安安心心过年,我们时刻在身边。”/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两百零七章 浪漫烟花 长安是个很大的城,古老而庄严,悠久而雄伟。/p 很多店铺都已上百年,有的已有几代人,一直传承下去。/p 这家兴隆客栈也是一样。/p 也许已有几代人,到了这一代手里,已有了十几家分号。/p 这一代的老板当然并不是个笨蛋,他已将官差找来,希望将这事解决掉之外,也尽量将这两人赶走。/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p 他边上停靠着几名身份绝不低的官差,脸上虽有笑意,威严却很重。/p 这几个人显然在江湖中走过,显然也看得出无生的身份,更了解那杆枪。/p “枪神可有对策?”/p 无生不语,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石像般走向杨晴。/p 他拉着杨晴的手,石像般走向外面。/p 长街上买卖更加红火,卖干货店的小媳妇,忙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脸上依稀带着笑意。/p 杨晴将她手里的瓜子加到货架上。/p 她笑着点点头,不语。/p 后面几名官差一直跟着,没有离去,虽然在后面笑着跟别人打招呼,却没有一丝离去的意思。/p 杨晴笑了笑,“他们是不是跟着你?”/p 无生不语。/p 忽然转过身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活活将他们戳死在大地上。/p 他们本来是笑的,可是现在仿佛已笑不出了。/p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都很难笑得出,他们也不例外。/p 杨晴痴痴的笑着,贴着无生的躯体,“你这样盯着他们,他们会容易哭的。”/p 无生不语。/p 杨晴忽然走了过去,“你们跟着我们?”/p 最前面的一人点头。/p 杨晴笑意不变,“今天是除夕,是不是?”/p 这人看了看后面,又点点头。/p “你不想偷偷回去,跟家里人团聚?”/p 这人勉强挤出笑意,“我也想,可是我们做捕快的,这种事也就想想而已。”/p 杨晴笑了笑,笑的居然贼贼的,“我教你个法子。”/p 这人脸上的笑意变得很奇怪,他已在等着。/p 他居然也想听听杨晴说出的是什么法子。/p “你可以偷偷溜回去,不要告诉他们。”/p 这人苦笑,摇摇头不语。/p “那你可以假装肚子疼,要去看大夫。”/p 这人苦笑,摇摇头,脸上的笑意仿佛更苦。/p 杨晴忽然指了指无生,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你知道他是什么人?”/p 这人眸子里已有畏惧之色,甚至连握刀的手都已抖动。/p 他显然知道无生是什么人。/p “你看看他,大冷天的仅系了件披风,这身子是不是很吓人。”/p 这人不语,嘴角已抽动。/p “是坏人,杀人不眨眼,刀头舔血的日子过多了,你们还是......。”/p 这人不语,脸色惨白如纸。/p 杨晴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这样说还不够狠,所以又将这人拉过来,好好说说,“我就是被他活活抢来的,他一天说不定要换上十七八个女人,他最喜欢别人的妻子了,特别是他讨厌的人,你们要小心哟。”/p 她说着说着,就把入神的官差摇了摇,她摇的并不是很用力,官差抖动的比她想象中要凶猛。/p 可是他依稀没有离去,死死的站着。/p 杨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没有理由不走。/p 她点点头,有靠了过去,“你家里有没有老婆都一样,只要是女人,他都会伸手带走的,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可怕?你说这人要不要命?”/p 这人伸手去擦汗,却发现手上的汗却更多。/p 杨晴已将手指靠在嘴唇边,这实在很奇怪。/p 这人仿佛已看出杨晴的想法,努力抖出一句话,“我要违反命令,我们一家人都要被屠杀。”/p 杨晴咬牙,大笑。/p 她以为自己已够狠,想不到官门中人比她还狠。/p 杨晴不再看他们一眼,因为已知道自己如何去吓他,也没有用。/p 她忽然走向无生,盯着无生,没有笑容,脸色很难看,表情很严肃,她指了指后面几名官差,大声说着,“他们真可怜,大过年的回不了家,抱不了媳妇。”/p 无生不语。/p 杨晴却已在点头,点的很严肃,表情更难看,然后转过身盯着后面几名官差,“他说没关系,一会去戳几下。”/p 她指了指无生手里的枪,又接着说,“就用这杆枪去戳。”/p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p 杨晴忽然鱼一样滑进无生怀里,“你说他们会不会被吓住呀?”/p 无生不语。/p 她说着说着就摇了摇铃铛,痴痴的笑个没完。/p 后面的人吃惊盯着杨晴,相互看了看,始终没有说话。/p 杨晴忽然跳向不远处,买了几根冰糖葫芦送给几位官差,笑了笑,一跳一蹦的又走开。/p 官差不懂,拿在手里,吃也惧怕,不吃也惧怕,丢掉更加惧怕。/p 杨晴取出一串,送到无生嘴里。/p 无生居然没有拒绝,他就这样不停的在长安街上走着。/p 柔阳已更加柔和,没有风。/p 这岂非是晒被子的好光阴。/p 杨晴将无生拉到这家澡堂门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一次。”/p 无生点头。/p 杨晴笑了。/p 凤轩并不小,房子并不大,水温刚刚好。/p 不远处一个娇羞少女在笑嘻嘻的凝视着杨晴,杨晴也在凝视着她。/p “你叫什么名字?”/p “我叫丫环。”/p “丫环?”/p 丫环点点头。/p 杨晴有点不懂,这里面还有丫环?/p 丫环笑着,“我不是这里的丫环。”/p 杨晴笑了笑,却不语。/p “我是衙门里的丫环。”/p 杨晴说不出话了,衙门里丫环居然来了。/p 她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却说不出来是什么。/p 丫环笑了笑,走过去试了试无生凤轩里的水,又试了试杨晴凤轩里的水,走到不远处提着水桶给他们加水。/p 杨晴笑了笑,“你们衙门是不是对我们还做了什么?”/p 丫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p 杨晴盯着这间木头房子看了看,忽然盯着无生,无生没有睁开眼过。/p 静静的洗澡,安静的像是得道高僧参禅打坐,已入定。/p 心与魂都已入定。/p 杨晴忽然盯着无生,“这小房间是不是会动?”/p 无生不语。/p “我们是不是已在去衙门的路上?”/p 无生不语。/p 杨晴也不语,忽然跳了出去,跳进无生的凤轩里,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我们要进衙门了,你还有心事洗澡?”/p 丫环痴痴的笑了,笑得开心极了。/p 无生已喘息,“你为什么不过去?”/p 杨晴已觉得自己的脸好像红了红,却没有说话。/p 无生忽然轻烟飘起,飘向屋角。/p 没有任何动作,他躯体上的水已骤然间干透。/p 丫环的眼睛都已直了,她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功夫。/p 杨晴笑了笑,盯着丫环,“他功夫怎么样?”/p 丫环的眼睛已更圆了,已竖起两个大拇指。/p 杨晴笑了笑。/p “你们家老爷请我们去有什么贵干?”/p 丫环笑着不语。/p 她很明白自己是身份,不是自己的话,绝不会去说。/p 杨晴盯着无生,“你知道吗?”/p “不用知道。”/p 杨晴忽然站起,扑向无生怀里,无生忽然飘到另一个角落。/p 丫环笑的更合不拢嘴了。/p 杨晴垂下头,轻轻喘气,摸了摸发丝,显得仿佛很苦恼。/p “为什么不用知道?”/p “因为我们还要见面。”/p 杨晴不懂。/p “他的案子需要我去协助。”/p 杨晴懂了,“他们会不会对我们用夹棍?”/p 她听说这种酷刑,这种酷刑显然很出名。/p 无生不语。/p “你不怕他们对你用夹棍?”/p “只要他们有本事,杀了也可以。”/p 杨晴苦笑。/p 他说的是事实,无生就是这样的人。/p “那我们现在就这样等着进衙门?”/p “是的。”/p 他们并没有进衙门。/p 衙门的边上有个雅间,是特别时候拿出来的。/p 无生显然就是特别时候。/p 因为他并不是衙门抓的犯人,更不是现在案子的凶手。/p 杨晴换了件粉红色衣裳,粉红的仿佛是少女娇羞。/p 在里面来来回回走着,从雅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要六十六步。/p 里面很大,衙门出手很大方,一点也不小气。/p p p 残阳将落未落。/p 长安街上家家店面已关上门,长安街上变得出奇的安静。/p 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去漂泊。/p 杨晴已苏醒,她已足足睡了大半天。/p 多日的奔波心酸,已令她躯体实在需要休息,需要补充能量。/p 她醒来桌上已摆满了酒菜。/p 好酒,好菜。/p 杨晴没有看一眼桌上,走到无生跟前,柔柔抱住无生。/p “你是不是在等我一块吃饭?”杨晴笑的很温馨,因为这是除夕。/p 除夕是用来团圆的。/p 每一个人都应该去好好享受团圆的温馨与欢愉。/p 杨晴也不例外,她笑了笑,“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p 她有时真的好苦恼,因为跟无生在一起,大多数话语都是自己与自己说。/p 这种话语岂非很无聊?很无趣?/p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墙上的画。/p 雪白的画纸上只有工工整整的署名,漆黑、诡异而神秘。/p 江湖画神,御清风。/p 杨晴的躯体渐渐僵硬,她已想起早上那一抹。/p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拉着杨晴,走向窗户。/p 杨晴笑了,却不懂。/p 夜色渐渐已临,大地上却没有一丝夜意。/p 因为外面已有烟花。/p 漫天烟花舞动。/p 烟花的生命是短促的,也许比流星更短。/p 可是它灿烂、辉煌、绚丽,令大地充满温馨、团圆、幸福,更令多情的人享受到浪漫、甜蜜。/p 杨晴笑了,也哭了。/p 她柔柔的贴着无生躯体。/p “好美丽。”她激动的几近说不出话了。/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零九章 雅间奇礼 杨晴忽然放下针线匾,指了指长街上十几个踩高跷的,欢快的拉着无生又跳又蹦。/p 十几个踩高跷的边上就是敲锣打鼓,那个敲锣的花脸小丑看了看杨晴,脸上笑意不变。/p 几道寒光骤然间爆射而出,又快又猛。/p 杨晴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极反应,就看见几粒花生落到地上。/p 每一粒花生都带着银针。/p 杨晴脸上的笑意渐渐已僵硬,她凝视着地上那几粒花生,竟已呆住了。/p 墙角是没有光的,昏暗而没有一丝活力,可是那几根银针却在发着光。/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他仿佛并没有动,依稀盯着、戳着远方。/p 杨晴再看那敲锣的人,却已不见。/p 十几个踩高跷的人犹在,大街上没有什么变化,刚刚那个人仿佛没有出现过。/p “这是什么银针?”/p “魔教断魂针。”烟雄已走了过来,他的神情严肃而紧张。/p 他显然知道这几根银针里的文章。/p “他为什么要对我出手?”/p “断魂就是断命。”他不再说话,向无生抱拳一笑,“就此拜别,枪神保重。”/p 无生不语。/p 烟雄忽然掠了出去,已到了那人群之中。/p 杨晴蹲下去看了看那几根银针,忽然被无生拉起,她吃惊的盯着无生。/p “那个不能看。”/p 杨晴不懂。/p “那是断魂针,非但不能沾,也不能看。”/p 无生伸手一挥,那几根银针忽然飘起,飘了出去。/p 曙色渐渐已更浓。/p 长街上年味渐深。/p 那几个花生落到地上时,那几根银针赫然已不见。/p 花生赫然已发黑。/p 冷风掠过,花生骤然间已化作灰烬随风消逝,一丁点也没有留下。/p 杨晴惊呼着躲到无生的后面,这实在太可怕了。/p “那几根银针为什么没有了?花生也没有了?”杨晴虽在说着话,手已将门关上。/p 将门关上,并没有忘记将门栓也插上。/p 他回过头再看无生,无生已石像般挺立在那幅画前,那幅画的边上赫然斜斜插着一封信。/p 昏暗、冰冷的墙壁上竟钉子般定入信函。/p 这里没有人来过,连一条影子也没有。/p “是鬼?”/p 无生深深叹息,将杨晴忽然拥在怀里,她的心怒跳如马蹄,又急又猛。/p 杨晴喘息着闭上眼,“我们还是回去吧,长安街上并不安全。”/p 无生轻抚着杨晴的背脊,他触摸的很轻柔,背脊抖动的却很大,“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p 话语声中,他的躯体轻烟飘起。/p 就在这时,那封信骤然间爆射出数到寒光,寒光骤现,又骤然停下。/p 信函软软落到地上,声音很小,杨晴反应却很大。/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盯着、戳着不远处。/p 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整整齐齐定着信函的消息,根根银针已在发亮。/p “恭贺阁下,福体康安,新春佳节,小小贱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p 下面的署名是诛心。/p 杨晴努力控制住自己,努力睁开眼,只瞧了工工整整的字体一眼,又忽然缩回。/p 她的心仿佛要跳出去了。/p 无生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稀轻抚着她的躯体,“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p 杨晴咬牙,却发现自己的鼻涕已流了出来。/p 可是她擦了才发现,是鼻血。/p 杨晴苦笑,又苦又酸又疼。/p 无生伸出手,咬牙,忽然一挥,地上的银针骤然间绝地而起,骤然爆射而出,射向外面。/p 柔阳下根根银针忽然消失,鬼魅般消失不见。/p 银针已消失,地上却神奇般显出一段漆黑,一段文字。/p “不是你的事,不要插手。”/p 这一句话才令自己吃惊不已,杨晴盯着无生,“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去逛逛街,好不好?”/p 无生不语,盯着、戳着这几个字。/p 杨晴柔声着,“我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p 她的声音又柔又抖。/p 漆黑渐渐已消失,那段话已彻底消失。/p 无生缓缓将墙上的画取下,卷好,拉着杨晴走了出去。/p 杨晴看了看这雅间,重重吐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雅间实在很雅,我是受不了了。”/p 街道上的人很多,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年初一的人本就不会闲着,特别是口袋里有点银子的人,如果不去花光,回去说不定会睡不着觉。/p 赌坊里的人很多,过节的时候更多。/p 里面的吆喝声简直比杀猪还要剧烈,边上就是棺材店。/p 长安街上也许只有这家店里不会热闹。/p 杨晴盯着那家赌坊,眸子里已发出了光。/p 有这种光的人,心里一定会很痒,又痒又难受,杨晴盯着那块招牌在柔阳下发着亮。/p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她这种反应。/p 她已不由的伸出手去抓了抓脖子,仿佛真的很痒。/p 鸿运赌坊渐渐已离她更远,她的眸子依稀盯着那个牌子,仿佛看两眼也是好的,也可以令自己过过瘾。/p 天底下的赌鬼也许都是一样,都这德行。/p 杨晴回过头就看见另一个招牌,长寿棺材店。/p 无生没有看她一眼,拉着她就走了过去。/p 杨晴眨了眨眼,仿佛变得更加苦恼。/p 棺材店的老板没有笑容,盯着无生过来,脸上仿佛变得更加哀伤、痛苦。/p 因为他在年三十的早上,已卖了一幅棺材给无生。/p 这人痛苦的盯着无生,希望自己的痛苦能令他心里好受点,“要几副棺木?”/p 无生忽然盯着、戳着他,“你这里有多少?”/p 老板心里大喜,脸上却显得更加痛苦,他仿佛已经受不了别人家不幸的事。/p 他已擦着泪水,仿佛已很痛苦、悲伤。/p 杨晴看不懂,这人为什么要哭?是不是自己家里有了不信的事。/p 无生忽然不再看他一眼,转过身就走,走向不远处的万年居棺材店。/p 长寿棺材店老板忽然将他拦住,“我们还认识,你还做过我生意,是不是?”/p 无生不语,忽然停下,点点头。/p 他也没有忘记这一点,小马棺木就是从这里买的。/p “那你为什么要走,去别的店买?”/p 无生盯着、戳着他的脸颊,忽然说着,“我怕你没空卖。”/p 长寿棺材店老板脸上表情很奇怪,想哭又不敢哭,“我有空卖,有的很。”/p 他说着话的时候,心里暗暗真心替这石像伤心,因为他感觉这次生意要大了,买得多,就说明不幸的事就多。/p 无生走进棺材店,盯着一副副棺木,堆放的很整齐,保养的也很好,木料光亮如新,没有一丝腐烂、陈旧之色。/p 他只看了一次,就不再看,盯着长寿棺材店老板,“一共有多少?”/p 老板傻了,他见过买棺木的人,却没见过这么样买棺木的人,可是他并没有犹豫,“六十六副。”/p 无生点点头,缓缓伸手,在一副棺木上轻轻一拍,棺木里竟有一种奇异的尖叫声。/p 老板不懂,忽然走了过去,将盖子打开,然后老板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p 一条影子忽然从里面尖叫着窜了出来,玩命的奔向外面,仿佛是一条被主人弄疼的狗狗。/p 杨晴盯着这条人影窜出,竟也吃了一惊。/p 无生拉着杨晴,走向边上的棺木,只是静静的站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副棺木,并没有做别人的动作,手也没有伸出。/p 这里面难道还有人吗?/p 会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躲在棺木里?/p 杨晴忽然盯着地上的老板,冷冷的盯着他,并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p 她眸子已说的很明白,她希望这老板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p 这老板已缩成一团,已受不了了,躯体抖的比后面纸人还要剧烈。/p 纸人仿佛也在抖动着,却已极力控制着自己。/p “你是什么人?贵干?”/p 她说的很慢,也轻,老板仿佛已要崩溃、发疯。/p 宽宽大大的长廊里仅有四扇门,两个窗户。/p 柔光并不剧烈,喜庆、祥和的柔阳飘进来便化作死灰色,每一道都显得极为昏暗而无力。/p 阴森、诡异而极为幽暗不已。/p 柔光掠过,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p 四扇门全部已打开,里面却感受不到一丝热力。/p 杨晴缓缓贴着无生躯体,“这是怎么回事?”/p 无生不语,依然盯着、戳着这副棺木,仿佛要将这副棺木活活戳穿。/p 杨晴盯着边上的棺木,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p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在棺木边轻轻跺跺脚,跺的很轻。/p 就在这时,棺木盖子骤然惊飞,里面三条人影箭一般射了出去。/p 杨晴看了看无生,躯体软软倒了下去。/p 她已实在无法控制自己,这实在令人惧怕了。/p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抱起。/p 他是手依然没有一丝抖动,坚硬、冷静而温暖。/p 杨晴笑了笑,她的笑容没有一丝笑意。/p 无生叹息,“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p 杨晴喘息着点点头,努力挤出一句话,“那我们出去。”/p 无生点点头,却没有出去,走近这老板,“你这里所有的棺木,我都要了。”/p 老板不语,似已无法言语。/p 杨晴不懂,无生要这么多棺木做什么?/p 她暗暗已惊慌,她已感觉到不安、不祥的事即将要发生,却不知道何时发生。/p 她没有说话,眸子已飘向外面,她的心早已不愿再呆在这里。/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章 断魂惊现 长廊里依稀阴森、诡异而幽明不已。/p 两副棺木里的人已离去,其它的棺木里面是否隐藏着人?/p 杨晴不敢在看,更不敢去想。/p 人依稀在长廊里,危险犹在边上,无生仿佛并没有感觉到。/p 他盯着、戳着老板后面的纸人,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p 柔风掠过,那纸人忽然奔跑了出去。/p 老板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里面一切,挣扎着站起,忽又无力的倒下,“我这里是怎么回事?”/p 他竟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些人什么时候进来,他仿佛全然不知。/p “他们已全走了。”/p 老板已点点头。/p 无生不语,转过身走了出去。/p 杨晴深深喘了口气,终于出来了。/p 无生忽又转过身,盯着、戳着跟出来的老板,“我随时都会来取棺木。”/p 老板点头。/p 他脸颊苍白如纸,已没有一丝血色。/p 无生走向长安街,走到鸿运赌坊前,忽然停下,“你想不想去玩玩?”/p 街上赶集的人已更多,却依稀掩盖不了赌坊里杀猪般鬼叫着,已渐渐分不清他们喊得是大?还是小?/p 大海碗里三粒骺子叮铃铃的响着,一堆人在边上挽起袖子,拍着大腿,拼命叫着,“四五六,四五六......。”/p “一二三,一二三......。”/p 不等到钱袋空空如洗,他们是不会出来的。/p 杨晴没有想到无生会这么好,居然带她去玩几下。/p 无生缓缓将她放下,她欢快的跳了进去,然后里面没有人赌了。/p 每个人都盯着她压下的银票,庄家已不摇了,看了看后面一个人。/p 杨晴并没有等多久,一个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中年人迎了上来,“如果不介意,可以进里面好好玩两手。”/p 他的手已伸出,已在邀请。/p 杨晴笑了笑,却盯着无生。/p 无生点点头。/p 屋子里仅有一张桌子,七个人。/p 这人笑了笑,“两位玩点什么?只要是赌,这里都有。”/p 他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赌具齐全。/p 杨晴笑了笑,已挽起袖子,“当然是骺子。”/p “在下迎风笑。”这人笑了笑,后面已有人将海碗与骺子放到桌上,“请财神过目。”/p 杨晴忍不住笑了,这财神字号,这里居然有人知道。/p 迎风笑盯着杨晴看了看,“两人赌,不分庄家,一二三、六豹子就不用跟了,财神意下如何?”/p 杨晴点点头。/p 迎风笑笑了笑,“请下注。”/p 杨晴取出十张银票放在桌上,每张都是一万两。/p 迎风笑伸手一礼,“请财神先来。”/p 杨晴一把抓住骺子,搓了搓,又吹了吹,往碗里一掷。/p 这是赌鬼的通病,都希望用这法子令运气好点,多赢点。/p 骺子叮铃铃响着,停下时,杨晴已不愿赌了。/p 赫然是一二三。/p 迎风笑点点头,“多蒙承让了。”/p 杨晴痴痴的笑着,缓缓站起。/p 迎风笑也站起,“财神没有兴致了?”/p 杨晴点头,“玩骺子,也就一把,过瘾了我就走人了。”/p 迎风笑苦笑。/p 看着他们离去,仿佛有点想不通,赌徒为什么只赌一把。/p 杨晴忽然拉了拉披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赌了?”/p 无生不语。/p 这时迎风笑追了上来,“财神若是有兴致,就常来玩玩,小店随时欢迎。”/p 杨晴点头。/p 这时外面已有很多人围了上来,满带笑意,最前面正是兴隆客栈的老板。/p 拥有十几家分号客栈的人并不是什么小人物,面子上都有点光。/p 他现在仿佛已没有了面子。/p 他诚诚恳恳的走到杨晴跟前,笑着叩首参拜了起来。/p “在下诚邀财神......。”/p p p 杨晴实在不愿听这些酸溜溜文化人的话,酸的令自己厌恶、厌烦。/p 丫环早已在里面等着,看见杨晴过来,更显得振奋不已。/p 桌上已摆上女儿红,七道可口小菜。/p “大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p 杨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大姐姐喜欢还来不及。”/p 丫环笑着不再说话,替杨晴倒了一碗酒。/p 杨晴并没有喝一口,已盯着无生。/p 那幅画已悬挂起来,无生远远的站着,静静的盯着看。/p 这时烟雄忽然已走了进来。/p 他笑着看了看杨晴,“是不是打扰两位了?”/p 杨晴不语,似已懒得被他打扰。/p 他走向无生,盯着那幅画,“枪神可看出点什么?”/p 无生不语,他依然盯着那幅画像看。/p 他走向无生的时候,走的很轻,也很稳,靠近无生躯体的那个时候,他忽然伸出手一挥。/p 烟雄赫然已出手,十几道寒光骤然间急射无生躯体十几处要害。/p 这么近的距离本不该有人能躲过去。/p 无生并没有躲,仿佛也懒得去躲。/p 披风骤然飘飘,“叮铃铃”银子已落地。/p 杨晴忽然惊住。/p 烟雄为什么出手?他是不是来捉拿无生?/p 无生轻烟般飘起,骤然间已落到杨晴边上,烟雄已不见。/p 这人赫然已消失不见。/p 丫环直愣愣呆站着不语,似已极为惊慌、惧怕。/p 无生忽然盯着、戳着她,一步步走向她,“他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p “我为什么要走。”/p 杨晴怔住,因为这声音已变了,这竟是男人的声音,并不是丫环的声音。/p “不走就喝酒。”/p 无生忽然将杨晴手里的酒倒向这人。/p 这人忽然掠起,飘了出去,他的轻功并不比另一个差。/p 杨晴已喘息,已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p 无生轻抚着他的躯体,“他们是假的。”/p 杨晴点头。“那他们是什么人?”/p 无生不语,眸子已盯着墙角十几枚银针已闪闪发着光。/p 伸手一挥,十几枚银针骤然飘起,飘了出去。/p “断魂针?”/p “是的,魔教断魂针。”/p “好歹毒的断魂针。”/p “断魂针不歹毒,人才歹毒。”/p 杨晴苦笑,她走向无生,“是魔教的人?”/p 无生不语。/p 断魂针是魔教的武器,用断魂针的人就不一定了。/p 杨晴盯着这酒菜,叹息着,“这么好的酒菜,就这么......。”/p 无生忽然拉着她,走下楼。/p 走进厨房,厨房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灶里并没有燃火,上面也没有冒烟。/p 桌上也没有酒菜,菜板上很干净,一块农布折叠的很整齐,放在锅盖上。/p 这里并没有烧菜的痕迹。/p 杨晴明白了,那几道小菜不是这里做的,连女儿红也不是这里的。/p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兴隆客栈的老板岂非也是......。”/p 无生点头,“是假的。”/p 柴房里的棺木已不见,柴木旁赫然捆猪般捆着几个人。/p 他们本来是惊慌、惧怕的,可是看到无生、杨晴进来,忽然笑了。/p 杨晴很快就将一个伙计绳子解开。/p 伙计感激着点头。/p 杨晴笑了笑,“平安无事,一切都好了。”/p 伙计点点头,却没有抬起头。/p 无生没有去解开老板绳子,老板仿佛已要哭了。/p 杨晴盯着无生。/p 他为什么不解开老板身上绳子?她想不通。/p 就在这时,那伙计忽然阴恻恻笑着,手里忽然多出一口尖刀,雪亮的尖刀。/p 刀光骤然挥向杨晴的胸膛,杨晴咬牙,忽然扭动躯体。/p 刀锋竟贴着杨晴的脖子飘走。/p 杨晴掠起,退了出去。/p 伙计扑向无生,刀“叮”的落地,人忽然倒下。/p 无生缓缓将枪尖缩回。/p 老板与另外几个伙计的身上绳子并没有解开,自动已解开。/p 几个人忽然箭一般射向外面,一个起落,忽然消失不见。/p 杨晴喘了口气,“他们是什么人?”/p 无生盯着、戳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一句话。/p 大地上寒意几近没有,水井畔那片土壤已很松弛。/p “他们是魔教的人吗?”/p 无生不语。/p 杨晴忽然贴着无生的躯体,“你说一点,好不好?”/p 无生点头。/p 他抱着杨晴轻烟飘到楼上,面对画像。/p 杨晴盯着画像,“这是御清风的真迹?”/p 无生点头。/p “那小蝶是什么人,魔教五福为什么去朝拜她?”/p 无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可知道魔教每一代教主必有一个劫数。”/p 杨晴不知道。/p “每一代新的教主上任之前,都要接受天劫。”/p “什么叫天劫?”/p “消除武功修为,消除记忆,下山历练渡劫。”/p 杨晴不懂。/p “他们若是渡不了劫,就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p 杨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岂非很危险?”/p 无生点头,“是的,他们很危险,一不小心就死翘翘了。”/p “那他们修行上乘心法,是不是也有劫数?”/p 无生点头。/p 杨晴盯着画像,“你是说小蝶是这一代魔教主人?”/p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在语。/p 他忽然转过身,走想窗户,盯着长安大街。/p 杨晴咬牙,恨不得扑过去,咬他两口。/p 她心里有很多的话要问,这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仿佛时刻都会出现?/p 他为什么去棺材店?为什么要定做很多棺木?/p 还有棺木里的杀手,为什么会及时了解他们行踪?这本不可能的事,却偏偏已发生。/p 他们的一切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无论他们做什么,都逃不脱。/p 杨晴不语,默默走到无生边上,“你是不是要帮这幅画渡劫?”/p 无生不语。/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一章 邪异险境 画未动,风未起。 画中小蝶也没有动,可是杨晴已感觉她在动,舞姿勾魂而又充满活力。 仿佛时刻都在动着。 杨晴咬牙,忽然想去将那幅画撕碎。 她恨透了这幅画像,渐渐已对小蝶生出了恨意。 可是她那种恨意只能化作软弱,软软席卷在无生胸膛,软软的没有一丝力道。 多情的女人也许都会这样。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她是个善良的人,并不坏。” “可是她。” “可是她给我们带来很多灾难?你很怕了?” 杨晴不语。 “你也是好女人,更善良。” 杨晴笑了。 她笑着在无生脸颊上亲了一下,亲的很轻,她脸颊红的很深。 “你也不忍心将她丢到外面,任由别人欺凌,是不是?” 杨晴垂下头,盯着地上。 她不单单沉思,也在深深苦恼,她已分不清自己,自己既不愿看着她一个人在冰冷c漆黑的夜色里忍受寂寞c孤独,也不愿无生与自己牵连进去,时时刻刻的都有生命危险。 这是一个奇怪c特别而又复杂的思想。 “你现在要冷静,彻底冷静下来才知道要做什么。” 杨晴点点头。 呼吸渐渐已平稳,眸子也不再盯着地面。 “我想通了。” “你想通了什么?” “我们就算是多处去躲,也避不开小蝶的,小蝶还是会靠近我们,是不是?” 无生点头。 “这本就是棋局,我们也许只是棋子,每一步都是搏杀的步子,是不是?” 无生点头。 “那我们岂非要死在这里面?” “所以我们要冷静,冷静下棋。” “我们有没有机会逃过棋局?” 她苦笑,这句话是废话,既然是棋局,当然算无遗漏,一丝漏洞也不能有。 可是她已笑了,因为无生肯跟她说话了。 “棋局岂非就是赌博?你不是很喜欢吗?” 杨晴苦笑着不语。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本钱,就没有输,无论是什么人的高手,都有犯错的时候。” “你发现他们犯错了?” 无生不语,抱着她轻烟般飘走。 “我们要去那里?” 无生不语,眸子已落到深巷里。 / / 午时将到未到。 长街上赶集的人已稀少,那些踩高跷的人已不见。 这家院子里混乱不堪,到处堆满了戏袍c花脸面具c高翘c假发c假胡子。 墙角堆放着很多稻草,一堆连着一堆,并不乱,是捆起来的。 疲倦的人席卷在上面,摆出喜欢的姿势在打呼噜,享受着阳光带来的刺激与舒畅。 无生轻烟般轻轻落下,落在烟囱边。 烟囱直直的挺立着,挺的跟他躯体一样直。 炊烟犹在飘飘,她已痴痴笑了。 “你跑人家屋顶做什么?” 无生不语。 “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为了欣赏烟囱冒烟?” 无生不语。 “原来烟囱也会令人着迷。” 无生不语。 杨晴痴痴的笑着,也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扭动着屁股走了出来,她后面跟着一个男人,这男人脸上笑意显得极为疲倦而满足,满足的连眼皮都仿佛睁不开。 他无力的伸出手,在女人屁股上摸了一把。 女人嬉笑着指了指柔阳,又在他躯体上推了一下。 杨晴痴痴的笑了,“你带我来这里,不会是为了看别人偷情吧?” 无生不语。 杨晴也不语。 无生石像般挺立住,就挺立在烟囱边。 可是别人却偏偏发现,也许他太安静,安静的已与烟囱一样,已与屋顶融为一体。 女人已走远,临走时又在他耳畔轻轻咬了咬,这人目光呆滞而无力,手并没有放下,仿佛已忘记放下。 杨晴努力控制住笑意。 这人忽然垂下头,仿佛已疲倦的无力抬起。 就在这时,他发现一道轻烟般的影子飘了下来,然后自己躯体竟已无法动弹。 他吃惊不已,眸子里惧怕之色已飘起。 无生将他靠在烟囱边,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他,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烟囱边。 这人已喘息。 杨晴笑着扭断一截树枝,在烟囱口刮了点烟灰,笑着在他脸颊上画了一道。 这人咬牙。 杨晴指了指无生,又指了指自己,“你看清楚我们。” 这人点点头,已盯着看了看。 杨晴睁大眼睛,瞪着这人,“我们不是什么好人,专干坏事,什么坏事都敢干,也喜欢干。” 这人点点头。 “你要小心点,说每一句话都要小心。” 这人点点头。 “大过年的,我们的手一向很软的,出手不会很痛,图个吉利。” 这人点点头。 “芳名?” 这人苦笑,“在下飞天鼠。” “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飞天鼠咬牙,他的脸紧紧锅贴般紧紧贴着烟囱。 杨晴笑了笑,忽然站起,不愿再问了。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他,“今天你没有踩高跷?” 飞天鼠点头。 “因为你敲锣了?” 飞天鼠咬牙,脖子那根青筋已在抖动。 “是你发的魔针?” 飞天鼠忽然闭上眼,不愿也不敢去看这人一眼,这人的眼睛漆黑如枪头,被那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再戳。 “你可以说了。” 飞天鼠缓缓睁开眼,盯着无生,脸上神情变得很奇怪,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已彻底僵硬,硬死。 嘴角鲜血缓缓流了出来。 杨晴怔住。 飞天鼠的胸膛赫然冒出一截剑尖。 他努力张开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目光充满了说不出的怨恨c怨毒之色。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已看见院子里那几堆稻草。 稻草上的人已不见。 杨晴说不出话了,笑意也没有了。 她本想戏弄一下这人,想不到这人已死了。 剑尖犹在滴血,并未取走。 握剑的人呢? 握剑的人是否还在烟囱里? 无生抱着杨晴,轻烟般飘向院子,院子里已没有人了。 空空洞洞的院子里只有一条狗狗,在痴痴盯着跟前的碗,席卷在柔阳下。 屋子里漆黑而阴森,长长的竹竿上悬挂着一件件戏袍,偶尔还会飘动一下,仿佛是野鬼抚摸。 杨晴的手心已冒出冷汗。 昏暗的墙壁上悬着古式各样花脸面具,有小丑c美人c包公c丞相c状元c关公c张飞。 杨晴没有说话,因为无生进来,必有自己的用意。 她非但没有问,也没有拒绝,更没有反抗。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墙壁前面,面向这些面具。 他盯着那个花脸小丑时,盯得时间很长。 杨晴看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盯着? 这时竹竿上戏袍又在飘动,动作并不大,却足以令杨晴惊吓不已。 她已喘息,仿佛已要被吓到。 “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无生已触及她的背脊。 杨晴不由的扭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花脸小丑面具上那双眼洞里忽然有了变化。 赫然已有了双眼睛,正直愣愣盯着他们。 说不出的怨毒c怨恨。 一条人影忽然现了出来,软软的倒在地上,竟已一动不动。 这是谁?胸膛上为什么有剑尖? 杨晴已想到了一个人,飞天鼠。 她将面具拿掉,脸颊上已现出一道黑印,这是杨晴的杰作,她并没有忘记。 尸骨为什么会到这里? 她瞧了瞧无生,希望无生能看到这一点。 无生仿佛没有觉察到,盯着c戳着前方那个关公,关公手里的大刀没有一丝光泽,仿佛已上锈。 下面的蒲团上赫然跪着一个人。 这人一动不动的诚心面向关公,仿佛在述说着自己的不幸与灾难。 无生忽然走向这人,停于七尺处,“我知道你。” “你知道我,还过来。” “就因为知道你,才过来。” 这人大笑,笑声神秘而诡异。 “你可以出手了。” 杨晴不懂,为什么一见面还没有多说几句话,就要动手,就要拼命。 这人又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出手?” “因为我要找你决斗,你一定要出手。” “我如果不出手呢?” 无生不语。 他轻轻松开杨晴的手,靠近这人。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躯体被一面渔网死死网住,高高悬着。 这人转过身,他的面具赫然是关公。 他手里已生出了刀,大刀。 关公手里的大刀已不见,空着手站着,冰冷c无情的俯视着苍生。 这人笑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生不语。 这人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说的,因为将死之人,有何言语?” 无生不语。 杨晴喘息着,冷冷盯着这人,“你要杀无生?” “是的。” 杨晴冷笑,讥诮而冷酷,“你是胆小鬼,孬种。” 这人不语,垂下头。 边上已有了笑声。 十几个人,十几花脸面具,手里没有武器。 他们已不用武器,他们的笑声就是武器。 杨晴冷冷盯着他们,已看出他们是什么人。 这十几个人赫然是长安街上踩高跷的,只不过都矮了而已,其他没有什么改变。 顽童手里的蟠桃犹在,笑意犹在,声音却很奇特。 “我是小桃子,我知道你是谁。” 杨晴怔住。 这人赫然是女人的声音,娇美c动人而富有煽动力,一般男人只要听上一声,都会把持不住自己。 “你是财神杨晴。” 杨晴不语。 “你是不是还喜欢善财?” 杨晴不语。 “现在你可以好好善一下,我们都很爱钱,绝不讨厌的。” 她说着话,还摆了摆手,生怕杨晴不知道。 杨晴没有善财,冷冷的盯着他们,“你想要我善财?” 小桃子点点头,“是的,没错。” 她说着话的时候,还看了看其他人,仿佛生怕别人不同意这个想法。 别人也都点点头,都很同意。 小桃子点点头,点得可爱极了,她走到张飞边上,躯体柔柔的触碰了几下他,张飞的胸膛仿佛已要爆了,呼吸骤然加快,仿佛已不行了。 “你看看,他们都很同意,没有人反对。” 杨晴点点头,“你为什么不将我们放下来,让我舒舒服服的善财?” 小桃子笑了,笑的仿佛是放荡仙子,说不出的猥琐c恶劣不已。 杨晴仿佛没有看见,盯着小桃子,“你笑什么?” 小桃子笑声渐渐消失,在蟠桃上轻轻亲了一口,忽然盯着杨晴,“我们又不是愣子,怎会做出这种事?” 她看了看其他人一眼,“我若是将你们放了,我们不就要拼命跑路了。” 他们都已点点头,仿佛也很赞同这种说话。 “何况枪神那杆枪实在很危险,若是在我身上戳个洞洞,我不就惨了。” 杨晴冷冷盯着他们,不语。 小桃子盯着杨晴,“你到底散不散财了?” 杨晴不语。 小桃子点点头,“财神不散财,我们就要走了。” 她说走就走,竟真的走了出去。 这里只有一个关公。 关公手握大刀,面对关公像,“弟子今日有幸生擒枪神一枚,献于祖宗,愿您老人家德寿无疆,福与天齐。” 杨晴贴着无生,忽然想听听他的心跳,是不是跳的很快速。 一个人到了必死的时候,心跳是不是要比平时要快点。 他的心跳没有一丝不稳。 关公盯着无生,“我要杀你了。” 无生点头。 关公盯着无生的脖子,“我要将你脖子砍下来,用来献祭。” 无生点头。 关公不懂,“你一点也不惧怕?” 无生不语。 “你可以闭上眼了。” 无生没有闭上眼,盯着c戳着关公手里大刀,“你为什么不出手?” 关公点头,将大刀缓缓举了起来,缓缓后仰。 刀光一闪。 大刀已劈向无生,劲力强猛而迅疾。 杨晴已渐渐闭上眼。 无生仿佛并没有看见刀光,盯着c戳着关公像,关公像仿佛也在盯着他。 刀“叮”的落地,人已软软倒下。 关公赫然已死了。 几名官差缓缓笑着走了进来,笑着凝视无生。 最前面的一个赫然是烟雄,他的笑意并未影响到一丝威严。 “枪神无生,你可欠了我一个救命人情。” 无生不语,仿佛也没有什么动作,可是渔网已有了变化。 渔网赫然已破了。 无生抱着杨晴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盯着c戳着烟雄,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在关公像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画像惊变 大刀已送回关公像。 尸骨也已移走,烟雄盯着无生,“你为什么不来我这,我们这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无生不语。 杨晴已痴痴的笑了,“他不能去。” 烟雄盯着杨晴痴痴的笑意,自己脸上已生出羡慕之色。 “为什么?” “他没空,他天天很忙的。”杨晴笑着凝视无生,看看他脸上有没有什么奇异变化。 无生没有变化,一丝也没有。 烟雄笑得仿佛很苦恼,“他天天忙什么?” “他天天忙着找人决斗。” 烟雄点点头,“抓坏蛋一样是决斗,跟坏蛋决斗,说不定更刺激。” 杨晴苦笑,不语。 他想将无生拉到旗下,是想疯了。 烟雄笑着无生,笑意不变,“枪神可查到了什么?” 无生不语。 他忽然将杨晴抱起,走了出去。 杨晴张嘴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人都被你杀了,还查什么查。” 烟雄仿佛并没有听到,跟在后面。 他跟着,后面的人也跟着。 无生轻烟般飘起,他的躯体已在十丈外城墙上。 守城的士兵看到他过来,仿佛并没有一丝惊讶,更没有一丝紧张。 几个士兵依然在手握长枪,盯着前方。 遥远的前方依然是荒无人烟,没有一丝人迹。 杨晴笑了笑,“我想下来走走。” 她说着话的时候,人已下来,这时她看见一条人影贴着城墙燕子般飘走。 漆黑的影子,一晃即逝。 杨晴忽然又跳进无生怀里,“我还是不要下去了。” 她笑的很苦涩。 无生盯着前方,仿佛并没有看到漆黑影子,又仿佛什么都已看到。 城墙地下深坳里,已积满了残叶。 杨晴不懂,他为什么呆在这里,这里并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顺着他的目光,已看到远方兴隆客栈。 兴隆客栈下已走进去几名官差,其中一个就是烟雄。 他走在最前面,后面依然跟着那几名官差,他们仿佛是秤砣关系,秤不离砣,砣也不离秤。 杨晴笑了笑,“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回去了。” 这时兴隆客栈里忽然涌进去很多官差,他们出来时,都抬着尸骨。 死掉的是什么人? 杨晴盯着苍穹,深深叹息,“我们还是要回去。” 无生点头。 他轻烟般飘起,飘了过去。 死人的脸都好会好看,这几具的死样也不例外。 无生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杨晴已闭上眼,在他怀里已惧怕不已。 杨晴见过死人,什么样的死人都见过,却从未见过这么难看的死样。 他们的样子极为凄惨c凄厉,仿佛是在一万只野鬼百般撕咬下,剧烈c疯狂而死。 官差看见无生过来,远远避开,让出一条道,通往楼上的道。 烟雄脸上每一根肌肉已僵硬,直愣愣盯着那幅画。 画纸没有动,小蝶也没有动。 汗水已动。 额角的冷汗不由沁出,他并没有擦,仿佛已忘记去擦。 烟雄转过身,就看到无生。 无生也盯着这幅画像。 小蝶没有动,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柔美的舞姿已不见,令人欢快c喜悦的活力已消失,甚至连神情都变得不那么柔和。 她正凄厉c凄凉的瞪住前方,一双手也抓向前方,每一根手指都在滴着血。 画上的血迹与现在地上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不同之处。 烟雄忽然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你有不在场的认证,也有物证,所以这。” “所以这不是我做的。” 烟雄点头。 “这就是我做的。” 烟雄怔住,盯着无生,他仿佛更不了解这人。 杨晴也吃惊不已。 无生石像般走想画像,将画像取了下来,缓缓卷好,“这幅画是我的,所以有关它一切罪行,都是我的。” 烟雄已喘息,盯着那幅画,“你是说画中人出来杀人了?” 无生不语。 杨晴盯着那幅画,“小蝶会杀人?” 她虽然不信,却无法找到别的原因。 烟雄看了看后面的官差,后面十几个官差骤然间拔刀。 刀光飘动,每一把都是杀人无数的好刀,多年的官差生涯,想不粘上点血腥都很难。 好刀,握刀的手却不是好手。 每一只手仿佛已在抖动,抖的很剧烈。 杨晴忽然将画一横,“你们过来,她一定会出来,出来咬你们。” 十几把刀没有动,刀上寒光犹在闪动。 杨晴面对烟雄,狠狠的盯着他,又狠狠挥了一下花卷,“你也知道这幅画的厉害,你要考虑清楚。” 烟雄点点头,手轻轻一挥。 刀入鞘,人已离去。 屋里已仅剩几个人,没有人说话,显得极为安静。 烟雄盯着那幅画,“画中女人我已调查过了。” 无生不语。 “她是魔教即将上任的新教主。” 无生不语。 “你还想要将他带在身边?” 无生盯着那幅画,“是的,我会带在身边。” 烟雄不懂,因为这实在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画中仙子什么时候出来,而她出来就会杀人。 杀死的烟雄已看过了,他实在不愿再见到第二次。 这么样的死法,实在令人无法面对,无法忍受。 他当差已多年,什么样的死人都见过,什么样的死法都见过,死人的样子绝不会令自己惧怕,也懒得惧怕,可是现在都不同。 “你带上这幅画,说不定会遇上很多麻烦的。” 烟雄已不远看那幅画,已盯着外面。 外面柔阳已西移,柔和的热力未减一分。 长安街上喜庆c祥和的笑声并没有一丝改变,无论是什么样的凶险故事,仿佛都休想令他们惧怕。 无生盯着c戳着烟雄背脊,“这幅画是别人临终前送给我的,我要照顾好这幅画。” “你不怕牺牲?也不怕死掉?”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再语。 烟雄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花卷,脸上飘起莫名的酸楚。 杨晴看不懂一个官差脸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送画的人是不是小马?” 无生不语。 杨晴已点头承认。 “兴隆客栈附近已有七十七只家畜死去,死因都一样,脖子有四个齿印。” 杨晴不语,心里暗暗哀伤。 “送画的人既然是他,你能找到他?” 无生不语,也不能。 杨晴冷冷盯着烟雄,盯着他手里的刀,“你为什么还没有找到?” 烟雄不语。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找到,将案子结束?” 烟雄不语,脸上仿佛很痛苦。 “你找不到,是不是?” 烟雄不语。 “你想借助无生的手去找,是不是?” 烟雄不语,却已喘息着。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找,用心找?” 烟雄不语,忽然转过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杨晴的心已变得酸痛,又酸又痛。 做官差的人,也许就是为了案子活着,案子就是他们的生命,也是他们的爹娘,也是他们的老婆。 他们一旦入官当差,那身衣服c那把刀就会永远的缠着他们,直到死去。 休想摆脱,脱掉官服的同时,也许就会有很多仇家去找他们,跟他拼命。 。 / / 残阳将消未消。 长街上已有冷意,赶集的人已不多,耍杂技的人犹在。 边上靠着几块大青石,又厚又大。 一个浑身横肉的大汉,躺在长板凳上,几个人将青石抬放到他的躯体上。 横肉大汉的眼睛已瞪得很圆,脸上每一根肌肉都显得完全抽紧,不远处手持铜碗的女人侧过身,关切的看了他一眼,他脸上已有了笑意。 笑的声音很小,他忽然放了个屁,然后板凳忽然被他压断了。 每个人都瞧着这人,不竟笑出声来。 横肉大汉也笑了笑,可是嘴角已有鲜血,他忽然将鲜血往鼻孔抹了抹。 他大笑着,“这是鼻血,没事的。” 观看的人已在笑话他,笑他身体上火也不知道去好好泄泄火。 那个女人忽然欢笑着走了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欢叫着,“这都怨我,这年过的很忙,让大家见笑了。” 她凝视着这横肉大汉的时候,眸子里飘出了痛苦c哀伤,可是站起的时候,又充满了喜庆c欢乐。 每个人都盯着这羞答答的女人,走过来,走过去,扭动着屁股,端着铜碗过来过去。 偶尔还会向人群中挤眉弄眼,靠她近的已有几个流鼻血。 这实在令人无法忍受,无法抵抗这种诱惑。 她仿佛没有看见,扭动的更大,大声欢叫着,声音仿佛是夜色里寂寞c空虚的猫柔嘶,“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今日初到贵宝地,因身无盘缠,故在此卖艺,望各位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啦!先谢过大家了!” 她笑了笑又说,“这是胸口碎大石,这是真功夫,硬功夫。” 围上来的人已更多,每个人的眼睛都已发亮。 他们显然已被吸引,手里的铜板已抓住,心神已飞到那块石头上。 石头已在,锤子已横立边上。 锤柄很长,斜倚胸膛,人已伸出手,往手心吐了两口吐沫,使劲搓了几下。 咬牙高高举起大锤,砸向青石。 就在这时,横肉大汉躯体上那块青石忽然裂开,忽然飘走。 大锤砸向横肉大汉胸膛。 每个人都吃惊了,这是什么功夫? 锤未落下,青石已裂开? 握锤的人满脸惊吓,锤势未减,已无法收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三章 娇嫩小花 每个人都惊住。/p 每个人都眼睁睁看着大锤砸向大汉胸膛。/p 锤势很猛,一锤下去,大汉不死也要进棺材,这是明摆着的事实。/p 可是就在这时,锤头忽然有了变化,竟死死定在大汉边上,漆黑、坚硬的锤子上斜斜插着一根竹筷。/p 羞答答的女人忽然丢掉铜碗,扑向大汉,将他扶起。/p 每个人都被这一抹惊住,大呼过瘾,将手里铜板抛向他们跟前。/p 无生缓缓缩回手,盯着长街。/p 杨晴痴痴的笑着,“你救了他?”/p 无生不语。/p “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p 无生不语。/p “你是不是也想着出去走走。”/p 无生不语。/p 他已盯着长街上卖艺娇嫩嫩的女人。/p 杨晴看了一眼娇嫩嫩的女人,忽然嘟起嘴,显得仿佛很不高兴,她不高兴的时候,也跟其她女人一样。/p 苦恼、无奈而又可爱,看什么都不自在。/p 无论那个女人有这个样子,边上男人尽量躲远点,因为很容易会不幸。/p 杨晴忽然在无生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看了看无生的反应。/p 无生没有反应,依然盯着那个娇嫩嫩的女人,仿佛不知道什么叫疼痛。/p 杨晴眨了眨眼,神情变得很奇怪,仿佛很无奈,又仿佛很苦恼。/p 她忽然又在无生手臂上咬了一口,这一口比刚刚那一口要用力很多,她不相信无生没有反应,更不相信无生不懂自己的心思。/p 无生没有反应,仿佛懒得反应。/p 杨晴忽然伸出手臂,在自己手臂上咬。/p 无生转过身,拉住杨晴手臂,“你想去转转?”/p 杨晴点点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无生看,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p 长街上冷意更重。/p 无生走向那个娇嫩嫩的女人,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瞧着他们卖艺。/p 杨晴拉着无生披风,“你是不是生我气了?”/p 无生不语。/p 杨晴拉着披风抖的更厉害,“手臂是不是很痛?”/p 无生不语。/p 杨晴忽然对着手臂两处杰作,柔柔吹了吹,又吹了吹,“这下是不是好受点?”/p 无生不语,已叹息。/p 他指了指娇娇嫩嫩的女人,“你还记得这女人吗?”/p 杨晴点点头。/p 她当然记得,这样娇嫩嫩的女人并不多。/p “她一定知道飞天鼠的秘密。”/p 杨晴点点头。/p 她已明白无生的意思。/p 娇嫩嫩的女人正扭动着屁股,在耍猴,几只猴子在她逗弄下,已欢快的摆出各式各样造型。/p 每一个动作都很娴熟而快速。/p 不远处一条狗狗,已被猴子牵了过来,不停的转圈圈,仿佛是寂寞而高雅的少妇,在路边孤独而萧索的遛狗。/p 娇嫩嫩的女人呼唤着,“骑上去,来个单驹走天涯。”/p 猴子忽然骑到狗狗身上,竟真的像是一代大侠骑马走在古道上,扬起狗链子,不停的甩着。/p 这动作仿佛很拉风,它仿佛也懂得拉风。/p 围住的人已足够多,他们的收入显然不错。/p 无生被杨晴拉到边上的茶楼,那里比较安静,周围也很优雅。/p 杨晴痴痴的笑着,“我去将她找来,问几句就放人家走,不准多看一眼。”/p 无生不语。/p 杨晴挣扎着走了进去里面,塞了一张银票给娇嫩嫩的女人。/p 娇嫩嫩的女人见了这银票,眼睛都直了。/p 杨晴没有说话,将她拉了出来。/p 天下不爱钱的人还不多,特别是这种女人,一定爱的疯狂而强烈。/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却背对着这女人。/p 他仿佛也不愿意见到杨晴那种苦恼的表情。/p 杨晴痴痴的笑着,笑的很贼很坏,声音却很平淡。/p “芳名?”/p “小花。”/p 她指了指无生,笑得有点神秘,“我跟我相公有点话要问你。”/p 小花点点头,盯着无生的背脊。/p “我们见过你。”/p 小花不懂,也不语。/p 杨晴拉着小花,板着脸严肃的说着,“在一家戏院里,你在里面好像没做什么好事。”/p 小花点点头,脸颊上的笑意化作羞红,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p 杨晴暗暗苦笑。/p 只觉得自己有点缺德,有点不太好人。/p 小花眨了眨眼,“前几天有人交给我很多封信,让我去送。”/p “你一共送出去多少封?”/p “我不记得了。”/p 杨晴愣住,“你送去的都是什么人?”/p 小花笑了,笑的很无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p “你不认识信上名字?”/p “不认识。”/p “你怎么找他们的?”/p “有人会告诉我,去哪里找人。”/p “找什么人也不告诉你?”/p 小花点头。/p “那你不用说话?”/p “不用说话,直接将信交给别人就行了。”/p 杨晴吃惊,手法之高妙,江湖少之又少。/p “那你当然也被蒙上眼了。”/p 小花点点头。/p 杨晴苦笑,将这人找来好像没有什么用。/p 可是她并没有失望,还想找出点什么,“飞天鼠也是其中之一?”/p 小花点头。/p “那你怎么见到他了?”/p 小花脸颊羞红仿佛更浓,“是他找我的。”/p “他是不是还说了什么?”/p 小花点头。/p “是不是要娶你过门?”杨晴的笑意有点奇怪了。/p 小花笑着点点头。/p “除了这个还说了什么?”/p 小花摇摇头。/p 杨晴有点失望。/p 可是脸上笑意没有一丝改变,也看不出绝望之色,“你们认识多久了?”/p “半个月了。”/p “那他有什么嗜好?”/p 小花沉思,忽又说着,“他喜欢赌钱。”/p 杨晴点点头,低下头沉思,“他一定很喜欢喝酒,是不是?”/p 小花点头。/p “他是不是很容易喝醉?”/p 小花点头。/p “他醉酒后是不是很喜欢胡话?”/p 小花点头。/p “他说过些什么?”/p 小花垂下头沉思,“那都是疯话。”/p 杨晴大喜,她对小花的笑意变得有点认真起来,“那最疯的话是什么?”/p 这句话才是杨晴最想听的,也许是最重要的。/p 说不定能知道那些杀手是谁找来的。/p 杨晴已在等待,微笑着凝视小花。/p 她凝视小花,仿佛是大人微笑着正在吃糖的小孩。/p 小花依稀垂下头,并没有抬起。/p 杨晴已有点急了,有点受不了这种等待了。/p “杀了枪神,下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p 杨晴忽然抓住小花的肩膀,笑的有点激动,“是不是还有什么?”/p 小花忽然抬起头盯着杨晴,显然被杨晴吓了一跳。/p 杨晴柔柔的笑着,也在等待着。/p 这种笑意是跟柳销魂学来的,她学得很不像。/p 小花迟疑着,盯着杨晴看了看,又看了看,“他还说了事成之后,到城西破庙里取钱就可以了。”/p 杨晴点点头,似已满足。/p “我们问的话已够多了,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们了。”/p 小花笑了点点头,转过身走了出去。/p 杨晴忽然将她叫住,又给了她几张银票。/p 小花怔住。“你是杨晴?”/p 杨晴点头。/p 小花吃惊不已,胸膛已剧烈起伏,“居然是你,难怪你这么想知道消息。”/p 杨晴笑了笑。/p 小花笑着走了出去,可是并没有走多远,却忽然跑了回来。/p 杨晴笑意不变,等着她想说点什么。/p “破庙第三层石阶,残阳将落未落,燃红烛三支。”/p 杨晴笑着点点头。/p 人已离去,无生缓缓转过身,盯着杨晴。/p 杨晴也盯着他,“这样是不是已够多了?”/p 无生点头。/p “那我们是不是已该去找人?”/p “不行。”/p 杨晴不懂,也不语。/p 无生忽然走向屏风后面,一把抓出个人。/p 这人已比平时矮了半截,嘴里口水已流了出来。/p 一身劲装,系着倒赶千层浪的绑腿,脚上搬尖洒鞋,背上斜背金丝大环刀。/p 从衣着上看,很容易看出这人在江湖中有些日子。/p 无生点点头,“你很好。”/p 这人不懂,也不敢言语。/p “你胆子并不大。”/p 这人更不懂,胆子小怎么会很好。/p “胆子小的人都会说实话,不会弄虚作假。”/p 这人点头。/p “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答错了,答不出来,你就倒霉了。”/p 这人点头,背脊那口金丝大环刀上铜环已丝丝抖动着。/p “贵姓?”/p 这人没有说话,忽然纵身一掠,已到了外面,回头看了一眼无生。/p 他深深喘了口气,因为无生没有追上来。/p 可是他忽然撞在一个人躯体上,这人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这人赫然是无生。/p 无生忽然将他一把抓了回来。/p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p “你可以再逃一次。”/p 这人眼睛直了,摇了摇头。/p “你不逃了?”/p “是的。”/p 这人话没有说完,金丝大环刀忽然已到了手里。/p 刀挥动,人已在地上翻滚了几个跟头。/p 这人伸手显然不错,显然在江湖中走过些日子,杀人的方法与技巧,都很纯熟,都很快速。/p 他眼睁睁的看见刀锋划过无生躯体,却没掉一滴血。/p 刀锋也没有一丝血色。/p 他忽然跃起,凌空下击,这一击又快又急又狠。/p 以上临下,本就很容易得手,他已对这一击充满了信心。/p 可是他忽然已错了,又错又可爱。/p 无生忽然将刀背捏住,盯着、戳着他,“五虎断魂刀是你什么人?”/p 这人咬牙,不语。/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名小路 手缓缓松开刀柄。/p 人已烂泥般滑倒地上,一动不动的滑倒地上。/p 杨晴看了这人一眼,就不愿看第二眼,她倒了杯茶,慢慢的品茶。/p 这人的胆子实在很小,小得令人置信,她坚信这人一定已被无生活活吓晕倒了。/p 胆子小也许正如无生所说,是件好事,至少不用遭受活罪。/p 这一点她错了。/p 无生的手也松开,那柄百炼金刚的好刀,“叮”的落到地上。/p 他向外面招招手。/p 外面赫然窜进来两名官差,这两人杨晴见过。/p 杨晴深深记得,前面的那人被自己惊吓过,她笑着对他打招呼。/p 这人也对杨晴笑了笑。/p 他看着无生时,脸色变得很难看,无论是什么人被无生这么盯着,都不会好看到哪去。/p 无生看了看地上这人,又看了看他,却没有说话。/p 没有说话,前面那官差仿佛已明白无生说的是什么话。/p “小的已看见,这人是被暗器所杀,要害是咽喉。”/p 无生点头。/p 地上这人已死了?/p 杨晴吃惊,她有点不信。/p 手中杯子放在,她走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瞧了瞧。/p 这人竟真的死了,一根银针斜斜插在咽喉上,鲜血并未流出一丁点。/p 杨晴惊呼,“这是断魂针?”/p 无生点点头。/p 官差盯着地上这人,这把刀,面无表情,也没有一丝言语。/p 他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p 无生盯着这官差,“你身手并不坏。”/p 这人的身手也许真的并不坏,现在的脸色却已变得并不好。/p “在下小路。”/p 无生盯着小路,小路并没有抬起头,依稀盯着地上的尸骨,似已不愿面对无生的眸子。“你叫小路?”/p “是的,我叫小路,默默无名的小路。”/p 江湖中有很多人,为了成名,起的外号都很响亮,有点不惜与天齐名,不惜与天同寿,不惜与鬼同眠,为了成名简直不惜一切代价。/p 这个人为什么用这个外号?岂非令自己永远不要出名?也许他自己不愿出名,他生怕自己会出名。/p 一个人出名,也许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多多少少会令自己活的不痛快,不洒脱。/p 人活着,就是要洒脱、自由点,这才活得很有快意。/p 小路显然很懂得这里面的活法。/p 杨晴盯着小路的脸,“我看你并不是个默默无名的人。”/p 小路勉强挤出笑意,笑的仿佛有点心酸,“我是一个没有用的小路。”/p 无生叹息。/p 这人并不是没有用的人,也许比烟雄更有用,也许比烟雄更厉害。/p 天底下本就有种人,明明自己很有本事,却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名丑四海、默默无名,也许他们并不是很喜欢成名,因为一旦成名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与苦恼,这种麻烦与苦恼是自己避不开的,他们深知自己活着,并不是为了麻烦与苦恼活着,也知道有很多很多的事去追求,也有很多很多的事去等着自己去享受,根本没空去忍受麻烦与苦恼。/p 小路也许就是这种人。/p 小路将尸骨抱走,对着杨晴笑了笑。/p 杨晴苦笑,因为她发现这人很洒脱、很聪明。并不是世俗种那种聪明,而是脱俗的那种聪明。/p 一个人活到这样境界的时候,也许就变得随心所欲、随遇而安,即便身遇最恶劣、最残酷的时候,心里依稀处处皆琼楼,时时飘笙歌了。/p 杨晴一口将杯中茶喝掉,盯着无生的脸颊,这个永远都不愿改变的脸颊上,是不是已在感慨着什么?/p “小路是不是很有本事?”/p “至少比大路要强很多。”/p 杨晴苦笑,大路就是徐大路。/p 他们同样是官差,追求却很不同。/p 长街上的人影渐渐已稀少,渐渐已绝迹。/p p p 残阳将落未落。/p 城西的破庙里神像一尊,蒲团一个,香炉一的没错,自己若没有去打听消息,小花的家人就不会惨遭不信。/p 小花也不会独自一人在夜色里孤独、悲哀的痛哭。/p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她将小花紧紧拥在怀里,柔柔的说着,“你要恨我,就咬我,使劲咬,不会有人阻止你。”/p 无生走向不远处,取了一截枯木点燃。/p 天地间已有了亮光,唯一的一粒亮光。/p 撕咬已停止,小花凝视着这粒亮光,眼神痴迷而神秘,神秘如梦游。/p 她仿佛已在梦游,嘴角仿佛带着甜甜的笑意。/p 杨晴的心绞痛不已。/p 她拥抱的更紧,小花仿佛并没有觉察到一丝疼痛。/p 无生深深叹息,将她们扶起。/p 小花入神的盯着无生手里画卷,眼神更加痴迷而神秘。/p 杨晴轻轻松开手,瞧着小花想做点什么。/p 就在这时,不远处枯树骤然燃烧起来,火光冲天。/p 小花骤然出手,将画卷夺回,拼命奔向火光。/p 这实在很突然,小花的出手更突然。/p 花已在冷风中燃烧、摇摆、嘶叫,杨晴的心已剧烈悲哀、抽动、绞痛不已。/p 杨晴忽然扑向无生,用力拥抱着他,“你为什么不去救她?”/p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p “她明明不用死的,你可以阻止住的,是不是?”/p 无生不语。/p 小花渐渐已无力,渐渐伏倒在枯树下,已与枯树下的一切融为一体。/p “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手?”/p 她的声音渐渐已无力,哀伤之色没有一丝褪去。/p “好,我来告诉你。”/p 无生拉着杨晴,走想那截枯树。/p 画卷犹在,并未触及火光,无生忽然伸手一抓,画卷飘到手里。/p 杨晴不懂,也不语。/p 不远处火焰犹在燃烧,后面每一块青石墓都已闪闪发出亮光。/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星转世 墓碑上每一个文字仿佛已发着光。 无生缓缓打开画卷,杨晴惊叫着闭上眼,不敢再看。 画纸上的画像赫然已有了变化,上面赫然多出一个人。 小花赫然已在上面。 小蝶正用力的踩着小花,用力踩着,脸颊上已泛起了满足而神秘的红晕。 小花的躯体已变形c破碎。 她们后面赫然火光冲天,跟那截枯木竟是一样的,甚至连每一根火苗都极为相似,没有一丝不同之处。 这实在太邪异了,小花呢? 杨晴忽然睁开眼盯着枯木下,小花竟已不见。 她忽然盯着无生,已无法说出任何话。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竟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惧怕c惊讶。 杨晴努力抖出几个字,“这是怎么回事?” 无生不语。 缓缓将画卷起,盯着杨晴,深深叹息。 他不语,也许是自己已知道什么原因,却不能说出来。 冷风呼啸,没有一丝倦意,寒意渐渐已变浓。 无生将杨晴抱起,走近燃烧的枯木,天地间也许只有这里稍加暖和点。 可是杨晴却没有睁开眼,喘息却更粗,她就在这种喘息声中渐渐有了倦意,渐渐睡熟。 无生盯着杨晴,轻轻叹息。 他并没有看后面一眼,已向后面招招手。 后面忽然多出一条人影,垂下头,走了过来。 这人赫然是小路。 小路走到后面,并没有靠的更近,他仿佛也很惧怕这杆枪? 无生没有看他一眼,依然盯着火光,火光犹在冲天。 “你一直都在?” 小路点头。 “什么都看见了?” 小路点头。 “你一点也不怕?” 小路点头,他似已无法摇头。 无生转过身,面向小路,“你有什么看法?” 小路的脸颊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是受到剧烈惊吓,已说不出话。 “你可以说说,我不会怪你,更不会杀你。” 小路点点头。 眨了眨眼,才盯着已卷起的画卷。 无生并不急,已等着小路说话,一个默默无名的人,也许有惊天的看法。 小路笑了笑,“这幅话是小马送给你的?” 他居然知道这件事,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无生仿佛没有一丝吃惊之色,他点点头。 “你一定要照顾好这幅画?” 无生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将这幅画送给衙门,交给烟雄?” “我为什么要交给烟雄?” “因为这幅画实在很邪门,很邪恶。” 无生不语。 “这样你们可以过得舒服点,是不是?” 无生不语。 “你可以联手烟雄一起彻查这件事,就算是危险,也拉着他一起危险。” 无生不语。 小路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官门中人,就是为了这种事活着,吃的每一口饭,都是从危险中换来的。 烟雄应该去面对这种危险,因为他有责任面对。 小路带了一小瓶酒,并没有送给无生喝,自己却喝了起来。 他喝酒并不是将自己喝醉,而是彻底享受酒里面那欢快与刺激。 “那幅画我已看到。” 无生不语。 “我实在看不出怎会有这种变化?” 无生不语。 “我希望你能与大家一起分享这种危险,因为这江湖并不是你一个人活着。” 无生不语。 “我也知道很多秘密。” “你说说看。” “这幅画上其中一个女人叫小蝶,是魔教这一代主人。” 无生不语。 “每一代主人掌教之前都会有个劫数,一定要将自己的修行与记忆统统遗弃,然后到凡间受劫,没有一个人能例外,每一代教主都是。” 无生不语。 “她脚下的人并不是小花,而是她贴身丫头。” 这句话很令人惊讶,无生仿佛并没有惊讶,一丝也没有。 “那丫环并不是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是御夫星下凡转世,是一颗赖不住寂寞的星。” “御夫星?”杨晴已苏醒,她忽然盯着小路。 “是的,传说那丫环出生时候,满天星辰具亮,唯独北面一颗御夫星暗淡。” 杨晴已没有一丝睡意,盯着小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她喜欢偷情,一天不去偷情,就睡不着觉,这也是一种病,就像是赌鬼一样。”小路忽然盯着杨晴,笑了笑。 杨晴痴痴的笑了,自己岂非很了解这种病。 她的赌病岂非很严重?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因为第一次看到小花,她岂非正是偷完情出来的? “小蝶很痛恨丫环,所以就不停打她,玩命打她。”小路指了指那幅画,目光已现出哀伤之色,“就像画像上一样,玩命踩着丫环。” 杨晴凝视着那截枯树下,小花早已不见,几片灰烬已落了上去。 “那丫环早已被她活活打死了。” 杨晴震惊,她竟想不到小蝶将丫环打死了。 小路盯着杨晴,仿佛已觉察到她心里所想。 “那丫环本来也不会死的。” 杨晴不懂。 小路又解释着,“因为小蝶只是教训她,并不愿打死她,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过错,下次不要去做而已。” 杨晴苦笑,忽然盯着小路,“她教训教训就将人教训死了?” 小路叹息,盯着火光,哀伤仿佛更重。“小蝶实在很善良。” “她活活将丫环打死了,还善良?”杨晴吃惊的盯着小路。 “小蝶每次痛打她,心里也很痛。” 杨晴已受不了的,这种说法实在令人愤怒不已。 “小蝶打她,每次都打到八成死,绝不会多打一下。” “八成死?” “是的,就像吃小牛腰肉,八成就很好了。”小路眨了眨眼,“这样既可以给了她教训,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看来小蝶还是很善良,不过人始终是被她打死了,是不是?” “是的,丫环每次看到小蝶痛苦的样子,也会心痛,所以她下定决心,不愿再活了。”小路盯着天边那片漆黑,目光仿佛更加凝重,“她决定撒谎,说小蝶少打了两成。” 杨晴不语。 她已明白了丫环用心,丫环生怕小蝶会伤心,所以自己死去了。 “你说这丫环是不是很活该?” 杨晴点点头,却说很可怜。 她认为丫环是很可怜,一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无论是什么样的毛病,都会有点,但是这不能说她本质很坏。 丫环的毛病重了点,但这不足以说她该死,世上该死的人很多很多,绝不差她一个。 “她很活该。” 杨晴更不懂。 她忽然瞪住小路,仿佛已替丫环打抱不平。 小路没有一丝笑意,仿佛已飘起了一缕怒意,“她自己去偷情已是罪大恶极的事,她还。” “她还什么?” “她还告诉小蝶,想要小蝶也有这毛病。” 杨晴眨了眨眼,说不出话了。 因为这实在很不对,很不好了。 “她实在该死透顶了,死一万次也应该的,是不是。” 杨晴点头,她已承认这说话。 可是小路却深深叹息,“其实她也很可怜的。” 这样的人还可怜?杨晴有点不服气了,因为这种人本就该下油锅才是。 “她有什么可怜的?” “因为小蝶心爱的情郎也被她偷了。” 这句话才令杨晴吓了一跳,丫环偷情竟已偷到主人情人身上,这种胆识也许只有御夫星能干得出。 这丫环实在不是一般人,杨晴深深佩服不已,却也痛恨不已,可是小路的话又令她吃惊。 小路喝了一口酒,摸了摸心口,仿佛剧痛不已,“我实在敬佩不已。” 杨晴不懂,这种事也敬佩? 她已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因为这种事只会令人痛恨才对,小蝶更狠才是。 “你敬佩她?” “是的,我很敬重她。”小路又喝了口酒,深深摸了摸胸膛,“因为这件事,传说小蝶也很敬重她。” “为什么?”杨晴脑子已大了。 她想不通,自己的情人被丫环偷了,应该痛恨才是,为什么敬佩?这实在令人费解,令人无法相信。 “你是不是想不通?” 杨晴点头,她实在想不通。 “因为很简单,小蝶的情郎是西方毒教之子,他品行端正c文武不凡c出类拔萃c玉树临风c潇洒倜傥c当代罕见,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了。” 杨晴已有点羡慕了,因为这样的男人岂非是天之骄子?上天荣宠? 这样的男人岂非是女人心里最理想择偶对象?很多女人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情郎? 这样的情郎被丫环偷走,小蝶敬佩她? 杨晴更不懂,冷笑。 “我知道你不会懂的。”小路紧紧握住酒瓶,紧得仿佛是握住偷情妻子的脖子,“因为那毒君之子不是人。” 杨晴怔住。 她想不通小路会如此痛恨毒君之子,那种的翩翩君子,就连自己也会心动的。 就算是得不到,亲一口也是好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是人?” 杨晴不知道,想不通。 这样的男人本就不多,迷恋他的女人一定很多,丫环也许就是其中之一,才会去勾搭他的。 “据说那毒君之子很不是人,是个神经病,一旦沾上酒,就会把所有东西当做是情人,什么都是。” 杨晴愣住,硬生生愣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六章 乱葬惊魂 酒已空,话未尽。/p 小路将瓶中最后一口酒喝完,迎着冷风凝视远方。/p 烈火的后面是什么?那边的墓碑也许更斜,上面的文字也许更昏暗。/p 小路用力将空瓶重重砸向墓碑,酒瓶已碎,他的心仿佛更碎。/p 杨晴盯着小路痛苦的表情,久久不语。/p 小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去,才说着。“据说毒君之子去魔教下聘礼,就闻了闻酒而已,他就......。”/p “他就怎么了?”杨晴已有点期待。/p 她实在很想听听这里面的故事,奇特、复杂而又动人的故事。/p “他就将小蝶养的狗狗当做是......,还说要好好......,不管风吹雨打都......。”/p 杨晴又愣住,硬生生愣住。/p 她实在无法相信,一代毒君之子竟如此恶劣,若是小蝶嫁给这人,岂非要倒八辈子霉了?/p 小路并没有将话说完,也无需说完,因为这已足够。/p 说话也是种学问,说破就不好了,更不妙了,他显然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p “所以丫环就......。”/p 杨晴忽然盯着小路,忍不住接着说,“所以就将投怀送抱,牺牲了自己?”/p “是的。”/p “你说是不是很不幸?”/p “是的。”杨晴很肯定的说着。/p 也许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她也不例外。/p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遇到这样男士,都是一种不幸,更是一种折磨。/p 丫环替小蝶承受了这种折磨,岂非很令人敬佩?/p 可是小路却说出另一个说法。/p 他已没有怒气,“她很幸运。”/p 杨晴又想不通,这还不是很不幸?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不幸?/p “她很幸运,还有一个比她更不幸。”/p “是谁?”/p “毒君之子更不幸。”话语声中充满了一种惋惜,深入躯体、深入骨髓的那种惋惜。/p “他会更不幸?”杨晴不懂,又想不通。/p “他醒酒后发现自己不行了,什么都不行了。”小路垂下头,似已惋惜的无力抬头,“他竟已被丫环玩......。”/p 杨晴彻底吃惊,彻底愣住。/p “被丫环玩废了?”/p 小路点点头,仿佛已不愿再说。/p 他抱刀一礼,“枪神珍重,就此别过。”/p 杨晴还想多问一点,这人竟已走了。/p 杨晴盯着无生,叹息,“你听到了?”/p 无生点头。/p “你说小蝶是不是很不幸?”/p 无生不语。/p 他抱住杨晴轻烟般飘起,落到一株枯树上。/p 高高的枯树没有一片残阳,每一根枯枝漆黑、纤细、脆弱。/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杨晴暗暗吃惊,“这里你也可以站着?”/p 无生不语,也将她嘴边捂住。/p 这时火光之畔,忽然出现两个人,两把刀。/p 刀赫然是金丝大环刀。/p 刀背上金丝犹在摇晃,丝丝闪动金光。/p 这几人盯着枯木看了看,又看了不远处的墓碑,激灵灵抖了抖,显得很惧怕。/p “看来我们来晚了。”/p 另一人点点头,目光却不停的到处搜索着,他显然比说话的人要小心的多。/p 就在这时,边上墓穴忽然有了变化。/p 被酒瓶砸过的墓碑忽然动了一下,声音并不大,却很长。/p 那是种沉重木料摩擦声。/p 这两人忽然面对面看了看,仿佛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p 这里的木料只有棺木。/p 这两人忽然盯着那移动的墓碑,盯的很紧,握刀的手更紧。/p 两条腿却已不听使唤,他们显然已知道什么在动。/p 杨晴的心已骤跳不已,无生将她紧紧抱住,“你要怕就闭上眼。”/p 她点点头。/p 她果然闭上眼,眼不看,心就也许不会怕。/p 那两人盯着墓碑移开,下面缓缓爬出一团雪白。/p 雪白的头发,雪白的手,雪白的长衫,雪白的脸颊,雪白的眸子,雪白的牙齿,一切都是雪白的。/p 这人赫然是孟婆。/p 她出来并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p 她爬出来就盯着那两把刀,盯得的很入神,仿佛在沉思着什么。/p 那两把刀已缓缓后退,退的已不稳,握刀的手也不稳。/p 孟婆仿佛很欣赏他们的样子。/p “既已过来,为什么要走?”/p 一人咬牙,刀光闪闪,人影已飘向孟婆,这正是没有说话的那把刀。/p 这把刀忽然已到了孟婆的脖子边,出手很快,也很猛。/p 无论怎么看都是好刀,握刀的手也是好手。/p 就在这时,孟婆忽然笑了,笑声骤起,那把刀忽然已扭曲、变形。/p 赫然已变成一块铁块。/p 废铁“叮”的落地,躯体忽然已到了她怀里,孟婆笑着伸出舌头,靠近这人。/p 这人抖了几下,忽然已归于平静。/p 另一人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仿佛已无法离开。/p 孟婆忽然到了这人跟前,一把将他抓住。/p 她抓这人仿佛是老鹰抓小鸡那么简单,那么纯熟、快速。/p 她忽然将这人手里刀夺走,抖了抖而已。/p 那把金丝大环刀忽然已断成几段,落到地上。/p 孟婆忽然瞪着他,冷笑着,“要那玩意干什么,到我这,带那玩意没有用。”/p 人忽然已倒下,他已无力站起。/p 孟婆忽然抓起他,一把将他丢到不远处,“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p 这人没有点头,盯着孟婆。/p 孟婆缓缓飘到他不远处,她的声音更飘,又飘又冷,“我们来玩躲猫猫。”/p 这人知道躲猫猫是什么游戏,更知道怎么去玩。/p “你去躲,我来找。”她忽然伸出手指,他的手指枯枝般修长而雪白,每一截都是雪白的。/p 这人咬牙,喘息着点头。/p 孟婆笑了,这种笑声很容易令人牙龈剧痛,“孺子可教也。”/p 这人忽然动了,一动就不见了,他已在乱葬岗疯狂寻找藏身之处,他竟已控制住自己。/p 杨晴听出这是谁的声音。/p 无生盯着、戳着孟婆,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一丝也没有。/p 杨晴缓缓睁开眼,已看见孟婆贼笑、疯笑着飘动,跟在那个人后面,不停的跟着,仿佛很刺激,又仿佛很痛快。/p 孟婆疯笑着,“快点躲,若是被我抓到,我会把你一块块吃掉,连毛都不会吐出来。”/p 这人显然很用心的找地方躲藏,但好像找不到好地方躲藏。/p 就在他拿不定好地方躲藏的时候,孟婆忽然一脚将他踢飞,球一样的高高飞起,飞向远方。/p “小兔崽子,这么笨,躲猫猫都不会。”/p 孟婆忽然又疯笑着跟了上去。/p 看到她诡异飘走,杨晴伸出手在胸膛缓缓摸着,她仿佛想知道一下,肚子里的心是不是还在跳。/p “她为什么喜欢躲猫猫?”/p 无生盯着、戳着漆黑的远方,孟婆仿佛很欢快、很喜悦,玩得似已不亦乐乎。/p “我们去问问她。”/p 杨晴的脸忽然变得很难看,她用力甩了甩头,“还是......。”/p 她实在很惧怕,实在不愿见到这人。/p “还是不要去了?”/p 杨晴点头。/p “你怕她?”/p 杨晴点头。/p “其实你不必怕她。”/p “为什么?”/p “因为她也是可怜人,一个人在这里,岂非很可怜?”/p “可是我......。”/p “可是你还是怕,是不是?”/p 杨晴点头。/p 她已盯着不远方,孟婆已将那人抱住,疯叫、疯笑、疯跳着,仿佛很刺激,那人眼睛直愣愣瞪得很大。/p 孟婆忽然将那人高高抛起,忽又接住,又高高抛起,又接住。/p “是不是很舒服?”/p 这人没有说话,牙齿早已打颤。/p 无生忽然轻烟般飘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p 孟婆冷冷盯着无生,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怎么会是你?”/p 无生盯着、戳着孟婆,没有说话,似已不愿说话。/p “你来找我?”/p 无生点头。/p “你要找我决斗?”/p “我找你不是为了决斗。”/p “那你想我不成?”/p 杨晴忽然冷冷盯着孟婆,冷冷说着,“疯婆子,小心我再去弄你一顿。”/p 孟婆冷笑,冷冷盯着杨晴,躯体骤然抖动不止,仿佛已愤怒不已。/p 她忽然将怀里的人一片一片撕开,撕开的丁丁碎碎,然后才盯着无生,“你找我要问我话?”/p 无生点头。/p “那你问。”/p “你是不是接收过一笔钱?”/p 孟婆点头。/p “是不是杀我的钱?无论什么人杀了我,你都会交出去?”/p 孟婆点头。/p 她并没有觉得奇怪,也没有迟疑。/p “是什么人将钱交给你的?”/p “不知道。”/p 无生盯着、戳着孟婆,“你好好想想。”/p 孟婆鼻子已剧烈抽气,抽着抽着骤然间飘起,飘走。/p 无生忽然几把将她拉住,活活拉了下来。/p 她重重跌在地上,“你......。”/p 无生不语。/p 杨晴盯着孟婆,笑了笑,“我们等你好久了,为得就是你这句话。”/p 孟婆笑了,笑着忽然出手,手指枯枝般骤然变的很长,紧紧握住杨晴的腰肢。/p 杨晴尖叫。/p 孟婆大笑着放手,“想知道什么人买通杀手去杀你?”/p 无生点头。/p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p 无生不语,将杨晴忽然抱起,不再看她一眼。/p 转过身,缓缓离去。/p “你不想知道了?”/p 无生不语。/p 杨晴已盯着无生,“你真的这么走了?不去问她?”/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冷夜孤刀 枯树燃烧的依然凶猛c疯狂,没有一丝弱势。 她已在火光前疯笑c疯跳c疯叫着,得意的仿佛已不像个孟婆,仿佛是一个巫婆,巫婆喜欢抖着舌头摆动,她也一样。 杨晴忽然挣脱无生的怀抱,用力扑向孟婆。 孟婆并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反应,她只看到一条影子疯狂扑了过来,死死将自己压住,不停的掴打脸颊。 一个人在过度得意c过度欢快的时候,总是有点迟钝,孟婆也不例外。 可是她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出现,在她印象中,杨晴是个胆小鬼,胆小鬼不会出手的。 可是她错了,胆小鬼也有自己的愤怒,一旦愤怒就变得不那么胆小了,也许要比想象中要胆大。 她们分开的时候,杨晴的衣衫已几近残破,嘴里不停喘息,怒意没有一丝褪去。 根根指尖俱已布满血迹,却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无生将她缓缓抱起,盯着c戳着孟婆的躯体。 孟婆没有一丝笑意,咬牙盯着无生,嘴角鲜血已在飘零,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无生不语。 “你可以杀了我,再走。” 无生不语。 孟婆冷笑,冷酷c残忍而恶毒,“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说出吗?” 无生不语。 他忽然转过身,不再看她一眼。 孟婆摸了摸躯体上的爪痕,忽然飘向火光,手一抬,那截巨大枯木忽然飘了过来。 火光犹在冲天而啸,她竟活生生抱住。 枯木舞动骤然射向无生,“你不出手,是不是看不起我?”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抬起脚,石像般一动不动,那截火光四射的枯木竟已死死停下。 杨晴的躯体已在扭动,伤口在烈火畔仿佛已显得更加剧痛,“你为什么不出手?”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c戳着枯木,剧烈燃烧的枯木。 “是不是很舒服?”孟婆仿佛显得很舒服。 无生不语。 手没有动,手里的枪也没有动。 他仿佛没有一丝舒服之色,更没有一丝难受之意。 “你不出手,就会被活活烧死。”孟婆的舌头卷动更长,“你怀里那小丫头片子也会烧死。” 她说的是事实,无生那条腿已渐渐燃烧。 杨晴眸子里渐渐已现出疼痛之色,她轻轻将无生额角的汗水擦净,然后想要挣脱怀抱,却发现他抱得更紧。 “你不出手,我去出手,我现在已不怕她了。” 无生深深叹息。 他骤踢一脚,枯木骤撞墓碑,火星飞溅,漆黑的夜色仿佛都已剧烈抽动。 孟婆吃惊。 她实在没有想到那一脚之威,竟如此之大。 冷风飘飘,破碎的枯木没有一丝熄灭,反而燃烧的反而更加热烈。 她盯着无生,竟已说不出话了。 无生忽然走向孟婆,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石像般一动不动。 手没有动,枪更没有动。 动的只有那双眸子。 无论是什么人,什么鬼,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舒服,被那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使劲的戳,玩命的戳,戳的令人隐隐作痛不已。 无生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她。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毛病,眸子的毛病却很大。 一只眼盯着别人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胸膛;一只眼盯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裤裆。 无论是人c是鬼c是怪,只要被这双眼盯着,都会忍不住要发疯c呕吐,她也不例外。 她的胸膛已剧烈起伏,喘息渐渐变得更粗。 “你什么意思?” “你不懂?” 孟婆不懂,也许没人能懂石像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不杀女人。” 孟婆咬牙,眸子里忽然狡黠之色,“你不杀我?就因为我是女人?” “是的,我的枪不愿杀女人。” 孟婆讥笑,“我要是杀了你呢?” 无生盯着孟婆的手,盯着孟婆讥诮的笑意,“你杀不死我。” 孟婆嘴角的讥诮之色更浓,她的手忽然伸出,柔柔撩动了一下,向不远处撩动了一下。 不远处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墓碑。 墓碑骤然间到了她怀里,她忽然抱住墓碑,扑向无生。 她抱住墓碑仿佛是被遗弃的怨妇抱着孩子,玩命的c不要命的扑向负心郎。 就在她似靠非靠无生躯体那一刻的时候,她仿佛发现自己竟已横了过来,横在冰冷c僵硬的大地上。 怀里赫然多出七八个墓碑。 无生石像般走向杨晴,将杨晴抱起,不再看她一眼。 她仿佛竟已真的变成了一个孟婆,一个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多看一眼的孟婆。 无生不再看她一眼,杨晴也不愿看她一眼。 她努力喘息着,嘶叫c疯吼着,“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一定快活不了多久,我还会找你们的,我要将你们活活吃掉,一块一块的吃掉,。” 冷风飘飘。 她的躯体抖动渐渐已平息,眸子里已现出温暖之色。 “你为什么不说说话?” 无生不语。 忽然站住,盯着c戳着前方。 杨晴揉了揉眼睛,也盯着前方,前方已现出一团漆黑,漆黑的影子飘动着,仿佛是地狱里冤魂无法投胎,徘徊在漆黑的夜色里,忍受着寂寞与孤独。 “你很好。” “我不好。” “你的枪很好。” “我的枪哪里好?” “你的枪哪里都好?”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这人。 “你的枪是不是还可以一直好下去?” 无生不语,他已将杨晴抱得更紧。 杨晴已感觉到无生每一截指尖,已缓缓触及根根肌肉。 冷风呼啸,大地一片死黑。 那人的声音更黑,又黑又冷,“你可以将那幅画交给我,我保证你不会卷入这里面。” 无生盯着c戳着那团漆黑,缓缓靠了过去。 漆黑的人,漆黑的刀。 刀锋没有光,握刀的手也没有动。 夜色没有一丝光亮,可是杨晴知道,时刻都会有光。 没有光,却已飘着杀机,杀气,杀意。 逼人的杀机。 逼人的杀气。 逼人的杀意。 不是想杀人的刀,不会有这种现象,不是杀人无数的刀,也不会有这样的现象,不是有信心c有勇气的刀,也不会有这种现象。 刀未动,人也未动。 冷风在动,冷风飘飘。 无生石像般挺立与七尺处,盯着c戳着这人,这人没有一丝感觉,仿佛也没有一丝惧怕。 这人盯着无生手里的画卷,盯得很仔细,也很小心。 “你很喜欢这幅画?” “是的,我可以接受你将它送给我,我不会拒绝你的好意。” 这人说话的口气很大,大的令人厌恶c呕吐,他仿佛经常拒绝别人的好意。 他拒绝别人的好意,就像是贞洁c骄傲的春天般女神,拒绝没有钱c没有房c没有地位的浪子亲密。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这人的刀,“你的刀不错。” 这人不语。 “握刀的手也不错。” 这人不语。 “我可以接受你决斗,你可以出手,我不会拒绝你的好意。” 这人冷冷淡淡的笑着,“你想找我决斗?” 无生不语。 “我的刀还没有生锈。” 无生不语。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杀一杀。” 无生不语。 “你可以死在我的刀锋下。” 冷风更急,刀锋上已隐隐发出声音,一种冷风在锋利刀锋上摩擦的那种声音。 这种声音并不长有,江湖中有这种刀的人也不是很多。 有这种刀的人,大多很寂寞c很孤独,因为握刀的手很少离开刀柄,也许一刻都不会离开,甚至永远也不会离开,直到死去,也许也不会离去。 无生很了解这种刀,他了解这种刀,就仿佛是了解自己的枪一样。 都是很寂寞c很孤独的。 他深深叹息,“你可以出手,我愿意死在你的刀锋下,你的刀一定也很想杀死我。” 这人点点头,刀锋缓缓抬起,抬到嘴边。 他轻轻吹了吹,刀锋忽然飘出了声音,一种轻盈而欢快的声音。 这是把好刀,刀锋一定也享受过很多高手的血。 杨晴看了一眼,就不敢在看,这人虽然是人,却是给人压力的那种人。 如果将人分类,分为两类,一类是杀人的人,另一类是被杀的人,那么这人就是杀人的那种人。 他活着,仿佛就是为了杀人。 刀锋犹在低吟,他已不再吹了。 “你想死在刀锋下?” 刀缓缓垂下,软软垂下,一动不动。 冷风中一根稻草忽然飘了过来,扑向刀锋,刀没有动,稻草神奇般端成两截,死死落到地上。 落到地上就一动不动,死肉般无法动弹。 连冷风都休想将它卷起。 杨晴的心平息并没有多久,现在又莫名的跳了起来,剧烈而疯狂。 她相信这把刀一定也很厉害,也许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刀都厉害。 无论是江湖中的人,还是江湖中的鬼,遇到这样的刀,也许都会有点变化。 无论是躯体,还是思想,都会有一点。 她忽然将胸膛靠近无生更近点,她很想知道无生现在是不是已有了变化。 无生没有变化,一丝也没有。 变化的只有她自己,她的心已疯跳不已。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摸的很轻,躯体抖得很奇特而神秘,一种极为刺激c欢快的那种神秘。 杨晴忽然在无生脖子上亲了一下,“我们还是不要招惹这人。” 无生不语。 他的指尖触及她躯体已更加用力了,她已深深感受到那几块肌肉丝丝绞痛,丝丝酸楚。 她已轻轻低嘶着,“我。” 她不愿躯体那点疼痛影响无生,一点也不愿,更不敢。 无生忽然盯着杨晴,杨晴吓了一跳。 她想不通,一个人面对如此强敌,现在为什么盯着别的地方。 更令她想不通的是无生居然已说话。 “他的刀也许比不上厨子。” 杨晴更想不到无生会说出这样的话。 无生嘴里说着话,人已石像般走了过去,走近那把刀,从那把刀边上经过。 他仿佛已知道那把刀不会出手。 经过刀锋的那一刻,杨晴深深感觉到躯体上肌肉,莫名的收缩c扭曲。 人已渐渐更远。 杨晴的躯体还未从惊惧中苏醒过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出手?” 无生不语。 轻烟般飘起,飘向楼上。 长街上冷风更急,寒意已更重。 一个人缩在墙角,凝视着篮子里的糖炒栗子,发丝已斑白,握篮子是手几近枯萎,枯萎如凋谢的残花,没有一片花瓣的残花。 无生将炉火点燃,又取了棉被披在杨晴躯体上。 杨晴静静的笑着,笑得极为甜蜜c欢快而满足。 她忽然盯着无生的嘴唇,静静的盯着,表情变得奇特而热情。 一个女人如果有这种现象,就说明躯体也有了变化,她也不例外。 她缓缓喘息着,脸颊上渐渐已现出一种淡淡的痛苦折磨。 无生不语,仿佛没有发现这种变化。 他将烧开的热水倒了一杯,端给杨晴,竟没有说一句话。 杨晴接过茶杯,盯着他的眸子,仿佛想将自己的心思定入他的眸子里,“你不要走开。” 无生没有走开,他缓缓伸出手,轻抚着她满是伤痕的躯体,躯体忽然抖的很大,眸子里那种酸痛仿佛更加剧烈。 杨晴的手忽然松开,似已无力握住。 茶杯并未落到地上,已落到无生手里。 他的手依然极为冷静c稳定而神秘,她脖子渐渐有了种神秘抖动,脸颊上不知何时已变得更加滚烫。 无生将茶杯递给她,深深叹息,忽然转过身,走向窗户,盯着c戳着外面。 杨晴摸了摸脸颊,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已有了笑意。 她的笑意仿佛很酸楚,又仿佛很苦恼。 她盯着炉火,浅浅的喝了口茶水,“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很安全。” 杨晴看了看,针线匾里的瓜子c花生c年糕已吃完,空空的针线匾依然在那里,没有一丝变化。 桌上的酒菜已收走,仅有一坛女儿红在飘着香味。 这里赫然是衙门的雅间,边上就是衙门。 杨晴想不到无生会来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秘杀手 屋里没有燃灯。 杨晴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她将炉火拨得更旺点,走向无生,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顺着他的目光,已看到了一个卖糖炒栗子的人。 这人没有离去,一直席卷在墙角,篮子里的糖炒栗子没有变化,他显然没有生意。 生活的压迫,仿佛已将他压得不愿入眠,也不敢入眠。 这人好像是缺钱缺的发疯那种,缺的家里揭不开锅那种。 杨晴轻轻摇着嘴唇,指了指那人,“他好可怜。” 她说的是实话,一个大冷天在外面漂泊,生意又不好,家里又需要钱。 “他一定很需要钱,是不是?”杨晴说的很肯定,她的手已摸出一锭银子,送到无生手里。 她希望无生能丢到那人篮子里,更希望这人回家,跟家里人好好团聚,不要在冷风中受苦。 无生接过银锭,盯着杨晴的躯体,残破的衣衫凄凉而丑陋,“你要做做好人,希望他早点回去?” 杨晴点头,笑了笑。 “他不会离去的。” 杨晴不懂,“这人你认识?” 无生点头。 他的确认识,因为这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愿离开他,自从无生走进长安街的那一刻起,已被他盯着。 杨晴盯着这人,斑白的发丝犹在冷风中飘动,胳膊上的篮子没有一丝抖动,两只手时而搓搓,时而吹吹热气。 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人。 “这人我们没见过,怎么会认识?” “他不会走的。” 杨晴不信,笑的已发苦。 无生忽然将那锭银子丢了出去,刚好不偏不移落到糖炒栗子上。 这人看见这银锭,仿佛并没有一丝喜悦c欢快,依然在那里,并没有离去。 杨晴想不通。 “这是小路。” 杨晴惊住,“小路?” “是的,他一直都在,并没有离开我们一刻。” “他为什么要盯着我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他也不例外。” “他有什么苦衷?” 无生盯着c戳着小路,仿佛想从这人身上找到点什么。 杨晴痴痴的笑了笑,“他为什么化妆成那样?”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近炉火,加了几块木炭进去,又将棉被披在杨晴躯体上。 杨晴的心仿佛已要融化了。 她发现躯体上伤痛疼的很直,至少得到无生那种百般关怀与呵护。 这已足够弥补那丝丝疼痛。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一丝反应,难道他真的是石头?不会生情的石头。 无生用棉被将她柔柔包住,自己却走想窗口,盯着墙角小路。 小路会知道他在盯着自己吗? 杨晴笑着。 她发现无生伸出手,招了招手,仿佛向小路摆了摆手。 他的手缩回时,已握住一件花格子衣裳,又新又漂亮。 连束发的丝带都是花格子。 无生向外面点点头,才走了过来。 “这个你试试看。” 杨晴没有拒绝,更没有客气,她笑的很神秘,仿佛是戏子在舞台上得到满足的那种神秘。 可是他并没有笑多久,又笑不出了。 无生已石像般挺立在窗户边,石像般一动不动,盯着夜色。 漆黑的夜色里冷风飘飘。 他是不是在同情着那小路?还是在寻找着什么? 杨晴笑着,那件衣裳并没有穿,已拿在手里,送给无生。 她柔柔的靠近无生,动作轻柔而无力,无生忽然轻烟般飘走。 轻烟般飘来时,杨晴发现躯体被棉被包住了。 她眨了眨眼,盯着漆黑的夜色,脸上的神情变得奇怪,显得仿佛极为苦恼。 无生盯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个你不喜欢?” 杨晴点点头。 无生伸出手摆了摆,他的手忽然多出一件亮红色衣裳。 “这件你也不喜欢?” 杨晴点点头。 她仿佛在诚心戏弄无生,戏弄的不舒服c不满意,都不会停下。 无生盯着外面,忽然又伸出手摆了摆,这时外面忽然飘进来两个衣柜。 衣柜打开,都是衣服。 杨晴傻眼了。 无生打开门,缓缓走进来一个人,这人赫然是丫环。 衙门里的丫环。 她甜甜的笑着,甜甜的围住杨晴边上。 杨晴揉了揉眼睛,最后还是穿着那件花格子衣裳。 丫头将被子靠着炉火烤了烤,才放到床上,甜甜的笑着走了出去。 长安街上灯火渐渐已熄灭,夜色已更深。 寒意更重,寂寞之色更浓。 杨晴摇了摇麻花辫子,又看了看无生,“你看到了什么?” 无生不语。 他依稀盯着漆黑的夜色,那里仿佛有着极为可怕的神秘对手,已深深吸引了他。 杨晴拉着他的走,娇笑着抖了抖,无生没有动。 长街上的小路忽然有了变化。 他的变化只有一个,忽然变得不见了。 人已不见,糖炒栗子犹在,是什么事令他离开了? 这里是不是又要发生什么神秘的事? 杨晴不说话了,她仿佛已嗅到了极为危险的味道。 无生将杨晴忽然抱住,轻烟般飘走,飘向长街上,长街上冷冷清清,垃圾摇曳不止。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无生忽又将杨晴抱起,轻烟般掠向屋脊,盯着c戳着长街。 十几条漆黑的人影骤然出现在长街上,贴着墙角,静静的看了看那雅间。 身着漆黑紧身衣,动作矫健,出手迅猛,反应也极为敏锐。 四个人忽然飘起,飘向那雅间。 杨晴吃惊。 这四个人动作竟比她想象中要快速c迅猛。 他们并没有靠近太多,挥了挥手而已,忽然又掠了回来。 这仿佛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变化。 人已回来,静静的贴着墙壁,没有一丝动作,那个姿势也是隐藏自己最好的姿势。 杨晴不懂。 他们去哪里做什么?仿佛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动作。 她看了看无生,无生没有动作,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那十几个人。 这时雅间有了变化。 变化很快,快的令人无法相信。 雅间惊现霹雳巨响,火光四射,雅间变成废墟。 杨晴看了看无生,“霹雳之心?” 无生点点头,不语。 “那他们是霹雳堂的人?” 无生不语。 雅间已毁,人却未走,一个人缓缓飘了出来。 挑着灯笼走了过来。 杨晴忍不住叫出名字,“飞毛腿?” 飞毛腿眨了眨眼,并没有看十几名黑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无生与杨晴。 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笑着笑着就冲天而起,骤然间已消失不见。 十几个黑衣人骤然间飘起,消失不见。 就在他们消失不见的时候,无生骤然轻烟般飘起,跟了过去。 “你疯了?” 无生不语。 “你要跟着他们,他们若是丢一颗霹雳之心给你,怎么办?” 无生不语。 “你真的。” 无生不语。 他们跟着十几个黑衣人掠过几十里屋脊,又飘过两条河流,才停下来。 这里竟是灯火辉煌的烟花巷子。 巷子不远处有一块空地,矗立着二十几个火把,亮如白昼。 无生远远的站在林子里,林木森森,寒意凝重,杨晴已有点惧怕。 这巷子是什么地方?收买杀手的人难道住在这里? 十几个黑衣人到了这里,仿佛是到了家里面,将紧身衣除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们竟都是和尚! 这时巷子里忽然出来七八个人,七八个花脸。 杨晴认识他们,他们竟是戏院子里踩高跷那七八个人。 她渐渐已喘息。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杨晴点点头。 小桃子抱着蟠桃走在前面,看了一眼十几个和尚,痴痴的笑着。 她的笑声娇美c动人而富有煽动力,一般男人只要听上一丁点,都会把持不住自己。 “你们得手了?” 前面一个和尚点点头,脸上喜色更浓,躯体都已不由的轻颤着。 “你除了得到报酬以外还想点什么?”她的声音很小,小的连杨晴都无法听到。 这里极为漆黑而又隐蔽,无生选择地方显然很正确。 杨晴忽然在无生脖子上亲了一口,胸膛不由的起伏着,“你看那小桃子怎么样?” 无生不语,他仿佛没有听到。 杨晴痴痴的笑着,笑的很小心。 小桃子忽然在和尚脸上触摸了一下,笑了笑,“你皮肤这么滑溜?简直比杨贵妃的还要滑溜。” 和尚的脸忽然红了,脖子仿佛也粗了不少。 其他都在笑着,笑的仿佛很愉快,也很得意。 这里的一切显得很祥和c安宁而太平,十几个和尚明显已迷醉于其中。 小桃子握住那和尚的手,柔柔的在腰肢轻轻摩擦着,她的喘息渐渐已不稳,显得粗暴而急促。 和尚脸颊上根根肌肉已不由抽动,他的神情仿佛已要爆了。 他也是男人,也是正常的男人。 小桃子忽又笑了笑,“你们这事好像有点不够完美。” 和尚额角青筋跳了跳,“那里不对?” “那雅间是不是炸了?” 和尚点头。 “人是不是死了?” 和尚点头。 他确信,雅间里的人没理由逃脱,他们离开时,雅间已是一堆废墟。 “你知道要杀的是什么人?” “枪神无生。”他说的很肯定,没有一丝思索。 小桃子缓缓喘息,退了回去。 人已离开,温柔已不在。 和尚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已紧张的渐渐绷紧,他已感觉到不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先天罡气 夜已渐深,冷风飘飘。 杨晴已有睡意,她看了看无生,痴痴的笑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盯着c戳着他们,没有一丝变化,仿佛是认真的学子在盯着教书先生传授文学心得,认真c仔细不已。 “你有没有读过书?” 无生不语。 “你认真的样子,好可爱。” 无生不语。 他仿佛没有听到,又仿佛懒得听到。 小桃子脸上的笑意渐渐已消失,盯着和尚嘴角那一缕口水,仿佛没有一丝厌恶c厌烦之色。 “那么枪神无生已死了?” 和尚点点头。 小桃子笑了笑,“你看见无生死了?” 和尚不语,也未点头。 她的话很奇怪,雅间已成废墟,人为什么还能活着。 “你在这一行多久了?” 和尚已缓缓后退,他已彻底发现不对了。 他后退后面的和尚也后退,退得很慢,小桃子却追的很快,她忽然到了跟前,盯着和尚。 “我也不喜欢乱杀无辜,可是行有行规,不能破了。” 和尚忽然盯着小桃子,“雅间都变成废墟了,人怎么会不死?” 小桃子点点头,凝视着手中蟠桃,蟠桃上羞红仿佛是她脸上生出,“是的,雅间都变成废墟,人的确应该死掉,可是有人看到他还活着。” “这不可能,枪神无生没理由活着。”和尚说的很肯定,因为雅间已成废墟,人没有理由活着。 小桃子不再面向这人,而是在地上轻轻拍了拍,“公公,你出来。” 冰冷c坚硬的大地没有一丝声音,更没有什么公公出来。 和尚盯着小桃子,脸颊不仅现出吃惊之色,“你叫什么人出来?” 小桃子笑着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和尚不懂。 “就是说你的言行举止,绝逃不过上天与大地的法眼。” 和尚蒙了,这句话更不懂。 小桃子不再跟他说话,伏倒在地上,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柔柔亲了一口。 十几个和尚喉结已在不停滚动,他们修行并不是很好,始终参悟不透六根清净,所以无法把持住自己。 小桃子缓缓站了起来。 她起来,一个人忽然从地上现了出来。 杨晴怔住,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人。 这人赫然是飞毛腿。 飞毛腿笑着凝视小桃子,笑得很坏,也很快意。 他摸了摸脸颊,仿佛很苦恼,又仿佛很刺激,“你还是把我拉出来了。” 小桃子桃眼般眯起,细琢着他,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被这双眼睛琢着,心里都有莫名其妙的酸痒c难过,这不是正常女人该有的眼睛,这种眼神很容易令男人犯罪,“你说说看。” 十几个和尚盯着飞毛腿,他们显然认识飞毛腿,也希望他能说着实在话,替自己开脱一下。 飞毛腿盯着十几个和尚,笑意不变,话却很伤人,“你们实在很该死。” 十几个和尚吓一跳,冷冷盯着飞毛腿,仿佛想要将他活活咬死。 飞毛腿握起小桃子嫩白的手,轻轻亲了一下,“我说的是事实,我的确看到无生跟杨晴了。” “你说谎,你一定见鬼了。” 飞毛腿轻轻放下嫩白的手,却又摸了摸小桃子的腰肢,他的笑容变得很急促而猛烈,“我还有另一个外号,叫土地公公,所以我的话不会有错。” 十几个和尚盯着飞毛腿,冷冷的盯着,竟已说不出话了。 “所以你们去阴曹地府报到,不要有什么怨言,这是行规导致,安心去投胎,不要有什么负担,十八年以后又是一名好汉。” 他的话很简单,也很通透,更令人信服。 十几个和尚的生死就在他这片言间已定夺,他的言辞还充满了安慰与同情。 天底下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并不多。 十几个和尚忽然盯着那七八个花脸,手已缓缓触及腰畔,已决定用对付无生的法子来应付他们。 就在这时,十几道寒光骤现,根根定入他们手背上,手忽然软软垂下。 小桃子笑了,笑了走过去,“行有行规,事情办砸了,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没有人能例外。” 她忽然摸了摸和尚的脸,摸得很轻,轻的仿佛是多情少女触摸情郎耳垂,轻的令人情感抖动,那和尚也抖动了一下,然后倒下,倒下就不再动弹,也没有呼吸。 这和尚竟被小桃子活生生摸死了。 杨晴怔住。 这种功夫真不错,既不用什么招式,也不用什么力气。 她回过头,凝视着无生,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功夫?” “这不是功夫。” “那是什么?” “那是毒手。” “毒手?” “是的,据说这种毒在苗疆才有。” “那个小妖精是苗疆的?” 无生不语。 “那她手上的毒有什么来头?” “那毒是先天罡气,淬以百毒,七七四十九天淬炼而出,涂于手面,杀人快速c直接,又省事。” 杨晴痴痴笑了,“那毒是不是一摸到谁,就会死去?” “是的。” “那她自己为什么不死?” “那只手经脉已完全与躯体分离,不会影响到躯体。” “那她活着岂非很痛苦?” 无生不语。 杨晴眨了眨眼,又盯着无生,眸子里疑问仿佛变得更重,“她若是跟情人做点不规矩的事,正在兴头上,一不小心把人摸死了,这岂非很痛苦?” 无生不语。 他仿佛不愿面对这问题,又仿佛没有听到。 杨晴摸了摸无生胸膛,眨了眨眼,“这岂非很残忍?那种滋味,实在太痛苦了,简直令人无法活了,是不是?” 无生不语。 眸子依稀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表情,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是佛教徒在认真c仔细的吸收大师阐述金刚经。 杨晴垂下头,眸子里苦恼之色更浓。 她每次说到感兴趣的话题,无生总是一言不发,变成呆子了,这实在令人苦闷不已。 飞毛腿垂下头,仿佛在暗暗惋惜。 “天上地下,无毒不服,唯毒不快,我看离别咒组织那毒妃也未必有你狠了。” 小桃子仿佛没有听见,笑着扑向飞毛腿。 飞毛腿直愣愣盯着那只握着蟠桃的手,不由的喘息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被这手摸一下,就死翘翘,这实在令人惧怕不已。 小桃子笑着凝视飞毛腿,“不要怕,我这只手面对朋友时,只会握住桃子,不会有空去摸别的。” 飞毛腿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不那么自然。 小桃子忽然冷冷的盯着飞毛腿,冷冷的说着,“娘希匹,不要跟孝子似的,老娘看了想吐,给我笑一笑。” 她的声音骤然变了,变得很冷酷c残忍而恶毒。 这不仅仅令飞毛腿吓一跳,其他花脸也被惊吓住了,甚至连杨晴都已被吓的半死。 乱葬岗的孟婆跟这人比一下,感觉孟婆要善良点了。 飞毛腿点点头,满脸假笑不已。 杨晴苦笑,这种笑容最令人痛苦了。 小桃子的躯体忽然往飞毛腿怀里钻了钻,蜜桃般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细琢着飞毛腿,仿佛要将这人的躯体与灵魂活活琢出点变化出来。 飞毛腿已喘息,眼睛已瞪得很大,瞪着漆黑的夜色,神情变得仿佛很快意,又仿佛很痛苦。 无论什么样的男人被这女人抱住,岂非都很惧怕?岂非算是种折磨? 小桃子柔柔在他躯体上摩擦了几下,笑着说,“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飞毛腿已剧烈喘息,他还是点点头。 小桃子欢快的笑了,笑的不但舒服,也很恶劣。“找到个情人实在很不容易。” 她的话仿佛很有道理,后面几个花脸已在替她高兴。 飞毛腿不懂,却也知道自己不幸。 小桃子在飞毛腿脸颊上亲一下,“你知道我以前有多少情人?” 飞毛腿不知道,也不愿说话。 “一百零八个情人。” 这句话说出,只有后面几个花脸没有吃惊,其他人都吃惊不已,飞毛腿仿佛已要倒下,被这数字活活压倒。 小桃子笑意不变,“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嫁出去?” 飞毛腿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都被我不小心摸死了,你是不是很怕?” 没有人不怕,飞毛腿也不例外,他听到这话更怕。 可是他却摇摇头,硬生生说着,“我不怕。” 他不能不说,因为如果不说,自己就会被这人活活摸死。 小桃子蜜桃般双眼忽然更柔更亮更诱人,也更撩人,“我会好好珍惜你的,不会摸死你的,你尽管放心。” 杨晴痴痴的笑着,“你说他们两人是不是很幸福?” 无生不语。 杨晴暗暗叹息,“飞毛腿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无生不语。 忽然走了出去,杨晴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我去找他们。” “你疯了?那女人。” “那是个女人,始终是女人。” “你不怕她的手?” 无生不语。 抱着杨晴轻烟般飘起,飘落到不远处,盯着c戳着他们。 飞毛腿笑了笑,笑着笑着就不见了。 人的名字也许会起错,但是外号绝不会有错,小桃子看了一眼无生,再回过头却发现,飞毛腿已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章 奇异巷子 尸骨犹在,每个和尚脸色极为难看,杨晴不忍在看。 每一张脸颊上赫然也变成死黑色。 七个花脸冷冷盯着无生,远远的站着,手里都已多出一把刀,出鞘的刀。 出鞘就是拼命。 不是自己倒下,就是别人倒下,这其间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 他们没有,无生也没有。 杨晴冷冷盯着小桃子,小桃子那只手已没有了桃子。 那只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手中的蟠桃已消失,手已伸出,在冷风中抖动,她的呼吸仿佛已不稳。 她的声音仿佛更不稳,仿佛不敢相信无生会在这里出现。 “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 无生点头。 “既然你活着,那我们就。” 无生不语。 “那你们就出手?是不是?”杨晴已说话。 “那我们就走,这里让给你们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小桃子说走就走,她一走,其他的人也跟着离去。 杨晴不懂。 他们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出手?他们不是很想要无生的命吗? 难道他们已惧怕了? 她回过头,凝视着无生,“他们为什么要走 ?”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这条灯火辉煌的巷子。 夜色已更深。 这里每个人都没有一丝倦意,精力出奇的旺盛。 杨晴第一眼看到的是士兵,与城墙上的士兵一模一样,他依然在守着城,盯着前方。 手里的长枪紧紧握住,枪头红缨冷风中飘飘。 无生没有看他一眼,走进这条巷子。 杨晴吃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里的一切与长安街上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地方小了一点。 这是什么地方?杨晴已发现双手冒出了冷汗。 那家长寿棺材店老板手持鸡毛掸子,正在纸人身上轻拍着,看见无生进入巷子,仿佛并没有什么反应,走进屋里又将花圈取了出来。 斜对面万年居棺材店老板蹲在炉火边,正嗑着瓜子,针线匾里的年货还未吃完,花生c瓜子c油果c年糕都还在。 屋里一个顽童嬉笑着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仅写着一个“一”字,送到老板手里,“爹爹看我写的如何?” 老板点点头,“这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还要多练练。” “那还练什么,我要去玩玩。” 老板板起脸,不再说话。 顽童嘟起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爹爹不要生气,儿现在就回去练习。” 老板点点头。 顽童嬉笑着又抓了一把瓜子,才进去。 杨晴痴痴的笑了,拉着无生盯着那里,“你看见了没有。” 无生点头。 “那娃娃是不是很懂事?” 无生点头。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无生不语。 长巷里冷意更凶狠。 杨晴看了看漆黑的苍穹,软软贴着无生,“我有件事不明白。” 她说的是假话,她肚子里不明白的事很多,明白的却很少。 “你说说。” 杨晴笑了,“你肯跟我说说话?” 无生点点头。 “你为什么放过小桃子他们?” “我为什么不放过他们?” “你至少可以从他们嘴里知道点什么。” “他们不会说的,就算是说出,也是假的。” “她那只手,好像并不是很奇特,为什么那么歹毒?” 无生不语。 “这条长街上是不是有点古怪?” 无生不语。 他抱起杨晴,轻烟般飘起,掠过重重屋脊,条条暗巷。 “你要去哪里?” “去雅间。” 这里的雅间并没有变成废墟,前面却耸立着两口棺木。 七八个哭婆伏在棺木前,拼命的哭叫着,在冷夜里听来,仿佛是厉鬼在嘶叫c哀嚎。 无生远远的站着,盯着这两口棺木,盯着哭婆。 杨晴不忍再看了,她们的声音犹在耳畔飘浮。 她们哭的赫然是无生跟杨晴。 杨晴听得连骨头都早已冰冷c僵硬,无生仿佛没有一丝反应。 “你听到她们哭什么了吗?” 无生点头。 “你一点也不怕?” 无生不语。 他拉着杨晴,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站在棺材上。 七八个哭婆骤然尖叫翻身打滚着,他们仿佛真的已见到了鬼,活生生的鬼。 最近的一个哭婆,脸上泪水仿佛已更多,嘴角已剧烈抽搐着,她是声音更抖。“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她尖叫着扑向漆黑的夜色里,渐渐已消失。 “她们是不是在哭我们?” 无生点点头。 “那两口棺木里,是不是有我们。”杨晴盯着棺木,已说不出话了。 无生点点头。 “你想知道?” 杨晴不语,盯着棺木没有一丝表情。 “你是不是想看看这里面?” 杨晴点点头。 “这里面是有人。” 杨晴吃惊的盯着这两口棺木,似已不敢多说什么。 不远处两个纸人,手里挑着灯笼。 每一盏灯笼上,赫然都有四个字。 昏暗的灯光,苍白的灯纸,漆黑的文字。 哀悼杨晴,哀悼无生。 杨晴忽然闭上眼,不敢在看下去。 无生轻抚着杨晴的背脊,她实在是怕极了。 “你不敢看这里面东西?” 杨晴点头。 “你不必害怕,这里面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杨晴点头。 “睁开眼看看,对你并不坏。” 杨晴点头,缓缓睁开眼,盯着棺木,“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无生点头。 他忽然踢出一脚,盖子骤然直刺墙壁,竟死死定入墙壁,一动不动的定入。 棺木里骤然闪出数道寒光,又急又猛,急射无生躯体要害,寒光之中骤起剑光,剑光更急更猛。 披风骤然一飘而过。 数道银针“叮叮叮”着地,这人见到银针着地,骤收剑势,翻身一掠,竟已消失了。 无生石像般走向另一口棺木,这口棺木盖子忽然惊飞,砸向无生,无生轻烟般飘起。 这条人影已窜进雅间里。 雅间的门并没有带上,里面灯火更亮,每一个角落都有亮光。 里面没有漆黑,只有光明。 无生轻烟般落下。 杨晴仿佛已要受不了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盯着c戳着里面。 “这里好奇怪。”她的声音已剧烈抖动,她的心c她的躯体已不稳。 她仿佛随时都会虚脱c崩溃。 无生深深叹息,“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我们避不开这些事。” “避不开?”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雅间,却停在门口,并没有走进去。 里面的人已够多,里面已没有站立地方。 这间雅间比长安街要小很多,里面的人却一点也不小。 特别有两个人,大得夸张c离谱。 杨晴看了一眼,就彻底愣住在无生怀里,一刻也不愿出来。 里面都是雕像,雕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见到了自己雕像。 这里赫然有自己的雕像。 这里为什么有自己雕像?杨晴想不通,也不敢想了。 里面的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后面杨晴握住披风,嘻嘻笑着。 前面的雕像都是跪着的,十几个和尚,七八个花脸,烟雄竟也在里面跪着。 那条人影进来便消失不见。 无生将杨晴柔柔抱住,“你是不是很害怕?” 杨晴不语,点点头。 “你不必去怕的,这些是雕像。” 杨晴不语,点点头。 “你可以睁开眼,欣赏一下雕刻的艺术。” 杨晴不语,苦笑。 “这种雕像,就算是花钱,也许买不到。” 杨晴缓缓睁开眼,盯着这里面雕像。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雕像?” 无生不语。 杨晴盯着一具具雕像,疑问更浓,“我认识他们。” 无生点点头。 她指了指小桃子,“她好像没有戴面具。” 小桃子的确没有戴面具,嬉笑着垂下头。 杨晴贴着墙,走到里面,换个角度去看他们。 她终于见到小桃子的真面目。 这小桃子赫然是丫环,衙门里的丫环。 手里的蟠桃咬了一口,她的嘴比平时大了点。 杨晴惊呼着,“我看到她样子了。” 话语声中,这里的光明忽然消失,所有的灯俱已熄灭。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向杨晴。 他们落到外面时,里面已是一堆废墟,没有光亮,却可以听到,石像破碎的声音犹在。 外面已飘起了雨。 杨晴竟已晕眩了过去。 无生叹息,盯着雅间窗户。 里面竟有光亮,昏暗的灯光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无生掠了进去。 里面没有人,一炉火已在燃烧着,无生将杨晴靠着炉火放下,将画像挂起。 画像没有改变,小蝶正用力的踩着小花,用力踩着,脸颊上已泛起了满足而神秘的红晕。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这幅画,仿佛想从这幅画上找到点什么。 夜色里冷风更急,窗户已不由的晃动着。 无生转过身,盯着那扇窗户。 一个人忽然窜了进来,一个人,一口剑。 剑光森森流窜不止,人影鬼魅飘忽不定,无生轻烟般飘了起来。 森寒的剑气,邪异的身法。 剑光犹在飘动,人已到了不远处,“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还没死?”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死不了了?” 无生不语。 “我的剑不信杀不死你。” 话语声中,剑光又已飘起,剑光飘起,一剑刺向无生胸膛,无生轻烟般飘动,剑光忽然没入漆黑的夜色里。 无生叹息。 剑光消失,人也消失。 这时冷风骤急c骤猛,窗户忽然破碎,在冷风中飘了飘,又重重落到地上。 冰冷的雨水飘了进来,竟已发出了光。 刀光。 七八条人影,七八把刀。 人影漆黑而快速,握刀的手沉稳而有力。 他们显然是用刀的行家,也一定杀过很多人。 七八把刀没有靠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也没有动。 “我知道你们。” “你知道我们?” “是的。”无生的眸子盯着c戳着每一张花脸,“你们是花脸?” 这人缓缓靠近,这时冷风更猛,炉火已昏暗。 冷雨飘到里面“哧哧”作响。 就在这时,墙壁上的画忽然有了变化。 靠近无生的那把刀,硬生生停住,盯着画卷,画卷飘飘,飘向杨晴,落到杨晴躯体上。 每个人都盯着那幅画,画像下的人。 无生不懂。 他们为什么盯着那幅画?盯着杨晴? 炉火光亮已暗淡,热力已渐渐褪去,边上躯体渐渐已有了抖动。 人已苏醒,将画卷起,凝视着无生。 她站立在那里,蝴蝶般幽美c神秘。 这人赫然是小蝶。 杨晴赫然已变成是小蝶?杨晴呢? 七八把刀忽然扑向小蝶,刀光闪动,每一口出手的地方都是致命要害,没打算再挥第二刀。 小蝶惊呼着扑向无生,她的动作远远没有他们快。 怀里抱着画卷,拼命奔向无生。“救我。”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枪缓缓缩回。 没有光,没有光亮,靠近小蝶的三把刀软软倒下,倒下就不在站起。 小蝶喘息着,用力抱住无生,“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无生不语。 也许他知道,也许他并不知道。 三把刀后面的几把刀没有动,缓缓后退着。 昏暗的炉火,她的神情显得极为惧怕c胆怯。 小蝶盯着他们缓缓后退,不由的说着,“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他们没有说话,身子一掠,已掠向外面。 就在这时。 雅间忽然有了变化,变得剧烈抖动着。 无生石像般走到炉火边,炉火边没有杨晴,杨晴竟已不见。 小蝶握住无生的手,“你是不是在找杨晴?” 无生点头。 “她在画里。” 无生不语,盯着这幅画。 小蝶忽然扑向无生,这时霹雳巨响一声,雅间彻底倒塌。 这里的雅间也已倒塌。 现在这条巷子与长安大街岂非更像了? 冰冷的巷子,冰冷的雨水。 长寿棺材店老板将花圈c纸人早已放到里面,正围着炉火烤手。 对面万年居棺材店老板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外面怕潮的物品已收了进来,正盯着孩子用心写字。 桌子边那把瓜子一颗也没有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这条巷子里仿佛并没有因为雅间倒塌,有丝毫变化,他们每一个人仿佛都很平静。 几个哭婆缓缓从巷子里走了出去,脸颊上那种哭意已消失,惧怕之色却没有一丝褪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一章 现出原形 雅间已成废墟,与长安街上那堆废墟并没有什么两样,都在冷风中忍受着雨水的冲洗与折磨。 无生挣扎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洞穴里。 小蝶软软的伏在无生胸膛上,怀里紧紧握住画卷。 这是什么地方?是地狱? 不远处墙壁上整整齐齐的插着火把,七步一支,不多不少。 洞穴的尽头是什么地方? 无生并没有走多远,小蝶已苏醒。 她笑着摸了摸画卷,“你是不是想她?”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盯着小蝶怀里的画卷。 小蝶笑着盯着无生,“你不信杨晴在里面?” 无生不语。 这句话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也都不会相信一个人好端端的忽然出现在画卷里。 无生更不信,他已在等着小蝶解释。 小蝶没有说话,她的笑意蝴蝶般舞动着飘起,她将画卷打开。 迎着火把的亮光,对着无生。 无生不语,石像般冷静c坚硬的脸颊上已沁出了汗水。 这实在令人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杨晴赫然已在画卷上,席卷在炉火旁,她的神情憔悴而疲倦,眸子里流露着淡淡恐惧之色。 画像里的样子与雅间里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无生仿佛想不通,盯着小蝶。 小蝶笑着不语。 “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小蝶点点头,“我出门了,家里要有人看门,所以她就在里面。” 她说的很认真,也很仔细。 别人听见,也许就会变得惧怕c不信。 无生点点头,“这是你的家。” 小蝶点点头。 无生已喘息,已不再说话,已盯着前方。 前方依然是洞穴,依然是火把,没有一丝变化。 小蝶将画卷卷起,笑着,“你喜不喜欢我舞姿?” 无生不语。 小蝶将画卷交到无生手里,“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无生不语。 “我什么都知道。” 小蝶笑着已飘舞。 她躯体的每一根肌肉仿佛都在舞动,也在释放,释放着刺激与快意。 舞姿犹在飘动,无生已闭上眼。 小蝶停下,笑意也消失。 “你不喜欢我舞姿?”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前方。 / / 破晓,长安街。 一行官差撑着油布伞,停在废墟前,一言不发。 脸色很难看,眸子里都显得很厌恶c厌烦。 他们呆在这里做什么? 废墟没有一丝动作,他们也没有动,正在欣赏雨水冲击着废墟。 这并不是很好看的风景。 是什么力量令他们冒着冷风冷雨站在这里。 这时他们缓缓让出一条道,几个身份不低的人走了过来。 他们过来也是盯着这片废墟,久久才有人说话。 烟雄指了指这废墟,“无生会从这里出来?” “是的。”丫环点头。 “魔教教主出来了?” “是的,小蝶的确出来了。”丫环盯着废墟,“我们杀不了她。” “一起动手也杀不了?” 丫环眸子里已有惧怕之色,“没有一点机会。” 烟雄不语。 “这一次我们的代价很大,为了魔教教主,我们已经。” 烟雄忽然盯着丫环,“你居然掉眼泪?” 丫环不语。 她仿佛已不是小桃子,在他跟前,仿佛已是一个丫环,低三下四的那种丫环。 丫环的命都很苦,她也不例外。 “死了几个?” “三个。” 烟雄冷冷盯着丫环,“可你还活着,你可以好好干下去,是不是?” “是的,我一定会将事情做好。” 烟雄怒意渐渐得到平息,盯着那废墟。“我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的。” 丫环点头。 眼眶里的泪水已擦净,她也盯着那废墟。 / /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一丝喘息。 这里已是洞穴的尽头。 小蝶盯着无生,眸子里已现出了光,“你真的一点也不累吗?” 无生不语。 小蝶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简直比千里马还厉害,一口气跑了那么远,居然没有一丝疲倦。 她指了指上面,“这上面是出口?” 无生点点头。 “这里好像并不是很好出去。” 无生不语,盯着c戳着上面,滴滴雨水已滴了下来,仿佛是多情少女那种相思。 小蝶凝视着地上滴滴雨水,“这上面是不是废墟?” 无生不语。 他将小蝶拉到不远处,自己走了过去。 小蝶盯着无生走过去,脸色竟变得很忧虑c不安。“你要小心点。” 无生盯着小蝶,点点头。 他忽然伸出手,猛击墙壁。 废墟骤然陷落,尘土飘飘,上面已现出一行人。 尘土散去,无生并没有出去,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上面。 上面的人与刀仿佛并没有令他吃惊。 小蝶忽然走了过去,揉了揉眼睛,盯着上面。 烟雄盯着下面的无生,脸上已现出笑意,“别来无恙,枪神安好?” 无生不语。 “你果然没有令我们失望,你果然还活着。” 无生不语。 “你既然活着,就上来,好好庆祝一下。” 无生不语。 他抱着小蝶轻烟般飘了上去,从他们头顶掠过,飘向对面的茶楼。 飘进茶楼,茶楼里生意并不多。 一名说唱的半老徐娘,正支支吾吾的哼叫着,轻弹着琵琶,脸上的笑意很浓。 每个卖唱的仿佛都俱有这种美德,就算是自己家里有很多不幸的事,也绝不会带到这里来。 桌上的梅花新鲜而美丽,目光入神的盯着梅花,她仿佛没有看见无生进来。 听唱的人已走光,她才停下。 她停下就喝口茶,凝视着无生,她的笑容仿佛不知道疲倦,也不会令别人厌恶。 无生将小蝶放在炉火旁,走向窗户,飞起一脚,窗户忽然飞向对面废墟。 那里已没有人。 烟雄已拍手叫好,他竟已走了进来。 “枪神好身手。” 他摆了摆手,那个抱琵琶的女人就走了出去。 无生不语。 烟雄盯着无生,缓缓走向无生,却没有靠得很近。 这时后面已有人过来了,将一壶茶放到桌上。 烟雄倒了三杯茶,“这里的茶很不错。”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盯着c戳着烟雄,“你一直在外面等我?” 烟雄点头,脸上笑意不变。 “你知道我死不了。” 烟雄点头。 “所以想要替我好好庆祝一下?” 烟雄点头。 “顺便说一下其它的事,是不是?” 烟雄笑了,笑的很愉快,“是的,是有一件事。” 无生不语,已在等着他说。 烟雄笑着凝视小蝶,“希望枪神不要插手小蝶这件事。” 无生不语。 烟雄将茶杯端起,端给无生。 无生接过茶杯。 烟雄笑了,这就表示谈妥了。 酒桌上的文化很深,他懂得并不少。 无生看了看茶杯,忽然放下,“这是冷茶,我不喝冷茶。” 烟雄愣住。 这杯茶赫然已冷,没有一丝热力。 三杯茶是同时倒出,其它两杯正冒着热气,这一杯为什么会是冷的?他想不通,其他人也想不通。 烟雄忽然将那杯茶倒掉,又重新倒了一杯。 他高高端起,端给无生。 无生接过茶杯。 烟雄笑了,这总该不会有问题了。 可是他错了,无生并没有喝,只是看了看茶杯,又放下,“这还是冷茶,我不喝冷茶。” 烟雄脸上的笑意僵硬,他已明白了。 茶杯里并不是茶不热,而是无生不会将小蝶交出来。 壶已撤走,茶杯犹在。 他们显然无法谈下去,无生盯着茶杯。 “这杯茶为什么会冷?” 烟雄不语,他已无话可说。 “你一直跟着我?” 烟雄点头。 “你处心积虑想要杀我,是不是?” 烟雄点头。 “那些断魂针是你安排的杰作?” 烟雄点头。 “那些杀手也是你买通的?” 烟雄不语。 “你一切都是为了那画卷,抓到小蝶,是不是?” 烟雄脸上的笑意变得很奇怪,也很生硬。 “花脸也是你安排的?” 烟雄笑了笑,“是的,那条街也是我的杰作,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 “那十几个和尚也是你花钱买的” “是的。” “你故意让我跟着他们?” “当然,在我的安排里,你本该炸死在那边雅间里,绝不该在这里。” “霹雳堂的弟子也被你收买了。” “是的,世上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并不多。” “可惜你没有买到贵点的,那并不是正宗的霹雳之心。” 烟雄笑而不语。 无生说的没错,若是有霹雳之心,无生也许已死在那里了。 “你买通的杀手并不少。” 烟雄点头。 他已承认,他已不愿在隐瞒下去。 “你花的代价太大了。” 烟雄点头。 他付出的代价是很大,可是没有别的选择,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人生。 很多人都是这样,活得实在不像是人,却依然要活着,就算是活不出一丝快意,一丝甜蜜,也要强迫自己去活着。 烟雄岂非正是这样的人? 他笑了笑,“自从你抱着小马的尸骨走入长安大街,我就安排了一切。” “但你还是杀不死我。” 烟雄点头。 “你也带不走小蝶。” 烟雄点头,他居然已承认。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烟雄,“可是你并没有显得很失望。” 烟雄不语。 “因为抓小蝶,并不是你的主意。” 烟雄不语,额角冷汗也冒出。 “你也是被别人收买了,是不是?” 烟雄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二章 漫雨长街 冷风飘飘。 冷雨更飘,也更冷,最冷的还是人心。 无生的眸子盯着c戳着烟雄,仿佛要将他的躯体活活戳碎c戳死在地上。 “你现在可以说出买通你的人是谁了?” 烟雄不语,忽然走向窗户,盯着冷冷冰冰的长街,神情已变得很奇怪。 小蝶端过茶杯,看了看。 显得很吃惊,她想不到无生的手会这么神奇。 好端端的一杯热茶,到了他手里,看了看,就变成是冷茶。 冷冷冰冰的长街上没有人,大多数店面都已半掩着门,这时街道上已现出一顶轿子。 没有人抬轿,轿子忽然飘了过来。 烟雄吃惊的盯着这顶轿子,他仿佛也不相信这顶轿子会出现。 一只手缓缓伸了出来,手里赫然握住一根银针。 烟雄已喘息,他已看见那根银针忽然已不见了,那只手已出手。 轿子已飘走。 他依然吃惊的盯着那顶轿子,仿佛依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那人会对自己动手。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 轿子已离去,长街上依然冷冷冰冰。 烟雄忽然倒下,嘴里嘶嘶作响,双手用力抱住脖子,眼珠子缓缓凸出,直愣愣盯着前方。 躯体剧烈抖动了几下,然后又归于平静。 他竟已死了! 每个人都不相信这事实,却又不得不信。 小蝶忽然握住无生的手,她的手已抖动不已。 她盯着无生,却没有说话,仿佛也不敢说话。 无生深深叹息。 丫环盯着无生,冷笑着扑向无生,她的手已挥出,那只充满剧毒的手已重重掴在无生胸膛上。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里的枪还要直。 嘴角却已流出鲜血,却没有倒下,更没有死去。 丫环吃惊的盯着无生,她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居然没有事,居然能活着。” 无生不语,仿佛懒得言语。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无生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一枪刺死我。” 无生不语。 “我在等你出手,我已不想活了” 无生不语。 他走了过去,将她扶起,她的心仿佛已剧痛不已。 丫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忽然扑向无生怀里,大哭着,“都是你,若不是你,他就不会死去,。” 烟雄给她的打击实在很大,她仿佛已要崩溃。 无生将嘴角鲜血擦净,喘息着将她推开,盯着那伤心c痛苦的脸色,不由的吐出口气。 “我知道你。” 丫环冷笑着,“你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是女人,却不是一般的女人。” 丫环不语,眸子里飘零的泪水更多。 “你不会因为这种打击就会倒下,就会不想活了。” 丫环不语,盯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坚硬c冷静的脸颊没有一丝情感,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了情感。 她不相信有这样脸颊的人会有情感。 “你为什么被我打了还不死?” 无生不语。 躯体依然挺得很直,依然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痛苦折磨并不能将他的躯体压弯,一丝也不能。 “你难道真的是打不死?” 无生忽然拉着小蝶,“我们走。” 小蝶将无生扶住,看了看那些官差,那些官差已让出一条路。 他们离开这家茶楼的时候,就听到那个丫环痛叫着倒下。 一个人若是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希望,对活着也不抱什么幻想,也没有什么留恋,到了那个时候,就会死去,没有人能阻止住。 没有人能阻止,却有理由能阻止,只要能找到一丝打动到的理由,就有机会重燃生命,就有机会活着。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转过身,盯着茶楼,深深叹息。 她还很年轻,也很美丽,有很多的时间,也有精神,更有理由去享受年轻的那种刺激c快意,而且一定可以享受的到。 小蝶将画塞在怀里,又紧紧抱住。 她忽然发现无生已盯着自己,她笑了笑,“你是不是带我玩?” 无生不语。 他将披风解下,披在小蝶身上,她脸上的笑意更浓。 她脸颊上的笑容蝴蝶般优美c灿烂而动人。“你不冷吗?我很担心你。” “我不冷。” “你为什么不冷?” 无生不语。 沿着长街,走向前方。 这时不远处隐隐现出弹棉花的声音,嗡嗡的声音实在令人厌恶c厌烦。 边上的店铺仿佛已无力忍受这种折磨,已关上门。 对面一家杂货店老板并没有关门,正凝视着冷冷冰冰的长街,不停喘息着,仿佛正在生闷气。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 老板笑着拿出一把油布伞给他,无生也递给他银两。 奇怪的事,他将手缩回,仿佛不敢接受银两。 无生不语。 那只手并没有缩回,手里的银子犹在等着他。 老板笑了笑,“不必了。” 小蝶笑了笑,“为什么?” 老板笑着不语,盯着外面看看,又看了看。 小蝶也看了看,又看了看,“老板,你在看什么?” 老板笑着不语,只是笑着摆摆手。 无生不语。 撑着油布伞,走向长街,冰冰冷冷的长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显得极为寂寞而空虚。 没有一丝年味。 也许下雨天就是这样,有钱人都不喜欢出来挨冻。 这家饭店也是一样,生意并不是很好。 杏黄色三角旗在冷风中摇摆。 老板已伏在炉火边裹住被子竟已睡着了,炉火上的水壶已烧开,热气徐徐直冒,他竟没有一丝觉察。 无生石像般走了进去,石像般挺立在他边上。 老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压醒。 小蝶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 老板看看无生,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笑着又凝视着小蝶,“小姑娘,你要吃点什么?” 无生要了一碗阳春面,又点了几道小菜给小蝶。 老板静静的凝视着无生,并没有说什么话,脸上现出羡慕之色。 无生不明白,将银子递给他。 这老板居然也没有要,手紧紧放在后面,仿佛不敢伸出来。 小蝶笑了,“你为什么不收钱?” 老板也笑了,却不说话。 小蝶笑着凝视着无生,“我看你做什么都不必掏钱了。” 无生不语。 小蝶拿起油布伞,迎着冷风走了出去,她的躯体裹住披风,抖动的依稀很大。 无生将他带到隔壁的衣服店。 这家衣服店妇人看见他们进来,显得很欢喜,远远的迎了上去。 无生进去,她将早已泡好的茶端给他们,“这是刚泡好的西湖龙井。” 她仿佛嫌自己照顾的还不太好,又将里面的年味端了出来,针线匾里年味浓浓。 小蝶笑了笑,却没有吃,看着无生。 无生点点头,“你吃。” 无生端着茶杯,走向门口,凝视着冷冷冰冰的长街。 对面同福客栈已在准备着什么,无生盯着,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几个大姑娘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矗立在门口,勾魂般的眸子早已飞了过来,仿佛想在无生躯体上找到点什么。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喝了口茶。 里面的妇人已忙着替小蝶挑衣服,小蝶笑着试穿衣服。 “这件衣服怎么样?是不是喜欢?” 小蝶笑了笑,走向无生,将披风系在他躯体上。 这令无生想起了杨晴。 她岂非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躯体上若是有了伤口,也是她擦着。 无生深深叹息。 他忽然很想见到杨晴,希望她也能这样去好好逛逛街。 小蝶已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裳过来,她笑了笑,“怎么样?好看吧?” 无生点点头。 他将茶杯放下,取出银两送给妇人。 这妇人竟已将手放到后面,竟已不愿伸出来。 “钱还是算了,这是小店一点心意。” 她的笑意很诚恳而又有点惧怕,小蝶不懂,“你为什么不收钱?” 妇人笑着不语。 她仿佛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缓缓后退着,仿佛很怕无生手里的钱。 小蝶笑着将那银子接过来,看了看,又看了看。 银子没有问题,她苦笑着凝视无生。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了出去。 妇人站在门口,欢送着他们离去,“慢走,慢走,。” 小蝶揉了揉鼻子,盯着无生,就不停的眨眼睛,却不敢说话。 无生摸了摸她的头,“你可以说说话,我不会讨厌你的。” 小蝶笑了笑,指了指那几家店,“他们为什么不收钱?” “你很想知道?” 小蝶笑着点点头。 无生盯着那家同福客栈,看了看又离去。 小蝶不懂,这家客栈挺不错的。 无生石像般走着,仿佛没有发现她苦闷的表情。 这时同福客栈的老板忽然扑了过来,远远的迎了上来。 “两位还没有光顾在下小店,怎么就走了呢?”这人仿佛要哭了。 小蝶笑了笑,盯着无生。 无生缓缓的盯着她,又点点头。 小蝶已懂了,她盯着这老板,“在下是很想去光顾,可是可是。” 老板仿佛已要被急死,却偏偏没有一丝法子,“我的姑奶奶,可是什么?” “可是你又要不收钱,是不是?” 老板点头,“这不是挺好的吗?” 小蝶笑了笑,凝视天边,“若是让我去光顾,就告诉我,替我们付账的人是谁?” 老板眼泪仿佛已被急出来了。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走向同福客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画像又变 房间极为舒适c整洁,透过窗户便可看到那面湖水。 湖边那片芦苇早已没有了挺拔的娇姿,也没有了生动的活力,它们不会再受到世人的赞赏与喜爱。 三两对鸭,三两对鹅,欢叫着在上面过来过去,然后又扑向水里。 小蝶将画像悬挂起来,就呆呆凝视着下面的香炉与果品。 无生并没有看一眼那些香炉跟果品。 他仿佛并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也没有去问她。 老板端着水果走进来痴痴的盯着画像,盯得已入神。 小蝶揉了揉鼻子,盯着老板,“你认识她?” 他当然认识,江湖财神的字号,并不是虚名,做生意的人想不认识都很难。 “小的当然认识。” “你是不是见过她?” “小的哪有那福气,这是江湖财神,看两眼也是一种财气。” 小蝶将水果接过来,目光已更亮,“她这么厉害。” 老板点头承认。 小蝶笑了笑,“那你应该好好拜一拜了。” 老板没有说话,忽然靠近那画像恭恭敬敬的竟真叩拜起来。 小蝶笑着不语。 老板离开时,又多看了几眼画像。 小蝶取了个苹果给无生,“杨晴这么出名?” 无生点点头。 他将苹果接过来,盯着那上面的红晕,仿佛已被那种红晕所吸引。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 无生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无生不语,他仿佛懒得问。 小蝶笑着指了指画像,“我知道你不会明白的。” 无生点头。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蝶出奇的盯着无生,她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才华。 无生不懂,等着他说下去。 “这画也有自己的规矩。” “画规?” 小蝶盯着无生,仿佛很得意,“这个你也知道?” 无生点头,盯着那幅画,“江湖言传,画神御清风的真迹并不常有,所以得到之人,大多悬至墙上,下摆神案c香炉c果品c蒲团数样,已释敬仰之意。” 小蝶开心的拍起手来,不停叫好。 “这只是传言,可惜并无神往。” “江湖传言,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所谓无风焉能起浪呼?” 这女人忽然变得书生般酸里酸气,说起话来仿佛显得很有学问,有这种学问的人都有点自豪,她也不例外。 小蝶的脸色都已显得有点骄傲。 无生不语,仿佛没有看到。 “有人得到一幅贵妃醉赌图,下摆神案c香炉c果品c,于是赌坊生意俱好。” 无生不语。 他依然盯着c戳着湖面上三两只鸭,在风雨中戏耍c雀跃。 她说的话,仿佛已听到,又仿佛没有听到。 “你是不是已想不通了?” 无生不语。 他也许真的想不通,单单一幅画竟有如此神韵。 “他的画并不多。” “你也是其中一张?” “是的,仙子欢舞图也是他的真迹。” “你就是画中仙子?” 小蝶点点头,笑了笑。 “你认识的人只有小马?” 小蝶点点头,“是的,我只认识他,现在又多了你跟杨晴。” “你还记得什么?” “我是画中仙子,记得很多香烛,很多果盘,很多次叩拜。” 无生盯着画像,盯着满带憔悴c疲倦的神情,轻轻叹息,“小马天天对着叩拜,最后你才出现了。” “是的,他不单单叩拜,还。”她的脸颊忽然现出了羞红。 “他还抱着画卷入眠?” “是的,我能感觉得到他,他对我的那种热情,我能感觉得到。” 这种话实在很悬疑,很缥缈,也许很难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小蝶握住他的手,她的手仿佛已因激动而变得滚热,“你相不相信这是真的?”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稀盯着河面。 冷风更冷,飘雨更急。 三两只鹅在里面飘动了几下,忽然尖叫着纷纷躲进岸边小屋里,都不愿在出来遭受冷风冷雨中那种折磨与酸楚。 红纸上“六畜兴旺”四个漆黑的大字,受到冷风冷雨冲击,渐渐已透明。 芦苇犹在湖中漂浮,早已枯萎c干黄的枝叶,此时在湖面起伏,仿佛又有了生机c活力。 无生的眸子一刻都没有离开那里,那里仿佛有种野兽在潜伏在里面,仿佛时刻都会出来。 “小马得到这幅画像,与我朝夕相处,他心里只有我,所以天天叩拜,诚心许愿,诚心祈祷我早日出现,所以我就出现了。” “你出现了,他却死了。” 小蝶的手忽然变得冰冷c僵硬,她的眸子也变得哀伤与悲痛,“他没死,他并没有死去。” 无生忽然盯着小蝶,盯着小蝶的目光,仿佛想从里面找到点什么,“你能感觉到他?” “我能感觉到,他依然活着,并没有死去。” 无生不语。 冷风已更急,窗户已剧烈抖动,叉竿忽然跳动了一下,随风而摆,飘向湖里。 叉竿在湖水里剧烈扭动着躯体,仿佛是多情的少女在冷风中释放多日的相思与苦楚。 十几只鸭子团团围住一块,咯咯作响,怯声涟涟。 它们仿佛已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一种无形的压力。 窗户并未关上,冷风冷雨已卷了进来,他们仿佛全然不知,又仿佛懒得知道。 “你是说小马还活着?” “是的,他决没有死去。” 无生不语。 “真的,我真的感觉到他没死。”她摸着自己的胸口,摸到很神秘,躯体抖动的仿佛更神秘。 无生不语。 “不信你也来摸摸,我这感觉到他了。”她忽然将无生的手拉向胸膛。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他的手更没有动。 小蝶忽然垂下头,脸上已现出苦楚之色。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 无生不语。 将披风忽然接下,披在小蝶身上。 小蝶笑了,她仿佛很容易哭泣,也容易现出笑意,更容易满足。 小小的一丝关怀,就很容易令她吸收到欢乐与喜悦。 “你相信我了?” 这种事实在很诡异,实在很神秘,这种事绝不是正常人所能想象得到,也很难令正常人相信。 小蝶盯着无生,他脸颊上的笑意已更浓,“我知道你会相信我的。” 无生点点头。 他走到里面,倒杯茶递给小蝶。 小蝶双手紧握滚烫的茶杯,靠在炉火边,盯着无生躯体。 他躯体每一根肌肉仿佛都是石像雕刻而成,坚硬c冷静而稳定,每一根线条仿佛都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力道。 任由冷风冷雨的冲击,他依然石像般挺立在窗户边,他的眸子依然盯着c戳着那面湖水。 湖面岂非的更加猛烈,矮屋里的尖叫声更加疯狂,它们仿佛已受到一种诡异力量侵犯,在那种诡秘力道下鬼泣c哀叫着。 叉竿已不见了,湖水依然很猛烈,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 最后一次见到小马是在兴隆客栈里,他抱住小蝶神秘失踪。 小蝶盯住炉火,炉火已变得剧烈抖动c扭曲,仿佛是燃着的恶魔在炉子里挣扎c咆哮。 杯子“叮”的落地,她的手已剧烈抖动着,她的声音更抖。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无生忽然走向小蝶,盯着她的躯体。 小蝶忽然扑进无生怀里,她的躯体抖得很剧烈,她的心似已惧怕至极点。 “我真的好怕,这里好恐怖,每一样东西都很恐怖。”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惊叫了起来,她已说不出话了,手已抖动着指向画卷。 神案上果盘未动,香炉里的三支香竟已燃尽,两侧的燃烛竟已神秘般燃尽c消失。 这是什么惊奇现象?屋里没有别人,小蝶犹在惧怕之中。 无生缓缓靠近画像,盯着杨晴。 杨晴也在盯着她,眸子已飘零泪水,说不出的哀伤c苦楚。 这幅画竟已有了变化。 这实在令人惊恐不已,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小蝶紧紧抱住无生,似已一刻也不愿松开,“不要离开我,我很怕。” 她的声音更抖,抖得更加剧烈。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他忽然石像般一步走到了冰冷c昏暗的墙角,伸手猛击墙壁。 墙壁没有碎,外面已有人痛叫,石像般躯体竟已硬生生后退了几步。 这外面竟有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嘴角竟也不由流出一缕鲜血。 小蝶忽然扑向无生,“我好怕,你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 无生叹息,点点头。 小蝶笑了笑,躯体渐渐已不那么抖动,渐渐已平稳。 她眸子里的胆怯之色却没有一丝褪去。 “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点点头。 她指了指画像里的杨晴,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却没有说出一句。 无生叹息。 他理解她心里所想,嘴里所说。 这时湖面已有剑光,剑光飘飘,忽又消失。 无生走向窗户,小蝶也跟着过去。 小蝶盯着窗外,“那是春雷?”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这绝不是春雷,他深深知道这一点,剑光中的寒意与闪电绝不一样。 “你是不是很想小马?” 小蝶点点头。 “你跟小马面对面的见过几次?” “两次。” 无生不语。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林子里,小马死去的那一刻,第二次是在兴隆客栈里,小马诈尸离去的那一次。 小蝶喘息的更加猛烈c疯狂,他仿佛已感觉到什么了。 屋里没有燃灯,只有炉火在摇曳着。 昏暗的地方几近漆黑,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无生倒了杯茶给小蝶,“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接过茶杯,浅浅喝了一口,盯着外面,外面依然冷风飘飘,跟屋子一样昏暗。 无生走向窗户,盯着c戳着那面湖水,湖水起伏的猛烈而邪恶。 冷风冷雨中又现剑光,剑光骤然又是一闪而过,忽然又消失。 小蝶盯着无生的脸颊,他的脸颊石像般没有一丝变化,没有一丝惧怕,也没有一丝惊讶。 “那里是不是有人?”小蝶的手已指了指湖面。 无生不语,也无需言语。 剧烈起伏的湖面上忽然冒出一个头出来,正不停的盯着他们。 小蝶看了一眼,就忽然倒了下去。 她竟已晕眩了过去。 无生将小蝶放在软塌上,又将披风包裹的更紧了一点。 他忽然轻烟般飘了出去,飘向湖面。 湖面上忽然出现一个人,一口剑。 剑已入鞘,握剑的手很稳。 这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盯着无生,“你终于出来了。” 无生点头。 这人赫然是小路,小路盯着无生的手,盯着手里的枪,“你知道我一直没有离开过。”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也想到我不像是官差?”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还没有找到想杀你的人?” 无生点头。 “烟雄并不是想杀你的人,他也不愿,更不敢。” “那是谁想杀我?” “出手这么大的人,一定不是穷鬼。”小路忽然将身子缩进湖水里,竟露出一张脸在外面。 他样子仿佛是作恶的水鬼。 冰冷的雨水冲击着他脸颊,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他说的没错,出手这么大方的人绝不会是穷鬼。 “附近有钱的人并不多。”小路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 他的样子很神秘,仿佛生怕自己会被别人发现,会横招灾难。 无生不语。 他已看到小路的样子,仿佛并没有觉得奇怪,又仿佛懒得觉得奇怪。 “附近最有钱的只有一家,暴发户钱百万。”小路已盯着那扇窗户,那扇是无生的窗户。 里面昏暗不已,里面仅有炉火柔柔扭动。 无生点点头。 “附近只有他最有钱,也只有他有这能力。” “你知道的东西好像很多。” 小路点头。 “操心事做的也不少。” 小路不语,也没有点头,只是静静的盯着无生。 “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 小路眨了眨眼,表情很奇怪,仿佛很惧怕,又仿佛很苦恼。 “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然后再聊聊?” 小路不语,盯着那扇窗户,里面的火光扭动更加剧烈,他皱了皱眉,轻声说着,“就此拜别,多加珍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当铺寒光 湖面剧烈起伏不已。 小路已离去,不远处那根叉竿已现出,飘了过来。 无生捡起叉竿,轻烟般飘了回去。 房间里已有人来过,如果不用心去看,是看不出来的。 炉火里已被加过木炭,燃烧的显然比先前更猛烈。 小蝶的手不再外面,在披风里面,发丝也没有那么乱。 这是什么人来过?目的仅仅是做这两件事情? 无生将窗户关上,将灯点燃。 冰冷的雨水拍打着窗纸,仿佛是寂寞c空虚的妇人在夜色里忍受着煎熬c折磨。 他迎着灯火静静的盯着那幅画像,盯着杨晴。 杨晴也在盯着她,眸子已飘零泪水,说不出的哀伤c苦楚。 无生叹息。 他是不是已对杨晴生出了很重的情感?现在已在默默眷恋着她? 他仿佛并没有关心画像变化的原因。 小蝶已在恶梦中惊醒,拿着披风,走了过去,将披风系在无生躯体上,忽然抱住无生。 可是她抬头看了一眼杨晴,忽然又离开。 她仿佛很惧怕杨晴的样子,眸子里飘零泪水的样子。 “你是不是很怕?” 小蝶点头。 “不要怕,有我在边上,你不必害怕。” 小蝶点头,泪已滑落。 她现在才知道,杨晴为什么那么喜欢他,一个女人在惧怕的时候,能有这样的男人在边上,实在是一种幸运。 无生忽然将她拥在怀里,柔柔的拥抱着。 她睁开眼盯着无生,她很想看看无生现在脸上的样子。 他的脸颊没有一丝变化,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那幅画,那个人。 小蝶将躯体贴的更紧,目光变得极为朦胧而柔软,她的躯体更柔软,柔软而温和。 她没有说话,眸子里的话无疑已说了很多。 有经验的男士一定知道,动情c生情的女人眼眸不仅仅会说话,更会令人生出怜惜与犯罪。 无生仿佛并没有发现,只是静静的盯着画像,盯着杨晴,盯着她那满带哀伤c苦楚的泪水。 她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已看到小蝶在亲近无生?是不是受不了无生怀里有别的女人? 泪水没有动,人也没有动。 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动,默默的哀伤c酸楚着,仿佛是多情少女在闺房里哀伤c苦楚着心爱情郎被别人占有,彻底占有。 无生没有被别人占有,他也没有情感。 他将小蝶轻轻推开,走了出去。 老板来来回回走着,仿佛是满怀心事的娇媳妇,无处释放自己的苦恼与酸楚。 无生走了过去,盯着这老板,并没有说话。 他很不喜欢说话,仿佛生怕多说一句话会累死,活活累死。 外面的冷风冷雨渐渐已没有那么剧烈,寒意却犹在。 几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大姑娘,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她们看见无生过来,神情显得很欢喜,又很惧怕。 老板笑着凝视无生,“小的照顾不周,望枪神多见谅。” 无生不懂。 他已照顾的很好,没有人说他照顾不周,无生更没有说。 老板恭恭敬敬的端杯茶,恭恭敬敬的走在无生跟前,“这是江南姑苏碧螺春,小的一点心意。” 无生又不懂了。 他盯着老板,盯着他手里的茶杯。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无法解决?” 老板点点头。 “你可以说说,说出来,也许就会好受点。”无生的眸子已盯着外面,长街上已现出十几条人影,幽灵般飘了过来,又飘走。 江湖中伸手这么好的并不多,这样功夫无论在什么组织,还是什么门派,都会很受欢迎。 老板张开嘴却已合上,眸子里惊惧之色变得很疯狂。 他惧怕什么?无生不语,盯着他,也在等着他说话。 无生将那杯茶端起,喝了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要来了?” 老板点点头,“不是我一个人的仇家。” 无生点头。 “是我们整个长安街的仇家。” 无生点头。 “是个恶魔,时刻都会发疯,咬人。”老板说的很慢,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的样子仿佛是被恶魔疯狂撕咬过,变得极度不安。 无生点头。 “那只恶魔太可怕了,一到晚上就去咬人。”老板已不愿说了,说着话的时候,双腿已在打晃。 “每天晚上都出现?” 老板指了指边上,“隔壁老王就是被活活咬死了,脖子上都有四个齿印。” “官差也没来?” 老板点点头,“他们最近好像很忙,没有人手。” “还在里面?” 老板点点头。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走向那家当铺。 门并不大,无生一脚踹开。 昏暗的角落里横躺着几具尸骨,脖子上都有四个齿印。 脸色狰狞c凶狠而恶毒,无生看了看里面,一道人影忽然窜了出来,十几道寒光骤然现出,急打无生躯体。 无生轻烟般飘起,十几道寒光骤然定入墙壁,齐根定入,冰冷c坚硬的墙壁上渐渐有了漆黑,又黑又亮。 他轻轻落下,盯着屋外,那人已没有了踪影。 外面冰冰冷冷的长街上没有一条人影,令人厌恶c厌烦。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走了回去,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外面,外面雨水犹在飘,冷风已显得很无力。 “那人走了。” 老板吃惊的看着无生,“那个恶魔已走了?” 无生点点头,“里面没有危险,几具尸骨可以下葬了。” 老板点点头。 无生走回屋里,小蝶蹲在炉火旁烤手,见到无生回来,苦闷c呆板的笑容忽然变得开朗起来。 “你一个人是不是很怕?” 小蝶点点头。 无生石像般走向窗户,将窗户打开。 这时下面已传来痛叫声,无生深深叹息,他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小蝶忽然将画卷取下,卷起来,“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她握住披风,甜甜的笑着。 无生点头。 下面是老板的声音,他已虾米般席卷在地上,嘴里的苦水已流了出来。 一人正用力踹着老板的屁股,脸上已现出恶毒的笑意,仿佛很过瘾,很愉快。 另外两个在边上瞧着,笑着。 三人身上的衣裳都很华丽,穿得却很不雅,一人手里紧握铁胆。 他格格笑着,手里铁胆叮叮作响。 另一人手握长剑,剑穗在笑声中微微摆动。 老板已求饶,“我真的不行了。” 这人摸了摸满脸胡渣子,忽然又一脚踹出,老板的嘴已张开更大,声音却更小。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来,挺立在他们边上,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已经不行了。” 这人又摸了摸满脸胡渣子,斜着眼盯着无生,“你是哪根葱?敢管我们的闲事。” 小蝶笑了。 这几人明显是地痞流氓,是最无赖的那种。 哪里都有这样的人,每一个时代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 他们显然不知道无生的来历,看着无生手里的枪,竟没有一丝反应。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这人。 这人狞笑着,指了指无生脑瓜盖,“这人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没见过?” 边上两人笑着摇头。 他们显然也不认识无生,仿佛也懒得认识无生。 无生将老板扶起,不远处几个浓妆艳抹的大姑娘忽然奔跑着过来,将他扶走。 满脸胡渣子的人已裂开大嘴疯笑着,仿佛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哪个山头上的大王,到了这里也不能这么蛮狠。” 他的话很上道,也很着道,显然是这里多年的混混。 无论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都是正儿八经的标准混混,地痞老流氓。 “就算是江湖地头蛇草莽到了这里,也要给我们哥三薄面。”这人忽然指了指自己。 无生不语,仿佛懒得言语。 “你是什么人?快说出来,让哥三掂量掂量你的家底。” 小蝶捂住嘴,控制住笑意。 无生不语。 这人冷笑着挥出一拳,重重的打在无生胸膛上,咯的一声。 无生没有动,拳头也没有动。 边上那两人已笑了,然后看见胡渣子软软倒下,倒下就死肉般一动不动。 手松开,铁胆“叮”落地,额角冷汗已滚落。 这人竟已死了。 两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却又不得不信。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挺立着,没有一丝动作。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他们两人,“他死了,救不活了。” 他说的很简单,也很实在,那两人仿佛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握剑的人忽然盯着无生,“你将他杀了?” “是的,我是将他杀了。” “你真的。” 无生忽然将他的话打断,“我真的不想看见你们,你们还不走,我会将你们也活活打死。” 握剑的手已不稳,冷冷盯着无生,竟已说不出话了。 “你也用剑?” 这人不语。 “你为什么不出鞘?” 这人不语。 “你是不是没胆子?” 这人冷笑,冷笑着出手。 剑出鞘,剑光一闪,忽又顿消,人已到了两丈外一动不动的席卷着。 咬牙冷盯着无生,竟无法说出半句话。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没有倒下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死之人 苍穹森森,冷雨萧萧。 这人挣扎着站起,剑已落到地上,那只手竟已握不住剑柄。 他的手竟已抖动,竟已不再冷静,目光却依然很冷。 正冷冷盯着里面。 里面那个石像般的人是什么来头?出手为什么如此快速。 无生眸子盯着c戳着还没有出手的人,盯着c戳着那只手,手里已没有铁胆。 “你的铁胆不错,看起来很不赖。” 人已软软倒下,缓缓后退着,“你要杀我们?” 无生缓缓伸出手,手里赫然现出两枚铁胆。 这人傻了,他从未见过这种功夫,这简直不是功夫,是魔法。 他瞧着那只手,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每一截骨节仿佛都没有生出一丝力道。 可是铁胆已粉碎。 铁胆已粉碎,无生缓缓缩回手,却伸出脚。 他一脚将这两人踢飞,重重跌在外面。 “我们还会回来的,你等着。”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仿佛在等着他们。 小蝶凝视着他们离去,嬉笑着,“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不是人。” 小蝶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走的很慢,伤势也很重。 “他们好像很不好惹。” 无生不语。 “他们在这里是不是很有来历?” 无生不语。 “他们还会来吗?” 无生不语,眸子已盯着c戳着长街,冰冷c寂寞的长街。 “他们一定会来的。” 老板被几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大姑娘扶了出来。 小蝶转过身就看到了老板,半边脸已高高肿起,竟已变形。 他们出手显然不轻。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银针公子的人。” “银针公子?” 老板看了看外面,他的神情显得很惧怕,仿佛生怕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到。 “这个人很厉害。”他的声音变得低小而又微弱。 小蝶笑了笑,“有多厉害?” “他的势力很大。” “他的势力有多大?” “整个长安街那么大。” 小蝶看了看无生,“那么大,岂非连官府也不敢去得罪他了?” 老板点点头,盯着无生,“所以你们还是快点走,不要再呆在这里,这里真的不是很好玩。” 小蝶盯着无生,仿佛在等着他说话。 无生忽然盯着老板,“银针公子是不是很会用银针?” 老板点头。 “他用银针杀人?” 老板点头。 “那就好。” 老板不懂,他听不懂无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蝶也不懂,可是她的心已隐隐不安,仿佛已感觉到什么不祥的事即将发生。 “很好的意思是。” “很好的意思是我们不会走,等着他们过来。” 老板目光缓缓现出惧怕之色。 “枪神功夫没得说,当世罕见。”老板的目光里已现出忧虑之色,“可是你不嫌麻烦吗?他们可是。” 无生的眸子盯着c戳着远方,天边的雨水渐渐已滴尽。 苍穹依然极为昏暗而阴寒不已。 “他们一定会找我,我也要找他们。” 老板不语,他说不出话了。 几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姑娘已将老板扶走。 小蝶盯着无生的眸子,她很不明白这人,“银针公子是不是很厉害?” 无生点点头。 “他是不是想要杀你的那个人?” “也许是。” “他也是用银针的。” “是的。” “那些杀手该不会是。”小蝶眸子里已现出惧怕之色。 “也许是他,也许不是他。” “你想去见他?” “也许我不用见他,他就会来见我。” “那你们迟早还会见面的,是不是?” 无生点头。 “你不怕他们吗?” 无生不语,也许他懒得去怕。 “你是不是想从这人身上找到点什么?” 无生点头。 “他也许会知道点什么。” 无生点头。 他忽然走向门口,盯着c戳着冷冷冰冰的长街,长街上已现出一行人。 手里都握住竹杖,衣衫都很破旧,神情却显得很冷静,冷静而稳定。 泥泞已将鞋子重重粘住,他们仿佛没有看见,依稀走向前方。 他们前方就是无生不远处。 无生盯着c戳着他们,盯着他们手里竹杖。 一个额骨高耸c神情冷漠的人缓缓走了过来,盯着无生。 这人脸上仿佛没有肉,躯体上仿佛也没有肉,眸子里已现出怨气。 很重的怨气。 有这种怨气的人,出手绝不会客气。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杀戮无常?喜爱找人决斗?” 无生点头。 “你杀了很多人?” 无生点头。 “无论是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只要你想杀,就会出手去杀?” 无生不语。 “那你可以出手杀我了,我等着你那一枪。”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这人,盯着c戳着这人手里的竹杖,“你是丐帮中人?” “是的。” “你有病。” 这句话说出,小蝶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决斗的时候,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这种话不但不该说出,更不该去提及。 可是更令小蝶吃惊的是这乞丐居然同意这说法。 他竟已点点头。“是的,我是有病。” 无生忽然盯着他的脸颊,“你快要死了?” 这人点头。 “你想死在我的枪下?” 这人居然又点点头。 “你有求死之心?” 这人又点头。 无生忽然伸出手,指了指远方,“你滚,去找个棺材,然后躺进去。” 这人咬牙,冷冷盯着无生,“你不杀我?” 无生不语,也不再看他。 这人忽然扑向无生,动作很快。 小蝶已感觉这人已要跟无生拼命,这人竟不为什么就跟无生拼命。 江湖中人有时不为什么就会去拼命,不为什么就会去决斗,如果为了什么,也许就拼不了命了。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向不远处枯树。 这人吼叫着又扑向枯树,他的躯体明明没有半两肉,刚刚也承认自己有病,可是那棵树竟已被他活生生扑倒,连根拔起倒向大地。 这人也倒下。 无生骤踢一脚,枯树骤飞,人已骤飞,飞向湖水,重重的落到湖水里。 三两对鹅已惊叫不已,惊叫着舞动双翅在湖面上逃串。 这行人没有离去,枯竹般树立在大地上,没有一丝动作,也没有一丝表情,竟眼睁睁的盯着这人在湖面上扑腾。 无生将小蝶放下。 小蝶已喘息,已惧怕,“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他?” 无生盯着正在扑腾的乞丐,“我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在跟你拼命,你不杀他,他会杀了你。”小蝶目光忧虑之色更加凝重。 “我的枪不喜欢杀这种人。” 小蝶盯种无生手里的枪,那杆枪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人身上是不是没有肉?杀的不舒服?” 无生不语,盯着c戳着湖面,那人竟已双臂一震,忽然已掠了过来。 他看了看冷冷冰冰的长街,脸颊上已现出些许急躁,“我今天一定要死在你枪下。” 话语声中,他的躯体忽然扑向无生,扑向无生手里那杆枪。 身上明明已湿透,却没有一丝影响到他的速度,他的动作依然很快速。 他的眸子已盯着那杆枪。 他已将胸膛快速的撞向枪尖,漆黑的枪尖没有一丝动作,那只手也没有一丝动作。 他已闭上眼,脸颊上已现出笑意,一种满足的那种笑意。 就在胸膛触及枪尖的那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高高飞起,睁开眼时,却已发现自己又回到湖里。 湖面的鹅嘶叫着扑腾,踩着湖面奔跑,仿佛是天鹅欢乐的舞动身姿,释放着自己的相思与寂寞。 这人看了一眼,却显得很厌恶,很厌烦。 无生不语,盯着c戳着这人在湖水里扑腾c挣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懒得有表情。 小蝶更不懂了。 这人为什么要拼命的想死在无生枪下?而且很急,难道这人真的有病?不是身体有病,而是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的人是不是都很不正常?都会做出很多令人无法想像的事出来? 无生为什么不去杀他,杀一个人并不是很困难,为什么不去成全他? 她眸子已盯着无生,希望无生能给出解释。 无生叹息,盯着湖面,似已极为厌恶,极为厌烦。 一行人依然一动不动的枯竹般耸立着,没有人说话,更没有离去。 求死之人挣扎着站在枯树上,手里的竹杖已不见了,竟已喘息,他仿佛已疲倦c无力。 一双眼睛依稀死死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他仿佛并没有放弃死在那杆枪下,他仿佛非要死在那杆枪下。 小蝶看了看那个人,又看了看无生,“他看起来好像很可怜。” 无生点点头。 他居然承认那人可怜,小蝶苦笑。 “那你是不是应该让那人死在枪下?” “不行,我的枪不喜欢杀这种人。” “可是他很可怜,好像不死在你枪下,就会睡不着觉。” 无生点头。 “那你还是不肯杀了他?” 无生点头。 “可是他还是会过来,还会找你拼命。” 无生点头。 “直到自己死在你枪下。” 无生点头。 “那你还不把他杀了?” “是的,我不会杀他的,因为我的枪不喜欢杀这种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阴森鬼王 掌中竹杖已不见,这人双臂一震又飘了上来。 无生没有动,手没有动,手里的枪更没有动。 小蝶指了指那人,“他好像又要跟你拼命了?你有什么打算?”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走向冰冰冷冷的长街,离开这里,他仿佛已不愿再呆在这里。 这里已令他极为厌恶,极为厌烦。 “你不能走。” 躯体上的衣衫并不多,经过冰冷的湖水侵泡,更显得丑陋c拙劣而不堪,脸颊上那根鹅毛并没有除去。 他忽然招了招手,冷冷盯着无生。 那行乞丐忽然枯竹般定在无生周围,枯枝般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竟枯枝般盯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不语。 他仿佛并没有一丝异样的变化,又仿佛懒得去变化。 小蝶却不同了,她的样子仿佛已要爆炸了。 她抖了抖披风,又看了看十几名乞丐,“他们不会罢休的,你还是。” 无生不语。 手里的竹杖已没有,有没有都一样,因为自己已不需要竹杖。 一个求死的人,并不需要任何武器,别人手里有武器就已足够。 冷冷的目光里已有了祈求之色,“你为什么不杀我?难道我的功夫还不好?” 无生不语。 “我的功夫在丐帮首屈一指,响当当的好,不会辱没了你的枪。” 无生不语。 “能死在枪神的手下,是我的荣幸,你就不要推辞了。” 无生不语,手里的枪也没有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稀没有一丝改变,那十几名乞丐也没有离去,枯竹般耸立着。 他们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株株没有绿叶c没有活力的枯竹,得不到世人赞美c喜欢c眷恋的枯竹。 丑陋c恶劣而又可怜的枯竹。 小蝶已在可怜他们,她可怜兮兮的盯着无生,眸子不停的眨了眨。 “我疯丐绝不会辱没了你的枪,你还是出手,否则。” 无生忽然盯着疯丐,“否则会如何?” “否则你走不了,就算是死也走不了。”疯丐不再盯着无生,已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无生不语。 “你没有别的选择,我一向不会给别人选择。”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忽然又盯着c戳着自己的枪,漆黑的枪尖没有一丝抖动。 它仿佛也不愿杀这人。 疯丐疯笑着扑向无生手里的枪,漆黑的枪已在他眼前不远处。 他已接近死亡。 就在这时,他的躯体忽然重重跌在不远处,竟已无法站起。 直愣愣盯着黄袍道人,手里的拂尘轻轻摇摆,脸颊上竟已飘起讥诮c不削的笑意。 黄袍道人冷冷盯着疯丐,冷冷的笑着,“你要找枪神出手?” 他的声音更讥诮c不削,却恶毒c怨恨不已。 小蝶已要疯了,这人又是什么人?过来要做什么? 冷冷冰冰的长街上忽然现出一行人,竟抬着一口棺木走了过来。 棺木已放下,黄袍忽然俯首一拜,“在下清虚观拙徒黄袍真人,特来恳请枪神出手,送我归西。” 他说的很诚恳c简单而又礼貌。 疯丐一招手,那十几名枯竹般弟子,枯竹般散开,枯竹般耸立不远处。 他忽然扑向无生,伏倒在地上,“枪神不要杀他,我先来的,要先杀我才符合道义。”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小蝶已要疯了,盯着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前面,一个比一个想死,一个比一个有诚意。 他们仿佛都急着去投胎,这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她已想不明白了。 黄袍真人忽然冷笑着面向疯丐,盯着疯丐,“枪神不会杀你的,你还是识相点,尽早离去,免得自讨没趣。” 疯丐忽然将他抓住,恶狠狠的盯着黄袍真人,“为什么不能杀我?” 黄袍真人冷冷的笑着,“因为你没有一丝诚意,又没有准备,又跟枪神动手,试问你这种人,枪神会杀吗?” 疯丐摸了摸脸,那根鹅毛已不见,恶狠狠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你说我没有准备?” 黄袍道人点头,脸上笑意不变。 “好,我是有准备的。”疯丐忽然将黄袍真人手的剑抢了过来,“你看着,我准备是有的。” 黄袍真人吃惊。 他不明白疯丐为什么将自己的剑夺走,又惊又恐,却也只能看着。 疯丐握起剑,恶狠狠的盯着那口棺木,恶狠狠盯着十几名抬棺木的人,恶狠狠的盯着十几根脖子。 十几个人当中,已有人忽然倒在地上,不停呕吐。 那种目光并不是每个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黄袍真人气得已剧烈喘息,“你。” 疯丐恶狠狠看了黄袍真人一眼,忽然大笑,“没出息的东西,一群不成材的废物,没一个像样点的。” 他忽然拍了拍黄袍真人肩膀,恶狠狠的竟已笑了,“你也一样,都是废物,都是窝囊废。” 黄袍真人没有说话,冷冷的笑意已冻结c僵硬,指了指疯丐,张开嘴竟狂喷鲜血。 他竟已被气得直喷鲜血。 疯丐仿佛还不够刺激,又拍了拍夺过来的剑,“你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剑,是你这般窝囊废,枪神会杀吗?” 黄袍真人脸颊上肌肉剧烈抽动了几下,眼睛往上翻了翻,然后就倒了下去,倒在冰冷c柔软的泥泞中。 他竟已被气倒了。 疯丐忽然吐出一口吐沫在他脸上,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盯着棺木边上的人,忽然拔出剑。 剑出鞘。 他恶狠狠的扑了过去,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脖子,剑光骤然从十几个人脖子飘过。 十几个人忽然柔柔倒下,倒下就不在动弹。 每个人眼睛都流露着恐惧c不信之色。 疯丐忽然盯着黄袍真人,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仿佛很得意,“你徒弟都死了。” 他忽然将黄袍真人抓起,抖了抖,又恶狠狠盯着那口棺木,“那口棺木是我的,不是你的。” 黄袍真人咬牙,努力挤出两个字来,“你抢。” 疯丐点头,“你应该在边上休息一下,等着另一种死法。” 这句话仿佛是一根鞭子,黄袍真人脸颊抽动的更加剧烈。 黄袍真人咬牙,伏倒在地上,竟已惧怕的无法控制住自己,顷刻间竟已不行。 小蝶紧紧抱住无生,盯着那两人。 她仿佛已被彻底惊吓,彻底愣住,他们为什么如此残忍?为了死在无生枪下,不惜动手去杀人。 他说的另一种死法又是什么?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怜惜c同情,更没有一丝惊讶c不信之色。 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 冷冷冰冰的长街上没有风,也没有雨,更没有人。 疯丐忽然盯着长街,长街寂寂,没有人声,他的脸已扭曲c变形,然后倒下。 脖子上竟定入一张纸,发黄的纸。 这种纸只有送死人才会用得到,他脖子上是第一张。 一张一张的飘着,渐渐已更多。 无生一动不动,盯着c戳着冰冰冷冷的长街。 长街上没有人,只有纸,偶尔还会传出几声哀伤的哭声。 这又是什么人?还是什么鬼? 小蝶将躯体上那片黄纸拿开,看着那片黄纸柔柔落下,躯体竟不由的抖了抖,“这是什么纸?” “送死人的黄纸。” 小蝶说不出话了。 她忽然盯着无生,胸膛起伏的更加剧烈。 无生柔柔将她抱紧,她仿佛已惧怕的无法呼吸,“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小蝶点头,心里却绝不是这么想的。 疯丐脖子里那张纸已彻底染红,十几个枯竹般的人早已倒下,已看不见他们。 他们竟已被这黄纸彻底盖住。 没有风,飘动的很无力,更诡异。 更诡异的是那偶尔传出的哭声,那种哭声并不大,拉得却很长,也很尖锐。 小蝶的目光已抖动不已。 她凝视着无生,她仿佛只能凝视着无生,已不能再说话。 无生忽然盯着她。 她眨了眨眼,勉强挤出笑意,她很想问问这又是什么人,还是什么鬼。 可是她张开嘴,一个字却没有说出。 疯丐的躯体渐渐已被黄纸淹没,血迹却可以看到。 黄纸下忽然有人动了,小蝶尖叫着躲到无生另一边,嘴角的口水都已流了出来。 无生叹息,盯着那动弹的人。 这人也许真的很窝囊,很没用,更倒霉。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找无生?找无生去杀自己?情愿死在无生枪下? 难道他们真的活够了?活腻了?已不愿在活下了? 无生不语。 这人挣扎着站起,面对无生,脸上显得说不出的尊敬c敬仰。 黄袍真人面对无生手里那杆枪,漆黑的枪。 他脸上渐渐已飘起了欢快,他的祈求更诚恳,诚恳而真誓。 “在下清虚观拙徒黄袍真人,特来恳请枪神出手,送我归西。” 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无生没有动,那杆枪也没有滴血。 小蝶已很不懂了,他为什么要死在这杆枪下?仿佛不死在这杆枪下就投不了胎。 黄袍真人缓缓靠近那杆枪,漆黑的枪。 “大恩无以为报,来世定还。” 话语声中,这人忽然将胸膛撞向枪头,撞向死亡。 漆黑的枪头没有滴血。 剧烈胸膛不足三寸,躯体烂泥般滑倒,倒在地上。 脖子赫然多出一张黄纸,他的眸子依稀带着诚恳与真誓。 无生叹息。 这时哭声渐渐已飘得更近,仿佛就在耳畔,就在身边。 小蝶贴着无生,贴得更紧了。 哭声中已现出话语,“枪神无生?” 这种声音竟也很诡异c诡秘而阴森,仿佛真的是十八层地狱里冤鬼的隐隐嘶叫。 无生点点头。 “你还没死?” 无生点点头。 “你居然还活着,这实在很不容易。” 无生不语。 “你可知我是何许人也?” 无生点点头,“鬼王阴森?” 阴森笑了笑,他的笑声竟也跟哭声一样,竟已极为诡异c诡秘而阴森。 “你果然知道我,并没有忘记我这个名字。” “你该在地狱里,不该在这里。” 苍穹渐渐变得很昏暗,昏暗而阴冷。 黄纸飘动的更急,声音已现出,却没有现出人影。 这人仿佛已与黄纸融为一体,已分不清人在哪里,也分不清声音从哪里生出。 “你不喜欢我出来?” 无生不语。 这样的人,这样的声音,也许喜欢的人很少,甚至没有。 没有人希望见到这种人,见到这种声音,小蝶更不想,她只想这人赶快消失,越快越好。 “你也不欢迎我出来?”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都统统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可是我来了,我出来就没有打算回去。” 无生不语。 “就算是我想回去,也不能好好的回去。”诡异c诡秘而阴森的声音里竟透着哀伤之色。 无生不懂,也不语。 “这年头做鬼也不容易,做个舒舒服服的鬼更难。”他声音里竟飘起了一抹酸楚之意。 小蝶惊讶不已,难道这人也有自己的苦恼,无论是谁,只要将功夫练到这样的境界,哀伤与酸楚应该很少,更应该没有才是。 无生不语。 “其实我也很不愿意来,不愿见到你。”他的声音里忽又生出一种无奈之色,深入躯体c深入骨髓的那种无奈。 无生不语。 “这些黄纸并不是撒给别人的,而是撒给我自己的。” 无生不语。 小蝶不懂,更不信这是真的,这人竟在为自己送行,难道他也想死在这杆枪下? “我是来肯求你杀死我的,送我归西的。” 话语声中,一条枯黄的躯体已现了出来,停在无生跟前。 枪尖不远处。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鬼王阴森。 阴森就这样被他盯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枯黄的脸颊,枯黄的躯体,枯黄的发丝,枯黄的手里竟握住满把黄纸。 手轻轻一挥,黄纸飘了起来。 另一只手里握着麻袋,又大又鼓,他带来的仿佛很多很多。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死亡铡刀 没有阳光,苍穹极为昏暗而阴冷。 黄纸犹在飘飘,他的手并没有停下。 手里的麻袋鼓鼓囊囊,仿佛永远也用不玩。 枯黄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更没有一丝哀伤,他的神情变得很呆滞,呆滞而无力。 “我在等你动手。”阴森目光已落到漆黑的枪头,他并没有一丝惧怕,仿佛显得很期待。 无生不语。 “我这样的身手都不配你出枪?”阴森的目光里竟已现出不信之色。 “你也想死?” “是的,我早就该死了,只是没找到舒服的死法。” 小蝶不语。 这种话简直是疯话,是鬼话,更不像话,好端端的活着,为什么要死去?地狱里真的很美好吗? 他不信这是真话,心里一定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黄纸犹在挥舞,他的手直接c简单而娴熟。 他的躯体渐渐已靠近无生那杆枪,靠得很近,“你还是快点杀了我,因为投胎也需要好时辰。”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盯着c戳着前方。 枪没有动,枪头也没有滴血。 他没有出手,依然没有出手,似已不愿出手杀这样的人。 小蝶瞧着鬼王阴森,感觉这条鬼并不是很诡异c诡秘而可怕的,她已觉得这鬼极为凄凉c凄惨。 她竟已在同情这条鬼。 鬼王阴森瞧着那枪头,一动不动的瞧着,喘息渐渐已变粗,渐渐已变得很急促而神秘,他躯体仿佛已有种神秘而奇异的变化。 “你是不是还不肯杀我?” 无生不语。 小蝶已有点急了。 她觉得这条鬼真的实在可怜极了,他实在应该去成全了这条鬼。 她拉了拉披风,“举手之劳,何不。” 无生叹息。 他忽然石像般转过身,屁股对着阴森,仿佛不愿再见到这人。 这人仿佛已令他厌恶c厌烦不已。 阴森忽然飘动无生前面,盯着无生,“我是鬼王,我的身手难道还不能令你出手?” 无生的眸子忽然盯着c戳着阴森,“我的枪不想杀你这种人。” 阴森的眼中掠过一抹极为痛苦c哀伤c恐惧之色,“你可以破例一次,就一次。” 话语声中,他已扑向那枪头。 漆黑的枪头仿佛永远都跟胸膛保持一段距离,他竟已死不了了。 “你看不起我鬼王?” 小蝶苦笑,这条鬼竟已摆起架子。 手里的黄纸犹在挥舞,他的脸色竟已更加难看。 阴森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黄纸,躯体竟已神奇抖动不止,目光竟已现出惧怕之色。 他竟已惧怕了? 他惧怕的是什么?为什么会令这种鬼惧怕?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小蝶更不信。 阴森叹息,“我还是跟你实话实说一下。” 无生点头。 “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远千里找你寻死吗?” 无生不知道,也不语。 “其实我们也很倒霉,真的很倒霉。” 无生不语。 小蝶已在替他暗暗忧伤,她相信他一定很倒霉,否则自己绝不会不远千里找无生寻死。 她盯着阴森的枯黄脸颊,那种脸颊显得可怜兮兮。 “你做了什么事?竟这么倒霉?”小蝶心里的惧怕已消失,“你老婆是不是被别人拐走了?” 阴森苦笑,他的笑意又苦又酸。 “这也不全是我的错。”他垂下头,似已沉思,心神似已飞走,飞到那个倒霉的地方。 小蝶等着他继续说,人已将死,其言也善。 “不久前家里忽然多出一个婆娘,要做我的老婆。” 小蝶苦笑。 原来他的老婆没有被别人拐走,而是有人要拐走他。“这女人要拐走你?” “是的。”阴森冷笑,目光里已有怒意,“她蛮横无理,见面就要我跟她走,根本不顾别人感受。” 小蝶笑了笑,“这不是倒霉,这是桃花运才是。” “这是倒霉运,绝不是桃花运。” 小蝶不懂,也不语。 “这女人不是好端端的女人,一点也不是。” 小蝶苦笑。 一个男人若是好好体谅女人,就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更不会说自己情人不是好端端的。 “我不相信。”小蝶笑了笑。 “她真的不是好端端女人。”阴森已诡笑着,“她一天到晚抱着口大缸,水缸里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抱住水缸睡觉,把你踹下床?” “将我垂下床也不错,只是她根本就不上床。”阴森已咬牙。 这才令小蝶吃惊,难道那女人真的有毛病? “她整天抱着根铁棍,在水缸里搅动着,不停的搅着,玩命的搅动。”阴森竟已喘息,脖子仿佛已被气的变粗,“没日没夜的搅动,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小蝶眨了眨眼,点点头。 她看了看无生,她希望无生也说句话。 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变化,仿佛也懒得有变化。 “你老婆不是人。”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她不信无生会说出这话。 阴森点点头,他仿佛居然承认。 “你老婆是孟婆,是不是?” 阴森吃惊。 他没有不到无生竟知道那女人来历。 “孟婆不是真心喜欢你,那口缸里也不是普通的水。” 阴森不语。 “那是孟婆汤,杀人的汤。” 阴森点头。 “你们住在乱葬岗?” 阴森点头。 “那天夜里为什么不出来?” 阴森喘息更浓,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说着,“那时我还不想死在你手里。” “所以你没有出来?” 阴森点头。 “孟婆伤势很重,是不是?” 阴森点点头,却没有一丝怨言,他并没有怨恨无生对孟婆出手。 他目光里仿佛现出感激之色,他感激,也许是因为无生令他的日子过得好受点。 孟婆受伤绝对在床上,而不是在水缸边,玩命的搅动孟婆汤。 “你想去偷千年人参?” 阴森点头,“千年人参只有一个人有,钱百万。” 无生不语。 他似已觉得自己的话已说很多,不愿多说什么。 小蝶笑了笑,他觉得这条鬼实在不该死,实在应该好好活着,然后跟孟婆开开心心度过晚年。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没有偷着?” “是的,我是没有偷着,手里却多了两样宝贝。”阴森眼中已发出了光。 “什么宝贝?” “一样是夜明珠,另一样是白玉凤凰,这两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小蝶不懂。 这两样岂非很珍贵?很值钱?这跟倒霉有什么关系? 阴森似已感觉到她心里所想,又缓缓说着,“这两样是别人送给我的,送给我以后,忽然就跑了。” 小蝶不语,更不懂。 “这两人一个是疯丐,另一个是黄袍真人。”他说着说着竟已惊慌c惧怕起来。 他为什么会惧怕起来?世上还有什么能令他惧怕的? 小蝶已发现这人一定遇到了很麻烦的事。 “我拿着那两样东西,就遇到了一个人。”他眸子里惧怕之色更浓。 “是什么人?” “钱百万。” “这人要杀你?” 阴森摇头,“他并没有杀我,而是叫我快点走,快点离开这里。” 小蝶蒙了。 钱百万的东西被偷走,为什么让贼快点走?他是呆子? 这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他不但让我走,还说快点去找枪神无生,然后死在他枪下,否则就。” “否则就怎样?” “否则就会死在铡刀下。” “铡刀?” “是的,那是狗头铡。”这时阴森的眸子惧怕之色已抖动不已,“我情愿死在枪下,也不愿死在那口铡刀下。” 小蝶眨了眨眼,盯着枯黄的脸颊,脸颊上每一根肌肉竟已惧怕而扭曲c变形,“你可以躲起来,永远不要出来,这不就可以了吗?” 阴森喘息着,他仿佛已感觉到那口铡到要过来,过来铡死自己。 “我不能躲,也不敢躲。” 小蝶不懂,“你为什么不敢躲起来?” “我躲起来,我家人c亲戚c朋友都会死在那口铡刀下。” “那是官府的铡刀?” 阴森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蝶更不懂,这种刑具难道不是官府里的? “算是官府里的刑具,可是人却是江湖中人。” 看来他很倒霉,遇到这么一个倒霉事情,躲又不能躲,避开会殃及家人c亲戚c朋友。 小蝶目光里已飘起了关切之色。 “你很怕那铡刀?” “是的,江湖中人,没有人不怕的。”阴森的脸已没有一丝血色,“那种死法太痛苦,我不愿死在那口铡刀下。” 他不让小蝶说话,又接着说,“那人根本不是人,也不是鬼,他。” 他的话竟硬生生停下,竟已无法说出一句。 冰冰冷冷的长街已过来一行官差,几个拿着扫帚,几个拿着麻袋。 他们竟已在清理着长街,最后面的六个人赫然抬着铡刀。 狗眼直愣愣的盯着阴森,说不出的凶狠c残酷而恶毒,刀身上红绫薄而透明,远远便可清晰的见到刀锋上那丝丝寒光。 刀未至,寒意已更浓。 “好刀。”无生盯着c戳着那口铡刀,不由的说出话来。 阴森的躯体上每一根骨节仿佛都已抖动,剧烈抖动着,没有说话,也无法说出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八章 铡刀下压 刀未至,寒意已更浓。 这的确是好刀,丝丝寒光已从薄薄红绫现出。 后面一人身着血红衣衫,血红双眼阴森而诡异,没有一丝人该有的那种活力,也许时刻杀人的那种人都是这样。 给人一种不安c不祥的感觉,无论谁看了一眼,都会忍不住想呕吐。 铡刀已放下,陈旧c古朴的木桶已紧贴在边上。 狗眼直愣愣的盯着别人,说不出的凶狠c残酷而恶毒。 他并没有说话,走过来就将铡刀上那块红绫拉开。 刀已现出,刀已出鞘。 人已在不远处,头还在脖子上,狗头铡仿佛并不急,静静等着,没有一丝急促之色。 鬼王阴森却已要崩溃c虚脱。 没有风,也没有光。 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令人无法忍受,无法面对。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胸膛,双手紧紧抱在怀里,牙齿已不停打颤。 无生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一动不动。 人已将死,他不愿死的痛苦c难受,他现在要选择死的舒服点。 令他死的舒服点只有那杆枪。 枪未动,握枪的手也未动。 狗头铡也未动,手里那片薄薄的红绫已抽动,无生披风也在抽动。 边上的黄纸已扫尽,清理的很彻底。 几名官差脸上也带着那种没有一丝活力的死灰色,不祥c不安而又阴沉不已。 他们走到狗头铡跟前,居然也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狗头铡也点点头。 其中一名官差从怀里摸出一个手指般大小的漆黑圆筒,圆筒骤然冒出一缕烟雾,直冲云霄,刺入天际。 声音尖锐而高亢,雪白烟雾骤然悬浮苍穹,骤然凝聚成一幅神秘的图案。 赫然出现一口铡刀。 狗头铡。 狗头铡没有看一眼,依稀盯着阴森,盯着阴森的脖子。 他竟没有一丝离开过。 不远处已有数骑,直奔而来,马嘶涟涟,骑士彪悍勇猛。 长街上忽然已多出很多棺木,崭新的棺木。 一具具尸骨已入棺,已离去。 这里已没有尸骨,更没有鲜血,却有人,只要有人,就有机会流血,也有机会出现尸骨。 阴森已倒下,似已虚脱,似已崩溃。 他的已仅能呼吸,那种呼吸也是极为娇弱而无力。 他仿佛已要死亡,并不用铡刀也许也会死去。 是什么力量令他有了这样变化?一代鬼王阴森,竟已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顷刻间已变得仿佛是枯萎的残花,又残又丑又拙劣。 他竟已没有一丝鬼王的气魄,一丝也没有。 长街上一行人带着棺木缓缓离去,每家店铺的门都已关上,每一扇窗户都已关上,仿佛生怕自己会遭受灾祸。 红绫犹在手中舞动,披风也在舞动。 薄而透明的红绫仿佛是少女娇羞脸颊,说不出的朦胧而神秘,透着令人欢快c刺激的快意。 没有风,却依然在飘动,没有一丝倦意。 这里已没有多余的人,连多余的死人也没有。 这时岂非已到了杀人的时候?犯人岂非已到了伏法的时候? 铡刀边一个官差向狗头铡点点头,狗头铡也点点头。 他点头,狗头铡已掀起。 刀锋彻底已现出,寒意更浓,更令人胆寒c心寒。 那名官差从怀里取出雪白的柔布,又摸出一酒壶,酒壶倾斜,酒已流至雪白的柔布上,然后轻轻的擦拭着刀锋。 刀锋已更亮,也更寒。 那名官差将那块雪白柔布丢到陈旧而古朴的木桶里。 刀锋已擦净,人已向狗头铡点点头,肃立于一侧。 狗头铡眨了眨眼,盯着阴森的脖子,“你过来。”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话生硬而尖锐,仿佛是铡刀打开的那种声音。 这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刀锋与刀锋摩擦发出的那种声音,生硬而尖锐不已。 阴森没有过去,躯体已在这声音下抖的更加剧烈c疯狂。 小蝶已经受不了这种压力,似已要发疯。 她也替阴森暗暗忧伤c疼惜,这人实在不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鬼,这竟是活生生的刀。 一把杀人的刀。 无生忽然将阴森一脚踢飞,真真好好落到狗头铡边上,他抬起头就看见了刀锋,雪亮的刀锋已开得很大。 是狗头铡自己打开的。 他并没有看一眼无生,也没有看一眼小蝶。 他依稀盯着阴森的脖子,盯得很仔细,很认真,仿佛是认真的学子在盯着书本。 阴森已缩成一团,脖子上依稀可以见到泥污。 狗头铡点点头。 这里已剩下三名官差,三名没有一丝笑意,没有一丝欢乐的官差。 他们也点点头。 他们点完头忽然间已出手,一人将阴森的头拉出,一人将双腿拉住,最后一人缓缓从怀里取出雪白柔布,缓缓又将酒取出,酒壶倾斜,酒已流至柔布上。 他的动作直接c简单c快速而娴熟,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他在这柔布上的功夫,也许比佛教徒在金刚经上的功夫还要高深。 他的热情与活力已在柔布上飘零。 擦的动作并不大,却很干净,干净的没有一丝污垢。 脖子已擦净,刀锋也擦净。 狗头铡盯着阴森的脖子点点头,似已满意。 那三名官差才松手,肃立于一旁,死灰色的眸子盯着这口铡刀,盯着那陈旧而古朴的木桶。 狗头铡将阴森的脖子放到刀锋下,手已触及刀柄。 阴森盯着木桶,陈旧而古朴的木桶里竟有一块柔布,淡淡的飘着酒香,烈酒。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变化。 他们两人居然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多看一眼对方,他们仿佛都不愿多看一眼。 漆黑的枪头没有一丝抖动,披风抖动的仿佛是发情中少女,仿佛要将心里所有柔情与寂寞统统抖出去,一丝不剩的抖出去。 小蝶看了一眼忽然又将脖子扭转过来,紧紧闭上眼。 手没有动,铡刀也没有动。 动的只有阴森,躯体已抖得像是弹棉花的玄,每一根骨节都已不停抖动。 额角的冷汗已流干,枯黄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汗水,就算有也被那官差擦净。 手未动,人已点头。 边上的官差忽然走过来,俯下身子,将阴森脖子边那几缕发丝拿开,一根也休想有。 脖子已干干净净的在刀锋下,刀锋也干干净净的在脖子上。 它们之间的距离已接近空无,几近没有,这时刀锋并没有动,依然没有动。 因为握住刀柄的那只手没有动,既没有动,也没有松开。 狗头铡没有点头,盯着脖子,干干净净的脖子上没有污垢,也没有一根发丝,更没有衣服,能阻碍铡刀下压的所有途径已绝对没有,彻底没有。 剩下的只有一个动作,铡刀下压。 可是铡刀并未下压,那只手依稀没有动。 血红双眼盯着雪白的脖子,雪白的脖子上那几根青筋已暴跳不已,喉管已剧烈抖动。 狗头铡为什么没有将铡刀下压?生死已在顷刻之间。 死亡将至未至,刀柄将压未压,头颅将断未断,性命将无未无。 这时那名官差忽然缓缓走了过来,在狗头铡边上低语了两声。 狗头铡点点头。 官差忽然从怀里取出雪白的柔布,他居然又摸出雪白的柔布。 雪白柔布取出,缓缓又将酒取出,酒壶倾斜,酒已流至柔布上。 这人仿佛有洁癖,很发疯的那种洁癖,这次又要擦拭哪里?是刀锋?还是脖子? 这两个地方已擦净,已极度干净,并不需要再擦拭。 可是他缓缓依然蹲下,蹲在铡刀口,伸出手。 手里雪白柔布已擦拭着阴森嘴角,擦的很慢,也很仔细,仔细的仿佛是慈祥母亲在擦拭着宝宝屁股,说不出的仔细而疼爱。 嘴角的口水已擦净,一滴口水也没有,甚至连流到铡刀上那几滴都已擦净。 阴森盯着陈旧c古朴而又沉闷的木桶里,又多了一块雪白柔布。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又多出柔布,一块又一块的落到里面,他的心已要被砸碎,活活砸扁。 浓烈的酒气飘飘。 吸进去却只能令人惧怕c作呕,他已无力惧怕c作呕。 现在有的仅有呼吸,娇弱而没有一丝力道,更没有一丝活力。 死人岂非都是这样? 他仿佛已感受到自己灵魂离开躯体的那种感觉,缥缈而神秘。 手未动,刀也并未下压。 那名官差忽然又过来,他过来竟然已开口说话,“你可有三急?” 那声音仿佛是夜色里柳枝抽动墙壁发出来的,沉闷c呆板而急促不已。 阴森点头。 他的呼吸又加重了点,血管仿佛已跳动的更加猛烈,仿佛随时都会爆掉。 官差指了指不远处,他显然不愿阴森走的很远。 阴森点头。 官差又走到他跟前,死灰色的眸子里竟已发出了光,“这是断头急,是你最后一次了。” 阴森点头。 他不明白,他只听过断头饭,并没有听过断头急。 无论如何,都是一样,岂非都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就要好好享受,享受里面所有乐趣与快意,因为这是人生最后一次能享受到的事。 他的生命已到了终点,没有人能救他。 他也不希望别人来救。 他特地走的远点,不愿靠近他们,仿佛生怕他们会打扰这种享受。 狗头铡没有动,手没有动。 血红双眼依稀盯着阴森的脖子,那脖子并没有少女娇嫩c细滑,可是却深深的吸引住他。 他的心c他的魂已彻底被吸引,没有事能打扰到那种吸引,一丝也没有。 就在这时,那根脖子激灵灵抖了几下,接着骤然间飘起,飘走。 他竟想逃走。 就在这时,那只手已动,狗头铡也动。 格格格三声骤响,躯体已断成三段。 小蝶的躯体不由剧烈抖了三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二十九章 繁星点点 铡刀已下压。 死亡已至,头颅已断,性命已无。 人逃的迅疾如闪电,缉捕手法却更快c更冷c更稳。 他们动作直接c简单而有效,显然已极为纯熟c娴熟,显然遇到这种事绝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也许有很多次,多的已令他们自己也数不清了。 他们脸上依稀带着那种死灰色,既没有一丝欢乐,也没有一丝刺激,更没有一丝怯意。 三名官差已出手,一名将雪白柔布取出,将酒壶取出,酒壶倾斜,酒已流至雪白柔布上,他已在清理着刀身,刀柄,刀背,刀的一切,甚至连刀锋也没有逃过他清理。 他换了六七块雪白柔布,摸出六七次酒壶,倒了六七次酒,终于已擦净,六七块雪白柔布已丢到木桶里,他就点点头,另外两名官差忽然将铡刀抬起,却并没有走,这人又在下面仔细的吹了吹。 红绫已献上,整个铡刀仅露出一狗头,眼珠子直愣愣盯着前方,盯着一切。 刀身上那种寒光已掩盖,却并未完全遮掩,依稀可以感觉寒光若隐若现,躯体也变得神秘而朦胧。 铡刀已离去,木桶已被端起,他向狗头铡点点头。 狗头铡也向他点点头,然后木桶已离去。 他们都已离去,狗头铡自己为什么不离去? 两条腿软软悬在木桶边缘,没有一丝动弹,因为那双手很冷静,也很稳定。 从小蝶边上慢慢的离开,小蝶只看了一眼,就骤然变得晕眩了过去。 那简直不是人所能面对的,小蝶更不能。 无生抱起小蝶,并没有看一眼狗头铡,狗头铡也没有看他一眼。 血红衣衫已渐渐变得很昏暗,天色已变暗。 狗头铡忽然走向同福客栈,老板挣扎着走了出来,他的样子显得东倒西歪,仿佛已无法站起。 脸上的笑意依然很诚恳而和善。 没有人挑出半点毛病,就算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也挑不出一丝不周到之处。 几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大姑娘已走了出来,一个置茶,一个柔背,一个捏腿,她们分工仿佛也很明确。 照顾好每一个客户,是她们应尽的义务。 老板犹在边上陪笑,狗头铡没有笑,一丝笑意也没有。 他也是一个不喜欢笑的人,仿佛生怕笑两声就会掉两斤肉,损失会很惨重。 天地间已更暗,渐渐已飘起冷风。 寒意已变得更加凶狠。 冷冷冰冰的长街已现出一行人,一行摇头晃脑的人,衣衫的料子很昂贵,穿的很邋遢,邋遢而拙劣,令人厌恶c厌烦。 最前面的那个肥头大耳c浓眉大眼,整个胸膛彻底暴露在外面,显示出自己不但很强壮,也很有气势,更有势力。 有这种气势的人都不会给别人好脸色看,却时刻要别人摆出好脸色给自己看,如果摆的不好,摆的不到位,都要倒霉,彻底倒霉。 他摸了摸胸膛,站在无生边上,上上下下盯着无生,盯了个遍。 他仿佛并没有找出什么花来,无生躯体上也没有长出花。 “哪一路的?” 无生不语,更没有看他一眼,眸子空空洞洞依稀盯着前方,冰冰冷冷的长街上没有人。 “出来混要讲个道。” 这时客栈里一个伙计已搬出一张椅子出来,垫上貂皮。 狗头铡缓缓坐下,他坐的样子也跟铡刀一样,工工整整的坐姿,竟没有一丝斜歪,就像是做人一样。 老板脸上笑意不变,“还需要点别的?” 狗头铡看了半眼老板,忽然又将目光伸向无生,仿佛生怕错过点什么,“老规矩。” 老板缓缓走了回去。 几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大姑娘仿佛没有一丝倦意,并没有停下。 狗头铡盯着那肥头大耳的脸,在无生边上晃过来c晃过去,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眼珠上那根根血丝都已显得很更红。 “你不上道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珠里睁开的更大了点,光也更亮了,“我叫三七。” 这名字很奇怪,无论是外号,还是真名,都显得很奇怪。 他下一句说出,也许就不会觉得很奇怪,也许会觉得不但贴切,也很吻合,这名字也许就该长在他身上。 无生不语,也没有动。 他仿佛在等着这肥肉诉说自己得意的名字。 “你是不是很奇怪这名字?”这人目光已隐隐现出凶光,又凶又狠。 无生不语。 他懒得言语,长街上店铺已隐隐现出了灯光。 夜色里的寂寞c孤独,又悄悄生出,一个个在外漂泊的浪子,这个时刻都已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一起把酒言欢,对酒当歌,醉死梦生,来忘却心里的酸楚与哀伤,那种深入躯体的那种酸楚c哀伤,深入灵魂的那种寂寞c空虚。 无生是浪子,十足的浪子,没有根,也没有家的浪子。 不远处的湖面鹅鸭已在尖叫,冷风掠过,一根羽毛柔柔飘出,无生忽然伸出手,将这根羽毛拈起,插在这人的嘴里。 他仿佛不愿听见这人说话,更不愿听到这人什么名堂。 满脸横肉已抖动,鼻子里气已抽动的更加剧烈,“我就是三七,管你三七二十一就动手的三七。” 话语声中,他已动手。 他的动作极为刚猛而凶狠,拳头不偏不移的重击在无生肩膀上。 无生没有动,仿佛懒得动。 三七笑了笑,眸子里的笑意却已扭曲c僵硬。 他带来的十几个小弟脸上已现出得意,他们对三七的本事显然很了解,很有信心。 这一拳下去,一定已将这人打得半死,没个三月百天的绝对下不了床。 小弟们痴痴的笑着,其中一个呼叫着,“三哥威武,三哥霸气,三哥无敌。” 这人拍马屁的功夫显然也不错,不算是专家也是高手了。 满嘴恶狗般黄牙已露出,欢喜的看着那一拳挥出,看着他三哥又将拳头软软缩回。 三七忽然已剧烈喘息,“你是什么人?” 满嘴恶狗般黄牙已消失,脸上已没有一丝笑意,他并不是呆子。 他已发现不对了。 其他人看见这人笑意消失,刚刚生出的笑意也跟着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远处已有人鼓掌。 狗头铡忽然笑了,他的笑声岂止是难听,简直令人恐惧。 边上几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大姑娘已激灵灵抖了抖,脸上的笑意却犹在,竟没有一丝变化。 狗头铡缓缓将茶杯放下,走向他们。 三七见到狗头铡,竟已吃惊的说不出话了。 狗头铡盯着三七的脖子,他的脖子也是堆满了横肉,“你叫三七。” 三七点头。 “你挺上道的。” 三七不语,脸颊上已有惧怕之色。 他显然知道狗头铡这人,这个不是人的人,只会铡人的人。 “你为什么不去再打一下?” 三七盯着狗头铡,虽然惧怕,却没有惧怕到极点。 他们并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三七犯不着去惧怕他。 “这不关你的事。” 狗头铡盯着三七,盯着三七的拳头,“你的拳头很不耐。” 三七不语,却已慢慢后退。 “你为什么停下,你可以再出手,再击打一下试试。” 三七咬牙,盯着狗头铡,“你想试试我的拳头?” 狗头铡忽然出手。 他出手只有一下,横肉涟涟的躯体已重重跌倒在不远处长街上。 三七挣扎着想站起,却已生不出一丝力道。 那一拳的威力实在很大,他竟已在那一拳下无法起来。 十几个人忽然扑向三七,将他高举着离去,就向是高举义士那样举着。 狗头铡看着他们渐渐离去,才回过头盯着无生,“我知道你。” 无生点头,“我也知道你。” 夜色彻底变黑。 客栈里早已悬起灯笼,老板已笑着走了过来。 “已准备好了。” 狗头铡点点头,转过身,走了进去。 老板又靠在无生边上,“夜色已浓,枪神该回去了。” 无生没有回去。 他抱着小蝶,走向长街,走向漆黑的夜色里。 小蝶缓缓睁开眼睛,她睁开眼睛就摸了摸画卷,心里仿佛很甜蜜,很满足。 / / 这家赌坊的招牌很显眼。 水缸般大小的骺子上镶嵌着六,每个面都是六,下面垂着一个灯笼,苍白的灯纸上仅有四个漆黑大字。 行运豹子。 一行人迎着冷风走了进去,他们平时也很威风的,事实上他们不威风的时候很少,几近没有。 所以老板看见他们现在的样子,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什么事令三七大爷不痛快?” 三七想伸出手掴他一巴掌,却发现那只手生不出一丝力道。 屋里的灯光很亮,三七已觉得刺眼,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盯着桌子。 桌上忽然多出一个雪白陶瓷大碗,三粒骺子已在发着光。 几个伙计缓缓走了过来,陪笑着,“三七大爷想玩多大?” 三七一把抓住骺子,用力抓住,他并不是想玩玩,而是想知道这拳头能不能再杀人。 一个打手在道上混,一双拳头简直比衙门里的大印还要重要。 拳头若是毁掉,他就废了。 这下场实在很冷酷而残忍,他是无法接受的。 拳头已紧紧握起,并未松开,十几名小弟已知道那三粒骺子已废了,这是三七的拿手好戏。 没有一次失手过,手动开,那三粒骺子一定会变得粉碎。 三七握住拳头,并没有松开,仿佛已不愿松开。 从不远处桌旁走过来一个人,这人还未靠近三七,酒味已扑了过来,一个人喝闷酒容易醉,他是一个人喝酒的。 他仿佛已醉了。 他喝了口酒,盯着三七的手,出奇的盯着,表情更出奇,他说出的话更出奇。 “我知道了。” 三七脸颊上的肌肉忽然绷紧,冷冷盯着这人,“半斤,你知道什么?” “每个打手都有这么一天,我是这样,你也不例外。”半斤眸子里那种醉意已更加朦胧,朦胧而恶毒。 每个人都盯着那只手,仿佛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手松开,三粒骺子忽然落到雪白的陶瓷碗里,这碗雪白的仿佛是女人屁股。 半斤盯着骨碌碌转个不停的骺子,那种神情变得奇异而古怪。 三七将银针放到桌上,盯着半斤,“你要跟我赌一把吗?” 半斤盯着那锭五十两的文锭,痴痴的看着,痴痴的笑了起来,他仿佛已醉的很凶,也更孤独。 边上已有人说他醉了,不要去搭理他。 三七叹息,将那锭五十两银子放到他口袋,不再看他一眼。 这人身上仿佛有种令人厌恶c厌倦的味道,三七不敢去面对,也许是因为自己也生怕有这种味道。 在道上混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只有这种味道,都会很容易变得一无所有,一文不值。 每个人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有谁会记得他以前的样子? 三七深深记得。 一个出名的打手如果手被废了,就像是老虎没有了牙齿,纵使猎人不去抓它,自己也会被饿死。 半斤岂非就是这样的人,他现在岂非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 嘴角的吐意犹在,他已吐了很久。 屋子里恶臭味已更浓,已令人无法容忍,更令人无法面对。 几个小弟将他重重丢到冷冷冰冰的长街,半斤仿佛并没有一丝恨意,嘴角却生出一丝戏弄之色。 他已在冰冷c坚硬的长街上翻滚着,手里的酒壶犹在。 烈酒。 他一口口喝着,然后脸颊上已现出死人才有的那种红晕。 半斤果然是半斤,他绝对在半斤前醉倒,绝不会醉倒在一斤上。 酒犹在,人已醉。 冷风萧萧,寒意森森。 他仰视苍穹,苍穹繁星点点,没有月色。 眸子里那种寂寞c空虚之色更浓,躯体软软倚在冰冷c坚硬的墙角,重重喘息着。 / / 他也仰视苍穹,点点繁星若隐若现,似闪非闪。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c戳着苍穹,并没有异样的神情。 大地上寒意渐深,寂寞之色更浓。 那点点繁星仿佛是多情女人的泪水,说不出的哀伤c苦楚。 这岂非很像是杨晴的泪水? 小蝶静静的盯着无生,她的心似已要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章 美酒佳人 苍穹森森。 寂寞之色更浓,浪子犹在街头漂泊。 夜色里繁星点点,没有月色。 居然没有月色。 没有月色岂非更令人寂寞c空虚。 他依稀石像般挺立着,躯体依然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小蝶轻抚着画卷,静静的盯着无生,眸子竟已飘零泪水。 她是不是已看出什么? 多情的女人岂非都容易生情?她岂非已看出无生在牵挂杨晴? 杨晴对无生那种疯狂而热烈的痴情,她并没有见过,却深深能体会到。 多情的泪水已飘零。 无生缓缓盯着小蝶,“你哭了?” 小蝶点头。 她点头,很快又笑了,笑的甜美而寂寞。 她竟已是寂寞的那种女人。 无生叹息。 冷风中已有人呕吐,吐意很重,吐出的东西却很少,几近没有。 是什么痛苦c悲伤的事令这人伏倒在街道,野狗般没有一丝活力。 无生忽然走向这人,迎着冷风盯着这人的躯体,这人浑身都抖个不停,那只手却极为稳定,稳定而冷静c有力。 握住的竟是酒壶。 酒壶里的酒犹在,未尽。 人已倒下,似已不行,躯体紧紧贴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玩命呕吐着,吐着吐着就抖动一下。 他的躯体似已得到那种神秘而奇特的满足。 无生并没有完全靠近这人,这人已盯着无生,“你不要过来,我知道你是谁。” 无生没有过去,停在不远处。 这人紧紧握住酒瓶,没有一丝松懈,根根骨节已因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几近没有一丝血色。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眸子里已现出关切之色,“她是不是也有很多烦恼,无处倾诉,独自在街道,好可怜。” 无生不语。 她的话令他想起了柳销魂,柳销魂岂非就是这样? 就算是自己多么痛苦c悲伤,看见别人落魄,都会去怜惜c同情,总会带着娇弱c善良c多情c销魂的笑意。 她没有柳销魂那么销魂c多情,她们俩都有着一种善良,对别人同情c怜惜的那种善良。 小蝶抱着画卷,走近这人。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苦难的事了?我可以去帮帮你。”小蝶将画卷抱得很紧,眸子却显得很关切。 吐意犹在,他仿佛还没有吐完。 这人忽然抬起头,吃惊的盯着小蝶,仿佛是野鬼遇到了阎罗,目中竟已现出惊慌之色。 脸上的醉意骤然褪去,人已骤然间掠向远方。 小蝶看了看人,缓缓垂下头,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人为什么要突然离去?对自己生出畏惧之色?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人,更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她抱着画卷,走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一动不动,等着她回来,等着扑向胸膛,然后静静哭泣。 她为什么会哭泣?是不是脆弱的女人都会这样? 也许不光光脆弱的女人是这样,多情女人岂非也是? 无生盯着小蝶的脸颊,“你是不是很苦恼?” 小蝶点头。 无生紧紧将她抱住。 小蝶却紧紧将画卷抱住。 这时也是冷风最猛烈的时候,也是脆弱的人最需要温暖的时候。 那个人已离去,墙角那滩酸水渐渐已被风干。 “你说说你的苦恼?”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的胸膛,眸子已落到画卷上,隐隐已现出歉意。“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可是那人为什么要怕我?” 无生不语。 他无法回答这问题,那人为什么要惧怕小蝶?小蝶过去是什么样的女人? 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是冷血无情的魔教女神? “你是不是已不记得以前的事?” 小蝶盯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眸子里苦恼之色更浓,“我当然记得,我记得小马。” “你只记得小马,还有那幅画?” 小蝶点点头,“我在画像里可以感觉到他,他对我真的很好。” “其它的一点也不记得?” 小蝶点点头。 无生重重喘息,盯着天边,天边繁星闪动更加寂寞c空虚。 小路说的并没有错,她是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继位之前都要出来,面对劫数,没有人能例外。 小蝶也不例外。 那么杨晴为什么突然失踪?为什么会在画卷里?还会变化? 小路到底是什么人?他难道是魔教的人? 无生闭上眼,深深喘息。 小蝶轻抚着画卷,眸子里关切之色更浓,“我知道你一定在牵挂杨晴。” “你知道怎样让她出来?” 小蝶点点头,眸子里已显得很无奈,“我无法将她放出来。” 无生不语,盯着小蝶,也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连我自己都进不去,我也很想回去。” “你家里是不是很好?” 小蝶笑了笑,“我家什么都有,好吃的,好玩的,好喝的,。” “那你家也有酒?” 小蝶点点头。 无生不语。 杨晴是酒鬼,一天也离不开酒,只要那里有酒,她在那里也许要舒服点。 “那里也有骰子?赌坊里的那种,大白碗里叮叮响的那种。” 小蝶笑着点点头。 无生不语。 这里岂非正是杨晴的天堂?她岂非很喜欢那里? “那你家有没有人?” 小蝶依稀笑着,却摇摇头。 无生不语。 / / 行运豹子那四个漆黑的大字犹在冷风中摇摆。 里面的人已极为热闹。 骰子在雪白的陶瓷碗里叮叮作响,尖锐而欢快,欢快的像是少女高歌。 少女的高歌绝不会令人厌恶,越漂亮的越不会。 老板的手气仿佛并不好,脸上的笑意却很浓。 三七已赢了很多,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一丝也没有。 骰子犹在骨碌碌转着,老板已将银子推到三七边上,“我还是输了。” 三七点点头,“点子还没现出,你就认输了?” 老板点点头。 “你很大方?” 老板陪笑着,“小的承蒙三爷照顾,在这里开个赌坊,一年到头平安无事,全仰仗三爷威名。” 三七笑了笑。 他很喜欢这种话,他们生意人都会来这些实在话,也很实用。 说过之后,无论多少都会有点。 这次也不例外,他盯着面前的一大堆银两,眸子里仿佛更加欢愉。 也许这就叫上道,就是三七眼中那种着道。 这时冷风将帘子掀开了一点,一个人忽然走了进来。 一个人石像般走了进来,石像般挺立着。 三七认识这人,那只手还没有痊愈,也许永远也痊愈不了。 他忽然站起,走向外面。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在门口,他的动作并不快,也不能用快来形容。 如果要强行来形容,那就只有神秘了。 三七咬牙,盯着无生,“你想做什么?” 无生盯着c戳着桌上的银子,又盯着c戳着三七的脸,“你运气不错。” 三七不语。 “你不想继续多赢几把?” 三七不语。 目光已盯着外面,外面冷风飘飘,长街上没有一条人影。 “你要走了,连钱都不要了?” 三七不语。 无生忽然飞出一脚,三七忽然重重撞在墙壁上,又软软落下。 这一脚实在太快,根本没有人能反应过来,也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 三七挣扎着,十几个人忽然围了上去,将他扶起。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在他不远处,盯着c戳着他的躯体,“你是银针公子的人?” 三七点头。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三七笑了,冷笑,“你找他做什么?” “你一定可以找到他?是不是?” 三七不懂,更不想说,也懒得说。 这人出手这么霸道,见银针公子一定不会有好事,他不敢引路。 如果见到银针公子,自己说不定会倒霉。 他不愿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去冒险,所以他冷冷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了出去,石像般不再看他一样。 “你找银针公子做什么?”小蝶不懂。 无生也不语。 “他是不是很厉害?” 无生不语。 他忽然抱着小蝶,迎着冷风,轻烟般飘了出去,飘向长安街最高的地方。 长安街最高的地方是观星楼,不是极为有钱的人,住不了这样的楼,不是很有势力的人,也住不了这样的楼,不是极为尊贵的人,也住不了这样的楼。 冷风阵阵,寒意已更浓,却不能减轻这里一丝一毫的华丽c奢侈。 钱百万的确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这里的守卫并不多,也许只有几个而已。 江湖中很多名流剑客,跟他们过招,也许出不了五招,必死无疑。 几尊似人非人c似兽非兽的石雕孤零零矗立在池水畔。 三两小亭孤立于池水中,池水清澈,三两杂草已在池面游动。 虽是冷夜,却依然能感受到这里白天夕阳下泛起的徐徐凌波,是多么柔美c动人。 亭子里灯火辉煌,欢愉c喜悦之色正盛,隐隐飘出缕缕酒香,还有缕缕幽香,那种少女特有的那种幽香。 透过几个亭子,便可隐隐看到高楼一尊,里面人影舞动,笙歌飘飘。 薄纱轻盈的扭动,里面的躯体竟没有一丝寒意,她们也没有一丝倦意。 琼楼已在眼前,美酒佳人俱在。 小蝶看到这一切,已深深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三无剑客 剑光一闪。 森寒剑光骤然生出,直直刺向无生胸膛。 无生轻烟般飘动,落到石雕上。 这是他进来见到的第一口剑,无论是谁,身边多几个这么样的剑客,想不高枕无忧也很难。 剑锋已在不远处,握剑的人眸子冷冷盯着无生,竟已隐隐现出一种不信c吃惊之色。 这人盯着无生的枪,惊呼着,“枪神无生?” 他居然认识无生,也在片刻间认出了无生。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前方。 前方人影舞动更欢,薄纱飘动更加神秘c朦胧。 “你要过去找暴发户?”这人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那琼楼里勾魂舞姿。 “是的。” 冷冷的眸子已有惧怕之色,握剑的手却没有一丝不稳,“你离去,我绝不会追究你的罪过。” 无生不语。 落到地上,盯着那琼楼。 冷风中已飘来缕缕酒香c舞姿,只要是正常男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再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忍不住看第三眼,看了三眼的人,目光就不愿离开那里,就会走向那里。 无生就走向那里,石像般走了过去。 剑光骤然惊现,贴着无生躯体飘过,剑势犹猛,又猛又急又快,剑势竟已无法收回,剑光一闪,竟已刺入池水里。 溅起池水涟涟,那人居然已笑了。 他笑着摆摆手,居然在送行,居然没有一丝愤怒c苦恼之色。 琼楼里对对佳人已在投怀送抱,薄薄云纱似已再也无法困住心里的寂寞c空虚。 琵琶犹在悠悠而响,那只手柔柔的似已无力,似已被佳人彻底勾走魂魄,勾走心灵,仅有躯壳在柔柔抚摸着音弦。 那种声音竟也出奇的神妙而勾魂c浪魄。 杯在手中,酒已流入口中。 小蝶轻抚着胸膛,仿佛已要喘不过气了,“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无生不语。 石像般停下,石像般停在一道剑光前,漆黑的影子,漆黑的眸子。 剑已在飘光,寒光。 剑气已纵纵,杀机已飘飘。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这口剑,“好剑,武当刑天也未必有此好剑。” 握剑的手没有动,剑也没有动。 剑光飘动更急,神情却显得更冰冷c残酷而孤傲。 他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无生手里的枪,“好枪,当世唯有枪神方可驾驭。” 无生盯着c戳着这人的剑,“请出剑。” “好。” 话语声中这人骤然出手,影子般骤然飘了过来,剑气萧萧,寒气飘过池面,池水道道涟漪扭动c摇摆不止。 “好剑法,好剑招。” 无生轻烟般飘了起来,飘向剑锋,眸子里竟已飘出了一抹欢愉c喜悦。 小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竟没有想到无生会是这样的人,竟在死亡边缘飘起了欢愉c喜悦,这简直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剑光骤急骤缓,骤有骤无,骤冷骤温,起伏不定,变幻无常,剑招似有似无,似虚似实。 无生掠到小亭上,盯着那口剑。 这实在不是一般的剑,实在很难找到第二口。 “你是夜欢?” 剑光骤无,剑气骤消,剑意骤抖。 夜欢躯体忽然影子般一晃,骤然消失不见,杀气缓缓消失。 池水涟漪渐渐平息。 小蝶盯着无生的眸子,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他,“他是不是已走了?” “不会。”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前方,前方池水渐渐已没有一丝起伏,更没有一丝涟漪。 “这人不见了,剑也不见了。”小蝶到处搜索着。 她的眸子已到处搜索着,心神却在无生躯体上,而无生的眸子仅盯着一个地方,心神却到处飘着,到处搜索着。 “他一定还在,绝不会走,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小蝶指了指胸膛,“你来摸摸这里。” 无生不语,仿佛不愿言语。 “你不要吓我,我的胆子很小。” 琼楼已传出三两佳人剧烈喘息c刺激雀跃的那种声音,神妙而奇异的声音。 冷风吹在小蝶脸颊上,她仿佛并不觉得怎么冷。 “他不会走的,还这这里。” 小蝶盯着无生的眸子,他的眸子竟在生死搏杀c命悬一线时有了变化。 她死也不信会有这种变化,却又不得不信。 “这人已不见了,消失了,是不是看见你逃了?”小蝶笑了笑。 她居然没有想到自己也能笑得出。 无生不语。 他忽然将小蝶抱起,轻烟般飘向另一口亭子。 就在离去那一刻,亭子骤然有了变化,变得实在凄惨c凄凉不已。 这亭子竟骤然化作灰烬,缓缓落到池水里。 这是什么剑法?小蝶彻底惊住,彻底惊呆,彻底惊愣。 她见过剑法,什么样的剑法多多少少都见一点,这样的却头一次,这剑法简直比小马的剑法还要邪异。 亭子已落下,彻底没入池水,彻底消失。 漆黑的池面上骤然现出一口剑,一人影,剑已不稳,人影已打晃。 夜欢竟已现出。 冰冷c残酷而孤傲的神情竟已疲倦c无力。 他竟已喘息,狗一般喘息着,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认输了。” 话语声中,这人竟已消失不见了。 人影已消失,剑也消失,池水里涟漪渐渐平息。 无生闭上眼,深深叹息,似已在回味着那一刻的快意与刺激。 小蝶盯着无生的脸颊上丝丝快意c刺激。“你一点不怕?” 无生重重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他睁开眼骤然间飘向池边那株垂柳上,垂柳早已枯黄,根根枝条早已枯萎,没有一丝生动的活力与新鲜,没有这两样,绝不会给世人带来刺激与快意,也绝不会得到世人的称赞c眷恋。 无生为什么突然挺立在这里?他是不是已发现了什么? 周围出现了剑客?更厉害的剑客? 小蝶的心狂跳不已,胸膛起伏更加剧烈。“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人?” 无生点点头。 小蝶到处搜索着,可是什么也没有,冷风掠过,根根柳枝摇曳。 没有人,也没有影子。 她已慌了,这是个看不见的人。 “我怎么看不见?” “他出来不是为了给人看的。” 小蝶不懂,也不语。 “他出来是为了杀人,只要将人杀了,就可以了。” 小蝶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惊惧,更没有一丝不稳之色。 他已看不懂这人,这简直不是人。 “你已知道这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池水涟漪渐渐变得很猛烈而凶狠,仿佛是久经寂寞的疯妇,焦躁而不安起来。 “他是不是已来了?”小蝶盯着池水拍打岸边,渐渐已更加剧烈。 “是的。” 话语声中,他们脚下柳树忽然无声无息的断成三段,无生轻烟般飘向不远处青石。 他石像般挺立在青石上,眸子盯着c戳着前方,漆黑的前方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剑,也没有人。 “这是什么人,怎么。”小蝶的声音已抖动。 她实在快被吓死了,实在很佩服一个人。 杨晴。 她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怎么面对这种危险? 小蝶已受不了了,她忽然伏倒在无生肩膀上,“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无生不语,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漆黑的夜色里已传出声音,“枪神无生?” “是的。” “你想找死?活得不赖烦了?” “是的。” “你。”这人竟已被无生气的说不出话了。 “你可以出手了。” 没有人说话,只有冷风呼啸。 “江湖传言,三无剑客,号称一剑飞出,对手就会无病c无灾c无痛。” 漆黑夜色里已有得意c骄傲的笑声。 这种笑声仿佛是冷风呼啸,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也不知道飘向何处。 三无竟没有出来。 只有笑声,冷风般冰冷c残忍。 “我看未必,那种说法实在高看你了。” “你说说看,说的若好,我放过你,说得不好,就慢慢被我杀,直到我杀得满足,再杀掉你们。”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眸子盯着c戳着不远处,“你应该是无用c无胆c无脑才对。” 他说得很快,躯体动的更快。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骤然轻烟般飘起,飘走。 就在同时,剑光骤然无声无息的现出,那块青石骤然化作三段。 无生轻烟般飘落到地上,石像般挺立着,之前的凶险仿佛并不能影响到他什么。 世上影响到他的东西仿佛很少,几近没有。 夜色里喘息声更加剧烈c疯狂,“你为什么还能活着?为什么还不死去?” 无生不语。 “万花楼里那么多支花,为什么还没有杀死你?你是不是真的死不了了?” 无生不语。 冷风犹在呼啸,小蝶盯着漆黑的夜色,冷冷的说着,“你刚刚说错了,他根本不是三无,应该叫三屁,放屁c狗屁c臭屁。” 无生不语。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无声无息的贴着小碟脖子,一动不动的贴着。 小蝶已感觉喉管剧烈森寒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银针又现 冷风更冷,握剑的手紧紧握住剑柄。 剑锋已紧紧贴着喉管。 剑下亡魂将现未现,生命将休未休。 那口剑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紧紧贴着脖子?一动不动的贴着? 那只手依然很稳定,极端稳定不已。 小蝶不懂。 她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不杀了我?是不是也有种毛病?喜欢虐待人的那种毛病? 剑锋上的寒意渐渐已娇弱,光芒渐渐已褪去,杀机竟已死去。 这一剑来得很神秘c很诡异,出手也很邪异,因为这剑并不是从不远方刺来的,而是直接到了脖子边,仿佛是从脖子边长出来的。 剑并未离手,握剑的人已倒下。 脸上根根肌肉几近变形,这很容易令人想到顽童手里的泥娃娃,笨拙c丑陋而恶劣。 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惧c不信。 他惊惧,他不信,也许是因为世上竟有这样的枪,这样的人。 他惊惧,他不信,也许是因为世上竟有人能杀死自己,将那一剑封住,彻底封住。 胸膛上的鲜血犹在飞溅,飞得很稳定,也很冷静。 冰冷c坚硬的大地,骤然被染红,染得血红,在夜色里看来,显得昏暗而又新鲜。 人已死,剑气已绝。 这人竟已死了。 无生盯着c戳着枪头,漆黑的枪头犹在飘零鲜血,一滴一滴飘零着。 并不快,却始终在滴着。 小蝶努力控制着自己,盯着那慢被发丝掩盖的脸颊,那脸颊几近不是人的脸颊,这是厉鬼的脸颊吗?还是妖魔的脸颊? 为什么这么难看?令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要惊呼,惧怕。 枪头最后一滴鲜血已落下,冷风也不知将它卷到哪里,也不知道落到哪里。 不远处犹在欢呼,柔情c疯狂的欢呼着,仿佛这是断头欢,仿佛是生命最后一次欢乐,最后一次活着的乐趣c享受。 杯中酒犹在添加,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他的眼眸没有一丝倦意,更没有一丝厌恶之色。 朵朵浮云般嫩躯薄纱下显得若隐若现c似有似无,神秘c奇异不已,躯体上的汗水也干透,彻底干透,又添新汗,她们并没有一丝疲倦,仿佛也不敢有一丝疲倦。 她们活着,仿佛就是为了舞动,扭动躯体,将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变得很完美,很伟大,令欣赏飘舞的人不停得到欢愉,得到快意。 人生也是不同的,不同的人,真的有着不同人生与追求。 虽然都是活着,却截然不同,也无法相同。 因为有些人真的充满了铜臭味,臭的令人厌恶,令人厌烦。 无论在那个时代里都有这样的人,就像是马屁精,根本是不可或缺的。 酒杯犹在高举,目光竟已斜望天边。 夜色里繁星点点,冷风萧萧,浪子犹在孤独c寂寞。 眸子里的酒意已更浓,脸上每一根线条都极为柔美,柔美而灵活。 外面的剑光犹在飞舞,生命犹在飘零c离别,枪头犹在滴血,那杆枪已渐渐逼近,越来越近。 他却没有一丝惧怕,更没有一丝意外之色。 舞者的舞,酒杯的酒,薄纱下的躯体,似已没有一丝改变,也不愿改变。 那杆枪渐渐已走了过来,已彻底靠近琼楼,走近琼楼,然后走进琼楼。 这里是长安街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看到的星星要比别的地方更清楚点,也更明亮点。 掌中杯已空,酒又添上。 枪已到了不远处,人已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 他仿佛没有一丝在意,他没有在意,这里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仿佛也不愿在意。 轻盈薄纱妙舞涟涟,躯体扭动不止,欢快笑意不休。 有了这些,琼浆岂能空守杯中?岂能独守杯中? 这岂非是人生一大罪过?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欢乐,更没有一丝快意。 眸子已盯着c戳着那只手,柔握酒杯的那只手。 那只手没有一丝变化,杯中酒没有一滴溅出,也没有一丝抖动。 这岂非也是好手?无论握住什么武器,岂非都很稳?岂非都很冷? 美酒并未断,佳人也未离去。 小蝶紧紧抱住画卷,紧紧贴着无生,她的声音已紧张而抽动,“这里是什么地方?” 酒案已飘到他们跟前,案上几盘鲜果,几碟菜点,酒杯两个,牙筷两双,没有酒壶。 这里竟没有酒壶? 小蝶吃惊盯着飘过来的酒案,盯着上面的一切。 这时一缕柔纱飘了过来,手里盈握酒壶,笑意轻轻生出,酒壶轻轻倾斜,琼浆轻轻流出。 薄纱轻轻飘飘,里面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充满了活力与快意,这不仅仅令自己得到活力c快意,也会令别人得到活力c快意。 小蝶已要醉了。 她并未喝酒,只是看了一眼神秘c朦胧的躯体,仿佛已要醉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仿佛没有看到,又仿佛彻底看到。 琼楼没有一丝变化,并未因多出两个人杆枪而有了丝毫变化。 钱百万也没有变化,柔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柔柔转过身,凝视着无生。 这是他第一次看无生,也是无生第一次见到他。 一张脸柔情c飘意仿佛是春天里的柳枝,生动c灵活,另一张石像般却没有一丝情感,也不会生出情感。 酒已在杯中,杯在手中,眸子里已飘起笑意。 手已高举,“为君洗尘,不成敬意。” 他的声音邀请之意更浓。 无生不语。 他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有意在此等候无生?还是早已知道无生会过来? 他是不是早已准备好了?等着无生过来? 钱百万柔柔的走了过来,靠近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好枪。” 枪尖的鲜血已滴尽,早已干透。 无生依然没有说话。 钱百万笑了笑,目光落到舞者的娇躯上,“良夜佳人,枪神为何不去及时行乐?” “我来这里不是行乐。” “那你是来要我小命不成?”钱百万笑着将脖子忽然伸出,他竟将脖子伸向无生。 无生不语,似已没有见到。 “脖子已在,枪神难道不想要在下小命?”他的脖子居然没有缩回去。 无生忽然盯着他的脖子,那根喉管居然没有抖动一下,“你是暴发户?” 这外号并不是很雅,却很贴切。 能被称着是暴发户的人,家底若是不厚,岂非很意外? 钱百万点点头,缓缓将脖子缩回,柔柔的目光已落到无生脸颊上,“是的,我是暴发户。” “暴发户的脑子并不会很坏。” 钱百万笑意似已发苦。 “脑子这么好的人,江湖中消息知道的一定很快,也很多。” 钱百万将杯中酒又饮尽,“是的,我知道的一定很快,也很多。” “所以你一定知道我来这里为了什么。” 钱百万笑意渐渐已褪去,“我知道。” 无生不语。 钱百万手一挥,飘舞已停,佳人已消。 琼楼顷刻间已变得安静而寂寞,就连那美酒也变得不那么诱人。 小蝶盯着漫天星辰,心神似已飞走。 然后只觉得躯体没有一丝力气,疲倦之意渐渐生出,她看到最后一眼就是钱百万的笑意。 她竟已晕眩了过去。 无生没有一丝反应,仿佛并不意外。 钱百万盯着小蝶,盯着小蝶手中的画卷,“你也知道她是什么人?” 无生点头。 “她很快就要继位,这个女人只要坐上魔教第一把交椅,江湖就要动乱,想不乱也不行。” 无生不语。 “所以你只有将那幅画交出来,将这女人交出来,麻烦就没有。” “你不想要她继位?” “是的,她不能继位,我很怕她成为魔教教主。” “她会杀你?” “她杀了我就好了,就怕。” 无生不懂。 难道还有比死亡更令人惧怕的事?钱百万盯着小蝶,眸子里竟已现出惧怕之色。 “就怕她将我当成奴隶,她会把我变成是奴隶,我不愿变成是奴隶,所以就。” “所以你要买通很多杀手,来杀我?” 钱百万不语。 “你也买通了银针公子来杀我?” 钱百万不语,神情变得奇怪而僵硬,似已被这名字惊住。 无生忽然石像般走近钱百万,他们的距离更近了点。 枪头没有动,那只手也没有动,不动足以令人胆寒c心寒。 “你家打手好像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钱百万不语。 他似已明白无生要说什么,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不必再说。 因为无生已明白他的用心。 “有这样的打手本不该有贼,疯丐跟黄袍真人也绝不该活着出去。” 钱百万不语。 “你故意让黄袍真人跟疯丐盗走白玉凤凰c夜明珠?然后告诉他们,找到我才可以死的舒服点,是不是?” 钱百万不语。 “鬼王阴森也是,你让他们找我,然后死在我的枪下,就可以令狗头铡来杀我?”无生忽然盯着钱百万的手,他的手居然握住酒杯,居然没有一丝抖动,“狗头铡也是你着手一步棋?” 钱百万点头。 他居然已点头,却也不停喘息着。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一点,你居然没有杀他们。”钱百万忽然盯着无生的枪,盯得很仔细,“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无生不语。 “难道他们还不配你出手?” 无生不语。 “你不杀他们,是不是已惧怕狗头铡?”钱百万眸子里已现出轻蔑之色。 无生不语。 琼楼高烛犹在燃烧,仙子早已离去,软卧上琵琶犹在,安安静静的横卧在软塌上。 他真的惧怕狗头铡吗?那种死法真的令他无法面对?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钱百万,“你希望我跟狗头铡拼命,最好拼个两败俱伤,你就可以将小蝶跟那幅画带走,是不是?” 钱百万不语,他仿佛也不愿面对这问题。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幅画跟小蝶?” 钱百万点头,“是的,我需要这幅画跟这女人。” 无生不懂。 他不懂的是这么有钱人,为什么会大动脑筋的去得到这幅画跟这女人? 这很不符合暴发户的特征,难道他真的很惧怕小蝶当上教主? 钱百万忽然盯着无生的眸子,“只要将那幅画跟小蝶留下,观星楼里看得上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取走。” 无生不愿看他一眼,忽然石像般离开钱百万,盯着c戳着苍穹。 他仿佛已明白了里面的原因,已看透钱百万的内心。 钱百万忽然笑了笑,笑意已不那么欢愉c喜悦,显得生硬不已。“怎么样?你若是嫌不够,这观星楼也送给你。” 这句话又是很令人意外。 无生叹息,“你也不是想要杀我的人,你也是工具。” 钱百万不语。 “你虽然很有钱,也喜欢花钱,却只有一条命,你情愿将所有钱送出去,也要将命保住,是不是?” 钱百万不语。 脸颊上肌肉已扭曲,银杯“叮”的落地,那只手竟已不稳。 是什么原因令他不稳? 他后面是不是有个人会要了他的命? “你可以说出来,是什么人要你这么干的。” 钱百万喉结已不停滚动。 他的心仿佛已掉入寒潭,躯体渐渐变得森寒不已。 “你一定要说出来,是什么人要你这么做的?” 钱百万忽然倒下,刚刚玉树临风的样子竟已消失不见。 冷风犹在呼啸。 漆黑的夜色里已现出一道寒光,寒光一闪而过。 钱百万的躯体骤然一动不动。 他的躯体竟已动不了了。 迎着冷风,依稀可以看到一顶轿子飘走。 轿子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居然没有人抬,一个人都没有。 无生轻烟般飘了出去。 迎着冷风依稀感觉到小蝶在抖动,她仿佛在惧怕着什么。 无生将她抱得更紧了点。 她跟杨晴也不同,杨晴的梦大多极为甜美,很少c甚至没有恶梦。 轿子横行在林子中,仿佛是九天仙女的仙轿,竟带着一种无法叙说的神秘感。 “枪神无生?” “是的。” “你最好还是不要追上我。” “为什么?” “我是银针公子,你追上我就要倒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行运豹子 寒光闪动。 十几枚寒光骤现,骤然急射无生躯体十几处要害。 披风骤然飘动,根根银针落到地上。 躯体石像般挺立着,一动不动的站着,盯着c戳着漆黑的夜色。 冰冰冷冷的夜色里没有人,也没有轿子。 那顶轿子竟已消失。 小蝶睁开眼,盯着无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柔柔将小蝶抱住,只希望她不要那么惧怕。 一个人活着在梦里居然也很惊慌,这岂非令人更难以忍受? 冰冰冷冷的长街上没有人,每家店铺都已关上门,都已关上窗户。 他们赫然又回到了这条冰冷的长街。 长街上唯一开门的,只有行运豹子赌坊。 这家赌坊的招牌很显眼。 水缸般大小的骰子上镶嵌着六,每个面都是六,下面垂着一个灯笼,苍白的灯纸上仅有四个漆黑大字。 不远处烂泥般横躺着一个人,躺在呕吐出的酸水中。 小蝶的心又酸痛不已。 无生将她放下,她走近这人,这人居然在盯着小蝶,手里的酒壶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一双眼睛没有一丝力道,仿佛对生活没有一丝向往,也没有一丝追求。 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许真的很痛苦,也很悲伤。 小蝶将他扶起。 将他躯体上泥泞拍掉,又将他的发丝理了理。 “你为什么不回家?那里才是好地方。” 这人看了看小蝶,眸子里惊惧之色更浓,“回家?” 小蝶看了一眼无生,又回过头来,“你可以回去,你只要回去,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这人盯着小蝶的脸颊,惧怕之色没有一丝褪去,“我没有家。” 小蝶的心更加酸楚,原来这人没有家。 没有家的浪子,酒醉后岂非都是一样,都会露宿在冰冷c漆黑的街头,漂泊在夜色里,忍受着寂寞与孤独的折磨。 特别是没有作为的浪子,岂非更令人心寒。 也许他之前打拼得到的却是狗屁,狗屁也不是,在别人眼中,也许什么都不是。 他的家人也许也不愿接受这种狗屁。 冷风更冷,浪子心中的寂寞更浓。 小蝶努力张开嘴,竟已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因为她实在无法想到能安慰到他的话。 这人笑了笑。 惧怕之色渐渐已涣散,那种寂寞c孤苦却更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家?” 小蝶柔柔咬着嘴唇,眸子关切之色更浓,“你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你需要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人笑声更大,然后盯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已不再握住酒壶,“就因为你们魔教。” 小蝶不懂,“魔教?” 她看了看无生,又看着这人,这人笑声很大,脸颊上的笑意几近没有。 “可是你现在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只要好好休息上一段日子,你就不会这样了。” 这人盯着小蝶,盯着小蝶的眸子,仿佛很好奇而惊异,“你真的不记得以前事了?” 小蝶眨了眨眼,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走向无生,靠近无生,大笑着指了指小蝶,“她既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更没有一丝厌恶c厌烦之色。 这人又走到小蝶跟前,“那你一定也不记得我是什么人了。” 小蝶走向无生,盯着无生的眸子,她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无生不语。 这人笑了笑,笑意猥琐c淫狠而恶劣不已,“我叫半斤。” 半斤忽然围着无生与小蝶疯笑c疯跳着,“你居然跟这老魔头在一起,你胆子实在很大很大。” 无生不语。 他忽然将这人一脚踢飞,笑声忽然消失于漆黑的夜色里。 小蝶的泪已飘零。 声音说不出的哀伤c悲痛而凄凉不已,“我是不是坏蛋?” “你不是坏蛋,是个好女人。” “可是他说见过我,说我是大坏蛋。” “他是醉鬼,在醉鬼眼中除了自己是好人,其他人都是坏蛋。” “那你为什么要将他踢飞?”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漆黑的夜色里,不远处渐渐已有人喘息,痛苦而寂寞的那种喘息。 “也许他实在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好好去投胎,重新再做人。” 小蝶吓一跳,吃惊的盯着无生,“你想要杀了他?” 无生不语。 盯着c戳着骰子那几个面,几个面都是六,没有其他的点数。 这家老板也是爱赌爱的发疯那种。 他忽然不愿看那人一眼,走进赌坊。 这里没有什么变化,十几个赌鬼伏在桌上盯着雪白瓷碗,里面的骰子骨碌碌转着,他们一生的岁月也许就要在这骨碌碌转动下消磨掉。 无生盯着这几个人的模样,忽然想到了剑神。 剑神金御博。 他的老头子岂非也是这样?骰子c牌九c麻将,这三样岂非已占据了他的心,他的魂。 那位老人的一生岂非就这样走了下来,也许进棺木的那一刻,手里还会抓着骰子,随他陪葬的这三样东西也少不了。 无生叹息。 这里的赌鬼犹在赌博,一个少妇却在不远处嚎哭。 抱着一口棺木嚎哭不止,这是谁的棺木? 少妇的边上还有两个孩子,桌上的银子已不见,孩子显然已晕眩了过去,似已无力再哭。 无生走了过去,盯着c戳着老板。 老板陪笑着,却没有一丝笑意,“这就是天意。” 棺木在阴暗的拐角,那里没有灯火,灯火明亮的地方只有赌桌。 别人的死活并不能影响到他们赌博,因为他们都是赌鬼。 无生不懂。 老板说的天意是什么意思? 骰子在雪白瓷碗里叮铃铃的响着,一双双眼睛盯着,骰子在舞动,欢叫声也很热情。 有的人在叫大,有的人在叫小。 一个脖子很粗,腰肢极肥的矮墩子走了过来,盯着无生。 无生知道这人。 这人是三七的小弟,围着三七后面屁颠屁颠笑的像个弥勒佛,现在依然还在笑。 他笑着指了指那口棺木,仿佛并没有一丝哀伤,“那是三七的。” 三七竟已死了? 无生不懂。 他为什么要死?那一拳打在躯体上,反震回去的力道并不足已要了他的命。 小蝶盯着矮墩子,“这就是天意?” 矮墩子笑意不变,“是的,这是天意。” 小蝶不懂,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死掉? “这是什么天意?” “这是门规,门规就是我们的天意。” “三七死在门规下?” “是的,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小蝶不语,目光已落到那少妇身上,她的躯体抽动并未停止过,仿佛已伤心的不能控制自己。 她又看了看矮墩子,只是奇怪一点,这人为什么一点也不伤心? 为什么还是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难道昔日的一起患难都忘了?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 小蝶不语,已说不出话了。 矮墩子笑意不变,指了指那少妇,又指了指那孩子,“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杨晴不懂,这人为什么要问出这句话?这妇人跟孩子一定是三七的。 矮墩子笑意渐渐有点酸楚,“你什么都看错了。” 一个人眼睁睁看到的那面,也许并不是真实一面,真实的一面有时也会被掩盖住,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被掩盖着的。 小蝶更不懂。 看到一切有时真的很假,但这妇人跟孩子能有什么假象? 矮墩子笑了,盯着那口昏暗的棺木,笑意竟变得出奇的得意,“那妇人本就是我的妻子,那孩子却是三七的。” 小蝶怔住。 想不到这矮墩子竟如此凄惨,自己的媳妇被老大占有,还生出了孩子。 他笑的渐渐已变得极为恶毒,“你看我是不是很倒霉?” 小蝶点头。 “你看我见到他死去,是不是应该好好高兴?” 小蝶不语。 她无法回答这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高兴。 这是个很奇特的问题,矮墩子有悲伤的理由,也有高兴的理由。 如果要回答,也许只有悲喜各半。 矮墩子笑着凝视小蝶,“你是不是在替他悲伤?” 小蝶点头。 矮墩子点点头,笑意不变,“你也在默默替我难过,是不是?” 他盯着小蝶的眼睛,盯的很认真,仿佛想从里面找到点什么,他也并不是笨蛋。 一个人说没说谎话,从眼睛里就很容易看得出。 小蝶点点头。 矮墩子笑了笑,“你也是明事理的人,是个好女人。” 小蝶不语。 “我的媳妇被他霸占,我还要假装高高兴兴的,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好好做他的小弟。”矮墩子笑意变得更酸更苦。 小蝶不愿再看他一眼,那种酸楚很少人能忍受。 能忍受这种酸楚的人,大都有一种非人的智慧与毅力。 小蝶忽然将目光盯着那妇人,那妇人岂非更可怜? 一个好端端的娇媳妇,被人抢走,又强行生下孩子,这岂非更令人痛苦。 这矮墩子是不是应该好好照顾她,因为她实在很需要照顾。 天底下的男人之中,矮墩子岂非更合适? 小蝶忽然又盯着矮墩子,“那你是不是应该去好好对待她?”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因为那女人实在很需要安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朝过江 冷风更冷,浪子心中寂寞更浓。 半斤挣扎着站起,迎着冷风,在夜色里渐渐消失。 他也许已回到自己清醒时该去的地方。 但那又是什么地方?是不是酒坊?还是去满带胭脂花粉c衣衫破旧的残花败柳那里? 赌坊里明亮的地方极为明亮,昏暗的地方极为昏暗。 高兴的人总是在明亮光辉下,他们也不例外,桌上银票数张,碎银子到处散落着,就像是夜色里的星星。 一帮人玩命鬼叫着,有的已卷起袖子,玩命瞪着雪白的瓷碗,那瓷碗雪白的像是女人屁股。 昏暗的地方大多都是凄凉的,这里也没有例外。 孩子犹在沉睡,边上的母亲已将衣衫褪掉,盖在他们躯体上,生怕他们着凉。 哭泣的声音并没有一丝停止。 躯体抖得更加剧烈,声音变得更加哀伤而凄凉。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矮墩子,盯着他的躯体。 矮墩子吓了一跳,他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 无生忽然枪头般说着话,“你是男人?” 他的话很奇怪而生硬,如果枪头能说话,就是这种声音。 矮墩子点点头。 他是男人,不知不扣的男人,虽然矮了一点,但始终是男人。 但他不懂无生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他惊讶,他吃惊。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已盯着c戳着矮墩子。 矮墩子从来没有见过人的眸子会是这样子。 一只眼盯着脸时,另一只眼却盯着胸膛;一只眼盯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盯着裤裆。 这是一双奇特c怪异而可怕的眼睛。 矮墩子已喘息,似已不稳,他不知道无生想做什么。 “她是女人?”无生指了指棺木边的少妇。 那少妇抖动的已极端剧烈,她仿佛已要受不了了,仿佛随时都会被冻死。 她实在很需要关怀。 矮墩子点点头。 他更不懂了,这本就是废话,废话为什么要说出来? “她做过你的女人?” 矮墩子喘息更重。 他已感觉有种不安c不祥的事即将要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矮墩子点点头,他不能不点头,因为这是事实。 那少妇本来就是他的女人。 无生也点点头。 他点完头就靠近矮墩子,然后已出手。 无生出手很快,也很神奇,他忽然一把就将矮墩子身上棉袄抓了下来。 小蝶苦笑。 她哭笑着将棉袄取走,披在少妇躯体上。 矮墩子脸上的笑意已显得冰冷而僵硬,他挥了挥手,不远处已有人忽然走了过来,手里赫然多出一件棉袄。 他穿上棉袄,脸上的神情才显得安详点。 小蝶忽然扑进无生怀里,紧紧抱住画卷,笑意极为欢快。 她仿佛已见到自己意外而惊喜的事情,这种事情也是自己想要见到的。 无生的心并不冷。 石像并不是冷血c绝情的,而是不愿生情。 她凝视着矮墩子,她觉得这矮墩子并不是呆子,好像很有办法。 矮墩子将棉袄扣子系好,才笑着凝视小蝶。 “我并不是笨蛋。” 小蝶点点头。 他的确不是笨蛋,有办法找到衣服穿,没有令躯体受凉。 “多年的忍辱负重,并不是白来的。”他的笑意竟已现出傲气c自豪。 他竟有自豪感,小蝶笑着不语。 “三七死去,我就这里头头,我就是这长安街的大混混,大坏蛋。” 小蝶苦笑。 一个人变成大坏蛋c大混混,竟如此高兴不已。 “你是这条街上大混混c大坏蛋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矮墩子咳了咳,淡淡的说着,“我叫过江龙。” 小蝶吃惊的已说不出话了,这名字实在很响亮,真的像个大头头的名字。 “这名字是不是很威风?很霸气?”过江龙的脸上傲色更浓。 小蝶忽然捂住嘴,不愿别人看见自己的那种笑容。 因为她笑的时候,牙齿会露出,她的牙齿并不好看,少了两颗。 “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过江龙斜望明灯,傲气没有一丝褪去,“我以前叫过江虫。” 这名字很有趣,人如其名,以前的小虫虫已不会在有,身份有时真的令人改变很多很多。 他已熬过来了,人现已是长安街的大混混c大坏蛋,不是小混混c小坏蛋,所以名字也变得响亮点了。 “这名字是不是很好?” 小蝶点点头。 她承认这名字的确很好,很适合这样地位的人。 “还有更好的。” 小蝶笑着不语,已在等待。 “三七是不是抢了我的老婆?” 小蝶点头。 她仿佛已感觉到这大混混c大坏蛋要做点什么坏事了,只希望不要太坏。 这大坏蛋c大混混的眼眸里已发出了光,一种又坏又得意的光芒。 “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小蝶痴痴的笑着。 过江龙笑了笑,“绝对不是坏事,而是喜事。” 小蝶轻轻吐出口气,“什么喜事?” 她很想知道这种大混混c大坏蛋能有什么喜事。 过江龙招了招手。 这时已有人将喜帖已递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到过江龙手里。 过江龙却走到小蝶跟前,恭恭敬敬的将喜帖递到小蝶手里。 小蝶居然已接到手里。 她笑着欢快极了,“这叫双喜临门?” 过江龙笑了笑,“是的,所以我娶了两个老婆。” 小蝶的眼睛已睁得又大又圆,却盯着过江龙的躯体,矮小c敦实的躯体。 她竟已现出一种奇怪的笑意。 过江龙眨了眨眼,似已明白她的笑意,“我身体一向很好,很棒很棒的。” 小蝶脸颊上竟已现出娇羞。 过江龙看着棺木边那少妇,出奇盯着,神情变得很奇特,仿佛很忧伤c关切,又仿佛很痛恨c怨毒。 小蝶不再笑了。 似已明白那种神情,那种酸楚c痛苦c怨毒的神情。 “你可知道我的媒人是谁?” 小蝶不知道,却隐隐的已感觉到。 这人难道是那少妇?那少妇为了减轻过江龙心里的怨气,才给他说媒。 “你看的没错,就是她。” 原来真的是她。 小蝶盯着那少妇,那少妇的酸楚仿佛也很剧烈。 为了保护孩子,有时不得不去做点很多人无法做到的事。 她已深深在佩服这少妇的智慧与勇气。 少妇的躯体已不再抖动,她竟已睡熟,在哭泣中睡熟的人,岂非很可怜? 冷夜寒意犹在。 过江龙又招了招手,指了指那少妇。 几名彪悍强壮的大汉忽然走了过去,将棺木移走,孩子移走,少妇移走。 棺木已离开,少妇已离开,孩子已离开,十几名小弟也已离开,赌坊里忽然空荡了很多很多。 喊叫声犹在,骰子犹在骨碌碌转着,一双双眼睛依然直愣愣盯着雪白瓷碗。 他们仿佛已离不开骰子,骰子就是他们的爱人c情人c家人c朋友,他们的一切。 这些赌鬼似已决心将自己的一切统统献给骰子,去换取想要的点数。 小蝶不愿看他们一眼,他们仿佛已令自己厌恶c厌烦。 过江龙凝视着他们离去,才停在无生前面,抱拳躬身一礼,“在下告辞,明日恭候枪神大驾。” 无生点点头。 过江龙忽然走了出去。 小蝶盯着喜帖,痴痴的笑着,“明日我们去吃喜酒了。”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很期待?”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没见过一下子取两个新娘子的新郎官?” 无生不语。 他忽然也走了出去,石像般挺立着,盯着长安街上最高的地方。 长安街最高的地方只有观星楼。 透过夜色,依稀可以见到那朦胧而神秘的琼楼,粉红纱帐犹在冷风中飞舞,淡淡灯火若隐若现,仿佛是九天仙女被贬凡间,在夜色里孤苦c空虚的忍受着煎熬。 夜色已更浓,老板向小蝶摆了摆手。 小蝶也摆了摆手。 她柔柔躲进无生胸膛,他的胸膛坚硬c稳定而温暖,这是很多女人需要的那种胸膛。 她也不例外,她也很喜欢。 特别是贴上去那一刻,岂非令很多女人无法忘却c无法拒绝。 小蝶轻抚着无生躯体上那根根肌肉,眸子里竟已现出羡慕之色,她忽然很羡慕杨晴。 杨晴先认识无生的,她一定享受过更多的快意与刺激。 冷风更冷,寒意更重。 她的躯体已在冷风中丝丝抖动。 冷冷冰冰的长街,冷冷冰冰的夜色。 更冷的还是人心。 无生将披风解下,柔柔系在小蝶躯体上,“现在是不是好点了?” 小蝶柔柔咬唇,脸上甜蜜已更浓,她点点头。 “你是不是去那观星楼?” 无生点头。 “那里我们已去过了。” 无生点头。 “钱百万已死了。” “他并没有死。” 小蝶有点不信,因为她明明看见钱百万横躺在那里。 “江湖中能叫暴发户的人并不多,他是其中之一,也许是最聪明的一个。” 她吃惊的盯着无生,“他没死?” 无生点头。 “你还要回去看看?” 无生点头。 小蝶盯着漆黑的夜色,冷风已变得更加凶狠而恶毒,隐隐仿佛飘着一种残忍c冷酷的肃杀之意。 高高琼楼犹在星光下若隐若现闪动着,仿佛是冰冷c寂寞的月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又去观星 小蝶已闭上眼,紧紧握住画卷。 她点点头。 无生迎着冷风,轻烟般飘起,飘向长安街最高的地方。 冷冷冰冰的长街上忽然变得更冷清,也更凄凉,三两张似红似黑的残破对联在寂寞长街上翻滚着,仿佛是迷路的酒鬼,已找不着回家的路,也找不着人生的路。 笆斗般大小的骰子在冷风中一动不动定在墙壁上,仿佛是无所畏惧的伟大剑客,矗立在冷风中,一动不动的面对危险,面对所有灾难与不幸。 下面雪白灯笼犹在冷冷摇晃,没有一丝停息,没有一丝疲倦,更没有一丝厌倦。 夜色也更深,寂寞之色更浓。 孤独的心更加剧烈,冷风中飘零一根稻草,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更不知道飘向何处,经过这骰子时,忽然紧紧贴着,似已不愿放开,似已厌倦了漂泊,厌倦了流浪。 骤然又被冷风卷走,卷向漆黑的夜色。 夜色里只有冰冷,她已觉得嘴里冰冷,因为冷风已从她的牙齿缝里窜了进去。 无生轻烟般落下,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观星楼并没有什么变化。 临近池水时,那名落水剑客正在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他依然握住剑,却没有一丝出剑的意思,更没有一丝阻拦的意思。 他的意思也许跟夜欢是一样的,也是认输的意思,也是请便的意思,这里已不关他的事。 小蝶笑了笑,也向他摆摆手。 这人居然也摆摆手。 夜欢已不见,池面上泛起的涟漪已稳定,不那么剧烈。 进过这里时,小蝶依稀感觉到那一剑的锋芒与寒意,刺得肌肉似已隐隐作痛。 这样的剑客并不多见,在剑上的研究,也许要比得道高僧对金刚经研究的还要深厚。 无生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却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小蝶苦笑。 这也是种毛病,仿佛是偷腥的猫,在捕捉余香。 他是不是在回味着那一剑的锋芒与寒意?回味着那一剑的刺激与快意? 人活着,乐趣与欢愉本就不多,又有谁能说他是错的? 她轻轻抚摸着无生躯体,似已在深深替无生酸楚,这实在令人酸楚,在夜色里更令人酸楚。 她仿佛想将自己变成杨晴,好好去安慰c体贴这人,用躯体与灵魂去安慰c体贴这人。 粉红纱帐犹在冷风中飞舞,淡淡灯火若隐若现,仿佛是九天仙女被贬凡间,在夜色里孤苦c空虚的忍受着煎熬。 钱百万已消失不见,柔软而雪白的波斯毛毯上,仅有一块漆黑的磁铁,一根银针紧紧贴在上面。 小蝶倒吸了口冷气,“他果然没有死去。” 无生点头。 “能称作是暴发户的人,并不是偶然的。” 无生点头。 “这样的人脑子并不坏。” 无生点头。 “我们是不是不该来?这里没有什么要看的,也不会出现漂亮舞者。” 无生点头。 “我们并没有白来。” 小蝶不动。 “因为她们还没有走。” “是谁?” 无生走向软塌,轻抚琵琶,一连串炫音骤起,宛如珠落瓷碗,骤响又骤停。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琵琶,不懂这里面有什么奇妙之处。 苍穹繁星点点,若隐若现,粉红纱帐后面已现出一条人影,这人风一样轻盈。 虽已年华已半老,风姿却更加幽美c动人。 这种美,并不是少女的那种美,而是历尽风霜磨砺的那种美,成熟的那种魅力。 这人赫然是那弹琵琶的妙妇。 她的身姿更妙,声音也很妙,“你还是回来了。” 无生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所以我一直没走,在等你。” 无生点点头。 “可是你来了还是要走的。” 无生不语。 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妙妇,“你没走,是因为走不掉,是不是?” 妙妇不语。 “钱百万不会放你走的,一刻都不愿你离去,是不是?” 妙妇不语,已盯着小蝶。 她仿佛很羡慕小蝶那种年轻的活力。 如果将小蝶比喻是一朵绽放的花朵,那这妙妇就是正在凋谢的花朵。 凋谢的花朵最动人,最伤感,凋谢中的女人岂非更动人?更伤感? 小蝶也盯着这妙妇,她不但很妙,也很贵气,小蝶竟也有些许羡慕之色。 “这女人是什么人?”小蝶已盯着无生的眸子。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才回来看看她?” 无生不语。 妙妇却已笑了,苦笑而欢快。 小蝶已盯着妙妇。 妙妇盯着小蝶,缓缓走向小蝶,“你就是小蝶?画中仙子?” 小蝶点头。 忽然躲进无生怀里,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妙妇。 妙妇笑了笑,“你不要怕,我只不过是个女人。” 小蝶笑的不信。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妙妇笑了笑,眼眸里却没有一丝哀伤之色,“我是琵琶仙子。” “琵琶仙子?” 江湖中的仙子并不多,不出名的并不多。 能叫仙子的人并不是偶然,都有自己独特的道理,她也不例外。 琵琶点头。 她将琵琶抱起,虽未弹奏,风姿足令人欢快不已。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小蝶点头。 “你是不是很奇怪无生会回到这里?” 小蝶点头。 她的确很奇怪这件事,看到这女人更觉得奇怪。 难道无生真的来见她,这实在不是个很难看的人,无论什么样男人都可以从她躯体上得到安慰,得到满足。 这种女人生出,仿佛就是为了令男人得到安慰c满足。 大多数正常男人遇到这样女人岂非很容易心动?钱百万岂能放过她? 无生难道也喜欢这样女人? 小蝶吐了口气。 琵琶似已明白了她的心里所想,笑了笑,“无生是为了我而来,却不是为了这个人来的。” 小蝶盯着无生的眸子,已现出歉意。 “他回来,因为我是钱百万的女人,至少知道点钱百万的事情。” “你肯说出?” 琵琶点点头。 小蝶笑了,盯着那琵琶,“钱百万是不是没死?” 琵琶点头。 她仿佛并不是一个喜欢隐瞒事情的人,对自己的情人不想,对陌生人仿佛也不想。 “这银针是银针公子的?” 琵琶点头。 “银针公子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们本就是对头,这里的死对头。” 小蝶吃惊。 琵琶盯着这磁铁,磁铁上的银针隐隐发着光,是那种漆黑的光芒。 “长安街这里,有两大势力,一个是银针公子,另一个就是钱百万。” 小蝶点头。 “他们两人都想将对方杀死,都没有机会。” 小蝶已理解。 每个地方都有势力,但是一山岂能容二虎?他们一定都想杀死对方,吞并对方的势力。 小蝶也相信一点,这女人一定知道更多的事情,例如银针公子的事。 “他们已斗了很多年?” 琵琶点头,“是的,他们的确斗了很多年,这实在很残酷。” 她的眼角竟已泛起一根皱纹,那根皱纹里仿佛也充满了说不出的悲痛与哀伤。 小蝶点头。 “他们明斗c暗斗c虚斗c实斗,还是官斗,大小次数已不下于三百。” 这种恶斗岂非很令人厌恶c厌烦c厌倦? 小蝶已佩服他们这种胆识与谋略,还有死不认输的那种毅力。 这数字实在令人惧怕不已。 “他们一直都这样斗?一直也没有停息?” 琵琶摇头,忽然将那磁铁捡起,仔细瞧着,“就在前几日忽然不再斗了。” “为什么?”小蝶又惊住了。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不会变的,他们始终要倒下一个,否则这里不会有安稳日子。 这也是江湖中常有的故事。 “因为他们在前几日,都接到一封奇怪的信函。” “信函?” “是的,他们就不再斗了,都在忙着找一幅画。” 小蝶忽然惊呼着,“就是找我?” 琵琶点头。 她居然一点也没有隐瞒,已将事实说了出来。 她是不是还有很多秘密?令自己吃惊的秘密?小蝶已有点期待了。 “是的,他们都是为了你,到处追杀你们,什么样的法子都会用上。”琵琶似已有点哀伤,仿佛在替小蝶哀伤着。 “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小蝶笑了笑。 琵琶忽然看了一眼无生,仿佛想从无生眼眸里找到点什么。 无生没有一丝变化,眸子里也不会有一丝变化,也许懒得有变化。 “什么法子都会用上,你们要小心点。”她的脸色竟已流露怜惜。 这的确已令小蝶振奋不已,却并未满足她的好奇心,她还想知道一点。“那信函是什么人发来的?” 小蝶很想知道这一点。 这信函的力量也许更可怕,也许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苦怕。 能左右长安街上两大组织的人并不多,江湖中也许少之又少。 可是小蝶显得很失望。 琵琶摇摇头,竟已垂下头,似已在沉思,“那是个很奇怪的信函。” “有什么奇怪之处?” “因为上面没有写一个字,只有空空的纸张而已。” “空白纸?” 琵琶点头,“是的,一张漆黑的纸,上面什么也没有。” “漆黑的纸?” 小蝶不懂,信函为什么会是漆黑的纸?漆黑的纸怎么用来做信函?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琵琶,“送信过来的不是人,是不是?” 琵琶忽然盯着无生,她竟也吃惊。 “是不是一只漆黑的鸽子?” 琵琶点头,“你知道那是什么鸽子?” “那是天机信鸽。” 无生知道那信鸽,他已见过一次,是书香递给他的,他并没有看。 他想不到这里竟也会出现。 小蝶激动的盯着无生,“你见过那种信函?” 无生点头,“钱百万是不是在夜色里看那信纸?” 琵琶点头。 “是不是看玩之后,那信纸就不见了?” 琵琶点头。 “所以你也不知道那上面写得是什么?” 琵琶点头。 “钱百万看完是不是显得很害怕?” 琵琶点头,她吃惊的盯着无生,“你竟知道这信?” 无生点头。 钱百万惧怕不已,那银针公子一定也好不到哪去。 小蝶盯着琵琶,琵琶却在盯着银针,“那银针公子为什么要杀钱百万?” “也许他生怕钱百万泄露他们之间的秘密。” “你是说银针公子当时想杀人灭口?” 无生点头。 “钱百万知道他会来这一手,所以早有准备,将一块处理过的磁铁放在身上?等着这一手?” 无生点头。 小蝶呼吸已加重,盯着琵琶,“你知道钱百万现在去了哪里?” 琵琶摇头。 她笑了笑,笑意显得很无奈。 “观星楼已剩你一个人?” 琵琶摇摇头,她凝视着漆黑的夜色,“这里绝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到处都有人。” 漆黑的夜色里繁星点点,冷风飘动,粉红色的纱帐犹在扭动。 人已轻烟般飘走。 小蝶盯着下面,下面并没有人出现,可是她相信随时都会现出一个人来。 “你回来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并不全是。” “你还有别的用意?” “是的,银针公子很有可能再回去。” “他也会想到钱百万没死?再回去瞧瞧?” “是的。” “见到银针公子,便可知道什么人在后面想杀你了?” 无生不语。 同福客栈的门并未关上,里面的灯犹在亮着,一个伙计正围着炉火烤手。 他看到无生与小蝶回来,显得很欢愉。 “你们终于回来了?” 小蝶笑着点点头。 “房间已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 这伙计显然已等了很久,神情却没有一丝厌恶c厌烦。 他忙着将开水提起,走在前面引路。 走道漆黑而幽静,不远处房间里隐隐已现出几个女人娇笑声,还有碰杯声。 几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大姑娘正围着一个血红衣衫的人,正不停的敬酒,倒酒。 “大爷今天怎么如此高兴?” “因为我没有不高兴的事。” “那今天一定要多喝点。” “必须要多喝。” 墙角的酒坛已空了几个,一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大姑娘似已不行,已伏倒在坛口不停作呕着。 冷风掠过,那娇躯就不由抖动几下。 小蝶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缩了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出手一刀 这个房间跟原来那间几近一样,伙计将热水放下,又将木炭往炉子里加了几块。 炉火燃烧的已足够热烈。 小蝶将画挂起,笑着凝视伙计,“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回来?” 伙计陪笑着,“这里开门的并不多,夜色又很深,所以就等两位。” 他的话并不多,该说的话会说点,不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小蝶舒舒服服的泡泡脚,躯体上寒意已渐渐褪去,她笑着凝视无生,“你为什么不过来泡泡?”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向窗户边,将窗户轻轻打开一点,用叉竿撑住。 外面繁星点点,冷风飘飘。 没有别的,如果有那也是鬼了。 “你喜欢看星星?” 小蝶笑着走了过去,握住无生的手,又柔柔摇了摇。 无生不语。 盯着c戳着夜色里,这夜色里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奇怪而邪异的危险。 柔软脚趾踩在冰冷c坚硬的地上,不由的生出些许刺激c快意,她脸颊上已泛起了羞红。 小蝶看了看柔软的床铺,又看了看无生。 她仿佛想说什么,眼眸却变得更柔和c娇艳。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盯着漆黑的夜色,“我不困,你去睡。” 小蝶轻轻咬牙,又泡了会脚,直到自己实在熬不住才伏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盖上。 无生盯着这女人,深深叹息。 这女人实在太疲倦了,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 / 吉时将至未至。 大地一片祥瑞,八仙楼那三个子在阳光下,徐徐生辉,一切都显得很幸福而安详,连冷风都变得不那么冰冷。 这个日子岂非很适合嫁娶?过江龙凝视着窗外,换上吉服,深深吐出口气。 他的躯体矮小而肥胖,所以穿着时,给他穿衣服的喜娘显得费劲而难受。 外面已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街道上有头有脸的人大都已过来。 门口一个老先生拿着礼部,小心接待着每一位来道喜的人。 墙壁上红红的喜字高高挂着,对对鸳鸯仿佛在水里游动。 大厅里人已更多,迎客的小伙子嗓门已发干,他已喝了十几杯开水。 什么某某店的张大爷,什么某某门的徐二当家,什么。 过江龙一个个看着他们进去,心里始终在惦记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为什么还没有来? 来的人已渐少,该来的人都已来了。 这时已有人将鞭炮取了出来,显然吉时已要到了。 过江龙凝视着长街,长街上三三两两的人过来过去,并没有他想见到的人。 无生为什么没有过来?他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过不来了? 长街上这时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走向门口的礼部。 目光炯炯有神,额骨高凸,身上衣服很少,没有穿鞋。 老先生陪笑,“大侠贵姓?” 他看了几眼才说出这样的话,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说错,这样的称呼绝不会有什么错误。 这人忽然将手伸出,忽然在长案上轻轻拍了一下,声音并不大。 过江龙目光凝重。 这人并不是一般的人,内力十分深厚,他面上虽然没有一丝变化,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老先生不懂,等待着,他并不急,也不能急。 冷风柔柔飘过,一切都显得祥和而欢快,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长案忽然已变得粉碎。 老先生竟硬生生倒了下去,仿佛被雷电骤然击中,倒下就没有站起。 他竟已被吓到。 过江龙不语,笑着凝视这人,这人忽然走进屋里,并没有看他一眼。 这人仿佛并不是来贺喜的,而是特意来捣蛋的。 老先生已被抬走,那张破碎的长案也被抬走,又换了另一张长案,也换了另一个人。 这时长街上又走过来一个人。 这是个和尚,头顶的香斑犹在发光,手忽然伸出。 他的手竟只有一根手指,两只手只有一根手指,这只手伸出,这位老先生也被吓晕了过去。 和尚忽然在长案上轻轻一插,长案上竟硬生生被他插出个洞洞。 老先生已晕倒,他却依然说着,“我叫一洞。” 过江龙已喘息,这人的身手显然不是一般的好。 他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来历,却十分肯定这人的身手绝不会很差。 一洞走向过江龙,笑了笑,那只手忽然伸出,却吹了吹,然后走了进去。 过江龙笑了笑,心里却变得发苦不已。 这时鞭炮已响。 吉时已到。 / / 八仙楼不远处林子里,一个人嘻嘻的笑着,她笑的时候,总是要将嘴巴捂住。 小蝶控制着笑意,欣赏着过江龙在鞭炮声中走入礼堂。 她笑了笑,盯着那张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脸颊,“你为什么不靠近一点去看看?” 无生不语。 “那里真的好漂亮。” 无生不语。 小蝶欢喜着拍了拍手,“我看到新娘子了。” 无生不语。 小蝶又指了指,“两个新娘子。” 无生点头。 “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我在等一个人。” “什么人?” “银针公子。” 小蝶不笑了。 过江龙是银针公子的小弟,他实在应该过来。 “他好像并没有过来?” “是的。” “他是不是也在等你出现?” “也许?” “你可看见最后那两人?” 无生点头。 “第一个好像很厉害,手轻轻一拍,那长案就碎了。” 无生点头。 “那是什么人?我以前从未听小马提起过。” “关西震天湖。” “他名字是不是很响?” “他名字并不响,那只手却很响,响得要命。” 小蝶承认,那只手好像并没有花什么力气,那长案就变得粉碎。 她想不通,这么厉害的功夫,为什么没有出名? “他没有出名,是不是运气不好?” “他不出名,也许是因为自己不愿出名。” “你说他不愿出名?” 无生点头。 “出名不是很好吗?” 她觉着自己没有说错,出名至少很威风,很霸气,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一个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受到别人的瞻仰c尊敬,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无生不语。 小蝶笑了笑,又说着,“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少林弃徒一洞。” “一洞?” “是的,他两只手仅有一根手指,所以叫一洞。” “他看起来很可怕,手上功夫好像并不是很厉害?” “你错了。” 小蝶不懂。 如果功夫高的话,手指为什么会剩下一根? 无生叹息,“那一截手指有时候要比一万根手指都要有用的多。” 小蝶倒抽一口凉气,但她还是有点不信。 “我不信。”她笑了笑。 “你等一会就相信了。” 小蝶有点不信,等一会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她忽然莫名的紧张起来。 这时八仙楼里有了动作,新郎官忽然窜了出来,后面十几个彪悍勇猛的大汉已肃立,面露凶光,手持刀剑,怒视着震天湖。 震天湖也瞪着他们,他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小蝶笑了笑,“这人好像是来捣蛋的。” 无生点头。 “他是不是要做出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无生点头。 小蝶苦笑,她盯着那一群彪悍凶猛的大汉忽然水一般涌向震天河,刀剑俱动,每一个都是刀头舔血过了小半生的人,出手都不会很差,更不会手软。 震天湖缓缓伸出手,他的手伸出很慢,身子变化的却很快。 他的手仿佛并没有动,身子已变化了十几种姿势。 刀剑并没有停下,仿佛更急更猛。 “有种单打独斗,老子不怕你们。” “好。” 过江龙将衣袍缓缓脱掉,骤然间已出手,他出手只有一下。 刀光一闪。 刀尖上的鲜血还未滴落,刀柄已到了别人手里。 过江龙已到了一洞边上。 震天湖忽然倒下,眼珠子死死盯着一洞,仿佛要活活将他咬死,咬死一万次。 过江龙实在太快,取刀,挥刀,还刀,离去,这几个动作骤然间发出,骤然间又结束,并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这样的出手跟他身材很不相称,别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蝶看着这矮墩子,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无生,“这人身手好像也不坏。” 无生点头。 “捣蛋的人始终没有好下场。”小蝶已叹息。 无生点头。 “我们要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 “你不是很喜欢找那些高手决斗吗?” “我的枪不喜欢杀这些人。” 小蝶不语。 这时过江龙已围着一洞,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一洞没有动,手指更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震天湖,怨毒而痛恨的目光盯着自己。 过江龙笑了笑,他的笑意令人厌恶c厌烦,“和尚是不是该出手了?” 一洞笑了笑,“那是当然。” 他居然已承认。 过江龙盯着震天湖那神情,盯得极为仔细而欢快,“他刚刚应该出手的,可是没有出手。” 一洞点头。 他的神情居然没有一丝改变。 “他没有出手,是因为在等你出手。” 一洞点头。 过江龙忽然不笑了,冷冷盯着一洞那根手指,唯一的手指,“你若是出手,他就不会死了。” 一洞点头。 “所以是你害死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银针公子 一洞不再点头,骤然已出手。 他出手极速而简单,那根手指在过江龙躯体上骤然戳了七八下。 每一下仿佛没有戳到,又仿佛已戳到。 一洞出手实在很快,并没有给过江龙一丝反应的机会,因为给了过江龙反应的机会,就是给了自己死亡的机会。 这好比是赌徒,一旦将骰子放到雪白的瓷碗里,就不会给对手撤走赌注的机会,一丝也不会给。 过江龙躯体骤然已飘到两个新娘子怀里,新娘子将盖头忽然掀起,这两个赫然是男的。 鲜血骤然从血洞里标了出来,喷泉般飞泻而出。 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痛苦之色,眸子里竟已流露丝丝快意,过江龙手里赫然握住把刀,刀尖赫然已滴着血。 这鲜血绝不是自己的。 一洞忽然倒下,捂住肚子爬向震天湖,爬的很慢,也很用力。 他死死的盯着震天湖,玩命大骂着,“都是你害我的,老子说不要过来,你非要过来。” 过江龙笑的很疯狂而恶劣,冷酷却又残忍不已,“你特娘就是耳根软,硬不下心肠。” 一洞喘息着紧紧捂住胸膛,那一刀几近将躯体削断,他已感觉肚子里没断的东西几近没有,可是他脸上竟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他只有怨恨c怨毒,他比震天湖更加怨恨c怨毒。 过江龙毒毒的笑着,毒毒的盯着一洞,毒毒的说着,“你活该,这下是不是很舒服?” 一洞盯着过江龙躯体上七八个洞洞,鲜血已流得很缓慢,“你高兴什么?” 他仿佛很惊奇,因为过江龙伤得也不轻,从伤势上看,不死也要废掉。 过江龙笑意不变,“我这局是为了无生设的,钻进来的却是你们。” 那身着红妆的男人忽然将红妆脱掉,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 刀光已闪动着,他们的眸子里恨意已更浓。 过江龙喘息着将他们拦住,“他活不了了,不必去动手。” 那两人点点头。 刀已入鞘,刀光已消,眸子里凶光却更浓。 过江龙盯着一洞,他的目光渐渐已没有了力道,“人已将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一洞点点头,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剧烈抽动不止,“你要杀无生?” 过江龙点头,他点头似已无力。 一洞笑了,他的笑声更加疯狂而恶劣。 他仿佛从来也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事,他竟已在这笑声中死去了。 过江龙咬牙,点点头。 边上十几个人骤然将他高高举起,走向长街。 他们走向长街,仿佛是战士举着烈士走回军营,说不出的悲壮不已。 小蝶忽然从无生怀里跳下去,落到地上,倚在枯树上,暖洋洋的面对柔阳。 她的躯体已变得柔软而无力。 无生忽然石像般落了下来,石像般挺立着。 “过江龙为什么做这个局?”小蝶并没有睁开眼,她也懂得闭上眼思考事情时,很容易得到答案。 无生不语,眸子已飘向天边。 天边白云悠悠,柔风春意已更浓,寒意渐渐已娇弱。 小蝶柔柔抱着画卷,仿佛是少女柔柔抱着情郎,“他们是不是想杀你?” 无生点头。 “那震天湖跟一洞又怎么会过来了?”小蝶已想不通。 他们是什么人叫来的?难道是他们自己过来替无生挡灾的? 这显然不是,他们死得很可怜,却并不是笨蛋。 小蝶忽然睁开眼,拉着无生的手,又摇了摇,已觉得厌恶c厌烦。 她想不通杨晴怎么受得了这石像,一句话都不愿说,仿佛多说一句话就会掉两斤肉。 她无力的向无生眨了眨眼,“他们已走了。” 无生不语。 “这里已没有什么好戏看了。”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该到别的地方去找银针公子?” 无生不语。 柔柔的阳光飘在躯体上,令人不由生出倦意c疲惫,也令人不愿动弹。 就在这时,柔阳下飘动一顶轿子。 轿子赫然已现出。 无生骤然间轻烟般飘起,飘向那轿子。 小蝶惊叫不已。 这实在太突然,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骤然飘了起来。 轿子掠过一重重屋脊,这种飞翔的感觉,仿佛是飞鸟,在享受着飞翔的乐趣与快意。 无生并没有靠的很近,却也没有离的很远。 小蝶盯着下面,下面一家家炊烟已飘起。 其中一座院子里两个顽童在不停痴痴笑着,笑着指向轿子,笑嘻嘻的连口水竟已流出。 另一座院子已有人出来,提着一只大木桶,往门口那猪圈走去,里面的猪仿佛经受不了这诱惑,正在不停的嘶叫着,那对对猪眼瞪得仿佛要比牛眼还要大,还要圆。 最令小蝶心动的,还是那家两个学子,年龄并不大,正在院子里写着字,却并不是用毛笔写,而是用树枝在柔土上写着,这么用心的学子并不多。 小蝶柔柔笑着。 他们已飞行了不小时间,轿子里的人竟没有一丝倦意,也没有话语。 小蝶盯着那顶轿子,笑了笑,“那里面是银针公子吗?”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用枪去戳两下?”小蝶笑着指了指那顶轿子。 无生不语。 那顶轿子里却已传出了笑声。 “他若戳死我该怎么办?” 小蝶点点头,这人说的没错,若是将这人戳死了,不就白追了吗。 “那你们就一个玩命的逃,一个不要命的追,你们不累吗?我这双眼睛都看累了。” 轿中人笑了,苦笑不已。“画中仙子小蝶说的没错。” 小蝶眨了眨眼,已吃惊了。 这人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已这么出名了。 小蝶笑了笑,盯着那顶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轿中人也笑了,这人居然也笑了出来。 “就看枪神有没有胆子了?” 小蝶不懂,大笑着,“你是说枪神无生胆子小?” 轿中人居然笑意不变,那种笑意居然也很自信。 小蝶有点不服气了,大笑忽然化作冷笑,“枪神会怕你?” “你不信?” 小蝶冷笑不语。 “那我说出个法子,令我们不这么辛苦,好不好?”这人居然已说出这么可爱而和睦的话来。 小蝶看了一眼无生,忽又盯着那顶轿子,“你说说看?” “我邀请你们来轿子里坐坐,你们敢不敢?”轿子里的笑意更浓了,仿佛还带着一种邀请之色。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这个法子仿佛并不是什么好法子,仿佛已将她惊呆了,又惊又怕。 她看了看无生,希望无生不要上这个当,因为这明显是一个坑。 “怎么样?你们是不是不敢了?”轿子里的笑意忽然变了,得意而恶劣不已。 小蝶眨了眨眼,忽然说着,“谁知道你在里做什么,你若是在里面洗澡,我们进去岂非很罪过?” 她说出这句话又不由的笑了笑。 “你居然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看来我还是要拉开帘子给你们瞧瞧才可以。”里面的得意之色竟又变得暗叹。 小蝶的笑意也充满了得意之色,“是的,你不让我们看看,我们怎么好意思进去。” “是的,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就等着你拉开帘子了。”小蝶悄悄将嘴巴捂住。 无生看到这人,下次去找这人岂非很容易? “那我好像只有拉开帘子了。” “是的,我们就等着你拉开帘子了。”小蝶笑的更得意了。 “好。” 话语声中,帘子已拉起。 帘子拉起,轿子骤然撞向无生,竟活活的将无生撞了进去。 轿子里竟没有人。 那人呢?之前的人是鬼?是看不见的野鬼? 轿子犹在飘动,声音已不见,小蝶吃惊看着那轿子。 他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 轻烟般飘了出去,就在飘出的那一刻,轿子骤然巨响。 轿子竟已炸得粉碎? 无生轻烟般落了下来,石像般挺立在大地上。 轿中人已不见,轿子已碎。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大地上,这里赫然是长寿棺材店。 小蝶盯着一口口棺木,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副副棺木,堆放的很整齐,保养的也很好,木料光亮如新,没有一丝腐烂c陈旧之色。 老板瞧见无生过来,忽然迎了上去,“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 “是的,这些棺木是您定下的。”老板盯着无生后面的那女人,仿佛很奇怪。 他并没有说错,无生是将这棺木全部买下了,一共六十六口。 无生走向其中一口棺木,手里忽然多出一锭银子,“这口先要了。” 话语声中,他骤然已出手,手里的银子骤然已不见。 棺木上竟多出一个洞,鲜血骤然标了出来。 里面人惨呼着撞击了一下棺木,就归于平静,彻底平静了下来。 小蝶忽然闭上眼睛,这实在太吓人了,这棺木里居然躲着个人。 无生忽然指了指这口棺木,“银子已在里面。” 他手里忽然又多出一锭银子,走向另一口棺木,这口棺木的盖子骤然飘起,人却没有动。 无生手里那锭银子已不见,那口棺木上赫然已多出一个洞。 这口棺木里的人,连惨呼都没有发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得意下手 两口棺木,两口漆黑的洞,两缕血红的鲜血。 老板已伏倒在地上不停喘息,似已不行,似已被彻底惊住,彻底惊愣。 棺木里是什么人?是哪里的杀手?是钱百万的杀手?还是银针公子的杀手? 银针公子已消失不见,轿子已炸毁。 这岂非又找不到了? 小蝶垂下头,盯着自己的影子,修长的影子显得极为瘦消而娇弱,阴森而凶残。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对影子会生出这样感觉? 难道正如半斤说的那样,自己是魔头? 柔风依稀飘动,是南风。 已有暖意,她脸颊上却显得极为忧虑c不安,漆黑的影子死死与躯体连接在一起,似已无法c也无力分开,仿佛已与躯体彻底融为一体,彻底占有自己的躯壳。 学会思考是好事,若是过于思考,或者是死在思考里就不妙了。 小蝶握住披风,她与杨晴一样,都有着惧怕的一面,所以握得很紧而又不停抖动。 无生柔柔将他抱住,“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勉强挤出笑意,点点头。 “这里为什么会有杀手?” 无生不语。 也许他知道何人出手,也许他不知道何人出手,他并未说话。 小蝶柔柔咬住薄薄的嘴唇,苦楚已更深。 无生轻叹,似已触摸到她心灵里的苦楚,“这里有很多杀手。”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小蝶苦苦的盯着无生眸子 。 “自然是想杀我们的人。” 这句话是废话,废话有时并不会令人厌恶c厌烦。 情人间如果没有那么多废话,也许就没法活了,一刻都活不下去,特别是热恋中的情人。 小蝶已笑了,苦笑。 这石像说出的话有时真的很有学问,也很有用。 无生将老板扶起,眸子盯着c戳着这老板,并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有时比说出任何话语都令人恐惧。 小蝶苦笑。 “他不会杀你的,不要害怕。” 老板努力控制住自己,勉强点点头,目光闪动的依稀剧烈。 小蝶凝视着这老板,柔笑着,“我有点话要问你。” 老板点点头,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小蝶没有急着问他。 无论是什么人,在情绪过度惊惧c过度不稳的时候,是很难问出点什么。 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老板的躯体抖动不那么剧烈,渐渐平息的时候,她才说话。 “你说说话,说话令自己不那么紧张,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小蝶的笑意里已现出安慰之色。 柔阳软软轻抚着那根根皱纹,竟无法褪去一丝惧怕c惊慌之色。 小蝶将他嘴角口水擦净,又笑了笑,“你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说话会令自己不那么惧怕,这是我的秘诀。” 她的笑意里安慰之色更浓。 老板点点头,凝视着小蝶,却不敢去看一眼无生,“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蝶眨了眨眼,有点吃惊,他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仔细想一想,一定会记得点什么?” “我只是出去了会,买了点瓜子回来,时间并不大,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手颤抖着从口袋里伸了出来,手里赫然真的是瓜子。 小蝶看了看无生。 她已不必在问了,因为这人一无所知。 卖瓜子的地方并不远,片刻即到,可是这片刻对于那些杀手来说,无疑已足够,已足够做好任何准备。 瓜子颗颗落到地上,他的手已不稳,仿佛已无力抓住瓜子。 小蝶笑了笑,取出一锭银两,放到他手里,“这是给你重新买瓜子用的。” 买瓜子用不了这么多钱,老板脸上已震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人,大方的简直不是过日子那种女人。 小蝶又盯着无生的眸子。 无生却盯着前面那几口棺木。 小蝶抖了抖披风,“那里难道还有?” 无生不语,走向这棺木,手里忽然多出一锭银子。 小蝶忽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块,丢向棺木,只是轻轻丢了一下,并未砸到棺木。 这么近的剧烈居然没有砸中,小蝶轻轻叹息。 就在这时,十几个棺木盖子骤然打开,二十几条人影骤然现出,骤然箭一般射向远方。 小蝶的脸顷刻间变得惨白不已,竟没有一丝血色。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点头。 她虽已点头,躯体却极为僵硬c无力。 无生忽然抱起小蝶,靠近c盯着老板,“这些棺材我都要了。” 老板点头。 “不要卖给别人,我全要了。” 老板点头。 “我随时都会来取。” 老板点头。 无生不再说话,走向长街,石像般挺立在长街上。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连柔风柔阳也休想令他们有一丝改变。 小蝶贴着无生的躯体,她实在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灾难? 她轻轻将嘴角那缕发丝拿掉,盯着无生的眼眸,“你能陪我说说话吗?就一阵子。” 无生点点头。 他轻叹,叹声中仿佛带着一抹极为酸楚之色。 “你知道我是什么?” 无生点头,“你叫小蝶,画中仙子。” “我还有别的身份吗?”小蝶眸子里已飘零泪水。 她实在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个身份是不是很恶毒而凶狠。 “你叫小蝶,画中仙子。”他的话很简单,说的也很简洁而缓慢。 “这世上是不是有个跟我很像的人?” “也许有,也许没有。” “那个人是不是很坏?” “也许很坏,也许很好。” “能找到这人吗?我很想去见见这人。”她的声音已变得哀求。 无生点头。 他走进那家杂货店,买的东西只有一样。 铜镜。 无生将铜镜交给小蝶,“你可以天天看着,你可以将她想成好人,也可以将她想成坏蛋。” 老板陪笑着,他也跟上次一样,也不愿收钱。 “这是小的一点心意。” 小蝶笑了笑,盯着这老板,“你这样会亏本的。” 老板点头,却依然笑着,“亏本也不能收。” 小蝶不懂。 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诉说的苦衷。 老板笑了笑,指了指那家当铺。“自从上次以后,这里已很安全了很多。” 小蝶懂了。 老板又笑了笑,指了指里面,“若是喜欢什么,拿就是了,小的高兴还来不及。” 他说的是实话,那几日已将他们吓坏了。 一想到那脖子上有四个牙齿印,他就不由惊慌不已。 小蝶笑了笑,“你这小本生意,赚钱不容易。” 老板也笑了,“这是小的荣幸,高兴还来不及。” 小蝶笑着垂下头,盯着那面铜镜子。 镜子里的人很幽美而安静。 对面同福客栈里的老板已在招手,边上那几个浓妆艳抹c露肩秀腿的女人,没有一丝改变,依然在笑着。 在门口走来走去,仿佛很寂寞而孤独。 这种姿态岂非令很多光棍无法离去,纷纷去投宿,纷纷睡不着觉,也懒得去睡觉。 这也是招揽生意的法子。 为了活着,很多人并不会去顾忌尊严c顾忌人格,这些有时真的很不重要。 小蝶迎着柔光,晃动着铜镜,镜光柔柔晃动着,她脸上的欢愉之色更浓了。 同福客栈老板已躬身一礼,“小的久候了。” 无生忽然石像般停下,石像般挺立着,“你在等我?” 老板点头。 “你知道我会来?” 老板摇头,“不是小的。” 他不再说话,手已将无生的眸子引向前方。 前方已肃立一人,血红衣衫,血红眸子,甚至连脸颊上都时刻闪动着血红的光辉。 人虽在屋里,笑意已飘了出来。 那种笑意竟也是阴森而诡异的。 小蝶不愿看这人一眼,因为他总给人一种不安c不祥的感觉,无论谁看了一眼,都会忍不住想呕吐。 无生竟已石像般走了过去。 小蝶轻轻飘到地上,看了看狗头铡,又看了看无生,她竟已喘息。 无生轻抚她的躯体,“他是好人,不是坏蛋。” 小蝶不信。 这样的人会是好人?她有点晕眩了。 他用铡刀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人,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这人。 狗头铡脸上带着笑意,他却没有。 他既没有笑意,也没有恨意。 狗头铡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好枪。” 无生不语。 “你可以出枪杀了我。” 无生不语。 他不懂,这人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这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脑子烧坏的那种,他很镇定,也很冷静。 无生没有动,手里的枪也没有动。 “你为什么不出手?”他的笑意居然没有一丝改变。 “你要我杀你?” “是的,你的枪很不错。”狗头铡竟已盯着那杆枪。 漆黑的枪,苍白的手。 无生不语。 他听不懂,这人有点古怪而邪异,却很冷静。 “你不会杀我?” 无生不语。 狗头铡点点头,“既然你不杀我,那我们就谈谈。” 无生点头。 小蝶有点听不懂,他们的话有点奇怪。 “你在找银针公子?”狗头铡盯着无生的眸子。 他的笑意不变,目光却盯着无生,仿佛想从无生眸子里找到点什么。 无生点头。 “你跟丢了,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眸子忽然盯着c戳着狗头铡,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小蝶吃惊,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不是也想杀无生?所以他们消息知道的很快。 狗头铡笑得更大声,“你是不是想不通?我怎会知道这件事?” 无生点头。 他的确想不到,因为这件事不该传的那么快。 “这很简单。” 他已忽然挥了挥手,不远处湖面上忽然出现五个人。 四名官差,一名黑衣人。 官差的样子很威猛而狰狞,仿佛是夜色里孤独而疯狂的野兽,仿佛随时都会去咬人,将人咬死。 黑衣人的衣着简洁更显轻便,手里仅有一柄断刀。 他们忽然走了进来,彪悍的站着,就站在狗头铡边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黑衣人则相反,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 他伏倒在地上,不停的呕吐着c喘息着。 那双眼睛已被湖水泡得发白,白得仿佛是死鱼眼般没有一丝力道。 小蝶怔住。 这赫然是从棺材里逃出去的人,二十几个人之中之一。 他为什么要将这人抓来?给无生看? 狗头铡俯下身子,盯着这黑衣人看了看,才走向那四名官差。 他笑着拍了拍这四个人肩膀,又笑了笑,“你们辛苦了。” 那四人点头,野兽般点点头。 却没有说话,脸颊上的狰狞之色没有一丝改变。 狗头铡盯着他们一个个脸颊,脸上笑意更浓,“给你们引荐一下。” 他看了看无生,无生仿佛没有听见。 他看了看小蝶,小蝶满脸假笑着点点头。 “这四位是我得意下手。”狗头铡轻轻摸了摸其中一个有胡子的人,摸到胡子的时候,忽然将手缩了回来,“四条狼。” 他说的没错,一点也没有夸张。 这四人的确像是夜色里丛林中孤独而疯狂的狼,他们仿佛随时都可以去咬人,而且一定咬得死人。 狗头铡忽然将手里的胡子吹掉,阴邪的笑了笑,“这是大狼。” 大狼没有动,胡子被拔掉一小把,仿佛没有感觉一丝疼痛,野兽般的眼睛竟没有一丝哀怨之色,这胡子仿佛不是他的。 “你疼不疼?”他忽然阴邪的盯着大狼。 “不疼。”大狼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仿佛也懒得去想。 狗头铡点点头,似已很满意,但未满足。 他忽然又已出手,忽然又从那渐渐稀少的胡子上抓了一把下来,阴邪的盯着大狼。 大狼没有一丝改变,也没有一丝痛苦之色,仿佛也懒得有痛苦之色。 狗头铡忽然一吹,手里几根胡须骤然已落下。 小蝶已看得痴了,她死也不信那人不疼,为什么会不疼? 稀少的胡子已现出血红,大狼居然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你为什么不疼?”血红眸子已盯着大狼,血红的仿佛是从铡刀上流出鲜血。 “不疼。” “你一点也不疼?” “不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黑衣真身 大狼没有动,更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他的胡子就算是被拔光,仿佛也休想令他有一丝痛苦,更不会令他皱一下眉头。 狗头铡邪笑着,“你看他们怎么样?” 无生不语。 小蝶已点头,她已承认他们真的很棒。 狗头铡忽然盯着地上那黑衣人,脸上笑意渐渐已消失,“这是从棺材店逃出去的。” 无生不语。 “你们不知道这人是谁找来的杀手?” 无生不语。 小蝶已点头。 她已很想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是什么人过来要下杀手? 狗头铡盯着最后那名官差,“四狼,他说了吗?” “没有说。”四狼忽然回答,他的回答并不比大狼慢。 “为什么没有说?” “因为我们没有给他说话。” “你们为什么不让他说话?” “因为你没有吩咐。” 狗头铡点点头,脸上没有笑意,却有了满足之色。 看他的神色,显然对他们的做法很满意。 四狼与大狼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也是野兽般凶狠而疯狂。 “你们为什么将他折磨成这样?”狗头铡忽然盯着四狼。 “因为他想逃,所以我们要折磨折磨他。”四狼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忽然就说了出来。 “你们怎么折磨他的?” “他逃到湖面,我们就用湖面上该有的法子去折磨他。” 湖面上有什么法子去折磨?小蝶不懂,难道湖面上有几种折磨人的法子? 她忽然已生出好奇心,因为这湖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算是想从上面去找法子去折磨别人也很难找到。 狗头铡看了看小蝶,似已看穿了小蝶心里所想。 “你们在湖面折磨他?” “是的。” 狗头铡点点头,神情变得很奇怪,仿佛对什么有点不太明白,“你们在湖面上用了多少种法子去折磨他?” 小蝶又有点不懂了。 湖面上能有多少方法折磨人?这有点令人难以相信。 “我们只用了二十二种法子。”四狼居然说的很清楚,也很简洁。 这句话说的很令人费解,因为只用了二十二种,那就是说他们还没有将法子全部用光。 小蝶盯着地上那黑衣人,不由的可怜那黑衣人。 狗头铡脸颊上的红光缓缓已变得更浓,更亮,他显然已过度满意,已过度满足。 他点点头,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小蝶,“你们居然没有用完法子?” “是的。” “你们对这人居然手软了?”狗头铡脸上并没有一丝责备之色。 可是四狼已有了变化,额角冷汗已沁了出来。 他明显对狗头铡的畏惧很重,那口铡刀的厉害,他显然并不是见过一次,也许也见过很多次办事不利的人被他活活铡掉了。 狗头铡铡人也许像是天气,随着他的需求而定。 他喜欢什么时候开铡,就会什么时候开铡,并非是否犯法。 死在那口铡刀下的人也许绝大多数并不是犯法,而是他想要铡人。他喜欢去铡人,很多人就会无法逃避,甚至干脆震断经脉死去。 额角冷汗已更多,他忽然拔出刀。 刀光一闪,忽然又消。 刀“叮”的被狗头铡捏断,“你要自杀?” 四狼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自杀?” 小蝶也觉得惊奇,这件事做的本就不错,为什么要以死谢罪? “因为只用了湖面上二十二种折磨人的法子,所以我该死。”他说的很肯定,也很认真。 “为什么只用了二十二种法子?” “因为我们再用多用一种,这人就会死去。” “那也是他的错,不是你们的错。” “错了就是错了,不分谁的错。”额角冷汗更多,说话却很冷静,也很肯定。 小蝶惊呆。 这人居然是一根筋,不会转弯,错了就是他的错,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都是一样,都是自己的错。 只要错了,他就应该接受死亡,他也不愿逃避死亡。 也许有人会说这人脑子被驴踢了,脑子已坏了。 狗头铡点点头,四狼的刀才入鞘。 “你们湖面上折磨人法子一共多少种?” “三十六种。” 透过窗户,可以清晰的看到柔风浮动,湖面涟漪起伏着。 小蝶怎么也找不到三十六种折磨人的法子。 狗头铡看了看地上那黑衣人,“他是不是还可以说话?” “可以。”四狼说的更认真,更肯定。 “你让他说说话。” 四狼点点头。 他忽然将这人一把抓起,抖了抖,这人忽然已睁开眼睛,苍白而没有一丝活力的死鱼眼,竟已有了丝丝光亮。 “你是老几?”四狼问话居然也很直接。 黑衣人缓缓张开嘴,吐出两个字,“张三。” “你家几口人?” “三口人。” “你老婆有没有死光?” “没有。” “你老婆有没有跟别人跑了?” “没有。” 小蝶苦笑,四狼的话令人不由发笑。 黑衣人居然也回答了。 四狼不再问了,闭上嘴面对狗头铡,他面对狗头铡,仿佛是孤独而疯狂的野兽面对心中神灵,老老实实的面对着,任由神灵驱使,任由神灵折磨,也不会有一丝畏惧,更不会有一丝怨恶。 手松开,人已软软倒下。 狗头铡点点头,又深深吐出口气,眸子里已有些许厌恶之色,“够了,你问问重点。” 四狼点头。 忽然又将这人一把抓起来,抖了抖,这人缓缓睁开眼睛,睁开的很缓慢,死鱼眼似已更白,又白又暗。 “你是杀手?” 张三点点头。 “来杀无生的?” 张三点点头。 “什么人让你来杀无生?” “钱百万。” 四狼点头,不再说话。 他的手却没有松开,依然握得很紧。 这人虽然是一根筋,却不是蠢蛋,所以在等着,等着狗头铡继续问。 多年的跟随已摸到了规律,对狗头铡的那种规律。 狗头铡是闭上眼的,似已疲倦c厌倦,他缓缓又睁开眼睛,盯着四狼,“你相信这是真的吗?” “不信。” “为什么?” 四狼没有说话,忽然从张三腰畔摸出个锡纸,锡纸折叠的很整齐,这里面的东西显然很重要,四狼递给狗头铡。 狗头铡点点头,并没有接到手里,“这是什么?” 四狼打开锡纸,里面漆黑的针已现了出来。 “断魂针。” 狗头铡点点头,“银针公子的人?” 四狼点头。 狗头铡点点头。 他拍拍四狼的肩膀,仿佛对此很满意。“不错,你们辛苦了。” 四狼点头。 狗头铡指了指张三,又指了指那面湖水,“现在你们可以将剩下折磨人法子用完了。” 四狼点头。 他忽然将张三拉到湖水里,四匹狼都走了过去。 狗头铡邪邪的盯着无生,“这是不是已知道了一点消息。” 无生点头。 “至少知道银针公子要杀你,是不是?”狗头铡笑了笑。 他的笑意令人厌恶而惧怕不已。 一个天天靠近铡刀的人,也许都带着那种令人沉闷c窒息的血腥味。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已知道什么人要杀你了?” 无生点头。 狗头铡忽然盯着小蝶的眸子,只是笑了笑。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外面虽然柔阳漫天,没有一丝冷意,她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飘起。 “你既然已知道什么人要杀你,就应该知道什么人要帮你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那面湖水,湖水涟漪纵纵,几个人已在折磨着张三。 他们折磨张三,仿佛是孤独而疯狂的野兽在折磨着温顺而无力的羔羊。 他仿佛很欣赏这种折磨人的法子。 小蝶没有看湖面,她虽然想知道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却不愿去看。 狗头铡盯着无生的眸子,他仿佛也欣赏这种眸子,“你是不是已想通钱百万要帮你。” “他为什么要帮我?” “银针公子与钱百万都是这里的豪强,找你目的显然不同。” 无生不语。 “银针公子想要杀了你,带走小蝶与那幅画。”狗头铡笑了笑,又接着说,“而钱百万是想要带走小蝶与那幅画,并不是要杀你。”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里仿佛隐藏着无法理解的智慧与力道,他仿佛知道这一点,知道的仿佛比别人想象中还要多。 小蝶却已有点急了,“钱百万是不是不愿无生死在银针公子手上?” 狗头铡点头,他的笑意已有点疲倦,“是的,所以才找了两个高手去八仙楼。” 小蝶已明白,那两人就是震天湖与一洞。 她忽然从怀里取出喜帖,红红的喜帖,现已没有一丝价值,却隐隐透着一股股阴谋c诡计。 狗头铡忽然走了上楼,不再看无生一眼。 也许他真的很疲倦,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无生也没有看他一眼。 狗头铡请他过来,只是单单说明这一点?分清谁想帮他?谁想杀他? 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是不是希望他不要去找钱百万?因为他们本就是朋友? 小蝶痴痴的凝视着喜帖,轻咬嘴唇,柔柔笑了笑,“他还是走了。” 无生点头。 “他为什么跟我们说这些话?” 无生不语。 “他是不是怕我们摸不着方向?”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向长街。 柔风飘飘,吹在躯体上,仿佛是多情少女的戏弄,欢快c刺激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章 天机神算 他忽然走向长街。 柔风飘飘,吹在躯体上,仿佛是多情少女的戏弄,令人欢快c刺激不已。 这种天气很容易令人欢快c喜悦。 大地上已现出春意,寒意渐渐已褪去。 不远处林子里已又三两对少男少女成双成对,结伴而行,撩欢踏春,采摘甜蜜而娇嫩的禁果。 这不仅是年轻人的享受,也是年轻人的权利。 没有人说他们不对,因为他们很爱生活,很会去挥霍c享受那美好的春光。 枯树还未披上绿装,倦鸟已现出,摇晃枝头,嘻叫不止。 。 这就是春天的魅力。 无生忽然石像般走向林路,这里是一条没有人烟的地方。 他走进这里,也许是想远离世人c世俗的地方。 光秃秃的小路显得极为凄凉而崎岖,没有一丝活力c生气,仿佛是将死未死的衰弱老人,丑陋c笨拙而恶劣。 枯黄的野草却更加柔软。 小蝶的心情显得很凝重,她并不是很开心。 她忽然盯着枯黄而柔软的野草,心里酸楚之色更浓。 “我是不是会给别人带来不祥?”小蝶忽然不愿走了。 无生转过身,盯着小蝶的脸颊,她的脸颊上皱纹似已变得更深了点。 “你是好女人,我一直没有厄运。” 小蝶忽然嘻嘻的笑了出来。 这还不是厄运?一路过来,他们经历了多少危难? 如果这还不是厄运,那什么叫厄运? “你为什么不将我交出去?那样你不就少了很多麻烦了?”小蝶迎着柔阳,将衣衫拉开一点,尽量让躯体多吸收点热力。 她虽已不在年轻,年华已逝去,那种青春的魅力犹在,那种青春的活力犹在。 这样的女人岂非很期待c更希望享受那禁果? 迎着柔风,她已喘息,脸颊上的红晕已更红,脖子喉管已不由抽动着。 无生仿佛没有看到她。 小蝶忽然盯着无生的脸颊,然后扑向无生,“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前方,前方似乎没有人,枯黄野草柔柔飘动。 “因为我想见他。” 一个人忽然现了出来。 一个人,一口剑。 剑光骤然已飞起,飞虹般飞向无生。 直直刺向无生的胸膛。 无生没有动,一丝动的意思也没有。 小蝶惊吓的差点忘记呼吸。 剑光骤然一抖,忽又消失,剑气也消失。 剑入鞘。 小蝶软软倒了下去。 握剑的人已停在边上,“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我在等你。” “你已知道我想找你?” “是的。” “你果然是我的知己。”小路笑了笑,却一直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无生的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你居然没有杀死他们?” “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小路笑意不变,“你真的是个奇怪的人。”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没有杀死钱百万?” 无生不语。 “你有理由杀死他。” “什么理由?” “他很有钱,而且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小路已笑的有点激动。 “这个理由不够好。” “长安街上最有可能收买杀手的人就是他。”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小路,仿佛要将小路戳死在路面上。 “这理由还是不够好。” 小路已有点不懂了,可是他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你为什么不杀了银针公子?”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找不到他?”小路的笑意已有点奇怪了。 无生不语。 “你一直在找他?是不是?” “是的。” “可惜你们两人很难好好碰过面,好好说说话,是不是?” “是的。” 小路笑意竟已化作叹息,“他不见你也许有自己的苦衷。” “什么苦衷?” “一种无法叙说的那种苦衷。” “你知道这种苦衷?” “我不知道。” “那谁知道?” “就要问算命先生了。” “算命先生?” “是的,只有算命了,让他去好好问问天机。” “天机神算?” 小路点头,“你每次见到我都会知道点东西,是不是很不吃亏?” 无生不语。 “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让我见你?”他的笑意竟已变得小狐狸那样,狡猾着,“例如赌坊c牡丹坊这些地方?” 无生不语。 他忽然抱着小蝶轻烟飘起,飘向城外令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乱葬岗。 乱葬岗这名字并没有叫错,什么都是乱的。 每一个墓穴几乎都是乱的,仿佛生怕不乱,乱得仿佛想向世人证明着什么。 有高有矮,有大有小,有的上面很压着一株枯树,上面的枯枝犹在柔风中舞动。 有的墓穴已几近消失,上面残留着一堆枯叶,依稀可以看到下面那块青白的墓碑,漆黑的文字。 无生轻烟飘了下来。 石像般走向那洞穴,盯着c戳着那墓碑,破碎的酒瓶犹在。 墓穴里已有喘息声。 一种过度愤怒而怨毒的那种喘息。 无生走过去,一脚将这墓碑踢飞,飞向苍穹,飞向消失。 “你没有病,是不是?” 一条人影骤然间飘了出来,诡秘c诡异的鬼叫着飘了出来。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 虽然是白天,虽然有柔意,虽然飘柔风,但是没有一丝暖意,小蝶眸子里忽然飘起惧怕之色。 雪白的头发,雪白的手,雪白的长衫,雪白的脸颊,雪白的眸子,雪白的牙齿,一切都是雪白的。 她能看到的只有雪白,没有别的。 白天撞鬼的机会非常少之又少,除非你运气实在太霉。 小蝶现在就觉得自己运气很霉。 孟婆已喘息。 她显然没有一丝病痛,更不像是有病的鬼,有病的鬼绝不会这么像模像样生气。 无生忽然走向孟婆。 “你没有病,也没有毛病。” 孟婆不懂,喘息的更加剧烈,她对无生实在很惧怕,却也很怨恨c怨毒。 “你什么意思?”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有病了,是不是有毛病了。” 孟婆直愣愣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眸子,躯体每一根骨节仿佛都已因过度怨毒c过度怨恨而变得抖颤不已。 她的声音更颤。 如果见过一条鬼若是生气,就会联想到孟婆现在的样子。 她忽然努力疯狂大叫着,“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坏了?下雨天漏水进去了?” 小蝶忽然跳下来,指着孟婆鬼叫,“你脑子被驴踢了,你脑子被墓碑。” 她忽然变得仿佛是乡下的村妇,刁钻而恶毒不已。 孟婆忽然盯着小蝶。 怨毒c怨恨竟已彻底消失,她竟已吃惊的盯着小蝶,“你是小蝶?画中仙子?” 小蝶愣住。 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是小蝶,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如此出名? 自己是不是有着另一个人生? 她忽然凝视着无生,轻轻咬唇。 孟婆忽然又鬼叫c鬼笑着,“你居然跟这魔头在一起,实在很般配,简直般配极了。” 她笑的得意c疯狂而拙劣不已,雪白的脸颊上根根肌肉都已变形c扭曲。 “是的没错,你的确应该跟这魔头在一起,枪神与魔头本就是一对。”她大笑着,“还有比你们更适合的吗?” 小蝶不懂。 她忽然贴着无生的躯体,“我真的是魔头吗?” “你不是魔头。” “那她说我是魔头。” “她的脑子被驴踢了,被墓碑夹坏了,所以说的话不正常。” 小蝶苦笑,“你。” 她已吃惊的说不出话了,实在没有想到这石像竟说出这样的话。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仿佛也懒得有情感,枪头般盯着c戳着孟婆,仿佛要将她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你脑子果然有病。” 孟婆冷冷盯着无生,不语。 “你没病,却装病,是不是?” 孟婆点头,冷笑着,“是的。” “你装病为了令鬼王阴森去偷千年人参?” 孟婆点头。 “鬼王阴森一定会去偷的,有没有偷到都一样,是不是?” 孟婆点头。 “也知道他一定会遭受钱百万要挟,去找我,然后想死在我枪下?” 孟婆点头。 “你也知道我一定会杀了这人?” 孟婆脸色显得有点失望,“我真没想到你没有杀他。” “但他还是死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是的,这计划本就是你跟狗头铡拼命,可惜你没有杀死他。” 无生忽然一步步的逼近孟婆,眸子枪头般死死盯着这女人,“但你还是害死了他。” 孟婆躯体不由抽动,呼吸竟已加重。 她看见无生过来,竟已一步步往后退,退得很快。 “你的心好毒,好狠。” 孟婆不语。 “鬼王阴森没有逃走,因为他害怕你受到牵连,所以令死也没有走。” 孟婆咬牙,“你想杀我?”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孟婆,“我只是想看看你,你到底有没有病,有没有毛病?” 孟婆的手忽然伸出,边上几块墓碑骤然飘了过来。 她骤然抱着几块墓碑扑向无生,压向无生。 她已实在受够了这种眸子,被这种眸子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戳的躯体隐隐作痛。 若是不动手,迟早会发疯,疯死。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剑客的手 无生轻烟般飘走。 雪白的怪物已远离,柔风中极为怨恶c怨恨的话语已渐渐消失,怨意却犹在。 一个人的痛怨过度亢奋c过度热烈,是不是连柔风都会容易受到传染? 无生忽然挺立在岔路口,盯着c戳着这两条路。 一条是通往长街,宽阔而平整,着眼细琢,即可见到炊烟飘动,人潮涌涌。 另一条是古道,孤独而破旧,纵使是柔阳低垂c柔意楚楚,也无法褪去一丝阴森c诡异。 这条古道是不是淹没了太多孤独而寂寞的躯体,才变得无法释放本色?无法吸收柔意? 小蝶轻轻跃下,踩在柔软的泥土上。 之所以泥土这么柔软,是因为经受冰雪掩盖c冻结,脸上柔软的情感也许更是如此。 小蝶柔柔摸了摸柔土,渐渐已现出欢快而神秘的笑意,脸上的苦楚与惊惧竟已悄悄褪去。 她嬉笑着,他的目光已远眺田地,广阔c油绿而富有生命力道,“你知道那片田里是什么?” 无生不语。 他的目光已飘了过去,盯着那片油绿之色。 “那是韭菜?”小蝶嬉笑着。 “不是。” “不是韭菜,那是什么?” “是麦田。” “小麦?” “是的,那是麦田。” 小蝶嬉笑拉住无生的手,走向后面的麦田。 她笑着凝视这片广阔无边的麦田,中间矗立几株高耸挺拔的古树。 披风柔柔飘动,他的躯体石像般挺立。 小蝶摸了摸充满柔软c生命力道的麦苗,眸子里已显得苦恼,“你是不是很了解这个?” 无生点头。 “你也知道里面的学问?” 无生点点头。 “你说为什么经过冰雪之后,为什么没有枯萎?反而更加有活力?” “冰雪并不能令它屈服,只能令它更有生命活力。” “这是不是好比劫数,一条蛇如果想要化作神龙,就必须经历天劫?” 无生点头,不语。 江湖中的剑客岂非也是一样?想要变得更强,就要经历寂寞c艰辛的痛苦折磨途径,不停的历练c苦练,永无休止的历练c苦练,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想要勇攀高峰,唯一途径是经历寂寞c崎岖的路,这条路也许真的令人厌恶c厌烦,也许会在路上不停倒下,不停挣扎,不停流血,也许会受到很多人去讥讽c嘲笑,甚至辱骂,也许还会遇到更多的心酸与哀伤,可是在成功的那一刻,享受那里面的乐趣与快意时,就会发现,之前付出的种种心酸c痛苦经历已得到了补偿,彻底的补偿。 小蝶盯着柔阳,柔阳已很柔,她的躯体更柔。 他的躯体没有一丝柔意,坚硬c稳定而温和。 她嬉笑着贴了上去,靠在石像般躯体上,“你说说看,江湖中的帮会,若是要选拔重要人物,是不是很严格?考虑的方便很多?” 无生点头。 “那魔教呢?” 无生不语。 他仿佛不愿提及这件事情,里面的事与人仿佛不能令他有一丝兴趣。 “魔教教主若是上任,是不是也要像那蛇一样,想要成龙,就要接受天劫?” 无生不语。 “我听小马说过这故事。” “他还说过什么?” “他说那是神劫,一定要经历,否则就当不上教主。” 无生不语。 “就难以服众,在教内很难有威慑力,很难有驾驭教众力道,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盯着长街的那一头,已走过来一行人。 雪白的孝服,双手肃捧白色孝棍,后面乐声哀伤c悲痛凄绝,。 他们的神情更哀伤而悲痛,中间十几名妇人的眼眶已哭肿,却依稀飘零着泪水。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 这行人在哀伤c悲绝声中缓缓转过身,走回长街,走进深巷里。 小蝶不懂。 无生为什么要跟着他们走进深巷?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丧事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无生并没有进去,而是走进边上院子。 小蝶揉了揉鼻子,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走了进去,石像般挺立在一个人跟前,这人是个剑客。 一只手握住剑,另一只手却握住枯枝。 枯竹在柔土上写着字,写得很奇怪,因为他始终写着一个字,反反复复的写着一个字。 他始终在划着一横。 无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这截枯枝,枯竹犹在划动着一横,并没有停下。 那只手并不稳,已轻轻抖动,却并没有放弃。 没有放弃,就有机会成功。 这人显然很明白这道理,也很会把握机会。 小蝶又不懂了,这人为什么在办丧事的地方做这个奇怪动作? 她看了看无生,无生居然没有打扰这人,这人也没有抬起头,正认认真真的划着那一横。 每一横几乎都不稳,他的手几乎都在抖动中划动着。 这人躯体上都是稳定而冷静,只有那只手是抖动的。 那也是只握剑的手。 握剑的手若是抖动,岂非很不幸?剑客的生命岂非很容易死去? 他并未死去,也并未放弃对剑的那种热爱与追求。 小蝶仿佛并没有看出什么,无生却已看出,他已看出这人在想办法令自己的心更稳。 一名剑客的心若是很稳,握剑的手岂非会更稳。 剑客在生死搏杀的那一刻,最需要的是什么?岂非正是那个稳?如果心不够稳?岂非会很容易死在别人的剑锋下? 那只手依然很抖动,他的心并不稳,所以并没有握剑柄。 咯的一声,枯枝已断了,这人手忽然抖得更加剧烈。 无生忽然又递给他一截枯竹,他接过这截枯竹的同时,也盯着无生。 他盯着无生的躯体,又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我知道你是谁了。” 无生点头。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无生点头。 小蝶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这人,目光里已飘起疑惑之色。 “你们认识?” 无生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这人笑了笑,嘴里的酸楚已更浓,又酸又苦。 看见这人的笑容,小蝶忽然想了起来,这人竟是夜色里的酒鬼。 这人赫然是半斤。 他的手握住酒瓶极为稳定,极为冷静,为什么握住剑柄就会抖动?是不是面对杀人就会不稳? 剑的出现,仅是为了杀人。 剑一旦出鞘,就必须去杀人,否则不但会折了剑气,也会折了剑心,剑客的心。 剑客的心一旦被击碎,就很难再去杀人,那只手握住的纵使是神兵利器,也与凡铁无疑一样。 手松开,枯枝已落下,斜斜插在那柔土上,柔风掠过,那截枯竹柔柔落下。 无生盯着那只手,盯着那把剑。 他的手是不是很久没有触及剑柄?是不是已强烈需要?可是已不行? 那只手不去握住剑柄,也许是怕自己给不了什么,既不能给那口剑生出寒意,也不能给那口剑生出杀气。 这好比是多情的情郎,在面对心爱的圣洁女神,想要接近,却惧怕接近,因为生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与甜蜜,满足不了她的需求。 小蝶是不会明白这道理的,明白这道理的人也许并不多。 柔风已更柔。 他的脸颊干净而明亮,衣衫上没有一丝泥污,更没有一丝皱褶。 发丝上仅仅系着一截红丝带。 他的一切都很得体而简单,他的手却没有靠近那剑柄。 无生盯着那只握剑的手,“你的手握不了剑?” “是的。” “因为很抖?” “是的。” “你可以去握剑的,可是你没有去握,是不是?” “是的。” “你不去握剑,是不是生怕自己满足不了那口剑?” “是的。” “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却不是一个伟大剑客。” 半斤不懂,也不语。 眸子里哀伤c酸楚之意缓缓飘了出来。 “你的剑被击落过一次?” “是的,只有一次。”半斤忽然盯着那口剑,那截剑柄,嘴角已不由抽动着,“也是最后一次。” “那是你最后一次握剑?” “是的。” 无生叹息,他已明白了一切。 自从那次之后,他的手就不再握剑,因为他的手已不稳,不稳的手,触及剑柄,只会遭受羞辱,遭受剑客们的羞辱,也会遭受死亡的羞辱。 所以他不愿握剑,也不敢去握剑。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一点,那口剑会不会羞辱他? 那口剑是不是也在等着他去握,等着跟自己结合,然后融为一体。 多情的情郎若是见到心爱女神,若是顾忌自己的能力,因给不了她的幸福与快意,因满足不了她的需求,而叹步不前,岂非也会令女神更加心酸c痛苦?令女神更加寂寞c空虚,这种煎熬c折磨,情郎岂能不顾? 剑没有动,剑柄上没有手。 剑若是有情,也会跟少女那般期待c急需情郎的情爱。 “这口剑跟你多久了?” “二十年了。” 二十岁的少女岂非更令人无法拒绝?那种柔情蜜意岂非更令人无法逃避? “你多久没有握住剑柄?” “十六年。” “一直没有握住剑柄?” “一直没有去触摸剑柄。”他说的很直接,更快速,眸子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剑柄。 那剑柄是不是也希望得到他的手?剑柄并没有说话,也不会说话。 人却会说话。 “那口剑是好剑,你现在就可以去触摸它。” 半斤的呼吸忽然加重,那只手忽然不稳,抖的更加剧烈。 那只手竟在握剑柄时刻忽然变得不稳,一丝也不稳,他的眸子里竟已现出紧张而惊慌之色。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 剑柄与那只手渐渐已很近了,可是却始终没有握住。 最后深深叹息,那只手竟已软软垂下,似已不行,似已没有了信心c勇气。 他竟已真的不行。 一名剑客的心若是废了,是不是很难生出信心c勇气? 没有了这两样,是不是很能与真实触摸到剑柄?更无法与剑融为一体,无法做到心神与剑融为一体。 那口剑若是有情,也会像多情少女,一直会等着情郎,就算是极为寂寞c孤独也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情郎彻底有了信心c勇气,才会有了决心,有了决心,她的寂寞c孤独才会褪去。 剑未动。 那只手仿佛已不行,已彻底不行。 手在抖动,人在剧烈呼吸着。 小蝶痴痴的瞧着,她完全看不懂。 握住剑并不是很难,只是轻轻触及就可以了,这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无生盯着他的脸颊,又盯着那只已不行的手,深深叹息,“你是不是很想触摸这剑柄?” “是的。”他说的很肯定。 “可是你很怕,是不是?” “是的。” “你为什么要怕?” 半斤不语,将那只手缓缓抬起,凝视着那只抖动的手。 手抖动,泪水已飘零。 他是不是真的不行?真的不能给那口剑带来森森杀机? 小蝶凝视着这人,心里不免生出酸楚之色,她实在很像知道击落这口剑的人是谁? 是什么人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泪水并未擦去,那只握剑的手,并没有握剑,忽然将枯枝握起,依然在软土上划着。 他依然在轻轻的划动着一横。 那一横并不长,也不是很深,他的手却很抖。 无生叹息。 小蝶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半斤,“你是不是可以帮到他?”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依稀盯着半斤的手,盯着那截枯枝。 枯竹在抖动,那只手也在抖动。 小蝶忽然拉着无生的手,摇了摇,“我们可以去帮帮他。” 无生点点头。 “你有没有法子帮到他?” 无生摇头。 小蝶已想到了什么,笑着凝视半斤。 “那口剑是被别人击落的?” “是的。”他手并没有停下,依然抖动着在柔土上划着。 他还在努力,想将剑客之心磨砺的更加稳定。 “是什么人击落的?” 小蝶很想知道这一点,因为这个人一定可以令半斤恢复信心c勇气,不再抖动。 只要找到这人,也许就可以帮到半斤了。 那只手忽然抖的更加剧烈,枯竹在柔土上竟已折断。 无生的手伸出,又递给他一截枯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无字天书 半斤没有接过枯枝。 他的手仿佛已连枯枝都无法握住,那只手仿佛不能握住所有东西。 “你说出来,我们说不定可以帮到你。”小蝶轻声的又说了一次。 半斤缓缓转过身,盯着小蝶,也指着小蝶,他的神情几近崩溃c虚脱。 小蝶不懂,盯着无生。 无生不语。 就在这时,半斤忽然转过身,痛哭着奔了出去,奔向远方的那片田地。 “他是不是说我,将他掌中剑击落?”小蝶眼眸酸楚之色更浓。 她的心绞痛不已,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并没有将他的剑击落。 “是的。” “我并没有这么做过。”小蝶已垂下头。 “是的,你的确没有这么做过。” “他并不像是在说谎。”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知道这里的秘密?” 无生点头。 “你说说看,我好想听听。” “不是你做的,你很善良,你绝不是这种人。” 小蝶走向外面,凝视着外面的一切,她的心似已要痛得飞出来。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轻烟般飘起。 / / 买菜的地方,人潮总是很拥挤,这里也不例外,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不远处那个算命先生。 发白的黄袍衣衫破旧而古朴,桌子并不大,上面东西并不多,漆黑竹筒,里面装着枯黄而油亮的竹签。 他的手上仅有一本书。 一本没有文字的书。 他的神情安详而稳定,正欣赏着书卷上的风采。 小蝶盯着这算命先生,盯的很入神,“这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我好像认识这人。” “你认识这人?” 小蝶点头,忽然走了过去,盯着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却盯着书卷,仿佛并没有看见小蝶过去。 “求算什么?” 小蝶不停的盯着这算命先生,这人脸上并没有长什么花,“你会算命?” 算命先生点头。 “我问一个人。” “你要问什么人?” “魔教这一代的教主。” 算命先生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改变,神情也很稳定。 他伸出手指向竹筒。 漆黑的竹筒,枯黄的竹签。 小蝶握住竹筒,摇了摇,飘出一根竹签。 竹签并没有飘落桌上,而是飘到算命先生的手里。 算命先生将书放下,瞧了瞧竹签,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小蝶盯着他手里的竹签,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算命先生笑了笑,将竹签递给小蝶。 小蝶吃惊的盯着竹签,这竹签上赫然写着天机不可泄露。 这是什么签?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异的签?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盯着竹筒里的签。 他一只眼盯着竹签的时候,另一只眼却盯着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眨了眨眼,吐出口气,看着无生,他看着无生仿佛是看着书卷,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看了看漆黑的枪,点点头,又看了看握枪的手,又点点头。 “你是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点头。 “你会算命?” 算命先生点头。 “这竹签是用来算命的?” 算命先生点头。 “这里面签很多,却没有一根能算命?” 算命先生点头。 小蝶不明白,他忽然取出一根竹签看了看,这赫然跟之前抽出的签是一样的,都写着天机不可泄露。 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将签上都写着天机不可泄露? 难道泄露天机真的会令人折寿? “你是天机神算?” 算命先生点点头。 江湖中称得上是神算并不多,他是其中一个。 “你算命很准?” 算命先生点头,笑了笑,“三十年来没有一次算错。” 无生点头,盯着那只手,盯着那书卷,“一次也没有算错?” 算命先生点头,笑意不变。 “因为你三十年来就没有给别人算命?是不是?” 算命先生点头,大笑,“枪神果然是枪神,果然一点就通,这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得通的。” 小蝶吃惊。 这件事无生是怎么知道的?算命先生并没有告诉他。 算命先生凝视小蝶,笑得仿佛更开朗了。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盯着c戳着那本书,“那本书也没有一个字?” 算命先生忽然不笑了,仿佛很惊讶。 他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 柔风掠过,书页已起伏着,这上面赫然没有一个字。 无字天书。 又是一本无字天书。 无生见过一次无字天书,那是万花楼的天机圣花。 天机圣花已死,天书已消失。 小蝶盯着那本书看了看,又看了看,这上面什么字也没有。 “这是天书?” 算命先生点头,他的笑意竟变得有点怜惜c疼爱,“是的。” “天书是不是都没有字?” 算命先生点头,又摇头。 小蝶不懂。 “天书是无字的,若是遇到有缘人,就会有字了。” 小蝶点头,却还是不懂。“你看得见里面的字?” 算命先生点头。 小蝶忽然将书拿起来,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一点也没有看见文字。 她眨了眨眼,盯着算命先生,笑了笑,“可是这上面没有一个文字。” 算命先生点头,也笑了笑,“你跟它无缘。” 小蝶将书递给算命先生,“这书没什么好看的。” 算命先生点头。 他将书接过来,柔柔盯着这雪白的书卷,仿佛也显得很苦恼。“枪神可要看看?” 他居然将书卷递给无生。 无生盯着这书卷,却并没有接到手里,“你要给我看看?” 算命先生忽然将书卷缩了回去。 他笑了笑,笑的很神秘,仿佛很惧怕。 “江湖中这种书并不多,万花楼有一本,魔教也有一本。” 算命先生点头。 “万花楼那一本我已看过了,天机圣花已死了。” 算命先生点头,“那是他的劫数,他并没有找到方法逃过。” “这是天意?” “是的。” “你的天意呢?你的天命是不是也快要到了?” 算命先生眨了眨眼,盯着天书看了看,才瞧着无生,“我的命数还没到,不会这么快就死去。” “因为你不会随随便便将天机泄露?” “是的。” “所以竹筒里只有一种签,任由别人怎么去抽,绝不是泄露天机的签?” “是的。” “别人算命就要给钱,抽两次也就不会抽了,是不是?” “是的,有时我也会告诉别人,改天再过来抽。” 小蝶苦笑,“你这样是欺骗别人,不合规矩的。” 算命先生居然也苦笑,“不合规矩是小,总比泄露天机遭受天劫要好。” “你这样子做生意,还会有人过来吗?” “有,而且很多很多。” 小蝶不信,因为这是戏耍别人,这样怎么会有人过来。“别人会相信吗?” 算命先生点点头,“他们不得不信,因为我是神算子。” “你有令别人相信的法子?”小蝶的目光已变得狐疑。 “当然可以。” “你说说看。”小蝶根本不信这件事。 这种骗术简直无赖透顶,简直令人懒得相信。 “如果有人不信我的话,可以问问自己吃过什么,家里有什么人,自己有几个孩子,。” 小蝶笑了笑,“你这法子不是泄露天机?” “绝不是,因为已发生过了,这绝不是天机。” 小蝶明白了,没发生的事算是天机,发生过的就不算是天机。 这人实在很狡猾,实在很会保守天机,也实在很会活着。 小蝶笑了笑,笑着从无生怀里取出一锭银子给算命先生,“我就问问发生过的事,这不会折你的寿,你看行不行?” 算命先生点头,将银子忽然摸走,却笑了笑,“你可以问了,但有些发生过的事却还不能说。” 银子已收走,他才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 “这是天机,天机是不能泄露的。”算命先生笑了笑,“你看那万花楼里天机圣花,就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了,所以才死的很惨。” 算命先生看了看无生,笑了笑,“是不是?” 他显然也知道无生与天机圣花的故事,更知道天机圣花想要利用无生去替自己遭受天劫。 无生不语。 这一行的饭显然并不是很好吃,吃多了就会倒霉,天降的倒霉,想逃是逃不掉的。 小蝶点点头,苦笑着。 算命先生柔柔将天书握住,笑了笑,又点点头。 小蝶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这幅画,“我想问你,杨晴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算命先生看了看无生,笑着凝视天书,他看的很认真,也很仔细。 “她过的很好,皮肤白了不少,你家的酒已被喝了大半。” 小蝶吃惊的盯着算命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有呢?” “还有她最近很懒,喜欢边晒太阳,边喝酒,所以胖了好多好多。” “有多胖?”小蝶笑意竟已更浓。 “胖得一般男人是绝对抱不动的。” 无生忽然抬头,凝视天边。 天边白云飘飘,柔柔变幻着,柔柔的飘来,柔柔的飘走。 小蝶忽然凝视着无生的眼眸,他的眼眸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了情感。 他是不是在牵挂着杨晴? 一起生死患难过的人,有时比亲人更令人难以忘却。 小蝶的心已要碎了。 他已感觉到无生在牵挂着杨晴,时刻都在牵挂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风流公子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他的心神仿佛已飞到天边。 牵挂另一个人时,岂非都习惯仰望天边? 小蝶很了解这种事,所以她盯着算命先生,“杨晴刚刚在做什么?” “吃着切牛肉,喝着女儿红。” “还有呢?” “还有她吃了两斤切牛肉,喝了两坛女儿红,就睡在屋顶,欣赏着白云。” 小蝶叹息。 原来她也是一样,也在牵挂着无生。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着c戳着飘来飘去的白云。 多情的女人岂非都喜欢小酌一点,忍受着寂寞c孤独的折磨,牵挂着情人。 杨晴岂非在牵挂着无生? 小蝶垂下头。 算命先生笑了笑,盯着小蝶,“你是不是已知道很多秘密?” 小蝶点头。 “你还想知道点什么?” 小蝶从怀里摸出铜镜,然后就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你说说另一个我的故事。” 算命先生眨了眨眼,仿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江湖中很多人都把我当做是另一个人。” 算命先生点头,他显然知道这件事。 “我就想听听那个人的故事。” 算命先生忽然摇摇头,苦笑着。 小蝶凝视着他的苦笑,已明白这人是不会说的。“这也是天机?” 算命先生点头。 “那说说半斤,长安街上半斤酒鬼。” 算命先生点头。 他点头,接着再空白书卷上看着,他看得依然极为认真,极为细致。 天书上没有一个文字,却多出这么多消息,这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是个剑客,十六年前是个很有名的剑客,也是杀手。” 小蝶点头。“他真的很有名?” 算命先生点头,“他以前的名字叫半天,本名叫薛半天。” “薛半天?” “是的,他的名字很霸气,手中剑更霸气,出手一剑,很少有人能躲开那一击。” “你能不能躲开?” “我也不能。” 小蝶点点头。“还有呢?” 她已明白了半斤以前是出色的剑客,杀人于瞬间c快意恩仇的杀手,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放弃那口剑,依然想要握住那口剑。 “还有他那口剑被一个人收买了。” “被谁收买了?” “被银针公子收买了。” “银针公子收买了他那口剑?” 算命先生点头,“是的,他也是这条街上的霸主。” “能称得上是霸主,并不容易,江湖中能杀他的,是不是很少了?” “是的,能杀得了他的人,的确已很少了。” “能击落他手中剑是不是更少了?” 算命先生点头,不由吐出口凉气,“的确是,能击落他手中剑的人,实在太少了。” 小蝶忽然盯着算命先生,“那击落他手中剑的人是谁?”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缓缓摇摇头。 这居然也是天机?那个人是谁?功夫是不是很厉害?小蝶忽然很想知道,更想知道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天机?” 算命先生点点头,他已承认,“是的,这也是天机。” 小蝶显得很失望,却没有彻底失望,她至少知道了杨晴最近的日子,也知道半斤十六年前是有名的剑客,也是有名的杀手。 算命先生凝视着小蝶,他的眸子依稀充满了那种怜惜c疼爱,“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还有一点。” 算命先生笑着等待。 “我想知道银针公子在哪里?” 算命先生摇摇头。 这显然又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天机。 小蝶看了看无生。 无生点点头,似已满足。 算命先生凝视着他们离去,眸子里竟显得说不出的酸楚c忧伤。 小蝶盯着长街上的人流,嘻嘻的笑着。 街道的买卖已将她吸引,无生买了两串冰糖葫芦递到她手里。 她笑得欢快而兴奋。 “杨晴是不是很爱逛街?” 无生点头。 “她也喜欢吃冰糖葫芦?” 无生点头。 “她还喜欢什么?” 无生盯着那家衣服店,指了指那一件件漂亮衣衫,却没有说话。 小蝶忽然扑了进去。 这实在很幸福,也许每个女人都不会讨厌这种逛街。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边上,盯着c戳着外面过来过去的人。 天底下的卖衣服老板也许都一样,这老板也不例外,看见她进来嘴就没有闲着,不停的叨唠着,什么亭亭玉立,什么如花似玉,什么花枝招展,什么出水芙蓉。 这种话仿佛比学堂里书生还要专业,娴熟。 小蝶忽然嬉笑着跳了出来,停在无生跟前,盯着无生,“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无生点点头。 雪白的衣衫,柔柔的质料,仿佛是少女的肌肤,柔软而细滑不已。 无生将银子递给这老板。 老板笑了笑,“这是一点心意。” 小蝶不懂。 老板为什么不收钱?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人付过了? 这样子逛街,实在很不错。 可是小蝶很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她笑了笑,“为什么不收钱?” 老板陪笑着,“小店的一点心意,只希望下次常来光顾光顾。” 他的笑意热情而诚恳,却不愿说出什么原因。 小蝶看了看无生,笑了笑,“这下麻烦了,我们这人情债越来越多了。” 无生点头。 “这是什么人?” 老板陪笑着不语。 他笑着,说出的话,也许只有那一句话。 小蝶笑着凝视老板,“这是不是有人付过钱了?” 老板陪笑着,“这是小店一点心意,只希望下次常来光顾光顾。” 小蝶苦笑。 这是什么意思?又不说出什么人付的钱。 他们离去,老板陪笑送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走远,才走进店里。 小蝶笑着将一粒冰糖葫芦送到无生嘴里,无生并没有拒绝。 “好不好吃?” 无生点头。 “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后面付钱?” “我们不用知道。” 小蝶不懂。 “这个人会出来的,我们不用着急。” 无生走向这家八仙楼,小蝶吓了一跳。 他没有想到无生走进这里。 柔阳已西移,热力渐渐已褪去。 柔风中已有凉意。 这个老板是个秃子,并不是和尚,嘴角那两撇胡子并不长,却很亮。 特别是遇到客人上门,那两撇胡子就不由分开着。 看见无生过来,脸上的笑意已飘起,那两撇小胡子分开的更大了。 他远远的就迎了上来,笑的跟吃了蜜似的,他的话更甜。“枪神驾临,小店蓬荜生辉,是小的上辈子修来福气。” 无生仿佛没有听到,他石像般走了进去。 里面已彻底打扫干净,墙上大大的喜字已不见,红红的鸳鸯也不见。 震天湖与一洞的尸骨早已移走,甚至连血迹也已移走。 所有喜事用的物品都已不见,他们的动作显然很快速。 秃子摸了摸头,又摸了摸那两撇小胡子,“里面有人久候枪神多时了。” 无生盯着这人。 秃子激灵灵抖了抖,脸上笑意忽然凝结。 他不在说话,在前面引路,将无生引进一间雅间。 里面一人负手而立,金黄色的衣衫,金黄色的发冠,金黄色的发簪,金黄色的戒子。 宽宽大大的桌上,仅有一酒壶,一碟花生米。 剑穗已在轻颤,人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脸柔情c飘意仿佛是春天里的柳枝,生动c灵活,显然是个玉树临风c潇洒倜傥的风流公子。 这人赫然是钱百万。 钱百万面带笑意,凝视着无生,“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钱百万,他仿佛从没有见过这人。 “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 “你还想要杀我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 钱百万点点头,将酒壶握起,喝了口酒,又吃了几粒花生米。 眼睛里根根红丝已更红,更粗,“既然你不杀我,那我们好好谈谈。” 他的话很平淡,平淡的仿佛是酒壶里酒,看似平淡,到了肠子里就会变得烈火般剧烈燃烧着。 看似平淡的事,也许很不平淡,也许是波澜起伏不已。 钱百万笑着又吃了几粒花生米,“你是不是想不到我会在这里等你?” 无生不语。 他的确没有想到,因为这种人本不该这么冒险的,应该在安全的地方,享受着柔阳,然后欣赏着一大堆女人扭动腰肢,接受她们柔情蜜意c投怀送抱。 “过江龙走了,我就来这里了。” “你没有走,一直等我?” 钱百万点头,“这里是长安街上最安全的地方。” “你很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是的。” “你为什么不在观星楼里等,要在这里受罪?” “那里并不安全。” 无生不明白。 那里为什么不安全?那里本是他势力范围之内。 “那里自从银针公子去过一次,就不会安全了。”钱百万苦笑,“那里至少有十几名杀手已被他收买了。” 他看起来仿佛是一条有家回不了的可怜虫,可怜而倒霉不已。 只能默默的买醉,偷偷的躲着买醉。 他忽然又喝一口酒,吃几粒花生米,笑了笑,笑得仿佛很开朗,开朗而狼狈不已。 小蝶已有点替他难过了。 这人实在很倒霉,一大群漂亮女人在家里独守空房,他却只能漂泊在外面不敢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落魄猛虎 小蝶凝视着他的笑意,肚子里那颗心几近要碎了。/p 这人简直倒霉的不能再倒霉了,身上有钱,却不能出去花,家里有多姿多彩的漂亮女人,却不能回去看上一眼。/p 现在只能偷偷摸摸的哀伤、痛苦。/p 一个人哀伤、痛苦已够凄凉了,他却要偷偷摸摸躲起来去哀伤、痛苦。/p 他的笑意岂止是凄凉,简直是凄绝不已,凄惨透话,只是痴痴的笑着,笑的声音却并不大,但这足以令人心碎,足以博取别人的怜惜、同情。/p 格格笑着,格格笑着将那片花生皮丢到嘴里,接着又忽然喝了一口酒,然后就闭上眼睛,脸上渐渐已飘起了红晕。/p 神秘而满足的那种红晕,灿烂、辉煌而凄凉透话,他仿佛也懒得去说话。/p 钱百万怒视着秃子,忽然将酒瓶丢给他。/p 这动作就算是再笨的伙计也知道,需要替客人去打酒了。/p 秃子呆呆的站着,呆呆的抱着酒瓶,呆呆的仿佛懒得去打酒。/p 他竟没有打酒。/p 钱百万脸上的怒意很浓,说出来的话却很轻,“你是不是不会开店?”/p 秃子不语。/p 他只是眨了眨眼,没有一丝动作。/p “你怎么不懂得给我打酒?”钱百万不再盯着秃子,却已在盯着那酒瓶。/p 秃子不语。/p 他又眨了眨眼,又没有一丝动作。/p 这人呆子般愣在那里,呆板、木纳不已。/p 小蝶已看不懂了,这秃子看着钱百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钱百万是这里最有钱的人,这里的钱大都数都是他的,难道会差他酒钱吗?/p 钱百万脸上愤怒之色没有一丝褪去,甚至连嘴角都已轻轻打颤,“你什么意思?”/p 秃子点点头。/p 轻轻吐出口气,缓缓说着,“喝酒要花钱的,你还有钱吗?”/p 钱百万又急又气,连腰畔的剑穗都已不停轻颤着。/p 秃子已将手伸了出来,他竟已在等着要钱。/p 小蝶暗暗心酸。/p 她实在想不到一代长安街花花富少、风流公子,竟落得如此凄惨、凄凉。/p 钱百万摸了摸身上,忽然盯着秃子,竟已说不出话了。/p 他身上竟没有银子。/p 秃子缓缓走了过去,忽然在钱百万脸上吐了一口吐沫,冷冷笑着,冷冷盯着疮黄的吐沫从脸颊上滑下,滑向脖子。/p 他仿佛很欣赏这风景,脸上已现出笑意,讥诮、恶毒而拙劣的笑意。/p 小蝶吃惊的盯着钱百万,这人脸上竟没有一丝怒意。/p 之前的怒意似已被那吐沫淹没、淹死,活活淹死。/p 秃子冷冷的盯着钱百万,冷冷的说着,“是不是还要喝酒?”/p 钱百万不语。/p 竟已呆子般愣在那里,呆板、木纳不已。/p 秃子又在他脸上掴了一巴掌,又掴了一巴掌,冷冷的说着,“老子在晒太阳,你鬼叫着吵我。”/p 钱百万竟已将头垂下。/p 他已在默默忍受着这种屈辱与折磨,竟不愿去反抗。/p 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落魄、狼狈?昔日的雄风竟已消失不见。/p 是什么力量令他有了这样的变化?/p 小蝶忽然走了过去,推开秃子,“喝的酒钱,我给。”/p 她已实在看不下去了,实在已不忍在坐视不顾,这人实在很可怜。/p 他竟已可怜的失去了尊严与人格。/p 这种人岂非是天底下最不幸、最倒霉的人之一?/p 秃子凝视着小蝶,脸上忽然变了,又恢复了那种甜蜜般笑意,甜的跟吃了蜜似的。/p 小蝶递给他一锭银子。/p 秃子忽然将手缩回,陪笑着,“这是小的一点心意,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为枪神做点什么,实在是小的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是我祖上显灵了......。”/p 他的话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p 小蝶忽然不愿去看他一眼,喘息着指了指那酒瓶。/p 秃子立刻出去了。/p 他出去的很快,回来的更快。/p 桌上忽然有了十几碟精致小菜,几坛女儿红,拍开泥封,飘香阵阵。/p “好酒。”/p 钱百万忽然说了出来,他盯着那酒坛,嘴角竟已流出了口水。/p 小蝶的心更痛。/p 这人前几日还在琼楼欢歌撩舞,杯中酒是长安街上最好的,也是最正确的。/p 前几日的他,若是见到这样的酒,说不定会呕吐。/p 时间有时真的很奇妙,能将穷光蛋变成是大富豪,也能将大富豪变成是穷光蛋。/p 小蝶忽然倒了一杯酒,递给钱百万,“你慢慢喝,这里有的是酒,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绝不会有人阻止你。”/p 钱百万点头,他慢慢的喝着,慢慢的忽然将一碗酒喝了下去。/p 小蝶柔柔叹息,又将小菜移到他边上,“慢一点,没事的,多吃点。”/p 这人实在很需要关怀,很需要去怜惜、同情。/p 好酒,也是烈酒。/p 这种酒很适合买醉的人去喝,只要专心的喝上几大碗,就会享受到晕眩,在喝上几大碗,就会享受到醉意,如果想醉的更加满足点,就要在喝几碗,说不定会得到前所未有的那种快意、刺激。/p 钱百万的眼睛已朦胧,他似已找到另一个乾坤,已在逍遥快活着。/p 小蝶凝视着他那可爱、呆滞而嬉笑不已的笑意,忽然摸了摸胸口。/p 她摸胸口,是不是已被这浪荡公子的凄凉、凄惨遭遇所深深刺痛?/p “你是不是很想说说话?”小蝶忽然盯着钱百万。/p 钱百万点头。/p 他点头的时候,忽然已伏倒在桌畔呕吐。/p 小蝶将他扶起,将他嘴角的酸水、狼藉擦净,“你可以慢慢说。”/p 钱百万点头,喘息着。/p 他的神情令小蝶想起了半斤,夜色里寂寞、孤独的那个酒鬼。/p “醉里乾坤大,醉死算封侯,......。”/p 小蝶点头。/p 她轻抚着他的背脊,轻声的说着,“你是不是有很多心里话却无处诉说?”/p 钱百万点头。/p 他仿佛真的有很多心里话,笑着凝视小蝶,“你知道那秃子为什么这样对我?”/p 醉鬼的笑意都不会好看,他的笑意更难看,却难看的令人生出怜惜、同情。/p 小蝶笑着怜惜、同情。/p 这种样子博取别人同情、怜惜岂非很容易?/p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你?”小蝶知道,却装作不知道。/p 这样能令酒鬼多说点话,多说点酒话出来,酒鬼岂非会变得很舒服?/p “因为我实在很倒霉。”/p “你怎么倒霉了?”小蝶的心很绞痛,眸子却很柔和。/p “我逃出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p “你为什么不回去?”/p “我不能再回去了,因为那个小楼的主人再也不是钱百万了。”/p 小蝶点头。/p 她的心更加绞痛不已。/p “自从我出来,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我逃了,都知道我的老窝被银针这小兔崽子霸占了。”/p 小蝶已明白了。/p 秃子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另眼相看,才这么侮辱钱百万。/p 可是钱百万却只能忍着,忍受着这种小人的羞辱,因为他一旦出去,就会很容易被银针公子的眼线看到,说不定被活活打死,像野狗那样,被打死在阴沟里。/p 这种屈辱,并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小蝶很理解这里面的苦衷。/p “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是不是?”钱百万剧烈喘息着。/p 小蝶点头。/p “又有谁会想到我钱百万会有今天?”/p 小蝶不语。/p 没有人会想到,小蝶更想不到。/p “都是那银针做的鬼,他实在太狡猾,太奸诈了。”/p 小蝶点头。/p 她也发现那银针公子实在很神秘,很诡异。/p 每次遇到这人,都是一的没错,因为狗头铡替他做过点事,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交情,一定能够帮到他。/p 钱百万笑了笑,他的笑意竟已变得朦胧而讥诮,“他是官门中人,我是江湖中人,我们这交情就是泛泛之交,算不上很好,也算不上太坏,他绝不会为了我去违反官门规则,乱杀无辜的。”/p “他不会帮你?”/p “他绝不会帮我,因为他很清楚这条街的势力。”/p “那你出去不用多久,银针公子就会找上你,跟你拼命。”/p 钱百万苦笑,“他不用跟我拼命,就可以要了我的命。”/p 他说的很实在,因为银针公子的势力很大,而他只有一个人,这明显不是拼命,这明显是屠杀。/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惊人出手 吐意犹在,并未有一丝减退。 他忽然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惧怕之色才渐渐得到平息,不那么剧烈。 无生的眸子并没有离开他一刻,依然盯着c戳着钱百万的脸颊。 “你们两人都收到黑色信函?” “我没有收到,那信函是他的。”钱百万苦笑,眸子里变得凄凉c萧索,“是飞毛腿从他那偷出来的。” 无生点头,“所以你知道银针要杀我?想要那幅画跟小蝶?” 钱百万点头。 “你却想要借用官门的狗头铡杀掉我,得到那幅画跟小蝶。” 钱百万点头。 “然后利用那幅画跟小蝶引出银针公子?” 钱百万点头。 “你不想杀我,因为你没有把握杀得了我,也犯不着来杀我?” 钱百万点头。 他已垂下头,盯着地上呕吐的痕迹,眸子里痛苦之色飘了起来。 “我只想得到那幅画,还有小蝶,这样容易引出银针那小兔崽子。” 无生点头,“长街上杀手根本不是你收买的?” 钱百万点头,“我并没有收买杀手去杀你,却收买过杀手保护你。” “之前这里杀手就是你收买的?” 钱百万点头,“是的,得知过江龙这圈套,便找了两大高手过来。” “你消息很灵通。” 钱百万点头,苦笑,“这条街上本就没有多少事能瞒过我。” 无生点头。 “现在你想要见银针公子,最好的法子,就是跟在我后面。” 无生不语。 小蝶目光酸楚之色更浓,因为她已听到自己跟这幅画的争抢故事。 她想不通,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故事? 钱百万挣扎着站起,盯着外面柔阳。 柔阳渐渐已西移,柔风中已起冷意。 他忽然大步走了出去,走向长街,脸颊上醉意渐渐已消失,躯体却没有一丝力道。 他实在不像是长安街上最有钱的人。 无生跟在他后面。 小蝶笑了笑,“这人变得好快。” 无生点头。 钱百万走向人群之中,盯着一家家店铺的老板,这里的人仿佛不认识他。 他们并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钱百万也不在乎,忽然停靠在卖菜的地方,这里的人很多。 赶集的人都赶在天色未黑之前,买点菜回去。 钱百万斜倚在墙角,盯着人群过来过去,显得很惧怕而期待。 小蝶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边吃边盯着那些过来过去的人。 不远处算命先生躯体抖了抖,仿佛已受不了这冰冷c寂寞的冷风。 迎着残阳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时已有两人靠近钱百万,两个篮子,篮子用漆黑的布幔盖着。 其中一只手始终没有从篮子里伸出,正冷冷盯着钱百万。 钱百万忽然站起,盯着这两人。 篮子已渐渐已靠近,布幔下的手渐渐已伸出。 手伸出,身子忽然扑了过去,篮子已丢到一旁。 两把刀骤然飘出,一把急削钱百万的咽喉,另一把急削下盘。 钱百万躯体一缩,两把刀忽然从头顶c脚下骤然掠过。 小蝶惊呼着,“有人来了。” 无生点头。 他点头骤然已到了跟前,没有人看见他怎么到边上的,那两把刀更没有看见。 这样的速度本就不是人该有的。 刀“叮”的落地,人骤然撞向不远处猪肉摊,这两人咬牙,忽然凌空一翻,已消失。 冷风中依稀飘着恶毒而凶残的话。 “暴发户,你死期到了。” 钱百万喘息着,贴着墙壁,似已虚脱。 小蝶盯着钱百万,“那是杀你的人?” “是的。” “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一个都不认识。” 钱百万忽然握住剑柄,那只习惯触摸女人腰肢c酒杯的手,现在握住剑柄显得很生硬而奇怪。 他明显不是剑客,握剑的手并不稳定,也不够冷静。 夜色已临,华灯初上未上。 街道上的人已稀少,赶集的人已在归程。 卖豆腐的人盯着钱百万,脸上竟现出讥诮而怨毒之色。 框子里的豆腐已剩一块,另一个框子口袋里装满了黄豆。 这人冷冷盯着钱百万,“你为什么不去死?” 小蝶吃惊。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辱骂钱百万? 这时衣服店老板忽然走了出来,端着一盆刷锅水,不偏不移的泼在钱百万身上。 钱百万居然没有躲开。 衣服店老板也冷冷盯着钱百万,冷冷的笑着,冷的令人心寒,“你要去死就死远点,不要死在我家边上。” 小蝶更不懂了。 钱百万为什么如此遭受辱骂?他品行真的很差吗? 他为什么如此令他们厌恶c憎恨。 小蝶凝视着钱百万,轻轻叹息,“你是不是抢了他们老婆?” 她并不是乱猜,越是有钱人,都有点奇怪毛病,说不定他也有。 钱百万闭上眼,忽然垂下头,似已无力叙说,也不愿叙说什么。 他只是摆了摆手,然后就做在地上,倚靠着墙壁。 不远处卖糖炒栗子妇人,看了看框里,又看了看周围,忽然摸出一秤砣,气汹汹的走了过来。 小蝶忽然将她拦住,这妇人竟要用秤砣砸钱百万。 她为什么痛恨钱百万?难道钱百万酒醉后骗取过她的初吻? 小蝶忽然将秤砣夺下,“你为什么要恨他?” 这妇人拍了拍手,冷冷盯着钱百万,冷冷说着,“你问他自己,做了多少缺德事?” 小蝶眨了眨眼,面向钱百万,“你做了多少缺德事?” 钱百万忽然转过身,躯体抖的仿佛是冷风中那飘零残叶。 这时冷风中忽然飘下一个人,这人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忽然落到地上,走向卖糖炒栗子妇人。 “多少钱一斤?” “十文钱一斤。” “我要两斤。” 这妇人笑着将两斤糖炒栗子递给他,接过二十文钱,还不停的数了数。 她边数边点头。 这人笑了笑,身子忽然掠起,飘向漆黑的夜色,忽然消失不见。 妇人仿佛没有看见,依然盯着那二十文钱,嘻嘻的笑着。 夜色渐渐已暗了下来。 这几个人始终没有离去,是不是都想着多赚点钱回去? 谋生的日子也许比想象中要辛苦得多。 夜色里飘起了冷风。 长街的尽头缓缓走过来一行人,飘过来一顶轿子。 小蝶认识这轿子,因为这轿子几乎将自己与无生活活炸死。 这赫然是银针公子。 十八条彪悍勇猛c动作矫健的大汉忽然走了过来,死死盯着无生,死死盯着钱百万。 每个人手里都握住一口剑,握剑的手很稳,也很正确。 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每一口剑皆是好剑,好剑中的好剑。 握剑的手没有动,眸子里的寒光已飘了出来。 轿子并没有把手,所以没有人抬,也无需有人抬。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盯着c戳着那顶轿子,“银针公子?” 银针公子没有说话,缓缓伸出手来,纤细c嫩白的手中赫然多出一把银针。 数点寒星骤然飘起,爆射而出。 骤然急射钱百万的躯体,钱百万没有躲避,也无法躲避。 惊人的寒意,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力道。 这一手本该将钱百万变成马蜂窝,可是却偏偏没有。 银针“叮叮叮”的落地,披风缓缓落下。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也没有一丝情感,盯着c戳着那只手。 那只手已缩回轿中,里面已有喘息,显然很不高兴。 “枪神无生?” “是的。” “你要坏我好事?” “是的。” “你不怕我把你一起杀了?” “是的。” “你。” 无生不语。 钱百万这时缓缓站了起来,握住剑柄,他的手忽然也变得很稳定,稳定而冷静不已。 人在危难关头是不是很容易激发出潜力?将所有的智慧与力道都激发出来? 小蝶凝视着钱百万,深深吐出口气,“你居然也很稳定。” 钱百万笑了笑,却不语。 这人仿佛已变了,变得说不出的自信,也很有勇气。 是什么力量令他有了这样的变化? 小蝶不懂。 轿子里已传来了“咯咯”声,这种声音刚发出,十八条彪悍勇猛c动作矫健的大汉骤然有了变化,十八口剑骤然已有了变化。 剑光骤然飘出。 好剑,握剑的手都是好手。 每一口剑锋上都已流过很多高手的血,所以显得很亮,也很寒。 他们的眸子更亮,也更寒。 就在这时,卖豆腐的小贩,忽然从框子里摸出菜刀。 忽然扑了上去,刀光一闪而过,六口剑骤然惨呼着倒下,死死的倒在地上。 那卖糖炒栗子妇人骤然挥动一下手。 满把铜钱骤然化作寒光,嗡嗡作响,不偏不移的定入十个人咽喉,那十个人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来,就骤然倒了下去。 倒下骤然就失去了所有力道,失去了一切动作。 卖衣服的老板缓缓走了出来。 他手里没有武器,空着手的,可是靠近最后两口剑的时候,手里骤然多出口剑。 剑光一闪而过。 那两人胸膛骤然间冒出两个血洞,鲜血骤然间飞溅而出,足足飞出七步。 鲜血飞溅,人未倒下。 剑“叮”的落在地上,脸上的肌肉骤然变形,漆黑的眼珠子直愣愣盯着那口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阴险狡诈 剑犹在滴血,一滴一滴的从剑尖滑落。 握剑的人笑着靠近钱百万,笑嘻嘻的站着,“老板,刚刚真的。” 小蝶听的已傻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居然认识?卖衣服的人居然称钱百万为老板。 她实在想不通? 之前还冷冷的将刷锅水倒在钱百万身上,现在就变成是另一个人,又变得仿佛不是人,是一只温顺c柔和的羔羊。 这变化实在令人无法想得通。 那卖糖炒栗子的妇人已走了过来,垂下头,似已感觉自己也做错了什么事。 卖豆腐的人也走了过来,手中的刀犹在滴血,并未滴尽。 那只是切豆腐的菜刀,想不到竟也是杀人于无形的兵器。 钱百万看了看他们。 他忽然笑了笑,得意而欢愉,“你们都很不错,表演的很好。” 这几个人也笑了笑。 小蝶苦笑。 她凝视着钱百万,“你们这是演戏。” 钱百万笑着点头,“是的,这是演戏,演给银针公子看。” “这也太真了。” 钱百万苦笑,“没办法,想要令这只老狐狸上钩,就要牺牲一下自己。” 身上的刷锅水还在,正飘着油腻而发苦的糊味。 他居然闻了闻,仿佛并没有一丝厌恶之色,却令他欢愉c兴奋不已。 衣服店老板的头垂得更低,仿佛再也不敢抬起来。 钱百万盯着这衣服店老板,笑了笑,“你家锅里糊味怎么这么重?” 衣服店老板不语。 钱百万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大半年不洗锅?” 衣服店老板摇头。 “是这样的,老板吩咐要有糊味的刷锅水,所以就。” 他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了。 “所以就怎么了?”钱百万对这个仿佛很感兴趣。 “所以就将一锅米饭烧糊了。” “有多糊?”钱百万笑意更浓。 “所有的米饭都是糊的。” “糊透了?” 衣服店老板点头。 “那还能吃吗?”钱百万笑得有点吃惊了。 “我喂猪了。” “你老婆不跟你拼命?”钱百万的眼睛竟已眯起一条线。 “已经打过了。”衣服店老板居然指了指脖子,“就这里。” 钱百万大笑,瞧了又瞧,瞧了又瞧,仿佛很过瘾,很刺激。 他还招了招手,让另外两人也过来瞧瞧。 那两人居然也笑了笑,笑得欢快而喜悦。 小蝶也笑了。 因为他老婆没有打他,脖子上的红印并不是爪印,而是唇印,红红的唇印仿佛是雪地里梅花。 钱百万大笑着拍了拍衣服店老板的肩膀,“你小子很不错,这唇印走在大街上绝对很拉风。” 衣服店老板苦笑不语。 小蝶也笑了笑。 这唇印的确很漂亮,这不但令很多男士羡慕不已,也令很多女士学会怎么去发脾气。 卖糖炒栗子的妇人痴痴笑着,“一朵太少了,要不我在边上加一朵。” 衣服店老板忽然将脖子紧紧缩着,眸子里嬉笑之色竟有点惊惧,“还是算了。” 妇人笑了笑,“为什么?老娘种梅花手艺可是一流的。” 卖豆腐那人咯咯笑个不停,“你还是不要去吓他了。” 妇人也笑了笑,“难不成她老婆不让他上床?” 钱百万轻轻咳了咳。 他们都不再说话,也不再笑了。 欢快的时候已过去,现在已到了动手的时候。 钱百万忽然走向那顶轿子,停在不远处,“银针公子?” “在。”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抱你出来?” “当然是你自己抱我出来。” 钱百万居然伸出手,走了过去,却并没有靠得更近,“你一年到头都躲在轿子里,是不是会很闷?” 银针公子不语。 “你是不是会很寂寞c空虚?” 银针公子不语,却已喘息,一种过度愤怒的喘息。 “我很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有没有摸过女人屁股?”钱百万的笑意已变得更加疯狂而恶劣,仿佛是夜色里凶猛野兽在欣赏着温顺c乖巧的羔羊。 银针公子忽然伸出手,手里忽然生出满把银针。 银针骤然爆射而出。 这比之前要更多,也更快。 剑光一闪。 银针叮叮落到地上,握剑的手没有一丝抖动,脸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改变。 小蝶的手已惊出冷汗,边上那几人,静静的盯着钱百万,竟没有一丝动手的意思。 他们仿佛并不担心钱百万会出什么事。 “你们一点也不担心吗?”小蝶忍不住盯着他们。 他们摆了摆手,笑了笑。 卖糖炒栗子的妇人,痴痴的笑着,“这种并不多。” 小蝶不懂。 那妇人又解释着,“你可知道他们两人斗了多少年?” 小蝶摇头。 那妇人已叹息,“他们已斗了大半辈子了。” 小蝶点头。 这实在令人哀叹,这种斗法他们难道不累吗?一点也不厌倦? 那妇人盯着小蝶,似已看出她心里所想。 “这里面的恩恩怨怨,根本就不是对与错的事。” “那是什么?” “是胜与败的事。” 小蝶不懂,苦笑不语。 “胜利就是对的,失败就是错的。” 小蝶懂了。 “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恶斗了。” 小蝶点头。 她已感觉到了,因为银针公子已被钱百万彻底引出。 他再想离去,就很难了,也许他自己也不想离去。 那妇人忽然盯着小蝶笑了笑,笑意里竟有几分戏弄之色,“你在这条街买东西,是不是都不花钱?” 小蝶点头。 这问题已是大问题了,因为这人情债已很深。 “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他老板?” 小蝶摇头,她不知道。 那妇人笑了笑,“因为这里所有店铺老板都是他的属下。” 小蝶惊住了。 这简直令人无法相信,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每一家都是?” “是的,每一家都是的。”那妇人笑了笑,“所以你们去哪一家都一样,都不会收钱的。” 小蝶点头,可是她还有很多疑问。 “你是不是还有疑问?”妇人笑了笑。 “是的。”小蝶眨了眨眼,看了看那妇人。 妇人痴痴笑着,“没关系,你问就是了。” “八仙楼也是的?” 妇人点头,“那个秃子也是,他是老板的得力手下之一。” “可是他那态度?” 小蝶深深记得秃子羞辱过钱百万,这种羞辱简直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他的羞辱简直令人无法面对。 小蝶想不通。 特别是那疮黄的吐沫在钱百万脸颊上滑落,简直令人无法理解。 “你是不是想不通?” 小蝶点头,她实在想不通。 “他是不是对老板很不敬?”那妇人居然笑了。 小蝶点头。 “那都是老板安排的,老板真的受不了银针公子了,所以才。” “所以才忍受别人无法理解的屈辱。” 小蝶喘息,“那都是演给我们看的?” “不全是你们看。” “还有谁?”小蝶不懂,他们边上并没有人。 “还有飞毛腿。” 小蝶不语。 妇人笑意不变,“这人神出鬼没,轻功很好,脑子好像不好。” 小蝶笑了。 她没有想到这妇人说别人脑子不好。 “飞毛腿喜欢赚钱,什么人的钱,都会赚。” “那他就是只认钱,不认人的那种人?” 妇人笑了笑,点点头。 “那我们在八仙楼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小蝶吃惊的盯着妇人。 妇人点点头。 “之前你们也是?” 柔妇人点点头,“都是演给他看的,他再将知道的一切告诉给银针公子。” 小蝶苦笑。 这哪里是演戏,简直是真做,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真做。 这简直令人无法理解这是演戏给别人看。 妇人笑了笑,“之前到我那买糖炒栗子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小蝶点头。 “那人就是飞毛腿。” 小蝶愣住,“你们就是演给他看的?” 妇人点点头。“是的,因为他轻功实在太好了。” “有多好?” “比万花楼里的飞天樱花还要可怕。” “他不杀人?” “他不喜欢杀人,只喜欢赚钱。” “你们这老板还真下了血本,拼了。”小蝶笑了笑。 “是的,自从当铺老板死在银针下,他就下了决定,要尽快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了。” “钱百万也不愿在拖了?” “是的,他实在不愿在拖了,一山不容二虎,这的确不能在拖下去了。” “拖下去的话,是不是很累?他累,你们也累。” 妇人点头承认,“也许银针公子也累。” 小蝶承认,这种恶斗,实在令人厌倦c厌恶c厌烦,有时也令人惊慌c恐惧。 “现在是不是已知道他的苦衷了?” 小蝶点头,已深深明白了,钱百万实在想要得到自己与那幅画,然后做个圈套,令银针公子进圈套。 妇人深深叹息,她似已极为厌倦他们这种恶斗。 “我还有一丝不懂。” “你说说。” “观星楼是不是被银针公子霸占了?” “是的,的确被他霸占了。” 小蝶的脸已惨白,钱百万并没有说谎,他竟真的是有家去不得,有漂亮女人却看不得。 妇人却又笑了笑,“你倒不用担心这个。” “这不会也是。”小蝶吃惊的盯着这妇人。 妇人点头,笑意不变,“是的,那也是圈套。” 小蝶不语,她吃惊的说不出话了。 “银针公子将老板逼出观星楼,又将消息传遍长安街,老板就将计就计,做一回落魄倒霉鬼而已。” 小蝶深深吐出口气。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凶狠,一个比一个阴险,一个比一个狡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两虎恶斗 剑未动,剑穗犹在飘飘。 苍穹一片死黑,无星无月无光,边上已有烛火。 冷风中没有一丝柔意,小蝶激灵灵抖了抖,夜色里寒意渐渐已飘起。 小蝶笑着凝视无生,无生盯着轿子,盯着钱百万。 钱百万盯着轿子,“你是不是没穿衣服?” 银针公子已有笑意,“你为什么不进来看看?” 钱百万也笑了笑,“你若是女人,我这轻薄之罪又当如何是好?” 银针公子缓缓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钱百万额角那根青筋忽然跳了跳,他不在说话,剑尖已缓缓伸了过去。 伸向帘子。 冷风中剑穗飘动更急,帘子却没有一丝抖动,石门般一动不动。 那只手忽然触及剑尖。 只是轻轻触及一下,并没有多余动作。 不远处钱百万属下仿佛已要爆了,他们显然很知道那只手的厉害。 剑尖犹在轻颤,手已缓缓缩了回去。 “这是好剑。” 钱百万不懂,也不语。 “我摸过好多柄剑,这是好剑中的好剑。” 钱百万眨了眨眼,盯着石门般帘子,“你也喜欢剑?” 银针公子笑了笑,“我喜欢折剑。” 钱百万欣赏着剑尖轻颤,握剑的手仿佛已享受到一种快意。 那只握剑的手仿佛已在动,又仿佛没有动。 这细微的变化本不该有人发现,也许只有最体贴的情人才会感觉到,情人的心时刻都不会离去,感觉到的变化岂非很多很多? 那对手呢? 是不是也会感觉到?情人的心时刻都不会离去,理由是情爱,对手的心时刻都不会离去,理由是胜败。 胜利就是活着,失败就是死去,这其间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 情人的情爱是无私的,那对手的胜败岂非更无私? 对手在决斗的那一刻岂会想到别人?心里岂非都在想着怎样令对方倒下? 那只手已缩回,人已叹息。 钱百万不懂,脸颊上根根肌肉没有一丝抖动,额角的那根青筋已骤跳不已。 也没有人能理解银针公子的意思。 小蝶忽然拉着无生的手,柔柔晃了晃,“你看他们为什么不动了?” 无生不语。 “你一定知道这一点。” 无生点头。 “说出来听听。” 无生不语。 “说给我听听,我好想听听。” 她已好奇的受不了了,肚子里的心似已要雀跃而出。 那只手柔柔的晃动着,晃的又柔又期待不已。 无生点头。 小蝶已在等待着,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着c戳着那顶轿子,盯着c戳着钱百万。 他的心,他的魂,似已在那两人躯体上,这仿佛是赌鬼盯着碗里的骰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其他事仿佛休想能打扰到分毫。 他欣赏着那两人决斗,仿佛是风流公子在欣赏着一群漂亮女人扭动屁股。 小蝶苦笑。 “你想知道点什么?” 他终于说话了,小蝶忽然笑出了声音。 “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动了?” “他们是不是斗了很多年?” “是的,他们明斗c暗斗c虚斗c实斗,还是官斗,大小次数已不下于三百。” “那还在乎这一点时间吗?” 小蝶有点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等待? “他们是不是在等着什么?” 无生点头,“是的,他们并不急,既然是最后一次出手,都不会很急的。” “他们很有耐心。” 无生点头。 “那他们在比耐心?” 无生摇头。 “那他们等着什么?” 小蝶盯着无生那石像般没有一丝情感的脸颊,仿佛永远都无法生出情感。 “他们在彼此了解对方。” “了解对方?” 无生点头,“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小蝶懂了,“他们已彼此了解很多年了。” “是的,但还嫌不够。” “这还不够?” “绝不够,他们还想多了解一些。” 小蝶笑了笑,“他们了解多一点,胜算是不是就会大一点。” 无生点头。 “他们谁都不愿失败?” “是的,因为他们都输不起,也不敢去输。” 小蝶点头。 她仿佛已明白,又仿佛没有明白。 江湖中两大势力生死搏杀,后面带来的影响岂非很大? 胜利的那一方占有失败者的一切,失败的下场就是死亡,身前的一切都化作空无,失败者的钱财c势力c女人,等等一切,都会被彻底占有,一丝也休想挣脱。 这事实很残酷,也很恶毒。 街道上的牡丹坊里对对歌女c舞女,也许大多是失败者的情人c亲人。 所以他们也输不起,也不敢输。 无论是谁输了,灾难都会很快降临到失败一方头上,家里女人也许会在别人怀里痛哭c伤心的落泪,孩子也许会沦落到街头,变成乞丐,永远都不会有书读,永远都不会有暖和点衣衫穿。 这代价实在很大,大的令他们都很小心,都惧怕失败。 漆黑的夜色里又幽灵般飘过来一群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口剑,握剑的手没有离开剑柄。 忽然停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站着。 漆黑的衣服,苍白的手,目光沉稳而有力。 小蝶已喘息,似已被这惨痛的失败下场吓住,“他们这样岂非很不智?” 无生不语。 江湖中的事,什么叫明智?什么叫迂腐?这又有谁能分得清? 无论是迂腐也好,明智也好,只要是活着,就是对的,就是胜利的,胜利就可以高高在上,将失败死死踩在脚下,也可以彻底占有失败的一切,享受失败者者的一切,失败者的情人c爱人c女人统统都是胜利者的战利品,因为失败就是死,死了就不在需要这些。 小蝶忽然忍不住要呕吐。 她忽然想起那夜色里薄纱轻盈c躯体神妙的舞者,在钱百万跟前努力扭动腰肢,努力释放着躯体上娇媚c快意,令钱百万得到满足。 她们努力释放,岂非就是努力活着? 手没有动,剑尖已平息,轻颤已消失。 钱百万盯着轿子,笑意不变,后面那群黑衣人似乎没有看到,也无法令他有一丝变化。 他的心,他的魂,似已与这顶轿子融为一体。 “你很有耐心?” 银针公子笑了笑,“你岂非也一样?” “你一直想将我逼出观星楼,现在你做到了。” “是的,但那也是你自己不愿呆,自己想出来溜达溜达。” 钱百万眨了眨眼。 他居然已知道这件事,这岂非说明银针公子知道钱百万是在演戏,知道想引诱他出来。 这阴谋诡计并不能瞒住银针公子。 这一切的计划都已落空,银针公子岂非已有防备? 银针公子笑意不变,“你这么辛苦演戏,无非是想引蛇出洞,是不是?” 钱百万点头,他已承认。 “蛇已出洞,暴发户是不是已找到七寸在哪里?” 钱百万不语。 他仿佛并没有找到,也无法找到,成精的蛇,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因为那七寸一定被死死隐藏住。 这是胜利的关键所在,生死所在。 剑没有动,剑穗依稀在冷风中扭动着。 “你居然已知道这一切?” “你这么辛苦,我若是不去知道,岂非辜负你的一番心意?”银针公子笑的有点神密了。 “你知道了又如何?” 银针公子笑了笑,并没有面对这话锋,“这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钱百万并没有看一眼,他的目光似乎一刻都不愿离开那顶轿子,帘子没有动,石门般一动不动。 他笑了笑,“他们是你姘头?难道你好这一口?” 银针公子不语。 里面已有喘息,过度愤怒的喘息。 “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不是在等流星出现,然后玩命许个愿,希望我早点死?”钱百万的笑声已很大而疯狂c恶劣。 无论是什么样的戏子在表演,得不到掌声,都会激动而疯狂。 他也不例外,精心设计的圈套,在这人眼里居然是狗屁,这不但令人无法容忍c面对,更令人心痛c心酸不已。 衣服上的刷锅水已干透,他已用躯体上热力彻底驱除每一滴水。 冷风中依稀可以闻到糊味,又糊又苦的那种味道。 银针公子忽然笑了笑,“这刷锅水是不是很臭?” 钱百万不语。 银针公子笑意更加淫狠而恶毒,人的笑声有很多种,他这一种也许是最令人不愿面对的其中一种。“这种味道,我已查过,不用一锅米饭烧糊,是发不出这味道的。” 钱百万不语,却已喘息。 如此周详的计划竟已被这人看得精光,还悠悠的说了出来。 “这味道是挺香的。” 钱百万不懂,也不语。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想羞辱这计划? “这锅米饭,实在不该喂猪的,你们实在应该好好尝尝。” 钱百万努力控制住怒火,这时的怒火也许比毒药还要毒。 这句话更不懂了,这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吃糊长大眼,这道理你也许还不懂。” 钱百万怒火渐渐已平息,苦笑不已。 他知道吃糊长大眼的道理,小时候经常吃到糊掉的饼,都不愿吃,大人都骗着孩子吃。 他苦笑却没有笑出声音,更没有一丝苦笑的表情。 “你演戏是不是很累?” 钱百万笑了笑,“那你看得岂非更累?” “是的,我们都很累。” 钱百万点头。 银针公子忽然又将那只手伸出,又向钱百万勾了勾,“你累了就进来,一起坐坐,好好聊聊。” 钱百万死死盯着那只手,不语,也不动。 “你为什么不进来?” 银针公子竟已在邀请,那只手伸出的已更长。 钱百万没有动,脸上的笑意渐渐已消失。 那只手竟已轻轻抚摸着剑尖,仿佛是多情少女抚摸着情郎的脸颊。 剑尖已轻轻颤抖,握剑的手依然很稳定。 小蝶盯着那只手,忽然躲在无生后面,紧紧握住披风。 她似已感觉到危险的事。 就在这时,那只手忽然捏住剑尖,手背上的青筋竟已高高凸起。 钱百万已喘息。 他已发觉到那只手上的力道,远比想象中要可怕。 那只手竟已在缓缓缩回,剑尖也在靠近。 钱百万躯体竟已被活生生移动着。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脚边忽然生出一道剑光。 剑光骤然间飘出,疾刺钱百万的胸膛,这一剑又凶又狠又猛又邪。 钱百万一脚踢出,剑光骤消,握剑的人忽然消失于夜色里。 躯体却忽然进了轿中,轿子骤然飘起,飘向夜色里。 他竟已被银针公子拉了进去。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跟着那顶轿子。 小蝶喘息着睁开眼,盯着下面一座座院落往后移去,不竟惧怕不已。 “你跟了上来?” 无生点头。 “你要找银针公子?” 无生点头。 “你不怕钱百万将他杀了?” 无生不语,躯体骤然一震,一翻,竟已石像般挺立在轿子上。 轿中剑光飞舞,人影晃动。 他们都不愿在等待,都已选择动手,因为他们谁也不会给对方机会。 轿子越来越晃,时而侧身,时而扭转,变幻不停,飘忽不停。 无生骤踢一脚,轿子骤撞山璧,骤变粉碎,里面骤现两条人影。 人影现出,剑光更冷,剑气更寒。 两人沿着山璧竟已缓缓飘向上面,并没有一丝停息,他们谁也不愿给对方停息。 小蝶瞧着山石滚落,人影已远离,剑光在夜色里剧烈飘动。 “他们离远了,我们是不是该靠近一点?” 无生点头。 轻烟般飘起,飘向那两条人影。 冷风更冷,剑风更寒,人影犹在变幻飘忽。 无生已骤然飘了过去,骤然石像般挺立在山顶之上。 “你居然将他找来了?” “他是来找你的,他要杀你。” 迎着冷风隐约听到他们在剑风中飘了上来,越飘越近。 小蝶已看到钱百万恶毒而疯狂的大笑,手中的剑光飘舞更急更猛,剑尖并未触及山石,山石却在隐隐抖动c滑落。 她指了指那道剑光,“那是钱百万?” 无生点头。 小蝶脸上已现出了笑意,“他们很快就上来了?” 无生点头。 小蝶盯着银针公子在剑风中疾退,手里隐隐现出寒光,却无法看出是什么武器。 “银针公子用的是什么兵器?” 她已看得痴了,却始终也看不到那是什么,绝不是剑,也不见刀,因为刀剑决没有那么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棺 影子极速飘动c变幻着,小蝶不竟笑出声音,“银针公子用的是什么兵器?” 她实在看不到那是什么兵器。 银针公子面对剑光飞舞,只是伸出手仿佛在抚摸着,手里仿佛并没有任何兵器,每一道剑光却偏偏无法贴近银针公子,偏偏被那只手死死挡住。 “难道他不用兵器?”小蝶忍不住惊呼着。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那两条人影骤然飘了上来。 他们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瞧着对方。 山顶冷风更急,更猛。 小蝶不再握住披风,席卷在无生怀里,盯着那两名恶斗半生的对头。 银针公子身着漆黑的衣衫,手里竟捏着一根银针。 这竟用一根银针跟钱百万拼命,从轿子里恶斗到山脚,又从山脚恶斗到山顶。 “他竟用一根银针?” 无生点头。 “他用一根银针岂非很吃亏?” 无生不语。 他将小蝶柔柔抱住,小蝶笑着将那幅画柔柔抱住。 漆黑的夜色里又幽灵般飘过来一群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口剑,握剑的手没有离开剑柄。 忽然停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站着。 漆黑的衣服,苍白的手,目光沉稳而有力。 他们的动作并不慢,竟已跟到这里。 钱百万冷冷盯着他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人脚力这么快。 银针冷冷的笑着,“你是不是没有想到他们脚力会这么好?” 钱百万点头。 他已明白了一点,银针公子一路缠斗到此,为得就是远离那街道。 钱百万的势力已远离,危机已不在。 这个时候岂非到了屠杀钱百万最好时机? 十几口剑并未出鞘,人也未动,冷冷盯着钱百万,冷冷盯着那只握剑的手。 银针公子笑意不变,“他们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剑客。” 钱百万点头。 这十几个人,的确比之前那十几名剑客要强上很多。 每一口剑几乎都是百中选一的好手,杀人都不会手软,杀人都不会厌倦,也不会疲倦。 这些人仿佛是一群狼,一群为了撕咬肥肉的狼。 肉已现出,狼牙岂能空流口水? 银针公子盯着钱百万,笑意变得讥诮c轻蔑,“我知道你已很累了,手上已发软了,是不是?” 钱百万不语。 “你在故作镇定?” 钱百万不语。 脸上竟已没有一丝笑意,冷冷盯着那群狼。 “你瞒不了我,我很清楚你,就像你也很清楚我一样,是不是?”银针公子的笑意又变得邪恶而狡黠不已。 钱百万点点头。 他的体力是不是已不行?掌中剑是不是已变得衰弱? 小蝶有点担忧起来。 夜色里那十几口剑渐渐靠向钱百万,却并没有靠近钱百万。 钱百万冷冷盯着那十几口剑,又冷冷盯着银针公子,“你果然很狡猾。” 银针公子笑着不语。 “他们跟我拼命,你是不是在后面可以出手,要了我的命?” “是的。” “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是的,墓碑我都准备好了。”银针公子竟已摸出一个石碑,大大的石碑上刻着五个大字。 钱百万之墓。 漆黑的夜色里已现出一口棺木,银针公子轻抚着棺木,柔笑着,“怎么样?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体贴?” 钱百万点头,他的确该满意了,因为若是在长街上杀死银针公子,那里的人绝不会给银针公子一口棺木。 银针公子笑了笑,“做我的朋友也好,做我的对头也好,都应该是一件愉快的事。” 钱百万不语,冷笑。 “你也应该满足了,若是你杀了我,你绝不会送我棺木的,是不是?” 钱百万点头。 银针公子说的没错,钱百万并没有准备棺木,衣服店老板在院子里已准备了十几条狼狗。 钱百万暗暗叹息,这人实在比自己要仁慈很多。 银针公子笑着将棺木打开。 十几道寒星骤然从棺木里爆射而出。 这么近的距离本该没有人能躲过,银针公子却偏偏已躲过,他的躯体忽然变了十几个姿势,道道寒星竟已落空。 两条人影骤然跃出。 一条人影刀光闪动,闪向那十几口剑。 剑光刀光骤然相融,叮叮作响,忽又分开。 十几口剑忽然倒下几口,两条身影飘落到钱百万身边。 小蝶忍不住惊呼出声,“是他们?” 无生点头。 他们的确很聪明,躲在棺材里,以逸待劳,出手岂非更会事半功倍? 这两人赫然是卖豆腐的小贩,还有卖糖炒栗子的妇人。 刀“叮”的落地,那柄切豆腐的小刀竟已离手,那只握刀的手臂竟已没有一丝血肉。 人已惨呼着,“老板,我。” 钱百万点头,“你好样的,我很欣赏你,你并没有令我失望。” 卖豆腐的小贩缓缓闭上眼,眼睛却残留一丝笑意。 妇人却已哭了出来。 银针公子缓缓落下,陡壁冷风阵阵,一连串山石忽然滚落了下去。 他喘息盯着一块块滚落的山石,又盯着钱百万瞧了瞧。 “你的下属还真刁钻,佩服。” 钱百万不语。 银针公子不再说话,挥了挥手。 十几口剑忽然出鞘,十几道剑光骤然直直刺向钱百万。 妇人忽然挥出十几道寒星,疾射十几处要害。 剑光一闪,寒星叮叮落地,十几枚钱币竟已落到地上。 剑光又是一掠而过,妇人忽然倒下,就倒在卖豆腐的小贩边上。 钱百万躯体掠起,凌空一翻,骤然飘动不远处青石上。 剑并未入鞘,剑锋上的寒意犹在。 银针公子冷冷盯着钱百万,冷冷盯着他手里的剑,又指了指那口棺木,“你是不是该进去了?” 钱百万喘息着,握剑的手已轻轻抖动,他似已无力。 他看了看那口棺木,又看了看银针公子,“我是该进去了。” 银针公子忽然伸出手,他竟已在邀请钱百万,笑意忽又飘出,“那请吧?” 钱百万居然也笑了笑,笑着飘向棺木,停在棺木边,盯着这口棺木。 银针公子已觉得有点奇怪了。 这人仿佛有点不对,却看不出是哪里不对。 他并没有靠近,只是冷冷的笑着,笑着欢送一代暴发户入棺。 “这棺木是不是很好?” 钱百万点点头,“是的,这是口好棺木。” 他又摸了摸木料,仔细瞧了瞧“这棺木好像是长安街上的。” 银针公子点头。 他为什么会对这口棺木这么了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对棺木的质料好像很在行?” 钱百万点点头。 “你对这口还满意吗?” 钱百万眨了眨眼,又轻轻摸了摸棺木,“这棺木是不错,可是。” 银针公子笑不出了。 他已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却依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可是什么?” 钱百万笑了笑,他居然已笑了出来,“这棺木不能用。” 银针公子不懂。 这棺木是从棺材店买来的,料子并不错,手工也很好。 他想不通,这口棺木怎么不能用了? 钱百万笑了笑,“因为这棺木都是炸药,木料夹层里都是炸药。” 银针公子不由后退了几步,脸色竟已变得惨白。 这口棺木若是爆炸,这威力岂非可以将很多人炸得粉碎。 钱百万仿佛没有看他,笑了笑又接着说,“你是不是不信?” 银针公子不语。 钱百万忽然将棺木抱起,骤然砸向那银针公子。 银针公子忽然掠起,躯体一纵,骤然飘远。 棺木骤然撞向那十几口剑。 霹雳骤然巨响一声,十几个人竟已被活活炸死。 银针公子额角冷汗不由滑落。 “这是怎么回事?” 钱百万站在那里没有一丝改变,“这口棺木并不是用来装死人的。” 银针公子冷冷盯着钱百万,“你早就准备好了?” “是的,我知道你每一次杀过人,都习惯找个棺木装上,然后好好掉两滴眼泪。” 银针公子说不出话了。 这的确是他多年的习惯,他没有想到钱百万会利用这习惯,将棺木变成霹雳。 “里面那两人也是你早已安排好的。” “是的,因为你们反正要送口棺木给我,所以他们就躲在里面。” “你岂非也很狡猾?” 钱百万笑着凝视地上那两个人,笑意变得酸楚c哀伤不已。 可是他抬起头盯着银针公子的时候,又变得说不出的凶狠而怨毒。 “彼此彼此。” 银针公子看了看不远处,他带来的十几口剑已变得粉碎。 他忽然盯着不远处,不远处无生石像般挺立着。 空空洞洞的眸子竟已在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 银针公子就站在他的前方。 无论谁被那双眼睛盯着都不会舒服,被那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他也不例外,他的躯体已在隐隐作痛。 无生并没有动,仿佛懒得动。 小蝶已动了,他忽然向钱百万吐了吐舌头,“你真的好狡猾。” 钱百万点头,苦笑。 他如果不狡猾点,也许已死了很多次,他的属下也许早已被屠杀,家里的妻儿早已分离。 这一切的灾难早已降到身上了。 银针公子忽然走向无生,停于七尺处,盯着无生。 “你一直没有离去?” 无生点头。 “你也知道我们会有这样的结局?” 无生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缠斗尾声 冷风呼啸,山石滚动的更多。p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躯体,他的躯体坚硬、稳定而温暖不已。p 银针公子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是不是已知道这种恶斗的下场,我们都死不了。”p 无生点头。p “你也知道棺木里有蹊跷”p 无生点头。p “你也知道最后在山峰上的,就剩下我们两人,是不是”p 无生点头。p 银针公子忽然笑的更加剧烈而疯狂。p “你还知道什么”p 无生不语。p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点什么”p 无生点头。p “你说说,说不定我会告诉你。”p “你为什么要杀我,想夺取小蝶与那幅画”p 他问的很简单,也很直接。p 因为他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他希望银针公子能说出实情。p 银针公子却没有说话,笑着忽然扑向钱百万,恶狗般扑了上去。p 这动作实在很突然,钱百万竟没有反应过来。p 剑“叮”的落地。p 这两人竟已在地上野狗般撕咬着,玩命的撕咬着,不要命的撕咬着。p 一代长安街上两大势力组织头子,竟已在地上无赖般打着架。p 小蝶忽又盯着无生,“你一点也不担心”p 无生不语。p “钱百万若是杀了银针公子,你不是白来了”p 无生不语。p 他忽然走了过去,停在不远处,盯着、戳着这两人,却并未阻止。p 这两人已喘息,疯狂的动作已结束,躯体剧烈痛楚着,却偏偏并不能减轻目光里那怨毒之色。p 银针公子冷冷笑着,冷冷盯着钱百万,“我们是不是很像无赖”p 钱百万居然也笑了笑,居然也承认,“你比我无赖,很不要脸。”p “为什么”p “那日我在欣赏歌舞,你却在偷看,也不出来杀我,等着枪神去杀了我。”p 小蝶忽然已想了起来,那日银针公子是在那里出现过,可是又消失。p 银针公子笑了笑,“装死是不是很不舒服”p “我并没有装多久,就逃了。”p “你知道我会过来也知道无生会过来”p 钱百万点头。p “我并没有去找你,而是将外面的十几名杀手收买了。”p 钱百万点头,“你做的很对,所以我没有家回了。”p “那十几名杀手之间,有一大半是你的心腹,所以买过来也没有用。”p “是的,你白买了,那里还是我的地盘。”p 银针公子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所以装作是回不了家的可怜虫,去八仙楼等无生”p 钱百万点头。p 银针冷笑着,“你是不是受了很多活罪连刷锅水都用上了,我也是真的佩服你了。”p 钱百万苦笑,冷冷盯着银针公子,“可是我还是将你引出来了。”p 银针公子点头,笑意不变,“你那么拼命受尽委屈,我若是不出来配合一下,我岂非很不着道。”p 他们两人笑的仿佛是恶作剧顽童,可爱却恶劣不已。p “到头来又怎么样”p 钱百万苦笑,他苦笑自己将计就计算计别人,却不知道别人已看出这用心,也将计就计算计自己。p 他们算计过来,算计过去,结局却令他们狼狈不堪。p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一脚将钱百万踢到不远处,一把将银针公子抓了起来,“你们已没力气去打了”p 银针公子点头。p “今天是不是已结束”p 银针公子点头。p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p 银针公子点头,笑了笑。p “你为什么要杀我,想夺取小蝶与那幅画”p 银针公子笑的有点酸楚,也很无奈,“枪神可知道魔教”p 无生点头。p “魔教每一代教主都要接受劫数,是不是”p 小蝶知道这个,她听小马说过,这是极为神秘的故事。p 银针公子看了看小蝶,又垂下头,“接受这种劫数,都要消除记忆,消除修为。”p 无生点头。p “不会记得任何有关以前的事,是不是”p 无生点头。p “这个时候,魔教是不是群龙无首”p 无生点头。p “这时魔教是不是最乱的”p 无生点头。p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银针公子笑的很无奈。p “你收到一封黑色信函”p 银针公子点点头。p “要你去做事”p “是的。”p “是什么人要你做事”p 银针公子摇头。p 他喘息着盯着小蝶,盯着她手中的画,“枪神可以去找两人去问一问”p “什么人”p “一个是江湖画神御清风,另一个是天机神算。”p 无生点点头。p 他将银针公子缓缓放下,石像般走向峭壁口,盯着、戳着下面。p 小蝶忽然走向无生,贴着无生躯体,“你是不是想不到什么人要杀你”p 无生不语。p 银针公子挣扎着站起,盯着无生,“枪神可要杀我”p “你走,现在就走。”无生忽然盯着、戳着银针公子。p 银针公子居然真的走了,身子忽然飘起,沿着崖壁飘了下去。p 钱百万挣扎着走了过来,冷冷盯着无生,“你是不是很失望”p 无生不语。p “因为找到了银针公子也不知道后面那人是谁”p 无生不语。p 他忽然抱着小蝶,轻烟般飘了下去。p p p 长街寂寂,夜色森森。p 无生轻烟般落下,这家同福客栈的灯还亮着。p 里面一个伙计正围着炉火烤火,看见无生过来,欢笑着迎了上去。p “你们终于回来了。”p 这伙计依然是那伙计,他依然在夜里等着无生回来。p 他为什么要等无生回来每一次都可以等到p 小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已等得很累了”p 这伙计点头。p 他将无生引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放下热水,就走了出去。p 小蝶将画挂上,痴痴的盯着杨晴。p 无生却盯着漆黑的夜色。p 夜色里忽然现出剑光,剑光一闪而过,一个人忽然倒下。p 这是什么人p 小蝶忽然扑向无生,夜色里的女人岂非都很容易被惊吓到。p “你不用怕,你不会有事的。”p 小蝶闭上眼,紧紧贴在无生胸膛,似已一刻也不愿离开。p “你是不是要去外面”p “是的。”p “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好不好”p 无生不语。p 长街上已有更声。p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p 已是三更。p 无生没有一丝睡意,他将小蝶放到床上。p 小蝶柔笑着进了梦里,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笑意。p 无生深深叹息。p 她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江湖漂泊并不是每一个女人经受得了的。p 一行灯笼从长街的另一头,忽然飘了过来。p 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灯笼。p 面无表情,佩刀斜斜的悬在腰畔,冷风中寒意更浓。p 这时同福客栈里忽然走出去一个人。p 血红衣衫,血红眸子,血红脸颊在夜色里看来,厉鬼般凄厉可怕。p 这人赫然是狗头铡。p 他为什么要出去那群官差停在夜色里,等着他出来,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要做p 狗头铡走向这一行人,缓缓跟着这行灯笼离去。p 他们要去哪里p 无生轻烟般飘了出去,跟在他们后面。p 狗头铡并没有带铡刀,显然并不是为了铡人出去的。p 他竟已走向城外的破庙。p 他并没有靠近破庙,忽然停了下来,他停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p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p 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人,“深夜闲游,你好雅兴。”p 狗头铡点点头,“枪神岂非一样,都不能入眠。”p 无生不语。p “你跟着我,是不是有点疑问要问我”p “是的。”p “你说说看。”p “你为什么告诉我杀手是银针公子的人”p 狗头铡笑了笑,“因为我相信钱百万,更相信他没有理由出手杀你。”p “还有什么原因”p 狗头铡不懂,“没有原因了。”p “不对,应该还有。”p “那你说说看,什么原因”p “你是不是已看出银针公子近年来势力很大”p 狗头铡点头,“他势力的确已变得很大。”p “你不愿他变得更大”p 狗头铡不语。p “你也不愿钱百万势力更大,是不是”p 狗头铡不语,脸上笑意已消失。p “他们谁的势力变小,你就会帮谁,是不是”p 狗头铡不语。p “你说给我听,是不是想借我手,去消弱银针公子的力量,是不是”p 狗头铡不语,冷冷的盯着无生,冷的仿佛从来都没见过这人。p “可是我并没有杀银针公子。”p 狗头铡吃惊,目光忽然盯着无生,“你没杀银针公子”p “是的,我并没有杀他,也没有消弱他的力量。”p 狗头铡点点头,“可是你有杀他的理由。”p “可是我没有杀他。”p “你为什么没有杀他”p “你的本意是想要我杀了他”p 狗头铡不语。p “你希望我杀了银针公子”p 狗头铡不语。p “你也很想去杀了他,可是你不想去冒险,是不是”p 狗头铡不语。p “官门八将之首,烟雄死在他手里,是不是”p 狗头铡不语。p “你的本意是希望我去替烟雄复仇是不是”p 狗头铡不语。p “你本来是想联手钱百万,去杀银针公子,是不是”p 狗头铡不语。p “可是你发现我更有价值。”p 冷风中寒意更浓,灯笼在冷风中摇曳。p 狗头铡盯着漆黑的夜色。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章 握剑僵尸 狗头铡盯着漆黑的夜色,血红眼珠子竟变得说不出的昏暗而疲倦。/p “你知道两大势力在暗斗?”/p “是的,我还知道你也在。”/p “你并没有去出手?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杀了他?”/p “是的,可是......。”/p “可是你错了,我并没有杀他。”/p 狗头铡面对无生,他的神情显得不安而忧虑,“你为什么不杀他?”/p 空空洞洞的眸子忽然盯着、戳着夜色,“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他?”/p 夜色里没有光,没有星星,没有月色,只有寂寞、空虚,令人厌恶、厌倦的那种寂寞。/p “我有一点想不通。”/p 无生不语。/p “你为什么不杀了银针公子?那可是时刻想杀死你的人?”/p 无生不语。/p “你是不是忘了那些断魂针?从你到长安街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离开过这些?”/p 无生不语。/p “你的性命时刻都在悬着,就因为他。”狗头铡冷冷盯着无生,盯着那杆漆黑的枪,“这样的事还不能令你出手?”/p 十几个人没有一丝动作,脸上更没有一丝表情,直愣愣挑着灯笼,直愣愣站着。/p 这两人所说的一切都很难令他们有一丝改变。/p 冷风中已有一种奇异的声音,仿佛是哭泣,又仿佛是嬉笑,忽大忽小,忽高忽低。/p 这十几个人眸子里已现出惧怕之色。/p 无论是什么人听到这个,很容易联想到可怕、恐怖的画面。/p 狗头铡忽然走向破庙,不再看无生一眼。/p 他离去,十几个灯笼忽然也离去,却并没有跟着狗头铡。/p 天地间一片漆黑。/p 无生停在狗头铡不远处,似已与这令人发疯、寂寞的夜色融为一体。/p 第三层石阶上忽然亮起两盏灯,仿佛是夜色里精灵的眸子,奇异而明亮。/p 破旧的衣衫,破旧的人,破旧的每一只手仅有两根手指,这人破旧的仿佛是上帝丢下来的垃圾,丑陋、拙劣而诡异。/p 无生见过这人。/p 这人居然还活着?这是什么地方?狗头铡为什么要过来?/p 狗头铡忽然将那两粒鬼火握起,盯着无生看了看,“你是不是想要进来?”/p “这是什么地方?”/p 狗头铡笑了笑,走了进去。/p 无生也跟着进去。/p 他来过这里,本该对这里很熟悉,可是这里已有了变化。/p 外面破破烂烂的,里面却极为精致的。/p 破旧的帘子拉开,五彩霞光缕缕飘出,里面两个贵妇柔笑着走了过来,柔盯着狗头铡,柔摸着狗头铡,柔声说着,“你早该来了。”/p 狗头铡笑了笑,又看了看无生。/p 一个人忽然迎向无生,柔柔的笑了笑,柔柔靠近无生,柔的仿佛是春风,说不出的欢快、妩媚。/p 无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这贵妇脸上的笑意忽然凝结,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p 她竟被无生惊吓到了。/p 狗头铡笑着将她抱起,笑了笑,“你们一定没见过这样的人。”/p “这人好特别。”两个妇人娇笑着。/p “哪里特别?”/p “哪里都特别,我说不出。”/p 狗头铡笑着,“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样的人?”/p 怀里贵妇嬉笑着点点头,“是的,可是也很怕。”/p “怕才够刺激,是不是?”/p 贵妇点头。/p 房间并不大,极为整洁、明亮。/p 两张长案并不高,地下铺的貂裘并不小,案上摆满了酒菜与水果。/p 这里每一件物品几乎都是极为精致、新鲜的,这里女人笑的几乎都是极为热情而欢快的。/p 狗头铡眸子里倦意渐渐已消失,渐渐变得亢奋不已。/p 他竟已喘息,而他怀里的贵妇仿佛并没有做什么动作。/p “这里是什么地方?”/p “神仙窝。”/p 无生忽然转过身,走了出去。/p 狗头铡看着他石像般离去的背影,不竟暗暗叹息。/p 外面的冷风更冷,也更令人寂寞、空虚。/p 在外面漂泊的无根浪子,在这个时候岂非都在忍受着孤独、寂寞的折磨。/p 披风在冷风中剧烈抽动。/p 他是不是也在忍受着?/p 枪没有动,人也没有动,帘子里已伸出一只手。/p 破旧的帘子,修长、纤细而嫩白的手,每一截手指都那么的柔美而勾人。/p 她已在勾人。/p 她勾过很多男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她都可以勾到。/p 那只手已柔柔扭动、变幻着,只要是正常男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去喜欢,忍不住去玩命喜欢。/p 特别是寂寞、孤独中的那些浪子,就算是花光了口袋里最后一分银子,也感到很值得,就算是明知自己进来一次,出去会变成乞丐,也同样感到很值得。/p 看到这只手,就很容易令人想到其它角落也很美好。/p 这只手犹在扭动、变幻着,并没有停下。/p 外面的人呢?/p p p 冷风呼啸。/p 小蝶已从恶梦中惊醒,挣扎着睁开眼睛,冷汗飘零的已更多。/p 窗户外夜色已更深。/p 屋子里漆黑而寂寞,炉火的火光已极为娇弱,仿佛是挣扎在寂寞边缘的少妇,孤零、孤苦而孤哀着。/p 小蝶往里面加了几块木炭,拨了拨,然后就坐在边上喘息着。/p 她是不是也孤独?/p 披风犹在飘飘,无生并未打扰她休息。/p 昏暗的画卷一动不动悬挂着,杨晴在夜色里显得更加哀伤、酸楚。/p 小蝶轻轻思索着,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无法入眠?也在盯着夜色?就像是无生。/p 无生已盯着夜色。/p “你醒了?”/p 小蝶嬉笑着握住披风,点点头。/p “是不是做恶梦了?”/p 小蝶点点头。/p 无生叹息,忽然转过身,轻轻擦了擦她脸颊上冷汗。/p 小蝶笑了,“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对杨晴?”/p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就像是抱住杨晴一样。/p 小蝶已喘息,躯体不由抽动、轻颤起来,“你是不是想杨晴了?”/p 那只手渐渐已用力。/p 小蝶已感到丝丝刺痛,却没有叫出声音,只是柔柔喘息着,脸上也没有一丝痛苦之色。/p 力道渐渐加重。/p 她喘息渐渐已不稳,渐渐已在剧痛,嘴角已因过度用力而变得隐隐流出鲜血。/p 她仿佛已理解无生,夜色里的寂寞、空虚,岂非更加令人发疯。/p 所以她并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这种疼痛折磨。/p 手软软松开,人已轻轻吐出口气。/p 小蝶柔软的贴着无生躯体,“我知道你。”/p “你知道我什么?”/p “我知道你在想杨晴。”/p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那幅昏暗的画卷。/p 小蝶将嘴角鲜血擦净,柔笑着凝视无生,“你可以试着闭上眼,将我当成是杨晴。”/p 无生不语,也没有闭上眼。/p 小蝶喘息渐渐已剧烈,躯体仿佛渐渐已不稳,“我现在就是杨晴,我现在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会做得很好。”/p 炉火热力渐渐已变得更加剧烈而疯狂。/p 雪白、娇嫩的背脊上滴滴汗水已下滑,她的眸子已死死缠住无生躯体,似已一刻都不愿离开。/p 无生已闭上眼睛。/p 她已将躯体柔柔靠向无生,“我真的很美好,做什么都会很好,我现在就是杨晴,杨晴就是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p 她也闭上眼。/p 无生轻烟般飘向不远处,石像般挺立着。/p 冷风掠过。/p 躯体上汗水缓缓干透,热力渐渐已褪去,她的心仿佛已掉进寒潭里,又寒又痛。/p 小蝶柔柔席卷在墙角,躯体冷冷的抖动着。/p “你这是为什么?”她的声音更抖。/p 无生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那幅画,盯着那哀伤、酸楚的脸颊。/p 他是不是在牵挂着杨晴?思恋的心已很剧烈?/p 小蝶也不语。/p 屋子里寂寞之色更浓。/p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将披风解下,柔柔披在小蝶躯体上。/p 柔柔将小蝶抱住,柔柔将她抱起,靠在炉火边。/p 冷意渐渐消失,眸子里那种寂寞、空虚却没有一丝褪去。/p “我真的可以的,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可以做到。”/p 无生并没有睁开眼。/p 披风柔柔裹住小蝶躯体,却裹不住心灵的那种安慰、寂寞。/p 炉火柔柔扭动着,根根火焰仿佛是柔软的躯体,在扭动着欢快、刺激。/p 她已在静静笑着,笑着凝视无生,“我知道你的,我什么都明白。”/p 眸子里安慰、寂寞之色已更加剧烈。/p 小蝶紧紧贴上无生躯体,“你可以试着抱紧我,就像刚刚,用力抱住我,我......。”/p 她的声音竟已变得祈求。/p “你该喝点水。”/p 披风柔柔将她裹住,他却已离去。/p 小蝶轻轻咬唇,柔柔凝视着无生,“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我很明白。”/p 无生不语,将一杯开水递给小蝶。/p 小蝶柔柔接过杯子,盯着无生的躯体,“你是不是......。”/p 无生竟已喘息,“我什么也没想,你是你,杨晴是杨晴。”/p 小蝶仿佛并没有放弃,将杯子放下,柔柔将披风褪掉,柔柔靠近无生。/p 背脊上的汗水已逝去,热力却已生出。/p 漆黑的夜里,雪白的躯体。/p 她死也不信无生不想杨晴,死也不信他心里不是寂寞、孤苦的。/p 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是完美的,都可以令正常男人得到欢快、满足。/p 她已充满信心,这本是女人最原始的信心。/p 无生不语,盯着那幅画卷,画卷里的杨晴是不是也在盯着夜色,也在牵挂着他?/p 小蝶渐渐靠近无生,贴向无生。/p 她的躯体依然是那么轻盈而柔软,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很难拒绝,更不忍拒绝。/p “我一定可以做到的,一定做的很好,你相信我。”/p 她已伸出双手,已触及无生躯体,已完全触摸到无生背脊上石像般根根肌肉,那只手已完全感觉到根根肌肉已在隐隐抖动,隐隐忍受着什么。/p 这时炉火根根火焰骤然扭曲、变形。/p 无生轻烟般飘起,抱着小蝶飘向屋子另一个角落。/p 炉火旁忽然多出一个人。/p 一个人,一口剑。/p 剑已出鞘。/p 剑光寒意飘动,握剑的人行尸走兽般盯着无生、盯着怀里的小蝶。/p 小蝶赫然忍不住叫出声音。/p “小马。”/p 这赫然真的是小马。/p 无生手轻轻一招,披风忽然飘了过来,柔柔将小蝶躯体包裹住。/p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小马。/p 小马并没有什么变化,行尸走兽、孤魂野鬼的神情、样子、笑意。/p 嘴角那根鸡毛柔柔飘动。/p 他竟已变成僵尸!/p 他笑着挥动剑光,剑光一点也不慢。/p 无生轻烟般飘起。/p 他已在剑光下飘忽着,剑光萧萧。/p “好剑。”/p 剑光骤消,人影骤停。/p 握剑的人忽然停下,忽然盯着小蝶,盯着小蝶那雪白的脖子。/p 小蝶盯着小马,“小马,你还活着?”/p 小马已笑着,行尸走兽、孤魂野鬼般笑着。/p 他只是笑着,并没有说话。/p 无生忽然石像般走了过去,盯着小马。/p 剑光忽又飘起,飘向夜色里,骤然消失于夜色。/p 小蝶忽然软软坐在地上,“他是不是还活着?”/p 无生不语,盯着漆黑的夜色。/p 小马已走远,他并没有追上去。/p “他并没有死去,是不是?”/p 无生轻轻将她扶起,将他泪水擦净。“他已走了。”/p 小蝶点头。/p “我一直都在,不会离开你的。”/p 小蝶柔柔将他抱住,“你真的不离开我?”/p 无生点头,“是的。”/p “小马还会过来吗?”/p 无生深深叹息,“他也许会过来,也许不会过来。”/p “他的样子好可怕。”/p 无生点头,凝视着夜色,“你不必怕他。”/p 小蝶点头。/p “他无论变成是什么样子,都不会伤害到你。”/p 小蝶点头。/p 屋子里忽然变得极为死寂。/p 墙角忽然现出一条人影,一把刀。/p 人已在冷笑,刀背上金丝已闪光。/p 无生仿佛没有看到,又仿佛难得去看。/p 小蝶已看到了,这人如果不发出笑声,她绝不会看见。/p 因为他实在很安静。/p “枪神无生?”/p 无生点头。/p “你为什么还活着?”/p 无生不语。/p “你可记得这把刀?”/p 无生看了一眼,又点点头。/p 刀背上金丝犹在摇晃,丝丝闪动金光。/p 刀赫然是金丝大环刀。/p 不是功夫很好的人,用不了这柄刀,手上力道不是很大的人,也用不了这把刀。/p 无生忽然指了指那扇窗户,“轻便。”/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离别前夕 小蝶盯着刀背上发亮的金丝,不由将躯体往无生怀里缩了缩。 “这是什么人?” “这不是人。” 无论是不是人都一样,刀已挥动着扑向无生。 一脚踢出。 这人惨呼着飞向夜色。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蝶不由看看躯体。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却没有说话。 小蝶苦笑。 这石像不喜欢说话,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 “小马是不是跟你很亲切?” 小蝶点头,笑了。 这石像居然肯说点话了,这实在令人欢愉。 “我忽然想听听。” “你想听点什么?” “有关魔教的事。” “魔教每一代主人掌教之前都会有个劫数,一定要将自己的修行与记忆统统遗弃,然后到凡间受劫,没有一个人能例外,每一代教主都是。” 无生点头。 他已听小路说过,说的并不是很全面。 “小马是魔教里什么人?” “小马是小马,不是魔教中人。” “小马是不是天天都守在你跟前?不离不弃?” “是的,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真的很好。” “有多好?” “他除了握剑,就是握住画卷。”小蝶的脸颊已飘起粉红。 “他有没有说过御清风?” “说过,这人是江湖画神,与你齐名。” “他住在哪里?” “不知道,小马说过这人飘忽不定。” “小马有没有说过你与御清风的关系。” “说过一些。” “说过什么?” “我这画中仙子就是他画的。”小蝶指了指自己。 “他有没有说过御清风在什么地方将画卷交给他的?” “他说过。”小蝶笑了笑,“想不到你今天说了这么多话。” 无生不语。 “他说在东海之边。” “有没有说过御清风为什么将画卷交给他?” “他说过。”小蝶笑意更浓,“他说御清风高兴,所以将画卷送给他。” “他有没有说过御清风为什么高兴?” 小蝶将浅浅喝口水,又将茶水端给无生。 无生居然也喝了口水。 小蝶眸子里笑意更浓,“他们在东海之边比剑,比了两天两夜。” “他们是不是没有分出胜负?” “你居然知道这件事?”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 “他们是不是已心心相惜?” 小蝶点点头。 “所以御清风将画卷送给他?” 小蝶点点头。 “御清风是不是告诉他,香烛c水果供着,多陪画卷说说话,画中仙子才现出?” 小蝶点头。 “他有没有说过怎么见到御清风?” “说过,每当东海桃林花朵开得最灿烂的时候,御清风都会去欣赏一次。” “每年都是?” “是的,小马就在那里等了足足有三个月。” 无生点头。 屋里并没有燃灯,墙角阴暗的地方依然极为漆黑。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 小蝶已要受不了了,那漆黑的角落是不是还有什么人? 是不是什么神秘杀手? 无生并没有靠得更近,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出,盯着c戳着那里,“你手里是不是有剑。” 小蝶呼吸已急促,他居然在说话。 那里果然有人,一个人,一口剑。 忽然现了出来,眸子里已现出惊惧之色。 “我手里是有剑。”这人手里剑已现出,却并未出鞘。 “那你也是剑客了?” “是的,我是剑客。”这人虽然很惧怕无生,说话却很利索。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这人不明白。 “很好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出手了。”无生眸子已盯着c戳着那只手c那口剑,“你的剑可以出鞘了。” 这人呼吸已局促,剑已在鞘中隐隐抖动。 小蝶将披风紧紧抱住,走向无生。 “你的剑是不是已锈了?” 这是一句侮辱的话,只要是剑客,都无法忍受这种侮辱。 他也不能。 剑出鞘。 剑光忽然飘出,冷冷的剑锋刺向胸膛。 小蝶明明已看到那口剑刺中无生,可是就在剑尖触及躯体的时候,忽然有了变化。 变得令人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 剑光顿消,剑气顿无。 这人骤然杀猪般鬼叫着撞向漆黑的夜色里。 屋子里是不是还有人?小蝶不由的到处看了看。 “没有人了。” 小蝶指了指那漆黑的角落,“那里是不是有人。” 她已经受不了这夜色里的人影。 “没有了。” 无生将窗户关上。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去哪里?” “东海之边,桃林。” “你要去找御清风?” “是的。” / / 大地渐渐已现出曙色。 小蝶抱着画卷,离开这家客栈。 里面的伙计笑着跟他们摆摆手,“你们要离开这里?” “是的。” “你们要去哪里?” “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很美丽。” 她并没有去过里面,此时心神似已飞了过去,那里到处都是桃花,桃花盛开的那种美丽,岂非很容易令人陶醉。 小蝶仿佛已在陶醉之中。 伙计陪笑着。 小蝶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却准备了不少。 行路的人若是没有带点干粮,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 无生提着包袱,走向长街。 “我们现在就离去?好不好?” 她仿佛已迫不及待了,桃林里那万花灿烂的盛开,已将她的心魂勾去了。 “现在还不行。” “你要去做什么?” 无生不语,他忽然指了指衣服店。 柔阳热力更加强烈,躯体上的衣衫的确该换了。 “你要我去买衣服?” 无生点头。 衣服店里面的目光已飘了出来,笑意诚恳而热情。 小蝶认识这妇人,她在这里买过衣服,这妇人并没有收钱,还将年上的年货端出来给他们吃。 她也记得泡了一杯龙井给无生。 “你去挑衣服。” 小蝶点头,跟着那妇人走了进去。 无生挺立在边上,盯着一件件衣服,漂亮的衣服总是令女人生出欢快之色。 她也不例外。 她忽然将水绿色的衣裳换成粉红色,粉红色的衣裳不着其他颜色,粉红的仿佛是少女羞红脸颊。 “这件怎么样?” 无生点点头,却没有看一眼。 茶已尽,妇人又走了过来,给她倒上。 “我换了十几件衣裳,你都是点头,你是不是都喜欢?” 无生不语。 “那我都买下了?” 无生不语。 那妇人笑着将衣服包好,交给无生。 无生递给妇人银子,妇人并没有收,她又不收银子。 这样做生意,岂非亏的很过分。 “这是小店一点心意,万望笑纳。”她依然笑着,似乎一点也不心疼。 小蝶将银两放到桌上,摆摆手,走了出去。 那妇人笑着追了上来,却往小蝶手里放了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千两,“这是小店一点心意,万望笑纳。”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叠银票,竟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妇人笑了笑,“这是一点心意,万望笑纳。” 小蝶笑了笑。 她忽然想通了,这人是钱百万的下属,这钱一定是钱百万安排的。 “钱百万也是你的老板?” 妇人点点头。 “这里所有的店铺都是他。” 妇人点点头。 “那他岂不是非常非常有钱?” 妇人点点头。 小蝶看了看那叠银票,又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走向长街的另一头。 “你这样累不累?” 无生不语。 长街上忽然飘落一顶轿子,漆黑的轿子没有一根把手。 小蝶认识这轿子。 银针公子缓缓走了出来。 笑着迎向无生,“你居然要走?” 街上消息传的比相信中要快,小蝶躲在无生后面,盯着那只手。 那只修长c纤细的手已在抚摸着发丝。 “你为什么不杀我?”银针公子瞧着无生,脸上显得很奇怪。 “我为什么要杀你?” 银针公子的脸上奇怪之色更浓,“我到处追杀你,你一点也不记恨我?” “我为什么要记恨你?” 这句话令小蝶都吃惊了,无生居然不记恨这一切。 银针公子俯首一笑,“枪神好雅量,银针佩服。” 无生不语。 “枪神若是还有什么话要问的,银针知无不言。” “你收到那黑色信函是不是交给飞毛腿了?” 银针公子点头。 “飞毛腿一定会将这信函交给钱百万,然后又赚一笔。” 银针公子点头。 “钱百万一定会利用这机会找我,将小蝶与那幅画抢到手,然后设圈套让你上钩?” 银针公子点头微笑,“是的,这本就是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很精妙,在他们后面吃现成,是不是?” 银针公子点头,“他既然很想利用小蝶与那幅画引诱我上钩,我何不将计就计,成全了他。” “你的确很狡猾。” 银针苦笑,“在枪神跟前,还是本分点好。” 他目光已落到那杆漆黑的枪。 这并不是一般的枪,也不是时常能见得到的。 “你们都很狡猾。” 银针公子点头,他承认,钱百万也很狡猾。 如果不狡猾,也许就死了一万次了。 “可是还有个人也很狡猾。” “谁?” “狗头铡。” 银针公子不懂,这人有什么狡猾? “你们在恶斗,他并不是不知道的。” 银针公子点头,“银针记下了。” 枯树并未没有一丝生机c活力,三两只倦鸟已围绕着残枝上上下下飞着,吱吱叫个不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长街恶汉 大地春意更浓。 离别已在脚下,柔风更加柔软而动人。 银针公子笑着凝视无生,柔柔抚摸发丝,“枪神可有什么要问的?” “我还有一点。” 银针公子微笑等待。 “那张黑色信函接到以后,你是不是很惧怕?” 银针公子眼眸里已现出惊惧之色,甚至连脸颊上肌肉都变得僵硬不已。 他的确惧怕不已,从他现在的神情就可以看出。 “你是不是已见到了什么?” “是的。”笑意已凝结,脸颊上根根肌肉已僵硬,“接到那漆黑信函的时候,身边十几名高手的心骤然飘了出去。” 他的话也僵硬,每一个字几乎都是用力说出来的。 小蝶已深深感受到银针公子的恐惧与惊慌,“十几名高手?” “是的,那的确是我精锐中的精锐。”银针公子已喘息,他竟已扶住轿子,不停干呕着,“十几把刀,每一口都是高手,也是杀人无数的高手。” “可是你并没有将事情做好,你不怕吗?” 银针公子呼吸已局促,苦笑着,“我的确很怕,可是我已尽力了。” “事情办砸了,你是不是很怕他们将你宰了?” 小蝶仿佛生怕他惧怕的不够满足,又说了这么一句。 银针公子激灵灵抖了抖,看了看枯树上几只飞鸟,又看了远方林子里阴暗角落,胸膛起伏的更加剧烈。 “我是很怕,可我也没法子。” 他说的很实在,他是没有一丝法子,如果要过来取走性命,他也没有一丝力量去阻止。 无生忽然将银针公子扶起,等到他惧怕渐渐平息,才说着。“你不必担心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本就不会杀你,只是想利用你。” 银针公子点头,心里仿佛已舒服点了。 小蝶笑了笑,眨了眨眼,“他们说不定也会杀了你,因为。” 银针公子的脸忽然又变得难看起来,“因为什么?” “你想一下,事情办砸了,他们说不定会很生气,所以就会杀你了。” 银针公子呼吸忽然又急促起来,似已要虚脱。 小蝶眨了眨眼,板着脸凝视银针公子,面无表情。 她装得仿佛很专业,她仿佛也已从吓唬人里面找到快意c刺激。 “你幸好没有杀了无生,否则就。” “否则就怎么了?”银针公子脸颊上变得更加难看,仿佛像是死了亲娘的孝子。 “否则会倒大霉了。” 银针公子不懂,“倒大霉?” “是的。”小蝶板着脸,居然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戏弄之色,“你没杀无生,也许算你命大。” 银针公子不语。 他又伏倒在轿子畔干呕,似已将所有食物都吐出来。 无生将他扶起,深深叹息。 “你没杀无生,他们都会忙着去杀无生,没空去杀你,是不是?” 银针公子点头。 “你若是杀了无生,他们一定会杀了你。”小蝶忽然盯着银针公子眸子里的惧怕,瞧了又瞧,仿佛很过瘾,“因为这叫兔死狗烹c鸟尽弓藏。” 银针公子点头。 他忽然凝视着无生,脸颊上笑意变得发苦不已。“枪神还有什么要问的?” 无生不语。 银针公子缓缓从轿中取出一个木盒,双手递给小蝶,“这是敬重枪神的一点心意。” 小蝶笑了笑,却并没有接过,她笑着凝视无生。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走向前方,长街的两边店面大都已开门。 过年的喜气犹在,板门上红红的对联,漆黑的墨迹,依然很崭新。 一家顽童用手指沾了点吐沫,在漆黑的墨迹上画了画,那只小手忽然变得乌漆墨黑。 哭着向大人诉苦,大人忽然将鞋底拖下,玩命的打着,“我就你皮,谁教的,我叫你皮。” 小蝶痴痴的笑着。 顽童忽然不哭了,却到处逃着。 “该打,该打,换做是我,也会打。”小蝶的声音很小,也很刺激。“打的好,打的好,我叫你皮,我叫你皮,。” 她竟然不停的念叨着。 不远处一行人忽然将路挡住,前面是一个光头,赤膊露胸,一脸霸气,门神般站着,两只眼睛铜铃般瞪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停在七尺处,石像般一动不动。 这人冷冷盯着无生,“贵姓?贵干?从哪来?到哪去?” 无生不语。 小蝶却笑了,盯着这人胸膛上一把毛,“你呢?” 这人显然更不高兴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是大牛,是这条街的霸主。” 小蝶点头,“那你想打劫呢,还是做什么?” 大牛盯着小蝶的躯体,铜铃般的眼睛竟已在发着光,脖子喉结竟已滚动,并没有滚动几下,嘴角口水竟不由流了出来。 这人竟已痴痴的愣住了。 大牛忽然指了指小蝶,大笑着,笑的疯狂而恶劣,“就她,就她了,这这。” 他竟已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后面十几个大汉忽然将无生与小蝶围住,死死围住。 小蝶笑不出了,这些人来势汹汹,是不是想打什么主意? 里面一个三角眼已阴恻恻的笑着,笑得淫狠而猥琐不已,“这是喜事,实在是喜事。” 小蝶不懂,他们有什么喜事? 他们有什么特别庆祝的?是老婆临盆了?还是老子的老子过大寿了? 三角眼盯着无生,忽然丢了一锭银子在无生跟前。 他忽然开怀大笑,“小兔崽子,你可以走了,这娇媳妇留下。” 无生不语,仿佛懒得言语。 三角眼瞧了瞧小蝶的脸蛋,又瞧了瞧脖子,嘴角那几根稀疏的胡子不由沁出了光亮。 他嗯了又嗯,瞧了又瞧,然后双手一礼,“这位就是大牛,这条街上最厉害的人物。” 小蝶不语,暗暗发笑。 她已在替这头牛暗暗忧伤,暗暗苦楚,因为他们招惹的本就不是人。 他们去招惹无生,岂非要彻底倒霉? 三角眼面扬笑意,指了指无生,“别跟这穷小子过日子,受穷罪,这小兔崽子压根就不是发财的主。” 小蝶垂下头,仿佛不愿说什么。 “以后跟我们大牛哥,这才是发财的主,跟他过日子,实在是你的福气。” 小蝶头垂得更低,盯着地面。 “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绝对少不了,绝对错不了。” 他的笑声忽然又顿了顿,因为无生并没有离去,“小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走吧。” 无生不语。 三角眼忽然指了指长街,“捡起银子,往那里快点走。” 无生不语。 三角眼又将银子捡起,吹了吹,“你现在走晚了,所以这银子不是你的,再走晚一点,你这小命就不是你的。” 无生不语。 三角眼将银子塞到口袋,忽然冷冷盯无生,脸上笑意已消失,脸上竟已现出凶光,又凶又狠。 面露凶光的时候,大都是动手的时候。 三角眼忽然不再说话,忽然握住拳头,重重打在无生胸膛上,然后就软软倒下,死肉般一动不动。 大牛愣住,忽然走了过来,看了看三角眼,他仿佛看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竟已死了。 十几条大汉都已活活愣住。 挨打的人没有事,打人的人却死了。 大牛眼珠子铜铃般瞪住无生,“你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我从没有见过你,你是外来的?” 无生不语。 不远处忽然停下一顶轿子,漆黑的轿子。 银针公子的轿子,这人居然又跟了上来。 十几个大汉本来雄赳赳c气昂昂,现在忽然变得像是斗败的公鸡,忽然伏倒在地上。 帘子缓缓拉开。 银针公子缓缓走了出来,走向无生。 他显然很不高兴,一脚将大牛踢飞,大牛重重撞在墙上,软软落下。 大牛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已发现牙齿少了七八颗。 “万分抱歉,这实在是。” 小蝶痴痴的笑着,“实在是管教无方,实在是罪该万死,实在是。” 银针公子垂下头,似已无言面对。 小蝶痴痴的笑着,“你这群小弟丢了一锭银子给无生,说他是小兔崽子,还说他是穷小子,要他走路,还说要留下我,要我吃香的,喝辣的。” 她说的是实话,原套原的话。 银针公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忽然盯着十几条大汉。 十几条大汉忽然指了指三角眼,“是他说的。” 银针公子看了看三角眼,又看了看大牛,大牛竟已一动不动躺在墙角。 几颗门牙犹在不远处。 银针公子忽然垂下头,脸上说不出的歉意,“这实在万分抱歉,这实在很。” 他竟已说不出话了。 小蝶笑着凝视着十几名大汉,不语。 银针公子忽然挥了挥手,“统统过来,老规矩。” 老规矩是什么意思? 小蝶眨了眨眼,凝视着银针公子,“老规矩是什么意思?” “老规矩就是做错了事,要好好赔礼道歉,好好向别人认错。” 他们果然已在认错,一个比一个认真,一个比一个诚恳,十几个大汉团团将无生围住,玩命的磕头。 一个比一个响,一个比一个凶,脑袋上鲜血顷刻间已落了出来。 无生轻轻点头。 银针公子冷冷盯着十几名大汉,“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琵琶之心 十几名大汉喘息着站起,忽又倒下。 这道歉的法子实在很伤人,他们已被伤的站不稳了。 银针公子冷冷盯着他们,冷冷说着,“恭喜你们,你们已经得到宽恕。” 他们点头,每个人脸上忧虑之色渐渐变轻,重重吐出口气。 这样岂非已结束?认错已结束? 银针公子微笑面对无生,“枪神若是觉得这样不够诚意,银针还有别的法子。” 十几名大汉的心忽然又沉了下去,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一个比一个痛苦,竟变得像是死了爹娘的孝子。 无生不语。 不语是什么意思?是嫌这不够诚意?还是要想点别的法子继续认错? 十几名大汉静静看着无生,那张嘴若是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他们的小命也许就会葬送在这认错里。 这是事实,也很现实,死在认错里的人有很多很多,他们并不奇怪,活在认错里的人那才奇怪。 不但是奇怪,简直是奇迹。 他们已奇迹般活着,并未死去,可是那人若觉得不满意,他们一定还会继续认错,直至认死为止。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长街的另一头。 小蝶忽然对他们做了个鬼脸,又伸出手来抓了抓,“你们倒霉了,他是大坏蛋,已经生气了。” 银针公子苦笑。 这女人吓人的办法,实在很高明。 小蝶忽又掉过头来笑了笑,指了指无生,“这人不是好人,一生气就不会说话,你们多珍重。” 她看了看一张张脸竟已变得惨白如纸,竟已嬉笑着离去。 银针公子苦笑。 他低下头,盯着坚硬c冰冷的长街,柔柔抚摸着发丝。 神情变得很奇怪,仿佛很厌恶,又仿佛很苦恼。 柔风阵阵,披风柔柔飘动。 小蝶虽已走远,却依稀听到银针公子的话。 “死罪已免,活罪难饶,所以你们要接受改造。” 小蝶看了看无生,“你听到了吗?” “十年之内,好好养猪,好好放牛,好好放羊,好好放鹅,。” 银针公子说话极为认真c仔细,仿佛是大太监宣读皇帝老子的圣旨,威严而霸气不已,小蝶听一句,就点一下头,神情变得难看一下,她已不知道点了多少头。 小蝶眨了眨眼,拉了拉披风,“这银针公子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缺德?” 无生不语。 “这样子岂非令人很痛苦?” 无生不语。 “这样子去放牛c放羊c养猪,岂非很无趣?” 无生不语。 “岂止是无趣,简直是无趣透顶,银针公子显然是逼他们上吊自杀。” 一个人忽然从陋巷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琵琶。 虽已年华半老,风姿却更加幽美c动人。 这种美,并不是少女的那种美,而是历尽风霜磨砺的那种美,成熟的那种魅力。 这人赫然是弹琵琶的妙妇。 琵琶仙子。 琵琶笑了笑,停在不远处,凝视着小蝶。 她抱着琵琶,仿佛是慈祥的母亲抱着孩子,说不出的疼惜c眷爱。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面对琵琶。 “枪神可要远离?” 无生不语。 小蝶却已点头。 “那贱妇可以替两位弹奏一曲吗?” 小蝶不语,看了看无生。 无生点头。 琵琶笑面引路,赫然将无生引向长安街最高的楼。 观星楼。 站在这里,可以享受到更多的热力,柔风虽已柔柔飘动,却带不走一丝快意。 朵朵浮云般薄纱下躯体若隐若现c似有似无,神秘c奇异不已,躯体上的汗水也干透,彻底干透,又添新汗,她们并没有一丝疲倦,仿佛也不敢有一丝疲倦。 她们活着,仿佛就是为了舞动,扭动躯体,将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变得很完美,很伟大,令欣赏飘舞的人不停得到欢愉,得到快意。 人生也是不同的,不同的人,真的有着不同人生追求。 无生不语,也没有喝酒。 眸子里的酒意已更浓,脸上每一根线条都极为柔美,柔美而灵活。 掌中杯已空,酒又添上。 钱百万笑声并不大,却显得极为满足而没有一丝倦意。 根根手指拨弄着琵琶,仿佛是多情而欢快的少女在扭动着心中喜悦与欢快。 轻盈薄纱妙舞涟涟,躯体扭动不止,欢快笑意不休。 有了这些,琼浆岂能空守杯中?岂能独守杯中? 无生手里无杯,也未沾一滴酒。 小蝶笑着凝视那只喜悦c欢快的手,这实在是一只令人神魂颠倒的手。 钱百万笑意已朦胧,目光仿佛更朦胧。 “枪神觉得如何?”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天边,天边白云悠悠。 “这还不够好,真的还不够好。”钱百万笑着凝视小蝶。 小蝶不懂,这还不够好? 美酒佳人俱在,夫复何言,能有何求? 每一个人都爱做做梦,很多人连做梦都无法享受到这等美景,他居然说还不够好。 酒杯已空,又已添加。 小蝶脸上已现出惊讶之色,“这还不够好?” 钱百万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怎样才更好?” “你想要见到?” 小蝶点头,她实在很想见见钱百万说的更好。 歌舞俱在,美酒未尽,柔风也变得很甜美而多情。 他的手轻轻挥了挥,一缕缕薄纱已飘走,朦胧而神秘的躯体已离去。 琼楼里依稀残留着她们的灿烂c动人的柔意c甜情。 小蝶不懂。 这是更好?这就是钱百万口中的更好? “这是更好?” 琵琶缓缓走了过来,笑着凝视小蝶,“你可知道这琵琶跟我多久?” 小蝶不知道,也不语。 “跟我三十年。”她的笑意已现出哀伤c酸楚。 小蝶暗暗替她酸楚,无论什么人,抱着琵琶,能抱三十年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已感觉到这妙妇与琵琶一定有着无法描述的神秘情感。 这种情感好比是真正的剑客与剑,岂非都很真誓?岂非都很痴情? 她是不是还有什么神秘经历? 小蝶好像听听,因为这种经历总是令人振奋。 “这三十年来过的是不是很孤独?”小蝶忽然说了出来,却已暗暗有点后悔了。 琵琶笑了笑,她的笑意很容易令人心酸,“我遇到很多很多舞者,各式各样的舞姿都见过。” 小蝶有点不懂,这妙妇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琵琶忽然触摸小蝶躯体,她的态度忽然变得热情而奇怪,甚至连呼吸都有点急促不已。 她凝视着小蝶的目光,竟仿佛是多情少女在凝视着心爱情郎,竟有种无法描述的情感。 小蝶的躯体竟已不由抖动了几下,这只手仿佛带着无法理解的魔力。 “我在这琼楼上已呆了二十年。” 小蝶暗暗吃惊。 这岂非是女人一生中最灿烂c辉煌的岁月?她竟已将这岁月葬在琼楼上。 这是明智?还是迂腐? 小蝶忽然盯着钱百万,“是你将她强留在这里的?” 钱百万已叹息,笑意竟变得酸楚不已。 小蝶不懂,更没有想到他会生出这样表情。 琵琶笑着柔抚小蝶的躯体,她抚摸小蝶仿佛像是抚摸着琵琶,柔得令人欢快c刺激不已,她笑了笑,“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小蝶更不懂了,更想不通,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将人生最灿烂c最辉煌的岁月独守琼楼? 这岂非是一种折磨?她居然情愿忍受这种折磨? 难道她对琵琶的那种情感,也像是剑客对剑一样?已将生命与灵魂彻底贡献于琵琶? 这不但是艰苦卓绝的牺牲,更是一种凄惨悲伤的折磨。 “你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这里?” 小蝶的好奇心更浓,她实在很想知道这一点。 “因为我喜欢舞者。”她说的很直接,很简洁,“我喜欢每个舞者舞姿中那种快意。” 小蝶懂了。 这虽是一种毛病,小蝶却能理解,这好比是优秀的戏子,喜欢观众一样,痴情的少女,喜欢情郎一样。 她这种情感,也许并不能用喜欢去雕刻,这样去雕刻,也许会辱没了这种毛病。 小蝶看了看无生。 她忽然席卷在无生怀里,闭上眼,仿佛在缓缓回味着这种毛病。 琵琶柔柔将手缩回,她的眸子更柔,“贱妇有一僭越之求。” 小蝶已明白了。 琵琶一定想要欣赏自己的舞姿,她一定很想在舞姿中找到欢快c刺激。 小蝶看了看无生。 她做任何事,都希望得到无生同意。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琵琶笑了。 幽美而富有神往的仙音已飘出。 小蝶已舞动。 酒杯“叮”的落地,人竟已彻底惊呆。 钱百万呼吸已局促,朦胧而无力的目光渐渐已变得明亮起来。 他见过舞姿,各式各样的舞姿都已见过,他本不该如此吃惊,却偏偏已吃惊。 这种舞姿实在令人无法想象有多么美丽c神秘,美丽c神秘的简直不该出现在人间。 她的躯体已在舞动着,躯体上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在舞动。 舞姿似已与琼楼融为一体,彻底与这里的一切化为一体。 她的舞姿仿佛并不单单用躯体去舞动,仿佛已将灵魂与思想彻底舞动。 每一个角落时刻都释放着活力与激情,令欣赏的人时刻都享受到刺激c欢快而满足。 钱百万竟已痴了。 舞犹在,琵琶生出的声音渐渐已变了。 变得仿佛是寂寞c孤独的情郎,渐渐彻底与舞姿融为一体。 那只抚摸琵琶的手指,竟不由的剧烈扭动c痉挛,脸颊上的红晕渐渐变得更加疯狂而强烈,她竟已要不行了。 仙音顿消,舞姿顿停。 小蝶柔柔将她抱住,她的手竟已在剧烈抽动c打颤着。 她竟已满足! 她竟已过度疲倦,过度无力。 琵琶犹在怀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安静的仿佛是疲倦而满足的浪子。 浪子已满足,琵琶已无力。 她的笑意更无力,她的声音已变得无力而娇弱。 “谢谢你。” 小蝶点头,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干。 柔风柔柔飘过,她的发丝柔柔飘动,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安详而稳定。 她缓缓闭上眼,嘴角依稀残留着过度满足的快意与刺激。 小蝶轻轻在她额角亲了亲,将她抱在软塌上,盖上貂裘,凝视着缓缓平息的躯体。 貂裘下柔柔伸出一只手,柔柔握住另一只手,舞者的手。 柔柔的握着,柔柔的睁眼,柔视着小蝶,“我们是不是已。” 小蝶轻抚着那只无力而疲倦的手。“是的,我们是已到了离别时候。” 琵琶的躯体忽然变得僵硬不已。 小蝶轻抚着那僵硬的躯体,深深叹息。 “人总有离别的时候。”小蝶眸子里已现出酸楚之色。 琵琶的神情竟已变得僵硬,事实上她的躯体c神情,都已变得僵硬不已。 “为什么要离别?” 她不喜欢离别,痛恨与小蝶离别。 她的手已现出青筋,小蝶已感到丝丝痛楚,神情没有一丝改变。 “没有离别,就没有重逢。”小蝶轻抚着根根凸起的青筋,“没有痛苦的离别,哪有欢快的重逢。” 琵琶无力c疲倦的脸颊上缓缓飘起笑意,“你是说我们还有重逢的时候?” 小蝶点头,“我们会有重逢的时候,到那时也许就不会离别了。” 手轻轻松开,青筋渐渐已萎缩。 粉红色的纱帐柔柔扭动,离别的身影渐渐朦胧,钱百万轻轻叹息。 “你一定很累了?” 琵琶点头。 “我们相遇已有二十年?” 琵琶点头。 “你一直不肯离开我,是因为这里的舞者,并不是喜欢我?” 琵琶点头。 她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那两条人影。 “你一点也不恨我?” 钱百万点头。 “你若是恨我,就杀了我。” 钱百万点头,他的手缓缓伸出,触摸她的躯体,柔风般轻盈。 琵琶已笑了。 她忽然贴向钱百万胸膛,柔柔的亲吻他脖子,“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因为。” 话竟已被他的手挡住,那只手已轻轻靠在唇上。 琵琶柔柔将那只手拿开,柔视着钱百万。 钱百万深深叹息,“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琵琶靠得更紧,眸子里歉意却更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路遇打劫 琼楼渐渐已变得朦胧,小蝶依稀可以感觉到上面有个人在瞧着自己。 “你说那妙妇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琼楼?” 无生不语。 “她与钱百万是什么关系?她喜欢钱百万吗?” 无生不语。 “那些舞者是不是真的能令琵琶满足?” 无生叹息。 大多数女人也许都有这毛病,好奇心重的女人,更是如此。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前方。 小蝶已扬起笑意。 麦地里赫然现出几个人,十几头牛。 大牛也在里面,大牛骑在牛背上,痴痴盯着牛在啃着麦苗。 他居然没有一丝阻难。 他们这是在糟蹋庄家,这样子放牛,可不是什么好品行。 小蝶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大牛忽然变得像是兔子,忽然奔了过来,绵羊般伏倒在无生前面。 其他的人也不慢,动作都很矫健而快速。 “小的,小的下次在也不敢了。” 无生点头,将他扶起。 大牛盯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脸颊没有一丝情感,竟已将他活活吓住。 “枪神原谅小的?” 无生点头。 “小的也只能这样放牛了,很难有什么前途了。”大牛的鼻涕竟已流了出来。 无生不语。 小蝶笑了笑,指了指那片麦地,“你这样会有前途?” 大牛不懂。 他也看了看那麦地,也看了看十几头牛,这并没有什么异常? 小蝶嬉笑着指了指十几头牛,“有你这样放牛的吗?” 大牛还是不懂。 小蝶苦笑,“你们这样糟蹋庄家,会有前途吗?” 大牛笑了笑,挥了挥手。 那几名大汉忽然将牛拉了过来。 大牛笑着将一头牛拉到小蝶跟前,又将绳子交给她。 小蝶苦笑,“你这是做什么?” 大牛眨了眨眼,盯着地面,似已在沉思。 他脑袋仿佛很迟钝,想事情仿佛要需要很长时间。 小蝶并不急。 她想知道这人要说点什么。 她等的时间并不长,大牛抱拳,“小的之前冒犯之处,还望见谅,这头牛算是一点心意。” 小蝶苦笑。 无生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交到大牛手里。 小蝶却说着,“这是一点心意,你们哥几个好好去喝顿酒。” 大牛点头。 “你们可不能在麦地里放牛。” “为什么?” 小蝶指了指麦地,“哪有你们这样放牛的?” “那要怎样放牛?” 小蝶指了指山坡上枯黄的草,“你们应该去那里。” 大牛点头。 瞧着他们离去,小蝶又气又笑又急。 无生将包袱放到牛背上,又将小蝶扶坐在牛背上。 无生牵着牛,石像般走向前方。 不远处一人蹲坐在林木间,看见无生过来,忽然放声大笑。 “半斤。”小蝶忍不住叫出声音。 半斤将手里的枯枝放下,走了过来,盯着无生。 他仿佛不敢相信见到的一切,“你居然要离去?” “是的。” “你应该找到银针公子了。” “是的。” “你没有杀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 半斤盯住无生,他的神情也跟别人一样,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的枪不想杀这种人。” 半斤笑了笑,“也许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杀他。” 无生不语。 小蝶却笑了,“你知道?” 半斤盯着那杆枪,脸上不由泛起惊惧之色,“是的,也许我真的知道。” “你说说看?” “不杀银针公子,是因为他心软。” 小蝶笑而不语。 说无生心软,这岂非是一种很不正确的说法。 “他不杀半斤,也许是因为他不愿看见银针公子势力倒下。”半斤又盯着那只握枪的手,“银针公子倒下,下面所有人都会惨遭不幸,这些人的家庭都会惨遭不幸,所以这人死不得,不但他死不得,钱百万也死不得。” “也许你说的很对。”小蝶的嘴角笑意已消失,“那些无辜家庭都会收到牵连,这代价实在很大。” “是的,他们都不能有事,无论是哪一方有事,后果都极为惨痛,极为悲哀的。” 小蝶深深叹息。 这两个人活着,岂非也很不幸?因为他们的生死,并不单单是自己的,这关系到很多人,也关系到很多家庭。 也许正因为如此,官府才不愿他们出事,谁都不能出事。 “你们说错了。” 山林间已现出三个人,三种兵器。 一口剑,一把刀,一柄锤子。 三个身高完全不同的人,最高的人手握长剑,握刀的人身高竟直至剑客腰畔,握锤的人身高更矮,竟直至刀客腰畔。 这三人站在一起,实在很不相称,更不该站在一起。 握剑的人冷傲冷笑着,握刀的人木纳呆滞着,握锤的人一脸笑意,锤头仿佛比他的头还要大。 “你们说错了。” 握锤子的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老子是老大。” 他指了指握刀的人,“他是老二。” 小蝶已知道,那个握剑的人一定是老三了。 她想得没错。 老大指了指握剑的人,“这是老三。” 老大最后又指了指无生c小蝶c半斤,“你们都错了。” “难道我们错了?” 小蝶目光落到最矮的锤子身上,她很想听听这矮子能说出什么道理。 “我是说你们错了。”老大指了指脚下,“并不是说你们说错了。” 老二点点头,木纳呆滞的目光里已现出赞许之色。 老三也点点头,冷傲脸颊上流露出崇拜的笑意。 小蝶更不懂了。 她竟已痴痴的盯着这条路,这并没有什么,路边也没有什么花。 这人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我们哪里错了?” 老大又指了指地上,笑意渐渐已消失。 小蝶摸了摸鼻子,“你是不是想。” 老大忽然竖起大拇指,表示钦佩,又笑了笑,他看了看老二,又看了看老三,“你看,这人是不是笨蛋?” 老三冷冷的笑了笑,“一点也不像笨蛋。” “他们已看出来了。” 小蝶已气得喘息着,她并不是很笨,这明显是占山为王的无赖。 “你要打劫?” 老大忽然不笑了,冷冷的盯着小蝶,“你说话太难听了。” 老三也冷笑着点点头。 小蝶的脸竟已被气得发红,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半斤笑着靠了过去,还没有张开嘴。 老大就在摆手,“你让开,你是个穷光蛋,我们知道的很。” 半斤苦笑。 这种底细都已被别人调查的很清楚,看来他们并不是一般的在行。 老大指了指这条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小蝶点头。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老大忽然在地上锤了一下,大地骤然震动了一下。 牛嘶叫了一声,一双眼珠子直愣愣盯着前方,仿佛显得很不服气。 小蝶摸了摸牛耳朵,又靠了上去,“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牛用力甩了甩耳朵,似乎觉得很痒,奇痒无比。 小蝶摸了摸那耳朵,“真的春风过牛耳。” 老大冷冷盯着半斤,盯着半斤手里的剑,“我们对你不敢兴趣,你可以走了。” 半斤苦笑。 穷光蛋有时也有好处,这种好处岂非很伤人? 他并没有一丝怒意,也许他已习惯了这种身份,这种称呼。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那铁锤。 “要想从此路过,就得留下买路财?” 老大笑着点点头。 他已发现这人很上道,不矫情,不用拐弯抹角的说话。 这样子说话,并不费劲,对他们而言,很舒服。 柔阳热力更加猛烈,林木间依稀有着漆黑的角落,没有光明的角落,是不是都有着不文明的故事。 无生已递给他一锭银子。 老大笑了笑。“你很上道,不矫情,我们很喜欢,所以。” “所以什么?” 小蝶已看得呆了,她实在不敢相信无生会将银锭递给这无赖。 半斤也不信。 他知道无生与这杆枪的故事,就算是满山的拦路打劫,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杆枪没有动,握枪的手也没有动。 老大笑了笑,“所以我们也不跟你矫情了,你过去,其它的都留下。” 他笑的和蔼极了。 这样子对无生,仿佛已很客气,也很友善。 老大摸了摸锤子,等着无生回话。“你就不该走这条路。” “为什么?” “因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这里一切都是你的?” 老大点头,笑意渐渐消失,因为发现这人已不上道了。 不上道的人,是不该给好脸色看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这人的手,又盯着c戳着这人手里锤子。 “这锤子是你的?” 老大不懂,脸上已忽现凶光,握锤的手没有一丝动作。 他还不愿动手,能和善的解决问题,就不要动手,动手不但很累,也很麻烦。 “是的,是我的。” “那你是谁的?” 老大不语。 老二已出手,刀骤然已出鞘。 刀出鞘,骤然劈向无生脑袋,他仿佛想要将无生劈成两半。 无生骤踢一脚。 这人的躯体忽然直撞林木,杀猪般鬼叫着。 老大冷冷的盯着无生。“你有两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半天剑客 枪未动,握枪的手也未动。 半斤忽然走了过去,盯着老三那口剑,盯着那只握剑的手,冷冷说着,“你也用剑?” 握剑的那只手渐渐有了变化,青筋渐渐已现出,眸子里冷意已飘飘。 冷冷的说着,“是的,我是剑客。” 半斤冷笑,“很巧,我也是剑客。” 老三点点头。 他缓缓移动着步子,靠向林木,手没有一丝松开,也没有一丝不稳。 这口剑也不错,也很稳定。 半斤竟已跟着过去,也冷冷盯着老三,靠了过去。 他的手并未触及剑柄。 他还能握剑吗?是不是已不能握剑杀人了? 小蝶已在忧虑,“他是不是可以握剑了?” 无生点头。 “他居然可以握剑了?”小蝶重重吐出口气。 无生点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是看出来的。” “是他告诉你的?”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到了。” 小蝶不信,却希望是真的,她实在不愿看到半斤死在另一口剑下。 老大没有动,眼睛已眯了起来,显得对那口剑很有信心。 “你一点也不担心你朋友?” 无生不语。 “他活着的机会很小。” 无生不语。 “老三那口剑杀了很多人,大多都是很出色的剑客。” 无生不语。 这时远方走过来一群官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薄而透明的红绫若隐若现,里面变得神秘而阴森,一双狗眼直愣愣盯着前方。 这人赫然是狗头铡。 “狗头铡。”老大的眼睛已有惧怕之色。 黑道上的人仿佛都很惧怕这口铡刀,他也不例外。 血红的眸子已盯着老大,狗头铡缓缓走着,仿佛并不急。 林木森森。 老二挣扎着爬起,纵身一跃,已掠向远方。 他并没有逃多远,就看见两名官差在前面,手里赫然握住铁链。 铁链骤然飞出,飞向老二。 刀挥动。 铁链叮叮作响,刀光顷刻间消失于无形。 人已忽然落到地上。 他竟已被捆住,握刀的手已抖动,那把刀已在不远处,却已扭曲c变形。 一名官差将刀捡起,另一名官差将人捡起。 忽然走了出来。 这动作极为娴熟而快速,显然他们对这种事很有研究。 对于逃跑的人,他们并不会花更多时间。 狗头铡点点头。 铡刀已放下,红绫已在手中。 并未开铡,寒光已飘飘。 杀人的刀都很讲究,越是杀人多的刀,讲究也许会更多。 这口铡刀也不例外。 狗头铡点点头。 那名带酒壶的官差也点点头。 铡刀已掀起。 刀锋彻底已现出,寒意更浓,更令人胆寒c心寒。 那名官差从怀里取出雪白的柔布,又摸出一酒壶,酒壶倾斜,酒已流至雪白的柔布上,然后轻轻的擦拭着刀锋。 刀锋已更亮,也更寒。 握剑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却并未出鞘,老三也看到两名官差停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站着。 那只手竟已抖动,额角已流冷汗。 两名官差并没有动,手里铁链已叮叮作响,他们纵使不动,也足以令人心神不安。 老三已不安。 那只手已不安,剑并未出鞘,手已不稳。 半斤冷冷的盯着老三,冷冷说着,“你的剑已不稳?” 老三呼吸渐渐已急促,“是的,但杀你已足够。” “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老三冷冷盯着半斤,“你是长安街上的酒鬼,没有一丝用处的酒鬼。” 半斤点头,冷笑着,“你的剑为什么还不出鞘?是不是已不敢拔剑了?” 剑出鞘。 剑光飞出,飞向半斤的咽喉。 他的手已不稳,却依然很快,也很准。 两名官差没有动,手里的铁链叮叮作响,并没有一丝动手的意思。 就在这时,另一道剑光骤然飘出。 鲜血骤然飞出。 剑“叮”的落地,人并未倒下,一只手紧紧握住咽喉,另一只手用力指向半斤。 嘴里嘶嘶作响,努力挤出几个字出来。 “你的剑。” 人软软倒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似已死也不信自己会死在那口剑下。 剑锋上鲜血犹在飘零。 握剑的手竟已神奇般稳定,稳定而冷静。 目光已飘到那口剑锋上,神情竟变得说不出的欢愉c喜悦。 他的心,他的魂,忽然变得很充实,也很满足。 “我终于握起剑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这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两名官差缓缓走了过来,仿佛没有看见这人,将尸骨捡起。 他们缓缓走向狗头铡。 尸骨已放下,人又肃立于一旁。 雪白柔布已丢到木桶里,人已在点头。 一切都已准备好,只等犯人入铡。 狗头铡点点头。 铡刀忽然开得更大,刀锋上的寒意已更寒。 刀光一闪,又是一闪,再是一闪。 格格格三声骤响,躯体已断成三段。 老大没有动,似已无法在动,他的手依然紧紧握住锤把,握得很紧,一刻都不愿放松。 他竟眼睁睁的瞧着老二被铡成三段,血淋淋的三段已落到木桶里。 木桶已移开,又重新换了一个。 木桶已放下,是不是还有人要被铡? 狗头铡盯着老大,缓缓走了过去,“你是不是也该去了?” 老大冷冷盯着狗头铡,冷冷的说着,“你是狗头铡的主人?” 狗头铡点头。 “你是不是有个规定?” 狗头铡点点头。 “你的铡刀是不是有种人不会铡?” 狗头铡点点头。 “如果能打败那口铡刀,就不用死了,是不是?” “是的。”狗头铡点点头。“只要你逃过我的铡刀,就说明你没有犯法,说明你很善良,善良的人不用去死。” “死在你的铡刀下,就是犯法的,没有死在你的铡刀下,就是没有犯法,是不是?” 狗头铡点头,“你想试一试?” 老大点头。 狗头铡已握住刀把,薄而透明的红绫已在柔风中扭动。 小蝶紧紧贴在无生怀里,并没有睁开眼睛。 半斤掠了过来,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我想到了。” 半斤吃惊的盯着无生,“你早就感觉到了?” “是的,你的手并没有废掉。” 半斤的眸子里已现出感激之色。 “你早就该握住剑柄,这口剑很需要你这只手去握住。” 剑尖的鲜血已滴尽。 缓缓已入鞘,那只手却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这种感觉怎么样?” 半斤盯着那只握剑的手,泪水不竟已飘出。 “这是你该得到的,你心里有剑,那口剑也未舍弃你。” 半斤点头。 手轻轻松开,力道变得轻柔,他竟已在轻抚着剑柄。 无生叹息。 久别重逢实在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 小蝶看了看半斤,笑了笑,“半边天就是半边天,你并没有一丝改变。” 红绫犹在飘动,他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 狗头铡盯着老大,“你可以出手了。” 老大的眼角已不停跳动,却始终没有动手。 那只手依稀紧紧握住锤柄,并没有一丝松开。 无生面向老大,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锤子,“你是不是已怕了?” 老大冷冷盯着无生,“好。” 话语声中,人已骤然扑向狗头铡,高高扬起锤子,砸向狗头铡。 狗头铡已在等待着。 头颅般大小的锤子挥动着落到地上,死死落下就不在动弹。 刀光一闪,又是一闪,再是一闪。 格格格三声骤响,躯体已断成三段。 狗头铡的动作更娴熟而快速,他拍了拍手,盯着无生。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也想试一下这铡刀?” 无生不语。 “这口铡刀还没杀过你这样的人。” 无生不语。 半斤忽然盯着狗头铡,冷冷的盯着,“我这口剑不知道能不能试一下?” 狗头铡冷眼冷盯着半斤,“我知道你。” 半斤不语。 “你是半边天?” 半斤点头,“二十年前的半边天,今日的半斤。” “你的剑可以杀人了?” 半斤点头,脸上的笑意说不出的自信而又极为冷傲。 “你为什么叫半斤?” “因为我喝酒半斤就醉了,所以叫半斤。” 狗头铡点点头,“你以前为什么叫半边天?” “因为我的剑很快,出手一剑,血溅苍穹,冷风飘飘,血染半天。” 狗头铡冷笑,“那你为什么忽然变成是醉鬼半斤?” 半斤忽然盯着小蝶,盯的更冷,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眸子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怨毒c怨恨。 小蝶惊住。 她想不通,半斤面对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漠c无情,变得如此痛恨? 她不由的将躯体往无生怀里缩了缩,盯着无生。 无生叹息,柔柔将小蝶抱紧。“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点头。 “可是他为什么。” “可是他是剑客,剑客就是剑客,剑客是为剑而生的,始终会为了剑而死,跟他的剑被击落是两回事。” 半斤点头,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盯着漆黑的枪。 “是的,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子。” 剑出鞘。 剑光飞虹般刺出,刺向狗头铡。 漆黑的链条骤然死死捆住剑锋,剑气竟没有一丝改变,剑光竟没有一丝娇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西门世家 春意更浓,缕缕柔阳更柔而欢快。 林木间枯枝已在摆动,仿佛已触及春意,乐之不疲,无法拒绝那种春色带来的喜悦。 小蝶的心快要跳出嗓子,她正盯着那口剑。 那口剑竟硬生生停下,停在铡刀的不远处,剑锋丝丝轻颤,握剑的手依然很稳定,握剑的人没有一丝变化。 十几根链条死死缠住剑锋,十几个人冷冷盯着这口剑。 狗头铡冷冷盯着半斤,“你的剑很好。” “有多好?” “比我想象中要好,也许比你想象中也好。” 半斤点头承认。 他也没有想到这口剑的威力会这么伟大而神奇,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还想看看更好的?” 狗头铡笑了笑,“你还有更好的?” 十几根链条叮叮作响,却丝毫无法遮掩剑锋上的寒意。 十几个人没有动,手背上青筋竟已沁出冷汗,滴滴滚落。 剑锋顿时一震。 剑锋上的链条顿断c顿碎,叮叮落在地上。 剑势不减,飞虹般直刺狗头铡。 铡刀忽然开得更大,人已极速后退着。 人与铡刀都在后退,他不能不后退,剑尖已更近。 握剑的人依然很稳定,剑尖直直靠向铡刀。 铡刀与剑尖已更近,狗头铡笑意不变,林木间枯枝不由动了动,忽然折断,掉落在大地上。 “好剑。” 剑尖将至未至,铡刀没有一丝抖动,刀锋上已泛起嗡嗡的响声。 刀把上那只手也很稳定。 小蝶已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半斤那口剑居然这么厉害,也许并不是她一人惊呆,而是很多人都已惊呆。 脸上时刻都没有表情的人,现在已有了表情。 每个人脸色已布满了惊讶c不信之色。 他们是不是也不信这事实?这种事是不是很少发生,少的几近没有?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惊讶c不信之色。 他仿佛早就知道这一点。 剑尖是不是会将铡刀刺穿?还是那口铡刀会将剑锋铡断? 剑尖已至,已彻底触及刀锋。 这时林木间走出三两个小媳妇,嘻嘻的笑着,抱着被子,迎着阳光,打闹着。 她们的神情显得很欢快而满足,得意而又刺激,柔风吹在她们躯体上,她们不由的痴痴将衣襟拉开更大点,尽量多享受点柔风冲击躯体的那种刺激。 这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切都显得很祥和。 夜色里的那种刺激,并没有彻底满足她们,还想从别的地方享受到刺激。 衣襟拉开的已很大,柔风飘进也更多。 她不由的抖了抖,又将手伸了进去,缓缓伸了出来。 伸出就甩了甩手。 十几道寒光忽然惊现而出,射向那口剑,那口铡刀。 剑光一闪。 十几道寒光叮叮落地,这竟是十几把三角飞镖。 铡刀已下压。 没有鲜血,刀锋彻底消失,缕缕发丝已飘走。 人已肃立,手已离开刀把,血红的眸子寒意已褪去。 笑意却已飘起。 “好剑。” 剑锋上没有血,依然够寒,也够稳。 他的眸子盯着大地,盯着那十几把飞镖,“这种镖并不是常见的?” “是的。” “是你的仇家?” “也许是,也许不是。” 剑缓缓入鞘,握剑的手也离开剑柄。 他的眸子里已现出一种喜悦c满足,这实在应该好好喜悦一下。 能将狗头铡逼走的剑客并不多。 半斤摸了摸发丝,却发现少了一截,铡刀上那缕发丝已随柔风飘走。 “你没杀我?”半斤吃惊的看着狗头铡。 狗头铡笑了,他的笑意显得很疲倦,也很劳累,却依然很欢愉。“你也没杀我。” 他盯着那十几把奇特的飞镖,似已入神,“那是扶桑忍者用的。” 半斤点头。 每一把飞镖都已深深定入大地,用的力道很深。 半斤看看那群晒被子的小媳妇,那小媳妇抱着被子,嘻嘻的笑着,向他们招手。 “你的朋友?” 狗头铡苦笑,“我的女人有很多,朋友却很少。” “那她们是你的女人吗?” 狗头铡的笑意更苦,又苦又厌倦,“我的女人都是花钱买的,每一个都比她们更会体贴人。” 半斤也笑了笑,“是不是花钱买的女人都会令人舒服点,不花钱的就会令人难受?” 狗头铡点点头,笑意不变,“不花钱的女人,我是不会接受邀请的。” 远方那几个小媳妇依稀在向他们招手,一双双莲藕般嫩手勾魂般勾着。 半斤指了指她们,“她们是不是在找你?” “我不认识她们。”狗头铡的神情显得很无奈。 半斤点点头,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应该见一见她们?” 狗头铡摇头。 他转过身,摆了摆手。 十几名官差忽然掠了过来,狗头铡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走向路道,走向长街。 几个娇媳妇盯着半斤,嘻嘻的笑着。 半斤也笑了笑,也没有看这些人一眼。 地上的三角飞镖犹在,每个人都已走了,十几名官差跟着狗头铡缓缓走向长街。 半斤也跟着走向长街。 小蝶盯着他们离去,不免有些寂寞c孤独。 几个小媳妇已向无生摆摆手,嫩藕般的手臂欢快摇摆着,仿佛是向情郎挥舞。 小蝶看了看无生,“她们是不是想要你过去?” 无生不语。 他将小蝶扶坐在牛背上,自己就缓缓走向前方。 小蝶不由看了看后面,这里毕竟发生过自己的故事。 她竟看到那几个小媳妇跟着自己,一直跟着,嘻嘻的笑着,嘻嘻的在后面戏耍着。 “她们在后面跟着我们。” 无生不语。 “她们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她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盯着苍穹,轻轻许愿,“神呀,请您降下福趾,让这尊石像说说话,否则我就要活活闷晕过去了。” 许愿的人说话,都是默念,她却说出声音。 “我们就这样牵着牛,慢慢的走向东海?” 无生不语。 “她们是不是就这样跟着我们去东海?” 无生不语。 “穷山恶水的,你是不是很担心什么?” 无生不语。 小蝶不语。 她忽然凝视着画卷,摇了摇头。 她已在替杨晴以往日子是怎么过的,这种不说话的日子,岂非令很多女人苦闷?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着,石像绝不会累的,也不懂得什么叫累。 他也一样。 后面几个小媳妇就不同了,她们仿佛已受不了了。 嘻嘻的笑意已消失,走路的姿态也不再那么好看,有的已撑着腰,在努力喘息着。 她们显然很不舒服。 小蝶已替她们处境暗暗叫苦,她们的确很苦,有的已在咬牙。 “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小蝶痴痴的笑着。 无生点头。 却没有停下,一直走着,走的并不快,一步也没有停下。 后面一个小媳妇忽然倒下,却又挣扎着站起,继续走着,这种日子,实在令人厌恶。 其实她们若当成是逛街,那就不同了,说不定会将躯体上所有潜力都激发出来。 小蝶忽然伸长脖子,痴痴的笑着,她的笑意很贼,也很神秘,“后面有个小媳妇倒下了,不行了,你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她们?”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走向路边那家茶铺,牛轻轻伏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着。 无生将小蝶扶下,要了两碗碧螺春。 小蝶喝着茶,目光却盯着不远处那几个小媳妇。 那几个小媳妇却瞧着那头牛,老板提了一桶水给牛,牛头恨不得插进木桶里去喝水。 这才叫牛饮。 酒桌上很多人喝酒也叫牛饮,可是跟这真正的牛饮一比,还是有区别的。 木桶已被喝个底朝天,牛眼却依然直愣愣盯着木桶,仿佛还未得到满足,它的兴致并没有一丝消退。 老板苦笑,又提了一桶过去,牛依然牛饮着。 尾巴却在不停打着屁股,几只牛蝇围着牛屁股乱飞c乱撞。 那几个小媳妇脸色变得急躁而苦恼,倚着枯树,迎着柔风抖动衣襟。 她们一个比一个疲倦,一个比一个无力。 小蝶笑着伸了伸懒腰,才将碗放下。 “我们要不要去关心一下她们?”小蝶嬉笑着,“她们看起来好像很可怜?” 无生不语。 他将牛缓缓牵了过来,牛嘴里草料犹在咀嚼。 他们又开始走了。 那几名小媳妇忽然扑向茶铺,玩命喝了几口水,柔柔躺在地上喘息着。 她们似已虚脱,似已不行,她们已在劳累中彻底发疯。 老板愣住。 这些人为什么累成这样?他见过累的人,却没见过累成这样的人。 几个小媳妇并没有发疯多久,忽然站起,又喝了几口水,跟着无生。 小蝶呆呆笑着。 已默默同情c怜惜她们,大老远的跟着,每个人怀里却抱了床被子。 她们实在很辛苦,实在很需要关心。 “我们要不要去关心一下她们?” 她说的是事实,她们现在累的已不像是小媳妇,简直累的像是一条条土狗。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回过头盯着她们。 小蝶笑了,这石像还是知道怜香惜玉的。 远方尘土飘飘,一人一骑,疾奔而来。 这人忽然停在无生跟前,纵身下马,躬身行礼,“西门世家西门越见过枪神。” 小蝶眨了眨眼,已在替那些小媳妇痛楚,无生停下,并不是为了怜香惜玉。 无生点头。 “家主得知枪神经过,特邀小酌几杯。” 无生点头。 西门越笑了笑,躬身行礼叩谢。 无生将他扶起。 西门越看了看这头牛,脸上已有笑意。 “枪神可否骑马前行?在下后面跟着。” “你骑马,我们跟着。” 西门越不懂。 他并没有多问,纵身上马,打马狂撕,马蹄扬尘,顷刻间已到远方。 小蝶也不懂。 这样怎么跟得上?这样岂非很慢? “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小蝶摸了摸牛耳朵,“这样我们岂非跟不上人家?” 无生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忽然抱着那头牛,小蝶已苦笑,他这是做什么? 她的笑意很快又消失。 无生轻烟般飘向前方,忽然已追上西门越。 西门越直愣愣的盯着无生,不竟动容,他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见过疯狂的事,什么奇怪的事都见过,这种事却是头一次。 那几个小媳妇忽然坐在地上,再也不愿起来了。 “你是疯子?” 无生不语。 牛已玩命嘶叫着,仿佛已经受不了这种刺激。 / / 无忧山庄四个金黄色大字在柔阳下发着光。 十几名垂鬓少女手握长剑,肃立门庭两侧,锦衣华服,娇嫩嫩的粉脸没有一丝表情,更没有一丝笑意。 衣服并不大,也不小,刚好贴着躯体,道道柔美曲线没有一丝掩住,也无法遮掩。 少女的那种活力岂是繁衣俗锦所能掩住? 没有动,剑穗已在飘飘。 这种魅力已足够有吸引力,足以令大多数正常男人心速加快c呼吸急促。 门并未关,上面的铜环已在抖动。 无生轻烟般飘了进来。 那头牛已软软倒下,不停呕吐着,将所有草料统统吐了出来。 小蝶只觉得有些晕眩。 她并没有站稳,十几口剑已出鞘。 十几道剑光忽然刺出,刺向他们的躯体。 无生抱着小蝶,轻烟般飘起。 那头牛哀叫一声,忽然归于平静,躯体上忽然多出十几个血淋淋的血洞。 剑拔出,剑光再次飘动。 无生已到了内堂,十几口剑死死将她们围住。 这其间并没有人说话,她们仿佛也不愿说话,说话不是她们该做的,也不是她们的性格。 小蝶已受不了了,大叫着,“你们为什么要动手?” 她们并没有说话,剑光又飘起,人影晃动更急。 无生轻烟般飘动着,剑光似有似无,轻烟飘忽若隐若现。 小蝶已要爆炸了。 “求求你们了,不要再动手了。” 就在这时,西门越才扑了过来,忽然说出四个字。 “枪神小酌。” 这句话说出,十几道身影忽然飘走,飘向外面。 剑入鞘,人肃立。 柔风飘,剑穗扬。 一头牛就这样报销了,小蝶不由些许哀伤。 无生轻烟般落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世家主人 枪神小酌。 这四个字仿佛有种无法理解的魔力c咒语,十几口剑顿收。 剑光顿无,剑气顿消。 剑入鞘。 剑离去,寒意犹在飘飘。 西门越躬身行礼,连连赔罪,“在下实在该死,在下实在该死。” 无生不语。 府邸很大,却显得很安静而沉闷,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古代的皇陵,阴森c诡异而没有一丝活力。 道道柔光飘进来,竟没有一丝生机c生气。 这是人住的地方? 是人住的地方就该有人的气息,这里并没有人的气息,一丝也没有。 西门越犹在赔罪。 无生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里面,阴森的府邸远不着边,仿佛是无底的深渊。 这就是世家? 小蝶已惊呆,这是世家子弟住的地方? 不远处那头牛躯体上十几个血洞犹在流血,剑穗也在飘动,娇嫩嫩的脸蛋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她们的欢乐与喜悦仿佛是随着岁月消逝而消逝,并不会有一丝生出。 小蝶忽然拉了拉披风,“我的牛死了。” 无生点头。 “它死的好可怜。” 无生不语。 “我要好好葬了它。” 无生不语。 “要不要好好举行个葬礼?” 无生不语,已叹息。 这令他想到了杨晴,也是这么喋喋不休的没完没了。 “这人还在道歉。” 西门越犹在道歉,他的躯体依然弓着,并没有改变。 “在下实在该死,在下实在该死,。” 无生将他扶起,点点头。 西门越的神情才有点缓和,但那脖子依稀又红又粗。 小蝶指了指那头牛,“他死的好可怜。” 西门越点点头。 “我要好好葬了它。” “一定会的,厚葬。” 小蝶点点头,“它真的好可怜。” 西门越点点头,眼眶里似已要掉下泪。 “我一定会给那头牛找个母的,去作陪。” 小蝶点点头,眨了眨眼,“那头牛若是母的呢?” “那我一定找个公的,我可以找两头。”西门越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小蝶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西门越缓缓行礼引路,“枪神这边请。” 昏暗的长廊里又现出十几名握剑少女,肃立两侧,紧贴墙壁。 人未到,剑出鞘。 寒光乍现,隐隐浮动,一双双眸子死死盯着前方。 西门越停在不远处,说着一句话,“枪神小酌。” 剑入鞘,寒光骤消。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些人脸颊,粉红的脸颊上不施一点脂粉,也不必施加。 若是施加脂粉,也许会淹没了那种少女的娇嫩。 小蝶对着她们轻呼,“枪神大酌。” 西门越忽然靠向小蝶,脸上惧怕之色已飘起,“姑奶奶,这不是乱叫的。” 小蝶点点头。 “这四个字是什么?” “这是今日口令。” “口令?” “是的,通过关卡的唯一口令。” “若是说错了?” “那我们就死翘翘了。” “有这么严重?”小蝶激灵灵抖了抖。 苍穹渐渐已阴沉,大地一片阴暗,道道亮光飘飘。 “春雷?” 西门越点头,“是的,快要下雨了。” “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 小蝶的脚已在酸痛,天边白光已飘起,一道响雷忽然落下。 她忽然贴向无生躯体。 无生柔柔将她抱起,柔得令她欢快c刺激不已。 雨将至未至,西门越将他们引进一扇门,他并未进去。 两个秀气童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面对无生与小蝶,她们笑得仿佛是见到了重逢的母亲。 躬身行礼,柔声进言,“恭迎枪神沐浴。” 她们只说了一句,也只躬身一下,却没有起身。 小蝶笑了笑,“她们是不是就这样等着你?” 无生点头。 他缓缓将她们扶起,走了进去。 宽宽大大的屋里仅有两凤轩桌子。 宽宽大大桌子摆满各式各样的水果,宽宽大大的凤轩已柔柔冒着热力。 烟雾缭绕,好似仙雾,好似仙境。 小蝶看了看这里的水,眨了眨眼,血红花瓣已漂浮于雪白水里。 这是什么水?为什么会是白色的? 一个童女轻轻走了过来,柔声进言,“那是牛奶,漂浮的是花瓣,都是新鲜的。” 她嘻嘻的笑着,却没有一丝令人厌烦。 童女将无生披风解下,无生就轻烟般飘了进去,他竟已闭上眼。 小蝶笑了。 这令她想到在同福客栈,他也是闭上眼的。 小蝶撩动着花瓣,又轻轻吹了吹,花瓣忽然贴向无生脸颊,小蝶欢快的笑了笑,“我吹中了。” 无生不语,也未动。 他的躯体与灵魂似已与这雪白融为一体,彻底融为一体。 所有的人与事都休想能打扰到他,花瓣更不能打扰到。 “你知道这叫什么?” 无生不语。 边上童女嘻嘻笑着,却没有声音。 “这叫宰相女儿抛绣球,一下砸中如意郎。”小蝶的笑意已更柔。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没见过?” 无生不语。 小蝶已喘息,笑着面向童女,“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童女点头。 “这水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牛奶洗澡会令皮肤光滑c柔嫩。” 小蝶点点头。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欢愉的事,她瞧了瞧桌上的水果。 童女忽然端过来一碟葡萄。 小蝶眨了眨眼,“你知道我要吃这个?” 童女点头。 小蝶吃了一粒,又递给童女一粒。 童女嬉笑着摇头。 澡已洗好,雪白的衣衫已穿上,这岂非已到了见家主的时候? 两名壮汉将凤轩抬走,又抬换了两个。 童女嘻嘻的笑着,笑着指了指凤轩。 小蝶不懂。 “我还要去洗?” 童女点头。 小蝶又进去洗了洗。 那两名壮汉已进来七八次,他们也洗了七八次。 小蝶柔柔摸了摸童女的脸颊,“为什么要洗这么多次?” 童女笑着摇头。 “你不知道?” 童女点头。 “这是你家主人定下的规矩?” 童女点头。 小蝶忽然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向桌子,取出一个苹果,递给小蝶。 小蝶笑了笑。 童女打开门,外面已在下雨,雷声轰轰作响,电闪道道不断。 两个油布伞早已在等着。 三月的春雨,仿佛是少女的相思,令人苦楚c哀伤。 小蝶很厌烦下雨。 西门越带着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却依然没有到。 小蝶仿佛已受不了了,“我们还要走多远?” 西门越陪笑着,“还有一半的路。” 小蝶已喘息,她想不通,这么远的路,为什么不骑马,不坐车子。 阴森森的府邸没有马匹过来过去,也没有轿子过来过去。 十几个少女肃立在雨地里,没有一丝动作,紧紧贴着墙壁,紧紧握住剑柄。 没有一丝变化,依然将剑出鞘,却并未动。 西门越依然停在不远处,说着四个字,“枪神小酌。” 剑入鞘。 一双双眼珠子盯着前方,冰冷的雨水无法影响到一丝一毫。 这等森严警戒,也许真的很少很少。 小蝶已受不了了,她的脚实在很痛。 无生柔柔将她抱起。 小蝶抱着画卷,闭上眼,她已极为疲倦。 “我不行了,我实在太累了。” 这时她才体会到跟着他们走的那几个小媳妇,她们岂非很不幸? 门缓缓打开,屋子里只有一个人。 破旧的人,破旧的桌子,破旧的一切。 桌上几道简单的小菜,几个馒头。 这人呆坐在桌畔,盯着那几道小菜,心神似已飞走。 西门越笑了笑,躬身一礼,缓缓退下。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这人。 这人渐渐已苏醒,展颜一笑,“枪神无生到访,幸甚之至。” 无生点头。 这人缓缓行礼,“西门残有礼了。” 无生点头。 小蝶犹在沉思,睡意正香。 西门残的躯体并未残,每一个角落都很完整,也很健康。 他缓缓倒了碗茶给无生,又给自己倒了碗酒。 他显然知道无生是不喝酒的。 无生轻轻将小蝶放到椅子上,端起茶浅浅喝了一杯。 西门残笑了笑,“枪神是不是有点奇怪这里?” 无生点头。 他的确很奇怪这里,西门世家势力庞大,财力雄厚,可是西门世家主人为什么会住在这破旧的屋里,吃的东西也很简单,这仿佛是自己做的。 菜并未凉。 西门残拿起筷子,笑了笑,“枪神请随意,这是残夫的拙艺。” 他吃了一口,又看了看锅灶。 灶口的柴火犹在哔剥作响,锅盖边上用农布围着,徐徐白气柔柔飘飘。 西门世家的主人竟在自己做饭! 这实在令人无法相信,更令人无法理解。 烧的菜很正,火候c调料的掌控,都很得体,既不清淡,也不油腻。 菜里的油显然放得并不多,也不少。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很难挑出毛病。 西门残笑面凝视无生,“枪神觉得如何?” “皇帝后宫的御厨实在应该过来跟你学学。” 无生说的是事实,任何事情到达一定境界的时候,岂非都是一样? 舞者的舞,剑客的剑,和尚的经,厨子的菜,这些人追求到一定境界,对细节的变化c力道等等,要求都会很高。 墙壁上竹编悬着一串串大蒜c红椒,凭空悬着的框子里,也用一块农布盖着,靠近窗户的那整面墙壁上,仅悬着一口剑。 没有剑穗,古朴而陈旧,却偏偏无法掩盖那种盛气临人c孤傲森寒的锋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中有剑 剑未动,却依然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威慑。 “好剑。” 西门残脸颊上没有一丝骄傲、得意之色,只是浅浅喝了口酒,点点头。 “枪神识得此剑?” 无生点头。 西门残看了看炉灶,掀开锅盖,取出两个包子。 他将包子放到馒头上,“馒头淡而无味,很难下咽,这是我亲手包得。” 一代西门世家主人竟会包包子! 这种事说出去,也许很难有人会相信,也许连无生也不会相信。 无生取出那个包子,吃了一口,就石像般一动不动,似已被那口包子肉卡住。 西门残眯起眼笑着,他仿佛很欣赏无生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怎么样?” 无生叹息,“天津做狗不理包子的师傅也许应该过来求教一二。” 包子的制作过程,每一道细节仿佛都很讲究,都很考究。 从面皮的制作至取包子的时间控制,控制的都很微妙,多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一切都显得很正好,刚刚好。 西门残点点头。 脸颊上竟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他已盯着那口剑。 他盯着那口剑的时候,神情才有了变化,这种变化本不该有的,却偏偏生出,那种表情仿佛是久经寂寞、孤苦的浪子遇到自己初恋情人。 说不出的真誓而甜美。 他的心,他的魂,似已飞到那个充满甜美的地方。 无生缓缓睁开眼睛,忽然转过身,盯着、戳着那口剑,“你是剑客?” 西门残摇头,“我早就不是了。” 无生叹息。 他说的也许没错,他的年纪已不允许他是一名剑客,剑在手里也许只是拐杖。 可是他并没有放弃剑,他已找到另一种剑客生活。 他已将对剑的一切追求与信仰,一切情爱与执着,一切的一切,统统都释放到这间屋子里。 所以这里面的一切都仿佛是剑锋上的剑意,剑锋上的剑气。 没有人能理解他对剑的执着与追求,无生却已理解。 他已深深体会到这包子里的剑意,菜里的剑意,这一切的一切都控制的很好,刚刚好,并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 剑未动。 剑已永远无法在动,可是剑的生命已得到延续,这人并不用握剑,已彻底享受到剑客该享受的那种快意、刺激。 他竟已做到了永恒。 剑的永恒。 剑犹在墙上,那面墙上没有别的东西,他生命中也没有别的东西能与剑相提并论。 所以那口剑才独占一面墙。 无生深深叹息。 “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化剑于无形?” 西门残点头。 “你不必用剑,也可以享受到剑里面的乐趣?” 西门残点头。 “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剑?” 西门残点头。 “你在这里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是刺出的每一剑?” 西门残点头。 “你才是一位伟大的剑客家。” 西门残点头,微笑。 他看了看无生的枪,看了看握枪的手,呼吸渐渐已急促,连目光都隐隐现出兴奋之色,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多情而又寂寞的浪子,在陋巷里见到了神秘而幽美的婊子,已彻底把持不住自己,已彻底不能自己。 无生忽然不再看剑,忽然盯着、戳着西门残。 一只眼盯着、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戳着胸膛,一只眼盯着、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戳着裤裆。 这是一双奇异而邪恶的眼眸。 “你很想跟我决斗?” 西门残点头。 他的目光极为冷静,冷静而稳定。 “你想要跟我决斗,却无法做到,是不是?” 西门残点头。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的确想杀死无生,也想被无生杀死。 岁月已不允许他这么做,这种享受已被剥夺,所以他的眼眸里渐渐已沁出哀伤、痛苦。 “你愿意死在我的枪下?” 西门残点头。 “你是不是也很想死在我的枪下?” 西门残点头。 “也该知足了,因为很多剑客都没有你得到的多,更没有你享受到的多。” 西门残叹息,点头。 小蝶渐渐已醒了。 她笑着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那西门残,“这是。” 西门残微笑,“残夫见过画中仙子。” 小蝶笑而不语。 她看了看无生,希望无生能告诉他,这人是谁。 门外的雨已下得很大。 两面油布伞犹在外面,没有离去。 “你是西门世家的家主?” 西门残点头,笑了笑,“正是在下,西门残。” 小蝶的眸子已现出了光。 可是她看了看这间屋子,又皱了皱眉,因为这屋子怎么也不像是这种身份的人该住的。 江湖中也许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看着不起眼的人,也许就是莫莫地方叱咤风云的人物。 冷风呼啸。 已没有一丝寒意,雨水依然很冷。 西门残走到屋檐下,凝视着飘零的雨水,“你们退下。” 两面油布伞忽然已消失不见,鬼一样的消失无踪。 桌上的菜未凉,一代伟大剑客所烧出来的菜并不是每个人想吃就可以吃到的。 小蝶吃了几口菜,吃惊的盯着西门残,“这菜。” 她已吃惊的说不出话了。 “残夫手艺,画中仙子请随意。” “你的菜真的很棒。” 西门残笑了笑。 小蝶也笑了笑。 她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一代西门世家主人会烧出这么好吃的菜。 西门残笑了笑,“你是不是很佩服我?” 小蝶点头。 “我也很佩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杀人理由 春雨渐停,夜色将至未至。/p 苍穹昏暗而幽明。/p 小蝶握住无生的手,柔视着那双空空洞洞的眸子。/p 柔情已现。/p 女人的那种柔情与蜜意已展露,没有一丝遮掩,这岂是在外漂泊的浪子所能拒绝?/p 浪子是孤独、寂寞的。/p 西门残嘴角的笑意已变浓。/p 他心里所想已要实现,这种柔情实在很柔,正常男人都很难、更无力、也无法拒绝,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拒绝这种柔情,岂非是呆子?/p 无生是呆子吗?/p 他绝不是呆子,却时常将别人变成是呆子。/p 小蝶轻抚着无生的手,目光轻抚着他的眸子,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变化,竟没有一丝变化。/p 她的眸子已飘零泪水。/p 这种泪水岂非像外面的春雨,令人愁闷、苦楚,令相思中的人更愁更闷。/p 小蝶的心已酸,也很痛。/p 她竟无法说服他,她躯体上的魅力,眸子里的柔情,这一切竟无法说服这个人?/p 泪水已飘零。/p 手已轻轻抖动,她垂下头,盯着大地,大地若有情,也会哀伤,也会酸楚。/p 无生柔柔将她拥在怀里,柔得仿佛是妈妈将孩子柔拥在怀里。/p 泪水顿停,苦楚顿消。/p “你是不是......。”/p 无生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稀盯着、戳着那叶孤舟,孤独而寂寞的在溪水上摇曳。/p “你是不是愿意退隐,遨游山川河流,过神仙般日子?”她的嘴角已变得更柔,又柔又兴奋,“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们可以生一大堆宝宝,......。”/p 说出这种话的女人,脸上大都会泛起嫣红,那种淡淡的红晕足以令很多情郎不知所措,不能自己。/p 小蝶将无生的手轻轻靠在脸颊上,她的躯体不由抽动、轻颤。/p 西门残不忍再看一眼,盯着那叶孤舟,眸子里显得呆滞而朦胧。/p 无生是浪子,却也是枪神,枪神是绝不会逃避的,所以这种柔情、蜜意也无法将他留住。/p 小蝶依然柔视着无生,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得出,她的嘴唇一定更柔,又柔又软,这好比是佳酿,入口柔,下肚却滚烫。/p “他不会这么做的。”/p 柔软的目光忽然僵硬,柔软的唇忽然抖动。/p 小蝶盯着西门残,笑了笑,“为什么?”/p “因为他是枪神,只有正直不屈站着的枪神,天下间也只有这样的枪神。”/p 小蝶胸膛已起伏,似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真的要离去?”/p 无生点头。/p 那只手却更柔,也更稳定。/p 小蝶垂下头,久久说不出话了。/p “你想遨游山间河流?”/p 小蝶点点头。/p “我现在就带你去。”/p 小蝶忽然抬起头,眸子里已现出了光,“真的?”/p “是的。”/p 小蝶的心狂跳如奔蹄,她看了看西门残。/p 西门残轻轻笑着,眸子里现出羡慕之色。/p “枪神珍重,残夫不送了。”/p 无生点头。/p 小蝶已睁开眼睛,笑着摆摆手。/p 无生轻烟般飘起。/p 这种飞行的感觉实在很刺激,小蝶俯视着下面的一切,不由痴痴的呆住。/p 坚挺、秀丽的山峰在边上慢慢往后移动,山谷间枯树隐约可以见到绿叶,边上流水欢快的流淌。/p 几只不知名的飞鸟围绕枝头,欢叫着。/p “这里真的好美。”/p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停在青石上。/p 河水不停奔跑不休,几条鱼儿随波戏耍。/p “你喜欢这里吗?”/p 无生不语。/p “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好。”/p 无生不语。/p 小蝶紧紧抱着画卷,凝视着那几条鱼儿游走。/p “你不喜欢江湖的纷争?”/p 小蝶笑着点点头。/p “你想逃避?”/p 小蝶不语。/p “逃避是没有用的,别人一定会找到你的。”/p 小蝶点头。/p p p 避风客栈并不大,严格的说,仅有几间瓦房。/p 四五张桌子,老板已靠在边上瞌睡。/p 三月里的春雨,岂非也令人疲倦、无力,不想劳作。/p 三个小媳妇缓缓走了进来,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老板忽然跳了起来。/p “三位姑奶奶要点什么?”/p “自己看着办。”/p 另一个小媳妇痴痴的笑着,“有你这么叫菜的吗?”/p “那怎么叫?”/p “报上菜名,先上四鲜果,四蜜饯,鲜果要苹果、......。”/p 最后那个小媳妇轻轻拍拍桌子,“这里不是长安大街,这里是避风客栈,只是避避风而已。”/p 她忽然向老板笑笑,“随意,有好吃的尽管拿出来就好了。”/p 老板揉揉眼,陪笑着点头。/p 红衣小媳妇伏在桌上,盯着满是油腻的窗户,目光显得懒散而无力。/p 绿衣小媳妇托着腮,盯着屋外,神情却极为厌恶。/p 白衣小媳妇痴痴笑着,“你们是不是已要疯了?”/p 那两个小媳妇没有一点反应,仿佛真的已疯了。/p 这样跟着无生,实在很疲倦。/p 白衣小媳妇拍了拍绿衣小媳妇,“你是不是厌烦了?想回去了?”/p 绿衣小媳妇吐出口气,“才没有呢。”/p 她忽然拍了拍胸膛,柔笑一声,“天大地大,我走哪都一样,才不想那个臭地方。”/p 她竟已不打自招了。/p 白衣小媳妇与红衣小媳妇痴痴的笑个没完,“你真的不害臊。”/p 绿衣小媳妇忽然捂住嘴,用头不停的撞着桌子,似已在懊悔着。/p 老板听到桌子的碰撞声,匆匆走了出来,将几小碟菜、一瓶酒、几个包子放到桌上,陪笑着,“这位是......。”/p 这里的一切已陪了他很小半辈子,无论是一砖一瓦出了什么事,都会令他心疼不已。/p 白衣小媳妇笑了笑,“她没病,她喜欢这样,我们都习惯了。”/p 老板点点头,走了出去。/p 他只希望不要在撞了,那张桌子并不是铁的,经不起她这样撞。/p 这里过来的人并不多,奇怪的人也不少,像这么奇怪的却更少了。/p 春雨已停。/p 路道上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老板很不愿意看他的脚。/p 雨后的泥泞实在令人厌恶不已。/p 他握住铁锹,将门槛上泥块铲掉,重重的抛到屋后面。/p 这人走了进来,脚上没有泥泞。/p 老板看了看他后面,这人赫然没有留下脚印。/p 他的脚竟没有沾到地面。/p 老板快速跟了进去,陪笑着,“大爷需要点什么?”/p “随便。”他的手并不随便,出手就是一锭银子,五十两的银锭。/p 老板点点头。/p 老板跑了两趟,多烧了几道小菜,又端了两坛陈年女儿红。/p 这人点点头。/p 老板陪笑着走了出去,做在门口,盯着路道上。/p 他希望路道上再来几个人,这样子自己的日子要好受点。/p 绿衣小媳妇已不再撞桌子,正摸着脑袋,仿佛很痛苦。/p 白衣小媳妇看着不远处那张桌子,看着那个人,那人并没有看她一眼。/p 只是静静的喝着酒,吃着菜。/p 红衣小媳妇目光已盯着那人的脚,脚上没有泥泞,她显然已知道这人的轻功很不错。/p 她的手忽然一挥,手里的竹筷忽然到了那个人手里。/p 那人将筷子缓缓放下,盯着红衣小媳妇,“我知道你,你是秋横绿。”/p 他笑了笑,指了指绿衣小媳妇,“她是卢沉红。”/p 他最后指了指白衣小媳妇,“你是林月白。”/p 白衣小媳妇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盯着那个人,“我也知道你,你是了无痕。”/p 秋横绿眨了眨眼,她忽然盯着了无痕,“你居然也过来了?”/p 了无痕笑了笑,“连你们塞外三娘子都过来,我为什么还不过来。”/p “你也是为了无生?”/p “是的,我本就想要杀他。”/p 林月白冷笑,笑声讥诮、轻蔑而冷淡,“你要杀他?”/p 了无痕仿佛没有看见,碗中酒一饮而尽,缓缓又倒上,他的动作很慢,并不急躁。/p “你想要在这里等他?”/p 了无痕点头。/p “也知道他已离开长安街?”/p 了无痕点头。/p “你好像知道的并不少。”/p “是的,至少你们知道的,我绝不会不知道。”/p “你想怎么样?”/p “你们是女人,所以......。”/p 他的话并未说完,又去喝酒,他很爱喝酒。/p 林月白冷笑着,“所以怎么样?”/p “让你们了。”/p “让我们先来?”/p 了无痕摇头,“让你们先走,不要跟着无生受罪,还是早点回塞外,放马牧羊,那岂非是一件美事?”/p 林月白冷笑,“我若是不肯的话......。”/p 了无痕将碗放下,伸出手,手里忽然多出一根长鞭,长鞭忽然挥动。/p 忽然将林月白卷起,数道寒光忽然飞起,飘向了无痕。/p 了无痕躯体纵身一跃,数道三角飞镖竟已打在桌上,齐根没入桌面。/p 秋横绿冷冷瞧着了无痕,满把飞镖紧握,却没有发出。/p 林月白竟到了了无痕的怀里,脖子上靠着一双手,“你想怎么样?”/p 了无痕轻轻在林月白雪白的脖子上亲了一下。/p “我想要亲一下。”他说完又亲了一下。/p 了无痕看了看秋横绿,眨了眨眼,这时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p 卢沉红竟已不见了。/p 不过他不怕,因为她们并不敢乱来,那只手忽然靠的更紧。/p 林月白的嘴里在嘶嘶作响,目光却依然直愣愣盯着前方。/p 老板已被吓的躲在不远处酒坛旁,身子已矮了半截,似已一刻都不愿出来。/p 了无痕眼角已现出笑意,“还有一个小媳妇怎么不见了?”/p “在我这。”/p 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人,怀里抱着卢沉红。/p 这人缓缓将卢沉红放下,走向了无痕,冷冷的盯着那只手,“你这是做什么?”/p 了无痕似笑非笑,脸上的肌肉竟已变得僵硬。/p “你要不就杀了她,要不就抱着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p 了无痕不语。/p 鞭子软软松开,他的手也放开。/p 林月白燕子般飞起,手里忽然飞出十几道寒光。/p 鞭子忽然卷起,寒光叮叮骤响,落到地上。/p “好鞭子。”/p 了无痕不语。/p 林月白冷冷盯着了无痕,两只手竟已被拉住。/p 她已被拉回桌子,安安静静的坐着。/p 卢沉红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p 林月白点头。/p 了无痕冷冷盯着后进来的一人,“你是不是也想杀无生?”/p 这人点头,那只手忽然触及剑柄,眸子已盯着了无痕的咽喉,“是的,我有机会杀了他,你们的机会很少。”/p “你的剑很快?”/p “我的剑是很快。”/p “有多快?”/p 这人冷笑,“你想看看?”/p “是的,我很想看看你的剑有没有机会杀无生。”/p 这人冷笑不语。/p 笑声中已挥出一剑,剑光一闪,忽又入鞘。/p 了无痕只看到一道剑光飘向桌面,又消失不见,桌上没有一丝变化。/p 他仿佛不懂,这样的剑叫什么?/p 这人忽然轻轻一吹桌上的碗,只是轻轻一吹。/p 碗忽然断成四瓣。/p 整整齐齐的分为四瓣,每一瓣的大小都很匀称。/p 桌子忽然僵硬的抖了抖,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竟也是四瓣。/p 老板已要疯了。/p 这群人简直不是人,是野鬼,到这里没多大时间,这里的家当就被弄坏了不少。/p 他实在希望这些人早点走。/p 他们并没有走,一个都没有走。/p 剑入鞘,握剑的手缓缓离开剑柄,盯着了无痕,“我的剑是不是足够杀无生了?”/p 了无痕冷笑,“你的剑想要杀无生,也许见不到无生的面就死了。”/p 握剑的手忽然触及剑柄,冷冷盯着了无痕,“你想跟我动手?”/p 了无痕手里的鞭子忽然消失,笑了笑,“我不会跟你动手。”/p 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你本该来的。”/p 了无痕不语。/p “你过来也是送死。”/p 了无痕不语。/p “据我知道这次过来的人,至少有六个高手。”/p 了无痕冷冷盯着这人,“你也是这六个高手之一?”/p 这人点头。/p 轻抚着剑鞘,脸上已飘起骄傲之色,他是应该骄傲一下。/p “所以你过来也没有用,还是......。”/p “还是知难而退,是不是?”/p “是的,因为你杀无生的理由并不是很好。”/p “你的理由很好?”/p 这人冷冷盯着了无痕,冷冷的说着,“塞外三娘要杀无生,是因为塞外一刀被枪杀死的。”/p 他指了指自己,又接着说,“我杀无生,因为帮主被枪杀死的。”/p 卢沉红缓缓倒了碗酒,递给这人,“那我们还是有合作的理由,是不是?”/p 这人将酒一饮而尽,“是的,我们还是有理由合作的。”/p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章 避风客栈 卢沉红冷冷盯着了无痕,“我知道你杀无生,是为了什么?”/p 了无痕不语。/p “你杀无生,是因为有人悬赏,是不是?”/p 了无痕不语。/p 他慢慢站起,仿佛不愿再留下来。/p “你杀无生不但有悬赏,还有美人相赠,是不是?”/p 了无痕不语。/p “要去东海,这里是必经之路,你还想呆在这里吗?”/p 了无痕不语。/p 他忽然转身,走了出去。/p 握剑的手并未触及剑柄,手里已握住酒碗,碗里已无酒。/p 卢沉红笑着满上,“这酒是不是很香?”/p “是很香。”/p 他目光里已现出得意之色,了无痕已走。/p 江湖中能将走路不留痕的了无痕逼走并不多,不必动手就将他逼走,更难。/p 所以这酒显得特别的香,特别的醇厚、浓香。/p 卢沉红笑着凝视他的目光,笑意竟变得有点滚热,滚热如烈酒。/p 她轻轻触摸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忽然笑了,他并不是呆子,已知道这种勾引。/p “这酒是不是很香?”/p 这人的笑意竟已不由轻颤,“很香,我很喜欢。”/p “有多喜欢?”/p “要有多喜欢,就有多喜欢。”/p 他说着话的时候,目光已飘向那雪白的脖子,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p 卢沉红媚笑着。/p “我这有的是酒,你想喝吗?”/p 这人呼吸已剧烈,忽然将酒一饮而尽。/p 碗“叮”的落到地上,人软软倒下。/p 那只手紧紧握住剑柄,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前方,充满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惊讶、不信。/p 他死也不信自己会死在这女人手里,死也不信这女人会忍心下杀手。/p 一枚三角飞镖,齐根插进胸膛。/p 漆黑的镖骤然被染成血红。/p 卢沉红向老板招了招手,“这里死人了。”/p 老板点头,走了过去。/p 卢沉红笑着塞给老板一锭银子,“你自己看着办吧。”/p 老板点头,忽然将尸骨往肩上一放,走了出去。/p 他知道该做点什么,遇到什么人,想做点什么事,他已经习惯了。/p 林月白笑了笑,“想不到你杀人很有法子。”/p “我们出来,是为了杀人,并不是被人杀。”/p “可你知道这人是什么人?”/p 卢沉红笑了笑,摇了摇头。/p “他是飞雨帮第三把交椅,追风。”/p 卢沉红点点头,“那又怎样?”/p “他过来是为什么替第一把交椅追云讨回命债。”/p “飞雨帮一共有几把交椅?”/p “一共有三把,第二把交椅是追凶。”/p 卢沉红点点头,笑了笑,“那这人更该杀了。”/p 林月白不懂,也不语。/p “来讨回命债,两个人才对,为什么他一个人过来?”/p 林月白不语。/p 卢沉红冷冷笑了笑,“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他想杀死无生,领取悬赏,还有美人。”/p 林月白点头。/p 她分析的没错,过来讨回命债,不该一个人过来,两把交椅应该都来。/p “无论如何,这人死了,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p 林月白点头,“这里是无生必经之地,我们只要见机行事,找到机会就可以下手了。”/p 秋横绿缓缓走了过来,笑了笑,“没错,只要找到机会就可以下手了。”/p “如果找不到机会呢?”/p “那么就要变出机会来。”林月白看了看卢沉红,“你不是很会变机会吗?”/p p p 夜色已临。/p 避风客栈招牌在冷风中摇摆不定,四个大字仿佛比夜色更加漆黑。/p 两个人缓缓从远方走了过来,走了进来。/p 老板陪笑着将他们引了进来。/p 老板不愿靠近男的,这男的躯体挺得很直,挺得比他手里的枪还要直,躯体上仅系了件披风。/p 这人很不怕冷,也许更不怕死。/p 江湖中这种人还是不要靠近的好,说不定是大奸大恶之人。/p 为了自己小命,还是靠的远点,这样比较安全点。/p 小蝶凝视着无生,“你是不是在想什么?”/p 无生点头。/p “说出来听听?”/p “这里一股血腥味。”/p 小蝶也闻了闻,的确有血腥味,很重。/p 老板脸上的笑意已凝结,“两位要点什么?”/p 小蝶取出一锭银子给老板,“今天有人在这里归西了?”/p 老板擦了擦汗,不语,他不知道怎么去说。/p 小蝶笑了笑。/p 她已懂了,她已明白老板的心里所说,有时候不说话,的确比说出的话要多,也更真实。/p 小蝶笑了笑,“就要几个小菜,几个馒头就可以了。”/p 老板点头。/p 将几个小菜端出,就靠在门口,凝视着夜色。/p 无生吃的并不多,他的胃口并不好。/p 小蝶已吃了六七个馒头,粗茶淡饭的口味,却偏偏能将胃口吊起。/p “我有件事觉得奇怪。”/p “你说说。”/p “跟在我们后面的几个小媳妇怎么不见了?”/p 无生不语。/p “我看了看路道,这里是离开长安往东的必经之路,是不是?”/p 无生点头。/p “按道理,她们应该在这里等我们,是不是?”/p 无生点头。/p 小蝶忽然走向老板,笑了笑,老板又已再擦汗,他仿佛时刻都在惧怕着什么。/p “你不用怕,我们不是坏蛋。”/p 这句话效果并不好,老板的汗更多了,很多人都说自己不是坏蛋,但杀起人来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老板看了一眼小蝶,忽然又凝视着夜色。/p 冷风飘飘。/p 漆黑的夜色,没有一丝光亮。/p 小蝶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坏蛋,不会伤害你的。”/p 老板的躯体忽然抖了抖,他实在惧怕极了。/p 小蝶笑了笑,“我只想问一问,白天有没有来过三个漂漂亮亮的小媳妇。”/p 老板躯体抖的更加剧烈,他竟已缩在墙角,虾米般不愿站起。/p 小蝶缓缓叹了口气。/p 她忽然走了回去,靠着无生躯体,笑了笑。/p “这里白天一定发生过什么。”/p 无生点点头。/p “这里既然是必经之路,后面瓦房里一定有人住着,说不定是在等你。”/p 无生点点头。/p “所以你是不是想去看看?”/p 无生点点头。/p 小蝶目光已现出惊惧之色,“还是不要去了,他们说不定是厉害的角色,我们岂非不是要倒霉了?”/p 无生不语。/p 忽然走向老板,将他扶起来。/p 他递给老板一锭银子,老板接过银子却无力抓起,银子竟已落到地上。/p “这里往常的生意一定很不好。”/p 老板点头。/p “你也没有想到今天生意会这么好?”/p 老板点头。/p 无生忽然指了指墙边,墙边只有四条长板凳。/p “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动手,弄坏了你的家当?”/p 老板点头。/p 无生不语,凝视着夜色。/p 夜色里已有衣诀飘动的声音,很小,也很轻。/p 可是这已足够,无生已足够听到,他不但能听到,也能判断出这人的身高、胖瘦,以及是男是女。/p 这种搜索的法子,绝对是无数次死亡边缘挣扎的经验。/p 老板指了指后面几间瓦房,“后面还有房间。”/p 无生点点头。/p 院子很奇特,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鸡粪味,还有猪打呼噜的声音。/p 这老板居然养猪,养鸡。/p 两条狼狗看见老板过去,玩命的甩着尾巴。/p 老板将无生引到一间远离猪圈,远离鸡圈的屋子。/p 屋子里很简陋,也狭小,一张床,一张桌子,别的已没有了,也没地方可放。/p 这是小蝶见过最简陋的屋子。/p 床上的被褥潮湿而冰冷,没有一丝热力。/p 老板将炉火移了过来,又提了一壶水进来,才离去。/p 对面那件房子里也亮着灯,却并没有炉火。/p 小蝶苦笑,“看来我们还是幸运的,老板对我们很照顾。”/p 无生点头。/p 屋子里极为昏暗,油灯的光亮极为娇弱而无力。/p 小蝶将桌上两个碗倒上水,却发现里面有个干瘪虫子漂浮着。/p 无生将水倒掉,轻抚着小蝶的躯体,“这里是不是过不惯?”/p 小蝶笑而不语。/p 她紧紧将画卷抱住,躺在床上,潮湿而冰冷的被褥实在令人无法贴近。/p 被子里忽然窜出两条老鼠,唧唧叫着。/p 小蝶尖叫着扑向无生怀里,紧紧贴着无生躯体,额角冷汗竟已现出。/p 无生深深叹息。/p 他已感觉到小蝶躯体每一根肌肉都在抽紧,剧烈跳动。/p 她实在很惧怕,这里实在不适合她住。/p “我真的好没用,我连这个......。”/p 无生柔柔将小蝶抱住,“不用怕,我不会离开你的。”/p “真的?”小蝶凝视着无生的眼眸,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p 无生点头。/p “那我们拉勾勾。”小蝶缓缓伸出手指,虽然笑着,眼角却在流着泪水。/p 无生也伸出手指,他伸出的是食指。/p 小蝶苦笑。/p 这石像有时真的是猪头,猪头中的猪头,拉勾勾竟用食指。/p 无生又伸出小指。/p 小蝶柔柔拉了拉无生手指,“这就算是你答应我了,不可以反悔了。”/p 无生点头。/p 她并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又靠在脸颊上,轻轻抚摸着。/p “这样子是不是就可以了?”/p 小蝶点头。/p 她柔柔笑了笑,“不过还有一个说法。”/p “什么说法?”/p “我们拉过勾勾,你就要照顾我一辈子。”/p 无生不语。/p “我也不能离开你了。”小蝶板着脸说着,说的很认真,也很仔细。/p 无生不语。/p “你是不是反悔了?”/p 无生不语。/p 小蝶垂下头,柔柔笑着,脸上的神色变得极为娇羞而朦胧。/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冷雨软鞭 冷风中又有衣诀飘动声音。 两条狼狗已在低吼,忽然又倒了下去。 老板并不敢出来,缩在屋角挑着灯笼远眺着,猪圈里的猪依然在打呼噜。 小蝶不笑了,看了看漆黑的夜色。 “刚刚是不是有个人?”小蝶到处看了看,又凝视着无生,“我感觉有个人在附近。” “那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已现出惊惧之色。 她已看到老板缩在墙角,挑着灯笼,轻唤着那两条狼狗。 狼狗仿佛并没有听到。 “那是鬼。” 小蝶紧紧抱住画卷,紧紧贴着无生胸膛,她仿佛更加惧怕了。 “那是胆小鬼,不用去怕。” “胆小鬼?”小蝶眨了眨眼,看了看无生。 无生点头。 “那也是鬼?”小蝶苦笑。 “胆子小的人只配当鬼,当不成人。” 冷风中这时传来奇异的声音,飕飕作响,尖锐而迅疾。 这不是刀挥动的声音,也不是剑出去的声音。 这是什么兵器声音。 小蝶已在惊慌,“这是什么声音?” “软鞭。” 无生没有动,一根长长的鞭子忽然将他紧紧缠住,就仿佛是多情的少女死死将心爱情郎牢牢缠住。 鞭子渐渐已用力,无生躯体已在咯咯作响。 “好一根软鞭。” “你动不了了?” “也许。” “也许你还可以动?” “也许。” “你为什么不动一下?” 无生没有动,小蝶已动了。 她忽然拉着鞭子,撕咬着鞭子,鞭子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股力道。 小蝶竟被硬生生震出,软软倒在不远处,不停喘息着。 “你现在动不了了?”冷风中已有笑意,恶毒c残忍而疯狂不已。 “我为什么要动?” “你不动就要被鞭子活活勒死。”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小蝶挣扎着扑了过来。 “别靠近这鞭子。” 小蝶忽然停下,看着无生,眼角却在不停跳动,“我现在该做点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做,靠在炉火旁,不要出来。”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就是了。” 小蝶靠在炉火旁,伸出手去烤手,却一丝暖意也没有感觉到。 “你就是枪神?” 无生点头。 “你为什么会活到现在?” “你很奇怪?” “是的,因为像你这样的身手,本该早死了。” “可我还没死,依然活着。” “你的名字很狂妄。” “也许。” “狂妄总有点道理,我没看出来,你身上有什么道理。” “那你就不要看了,可以出手了。” 小蝶吓了一跳,这石像居然要别人出手去杀他,他是不是已疯了。 “你想早点死去?” “也许。” “也许不是你死去?” “也许。” 鞭子的另一头忽然有了光。 刀光。 刀光刚生出,忽又消失于无形。 一把短刀“叮”的落地,屋脊上一条人影惨呼着在瓦片上翻滚着,烂泥般跌落地上,不再动弹。 夜色里肃杀之色更浓。 冷风更冷,寂寞之色更加剧烈。 人已倒下,鞭子并未松开,奇异般绷紧着。 鞭子的另一头已传来冷笑,小媳妇般媚笑着,笑着走了过来,却并未靠的很近。 她们也很惧怕无生,无生手里那杆枪,并不是一杆普通的枪。 “我们见过面了。” “是的。” “你记得我?” “是的,我当然记得你。” 三个人忽然靠得更近,淡淡的炉火已照亮了他们躯体。 “是你们。”小蝶吃惊的盯着她们。 小蝶忽然走了出来,“你们居然。” “是的,我们居然已在这里出现。”卢沉红笑了笑,盯着小蝶,“是的,我们居然又见面了。” “你们一直在等机会出手?” 卢沉红点点头。 “你们并没有先出手,让别人先出手,然后等到最正确的机会在出手。” 卢沉红点点头。 “这机会是最好的机会?” “是的,没有比这机会更好了。” 小蝶冷笑,“你们很沉得住气。” “是的,杀枪神无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 “所以要能等,也能忍,是不是?”小蝶的嘴角已泛起讥诮之色。 因为她坐在牛背上的时候,看见她们在后面跟着,累的仿佛仿佛是一条条土狗。 卢沉红渐渐已没有了笑意,脖子上那根青筋已凸起,手上已渐渐有了力道。 无生躯体渐渐又现出咯咯声。 这是骨骼抽动的声音。 “你们一直都在跟着我们?” 卢沉红点点头,“是的,你们在长安街的时候,我们就跟着了。” “在长安街,你们并没有动手。” “那个时候,机会并不好。” “所以一直等着,等我们离开长安街,才出手。” “是的。” “你们只是想无生的命,是不是?” “是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对半斤与狗头铡下手?” 卢沉红眨了眨眼,笑了笑,“是这样的,他们在哪里碍事,所以我就动了一下手。” “你嫌他们妨碍你的好事?” 卢沉红点点头,“他们实在很碍事,可以远远的动手,不要靠近无生。” 她忽然有笑了笑,“我向他们摆手,并不是要他们过来。” “那你要他们做什么?” “我是要他们早点滚蛋,不要呆在那里。” 小蝶不语。 她现在才明白,狗头铡为什么要走,而且立刻就走,半斤也立刻跟着他们走了。 “你们一直跟着,见到我们去了无忧山庄,就来这里等着?” “没错,这里是往东的必经之路。” “你们的确很能等,所以。” “所以上帝一定会给我们机会的,杀你的机会并不多,只要一次就够了。” 小蝶点点头,看了看无生,“你要杀无生,我也不想活了。” 脸上已现出哀伤之色,却并没有流一滴泪水。 过度痛苦c哀伤的时候,也许就看不到泪水了。 卢沉红笑了,“我明白你心里所想,这种事我们都很理解,所以你可以去死,我们绝不会阻止你的。” 小蝶呼吸已局促,“既然我们都要死了,可不可让我们做个明白鬼。” “你说,我可以告诉你。” “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小蝶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我们是塞外三娘。” “你们是塞外的?” “是的,我们有个朋友死在枪下,他叫塞外一刀。” “你们要讨回血债?” “是的,杀死塞外一刀的枪,并不多,也许只有一杆,也许只有枪神无生的枪才可以杀。” 小蝶点点头。 “这样子你是不是已够明白了?” 小蝶点点头,却依然说着,“塞外一刀什么时候被杀的?” “正是你们在长安街的时候。” “塞外一刀也在长安街?” “当然,否则我们绝不会找你们。” 小蝶点点头,“我还想知道一点。” “你的话很多。” “对即将要死的人,你们不会计较的,是不是?” 卢沉红笑着点头。 林月白与秋横绿也一样,都笑着点点头。 “这里白天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来过?” “有两个,一个是飞雨帮第三把交椅的追风剑客,另一个是走路不留痕的了无痕。” “这两人都已死了?” “是的,都已被我们杀死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卢沉红目光里已有厌倦之色,她显然已不想这样被问下去。 小蝶笑了笑,“我们迟早都是死人,你们已等了很长时间,现在这点时间,你们一定可以忍受的,是不是?” 卢沉红点头,“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 “是的,到了阎罗王那里,有一说一,一问三不知,岂非很倒霉?所以知道的东西多一点要舒服些。” 卢沉红冷笑,“飞雨帮追风剑客杀枪神,名义上是替飞雨帮帮主追云剑客讨还血债。” “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想得到赏金,还有美女。” 小蝶不懂了,“杀死枪神有赏金?还有美女相赠?” 卢沉红点头。 “是什么人悬赏?是官门?” “不是官门,也不是暴发户,是枪神的仇敌。” “那个人是谁?” “这得问枪神自己了。” 小蝶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石像般一动不动。 小蝶苦笑,“他的朋友没有一个,仇敌却是遍布江湖的。” 卢沉红眨了眨眼,仿佛也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 “杀了无生到哪去取钱?” “到东海之边。” 小蝶怔住。 他们为什么到哪里取钱?还有美人? “那了无痕也是为了赏金与美人了?” “是的。” “是不是只要杀了无生,就可以领到一笔赏金与美人?” “是的。” “那若是女的杀了无生,怎么办?” 卢沉红眨了眨眼,仿佛没有听到。 “这是江湖中不是秘密的秘密,只要是在江湖中走动过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件事。” 无生点头。 “所以你们迟早是要死的,死在我们手里,也许是最正确的。” “就算是你们放过我们,前面还是有人会来追杀?是不是?” “是的,也许明天这里就会来更多的人,都是江湖罕见的高手。” 小蝶很明白这种事,江湖中有很多人平时不会露脸的,但是一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时,就会出现,例如金钱c美人c权势之类的东西。 这些人就会待不住,一定会出来走动走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二章 软面郎君 鞭子依然绷紧着,卢沉红没有一丝放松。 她显然很了解这种机会,更懂得好好抓住这机会。 她们已闭上嘴,竟已不再说话。 小蝶也不语。 她们的话似已到了尽头。 话的尽头就是决斗,就是拼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其间没有一丝选择的机会。 她们并不需要拼命,因为这是屠杀。 刀已现出。 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握刀的手都很稳定c冷静,这足以看出她们杀人都很老练。 “你们。” 卢沉红冷笑,“你的事太多了。” “你们要动手了?”小蝶的声音已轻颤着,她已看到两把刀逼近无生躯体。 卢沉红点头。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两把刀已停下,冷冷盯着小蝶。 卢沉红笑了笑,“就要变成鬼了,听听也无妨。” “你们可不可以先杀了我?因为我实在。”她忽然靠在无生躯体上,柔柔靠着。 卢沉红冷笑,“你实在太痴情了,我们可以答应你。” 人已将死,又有何言? 小蝶的目光更柔,更悲哀,她已将无生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都看个遍。 最后在无生脸颊上柔柔亲了一口。 闭上眼,喘息着,“你们先杀我。” 她的脸颊紧紧贴着无生胸膛,一刻也不愿离开。 卢沉红笑意不变。 “好一个痴情的女人,你死了,我一定会立一块贞节墓碑在你坟前,每一年的今日,我一定会找几个男人血祭。” 刀光一闪。 刀光顿消,刀光骤然顿死。 刀落地,人也落地。 秋横绿一动不动的倒下,她竟已死了。 林月白大笑,她的手里忽然多出一口剑,一口软剑。 雪白的腰带赫然已消失。 这笑声不但惊住了小蝶,也将卢沉红的心也惊碎,这是怎么回事? 这笑声居然是男人的声音。 她的手并没有一丝松开,依然死死的拉紧,她并没有忘记塞外一刀的血债。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这口软剑。 笑声振振,软剑已轻轻柔颤。 他笑着凝视小蝶,“我不会杀你的。” 小蝶轻轻吐出口气。 她已发现这人实在不像是什么坏蛋,实在是危难时刻中的英雄,扶危救难c疾恶如仇的大豪侠。 “你还不让开?这样子我怎么解开鞭子?”他忽然将衣袍脱掉,假发丢掉,撕开精致面具,然后一个男人已站在小蝶跟前。 银白绸缎轻轻飘动,柔软发丝摇摆,和蔼c可亲笑意已扬起,这种笑声实在令寂寞c孤独中的女人享受过度安慰c过度满足。 皮肤白嫩而细滑,一双眸子时刻都带着一种嬉笑,令人无法拒绝的那种嬉笑。 很多女人遇到这种男人,也许就会忍不住去现身,忍不住去占有。 小蝶脸颊竟已被这双眼睛盯得发红c发烫。 她竟已愣住了。 夜色里时常有野兽出没,也时常有禽兽出没,这种偏偏郎君却是很少出现。 这实在是每个女人心里的理想郎君? 小蝶竟已痴痴的瞧着,竟已忘记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这男人软软转过身,不再看小蝶,却凝视着卢沉红,卢沉红的呼吸已急促,那只握鞭子的手竟已神奇般轻颤着。 她的脸颊竟已变得娇羞而朦胧。 “你怎么。”她的声音更抖,更无力。 小蝶凝视着卢沉红脸颊上的变化,更吃惊不已。 他们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很熟,他们也许有过一段情感故事。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跟另一个男人发生什么故事,是很难生出这样的表情,这种情感,是逃不过小蝶目光,因为她也是女人。 女人对女人的了解,也许要比男人多的多。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是我?” 他说话并没有忘记照顾别人,他笑着凝视枪神,“软面郎君,软剑见过枪神,愿枪神福如东海c寿比南山。” 小蝶苦笑不已。 这人的礼数实在很特别,说出的话更特别。 也许正因为这种特别,很多女孩都会情不自禁去现身,顽童般嬉闹的笑意里,却不失一丝魅力。 他看起来放荡而死不正经,不正经的笑着,不正经的模样,却偏偏带着一种令女人欢快c刺激的力道。 软剑面对小蝶的时候,忽然将躯体柔柔弓下,眼珠子时刻都没有离开小蝶,“软面郎君,软剑见过画中仙子,愿仙子长命百岁,福与天齐。” 小蝶竟不由痴痴笑了。 软剑软软的笑着,“软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仙子这么美的美人。” 他说着说着忽又停下,在嘴边轻轻擦拭了一下。 小蝶看的很仔细,他嘴边并没有一滴口水,这动作岂非是对女士的一种赞美? 卢沉红见到软剑说话,不由的剧烈喘息,“你居然。” 软剑软软笑了笑,才软软转过身,面对卢沉红,笑得更加放荡,更加不正经。 不正经的软软抖动软剑,不正经的笑着,“我居然怎么了?” 卢沉红的神情变得很奇怪而复杂。 她的神情仿佛很愤怒,又仿佛很关切,又仿佛很不信。 “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软剑笑了笑,他的手轻轻一抖,那柄软剑软软的抖个笔直,他轻轻吹了吹,忽又垂下,软软垂下。 “这话有何不可?” “你也是对我说过,你还说过。” “我还说过什么?” 卢沉红的眸子竟已流露出一种情感,一种令人相思而苦恼的情感。 她竟已说不出话了。 软剑软软笑着,“还是我替你说,这种话我记得比你更清楚。” 他说的也许是错的,这种话在寂寞c孤苦的女人心里,岂止是一首首诗句,简直是海枯石烂c天荒地老的神言。 很多女人都会将情人说的话,绣到丝巾上,然后折叠好,放在床上,直至自己相思c寂寞之色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会取出来,痴痴的瞧着,也会对着漆黑的月色静静等着流星,然后许愿。 她们的愿望也许是心爱情郎快点出现,也许是不要离开自己,也许是快点解下衣衫,也许是快点抱着自己驱赶掉每一滴寂寞与相思。 她也不例外。 “我们说好的,等这件事做完,就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活着,你难道。” 软剑笑了笑,眨了眨眼,“现在呢?你还肯吗?” 卢沉红凝视着秋横绿的尸骨,眼中已飘零泪水。 软剑将尸骨抱起,送到那间小屋里,又走了出来,不正经的笑着凝视卢沉红躯体,每一寸都软视个遍。 他目光软的仿佛是温柔情人,在软软的轻抚着娇躯。 卢沉红的躯体已轻颤,呼吸已不稳,她竟已点头。 “我肯,我愿意。” 小蝶怔住。 她实在没有想到,卢沉红会愿意跟他隐居,更没有想到她对软剑的情感竟已到了这种地步。 软剑忽然不正经的大笑,大骂着,“我就知道你不是东西,是母狗,是贱货,是土狗,是狗屁,是。” 他说的实在很难听,更无情,几近将世上所有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 不竟这样骂,还不停指着卢沉红的脑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实在不是玩意,连手足之情都不顾,手足之仇都不报,你还算是人吗?” 卢沉红不语。 软剑不正经的笑了笑,“你现在还愿意跟我隐居吗?” 卢沉红泪水已更多,却依然点点头。 小蝶又怔住,这种话语简直过分的不能在过分了。 软剑如此羞辱她,她却依然愿意跟他隐居。 软剑软软的指着卢沉红,深深叹息,忽然转过头凝视小蝶,“我真的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小蝶不语。 软剑忽然走向小蝶,“还是将枪神放开在说。” 小蝶已让开。 软剑手里的剑忽然消失,腰畔忽然多出一条腰带。 “枪神请稍后,软剑出手了。” 无生不语。 他仿佛很不喜欢这种人,并没有看一眼这人。 软剑忽然已出手。 他出手很快,也很准,无生前面十几处大穴,竟被他顷刻间点住。 卢沉红手软软松开,她忽然软坐在地上,不停喘息着。 软剑开始笑了。 小蝶愣住了。 他说过解开软鞭,为什么又点上十几处大穴? “你这是。” 软剑不再看无生一眼,不正经的盯着小蝶,不正经的笑了笑,“你吃惊了吧?” 小蝶点头。 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人变化真的很大。 “你说要解开鞭子?” 软剑点头,指了指地上软鞭,“我已经解开了。” 小蝶说不出话了。 软剑笑了笑,转过身,盯着卢沉红,“你的手足被我杀了,你可以来动手了。” 卢沉红不语,手也不动。 她忽然扑向软剑怀里,不停哭泣,“你不要说了,我受够了。” 卢沉红忽然盯着小蝶,脸上竟没有一丝笑意,“你是不是觉得我怀里这女人很不是东西?” 小蝶不语。 “其实还有一人比她还不是东西。” “那个是谁?”小蝶忍不住叫了出来。 “那人是林月白。” 卢沉红躯体不由抖了抖,忽然挣脱软剑的胸膛,“林月白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我把她杀了。” 卢沉红忽然又坐在地上,“你真的好狠心。” “我并不狠心,是她狠心才是。” “她怎么狠心了?” “她将我带到后山上,去看了两天日出,又看了两天日落,还在上面搭起一个小茅屋,每天晚上她还。” 卢沉红的脸忽然变得惨白,她已明白了一切,“你不要说了。” 软剑叹息,轻抚着卢沉红的躯体,“她说将你杀了,什么都可以重新来过,要我做一个日出而作c日落而息的耕夫,自己却做一个贤惠得体c相夫教子的耕妇。” 卢沉红不语。 “所以我就将她杀了。” 小蝶冷冷盯着软剑,“你的确狠心。” “我并不狠心,我的心很软。” 小蝶忽然盯着他腰畔的腰带,“就像你的剑?也很软,却都很要命。” 软剑点点头,“是的,就像是我的软剑。” 小蝶忽然将卢沉红拉到身边。 这动作不竟令卢沉红吃惊,也令软剑吃惊不已。 “是的,你的剑很软,也很毒。” 软剑笑了笑。 “我还知道一个女人更更毒。” 软剑笑了笑,“你很聪明,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说说看。” “秋横绿更更毒,是不是?” 软剑笑意不变,“你说说看,她怎么毒了?” 卢沉红忽然软倒在地上,似已虚脱。 小蝶柔柔将她扶起,她很了解这种悲伤c痛苦,“我并不怪你,也不怨你。” 卢沉红点头,眸子里已飘出了感激之色。 “秋横绿是不是也很喜欢你,也喜欢的要命,是不是?” “你果然很聪明,我有点喜欢你了。” 小蝶看了看卢沉红,她脸颊上竟已没有一丝活力,仿佛已彻底虚脱。 “秋横绿是不是也时常拉你出去,半夜也舍不得回去。” “你说对了,你简直比我相信中还要聪明。” “你是不是还想要我说说?” 软剑点点头,“是的,我实在很想知道知道你还能猜到多少。” 小蝶笑了笑。 “秋横绿是不是也想将另外两人都杀了?” 软剑点头。 “然后跟你去某某地方隐居,做一对戏水鸳鸯?是不是?” 软剑笑的更加疯狂而拙劣,仿佛是一条得意c满足的疯狗,已笑得不像是人,“居然全被你猜中了,你真不愧为仙子,真的很令人钦佩。” 他的目光忽然飘向卢沉红,“你的脑子就不行,你绝对想不到这里面的一切。” 卢沉红不语。 她一直看着漆黑的大地,发丝已随风乱舞,就像是她的心,已不行。 “秋横绿不但想将那两人杀了,也想将无生杀了,她杀无生并不是单单为了塞外一刀讨还血债,这个是不是也没有说错?” 软剑点头大笑不止,“你继续说说看。” “她是不是也想着杀死无生,拿到悬赏,跟你远走高飞,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躲起来,一辈子不见人,我这个是不是也没说错?” “太对了,实在对极了,我现在发现你实在太漂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多情娘子 小蝶轻轻将卢沉红拥在怀里,却冷冷盯着这个死不正经的人。 不正经的人笑意不变,“我实在很喜欢你了。” 小蝶冷冷的笑了笑,“有多喜欢?” “要有多喜欢,就有多喜欢。” “你也想跟我隐居不成?”小蝶已感觉到卢沉红躯体抖动更加剧烈。 她很理解她的内心,现在每一句话,岂非就像是刀子?已在戳着她的心,每一刀都戳的很深,卢沉红一定也很痛。 可是小蝶并没有停下,因为她还想多戳两下。 她想要卢沉红深深认清这人,这不像是人的疯狗,披着羊皮的禽兽。 “我实在很想,最好现在就去。” “我身上毛病很多,你受不了我的,我睡着了会磨牙,也会打呼噜,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 她已将自己说的一文不值,简直狗屁不是。 “你受得了,一切都受得了。” “真的?” 她说着话的时候,有柔柔触摸了一下卢沉红,希望她能听到这禽兽有多不要脸。 软剑仿佛没有看到,又仿佛已看到这一个动作,“当然是真的。” “有多真?” “要有多真就有多真。” 他居然又笑了笑,这种不正经的笑意渐渐已令人厌恶c作呕。 小蝶已要呕吐。 她已发现卢沉红的躯体已虾米般弯曲,不停呕吐着。 小蝶轻轻吐出口气,凝视着卢沉红,眸子里已变得说不出的关切c同情。 她轻抚着卢沉红的躯体,“你是不是已听到了?” 卢沉红点点头。 “你还会去喜欢这种禽兽吗?” 卢沉红点点头。 小蝶的心绞痛不已,也不再说话。 她嘴里的话似已被绞死,活活绞死。 软剑笑了笑,“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是的,我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因为你没有占有过我,那种事若是做过,你一定也会情不自禁的像她们一样,发了疯,着了魔。” 小蝶冷冷瞧着软剑,冷冷的说着,“我还知道你们一点故事。” “你可以再说说。” “塞外一刀是塞外三娘的好朋友?” “岂止是好朋友,简直是他们亲哥。” 小蝶笑了,笑的极为得意而冷淡,她轻抚着卢沉红的躯体,“是不是舒服点了?” 卢沉红点头,躯体依稀抖着,几缕发丝已粘上了呕吐出的酸水。 小蝶将她抱得更紧。 “你是不是又看出了什么?” “塞外一刀是不是很讨厌你?” “是的。” “他不希望你与塞外三娘交往?” “是的,他并不是呆子,已看出这三个女人为了我一个人会拼起命,会拼得死去活来的。” “所以你一直找机会跟他亲近?” “是的。” “你跟他亲近是为了杀他?我是不是没有说错?” 卢沉红忽然抬起头,盯着软剑,盯得很仔细,很认真。 软剑笑意不变,居然点点头。 “你知道他来长安街,所以你也就跟了过来?是不是?” 软剑点头,他竟已呼吸不稳,脸上竟已生出红晕,“你说的很对,也很准确。” “所以你找到了好机会,将他杀了?”小蝶冷冷盯着软剑,冷的仿佛是疯妇盯着偷鸡蛋毛贼,“你并不是很笨,找这样的机会,一定可以找到,是不是?” 软剑忽然又大笑点头,笑的脸上都已泛起皱纹,他脸上本不该有皱纹的,因为他很会保养,也很会被别人去保养,无论是心理,还是躯体,一直都得到很好的保养。 “你将塞外一刀杀了,然后就在他躯体上戳上一枪,这嫁祸的高超手法,也只有你能表演得出了,是不是,这个我好像也没有说错。” 软剑点头。 卢沉红咬牙,柔软无力的躯体忽然生出了力道,忽然扑向软剑,仿佛是恶狗扑向肥肉,疯子扑向草丛。 软剑已伸出手,竟软软将她抱住,软软抱在怀里。 卢沉红咬牙,泪水已飘零,却生不出力道,一丝也没有,“你为什么。” 多情女人在情人怀里永远都无法生出力道,一丝也无法生出。 她也不例外。 她的躯体已变得极为柔软而无力,甚至连眸子里都没有一丝怨毒c怨恶。 软剑柔柔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这个不是你该问的。” “你。” 软剑忽然将他推倒在地上,不再看她一眼,仿佛是顽童将破碎的泥娃娃丢掉。 小蝶轻轻扶起,远远的站着,并没有靠近软剑。 她仿佛已惧怕这疯狗c禽兽。 “你将塞外一刀杀了,戳上一枪,然后就等着塞外三娘去讨还血债?” “是的,你说的很对。” “这样你可以利用三娘去杀无生,你可以在后面得到好处,是不是?” “是的,你说的实在太棒了。” “你当然也知道杀死无生,会得到很多报酬,还有美女,所以她们的死活并不重要,是不是?” “是的,这一切都被你说重了,不过有一点,你绝对想不到。” 小蝶眨了眨眼,“你说说看。” “无生死了就掉价了,不值钱了。” 小蝶怔住。 她没有想到,无生活着更值钱?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小蝶是没有想到,这本不是她所能想到的,江湖中的事就像是苍穹下白云,时刻都会有变化。 没有人能预知得到。 “无生死了就不值钱了?” “对于我来说,就不值钱了。”软剑笑了笑,“杀了无生,东海桃林有悬赏,还有美女,这个我明白,我不愿去的。” “为什么?” “因为那里很远,又是魔教的势力范围内。” “你是说杀了无生,东海桃林有悬赏,有美女相赠,是魔教做的?” “也许。” “那你呢?不杀无生,又有什么好处?” “我将他交给万花楼,得到的好处更多。” “所以你不杀无生?” “是的,我只想找个最正确的机会将他控制住。”他看了看无生,眸子里竟有丝丝的惧怕之色。 “你已找到这正确的机会,也把握住了,你很精明。” 软剑点头,却盯着卢沉红。 卢沉红也盯着他,她的情感已在那双眸子下,竟已变得更加真誓而诚恳。 小蝶的心又在绞痛。 这女人的躯体与灵魂已彻底被这头禽兽c疯狗征服,她已不能控制自己。 “我杀了他们每一个人,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卢沉红的神情变得更加沉重而复杂,她依然点点头。 软剑叹息。 小蝶冷笑,“你是疯子,你不是人。” 软剑点头承认。 “你信不信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做我的女人?” 小蝶不语。 她无法说话,也不愿说出这悲哀的结果。 她轻抚着卢沉红的脸颊,轻轻笑着,“你不会过去,是不是?” 卢沉红摇摇头,盯着无生,眸子里歉意更浓。 她忽然出手,点了十几处大穴,无生没有动,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前方,没有一丝改变。 他仿佛已永远不能再变了。 卢沉红凝视着小蝶,哭泣着,“我不是人,我。” 小蝶柔柔将她抱住,“你是好女人,我若是男人,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她忽然接着说,“你不要过去找他,他不是人,他会将你活活害死,你不能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 小蝶凝视着卢沉红,仿佛是凝视着一朵花,花已离枝,已在渐渐枯萎c凋谢。 “人的活法有很多,并不是少了一个人,就很难活着。”小蝶笑了笑,“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远离这人。” 卢沉红点头。 她笑着又摇摇头,“我不能离开他,我真的离不开他。” 小蝶不语。 她已在静静凝视着夜色,冷风飘飘,寒意已消失,躯体依稀觉得极为冰冷。 不远处两条狗已一动不动的躺着,老板犹在墙角挑着灯笼,惧怕之色没有一丝减轻。 卢沉红忽然努力站着,走向软剑。 软剑笑着,这在他意料之中。 这女人,一定回到他身边,一定不会离去。 他已伸出双手,等着这女人回来。 小蝶忽然将她拉住,“你不要过去,那人真的会将你害死。” 卢沉红努力挣脱小蝶的手,眸子里已现出感激之色,她轻声说着,“我的人生已废了,你要好好活着。” “你还年轻,也很受男士欢迎,你不能放弃人生,这样实在很。” 卢沉红凝视着小蝶,眼眸里竟现出了羡慕之色。 她笑的是什么? 是羡慕她并没有遇上软剑这样的男人?还是羡慕她遇上无生这样的男人? 她希望小蝶活着,也许是希望从小蝶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她们的年纪岂非都差不多大? 她看见小蝶快乐的活着,岂非就像看见自己活着。 “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好好享受生活中的甜美c刺激。” “你也可以的,我真的相信你,一定可以了断这情缘,你是不是?” 卢沉红摇头,她的笑意极为哀伤而黯淡,没有一丝活力。 小蝶喘息,咬牙,忽然又将她的手拉住。 “你放手,我真的不能不去。” “只要离开那人,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好起来的,少了他,你的生活一定会更好。” 软剑不正经的笑着,远远的站着,远远的招招手。 “你是不是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事?” “是的,我的确不敢相信,世上会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小蝶冷冷盯着软剑,紧紧将卢沉红拉住,“我若是不放她过去,你会怎么样?” 软剑不正经的走了过来,这人做的所有动作都是不正经的,但是却偏偏令很多女士欢迎,他轻轻的在卢沉红躯体上摸了一下。 动作并不大,轻得仿佛是多情少女的初吻,清淡而多情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情怨难消 手松开。 人忽然扑向情郎怀里,柔柔贴在他躯体上,一刻都不愿离开。 小蝶冷冷瞧着,冷冷的说着,“你不是人,你是恶魔。” “是的,我本来就不是好人。”他笑着,笑的仿佛是疯狗在得意嗷叫。 他轻抚着卢沉红的躯体,仿佛是主人抚摸着忠犬的背脊,顺从的扭动着,嘴里竟发出了丝丝舒服c痛快的那种声音。 她的眼眸里竟流露出欢快c刺激,躯体竟不由神秘而奇异的轻颤着。 她竟已兴奋! “你是妖魔?”小蝶呼吸竟已急促,“你是野鬼,你绝不是人。” 软剑将银白衣衫拉开一点,冷风飘动更急。 他并没有感觉一丝冷意,卢沉红已喘息,贴在他躯体摸索着什么,他脸颊上已现出自信c骄傲之色。 “我什么都是,就不是人。” 软剑盯着小蝶的躯体,一寸一寸的盯着,盯得很不正经,也很要命。 小蝶呼吸不由加重,她忽然扑向无生怀里。 石像般躯体坚硬c冷静而温暖,她的脸颊却已潮湿c轻颤而滚烫。 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没有一丝表情,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也懒得有表情。 “你是不是不能动了?” 无生不语。 “你可以说点话吗?” 无生不语。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无生点头。 小蝶笑了,这令她想起了拉勾勾。 这石像居然用拇指去拉勾勾,这实在笑死人了。 “我们就这样被他们送到万花楼?” 无生不语。 “那可是你的对头,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无生不语。 小蝶紧紧将脸颊贴在无生躯体上,冷风也吹不冷她脸颊上的柔意。 “你是不是很怕?” 小蝶忽然抬起头,凝视着无生,眨了眨眼,忽又点头。 “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这还不叫有事?”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软剑,仿佛要将软剑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小蝶长长叹息,“你若是能动就好了。” 无生不语。 “他若是能动,我就倒霉了。” 软剑说的是实话,无生若是能动,一枪就可以将他杀死。 枪没有动,那只手也没有动。 不动却足以令人生畏c胆怯。 “你很怕无生?” 软剑点头。 “我若是将他十几处大穴解开。” “那你立刻看不到我了。” 小蝶苦笑,这人虽是疯狗c禽兽,却有一点好处,他很实在。 “你立刻就溜走?” “当然,像我这样的人,一万个也不够他杀的。” 小蝶竟不由的笑出声音。 “那你不担心我解开大穴?” “我不用担心,因为你根本就解不开。” 小蝶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 苍穹森森,漆黑而冷漠不已。 瓦房里的炉火犹在燃烧,很强烈,小蝶已感觉到丝丝暖意。 小蝶忽然盯着软剑,“你在等人?” 软剑点头。 这人的笑意已消失,脸颊上满是疲倦c无力之色。 卢沉红依然索取着,仿佛并没有得到满足,她的躯体已变得急躁而凶猛。 “你在等马车?还是等轿子?” 软剑摇摇头。 “都不是?” 软剑点点头。 他竟已闭上眼,竟已无力睁开。 “那你等什么?” 软剑不语。 脸上疲倦之色更浓,双手软软垂下,似已没有一丝力道。 小蝶实在不愿看卢沉红一眼,因为她实在很可怜,很悲怨。 小蝶也不语。 夜色仿佛只能听到卢沉红剧烈喘息声,老板躯体在冰冷c僵硬的墙上摩擦声,连猪圈打呼噜的声音也已消失。 小蝶不知道他等的是什么,瞪着夜色里,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夜色已更深,老板手里灯笼已熄灭。 他并没有离去,他本该去休息的。 小蝶盯着这个人,这人仿佛也很奇怪,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卢沉红的喘息渐渐已娇弱而无力,每一口呼吸仿佛都很努力。 “你是不是已够了?” 软剑点头。 “你是不是已很累了?” 软剑点头。 卢沉红不再说话,柔柔的又贴在他躯体上,柔柔的亲吻着。 她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并没有停下,仿佛已不能停下,她活着就是为了这种事而生,也许也会为了这种事而死。 小蝶轻轻咬唇。 这种女人活着,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得到的实在太少太少。 软剑整个人仿佛软得已不行,软的已没有一丝力道。 小蝶忽然有种冲动,好想过去将卢沉红拉回来,让那条疯狗c禽兽独自孤独的在夜色里等待。 卢沉红喘息渐渐已没有一丝力道。 虚脱将至未至,喘息似有似无。 就在这时,软剑骤然杀猪般鬼叫着一跃冲天,重重落了下来。 嘴里狂喷鲜血,死死瞪着卢沉红,冷冷说着,“你你你居然。” 话未出,人倒下。 他倒下就没有站起,躯体上每一个角落剧烈收缩c扭动了几下,就忽然归于死静。 他的手已触及腰畔,那口软剑竟已死在腰带里。 鲜血飞泉般飞溅着,在夜色里显得极为昏暗而神秘。 血是从咽喉处飞出的。 一双眼珠子直愣愣瞪着卢沉红,仿佛要将这女人活活瞪死,瞪死一万次。 伤口赫然是咽喉。 卢沉红疯笑c疯叫着,“你居然也有今天,这就是报应,天大的报应。” 她的声音极为恶毒c凶残,却偏偏也极为疲倦c无力。 她忽然倒下,在冰冷c坚硬而无情的大地上抽动c呕吐着。 小蝶忽然扑过去,将她扶起。 这动作实在太突然,也太快了,小蝶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飞泉渐渐已无力,冷风依然很冷,又冷又冰又无情。 人也许更无情。 小蝶将卢沉红嘴角鲜血擦净,她去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在抖动着。 嘴里的鲜血擦净,口水却流了出来。 她这是惧怕?还是痛苦?还是哀伤?她的神情沉闷而复杂不已。 尸骨即将冷透,未透。 她的眸子依然瞧着,那里面的情感也许已无法用言语去表达了。 她对他那种奇特的情感,世上本就不常有。 小蝶忽然明白了一切。 卢沉红为什么要不停亲吻c享受着他的躯体?就算自己实在很无力,实在很疲倦,都不肯停下。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小蝶已深深看出卢沉红对软剑的情与恨。 她对软剑的情爱,实在太深太深,对他的恨意也同样太深太深。 这种情感很难发生在一个人躯体上,可是却偏偏在一起,这是老天的戏弄?还是命运的安排? 无论是安排,或者是戏弄,都是一件不幸的事。 小蝶不忍再看一眼卢沉红的脸颊,这实在令人心酸c心痛。 她的眼睛不停飘零泪水,她对他的情爱不但极为真誓,也极为诚恳。 可是她嘴角却已因过度用力而沁出鲜血。 这岂非是怨恨? 她岂非也同样极为怨恨?极为哀怨?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实在令人无法面对,更无法忍受。 这岂非是一种折磨? 小蝶紧紧抱住她,“一切都已过去了?” 卢沉红点点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卢沉红点点头。 “一切都是梦,现在梦已醒了,就该忘记梦里的一切。” 卢沉红不语。 她做不到,因为她对软剑的情爱实在太深太深,对他的怨恨也太深太深。 这种事本就不是人所能忘却。 小蝶柔声着,“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 卢沉红不语。 嘴角的鲜血更多,泪水飘零的也更多。 “你可以说说话,只要说说话,你就会舒服点。” 卢沉红点点头。 “你在塞外是不是很喜欢喝酒?” “是的,我特别喜欢烧刀子。” “你也喜欢去放羊?” “我放的是马。” 小蝶笑了,她已发现卢沉红躯体渐渐已没有了抖动。 所以她的话并没有停下,“你放马是不是也养几只鹰?” 卢沉红嘴角已有了笑意,她点点头。 “我喜欢躺在马背上,欣赏着雄鹰展翅高飞。”她的眼眸渐渐已发出了光,她仿佛已从夜色里找到了那只鹰。 小蝶眨了眨眼,盯着夜色。 漆黑的夜色,冰冷而寂寞,没有一丝活力。 冷风忽然将瓦片上那截残枝吹了下来,恰巧落到卢沉红手里。 卢沉红静静的欣赏着那截枯枝,欣赏得很无力而呆滞。 她看到了什么?这截枯枝已没有一丝活力,已被枯树遗弃,已孤独的在夜色里奔走。 小蝶的心已沉了下去。 她已感觉有点不安,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不远处老板犹在抖动,冰冷的冷风犹在呼啸。 小蝶到处找着,却找不到。 就在这时,夜色里现出刀光。 刀光一闪,没入躯体。 小蝶忽然将嘴捂住,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但泪水却忽然飘了出来。 卢沉红忽然软软倒下,胸口赫然插着把刀。 她努力挣扎着,努力爬向软剑,努力靠在边上,将软剑的手柔柔贴在脸颊上。 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极为欢快而刺激。 就在她的笑意最剧烈c最享受的时候,忽然不动了。 她的生命已消失,脸颊上依稀残留着那抹甜美c舒畅的笑意。 小蝶走过去将他的眼眸合上,忽然扑向无生,不停哭泣着。 无生深深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群雄争神 冷风呼啸,夜黑如墨。 没有人言语,天地间悲哀、凄凉之色更加凝重,更加令人作呕。 小蝶没有呕吐。 静静躺在无生怀里,凝视着卢沉红的躯体,她的躯体并不纤细,并不是那种时刻令人眷恋、无法忘却的,却时刻期待、渴望享受更多情人的那种柔情力道。 他们的发丝已彻底缠在一起,就像是她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时刻都不会松开,时刻都不愿松开,别人也不忍将他们分开。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快意、喜悦。 她仿佛已找到了自己天堂。 “他们都死了。”夜色里已飘起了雨。 冷雨、冷风。 无生点点头,却不语。 他不语,是不是在哀伤他们的故事?还是小蝶的酸楚? 小蝶柔柔抱住无生,画卷往胸膛贴得更紧些。 夜色里又有五条人影。 五个人,五口剑。 最年轻那口剑,犹在少年,脸上青春痘又红又亮,漆黑夜色并不能淹没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活力与精气。 最老的已是白发苍苍,脸颊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充满了一生的忧患、痛苦经历。 剑未出鞘。 握剑的手在冷风、冷雨中停留。 躯体停靠在无生不远处,盯着无生、小蝶,一双眼眸里冷淡而无情。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想要杀死无生?还是要无生活着? 衣诀在冷风、冷雨中飘零,人未动,也无语。 小蝶盯着他们,却将无生抱得更紧,躯体上的衣衫渐渐已潮湿,她已感到那幅画比自己更有热力。 屋角老板并没有离开。 依稀在那里惧怕着,仿佛被夜里的妖魔死死捆住,已无法动弹。 冷风中冷意更浓。 夜色里渐渐现出一面油布伞,一个人。 一只手握住油布伞,另一只手并没有剑,也没有别的兵器。 这是个女人。 小蝶努力细琢,才看出这人的脸蛋。 她的躯体彪悍如男人,没有一丝女人的那种柔美、纤细。 脸上三两道口子,显得极为狞恶而残忍,她已扬起笑意,并没有笑声。 没有笑声,却足以令人胆怯、胆寒。 小蝶看了一眼,手就抖了起来。 这样的人,显然不像是什么好人,却能随时变出个死人。 她停在无生不远处,笑着凝视无生,凝视无生手里的那杆枪。 “这才叫做事。” 小蝶不懂。 后面那满脸青春痘的少年走了过来,应声着,“是的。” “否则你们就要报销几条了。” “是的。” “他们动完手,我们再出手,岂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是的。” “枪神无生?” “在。”无生一动不动的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你动不了了?” “也许。” “我都看见了。” 无生不语。 小蝶却盯着油布伞下那张满带刀疤的脸颊,冷冷说着,“你不要脸。” 这女人冷笑,笑声悲哀而冷淡,脸上的刀疤已扭动,“你看我这张脸还叫脸吗?” 小蝶不语。 她盯着那张脸,那张脸实在不是脸,仿佛是夜色里的洪荒野兽。 “我夜来疯早就不要脸了,因为这张脸已不像是人的脸。” 小蝶垂下头,她盯着冰冷、漆黑的大地。 地上的水迹已更多,花布鞋已湿透,她的脚面正徐徐冒着烟雾。 她听过这女人,小马提过这女人。 一个活在夜色里的女人,也只能在夜色里活着,这是她的喜好,也是她的孤独、寂寞。 夜来疯忽然不再看无生,却盯着小蝶,“画中仙子?” 小蝶忽然抬起头,看着夜来疯。“是的,你想怎么样?” “我要把你的脸变得跟我一样。”夜来疯笑了笑,“这样你就可以一直跟在我后面,不敢在白天晃悠了。” 小蝶眼皮已跳动。 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夜来疯脸上伤疤扭曲更大。 “好不好?” 小蝶不语。 “不好。”冷风、冷雨中又有人现出。 这人很奇怪,小蝶见过、听说过很多兵器,却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兵器。 一口超级水缸忽然落到地上。 破破烂烂的衣衫,发丝只用一根奇特的麻绳捆着。 一张嘴咧开的很大,大如瓢。 “一点也不好。” “怎么样才好?”夜来疯的目光已盯着这人,眸子里已现出厌恶之色。 小蝶又垂下头,凝视着大地。 她实在不愿盯着夜来疯,被那双眼睛盯着,仿佛时刻都会发疯。 “怎么样都不会好。” 夜来疯脸上笑意已消失,冷冷盯着这人,冷冷说着,“你是缸花?” 这人笑了笑,得意而欢快。 “正是,落魄缸花。” “你是万花楼的花?” 缸花点头。 “你要无生活着?” 缸花笑意不变,“是的,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也会这么干。” 夜来疯冷笑不语。 “你要杀他?杀了他就可以得到一笔财富,还有几个美人?” 夜来疯不语。 缸花笑了笑,“你是个女人,要美人做什么?” 夜来疯冷冷笑了笑,“我可以要她们给我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这是丫环该做的事。” “是的,我就要将美人变成丫环。” 缸花点点头,将水缸上盖子取出,握在手里,“看来你这件事做不了了。” 夜来疯冷笑,“为什么?难不成你想要阻止?” 缸花点头,“这件事你好像要落空了。” 夜来疯没有动,看了看那少年。 少年冷冷的盯着缸花,冷冷的扑向缸花,冷的脸上青春痘已泛起了光泽。 剑光忽然飘出,飘向缸花的咽喉。 缸花冷笑,仿佛是看着一件奇怪、滑稽的戏子在表演,缸花忽然在地上一拍。 大地猛的剧烈一震。 握剑少年的身子竟已不稳,握剑的手没有一丝抖动,剑尖却已偏移很多。 剑势已死,已无法收回。 他竟已硬生生刺向墙边,整个人跌倒在墙角。 缸花大笑,忽然又是一拍。 大地又是一震,无生与小蝶竟已被震得高高飞起,落下时,正不偏不移落到水缸里。 “怎么样?你是不是已要落空?” 夜来疯不语。 后面几名剑客忽然已出手,四道剑光忽然已刺出。 四条人影忽然掠向缸花。 “你们还真的看得起我。”缸花忽然抱起超级水缸撞了过去。 一连串碰击叮叮作响。 就在这是一道寒星骤然飘出,急射缸花的背脊。 水缸忽然已落到瓦房上,人已冷冷盯着夜来疯,“你果然很疯。” 夜来疯冷冷笑着,冷冷盯着缸花的胸膛,“这是乾坤伞针,你还是认了吧。” 缸花的额角已流露出冷汗,脸上的肌肉已绷紧。 四口剑已断了三口,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握剑柄,那只手却在剧烈抖动。 那一撞之力,实在很大、很凶。 小蝶挣扎着站起,到处摸索着,很快就摸到了无生的躯体。 无生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没有一丝变化。 小蝶已剧烈喘息,“这是什么地方?” 她从天上落下,仿佛是掉进无底的漆黑锅里,什么都是漆黑的。 “水缸。” “就是那人的水缸?” “是的。” “他要将你交给万花楼?” “也许。” “你一点也不惧怕?” “我为什么要惧怕?” 小蝶苦笑。 他摸了摸无生胸膛,又摸了摸他的手,“你跟万花楼是不是有很大的仇怨?” “是的。” “有多深?”小蝶已更加惧怕了。 小马曾经说过,万花楼是杀人组织,里面的杀手都很厉害,杀人都很快,都很无情。 “你是不是杀了很多支花?” “是的,里面很多支花都死在我的枪下。” “万花楼是不是要将你处以极刑?所以才不杀你,留你活口。” “也许。” 小蝶笑了笑,“这里至少比外面要好点。” 无生不语。 “这里至少不用被雨水淋,是不是?” “是的。” “你现在肯跟我说说话?”小蝶柔柔靠在无生躯体上,她仿佛已在享受着另一种快意。 “好的。” “你跟杨晴是怎么认识的?”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这是好久前的事了,那段日子,实在令人无法忘却。 “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是一家酒楼老板。” 小蝶笑了笑,“你喝过她的酒?” “我不喝酒。” 小蝶苦笑,她竟已忘了,无生是不喝酒的。 冷风、冷雨撞击着石壁,声音却变得奇怪而娇弱。 小蝶将耳朵贴着缸壁,她已听到外面嘶叫身,兵器撞在水缸上的那种声音。 仿佛有剑,又仿佛有刀,声音最大的也许是一双铁掌。 震的小蝶耳膜嗡嗡作响,可是她并没有一丝惧怕。 她已听到外面叫骂声,还有惨呼声。 外面的人看来并不少,小蝶的心已轻轻抖动着,她忽然贴向无生的胸膛。 他的胸膛极为稳定而温暖,并没有一丝变化。 “外面好像更热闹了?” “是的。” “看来你很值钱。” “也许。” “他们将你抓住,无论是杀你,还是将你交给万花楼,都有一笔财富。” “也许。” 这时外面已传来一阵棍子敲击声,很大。 水缸晃动很大,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摇摆不定,小蝶忽然晕倒了。 她挣扎着站起,摸向无生。 她奇怪一点,无生为什么不倒下?他为什么依然可以石像般站着? 小蝶轻轻的笑了笑,“这是什么兵器?” “少林长棍。” 小蝶吃惊。 少林为什么要过来?她忽然觉得无生实在很倒霉,连少林和尚都要过来追杀他。 “你是不是想说我很倒霉?” 小蝶怔住。 缸里极为漆黑而沉闷,伸手看不见五指。 她想不通无生是怎么知道的? 小蝶笑了笑,“是的。” “我并不倒霉。” “这还不叫倒霉?” “我不倒霉,他们才倒霉。” “也许是吧。”小蝶又贴着水缸边缘听着。 这时水缸震动声音更大,小蝶的身子竟在这一震中飞了起来,重重的跌下,她只觉得骨骼都被这一击震散。 这一击的力道实在很大。 “这是什么兵器?怎么这么霸道?” 她挣扎着摸向无生,她希望无生不要倒下,依然石像般挺立着。 无生果然没有倒下。 这一击之威,差点将耳朵震坏,小蝶紧紧贴向无生躯体。 “那是轰天锤。” “轰天锤?” “他们是轰天帮。” 小蝶觉得越来越有趣了,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时小蝶已感觉水缸忽然悬空飘动,飘走,正在飞行。 这种飞行,像在无生怀里一样。 “我们好像被人带走了?” “是的。” “我只奇怪一件事?” “你说说。” “这口水缸为什么没有坏掉?” “因为这是万花楼里落魄缸花的水缸。” “这水缸是不是很不一般?” “是的,因为这口缸由无数口剑融化而成。” “都是高手的剑?” “是的,不是高手的剑,缸花不会用的。” 小蝶不语。 她的心已舒服了点,这口缸是打不烂的,无论是什么锤子去锤击,还是什么铁掌打击,都不用担心。 这时水缸已落了下去,竟已在轻轻起伏着。 小蝶欢快的不由的跳了跳,“我们到水上了?” “是的。” 小蝶眨了眨眼,忽又说着,“我们会不会沉下去?” “不会,因为他们不会让水缸沉下的。” 小蝶深深吐出口气。 外面这时已传来拳头碰撞声,拳声呼呼,震人心魄。 每一拳的力道都极为刚猛而迅疾,小蝶已觉得脚底发麻,她竟已被这拳声震的发麻。 “这两人的内力好像很不错。” “是的。” “你可听出是什么人?” “开山掌,雷大力。” “他又是哪个帮派的人?” “海南派一派之主。” “是的,他的开山掌,据说能将一头饿虎活活震死。” 小蝶笑了笑,“那你岂非很快就要见到他了?” “那也不一定。” “另一个人难道比他还厉害?” “另一个是江南姑苏城里铁胆。” “铁胆?”小蝶兴趣又来了,“铁胆是人的名字?” “是的。” 小蝶笑了笑,“他胆子是铁的?” “不是,也许比铁还要坚硬。” 小蝶不懂,她已轻轻拍着无生胸膛,已期待他接着说下去。 “铁胆内力深厚,外门功夫很硬,据说这人从小就修炼铁布衫横练功夫。” 小蝶说不出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夜来生香 外面拳风更急。 小蝶不由的跳了跳,她的脚实在很麻。 “这两人打得好像很起劲?” “是的。” 这时水缸又飘了起来,砰得一声,仿佛又到了另一个地方,可是依然上下起伏着。 “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甲板。” “我们到船上了?”“是的。” 拳声已消失,盖子已打开。 两个白衣少女挑着灯笼靠了过来,盯着无生看了看,又看了看。 “对的,就是他。” 另一个白衣少女点头同意,手忽然轻轻一挥,长长的袖子忽然将无生、小蝶卷了出去。 袖子已松开。 冷雨已停,冷风未住。 船并不是大,也不是很小,里面一个贵妇负手而立,雪白衣袍上嵌着几片深绿色的叶子。 船里船外数盏白灯,显得极为明亮而安详。 桌上几道精致小菜,杯子正是诗中叙说的那种夜光杯,酒已飘了出来。 小蝶的目光已飘了过去。 漆黑的夜色拳声震震,这两人渐渐已落到甲板上。 落到无生不远处,忽然冷冷盯着里面那位贵妇,他们两人竟已不动手了。 贵妇纵身一跃,竟已飘了出来。 漆黑的柔发飘飘。 她的声音柔美而轻盈,“两位是不是打累了?” 一个紫衣金冠、双眉上扬的人冷哼一声,看了看对面这人。 对面站着一个赤膊凶面大汉,手掌短小而粗壮,每一根手指竟没有一丝指甲,上身一件短衫,一双眸子时刻都闪动着寒光。 贵妇看了看这赤膊凶面大汉,连连道歉,“贱妇实在是罪过罪过,竟打扰到开山派,雷门主的雅兴,实在该死,该死的很。” 雷大力不语。 一双目光死死盯着贵妇,一动不动的盯着。 贵妇忽又看了看紫衣金冠、双眉上扬的人,连连道歉,“贱妇实在是罪过罪过,竟打扰到姑苏铁胆大爷的兴致,实在是该死,实在该死的很。” 她的话极为温柔而无力,纵使是地痞流氓,也很难生出什么气来。 铁胆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这条精致而幽美的船,闷气竟已消失不见,“原来你是夜来香?” “你怎知我是夜来香?” “大半夜到处闲逛、到处游玩的女人,也许只有你夜来香了。” 夜来香笑了笑,“铁大爷可闻到香味了?” 铁胆笑了笑,摸了摸下巴,笑了笑,“夜来之香暗幽幽,铁胆有眼目睹,三生有幸。” 夜来香笑了笑,“是不是很满意?” 铁胆眨了眨眼,“满意的很,若是就更加满意了。”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也不用说完,含虚说出来的话,效果远比全说出的好。 夜来香摸了摸脸蛋,柔滑、细嫩的脖子在冷风中显得更加神秘而幽美。 她的躯体暗暗的飘着香味,暗暗的幽香。 铁胆脸上竟已飘起了红晕,“你是不是还要请我做点什么?” 夜来香痴痴的笑了,“那当然,贱妇目睹铁胆铁大爷侠骨风采,实在要好好,好好。” 她的话也没有说完,也很含蓄,含虚的令人精神振奋。 铁胆的眼睛里已现出了光,他已轻轻点点头,他并不是笨蛋,风花雪月里面言语,并不是不懂的。 他缓缓伸出手,那只手已轻轻靠在夜来香的肩膀上,夜来香并没有拒绝,脸上的笑意仿佛变得更浓而神秘。 她忽然躲开,笑了笑,“改天我一定要。” 铁胆眨了眨眼,手缓缓缩回,“那今天不行?” “除了今天,随时都可以。”她的笑意变得更加幽美而神秘。 铁胆振臂一呼,身子已到远处,他的动作并不慢,“改天一定找你。” 夜来香甜甜笑了笑。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这时她才看着雷大力,雷大力并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动。 “雷大爷何必跟一介贱妇见识,贱妇在这里赔不是了。”她忽然招了招手,两名白衣少女轻盈的将酒端了过来,轻盈的满上。 她们的动作轻盈而欢快。 看着她们的动作,淡酒也会变成是佳酿。 夜来香轻盈的将酒樽端起,递给雷大力,“贱妇在此赔不是了。” 雷大力并没有接过酒樽,眸子里寒意却悄悄褪去,他仿佛已没有一丝气可生。 小蝶很了解这种人,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这种人如果不去好好讨好,说不定会拉长个脸,一直生闷气,从天亮一直生到天黑,从天黑生到天亮。 她笑了笑,对着无生轻轻说着,“你看到那人了吗?你说他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人?” 声音低小而柔和,这本不该有人听到,可是雷大力却忽然瞪着小蝶。 小蝶吃惊不已。 他们距离并不近,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人耳力居然这么敏锐。 夜来香笑了笑,“雷大爷那里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如进去慢慢聊,怎么样?” 雷大力并没有进去,盯着小蝶,盯着无生,“你知道他们两人是谁?” 夜来香摇摇头。 “不清楚,他们在河里飘着,我就将他们捞上来了。” “你真的不知道?” 夜来香依然摇摇头。 “你还是不要救他们的好。”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不是好人,都是极为阴险、狡诈的人。”他的脸没有一丝变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显得很认真。 这人说谎的本事也很高明,并没有一丝破绽。 小蝶暗暗苦笑。 她已发现这人根本瞒不过夜来香,因为她是女人,以女人的直觉判断,夜来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端端的女人,她的脑子也许比一万只猴精还要精上一万倍。 夜来香点点头。 眸子里已现出吃惊之色,轻轻的将酒樽递给雷大力,“那他们是什么人?” 雷大力指了指无生,认认真真的说着,“那男的是江湖中少见的败类,败类中的败类,说了你可不要怕。” 夜来香已在怕了,她的目光竟已流露出惧怕之色。 要有多惧怕,就有多惧怕。 小蝶暗暗叹息,雷大力骗人的时候,居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这人骗人的功夫已十分老练而纯熟不已。 夜来香仔细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雷大力,轻轻点头,“看起来他的样子,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边上的白衣少女痴痴的笑着,见到夜来香摆摆手,她们就离去了。 雷大力忽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夜来香,“你听说过花蝴蝶吗?” 夜来香点点头。 “他是花蝴蝶的弟弟,花小蝶。” 夜来香惊住,不竟动容,“他就是花小蝶?” 雷大力点头,冷冷盯着无生,“花蝴蝶自从消失以后,他就横出江湖,什么样的女人他都会去问候问候,这人实在是败类中的败类。” 他说到败类的时候,嘴角的根根肌肉不竟现出,他仿佛恨的不行了,恨的仿佛自己老婆被这人问候过似的。 夜来香呼吸不由急促,她忽然柔柔躲到雷大力怀里,连嘴唇都在不由轻颤。 看起来这女人实在惧怕极了。 可是她目光却时刻都没有离开无生,看了又看,看了再看,“听说花小蝶很英俊,很潇洒,魅力不输他兄长。” 雷大力冷哼了一声,“那是江湖谣传,谣传的话岂能信?” 夜来香点头。 她仿佛也知道自己看错了,谣传中话很多都并不属实。 “幸好你在这里,否则贱妇就要被他活活。” 雷大力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轻轻安慰着,“还好我早点过来,否则真的要令我伤心了。” 夜来香忽然擦了擦额角,她额角仿佛已有冷汗。 她竟惊出了冷汗!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雷大力的喉结竟已在滚动。 “那我还是将他们放下去,还是不要救他们了,救他一命,岂非害了很多少女少妇?” 她说着话的时候,忽然走向无生,仿佛真的要将无生丢到河水里。 雷大力忽然一把将她拉住,夜来香忽然盯着雷大力。 “你难道跟他是一伙的?”她看着雷大力,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先别急,这人还有用处。” 夜来香眨了眨眼,看了看无生,“这人会有什么好处?早点归西,早点投胎,不是很好吗?” “姑苏小公子悬赏抓他,五十万两银子。” 夜来香点点头。 “我不要钱,还是将他们丢下河里,免得他又去害人。” “可是。” “可是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多活一刻,说不定就会干出很多坏事,是不是?” 雷大力点头。 “所以我还是狠心一下,较为妥当,是不是?” 夜来香已轻轻挣扎,雷大力始终没有放手。 “你。” 雷大力的样子仿佛在苦恼,又仿佛在沉思。 “你为什么不放手?难道你真的跟花小蝶是。” 她说着说着竟已在哭泣。 “算我认出你了,算我。” 雷大力忽然柔柔说着,“这样并不能洗清他的罪过。” “那怎样才能洗清他的罪过?” “还是要将他交给姑苏小公子。” 夜来香忽然又直愣愣盯着雷大力,“你是不是贪图那笔财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湖谣传 小蝶听着他们言语,肚子里的心变得一上一下剧烈起伏着。 一个要说丢下河里,另一个却说不要丢。 她看了看漆黑的河水缓缓流淌着,那口水缸已不知飘到哪去了。 如果这样丢到河里,就会被鱼活活咬死。 她看了看无生,无生没有一丝变化,小蝶脸上现出说不出的苦恼之色。 “你是不是想要那笔财富?” 雷大力垂下头,垂得更低。 “你真的。”雷大力忽然抬起头,脸上竟没有一丝表情,骗人的时候,是不能有表情的,若是有了表情,一定骗不了别人。 “我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交给姑苏小公子,才可以令他得到该有的处罚,对整个江湖也有个交代。” “还要交代什么?这种人死了不就是最好的交代?” 雷大力笑了笑,他居然已笑了。 “他是该死,却要有个正确的方式。” 夜来香盯着雷大力,她仿佛已懵了。 “他现在是死了,可是他的罪行并不能昭告江湖,很多人都没有见到他死去,所以很多人都在担心受怕。” “我明白了,你想要将他交给姑苏小公子,令人昭告江湖,说明此人已死。” 雷大力点头。 脸上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 这种骗人的手法,岂非很成功? 小蝶暗暗叫苦。 这种人实在很狡诈、阴险,说假话的时候,简直比说真话还要真。 这时夜来香忽然盯着小蝶,她竟指了指小蝶,“那她是什么人?” 雷大力又垂下头。 他的神情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苦恼。 “那女的是不是花小蝶什么情人?” 雷大力喘息着,似已很疲倦,“那女的也许是他的帮凶,跟花小蝶走的很近,不是坏蛋也是坏蛋了。” 夜来香点点头。 小蝶已被气得躯体直抖动。 这人竟将无生说成是花小蝶,而她自己变成了帮凶,帮凶不是坏蛋也是坏蛋。 她看了看无生,她很想看看无生有什么反应。 无生没有反应,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盯着、戳着夜色。 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听着他们继续说点什么。 “她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个好人。” 雷大力点头。 他也看了看小蝶,又盯着无生瞧了瞧,眸子里竟现出狡黠之色。 “她也许已饿了,我好想给她点东西吃吃,就算是坏蛋,肚子也有饿的时候。” 雷大力摇头。 “你不给她吃东西?” “我是怕她吃了东西以后,就会有力气去害人。” 夜来香点头,她仿佛已承认这一点,坏蛋吃饱饭以后,岂非都有力气去害人? 小蝶垂下头,似已被气得没有一丝力气了。 “你说的没错,我听你的。”夜来香竟已点点头。 雷大力轻轻抱了抱夜来香,“那我们现在是不是。” 夜来香笑了笑,她已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并没有说话,忽然将酒满上,柔柔笑着。 雷大力将酒一饮而尽,“外面太凉了,我们还是进去,你若是生病,我岂非很罪过?” 夜来香点点头。 她眼眸里已现出了火一般的热力,火一样的热情。 她转过身走向里面,并没有走几步,忽又停下,痴痴的笑着,指了指无生。 雷大力不懂。 “我们在里面说话,他们会不会逃掉?” “不会,四处都是河水,他们走不掉。” “可是花小蝶轻功。” 雷大力笑笑,“他被点住穴道了,身体动不了。” 夜来香点点头,她忽又说着,“但是他若跑了,我们岂非是江湖罪人?” 雷大力不语。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这女人喜欢钻牛角尖。 夜来香将空杯满上,柔柔说着,“要不我们去看看,检查一下,你看怎么样?” 雷大力点头。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并没有一丝变化。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躯体,冷冷盯着雷大力,冷冷说着,“你要做什么?” 雷大力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站着。 夜来香靠得更远,“你一双铁掌横行江湖,还怕这人?” 雷大力点头。 他忽然走了回去,“花小蝶无法动弹,他被点住穴道,一刻也走不了。” 夜来香点点头,脸上已扬起笑意。 她忽然摆了摆手,那两名白衣少女,忽然将炉火移了过来,又将桌子移了过来。 桌上几碟精致小菜,数盘新鲜水果。 雷大力吃惊,“你要在外面喝酒?” 夜来香点头,笑了笑,“若是花小蝶逃跑,你也可以将他抓住,是不是?” 雷大力不语,神情奇怪而呆板。 “你不乐意?” 雷大力摇头。 酒已满上,他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 “你看我有什么变化?” “有变化,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夜来香点头,忽又笑了笑,“那今天是不是有变化?” 她忽然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而欢快。 雷大力的眸子已朦胧,朦胧而热情,他努力睁开眼凝视着夜来香,脸颊上已有醉意,“没有变化,跟以前一样的漂亮。” 夜来香忽然坐到他怀里,柔柔指了指他的脑袋,“你真的是呆子。” 雷大力不懂。 小蝶都已听得有点晕眩,雷大力若是呆子,还有多少人不是呆子? 夜色更浓。 “呆子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的奖赏?” 夜来香点头,“你现在就想要?” “是的,现在就想要。” “好。” 夜来香柔柔靠着雷大力,轻轻说着,“你真是个猪头。” 话语声中,夜来香眼睛里已现出了光。 刀光。 刀光一闪,已彻底没入雷大力的咽喉。 小蝶彻底惊呆,愣住。 这女人顷刻间已将自己的情人杀死,之前软弱无力的样子已彻底消失。 雷大力的眼珠子几乎已完全凸出,躯体剧烈抖了几下,忽然一动不动。 这一动作,他也许做梦也不信。 夜来香摆了摆手,那两名白衣少女忽然飘了过来。 她们将尸骨轻盈的移走,连一滴鲜血也没有残留。 “你竟然将他杀了?” “是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你的心也狠。” 夜来香摇摇头,“你说错了。” 小蝶不语。 夜来香忽然倒了樽酒,缓缓喝了下去。 她缓缓笑出声音,笑声忽然变得低沉而沙哑,雄浑而有力道。 这是男人的声音。 “你是男的?” “是的。”这人忽然将精致皮面具取下,一张白嫩而光滑的脸蛋已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小蝶已有点惊慌。 这竟是个美男子,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花小蝶。” 小蝶吃惊盯着这人,“你是花蝴蝶的弟弟?” 花小蝶点头。 “那你岂非也。” 花小蝶点头,“是的,我什么坏事都做,什么样的女人都会去问候,你是不是怕了?” 小蝶已怕了。 她忽然紧紧贴着无生躯体,冷冷的说着,“你不要过来。” 她已惧怕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 花小蝶没有看她,指了指边上炉火,“你烤烤手,天气很冷。” 小蝶并没有去烤手。 花小蝶笑了笑,“我不会害你的。” 小蝶不语,她不能相信他的话。 花小蝶似已觉察到她心里所想,所以又倒了杯酒,端给小蝶,“画中仙子,还是喝上一杯,驱驱冷意。” 小蝶端过酒樽,浅浅喝了口。 “你是不是很想不通?” 小蝶不语,她的却想不通。 “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救你们?” 小蝶点头。 花小蝶笑了笑,“我兄长是花蝴蝶,他们受过枪神恩惠,花小蝶一定会施以援手相助。” “受过他恩惠?” “是的,花蝴蝶与剑神金御博多多少少都欠点人情。” 小蝶缓缓靠近炉火,烤了烤手,盯着花小蝶,“所以你就过来,多多少少想帮点忙。” 花小蝶笑了笑。 “是的,可惜我帮了个倒忙。” 小蝶不明白。 这实在是大忙,怎么说成是倒忙? 花小蝶笑着凝视无生,“花小蝶见过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这里有美酒、好菜,你为什么不过来尝尝?” 小蝶盯着无生的躯体,她不信无生能动。 可是无生却偏偏能动了,他石像般走了过来,靠在炉火旁。 小蝶怔住。 “你居然能动了?” 花小蝶笑了笑,“他本来就能动,只是自己没有动而已。” “你好像很了解他?” “他没有动,只是懒得去动。” “为什么?” “因为这样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花小蝶招了招手,那两名白衣女人忽然飘了来。 一小笼馒头已放在桌上,馒头已扳成两瓣,白衣女的手法很温柔,也很细心,往里面加了很多菜。 无生接过这馒头,并没有吃。 这令他想起了杨晴,她以前也是这样吃馒头的。 柔和的炉火已剧烈燃烧,小蝶重重吐出口气,没有危险的感觉实在很好。 她盯着花小蝶,痴痴的笑着,“你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好。” 花小蝶将酒一饮而尽,笑了笑,“我的名声本就不需要好。” “可是你并没有谣传的那么坏。” “江湖谣传,并不属实。” “你一点也不在乎?” 花小蝶看了看那两个白衣少女,笑的更亲切了,“我懒得去在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暗幽双香 花小蝶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笑着凝视小蝶。/p 他的笑意竟已带着疲倦、酸楚之色,对别人的热情、诚恳却没有一丝变化。/p “我懒得去在乎。”/p 小蝶浅浅喝了口酒,凝视着他的眼眸。/p 他仿佛有很多心事却得不到倾吐、释放,变得压抑、沉闷。/p 这种人活着,也许很难得到更多的快乐、喜悦,因为一个人去面对欢快、喜悦的事情时,若是不将心里的包袱放下,一定无法彻底享受,这好比是一个人在吃饭,若是吃的太快,就无法享受到里面的口感。/p 小蝶细细柔思着这句话。/p 他懒得去在乎,是不是已厌倦了江湖事?是不是已厌倦了江湖人?一个在外漂泊的浪子,是不是只求个心安理得便可?那些虚名是不是已很令他们厌恶、想吐?/p 也许这也是一种活法。/p 至少他不在乎,也懒得去在乎,活得要比在乎的人洒脱、痛快些。/p 酒已空。/p 那只手并未离开酒樽,只要那只手没有离开,酒就会不停去倒。/p 他仿佛也是一名酒鬼,喝起酒来也很疯狂而凶猛。/p 酒下肚,并不需要多长时间躯体上便会挤出热力,那种热力并不会一直停留,喝到一定的时候,就会慢慢褪去,慢慢变得冷,又冷又孤独。/p 每个酒鬼都有这通病,却无法逃避,所以只能厌恶、厌烦。/p 他也不例外,他的躯体渐渐已轻颤。/p 一名白衣女子看到他受冷的样子,眼珠子不由的轻颤了,脸上神情也变得说不出的酸楚、怜惜。/p 她忽然纵身掠起,掠到里面,忽然又飘了出来。/p 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貂裘,她将貂裘披在花小蝶躯体上,柔柔的凝视着,却并未说话。/p 也许很多人没有发现一点,眼眸在极为特殊的时候,生出来的话也许比诗句还要神妙而真誓不已。/p 她仿佛在说,“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冷?现在是不是舒服点了?还要喝酒吗?......。”/p 那两名白衣女子又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体贴入微?/p 小蝶细细的凝视着那少女,这少女的心与魂,仿佛都已去了花小蝶躯体上,都已在怜惜、同情着他的酸楚折磨。/p 少女静静的凝视着花小蝶,花小蝶也静静的凝视着他,这一刻仿佛已成永恒。/p 少女的脸颊渐渐已泛起了嫣红,呼吸不由变得奇怪而急促。/p 她忽然将花小蝶柔柔抱住,她抱住花小蝶的时候,躯体竟不由轻轻颤着,这是女人天生毛病,情感彻底释放、彻底得到满足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p 她也不例外。/p 小蝶是女人,所以她很了解这种事。/p 少女看了看小蝶,“他喝多了,你们不要怪他。”/p 小蝶笑着点头。/p “他喝酒的时候很可爱,喝醉的时候,更可爱。”/p 这少女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在他脸颊上不由亲了一口。/p 另一个少女在后面竟也痴痴的笑着,痴痴的欢快、刺激不已。/p 她看到别人去照顾花小蝶,仿佛并没有一丝醋意,脸颊上却飘起了快意。/p 小蝶已不由的羡慕起来。/p 她忽然好想听听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故事一定会令人感动,也会令人得到另一个快乐。/p 两位少女的样子很象,动作也很像,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极为相似,很难找到不同的地方。/p 小蝶将馒头柔柔扳开,往里面加了很多菜,他不知道无生喜欢吃什么菜,所以每一样都加了一点。/p 她回过头看着无生,却发现他正静静盯着那馒头,手里馒头并没有动。/p 小蝶不懂。/p 他为什么会盯着那馒头,为什么一口也没有吃,馒头已凉,手并未松开?/p 夜色已更深,冷风更加萧索而寂寞、空虚不已。/p 披风柔柔飘动。/p 小蝶眸子里现出泪光,因为她已明白了这尊石像在做什么?/p 这岂非是一种思恋?一种极为凄凉、哀伤的痛苦煎熬?/p 她忽然贴向无生躯体,柔柔贴着,柔柔说着,她的呼吸也很柔,又柔又神秘,“我知道你。”/p 无生不语。/p 他的躯体没有一丝变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空空洞洞的眸子漆黑而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那馒头,仿佛要将馒头活活戳死在手中。/p 馒头已凉,依然是那么的柔软,柔软而雪白。/p 他的手并没有一丝松开。/p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p 无生不语。/p “你在思恋杨晴?是不是?”/p 无生不语。/p 小蝶忽然转过身,瞧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情感。/p 没有情感,心里是不是不会生出情感?/p 小蝶忽然轻抚着无生的胸膛,“我知道你的,你是好男人,你一定很喜欢杨晴。”/p 无生不语。/p “我也知道她很喜欢你,所以你现在看看我,就看一眼。”/p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小蝶。/p 小蝶呼吸已更加急促,眸子里柔情更柔,又柔又亮,“我就是杨晴,你可以将我当成是杨晴,她会做的,我也会做。”/p 无生不语,已深深叹息,忽然抬起头,盯着漆黑的夜色。/p 他的躯体竟没有一丝抖动,脸颊上竟没有一丝变化。/p 难道他真的是石像?不会生出情感,也不懂得情感的石像?/p 冷风呼啸。/p 无星,无月,无光,在外漂泊的无根浪子,这个时候,岂非很难入眠?岂非在忍受着寂寞、孤独的酸楚折磨?/p 小蝶躯体渐渐已平息,眸子里的柔情渐渐已凝结,她眨了眨眼,“你是不是......。”/p 她的话竟硬生生停下,硬生生说不出口。/p 情感已流露,情感已消失,得不到满足的人,是不是极为空虚?特别是一丝也没有享受到的人,岂非更加空虚?空虚而痛苦。/p 她的眸子渐渐变得空虚而痛苦。/p 无生深深叹息,柔柔将她拥在怀里,柔的仿佛是三月春雨,滋养着冰冷、坚硬的泥土。/p “你是个好女人,我很喜欢。”/p 小蝶忽然抬起头,凝视着无生的眼眸,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她的眸子已有了变化,神奇般的变化。/p 那空虚而痛苦的神情竟已忽然褪去,就像是春雨下的枯树,渐渐已将破旧而拙劣的衣衫褪去,彻底现出柔美而神秘的躯体。/p “你真的喜欢我?”/p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魔咒,一种令人精神、躯体彻底兴奋的魔咒。/p 她已在这句魔咒里找到快意、刺激。/p 多情的女人岂非都喜欢这种魔咒?她也不例外,也会从里面找到快意,并会去享受快意。/p 无生不语。/p “我刚刚没听见,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小蝶的眼眸已变得兴奋而期待。/p 无生不语。/p 那两名白衣少女已痴痴的笑着,笑意竟已变得极为兴奋而期待。/p 一名少女已在轻轻握住拳头,柔柔说着,“说呀,说呀,说出来就更好了。”/p 小蝶痴痴的笑了笑,脸上的羞红竟变得更深。/p “说呀,说呀,说出来就更好了,......。”/p 另一个少女拉了拉她的衣诀,她才停下来,不去说话。/p 少女痴痴的笑着,笑的仿佛是春天那盛开花朵,灿烂、热情而欢快,任由吹风如何去抚弄,躯体上的激情与活力都无法褪去丝毫。/p “我们俩是不是很像?”/p 小蝶笑着点点头。/p 这两人实在很像,像的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无论是高矮、胖瘦,还是言语、神情,都极为相似。/p “你们真的很像。”小蝶的眼眸里现出惊讶之色。/p 她们也笑了笑。/p 少女的笑意绝不会令人讨厌,越是漂亮的少女,越是令人欢迎。/p 她们是少女,也很漂亮。/p 小蝶痴痴的凝视着她们笑意,心里羡慕之色更浓。/p “其实我们很好辨认的,真的很好辨认。”/p 小蝶走了过来,盯着她们瞧了瞧,又瞧了瞧,苦笑,“我真的看不出来。”/p 她说的是事实,并没有找到一丝不同的地方。/p 少女们痴痴笑着,痴痴的盯着小蝶苦笑,“我们真的很好辨认。”/p 小蝶不语。/p 也痴痴的笑着,等着她们说出哪里不一样。/p 花小蝶已合上眼,他竟已睡熟。/p 那名少女指了指眼眉,“就这里,我这有颗痣,她的没有。”/p 小蝶靠得更近了,仔细瞧了瞧,才发现她们两人眼眉是有一点不同,也就有这一点不同。/p 眼眉有痣的少女柔柔抱着花小蝶,柔的仿佛是慈祥妈妈在抱住熟睡中宝宝。/p 花小蝶看起来真的像是宝宝,他居然将手指放到嘴里。/p 那名眼眉有痣的少女柔笑着,“我是幽香。”/p 另一名边上站着的少女,又接着说,“我叫暗香。”/p 小蝶点头。/p 她们实在很漂亮,别人实在很难辨认她们。/p 幽香凝视着花小蝶,痴痴的看着,痴痴的笑着,嘴角不由的竟流出口水。/p 暗香指了指她,笑意里不由变得些许戏弄,“你羞不羞?还流口水。”/p 幽香板起脸瞪了暗香一眼,凝视小蝶的时候,笑意忽然又变得更浓,“以后是不是很容易认出我们了?”/p 小蝶点头。/p 暗香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p 小蝶点头。/p 她的确很奇怪,因为夜来香是一个名字,也是一个人的名字。/p “你是不是想不到我们才是夜来香?”/p 小蝶点头。/p “你们两人都是夜来香?”/p 暗香点头。/p 幽香痴痴笑着,凝视着花小蝶,眸子里情感竟已变得更浓,浓得仿佛是春泥,柔软不已。/p 小蝶也瞧着花小蝶,他实在很幸运,很幸福。/p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遇到这两位少女,都会很容易得到快乐、喜悦,这是一种享受。/p 小蝶深深替花小蝶愉快,也希望他们永远都这么愉快。/p “世人都知道夜来香是个名字,却不知道是两个人的名字。”/p “是的,世人都认为我们喜欢夜里出来,到处寻寻欢、找找乐的那种女人。”/p 她们脸上的笑意渐渐已消失,变得说不出的哀伤、酸楚。/p 暗香柔柔倒了将酒樽倒满,递给小蝶,“世人的话有时真的很不靠谱。”/p 小蝶点头,浅浅喝一口。/p “是的,世人的话有时很不靠谱。”/p 暗香轻轻叹息,“所以我们就远避红尘俗世,晚上到处晃悠,乐个逍遥快活。”/p “你们厌倦江湖?”/p “是的,我们都很厌倦。”/p “所以你们都在夜里出来?不愿在白天出现?”/p 暗香笑了笑,“白天我们都用来睡觉。”/p “白天你们从不出现?”/p “是的,这种生活,我们已维持了多年,并没有一丝改变。”/p “这样的日子过得习惯?”/p 暗香点头,眸子里没有一丝厌恶之色。/p 小蝶的目光已落到花小蝶脸颊上,他的手指一直放在嘴角,并没有拿开,嘴角竟已流出口水。/p 幽香痴痴的笑着,手指柔柔轻戳他的额角,“羞不羞,真像个孩子,真的太可爱了。”/p “你们岂非也很喜欢他这种样子?”/p 幽香痴痴笑着点点头。/p 小蝶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的故事一定很有趣。/p 可是她并没有开口去问。/p 幽香笑着凝视小蝶,她仿佛已看穿小蝶心里所想。/p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p 小蝶点头,“你肯说给我听听?”/p 暗香点点头,忽然指了指漆黑的夜色,笑着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两人,迎着冷风走在冰冷、漆黑的路上,......。”/p 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竟变得严肃而古怪,手指却变得奇异而生硬。/p 幽香不由的笑出声音,“别听她的,她在扯淡。”/p 小蝶轻轻咬唇,眼角的那根皱纹里都显得说不出的欢快、喜悦。/p 她并没有回避暗香的表演,这种表情本就是少女的本能。/p 少女无论表演什么,都是一种艺术,都有一种青春的魅力与激情。/p 所以暗香并不会令小蝶厌恶,反而令小蝶愉快。/p “就像今天的夜色?”小蝶忽然捂住嘴,不让牙齿露出。/p “对的,就像今天这天气。”暗香点头,又深深吸口气,重重吐了出来。/p 这种表演,仿佛很容易令人消耗体力,她仿佛又有些许疲倦。/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两百六十九章 又见神花 月黑风高。 船在夜色里缓缓前行着,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飘来,也不知道飘向何处。 他们本就在流浪,所以也根本不在乎飘向何处。 小蝶柔视暗香的表演,幽香却在边上痴痴笑着,偶尔会在她躯体上轻拍一下。 “月黑风高的夜里,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两条漆黑的狼狗,我们见到狼狗就拼命的逃跑,。” 小蝶痴痴的笑着,“你还真的。” 暗香眨了眨眼,笑着,“你看我是不是很会表演?” “你若是去当戏子,我就是你的戏迷,忠实的戏迷。”她居然也说出这样的话。 暗香柔柔笑着,“其实还是她说。” 她竟已不说了。 幽香盯着小蝶,“你真的很想知道知道?” 小蝶点头,她实在很想知道知道。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你们跟花小蝶一直在一起?”她已吃惊了。 她暗暗忧伤,花小蝶没有机会去做坏事,也做不了坏事。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有了这两个少女陪着,都很难生出坏心思,更难去做坏事。 “我们很小就在一起了,花小蝶说我们是他捡来的。” 小蝶点头。 “我们一直在船上生活,很少去外面走走。” “你们一点也不喜欢外面?”小蝶凝视着幽香,“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你们一点也不愿尝试?” 幽香笑了笑,“我们很想去尝试,花小蝶说外面人心险恶,所以我们就。” “所以你们就去不了?” “是我们不愿去,也懒得去。” 小蝶吃惊的盯着她们,这两人为什么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丝兴趣? 这也许是一种享受,远比凡尘的俗世惊扰,岂非也是另一种幽静? 这种生活,也许才叫神仙的日子。 “你们很少与外面的人接触?” “是的。” 小蝶暗暗替她们愉快,外面的一切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自从踏入江湖到现在,已发生了很多令人惧怕的事,睡的每一觉几乎都不是很舒服,恶梦时常在左右。 这种日子,并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出。 幽香笑了笑,“外面并不是很好过,我们早已知道。” “你们早已知道?” “是的,我们不出去,花小蝶却会出去。”她的眸子里缓缓现出酸楚之色,“他每次回来,都很疲倦,也不开心。” “你们并不问他去做什么?” 她们两人竟都在摇头。 “那你们见到的人是不是很少?” “是的,之前见到的外人只有雷大力,现在多了三个。” 小蝶眨了眨眼,看了看无生,又笑着凝视她们,“你们这次为什么出来?” 幽香看了看花小蝶,又看了看暗香,笑着说,“花小蝶知道枪神有麻烦,所以才出来。” 小蝶不语。 “是花蝴蝶托他过来的。” 小蝶不语。 她已知道了一切,无生与花蝴蝶有过交往,得知无生有麻烦,花蝴蝶才找到花小蝶,去替无生解决麻烦。 她很想问问花蝴蝶又是怎样的人,却深知她们绝不会知道的。 两个远避红尘的人,岂能知道红尘中的俗世。 暗香忽然拍了拍小蝶的肩膀,笑了笑。 “你第一眼见到花小蝶,是不是也觉得他是女人?” 小蝶苦笑。 花小蝶的样子实在太像女人了,也许有很多女人都没有他那么女人。 “你们可知道花小蝶接下来做什么?” 幽香柔柔抱住花小蝶,“你们会去江南。” “江南?” “花小蝶说过,见上一面姑苏小公子,对枪神会有帮助。” “有什么帮助?” 暗香笑了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小蝶盯着花小蝶,忽然很想将这人一巴掌掴醒。 她实在很想知道姑苏小公子是什么人,为什么去见他。 幽香柔柔将花小蝶抱起,走向里面。 “里面简陋,你们别笑话我们。” 小蝶笑而不语。 里面并不简陋,收拾的极为干净而整洁,每一个角落几乎都经过精心擦拭过。 干干净净的桃木桌子紧贴边上,上面圆盘里一只茶壶坐落其中,边上围着三个茶杯,杯子与茶壶的质料都是江西景德镇的有名瓷器。 不远处矮几上摆着数盘水果。 在往里面就是床铺,柔软的被子一定在白天暴晒过,小蝶摸了一下,深深感受到那种热力,实在令人心生倦意。 她忽然躺在上面,闭上眼,倦意却变得沉重。 幽香柔柔将花小蝶放到床上,才凝视着小蝶,“你一定很累了?” 小蝶点头。 她的确很累了,多日的奔波c惧怕,躯体上的力道早已被榨干。 小蝶忽然站起,凝视着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桌畔,石像般不语。 船身轻轻两边晃动,这令小蝶联想到摇篮。 “你是不是很困?” “你去睡。” 小蝶笑了笑,“你真的不困?” 无生点点头。 他忽然走了出去,挺立在甲板上,盯着c戳着漆黑的夜色。 暗香缓缓靠向无生,笑了笑。 “你真的是枪神?” “是的。” “你的枪是不是很霸道?” 无生不语。 他手里的枪并不能用霸道去形容,应该用神秘c诡异去形容它。 暗香凝视着无生的眼眸,空空洞洞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冷意。 外面冷意已更浓。 “终于找到能陪我的人了。” “花小蝶不经常陪你?” “他回来做最多的事就是喝酒,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无生点头。 “我听说你不喝酒?” “是的。” “我不信,你们男人不喝酒还像是男人吗?” 无生不语。 “他就喝酒,很像个男子汉。” 无生不语。 雷大力的尸骨已彻底冷透,单薄的浅灰色粗布衬衫上已被鲜血染红。 “这人你认识?” “这人是海南派一派之主,雷大力。” “花小蝶经常跟他交往?” “是的。”她又笑了笑,她的笑意很神秘,“花小蝶每次都易容成妇人见他。” “他们交往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 无生不语,一脚将雷大力的尸骨踢进水里。 “你很讨厌他?” 无生不语。 这人为什么十五年没有看出花小蝶是男的?是不愿意看出?还是懒得看出? 雷大力的尸骨忽然又飘了上来。 暗香忽然盯着这尸骨,尸骨上没有一滴水迹,也没有一丝活力,“这人怎么上来了?” “我们又见面了。” 无生不语。 冷风中已有人说话,奇特c诡异而阴森。 这种声音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却拉得很长,也很飘忽。 “这是什么人再说话?”暗香的声音已惧怕。 “这不是人。” “这是鬼?” “是的,是胆小鬼。” 暗香点点头,却不由靠近无生一点。 “枪神无生?” “是的。” “你知道我是谁?” 这声音已在漆黑的夜色里飘动着,暗香不知道这声音在哪里,这声音仿佛在上面,仿佛在下面,又仿佛在耳畔。 “你不是人。” “那我是什么?” “你是鬼。” 这时已飘起了笑意,邪恶而拙劣。 “你是胆小鬼。” 船头忽然站着一团漆黑,漆黑而阴森不已,“我们见过面。” “是的,我们是见过面。” 他深深记得,万花齐出的日子里,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无敌神花!” 那团漆黑笑了,变得恶毒c残忍而奇怪。 “你的记性并不坏,你的运气就有点。” “我的运气怎么呢?” “你的运气实在很坏?” “有多坏?” “要有多坏,就有多坏。”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无敌神花,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船头上。 “你并没有改变,依然还是那么冷静,冷的令我想念。” “万花楼的花为什么不过来追杀我?” 神花不由冷笑,“想要他们追杀你?”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我也很想杀了你,可是现在。” “现在不同了,你不想杀我了?” “不是,我不能杀你。” 无生不懂。 “以前很想杀你,却杀不了你,现在却不希望你死。” “是你出钱收买软剑?将我活捉?” “是的。” “然后软剑将我交给缸花?” “是的。” “缸花再带我去见你。”无生忽然盯着他的袖子,漆黑的袖子竟没有手,漆黑的帽子将脸颊死死挡住。 神花点头,冷笑,“不错,但不是在这里见面,是另一个地方见面。” “我们始终还是见面了。” “虽然见面,但还是有遗憾。” “你并没有抓住我,是不是?” “是的,我们见面,抓住你跟没抓住你有大大的不同。” “有多大的不同?” “抓住你,可以想办法可以收复你,抓不住你就不行了。” “你要收复我?” “有何不可?我万花楼有钱有势,可以给你很多报酬。” 无生不语。 “你要美女,我可以给你很多美女,你要金钱,我们可以给你很多金钱,你想要十个提督当当都没有问题。” 无生不语。 “本想抓住你,关起来,好好教化你,现在却只能在冷风中跟你谈。” 无生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章 铁衫鹰花 漆黑的躯体轻飘着,仿佛是一只漆黑而孤独的幽灵。 “我过来目的,就要你加入万花楼。” 无生不语。 “你有理由答应我。” “什么理由?” “你的运气很不好,也需要我这个朋友。” “我的运气不好?” “你的对手是魔教高手,你的运气实在太不好了。” 无生不语。 “放眼整个江湖也许只有两个人能帮你,其中一个就是我。” “另一个人是谁?” “另一个是柳销魂。” 无生不语。 “你不会去找这人,更不会去找名门正派,所以你。” “所以你在我运气不好的时候过来,想要我加入万花楼?” “这对你并不是什么坏事。” 无生不语。 冷风飘飘,漆黑的衣袍黑云般飘动。 “我在等你答复。” “你可以走了。” 漆黑的衣袍忽然晃了晃,几道寒光忽然飘出。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 数盏灯笼无声无息的熄灭,整个甲板上已剩下漆黑。 “你还是不肯答应我?” “是的。” “刚刚那。” “刚刚也许会要了我的命?是不是?” “是的。” 无生不语。 “可你还是不肯答应加入万花楼?” “是的。” “你也不想找我决斗?” “是的。” “为什么?”神花的声音竟显得吃惊c不信。 “因为我不能杀你。” “你不能杀我?” “是的,因为你是万花楼的主人,无敌神花。” 神花不懂,也不语。 “万花楼号称万花,里面的杀手很多,都是我喜欢的那种。” 神花已喘息,“你还想杀万花楼里的花?” “是的。” “所以你才不愿找我决斗?” “是的。” “你是疯子。”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着c戳着那团漆黑。 冷风更冷,神花已消失。 暗香缓缓从无生后面走出来,瞧了瞧船头。 “那人走了?” “是的。” “那人是不是很厉害?无敌神花是万花楼的主人?” “是的。” “你不怕他?” 无生不语。 他忽然将雷大力的尸骨踢向河里,他仿佛很讨厌这人。 尸骨忽然又飘了上来,缓缓落到原来的地方。 暗香忽然吓得往无生怀里钻,这实在是一件吓人的事。 这次又会出现什么人? “他死的很惨,所以还是不要丢下去。” “为什么?” 夜色里已现出一个紫衣金冠c双眉上扬的人,冷哼一声,“这样的肉,鱼吃不得。” 这人赫然是铁胆。 姑苏铁胆。 “鱼为什么吃不得?” “因为鱼吃了会变成更呆。” 暗香已呆不下去了,忽然飘了进去,漆黑而幽静的甲板上已剩下他们两人。 铁胆冷冷盯着那只手,冷冷盯着手里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枪没有动,没有动足以令人畏惧c胆怯。 无生不语。 “鱼若是变呆,肉一定是呆肉,呆肉无论谁吃了,都会变呆,说不定跟他一样的呆。” “你说的没错,他就是呆死的。” 铁胆大笑,“呆死的很不简单。” 无生不语。 “十五年里看不出一个假女人,简直呆的离谱,呆的令人不敢相信。” 无生不语。 铁胆忽然盯着无生的脸颊,石像般脸颊没有一丝变化,坚硬c冷静而没有一丝情感。 “你是不是呆子?” 无生不语。 他仿佛不愿面对这问题,不愿面对这人。 “你也许比他更呆。” 无生不语。 “你呆的居然要跟魔教大打出手,看来你的肉这鱼更吃不得。” 无生不语。 铁胆忽然走向无生,停在他七尺处,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瞧着无生,冷的仿佛在盯着一个呆子,“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我后悔?” “是的。”铁胆笑意更浓,“因为你的命很快会有人取走。”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铁胆躯体,他躯体上衣衫极为华丽而单薄。 “也许现在也可以。” “不错。”铁胆忽然伸出手,手已握紧,每一截手指爆竹响起,一连串响个不停。“这是我的手。” “不错,你可以出手了。” “死在这只手上,并不会辱没枪神字号。” 无生不语。 他已不愿言语,已在等待出手。 期待铁胆出手,给于致命的一击,也是铁胆最正确的一击。 铁胆也不语。 话的尽头就是决斗,也是拼命,不是拼掉自己的命,就是别人的命,这就是江湖中人的命。 手犹在爆竹般噼啪作响,手背上的青筋已剧烈抖动着。 就在这时,冷风中忽然飘出来一个人。 铁胆看到这人,一双拳头竟已神奇般抖动着。 “是你。” “是我。”花小蝶忽然已到了不远处,“你是不是被我吓倒了?” 金冠轻轻抖动,他已冷冷盯着花小蝶,“你这个假女人。” 花小蝶冷冷笑着,冷冷盯着铁胆,“可你还要找我,还要上这个呆子当。” 铁胆鼻子已剧烈抽气,他仿佛已被气的不行了。 “你这个呆子。”花小蝶笑意不变,“你的肉更不能喂鱼,鱼吃了,会更呆,鱼肉无论谁吃了都会得呆病。”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明亮,一句比一句狠毒。 他仿佛想将铁胆活活气死在甲板上。 “你的肉只能喂猪,因为猪脑子本就是很呆。”花小蝶看见铁胆脸上的神情,不由的笑了。 他看见别人生气的样子,仿佛很高兴。 铁胆忽然不再看无生,忽然盯着花小蝶,鼻子竟已出血。 “你。” 花小蝶冷笑,讥诮c轻蔑而冷酷不已,“你与这块呆肉一样,呆的离谱。” 冷风呼啸,鲜血飘零。 “我明白你的意思。” 花小蝶笑意不变,“你明白了?” “你要跟我动手?” “你没有呆到家,还有的救。” 铁胆呼吸渐渐已变粗,“来吧,我不怕你。” 话语声中,忽然竟他闪到花小蝶边上,神马般步子已现出。 花小蝶吃惊。 他瞧了瞧铁胆的马步,点点头,面无表情,“你这是马步?” 铁胆点头。 “你杀人为什么要扎马步?” 铁胆不语。 他仿佛也不愿多说什么话。 “你练的是铁布衫?” 铁胆点头。 花小蝶又瞧了瞧那双拳头。 爆竹般噼啪声已消失,手指忽然缓缓伸开,每一截手指鹰爪般分开。 “鹰爪?” 铁胆冷笑,“算你有眼光。” “你跟雷大力过招,并没有用这一手?” “是的。”铁胆笑意里已现出得意c骄傲之色,“那种草包,我怎会用看家绝学?” 花小蝶眨了眨眼,盯着那双鹰爪在冷风中缓缓游动,眸子里仿佛已有惧怕之色。 “你的躯体是不是有罩门?”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找到了。” “有几个?” 铁胆不语,脸竟已被气红了。 “那我现在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 他说找就找,目光竟已在铁胆躯体上到处搜索着,找的很认真,也很仔细。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出手?”铁胆看不懂花小蝶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找罩门,找到你的罩门,你就死翘翘了。” 铁胆冷笑。 冷笑声中,鹰爪已挥动。 花小蝶尖叫着飘起,撞向漆黑,然后消失不见。 这一击之威实在太快,实在太猛,有了这两样已足够,不需要冷静,也不需要稳定。 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一击下,难免都会死翘翘。 声音已消失,人已不见。 铁胆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的笑着,笑声疯狂而恶劣不已,笑意骄傲c得意而残酷。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眼眉上扬的力道更大,话语却变得说不出的狠毒而奇特。 无生不语。 他仿佛没有看到,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表情,更没有一丝惊讶之色,盯着c戳着漆黑的夜色。 无月c无星c无光,漆黑的令人厌恶c寂寞c空虚不已。 “花小蝶已死了,他的肉可以给鱼吃,他并不是笨蛋。” “你好像很得意?” “我难道不该得意?”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又盯着c戳着铁胆,铁胆的样子没有一丝改变,双手已在缓缓游走着,马步站的显得正宗而实用。 “你的躯体刀枪不入?” 铁胆冷笑着,冷冷瞧着无生那杆枪,“不错,刀枪不入,只能用内力才可以将我震死。” 无生不语。 “就看你有没有这种内力了。” 无生不语。 夜色已更深,冷风飘飘。 披风剧烈起伏着。 枪没有动,手也没有动。 他为什么没有出手?是不是没有把握击杀对方?刀枪不入的躯体,岂非是他的克星? 无生深深叹息,“我不想杀你。” “你为什么不想杀我?”铁胆笑意已凝结。 “你是姑苏铁胆?” “是的。” “你也是铁杉鹰花?” 铁胆吃惊的盯着无生,眸子里已现出惊讶c不信之色。 “你也是万花楼里的花。” “你为什么不跟我交手?”铁胆目光不由现出怨毒c怨恨之色。 这时已飘起了雨,铁胆闻了闻却发现不对。 船帆上一人正在对着他小便,脸上已扬起笑意,讥诮c凶狠而拙劣不已。 这人赫然是花小蝶。 花小蝶竟已回来了。 “因为我没死,要跟你交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姑苏水城 花小蝶笑着。 他的笑意有着贵妇般高贵c高雅,笑声却充满了浪子般那种洒脱c放荡。 铁胆并没有什么变化。 躯体一动不动的半蹲着,这样的马步姿势很讲究,上半身一定要挺得很直,下盘一定要很稳。 唯一变化的地方就是脸上根根肌肉,根根肌肉竟已不由抖动。 “你下来。” 花小蝶点点头。 躯体不由的抖了抖,缓缓说着,“好的。” 铁胆冷冷的盯着花小蝶飘落,冷冷的忽然出手。 双手挥动,鹰爪般舞动,他的躯体忽然跟着变化。 动作迅疾而凶猛。 如果有人说野鬼被这双爪子活活抓死,并不会有人怀疑,江南铁胆,蛮横无理,留名姑苏。 这样传奇性人物并不常有。 在他爪下,很少有活口,死去的人不但很难受,也很难看,他爪下的人,很容易令人想到鸡刨豆腐。 他已在公鸡刨豆腐般追着花小蝶,不停的追着,不停的刨着。 铁胆冷冷盯着花小蝶变幻的躯体,仿佛是公鸡在盯着一块豆腐,花小蝶仿佛也真的变成是豆腐,唯一不同的就是,豆腐不会动,花小蝶会动。 “你还能躲多久?” 他鼻子竟不由剧烈抽气,仿佛很吃力。 花小蝶忽然落到旗杆上,笑着凝视铁胆,“我快累死了,你怎么样?” 这人居然在关心起别人。 “你是不是只会逃?” 花小蝶苦笑,“我不逃不行,你罩门在哪,我又不知道,动手又打不动你。” 铁胆冷笑,“是的,没人能找到罩门。” “如果找到你罩门,你是不是就死翘翘了?” 铁胆鼻子剧烈抽气,不由的竟流出鼻血,他最近的日子,仿佛很上火。 花小蝶讥笑,“你个没用的东西,动不动就上火,是不是没找到相好?” 铁胆不语。 冷冷瞪着花小蝶,似已说不出一句话。 “你就是个窝囊废,看起来像个老鹰,其实只是一只小母鸡,一只下不了蛋的小母鸡。” 花小蝶格格笑着,笑的仿佛是一只刚下完蛋的小母鸡,振奋c刺激而欢快不已。 铁胆冷冷盯着花小蝶,忽然指了指花小蝶,“你。” 他忽然倒下,不停抖着,样子仿佛是一只生了重病的小母鸡,得不到公鸡疼爱的小母鸡,孤独c凄凉而悲惨不已。 花小蝶大笑着落下,笑着凝视铁胆,仿佛很愉快,又仿佛很刺激。 “你怎么样了?” 铁胆张开嘴,想说什么,嘴里却狂吐鲜血。 他仿佛被气的不行了,已被气的快要炸了,可是他的目光依稀盯着花小蝶,冷冷盯着。 “你是不是想要抓我?”花小蝶忽然靠的更近了点,他笑着将手伸出,又将脚也伸出。 铁胆不语。 他的躯体抖动的更加剧烈,一双鹰爪依然坚硬c凶狠,没有一丝松懈,只是在不停抖动着。 花小蝶并没有靠的更近,也许就因为那双手,依然有杀人的力道。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到了那里,也就会变成鸡刨豆腐般难看c凄惨。 无生叹息。 他仿佛也没有想到,一个刀枪不入的躯体,竟会一手鹰爪,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这么容易动气。 决斗的时候,动气无疑是一件不好的习惯。 无论谁在决斗的时候,若是动气,都会多多少少有点麻烦,甚至还会倒大霉。 铁胆也不例外。 他现在仿佛就是倒霉了,瘟鸡般抖着,脖子伸得很长。 “你是不是要不行了?”花小蝶笑嘻嘻的凝视着他,显得仿佛很关切,也很同情。 这种笑意很容易令人想到黄鼠狼。 黄鼠狼遇到鸡一定会去问候问候,他也不例外。 花小蝶又靠的更近了点。 “其实你功夫真的很不好,就像是就像是那个叫。”他说着说着忽然凝视苍穹,又凝视甲板,又凝视铁胆的躯体。 铁胆冷冷盯着花小蝶,瘟鸡般抖动着。 “不下蛋的倒霉小母鸡。”花小蝶笑了笑,又盯着铁胆脸颊,“你就是不下蛋的倒霉小母鸡。” 他说别人像是倒霉小母鸡,自己笑的却像是操蛋小公鸡,不但不下蛋,也不会让别人下蛋。 铁胆不语。 脸上根根肌肉抖动已渐渐无力,仿佛已无力去抖动。 花小蝶脸上笑容更加得意,得意的仿佛是一只作恶的小公鸡,不去安慰下蛋的小母鸡,还会去欺负小母鸡。 他现在的样子,仿佛就是在欺负别人,而且还没有欺负够,还没有得到满足。 “倒霉小母鸡?你是不是不行了?” 铁胆不语。 那双杀人无数的鹰爪抖动渐渐已无力,他的呼吸渐渐已平坦。 花小蝶柔柔叹了口气,轻声说着,“你果然不行了,我真的高看你了。” 铁胆不语。 他的目光里的冷意没有一丝冷却,冷的令人可怜c同情。 花小蝶就在可怜c同情他。 这种可怜c同情别人的样子,在别人眼里看来,并不是很好看,在铁胆眼里显得不但难看,也令自己很难受。 “你的手还能动吗?” 铁胆不语。 花小蝶慢慢靠的又近了点。 “倒霉小母鸡,我就在边上,你可以站着起来了。” 铁胆不语。 花小蝶已彻底靠近,已完全靠近铁胆,他忽然踢了踢,又踢了踢,“倒霉小母鸡,倒霉小瘟鸡,倒霉小呆鸡,。” 他已将世上所有恶毒的话都已柔柔说了出来,仿佛很嫌不够好。 铁胆闭上眼,呼吸渐渐已平息。 花小蝶缓缓将他扶起。 “你不该叫铁胆,其实应该叫倒霉胆才是。” 铁胆的手忽然伸出,鹰爪般的手竟已变得软软无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你。” 花小蝶将他扶到船边,凝视漆黑的水流静静流淌着。 “你真的不行了,我也看出来了。” “你。” 花小蝶忽然将他柔柔推了下去,眸子里竟流露出酸楚之色。 “你还是下去,好好洗洗,清醒一下,记得早点上岸,找个被窝,好好睡上一觉。” 人已扑通落进水里,水花很快已消失。 花小蝶静静凝视那泛起的水花,不竟暗暗叹息。 他的手忽然伸出,直直的伸出。 上面忽然已现出酒樽,里面酒味已飘飘。 他将酒一饮而尽,盯着无生,“他是万花楼的人?” 无生点头。 酒樽又已满上,幽香的躯体轻盈而柔美,她的动作更加轻盈c柔美。 “你并没有杀他?” 无生点头。 “你杀不了他?” 无生不语。 花小蝶将酒樽里的酒又一饮而尽,看了看幽香,轻轻叹息。 幽香痴痴笑着,却不语。 她是个安静的少女,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显得很安静,安静而诱人。 花小蝶柔柔抱住她,柔柔凝视着她。 她的脸颊渐渐已泛起了红晕,胸膛已渐渐起伏着。 “你刚刚一直在偷看?” 幽香点头。 “你一定很担心我?” 幽香点头。 花小蝶抱得更紧了,柔柔盯着她的脖子,脖子上那根喉管已滚动。 她慢慢已合上眼。 花小蝶轻轻在她额角亲了亲,柔柔松开。 他凝视无生,“你是个奇怪的人。” “哪里奇怪?” “你哪里都奇怪。” 无生不语。 “你明知自己的对手是魔教高手,还要去面对。” 无生不语。 “魔教里面的事很复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里面的人也许并不是很和睦,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会做出来。” “能做出什么?” “也许会杀掉教主,特别是修行与记忆统统遗弃的教主,也许更危险。” 无生不语。 “你不应该为了画中仙子去冒险,更不应该去找上魔教高手。” “你知道我去找什么人?” “东海桃林,御清风。” “御清风是魔教中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 无生不语。 “我的船现在去江南,姑苏小公子也许会帮到你一点。” “去姑苏城?” “是的,姑苏城。” / / 江南,姑苏。 柔阳更柔,柔得连天边刮来的风都生不出一丝冷意。 枯树上破旧而苍老的衣衫已褪去,柔美c光滑的躯体已彻底现出,面对春天,它并没有一丝保留,仿佛是久在寂寞c孤独中的多情少女,面对情郎,也不会有一丝保留,彻底将自己的情感与相思现出。 枝叶上绿衣并不浓厚,却足以令人振奋,令飞来飞去的小鸟欢快不绝。 岸边的泥土松软而温柔,触摸上面的每一寸,都可以感受到丝丝热力。 成群的少女挎着篮子,带上满是辛劳c倦意的衣衫走向河边,卷起裤子,卷起袖子,现出修长c纤细而结实的美腿,匆匆的跳进浅而清澈的溪水里,不停的嬉笑着,享受着自己的青春与欢乐。 泥土的柔软很容易令人生出倦意,无心劳作。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c戳着天边。 天边柔意飘飘,没有白云。 小蝶软软躺在泥土上,将四肢尽量伸直,尽量多享受点阳光的热力。 接近中午的时候,少女们才匆匆将衣服平铺在青石上,快速的用木棍敲打着,快速的离去。 她们离去,小蝶的睡意才更浓。 无生一动不动的挺立着,披风柔柔飘动。 他并没有打扰她的睡意,船上的日子并不是很舒服,那种晕眩的感觉实在令人无法忘却。 她的躯体已消瘦了很多。 船上的饮食并不差,她吃的并不少,吐出的却更多。 她说下船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睡觉,好好将多日的倦意彻底释放掉。 她将衣襟拉开一点,迎着柔风,尽量多享受点柔风的抚摸,那种快意c刺激,实在令人舒服c痛快。 浅而清澈的溪水哗啦啦响着,仿佛是时刻生出活力c欢乐的少女,没有一丝倦意。 青石上的水迹已干透,又现出光滑而平坦的躯体,溪水柔柔贴边而流,三两条鱼儿游动而靠,仿佛找到了宝贝,细细啄着。 小蝶睁开眼的时候,柔风中已有凉意。 她的目光明亮而清澈,丝丝透着欢乐c雀跃。 这个时候,正是夕阳将落未落的时候,也是夕阳一天中最妩媚c最销魂的时候。 无生将披风解下,柔柔披在她躯体上。 “你一直都在边上陪我?” “是的。” “你真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扑向无生怀里。 “船上的生活是不是很难过?” “是的。” 小蝶笑着凝视柔阳,柔风渐渐已有了冷意。 眼眸里已没有一丝热力,冷而萧索,“我好想跟你说说话。” “你说说。” 小蝶笑了笑,凝视着那条溪水,“你为什么不带上花小蝶?” 无生不语。 “他的轻功很好,也许比飞毛腿还要好。” “他们已远避凡尘,不问江湖事,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不该将他们牵涉进来。” “可是我们。”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轻轻叹息,“他们不是江湖人。” 柔阳渐渐已消失,天地间冷意已更浓。 无生拉着小蝶,走向有光亮的那条街。 “我们能找到小公子吗?” “一定能找到。” “你很有把握?” 无生不语。 街道上挤满了人,特别是花灯那里。 元宵已过,花灯并没有一丝减少,这家的老板很忙。 小蝶走了进去。 老板看了小蝶一眼,忽然扑了过来,冷冷的说着,“你们快点离开,不要呆我这里,影响我做生意。” 小蝶怔住。 她并没有弄坏一个花灯,也没有用手去触摸,只是瞧着。 老板已在摆手,“你快走,我这要做生意。” 小蝶不懂。 躲进无生怀里,远远的站着,远远瞧着。 “我并没有做什么。” 无生点头。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无生不语。 小蝶拉着无生走进边上绸缎店,里面的料子光滑而柔软,柔软如少女的肌肤。 她的手刚伸出,不远处的老板忽然跑了过来。 这老板看见小蝶,仿佛是看见乞丐,面露凶光,忽然指了指外面,“你出去,我不做你生意。” 小蝶看了看无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贴身剑影 小蝶怔住。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什么赶自己出去? 这老板面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小蝶,“你快走开,我这不欢迎你。” 小蝶慢慢退了出去。 两个腰肢纤细的小美人走了进去,老板看见她们俩,就仿佛是佛教徒见到佛祖,敬仰而崇拜不已,恨不得跪下来去吻吻她们的脚。 脸上的笑意竟神奇般现出。 小蝶凝视着冰冷c坚硬的石板,“我并没有来过这里。” “是的。” “可是他们好像认识我们?” “是的。” “我们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无生不语。 小蝶看了看无生的躯体,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拉着无生走向对面那家茶楼。 这家茶楼里的老板早就在外面等着,冷眼冷看着小蝶,然后指了指边上,冷冷的说着,“滚。” 小蝶又一次怔住。 这条街上的人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凶狠? 小蝶远远站着,“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我看你们不顺眼,我一看就生气,冒火的很,所以你们走。” 小蝶点头。 这种理由很伤人,小蝶的心已要被伤碎。 无生忽然石像般走了过去,盯着c戳着这老板,“你是老板?” 老板不语。 他缓缓退了回去,竟已不在说一句话。 小蝶垂下头。 她想不通,这里并没有来过,为什么遭别人怨恨? 其余的几家也是一样,不但不欢迎,都是冷语相送,这些人看到自己,仿佛是看到了天大的坏蛋,又大又坏的坏蛋。 “这是怎么回事?” 无生不语。 “我们好像并没有做什么缺德事。” 无生不语。 “可是他们。” “你想知道为什么?” 小蝶点点头。 “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忽然将小蝶抱起,轻烟般飘起,飘向屋脊,盯着街道的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无生不语。 街道的人变得很乞丐,这里的老板看了街道,又相互看了看,神情很神秘。 “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小蝶点点头。 她的确已看出,特别是绸缎店老板向对面茶楼老板生出的笑意,实在令人可疑至极。 “他们是一伙的?” 无生点头。 “你还看出了什么?” 无生不语,指了指不远处钱庄门口的奇怪,手里拿着空碗,眼睛却骨碌碌盯着两边,盯着上面,到处看着。 “那人在找我们?” “也许是。” “这里的人找我们做什么?”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钱庄里柜台上那双手,那只手在拨弄着算盘珠子,算盘珠子滴答作响,急促而粗暴不已。 小蝶也看了那里,却没有看出什么。 冷风中渐渐已现出寒意,算盘珠子滴答声更响,响而尖锐。 这种声音仿佛是催命咒语,天地间渐渐变得沉闷而萧索。 “那双手,是不是在。” 小蝶话还没有说完,无生已轻烟般飘起,一道剑光脚底忽然现出,忽然追向无生的躯体。 剑光更寒更快,握剑的手又狠又猛,特别是那双眼眸里的讥诮笑意,说不出的恶毒而凶残。 “杀手?” “是的。” 这一剑本该在屋脊上杀死无生的,因为那一剑实在太突然,太令人意想不到。 小蝶轻轻喘息。 剑光犹在挥动,人影贴身而行。 每一剑仿佛都是必杀的招式,几乎都贴着无生的躯体滑过。 每一剑明明已刺中无生的躯体,却偏偏没有刺中。 握剑的人却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一丝恐惧,掌中剑更没有一丝乱迹。 “你是不是不出手?” “我为什么要出手?” “你不杀我?” 无生不语,躯体忽然掠向钱庄屋脊上,下面算盘珠子响声不断,上面剑光萧萧。 小蝶已有点晕眩了。 无生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吗? 珠声骤停,剑光未消。 小蝶已发现脚下一片瓦片忽然掀开,一只手已伸了出来。 手挥动。 寒心点点骤然而出。 无生轻烟般飘走,数点寒心忽然落到剑客躯体上。 这人惨叫一声,重重跌了下去。 无生轻烟般落下,落在乞丐的边上。 碗“叮”的落地,人已不见。 钱庄里的人已不见,算盘珠子也不见。 “他们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无生不语。 “我们是不是来到杀手街了,这里怎么感觉到处是杀手?”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向那边酒楼,酒楼老板冷冷的瞧着他们,冷冷横在路上,“你们要进去?” “是的。” “这里是酒楼。” “我看见了。” “所以你们走,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是你们来的。” 无生不语。 他懒得言语,忽然走了进去。 老板手里本来是没有兵器的,可是忽然多出两杆枪,短枪。 枪花点点,极点无生十几处大穴。 无生轻烟般,飘了起来,掠过点点枪花,石像般挺立在门口。 “你进去也没用,没有人给你酒菜。”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了进去,小蝶的心已惊慌c惧怕不已,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很多奇怪的事,也会有很多奇怪的人。 可是她想错了。 里面没有酒菜,也没有人,甚至连一张桌子也没有。 一个死人,一个早已干透的死人。 胸前赫然有个洞,血洞,血迹已干,干瘪而枯瘦的脸颊显得狰狞而邪恶,一双眼眸直愣愣的盯着前方,眼珠子几近掉出,几只老鼠叽叽作响,围着眼珠子只转。 尸骨并没有放在棺木里,竟躺在一张又破又旧的草席上。 这尸骨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装进棺木?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尸骨边上,盯着c戳着这尸骨,盯着c戳着这血洞。 墙边的桌上,油灯一盏,别无他物。 这竟是一座空空荡荡的酒楼,既没有酒,也没有菜,没有客人,没有伙计,也没有掌柜。 “刚刚那人呢?” 无生忽然掠了出去,花灯的那边依然极为热闹,两个小美人并没有离开那里,痴痴笑着,痴痴的欣赏着花灯。 冷风中又有剑光飘起,剑光一飘而过,忽然又入鞘。 人已飘远。 夜色里只看到一条漆黑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忽又消失。 无生忽然抱起小蝶,轻烟般飘了过去。 飞行的感觉有时极为刺激c欢快,有时也会令人惧怕c惊慌。 小蝶已惊慌,冷风并不冷,林子里已有叶子飘动的声音,这种声音很轻微,却令小蝶惧怕不已。 生死一线的时候,无论听到什么,还是见到什么,都会令人惧怕c惊慌不已。 飞行并没有一丝停下,一重重屋脊已飘过,又飘过几条浅滩。 无生轻抚着小蝶的躯体,“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点头,微笑着。 她的头点得很僵硬,笑意也僵硬,僵硬而无力。 无生盯着c戳着漆黑的人影,飞行并不快,也不慢,刚好与那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肚子里的心仿佛已要跳出来了。 “这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漆黑的影子飞行渐渐已缓慢,渐渐似已无力。 “这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在无生脖子上亲了一下,柔柔凝视着无生眼眸。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 小蝶点头。 “他很快停下来了。” 小蝶点头。 这人停下是很快,已伏倒在不远处,狗一样的喘息着,恨不得将舌头全部伸出。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忽然走向这人,盯着c戳着这人的躯体,“你是小路?” 夜色漆黑而幽静,冷风并不猛烈,在山谷间穿梭飘出的声音,仿佛是少女的喘息。 “你居然认出我了。” “你好像很狼狈?” “岂止是狼狈,简直是狼狈不堪。” “你居然跟着我,到了江南。” “只希望狗头铡不要在江南。” 无生不语。 他已想着最后一次见到狗头铡的时候,是在麦地不远处的山脚下,当时他将开铡,将三个拦路收钱的无赖铡掉,又跟半斤动手。 半斤的手握住剑柄,便不像是酒鬼,就算是喝醉了,也绝不像是酒鬼,一个握住剑柄的剑客,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剑客。 “他也会过来?” “也许。”小路笑了笑,“也许他已到了。” “他为什么过来?” “只要有你出现的地方,就容易有江湖案子,江湖案子多的地方,就一定有他,所以他就会出现。” “那你呢?为什么来江南?” “我是你的影子,你到哪里,我一定会跟到哪里。”小路已笑了。 他的倦意渐渐已消失,渐渐已变得稳定而冷静。 “你不怕死?” 小路苦笑,“我怕。” 小蝶忽然笑了。 这人说话很实在,并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不虚伪的人,说起话来,实在令人欢愉。 无生不语。 “我是很怕靠近你,因为你身边随时都有危险,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更怕离开你。”小路笑意更苦,显得极为无奈而酸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奇异街道 夜色漆黑而萧索,冷风从空谷飘过来,残留着淡淡的草木花香。 小蝶并不能看见小路的脸颊,却可以感觉到酸楚与无奈。 “你不能离开我?” “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什么命运?” “我的命运,我现在只能跟在你不远处。” “为什么?” “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现在我不能告诉你。”小路笑了笑,“只要我们活着,你总有一天知道的。” 无生不语。 每个人都有一点不想提及,也不愿提及的事,这显然是他的痛处。 “你来苏州,找小公子?” “是的。” “你希望从小公子身上得到点线索?” “是的。” “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小公子。” “为什么?” “因为这人很小,小的令人厌恶。” 无生不语。 小蝶已听得很晕眩。 小是什么意思?是人的身子小?还是气量小? “小公子在江湖中的名气很响亮,可是没有几人见过他真正的面目。” “这人很危险?” 小路点头,笑了笑,“这人据说跟江湖很多门派很密切,跟黑道上魔教也有点渊源。” “这人是不是也想要我的命?” “是的,这人想的很。” “所以也找了一批人,来杀我?” 小路点头。 “那你呢?是不是也想要我的命?” 小路不语。 躯体轻轻一纵,凌空一翻,已到远方。 “小公子并不是一般的人。” 这是小路最后的话,人已渐渐消失,这句话犹在山谷间飘动。 小蝶轻轻贴着无生躯体,“这人是你朋友?”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无生不语。 他点燃一截枯枝,递给小蝶。 “你要做什么?” “找东西给你吃。” 小蝶苦笑。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已饿了,实在饿极了,人在惧怕、惊慌的时候,也会令人忘记饥饿。 无生生起一大堆火,才盯着漆黑的夜色。 漆黑的夜色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动物,如果有的话,一定不是好端端的动物,说不定是野兽、猛兽。 小蝶凝视着无生慢慢消失在夜色里,心里不由惧怕起来。 “你不要走远,我很怕。” 无生并没有走远,也没有离开太长时间。 小蝶盯着无生,因为无生手里拉着一个动物,这动物仿佛犹在沉睡。 “是熊?” 他竟将熟睡中的熊拉了过来,小蝶忽然远远站着,离他远点。 这头熊见到火光忽然惊醒,忽然扑向无生。 眼珠子仿佛比牛眼还大,无生仿佛没有看到,他忽然出手,将扑过来的两个爪子活活扭断,取了下来。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 这人面对猛兽没有一丝惧怕,出手仿佛比猛兽还要凶猛、残忍。 无生一脚将熊踢飞,飞向漆黑的夜色。 血淋淋的爪子已在火上烤着,他向小蝶招了招手,小蝶轻轻走了过去。 “不要怕,它不会回来的。” 小蝶点点头。 她怕的并不是那头熊,而是无生,无生杀那头熊的时候,那头熊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道。 “你在怕我。” 小蝶不语,盯着无生的眼眸,漆黑而充满了神奇般的力道,仿佛可以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熊掌,现杀的听说很好吃。” 小蝶点头。 她很想问问,还有什么动物现杀要好吃点。 熊掌飘出的那种香味渐渐已生出,可是小蝶肚子里却有了吐意。 无生叹息。 他不该在她边上杀的,这种残忍的手法,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受得了的。 “你是不是很不愿意去吃?” “我愿意吃。”她忽然又笑了笑。 无生将烤好的熊掌递给小蝶,小蝶吹了吹,又闻了闻,口水不竟流了出来。 他竟已吃了起来,“你吃吃看,真的很好吃。” 小蝶吃了一口。 她不由的笑了笑,这的确很好吃。 冷风冷意已更浓,小蝶将披风披向无生躯体上,却被无生拒绝。 “我并不冷。”无生轻轻又将披风披在小蝶躯体上。 小蝶苦笑,盯着无生的躯体,“你为什么不怕冷?”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漆黑夜色,漆黑夜色里没有声音。 那头熊也没有发出声音,一切都显得很安静,安静而寂寞。 “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是的。” “我们去哪里?” “还是去那家酒楼。” 小蝶吓得手轻轻一抖,熊掌竟已跌落。 “你很怕哪里?” 小蝶不语。 她实在惧怕极了,她实在很不愿意过去。 无生叹息,“那里并不是很凶险,凶险的是外面。” 小蝶不语。 无生将小蝶躯体上那披风拉得更紧了点,“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勉强挤出笑意,点点头,“你去哪,我就去哪里。” 无生点头。 他轻轻将小蝶抱起,轻烟般飘向漆黑的夜色。 冷风掠过躯体,不但极为冰冷,也极为刺激、痛快。 女人一生中,在情人怀里这样享受着欢乐、喜悦,实在是一件完美的事。 无生不是小蝶的情人,无生从没未亲过她一次,也从未说她是自己的情人。 这种关系显得很奇特而又神秘,江湖的那种神秘。 若说无生是小蝶的情人,一定有很多人会相信,因为小蝶天天跟无生在一起,时刻都没有离开过,事实上呢?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江湖就是这样,很多人都看不明白,也想不通,却偏偏发生着。 小蝶忽然在无生脖子上亲了一下,然后就闭上眼,脸颊上的笑意变得奇怪而神秘。 夜色里现出狼嚎。 一双双眼睛已在发着亮光,正不停的瞪着上面,它们看到猎物,却无法靠近。 小蝶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惧怕已飘了起来。 “你很惧怕它们?” 小蝶点头。 漆黑的夜色里,还有什么动物比狼嚎更令人惧怕? 无生不语。 他忽然停了下来,石像般挺立在狼群前,盯着、戳着这群饿狼,饥饿而凶狠的饿狼。 “你疯了?”小蝶没有想到,无生会挺立在狼群前。 无生不语。 群狼已在侧目,嘶叫渐渐已更狠更毒。 “你找它们做什么?” 小蝶不懂,无生找狼群能做什么?一匹匹狼并不会说话,也不能带给自己什么,却很容易失去什么。 “我只是很怀恋而已。” “你很怀恋?”小蝶吃惊不已。 “是的。” 狼群缓缓逼近,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无生躯体上每一块肉。 “你以前难道经常跟狼在一起?” 无生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指了指这群狼,“你可知道里面狼头是哪一只?” 小蝶看了一眼就不愿看了。 这实在令人惧怕不已,根本无法从里面找出哪一匹是狼头。 “你很怕它们?” 小蝶点头,已闭上眼睛。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好不好。” 无生叹息,盯着、戳着不远处那块青石上,上面一匹狼也盯着自己。 “你睁开眼来。” 小蝶睁开眼,他已看见无生手指的方向,“那是狼头?” “是的,那匹才是这群狼的头头。” “它好像在盯着你。” “是的,它在仔细瞧着我?” “它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撕咬你?” “不是,它在犹豫,狼头都很凶狠、残忍,却不是没有理智的。” “那它会不会过来咬我们?” “不会。”无生石像般走向狼群,狼群竟神奇般缓缓后退,并没有撕咬无生。 青石上那匹狼忽然发出了吼叫声,低沉而无力,然后就离去。 狼群也跟着离去。 小蝶喘息渐渐已平息,“你怎么知道的?” 无生不语。 轻轻抱着小蝶,轻烟般飘起,飘向那条街道。 夜色已更深。 冰冷而漆黑的街道上没有灯,却有人在街头走动着,衣着时尚而鲜艳,神情说不出的厌倦、懒散。 衣襟上的几粒扣子已解开,冰冷而无情的冷风阵阵冲击着那截雪白。 她仿佛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冷意,脸颊上竟现出孤独而寂寞的笑意。 无生没有看这女人一样,出卖青春的女人并不值得别人同情、怜惜,等到青春失去更多,皱纹已更多,她一定会知道出卖青春是多么残忍、冷酷的事。 她也没有看一眼无生。 因为无生怀里有女人,怀里有女人的男人绝不会做她生意。 卖花灯的老板已在忙着收拾灯笼,一盏盏漂亮的灯笼,渐渐已熄灭,被他提了进去。 看到无生过来,忽然冷冷的盯着,冷冷的指了指前方,“不要过来,我这不欢迎你们。”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说着,“你为什么不欢迎我们?” “我看你们不顺眼,不想做你们生意。” 小蝶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老板眼前晃了晃。 她很想看看老板会不会有改变。 老板冷冷笑着,冷冷盯着那张银票,脸上竟没有一丝改变。 小蝶显得很失望,这老板并没有因为银票而改变。 老板冷冷盯做小蝶,冷冷说着,“你走,我绝不会做你生意,这条街上的人也不会做你生意。” 小蝶垂下头,不语。 “你们来到这条街,你们就等着挨饿,没有人会卖东西给你们吃。” 他的笑意淫狠而恶毒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神秘死因 街道上店铺的门渐渐都已关上。 小蝶摸了一把柔软的泥土,依稀带着白天的热力,却极为娇弱。 卖花灯的老板将灯笼都收了回去,将门关起来。 他关上门又忽然将头伸出,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冷冷的说着,“滚,我这不需要门神。” 小蝶冷冷瞪了他一眼。 她将柔软的泥土用力洒在门板上,洒在血红的对联上。 “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小蝶细细的念叨着,“你这样的人,怎么去达三江?” 她忽然拉着无生的手,他的手仿佛时刻都可以被她拉着。 “你很痛恨这种人?” “是的,我很痛恨他。” 无生不语,他的眼眸已盯着苍穹,漆黑的苍穹,他的眸子更加漆黑,漆黑而没有一丝情感。 “我不该痛恨他?”小蝶柔柔摇了摇他的手。 无生轻轻叹息,“也许他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小蝶垂下头,静静思索着苦衷这两个字,似已呆立住。 每个时代里,都有这种不得已苦衷,不但极为无奈,也极为酸楚,老板当面是这样的,躲起来也许就不一样了。 他的样子,也许会在懊悔,却偏偏没有法子去逃避这种酸楚。 “他难道是被逼的?”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小蝶点点头,轻轻的将那幅对联吹了吹。 又有谁能逼他们每一家都这样对我们?有这种力量,岂非只有官府? “是官门中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 小蝶苦笑,柔柔放开手,却贴上他的躯体。 “会不会是小公子?” “也许是,也许不是。” 小蝶的笑意更苦。 苍穹一片死黑,冷风飘飘,显得更加寂寞而空虚,街道上一片残破对联飘了过来,又飘走。 阵阵冷风撞击着墙壁,仿佛是夜色里的野鬼,无力忍受过度寂寞c过度空虚,而吐出的喘息。 冷风中一道血红色的影子一飘而过,飘的像是幽灵。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 “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野鬼?”她并没有看见什么,只是一道影子而已。 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依然盯着漆黑的苍穹,没有一丝变化。 夜色里又是没有一丝光亮,无星,无月,无光。 这种夜色,岂非很容易令人寂寞c空虚,在外漂泊的浪子,是不是已在忍受着这种折磨?这种煎熬? 无生并没有面对那道影子,他的眸子并没有盯着那道血红影子。 小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所以已垂下头。 “那是狗头铡。” 小蝶忽然现出欢喜之色,却已吃惊的盯着无生,“你并没有看到,怎知是狗头铡?” 无生不语。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片漆黑的苍穹。 小蝶看不懂,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揉了揉眼睛,又盯着漆黑的苍穹,看了看,“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很快就有了。” 小蝶已在等待,已在期待。 冷风中忽然现出一种烟花的声音,声音尖锐而高亢,骤然直冲苍穹,神奇的悬浮苍穹,神秘的凝聚成一幅图案。 赫然出现一口铡刀。 狗头铡。 小蝶信了,她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她显然不愿意见到这人,那种沉闷而阴森的感觉,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很多奇怪而可怕的事情。 “你不愿见到这人?” 小蝶微笑不语。 “可惜我们想不见也不行。” “为什么?”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冰冷而落魄的长街,落魄的仿佛是酒醉中无根浪子,丑陋c恶臭而拙劣。 小蝶又不懂了。 长街上没有人,街口的寂寞女人犹在走动,仿佛是一条奇怪而孤单的野兽,在等着倒霉蛋的出现,然后玩命的吸取里面力道与营养。 衣服并不多,露出的更多,干瘪而瘦消的长腿,在冷风中不停抖动着,抖的仿佛在作舞。 “你难道让我去看那女人?” 无生摇头。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块青石,冰冷c坚硬而没有一丝活力的青石没有人出现。 小蝶又揉了揉眼睛,才看了看,“我什么也没有。” 她的话硬生生顿住,那块青石上忽然现出两个人来。 两个不像是人的人,手里握住链条,面无表情,一双眼眸没有一丝光泽,更没有一丝活力。 他们年龄并不老,本应该现出年轻人的那种活力c激情,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丝也没有。 链条犹在叮叮作响,人已叮叮说着话,“铡刀有请。” 这人的话竟也像是链条般叮叮作响,说的话并不多,幸好也不多,否则小蝶已要发疯了。 无生点点头。 手里的链条叮叮作响,人已到远方,接着又消失不见。 “他们是。”小蝶的躯体已不由抖动着。 无生柔柔轻抚着柔软而抖动的躯体。 “他们是官差。” “可是他们怎么像是那个。” “他们是不是不像是官差,更像是鬼差。” 小蝶点头。 她点头都在抖动,实在惧怕的不行了。 “我们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 小蝶点点头,眸子里惧怕之色更浓。 “你不必去怕他。” “为什么?” “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坏蛋。” 小蝶点头。 无生拉着小蝶,缓缓走向那座酒楼。 / / 狗头铡凝视着这具尸骨,冰冷c坚硬的墙边,肃立着七名官差。 他招了招手,后面油灯旁那人走了过去。 这人没有着官服,青布衣衫,面黄肌瘦,眸子没有一丝光芒。 这人仿佛是饥荒中的落魄秀才,落魄的不能再落魄,穷的仿佛三四年没有吃上一顿肉。 脸上没有一丝肌肉,干枯而瘦弱,腰畔也没有刀,更没有剑。 这人显得疲倦而无力,躯体却极为冷静而稳定。 狗头铡看到这人,脸上已现出笑意。 这人摸了摸脑袋,他脑袋并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的大。 江湖中有这么大脑袋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一个,幸好也只有一个。 这人赫然是新欢。 新欢缓缓走了过去,静静靠在狗头铡边上。 “你跟在我后面是不是要舒服点?” 新欢点头。 “你是不是比以前胖了点?” 新欢点头。 “现在是不是已习惯这种生活?” 新欢点头。 狗头铡忽然不笑了,盯着新欢的躯体。 他的躯体娇弱而没有一丝力道,衣衫破旧而没有一丝光亮。 “我只奇怪一点。” 新欢不语。 他已盯着这尸骨,上上下下c前前后后c里里外外的盯着,几乎将每一寸都盯个遍。 “你怎么受得了剑伸这人。” “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但听说你过的并不好,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没有,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狗头铡盯着新欢的神情,笑意变得更加愉快。 这种江湖罕见的智囊,现如今已跟着自己,他想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更加愉快。 他也想着怎样令这人舒服点。 新欢忽然转过身,盯着漆黑的夜色,冷风中已现出了两条人影。 无生拉着小蝶,石像般走了进来,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新欢,仿佛要将新欢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狗头铡笑了笑,盯着无生看了看,又盯着小蝶看了看。 这种笑声很容易令小蝶联想到铡刀开动的声音,生硬而尖锐不已。 狗头铡忽然盯着小蝶,“我们又见面了,画中仙子。” 小蝶点点头。 “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小蝶忽然躲在无生后面,不愿再看一眼狗头铡。 她希望无生早点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狗头铡笑着凝视无生,却并没有问候,也没有说话。 他指了指后面的尸骨。 “我见过了。” “你有没有要说的?” 无生不语。 尸骨早已干透,胸膛血洞血迹早已干枯。 “这是不是你做的?” 无生不语。 狗头铡忽然盯着无生手里的枪,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你离开长安街已多日,是不是?” 无生不语。 “是不是已有半月了?” 无生不语。 “以你的身手,不用五日便可到这里。” 无生不语,眸子依然盯着c戳着新欢。 “这人恰巧在你离开长安街这十几天里出事的。” “那人是我杀的。” 狗头铡笑了笑,“枪神果然快言快语,敢作敢当。” 他点点头。 不远处已有人走了过来,这人小蝶认识,正是怀里有酒壶的官差。 他一定会点点头,然后就有人将狗头铡抬过来,他就会认真的在上面擦着。 小蝶看着这人。 这人果然要点头,却被新欢拦住,新欢忽然点点头,这人又走了回去,紧紧贴着墙边,面无表情。 新欢忽然盯着狗头铡,因为这时狗头铡已盯着他。 “这人不是枪神杀的。” 狗头铡眨了眨眼,盯着尸骨看了看,又看了看,甚至将尸骨反过来也看了看,他很仔细,也很认真。 最后在盯着新欢,等着新欢解释。 “仵作已检查过,身上只有一处伤口,枪伤。” 狗头铡点头。 “江湖中能杀死官门送终大人的人并不多。” 狗头铡点头。 这岂非正说明了是无生做的,因为江湖中能将送终大人杀死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难道不是他做的?” 新欢点头。 他忽然指了指那眼珠子,那双眼珠子几近要凸出c掉出。 狗头铡不懂。 “江湖中最近出现了一种杀人无形的手法。” “什么手法?” 新欢摸了摸头,仿佛在沉思,然后缓缓蹲下,将眼帘分开的更大点。 “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狗头铡盯着那几近腐烂的眼眸,忽然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看出来什么。 新欢叹息。 他缓缓将油灯端了过来,靠在边上,“你看到了吗?” 狗头铡已看到了。 一道极为细小的红丝在眼珠子上,这实在很细小,眼眸并没有一丝变化。 “这是什么?” “这是痕迹,杀人的唯一痕迹。” 狗头铡不懂,他听着新欢解释。 江湖中的杀人手法,近几十年来每一件杀人案都休想逃过他的追查。 这并不是吹嘘,江湖中杀人的手法很多种,连极为神秘的几十种他都很清楚。 新欢只有一个,幸好也只有一个。 “这是什么兵器所杀?” “是刺脑针。” “刺脑针是什么?” “这种手法杀人,两百年前用过一次。”新欢忽然摸了摸脑袋,“在皇帝后宫出现过一次。” 狗头铡吃惊的盯着新欢,“你肯定?” “肯定。”新欢忽然指了指那眼眸,“这种手法别人也许看不出来,我一眼便可看出。” “你从这条红丝上看出的?” “是的。”新欢将油灯靠的更近点,指了指鼻子,“刺脑针是从鼻子进去,直刺大脑。” 狗头铡怔住。 他看了看这鼻孔,里面鲜血赫然已干枯。 “动手的人很差劲,本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还有更好的手法?” “是的,如果直直的刺进去,本不会有人发现,可是偏偏刺斜了。” “你还看出了什么?” “送终大人是被点住穴道,先被刺脑针刺死,然后才挨了一枪。”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怪物,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人竟看出这种神秘的杀人手法。 “你是说江湖中人想借我的手,跟无生拼命。”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新欢忽然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这人并不是你杀的。” 无生不语。 “可是你却承认了。” 无生不语。 “为什么?”新欢忽然缓缓走向无生,停于七尺处。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新欢,仿佛要将新欢戳死在大地上。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承认。” 狗头铡盯着新欢的脑袋,那脑袋仿佛装着很多别人无法了解的秘密c能力。 “你知道他为什么承认?” “知道。”新欢忽然面对狗头铡,他面对狗头铡,缓缓垂下头,“他懒得辩解,他情愿动手,也不会张嘴去辩解。” “那你已看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这人很希望你们两人动手,然后从中得利。” “是什么人?” 新欢忽然盯着无生,他盯着无生,却是抬起头的。 “这长街上的人是不是很不欢迎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夺命灯夫 小蝶看了看漆黑的长街,她的心神似已飞了出去。 那些人岂止是不欢迎?简直希望她与无生早点离开。 “是的。” 小蝶笑了笑,盯着这脑袋大的怪物。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小蝶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你们到了这里是不是遇到很多麻烦?” 小蝶点头。 “他们的功夫都很不错?” 小蝶点头。 “你们是不是也想从尸骨上找出点什么?” 小蝶不语,忽然凝视无生。 无生点点头。 狗头铡忽然走了过来,笑了笑,“原来是一场误会,枪神勿怪。” 无生不语。 “枪神可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 “接下来作何打算?” “找小公子。” 狗头铡眨了眨眼,盯着新欢,“小公子?” “江湖中的公子很多,但小公子却只有一个。”新欢将油灯放在桌上。 “你认识这人?” “认识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是多少?” 新欢又摸了摸脑袋,他的脑袋仿佛很痒,神情变得仿佛很难受,也许脑子动的很多,不但令人疲倦,也令人难受,“小公子是个奇怪的人,他跟黑白两道都有交情。” 狗头铡笑了笑。 他是真的很愉快,无论是什么样的组织得到这样人才,都会忍不住愉快。 他现在才知道剑伸以前是多么愉快。 “见过他的人,也许不超过三个,其中一个就是少林方丈。” “还有别人吗?” “另一个就是魔教前任教主。”脑袋上的手缓缓拿开,他喘了口气,“也许只有这两人。” “你能找到这人?” “我不能。”新欢看了看无生,“但是有个人一定可以找到。” “是什么人?” “天机神算。” 无生拉着小蝶,走向漆黑的夜色。 狗头铡想去将他留住,却被新欢阻止,“还是不要留下这人。” “为什么?” “因为这人到哪里,哪里的麻烦就会更多。” 狗头铡笑了笑。 “现在越来越多。” “你在替他忧虑?还是替他难过?” 新欢眨了眨眼,盯着漆黑的夜色,“你可知道那画中仙子是什么人?” “听说过一点。” “她就是这一代新教主,遗弃修为与记忆的新教主,来江湖受劫。” 狗头铡点头,重重的吐出口气。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他们,因为他们真的有很多的麻烦。” 狗头铡点点头,笑意更浓。 / / 无生石像般挺立,盯着c戳着前方。 小蝶看了看无生,“前方有人?” 前方有个灯笼,小蝶的心又剧烈抖动着。 她见过灯笼,什么样的灯笼都见过,灯笼本不该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这盏灯笼却很奇怪,奇怪而邪恶。 惨白的灯纸,漆黑的灯火。 里面灯火竟是漆黑的,漆黑而没有一丝光明。 灯笼靠在墙边,悬浮在半空中,显得极为诡异而诡秘。 灯笼在冷风中飘动,漆黑的火焰柔柔飘动着。 墙边靠着一个人,一个漆黑的人,漆黑的衣衫,漆黑的斗笠,漆黑的脸颊。 这人躯体上一切都是漆黑的。 小蝶不敢再看了,她实在惧怕这种灯笼,不像灯笼的灯笼。 漆黑的人看见无生在不远处,并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也没有动。 没有动,足以令小蝶惧怕c惊慌。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挺立在不远处,“元宵已过了。” “是的。”这人居然已说话。 他的声音极为阴沉而诡异,却很短促,并没有拉长。 “你还在卖花灯?” “是的。” “你最近好像很穷?” “是的。” 无生忽然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丢到他手里,漆黑的手忽然已接住。 他的手矫健而灵活,仿佛是流水里的鱼,灵动不已。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长街的另一头。 “这人是什么?” “不是人。” 小蝶不明白,可是他的好奇心已跳动了。 女人的好奇心,是很难压抑着的,越是惧怕的女人,好奇心越是强。 “灯笼为什么是那样的?” 无生不语。 “那灯笼里的火苗为什么是黑色的?” “那不是一般的灯笼。”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 “是的。” “那你说点给我听听。”小蝶已贴着他的躯体不停求饶。 “这人每年都会出来一次,每一次都在元宵节出来。” “出来卖灯?” “是的,他只卖灯,别的什么不卖。” 小蝶已有点不懂,他的话听来很奇怪。 “那他除了卖灯,别的事都不做?” “是的,他绝不会做别的事,也不能做别的事。” “那他为什么在夜色里卖灯?” “这是他的毛病,这种毛病已跟了他多年,他并没有改变。” “这灯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这是夺命灯。” “夺命灯?” “是的,这是专要人命的灯。” “若是有人买了这灯?会怎么样?” “会帮你杀个人,什么人都一样,都可以去杀。”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转过身,盯着c戳着前面那盏孤灯。 夺命灯。 小蝶忽然晕眩了过去。 看不见的人也许才令人惧怕c胆怯,就因为看不见,所以有很多的可能,可能是恶鬼,可能是妖怪,也有可能什么也不是,更有可能什么都是。 无生将小蝶抱起,盯着c戳着这盏灯笼,盯着c戳着这个人。 “我没买你的灯。” 这人摇摇头,灯在冷风中飘飘,忽然飘在无生边上。 “我已卖了,因为你已付过钱了。” “你要替我杀人?” “是的,谁都一样。” 这人盯着无生,他眸子竟也是漆黑的,却没有一丝光亮。 “那你可以走了,因为我没有仇家,也没有对头。” “你错了。”这人忽然挥了挥手,那盏灯笼缓缓飘到无生眼前,“是人就有仇家,是人就有对头,你也是人,所以也不例外。” 无生不语。 “枪神无生的对头会更多点,可惜我只能杀一个。”这人竟冷冷的笑了笑,“因为这是行规。” 无生不语。 “你可以说出来,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我都可以将这人杀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已盯着c戳着漆黑的苍穹。 他竟不愿看这人一眼。 “我夺命灯夫放眼江湖,好像没有人杀不了的。”他的声音更冷,比冷风还要冷,又冷又无情,“也许枪神也可以杀。” “我若是不要你杀人呢?” “这是行规,也是我的行规,所以我一定会。” “你会怎么样?” “我会杀了你。”夺命灯夫冷冷的笑了笑,“你是不是听的很明白了?” “是的,我已听得很明白了。” 冷风飘飘,漆黑的屋脊上悄悄现出一条漆黑的人影,这人只是露出脸瞧了一眼无生,并没有做别的动作。 看到那盏灯笼,仿佛很吃惊c惧怕,呼吸忽然变得加重了点,就一点点而已。 可是已看到那盏灯笼忽然飘了过去,漆黑的灯火柔柔摇曳,骤然射出一道金光,金光一闪。 人已惨呼着滚落,重重的落在地上,死肉般一动不动。 灯笼缓缓又飘了回来,飘在无生边上。 “我杀人并不会落空,一次也没有过。”夺命灯夫笑了笑,“你可以说出要杀什么人了。”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他忽然转过身,石像般走向前方,不再看这人一眼,也不再跟这人多说一句话。 漆黑的灯笼忽然飘向无生,骤现一道金光,急射无生咽喉。 这么近的距离,无生本该死在那道金光下,可是偏偏没有。 一根金光闪闪的细针叮的落地。 披风柔柔又披在小蝶躯体上,柔软的躯体渐渐已没有了冷意,显得极为平稳而舒适,没有一丝抖动。 小蝶的嘴角又现出笑意。 她的梦一定很香,也很甜。 无生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盯着c戳着夺命灯夫,“你的夺命金针被我挡住了。” “是的,我的金针是被你挡住了。” “所以你明年不会过来了。” 夺命灯夫冷笑着,笑声中已有丝丝哀伤之色,“是的,我明年不会过来了。” “所以你该将这行规废掉,你自己的行规也废掉。” “是的,我该将夺命行规废掉,该将自己的行规废掉。” “所以你也会将自己废掉?是不是?” “是的,我会将自己也废掉。” 他的声音里不由生出凄凉c凄惨之色,这种声音,只有在将死未死的人身上才会发现。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去,飘向夺命灯夫。 就在这时,忽然现出一道金光,射向夺命灯夫的胸膛。 他竟在自杀! 无生的手忽然一抓,金光顿消,手又松开,金针叮的落地。 “你。” 无生忽然将那盏灯笼提起,递给夺命灯夫,“你活着,你不该死去。” “可是我。”夺命灯夫咬牙,冷冷盯着无生,冷的连话已说不出来。 “可是你的行规已破了,是不是?” “是的。” “是我破了你的行规?” 夺命灯夫点头,冷冷的咬牙,嘴角鲜血已因过度用力而沁了出来。 “所以你的命应该是我的,没有我动手,你不可以死。” 夺命灯夫咬牙,不语,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云游三杰 夺命灯夫提着灯笼,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杀我,为什么也不让我自杀?” “我为什么让你自杀?” 夺命灯夫说不出话了,提着灯笼,一动不动的站着。 无生也不语。 冰冷的冷风吹在他们两人躯体上,无生盯着夺命灯夫,夺命灯夫也盯着无生。 他们就这样盯着对方,一动不动的盯着。 夺命灯夫想不通。 这人为什么不要自己去杀人?更不要自己死去?这人实在很奇怪。 “我是不是可以帮到你什么?” 无生点头。 “例如。” “例如找个地方给我们好好休息。” / / 这里果然是好地方。 他的屋子并不在地上,也不在山上,更不在水里。 夺命灯夫将无生带到这棵树上,就离开了。 他的家赫然在树上。 屋子并不大,极为简单而整洁,每个地方的摆设,几乎都是经过精心设计,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多余的空地,整体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健康而强健的男人,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没有少一块肌肉。 桌上一茶壶,一茶杯,别无它物。 床上被褥折叠的整齐如豆腐块,并没有枕头,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无生将窗户关上,油灯点燃,就静静的站着,盯着干净而整洁的屋子。 夺命灯夫的洁癖仿佛很严重。 小蝶痴痴的盯着桌脚,又盯着床腿,甚至连窗户的缝隙,还有门缝里,,这些角落都极为干净。 她叹了口气,“这是人住的屋子吗?” 无生点头。 “是夺命灯夫的屋子?” 无生点头。 “这屋子是不是干净的有点过分了?” 无生点头。 他也承认这屋子的确干净的有点过分,这样子活着,本就是种折磨,时刻都在折磨着躯体,时刻都在擦着这里的每一寸,甚至每一道缝隙。 “你看他屋子是不是很干净?” “是的,简直干净的不像话。”小蝶笑了笑,伏倒在木地板上,看了看,轻轻吹了吹,深深叹息,“这简直比贵妃的屁股还要干净。” 无生不语。 林木间的春意更浓,枝叶沙沙声变得神秘而令人欢快不已,特别是飘进来的叶香,实在令人振奋。 冷风中已有惨呼声。 无生打开窗户,盯着c戳着远方,远方剑光飘飘。 三个人,三口剑,飘了过来。 忽然停在小木屋的不远处,冷冷的瞧着无生。 小蝶缓缓将披风披在无生躯体上,瞧了瞧那三口剑,三个人。 “那三个人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一口剑笑着,握剑的手已轻轻挥动,剑光飘飘,林木的枝叶已飘动c飘下。 “想杀你们的人。” 小蝶冷冷的笑了笑,“就你们,也想杀我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她竟已在吓唬别人,吓唬人的样子仿佛很专业,那三口剑却并不是容易被吓到的人。 三口剑已笑了,冷笑着。 “我们不知道,还未请教。” 小蝶笑了笑,“好说,我就是画中仙子,这位就是江湖中这一代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那三口剑笑了,讥笑而恶毒,“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小蝶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她已发现这三口剑有点不对了,他们显然认识,并没有一丝惊讶。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云游三杰。”一口剑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就是仁杰,胡仁杰。” 另口剑忽然笑了笑,“我就是礼杰,许礼杰。” 最后一人手里的剑犹在挥动,枝叶犹在飞洒,他的神情得意而喜悦,“好说,我是义杰,曹义杰。” 无生不语,盯着那三口剑。 曹义杰的剑犹在挥动,剑尖的鲜血已滴尽,残破的绿叶上已粘上血红色。 这是谁的鲜血?是夺命灯夫的吗? 小蝶的呼吸已渐渐不稳,她已觉察到这三个人并不是很好对付。 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 曹义杰盯着无生,冷冷的笑着,“枪神可知我们过来所为何由?” “不知。” “我们找你可真的不好找。” 无生不语。 “枪神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无生将门打开。 那三人燕子般掠了进来,盯着小蝶,笑了笑。 “一颗夜明珠,不成敬意。”曹义杰手里忽然现出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屋子里顿时变得明亮了很多。 小蝶并没有伸手去收下,却盯住无生。 无生不语。 人已进来,岂非到了说话的时候? 曹义杰将夜明珠放到桌子上,笑着凝视无生,“枪神过来可是找小公子?” “是的。” “小公子是怎么样的人,枪神可知道?” 无生不语。 “枪神也许并不知道小公子的事。” “你说说看。” 曹义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打开来递给无生。 纸上写着一句话。 枪神到来期间,凡与之生意者,杀无赦。 下面的署名赫然是小公子。 小蝶现在才明白这一切,原来街道上那些老板,实在很惧怕做生意。 无论什么人做一点生意,都会倒霉,惹来杀身之祸。 “枪神可看出了什么?” 无生不语。 曹义杰笑了笑,“简单点,小公子就是不希望你来姑苏找他,想将你逼走。” 无生不语。 “你过来找他,他也不愿见你。” “他不愿见,也不敢见?” 曹义杰笑意变得有点奇怪,“也许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也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他会想方设法逼走我?” “是的,所以。” “所以我该离去?是不是?” “是的,枪神可以去找御清风,知道东西也许会更多。” “我若是不走的话。” “他不会见你,你的麻烦还会增加。”曹义杰笑了笑。 “你们呢?是不是也希望我们走?” 曹义杰笑着点点头。 “我若是不走。” “那么只好送你们去另一个地方了。” 无生不语。 他已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们的手已触及剑柄。 出手最快的却是胡仁杰,他离无生最远,动手却最快。 一口百炼金刚的长剑骤然已在无生边上现出,直刺无生胸膛。 无生抱住小蝶轻烟般飘了出去。 三口剑忽然掠了出来,剑光直追无生,紧贴没有一丝松懈。 两旁林木已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冷风飘飘。 “夺命灯夫是不是已被你们杀了?” “还没杀完?” 小蝶吃惊的盯着他们,他们竟是小公子的人,他们过来,竟是为了让无生离开这里。 他们口中说的还没杀完,是什么意思?夺命灯夫岂非已危险?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挺立在河边。 剑光萧萧,刺向无生。 无生躯体一转,这口剑忽然贴着他的胸膛而过,竟直直刺入河水里。 这口剑凌空一翻,轻点河水,又已到了岸上。 却没有再出手,因为他看见个奇怪的事,那两口剑已不见了,他冷冷的站在不远处,看着无生,眼眸已飘出惧怕之色。 无生没有动,手也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枪尖鲜血滴滴滑落。 握剑的手竟已不稳,他并没有看见无生什么时候出手,更没有看见那两口剑什么时候倒下的。 “他们竟被你。”他的声音更不稳。 “是的,他们已死了。”无生石像般走向曹义杰,石像般挺立在七尺处,盯着c戳着曹义杰,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冷风飘飘,枪尖犹在滴血。 他的神情已扭曲,“你。” “是的,你说的都很对,只是有一点不对。” “哪一点?” “你不该杀夺命灯夫。” “为什么?” “因为那条命是我的,没有我同意,他绝不能死去。” 曹义杰点头,躯体已缓缓退着。 他已发现这人是个疯子,出手根本看不见,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手的,这种人出手,仿佛是变魔术,一条命很容易被他变没了。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 手没有动,那杆枪也没有动,枪尖鲜血已滴尽。 披风轻轻飘动。 人已走远,冷风阵阵。 小蝶盯着远去的人影,心里不由生出冷意,“他走了。” “是的。” “你为什么没有杀这人,这人真的应该死去。” 无生不语。 小蝶紧紧贴着无生胸膛,“他们都是小公子的人?” 无生点头。 “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这里,去东海桃林?” 无生不语。 他忽然抱着小蝶轻烟般飘起,轻烟般飘忽在夜色里,这种飞行,也许比飞鸟生出的刺激更加强烈,也更加凶猛。 小蝶渐渐已学会享受这种刺激,这种快意。 “我们是不是去找夺命灯夫?” “不是。” 小蝶怔住,他难道是去找那曹义杰? “你难道是找那。” “我就是去找曹义杰。” “那你刚刚为什么放他离去?”小蝶很不懂。 “因为我不想杀他。” “那你现在却去找他?难道你找他就是为了看一眼?” 小蝶不懂。 “他现在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 “是小公子那里?”小蝶忽然想通了,“你故意放他走的?” “是的,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见到小公子。” 小蝶苦笑,“其实你也很狡猾。” 无生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失魂逃命 夜色漆黑,冷风冷意更加凶猛而残酷。 小蝶将衣襟拉开了一点,眸子里那种冷意渐渐褪去,这种快意c刺激,也许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有多么的神妙c奇异。 冰冷的冷风凶猛而残酷,躯体竟没有感受动一丝冷意,每一根肌肉竟变得说不出的欢快而雀跃不已。 她竟在享受着快意c刺激。 “你其实也很狡猾。”小蝶柔柔的贴着无生脖子,柔柔的长发飘飘,柔柔的摩擦着脖子。 他的脖子石像般坚硬c冷静而稳定,她的眸子竟已神奇般变得剧烈抽动,甚至连呼吸都已不稳。 越是多情的女人,在刺激而危险的时刻,越是会生出令人无法理解的情爱。 无生不语。 抱着她轻烟般飘忽着,他仿佛并没有看到,更没有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也许只有忘我的情人才可以觉察到。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不远处曹义杰,并没有靠得很近,也没有靠得很远。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小蝶深深吐出口气,脸上的红晕渐渐变得很淡而说不出的满足。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曹义杰,在不停的奔跑着,若是有人见过受伤的野兽被猎人追赶时模样,便会知道他现在的样子。 他忽然野猪般撞上树上,抱着头在地上打滚c嘶叫着,他嘶叫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声音,都会令人死于当下,死于非命。 不但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还要用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感受着一切危险。 他实在很惧怕无生,那杆枪的神妙,远比他想象中要可怕c危险,杀死那两口剑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的,更不知道那两口剑什么时候倒下的。 他们的死,仿佛是被上帝忽然降下仙咒,无声无息的失去了生命。 头渐渐已不疼,却依然在喘息,惧怕之色没有一丝褪去。 背脊上的冷汗已干透,却又生出新汗,冰冷的冷风吹过来,他已深深闻到茶树花的香味,还有石庙的香烛味。 他脸上已现出喜色,“就快到了,终于到了。” 这话说的很轻,这本就说给自己听的,并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可是却有人已听到,也发出了笑声,痴痴的笑声,很好听,也很动人,无论是什么样孤独c寂寞的浪子,听到这种声音,都会忍不住生出情感c相思,并会在床上彻夜难眠。 曹义杰的躯体激灵灵剧烈抖了抖,换成是白天,他一定会好好找上这女人,好好将躯体里的寂寞c相思,好好的释放掉,好好的满足一下自己。 可是现在却不同,逃命的时候,就算是发出个屁声,也会令逃命的人惧怕c惊慌不已。 他忽然盯着漆黑的苍穹,又盯着漆黑的大地,又盯着漆黑的林叶,最后又盯着漆黑的古树,他仿佛已将所有的地方都盯了个遍。 冷风犹在飘飘,躯体上冷汗竟已神奇般消失,他将衣襟拉得更紧了点。 小蝶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凝视曹义杰可爱模样,“你说他是不是已知道有人跟着?” 无生不语。 脚下的枝叶摇曳不止,他的躯体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漆黑的眼眸不带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笑意。 “你说他会不会被吓尿裤子?”小蝶柔柔的说着。 无生不语。 眸子盯着c戳着曹义杰,没有一丝变化。 他盯着c戳着曹义杰,仿佛是猎人在盯着笼中的猎物,猎物已在惧怕c惊慌,却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喜悦。 曹义杰喘息着忽然掠起,掠向漆黑的路道,路道上的一切他仿佛很熟悉。 这条路一定是他的救命路,所以才显得熟悉。 小蝶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一定去找什么大人物了。” 无生不语。 “他一定会去找什么小公子,大公子,是不是?” 无生不语。 小蝶笑的有点发苦了,因为石像的好处就是不说话,坏处也是不说话。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若是领悟不说话的学问,一定在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喜悦c欢快。 小蝶又痴痴的笑着,“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像什么?” 无生不语。 “他现在就像是哭泣的孩子,回家找大人诉苦。” 无生不语。 曹义杰掠过林木枝头,不小心将衣服刮在枯枝上,躯体竟已无法前进。 他忽然将衣服脱掉,又接着向前方掠去。 他抛弃衣服的同时也将剑也一同丢掉,剑在此时已变得不那么重要,跟性命一比实在轻的很多。 掠过小桥的时候,他忽然又一脚踩空,竟硬生生落进河里。 冰冷的河水疯狂而残忍,不停的冲击着他的躯体,冲击着他的灵魂。 他努力喘息着,努力爬向岸边,挣扎着掠向桥面。 “终于要到了,实在太好了,。”他竟已在桥面上呕吐着。 冰冷的冷风阵阵,迎着冷风依稀可以闻到那股恶臭味,小蝶忽然将鼻子捏住。 “这里是什么地方?” “狮山桥。” “那么已在狮子山上?” “是的。” “你说他会去哪里?” 无生不语。 盯着c戳着曹义杰的躯体,仿佛要将那躯体活活戳死在桥面上。 小蝶忽然又痴痴的笑着。 这种声音,仿佛是一种神秘的咒语,令疲倦c无力的人忽然生出力道。 曹义杰忽然站起,四面八方到处看了看,甚至连水里都看得仔细。 他无疑已生出力道,却没有生出一丝勇气。 他的样子仿佛是见了鬼一样,忽然掠起,迎着冷风,飘向远方。 痛快折磨并不能将的前进方向挡住,寺庙的香烛犹在燃烧,一个和尚静着在香炉旁,闭目念经。 曹义杰掠了进这寺庙。 寒山寺里的灯火已熄灭大半,修行的僧人,大都已休息。 古老而庄严的巨钟高高垂悬,纵使没有想起,也能令人感觉到钟声里的力道。 曹义杰忽然跪倒在香炉前,重重的磕了十几个响头,然后爬到这僧人跟前,“大师,救我。” 这和尚既不老,也不年轻,既不瘦消,也不肥胖,四四方方的脸颊上每一根肌肉,无疑已充满了佛意c佛色。 和尚并没有抬起头,也没有睁开眼,更没有停下轻念经文。 他的手犹在静静触摸佛珠,一粒一粒的触摸着。 曹义杰忽然盯着和尚,眼泪仿佛已要掉出,“大师,我们说好的。” 和尚没有理睬他。 这种红尘中的俗世,仿佛并不能惊扰到他。 冷风更冷,林木里片片绿叶沙沙作响,曹义杰看了看林木间,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惧怕不已。 这种声音,仿佛是一把把刀子,在割着躯体上肌肉,一块一块的割着,他仿佛已受不了了。 他的躯体不但受不了,灵魂似已也受不了了。 这种声音无疑能令逃命中的人胆寒c心寒。 “大师快点救我,后面好像有人追杀我。” 林木里没有人影,漆黑的一片,漆黑的令曹义杰发疯c崩溃,他的声音似已无力。 “我们说好的,你一定会将我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和尚不语。 他仿佛只能念经,不能说话,也懒得说话。 曹义杰看了看林木里,又看了看和尚,咬咬牙,忽然一巴掌掴在和尚的脸颊上。 和尚没有搭理他,更没有动,依然闭目轻念经文,天地间仿佛已剩下念经声。 曹义杰看了看和尚,忽然走向香炉,香烛犹在徐徐生出热力,冷风掠过,灰烬飘落,根根佛香亮光更加猛烈。 他一把将佛香握起,又吹了吹,就在亮光最明亮的时候,忽然戳在和尚的头上,又戳在和尚的裤裆。 “大师,你醒醒,不能再睡了,我已经大难临头了,只有你能出手帮我。”他说着话的时候,只觉得舌头发苦,又苦又干。“你是不是坐化了?你快点醒醒,枪神说不定已到林子里了。” 和尚不语。 他仿佛真的已坐化了,唯一不同的是,坐化的和尚并不能念经,而他可以念经。 裤裆的佛香犹在冒烟,他竟没有一丝感觉,更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曹义杰又看了看林木间,又看了看这和尚,忽然用脚踹了踹了这和尚的裤裆,又踢了踢这和尚的头颅。 他仿佛还嫌不够,又在和尚身上小了个便。 这样是不是应该令和尚说话了?他的心依然在悬着,漆黑夜色里没有一丝光亮,黑的仿佛到处有无生的影子,到处有那杆枪的影子。 无生并没有出现,那杆枪也没有出现,没有出现却足以令人胆寒c心寒。 和尚依然没有动,嘴里依然在念经,没有一丝动作。 他仿佛已成佛像,一尊不会动的佛像,唯一不同的是,佛像不会念经,他却会念经。 曹义杰呼吸渐渐已急促,渐渐已无力。 他忽然坐在和尚边上,静静的盯着和尚念经,心里却奔蹄般起伏着。“大师,快点醒来,我真的不行了,我真的怕了。” 逃命中的人,大都很惧怕,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惧怕要更加剧烈一些,因为他惧怕的不是人,而是神,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曹义杰摸了摸头,仿佛在剧烈沉思着。 然后他忽然去脱和尚的衣服,他只希望这一招有用,能将和尚叫醒。 这一招果然有用,他只拉开了一点点。 和尚忽然睁开眼睛,手里的佛珠忽然散落地上,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僵硬,僵硬而抖动。 “大师,你终于醒了,我实在没有法子叫醒你,所以才。” 曹义杰满脸微笑,这种笑意很容易令人想到作恶的乞丐,可怜c可悲而可恨。 和尚睁开眼,直愣愣盯着曹义杰,一双眼睛仿佛是牙齿,恨不得将这人活活咬死。 他已在喘息,脸上神情说不出的愤怒c怨毒。 “大师,刚刚我实在对不住了,刚刚实在情非得已,实在是。” 和尚已点点头,竟已不停喘息着,额角那根青筋竟已高高耸起。 他似已愤怒的不行的,他张开嘴,并没有说话,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大师,你好点没?”曹义杰轻轻拍了拍和尚的背脊,又去拍他的胸膛。 和尚忽然将胸膛紧紧抱住,嘴里的鲜血犹在飘落,嘴里已吐出两个字,“混蛋。” 曹义杰怔住。 这竟是女人的声音,虽然极为愤怒而怨毒,却依稀带着销魂的力道。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我刚刚在做什么?” 曹义杰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脸上流露说不出的歉意。 “我刚刚在修炼内功,你居然在打扰我,你是不是该死?” 曹义杰点点头,眸子却在瞧着漆黑的林木,他不由的指了指林木,“可是那里。” 他时刻都没有忘记无生,时刻都惧怕那里会出现无生。 这和尚喘息着,冷冷盯着曹义杰,“你们并没有杀了无生?” 曹义杰点点头。 “你是不是还想要我去替你做点什么?” “请请帮我送到个安全的地方。” 他已不知道称呼这人为大师?还是姑娘?还是贵妇?还是其他的什么帮主?舵主?堂主? “你居然要我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人的声音愤怒c怨毒之色更浓。 曹义杰不语。 他垂下头,似已无法言语,脸上歉意更浓。 修炼上乘内功的紧要关头,若是忽然打断,重则当场死去,轻则身体废掉,运气好点也要折寿几十年,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翘翘。 曹义杰深知自己的罪过,只希望她还能站起,能多活两年。 这和尚指了指自己的头颅,“我韩狼儿为了进寒山寺偷学大般若金刚掌,削发为僧,吃着斋饭,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活着,就要临近成功的那一刻,你居然要脱光我衣服,我实在是实在是。” 她实在受不了了,简直随时都会爆掉。 曹义杰眨了眨眼,“小的实在罪该万死,实在罪该万死,还望狼姑奶奶保重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袈裟伏魔 韩狼儿的确像条饿狼,正恶狠狠的盯着这人,恶的恨不得将这人活活咬死。/p “你这个恶棍,你这个混蛋,你这个......。”/p 曹义杰忽然打断她的话,自己却接着说,“我这个王八蛋,我这个臭鸡蛋,我这个咸鸭蛋,我这个鸽子蛋,我这个小狗蛋,......。”/p 他竟已将一生必学的骂人本事统统使了出来,玩命的咒骂着自己。/p 这种骂人本事简直是一种绝学,不但很少有人能听到,更很少有人骂得出。/p 这样仿佛并不过瘾,他又不停的指了指自己脑袋,指得很用力,也很诚恳。/p 他竟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狗屁也不是。/p 这样也许是他唯一的选择,因为这位姑奶奶若是不高兴,自己还是要倒霉,倒大霉。/p 被这样子骂,好过倒大霉,好过倒血霉。/p 他竟已活活累倒在地上,累得嘴角直流口水,过度疲倦、过度劳累的时候,也会现出流口水现象。/p 可是这个时候流口水,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韩狼儿的一双眸子又直愣愣盯着他,盯着嘴角的口水,她脸上愤怒之色刚刚好点,看见那口水又变得更加憎恨而怨毒。/p “你这个淫贼,你这个下三烂,你这个下九流......。”她愤怒的连眼眉都在剧烈颤抖。/p 韩狼儿看到别人对自己流着口水,仿佛是看见登徒子作恶。/p 曹义杰看见她接着咒骂自己,深深知道这姑奶奶还没有消气,没有消气,自己就不能停下,一刻也不能停下。/p 他喘息着,缓缓将口水擦净,努力挣扎着站起,又接着说,“我这个王八蛋,我这个臭鸡蛋,我这个咸鸭蛋,我这个鸽子蛋,我这个小狗蛋,......。”/p 韩狼儿冷冷的盯着他,胸膛起伏的渐渐已平息,并没有那么剧烈。/p 漆黑的苍穹,漆黑的大地,漆黑的一切。/p 小蝶紧紧捂住嘴,痴痴的笑着,他们距离并不是很远,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已被小蝶看见,迎着冷风,他们每一句话都可以清晰的听到。/p “你是不是已听到了?”/p 无生点点头。/p “他们是不是很有趣?”/p 无生不语。/p “那个曹义杰简直是草包,他的名字实在是叫错了。”/p 无生不语。/p “那个女的难道是小公子什么人?”小蝶柔柔凝视着无生的眸子。/p 无生不语。/p 小蝶苦笑不语。/p 韩狼儿摸了摸头,将嘴角鲜血擦净,盯着漆黑的林木,看了又看。/p “你看见枪神了?”/p “没有。”曹义杰喘息着,他似已无力,似已虚脱。/p 韩狼儿点点头。/p 她冷冷的掴了曹义杰一巴掌,冷冷的锥子般盯着他,冷冷的说着,“你没看见他,就将你吓成这样?”/p 曹义杰不语。/p 脸颊上剧痛远比他想象中凶猛,那半边脸颊已疼的打颤。/p “你个没出息的草包。”/p 曹义杰点点头。/p 为了活着,有时做出的事,并不是很光彩,也许连自己都觉得厌恶不已。/p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走了?”/p “你可以走,她不能走。”/p 这时漆黑的夜色里现出七八盏灯笼,七八条人影,七八个和尚,每一个都是极为有力而凶猛,躯体上的肌肉都很大,脸色冰冷而严肃不已。/p 年老的面露凶光,摸了摸胡子,忽然盯着韩狼儿,冷冷盯着她的躯体,冷冷的说着,“你是女人?”/p 韩狼儿点头。/p “你过来只是偷学大般若金刚掌?”/p 韩狼儿点头。/p 她已轻轻笑了笑,笑的妩媚而销魂,这是女人的武器。/p 这种武器在必要的时候,不但能替自己解围,有时也能救自己性命。/p 和尚仿佛没有看见,又仿佛懒得去看。/p “你全学去了?”/p 韩狼儿点头,笑意不变。/p 她挣扎着站起,摸了摸头,喘息着,“我已学会了,这武功好像是这里最上乘的功夫。”/p 和尚点点头。/p “所以我们交手,你们岂非要吃亏?”/p 和尚冷冷的盯着韩狼儿,额角青筋已跳动,嘴角那根肌肉都已在不停剧烈跳动,“阿弥托佛,我佛慈悲为怀。”/p 韩狼儿不语。/p 她轻轻吐出口气,听到这话,她已放心了,这和尚小必不会出手了。/p 可是她忽然又紧张起来。/p 因为和尚又说着,“我佛有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p “你要跟我动手?”/p “老衲乃是执法武僧,虽明知敌不过,却还是不得不出手。”/p 话语声中,躯体上袈裟忽然已飘起,忽然飘向韩狼儿。/p 这袈裟竟变得灵活而快速,寺院里的袈裟伏魔功,并不是浪得虚名,出手自然很不错。/p 无论是力道,还是内力,都是极为雄浑、刚猛。/p 只要是被这袈裟缠住,一定很难脱身,更休想活命。/p 执法武僧双手骤开骤合,躯体不动如钟。/p 曹义杰已喘不过气了,这种无形的压力,实在极为可怕,极为恐怖。/p 寺院的僧人抛开凡尘俗世,不被俗世所困扰,也许正因为如此,内力都极为纯青,发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刚猛而迅疾不已。/p 曹义杰只见韩狼儿大喝一声,忽然已紧贴自己的背脊,“我们快走,现在带你去安全的地方。”/p 袈裟触及韩狼儿的那一刻,她的躯体骤然飘走,飘向曹义杰。/p 她很沉得出气,也很会把握最好的逃命时机,这无疑是最正确的机会。/p 袈裟犹在飘飘,他们已到了两丈外。/p “追。”/p 七八盏灯笼忽然掠起,掠向漆黑的夜色,死死跟着韩狼儿。/p 曹义杰只觉得肚子里的心已要跳出嗓门,“我们去哪里?”/p 这个时候,人的潜力一般都会被激发出来,每一根肌肉都会生出最大的力道,死亡边缘的挣扎力道,本就是最大的。/p 他已暗暗懊悔,因为这人并不能救自己,反而会害自己。/p 韩狼儿冷冷掴了一巴掌,她的力道并不大,声音却很凶,“去林子里。”/p 她掴那一巴掌,仿佛是掴在马屁股上。/p 曹义杰躯体一纵,已掠进林子里,漆黑的林子,漆黑的路道,什么都是漆黑的。/p 漆黑的令人心生冷意,冰冷而惧怕不已。/p 因为无生有可能从里面冒出来,随时都会现出,那种人现出,那么自己的小命一定会结束。/p 韩狼儿忽然冷冷的笑着,冷冷的说着,“停下来,休息一下。”/p 曹义杰没有停下,他的脚仿佛已停不下来,人在惧怕、惊慌的时候,实在能将全身劲力全部释放出。/p “你停下来,不用怕了,他们不会追来的。”/p “为什么?”/p 韩狼儿忽然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p 曹义杰忽然停下,他停下的时候,已累得跟狗似的,似已彻底无力,似已彻底虚脱,似已彻底崩溃。/p 他竟已软软伏倒在又冷又硬的大地上,韩狼儿冷冷的骑在他背脊上,得意的笑了笑,得意如夜色里的疯狗,疯狂而无情。/p 她冷冷的说着,“你是不是很怕无生会出现?”/p 曹义杰喘息着点点头。/p “你是不是看见无生了?”/p 曹义杰摇头。/p “你没看见他,又怎知他会来追杀你?”/p 曹义杰不语。/p 她说的很有道理,这女人实在很冷静,每一个细节仿佛都休想逃过她的算计。/p “你其实很蠢,蠢的跟猪一样。”/p 曹义杰不语。/p “枪神无生的脚力如何?”/p 他已明白了,如果无生若是杀自己,早已动手,若是想要追上,早已追上。/p “枪神并没有过来?”/p 韩狼儿忽然又掴了一巴掌,“你这个蠢猪,蠢的好可爱。”/p 她冷冷的笑了笑,“他在跟着你,却并没有靠近你。”/p “为什么?他不杀我?”/p “是的,他不会杀你的,因为他要你带路,找到我。”她又掴了一巴掌,冷冷笑着,“他以为能找到小公子,其实只是忙个空而已。”/p 曹义杰缓缓竖起大拇指,“高明。”/p “那群和尚一定被他拦住,他一定不愿我们死在那群和尚手下。”/p 曹义杰点头。/p “枪神无生一定会忽然出现在路上,想法子跟他们磨牙,要他们放过我们?”/p 曹义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的?”/p 韩狼儿缓缓站起,盯着漆黑的夜色,得意的笑着,“所以你很蠢。”/p 曹义杰不语。/p 韩狼儿笑意不变,“就在他们磨牙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乘机走了。”/p “我们去哪里?”/p 韩狼儿摸了摸头,又摸了摸头,忽然说着,“你知道哪里最安全?”/p 曹义杰看了看林木里,又看了看后面的路,他感觉哪里都危险,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p “哪里都一样,都很危险。”他说到是实话。/p 他忽然又被掴了一巴掌,冷冷的笑着,“你个猪头,自然是夺命灯夫的小木屋。”/p 曹义杰的心骤然变得剧烈疼痛不已,仿佛被捅了一刀。/p “你要去那间小木屋?”/p “是的。”韩狼儿缓缓摸了摸头,“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p 曹义杰不停喘息,仿佛已被这句话活活吓住。/p “你不信那里才是安全?”/p 曹义杰不信,因为那是无生要回去的地方,到那里去躲着,无疑是躲到他枪头前。/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要命软骨 韩狼儿忽然掴了曹义杰一巴掌,笑声竟变得极为妩媚而销魂。 “枪神是不会过去的,因为他忙着找我们,找不到我们,他们绝不会罢休的。” 曹义杰点点头。 “所以我们可以过去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离开这里。” 曹义杰点点头。 这女人实在很狡猾,很奸诈。 她忽然盯着曹义杰,笑声忽然又变得柔媚而神秘。 “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那间小木屋了?” 曹义杰忽然站起,韩狼儿忽然又一次八爪鱼般贴上他的背脊。 他朝小木屋的方向掠去。 / /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七八个灯笼忽然停下,七八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他, 披风在冷风中飘动。 一个和尚忽然走了出来,停在无生七尺处,“枪神无生?” 无生点点头。 “你想阻拦我们?” 无生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你们没有理由追杀她。” 执法武僧笑了笑,“这人偷学了藏经阁大般若金刚掌,还没有理由杀她?” 无生点点头。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没有理由杀她了。” “她的内力几乎尽失,得到的惩罚已够了。” “你怎知他内力几乎尽失?” “我看到了。” 执法武僧冷笑,“有何凭证?” “你们可看到她边上有一人?” “是的。” “那人正是我追的,他逃了过来。” “他为什么逃到寺庙里?” “寺庙里有人能带他躲开我的追踪。” 执法武僧点头,“那个女人能躲开你的追踪?” “至少逃去的人这么想的。” 执法武僧不语。 “逃过去的人正好碰上那女人在修炼内力,正好在紧要关头,将她体内凝聚的内力打散了,所以她内力几呼尽失。” 执法武僧不语。 “我还有样东西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寺院。 冷风阵阵,七八盏灯笼跟着他进了寺院,寺院里油灯熄灭的更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血泊边,“这血迹正是那女人在紧要关头吐出来的。” 执法武僧冷哼了一声,“这也是她咎由自取,也算是一种惩罚了。” 无生点头。 执法武僧忽然面对无生,双手合十,轻轻一礼。 他忽然离开,其他的人也忽然离开。 无生叹息。 小蝶忽然贴着无生躯体,凝视着他们离去,“接下来,我们该做点什么?” “找他们。” “你还能找到他们?” 无生不语。 他忽然深深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远方。 漆黑的远方,林木森森,人影早已消失不见,想要找寻,岂非很难? 小蝶的眸子里已现出忧虑之色,她仿佛已看出无生心里苦恼的事。 “他们一定已走的很远了,所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 无生忽然将小蝶抱起,轻烟般飘起,飘向林木。 “他们还会在里面?” “不会。” “那他们会在哪里?” “他们一定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小蝶眨了眨眼,有点不懂了,“他们会怎么想?” “如果他们足够聪明,一定会找个极为危险的地方躲藏。” “寺庙?” “不是,那里还不够危险,那里只有麻烦。” “这林子里?”小蝶盯着漆黑的林子,看了看,这里也是躲藏的好地方。 无生不语。 他们掠过那座桥的时候,小蝶盯着漆黑的河面,却无法看见河水流淌。 “难道是这桥下?”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已想到在哪里了?” 无生点头。 小蝶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也许真的很危险,却偏偏显得很安全,因为那里本该有人住的,现在已空出来了。 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危险? “是小木屋?”她说的很肯定。 无生点点头。 “是的,他们一定躲到那里去了。”小蝶笑了笑,“我是不是很聪明?” 无生点点头。 小蝶说的没错,他们果然在里面,油灯犹在亮着,里面已传出喘息声,一种神秘而奇异的喘息声。 “他们居然真的在这里。” 无生不语。 却抱住小蝶退出两丈远,静静的站着。 “你不进去找他们?呆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 “现在还不能找他们。” “为什么?难不成怕打扰他们的好事?” “他们一定想到我在外面找寻,一直不会回来,所以就偷偷躲在这里。” 小蝶点头。 “他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养足精神,第二天再离去。” “你是想等到第二天,他们离去,跟在他们身后?” 无生点头。 小蝶笑了笑,“这叫将计就计,他们认为你在找他们,你乘机顺着他们,是不是?” 无生点头。 “你跟着他们离去,说不定会找到小公子,是不是?” 无生点头。 “那个女的是不是小公子?” “不是。” / / 破晓,破晓前后。 小木屋的门已打开,两条人影已飘了下来。 小蝶忽然指了指他们,“他们出来了。” 无生点头。 “他们的确很聪明,可惜遇到你了,只能认倒霉了。”小蝶苦苦的笑着。 小蝶远远便可看见那光头女人,八爪鱼般贴在曹义杰背脊上,到处看了看,才一巴掌拍在曹义杰屁股上。 曹义杰燕子般掠起,掠向一条窄道,沿着窄道一直前行,并没有停下。 “他们要去哪里?” 无生不语。 街道上人影并不多,除了几个卖早点的,也就没有人了,赶集的人并不会这么早就出去。 院子里这时有人叫着小公子,叫的仿佛很焦急。 一个顽童忽然扑到在无生跟前,正嘻嘻的笑着,盯着无生。 “大哥哥,你的枪能杀人吗?”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俯下身子,也嘻嘻的笑着,“你叫小公子?” 顽童笑着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小公子,你呢?” 小蝶苦笑,这人是小公子吗? “你叫我大姐姐。” 顽童的手一直在后面,并没有伸出。 “大姐姐你好漂亮,好像是仙子。” 小蝶笑不出了。 她发觉这顽童说话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顽童嘻嘻的笑着,缓缓伸出手来,一串冰糖葫芦忽然已现出,“大姐姐,我请你吃冰糖葫芦。” 他说着话的时候,取出一粒冰糖葫芦,送给小蝶。 小蝶接过一粒冰糖葫芦,嘻嘻的笑着凝视这粒冰糖葫芦。 顽童笑着指了指脸颊,“我要大姐姐香香脸。” 小蝶苦笑。 顽童拉着小蝶走进院子里,丫环脸上紧张之色才缓缓消失。 小蝶看了看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盯着c戳着对面茶楼。 曹义杰已进去很长时间,并没有离开。 无生忽然走进这家院子,盯着c戳着那个顽童,顽童看见无生一眼,忽然哭了出来。 丫环将他脸上的泪水c鼻涕擦去,轻轻的哄着。 顽童挣脱丫环,忽然扑向无生,那只小手忽然挥了挥。 无生忽然轻烟般飘起。 他后面那堵墙,骤然已倒了。 顽童已到了小蝶跟前,“大姐姐,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小蝶的手已抖动。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盯着c戳着顽童。 顽童脸上的童真忽然消失不见,冷冷的盯着无生,“枪神无生?” 这顽童的声音竟变得低沉而沙哑,奇异而邪恶。 无生点点头。 “你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 顽童笑了笑,忽然在地上拍了拍。 地上尘土骤飘,无生忽然剧烈喘息。 小蝶忽然倒了下去。 “怎么样?你是不是不能动了?”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顽童不远处,盯着c戳着顽童。 顽童脸颊上笑意忽然冻结,“你居然还能动?” “这是软骨散?” 顽童点头。 无生竟已在喘息。 这时院子里忽然多出几个人,曹义杰居然也走了过来。 他缓缓将背脊韩狼儿放下,才走到无生不远处,盯着无生,“我们有见面了。” 无生不语。 他已觉得躯体渐渐已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说话都显得很吃力。 “你是不是已没有力气了?” 无生不语。 曹义杰笑了笑,“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会去小公子那里,所以跟着我们。” 无生不语。 “可惜我们并不是愣子,所以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来对付你。” 无生不语。 韩狼儿一巴掌掴在他屁股上,曹义杰被打的跳了跳,看了看韩狼儿,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摸了摸头,忽然跳到无生跟前,笑了笑,“你是不是认为我们都是傻子?” 无生不语。 韩狼儿忽然在无生额角亲了一下。 无生竟已石像般倒下,倒在大地上,他竟真的没有一丝力气。 曹义杰忽然拍了拍手,“高明。” 韩狼儿笑了笑,脸上得意之色更浓,“看在你在和尚庙替我解围的份上,我们是不杀你的。” 无生不语,忽然闭上眼睛。 “也如你所愿,我们会带你去见小公子,这样是不是很够江湖义气了。” 顽童仿佛有点不高兴了,“为什么?” “因为这人在寺院里替我解过围。”韩狼儿忽然针锥子般盯着顽童,“若不是他,我就算死不掉,也掉三层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章 奇异路道 韩狼儿锥子般盯着顽童,“老娘的事,你这个小萝卜头还想横插一杠?” 这顽童居然叫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忽然也盯着韩狼儿,鼻子直抽气,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仿佛也有点惧怕这女人,一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能将自己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怪物般不男不女,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种人活着,没有理由令人不惧怕。 小萝卜头并没有说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一句。 韩狼儿忽然吐了一口吐沫在小萝卜头脸颊上,又笑着凝视疮黄的吐沫缓缓滑下,冷冷说着,“小屁孩,你活的不耐烦了。” 小萝卜头不语。 脸颊上疮黄的吐沫并没有擦净。 “你是不是活的难受了?想要老娘给你脱掉两层皮?” 小萝卜头不语,缓缓退了出去,他出去,后面那丫环也跟着出去。 这疯子般女人并不是每个人所能忍受的,他也不能忍受。 韩狼儿锥子般盯着这人离去,路上渐渐已有了人影,店铺渐渐打开的更多,油炸儿c包子,那种味道,实在能令早起的人振奋不已。 她缓缓将无生扶起来,笑了笑,“你替我解围,多多少少都对我有恩,这个决不能不还,所以这里几个人是不会杀你的,我也不会杀你。” 无生不语。 “你想见小公子,我一定会如你所愿,带你去见他,这也算是我还你的恩。”韩狼儿忽又板起脸,“但这小公子是否要杀你,我就不知道了。” 无生点点头。 “我又不能放了你,放了你对其他人,我没法交代,这个你一定可以理解的。” 无生点点头。 韩狼儿笑着凝视曹义杰,“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曹义杰忽然靠向韩狼儿,附耳倾听。 韩狼儿已在他耳畔低低细语,说的很慢,仿佛也很仔细。 曹义杰眼珠子忽然睁得很大,神情惧怕而胆寒不已,甚至脸色都变得惨白如纸。 他点点头,忽然离去。 这里还剩一个邋遢瘦汉,脸上仿佛三四十天没有洗过,一双眼珠子已黑的发亮。 他正盯着小蝶的躯体,嫩白的脖子似已将他吸引住了。 这人竟不知道韩狼儿已冷冷盯着他。 就在他流口水的时候,忽然觉得裤裆生出剧痛,痛得无法忍受,这人忽然抱着裤裆在地上打滚,边打滚边哀叫。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韩狼儿,这人正冷冷的盯着,柔柔的摸着光头,神情凶狠而怨恨。 “懒汉子,你好像很喜欢这女人?” 这人居然叫懒汉子?这称呼的确很般配这种人。 懒汉子咬牙,脸颊上冷汗直冒,这一脚的力道的确很大。 她不但踢得很猛,也很是时候,那个时候,生出的疼痛,要比平时大的多。 懒汉子咬牙,不语,却已点点头。 这样的女人,自己实在喜欢的要命,他并不想有一丝隐瞒。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无生吗?” 懒汉子点头。 他知道这人对韩狼儿有点恩情,所以不愿杀他,可是他不知道韩狼儿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踢你裤裆?” 懒汉子不知道,所以摇摇头。 韩狼儿笑了笑,“他对我有恩情,所以我不杀他,这女人自然也不能受到你欺负,你知道了吗?” 懒汉子额角冷汗更多。 他点点头,已想通了,这女人不能受到欺负,至少在韩狼儿跟前,决不能受到一丁点欺负。 若是受到欺负,韩狼儿绝不会不理不睬,一定会很生气,这条狼若是生气,一定会很恶毒而疯狂。 “所以你将她抱进来,放在软塌上就很好了。” 懒汉子将小蝶抱起放在软塌上,可是他嘴角口水又不由生出。 就在他将小蝶放在软塌上的同时,他忽然大叫着飘起,重重的撞上墙壁,软软落了下来。 他挣扎着抬起头,盯着韩狼儿,已剧烈喘息,“你这是。” 韩狼儿冷冷的笑着,“你居然还有非分之想?” 懒汉点头,冷冷盯着韩狼儿,脸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已现出怨恨之色。 韩狼儿忽然饿狼般站在他边上,冷冷瞧着他脸颊上怨恨之色,“你这是在恨我?” 懒汉目光里怨恨之色更浓,嘴里却说着,“我不恨你,一点也不恨,我很敬重你。” 韩狼儿缓缓将这人扶起,缓缓盯着小蝶,“这女人来头不小,你还是不要去碰。” “为什么?” “这女人连小公子都不会去靠,你就还是不要有什么心思了。” 懒汉不明白,他已想不通了。 这女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功夫也不怎么样,实在不像是什么可怕人物。 可是韩狼儿说出下一句话时,他几乎吓得胆子都裂了。 “她是魔教教主。”韩狼儿冷冷的瞧着这人脸上神情,仿佛很过瘾。 看到别人不痛快的样子,她仿佛觉得很享受,觉得很刺激。 懒汉子不说话了。 他忽然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瞧着那人,远得仿佛是一只受惊的羔羊。 曹义杰已回来了。 他的神情疲倦而惧怕,动作却依然矫健而迅疾。 带回来的只有一口棺木,上面潮湿的泥土犹在,显然是刚挖出来的。 这人竟去找棺木。 棺木已打开,里面依稀带着腐烂的恶臭味,里面是空的。 他走到韩狼儿边上,垂下头,“找来了。” “很好。”韩狼儿笑了笑。 她笑着靠近无生,“你现在就去见小公子,了了你的愿望。” 无生点点头。 她将无生缓缓放到棺木里,放的很轻,她对无生尊敬而疼惜。 韩狼儿又将小蝶也放了进来。 “祝你好运。” 这是韩狼儿最后的话,棺木已盖上。 小蝶醒来的时候,躯体上没有一丝力道,挣扎说着,“这是哪里?” “棺木。” 小蝶已惧怕,“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面?” “只有这样才可以见到小公子。” “我们去见小公子?” “没错,你是不是很怕?” “是的,他很快就见到我们了。” “你身体是不是也动不了?一丝力道也生不出?” 无生不语。 小蝶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可以伸出手,轻抚着无生躯体。 只要能轻抚到无生躯体,她心里就可以得到满足,心里也不会那么惧怕。 “你是不是很怕?” “我不怕。” 这是假话,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 这时棺木忽然落下,两边前后飘动着,“这是水里?” “是的。” “小公子也许在船上。” “也许。” 棺木里的恶臭味实在令人无法面对,无法忍受,小蝶想要呕吐,却偏偏没有一丝力道去吐。 小蝶这时已感觉棺木在动,离开了水面,砰地一声落下。 这时依然有漂浮的感觉。 “这是船上?” “是的。” “难道小公子在船上?” “也许。” 小公子并没有在船上,棺木并没有打开。 无生忽然伸出手将小蝶柔柔抱住,“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已喘息,可是那喘息都是极为无力的。 她吃惊的感受着那只手,那只手竟有了力道,这实在令她无法理解。 这时棺木忽又有了变化,是被几个人抬着,小蝶已听到几个人呼吸变粗的声音。 渐渐已现出水流动的那种声音,并不娇弱,哗啦啦的响着,仿佛是雀跃中的少女,欢快而刺激不已。 “这是溪水?还是山涧滑落下的水?” 无生不语。 “这里好像有桃花?” 小蝶努力将鼻子靠近缝隙,淡淡的桃花香味已被她闻到。 “这是小公子呆的地方?” “也许。” “想不到小公子竟如此会享受?” 无生不语。 “他一定是个诗情画意c温文尔雅的书生。” 无生不语。 “他一定不会很老,也一定不会很小,一定很英俊潇洒c文武不凡。” 无生不语。 女人的好奇心只要发动起来,有时极为神秘而强烈。 特别是不太笨的女人,好奇起来,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可是棺木并没有放下,又没有打开,水流动的声音渐渐已消失,桃花的香味渐渐已消失。 小蝶不由心生些许感慨。 这时小蝶已听到沙沙声,是枝叶与棺木摩擦才发出的那种声音。 小蝶想不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是枝头?还是杂草横生的荒地? “这是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难道小公子喜欢远避凡尘,在荒野里种地喂猪?” “也许。” 小蝶痴痴的笑着,她已听到无生说过很多也许。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并没有一丝变化。 “你身上有力气了?”小蝶已感觉到那只手依然极为冷静c稳定而温暖。 “是的。” “你并没有失去力气?” “是的。” “你也想将计就计,去见小公子?” “是的。” 小蝶承认,这也许是见小公子唯一的法子,小公子是不会见无生这种危险人物的。 一个能左右店铺老板,又能收买很多高手的人,绝不会做出愚蠢而危险的事。 无生的处境小公子一定已知道,所以韩狼儿才敢将无生装在棺木里,运去见小公子,小蝶有一点不明白,是不是每个人去见小公子,都会装在棺木里,什么也看不见,然后进过很多路道c河流c高山c溪水,才可以去见到他。 见他一面实在神秘的不能再神秘了。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小蝶只觉得阴森而诡异,背脊都不由沁出冷汗。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墓地。” 小蝶说不出话了,这里竟是墓地,难道小公子住在墓地里?这实在令她无法相信,一代神秘人物,竟住在这里。 “小公子难道住在这里?” 无生还没有开口说话,小蝶忽然接着说,“也许。” “这种人活着是不是很苦?” 无生不语。 “这种活法,真的没有一点乐趣。” “为什么?” “因为这种人,见不到人,自然没有朋友,也没有仇敌,也许连孩子也没有。” “这是他们的命,他们活着,并不是自己选择了这种生活,而是生活选择了他们,他们无法逃避。” 小蝶心里不免生出酸楚之色。 这种人活在权势c金钱下,也许真的不如一个乞丐,那么潇洒而自在。 这就好比是帝王,孤独c寂寞而威严,身边也许有许许多多的人,各式各样的佳人,却依稀极为孤单c孤苦。 他们岂非很难找到一丝喜悦c欢愉?更享受不到一丁点快意c刺激? 棺木已打开。 打没打开都是一样的,因为都是漆黑的,漆黑而阴冷。 小蝶已感受到阴冷的冷风飘飘,在山谷里回荡着。 这时已有人将小蝶扶出棺木,小蝶感觉已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缓缓抬起。 两只手无力的垂下,已触及两根竹竿。 这是滑竿!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小公子呆的地方。” 小蝶吃惊不已,这里竟是小公子呆的地方? 脚底下石块崎岖不平,他们走的很慢,他们仿佛知道这里的危险之处,所以走每一步都极为小心。 “你们为什么走的这么慢?” “这里是失魂谷。”这人说的话很小心,走路仿佛更小心。 椅子在轻轻上下起伏着,她的心也在一上一下悬着,这名字显得奇怪而恐怖。 听到这名字,很容易令人想到死亡。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邪的名字?” “因为这里面的人大多没有灵魂。” 小蝶不但惧怕也极为吃惊。 “你们都没有灵魂?” “是的,这里只有一个人有。” “是小公子?”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有灵魂。” 小蝶忽然很想知道,他们的灵魂到哪去了,难道被吃了? 冷风飘动更加剧烈,滑竿已不稳,他们的躯体已在冷风中抖动,小蝶看不到,却可以感觉得到。 他们并没有停下,却依然走的很慢。 “你是不是想问我们灵魂到哪去了?”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心里所想?难道他们失去灵魂的同时,对别人的观察更加细致c更加准确? “你不用想着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 前方渐渐已现出光亮,洞口已在不远处,光明里的热力,实在令人欢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诡异失魂 光明渐渐靠的更近,小蝶的心变得说不出的喜悦c欢快。 “我见到洞口了。” 洞口渐渐靠得更近了,可是滑竿竟已不走了。 他们将滑竿放下,洞口这时走过来几个人,纤细的腰肢,轻盈的步子。 这几个人竟是女人,几个并不会很丑的女人。 她们过来,并没有说话,直愣愣的站着,直愣愣的盯着几个抬滑竿的人。 抬滑竿的人将无生交到他们手里,又将小蝶交到他们手里。 她们忽然将小蝶抱起,也将无生抱起,她们抱别人,仿佛是母亲抱怀里的孩子,说不出的温柔而没有一丝力道,又仿佛在抱着一个鸡蛋。 母亲抱孩子只用两只手就可以了,她们抱小蝶用四只手去抱,抱无生用六只手抱。 小蝶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失魂坑。” 这的确是个坑,超级大坑,每个人活着,多多少少都会见到一些坑,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见过一些。 这种坑却是小蝶头一次见到。 她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华丽c精美的坑,华丽c精美的简直不像是坑,像是宫殿,神秘而幽美的宫殿。 她们抱着小蝶走向石阶,一层又一层的下去,这个坑很深,所以石阶很多。 小蝶看得眼睛都快酸了,这坑远比自己看到的要深。 这里不应该叫失魂坑,应该叫华丽坑。 小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坑,也许有很多人做梦都想进这个坑。 “这里就是小公子住的地方?” “是的。” “小公子不是住在失魂谷?” “他哪里都住,哪里都是他住的地方。” 小蝶暗暗吃惊。 这人是怎么样的人,他住的地方竟如此奇怪。 几个女人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不走了,迎面又走过来几个女人。 这几个女人,跟之前那几个女人都一样,动作温柔,步子轻盈,她们抱着继续往下面走去。 “我们现在是不是去小公子?” “是的。” “他在下面?” “不是。” 小蝶吃惊的盯着下面,因为石阶下赫然又站着几个女人。 “是不是还要走很多的路?” “是的。” “那还要走多远的路?” “不远了。” “不远是多远?” “还有换几次人。” 小蝶说不出话了,因为这实在太远了。 这实在令自己厌倦,她已要发疯了。 石阶终于已走完,不远处那几个女人缓缓走了过来,抱着躯体,又缓缓往长廊走去。 金黄色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长廊的外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失魂廊。 这里竟又是一个失魂的地方,小蝶已看得痴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这里是失魂廊?” “是的。” “你们都没有灵魂?” 小蝶已问过失魂谷的那几人,可是她还是问了一次,因为她很知道这种回答是不是一样的? “是的,这里只有一个人有。” “是小公子?”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有灵魂。” 小蝶又很想问问她们的灵魂到哪去了,却并没有问出,因为她们一定也是一样,也是不会说的。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们的灵魂到哪去了?” “是的。” “我们是不会说的。” 小蝶眨了眨眼,似已很苦恼。 长廊两旁石壁上油灯七步一盏,没有风,油灯的火没有一丝摇晃,整个长廊显得阴冷c昏暗而幽静。 静得只能听到她们的脚步声,轻盈的脚步声缓缓走着,并不是很快,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仿佛生怕走错每一步。 “你们为什么走的那么慢?” “因为这里是失魂廊。”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冰冷c坚硬c昏暗的青石,虽在发着亮光,却显得极为阴森,小蝶看了一眼,只觉得躯体直发冷。 经过一盏盏油灯,仿佛是经过一只只诡异而邪恶的眼睛。 “小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她们并没有说话,已停下脚步。 不远处赫然又走过来几个女人,身材c衣着,跟她们都是一样的,甚至连脸上神情都是一样的。 这几个女人缓缓走了过来,将躯体接过,缓缓的又走向前方。 前方的一切极为昏暗而幽静,幽静的像是她们神情,幽静的令人不忍凝视。 她们在这里是不是很孤独?很寂寞? 小蝶从她们轻盈的步子里就了解到一点,她们在夜色里,也许也难以入眠,期待另一个人作陪,了却心中的那种酸楚。 长廊已到了尽头。 柔风飘飘,柔阳时刻都充满着一种令人欢快c刺激的热力。 她们将小蝶放下,将无生放下,贴在墙壁站着,一人站一边,仿佛是侍卫般站在哪里。 “这是什么地方?”小蝶已愣住,这里没有人,为什么将我们放在这里? 无生不语。 “他们将我们放到这里,难道是为了让我们晒太阳?”小蝶忽然倒了下去。 无生不语。 “不是。”一个人忽然将小蝶扶起,这人的神情竟已跟那些人一样,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 小蝶怔住,盯着无生看了看。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是人?小蝶的头已要炸了,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实在令人想不通。 “那你是。” 这种回答很不礼貌,因为小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我是桥夫。” 小蝶看了看柔阳下的大地,平坦而安静,柔风飘飘,没有一丝变化。 这无疑是很不错的大地。 “你看到了什么?” 小蝶眨了眨眼,“那里什么也没有。” 小蝶又怔住,因为那里为什么没有青山绿水,没有这些,至少有林木c草地,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都没有,有时也会令人惧怕。 “你是不是想不通?”这人轻轻将小蝶扶住。 不远处又有两人将无生扶住,小蝶缓缓的靠近无生,小蝶对着无生笑了笑。 无生不语。 小蝶苦笑,他忽然面向边上那人,“我是想不通。” 她的声音奇怪而用力,有点生气的意思。 “因为这是失魂地。” 小蝶更想不通了,她看着这里,跟外面的大地并没有什么特别c奇异之处,却偏偏没有一丝草木绿水。 “这里为什么没有一丝草木?” “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树,到这里,都会死去。” 小蝶不语。 她已说不出话了,因为这件事极为很奇异,奇异的令自己难以相信,难以接受。 桥夫仿佛已看穿了她心里所想。 “你是不是不信?” 小蝶点头。 她的确不信,她实在看不出上面有什么特别之处。 桥夫招了招手,扶住无生的一人忽然走了过来,靠在边上。 桥夫点点头。 这人慢慢伸出手。 他的左手赫然已剩两根手指,右手已剩三根。 小蝶目光里已现出惧怕之色,这个人是不是受过什么极刑?才将那么多手指削断。 她想不通桥夫为什么将这人叫过来,桥夫仿佛想要证明着什么。 这人忽然有了动作,左手忽然握住右手手指,突听“格”的一声。 鲜血飘零,手指赫然已断了。 小蝶又一次怔住。 鲜血犹在飘零,扭断的手指已被丢到大地上。 血淋淋的手指顷刻间变得漆黑,比锅底还黑,柔风飘过,忽然飘散,忽然消失不见。 小蝶傻了。 她眨了眨眼,盯着桥夫,“这实在太可怕了。” 桥夫柔柔将她扶住,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改变,仿佛也懒得改变。 鲜血犹在飘零,这人的脸也没有一丝变化,更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小蝶见过不怕死的人,也听过小马讲过很多很多有关洒热血的故事,可是跟这人比起来,好像要差很远。 这人将自己的手指扭断,仿佛没有一丝感觉,鲜血飘零,并不能令自己有一丝异样神情,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这截手指仿佛并不是他自己的,鲜血也不是他自己的。 小蝶看着那只正在滴血的手,不由的心痛起来。 桥夫忽然面对小蝶,他目光居然也是呆滞的,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更没有一丝活人特别的那种表情。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她明明没有一丝力量,却偏偏已抖动。 “现在是不是已相信前面那片地上长不出草了?” 小蝶点头,她已完全说不出话了。 桥夫点头,“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再试一次给你看看。”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面向边上那人,点点头。 那人忽然又将双手伸出,右手鲜血犹在飘零,忽然握住左手。 “格”的一声,手指赫然又断了。 小蝶忽然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一眼。 这人的动作直接而简单,手指已忽然丢了出去。 鲜血犹在飘零,扭断的手指已落到大地上。 血淋淋的手指顷刻间变得漆黑,比锅底还黑,柔风飘过,忽然飘散,忽然消失不见。 桥夫忽然面对小蝶,“你现在相信了吗?” 小蝶缓缓点点头。 她的确已相信,如果再不相信,这人的手指也许就要用光了。 小蝶睁开眼睛,看了看那双手。 那双手竟已再次伸出,鲜血犹在飘零,他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绝境死地 小蝶突听“格”的一声,手指赫然又断了。 这人的动作直接而简单,手指忽然丢了出去。 鲜血犹在飘零,扭断的手指已落到大地上。 血淋淋的手指顷刻间变得漆黑,比锅底还黑,柔风飘过,忽然飘散,忽然消失不见。 小蝶已无力喘息,眸子里惊慌c恐惧之色更浓。 她彻底傻住,这人竟又将手指扭断,竟又将手指丢到大地上。 脸上的神情竟依然没有一丝改变,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这人的手赫然已剩下两根手指。 小蝶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会如此残忍而冷酷,对别人残忍c冷酷,可以理解,可是对自己残忍c冷酷,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桥夫忽然又面对小蝶,死鱼般眸子已瞧着小蝶,“现在是不是相信了?” “相信了。” 她不敢在点头,因为点头在桥夫眼里,依然算是不相信,桥夫还会让那人将手指扭断,丢到大地上。 小蝶看了看那双手,又看了看那个人。 “你不疼吗?” 那人也看了看这双手,眨了眨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小蝶又盯着桥夫,“这人不疼吗?” “这人绝不会疼的。” 小蝶想不通,这种事怎会不疼? 死鱼般的眼珠子已瞧着小蝶,“你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不疼?” 小蝶点头。 “因为他的名字叫不疼。” 小蝶愣住。 这人的名字居然叫不疼,难道他真的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 “他真的一点也不疼?” “是的,因为他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小蝶的好奇心又已飘起。 “不疼病。”桥夫忽然说了出来,他的声音简洁而急促,仿佛是一口骤然出鞘的刀。 “这也是种病?”小蝶更不懂了,“这种病能不能治?” “这种病只能染上,无法治好。” “那他是怎么染上的?” “他的爱人c情人c亲人c朋友c,跟他有一点关系的人都被杀了,每次心痛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就要捅自己一刀,这种痛苦已跟了他多年,所以才变成这样,时间长不去折磨一下自己,就会活不下去。” 小蝶眸子里已现出疼惜之色。 这人实在很可怜,遭遇竟如此凄惨c悲凉。 她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将不疼的亲戚朋友都杀了,这人实在很残忍c很恶毒。 “你很想知道不疼的那些亲戚朋友被什么人杀死?” 小蝶点头,她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人做的。 “这人是小公子。” “小公子?”小蝶吃惊的盯着那双死鱼眼,眸子里竟已流露出惊讶c不信之色。 “你可知道不疼为什么来这里?” 小蝶不知道。 不疼本该找小公子拼命,却偏偏会成了小公子的人,这实在令小蝶想不通。 这一句话更令小蝶惊讶。 “他来这里,为了祈求小公子原谅的。” 小蝶看了看不疼,“这是真的吗?” 不疼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疼不语,凝视着鲜血飘零,似已呆住。 “他是不会说话的。”桥夫看了看不疼,又看了看小蝶。 “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也没见过他说话。” 小蝶吐出口气,才点点头。 “现在你是不是很清楚了?” “是的。”小蝶不敢再点头,更不愿见到不疼在伤害自己。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见小公子了?” “是的。” 小蝶盯着前方的大地,这里可如何过去?她已想不通这如何能过得去。 “你想不到过去的法子?” “是的。”这里本就没有过去的途径。 桥夫不语,忽然盯着前方,前方渐渐已现出一座桥。 那座桥竟已神奇般飘了过来,没有人在上面。 桥夫缓缓将小蝶扶上桥,无生也被缓缓扶了上来,桥缓缓已飘动,飘向远方。 广阔的大地上竟没有一丝林木,也没有一丝河流,更没有一丝花草,仿佛是绝境凡尘的死亡之地。 这里实在很凶险,无论是什么人,想要见小公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杀小公子,更难如登天。 小蝶深深叹息。 “这里是不是很危险?” 小蝶点头。 “我保证无论什么样的人,就算是功夫很高,落到这下面,也会顷刻间死翘翘。” 小蝶点头。 她相信,因为她已看见那几根手指头。 桥夫的目光已落到大地上,“这里却不是最危险的。” 小蝶盯着桥夫,“这里还不是最危险的?” 桥夫点头。 “你可知道之前那些人,走路为什么那么慢?” 小蝶不知道,她摇摇头。 “因为他们若是走错一步,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难道那里面都是机关?”小蝶忽然想起那些人走路的样子,都缓慢而仔细。 “失魂谷的人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被化骨水杀死。” “化骨水是什么?” “化骨水飞溅到身上,就会立刻腐烂而死,烂的一丁点都不会剩下。” 小蝶眨了眨眼,只觉得额角冷汗沁出。 那几人若是走错一步,自己岂非死的连影子都没有了? “台阶上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被穿骨钉杀死。” “穿骨钉是什么?” “穿骨钉飞出,并不是定在身体上,而是穿过身体。” “机簧暗器?”小蝶吃惊不已。 桥夫点头,“在失魂廊里若是走错一步,就会坠入万毒池里,活活毒死。” “万毒池?” “是的,走廊下面都是毒蛇c毒蜘蛛c毒蜈蚣。” 小蝶已听得晕眩,若是掉进去会怎么样?也许根本不必用毒就足以将人活活咬死。 死鱼般的眼睛缓缓盯着小蝶,似已看穿了她的心里。 “若是掉进去,并不用毒,也足以将其咬死,也许咬得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小蝶看了看大地,没有什么异常的大地,若是有人站在上面,一定顷刻间化作漆黑,然后随风飘散。 前方是不是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已令小蝶忧虑不已。 桥已停下,停在山脚下,桥夫并没有下去,已有人走了上来。 这人的样貌语桥夫极为相似,神情也极为相似。 这人将小蝶扶了下去,后面的人走了上来,将无生扶了下去。 桥渐渐离去,桥夫也离去。 那两只手犹在滴血,不疼的脸颊上依然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小蝶盯着那个人,盯着那双血淋淋的手,心里酸痛之色更浓。 “你不必去担心那人。” “你认识他?” “是的,因为这人有毛病,我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小蝶点点头,盯着这人。 死鱼般的眼眸,简直与桥夫几近一样的。 “你是什么人?”小蝶忽然说着,她很想知道这人又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有着别人没有的那种努力。 “我不是人。”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这人说的话与桥夫一模一样。 “那你是。” “我是山夫。” 这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将小蝶扶起走向山坡。 柔风阵阵,林木里芳草发出的那种浓香,实在令人振奋不已。 山坡上每一块青石,摆放的很整齐,两边林木犹在柔风下飘动,一条路道直通山顶。 小蝶看了看山顶,看了看山夫,“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失魂山。” “是的。”山夫点头。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小蝶的目光到处看着,到处的搜索着。 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地方,跟其它山林都一样,都有石头,都有林木。 可是小蝶感觉所看见的一切,都仿佛都充满了危机c险境。 “这里没什么危险的,是不过我们脚下走错的话,就会爆炸。” “爆炸?”小蝶目光里已现出惧怕之色。 会不会像霹雳之心那样可怕?这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是的,这里只会爆炸,不会发生别的。”山夫又解释了一次,“这座山就会爆炸。” 小蝶活活愣住。 这里原来也是极为危险的,与其它地方也是一样,都看不出来哪里有危险。 也许看见的危险就不是危险了,也许看不见的危险才叫正真的危险。 山夫指了指山坡两侧整齐而光滑的山石,“这里面都是炸药,只要我们一步踏错,这两侧的炸药都会爆炸。” 小蝶已剧烈喘息。 她实在已不行了,她实在快要被吓死。 “这个不用担心,因为我早已习惯了。”山夫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山石,“我呆这里已三十多年,每时每刻都与这些炸药在一起,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什么。” 小蝶面无表情,这种事情若是不怕,就不是人了。 她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一丝也不怕?难道没有灵魂的人都不懂得惧怕? “你们也没有灵魂?” 她又问了一遍,可她还是很想知道这人说什么。 好奇心很强烈的女人,遇到什么事,都会忍不住去一问到底。 她也不例外。 “是的,这里只有一个人有。”山夫面对小蝶,神情依然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是小公子?”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有灵魂。” 柔风阵阵,枝头绿叶翩翩起舞,沙沙作响。 小蝶背脊冷汗不由已生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三章 山顶夫人 柔阳热力渐渐更加猛烈,柔风掠过躯体,那种凉意,令人欢快而刺激不已。 小蝶实在想将衣襟拉开一点,却偏偏没有一丝力气。 山夫走的并不快。 他与别的人都一样,都极为缓慢c仔细。 “你在这里有三十年了?”小蝶忽然忍不住去问问他。 “是的。”山夫脸颊上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 “你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去?” “是的,我没有离开过一步。”他笑了笑。 小蝶眨了眨眼,努力凝视着这张没有一丝神情的脸颊,心里不免些许忧伤。 三十年来没有下去,岂非是一种折磨?无论是痛苦c悲伤,还是凄凉c凄惨,都是一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折磨。 小蝶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过的,这三十年来是不是有过什么忧患?有过情感? 她并没有去问他,这是别人的隐私,也许是别人的痛处。 她很想知道这里面故事,却不愿去刺痛c伤害到这人,有时伤害到别人,并不需要动手,也不需要特别的心机,就可以将人伤害,不但伤害的很成功,而且也伤害的很彻底。 死鱼般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脚上的力道却极为认真而小心。 他竟已忽然停了下来,正不停的盯着小蝶,小蝶的神情似已将他吸引住。 小蝶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三十年来是怎么过的?” 小蝶呼吸已急促,笑了笑。 “你可以问问这个,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蝶点点头。 “你这三十年是怎么过的?” “就这样过的。”死鱼般的眼睛已落到青石上,“它们都是我的宝贝,每一个都是。” 小蝶吃惊。 这人竟将那些时刻都会爆炸的青石当做是宝贝,他难道不知道这些宝贝会爆炸吗? “你每天都这样过来过去看着这些青石?” “是的,这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他说着这件愉快的事,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的脸颊上竟没有一丝变化。“这是一种享受。” 小蝶眨了眨眼,垂下头,盯着山路,山路上竟有两排整齐而深凹的脚印,深而整齐。 整整齐齐的脚印,从山路的尽头一直延伸到这里,又从这里延伸到后面。 他的脚已在脚印里,每一只都是。 小蝶已盯着他的脚,“你的脚若是离开这脚印,是不是会有点变化?” 山夫点点头,他竟也盯着那双脚,“我的脚若是离开这里,这些宝贝就会生气。” 小蝶看了看两边的青石,心里忽然又生出惧怕之色。 “生气会怎么样?” “一定会爆炸,彻底都会爆炸。”他的声音竟也是极为简洁而急促,仿佛是一口骤然出鞘的刀。 这令小蝶想起桥夫,他的话语也是这样子奇怪而生硬。 额角明明已干透,现在却又生出,小蝶盯着那双脚,暗暗惧怕。 那双脚若是踩错一步,这里的一切都会变成灰烬,这里所有人也是一样,化作灰烬。 这其间不会有一丝可疑之处。 “这里有没有爆炸过?”小蝶暗暗发笑,自己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没有爆炸过,因为我保护的很好。” 山夫忽然向山顶走去,走的极为缓慢而仔细。 他向前走着,后面的人就跟着,这些人仿佛已有了神秘而奇特的默契。 “你今年多大了?”小蝶暗暗发笑,自己竟又问出这种极为隐私的问题。 山夫凝视着苍穹,仿佛在沉思,脚下却没有停下。 小蝶已要吓死了。 这人若是走错一步,自己岂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已觉得背脊飘起一股寒意,直冲脊椎骨。 柔风掠过,背脊不由的抖了抖,她已在暗暗后悔,她不该问这问题,这种问题,仿佛已将山夫难住了。 苍穹白云悠悠,柔风阵阵。 青石后面株株林木挺立,柔软而修长的枝条轻轻摇曳。 山夫缓缓凝视小蝶,“我也不记得了。” 小蝶吃惊。 这人竟忘记自己活多久了?小蝶相信他还记得其他的事。 一个人活着,多多少少有点情感,有几次热血恋情,无论是愚笨,还是明智,都会有一点。 所以一定有情人。 “你不想念你的情人?” 山夫指了指两边整齐而光滑的青石。 “他们就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宝贝。” 小蝶又已吃惊。 这人竟已将这随时爆炸的青石当做情人,难道这人真的不懂感情?不懂男女间的那种甜情蜜意? 死鱼般的眸子已盯着那两旁青石,一动不动的盯着,脚下并没有一丝停下,也没有一丝错误。 他的脚与脚印结合,仿佛是春风与大地交融,那么的自然而轻盈,不会生出任何错误。 小蝶的心渐渐已平息,她已发现这人绝不会走错的。 一个人在三十年里,不停的重复做着一件事,那么在这件事上就很难有错误,也无法有错误。 “你不想你的家人?” 山夫忽然摸了摸头,又凝视着苍穹,这个问题仿佛是件极为复杂而又伤脑筋的事。 小蝶忽然又有点紧张了。 这人凝视苍穹,脚下一丝停下的意思也没有,山夫实在是个不知死活的人。 山夫缓缓凝视着小蝶,“我不记得了。” 小蝶愣住。 这人居然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也不记得自己多大,难道这人已失去记忆? “那你还记得三十年前的事?”小蝶希望他能记得,三十年前发生的故事,也许才是他辉煌c灿烂的一面。 若是记得那些故事,他才不那么孤独c寂寞,静静的回味起来,才有快意c刺激。 一个人多多少少有点快意c刺激的事,没事的时候,回味着,这岂非也是一种享受?小蝶只希望他能记得这种享受。 山夫已点头。 小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居然记起来了。 “我不记得。” 小蝶脸上的笑意渐渐已生硬,变得忧伤不已。 他实在是个可怜人,居然不记得一丝一毫,山夫三十年是大侠?还是豪客?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 “是的,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说的很快速,并没有一丝思索。 “你难道只记得这三十年的事?” “是的,每一天都记得很清楚。” 小蝶眨了眨眼,“那二十八年前的今天,你在做什么?” “我在这条山路上,看着青石。” “那十六年前的今天,你在做什么?” “我在这条山路上,看着青石。” “那五天前呢?”小蝶已懵了。 “我在这条山路上,看着青石。” 小蝶傻住了。 她已明白了,这人居然每天都在这里,重复着一件事。 不停的走在山路上,不停的看着青石。 “你每天不做别的事?”小蝶看了看两排深深的脚印。 “是的,别的事我不去做,也不会做。” 小蝶又看了看这人的脸颊,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的脸色,没有一丝人活着特有的那种欢乐c喜悦。 她已要发疯,却没有一丝力道去发疯。 小蝶瞧了瞧山路,又瞧了瞧青石,这实在令人厌恶c厌倦,换做是她自己,也许连一天都无法呆下去。 这里根本找不到一丝乐趣c欢愉,更享受不到一丝快意c刺激。 这实在令人无法理解,实在令人无法想象,这种寂寞c孤独的日子怎么度过? 小蝶想不通。 “你是不是想不通我这个人?” 小蝶点头。 “这其实很简单,只要一心想着做这件事,不要去想别的,就可以了。”他说的很慢,也很仔细。 小蝶听的怔住。 她瞧了瞧两旁的青石,整齐而光滑的青石没有一丝好看的地方,也吸引不了别人。 这里青石与失魂廊里油灯都是一样的,七步矗立一块,侍卫般神秘而奇异。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点也不苦闷?” 小蝶点头。 “因为这本就是一件欢快的事。” 小蝶不语。 她已明白了,这里所有的人,也许都已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不记得来之前的事。 这好比是佛门,入了这里,便两世为人了。 以往的恩仇旧怨,统统忘却,统统遗弃,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也不记得自己以往的一切。 山路并不是崎岖,小蝶盯着自己的影子,漆黑的影子拉得很长而瘦消。 林木里的叶子沙沙作响,山顶上的更加猛烈。 山夫并没有走上山顶,而是远远停下,那里仿佛是他的禁地。 山顶上已走来几个女人,几个衣着华丽c腰肢纤细的贵妇,她们过来并没有看山夫一眼,直接将无生扶住,将小蝶扶住。 这几个女人竟与山夫一样,脸颊上显得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小蝶已想要呕吐,背脊不停的轻颤着。 扶住她的贵妇,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是不是好受点了?” 小蝶努力抬起头,凝视这妇人,又凝视着山顶,“这里就是失魂顶了?” 贵妇点头,也已承认。 “那你是山顶夫人?” 贵妇点点头。 “这里是不是很危险?” 山顶夫人看了看小蝶,“没有危险。” 小蝶笑了笑,她终于遇到了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 可是她脸上的笑意忽又消失不见,因为那妇人又说着,“只不过我若走错一步路,就会有危险。” 小蝶已要崩溃,这里居然还是一样,若是走错一步,就会惨遭灭顶之灾。 “你的步子若是走错了,会怎么样?” “山顶立刻崩塌,我们就会被活埋。” 小蝶呆呆的看着这山顶夫人,“那我们岂非就要死翘翘了?” 山顶夫人点点头。 “你一点也不怕?” 山顶夫人摇摇头。 这句话是废话,她自然不会怕,因为她一定也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也许比前面的那几人都要长。 “你若是有什么事不清楚?可以问出来。” 小蝶点点头。 山顶上林木稀疏,路道两边的竹林已褪去了冬意,新生的枝叶更加新鲜而娇嫩不已,娇嫩的仿佛是十六岁那花季少女,说不出的诱人而轻盈,躯体每一寸仿佛随时都会生出令人惊喜c欢愉而满足的活力。 花季的少女绝不会令人厌恶,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令人心生厌倦,因为这本就是一种美景,是哭c是笑c是相思c是苦楚,都会给人带来欢快c刺激。 初生的嫩枝显得纤细而娇弱,也许正因为如此,掠过来的风,才显得极为柔和而无力。 小蝶盯着这片竹林,仿佛是盯着一个花季少女。 她的花季已离去,脸颊上已生出丝丝岁月的痕迹,一种令大多数女人心酸c哀伤的痕迹。 “这竹林好漂亮。” 山顶夫人点点头,死鱼般的眼睛缓缓盯着一片片竹叶摇曳。 “这是你种的?” “不是我种的,我来的时候,这里便有了竹林。” “你可记得来从哪里来的?” 山顶夫人摸了摸头,眨了眨眼,躯体显得很疲倦而劳累。 小蝶笑了笑。 心里却在暗暗替这人忧伤,因为她一定也不记得以前的事。 “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想,但一直都想不到。” “你还记得什么?”小蝶吃惊的盯着山顶夫人,这女人跟其他的人有点不同,也许只有一丁点不同,她会主动思考这问题。 小蝶笑了笑,笑意说不出的欢快c喜悦。 她希望这种笑意,能给于山顶夫人鼓舞,希望她能想到点什么。 柔风掠过,眼角那根皱纹渐渐已变得柔软而无力,山顶夫人已喘息,“我想不出来。” “你一直都想不出?” “是的,我一直都没有想出来。” 小蝶凝视着山顶夫人,她觉得这女人凝视这片竹林的时候,仿佛很奇怪,脸上的神情虽然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却带着种疲倦c劳累。 “你是不是觉得这片竹林有点奇怪?” 山顶夫人点头。 她不在说话,也不在看这竹林。 扶着小蝶走进竹林,后面的几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蝶努力吸进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这地方虽然很危险,景色却极为迷人。 她闭上眼,静静享受着这迷人c诱人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机故事 穿过竹林便可见到三两间小木屋。 这里岂非已到了山路尽头?小公子岂非已该出来了? 小木屋前一松树,一木桌。 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手里轻摇一折扇,桌上一茶壶,边上围着三两杯子。 “这是小公子?”小蝶忍不住叫了出来。 山顶夫人将小蝶扶到这里,移了张椅子过来,将小蝶柔柔扶坐在上面,才缓缓离去。 无生并没有坐在椅子上,因为他并不需要。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c戳着这人。 披风柔柔飘动,折扇轻轻摇摆。 山顶妇人早已离去,这里已无旁人,这人缓缓转过身,凝视着无生。 这人神态没有一丝呆滞,一双眼角明亮而清澈,眼角虽有几根皱纹,却偏偏平添了他几分魅力。 脸上虽未流露笑意,却足以令人感受到诚恳而热情。 他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无生。 手里虽在摇着折扇,人已缓缓走了过去,停靠在无生七尺处。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动不了了?” 无生不语。 “我现在若是杀你,你也无法逃避?” 无生不语。 “可是我不会杀你。”他看了看那只手,又看了看那杆枪。“因为你根本就没事。” “你不是小公子。” 这人点点头,笑了笑。 他忽然走向桌子,将折扇折好,放在桌上,倒了杯茶,端给无生,“你怎知我不是小公子?” 无生接过茶杯,盯着c戳着这人,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叫大公子。”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想不到走了这么远的路,见到的竟是大公子。 “小公子是你弟弟?” 大公子凝视着小蝶,竟已眯起眼睛笑着,“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叫大公子?” “因为我是大公子。” 这个回答并不是很好,却并没有令小蝶厌恶。 大公子缓缓端了杯茶给小蝶,在小蝶边上缓缓晃了晃,茶香飘飘,小蝶深深吐出口气,又伸了伸懒腰。 她竟已动了。 她眨了眨眼,脸上已飘起笑意。 “这茶竟有这效果?”她忽然将茶端起,笑着凝视大公子,“这是解药?” 大公子点点头,走回桌旁,握住折扇,轻拍着手掌。 “你是画中仙子?” 小蝶点点头,微笑不语。 她的目光忽然盯着那三两间小木屋,仿佛在搜索着什么。 “你在找小公子?” 小蝶笑着点点头。 “小公子几天前已走了。”大公子脸色显得极为无奈而苦恼。 “那你呆在这里岂非很孤独?” 大公子点点头。 “现在我来陪你,你是不是要好点?” 大公子笑了笑,“可惜你不会呆这里的。” “为什么?”小蝶已吃惊的盯着大公子。 难道他知道无生要离去,不打算等小公子回来? “因为这封信。”他手里赫然多出一封信。 小蝶吃惊的盯着那封信,“这是谁写的?是留给我的吗?” 大公子将这封信递给小蝶。 信上公公整整的书写着几个字。 远游东海桃林,还望枪神见谅。 小蝶将这封信递给无生,“这人已走了,去东海了。” “是的。” “我们白来了。” “也许。” 小蝶看了看大公子,“这人何时离去的?” “三天前。” 小蝶苦笑。 这人竟已在三天前便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好,自己又从容的离去。 大公子缓缓坐在椅子上,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凝视着无生,“枪神是不是也要去东海?” 无生点头,“你为什么不去东海?” 大公子笑了笑,笑意流露出苦恼之色,“我不会去的。” “那里难道还不能吸引你?”小蝶又笑了笑,“那里桃花可是特别的鲜艳。” 她说着话的时候,心神似已飞了过去,她的心,她的魂,似已在享受着远方那片桃林带来的欢快c喜悦。 大公子笑了笑,“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 大公子不语,两根手指轻掐c轻靠在一起,神情却已在呆住。 小蝶苦笑。 她见过这样子的手法,街道上算命先生岂非都这样子? 难道这人会算命?洞察天机? “你会算命?” 大公子点头,微笑着,“一点点而已。” “那你算算我?看看我命运如何?今年能不能找个如意郎君?”小蝶痴痴的笑着凝视无生,又缓缓将左手伸出。 大公子却将她右手握起,扇子在上面轻轻滑动,他的神情竟变得苦恼c无奈。 小蝶痴痴的笑着,“你算出了什么?快说给我听听。” 她已迫不及待了,已急迫知道结果。 大公子却笑了笑,指了指桌子,却不语。 小蝶不懂,痴痴的盯着桌子,古朴c陈旧的桌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笑着指了指苍穹,又指了指木桌,“天机不可泄露,你慢慢悟。” 小蝶苦笑。 这人原来与那天机神算是一样的,都那么小心,不愿泄露天机,仿佛生怕横遭灾难c不幸。 “我很笨,你说出来岂不更妙?”小蝶笑着凝视大公子,她的笑意已充满了祈求之色。 大公子眨了眨眼,“这个真的不能说,真的不是用来说的,你只能去悟。” “你怕折寿?还是怕别的?” 大公子虽在笑着,却变得更加酸楚c无奈,“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大公子吗?” 小蝶不知道。 她不知道大公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对小蝶而言,简直比天机还要难以窥透。 她又摇了摇头,一口将茶饮尽,就痴痴的笑着,痴痴的等着他继续说。 他一定会说出很有说服力的说法。 “因为我笨,所以叫大公子。” “小公子难道比你聪明?”小蝶笑了笑,“所以你才叫大公子?” “是的,就因为他比我聪明,所以叫小公子。” “有多聪明?”小蝶的好奇心又飘了起来。 “要有多聪明就有多聪明。”大公子笑着凝视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着c戳着前方三两间小木屋。 “我不信,你一定很谦虚。” 大公子缓缓松开手,“比如我这人。” “比如你这人什么?” “我只能在这里守着几间小木屋,他却可以出去逍遥快活。” “那是你不愿意去。”小蝶的笑意竟生出戏弄之色,“也许你金屋藏娇,没空去赏花。” 大公子眼角皱纹里都已充满酸楚之色,“这是天命所致,我是不能去的。” 小蝶更加好奇了,她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去了。 “什么天命?难不成你要终老在这里?”小蝶痴痴的嬉笑着。 大公子居然点点头,“是的,我的确只能终老在这里,不能下山的。” 小蝶的好奇心已剧烈抽动,她仿佛已好奇的不行。 “为什么?你难道一下山就会倒霉?”小蝶嬉笑凝视着那把折扇,“你难道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大公子点点头,轻轻吐出口气,“你可听说过天机圣花这人?” 小蝶点头。 她的确听说过,神算子提起过这人,天机圣花是万花楼里算命先生,因为窥窃天机太多,遭受天谴而死。 “你也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大公子倒了杯茶,端给小蝶。 小蝶接过茶杯,浅浅喝了口茶,笑了笑,“据说这人想找无生顶替天谴,却没能如愿,结果死在天谴下了。” 她还是不懂,大公子为什么在此时提起天机圣花?难道他也是天命已尽,在逃避天谴? 小蝶痴痴的笑着,这实在令自己振奋c欢快。 “天机圣花当时到处寻找高手顶替天谴,正好碰上枪神,所以他倒霉了。” “他怎么倒霉了?” 他看了看苍穹,声音竟变得萧索而凄凉,“这都是天意。” 小蝶更不懂了。 这人为什么提起天机圣花,又替天机圣花哀伤?这跟他自己又有什么密切联系? 小蝶摸了摸鼻子,又盯着大公子,她希望这人尽快能说出里面的缘由。 “其实他还有一个法子,避免一死。” “什么法子?难不成要他跟你一样,困在这里?” 大公子点点头。 小蝶眨了眨眼,她又想不通了。 她最近发现自己想不通的事实在很多很多。 “也许只有这一种法子。”大公子眼眸里已现出哀伤之色,“也许天机圣花没有我的运气好,才有这样的下场。” 小蝶不语。 她越听越玄乎了,越听越不明白了。 可是她并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大公子述说一件天机故事。 “天机圣花若是建造个这么大的失魂之地,向上天谢罪,也许死的就不会这么惨了。” “难道你也是窥窃天机太多?” 大公子点点头,又垂下头,“是的,我的确窥窃天机太多,也许比天机圣花还要多,也许比天机圣花还要该死,该死在天谴下。” “可是你并没有死,也没有遭受过天谴,依然活的好好的。”小蝶又看了看大公子左边,又看了看他的右边,笑了笑,“也没少一块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五章 面对天谴 大公子眨了眨眼,脸上的神情仿佛很苦恼。 “因为我很笨,很笨的人,运气一向很好,所以我没死。” 小蝶苦笑。 这种说法,实在不是很好,他一定还有更好的理由。 一个比天机圣花泄露天机还多的人,没有理由活的很笨,运气好的人也一定不会很笨。 “你躲在这里,为了躲避天谴?” “不是的。”大公子缓缓已喘息,“留在这里,是为了向上天谢罪,并不是为了躲避天谴。” 小蝶看了看那片竹林,那几个贵妇已不见。 她很想知道那些贵妇,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如此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小蝶笑了笑,“天谴是不是很难逃过?” “不是很难逃过,而是没法逃过。”大公子笑了笑,“我在这里,并不是逃避天谴,而是面对天谴,以求宽恕。” “那你岂非时刻都会死去?” “也许,也许不会死去。” 小蝶不懂。 他看了看那片竹林,又指了指,“你可知道这里为什么有这些奇怪的人?” 小蝶不知道,却很想知道。 “他们每个人都是罪孽深重,他们的恶名在江湖中都极为响亮。” “所以你将他们抓来受刑,以释你窥窃天机的罪行?” “是的,却不是我抓的。” “是小公子抓的?”小蝶吃惊的盯着大公子,已深深的体会到一点,他的确比天机圣花的运气好点,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有小公子这样的朋友,运气也许都不会很坏。 “是小公子抓的。”大公子笑了笑,“他为了保住我的命,才建造了这庞大的失魂坑。” 小蝶点头。 原来失魂坑是这么样来的,里面的人都是罪孽深重的吗? 小蝶忽然想到了不疼,那个人岂非很无辜?他的遭遇,岂非很凄惨? “为什么会有很多机关陷阱?” “这里机关都是我一手设计的,因为我不想被人打扰到赎罪。” “那些都是江湖中很有名的人?” “是的。”他看了看竹林,竹叶飘飘,没有人,山顶夫人已不知道到哪去了,“山顶夫人是峨嵋派前任一派之主。” 小蝶吓了一跳。 这女人竟是名门正派里一代剑客,她听小马提起过峨嵋派,知道里面的厉害。 “那山夫是什么人?” 小蝶忽然想知道这又是什么人,这人是不是哪个名门正派的角色。 “他是丐帮执法长老。” 小蝶已喘息,这人居然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丐帮执法长老。 “那桥夫是什么人?他是不是武林正派人士?” “他不是。”大公子浅浅喝了口茶,“他是离别咒前任四大天王之一,荡剑天王。” 小蝶已不敢问了。 她觉得这些人都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高手,每一个几近都是。 “你见到桥夫一定也见到一个不怕疼的人?” “不疼?”小蝶当然记得这人。 这人实在太残忍c冷酷,对别人残忍c冷酷,可以理解,可是他居然对自己残忍c无情。 小蝶依稀记得他扭断手指,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改变。 “他又是什么人?难道他也罪孽深重?” “他是一窝蜂的头头,一窝蜂无恶不作,臭名远扬,打劫强抢,除了好事,什么都做。” 大公子脸颊上已现出怒容。 “据说小公子将他一门全部杀光了?” “是的,铲草除根,一个不留。”他神情竟变得说不出的怨毒c怨恨,“可惜我无法过去,否则。” “否则你会怎样?” “我会好好折磨折磨他们。” 小蝶不懂,这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冷酷c无情。 大公子脸颊上已没有一丝笑意,直愣愣看着竹林,竹林另一头便是山顶夫人站立的地方。 柔风阵阵,竹叶轻轻摇曳。 柔阳渐渐已西移,热力渐渐没有那么强烈。 小蝶浅浅喝了口茶,盯着大公子,“你与大公子认识已多年?” “是的。”大公子轻轻叹息。 小蝶看不出他叹息的是什么,却相信他一定有极为酸楚的痛苦经历。 “你是小公子贴身军师?” “是的。” “他的秘密基本没有多少不知道的,是不是?” “是的,他的计划,大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小蝶明白了一切。 这人竟是小公子的帮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成就一番事业,都少不了奇能异士,像大公子这样的人,更少不了,越是庞大的事业,越是少不了大公子这样的人。 大公子无疑已帮了他很多很多自己无法做到的事。 所以小公子大兴土木,建造这样的神秘宫殿,替大公子像上天赎罪。 小蝶笑了笑,“你的运气的确很好,比天机圣花好上很多倍,无敌神花绝不会替天机圣花建造这么大的建筑。” “是的,所以我还活着。”大公子凝视着远方,“所以我比天机圣花要幸运的多。” 他说的是实话,天机圣花无法享受到大公子这样的优待,只能去找无生拼命。 这也许是大多数江湖人凄凉c凄惨的命运。 空的茶杯已满上,小蝶凝视着这茶水,不免些许感慨c酸楚。 这华丽的巨坑背后,竟有这么样的故事。 “他们的记忆当然都已消失?” “是的,统统的消失,一入此地,两世为人。” 小蝶不再说话,她忽然走向无生,贴着无生的躯体,他的躯体石像般坚硬c冷静而稳定。 她只要触及到,心里就会不由的生出快意c刺激。 无生仿佛没有看到。 他忽然石像般走向大公子,盯着c戳着大公子,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他已不例外。 折扇渐渐已轻轻摇晃,脸上的神情变得疲倦而无力,甚至连那双眸子都已变得说不出的朦胧而忧伤。 他忽然站了起来,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凝视着那只手,那杆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没有动,却足以令人惧怕c胆寒。 大公子已喘息,躯体上却很稳定,很冷静,他的神情也没有一丝不稳之色。 “小公子已走了,是我的主意。” 无生点头。 “你一点也不怨恨我?” 无生不语。 “你可以好好报复我一下,我不会离开的。” 无生不语。 大公子忽然盯着那杆漆黑的枪,枪头没有动,也没有滴血。 “你可以出手,将我杀了。” “我为什么要杀你?” “花钱收买杀手,是我一手完成的。”大公子脸颊上竟已飘起了笑容,但眼角每一个皱纹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无生不语。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 这人是很精明而又极为奇怪,他能看穿江湖中很多别人看不穿的事情,也能做到大多数人无法做到的事,可是他竟已等着无生出手。 他竟已在求死。 “你不想活了?” “是的,我活够了,你可以出手了。” “我不杀你。” “你为什么不杀我?”大公子脸颊上现出惊讶之色。 “我不会杀你。” “你不杀我,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收买杀手追杀你?” “是的。” “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 “因为什么?”小蝶忍不住说着。 “因为这也是天机,我不能再窥窃天机,否则我一定会死的很惨。”他的眸子已盯着苍穹,呼吸渐渐已不稳,“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无生不语。 柔阳热力渐渐已消失,柔风掠过,寂寞而萧索之色更浓。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倒了一杯茶,递给大公子,“你不必说的,因为我知道了。” 这句话不但令大公子吃惊,也令小蝶吃惊。 “小公子并不是三天前走的。” 大公子吃惊的盯着无生,空空洞洞的眸子里仿佛充满了令人无法理解的智慧。 无生将折扇打开。 折扇上面公公整整的书写着几个字。 天机公子。 大公子额角冷汗也流出。 小蝶并没有看出这四个字有什么不同。 无生将那封信放在边上,“这都是你的笔迹。” 小蝶看了看笔迹,竟愣住了。 这封信笔迹与折扇上笔迹赫然是一样的,大公子已喘息,神情却依然极为镇定而冷静。 “你很沉得住气。” 大公子不语。 “小公子刚刚才离去,就在你说话的时候。” 大公子额角青筋已跳动。 “你故意多说话,什么话都说,尽量替他多争取点时间,是不是?” 大公子不语。 他似已说不出话了,嘴里似已被活活塞住。 “我们刚到的那一刻,他并没有走,只是在不远处的小木屋后面,是不是?” 大公子不语。 “那封信也是你临时写的,显得很匆忙,所以小公子并没有动手去写。” 大公子不语。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无生柔柔将小蝶搂在怀里。 “小公子的确很小心,你若是看出我中了软骨散,他就会出现,我若是没有中软骨散,他就开溜,是不是?” 大公子不语。 “你故意替小蝶解掉软骨散的药力,就是为了跟我们多说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失魂荡魄 残阳将落未落。 柔风已没有一丝柔意c热力,变得说不出的阴冷而凶猛。 掠过山顶的风岂非都是这样凶猛? 小蝶凝视着大公子,那样子很像是一个受了委屈而没有地方哭诉的顽童,令人心生可怜c可爱而可恨。 他竟已垂下头,瞧着冰冷而僵硬的大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大公子的躯体。 冷风掠过,他的躯体不由抖了抖。 小蝶看不出是他的躯体冷,还是躯体里的心在冷。 “你本不该将这里的秘密说出的,可你却说了出来。” 大公子不语。 “因为他在逃脱,你在替他争取多点时间,是不是?” 大公子不语。 “他离开这里,一定会去东海桃林,他是不是去找魔教?”无生轻轻拍了拍大公子的肩膀,“你一定要告诉我,因为你说不定会害了他。” 大公子忽然盯着无生的脸颊,脸上竟已现出惧怕之色。 “他去找魔教,反而害了他?” 无生点点头,“你一定认为我会杀了他,是不是?” 大公子点头。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无生没有理由放过小公子,因为小公子收买很多高手去追杀无生。 大地渐渐变得昏暗c冰冷。 天边那朵白云已失去了原有的迷人景色,就像是衰老而笨拙的女人,不会再得到别人一丝疼爱c怜惜。 大公子已喘息,躯体不由抽动,甚至眼角那几根皱纹,都已在轻颤着。 他竟已不稳。 他竟已判断失误,一次判断失误,有时也会令自己痛恨终身,悔恨终身。 “你想错了,因为我本就不会杀他。” 大公子脸颊上已现出惊讶之色,“你为什么不杀他?” “我为什么要杀他?” 大公子不信,这人实在很奇怪,奇怪的令人无法理解。 “我不会杀他的,他却很可能死在魔教手里。” 大公子点头。 的确很可能,因为魔教不会去保护一个无用之人,他到那里,也许就会命丧当场。 那里也许是小公子的生命终点。 小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小公子若是像银针公子那样,也许就不会有事了。 “现在去找他,也许还不晚。” 无生不语。 漆黑的眸子盯着c戳着天边,残阳已垂下,天边仅有一片红色,红的像是血,血淋淋的血。 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更浓。 无生并没有说话,他似已被景色迷住。 大公子的头垂得更低,他似已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击溃,活活击溃。 他的躯体,他的信心,都已被击得粉碎。 “现在一定还有法子赶上他?是不是?”她竟已拍了拍大公子的肩膀。 大公子抬起头,凝视着小蝶,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蝶的心酸痛不已。 她从未见过人的变化如此之快,大公子仿佛已老了三十几岁。 顷刻间竟已变得说不出的苍老而憔悴不已,面带笑意,态度诚恳而热情的折扇公子已消失不见。 是什么力道令他有了这种变化?凄凉c凄惨而凄绝的变化。 也许能令这种人有变化,只有一种理由,那就是情感,友情。 小公子的友情。 “为什么?”小蝶已显得焦急,她并不希望小公子出什么事。 从大公子的神情不难看出,他与小公子之间友情有多深。 “他一定已走远了,我们根本追不上他。”他的声音已变得凄凉而萧索,仿佛是掠过的冷风。 “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机密沟通工具,就像是烟花。”她已想到了狗头铡,狗头铡与下属之间,也有一种紧急沟通工具,她亲眼看到狗头铡用那种工具,召集四处的下属。 “你是说这个?”大公子手里忽然多出一枚漆黑的精致细小铁管。 小蝶笑了笑,“就是这个,你释放这个,他一定会回来,是不是?” 大公子摇摇头。 “他不会回来?” 大公子点点头,“他一定会认为我已死在枪神手里,他走的会更快,一定更快的去东海桃林。” 小蝶叹息。 他说的没错,如果现在发信号,一定会令他走的更快,一定令他心里恨意更加强烈,仇恨生出的力量也许比平时要大很多很多。 小蝶很清楚这一点。 “那我们岂非无法追到小公子了?” 大公子点头。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那几间小木屋,“小木屋后面是不是有条路,直通下山的路?” “是的。”大公子忽然盯着无生,想说什么,却久久没有说出口。 “那里也许有很多杀手,是不是?” 大公子不语。 不语有时也是一种认同,那里的确应该有很多杀手,因为一个人在逃走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留点麻烦给后面追逐的人。 “你现在要离去?” “是的。”无生不再看他一眼,忽然走向小木屋。 大公子忽然跟了过去,看了看小木屋后面。 小木屋后面忽然现出三个人,三口剑。 三双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的眼睛,三口早已出鞘的剑。 小蝶硬生生停下,这三个人已走了过来,步子很慢,却一下子到了无生跟前。 “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 “我们久候多时了。” “那你们可以出手了。” 这句话不竟令小蝶惧怕不已,也令大公子惊讶c不信。 无生并不讨厌拼命,对拼命的事,仿佛很喜爱。 三个人脸颊上没有一丝变化,死鱼般眼珠子也没有一丝变化,剑光已飘起。 三口剑忽然直直的刺向无生三处致命要害,没有一丝灵动多变,也没有变招。 大公子已喘息。 不竟动容,脸颊上根根肌肉不由跳动。 他显然知道这三个人的来历c厉害,小公子为了抓捕这凶名极盛的桃源三杰,当时躯体都中了十七八剑,每一剑都很深,几乎差点要了他的命。 大公子实在没有想到,小公子会用这三个人来阻挡无生的追路。 无生忽然已出手。 披风柔柔飘动,显得寂寞c萧索而空虚。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那三口剑更没有看见,他们只记得无生好像动了动。 一口剑忽然撞向林木深处,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另一口剑忽然刺向无生的躯体,死死咬牙,紧紧握住剑柄在无生躯体上刺着,却发现自己只握住剑柄,没有别的。 他竟握住剑柄在刺着无生躯体,无生并没有阻止他,仿佛也懒得去阻止他。 最后一口剑很快,也很猛,疾刺无生胸膛,无生仿佛没有动,在等着他刺过来。 他等着这人刺过来,仿佛是英俊c有力c挺拔的情郎在等着寂寞c空虚c孤苦的少女扑过来,少女扑过来,只会给人带来欢快c刺激c快意,也会给人带来疲倦c无力。 那口剑刺来仿佛只能带来不幸c灾祸。 小蝶已急了,因为无生依然石像般挺立着,难道这石像想被刺个窟窿?想放放血? 剑尖明明是刺中无生胸膛的,却忽然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也许不能用极速来形容,也不能用快速来形容,能形容的也许只有神秘。 剑光神秘消失,剑气神秘般逝去,剑意神秘般死掉,活生生死掉。 小蝶不信。 大公子更不信。 这本就是件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偏偏发生,奇迹般发生着。 造成这种奇迹的人,也许根本就不是人,也许只有神,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 剑“叮”的骤然落地,剑尖赫然已到了无生脚下,已被活活踩住,似已被踩死。 握剑的手没有动,躯体已倒,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脚。 脚没有动,人更没有动,躯体依稀石像般挺立着。 枪尖没有滴血。 动的也许只有一样,也是唯一动的一样。 披风柔柔飘动着。 夜色将临未临,苍穹将暗未暗。 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 握剑的手已抖动,软软松开,他竟握不住剑,竟已放弃剑柄。 他竟已不行! 无生盯着c戳着昏暗而阴森的林木深处,冷风飘飘,群树犹在摇摆,奇异c诡秘而诡异不已。 阴森的林木深处是不是还有什么杀手?是不是有着无法想到的杀招? 小蝶的心跳动不已。 “前面是不是还有杀手?是不是还有很多?”小蝶的声音竟变得生硬而轻颤。 惧怕中的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极为用力而缓慢的,她也不例外。 “也许。” 握剑的人软软躺着,似已没有一丝力道,眼睁睁的盯着那口剑在别人脚下踩着,竟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道。 无生忽然一脚将这人踢飞,重重撞向昏暗的林木深处。 那种嘶叫声,仿佛是一头割破喉管的野兽,凄惨c凄凉而凄绝不已。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 边上那人痴痴的盯着剑柄,似已不信这是真的。 大公子忽然走了过来,将这人推开。 “下面很凶险,我陪你一道下去。”他勉强挤出笑容,但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没有一丝笑意。 “你不能下去。”无生并没有看他一眼,依稀盯着c戳着昏暗的林木中,仿佛要将林木里的一切活活戳死。 大公子忽然盯着握剑柄的人,“下面还有多少人?” 这人只说了四个字,“失魂荡魄。” 大公子不竟动容。 失魂荡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一个代号?还是一个暗语? 小蝶盯着大公子的脸颊,他的脸颊神情显得极为悲伤而痛苦。 “失魂荡魄是什么意思?”小蝶忍不住问了出来。 “所有人都动手。”他的神情极为悲伤而痛苦,可是他凝视无生的时候,又变得说不出的歉意c酸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我们一起去,我去阻止他们。” “你不能下山,一步也不能走。”无生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眸子盯着c戳着大公子,“你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他们杀不了我。” 大公子点头,深深吐出口气。 他已相信昏暗的林木深处道道危机,道道剑光,条条人影,是很难杀了无生。 可是他眸子里依稀流露着忧虑c关切。 这些人很难杀了无生,却并不是没有机会杀了无生。 夜色已临。 漆黑的夜色,冰冷的冷风。 最冷的也许还是剑,林木深处已有剑影晃动,冰冷的剑光,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的眸子。 大公子喘息更加急促而不稳。 离别已在眼前,凶险犹在晃动,他的心已在剧烈打颤着。 无生石像般走向前方,走向林木。 大公子看着他走向林木,仿佛是一只羔羊走进狼窝里,仿佛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小蝶紧紧跟着,紧紧握住披风,眸子里的惧怕之色,渐渐已变得更浓。 无生忽然停下。 小蝶也停下,她不明白,无生为什么要停下?难道不愿下去了?难道已知道林木深处危险,已惧怕,已改变主意了? 她已觉得肚子里的心跳动如奔蹄,奔跑中的马蹄。 这时冷风中已现出破空声,十几道寒光急射无生躯体。 披风柔柔飘动。 寒光骤然消失不见,叮叮一连串骤响不停,夜色里看不清这是什么飞镖。 无生也没有看。 他忽然转过身,柔柔将小蝶抱住,“你是不是很怕?” “我不怕,一点也不怕。”小蝶脸颊上已生出笑意。 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生出笑意。 她紧紧的贴着无生躯体,呼吸渐渐已平息c稳定。 冷风更冷,他的躯体坚硬c稳定而温暖,这种躯体仿佛可以给人一种魔力,一种能给人镇定c冷静的魔力。 小蝶柔柔将脸颊贴在他的躯体上,一动不动的贴着。 她的心,在此刻已得到了平静c安稳。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盯着c戳着前方。 手里折扇的并没有打开,惨白的脸颊在夜色里看来,显得说不出的忧伤c哀痛。 “你想跟着我?” 大公子前方就是石阶,离开只差一步之隔。 小蝶忽然凝视着大公子,心里酸楚之色更浓,“你不能离开这里,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又柔柔的靠在无生躯体上。 大公子脸上忽然飘出一抹羡慕之色,他只是静静凝视小蝶贴在无生躯体上,那种柔情蜜意,实在容易令人心生羡慕,也会孤独中的人生出寂寞c空虚。 前方无论有多么凶险,多么可怕,小蝶在此刻已不那么惧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 离别山顶 漆黑的夜色,无星,无月,无光。 又是这种夜色! 这种夜色岂非很容易令人生出寂寞c空虚?令那些在外漂泊的无根浪子更加寂寞c空虚。 大公子的眼睛里已现出寂寞c空虚。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你是不是已听明白了?” 大公子不语,点点头。 无生也不语。 冷风掠过,他脸颊上每一道皱纹都在轻轻抽动,显得极为忧虑c关切。 人的情感其实很奇妙,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多年以后,说不定会生出仇怨;也有两个人在一起并不需要多久,也许只有片刻而已,友谊已极为深厚。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两人,大公子岂非已对无生生出了友情?那无生?是不是也对大公子生出了友情? 石像般坚硬c冷静而稳定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情感。 没有情感,也许就是最好的情感,有些人生出情感,并不是脸上可以见到的,脸上的表情有时会有欺骗,各式各样的欺骗,各式各样的嘴脸,你若是在漂泊时间太久太久,一定会深深体会到那里面的深意。 小蝶瞧了瞧漆黑而阴森的林木,眸子里竟已闪出了光。 剑光。 剑光忽然生出,疾刺无生背脊。 握剑的手很稳,刺出的剑很快,这是口好剑。 “后面有人。”小蝶忍不住惊呼出声音,她已闭上眼,似已不敢在看下去了。 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向夜色里。 剑叮的落地,握剑的人已倒下,剑光印在这人脸颊上,显得极为狰狞而凶恶,小蝶睁开眼就看到这张脸。 林木森森,冷风飘飘。 坚硬c冰冷的石块,小蝶并没有触及,因为已彻底被无生抱住,双脚已彻底离开大地。 柔软的发丝紧紧贴着脸颊,小蝶将发丝柔柔拨开,看了看两旁林木。 一切都显得安安静静,只有冷风在飘飘。 可是这种安静,实在容易令人心生惧怕c胆怯,小蝶已喘息,她摸了摸胸膛,希望肚子里的心跳动不那么剧烈。 无生飞行的并不慢。 他并没有在路道上飞行,而是在林木枝头飞行,这种飞行实在令小蝶惧怕,却又偏偏感觉很刺激。 前方一株巨树忽然飘了起来,极速撞向无生。 无生躯体忽然下沉,落到路上。 十几道剑光忽然从林木间飞出,每一口都是好剑,握剑的手都很稳定,握剑的姿势也很正确。 剑光人影飘动之中,小蝶已认出一个人。 这人赫然是山顶夫人。 她的剑最快,顷刻间已飞出十几剑,每一剑都极为快速而狠毒。 “山顶夫人?”小蝶忽然叫了出来。 山顶夫人十几剑飞出,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这里是你们葬身之地,你们走不掉了。” 死鱼般眼珠子直愣愣盯着无生的脖子,她的剑又已挥出十几剑,十几剑几乎都贴着脖子飘过。 无生轻烟般飘起,石像般挺立在枝头。 冷风冷意更冷,枝头犹在剧烈摇曳,他的躯体石像般一动不动。 小蝶紧紧捂住胸口,仿佛生怕那颗心随时都会跳出去,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下面。 十几口剑已盯着这边,却没有动。 他们为什么不出手?是不是在想着别的法子出手?还是已想到了别的法子? 枝头扭动的更加猛烈,片片林叶沙沙响声不绝。 小蝶已要崩溃,“这些人为什么不出手了?” 无生不语。 脚下树木忽然无声无息的倒下,无生掠到另一株树木,另一株也倒下。 无生掠到地上。 这时十几口剑缓缓靠了过来,远远站着,却并没有出手。 不出手,却足以令小蝶惧怕c惊慌不已。 掌中剑犹在飘着亮光,一双双死鱼般眼珠子直愣愣盯着无生,盯着小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活人的那种生机。 他们为什么直愣愣不动了? 冷风掠过,天地间肃杀之意仿佛更加凶狠。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十几口剑。 这时无生脚下忽然多出一根软鞭,软软的鞭子忽然将无生死死缠住。 人已缠住,握鞭子的人缓缓从地下爬出。 “枪神无生?” “是的。” “你死定了。” 无生不语,忽然纵身一掠,鞭子忽然挣脱那只手,握鞭子的人竟已无法握住软鞭。 这人竟已倒下。 小蝶松了口气,鞭子柔柔松开,滑落地上。 这时边上忽然飘出一面渔网,竟将无生死死网住,网子忽然收紧,这人从树上掠下,无生与小蝶忽然飘到树上。 这人竟将无生与小蝶挂在树上。 无生没有动,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我们完蛋了。”小蝶眨了眨眼,盯着无生。 无生不语。 这时十几口剑已飘了过来,直愣愣的盯着无生。 “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 “你的死期到了,你始终逃不过我们布下的陷阱中。” 无生不语。 这人忽然掠起,剑直直刺向无生咽喉。 网在悬着,网中人岂非已到了死亡时刻?小蝶忽然闭上眼睛,柔柔贴着无生躯体。 无生柔柔将她抱着,“你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不懂。 这岂非已是死亡边缘?这人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剑叮的落地。 握剑的人忽然惨叫着倒下,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剧烈扭动c挣扎,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这人很容易令人想到热锅里的泥鳅。 无生轻轻落下,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走向十几口剑。 十几口剑竟已缓缓后退着,他们仿佛已觉得惧怕。 剑未入鞘,握剑的人也未离去。 “你不愿杀他们?”小蝶瞧着一口口缓缓后退的剑。 无生不语。 “可他们随时都想杀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无生点头。 “所以你还是。” 无生不语。 忽然轻烟般飘起。 后面十几口剑忽然也掠起,紧紧跟着无生。 “他们还是跟着我们,我们还是躲不开他们的。”小蝶眸子里忧虑之色更浓。 “是的。” “你不出手杀了他们?” “是的。” “他们若是杀了你,岂非不是很。” “是的,很不值得,但是他们杀不了我。” 漆黑的林木已到了尽头,无生石像般挺立在那条河边。 十几口剑赫然没有跟过来,在对面直愣愣盯着无生。 小蝶深深吐出口气,“原来他们不能过来。” “是的。” 小蝶挣扎着越向地面,在河面洗了洗脸,瞧了瞧对面十几口剑。 “你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们竟真的转过身,走向漆黑的林木。 小蝶笑了笑。 现在她终于可以笑出声音,危险已远离,这实在是一件欢愉的事。 小蝶喘息着用力甩了甩头,尽量令自己清醒一点,“我现在真的佩服一个人。” 无生不语。 “我真的佩服小公子,他居然能将这些人抓来,陪大公子呆在山上。” 无生不语。 “小公子没有找到,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东海桃林?” “是的,我们是应该去了。” “可你是不是想见一个人?”小蝶笑了笑,笑意竟变得有点神秘。 “是的。” “你一定想去见夺命灯夫?无论他是死是活?你都想去见一见。”小蝶柔柔贴着无生躯体,“我是不是没有猜错?” 无生点头。 小蝶笑的更加欢愉了。 / / “你不担心夺命灯夫被云游三杰杀死?” “不用担心。” “难不成这人真的像你一样,也不容易死去?” “也许。” 冷风掠过,一片绿叶飘落,小蝶忽然伸手接住,闻了闻,又甩了甩。 “我有件事不明白。” “你说说看。” “山上的人都已失去记忆,韩狼儿为什么没有失去记忆?”小蝶眨了眨眼,“他们岂非也是小公子的人?” 无生不语。 这问题也许只有去问一问小公子了。 “我知道什么原因了。”小蝶觉得很有把握,“也许这人的名号还不够凶狠,所以还不能进去。” “也许。” “那曹义杰呢?他的名字是不是也不够凶狠?” “也许。” 小蝶叹了口气,“想不到大公子的运气还真不错。” “是的,他的运气比天机圣花好多了。” “小公子为了挽回他的性命,不惜建造那么大的宫殿,不惜与江湖豪杰结怨。” “是的,他的确跟江湖中很多门派结下怨恨。” “小公子也许是个善良的人,因为他毕竟比无敌神花要好上很多。” “也许是的。” 小蝶笑了笑,“也许他不是?” “也许。”无生深深叹息,他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树上那间小木屋。 没有灯光,难道他真的已死了?真的死在云游三杰手里? 小蝶犹在沉思,她的神情似已僵硬住,“小公子为什么要杀你?”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依然盯着c戳着那间小木屋。 他们并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站着,仿佛生怕惊扰到夺命灯夫入睡。 “我们为什么不过去找他?”小蝶眨了眨眼,“他说不定在里面休息,只是没有点灯而已。” 无生不语。 小蝶嬉笑着,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小木屋。 石头撞在木屋发出的声音很大,里面却没有一丝反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资深仵作 小蝶嬉笑着,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小木屋。 石头撞在小木屋发出的声音很大,里面却没有一丝反应。 “里面没有人?” 无生不语。 小蝶静悄悄的走了过去,却被无生忽然拉了回来。 她眨了眨眼,轻轻摸了摸画卷,苦笑着。 这石像有时很奇怪,他为什么不让去那里瞧瞧?难道那里有鬼? 无生柔柔拥抱小蝶,“不要过去。” 小蝶笑了笑,她柔柔贴着无生脸颊,“这里是不是有鬼?” 他的笑声显得很神秘而戏弄,这种奇特的笑意只有在情人之间才会见到。 无生不语,也没有看小蝶一眼,依然盯着c戳着小木屋。 小木屋没有变化,既没有人,也没有鬼。 “那里并没有人,也没有鬼,你是不是看到别的东西了。” 无生点头。 小蝶也盯着那里,认真的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不信无生会发现什么,那里根本什么也没有。 “那里好像什么也没有,我并没有找到什么。” 无生不语。 “你难道看到了什么?” 无生不语。 “你看到了什么?”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变化,依然盯着c戳着那间小木屋。 小蝶愣住了。 她又看了看小木屋,又认认真真瞧了瞧,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无生脑袋,又缩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接着垂下头,盯着大地,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很苦恼。 她已要疯了,这石像是不是中邪了?大半夜吓唬别人? “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小蝶的眼眸里苦楚之色更浓。 “你再看一看。” 小蝶又瞧着,却已闭上眼,因为她实在看不到什么。 无生叹息,轻抚着她的躯体,“你再看一下。” 小蝶睁开眼。 这时果然有了动作,小蝶吃了一惊。 一个官差端着木桶站在小木屋下,一动不动的站着。 小蝶不懂,这官差为什么在这里? 更令人想不通的是这官差为什么会抱着木桶,小蝶盯着那木桶,仿佛在哪里见过。 冷风掠过她的躯体,她不由的抖了抖。 她忽然想起来了。 这是狗头铡的木桶,她深深记得有个官差端着血淋淋的尸骨从身边走过,那种可怕c恐怖的事,那种可怕c恐怕的人,也许终身都无法忘却。 “狗头铡?” 无生点点头。 “他为什么来到这里?这里难道有什么人犯法了,需要动用狗头铡?” 无生不语。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要。” “你是不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无生点点头。 这官差忽然纵身一跃,掠上小木屋,手里木桶平平稳稳的端着,竟没有一丝倾斜。 “这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无生不语。 他是枪神,却不是千里眼,所以木桶里有什么,他并不能看见。 “这人难道来杀夺命灯夫的?” 无生不语。 这官差将门打开,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吹了吹,迎着火光看了看里面,又忽然走了出去。 他将门带上,掠了下去。 他缓缓从怀里摸出一个手指般大小的漆黑圆筒,圆筒骤然冒出一缕烟雾,直冲云霄,刺入天际。 声音尖锐而高亢,雪白烟雾骤然悬浮苍穹,骤然凝聚成一幅神秘的图案。 赫然出现一口铡刀。 狗头铡。 “狗头铡?这个信号。” “是的,狗头铡很快就来了。” 小蝶不语。 她摸了摸鼻子,神情变得极为苦恼而厌恶。 “你讨厌这人?” 小蝶笑了笑,却不语。 “这人并不是大坏蛋,所以你不必讨厌这人。” 小蝶苦笑。 她苦笑,无生居然说这人不是坏蛋。 冷风中已有一行人走了过来,这里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七八口油锅缓缓架了起来。 道路上忽然变得像是狗头铡的公堂,漆黑的地方很少。 新欢打了个哈欠,他显得极为疲倦而困倦。 他忽然盯着这小木屋,又忽然挥挥手,后面两名官差掠起,掠进小木屋。 这两名官差从里面出来时,手里赫然抬着口棺木。 棺木缓缓落到大地上,他们的轻功并不坏,也许跟在狗头铡后面,轻功不好也会变得很好。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口棺木,她想不到小木屋里居然会有棺木。 里面装的是什么人?是夺命灯夫?还是其他神秘人? “这里面是不是夺命灯夫?”小蝶好奇心又动了。 无生不语。 这时棺木已打开,里面尸骨眼珠子几乎已掉出来了,牙齿渐渐几乎已完全露出,一双手鹰爪般僵硬而有力,没有一丝松懈。 躯体上衣衫已完全破碎,仿佛被某种诡异的野鬼撕咬过。 小蝶躯体不由剧烈抽动了一下,这实在令人惧怕不已。 她见过很多死人,这样的死人却是头一次见到。 “我们还是离开这里,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小蝶已捏着鼻子。 冷风飘过,一种令人作呕的腐尸恶臭味已飘了过来,又飘走。 小蝶已要呕吐。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轻抚着她的背脊,“是不是想要离开这里?” 小蝶笑了笑,却又摇了摇头。 无生叹息。 他很明白这女人心里所想,她明明已忍受不了,却强忍着在这里。 十几个官差面无表情,矗立在油锅边,油火很猛烈而凶残,仿佛是夜色里的饥饿野兽。 一名官差缓缓靠了过去,手持油灯,一寸一寸检查着尸骨,显得极为仔细而缓慢,生怕错过一点遗漏之处。 狗头铡缓缓走了过去。 这人忽然站起来,面无表情,面对着狗头铡。 “你当仵作多少年了?” “三十年了。” “那你经验一定很不错了。” “马马虎虎。” 狗头铡点点头,“这三十年你收入怎么样?” 这人有点不明白,狗头铡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可是他不敢多耽误一丁点时间,因为狗头铡不喜欢等待。 等待不但令人厌恶c厌烦,也会令人信用打折,情况严重的也会令人死翘翘。 仵作很明白狗头铡这人,一丝的等待都经受不了。 “混个温饱,马马虎虎,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坏。”他说的话很中庸,既不是挨饿那种人,也不是发财的那种人。 这样的回答并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坏,既不显摆,也不谦虚,他已觉得这样的回答已很好了。 狗头铡点点头,笑了笑。“你好像很会享受?” 仵作愣了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背脊却已发凉,狗头铡笑的样子并不是很难看,却绝不会有好事。 这是他多年总结出的经验。 狗头铡每次对下属这样笑的时候,都不会有好受,上个月有个人在这种笑意下,活活脱了层皮,还在家养伤,没个年,也许很难下床。 他只是眨了眨眼,久久不语,垂下头,凝视着狗头铡的拳头。 狗头铡的拳头已在握紧,好像极为愤怒。 有些人脸上的笑意,并不是真正的笑意,也许是一种愤怒,一种怨恨。 狗头铡正是这种人,他的笑意有时会给人带来难受,有时也会给人带来霉运。 这种霉运不但令人痛苦c悲伤,也很难躲得开。 “据说你在观前街有一套前后七进的老宅子?” 仵作不语。 他额角已不由沁出冷汗。 “你一口气取了五六个小妾?有没有这回事?” 仵作不语。 他发现自己要倒霉了,也许是一种无法躲过的霉运,可是他脸色依然没有一丝变化。 “据说城外还有一百亩地?”狗头铡笑了笑,脸上的笑意仿佛更浓了,但那只手却握的更紧了,“你的丫环就有五六个,是不是?” 仵作不语。 他已呼吸已局促,额角冷汗已更多。 狗头铡仿佛没有看到,眨了眨眼伸出手,已在缓缓拨弄着几根手指,“你收入好像并不高,一月的俸禄是六两银子,一年下来,不吃不喝也就只有七十二两银子,我好像没有算错。” 他凝视着手指,仿佛是掌柜的凝视着算盘珠子,显得苦恼而厌恶。 仵作躯体已抖动。 他已要崩溃,他的心已彻底不稳,他已知道狗头铡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今天是什么下场。 “我去观前街打酒,正好遇上你家丫环,还跟我聊了几句,说我是穷光蛋。”狗头铡忽然拍了拍仵作肩膀,动作并不大,人却已倒下,倒在地上不停抖动着。 狗头铡笑着将仵作扶起,笑意不变,“你猜她手上那镯子多少钱?” 仵作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已抖动,他似已要崩溃。 “一百两银子。”狗头铡的笑意竟有些许讥诮之色,“当时差点把我吓死了。” 仵作忽然跪下,喘息着,“你杀了我,我该死,我实在很该死。” 狗头铡笑了笑,缓缓将他扶起,眨了眨眼,盯着仵作,“上次送终大人尸骨是你负责验看的?” 仵作点头。 “你好像收了五十万两银子,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仵作点头。 他不敢不点头,因为现在坦白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真的倒血霉了。 “难怪你这么有钱了,这种外快来钱实在很不错。”狗头铡居然已在摸着胡子,仿佛很羡慕这外快,“你也知道送终大人是被刺脑针杀死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仵作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八十九章 死亡牢骚 仵作软软倒下。 躯体抖了抖,目光变得娇弱而无力,忽然晕眩了过去。 他竟已不行! 他竟已活活的晕倒! 狗头铡叹息,将仵作缓缓扶起,松开手,躯体又软软倒下。 他忽然对着那木桶点点头。 木桶里没有血,也没有头颅,极为干净,没有一丝污垢,也不敢有一丝污垢,这也许比贵妃的屁股还要干净,干净的令人生出惧怕c恐惧。 小蝶已生出惧怕之色。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又摸了摸无生的胸膛,又摸了摸鼻子。 脸上神情仿佛很惊讶,又仿佛很苦恼。 “你怎么一点也不惧怕?”小蝶轻声说着,她实在不愿惊扰到狗头铡这种人。 无生不语。 小蝶的手已些许抖动,轻轻擦了擦汗,“你跟这人是老交情了,你是不是想过去见见他?” 无生不语。 他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安安静静的挺立在林木深处,安静的仿佛是一尊没有一丝生机的石像。 石像是不会令人惧怕的,他却会。 “狗头铡到这里,难道是为了找你?”小蝶眨了眨眼。 无生不语。 小蝶叹息,脸上苦恼之色更浓。 整天面对个石像活着,有时真的苦恼c厌倦,她已轻轻咬唇,仿佛很无奈。 她的目光又落到那里。 木桶没有一丝抖动,这官差极为冷静,显然已习惯了这种日子。 他忽然走了过去,停靠在狗头铡边上,凝视着狗头铡,也在等着。 狗头铡指了指仵作,又指了指木桶,“你叫木桶?” “是的。” 这人居然叫木桶!江湖中奇怪的人有很多,奇怪的名字也并不少见。 “你会不会弄人?” “会。”他的话比仵作要快,不但快也很简洁。 “那你去弄他。” 木桶点头。 他点头的同时,躯体忽然掠起,掠向漆黑的夜色。 小蝶不懂了。 这人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没听到狗头铡的命令? 她看了看无生,目光又飘向那群人。 她深知这石像绝不会多说话,也不愿多做一个动作。 时间并不长,木桶忽然又飘了回来,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抱住个木桶。 木桶很稳定,没有一丝抖动。 小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却坚信一点,绝不可能是水。 木桶缓缓走向仵作,木桶缓缓倾斜,里面的水缓缓流出,流到仵作脸颊上。 这赫然是水。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 端着木桶飞行,里面的水居然没有溅出一滴,这种过人的镇定,也许真的很少有人能做到。 木桶里的水已倒完,人已肃立一旁。 仵作缓缓睁开眼睛。 狗头铡忽然盯着仵作,将她扶起。“你终于醒了。” 仵作不语。 “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他居然跟仵作磨牙。 小蝶越看这人,越不对劲,这人行事并不合乎常理,有点邪邪的。 也许开铡杀人的人,都有这种特征,一种令人沉闷c阴森的特征。 仵作忽然盯着不远处那口铡刀,喘息变得更加剧烈而不稳。 铡刀上红绫并没有取下,刀锋也没有现出,丝丝寒意却已飘出,若隐若现的寒光已飘动。 一双狗眼直愣愣盯着前方,仿佛在盯着仵作。 “我什么也没有梦到。”仵作只觉得舌头僵硬c发麻。 他说的很慢,也很颤,声音并不是好好发出的,忽高忽低,忽短忽长。 “你应该好好做个好梦。” “为什么?” “因为那是断头梦。” 仵作不语。 他已不必说话了,也不用多说什么,人已将死,多说也无用。 奇怪的是这人躯体居然渐渐变得稳定c冷静了下来。 “你是不是已记起很多外快的事?” 仵作不语。 “你们缺德外快的事,我并不想听。”狗头铡笑了笑,“我只想听一件事。” 仵作不语。 “你是不是不愿说?” 仵作看了看狗头铡,苍白的脸颊上竟已现出讥诮之色。 “我为什么要说?” “因为你还有十几个小孩,还有七八个老婆。”狗头铡阴恻恻的盯着仵作,他仿佛很欣赏这种表情,这种表情仿佛能给他带来快乐c喜悦,“你可以死去,但是他们还有活着,想要活的更好点,运气就必须好点。” 仵作脸颊上已现出惧怕而愤怒的神情,“你。” “你是不是已想到了什么?”狗头铡忽然盯着仵作的嘴唇,脸上竟有些许期待之色,“无论你想到什么,说出来,都会给他们带来幸运。” 仵作不语。 狗头铡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一丝愤怒c失望之色,却淡淡的说着,“你跟我多久了?” “七八天。” “你是不是已很了解我这人?”狗头铡笑意不变,已轻轻拍着仵作脸颊。 仵作点头。 “我这人怎么样?是不是很不好?” 仵作点头。 “你说说看,有多不好?” “你简直不是人,更不是鬼。” 狗头铡点点头,“还有呢?” 他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期待,听的仿佛很愉快,也很过瘾。 “你杀人如麻,什么人都想杀,杀好人,杀坏人,杀男人,杀女人,杀强盗,杀神偷,杀大侠,杀英雄,。”竟已说的喘息,似已疲倦,却依然咬着牙,“甚至连。” “甚至连什么?”狗头铡笑的更加欢愉了,眸子里根根红丝似已变得更加明亮而疯狂。 他已要疯狂,他竟已被骂的疯狂,疯狂而喜悦。 小蝶眨了眨眼,不由轻轻磨牙,他见过令自己难受的人,却没有见过这么令自己难受的人。 “这人是不是疯子?” 无生点头。 “你好像也很了解这人?” 无生点头。 “这人是不是很爱用铡刀去杀人?” 无生点头。 “有多爱?”小蝶轻轻缩回目光,似已很不愿,也不敢惊扰到这人。 “要有多爱,就有多爱。” 小蝶怔住。 这人毛病居然这么厉害,厉害的令人无法理解。 “那他岂非也。” “是的,他也像是剑客一样,很爱铡刀。”无生叹息,“他若几天杀不了人,就会活不下去。” 小蝶说不出话了。 这种人岂非是个疯子?是个怪兽? 这种怪兽活着,江湖中做过缺德事的人也许便会活不好,一天也活不好,也许时刻都会提心吊胆c吃不下饭c睡不着觉。 这好比是忍受相思折磨的情郎,岂非都无心入眠?都无心吃饭?特别是寂寞漫漫的夜色里。 “其实这种人活着也很可怜。” 小蝶傻住。 她只觉得这人很可怕,要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身上实在看不到一丝可怜的地方。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又盯着c戳着狗头铡。 狗头铡已在笑着,他轻轻拍了拍仵作背脊,“说的很好,你继续说,甚至什么?” 听到这种辱骂,他显得很得意,很过瘾。 “甚至连你老子也会杀。”仵作竟已笑了。 狗头铡点点头。 笑意忽然消失,轻轻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 仵作点头。 “你还知道什么?” 仵作瞧着狗头铡那僵硬的脸颊,不由笑了笑,笑得仿佛很满意,却并未满足。 “我还知道你很多年前的事。” 狗头铡点点头,“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有钱的人,也许都不会耳背,越是有钱的人,耳朵更不会耳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越是会花钱的人,越是明白这其中的好处。 “你以前只是个喂猪的,是不是?” 狗头铡点头。 “你也只会割猪草?”仵作冷冷的笑着,冷冷瞧着狗头铡的脸颊,脸上已现出胜利的光芒,“你家也有个铡刀,是用来铡猪菜的。” 狗头铡神情竟已扭曲,根根肌肉已抽动,眸子里没有一丝怨恨之色。 仵作的确很成功。 “你每天都要铡猪菜,一天不铡猪菜,你就睡不着觉。” 狗头铡不语。 “有一天下雨,你无法去割猪草,也铡不了猪菜,但你实在很想去铡一铡,所以你将你家狗狗铡掉了?”仵作脸颊每一根皱纹都充满了一种无法理解的残忍c冷酷之色,“我的消息是不是很好?” “是的,你这消息的确很全面。”狗头铡看了看那口铡刀,缓缓闭上眼,心神仿佛已飞走,飞到那条狗狗边上。 “自从那以后,你就喜欢铡动物,你不但将家里所有动物全部铡死,还抱着铡刀去了山林?” 狗头铡不语,也没有睁开眼睛,他竟已变得安静c疲倦而满足。 “山林里野兽并不能完全满足你,于是你看上了强盗c地痞?”仵作轻轻拍了拍狗头铡肩膀,“所以你去当捕快了,那样子铡人可以名正言顺了。” 狗头铡不语。 “然后你到处铡人,什么人都铡,只要是人,你就可以拉来铡一铡。”仵作脸上笑意竟已变得更加疯狂而剧烈不已,“你活着的唯一乐趣,也许就是开铡去铡人,一天不开铡去铡人,心里就不舒服,就会睡不着觉。” 每一个人都已惊呆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惊讶之色,新欢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他只是静静的瞧着这尸骨,冰冷c僵硬的尸骨,没有一丝活力,却有一种令人惧怕c心慌的魔力,特别是那双眼球,直愣愣的仰视苍穹,仿佛是寂寞而干枯的大地,在期待雨水的冲击。 仵作冷冷盯着狗头铡,冷冷盯着脸颊上每一根柔软而疲倦的线条。 他仿佛很过瘾,也很痛快,有的人去伤害别人,脸上都会现出这种刺激c欢愉的快意,越是伤害的越深,得到的快意越是强烈而舒畅不已。 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残忍而恶毒的思想,为什么伤害到别人,才可以令自己得到快意,得到满足。 “就在你洞房的那天,喝醉了酒,居然将新婚夫人给铡了。”仵作脸上残忍的笑意竟已扭曲c变形,仿佛是一头野兽,也许连野兽也不如。 狗头铡眼角那几根皱纹竟已轻轻打颤,仿佛已在忍受着刺痛c折磨,一种深入躯体的刺痛,一种深入骨髓的折磨。 “所以你眼睛都就被哭红了,永远都是红色的。”仵作轻轻拍了拍狗头铡肩膀,“所以你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喜欢到处开铡的铡刀,狗头铡刀。” 仵作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得意的笑着,神情显得满意而又满足,一种深入灵魂的满足。 “所以我无论说什么,我家人都离不开这口狗头铡刀下。”他忽然盯着那口铡刀,脸上已现出哀伤c痛苦之色,“所以我就算将秘密说出,他们也逃不过厄运。” 狗头铡缓缓睁开眼睛,浅浅的笑了笑,他的笑意竟已变得软弱而无力,仿佛是一个享受过猛烈快意c猛烈刺激的贵妇,似已彻底满足,彻底疲倦,不但躯体得到有效的满足,灵魂也得到有效的满足。 满足而萧索不已。 仵作脸上笑意渐渐褪去,眼角的泪水渐渐已流出。 他竟已在流泪。 “人活着,能开心的时候,就得开心一点,不要伤心了。”狗头铡向那边一群官差点点头。 里面一个官差忽然走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个雪白柔布,轻轻擦着仵作的脸颊。 他用柔布擦脸颊,他的动作直接c简单c快速而娴熟,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他在这柔布上的功夫,也许比佛教徒在金刚经上的功夫还要高深。 他的热情与活力已在柔布上飘零。 他擦仵作的泪水,也像是擦铡刀一样,说不出的仔细而轻柔,唯一不同的是擦铡刀柔布上要用酒,擦仵作的泪水没有用酒。 泪水是擦不净的,他的手并没有停下,柔布柔柔丢到木桶里,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块。 狗头铡点点头。 这人缓缓将柔布丢到木桶里,缓缓肃立着。 “可知我为什么听你说这些话?” 仵作点头。 “你说说看。” “因为你还有一丝人性。” 狗头铡点点头。 “你希望我在临死之前好好发发牢骚,然后好好死去。” 狗头铡点点头,脸上已飘起了赞同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章 大搜魂门 狗头铡笑了笑,“你还是不肯说出什么人给外快的?” 仵作点点头。 冷风飘飘,大地变得更加阴冷而无情。 狗头铡忽然盯着漆黑的夜色,又指了指,“你走,我不想杀你了。” 仵作吃惊。 他忽然盯着狗头铡,“你为什么不杀我?” 狗头铡不语。 他的手依然指着夜色,没有一丝改变,眸子却已闭上,似已极为疲倦c无力。 仵作一动不动的站着,他并没有离去。 新欢忽然走了过去。 他的神情不但疲倦c无力,也极为厌倦c厌恶,他为什么有这样的神情? 难道他活着,也找不到一丝乐趣,也享受不到一丝快意。 冷风犹在呼啸。 高耸的脑袋在夜色里看来,显得极为丑陋而狰狞恐怖。 “你可以走了,他的心肠并不是时常都这么好。” 仵作盯着新欢的脑袋,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对这人了解也不深,可是这人总给人一种不安c不祥的感觉。 “他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他已累了,已累的不愿杀人。”新欢忽然盯着仵作那双手,“你可以好好离去,回去好好洗个澡,再舒舒服服的睡个觉,第二天说不定会有精神去玄妙观上上香。” 仵作点头。 他忽然扑倒在地上,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十七八个响头。 狗头铡没有睁开眼,更没有说话。 人忽然纵身掠起,掠向漆黑的夜色。 新欢招了招手,后面一名官差忽然也掠起,跟了上去。 他缓缓将貂裘披在狗头铡躯体上,“你实在很累了,实在很需要休息一下,可是。” “可是什么?”他竟已盯着新欢,“你以为我不行了?” 新欢不语。 他已垂下头,凝视狗头铡的脚。 这人并不是笨蛋,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什么时候多说话,什么时候少说话。 现在无疑到了不要说话的时候。 他希望狗头铡能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好好面对这个尸骨,拿出好的主意去应对。 狗头铡盯着那具尸骨,“你都看出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出了。”他忽然又招了招手,后面一人掠起,掠进小木屋,端了张椅子出来。 人已轻轻落下,椅子轻轻靠在狗头铡后面。 狗头铡坐下,凝视着新欢,笑了笑,“脑袋大的人,也许都很聪明。” 新欢不语。 头垂得更低,腰也弯了下去,这样是不是可以令狗头铡看的舒服点? 狗头铡缓缓闭上眼,似已睡熟。 这时新欢才挺直躯体,盯着漆黑的林木。 小蝶吃了一惊,他仿佛已看到这边,却并没有做什么。 “他是不是已看到了我们?” “也许。” “我们要不要过去?” “也许他会过来。” “他会过来?”小蝶不信。 可是她却不得不信,因为新欢的确已走了过来。 新欢迎着冷风,躯体不停的抖着,衣服穿的并不多,脸色苍白的像是得了重病一样。 又有谁能想到,江湖一代智囊,竟如此落魄c潦倒,仿佛是不入流的乞丐。 能用脑子左右江湖的人并不多,这人是其中一个。 冰冷的冷风撞向他躯体,仿佛不但要将这人的躯体撞倒,仿佛还要将这人的灵魂撞灭。 他就停在无生不远处,凝视着无生,静静的站着,“我们有见面了。” “是的。” “我本不该跟你说话的。”新欢忽然轻轻咳了咳,他咳嗽的时候,躯体跟着不停抖动,仿佛时刻都会倒下,然后失去生命,死去。“可我还是要过来。” “你已过来了。” 新欢点头,“我不得不来。” 夜色里看不见他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苦衷,极为心酸的苦衷。 无生不语。 他并不是个喜欢磨牙的人,能不去说话,尽量就不会说。 “你是不是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事?” 无生点头。 “这里其实并不是你该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该去东海桃花林,去找御清风,好好算算账,无论是血账,还是情赃,都应该好好去算一算。” “可是我并没有去。” “你该去了,你实在不该留在这里。”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新欢,躯体在冷风中抖动更加剧烈,他忽然拉了拉衣襟,尽量少忍受点冷风的冲击。 “你不走,单单为了见一面夺命灯夫?” “是的。” “你希望他过得很好?就因为那条命是你的?” “是的。” “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不该见他。” 无生不语。 “他并不在,你是不是想将这人找到?” 无生不语。 “不找到这人,你是不会走的?” “是的。” 新欢忽然弯下腰,抱着胸膛,似已无力忍受冷风的冲击c折磨,就在冷风最凶狠c最猛烈的时候,他忽然倒下。 他竟已躺在冰冷c僵硬的大地上剧烈抽动。 无生深深叹息,将他扶起。 “你实在不应该呆这里,应该回去,好好洗洗澡,好好找个热被窝睡上一觉。” 新欢点头。 喘息渐渐平稳,躯体抖动的依稀极为剧烈。“是的,可是我不能回去。” 这人实在可怜极了,实在需要别人的关心,小蝶已轻轻走了过来,“你可以回家。” 新欢苦笑,不语。 家对这种人而言,也许只是想一想过过瘾的天堂,现实中根本没有这么个奇怪玩意。 小蝶暗暗忧伤。 她已明白他的酸楚与悲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落魄c潦倒,这人并不是笨蛋,他足以想出一万个令自己舒服点的法子。 新欢摇摇头,“我不能回去,而你却应该去东海桃花林。” 无生不懂,也不语。 “枪神可知那具尸骨是什么人?” 无生不知道,所以不语。 “那是大搜魂手,杭天鹰。”新欢看了那尸骨,又看了看无生,“这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死的也并不冤枉,可是。” 他的话并没有说出,又开始咳嗽。 “可是什么?” “可是他死的实在不是时候,死因也不是很好。” “什么死因?” “只有一个死因,躯体上没有一处伤口。”新欢深深喘息,“胸前仅有一血洞,枪伤。” 无生不语,已等着新欢说话。 “是你杀的,用枪的高手并不多,周围只有你一个。”新欢凝视着无生,“可我知道另一个死因。” “什么死因?” “枪神可见过勾喉签吗?” “没有见过。”这种兵器在江湖中很少出现,几乎没有出现过。 “前几日出现过一次,杭天鹰就死在勾喉签上。”新欢又指了指嘴,“从嘴里伸进去割破咽喉,这种死因,近两百年仅出现过这一次。” 无生不语。 “这种杀人手法是不是很歹毒?” 无生不语。 这种绝迹多年的神秘杀人手法,为什么会突然现出?是什么人做的?为什么要留下枪伤? 小蝶已喘息,“你也没查到是什么人做的?” 新欢点点头。 “大搜魂手岂非是死在无生手里?” “是的,至少搜魂门是这么想的,所以。” 小蝶盯着新欢的神情,暗暗叹息,他实在是的可怜的人,“所以什么?” “所以航天狐将夺命灯夫带走了。” 无生不语。 夜色冷风冷意更加剧烈,令人心生寂寞c孤独。 “大搜魂门不会放过你的。”新欢又将衣襟拉紧了点,他的脸色已极度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大搜魂门是什么地方?”小蝶觉得这门派并不是一般门派,这名字就比较邪门,那手上功夫一定也不会很差。 “这是个奇怪的门派。” “有多么奇怪?” “江湖中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么个门派,却也很少有人知道这门派在哪。” “这是什么门派?为什么没有地方立派?” 冷风掠过,新欢不由的剧烈喘息c咳嗽,他抬起头时,小蝶已发现他嘴角有了血迹。 小蝶缓缓将血迹擦净,“你好点没?” 新欢笑了笑,“我没事,人已将死,在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 他忽然又吐出血,脸上笑意却更浓。 “大搜魂门弟子不但将门派地方当作是一件极为秘密的事,也将自己身份也当做是一件极为秘密的事。” “他们是不是干了很多缺德事,所以才躲起来?” 新欢苦笑,“他们若是做点缺德事,也就不必躲起来了。” “那他们做了什么?” “搜魂门弟子无恶不作,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坏事,都会做一做,就算是丧心病狂c禽兽不如的事,也会做一做。” “那他们岂非要找无生算账?”小蝶已心慌,深深恐惧。 这种门派里弟子杀人一定很在行,也许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也许他们想不变成高手也很难,多年的杀人,就算功夫不好的人,经过这么多次的杀人经历,积累这么多次的杀人经验,也会变得很恐怖。 这些人若是动起手来,也许都比不上名门子弟快,招式也没有他们好看,甚至连修炼的内力,也不如他们,可是有一点却是很令人惧怕的,那就是他们杀人的时候,一定都很会等,等到最正确的时机出手。 能够把握最正确的时机出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种经验只有在死亡边缘挣扎c游走的人,才可以吸收到,这是那些名门子弟万万比不上的,他们绝不会为了这种经验去冒险。 他们往往将生命看得很重,所以很难吸收到那种宝贵经验,那些神秘秘籍里,也不会有这种经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一章 顺天而活 冷风呼啸,浪子犹在天涯。 林木森森,寂寞之色更加剧烈,脑袋垂的已更低。 小蝶的心已要碎了。 这人是不是有着心酸的过去?不愿回去,才跟着狗头铡。 “你为什么这么脆弱?为什么这么容易死去?”小蝶并没有将这句话问出,脸上无疑已说了很多次。 她希望新欢不要死去,好好活下去,去享受人应该有的那种快乐c喜悦。 新欢只看了小蝶一眼,脸上痛苦之色变得更加剧烈。 “你是不是在替我难过?”新欢凝视着冰冷c无情的大地,“这是人的命数,我无法逃过。” 小蝶痴痴的凝视新欢。 这令她想到了大公子,大公子岂非也是深受命数折磨? “人不可胜天,只能顺天而行,顺天而活。”新欢摸了摸脑袋,“命数如此,不必忧伤。” 小蝶点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你们也不例外。”新欢忽然盯着小蝶的躯体,“每走一步路都很艰辛。” 小蝶点头。 新欢说的没错,从画卷里出来至今,她已经历了太多的凶险。 “所以你们还是。” “所以我们还是早点去桃花林为妙,是不是?” “是的,你实在应该早点去那里,那里才是你该去的。”新欢又盯着无生,“你还不放弃去找寻夺命灯夫?” “是的。” “你不怕死?” 无生不语。 生命对他而言,也许真的很淡薄,一个将生命献于决斗的人,时刻都在死亡边缘倒下,时刻都会死亡,生命对这种人来说,已不那么重要了。 新欢深深叹息,他已明白无生这种人。 这种人活着,岂非懒得去怕死?一个连死都懒得去怕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缓缓凝视无生,“你们也许并不知道这尸骨为什么在这里?” 小蝶不知道,所以摇摇头。 “这是航天狐来这里,并没有将尸骨带走。” 小蝶想不通。 航天狐为什么将尸骨放在这里?为什么不带回去? “因为他要想将这尸骨留给我。” “为什么?” “他很想借官门的手,去杀无生。” “他并不知道真正的死因,所以一定会好好折磨折磨夺命灯夫。” “是的,他们本就喜欢做这种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新欢没有说话,忽然伸出手,挥了一下,十几道寒光骤然飞出。 骤然飞进漆黑的夜色里。 冷风中已有人惨呼着倒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不远处静静停在那里? “只不过他们也会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所以你们要小心才是。”新欢的手柔柔垂下,“他们都很能等,也很会等,不等到最正确的机会,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小蝶吃惊盯着漆黑的夜色,那里居然有个杀手? “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死因?” “是的,也许他们懒得知道,也不愿过多了解什么。”新欢眨了眨眼,“他们只是一群喜欢杀人的人,所以绝不会了解其他的死因。” 小蝶倒抽一口凉意,“他们见到你们并没有跟无生交手,岂非就要自动了。” “是的。”新欢点点头,“所以真正的死因已并不重要了。” 小蝶眨了眨眼,“你知道是什么人用勾喉签杀死杭天鹰?” “也许很快就会知道。” 小蝶不懂。 “之前那个仵作你可看到?” “看到了。” 小蝶深深记得这人已走了,后面还有个人跟着。 她明白了。 这正是新欢得意之处。 “那人也许并不会回去,而是去见给他好处的人,是不是?” “也许。”新欢点头,“到那时,我们一定可以见到是什么人出手了。” “到那时,是谁杀了送终大人,也可以查明?” 新欢点头。 / / 冷风飘飘,大多数灯已熄灭。 观前街路口一个人在夜里缓缓走着,显得极为疲倦而无力。 走过钱庄的时候,依稀可以见到个摸着花白胡须的掌柜,在仔仔细细拨弄着算盘珠子。 算盘珠子滴滴作响,人已在笑面迎向仵作。 仵作也笑了笑。 他竟已走了过去,停靠在柜台边,“看来你今天生意很不错。” 这人点点头。 手里依稀在拨弄着算盘珠子,嘴里已说着话,“马马虎虎,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坏。” “那你还忙到现在?” “我在等你。”这人的手缓缓停下,笑着凝视仵作。 仵作不明白。 就在垂下头的时候,掌柜的忽然已飘出,手里赫然握住那算盘。 这人竟已现出笑意。 仵作缓缓后退着,他已觉得这人跟往常不一样。 手里算盘珠子嘀嗒嘀嗒的响着。 “你要杀我?”仵作忽然张开手,振臂一呼,凌空一翻,已到了外面。 他已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杀机,一种无形的杀机。 “你今天怎么不一样?” 铁算盘冷笑,“也许。” 这两个字刚说出,人忽然已到了外面,手里算盘忽然动了动。 十几道寒星忽然飘出,飘向仵作。 这出手,的确很快,快得令人无法相信,也很难逃避。 仵作忽然冲天而啸,临空翻天,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他竟软软落到地上。 “你。” “是的,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杀你?” 仵作不语。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人会动手杀他。 一粒算盘珠子在冰冷c坚硬的石板上骨碌碌转着,转的仿佛是骰子。 “你不该离开狗头铡,因为只有他能帮到你。”铁算盘狞笑,算盘上珠子已少十几粒。 “你为什么要动手?”仵作显得很吃惊,因为他们很小就在一起完,一直都是好朋友。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人会出手,更没有想到这人手上的力道竟有这么大?仵作擦了擦汗,看了看下盘。 “你不用看了,你下盘暂时动不了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们可是。” 铁算盘忽然冷笑,笑意恶毒而冷酷不已,他忽然将脸上精致面具缓缓取下,一个陌生而冷傲的中年人现了出来。 “我不是你什么朋友,跟你也没有什么交情。” “你是谁?”仵作咬牙,眸子里已现出恐惧之色,“你为什么要杀我?” 人已缓缓靠近,“你很想知道?” 仵作点头,“就算是要杀了我,你也应该让我做个明白鬼。” 这人笑了笑,“好,我让你做个明白鬼。” 仵作不语,冷冷盯着这人。 “你还记得那五十万两银票?” 这句话仿佛是一根鞭子,已重重抽在这人躯体上,上上下下c里里外外的抽了个遍。 那五十万两银子正是他检验送终大人尸骨时接收到的。 仵作点点头。 “除了隐瞒真正死因外,好像还有一件事你没有做好。”这人摸了摸下巴。 仵作已喘息,“什么事?” “你居然望了?”这人忽然冷冷盯着仵作,脸颊上的笑意疯狂而怨恨。 仵作不语。 他记得了,除了隐瞒死因外,还有要将家丁遣散,将七八个老婆卖掉,或者送到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这人点点头。 “看来你好像记起来了。” 仵作点头。 “知道为什么让你将家遣散?” 仵作摇摇头。 这人笑了笑,“你到家最爱干的事是什么?” 仵作不懂,也不语。 对于陌生的话语,还是不要说的好,因为说不好会令自己带来很多麻烦,这是他多年总结出的经验。 “你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就是喝酒,是不是?” 仵作点头。 这种习惯已保持多年,并没有改变过,这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在外漂泊一天的官差来说,实在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快意。 “你一喝酒就容易醉,是不是?” 仵作点头。 这也是他多年的习惯,这也是他的毛病,很多人都有这毛病,一喝酒就忍不住醉,这是件平常的事。 “可你却不能喝醉,因为你一喝醉,就会多说话,什么话都说。” 仵作不语。 他忽然想通了,这件事一定在喝醉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去,说给不太喜欢守口如瓶的妇人听,简直是说个满大街的人听。 这样的妇人并不少,每个时代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遇到这种妇人,只要不太笨的人,都可以打听到很多秘密,例如醉酒相公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有趣?比平时更会懂得去享受乐趣。 仵作忽然想起狗头铡也在自己跟前提起过五十万两银子,也许就是那几个爱美的妇人说出去的。 他已深深后悔了。 这人笑了笑,“看来你已经后悔了?” 仵作不语。 “你现在是不是已知道自己该死了?” “是的,我实在太该死了。”他说着话的时候,脸颊上的哀伤之色已更浓。 “所以你死的一点也不怨,是不是?” “是的,我实在笨死了。” 这人笑了笑,“你还没笨到家,所以你还有的救。” 仵作忽然抬起头,凝视着这人,“你不杀我?” 这人的笑意变得奇怪起来,“你是不是已知道错在哪里了?” 仵作点头。 “这是你的经验,好好记着。” 仵作点头。 却不懂,这人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十八年后,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快刀小芳 仵作咬牙,冷冷盯着这人。 他已懂了,这人还是要动手,还是不会留活口了。 “你好像已后悔了?”这人冷冷瞧着仵作的脸上神情。 他瞧着仵作,仿佛是大人瞧着脸颊上有鼻涕的顽童。 仵作点头。 他实在是后悔死了,连肠子都悔清了,他现在恨不得想将那几个妇人脖子拧断。 “喜欢女人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喜欢的要命,就不好了。” 仵作点头。 这实在是至理名言,若是喜欢的要命,有时真的会将自己的命喜欢掉。 这是事实,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可是他已想到了小孩,十几个小孩是无辜的,他们跟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联,他们没有理由受到这种折磨。 “很好。”这人将算盘丢到一旁,笑着拍了拍手,“你已知道怎么去生活了,你已渐渐明白了女人的坏处。” 仵作点头。 可他还是不懂,这人为什么不动手了?是不是自己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他瞧着这人笑意,竟没有那么冷了,竟已变得温和起来,温和的简直是酒楼伙计。 “你现在像个真正男人了,懂得取舍,也有资格去享受男人应有的乐趣了。” “你不杀我?”仵作眸子里冷意渐渐已褪去。 “我为什么要杀你,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为什么将我放倒在这里?”仵作凝视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这里又冷又硬,我们为什么不进去聊聊?” 仵作已伸出手,希望这人将自己扶起来,然后进去。 里面柔和的灯光,实在令人心生暖意。 这人笑着伸出手,却没有去握住仵作手,而是轻拍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仵作摇头。 他看不穿这人心思,这人仿佛想杀自己,又仿佛不想杀自己。 “所以你是个笨蛋,笨蛋要受点活罪才能开窍。”这人笑意竟变得些许戏弄,“你猜猜看,猜对了我就将你扶起,带你到里面去。” 他样子很容易令人想到作怪的顽童,怪怪的,又坏坏的。 仵作轻轻吐出口气。 他已相信这人不会杀自己了,小命终于是保住了。 “你一定嫌弃我太笨了,所以要作弄一下我?”仵作目光里现出笑意,他说的很有把握。 这人笑着摇头。 “你继续猜猜。”他忽然在仵作脸上重重掴了一巴掌。 冷风掠过,一盏残灯在寂寞而冰冷的长街上起落,仿佛是丑陋而笨拙的戏子,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疯耍c疯跳着,既不知道什么叫艺术,也不知道什么叫美感。 仵作咬咬牙,脸上根根肌肉已抽动,那巴掌实在很重。 “你为什么要打我?”仵作吃惊的盯着这人。 这人笑意不变,又柔柔拍了拍仵作肩膀,“你实在是个笨蛋,笨蛋就要挨打,越是笨的出奇,越是需要挨打,你现在明白了吗?” 仵作愣住,勉强挤出笑意,点点头。 “所以你继续猜猜。”这人笑的竟已变得神秘了,“你一定要用心去猜,用心去想。” 仵作点头。 他咬牙,凝视大地,他竟已真的在努力想着。 这人已在点头。 “要不要提醒你一下。” 仵作忽然抬起头,凝视着这人,“提醒是不是也要打我?” 他已惧怕这人,那巴掌掴在脸颊上,简直是刀鞘掴在脸上。 这人点点头,缓缓伸出巴掌,然后盯着他的脸颊,“那你还要不要提醒?” “不用了,我想想看。” 这人点点头,已在等着。 等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仵作忽然抬起头来,脸上已扬起笑意。 “因为我没有将家里老婆卖掉,没有将家遣散,是不是?” 他说的很有把握,一定是这原因。 可是这人忽然重重的掴了他一巴掌,用的力道更大,“不是的。” 这人依然在笑着,笑的很得意,也很恶劣。 仵作咬牙,紧紧捂住脸,“那是什么原因?” 这人怪怪的笑着,“你是不是要我提醒一下?” 仵作忽然将两边脸颊全部捂住,摇摇头。 “那你继续猜猜。” “是你心情不好?” 仵作忽然又被掴了一巴掌,他已傻了。 他想不出,所以他继续挨打,不停的挨打。 这人打他,仿佛是大人在打顽劣的孩子,不但用力,仿佛也很怨恨。 时间并不是很长,他的脸已彻底变形,彻底扭曲。 “我实在猜不到了,今天能不能到此为止?”他的声音已模糊不清。 这人笑了笑,“不行的,你的脑子太笨,需要开窍。” 仵作咬牙,“可我。” “可你已不行了,可你已实在忍受不了了。” 仵作点点头。 “可你实在应该好好去开窍一下。” 他忽然又打了仵作一巴掌,“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 仵作冷冷的瞧着这人,冷冷的说着,“你是故意的,你只是想要打我,是不是?” 这人笑而不语。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杀了我?是不是?” 这人点点头。 “是的,我就是想要打你,又怕你不配合我,所以就想出这个法子。” “你。”他竟已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逗你开心的,所以我还是要。” “你有毛病?”仵作冷冷盯着这人,“你有折磨人的毛病?” 这人忽然大笑起来,“你说中了,果然没有笨到家。” “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在逗我?” “是的,所以你还是活不成。”这人忽然盯着仵作的脖子。 仵作的脖子激灵灵抖了抖。 “可你说过不杀我。” “是的,我说过不杀你,可我没说不骗你。”这人的笑声忽然变得疯狂c恶劣不已。 仵作说不出话了。 这人一直都在耍猴,一直都在逗弄着别人。 疯狂c恶劣的笑意犹在,一双眼珠子已冷冷盯着仵作,冷冷的说着,“我已玩够了,所以。” 话语声中,这人手里忽然多出一把短刀,薄而锋利的刀锋。 这是口好刀。 刀光寒光飘动,握刀的手没有一丝动作。 仵作咬牙,疯狗般用力的扑向这人。 刀光一闪而过。 躯体软软倒下,那双眼珠子依然死死盯着前方,说不出怨恨c怨毒而怨恶不已。 这人一脚将尸骨踢飞,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漆黑的苍穹忽然现出一口铡刀。 狗头铡。 这人忽然掠起,掠向信号的下方,那里正有一名官差,冷冷站着。 手里的链条叮叮作响。 “是你发出的信号?” 官差点头。 手里的链条忽然已飘动,忽然飘向这人,紧紧将这人缠住。 “好手劲。”链条忽然叮叮作响,躯体骤然飘动,刀光骤然一闪而过。 人忽然倒下。 / / 小蝶吃惊看着新欢离去的背影。 她从未想到如此弱不禁风的人,动作竟如此迅疾。 新欢竟忽然不见了。 悬浮在夜色里那口铡刀渐渐已消失,夜色里更加寂寞c孤独。 “他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忽然抱着小蝶掠起,掠向小木屋。 下面的人忽然全都不见,小木屋里没有人。 油锅已不见,椅子已在小木屋里。 天地间一片沉闷,小蝶呼吸已加速。 冷风萧萧。 夜色里这时忽然现出剑光。 剑光骤然飘向无生胸膛,无生轻烟般掠起,飘了出去。 小木屋剑光飘动,人影忽然飘了出来,站在无生不远处。 小蝶躯体还没有站稳,一道剑光无声无息贴着躯体飞过,握剑的人忽然冷冷站在不远处。 冷冷说着,“你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眸子忽然盯着c戳着这人,盯着c戳着这口剑。 这人冷冷盯着无生,掌中剑叮的入鞘。 脸上已现出惊慌之色,他显然已认出无生。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生不语。 小蝶冷笑着,“他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人也笑了笑,“你们应该去桃花林了。” “我们为什么要去桃花林?” “因为你们。”这人竟已说不出话了。 他的神情仿佛在犹豫,又仿佛很吃惊。 小蝶更吃惊。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是我们?” 这人点头,摸了摸小胡子,“是的,你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你是小公子叫来的?” 这人摇头,盯着那杆漆黑的枪,又盯着握枪的手。 他不由的喘息着。 “你是来杀夺命灯夫的?” “是的。” “你来的不是时候,他不在家里。” 这人眨了眨眼,忽然掠起,顷刻间已消失不见。 小蝶眨了眨眼,盯着那片漆黑的夜色。 “这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夺命灯夫?” 无生不语。 “我们见他一面好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无生点头。 “他的仇家并不少,朋友好像并不多。” 无生点头。 “你算不算是他的朋友了?” “不算,我是他的债主。” 小蝶笑了,“他欠你什么?” “他的命是我的,没有我允许,他是不能死的。” “现在他也许已死了。” 无生不语。 他忽然掠起,迎着冷风飘向那处有亮光的街道。 观前街。 他们并没有走进长街,而是停在不远处的屋檐上。 冰冷的冷风从躯体掠过,小蝶的躯体剧烈抖了抖,这里远比想象中要冷。 小蝶凝视着在冷风中抖动的新欢,心里不由酸楚。 那人实在很可怜。 七八口油锅耸立边上,十几个人肃立一旁,冷冷淡淡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 地上的尸骨已放到棺木里,两口棺木,两个人。 狗头铡冷冷盯着一口,新欢也盯着一口。 “这是快刀小芳做的?” 新欢点点头。 “这附近只有他的刀这么快。” 新欢点点头。 他轻抚着薄而纤细的刀口,眸子却在盯着他的眼眸。 仵作的眼眸直愣愣盯着前方,目光里那种怨恨c怨毒c怨恶之色没有一丝褪去。 尸骨的脸颊几近变形c扭曲,但新欢一眼便可认了出来。 狗头铡忽然盯着新欢边上那口棺木,“你确定是仵作?” 新欢点头。 “仵作身手并不坏,他会不会发现跟踪的人,与小芳一起动手,将这人杀了。” 新欢不语。 钱庄的灯火已熄灭,门板也关上。 新欢缓缓走了过去,在地上捡起一样东西,他缓缓递给狗头铡。 狗头铡怔住。 这是精致面具! “是小芳用的?” 新欢点头。 “他在钱庄里等着仵作回家?” 新欢点头。 他缓缓盯着地上,又捡起两粒算盘珠珠子,狗头铡不懂,痴痴的瞧着新欢。 “这是什么?” “算盘珠子。” 狗头铡盯着那两粒算盘子,眨了眨眼,“是铁算盘出手了?” “应该不是他出手的。” “你怎么看出来?” 新欢摸了摸脑袋,忽然走向棺木,将仵作膝盖那截裤子撕开。 狗头铡怔住。 大腿上那根肌肉绷紧如铁块,仿佛随时都充满着力道,时刻都会生出致命的力道,靠近膝盖的那两根青筋,松软没有一丝力道。 膝盖上赫然多出两点血红。 “这是那两粒算盘珠子击出的伤口?” 新欢点头。 “你还看出了什么?” 新欢摸了摸脑袋,才缓缓的说着,“铁算盘应该早已被收拾了,小芳易容成他的样子,在里面等着仵作回去。” 狗头铡点头承认,他们两人本就是好友。 “仵作走到这里,他一定会去看一看。” “是的。” “小芳杀仵作岂非很容易?” “是的,小芳手上功夫并不弱,他出来握住算盘珠子,那时忽然出手,两粒算盘珠子击打膝盖,然后仵作倒下了。”新欢眨了眨眼,“就算小芳被仵作认出,到那时也晚了。” “小芳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也许他有点毛病。” “什么毛病?” “也许他有折磨人的毛病,想个法子,慢慢折磨仵作,等到自己满足了,就将仵作杀了。” 狗头铡缓缓又看了一眼边上的棺木,“这人正好放信号,小芳过来也将其杀了。” 新欢点头,“应该是这样子的。” “你还发现了什么?” “快刀小芳现在也许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睡觉的地方,人已杀过了,他自然去休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冷夜幽情 两口棺木已盖上。 狗头铡的目光依然盯着不放,却没有一丝哀伤、痛苦之色。 “小芳是浪子。” 新欢点头。 “他也是男人,所以一定去了飘香楼。” 新欢不语。 他在摸着脑袋,一双眸子里却透着极为疲倦、劳累之色。 “你在想什么?”狗头铡缓缓将貂裘披在他躯体上。 “小芳既已看到这信号,一定知道我们很快赶到这里,所以他一定去了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休息。” “他会去什么地方?” 一个人在逃亡的时候,会去什么地方躲藏?去街上客栈里?还是去美人如玉的飘香楼?还是去那个深宅大院?或者是自己挖了个坑躲起来?狗头铡已想了很多,这些地方好像都不是躲藏的好地方?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别人无法想得到的地方。 “仵作的家里?” 新欢点头,“也许是的。” “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适合躲藏?” “最危险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是哪里?新欢看了看钱庄。 狗头铡吃了一惊。 “他会在钱庄?” 新欢点头,躯体忽然扑了过去。 十几名官差也忽然跟了过去,板门忽然已开,里面一条人影忽然窜了出来。 箭一般射向漆黑的苍穹。 新欢凝视着夜色,眨了眨眼,“我是不是没说错?” 狗头铡点头。 他深深吐出口气,这人的确没有说错,快刀小芳果然在里面。 新欢又在摸着脑袋。 狗头铡笑了笑,他很欣赏新欢这时的样子。 “你还想到了什么地方?”狗头铡已有点迫不及待了,“是不是去了衙门?” 那里岂非也很危险?也是别人想不到,也无法想到的地方? 新欢不语。 他盯着狗头铡看了看,又眨了眨眼,面无表情。 小蝶已看得吃惊、兴奋。 那大脑袋,竟如此厉害,对问题的关键所在,分析的竟如此细致。 “你看他们能不能抓住快刀小芳?” “也许。” “你猜一下,快刀小芳现在去了哪里?” “你想去见一见?” 小蝶笑了,“你能找到他?” 她有点不信,她坚信小芳一定找到个好地方藏起来了,现在无论是什么人,也许都很难找得到他。 “他一定已走远,一定不在这里了。” 无生不语。 / / 观前街前后七进的老宅并不多。 这里是最显眼的一个,夜色已深,没有灯火。 无生掠过高墙,又飘过两个屋脊,石像般挺立在烟囱边,盯着、戳着那间主卧。 “这是什么地方?” “是仵作的宅子。” 院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冷风掠过,门板上那对联不由动了动。 看门的狗狗,似已睡熟,一动不动的蜷卧在墙角。 “难道快刀小芳会在这里?” 无生不语。 小蝶仔仔细细的将院子里一切看了个遍,没有快刀小芳的踪迹。 她已发现无生脑袋有问题了,这件事做的好像一点也不靠谱。 “这里并没有人,只有一条狗狗。” 这里的确只有一条狗狗,这条狗狗很大,大如小水牛。 无论哪家有这样看门狗,都不用担心小偷。 这时主屋的门吱地一声打开,声音很小,里面并没有灯光,身着夜行衣,仅露出一双眼睛。 纤细的腰肢,一双眼睛明亮而勾魂。 “这是什么人?”小蝶的声音很小。 “是女人。” 小蝶苦笑,“这是什么样的女人?漂不漂亮?” 无生不语。 漆黑的夜行衣紧紧贴着躯体,所以躯体上每一寸诱人的地方,都无法遮掩着。 她走出来声音很小,那条狗狗忽然起来,摇了摇尾巴,轻轻叫着。 “这女人长的好像很不错。” 无生不语。 “你看看那身材,真的很不错。”小蝶痴痴的笑着。 无生不语。 “你喜不喜欢这样的。”小蝶的笑意里竟流露出一抹戏弄之色。 狗狗已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人轻轻的将大门打开,开的很小心。 然后这女人笑了,笑着退了退。 外面忽然进来一个男人。 小蝶怔住。 这人赫然是快刀小芳。 女人柔柔的贴着小芳躯体,忽然亲了一口,小芳的神情显得很疲倦、无力。 “我正要去找你,怎么样了?” 小芳点点头。 “他真的死了?” 小芳点点头。 这女人高兴的仿佛要跳起来,拍手称快着,紧紧的贴着小芳躯体。 “你是不是想我了?” 小芳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害得我担心死了。”明亮的眼睛里竟已飘出了神秘情感。 小芳笑了笑,那种笑意竟也是疲倦的,疲倦而无力。 “我来不了。” “你怕什么,难道有人能吃了你?”这女人将蒙在脸上的布撤掉,痴痴的笑着。 小芳忽然呼吸已局促,似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个极为诱人而勾魂的女人,正常男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生出情感。 小芳是男人。 他不但已生出情感,也已把持不住,一双眸子竟已变得说不出的灼热、明亮而兴奋不已。 兴奋的连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扭曲、轻颤、变形。 女人痴痴的笑着,吃吃的凝视着小芳这种神情,仿佛很得意,很欢快。 她的确应该得意一下,因为她的确有傲人的美色。 一个早已出了嫁的女人,很难有这样的躯体,很难有这样的美感,她却偏偏有。 小芳忍不住忽然将他抱起,匆匆走进漆黑的屋里。 小蝶已喘息,眨了眨眼。 “这是仵作的老婆?” “也许。” “这女人居然敢做这种事?”小蝶渐渐已变得恼火,“这女人实在很。” 她的话硬生生顿住。 这时院子里忽然幽灵般现出一行人,这行人在夜色里看来,仿佛是野兽。 血红的衣衫,血红的眸子,脸上笑意仿佛都带着一种诡异的血红之色。 边上靠着个脑袋过度前突的人。 狗头铡赫然已来了。 新欢眨了眨眼,盯着那间主屋,又指了指。 狗头铡点点头,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他们居然来了?” 无生点头。 “这回小芳是不是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 “我看他是逃不掉了。” 无生不语。 小蝶也不语。 她已静静瞧着漆黑的屋里,屋子并没有关门,里面没有点灯。 他们也不必点灯,因为做这种事的时候,点灯实在不能尽兴,只能令人苦恼。 里面喘息声渐渐变粗,渐渐变得急促、慌乱、轻颤而**不已。 漆黑的屋里,神秘而奇异的声音。 无生忽然转过身。 他似已不愿面对这种声音,这种声音仿佛令他厌恶、作呕,冷风犹在呼啸。 小蝶痴痴的笑着,瞧着无生的背脊。 她的声音竟已变得急促而不稳,“我。”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贴着无生胸膛,柔柔贴着,她的躯体竟已渐渐轻颤着,神秘而奇异的轻颤着。 无生不语。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冰冷的夜色,没有一丝光亮,漆黑的令人寂寞、空虚。 小蝶仿佛已不行了。 眸子里柔意更浓,躯体不但更柔,也更加轻颤不已。 小蝶忽然凝视着无生的眼眸,她令死也不信这人没有反应。 无生忽然将披风解下,柔柔披在小蝶躯体上,眸子依然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他仿佛已将夜色当做是自己的情人。 “你是不是讨厌我?”小蝶呼吸更加不稳。 无生不语。 “我难道真的。”她的呼吸渐渐已平稳,眸子里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忧伤、痛苦。 无生缓缓转过身,柔柔将她拥抱住。 “你是好女人。” 小蝶忽然凝视着无生眸子,“真的。” 无生点头。 小蝶不语,嘻嘻的笑了起来。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又指了指那条狗狗。 小蝶不懂。 那条狗狗没有一丝变化,依然一动不动的蜷卧在墙角,一双眼睛赫然直愣愣的盯着这里。 小蝶看了一眼,躯体不由抖了抖。 “那条狗狗为什么看我们?” 无生不语。 “前面那么多人站在那里,为什么不去看看。” 无生不语。 “它是不是认识你?” 无生不语。 狗狗依然盯着这里,一动不动的蜷卧在墙角,并没有看一眼别的地方,更没有看一眼狗头铡他们。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条狗。 这实在是一条奇怪的狗狗,陌生人进来,居然没有叫出一声。 屋子里那种急促、慌乱、轻颤而**的声音渐渐更加疯狂而剧烈不已。 狗头铡已喘息。 他的神情竟已彻底扭曲、变形,仿佛时刻都会炸掉。 这种夜色,这种声音,实在令人无法压抑,寂寞、空虚的人,更无法、也无力去压抑着。 这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压抑得住的。 狗头铡忽然走向屋里,新欢却将他拉住。 “先不要过去,等一下。”他挥了挥手,后面几人忽然掠起,掠向屋檐,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要做什么?”狗头铡眨了眨眼,他实在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等一下,现在还不行。”一双眸子没有一丁点变化,依然极为疲倦、无力而没有一丝活力。 这人居然没有一点反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四章 狡猾计划 狗头铡不明白。 新欢缓缓靠在他边上,轻轻的说着,“等一下,就可以抓他了。” 狗头铡笑了笑,“你有抓他的法子?” 新欢点头。 狗头铡不语,静静的等着。 他很想知道新欢用什么法子去抓小芳,这法子一定很高明。 这时屋子里声音渐渐已没有那么剧烈,渐渐已平息。 新欢缓缓走到墙角捡起一个砖头,接着忽然丢到屋里,砰得一声,仿佛砸到了桌子,又仿佛砸到了椅子。 狗头铡笑了。 江湖一代智囊,自然有着一代智囊的法子。 小芳忽然跳了出来。 他显得很无力,很狼狈,见到新欢,像是见了鬼一样,竟被吓了一跳。 他忽然掠起来,可是忽又落了下来。 一面渔网死死将他网住,他竟已在网中无法动弹。 屋檐上几名官差已跃了下来,紧紧拉住渔网,一动不动的站着。 狗头铡笑了。 他忽然走了过去,上上下下瞧了瞧小芳,笑意更浓了。 小芳眨了眨眼,盯着狗头铡,笑了笑,“夜深人静,还劳烦铡刀大人过来,在下实在罪孽深重,在下实在罪该万死,在下实在......。” 这人居然笑着斯文起来,斯文的像学堂里书生。 狗头铡点点头,“你很不错,很不简单。” 小芳笑了笑,“岂敢岂敢。” 狗头铡拍了拍他的肩膀,“久仰久仰。” 小芳看了看身上,又看了看狗头铡,笑意不变,“幸会幸会。” 狗头铡点点头,又竖起大拇指,笑了笑,“高明高明。” 小芳不语。 “你这边将仵作杀了,那边跑去跟他老婆鬼混,实在太不要脸了。” 小芳不语。 “人已将死,其言也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芳不语。 他忽然闭上眼,不愿看一眼狗头铡一眼。 这时冷风中飘来一盏灯笼,惨白的灯纸,漆黑的火焰。 夺命灯夫。 狗头铡忽然盯着这盏灯,冷冷的盯着。 没有人,只有灯。 夺命灯缓缓飘向小芳,小芳躯体渐渐变得不稳。 “夺命灯夫。”小蝶忍不住惊呼出来。 无生点头。 “他真的没死,并没有被云游三杰杀死。” “是的。” “你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无生不语。 小蝶仔细瞧着那盏灯笼,灯笼在冷风中缓缓飘动,四处没有人影。 “怎么看不见人?人为什么没有过来?” 无生不语。 小蝶仔细的找着,到处找着,并没有发现这人。 新欢忽然将狗头铡拉住,远远的避开这灯笼。 “这灯笼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狗头铡点点头。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灯笼,什么样的花灯多多少少都见过一点,这样的灯,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实在极为邪异,极为诡异。 “这是夺命灯夫的夺命灯。” “这只是一盏灯笼,为什么叫夺命灯?” 新欢不语。 他也无需再语,灯已有了变化。 灯笼缓缓靠近小芳,骤然射出一道寒光。 小芳忽然 软软倒下,像是被一道无声无息的雷电击中。 灯笼缓缓飘起,飘向漆黑的夜色。 夜色寂寞而黑暗,灯笼诡异而邪异不已。 灯笼已远去。 没有人去追,新欢将狗头铡紧紧拉住,仿佛生怕他会去找他。 小蝶凝视着那盏灯笼离去,缓缓盯着无生,“他走了,我们要不要去找这人?” 无生不语。 他忽然轻烟般飘起,跟了过去。 / /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件小木屋。 小木屋里已点燃了灯。 什么谁在里面?小蝶盯着无生,希望无生能说出点话。 她肚子里心又剧烈跳动起来。 灯笼在屋檐下轻轻飘动,里面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一条漆黑的影子缓缓飘了下来,停在无生不远处。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我们又见面了。” 无生点头。 “你已见到我了,是不是该去桃花林了?” 无生不语。 冷风中忽然惊现一道剑光,刺向夺命灯夫的躯体要害。 夺命灯夫忽然飘起,幽灵般飘起,幽灵般飘荡着。 “夺命灯夫,你终于露脸了。” 夺命灯夫冷笑,不语。 灯笼已缓缓飘了过来,灯笼骤然爆射一道寒光,剑光骤然一挥而过。 一道寒光“叮”的落地。 小蝶吃惊的看着这剑客,想不到这剑客身手一点也不坏。 他们已见过一次面,那次是向无生出手,误认为无生是夺命灯夫。 剑光飘飘,这人忽然已刺出十几剑。 “夺命灯夫,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大搜魂门第一把交椅,杭天狐?” 杭天狐冷笑。 “你很狡猾,你的剑也很狡猾。” 话语声中,他躯体已变化了十几种不同姿势,这剑实在很快,也很狡猾。 杭天狐冷冷的说着,“你岂非更狡猾,用心还有谁比你狡猾。” 夺命灯夫冷笑不语。 杭天狐顷刻间又刺出十几剑,每一剑刺出的都极为迅疾而稳定。 “是你杀了送终大人,是不是?” 夺命灯夫不语。 “你用刺脑针杀了他,是不是?”杭天狐冷冷的笑着,“你这一招真的很毒,想要借官门中人杀死无生?” 夺命灯夫不语。 他的手忽然一挥,十几道寒光骤然爆射而出,急射杭天狐。 剑光飘过,骤然消失。 人忽然惨呼着重重跌向漆黑的夜色里,林木森森,这人竟没有出来。 夺命灯夫忽然落下,停在无生不远处。 “你都听到了?” “是的。” “你不想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想要杀了你,为了杀你我借了两大势力,我时刻都想着怎样杀了你。” 无生不语。 小蝶冷冷的盯着夺命灯夫,“你是很毒,的确应该死了。” 夺命灯夫冷笑,冷盯着无生,“是的,我实在毒的该死了。” “你不但借官门中人去杀无生,也借大搜魂门出手,这两大势力实在很不错。” 夺命灯夫点点头,“是的,这两大 势力实在很不错。” “所以绝迹江湖两大杀人手法,你都用上了。” “是的,送终大人是死在刺脑针下,杭天鹰是死在勾喉签下。”夺命灯夫冷冷的笑了笑,“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法,本不该有人看出来的。” 小蝶的笑意已变得说不出的怨恨、怨毒。 “可惜你还不能随了你的意。” 夺命灯夫点头。 “可惜那两手杀人法子,都已被新欢看穿。” 夺命灯夫深深叹息,“是的,这实在太可惜了。” “可惜不能随了你的意,你很不是滋味?” 夺命灯夫点头,他心里是不舒服。 “杭天狐将尸骨交给新欢,自然怀疑有其他的死因。”小蝶轻轻笑着,夺命灯夫却一点也笑不出了,“新欢一定会将真正死因告诉他。” 夺命灯夫脸上几近没有一丝笑意,这计划本来是很完美的,可是新欢将计划变得一点也不完美。 小蝶柔柔贴着无生躯体,凝视着无生脸颊,轻轻笑着,“这里有人要变成呆子了。”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他仿佛没有听到。 他看了看无生,却发现无生早已在盯着、戳着这边。 无生并不喜欢过多言语,任何不必要的言语都不喜欢,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都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朋友,任何多余的友谊都不去喜欢。 他的人生仿佛有种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的洁癖,任何多余的东西都不喜欢有。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惊讶、哀伤之色,依然盯着、戳着夺命灯夫,“你一直都想着杀我?” 夺命灯夫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没有隐瞒的必要,隐瞒已是徒劳、无用,只能令人厌恶、呕吐。 “你在夜里卖灯,是故意的?” 夺命灯夫点头。 “你并不是卖灯,而是为了杀我?” 夺命灯夫点头。 “你杀不了我,所以将我带到这间小木屋?” 夺命灯夫点头。 他的神情变得极为哀伤而痛楚,仿佛是死了十七八个爹娘的孝子。 “你与云游三杰本就是一伙的,都想杀我,是不是?” 夺命灯夫点头。 “你不见我,是因为深知根本杀不了我?” 夺命灯夫点头。 “仵作也是你收买的?因为他可以替你隐瞒真正死因。” 夺命灯夫点头。 他仿佛只能点头,已不能摇头。 “你花了五十万两银子,这钱花的并不少。” 夺命灯夫点头。 “快刀小芳也是你收买的,却不是用钱买的,而是用仵作老婆勾引到他的。” 夺命灯夫点头。 他觉得背脊被冷汗湿透,根根肌肉已在萎缩,已在松软、僵硬,已生不出一丝力道。 “仵作老婆并不是好端端的女人,这女人的心也许不用三千两银子就可以彻底占有了,你要她勾引快刀小芳,要他杀了仵作。” 夺命灯夫点头。 他喘息着盯着无生的眸子,漆黑的眸子,比夜色更加漆黑。 “那女人的魔力,你一定也很清楚,因为你也享受过,所以仵作一定会死翘翘,一定会被快刀小芳杀死。” 夺命灯夫点头。 “你把这一切算计的都很美好,快刀小芳杀了仵作,一定被江湖第一智囊追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绝无破绽 夺命灯夫盯着无生,直视无生脸颊。/p>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没有隐瞒的必要,隐瞒已是徒劳、无用,只能令人厌恶、呕吐。/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p>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惊讶、愤怒之色,依然盯着、戳着夺命灯夫的躯体,仿佛要将那躯体戳死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p> 他的声音也没有一丝不稳。/p> “你的确很狡猾,狡猾的简直不像是人,什么人都会拿过来利用利用,就算是仇敌也会被你利用。”/p> 夺命灯夫忽然笑了,笑意说不出的开朗而欢快。/p> “是的,我活着,就是为了算计别人。”他笑着凝视那杆枪,凝视那只握枪的手,“江湖就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就不叫江湖了。”/p> 小蝶眸子里的怨恨、怨毒之色更浓。/p> “你也配提江湖?江湖中本就不该有你这样的人存在。”小蝶忽然盯着夺命灯夫的手,那只手已没有夺命灯,手里已没有东西,却依然很稳定,这人也很冷静,“也许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存在,江湖有时才变得像是地狱。”/p> 夺命灯夫点头。/p> 他居然点头承认,也许他已不愿隐瞒,隐瞒不但令别人厌恶、厌烦,也会令自己厌恶、厌烦。/p> “是的,你说的差不多全对,也许只有一样不对。”夺命灯夫笑意说不出的狡猾而恶毒。/p> “哪一点不对。”/p> “江湖本就是地狱,本就是人吃人的地狱,身为江湖中人,一定要懂得这道理,若是不懂得去算计别人,那么自己一定会死在别人算计之下。”/p> 小蝶的心已绞痛。/p> 她心在绞痛,也许并不是这人说出的话很恶毒,很凶残,而是他说的很现实,也很实在。/p> 江湖岂非就是这样?不是自己去死?就是别人去死,死亡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这种事没有多少人愿意尝试。/p> 她竟已绞痛的无法言语。/p> “你们本该去桃花林,不该留在这里,这里并不需要你们,你们在这里,只是多余的。”/p> 他笑着凝视小蝶的脸,笑意似已变得更浓。/p> 小蝶不语。/p> 她的躯体竟已在不由抽动,她竟已被气的抽动。/p> “愤怒容易令人变老,令女人变得更老。”夺命灯夫忽又眨了眨眼,“你不该生气,你本来是仙子,若是生气了,就变得像是野狗,一条没有人愿意抱一下的土狗。”/p> 冰冷的冷风从大地掠过,带不走一片泥土,也留不下一丝冷意。/p> 小木屋已在冷风中摇曳,嘎吱嘎吱的响着,令人极为苦恼、生厌,数根枝条剧烈拍打着小木屋,仿佛是怨恨、怨恶中的怨妇,在怨打着冰冷、坚硬而无情的大地。/p> 小蝶实在不愿听到这种声音,因为这种声音令人想到了另一件恶心的事。/p> 这岂非很像小芳释放寂寞、空虚的那种声音。/p> 她的脸颊竟已变得苍白、无力,没有一丝血色,更没有一丝活力。/p> 夺命灯夫笑了笑。/p> 他的笑意仿佛带着种胜利、满意的之色,却并不是满足的,因为满足会令人疲倦、无力。/p> “你现在好像不是很舒服?”夺命灯夫已瞧着小蝶的脸颊,显得很关切。/p> 小蝶已要忍不住呕吐。/p> 这种人的嘴脸,并不是时常有的,也不是时常能见到的,但每个时代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p> 无论什么人见到这样的嘴脸,也许都会心生吐意。/p> 小蝶并没有吐出。/p> 能令自己没有去呕吐,也许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情感。/p> 无生的手轻轻伸出,轻抚着小蝶的躯体,轻的仿佛是柔软、多情的春风抚摸着大地,轻的令大地生出春意,生出奇迹。/p> 林叶犹在沙沙作响,冷风中的绿叶并不是欢乐的,夜色里绿叶,显得萧索而酸楚不已。/p> 无生轻轻抚摸着小蝶躯体,小蝶脸上渐渐已生出笑意。/p> 她忽然笑着转过身,柔柔贴在无生躯体上,脸颊轻轻柔触着,这种感觉,实在是件欢快、刺激的事。/p> 无生的眸子本来是盯着、戳着夜色,现在忽然盯着、戳着夺命灯夫。/p> 枪头般盯着、戳着夺命灯夫的躯体,无论是什么人,被这种眸子盯着,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p> 他也不例外,他脸上的笑意已扭曲、变形。/p> 笑意已平息,恨意却渐渐生出。/p> “你的确是条狡猾的灯。”/p> 夺命灯夫点头。/p> “你知道快刀小芳绝对逃不掉的。”/p> “是的,无论是什么人,想避开江湖第一智囊新欢找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你也知道小芳一定死定了,只不过......。”/p> 夺命灯夫忽然将无生的话打断,“只不过我不愿他临死之前将我的秘密说出去。”/p> “所以你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早已在那院子里。”/p> “那的确是个好地方,好的实在不能在好了。”/p> 无生不语。/p> 他实在不愿看见这么狡猾的人,狡猾的没有一丝人性、人味的怪物。/p> “好的连枪神也想不到的地方,那地方实在很难有人能想到。”/p> “我知道你躲在哪里。”/p> 夺命灯夫笑了笑,“你说说看,我真的不信你能猜到。”/p> “你根本就没有躲。”/p> 夺命灯夫笑意忽然凝结,他的神情仿佛被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p> “我没有躲?那岂非很容易被你们现?”/p> “你本来是不会被现的,因为你实在很狡猾,躲的地方实在令人无法想象。”/p> “我躲在什么地方?”他的笑意已不那么自信,也不那么欢快。/p> “你以为变成一条狗狗,就不会被现?”/p> 夺命灯夫笑容彻底僵硬,彻底冻结,这本是自己得意一手,完美的一出戏,这绝不可能有一丝破绽的,也绝不可能被别人现。/p> 所以他吃惊,他不信,他不懂。/p> “你这一出戏本来是没有一丝破绽的,可惜你却加了上去。”/p> “什么破绽?我做了什么事,露出了破绽?”/p> 夺命灯夫摸了摸嘴,又摸了摸耳朵,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有了破绽,因为这计划经过自己无数次设想,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很难被现,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还是下刀子,都很能令他有一丝露出的破绽。/p> 这本就不是有破绽的计划。/p> 可是别人已找到破绽,完美计划绝不该有一丁点破绽,就像是鸡蛋,一丁点破绽都不能有,否则就会将蛋白、蛋黄流出,直至流尽为止。/p> 他不但想不通,也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他不得不信这是真的。/p> 过于自信的人,有时会死在自信之下,因为过度自信,就会变得骄傲,骄傲有时真的很好,有时真的却很倒霉。/p>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枪头般盯着、戳着夺命灯夫。/p> 夺命灯夫一动不动的站着,他的神情似已不稳,精神似已崩溃。/p> 他的自信与笑意仿佛已被那双眸子活活戳死。/p> 他似已不行。/p> “你是不是想不到什么破绽?”/p> 夺命灯夫点头,垂下头,额头皱纹已更多,皱得也更紧,显然想不出什么原因造成这破绽。/p> 他并不是个笨蛋,能想出这种计划的人,想去笨也笨不了。/p> “我实在想不出。”夺命灯夫看了看无生,“你说说看,我犯了什么错误?”/p> 这的确无法想出破绽,找这种破绽,无疑是鸡蛋里挑骨头,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p> 可是这种不可能的事却已生。/p> “你为什么不去好好想想?”/p> 夺命灯夫点点头。/p> 他又垂下头,凝视着大地,额头的皱纹又紧紧皱了起来,他又将整个计划想了一次。/p> 他的心神似已飞到每一个计划环节之中,一环一环的找着,这计划本就是环环相扣的,这好比是鸡蛋,蛋壳紧紧包裹里面的营养,一滴也不会流出,也绝无可能流出的。/p> “我们见面的时候,难道有什么破绽?”/p> “没有,一丝也没有。”/p> 夺命灯夫点点头,又想到了将无生带到小木屋,“难道将你们带进小木屋有了破绽?”/p> “没有,一丝也没有。”/p> 夺命灯夫想不通了,“难道是云游三杰去杀你们去的太早了?还是去的太晚了?”/p> “不是,这些都不是那破绽。”/p> 夺命灯夫挠了挠头皮,他显然已想不出来了,“难道曹义杰逃亡的不够好,令你起了疑心?”/p> “不是,这个也不是。”/p>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他忽然想到了观前街,观前街上一定有人露出了破绽。/p> “难道快刀小芳做出了什么事,令你起了疑心?”/p> “不是,这个也不是。”/p> 他又想到了仵作的宅子,想到了用迷烟将很多人迷倒,可是并没有杀掉,因为将他们杀掉,也是一种破绽,特别是血腥味,岂非很容易令人生出疑心?/p> 难道是用迷烟的时候,被别人现了,这也绝不可能的事,因为那时,无生不在这里,在观前街,这一切算计的都很完美,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有了破绽?/p> “难道是那女人露出了破绽?”他已想到了那女人开门,想到了快刀小芳进来,可是这也没有什么破绽可找寻的。/p> “不是,这个也不是。”/p> 夺命灯夫忽然又去摸了摸脖子,这实在是一件苦恼的事,他实在无法想通。/p> 小蝶痴痴的笑着。/p> 她见过别人伤脑筋的样子,却未见过这么伤脑筋的,这人若是在伤一会,也许就要将躯体上每个地方都摸遍了。/p> 脑子伤得越是很重的人,这种毛病越是容易患上。/p> “你是不是想不通?”小蝶笑着忍不住问出,这人伤脑筋的样子实在很可爱。/p>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一点童意,顽童的那种可爱之意。/p> 夺命灯夫点点头,凝视着小蝶,“你知道?”/p> 小蝶苦笑着摇摇头,“我也想不到,因为你的计划实在很完美,我无法看透。”/p> 夺命灯夫点点头,他已承认,“因为在院子里,自己并没有出现,也没有出一丝声音。”/p> 小蝶点头,“是的,那条狗狗实在很老实,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喜欢。”/p> 夺命灯夫忽然想通了。/p> 狗狗看门,特别是在深夜里,陌生人进去,一定会叫两声,甚至会扑过去撕咬、鬼叫一番,这实在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p> 快刀小芳进去的时候,他实在应该去叫上一叫,撕咬一下,这样就不会令人心疑。/p> 十几个官差进去,他也应该进去好好叫上一叫,撕咬一下,也许正是这道环节露出破绽,令无生起了疑心,他想得很细致,也很有把握。/p> “我知道是什么破绽了。”夺命灯夫看了看小蝶,才盯着无生,这是小蝶提醒他的,“一定是外面来陌生人,我没有去好好问候一下,是不是?”/p> “不是,这个也不是。”/p> 夺命灯夫傻了,彻底傻了。/p> 他在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了,他几乎将整个环节统统想了一遍,没有一丝破绽。/p> “世上不会咬人的狗很多,并不差那一条。”/p> 夺命灯夫点点头。/p> 他承认无生说的没错,他记得有些狗狗在夜里看到陌生人,不但不去叫两声,说不定会被吓的躲起来。/p> 这种狗狗并不多,却不是没有的。/p> “我实在想不到了。”夺命灯夫摇摇头,眸子里竟流露出疲倦之色。/p> 过于伤脑筋的人生出疲倦,有时比移山的苦力还要严重。/p> “你在想想,说不定会想到。”无生仿佛生怕他脑子伤的不够彻底,又鼓舞了一下。/p> 夺命灯夫的手已摸到屁股,抓了又抓,眼睛眨了又眨,于是想到了迷烟用的竹筒,细小的竹筒,已被他放到炉灶里了,也亲眼看着燃烧起来,亲眼看着燃烧成灰烬,与其它的灰烬彻底融为一体。/p> 这显然不是露出的破绽。/p> 他又想到了屋子里出的声音,那种声音实在令人苦恼,实在令人无法忍受,难道破绽在那里?/p> 夺命灯夫苦笑。/p> 那是他深深记得,自己并没有异样的动作,那时正闭上眼,正在努力控制住自己。/p> 这显然更不是。/p> 他又想到了夺命灯,那盏夺命灯飘过来,连新欢都避让,也不让狗头铡靠近,这更不会是破绽。/p> /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成名一招 夺命灯夫已要发疯了。 疯在伤脑筋下的人,并不是没有的。 他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无生,“我实在想不出了。” “有破绽,也许只有一处。”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这绝不可能的,我不会留一丝破绽给你们。” “是的,可是你还有破绽,你很狡猾,一定可以找到哪里露出了破绽。” 夺命灯夫点头。 他又在想着,脑子又在伤着,他想到漆黑的屋子里,那对狗男女发出的声音,那个时候难道有了破绽他们显然很尽兴,这种事绝不会有一丝破绽的。 他又想到了新欢捡起一块砖头丢进去,那块砖头一定是砸在桌子上,这一点他很肯定,因为砖头砸在桌上的声音,与砸在椅子上声音还是有点不同的,虽然都是木料,但还是有点不同,这种细微的声音,并不能逃过他的耳力。 不但这个无法逃过他的耳力,就连小芳脱衣服的细微动作,也不会逃过。 小蝶痴痴的笑着,痴痴的柔摸着发丝。 她仿佛已看到一件极为愉快的事,这人伤脑筋的样子,不是一点的可爱,实在可爱的要命。 “你是不是还想不出” 夺命灯夫点头。 “我是想不出,你难道知道破绽在哪里” 小蝶看了看小木屋里的一切,痴痴的笑着不语。 夺命灯夫笑了笑,“这里是不是很干净” 这句话是废话,这里岂止是干净,干净的简直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你一直都在这里住着” 夺命灯夫点头,笑了笑。 这是他得意之一,也是他的享受,这种享受也许并不是正常人所能想得通,也不是正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他深知这种享受在很多人眼里,也许并不是一件享受,说不定是一件折磨,一种煎熬。 “我只奇怪一件事。”小蝶笑的很神秘。 “什么事令你奇怪了”夺命灯夫眨了眨眼,凝视着小蝶的笑意。 “我只奇怪你为什么没有疯掉” 小蝶痴痴的笑着凝视夺命灯夫,脸上已现出戏弄之色。 她实在想不通,这样的屋子别人怎么受得了,这屋子干净的简直像是贵妃的屁股。 夺命灯夫忽然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无生,才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无生不语,也不动,他似已真的变成是石像。 “我知道是什么破绽了。”夺命灯夫笑了笑,“一定是小芳走进去的时候,是不是” 他相信天底下的狗狗也许都一样,见到陌生人到了跟前,一定会变得惊慌起来。 这本是狗狗特有的警觉。 “不是,那个也不是破绽,天底下懒狗并没有死绝,所以也不差你一条。” 夺命灯夫看了看无生,“我已找不到破绽了。” “原来你不是很狡猾,而是很愚笨。”小蝶笑了笑。 夺命灯夫又眨了眨眼,看着无生。 “你真的想不到” 夺命灯夫点点头,“难道是那夺命灯” “不是夺命灯,夺命灯并不是你的破绽,那时你并没有动。” “那是什么原因”夺命灯夫不愿想下去了。 他已将一切都想了个遍,这决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能有破绽的,可是无生已看出了破绽。 “狗狗甩尾巴是怎么甩的” 夺命灯夫想不通,无生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句话实在很奇怪。 可是他依然回答,“当然用屁股甩了。” 小蝶痴痴的笑了笑,“你真是个大猪头,狗狗甩尾巴不是用屁股甩,而是用尾巴直接甩的。” 夺命灯夫怔住。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那女人出来的时候,自己走了过去,就在甩尾巴,就在那时被无生看了出来。 夺命灯夫深深叹息。 本来是一件完美计划,本来完全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的一件事,现在却因为一根尾巴上的破绽彻底搞砸了。 “你现在是不是已彻底想通了” 夺命灯夫点点头,“你发现那条狗狗是人易容出的,当时并未对我起疑心,是不是” “是的。” “可你看到夺命灯的时候,就对我有点起疑心了。” “是的,夺命灯离去的时候,那条狗狗也不见了。” “所以你才认定是我做的” “还不能。” “直到杭天狐过来找我算账才知道这一点。” “是的。” “想不到那人过来的正是时候,正好令你知道了一切。” “是的。” “所以你不会放过我,是不是” “你想要死在我的枪下” 夺命灯夫盯着那杆漆黑的枪,“我为什么不能死在那杆枪下” 枪没有动,那只手也没有动,没有动却足以令人生出心寒、胆寒。 夺命灯夫缓缓停于无生七尺处,盯着那杆枪,“难道你不杀我” “是的,我不必杀你。” “为什么”夺命灯夫不懂。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没有理由不杀,可是他偏偏不杀。 披风在冷风中飘动。 这是个奇怪的人,夺命灯夫轻轻叹息,眸子里已现出惊讶、不信之色。 “我不会杀你的,不过别人却有理由杀你。” “什么人有理由杀我。”夺命灯夫目光已飘向漆黑的夜色。 漆黑的夜色冷风飘飘,没有人,更没有人影。 “我杀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不杀我一次”夺命灯夫忽然冷冷盯着无生,盯着那杆漆黑的枪。 “我为什么要杀你” 夺命灯夫傻了。 他已完全说不出话了,他见过奇怪的人,无论有多么奇怪的人,都见过,但是却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小蝶痴痴的笑着,痴痴的笑着凝视夺命灯夫,“你不用多说什么话了,因为他真的不会杀你的。” 夺命灯夫点点头,嘴角已现出酸楚之色,“他为什么不杀我难道他真的有毛病” 小蝶笑了笑,轻轻咬牙,“是的,而且还很重。” “我不信。”他忽然扑向那杆枪,“我不信世上有这样的人。”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很突然,这么突然的事,本就很难令人想得到,更很难避得开。 一个求死之人,动起手来,往往会将躯体上每一丝力气用光,这好比是进了赌坊的赌鬼,不把口袋输的底朝天,是不会罢休的。 就在脖子好像触及枪头的时候,那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枪忽然消失,那个人忽然消失。 夺命灯夫挣扎着站起,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不远处,“你果然是个疯子。” 无生不语。 他赫然已到了不远处,神奇般挺立在不远处,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不再看一眼夺命灯夫。 “你的毛病果然很疯,可我不信。” 他说不信的时候,手忽然挥了挥,十几道寒光骤然射出,骤然射向无生躯体。 夺命灯夫已将躯体上所有的力道统统用出,这是自己杀人致命的一击,也是他必胜的一击。 他眼睁睁看见很多人在这寒光下失去生命,横倒在地上。 这是他成名的一招,没有人能躲得过。 也许无生并不是人,而是神,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披风柔柔飘过。 一连串叮叮作响落地,寒光顿消,杀机顿死。 人已软软跪下,他已不行,额角冷汗冷雨般滑落,又冷又急。 这种杀人招式都无法击杀无生,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杀无生,还有什么法子能逼无生出枪。 人没有动,那只手也没有动,漆黑的枪更没有动。 披风在动,柔柔飘动,柔的仿佛是多情女人的心,柔的令无数情郎心生快意,心生刺激。 嘴角酸水渐渐已流出,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变形、扭曲。 “你为什么不杀我”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一起掠进小木屋。 小木屋里油灯几近枯萎,几近没有一丝亮意。 小蝶柔柔挑了挑灯芯,灯火渐渐变得更加明亮起来,夺命灯夫脸颊上酸楚之色更浓。 桌上的茶水已凉,小蝶试了一下,并没有倒出。 无生握住茶壶,递给小蝶,“可以喝了。”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吃惊的盯着那只手,那只手仿佛有中魔力,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魔力。 这壶冷茶在那魔力下竟已变得发热。 小蝶痴痴的笑着,倒了杯茶端给夺命灯夫。 夺命灯夫躯体上每一根肌肉几乎都已不稳,都已无法控制住,他接过茶杯喝水,喝进去的并不多,落到衣衫上却很多。 小蝶的心已要碎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窗户边,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冰冷的冷风,漆黑的长夜,寂寞的心灵。 冷风犹在呼啸,浪子犹在他乡寂寞、空虚。 小蝶盯着无生的眼眸,空空洞洞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他真的没有情感吗还是曾经被女人彻底伤害,被女人彻底伤透过。 现在已不会生出情感彻底变得石像般坚硬、冷静而温暖。 她深深的感受过那只手上的力道,能带给自己很多柔情,很多柔意。 这种柔情柔意,岂非是大多数女人想要的 小蝶倒了杯茶,端给无生。 “他好像不行了,什么都做不了。” “也许。” “也许他什么都可以做”小蝶看了看夺命灯夫。 “也许。” 小蝶笑了笑,“他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好好活着了” “是的。”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速之客 夺命灯夫挣扎着站起,凝视着他们,眸子里不由生出羡慕、寂寞之色。/p> 小蝶柔柔贴着无生躯体,痴痴的笑着,却面向夺命灯夫,“你站起来了。”/p> 夺命灯夫点头。/p> 人总是要站起来的,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痛苦、悲哀,都应该站起来,因为只有站起来,才能活着。/p> 你若是觉得倒下也是一种活着,也没有错,只不过那是你一个人这么认为,别人却不会这么想,也不会把你当做是活人。/p> 嘴角酸楚之色更浓,他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你真是个怪人。”/p> 无生不语。/p> 他忽然走了过去,将夺命灯夫扶到床上。/p> “你只要好好休息休息,过几天说不定会变得更有精神,喝喝酒,打打猎,这种日子,岂非很快活?”小蝶笑着凝视夺命灯夫。/p> 夺命灯夫点头,却又摇头。/p> 小蝶不懂。/p> 这人是不是受不了刺激,刚刚的那种刺激,已将他脑子击坏了?/p> 夺命灯夫喝了口水,才说出话来,“也许有这样的日子,也许没有这样的日子。”/p> 无生忽然盯着夺命灯夫,“你还活着,只要人活着,什么都有可能。”/p> 夺命灯夫点头,勉强挤出笑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p> “我不想知道。”/p> 夺命灯夫吃惊的盯着无生,似已不信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p> “你不想知道?”/p> “是的,我不想听,你不必说出口。”/p> “你不知道这原因,也许会有很多麻烦。”/p> 无生不语。/p> “你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实在奇怪极了。”夺命灯夫苦笑,“本来我死也不愿说出的,现在却......。”/p> “现在我却不想听,所以你好好休息。”/p> 夺命灯夫笑了笑,“可我很想说出来。”/p> “我已不敢兴趣了,所以你说出来,对我没有用。”/p> 夺命灯夫凝视漆黑的夜色,漆黑的令人疯、虚脱。/p> 他的神情似已疯,似已虚脱,“我知道你为何不想知道原因了。”/p> 无生不语。/p> “因为你不希望我受到危险,是不是?”/p> 无生不语。/p> “可是你不知道原因的话,你就会很危险。”/p> 无生不语。/p> “所以我还是要说,你只好听着。”/p> “你最好还是不要说,因为人的性命只有一条,你不会有第二次生命。”无生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p> “你不怕死?”/p> 无生不语。/p> 他又倒了一杯水给夺命灯夫,这次夺命灯夫握住茶杯已稳定了很多,至少不会将杯中茶水溅出。/p> 夺命灯夫浅浅喝了口茶水,“你不恨我?”/p> “我为什么要恨你?”/p> 夺命灯夫吐出口气,脸上酸楚之色忽然飘起。/p> “你为什么不恨我?你没有理由不恨我。”/p> 无生不语。/p> “那怕恨一点也可以,我实在希望你恨一点。”/p> 无生叹息。/p> 他已明白这人酸楚之处,这人若是得不到别人的恨意,也许就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甚至活着都不会很开心。/p> 这种人活着,最好还是不要做一件缺德事。/p> 小蝶笑了笑,“你不必在意枪神的感受,他心里本就没有恨,也懒得去恨。”/p>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忽然盯着无生,“你连恨别人都懒得去恨?”/p> 这句话说出,他又有点后悔了,连仇敌都懒得去杀的人,又怎会生出恨意?/p> 他实在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这样没有一丝情感的人。/p> “那我还想提醒你一句。”/p> “你说。”/p> “不要靠魔教太近。”/p> 无生不语。/p> 夜色已更深,冷风中寂寞之色更浓。/p> 冰冷的冷风,枝条不停的抽动小木屋,仿佛在抽打着浪子的心。/p> 一个人流浪习惯了,也许就不愿要个家,也更不想要个家。/p> 无生忽然喝了口水,又静静的凝视着夜色。/p> 他的心,他的魂,似已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在忍受着夜色里的寂寞、孤独,又仿佛在享受着里面的快意、刺激。/p> 小蝶拉了拉衣襟。/p> 夜色里的冷风冷意更浓,她已要经受不住了。/p> 她静静的站在无生跟前,静静的凝视着无生,这种感觉实在令她痛楚,她实在很想给他带来欢乐、喜悦,却不知如何去做。/p> 也许能做的,只有静静的陪着他。/p> 无生转过身,忽然将披风披在她躯体上,柔柔将她抱住,“是不是觉得很冷?”/p> 小蝶激动的连泪水都飘了出来,忽然将脸颊柔柔的贴在他躯体上,柔柔摩擦着。/p> “我一点也不冷。”/p> 这也许是假话,却极为温暖,不但令自己温暖,也会令别人温暖。/p> 无生并没有避让她释放情感,又仿佛懒得避让。/p> 漆黑的夜色,寂寞的女人。/p> 如果见到哪个女人在夜色里忍受寂寞、空虚,那么就算不喜欢她,也许对她没有一丝感觉,甚至讨厌她,也应该好好安慰、怜惜一下,这对自己并不会带来什么坏处。/p> 小蝶眸子里渐渐已出了光,柔情而兴奋的光。/p> 无生并没有用力,柔柔的抱着她,她呼吸却不由的急促起来,躯体竟已神秘般轻颤。/p> “你是个好男人。”/p> 无生不语。/p> “杨晴以前是否也这样说你?”/p> 无生不语。/p> 夺命灯夫将灯芯挑了挑,灯光变得更加明亮而柔和。/p> 他忽然盯着门口。/p> 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一个抱着木桶的人,面无表情,身着官服。/p> “狗头铡?”小蝶惊呼着。/p> 木桶依然极为平稳,没有一丝晃动。/p> 他进来只将门打开,然后忽然掠了出去,肃立于下面,一动不动的站着,其他十几名官差也一样。/p> 他们正后方,赫然摆着狗头铡。/p> 一双狗眼直愣愣瞪着前方。/p> 小蝶看了一眼就不忍在看,这实在令人惧怕不已。/p> 这时忽然走进来两个人。/p> 一个血红衣衫,血红双眼阴森而诡异,没有一丝人该有的那种活力,也许时刻杀人的那种人都是这样。/p> 给人一种不安、不祥的感觉,无论谁看了一眼,都会忍不住想呕吐。/p> 另一个脑袋前突,青布衣衫,面黄肌瘦,眸子没有一丝光芒。/p> 这人仿佛是饥荒中的落魄秀才,落魄的不能再落魄,穷的仿佛三四年没有吃上一顿肉。/p> 这两人赫然是狗头铡、新欢。/p> 新欢抱拳轻轻一礼,“见过枪神,深夜到访,惊扰之处,还望海涵。”/p> 无生不语。/p> 狗头铡笑了笑,盯着无生,“你居然比我们先找到这人,看来你这名号并不是偶然的。”/p> 无生不语。/p> 狗头铡笑意不变,“既然你找到了,为何不杀了他?”/p> “我为什么要杀了他?”/p> 狗头铡愣了愣,又眨了眨眼,似已不信无生会说出这句话。/p> “既然你不杀,那就交给我来。”/p> 无生不语,也没有看他一眼。/p> 狗头铡也不在看无生一眼,他忽然盯着夺命灯夫,“安好?”/p> 夺命灯夫鼻子已在抽气,他仿佛很厌恶这人。/p> 狗头铡笑了笑,“夺命灯夫?你以为我们不会来找你?”/p> 夺命灯夫怒视着狗头铡,冷冷的说着,“可你们还是来了。”/p> 狗头铡点点头,“是的,我们还是来了,不过没枪神来得快,所以......。”/p> “所以你们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我体力虚弱的时候,是不是?”/p> 狗头铡笑了笑,又点点头,“夺命灯并非常了得,我们不得不小心点,所以等枪神先跟你过过招,我们才会出现。”/p> 夺命灯夫冷笑,“枪神跟我过过招之后,我这人说不定就剩下半条命了,你们过来收拾我,就不用花大功夫了。”/p> 狗头铡点头承认,“夺命灯夫一招致命的杀招,我们还是知道的,所以一定要等到你双手软的时候,才能过来。”/p> “你一直跟着我?”/p> 狗头铡点点头,大声的笑了出来,“那当然,像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们又怎会不小心一点。”/p> “你亲眼看见我们动手,亲眼看到我不行了,才冒出来找我?”/p> 狗头铡眨了眨眼,“为了找你这人,盯梢的人连信号都没,生怕将你惊跑了。”/p> “你们考虑的很周到。”/p>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要好好把握住。”/p> 夺命灯夫冷冷的笑了笑,“你们的确很会找机会,这机会的确很好。”/p> 狗头铡笑而不语。/p> “这是新欢的主意?”/p> 新欢点头,面无表情,也没有看一眼夺命灯夫,他正静静的盯着油灯。/p> “也只有你想得出这主意。”夺命灯夫忽然看了看狗头铡,笑了笑,“你这猪头,一定想不到的。”/p> 狗头铡笑意不变,居然没有一丝生气。/p> “大搜魂门的门主,杭天狐一定是叫过来的。”/p> 狗头铡点头,“这人急着替杭天鹰报仇,所以我们也不好意思阻止,只要跟他说了你的地方。”/p> “你们早已知道刺脑针、勾喉签是我做的?”/p> “不是,只是怀疑而已。”/p> “你们一直等我上钩?”/p> “令你上钩并不件容易的事。”狗头铡笑了笑,他的笑意竟有点厌恶之色,“你这人实在不好对付,不等到极好的机会,没有万全的法子,我们是不会出现的。”/p> “你们何时确信送终大人是我杀的?”/p> “你很想知道?”/p> “就算做鬼,也该做个明白鬼。”/p> “那如你所愿。”狗头铡笑了笑,“你是不是人?”/p> 夺命灯夫不语。/p> 他当然是人,这本就是废话,废话本不该说的,可是却偏偏说了出来。/p> “你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装成狗狗。”/p> 夺命灯夫怔住。/p> /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如蛇蝎 冷风掠过的时候,薄而透明的红绫就在铡刀上柔柔起伏,柔得像是多情而寂寞的贵妇,在轻抚着躯体上每一缕相思与苦闷。 那只木桶依稀肃立着,一动不动,边上那胸膛满是柔布的人也没有动,也在肃立着。 他们的青春也许仅能在肃立中飘过,也许很难找到一丝欢乐,也更难找到一丝喜悦。 他们现在没有动,无论什么人都知道,他们随时都会动起来,可以将木桶靠在铡刀边缘,可以将刀锋抬起,用沾满烈酒的柔布轻拭铡刀的躯体,每一寸都会擦到,每一个角落都休想逃过,......,然后等待着问候别人的躯体,也许是将躯体问候成三段,也许是问候成两段,也许是问候成肉泥。 没有人怀疑这说法,特别是死在铡刀下的人,他们更是深信不疑。 灯光扭动的并不剧烈,冷风无法飘进来。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窗口,石像般面对夜色,漆黑的夜色。 寂寞而冰冷的夜色,空洞而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 小蝶贴着他的躯体,手却在轻抚着画卷,她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安慰这个人。 所以她只能静静柔视着他的眸子,他的眸子却在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这里的一切似已跟他们没有一丝关系。 屋子里极为昏暗,屋子并不大,屋角依稀极为漆黑,跟夜色里一样,都是漆黑的,漆黑而令人寂寞、空虚。 狗头铡凝视着昏暗的油灯。 他觉得这油灯很有趣,这种光芒仿佛是疲倦而无力中女人的眸子,经受过度欢乐、喜悦而生不出一丝力道,对人生,对一切,都已厌倦,都已厌恶,他喜欢那种眸子,那种满足后的眸子,岂非更能证明自己很男人? 冷风在屋檐下冷冷的飘过,既不知道飘到哪去,也不知道停于哪里。 狗头铡忽然盯着夺命灯夫,脸上的笑意又已生出,“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做狗?” 他又说了一次,这次夺命灯夫的脸颊上惊讶之色更加强烈。 “你们居然已看出?” 他宁死也不信他们会看出,就像他不信无生看出,可是他不得不信。 这的确是真实的。 他的表演只不过是个童耍,顽童的玩耍而已。 “是的,我是没有看出,江湖第一智囊新欢看出来的。”狗头铡忽然看向新欢,眸子里不竟流露出得意、满足之色。 自从得到这位江湖第一智囊之后,他就变得很顺,什么都很顺,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已习惯将双腿伸直。 他缓缓替新欢倒了杯茶,笑着递给新欢。 新欢接过茶杯,缓缓喝了一口,然后就盯着夺命灯夫,“你很狡猾,很能耐,本来我是看不出来的,可是偏偏被我现了。” 夺命灯夫冷冷的瞧着新欢,瞧着那高凸的脑袋。 这脑袋为什么这么大?难道这也是一种病?新欢没有病,若是有人觉得这也是一种病,那这人一定有病,说不定会被活活病死、病疯。 “你是怎么看出的?”夺命灯夫的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充满了惊讶、不信,他死也不信这人能将计划识破。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很难接受现实,现实的残酷,并不是聪明人所能忍受,所能面对的。 “我不是看出来的。”新欢忽然盯着夺命灯夫,这人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活力,很容易令人联想到菜板上的肥肉,令人厌恶、呕吐。 夺命灯夫不懂。 不用眼去看,那怎么去辨认?这实在是件奇怪的事,他不信有这种奇怪的事。 新欢已在盯着夺命灯夫。 他的眸子与无生的眸子不一样,无生的眸子是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别人被他盯着,仿佛是被枪头在戳,而且两只眼永远都不在一条直线上;新欢的却不一样,他的眼珠子却是死灰色的,没有一丝活力,显得极为疲倦、劳累而没有一丝力道。 无论是谁被这双眼睛瞧着,仿佛是被一块死肉在摩擦。 夺命灯夫已觉得躯体上每个角落被死肉摩擦着,他已要呕吐,他很少呕吐,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也不会去喝酒。 新欢从他的脑袋一直瞧到脚下,又从脚下一直瞧到头顶,然后就瞧着眸子,“你的脑袋也不小。” 这是恭维的话?还是讥讽的话?还是随口一说? 夺命灯夫不懂,也不语。 “你也很聪明,聪明的令我都佩服了。” 这句话是恭维的话,能令江湖第一智囊佩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一直都是这么算计别人的?”新欢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小蝶,才回过头来,“若不是我看出送终大人被刺脑针杀死,你这算计就成功了。” 夺命灯夫点点头。 他说的是事实,看出这种杀人手法的人,当今天下也许不过六个,就算是皇宫大内侍卫里的仵作,也许都很难查出这种死因。 “我只奇怪一件事。” 夺命灯夫看了看新欢,他没有想到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居然会有奇怪的事。 “你奇怪什么?” “我只奇怪你为什么不进官门,为什么不去讨个好差事,以你这缺德的本事,在里面一定不会很差,说不定会混出个名堂。” 夺命灯夫不语。 “你这一招借刀杀人,岂非很高明?”新欢浅浅喝了口茶,淡淡的说着,“这里若是没有我在,你也许真的成功了。” 夺命灯夫承认。 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一切都已算计的很美好,没有一丝破绽。 从枪神无生到这里开始,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每一步都很细致,送终大人的死,仵作的收买,仵作老婆被利用,快刀小芳杀死仵作,再到自己杀死快刀小芳,然后逃离现场。 这一切都显得很紧凑,也很自然。 这本不该有人现的,却被两个人现了,他痛恨这两个人。 夺命灯夫冷冷瞧着新欢,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充满了恨意,可是他想不通,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人会算命,有天机神算的本事? “可还是被你识破了。” “是的,因为你很懒,懒得出奇。” 夺命灯夫不懂。 小蝶更不懂,这句话说出,无疑掴自己耳光。 她看了看这里的一切,这里所有的物品,所有的角落,干净的简直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干净的令人寂寞、疯。 她只奇怪这人为什么没有疯掉?为什么能忍受这种折磨,这种折磨也许比监狱里的酷刑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我哪里懒?”夺命灯夫不由看了看小木屋里的一切,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很懒。 “你是不是想不到?” “是的,我的确想不到,你是怎么识破那条狗是我?” “因为你很懒。”新欢又说了一次,“你是不是有脚气?” 夺命灯夫怔住。 他忽然想通了,新欢是闻出来的。 狗狗身上绝不会有脚气味,这种细致入微的环节居然被新欢现了,这人实在很不简单,江湖第一智囊这名号并不是白来的。 夺命灯夫的恨意渐渐褪去,渐渐变得说不出的后悔。 “看来你已经后悔了?”新欢眨了眨眼,盯着夺命灯夫脸颊上每一根肌肉的变化。 夺命灯夫不语。 “你若是没有脚气,那就成功了,真的连我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夺命灯夫点头。 他想不到这完美计划,竟被两件事搞砸了,一件是尾巴,一件是脚气味。 “我们本来距离很远,本不该认出你的,可是......。” “可是你要站在门口,等着快刀小芳?” “这样能令人魂不守舍,吃惊之下,快刀小芳一定会玩命逃亡。” “上面正好有几个人拿着渔网在等着?是不是?” 新欢点头,“你不是个笨蛋,想得很仔细,记性也不坏,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好好洗洗脚再做这件事?” 夺命灯夫鼻子直抽气,冷冷盯着新欢,说不出话了。 “知道送终大人死因,并没有去找你,因为你还不值得怀疑。” “因为你在查仵作底细?” “是的,仵作明明已看出死因,却不说出,这实在是件奇怪的事。” 夺命灯夫咬牙。 他早已跟仵作提过,早点将家遣散,将老婆卖掉,这一切也许就不会这么糟糕了,至少新欢不会查出他接受五十万银票的事。 他也说过漂亮的女人不要养的太多,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不但很伤身体,也很伤脑筋,养的不好,她们也许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出来,花钱买的女人,并不是多情的,也很难生出情感。 留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无疑是在头顶悬了一把刀。 色字头上一把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实在是至理名言,因为这是古人在惨痛经验中得到的教训。 夺命灯夫咬牙,盯住新欢。 新欢忽然笑了。 他很少笑的,所以笑的样子丑陋、恶劣而笨拙,像是顽童手里难看的泥娃娃。 “你是不是在恨仵作这个色鬼?” 夺命灯夫点头,他的确在恨仵作。 “你查到了很到秘密?” 新欢笑了笑,“是的,远比你想象中要多,远比你想象中要容易。” 这种女人出卖相公,也许比小贩卖菜还要容易、简单,所以千万不要将这种女人养在家里。 这并不是个好事,只能给自己带来麻烦与霉运,这道理很简单,却偏偏有很多人愿意去做,每个时代里都会有这样的人,所以在女人身上倒霉的并不止仵作一个人,以前有很多很多,以后还会有的。 新欢笑意不变,“你可知收买到女人花了多少钱?” 夺命灯夫不知道,他摇摇头。 他的心神已飞到那个院子里,他想起那女人见到快刀小芳的那一刻,简直像是赌鬼见到了骰子,说不出的放荡而邪恶。 他脑子里渐渐浮现出漆黑的屋里,那种要命的声音。 那种喘息渐渐变粗的声音,急促、慌乱、轻颤而销魂不已。 这实在令人无法忘却,他更无法忘却,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在漆黑的屋里享受过。 狗头铡倒了杯水给新欢,新欢浅浅喝了口水,缓缓坐在椅子上,笑意渐渐消失,眸子渐渐现出倦意,软软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他竟已闭上眼睛。 夺命灯夫瞧了瞧一代江湖智囊,不由吃惊,新欢竟如此容易疲倦,难道刚刚之前的笑意,那几句话已令他疲倦? 狗头铡轻轻替他披上貂裘。 “收买女人的事,是我干的。”狗头铡眼眸里竟已现出得意之色。 “花了多少钱?” “你如果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一定会吃惊的。” 夺命灯夫不语。 他已盘算着自己花了多少钱,他伸出手指在算着,几次的小费加起来,不足二十两,出卖他相公是外送的,出卖快刀小芳也是外送,这里面的计划,他并没有花钱。 所以他收买这女人也就十几两银子,并不是黄金。 “这女人告诉我,你收买她,花了十几两银子。”狗头铡笑了笑,这种笑意并不礼貌,带着淡淡的戏弄之色。“这女人还说你一些事情。”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脸上红了红,却依然问着,“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不行,没有快刀好。”狗头铡仔细的盯着夺命灯夫脸上神情,仿佛很得意,也很过瘾。 夺命灯夫不语,鼻子里剧烈抽气,那张脸顷刻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好像很生气?” 夺命灯夫不语,似已被气爆了。 狗头铡笑着倒了杯茶,递给夺命灯夫,“你还是消消气,这种女人不但不能养,也不能沾的。” 夺命灯夫不语。 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就像喝酒一样,一口就喝完了。 “好。”狗头铡点点头,他仿佛很欣赏这种喝酒的样子,“你好像明白了这道理。” 夺命灯夫点头。 他已明白了这道理,这种女人也许连靠都不能去靠,因为这女人本就是一条毒蛇,无论你跟她做什么,享受过什么,得到过什么,都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毒蛇随时都会咬人。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百九十九章 铡刀掀起 夺命灯夫忽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的喝下,又倒了一杯,又大口的喝掉。 他喝茶,仿佛像是喝酒,大口的喝着。 “看起来你好像已后悔了。”狗头铡笑了笑,盯着夺命灯夫喝茶,显得更加得意。 天底下有种人,看见别人难过、不幸,就会得意,这种幸灾乐祸的人,每个时代里都会有的,每一个时代里都少不了这样的人。 狗头铡无疑是这种人。 冰冷的冷风在外面飘荡着,冷的仿佛是野鬼在欢叫。 “你的确应该好好使劲喝喝酒的,然后好好大醉一场,伤害伤害自己一下。”狗头铡笑得更加欢愉,欢愉而刺激。 夺命灯夫点头。 他很想知道狗头铡在那女人身上花了多少银子,这男人一定很会花钱,说不定比自己多的多,在那女人身上得到的欢快也多的多。 狗头铡笑了笑,他似已看穿了夺命灯夫心里所想,“你猜猜看,我在那女人身上花了多少银子?” 夺命灯夫咬咬牙,忽然说着,“五百两银子?” 狗头铡笑了笑,摆摆手。 “五千两银子?”夺命灯夫觉得这数目很适合狗头铡这种人。 狗头铡又笑了笑,又摆摆手。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难道是五万两银子?这数目连他自己都有点不信。 狗头铡笑意不变,“我是做官的,不是爆富,我没那么多钱。” “那你一定花了五十两银子?”夺命灯夫说的很有把握。 “不是。”狗头铡又摆摆手。 夺命灯夫愣住。 难道这人没有花钱,一分也没有花,难道这人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主? “我知道你猜不出的。” 夺命灯夫点点头。 他的确猜不出,这人在女人身上花钱实在令人无法想得到。 “我没花钱,一分也没花。”狗头铡大笑,“找这种女人,要是花钱,实在是不应该了。” 夺命灯夫脸上忽然生出愤怒之色。 这女人实在不是个东西,这样的事也能生。 狗头铡笑了笑,“我只用了半串冰糖葫芦就收买的她,这女人收买起来,并不是很难。” 夺命灯夫点头,似已承认这一点。 “那什么要难?” “当然是夺命灯夫的夺命灯。”狗头铡忽然不笑了,盯着夺命灯夫的手,“你的灯可是江湖中最凶险的七种武器之一。” 夺命灯夫也看了看自己的手。 现在手里已无灯,可是他依然可以出致命一击,杭天狐岂非就死在他手里的。 他忽然淡淡的说着,“我手里已没有灯。” 那种声音淡得说不出的哀伤、痛楚。 狗头铡盯着夺命灯夫的手,目光并没有离开,仿佛也不敢离开。 江湖中能称作是凶险的武器并不多,仅有七种,这便是其中一种,无论是谁,在此时都不敢有一丝大意,一丝的不小心,很容易令自己倒霉。 小蝶忽然躲到无生的另一边,她知道夺命灯夫的厉害,亲眼看到大搜魂门的门主栽在那只手上。 “你手上是没有灯。”狗头铡冷冷盯着那只手,“可是随时都可以杀人,所以最可怕的不是灯,而是你的手。” 那只手并没有一丝变化,依然极为冷静,依然极为稳定。 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出一点,这只手一定可以出致命的一击。 狗头铡没有一丝轻视,他很懂得这道理。 夺命灯夫忽然凝视着狗头铡的手。 这人的手也很冷静,也很稳定,却没有兵器。 他居然没有兵器。 “你手里有没有灯也许都一样,都可以杀的了人。”狗头铡额角青筋渐渐已现出,那根青筋竟也是血红的,“夺命灯也是个幌子,是你掩人耳目的,真正厉害的杀招,并不是用灯出的。” 夺命灯夫点点头,“你不用兵器?” 狗头铡点点头,“我不需要兵器,手里也容不下兵器了。” “你的兵器就是那口铡刀?” “是的。” 话语声中,漆黑的夜色里忽然飘过来一口铡刀。 薄而透明的红绫就在铡刀上柔柔起伏,漆黑的狗眼直愣愣盯着夺命灯夫。 红绫并未取下,里面寒光已隐隐现出。 夺命灯夫忽然冷冷盯着那口铡刀飘过来,飘到狗头铡边上,轻轻的停下。 狗头铡轻抚着狗头,那只手竟出奇的稳定而柔和,“这是我的武器。” 夺命灯夫点头承认。 这的确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面对这口铡刀,他心里渐渐生出压力,无形的压力,无形的杀机,无形的杀意。 夺命灯夫眼角已跳动,“这是口好刀。” 狗头铡点头,脸上已现出傲人之色,“是的,这的确是口好刀。” “死在这口铡刀下的人是不是很多?” “是的,也许比你想象中还要多。”狗头铡冷冷盯着夺命灯夫那只手,他的手却在依然触摸着狗头,并未离开一点,“你很想知道杀过些什么人?” 夺命灯夫点点头,目光没有避让铡刀上的锋芒,逼人的锋芒,逼人的压力,逼人的寒意。 红绫忽然已被拉掉,躯体已彻底现出,寒意变得更浓。 狗头铡缓缓将红绫放在怀里,薄而透明的红绫仿佛是少女心爱的玩物,心爱的玩物已藏起,现在岂非到了动手的时候? “我杀人如麻,什么人都想杀,杀好人,杀坏人,杀男人,杀女人,杀强盗,杀神偷,杀大侠,杀英雄,......。”狗头铡脸颊上神奇般流露出一种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夺命灯夫咬牙,点点头,“看来那口铡刀并未少喝高手的血。” “是的,连少林弃徒开光大师都死在这口铡刀下。” 夺命灯夫胸膛竟已不由起伏着,“我相信了。” 狗头铡点头,不语。 “我只奇怪一点。” “你说说看。” “这口铡刀为什么没有排上江湖中最凶险的七种武器之一?” 狗头铡冷笑,目光变得极为冰冷而残酷,“也许是因为这口铡刀实在太凶险了,所以不配排在上面。” 夺命灯夫点头,冷冷瞧着刀身,刀锋并没有现出,却足以令人心冷不已。 “好刀。” 狗头铡点点头,“你并未看见刀锋,已知是好刀?” 夺命灯夫眉头紧皱,额角那根青筋已抖动,“是的,我并不需要看也可以知道。” “你眼光很不错。” “这种杀人的刀,实在很少见,杀的人实在很多很多,所以没有看见,也可以感觉得到里面的锋芒。” 狗头铡忽然握住尾巴,尾巴已抬起,刀身骤然现出,寒光更加剧烈。 小蝶的躯体已忍受不了了,每一个角落竟已生出寒意,特别是双脚,又寒又没力。 “我们还是出去,好不好?” 她已实在惧怕这狗头铡,她见过这口铡刀铡人的一幕,那一幕实在令人无法忘却,实在令人惧怕不已。 这杀人的一幕,并不是每一个女人所能面对的。 很多女人见到这一幕,也许会活活吓晕过去,也许活活被吓死。 小蝶满脸假笑,拉了拉披风,“这里是他们的公堂,并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是不是?” 她的话已在打颤,手心已冒出冷汗。 无生本来是石像般面对漆黑的夜色,眸子也盯着漆黑的夜色,现在忽然石像般转身,空空洞洞的眸子忽然盯着、戳着那口铡刀。 铡刀已抬,刀锋寒意已飘动。 现在岂非到了杀人的时候?一双漆黑的狗眼直愣愣盯着夺命灯夫。 “这口铡刀怎么样?” “好刀,也是神刀。”夺命灯夫居然逼视刀锋。 “是的,这的确是好刀,也是神刀。”狗头铡冷冷盯着夺命灯夫脖子。 他说的是事实,无论什么样的刀,如果杀了这么多人,不是神刀,也是神刀了。 “我若是死在那口刀下,也不枉此生了。”夺命灯夫咬牙,目光逼视着刀锋上的寒光。 屋子里没有风,一点冷风都吹不进来。 小蝶已剧烈喘息,神情像是要哭了。 她实在不愿呆下去了,如果继续呆下去,自己说不定会疯,彻底疯掉。 “我们还是......。” 无生柔柔将她拥抱着,“不要怕,杀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又不是遇到一次两次。” 他说的是事实,他们的确遇到了很多杀人的事,也遇到很多杀他们自己的事,可是小蝶现在已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道,竟已软软的倒下。 无生将她扶住,柔柔拥抱住。 “你不要怕,这里并没有危险。” 小蝶点头,胸膛起伏的更加剧烈,“我不会怕的,一点都不会怕的。” 这是假话,用手指去听,也听得出这是假话,又假又惧怕。 无生叹息。 他轻抚着小蝶的躯体,深深感受到她躯体上每一根肌肉已剧烈抖动不止。 冷风犹在呼啸。 屋檐下的已传出嘶嘶声,小蝶缓缓将耳朵捂住,不愿听这声音,这声音实在很像鲜血飞溅的声音。 人在惧怕的时候,什么样的声音,都会令惧怕之色更浓。 她也不例外。 她紧紧贴着无生躯体,已感觉肚子那颗心在撞击着无生的胸膛,凶猛而强烈不已。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章 拼命前夕 铡刀已打开,死亡已逼近。 边上没有别的官差,新欢似已睡熟,他的样子仿佛是移山苦力,疲倦的可以一睡永不在醒。 刀锋寒意已扭动,没有人进来擦拭一下刀锋,没有木桶靠在边上。 夺命灯夫手里的茶杯忽然飘起,忽然飘到桌上,手没有动。 这种手法简直令人无法相信,也令人无法理解,也许江湖中神秘的高手,都有神秘的力道。 无生是这样的人,夺命灯夫也是这样的人。 狗头铡冷冷的盯着夺命灯夫,“我的刀已在,你的夺命灯何在?” 夺命灯夫呼吸渐渐更加急促,神情却依然极为安定而冷静,没有一丝不稳之色。 无论是谁,能有这样的镇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种镇定,并不是用说来就来的,也不是学来的,没有人会传授这种镇定,书上也不会记载这种学术,这种镇定,只有在无数次惨痛经验中才能吸收到,只有无数次死亡边缘的拼命才可以领悟得到。 所以这种镇定并不是常人能具备的。 “你想见我的夺命灯?” “是的,我很想看看夺命灯如何个夺命,是如何夺走别人的命?” “我的灯已在。”夺命灯夫冷冷瞧着那口铡刀。 他的手已抬起,手里没有灯,也没有别的。 他的手竟没有灯。 屋里只有一盏灯,油灯。 油灯犹在剧烈扭动,仿佛已实在忍受不了这逼人的杀机,逼人的杀气。 狗头铡怔住。 他手里没有灯,什么也没有,屋子里也没有夺命灯。 没有夺命灯的夺命灯夫为什么那么镇定?难道他真的不用夺命灯也可以杀人,手里的夺命灯只是个幌子? 冷风在呼啸。 屋檐下那种声音更加强烈,更加凶残。 “你手里没有灯,这里也没有夺命灯。” “是的。”夺命灯夫忽然冷冷的笑了笑,“夺命灯并不是用来给人看的。” 狗头铡眼角那根青筋已剧烈跳动,夺命灯夫的灯的确不是平常的杀人兵器。 虽然与枪神无生动过手,虽然体力还未恢复,虽然面对杀人无数的狗头铡,夺命灯夫依然很镇定,镇定如基石,这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没有过人的智慧不会有这样镇定,没有经历过多的生死搏杀也不会有这样的镇定。 这人仿佛彻底镇定,在等着别人送死。 狗头铡已喘息。 夺命灯夫居然令狗头铡的心不稳,心不稳是杀不了人的,特别是高手,不但无法去杀,也很容易被杀。 狗头铡很明白这一点。 “夺命灯是用来杀人?” “是的。”夺命灯夫冷冷盯着那口铡刀,刀锋上的寒意已更寒,“不到杀人的时候,是绝不会出现的。” 狗头铡冷笑。 他深深记得夺命灯夫的夺命灯飘向快刀小芳,飘过去的时候,忽然现出一道寒光,又急又寒的光芒。 快刀小芳就死在那道寒光下的。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那道寒光下,他竟已有点迫不及待了。 “现在是不是已到了杀人的时候?” “差不多了。” 狗头铡不懂,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他岂非在等自己心不稳? 只要心不稳,那只手一定也不会稳,杀人的手若是不稳,就等着被杀,而不是去杀人。 他一向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心直到现在,依然很稳,稳的像是铁石铸成的,面对任何原因,面对任何人物,都休想将他的心击溃,然后不稳,等着被屠杀。 手犹在尾巴上,铡刀已彻底掀起,刀锋彻底现出。 “差不多是多少?” “差不多是只等一件事了。”夺命灯夫的笑意竟也流露出残酷而恶毒之色。 恶毒的仿佛是夜色里野兽,在欣赏着爪下的羔羊。 狗头铡不是羔羊,他很容易令别人变成羔羊,“你在等什么事,难道你在等我自己死去,这样就省去了动手的力气。” “是的,我的确在等,却不是等你自己死去。” “那你等什么?” “我在等你不稳,只要你有一丝不稳,我的灯就会出现,出现就可以将你杀死。”夺命灯夫冷冷瞧着狗头铡,“一招致命,不用多费力气,是我一贯作风。” “你杀快刀小芳也是这样的。” “是的,我杀任何人都一样。”夺命灯夫的声音顿了顿,忽又继续说着,“甚至包括枪神无生。” “你杀枪神无生也是这样的?” “是的,不过杀不死他。” “那你杀我是不是也杀不死?” 夺命灯夫冷笑,“那得看你有多少能耐了。” 狗头铡咬牙,冷冷盯着那只手,那只手依然没有一丝不稳,也没有夺命灯。 “你可以出手了。” 夺命灯夫冷冷的盯着狗头铡的铡刀,冷冷的盯着那只靠在尾巴上的手,“我不急,我不急着去死,也不急着杀你。” 狗头铡咬牙。 这人远比想象中还要能忍,远比想像中还要能等。 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对这样的对手很不幸。 他是这么想的,夺命灯夫也许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人说话,他们显然都已不愿说话。 死寂。 屋子里肃杀之意更浓。 小蝶已被这种压力压的喘不过气了,她已要崩溃了。 背脊的冷汗疯狂涌出,缓缓滑落着,像是一条条毒蛇在游走。 这种压力并不常有,也许是第一次,她希望这种压力也是最后一次。 她凝视着无生的眼眸,张开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的话似已被这种压力,活活压死,压死于无形。 无生柔柔轻抚着她的躯体,柔柔的靠在一边,“你不要怕,这里很安全,这里并没有一丝危险。” 小蝶想苦笑,却一丝也笑不出。 心里却在暗暗生出苦意,又苦又痛。 狗头铡忽然盯着夺命灯夫的呼吸,这人的呼吸已渐渐剧烈,“你开始不稳了。” 夺命灯夫不语。 他似已不愿说话,说话有时也会令自己不稳。 “我已感觉到了,你并不是那么稳定的人。”狗头铡冷冷瞧着夺命灯夫的眼眸,“你杀我的机会已不多。” 夺命灯夫不语。 他的确呼吸已不稳,的确杀人的机会已不多,可是他的手依然很稳。 这是一只极为奇特的手。 奇特的稳定,奇特的没有一丝不稳,奇特的停在那里,一丝也没有动。 似已永远也无法动了。 “但是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岂非也是一样?”夺命灯夫已死死盯着狗头铡额角青筋,青筋不停的跳动着。 狗头铡不语,冷冷笑了笑,“你。”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里很不舒服?”他的手奇特般稳定,他的笑意却奇特般恶毒而残忍。 “是的,我是不舒服,被你说中了。”狗头铡轻笑一声,“那又如何?你会出手吗?” 夺命灯夫不语。 因为他不敢,他没有把握杀了狗头铡,一丝也没有,所以一旦出手,就会容易被他杀死,死在那口铡刀下。 也许死在那口铡刀下,并不是死成两截,也不是死成三截,而是无数截,说不定是会死成肉泥。 他不愿这么死去,这种死法实在令人不愿面对,更不愿忍受。 夺命灯没有现出,夺命灯夫没有动。 那只手依然停在前面,手里也没有兵器,没有兵器,却足以在顷刻间变出兵器,杀人于无形的兵器。 杀人就是这么简单,也是这么复杂。 不是这个时代的江湖人,是很难体会到里面的杀机,里面的杀气,里面的杀意。 刀锋寒意渐渐更浓,那只手依稀靠在上面,“你可以出手了。” 他又说了一遍,又在希望夺命灯夫动手。 夺命灯夫不动,一根手指也没有动,可是额角冷汗已在动。 “我并不急,我并不急着去投胎,也不急着送你去投胎。”夺命灯夫咬牙,冷冷盯着那口铡刀,盯着尾巴上的手,“你若是急了,可以先出手,我并没有逃走,会等你出手的。” 狗头铡不语。 “你是不是不敢动手?”夺命灯夫的笑意更浓,“你也不敢动手?你也有不敢动手的人?” 狗头铡点头。 “你每次杀人,是不是都要将铡刀上每一寸都要擦拭一下?” 狗头铡点头。 这是他的习惯,这习惯已多年,没有改变过,可是这人为什么要问出这样话?是故意刺激? 小蝶暗暗苦笑。 这两人的样子,很容易令她想到两只公鸡伸着脖子,等着好机会去咬对方的躯体。 这种等待不但令人厌恶、厌倦,也令人惧怕、心慌。 无生柔柔将他搂住,柔柔轻抚着她的躯体,“现在是不是还怕?” 小蝶挣扎着点点头。 她实在惧怕极了,肚子里的心仿佛已要从嗓门跳出去了。 无生轻轻叹息。 “这里不会有危险的,一丝也没有。” 小蝶面无表情,缓缓凝视着无生的眼眸,他的眼眸没有一丝变化。 空空洞洞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惧怕、惊慌之色。 她暗暗吃惊不已,这个时候,这石像居然没有一丝不稳,这实在令人无法想得通,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躯体紧紧贴着躯体,她的躯体柔软而没有一丝力道,他的躯体却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一章 生死搏杀 躯体紧紧贴着躯体。 她的躯体柔软而没有一丝力道,他的躯体却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 小蝶努力挤出一句话,“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她说话的时候,已觉得自己舌头抽动,所以说出来的话是轻颤着的。 “他们在等。” 小蝶不懂。 她想不通,兵器已在手中,对手已在前方,问什么还要等? “他们在等什么?是等对方犯错?等对方的心不稳?”她说的很有把握,因为他们说过的,并不是自己瞎想的。 “是的,但不全是。” 小蝶更不懂。 这又是什么?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她不信。 她看了夺命灯夫那只手。 那只手上仿佛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道,神秘而奇异的力道,手背上的青筋却丝丝轻颤着,仿佛在痛苦挣扎,忍受着悲惨折磨。 这人是不是还能发出致命的一击?将对方杀死于无形? 她又看了看狗头铡的手。 狗头铡的手似已与那尾巴融为一体,那只手仿佛是铡刀上的一部分,已死死连接在一起,他的心、他的躯体,渐渐变得像是与铡刀一样,这岂非已与铡刀合二为一? 铡刀就是他,他就是铡刀。 无论谁都看不出他在控制铡刀,还是铡刀在控制他,也看不出那口铡刀究竟是人还是口铡刀,更看不出那人究竟是铡刀还是人。 铡刀明明不是人,只是兵器而已,却偏偏带着杀人的那种活力与劲道,一种令人不可思议、无法想象的活力与劲道。 人明明不是铡刀,明明是杀人的人,杀了无数高手,杀了无数江湖名流,杀了无数江湖名宿,杀了无数江湖名剑,也杀了无数江湖名刀,这种人明明是个人,没有人能说他不是个人,若是有人说他不是个人,那一定是喝醉了,该醉死了,也该死了。 可是他躯体上偏偏没有人的那种活力、劲道,偏偏又带着铡刀般冷静、稳定,偏偏带着铡刀般杀人的锋芒与寒意。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两人,心里剧烈起伏着。 这两个当世杀人高手,现在却像是两条野狗,在直愣愣盯着对方,直愣愣盯着对方的一切。 都没有动,也不敢动。 没有动,却并不是动不了,无论是谁,用脚趾去想,都可以想得出一点,他们只要一动,必是杀人无形的一击,地动山摇的一击。 狗头铡的铡刀很可能将夺命灯夫铡成十七八段。 夺命灯夫的夺命灯也很可能将狗头铡躯体变成马蜂窝,每一个角落都是带着针孔的马蜂窝。 他们两人岂非都没有把握杀死对方? 也许都没有把握杀死对方,所以才要等,等最好的机会,也是最正确的机会,那时出手,才是致命一击,也唯有一击。 他们为了这一击,为了能把握住这一击,无疑已牺牲了很多很多。 也许牺牲的比别人想象中要多得多,也比别人想象中还要残忍,还要冷酷。 夺命灯夫冷冷瞧着狗头铡的手,瞧着那口铡刀,“你很能耐,我很佩服你。” 他说着话的时候,额角冷汗滚动得更多。 躯体却依稀很稳,神奇般稳定着,每一根手指都没有动。 狗头铡冷冷的盯着夺命灯夫,盯着那只手,“你也不差,我也佩服你。” “杀你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真的有点后悔回到这里。” “是的,你的确该后悔一下,你一定认为别人不会来这里,是不是?”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实在是个好地方。” “可是你错了,我们既然想到了是你,就一定会想到这里。”狗头铡冷冷笑了笑,“因为我们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我若是留在仵作宅子附近,你们岂非就找不到我了?”夺命灯夫笑了笑,“也许你们在那里也眼线,官门的眼线本就很多。” 狗头铡点头承认,“没错,官门眼线,本就很多,也许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夺命灯夫冷笑,冷瞧着狗头铡,“你们眼线的确很高明,也许我所有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 “也许。”狗头铡点点头,忽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不过你也太高看了,他们也是人而已。” 小蝶看得已要晕眩了。 在生死搏杀、出手一击的瞬间,这人居然能镇定自如的喝茶,这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狗头铡缓缓将茶杯放下,又缓缓倒了一杯,缓缓喝掉。 他喝得很慢,也很仔细,他喝得仿佛并不是茶,仿佛是杀人无形的穿肠毒药。 小蝶吃惊的看着狗头铡。 这人难道已疯了?已不想活了?难道他忘了自己在生死一线的瞬间? 这个时候做这个动作,岂非很不智?很容易令夺命灯夫把握机会去杀他? 这个动作无疑在给自己找死路。 奇怪的是夺命灯夫并没有动,也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的瞧着他喝茶。 这让小蝶更吃惊不已。 “你们本可以早点过来,却没有那么做。”狗头铡笑了笑,他的笑意充满了轻蔑之意,“因为你们想找到个好机会再杀我?” 狗头铡点头,也笑了笑,他将杯子放下。 “那又怎样?我们还是没有机会杀你,杀你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狗头铡的笑意竟变得发苦,“本以为借助大搜魂门的门主跟你动动手,消耗消耗你的体力,然后等着无生去杀你,可惜。” “可惜无生并没有杀我,也没有将我打伤。”夺命灯夫冷冷笑着,“你们好像很失望?” 狗头铡点头,他已承认这一点。 无生若是出手,夺命灯夫一定活不成,必然死在那杆枪下。 “你们依然没有机会动手,更没有机会杀了我。”夺命灯夫笑了笑,“你们就是可怜虫,一群可怜的不能再可怜的虫虫,你现在是不是已明白自己是什么了?” 夺命灯夫的笑意变得讥诮、轻蔑而恶毒不已。 狗头铡的脸忽然变了变,喝进去的水骤然喷了出来,他的躯体竟已不稳,那只手竟已轻轻的颤了颤,也就轻轻颤了颤。 这细微的动作并不是很大,时间也不是很长。 可是这种动作无疑给了夺命灯夫一个机会,一个杀人的机会。 机会已现出,人已出手。 那只手已有了变化,漆黑的屋里骤然冒出无数点寒光,直扑狗头铡。 无论是谁,都可以想得到,若是被那无数点寒光问候到,一定会变成是马蜂窝,想不成是马蜂窝也很难。 手又是一挥。 十几道寒光骤然扑向无生,无生没有动,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他为什么不动,难道变成了石像,一尊等死的石像? “你。”小蝶尖叫着出声音。 这实在令她惧怕极了,嘴里的话似已无法说完,也无力说完。 无生忽然用力将小蝶拥在怀里,死死的拥抱住。 小蝶不懂。 难道这人不想活了?自己不想活了,也不让别人活着? 十几道寒光骤然从他们躯体边上穿过,骤然穿过木屋,骤然飘向漆黑的夜色。 窗户上骤然现出几道人影飘落了下去,一张渔网也落下去,惨呼着落到冰冷、坚硬的大地上,一动不动的死肉般躺着。 他们手里赫然拿着渔网。 小蝶明白了。 这渔网已见过一次,正是在仵作宅子里,她深深记得新欢用渔网捕捉了快刀小芳。 快刀小芳岂非就是栽在那口铡刀下? 他们现在又想用这渔网来捕捉夺命灯夫,这的确是好法子,可是用过一次的渔网对夺命灯夫而言,也许不会有用了。 这法子是很不错,却用错人了。 比鬼还精的夺命灯夫,又岂会上这个当?见过一次的法子,对夺命灯夫而言,不但不可怕,却显得很可爱,也显得很可笑。 小蝶并没有看落下去的人一眼,这几人一定很可怜。 手又是一挥。 无数寒光骤然打向狗头铡躯体,夺命灯夫化作一道寒光骤然定入漆黑的夜色里。 他竟已逃出去了。 狗头铡忽然跃起,铡刀也跟着跃起。 铡刀忽然一开一合,寒光骤然消失,暗器叮叮落地。 屋里昏暗而无力,小蝶无法看清那是什么暗器。 身子并未落下,铡刀也没有落下,狗头铡冷冷哼了一声,忽然已到了外面。 “追。” 下面十几个人忽然有了动作,一动就没有了。 小蝶深深吐出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拼命的人已离去,危险的时候已不见。 她忽然挣脱出无生怀里,跃到桌子边,倒了杯茶,自己喝了起来。 “他们终于走了。” 无生不语。 “刚刚快把我吓死了,我真的。” 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刚刚的确快把她吓的半死。 无生不语。 小蝶倒了杯茶递给无生,就静静凝视着漆黑的夜色。 冷风呼啸。 林木森森,刀光闪动,寒光飘动不止。 里面忽然现出惨叫声,一个人忽然倒下,倒下就不会站起,夺命灯夫绝不会给别人活着的机会。 这是他做事的一贯作风,只要出手,就不留余地。 漆黑的林木已飘起了落叶。 刚刚生出的绿叶,不但新鲜,也极为活力。 “他们在里面拼命了?”小蝶边喝着茶,边欣赏着他们恶斗。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他们已在恶斗,寒光飘动,铡刀骤然一开一合。 他们谁都没有占到便宜,谁都没有占据上风。 小蝶笑了笑,“你看他们谁厉害?” 无生不语。 “他们都很厉害,好像都没有占到上风。”小蝶苦笑。 这石像实在不懂得什么叫言语,什么叫说话,她已要闷死了,所以他只能自己跟自己说。 一阵冷风掠过,带来一片叶子,小蝶忽然伸手抄住。 她仔细的瞧了瞧,这上面居然有血迹。 是谁的血?是夺命灯夫的?还是狗头铡的? 她递给无生,“这是谁的血?是夺命灯夫的?还是狗头铡的?” 无生并没有看一眼那片叶子。 小蝶痴痴的笑着,然后将这片叶子吹走。 就在这时,下面忽然现出一道影子, 漆黑的影子一闪而过,闪向林木之中。 小蝶的心忽然剧烈跳了跳,“这是杭天狐?” 无生点头。 “这人居然没有死?” 无生点头。 “他是装死的?” 无生点头。 能成为大搜魂门的门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心智、功夫,都不该是平庸的,都应该是出类拔萃的,否则大搜魂门就不叫大搜魂门了,也不会这么出名,所以这人并不是容易死去的。 “他为什么要装死?” “因为他也很聪明,也是条狐狸。”新欢忽然已起来,正静静的凝视着他们。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一代江湖智囊,明明已睡熟,却偏偏已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人也是装的? 小蝶苦笑。 这些人都不是一般的人,文武都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他们心里所想的事真的很能猜得到,小蝶更无法猜到,她笑着凝视新欢,“他们都去拼命去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新欢脸颊上依稀没有一丝变化,疲倦而没有一丝活力。 “之前不能出手,现在不必出手了。” 小蝶不明白,“现在为什么不必出手了?” “因为大搜魂门门主已过去了。”新欢忽然走近窗户,凝视着漆黑的夜色。 冷风飘飘。 几株大树已忽然倒下,倒在铡刀下,那口铡刀忽然一开一合,几株大树忽然倒了下去。 小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她知道那口铡刀很厉害,却没有想到那口铡刀会这么厉害,铡刀沉重而笨拙,到了狗头铡手里,就变得轻灵、神秘起来。 狗头铡握住那口铡刀,仿佛是剑客握住剑柄那么直接而简单,没有一丝沉重、笨拙之色。 小蝶凝视着夜色,心里却不停想着,大搜魂门门主为什么要装死?还有他为什么要用剑?大搜魂门门主应该用手才是。 漆黑的夜色。 冷风变得更加冰冷而恶毒,最恶毒的也许是那人心,江湖中的人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二章 逼近死亡 漆黑的夜色,冰冷的冷风,恶毒的人心。 他们的心也许不但恶毒,也极为残忍、冷酷而无情,不但对别人无情,对自己也很无情。 林叶犹在飘飘。 又有一个人倒下,惨呼着倒下。 小蝶并不能看到他们,却可以感觉到那人躯体一定抖了抖,然后一动不动了,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漆黑的苍穹。 冰冷而无情的苍穹没有一丝光亮,也不会现出光亮。 苍穹若是有情,也不会生出光亮给他们带来方便,他们杀人拼命的方便。 人在拼命,铡刀也在开动。 狗头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盯着夺命灯夫。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 狗头铡很想靠近一点,想的已要发疯,想得已要崩溃,想得仿佛是多情少女,一直追着心爱情郎,却一直不能如愿,一直不能贴向胸膛,享受着柔情柔意,释放多日的相思与寂寞。 他握住铡刀,仿佛是多情少女握住手绢,轻盈而欢快着。 夺命灯夫却在拼命的逃离着,却偏偏无法远离一分,他拼命的远离,仿佛是英俊公子被一个寂寞发疯中疯妇缠住,死死的缠住,想要分离却偏偏无法做到,疯妇想要占有他的躯体,享受快意、刺激,英俊公子却偏偏无法离去,也无力离去。 铡刀犹在飘动,他的人更飘。 又有谁会想到那口铡刀到了狗头铡手里竟变得轻灵而多变, 数点寒光忽然飘动,狗头铡就忽然飘动,寒光忽然定入后面一人躯体。 这人忽然惨呼着倒下,脸颊上肌肉跳动了几下,忽然归于平静,软软的落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不再动弹。 半片绿叶忽然落到这人脸颊上,又忽然飘走。 这人竟也是直愣愣盯着苍穹,盯着漆黑的夜色,一双眼珠子说不出的怨恶、怨毒而凶残不已。 “狗头铡大人,你真不是东西。”夺命灯夫的嘴已喘息,他似已将近无力。 狗头铡冷冷笑着,冷冷瞧着夺命灯夫,冷冷说着,“我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岂非也不是。” 夺命灯夫咬牙,死死盯着狗头铡,盯着那口铡刀,却无法分开的更远点。 “你的铡刀有多重?有没有一车女人重?” 狗头铡冷笑着,却不语。 他显然没有想到夺命灯夫会说这种令人苦恼的话,拼命的时候,是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能说出。 无论谁多说这样的废话,也许就要被这废话活活害死。 夺命灯夫没有被害死,所以继续说着,“你真的是个大猪头,大笨蛋。” 他说的很用力,也很认真,他仿佛生怕狗头铡不会生气,不会恼火。 拼命中的人,一定不能生气,如果生气,一定会倒大霉,说不定会活活被霉运缠死。 铡刀忽然一合。 一截衣服忽然飘落,刀锋上竟没有血迹,没有血迹,就证明夺命灯夫没有倒霉。 “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怕这口铡刀。” 夺命灯夫咬牙,忽然纵身一跃,掠到不远处,挺立在枝头,瞧着狗头铡。 狗头铡居然没有跟上去。 他冷冷的站立在另一枝头,手已在轻抚着狗头,刀锋并没有合上,寒意犹在飘动。 落叶飘飘。 十几个官差已剩下一半,忽然肃立于树下,一动不动的站着,面无表情,既没有一丝欢乐,也没有一丝痛苦。 枝头轻轻晃动,上面的人却没有一丝动作。 沉重而笨拙的铡刀,落在枝头,仿佛是落在地面,沉稳而安静,竟没有一丝摇晃。 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没有人想得通这人是怎么做到的,这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做到的。 这样的人,这样的铡刀,也并不是常有的。 冷风掠过,一片绿叶飘向刀锋,骤然又远远的离去,远远的飘向夜色,孤独而寂寞的漂泊着。 这口铡刀仿佛有种魔力,一种令人无法相信的力道,一种令人飘叶逼近的力道。 夜色森森,没有一丝曙色。 没有现出一丝光明,只有冷风,冷风不停的撞击着他们的脸,撞击着他们的手。 冰冷、无情的冷风仿佛想要将他们活活吹走,吹死。 他们没有动,一动不动的挺立在枝头,动的只有林木,林木森森,一株株林树扭动着,仿佛是多情的少女在哭泣,在寂寞,轻颤着躯体,忍受着孤独与相思的折磨。 “我的铡刀是不是很好?”狗头铡冷冷的笑着,凝视着夺命灯夫。 夺命灯夫紧紧咬牙,不停喘息着,躯体不由起伏着,“很好,真的很好。” 狗头铡冷冷笑了笑,“有多好?” 冰冷的笑意里竟流露出得意之色,冷风掠过他的脸颊,却褪不去一丝笑意。 有些人脸上的笑意,冷风不但无法褪去丝毫,反而会助长了力道。 狗头铡冷冷笑着凝视夺命灯夫,冰冷的笑意,似已比冷风更冷,也比冷风更恶毒。 他已在等着夺命灯夫说话,欣赏着这人疲倦、无力的躯体,仿佛很快乐,很开心。 夺命灯夫喘息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额角汗水不由的飘落。 “要有多好就有多好,我实在佩服极了。”他忽然笑了笑。 他居然已笑了,这个时候,他本不该笑的,却不由的笑了出来。 “你很佩服这口铡刀?”狗头铡冷冷笑着,他的笑意更加强烈,强烈而恶劣不已。 这种笑意很容易令人厌恶,令人厌倦,甚至会令人呕吐,这是个并不太礼貌的笑意。 “是的,我实在很佩服。”夺命灯夫缓缓擦了一下额角,汗水渐渐已消失,躯体渐渐已挺直。 那只手依然没有一丝抖动。 没有抖动,就可以杀人,可以杀人于无形。 人已在不远处冷笑着,那口铡刀仿佛也在冷笑,森寒的刀光飘飘,仿佛在飘着笑意。 冰冷的笑意。 狗头铡冷笑着,冷盯着夺命灯夫,“有多佩服?” 夺命灯夫咬牙,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去,“要有多佩服就有多佩服。” “你佩服铡刀什么?”狗头铡轻轻抚摸着狗头,他抚摸着狗头,仿佛是慈祥的母亲,在抚摸着心爱的孩子。 “我什么都佩服。” “比如说。” “比如说佩服那口铡刀能铡猪菜,一下就可以铡很多,猪见到那口铡刀,也会高兴的。”夺命灯夫的笑意显得讥诮不已。 狗头铡的笑意忽然消失,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忽然抽紧、跳动着,“你。” 这是辱骂的话语,他似已被这辱骂的话气得发疯。 夺命灯夫欣赏着这种表情,似已很满意,却并没有满足,所以他接着又辱骂,“一头头猪若是见到那口铡刀,一定会很欢喜,很开心。” 狗头铡不语。 嘴角已剧烈抽动,躯体竟已奇异般的抖动起来,他仿佛已要愤怒的发疯了。 他愤怒的时候,那口铡刀仿佛也跟着愤怒,森寒的刀光扭动着,愤怒的仿佛时刻都会将别人咬死。 铡刀轻颤着,枝头的绿叶竟已不停飘落。 铡刀并没有变化,狗头铡也没有一丝变化,枝头绿叶却已飘落。 绿叶忽然落在大地上,连冷风都无法吹起。 冷风飘飘。 肃立的七八个人一动不动站着,似已与大地融为一体。 木桶没有动,人也没有动,落叶已飘动,一片落叶忽然飘了进去,忽然又飘了出来,重重的落到大地上。 柔软的绿叶,冰冷而坚硬的大地。 绿叶若是有情,也许会酸楚,也许会痛苦,因为它们本不该这么早就与枝头离别,应该可以享受着阳光的柔情,享受着春雨的抚摸。 它们也可以给大地带去柔情、柔意,也有能力给大地带去活力与刺激。 没有人去看它们一眼,凋谢的绿叶也许很难受到世人赞赏与喜爱,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都是一样,都不会受到世人的赞赏与喜爱。 森寒的刀光飘飘,枝头林叶飘动更急。 夺命灯夫的笑意犹在,也并未满足,所以他又说着。 “你可以去试一试,猪圈里的猪一定高兴的不得了,特别是母猪,一定很喜欢。”夺命灯夫欣赏着狗头铡的样子,顿了顿,又忽然接着说,“它们一定喜欢的要命,这口铡刀用来杀人,实在是浪费了,实在应该去好好。”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忽然掠起。 下面又粗又高的大树忽然动了动,忽然倒下,竟已变成四五段。 铡刀明明在枝头,明明还有一点距离,可是那口铡刀忽然将树木铡成四五段。 狗头铡冷冷瞧着,冷冷的掠起,骤然到了夺命灯夫跟前。 这动作实在很快,夺命灯夫简直连想都没来得急想,玩命的扭动躯体,却发现躯体到了铡刀下。 夺命灯夫紧紧握住狗头铡的手,死死的盯着那截尾巴。 那截尾巴若是下压,躯体定会一分为二。 狗头铡狞笑着,一只手紧紧将夺命灯夫按在铡刀下,另一只手却用力将铡刀下压着。 死亡已逼近。 一双狗眼直愣愣盯着漆黑的夜色,仿佛很得意而欢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三章 斗智斗勇 死亡已逼近。 夺命灯夫紧紧握住刀柄,生死已在一线,那双手若是松开,躯体一定会分成两段。 这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 他紧紧咬牙,死死盯着狗头铡,眸子里渐渐已现出怨毒、怨恨之色。 没有言语,他们两人都没有言语。 没有言语,并不是不能说话,他们的言语在眼眸里显露无疑。 夺命灯夫死死盯着狗头铡,盯着那只手,那只手已缓缓下压,森寒的刀锋渐渐已逼近胸膛。 死亡将近未近。 狗头铡狞笑、狞恶着,却没有出一丝声音,也不敢有一丝声音。 他依然很小心,很用力。 手臂上青筋渐渐已高耸的更加明显,隔着衣裳本来是很难看到的,可是那根根青筋实在太明显。 明显的仿佛是一条条毒蛇,已紧紧缠着手臂,欲欲似动,仿佛时刻都会跳出去撕咬别人。 冰冷的冷风掠过脸颊,仿佛是怨妇在诉说着自己的寂寞与悔恨,悔恨着一切。 狗头铡眼珠子瞪得更大,更圆,直愣愣瞪着夺命灯夫。 人在拼命用力的时候,眼珠子都很容易变得更大,更圆,他也不例外。 脸颊上根根肌肉已不停抽动,额角的汗水已神奇般沁出,还没来得急落下,却被冷风吹走,既不知飘到哪去,也不知道飘到何时。 一片林叶忽然飘到夺命灯夫脸颊上,紧紧贴着,紧紧贴着一双眼睛。 夺命灯夫并没有在意,也不敢在意。 他现在如果在意这片林叶,自己就要倒大霉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狗头铡冷冷盯着夺命灯夫的脸颊,脸颊上竟已露出了笑意。 狗头铡竟已在说着话。 这实在令夺命灯夫又怕又惊又意外,但他不敢有一丝言语,也不敢有一丝分心。 狗头铡咬牙,嘴角一滴口水忽然飘落,正不偏不移的落到夺命灯夫脸颊上。 “现在是不是还认为我的铡刀会铡猪菜?是不是还认为会令猪高兴?”狗头铡狞笑着,脸颊上每一根肌肉抖动更加剧烈。 冷风掠过,那片林叶忽然飘起,忽然飘走。 夺命灯夫胸膛已剧烈起伏着,他每起伏一下,就可以感受到刀锋上。 刀锋竟已到了胸膛。 这实在是件令人惧怕而心慌的事,夺命灯夫的手依稀紧紧握住狗头铡的手,死死的往上推着。 他显然没有放弃抵抗,没有放弃活着。 狗头铡用力的下压,铡刀与躯体却始终保持着一线之隔,他竟已无法下压一丝。 人已在铡刀下,铡刀将下未下。 额角的汗水沁出已更多,一滴一滴飘落着,脸颊上肌肉抽动更加猛烈而残忍。 “你是不是还这么认为这口铡刀适合铡猪菜?” 夺命灯夫挣扎着将铡刀往上面推了一点,努力喘息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狗头铡冷笑,“你是不是还认为这口铡刀会令猪圈的猪高兴?” 夺命灯夫紧紧咬牙,忽然笑了笑。 他竟已笑了出来,这并没有好笑的事,这里也没有好笑的人,那口铡刀只会人令惧怕,绝不会生出可笑。 狗头铡不懂,冷冷的盯着这人。 “你笑什么?” 他不信这的事实,他铡过很多人,多得令人疯,他只见过很多人流泪,也见过很多人流鼻涕,更见过很多人在这个时候裤裆湿透,笑的人却是头一个,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笑得出来。 他很想知道这人为什么要笑,因为这人并没有理由笑的,也不该笑的。 “我笑你,你实在有趣极了。”夺命灯夫仔细瞧着狗头铡脸颊上不停跳动的肌肉。 “我有什么好笑的?” “你实在有趣极了。”夺命灯夫笑意不变,“你真的有趣极了。” 狗头铡眨了眨眼,眼角的汗水竟已飘落。 这个人并不是很好铡,不但很费力气,也很费脑筋。 他决定将这人铡死以后,一定要好好善待一下自己,好好补偿一下自己。 这样子杀人并不是常有的,这种疲倦也不是时常生出。 “有多有趣?”他忽然说出这句话。 他说出这句话,仿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跟这人说着话。 “要有多有趣就有多有趣。” “比如说。” “比如说现在的你。”夺命灯夫的双手虽在用力推着铡刀,脸上的笑意竟已生出了戏弄之色。 “现在的我怎么了?” “你实在有趣的像头猪,像的实在可爱。”夺命灯夫凝视着狗头铡的脸颊,脸颊上的笑意已更浓。 狗头铡冷笑冷叫着,“想不到你临死时候都没忘记说点缺德的话。” 夺命灯夫缓缓喘息着,显得很轻柔而缓慢。 他不敢太用力去喘息,因为自己喘息的太用力,胸膛一定会靠近刀锋。 躯体上衣衫已破碎,只要胸膛起伏的更大点,那颗心就会感觉到刀锋上的力道。 “是的,我还没有忘记,说说你的猪头。” 狗头铡冷冷盯着他,冷冷盯着那只手,冷冷的笑着,“更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还这么稳定?” “是的,我一向很稳定,我的手杀人一向很稳定。” 狗头铡笑意不变,“可惜你无法再出手了。” “也许。” “你还有出手的机会?”狗头铡忽然俯下身,在那只手上亲了亲,“你的手很滑,也很嫩。” 夺命灯夫不语。 “你是不是很会保养?这双手嫩的像是女人的屁股。”狗头铡的笑意现出戏弄之色。 这时铡刀又下压了一点。 夺命灯夫与死亡又逼近了一点,他的心已感觉到那口铡刀的刀锋,正不停的撞击着那口刀锋。 刀锋没有动,肚子里的心已丝丝绞痛着。 “你是不是已感觉到疼痛了?”狗头铡凝视着刀锋的血迹缓缓流淌着,显得极为兴奋而欢快不已。 夺命灯夫点点头。 他似已感觉到了,这种心口的疼痛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狗头铡得意的看了看胸膛上鲜血,又看了看夺命灯夫的脸颊,“你现在可以说说话,无论说什么都是好的。” 冷风呼啸。 躯体上冷意更浓,人在临死的时候,该说点什么? 夺命灯夫脑袋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似已在思索着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着说什么话?”狗头铡缓缓在他手上又咬了一口,“你可以好好将一生的故事统统说说一说。” 夺命灯夫不语。 他缓缓闭上眼帘,似已接受这命运,似已接受死亡。 “我这人一向很好说话的,特别是面对你这么有趣的人,一向很想多听听。” “你想听点什么?”夺命灯夫已觉得胸膛传出的疼痛渐渐更加剧烈,已感觉到肚子的心在撞击着刀锋,每撞一下,疼痛更重一点。 可是这时的心却变得平稳了很多,跳动的不再那么剧烈。 是不是将死的人,都这么平静? “我想听听你有趣的事。”狗头铡忽然用脚踩住夺命灯夫的躯体,死死踩着,“无论你说什么都可以,只有是有趣的就行。” 夺命灯夫不语。 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放松,依然死死握住狗头铡的手,依然在往上推着。 狗头铡冷冷笑着,冷冷等着。 夺命灯夫并没有说话,不远处七八人缓缓走了过来,肃立于一旁。 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缓缓将木桶靠在铡刀边缘,缓缓靠在夺命灯夫头躯体下,然后又缓缓退了回去,肃立着。 夺命灯夫背脊已感觉到木桶,他感觉到木桶,仿佛是感觉到死亡。 “你是不是没铡过像我这样的人?” “是的。”狗头铡的脚忽然在夺命灯夫躯体上用力碾了碾,然后就欣赏着脸上的神情,“我没有铡过像你这样的人,你很有趣,我很喜欢。” 夺命灯夫咬牙,笑了笑,“有多喜欢?” “要有多喜欢就有多喜欢。” “你这么喜欢我?” “是的,我实在很喜欢。”狗头铡咬牙,笑着,那只手却没有一丝放松,依然用力往下压着。 他并不是个笨蛋,也知道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走的,他并不想夺命灯夫在死亡边缘挣扎一下,便就逃走。 胸膛上的鲜血流得更多,铡刀下压的也更多。 “我只想说一句话。” “你说说看,我在听着。”狗头铡脸上笑意已更浓。 “我只想说,我只想说。” “你只想说什么?”狗头铡眨了眨眼,似已在期待着。 这时夺命灯夫缓缓将脚移到狗头铡双腿之间,笑了笑,“我只想说,我只想说。” “你想说什么?”狗头铡缓缓靠的近了点。 “我只想说你这个猪头。” 话语声中,夺命灯夫一脚踢向狗头铡的裤裆,狗头铡的脸忽然扭曲、变形,手忽然松软无力。 就在这个时候,夺命灯夫忽然鱼一般的滑走,从刀锋上溜走。 夺命灯夫远远的站着,冷冷的笑着,“我只想说你是个猪头。” 狗头铡咬牙,躯体虾米般弯曲,抱着裤裆在地上打着滚。 “你。” 夺命灯夫冷冷的笑着,冷冷盯着狗头铡的神情。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四章 远离死亡 夜色更深。/p> 疼痛之色更浓,狗头铡抱着裤裆在地上不停打滚,胃部却在收缩。/p> 他冷冷的盯着夺命灯夫,盯着这人的笑意,眸子已现出毒毒的怨恨,他并不是恨别人,而是恨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这种人铡成两段,铡成十七八段。/p> 他忽然很想将这人铡成一百段,然后丢给狗狗肯。/p> 胸膛上鲜血流淌的并不剧烈,却依稀感觉到,心每跳动一下,便会感觉到丝丝绞痛,那种心撞伤口的那种疼痛,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到,夺命灯夫努力将衣襟拉了拉,捂住伤口。/p> 夺命灯夫疼痛的时候,脸颊上的笑意却更浓,这是胜利的笑意,也是从死亡边缘逃出的那种笑意。/p> 他缓缓伸出手指蘸了点鲜血,伸到嘴里,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p> “猪头,你怎么样了?还能站起来不?”/p> 狗头铡冷冷盯着夺命灯夫,缓缓伸出大拇指。/p> “你是不是还想听我有趣的事?”他忽然笑了笑。/p> 狗头铡不语,却已在点点头。/p> 人在得意的时候,都不会忘记轻咳一下,他也不例外。/p> 夺命灯夫轻轻咳了咳,“你想听点什么?”/p>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盯着狗头铡,一丝笑意也没有了,那只手并没有伸出,软软垂下。/p> 狗头铡张开嘴,并没有说话,却在呕吐。/p> 就在这时,夺命灯夫手轻轻一挥,数道寒光骤然爆射而出,疾打狗头铡躯体。/p> 也就在这时,夺命灯夫躯体骤然掠起。/p> 狗头铡咬牙,手已抓,那口铡刀骤然到了他躯体边,寒光叮叮叮打在铡刀上,叮叮落下。/p> “好家伙,真的很阴险,老子一定要将你铡成一万段。”他咬牙,挣扎着站起。/p> 看了看七八个肃立的官差,冷冷的说着,“追。”/p> 冰冷的冷风,漆黑的夜色。/p> 夺命灯夫挣扎着喝了口水,洗了洗脸,又甩了甩,本想将胸口那道血迹擦净,可是平静的水面上忽然现出一道寒光。/p> 他咬牙,忽然掠起,拼命的掠向远方。/p> 他并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却已感觉到那片河流好像被铡成四五段。/p> “小兔崽子,你跑不了了。”/p> 夺命灯夫咬牙,这是狗头铡的声音,这人的声音仿佛是铡刀开动的声音。/p> 沿着河岸边不停的飞行,不知不觉的到了山谷,山谷悠悠,云雾缭绕,好似仙境。/p>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停了下来,躯体紧紧贴着山石,喘息着。/p> 一双眼角却睁得又大又圆,到处打量着。/p> 这里对他而言,仿佛并不是仙境,感觉像是险境,更像是陷阱。/p> 逃亡的本能深深告诉他,这里并不能呆太久,这块山石并不足以掩饰自己。/p> 面对其他人,也许可以掩饰一下,也许可以躲过去,可是现在的对手是狗头铡,这个人并不是一般的人找寻别人,简直比野狗找寻肥肉还要迅疾,还要简单。/p> 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忽然纵身一掠,掠向烟雾之中。/p> 后面那块山石忽然断成四五段,铡刀上的寒光犹在山谷间飘动。/p> 夺命灯夫冷冷的骂着,“你个猪头,你是铡不到的,你只配回去铡猪菜。”/p> 山谷间已传出喘息,这种喘息实在令夺命灯夫惧怕不已,可是他并未忘记一句话。/p> 人在生气的时候,脑子一定会变得很坏,思考问题一定受堵,这对自己很有帮助。/p> “你回去铡猪菜,猪圈里的猪一定会很高兴,高兴的会叫起来。”夺命灯夫暗暗笑,他只希望这些话能令狗头铡的脑子变坏,越坏越好,最好像是被门夹过,最好像是被驴踢过,那样才更好。/p> 山峰并不高,却感觉一座座山峰像是天柱,云雾已更深。/p> 夺命灯夫忽然停在最大的山峰前,他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忽然在石壁上亲了一下,一道石门忽然打开。/p> 他忽然掠了进去。/p> 看来这石门的机关很奇特,设计机关的人更奇特。/p> 无论什么人,也许都很难找到这样的机关,机关打开并不是常人脑子能想得到的。/p> 洞口并不大,却很深。/p> 里面潮湿而阴冷,比终年不见天日的棺材里好不到哪去。/p> 夺命灯夫喘了口气,倚在石壁上,轻轻咬牙,然后将嵌在石壁上的油灯点燃。/p> 他忽然软软的滑倒在地上,躺在冰冷而坚硬的地上。/p> 危险已远离,这岂非是一件最值得愉快的事,他挣扎站起,走向里面,将备好的干粮取出。/p> 他被干粮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备几坛女儿红,此地,此时,此酒,实在是令人心生快意。/p> 逃亡是极为危险的事,他每次逃亡,都不会忘记喝上一坛离去,这样实在令自己躯体更加刺激。/p> 他已在享受着这种奇妙的刺激,慢慢回味着那种死亡边缘挣扎的狼狈模样,就在他想到那件躯体躺在铡刀口的时候,他躯体不由兴奋的抖了起来,那种刺激,也许很难令自己忘却。/p> 他想到狗头铡躺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嘴里的酒不由喷了出来。/p> 这个猪头,实在很可爱,很可怜,很可笑。/p> 逃亡的时候,他也许并不是这么想得,他想得也许是实在很可怕,很可恨,很可恶。/p> 他忽然笑了出来,笑的连嘴里食物都飞了出来。/p> 狗头铡沿着山峰到处搜寻着,他已找了十几遍,才停了下来。/p> 这人竟已消失了!/p> 狗头铡轻抚着狗头,想了又想,想了再想,这人为什么会消失了?这实在没有理由找不到。/p> 如果找不到,理由只有一个。/p> 那一定是躲到山洞里了!这里一定有机关!!/p> 他看了看七八个人,“你们看见煮熟的鸭子没?”/p> 七八人都在摇摇头。/p> 狗头铡摸了摸耳朵,又掏了掏,笑了笑,“这里一定有机关,只要找到机关,煮熟的鸭子再也逃不掉了。”/p> 曙色已临,冷风消失,大地一片暖意。/p> 晴天。/p> 他们已找了十几遍,这里每一寸都找了个遍,也摸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什么机关。/p> 阳光照在他们脸颊上,他们显得极为疲倦而无力。/p> 一夜的奔波并不是每个人所能忍受的,特别是与危险人物在一起斗智斗勇,这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p>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现出一个人。/p> 这人手里本该握住剑的,现在却已空了,他看了看他们离去的背影,轻轻笑了笑,笑的很神秘而愉快。/p> 等到他们完全离去,彻底走远,他才靠在石壁上亲了一下。/p> 石门缓缓打开。/p> 这人怔住。/p> 嵌在石壁上的油灯犹在亮着,几张油布纸散落在地上,夺命灯夫显然是很会享受的那种,空空的酒坛斜倚在墙角。/p> 逃亡的人已走了。/p> 这人冷冷凝视了一眼狗头铡远去的方向,目光显得极为怨恨。/p> 这些人若是早点离去,夺命灯夫一定逃不掉的。/p> 这人沿着石洞一直往前走着,石壁的尽头便是三两条河流,三两座村落傍水而落,几个垂钓的人正细细盯着水里。/p> 这人深深叹息缓缓走了过去,笑面走向这几个垂钓的人。/p> 他走过去唯一的事,就是问路,问一问这里离哪条街更近一点。/p> 一个大难不死的人,都有个毛病,都会想着去放松一下,释放一下自己的紧张与辛劳。/p> 垂钓的人说距离观前街更近,不用多久便可到了,他还指了指方向。/p> 这人笑了笑,递给垂钓的人一锭银子。/p> //p> //p> 狗头铡回到小木屋的时候,新欢正在享受着阳光。/p> 这人的脸颊已泛起一抹嫣红。/p> 狗头铡缓缓走了过去,靠在边上,他说的话只有一句,“没抓到。”/p> 新欢点头。/p> 他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狗头铡的神情,然后眨了眨眼。/p> 面无表情,一双眸子依然带着种疲倦而没有一丝活力的厌恶之色。/p> 小蝶却已忍不住笑了出来。/p> 这人的样子实在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要有多落魄,就有多落魄。/p> “这么多人没抓到一个?”小蝶笑着忍不住说了出来。/p> 狗头铡不语。/p> 脸上神情更加难看,不但难看,也很难受。/p> 小蝶仿佛还嫌狗头铡还不够难看,又说了一句,“你们真的好没用,真的好丢人,实在丢人极了。”/p> 狗头铡将头垂的更低。/p> 他面对江湖第一智囊,显得很羞愧,小蝶说的没错,这么多的人去抓一个人,不但没有抓到,却赔上几名官差的命。/p> 这实在很丢人,简直丢到家了。/p> 小蝶痴痴的笑了笑,又接着说,“你们不但丢人,也很窝囊。”/p> 狗头铡忽然将屁股对着她。/p> 新欢看了看狗头铡,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我知道。”/p> 狗头铡忽然抬起头,凝视着他,目光里已现出了惊讶之色,“你知道?”/p> 新欢点点头。/p> “你怎么知道的?”狗头铡吃惊不已。/p> 这人并没有靠近那里,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他想不通。/p> “你可记得大搜魂门门主这人?”/p> 狗头铡点点头。/p> “你可记得盯梢的人怎么说的?”新欢喘息了一下,他显得实在极为疲倦。“怎么说他们拼命的?”/p> 狗头铡点点头。/p> 他并不是个健忘的人,依稀记得那盯梢的人说他们拼命的事,说的很认真而仔细。/p> 可是这跟抓夺命灯夫有什么关系?他已想不通了。/p> 所以他说着,“我不明白。”/p> “大搜魂门的看家本事是什么?”/p> “是搜魂手。”他并没有思索一下,直接就说了出来。/p> 可他还是不明白,就算是杭天狐用剑跟夺命灯夫拼命,死在夺命灯夫手下,这跟追夺命灯夫有什么关系。/p> “杭天狐没死,他是装死的。”/p> 狗头铡怔住,“你看到他了?”/p> “是的,我看见他也跟了过去。”/p> “他跟过去杀夺命灯夫?”/p> “不是。”新欢拍了拍狗头铡的肩膀,“他过去是为了看你们拼命,在你们拼命到最后的时候,在出手杀了夺命灯夫。”/p> “可是夺命灯夫在铡刀下快死的时候,这人并没有出现。”/p> “这人也许出现了,只是你没有现而已。”新欢眨了眨眼,“你杀夺命灯夫的时候,杭天狐也许在帮他。”/p> “他想自己手刃夺命灯夫?”/p> “是的。”/p> 狗头铡现在想明白了,铡刀下压的时候,为什么会下不了。/p> “你现在已想通了?”/p> 狗头铡点头承认,“可他逃进一片山谷,然后......。”/p> “然后找不到了,是不是?”/p> 狗头铡点头。/p> “那里一定有机关。”/p> “我们并没有找到。”/p> “你们一直在找?”/p> “是的。”/p> 新欢点点头,又摸了摸脑袋,“你们不必去找,只需了解山谷后面是什么地方就可以了。”/p> 狗头铡点头。/p> 新欢从怀里取出一张柔布,雪白的柔布打开,这竟是一张地图。/p> 狗头铡笑了。/p> 智囊一定在算计夺命灯夫了。/p> 新欢将地图平铺在桌上,指了指一处画着挺立的山峰,“你们在这里跟人跟丢了?”/p> 狗头铡点点头。/p> 新欢点点头,指了指后面三两条河流,指了指三两个村落,又摸了摸脑袋,并没有说话。/p> “你想到了什么?”/p> “这里并不是他该去的地方。”/p> “那他该去哪里?”/p> 新欢忽然指向一条街道,“是这里,观前街。”/p> “他去观前街?”/p> “是的,因为一个大难不死,都想着去放松一下,好好释放一点辛劳。”/p> 狗头铡笑了。/p> 新欢却叹息,“你还是不要笑了。”/p> 狗头铡不语。/p> “杭天狐是条狐狸,可夺命灯夫更是条狐狸,他们两人一定在那里斗起来了。”/p> “让杭天狐杀了夺命灯夫岂非是好事?”/p> “就怕他杀不了。”/p> 狗头铡想不通,夺命灯夫现在也许就剩半条命了,根本不是杭天狐的对手。/p> “我们可别忘了,他与小公子可有来往的,所以那里多多少少有点麻烦,说不定会将杭天狐麻烦死在那条街上。”/p> 狗头铡点头。/p> “所以你们现在就去,去三花楼对面的茶楼上,好好休息休息,看看他们拼命,等到他们拼得没力气的时候再出手。”/p> 狗头铡大笑。/p> 小蝶看着他们离去,笑着凝视新欢,“那你呢?”/p> “我也没睡觉,我实在很累了。”/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五章 寻欢作乐 曙色已临,没有风,好天气。 夺命灯夫并没有从正门进三花楼,找了只偏舟从后面环城河进去的。 开门的是个矮小老头,他正好将一盆刷锅水倒到夺命灯夫头上,夺命灯夫并没有怨恨他,反而笑了笑。 爱小老头板脸冷冷厉声吼着,“你是什么人?” 夺命灯夫缓缓将斗笠拿掉,笑了笑。 老头笑了,“原来是夺命大爷,老朽实在对不住了。” 夺命灯夫笑了笑。 他将绳子递给老头,自己笑着走了进去。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大门并没有开,姑娘们并没有起床,她们起床的时候,都是在酉时,这个时候,她们正在睡头上,可是他并不在乎。 他端了一张椅子出来,舒舒服服的躺着,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夺命灯夫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叫谁。 鸟笼里鹦鹉忽然鬼叫了起来,“夺命来了,快接客,夺命来了,快接客,......。” 后面走来个半老徐娘,双腿打晃,眼睛又红又肿,发丝散乱着,她显然睡的并不好。 她缓缓丢了点食物进去,就走向夺命灯夫。 “大爷,我们家鹦鹉都认识你了。”她并没有看一眼夺命灯夫,还在揉着眼。 夺命灯夫也揉了揉眼,又揉了揉鼻子,他忽然站起,走向鹦鹉,笑了笑,“我叫什么名字?” 鹦鹉鬼叫着,“夺命灯夫,夺命灯夫,......。” 它一连串叫了十几个夺命灯夫的名字,又低下头享受着食物。 夺命灯夫笑了笑,眨了眨眼,“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半老徐娘苦笑不语。 这实在是个小顽童,喜欢跟只鹦鹉拌嘴。 鹦鹉眨了眨眼,“娘希匹,娘希匹......。” 夺命灯夫忽然抱着鸟笼使劲摇了摇,“小杂鸟,信不信弄你一顿。” 鹦鹉痛嘶着,痛叫着,“小兔崽子,老娘不怕,小兔崽子,老娘不怕......。” 夺命灯夫不摇了。 半老徐娘痴痴的笑了笑,拉了拉夺命灯夫,“你还真是个小顽童。” 夺命灯夫忽然抱拳一笑,“刚刚这厢失礼了。” 鹦鹉磨了磨嘴,“大爷里面请,大爷里面请,......。” 夺命灯夫笑的更加欢愉了,一夜未眠的倦意仿佛已褪去了些许。 半老徐娘将他引进一间极为华丽的屋子里,痴痴的笑着,“夺命大爷今天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她说着话的时候,倒了杯茶递给夺命灯夫,然后就在夺命灯夫肩膀上揉着。 用的力道并不大,也不小,不但刚刚好,也刚刚舒服。 “当然是春风小妖精、小细腰、小狐狸。”夺命灯夫不由咬了咬牙,这女人手劲实在令人舒服的要命。 舒服的已令他嘴角流出口水了。 “这个可能不行,她们还在休息,身子弱的很,经不起你折腾。”半老徐娘笑了笑,笑的脸上已现出了媚态。 夺命灯夫眨了眨眼,也笑了笑,“没事,我是多情公子,动作并不大,所以不用担心。” 半老徐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在笑的时候,心里却在叫骂着,“这个死鬼,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放过,真是个挨千刀的。” 这句话绝不会说出来的,脸上也不会表露出丝毫,风月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人,这个分寸还是拿捏的很稳。 夺命灯夫笑了笑,缓缓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躯体,又深深吸了口气,才盯着半老徐娘。 半老徐娘笑而不语,也不动。 夺命灯夫咬咬牙,“你不去找,我自己去找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已走了出去,半老徐娘又气又恼又笑。 她就没见过这么个人,急着找姑娘的人她见过很多,却没见过这么急的,实在是个土包子,又土又流氓。 她连忙将夺命灯夫拉住,连连笑着,“夺命大爷不要走的这么急。” 这女人又将夺命灯夫缓缓拉了进来。 夺命灯夫喝了口茶,面对墙壁上那幅美女图,上面的美女美的实在令人心颤,实在令人心醉。 “三花是来不了,人家身子虚的很,所以......。” 夺命灯夫身子忽然转向那扇门。 “所以还有别的......。” 夺命灯夫点点头,脸上显得很焦急,“不要磨牙了,快点。” 半老徐娘笑着将门关上,笑着凝视夺命灯夫。 夺命灯夫看不懂了。 她缓缓解开一粒扣子,他忽然懂了,所以他抱着肚子连连叫痛。 半老徐娘连忙将他扶在椅子上。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她轻轻在背脊上揉了揉,“你哪里不行了?哪里不行了?我来帮你,我一定让你行。” 她说的很诚恳而关切,怜惜而亲切。 夺命灯夫却要炸了,“我肚子疼,实在疼极了。” 他说疼的时候,嘴巴已瓢了,这样也许会装的更像点,这样岂非可以瞒过聪明人? 半老徐娘眨了眨眼,叹息了声。 她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缓缓将那扇门打开。 夺命灯夫走出去的时候,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好像舒服了很多,他脸上的疼痛之色也没有一丝改变。 他缓缓走向姑娘们的闺房。 柔和的晨光新鲜而迷人,他只看了一眼晾衣杆上红肚兜,就忽然喘不过气了,心速仿佛已加快了很多。 半老徐娘笑得仿佛要哭了。 她连忙拉住夺命灯夫,“茅坑在后面,不是那里。” 夺命灯夫点点头,他依然像那边走着,“我只是嘘嘘,并不是别的。” 半老徐娘已不知如何拉住这大色魔了,正在紧要关头,鹦鹉忽然叫了。 “萝卜来了,萝卜来了,萝卜来了......。” 夺命灯夫忽然肚子不疼了,也不想去嘘嘘了,他忽然走向院子。 半老徐娘眨了眨眼,满脸惊讶,“夺命大爷,你怎的一点也不疼了?” 风月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女人,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的事她已做的太多了。 夺命灯夫轻轻咳了咳,并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无疑已说了很多,半老徐娘笑着不语。 小萝卜头站在鹦鹉边,笑着凝视鹦鹉,“你会说话?” “是的,是的。” “你会唱歌?” 鹦鹉摇头,“不会,不会。” 夺命灯夫笑了笑,“想不到鹦鹉居然认识小萝卜头。” 鹦鹉点点头,“经常过来,岂能不知,敬仰之至,如雷贯耳......。” 小萝卜头脸蛋红了红,缓缓转过身。 “你好像很不顺,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夺命灯夫苦笑。 “无生不会杀你的。”小萝卜头抱着鸟笼摇了摇,“他并不是好杀之人。” 鹦鹉鬼叫着,“臭萝卜,丑萝卜,烂萝卜......。” 小萝卜头仿佛没有听见。 “难道你杀送终大人的事被狗头铡知道了?” 夺命灯夫苦笑,点点头。 “难怪你这么怕了,难怪你要找我们了。” 这时曹义杰掠了进来,扶剑微笑,翩翩而立,显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夺命灯夫看了看那只鹦鹉,他很想知道鹦鹉是否可以叫出曹义杰的名字。 鹦鹉果然叫了起来,“狼儿来了,狼儿来了,......。” 夺命灯夫吃了一惊。 狼儿岂非就是韩狼儿? 韩狼儿摸了摸光头,凝视着鹦鹉,“你认识我?” “认识的很,认识的很......。” 韩狼儿鼻子已抽气,直愣愣盯着鹦鹉。 夺命灯夫笑了笑,“想不到鹦鹉认识韩狼儿,真是慧眼,厉害,厉害的很。” 半老徐娘远远站着,并没有靠近他们。 多年的风月磨难教会了她一个道理,不要离江湖人太近,特别是危险的江湖人,更不能离得近。 夺命灯夫忽然又笑了笑,凝视着鹦鹉,“你怎么会认识韩狼儿?” “死不要脸,喜欢偷看,死不要脸,喜欢偷看,......。”鹦鹉一连串叫了十几次。 韩狼儿那脸又白又红又黄的变了几次,冷冷的盯着鹦鹉。 鹦鹉竟已抖动着。 韩狼儿忽然盯着夺命灯夫,“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 夺命灯夫笑了笑,“一点点。” “一点是多少?” “只是被人追杀而已。” 韩狼儿冷笑,“夺命灯夫被追杀?这事传出去,有谁会信?” “是狗头铡。” “我信了。”韩狼儿摸了摸头,忽然已飘走,“这没有老大的意思,我不会出手的。” 这人竟已走了。 夺命灯夫笑着凝视曹义杰,他希望曹义杰不要离开。 曹义杰也笑了笑,“我不会走的。” 他看了看远去的韩狼儿,心里仿佛变得说不出的欢快而得意不已。 夺命灯夫看得出他很高兴,却不知道他高兴什么。 他又看了看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点点头,“我也不会走的,我一定帮你。” “狗头铡现在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我们还不急着动手。”夺命灯夫深深吸了口气,“现在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可以好好舒服舒服。” 小萝卜头笑了笑,脸上竟已泛起了红晕,“我们的确该好好休息休息,这里实在是个好地方。” “狗头铡的眼线很多,所以我们不会等太长时间,那个猪头一定会过来。”狗头铡笑了笑,“我们正好以逸待劳。” 小萝卜头缓缓走向姑娘们的闺房,初晨的柔光柔意更加剧烈,晾衣杆上红肚兜柔柔地起伏着。 半老徐娘笑面迎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六章 灯灭债消 看着小萝卜头走进去,夺命灯夫轻轻笑了笑,觉得很满意。/p> 他又看了看曹义杰,眨了眨眼,“你为什么不进去?”/p> 曹义杰苦笑不语。/p> 他软软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神情变得极为疲倦而无力。/p> 夺命灯夫看不懂,一个年纪青青的小伙子,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为什么如此疲倦而辛劳?没有一丝年轻人的那种生气。/p> 他端了张椅子靠在边上,很想问一问他这是为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p> 曹义杰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夺命灯夫,“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疲倦?”/p> “是的。”夺命灯夫点点头。/p> 他实在很想知道曹义杰到底生了什么事,他也很想去帮曹义杰一把,因为危难时刻能留在边上的人,都是自己真正的好朋友,这种好朋友也许并不多,一生当中,也许遇不到几个,所以遇到这样的好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住。/p> 夺命灯夫忍不住笑了笑,“老弟你是不是有何难言之隐?不好倾吐?”/p> 曹义杰笑了笑,他的笑意也极为疲倦而怪异,“其实没什么。”/p> “你说说看。”夺命灯夫笑了笑,他的笑意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关切而同情,“说不定我会帮到你什么。”/p> 曹义杰闭上眼,摇了摇头,一语不。/p> 夺命灯夫也不语,暗暗替他难过。/p> 半老徐娘轻轻靠向小萝卜头。/p> 她认识小萝卜头,这人实在是个疯子,从他房里出来的姑娘都要休息大半个月,那些姑娘都不是走出来的,而是被人抬着出来,七八天才能说话,一提起小萝卜头这名字,就会晕眩过去,也许多少年以后,那种阴影都无法忘却。/p> 跟疯子在一起要小心一点,她笑了笑,“萝卜大爷,这个......这个......。”/p> 一向会说话的徐娘,她竟已说不出一句话。/p> 小萝卜头笑了笑,缓缓伸出一只手。/p> 他的笑意猥琐而淫狠不已,一双眸子却变得兴奋而亮着。/p> 半老徐娘看了一眼,忽然晕眩了过去。/p> 三条威武彪悍的大汉忽然走了出来,手里都握住一根扁担,无论是什么人,被那根扁担打到都不会舒服。/p> 大汉已饿虎般扑了过来,每个人眼睛里都已着凶狠的光,手里的扁担已高高扬起,砸向小萝卜头的脑袋。/p> 小萝卜头笑着走了过去。/p> 他的动作并不是很大,严格的说,只是轻轻走了进去,他的手,他的脚,仿佛并没有一丝动作,可是三条大汉却已倒下。/p> 一个嘴边已歪到耳朵那边,鼻子已深深凹陷,手里扁担已飞到墙壁里。/p> 一个面如铁板,丝丝鬼叫着。/p> 最后一个面向大地,裤裆里湿透,手里的扁担已断成七八截。/p> 半老徐娘被尖叫声惊醒的,十七八个大姑娘急匆匆的逃了出去躲在屋角,满脸泪水,目光里充满了惧怕、惊慌之色。/p> ......。/p> 听到这声音,夺命灯夫苦笑着。/p> 他看了看曹义杰,曹义杰满脸厌恶、厌烦之色。/p> “这人兴致好像很不错。”/p> 曹义杰点点头。/p> “你不去凑凑热闹?他一个人岂非独耍无趣?”/p> 曹义杰点点头。/p> “你也许真的太累了,我并不知道你为何这么累,却很想去帮帮你。”/p> 曹义杰点点头。/p> 他的脸面向阳光,柔风轻抚着他的躯体,他却一动不动的躺着。/p> 这样的柔风,这样的柔阳,本该令年轻人兴奋、亢奋,可是他却没有。/p> 夺命灯夫叹息。/p> 他叹息的时候忽然跳了起来,屁股下的椅子已扭曲、变形,夺命灯夫激灵灵抖了抖。/p> 这是什么功夫?边上没有人。/p> 夺命灯夫到处看了看,还是没有人。/p> “不要找了。”这时不远处站着一个人。/p> 这人手里本该拿着剑的,现在却没有剑,他的手已伸出,面向夺命灯夫。/p> 夺命灯夫吃惊的盯着这人,额角冷汗已流出,“杭天狐?”/p> 杭天狐笑了笑,笑的像个小狐狸,“是的,我一直都没死。”/p> “想不到我的夺命一击没有杀死你?”/p> “没错,没有杀死我。”杭天狐笑意不变,“令你失望了。”/p> 夺命灯夫不语。/p> 这实在令他吃惊不已。/p> “你没有想到是我先过来?”/p> 夺命灯夫点头,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想的是狗头铡先过来。/p> “原因很简单。”杭天狐笑着,“原因是我一直跟着你们。”/p> 夺命灯夫更吃惊。/p> 他并没有现这人,也许狗头铡也没有现。/p> “你们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在边上看着,你应该好好感谢我一下。”/p> “为什么要感谢你?”/p> “因为你在铡刀下,是我帮你往上推的。”杭天狐笑意忽然消失,“如果不是我,你已被铡成两段了。”/p> 夺命灯夫已喘息,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实在令人无法相信。/p> “你是不是已想起来了?”/p> 夺命灯夫想起来了,铡刀贴着躯体的时候,那时身上几乎已没有一丝力气,狗头铡已在使劲往下压着,却并没有压下。/p> 他的脸上忽然变得惨白如纸。/p> 杭天狐脸上已现出了笑意,“看来你已想起来了。”/p> 夺命灯夫点点头,“你也跟我们去了山谷?”/p> 杭天狐点头不语。/p> “你是不是已找到了机关?”/p> “那当然,并没有去找。”杭天狐笑了笑,盯着夺命灯夫额角的汗水,“因为看见你进去的。”/p> 夺命灯夫咬牙,冷冷的说着,“你为什么不让狗头铡杀了我?那岂非也是一样?”/p> 杭天狐笑了笑,笑意却变得森寒而怨毒,“因为我要手刃你,这样才可以讨回血债。”/p> “你本不用剑的,却用剑去杀我?”夺命灯夫眸子里也现出怨毒之色,“那时你为什么不用大搜魂手去讨回血债?”/p> “你忘了一件事。”/p> “什么事?”/p> “我是一条狐狸,狐狸岂非很狡猾?”/p> 夺命灯夫冷笑不语。/p> “那时我不杀你,因为我想我利用狗头铡消耗你的内力,而不是让他杀了你。”/p> “你的确很狡猾,够狡猾了。”/p> “我也知道江湖第一智囊在利用我,也在利用枪神无生。”/p> “所以你将杭天鹰尸骨留给新欢?”/p> “是的,那样他们就会利用我了。”杭天狐笑的有点狡猾了,“那样我也可以利用他们。”/p> “那时他们并不能确定我是杀死杭天鹰的凶手,你是如何知道的?”/p> “新欢只是猜测了一下,说你很可能是凶手。”/p> “所以你就来杀我了?”/p> 杭天狐笑了笑,摇了摇头,“我脑子没那么愚笨。”/p> “那是怎么知道我是凶手的?”/p> “既然是新欢猜测,一定有理由,所以我在小木屋外面找了找。”/p> “你找到了什么?”/p> “刺脑针。”杭天狐笑了笑,“我并没有找到勾喉签,有这一样就足够证明你是凶手了。”/p> “看来你不但狡猾,也很精明。”夺命灯夫笑了笑,“那你为什么不在里面找找?”/p> “因为你家实在很干净,干净的像是贵妃屁股。”杭天狐的笑意竟已变得些许戏弄。/p> “可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p> 杭天狐笑意更浓了,“那个很简单,一个大难不死的人,都有个毛病,都会想着去放松一下,释放一下自己的紧张与辛劳。”/p> 夺命灯夫不语。/p> “其实你这招借刀杀人,真的很高明。”杭天狐冷笑着,“可惜我们并没有跟无生动手。”/p> “你们跟无生动手,也杀不了他。”夺命灯夫冷笑,讥诮而残忍不已,“我的计划是你们斗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在动手杀枪神无生。”/p> “是的,我杀不了枪神无生,狗头铡也杀不了他。”杭天狐居然承认,“杀无生的法子也许只有一个,在我们斗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在边上动手,那样胜算要多点。”/p> 夺命灯夫叹息,“可惜你们并没有动手。”/p> “是的,我不是笨蛋,新欢也不是笨蛋。”杭天狐冷冷说着,“因为我们都知道一点,无生并没有杀这两人的理由。”/p> 夺命灯夫点头,“看来我这算盘还是不够好。”/p> “没错,这两人功夫并不高,无生不会找他们决斗的。”/p> 夺命灯夫不语,已到处大量着。/p> “你不用看了,我已看过了,什么都看了几遍。”/p> “你看到了什么?”夺命灯夫的目光依然在大量着四周。/p> “你看到的,我都看到了,你没看到的,我也看到了。”/p> “你说说看。”/p> 杭天狐笑着指了指曹义杰,“这人是动不了手的。”/p> 夺命灯夫吃惊的盯着曹义杰,他显然不相信这是真的。/p> 曹义杰笑着点点头,满脸倦意没有褪去一分。/p>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力气?”/p> 夺命灯夫咬牙,冷冷盯着曹义杰,“你动不了手,为什么不离开?”/p> 曹义笑着点点头,却不语。/p> 杭天狐笑了笑,笑的讥诮、轻蔑而可爱。/p> 人脸上的笑意有很多种,狐狸脸上无疑是最多的,因为狐狸很狡猾。/p> 夺命灯夫凝视着杭天狐,“你知道?”/p> 杭天狐笑着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了,这剑客的剑术好生了得,我一定会好好调查一下,否则我就不是狐狸了。”/p> “调查到了什么?”/p> 杭天狐笑了笑,“你若是知道我调查出什么,一定会很吃惊。”/p> 夺命灯夫不语,吃惊的盯着曹义杰。/p> “他这样子,其实都是我害得。”杭天狐缓缓走向曹义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你休息几天就没事了。”/p> 夺命灯夫不懂。/p> 他很想知道这条狐狸用什么法子害曹义杰的,这法子一定很高明。/p> “你用什么法子害他的?”/p> 杭天狐笑了笑,凝视苍穹,停了停才说着,“你可知道这鹦鹉为何叫出韩狼儿的名字?”/p> 听到韩狼儿的名字,夺命灯夫已渐渐明白了一点,这人一定是在韩狼儿身上下功夫,但他却依然不知道下的是什么功夫。/p> 也许这比想象中要高明,也比想象中要缺德,一条狐狸做起缺德事来本就很顺手。/p> 夺命灯夫点点头,“鹦鹉已说了。”/p> 杭天狐笑了笑,“韩狼儿在这里偷看,我就回到他们住的地方,在他们茶水里下了点春药。”/p> 夺命灯夫咬牙,冷冷看着杭天狐,“你实在很狡猾,实在够毒了。”/p> 杭天狐笑而不语。/p> 夺命灯夫好像还不相信这是真的,又盯着曹义杰看了看。/p> 曹义杰已在点点头,眸子里竟已现出感激之色。/p> 夺命灯夫不懂,他应该恨夺命灯夫才是,却没有一丝恨意。/p> “你不恨他?”/p> “我不恨他,我感激他。”曹义杰居然说出了这句话。/p> 曹义杰凝视着夺命灯夫,缓缓解释着,“若不是那副药,韩狼儿不会走的。”/p> 夺命灯夫盯着曹义杰,鼻子已抽气,“你不走,是因为逃避韩狼儿?并不是为了帮我。”/p> 曹义杰点头,直视夺命灯夫,目光里已现出歉意。/p> 杭天狐笑了笑,“所以这帮手,你是别指望了。”/p> 夺命灯夫看了里面。/p> 他只见小萝卜头在到处奔跑着,一群又白又嫩的大姑娘到处逃窜着,显得狼狈、惧怕而惊慌。/p> 杭天狐眨了眨眼,“他们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p> 夺命灯夫咬牙,“你不会也......。”/p> “是的,这人的量只不过大了一点。”杭天狐笑了笑,“这人的量是我本想下一包的,可是被他看到了,所以......。”/p> “他不跟你拼命?”/p> “他并没有拼命,而是问我还有没有这种药。”/p> 夺命灯夫不语,他已盯着小萝卜头。/p> 小萝卜头的鼻子已冒出了血,他并没有一丝停息,仿佛没有在意这件事情。/p> 他仿佛已不能控制自己。/p> 杭天狐盯着小萝卜头,笑了笑,仿佛很欣赏他的样子。/p> “小萝卜头将我怀里的春药全搜走了。”杭天狐眨了眨眼,叹息,“我若是不给他,我就会倒霉了。”/p> “你会怎么倒霉?”夺命灯夫的话又冷又恨又怨,甚至连躯体都已不停抖动起来。/p> 杭天狐笑了,他的笑意竟有点怜惜、同情,“他当时握住剑,要跟我拼命。”/p> “所以你将剩下的春药都给她了?”/p> “是的,当然是的,我没有理由拒绝,更没有理由跟他拼命。”/p> “所以我没有一个帮手?”夺命灯夫看了看高墙,又看了看蓝天白云,“但我还可以逃的,你一样杀不死我。”/p> 杭天狐这次居然笑出了声音,“你也逃不掉的。”/p> “我的轻功一向不错,虽然比不上飞毛腿,却也差不了多少。”/p> 他说的是事实,被狗头铡追杀的时候,他就证明了这一点。/p> 杭天狐勉强控制住笑声,却问了一句奇怪的话。/p> “你知道新欢是怎么样的人?”/p> 夺命灯夫点头。/p> 他对这人认识的很,一个人对朋友不一定要认识太多,对敌人却是不同的,一定要彻底认识,否则会倒霉。/p> “这人能掐会算,号称江湖第一智囊。”/p> 杭天狐笑着点点头,“我能想到你在这里,他会不会想到?”/p> 夺命灯夫冷笑,目光到处搜索,他并没有现官差,一个也没有。/p> 杭天狐笑意不变,“你不用再找了。”/p> 夺命灯夫不语。/p> “他们一定在附近,一定在等着我杀你,我杀不死你,他一定会出手的。”/p> “你骗我,这里没有别人?”夺命灯夫脸颊上每一根肌肉扭曲、跳动,“你一定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杀我更轻松点,是不是?”/p> 杭天狐不语。/p> 他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夺命灯夫,他欣赏夺命灯夫,仿佛是狐狸在欣赏着爪下的猎物。/p> “我没看到,你一定在骗我。”夺命灯夫瞳孔收缩,眼睛里流露出惊慌、恐惧之色,“这里没有狗头铡,也没有新欢。”/p> 杭天狐笑了笑,“你很想见到他们?我可以帮你找找。”/p> 夺命灯夫不语,却已在点头。/p> 杭天狐忽然斜视大门上方,指了指,“你看一看,那是什么人?”/p> 夺命灯夫看了一眼,忽然软软倒在地上,似已无法生出一丝力气,他的信心,他的勇气,似已被击溃,彻底击溃。/p> 狗头铡赫然在上面,靠着窗户边,喝着茶,向杭天狐笑了笑,又点点头。/p> “现在是不是已信了?”杭天狐的眸子已流露出怜惜、同情。/p> 夺命灯夫不语。/p> 这时狗头铡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掠了过来,停在高墙上。/p> 他过来,后面十几名官差也过来,那口铡刀也已过来,七八名官差忽然变成十几名,他们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面无表情,直愣愣盯着夺命灯夫。/p> 夺命灯夫忽然趴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呕吐,他已彻底不行,什么地方都不行。/p> 狗头铡笑了笑,“你也是个奇怪的人。”/p> 杭天狐揉了揉眼,并没有看狗头铡,依然盯着夺命灯夫,“我哪里奇怪了?”/p> “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人?却在暗中相助?”/p> 杭天狐的目光忽然变得又冷又无情,“这人一定要死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要手刃这人。”/p> 狗头铡点头,“可你为何不跟我说一下,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p> 杭天狐冷笑,“你是官,我是贼,道不同,不相为谋。”/p> “道义有道,我没有理由不帮你。”/p> “也许我应该去找你谈谈。”/p> 杭天狐缓缓走向夺命灯夫,轻轻叹息,“血债血偿,你还有什么话说?”/p> 夺命灯夫缓缓抬起头,他的眸子里竟已没有一丝活力,变得暗淡、无力而没有一丝光泽。/p> 杭天狐叹息,心里暗暗酸楚,这样的人实在可怜,却也很可恨。/p> 他缓缓伸出手,他必须要杀了这人。/p> 就在这时,夺命灯夫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诡异、狡黠的笑意,躯体忽然一动,手里忽然挥动。/p> 数点寒光已飞出。/p> 这么近的距离,本没有理由打不中的,杭天狐也没有理由死不了的。/p> 可是偏偏没有打中,一根也没有打中。/p> 寒光叮叮落地,披风柔柔飘动。/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里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夺命灯夫。/p> 夺命灯夫忽然掠起。/p> 他已用尽了躯体上每一丝力道,为了逃命,出的潜能也许比平时要大的多。/p> 杭天狐忽然伸出手,用力一抓,夺命灯夫软软落下,一双腿竟已断开。/p> “好一招搜魂手。”/p> 杭天狐缓缓走向夺命灯夫,摸了摸这人的躯体,才转过身,面对无生,“大恩不言谢,容以后在抱。”/p> 话语声中,这人已在两丈外。/p> 狗头铡叹息。/p> 无生忽然走向夺命灯夫,一把将他抓起,忽然击出一掌打在夺命灯夫胸膛。/p> 夺命灯夫咬牙一口鲜血软软流出,“你......。”/p> 无生不语。/p> 狗头铡轻轻落下,“想不到你还能救他?”/p> “我并未救他,只是不愿看见装死的人。”/p> 夺命灯夫冷冷盯着无生,却说不出一句话。/p> 狗头铡点头。/p> “现在你是不是已该走了?”/p> “是的。”/p> “去哪里?”狗头铡笑着凝视小蝶,“我忽然也想跟着过去。”/p>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眨了眨眼。/p> “不过有人一定不喜欢看见我。”狗头铡叹息,“所以我一定......。”/p> 小蝶忽然贴着无生胸膛,轻咬薄唇,“所以你一定不会跟去的。”/p>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实在不希望他跟着。/p> “不是的。”狗头铡笑着,他的笑意变得些许戏弄,“所以我有空会过去。”/p> 小蝶看了看无生。/p> 无生不语。/p> 夺命灯夫想装死也装不成了,一双手紧紧握住,却始终没有出手。/p> 他知道在无生跟前出手,一点机会也没有,他的夺命威力在无生眼里,也许只是个屁,甚至连屁都不是。/p> 鲜血犹在飘落,夺命灯夫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眸子里的恨意更浓。/p> 无生忽然转身,面对狗头铡,“你要铡了他?”/p> 狗头铡笑了笑,“枪神是否有别的想法?”/p> “你不必杀了他。”/p> 狗头铡不懂。/p> 他的铡刀已飘了下来,几名官差轻轻将铡刀放下。/p> 红绫已拉掉,寒意已更浓,连阳光照在这里,都变得没有一丝热力。/p> 小蝶已闭上眼。/p> 无生轻轻叹息,“死了并是一种折磨,活着才是他的折磨。”/p> 话语声中,他忽然轻烟般飘走。/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七章 清风抚花 柔风飘飘,天地间一片暖意。/p> 小蝶拈起一朵桃花,小心的把玩着,生怕上面的叶子会凋谢。/p> 桃林并不是一片林子,而是到处都是林子。/p> 里面到处都是人,什么人都有,有才子在品酒吟诗,有佳人踏青赏花,有豪客握剑扬威,有大侠痛揍地痞,......。/p> 小蝶眸子已出了光。/p> “这里真的好漂亮。”她闻了闻桃花里的芬芳,不由的吐出口气,“我们实在应该早点到这里。”/p> 无生不语。/p> 青石古朴而陈旧,踩在上面,能感受到它们多年经历雨水冲洗的那种磨砺。/p> 一名小乞丐看到小蝶,轻轻的跑了过来,高高的端起破碗。/p> 小蝶放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进去,笑着轻抚着他的头,“快回家,好好买点好吃的,买点好穿的,不要当乞丐了。”/p> 小乞丐看着碗里的银票,眼睛都直了,她竟已激动的说不出话了。/p> 小蝶笑了笑,“回去好好吃一顿,好好睡一觉,也许就不会想出来了。”/p> 小乞丐吃惊的盯着小蝶,“你的心这么好,难道你是仙子?”/p> 小蝶不笑了。/p> 经历了很多凶险的事以后,她见到一丝可疑的人,可疑的事,都会生出惧怕之色。/p> 她忽然将手缩回,躲在无生边上。/p> 小乞丐笑着凝视无生,“她是仙子,那你一定是枪神了。”/p> 无生点头。/p> “正巧有个人要找你。”/p> “什么人?”/p> “是个卖画的,他说你一定会来这里。”/p> 小蝶眨了眨眼。/p> 卖画的难道是御清风?见这人岂非很危险?/p> “在哪里?我去见他。”/p> 小乞丐笑了笑,脸颊上酒窝已飘了出来,他拉着无生的手走向一座小桥,桥下没有水,是一条街。/p> 他凝视着桥下一个卖画之人,又指了指,“那里就是。”/p> 说完这句话,他就笑着紧紧抱碗,轻跑着离去。/p> 无生轻轻掠了过去,石像般挺立着,盯着这个中年人。/p> 这人身着破旧的蓝布长袍,一双眼睛柔美而清澈,一只右臂却是段的,长长的袖子在柔风中飘飘。/p> 现实的痛苦折磨并不能将他信心与勇气击碎,他对生活依旧充满了热情,充满了活力。/p> 无生叹息。/p> 几张破旧的画卷悬挂在枝干上,墨迹显得陈旧而古朴。/p> “枪神无生?”/p> 无生点头。/p> “在下御清风,唐突之处,还往见谅。”/p> 无生点头。/p> 小蝶凝视着御清风,柔柔的笑着,“我记得你了。”/p> 御清风笑面迎向小蝶,“想不到你变得......。”/p> “变得漂亮了?”/p> 御清风点头,眸子里不由已泛起泪花。/p> 小蝶拉了拉御清风的衣袖,脸上笑意已变得酸楚、疼惜,“你的手,怎么没有了。”/p> 御清风苦笑不语。/p> 他苦面凝视桃花,桃花在柔风下轻轻摆动,仿佛是多情少女在扭动着身姿,给世人带来美丽与幻想。/p> “你说出来,枪神无生一定会替你做主,一定将那个人找到,然后再他身上戳几个窟窿。”小蝶柔柔的捏着那截衣袖。/p> 御清风不语,脸上痛苦之色更浓。/p> 他最后还是化作深深叹息,“还是不要了,这是我应该得到了惩罚。”/p> 小蝶不语。/p> 无生忽然盯着那几幅画,几幅残旧而没有一丝活力的画卷,“这是你画的?”/p> 御清风点头,“这是多年前的拙作,现在我已......。”/p> “你已多年没有画画了?”/p> 御清风点头,苦笑着,“与枪神齐名,实在是心愧已极。”/p> 无生点头。/p>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代江湖画神,居然已断臂,居然已永远都不能画画。/p>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是这样的人?”/p> 无生点头。/p> “你还有别的也想不到。”/p> 无生不语,已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p> “你一定很想问我是不是魔教中人?”/p> 无生点头。/p> 御清风笑的有些苦,“我是被魔教赶出来的人。”/p> “你为什么会被魔教赶出来?”小蝶忍不住问了出来。/p> “因为你。”/p> 小蝶吃惊的盯着御清风,她想不明白,“难道你画了我之后就触犯了魔教教规?”/p> 御清风似已不愿面对这问题。/p> 他却凝视着无生,“你见到我是不是很失望?”/p> 无生不语。/p> “你一定会想着跟我算账,好好算一算杀手的旧账,是不是?”/p> 无生不语。/p> 他已不愿在语,无论谁见到这个名声显赫之人,都会不由暗暗忧伤。/p> 御清风眼中讥诮之色更浓。/p> 他缓缓将几张画卷卷起,拥在怀里,“你现在也许已不愿出手杀我了。”/p> 无生不语。/p> “可别人还是会杀我。”/p> “什么人要杀你?”/p> “魔教中人,他们见到你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杀了我。”御清风忽然在将腰间悬着的酒壶取下,大口大口的喝着酒。/p> 他喝的很快,也很吃力,因为怀里的画卷很容易落到地上。/p> “他们为什么要杀了你?”/p> “因为我已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这条小命该结束了。”御清风瞧着无生的脸颊。/p> 他仿佛很想从无生脸颊上找到点什么,却一丝也没有找到。/p> 小蝶将他画卷抱住,柔柔的笑了笑。/p> 御清风大口的喝着酒,脸颊上渐渐已泛起了一种病态的嫣红色,“其实你见了我,没有一丝好处,只会给你不幸。”/p> 无生不语。/p> 他的一生有多少幸运的事?也许真的太少太少了。/p> 无生凝视着自己的枪,回想着死在枪下的那些人,那些人在他眼里并不是用善恶来分类,而是用胜负来分类。/p> 所以他们永远都是一类人,失败的那类人。/p> 御清风将无生引到桃林深处,伸手一指,“那里就是我的家。”/p> 河岸上着落一间茅屋,背靠桃林,面向河水。/p> 垂柳轻扬柳枝,下面散落着三两块青石,鱼篓斜倚着青石,鱼竿斜倚着柳树。/p> 小蝶看的心已要碎了。/p> “这是你的家?”/p> 御清风点头,眸子里酸楚之色更浓。/p> 小蝶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痛苦,笑了笑,“你家真的很好,我们真的很喜欢。”/p> 茅屋并不大,也很残破,跟他这个人几乎是一样的。/p> 一道道光亮透过屋顶照射到昏暗而阴森的屋里,显得诡异而神秘。/p> 屋顶早已霉,这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破旧的船底。/p> 小蝶不忍再看下去了,忽然扑到无生怀里哭泣着,“这里真的很好,真的很不错。”/p> 无生叹息,轻抚着小蝶的躯体。/p> 木屋的后面就是一口棺木,御清风指了指,笑的更加无力了,“这魔教的人,给我定的。”/p> “他们还说了什么?”/p> “枪神到来之日,清风归西之时。”/p> 棺木并没有打开,这几个字整整齐齐的雕刻在棺木盖上。/p> 御清风笑了笑,“这棺木是新的,他们到底对我还不错。”/p> “这口棺木放在这里时间并不长?”/p> “昨日黄昏,抬他过来的是几个黑衣人,高瘦跟我相当。”/p> 无生点头,“这棺木不错,木料、手工,都称得上是精品了。”/p> 御清风不语。/p> 无生忽然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棺木。/p> “如果不想死在里面,就出来透透气。”/p> 小蝶的眼眸里忽然现出惧怕之色,“这里面有人?”/p> 无生点头。/p> 御清风忽然踢了一脚,然后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p> 棺木盖子飞起,一条漆黑的影子,忽然跃出,一道剑光忽然飘出。/p> 直刺无生胸膛。/p> 无生轻烟般飘起,剑光过处,朵朵桃花飞舞落下。/p> 顷刻间这人已消失于桃林深处。/p> 无生并没有追赶。/p> 御清风脸色苍白如纸,不停抖动着。/p> 小蝶缓缓将他扶起,“看来你今天死不了了,魔教的人看来杀不了你。”/p> 御清风点头,“希望如此。”/p> 他喘息着走过去看了看棺木,又看了看远方的盖子。/p> 小蝶拉着无生的手,轻轻摇了摇,指了指河边,“我们去钓鱼好不好?”/p> “你要去钓鱼?”/p> 小蝶点头。/p> 她凝视着柳树下的鱼竿,痴痴的笑着。/p> “好。”/p> 河水流动的很缓慢,她坐在那块青石上,握住鱼竿,垂下鱼钩。/p> 御清风并没有靠的太近,远远瞧着,眸子里竟已现出欢快、激动之色。/p> “其实钓鱼很苦闷的,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p> 无生不语。/p> “你喜欢钓鱼吗?”/p> 无生不语。/p> 小蝶笑着凝视轻轻打颤的鱼线,笑了笑,“上钩了。”/p> 无生忽然握住鱼竿,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你这是......。”/p> 这时鱼钩下沉的更加凶猛,鱼竿已弯曲至水里。/p> 小蝶吓的连忙松开手,“这里面有人?”/p> “是的。”/p> “什么人?”/p> 无生不语。/p> 他的手一抖,鱼竿忽然抖得笔直,一条漆黑的影子忽然跃出水面,剑光飘起,人已掠向无生。/p> 漆黑的衣服,苍白的手。/p> 人未落下,声音已飘出,“枪神无生?”/p> “是的。”/p> “拿命来,你的死期到了。”/p> 话语声中,剑光骤然闪向无生躯体,又急又猛又快。/p> 没有变招,无论谁会这么一招,都不必用第二招,因为这本就是致命的一招。/p> 剑光过处,河水逆流,松动而柔软的泥土已轻轻起伏,似已忍受不了这种剑气带来的压力。/p> “好剑法。”/p> 他说着好剑法的时候,躯体已轻烟般扑了过去。/p> 剑锋刺进他的躯体,仿佛是刺进一缕轻烟,似已刺到,又仿佛没有刺到。/p> 剑尖没有滴血。/p> 握剑的人依然很稳定,厉声大喝,“枪神无生,想不到我都杀不了你。”/p> “你是什么人?”/p> “魔教索命长老。”/p> 剑身回转,躯体飘飘,这人竟已到了两丈外。/p> 无生轻轻叹息,“好剑法。”/p> “索命长老?”/p> 无生点头,盯着小蝶,“你现在还想钓鱼吗?”/p> 小蝶苦笑着摇摇头。/p> 这实在很危险,钓个鱼都可以钓出个长老,那做别的事是不是也会这样。/p> 她深深抽了口凉气。/p> 无生轻抚着小蝶的躯体,“那你想不想去逛街?”/p> 小蝶痴痴的笑了笑,“你肯带我去逛街?”/p> 无生点头。/p> “据说很多男人都害怕跟女人逛街的,你不怕吗?”/p> “我不怕。”/p> 无生拉着小蝶走到柳树旁,盯着御清风,“你也去。”/p> 御清风点头,他看了看小蝶,才凝视着无生,“可是你们......。”/p> “这里已不能呆了。”/p> 无生忽然盯着、戳着柳树。/p> 柳树枝条竟已剧烈晃动着,御清风不由退了两步,盯着柳树,“这里难道有人?”/p> “那个不是人,是条鬼而已。”/p> 小蝶忽然握住披风,躲在无生后面,不敢在看一眼,可是柳枝颤动的声音却可以听到。/p> 无生将御清风拉开,盯着、戳着那柳树,“你的同伴已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p> “因为我要杀你。”/p> 话语声中,柳树忽然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一条人影忽然从树下箭一般射出。/p> 漆黑的衣服紧紧将躯体包裹住,“枪神无生。”/p> 无生点头,却没有动。/p> 这人手里的兵器不是刀,也不是剑,竟是一个鸟巢,里面没有鸟,却有蛋。/p> 躯体凌空跃起,手里已摸出一只鸟蛋,忽然挥出,砸向无生。/p> 无生咬牙。/p> 这种兵器仿佛已令无生极为厌恶、厌烦。/p> 小蝶不懂,她很少看见过无生咬牙,他咬牙,那就说明情况很不一般了,一定已变得凶险而恶劣了。/p> 她猜想的一点也没错,就在他们掠起的瞬间,那片地面忽然惊现霹雳。/p> 松软而潮湿的泥土忽然惊飞。/p> 无生轻烟般落到小屋畔,一脚将棺材踢飞,棺材翻滚着直射天上,射向黑衣人。/p> 棺木远远的飘走,里面声音说不出的怨毒、怨恶。/p> “你们别得意的太快。”/p> 无生忽然掠起,下面忽然现出一声霹雳。/p> 又是霹雳。/p> 无生掠向桃林。/p> 御清风喘息着,盯着他的小屋,那里竟已变成是一堆废墟。/p> 小蝶不由的看了看御清风,御清风也看了看小蝶。/p> 脸颊竟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p> 小蝶吐出口气,“我们还是去逛街,街上要安全一点。”/p> 御清风也点点头,也很同意这观点。/p> 他勉强挤出笑意,“我家看来一点也不安全。”/p> 这里岂止是不安全,简直很凶险。/p> /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八章 提命金笔 枝头上的桃花新鲜而鲜艳,令无数风流才子豪饮吟诗。 小蝶没有一丝兴致,一双眼睛到处搜索着,生怕跳出个人出来。 坚硬、光滑而平整的街道上布满了花瓣,柔风掠过,花瓣飞舞,好生神妙,好生美妙,好生奇妙。 无生拈起一朵桃花,递给小蝶。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仿佛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她的心柔柔飘动了起来,恨不得想告诉更多人,这石像肯摘花给自己了。 这实在是一件令自己振奋而刺激的事。 “你替我带上。”她的脸竟已变得说不出红润、诱人。 她轻轻的靠了过去。 无生将那朵桃花斜插在耳畔,“你可以好好买点东西,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 小蝶眨了眨眼,又摸了摸鼻子,“是真的?” “是真的。” 小蝶欢呼着跳进衣服店,疯狂的挑选着自己衣衫,春天的女人一定要用春天的装饰,否则岂非很对不起自己的身姿,有愧大好光阴。 她换衣服的时候,这家老板替无生倒了一杯茶水,陪笑着,“这是秘制的桃花茶?本地的人拿手好茶?” 无生接过茶杯,并没有喝。 御清风也没有喝,他的眼睛直溜溜看着外面,长街上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有,每一个仿佛都值得他细细观看一下。 “你在惧怕?” “是的。”他说话的时候,舌头仿佛已在打晃。 “你不用怕,他们想要过来,就会过来。”无生暗暗叹息。 御清风点点头,苦笑不已。 特别的人说出的话,总是很特别的。 “你不用担心他们,这些人并不会因为你惧怕而快点来,也不是因为你惧怕而迟点来。” 御清风脸上苦笑更浓。 “你为什么不喝茶?” “我一点也不渴。” 他的嘴唇已干裂,却始终不愿喝这个茶,他仿佛惧怕的不行了。 这人竟已惧怕的不知道喝茶了。 无生点头。 他又盯着老板,老板的情况比御清风好不到哪去,都极为惧怕,他取衣服的时候,手都是轻颤着的。 小蝶忽然跳出来,笑嘻嘻的盯着无生,“这件好不好看?” “不好看。” 小蝶怔住。 她觉得无生现在怪怪的,以往买衣服,他都不去拿主意,现在他为什么会拿主意? 小蝶笑了笑,指了指那件淡黄色的衣衫。 老板陪笑着将那件衣衫取下来,递给小蝶。 小蝶眨了眨眼,看了看老板,她并没有在意老板脸上惊惧之色,也许买衣服的女人都不会关心到这种细节。 老板的笑意很不自然,他好像牙疼,所以笑的像是哭似的。 小蝶伸手忽然握住衣衫,若不是快点,那件衣衫就要掉落地上。 无生忽然转过身,盯着、戳着长街,他仿佛也在欣赏着过往的人。 那个小乞丐端着破碗缓缓的路过,看了一眼御清风,在破碗上亲了一口,又缓缓走了过去。 这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御清风也仿佛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依然极为惧怕、惊慌不已。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联系?是不是有着独特的沟通方式? 无生仿佛没有看到。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长街,青石铺成的街道被柔阳照的亮。 片片桃花起舞在街道上,好似仙境。 杯里的茶渐渐已没有一丝热力,却依旧端在手里,无生端在手里,御清风也端在手里。 无生忽然盯着老板,“杯里的茶凉了。” 老板点点头。 他将茶端过去倒掉,又换了一杯新的。 这老板很小心,将茶杯端给无生的时候,显得特别的仔细。 无生并没有喝,依然没有喝。 他看了看御清风的茶杯,“你的也凉了?” 御清风点头,不语。 无生看了看老板,指了指御清风的茶杯,“他的也凉了。” 老板擦了擦汗,替御清风也换了一杯。 御清风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茶杯,“枪神为何不喝?” “今天不想喝茶。” 御清风苦笑,不语。 小蝶忽然跳了出来,笑面迎向无生,“这件怎么样?好看不?” “不好看。” 小蝶脸上笑意已凝结,轻轻咬牙,眨了眨眼,又去挑衣服。 她指了指那件浅绿色的衣衫,那件衣服实在很迷人,她觉得这件要比淡黄色的好看点。 也许无生一定会喜欢。 “这件是不是要好看点?” 无生不语。 小蝶苦笑着去换衣服。 就这样,小蝶已来来回回去了十几趟,老板已替她找了十几件衣衫。 她已实在受不了了。 她换上一件粉红色的衣衫出来,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呆呆的站在无生跟前,“这件很漂亮,我就喜欢。” 无生摇摇头,“这件还不够漂亮。” 小蝶长长吐出口气,眨了眨眼,“我不买了。” 老板轻轻吐出口气,轻轻擦了擦汗水,他仿佛已轻松了一点。 无生点头。 小蝶一蹦一跳的走向长街,欣赏着起伏的桃花。 无生将茶杯递给老板,老板指了指桌子,他远远的站着,并没有靠近无生,显得紧张而惧怕不已。 桌上的茶壶犹在丝丝冒着热力,无生并没有放在上面,石像般走向老板,端给老板,老板呼吸急促,缓缓后退着。 小蝶看的已痴了。 她看不懂,这茶杯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老板为何如此惧怕? 他竟被这茶杯吓得后退着。 后面就是窗户,并未关上,外面的桃花正在释放着芬芳与丰饶。 老板咬牙,忽然掠起,躯体一转,鱼一般滑了出去。 无生忽然转过身,走向御清风,停于七尺处,“你知道这老板为什么要逃走?” 御清风摇头。 他也端着一杯茶,凝视着无生。 “你好好想想,说不定会想到。” 御清风不语。 “你应该可以想到的,这并不是很难。” 御清风不语。 无生忽然将茶杯靠近他,他的手依然很稳定,也很冷静,杯子里的水没有一丝起伏。 御清风清风般飘了出去。 手里的茶杯忽然砸向无生,无生轻烟般飘到不远处,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那杯水。 小蝶吃惊的盯着那里。 墙壁上赫然现出个大洞,那杯水竟将墙壁化作个大洞。 “我真的服你了。” 小蝶缓缓走了进来,凝视着大洞。 “这杯水里是什么东西?” “化骨水。” “化骨水?”小蝶吃惊不已,盯着无生手里的茶杯。 “你这一杯也是?” 无生点头,他轻轻将这杯水放在桌上,石像般走了出去。 小蝶看了看无生,垂下头,“御清风也想杀你?” “也许。” “那这人之前并不是想带我们去他家,而是想带我们下地狱。” “也许。” 小蝶盯着长街,长街上人来人往,她已分不清哪个是杀手,哪个是逛街的人。 无生拉着小蝶走向长街另一头。 街道上有一处人特别的人,摆着一具尸骨,只用草席裹住,一个妇人在边上痛哭着,要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这妇人仿佛时刻都会伤心的倒下。 小蝶指了指那妇人,“那个女人是不是缺钱?没钱下葬?” “也许。” “我们可以去帮她一下吗?” “你想帮这女人?” 小蝶笑着点点头。 她柔柔的拉着无生,走向这妇人。 小蝶好不容易挤进去,轻抚着这妇人躯体,“你为何如此伤心?” 妇人抬起头,擦了擦泪水,才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无生,她看无生的时候,特别看了看那杆漆黑的枪。 可是她又拼命的哭泣着。 小蝶柔柔轻抚着妇人的肩膀,这妇人看来实在可怜极了,她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千两。 她递给这妇人,“你是不是很缺这个?” 妇人摇摇头。 小蝶眨了眨眼,这女人实在很奇怪? 她柔声问着,“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 妇人点头,揉了揉眼睛,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已哭了很久。 “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小蝶看了看草席盖起的尸骨,暗暗伤心起来,“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小蝶说的极为诚恳而真切,希望她不要这么伤心了。 妇人忽然抬起头,对着小蝶笑了笑,“这不是我相公。” 小蝶愣住。 她轻叹化作惊讶,“那是你公公?” 妇人又抬起头,对着小蝶笑了笑,“这也不是我公公。” 小蝶眨了眨眼,“难道这是你兄长?” 妇人又抬起头,对着小蝶笑了笑,“这也不是我兄长。” 小蝶吐出口气,将手缩回,忽然站了起来,“那你在大街上哭什么?” 这句话也许是很多人都想问的,也许很多人都已问过了。 这妇人缓缓站起,轻轻笑了笑,“我跟他们没一点关系,只是我。” “只是你无聊,然后。” “不是你想的那样。”妇人揉了揉眼,“我也不想,只是有人让我这样哭,如果我不哭,这人就要杀光我全家。” 小蝶忽然重重吐出口气,她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忽然掀开草席。 尸骨早已冷透,每一根肌肉都已萎缩,胸口只有一个洞。 枪戳的洞。 小蝶忽然拉着无生,“我们还是离开这里,这里好像很不好。” 无生没有离去。 他缓缓将妇人扶起,“是什么人让你在这里哭的?” 妇人指了指东边,“海边白云洞洞主,上官飞云。” “他让你一直这么哭下去?” “他让我哭到枪神无生过来,就可以停下来了。” 无生点头,“你可以不用哭了,因为我就是枪神无生。” 妇人忽然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盯着无生的躯体,又盯着那杆漆黑的枪,“你真的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妇人忽然仰天大笑。 旁观的人缓缓离去,有的人直接说这妇人有毛病。 妇人仿佛并不是很在乎。 她忽然将这尸骨抱起,往肩上一扛,“我已经在这里哭了三天了,你若是不来,我就活活哭死了。” 无生点头。 小蝶已暗暗后悔了。 这女人一定是个麻烦,这麻烦说不定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大的多。 小蝶盯着这女人,这女人抱着尸骨,仿佛显得很轻松,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妇人笑了笑,“枪神叫我小花便好,我家就在前面。” 她说着说着就指了指前方那排瓦房,“我家就在那里。” 她还未到家,几条狗狗就忽然围了过来,在他脸上腿上来回摩擦着。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小花笑了笑,“其他人被抓进洞里了。” 她的笑意酸楚而无力。 “白云洞有多远?” “半炷香的功夫便可到了。” “现在就去。” 小花笑得说不出话了,连连点头。 桃林尽头就是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 小蝶闭上眼,让海风冲击着脸颊,那种感觉,实在极为刺激而愉快。 “这里经常出没强盗,什么样的强盗都有。” 小蝶瞧着小花,“你好像并不怕他们?” 小花点点头,笑得很愉快,“他们看不上我,又抢不到钱,所以我不用怕他们。” 小蝶苦笑。 人长的丑点,并不见得是坏事,有时也很占便宜,遇到强盗至少不用怕抢。 小花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小蝶在沙滩上捡起几个形式怪异的螺,堵在耳朵边听着那种嗡嗡声。 实在妙不可言。 海浪起伏并不强烈,一波一波的抚摸着岸边,柔的仿佛是情人的手。 岸上的沙子更柔,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握住沙子,都会忍不住躯体软,忍不住灵魂软,小蝶已痴痴的笑着,她的笑意已软,软得令大多数寂寞、孤苦中的男士生出情感,生出情爱。 柔柔的海水一望无边,柔柔飘过来一艘大船,帆已下,锚未落。 五个人忽然飘了过来,轻功都不坏,手上的兵器各不相同,衣着也不同。 小蝶痴痴的盯着这些人,手竟忘了用力,螺已落到地上。 这些人的兵器不一,有的剑柄很长,有的是长鞭,也有背上斜背一口长剑,当然也有手里并无兵器,腰畔却斜跨黝黑皮囊,一只手却已伸进皮囊里,最后一个手握金笔,面带笑意,轻吹着金笔。 小蝶缓缓走向无生跟前,脸上那种柔笑已消失。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挺立着,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五个人。 金笔在柔阳下着光,人已到了跟前,却并没有看小蝶一眼,而是直接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无生没有动,手里的枪更没有动。 手缓缓伸出,金笔在手心缓缓转着,人的笑意如柔风,“看起来好像是枪神?” 无生不语。 后面一个身着破旧道袍,额骨高耸的落魄道士缓缓走了过来,长袍上两仪八卦图破旧而没有一丝光泽。 “你为何不去杀两下。”道士摸了摸两撇小胡子,“你杀了他,就证明他不是枪神无生。” 金笔书生拍了拍身上残破的衣衫,点点头,“这是个好法子。” 他忽然将金笔斜插腰间,双手将落魄道士一把抱起,丢向无生。 落魄道士咬牙,他本想要金笔书生出手的,却没有想到这人将自己拉了出去。 道士咬牙,轻啸一声,背脊长剑忽然已出鞘。 剑光直飘无生躯体,柔软的沙土上,忽然现出一大坑,无生已挺立在不远处,仿佛并没有一丝变化。 他过去,仿佛是魔术,忽然就到了那边。 妇人已躲到桃花林中,一双眼睁得又大又圆,正不停的大量着他们。 道士想要过去,却被金笔拉住。 “看来这人并不是冒牌货,所以我们还是。” “还是要动手。” 说到动手的时候,这人忽然将金笔一脚踢向无生。 金笔身子本来是飘着的,可他握住那只金笔时,忽然有了出奇的变化。 这人忽然箭一般射了过来,人未到,手里金笔已刺出,地上忽然多出七八个窟窿。 无生没有动,七八个窟窿距离他脚下仅有三寸之远。 人已停在不远处,金笔犹在柔阳下着光,“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为何不躲?” “我为何要躲?” “你不躲,我就不好意思杀你。” “你不杀我,我又何必去躲。” 这人提起金笔在耳朵里掏了掏,感觉很舒服,很痛快。 后面五个人脸上已露出惊讶之色,似已不信这人会不杀人,更不信无生一动不动挺立在不远处。 小蝶眨了眨眼,盯着这人,心里只想着早点离去,这五个人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人,又从船上下来,说不定是无恶不作的海盗。 她已轻轻拉了拉披风。 无生仿佛并没有看到,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这人的躯体,盯着、戳着这人手里的金笔。 “金笔提命?” 提命忽然大笑,弯下腰大笑。 “果然是枪神无生,不像是假的。” “你很爱杀人?” 提命点头,脸上笑意不变。 “我也一样。” 提命点头承认。 枪神无生不杀人,那就是怪事了。 “所以你可以出手,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现在不想跟你动手。” “你的金笔提不了命了?” 提命眸子渐渐已没有了光亮,“不是,我心里有别的人要杀。”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零九章 白云洞主 金笔在柔阳下发着光,金光。 人已在盯着无生手里那杆枪,漆黑的枪,漆黑而神秘。 越是神秘的兵器越是令人心生惧怕之色。 提命脸上的笑意犹在,却不那么自然,显得奇怪而笨拙,“我要杀白云洞洞主,上官飞云。”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已要去?” 无生点头。 小蝶的目光已到处搜索着,那妇人竟已不见了。 “那妇人已不见了。” 提命笑了笑,“那个人我知道。” 小蝶吃惊的盯着提命,“你认识那妇人?” “她叫小花,是街上有名的哭婆。”提命笑着凝视小蝶,“难道这人又在替谁哭?” “她替家人哭。” 提命笑着掏了掏耳朵,“想不到她也有替自己。” 小蝶忽然将她的话打断,笑着说,“那并不是她的家人。” “那她还是为了别人哭?” 小蝶点头,摸了摸鼻子,“但是也差不多。” 提命不懂。 “上官飞云让她哭?” 提命懂了,“上官飞云的什么人死了?找小花去哭?” 小蝶摇摇头,“上官飞云抓了小花的家人,让小花不停的哭,玩命的哭,哭到枪神过来才可以停下。” 提命冷笑,“这够毒的,这实在是够毒的。” 小蝶也承认这一点,“是的,这人实在够毒的。” 提命点点头,指了指后面四个人。 “枪神可认识这四位?”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已盯着、戳着那四个人。 落魄道士摸了摸两撇小胡子,长剑叮的入鞘,忽然已到了背脊,微微一笑,“落魄道士齐山云这厢有礼了。” 无生点头。 一个身着扶桑武士服忽然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头上发丝高高挽起,脑袋上光秃秃的,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坂田太郎,久仰久仰。” 无生不语。 他盯着坂田太郎的手,盯着、戳着他怀里的剑。 剑柄很长,这样的剑很奇异,握剑的手也很奇异,他怀里的剑有两把,一把极长,一把极短。 “你的剑会杀人?” 坂田太郎点头。 “杀了多少人?” 坂田太郎缓缓起身,却凝视着大地,似已在沉思,“不记得了,至少有一两千人。” “你的剑很不错。” 坂田太郎脸上扬起笑意,得意而欢快的笑意。 “你杀过多少扶桑武士?” 坂田太郎笑了笑,“数不清了,我本就是杀人的武士,不杀人,我就没法活了。” “你也很爱杀人?” 坂田太郎点头,目光忽然已因兴奋而发出了亮光。 “你什么人都杀?” 坂田太郎忽然不笑了。 他忽然盯着无生,他发现无生正不停盯着、戳着他手里的剑,握剑的手。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来杀我,看看你的剑能不能杀了我。” 坂田太郎忽然笑不出了,手上的青筋忽然已跃起,直愣愣盯着无生,“你想见识见识我的剑?” “我很想见识见识你的剑,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杀人的剑?” 坂田太郎冷笑,“请多指教。” 阳光下,他的剑没有一丝暖意,握剑的两只手没有一丝抖动。 无生没有动,仿佛也没有看,“你该出手了。” “好。” 话语声中,人影飘动,剑已挥出。 剑未到,风已飘起,刚猛、疯狂的剑风,披风忽然已飘动。 不远处桃花已柔柔飘落。 坂田太郎骤然间已挥出十几剑,十几道剑光劈在柔软的沙土上,一道道深坑忽然现出。 无生轻烟般飘起,竟已落到海面上。 他石像般挺立在海面上,石像般一动不动,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坂田太郎。 坂田太郎看了看桃花,又看了看提命。 提命摸了摸脑袋,指向他后面。 坂田太郎忽然转过身,脸上的肌肉剧烈跳动,他并没有看见这人在哪,也没有看见这人什么身法。 他明明看见自己的剑锋已触及无生躯体,已将无生杀死了,可是剑锋并没有滴血,无生也没有死去。 提命忽然一脚挥出,踢在坂田太郎屁股上。 坂田太郎咬牙,躯体已飞向无生,他的手已不稳,却极为有力,两只手用力,没有理由没力道。 剑再次飞出,剑锋直劈无生脑袋。 无生没有动。 剑锋距离无生脸颊不足三寸时,忽然停了下来。 握剑的手已松软无力,握剑的人忽然软软烂泥般滑倒,无生叹息,一脚踢出,坂田太郎重重落到柔软的沙土上。 他挣扎着站起,一口吐出沙土,冷冷瞧着无生。 无生轻烟般飘了过来,坚硬、冷静而稳定的手上捏着一口剑,剑柄很长,剑身更长。 提命叹息,将坂田太郎扶起。 “你的剑是不是很好?” 坂田太郎不语,满头冷汗如雨般滚落。 无生轻轻一挥。 那口长剑忽然化作一道剑光,直刺坂田太郎,叮的入鞘。 坂田太郎忽然已晕了过去。 无生叹息。 身后一人忽然卷动长鞭,长鞭飞舞,忽然卷住坂田太郎的躯体,躯体落到海里,“你醒了没有?” 坂田太郎挣扎着站起,点点头。 他摸了摸胸膛,又摸了摸剑柄,面无表情,缓缓走了上来。 鞭子再次一抖,已消失不见。 “灵蛇见过枪神,在下的鞭子就不愿出手了。” “为什么不能?”无生忽然盯着灵蛇的手,盯着灵蛇的脸颊。 脸上已苍白如纸,手已缩进袖子里。 “在下鞭子并非姜太公的打神鞭。”灵蛇笑了笑,“所以打不了枪神。” 他的笑意跟哭差不多,没有一丝笑意。 最后一个手里并无兵器,腰畔斜挎黝黑皮囊,那只手却已伸出,在摸着耳朵,“四川唐门,唐笑见过枪神。” 唐笑的确很爱笑,他笑着凝视小蝶,又凝视无生。 “那是毒砂?” 唐笑点头。 “可以杀人?” 唐笑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杀杀看,看看我是不是枪神?” 唐笑点头,却没有动手。 “在下毒砂是用来杀人,并不是杀神的,所以还是免了动手。” 小蝶痴痴的笑了笑。 这人远比别人要聪明的多,也狡猾的多。 唐笑笑着凝视小蝶,“尔等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话语声中,这人竟已掠起,掠向桃林。 其他人也走向桃林,不再看一眼无生。 小蝶笑了笑,“你认识这些人?” 无生点头。 “他们是什么人?” “大海盗。” “他们既然是海上大盗,为什么要上岸?” “也许是找上官飞云拼命,也许是找别的。” 小蝶笑着凝视那片桃林,“小花已走了。” 无生点头。 “那我们去不了白云洞。” “不会。” 小蝶不懂,“没有人带路,我们怎么去?” “我们会去的,想不去都不行。” “他们会来人,找我们?” “是的。” 小蝶到处搜索着,她现在见到一个雪白衣衫,脑袋上捆着雪白布条的人,忽然走了过来。 他并没有见过无生,却一眼认出了无生。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很好。”冷冷冰冰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他忽然一指,“请随我来。” 这人忽然掠起,掠向白云深处。 白云洞果然是个洞,名副其实的一个超级山洞。 洞口十七八条大汉怒视着无生,眸子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怨恨、怨毒之色。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 小蝶却已受不了了,她已发现其中几个人轻轻握住剑柄,手背上青筋已高耸如毒蛇,咬人的毒蛇。 “枪神里面请!” 这人缓缓退下,停靠在柔阳下发亮的青石上。 青石已滚热,他的眸子更加灼热。 进过洞口的时候,几道剑光忽然飘出,直刺无生躯体,剑光飘过,人已消失。 几口剑冷冷盯着无生掠向洞里,竟没有一个人跟追上去。 剑入鞘,眸子里的怨毒之色更浓。 山洞里并不是阴冷,嵌在石壁上的油锅剧烈燃烧着,没有一丝冷意。 尸骨已用白布盖上,边上一个妇人正在痛哭流涕,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盯着、戳着尸骨。 妇人垂下头将泪水擦净,忽然抬起头,冷冷盯着无生,“枪神无生?” 她的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怨毒而痛苦,躯体显得娇弱而无力。 一口百炼金刚的剑到了她手里,已轻轻抖动着。 她竟已握不住剑柄。 无生点头,叹息。 “这是你杀的?”妇人努力控制住痛苦,但泪水却已从眼眶里飘了出来。 无生点头。 小蝶吃了一惊,他并没有杀这人,为什么要承认? “你可认识此人?”妇人泪水已更多。 无论是谁都看得出,这人的死,一定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悲伤与痛苦,也一定将她的幸福与欢乐统统击碎。 她现在所剩下的也许只有仇恨,只有怨毒。 “我不认识。” 妇人咬牙,“你不认识他。” “是的。” “你为什么杀了他?” 无生不语。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握剑的手抖动更加猛烈。 无生不语。 “你可以出枪杀了我?”妇人躯体一飘,剑光骤然刺向无生躯体。 无生没有出枪,也没有动。 她的剑并不稳,也不是很快,更不是很准。 这样的剑很难刺到无生,更难刺伤无生,小蝶见过很多口剑,几乎每一口都比她的快,也比她的准,更比她的稳。 这样的剑本不该刺到无生,现在却偏偏刺到无生。 剑尖忽然刺进无生躯体。 鲜血飞泉般直射而出,足足射出一丈远。 握剑的手松开,握剑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那苍白的脸变得惨白而轻颤着,彻底怔住,直愣愣盯着无生,目光里竟已飘出惊讶、不信之色。 “你为什么。” 无生不语,剑叮的断裂,残剑叮的落地,剑尖也叮的落地。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更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枪没有动,手也没有动。 鲜血却在飘动,披风却在飘动。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似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剑并不能伤到他,可是却偏偏伤到了他。 她忽然柔柔将无生扶住,柔声说着,“这人明明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挨这一剑。” 妇人已软软倒下,席卷在尸骨旁,目光里怨恨、怨毒之色已变轻,惧怕、惊慌之色却更浓。 小蝶忽然恶狗般扑向这妇人,恶狗般撕咬着这妇人。 妇人没有动,更没有反抗,躯体上疼痛仿佛并没有感觉到一丝。 小蝶犹在撕咬,她也将躯体上所有力道都已用上,去摧残、折磨这妇人。 她摧残、折磨这妇人,仿佛是恶狗摧残、折磨着爪下的骨头,说不出的残忍而冷酷不已。 “你是不是已感觉到无生并没有杀这人?” 妇人不语。 “你为什么不多问两句?” 妇人不语。 小蝶已喘息,泪水已飘零。 无生忽然石像般倒下,倒在坚硬的地板上,不停喘息,不停挣扎着。 他努力喘息,他努力活着。 他努力却没有一丝动作,小蝶目光里惊慌之色更浓。 她忽然一脚踢向妇人,妇人重重撞在石壁上,软软落下,趴在地上不停的喘息,狗一样的喘息着。 小蝶柔柔将无生扶起,“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 无生点头。 小蝶将衣裳脱掉,紧紧包裹住无生的躯体。 她忽然盯住妇人,“你现在是不是已看出了一点,枪神无生绝不会杀这人的。” 妇人点头。 “那我现在要杀你了,你有没有怨言?” “没有。” 小蝶忽然握住残剑,无生却将她拉住。 她吃惊的盯着无生,想不通无生为什么不让自己动手。 “你不让我杀她?” “不要杀她。”无生额角已沁出冷汗,“她有杀我的理由。” 小蝶柔视着无生,泪水飘落更多,“你为什么变得善良?” 无生不语。 “那一剑明明从你身边穿过,你为什么要迎向剑锋?” “她有杀我的理由。” 小蝶不语。 妇人挣扎着爬起,走向无生,“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不杀女人。” 妇人咬牙,嘴角不由抽动,“你为了让我报仇,不惜让我杀了你?” 无生点头。 “你真的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是杀人的人,为什么会手软?” 无生不语,额角的冷汗飘零更多。 小蝶冷冷盯着妇人,冷的像是受伤野兽。 “你也不认识这人?” 小蝶冷冷说着,“这人是老几?” “这人是上官飞云。” 小蝶吃惊,原来上官飞云已死了。 “那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忽然将残剑握起,递给无生,“你可以杀了我,我并不会怪你的。” “我不杀女人。” 上官飞燕咬牙,挥动剑锋,剑锋直刺胸膛。 残剑叮的落地。 “你也不能死。” 上官飞燕吃惊的盯着无生,更无法了解这人,这人为什么不记恨别人?为什么不杀女人?为什么不让女人自杀? 他明明已受了一剑,手上力道为何依然如此大? 这人躯体里仿佛充满着令人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力道。 “我为什么不能死?” “因为你还有血债要讨回。” 上官飞燕点头。 “你能找出凶手?” “只要我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出现。” “什么人?” “也许很快就会出现。”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向洞口。 阳光照在他们脸颊上,生不出一丝热力,冷冷冰冰的神情说不出的怨毒、怨恨。 他们见到无生出来,十几把剑同时出鞘,剑光直刺无生躯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停。” 剑光顿消,剑气顿无。 剑并未入鞘,他们的手并没打算缩回剑尖。 这句话仿佛是一道魔咒,一道不可思议的魔咒。 上官飞燕挣扎着走了出去,面对着十几口剑锋,“我们都错了。” 最前面的一口剑冷笑,“你。” “他绝不是凶手。” 十几口剑同时入鞘,十几个人忽然肃立于一旁。 无生喘息着走出白云深处,走向蓝天大海,走向柔软的沙滩。 海水柔柔轻抚着岸边柔软的沙土,一波又一波的轻抚着。 小蝶不懂,这人为什么走到这里? 这里并没有人。 上官飞燕更没有问,她已彻底相信无生,彻底相信无生能将凶手找出来。 柔软的沙土才在脚下,说不出的舒适而欢快。 无生忽然石像般挺立在巨大的坑前,盯着、戳着那个坑。 小蝶深深记得这坑是落魄道士留下的,这人的剑法并不弱,只不过想要杀了无生,还差的很多。 她不明白无生为什么停在这里? 海面上依然停留着他们的船,他们出去,并没有回来。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小蝶实在忍不住了。 “这里是杀人的好地方。”无生努力控制着喘息,“这里也是被杀的好地方。” “这里会出现凶手?”上官飞燕凝视着无生。 她凝视着无生,眼眸里已现出了无法形容的歉意与关切。 “也许。” 小蝶凝视着海面,心里忽然变得开阔了很多,一个人若是经常仰望大海,心胸一定会变得极为宽阔,看待问题,也许要比以前要宽阔很多,不但宽阔而且也会变得很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章 自相残杀 小蝶痴痴的凝视着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 海风并不剧烈,吹在脸颊上,实在令人舒畅、振奋不已。 上官飞燕却在凝视着自己的脚,凝视着修长而漆黑的影子。 没有人出现,海面上的船轻轻飘动着。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伤口的刺痛,并不能将他的躯体击溃,并不能将他的信心与勇气击碎。 桃花柔柔摇曳着。 十几口剑忽然已现出,停靠在上官飞燕不远处,雪白的衣衫,脑袋上的雪白布条已飘动。 上官飞燕转过身就看到了他们,她勉强挤出笑意。 十几口剑没有动,剑并未出鞘。 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一点,这十几口剑都不容别人小视。 “你们居然。”上官飞燕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是的,我们一定会过来的,因为我们知道你为了什么出去。” 上官飞燕不语。 十几口剑也不语。 小蝶笑着凝视无生,“这里好像并不是杀人的好地方” “这里是杀人的好地方。” 桃林深处忽然走出一个女人,满带笑意,凝视着小蝶。 这人的眼睛依然又红又肿,并没有一丝消退。 小蝶惊呼出声,“小花。” 这人赫然是小花。 上官飞燕吃惊的盯着小花,“居然是你” “你是不是想不到” 上官飞燕的确没有想到,一个哭婆居然是凶手,这实在令人无法想到。 十几口剑已出鞘,剑锋匹练般飞出,飞向小花。 小花屁股一扭,已窜进桃林,她欢叫欢跳着,仿佛并没有一丝惧怕。 十几口剑饿狼般扑了进去,里面已传出惨呼声,剑柄断裂声,桃花朵朵飘零,已烂泥般软软的飞了出来,软软落到沙滩上。 上官飞燕咬牙,拔剑身子已纵起,却硬生生停下,手臂上忽然多出一只手。 一只坚硬、冷静而稳定的手。 无生的手。 “你不能进去。” 十几口剑已全部飞出,一动不动的横躺在沙滩上。 小花缓缓走了出来,笑了笑,拍了拍手,“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上官飞燕咬牙,怒视着小花,“想不到你功夫这么好。” 小花笑的更加欢快,“这叫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无生仿佛没有看见小花,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十几具尸骨,尸骨上都是致命一击,而且并不是一种兵器。 有的尸骨断成两段,有的尸骨并未断裂胸膛仅有一道淡淡血红,有的尸骨鞭印连连,有的尸骨多出数点血洞,有的尸骨已在腐烂,这明显不像是一个人出手。 小花笑了笑,又转过身,扭了扭屁股,“怎么样” 上官飞燕冷冷的说着,“好身手。” 这三个子还没有说完,她已扑向小花,剑光飘出,直刺小花胸膛。 小花屁股一扭,又进了桃林。 无生纵身一掠,忽又倒下,他的伤实在很重。 小蝶轻抚他的躯体,“她也许不会有事的。” “她一定会有事的。” 小蝶看了看无生,“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无生点头。 小蝶已喘息,“是什么人” “他们正是想要我信命的人。” “是小公子” “也许。” 一个人笑着从里面走出,腰畔斜挎着黝黑的皮囊,双手却抱着上官飞燕,上官飞燕并没有死。 她已在喘息,手里已无剑。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她并没有想到会是这人。 这人赫然是四川唐门的唐笑。 唐笑笑了笑,在上官飞燕的躯体上亲了一下,“这是个好女人,所以就。” “所以是你的,我绝不会去碰一下。”坂田太郎扳着脸走了出来。 这人已换了一身衣服,干净而整齐不已。 齐山云笑着一把将坂田太郎抓住,重重摔在柔软的沙滩上,坂田太郎翻了十几个跟头才停下,斜眼冷盯着齐山云,冷冷的说着,“你这个混蛋。” 齐山云点头,“没错,我是混蛋,你也干净不到哪去。” 坂田太郎咬牙,目光阴冷而残酷不已。 “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 齐山云轻轻将他扶起,又一脚将他踢进大海。 坂田太郎挣扎着爬上岸边,吐出口海水,看来他并未少喝海水。 “你这人很不礼貌。” “做海盗还要礼貌你是不是还在做梦”齐山云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坂田太郎。 “可你也不该这样对同伴。” 坂田太郎揉了揉脸颊,他的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委屈而可怜。 “我看不惯你天天打扮得整整齐齐,晃来晃去的,我受不了这种干净样子。” 坂田太郎点头,不再说一句话。 剑虽在腰畔,并没有拔出,鼻子直抽气,却没有说话。 有些人说出的话不但忍着,也不能有一丝怨言,有也没有法子,这就是江湖,江湖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 坂田太郎显然很明白这道理,只不过她做的还不够好,至少脸上的怨恨之色并没有一丝褪去,所以他忽然被齐山云一把拉住,用力的抖了抖,又抖了抖。 有些人天生就有种欺负人的毛病。 他不去折磨一下别人,心里就会不舒服,就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齐山云一把将坂田太郎高高抛起,抛向桃林。 是人都有容忍的极限,坂田太郎大喝一声,拔剑纵身一掠,剑光匹练般劈向齐山云。 齐山云冷笑。 剑光贴着齐山云躯体滑落,沙滩上骤然现出一道深坑。 “身为武士,岂能容你这般欺负”坂田太郎咬牙,掌中剑忽然挥出七八下,每一下都是至刚至猛,两只手握剑用的力道自然很大,至少比单手握剑的人要大很多很多。 “你他娘的是浪人,是海盗。”齐山云忽然在沙滩上滚了几个跟头,仿佛要招架不住了,“你别再这里装高尚,你就是个浪人。” 剑光更急更快更猛,却已不稳。 “一个不入流的海盗。”齐山云大笑,讥诮、冷酷而疯狂不已,“你一个不入流的浪人。” 他说的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毒。 小蝶吃惊的看着他们大开杀戒,他们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人居然也是这样。 她深深倒抽一口凉气,激灵灵抖了抖。 那个武士实在很倒霉,可他实在不应该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花花公子,这样的确会令同伴生出厌恶、厌烦。 可齐山云也好不到哪去,他实在不应该动手欺负武士,侮辱、践踏武士的尊严与信仰。 他们的功夫并不弱,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狠。 小蝶吃惊的盯着他们。 只见那齐山云将地上尸骨一脚踢飞,重重的撞向坂田太郎,坂田太郎咬牙,剑光飘动,一具完整的尸骨已断成十七八段。 齐山云忽然挥剑凌空一掠,燕子般直冲云霄。 坂田太郎咬牙,满脸怨恨、怨毒之色,到处寻找着,看了看提命,看了看灵蛇,最后看了看唐笑。 唐笑冷冷的盯着他们,脸上的笑意已彻底消失,彻底愤怒起来。 就在坂田太郎到处,却找不到人的时候,已听到一声剑啸。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有点晚了,一口剑,一个人,赫然居高下击,刺向坂田太郎的天灵盖。 这一剑下去,不死也会要去阎罗王那里报道。 往边上闪避已来不及了,坂田太郎只觉得天灵盖森寒不已,他忽然躯体下沉,就地一滚,滚了过去。 但他还是滚的慢了,一道鲜血忽然从裤裆标了出来。 坂田太郎咬牙,脸上愤怒之色更浓,“你。” “好事成双,我再给你来一剑。”齐山云冷冷的笑着,冷冷的刺出一剑,这一剑不但深受道家思想熏陶,也深受海盗文化的渲染,所以不但极为自然、轻妙,而且也极为残忍、毒辣。 这一剑居然是两种不同文化融化而成,不但令人无法相信,更无法理解。 这一剑竟真的不偏不移刺向坂田太郎裤裆,坂田太郎双手一震,躯体快速后移,剑尖直追裤裆,竟没有一丝停下。 “那里是不是很凉快”齐山云毒毒的笑了笑,“这一剑定会刺中那里的,浪人是逃不掉的。” 坂田太郎咬牙,呼吸似已被吓的停止,裤裆那里岂止是凉快,简直是森寒。 这一剑下去,就算不死,也不是一个完整的武士了。 “你真的好毒,怪不得你讨不到老婆,去当海盗,到处抢女人。”坂田太郎冷冷盯着齐山云。 他盯着齐山云,心里却在想着怎样令那口剑不稳,怎样令那口剑慢点。 看来他并不是很笨,懂得激怒对方,对方一旦愤怒,难免会有一丝变化,一丝变化便是一种机会,两个人拼命的时候,这种机会实在比大漠里的甘泉还要珍贵十倍。 坂田太郎笑了。 这时齐山云果然有了变化,剑尖已轻轻抖动,慢了一丁点,变化并不大,这种变化无疑给了坂田太郎一个极好机会,就在那一瞬间,坂田太郎躯体玩命一转,躲过了那一剑。 剑锋犹在向前飞行,人已不稳,齐山云竟已扑在柔软的沙滩上。 他挣扎着翻了个身,凝视着坂田太郎,冷冷笑了笑,“浪人好心机。” 坂田太郎喘息着,看了看裤裆,又看了看齐山云,笑意不变,“是的,所谓兵不厌诈。” 齐山云大笑挣扎着站起,吐出一口沙子,看来他也没有捞到好处。 “浪人也知道兵法” “不知兵法,岂能为一名武士”坂田太郎阴恻恻的笑着,笑的仿佛有点得意、自豪而骄傲不已。 齐山云大笑,这次大笑是捂住肚子笑,他缓缓走向坂田太郎,然后骤然刺出一剑。 剑光惊虹般刺出。 “这一剑是不是已够快了”笑声中,他忽然拔出剑尖,剑尖又在滴血,滴着坂田太郎的血,“我看你兵法学的好像实在不咋地。” 坂田太郎就地打了个滚,长剑一伸,一撩,一截衣衫竟已飘落。 脸上的笑意已僵硬,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凶狠,“你。” 他竟已被气的说不出话了,那一剑实在太快,快得令自己无法闪避招架,却并没有刺在身体致命地方,这一剑竟刺在他屁股上 小花嘻嘻的笑着,笑面如桃花,鲜艳而动人。 她本来躲在桃林里不愿出来的,可是她看到这人狼狈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便走了出来,躲在提命的身后。 坂田太郎冷冷盯着小花,冷冷说着,“你笑什么” 小花笑而不语,指了指他的屁股。 坂田太郎大怒,厉声大喝,“花姑娘,等我解决了他,再去解决你。” 这实在是一件侮辱,实在是侮辱到家了。 小蝶痴痴的笑着,她凝视着无生,“你看他们谁会赢”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唐笑,盯着唐笑怀里的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一丝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唐笑的脸颊,说不出的怨毒、怨恨,她显然是被点住穴道,动不了了。 唐笑冷冷的盯着坂田太郎,冷冷盯着齐山云,左颈那根大血管已隐隐跳动,“你们你们两个给我住手,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过来做什么” 坂田太郎没有停下,齐山云更没有停下。 剑光飘动,如双虹交错。 唐笑咬牙,看了看提命,又看了看灵蛇,“你们快点阻止住,不要让他们再这样疯下去了。” 提命笑了笑,点点头,“好的。” 他的手缓缓伸出,身子飘飘,骤然已捅出七下。 坂田太郎忽然一动不动的站着,冷冷盯着所有人,特别是盯着唐笑的时候,眸子里那种恨意更浓。 剑尖死死插在地上,他并没有倒下,可是却不能动了,永远都不能动了。 他的小命竟已报销 躯体上七个窟窿不停流着血。 提命抖了抖金笔,又吹了吹,上面的鲜血已滴尽。 “浪人死了。” 唐笑冷冷笑了笑,“你干的好事。” “想要他们停下,只有宰了一个。”提命手抚金笔,笑了笑,又解释着,“这样他们就打不起来了。” 他说的仿佛很有道理,两个人在斗的死去活来,若是出手劝阻,好像行不通。 灵蛇拍了拍手,“干的好,干的漂亮。” 唐笑冷笑着凝视灵蛇,不由喘息起来,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灵蛇眨了眨眼,盯着唐笑,“他说的没错,做的更没错。” 提命大笑点头。 齐山云也笑了笑,他却已坐在地上喘息。 武士的剑法十分了得,有几剑几乎要了他的小命,双手握剑的人到底还有点好处。 至少很快、很猛,就算不那么准,有了这两样,足以令人吃不消了。 齐山云似已吃不消,正在喘息着。 灵蛇向提命竖起个大拇指,“算你有眼光。” 金笔在阳光下生光,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为什么说我有眼光” 灵蛇指了指坂田太郎,“这浪鬼受伤了,动起手杀人,手一定会变软,杀不了人,留着又有什么用” 齐山云挣扎着站起,笑了笑,“你眼光很毒。” 他笑了笑,躯体掠起,竟已掠向船上。 唐笑咬牙,盯着提命,“你看他现在还能出手” 提命不语,凝视着无生。 灵蛇轻轻拍了拍唐笑肩膀,“弄死一个,对我们并没有坏处。” “难不成有好处” 灵蛇指了指无生,“枪神身受重伤,现在已是病神,杀他很容易,所以。” “所以有没有坂田太郎都一样,是不是” 灵蛇点头,“所以你还是消消气。” 唐笑闭上眼,仿佛真的已消气,“我知道你们不久前就想除去这人是不是” 提命点点头。 他居然已承认,一点掩盖的意思也没有。 “你们杀了这人,是不是也很想杀了我” 提命点点头。 “为什么” 提命笑了笑,“因为枪神已是病神,并不需要多少人去享受那批金子。” “你们居然居然。” 灵蛇长袖忽然一挥,一根软鞭软软飘了出来,飘向唐笑。 唐笑冷笑着,放开上官飞燕,躯体一震,一只手已摸进腰间黝黑的皮囊,手伸出时,满把毒砂已在手中。 手里有毒砂的唐笑,同伴们是绝不敢靠近的,一点也不敢。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毒砂的厉害、霸道,没有人愿意尝试,所以唐笑才每一次都能笑得出,笑的很满意,很满足。 所以唐笑得到的永远比别人多的多,也好的多,不好的永远是别人的,好的一定是自己的,就像是这女人,也是自己的,没有人愿意跟他争,也没有人敢去争。 所以他脸上一般是带着笑容的。 现在仿佛也到了不一般的时候,他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抽紧,瞳孔收缩,躯体每一个关节竟无法再动。 柔风飘过,手里的毒砂轻轻飘起,飘向自己躯体。 他的躯体渐渐僵硬,渐渐痉挛,忽然倒下,接着一动不动的躺在大地上。 他的脖子,他的手臂,他的脸颊,顷刻间变得黝黑如皮囊,黑的令人惧怕、心慌。 小蝶忽然弓下腰不停呕吐。 她竟已忍受不了这种杀人的方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一章 精彩表演 风轻轻飘过,唐笑手里的毒砂将近飘完。 他的躯体已彻底腐烂、扭曲、变形。 小蝶挣扎着站起,吐意并没有一丝消退,眸子里竟已变得说不出的厌恶、惧怕之色。 披风在柔柔飘动。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没有一丝弯曲,石像是不能弯曲的,他更不能。 那一剑并不能令他弯曲。 小蝶看了看伤口,才吐出口气。 伤口已不再流血,柔柔贴着他的躯体,“你现在疼不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 提命缓缓的走了过来,却并没有靠的很近,他显然也知道那杆枪的厉害。 小蝶转过身冷冷盯着提命,“你们这样分金子,岂非很不智?” 提命笑着凝视唐笑,又看了看直直站立的坂田太郎,“这已经很好了。” “你为什么不再杀一个?”小蝶看了看灵蛇,又看了看提命手里的那支金笔。 “我们并不贪,这已很满足了。” 他笑着凝视灵蛇,点点头。 灵蛇也笑着点点头。 他们显然很有默契,做任何事,彼此都很放心。 “不会的,你不怕灵蛇动手杀你?”小蝶并没有放弃,他们每少一分力量,就是他们活着的一分机会。 提命看了看灵蛇,又看了看小蝶,“你不用担心我们,应该好好担心担心你们自己。” “我们横竖都是死,是逃不掉了。”小蝶笑了笑,“可是你就不同了,你却很容易被灵蛇杀死。” 这两人若是同时动手,后果会怎样?小蝶笑意不变,依然面对提命,她实在很想提命将灵蛇杀了,也想灵蛇将提命杀了。 提命打了个哈欠,轻抚着金笔,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 小蝶已要沉不住气了。 这人远比自己想象中要精明,并不会上这个当。 要他们上当,也许是白日做梦,根本行不通。 她看了看无生,她很想知道无生现在是不是依然很稳定?只要他没有变化,就一定可以将这人震慑住,这两人一定不敢轻易出手。 无生并没有变化,一丝变化也没有。 躯体依然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着、戳着提命,盯着、戳着提命手中的笔。 脚下的沙子柔软而充满了一种令人欢快的热力。 小蝶的脚感受到里面丝丝热力。 他们并没有动手,金笔犹在手中,面带微笑。 小蝶眨了眨眼,笑了笑,“你为什么要杀了坂田太郎?不杀齐山云?” “因为坂田太郎是唐笑从东海收留的,他们是一条心,对我们没有一丝好处。” “你恨唐笑?” 提命不语,看了看灵蛇。 灵蛇阴恻恻笑了笑,“唐笑不除,我们没有好日子过。” “唐笑欺负你们?” 灵蛇咬牙,脸上已现出厌恶之色,“没错,我们抢到的所有钱财,他一人抽四层。” 小蝶点头,这的确令别人厌恶不已。 “他的确很霸道,很不是东西,他手里毒砂真的有那么可怕?” “是的,之前有几个人不服这种抽层,已被他活活毒死了。”灵蛇看了看唐笑尸骨,又冷冷说着,“比他自己惨十倍。” “他死的实在很应该。”小蝶勉强挤出笑意,“你们做的很对,去掉这人,你们分到的东西已更多。” 提命看了看灵蛇,又盯着小蝶,“这人是不是早该死了?” 小蝶点头承认,“可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将这人杀了?” 提命冷冷瞧了一眼唐笑,“一个没有把握,另一个没有大买卖。” “无生是大买卖?” “是的,无生的确是大买卖。”提命忽然笑了笑,“只有这样的买卖,才能令他分心。” 小蝶眨了眨眼,“看来你们两人已计划了很久。” 灵蛇点头,“是的,我们的确计划了很久,就连今天我站的位置,也经过挑选。” “你们一定还做了别的事,单单做这件事,并不足以令唐笑挥不出毒砂。” “没错,你想的很细致。”灵蛇笑意不变,“这几天他饮食、起居,我们都花了不少功夫。” 小蝶点头。 看来他们两人恨唐笑,简直恨到骨头里了,要有多恨就有多恨。 “杀的好,杀的妙。”小蝶居然笑着叫好称快。 灵蛇不语,手里的鞭子软软缩回,缩进衣袖里。 漆黑的袖子里并没有看见手,仿佛只有软鞭。 金笔在阳光下着亮光,手已伸出,眼睛已盯着无生。 小蝶忽然笑了笑,“你们两人既然早已合伙,为什么不把齐山云一块杀了?” 灵蛇看了看金笔。 他虽未说话,眸子里已现出赞许之色,他显然很喜欢这主意。 亮的金笔缓缓缩回,一双眼睛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金笔已垂下头,仿佛在沉思。 小蝶苦笑,看来这些人也许还要斗一斗,因为他们都爱金子,而且都很贪婪。 手里多点金子,日子一定会更好过一点,他们也是人,一定很明白这道理。 只要他们明白这道理,心一点会变狠。 他们两人竟同时看向那艘大船,甲板上齐山云本来是睡着的,现在却忽然被一颗小贝壳惊醒。 他站起来凝视着这里,一双眼睛仿佛显得惊惧不已。 因为他看到了最强好手,已横躺在沙滩上,死在自己的毒砂下。 “你们一定要杀了这人。”小蝶已想到了好主意。 提命轻抚着金笔,“为什么?你有什么理由杀了他?” 小蝶冷冷盯着齐山云,“你们两人杀了唐笑,他说不定会替唐笑报仇,这人留不得,一定要杀了。” 提命点头,“你说的没错,的确要杀了这人。” 灵蛇居然也点头。 小蝶笑了笑,“现在杀他是个好机会,因为他跟坂田太郎拼命,体力已消耗了很多很多,你们若不抓住这机会,等他体力恢复,一定会后悔的。” 提命点头,嘴角已流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小蝶也笑了,暗暗得意。 他们终于又要自相残杀了,这样岂非又少一个对手?说不定会少了两个对手。 提命笑着向甲板上招了招手。 齐山云点头,身子掠起,轻轻飘到不远处,远远站着,面无表情,盯着他们,并没有靠他们更近。 并未握住剑柄,一口长剑犹在背脊。 提命笑着指了指坂田太郎的尸骨,“这人已死了。” 齐山云勉强挤出笑意,“仗义相助,没齿难忘。” 提命点头,又指了指唐笑的尸骨,“这人也死了。” 齐山云不语。 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他仿佛已感觉到一种看不见的杀机。 提命指了指灵蛇,又指了指自己,“是我们两人杀的。” 齐山云点头。 “你有什么看法?”提命笑了笑,笑的残酷而恶毒,“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出来,毕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齐山云看了看灵蛇,灵蛇已在微笑点头。 “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唐笑?” 提命冷笑,“这个不说你也很清楚,你好像并不是个笨蛋。” 齐山云并不是个笨蛋,却已在喘息,“我明白了。” 灵蛇也笑了,“看来我们并不需要多磨牙了。” 提命点头。 齐山云咬牙,冷冷盯着那两人,冷冷笑着,“你们两人真的好毒。” 提命点头,冷笑,“无毒不丈夫。” 小蝶凝视着齐山云,“你上当了,你不该下来的,应该逃走。” 齐山云背脊长剑忽然飘到手里,剑出鞘。 剑出鞘,人未动。 一双眸子直愣愣盯着提命,盯着灵蛇。 “你逃不掉的。”小蝶的声音竟已变得萧索、凄凉,“他们早已算计好了,先将坂田太郎杀掉,然后将唐笑杀掉,现在轮到你了。” 齐山云额角冷汗豆大般滚落,那只手却没有一丝不稳。 “你拔剑也没用,因为你的剑现在杀不了人了,更杀不了他们。” 齐山云点头承认。 他很明白这一点,这口剑的确杀不了人了,更杀不了他们。 因为剑光已顿,剑意已衰,剑气已弱。 小蝶笑意更加凄凉,“所以你应该自行了断,不要死在他人之手。” “我们还没交手,你怎知我会死?”齐山云的手紧紧握住剑柄,没有一丝松开,也没有一丝不稳,只不过显得极为娇弱、无力。 “你没有机会的,你就算体力充沛也没有一丝机会杀了他们,何况你现在已累得跟狗似的,动起手来,只怕也是......。” 提命笑了笑,“没错,只怕也是自讨没趣。” “你们真的有把握?” 灵蛇凝视着袖子,漆黑的袖子已伸出软鞭,他的神情显得开朗而欢快。 “是的,你死在我们手里,一定会更惨一点。” 齐山云呼吸已急促,“你们好像应该出手了?” 提命点头。 他看了看灵蛇,灵蛇的鞭子忽然已飘出,蛇一般的飘向齐山云。 就在这时,提命忽然扑向齐山云。 齐山云居然没有一丝动作,凝视着提命扑过来。 他的神情变得很奇怪,仿佛很同情,又仿佛很怜惜。 小蝶看不懂了。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是不该有这样的表情,却偏偏有这样的表情。 接下来的一幕令小蝶更加吃惊。 软鞭忽然将提命死死缠住,提命痛叫,手里的金笔“扑”的一声将落到地上。 灵蛇厉声大喝,“就现在,快动手。” 小蝶怔住。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灵蛇竟然与齐山云是一伙的,他们两人要杀掉提命。 提命咬牙,掌中金笔已落地。 掌中没有金笔的提命,是提不了别人的命,只能被别人提命。 令小蝶更没有想到的是,提命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居然已丝丝笑着,笑着面对齐山云。 一个人临死为什么会现出笑意?难道他不怕死亡的恐惧与痛苦? 小蝶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瞧了瞧。 只见齐山云剑光一闪,刺向提命的脖子。 提命没有动,脖子没有飘出鲜血,剑尖贴着齐山云脖子飘过,骤然刺向灵蛇。 灵蛇一双眼睛直愣愣毒蛇般盯着齐山云,他仿佛死也不信那是真的,他死也不信自己会死,更不信自己会死在那口剑下。 他躯体上每一个角落忽然剧烈抖了抖,然后就归于平静,归于死静。 只有死亡才有的那种安静。 鲜血从咽喉忽然飞溅而出,溅在齐山云破旧而古朴的道袍上。 道袍上的两仪八卦图骤然已被染红,染得血红。 小蝶彻底惊呆,彻底看不懂了。 剑尖上的鲜血滴滴滚落。 灵蛇竟已死了! 齐山云喘了口气,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行了,下次这种勾当,不要再找我。” 提命笑了笑,“不会有下次了,这是最后一次。” 他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无生,又接着说,“这一票够我们快活很久了。” 齐山云笑了笑,“是的,这一票的确够我们好好玩上一段时间了。” 提命缓缓将齐山云扶起,“胜利的滋味是不是很好?” “是的,的确很不错,可惜......。” “可惜没有酒,是不是?”提命忽然从怀里取出一瓶酒。 齐山云已伸出双手,掌中剑“扑”的落到沙滩上。 他竟已连剑都不要了! 两只手接过酒瓶,大口喝着。 提命这时才盯着小蝶,他盯着小蝶的躯体,盯着修长而白嫩的手臂,盯着嫩白的脖子,盯着小蝶裸露的一切。 目光说不出的萎缩而下流。 “这个女人......。” 齐山云咳了咳,脸上已泛起了嫣红,“还是你来。” 提命轻轻拍了拍齐山云的肩膀,“多喝点,那个病神就交给我。” 他缓缓走开,凝视着小蝶,“我们俩表演的是不是很精彩?” 小蝶冷笑,“的确很精彩,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还要表演下去,是不是?” 提命顿了顿,看了看齐山云,眨了眨眼。 齐山云不语,酒瓶忽然“扑”的落地,“你......。” 提命点点头,看了看小蝶,“你真的好聪明,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 他回过头的时候,齐山云已软软瘫坐在柔软的沙滩上,似已无法动弹。 “想不到你真的好卑鄙,居然连我都杀?” 提命笑着凝视齐山云,“原来你是个呆子,居然想不通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没水喝。”提命忽然大笑。 这次他是真的放声大笑,这里已没有人跟他争那批金子,这实在是件愉快的事。 齐山云躯体忽然缩成一团,脸颊忽然变得惨白如纸,“这是什么酒?” “这种酒很贵的,为了这种酒,花了我五千两银子。”提命笑着凝视齐山云,“这是魔教的消魂散,你死也瞑目了。” “这酒居然无色无味,口感也......。” “口感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齐山云点头。 提命笑着凝视小蝶,不再看一眼齐山云。 “是不是很精彩?” 小蝶轻轻鼓掌,“的确很精彩。” 提命笑已不变,“枪神是不是也觉得很精彩?” 无生点头。 “现在已没有别的人能打扰我们了。” 无生不语。 “我现在要杀你,是不是很轻松?” 无生不语。 提命缓缓伸出金笔,金笔在阳光下着亮光,金光。 金光闪闪,人并未动,笑意犹在。 笔未动,已令小蝶惧怕、惊慌不已,她忽然握住披风,却现手心已沁出冷汗。 披风柔柔飘动。 躯体依然石像般一动不动。 枪未动,那只手也未动。 “你有把握杀我?”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这句话居然是从无生嘴里说出的。 她想不通,一个人都伤成这样,难道还有力量跟别人拼命? “当然有,你死定了。” “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不仅令提命吃惊,也令小蝶吃惊不已。 “很好的意思就是你真的很不错。” “我哪里不错?” “你们跟小花早就认识?” “是的,枪神果然有眼光。”提命笑了笑,忽然挥了挥手。 桃林深处的小花忽然跳了出来,笑着站立在边上。 提命摸了摸小花的屁股,小花的脸忽然红了,红的比枝头桃花还要羞红、娇艳、迷人。 “枪神是不是很聪明?” 小花点头,“简直聪明的要命。” 提命眨了眨眼,“你难道还怕我死在他手里?” 小花不语,一双手轻轻放在胸前。 她的手纤细而柔美,胸膛却挺拔而高耸。 提命嘴角已轻轻抽搐,一双目光也在轻轻抽搐。 她忽然用屁股轻轻撞了他一下,轻得像是抚摸,提命却已呼吸急促,躯体也剧烈轻颤起来。 小花的脸颊上现出桃花般笑意,“死鬼,瞧你没出息的样。” 提命笑着凝视无生,“这一点被你说中了。” “上官飞云是被你杀死的,是不是?” 提命点头。 小花已在鼓掌,“对极了。” “你用金笔杀了上官飞云,又用枪戳了一下?” “那当然,一定要这么戳一下,否则又怎能......。” “又怎能嫁祸到我头上,然后利用上官飞燕找我拼命?” “是的,你不杀女人的。”提命笑了笑,“只不过没有想到上官飞燕出手这么重。”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二章 曲终人散 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柔软沙滩上,眸子里泪水却已飘零。/p> 上官飞燕凝视着苍穹。/p> 她只能这样凝视苍穹,并不能做别的。/p> 提命笑了笑,“我实在没有想到上官飞燕出手这么厉害。”/p> 小蝶冷冷盯着上官飞燕,冷冷的说着,“不是她出手厉害,是无生故意让她刺到。”/p> 提命不笑了。/p> 满脸惊讶、不信,他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上官飞燕。/p> 提命叹息,“想不到江湖中居然有你这么怪的人。”/p> 无生不语。/p> “你居然没有逃避?”/p> “是的,我为什么要逃避?”/p> 提命眨了眨眼,“可你并没有杀上官飞云?”/p> “是的,我并没有杀上官飞云。”/p> “但你却愿意挨那一剑?”/p> “是的,我是挨那一剑。”/p> “这样岂非很不智?”提命凝视着无生,凝视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p> “是的,是很不智。”/p> “枪神并不是个笨蛋,可是这种作风岂非......。”/p> “岂非很迂腐?是不是?”/p> 提命点头,“你能说说什么原因?”/p> “原因很简单,我高兴。”/p> 提命愣住。/p> 他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还有这么一幕,令天下群雄心寒、胆寒的枪神,居然会是这样的人。/p> “你是不是想不到?”小蝶眼眸里已飘起酸楚之色/p> “是的。”/p> 提命是没有想到,不过这样却令他得到更多的金子。/p> 金笔在阳光下着光,金光。/p> 他很爱金子,所以连兵器也是用金子打造的。/p> 江湖中纯金打造的兵器并不多,他的是其中一件。/p> “你看起来很爱金子?”/p> 提命笑着点头,他伸出手,金笔已在掌上旋转,也在着光,“是爱的疯的那种。”/p> “所以你接了一笔金子生意,跑到岸上找我拼命?”/p> 提命点头。/p> “你的同伴并没有反对?”/p> “他们是反对,却很快被我说服。”/p> “所以你上岸之前,便制定了一个杀我的计划?”/p> 提命笑了笑,“当然。”/p> “你们上岸并不多,也许只有两次。”/p> “对极了,第一次是杀上官飞云,第二次就是杀你。”/p> “你倒也很会利用时间。”/p>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也是享受,我没有理由跟金钱、享受过不去。”/p> “你却跟同伴过不去。”/p> 提命眸子里不由生出戏终人散那种寂寞、孤独,戏子独有的那种寂寞、孤独。/p> 他看了看唐笑,又看了看还未倒下的坂田太郎,又看了看灵蛇,最后看到了齐山云。/p> 齐山云已彻底不动,一双眼睛几近凸出,没有一丝黑色,白的令人惧怕。/p> 一片桃花柔柔飘落到他脸颊上,又柔柔飘走。/p> “他们都被你一个又一个的害死了。”/p> “是的,他们就是被我害死了,一个接着一个被我害死了。”提命叹息,他的神情不但寂寞、孤独,竟也极为空虚、无助,“可这是江湖,江湖就是这样,他们说不定也会杀我的。”/p> “他们也会杀你?”/p> “唐笑是唐门内门弟子,善用暗器,在海上交友甚多。”提命笑的有点酸楚,“这人一旦到了海上,我们几个也许就要真的葬身大海了。”/p> 他说的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不过江湖就是这样,对自己有利的事,都会去做一做,都会去玩命的做一做。/p> 提命神情寂寞之色更浓,“唐笑在内门弟子中也许是最强的弟子之一,若不是触犯了门规,他也许已成为最年轻的长老。”/p> 无生不语。/p> “这种人若是到了海上,我们也许会死的很惨。”提命凝视着唐笑的尸骨,“前几日我们就想着怎样将他除去。”/p> 无生不语。/p> “杀你是一个计划,但是这计划里也要杀他。”/p> “你已彻底赢了,你才是最终胜利的人,你现在是不是该动手杀我了?”/p> 提命点头,手里的笔忽然握紧,冷冷的盯着无生。/p> “的确到了杀你时刻。”/p> 无生并没有看提命,却在盯着上官飞燕,阳光下,他的脸颊已布满泪水,布满了悲哀与痛苦,布满了酸楚与悔恨。/p> “杀人计划的确很成功,并没有一丝破绽。”/p> 提命顺着无生的目光,便看到了上官飞燕,他叹息,“你想要我放了她?”/p> “是的,因为她已没有一丝利用价值。”/p> 提命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放了她,她长的并不丑,这么标致的女人,就算我不想要,我也可以将她送给海上其他朋友。”/p> 无生不语。/p> 小蝶冷笑,“够毒,够狠,够辣。”/p> 提命笑了笑,却未言语。/p> 小蝶盯着他手里的那只笔,“我很想知道一点。”/p> “你想知道什么?”/p> “出钱买命的人是谁?”/p> “告诉你也无妨。”提命冷笑,“即将要死的人,知道了这秘密,并不是什么坏事。”/p> “没错,这对你并没有一丝坏处。”/p> “是御清风。”/p> 小蝶冷笑,嘴角已抽搐,她没有想到是这人,“他花了多少代价收买无生的性命?”/p> “一万两黄金。”/p> 小蝶冷冷的笑着,冷冷的说着,“你不怕他赖账?这不是小数目,你一点也不担心?”/p> 提命眨了眨眼,“他不会的,因为他不敢。”/p> 小蝶不懂,“他为什么不敢?”/p> “因为这是魔教的主意。”/p> 小蝶盯着无生,“魔教为什么要杀我们?”/p> 无生不语。/p> 她很想从无生嘴里得到答案,无生并没有张嘴,也没有说话。/p> 提命冷笑着,“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p> 无生不语。/p> “我只想问一句。”/p> “我对即将要死的人,都会格外大方点,这次也不例外。”/p> “我只想问你,你能杀得死无生?”/p> “一定能,他的伤实在很重。”/p> 小花这时却悄悄靠了过去,笑了笑。/p> 提命眨了眨眼,他想不通这女人为什么过来,难道她不怕人杀人吗?/p> 他指了指桃林,“你可以到里面等我,我很快就会过去。”/p> 小花嘻嘻的笑着,“有多快?”/p> “要有多快就有多快。”/p> 他希望这女人能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实在不是她该呆的地方。/p> 可是她并没有离去,只是嘻嘻笑着。/p> 提命眨了眨眼,现这人有点不对,却没有现哪里不对。/p> “可我不想过去,就想跟你在一起。”/p> 提命摸了摸小花的脸颊,笑了笑,“你还是到里面去,这里并不是你该呆的地方。”/p> “你是不是还要害人?”小花脸上笑意不变。/p> 提命吃惊的盯着小花,躯体竟已动不了了,“你......。”/p> 小花慢慢将手缩回,嘻嘻的笑着,“枪神无生?”/p> 无生点头。/p> “你可认识我?”/p> 无生点头。/p> “你说出我的名字,我便服你了。”/p> “小路。”/p> 小花忽然不笑了,缓缓将脸上精致面具取下,“枪神无生,果然是枪神无生,厉害的很。”/p> 无生不语。/p> 提命却已要爆炸了,“你是什么人?”/p> 小路笑了笑,“我是男人,我并不是女人。”/p> 提命不语,冷冷盯着小路。/p> 小路走向上官飞燕,急点她躯体上十几处穴道。/p> 上官飞燕身子燕子般忽然掠起。/p> 提命咬牙,已闭上眼睛,他似已不愿见到这女人在自己身上疯狂报复,玩命报复。/p> 小路叹息。/p> 小蝶已不忍再看一眼上官飞燕一眼。/p> “你是不是想不到是我?”/p> “是的。”/p> “我来的是不是很及时?”/p> 小蝶点头。/p> “只不过我也想不明白一点。”/p> 小蝶笑了笑,“你想不明白什么?”/p> “无生是怎么认出我的?”/p> 小蝶看了看无生,“你是怎么认出小路的?”/p> “因为他就是小路。”/p> 小路苦笑。/p> 这种回答实在令人苦恼。/p>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p> 小路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p> 小蝶也苦笑。/p> 小路摆了摆手,桃林里忽然窜出一条人影,“你这个死鬼,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p> 这人赫然是小花。/p> 小蝶怔住。/p> 小花笑了笑,看到这么多尸骨,神情忽然变得极为不信、惧怕。/p> “我不让你过来,自然有我的理由。”小路居然板起脸对小花说着。/p> 小蝶吃惊的看着。/p> 小花到底是小路什么人?他们的关系好像很密切。/p> “这里并不是街上,并不好玩,......。”/p> 小蝶已要晕眩了。/p> 他们这样子,就像是小夫妻那般嬉闹着。/p> 小花嬉笑着,轻咬着嘴唇,“你这打扮也......。”/p> 小路苦笑,忽然从怀里摸出两个馒头,两个又大又圆的馒头。/p> 馒头忽然砸向坂田太郎的脸。/p> 躯体忽然倒下,倒在柔软的沙滩上。/p> 海水更柔,柔柔的轻抚着岸边。/p> 小花忽然用屁股轻轻撞了他一下,轻得像是抚摸,小路却已呼吸急促,躯体也剧烈轻颤起来。/p> 她的脸颊上现出桃花般笑意,“死鬼,瞧你没出息的样。”/p> 小路苦笑。/p> 小蝶大笑,“这是你相好?”/p> 小路不语。/p> 小花笑了笑,“你还真会开玩笑,我们怎么会是相好的。”/p> 小蝶笑意顿了顿,静静的凝视着小路。/p> 小路头垂的更低。/p> “我们是老相好了。”小花大笑着。/p> 她忽然柔柔拉了拉小路,“我说的是不是?”/p> 小路点点头。/p> 他竟已承认他们是老相好,却依然不肯抬头。/p> 小花拉着小蝶的手,走向桃林,“我们是采花。”/p> 小蝶并没有看无生一眼。/p> 她只觉得这个小花似成相识,在哪里好像见过,却实在想不起来了。/p> 小路笑着凝视无生的脸颊。/p> 无生却盯着、戳着他的脸颊,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p> “还是让你认出我了。”/p> “是的。”/p> 小路眼眸里已现出感慨之色,“距离上次离别,你好像没有什么变化。”/p> “也许。”/p> “唯一变化的就是你受伤了。”/p> 无生不语。/p> 他忽然凝视着上官飞燕,暗暗叹息。/p> 提命早已死去,被她活活咬死的,但她依然没有放弃疯狂的报复,虽然已无力,虽然已喘息。/p> 小路不语。/p> 无生挣扎着走向上官飞燕,将她扶起,柔柔抱住。/p> “你实在是个怪人。”小路叹息声更重。/p> 无生不语。/p> 上官飞燕痛哭着,出的力气已渐渐变得微弱。/p> 她竟已要虚脱。/p> “什么都过去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p> 上官飞燕点头。/p>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得很好。”/p> 上官飞燕凝视着一具具尸骨,目光竟已变得极为暗淡,没有一丝光亮。/p> 泪已枯竭,伤悲已无力。/p> “你真的不恨我?”/p> “我为什么要恨你?”/p> 上官飞燕不懂。/p> 她凝视着无生躯体上伤口,她深深记得那一剑刺过去的时候,无生的躯体动了动,所以才刺中。/p> “你的伤......。”/p> 无生叹息,“我没事,伤口很快就会好的。”/p> “你为什么不恨恨我?”/p> “我为什么要恨你。”/p> 无生轻抚着上官飞燕的躯体,“你的仇人已找到,也被你杀了,上官飞云也该下葬了。”/p> “你不陪我一起去?”/p> “我为什么要陪你一起去?”/p> 温暖的阳光照在上官飞燕躯体上,她竟感觉不到一丝热力,她渐渐已抖动。/p> 嘴唇抖动,两只手也跟着抖动。/p> 上官飞燕忽然挣脱无生的怀抱,冷冷瞧着无生,“你为什么帮我找到凶手?”/p> 无生不语。/p> “你可以陪我一起回去的,是不是?”/p> “我不能陪你回去。”/p> “为什么?”/p> “因为我有很多麻烦的事,我不能给你带来麻烦。”/p> “我不怕麻烦。”上官飞燕目光里现出怜惜、同情之色。/p> 小路已不忍在看了。/p> 他将目光投向蔚蓝的大海,也将灵魂投向大海,他希望自己的灵魂与思想统统受到海水的抚摸与关切。/p> 这时远方忽然走来十几个人。/p> 身着雪白衣衫,头上捆着雪白布条,手里都握个把剑。/p> 他们忽然停在上官飞燕不远处。/p> “你这人的确很怪。”/p> 无生不语。/p> 上官飞燕缓缓转过身,向那边尸骨指了指。/p> 十几个忽然将尸骨抱起,离去,上官飞燕也离去。/p> 她不愿离去,却必须要离去。/p> 因为他们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也永远都走不到一块,更不会有结局。/p> 她离去的时候,无生并没有看她一眼,她却一直看着无生。/p> 天边白云悠悠,轻轻飘来,轻轻又飘走。/p> 小路凝视着渐渐离去的背影,目光里不竟流露出哀伤、酸楚之色。/p> “你不愿他们跟着你?”/p> 无生不语。/p> “你不愿他们跟着你,是不是怕给他们带来不幸?”/p> 无生不语。/p> “可是你错了。”/p> “我哪里错了?”/p> “我看得出他们并不是个怕死的人。”/p> 无生不语。/p> “所以他们还会来找你的。”/p> “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p> 小路叹息。/p> 他叹息的是一代枪神居然不知道自己对上官飞燕有恩,这种恩惠在人的心里是无法压抑的,更无法忘却,这本是人最根本的情感之一。/p> 无论谁看到上官飞燕离去时的样子,就很容易现一点,这女人的心与魂,都已在无生这里,时刻都不会离去,也不愿离去,所以无生的一举一动定会受到她的细微照料,受到她的情义抚摸。/p> “你替她找到了杀兄仇人,也令她报了仇。”/p> “是的。”/p> “你对她有很大的恩惠,她不能不还。”/p> “她为什么要还?”/p> 小路叹息更浓。/p> 目光里竟已流露出酸楚、凄凉之色,枪神竟不知道这种恩惠对一个江湖人来说,有多么重要。/p> 小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了另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承认是她的杀兄仇人?”/p> 他觉得这实在是件很愚笨的事,不但愚笨,而且迂腐。/p> 无生不语。/p> 他仿佛不愿面对这种问题,更不愿回答这种问题。/p> “你为什么要挨那一剑?那本是她复仇的一剑。”小路的声音不由变得哀伤而萧索,“她几乎杀了你,你不但没有逃避,反而成全了她。”/p> 无生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天边,无边无际的天边,无边无际的海水。/p> 天边仿佛仅有海水,深蓝色的海水柔柔飘动着,泛起金黄色的光泽。/p> 海风轻盈而柔和,仿佛是多情少女的柔情柔意,给世人带来淡淡的刺激,淡淡的相思。/p> 小路很想知道无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的,却偏偏这么做了。/p> 他深深叹息。/p> 这实在是个令人无法理解的人。/p> “上官飞燕虽然人走了,可是她的心并没有走。”小路笑了笑。/p> 无生不语。/p> “一个女人的心若是还在你身边,她就不算是走了。”小路又解释着,“所以你们一定还会见面的。”/p> 无生不语。/p> “你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也不行,所以......。”/p> “所以他们还是会找到这种麻烦。”/p> 小路点头,“他们觉得这种麻烦,并不叫麻烦,而是一种责任。”/p> 无生不语。/p> “就算是死在这种责任下,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p> 无生不语。/p> 链条在阳光下没有一丝光泽,古朴、陈旧而丑陋,甲板上安安静静的,里面也安安静静的。/p> 无生挣扎着走了过去,将几具尸骨放在甲板上,扬起帆,又将那根链条折断。/p> 船轻轻飘向远方。/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三章 牛头马面 船轻轻飘向远方。 既没有人知道春风将他们带到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会停到哪里。 海水轻抚岸边的时候,那三两个贝壳就不由轻轻摆动着。 他们都已走了。 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都已离去,这种曲终人散的寂寞、空虚,也许会令很多江湖浪子厌恶、厌烦。 披风在柔风下轻轻起伏。 小路凝视着披风,却并未言语。 “你每次见到我都有危险的事说于我听,现在怎么没有了?” 这次居然是无生先说话。 “你已感觉到了。” 无生点头。“这里距离魔教越来越近,危险也越来越大了。” “是的,所以你一定会伤的越来越重,说不定会伤。” “说不定会伤死在这里。” “也许会死在这里。” “你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在乎?” 小路不语。 他实在说不出话了,心里仿佛在隐隐绞痛,痛的令他已无法言语。 沙滩上走过来一行人,从遥远的地方走来,远得仿佛是天边。 嘴里高诵咒语,衣着奇特而怪异。 有的脸颊上带着牛头马面,有的脸上涂着令人望而生畏图案,这种图案仿佛是妖,又仿佛是鬼,仿佛是仙,又仿佛是魔,仿佛是佛,又仿佛是道,仿佛什么都是,又仿佛什么也不是。 小路已喘息,他缓缓后退着,然后掠起,凌空一翻,已不见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柔软的沙滩上。 他们的衣着更加奇异而诡秘。 躯体上竟用稻草、林叶简单捆着的,并没有一丝布料,一块也没有。 他们走到无生跟前,就没有走,因为无生已将他们的路挡住,他们已无法前行。 牛头马面的手握拂尘,轻轻挥动,一双眼睛显得狰狞而凶狠。 他邪邪的盯着无生,无论是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会忍不住呕吐,都会忍不住避开,远远的避开。 这并不是人所能面对的,也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 无生绝不是正常人,他是神,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枪神。 披风柔柔飘动。 躯体石像般一动不动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凡夫俗子,快快离开,勿要挡道,凡夫俗子,快快离去,勿要挡道。” 牛头马面并不是正正常常说话,而是咒语般念出来的。 这种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 无生没有动,并没有离去。 道已挡,柔风飘飘,躯体上的稻草徐徐而动。 牛头马面后面神案上鲜果数盘,香烛两只,,后面四人抬着板门,板门上横躺着头整猪,烤熟的整猪,也有几个人提着活鸡,提着活鸭,最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最后面居然有个活人。 是个少女,春天般的少女。 血红的衣衫紧紧包裹着躯体,血红的绳子一道又一道的捆着。 女孩的头颅被一个笆斗盖着,所以看不见她的面目,痛苦的嘶叫声实在令人心酸、同情。 无生没有离开,一步也没有动。 “你活的不耐烦了,小子,你的寿命已到了。”牛头马面的声音变得缥缈、诡异而恶毒不已。 无生不语。 牛头马面手中拂尘忽然挥出,白光飘飘,劲道十足。 他们离的并不远,能逃过这一扫之威也许很难,受了伤的人更难逃过。 无生受的伤很重,所以他没有逃过,他仿佛也不愿逃过。 他的手忽然握住拂尘,死死的握住。 牛头马面已冷冷嘶叫,“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们动手?”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龙王的忠心仆人,你不怕受到龙王责罚?” “我为什么要怕?” “你。” 无生不语。 他的手忽然一抖,牛头马面忽然倒下,倒在柔软的沙滩上。 牛头马面用力一拍沙滩,躯体忽然掠起,鬼叫着忽然向无生一吐,一道寒光从嘴里爆射而出。 无生挣扎着挥出一脚。 牛头马面躯体不稳,忽然飘向海里,寒光打在柔软的沙土上,化作一颗牙齿。 这竟是牙齿! 无生叹息,盯着神案后面的人,“你们是不是也想被踢进海水里?” 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变得不信、惧怕而凶狠。 “你们要去祭祀?” 牛头马面挣扎着掠了过来,“是的,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我们作对?” “我不是人,难道你们看不出来?” 牛头马面冷冷笑着,冷冷盯着无生的躯体,冷冷盯着那杆漆黑的枪,“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为什么要挡我们的路?” “我没挡你们的路,而你们却在挡我的路。” 牛头马面冷冷盯着无生,已说不出话了。 无生一脚将他踢开,忽然握住神案,将神案丢到海里。 “你们所祭祀的是龙王,我是枪神,就算是龙王过来,也要跪下行礼,何况你们?” 牛头马面已喘息,掌中拂尘已不知到哪去了。 “你们居然要我让路?” 牛头马面咬牙,缓缓后退着,“你真的不怕受到责罚?” 无生石像般走向他们,逼近他们,枪一般的逼近着,“你们可以向我行礼了。” 牛头马面的后退更急,冷冷说着,“你会得到报应的。” “你们还不向我行礼?”无生忽然将牛头马面抓住,砸向天边。 所有人都已离去,什么都不要了。 女人也不要了。 无生将笆斗取下,盯着这女人。 这女人居然是小花。 无生将绳子解开,“你慢慢说,不要急。” 小花点头。 “小蝶她小蝶她。” 无生轻抚着小花的躯体,“不用担心,你可以慢慢说。” “在桃林里被。” 无生叹息。 他仿佛已感觉到了不祥的预感,却找不出不祥的灾难在哪。 “你们在桃林里怎么了?” “在桃林里被抓走了。” “什么人?” “龙王庙,东海龙王。” “你看见龙王了?” 小花点头,目光里已现出惊惧之色,“我看见将小蝶带走了。” 无生点头,“他还说了点什么?” “去龙王庙。” “龙王庙在哪里?” 小花指了指东方,指得很用力,更惧怕。 无生将小花忽然抱起,高高掠起,脚下几道剑光忽然飘了出来。 三个人,三口剑。 三个面目狰狞,身着稻草林叶的人,“你就是枪神无生?” 无生咬牙,挣扎着站起,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三个人。 他点点头。 小花忽然躲到披风后面,盯着这三个不是人的人。 “你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可我还活着,你们为什么不过来取走?” “你急着找死?” “我找不找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始终要找我。” “没错。” “我也会找你们。” 三口剑不语,忽然已出手,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出。 一口剑凌空翻身,化作一道剑光从苍穹滑落,直刺无生天灵盖。 另一口剑忽然刺入沙土,只见沙土起伏不已,分不清这口剑在哪里,也分不清从哪里出现。 最后一口剑忽然直直的刺了过去,直直的刺向无生胸膛。 胸膛是人体最容易刺到的地方,目标很大,比咽喉更容易刺到。 他们选择出手的时间、部位,显然都很正确。 无生没有动,石像般一动不动。 剑尖软软抵在无生胸膛上,却始终无法前进一点点。 披风柔柔飘动。 枪尖鲜血缓缓滚落。 “你。”这人咬牙,一张脸已因痛苦、惊讶而彻底扭曲、变形,喉管里不停丝丝作响。 然后软软倒下,像是一只抽空的麻袋,软软倒下。 起伏的沙子顿时归于平静,一截剑尖死死的停在无生脚畔,却永远都无法在动。 他们脚下的沙子缓缓已化作血红,血淋淋的血红。 无生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枪尖的鲜血滴滴飘零,一滴一滴的飘零着。 小花脸色已变得惨白,一双眼睛却依稀在到处看着,“还有一口剑怎么。”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苍穹。 苍穹碧空如洗,一朵白云悠悠,柔柔飘来,柔柔飘走。 没有剑,也没有人。 这人竟已消失! 无生指了指桃花林,不语。 小花看了看无生,“你要我回去?” 无生点头。 “可我。” 她并没有说完,也不用说完,嘴里的话无疑在脸上表露无疑。 她实在惧怕极了。 无生不语。 “你要我一个人回家?” “是的。” “我不能跟着你?”小花的脸上已现出哀求之色。 “你不能跟着我,一刻都不能。”无生忽然盯着那杆枪。 漆黑的枪,血红的血。 鲜血飘零,生命已飘尽。 “是不是怕我拖累你?”她脸上的哀求忽然化作哀伤,深入骨髓的哀伤。 “你可以去找小路,他。” 小花忽然将他的话打断,盯着那杆漆黑的枪,痴痴的盯着,“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人就像是幽灵,我根本抓不住这人。” 她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都已无法控制,她仿佛已要虚脱、崩溃。 她竟已绝望! “你还有家人,回到家人身边,你一定会活的很开心。” 小花笑了,她的笑意痛苦而悲愤不已,“我没有家。” 无生已喘息, 他的心仿佛已被刺痛,痛的剧烈喘息起来。 “那个不是我的家。” 无生不语。 “我只是个哭婆,只能到处去哭。”她说着说着不停的哭了起来,“像我这样的女人,是不该有家的。” 无生不语。 “你带上我,我一定会帮上你的。” 无生不语,忽然转过身,石像般走向前方,走向龙王庙。 他在前面走着,小花就在后面跟着。 她虽然还在哭泣,可是她并没有放弃情爱,她凝视着无生,仿佛在凝视着情爱。 江湖中这样的女人是很难得到情爱,更难享受到一丝情感,所以得到情感的时候,绝不会放弃,更不会放手。 这条街上没有人,两边的店面门窗开着,温和的阳光照在街道上,感觉不到一丝热力,显得阴冷、诡秘而邪异。 小花忽然跟的更紧,紧紧握住无生的披风。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转过身,“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小花没有说话,忽然扑向无生,紧紧抱住无生。 无生不语。 他呼吸忽然急促,额角冷汗已冒的更多。 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更没有异样的情感。 小花仿佛已感觉到了什么。 她忽然盯着无生的胸膛,然后就看到了血,无生的伤口竟已崩裂。 桃花般脸颊上忽然被染红。 无生不语,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前方没有人,也没有鬼。 他喘息着,忽然倒下。 小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她摸了摸脸颊,盯着那只血手,然后大叫着飞奔而去,飞奔着消失。 无生咬牙,挣扎着站起,盯着、戳着小花离去的方向,静静喘息着。 他在喘息,也听到另一种喘息。 这种喘息并不是受伤发出的喘息,也不是过度劳累发出的喘息,而是过度兴奋,过度刺激,得不到满足的那种喘息声。 无生走向这个喘息的人,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这个不是人的人。 这赫然是牛头马面, 他仿佛并没有看到无生,又仿佛懒得去看无生。 手里正握住画卷,打开的画卷。 他盯着画卷上的女人,神情变得兴奋而空虚。 他每喘息几下,就不由的亲吻画卷上的女人,所以他嘴上早已变得漆黑。 无生喘息更加猛烈,额角冷汗流得更多,他的心似已更加剧痛,更加凶猛。 这幅画上赫然是杨晴。 小蝶的画卷。 无生石像般飘了过去,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 这人仿佛已要发疯,见到无过去,忽然变得更加刺激而兴奋。 两只手紧紧握住画卷,疯狂的亲着。 画卷上的杨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渐渐已扭曲变形。 牛头马面疯狂的大笑着,大跳着,“枪神无生?” 这声音已没有了咒语般神秘而诡异,竟已变得野鬼般邪恶而淫狠。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嘴里呼吸却变得更加猛烈而疯狂。 “你是不是也想要这幅画?” 无生不语。 牛头马面疯笑着,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我知道你很想要这幅话,是不是?” 他疯跳着紧紧握住画卷,然后抖着,在无生跟前抖着。 无生不语。 “我不会给你的,我一块也不会给你的。” 无生不语。 院子并不大,墙角斜倚着一口破水缸,边上水井上已布满了杂草,一条死狗横躺在杂草里。 屋子显得极为残旧、丑陋而笨拙,仿佛是老的不能在老的老人。 牛头马面忽然奔向水井,疯笑着,将画卷撕掉,撕的丁丁碎碎,丢到水井里。 “你看,我已将这画卷撕掉了。” 无生已看到了。 他忽然石像般走向井边,盯着、戳着这口井。 牛头马面疯笑着捡起那死狗,抱着死狗,疯跳着离开,“这是我的宝贝,我们现在要出去了。” 他说着说着,居然真的离开。 无生挣扎着站起,胸膛伤口裂开的更大,他咬咬牙,忽然跳进井水里。 水井冰冷而彻骨。 无生努力喘息,将破碎的画卷,一块一块的捡起。 井口这时已有了笑声。 一个人,一口剑。 剑并未出鞘,也无需出鞘,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无生,“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依然捡着破碎的画卷,他并没有看井口一眼。 “想不到你会变得如此狼狈。” 无生不语。 所有残破的画卷已全部捡起,才盯着、戳着井口,“是你?” 面目狰狞,躯体上仅用稻草林叶包裹着。 这人赫然是海边那三口剑之一,这人居然没有逃走,居然在跟着无生。 “是我。” 无生不语。 他不愿跟逃跑的懦夫说话,这样的懦夫更不想说。 “枪神无生,现在要变成井神了。” 无生不语。 冰冷的井水渐渐已被染得血红。 井口这人忽然松开手,将剑放下,盯着无生,“我现在不用手也能杀你。” 无生已看见井口一块巨大的石头落了下来。 他咬牙,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抱着石头然后下沉,沉入井底。 井底没有一丝冷意并不剧烈,却有丝丝水流滚动的声音。 无生抱着石头,迎着水流,石像般走向前方。 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水流渐渐变得更急,热力变得更加强烈,这是水流的源头?还是别的井口? 无生忽然丢到石头,躯体忽然上浮。 他睁开眼忽然又闭上。 不远处赫然有个女人在洗澡,一双眼睛毒蛇般毒毒的盯着无生。 无生忽然掠起,掠到岸上,也倒在岸上。 他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努力喘息,努力挣扎,却没有起来。 他竟已无力站起! 这女人笑了笑,忽然掠起,飘到岸上,柔柔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四章 龙宫太子 草地柔软而新鲜,人已无力而喘息。 无生挣扎着站起,却又倒下,他倒下就紧紧贴着松软的泥土喘息。 “你是什么人?”这女人声音出奇的柔美,也出奇的柔软,柔得像是毒蛇。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这里?” 无生不语。 这是他的一个毛病,他从不喜欢看到光屁股的女人。 这女人笑了笑,他的笑声居然也柔软而奇异。 “你真的好奇怪。” “有多奇怪?” “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女人大笑着。 “有这么奇怪?” “是的,我是不是很丑?” 无生不语。 这不算是丑女人,只要是长眼睛的男人,都会看得出,这女人有一张漂亮的脸颊,纤纤一握的腰肢,春葱般的手指又嫩又白,无论什么样的男人被触摸一下,都忍不住生出情感,生出情爱。 这是一个令男人犯罪的躯体,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会容易犯罪,拼命的去犯罪。 这只手已触摸到无生躯体,轻轻的触摸着。 她用的力道并不大,也不小,她渐渐已笑了。 柔软的抚摸,甜美的笑声。 这已足够,已足够令大多数男人把持不住,也不愿把持住。 “怎么样?” 无生不语,喘息声变得粗暴而急促。 这种声音,也是一种诱惑,一种令寂寞、空虚中的女人无法忍受的诱惑。 她的触摸忽然变得急促而慌乱不已。 神情变得出奇的难过、痛苦,她仿佛已不行,她另一只手已在触摸着自己。 无生挣扎着翻了个身,躲开她的触摸。 他忽然不停的呕吐,将肚子里所有食物统统吐出。 女人冷冷的盯着这人,一张漂亮脸蛋忽然已变得惨白,她死也不信这男人会拒绝这种诱惑。 拒绝这种诱惑,仿佛是对她的侮辱,对她魅力的另一种打击。 她柔柔的贴了过去,贴向这人的躯体,柔柔的贴着,将躯体上最柔的地方柔柔的贴向无生,轻轻喘息着。 无生也在喘息。 他想挣扎着翻身却现没有力气。 “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比你想象中要美好,我身上每一寸都很美好。” 她喘息的更加剧烈、急促而热情。 无生仿佛没有听到。 他已咬牙,额角的汗水已滚落,从额角滚落至脖子。 躯体伤口远比他想象中疼的凶猛。 “你可以看看我的,我并不是个丑八怪,我保证你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一定会想看第三眼。”她仰面深深吸口气,又接着说,“看了第三眼以后,你就舍不得离开我了。” 她忽然笑了笑,笑的妩媚、勾魂而疯狂不已。 “我不需要。” 无生努力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几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女人笑着在无生脸颊上亲了一口,眨了眨眼,又亲了一口,痴痴的笑着,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静静的凝视着无生。 无生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湿透的披风,忽然神奇般抽干,他的躯体竟已在顷刻间没有一滴水。 这女人吃惊的盯着无生。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有这么高的内力,居然将躯体上每一滴水都驱除。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这女人笑了笑,“那你得先看看我,看一眼就行。” 无生不语,也没有睁开眼睛。 女人在躯体上轻轻摸了摸,笑了笑,“我穿上衣服了,你可以看看我了。” 无生不语。 他没有睁开眼睛,耳朵已轻轻动了动。 “你为什么还不睁开眼睛?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你没穿衣服。” 这女人吃了一惊,她并没有看见无生睁开眼,可是他已知道这一点。 这实在奇怪极了。 女人盯着无生到处看了看,又看了看,“你怎么知道的?” 无生不语。 “你这人实在很奇怪,实在奇怪极了。”她眨了眨眼,“难不成你用鼻子闻出来的?” 无生不语。 他挣扎着走开几步,凝视苍穹。 “你是什么人?”她笑了笑。 无生不语。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我是......。” “你是小妖精。”漆黑洞穴里已传来洪亮而沉稳的声音。 小妖精忽然将无生推下水里,自己也跳了进去。 她看了看洞穴,眸子里已现出惧怕之色。 她轻轻的说着,“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出来。” 无生没有出来,也不能出来,因为她已死死骑在无生头上,无生的躯体已彻底在水里。 一个衣冠华丽,手握折扇的中年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小妖精,你在跟谁说话?” 小妖精笑了笑,她只能笑着,笑着想这个问题。 “在说梦话。”她依然笑着,笑的不太好看,却依然是笑着。 “你居然在说梦话?” 小妖精点头。 她笑了笑,轻轻咬牙,看了看湖面,又看了看中年人,笑意竟已变得酸楚、无奈。“那我没人说话,怎么办?” 中年人点点头,他居然已承认这句话。 “想不到你居然会参悟梦话?” 小妖精忍不住笑了笑,轻抚着手指,“你又不来陪我,所以我就只能......。” 中年人苦笑。 他看了看小妖精的躯体,脸上已出了光,可是他又轻轻叹息,“可是......可是我......。” 小妖精脸上苦恼之色更浓,“可是你还是要走的,还是不能多陪我一会,是不?” 中年人点头。 “你难道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小妖精蛇一样的眼眸已飘向这人躯体,飘向这人灵魂。 中年人苦笑,不语。 他忽然转过身走向漆黑的洞穴,渐渐消失。 小妖精凝视着消失的背影,许久许久才忽然将无生拉起,一把将他扔到上面。 她自己也掠上了岸,骑在无生躯体上,正要将嘴靠上他的嘴时,忽然吓了一跳。 这人居然没事,挣扎着站起,迎着阳光。 “你居然没事。” 无生点点头。 “你为什么没事?” 无生不语。 小妖精看了看漆黑的洞穴,才回过头凝视着无生,“你知道那人是谁?” 他的声音已变得轻颤而抖动着。 “我不知道。” “那人是龙王三太子。” “这里是龙宫?” 小妖精点头,“你变聪明了。” “这里是江湖中只闻其名、不得其所的龙宫?” 小妖精笑了笑。 “你是小龙女?” 小妖精苦笑,“我就不是什么龙女了,想要见龙女的话,就要从这漆黑的洞穴走过去。” 她叹息着指了指漆黑的洞穴,里面一切都是漆黑的,黑的令人寂寞、空虚。 “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倒霉人。” “你怎么倒霉了?” “你想听听?”小妖精脸上已现出愉快的笑意。 无生点头。 “我也是听说的。” 无生不语。 这有点奇怪了,因为自己倒霉的事,不该是听说的,应该自己知道才是。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他已习惯了江湖中稀奇古怪的倒霉事,自己也经历过很多倒霉的事。 “我很小的时候,就呆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出去?” “我不能出去。”小妖精笑了笑,笑意竟已变得酸楚,“因为这里是冷池。” 无生不懂,却没有问。 “你听说过皇帝的冷宫?” 无生点头。 那里关着很多倒霉的妃子,她们只能在冰冷的寂寞中度过一生。 “龙宫里称之为冷池。” “你要在这里度过一生?” 小妖精点头。 “你从未离开过半步?” 小妖精点头,“是的。” 无生叹息。 “我不但没离开过半步,也没穿过一件衣服。” 无生不语。 他没有想到这女孩这么倒霉,居然没有出去过。 “听说是我的母亲违反了宫规,打入这里,所以我也跟着来了。” “那你母亲怎么不见了?” “她早已死了,我并不记得她。”小妖精的眼睛已闪出泪光,“听说是生下孩子,就死去了。” 无生叹息。 “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度度过一生。” “你想不想出去?” 小妖精点头,“非常想。” 她实在想极了,想得疯,想得崩溃,却只能是想想而已,现实的残酷还是要面对。 无生叹息。 他忽然将披风解下,裹在她躯体上,“我会带你出去。” “真的?” 无生点头。 他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小妖精。 小妖精笑了笑,“你早该看看我了。” 无生不语。 小妖精不由的贴上无生躯体,来回的摩擦着,“我什么都会做。” “我不要你做什么。” 小妖精吃惊的盯着无生,似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带我出去?” “因为我高兴。” 小妖精笑了,大笑,她已弓下腰不停的笑着。 这个问题并不是个很好笑的笑话,可是已令她满足。 容易满足的女人,都是好女人,因为她们并不贪,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遇到这种女人,都应该好好珍惜住,跟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并不会很累,也不会觉得压抑,她给别人带来的也许比想象中要多的多,也比想象中好的多。 无生叹息。 “我们现在就出去。” 小妖精吃惊的盯着无生,眨了眨眼,“那你叫什么名字?” “枪神无生。” 这句话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小妖精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真的是枪神?” 无生点头。 他忽然将小妖精抱起,咬咬牙,沿着石壁向上飞行。 石壁陡峭而光滑,光滑如小妖精的肌肤。 小妖精欢呼起来,大笑着,大叫着,“我终于出来了。” 山石上没有一丝草木,也没有一丝动物。 烟雾缭绕,好似仙境。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妖精吃惊的看了看光滑的石壁。 无生不语。 他咬牙不停的飞行着,额角已滚落汗水。 小妖精盯着无生额角的汗水,轻轻擦了擦,“你怎么样?” “还好。” 无生叹息,上面居然是孤峰,光秃秃的孤峰,既没有草木,也没有人家。 他石像般挺立在孤峰上,石像般一动不动。 小妖精欢快的摆动着双手,说不出的喜悦、欢快,“原来外面这么美好。” 无生点头。 四处看了看,四处没有下去的路,光滑而陡峭的山峰仿佛已耸立于天宫。 没有出去的路,就是还是要回去,也许只有从漆黑的洞穴里才可以出去。 “我们还是要回去。” 小妖精眨了眨眼,笑意顿消,“为什么要回去?” 她显然已不愿回去。 “这里没有下山的路。”无生的伤口犹在流血。 那件粉红色的衣衫已被彻底染红,已没有了一丝春天般迷人、诱人的魅力。 小妖精看了看下面,背脊激灵灵抖了抖,“从这里下去,是不是很危险?” 无生点头。 这不竟是危险,简直是一种凶险。 小妖精静静的凝视着远方,远方海水柔柔滚动,轻抚着岸上的沙土。 “那么不要下去了。” 无生叹息。 他咬牙,轻烟般掠起,掠了下去,他希望自己的体力能支撑到冷池,因为他的躯体已渐渐变得衰弱,力道渐渐已变小。 小妖精凝视着无生,目光里现出了忧虑之色。 她并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她生怕一丝的打扰,会令无生受到影响飞行。 她死亡并不疼惜,她实在不愿枪神无生受到一点伤害。 挺拔高翘的山峰在疯狂向后移动着,光滑如小妖精的躯体。 小妖精落到冷池的时候,却现无生已重重跌在池水里,一动不动的落在池水里。 似已没有一丝活力,似已没有一丝力道,似已死亡。 小妖精忽然掠向池水,神情变得惧怕而惊慌,眸子里不由惊出泪光,“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抱着无生掠向岸上,轻轻的将无生拥在怀里,“你不能有事,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会做。” 无生挣扎着喘息,努力喘息着,“我没事。” 小妖精吓了一跳。 无生咬牙,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然后又石像般倒下。 “你说过要带我出去的。”小妖精缓缓爬了过去,爬得很慢,泪水却飘的很多,她在无生躯体上轻轻抚摸,“我是女人,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你不能丢下我。” 无生点头。 他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并没有倒下。 小妖精柔柔将她扶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们出去有很多事可以去做一做。” 无生不语。 他轻轻闭上眼睛,躯体上渐渐直冒青烟,额角的汗水更多。 他竟已在疗伤。 可是他并没有过多久,他忽然又睁开眼睛。 漆黑的洞穴里忽然现出一个人。 一个衣冠华丽,手握折扇的中年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这人笑着轻摇折扇,面对微笑,停在无生不远处,“看来这里真的有贵客。” 小妖精忽然挡在无生前面,眸子里现出哀求之色,“不要杀了他。” “我为什么不要杀了他?” 双手修长而纤细,每一截手指上都修剪的很干净,也没有一丝污垢,脸颊上眼角两边仅有两道浅浅的皱纹,笑容温和、可亲,态度沉稳却带着三分威严。 “我喜欢他,你不能杀了他。” 三太子的神情忽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冷酷、无情。 “你居然......。” 小妖精咬牙,“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无生叹息。 他柔柔将小妖精抱住,将抱到一旁。 小妖精想要过去,却被无生拦住,“你......。” 无生轻抚着小妖精的躯体,“他杀不了我。” “你是什么人?居然能到这里?”三太子厉声大喝。 无生并没有说话,也不愿说话。 他挣扎着走向三太子,石像般挺立在七尺处,石像般一动不动。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痛苦、惧怕之色,枪头般盯着、戳着三太子。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舒服,被这双眼睛盯着,仿佛是被枪在戳。 三太子也不例外。 他已感觉到躯体在隐隐作痛,他冷冷的盯着无生,似已不信这人有这样的毛病。 这人一只眼戳着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裤裆。 三太子已喘息,“想不到居然是你。” “你们想找我是不是已想得疯了?” 三太子点头承认,嘴角已流露出凶残、恶毒之色,“我们到处找你,想不到你居然到了我们眼皮底下。” “这样岂非也省去了找我的麻烦?” 三太子冷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们找我好像下了很大功夫?” 三太子点头,冷冷盯着无生,冷冷盯着那杆漆黑的枪。 “小蝶被你们抓了?” “是的,小花也是我们抓的,只不过小花被你救走了。” “去海边祭祀也是假的,你只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枪神?” “是的。” “我若是真的枪神,就一定能将小花救出去。” 三太子笑意不变,“是的,你若不是枪神,小花一定救不出的。”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利器逍遥 没有风。p 这里连一丝风也休想飘进来,无论是冷风,还是暖风,都一样。p 小妖精的手心已沁出冷汗,她已紧张。p 掌中折扇缓缓伸出,轻轻打开,每一截竹片忽然现出锋芒。p 短剑的锋芒。p 八口短剑忽然现了出来。p 扇子挥舞,人并没有动,寒意已逼人眉睫。p “好兵器。”p 三太子冷笑,“枪神可识得此物”p “据说只有逍遥扇有此造诣,别的扇子好像还没有。”p 三太子点头,满脸傲气纵纵。p “这是龙宫七宝之一,不知是否属实”p 三太子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那杆枪,那杆漆黑的枪,“没错,这件兵器世间仅有一回,是难得一见的宝物。”p “所以这件兵器并不时常杀人”p “是的,很多人想死在这件兵器下也休想。”p “你刚刚已发现了我”p 三太子点头,“是的,那当然。”p 小妖精吃惊,这人刚刚居然已认出无生,那为什么不出手p “你刚刚不出手,因为手里折扇并不是逍遥扇”p “是的。”三太子凝视着扇子,脸上已流露出讥诮之色,“你以为躲在水里,我就察觉不出”p 无生忽然倒下,又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你现在手里有了逍遥扇,杀我是不是已有了把握”p 三太子盯着无生那只手,盯着那只握枪的手。p 那只手苍白的几近没有一丝血色,几近没有人该有的那种力道,可是却依稀极为冷静而稳定,没有一丝抖动。p 他并没有轻视这只手,他也不敢轻视这只手。p “枪神无生在江湖中的威名,我是知道的很,所以不得不小心一点。”掌中折扇缓缓停下,“你的枪并没少杀人,江湖中这一代很多成名剑客,好像都被你杀了。”p 无生点头。p “剑神金御博却是例外。”p 无生不语。p “你为什么不杀他”三太子冷冷盯着无生脸颊,目光中寒意已飘飘,“你好像很不愿找这人”p 无生不语。p 他不愿面对这问题,他的确很想杀剑神金御博,却无法动手去杀。p 一个被家庭环境逼疯的剑神,掌中剑在怎么厉害,也无法令他出枪,他的枪绝不会杀这样的人,他更不会找这样的人去决斗。p 跟这种人决斗,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快意、刺激,一丝快意、刺激也不能。p 三太子眼眸里讥诮之色更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杀金御博”p “你知道”p 三太子点头,“你不杀金御博,是因为他疯了,你绝不会找一个疯掉的金御博决斗。”p 无生点头。p “可你为什么跟一个老人决斗”三太子冷冷盯着无生,目光里竟已流露出怨恨、怨毒之色。p 无生不语。p 他也不懂,他说的老人是谁是什么样的老人还是他的什么亲人p 这些他并没有问,他已习惯了不去问,也懒得问。p 江湖中很多事,并不是用嘴说的,也只能动手,动手去解决,特别是江湖中的血债,更不是用嘴来说的,而是用仇人的血来解决。p 所以他不愿去多话,更不愿去多磨牙。p 小妖精却问了,“他杀了什么老人”p 三太子凝视着逍遥扇,冷冷的说着,“龙王。”p 小妖精吃惊的盯着三太子,“你确定是他杀了龙王”p 三太子不语。p 不语就是沉默,沉默也是种最好的回答。p 小妖精忽然盯着无生的眸子。p 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仿佛也懒得有情感。p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你真的杀了龙王”p 她听过无生的故事,一个热衷于决斗的江湖枪神,一天不去找人决斗,就会发疯,就会不知道怎么去活。p 这样的人,杀龙王唯一理由就是决斗。p “你找龙王决斗”p 无生不语。p 他也不语,他也沉默,沉默就是回答,一种简单、直接而有效的回答。p “我不信。”小妖精的嘴角已现出哀伤之色,“他不会杀龙王的,他绝不会找一个老人决斗。”p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不是这么想。p 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说法,一个找不到人决斗的人,也许很难控制住自己,那种寂寞、孤独,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他一定会找龙王决斗。p 三太子忽然不再看无生,而是看了看小妖精,“你很想出去是不是”p 小妖精点头,笑了笑。p 苹果般的脸颊变得更加红润而诱人,无论是什么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去采摘,忍不住去享受。p 三太子脸上没有一丝想去采摘的意思,也没有一丝享受的意思。p “很好。”他轻轻拍了拍手。p 漆黑的洞穴里已现出几个人,几个身着稻草林叶的人,脸颊上布满了令人望而生畏图案,这种图案仿佛是妖,又仿佛是鬼,仿佛是仙,又仿佛是魔,仿佛是佛,又仿佛是道,仿佛什么都是,又仿佛什么也不是。p 他们手里捧着几件极为漂亮的衣衫,少女的衣衫。p 春天般的衣衫穿在春天般少女躯体上,一切都显得极为新鲜而迷人,更诱人。p 小妖精挑了一套淡绿色的衣衫,淡得像是柔软的小草。p 她凝视着三太子,神情里充满了感激之色,“你要放我出去”p 三太子不语。p 他对着那几人点点头,那几人忽然转过身,走向洞穴,漆黑的洞穴,他们的躯体缓缓已被漆黑淹没。p 那几个人缓缓消失,他才转过头,凝视着小妖精,“你怕不怕死”p 小妖精不懂。p 三太子并没有解释什么,却已盯着无生,“龙王跟你决斗而死,所以我也一定跟你决斗。”p 无生点头。p “但不是在这里。”p “你要去哪里”p “龙王庙。”p 三太子伸手一礼,“请。”p 他缓缓走向漆黑的洞穴,无生也跟了过去,小妖精紧紧握住无生的手。p 她实在很惧怕,却也很刺激。p 她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或是弯路,或是窄路,或是天桥,或是独木,或是河池,。p 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漆黑。p 没有光,也没有风,只有漆黑,漆黑的令人寂寞、厌恶。p 小妖精并没有走多远,躯体上已没有力气,觉得极为疲倦,她看了看无生。p 无生将她抱起,石像般走想前方。p 她柔柔的在无生脸颊上亲了一口,“你是不是很累”p 无生不语。p 走过九曲桥的时候,三太子手里已有了灯。p 油灯。p 他走进一个屋子,屋子里竟也是漆黑的。p 十几个苍老的随时都会死去的老人,忽然肃立,面对三太子,神情紧张而凶狠。p 三太子伸出手,递给他们一把钥匙,他们接过钥匙,转过身,一动不动的站着。p 他们站在那里,仿佛已死去。p 三太子不再看他们一眼,端着油灯,继续走着,最后走向一间狭小的屋子。p 屋子并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p 他们进来,这扇门忽然已关上,是自己关上的,三太子并没有去关,小妖精也没有去关,无生更没有去关。p 三太子忽然将油灯吹灭。p 这时屋子已有了变化,变得仿佛是在飘,又仿佛在游走,又仿佛在旋转,又仿佛什么也没动。p 小妖精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p 三太子一动不动的站着,他们也跟着一动不动的站着,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p 门忽然开了。p 自己打开的,并没有去打开,既不是三太子打开,也不是小妖精打开,更不是无生打开的。p 门的尽头就是光明,就是阳光。p 三太子伸手一礼,“请。”p 小妖精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动不已,他显然已激动的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了。p 温暖的阳光将三个大字照的直发亮。p 小妖精凝视着三个闪动的大字,她惊叫欢呼,“龙王庙。”p 这里赫然是龙王庙。p 外面雁翅般肃立两排侍卫,七步一隔,手握竹棍。p 躯体上仅用稻草林叶遮掩,脸颊上跟别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布满了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图案。p 柔风带着一片桃叶飘过,小妖精忽然伸手握住,贴着鼻子用力闻了闻。p “这是什么怎的这般香”p “桃花。”p 无生叹息。p 这女孩竟连桃花都不认识,这实在令人感到惊讶而心酸。p “这个可以吃吗”p “不可以吃的。”无生叹息声更重,“桃子可以吃。”p “我一定要吃几个桃子。”p 无生点头。p “你现在就带我去吃桃子,好不好”小妖精躯体忽然蛇一样缠住了无生。p 无论什么样的男人,被这样缠住,都会忍不住兴奋起来,发情起来,小妖精已用躯体上最柔软的地方贴向无生,柔柔的贴着。p 三太子不忍再看。p 他们经过石阶便到了一块空地,这里没有守卫,也没有美景,只有空地,还有一口棺木。p 三太子缓缓将棺木打开,脸上哀伤、痛苦之色更浓。p 一个白发苍苍、神情和善的老人,身着金色黄袍,金色发冠,金色靴子,,他躯体上几乎都是金色的。p “这是你老子”p 三太子点头,冷漠的眸子已潮湿,冷意没有一丝消退。p 轻轻将他老子的衣襟拉开,胸膛上血洞已现了出来,虽已枯萎,血色已暗淡,躯体也变得干瘪、收缩,却依稀可以看得很清楚。p 清楚的可以认出一点,他是被枪杀死的。p 一枪戳心。p 无生见过这老人,在西门残那里见过一次。p 他想不到这口棺木已到了这里。p 无生深深叹息。p “不错,这人正是我杀的。”p 棺木已轻轻盖上,轻轻靠在一边。p 三太子所有动作都极为轻盈而小心,做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是。p 无生柔柔将小妖精放下,“这已经是外面了。”p 他并没有说别的话,也不愿说别的话,这已足够,已足够将心里一切统统说出。p 小妖精忽然紧紧贴着无生,静静贴着无生的躯体,“你不带我一起转转”p 无生不语。p 小妖精看了看三太子,眸子里已流露出哀求之色,“你一定要杀了无生”p 三太子不语。p 他已不愿言语,冷冷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p 掌中扇子缓缓打开,人未动,手未舞,寒光已逼人眉睫。p 这的确是把杀人无数的扇子,世间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小妖精的眼睛已在发花,就在这时,她觉得躯体没有一丝力气,一股倦意忽然飘起,疲倦的没有一丝精力,然后她软软倒下。p 无生软软将她抱起,放在柔软的草上。p 小草是柔软的,她的躯体更柔,也更软,这样的女孩实在应该去享受春天般的美丽,也应该好好去释放自己的美丽。p 无生不再看她一眼,忽然盯着、戳着三太子,盯着、戳着那把逍遥扇。p 寒光已更寒。p 无生石像般走向三太子,石像般停于七尺处。p “你的伤很重”p 无生点头。p 三太子缓缓从腰畔取出个精致小盒,并不大,他忽然丢给无生。p 无生忽然接住,打开。p 里面是一枚金黄色丹药,飘香阵阵。p “这是龙宫里独有的大还丹,可以在短时间内令你功力大增。”三太子咬牙,“算是对你身体的补偿。”p “你也不肯杀一个受伤的人”p “你却是例外。”p 无生不语。p 他轻轻一挥,那枚大还丹已飘到棺木上。p “你不怕死”三太子冷冷盯着无生,“你也可以说出要说的遗言。”p 无生不语。p “无论我们谁死谁活,小蝶都会放出去,我们并不会伤害到她分毫,所以你放心。”p 无生点头。p “你可以出手了。”三太子掌中折扇已挥舞,人未动,“你受伤了,我可以让你十招。”p “想不到你不肯占别人一点便宜。”p 三太子傲然冷笑,“我是龙宫三太子,岂能占别人的便宜”p “你不怕死”p “生死有命,今天就算我死在你手里,你也不必替我担心。”三太子冷冷笑了笑,“这里会有人替我收尸的。”p 无生不语。p 三太子冷冷的又笑了笑,“你也不必担心的。”p “为什么”p “因为你死了,我也会将你葬了,枪神无生的尸骨,绝不会放在芳郊以外,被鸟兽撕咬。”p 无生点头。p “你可以出手了。”p 他依然没有出手,更没有动。p “你为什么不出手”p “我的枪不想杀你这种人。”p “你。”p “你也杀不死我。”p 折扇舞动,躯体飘起如飞燕,骤然在无生躯体上已挥动七下,每一下都很快,也很猛。p 那只手并没有抖动,一丝也没有。p “这是虚招”p 三太子冷笑。p 笑声中扇子忽然下沉,猛切无生小腹,寒光一闪而过。p 无生掠起,寒光紧贴躯体飘动。p “好兵器。”p 三太子凌空飞起,扇子一扬,七道剑光骤然急射无生背脊。p 背脊是大多数人的空门所在,很多江湖人都无法避开这一招。p 他脸上已现出笑意。p 无生并没有动,石像般挺立着,这一招已要得手。p 可是就在这时,七道剑光顿消,叮叮落地。p 就落在无生躯体边。p 三太子脸上的笑意忽然活活冻结、冻死。p 一根羽毛轻轻飘动,一个人轻轻飘了过来,她凝视着无生,眸子里现出了说不出的关切、歉意。p 三太子冷冷盯着这个女人,冷冷的说着,“你是白云洞。”p 他的话忽然被打断,活活打断,“不错,是的,我是上官飞燕。”p “你。”三太子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剧烈跳动。p “你老子是不是已死了”p 三太子咬牙,不语。p 这是一句废话,他不愿面对这种废话,更不愿面对女人的废话。p 上官飞燕伸手一抄,那根羽毛已到了她手里,“你错了。”p “我哪里错了”p “你哪里都错了。”p 三太子冷笑不语,冷冷盯着上官飞燕,盯着她腰畔那口剑。p “你杀错人了。”上官飞燕忽然盯着三太子,“你老子不是无生杀的。”p 三太子吃惊,却不语。p 他在等着上官飞燕说话,他相信这女人一定有话要说。p “我是个笨蛋,你也是个笨蛋。”上官飞燕笑了笑,“我很想问问你,你老子多大了”p “七十有五。”p “手中兵器是何物”p 三太子怔住。p 龙王的手里仅有拐杖,身体尚算康健,一般江湖之士很难与他过招,可是枪神就不同了。p 上官飞燕冷眼冷瞧着三太子,“你老子绝不是他杀的,他也绝不会找这样的老人决斗。”p 她不让三太子说话,接住又说,“因为上官飞云也不是他杀的。”p “是被谁杀的”p “上官飞云是被海盗提命杀的,提命接了一单杀无生的生意,所以利用我杀无生。”p “我也被利用了”p 上官飞燕点头,“你知道提命被谁收买了”p 三太子摇头,他不懂。p “他被御清风收买了。”p “御清风”p “是的,正是画神御清风。”p 三太子点头,冷冷瞧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为什么不说”p 无生不语。p 上官飞燕笑了,讥诮、冷酷而轻蔑不已。p 三太子忽然面对上官飞燕,掌中折扇忽然合上,“你笑什么”p “我笑你是个呆子。”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六章 真相已明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脸颊上,却生不出一丝暖意。 三太子仿佛真的变成是呆子,呆子喜欢垂下头。 他也一样。 上官飞燕将那枚大还丹轻轻握起,走向无生,笑了笑,“我们都一样,都是笨蛋,你既不喜欢杀笨蛋,也不会找笨蛋决斗。” 三太子低下头,眼角根根青筋已跳动。 上官飞燕笑着凝视三太子,“你好像已想到了什么?” “是的。” “你家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是的。” “你老子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是的。” “一定不是在龙里被杀的。”上官飞燕笑意更浓,盯着无生的时候,那种笑意就会充满了说不出的愧疚、关切。 三太子缓缓叹息,“是的,如果。” 他的话语已被叹息声淹没,静静的淹没掉。 “如果早点见到我,就不会做出这种笨蛋的事。” “是的。” “所以你是笨蛋,我也是笨蛋。”她缓缓将大还丹递给无生,无生并没有接过来,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上官飞燕苦笑。 有些人非但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歉意、关切,也不喜欢接受别人的礼物,一点也不喜欢。 无生仿佛正是这种人。 她将大还丹递给三太子,三太子抬起头,眼眸里歉意更浓,比上官飞燕还要浓,又浓又呆滞。 他并没有接过大还丹,只是静静的看着大还丹。 这枚大还丹也是龙宫七宝之一,可是在此时,仿佛已变得不那么重要。 “你好像真的像个呆子,像个笨蛋。” 上官飞燕笑的有点欢快,“我变成呆子,却不像你这般呆。” 三太子深深吐出口气,展颜一笑,“那你怎么做的?” “我会好好跟着他,然后就遇到了你这个呆子。” “除了做这种事,是不是还想着别的事情?” “是的。”上官飞燕脸上已飘起了红晕,一种在情女人脸上才会有的红晕,“我还有很多法子,有些法子,你却做不到。” 三太子轻轻将大还丹接到手里,笑了笑,“幸好我有钱,可以买到很多法子。” 上官飞燕轻轻咬牙,脸上笑意变得说不出的苦恼而难过。 他忽然凝视着无生,态度诚恳而热情,“幸好我没有犯下大错。” 无生不语。 “我已知道是什么人了。” 上官飞燕笑了笑,“你已想到了?” “是的。” “你老子既然不是在龙宫里被杀,那一定是在外面被杀。” “是的。”三太子的脸颊笑意渐渐消退。 “你老子一定为了什么人才出去的。” “是御清风。” “你好像并没呆到家,所以已看出了这一点。” “这是个秘密,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什么秘密?” “有关魔教的秘密。” 上官飞燕柔柔将无生躯体那衣衫取下,眼眸里愧疚之色更浓。 她不再看一眼三太子,凝视着无生,“你还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 上官飞燕眸子里闪出泪光,“你真的是个怪人,实在怪极了。” 无生不语。 上官飞燕轻轻的擦拭着伤口,擦拭的很轻,也很柔,这种轻柔,也许只有在情人之间出现。 三太子凝视着无生,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显然也不是个善于说话的人,不善于将内心思想表达出的那种人。 他忽然挥了挥手,两个人忽然从石阶上缓缓下来,抬着一顶轿子。 轿子未到,里面已窜出一人。 一个女人,蝴蝶般舞动的女人。 这人赫然是小蝶。 小蝶忽然握住无生的手,“你有没有想我?” 上官飞燕悄悄的站在一旁,静静的欣赏着他们之间的情感、情爱。 无生不语。 小蝶躯体上穿着一件花格子衣衫,手里抱着木盒,她轻轻打开木盒。 盒子里有金创药,包扎伤口用的麻布,。 小蝶柔柔的擦拭着伤口,擦的很仔细,也许并没有狗头铡的下属擦拭铡刀那么仔细,却一定比他温柔。 她柔柔抬起头,凝视着无生,“还疼吗?” 无生摇摇头。 小蝶柔柔将麻布一道一道的缠绕着,用的力道并不大,却也不小。 伤口包扎好,她就柔柔贴在无生躯体上,一动不动的贴着。 她竟已闭上眼,这种安静,也许也是一种享受,她并没有看一眼他们。 “我忽然想去逛街,你肯陪我去?” 无生点头。 小蝶笑的更加愉快,愉快而满足。 “可是你的伤?” “我没事。”无生拉着她的手,石像般走向前方。 看着他们两离去的背影,三太子已现出丝丝羡慕之色,“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是的。”上官飞燕并没有否认。 她认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表露自己,这并不算是一件丢人的事。 喜欢一个人,就单单去喜欢,也许并不需要得到,也不需要占有,这样也许也能令自己满足。 她静静的笑着,仿佛已得到了满足。 三太子却现出了羡慕之色,看了看棺木边的小妖精,深深叹息,“这里还有个喜欢无生的女孩。” “是谁?” 三太子凝视着小妖精,“就是那个女孩。” “看起来好像是龙宫的?” 三太子点头。 “你要放她出去找无生?这算是对无生的一种补偿。” 三太子不语。 他的心也很矛盾,他不想放小妖精,因为她是冷池里的女人,一辈子都应该呆在冷池里,并不能离开半步;他想放了她,是因为她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不希望这个女孩在冷池里呆上一辈子,孤苦到死,孤苦的享受不到一丝大自然的欢乐、刺激。 “你好像在犹豫什么?” 三太子点头。 “你想交给我?”上官飞燕盯着三太子,笑得有点苦。 三太子不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长长叹息,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这时风中飘来一片桃悠,轻轻飘来,又轻轻飘走。 他的心神似已被白云悠悠带走,带向遥远的回忆里。 记得那年他是个年轻正盛的小伙子,正在后山练剑,他见到一个女人偷偷的从宫外回来,偷偷回到自己的闺房里,忽然被几个侍卫现,被抓了起来。 龙王当时很愤怒,用尽了所有酷刑折磨、摧残她,逼她说出跟什么男人约会,做出了什么事,她一个字也没有说。 更令龙王想不到的事,没过多久,她竟已怀孕。 知道这个消息,龙王心灰意冷,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池。 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了三太子,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祈求他能好好照顾这女孩,三太子并没有拒绝,却不能将女孩带出冷池。 所以她一直在冷池一天天长大,也变得越来越漂亮。 三太子是很少流泪的,可是现在已流了出来。 上官飞燕暗暗哀伤,“她母亲在外面有相好的?” 三太子点头。 “却一直没有说出来?”上官飞燕凝视着小妖精,伤感更浓,“因为她很怕龙王将外面那个相好的宰了?” 三太子点头。 “她既然在临终时见到你,也许已将那个相好的告诉你了。” 三太子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将小妖精送给他?” 三太子脸颊上忽然飘出愤怒之色。 他显然不愿提及这个人,这人显然令三太子厌恶、怨恶。 “你恨这个人?” 这个时候,小妖精忽然已醒了。 两只眼角骨碌碌到处搜索着,却没有说话,一双眼眸里显得说不出的关切、忧虑。 上官飞燕不忍在看一眼,却不能不看。 小妖精忽然扑向三太子的怀里,不停痛哭着,不停锤击着他的胸膛,“枪神在骗我,枪神在骗我。” 上官飞燕轻轻拍了拍小妖精的肩膀,“他并没有骗你。” 小妖精擦了擦泪水,凝视着上官飞燕。 “他的伤还很重,他一个人不能。” 上官飞燕的心隐隐绞痛,她忽然将她搂在怀里,不愿再听这女人说话。 她的话仿佛是一把把刀,在戳着自己的心口。 三太子缓缓转过身,走向石阶,走进屋子,门忽然关上,门关上屋里就变得漆黑,一种令人寂寞、空虚的漆黑。 他走的很轻很轻,因为他不愿被小妖精现。 他实在不愿再将小妖精带回去,可他耳畔依稀缭绕着她悲伤、哀苦的声音,这种声音实在令人心碎、心酸。 屋里安安静静的,桌上只有酒。 一个人若是到了无法忍受深入躯体、深入灵魂的寂寞、孤独的时候,就会想到酒,越是容易醉的酒,越是会受到欢迎。 桌上没有菜,菜在手中,他的妻子在边上站着,安安静静的站着。 她并没有去打扰到他,因为她也很了解他,他一定是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白天的阳光并不坏,所以到了晚上时,吹进来的风还带着白天那种热力。 可是她的躯体已轻轻抖动,轻轻的抖动着关切与疼爱,对丈夫的那种关切与疼爱。 这是个伟大的妻子。 因为她不但很温柔,很善良,也很懂人,很忠贞。 盘菜已凉,不但已凉,也布满了她的泪水,极为痛苦、哀伤的泪水。 她轻轻的将菜放在靠近窗户边的长案上,轻轻的将门关上,也将窗户关上。 并没有点灯,她轻轻的给他披上一件衣衫,然后就静静的做在边上,陪着他,看着他喝酒,等着他喝醉,等着将他扶到床上。 她已习惯了这种日子,这种日子已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一部不可或缺的故事。 今天他有点反常,以往他喝到七分醉意、三分力量的时候,绝不会笑的,今天已笑了,笑的仿佛很开心。 她将脸颊上的泪水擦净,陪着他笑。 三太子笑了笑,“你笑什么?” 她笑了笑,却不语。 她已习惯了这种冷漠与讥讽,这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他不喜欢她,他讨厌她,他强迫自己喝酒,然后将她当做是令一个女人,另一个小妖精,冷池里的小妖精,他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也是叫着小妖精的名字。 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她已在小妖精名字下得到很多享受、甜蜜,每一次都极为满足而疯狂。 她渐渐已习惯在漆黑的夜色里把自己当做是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小妖精。 就在他无力握住酒瓶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时,她软软的蛇一般滑入他怀里,蛇一般的缠住他,将他躯体的每一寸都缠住。 她的笑声渐渐已轻颤,躯体更加轻颤着。 “你为什么要笑?” “因为你很开心,所以我就开心了。” 这句话仿佛是根鞭子,他的躯体剧烈抖动而痉挛,这正是他自己所想。 他希望小妖精很开心,自己也就很开心。 她觉得他有点不对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三太子轻轻将油灯点上,凝视着她的妻子,“我今天没醉。” 她垂下头,矗立在他边上,一语不。 沉默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你抬起头来。” 她就抬起头来,她抬起头轻轻咬唇,眸子里已现出怜惜、同情之色。 他眼睛里出了光,泪光。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她轻轻的将他搂在怀里,轻的像是母亲在拥抱着孩子,说不出的疼惜、关爱。 安慰他也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喝醉?”她的声音极为轻柔而诱人。 “因为她走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就是小妖精,冷池里的小妖精。 她离开对她来说,本是件愉快的事,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欢乐,一丝也没有。 三太子凝视着媚娘,媚娘已嫁给她多年,他从来没有这么样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脸颊上竟已飘起了红晕。 “你是不是恨小妖精?” 媚娘看了看油灯,又轻轻将酒杯倒满,端起酒杯递给三太子,“我为什么要恨她?” 三太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静静的凝视着媚娘,“你一点也不恨她?” 媚娘笑着点点头。 “你也是个奇怪的人。” 媚娘不语,将酒满上,凝视着油灯。 每当自己的丈夫醉倒在床榻,醉的不行,什么都不行的时候,自己就独自坐在桌畔,凝视着油灯。 所以寂寞而孤独的凝视油灯,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三太子轻轻将她拉到身边,让她坐下。 “小妖精离去,对你岂非是一件好事?”三太子轻轻抚摸着她的丝,长而柔软的丝飘飘,“你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媚娘不语。 她的确不高兴,小妖精走了以后,她的丈夫也许就会不高兴,丈夫不高兴,她也就不高兴,所以小妖精的离去,对她并不是件好事,她当然不会高兴。 可是她已习惯了沉默,沉默不但是一种修养、美德,也是一种对丈夫的情感、情爱。 三太子竟酒杯端起,递给媚娘,“你喝一点。” 媚娘吓了一跳。 她眨了眨眼,并没有拒绝,她已习惯了顺从,顺从丈夫的一切。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地孤心 门窗已关上,屋子里依然有凉风。 凉风是从门缝里吹进来的,灯光轻扭,灯光轻晃,他脸颊上的伤感也在轻晃着。 她的心已要碎了。 她轻轻的站起,站在三太子的身旁,用躯体挡住那缕凉风,眸子却静静的凝视着三太子,看着他静静的坐着,她很喜欢看着他这样坐着。 看着他静静的坐着,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冬已残,春意更浓。 夜色里吹进来的风,依然带着冷意,虽然并不剧烈,却足以令娇弱的女人躯体抖动。 媚娘的躯体已抖动,可是她并没有逃避,也没有一丝怨言,更没有一丝不愉快之处,她只是静静的开心,静静的幸福着,静静的满足着。 她竟已得到了满足。 她轻柔的将三太子衣衫拉了拉,又倒了一杯酒。 她倒酒的时候,躯体虽已抖动,那只纤细而柔美的手指却又轻又柔,她不希望自己的动作令丈夫厌恶、厌烦。 这种日子已习惯了多年,她也知道以后还会一直下去,直至生命结束。 可是她并没有一丝不甘、怨恨,这是她的享受,她喜欢这样照顾着丈夫。 这样子照顾丈夫,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三太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喝进嘴里,就会化作滚热,从咽喉一直滚热到躯体每一个角落,躯体每一个角落都会释放出热力,特别是到了七分醉意、三分力量的时候,那种热力也是最疯狂、最热烈。 可是过了这个时候,就会有另一种变化。 三太子现在仿佛已到了这个时候,媚娘的心已要碎了,她眸子里的疼惜、关切之色更浓,浓得令大多数人心痛、心酸。 “我没醉。”三太子的躯体剧烈抖动着,剧烈抽搐,剧烈抽动,脸上的哀伤没有褪去一丝,一双眼睛里隐隐现出血丝,又红又粗的血丝。 媚娘点头,柔笑着,“郎君千杯不醉,怎会醉倒。” 她的躯体也在抖动,夜色里的风,本就极为冷酷而恶毒的,她躯体虽在抖动,满头珠花却没有一丝抖动,安静如处子,静得令人心痛、心酸。 她拨了拨灯芯,灯火更加明亮而热情,她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而娇弱,她的动作却轻盈而柔美。 三太子大笑。 “媚娘你......。” 媚娘轻轻伸出手,轻轻触摸三太子的脸颊,她的呼吸神奇般变得急促,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因为到这个时候,她的心就会变得寂寞、空虚而孤苦,孤苦的令人无法忍受,无法面对,这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寂寞中的浪子不能,寂寞中的妻子更不能。 满头珠花轻轻闪动,她的躯体抽动更加剧烈,可是她并未寻找释放情感、释放情爱的动作,而是努力控制住自己,柔柔的笑了笑,替他倒酒,依然挡住凉风。 “你为什么没有恨我?” 媚娘笑了笑,“我为什么恨郎君?” 三太子的手想要握住酒杯,却现那只手已不稳,竟已握不住那只酒杯。 媚娘握起酒杯,轻轻的靠在三太子嘴边,三太子摇摇头。 “我已够了。” 媚娘轻轻放下酒杯,轻轻地将衣裳褪去,撩起他宽大、柔软的外套,她自己就蛇一样的滑了进去,柔柔缠住他的躯体,柔柔的将躯体上热力释放给他,温暖着他。 三太子忽然倒下,不停的呕吐,将喝进去的酒统统吐了出来。 吐意消退的时候,他的躯体就一动不动的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媚娘轻轻的吹灭油灯,轻轻的将他抱向床榻,然后静静抱住他,静静的欣赏着夜色,欣赏着寂寞而空虚的夜色。 在漆黑而寂寞的夜色里抱住他,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她知道自己的一生,就会在这种日子里度过,可是她并没有一丝怨言,更没有一丝不甘。 这就是人的命运,一个女人的心酸命运。 / / 夜色更深,春风更凉。 桃花在春风里悄悄的绽放,悄悄的释放芬芳与春意,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 小蝶软坐在火堆畔,火光将小蝶脸颊上欢快、喜悦之色照的更加明亮,更加透明。 烤鱼生出的香味已够香,小蝶轻轻的扇了扇那香味扑鼻的烤鱼,笑了笑,“想不到你居然会烤鱼。” 无生不语。 小蝶苦笑,她知道无生有时像个石像,石像是不能说话的,他也一样。 石像是不会烤鱼的,他却会,烤的还极为香。 “你以前是不是做厨子的?”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那条烤鱼,烤鱼释放出的香味已更浓。 小蝶痴痴的笑着起来,张开双臂,柔柔将他抱住,“我有一件事不知如何跟你说。” 无生不语。 他缓缓递给小蝶一叠破碎的画卷,这叠破碎的画卷是他用生命换来的,为了这画卷,他几乎现出了生命。 小蝶接过破碎的画卷。 她看了看,彻底怔住。 她显然没有想到这幅画会到了他手里,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幅画已残破。 小蝶接过这破碎的画卷时,手都是轻颤着的,她的心颤更加猛烈。 “你是怎么找到的?” 无生不语。 他不愿将那种危险的事说出来,也懒得说出来。 小蝶不再说话,一块又一块的拼接着,小心、细致而轻柔,画卷终于拼接完成。 她忽然痛哭起来。 画卷已残,画卷上的人更残。 墨迹已变得很淡很淡,淡得已看不清那是什么。 小蝶已分不清画卷里的是人,还是山水,杨晴竟已消失。 冰冷的冷风掠过,残破画卷飘飘起舞,骤然间飘向漆黑的夜色,漆黑而寂寞的夜色。 小蝶尖叫着扑向画卷,刚跃起,却已现自己已到了无生怀里。 无生柔柔的将她抱住,柔柔的轻抚着小蝶躯体,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飘走的残破画卷,并没有去追,也没有让小蝶去追。 残破的画卷就这样悄悄飘走,悄悄消失。 桃花的暗香已更浓。 小蝶脸颊上的痛苦、悲伤也更浓,“我实在对不起你,我实在......。” 无生的手渐渐已用力,她已渐渐感觉到疼痛。 “我实在该死,你杀了我,快点杀了我。”小蝶的哭泣声已化作哀求、祈求。 手轻轻的松开,他将烤鱼递给她,然后就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漆黑的苍穹。 小蝶擦了擦泪水,撕开一块鱼肉,递给无生。 无生不动,不语,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无星、无月、无光。 居然又是这种夜色,令人寂寞、疯、崩溃的夜色。 浪子的心已在寂寞。 寂寞而孤苦,他的心又酸又苦,苦得令他无法忍受,他忽然倒下,不停的呕吐,肚子已没有食物,一丝也没有,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小蝶的心已绞痛。 她柔柔的抱住无生,柔柔贴着他的躯体,她希望能给他带来快乐、喜悦,哪怕一丝也可以。 无生挣扎着推开小蝶,躯体不停的抽搐,吐出的酸水竟已变得血红。 小蝶泪水更多。 她实在很想,想得疯,想得要命,却无法给于,无法令他满足。 她握住无生的手,那只手依然极为稳定而冷静,“我真的不是......。” 桃花深处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她的心仿佛更痛,也更碎。 是什么原因令他倒下了,令他不停呕吐,久久无法站起?是那幅画?还是画卷上的人? 上官飞燕努力控制着自己心里积压许久的寂寞、空虚,她忽然有股冲动,想冲过去将这人带回白云洞,好好去疼惜,用心去关切。 她觉得这男人比世上大多数人都有权享受那种情感、情爱。 泪水已飘零,她的手最终还是拈起一片桃花,并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她几乎用力了全身的力量才能控制住。 人的情感实在很奇妙,有时能令人快乐、喜悦,有时却能令人痛苦、悲伤,有时也能令人绝望、崩溃,有时能令人生出怨毒、怨恨,不过也会令人生出伟大、神圣的情爱,一种无私的情爱。 多情的女人最能体会到这里的意境。 小蝶是多情的,媚娘也是,上官飞燕也是如此,天下也许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是这样的。 桃花暗香悠悠而重,令无数多情而享受不到情感的人更加寂寞、空虚。 上官飞燕泪水也更多。 她轻柔的抚摸着桃枝,抚摸着桃叶,花瓣的香味已更浓,她肚子里的心寂寞之色更深。 她后面忽然出现一个人,一个女孩。 上官飞燕转过身,吃惊的盯着这女孩,这女孩的躯体每个角落都很美,美得令人心颤,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遇到这样女人,都会忍不住生出情感,生出情爱。 江湖中漂泊的无根浪子,也许看上第一眼,就会想看上第二眼,看上第二眼,就会想看第三眼,看了三眼的人,也许再也不愿离开一眼。 这女孩赫然是小妖精。 小妖精脸颊上泪水更多,上官飞燕紧紧将她抱住,一个多情的少女,看到心爱情郎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挣扎,心里是什么滋味?看到另一个女人在边上,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这也许不是滋味,而是一种折磨,一种无法叙说的摧残。 小妖精张开嘴,却说出一句话,只有三个字,“我好醒......。” 上官飞燕的心更加绞痛。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痴情女孩,因为她自己也很想,想却不能,也不该。 她轻轻的说着,“我们回去。” 她拉着小妖精走向漆黑而幽静的桃林深处,小妖精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里,一刻也不愿分开。 她们并没有见过杨晴,如果见过杨晴才会知道,无生为什么会在地上不停呕吐,无法站起。 小蝶的心已要崩溃,被这种痛苦折磨的快要崩溃。 冰冷的大地,孤独的心。 大地孤心,浪子的心。 浪子已无泪,也无家,更没有情爱。 凉风掠过,披风柔柔飘动,石像般躯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大地上。 他竟已孤零零的倒在大地上。 小蝶将他拉到火堆畔,静静的抱住他,静静凝视着漆黑的苍穹。 并不止她一人在凝视着漆黑的夜色,媚娘也在凝视着夜色,也有许许多多多情女人拥抱酒醉郎君,静静的凝视着漆黑的夜色。 以前有很多,现在也有很多,以后也会有这样的故事。 烤鱼早已冷透,她将烤鱼伸进火光,慢慢烤着,她并不是自己要吃,而是无生要吃一点,无论如何,也要给他吃一点。 她深深记得在西门残哪里见过七口棺木,七个极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现在已遇到了五口,五种凶险。 一口是塞外一刀的,一口是送终大人的,一口是杭天鹰的,一口是上官飞云的,一口是龙王的,这仅有五口棺木,还有两口,这两口随时都会出现,跟他们拼命。 江湖种的血债,本就只有江湖血才能冲净,用水是无法冲净的,无论多么急的水,都休想将血债冲净。 所以他需要体力,需要食物,他必须要吃点食物。 烤鱼翻了个身,两面都是金黄色的,不但好看,也极为好闻,吃起来也一定极为可口。 小蝶擦干泪水,凝视着烤鱼,脸上飘起了满意之色。 她只能将鱼肉嚼碎,才能放到无生嘴里,这样才能下咽,才能令他吸收到食物的营养。 这种事情很适合她做,因为她很细致,做每一个动作都小心,每一个鱼刺都没有。 “好一个仙子。”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这声音仿佛从地下飘出的。 阴森、诡异而邪恶的声音,没有人,也没有鬼,小蝶的心已谎了。 她到处搜索着。 凉风阵阵,桃花片片飘落,暗暗幽香。 “什么人?”小蝶用尽全身力气,却现还是小很多很多。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因为知道了以后,你一定会吓晕过去的。” 小蝶眨了眨眼,眸子里惊惧之色更浓。 “你是鬼?” “聪明,那你一定怕鬼了。”夜色里飘出笑声,这种笑声也是阴森、诡异而邪恶。 “你们为什么不出来?” “我们是鬼,又怎能随随便便的出来,出来若是将你吓死,我们岂非很罪过?” 小蝶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令自己保持镇定,但是额角已沁出冷汗。 “你们要杀我?” “我们不会杀你,也不敢杀你,你可是仙子,画中仙子。”夜色里笑声变得飘忽,“我们是鬼,鬼是不能杀仙子的。” “那你们来做什么?” “当然是杀枪神无生。” 说到枪神无生这四个字,他们笑意竟已完全消失,变得说不出的怨毒、怨恨。 小蝶只觉得心已冰冷,冷的仿佛是落到冰冷的寒潭里。 他们果然是来杀无生,也许他们是两口棺木之一,找无生寻仇的。 “仙子还是快点离去,这里马上会变成地狱。” 小蝶咬牙,盯着漆黑的夜色,“我若是不走,你们会怎样?” “那就只好给你看看地狱了,不过你会后悔的。” “我为什么要后悔?你们可以出来了。” 他们果然已出来,果然不是人,是两口棺木,两口早已腐朽、破旧的棺木。 棺木无声无息的停在火堆畔,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棺木并未打开。 没有打开,却足以令人心惊胆颤,小蝶脸色已扭曲、冻结。 “你们......。”她已实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们说了,我们是鬼,仙子还是离去,这里快要变成地狱了,你还是早点离去。”这声音竟是从棺木里出的。 小蝶紧紧抱住无生,冷冷瞧着两口棺木。 “这就令我们为难了。”棺木里已出叹息声。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们把握我......。” “除非把你杀了?” 小蝶冷笑,“你们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们一定不会觉得累的。” 棺木里已出叹息之色。 “你们为什么不出来,难道怕我画中仙子不成?” 棺木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声,安安静静的躺着,安静的令人心寒、胆寒。 小蝶挣扎着站起,一脚踢飞几截燃烧的枯枝,枯枝不偏不移的落到棺木上,凉风掠过,棺木燃烧起来。 她紧紧的抱住无生,冷冷的盯着那两口棺木。 棺木里没有出声音,火势更加凶猛。 “你们为什么不出来?” “我们不怕烧,你不信再丢两根过去,看看我们会不会害怕?” 小蝶咬牙,竟又踢出一脚,数根燃烧的枯枝又已飘落在棺木上。 棺木里已传出笑声,“烧的好。” 小蝶不懂,冷冷瞧着两口棺木,两口棺木已彻底燃烧。 “你们......。” “这两口棺木本是用来装你们尸骨的,可是现在却......。” “你们能杀得了我们?” “杀得了。”棺木里飘出得意的笑声,“无生就算是醒着,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何况他现在已晕倒。” 小蝶不语。 他们说的没错,现在动手,的确没有人能阻止住。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八章 十殿阎罗 小蝶盯着棺木,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两口棺木里一定是空的,绝不会有人,也不会有鬼。 “你们不在里面。” 棺木不再出声音,小蝶一脚踢开棺木,里面赫然是空的。 火堆火光已变弱,无生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夜色里已现出笑声。 “画中仙子,你胆子真的很大。” “你们是人是鬼?为什么不出来?” “你真不怕鬼?” 小蝶冷笑。 “那好,我们出来。” 话语声中,两件白大褂轻飘飘的出来了。 通体雪白,蓬乱着丝,却是垂下头的,没有抬头,是不是很难看?无脸见人? “我们已出来了。” 小蝶的心渐渐收缩,渐渐抽动,“我看到了。” “你是不是已很满意?” 小蝶不语。 “你是不是还想见见我们的脸?” 小蝶不语。 “我们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你是不是开始怕我们了?”他们笑了起来。 蓬乱的丝飘飘,他们的头并没有抬起。 “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蝶不语。 雪白的袖子慢慢伸出一只手,一只不像是手的手,指甲很长,手指却很短。 他指了指边上,“仙子还是离去,这里并不是你该来的,我们并不想杀你。” 小蝶看了看他指引的方向,漆黑的夜色里已飘落一顶轿子,血红色的轿子,轿子轻轻的飘落在不远处,布帘已拉起。 “我们并不喜欢跟仙子动手,所以你上轿,你可以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小蝶冷冷盯着他,冷冷的说着,“你抬起头来。” 他们果然已抬起头,直愣愣盯着小蝶,并没有做别的事,也无需做别的事,因为这已足够令人心惊胆颤。 小蝶呼吸已急促,额角冷汗滚落更多,不由后退了几步。 她只觉得躯体每一个角落都已冰冷,里外都是冷的。 他们的脸颊竟是枯骨,没有血肉。 微弱的火光照在他们脸颊上,更显狰狞、诡异而恐怖,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仿佛是油锅里捞出的鸡蛋,说不出的邪恶、诡秘。 “我们这样子是不是比仙子想象中要可怕?” 小蝶勉强控制住自己,倒抽一口凉气,她点点头。 这的确比自己想象要可怕、恐怖,她做梦也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鬼。 “仙子现在还想留在这里吗?” 小蝶看了看轿子,又看了看这两条野鬼,“你们是十殿阎罗?” 他们笑了笑。 “仙子果然慧眼,居然认出我们了。” “你们是十殿阎罗的小鬼?” “是的。”他们相互看了看,“看来仙子要比我们想象中聪明点。” 小蝶不语,呼吸已不稳。 他听小马提起过,十殿阎罗也是一个极为神秘的教,也许比魔教还要神秘,十殿阎罗,十个魔王,跟说书先生那里说出的一样。 “你想的没错,我们的确是鬼差,过来带无生下地狱的。”他的手又指了指轿子,“仙子还是上轿子,我们会好生照顾你,将你带到桃花坞最好的酒楼。” 小蝶冷冷笑着,“桃花坞最好的酒楼是哪家?” 她躯体抖的更加剧烈,因为又看见一件可怕、恐怖的事。 他居然将鸡蛋般大小的眼珠子一把抠出,放在手里掂掂,又吹了吹,然后忽然放嘴里嚼了嚼,吃下去了。 “这眼睛不好吃,若是再大点就好了。”剩下的那只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许久许久,他忽然伸出手指,“我想起来了。” 小蝶不由的又倒退了两步。 这实在是件可怕、恐怖的事,实在令人无法逼视。 “是八仙楼。” 小蝶咬牙,“八仙楼的老板遇到你们敢开门?” 无论是哪家老板遇到他们,也许都不敢开门,没有酒楼敢接他们生意。 他们笑了,得意、讥讽而残酷,“他们一定不敢开门的,因为他们胆子都很小。” “那你们怎么送我进去?” 她并不愿说这样的话,却不得不说,因为她想多拖拖时间,希望无生在这个时候能快点醒来。 这种法子并不是很聪明,希望能有效果。 无生没有醒,一动不动的躺着,似已被痛苦折磨彻底打败,似已无法站起。 “这好像很伤脑筋。”他的手又伸向另一只眼睛。 小蝶忽然闭上眼睛,“你还是不要将那只眼睛吃掉,留一只要好看点。” 她并不是绝对好看,而是觉得可怕、恐怖。 “我不会吃掉的,吃掉以后,我就看不见路了。” 小蝶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可是他的嘴已在嚼着,他居然真的将一双眼睛吃掉了。 小蝶凝视着微弱的火光,不愿在看他们一眼,“你们......。” 他忽然仰天怪笑,“可是我肚子饿了,所以就忍不住吃掉了。” 他说出话的时候,缓缓伸出手,到处摸索着,仿佛真的看不见了,像个失去光明的瞎子。 边上同伴一语不,将眼珠子抠出来放到他手里,“这个不能再吃了。” 这人点点头,吹了吹,才放到眼眶里。 小蝶看的已要疯了。 这实在不愿看下去了,却不得不看下去。 生存就像是一根鞭子,正用力抽打着她的躯体,她必须要面对这两个野鬼。 虽然很惧怕,虽然很胆怯,这个并不足以令她逃避。 小蝶看了看这两人,“你们好像都没法子把我送到八仙楼。” 这人笑了笑,“不是的,法子还是有的。” “什么法子?”她虽在说着话,眼睛却在盯着无生。 “我们轻功一向很不错,可以飞进去,他们并不需要开门。” 小蝶眨了眨眼,“你们进去又怎么样?也找不到好酒菜给我。” “进去了又怎会找不到好酒菜?” 小蝶慢慢靠向无生,躯体僵硬的已无法弯下腰。 “你们能找到厨子?” “里面又不是没有厨子的。”这人阴恻恻的笑了笑,“大不了将八仙楼翻个底朝天,这种事还是很好办的。” “这是个好法子,但是......。”小蝶咬牙,勉强自己蹲下,她的手轻轻抚摸无生脸颊,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的脸颊没有一丝变化,岩石般没有一丝情感。 “但是你依然叫不醒无生的。”这人笑意不变,“你故意跟我们说话,想等无生醒来,是不是?” 小蝶看了看他们,尽量控制住自己,“你们很惧怕他?” “我们为什么要惧怕他。”这人招了招手,那顶轿子忽然飘了过来。 “那你们为什么怕无生醒来?”小蝶冷笑,冷冷盯着他们,手却在不停摇晃着无生。 他们竟然远远的瞧着,并没有阻止。 小蝶的心已要奔溃,无生若是再不醒,他们就要有动作了。 “你可以用力点。”他笑了笑,笑的有点期待而欢喜。 小蝶不语,她真的用力摇晃无生,无生并没有醒。 “要不要我帮帮你,帮你一起摇?”鸡蛋般大小的眼珠子已盯着无生,“女人的手到底是女人的手,用力绝不会很大的。” 边上的同伴点点头,也笑了笑。 “你们不要过来,我自己会叫醒他。”小蝶看了一眼他们,忽又接着摇晃起无生。 无生终于醒了。 她忽然倒在边上,用力喘息着。 无生努力喘息,努力挣扎,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小蝶忽然躲到他躯体后面,那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实在令自己惧怕极了。 他仿佛没有一丝惧怕之色,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我知道你们。” “你知道我们?” “你是十殿阎罗的鬼差?” “是的。” “你要来带我下地狱?” “是的。” “很好,我很想下地狱。” 小蝶怔住。 这石像居然要下地狱?难道他真的不怕死?不想活了? “你可以带我下地狱了。”无生石像般走向轿子,走进轿子,小蝶彻底恐慌。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你不用去怕,怕也没用,他们依然会找我的。” “还是枪神有见识,佩服,佩服。” 无生不语。 轿子轻轻飘了起来,小蝶紧紧握住披风,“你是不是......。” “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我们绝逃不过他们的追踪。” “可是他们要杀你。” “是的,他们是想杀我,可也不会随随便便出手的。” 小蝶不懂。 轿子在桃林里飞行,越飞越快,漆黑的夜色,小蝶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暗暗的幽香渐渐消失,渐渐远离。 他们要去什么地方?难道真的是十殿阎罗那里?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无生轻抚着小蝶的柔,“非但我不该去怕,你也不该去怕。” 小蝶苦笑。 “他们两人并不会杀我,只想将我带回去。” “你若是不跟他们回去。” “那他们就会跟我拼命,那么不是他们死翘翘,就是我死翘翘。” “那他们带你去做什么?” “算算血债。” “你也欠他们血债?” 轿子飘过几重山脊,又越过一条河流,才放慢飞行度。 无生叹息,“他们也是七口棺木之一,死的是活阎罗。” 小蝶说不出话了。 无生轻抚着她的背脊,“你并不需要怕什么,他们只不过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 “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杀我,而是想做点别的。” “做点什么?” “也许想我加入十殿阎罗,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王。” 小蝶不语。 轿子轻飘飘停下,帘子已打开,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石像般停在那九个人不远处。 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 九个完全不同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像是书生,有的像是大夫,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件兵器,九件不同的兵器。 握剑的人意气风,傲立脸面,握书卷的人满脸笑容,细琢书卷,......。 十口油锅,每口油锅边上靠着一个人,仅有第五口空着。 九个人依山而立,他们前方雁翅般飘忽着两排白大褂,蓬乱的丝飘飘,没有抬头,看不见他们的脸,也看不见他们手足,他们仿佛是人,又仿佛是鬼。 小蝶的手心已沁出冷汗。 “你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这是无生对她说的话,每一次都是这么说的,每一次都化险为夷,她希望这一次也一样。 握剑的人忽然站了出来,冷眼冷盯着无生。 “枪神无生?” “是的。” “你事犯了。” 无生不语。 “杀了阎罗王?” “是的,我杀了阎罗王。” 这人目光里的寒意更浓,“你好像一点也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 “这里已剩下九王,难道不怕找你拼命?” “生死有命,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果然是个不怕死的。”这人轻抚着剑鞘,冷冷的笑了笑,“你既然杀了阎罗王,为什么不逃远远的,你这样岂非很不智?” “我为什么要逃?我杀了阎罗王,也可以杀你们。” 这人轻抚着剑,冷冷的大笑,“好狂妄的枪神,这里是地狱门,十殿阎罗老巢,你自信能杀了我们?” “你为什么不出剑?” 无生眸子盯着、戳着那口剑,盯着、戳着那只握剑的手。 “我可以杀了你的。” 无生不语。 “但是我不会杀你。”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并没有杀阎罗王,你也杀不到阎罗王。” “你肯定?” “我十分的肯定。”他忽然拍了拍手。 一口棺木缓缓抬了过来,无生并没有看一眼,因为他已见过了。 “你见过这尸骨,是不是?” 无生不语。 “所以你不必再看。” “是的。” “也知道他的死因?”握剑的手忽然触及剑柄,却并没有出鞘。 一双眼睛剑锋般冰冷、冷酷、无情,直直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当然知道。” “你说说看。” “通体仅有一处血洞,枪洞。” “那还是枪杀的,江湖中用枪成名的并不多,最有名的却只有你,也只有你最有机会杀了他。” “他脖子边有一处唇印,是不是?” 握剑的手忽然离开剑柄,一双剑锋般的眼睛,忽然缩回,盯着脖子边。 脖子边赫然真的有一处唇印。 “你可以闻一闻,他身上是不是有酒味?” “是的。” 其他八个人不竟动容,忽然走了过来,盯着尸骨,瞧了瞧。 一个手持玉如意,八面玲珑的胖子,笑着凝视无生,“分毫不差,是的。” “他是死在酒色上。” 胖子笑了笑,“一般的女人杀不死他,一般的酒也毒不死他。” “如果是无色无味的酒,会不会杀了他?” 胖子脸颊上笑意忽然凝结,“是魔教的消魂散。” 无生不语。 握剑的人冷冷笑着,“这是魔教想借我们的手,跟你拼命。” 无生不语。 “枪神可知什么原因?” “我不想知道。” 这人冷冷的笑了笑,才看着小蝶,“也许我已知道这件事。” 无生不语。 “你需要帮手,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帮手,你更需要。”他笑着凝视无生的脸颊,笑的很得意。 无生不语。 “阎罗王已死,你很需要占据这个位子,你需要十殿阎罗的力量。” 无生不语。 “我们并不会拒绝你。” 九个人忽然都已盯着无生,不再看尸骨一眼,死去的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活着的人才可以。 他们也需要无生这样的人加入,这样十殿阎罗才会更加强大。 无生面对握剑的人,盯着、戳着那口剑,“你是十殿阎罗第一殿,秦广王。” 秦广王冷笑点头。 “你们都已看出阎罗王不是我杀的。” 秦广王点头,冷冷的瞧了瞧小蝶,又盯着无生,“阎罗王死不足惜,我们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我知道。” “就算是我死了,他们也不会为我掉一滴。” “我知道。” 秦广王笑了笑,“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们一定很想留下我,一定很想坐第五把交椅,阎罗殿。” 秦广王不笑了,“你没有理由拒绝。” 无生不语。 “你很需要我们,我们也很需要你这样的高手。” 无生不语。 秦广王喘息,“你要拒绝?” 无生不语。 这时手持书卷的书生点点头,秦广王不再言语,轻抚剑鞘。 书卷合起,他凝视着无生,“第九殿平等王,久仰枪神大名。” 无生盯着、戳着平等王手里书卷,虽已是在夜色里,依稀可以看到三个字,漆黑的字。 生死簿。 他手里赫然是生死簿。 无生点头,“这是生死簿?” “是的,江湖中稍有名气的人,都在上面。”平等王笑了笑,“枪神也在。” “你能看出我的寿命?” “能。”他说的很快而简洁,“你没来之前,我已看过了。” “我还能活多久?” “也许还有十几天,也许还有很长时间。”平等王笑的有点奇怪。 他的话很含糊,是有选择性的。 无生点头。 他似已明白了平等王的用意,十几天是一个选择,很长时间也是一个选择。 “枪神难道不想活的长久点?” 平等王的袖子轻轻一挥,小蝶已晕眩了过去。 无生不语。 他轻轻的将小蝶抱起,并没有看平等王一眼。 平等王却在凝视着他。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一十九章 黑白无常 平等王凝视着无生,目光里没有一丝寒意。 脸上笑意更浓,“枪神还望勿怪,此举也是情非得已。” 无生不语。 春风变得阴冷而萧索,漆黑的夜色,两排白大褂飘忽着,蓬乱的发丝飘忽着。 这里说成是人间,也许相信的人不会很多,说成是地狱,反对的人一定很少。 小蝶软软躺在他的怀里,软的仿佛是春天里的花朵,不但美丽、诱人,也芬芳、馥郁。 现在美丽尽收怀里,芬芳已在飘动,无生仿佛没有一丝感觉到。 平等王笑了笑,他凝视着无生,无生却在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平等王深居十殿,对此人却略知一二。” “你知道她?” 平等王轻轻摸着生死簿,一双眼睛却在细琢着小蝶的躯体,“枪神别忘了,小王可是平等王,令江湖闻而生畏的十殿阎罗之一。” “你说说看。” “魔教每一代主人掌教之前都会有个劫数,一定要将自己的修行与记忆统统遗弃,然后到凡间受劫,没有一个人能例外,每一代教主都是。” 无生不语。 “她当然也是,也不例外。” 无生点头。 “她现在不会想起以前的记忆,可是想起后就会。” “想起后会怎么样?” 平等王笑意不变,话语声中略带些许伤感,“枪神可知上一代教主是谁?” 无生不语。 “上一代教主是她的老子,冷夜魔君。” “你对他好像很熟悉?” 平等王看了看生死簿,又看了看无生,“小王想不熟悉也不行,掌中这生死簿里有冷夜魔君的名字。” 无生忽然转过身,盯着、戳着那本生死簿,盯着、戳着满带笑意的脸颊,“你到底想说点什么?” “小王只想对枪神说一件真实的事。” “什么事?” “一件残忍、恶毒的事。” “你说说看。” 平等王笑了笑,“冷夜魔君也是教主,所以他也经历过魔教的劫数。” 无生不语。 “他那年也找了一位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 “什么神?” “画神,御清风。” 无生不语。 他没有想到平等王会知道这种事,更没有想到江湖画神御清风陪冷夜魔君经历劫数。 “枪神可知一代画神御清风的下场是什么?” “什么下场?” 平等王笑得有些凄凉而哀伤,“落个功力尽散,香消玉损。” “他死了?” “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这样活着,也许还不如死掉。” 无生不语。 “你一定见过一个御清风。” 无生点头。 “那个也许是御清风的弟弟,御清云。” “他是御清云?” “多年前御清云在海外孤山,寻得一支天外仙笔,送于御清风。” 无生不语。 平等王目光里又掠出一抹讥讽、轻蔑之色,“御清风喜欢的很,看作是宝贝,每天都对着那支笔。” “然后现出一个男人?” “是的。” “这个男人就是冷夜魔君?” 平等王微笑点头。 “冷夜魔君就变成是他的书童,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当然,非但无一不精,简直当世罕见。”平等王眨了眨眼,笑着凝视小蝶,“然后就远离家人,远离朋友,远离江湖。” “他一定有很多的麻烦?” “是的,御清风的麻烦不是一点点,简直到处都是麻烦,简直要将他麻烦死了。” “可他并没有死。” “是的,多年前的画神,与枪神一样,也来过这里一次,当时十殿阎罗第一殿秦广王死了。” “当时你也想留住他?” 平等王叹息,“是的,可惜九殿之王没有如愿。” 无生不语。 平等王笑着面对无生,“小王只想对枪神说一件事。” “你说。” “多年前的画神,就是当下枪神的影子。”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小蝶,柔软的躯体,柔软的长发。 平等王笑的有点酸楚,“难道枪神一点也不担心吗?” “我担心什么?” “多年前的笔中才子,也是失去记忆的,可是恢复了记忆之后,就变得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变得六亲不认,乱杀无辜,冷血无情,杀人如麻,。”平等王冷冷的笑了笑。 “他杀得了御清风?” “十个御清风也不是他的对手,御清风根本靠不了他的边。” 无生不语。 “他的功夫,才是江湖第一。”平等王目光里流露出敬仰、惧怕之色,“冷夜魔君掌教的第一件事,枪神可知道?” 无生不知道,所以他不语。 “冷夜魔君第一件事就是血祭,用江湖最具盛名的三十六个门派中好手的血来血祭。” 无生不语。 “这样的人,是不是值得替他渡劫?” 无生不语。 平等王冷冷的盯着小蝶,冷冷的说着,“这种人并不应该活着,枪神也不应该保护她。” 无生不语。 “枪神现在抽身还来得极,因为她还没有变成魔教教主,如果她变成是魔教教主。” “会怎么样?” “一定会冷血无情,也许比上一代冷夜魔君还要无情,还要毒辣。” 无生不语。 他依然柔柔抱着小蝶,小蝶的躯体已轻轻抽动,脸颊上汗水已沁出,她的梦并不是很好,也许比别人想象中还要恶劣。 平等王轻轻摸了摸书卷,笑了又笑,笑意里显得说不出的酸楚、哀伤。 他酸楚,他哀伤,也许并不是为了无生,也不是为了江湖不久后的多灾多难,更不是为了阎罗王,也许是为了十殿阎罗第五殿的位子,如果枪神加入他们,填补了这一空缺,那么十殿阎罗一定会如日中天,在江湖中的地位一定会更加稳固。 可是他也知道一点,既然魔教选择了枪神无生一起度过劫数,就一定有很好的理由,一定会成功与小蝶度过劫数。 他也知道,这一次与上一次也是一样,不会有一丝希望,既不能令无生留下,也不能令小蝶留下。 无生已转过身,凝视着漆黑的夜色,漆黑的前方。 “你想一直保护她?”平等王眼眸的酸楚、哀伤之色更浓。 “是的。”这句话说的很直接,很简单。 这时一个面容阴冷、脸颊暗红的女人走了过来,点点头。 平等王也点点头。 手里竟握住一把小刀,冰冷的刀锋,稳定的手。 眼睛没有一丝寒意,她伸出手,去触摸无生的肩膀。 那只手本来是握住小刀的,可是小刀已不见,那只手已变得说不出的温柔而纤弱。 “第十殿转轮王,见过枪神。” 无生咬牙,忽然转过身,面对转轮王,“你要替我疗伤?” 转轮王笑了笑,那只手并没有缩回,却已离开无生的背脊,“有何不可?” “我不需要。” “你也知道人情债最难还?” 无生不语。 人情债不但难还,也令自己伤脑筋,他不愿伤脑筋,更不愿还别人的人情债。 转轮王叹息,“这也是小王的一点心意,枪神又何必拒小王于千里之外?” “我的伤并不重,也不想去欠别人的。” 转轮王的手轻轻靠向无生,无生石像般后退着,石像般退向漆黑的夜色,令人寂寞、空虚、孤苦的夜色。 无论什么样的浪子,活在这样的夜色里,都难以入眠,难以欢快,这种夜色也许本就是上帝用来折磨他们的,折磨他们空虚、寂寞的心灵,折磨他们虚脱、无力的躯体。 浪子已无情,也无泪,已在缓缓后退着。 “枪神为什么要躲着小王?” 夜色已更浓,油锅已远离,光明已不见,只有漆黑,令人心灵发苦、痛苦的漆黑。 转轮王笑了笑。 笑声中,她的喘息已变得香甜而轻颤,这是女人的一种武器。 这种武器很容易令寂寞、孤独中的浪子得到满足,得到刺激,享受快意。 可是这种武器在此时仿佛已不灵,已失去了价值,对很多浪子而言,这也许是一件奇珍异宝,一件快活的奇珍异宝。 这是一种享受,寂寞的浪子是不该拒绝这种诱惑,也无力拒绝,可是无生偏偏已拒绝。 他是浪子,他仿佛也很寂寞,仿佛也很需要那种享受,可是他并没有接受那种享受。 无生已喘息,剧烈的喘息。 转轮王笑意不变,“你一定很寂寞,一定很需要我这样的女人,我。” 她已不忍说出口,也无需再说,因为这种话说出来,并不是很美,做出来就变得很美。 无生咬牙,石像般后退着。 他额角汗水已沁出,躯体却依稀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 “我知道你的,你一定很需要我这样的女人,我并不会令你失望,我一定会给你带来快乐、喜悦,你一定要好好尝试一下,” “你撞鬼了。”无生喘息,却并没有停下,石像般后退着。 “小王听过枪神很多故事,深深被枪神那种魅力吸引,小王实在。” “你被鬼压了。” 转轮王的手轻盈而欢快,像是多情少女的腰肢,轻轻颤着,这不仅仅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犯罪,令很多江湖种漂泊的浪子去犯罪。 “小王只不过想给你带来快乐,枪神不必担忧,小王并不会伤害你。” “鬼被你压了。” 这时小蝶忽然笑了笑,她忽然挡住无生跟前,“你真很不要脸。” 手忽然轻颤,脸上的笑意已凝结,“你居然醒了?” 小蝶轻轻在无生脸颊上亲了一口,又转过头,冷眼瞟着转轮王,眸子里已现出讥讽、轻蔑,“这是老娘的,不是别人的。” 这句话说出,她自己都觉得脸蛋又红又热。 转轮王大笑,她仿佛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仙子会喜欢他?” 小蝶眨了眨眼,勉强挤出笑意,“有何不可?难不成我不能喜欢男人?” 转轮王笑声渐渐变小,却变得更冷,又冷又讥诮。 “你自己是什么人?” 小蝶不懂,她看了看无生,希望无生能说句话。 无生并没有说话,却在叹息。 “我是什么人?难不成我是大坏蛋?” 转轮王冷冷瞧着小蝶,冷冷的说着,“你若是大坏蛋,也许会好点。” 小蝶不懂。 她从未做出大坏蛋的作风,更没做出大坏蛋的事来。 “你要比十万个最坏的坏蛋加起来,都要坏。”转轮王笑意不变,“又坏又毒又狠,仙子现在是不是想不通?” 小蝶脸上的笑意忽然凝结成冰,又冷又寒。 她不明白,所以她又看了看无生,希望无生能说出里面的缘由。 转轮王冷冷的笑着,“你以后就会明白,现在你还不会知道自己。” 她忽然转过身,走了回去。 小蝶凝视着无生,静静的凝视着石像般坚硬、冷静而稳定的脸颊上,却并未找到一丝答案。 她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可也知道无生绝不会告诉她的。 石像绝不会说一句话的,特别是这种可怕、恐怖的话。 小蝶握住无生的手,却是垂下头的,她似已被心中积压的痛苦、悲伤所击垮,“你一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无生点头。 “可你一定不会说出来的。” 无生点头。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坏的没法再坏,毒的没法再毒,狠的没法再狠。” 无生不语。 他柔柔将小蝶拥在怀里,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 无边无际的漆黑,漫漫无边的寂寞。 流水悄悄的流到桥下,又悄悄流走。 小蝶挣脱出无生的胸膛,忽然扑向冰冷的河水里。 多情的女人,在遇到无法面对的挫折时,也许都会选择一种方式去折磨自己,折磨的越痛,越能令她得到舒坦。 她只觉得躯体在冰冷的河水里漂浮,渐渐已与河水融为一体,就在她感觉不到什么是自己,什么是河水的时候,什么都变得模糊不清,什么都很朦胧而无力。 也许只有流水,只有它还在不停的撞击着躯体,撞击着她的灵魂。 那时她已感觉到自己是在笑的。 无生叹息。 石像般躯体轻烟般飘起,沿着河水飘动,最后伸出一抓,小蝶已到了他怀里。 神案上摆着鲜果数盘,香炉一顶,香已燃尽,神祇一动不动的俯视着大地,显得冰冷、无情而冷酷,并不能说出一句话,也不能替小蝶解决心里的烦恼。 多情女人的烦恼很要命,越是多情的女人,越是要命。 无生已见到了她要命的一面,几乎要了她自己的命。 夜色漆黑,庙宇里不但漆黑,也极为阴森、诡异。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将油灯点起。 庙宇里已有了光,她的眼睛里就发出了光,“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们拉过勾勾,你难道忘了?” 小蝶苦笑。 她当然没有忘记,就在自己惧怕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她忽然找无生拉勾勾,那次无生并没有伸出小指去拉勾勾,而是拇指。 “你真是个石像。”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向外面,小蝶忽然跃起,紧紧拉住披风,“你要到哪去?” “我只是去找点枯枝,你不必跟着出来。” 小蝶不语,也没有呆在庙宇里,紧紧的跟着无生,一刻也不愿分离。 “你为什么不呆在里面?” 小蝶笑而不语。 “你不怕外面有野兽?” 小蝶痴痴的笑着,“我怕。” “那你为什么跟着出来?” “我怕野兽把你叼走了,很不放心,所以才跟着你。” 无生不语。 林木森森,冷风掠过,没有一丝冷意。 小蝶笑意更浓,浓而甜美,一种女人得到幸福满足的那种甜美。 可是她笑意很快凝结成冰。 庙宇的外面生出了火,边上一张宽大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虽然并不丰盛,却也足够周到。 “还请阎罗王笑纳。” 桌畔赫然飘忽着两个只有在说书先生那里才能听到的鬼差。 一个漆黑如墨,一个雪白如纸。 他们手里俱都握住一柄哭丧棒,一白一黑,面无表情,直愣愣盯着无生,一双眼睛里布满了敬畏之色。 这两个赫然是黑白无常。 冷风掠过,手里的链条叮叮作响。 小蝶忍不住激灵灵抖了抖,“他们是。” 她明明已知道,却还是想听无生亲口所说。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在黑白无常不远处,盯着、戳着他们,“你们认错了。” 白无常阴恻恻笑了笑,“没有错,枪神就是阎罗王。” 黑无常冷冷的接着说,“错不了,阎罗王就是枪神。” 无生不语,也不再看他们一眼。 他石像般走进庙宇,小蝶的胆子快要被惊吓的跳出嗓门。 “你什么时候变成阎罗王了?” 她虽然很惧怕,却也很好奇,好奇的人都会忍不住问一问,她也不例外。 无生不语。 “我们去过十殿阎罗,你是不是已接受了这把交椅?” 无生不语。 他慢慢的将捡回来枯枝,放在地上,又慢慢的引燃,火光柔柔扭动。 他石像般挺立在边上。 黑白无常并没有离去,看了看那桌酒菜,那桌酒菜忽然飘起,飘进庙宇,飘到无生边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章 护教法王 黑白无常肃立在漆黑的夜色里,一动不动的站着。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门边,也石像般一动不动。 “我是你们的阎罗王。” 白无常阴恻恻的笑了笑,“你是阎罗王。” 黑无常哭丧着脸,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阎罗王是你。” “我并没有接下第五把交椅。” 白无常阴恻恻的笑意不变,“是的,但你已是阎罗王了。” 他看了看黑无常。 这时黑无常才没有跟着说话。 无生不语。 “黑白无常是阎罗王的随从,听候随时差遣,无一不从。” “很好。” 黑白无常不语。 “你们听从我的差遣?” 黑白无常点头。 “那你们回去,转告九殿阎罗,枪神谢绝了。” 黑白无常不语,也不动。 “你们可以走了。” 白无常阴恻恻的大笑,“你这是开玩笑,小的这命只有一条。” 无生不语。 “小的若是回去,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无生不语。 “小的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你知道?” “枪神是神,阎罗王是王,显然掉价了,是不是?” 小蝶又惊又怕又苦笑。 无生不语。 黑无常摇摇头,“不是。” 白无常阴恻恻笑了笑,“那是什么?” “枪神无生并不想接受这把交椅。” “为什么不想接受?” “因为枪神知道自己有很多麻烦,所以不愿带给十殿阎罗。” 白无常不语,笑着凝视无生。 黑无常也不再说话,也盯着无生。 小蝶已要疯了。 这两个无常,一个阴恻恻的笑,一个冷冷的哭丧着脸。 一个显得阴险狡诈,一个显得冷漠无情。 他们已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瞧着无生,盯着无生,仿佛是忠实的猎犬在凝视着主人。 “你们也知道我的麻烦很多?” 白无常点头,笑了笑,“是的,所以我们就要跟着。” “你们不怕死?” 白无常叹息,笑意变得痛苦不堪,“上一个阎罗王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偷偷出去找酒色,却被魔教杀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跟着我?” 黑白无常点头。 “可是。” 白无常笑着将他的话打断,“可是你身为十殿阎罗之一的第五殿之王,阎罗王,就不能有一丝危险。” “可是。” 白无常笑意不变,“可是魔教很可能会向你出手,你的生命实在很危险,我们不能离开你。” 无生不语。 他已明白这两个无常跟定自己,绝不会离开的,自己也很难摆脱他们。 小蝶看了看白无常,“你真的是白无常?” 白无常摇了摇手里雪白的哭丧棒,铃铛叮叮作响。 紧紧咬牙,阴恻恻的笑着凝视小蝶。 小蝶躯体不由的又抖了抖。 她并没有看一眼黑无常,黑无常却在盯着她,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小蝶。 被这双眼睛盯着,绝不会舒服。 他并没有说一句话,小蝶仿佛已从他眼眸里看出了很多言语。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漆黑的夜色,夜色里现出剑光。 他见过这种剑光,在长安街见过,一路上也见过很多次。 这正是小路的剑。 黑白无常已飘了出去,剑光已消失,人影已不见。 白无常笑了笑,面对无生,“看来这里想要你命的并不少。” 无生点头。 小蝶轻轻拍了拍白无常的肩膀,“你为什么不将那人抓住?” 白无常阴恻恻看了小蝶一眼,并没有说话。 黑无常却在冷冷盯着夜色,“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白无常笑了笑,“什么人?” “是小路。”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盯着黑无常,“你认识这人?” “非但认识,而且很熟。”黑无常冷冷的说着,“他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我们已交过很多次手。” 小蝶吃惊。 这人居然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他为什么多次与无生交往?为什么说出很多危险之处? 小蝶想不通。 他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黑白无常。 黑无常点点头。 白无常也点点头,手里的哭丧棒轻轻摇晃,铃声骤响不绝。 小蝶只觉得一股倦意从背脊飘起,然后整个人都使不上一丝力气,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无生叹息。 他柔柔将小蝶抱起,凝视着黑无常,“现在你可以说了。” 黑无常点头,“情非得已,还请阎罗王勿怪。” 无生点头。 “小路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 无生点头。 “魔教四大护教法王有四个,小马,小路,御清云,飞毛腿。” “飞毛腿?” “是的,他也是。” “你们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 黑无常摸了摸漆黑的哭丧棒,点点头,“也许比你想象中要多点。” “你说说看。” 黑无常笑了。 他笑的样子也跟哭差不多,说不出的冰冷、阴森而恐怖。 白无常笑着点点头。 黑无常才面对无生,“小蝶就是这一代的教主,绝对比上一代冷夜魔君更毒、更狠、更辣。” 无生盯着小蝶。 空空洞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他仿佛早已知道这样的人,这样十恶不赦的江湖祸害,百年难得一遇的灾星。 黑无常叹息,“现在她并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才显得很善良。” “你们怕我会落个御清风的下场?” 黑无常点点头。 无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会有事的,御清风是御清风,无生是无生,我们不一样。” 黑无常叹息。 他很想说冷夜魔君是冷夜魔君,小蝶是小蝶,他们也不一样。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也不忍说出口。 他与无生只是初次见面,却已深深了解这种人,这种人决定的事,绝不会有一丝改变,就算是玉石俱焚,也不会改变。 “我很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白无常笑了笑,“什么人?” “小公子。” 白无常脸色变了变,“这人已到了东海,就在桃林。” “在做什么?” “在对着一口棺木。” “现在能不能找到这人?” “能。” 无生的眸子已落到外面。 黑无常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又看了看无生,“你不想吃一点点再走?” 无生摇头。 他石像般走向漆黑的夜色。 轻烟般掠起,掠向桃林,桃花暗香飘飘,小蝶体香悠悠。 熟睡中美人生出的香味,岂是桃花之香所能比的。 黑白无常的飞行速度已够快,可是他们也只能勉强跟上无生,受了重伤的无生。 夜色暗淡,苍穹现出曙色。 一夜的吹风,无数桃花仿佛比昨日更加新鲜而娇艳,更加可爱而迷人。 无生进过桃林的时候,特地摘了一朵,斜插在小蝶柔软的发丝上。 黑白无常指了指八仙楼,并没有进去。 白无常阴恻恻笑了笑,“枪神进去便可见到那口棺木,我们不能在白天出现。”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面对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轻轻吹了吹小蝶的脸颊。 小蝶伸了伸懒腰,吐出口气,脸上已现出了笑意。 每天睁开眼就可以见到心爱的人,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她的笑意不但幸福,也极为欢快。 晨色依稀带着夜色里那种冷意,小蝶轻轻贴着无生,“我最近好像很懒,很容易睡着。” 无生点头。 “你这样抱着我,觉不觉得辛苦?” 无生摇头。 小蝶又笑了,“你真的不累?” 无生不语。 他面对着东方曙色,忽然掠起,掠向桃花林最好的地方,平安客栈。 石像般挺立在最高的地方,面对着东方。 “我可以下来吗?” “可以。” 小蝶凝视着东方渐渐现出的红晕,激动的不由笑出声来,“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无生叹息。 新鲜阳光柔柔的飘起,大地夜色已彻底驱除,寂寞已逝。 一只公鸡仰面啼鸣,鸡圈里几只小母鸡扑腾了几下,跳了出来,在山坡上寻找食物。 小蝶笑着指了指那几只结伴而行的鸡。 “你看见没?” “我看见了。” “我也好想变成其中一只,跟着满山跑。” “你现在也可以做。” 小蝶不语。 她忽然回过头,凝视着无生。 她发现无生忽然有了种变化,却说不出哪里在变,空空洞洞的眼眸没有一丝情感,新鲜的阳光既没有给他带来快乐,也没有带来喜悦。 “你并不需要变成满山坡到处跑的小母鸡。” 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你今天好像很特别。” 无生叹息。 小蝶柔柔贴着无生躯体,柔柔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在拉勾勾。” “为什么要拉勾勾?” “等到这次江湖上的恩怨了解之后,我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无生不语。 小蝶轻轻戳着无生的胸膛,“我们可以盖个小木屋,打鱼、放羊、种地、养猪。” 她说着说着神情里喜悦、欢乐之色更加剧烈。 无生叹息。 街道上渐渐已有了人影,店面已渐渐已开了门。 八仙楼并没有开门。 这里的生意很不错,不少莫名而来的人已在外面等着,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已等的直喘气。 其中一个指着大门厉声大喝,“这里老板坐化了?” 另一个大汉忽然从腰上摸出一柄板斧,冷冷的嘶叫着,“你们再不开门,老子要杀进去了。” 没有人开门。 板斧忽然挥动,劈向八仙楼的招牌上。 陈旧、古朴、悠久的金子招牌骤然被劈得粉碎,招牌落下,边上十几个人已离去。 他们知道这下要出乱子了,八仙楼屹立东海几十年之久,并不是偶然,没有一定的力量,好像也说不过去。 有的人已悄悄在对面茶楼做了下来,等着看一场好戏。 板斧再次飞起,大门忽然被劈得稀巴烂。 这人气汹汹的走了进去,后面还跟着几名大汉,身形彪悍、满面怒容,动作都很矫健而迅疾,在江湖中走动几天的人,都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好手,无论是杀人,还是打人,都是一把好手。 在这里走过一天的人,都会听到桃林七恶的名号,他们不但极为凶狠,也极为喜爱折磨人,特别是折磨人这招数,他们已是冠绝群雄,实在很难有人比他们更出色,就像是里面的厨子,也是极为罕见而驰名的。 他们折磨人,并是一般的出色,被他折磨过的人,据说已不像是人。 男人被他们折磨过,也许就会说自己是女人,还会说自己生了十七八个小孩。 八仙楼外面站着几个镖师,其他的人都已远远离开。 镖师们刀头舔血的日子已见得很多,所以并没有觉得惧怕。 对面茶楼的生意变得很好,一下子挤满了人,有的人摸着茶壶走在门口,盯着这八仙楼。 每个人都看着他们气汹汹的走进去,每个人都相信里面的老板要倒霉了,一定要被折磨了。 被他们折磨过后,肥胖、矮小、爱笑的胖老板,说不定说自己是鬼,到处飘动的野鬼。 每个人都在替这家老板捏把汗,希望他还能说句正常的话,是个正常的人。 半炷香的时间已过,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七八条大汉进去好像已消气了。 这时一个肥胖、矮小的胖子施施然走了出来,满头汗水如雨,迎面看了看几名镖师,温和的说着,“实在对不住了,今天被包下了。” 一个镖师忽然握住刀柄,冷冷盯着老板,“被斧头包下了?” 他说的斧头,便是刚刚进去的桃林七恶,恶名远扬,恶的不能再恶的那种。 老板当然知道,他擦了擦汗,陪笑着,“不是。” 这个镖师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老板,“那是什么人包下的?” 老板笑了笑。 他一笑起来,脸上的五官就找不到了,可是别人看见,却生不出一丝厌恶之色。 他垂下头,在考虑着怎么说。 这个镖师已失去了耐心,厉声大喝,“快说,否则老子拆了。” 老板已要哭出来了,盯着地上的牌匾,“包下八仙楼的是。” “是什么?”这镖师忽然用刀鞘抽打着老板的屁股。 老板忍住痛苦,嘶声叫着,“不是。” 镖师一脚踢向老板,冷冷的笑了笑,“真特娘的窝囊。” 老板重重撞在坚硬、厚实的墙壁上,软软滑下,嘴里不停的嘶叫着,“你们不要进去,里面里面。” 镖师不再看他一眼,紧紧握住刀柄,大步昂首走了进去。 他努力挣扎着站起,瞧着一个个镖师进去,眸子里现出惋惜之色,“里面去不得,里面去不得。” 几个镖师走进去忽然怔住。 最前面是个额骨高耸、面容冷峻中年人,一张嘴巴裂开的很大,干净整洁的下巴,少了半边,耳朵也少了一只,这人忽然停下,“大家小心。” 多年的刀头舔血日子,已令他变得极端小心,对危险的感觉,简直比恶狗对骨头还要灵敏。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在发凉、发苦,因为后面没有人回话,一个也没有。 他已感觉背脊已被冷汗湿透,屋子里阴森而诡异,温柔而可爱的阳光照进来,没有一丝活力,每一道光线都变得说不出的昏暗而不祥。 所有的人都已不见了。 屋子里一张桌椅也没有,仅有一口棺木。 他缓缓转过身,后面的人赫然已不见,几把一起生死与共的快刀竟已不见。 他冷冷的瞧着棺木,脸颊上冷汗不知何时已沁出。 “到底是什么人?” 棺木里已传出冷笑,这种笑声很容易令人骨头松软,意志崩溃,躯体虚脱,思想绝望。 只有笑声,没有说话。 这已足够,已足够将活人的胆子吓破,吓坏,甚至可以将大活人活活吓死。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出来?” 他说着话的时候,那只手已握紧刀柄,紧紧握住,刀却在鞘中剧烈抖动。 刀已不稳,握刀的手更不稳。 这把刀纵使出鞘,也无法杀人,因为这把刀已没有信心,更没有勇气。 出鞘的刀如果没有这两样,一定会等着被杀,而不是去杀人。 “你居然要我出来?”阴森森的话语声中,竟带着神秘而奇异的讥讽、嘲笑、轻蔑之意。 刀鞘里的刀抖动更加剧烈,握刀的手背青筋已扭曲、松软,一双眼睛已到处搜索着。 他并不是的笨蛋,就算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也没有忘记将身边的一切估算一下,他估算的极为认真,也极为仔细,每一次杀人与被杀,他都经过这种估算,没有这种估算,他的小命也许已死了一百次了。 高手相争,已不单单在招式上争胜负,身边环境的影响,也事关重要。 江湖刀头舔血的人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他们这类人,是很难明白里面的酸楚与哀伤。 棺木没有动,四处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空空荡荡的酒楼,居然被一口棺木占有,他特地踩了踩地面,地面上没有机关,墙壁上也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 额角冷汗更重,他的心神已更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一章 要命郎中 空空荡荡的酒楼,居然被一口棺木占有,他特地踩了踩地面,地面上没有机关,墙壁上也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 刀未出鞘,边上并没有人。 “你的刀是玩具?为什么不拔出来给我瞧瞧?” 这声音居然又是从棺木里发出的,讥讽、嘲弄、轻蔑之色更浓。 “你不出来,我为什么要拔刀?”段三爷努力控制住自己。 躯体每一根神经仿佛都已不稳,都已错乱,他已明白自己的手已无法杀人,更无法杀看不见的人。 “你为什么不过来?” 段三爷看了看棺木,脚下一步也没有迈出。 “你是不是在找同伴?” 段三爷努力挤出笑意,冷笑,“是的。” 脸上的笑容有时也可以掩饰自己,特别是在恐惧的时候,很容易令对手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做的仿佛很不成功。 “你为什么要笑?” 段三爷冷笑不变,喘息仿佛已加重。 “你笑的时候,为什么不能笑的好看一点,为什么像是牙疼?” 段三爷笑意抽动、扭曲,手里的刀柄不停打晃着,“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你眼睛有没有毛病?” 段三爷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棺木,眨了眨眼。 他的眼睛显然没毛病,至少现在还没毛病。 “我眼睛为什么要有毛病?” “你眼睛没有毛病,为什么不去看看?” 段三爷到处又到处看了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看了个遍,依然没有人。 “我看不到,这里本就没有人。” 他说的是事实,这里既没有桌椅,也没有人,只有一口棺木。 “看来你病的很重很重,实在可怜极了。” 段三爷不语。 他的眼睛努力到处搜索着,一只老鼠忽然从洞里窜出,贴着地面,到处瞧了瞧,叽叽直叫。 段三爷吓了一跳。 他发现自己实在不行,现在居然被一只老鼠惊吓住。 “有病的人,一定要找大夫,否则你的病会更重,重的没法治就不妙了。” 段三爷已觉得晕眩,“有种出来,我们单挑。” 他说的豪情壮志,舌头一点也没有打结。 “你不找同伴了?” “我只想找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大夫,只会治病的大夫。” “我没病,我同伴也没病。”段三爷盯着那只到处寻觅食物的老鼠,死死的盯着。 这里只有那只老鼠最可疑,所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老鼠。 “你有病,而且病的很重。” “我没病。”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在他躯体上,竟带着说不出的阴冷而诡异,说不出的不祥、邪恶。 他激灵灵抖了抖。 “你身体真的没病?” 段三爷已有点急了,额角的冷汗渐渐干透,衣衫紧紧贴着背脊,他觉得躯体上每一根骨头都在阴冷而刺痛。 “我为什么要有病?”他居然语无伦次,仿佛已不知道如何说话。 “看来你真的病入膏肓,我一定要帮你治病。” “你怎么治?” “就像治你同伴一样,好好治一治。” “他们。” “他们当然已被我治好了,就差你了。” “那你过来,我等着你治病。”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只老鼠。 “好,看来你想通了,已承认自己有病了。” 段三爷不语。 这时那只老鼠忽然被一根细细的线捆住,老鼠骤然升起,然后一动不动的垂着。 段三爷只看一眼,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刀已离手,他的手彻底握不住刀柄。 他的同伴,桃林七恶,还有几个伙计,竟都已垂落着,被一根细细的线捆着。 没有声音,没有一丝动作,他们竟都已死去,像那只老鼠一样。 段三爷的脸忽然扭曲、变形,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你是什么人?” “我是大夫。”一个人轻轻的飘了下来,凝视着段三爷,手里握住一根细细的线。 “我们并没有什么仇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夫笑了笑,他笑声说不出的阴邪而狞恶,一双眼睛里却流露出说不出的同情、怜惜之色。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我们并没有一丝仇恨。” “可我并没有病,他们也没有病,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段三爷的脸颊上已飘起了三分愤怒、七分惧怕。 “你们都有病,病人是我们大夫的上帝。”大夫笑了笑,“替病人治病,是吾辈大夫应尽的责任,当然也是。” 他说着说着竟无法再说,竟已被他的笑意淹没。 “可我没病,也不需要找大夫。”段三爷一口咬定自己没病。 “你居然说自己没病?”大夫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冷冷的盯着段三爷。 段三爷不再说话,也不敢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为什么没有病?” 这句话问的很奇怪,段三爷看了看上面悬挂的人,晨风吹进来,他们就轻轻摇晃着。 段三爷不语。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说了,更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夫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瞧了瞧他的眼睛,冷冷的说着,“他们都说自己有病,只有你说自己没病,看来你病的比他们严重。” “他们没说有病。”段三爷努力移动着躯体,向后移动着。 “可他们也没说自己没病,没说就是承认自己有病。”大夫冷冷的笑了笑,“有病就要治。” 段三爷后退的更急,头摇得更加剧烈。 大夫已喘息,“不治也得治,你想逃避。” 段三爷不语。 他渐渐已明白这人是个疯子,杀人的疯子。 就在他退到门口的时候,门砰得一声,忽然关上。 温柔、新鲜的阳光从窗户吹进来,没有一丝热力,变得昏暗而不祥。 屋子里沉闷而阴寒。 段三爷努力退到那道光线下,努力吸了口气,骤然掠起,扑向外面。 窗户砰得一声,忽然关上,他忽然落到地上,不停喘息。 “看来你病的非但很重,已无药可治了,所以。” 门窗已关上,屋子里变得更加昏暗而阴森。 段三爷忽然伏倒在地上,痛叫起来,“大侠,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可怜可怜一下我,放我一条生路,我回去一定将你供在家里,早晚一香,。” 大夫笑了笑,他的笑意又变得说不出的同情、怜惜,“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好了。” 这句话无疑是一副良药,至少可以令他不那么惧怕。 段三爷眨了眨眼,脸上惧怕之色明显已消退了很多,“你不杀我?” 大夫笑了笑,笑声竟已流露出无法叙说的安慰与鼓舞,“我不会杀你,只是想看看病。” 段三爷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江湖中一天不治病就会发疯的大夫,每个人在他眼里,有病也是有病,没病也是有病。 天下间所有的人在他眼里,都是有病的,所以他一刻也不会闲下来。 他活着,就是为了替别人治病,无论是否有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治病。 “你是鬼郎中?” 鬼郎中笑了笑“看来你还真的有点见识,居然认出我了。” 段三爷勉强挤出笑意,“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鬼郎中眨了眨眼,“幸会,幸会。” 段三爷努力伸出双手,喘息着抱拳,“失敬,失敬。” 鬼郎中仔细的看了看段三爷的嘴巴,“见笑,见笑。” 段三爷也跟着他说下去,“谦虚,谦虚。” “既然你已知道我的名号,那我们也不用磨牙了。” 段三爷凝视着鬼郎中的手,“可我真的没病。” 鬼郎中的手轻轻抬起,摸了摸段三爷的耳垂,“可我想治病,你就不要推辞了。” 段三爷咬牙,盯着鬼郎中,心里恨的要命,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 “先让我看看你的嘴巴。”鬼郎中的目光已落到段三爷嘴里。 段三爷的嘴巴好像咬住一只鸡爪,死也不愿张开。 鬼郎中叹息,目光从段三爷的嘴巴滑到喉结,又从喉结滑到胸膛,最后从胸膛滑到裤裆。 段三爷忽然张开嘴。 他实在不愿这个疯子盯着那里,被这么样盯着,实在不是滋味。 “你果然想通了。”鬼郎中笑了笑。 段三爷点头。 他好像真的想通了,彻底想明白了。 “你也承认自己有病了?” 段三爷点头。 他想不承认也不行,因为自己有没有病,并不是自己说的算,而是别人说的算。 这时他忽然听到鬼郎中大笑,笑得很不正常,就像是忽然着了魔似的。 他手里捧着十几粒看似雪白的东西,却偏偏带着血红色。 鬼郎中显得很高兴,“实在有趣极了,真的好过瘾。” 段三爷点头,替他高兴。 他嘴里渐渐生出刺痛,深入骨髓的那种痛苦,他只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 慢慢的伸出手,摸了摸嘴巴。 然后他忽然疯叫着扑向鬼郎中,饿虎般扑了过去,仿佛要将鬼郎中活活咬死。 饿虎是有牙齿的,而他却没有,一粒也没有。 鬼郎中笑着往后退着,十几粒牙齿忽然已落到地上,他手里赫然多出十截手指,血淋淋的手指。 段三爷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赫然已没有了一截手指。 他咬牙痛叫、痛嘶、哭泣着仰面倒下,鲜血犹在飘落,躯体抖动更加剧烈。 鬼郎中捧着十截手指,笑眯眯的凝视着段三爷,笑得极为欢快而喜悦,得意而又快活,“你是不是想要这手指?” 段三爷大叫着“要。” 自己的手指当然要,他冷冷的盯着那十截手指,咬牙,已已分不清脸颊上流的是冷汗还是泪水,也许是口水。 鬼郎中大笑着将十截手指丢给段三爷,他的手却并没有垂下。 段三爷瞧了瞧十截手指,冷冷盯着鬼郎中,眸子里却变得恨意更浓。 鬼郎中手里赫然捧着两只脚,血淋淋的脚。 他笑眯眯的凝视段三爷,“你是不是想要这两只脚?” 段三爷冷冷的大笑着,“我不要了。” 鬼郎中的笑声忽然大笑,笑声淫狠、邪恶而疯狂。 “你真的不要了?” “我真的不要了。” 鬼郎中忽然将两只脚丢掉,笑的更加欢快而得意。 段三爷只觉得下体传来剧痛,格格两声,他不忍在看,因为他已看到鬼郎中的手。 他的手竟又捧着两条腿,两条血淋淋的腿。 段三爷咬牙,冷冷嘶叫着,“我说过不要的。” “没错。”鬼郎中笑了笑,又点点头,“你说过不要的,所以我就要了。” 他眨了眨眼,又接着说,“我全要了。” 段三爷仰天大笑,“你这个疯子,神经病,野鬼,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 鬼郎中叹息,“再大点声音,用力点,用力点。” 段三爷果然很用力,几近将躯体上所有的力气都已用尽,玩命的嘶叫着。 鬼郎中用力抽打他的屁股,催命似的催他,“再用力点,在用力点。” 段三爷不停的咒骂着,几近将知道的所有骂人功夫都施展了出来。 。 里面还在继续,外面的人已疯了,特别是老板,他斜倚在墙角,凝视着一个镖师。 这个镖师并没有进去,手里紧紧握住刀柄,牙也咬紧,看起来好像要去里面,要跟里面的人拼命,却始终没有进去。 “里面是什么人?”他忽然盯着矮小、肥胖的老板。 “里面里面是。”他边擦着汗,却并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可以慢点说,我并没有摧你。” 这个镖师显然比里面段三爷聪明的多,他显然也很冷静,遇到可怕、恐怖的时候,绝不会变得心乱。 他轻轻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笑了笑,“现在是不是要好点了?” 老板的躯体抖的显然不那么剧烈,他的法子并不坏。 “你是不是可以说话了?” 老板点头,“里面不是人。” 镖师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如纸,冷冷的瞧了里面一眼,却并没有看到什么。 “你看见的是鬼?” 老板点头,又摇头,“没有,我没有看见,里面什么也没有。” “那里面有什么?”这镖师的嘴角已轻颤,他已知道这里面的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一定有个很厉害的角色,只不过厉害的连老板都没有看见而已。 “只有一口棺木。” 这人眼睛又跳了跳,“是棺木?” 老板点头,嘴角似已因恐惧而不停的流出了苦水,他仿佛随时都会虚脱、崩溃。 “是新的?还是旧的?”镖师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仔细想一想,是什么样的,是这里哪一家的棺木?” 老板点点头。 他低下头沉思着,脖子上那根青筋却在剧烈跳动。 背脊更加刺痛,仿佛被一杆枪在戳,他忽然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石像般的人,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自己的躯体。 老板喘息忽又变得更加剧烈,额角冷汗滚落更多。 镖师的那张脸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里面是不是有口棺木?” 老板点头。 “一口破旧棺木?” 老板点头。 “棺木是不是还会说话?也会杀人?” 老板点头。 “里面是不是已死了很多人?” 老板点头。 “这里的伙计是不是都死了?” 老板点头。 “你为什么还没死?” 老板努力挤出四个字,“我要等你。” “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你手里拿着枪。” “你在这里,只是为了等我?” 老板点头。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盯着里面看了看,“里面已被包下了?” 老板点头。 小蝶笑了笑,“是不是还没有付钱?” 老板点头。 小蝶缓缓取出一叠银票,递给老板,“这是包下酒楼的钱。” 老板吃惊的瞧着小蝶,“要不了这么多钱。” 小蝶笑而不语。 她的笑容温柔而热情,带着一种令人稳定、冷静的神奇魔力。 老板不再说话,脸上已现出笑意。 镖师盯着他们走了进去,眸子里掠过一丝惧怕之色,那杆枪的故事显然听说过。 “你真的不认识这人?” 老板点头。 镖师点点头,笑了笑,也走了进去。 老板忽然将他拉住,“里面真的很危险,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镖师笑意不变,轻轻拿开老板的手,“里面不会有危险了。” 老板不懂。 “因为这人进去了,就不会有危险了。” 老板吃惊住,“你真的不怕?刚刚桃林七恶进去,可都没有出来。” 镖师点点头。 “几个彪悍勇猛的镖师也进去了,也没有出来。” 镖师点点头。 “段三爷刚刚还在。” 镖师笑了笑,“现在他已死了,我进去收尸。” 他笑着走了进去,居然一点也不怕。 老板看了看外面,对面茶楼一双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八仙楼,却没有一个靠近。 门口已剩下他一人。 老板并没有进去,也不敢进去。 他亲眼看见一口棺木忽然飞进去,然后他的伙计全部死去,活生生吊在里面,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出的手。 只听到声音,让他在外面等着个拿枪的人,他不敢反抗,就算是他的胆子长毛也不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听天由命 屋子里安静而沉闷。 无生石像般走向那扇门,石像般挺立在门前,石像般敲了敲门。 小蝶看了看后面,笑了笑。 后面镖师远远的站着,并没有靠的很近,他仿佛极为惧怕。 小蝶招了招手,“你为什么不过来?” 镖师苦笑着摇摇头,不愿靠近。 “胆小鬼,真的很胆小。” 镖师苍白的脸颊红了红,却没有反驳,这种侮辱并不能将这人打动,也不能激励他的斗志。 多年的生死拼搏,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逃避虽然可耻,胆小虽然软弱,却一定令自己活的长久些,至少比勇敢的人活的长久很多。 所以他并不会在意小蝶的讥讽、嘲笑。 一个人在刀头舔血的日子里熬了小半辈子,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讥讽、嘲笑,都会处理的很好,也活的很好。 “不要怕,胆小鬼,快点过来。”小蝶嘻嘻的笑了笑。 镖师又笑了笑,又摇摇头。 他绝不会冒险,想要这种人冒险,也许真的很难很难。 小蝶也摇摇头,轻轻叹息。 门已打开。 没有人开门,门是自己开的,无生拉着小蝶走了进去,石像般走了进去。 小蝶不由的抖了抖。 屋子里阴森、昏暗而不祥。 窗户是关上的,所以阳光一丝也照不进来,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口棺木。 这时门忽然已关上。 咯吱一声,短促、迅疾而尖锐。 小蝶摸了摸鼻子,忽然紧紧握住披风,“这里好像有点奇怪。” 她很想说凶险,却不想多嘴,她生怕这里真的很凶险。 有没有凶险并不会因为她的多嘴而有所变化,该有的,始终还是有的,没有的,始终还是没有的。 小蝶到处搜索着,没有人,也没有桌椅,却飘着令人作呕、疯的血腥味。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去呕吐。 血腥并不会令她作呕,这样的地方才会令人生出吐意,生出惧怕之意。 她忽然看了看无生,却现无生早已盯着自己。 空空洞洞的眸子并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改变,更不会生出情感。 他轻抚着小蝶的躯体,“你是不是很怕?” 小蝶点点头。 她实在惧怕极了,这个地方像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墓穴,阴森、昏暗而诡异。 “那你到外面等我。” 小蝶忽然惊呼出声,“我一点也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无生不语,点点头。 “真的,一点也不怕。”她眼睛睁的大大圆圆,凝视着无生,然后又笑了笑。 她说假话的手法,很不高明,很容易被别人觉,无生仿佛并没有察觉,又仿佛懒得察觉。 他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我的胆子至少比外面那个镖师要大很多。”她说着说着,柔柔拉住无生的手,伸向自己的胸膛。 手缩回,人的叹息声更大。 小蝶笑了笑,“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也许比我想象要好玩。”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躯体在阴冷而潮湿的屋里不由轻颤着,她竟已喘息。 小蝶苦笑。 她柔柔的贴着无生的躯体,“你......。” 她仿佛已因轻颤而变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双手仿佛带着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魔力。 “你真的不怕?” 小蝶点点头,这次她点得很用力。 无生点点头。 他缓缓伸出手,指了指上面。 小蝶笑着看了一眼,忽然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晕眩了过去。 无生深深叹息。 面对真正恐怖的时候,她始终还是无法面对。 一具具尸骨一动不动的悬着,有的是整个尸骨,有的却是凌乱的。 无生并没有看一眼,也懒得去看。 他柔柔将小蝶抱住,石像般走向那口棺木,石像般挺立在棺木的不远处,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昏暗的棺木,仿佛要将这口棺木活活戳碎。 “久仰枪神大名,今日一见......” “是不是很失望?” “果然名不实传,还是有点偏差的。” “有什么偏差?” “你是个不知不扣的大色狼,十足的大色狼。”棺木里传来了笑声,阴森而诡异不已,“要有多大就有多大。” 无生不语。 “这是我的杰作,你可以好好欣赏欣赏。”笑声忽又变了,得意、自豪而骄傲。 无生眸子盯着、戳着棺木,眸子又落到高悬的尸骨,“你为什么不在下面放一张床?” “这下面为什么要放一张床?” “你在这里躺着,欣赏着你的杰作,然后做做好梦,岂非很不错。” 笑声顿停,笑意顿消,喘息却变粗,也更急。 “你生气了?” 没有话语,只有愤怒的喘息声。 “生气会很容易有病,大夫若是得了病,就不妙了。” “你......。”喘息声更急,话语更凶。 “你为什么不出来?” “为什么要出来?” “你高高的躲在里面,一点也不累?”无生并没有看一眼上面。 这个江湖的人很奇怪,因为有些人并不一定要眼睛去搜索,也可以找到隐藏的人。 一个人轻轻的飘了下来,一身郎中的打扮,手里握住一根细细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线,细得仿佛是丝。 鬼郎中冷冷的瞧着无生,冷冷的笑了笑,“枪神无生,现在你已见到我了。” 无生点头。 “现在是不是很满意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却在盯着他手里细细的线,“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说说看,你若是猜中了,我给你好处。” “你是江湖鬼郎中,到处行医治病的鬼郎中。” 鬼郎中点点头。 眸子里现出赞许之色,掌中细细的线轻轻飘了起来,神奇而诡异的飘动着。 “你就是江湖中一天不治病就会疯的大夫,每个人在你眼里,有病也是有病,没病也是有病。” 鬼郎中点头,脸颊上现出了笑意。 “你活着,就是为了替别人治病,无论是否有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治病?” 鬼郎中点头,笑了笑,“没错,所以你也有病,我也要好好替你治上一治。” “这些人都已被你治过了?” 鬼郎中大笑,“那当然,他们的病很好治,并不花什么力气。” “可你将他们全部治死了。” “没错。”鬼郎中笑了笑,又指了指一具具尸骨,“他们已不会生病了。” 无生不语。 他们的确已不会在生病,也生不了病了,更没有生病的权利。 “枪神是不是也很想要我治治病?” “你手里那根细线是用来号脉的?” 鬼郎中的笑意更浓,“枪神果然有见地,一看就已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你号脉的时候就将人杀了?” “没错,我是大夫,号脉是必须要经过的。” “你有没有遇到没号死的人?” 鬼郎中大笑,笑声得意、剧烈而疯狂不已,“很少,近年来已没有了。” “号不死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鬼郎中笑意不变,“那就真的没病,我也就......。” “你也就不会煞费苦心的去跟着治病了?” “是的,枪神想不想见识一下?”鬼郎中已忍不住瞧着无生的躯体,一寸一寸的瞧着,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无生慢慢生出一只手臂,“号脉当然是号在这里。” 鬼郎中笑意忽然凝结,没有一丝笑意。 他现这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说不定会将自己的小命赔上。 “枪神真的不怕死?”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走了过去,那只手臂也跟着靠的更近。 鬼郎中看了看棺木,躯体缓缓后退着,退到棺木的边缘。 无生石像般跟了过去,石像般靠在边上,“你的线为什么不过来号脉?” 鬼郎中缓缓将棺木盖子打开,“枪神可见过此人?” 无生点点头。 他并没有看一眼棺木,因为他已见过这人,就在西门世家后面的山洞里,这也是最后一具尸骨。 “枪神并没有看一眼,又怎能说见过?” “因为这人就是我杀的,我并不需要多看。” 鬼郎中眨了眨眼,“真的是枪神所杀?” 无生不语。 既不争辩,也不反驳,这种事他已习惯了。 因为他无论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别人都会一口咬定是他杀的,而且想不承认也不行。 与其争辩、反驳,不如直接承认,这样反而更加令自己舒服点。 磨牙的事,实在令人厌恶、厌烦,厌恶、厌烦的事他从不喜欢做。 鬼郎中脸上已泛起冷意,又冷又毒,“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语声中,他忽然挥动手臂。 细细的柔线骤然间捆住无生躯体,无生并没有动,石像般被牢牢捆紧,捆死。 小蝶忽然已醒,冷冷盯着鬼郎中,冷冷说着,“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怪物。” 鬼郎中不语。 他的目光依然一动不动盯着无生,出奇的盯着,仿佛不敢相信这事实是真的。 无生也不语。 躯体石像般挺立着,并没有一丝变化,空空洞洞的眸子里,也没有一丝惧怕、惊慌之色。 他的手并没有用力,也没有放松。 小蝶已要受不了了,她挣扎着凝视无生,“你为什么不动手?” 无生不语。 鬼郎中眨了眨眼,冷冷的目光又盯着无生,“你为什么不出手?” “我为什么要出手?” “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鬼郎中想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 鬼郎中不语。 目光不停在他躯体上到处搜索着,仿佛想要找到点什么,他想不通这人在生死一线的瞬间,为何如此冷静、稳定。 难道这人真的不怕死? “我要杀鬼郎中,又何必等到现在?” 鬼郎中不语,他忽又笑了,大笑。 小蝶冷冷盯着鬼郎中,“你为什么不出手?” “我不能杀了他。”鬼郎中苦笑,“我可以杀任何人,甚至连画中仙子也可以杀,就是不能杀枪神。” 小蝶不懂,这人为什么不能杀无生?难道只是为了将无生捆住,然后就这样欣赏着他的狼狈模样? 无生并不狼狈,他的躯体并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变化。 “你为什么不能杀无生?” “因为我过来就是为了抓他,并不是要杀他。” “你为什么抓他?”小蝶冷冷盯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鬼郎中,“你是不是已收了别人的钱?” 鬼郎中冷笑,“江湖鬼郎中根本不爱钱,更不会受别人的摆布。” 小蝶吃惊的盯着鬼郎中,“无生杀你老婆?” 鬼郎中摇头。 “无生杀了你老子?” 鬼郎中摇头。 “无生跟你有什么过节?” “我们没有过节,一点点也没有。” 小蝶更不明白了,她看了看这口棺木,“难道这口棺木里的亲人要你来抓无生?” 鬼郎中点头。 他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一具具尸骨,脸上竟已现出厌恶之色,“这是人情债,我必须要还。” “这尸骨是你什么人?” 鬼郎中叹息,“这是我的债主,老公子。” “老公子?”小蝶已明白了,这里面尸骨是小公子的亲人。 “是的,我欠过他的人情债。”鬼郎中冷冷的盯着尸骨,“我欠他的人情债,却要还给他小子。” “小公子?” “没错,就是那个小兔崽子。” “你要将我们抓住,送给小公子。”小蝶的心一阵抽搐。 他若是交给小公子,一定死的很惨,也许比她想象中还要惨。 “我只将你们交给他,其他的事,我绝不关心。”他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小蝶,“你们绝不要怪我,因为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为什么要怪你?” 鬼郎中的脸好像红了红,“当真不怪我?” 无生不语。 “将你们送过去,你们就死定了,所以......。” “所以每年的今天,就给我们烧点纸钱,祭点果品。” 鬼郎中点头。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只握线的手,“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们,再带过去?” “我为什么要杀你们?这不是我该做的。”鬼郎中冷哼一声,“我要做的,只是将你们带过去,其他的就......。” “其他的事跟你没有一丝关系了,是不是?”小蝶苦笑。 鬼郎中点头。 小蝶眨了眨眼,他很想知道这么自傲的人,欠下的是什么样人情债? “你欠老公子什么人情债?” 鬼郎中又冷哼一声,“你居然这么好奇?” 小蝶笑而不语。 她希望鬼郎中尽快将自己欠下人情债的故事说出来。 “我绝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债,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想法子令我欠下。” 小蝶不懂。 她轻轻叹息,听他这么说来,好像是别人设下圈套,等着他往里钻似的,这个人情债也他的痛处。 “你是不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鬼郎中鼻子已抽气。 小蝶又笑了笑,这人好像真的着了别人的道,上了别人的当,正在懊悔着。 “看来你这当上的很不应该,你一定很怨恨他们?” 鬼郎中点头。 “你上了什么当?看起来,你好像很可怜。”小蝶笑了笑,她的笑意带着种不怀好意。 如果见到幸灾乐祸的人,就很容易联想到她现在的样子。 “贼当。” 小蝶笑意更浓,“你上了贼当?” 鬼郎中点点头,又接着说,“老公子真的很贼,这人浑身都带着贼心眼。” 小蝶忍住笑意,“他怎么贼了?” “他跟我打赌杀人。” “杀什么人?” “昆仑七煞。”他的鼻子抽气更加猛烈,“我先杀了这七个人,他就趴在地上给我当马骑。” 小蝶苦笑。 这人居然为了骑在大公子头上,不惜去杀凶名远扬的昆仑七煞。 “那他先杀这七个人,你就趴在地上让他当马骑?” 鬼郎中点头。 “你当然也去杀这七个人了?” “是的。”鬼郎中冷冷的笑了笑,“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绝不会赖账。” “你去昆仑山没找到这七个人?” “是的,我根本见不到这七人。” 小蝶苦笑,“因为老公子已将昆仑七煞约走了?是不是?” 鬼郎中点头,“这老兔崽子真的很贼,居然早就将他们约到黄山了。” “去看看日出,又将这七煞杀了。” 鬼郎中点头。 他盯着棺木里的尸骨,一肚子怨气无法释放,憋在心里,脸都似已憋得通红。 “看来你这当上的很可怜。” 鬼郎中点头,“我杀不到人,自然就回去,给别人当马骑。” 小蝶又笑了笑,“看来你这乌龟是当定了,注定要趴在地上,等别人羞辱。” “他并没有羞辱我。” 小蝶眼睛转了转,“他想要你欠下人情债?” “是的。” “你是不是很后悔?” 鬼郎中不语。 看他的样子岂止是后悔,简直连肠子都悔清了。 “老公子当然也以礼相待,让你先行。” “是的,他还挑了一匹西凉的汗血宝马给我,说......。” “说怕你一路辛苦,希望你早点到那里。” 鬼郎中点头。 “看来你这当上的很难受。” 鬼郎中点头,“所以我绝不会杀你们的。” “可是你将我们送给他,无疑是杀了我们。” 鬼郎中笑了笑。 “这就听天由命了。” (本章完)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假公子 听天由命。 这果然是听天由命,小蝶闭上眼睛,她有没有睁开眼睛都一样。 崭新的棺木里,漆黑而干燥,并没有腐尸味,却依然沉闷的令人窒息。 “你为什么不出手?” “我为什么要出手?” 小蝶苦笑。 男人的心里,女人有时真的很难捉摸,就像是女人的心里,男人有时也很难捉摸。 “你可以杀了他,我们并不需要受这种罪。” 无生不语。 “他并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人应该多死几次,他之前杀了。” “他之前杀了很多人,是不是?” “是的。” “他以前杀的更多。” 小蝶不语。 她已无法在说什么,男人心里的想法,实在无法捉摸。 “他过来找我,并不是为了杀我,只是将我抓住,然后还一笔人情债。” “我们过去一样是死。” 无生不语。 小蝶笑了笑,“他对我们还不算太坏,至少没有把我们与尸骨关在一起。” 无生不语。 “你知道小公子会在什么地方等我们?” 无生不语。 小蝶缓缓伸出手,她激动的笑出声音,“我们能动了?” 无生不语。 “你难道是故意的?让他捆住自己,乖乖去见小公子?” 无生轻抚着小蝶的躯体,“可知道我为什么带你看日出?” 小蝶不语。 她肚子里已飘起一股暖意,这石像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并没有胡乱的猜测,却没有想到无生已说了出来。 无生叹息,“因为我们接下来的机会也许并不会很多。” 小蝶笑了笑,“你怕自己也应付不了?” “也许。” “你是枪神,江湖少之又少的神,你会应付不了?”小蝶甜甜的一笑,“我不信。” 无生不语。 小蝶轻轻摸了摸无生的手,勾住他的小指,轻轻的拉着,“我们来拉勾勾。” “拉勾勾?” “是的。”小蝶笑了笑,“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她轻轻的拉着勾勾,轻轻的笑着,轻轻的享受着。 棺木疾飞,却极为稳定,没有一丝颠簸。 鬼郎中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没有人阻止,事实上已没有人。 他看了看贴着墙壁一动不动的镖师,脸上厌恶、厌烦之色更浓,“你可以去收尸了。” 镖师点头。 “他们死的都很惨,你为什么不跟我拼命?” 镖师不语。 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鬼郎中,盯着这人的两只手,目光惊慌、惧怕之色更重。 他没有理由不惊慌、不惧怕,因为这人居然一只手拖住一口若大的棺木,身子依然轻如飞燕,矫健而迅疾。 “你不打算替他们报仇?” 镖师摇头。 “很好,你这样虽然很懦弱,却能活的长久点。”鬼郎中眯起眼笑着,“你这样的习惯并不坏,一定能令自己长寿。” 镖师点头。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只觉得躯体木头般僵硬,生不出一丝力道。 鬼郎中慢慢走了过去,冷冷的盯着镖师,忽然一脚踢出,“我并不是要打你,这是要你记住好习惯。” 镖师弯下腰呕吐,吐出的却只有酸水。 “一定。”他用力挤出两个字。 鬼郎中冷笑着,“你现在是不是记得很深刻?” 镖师嘴角苦水流得更多,点点头。 “很好。” 话语声中,他又踢了一脚,“我这也并不是诚心要打你。” 镖师额角冷汗豆大般滚落,痴痴的盯着鬼郎中,并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多余的话一定会令自己倒霉运,他并不是个笨蛋,所以他很明白这一点。 “因为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虽然没死,活罪还是要受点。” “为什么?” “因为这是对懦夫的一点打赏。” 镖师点头。 他心里已在咒骂这个疯子,这个神经,嘴里却没有说出一句,因为他是懦夫,懦夫的胆子都很小。 鬼郎中笑着,却并没有离去。 镖师的心沉了下去,这疯子没走,没走就说明这疯子还有疯病要。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离开?”鬼郎中笑的更加欢愉而得意。 如果见过黄鼠狼对着鸡那种笑意,就很容易想到鬼郎中的笑意。 镖师不语。 脸颊上冷汗已更多,苦水也更多。 温柔的阳光照到他躯体上,他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的全身竟已湿透。 没有风,阳光的热力更加凶猛而强烈,对面的茶楼生意也更好,里里外外的都挤满了人,一双双眼珠子直愣愣盯着这里,有的嘴巴张得跟瓢似的,大的也足以放下舀水的瓢。 老板尽量席卷着躯体,却现自己怎么席卷,都像个大肉球。 鬼郎中依然没有走,阴恻恻的笑着,“我不走,因为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鬼郎中没有说话,一脚踢向镖师的肚子,用的力道并不大。 镖师脸上的变化却很大。 鬼郎中冷冷的笑了笑,“我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 “我喜欢折磨懦夫,越是懦弱,越是喜欢折磨。” 镖师咬牙,吐出一口酸水,血红的酸水。 “你是不是听得很清楚?” 镖师点头。 “所以你站起来,站好了。” 镖师并没有站好,痛得已令他无法站立,只能龟缩着。 鬼郎中忽然又踢出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我并不是诚心打你,我打你是有原因的。” 镖师努力抬起头,凝视着鬼郎中。 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彻底扭曲、变形,“什么原因?” 鬼郎中的笑意不变,淡淡的说着,“因为我折磨懦弱的时候,很兴奋,所以就。” 镖师不语。 他已不愿言语,也不敢言语。 镖师并没有问所以就怎么样,鬼郎中自己却说了出来。 鬼郎中笑了笑,“所以我就忍不住替了一脚。” 镖师咬牙,躯体不停抖动着,脸上已现出怒容,那只手并没有握住刀柄。 “你是不是恨我?” 镖师咬牙不语,他已要崩溃,彻底崩溃。 现在他不知道该说恨他,还是说不恨他,因为这疯子的想法并不能用常理去推断,所以也无法知道怎样令他满足。 他决定不说话,忍一忍,只要忍一忍,也许就会过去,就会有活路。 江湖人活着,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已暗暗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该对枪神抱有很大信心,令天下群雄胆寒、心寒的枪神,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所以也有倒霉的一天。 只不过他倒霉,也连累了别人。 镖师面对鬼郎中,既没有抬头,也没有点头,更没有摇头。 面对疯子,没有对付的法子,沉默就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疯子并没有沉默,他笑了笑,“你是不是恨我?” “不恨。” 鬼郎中阴恻恻仰天长啸,忽然又踢出一脚,“你为什么不恨我?” 镖师忽然倒下,挣扎着站起,又倒下,又挣扎着站起,努力说出一个字,“恨。” 鬼郎中忽然踢出两脚。 他的笑意忽然消失,冷冷的盯着镖师,冷冷的说着,“你为什么要恨我?” 镖师怔住。 躺在地上不停呕吐,夜里的宵夜统统吐了出来。 鬼郎中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等着这人站起,这人不再站起,席卷在地上,似已不愿站起。 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忽又停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踢你两脚。” 镖师摇头。 他已要疯了,又疯又疼。 鬼郎中冷笑,“因为你恨的很好,我喜欢被人恨着,这样很过瘾,很舒坦。” 镖师点头。 这人果然很疯,疯的一点也不像是人,无论是像鬼,像魔,像风,像狗,,都不像是人。 他现在只希望这头疯子早点离去,可他也知道这疯子绝不会离去。 不远处的老板一双眼睛呆滞而无力,瞧着他们。 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一句漏掉,他也想不通这疯子,为什么会如此过瘾。 镖师喘息着凝视鬼郎中,一语不。 鬼郎中眨了眨眼,盯着镖师的躯体不停抖动,脸上已泛起了红晕,又点点头,“你为什么不起来。” “我起不来。” 鬼郎中又给了他一脚,“你为什么起不来?” 这句话是废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可是他偏偏看不出来,也许他不是看不出,因为他是疯子,疯子是看不懂的,也了解不到里面的原因。 镖师不语,也不动,抖动仿佛已渐渐平息,他的生命仿佛已要结束。 鬼郎中丢下一口棺木,一口破旧的棺木,捏着鼻子,远远的走开,又走到老板跟前。 老板直愣愣看着鬼郎中,一张营养充足而肥胖的脸上,忽然变得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裤子不由的已潮湿。 鬼郎中忽然一脚踢出,老板高高飞起,又软软落下。 鬼郎中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抱着一口棺木,看了看他的裤裆,又退了退,“我并不想打你,只是跟你说一句话。” 老板挣扎着坐起,眼睛忽然眨了眨,“你说,我听着。” 鬼郎中紧紧捏着鼻子,并没有松开,“这口棺木放在这里,会有人来取的。” 老板嘴角惧怕之色更浓。 他不停的点头,鬼郎中走远,他依然在点头,他的头仿佛已停不下来。 对面的茶楼一双双眼睛盯着鬼郎中,每个人神情却是不同的,有些人极为惧怕,有些人极为呆滞,有些人极为欢快,也有些人是极为刺激。 鬼郎中大步的走在长街上,没有人阻拦,前方不远处一顶轿子看了他一眼,四个抬轿子的人忽然放手,疯狂的逃窜,从四个方向疯狂的奔走。 轿子里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打开帘子看上一眼,忽然就晕了过去。 鬼郎中叹息。 / / 小蝶痴痴的笑着。 她轻轻说着,“你知道这人在做什么?” “他在疯。” “他真的有毛病,好像还不轻。” “是的。” “他会不会对我们也疯?” “不会,也不敢。” “他难不成知道我们已解开了线?” “是的。” “他真的已知道了?” “他是疯子,绝不是呆子。” 小蝶又痴痴的笑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我们已解开这细细的线,才生气。” “也许。” “他一生气,就会疯,做出很多疯的事来。” “也许。” “鬼郎中现在是不是该去小公子那里了?” “也许。” 小蝶苦笑。 她笑了笑,说着,“也许。” 她说完又笑个没完,轻轻贴着无生躯体。 棺木砰得一声,落到地上,外面已传来了一连串厮杀声,时间并不是很长,几个惨呼声又飘起。 棺木忽然飘起,又落下,这时上面拳声震震。 小蝶暗暗替这疯子忧虑,因为听这拳声很容易明白一件事,这人的功夫并不弱,内力好像不是一般的好。 “外面这人功夫很不错。” 无生不语。 “能跟鬼郎中过上几招的,绝不是泛泛之辈。” 无生不语。 “你能不能认出这人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小蝶柔柔垂了一下无生的胸膛,“你又。” 无生不语。 拳声犹在震震,棺木起伏更加飘忽,这人显然并不是个弱者。 “你不担心这人将鬼郎中宰了?” “不用担心。” “可是这人功夫好像很不错。” “他杀不了鬼郎中。” 棺木忽然轻轻落下,拳声已远离。 无生抱住小蝶忽然跃出棺木,飘在不远处。 那口棺木忽然已成箭垛,一口长满箭的箭垛,十几个人忽然纵身一跃,凌空一掠,已不见了。 十几个人,十几把硬弓。 小蝶看的很清楚,躯体漆黑,衣着劲装,面无表情。 一击不重,骤然后退。 小蝶轻轻擦了把汗,又到处看了看,深深吐出口气,“我们差点就死在棺木里了。” 无生点头。 他石像般挺立在粗壮的古树下,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前方。 院子里安静而祥和,几只不知名的飞鸟飞到枝头,叽叽直叫,好生欢快。 也许春天的飞鸟都一样,就像是过来的一群孩子,脸颊上说不出的喜悦、愉快。 后面一个桃花般灿烂的姑娘,嬉笑跟着,脸颊上的笑意带着说不出的愉快而美丽,“小公子,小公子,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她嘻嘻的笑着,嘻嘻的跟着。 小公子这三个子仿佛是句魔咒,小蝶脸上的笑意已扭曲、僵硬。 无生没有一丝反应,石像般挺立着。 小蝶仿佛已要炸了。 “他们都是小公子?” 无生不语。 小蝶忽然躲在无生后面,紧紧握住披风,“他们都是小公子?我们岂非要。” 一个顽童笑了笑,盯着小蝶惧怕的样子,仿佛很吃惊。 停在无生边上,并没有靠得很近,“小姐姐为何这么怕我们?” 他笑了笑,脸上的鼻涕挂面般拖落着,并没有擦拭,两只袖子油的亮。 小蝶又怕又惊又苦笑。 “你是小公子?”小蝶看了看顽童脸颊上的鼻涕,又看了看两只亮的袖子,不竟吐出口气。 “小姐姐怎地知道我是小公子?” 另一个顽童忽然冲了过来,在他屁股上掴了一巴掌,对着小蝶嘻嘻的笑了笑,“他不是小公子,小公子绝不会穿开裆裤。” 小蝶眨了眨眼,又瞧着这个顽童,笑了笑,“那你是小公子?” 这顽童摇了摇头,头上冲天辫子忽然来来回回、前前后后晃了晃,“大姐姐你猜一猜,猜到了,我就亲亲你。” 小蝶苦笑。 这个顽童的衣着并不是很脏,却极为单薄,脸颊上没有鼻涕,却极为消瘦。 桃花般少女背负双手,在不远处站着,静静的笑着。 她只是静静的凝视着这群孩子,脸上的笑容桃花般美丽、辉煌,春天般新鲜而轻盈。 小蝶猜不到。 一大群小孩,若是让她分辨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这很容易,若是要分辨出哪个是小公子,就很难了。 小蝶笑了笑,“你们谁是小公子?说出来,我就带他去买好吃的。” “是不是只有小公子有好吃的?” 小蝶眨了眨眼,摸了摸鼻子,忽然笑着,“是的,我只给小公子。” “那我是小公子。” 另一个顽童忽然将他拉开,嘴巴张的又大又圆,“我是小公子。” 那个头顶扎着冲天辫顽童远远的被推开,他的身子很瘦小,根本挤不过他们,他正安慰着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 小蝶的眼睛已要花了。 遇到好吃好玩的孩子,都会争先,绝不会落后,这是孩子的天性。 小蝶叹息,却凝视着那桃花般的少女,“你刚刚在叫小公子?” 桃花般少女脸颊红了红,笑着点点头。 “你知道那个是小公子?” 桃花般少女笑了笑。 她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好笑,“他们都是小公子。” 小蝶苦笑。 她居然说他们都是小公子,冲突辫子抱着小女孩,安慰着,“你是小公主,大姐姐找的是小公子,所以。” “谁说小公子是个男孩,我也是小公子。”女孩的眼睛泪水飘出更多。 小蝶喘息,盯着这么多的顽童在争吵着,躯体仿佛已无力。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囚笼困神 桃花般的脸颊上笑意更浓,“你是不是很难分辨出哪个是小公子?” 小蝶点点头。 她实在无法分辨出来,听一群顽童吵闹着,心神已要奔溃。 “你为什么不换个法子问问?” 小蝶点点头,闭目仰天半晌,深深吐出口气,“你们都是小公子?” 顽童们忽然停下,一张张脸颊上红一块紫一块,他们在争吵的过程中一定动过手。 小蝶眨了眨眼,“现在改了。” 满脸挂面般鼻涕的顽童大叫着,“改成什么了?” “现在谁都买,就是不买给小公子?”小蝶眼睛转了转,“你们谁是小公子?” “我不是小公子。” “我也不是小公子。” 。 小蝶愣住了。 他们又都不是小公子了,为了好吃的,顽童们改变主意的确很快,简直比放屁还快。 不远处哭泣的小公主忽然不哭了,“你们都是小公子,只有我不是,大姐姐只会给我买糖吃。” 冲天辫子顽童拉着她的小手,轻轻点点头,笑了笑。 “大姐姐不能赖皮。” 小蝶苦笑着点点头。 她伸出手来,去抱这个小女孩,“我们去买好吃的。” 小孩脸颊上的泪水还未干,笑容已生出。 干干净净的脸颊上两个酒窝又大又圆,两颗小兔牙亮而洁白。 就在小蝶抱住小女孩的瞬间,忽然有了变化。 一群顽童有了变化,变得没有一丝笑意,小女孩也变了,她的手忽然多出一枚圆筒,漆黑的圆筒。 圆筒里骤然飞出一道寒光,急射小蝶咽喉。 就在这时,小蝶现躯体斜飞,斜斜的飞到屋顶,她转过身看了看古树下,古树下的顽童已忽然不见了。 只有桃花般新鲜而美丽的小姑娘席卷在古树下,不停嚎哭。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停在屋顶上,眸子却盯着、戳着那烟囱,漆黑的烟囱没有冒烟,安安静静的。 小蝶已剧烈喘息。 “刚刚那群顽童是。” 她的话并没有说出,无生已抱着她轻烟般移动,脚下一道寒光飘出。 “这里的确很危险。” 无生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躯体斜飞四丈,高高的掠向古树之巅。 几道寒光从脚底滑过,小蝶只觉得脚底冷,又冷又麻。 “这里是小公子的地方?” “也许。” 话语声中,几道急风飘起,几道冰冷的剑锋直直刺向无生背脊,刺的又快又猛又急。 刺出这几剑的人,无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里还有多少高手? 无生石像般跨出一步,一步已足够,这种估算绝对比当铺对货物的价值估算还要准确十倍。 三道剑光分别从他的脖子、腰部、肩部穿过,直直的刺向大地,然后消失。 无生忽然又踢出一脚,一个人惨呼着滚落大地,躯体抖了抖,忽然归于平静。 死寂。 天地间肃杀之意更浓,古树上飘飘绿叶落下,他们也落下。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大地上,轻抚着小蝶的躯体,“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蝶点头。 她点头,一双手却冰冷、无力,渐渐已沁出冷汗。 桃花般新鲜而美丽的少女席卷在古树下,不停抖动着,她躯体每一个角落都在不停抖动。 小蝶并不比她好多少。 她看了看惊慌中的少女,又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走?”小蝶的声音细小而不稳。 少女紧紧抱着胸膛,眨了眨眼,又摇摇头。 “你是不是很怕?” 少女点点头。 “他们不是来对付你的,你不必害怕。” 少女点点头。 “所以你赶快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少女点点头。 小蝶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这少女,“你为什么不走?” “我不敢。”她的声音比小蝶更细小,细小而轻柔、无力。 “你家住在哪里?” “桃花坞。” 小蝶叹息,她知道那个地方,那里正是八仙楼的那条街。 她看了看无生,眨了眨眼,她很想去安慰一下这少女,这少女实在需要安慰。 无生不语。 “她一个人好可怜,我们要不要帮她一下?” “你想要帮她?” 小蝶笑着点点头。 “好。” 小蝶拉着无生的手,走向少女。 少女的眼睛变得很奇怪,变得像那群顽童一样,说不出的冷酷、无情。 小蝶现这个神情已晚了。 就在距离少女躯体不足两步的瞬间,他们忽然已被关在四四方方的铁笼里,死死的将他们囚住。 小蝶紧紧抱住无生躯体。 她吃惊的盯着那少女,那少女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笑着凝视小蝶,“你们终于中了圈套。” 小蝶怔住。 这少女的声音变得很低沉而沙哑,这是男人的声音。 少女缓缓将脸颊上面具缓缓取下,一个年轻而美妙的男子就现了出来。 “你居然是男人?” “是的。”这人笑了笑,“想要你们上当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无生,轻轻拍了拍儿臂般粗的铁柱,“到了这里面,你们就放心。” 小蝶冷冷盯着这人,“我们放什么心?” “放心你们绝不会逃掉。”他看了看囚笼,又看了看小蝶,“你可以放心,这个牢笼每一根铁柱,都是精铁所铸,铸造的人是当代铸剑天王,鸥云子所铸,所以你们就尽管放心。” 小蝶看了看铁柱,又看了看无生,“我们真的出不去了?” 无生点头。 小蝶盯着那个男人,冷冷的盯着,“你是什么人?” 美男子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笑了笑,忽然从怀里摸出两个馒头,丢到古树边。 “我是小公子。” 小蝶冷冷瞧着小公子,“你就是小公子?” 小公子点头,笑了笑,“我这打扮是不是很像?” 小蝶点头。 他的确打扮的很像,每一寸都像的要命,十足的少女模样,春天般轻盈而新鲜,无论是什么人,都很难现这是男人所扮。 小公子轻轻拍了拍手,一群孩子忽然跳了出来,就从屋里欢快的又跳又蹦出来了。 那个冲天辫子孩子,忽然在小女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说的好像没错,这两个呆瓜是不是很容易上当?” 小女孩点头,“真被你说中了。” 她对着小蝶笑了笑,就走了出去,一群顽童也跟了出去。 小公子笑着向他们摆了摆手,他们也向小公子摆了摆手。 小蝶眨了眨眼,凝视着无生,“这都是我的错。”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无生不语。 小公子笑了笑,“我知道他为什么要上这个当。” 小蝶冷笑,“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看了看无生,笑了笑,笑意竟流露出敬仰之色,“他知道你的日子已不久了。” 小蝶不懂,也不语。 “画中仙子,你的死期到了。” 小蝶冷冷的盯着小公子,“你要杀我?” “是的,杀无生是假,杀你却是真的。”小公子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杀我?” 门外已抬来一口棺木,一口破旧的棺木。 小蝶知道这口棺木,这是小公子的老子尸骨,可是小公子看起来并没有一丝哀伤之色。 棺木已放下,几个人缓缓退了出去。 小公子打开棺木,笑了笑,“你们一定已知道这是谁了?” “他是你老子?” 小公子笑了笑,摇了摇头,“他不是。” 小蝶吃惊住。 这尸骨居然不是他老子,那这尸骨是什么人? 小公子笑意不变,“不用想的太多,这只是个陌生人而已,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他不是你老子?” “绝不是,他老人家在闭关,这两年不会出来。” “你用这尸骨可以让鬼郎中替你办事?” “没错,这人的确很有一套,出手绝不含糊,杀人也很麻利。” “可是鬼郎中并没有随了你的愿,并没有出手杀我们。”小蝶冷笑,“他很讨厌你。” 小公子笑了,“没错,他是讨厌我,但他一向很守信用,绝不喜欢赖账。” “你已想到鬼郎中一定会将我们带过来?” “是的,我也想到鬼郎中一定不会点着无生的穴道,也不会捆好的。” 小蝶眨了眨眼,看了看无生。 她没有想到鬼郎中的号脉线并没有捆紧,而是故意放松的。 “所以我在这里特地找了好多高手,做了好多陷阱。” 小蝶已喘息,愤怒的说不出话了。 这人的确很阴险,很狡诈,在棺木里若不是早点跃出,他们很可能就死在棺木里,去抱小女孩的时候,若不是现及时,自己一定会死掉,在屋顶若不是反应快点,自己一定会被那柄刀劈成两瓣,还是古树之巅,若是不是移动一点,他们很可能已死了三次了。 “只是你实在像个猪头。”小公子笑了笑,“枪神无生就不同了,这里每一个陷阱,也许都很难令他上当。” 小蝶看了看无生,眸子里已飘出内疚、苦楚之色。 无生叹息,轻抚着她的躯体,“不要难过,这都是天意,不是人所能预测得到的。” 小蝶柔柔贴着无生躯体,不再说一句话了。 小公子笑着凝视无生,“枪神别来无恙?” 无生不语。 “一路算来,我们的恩怨已很深了。” “是的。” “现在是不是已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是的。”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死?” “也许。” “现在我可以杀了你。” 无生不语。 “可是我又不想杀你,你知道为什么?” 无生不语。 他的手忽然在小蝶躯体上轻轻滑动,小蝶软软已倒在他怀里。 “我不想杀你,因为我很欣赏你。” “你想收下我?” 小公子点头,“无论是什么样的组织,有了枪神这样的高手,都会如虎添翼,我也不例外。” “你想杀小蝶,是因为你是魔教中人?” 小公子点点头。 “你是长老?” 小公子的手里忽然多出一个鸟巢,鸟巢里没有鸟,只有蛋,小而精致的鸟蛋。 “我是魔教里的霹雳长老。” “你杀小蝶,是想要取而代之,当上教主?” 小公子笑了笑,手里的鸟巢已不见,他已拍手称赞,“是的,你是个明白人,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你。” 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小公子,“只要我点个头,我就是魔教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老?” 小公子不笑了,他已在仔细的瞧着无生,瞧的很仔细。 他实在很想要无生这样的帮手,想得已要疯,可他也知道,这机会实在很小很小。 “你不怕我赖皮?” 小公子笑了笑,“枪神无生绝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我怕。” 小公子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你怕什么?” “我怕自己会赖皮,出去就会宰了你。” 小公子点点头,“没事,只要你点点头,肯答应我,我立刻被你杀了,也没有怨言。” 无生不语。 小公子又笑了笑,“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你还是考虑一下。” 无生不语。 “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的等你,并不着急。” 无生不语。 他笑着摆摆手,厨房的门忽然打开,两个身着劲装壮汉,一言不,抬着桌子径直走了出来。 桌子放下,人又退了回去。 桌上十几道精致小菜,一坛陈年杜康。 小公子拍开泥封,酒香飘飘,他的鼻子迎了上去,“好酒。” “你要一直这样等我?” “是的,有何不可?”他忽然大口喝了一杯酒,“这样子等,岂非要舒服点?” “有个人却在等你。” “谁?” “大公子,他一个人在失魂山上,岂非等你?” 小公子脸上的笑意已消失,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呆板而萧索,“是的,我知道他在那里等,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你为什么不能回去?” “我还没有当上魔教之主,就不能回去。” “你野心很大。” 小公子忽然对着酒坛大口的喝了一口,“没错,我想那个教主位子,简直想的疯。” 他仿佛已醉了,说的是醉话。 无生叹息。 无论是哪一个帮派里,哪一个组织里,造反的人得到的下场,都是极为悲惨而凄凉的,所以他也许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当上魔教教主,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无生不语。 桌上的菜并没有动,连筷子也没有动,小公子甚至没看一眼桌上的菜。 “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好好陪陪他?” “是的,他一个人在那里,实在很孤独。”无生忽然转过身,不愿看一眼小公子,因为他已隐隐猜到他的酸楚之处。 “我很想回去,想得要命,可是我不能回去。” “你为什么不能回去?” 小公子不语。 他忽然背负双手,慢慢走动着,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枪。 “你想在魔教找到点法子,可以让大公子舒服点,是不是?” 小公子点头。 “大公子一直都不知道。” 小公子点头。 “你抓我,本想要我替大公子接受天罚?是不是?” “是的,可是大公子不肯。” “所以你加入魔教,大公子并不知道。” 小公子笑了笑,笑的极为酸苦而哀伤,“我并没有加入魔教,只不过弄死了霹雳长老,我扮成他的样子而已。” 无生深深吐出口气,“你胆子的确很大。” “是的,我胆子的确很大,可也是迫不得已。” “你想在小蝶成为新教主之前,杀了她,然后扮成她的样子,号令群雄,去镇守失魂山?” 小公子不语。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江湖中的事,有多少不是冒险而得来的,就算是我的失魂山,也是一样。” 他说的没错,那里每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几乎都是江湖中出类拔萃的高手,为了大公子,他付出的代价,也许比别人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失魂山一直很好,也很太平,大公子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你也不该。” 小公子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笑了笑,“我也应该放手,然后回去,陪他在山顶好好呆着。” 无生不语。 “这样子就会失去了大好机会。”小公子冷冷盯着小蝶的脖子,“这个时候杀小蝶,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正确的机会。” 无生不语。 “错过这几天,就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因为这几天一过,她就恢复记忆,到那时想要杀她就很难了,别人杀他更难。”小公子凝视着无生,眸子里已现出哀求之色,“就算是你要杀她,也很难。”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小蝶,柔软的躯体,柔软的灵魂,柔软的心灵,她的一切几乎都是柔软的。 “你还是不肯让我杀她?” “是的。” “这人恢复记忆以后,也许比想象中要可怕,你一点也不担心?” 无生不语。 他柔柔的抱着小蝶,不再看一眼小公子。 小公子叹息,凝视着无生,笑了笑,“你难道真的喜欢这女人?” 无生不语。 “你如果喜欢这样的女人,也许真的就要变成死神了。”小公子摇头冷冷笑着。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五章 神出鬼没 没有风,阳光新鲜而迷人。/p> 好天气。/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将脸颊面向阳光。/p> 无论什么样的人,在如此新鲜、如此迷人的阳光下,都很难生出坏心思来。/p> 每一个想做坏事的人,如果先在柔阳下多呆上一阵,也许就会心软,坏坏的心也许就会变得软。/p> 无生没有变,一点也没有变。/p> 石像般脸颊坚硬、冷静而极端稳定,躯体没有动,枪也没有动,动的只有小蝶。/p> 小蝶的躯体没有动,脸上的笑意已在飘动,粉红的脖子香汗滚动。/p> 无生将她衣襟拉开一点,尽量用影子挡住阳光。/p> 小公子笑了笑,抱着酒坛走了过去,远远站着,凝视那杆枪,“你是个奇怪的人。”/p> 无生不语,不动。/p> 他已听过很多人这么说过,听过小蝶说过,听过杨晴说过,还有死在他枪下的人,也说过这样的话,此时听来,并没有什么两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p> 小公子也凝视着阳光,却不是闭上眼,所以眼睛已生出了厌恶、厌烦之色。/p> 他厌恶、厌烦这样阳光,因为这种柔阳很用力令自己心变软,躯体也会变软,软得不愿多做任何事,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所以他不喜欢这样的阳光。/p> 他面对阳光并不长,缓缓凝视无生,“你什么事都知道,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p> 无生不语。/p> “你早就知道小蝶并不是什么画中仙子,而是魔教教主,而你却一直帮她,并没有离开她。”/p> 无生不语。/p> “她是女人,长的很不错,你好像很喜欢,可是却偏偏没有占有她。”/p> 无生不语。/p> “你明明知道占有她,可以号令群雄,无所不从,成就当世伟业。”小公子笑了笑,笑得有点不懂了,“你甚至可以一统江湖,这对你而言,也许很简单。”/p> 无生不语。/p> 他轻轻吐出口气,转过身,盯着、戳着小公子。/p> 小公子笑了笑,“你本来已看出这种陷阱,可你却偏偏往里面跳,你到底是迂腐?还是呆子?”/p> 枪神并不是呆子,很多人说枪神是呆子的人,都已死在他的枪下。/p> 可是现在偏偏像个呆子,呆子般站着,呆子般一动不动的被关在囚笼里,被小公子呆呆的欣赏着。/p> “我本来是想不通你这呆子想法,现在已想通了。”/p> “你想通了什么?”/p> “你想在小蝶恢复记忆,成为新教主之前,多顺着她一点,多珍惜这段时光。”/p> 无生不语。/p> “你想要见杨晴?”小公子轻抚着酒坛,“我好像没有说错。”/p> 无生不语。/p> “杨晴并不是在画里,而是被魔教的人抓了起来,所以你必须要与小蝶度过劫数。”/p> “你好像很聪明。”/p> 一坛酒并未喝完,他的眼睛也并没有变得朦胧而呆滞,看东西也没有变得模糊不清。/p> 小公子点点头,“是有一点点。”/p> “太聪明了,并不是好事,有时糊涂点要好点。”/p> 小公子不懂。/p> 他不但不明白,也不敢相信这是从无生嘴里说出的话。/p> 他看了看古树,又看了看屋子,最后看到了桌子,然后他愣在那里。/p> 桌畔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已有个人,本来是没有椅子的,现在已有张椅子,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正握住筷子,慢慢的吃着菜。/p> 他坐的很直,吃的很细。/p> 他仿佛将这桌菜当做是自己龙宫里的,吃的不但很细,也很认真。/p> 这种人吃饭,都有讲究,因为一言一行,都是很多人的榜样,很多人都在看着、敬仰,所以他决不能令别人失望,也不能令子女失望。/p> 因此他做的动作有时虽然令自己痛苦、厌恶,却也没法子拒绝。/p> 右手的边缘靠着一把扇子。/p> 小公子喘息,走了过去,替这人倒了一碗酒,“好酒待名仕,请。”/p> 这人看了看小公子,“我不喝那种酒。”/p> “为什么?”/p> “因为被你喝过,我不喝有口水的酒。”/p> “这菜刚刚被我吃过,你为什么要吃?”/p> “你并没有吃过,你连筷子都没有动。”/p> 小公子笑了笑,“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活着?”/p> 这人不语,慢慢的吃着菜。/p> “你吃饭的样子,实在应该让皇宫里的太子们看看,学学。”/p> 这人不语。/p> 他凝视着桌上的菜,居然也是极为认真而仔细的。/p> 小公子将酒坛放下,看着他吃饭,静静的看着。/p> 他看着这人吃饭,仿佛是看着舞者再飞洒着舞姿,漫步在春光万里的阳光下。/p>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p> “我只奇怪一件事。”/p> “你说说看。”/p> “你一直都是这么吃饭的?”/p> 这人点头,继续吃着饭,并没有一丝改变。/p> “我还奇怪一件事。”/p> “你说说看。”/p> “我只奇怪你,为什么没有疯掉。”小公子笑了笑。/p> 这人不语,也没有看小公子一眼。/p> 他在用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仿佛很难被别人打扰到,更不能被人改变。/p> 有些人活着,别人无法改变一丝一毫,却时刻都能改变别人。/p> 三太子无疑就是这样的人。/p> “你这习惯是不是很难受?你为什么不能坐的舒服点?”小公子忽又看了看三太子的屁股。/p> 他的屁股坐在椅子上,居然也是极为认真而仔细。/p> 三太子不语。/p> 小公子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屋顶,最后又看了看古树上。/p> 这里是他精心布置的陷阱,无论是什么人都很容易走进来,活着出去,就很难了。/p> “能这么样对着我吃饭的人并不多,能没有一丝慌乱也不多。”/p> 三太子不语。/p> “江湖中神秘的龙宫三太子,也许可以做到这一点。”/p> 三太子的手忽然轻轻颤了颤,一块鱼肉忽然落到桌上,这动作很细微,这本不值得被别人现的,可是却偏偏吸引了小公子。/p> 高手拼命,一丝也不能有错误,无论谁有一丝错误,对方都不会放弃,一定会牢牢抓住。/p> 小公子并不是个呆子,他已出手。/p> 他只是轻轻挥手。/p> 屋子里忽然箭一般穿出两个人,两把剑。/p> 出鞘的剑。/p> 直直的刺向三太子背脊,度之快、劲力之猛,无疑不是江湖中好手中的好手。/p> 小公子的眼睛已露出了笑意,残忍、冷酷而恶毒不已。/p> 剑未至,衣诀已在飘动。/p> 三太子缓缓将那块鱼肉夹起来,放到嘴里,吃着,慢慢的放下筷子。/p> 他放下筷子的同时,折扇已到了他手里,折扇打开,几道寒光爆射而出,射向后面。/p> 剑光顿消,剑意顿死,剑气顿无。/p> 人仰面倒下,在地上努力翻滚了几下,忽然死肉般一动不动。/p> 喉结处直直的插着一口短剑,没有剑柄的短剑。/p> 鲜血骤然疯狂喷射而出。/p> 没有风,血雾散的很慢。/p> 三太子再次挥动折扇,三道寒光飘出,一闪而过。/p> 三个人惨叫着从古树上落下,滚落到大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p> 三个人,三把硬弓。/p> 箭已上玄,那只手死死握住羽毛,却并没有放手,手背上的青筋高耸而稳定,没有一丝松懈。/p> 没有放手,足以令大多数江湖人心惊胆颤、失魂掉魄,那只手若是放开,必定是可怕的一招,致命的一招,也是正确的一招。/p> 血雾散掉的时候,才看到他们的脸颊。/p> 他们的脸颊每一根肌肉都已彻底崩溃、扭曲,神情变得奇怪而僵硬。/p> 脑门上直直插着一口短剑。/p> 没有剑柄的短剑。/p> 小公子额角冷汗滚出,盯着三太子,盯着右手畔的折扇。/p> 折扇赫然已折好,摆在边上。/p> 他的手又握住筷子,慢慢的吃着菜,吃的很慢,也很仔细。/p> 小公子软软将手放下,不再挥动,冷冷的盯着三太子,“好一招扇中飞剑,好手段。”/p> 三太子点点头。/p> “这是龙宫七宝之一?”/p> “是的。”/p> “实在当浮一大白。”/p> 人未动,那碗酒已移动,不偏不移的靠在三太子折扇旁。/p> “我不喝这酒。”三太子慢慢的接着说,“因为我不喝有口水的酒。”/p> 小公子笑了笑,眨了眨眼,将桌上距离三太子远点的那碟红烧狮子头端起,往三太子那边靠了靠。/p> 三太子已伸出手,筷子缓缓靠在狮子头上,一动不动的靠着。/p> 那碟红烧狮子头也没有动。/p> 小公子凝视着这只手,笑了笑。/p> 这个时候,那只手距离扇子岂非很远?这个机会岂非很好?这个时候出手,岂非很正确?/p> 三太子凝视着他的笑意,慢慢的说着,“我在等你。”/p> “你等我将这盘红烧狮子头放下?”小公子的眼睛已泛起了亮光。/p> 三太子摇头,“是你出手,你现在出手,岂非很好?”/p> 他慢慢看了看小公子,又接着说,“这个时候出手,正是杀我的好机会。”/p> 小公子点点头。/p> 他承认这是杀他的好机会,可是他却很不明白,这人为什么露出这个空门?/p> 难道他故意的?杀他的机会已成熟。/p> 高手相搏,一丝机会都是极为珍贵的,因为这就是活着的机会,胜利的机会。/p> 胜利就是活着,失败就是死去,这是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失败纵使没有死去,有一口气,却也与死无疑没有两样。/p> 也许比死更令人无法容忍,无法面对。/p> 失败的阴影有时不但能将自己的信心击垮,也会将勇气击垮,很多在这种阴影下活着的江湖人,活的也许还不如一条狗狗。/p> 小公子不懂,所以他轻轻咳了咳。/p> 他只是咳了咳而已,然后就慢慢将那碟红烧狮子头放下,他仿佛已屈服。/p> 三太子凝视着红烧狮子头,他的心神似已全部放在上面。/p> 就在这时,他脚下无声无息的伸出两把刀。/p> 刀光骤然闪动,急削他的下盘。/p> 出奇的一招,惊险的一招,夺命的一招。/p> 就在同一瞬间,那盘狮子头忽然变成一口剑。/p> 出鞘的剑。/p> 剑光一闪,刺进三太子的躯体。/p> 这才是快的一招,要命的一剑。/p> 鲜血飞溅,他的手依然很冷静,神情依然高贵而安详,那只手本来是仅有筷子,筷子已不见,出现一把扇子。/p> 小公子看见这把折扇缓缓打开,咬牙拔剑,已现这口剑已死死被躯体夹住。/p> 当他想要松开剑柄的时候,已现太迟了。/p> 扇子里一道寒光骤然爆射而出,扑的一声,定入躯体。/p> 三太子冷冷的笑着,冷冷的再次挥动扇子。/p> 两道寒光飘出,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忽然多出两道血柱,两道血淋淋的血柱。/p> 没有声音,两把刀软软缩回大地。/p> 小公子冷冷的盯着这人,冷冷的说着,“你......。”/p> 三太子冷笑点头,“没错,你说对了。”/p> 他并没有听完小公子的话,也无需听完,因为他很了解小公子嘴里所说什么,无论有没有说出,都已不重要了。/p> 对手之间生死相搏的那个瞬间,了解到的,也许比相爱多年的情人之间更加真誓、真切。/p> “你果然是个不想活的人。”/p> 小公子缓缓后退着,脸颊上肌肉忽然绷紧,双手紧紧捂住伤口。/p> 短剑刺入的很多,露出的很少,距离心口位置不足三寸,所以他还能活着,还能说话。/p> “你果然已看出了,可你还是想试一试,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p> “是的,因为我始终不信这一点。”小公子咬牙,斜倚墙角。/p> 他已感觉躯体渐渐凉、无力,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躯体上,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既不能带来些许温暖,也不能给他带来一丝力道。/p> 肚子里的心每一次剧烈跳动,都隐隐感觉到撞到冰冷的剑锋。/p> 没有风,血腥味更重,又重又冷。/p> 小公子咬牙,将短剑拔出,然后整个人就倒在温暖、坚硬的墙角,痛苦哀嚎、嘶叫着。/p> 三太子冷冷的笑了笑,“你不该试一试的,这不是顽童的游戏,所以......。”/p> “所以我就应该死掉,死在逍遥扇下?”/p> 三太子仰天大笑,“没错,用龙宫三太子一条命换取小公子一条命,岂非很划算?”/p> 小公子挣扎着站起,满脸冷汗如雨滚落,“也许不是很划算。”/p> 他笑了笑,又接着说,“我还没死,也许还可以活着。”/p> 三太子瞧了瞧小公子的模样,脸颊上的笑意已抽动。/p> 这人说的没错,那口剑距离心口位置,稍微偏离了一点点,一点点就是胜利,就是活路。/p> 鲜血犹在飘落,三太子吃惊的盯着小公子,他仿佛不信这事实,却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p> 小公子走了过去,他走的很慢,却走的很愉快,因为他已胜利了。/p> 他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愉快之色。/p> 小公子目光却已暗淡,暗淡而朦胧,他的手已无力。/p> 手软软松开,折扇掉落桌上。/p> 他凝视着折扇,神情变得说不出的痛苦、哀伤。/p> 小公子挥了挥手,一个彪形大汉忽然端着椅子,靠在桌畔,又缓缓退了回去。/p> 他软软坐下,就坐在三太子边上。/p> 一头再怎么凶猛的老虎,没有了牙齿,都不会令人感觉到惧怕,更不能令小公子惧怕。/p> 他一只手捂住伤口,一只手却已摸向酒碗。/p> 他竟已在喝着酒!/p> “这酒你想喝也喝不到了。”/p> 三太子不语。/p> 小公子笑着凝视三太子,“想不到东海龙宫三太子都杀不了小公子,还白白断送一条性命。”/p> 三太子不语。/p> 他忽然将目光凝视着无生,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无生。/p> 这种目光已成永恒。/p> 小公子叹息,“想不到你竟已死了。”/p> 他忽然面对无生,想要爬起,却又坐了下去,“你是不是很惋惜这种人?”/p> 无生不语。/p> 他忽然握住铁柱,紧紧的握住。/p> 小公子冷笑,“你打不开这......。”/p>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他看见一件极为恐怖的事。/p> 那铁柱居然已扭曲、变形,一根根铁柱都已在扭曲、变形,小公子喘息,心痛的更加剧烈。/p> “你居然将这种囚笼打开。”/p> 无生缓缓走了出来。/p> 他走出来就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p> 一个人,一口剑,忽然惨呼着倒下。/p> 鲜血骤然从胸膛飞泉般标出,足足溅出一丈外。/p> 小公子并没有看见怎么出手的,这看见怎么收手的。/p> 绝对致命的一枪,绝对夺命的一枪,也是神出鬼没的一枪。/p> 枪缩回,滴滴鲜血从枪尖滑落。/p> 人挺立。/p> 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小公子。/p> 没有风。/p> 血腥味更重,又重又冷,冷的令人崩溃、作呕。/p> 小蝶并没有惊醒,肚子仿佛已在抽动,仿佛时刻都会呕吐。/p> 无生石像般走向小公子,停于桌畔,没有言语。/p> 没有言语,有时比言语更令人惧怕。/p> 又有一道剑光刺来,直直的刺向无生左边脖子那根大血管。/p> 飞虹般刺出。/p> 这口剑刺的更快,选择的方位更狭小,无论什么样的剑客,能将掌中剑控制到这种火候,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p> 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实在是一件光荣而自豪的事。/p> 这种人脸上,一般都是带着逼人的寒意,傲人的自信。/p> 可是现在他脸上的寒意已消逝,傲人的自信已不在。/p> 脸颊上只有惊讶、不信、恐惧,他死也不信自己这一剑会失手,无论是距离、度,还是刺出的力道,都是正确的,都是经过多年生死边缘经验中得来的。/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六章 驱魂邪茶 剑“叮”的跌落。 人也跌落,烂泥般落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不再动弹,不再活着。 胸前鲜血飞溅。 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的盯着,目光里充满了惊讶、恐惧、不信,没有寒意,也没有傲气。 无生没有看这人一眼。 小公子也没有看这人一眼,死人绝不会给自己带来一丝好处,现在若是多看一眼,说不定能给自己带来霉运。 “你还是出来了。” “是的,我还是出来了。” “现在你可以杀了我,然后离开。”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小公子怔住。 他见过奇怪的人,却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奇怪的实在令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他忽然伸出手,极点小公子躯体几处大穴。 小公子的手柔柔垂下,他的伤口鲜血流动渐渐平息。 “你居然替我止住伤口?” “是的。” “你为什么非但不杀我,还要救我?” 无生不语。 他轻轻在小蝶脸颊上吹了吹,轻的像是柔软的春风,在抚摸着大地上每一处春色。 小蝶睁开眼,瞧了瞧四处。 眸子里已现出内疚、歉意,“我实在是个贪睡的猪猪,这几天好像越来越爱睡觉了。” 无生不语。 他轻轻放下小蝶,就静静的凝视着三太子。 三太子的目光已成永恒,坐姿也成永恒,他的样子不会再有改变了。 无生伸出手,将他的眼帘合上,将他抱起,石像般走向外面,石像般走向远方。 温和的阳光照在尸骨上,无生却只能感觉到尸骨渐渐变得僵硬、冰冷。 小蝶的心也变得更冷。 她并没有看到三太子怎么死的,却隐隐能感觉得到,他一定被小公子所伤,因为她也看到了小公子的伤口。 进过桃林的时候,街道上每个人都出奇的看着他们,远远的避开,生怕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散落在街道上的桃花,仿佛比昨日更多。 枝头上的朵朵依然新鲜而美丽,正不停释放着自己的丰饶与芬芳。 一个人矗立在海边,是个极为美丽的少女。 这少女的躯体每个角落都很美,美得令人心颤,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遇到这样女人,都会忍不住生出情感,生出情爱。 江湖中漂泊的无根浪子,也许看上第一眼,就会想看上第二眼,看上第二眼,就会想看第三眼,看了三眼的人,也许再也不愿离开一眼。 小蝶轻轻抽了口凉气,“她果然像是个小妖精。” 小妖精面带微笑,走了过来,可是当她看到一动不动的尸骨时,她的躯体不由抽搐、抖动。 她死也不信这人会死去。 无生面向大海,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无边的远方。 小蝶将小妖精抱住。 小妖精已要崩溃,这世上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也许只有他,牵挂自己的也只有他。 小蝶柔柔的说着,“不要伤心了,他只是换个方式活着。” 小妖精点头,伤心犹在继续,并不能有丝毫减轻。 温柔的海水,一条影子在一叶轻舟上缓缓飘了过来。 温柔的影子,珠花满头,神情妩媚而高贵,略带一丝哀伤、寂寞之色。 她温柔的走出轻舟,轻轻一礼,七分妩媚三分高贵中现出些许尊敬之意,“恕贱妇媚娘冒犯,特来迎回君主尸骨。” 小妖精没有抬头,也不敢抬头。 她可以面对所有人,却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女人,她一生中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个女人,她亏欠的不止是一点点情感,而是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所以她不愿抬头,也不敢抬头。 可是媚娘却走向小妖精,轻轻蹲下,轻抚着她的躯体,笑了笑,脸颊上并没有一丝怨恨、怨毒。 小妖精不懂。 她轻轻握住媚娘的手,轻轻说着,“你不恨我?” 媚娘笑了笑,又轻抚着小妖精的脸颊,“傻姑娘,我恨你做什么?” 小妖精凝视着媚娘,满脸疑惑、酸楚,“你一点也不恨我?” 媚娘对着小妖精点点头,轻轻起身,凝视着无生,笑了笑。 无生没有笑,他也没笑过。 冰冷、僵硬的尸骨交给媚娘,她淡淡的笑了笑,就转过身走向轻舟。 这种淡淡的酸楚,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到,又有谁能有过笑意里的那痛苦与不甘。 轻舟已远离。 小妖精忽然站起,忍住痛苦,扑向远方。 小蝶愣住。 无生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追逐。 他转过身,盯着小蝶,深深叹息。 “你为什么不去追她?”小蝶看了看那条美妙的躯体,又看了看无生。 “我为什么要去追她?” 小蝶垂下头,“可是她很可怜,需要你去......。” 无生叹息,“我不能给她安慰,只能给她带去烦恼,也许还有灾祸。” 小蝶点头。 第七口棺木已现出,接下来又面对什么困难? 她已不敢去想,她怕想多了会疯。 无生喘息着,躯体上伤口又已崩裂,无声无息的崩裂,这就仿佛是毒蛇般的眼睛,无声无息的在桃林深处凝视着他们。 “你的伤口......。” “我的伤口没事。”无生盯着小蝶忧虑而关切的笑容,暗暗叹息。 “我有件事不明白。” “你说说看。” “你为什么不杀了小公子?” “我的枪不想杀这种人,这种人也不应该死去。” “这种人活着,难道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好处?” “是的,至少能给一个人带去好处。” “大公子?”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 “他现在能回失魂山?还是呆在这里做别的事?”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走向桃林,桃林里一条影子忽然飘走,箭一般射向街心。 小蝶惊呼,“这是什么人?” “小马。” “小马?”小蝶吃惊的看着无生,“这怎么会是小马?” 影子过处,片片桃花飘落,大地上花瓣更多,桃色更重。 街道上安安静静的,出奇的安静。 八仙楼更加安静,安静而阴森,老板席卷在墙角,看见无生过来,忽然站起,尖叫着奔向里面,没跑两步,忽然倒下。 他倒下也一动不动的躺着,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出来。 无生停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他忽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你想不想见小马?” 小蝶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对面的茶楼,这里没有小马,也没有别的人。 “小马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并没有死去。” 小蝶垂下头,一双手紧紧握住披风,“我不想见他。” “你为什么不想见他?”无生石像般脸颊上青筋忽然凸出,隐隐跳动。 他忽然拥住小蝶轻烟般掠起,一道剑光紧紧跟着,直直刺向无生背脊。 冰冷的剑光,冰冷的目光。 小蝶惊呼出声,“小路!” 剑光顿消,人影顿停。 小路笑了笑,“枪神别来无恙。” “现在你也该出现了。” “是的,因为七口棺木已被你一一解决了。” “接下来是不是轮到解决我了?” “我还不能那么做。”小路笑了笑,看了看掌中剑,“我的剑也杀不死你。” “你加上小马,是不是已足够杀我了?” 小路眨了眨眼,笑的有点奇怪,“小马?” “是的,这一路过来,除了你暗中出现,就是小马。” 剑“叮”的入鞘,人扶剑仰天大笑,“这人早死了,难不成还活着?” 无生不语。 小路笑了笑,“刚刚替你杀了一个人。” “什么人?” “小公子。” 无生额角青筋又在跳动。 据说一个人愤怒、悲伤到极限的时候,就会有这种现象。 “你好像并不希望小公子死掉。” “你为什么要杀小公子?” 小路轻抚着剑鞘,淡淡的说着,“这人知道的秘密很多,我不得不杀他。” 无生不语。 “他应该对你说了很多很多的事。” “是的。” “他说了魔教四大护教法王?” “是的,有四个,小马,御清云,飞毛腿,还有你。” 小路的脸上忽然变得很难看,握剑的手背上青筋已凸起,“想不到他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一定还知道其他的事。” “也许比你想象中要多。” “比如说......。” “比如说两大长老,一个是索命长老,一个是霹雳长老。” 小路神情更加难看,轻轻说着,“霹雳长老?” “霹雳长老已被他宰了,他扮成霹雳长老的样子,你们也许还没有觉到。” 小路不语。 “也许过不了几天,新教主就要出现,是不是?” 小路不语。 他忽然凝视着小蝶,一双眼睛里流露出出奇的敬仰、崇拜之色。 “这个时候,你们是不是很紧张?” 小路点头。 他并没有否认,他的确很紧张,这个时候,正是魔教最黑暗的时候,又黑又凶险,特别是四大护教法王,很容易被杀掉,无论是内乱,还是外患,都极为严峻而残酷的。 明明极为忠心的霹雳长老,又有谁会想到竟是小公子? “你们的麻烦好像越来越大。” 小路点头,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他看起来过的并不是很好。 小蝶笑了笑,“你们新教主是不是很漂亮?” 小路垂下头不语。 他垂下头,凝视着小蝶的脚,别的地方似已不敢在看。 小蝶缓缓走向小路,小路躯体一掠,侧身一翻,已到了两丈之外,小蝶抬头一看,这人已不见了。 她笑了笑,“看来魔教里高手都很不错。” 无生点头。 “他真的杀了小公子?” “也许。” “小路是四大护教法王之一?” 无生点头。 “小马也是?” 无生点头。 小蝶眨了眨眼,“看来我们很快要见到小马了。” 无生点头,“你想不想呆在小马身边?” 小蝶笑着摇摇头。 “你想一直呆在我身边?” 小蝶点头,笑的愉快、得意。 她忽然伸出小指,在无生眼前晃了晃,笑着说,“你难道忘了我们拉过勾勾?” 无生点点头。 他并没有忘记,每一次拉勾勾的时候,她都带着甜甜的笑意,这种笑意,又有谁能忘却。 “你难道想赖账?”小蝶忽然眯起眼睛,撅起嘴,静静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 盯着对面的茶楼,空空荡荡的茶楼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已有个人在上面。 这人笑了笑,凝视着小蝶,眼眸里却流露出疼惜、关切之色。 小蝶看了看这人,“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这人缓缓掠了下来,停在无生不远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小蝶看了看寂静而布满桃叶的长街上,没有一条人影。 这人轻轻倒了一杯茶,端给小蝶,“画中仙子美貌非凡,在下仰慕已久,小小碧螺春,以示仰慕之心。” 小蝶接过茶杯,笑着靠向嘴边,却现只有手靠了过去。 茶杯竟已到了无生手里。 无生端过茶杯,盯着这人,“这是碧螺春?” 这人点头,脸上的笑意已变得生硬而古怪,一双眼睛不停打量着无生手里的茶杯。 “这茶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 “这茶难不成有毒?”这人脸颊上勉强挤出笑意,“我来喝给枪神瞧瞧便是。”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伸出手,去取那只茶杯。 无生躯体石像般移动了一下,一条毒蛇忽然从他边上穿过,箭一般射了出去。 去势未消,正不偏不移的落到老板躯体上。 小蝶看了一眼老板,又回过头看了看这人,“好毒的手法。” 这人笑了笑,“惭愧惭愧。” 小蝶不愿看这人一眼,回过来看了看老板,然后怔住。 老板的躯体变得黑,又黑又臭。 小蝶捏着鼻子,看了看这人。 这人笑了笑,“小小手法,献丑献丑。” “你是毒教里面的人?” 这人笑了笑,“在下毒教长老空灵子,还望枪神勿怪。” “这杯里不是碧螺春?” “是的。” 他居然已承认,小蝶缩着身子,躲在无生后面,“你是毒教的?” 空灵子笑意不变,“仙子可记得在下?” 小蝶摇摇头。 空灵子看了看无生掌中杯中,深深叹息,“这杯茶实在应该给仙子喝了。” “为什么?” “这杯茶能唤醒记忆,效果很好。”空灵子笑着凝视小蝶。 “有多好?” “说不定能将记忆一下子就恢复了。” “这么神奇?” 空灵子点头。 “不对,这杯茶不应该是唤醒记忆的。” 空灵子眨了眨眼,笑意又变得僵硬而古怪。“那应该是什么?” 无生盯着茶杯,看了看,忽然说着,“应该是驱魂茶。” 空灵子忽然倒退十几步,他的神情变得又惊又怕,他并没有想到无生会懂这个。 小蝶嘻嘻的笑着,“驱魂茶是什么茶?” “你若是喝了,就会被他驱使,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小蝶张口结舌,已说不出话了。 “你现在要不要喝了?” 小蝶摇了摇头。 空灵子笑了笑。 看着他礼貌而周全的笑容,小蝶心里怒意上涌,恨不得将这人打扁。 “这茶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小蝶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你很想知道知道里面的厉害?” 小蝶点点头。 无生叹息,他忽然将茶倒进老鼠洞里。 小蝶静静的等着有什么反应,她并不相信会有什么反应。 时间并不久,小蝶愣住。 两只老鼠忽然从洞里钻了出来,逃命似的窜到空灵子身边,空灵子已被气得抖。 “我的茶,你居然用来......。” 无生不语。 小蝶看了看老鼠洞,又看了看那两只老鼠,她还是想不通,这茶里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为什么会这么神奇? “这杯茶为什么会如此厉害?用什么做成的?” “这是毒教的独门偏方,好像还会折寿。” “折寿?” “是的,这么邪的东西,大多都有邪门的代价。” “每用一次,是不是都会折寿一下?” “好像是的。” 小蝶眨了眨眼,“刚刚若是将那壶茶全部要过来,往鸡圈里一倒,四五十只鸡跑过去,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这人的小命就要报销了。” 小蝶又怔住。 这种邪门的功夫居然也有人修炼,付出的代价,实在比修炼童子功还要大。 那条毒蛇忽然传了出来,逃命似的逃到空灵子身边。 空灵子眸子里恨意更浓,又恨又无奈。 那条毒蛇,忽然将两只老鼠吃了。 小蝶苦笑,“你那条毒蛇将你两只老鼠吃了。” 空灵子不语,他仿佛在懊恼着。 “你那茶壶里都是驱魂茶?”小蝶忽然不笑了,板着脸,正儿八经的说着话。 空灵子点头。 “那你借给我玩玩,前面有个鸡圈,我想去试试。” 空灵子鼻子已抽气,“你......。” “不要这么小气,我就玩一阵,立刻给你。” 空灵子冷冷笑着,冷冷的提气一纵,躯体已到了一丈以外。 小蝶苦笑,“这人居然比兔子跑的还快。” 无生不语。 “我若喝了那杯茶,岂非就变得像那两条老鼠?” 无生点头。 “毒教想要控制住我?” 无生点头。 “毒教为什么要控制住我,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无生不语,忽然转过身,屁股对着小蝶。 他不语,更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七章 神秘三教 春色满天。/p> 大地上花瓣更多,天地间香味更重,重如痴情少女的相思。/p> 小蝶伸手就将这片花瓣抄住,她小心的握在手里把玩着。/p> “这里好像越来越凶险,连毒教都出来了。”/p> 无生点点头。/p> “江湖中好像有三大教。”小蝶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脸颊上已现出满足之色。/p> 她似已陶醉在这个春色里,满足而愉快。/p> 无生不语。/p> 他本就不爱多说话,无论是笑话,笨话,痴话,呆话,疯话,......,都不爱多说,甚至不说。/p> “据说这三大教在江湖中很少出现。”/p> 无生不语。/p> 小蝶苦笑。/p> 这石像实在很容易令人苦恼,面对这石像,有时真的很痛苦、很要命、很疯,有时偏偏令自己很喜爱、很怜惜、很尊敬。/p> 也许并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苦恼,天底下大多数女人都是这么样的,无论遇到多么优秀的男士,都会有痛苦、要命、疯的一天。/p> 小蝶嬉笑着,围着无生转圈圈,嘴里却不停的叫着,“快点头晕,快点头晕,......。”/p> “我的头没有晕。”/p> “你的头为什么没有晕。”小蝶转的更快,“我不信,你一定要晕了。”/p> 无生不语。/p> 他忽然闭上眼睛,不愿搭理她,她所做所想,他已不愿关心。/p> 小蝶苦笑。/p> 她足足已转了几百圈,额角的汗水都已流了出来,她停下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看到的任何东西都在转。/p> 无生在转,八仙楼在转,茶楼在转,街道也在转。/p> 她已不行了,躯体已柔柔倒在坚硬、冷静而稳定的怀里,她笑了。/p> 这个时候岂非到了喜爱的时候?/p> “你的头晕不晕?”/p> “我的头为什么要晕?”/p> “我不信。”小蝶说着说着就嘟起了嘴。/p> 无生不语。/p> 他柔柔的抱着小蝶,石像般挺立着,一动不动的站着。/p> “我的头都晕了,你为什么不晕?”/p> 无生不语,叹息。/p> 小蝶摸了摸头,“我的头好晕,好难受,你能不能帮帮我?”/p> “你要我怎么帮你?”/p> 小蝶笑了笑,“你陪我说说话?”/p> “好的。”/p> “江湖中一直很少出现的三大教,会不会突然出现?”/p> “也许。”/p> “现在三大教已出现了两个,魔教、毒教都出现了,剩下的邪教会不会出现?”/p> “邪教已出现了。”/p> 小蝶用力甩了甩头,只觉得还是嗡嗡的响,“你什么时候看见了?”/p> “那个空灵子并不是毒教的。”/p> 小蝶点点头。/p> 毒教的人都是用毒的,他这种手法,好像并不是用毒的。/p> “这是邪教?”/p> “是的,这人也许是外门弟子,所以功夫并不怎样。”/p> “功夫好的是什么样子?”/p> 无生不语。/p> 他也无需再语,他已看到了一个功夫不错的高手。/p> 浑身漆黑而恶臭的肥胖尸骨,忽然站了起来,神情呆滞而麻木,动作生硬而古怪,一双眼睛却是死白色的。/p> 小蝶只看了一眼,忽然尖叫了出来。/p> “这是邪教里功夫?”/p> 无生点头。/p> 他点头的同时,他们已斜飞两丈,掠向茶楼屋脊上。/p> 小蝶看了看下面,不由吐出口冷气。/p> “这是什么邪门功夫?”/p> “邪教里人修炼的都是这么邪的功夫。”/p> 就在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赫然木偶般站立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漆黑而恶臭的人,手里赫然握住一截残布。/p> 小蝶眨了眨眼,正觉得这残布在哪见过。/p> 无生指了指她的裙子。/p> 她看了一眼,只觉得躯体僵硬、冰冷,“这是我身上的。”/p> 她的裙子赫然少了一截。/p> “这邪教这么邪?”/p> 无生点头。/p> “刚刚若不是及时离开?我们岂非就......。”/p> “我们就会倒霉了。”/p> 尸骨木偶般四处张望,然后走向长街的尽头。/p> 小蝶吐出口气。/p> “这才是真正的僵尸?”/p> 无生点头。/p> 他并没有隐瞒这种可怕之处,隐瞒只会令她更加恐惧。/p> “毒教还没有出现?”/p> “是的,毒教还未出现。”无生轻烟般掠下,停在长街上。/p> 没有风,长街上的恶臭并未散去一分。/p> 尸骨走过去的地方,新鲜而美丽的桃花竟已变得漆黑。/p> 长街上安安静静的,安静的仿佛是一条死街。/p> “你是不是很怕?”/p> 小蝶点头。/p> 她实在惧怕极了,她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都已要虚脱、崩溃。/p> 无生将她柔柔抱住,沿着漆黑的脚印,走向前方。/p> 小蝶看了看冰冷、坚硬的长街上一步步漆黑的脚印,心不由抽搐,“你难道想去找那僵尸?”/p> “是的,我去找那僵尸。”/p> “你一点也不怕?”/p> “我为什么要怕?”无生石像般走着,并没有停下。/p> 石像是不会怕的,他更不怕。/p> 晌午。/p> 他们已跟着这僵尸走了很长的路,僵尸是不会累的,石像仿佛更不会累。/p> 小蝶已累了,她虽未走一步,却已看的疲倦了。/p> 穿过桃林,僵尸走进一片幽谷。/p> 山峰并不陡峭,也没有一丝秀丽,每一块山石都显得邪里邪气,说不出的阴森、诡异。/p>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蝶的头已不晕,眼睛却花了。/p> 只见一块块山石像是妖魔,又像是神仙,又像是骷髅头,更像是一张张丑陋、畸形而痛苦的脸颊。/p> 无生不语。/p> 他忽然停下,一动不动的站着,因为前方的僵尸也已停下。/p> 八仙楼肥胖老板竟已变成了一具没有一丝活力的可怕僵尸!/p> 僵尸没有动,小蝶忍不住吐了出来。/p> 却并没有吐出食物,只有酸水,她早已饥饿。/p> 无生轻烟般飘起,沿着石壁一直飞行,在半山腰找到个空地,轻抚着小蝶,“你是不是饿了?”/p> “我忘了。”/p> 她说完这句话,又笑了笑,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句话。/p> 无生放下小蝶,停在空地边,空空洞洞的目光已落到僵尸那里,僵尸没有动。/p> 小蝶努力控制住吐意,站在无生边上,“现在真的有点......。”/p> 无生点头,“你等一下,我去找点吃的。”/p> 他轻烟般飘了下去,从僵尸的头顶掠过,僵尸木偶般转过身,木偶般飘起,跟着无生不停的抓,不停的咬。/p> 小蝶眸子里惧怕、惊慌之色更浓。/p> 虽然距离这僵尸已很远,虽然自己绝不会再又危险,但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p> “不用怕,他们走远了。”/p> 小蝶忽然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人,一口剑。/p> 他笑着凝视小蝶,笑意温柔而关切,一双眼睛却流露出忧虑、哀伤之色。/p> “是你?”小蝶没有想到会是这人。/p> “是我。”/p> 小马将一小包东西递给小蝶,“你猜猜这是什么?”/p> 小蝶没有猜,彻底怔住,彻底被他惊呆。/p> 她接过这包东西,泪水不由飘了出来,“你真的还活着?”/p> 小马点头,“是的,我还活着。”/p> 小蝶轻抚着小马的脸颊,每一寸都轻轻的抚摸着,“你真的是小马?”/p> 她到现在仿佛还不相信这是真的。/p> 小马没有泪流,只有笑容,他笑着凝视小蝶,“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出来的。”/p> 她轻轻触摸了一下那包东西,又笑了笑,“我知道那是什么了。”/p> “是什么?”/p> “是狗不理包子,你居然会做狗不理包子?”/p> 小马点头,微笑。/p> “你花了多久做出来的?”/p> 小马笑意不变,“花了两天时间,我很笨,所以做的很慢。”/p> 小蝶苦笑。/p> 她苦笑的时候,眼角却在瞟着下面,心也在牵挂着下面。/p> 她希望无生能早点回来。/p> “你为什么不早点见我?”/p> “我不能见你。”小马的眼眸里已有酸楚之色,“非但我不能见你,很多人都不能见你。”/p> “为什么?”/p> 小马不语。/p> 小蝶凝视着小马,笑意已化作怜惜、同情,她相信他一定有很好的理由,他不见她,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p> “我相信你,你说的话,我都相信。”/p> 小马的眼眸里现出感激之色。/p> “但我还是想问问你。”/p> “你为什么要变成僵尸找我?”小蝶凝视着小马的眼眸。/p> 一个人是否说谎话,从眼睛里很容易看得出来。/p> 小马的眼眸里苦楚之色更浓,“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僵尸,是个不折不扣的僵尸。”/p> 小蝶激灵灵抖了抖,忽然挣脱小马,后退几步。/p> 手里的狗不理包子已落到地上,她的躯体已不稳。/p>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事,小马为什么从僵尸变回人了?那个僵尸与小马是不是有关系?小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出现为什么恰巧是无生出去的时候?/p> 小马凝视着小蝶,一双眼眸里竟已流露出歉意、内疚。/p> 小蝶轻轻退着,可是后面已无路可退,“你为什么来找我?”/p> 小马没有言语,也没有看小蝶,更没有动。/p> 沉默有时也是一种言语,有时比说出的更令人难以接受,难以面对。/p> 小蝶冷笑着,冷冷盯着小马,“我什么都知道了。”/p> 小马不语,也不动。/p> “你在街道上就想杀我们,可是并没有得手,是不是?”/p> 小马不语。/p> “那个僵尸是你弄的,你故意将无生引开?再见我?”/p> 小马点头。/p> 他已不想隐瞒,也不愿再隐瞒下去。/p> 他缓缓抬起头,笑着凝视小蝶,“没错,我是用僵尸引开枪神无生。”/p> “你没有把握杀枪神无生?”/p> “是的,我的确没有把握杀无生。”/p> “你只想杀我?”/p> 小马点头,一双眼睛里酸楚、哀伤之色渐渐消失,已变得说不出的阴冷而残酷。/p> 小蝶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眼睛,有这么大的变化。/p> 短短的时间,短短的几句话,小马竟变成自己不认识的人,一个陌生而可怕的人。/p> 小蝶冷笑,冷冷盯着小马,冷冷的说着,“你也跟小公子一样,想杀我?”/p> “是的。”/p> “你为什么要杀我?”/p> “你也许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小马仰天冷冷笑了笑,“我来告诉你的真相。”/p> 小蝶冷笑不语。/p> “你就是这一代魔教的教主,这一代即将上任的教主。”小马冷笑,“你是不是很吃惊?”/p> 小蝶吃惊。/p> 她不但吃惊,也已虚脱、无力。/p> “我是魔教的教主?”/p> 小马点头,“你不但是这一代的教主,也是魔教历代以来最强的教主,所以......。”/p> 小蝶咬牙,鼻尖已沁出冷汗,“所以什么......。”/p> “所以你的灾难很特别。”/p> “怎么特别?”/p> “比历代所有教主都多的多。”/p> 小蝶不语。/p> “你现在不会记得我是魔教什么人。”/p> “我知道你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我说的好像没错。”/p> 小马怔了怔,“那是别人说的,你绝不会这么早就恢复记忆。”/p> 小蝶回过头,看了看后面。/p> 山石滚动,尘土飘飘,只要自己往后面迈出一小步,定会摔的粉碎。/p> 小马的手忽然握住剑柄,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冷,又冷又无情,“你的小命保不住了。”/p> 小蝶转过头,瞧着小马,“你是四大护教法王之一,你为什么要杀我?你难道不知道教规的厉害?”/p> “我当然知道,知道的很,但我还是要杀你。”/p> 小马已盯着小蝶的脖子,一刻都没有离开,被这样盯着,就算没有死去,也好受不到哪去。/p> “四大护教法王并不是你一个,你不怕他们找你算账?”/p> “怕,实在怕极了。”小马笑了笑,“所以我才将你们引到这里。”/p> “他们都来了?”/p> “他们本就没有离开过,一直在你身边。”/p> “你不怕他们出现一个?”/p> “我不会怕,因为他们没有想到一点。”/p> “那一点?”/p> “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也是邪教中人。”/p> 小蝶怔住。/p> 他想不到这人居然能在两个教里站稳脚,更没有想到这人邪门功夫这么厉害。/p> 一个人能将这邪门功夫练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许要牺牲很多很多,说不定要折寿。/p> 小马的手轻轻松开,凝视着小蝶,“他们一定在忙着对付邪教的人。”/p> “说不定在忙着对付毒教的人,街道上那个空灵子,岂非就是你安排的?”/p> 小马笑了,“你说中了,他的确是我的安排,我让他说成是毒教中人,为的就是......。”/p> 小蝶忽然将他的话打断,“为的就是让魔教跟毒教恶斗,是不是?”/p> 小马点头。/p> “你很聪明,失去记忆的教主都这么聪明,你若是登上教主,那还得了。”/p> “你也不笨,你岂非也很聪明?”/p> 小马不语,冷冷的仰天大笑。/p> “这狗不理包子,一定放了驱魂药。”/p> 小马点头,承认。/p> “你这一招岂非也很聪明?”小蝶笑了笑,“若不是反应及时,我岂非就要上了你的当?”/p> 小马看了看地上的包子,深深叹息,“那样也许要好受点,至少不用被杀。”/p> “也许是的,这样被你控制住,你非但可以控制住魔教?也可以利用三教搏杀,成就自己江湖伟业。”/p> 小马抚掌大笑,“你说的太对了,实在对极了。”/p> “好处还不止这些。”/p> “你可以再说说,我很喜欢听这些话。”/p> “你并不是个笨蛋,说不定能一统三教,成为三教之主。”/p> 小马笑意更浓,“还有呢?”/p> 小蝶也轻轻的笑着,“到时候你一定不会满意现状,一定会大举进犯江湖各大门派,将他们一个一个都灭掉,然后一统江湖。”/p> 小马不再看剑柄,那双眼睛盯着地上狗不理包子。/p> 他的手轻轻伸出,地上的包子忽然已飘了起来,落到他手里。/p> 小蝶咬牙,“你真的要我吃掉这狗不理包子?”/p> 小马笑了笑,他的笑意变得邪恶而淫狠,“这样对我很不错,这是你教我的?”/p> 他忽然取出一个包子,走向小蝶,直愣愣盯着小蝶的嘴。/p> “果然是个疯子,胆子的确很大。”/p> 小马冷笑,“胆子必须要大点,否则就成不了大事,我也就控制不了你。”/p> 小蝶看了看后面,“你不怕我跳下去?”/p> “生命诚可贵,能活一刻都是好的,我不信你会选择死去。”/p> “好,我要你相信一次。”/p> 话语声中,小蝶忽然闭上眼睛,跳了下去。/p> 人在死亡之前会想到点什么?是一生的光辉历程?是心爱的情郎?还是恶咒着别人?/p> 小蝶不语,也不看,更没有动。/p> 心里空空的,几乎什么也没有想,也懒得去想。/p> 她尽量将自己躯体放松,思想也放松,什么都放松,她明明已放松,却忽然抽紧。/p> 她只感觉到躯体忽然极飘了上去,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小马重重装在石壁上,一个人缓缓将脚缩回。/p> 小马挣扎着站起,吃惊的看着这人,“你居然过来了。”/p> 脚缓缓缩回,一双眼睛充满了说不出的怨恨、怨毒,“你没有想到?”/p> 小马点头。/p>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人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这人这个时候,应该在找毒教算账。/p> “我也没有想到一点,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p> “但你还是找到了这里。”/p> “是的,也许是你太聪明了一点,所以才会有一点疏忽。”/p> “什么疏忽?”小马冷冷盯着这人的脚,天下间也许很难找到比这双脚飞行更快的。/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八章 阴险狡诈 小马的手忽然触及剑柄。/p 剑未出鞘,寒意已从眼里透出。/p 这人仿佛没有看到,却盯着小蝶,一双眼睛里露出忠诚的同情与怜惜。/p “我是飞毛腿。”/p 小蝶点点头。/p 她见过这人,一路上已见过很多次。/p 飞毛腿笑了笑,“一路上多有得罪,但也是迫不得已。”/p 小蝶不语。/p 她的目光已落到小马身上,这个人是不是该死掉?还是等自己恢复记忆之后,执行教规。/p 小马冷冷盯着飞毛腿,“你打算将我抓起?还是就地处决?”/p “当然是就地处决。”飞毛腿冷冷笑了笑,“小蝶在边上,并没有反对。”/p “有没有法子令你改变?”/p “没有。”这句话并不是飞毛腿说出的。/p 一个人轻飘飘落到这里,身着破旧的蓝布长袍,一双眼睛柔美而清澈,一只右臂却是段的,长长的袖子脱落着地。/p 现实的痛苦折磨并不能将他信心与勇气击碎,他对生活依旧充满了热情,充满了活力。/p 这人赫然是御清云。/p 御清云看了看小蝶,“上次多有得罪,但也实在情非得已。”/p 小蝶笑了笑,“你是御清云?”/p 御清云点头。/p “御清风是你亲人?”/p 御清云点头,“正是家兄。”/p 他笑了笑,忽然盯着小马,他盯着小马的时候,一双眼睛变得冷冷冰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p 这里面也没有什么情感可说。/p “你唯有一死。”飞毛腿忽然慢慢的逼近小马,一双眼睛却逼视着那口剑,还未出鞘的剑,“你自己选个地方。”/p “连你也要杀我?”/p “你没有墓碑。”/p 他只是说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而已,并没有动手,剑也未出鞘,小蝶却感觉到阴冷、肃杀之意。/p 小马忽然笑了笑。/p “你笑什么?”飞毛腿冷笑。/p “我在笑另一个人。”/p “谁?”/p “小路,他为什么没有过来?”小马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小蝶,“看来这人也脱离了魔教。”/p 飞毛腿的眼角已跳动。/p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为何不过来?”/p 小马点点头。/p “他去找枪神无生了。”/p “一时半会过不来?”/p “是的。”飞毛腿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问出这句话。/p 小马笑着凝视飞毛腿,“你是不是已该出手了?”/p 飞毛腿看了看御清云,御清风也看了看飞毛腿。/p 他们同时点点头。/p 就在他们点头的时候,忽然已出手。/p 飞毛腿明明在小蝶边上,可是忽然已不见了,小蝶吃了一惊,从没未过这人度竟如此快。/p 无生的度也很快,可是跟飞毛腿一比,仿佛还要慢了一点。/p 御清云袖子是先飘出的,却没有他先到。/p 一只脚疾出猛踢小马的躯体,小马没有动,握剑的手并没有触及剑柄。/p 飞毛腿不懂,也不信。/p 他想不通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能这么冷静,这么自信。/p 可是他很快就想通了,就在他的脚停在小马胸前时,什么都想通了。/p 不但想通,也都明白了。/p 本来捆在小马躯体上的长袖,忽然已到了自己躯体上,他的脚,他的躯体,忽然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p 剑已出鞘。/p 剑光一闪,没入躯体。/p 飞毛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睛几近凸出,直愣愣瞪着小马。/p 一双眼睛里说不出的怨恨、怨毒、怨恶。/p 他倒下的时候,那双腿依然是绷紧的,根根青筋高高耸起,并没有一丝松软。/p 长袖松开,人从剑尖滑落。/p 没有风,剑尖鲜血飘零的更慢。/p 小蝶吃惊的看着他们。/p 她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本来是该死的人,现在偏偏活着;本来是该活的人,现在偏偏死了。/p 小马笑了笑,“还是你想得周到。”/p 御清云点头,“想要做大事,就不得不冒点险。”/p 小蝶冷冷盯着御清云,“你......。”/p 御清云笑了笑,手里长袖缓缓缩回,“我把飞毛腿宰了。”/p “你够毒的。”/p 御清云眨了眨眼,又笑了笑,“你岂非也一样?”/p 小蝶不懂。/p 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p 剑入鞘。/p 小马轻轻拍了拍御清云的肩膀,“以前的事,已过去,现在不是挺好的?”/p 御清云看了看断臂,眸子里的痛苦、悲愤之色已飘了出来。/p 他就用那双痛苦、悲愤的眼睛,盯着小蝶,“你并没有恢复记忆,所以不会记得这一切。”/p “你可以说给我听听。”/p 小马叹息,“我今天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该下手时,兄弟莫要妇人之仁,莫要错失良机。”/p 御清云点头。/p 小蝶呼吸忽然变粗,“你要杀我?”/p 御清云点头。/p “你为什么要杀我?”/p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p 小蝶怔住。/p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p “是的,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小蝶咬牙,她的躯体又在后退,“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以前的我说不定也有苦衷。”/p 御清云大笑,“你老子利用御清风来渡劫,也是苦衷?”/p 小蝶不语。/p 她现自己无法说服这人,因为自己以前的事,一点也不记得。/p 小马轻轻握住御清风的长袖,抖了抖,空空荡荡的袖子里没有手臂,“这也是你的苦衷?”/p 小蝶吃惊的盯着那长袖,“那是我砍断的?”/p 御清云点头。/p 小马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很不错?以前的你真的很残忍、很恶毒。”/p 小蝶的脸渐渐变得白,白而透明。/p “我以前真的是冷血、无情、残忍的人?”/p 小马点头,“是的,你老子已够残忍了,想不到你更残忍。”/p “我更残忍?”/p “是的,你的确很残忍。”/p 小蝶忽然垂下头,心在深深绞痛着。/p //p //p 无生停在山石上,石像般转过身。/p 剑光一闪,僵尸断成两截。/p 没有风,漆黑的鲜血滴滴从剑尖滑落。/p “是你?”/p “是我。”小路握住剑,眼眸里却飘起忧虑、关切。/p “你们四个人分开了?”/p “是的。”/p “你好像心神不定?”无生盯着小路渐渐白的脸色。/p 小路不语。/p “小蝶的劫数是不是已没有了?”/p “是的。”/p “杨晴什么时候可以出来?”/p 小路凝视着山谷,脸色变得更加难看。/p 他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们做错了一件事。”/p “我们做错了什么事?”/p “我们都不应该离开小蝶。”/p “为什么?”/p “魔教里并不是外人想象中那么好,也有分裂。”/p “有分裂?”/p “是的,只不过我没有把握认准是谁?”/p “你怕那三个护教法王里面有?”/p 小路点头。/p 无生盯着这尸骨,漆黑的尸骨,漆黑的鲜血,漆黑而恶臭。/p “这也是你们布下的劫数?”/p 小路摇头,“这是邪教的人做的,魔教的人绝不会用这种邪术。”/p “你认识空灵子?”/p “认识,那个人绝不是空灵子。”小路的脸颊已变得惨白,直愣愣的也盯着尸骨,“这人并不是毒教的空灵子。”/p “你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p “我在想那个假冒空灵子的人。”小路垂下头,喘息着,“那个是邪教的人。”/p 无生点头。/p “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四大护法去调查的只有三个。”/p “那三个?”/p “我,御清云,飞毛腿。”/p “小马应该去的,可是他却没有去。”/p “是的。”/p 小路额角冷汗已沁出,手臂上青筋也凸出,他的神情仿佛因过度忧虑、关切而变得紧张,紧张而愤怒。/p “你担心小马是邪教的人?利用邪教来扰乱你们心神,然后去抓住小蝶?”/p 小路不语。/p 他不敢在说下去,这件事实在很可怕,实在很恐怖,这不单单是自己的命运,也关系着魔教的命运,所以他已剧烈喘息着。/p 魔教数代的辉煌,也许会在他们一招之差,化作乌有。/p 无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三人都去调查了空灵子?”/p 小路点头。/p “你们却现自己走了弯路,就赶紧去找我们?”/p 小路点头。/p “你们兵分两路,一路追我,一路沿着山谷去找小蝶?”/p 小路点头。/p “你们这样做并没有错。”/p 小路摇头。/p 他喘息着,“这是我的错,我实在不应该过来找你。”/p “为什么?”/p “小马很可能是邪教的人,很可能对小蝶下手。”/p 无生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忽然盯着、戳着远方那片山谷,他的心已飞到那个她身边。/p 小路忽然凝视着自己的剑。/p 剑鞘里的剑已在抖动,握剑的手并没有动。/p 他紧紧咬牙,嘴角因过度用力而沁出了鲜血,“我实在是个笨蛋,居然没有想到一点。”/p 无生叹息。/p 他并不是个笨蛋,特别在生死边缘的那一刻,实在不是一个笨蛋,他很了解小路现在恐惧心里,所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p 这样能令小路的心得到稳定,一个人的心稳定下来,才可以决定下一步该做什么,只有决定好,才不会犯错。/p 一次犯错,也许会令自己终身懊悔、怨恨,若是在短时间现,又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出弥补的法子,也许自己就不会后悔、遗憾终身。/p “那个山谷并不大,他们并不是个笨蛋,沿着线索去找,一定找到了。”/p 小路点头,“找到了也是一样,小蝶还是难逃小马的手掌。”/p “为什么?”/p “小马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何况那两人......。”/p “你担心御清云?”/p “是的,他虽是护教法王,但也是御清风的亲弟弟。”/p “御清风?”/p “是的,御清风就是栽在小蝶手里的。”/p “小蝶杀了御清风?”/p “她并没有杀,不过这人与死人无疑没有什么两样。”/p 无生叹息。/p 小路呼吸更加急促,急促而不稳,“所以他们去了,也改变不了现实。”/p “你担心御清风与小路会联手,将飞毛腿杀了?”/p 小路点头。/p 嘴角鲜血流的更多,滴滴滚落到冰冷、坚硬的大地上,他仿佛并没有现,也不敢现。/p 他的心神已飞到那个山谷。/p 春色漫天,没有风。/p 小路已现有一道风掠过,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现无生不见了。/p 他希望枪神赶过去的时候,并不晚。/p //p //p 山谷悠悠,每一块山石光滑而奇特。/p 小蝶咬牙,死死盯着这两个人,这两个不是人的人。/p 飞毛腿的尸骨渐渐已变得冰冷而僵硬,一双眼睛几近凸出,直愣愣盯着前方,盯着不是人的人。/p 小马抱剑微笑,“你现在不该这么痛苦,应该好好利用这大好时间。”/p “怎么利用?”/p “你无论是好好去羞辱他,还是杀了他,都不会有人反对。”/p “你也不反对?”御清云看了看小马,又看了看小马手中的剑。/p 小马忽然将剑丢到一旁,自己却伸了伸懒腰。/p 他竟不再看小蝶一眼,也不再看御清风一眼,仰面斜看苍穹。/p 天边白云飘飘,朵朵飘来,又朵朵飘走。/p 御清云眨了眨眼,叹息,“我提防担心你的。”/p 小马面对微笑,轻轻一礼,“我并不会打扰你,我并不是妨碍别人恩怨的呆子。”/p 御清云也笑了笑,笑意已充满了感激之色,“回头一定要跟你好好喝两杯。”/p 小马笑面点头。/p 御清云面对小蝶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变得阴冷而怨恨,“你自己挑个地方。”/p “我还有选择?”/p “你没有墓碑。”/p 小蝶冷冷笑了笑,“你想杀我?”/p “是的。”御清风笑了笑,长袖飘飘,一道一道的将小蝶捆住。/p 小蝶看了看下面。/p 她只恨自己刚刚跳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死去?为什么要救了自己的小命?/p “你是不是很想说点什么?”御清风的眼眸已亮。/p “是的,我的确很想说点。”/p “你说,我听着。”/p “魔教上下有多少人?”/p “万人之众,比上一代教主整整翻了一倍。”/p “我是这一代的教主,是不是?”/p “是的,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敢反对。”御清风冷冷笑了笑,又接着说,“能够压得住万人魔众的人并不多,就连老教主在,也很难做得到。”/p “可是我做到了。”/p “是的,但你已看不到那一天了。”/p “我只想对你说一件事。”/p “你说,我听着。”御清云并没有改变,依然像以前一样,言听计从。/p “我只想告诉你,你杀了我以后该怎么办?”/p 御清云不懂,也不语。/p 他不知道小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什么用意?这并不该是失去记忆的人所做所为。/p 小蝶冷冷的笑了笑,笑的讥诮而轻蔑,“你杀了我以后,不怕万人魔众找你拼命?”/p “我为什么要怕?”/p “因为有人知道你杀了我,这人若是将这事传到万人魔众里的话,那就不妙了。”/p 小蝶忽然冷冷的盯着小马,冷冷的说着,“这人并不是个好端端的人,也许比别人想象中要阴险、狡诈、卑鄙。”/p 小马激灵灵抖了抖,看了看御清云,“失去记忆的人,仿佛并没有忘记用心计。”/p 小蝶冷冷笑了笑,“你若是不杀了这人,说不定会倒霉。”/p “我怎么倒霉?”/p 小马脸色变了。/p 他没有想到小蝶这么狡诈奸险,这么诡计多端,居然能在生死一刻的瞬间找到个法子,一个令两虎相斗的法子。/p “你居然相信她的话?”/p 御清风并没有看他一眼,依然盯着小蝶,“你说,我听着。”/p 小蝶喘息,冷冷瞧着小马,“小马是不是个笨蛋?”/p 小马绝不是个笨蛋,身上每一寸都不像是笨蛋,无论是剑术,还是计谋,都绝不是笨蛋所能做到的。/p 御清风点点头,“他绝不是个笨蛋,我一向记得很清楚。”/p “很好,你总算有自知之明。”小蝶笑了笑,“那你们一比,谁更聪明点。”/p 御清风看了看袖子,又看了看那口剑,剑已远离主人,却依然令人感觉到隐隐寒意。/p “他比我强,无论是功夫,还是计谋,都略胜我一筹。”/p “你能说出这一点,就说明你已很聪明了。”小蝶叹息,“你信不信一件事。”/p “什么事?”/p “你杀了我以后,一定会被他摆布,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才能摆脱他。”小蝶轻轻的笑了笑,笑得说不出的关切而同情,“因为你没有他聪明,他一定会将这把柄死死握住,不停的用你,直到你没有一丝价值,然后就......。”/p 她并没有说完,这种话若是说完,就没趣了。/p 这种话若是留一点给别人想象的余地,效果一定会更好。/p “然后会怎样?”御清云冷冷看了看小马,才回过头看小蝶。/p 小蝶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说了另一句不着边的话,“他是魔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是不是?”/p 御清云点头。/p “你不要忘了一点,他也是邪教长老,这种人用起人来,会怎么样?”/p “会怎么样?”/p 小马咬牙,冷冷盯着小蝶。/p 这女人远比他想象中要狡诈奸险、诡计多端,若是让她多说几句,自己就要倒霉了。/p “青云兄若是不想死,就交给我杀便是。”/p /p tab1e  “%;  er;">tr>td>/td>td>/td>td>/td>/tr>/tab1e>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二十九章 致命追击 一只老鹰远远的飞来,死死盯着飞毛腿的尸骨,压低飞旋,嘶声尖叫,却未靠近一分。/p> 小马冷冷盯着小蝶,“想不到你居然......。”/p> 小蝶仿佛没有听到,笑着凝视御清云,笑意中充满了说不出的讥讽、轻蔑,却偏偏带着一抹同情、哀伤,没有人知道她对谁有了同情,对谁有了哀伤。/p> 她只是对着御清云笑,笑而并未出声音,一丝也未出。/p> 她虽然故作镇定,手足却早已沁出冷汗,她希望这个法子能有点效果,希望将自己的生命得到一点延续,哪怕一点也是好的。/p> 因为无论谁也无法判断,下一刻会不会有奇迹出现。/p> 无生已离开很长时间,他为什么没有过来?是不是也遭遇了危险?/p> 小蝶心中虽然在想着,脸色却未露出丝毫异样神情。/p> 御清云鼻尖已沁出了冷汗,“你为什么不说了?”/p> 小蝶不语,也不再看他一眼,她的目光落到那只老鹰上。/p> 老鹰在飞翔,在尖叫,带着种神秘的冷酷、无情之色,它冷酷、无情,只是为了生存,这种生存对它来说,就是一种搏杀,吃不到那尸骨,就是失败,失败就死亡;吃到那尸骨,就是胜利,胜利就是活着。/p> 阳光温柔而舒适,人的心却阴冷而潮湿。/p> 御清云笑了笑,“你可以说说,我喜欢听你这么说。”/p> “我饿了,饿的时候,我不喜欢说话。”/p> 御清云笑了笑,他另一只手忽然一挥,老鹰忽然一动不动的落下。/p> 脖子赫然有个血洞,一枚坚硬、干燥的石子滚落到边上,半边已染成血红。/p> 小蝶叹了口气。/p> 她并没有看见御清云的手里什么时候多出一枚石子,只看见他轻轻挥了挥手,一只飞旋的老鹰已被击落,这种伸手,实在很不错。/p> 御清云看了看小蝶,冷冷的笑了笑,“够不够?”/p> “够了,我的胃口并不大。”小蝶已喘息。/p> 御清云的手一抓,那只老鹰忽然已飘了起来,飘到他手里,“你吃,我等你。”/p> 小蝶咬牙,冷冷的看了看老鹰,又看了看御清云,“我不吃生的,我只吃熟的。”/p> 御清云冷冷的笑着,他的手更冷,又冷又残忍。/p> “你......。”小蝶脸色惨变。/p> 她脸色变得说不出的惨白,白而透明,死人的那种透明。/p> 御清云没有说话,格格的笑着,紧紧握着老鹰。/p> 他的额角青筋高高耸立,老鹰的鲜血已滴滴滚落。/p> 一滴一滴的滚落到小蝶嘴里,滚落到她的脸颊上,她忽然不停呕吐,她吐出的只能是酸水。/p> “怎么样了?够不够?”御清云看了看小蝶,脸上现出残忍而满足的神色。/p> 小蝶不停点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p> 御清云点头。/p> 手松开,老鹰带着山石一起滚动,滚动着扑向下面。/p> “你现在是不是已够饱了?”御清云痴痴的笑着。/p> 小蝶喘息着点点头,“你的确很会照顾人。”/p> 御清云看了看飞毛腿的尸骨,眼眸里那种残忍、恶毒之色更浓,“你若是不够,我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是个笨蛋,可以想出很多法子去满足别人。”/p> “你居然是的疯子?”/p> 御清云点头,他居然已承认自己是疯子。/p> 内心的痛苦折磨若是压抑很久,得不到释放,是不是就会变疯?压抑的越久,疯的也许会更重,重而可怕。/p> 小马高高竖起大拇指,慢慢的走了过去,并没有靠的很近。/p> 因为他也不是一个笨蛋,也知道疯子的厉害与可怕。/p> “青云兄高明,青云兄实在高明。”/p> 御清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靠我近一点?”/p> 小马呆笑不语,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呆站着。/p> “你是不是很怕我?”/p> 小马不语,既不点头承认,也不摇头否认。/p> 他心里却是惧怕的,这样的疯子,并不常有,所以绝不会多见,疯子是残忍、恶毒而冷酷的,不但对自己是这样,对别人也是这样。/p> 小蝶的目光落到小马身上,忽然笑了笑。/p> 她不该笑的,却偏偏笑了出来。/p> 小马也跟着笑了笑,“直到现在,你还能笑出来,已足够证明了一件事。”/p> “什么事?”/p> “你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p> “你很佩服我?”/p> “是的,我实在佩服的不得了。”他笑了笑,他的手里并没有剑,他的剑就在地上,跟尸骨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p> 他知道一件事,掌中有剑,就会令这个疯子心疑,疯子一旦心疑,就会出手,无论怎么出手,都是疯招。/p> 疯招不但可怕,也很疯,不但自己疯,也会将别人当做是疯子,天底下所有的人在疯子眼中看来,都是一样的,不是疯子也是疯子。/p> 疯子的出手,绝不会客气,无论是对朋友,还是敌人,都是一样。/p> 小马看着御清云,仿佛是看着一头无情、冷血的野兽,冷的令自己无法逼近,也不愿逼近。/p> 御清云已向他招手,“你为什么不过来点?”/p> “我怕。”/p> 御清云笑了笑,“你怕什么?是不是怕我吃了你?”/p> 疯子的笑意绝不好看,他也不例外。/p> “我怕的并不是被你吃了。”小马勉强挤出笑意,“我怕忍不住会去玩玩。”/p> 御清云冷冷笑了笑,笑着逼视小马,笑着逼近小马。/p> 小马轻轻后退着,退到那口剑,他的脚已触及到剑。/p> “你以为我一定疯了,不疯也跟疯子差不多,是不是?”/p> “没有。”小马笑得有点奇怪而生涩,这种笑容绝不会有一点欢愉、喜悦。/p> “我是疯了,但我并不是笨蛋。”/p> 小马不语,不动。/p> “你是不是还以为我脑子被驴子踢了,是不是没法用了?想不明白很多事了?”/p> 小马不语,不动。/p> “我什么都知道,你以为能瞒住我?”/p> 小马背脊已冒出冷汗,他已觉不对了。/p> 这人也许是在装疯卖傻,看起来好像疯的不轻,事实上脑子比谁都转得快,与这种人在一起,也许比一个疯子还要可怕。/p> “我瞒你什么?”/p> “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p> “你看出了什么?”小马的手忽然一伸,剑已到手,握剑的手忽然触及剑柄,紧紧与剑柄融为一体。/p> “你不但是魔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也是邪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是不是?”他冷冷的笑了笑,“小蝶只不过说的很接近,却没有被说中。”/p> 小马的嘴角已抽动。/p> “你用那个假冒的空灵子难道我不知道?你这把戏还能瞒住我?”/p> 小马不语。/p> 小蝶轻轻的笑了,“你居然这么聪明。”/p> 御清云瞧着小马,仿佛是疯子瞧着屋檐下的雨水,变得呆滞而淫狠。/p> “空灵子是毒教里面赫赫有名的杀手,你想我们去跟毒教拼命?这一点好像没有说错。”/p> 小马不语。/p> 那只握剑的手握得更紧,也更稳。/p> “你摆脱我们,将无生引到这里,又想个法子将无生引开,然后就可以将小蝶控制住。”御清云笑了笑,又接着说,“你以为控制住小蝶,就可以控制住魔教万人之众?”/p> “难道这还做不到?”他忽然笑了笑,他也不愿在隐瞒下去,因为隐瞒也没有用,这疯子的脑子一点也不笨。/p> 他觉得这主意很好,不应该被别人现,也不应该失败,可是现在不但失败,也受到别人讥讽。/p> 御清云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说了不靠边的话。/p>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两个护法过来,小路却没有过来?”御清风冷笑。/p> “小路去找枪神无生了。”/p> “是的,他为什么要去?”/p> 小马不语。/p> 他忽然现这里面有很多疑点,自己无法理解的疑点。/p> “那是我建议小路去的。”/p> “你故意支开小路?”/p> “是的,我故意支开小路,方便你行事,方便你控制住小蝶,方便你一统魔教,什么都方便你一下。”/p> 小马冷冷瞧着御清云,“你绝不是个好人,绝不会替我做出这种好事。”/p> 御清云点头,“没错,现在小蝶已在我手里,而你却......。”/p> “我怎么了?”/p> “而你却杀了魔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的飞毛腿。”御清风笑了笑,“你好像要倒霉了,无论怎么说,都难逃教众的追杀。”/p> 小马眨了眨眼,“可是我并没有加害过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一起去分享这魔教。”/p> 御清云大笑,声音又大又疯,“这种当,我没有空去上。”/p> “你怎会上当?”/p> “你这伎俩还是回去哄哄老婆,对别人好像行不通。”御清云眨了眨眼,“你想利用我,帮你平定魔教,因为你抓住我杀小蝶的把柄,要挟与我。”/p> 小马不语。/p> “我非但没有空去上,你也没有空呆在这里。”/p> “为什么?”/p> “因为小路很快就会出现,而且还有枪神,我们都没有把握杀了枪神,枪神却有把握杀了我们其中任何一个。”/p> 御清云不在看他一眼,走向空地边缘,凝视着下面。/p> 小马展身掠去,身子一翻,竟已不见了。/p> 他竟真的走了。/p> 小蝶凝视着御清云,“你并不想杀我?”/p> “是的。”/p> “你想做什么?现在的我好像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p> “是的。”/p> “难不成你想这样抓住我,陪你看风景?”小蝶也看了看下面。/p> 一道影子忽然掠起,从他身边掠过,掠向远方,沿着石壁,忽然消失不见。/p> 御清云忽然转过身。/p> 他的脸忽然变得惨白如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p> 小蝶吃惊,但又笑了笑。/p>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飞毛腿,赫然已不见了,地上的血泊犹在。/p> “看来你也要倒霉了。”/p> “未必。”/p> 话语声中,他夹住小蝶,骤然一掠,已到了两丈外,沿着山壁不停的奔跑着,找寻着。/p> 他的眼睛毒而仔细,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已经过他搜索。/p> 能做魔教四大护教法王的人,绝不是平凡之辈,无论是出手,还是计谋,都不是一般人所能相提并论的,每一样也许都要比常人优秀很多。/p> “你这样能找得到他?”小蝶依然在笑着,笑意里却带着讥讽、不肖。/p> 阳光漫天,大地上热力渐渐更加凶猛。/p> 御清风眼角已跳动,脑门上汗水如雨,可是他依然不停的追逐,并没有停下。/p> 受了伤的飞毛腿,绝不会飞得很快,轻功绝不会比平时快,只要一直跟着,他绝不会逃脱。/p> “他的轻功可是江湖第一,你还是省省力气,好好安排自己的后事。”/p> 御清风的脸色更加难看,难看如死人,“我一定可以追到他。”/p> “可是你已追了很久,并没有现这人的踪迹。”/p> “有踪迹。”御清风喘息着,“他受伤了,有血迹,只要沿着血祭,就可以将他找到。”/p> 小蝶的脸色变了。/p> 变得难看而僵硬,他说的没错,一个受伤的飞毛腿,无论以前有多么能飞,现在一定只能施展出六成的功夫,而且这六成飞行时间一定并不会很久,一定会因为失血太多而倒下,等着御清云去杀。/p> 这是事实,冷酷而残忍的现实。/p> 小蝶无法改变这事实,只能看着这凄凉的现实生,却无法做出什么动作。/p> 她的心已隐隐绞痛,痛的令她无法面对,无法忍受。/p> 可是她并没有放弃对御清云的说话,有时说出的话比出手更有效果。/p> “你想飞毛腿会去哪里?”/p> “你说说看。”/p> “也许会回去,还在那块空地上。”/p> “为什么?”/p> “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p> 御清云飞行不变,沿着血淋淋的脚印,不停追逐着,“那这脚印又怎么解释?”/p> 小蝶说不出话了。/p> 御清云冷冷笑了笑,“你以为我是呆子?我看不出这脚印?”/p> 沿着脚印,他们已到了一处湖面,安安静静的湖面,安安静静的一条人影,正在安安静静的清洗着伤口,一双眼睛却到处看着,到处看着周围的一切。/p> 脸颊上充满了疲倦、惊慌而得意的笑容。/p> 无论是什么人,想从魔教两大护教法王眼皮底下逃走,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也不例外。/p> 阳光温柔而可爱。/p> 背脊上汗水已更多,他喝了口水,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包扎好的伤口,才喘了口气。/p> 他本以为危险已远离,死亡已与他擦肩而过,厄运也不会出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躯体忽然变得紧绷起来。/p> 四处没有人,也没有鬼。/p> 他也不是个呆子,远处的山石光滑而平整,这里绝不会躲个人,林木的绿叶虽然很茂密,却距离自己很近,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任何人都休想逃过他的搜索。/p> 绿叶轻轻飘动,几只麻雀在林叶间轻轻飞窜,时而现出,时而消失。/p> 湖面上没有一点涟漪,安静的令人心生倦意。/p> 飞毛腿痴痴的看着几只麻雀飞窜着,湖水冰冷而彻骨,依稀带着寒意。/p> 他的脸正面对阳光,希望得到更多的热力。/p> 就在这时,一只麻雀尖叫了几声,扑腾着惊飞,飞向远方,逃命似的飞向远方。/p> 飞毛腿看了看林木,缓缓后退着,退向湖面,安静而得意的神情已扭曲、变形,湖水依然清澈而彻骨,现在却已泛起涟漪。/p> 鸟兽的警觉也许没有江湖高手灵敏,却也差不多。/p> 没有风。/p> 林叶是不该飘动的,湖面上也不该有涟漪的,可是现在已有。/p> 他惧怕而不慌张,脚下依然沉稳而没有一丝乱迹。/p> 小蝶想要出声,却无法吐出,她只能软软躺在光滑而平整的青石上,这块青石绝不会被别人现,因为这块很小,又背对着湖面。/p> 静静的想着这两人拼命,想着飞毛腿倒在长袖下,一动不动的静静死去。/p> 御清云将她放在这里,极点她身上十几处穴道,才将袖子松开,才轻轻掠向湖面。/p> 他的动作轻而快,就仿佛是猫掠向老鼠洞,不但没有出一丝声音,也不会给别人带来一丝警觉。/p> 就在她想着想着的时候,忽然看见一条人影忽然冒了出来,将她抱起,掠了出去,林木森森,这人就站在林木间。/p> 这又是什么人?是小马?还是御清风?还是飞毛腿?或者是邪教的人?/p> 这人无疑也是高手,无论是出手,还是反应,都十分矫健而迅疾,她很想问一问这人是谁,却无法说出一句话。/p> “等一下,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p> 小蝶的心沉了下去。/p> 她记得这人的声音,这人在八仙楼见过一次,从对面茶楼跳了下来,请她喝茶,请她喝驱魂茶。/p> 这人赫然是那个假冒的空灵子。/p> 阳光满天,春意更加热情而奔放,恨不得令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感受到春色。/p> 飞毛腿不再后退。/p> 他后面就是湖水,也是死路,前面并没有活路。/p> 没有活路,并不足以令自己死去,只要愿意去找,一定会有这种机会,他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着急。/p>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着机会到来,等来的也许是被杀的机会,也许是活命的机会,无论是什么样的机会,他都要冷静的面对。/p> /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章 半日不见 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更浓。 飞毛腿盯着林木深处,一动不动的盯着。 “你为什么不逃了?”林木里已传来冰冷的声音,冰冷而短促。 飞毛腿眼角已跳动,“我为什么还要逃?” “你是不是没有力气逃了?” “是的。”飞毛腿笑了笑,“我已不行了。” “你果然很有眼光。” 飞毛腿不懂。 “这里很不错,死在这里,并不坏。” 飞毛腿冷笑,“你为什么不出来杀我?” 一个人忽然从林木里窜了出来,站在飞毛腿不远处。 身着破旧的蓝布长袍,一双眼睛柔美而清澈,一只右臂却是段的,长长的袖子脱落着地。 现实的痛苦折磨并不能将他信心与勇气击碎,他对生活依旧充满了热情,充满了活力。 这人赫然是御清云。 他冷冷的笑着,笑声中袖子已飘动,忽然将飞毛腿死死捆住。 飞毛腿并没有惊慌,反而笑了,“你果然很快,追人的速度很快,出手的速度也很快。” “是要快点,否则我就抓不了你了。” 飞毛腿笑了笑,他看了看这四周,“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不错。”御清云也看了看四周,“若不是认识你,还真以为你是风水先生。” 飞毛腿笑了笑,“这里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的。” 御清云不语,也不懂。 这人是逃命过来的,为什么会花了很长时间找这地方? “我说了你也不太相信。” “你可以说说,我说不定会相信。” “其实你中计了,这里到处是人,你逃不掉了。” 御清云笑意变得僵硬而古怪,他看了看前面的湖水,又看了看林木,“这里有人?” 飞毛腿笑了笑,“你是不是不相信?” 御清云不信,也不语,他并未看见一个人。 “我先让你相信一下。”他笑着拍了拍手。 御清云怔住。 他的双脚忽然被两双手抓住,紧紧抓住。 两个人忽然从地上钻了出来,身上还爬着毒蛇,毒蛇忽然跃出,两条毒蛇不偏不移的咬住肩部与背脊处。 御清云看了看脚下,抬起头时,他身边已站满了人,二三十个人已停在他边上。 有四个人在挖坑,四个人在抬着棺木,七八把短刀抵住御清云的躯体,刀尖紧紧的贴着,并没有一丝放松。 他满脸惊讶、不信、惧怕之色。 “这是不是已相信了?” “是的。”他不敢点头,只能说话,因为脖子下就有两把刀。 他的确已相信了,这里的确到处都是人,杀人的人。 现在若是让他去将人分类,一定只分成两类,一类是杀人的人,另一类就是被杀的人。 他们就是杀人的人,自己就是被杀的人。 飞毛腿没有动,湖面上忽然出现几个人,慢慢走了出来,慢慢将飞毛腿身上长袖解开,他们的动作虽慢,却极为直接,极为简单。 紧紧捆在躯体上的长袖,到了他们手里,变得仿佛是面条般柔软而没有一丝劲道。 飞毛腿深深吐出口气,看了看那块青石,“人呢?” 一人从山石上掠了过来,“没有人。” 飞毛腿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他忽然盯着御清云,“小蝶是不是在那块山石上?” “是的。” “现在已不见了。”飞毛腿笑了笑,他又看了看边上的人。 边上的人忽然从腰际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丢到御清云身上,御清云只看了一眼,苍白的脸颊忽然变得又白又皱,仿佛是打皱的白纸。 这两样东西,赫然是一只蜈蚣,一只蜘蛛。 “毒蜘蛛?毒蜈蚣?” 飞毛腿笑了笑,“那两条蛇也是毒的。” “你是毒教的?”御清风的眼睛里现出惊慌、不信之色。 “是的。” “你的伤并不重,并不想走的很快。” 飞毛腿点头,“是的,我故意在这里等你们,你们果然过来了,而且很快。” “你也想抓住小蝶?” 飞毛腿点头,笑了笑,“邪教的人都出手了,毒教的人为什么不出手?” “这些人都是。” “都是毒教的精英,每一个都是。” 他们的确都是好手,每一人身手都极为敏捷、快速而简单。 “那你是毒教里护法?还是长老?” “是长老。”飞毛腿笑了笑,“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是的,我的确没有想到,你居然是长老。” 坑已挖好,四个人忽然肃立在坑前,面对飞毛腿。 飞毛腿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边上棺木忽然打开。 御清云忍不住想要呕吐。 崭新的棺木,里面竟都是毒蛇。 飞毛腿笑了笑,“这里面都是毒蛇,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面每一条都是毒蛇中的毒蛇,每一条都很毒。” 御清云躯体已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门。 他的脸色又变了,变得比鬼还要难看。 无论是什么人遇到这么一口棺木,脸色都会变得很难看,他也是一样。 “你想到了什么?”飞毛腿笑了笑,他静静的欣赏着御清风,好像很愉快。 “你想要把我活埋?” 飞毛腿大笑,“没错,你的身体虽然残废,脑子却没有废掉。” “你不想要找到小蝶?” “想。”飞毛腿的大笑忽然化作微笑,“你脑子并没有残废,我们并不需要多说话。” 御清云脖子边的两把短刀已放下,滑到他的胸膛,紧紧抵住。 “你可以说说了,现在若是早点说出来,就可以早点进去了。”飞毛腿格格的笑了笑,仿佛觉得这主意很不错。 御清云明亮的眸子变得暗淡而惨白,惨白如死鱼。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并不是急性子,可以慢慢的听你说,可是你的。” “可是我的小命就会很快报销。” “你脑子果然没有残废,十分健全。”飞毛腿笑着凝视御清云,“先看看你的手再说话。” 御清云咬牙,想要伸出手,却发现没有一丝力气。 那只手是边上的人抬起来的,他只看了一眼,不由的想去呕吐。 这只手竟已变得发黄。 他仰天叹息,不忍再看下去,可是他弯腰想要呕吐的时候,却发现这只手又变得发绿。 “这是什么毒?” “五毒。” 这句话说出,这只手又变得发红。 “五毒是什么毒?” 这句话是废话,五毒无论是什么毒,都是杀人的毒,杀不死人的毒,毒教是不会用的,也不敢用,因为出手的毒若是毒不死人,就是侮辱了毒教,侮辱了毒教,就要受到惩罚,惩罚的唯一结果就是被毒死。 这就是毒教,毒教的教规第一条明确指出,教中弟子一心向毒,时刻都要念毒,心无杂念,时刻都要悟毒。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可以没有情人,也可以没有朋友,也可以没有钱,更可以没有家,穷光蛋也没有人反对,就是不可以没有毒,没有毒就要完蛋了,完蛋的意思就是小命报销。 “要人命的毒。”飞毛腿笑了笑,又解释着,“这种毒只会要别人的小命。” 这句话说出,那只手又变得发紫。 御清云咬牙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已坐在椅子上,什么时候端过来的椅子,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椅子,他也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有一点,自己一定已废了,哪里都废了。 “你尽量说说话。” “我为什么要多说话。”御清云忽然睁开眼睛,冷冷盯着飞毛腿,“难道我现在应该好好感谢你一下?” 飞毛腿不语。 他的手里忽然多出一面镜子,又大又干净的镜子。 御清云吃惊的看着镜子里自己,一个畸形、丑陋而陌生的自己,那只手已变得发黑,全身都在发黑。 飞毛腿笑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飞毛腿眨了眨眼,“你这样子,看起来实在英俊、潇洒,脸上神情间透着洒脱倜傥之色,实在是。” 御清云忽然大笑,疯狂的大笑着,“我要杀了你这个老毒物。” 话语声中,他的身子忽然剧烈抖动,剧烈抽搐,剧烈跳动。 飞毛腿指了指那口棺木,不再说话。 御清云就到了棺木里,毒蛇在撕咬,他也在嘶叫,“老毒物,我不会投胎的,我要杀了你。” 棺木已盖上,慢慢放到坑里。 四个人缓缓将坑填平,上面立着一座高高的石碑,石碑上雕刻着一行大字。 御清云之墓。 飞毛腿伸出手,手里忽然有了只碗,碗里有酒。 他拍了拍胸膛,高兴的跳了跳,又蹦了蹦,大笑着,“法王,清风老弟,你死的好惨,你死的好惨,。” 那碗酒就撒在墓碑前,“你安息吧,愿神灵保佑你,你死的实在是。” “实在是可怜。” 这声音竟是从林木间传来的,可是飞毛腿却盯着那片山石,“什么人?” “你说别人脑子没有残废,自己怎么残废了?” 飞毛腿躯体一纵,已到了两丈外的山石上,最高的一块,也是最光滑的一块,他俯视下面一切。 “我知道你是谁了。” 林子里已传出大笑,剑光却在飞毛腿背脊飘出。 一条漆黑的影子,一道森寒的剑光。 剑光飘过,鲜血飞溅而出。 剑尖在滴血,一个人在另一块山石上大笑。 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发丝,漆黑的胡须。 “果然是你,索命长老。” 话语声中,飞毛腿已不见了,毒教高手也不见了。 这里赫然已剩下一个人,一口剑。 索命长老身子燕子般掠下,停在墓碑前,轻轻的叹息,“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他静静的凝视着墓碑,静静的哀伤、痛苦。 小蝶瞧着他的背影却显得寂寞而又那么的孤独。 “他是什么人?”小蝶的穴道竟已被解开。 “我们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这人忽然从林木里掠出,身子轻轻的落到不远处。 小蝶凝视着那五个漆黑的大字,心里不免生出些许哀伤、酸楚,“你是魔教里的人?” 剑入鞘。 这人忽然转过身,凝视着小蝶,却是垂下头的,“我是魔教里索命长老。” “那我是谁?” 她深深叹息,她忽然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疑惑、不信。 索命长老不语。 那个假冒的空灵子轻轻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索命长老肩膀,“该死的已死了,该逃的也逃了,这里是不是。” 索命长老凝视这人,“这是劫数,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我不能违反教规。” 小蝶眸子里酸楚之色更浓,“什么教规?我并不想当教主,我什么都不想做。” 索命长老忽然出手,点住小蝶躯体十几处穴道,神情变得悲哀而痛苦,“这是你的命数,也是魔教的命数,你千万不能再说这句话。” 他的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痛苦、悲哀。 小蝶软软的坐在墓碑前,凝视着这两人缓缓走开,也知道过了多久,她眼前现出一个人。 这人手里赫然拿着一个包子。 冰冷的包子,冰冷的人。 这人赫然是小马。 小马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墓碑,冷笑,他显得得意而愉快。 他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小蝶,“你选择说说话?还是吃下包子?” 小蝶看了看包子,“你给我吃包子。” 小马怔住。 他没有想到小蝶会选择吃包子,更没有想到这人有种奇异的变化,变得软弱而没有一丝生机,仿佛对生活、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失去了追求。 小马慢慢将包子缩回,笑了笑,“我不能给你吃包子,现在却想听听你说话。” “你想听什么?” “御清云真的死了?” 小蝶点头。 “他被谁杀了?” “被飞毛腿杀了。” 小马吃惊的看着墓碑,吃惊的看着小蝶,“飞毛腿?” 他不信那一剑没有将飞毛腿杀死,那一剑直刺飞毛腿胸膛,鲜血飞溅,人从剑尖滑落。 飞毛腿没有理由杀不掉。 小蝶笑了笑,“你不信飞毛腿还活着?” 小马点头。 “飞毛腿不但活着,还从索命长老的剑锋下逃走了。” 小马更吃惊,“索命长老?” “是的,他也来了,他也走了。”小蝶的声音忽然变得微小而娇弱,没有一丝力道。 “飞毛腿受了伤,他能杀了御清云?” 小蝶看了看小马,又点点头,目光变得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你也许还不知道这人是毒教中人。” 小马又一次吃惊住,“他是毒教中人?” 小蝶点头。 小马低下头轻抚着剑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小蝶笑了笑,笑的萧索而寂寞,“因为我看透你了。” “你看透我什么?” “你绝不会给我吃包子,也不会杀我。”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因为你不敢。” 小马看了看林木,又看了看湖面,“这里还有别的人?” “我不知道,我看不出来。” “你看出了什么?” “我看出你的本事并不大,胆子也并不大,野心却偏偏很大。” 小马忽然握住剑柄,“竟敢说我不敢杀你?” “是的,我猜你绝不敢杀我,因为你的胆子绝不大。”小蝶深深吸了口气,又闭上眼睛。 小马叹息,“我也看透你了。” “你看透了什么?” “你有求死之心,你居然不想活了?” 小蝶不语。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我成全你。” 剑出鞘,剑光一闪。 鲜血飞溅,剑尖滴滴鲜血滑落。 小蝶睁开眼,就看到一口剑从小马胸前伸出,停在自己眉睫前。 剑“叮”的落地,脸上每一根肌肉彻底扭曲、变形。 人倒下,烂泥般软软倒下。 他的后面现出两条人影。 一人眸子里已现出关切而同情的泪水,一人眸子里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情感。 一人躯体已因激动、欢愉而变得轻颤,一人的躯体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手中的枪还要直。 这两人赫然一个是小路,一个是无生。 小路轻轻将小蝶扶起,轻轻的笑着,“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 小路忽然出手,在她身上急点十几处大穴。 小蝶软软倒在地上,软得像是一滩烂泥,她仿佛真的像是一滩烂泥。 无生轻轻竟他抱起,深深叹息。 “你还是来了。” “是的,我还是来了。” “你并没有变。” 他们分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已变得很陌生,陌生而奇特。 “你却变了。” 小蝶笑了笑,“因为我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事。” “你知道了什么?” 无生沿着河流走向林木间,停在林荫下,凝视着湖面。 “我知道了自己是魔教教主,失去记忆的教主。”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还对我好?难道不怕我杀你?” 无生不语。 “我现在心地善良,一旦恢复记忆,说不定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你并不想成为教主?” “是的,我实在很怕。”她说到很怕的时候,脸颊上惧怕之色更浓。 “你怕自己变成另一个可怕的陌生人?” 小蝶点点头,“到时说不定会去杀了你,你一点也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一章 老成剑客 没有风,大地上极为干燥而令人厌恶不已。 小蝶嘴唇已发干,胃里也是发苦,心却是发痛、绞痛,她唯一相信不怕死的人就是自己,就在面对小马那一剑时,她就不想活了,现在却不得不信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枪神无生。 “我还能跟你拉勾勾?” “不能。”无生叹息,“因为我们已拉过勾勾,不需要再拉。” “那你可以将我抱的更紧一点?我很害怕。” “你需要的不是抱紧。” “我需要的是什么?” “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说到休息的时候,小蝶果然已在休息,睡熟的像个贪睡宝宝,可爱、纯洁。 无生忽然转过身,盯着小路。 这种目光盯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别人非但无法躲避,也会觉得刺痛,隐隐刺痛。 小路凝视着无生,静静的凝视着。 他的目光竟透着疲倦、忧郁之色,他的声音更加疲倦,疲倦的没有一丝力道,“你想要说什么,就说。” 无生不语。 “你说,我就会听着,我们是老朋友了。” “我没有朋友。” 小路的目光滑落至那杆枪上,漆黑的枪,漆黑而稳定。 又有谁能了解这种稳定经历了多少灾难、痛苦?发生过多少凄凉、哀愁的故事? “可我已把你当做是朋友。”小路笑了笑,笑得讥讽而哀伤,“无论你有没有将我当做朋友,我都将你当做朋友。”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不在看他,又落到平静的湖面上。 “我喜欢朋友,却不喜欢交的太多,你是其中一个。” “魔教四大护教法王岂非都是你的朋友?” 小路不语。 他的嘴忽然被死死堵住,说不出一句话了。 “一路跟过来,你的朋友干的事,好像都不太好,一个比一个差劲。” 小路点头。 “御清风是不是很差劲,他居然要杀了小蝶,想要占据魔教。” 小路不语。 他的喉结已梗咽,想说的话,被痛苦活活淹没。 “小马居然是邪教的,他更想控制小蝶,控制魔教,这种人居然也是你的朋友。” 小路不语。 他交朋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切,也没有看到这一切。 “飞毛腿居然是毒教中人,你交朋友实在很有眼光,很有水准。” 小路垂下头,凝视着大地。 “你现在又将我当朋友。” “我为什么不能将你当朋友?” “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枪神,杀人无数,杀人无常,杀人无度。”无生吐出口气,“为了杀人,我什么都会去做。” “你也杀朋友?” “死人都可杀,朋友、亲人、剑客、杀手,都可杀。” 他一连串说了很多种人,小路一步步后退,无生并没有看他一眼。 小路呼吸急促,那只手实在握住剑柄,惨白而修长的手指并没有一丝慌乱,依然很稳定。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的枪不想杀你这样的人,至少现在还不想。” “我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听不懂?”无生依然没有看他一眼。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是想到了一点。” “你说出来,因为我们是朋友。”小路勉强挤出笑意,“朋友要坦诚相待,相互帮忙,为了朋友,更要两面插刀、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无生不语。 石像般的躯体上那道伤口又流出鲜血,从胸膛一直流到大地上。 岩石般脸颊上冷汗已滴滴滚落。 他并没有倒下,痛苦折磨并不能将他屈服,一丝也不能。 “你可以说出来,你想到了什么?” “现在三大护教法王都已叛离,你为什么没有叛离?是不是还没到时候?” 小路脸色变了。 脸上的笑意已凝结,“你居然怀疑我?” “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你也是人,也是魔教的法王。” 小路冷冷笑了笑,“没错,你是应该怀疑我,因为我也是魔教里的法王,看起来一点也不笨。” “非但不笨,简直聪明的要命。” 小路虽在笑着,眼睛却已潮湿,潮湿而朦胧。 “你也许想除去这些法王,等到最正确的机会出手,一招得手,永无后患。” 小路不语。 “你也许比他们每一个都狡猾、奸诈。” 小路不语。 “你认为这机会还不够好?是不是?” “你已认定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生不语。 “我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改变这现实。” “你可以说说看。” “你要我说什么?” “接下来会有什么劫数?她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小路垂下头,“也许就在。” “也许就在这两天,是不是?” “是的,就在这几天。” “很好。” 小路不懂,也不语。 无生不再说话,忽然轻烟般飘起,飘向远方。 他竟不再看一眼小路。 / / 他并没有去八仙楼,而是去了状元楼。 这条街上每一家酒楼,大概都一样,一样的没有人,冷冷轻轻的。 无生看了看伏倒在柜台畔掌柜的,又看了看墙角抱着酒坛的伙计,肩膀上的抹布干净而亮白,没有一丝污垢。 先醒来的是伙计。 他陪笑着,“客官想吃点什么?” 他说着话的时候,手已抹了抹桌子,长板凳也抹了抹。 “你这里怎么没有客人?这么冷清?” “这条街上都这么冷清,不是我这一家。” “其他的都关门了。” 伙计点头。 他点头的同时,就已离去,时间并不长,他又笑着过来,手里提着茶壶。 杯子放到桌畔,茶满上。 人笑着凝视无生,“客官要吃点什么?” “我想吃你。” 伙计吃了一惊,身子忽然到了远处,脸上依然是笑着的。 “客官说笑了。” “我一点也没有说笑,我这句话说完,你们还没有离去,就会躺在这桌子上,被我活活吃掉。” 酒楼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 无生将小蝶放在桌上,就盯着、戳着外面。 小蝶痴痴的笑了笑,“想不到你居然这么不讲理。” 无生点头,“我本来就不是讲理的人。” “你岂止是不讲理的人,简直都不肯说话。” “画中仙子言之有理,他简直是个木头。”这时外面忽然走出三个人,三种兵器。 说话的人手持板斧,人高马大,脸颊粗犷而凶猛,像是个野人,躯体上仅穿一件马甲。 蓬乱的发丝胡乱散落着。 他笑着走了进来,停在不远处。 后面一人手持长棍,头上没有一根毛,光而油亮,身着蓝布僧袍,破旧而脏乱。 人未进来,臭味已飘了进来。 他进来就站在板斧的边上,板着脸瞧着无生。 他的样子,很容易令人想到输光钱的赌鬼。 这两人站在那里,中间却始终留一条路。 最后一个人手持长剑,果然很长,比他的身子至少长一倍。 所以剑是横着进来的,也没有剑鞘。 七尺的剑,三尺的人,这样的人,这样的剑,已足够令人惊讶了,更令人惊讶的并不止这些,他的衣着更令人惊讶。 小蝶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苍白而僵硬。 这人缓缓走了过来,掌中握住长剑,一口长而笨重的剑在他手里,仿佛是儿童手里的花榜,说不出的轻松、容易。 浑身上下竟只有一口麻袋,麻袋是土黄色的,而他的却是油灰色的。 令小蝶惧怕的却不是麻袋,而是他的笑意。 他笑的动作很大,头还在不停的抖动着,嘴角也在流出口水,鼻涕居然也在流着,又大又圆的嘴里竟然没有一颗牙齿。 这人的个头、五官,无疑像个孩子,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可是他的神情却像个江湖名宿。 他只是站在哪里,不停的笑着,笑而不语,也未发出声音。 剑尖在无生不远处抖动。 小蝶忽然从桌上跳了下来,紧紧握住披风。 那张桌子,忽然猛烈的撞向前方,桌桌相撞,顿化碎木,酒楼里忽然变得宽敞了很多。 七八张桌子,三十几条长板凳,已从他们眼前闪开、破碎。 小蝶只看到中间那人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手持板斧的人忽然垂下头,凝视着这人,光头和尚也垂下头,凝视着这人。 这人只是直勾勾看着无生,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又亮,充满了说不出的淫狠、邪恶之色。 “你就是无生?” 无生点头。 “听说你的枪很不错,杀了不少人?” 无生不语。 “听说江湖中给你起了个雅号,叫枪神?”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想去当个神仙?”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这人的脸颊,盯着、戳着这人躯体上的麻袋。 这人的手忽然伸进麻袋里,抓了抓,又摸了摸,伸出来的时,手里竟有拳头般大小的圆球,仿佛是黑色的,又仿佛是灰色的。 小蝶看的快要发疯,快要崩溃。 只见这人将这圆球用力砸向无生,用的力气很大。 无生咬牙,忽然移动了一下。 一道劲风从小蝶身旁飞过,带着恶臭味直直的射向后面,一堵宽厚、结实的墙壁忽然四飞五裂。 小蝶吓得心惊肉跳。 这一路上见过很到奇怪的人,这么奇怪、可怕的人还是头一个。 一堵如此厚实墙壁竟神奇般变得像是纸糊成的。 小小的手忽然伸出个小拇指,“果然有一手,枪神这字号好像并不是白来的,有点道理。” 和尚摸了摸头,板着脸,一语不发。 板斧垂下头,笑了笑,“想要瞒过老成的目光,岂非比登天还难?” 这人竟叫老成! 他的样子长的好像不十分成,这派头好像很老成。 老成点点头,才面对无生。 他面对无生,板斧就凝视着无生,“这下是不是已知道我们老成的厉害了?” “知道了。”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我过来就是找你们的。”无生忽然盯着、戳着板斧,“闲月宫里少了你们三个,是不是要冷清了很多?” 板斧大笑,“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认识我们。” “长剑老成,剑法老练、精辟,杀人如吃饭,江湖文明。” 老成笑了笑,点点头,“那些都是江湖中的虚名,其实我这口剑早上锈了,好多年没杀人了。” “长棍大成,棍法招沉、力猛,雄浑、刚烈,杀人如戏耍,据说干翻了少林七八根长棍以后,就再也没有少林弟子找你比试棍了。” 光头摸了摸头,光秃秃的头顶,仿佛变得更加光滑而明亮,“我赢得一点也不光彩,其实他们若是多吃吃肉,未必就会输。” 小蝶“噗”的笑了出来。 这人的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和尚天天喝粥,天天吃白面馒头,哪有什么力气。 斧头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就是个狗屁,什么也不是。” 小成握起斧头,一下子就到了无生边上,斧头轻灵飘忽,顷刻间已来来回回砍了七八下,每一下都很快,快如劲风。 无生轻烟般飘出一脚。 小成惊呼着撞向外面,斧头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一个人横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苍穹。 老成的鼻子已在抽气,边上的大成面如死灰,仿佛没有一丝感觉,跟没看见似的。 “去将他干翻了。”老成说着话的时候,嘴角都在抽动,显然很愤怒。 大成只是轻轻点点头。 一根棍子骤然化作一片白光,飘向无生。 棍影闪动,没有棍子,一个人能将棍子耍到这样火候的时候,纵使不能开山,也足以劈石。 凡人的躯体若是被这棍子扫到,不死也要死翘翘。 无生没有动,仿佛也懒得看上一样。 小蝶不明白,眼见这棍子将至,忽然又不怕了。 因为这棍子骤然一飞冲天,动作之快,也没谁了,他竟已惧怕的逃走了。 老成咬咬牙。 一道剑光飘过,棍子忽然断成两段,人也断成两段。 老成大笑着舞动长剑,“枪神无生,你死定了,有我老成在,你就活不成了。” 这人果然杀人如吃饭,不但杀敌人,也杀同伴。 小蝶看得已要晕眩,他们远远的看见一口剑舞动了一下,宽宽大大的状元楼在剑锋下忽然分为七八块,从七八个方向飞出。 “这人剑法好像很不错。” 无生点头。 他忽然停在街道上,安安静静的街道上没有人,也没有人敢来。 这里仿佛已变成是杀人的地方。 风飘起,阳光变得不那么柔和、美丽,这里已变得阴冷、诡异。 一片桃叶飘了过来,小蝶伸手抄住,竟发现这片叶子已断成两截,从中间整整齐齐的分开。 这里并不是很安全,无生轻烟般掠向一家杂货铺的屋脊,这时街道上忽然停着一个人,一口剑。 七尺的剑,三尺的人。 小蝶的脸惨白如纸,惊呼出声,“你过来了。” “是的。” 老成不但过来,也在盯着小蝶看着,他大笑着扑了过来。 这人的嘴里虽在流着口水,剑光已到了屋脊,剑光一闪而过,这店铺骤然已化作七八段,向七八个地方飞走。 无生咬牙,轻烟般飘走。 “这是个疯子。” “是的。” 无生并没有反对,这人果然是个疯子,又疯又淫狠。 “枪神无生,你逃不掉了。” 无生轻烟般飘到古树上,树叶飘动,茂密而浓厚,小蝶轻轻吐出口气,又忽然闭上嘴。 古树下,赫然站着一个人,得意的笑着,笑得好像是作恶而古怪的孩子,只不过孩子手里握住的是玩具,这人却握住一口剑。 老成的耳朵忽然贴着古树,小蝶看不懂。 这人耳朵难道痒了,想贴着树皮磨磨?小蝶有点奇怪了。 就在她想不通的时候,老成忽然抱着大树,一双眼睛忽然直愣愣盯着小蝶,然后恶毒的笑着。 他恶毒的笑着,一颗年迈百年的古树,顷刻间已绝地而起,直冲天际,“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藏在里面。” 话语声中,剑光飞出。 古树块块落地,无生也跟着落地,石像般落在地上挣扎、扭曲。 这一剑实在很可怕。 小蝶挣扎着站起,将无生扶起。 老成忽然站在无生七尺处,他明明在远方的,现在已到了七尺处。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快要变成死神了?” 无生喘息,躯体上伤口变得更大,“也许。” “我的剑法是不是很可怕?” 小蝶冷冷的笑了笑,“你的剑法实在很疯,疯子的剑法。” 老成得意的笑了,这次笑出了声音。 “你是个疯子。” 老成笑着点点头,他居然承认自己是疯子。 一名出色的剑客若是多年没有杀人,也许不但变得很疯,也疯得不像是个人。 老成轻轻擦了擦汗水,“我杀人无数,你是第一个令我刮目相看的人。” “为什么?” “你逃的时候,没有被我杀死。” “你喜欢杀逃跑的人?” 老成大笑着点点头。 从他的笑意里就不难看出,这人实在喜欢的要命,喜欢的要别人的命。 “你连大成也不放过?” “是的。”老成看了看剑锋,又接着说,“我一看见别人逃跑,我就忍不住去杀杀,所以就他杀了。” 无生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二章 面对死亡 剑尖没有鲜血。 七尺长的剑锋在无生跟前抖动着,握剑的人在大笑着。 老成看着无生躯体上的伤口,变得更加欢愉,“你为什么不逃了?” “我为什么要逃?” “你难道不怕我杀你?” 无生紧紧捂住伤口,却捂不住流淌的鲜血,“我为什么要怕你杀我?” 老成不笑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可怕的事。 无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枪。 他不笑的时候,却像个可怜巴巴的孩子,要有可怜就有多可怜。 七尺长剑锋也不再抖动。 “你为什么没有出枪?” “你想要我出枪?” “你有很多次杀我的机会,可是却没有动手,这是为什么?” “我不想杀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老成的眸子里现出惊讶之色。 “你看起来很可怜。” 小蝶又笑了出来,这人的确很可怜,却也很可怕。 老成舔了舔嘴唇,又笑了笑,“你的伤很重,我现在依然可以杀你,你即使杀我,也没有多少机会。” “也许。” “可我现在并不会杀你。” “你有话要问我?” 老成点头,“本想卸掉你一只胳膊、两条腿再跟你说话,现在看来好像不必了。” “你说说。” “你怎么知道闲月宫会有人来?” “魔教教主即将恢复记忆,邪教的人已出现,毒教的人也没闲着,你们闲月宫里又怎么闲着,何况据说你们与魔教有很大的过节,这种机会若不抓住,又等到何时再抓?” 老成摸了摸鼻涕,一把甩掉,喘了口气,“想不到你居然知道这里面的故事。” “你们是不是也想要将小蝶抓住?然后控制魔教?” 老成笑着摇摇头,“我们只想要挟魔教,然后慢慢杀光里面的人。” “魔教上万之众,你要杀光?” “是的,蛇无头则乱,里面只要一乱,什么都好办。” “你的主意很不错。” “所以我们可以做个朋友的,只要你将小蝶交给我。”老成忽然盯着小蝶,又笑了起来。 小蝶贴着无生更紧了,却冷冷盯着老成,“你想杀了我?” “是的。” “你杀了我以后,可以放过无生?” 老成点头,微笑。 “你能保证不杀无生?” 老成点头,“我保证不杀无生,我杀了无生并没有什么好处。” 小蝶看了看无生,轻轻的笑了笑,“用我一条命去换你一条命,是不是很值得?”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小蝶轻轻离开无生躯体,走向老成,闭上眼睛,走向剑尖。 剑光一闪而过。 剑尖没有鲜血,这剑已落空,老成直愣愣盯着无生,眼眸里已现出怨恨、怨毒。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她?这对你并没有好处。” 无生不语。 他的躯体虽然伤的很重,流出的鲜血已很多,喘息声也很吃力,可是却依然石像般挺立着,一动不动的挺立在不远处。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老成,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 小蝶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在无生怀里,石像般躯体已轻轻抖动,他的躯体又多了一处伤口,血淋淋的伤口。 “你要求死?” 小蝶不语,目光已飘零泪水,“像我这样的人早该死了,活着对别人没有一点好处。” “等你恢复记忆以后,也许就不那么说话了。” 小蝶不语,紧紧贴着无生的躯体。 “到那时,你也许才知道一个人死去并不是很难,难的是活着。” 小蝶不明白。 “你活着,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着很多人的事。” 小蝶不但不明白,也已晕了。 “你活着,很多人都活着,你死了,很多人都死了。” 老成点点头,“所以你最好还是死去,现在就该死在我的手里,你忍心看枪神死在我剑下?”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人七尺处,“你想要杀小蝶?” “是的。”老成笑了笑,“想得要命。” “可我并不想她死。” “那你就得死,我现在就杀了你。” 话语声中,老成已出手,他的话说的很快,剑光更快。 剑已出,招已至。 他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说杀就杀,下手不但无情,也不希望别人留情。 所以无生也没有留情。 他出手很慢很慢,慢的令人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 剑光顿消,剑气已死。 脸上的笑意犹在,没有什么改变,笑的淫狠而邪恶。 小蝶睁开眼就看到无生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缩回,血滴落。 剑落地,人未死。 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无生,又大又圆又亮的眼珠子几近要掉出眼眶,布满了说不出的惊讶、不信、恐惧。 老成的躯体每一个角落骤然失去控制,剧烈抽动,剧烈痉挛。 口水,眼泪、鼻涕、冷汗,统统流出,“你的枪。”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 披风轻轻飘动,滴滴鲜血从枪尖滑落。 老成咬牙死死盯着无生,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我并未看见你出枪,你的枪到底。” 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倒下,倒下就不再站起。 枪尖的鲜血将尽未尽,远方又现出十个人,十口剑。 衣着干净而整洁,动作迅速而矫健。 剑未出鞘,握剑的手却时刻贴住剑柄,紧紧的贴着。 他们显然都知道生命的可贵,死亡的可怕,都希望死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你的枪还能杀人?” 握枪的手没有动,枪更没有动,没有动足以令人胆寒、心寒。 十口剑没有动,就停在无生不远处。 “你为什么不过来试一试?” “你果然不想活了。” “也许。” “你放下小蝶,我们放过你。” 无生不语,无生沉默。 沉默就是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他的手握住小蝶的手,紧紧的握住。 小蝶的泪水更多,“你为什么不放手,这里也许还有很多人要杀你。” “我绝不会放手。”无生努力喘息着。 他的生命仿佛随时都会死去,所以他只能努力喘息,努力活着,努力跟死亡恶斗下去。 一口剑话出如风,人也如风,忽然飘到不远处。 “这个机会并不多,我们已等了很长时间。”这人冷冷的笑了笑。 “这的确是好机会,我已不行了。” “是的,你的确已不行了,等枪神不行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你千万莫要错过机会。” 小蝶想要松手,却无法松开,那只手实在很紧、很稳、很硬。 剑出鞘。 剑光凶猛而快速,是好剑,也是杀人的剑。 这人的脸颊笑意很浓,胜利的笑意岂非很是很浓的?杀一个令群雄胆寒、心寒的枪神,岂非是每一个剑客毕生的心愿?占有魔教小蝶,岂非是每一个浪子的梦想? 这人也不例外。 不远处九口剑眸子里现出羡慕之色。 可是就在这时,九个人的目光里那种羡慕忽然冻结、冻死。 剑光顿消,剑气顿死。 剑落地,人未死。 脸上的笑意彻底崩溃、绝望,躯体不停抖了抖,忽然倒下,他倒下就忽然不再动弹。 枪慢慢的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这个动作并没有奇异的地方,却令九个人惧怕、心寒。 枪缩回,躯体又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披风柔柔飘动,枪尖鲜血滴滴飘零。 九个人,九口剑,忽然迎了上来。 两个人将倒下的人抬走,七个人,七口剑忽然将无生紧紧围住,没有人出手,也没有靠的很近。 谁也看不出那一枪怎么出手的,没有人看不见枪是如何收手的。 神秘的一枪,邪恶的一枪,夺命的一枪。 无生努力喘息着,他的手依然紧紧握住小蝶的手。 就在他前面的那口剑,那个人,忽然倒下,他的剑也跟着倒下,在地上不停呕吐,将吃进去的食物,统统吐出。 眼泪、鼻涕、大小便,忽然全部涌出。 他们都是剑客,见过杀人,也杀过人,这样子死不死活不活的人,还是第一次见,每个人的瞳孔忽然收缩,盯着那个倒下去的人,那个不行的人,都不相信这事实,却不得不信。 这人竟在顷刻间不行。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戳死在冰冷、坚硬、无情的大地上。 “枪神无生,果然是枪神,这字号并没有虚头。”说出的话声音很冷,却也是轻颤着的。 “但愿你们的剑能杀人。” “你果然很狂妄。” 无生紧紧将小蝶搂在怀里,“你们都是剑客?” 他们都是剑客,剑客中的剑客,每个人都带着逼人的杀气,逼人的锋芒,却没有人说话。 “剑客不该用嘴去磨牙,剑客应该剑去说话。” 他们已用剑说话,七道剑光忽然刺出,七个方向,七个夺命的地方。 一口比一口快,一口比一口毒。 无生咬牙掠起,落到不远处,他的动作远远没有往日那么快。 小蝶的躯体上满是鲜血,受伤的却不是他。 七口剑忽然倒下去三口,四口剑却已断。 四个人没有再动,也没有看无生一眼,出奇的盯着掌中残剑。 剑已残,杀气已竭。 可是每个人的眸子里杀机却没有一丝消退,他们都想杀了无生,却没有一个肯过去。 没有人过去,一片桃叶轻盈而欢快的飘了过来,落到无生脸颊上,紧紧贴住,仿佛是多情少女紧紧贴着情人躯体。 “你怎么样了?”小蝶的心已发慌,他的躯体仿佛已没有一丝力道,甚至连喘息都没有那么剧烈。 一个人将死未死的时候,岂非就是这样? 小蝶用力将他扶起,轻抚着他的脸颊,“你不会有事的。” 无生点头,“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 小蝶擦了擦脸颊上泪水,放声大笑,“无论是死是活,都已值了。” “为什么?” 小蝶不语。 无论哪个女人若是看到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肯去拼命,都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价值,也替自己骄傲,替自己自豪。 她忽然在无生脸颊上亲了一口,痴痴的笑着,“放心,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一块去死。” 无生叹息。 小蝶柔柔的轻抚着无生石像般坚硬、冷静的躯体,“你绝不会孤独、寂寞的。” “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还要恢复记忆,你是。” 小蝶忽然将他的话打断,“我不是什么教主,现在就是你的情人,你要死了,我就不活了。” 她柔视着无生的躯体,他深深记得四口剑刺进无生躯体,忽又被他活活夹断,四截断剑还在他躯体里。 她笑了笑,她的笑意带着说不出的柔情蜜意,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面对这种鼓舞、激励,都会生出神奇的信心、勇气。 无生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思。” 小蝶笑着凝视无生,“你知道最好,我就放心了。” 她轻轻将那片桃叶轻轻取下,笑了笑,“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受伤的时候,很可爱。” 无生不语。 受伤的人很痛苦,很悲哀,很凄惨,这些话都可以形容现在的无生,可是她并没有用这些,因为她并不是个笨蛋,用这些话去形容枪神,就是侮辱他,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面对这种侮辱都会伤心、难过的。 剑已残,人却未离去。 小蝶冷冷笑着凝视他们四个人,“你们是不是还想试一试?” 没有人说话,她的话像是他们的剑,也是残的,残而空无。 “你们的剑就是玩具,杀不死人的玩具。” 这是侮辱的话,作为一名真正的剑客,绝对无法面对这种话,很多剑客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忍不住去拼命,就算是血溅七尺,也在所不惜,这就仿佛是一个人的尊严、信心,无论什么人践踏剑客的尊严、信心,都会受到剑客的疯狂报复,玩命报复。 他们也是剑客,现在仿佛是成木头,木头是不会动的,他们也一样。 残剑犹在掌中,却已化作凡铁。 一名真正的剑客,面对残剑是什么感受?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多情情郎看到怀里一动不动的情人,那种感觉,也许比痛苦更痛,比悲哀更悲,比凄凉更凄。 “你们既然已不行,为什么不能回去好好喝喝酒,好好的醉死。”小蝶笑了笑,残忍、冷酷而恶毒,“这种死法也许真很不错,你们可以去试一试。” 没有人说话,里面一人忽然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其他的人也跟着走了。 他们既不愿面对杀人,也不愿面对羞辱,这两样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枪尖鲜血犹在滑落,躯体抖动的不那么稳定。 小蝶的心更慌,她轻轻柔视着无生,“我们拉过勾勾,你一定还记得。” 无生点头。 漆黑的枪轻轻戳地,他的手仿佛已没有力道。 额角的冷汗已干,石像般脸颊上每一根肌肉没有一丝变化。 阳光漫天,大地一片温暖。 小蝶的心已要冷透,又冷又寒。 无生咬牙,闭上眼睛,野兽般轻嘶着,也就在这个时候,定在躯体里四口残剑“叮叮”的跌落大地。 他忽然倒下,石像般倒下,石像般躺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挣扎着,痛苦着,嘶叫着。 小蝶的心已碎,被这种嘶叫声活活击碎。 她忽然将手臂上袖子撤掉一截,将白嫩、纤弱的手臂靠在无生嘴角。 “你咬住我,也许就不会痛了,快点咬住我,这样就会减轻你的痛苦。”她的声音沙哑而高亢,痛苦而悲伤,却偏偏柔美而动人。 无生没有咬,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你咬住我,你的痛苦就会减轻,你也许就会感觉到舒服。”小蝶忽然崩溃,伏倒在大地上痛哭。 无生咬牙,额角的冷汗又冒出。 “你快走,有多远走多远,现在就走。”他的声音萧索而无力,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牙说出的。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小蝶握住无生的手,紧紧握住。 “你快走,你并不是个笨蛋,相信已看出我的处境。” “我是个笨蛋,并没有看出你的处境。”小蝶柔柔贴着他的躯体,柔柔的说着,柔而甜美,“我们拉过勾勾。” 无生努力喘息,努力动弹,努力活着,“你。” 小蝶不语,凝视着无生的躯体,“你要活着,否则我就跟你一块去死。” 无生不语。 小蝶的目光在无生躯体上到处搜索着,最后落到那只手上,握枪的手,苍白的手。 那只手竟神奇般冷静、稳定而坚硬。 小蝶笑了,眸子里泪水虽在飘零,心里却是欢愉的。“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你看错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她笑着凝视那只手,痴痴的凝视着。 只要那只手还冷静、稳定,就说明还可以杀人,他的命并没有结束。 四个人并没有走远,又退了回来。 神情紧张而慌乱,掌中的残剑已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三章 毒口逃生 阳光满天,风中却带着寒意,逼人的寒意。/p> 四个人并没有走远,又退了回来,神情紧张而慌乱,掌中的残剑已不见。/p> “想不到你们居然又回来了。”小蝶冷冷的笑了笑,笑意里讥讽、轻蔑之色更浓,“可是你们回来又怎么样?你们明明是聪明人,为什么做出蠢事?”/p> 她努力将无生扶起,就凝视着这四人的手,握剑的手。/p> 手中没有剑,也没有别的,空空如也,却在抖动。/p> 是什么力量令他们走了回来?难道还有比羞辱更令人无法面对的事?如果有,也许就是死亡。/p> 四个人退到无生七尺处,就不再后退。/p> 令他们后退的不是人,是蛇,每一条都是毒蛇,毒蛇中的毒蛇。/p> 小蝶扶住无生想要后退,却被拉住,“晚了,我们走不脱了。”/p> 四个人尖叫着倒下,顷刻间化作脓血,毒蛇在尸骨上爬着,撕咬着。/p> 血淋淋的红信吐了在吐。/p> 小蝶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一眼这群可怕的毒蛇,她本以为人杀人已够可怕了,想不到蛇杀人,更可怕。/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变化,枪头般盯着、戳着尸骨,没有一丝血肉的尸骨。/p> “枪神果然是枪神,佩服,佩服。”/p> 一个人从陋巷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十几个人。/p> 无生不语。/p> 小蝶并没有睁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人。/p> 这人就是飞毛腿,毒教长老。/p> “枪神别来无恙,多日不见,怎地如此狼狈?”飞毛腿笑了笑。/p> 无生不语。/p> “你是枪神,我很敬重你,所以你还是离去,我们不会为难你。”/p> 无生不语。/p> 他的手又抓住小蝶的手,小蝶的手潮湿而轻颤,他的手稳定而干燥。/p> 飞毛腿指了指不远处,“枪神你看。”/p> 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几个人,身子臃肿,脖子粗阔,几个手里握住把烧菜的勺子,衣着并不华丽,极为油亮而陈旧,脸颊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带着种油光。/p> “他们是你的厨子?”/p> 飞毛腿眨了眨眼,“不是,他们是这条街上的厨子。”/p> 无生不语。/p> 小蝶忍不住睁开眼,看了看。/p> 这几个人的神情惊慌而惧怕,每个人的手里都握住勺子,不难看出,他们每一个都是厨子中的厨子。/p> 掌中的勺子一定像是剑客手中的剑一样,不但汇聚了一生的智慧、自豪,也是他们活着的精神、勇气所在。/p> 唯一不同的是,剑客的剑是杀人的,他们的勺子却是烧菜的。/p> 飞毛腿笑了笑,又接着说,“只要枪神将小蝶交出来,我们可以把酒言欢。”/p> 无生不语。/p> “我们青山依旧,绿水常流,怎么样?”/p> 无生不语。/p> 飞毛腿也不语。/p> 他的脸上沉了下去,没有一丝笑意。/p> 几个厨子已不见,一堆毒蜈蚣爬了过来,爬向无生。/p> 无生没有动。/p> “我可以杀了你,再将小蝶带走,一样可以做得很好。”/p> “你用毒蛇咬我?还是用毒蜘蛛咬我?”/p> 飞毛腿冷笑,“你若是嫌这个不够,我可以再找别的。”/p> 他看了看后面。/p> 后面一人忽然走了出来,在地上摸了摸,地上忽然冒出一堆毒蝎子,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出一点,每一只都会带着剧毒的,只要被蝎子问候一下,必定死于瞬间。/p> 无生看了看毒蝎,“你果然是老毒物,歹毒的很。”/p> “我还不想杀你,只要你现在离去,我们以后还是朋友,我很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你也需要这样的朋友。”/p> 他的话缓慢而诚恳,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p> “我没有朋友,也从不交朋友。”无生咬牙,甩了甩手,几滴鲜血飞溅而出,飘落到几条毒蛇那里。/p> 毒蛇红信轻轻一触,忽然软软面条般躺下。/p> “毒教的毒对我没有用,你别枉费心机了。”/p> 小蝶怔住。/p> 她看了看那几条毒蛇,居然软软躺在大地上,一动不动。/p> 飞毛腿冷笑,“想不到你居然......。”/p> 无生不语。/p> 他紧紧握住小蝶的手,躯体颤抖更加剧烈。/p> 飞毛腿冷冷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枪神又何必......。”/p> 无生不语。/p> “看来你不是俊杰,那么我只好......。”/p> “只好将我杀了。”/p> 飞毛腿点头。/p> 他点头的同时后面十几个人忽然饿虎般扑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多出一把短刀。/p>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毒毒的笑意,毒的令人厌恶、惧怕。/p> 善用毒的人,身手也许并不是很高明,因为对手在毒蛇下撕咬,绝不会活着,他们动手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动作一定并不是很快。/p> 他们动作的确并不快,却很毒,下手的部位,也很准。/p> 小蝶忽然挡在无生前方,死死挡住。/p> 无生纵身一掠,掠到桃林深处。/p> 他指了指桃花的另一头,手忽然松开,也不再看小蝶一眼,“你走,现在就走。”/p> 小蝶咬牙,紧紧握住披风“我不走,我死也不走。”/p> “再不走就晚了,现在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你快点走。”岩石般脸颊上冷汗又已飘出,豆大般滚落。/p> 小蝶摇头,不语。/p> 飞毛腿眼睛跳了跳,冷冷笑了笑,“追。”/p> 十几把刀,已倒下七八把,剩下的七八把刀,咬咬牙,躯体一纵,掠向桃林深处。/p> 枪尖的鲜血滴滴飘零。/p> 无生叹息,“你居然......。”/p> 小蝶紧紧握住披风,目光四顾,没有人影,衣诀四处飘动。/p> “你居然这么不要脸。”/p> 小蝶的脸忽然扭曲、变形、苍白,“我不要脸?”/p> “是的,你的确很不要脸,我已受不了你了,你......。”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依然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既不冷,也不热。/p> “我哪里......。”小蝶咬牙,目光里飘出痛苦、悲哀。/p> “你滚,现在就滚,我已不想见到你了。”无生额角已跳动,四处衣诀飘动更加猛烈。/p> 这些人也许都不是高手,但是对于现在的自己,已足够称得上对高手了。/p> 他忽然一巴掌掴在小蝶脸颊上,“你就是个害人精,我已受够了,不想再忍受你了。”/p> 小蝶被这巴掌打得怔住,彻底怔住。/p> 她看着无生,目光里竟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怨恨、怨毒。/p> 无生挣扎着踢出一脚,踢在小蝶的肚子上,“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我见到你就想吐,你为什么还不识相点。”/p> 他用的力道并不大,小蝶的脸颊痛苦之色更浓。/p> “你很好,我记得你了,你......。”小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的跑了。/p> 带着痛苦与悲伤拼命的奔向远方。/p> 无论奔向多么远的远方,都有痛苦、悲伤,这种痛苦、悲伤,本就不是多情女人所能忍受的。/p> 这每一句话就像是冷漠、无情的刀子,深深捅进她的心窝,她的心灵。/p> 她的一切似已被捅的粉碎,对生活的信心、勇气、情爱......统统被戳碎。/p> 泪在飘动,人在奔跑,野兽般奔跑着。/p> 她的度并不慢,很快就远离无生,远离危险。/p> 她停下的时候,就伏倒在大地上痛哭,用脸颊摩擦着大地,脸颊早已潮湿,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还是口水,还是鲜血。/p> 她努力摩擦着,努力喘息着,心中的刺痛神奇般消失了一点。/p> 一个人想要减轻心中的刺痛,唯一的途径,也许就是去折磨自己的躯体,折磨的越是很重,心里的痛苦也许就会变得很轻。/p> 等到心里的痛苦渐渐消退时,才现躯体上的伤痛更加剧烈。/p> 她也一样,她静静的坐在桃树下,静静的凝视着桃叶,新鲜、芬芳、美丽的桃叶,迎风飞舞,大地花瓣起伏摇曳。/p> 她没有看,也没有闻,她只是静静的坐着,抱着膝盖,呆呆凝视着起伏的桃叶。/p> 桃花起伏之中,现出了一条人影。/p> 桃花般新鲜、纯净、迷人的躯体,桃花般新鲜、纯净、迷人的脸颊。/p> 她的脸色苍白,略带淡淡的羡慕、寂寞。/p> 这少女的躯体每个角落都很美,美得令人心颤,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遇到这样女人,都会忍不住生出情感,生出情爱。/p> 江湖中漂泊的无根浪子,也许看上第一眼,就会想看上第二眼,看上第二眼,就会想看第三眼,看了三眼的人,也许再也不愿离开一眼。/p> 这人居然是小妖精。/p> 小妖精轻轻的走了过来,轻轻将她拥抱着,轻轻的说着,“你受伤了。”/p> 小蝶泪水已飘零,她点点头。/p> 她凝视着小妖精,她想不通,这女人眼里为什么流露出这种神情,她为什么要羡慕自己。/p> 小妖精柔柔轻抚着她的脸颊,“你错了。”/p> “我哪里错了?”/p> 小妖精忽然急点小蝶十几处穴道,才抬头凝视着远方,眸子里竟流露出泪水,一种痛苦而寂寞的泪水。/p> 这种泪水只有在多情女人的眼里才会流出。/p> 她的神情仿佛也很痛苦,却在努力忍受着,她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一句令小蝶想不通的话。/p> “我只希望他还活着。”/p> 她说完,沿着脸颊滚落的泪水更多。/p> 泪水是咸的,又咸又苦。/p> 小蝶多次尝试过自己的泪水,别人的却是第一次,她呆呆的凝视着小妖精,“你好像很伤心?”/p> 小妖精点头,目光却停留在远方,远方的那个他身边,她的心、她的魂,已飘了过去,飘到石像般躯体身边。/p> 她轻轻拭去泪水,轻轻将小蝶抱起,轻轻走向高山白云,走向安全的地方。/p> “你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p> “因为这里很安全。”/p> “你为什么要救我?”/p> “因为这是无生的意思,她并不想你死,所以我才救你。”她说着说着,嘴角已扭曲,彻底扭曲。/p> 一张新鲜、可爱、迷人的脸颊,顷刻间变得说不出的悲哀、痛苦。/p> “你......。”/p> 小蝶忽然想通了,想通的时候,通常也是最痛苦的时候。/p> 脸上的刺痛犹在,心里的痛苦又飘出。/p> 她嘶叫着,“你将我放下,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无生。”/p> 小妖精没有放下,山洞里阴冷而潮湿,最冷的却还是人心,床铺上柔软而温暖,柔软的像是温暖的胸膛,无生的胸膛。/p> 她的手更轻柔,轻轻抚摸着小蝶的脸颊,道道伤口扭曲、抽动。/p> 血在飘,泪在流。/p> 她很了解小蝶的心里,所以并没有离去,只是轻轻笑了笑。/p> 她的笑意充满了同情、怜惜。/p> “你为什么这样子对我?”/p> 小妖精笑了笑,“你真是个笨蛋,糊涂蛋。”/p> “我不是笨蛋,也不是糊涂蛋。”小蝶也笑了,“我不配做笨蛋,不配做糊涂蛋,我根本就不是人。”/p> 小妖精缓缓摸出一个酒壶,轻轻喝了口酒,就摸着胸口。/p> 她的胸口仿佛极为痛苦。/p> 她凝视着小蝶的时候,又流露出羡慕之色,“你真的好幸运,比我幸运的多。”/p> “难道你也......。”她已不忍再说下去。/p> 小妖精笑了笑,“是的,我也喜欢枪神,也许比你更喜欢他。”/p>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p> “我不能找他。”她又轻轻的喝了口酒,才接着说,“我并不能给他带来幸福,只能给他带来麻烦、霉运。”/p> “为什么?”小蝶的心虽在绞痛,看到这人的痛苦之后,忽又减轻了点,因为她在怜惜、同情这少女。/p> 怜惜、同情一个人的时候,心里的痛苦也许会变得轻一些。/p>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少女,多情的少女,本就很疯狂的,就像是她们的情感,也是疯狂的,疯狂而热情。/p> 这种热情,也许只有她们自己能真正体会到。/p> 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在窗户边,凝视着冰冷、漆黑的夜色,那种寂寞、空虚是什么滋味?那种相思、酸楚又是什么滋味?/p> 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有酗酒的习惯。/p> 她狂喝,也许是无法忍受这种寂寞、空虚;她狂喝,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不到却只能眼睁睁欣赏着,欣赏着别的女人在他怀里撒娇、幸福、甜美,而自己却不能,不但不能,也不行。/p> 这种现实对多情的少女不但是种痛苦,也是种折磨,惨无人道的折磨。/p> 所以每个男人遇到这样的多情少女,一定要好好去珍惜,莫要去伤害她们,因为她们就像是春天里花朵,新鲜、娇艳而芬芳,带给别人的只有喜悦、快乐,既不会带去一丝烦恼,也不会增添一丝苦闷。/p> 小蝶暗暗替她伤心,她也很有权利去享受这份情感。/p> 酒在喝,泪在飘。/p> 苍白的脸颊上渐渐已泛起了寂寞、孤苦的嫣红,她笑了笑,笑得萧索而无力。/p> “你本可以跟着我们的,他虽是个石像,却也很温柔。”/p> “我并不是个呆子,喜欢喜欢就可以了,我并不祈求得到他。”/p> 小蝶吃惊的凝视着这小妖精。/p> 原来她也是个情种,也是多情的,多情而不乱情,也肯为情而牺牲。/p> 小蝶眸子里怜惜、同情之色更浓。/p> 小妖精笑了笑,深深叹息,“你真的比我幸运,我若是早点认识这样的人,那该多好。”/p> 一阵阴冷而彻骨的山风掠过,她脸颊上那种孤独、酸苦变得更加剧烈。/p>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蝶的脸颊,小蝶的心绞痛。/p> 那只手冰冷而轻颤着的,她仿佛在小蝶躯体上找寻无生的味道。/p> 她的酒已喝得很多,一双眼睛却出奇的明亮,她凝视着小蝶,“你在可怜我?”/p> 小蝶不语。/p> 她闭上眼睛,不忍在看小妖精一眼。/p> 她既不能给于什么,也不能带走什么。/p> 小妖精却在凝视着小蝶,“你为什么要闭上眼睛?”/p> 小蝶不语。/p> 她又睁开眼睛,瞧着小妖精,轻轻的笑着。/p> “你居然也是个安静的女人。”/p> “你想要跟我说说话?”小蝶笑了笑。/p> 小妖精喘息着将酒壶放下,轻轻咬牙,轻轻点点头。/p> “你想好好认识一下我?”/p> 小妖精点头。/p> 小蝶不笑了,她的心神已飞到很远的地方,她也记起了杨晴,杨晴大大咧咧的样子,大大咧咧的情感,对无生百般的喜爱。/p> 她一想到杨晴,心里就变得酸楚而愧疚。/p> 虽然已过了很长时间,但这种内疚依然很剧烈,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人。/p>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p> 小妖精的脸颊上竟已飘起了喜悦、欢愉,听到心中情人的故事,多情少女岂非都很喜悦、欢愉?/p> 小蝶笑了笑,“在一片林子里,那时他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p> 小妖精笑了笑,“那又是什么样的女人?”/p> 小蝶轻轻叹息,脸颊上愧疚之色更浓,“她叫杨晴,是个好女人,大方、豪阔,喜欢散财。”/p> 小妖精津津有味的听着,不语。/p> “江湖上给她起了个雅号,叫财神。”/p> “江湖财神?”/p> 小蝶点头,脸上的笑意已消失,“她真的很美。”/p> “比你还要美?”小妖精吐出口气,“我不信。”/p> 小蝶勉强挤出笑意,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酸苦,“她的确是个好女人,我不如她。”/p> “她是怎么跟无生认识的?”/p> 小蝶摇了摇头。/p> 那已是另一个故事了,也是极为凄凉、凄美的动人故事。/p> /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四章 香消玉损 小妖精依然在笑,神情变得说不出的欢愉、喜悦而满足。 那种欢愉、喜悦,是别人的,并不是她自己的,可是已令她得到了满足。 小蝶欣赏着春天般欢乐的少女,心里莫名的升起一抹哀伤,她哀伤,并不是为了小妖精一个人哀伤,也许是为了天底下许许多多的寂寞、孤苦中少女哀伤。 “你解开我穴道,我说不定会记得更多。”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蝶眨了眨眼,笑了笑,“什么事?” “你不能离开这山洞。” “嗯。” 穴道解开,她蝴蝶般飞了飞,才落下。 “你也很美。”小妖精笑了笑,“你一定很喜欢起舞?” 小蝶笑着点点头。 “我能看看你的舞姿?” 她的躯体已在舞动着,躯体上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在舞动,小妖精吃惊住。 这种舞姿实在令人无法想象有多么美丽、神秘,美丽、神秘的简直不该出现在人间。 舞姿似已与阴冷而潮湿的山洞融为一体,彻底与山洞化为一体。 她的舞姿仿佛并不单单用躯体去舞动,仿佛已将灵魂与思想彻底舞动。 每一个角落时刻都释放着活力与激情,令欣赏的人时刻都享受到刺激、欢快而满足。 小妖精已看得痴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竟有如此醉人、幽美的舞姿。 这不但令人无法想象,更无法令人相信。 躯体上的衣衫并不多,她已在山风中抖动,她抖动竟也抖的令人感受奇异、神秘的快感。 小妖精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才凝视小蝶,“你实在是个天才。” 小蝶看到小妖精脸上的神情,忽然令她想到了杨晴。 第一次见到杨晴,岂非也是这样的神情? “是不是很漂亮?” 小妖精点头。 “你想不想见到更好的?” 小妖精点头。 “那你就得闭上眼,好好用心去欣赏。” 小妖精居然真的闭上眼睛。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躯体忽然感觉一股劲风扑来,然后自己就动不了了。 “你。”小妖精怔住。 她只看到小蝶的那张脸,竟也是带着中寂寞而凄凉,她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小蝶轻轻将小妖精放在被窝里,笑了笑,“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小妖精咬牙,“你要出去找无生?” 小蝶点头。 “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这里等着他。”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白云洞主上官飞燕去找无生了,你去了反而令他们分心。” 小蝶点头。 “上官飞燕一定会将他完整的带回来。”小妖精的眼睛里已现出惊慌之色,“你千万不能在出去。” 小蝶轻轻摸了摸脸颊,笑了笑,“你错了,我若是不出现,他与上官飞燕都有危险。” 小妖精不语,吃惊的看着小蝶。 “她们面对的不是一般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人?” “是毒教。”小蝶神情凝重,“毒教与魔教、邪教齐名,是江湖三教。” 小妖精呆呆的凝视着这人,“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小蝶垂下头,笑了笑,“你还是个孩子,这种危险的事,我又岂能忍心让你遇到。” 小妖精不语。 小蝶笑了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妖精忽然痛哭出声。 “你能不能等一下?” 小蝶回过头凝视着满带泪水的脸颊,静静的凝视着。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小蝶叹息,轻轻的抱了她一下,她只觉得小妖精的躯体悄悄轻颤着,神秘而奇异的轻颤着。 她又在小妖精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小蝶忽然展身掠起,拼命的向洞口飞奔而去。 她希望无生现在还没有倒下,也希望上官飞燕没有倒下,她们都平平安安,平平安安的等住自己前去。 他们都应该平安,平安的享受生活中点滴欢愉、快意,该死的人是自己,她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他们的幸福、平安。 风中不但夹杂桃花的新鲜气息,仿佛还带着发苦的血腥味。 她并没有怜惜自己的力气,沿着桃林不停的奔向长街,就算到了那里,躯体上没有一丝力气,也在所不惜。 / / 无生静静的挺立在桃林深处,眸子静静凝视着那个方向。 小蝶离去的方向。 眸子里竟没有哀伤,也没有一丝怜惜、同情。 忽然倒下,又怔住着站起,接着身边一颗颗桃树,绝地而死,远远的飘走。 顷刻间空出一片肥沃的土地,七八双毒毒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变得说不出的怨毒、怨恨。 最毒的还是飞毛腿。 他的神情竟变得又毒又气,“我将你当做朋友,所以屡次相让,屡次留情,你居然。”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你当真我不敢杀你?” “你为什么出了手,却说屡屡相让,你是不是真的怕跟我交手?” 飞毛腿的眼角不停跳动,冷冷盯着无生。 七八把短刀忽然扑向无生,刀光闪动间,已直逼眉睫。 无生咬牙,纵身掠起。 刀光飘过,三把刀忽然倒下,三把刀脑袋上斜斜的插着羽毛,雪白的羽毛。 无生忽然倒下,躯体上又多了三处伤口,血淋淋的伤口。 一个身轻如燕,貌美如花的女人,忽然到了无生跟前。 “是你?” 上官飞燕笑了笑,笑意里带着七分愧疚、三分怜惜,“是我,可惜我来的晚了点。” 剩下的四把刀忽然不动了。 他们都直愣愣瞧着飘动的羽毛,毒毒的笑意已凝结。 她轻轻将无生扶起,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剑柄。 四把刀从四个角落击出,四个令人无法想到的地方,一把刀急削上官飞燕的下盘,一把刀急戳她的左颈,一把刀急削无生的后脑,一把刀却已离手,飘向无生。 剑出鞘。 剑光惊虹般飘出,一把刀跌落,一把刀被她一脚踢飞。 她的剑也被踢飞,没有人能形容那一脚有多快,剑光一闪,消失不见。 她的背脊也挨了一刀。 最后一把刀却被无生一把抓住,活活的扭断。 上官飞燕冷冷瞧了瞧飞毛腿,“你是飞毛腿?” 飞毛腿点点头,笑了笑。 “你是毒教的?” 飞毛腿笑意不变,又指了指背脊上那把刀,“那把刀是有毒的,你活不长了。” 无生忽然拔出那把刀,鲜血飞溅,血淋淋的鲜血却变得发黄。 果然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 “什么毒?” “五毒,中了毒教五毒的人,不出半个时辰还不死的,那就真的是怪事了。”飞毛腿冷冷笑了笑,笑的又毒又狠。 上官飞燕也笑了笑,凝视着无生,“想不到,我想帮你一下,却发现自己实在远远帮不了多少。” 无生点头,“你又何必过来冒险?” 上官飞燕嫣然一笑,“我高兴受伤,我高兴为了你死。” 无生点头,挣扎着转过身,面对飞毛腿,“现在就剩下你一人了,你为什么不过来?” 飞毛腿停在不远处,他的神情变得奇特而僵硬。 上官飞燕的躯体已不稳,“他是个孬种,也是个懦夫。” 飞毛腿眼角又已跳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很想出手,却没有把握能杀了无生,一丝也没有。 上官飞燕凝视着无生躯体上的伤口,心中痛苦更深,“我还想问你一句。” “你问。” 他挣扎挺立着,努力将上官飞燕扶住,“你可以慢慢说,我并不是个急性子。” 上官飞燕苦笑,“你真的不恨我了?若不是我刺出的那一剑,你也不会落得如此。” 无生喘息着点点头。 上官飞燕笑了。 “若不是你刚刚刺出那一剑,我这小命就死翘翘了。” 上官飞燕又笑了,“你看起来像个石头,摸起来像个怪物,说起来却像个。”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笑意忽然变得无力,她的人也变得没有一丝活力。 无生不语。 他已无法言语,面对即将死去的女人,该说点什么? 是关切的话?还是鼓舞的话?也许静静的凝视着最好,这样既不会令她疲倦,也不会令她心生厌恶。 不远处的飞毛腿,赫赫有名的一代魔教护教法王,赫赫有名的一代毒教长老,竟已变得是呆子,他呆呆的呆在那里,似已变成是木头。 木头是不会动的,他也是。 无生凝视着上官飞燕,“我像个什么?” 她努力挤出笑意,“我忘了。” “你还想说点什么?” “我。” 这个字是她人生之中说出最后的一个字。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她的嘴角已沁出笑意,笑得说不出的满足、幸福。 尸骨慢慢的变冷,无生并没有放开手。 “这个女人已死了。”飞毛腿忽然冷冷的笑了笑。 “是的。” “你抱着也无济于事,因为死人绝不会感觉到你对她的好。” “是的。”他的手并没有放开。 “死人也不会开口说话。” “是的。” “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事要做。” “我有什么事要做?” “你可以去找小蝶,她还活着,她一定很需要你关心。” 无生不语。 “死人并不需要关心,因为关心也无用,活人才需要关心。”他依然笑着,笑得冷漠而无情,冷漠、无情如一条野兽,没有一丝情感的野兽。 无生不语。 虽然伤口鲜血飘零,虽然怀里尸骨彻底冷透、僵硬,虽然躯体上几近没有一丝力道,也许还有很多的虽然,内心里的虽然也许更多,也更痛,但是他依然挺立。 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既没有一丝痛苦、哀伤,也没有一丝怜惜、同情,依然枪头般盯着、戳着大地,冰冷、坚硬而无情的大地。 “为什么不放下她,去找另一个她,那个她才是你该关心的。” 他的笑意更加剧烈,变得淫狠、猥琐而狰狞不已。 这种人的面具仿佛有很多种,随时都可以变化,时而可以变得像是木头,时而可以变得是可怜虫,时而可以变得是妖怪,时而变得像是野兽,,无论变得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像个人,因为肚子里的心本就不是人心。 无生不语。 他不停的努力喘息,努力挺立,努力抱住上官飞燕,努力活着。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很努力,因为他若不努力,就会失去一切,失去生命,失去怀里的上官飞燕。 一个人活着,多多少少有点东西是自己难已割舍的,无论是情,还是爱,都会有一点,他也不例外。 无生挣扎着将上官飞燕抱起,挣扎着走向长街。 飞毛腿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无生走的很慢,所以他也走的很慢,想要达到目的,有时不得不去做出很多令自己厌恶的事,即使是跟屁虫,也要去做。 他必须要忍着,因为他想要见到小蝶,见到小蝶的法子,只有通过他才可以行得通,这是唯一的途径,也是最正确的途径。 飞毛腿拼命的忍着,他无法忍受也要忍着。 无生不用忍,他石像般停下,石像般转过身,就看到了飞毛腿。 这人的神情显得很不高兴,又显得极为厌恶。 “你一直跟着我?” 飞毛腿眨了眨眼,笑了笑。 “你打算用这个法子找到小蝶?” 飞毛腿点头,“我没有别的法子,只有从这里着手。” 无生点头,不再说话,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长街的另一头。 长街上布满了新鲜、娇艳、迷人的花瓣,比昨日的要更多,也比昨日更冷清。 风吹过,几扇窗户呜啦呜啦的撞击着墙壁,显得凄凉而哀切。 无生已走了很长时间,两边的店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既没有死人,也没有活人。 飞毛腿忽然笑了笑,他虽然在笑,肚子里却在懊恼,“你到底去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依然挣扎着走向前方,他每走一步,都显得很吃力,很努力,仿佛时刻都会倒下,倒下就永远都无法站起,失去生命,失去一切,可是他并没有倒下,又仿佛无法倒下。 天地间仿佛就有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难倒下,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会倒下。 这种人的躯体里仿佛带着令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的神秘力道。 飞毛腿又靠的更近了点,却并未彻底靠近,“你想到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眸子依然盯着、戳着前方。 “这里我很熟,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告诉你。”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转过身,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去棺材店。” 飞毛腿剧烈喘息,肩膀轻轻抖动,一双手紧紧握住,脸颊上依然还是笑着的,可是无论什么人都看得出一点,他一定被气得不轻。 他笑了笑,“棺材店早走过了。” 淫狠、猥琐而狰狞的脸颊竟已被气得发白,又白又亮。 他指了指后面,依然笑了笑,“后面芝麻巷进去就是了。” 无生点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就往回走,走的很慢,却没有倒下。 看起来像是倒下去的人,其实未必就会倒下,他就是其中一个。 飞毛腿忽然飞起,飞到屋脊上,冷冷的看着他走回去,眸子里竟已变得说不出的怨毒、怨恨,却偏偏没有吐露一丝。 他握住拳头,在屋脊上用力锤着,不停的锤着。 一个人内心愤怒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一定要得到有效的释放,否则就会活活气爆,说不定也会被活活气死。 他现在好像就到了这个时候。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转过身,就看到了屋脊倒塌了七八座。 飞毛腿拍了拍手,笑了笑,“你为什么不走了,芝麻巷就在前面。” 他实在希望无生早点过去,将事情做完,然后去找小蝶,这才是他跟着的原因。 “我只奇怪一点。” “你奇怪什么?”飞毛腿忽然飞了下来。 “我只奇怪你为什么要捶打屋脊?” 飞毛腿发白的脸颊又变得发黄,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居然轻颤,却依然带着笑意,“我的手很痒,所以就用力锤了两下。” 无生看了看倒塌的屋脊,又看了看飞毛腿的手,才点点头。 他点点头,又接着说,“你的头是不是也很痒?” 飞毛腿不语。 他鼻子已在抽气,剧烈抽着气。 “你为什么不用头去撞一撞?那样效果也许会更好。”他说的很慢,也很认真。 听的人已要发疯、崩溃。 无生指了指宽厚、结实的墙壁,“就那里,好像很不错,你可以去撞一撞。” 飞毛腿看了看那堵高墙,眨了眨眼。 高墙的每一块砖头,都是红色的,红如血。 “我为什么要撞那堵墙?我脑子又没坏掉。”飞毛腿笑了笑。 “因为我在这里等着你去撞,你若是不撞,我就一直等下去。”他说着话的时候,又盯着高墙。 飞毛腿冷冷笑着,冷冷站在那里,“你为什么想看我撞墙?” 无生不语。 不语就是最好的言语,他已在等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夺命一刺 不语就是最好的言语,也是最原始的言语,他已在等待。 他并没有看一眼飞毛腿,而是看着那堵高墙,高墙的每一块砖头,都是红色的,红如血。 飞毛腿直勾勾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不走,就是想看我撞墙?” 无生点头。 飞毛腿笑了笑,他居然还在笑,笑得却怨恶不已,狰狞不已,猥琐不已,“我撞墙是不是很好看?” 无生点头。 “你是个疯子,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飞毛腿笑着凝视他的手,他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手没有动,枪也没有动,没有动,也足以令人惧怕、胆怯。 因为这并不是正常人的手,也并不是正常人的枪,没有人能形容那一枪的可怕、恐怖,更没有人见过那一枪怎么出手的,飞毛腿也不例外,他也没有见过。 他只见到那杆枪是如何收手的,缩回的很慢很慢,仿佛已无力、虚脱,可是奇怪的是,他居然还可以出手,出手居然也没有人看得见,这实在很奇怪。 这不但很奇怪,也很神秘、诡异。 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枪,都会不由惧怕、胆怯,他已不例外。 他并没有靠的很近,鼻子依然在抽着气,冷气。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我的功夫很高,地位也不错,不但是魔教护教法王,也是毒教长老,我这样的人,并不是常有的,你杀过的人之中,有多少人比我身手好的?有多少人比我地位高的?” 飞毛腿笑着看了看高墙,摸了摸头,恶毒的笑意竟已抽动。 “你说的没错,我杀过的人之中,有三成没有你的功夫高,也没有你的地位高。”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杀了我?” “我看见你就讨厌,讨厌的懒得杀你。” 飞毛腿怔住。 他想不通,这人居然讨厌自己,讨厌的懒得去杀,这是什么思想? 无生依然盯着那堵高墙,盯着血淋淋的砖头。 无论经过多久的春秋,多少风雨,都无法改变它丝毫,无法改变血淋淋的迹象。 “你讨厌我,为什么要我去撞墙?” “虽然我不想杀你,却很想看见你撞墙,看见讨厌的人去撞墙,我很快乐。”他说的很慢,也很仔细,更努力。 他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努力,因为他若是不努力,说不定就会倒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说不定就会像野狗一样,等着风吹雨淋,等着发烂、腐臭。 飞毛腿冷笑,“我也有机会杀你,只不过并不想杀而已。” 无生点头承认,他的确有机会杀了自己,可是他的没有动手,“可是你却没有动手,也不敢动手。” 飞毛腿拍了拍手,尘土虽已飘走,怨气一直还在,没有一丝消退。 “我不杀你,因为我需要你找到小蝶,我实在很需要小蝶。”他说的诚恳而扼要。 “你不杀我,也许你很怕我,你始终没有把握逃过那一枪,是不是?” 飞毛腿盯着几近没有一丝活力的躯体,却偏偏带着逼人的神奇力量,深深叹息,“是的,我没有把握杀了你,你那一枪,我绝对没有把握逃过。” 他大笑着又接着说,“天底下也许没有人有把握能逃过那一枪,我当然也在其中,这一点,我并不丢人。” 无生不语。 他的额角已没有冷汗,躯体上的冷汗似已流完,他的生命似已将尽,可是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 “你只是看看我撞墙的样子?” 他的笑意竟已变得狡黠而邪恶,这种笑意并不会时常出现。 “是的,我就想看看你撞墙的德行。” 飞毛腿大笑,大笑着扑向高墙,撞向血淋淋的砖头,用的力道却不大,温柔的像是抚摸,像是一种享受。 无生不再看他一眼,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走向前方。 飞毛腿高兴的跳了起来,比猴子跳的还高,天低下没有一只猴子比他跳的高,也没有一只猴子比他高兴。 那种笑意居然带着胜利的那种得意、欢愉,极为疯狂、刺激。 “是不是很好看?” 无生不语,更没有看他一眼。 他的脚步依然走得很慢,所以飞毛腿在后面也跟得很慢。 飞毛腿疯笑着,“你为什么没有看我一眼?” 无生不语,眸子空空洞洞的,没有一点厌恶,更没有一点厌烦。 “我撞墙的样子,其实很可爱,你实在应该好好看一看。”飞毛腿拍着大腿笑了笑,眼泪竟已流了出来,“实在很可惜。” “可惜什么?” 无生忽然又停下,却未转过身,有没有转过身都一样,都能令人惧怕、胆寒,他的枪依然带着逼人的摄魂之力。 “可惜你没有看见。” “我已经不用看了。” 飞毛腿笑意不变,却不再跳了,“你不用看,是不是懒得看我撞墙?” 无生不语。 “你懒得看我,是不是想看我做点别的?” 无生不语。 “例如帮你找口棺木,这种事,我很在行。” “你要去找棺木?” “是的。”飞毛腿眨了眨眼,又接着说,“因为人是我杀的,我找口棺木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他并不想说的,可是若是不说,无生一定会继续走,他并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那种人,天底下讨厌欠人情的人有很多,他也许是最讨厌的那种。 无生不语,也不动。 “你在这里等我?”飞毛腿不再看他一眼,忽然飞走,他的速度很快,仿佛不愿给无生说话的机会。 他说着话的时候,人已到了远方。 无生叹息。 大地桃花起伏飘动,春意盎然。 这个季节,岂非是很多少男少女捉欢戏情的好日子?想着许许多多成双成对的情人在桃林间,溪水旁,山坡上,甚至在草坪上,反复的享受着极为刺激、极为快意的情爱,岂非也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事? 风吹过,片片花瓣起伏,几个人忽然就过来了,他们也像是花瓣那样起伏着。 雪白的衣衫,每个人头上都捆着雪白布条,每个人的神情都很痛苦而悲哀,掌中虽有剑,却已看不到了。 他们的剑竟已被他们那种痛苦、悲哀掩盖。 一个人忽然走了过来,“她死了?” 无生点头。 “所以我们将她带回去。” 无生点头。 这人忽然靠了过去,抱起上官飞燕,然后就痴痴的凝视着。 “你们好像并不吃惊?” 雪白的布条在风中清扬,脸颊上痛苦、悲哀更加剧烈。 这人轻轻点点头。 “你们早就知道她会死?” 这人又点点头。 “她过来找我,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是不是?” 这人的泪水已飘零,“是的,她的确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所以就将后事安排好了。” 无生叹息。 他叹息的时候,只觉得肚子里的心剧烈疼痛,疼的他无力站起,他忽然倒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挣扎、嘶叫着。 长街呼呼,只有冷风在呼呼。 娇艳、新鲜的花瓣在长街上起伏舞动着,舞动的仿佛是蝴蝶,春天里的蝴蝶,美丽、迷人、自由、芬芳,给人带来的只有欢乐、喜悦、愉快。 也像是小蝶。 无生忽然想到了小蝶,他躯体上的疼痛忽然变得更加剧烈、凶狠,他只能想想,却不能相见,也不愿相见。 天地间仿佛已剩下他一人,孤独、寂寞、空虚的躺在冰冷、坚硬、无情的大地上,努力动弹,努力呼吸,努力活着。 他唯有努力,没有别的选择,上帝也不会给他别的选择。 这种命运不但无法反抗,也更无法逃避,只能顺其受之,人是无法跟命运相斗的,他也不能。 命运要折磨他,他就得忍受着痛苦、悲哀,他无法拒绝,也没有逃避。 就在感觉到躯体变得很冷的时候,也是手足僵硬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伸了过来,脸颊上的伤口多而乱。 笑声轻盈而迷人,仿佛是春天里的蝴蝶。 蝴蝶永远活在春天里,永远都那么的美丽而自由,她的神情却痛苦而哀怨,孤独而寂寞。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小蝶轻轻地落泪,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不该回来的。” 小蝶的泪水更多,痛苦、哀伤之色更深,她笑了笑,笑的轻盈而欢快,就像是她的舞姿一样,永远都带着一种令人欢乐、喜悦的魅力。 “我本就不该走的。” 世上不该的事,也许有太多太多,每一个时代里,都有很多很多,特别是多情的女人身上,不该的事不但很多,也令她们心酸、心痛,特别是夜深人静的凄凉夜色里,独自在冰冷的床铺上,那种寂寞、空虚的酸痛滋味,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到? 她此刻就在心酸、心痛。 “你哭了。” 小蝶忽又笑了,她轻轻握起无生的手,她的脸轻轻贴向那只手,那只坚硬、冷静、稳定的手。 现在那只手依然很稳定,可是他的生命岂非也要结束? 生命是可爱、美丽的,结束却只会给人带来无比痛苦、凄凉,小蝶脸颊上每一道伤口已扭曲,她的心已在收缩。 她努力控制着心中的绞痛,努力挤出几个字,“就因为我哭了才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爱哭的女人没人喜欢,所以我只好赖上你。” “你真的好傻?” 小蝶忽然伏在他躯体上,痛哭、嘶叫着,“你为什么如此骗我?我们不是拉过勾勾?” 无生不语,努力喘息,努力活着。 “我现在找到你,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她的痛叫声已变得沙哑而无力。 “我不能再打你,更不能保护你。”石像般脸颊上依然没有一丝改变,坚硬、冷静、稳定。 可是这种稳定又有多凄凉?多凄切? “你还想我走?”小蝶吃惊的盯着无生。 无生点头。 小蝶笑了笑,“我不会走的,我会呆在你身边。” 无生不语。 “只要你死了,我就立刻跟你一起死,所以你要活着。” 无生不语。 一个人忽然飞了回来。 棺木就在不远处,无生看了一眼,就说着,“好棺木。” 飞毛腿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想不到你居然又回来了?” 小蝶用力将无生扶起,冷冷的笑了笑,“是的,我是回来了,你又能怎么样?” 飞毛腿冷冷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那杆枪,冷冷说着,“枪神即将变成死神,你说我能做什么?” 小蝶冷冷瞧了瞧棺木,冷笑了一声,“你居然带着棺木来杀无生?” 崭新的棺木,每一寸都是新的。 这口棺木本是带给上官飞燕的,飞毛腿没有想到的是,上官飞燕已不见,小蝶却已出现。 他笑着点点头。 无论小蝶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的计划即将达到,磨牙的事他已不必去做,也无需再做。 胜利已在眼前,甘甜的滋味实在令人振奋、幸福。 “你有把握杀了无生?” “我不必去杀,静静等着就好了,因为他活不长了。” 小蝶的心绞痛,这是事实,一种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有耐心等无生死去?” 飞毛腿点头,他点头的时候,慢慢的做在棺木上,这种等待的确要舒服点,他很懂得享受。 无生的眸子本来是盯着远方,现在却忽然盯着、戳着他,盯着、戳着他的一切,努力的说着,“你很守信用,将棺木找了过来。” “是的。”飞毛腿笑了笑,“你也很守信用,并没有走。” “我本就在等你。” “你要杀我?”飞毛腿的眼角忽然变得冰冷、讥笑。 “是的,我会杀了你。” “你说过不杀我,也懒得杀我。” 无生点头,“我的枪不喜欢杀你这样的人,但并不是杀不死的。” 飞毛腿怔住。 他已发觉一件可怕的事,无生的躯体到处都已不稳,到处都已虚脱、无力,那只手却没有一丁点变化。 这只手岂非依然可以杀人? 无生挣扎着走向飞毛腿,走的很慢,也极为稳。 飞毛腿忽然掠起,掠到不远处。 无生轻抚着崭新的棺木,“想不到你的眼光的确很不错,这棺木并不坏。” 飞毛腿点头承认,微笑,“你想要,可以自己留着。” “一般眼光好的人,都会有好命。”无生努力踢出一脚。 砰得一声,棺木忽然飞起,落到飞毛腿的跟前。 飞毛腿不懂。 他仔细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边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里面为什么不看看?” 飞毛腿想要打开棺木盖子,又停下,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难不成有人藏在里面,等着杀人,他不信,却又不敢随意打开,生命是可贵的,他并不想这么冒险,没有把握的事,他绝不喜欢去做。 他只是笑了笑,“你这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不留一口棺木给自己?” “那口棺木用不得。” 这句话不但令飞毛腿吃惊,也令小蝶吃惊。 她虽吃惊,却也惧怕,因为棺木里冒出的杀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多次的死亡边缘挣扎,已教会了她一个道理,什么事都会有万一,都会有可能,看是平常的事,说不定就隐藏着极为可怕、恐怖的秘密,看起来平平常常的棺木,说不定里面就有个杀手,如果不小心一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这口棺木为什么用不得?”飞毛腿笑不出了。 “因为这口棺木里有人,是个杀人的人。” 他说杀人的人,就说明里面的人身手很不错,跟别人动手,一般都是杀死别人,并不是被别人杀死。 “我不信,这里面明明没有人。”他看得很真切,这是他亲眼所见。 “你这么有把握,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飞毛腿没有打开,却在看着,他怎么也想不通,这里面为什么会有人? “你挑棺木的时候,眼睛说不定花了。” “你能看得出里面有人?” 无生点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无生不语。 他看出来,却不愿过多解释。 小蝶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她已感觉手心已沁出冷汗,无生的手却在渐渐发冷。 她笑了笑,“你自己既然看见没人,为什么不敢掀开看看?” 飞毛腿不语。 他的手轻轻靠向棺木,却在犹豫,因为他现在也无法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人的眼睛所看所见,有时是个假象,这并不奇怪,他已见得很多,包括他自己也会做出点。 他的手靠在上面,却并未打开盖子。 “你为什么不打开来看看?”小蝶的目光里飘出一抹讥讽、轻蔑。 飞毛腿不语。 “你就是个孬种,是个懦夫。”小蝶冷冷的大笑着,又指了指飞毛腿的脑瓜盖,“你就是个狗屁,我真想不通以前的我,为什么找你当护教法王?” 飞毛腿鼻子又已抽气。 很多人面对种侮辱,都会火冒三丈,直冲云霄,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无法接受这种侮辱。 他也不外,所以他忽然打开棺木。 棺木里骤然飘出一个人,一口剑,出鞘的剑。 人的动作矫健如鹰,剑的冲刺迅疾如闪电。 剑光一闪,刺进飞毛腿咽喉。 刺进三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六章 紫白金红 剑光一闪。 剑尖刺进咽喉。 飞毛腿的眼睛凸出,舌头凸出,然后忽然倒下。 咽喉里依然发出嘶嘶声,目光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惊讶、不信、憎恨。 他倒下,一只手却死死的指着这人。 剑尖鲜血犹在飘零,人已转过身,“我们又见面了。” 小蝶惊呼出声,“小路!” 小路笑了。 剑入鞘,鲜血并未滴尽。 “怎么是你?” “我也没有想到,枪神居然伤得这么重。” 小蝶柔柔贴着无生,笑意里变得发苦、发酸,她缓缓垂下头。 “我来了就没事了。” 小蝶抬起头,“你真的能帮到他?” 小路笑着从怀里取出金创药,递给小蝶,“我都准备好了,时刻都在准备帮助他。” “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周到。”小蝶摸了摸鼻子。 小路笑着拍了拍无生的肩膀,然后就到了两丈外,伏倒在大地上,躯体弯曲如虾米,冷汗豆大般滚落,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恶毒、残酷的笑意。 无生忽然倒下,他的躯体忽然剧痛抽动,剧烈痉挛,额角青筋剧烈跳动,一把短刀齐根插入无生躯体,就插在剑口上。 这一刀来的实在很意外,实在很快速,实在很凶猛。 小蝶脸上的笑意骤然冻结、冻死,立刻失声痛哭、痛叫。 一个多次受伤、将死未死的人,又被补上一刀,会变得怎么样? 她忽然抱住无生躯体,无生却已闭上眼睛,冰冷、坚硬、稳定的石像般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忽然剧烈抽搐。 “我相信你,你只是休息一下,就可以站起来。” 他努力挤出两个字,“快走。” 这两个字几近用尽了躯体上每一丝力道,他只希望她快点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小蝶咬牙,努力摇头,“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无生的呼吸急促而不稳,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小路,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戳死一万次。 小路将嘴角的鲜血擦净,恶毒的笑着,“你果然还是被我杀了。” 无生不语。 他仿佛已没有力气言语,只能盯着、戳着别人。 小蝶冷冷的盯着小路,冷冷的说着,“你。” 小路冷冷盯着小蝶,冷冷的笑着,“你是不是想不到?” 小蝶是没有想到,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出手。 “你一切都结束了。” 小蝶不懂。 小路笑着凝视小蝶的躯体,眼睛里发出了光,“你就不要妄想恢复记忆,恢复修为,你注定是个蝴蝶。” 他依然站在那里,却已弯曲,无生那一脚踢的并不轻,仿佛已断了七八根肋骨。 他还活着,已是幸运,因为他并没有出枪。 如果出枪,十条命也不够他杀掉的。 他喘息着,静静凝视着小蝶,“想不到最后的好处竟落到我手里了。” 小蝶的手握紧,她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脊椎直冲大脑,忽然扑向小路,她现在恨不得要将这人活活扼死。 可是她刚跃起,却被无生拉住。 她吃惊的盯着那只手,那只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道。 小蝶流泪痛哭着,“我去跟他拼了。” “不要去,我还活着,我还没有死去。” 无生挣扎着,挣扎喘息,挣扎着起来,石像般挺立着。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小路,“你出手的确很快。” 小路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因为你实在很厉害,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不必找什么原因,你可以在来杀我。” 小路怔住,脸上的笑意忽然冻结、冻死。 他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无生手里那杆枪,他的手竟已抖动。 手抖动,心不稳。 握剑的手若是不稳,一定杀不死人,更杀不是无生。 无生挣扎着石像般走向小路,走的很慢,却很稳。 他努力伸出手,轻抚着小蝶的脸颊,“你为什么不走?” 小蝶垂下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到大地上,“我为什么要走,我又不怕。” 无生轻轻将她抱住,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你居然也是个笨蛋。” 小蝶点点头。 小路冷冷笑着,“你居然还能活着?” 无生不语。 漆黑的刀柄早已染成血红,他紧紧咬牙,一把就拔了出来,“你是毒教的人?” 小路点头。 “你一路上有很多杀我的机会,可是你没有出手。” “是的,那时我并不能杀你。” “为什么?” “小蝶还没到恢复记忆的时候,她需要你在边上。”小路笑了笑,“何况有几次想杀你,却发现没有一丝把握。” “你现在有把握杀我?” 小路吐出口气,目光里已闪露惧怕之色,“我现在也没有把握。” 他说的是大实话,就连刚刚那一刀都没有杀死无生,那还有什么机会能杀他? 小路远远的站着,静静的欣赏着无生躯体,血淋淋的躯体,然后就笑了。 他也许并不用去杀无生,因为他的生命已短暂,冒险杀一个即将要死的人,实在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也像飞毛腿一样,远远的站着,静静等着。 小蝶眨了眨眼,忽然向小路冷笑,“你为什么不走?” 小路忽然将棺木一脚踢向无生,“现在这里面已没有人了,你可以用了。” 棺木不偏不移的落在无生边上,无生轻抚着棺木,“是的,的确可以用了。” “你现在若是不行了,可以提前进去。”小路笑了笑,“我并不会打扰你去死。” “你想得很周到。” 小路笑而不语。 无生看了看两旁的店铺,又看了看小路,“你好像带了不少高手过来。” 小路不笑了。 一个人苦心设计的圈套被发现,都不会舒服的,他也不例外。 “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出来?” 小路轻轻笑了笑。 忽然出现四个人,四口剑。 四个人衣着相似,身高相似,神情相似,躯体的胖瘦几乎都极为相似。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脸颊,四种颜色。 紫色,白色,金色,红色。 四口剑,四口出鞘的剑,冰冷、无情、奇异。 他们的剑本就没有鞘。 无生咬牙,一个一个的看了个遍,“魔教四大死侍?” 小蝶忽然挡在无生跟前,“你们一定认识我,是不是?” 这四个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一丝笑意。 小路笑了笑,“他们不是魔教的死侍,是我偷偷训练出来的高手。” 无生喘息,“看起来你为了杀我,下了很大的功夫。” 小路冷笑,“当然,为了杀你,我几乎将会的魔功用了个遍,训练出这四个人来。” 风吹过,片片桃叶飘过,一片片又落到地上,神奇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大地上。 小蝶看了看这四个人,又看了看无生,“你还是将我交出去,他们就不会杀你了。” “做梦,我一定要将枪神杀了。” “为什么?”小蝶拳头握紧。 “因为我很讨厌他。”小路的脸上忽然现出厌恶、厌烦之色,“要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看他的神情,对无生的意见很大很大。 “他哪里令你讨厌了?你已得到了我,你应该满意了。”小蝶看了看四口剑,又接着说,“你可以号令魔教,以后也可以提领魔教,已经有这么大的好处,你应该满足了。” “我不会满足的,我若是满足,就当不上这四大护教法王。” 小蝶不语。 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很难打动这人,这人并不是容易打动的。 无生却轻轻拉住她,“你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 小蝶不知道,所以她摇摇头。 “因为我讨厌他,所以他才讨厌我。”无生轻抚着小蝶的柔发,又接着说,“他知道我不会将你交出去,所以他才会讨厌我,才会杀我。” 小蝶点点头。 小路笑了笑,“到底还是枪神有见地,一语击中。” “所以你可以杀我了,我也很想尝试一下这四个人的厉害。” 小路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宰了他。” 话语声中,四口剑已出鞘,一口比一口快,一口比一口毒,一口比一口猛。 所以他们一刺得手。 一口剑刺进咽喉,一口剑刺进胸膛,一口剑刺进脑门,一口剑刺进肚子。 鲜血骤然飞溅,飞溅到他们四人身上,四个人没有一丝动作,鲜血从他们脸颊上落下,他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脸颊上的笑意犹在,目光中却充满了说不出的惊讶、不信。 他死也不信这四人会剑锋回转,刺向自己,他死也不信这是真的。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四个人。 这四个人明明是小路训练出来的,为什么对小路出手?小路惊讶、不信,小蝶也同样惊讶、不信。 无生叹息。 小蝶笑了笑,“他们是不是杀错人了?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 无生不语。 小蝶笑着凝视四口剑,大声呼叫,“你们是不是杀错了?” 四个人没有说话,剑尖的鲜血犹在飘零,他们两个人握住两只手,两个人握住两只腿,然后将尸骨放到棺木里。 小蝶眨了眨眼,“你们是不是应该杀了我们?” 四个人依然没有说话,忽然将棺木高高抬起,走向长街的另一头。 “他们是不是杀错人了?” “没有杀错人。” “为什么?”小蝶凝视着渐渐远去的四条影子,“他们并不像是被人训练出来的。” 无生点头。 “他们真的是紫白金红?” 无生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见了我,好像都不认识我这个教主。” 无生不语。 他深深叹息,四大护教法王都死了,接下来是什么人背叛魔教?魔教还有什么高手要杀小蝶? 小蝶柔视着无生,久久说不出话。 无生轻抚着她的脸颊,“你的脸为什么会这样?” 小蝶眨了眨眼,苦笑,“因为我是个笨蛋。” “你实在不该过来找我。” “为什么?” 无生不语。 他看到了一条漆黑的人影走了过来,停在无生不远处。 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发丝,漆黑的胡须。 这人摸了摸胡须,才凝视着小蝶,笑了笑。 “索命长老?” 索命长老点头,微笑。 “你是不是过来帮我恢复记忆的?” 索命长老点头,笑着说,“却不是我。” “那是什么人?” 索命长老目光里现出暗淡之色,变得萧索而凄凉。 “你还不肯说?” 索命长老点头。 小蝶轻抚着无生的伤口,然后就不再看他一眼,扶着无生走向长街。 一个人的生命到了尽头,该去什么地方比较合适?去酒楼大喝一顿,醉死在梦乡?还是找个赌钱的地方,赌的天昏地暗,直到吐血而亡?还是去找个铁锹,好好挖个坑,静静的躺在坑里,静静的等着死亡? 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是一种情怀,都是一个活法。 小蝶笑着指了指桃林,“我们去那里走走?好不好?” 无生点头。 夕阳惨淡,夜色将至。 朵朵桃花娇艳、新鲜、迷人,就像是小蝶的脸颊,仿佛时刻都可以释放出春天般的欢愉、刺激。 小蝶凝视着大地。 无生踩在大地上,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而缓慢,躯体上的伤口,并没有收口,疼的令他轻颤,偶尔还会发出轻嘶。 这种声音听来,实在令人心碎、心痛。 她不知道他还能走多远,也不知道他的生命到那一刻结束,可是她希望自己在他生命即将结束的每一刻释放更多的欢愉、喜悦,令他不那么寂寞、孤独。 他死了以后,她又该做什么?这一点她并没有去想,也许是一个人孤零零躲在漆黑屋子里忍受着相思的折磨,也许是找很多的酒将自己活活醉死在梦乡,也许她还有别的法子去折磨自己。 她垂下头,就忍不住流泪,她实在忍不住,因为她是个多情的女人。 可是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又笑了起来。 “这里是不是很美?” 无生点头,“你比桃花更美。” 小蝶的脸颊红了红,“我真的有那么美?” 无论是真的美?还是无生在哄她开心,对她而言,都是一件愉快的事。 东方已有月色,更淡。 桃花是美丽的,这里的一切都很美丽,可是小蝶的心却是痛苦的。 她忽然很想问一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透过皮肉,就看到一截惨白的肋骨,他是不是已到了生命的尽头? 桃林已到了尽头,穿过桃林,就是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 又苦又咸的晚风吹过来,小蝶忍不住要尖叫着哭出声音,她的心实在无法面对这事实,更无法承受这种打击,她的心已要被活活击垮。 海风中轻轻走过来一个人。 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发丝,漆黑的胡须。 这人居然又是索命长老。 小蝶笑了笑,“你居然又过来了?” “是的,能见到枪神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他深深哀伤,“我怕以后想见都见不到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已快要死了。”无生看了看小蝶。 小蝶忽然扭过头去,泪水飘零更多。 他轻抚着小蝶的躯体,“你不必哀伤,人总要死的,我也不例外。” 东方月色更亮,夜色吞没大地。 海水轻盈、柔软如丝绸,神秘而奇特,轻柔的抚摸着岸边,又柔柔的退了回去。 迎着月光,小蝶看着无生眸子,漆黑的眸子空洞而没有一丝情感。 没有情感,就不会有情爱,更不会跟女人动情、生情、发情。 小蝶轻轻咬牙,暗暗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安灵。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噗”的一声。 小蝶忽然转过头,就看到了无生倒在柔软的沙滩上。 她还没来得急惊呼,就看到无生的手摆了摆,“我没事,只是想静静的看看月色。” 小蝶笑了,笑意里充满了安慰与关切,她慢慢躺在边上,也在欣赏着月色,“你居然有这嗜好?” 无生不语。 柔软的沙滩上带着白天暴晒过而残留的热力。 “你是不是在等着流星出现?”小蝶嘻嘻的笑着。 “不是。” “据说面对流星许愿,都会实现的。”小蝶忽然握住那只手。 坚硬、冷静的手,却不再温暖。 那只手已变得冰冷。 小蝶努力控制着心中的痛苦,她发现无生躯体里的血液已冰冷,她勉强挤出笑意,“你在等什么出现?” 她尽量找点话题,与无生多说点话,无论什么话都可以,只要无生不要睡着就好,因为他一旦睡着,很可能就永远都不会在醒。 空空洞洞的眸子犹在盯着、戳着月色,“我在等人。” “什么人?”小蝶吃惊的看了看周围,周围没有别的人,索命长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人就仿佛是夜色里的精灵,漆黑而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去。 “来杀我的人,魔教里现在是最乱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过来杀杀你,杀杀我。” 小蝶轻轻咬牙,“你还能跟他们拼命?” 无生不语。 “你觉得索命长老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们?” “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 小蝶听不懂,所以她等着无生继续说。 他的声音微弱而无力,却带着神秘的冷静、沉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六章 荒山野岭 他的眸子迎向月色。 月色明亮、皎洁、凄凉,眸子却是空洞、漆黑、无光。 小蝶凝视着无生的眸子,心中痛苦又涌出,就在她无法压抑住痛苦的时候,就在无生脸颊上亲一下。 “索命长老为什么总是在我们身边出现?” 无生不语。 “他等一下也许就会过来。” 无生不语。 小蝶也不语,她笑着凝视夜色,笑的像是一朵美丽而幽静的花,灿烂、辉煌而迷人。 明亮的月色把沙滩上每一寸都照的发亮。 索命长老并没有过来,别的人却已过来,一群不像是人的人,却偏偏是人的样子。 小蝶的心忽然变得冰冷。 凉风掠过,大地上显得极为恶臭,他们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活力,呆滞的目光,呆滞的神情,呆滞而无力。 人群之中,一人发出了笑声,邪恶、诡异而诡秘。 “我们又见面了。” 小蝶忽然站起,却发现无生已石像般挺立住,石像般面对这群人,冰冷的手已紧紧握住小蝶。 她没有想到无生居然还能站起,更没有想到他的手依然稳定。 “我并不认识你们是老几,却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小蝶瞧着死鱼眼般的人。 “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一定是邪教的人?” 这人笑了笑,“猜对了,可你一定还是认识我的。” “我不认识你,也没有见过你。”小蝶贴着无生躯体,嘴角却在抽动,“所以你们还是快点走,快点离开这里,我们并不想见你。” “我不会离去的,你现在不认识我,很快就认识我了。” 小蝶不懂。 这时月下一人轻轻的走了过来,一个人,一口剑。 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发丝,漆黑的胡须。 索命长老又已出现。 他笑着凝视无生,笑着凝视小蝶,淡淡的说着,“我来教你认识。” 小蝶不语。 她发现索命长老已不对了,哪里都不对,这人好像变得跟四大护教法王一样,仿佛都想要自己的命。 他怀里却抱着一个人。 凄迷的月色照在他脸颊上,小蝶吃惊的看着这人,她见过这人,这人正是假冒的空灵子。 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要假冒空灵子?现在又为什么躺在索命长老的怀里? 小蝶瞪着索命长老,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索命长老笑了笑,他的笑意里透着说不出的凄凉,比月色更加凄凉,“你自己的身份一定不用多说了。” 小蝶不语。 他看了看怀里这人,“这人就是你的情人,毒教公子。” 小蝶吃惊住。 她未想到以前的自己居然有情人,情人居然是毒教里的公子,可是她看到的这人明明是用过邪教功夫,为什么会是毒教里的人? 索命长老又看了看漆黑人群之中,“那个也是你的情人。” 漆黑的人已走了出来,通体漆黑,连眼珠子居然也是漆黑的,眸子里却变得说不出的怨毒,说不出的怨恨。 小蝶更吃惊,这人不但是个丑八怪,也像个冷血野兽,这种人居然是自己的情人?她不信,死也不信居然有这种事发生。 这人看了看索命长老,“你还是不肯将那人交给我?” 索命长老没有看他一眼,却走向小蝶,他依然还是笑着的,“我把这人交给你,你要怎么处置,自己决定。” 小蝶冷笑,“我并不认识他,你为什么将这人交给我?” 索命长老黯然垂下头,默默无语,默默的将这人放在小蝶跟前,回过头又默默的离去。 这人居然又消失不见。 小蝶懵了。 她只觉得周围都是危险的人,除了无生,没一个好人。 小蝶看了看无生。 无生不语,也不动。 邪教公子笑着走了过来,停在无生不远处,“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这人?” 小蝶不语。 她不知道,她的心已乱。 毒教公子软软躺在沙滩上,似已睡熟,小蝶的心莫名飘起一抹慈爱。 她缓缓蹲下,凝视着这人,轻抚着他的脸颊,心里变得并不那么讨厌这人。 邪教公子冷冷笑了笑,“你居然是个情种,喜欢一个,不忘另一个。” 小蝶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笑意,只觉得胃部在抽搐。 “你一定记错了。” 邪教公子眨了眨眼,“我记错了什么?” “我绝不会有你这样的情人,你一定在白日做梦。”小蝶虽在笑着,目光中却说不出的讥讽。 邪教公子的手握紧,脸上根根肌肉忽然抽紧,“你。” “我绝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回去撞墙。”小蝶叹息。 就在这时,毒教公子忽然笑了。 他本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现在忽然有了笑声,也有了变化。 动作出奇而快速,他抱着小蝶忽然掠起。 无生挣扎着掠起,忽又倒下。 笑声犹在飘动,人却到了海上,海上扁舟一叶,他们已落到三丈外。 小蝶挣扎,却发现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这人的手。 她咬牙,冷冷盯着毒教公子,“你为何这么对我?”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 “我并不认识你,你还是把我放回去。” 毒教公子笑了笑,“不可能,他们都在盯着你,岸上并不安全。” 他说着话的时候,已发现一件可怕的事。 他们脚下的偏舟竟已被四个人抓住,一人抓着一脚,偏舟缓缓往岸上移动。 小蝶苦笑,“海上也许也不安全。” 毒教公子笑着凝视小蝶,“那倒未必。” 他的手一挥,四条毒蛇忽然从袖子里窜出,不偏不移的咬在四人肩膀上。 四个人没有动,肩膀已变化了四五种,先是发黄,后是发绿,发红,发紫,最后发黑,然后就忽然不动了。 小蝶又惊又怕又无力,“这是毒教的功夫?” 偏舟已不动,岸上的人依然盯着这里,没有人过来。 毒教公子点头,“这是五毒。” 他笑着挥动手里,偏舟忽然破浪而行,直直的射向远方。 “我们去什么地方?”小蝶咬牙,席卷着身子,看了看无边无际的大海,又看了看毒教公子。 “去恢复你记忆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荒山。”毒教公子笑了笑,他的神情显得很期待而欢愉。 “荒山是什么地方?”小蝶已喘息。 她的心更乱,她并不记得毒教公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自己恢复记忆?他的居心所为何由?是想要占据魔教?还是想报复一下别人? 夜色里的海风更咸,更苦。 “是个很好的地方,那里是我的天堂。” 能被当做是天堂,一定很不错,至少很美才对,一定很舒适,这是小蝶脑子里浮起的样子。 可是她错了。 这里不但没有一丝美丽,也并不会给人带来舒适。 荒山。 夜色更浓,凉风彻骨而无情。 毒教公子指了指荒无人烟的孤山,得意的笑了笑,“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不错?” 小蝶脸色苍白如纸,喘息着说不出一句话。 月光皎洁,这里却显得阴森而邪异,“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荒山,是我的天堂。” 小蝶没有动,也不敢动。 不远处一条毒蛇吐了吐红信,慢慢的游动着离去,两只蜈蚣在山石上一动不动的趴在,仿佛在吸收着月色的精华,山石的下面几只蝎子露出头出来瞧了瞧,又缩了回去。 小蝶不忍看下去了。 毒教公子笑了笑,“你以前经常来这里,所以它们都怕你。” 小蝶依然还是说不出话。 “想不到而今,你居然怕他们。”毒教公子笑了笑,笑的很欢愉。 “我并不记得这里。” 毒教公子不语,只是笑着凝视远方那片山林。 顺着他的笑意与方向,就看到了山林,山林里安安静静的,凉风飘过的时候,朵朵灯光在林子里点点飘动,神秘的飘动着。 道路并不是很宽敞,却很干净、整齐。 一条青森森的毒蛇缠住灯笼,轻轻吐着红信。 这里没有屋子,只有山洞。 山洞里的装饰极其简陋,也极其简洁。 毒教公子放开她的手,“你随意,我很累了。” 他忽然斜倚在床上,竟已在休息,小蝶到处看着,这是什么地方? 她一点也不记得,这里对她而言,比地狱好不了多少。 小蝶凝视着冰冷、朦胧而寂寞的夜色。 林叶沙沙作响,那条毒蛇已不见了,苍白的灯笼轻轻飘动。 小蝶将衣衫拉了拉,这时夜色里走过来一个人。 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发丝,漆黑的胡须。 这人居然是索命长老。 他后面跟着十几个人,十几个人抬着各式各样的箱子,还有一个大大的水缸,最后一个是的笼子。 看见这个笼子,令小蝶想到了小公子。 小公子当时就用这种笼子囚禁他们的,这笼子里是什么人? 笼子慢慢的靠近,小蝶这时才看清了他的脸。 一张苍老、憔悴的脸颊极为消瘦而丑陋,这人居然抬起头看了小蝶一眼,他看小蝶的时候,神情变得说不出的激动、振奋。 “你是什么人?” 这人想说话,却被索命长老的眼睛盯着,盯的他无法吐出一个字出来。 小蝶凝视着索命长老,“这是什么人?” “恢复你记忆的人。”索命长老笑了笑,“魔教唯有他能将你的记忆恢复,没有别人。” 小蝶不语。 她看着笼子里的人,手心不由的发凉,发冷。 这是魔教里什么人?为什么要承受这种歹毒的惩罚? 索命长老笑了笑,“此举也是万分无奈,所以有了下策。” 小蝶凝视着夜色,心里却在牵挂着一个人,一起陪她度过生死患难中的人。 明亮、皎洁的月色在云层中穿梭,朦胧而萧索。 十几个人将东西放下,各自都忙了起来,有的掌灯,有的取物,有的搭起架子,有的生火,。 他们的动作快而稳,没有一丝慌乱。 十几口油锅将洞穴里照的发亮,每一个角落仅有明亮,没有一丝昏暗。 索命长老叹息,“我知道你在想谁?” 小蝶垂下头,不语。 “你还在想着无生?”索命长老的声音变得轻柔,“他并不是魔教中人,他不应该过来的。” 小蝶点头。 “教中之人会好好照料他的,就算是死,他也会死的很好。” 小蝶的眼圈已发红。 索命长老叹息,深深叹息。 从她的眼神中很容易看出一点,这女人的心、魂,统统被无生拿走,无生若是死去,她一定也不愿独活。 “他不会死的,我相信他一定活着。” 索命长老点头。 他点头,却是垂下头的,似已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住。 “他现在怎么样了?”小蝶凝视着寂寞、凄凉而空虚的夜色,神情变得痛苦而哀伤。 索命长老不语。 他不语,小蝶的心已发慌,不语有时比说出的话更加冷酷、残忍。 “你们将他怎么样了?”小蝶忽然紧紧抓住索命长老的肩膀,用力晃着,“他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她忽又凝视着夜色,心神也飞到了远方。 索命长老依然不语。 小蝶的心莫名的绞痛,她忽然倒下。 她竟已被一种无形的绞痛活活绞倒在冰冷的大地上。 索命长老轻轻将她扶起,柔声说着,“此举也是万分无奈,所以有了下策。” 小蝶脸上泪如雨落,“你们居然这样对无生?” 索命长老垂下头,不语。 毒教公子本来还在熟睡,忽然咬牙,抱着裤裆在地上打滚,抬起头就看见小蝶的眼睛。 他吃惊的盯着小蝶,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蝶的神情很奇怪,仿佛极为怨恨、怨毒,又仿佛极为痛苦、哀伤。 “你们果然很无奈,果然很下策。” 毒教公子笑了笑,“这个也是没法子的事。” “你们将邪教公子引到无生那里,这样就令他们两人无法分心。” 毒教公子点头。 “这样你们就可以趁机将我带走。”小蝶脸上泪光闪动,怨恨之色偏偏没有一丝退去。 毒教公子点头。 “而他们也许在岸边拼命,是不是?” 索命长老笑了笑,“我们魔教不会忘记他的,一定会好好善后,就算是死,他一定会死的很好。” 小蝶冷冷笑了笑,冷得仿佛是个怨妇。 怨毒的看了看索命长老,又看了看毒教公子,最后又看了看周围的一切。 十几个人忽然没有了动作,静静的贴着两旁岩石。 架子已搭好,并不高,水缸布满了多而乱的药草,下面的烈火熊熊燃烧。 边上还有一个火堆,架着一根烧红的洛铁,边上就是囚笼,里面的人正虾米般席卷在一角。 “我明白了。”小蝶冷冷笑了笑。 毒教公子笑了笑,“你明白了什么?” “你们故意不让无生跟着,是怕无生坏了你们的好事。” 索命长老点点头。 他居然点点头,他居然已不愿隐瞒下去,他缓缓将脸上的精致面具取下,就露出了一张狰狞、丑恶而毒辣的脸。 无论什么人看到这么一张脸,都会忍不住生出惧怕之色。 小蝶咬牙,“我已想到你是什么人了。” “我是什么人?”狰狞的脸上已飘起了笑意。 “你是毒教教主。” 这人大笑,“是的,你果然很聪明,你是个天才,只可惜了一点。” 小蝶不语,她的目光已落到囚笼里的人,轻轻擦净泪水,忽然走了过去,凝视着这人。 柔声说着,“你是魔教里什么人?” “我是魔教明风大使,御清风。” 小蝶吃惊的凝视着御清风,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人居然是御清风,一代画神御清风。 “你居然是御清风?” 御清风看了看手上漆黑而笨拙的镣铐,展颜一笑,“我们始终还是见面了。” 小蝶忽然握住他的手,紧紧握住,“你好像并不希望我们能见面。” 御清风点头。 “为什么?” 御清风不语,他的目光已凝视着烧红的洛铁,脸上忽然飘起了痛苦之色。 “你们。”小蝶喘息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已经很好了,无论是对御清风,还是对你,都很不错。”毒教教主笑了笑。 毒教教主笑的又毒又狠,他看了看御清风,又说着,“你就算是死,也死的很好,我们绝不会辱没了画神。” 他又看了看小蝶,有接着说,“我们也绝不会辱没了枪神。” 小蝶冷冷的笑了笑,“你们这计划好像很完美。” 毒教教主笑而不语。 “现在魔教里好像没有什么高手了。”小蝶笑了笑,笑的心在发冷、发痛,“四大护教法王已死,两大长老也死了,明风大使也被你们抓来了。” 毒教教主点头。 “现在能阻止你们的计划好像已没有了?” “是的,绝对没有了,什么都算得很好。”毒教教主轻轻笑了笑,“是的,现在你已没有了退路。” “现在我的确已没有了退路,只好随着你们了,你们想要怎么样,我还能有什么反抗?” 毒教教主大笑。 毒教公子的手里已多出一根漆黑而笨拙的镣铐,走向小蝶,满带笑意。 小蝶笑着伸出手。 双手铐上,双脚也铐上。 “你们这么小心?”小蝶的手足已无法动弹,脸上的笑意却依然春风般迷人。 “我们不得不小心一点,因为你实在很可怕。”毒教教主又取出一粒血红色丹药,往小蝶嘴里送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七章 魔教主力 小蝶笑着张开嘴。 她并没有拒绝,因为这个时候拒绝不但无用,也会令自己难受。 毒教教主笑的很愉快,然后就将小蝶往水缸里一丢,自己却在不远处瞧着小蝶。 囚笼打开,御清风挣扎着走了出来。 他走到水缸边,凝视着小蝶,他仿佛不愿面对小蝶,却又不得不面对,“你过的好像很不好。” 小蝶微笑,“你好像也并不是很好。” 御清风笑着,嘴角痛苦之色更浓,“你现在怕不怕?” 小蝶不懂。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事即将发生。 “我为什么要怕?” 御清风笑了笑,忽然咬牙,他的手却无法抬起,最终化作叹息。 毒教教主笑着走过去,将他的双手、双脚上镣铐打开,“这样是不是要好点?” 御清风冷笑。 冷笑中忽然出手,一拳打在毒教教主的躯体上,这一拳几近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所以又狠又猛,可惜却这一拳力量并不大。 毒教教主没有动,一拳打在他躯体上,竟将他打笑了。 “你动不了手了,你只是个废人。”毒教教主笑着轻轻抖了抖身子。 御清风已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烂泥般滑落、倒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悲愤、凶狠。 他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吼叫,“我不会出手的。” 毒教教主脸忽然沉了下去,他忽然伸出手,轻轻一抓,他的手上就多出个脖子,御清风的脖子,“我知道。” “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你们一定会倒霉的。” 毒教教主冷笑,“你的修为已被我废了,你现在就只能替魔教教主恢复记忆,恢复修为。” 他冷笑着在他脸颊上打了一巴掌,“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心并不是那么毒的,可是。” 小蝶喘息大笑着,“可是有别人逼你就不同了,你说不定会变得又毒又辣,是不是?” 毒教教主点头,笑着眯起眼,“有时也会发疯的。” 他轻轻松开手,御清风已到了水缸边,“我还没有发疯,你也不要逼我发疯,我发起疯来,对你并没有好处。” “你发没发疯都一样,没什么不同。” “你要不要紧?”小蝶柔视着御清风,眸子里同情、怜惜之色更浓,她慢慢柔声说着,“这人发起疯来,我们并没有好处,你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做,这样要舒服点。” 御清风凝视着小蝶,眸子里同情、怜惜之色更深,他垂下头,盯着冰冷、坚硬的大地,久久不动,也不语。 小蝶笑了笑,“你为什么不动手,这样子岂非令疯子更疯?” 御清风点头,仰天大笑,“你知道刚刚吃进去的是什么?” 小蝶不知道,所以她摇摇头。 “那是巫毒丹。”御清风的手忽然握紧,却没有凝视小蝶,而是凝视着水缸。 小蝶点点头。 她听过这种毒药,名堂很大,江湖的七大毒药之一,比宫廷里的鹤顶红还要厉害。 “现在恢复你记忆,你的功力也许只有两层,那样子是无法抵抗这疯子。” 小蝶点头,笑了笑,笑的极为无奈而凄凉,“但是我们也没法子,所以你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做。” 御清风叹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帮你恢复记忆?” 小蝶不知道。 “他们想得到令牌,得到魔教令牌,就可以号令魔众,令数万魔众臣服于毒教。” “魔教令牌?”小蝶的眼睛现出凶光,她隐隐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是的,得到了令牌,他就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我。” “他们要彻底摧毁魔教?” 御清风点头,“他们要彻底将魔教从江湖中抹杀掉。” 小蝶的脸变得惨白如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这件事实在很可怕,实在很恐怖,只要自己有一丝不慎,无疑会将数万魔众推入火坑,他们也许死的很壮烈,也不怕牺牲,也敢于牺牲,可是他们的家人呢?他们的妻子、孩子、情人,他们又会怎么样? 小蝶想到了这里,心神不由飞到远方,飞到长安街的两大势力之间,他们岂非就是这样? 银针公子不能死去,钱百万也是如此。 无论他们哪一位死去,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造成很多家破人亡。 小蝶喘息,眸子变得暗淡而没有一丝光亮。 想到这里,她岂非也变得如此?魔教里的人,也会变得很悲惨?很凄凉? 他们家中白嫩嫩的媳妇也许会被卖到青楼接客,孩子会流落街头变成乞丐,,这是多么凄凉、凄惨的事? 御清风的身体忽然被点住十几处穴道,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好像看清楚灾难了。” 小蝶点头。 这的确是种灾难,是一种惨无人道的灾难。 “所以要我帮你恢复记忆,我不会。” 他的话忽然凝结住,一个人在他身后忽然出手,又极点几处穴道,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蝶。 毒教教主毒毒的笑了笑,毒毒的招了招手。 这时忽然走过来两个人,两个人走过来忽然握住通红的洛铁,忽然靠向御清风的躯体。 御清风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剧烈跳动,满头冷汗飘落如雨,瞳孔剧烈收缩,眼珠子几近掉出,然后他忽然晕眩了过去。 没有声音,无言的痛苦。 小蝶忽然痛哭尖叫着,“你们住手,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她实在不能这样看下去了,“你们要什么,我全部答应你就是了。” 毒教公子拍了拍手,大笑,“好样的。” 一个人端着脸盆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冷水扑在御清风脸颊上,又在他裤裆踢了两脚。 御清风睁开眼,凝视着火光。 火光猛烈而凶狠,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悲哀、绝望,无言的悲哀、绝望。 毒教公子一把将御清风抓起,他抓起御清风,仿佛是抓起一只山鸡那么简单、容易。 他冷冷的笑了笑,“你在说一次,这人并没有听到。” 小蝶咬牙,“你快帮我恢复记忆,不要为难自己了。” 御清风冷笑,“你的劫数明天才结束,今天若是恢复你记忆,恢复你修为,会。” “会怎样?” “轻则短寿、武功尽失,重则当场死亡。” 小蝶柔声说着,“我不怕,你尽管动手。” 御清风咬牙,“你真的不怕?” 小蝶笑了笑。 她不再说话,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泪水却已流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样的泪水?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陌生而可怕的人。 她静静的喘息,静静的等待着。 / / 无边无际的大海,无边无际的凄凉。 无生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十几个人在不远处站着,静静的瞧着无生。 邪教公子冷冷的笑了笑,“想不到我们俩居然被别人耍了。” 无生点头承认。 “想不到他们居然这么毒,身手很毒,想出的法子也很毒。” “是的。” “枪神是不是很想跟我拼命?” “我为什么要跟你拼命?” “我喜欢跟你拼命,更想要了你的命。” 无生不语,已在等待。 等待拼命,等待决斗,等待死亡,无论是自己的小命报销,还是别人的小命报销,都不难令他有一丝惧怕,更不能令他有一丝后退。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邪教公子,盯着漆黑的躯体,盯着漆黑的手。 这人的躯体居然都是漆黑的。 邪教公子又笑了笑,“可是我不能跟你拼命。” “为什么?” “因为这正是毒教老兔崽子、小兔崽子想要的样子。”邪教公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就盯着海面上飘回来的四具尸骨,“想不到他的毒这么厉害。” “你恨他们?” 邪教公子不语,漆黑的脸色已告诉了无生答案。 他脸颊上的肌肉已轻轻抽动,仿佛恨的不行了,“这群小王八蛋,我迟早要将他们活活弄死。” 说着弄死的时候,林子里忽然冲出一个人,尖叫着倒在柔软的沙滩上,月光照在这人的脸颊上,苍白的脸颊忽然变得死黑。 凉风掠过,同样恶臭而令人想吐。 “你为什么恨毒教?” “我为什么不恨毒教?”邪教公子冷笑着,“毒教公子跟我动手,两招不到,就倒下了。” “这是你功夫不错。” 邪教公子斜望月色,漆黑的眸子流露说不出的厌恶、憎恨,“这人是装的,他故意败在我手里。” “他为什么故意败在你手里?” “因为索命长老就在边上,他一定不会让我宰了这人。” “他为什么不让你宰了毒教公子?” “索命长老要将毒教公子交给小蝶自己处理,然后我们就见面了。”邪教公子的愤怒更重,“他居然乘我们不备,带小蝶走了。” 无生叹息。 空空洞洞的眸子凝视着海水,柔美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抚摸着岸边。 “你以前是小蝶的情人?” 邪教公子怔了怔,才笑了笑,“你不相信?” 无生不语。 “若不是小蝶在这里,我也许就不会来了。” 无生点头,“那毒教公子也是她的情人?” 邪教公子冷冷笑了笑,“他是个废物,据说他不行,哪里都不行,所以。” “所以小蝶才会找你?是不是?” 邪教公子点头,漆黑的脸颊上已泛起了得意之色。 无生叹息。 他叹息,是因为他们都不像是小蝶的情人,小蝶也许想从他们之间挑起矛盾,然后拼得死去活来的,小蝶就可以从中间得到利益。 这种美人计,早在三国时就用过,不但很成功,也很彻底。 貂蝉岂非正是这个例子? 他不愿再问什么,也不愿跟这人多说一句话。 “你是小蝶什么人?”毒教公子忽然问了出来,话语声中仿佛还带着醋意。 女人吃醋是很可怕的,男人吃醋岂非也是如此? 无生不语。 夜色渐深,凉风中冷意更加剧烈。 起伏的海水显得寂寞而空虚。 邪教公子忽然冷冷看着无生,“既然是枪神,就该敢做敢当,否则的话。” “否则会怎样?” 邪教公子不语,漆黑的眸子里已飘出了杀气。 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气。 十几个人忽然将无生团团抱住,死鱼眼般的眼睛直愣愣盯着无生。 他们的动作仿佛是木偶,呆板而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人该有的那种活力。 “你要跟我拼命?” 邪教公子冷冷盯着无生,“就看你是什么人了?” 无生不语。 无论无生是什么人,岂非都一样?对于生命即将结束的人来说,岂非都一样? 无生忽然倒了下去。 他努力喘息,努力挣扎,努力站起,然后石像般挺立着。 邪教公子冷笑,“这种事还是我一人来的好,因为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十几个人忽然散开,远远的散了开来。 邪教公子忽然停在无生不远处,冷冷的笑着。 无生并没有看他一眼,“你可以出手了。” “慢着。” 林子里忽然跃出一个人,身子轻盈如落花,声音甜美如天籁。 她忽然停在柔软的沙滩上,桃花般的蜜眼里已有了些许恨意。 无生见过这女人。 这女人在街上当过哭婆,替上官飞云哭了不少天。 这女人竟然是小花。 小花居然又出现了! “你是什么人?”邪教公子斜眼冷盯着这女人。 “我是女人。”小花笑了笑,她慢慢的靠得更近了点。 “是你?” “邪教公子难得还记得我?” 邪教公子冰冷的笑意化作温和、可亲,“当然记得。” “我以为你早就忘记小女了。”小花居然也在笑。 她身后桃林里,已缓缓走出四个人,四口剑。 四个人衣着相似,身高相似,神情相似,躯体的胖瘦几乎都极为相似。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脸颊,四种颜色。 紫色,白色,金色,红色。 四口剑,四口出鞘的剑,冰冷、无情、奇异。 他们的剑本就没有鞘。 他们居然是魔教四大死侍! 小花笑了笑,“我们并不想跟你拼命,无生也不想跟你拼命。” 四个人紧紧握住剑柄,静静的站在小花后面,冷冷的盯着邪教公子。 剑未动,剑锋上的寒意已飘动。 这也是好剑,每一口都是,江湖中这样的好剑并不多。 “魔教四大死侍?”邪教公子吃惊的看着这四张奇特的脸颊。 “是的。”小花叹息。 邪教公子不语。 小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最好安分点,否则下次见我们教主,我不帮你引路。” 邪教公子点头。 “那你还要跟别人拼命吗?” 邪教公子笑了笑,忽然转过身,大步走远,十几个人也跟着走远。 小花重重吐出口气,“你居然伤的这么重?” 无生点头。 小花静静的凝视着无生,目光里已现出关切与同情,忽然说着,“你不会放下小蝶不管的,是不是?” 无生点头。 “那你现在还想去找小蝶?” 无生点头。 小花痛哭出声音,“你真的是个好男人,小蝶的运气真的很好。” 无生叹息,“你为什么要哭?” 小花凝视着一望无边的海水,皎洁的月色,柔软的海水。 一艘巨船缓缓停在岸边,甲板上一群人在向小花招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用剑,有的用刀,有的用棍子,也有用判官笔,也有用奇异的离别钩,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武器都有。 甲板上人群已散开,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带着敬重、佩服。 一个手持书卷的人迎面一礼,“天机神算拜见枪神。” 掌中无字天书犹在,没有一个字,握书的手也很稳,这只手若是握剑也许会更好。 这么稳定的手握住剑,杀人岂非也很容易成功? 他笑了笑,“枪神别来无恙,杀的人可多?可合心意?” 无生不语,也没有笑。 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改变,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一丝情感。 他身后就站着一个高大、黝黑、彪悍、勇猛怪兽般的人,发丝并不长,每一根都挺得很直,胸膛上捆着一道一道漆黑而笨拙的链条,他脸上仿佛很不高兴,因为他手里提着灯。 他已站了很久,两只手提着两盏灯,就这样的站在那里。 这群人看见小花,又变得嬉笑、顽皮起来,小花也在笑,笑的合不拢嘴,“你们真的一年比一年坏了,我真的受够你们了。” 一个腰悬三节棍的人裂开大嘴嘶声大笑,笑的海面都隐隐发颤,这内力之深,江湖实在少之又少。 他笑着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小花的脸红了红,“你。” 一个手握离别钩的白发老翁,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冷冷的笑了笑,“你说错了。” 啸天虎眨了眨眼,摸了摸三节棍,“我那里错了?” “若想要女人喜欢,就要死缠烂打的去坏,永无休止的去坏,这样子的话,女人一定就招架不住,”离别翁摸了摸雪白的胡子,一双眼睛里竟流露出一种光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八章 神死卷终 月色很美。/p> 这种美,又美得多么凄凉,多么寂寞。/p> 无生并没有看他们一眼,眸子已落到月色,他欣赏着朦胧而神秘的云层飞舞,仿佛是蝴蝶在起舞,神秘而幽美。/p> 他的心也许在想小蝶,也许在想杨晴,也许在眷恋着一个死在他枪下的人,这些人大多都给过他刺激、快意,他们现在都已死了,他自己也许也要死去。/p> 凉风阵阵,吹在伤口上,看得令人心碎、心酸。/p> 一个妙妇晃着走了过来,屁股左晃右晃,一大群男人已被出奇的晃出个道。/p> 她的笑意也很妙,又妙又嫩。/p> “你们这群小光棍,大光棍,老光棍,还有死不要脸的,都让开一点,......。”/p> 她的话虽然带着怒意,声音却出奇的甜美、动人,更诱人。/p> 离别翁在轻轻摸着胡子,神情仿佛得意而欢快。/p> 啸天虎的手从三节棍上滑到头顶,不停的抓着,神情仿佛过瘾而痛快。/p> 他的头仿佛很痒。/p> 妙妇看了看手提灯笼的人,“巨大爷,你的灯笼又不是月亮,为什么总是那么高?”/p> 巨灵神不语,点点头,他的手就放低了点。/p> “这里还有死不要脸的,是谁?”/p> 妙妇指了指巨灵神,笑而不语。/p> 巨灵神仿佛很不服气,躯体上的链条隐隐轻颤,“为什么是我?”/p> 苗夫人笑了,“因为你一直都盯着我屁股看。”/p> 她虽在笑着,脸色已泛起嫣红。/p> 灯光照在无生躯体每一道长而深的伤口上,每一道都那么壮烈而又那么悲惨。/p> 苗夫人的眼睛里已闪出了光。/p> 泪光。/p> 她轻轻从怀里取出金创药,却现无生在盯着自己。/p> “我并不需要这个。”/p> “为什么?”苗夫人挤出笑意,凝视着空洞、漆黑、无光的眸子。/p> 无生不语。/p> 小花拉着苗夫人的手,柔柔拉了拉,“这人的确不需要,因为他是个怪人。”/p> “有多怪?”/p> 小花没有回答这句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p> 她只是静静凝视着无生,“这些人都是特地来看你的,每一个都很敬仰你,都崇拜你。”/p> 无生不语。/p> “你一定已看出他们每一个都是江湖中高手中的高手?”/p> 无生点头。/p> 小花笑了笑,笑意里充满了说不出的自豪而骄傲,“他们才是魔教的主力,每一个都是。”/p> 无生不语。/p> 她说的没错,看他们的气质、武器,都足以看出这一点,每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都是杀人的专家,绝不像是被杀的专家。/p> 小花柔声说着,“外面的人一定会想着一件愚蠢的事,也许笑话魔教的主力已瓦解。”/p> “是的。”/p> 这不但是愚蠢,也极为可怕、恐怖,如果他们看到这些人以后,就知道他们错的有多么厉害,多么可怕、恐怖。/p>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毒教的人岂非也是这么想的?/p> 小花笑着凝视月色,“你看这是什么?”/p> 无生没有看。/p> 月色里已飞来一条人影,如虎般凶猛,又如鹰般矫健。/p> 这人轻轻落了下来,躬身俯沉声,“是时候了。”/p> 是什么时候?他说的是什么意思?/p> 无生不明白。/p> 小花轻轻将这人扶起,笑着凝视无生,“这是魔教飞行高手,插翅虎。”/p> 插翅虎忽然飞起,拉起了帆。/p> 巨船在夜色里快移动,岸边渐渐远离。/p> 小花握住无生的手,眸子却盯着月色,她的神情变得怨毒而憎恨不已。/p> 月光在云层里穿梭,她的心却在折磨中挣扎、绞痛,她实在很希望月色尽快早点离去,光明早点现出。/p> “我们现在就去找小蝶,你很快就见到她了。”/p> “去什么地方?”/p> “去荒山。”小花又补充,“是毒教的荒山。”/p> “毒教的荒山?”/p> 小花的手忽然握紧,“是的,是毒教公子的天堂。”/p> “他们抓小蝶过去,是为了让小蝶恢复记忆?”/p> 小花点头承认,冷笑,“他们的确会这么做,不过还要做别的事。”/p> “什么事?”/p> “她们还想要小蝶交出魔教令牌。”小花的手忽然多出一个令牌,“就是这个牌子。”/p> 这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既没有文字,也没有图案,四四方方漆黑的牌子。/p>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普普通通的牌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威信。/p> “你怎么会有令牌?”/p> “我是小花,是教主贴身丫环。”小花笑了笑,“也是魔教里的军师。”/p> 无生盯着小花。/p> 他仿佛很吃惊,又仿佛很惊讶。/p> 这女人的样子,神情,平时作风,哪一点都不像是老谋深算、决胜千里之外的人,可是她偏偏是。/p> 也许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的,看似平凡,其实这人却透着非凡的智慧。/p> 一条人影又飞了出去,如虎般凶猛,如鹰般矫健。/p> 插翅虎已飞远。/p> 他的动作并不比飞毛腿慢,出手也许比他更快。/p> 无生盯着飞走的人影,“他见到了小蝶?”/p> “是的。”小花叹息,“他一直很能干,我们一直以他为荣。”/p> “他为什么不将小蝶带回来?”/p> 小蝶的眸子又冷冷盯着月色,说不出的愤怒而悲伤,“他绝不能将小蝶带回来。”/p> “为什么?”/p> “因为这是每一代教主接受的劫数,她也不例外。”/p> “今晚是最后一天?”/p> “是的,今晚是最后一晚。”小花点头,“所以我才号令九百九十九位魔教高手,前去迎接。”/p> 巨船上到处都挤满了人,里面也有,有的在休息,有的在赌博,有的在豪饮,......,他们都有不同的事可做,都有相同的振奋、喜悦。/p> “这里有九百九十九个人?”/p> “没有。”小蝶黯然忧伤,“这里只有九百九十八个,没来的是一个神。”/p> “什么神?”/p> “画神,御清风。”/p> 这名字仿佛也带着一种魔力,无生躯体上有几处伤口悄悄的崩开,躯体已隐隐轻颤。/p> “他也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神,画神。”小花忽然凝视着无生掌中枪,漆黑的枪,“与你枪神齐名的另一个神。”/p> 伤口崩开的更大,血流的更多。/p> “可惜......。”/p> “可惜什么?”/p> “可惜他被毒教抓走了。”小花的神情又变得哀怨。/p> “毒教为什么要抓他?”/p> “因为能帮小蝶恢复记忆的只有他一人,连魔君都不能。”/p> 无生不语。/p> 小花又解释着,“因为他是魔教清风大使。”/p> “他现在一定与小蝶在一起?”/p> “是的。”小花冷冷笑了笑,“因为毒教教主想要得到令牌,就要帮小蝶恢复记忆,想要小蝶恢复记忆,就要将御清风抓住。”/p> “恢复记忆本该在魔教神坛进行?”/p> “是的,而且是明日正午。”/p> “现在不可以进行?”/p> 小花脸颊上已现出惧怕、惊慌之色,甚至连声音都变得轻颤,“那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p> “有多可怕?”/p> “轻则折寿、内力尽失,重则当场死亡。”/p> “就算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们也不肯出手相助?”/p> 小花点头,“决不能相助,这是教规。”/p> 船已停下。/p> 前方就是漆黑而阴森的山,荒山。/p> 小花握住无生的手,紧紧握住,“你一定可以做到的。”/p> 无生却忽然缩回,“你们不跟我过去?”/p> 小花不语。/p> 眸子里已现出泪花,却偏偏带着无法形容的愤怒、憎恨,她的眸子正盯着月色。/p> 无生走下船的时候,已感觉到小花的伤感更重,心也更疼。/p> “这是教规。”/p> 无生想着这种教规,心里暗暗忧伤。/p> 他迎着冷风走进林木,林叶沙沙作响,灯笼轻轻摆动。/p> 他走的并不快,却很稳。/p> 一条蜈蚣忽然跃起,扑向无生躯体,又缓缓落下,落到地上不再动弹。/p> 冷风掠过,那条蜈蚣无声无息的被卷走。/p> 灯笼上那条缠绕的毒蛇正吐着红信,无生走到那里,忽然停下,身手一把将它抓住,用嘴去撕咬,毒蛇也在撕咬他。/p> 他想咬死毒蛇,吸收里面的营养,来补充躯体,毒蛇也想杀死他,无论它饿不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想毒死别人。/p> 这是毒蛇活着的本意,也是它的乐趣所在。/p> 毒蛇已死,尸骨残破而丑陋。/p> 无生将嘴里的血肉用力嚼了嚼,才咽下,这样子很容易被吸收,他需要体力。/p> 人与野兽为了生存,有时并没有区别。/p> 山洞里的灯光明亮、辉煌、刺眼,一条漆黑的影子忽然从林叶中飞了出来,剑光一闪,忽然倒下。/p> 倒下就一动不动,像那条毒蛇一样,死肉般一动不动躺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p> 无生也倒下。/p> 他倒下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枪尖的鲜血滴滴滑落。/p> 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p> 虽然是神,却也是有血有肉的神,血流尽,也会死的。/p> 他现在没有死,也不想死,所以他挣扎着站起。/p> 他站起唯一的动作就是忽然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p> 枪尖的鲜血飘落更多。/p> 三个人,三口剑,忽然跌落,剑跌落,人滑倒。/p> 他们倒下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出。/p> 灯笼在风中摇曳。/p> 无生挣扎着走进山洞,就看到了小蝶,也看到了剑光。/p> 七八道剑光忽然惊起,直刺无生躯体。/p> 漆黑的躯体,森寒的剑光。/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三口剑已刺进他的躯体,握剑的人毒毒笑着。/p> “果然是枪神,果然是不怕死的神。”/p> 不远处传来的笑意,变得说不出的恶毒而疯狂。/p> 无生不语。/p> 他缓缓将枪缩回,四口剑忽然烂泥般滑下,手里的剑忽然离手,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只是抖了抖,就不再动弹。/p> 三口剑想回头看,却无法做到。/p> 因为他们想拔剑,已现一件可怕、恐怖的事。/p> 他们的剑竟已拔不出来了,等到他们想松开的时候,却现自己的胸膛在隐隐作痛,然后他们现一件更可怕的事。/p> 胸膛上竟神奇般冒出一个洞,血淋淋的洞。/p> 鲜血骤然飞溅而出,足足射出一丈高,他们的生命忽然已射出,忽然活活倒下。/p> 倒下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出。/p> 山洞里沉闷而死寂,死寂如墓穴。/p> 无生忽然倒下,就倒在火堆畔,火堆的上面就是水缸,水缸里就是小蝶。/p> 小蝶没有动,似已睡熟。/p> 她的脸上到处化作神秘而奇怪的图案,像是文字,像是咒语,像是白云,又仿佛什么也不是。/p> 血红的图案,血红的令人窒息、呕吐。/p> 一个人正在边上轻诵咒语,一张苍老、憔悴的脸颊极为消瘦而丑陋,神情却极为痛苦而悲哀。/p>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小蝶边上念咒?/p> 难道这就是御清风?江湖画神御清风?与枪神齐名的画神御清风?/p> 无生咬牙,挣扎着努力喘息,努力活着。/p> 一条人影忽然窜了过来,人未到,袖中毒蛇已死死咬住无生的肩膀,仅仅咬了一口,就忽然变得软软垂落,面条般软软落到地上。/p> 毒教公子冷笑着挥出一拳,骤然打在无生小腹上。/p> 他冷冷的笑着,“怎样?是不是很舒服?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玩。”/p> 无生不语。/p> 他咬牙倒下,躺在冰冷、坚硬的大地上挣扎、喘息。/p> 毒教公子忽然将他一把抓起,用力抖了抖,又重重摔在石壁上,躯体倒下,石壁已凹出一个坑。/p> 这种力道无论用在活人身上,还是用在死人身上都不会好受,事实上不死也要下地狱。/p> 他十岁的时候,就将一头老虎活活摔死,而今已在中年,所以他的力道只会更加可怕、恐怖。/p> 用毒对无生是没用的,可是用力气就不同了。/p> 毒教公子冷冷笑着,冷冷欢愉着,“看来你已经死了。”/p> 无生没有死去。/p> 他努力喘息,努力挣扎,挣扎着站起,然后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p> 他起来只做了一件事。/p> 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p> 枪尖鲜血轻轻滑落。/p> 夜色很美,月光很亮,故事却很冷,冰冷而残忍。/p> 毒教公子只觉得胸膛隐隐作痛,就在他低头看的时候,一股鲜血飞泉般直冲而出,直刺夜色之中。/p> 夜色很美,血淋淋的美。/p> 无生挣扎站着,挣扎喘息,挣扎活着。/p> 他唯有挣扎,没有别的选择,上帝也不会给他选择,不挣扎就死,这是活着的机会,也是生存的法则。/p> 毒教教主冷冷的盯着无生,眸子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怨毒、怨恨、怨恶之色。/p> “你居然杀了他。”/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p> 岩石般脸颊上没有一丝改变,冷静、稳定而坚硬,既没有一丝痛苦,也没有一丝悲哀。/p> 面对死亡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伤感,无论多少都会有一点。/p> 可是他没有,他仿佛没有这个功能,非但没有伤感,也没有欢愉。/p> 天地下这样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他一个,幸好只有他一个。/p> “是的。”无生喘息更加剧烈,“我还会将你杀了。”/p> 毒教教主满脸冷汗滚落如雨。/p> 他并没有看见出手一枪,只看到如何收手的。/p> 慢慢的收手,慢慢的滴着血。/p> 枪尖的鲜血并未滴尽,枪头般眸子却已盯着、戳着毒教教主。/p>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p> “我是什么人?”/p> “你就是老毒物,毒教教主。”/p> 毒教教主毒毒的笑了笑,“不错,我就是。”/p> “我找你决斗。”/p> 毒教教主毒笑更浓,毒毒的盯着那只手,盯着那杆枪。/p>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p> 枪没有动,那只手也没有动,没有动,有时比动起来更令人惧怕、心慌。/p> “我会跟你决斗的,我怎么会不跟现在的枪神决斗?”/p> 话语声中,他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剑,一把出鞘的剑。/p> 剑光一闪。/p> 忽然没入无生躯体,三尺长的剑锋齐根没入躯体,外面竟留一截剑柄。/p> 漆黑的剑柄,苍白的手。/p> 毒教教主毒毒的笑着,他笑着看了看无生的脸颊,又看了看手里的枪。/p> 枪没有动,枪尖的鲜血早已滴尽。/p> 岩石般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剧烈跳动,事实上他躯体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剧烈跳动。/p> “枪神无生,你终于变成死神了。”/p> 无生点头。/p> 他只是点点头而已,并没有说话,他仿佛已没有力气说话。/p> 毒教教主松开手,笑了笑,“死在我手下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之一。”/p> 无生石像般倒下,石像般一动不动,石像般闭上眼睛。/p> 他闭上眼睛,是不是在等待死亡?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毒教教主更并知道。/p>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现一件极为可怕而疯狂的事。/p> 那杆枪赫然在盯着血,在慢慢的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p> 这是谁的血?/p> 毒教教主看了看四周,他只觉得胸膛隐隐作痛,他不敢看,因为他很惧怕。/p> 所以他只能看到一道鲜血骤然飞溅而出,飞向夜色,飞向月色。/p> 他生命中最后一刻看到的是月色,神秘而血红的月色渐渐变得昏暗而阴冷,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阴冷。/p> //p> //p> 小蝶睁开眼睛。/p> 一脚踢碎水缸,大步走了出来。/p> 躯体上衣衫虽残破不堪,虽然丑陋拙劣,神情却出奇的阴冷、无情,她并没有看一眼御清风,走向无生。/p> 轻轻将尸骨抱起。/p> 尸骨已冰冷,已寒,冰冷、无情的脸颊上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p> 她已无泪。/p> 小蝶缓缓走向漆黑的夜色,灯笼犹在摇曳,上面几条毒蛇轻轻吐出红信,小蝶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两条毒蛇忽然跃起,然后消失。/p> 林叶沙沙作响,夜色渐渐惨淡。/p> 大地渐渐飘起晨雾,东方也有了红晕。/p> 两条人影忽然拦住了去路,两把剑。/p> 剑光骤起,忽又骤落。/p> 剑光骤死,剑气骤死,剑意骤死。/p> 人骤死,剑骤落。/p> 他们死也不信这人出手会这么快,这么狠,所以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充满了说不出的惊讶、不信、恐惧。/p> 小蝶走出荒山的时候,阳光已升起,黑暗、寂寞已消失不见。/p> 岸边已挤满了人,到处是人,除了人,就是人。/p> 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见她,见到她,就是他们一生最大的幸运,最大的幸福。/p> 可是她并没有看一眼他们,而是走向天机神算。/p> 天机神算在海上,精致而美丽的偏舟上布满了很多花瓣,香而迷人。/p> 他不敢看一眼小蝶,只是垂下头,凝视着偏舟。/p> 无生已放在偏舟上,石像般横躺在花瓣之中,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躺着。/p> 天机神算缓缓退走,静静的站在岸边。/p> 小蝶忽然在手上咬了一口,鲜血忽然飞溅,滴滴滚落无生躯体上。/p> 血在飞,苍穹忽然风月骤变,变得阴冷而昏暗不已。/p> 阳光透出阴云的时候,她的神色极为疲倦而无力,她轻轻的在无生脸颊上亲了亲,然后就将偏舟推向远方。/p> 这时小花拉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p> 她忽然尖叫着扑向海水里,疯狂的扑向偏舟,等到她躯体无力,尖叫声化作喘息的时候,小蝶才将她抱起,走向岸边。/p> 偏舟渐渐远离,渐渐消失。/p> 小蝶冷冷凝视着怀里的女人,这女人眼眸里充满了说不出的犹豫、痛苦、悲伤。/p> “你是画中仙子?”/p> 小蝶摇头。/p> “你是魔教教主?”痛苦、悲伤之色更浓。/p> 小蝶点头。/p> 她已承认自己是魔教教主,魔教一教之主。/p> “你用枪神无生来帮你度过劫数?”/p> 小蝶点头。/p> “你成功了,可是无生却死了?”这女人咬牙,忽然一口吐沫吐在小蝶脸上。/p> 小蝶没有动,她连一点反应也没有。/p> “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将我跟他放在一起?”/p> “我不能那么做。”/p> “为什么?”/p> “因为你是杨晴。”/p> 小蝶轻轻的将杨晴放下,就招了招手,小花垂下头走了过来。/p> 她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逃避,她已习惯了小蝶,因为她是小蝶的丫环,是小蝶的军师,也是小蝶的玩具。/p> 小蝶要她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p> 她忽然被一巴掌掴倒在大地上,然后就咬牙默默忍受着小蝶的折磨。/p> 杨晴挣扎着站起,不忍在看下去,小蝶正用力踩着小花的躯体,要有多用力,就有多用力。/p> 她努力将小蝶拉住,“你不要折磨她了。”/p> 小蝶停下,却已喘息。/p> 小花虾米般席卷,额角冷汗豆大般滚落。/p> “你真的很疯。”/p> 小蝶不语,冰冷的目光已盯着海面,一望无边的海面。/p> 杨晴柔柔将小蝶抱住,“我知道你很在乎他。”/p> 小蝶不语。/p> “可是......。”/p> 小蝶冷冷说着,“也许他还没有死。”/p> 杨晴的躯体忽然一震,“是真的?”/p> 小蝶不语,躯体骤然飘起,杨晴已看到她在巨船上,她正一个人静静凝视着远方。/p> 杨晴用力将小花扶起,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p> 小花挣扎着站起,笑了笑,“无生也许没事。”/p> 杨晴脸上飘起喜色,“为什么?”/p> 小花叹息,“教主用大魔功镇住了他七魂六魄,又耗费了一甲子内力护住了经脉,只要他还想活着,一定会活着。”/p> 杨晴笑着点点头,“只要他活着,是不是就会来找我?”/p> 小花笑了笑,“他一定会来找你的。”/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三个愿望 阳光满天,凉风阵阵。 一个人石像般挺立在山峰上,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远方的山,富士山,仿佛要将这座山活活戳死,戳死一万次。 山坡下枫叶正盛,一个女人三步一跪,九步一拜,默默的靠向一尊神像。 疲倦、无力而娇弱,娇弱的几近倒下,可是她没有倒下。 她没有倒下,是因为要去拜神,将心中所有痛苦、悲伤统统说出,祈求神明给于帮助。 多年的征战已令这里活着的人得不到一丝欢乐、幸福。 她也不例外,她的命运更悲惨而凄凉。 她没有家人,没有情人,没有钱财,没有朋友,只有老板,她也恨老板,她老板并不是个好人,并没有做过好事,他将她强行带走,玩命毒打过很多天以后就问她怎么样,是不是过的很好?她流着泪一句也没有说,默默的咬牙,默默的承受着恶果,忍受着折磨。 老板拼命的折磨她,为了就是要她想明白一点,想要过的舒服点,就要去出卖自己的躯体,为老板赚钱。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在忍受了长达半年疯狂、玩命的折磨下,终于走向了出卖青春的路。 她解脱折磨的时候,双腿已浮肿,脸已变形,一双眼睛变得昏暗而无力,这是多么凄凉的故事。 如今已过七年,她已实在忍受不了了,所以她要去乞求神灵,祈求得到解脱。 她走到石像跟前的时候,膝盖已红肿,头已红肿。 可是她依然用最真诚的方式面对神像,祈求得到自由,得到快乐。 就在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一披风,一杆枪。 披风在风中飘动,这人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枪头般眸子盯着、戳着自己。 出云阿国一屁股坐到地上,直愣愣盯着无生,眸子里忽然冒出惧怕、惊慌之色,“你是什么人?” 无生轻轻将她扶起,“我不是人。” 阿国更加惧怕,柔美、娇嫩的躯体不停轻颤着,她的声音更颤,“你不是人是什么?” “是神,枪神。” 阿国不语。 她的眸子已到处摸索着,神情显得焦急而慌乱。 “你找那个石像?” 阿国点头。 无生指了指远方,“被我一脚踢飞,不会回来了。” 阿国咬牙,“你。” 她盯着无生,眼睛里闪出泪花,她现在要有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你祈求神灵做什么?” 阿国不语,忽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个女人哭的更凶,更猛。 无生叹息。 “我也是神,活着的神,你找我比找别的神有用。” 阿国睁开眼睛,看了看无生,“神能做很多事,你能做什么?” “神能做的事,我能做,我能做的事,神不能做。” 他说的很简单而直接。 阿国擦干泪水,笑了笑,“你能做什么?” 无生叹息,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问了她一句,“你刚刚给我磕了几个头?” 阿国伸出三根手指,笑了笑。 “三个头?” 阿国点头。 她很想多说两个,可是她不敢,因为这是对神的一种敬仰。 无生看了看遥远的路,又看了看阿国的膝盖、额头,“你从大老远这样子过来,就是为了祈求神灵?” 阿国点点头。 她点头的时候,就垂下头,垂的很低。 无生将她的头扶起,“你许了几个愿望?” “一个。” 无生叹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给你三个愿望。” 阿国脸颊上的笑意更浓,“真的?” 无生点头,“你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阿国眼眸里的泪水突然飘了出来,“我要。” 无生忽然转过头,不愿面对一个哭的少女,淡淡说着,“少了一个,现在是两个。” 阿国吃惊的盯着无生,“为什么?” “我讨厌爱哭的女人,女人一哭,我就不舒服,所以就少了一个。” 阿国不语。 “所以在我转过身的时候,你若还在哭,这愿望还会少掉一个。” 阿国没有哭,她已在苦笑。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面对这阿国,“很好。” 阿国笑着点头。 “你笑的很好,所以你又加了一个愿望,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在我跟前哭,一哭这愿望就会消失。” 阿国笑的更加愉快,“你是什么神?” “我是枪神。”无生看了看漫舞起伏的枫叶,长长吐出口气,“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愿望,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阿国垂下头,凝视大地,神情变得忧伤而哀怨,“我叫出云阿国,我要自由,脱离老板。” “很好。” 阿国眨了眨眼,她不知道什么地方好,所以她看着无生。 “很好的意思就是你已经脱离了老板,他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了。” “真的?”阿国不信。 她记得老板有十几个打手,每一个身手都不错,打人都很凶狠,也很重,她亲眼看到他们一下打死一头猪。 这个力道实在了不得,若是打在人的身上,那一定很要命。 “是的,你现在自由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老板从现在开始就是个狗屁,什么也不是。” 阿国苦笑,“我不信,他可是这里很厉害的人。” “有多厉害?” 阿国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已变得僵硬。 无生叹息,他忽然拉着阿国手,“你现在带我去见老板,我当面跟他说清楚。” 阿国的手忽然变得轻颤而抖动,手心都已沁出冷汗。 握住她的手,令无生想到了小蝶,想到了杨晴,也想到了柳。 “你尽管带我去,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阿国笑了笑,“还是算了,我还是。” 她垂下头,凝视着木屐,她的脚娇弱而嫩白,一片枫叶偏偏起舞,落了下来,恰巧落在他脚下,可是忽然又飘走。 “我是神,所以不能说话不算话。” 阿国的胸膛剧烈起伏,“你真的要去,他们可是很厉害的人。” 无生仰天叹息,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山坡下已传来了厮杀、惨叫声。 阿国忽然躲在无生后面,不敢露出头出来,她实在惧怕极了。 “那些是什么人?” “他们是士兵,在打仗,我们还是往山坡上去去,下面实在很危险。” “他们经常打仗?” “他们打仗就像是吃饭。” “他们为什么要打仗?” 阿国眨了眨,仿佛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打仗?” 无生叹息。 这些人打仗,也许真的像是吃饭,一天不吃饭,就会发慌,他们也一样,一天不打仗,绝不会好受到哪去。 大地上血腥更浓,又浓又苦。 阿国眼睛里掠出惧怕之色,连连哀求,“不要,不要。” 她说着话的时候,慢慢拉着无生往山上走去。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走向军队,阿国看着这人,仿佛是看着一个疯子,疯子是不怕死的,他也不怕。 “那里很危险,我们还是离开那里,好不好。”阿国的声音已有祈求之色。 “不行。”他说的很果断,也很有效。 他的动作更有效,他石像般走了过去。 有一只军队已败逃,留下来的军队高举竹竿,旗帜飘飘,脸上的笑意也飘飘。 “他们是什么人?” 阿国看了看旗帜,眨了眨眼,“龙造寺隆信。 ” “他们很厉害?”无生忽然走了过去。 阿国不语。 一个人看着无生拉着阿国,从马上忽然跳下来,大笑着,将刀锋上的鲜血抹在战甲上,又缓缓入鞘。 他摆了摆手,军队已远离。 这里已剩下十几个人,十几个面露凶光、狰狞恶毒的人,阿国已要疯了。 她见过这些人杀人,他们杀人简直是屠夫杀猪那么方便、简单而纯熟。 “你们很不错。”一个人握住鞭子轻轻甩了甩,又笑了笑,笑的样子很难看。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站在他不远处,眸子已盯着、戳着这人。 这人指了指裤裆,“从我这爬过去,女人留下。” 阿国想要放手逃跑,却发现那只手被握住,紧紧握住,“我被你害惨了。”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了过去,眸子盯着那人的裤裆,“从这里爬过去?” 他的同伴大笑着,有的在摸着下巴,有的在抠着鼻子,他们都在得意着。 可是他们并没有笑多久。 因为他们看见这人尖叫着冲天而起,死肉般落下,然后一动不动。 十几个人的脸骤然变了,变得像是严寒下冻死的人,说不出的僵硬、凄惨。 阿国愣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身手,这样的身手在梦里也没见过。 无生石像般走向其他人,“我把他一脚踢死了。” 每一个都看见了,这句话并不必说出的,可是他却说出,这是他们看着无生,心仿佛变得更加发冷、发苦。 “你们可以下马,跟我拼命。” 他们没有下马,他们打马,马嘶叫着绝尘而去。 阿国还愣在那里,看着这个尸骨,“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我是枪神。” 阿国现在相信了,深深吐出口气,她点点头。 “你现在是不是相信我了?” 阿国点头。 “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带我去见老板了?” 阿国笑着点点头。 无生不语。 他抱着阿国,忽然轻烟般飘起,飞向山下的村庄。 “你的老板在哪里?” 阿国不语,也不动。 这女人竟已被吓得晕眩了过去,嘴角口水还在往外流淌。 无生轻烟般落下。 街道上的路崎岖不平,就像是这里的人一样,活的极为坎坷、悲惨。 一匹马疾驰经过,飘起的尘土漫天飞扬。 阿国咳了咳。 眼睛里流露说不出的歉意、内疚,“是我拖累你了。” 无生点头,“你现在可以带我去见老板了?” “嗯。” 阿国拉着无生沿着街道走进一个院子里。 十几个人忽然直愣愣盯着无生,手里都抄起了家伙,手里有的是刀,有的是木棍。 无生没有动,“你们谁是老板?” 十几个人恶狠狠的笑了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小野寺的主意。” “小野寺是什么人?” “是这里有钱人,身份尊贵,不是你这样的人想问就问的。” “那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打手,什么人都可以打。”拿着长刀的人喝声笑着。 “你们是打手?” 这人不再说话,大叫着扑向无生,刀光劈向无生的头颅,仿佛要将无生的脑袋劈成两瓣。 无生一脚踢出,这人忽然重重的撞向土墙,连墙带人都飞出两丈外。 落到地上的时候,当然已不会动了。 阿国的手心更冷,这人出手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人都厉害。 无生忽然拉着阿国走进屋子里。 老板已缩在墙角,虾米般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无生,“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是的。” “扶桑出名的高手很多,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他的眼睛看了看阿国,神情变得极为怨毒而怨恨。 无生一把将他抓起,丢到外面,屋里十几个白白净净的大姑娘尖叫着飞奔着离去。 “你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小野寺冷笑,“你是什么人?” 阿国笑了笑,看到老板痛苦的样子,她忽然变得出奇的愉快、得意。 “他不是人,他是神,枪神。” “枪神?”小野寺这时才看着那杆枪,漆黑的枪。 阿国忽然在他脸上掴了一巴掌,又向他裤裆踢了一脚,小野寺疼的冷汗滚落,咬牙嘶叫着。 “你很好,果然很不错。” “你是不是很不服?”阿国重重的又踢了一脚。 小野寺冷冷的笑着,“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你一定会倒霉的。” 无生不语。 他拉住阿国,不让她再去折磨这人。 “你可以慢慢说,我可以慢慢等你。” 小野寺冷冷笑,笑的阴险而狡黠,一个人若是见过一条狐狸笑,就会想到这人的笑意。 “就算你的功夫很高,也很难逃出他们的追杀。” “是什么人?” “你是不是怕了?”小野寺挣扎着站起,拍了拍灰尘,笑了笑。 他得意,是因为已抓住这人要害。 无生忽然抓住小野寺,紧紧抓住,“现在就带我去见他。” 小野寺愣住。 他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一点也不怕,反而有点兴起。 无生又用力抖了抖,“你现在就带我去,这人一定很不错。” 小野寺的心已发慌,“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怕?” “我的枪正想找的对手,你最好现在快点带我去。”无生呼吸居然急促起来。 “但是你还是先放下来,我实在经不住这样折腾。” 手松开,人噗的落地。 十几个人在一旁木头般站着,似已真的变成是木头。 无生不语。 小野寺已伏在地上不停喘息,仿佛似已被吓疯了。 凉风掠过,尘土飞起。 就在这个时候,小野寺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刺向无生胸膛。 惊人的一刀,出奇的一刀,快速的一刀。 无生没有动。 小野寺还在死命的捅,十几个人悄悄的溜走,他们并不是笨蛋,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手,什么时候撤退,保命的时候撤退绝不马虎,这就是打手生存的一种法则。 阿国冷笑,“你握住刀柄做什么?” 小野寺垂下头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他手里果然是刀柄,刀柄是杀不死人的,只会令人笑话,阿国已在冷笑。 无生没有笑,也没有阻止他。 小野寺忽然丢掉刀柄,垂下头。 “你杀够了?” 小野寺不语,额角冷汗更多,双腿已打晃。 无生将刀锋递给小野寺,“给你,拿去。” 小野寺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去接过来?还是站着不动。 阿国冷冷笑了笑,“你为什么不拿回去?” 小野寺不语。 刀没有动,依然停留在他面前,等着他取回。 “这是你的刀,你可以取回。” 小野寺努力挤出笑意,“我不要了。” “你为什么不要了?” 小野寺不语。 阿国握住剑锋,拉开小野寺的衣襟,忽然丢了进去。 “是你的东西,我们是不会要的,所以你还是留着。”阿国冷笑。 小野寺不语。 “现在是不是该带我去了?”无生忽然抓住他的衣襟。 小野寺点头。 他将无生带到一个道场,剑道的道场。 牌子陈旧而沧桑,却偏偏显得极为庄重而威严。 无生一脚将小野寺踢了进去,正在习剑的十几名弟子忽然停了下来。 盯着小野寺,痴痴的笑着。 “你今天怎地这么狼狈?谁欺负你了?” “你这样子实在很好看,你是不是见鬼了。” “你应该去撞撞墙,好好清醒一下。” 。 十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竟忘了看门口。 两个人慢慢的走了进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盯着、戳着这群人。 十几个人渐渐没有了声音,他们练习用的是木剑,这里并不是没有剑。 一个人忽然迎面上去,脸颊上还带着讥诮、冷漠,“你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这里是武士的地方,不是你该进来的。” “你是武士?” 这人的手忽然渐渐握住剑柄,剑柄很长,剑锋长而弯曲,虽是木剑,却足以杀人。 他点点头。 “你是狗屁,我不想见狗屁。”无生盯着、戳着这人的手,“拿着你的狗屁剑,赶紧滚出去,越快越好。” 这是一句侮辱的话,任何一个武士都无法忍受的一种话,他也无法忍受。 所以他握住木剑怒吼着扑向无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三十九章 风林火山 一个人怒叫着扑了过来,掌中木剑高高举起。 阿国吓得浑身发抖。 她见过这种架势,这里很多厉害的人,都是这种样子,将剑举起,扑向对方,然后狠狠的劈下。 现在劈的方向正是自己。 无生石像般一步就到了他跟前,石像般踢出一脚。 “滚。” 这人并没有滚,连人带剑高高的飞起,杀猪般鬼叫着飞向外面崎岖不平的路上。 落下就不在动弹了。 这个时候,格子门拉开,一个神情极为稳定、冷静的人忽然走了出来,眉宇间透着逼人的冷漠、威严,宽宽大大的衣袍上嵌着四个大字。 --风林火山。 “好。” 十几个人忽然退到边上,垂下头。 不是身份尊贵的人,决没有这样的气势,不是在生死边缘中徘徊、挣扎的人,也决没有这样的气势。 干净而整洁的衣衫,笑意柔美而无情,半月形发髻高高挽起,梳理的极为整齐。 手里紧紧握住一把折扇。 他忽然走到无生不远处,目不斜视,面带微笑,“好身手。” 无生不语。 “阁下好身手。”扇子轻轻打开,轻轻的扇动, 无生不语。 “甲斐武田信玄,好久没见过这么勇猛的人了。” 武田信玄虽在微笑,眉宇间却显得更加冷漠、无情。 “你是甲斐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点头,不语。 一直跪在门口的人忽然长生而立,一步就走了过来。 漆黑的衣衫,苍白的脸,腰际插着两口剑,长的极长,短的极短。 一只眼睛明亮而冰冷,另一只眼却用漆黑的皮革盖住。 “大胆。”他说着话的时候,两只手忽然触及剑柄。 剑光刚露出,却硬生生停住。 一把折扇轻轻靠在他双手上,剑缓缓入鞘,冷峻、无情的脸颊上肌肉已轻轻跳动。 “退下。” 这人忽然掠起,忽然到了原来的地方,原来是什么样子,他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所以他还是跪在那里。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跪着的人,盯着、戳着腰际的那两口剑。 “他岂非也很勇猛?” 武田信玄神色不变,“他是在下的家臣,山本勘助。” “我找他决斗。” 这句话说出,不但令一侧十几个人脸色大变,也令阿国吓得半死,山本勘助没有动,手背上青筋却已毒蛇般凸起。 折扇在轻轻挥动,他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他忽然说出一句奇怪的话,“阁下可知我身上的是什么?” 无生不知道,更懒得言语。 武田信玄眸子变得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连风都吹不起一丝涟漪的死水,“这叫什么?” 他未回头。 山本勘助忽然双手伏地,头也轻轻伏地,说着,“风林火山。” “风林火山是什么意思?”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武田信玄微笑,点头,“你胜了。” 山本勘助点头,额角冷汗已滚落,“是。” 武田信玄面对无生,“你败了。” “我哪里败了?” “身为武者,岂能不懂兵术?”武田信玄将扇子轻轻合上,“你已败在兵术上了。” 无生不语,额角青筋忽然高耸。 武田信玄不再看无生一眼,走向外面,走向崎岖而不平的路上。 山本勘助忽然影子般紧紧贴着,跟了出去。 无生叹息。 阿国忽然软软瘫倒在大地上,深深吐出口气,“你真的很大胆。” 无生不语。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甲斐人。” 阿国苦笑,“他是甲斐之虎,扶桑一头猛虎,你居然。” “我还知道一个叫越后之龙。” 阿国不语。 她已说不出话了,她发现自己遇上了一个疯子,一个既不怕死,也不知道什么叫死的疯子。 “这人叫上杉谦信,是不是?” 阿国点头。 “他们是不是已斗了很多年?” 阿国点头,手心直冒冷意。 无生叹息,“可惜他们不是武者,是个战争疯子。” 阿国不语。 这个时候,小野寺忽然贴着墙壁,慢慢走向外面,阿国忽然一把将他抓住,狠狠的拉了过来。 小野寺缩着脖子,缩着手,他躯体每一个地方都是缩着的。 阿国怒骂、怒打、怒恨着,泪也从脸颊上滑落。“你这个流氓、混蛋、坏蛋。” 无生将她拉住的时候,小野寺的躯体仿佛已要崩溃、软瘫、作废。 眸子却盯着、戳着小野寺,“你毒打过他?” 阿国冷冷的又踹了一脚,却凝视着无生,“他喜欢打人,一天不打我,他说就睡不着觉。” 小野寺面如死灰。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军令,剖腹的军令,他呼吸仿佛都已消失。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野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难看而难受。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点头,谁也说不好在说话、点头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是自己小命报销的事。 他不愿想,也不敢动,唯一能做的仿佛就是等。 “你一天不打她,就睡不着觉?这话是不是真的?” 小野寺喉头哽咽,躯体每一个角落都已不稳。 无生叹息,“你真的不像个好人,好像什么坏事都会做一做。” 阿国忽然踢出一脚,冷冷说着,“他就是这样的人,这里人都知道他这德行,他实在该死。” 小野寺躯体忽然抖了抖,软软倒在地上,竟已晕眩了过去。 阿国的怒气并没有一丝消退。 无生忽然石像般走向一侧的十几个人,“这个道场的主人是不是很厉害?” 十几个人忽然抬头,目光里显得惧怕、胆怯,却偏偏带着一种怒意。 “是的,他实在很厉害,你绝对斗不过他的。” “他现在为什么不出来跟我抖一抖?” “他很快就回来了,你千万不要得意,因为你的霉运很快就会降临。” 这人又看了看阿国,冷冷笑了笑,“这个女人也逃不掉的,只要他说一句话,这里的人都会跟你拼命。” 无生没有逃,石像般走进格子门。 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等待着,里面一个女人正安安静静的跪在墙角,安安静静的凝视着无生。 她慢慢起身,倒杯茶递给无生,“请不要客气,请慢用。” 无生没有客气,也没有慢用,他根本就没有接过茶。 / / 山林间绿叶飘动,阳光艳丽如黄金。 武田信玄忽然站住,脸上神情变了变,“你是家臣中身手最好的一个。” 山本勘助点头。 “可你刚刚好像变蠢了。” 山本勘助不懂,忽然说着,“是的。” 这个人说他错了,他就得错了,无论是什么样的错都一样,甚至不是错,也是错的,因为是武田信玄说出的话,武田信玄就是他心中的神,伟大、神圣而高贵的神。 “你知道错在哪里?” 山本勘助摇头,“不知道。” 武田信玄点头,忽然转过身,轻轻叹息,“前几天看了一本有趣的书。” 山本勘助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其用意何在? 他只是躬身,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字,“哦。” “是一本天朝三国时期的故事。” 山本勘助点头,“哦。” “你知道曹操为什么不杀常山赵子龙?” 山本勘助不知道他的用意,却深知三国里的故事,也深知里面的计谋,所以他回答着,“知道。” “你说给我听听。” 山本勘助点头,就说着,“曹操不杀常山赵子龙,是因为他爱才,想留下委以重用。” 武田信玄点头,不再说话。 他凝视着春光明媚的枫林,笑了笑,“你还是很爱学习的,所以还没有蠢到家,你还有用。” 山本勘助躬身说着,“是。” “你是不是已想到了什么?” “是。” “你说出来,我想听听。” “武田大人是想收复这人,留以后用。” 武田信玄脸上笑意更浓,“是的,那个人也许比你我想象还要可怕。” 山本勘助点头,不敢反驳。 “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怎么样?” 山本勘助点头,“武田大人想要的地盘,一定可以得到,想要的人才,也一定可以得到。” 武田信玄点头,轻轻躺在山坡柔软的草地上,闭上眼,“你现在就去做。” 山本勘助点头,“是。” 他慢慢退走,退到到两丈外的时候,忽然凌空一翻,已不见。 / / 门外走进来两个人,衣着朴素,头戴斗笠,腰畔配剑,一长一短。 斗笠压的很低,两个人提着个衣着华丽,气势不凡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人,习剑的十几个人大惊失色,忽然团团围住,剑高高举起,冷冷盯着这两人。 这两人没有看一眼他们,身子忽然拔地而起,落下时已到了格子门前,将手里衣着华丽的人一把丢了进去,“他是这里的道场主人,我们把他带来了。” 无生将这人扶起。 “你是这家道场主人?” 这人咬牙,喘息着凝视着无生,“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 无生叹息,“本来找你有事的,现在却已不必了。” “你要找我比试?想要砸场子?” 无生不语。 那女人轻轻走了过来,将他扶到边上。 斗笠压的很低,目光却从里面射了出来,“你现在见到他了,现在是不是还想去找他决斗?” “不想。” “这里已没有人会跟你决斗,我们可以找人跟你决斗。” 无生不语。 他们没有动,双手并没有靠近剑柄,手背上的青筋却高高凸起,凸起如毒蛇。 “我可以找你们决斗。” “我们不会跟你决斗。” “为什么?你们的剑是玩具?杀不了人?” 这两人的手同时握紧,嘴角现出杀机。 他们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动,一人轻轻说着,“我们是武士,不是杀手,不是浪人,更不是懦夫。” “武士为什么不能决斗?” “因为我们效命而杀人,而不是随意杀人,你可以随意杀人,而我们不能。” “有没有例外?” “有。” “比如说。”无生眸子已盯着这人的手,时刻都没有离开。 “比如说有人侮辱了我们武士精神,侮辱我们武士尊严。” “好。” 好子刚出口,无生已出手。 斗笠惊飞,一个人重重撞向石壁,又重重滑下,没有看见无生是怎么出手的,也没有人能形容他的疯狂一击。 墙壁下那人挣扎着站起,冷冷盯着无生,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另一人去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着,冷汗在脖子上轻轻滑落。 “这样是不是已到了动手的时候?” “不行。”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我找高手?” “我们是武士,有任务,有使命,并不是浪子。” 他说的话并不算是回答,无生却很明白这种人。 “你们的任务就是替我找高手?” “是的。” “我若是杀你们?你们也不动手?” “是的。” “很好。” 靠近墙壁那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就是你们找人,我去决斗。” 这人冷冷笑了笑,“我们现在就去找人。” 他说找就找,而且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人,城里屋宇破坏的并不严重,战火已令他们深深恐惧。 高墙上的士兵,看到了这两人,离开挥了挥手,大门忽然打开,让你们进来。 这两人好像很有地位。 街道上并不是很热闹,唯一有欢笑声的地方就是不远处,一群人围着两人光着上身子咬牙表演相扑。 这两人仿佛已很疲倦,正弓着身子,在不停的流汗,一双眼却瞪着对方,仿佛谁也不服谁。 阿国拉着无生指了指一个帐篷,上面搭个木架,上面几个人带着面具在杂耍。 “你很想去看看?” 阿国点头。 那两人将战书递给无生,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桥,黄昏,青城十兵卫。” 距离黄昏已不足三个时辰,时间已一滴一滴流淌着,时间对随时都会死亡的人来说,珍贵如生命。 阿国看了看怪里怪气的面具,脸上流露出痴迷之色。 阿国取了一个,带着面具围着无生,跳着,轻呼着,“我就是桥姬,你怕不怕?” “桥姬是什么?” “桥姬是女鬼。” 说到桥姬的时候,阿国的躯体不由轻颤了颤,单单是这名字仿佛已令她畏惧。 “白天是不是会出现?” “他只会晚上出现,然后就。”阿国的声音变得细小而抖动。 “然后就做什么?” “然后就在桥下等着害人,有什么人出现,就去害什么人。”阿国忽然取下面具,喘息着,脸色苍白,双手轻颤。 “你为什么如此惧怕?” 阿国忽然紧紧握住无生的手,“桥姬晚上会穿着一件血红的衣衫,只要看见有人,一定会去害一害的,所以。” “所以唐桥还是不要去了?” 阿国点头。 无生轻轻抚摸着阿国的脸颊,叹息,“我一定会去的,因为我很爱决斗。” 阿国怔住,“你喜欢拼命?” “是的。” 阿国的惧怕化作吃惊,一个风月堆里泡了六七年的女人,见过的男人并不少,各式各样的男人都会见过一点,像这么奇怪的人还是头一次见过。 “第一个愿望已实现,你完全与老板脱离关系,现在可以说出第二个愿望,还有第三个愿望。” 阿国觉得有股寒意从背脊升起,浑身发冷,“你没有把握能赢?” 无生不语。 他不愿回答这问题,因为他的人生岂非就在死亡边缘行走?只要稍不留心,就会死亡,时刻都会死亡。 夕阳红如血,没有风。 大地一片平静,街上的人渐渐消失,店铺全部关上了门。 这里的晚上仿佛有野鬼出没。 “这里晚上不做生意?” “这里晚上没有人敢做生意。”阿国的眼睛不停到处张望着。 “为什么?” “听说这里晚上闹鬼,而且很凶狠。” “什么鬼?是桥姬?” “不是。”阿国神情紧张,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是飞头蛮。” “飞头蛮是什么?” 阿国喘息着看了看苍穹,才慢慢的说着,“她喜欢晚上出来,穿着雪白的衣衫,到处找头颅。” “她的头被偷走了?” “不是偷走了,是飞走了。”阿国痴痴的看着六月茶楼的三角旗子,在屋檐下一动不动的低悬着。 “难不成她的头会逃?” 阿国点头,“他的头不但会逃,还会笑。” “笑着到处跑,下半截不停的跟着?” “是的。”阿国看了看无生的头,“她追不到自己的头,着急就会找别人的头。” 无生不语。 他忽然将阿国抱起,走向唐桥。 夕阳惨淡,夜色渐渐笼罩大地,桥上停着一个人。 无生缓缓将阿国放在桥头,桥头的古树叶子已轻轻起伏。 阿国握住无生的手,“你快点回来,我很怕。” 无生点头。 “我很怕飞头蛮来找我。” 没有人不怕,她也是其中之一,无生叹息,“你不必怕的。” 阿国不语,她做不到。 无生将他的手拿开,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脸颊,“你无论怕不怕,都一样,飞头蛮要来,始终会来的,你想逃也逃不掉。” 阿国垂下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章 迎风一刀 他的手轻轻触及剑柄,寒光从鞘中慢慢生出。 “我是青城十兵卫,阁下是什么人?” “枪神无生。” 青城十兵卫皱了皱眉。 他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没听过这名字,就说明并不是个出名的人,所以他叹息。 神情显得厌恶、厌倦,他的剑并不喜欢杀无名之辈。 “你的剑不错。” 青城十兵卫点头,不语。 “你杀过多少人?” “杀过很多,每年找我挑战的人,至少有两三百人,我并未记过。” “你每天差不多都在杀人?” 青城十兵卫点头承认,“我是个剑术家,早已将生命献于剑道。” 这是一种艰苦卓绝的牺牲,同时也是一种极为神圣、伟大的享受,一个人在享受着一件事的时候,有时也要忍受着寂寞、空虚的折磨。 他是剑客,所以很明白这一点。 无生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很喜欢跟这样的人决斗,无论是自己被杀,还是杀死对方,都并不重要,这好比是绝代的舞者,一定深深喜欢乐曲,即便是被乐曲折磨,也心甘情愿。 “所以你绝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更不会将别人的生命当回事,是不是?” 青城十兵卫点头承认,“所以。” “所以你不想杀我,希望我离开?” 青城十兵卫冷笑,“你带着那个女人离开,我的剑并未出鞘,所以还是可以缩回的。” “你错了。” 青城十兵卫看着无生石像般脸颊,“我哪里错了?” 无生并未言语。 他的手轻轻将枪靠在桥面上,并未做别的动作。 青城十兵卫瞳孔忽然收缩,握剑的手忽然握的更紧。 平静的河面上神奇般泛起了涟漪,诡异、奇特而剧烈,一个人能将枪靠在桥面上,就能使桥下水面泛起涟漪,这种内力并不是时常能见到的。 枪缓缓离开桥面,“我的枪希望你能拔剑。” 剑出鞘。 天地间本来是没有风的,现在却有了风,冰冷的风。 剑风。 剑风忽然扑向无生,剑未动,寒意彻骨。 披风剧烈飘动,无生咬牙,“好剑法?” 青城十兵卫点头承认。 无论什么人有这样的剑法,都是一种幸运、光荣。 “这是迎风一刀斩?” 青城十兵卫点头,“是的,你好像并不笨。” “我以前杀过几个。” 青城十兵卫脸色变了变,“在哪里?” “在很远的地方,是浪子。” 青城十兵卫不语,嘴角已抽动。 “你剑上火候也许并不到家,最多只有三层力量。” “好狂妄,你的枪呢?” “你放心,我的枪绝对杀得了你。” 青城十兵卫不再言语,他的剑高高举起,忽然一步到了无生跟前,刀光一闪。 无生已到了不远处。 这一剑明明击中无生,可是却偏偏没有击中。 剑光再次挥出,流云般飞动。 无生轻烟般飘动,轻烟般飘忽不定,“你的剑法不错,若是再苦练十年,一定很不错。” 剑光过处,河面隐隐轻颤,林叶片片滑落。 “我的剑杀不死你?” “是的,你的剑的确杀不死我。” 青城十兵卫咬牙,又挥出十几剑,“那你的枪为什么不出手?” “你要我出枪?” “是的,你的枪难道是玩具?” “你想见识一下我的枪?” “是的。” “好。” 好字刚出口,剑光顿消,剑跌落。 青城十兵卫忽然直愣愣盯着无生,眼睛凸出,“你的枪。” 无生不在说话,盯着、戳着他躯体上另一口剑,短剑。 短剑忽然出鞘,剑光一闪,齐根没入胸膛,“你的身手很不错。” 无生不语。 冷风已停,河面恢复平静,天地间一片死寂。 阿国背脊衣衫已沁出冷汗,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靠在胸膛上,她的样子仿佛在祈祷,祈祷上苍给于她幸福。 无生不再看青城十兵卫一眼,轻轻叹息。 这人还是选择了用短剑了解了自己生命,他可以败,却不希望死在别人的手里,所以那把短剑在生命即将逝去的时候忽然插了进去。 无生忽然石像般走向阿国,枪尖的鲜血犹在滴落。 阿国吃惊的盯着无生,“这人死了?” 无生点头。 “你好像很能杀人?你是哪里的人?”阿国忽然对无生发生了很大的兴趣。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飘向远方,远得令自己心痛的地方。 “你的枪居然能将这里最厉害的人杀了。” 无生不语。 他拉着阿国的手走向安安静静的街道,长街寂寂,没有人影,夜色更浓。 阿国脸颊上惧怕之色更浓。 无生抱着阿国忽然掠向屋脊,静静的凝视着下面。 阿国脸色变得苍白不已,“你为什么要上来?” 无生指了指不远处。 阿国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就看到了三两个手握酒的酒鬼在街头晃着,身子东倒西歪,完全站不直。 “他们有什么奇怪的?” 无生不语。 阿国奇怪这人对几个醉鬼为什么感兴趣?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看到了什么?” 无生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方扑过来一个人,一身雪白衣衫,手臂前伸,双手用力抓着什么,却始终没有抓到。 躯体上居然没有头! 阿国脸色变了。 无生忽然捂住她的嘴,阿国呼吸仿佛已要停顿。 “不要怕,她没有头,看不见我们。” 阿国点点头。 她睁大眼睛看着雪白躯体跑向那几个醉鬼,然后握住一人的脖子,轻轻一晃,那人的头颅忽然与躯体分离。 边上酒鬼努力甩了甩头,然后就尖叫一声,忽然倒下。 他竟已被吓晕。 无头躯体跳着,却没有声音,将手里头颅往脖子上放了放,又忽然重重摔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飘过来一个头颅,远远的就听到笑声。 这种笑声,只能令人惧怕、惊慌,并不能给人带去欢乐、喜悦。 漆黑的长发足足有三尺长,脸色苍白,仅留几道缝隙,其余的都被发丝掩盖。 飞到雪白躯体不远处,笑声更大而尖锐,“你来追我呀,我就在你前方。” 雪白躯体忽然追了上去,头颅在前面大笑着飞行。 阿国勉强挤出三个字,“怎么样?” “不错,挺吓人的。” 阿国苦笑,“这还挺吓人的?” “是的。” 阿国脸颊上神情变得神秘而奇异,“那你怕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 阿国不语。 她的目光已落到下面,她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因为下面的头颅一直围着这房子打圈圈,并没有离开,一个笑着在前面跑,一个努力在后面追,那双手不停的抓着,却始终没有抓到。 无生轻轻握住阿国的手,“你怕不怕?” 这是废话,看到这样的事,除了怕,还能做什么。 阿国眨了眨眼,点点头。 “你怕也没用。” 阿国努力控制着心跳,她感觉肚子里的心随时都会跳出嗓门,“为什么?” “因为她们本就是来找我的,她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阿国看了看下面,忽然怔住,头颅忽然不见了,躯体也不见了。 天地间一片死寂,死寂而又漆黑。 阿国的背脊衣衫已被冷汗湿透,她看了看无生,“她们怎地不见了?” 她们的确已消失,连声音都已消失。 无生叹息,“她们很快就会出现。” “她们也许已走远了,也许。”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活活打断。 阿国呼吸忽然急促,她听到一阵冷笑,还有一句话。 “谁说我们走了,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想我们离开?” 无生身子轻烟般飘动,阿国只觉得脚下发冷,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 就在她们原来站立的地方,一具雪白躯体直愣愣站着,面对着无生,没有头。 居然没有头。 头到哪去了?难道在丢了?就在阿国找不到的时候,无生忽然踢出一脚,一团漆黑忽然被踢飞,大笑着飞向苍穹。 “我还会回来的。” 阿国脸色苍白,冷汗如雨般滑落,“刚刚的是什么?” 她本不该问的,因为她隐隐已猜到了。 无生轻抚着她的背脊,轻轻的说着,“她很快就会回来。” 雪白躯体忽然一翻,已到了无生前方,双手忽然挥动了一下,然后就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无生轻烟般飘动,阿国尖叫了起来。 下面整个屋子忽然间神奇般倒塌了下去,这是什么力道? 阿国忽然问出一句奇怪话,“你现在怕不怕?” 无生并没有回答,她却听到了笑声,笑声中已有了回答。 “他不会怕的。” 阿国不语,紧紧将嘴边闭上,一句也不敢说了。 雪白无头尸体在废墟里挣扎着爬起,又伸出手,面对着无生,头颅忽然落到她手上,正嘻嘻得意的笑着,“怎么样?我们又见面了,是不是很快?” “是很快。” “你怕不怕我们?” “你们为什么不怕我?” 阿国愣住。 她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居然要野鬼怕他。 “我们为什么要怕你?” 无生忽然一步步逼近她们,空空洞洞的眸子漆黑而无光,“我是枪神,你们是野鬼,所以你们必须要怕我。” “我们若是不怕你的话怎样?” “我就打得你怕。” 他说打就打,就向大人打小孩一样,努力打着,唯一区别的是,大人打小孩,小孩可以看见大人的出手,现在她们并没有看见无生出手。 阿国惊叫着,“你才是真正的野鬼。” 无生不语,一脚将雪白躯体踩在脚下,“你最好现在清醒点,法则你就倒霉了。” 头颅一动不动的滚落在地上,雪白躯体里伸出了一个瘦小头颅,干枯、瘦小、无肉的头颅,过度营养不良的那种。 “我说的是不是没错?” 这人点头,喘息着。 阿国用力踩了踩,“他真的是个人,不是鬼。” “若是不想要我将你活活打成死鬼,就老老实实说话。” 这人努力喘息,“我趴在地上,没有习惯说老实话。” 阿国冷笑着用力踢了两脚,不偏不移的踢在他裤裆,“原来你是个男的。” 这人咬牙,不语,躯体却剧烈颤动。 无生将他扶起,叹息。“看你这样子,你这日子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好过。” 这人点点头,不语。 “能大晚上的出来扮成野鬼,大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并不喜欢杀你这样的人。” 这人点点头,凝视着无生,“你要放过我?” “是的,我现在就放你走。”无生说放就放,他的手仿佛已松开,“你可以走了。” 这人走了两步,忽然又走了回来,“你为什么要放了我?” “我为什么不能放了你?” 这人吃惊住,他从未见过这么可怕而又奇怪的人,也许并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的,很多人都这么想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不想知道了。” 这人更奇怪了,阿国忽然转过身,盯着无生,“你这个也不想知道?” “是的,我并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 “因为要来的始终要来,知道了也没有用。”无生忽然指了指漆黑的夜色,“所以你现在就走。” “我不走。”这人凝视着无生,“我至少知道你的名字再走。” “枪神无生。” 这人愣了愣,他显然没有听过这名字。 无生忽然一脚将他踢飞,“你可以滚了。” 阿国苦笑,“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你以后也许有很多麻烦。” “现在也有的。”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面对一扇门,苍白的格子门。 阿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在发呆还是在找别的鬼?” 无生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可知我为什么放走那个人?” 阿国不知道,却在猜想了,“是因为这格子门?” 无生点头,“里面有鬼。” 阿国吓了一跳,“怎么知道这里面有鬼?” “胆小鬼。”无生忽然走向格子门,停于七尺处,石像般挺立着。 格子门忽然打开。 一道影子忽然跃出,一道剑光飞出,“胆小鬼也是会杀人的。” 剑光惊起如飞虹,人影鬼魅如幽灵,声音冷酷如野鬼。 无生轻烟般掠起,飞虹紧贴躯体,握剑的人冷冷笑了笑,“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 “号称枪神,你的枪想必很不错。” 剑光骤然飞出十几道,每一道都极速而冰冷。 “想见识一下?” 这人大笑着又飞出十几剑,只见无生轻烟般飘过十几重屋脊,这人依然没有一丝乱向,握剑的两只手依然很稳定而冷酷。 每一剑仿佛恨不得将无生劈成七八段。 阿国吓得不但躯体颤抖,肚子里肠子仿佛也在颤抖。 “我很想见识一下,枪神是怎么个神法?”这人的笑声疯狂、拙劣。 “好。” 这人还在大笑着,大笑着看见无生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 枪尖鲜血滴滴滚落。 这人脸上笑意忽然扭曲、变形,瞳孔忽然扩张,躯体忽然失去控制,软软滑倒在大地上。 鲜血骤然从胸膛上飞出,直直的射向苍穹。 没有风,血腥味没有一丝消退,浓而发苦,令人作呕、想吐。 鲜血流出的很缓慢,阿国的眸子里惧怕之色没有一丝消退,她紧紧握住无生的手。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无生叹息。 他一生中被很多人追杀,各式各样的追杀理由,他已见得太多,这一次是什么理由?他忽然不想知道,也许已对追杀这种事麻木了。 阿国眸子里现出关切、同情之色,“你是不是有很多说不出的苦衷?”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流落到这里的?你并不像是普通的人,你身手并不坏。” 无生不语。 “有你这么好身手的人,大都是有身份的人。” 无生不语。 “你还记得山本勘助?” 无生点头。 他记得这人,这人的剑术也许比他想象中要好,他实在很想去跟这人决斗,无论是自己死了,还是别人死了,那都是一种欢愉的事。 对他而言,人的一生中,可以没有朋友,可以没有亲人,可以没有情人,可以没有一切,却不能没有对手。 没有对手,他才真的觉得很寂寞、孤独、空虚。 相敬如宾的朋友,并不能给他带来决斗的那种刺激、快意,情人更不能,只有对手,才能给他带来这种冲击。 “山本勘助是武田信玄的家臣,也是武田家麾下剑道第一高手,他的身份很尊贵。”阿国的眸子流露出敬仰、崇拜之色,可是她柔视着无生的时候,忽然变得暗淡而犹豫,“你的功夫一定还在他之上,所以你的地位一定比他更尊贵。”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为了逃避什么,才到这里来折磨自己?是不是?” 无生不语,他忽然石像般转过身,屁股对着她。 可是她并没有放弃,轻抚着他的躯体,“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听?” 无生忽然拉着他走向客栈,这家门其他的门一样,都是关着的,可是他已走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一章 武田信玄 走进这家客栈,阿国激灵灵抖了抖。里面远比外面阴冷、漆黑。 没有光。 阿国忽然紧贴着无生躯体,“我真的好。” 她声音已因过度惧怕变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实在惧怕极了。 无生轻抚着阿国柔软的躯体,“你不用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的话又令无生的心隐隐作痛,这令他想到了她们,她们岂非也是这样的,面对危险的时候,都很惧怕,她们的性格各不相同,相同的也许仅有惧怕,这是女人的天性,越是善良、柔弱的女人,越是重些。 阿国苦笑。 她现在仿佛只能惧怕,笑也是勉强生出,又苦又痛。 “这里很快就有光明。” 时间并不长,阿国果然看到了光明,柔和的油灯把玄关照的亮而阴森。 一扇格子门打开,一个女人伸出一条嫩藕般的手臂,不停的摆动,仿佛是河岸上的柳条,轻盈而柔美不已。 可是她的声音更柔,又柔又阴森、诡异。 “过来呀,过来呀,。” 阿国只看到一只手,却未看到她的衣衫,如果看到她的衣衫,也许会变得像是兔子一样窜逃。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 阿国迎着亮光,就看到一个女人。 血红的衣衫,脸色苍白,这种苍白却不像是纸的那种苍白,而是像被泡过的肥肉。 一双眼睛浮肿而无光,嘴唇竟也是苍白的,发丝散乱的披挂在躯体上,正往下滴着水。 她的嘴紧紧咬住一缕发丝,瞪着前方。 阿国只看了一眼,就晕眩了过去。 血红的衣衫长而潮湿,她正坐在榻榻米上,矮几上没有别的,只有油灯。 “你为什么不坐下?”这女人笑了笑。 这种笑容并不可爱,也没有一丝幽美,屋子里沉闷而死寂,只能听到一滴一滴的水声。 “我为什么要坐下?”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这女人一切。 “你是枪神?” “是的。” “神灵都会普度众生,你会不会?” “我只会要别人的命。” 这女人呆呆看着无生手里的枪,“你的枪能杀人?” 枪尖上的鲜血已滴尽。 “我的枪只杀人。” “你能不能杀我?” “我不能杀你。”无生闭上眼睛,因为这女人的手滑向胸膛,衣衫已拉开,她仅穿一件,“我不杀女人。” “那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好处?” “不能。”无生忽然石像般转过身,背对着这女人。 这女人并不丑,躯体曲线也很柔美,动作也很轻盈,笑意也很诚恳而寂寞,这样的女人岂非是很多男人心中最理想的? “为什么?”这女人摸了摸柔美、纤细的长腿,“那我给你带点好处行不行?” “不行。” “你转过身,看看我,我远比你想象中要完美。” 无生不语。 她抱着阿国,忽然走向玄关,不再看她一眼。 “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这女人眼眸里现出惊讶之色。 “因为你是桥姬。” 桥姬冷冷笑了,“小子,你果然是认识我。” 无生不语。 “老娘今天吃定你了,你逃不掉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已出手,她的动作很快而直接、有效,也是她在夜色里看到男人通常的一招,也许这也是她唯一的一招。 她忽然抱住了无生,死死的抱住。 “你逃不掉的,因为我是桥。”她的声音硬生生停住。 喘息着怒瞪外面,“你以为这样就完事了?” 她忽然放声大笑,大笑着扑了出来,她出来的时候,客栈忽然倒了。 竟被她的笑声震倒了。 阿国也被这笑声震醒,尘土滚滚,她被呛的直发抖。 “她是桥姬。” 无生轻烟般飘落到千年树上,夜色漆黑如墨,纵使眼力很好的人,也很难发现人影。 阿国看见一条血红的影子在树下晃着,幽灵般转圈圈,野鬼般疯笑、疯跳、疯叫着,“你们在哪里?”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漆黑的天边。 阿国努力控制着自己,希望自己不要被活活吓死,跟着这男人屁股后面,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一天还未过去,身边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 她忽然暗暗后悔。 下面犹在疯叫,她的心剧烈起伏着。 这样子活下去,也许要不了多久,不被杀死,也会被活活吓死。 无生轻抚着她的脸颊,“你在害怕?” 阿国点头。 她是女人,并不是什么武士,没有那么强悍、坚定的心灵。 “你不必害怕。” 阿国点头。 她很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极为生硬、无力。 夜色更深,天地间寂寞之色更浓。 夜是黑的,心却是苦的。 这时桥姬停了下来,不停的喘息,过度找寻也会疲倦,不但令人疲倦,也会令鬼疲倦。 她虽在喘息,头却到处张望着,一刻也没有闲下来。 阿国屏住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露出痕迹,一丝的声音,都会令自己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她无法控制住泪水,一滴眼泪无声无息的滚了下去。 桥姬摸了摸头,忽然抬头仰望。 阿国的心剧烈抽搐,被这么样望着,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没有风,偏偏林叶安静的悬在树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桥姬玩命吼叫着,“我知道你们在哪里,不要躲了,干脆点,我等得久了,杀人的法子会更多。” 无生不语。 阿国的嘴唇已轻颤。 血红的衣衫忽然鬼魅般飘走,她的声音还在夜色里飘动,“等我找到你们,一定用一万种法子杀你们。” 阿国重重吐出口气,“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现在还不行。” 阿国没有问,因为她已看见一条血红躯体又飘了回来。 桥姬瞧了瞧树上,又看了看四周,用力在树上用力拍了又拍。 片片叶子飘落,阿国只觉得每一根骨骼都在轻颤,她已要疯了,她只奇怪无生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难道她不知道惧怕? 桥姬又到处看了看,才慢慢的离去,走的很慢。 叶子渐渐恢复安静,天地间依然沉闷,沉闷的令人喘不过气。 阿国吐出口气,“现在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无生点头。 他们轻烟般落下,于是就看到了桥姬,桥姬正在大笑着面对他们,笑的仿佛是传说中的野鬼,淫狠、邪恶而恐怖。 “怎么样?上面是不是很凉快?” 阿国不语。 无生不语。 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仿佛也被气的半死。 “你们为什么不多呆一会?说不定我会离去。” “你就是桥姬?” 桥姬点点头。 “是桥姬就该在桥下等着害人,并不该到处跑着害人。” 桥姬点点头,她居然承认这一点,“可是桥上没有人,我该去害谁?” 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桥上没有人,一定觉得很无趣。 “你特意来找我的?” 桥姬点头,大笑,“枪神无生并不是笨蛋,一语击中。” “你要杀我?” 桥姬大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扑了过来。 阿国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被这么一扑,说不定就会被活活扑死。 古树没有死。 她竟一下子撞在大树上,她挣扎着站起,就直愣愣盯着上面,“你们又上去了。” “是的,我又上来了。” “你们躲着我,绝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要摇死你们。”她疯狂大笑着,疯狂的抱着大树,疯狂的摇晃着。 发丝已在乱飞,鼻涕、口水、眼屎一下子统统流出。 “你在做什么?” 桥姬咬牙,不语,玩命摇晃古树,枝叶在剧烈摇晃。 阿国面如死灰,“她在下面想做什么?” “也许在发疯。” “她有疯病?” “是的,她疯病好像很重。” 桥姬看了看上面,又用力撞了撞树干,她的样子仿佛很过瘾,很刺激。 阿国看着她一下一下的撞着,眨了眨眼,“她不知道疼?” “也许她懒得知道疼。” “她就这样一直撞着?” “也许。” “那我们岂非就。” “是的,也许我们不离开,她将大树撞倒了,我们也要下去了。” 阿国点头,她不再说话。 “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一定会下来的,等我一把将你们抓住,就知道什么叫折磨。”桥姬玩命边撞,玩命摇晃,斜眼瞧着上面,“我一定要将你们折磨的连老子都不认识。” 阿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们就这样等着她?” “不必的。” 阿国脸上现出喜色,“你可以离开这里?” “是的。” “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你想离开这里?” 阿国怔住。 她没有想到无生并不想离开,这么危险的怪物,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你为什么不愿离开这里?” “这里并没有不好的地方,我们并不需要离开这里。” 阿国又怔住,“你不怕这疯子?” “她很可怜,并不可怕。” 阿国只觉得晕眩,“你居然不怕这疯鬼?可是我。” 无生叹息,“你居然很怕?” 阿国点头,她实在是怕疯了,“所以你还是离开这里,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无生叹息,“好的,可是我们会遇到更厉害的鬼。” 阿国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漆黑的远方,咬咬牙,忽然说着,“我们离开这里,桥姬实在太可怕了。” “好。” 无生轻烟般飘起,在夜色里飞行着,穿过一重重屋脊,又经过几座庙宇,几条河流。 “我们去哪里?” 无生不语。 他忽然停下,停在桥上。 阿国张口结舌,“你居然来这里?” 青城十兵卫的尸骨已移走,血迹已彻底干透,空气中依然飘着发苦、发腥的味道。 这里赫然是唐桥! 无生点头。 “这里是桥姬的老巢,你不怕她回来?” “我们不用去怕。”无生吐出口气,又接着说,“桥姬不到天亮,绝不会回来的,那颗树也够她撞一阵了,撞倒之后,发现没人,一定会到处找,一定会发了疯的找。” “她如果想到这里的话,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我们一定会去别的地方。” 阿国握住无生的手,轻轻的亲了一口,“你果然是个神,我服你了。” 无生叹息。 阿国看了看路道两旁的树木,眨了眨眼,“她真的会到天亮才回来?” “是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说的很好,做的也很好。” 桥面上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忽然有了人,也有了灯,两盏孤灯下坐着一个人。 干净而整洁的衣衫,笑意柔美而无情,半月形发髻高高挽起,梳理的极为整齐。 手里紧紧握住一把折扇。 榻榻米上一盘棋,一茶壶,一个人。 这人赫然是武田信玄。 他笑着凝视着棋盘,笑着落子,每一步都显得极为细致而又沉稳。 边上静静的垂首一个人。 漆黑的衣衫,苍白的脸,腰际插着两口剑,长的极长,短的极短。 一只眼睛明亮而冰冷,另一只眼却用漆黑的皮革盖住。 这人正是山本勘助。 山本勘助一动不动的站在边上,后面十几个人幽灵般单腿跪地,单手伏地,一身漆黑劲装,面蒙黑布,一把长刀斜贴背脊,一只手始终在怀里,并没有伸出来。 那只手伸出来,也许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杀人,另一件还是杀人。 他们的一生除了杀人,就是杀人,杀人就是他们活着的价值,就是他们活着的信仰,也是他们生命的意义。 看他们每个人的动作,每个人的眼神,就很容易看出,他们已杀过很多人,无论什么人都杀过,只要是人,他们就杀。 他们杀人,就像是吃饭,早已习惯,他们如果不杀人,也许就会不习惯,不但不习惯,也许会发疯。 因为他们是忍者。 武田信玄落了一粒白子,笑了笑,“你觉得怎么样?这人是不是很有趣?” 山本勘助躬身说着,“是。” “青城十兵卫动不了他分毫,大岛有机子也杀不动他,令扶桑心寒、胆寒的七鬼之一的飞头蛮、桥姬,都奈何不了他,这人是不是很有趣?” 山本勘助面无表情,“是。” 武田信玄笑着凝视着棋盘,又落下一粒黑子,“你想想看,放眼扶桑,跟他一较高下的有几个人?” 山本勘助躬身沉思,半晌才回答着,“室町幕府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佐佐木小次郎、柳生宗严、丸目长惠、伊藤一刀斋、宫本武藏、。” 他一连串说很多,说的很细致而简洁,每个字都很清晰。 武田信玄叹息,忽然站起,凝视着山本勘助,山本勘助不敢抬头,静静的躬身,静静等待。 他对家臣与主上关系一直控制得很好,从未有失分寸过。 武田信玄轻轻将他扶起,说着,“你少说了一个人。” “谁?” 武田信玄凝视着山本勘助的脸颊,“你,武田家的家臣,武田家的一流高手。” 山本勘助目光下压,凝视着桥面,不敢抬起。 “你也能跟他一较高下,你也是个高手。”武田信玄笑意不变,“武田家的剑术高手,绝不会容人小视的。” 山本勘助不语,额角冷汗已滚落。 武田信玄忽然转过身,面对无生,这种人面对一个人的时候,别人就很难再去看别的地方,而他却并未流露出一丝杀机,也未流露出一丝杀气,他只有威严,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武田信玄,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桥面上。 武田信玄没有死在桥面上,已轻轻走了过来,停在无生七尺处,微笑不语。 山本勘助影子般跟着。 阿国早已躲在无生后面,连头都不敢伸出。 武田信玄的面带微笑,笑着面对无生,仿佛是面对一位极为勇猛而出色的家臣,他微微点头,仿佛很赞赏。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着武田信玄躯体,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舒服。 一只眼睛盯着、戳着武田信玄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戳着他的胸膛;一只眼盯着、戳着他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盯着、戳着他的裤裆。 武田信玄没有一丝改变,仿佛没有感觉到。 他直视着无生的眼眸,能直视无生眼眸的人并不多,他是其中一个。 “阁下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是大明国人?” 无生点头。 “你的枪能杀人?” 无生点头。 “你的枪愿意杀更多的人?” 无生点头。 “你杀过多少人?” “杀过很多很多。” 武田信玄摇头,“你杀的人绝不多。” 无生不语。 “你那样子杀人只能称之为小杀。” 无生不懂,也不语。 “你也许还没尝试过大杀,大杀的那种感觉,并不是小杀相提并论的。” “什么叫大杀?” 武田信玄不语,却在凝视着山本勘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鱼魔帝 武田信玄忽然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径直的走向远方。 十几名身着漆黑劲装的忍者也不见。 山本勘助静静的凝视着无生,静静面对一个全所未有的对手,他的手却不能触及剑柄,更不能做出什么反应。 对于武者来说,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很想杀无生,也很想被无生杀死,这是他心里的想法,可是他却只能说着,“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大杀。” “你说,我听着。” “所谓大杀,便是在战场上杀人,你想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你不但可以杀人,也可以带着别人一起去杀,这就是大杀。” 无生不语。 山本勘助一只明亮而冰冷的眼眸里,竟已现出厌倦、厌恶之色,一种深入骨髓、深入血液的厌倦、厌恶,他看到无生岩石般的脸颊,静静的笑了笑,“你是不是没有尝试过大杀?” 无生点头。 “你天生就是杀人的人,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杀人,我保证你一定会杀的过瘾。” 无生不语。 阿国已呕吐,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血淋淋的杀戮。 她伏倒在冰冷的桥面上不停的呕吐,仿佛要将肚子里所有食物统统吐出。 没有风,没有光明。 夜色里仅有漆黑,没有别的,漆黑的令人寂寞、空虚、发疯。 山本勘助不再说话,慢慢的消失于夜色里,幽灵般消失。 带着那种深入骨髓、渗入血液的厌倦、厌恶离开,他也许并不喜欢杀人,却不得不去杀,因为他生在这个年代,这个年代是杀人的年代,并不是和平的年代,他唯有杀人,才可以得到更多的报酬,去养活家人,不让妻子挨饿,儿子也不至于去当和尚。 阿国躯体不再抖动的时候,也是曙色将近的时候。 桥姬果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冷冷的站在无生不远处,冷冷的盯着无生,“你。” “是的,我在这里一直等你。” 桥姬冷冷的转过身,忽然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无生轻轻将阿国抱起,轻轻叹息,这女人已睡熟,他并不是个强悍的男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桥头一个人忽然定着一个木牌,定好就离开了。 无生经过木牌的时候,忽然站住,一步也不愿离开。 木牌上的字体很工整。 阳光升起之时,唐桥之上,洗好你的脖子,带好你枪来。 下面的署名是青城十兵浪。 事实上不认识青城十兵卫的人很正常,不认识青城十兵浪就不正常了,因为这人并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端端的人。 这样的人容易给人带来危险,所以这里的人只会记得他,而不会记得他弟弟。 青城十兵卫为了比试才杀人,青城十兵浪却不同,他不用比试也会去杀人,他杀人比战场上常胜将军还要疯狂,还要热情。 他本就是上杉谦信的亲信,多年跟随上杉谦信在战场上拼命、杀人,已变成是杀人疯子,这是一种疯病,没有人杀,他就无法活着,所以上杉谦信将他赶走。 因为战场并不是时刻都有的,军队里的人也不是用来给他杀的,就在他杀了两百多个高手之后,上杉谦信实在无法忍受这个疯病,所以将他关进铁笼里,拉回城里,交给青城十兵卫。 阳光还未升起,远方出现一行白衣人,脑袋上都捆着一块白色布条。 神情痛苦而悲伤,看见无生以后,说不出的怨毒、怨恨。 十几个人将巨大的笼子放下,里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外面每一个人,仿佛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仇人,都是他的对手。 笼子打开,一个人递给他一口剑,又指了指无生。 刀光一闪。 这人忽然倒下,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剑尖,滴血的剑尖。 后面十几个人忽然退到桥头,远远的站着,每个人都不愿靠得很近。 青城十兵浪也与其他的疯子一样,不会说话,直接的扑了上去,剑光惊飞了林中的飞鸟,也惊飞了每个人的魂魄。 十几个人倒下的时候,都不敢想象这是真的。 这人为什么放着仇敌不杀,要杀他们?每一个人的胸膛都冒出一串血柱,惨叫消失的时候,无生已轻烟般掠起,十几道剑光忽然飘气。 果然是疯子的剑法,疯子的剑路。 无生的躯体已出现几道剑伤,而他自己躯体上也多了十几道剑伤,一道比一道深,一道比一道长。 “你不要逃,我可以让你来杀我,你想怎么样杀我,就怎么杀,我绝不会逃避。” 他说的是事实,他并没有逃避,别人没有杀到他自己,他自己就帮别人去杀,在躯体上狠狠的挥出一剑。 无生带着血迹飞向林木深处,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青城十兵浪,没有见到这人,只见株株林木往下倒下,顷刻间已倒下十几株,无生脚下这一株也倒下。 所以他轻烟般掠向河面,石像般挺立在河面上。 疯子喜欢疯笑,他也不例外,“我的剑是不是很能杀人?”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转过身,屁股对着这人,他的枪并不喜欢杀这人。 剑光一闪。 河水骤然断裂,水面剧烈起伏,无生轻烟般掠过,落到岸上,“你是青城十兵浪?” 青城十兵浪冷冷笑了笑,“我叫病浪,不是青城十兵浪。” 无生叹息。 “你为什么不出枪?” 无生不语。 河面慢慢归于平静,青城十兵浪冷冷的笑着,就在他笑到最疯狂、最剧烈的时候,河水里忽然跃出一条人影,人影忽然穿过,寒光一闪而过。 寒光消失,人影消失。 青城十兵浪脸上的笑意忽然冻结、冻死,忽然倒下。 无生看了一眼青城十兵浪,空空洞洞的眼眸里现出了光,一种欢快、刺激的光芒。 甚至连呼吸都已急促。 这样的身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手实在罕见。 伤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肝、心、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这种伤口是怎么做到的?是什么样的人做到的?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边上,石像般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亮的出奇。 阿国醒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忽然用力尖叫了起来,“这是什么人?” 无生叹息,轻抚着阿国的背脊,“你不用怕,他已死了。” 阿国闭上眼,只觉得胃部剧烈抽搐。 他见过死人,这样的死人还是头一次见过,“可这死人也。” “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死法?” 阿国点头,“这实在太苦怕了。” 无生不语。 抱着他走向街道,两个人在街心木桩矗立,两个斗笠,斗笠压的很低,看到无生过来,忽然迎了上去。 “一夜未见,可安好?” 无生点头。 他既不问这两人是什么人,也不问为什么跟着自己。 阿国却已问了,“你们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们?” “因为我们不跟着枪神无生,两条腿就会被打断。”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山本勘助的亲信,你在这里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会满足你们。” “那里面为什么带着斗笠,是不是害怕别人认出你们?” “是的,这里并不是甲斐,我们不能露出面目。” 阿国点头,“你们来北信浓,是不是胆子大了点?” 他们胆子的确是够大的,这里是上杉谦信的势力所在,只要稍有差次,必会死于非命,上杉谦信绝不会放过武田信玄一个家臣。 阿国渐渐佩服武田信玄这个人,他竟敢亲自涉险到对手的腹地。 这家是城里最后的茶楼,环境也很优雅。 无生并没有喝茶,他的心似已飞到河边,那个尸骨上。 神秘的人影,神秘的出手,神秘的死因,这一切足够吸引住无生。 外面穿着甲胃的官兵并不少,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沉闷,也许饱受战争的痛苦折磨,都不会感觉到幸福。 两个人这时才将斗笠拿掉,一个人脸圆圆胖胖,另一个人的脸方方正正的,却极为瘦消。 圆脸躬身说着,“在下山口秀一,打扰之处,请多原谅。” 方脸躬身说着,“在下黑田森,往枪神多多担待。” 无生点头。 “枪神若是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你们对信浓都很熟悉?” 两人点头。 “这里最厉害的高手是什么人?” “青城十兵卫。” “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高手?” “没有了。” 无生不语,他的眸子已落到外面。 一群人将抬着尸骨从街心慢慢穿过,边上的人远远的避开。 无生指了指最后面的一具尸骨,这个人正是青城十兵浪,“你们可见过这样的死法?” 山口秀一脸色变了。 黑田森的脸色也变了。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人出的手?” “杀鱼帝。”山口秀一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都已苍白无力。 “杀鱼帝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是魔。” 无生点头,“你们能找到他?” 山口秀一脸色惨变,“枪神想要找他决斗?” “是的。” 山口秀一不语,双手忽然握紧,轻轻颤抖着。 “你们惧怕这人?” 山口秀一点头,眸子里惧怕之色更浓。 “他是这里的杀手?” “是的。”山口秀一盯着无生,“枪神见到这人了?” 无生点头。 “难不成你们动过手了?” “没有,这人是个高手,我要找他决斗。” 山口秀一的嘴紧紧闭上,不再说话。 “他住在哪里?” 山口秀一摇头,脸上惧怕之色更浓。 “你们是不是很难找到这人?” 山口秀一点头,“没有人敢去找他,以前有很多剑道高手找他决斗,最后都死了。” “现在无人找到杀鱼帝?” 山口秀一点头,“这次武田大人出来就是寻找此人。” 无生点头。 武田信玄得到这样的高手,无疑如虎添翼,实力无疑大增。 山口秀一笑了笑,“武田大人此次涉险,并未失望,虽然没有找到杀鱼帝,却已找到另一高手。” “是哪个高手?” “是你。”山口秀一笑着凝视无生,“就是枪神你了,我们也不敢相信,扶桑居然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无生不语。 他深深叹息,就忽然转过身,面对门口。 格子门忽然被外面的人一下子拉开,一群漆黑宽袍大袖的武士,冷冷的盯着山口秀一,冷冷盯着黑田森。 衣服上嵌着一枚雪白的竹雀纹。 阿国喝进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呛得她直翻白眼,“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没礼貌?” 这些人冷冷笑了笑,“我认识你。” 山口秀一冷冷说着,“你认识我?” “你是武田信玄麾下一猛将,山口秀一。” 山口秀一点头承认,“阁下居然这么客气,带这么多人过来欢迎我。” 这人冷冷笑着点点头,“若是别人过来,我们也不会用这样的排场,可是你就不同了。” 山口秀一冷笑不语。 “我们都是习武之人,也不用磨牙了,阁下还是请随我来吧。” 山口秀一点头。 他看了看无生,脸上现出歉意、愧疚,“看来我们要。” “看来你们脸面很大,我也要去见识见识。” 山口秀一的脸现出喜色,“你也要去?” “是的,我为什么不能去?” 阿国笑了笑。 她的心里却是惧怕的,要有多惧怕,就有多惧怕。 山口秀一笑着走了出去,无生也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阿国轻咬嘴唇,满脸不悦,却不能说出一句话,无生将披风放到他手里,“握住他,不要放手。” 阳光艳丽,枝头一动不动。 十几个武士将他们引进极为华丽的道场,宽宽大大的道场只有一样东西,剑架。 四个剑架摆放在四个不同的角落,每一个剑架上摆着七口木剑。 两侧四五十名习剑之人盘腿坐着,神情紧张而兴奋。 “这里是剑道道场,我们都是武士,就应该用剑来解决。” 山口秀一点头承认,“是的,我们都是武士,用剑来解决,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将身上两口剑解下,递给黑田森。 黑田森笑了笑,“你是武士?” 山口秀一笑着点点头,“我是。” 黑田森并没有握住那两口剑,而是解下身上两口剑,他忽然递给山口秀一,“我也想去跟他决斗。” 他不让山口秀一说话,又接着说,“我们至少有一个人要活着。” 山口秀一点头,他了解同伴心里所想,既然活不了,就不如先死,希望不要将无生放掉,这是武田大人亲自看中的人。 黑田森咬牙,不再看他一眼。 他从剑架上取出一口木剑,走向中间,静静的等着别人跟他拼命。 这人握住剑柄,冷冷笑着,“我也认识你。” 黑田森不语。 他紧紧握住剑柄,死死盯着那口剑,那口剑现在有一丝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名剑客在决斗的时候,绝不能有别的思想,想的只能是对方手里的剑,对方手里的剑就是胜负所在。 “你叫黑田森。” 黑田森皱了皱眉,忽又笑了笑,“阁下的眼力果然很亮,连小小的黑田森都认识。” 这人点头不语。 黑田森笑着凝视着这人脖子上的钢圈,“我也认识你。” “哦。” “我们虽未见过面,还是知道你的,你的名字在甲斐很响亮。” “哦。” “上杉谦信的麾下众多猛将中,带钢圈的人,并不多,也许。” “只有我一个。” “那你就是小岛钢夫。” 小岛钢夫点头,“你的眼力也不错,我居然被你认出你了。” 黑田森点头冷笑,“我们都是武士,决斗之后,我们两人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小岛钢夫点头承认。 “我输了,我会接受武士最光荣的剖腹死法。” 小岛钢夫点头,“很好,我输了,也会接受最光荣的剖腹死法。” 剑未动。 木剑无光,道场里剑气已很深,杀气也更浓。 黑田森的额角冷汗已滴滴沁出。 小岛钢夫虽然在笑,嘴角却在轻轻颤着,神情也显得很不安。 黑田森冷冷的笑了笑,“你的心好像不在这里。” 小岛钢夫点头承认,“是的。” 这里是他势力范围之内,他本不该有压力,可是他却偏偏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着。 是什么人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黑田森嘴角已现出残酷的得意之色,虽未动手,对方已输了三分。 决斗的时候,一分都不能输,一分机会都是好的,这就是胜利的机会,胜利就是活着,活着就是光荣,活着也是死去的人羞辱。 他很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也很会把握这里面的机会,却也不愿乘人之危。 “你可以慢慢将肚子里的心找回来,我并不急着出手,可以等你。” 小岛钢夫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杀人一刀 小岛钢夫紧紧握住木剑。 他的心却不再肚子里,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飞哪去了,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寂寞的情郎,看到完美的少女,夜里变得魂不守舍,难以安枕。 这种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却是真实存在的。 黑田森冷冷笑了笑,“你是武士?” 这句话是废话,废话本不该说的,决斗的时候,这种废话很容易令自己失去良机,杀人的良机,却很容易得到灾祸,死亡的灾祸。 小岛钢夫不语,却已点头。 他的确是武士,一个不折不扣的武士,这是他的尊严、信仰所在,也是他生命意义所在。 听到疑问的话,并没有愤怒、心慌,这些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死亡,死亡也是羞辱,不单单是自己的羞辱,也是上杉谦信的羞辱,所以不能愤怒、心慌,要战胜黑田森,搏得更多光荣。 黑田森点头,见得他承认是武士,仿佛觉得很满意,“是武士就应该懂得兵术。” 小岛钢夫点头,“是的,我懂兵术。” “你一定学了很多兵术,是个了不起的武士。” 小岛钢夫点头,“我是学了很多兵术,而且是从小就学的。” 他说的是事实,他的家族跟随上杉谦信已很多年,而他也饱受很多学识,无论是孙子兵法,还是孔孟之道,都是他在夜色里必修的课程,每一天在夜色抱着女人睡觉,只会令自己失去地位,失去尊严,抱着剑道上的学识,却不同了,一定会令自己有机会得到荣宠,得到世人崇拜、尊敬。 他很懂这个道理,兵术上的道理实在不能难住他。 “你既已深受兵术教诲,就一定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胜败取决于三件事。” “我知道。”小岛钢夫忽然接着说,“天时、地利、人和,这是胜利的关键所在。” “很好。”黑田森点头,微笑,“你果然知道这一点,你果然是武士。” “是的。” 黑田森冷冷笑了笑,“我们前两日便到了北信浓,你并不是不知道的。” 小岛钢夫点头承认,“我的部属,都是真正的高手,他们都很勤奋,不是高手,我绝不会要的。” “他们早就看见我们了,早就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你了。” “是的,这是他们的魅力所在,都很忠诚,都很用心。” “你并没有来找我们。” “是的。” “你很懂兵术,那时的你不找我们比试,一定在休息,是不是?” 小岛钢夫点头,他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面对强悍而伟大的对手,远比面对貌美如花的佳人更令他得到刺激、快意。 这不仅仅令他的躯体得到刺激、快意,也令他的地位得到更加稳固,上杉谦信得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大悦,一定会将这种事告诫所有家臣,来学习他的伟大胜利战绩。 “而我们绝不会离开的,你也不会让我们离开,是不是?” “当然。”小岛钢夫点头。 “所以你占尽了天时,现在你的体力正是最好状态,出手绝不会慢的。” “是的。”小岛钢夫脸上现出笑意,这是事实。 黑田森看了看道场的布置,又看了看两边墙壁,又说着,“这里是你平时习武的地方?” 小岛钢夫点头承认,“是的,这里是我习武的地方,我每一天都在这里习武,绝不会去别的地方习武。”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熟悉的,每一个块木板的硬度,都很了解,对轻功的施展,我绝不如你。” “是的,道场里面布置,本就是我的安排,我不是了解,而是彻底了解,连每一口木剑的分量,都很了解。” 黑田森额角冷汗滚落,“你做的很好,所以你又占尽了地利。” “是的,我的确彻底占尽了地利。”小岛钢夫笑了笑,“大明国的兵术,我深深了解,想不到你也很知之甚深。” 黑田森点头,“可是你还有一点却输了。” “哪一点?” “人和。”黑田森冷冷盯着小岛钢夫,“这里的人虽然都是你的亲信,而且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是。” “可是并不能令你胆怯,是不是?” “是的,我的身体并没有一丝僵硬,我的手并不会有一丝抖。”黑田森冷冷笑着,“但你就不同了,你一定很畏惧。” 小岛钢夫咬牙,点头承认这一点。 两只手紧紧握住剑柄,根根青筋不停跳动,他的确畏惧。 黑田森冷冷笑了笑,“你为什么不看看那个人。” 黑田森缓缓盯着一尊石像,石像般的人,石像般挺立,石像般不语。 人未动,枪未动。 躯体上披风也未动,不动已令对手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种无法忍受的压力。 这种压力并不会令躯体有一丝损伤,却会令人的心里造成很大伤害,思想也会造成伤害,这两样造成巨大伤害,那么信心、勇气一定会受到影响,而且也是巨大的。 决斗中的人,一丝也不能受到影响,特别是信心、勇气,一旦有一丝伤害,就会造成惨痛的代价,无法面对的灾难。 小岛钢夫虽然熟读兵书,深知取胜之道,在乎其三,天时、地利、人和。 他本来已占尽了这三样,三样必胜的条件,可是他错了,犯了一点,一件事,一个人。 一个石像般的人。 这个人就算没有出手,已将他决斗的心击伤。 心伤,信心、勇气则会变衰,信心、勇气变衰,掌中剑就会受到很大影响,也会迟钝,决斗的时候,一丝迟钝都不能有,有一丁点迟钝,都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一件无法挽回的灾难。 剑挥动。 出手一剑,人倒下,人已败。 每个人都吃惊盯着倒下去的人,吃惊而不信。 额角冷汗滴滴滚落,躯体上肌肉忽然变得软,握剑的手软软垂下,剑尖咚地一声,落到地上。 胜利的心情实在是一件振奋的事,现在的他看来却极为疲倦而无力。 山口秀一轻轻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深深吐出口气,忽然将黑田森扶住,微笑,“你很好,你赢了。” “是的,我胜利了。”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胜利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辛酸与悲痛?多少心计与奸诈? 山口秀一站在无生七尺处,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我们的胜利源自于你。” 无生点头,“你们很好。” 他们的确很好,活着,胜利,光荣,这些无疑说明了他们很好。 他已彻底占有胜利,彻底令小岛钢夫失败,剖腹,失败,耻辱,这些无疑说明了小岛钢夫很不好。 泪已流。 从眼睛滑落至脖子,又落到地板上。 泪干的时候,他就起来,不再看黑田森一眼,也不再看山口秀一一眼,胜利是别人的,自己只能去面对耻辱,面对死亡。 死亡将近未近。 一竹席,一坛酒,一截柔布。 小岛钢夫跪在上面,轻轻拔出剑,将酒倒在柔布上,然后轻轻擦拭着剑锋,擦的很慢,所以也很干净。 他自己也喝一口,清酒并不是要命的烧酒,但他脸颊上却泛起了嫣红,死亡的那种嫣红。 然后就解开衣襟。 边上一人双手握剑,高高举起,眼眸里现出了痛苦、怜惜之色。 剑锋擦拭的很亮,握剑的手没有一丝抖动。 小岛钢夫凝视着这人,笑了笑,“想不到是你。” “是我。”这人点头,“我做介错。” 小岛钢夫点点头,凝视着他的剑,“你的剑擦过没有?” 这人摇头,“我没有擦过。” 小岛钢夫的脸沉了下去,冷冷的说着,“你的剑为什么不擦一下?” “我不敢擦。”这人脸颊上飘起了惊惧之色。 “你为什么不敢擦?”小岛钢夫的脸色变得惊奇起来。 “我不敢擦,因为有人说你败了,就不要用擦。” “擦了会怎么样?” “就轮到我剖腹,所以我不敢擦。” “是什么人?”小岛钢夫的脸色变得愤怒而焦急。 “是我。” 四五十个人之中,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面目狰狞、凶狠的人,看到这个人,就令无生想到了另一个人,狗头铡。 这人也带着一种令人沉闷、不安之色,脸颊却不是血红的,而是死灰色的,他的眼睛也是死灰色的。 所以别人看到这人,很容易联想到死亡的阴影。 这人给别人带来的就这中感觉,死亡的感觉,阴邪而诡异不已。 这时有几个人忽然站了起来,“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是哪里的混。” 那的蛋字并没有说出口,这个字一被刀光闪断,活活闪断。 一颗头颅忽然从脖子上蹦了出去,鲜血将头颅冲的远而高,落在地板上滚动着,身子还在不停的舞动,仿佛很痛苦而惊慌。 头颅一动不动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了脸颊上的神情。 神情极为愤怒而凶狠,没有一点不信、惧怕之色。 剑尖犹在滴血,躯体忽然倒下,鲜血流动的很缓慢,道场里沉闷而死寂。 又有几个人忽然扑了过来。 刀光一闪而过。 几个人忽然断成两截,断的很彻底,上半截忽然倒下,在地上拼命挣扎、嘶叫,下半截却在地板上奔跑着。 鲜血飞溅而出,将所有人都惊住。 这个人做的位置是个角落,很昏暗,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这人就选择了坐在阴影里。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的脸也带着一种阴影,一种死亡的那种特有阴影。 鲜血飘落,这人缓缓走了过去。 走向小岛钢夫,走的很慢,那把刀还保持着杀过人后的姿势,鲜血滚落的很慢,却很稳。 每一步远,就有一滴鲜血,从阴影里一直到小岛钢夫跟前。 小岛钢夫握住剑柄,剑锋面向胸膛,眸子却盯着地板上血迹,一步远就第一滴鲜血,滴得很均匀,既不多,也不少。 外面阳光满天,里面阴森而昏暗。 没有人在动。 这人也没有动,刀尖犹在滴血,死灰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小岛钢夫,阴沉沉的说着,“是我说的,所以那口剑决不能擦。” 小岛钢夫将剑放下,冷冷盯着这人,“你是什么人?” “拜一刀。” 这个名字仿佛也有种魔咒,每个人脸色变了,惨变。 他们显然认识这人,这个不像是人的人,室町幕府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钦点的执行介错官员,拜一刀。 小岛钢夫点头,脸颊上根根肌肉跳动,“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我高兴。”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踢出一脚,小岛钢夫边上介错的人忽然惨叫着飞向阳光下,然后听到砰得一声,就一动不动了,既没有了声音,也没有动作。 “你高兴什么?”小岛钢夫冷冷笑了笑,笑的却没有一点自信。 没有自信的笑意绝不会好听,也不会好看,小岛钢夫也不例外。 “因为我高兴,所以高兴。”死灰色眼睛阴沉沉的盯着小岛钢夫,“你是不是已听得很明白?” 小岛钢夫咬牙。 他很不明白,这是什么回答,这简直不是回答。 “你果然没有听明白。” 小岛钢夫点头,“我很不明白。” 他说的是事实,拜一刀的话,他一点也不明白,这里也许没有人明白。 拜一刀点头,将他扶起,指了指外面满天阳光,灿烂如黄金。 “你看到了什么?” 小岛钢夫看了看,又看了看,才摇了摇头。 “你没有看出?” 他并没有看出来,所以又摇了摇头。 拜一刀笑了,他笑着一脚将他踢飞。 他飞的更高,也更远,拜一刀忽然转过身,盯着所有人,“你们也快点出去,我并不是个好人,所以走的慢了,就会倒霉。” 人群忽然水一般涌出,刀光一闪。 七八条人影上半截忽然倒下,下半截却奔跑了出去,他们的神情痛苦、悲愤而恐惧。 看住自己下半截奔向远方,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躺在地上七八个半截躯体用力握手,紧紧捶打着地板,死死盯着拜一刀,然后就忽然死去。 里面已剩下的人已不多,只要是能动的,还想活的,就不愿呆在这里面。 没有愿意见这种疯子。 山口秀一紧紧握住黑田森的手,他们两人只觉得手冰冷而无力,神情却依然是冷静的。 阿国闭上眼,紧紧贴着无生胸膛。 拜一刀掌中刀慢慢滑入鞘中,盯着山口秀一,“你们也走,我并不是来找你的。” 山口秀一的手忽然触及剑柄,手背上的青筋轻轻跳动,“我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找枪神无生。”拜一刀死灰色的眼睛里忽然出了光,“我找枪神无生的时候,就不希望别人受到打扰。” “你你好狂妄。” 拜一刀忽然盯着山口秀一握剑的手,说着,“我知道你。” 山口秀一不语。 “你是武田信玄的亲信?你们想带无生去甲斐?替武田信玄杀人?” 山口秀一不语。 “武田信玄的眼光很不错,可惜的是。” “可惜的是什么?” “可惜的是剑豪将军足利义辉已现了这人,所以你们带不走了。” “凭什么?”黑田森冷冷的盯着这人,他的手握紧。 “因为我的刀。” 说到刀的时候,刀光忽然飘出,黑田森已落到不远处,两只手紧紧握住剑,肚子上忽然现出一道口子,刀口。 山口秀一咬牙,将黑田森扶起,“你果然是个杀人好手,你的刀果然很快。” “是的,我的刀一向很快。”拜一刀凝视着黑田森肚子上的刀口,又慢慢接着说,“能躲过我这一刀的人,扶桑并不多,所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已受伤,又打不过我,所以你还是离去,我不想再出第二刀。” 山口秀一冷冷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个毛病。” 拜一刀点头承认,“是的,我是有个毛病。” “你一刀杀不死的人,就放了,是不是?” “没错。”拜一刀阴冷的眸子又盯着黑田森,“所以你是幸运的,你现在可以好好回去,我绝不会杀你。” “如果我若是不走的话,会怎么样?”黑田森的手忽然松开,掌中剑忽然跌落,伤口的疼痛,远比想象中要剧烈。 “我还是不会杀你,只不过会。” “只不过会怎样?” “只不过我会忍不住去折磨你,你说不定会被我活活折磨死掉。” “你。”黑田森冷冷咬牙,冷冷盯着拜一刀,“你很好,你的确很不错,但是你别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拜一刀不再看他一眼,目光却已盯着外面的街道。 充满了崎岖、坎坷的街道上,仿佛是这一代的武士,充满了不幸、悲哀。 黑田森咬牙,背脊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这一刀的度实在太快,若不是动作稍微快点,躯体也许已要被削成两截。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你一定舒服不到哪去。” “为什么?” “纵使你的刀很快,也无法逃过暗杀。”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上杉谦信 拜一刀死灰色眼睛里冒出了冷光,“暗杀我?” “是的。”黑田森冷冷盯着拜一刀,“而且一定会暗杀得到。” “甲贺忍者?” 黑田森不再说话,脸颊上却带着笑意,他慢慢的走了出去,山口秀一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自知无法带走无生,拜一刀的刀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道场里死寂如墓穴,死寂而阴冷。 “我是拜一刀。” 无生点头。 “现受刽子手官职,是专门杀人的官。”他的神情虽然带着笑意,却并不能令人欢愉、喜悦。 “我知道你。” “你知道我?”拜一刀显得惊奇。 “你是拜一刀,你们家族每一代都是杀人的官。” 拜一刀点头。 “你也是杀人的官。” 拜一刀点头。 “所以你杀人并不会犯法,这里的人都被你杀了,你也没有犯法。” 拜一刀点头。 “你为什么不杀光他们?他们并不是你的对手。” “杀人也像是吃饭,杀得多,也会倒胃口,杀的不好,也会难受。”拜一刀将掌中刀缓缓入鞘,又接着说,“所以我每天都可以杀人,可以多杀几个,也可以少杀几个。” “你为什么不将甲斐那两个人杀了,你杀他们岂非很舒服?” 拜一刀点头承认,“是的。” “可你并没有杀他们,难不成想要他们带着忍者杀你?” “是的,我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放了他们。”拜一刀看了看外面,又接着说,“就因为知道有甲贺忍者,我才留他一条性命,让他们回去好好找点忍者来杀我。” “你果然有疯病。” 拜一刀点头。 “你平时做刽子手时,杀的人都不动。” “是的,他们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被我杀。” “这样杀人,你觉得不过瘾,是不是?” 拜一刀点头。 “所以你一定觉得厌倦,想要杀能跑能飞的,越是身手不错,你一定更加想去杀。” 拜一刀点头,笑了,“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这人。” 无生点头,“我不知道你这人,只知道你的毛病。” 拜一刀看了看无生手里那杆枪,死灰色的眼睛里又飘起了光,“你的枪似乎也有毛病。” “什么毛病?” “你的枪若是时间长不杀人,一定会受不了,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一点。 “你的枪也许比我的刀毛病还重,我的刀却比你可怜。” “你的刀可怜?” “是的。”拜一刀慢慢解释着,“因为我的刀并不自由,随时都要去杀人,无论自己想不想杀都一样,都要去杀人。” 无生点头。 他明白这种可怜,因为他的刀并不属于自己一个人,而是一个官位,一道旨意要他去杀什么人,就要去杀什么人,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地痞、流氓、小孩,都得去杀,而且都是一动不动的给他杀。 这样子杀人久了,也许就会令人厌恶、厌倦,所以他渴望杀到能动的人,越是厉害的人,越是喜欢。 拜一刀凝视着自己的刀,慢慢的又接着说,“我杀人,有时也很无奈。” 无生点头。 “你的枪可以选择杀人,而我的刀却不能,所以你的枪比我的刀幸运。” “是的。”无生吐出口气。 他很了解这种感觉,一个人忍受这种感觉若是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会活活疯掉。 外面已抬进来一顶轿子,四个彪悍、勇猛的人,每一个人腰畔都斜插着一把刀,他们将轿子放下,就拉开帘子。 拜一刀指了指轿子,“请上轿,我们去个有趣的地方。” “什么地方?” “室町幕府,剑豪将军那里。” “剑豪将军?” 拜一刀点头,“没错,我们就要找他。” 听到这四个字,阿国的头已要晕眩了,光听这名字就令人畏惧,他实在很想知道无生心里是怎么想的。 无生没有说话,石像般走进轿子。 阿国紧紧握住披风,“你为什么去找足利义辉?” “因为他是剑豪将军,剑术一定很不错。” “你想要跟他决斗?” “是的,这种人的身手一定很不错。” “你不怕被他们杀了?”阿国摸了摸无生的脑袋,又接着说,“我还有两个愿望没有实现,所以你不能这么样的就死去。” 无生不语。 轿子宽阔而平稳,走的并不快。 外面阳光艳丽,春色漫天,经过林木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几个人从怀里躯体取出食物,做在石头上休息。 有的人手里捧着个竹筒,里面装着米饭,有的人手里一个木盒,里面是饭团,饭团里是生鱼片,也有的在喝着酒。 轿子里也有个木盒,无生并没有吃,阿国却欢呼起来。 “是寿司!”阿国取出一片吃了起来,感觉津津有味的,仿佛很享受。 “这是寿司?” 阿国点点头,“这个很好吃。” 无生不语。 他没觉得有什么好吃,一股馊掉的味道,吃进肚子里,说不定会生病。 阿国递给无生一片,无生摇了摇头。 枝头的叶子一动不动,没有一丝风,海边的浪花轻盈而柔美,轻轻的拍着岸边。 无生忽然轻烟般飘向海边,凝视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他的心也飘向遥远的地方。 阿国笑着走了过去,她指了指无边无际的大海,“据说大明国就在海那边,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的心已隐隐绞痛,脸上却未露出丝毫,石像般脸颊上没有一丝痛苦,也没有一丝哀伤。 他并不是这里的人,命运却将他送到了这里。 命运是无法反抗的,只能默默的承受。 无生面对大海,深深吐出口气。 阿国拉着他的手,轻轻摇着,“你不习惯吃寿司?” 无生点头。 阿国苦笑,“可是这里只有这个,没有别的。” “这里还有。” “什么东西?”阿国的目光到处搜索着,“骗我就是小混蛋。” 无生将她的手放开,轻烟般飘起,飘落到海面上,伸手一抓,一条三尺长的鱼已到了他手里。 阿国吃惊的看着那条鱼。 无生点燃火堆,然后就将这条鱼架在上面烤着。 阿国苦笑,“这种鱼可以生吃的。” 无生不语。 他并不习惯生吃食物,特别是海里的鱼,听起来就很不习惯。 “这叫三文鱼,可以生吃的。”阿国垂下头。 她苦笑,并不愿让无生看到。 “这个可以生吃?” 阿国点点头,笑着凝视着无生,“这是三文鱼,只有京都大饭馆里,才有这样的美食。” 无生点头。 烤熟的三文鱼香味扑鼻,他撕开一截递给阿国,自己也撕开一截。 阿国笑了笑,“你家里有几个妻子?几个孩子?” “我没有家。” “你是个浪人?”阿国脸上现出酸楚之色。 “我是浪子,并不是浪人。” 阿国又苦笑。 这人居然将浪子与浪人分的很开,她细细品着这两个称呼,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阿国忽然凝视着无生的眼眸,“那你就应该将我永远放在身边。” 无生不语。 一条鱼吃的并不多,剩了好多。 阿国将这条鱼递给那个喝酒的人,喝酒的那人大笑着接过三文鱼,笑的合不拢嘴。 拜一刀就在不远处凝视着连绵不绝的山脉,手里握住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山山水水,平原林木,还有很多村庄点。 无生走进轿子里的时候,拜一刀就挥了挥手,那四个彪悍、勇猛的人忽然将轿子抬起,走向林木里。 多年的征战,古道破碎的很多,所以他们经常走进小路,然后绕上很长的小路,才可以走上古道。 阿国席卷在榻榻米上熟睡,无生则石像般挺立着。 夜幕降临大地。 他们就走向这座山庙,这座山庙当然也在图纸上。 拜一刀指了指这山庙,大步走了进去。 山庙的外面杉树数株,清泉数道,庙里只有一尊石像,一个人,一火盆。 毗沙门天大神,一个中年男子。 他的发丝已混乱,衣衫也混乱,神情也是混乱的,嘴里却在暗念着大神的名字,祈求着什么。 无生石像般走了进去,阿国紧紧握住披风,躲在后面。 拜一刀并没有进去,那四个人也没有进去。 一阵风掠过,火盆里的纸忽然掠起,围着毗沙门天转着,显得神秘而诡异不已。 这个中年男子忽然大笑,大叫着,“祈求大神赐予我伟大的力量,伟大的智慧,去为正义而战,。” 阿国的躯体被这人吓得直发抖,“这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可怕?” 这人大笑着凝着阿国,脸上汗水竟已因过度兴奋沁出了来。 “这里居然有人过来?” 阿国板起脸,“这里为什么不能有人过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地狱?我们不该来这里?” “这里是毗沙门天神庙,天神所在,你们还是快点离去,这里并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 阿国看了看无生,笑着说,“我这里也有一个神。” 这人盯着无生手里的枪,盯的很仔细而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原来你是枪神。” 阿国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认识无生。 火盆里火光变得娇弱而无力,庙宇里变得昏暗而冷清。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人笑了笑,“我是毘沙门天的化身,高举毘战旗进行圣战的人。” 无生眸子忽然盯着、戳着这人的躯体,“你是上杉谦信?越后之龙?” 上杉谦信点头,“是的,枪神好眼力,一下子认出了我。” “你在祈祷毘沙门天神灵?” 上杉谦信摇头,“我并不是祈祷毘沙门天,而是在跟他沟通,我就是毘沙门天,毘沙门天就是我。” 无生叹息。 他听过这人的名号,他是扶桑一代军神,高举义子,为义而战的一代天神。 上杉谦信微笑,“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是我?” “是的。” 无生的确没有想到一代扶桑军神上杉谦信会在这里,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居然这么落魄,这么憔悴。 “我却知道你的。” “你为什么知道是我?” 上杉谦信大笑,“我是毘沙门天大神化身,又怎会不知道你过来?” “你本就在等我?” “是的。”上杉谦信点头微笑,“因为我要与你并肩作战,高举义字,为义而战。” “我是个浪子,不是战争里的猛将。” 上杉谦信点头沉思半晌,“若是别人邀请你去并肩作战,你也不去?” “我是个决斗家,已将一生献于决斗,不会去战场杀人。” “若是。” 无生忽然将他的话打断,“若是武田信玄找我,我也不会去的。” 上杉谦信微笑,他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充满了笑意,笑的热情而诚恳,“果然是个枪神。” 他笑着拍了拍手,庙里忽然出现四个人,身着甲胃,手握剑柄,一双眸子冰冷而残酷。 “这样子就很好了。” 无生不语。 夜色里传来了几个人的惨叫声,惨叫如野兽。 无生轻烟般掠了出去。 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一道寒光闪过,一条人影忽然消失不见。 拜一刀也赶了过来。 他的脸变得惨白,死灰色的眼睛里竟已现出兴奋之色,“是他来了。” 无生并没有问是什么人?眸子盯着、戳着地上的人。 最后一人直愣愣盯着自己的肚子,只看了一眼而已,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四个人的尸骨伤口都一样,无生已见过一次。 光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肝、心、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无生呼吸忽然急促,额角青筋不由的高凸如毒蛇。 冷风掠过,这里的恶臭味就被吹向远方,可是这里依然很臭。 阿国忽然伏倒在地上,将吃进去的食物统统吐出。 夜色里依然有衣诀飘动,幽灵般晃动着。 “是杀鱼帝。”拜一刀的手忽然触及剑柄,冷冷的盯着夜色。 “他为什么要来杀你?” 拜一刀不知道,他的牙咬得更紧。 “他也许是为了我而来。” 拜一刀忽然盯着无生,“为什么?” “他也许并不想我跟你去京都,去见足利义辉。” “为什么?” “这得要去问他自己了。” “这个好办。”拜一刀忽然掠起,刀出鞘。 刀光一闪而过。 夜色里也闪出一道寒光,寒光一闪,一道人影忽然消失不见。 拜一刀忽然落下。 他咬牙努力将躯体捂住,伤口上鲜血却流了出来,伤口并不大,却是致命的地方。 拜一刀冷冷的笑了笑,“我果然杀不了他。” 无生叹息,“他也没有杀了你。” 拜一刀点头承认,“这人并不是好对付的,可惜他。”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嘴里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可惜他也被你击伤了,是不是?” 拜一刀点点头。 脸颊上竟飘起了一种极为得意、满足之色。 无生将拜一刀扶到破庙里休息,上杉谦信已不见,火盆也不见,神像前方摆着长案,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烤熟的肉片,米团,生鱼片,。 战争的地方能一下子变出这么多的食物,并不容易。 拜一刀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将上衣脱掉,然后紧紧包扎好伤口,才勉强挤出笑意,“想不到这里的人这么热情?会如此欢迎我们?” 无生不语。 他若是知道这是什么人的食物,也许就不会吃的这么大口了。 “这里的主人你见过了?” 无生不语。 拜一刀面对阿国,“这里的主人是不是很热情?” 阿国眨了眨眼,却凝视着无生,她不愿多话而令无生讨厌。 拜一刀脸色变了,“你们是不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无生不语。 夜色如墨,冷风飘飘。 长案上的烛光轻轻摇曳,每一个人的影子都在轻轻摇晃。 拜一刀忽然凝视着长案后面的神像,目光闪动,忽然说着,“是上杉谦信?” 无生点头。 “他居然会到这里?” 无生点头。 武田信玄能到他的边上找寻人才,他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等待无生?两个战争狂人,一个是毗沙门天化身,高举义子,为正义而战,另一个是兵法名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流放父亲,逼死儿子,讨伐妹夫诹访赖重,为了稳固诹访,又娶了诹访赖重的女儿诹访御料人为侧室,,这种人也许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不怕死?”拜一刀叹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并不是怕死,也许他怕。” 拜一刀瞳孔收缩,一个字一个字说着,“也许他很怕你去了武田信玄旗下,这人的风、林、火、山,四面旗子够可怕了,如果加上你,一定会更可怕。” 无生不语。 夜色里飘起了雪,这个时候本不该有雪的,可是偏偏有。 这不但奇怪,也很邪异。 阿国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笑了笑,“你快看,如果下的再大点,明日一定可以堆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五章 雪中杀手 夜色里飘起了雪,这个时候本不该有雪的,可是偏偏有。 拜一刀死灰色的眼睛直愣愣盯着雪花,一张脸颊变得更加狰狞、恶毒而丑陋。 无生不语。 他取了一片烤肉,慢慢吃着,他吃的很细,也很轻,他的心神仿佛全部落到食物上。 夜色更深,苍穹犹在飞雪,大地银白已更厚。 阿国捧着雪,笑着凝视拜一刀,“这里雪景真的好美。” 拜一刀叹息,“这里的雪好像不但好看,也会令人难受。” 阿国不懂。 她看了看雪,又看了看拜一刀,“怎么会令人难受?” 拜一刀死灰色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说着,“你闻一闻,也许就明白了。” 阿国真的闻了闻。 她的手忽然松手,雪落到地上,她被吓的躲到无生后面。 她忽然惊呼着,“这雪居然有血腥味!” 拜一刀冷冷笑了笑,“是的,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血腥的雪。” 阿国脸颊飘起了惧怕之色,“是雪女。” 拜一刀点头承认,“这女人一定快过来了。” “她为什么过来?难道要杀你?” 拜一刀并没有回答这问题,死灰色的眼珠子忽然盯着无生,“你们是不是遇到过其它的鬼?” 无生点头,“桥姬、飞头蛮,这两个已找过我。” 拜一刀挣扎着站起,凝视着飞雪,“看来这人一定是找你的,并不是找我的。” “未必。” “她找我做什么?” “找你修行。”外面这个时候,忽然飘起了一种雪花飘落的声音,很轻而冰冷。 雪飘落会很轻,也会令人冰冷,她的声音也是。 “我是个刽子手,只会杀人,不会陪你修行。” 外面飘起了笑声,竟也很轻,很冰冷,“但你是男人,只要你是男人,就可以了。” “听说你很美?很会勾引人?” 外面女人传来了叹息,叹息声中已现出一条人影。 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细而修长的双腿,消瘦的脸颊上浓妆很重,却只有两种颜色,一种白色,一种红色,白的惨白,红的血红,嘴唇上是红的,其他的地方都是白的。 身着雪白盛装,雪白而透明,躯体上每一根肌肉在烛光下隐隐若现。 她轻轻握住把血红的伞,轻轻的雪一般的走了进来。 “我这样的女人,还用得着去勾引男人吗?”她的声音轻柔如耳语。 拜一刀吐出一口冷气,“你的确不需要了。” “看来你的眼睛并没有坏掉。”她轻轻的松手,血红的伞忽然飘了出去,然后消失不见。 拜一刀点头承认,死灰色的眼睛里竟已神奇般发出了光,兴奋的光芒,“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遇到的女人并不少。” “那你有没有遇到我这样的?”她忽然伸出手,却在摸着手指,一截一截的触摸着,摸的很慢,也很轻。 拜一刀没有说话。 他已在擦鼻血,插的很快,流的更快。 这女人笑了笑,笑得轻盈而柔美,她的躯体更柔美,“你的确是个男人,能看上我一眼就有这样的变化,一定是男人。” 拜一刀并不否认。 “扶桑像你这样的女人并不多?” “当然,否则我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是的。”拜一刀承认。 这女人的确有傲人、夺目的身段,这样的女人,若是走在寂寞、孤独、冷清的路上,一定会令很多男人心慌,心慌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你经常这样出来转?”拜一刀用力撕开两截布条,揉了揉,用力塞进鼻孔,才吐出口气。 “我不能这样经常转?”这人眨了眨眼,又舔了舔舌头,显得寂寞而空虚不已。 “为什么?”拜一刀已用嘴边呼吸,大口呼吸,她只觉得肚子里的心已要跳出去。 “我的心很善良,并不想杀更多的人。” “你一年杀多少人?” 这女人轻轻拨弄着手指,轻轻笑了笑,仿佛显得哀伤而酸楚,妖媚却淫狠不已。 拜一刀吐出口气。 他已看出一点,这女人一年不杀个三五百人,一定赖不住寂寞。 这女人抬头凝视着拜一刀,“马马虎虎大概杀了一两千。” 拜一刀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足僵硬,却说着,“你果然是雪女。” 雪女点头微笑,“你有何尝不是拜一刀。” 拜一刀冷冷笑了笑,“你要找我?” 雪女点头承认,“是的,我找你有事要做。” 拜一刀赶紧喝口酒压压惊,重重吐出口气,“你一向都这么直接?” 雪女点头,“我是女人,需要像你这样的男人,你也是男人,也很需要我这样的女人,过多的磨牙,岂非显得太做作了。” 拜一刀承认,点点头。 “这岂止是做作,简直就无趣了。” 雪女又笑了,“看来你并不像是喜欢磨牙的人。” 拜一刀咬牙,脸颊上已现出笑意,残酷而恶毒的笑意。 “那我们就开始吧。” 雪女走了出去,她的手轻轻的伸出一截手指,向拜一刀轻轻勾了勾。 无生叹息。 那只手勾走男人的心,岂非实在很简单?简单的也许像是吃饭,吃饭使人快乐,她的手指却只能令人失去生命。 拜一刀挣扎着站起。 吐出口气,又喝了口酒,看了看无生,“看来这女人果然是找我的。” 无生点点头,“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为什么?” 无生不语,他不喜欢解释什么,更不喜欢磨牙。 阿国眨了眨眼,忽然说着,“她的胃口一向很大,你一定吃不消的。” 拜一刀死灰色的眼珠子闪动出光,愤怒的光芒,“我是男人,怎么会。” 阿国笑了笑,“你本来是可以的,一定可以满足她,可是现在。” 她已轻轻凝视拜一刀的肚子,眼睛里现出怜惜、同情。 “可我依然是男人。” 说到男人的时候,他的手忽然握住刀柄,两只手都握住。 握住刀柄的时候,人已飘了出去。 雪女忽然化作雪花不见,笑声飘飘。 “你果然是男人。” 拜一刀挥刀,一株好端端的千年杉树忽然断成七八截,落到雪地里一动不动。 “是的,我一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你是个混蛋,对待我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握住刀?” 拜一刀目光四顾,“我是个刽子手,只会砍别人的头颅,不会别的。” “你是个疯子,疯子没有好下场的。” 拜一刀咬牙,刀光挥舞,大地飞雪骤然飘起,四处乱撞。 “我就是疯子,没错,疯子绝不会怜香惜玉,你来杀我,杀错了。” 纷纷飘雪中,只见数条人影晃动,却不知道哪个是雪女,哪个不是雪女。 拜一刀冷冷盯着十几条晃动的人影,“哪个是你,我有点眼花。”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想杀我?” 这是事实,阿国都在点头承认这一点。 拜一刀却说了另外一句话,“不是。” “那你握住刀干什么?这不是杀我又是什么?” 拜一刀握住刀,眼睛却在骨碌碌直转,到处找寻着雪女,“你身上衣服太多了,我要帮你脱下来。” “那已为什么不用手?” “我用刀脱衣服更快,比用手快。” “你是不是想连我的命也脱掉?” 拜一刀忽然又挥出十几刀,“我为什么要脱掉你的命,你难不成对自己身姿没有信心?” 阿国缩着脖子,凝视着飞舞的雪花,“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拼命?” “是的。” “那他们说话,好像是在约会。” “是的。” “他们都想杀了对方?都无法杀了对方?” “是的,他们都没有把握杀了对方。” “他们都在找机会杀对方?”阿国的手握的很紧,手心已泛起了寒意。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不去动手?” 无生不语。 “你是枪神,一定可以帮到拜一刀。” 无生不语。 阿国已有点急了,她并不希望拜一刀出事,“你只要过去,雪女说不定会被吓走。” 无生不语。 “雪女进来并没有跟你说话,显然是怕了你,知道你的厉害。” “我不能帮他。” 阿国怔住,“为什么?” “他们两人现在都很专心,我若去打扰他,说不定会害了他。”无生叹息,“只要拜一刀身体有一点不稳,雪女就会出手,她只要找到机会出手,一定是致命的一招。” 阿国眨了眨眼,“他们两人岂非都在等机会?” 无生点头。 “这样子岂非很累?” “是的,杀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越是高手,越是讲究,出手一刀,对方倒下。” 阿国看了看雪中飞起的人影,“现在他们岂非没机会杀对方?” “是的,现在的确都没机会杀对方。” “他们就这样等下去?” “是的,他们也许只有这样等下去。” “他们一定有别的法子,不用等也可以杀对方。” 无生点头承认,“没错,他们都不是笨蛋,都是杀人无数的高手。” “他们都在找法子?” “是的。” “你看他们两人谁有机会杀了对方?” 无生叹息,“他们两人都有机会杀了对方。” 雪在飘,影犹晃。 拜一刀已觉得躯体变得僵硬,两只手也渐渐变得不那么灵活,脸上却没有现出一丝惊慌之色。 他的心却沉了下去,时间利她不利己,这样子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活活冻僵。 握刀的手一定会变慢。 杀人的刀只要有一丝变慢,都是一种灾难,无法挽回的灾难。 所以她在想法子,怎样将这人勾引出来,只要站在跟前,他就有机会杀了这女人。 “你这样子晃过来晃过去,是不是很累?” “我喜欢晃,这样子晃动,我的身材会更好。” 拜一刀咬牙,“你就不怕把要闪断,这样子谁还敢去抱你。” “我不晃的话,你会抱我?” 拜一刀笑了笑,“你停下来,我就抱你,保证抱得你舒舒服服的。” “有多舒服?” “我说不出有多舒服,但我可以保证一点。” “哪一点?” “保证你下辈子还会记得我这样的男人。” “你居然这么自信?”雪花中现出笑声,笑意讥讽、轻蔑而恶毒。 “我是男人中的男人,有力量,有气魄,有胆识,。” 他一连串说了很多个有字,雪女却已叹息,“可惜你还有刀。” “是的,我有刀。” “我不喜欢手里有刀的男人,如果你手里没有刀,我就会喜欢了。” “如果我将刀放下,你就出现?” “是的,还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拜一刀忽然将刀擦在雪地里,躯体缓缓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可以出来了?我是不是可以抱抱你了。” “当然可以。” 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完,拜一刀就发现双脚被一双手握住,紧紧握住。 眼前晃动人影忽然消失不见,那只手忽然一拉,拜一刀忽然仰面倒下,这个时候,一条雪白人影从雪地里爬了出来。 脸颊上除了雪白,就是血红,血红的嘴唇轻轻抽动,显得慌乱而热情。 “没有刀的拜一刀,实在英俊多了,实在好可爱。” 拜一刀咬牙,喘息。 雪女忽然紧紧握住拜一刀,拜一刀也紧紧抱住雪女,两人在雪地里竟已玩命的打滚,滚过来,滚过去。 拜一刀只觉得躯体刺痛更加剧烈,他实在忍受不了这样子折腾,这样子下去,躯体上每一根骨骼说不定就会被她活活弄断。 雪女笑了笑,笑得淫狠而猥琐不已,“怎么样?你是不是感觉力不从心了,不行了?” 拜一刀喘息。 这个时候躯体上几根肋骨咯咯作响,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女人的手力居然这么大。 “我好像要栽在你手里了。” 雪女又用了点力,拜一刀躯体上已有几根肋骨咯咯作响,“是的,你栽在我手里了。” “那你是不是应该让我死个明白。” “你说。” “你为什么要过来杀我?” “因为我收了别人的钱,所以我要杀你。” “你改行做杀手了?” “我不是替人杀人,而是替钱杀人,我并没有做杀手。”雪女笑着在拜一刀躯体上咬下一块血肉,嚼着,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愉快了。 拜一刀努力控制住自己,“是什么人给了你钱。” 雪女将肉缓缓吐出,又咬了一块,血淋淋的肉,一口就被他咬了下来,显得说不出的容易、轻松。 她笑了笑,“是武田信玄。” 拜一刀吃惊的盯着雪女,“居然是他,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将枪神无生带走了,所以要杀你。” 雪女的嘴又伸向拜一刀的脖子,拜一刀喘息着摇头,挣扎着。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要,不要。” 雪女格格笑着,笑的痴狂、丑陋而恶劣不已,“真没出息,竟把你吓成这样。” “你说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是的。”雪女笑了笑,她居然已承认,“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拜一刀咬牙,“我还有一点要问。” “你问。” “除了你过来杀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人过来。” “还有忍者,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你不用怕他们了。” 拜一刀点头,他仿佛已想通了这一点。 他又接着说,“除了忍者是不是还有其他高手?” 雪女眨了眨眼,她想不通,这人为何问这么多的事,将死之人本不该有这么多问题的。 “有。” “你说说,我等你说。” “还有的人命我根本没听,就赶过来找你了。” “你居然急着杀我?” “是的,我杀人,绝不落后。” 她说的是事实,她果然是第一个到这里的,没有人比她更快乐。 拜一刀冷笑,满脸轻蔑之色飘起。 “你笑什么?” 拜一刀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你有没有见过胸大无脑的女人。”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忽然落到她的胸膛上。 雪女冷冷的笑了笑,“你居然在。” 话语声中,她的躯体忽然掠起,一道刀光忽然飘出。 躯体忽然断成了两截。 两截躯体在雪地里忽然化作两个人,两个雪女,一模一样的雪女。 拜一刀怔住。 他挣扎着站起,握住短刀,握得很紧。 两个雪女一样高,却比原来矮了半截,“你果然很奸诈,居然骗了我。” “是的。” “这样子也算是武士?” 拜一刀冷笑,“我当然是武士,所谓武士,要懂兵术。” 一个雪女冷笑着,“什么狗屁兵术?” “兵不厌诈,这也是兵术。”拜一刀笑了笑。 “你果然很懂兵术,可是你。” 拜一刀看了看躯体上,脸颊上疼痛、厌恶之色更浓。 “你一直都在忍着?” “是的。” “你忍着被我撕咬,就是想要我说出还有什么人过来杀你?” 拜一刀点头,微笑。 他的笑意并不好看,却是发自内心的,发自内心的笑意并不一定会令人欢愉,有时也会令人心生厌恶、怨毒。 “你这样子好像也活不长,我还可以找机会杀你。” “你没有机会杀我了。” “为什么?”雪女的手忽然握紧,脸颊上的肌肉忽然绷紧。 “因为我不会让你杀了他。”无生忽然走了出去,停在拜一刀跟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六章 乡间温泉 两个雪女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要杀我?” “我不杀你,也不会让你杀他。” “你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我要去见足利义辉,见一见扶桑剑豪将军。” “那个人并不会给你带来好处。” 无生不语。 他轻轻将拜一刀扶住,然后就走进庙里。 两个雪女狠狠咬牙,却没有一丝法子,“你真的不去甲斐?” “我不去甲斐。” “你会后悔的。”雪女冷冷笑了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冷冷的笑着离去。 大地银白渐渐消失,血迹犹在,拜一刀的血。 他努力忍受着剧痛,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却用大吃大喝来忘却疼痛,并不是聪明的法子,却很有效。 对小孩很有效果,他并不是个小孩,这法子用的好像也很正确。 阿国又递给他一清酒,“你居然用这老土的法子来忘记疼痛。” 拜一刀迅吃下一片寿司,吐出口气,死灰色的眼珠子已盯着鱼片,“这法子很有用。” 阿国笑了,“你若是吃饱了该怎么办?” 拜一刀也笑了笑,“那个难不倒我,我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阿国笑意里居然带着戏弄。 “我有个毛病,只要吃饱了,就会想睡觉。”他摆了摆手,“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打扰不到我。” 阿国捂住嘴笑着,“你这法子真的很不错,可是你睡醒了会怎么样?” “这难不倒我,我可以接着吃,直到吃的很饱,我又可以睡下了。” 阿国笑的说不出话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阿国点点头,“你实在很聪明。” 拜一刀点头,不再说话,将腰带松了松,又接着吃,不停的吃,最后就倒下去了。 这人居然真的睡着了。 阿国轻轻走向外面,却被无生拉住。 她笑了笑,“你为什么拉住我,难不成也想要我抱抱你?” “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为什么?”阿国目光已落到外面。 外面的积雪神奇般消失,连地面都已神奇般风干。 风掠过,杉树沙沙作响,令人好生寂寞、孤独。 阿国的神情说不出的寂寞、孤独,“我就出去一下,就回来。” 他轻轻将无生的手拿开,轻轻走了出去,夜色里很深,孤单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岂非都容易生出空虚、无助。 阿国笑着走入杉树后面,就看到了一群人。 一群幽灵般的人,身着漆黑劲装,面蒙黑布,一只手始终放在怀里,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刀柄。 长刀斜贴背脊,躯体静静站着。 阿国看了一眼,想要尖叫,却现自己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她竟已晕了过去。 雪融化,风吹过,带着远山草木花香掠过。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石像般挺立着,“你们可以出来了。” 一群忍者忽然飘了出来。 每个人的样子都一样,眼神也一样。 其中一人将阿国缓缓抱了出来,走向无生,停在无生七尺处,“这是你的女人?” 无生不语。 “我们是忍者,不是浪人,所以阁下放心,我们并未做出格的事。” “你是甲贺忍者?” “不是。”这人又顿了顿,接着说,“我们是伊贺忍者。” “伊贺忍者?” “是的。” 他说话的同时,将阿国交给无生,退了回去,又轻轻拍了拍手。 后面十几个人忽然消失,很快又出现,每一个人手里都提着一具尸骨,衣着几乎跟他们一模一样。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甲贺忍者。” 无生不语。 “阁下执意要见剑豪将军?” “是的。” “阁下不见武田信玄?” “是的。” 这人深深鞠了一躬,“在下告辞。” 这些人说走就走,忽然消失不见,天地间仿佛已剩下他一个人。 他缓缓抱着阿国,空空洞洞的眸子却凝视着夜色。 一个人站在夜色里是什么感觉? 也许只有浪子才会体会到里面的酸楚与哀伤,那种深入躯体、深入骨髓的寂寞、空虚,也许只有无根的浪子才有权体会。 无生是浪子。 他轻抚着阿国的柔,“你醒了?” 阿国挣脱出他的怀抱,点点头,“我并不是爱睡的猪猪。” 无生不语。 阿国拉着无生的手,往庙里走,然后忽然惊住了。 庙里面又有了变化。 里面的长案已不见,榻榻米也不见,空空荡荡的庙宇里,只有一个人,一尊石像。 一个忧虑而娇弱的女人正垂在里面,她凝视着无生,脸上面带笑意,“我是阿苏。” 无生点头。 阿苏双手轻贴肚子,柔柔鞠了一躬,“我是拜一刀的妻子。” 无生点头。 她的眼睛既不明亮,也不昏暗,神情优雅而端庄,话语柔美而无力,带着说不出的尊敬、佩服之色,“拜一刀受了很重的伤,不能与君同行,万分歉意。” 无生点头。 阿国的眼眸里已现出羡慕之色,是对拜一刀的羡慕。 阿苏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好的地图,递给无生,“这是去京都的路,望笑纳。” 无生接过地图。 “你丈夫希望我见剑豪将军?” 阿苏点头,“是。” “他为什么希望我见剑豪将军?” 阿苏点头,躬身回答,“是因为阁下也想见剑豪将军。” 无生点头。 阿苏笑着面对无生,“他的伤没有关系,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请先生不必牵挂。” 无生点头。 阿苏笑了笑,“贱妾不作多留,告辞了。” 无生点头。 阿苏慢慢走向漆黑的夜色,这时一顶轿子从远方走了过来。 无生目送着这女人离去。 阿国拉了拉披风,“这女人是不是很美?” 无生点点头。 “拜一刀妻子原来比雪女漂亮很多。” 无生点头。 阿国又眨了眨眼,盯着夜色里看了看,“我有个疑点。” “什么疑点?” “他如果不是拜一刀的妻子,怎么办?” 无生不语。 “那拜一刀岂非很危险?” 无生缓缓伸出手,拿出一张地图,“这是拜一刀的,绝不会有错。” “如果那女人。” 无生叹息。 一个人若是心疑起来,就会变得什么都不去相信。 所以他接着说,“这是拜一刀的图纸,不是亲信,他绝不会交出的。” 阿国点头。 可她又接着说,“可是。” 无生叹息,轻抚着阿国的躯体,“没有可是,阿苏是他的妻子。” “你怎知道阿苏是他的妻子?” 无生打开图纸,上面有一面画着阿苏的图像。 阿国笑了。 她明白了,拜一刀也是个念家的丈夫,连图纸上都画上妻子的画像。 “你是不是已放心了?” 阿国笑着点点头。 可她还是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地图你认识吗?”阿国的脸颊上已泛起了愁闷之色。 她想的是多余的,无生不但认识,而且极为精通,无论什么样书籍,什么样的地图,到了他手里,他都可以研究的很透彻。 无生说出了几个将要去的地点,到的地点与图纸上所标注的没有一丝偏差,阿国才吐出口气。 “你果然是枪神。”阿国笑了笑,“你的朋友是不是都这么厉害?” “我没有朋友。” 柔风万里,冷夜中的寂寞、孤独已远离。 阿国凝视着前方的山道,崎岖不平,弯曲不直,连绵的山脉,数不尽的河流。 “我们还有多久到京都?” “你想早点到?” 阿国点点头,她的脚又酸又疼,实在不愿多说一句话。 “你怕不怕高?” 阿国不懂,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法子快点过去。” “什么法子?”阿国的神情显得极为期待。 无生没有说话,指了指天上的飞鸟。 阿国摸了摸胸口,她记得那种飞行的度,实在是很可怕,很恐怖。 “你怕不怕高?” 无生又说了一遍,说的很清楚,阿国也听明白了。 她看了看苍穹,又看了看无生,“你有没有别的法子?” “没有。” “那你一定要慢一点,怎么样?” 无生摇头。 阿国笑了笑,“你能不能慢一点飞行,快一点到那里,怎么样?” 无生摇头。 阿国苦笑。 她笑的是自己,自己想要慢一点飞行,又想要快一点到那里。 “我有个法子,你可以试一试。” “什么法子?” 阿国将头伸的长长的,指了指脑袋,“你将我打晕,然后到京都的时候,在叫醒我。” 无生不语。 他忽然石像般转过身,面对山石。 阿国笑着拉了拉披风,“还有个法子。” 无生不语。 阿国轻轻咬牙,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已令无生厌恶,所以她笑了笑,说着,“我们现在可以飞行了,我一点也不怕了。” 无生转过身,凝视着阿国,“你真的不怕高了?” 阿国点头,“我不怕了。” 这是假话,她自己都觉得假的要命。 无生抱着阿国轻烟般飘起,沿着山脊上飞行着。 阿国的心怒跳如奔蹄,只见一丛丛山脊疯狂的往后面跑去。 “现在是不是要好点了?” 阿国点头。 无生飞行的时候更快,快如闪电。 无生停下的时候,阿国就看到了清泉,碧青的泉水仿佛是从苍穹倾泻而下,神秘而美丽。 泉水极为甘甜,阿国捧着靠向无生,却现到了无生跟前,手里的水已没有了。 她垂下头,不语。 无生叹息,“我并不需要喝水。” “你也不累?”阿国更加好奇。 “我不累。” 阿国摸了摸无生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为什么不累?” “我为什么要累?” 阿国苦笑,“是人都会累的,你怎么会不累?” “我不知道什么叫累。” 阿国怔住。 无生指了指前面那片山林,“前面就是乡间温泉,你想不想去泡澡?” 阿国点头。 她实在想的要命,现在她的心已飞了过去。 无生抱着阿国轻烟般飘落到山间小路,沿着小路向前走着。 这个时候,从上面快步奔下来一个女人,衣衫破乱,丝混乱,边跑边在痛叫着。 嘴唇破裂,脸已扭曲变形,一只眼睛却高高肿起,并没有穿鞋,残破裤子里露出一截血淋淋的伤口。 她的伤显然很重。 她看到无生,就忽然招手,忽然倒下,嘴里却在嘶叫着,“不要过来,这里很。” 这句话已被一巴掌活活掴死。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她跟前。 这女人不再说话,不敢说话。 她倒下的时候,无生就看见一个浪人,面露狰狞、邪恶而得意的笑声,在缓缓拉着锁链。 锁链的另一头带着铁球,紧紧锁住女人的腿,手里这头是镰刀。 阿国惊呼着,“这是锁镰!” 浪人摸了摸嘴唇上几根胡须,“没错,你还挺有见识的。” 阿国不语,心已慌。 她看了看四周,山路不远处两旁几处土屋,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屋脊上瓦片散落着。 门口也长满了荒草。 这显然没有人住。 阿国回过头看着无生,脸上变得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这里是乡间温泉,是浪人经常出没的地方。” “你为什么来可怕的地方?”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手握锁镰的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浪人摸了摸怀中女人屁股,一双淫狠而亮的眼睛却再盯着阿国,“你来对地方了,这里是泡温泉的好地方。” 无生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无生不语。 他知道这浪人并不想知道自己名字,而是想知道阿国的名字。 浪人将怀里女人放下,一只手握住镰刀,一只手在缓缓甩着锁链,他笑的依然得意着。 锁链呜呜作响,铁球鲜血淋淋。 “你叫什么名字?” 无生不语。 “你随便挑个地方,我可以在那里把你杀了。” 无生不语。 “你也可以摆个舒服点的姿势,怎么样?” 无生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哑巴?” 这人等得已有点恼火,就在他鼻子抽气的时候,听到无生说话。 他只说了一句话,也是一个字,“滚。” 地上的女人闭上眼,缩成一团,她仿佛已见到了可怕的事。 浪人冷笑。 大笑声中,手里的锁链忽然挥出,呜的一声,就将无生捆住,阿国愣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再说那个字,试一试?” “滚。” 浪人的手忽然一拉,无生就飘了过去,这人另一只手握住的镰刀高高扬起,等着这人死亡。 无生没有死亡。 躯体上的锁链根根断裂,落到地上,浪人脸上的笑意忽然扭曲、变形,手中镰刀软软垂下,躯体上根根肌肉忽然失去控制,忽然倒下不停抽动,不停惨叫着。 胸膛上忽然冒出一个洞,血淋淋的洞,鲜血忽然从里面飞溅而出。 地上女人忽然扑向这人,脸上的泪水滚落,用力撕咬、捶打着尸骨,“你这个混蛋,。” 无生并没有阻止她。 他很了解她心里的痛苦与悲伤,这种痛苦、悲伤,也许要很长时间才可以治好,也许一辈子也休想治好。 阿国轻轻的将这女人扶起,安慰着,“现在没事了,你不会有危险了。” 这女人一句话也没说,忽然扑向阿国怀里哭泣着。 阿国轻拍着她的背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在怕了。” 这女人不停点头。 阿国理了理她的丝,“你的家在哪里,我们可以送你过去。” 这女人指了指前方几间土屋,哭得更加伤心。 阿国叹息,“那你的家人在哪里?” 她现自己不该说出这句话,因为她已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女人哭泣声更重,“都死了。” 阿国脸上怜惜、同情之色更浓,“你叫什么名字?” “山口喜子。” “上面的温泉是不是很危险?” 山口喜子点头,“上面都是浪人,你们不能上去。” “有多少浪子?” “好像有四五十个,每一个都很厉害。” 阿国点头,凝视着无生,“我们要不要上去?” “去。” 阿国的嘴里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山口喜子忽然扑倒在无生跟前,“你们不能上去,他们都是有身份的浪子。” “他们为什么在上面?” “是京都里松永久秀收买的人,仿佛要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山口喜子摇头,神情却极为难看,“有不少人还在上面,无法离去。” 阿国握住无生的手,说着,“我们还是不要上去了。” “我们要上去。” 阿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真的不怕死?” “我为什么要怕死?” 无生石像般走向山上,山口喜子挣扎着站起,哭泣着扑向山下。 阿国深深叹息。 这女人一生也许会在悲惨命运的阴影下活着,也许在漆黑的梦里,都会梦到在上面生的痛苦折磨。 阿国跟在无生后面走着,心里却在想着无生的命运。 他的命运又是什么样的? 难道他真的愿意做决斗家?这岂非也很悲惨?这种牺牲岂非也很大? “你上去,是不是为了杀光他们?” “是的。” 阿国不语。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夺命一枪 阳光艳丽,苍穹碧空如洗,几只不知名的飞鸟在枝叶间飞行,吱吱叫着,仿佛想向世人诉说着自己愉快的事。/p> 披风在柔风中飘飘。/p> 阿国笑着凝视无生的背脊,“你这人真的好奇怪。”/p> 这句话并不是她一个人说过,他也不是听过一次,就在大海的另一头,就有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p> 桥下的流水从山顶疯狂奔向下面,天桥窄而晃。/p> 阿国看了一眼深而急的流水,眼眉就皱了起来。/p> 风吹过,天桥就不停晃动。/p> 对面两个人斜倚在树干下,衣着破旧,神情放荡、淫狠而猥琐,他们是闭上眼的,手里的兵器是长刀、短枪。/p> 阿国忽然拉住披风,不愿向前走一步,“前面那两人。”/p> 无生点点头,“不用怕,他们是猫,不会杀人。”/p> 阿国苦笑,“可是他们手里的兵器......,有长刀、短枪。”/p> “那是玩具。”/p> “他们看起来好像很凶狠。”/p> “他们是凶狠的猫,你不要怕猫。”/p> 阿国走向桥面的时候,躯体在打晃,她实在很惧怕,桥面上木板忽然落下去一块,落到山石上摔的粉碎。/p> 这可想而知,一个人若是落下去,一定好受不了哪去。/p> 清脆的木板声在深谷间回荡,对面两人忽然惊醒,“你们是什么人?”/p> 一把长刀忽然靠向绳子,无生并未停了下来。/p> 无生不语。/p> “你们停下,否则我就砍断绳子。”/p> 无生停下。/p>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人厉声大喝。/p> “泡温泉。”/p> 这人冷冷笑了笑,“你们只是单单泡温泉?”/p> 无生不语。/p> 握短枪的人看了看无生手里那杆枪,得意的笑了笑,“让他过来,我想要他的枪。”/p> 握刀的人邪邪笑了笑,“我要那个女人。”/p> “好。”/p> 他缓缓的将刀拿开,笑着摆了个邀请姿势。/p> “你们可以过来了。”/p> 阿国吐出口气,手里的冷汗已沁出。/p>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停下,一动不动的停在他们边上。/p> 握刀的人笑着凝视阿国,笑意里淫狠、放荡之色更加剧烈,“怎么称呼,你好像不是这里的人。”/p> 无生不语。/p> 阿国躲在无生边上,“关你什么事?”/p> 跟不礼貌的人说话,通常都是不礼貌的,她也不例外。/p> 长而弯的刀,一点都不像是玩具,在手里来回晃动着,最后贴着无生的胸膛,“你运气很不好。”/p> “为什么不好?”/p> “你不该来这里。”/p> “这里为什么不能来?”/p> “因为这里已被暂时包下了,所有人进得出不得。”剑尖在无生胸膛上画着圈圈,画的很慢。/p> 阿国的心却跳得很快。/p> 无生不语。/p> 刀尖忽然在他胸膛上划了道口子,鲜血滴滴从刀尖滑落。/p> 握刀的人看到流出的血,笑意变得疯狂而愉快,“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p> “你说。”/p> “希望你放明白点,不要找死。”/p> “哦?”/p> “你若是敢动一下,我就将你杀了,然后将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阁下来,丢到下面喂鱼。”/p> 无生不语。/p> “所以你要配合一下,这样只会给你带去安全。”/p> “配合什么?”/p> “配合我们开心,只要我们开心,你的小命就不会报销。”/p> “你想要什么?”/p> 握刀的人笑了笑,“你转过身,然后滚蛋,留下你的枪,还有女人。”/p> 无生居然真的石像般转过身,阿国就看到两个人惨叫着落了下去。/p> 阿国深深吐出口气,“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听话。”/p> “他们也是得到自己该得到的。”/p> “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却将小命报销了。”/p> “是的,他们就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p> “你为什么突然想杀他们?”/p> 无生不语。/p> 他的眸子盯着、戳着手里那杆枪,没有对手的那种寂寞、孤单,又有谁能了解?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到?/p> “你的枪是不是很想杀人了?”阿国也凝视着那杆枪,“是不是迫不及待想去要别人的命?”/p> 无生忽然转过身,面对阿国,“想不到你居然了解它。”/p> 阿国轻轻伸出手,触摸了下那杆枪,忽又缩回,“为什么......。”/p> 无生不语。/p> 他不愿解释什么,这是他的秘密,也是他的享受。/p> “那杆枪好像是活着的。”/p> 无生不语,忽然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向前走着。/p> 不远处木屋里的欢笑热情而疯狂,虽未看到他们的样子,足以感觉他们此刻很幸福,很得意。/p> 有欢乐的人,就有痛苦的人,也会有痛苦的声音、痛苦的事生着。/p> 就在不远处的木屋里,也是客人休息的地方,正出痛叫声,......。/p> 阿国的心剧烈抽动,她已被这些声音惊吓住。/p> “我们还是......。”/p>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这里来得走不得。”阿国的话忽然被这声音打断。/p> 一个人忽然停在路道上,手里握住一柄刀。/p> 一双眼睛冷冷盯着无生的枪,“原来真的有你这样的人。”/p>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p> “你是个疯子,你不是个人。”这人两只手忽然紧紧握住刀柄,刀尖轻轻抬起,“疯子就应该下地狱,不该在这里出现。”/p> “疯子也不该泡温泉?”/p> “绝不该泡温泉,疯子只配下油锅。”/p> “这里只有温泉,没有油锅。”/p> 握刀的两只手虽然很稳定,手背上青筋却已轻轻抖动,额角冷汗也不由的沁了出来。/p> “我的手里有刀,有刀的地方,就很容易有死人。”这人忽然盯着无生的脖子,“疯子下了地狱,一定会下油锅。”/p> “你要杀我?”/p> “当然。”这人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绷得很紧,就连笑的声音都极为冰冷而短促,“而且一定可以杀得到。”/p> 无生盯着、戳着那把刀的姿态,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迎风一刀斩?”/p> 这人冷冷笑了笑,“是的,没错。”/p> 说到没错的时候,温柔的春风,忽然化作冷风,又冷又急的冷风。/p> 人未到,刀风已惊飞。/p> “好刀法。”/p> 这人不语,衣诀猎猎作响,两旁林叶剧烈飞动。/p> “你的刀法很不错,死在你刀下的人一定很多。”/p> 这人点头,他并没有否认这一点,额角冷汗化作热汗,滴滴滚落而下,“是的,刀下亡魂已数不清了。”/p> “你也是个喜欢杀人的人?”/p> “当然,我不杀人,就不知道做什么?”/p> “很巧,我也很喜欢杀人。”/p> “我杀人从不挑,是人就可以用来杀,什么人都一样,只要是活着,就成。”这人脸颊上的汗水更多,显然消耗的内力也很重,他笑了笑,笑的讥讽而得意,“可你就不一样了。”/p> “我哪里不一样了。”/p>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却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p> “你还知道什么?”/p> “我还知道你杀人很挑,一般的高手,很难令你动心。”/p> “哦。”/p> 这人盯着无生手里的枪,“你一定好久没杀人了,所以才过来杀我们。”/p> “你错了。”/p> 这人轻轻咬牙,“我哪里错了?”/p> “过来杀你们,是因为我面对一个真正的高手时,都习惯多杀杀人,来放松自己。”/p> “你要见剑豪将军足利义辉?”/p> 话语声中,这人手里的刀冷风般飘出,刀光一闪。/p> 刀光顿死,刀风顿死。/p> 人未死,刀落地。/p> 他直愣愣盯着那杆枪,漆黑的枪。/p> 无生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然后就石像般挺立着。/p> 这人咬牙,用力捂住胸膛上的伤口,“你的枪......。”/p> 无生不语。/p> 他不再看这人一眼,拉着阿国走向惨叫声最剧烈的格子门里。/p> 七八个浪人看到无生进来,显得吃惊而愤怒,地板上躺着四五个躯体几近变形的人,杀猪般鬼叫着,一刻都没有停下。/p> “你是什么人?”/p> 话语声中,这人忽然握刀挥动,可是忽然倒下,像是被毒咒活活咒死一样。/p> 脸颊上的愤怒、吃惊忽然冻结、冻死。/p> 胸膛上骤然冒出一个血洞,鲜血飞溅,枪缓缓缩回。/p> 每个人都看到那杆枪在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没有人看到那杆枪是怎么出手的。/p> 神秘的一枪,邪异的一枪,夺命的一枪。/p> 枪尖的鲜血并未滴尽,不远处五个人扑了过来,可是又忽然倒下。/p> 他们也一样,倒下去的样子,都仿佛被神灵降下恶咒,骤然死于瞬间。/p> 胸膛上的鲜血犹在飞溅,无生已到了手握长鞭的人边上。/p> 握长鞭的两人还没看见无生过来,就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上面,眼睛里充满了不信、惧怕、惊慌。/p> 木屋里没有风,血飞溅的很快,很急。/p> 几个在地上惨叫的人忽然爬起,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p> 阿国软软的席卷在角落,她的神情惧怕、惊慌而僵硬,躯体仿佛更加僵硬。/p> 木屋的后面便是温泉,白雾徐徐而飘,却是安静的,安静而沉闷。/p> 无生忽然一把将格子门拉开。/p> 阿国明明看到无生在远处,可是她已看到格子门被他一把拉开,拉碎。/p> 里面一个人正握住剑,冷冷的站着。/p> 脸颊上的肌肉已扭曲,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说不出的恐惧、慌乱,一双手虽在握住剑柄,却已不稳。/p> 他看了外面一眼,握剑的手忽然变得轻颤,剑“叮”的落地,这人忽然倒下,嘴里直冒白沫。/p> 无生一把将这人抓住,丢到外面地板上,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你是这里的头头?”/p> 这人想点头,却没有点。/p> 嘴里的白沫忽然化作血水,咽喉赫然插着一枚手里剑。/p> 无声无息的手里剑,无声无息的插在上面,仿佛是从里面长出来的。/p> 无生一脚将他踢到外面,石像般挺立着。/p> 阿国面无人色,一个字一个字说着,“你是杀人疯子。”/p> 无生点头。/p> 他点头的同时,忽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烟般掠起,就在他掠起的瞬间,就看到三道寒光骤然打在阿国席卷的位置。/p> 三角形手里剑漆黑而锋利,死死定在墙壁上。/p> 柔风掠过,一道影子忽然飘出,剑光飘出。/p> 剑光从无生脚下飞出,直冲天际,阿国的心神还未平稳,又到了屋顶。/p> 剑光之中隐隐现出一条人影,很淡很快,很神秘。/p> 这条人影忽然消失在大地上,就仿佛忽然被大地吃掉,吃得干干净净,连一丝骨头都没有留下。/p> “忍者?”/p> “是的。”/p> “你是甲贺忍者?还是伊贺忍者?”/p> “我两个都不是。”/p> “那你就是疯子了。”无生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疯子就应该下地狱,看来你要下地狱了。”/p> “也许是的。”/p> “也许是我下地狱?”/p> 柔风中已有笑声,无生轻烟般飘起,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脚下四五道寒光“夺夺夺......”定在脚下木料上。/p> 阿国的眼睛还未看清那是什么暗器,躯体已到了杉树之巅。/p> 这里也并不安全,无生抱住阿国骤然斜落一丈,脚下还未着地,忽然又已轻烟般飘起。/p> 杉树之巅叶子纷飞,每一片都已残破不堪,仿佛是被野兽活活撕咬过一样。/p> 就在他们还未着落的地上,忽然冒出一股灰色烟雾,烟雾飘过三两株林木,林木忽然倒下。/p> 这是什么奇异的法术,这就是忍术?/p> 阿国激灵灵抖了抖,“这是什么人?”/p> “是忍者。”/p> “他为什么不出来。”阿国说着话的时候,已现四五处经过的地方彻底破碎。/p> 他们忽然落到温泉畔石像上,这个石像是个美人,腰肢很细,胸膛极为饱满而坚挺。/p> 温泉里三两对男女看到无生出现,并没有一丝吃惊,也没有一丝惧怕,笑了笑,“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下来泡泡?”/p> 这个女人说的很慢,也很礼貌,阿国已听的晕眩。/p> 她已要疯了,现在她看到什么,都会令自己惧怕不已。/p> 她看了看无生,无生却已闭上眼睛。/p> “你为什么闭上眼睛?”/p> 无生不语,轻烟般掠起,就在他掠起的时候,那石像忽然动了,手里忽然握住一把剑,剑光飘动间,温泉里的人忽然一动不动的漂浮在上面。/p> “你逃不掉的。”说完就大笑着。/p> 阿国只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小命一定会在这里报销掉。/p> 她看了看无生岩石般脸颊上,居然没有一丝改变,既没有一丝惧怕,也没有一丝惊慌,事实上他脸上就从未变过。/p> 无生石像般停在山坡上,这里安安静静的,柔风飘过,带着温泉里的血腥味飘了过来,令人作呕、想吐。/p> 阿国紧紧贴着无生的胸膛,“那个忍者是不是走了?”/p> “你想见他?”/p> “你见得到我?”没有人影,只有说话的声音。/p>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p> “你若是杀得了我,就不会被我追得到处跑。”这句话说完,就在格格笑着。/p> 就在他笑到最愉快的时候,笑声忽然停顿。/p> 一条人影忽然现了出来,从地下缓缓爬了上来,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无生,神情变得说不出的惊讶、恐惧、不信,他死也不信会有人杀得了他。/p> 人忽然倒下,软软倒下。/p> 无生忽然轻烟般掠起,就在他掠起的时候,脚下忽然出巨响一声。/p> 山坡赫然被夷为平地。/p> 阿国眨了眨眼,忽然晕了过去。/p> 无生深深叹息。/p> 他轻烟掠向温泉,他并没有忘记泡温泉。/p> 温泉里的尸骨已不见,四处安安静静的,连风都变得安静而沉闷。/p>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温泉里,抱着阿国一起泡着温泉。/p> 温柔的泉水,柔得仿佛是多情少女的情怀,温柔而懂人。/p> 白雾徐徐飘散,一个人忽然走了过来。/p> 雪白长袍,腰际却用血红麻绳捆着,笑着走了过来。/p> 一手握剑,一手拈起支花。/p> 血红的花,他的嘴唇更红,眼睛却是死鱼般的白色,脸颊上白嫩而光滑,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得出,这个人很懂得保养。/p> 阿国醒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支花,这只手。/p> 这个人就停在不远处。/p> 脸上飘着一种邪异而阴冷的笑意,“想不到你居然没有离开,居然敢在这里泡温泉?”/p>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泡温泉。”/p> “你的胆子当真很不错。”/p> 无生不语。/p>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落到这人手上,那只拈花的手。/p> 那只花很新鲜,那只手很稳定。/p> “你为什么要回来送死。”/p> 他说到送死的时候,手里的花忽然不见,竟已到了无生手里。/p> 阿国怔住。/p> 花枝的方向正是胸膛,如果无生的手若是慢了一点,那只花就插入胸膛。/p> 花瓣一片一片凋谢。/p> 美丽已凋谢,手松开,残花在水里漂浮着。/p> “你是最近很出名的那个人。”/p> “也许。”/p> “你的枪很不错。”/p> 无生不语。/p> 他缓缓走了上去,石像般面向这人。/p> “你的剑也不错。”/p> “你想要杀我?”/p> “是的,我找你决斗。”无生忽然盯着这人的手,“你的剑法至少比忍者好点。”/p> 提到忍者,这人脸色变了,变得黄,眼角也掠起了两根皱纹,愤怒的皱纹,“那是个狗屁。”/p> 无生点头。/p> “你为何没有快点杀了他?”/p> “你在等着跟我出手?”/p> 这人点头。/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八章 柳生一花 剑未出鞘,手未触及剑柄,天地间肃杀之意已更浓。/p> “枪神无生?”/p> 无生点头。/p> “别人都叫你枪神,你的枪是不是真的很神?”/p> “也许。”/p> “也许是狗屁?狗屁也不是?”/p> 无生不语。/p> “这是我的剑。”死鱼般的眼睛忽然盯着掌中剑,剑鞘华丽,剑柄华丽,这口剑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华丽。/p> 华丽的剑鞘上雕刻着柳生,还有一枝花。/p> 花是血红的,柳生这两个字是雪白的,雪白的像是这个人。/p> 无生深深吐出口气,“你是柳生一花?”/p> 柳生一花点头,傲然冷笑,“没错。”/p> “柳生新阴流剑法?”/p> 柳生一花冷笑点头。/p> “柳生石舟斋是你老子?”/p> 柳生一花不语,眼角那根皱纹已在跳动。/p> “我听说过你很多有趣的事。”/p> 柳生一花不语,他显然不喜欢接触到这样的事,他心里的痛处也许正是这里。/p> “你的兄弟姐妹有很多,你却是最可怜的。”/p> 柳生一花不语。/p> 他的手忽然触及剑柄,死鱼般的眼睛忽然出了寒光。/p> “很好,你的剑好像可以出鞘了。”/p> “是的。”/p> 他的剑果然已出鞘,剑光飞虹般刺出,直刺无生胸膛。/p> 就这一剑,他已刺穿了很多高手的胸膛,要了很多轻视他的人,近年来他已靠这口剑横行黑道上,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枝花。/p> 无论是什么人有疑问,这口剑就刺出,然后人就倒下,死于剑下。/p> 他对这一剑已充满了信心。/p> 阴冷肃杀之意悄然死去,枝头片片叶子落下。/p> 无生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p> 无生深深叹息。/p> 他拉着阿国的手,走进宽敞的木屋里,里面的尸骨已收走,里面只有一个人。/p> 一个衣着朴素、面容无邪的和尚,眉宇间充满了一种无法叙说的智慧与仁慈,是对大地、苍生的一种仁慈。/p>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这人不远处,盯着这个和尚。/p> 和尚面带笑意,双手各伸一只拇指,在头顶画圈圈,画得即不快,也不慢。/p> 扶桑有这种习惯的人并不多,和尚之中,也许只有一个。/p> 阿国吃惊的看着这人,“一休!”/p> 一休点头,却依然在画圈圈,并没有停下。/p> 阿国握住无生的手,笑着说,“这是一休。”/p> 无生点头。/p> “他是扶桑最聪明、最善良的人。”/p> 无生点头。/p> “你若是跟他比聪明,赢了他,那就真的很了不得了。”/p> 无生点头。/p> “你一定比不过他的。”阿国说的很有把握。/p> 无生点头。/p> “你要不要跟他比一下?”阿国笑了笑。/p> “他不是过来跟我比聪明的。”/p> “那他过来做什么的?”/p> “也许他过来是普度众生的。”/p> “也许他过来收尸的。”/p> 阿国指了指他的脑袋,“你有什么法子能将他两只手放下来?”/p> 无生不语。/p> 他忽然走了过去,将他两只手拿了下来,一休睁开了明亮而清澈的眼眸,直视着无生,“小僧一休,冒昧之处,往枪神见谅。”/p> 无生点头。/p> 阿国显得很失望,她以为一定要用很深奥的智慧才能将那两只手拿开,没想到的是,居然被无生很轻松的拿开了。/p> 一休笑了笑,“枪神觉得这里如何?”/p> “耳目一新,充满佛意。”/p> 一休点头,“枪神此行如何?”/p> “通体舒畅,愉快之极。”/p> 一休又点头,“那枪神觉得小僧如何?”/p> “聪明伶俐,必有下文。”/p> 一休大笑,“果然是枪神,那可知下文是什么?”/p> 无生不语。/p> 一休摸了摸脑袋,“你是不是要去见足利义辉?”/p> 无生点头。/p> “很好,你可以去了。”一休笑着躬身行礼,“轻便。”/p> 无生不懂。/p> 阿国更不懂。/p>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安安静静的山林,现在已变得说不出的宁静而祥和。/p> 一休站在屋檐下,吐出口气,轻轻的笑着。/p> 他的笑意充满了佛家与身俱来的那种智慧与善良,他凝视着无生悄悄的消失在林间山道,才回过头笑了笑。/p> 路道上不但连尸骨不见,连血迹也不见了。/p> 阿国凝视着无生,“你知道一休为什么过来?”/p> 无生点头。/p> “你说给我听听,我实在好想听听。”少女的心总是充满了幻想与崇拜,她也不例外。/p> “他过来是为了想知道一件事。”/p> “什么事?看你是不是枪神?”阿国的已胡乱猜想。/p> “他过来想知道我是不是去见足利义辉。”/p> 阿国眨了眨眼,“就单单是这样?”/p> 无生点头。/p> 阿国的脸上又现出失望之色,她本以为一休过来,一定有很深奥的机密,或者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p> 无生叹息,凝视着柔阳,“这里距离京都已很近了。”/p> 阿国点头,“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p> “一休就是其中一样。”/p> 阿国点头承认,这的确很奇怪,一休为什么过来?为什么要到这里等无生?为什么只问了一句话?“他为什么只问了你一句?”/p> “因为只想知道那一句,其他的事并不用知道。”/p> “他是不是希望你去?”/p> “也许。”无生叹息,“这里并不止那些浪人,也许还有更多,也许已被他赶跑了。”/p> “他为什么如此希望你去见足利义辉?”/p>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我应该去见足利义辉,去见足利义辉会给更多的人带去好处。”/p> “你也是猜想?”/p> “是的。”/p> 山下林木稀少,没有一条人影,显得寂寞、而孤单。/p>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伸出手,“我们该赶路了。”/p> 阿国点头。/p> 她躯体一纵,跃进无生怀里,笑了笑,“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对待别的女人?”/p> 无生不语,却在深深叹息。/p> 在他怀里的女人并不多,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与善良。/p> 阿国轻轻亲了他脖子一口,“我们见到足利义辉,是不是就可以财了?”/p> 少女的心永远都充满了幻想,越是年轻的少女,幻想越是严重,也许正因为是这样,才显得可爱、单纯而善良。/p> 无生飞行的并不快,停靠在京都城外的一个村庄里。/p> “这里的人好像并不是很富裕。”/p> 无生点头。/p> 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两旁的屋子很多,人烟却稀少,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并没有看见一条人影。/p> 阿国已在为被这里的一切所感伤,为什么没有人烟?/p> 他们走了很久,才听到人的声音。/p> 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台子看戏,台下的人正欢呼着拍手,称赞。/p> 台上几个戴着头笠的曼妙女人在奏着乐曲,晃动着腰肢,乐曲极为美妙而神往,扭动的腰肢柔美而轻盈,配合着乐曲,实在是一种绝美的仙境。/p> 下面几个人盯着女人的舞姿,有个脸颊上已泛起了光泽。/p> 阿国看了看,不竟觉得厌恶、厌烦。/p> 她笑了笑,“你看台上的女人怎么样?”/p> 台上女人的斗笠很大而深,像是个笆斗,别人根本看不到她们的脸颊,只看到她们的身材,也许就因为看不到她们的脸颊,下面的人才显得极为痴情而迷恋不已。/p> “也许很不好。”/p> 阿国笑了,她看了看扭动的腰肢,又看了看自己的腰肢,脸上苦恼之色不由飘了出来。/p> “她们哪里不好,你们的身姿很不错。”阿国指了指扭动的细腰,有接着说,“你看她们的身段,该大的很大,该小的地方很小,该细的地方很细,该挺的地方很......。”/p> 她一连串说了很多个很字,竟也把自己的脸说红了。/p> “你很羡慕她们?”/p> 阿国点头,舔了舔舌头,笑了笑,“是的。”/p> 这么美妙的身姿,岂非是很多少女想要的,这种美妙的身姿,岂非也很受男人欢迎?/p> “可惜她们不是女人。”/p> 阿国眨了眨眼,看了看上面的腰肢,又看了看无生,“她们怎么会不是女人?”/p> “她们是假女人。”/p> 阿国不相信,死也不信这么好的身材居然是假女人。/p> 无生拉住阿国,远远的站着,可是他又叹了口气,又抱着阿国轻烟般掠向城墙,上面的士兵并不在,站在这里看得更清楚。/p> 阿国已看得懵了,轻轻咬牙,“我看不出来,你带我到这么远的地方看,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p> 无生轻轻将她放下,就石像般挺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p> 两边安安静静的,阿国两边看了看,不知所以然来,只觉得怪怪的。/p> “这里为什么没有士兵?”/p> “因为她们都在下面,都在看那几个假女人扭屁股。”/p> 阿国笑了笑,“你怎么看得出的?难不成你也懂得扶桑忍者的七方出?”/p> 无生点头,“所谓七方出是指七种身份,包括商人、小贩、虚无僧、出家人、山伏、猿乐师、普通百姓等。”/p> 阿国吃惊。/p> 她没有想到无生居然对这个还很了解,可她还是有点不服气,还想去难为一下无生。/p> “应该还有点没有说出。”/p> 无生点头承认,“除此以外,有时连歌师与琵琶法师等其它化装,为了能够做到惟妙惟肖,不露形迹,忍者平常需要学习与变装身份相应的才能,如讼经、吹奏等,此外一口流利的方言也是不可缺少的。”/p> 阿国服了,她笑了笑,“我真的以为你是扶桑人。”/p> “我是大明国人。”/p> “我只奇怪一点。”阿国又看了看两边,“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安静的有点不寻常。”/p> 无生叹息,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安静的,越是安静,来的越是猛烈。/p> “这里是不是要生什么大事?”/p> “也许是的。”/p> “会是什么大事。”/p> 无生不语。/p> 他指了指下面,下面歌舞犹在,几个看似普通百姓却是士兵也在,可是歌舞始终要停的,歌舞停下的时候,也许就是拼命的时候。/p> 他们每一个人也许都带着一种阴谋诡计活着,这样活着岂非都活在阴影里?/p> 杉树叶子轻轻飘下,柔风中已有寒意。/p>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p> 无论是为了什么而拼命?他们最后的胜利绝不是自己,一定是权力,一个野心很大的权术家。/p> 冷风卷起血腥掠向了高墙。/p> 无生并没有看,阿国却在看着。/p> 歌舞停下的时候,头上的笆斗忽然跳了起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恶狠而狰狞的凶相,恨不得要将台下的人活活咬死,咬死一万次。/p> 笆斗从头上跳起就忽然倾斜,十几道乌光骤然爆射而出,下面几个骤然倒下,躯体上竟已变得乌。/p> 这几个假女人看见一大把的人骤然死去,脸上显得很愉快,愉快而激动。/p> 可是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就在他们笑的时候,台子下面忽然伸出几把刀,刀光一闪,躯体忽然变成四五段,四五段血淋淋的躯体。/p> 血在飘,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更浓。/p> 阿国脸上苍白,面无表情,直愣愣的盯着他们。/p> 最后一个假女人大笑着凝视台下的人,他的同伴全死光了,可他还在笑着。/p> 每个人都在看他笑,不但不懂,也很同情。/p> 他躯体上已挨了十几刀,一条腿断了,一只胳膊也断了,脸颊也少了半边,他大笑着将快要掉的耳朵忽然撕下来,往嘴里一塞,大口的嚼了嚼,然后咽到肚子里。/p> “你笑什么?”靠他最近的一人忽然问着,因为这实在一件奇怪的事。/p> 一个人在拼命的时候,是绝不该笑的,快要死的人,更不该笑,应该哭,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笑意都会生出疑问。/p> 阿国也不例外。/p> 她拉了拉披风,“他为什么要笑?”/p> 他明明很可怜,明明已活不成了,本不该笑的,本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笑的,胜利是别人的,活着的权利也是别人的,自己只有失败,失败就是死亡,无论胜利的人要失败的人怎么死,就得怎么死,这是拼命的法则。/p> 无生指了指他的胸膛,“你看见那是什么?”/p> 阿国不语,因为他已看到那假女人笑声变小的时候,那只手就忽然伸进胸膛,将高耸的东西摸了出来,一个漆黑的东西。/p> 每个人都惊慌着四处逃散,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吓得鸡飞狗跳、魂飞魄散,离他最近的那人并没有逃,因为逃也逃不掉,所以大叫着扑向假女人,恶狠狠掐住假女人的脖子,就仿佛是掐住偷情女人的脖子,死死的掐住。/p> 假女人嘴里咯咯作响,说不出一句话,脸上却还是笑着的。/p>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假女人,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一万次。”他恶狠狠的用力,然后就闭上了眼睛。/p>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也就是假女人将手里漆黑圆球砸向地上的时候。/p> 这是阿国看见的最后一眼,然后就骤然爆炸。/p> 周围的一切骤然化作废墟,连人也不例外,他们的小命始终还是报销了,一个都没有逃掉。/p> 一连串连续爆炸,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无法活着。/p> 绿叶骤然化作枯黄,高高的杉树忽然直冲天际,落下时,也是枯萎而残朽,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丝活力。/p> 阿国吃惊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p> 她的心,她的魂,已被彻底惊住,这里的人为何如此残忍?/p> 阿国咬牙,挣扎着说出两个字,“他们......。”/p> 无生叹息,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这是他们的命运,他们无法避免的。”/p> 阿国点头。/p> 她点头,脸颊上已现出了惧怕、同情、怜惜之色。/p> 她现在才明白无生为什么要远远避开他们,掠向高墙看着他们。/p> “你早就知道了这一点?”/p> “是的。”/p>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p> 无生不语。/p>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事,这种事并不是用眼看的,而是用无数次生死搏杀、命悬一线的经验去看的,如果可以去说,那就是感觉,这种感觉也许并不会令人信服,却是真实存在的。/p> “你是不是还看出了什么?”/p> 无生点头,并未言语。/p> “你说说,我想听听。”/p> “这座城也许是空城了。”/p> 阿国凝视着华丽的城池,街道上青石板光滑而整齐,两旁的店铺也很安静。/p> 柔阳下,一切都显得安静而祥和。/p> 阿国看不出来,“我没看出里面有什么异常?”/p> 无生不语。/p> “我看里面挺安静的。”她说到安静的时候,就忽然怔住。/p> 街道上本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安静就不像是街道了,特别是茶楼、玩杂耍的地方,还有卖菜的地方,这几个地方如果没有声音,就说明了一件事,一件可怕的事。/p> 这里的确很可怕。/p> 沿着街道走向前方,两边的店铺,里面都没有人?/p> 这是一件奇怪而可怕的事,阿国的手已沁出了冷汗,“这是什么原因?”/p> 无生叹息,“你想知道这一点?”/p> 阿国点头。/p> 无生不语,他拉着阿国走进一家院子里,里面两个老人相依在一起,面向阳光,享受着阳光的丝丝热力。/p> 他轻轻松开手,“你可以去问问他们,他们没有走,一定知道里面的原因。”/p> 阿国走向这两位老人,笑着凝视他们,他们也笑着凝视着阿国。/p> 他们的笑容也正如这残阳,灿烂、美丽而辉煌。/p> /p> /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四十九章 屠城前夕 阿国走向这两位老人,笑着凝视他们,他们也笑着凝视阿国。/p> 他们的笑容也正如这残阳,灿烂、美丽而辉煌。/p> 这两位老人手握住手,脸上的笑容和蔼而脆弱,“你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p> 阿国苦笑,她也想要问这句话。/p> “这里剩下的人,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走不动。”/p> “这里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离去?”/p> 老人笑了笑,每一根皱纹里却带着一种哀伤、痛苦之色,“这里即将要......。”/p> 他说着说着,脸颊上苍老而枯萎的皱纹竟已轻轻抽动,眼眶里的泪水不由飞了出来,这句话竟已被泪水淹没。/p> 阿国轻轻蹲下,柔声着,“阿婆,你慢点说。”/p> 老人努力控制住抖动的躯体,努力说出了一句话,两个字,“屠城。”/p> 阿国脸色变了,“屠城?”/p> 老人不再说话,却在不停点头。/p> 他们的伤感也如将逝的残阳那般萧索而凄凉,令人无法面对里面的哀伤、苦楚。/p> 边上的老人却笑了,他笑着轻轻擦拭她的泪水,他的手明明已干瘪、丑陋而抖动,可是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令对方欢愉、喜悦而满足。/p> 他们终于又相拥在一起了,面对着残阳,也面对着他们的人生。/p> 阿国慢慢的退了出去,将门掩上,她的心却隐隐刺痛不已。/p> 这种刺痛,就仿佛是一种尖针,直直刺进自己的胸膛,她走出去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忽然如雨般落下。/p> 她不停的落泪,扑进无生胸膛。/p> “你哭了?”/p> 阿国点头。/p> 她哭并不是即将要屠城,也不是为了老人的凄凉,而是为了自己,她是个女人,她迟早要老的,到老的时候,身边变得没有一个人陪伴,那种痛苦、悲伤,岂非是一种折磨?岂非是一种无法面对的经历?/p> 所以她哭是为了自己,并不是为了别人。/p> “你已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离去?”/p> 阿国点头。/p> 无生叹息,她抱着阿国,慢慢走在长街上,茶馆里安安静静的,酱黄色旗子在晚风中轻轻扭动,像是垂死挣扎的老人,凄惨而诡异。/p> 东方一轮半月高高而挂,没有星星。/p> 阿国将脸颊上泪水擦尽,笑了笑,“你为什么没有朋友?”/p> 无生不语。/p> 他不愿面对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过这个问题,也问过他,他从未回答过。/p> “我是不是可以做你女人?”/p> 无生不语。/p> “我什么都会做,烧饭、洗衣、农活、照顾孩子,样样都能做。”阿国的心已在苦,又苦又酸。/p> 无生不语。/p> 阿国也不语。/p> 她的心神似已飞到远方,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地方,一个苍老而憔悴的女人,独自倚在墙角忍受着寂寞、孤单的折磨。/p> 这种也许就是命运,可她不敢,也不愿面对这样的命运。/p> 无生忽然石像般停下,轻轻叹息,将她放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命运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我们无法反抗,只能去忍受。”/p> “你知道我的心事?”/p> 无生点头。/p> “我真的好怕以后会......。”/p> 无生点头,“以后会一个人终老,孤苦无依?”/p> 阿国目光闪动,点点头。/p> 无生叹息,他拉着无生的手,走向这条街上唯一有亮光的地方。/p> 这家是个面馆。/p> 几个人盘腿坐在里面,闭目养神,怀里抱着一口剑,出鞘的剑。/p> 碗里的面已凉,筷子就在边上靠着,他们每个人都没有看一眼,每个人显得心事重重。/p>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缩在厨房里呆滞的看着外面,看着夜色降临,渐渐变暗。/p> 她的心里仿佛也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惧怕阴影。/p> 无生石像般走了进来,石像般一动不动,盯着、戳着这几个人。/p> 女人陪笑着走了过来,躬身行礼说着,“你们要吃点什么?”/p> 阿国笑了笑,“面条,什么面条都一样。”/p> 等的时间并不长,她就端出两大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在矮几上,柔软的面条上带着几片肉片,几片白菜,......。/p> 她笑着凝视阿国,轻柔的说着,“我叫又八云,是这里的老板,请多关照,请慢慢享用。”/p> 阿国点头微笑。/p> 汤水上飘着的根根香葱,仿佛是一片片孤舟,在河里自由的遨游,捕捉着满山景色。/p> 又八云笑着凝视阿国,“你的男人真的好壮实,你一定很幸福。”/p> 她说的很轻而慢,阿国忽然笑出了声音,她笑着凝视常年岩石般脸颊,“她不是我的男人。”/p> 又八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无生,“那他一定是你的情人?别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女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p> 阿国笑着摇摇头,“我是她的债主。”/p> “债主?”又八云的笑意变了变。/p> 她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显然认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人。/p> “是的,她欠我东西,所以我要不停的跟着他。”/p> 又八云笑了笑,“欠你什么东西?是钱财?”/p> 阿国摇摇头,“他欠我两个愿望,所以我要不停跟着他。”/p> 又八云已眯起眼睛,脸颊上笑纹却更深、更长,“两个什么愿望?”/p> 阿国轻轻咬牙,“我还没有想到,等想到了再说给他听。”/p> 又八云点头,微笑。/p> 她已不是个年轻少女,经历过奇奇怪怪的情感,对这个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她曾经也想用过这法子捆住情人的心。/p> 这种赢取男人的法子,并止她一个人用过,以前有过,现在也会很流行,以后绝不会失传。/p> 阿国笑着说,“我本是去求取神灵帮助的,无意中给他磕了三个头,所以才有了三个愿望。”/p> 又八云眨眨眼,脸颊上的笑意化作惊讶,“难不成他已帮你完成了一件心愿?”/p> 阿国点头。/p> “是什么心愿?”又八云吃惊的凝视阿国,她有点不信这是真的。/p> 若说成是用这个法子长期留在男人身边,又八云一定会相信,说成是三个愿望,就有点不信了,这种说法只能在夜色里哄哄孩子睡觉。/p> “是脱离老板,脱离那种花街的日子,......。”阿国说着说着就变得痛苦、悲伤。/p> 又八云眨了眨眼,看了看无生。/p> 看无生的样子,仿佛是个习武的人,可是对付花街上的无赖,也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p> 她黯然说着,“你现在已解脱了,岂非过的很好?”/p> 阿国点点头。/p> 又八云笑着凝视无生手里那杆漆黑的枪,“他的身手看起来很棒。”/p> 阿国点头,痛苦、哀伤之色渐渐消退,脸上已飘起了说不出的崇拜与尊敬,“他的身手是很棒。”/p> “他将你老板他们打趴下了?”/p> “是的。”/p> 又八云又笑了笑,叹息,她渐渐已相信这是真的,“他真的可以帮别人实现愿望?”/p> 阿国点头。/p> “他是不是也可以帮我实现愿望?”/p> 阿国不语。/p> 她的目光已落到无生躯体上,笑的得意而欢快。/p> 又八云忽然走在无生跟前,忽然跪下,可她的膝盖还未着地,无生已将她扶起,空空洞洞的眼睛盯着又八云,并未言语。/p>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p> “我是什么人?”/p> “你一定是枪神无生?”又八云脸颊上笑意变得激动而兴奋。/p> 无生不语。/p> “我听过北信浓附近有个枪神,上半身仅系披风,手里握住杆枪,我一定没有认错。”/p> 无生不语。/p> 阿国轻轻将她扶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出来,我们也许可以帮到你。”/p> 又八云看了看几个坐着的人,叹了口气,“我们本是足利义辉的家臣,可是现在却被赶了出来。”/p> 阿国吃惊,“为什么?”/p> 她不信这是真的,因为现在的京都,正需要人手的时候,他绝不会赶走每一个家臣。/p> “因为足利义辉将军很善良,所以就将我们赶了出来。”/p> 阿国明白了。/p> 足利义辉不愿家臣与自己死在城里,所以将他们统统赶走,这么善良的主上实在太少太少了。/p> 她深深叹息,“那他身边岂非已没有家臣了?”/p> 又八云点头,“是的,他身边绝不会有家臣了,只有妻子。”/p> 说到妻子的时候,又八云脸颊上现出羡慕之色,这的确值得她羡慕,因为她也是个孤单的人。/p> 阿国轻轻将他扶住,“你想要枪神做点什么?”/p> 又八云紧紧咬牙,“希望枪神带我们一起进去。”/p> 阿国看了看无生。/p> 无生不语。/p> 他仿佛已答应了,又仿佛没有答应。/p> 他眸子依然落在月白风清的夜色里,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街道上每一块青石。/p> 阿国勉强点头,“我会答应你的。”/p> 又八云看了看无生,“可是枪神并没有答应,我们还是没有机会见到足利义辉将军。”/p> 阿国笑了笑,“你放心,他已答应了。”/p> 又八云脸上露出喜色,“真的答应了?”/p> 阿国点头,“是真的。”/p> 又八云忽然看了看几个沉闷呆坐的人,“你们都听见了,枪神答应我们祈求了,你们不必垂头丧气了,还不快点吃饭?”/p> 那几个人忽然将怀里的剑放下,忽然大口吃了起来。/p> 她们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一眼无生,更没有看一眼阿国。/p> 又八云笑着凝视他们,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了。/p> 阿国也没有说话,慢慢吃着碗里的面条。/p> 无生并没有吃,他石像般走了出去,挺立在夜色里,盯着、戳着明亮而皎洁的半月。/p> 又八云眨了眨眼,“他为什么不吃点?”/p> 阿国笑了笑,“枪神是个奇怪的人,我也看不透。”/p> 又八云点头。/p> 她轻轻走了出去,轻轻靠在无生边上,“你为什么不吃一点?”/p> 无生不语。/p> “我这面馆很出名的,就连足利义辉将军都过来吃过。”/p> “他说很好吃?”/p> 又八云微笑点头承认,“他希望我多开几家这样的店铺。”/p> “哦。”/p> “你实在应该好好尝尝我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她笑着跑了进去,将那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了出来,送到无生跟前。/p> 她的神情显得诚恳而尊敬。/p> “你吃吃看,一定会喜欢的。”/p> 阿国将最后的汤汁喝下,笑着走了出来,“这的确是很好吃的面条。”/p> 无生点头。/p> “你为什么不吃一点在走?”/p> “我过来是为了见剑豪足利义辉,并不是为了吃面条。”/p> 阿国苦笑。/p> 又八云回过头,就看到了那几个人影子般紧贴在后面。/p> 她笑了笑,“你们还不赶快谢谢枪神引荐?”/p> 这几个人忽然影子般落到无生跟前,双膝跪地,“枪神之恩,容以后再报答。”/p> 无生点头,“你们不必谢我什么。”/p> 这几人缓缓站起,不再说话,影子般贴在后面,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p> 阿国细细的嚼着这几个字的意思,手却无生拉住,石像般走向前方。/p> 他的前方就是京都里最美丽、最庄严的高楼。/p> 两边树叶沙沙作响,冰冷的月光照在上面,显得阴森而邪异。/p> 夜色下忽然现出一句话,低沉、沙哑而阴冷不已。/p> “站住。”/p> 无生忽然站住,石像般站在那里,既没有问是什么人,也没有问什么事。/p> 阿国忽然握住披风,紧紧握住。/p> 一双眼睛骨碌碌到处看着,四面没有人影,只有声音,短促、直接而简单,并没有多花一丝力气,也没有少用一分力气。/p> “我已经站住。”/p> 他站住,后面别的人都已站住,又八云眼睛冷冷盯着那片屋脊。/p> 后面影子般的人紧紧握住刀柄,影子般紧贴又八云。/p> “很好。”/p> 依然没有人现出,依然只有声音。/p> “很好是什么意思?”/p> “很好的意思是你很听话,一定会活的长久点,我的刀绝不杀爱惜生命的人,所以你可以继续活着。”/p> 无生不语。/p> “你想要活的舒服点,就立刻转过身,向回走,我绝不会动手杀你。”/p> “我为什么要往回走?”/p> “因为你现在还活着,也想要好好活着,所以你绝不能往前走一步。”/p> “我若是走一步,会怎么样?”/p> “那阁下的小命立刻报销,而且死的很惨。”/p> “有多惨?”/p> 夜色里的人沉默半晌,又接着说,“你看见那株树没有?”/p> 不远处有一株古树,挺拔而粗壮,无论是谁看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一点,这是一株根深叶茂的老树,老树是很难倒下的。/p> 阿国呆呆的看着这个老树,她不相信这么老的树会有什么变化。/p> 她想错了,老树已有了变化。/p> 老树忽然倒下,断成十七八段,倒在大地上。/p> “怎么样,这棵树的下场,你是不是看的很清楚?”/p> “是的,我已看得很清楚。”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改变,盯着、戳着前方,仿佛并没有看到倒下的老树。/p> “那你还想往前走一步?”/p> 无生不语。/p> 他石像般往前走着,并没有停下。/p> 阿国已觉得躯体冷、僵硬,呼吸急促,“这个人在那......。”/p>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就看到前方数道寒星直打这里。/p> 前方没有人,寒星出来的神秘而恐怖,这样子想死不了都很难。/p> 就在这时,阿国看见无生手里赫然握住披风,骤然飘了飘,寒星“叮叮叮......”落地。/p> 寒星与杀机在顷刻间活活消失不见。/p> “你是枪神无生?”/p> “是的。”/p> “你最近的名头很响。”/p> “也许。”/p> “但你也不该来这里,这里已要屠城,你还是快点离去。”/p> “我为什么要走?”/p> “你要见剑豪将军?”夜色里已传来了冰冷而讥诮的声音。/p> “是的。”/p> “你要找他决斗?然后想杀了他?”/p> “是的。”/p> “他不会跟你决斗的,因为你......。”/p> 刀光一闪,一条人影忽然软软落到地上,不再动弹,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神情变得说不出的痛苦、惊讶、不信。/p> 一只手里满握三角飞镖,一根也没有飞出去。/p> 一个人忽然落下,刀尖的鲜血犹在滴血,“叮”的一声,忽然入鞘,影子般紧紧贴在后面。/p> 又八云笑了笑,“枪神勿怪,家臣也是迫不得已。”/p> 无生不语。/p> 阿国吃惊盯着后面影子般的人,“他们的身手怎么这么好?”/p> 又八云笑着点点头,“他们都是剑豪的家臣,身手想不好点都很难。”/p> 阿国点头承认。/p> 剑豪将军的家臣,又怎会没有两下子,这岂非很说不过去。/p> “他们都是剑豪将军贴身侍卫,所以身手要比一般人要好的多。”/p> “他们平时都不说话?”/p> “是的,他们活着,并不是为了说话,而是为了保护剑豪的安全。”/p> 阿国勉强挤出笑意,看着这几个不像是人的人,心里暗暗怜惜、同情。/p> 又八云叹息,凝视阿国,“所以他们很可怜,现在都急着想见剑豪,却不敢去。”/p> “为什么?”/p> “因为剑豪将军下过手令,已将他们逐出剑阁,永不见他们。”/p> “他们也可以不走,以死相逼,这个法子岂非很有效?”/p> “是的,这法子是很有效,可是已用过了。”/p> “行不通?”/p> “是的。”又八云伸出手,掌中忽然多出一口短刀,“因为剑豪将军就是用这法子将他们逼走的。”/p>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章 剑豪将军 又八云凝视着短而锋利的刀锋,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冷漠、无情,“这个人就是松永久秀收买的杀手。” “松永久秀?” 又八云点点头,“大和信贵山城的松永久秀,这个人与三好家族三个高手联手,想要做个惊人的计划。” “什么计划?” “废去义辉,改立其堂弟足利义荣为将军。” 阿国吓了一跳,“这人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废掉将军?” 又八云神色凝重,“他们将这件事称之为永禄计划,计划极为周详而缜密,很多大名上洛拜见,都被他们一一阻止了。” “这件事岂非已成定局?” 又八云点头,“是的,所以足利义辉将城里的人都遣散。” “这里留下来的也许仅剩下走不动的老人。” 又八云点头承认,不语。 “这里岂非有很多高手?” “是的,无论什么样的高手都有。”又八云轻抚着刀锋,刀锋很冷,她的目光更冷,“扶桑近年来最厉害的高手,也许都在这里。” “杀鱼帝也会过来?” “他是个例外。”又八云叹息,又接着说,“因为他是武田信玄麾下猛将,所以绝不会过来的。” 阿国并不想知道这人有没有过来,而是特意替无生问的。 “剑豪将军为什么不离开这座城?去避避风头?” “因为他知道避是避不开的,这件事始终要发生。” “他要与这座城同生死?” 又八云点头,不语。 阿国眨了眨眼,“现在这里到处都有高手?是不是?” 又八云点头。 “剑豪将军身边没有贴身侍卫,是不是?” 又八云点头。 “松永久秀收买的杀手,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去跟剑豪拼命?” 又八云凝视着后面几个影子般的人,叹息,“外面的人还不敢进去,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剑豪将军身边没有侍卫。” 阿国吃惊,“那你们应该早点回去。” “是的,我们实在应该早点回去。”又八云嘴角露出残酷的笑意,“否则我们就要懊悔终身了。” 阿国点点头。 她轻轻握住无生的手,轻轻晃了晃,“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过去,成全了他们?” “你想要成全他们?” 阿国面色沉重,咬牙点点头。 无生点点头。 他忽然抱起阿国,轻烟般掠起,飘向城里最高的楼,也是剑阁。 阿国看了看后面影子般的人,他们没有一丝落下,“这种飞行,实在很吓人。” “你居然还没有习惯?” “是的。”阿国看了看往后面奔跑的座座屋脊,心不由的抽动、发冷,“你有没有不怕这种飞行的法子?” 无生摇头,“我没有这种法子。” 月色照在一条条河流上,宛如根根丝绸,说不出的神秘而迷人。 月下剑阁,没有人影,无生远远就落了下去。 他将小蝶放下,眸子却盯着、戳着月色下三口剑,三条人影。 月光照在三张疲倦、消瘦、憔悴的脸颊上,三口剑同时出鞘,剑光飞舞间,已击出十几剑,每一剑都很准确,很快速。 阿国在剑锋下游动,她能感受到每一口剑尖上的寒意有多彻骨。 无生轻烟般落下,就看到三条人影带着三道刀光忽然现出,剑光、刀光相融,顿时叮叮作响。 几条人影忽然倒下,倒在血泊中,不再起来。 夜色清凉,流出的血很快发冷,尸骨很快冷透。 阿国忽然握住无生的手,天地间仿佛已剩下他们两人,握刀的人横躺在地上,握剑的人也一样。 她到处看了看,想看看又八云,却发现这女人已不见了。 阿国看了看无生,喘息着,“那个女人不见了。” 无生点头。 “他们真的是剑豪将军的贴身侍卫?” “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人?” “也许是松永久秀的杀手,也许是别的杀手。” “又八云是杀手?”阿国凝视着无生空空洞洞的眼眸。 这双眼眸里仿佛隐藏着无法理解的冷漠,又仿佛隐藏着无法叙说的柔情,无生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很快就见到剑豪将军了。” 剑阁里静悄悄的,只有凉风轻轻飘过。 玄关上没有人,里面一粒灯如豆。 迎着灯光走了过去,就看到一条人影正低着头在用心的写着字。 他写字并不是在纸上写,而是在衣裳上写,他写完就将衣裳递给身后的女人,这女人从榻榻米上轻轻的起来,将衣裳穿起,迎着灯光凝视着这一句诗。 她轻轻的读着,“五月细雨露还戾,且寄吾名杜鹃翼。翩然上云霄。” 她的声音轻柔而娇媚,这句话读完就柔柔的伏在男子身上,“我好喜欢这句诗。” 这男子很年轻,目光中却隐隐现出凄凉、萧索之色。 他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化作一声叹息,然后就闭上眼睛,轻轻拥抱着娇媚女人。 “你的文采这么好,为什么不去舞文弄墨?” “这是个好主意,我依你便是。” “真的?”娇媚女人眼里已发出了光。 他点头。 他点头的同时就握住剑,将剑横在身前,静静的凝视着。 无生也在他的身前不远处。 “你还是来了。” “是的,我来了。” “我是足利义辉。” 他说到足利义辉四个字的时候,伏在他胸膛上的女人忽然静静坐在不远处,在也不敢靠近一分。 足利义辉缓缓站起,握住剑走了出去,独自站在月色下。 雪白的长袍,雪白的脸颊,雪白的手。 剑锋也是雪白的,雪白而森寒。 阿国轻轻松开无生的手,她是个女人,知道什么时候握住男人的手,知道什么时候松开。 无生走了出去,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石像般一动不动。 足利义辉凝视着无生,脸上已泛起了笑意,“你比我想象中要强大。” “也许。” “你的枪杀过将军没有?”足利义辉的目光忽然落到无生那杆枪上。 漆黑的枪在夜色里显得神秘而幽静,没有一丝光泽。 “我的枪没有杀过将军。” “你现在就有个机会杀,不过也有机会死在将军的剑下。” 无生点头承认,那口剑的确很不凡,不但带着逼人的寒气,逼人的杀气,逼人的傲气。 这已不单单是一口剑,而是一个剑神。 无生盯着足利义辉。 这令他想起了一个人,剑神金御博,他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金御博的剑单单为了那七口剑,他的人生也是为了那七口剑,而足利义辉有为了什么?是友情?是亲情?还是单单为了杀人? 无生不愿在想下去。 “你的剑也许没有杀过我这样的神?” 足利义辉点头,“是的,也许杀不了你这样的人。” “也许。” 足利义辉轻轻将剑抬起,迎着月色挥出了一剑,剑光飘过,远处一道人影惨呼着倒下,“剑下无活口,出鞘必无情。” “好剑。”无生并没有将枪抬起,只是盯着那杆漆黑的枪。 “也许不好。” “不好也许就还好。” “好就是不好。”足利义辉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充满了笑意。 “我来找你决斗。” 足利义辉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到处找你。” “可是我看到你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该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剑并不想杀死我,却很想死在我的枪下。” 足利义辉不语。 脸颊上的笑意忽然凝结、僵硬,握剑的手又是一挥,寒光一飘而过,一条人影从月下忽然惨呼着落下。 “你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想找个不错的对手,结束掉生命。” 足利义辉不语。 剑尖的鲜血并未滴尽,一条人影忽又飘出,带着一道刀光飘出。 他闭上眼,手松开,剑跌落。 无生叹息。 他石像般到了足利义辉跟前,然后就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尖鲜血滴滴飘零。 一条人影忽然惨呼着倒下,掌中刀“叮”的落地。 无生一把提起足利义辉,躯体斜飞四丈,落到剑阁之巅,轻轻松开手。 “你早就在等我出现?” 足利义辉点头。 “这座城里已剩下你一个人,你的家臣都被你遣散了?” 足利义辉点头,脸颊上露出伤感之色。 “你逼走他们,可是他们有的人并没有走远,一直在城里陪你。” 足利义辉点头,“是的,因为他们是武士,武士注定要为主上战死的,他们也不例外。” “你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战死?” 足利义辉咬牙,冷冷的说着,“我已剥夺了他们武士的身份,他们已成为浪人,浪人是不该为主上战死的。” 他不让无生说话,又接着说,“浪人只配流浪,不停的流浪,不停的杀人放火,什么坏事都可以去做,就是。” “就是不配替主上战死?” 足利义辉不语。 他闭上眼,轻轻叹息,脸上竟已现出深入躯体、深入骨髓的疲倦、厌恶之色,“我等你已要等的发疯,所以你快点出手,杀了我。” 下面人影纵纵,道道刀光闪动。 两个女人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脖子上都架着十几把刀。 阿国的呼吸几乎要停下,十几个人一动不动的停在她边上,每一把刀都紧紧贴着她的脖子。 她几乎已要虚脱、奔溃。 “我还不想死,还没有活够,所以你们要小心点,刀剑不长眼,你们要小心一点。” 她的边上也有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没有一丝惧怕、惊慌之色,她的神情说不出的怜惜、关切,她的眼眸正凝视着足利义辉。 这个时候阿国看到一个女人笑着走了过来,笑意里带着七分得意三分讥讽。 阿国冷冷盯着这女人,“是你?” 又八云笑了笑,“是我。” “你根本就不是足利义辉的侍卫,你根本就是来杀他的?” “是的,我就是来杀他的,又不敢轻易出手,所以就等机会。” “你的机会就是我们?” “是的,你们的确是我天大的机会,若不是你们,我们还得在外面干瞪眼,没法子。” “你并不知道剑阁里有多少高手?” 又八云点头承认,“可是枪神一进去,我就知道了。” “你好卑鄙,好阴险。” 又八云点头冷冷笑了笑,“我带来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扶桑里能用钱买得了的杀手,我都买了过来,所以你死也不要有什么怨言了,毕竟我在在你们身上花了好多好多的钱。” 阿国咬牙,“你不得好死,你死了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又八云眨了眨眼,“想不到你居然这么会骂人,好刁蛮的一张嘴。” 阿国大笑,“你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了,骂人的功夫又怎会差劲?” 又八云一巴掌掴在她脸上,“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你绝不是又八云,你是松永久秀的女人?” 又八云又在阿国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阿国疼的几乎要倒下,边上几个人却将她硬生生架住。 阿国重重喷出一口鲜血,喷在又八云脸颊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又八云笑着将脸颊上鲜血擦净,恶狠狠的又在阿国肚子上踢了一脚,“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这绝不舒服,阿国已晕了过去。 又八云笑着凝视另一个娇媚女人,她笑的很愉快,“你是足利义辉的妻子?” 这女人笑了笑,“是的。” 又八云吃惊住,淡淡的说着,“你居然还能笑得出?” “我为什么笑不出?”她居然还在笑着,“我这个时候不笑,还等到什么时候笑?” 又八云点点头,“不愧为剑豪之妻,并未辱没他的尊严,可是。” “可是什么?” “可他毕竟是剑豪,心也是有情感的。” 足利义辉妻子垂下头,不语。 她明白这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用意。 又八云转过身,就看到了足利义辉,也看到了枪神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又八云,并没有说一句话。 又八云笑了笑。 她笑的时候,手里忽然多出一把短刀,刀锋薄而锋利,一只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却在轻轻抚摸,“枪神无生,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我早就想到了。” 又八云脸色变了变,“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你不是足利义辉的家臣,那几个人也不是足利义辉的贴身侍卫。” “你怎么知道的?”又八云怔了怔。 “因为你身上有三叶葵纹,德川氏的家纹,你应该是柳生氏后人。” 又八云冷冷笑了笑,“没错,我是柳生又八云,柳生家唯一一个用飞刀的人。” “很好。” “你想见识一下?” “我不想见识。”无生不再看她一眼,石像般走向晕眩中的阿国。 他的步子很小,变化却很大,他一下子就走了过去,走过去唯一的动作就是缓缓后退,怀里赫然握着阿国。 十几把刀没有看见,柳生又八云也没有看到。 他出手实在太快,快的令人无法看清是怎么出手的。 柳生又八云气得眼睛直往上翻,冷冷的说着,“你的出手。” 无生不再看她一眼,面向足利义辉,深深叹息。 足利义辉却在凝视着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也在凝视着她。 就在他们相互凝视的时候,柳生又八云的手一挥,刀光一闪。 夺命的一刀!致命的一刀!阴险的一刀! 刀光顿死,骤然到了无生手里。 无生的手松开,小刀“叮”的落地。 “你。”柳生又八云竟已说不出一句话了。 足利义辉的妻子泪如雨落,咬牙忽然盯着无生,“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的枪可以杀人?” 无生点头。 “那你就将剑豪将军杀掉,无论怎么杀都可以。” 她说出这句话,不但令边上的人吃了一惊,也令柳生又八云深深吃了一惊。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的痛苦,他心里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他早已在等你出现的一天。”她说着说着脸颊上的泪水飘零的更多,他指了指衣袍上的这句诗,“这是他的辞世诗,他已不愿活了。” “他可以好好活着,并不需要死去。” “他试过很多次,并没有做到,已活够了。”她说着说着凝视着夜里,脸色变得更加酸楚而哀伤,“你也许无法想象,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能入眠,握着剑在门缝里盯着外面,。” 柳生又八云大笑,“想不到你的日子这么不好受?” 足利义辉一直没有说话,他仿佛已无法说话。 “我本以为自己的日子很窝囊,没想到有人比我更窝囊。” 足利义辉不语。 “可你还是善良的,因为始终将家臣遣散了,不愿他们跟你一起死在这里。” 足利义辉淡淡的笑了笑,笑的仿佛很痛苦而哀伤,“可是他们有的人并没有离开,却被你们杀了?是不是?” “是的,我的确杀了他们。”柳生又八云冷冷的笑着,“你的家臣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足利义辉又不再说话,盯着妻子,目光闪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诀别之诗 “五月细雨露还戾,且寄吾名杜鹃翼。翩然上云霄。”她轻抚着雪白衣袍上,凝视着这一句诗。 诀别的诗。 足利义辉凝视着妻子,眼眸依然明亮、清澈、柔和,神情略有一丝冰冷,剑客独有的那种冷意。 他妻子轻轻的读着这句诀别诗,慢慢的落泪,脸颊上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欢愉、满足之色。 她竟已得到了满足。 就在她脸颊上泛起红晕的时候,脖子忽然动了一下。 鲜血在刀锋上滴滴滑落,她的神情已因过度满足而变得喜悦、欢愉,可是却又那么凄凉、凄切。 足利义辉面无表情,看着妻子倒下,并没有一丝变化。 无论是哪一个年代,哪一个权势的争夺,都少不了这样的凄惨、动人的故事。 无生叹息。 阿国醒的时候,正是那张脸颊笑意最迷人的时候。 这种迷人,却又那么令人心酸、心碎。 阿国脸色苍白。 她不敢相信那个女人居然会这么死去,居然死在自己的短见下。 她是个女人,本不该死的,却已死了,不该活着的人呢?是不是还在活着? 阿国看向足利义辉,一代剑豪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脸颊上不但显得极为疲倦、无力,也极为痛苦、哀伤,他哀伤也许并不单单为了自己与妻子哀伤,也许在替战死的武士哀伤,也许在替城里没有离去的人哀伤。 他忽然面对无生。 他面对无生的时候,神情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冷酷、无情,他的声音更冷酷、更无情。 “你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很令我失望。” 无生不语。 “你始终还是不肯跟我决斗。” 无生点头,“我的枪绝不杀求死之人。” “连我也不例外?” “是的,绝不例外,那样子杀的很难受。” “你是个奇怪的人,你杀人为什么这么讲究?” “这是我的享受。” “却是我的悲哀。”足利义辉的手忽然握紧,“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运,注定要死在叛臣手上。” 他不再说话,轻轻走了向玄关。 从玄关上抽出一口剑,他手里有剑的时候,神情又有了变化,变得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杀气。 杀人无数的那种杀气。 剑在手,剑光飘动。 “好剑。” 足利义辉冷冷笑了笑,“你不愿跟我决斗,愿不愿意欣赏我杀人?” “愿意。” “很好。” 他说道很好的时候,剑光飘动,竟变得比月色更亮,也更冷。 三个人忽然仰面倒在花径中,鲜血从七八截尸骨中飞溅而出,白嫩而柔美的花瓣顷刻间化作血红, “我的剑术并不坏。”他轻轻吹了吹剑锋上的鲜血,又接着说,“剑术师从冢原卜传、上泉信纲,我为此而感到自豪、骄傲。” “是的。” 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扶桑每一个剑客的自豪、骄傲。 足利义辉移动的并不快,却很稳,每一道剑光落下的时候,就有一条人影倒下。 就在斩杀十几个人的时候,他忽然将剑丢掉,从玄关上取出一口。 剑气纵纵,目光里的寒意更浓,“可惜我的剑始终不能跟你决斗。” 无生叹息。 这是足利义辉的不幸,也是无生的哀伤之处。 柳生又八云远远的站着,她的手赫然握住一把短刀,薄而锋利的刀锋。 “枪神真的好雅兴,竟如此冷静看着足利义辉被屠杀。” “你们是以下犯上,乱了纲常。” “是的。”柳生又八云笑了,冷笑,“我们是以下克上,乱了法度。” “你们会受到世人的唾骂。” “是的。”柳生又八云的手轻轻一挥。 刀光一闪,薄而锋利的刀锋骤然没入足利义辉的躯体,只留一截刀柄在外面。 夺命的一刀,致命的一刀。 足利义辉喘息着倒下,三口刀从地上忽然伸出,骤然刺中他的躯体,下面的人已发出冷笑,“得手了。” 笑声却又化作惨呼,刀软软缩回。 “可你们绝不能轻易杀得了我。”足利义辉咬牙,仰天长啸,“翩然上云霄。”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冰冷、凄凉的月色上,背脊刺进了三口剑,他仿佛没有感觉到,掌中剑忽然离手,直直的刺向月色,一条人影飞鸟般忽然落了下来,死肉般软软落下就不再动弹。 突听“叮叮叮”一连串三声,后面那三个人脸如死灰,双手不停抖动,手里握住的刀赫然断裂。 这人竟用躯体活活将刀锋夹断! 后面三人盯着掌中短刀直发怔,仿佛想不通一个人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就在他们发怔的时候,看见一道剑光飘起,接着惨呼倒下,他们倒下的时候,十几道寒星爆射而出。 足利义辉倒下。 他挣扎着站起,握剑冷冷盯着影子般晃动的人。 没有人敢过去,一个能用躯体夹断刀锋的人,不但令人钦佩,也会令人惧怕、胆寒。 刀光又是一闪。 躯体上忽然多出一截刀柄,他仿佛并不在乎,咬牙拔出小刀,薄而锋利的小刀。 足利义辉盯着这把小刀,冷冷笑了笑,“柳生又八云的刀,还给你。” 他的手忽然一挥,小刀飞出。 刀光一闪,人惨呼着倒下。 每个人都看见他深受重伤,每一个人都看得出他的生命即将结束,这样的人本不该有这么可怕、致命一击,可是却偏偏有。 小刀斜斜刺在咽喉。 她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流露出无法形容、无法叙说的不信、惊讶、恐惧。 无生深深叹息。 阿国脸色变得惨白不已,“他居然真的。” “是的,他真的快要死了。” “他可以不用死的,可以逃掉了。” “他不能逃。” “为什么不能逃走?” “因为他是足利义辉,足利义辉只能战死,不能逃跑。” 阿国点头。 她明白了这一点,却无法理解。 这并不是她一个人无法理解,天下的女人大多数都无法理解,因为这是男人的思想。 月白风清,被染红的花瓣偏偏起舞,仿佛在替一代剑豪做最后的送行。 十几个人忽然将掌中刀丢掉,抱着一块木板撞向足利义辉,将躯体死死挤住,无法动弹,四五十把刀忽然从板门上刺了进去。 足利义辉咬牙,大笑如疯狂的野兽,舞动剑锋,十几个头颅忽然飘起。 没有人敢靠近,每个人都远远站着,看着他被门板活活夹住,一动不动的站着。 月色很美。 这种美又美的多么凄凉、凄切。 没有人敢靠近一分,这才是武士的一分,一代剑豪的一分。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着,他能靠近,也许因为他不是人,是神,大地上少之又少的神。 “你终于过来了。”足利义辉面对笑意。 “是的,我过来了。” “我的剑术是不是很不错?” “是的,你的剑术实在很不错。” “可惜我不能跟你决斗。”足利义辉脸颊上现出酸楚而凄惨之色,“这实在是我的不信。” “也许。”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点什么?” 无生点头。 “我现在还活着,你可以问。”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掌中剑“叮”的落地,足利义辉的眼睛静静凝视着那双手,“听说你会替别人达成愿望。” “是的。” “我就有个愿望。” “你可以说出来。”无生的手伸出,地上的剑忽然到了他手里,他轻轻送到足利义辉手里。 足利义辉摇头,“我不需要剑了。” 无生的手轻轻一挥,长剑化作一道光芒,飞向苍穹。 “我的愿望是龙虎不再相斗。” “甲斐之虎,越后之龙?” “你肯阻止他们?”足利义辉的恳求之色变得无力。 无生点头。 足利义辉吐出口气,然后就闭上眼睛,他的手,他的头,在这顷刻间忽然松软而没有一丝活力。 “剑豪归天?” 无生点头承认。 冷风变得更加凄凉、凄绝,片片花瓣飞舞更加猛烈。 “他这是智?还是不智?”阿国轻抚着门板,四五十把刀犹在滴血。 “智就是不智,不智也许就是智,智与不智之间,本就很能分得清的。” 阿国点头,“就像是对与错之间,也很难分得清?” 无生点头。 阿国垂下头,凝视着大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柳生又八云的尸骨就在不远处,并没有人去看一眼,也没有人将其抬走。 这里的杀手已离去,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没有一丝减退。 无生拉着阿国走了出去。 冰冷的月色将他们影子拉的很长,茶馆里已飘起了光,一个人独自在矮几畔坐着,显得寂寞、孤苦。 矮几上一壶茶,一茶杯。茶早已凉透,人的心也不知到飞到哪去了。 阿国拉着无生走进来,静静的凝视着这个人。 这人衣着华丽,发丝高高挽起,脸颊上带着说不出的忧虑、不安。 “你们出来了?”他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就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 “是的。” “你们已见到他死了?” 阿国呆呆的看着这人,心里莫名的生出惊慌、恐惧,她知道这人说的他是谁。 “是的,他死的很好。” 这人沉默半晌,忽然问着,“他为什么死的好?” “他死了,足利义荣就会被拥立为新的将军。” 这人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而不稳,他喝了口冷茶,才接着说,“你们以为我想被拥立为将军?” 无生不语。 阿国愣住,“你是什么人?是足利义荣?” 足利义荣点头,“是的,我是足利义荣,很快被拥立为将军。” “你应该高兴才是。”阿国冷笑,“现在看起来像是掉了魂。” 足利义荣吐出口气,将衣襟拉了拉,“是的,我很惧怕。” 他不让阿国说话,又接着说,“我惧怕,是因为我也有这样的下场,只不过你们不会看到而已。” 阿国吃惊,“杀足利义辉的计划,不是你出的?” 足利义荣点头,“绝不是我这样的人,我只不过是个傀儡,是他们手里的工具而已。”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足利义荣垂下头,“松永久秀很惧怕足利义辉,一直想法子废掉他。” 阿国不语。 “前不久三好长庆病死,松永久秀就在三好长逸、三好政康、岩成友通三人跟前决意提出将足利义辉废掉,将我拥立为将军。” “你并不想当什么将军?” “是的,我只想当平民,平平凡凡岂非很好?” 阿国吃惊,她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居然不愿当将军? “你是不是很奇怪?” “是的。”阿国吃惊的盯着足利义荣苍白的脸颊。 足利义荣苦笑,“扶桑乃是乱世之秋,今天我做将军,明日的我,说不定就会变成是死人。” “有人要杀你?” 足利义荣点头,“这都是命运,很多人都认为这权势很尊贵,很高尚,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权势后面的阴险、危机。” “什么人杀你?”阿国的吃惊化作好奇。 “织田信长。” “他为什么要杀你?”阿国的好奇变得怜惜。 乱世之秋的将军,难道就像枝头的绿叶?谁也说不清在那阵风中落下,萧然离去。 足利义荣忽然站起,凝视着无生,“他可有遗言?” 无生点头。 “可以告知一二?” 无生不语。 足利义荣叹息,“他的遗言,其实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 足利义荣点头,“他的遗言也许是越后之龙、甲斐之虎不要斗下去。” 无生点头。 足利义荣脸颊上露出笑意,“他真的这么说?” 无生点头。 “他还是没有变,始终都这么仁慈。”足利义荣笑了笑,“他到底还是帮了我一把。” “他帮了你什么?” “越后之龙、甲斐之虎这两人只要不斗,织田信长就不敢轻取妄动。” 阿国不懂,她笑了笑,“为什么?” 足利义荣笑了笑,又接着喝了口茶水,现在的他变得轻松、自在,悠闲而舒畅。 “只要龙虎不相斗,就足以镇住织田信长,织田信长绝不敢与三好氏恶斗的。” “是的。”无生点头承认,“所以你还可以做一名舒舒服服的将军,是不是?” 足利义荣点头。 “你错了。” 足利义荣脸色变了变,“我那里错了?” “阻止他们停止干戈,并不是我所能做到。” 足利义荣怔了怔,“那是什么人?” “只有你。”无生叹息,“我只能做到一点,他们两人谁也杀不了谁。” 足利义荣点头,“我也许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打击。” 无生叹息,他拉着阿国走了出去。 足利义荣依然一个人坐在里面,静静的凝视着矮几。 夜色很深。 街道旁林木枝头轻轻摇晃着,阿国看一眼就赶紧缩回头。 一片落叶飘到躯体上,她激灵灵抖了抖,“这里是不是有危险的人?” 无生不语。 阿国的心有点慌了,她指了指枝头,“我感觉好像有个人在上面,等着跟我们拼命。” “没有。” 阿国点头,肚子里的心却还在发慌。 进过桥面的时候,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挺立着,“你居然跟着我?” “是的。” 阿国看了桥下一眼,发现桥下没有人,也没有鬼,“这是什么人?” “桥姬。” 阿国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而难看不已,“她真的在这里?” “是的。” 这句话并不是无生说出的,而是桥姬说的,桥姬并没有什么变化,躯体曲线也很柔美,动作也很轻盈,笑意也很诚恳而寂寞。 血红的衣衫,脸色苍白,这种苍白却不像是纸的那种苍白,而是像被泡过的肥肉。 一双眼睛浮肿而无光,嘴唇竟也是苍白的,发丝散乱的披挂在躯体上,正往下滴着水。 她的嘴紧紧咬住一缕发丝,死鱼眼却在瞪着无生,“我们又见面了。” 无生点头。 “上次让你们逃了,也让你们耍了,所以现在我要。” 她笑了笑,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她留给他们想一想,也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种事她做的很多,也很有经验。 她没有想到无生说出了一句惊奇的话。 “所以你特地跑过来跟我们修好?” 桥姬惊住。 这是她来的本意,这种事别人怎么会知道? 阿国眨了眨眼,她显然也很吃惊,“她有这么好心?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们修好?” 桥姬狠狠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可能?” 阿国不说话了,她见到这种女人,身子就不由发冷、僵硬。 “你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北信浓好好呆着。” 桥姬点头。 “你过来也并不单单为了跟我们修好关系,是不是?” 桥姬点头承认,“你看起来并不像是笨蛋,好像什么事都休想蛮得来你。” “那也是你们做的太露骨了。” 桥姬不语。 “你之前要杀我,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出手。” 桥姬点头承认,微笑。 “现在你见我,也是情势所迫,也是不得不来。” “是的,的确是情势所迫,你若是说出什么原因,我就真的服你了。” “你上次追杀我们,是武田信玄想试一试我的身手,是不是?” 桥姬点点头,“没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下布武 桥姬盯着无生,等着他说下去。 “这一次过来,是武田信玄要你替我们解决麻烦,是不是?” 桥姬点头,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说的很对。 “所以你该走了。” 桥姬愣了愣,“为什么?” 无生并没有回答,他忽然走向前方,不再看他一眼。 阿国看了一眼桥姬,轻轻说着,“这人身手并不坏,我们可以让她留在边上,以后的麻烦就少了很多。” 无生不语。 “这人身手放眼扶桑,也并不多见,我们实在应该。” 无生不语。 他们走进林木深处,生起一堆火,又捕捉了几只山鸡架在上面烤着。 阿国吃的并不多,睡的却很沉,无生将披风轻轻盖在她躯体上,躯体的抖动才悄悄不见。 皎白的月色里现出一条人影。 这人就站在明亮的月光下,幽静而神秘,双手紧紧握住剑柄,“我等到你来了。” “你一直在等我?” “是的。”这人轻抚着剑柄,摸的很轻,目光却很亮,亮如寒星。 “你不该去的。” “不该去北信浓见龙虎相斗?” “是的,因为你去了也是白去,并不能做出什么事。” “也许。” “也许你根本就不该去,去了只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烦恼。” 无生不语。 这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你是个有智慧的人,所以应该跟我在一起。”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错了。”这笑了笑,“世上只有两条道,一条是生道,一条是死道,你想生?还是死?” 无生不语。 额角青筋忽然高耸,轻轻跳动。 “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一定会选生道。” “生道怎么走?” “生道就是跟着我,坐山观虎斗,看着他们死去活来的,然后我们出手,一举收复一龙一虎。” “你是织田小次郎?” 织田小次郎冷冷笑了笑,“正是。” “你的手一直握住剑柄,是不是也很想杀了我?” 织田小次郎点头,“是的,我应该杀了你,可是又舍不得杀你。” “为什么?” “因为你在大明国杀了万花楼里的一枝花。” “幻影脱花?” 织田小次郎点头,“织田脱脱正是亲妹,所以我应该杀了你的。” “那你为什么又舍不得杀我?” “因为我们都喜欢杀人,我们本就是一类人,所以我们应该在一起。” “然后去杀织田氏的对手?” 织田小次郎的手缓缓离开剑柄,“是的,你可听过家父的一句话?” “什么话?” “天下布武。” 无生不语。 “天下布武的意思是以武力取得天下。”织田小次郎脸颊上泛起了自豪、骄傲之色,“这是我们武者的自豪、骄傲。” 无生不语。 “身为武者,都应该与这面旗子同在,去战斗,去征服天下。” “你杀人并不挑,什么人都会杀?” “是的,什么人在我眼里都一样,都是用来杀的。” “所以你眼里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活人,一类是死人,是不是?” 织田小次郎冰冷脸颊上泛起了恶狠狠的笑意,“不错。” “你在我眼里正是死人那一类。” 织田小次郎脸上的笑意凝结,“你要找我决斗?” “不错。” “好。” 织田小次郎忽然握住剑柄,紧紧握住。 “你这样子,令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佐佐木小次郎,岩流。” 织田小次郎冷眼瞧着无生手里的枪,“你与佐佐木小次郎交过手?” “没有。”无生空空洞洞的眼眸却发出了光,仿佛很怀恋这个对手,“我跟他并未完全交手。” 织田小次郎冷笑,“你杀不了他,还是被他吓跑了?” “他肩膀上的情人跑了,所以他急着也跑了。”无生叹息,“他的剑法也许比你的剑法。” 织田小次郎嘴角肌肉跳动,“你很想见识见识我手里的剑?” 无生不语。 织田小次郎也不语。 他们的话已到了尽头,话的尽头就是拼命,不是拼掉自己的命,就是别人的命。 剑出鞘。 剑光飘过,火光纷飞,熟透的烤山鸡落到地上,变得冰冷而僵硬。 “好剑法,可惜的是。” “可惜的是什么?” “可惜你要英年早逝了。” 说到英年早逝的时候,织田小次郎忽然站住,呆呆的看着无生做一件奇怪的事。 无生在轻轻的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尖鲜血飘落。 “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转过身,走向火堆,将惊慌中的阿国柔柔抱着。 “你为什么不出手?”阿国指了指那个人,“你为什么。” 她的话没有说出,就看到了那人掠起,剑光飘起,忽又落下。 剑跌落,鲜血忽然从血洞里飞溅而出。 “他是什么人?” “是个死人。” 阿国苦笑,她看着那人倒下,一动不动,就拿着根火把,走近看了看,这人宽袍大袖上秀着个木瓜纹。 “织田信长?” 无生摇头,“这人是织田小次郎,是织田氏一代剑客。” “真的是英年早逝了。” 无生不语。 苍穹渐渐现出曙色,大地渐渐有了生气。 无生沿着山林飞行,进过几座高山,又进过数条河流,就到了另一座城。 那古野城。 阿国忍不住惊呼,“你居然到这里?” 无生点头。 “这里是织田信长的老家,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忽然很想见见这个人。” “这人是个很可怕的人,你听说过他的故事?” 无生点头。 他不但听说过织田信长的故事,也杀了他的后人织田小次郎、织田脱脱。 城门并未开。 守城的官兵睡眼微张,凝视着下面一男一女从遥远的山道走过来。 女的仿佛在抱怨来早了,城门还没开。 这个官兵取出食物,又从怀里摸出个酒壶,慢慢的吃了起来,这是他一天的早饭,也是中饭,晚饭就回家吃。 他笑着凝视那两人从远方慢慢走过来,然后慢慢的青烟般飘了上来。 他吓得连手里的酒都没握住,落下。 石像般的人伸出手,将酒壶递给他,然后就轻烟般飘了下去,落到街道上。 那古野城是个美丽的山城,两侧的樱花热情、绚丽而奔放,就像是思春中的少女,美丽、迷人。 阿国痴痴的凝视着这两旁樱花树,脸颊上不由飘起了红晕。 街道上安安静静的,令人心神舒畅而安定。 “这里是扶桑最漂亮的城市之一。” “哦。”无生石像般往前走着,街道上两旁店铺大多都没有开门。 一个和尚在静静坐在清水寺前,衣着朴素,面容无邪,眉宇间充满了一种无法叙说的智慧与仁慈,是对大地、苍生的一种仁慈。 他正在头顶画圈圈,画得即不快,也不慢。 阿国忽然扑了过去,微笑大叫着,“一休。” 一休吓得忽然跳起,又软坐在地上,脸上却还是笑着的,“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聪明的一休,你现在又想做什么?”阿国的笑意变得调皮起来。 “当然在做梦。” 阿国看了看他坐的地方,又看了看一休,“你为什么没有到屋里做梦,却在这里做梦?” 一休笑着指了指刚刚坐的位置,“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地方。” 阿国又笑了,“这里明明是地上,在外面睡觉会着凉的。” 一休眨了眨眼,摇摇头,接着说,“这个地方是地狱门的门口。” 阿国傻了,她听不懂一休在说什么,却不得不去听着。 “这座城里就算到处是陷阱,这个地方也是安全的。” 阿国眨了眨眼。 “相传在地狱门前睡上一觉,一定会精神饱满,活力充沛,可惜的是。”他说着说着就摸了摸头。 “可惜的是被我惊到了?” 一休不语。 “这个实在好抱歉,我惊扰你,是怕你在这里睡着凉了,所以才。” 一休微笑摆手,“觉可以去重新睡,我并没有去地狱,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说着就走进寺庙里。 阿国笑了笑,细细品着这句话的时候,“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知道。” “想不到你也跟一休一样,也打起机锋来,尽欺负我一人。” 无生不语。 街道上一个女人笑面走了过来,笑的很甜,动作很柔,躯体很媚。 身着华丽衣裳,质料高贵而幽雅,就像是她的人一样。 她穿着木屐,轻轻的跑了过来,轻轻的鞠躬,“失礼失礼。” 阿国将他扶起,“你失礼什么?” “花子有失远迎,请多原谅,请多原谅。” 阿国愣住。 他从未见过这女人,也未说过去哪里。 “你认识我们?” 花子点头,“大名鼎鼎,如雷贯耳,能见两位,实属荣幸。” 阿国轻轻笑了笑,“我们是什么人?” 花子面对阿国,微笑说着,“尊驾是阿国,另一位是大明国枪神无生。” 阿国吃了一惊。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这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花子躬身面对无生,“请多见谅,请多见谅。” 无生点头。 他轻轻将花子扶起,“是不是有人要见我?你特意过来引路?” 花子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之色,不停的点头。 “是谁要见我?” “馆主渡边一郎先生。” “他在哪里?” 花子轻轻点头,“在樱花楼。” “你带我见他。” 花子点头微笑,笑意中感激之色更浓。 她笑着轻轻在前面走着,阿国看着她一扭一扭的屁股,就痴痴的笑着,“你看她怎么样?” 无生不语。 阿国笑的很神秘,很奇特,话说的很轻,“你们男人岂非都很喜欢这种女人?” 无生不语。 “这种女人在扶桑很多,到处都有,你一天可以找上百个。”阿国还在不停的笑着。 穿过几道曲折的小径,几条木桥,就到了樱花楼。 这个名字并没有起错,这里的林木都是樱花,阿国笑的更加欢愉、喜悦。 樱花楼就在株株樱花的妩媚下矗立,边上没有别的楼亭,只有樱花楼完全占有樱花的妩媚与妖娆。 花子将无生引过来,就轻轻跪在门口,将格子门拉开,柔柔躬身说着,“尊驾里面请。” 无生点头。 他石像般走了进去,并没有脱鞋。 里面一人一剑。 这人断了一只手臂,伤口包扎的很紧,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剑柄,却已不稳,是左手。 扶桑的剑与中原江湖的剑不同,剑柄很长,握剑需用双手去握,无论少了哪一只手,都无法在用剑。 “在下渡边一郎,在此恭候大驾。” 无生点头。 “阁内简陋,只有茶水相待。” 外面的花子慢慢将鞋子脱掉,慢慢的走了进来,给他们置茶。 她的动作轻盈而柔弱,轻轻的将杯子端给无生,又端给阿国,然后就静静的跪在渡边一郎后面。 “好茶。”无生只闻了一下,便道出了好茶两个字。 渡边一郎点点头,凝视着无生手里漆黑的枪,“好枪。” 阿国笑了笑,“你好像很有法子?” 渡边一郎点头,微笑不语。 “你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 渡边一郎笑着回答,“是石川五右卫门给我消息的。” “石川五右卫门是什么人?” “是义盗,他白天打扮成商人模样,到处探听富户人家,夜里进行盗取,很了不起。” 阿国苦笑,“是小偷?” “他将偷来的财产都分给穷人,这里的人都喜欢他。” “他的心肠这么好?” 渡边一郎点头,“是的,他的确是很了不起的盗贼。” “他人在吗?我想见见他。”少女的心都是充满幻想的,对这种充满神奇般的人物,都会生出莫名的敬仰、崇拜,然后就莫名的想去见上一见,没见之前,一定会想着如何如何的模样,见了之后,说不定会失望透顶,失落叹息。 渡边一郎很了解这种少女,所以他笑了笑,才说着,“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人的真面目。” 阿国眨了眨眼,眼眸里崇拜之色更浓,“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消息的。” “他在夜色里见我的,所以我也看到到他的样子。”渡边一郎苦笑,又接着说,“不但我没有见过,收到财物的穷人都没见过他模样。” “他这么神秘?”阿国痴痴凝视着灿烂、绚丽的樱花,心神似已飞到那个人边上,“他一定是个英俊的男子,翩翩风度,笑起来很迷人。” 她说着说着就将双手轻轻靠在胸前。 渡边一郎苦笑。 他见过很多少女都是这么迷恋石川五右卫门,有的在夜色里相思的难以入眠。 他笑了笑,就静静的凝视着断臂,“见到枪神,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无生不语。 他相信这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隐忍着自己。 “在下斗胆见枪神,是肯请枪神出手。” “你要我去杀人?” 渡边一郎点头承认,“这种人杀了,你绝不会难过,只会舒服。” “什么人?” “山川次四郎。”渡边一郎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变得忧虑而哀伤,“他是个山贼,每到深夜就进城杀人,抢掠,抢女人。” “敢进城的山贼胆子都很大,他的身手也许都很不错?”阿国细眼眯起,嘟起嘴,仿佛在沉思。 “他的身手实在很好,杀人一刀,据说从未用过两刀。” 无生盯着那条断臂,“你胳膊就是被他砍断的?” 渡边一郎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极为痛苦、极为哀伤之色,“我这条胳膊就是被他砍断的,可是我还活着。” “你想借我的手杀了这人?” 渡边一郎点点头,忽又摇摇头,他慢慢的又接着说,“我应该死在他第二刀下的,在那情急之下,石川五右卫门忽然出现,将我救走了。” “石川五右卫门说我会过来?” 渡边一郎点头承认,“那天晚上石川五右卫门将我救出,又将我伤口包扎好,才说到了你。” “他说我会帮你?” 渡边一郎点头,“也许只有你能帮我们将这山贼杀了。” “石川五右卫门为什么不出手?他的身手岂非也很不错?” 渡边一郎垂下头,“他绝不是山川次四郎的对手,也许连一刀都挡不住。” “那一刀很厉害?” “那一刀实在无法想象有多么可怕,也许连扶桑很多名家刀法也很难跟他相提并论。”他说着说着,眼眸里露出了惧怕之色。 “这里是织田信长府邸之处,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渡边一郎冷冷的笑了笑,“我们找过了,可他并没有发出捕捉的手令。” “他为什么没有下令捕捉?” “在下不敢妄言猜测,这件事实在很可怕。” “你怀疑这件事跟织田信长有关系?那个山川次四郎就是他的家臣?” 渡边一郎不语。 花子微笑着轻轻倒茶,轻轻的又退了回去。 渡边一郎浅浅喝了口茶,才说着,“我本以为一己之力,便可将他杀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刀远比我想象中要可怕。”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有二三十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三章 山中武士 说到二三十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忽然扭曲、变形,掌中杯子不由轻颤,茶水飞溅而出,洒在衣裳上。 他的手抖动更加猛烈。 “山川次四郎在那座山上?” 渡边一郎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向远方一座山。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经过樱花林、杉树林、越过大山寺就到了一座荒山。 这里的确称得上是荒山,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破旧、极为凌乱。 无论是什么人看见一眼,都会忍不住心生寒意,阿国看了一眼山下一株凌乱的杉树,就不由颤抖了起来。 “这里就是山川次四郎的老窝?” “是的。” 杉树被削掉一截,雕刻着两个字。 野山。 字迹也是凌乱的,就像是凌乱的疯子画符,丑陋、笨拙而恶劣,却显得阴森、诡异而邪恶。 另一株杉树上雕刻着两行字,并不大,也不小。 想把此山过,需留小命来。 阿国念叨着这两行字,眨了眨眼,“这里山贼好像有点文化,懂得写两句话。” 无生点头。 他石像般挥出一脚,这株杉树骤然拔地而起,直冲山顶。 阿国又惊又怕又苦笑。 “你这算是做什么?算是打草惊蛇?” “不是。” 阿国笑了笑,“那算是什么?” “敲山震虎。” “这里只有山贼,你是在敲山震贼。”阿国指了指上面,又笑了笑,“你这样很容易把他们吓死的。” “他们是山贼,并不是小偷,山贼的胆子一向比小偷的胆子大。” 阿国眯起眼睛,痴痴的笑着,“你居然懂得这里面的学问。” 无生不语。 “山贼的胆子有多大。” 无生不语。 “很大很大。”这人缓缓的走了下来,手里高举杉树,目露凶光,面目狰狞而丑陋。 阿国吃了一惊。 她没有想到这人这么快就下来了,也没有想到这人的力道这么大。 这人是笑着的,笑意里却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冷酷。 “很大有多大?”阿国忍不住又问出一句。 这人傲然说着,“就像是我的力气。” 他说到力气的时候,就忽然将又长又粗的杉树扭断,活生生的扭断成两截。 一只手握住一截,就仿佛是少妇握住扫帚那般轻松、容易,好像丝毫不花力气。 阿国怔住。 她说不出话了,这人的力气果然很大,力气大的人,胆子大都不会小,这人的胆子也许大得出奇。 “我的胆子是不是很大?”这人笑着凝视阿国。 阿国点头。 她已承认这人胆子的确很大,不但很大,而且是出奇的大。 这人将两截残树忽然丢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就是大名鼎鼎、鼎鼎大名、威风八面、八面威风、神功盖世、盖世神功、。” 阿国已要晕眩了。 她已听了很久,这人还是在说着,没完没了的说着这么多词,却并未说出名字。 一朵白云悄悄飘来,又悄悄飘走。 柔风掠过,带着淡淡的樱花芳香四处飘散。 阿国的心已要厌烦了。 “你叫什么名字?” 无生忽然说着,“你叫大力神丸子?” 大力神丸子张口结舌,瞪着无生,“想不到枪神无生居然知道我的字号?” “我本来也不知道的,只不过你的名字实在太长了,所以就想到你了。” 大力神丸子点头,“想不到你出入扶桑时间并不长,对扶桑高手,居然了解的这么深?” 无生不语。 “枪神君既已到来,我们就比划一翻。”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忽然出手,他出手极为简单而快速,他只是在大地上用力锤着,然后大地上就剧烈抖动。 无生轻烟般飘起,掠向山顶。 山顶震动并不大,这里要比山下舒服点。 阿国看了看山下,只看到叶子纷飞,株株杉树轻轻跳动,山石滚动不止。 “这是什么功夫?” “笨功夫。” 阿国苦笑,“我们来错地方了,我们好像来到疯子山上了?” 无生点头承认,“这里应该称之为疯子山。” 阿国也承认,她喘息凝视着下面的一条人影,疯子般掠了上来,疯子般盯着他们,目光中竟带着说不出的愤怒与怨毒。 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并不愉快。 “你们为什么没有死掉?”大力神丸子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又在大地上重击一下。 无生轻烟般飘起,落下时,已到了山下。 他将阿国放下,竟已吐出口气,“这人并不是山川次四郎,也许比山川次四郎的功夫更厉害。” 阿国点头承认。 她不懂了,这里为何没有山川次四郎?渡边一郎难道是个骗子?想骗他们与大力神丸子拼命。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野山的牌子前,一动不动的等着大力神丸子过来。 他过来就说了一句话,“你进来,我要好好跟你比划一下。” 阿国苦笑,她嘟起嘴,笑了笑,笑意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戏弄与讥讽,“我们为什么要过去,我们又不是疯子。” 大力神丸子嘴里直抽气,疯叫着,“你说我是疯子?” 阿国笑着瞪起眼,又甩了一把鼻涕过去,“你本来就是个疯子,你是个大名鼎鼎、鼎鼎大名、威风八面、八面威风、神功盖世、盖世神功、的疯子。” 她竟也说了起来,她说的并不多,却也不少了。 大力神丸子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鼻子已流鼻血了。 他忽然卷了两片叶子,塞在鼻孔里,“你们是胆小鬼,不敢进来。” 阿国看了看大力神丸子站的位置,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人绝不会越过这株杉树半步。 她笑了笑,“你也是个胆小鬼。” 大力神丸子不语。 他仿佛明白了一件事,跟女人斗嘴,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努力控制住情绪,盯着无生,“素闻枪神无生出手一枪,例不虚发。” “也许。” “你为什么不进来跟我斗一斗?”大力神丸子笑了笑,“斗累了,我那里有上等的清酒,上等的食物,我们可以好好享受一番,然后再斗。” 无生叹息。 他仿佛已隐隐想到了这里面的曲折,这里也许并没有山川次四郎,那个渡边一郎的说辞,也许是想让无生进入这座山,跟大力神丸子拼命。 “你一直在这山上?” “是的。” “这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是的。” “你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 “是的。” 无生不语。 他已不忍在说下去了,这人的遭遇好像很不幸。 大力神丸子笑了笑,眼波里流露出说不出的寂寞、孤单。 这种孤单,也许会令人发疯、虚脱、崩溃,也许很多人受不了,会选择死去。 大力神丸子依然在笑,两只手却已松开。 “你为什么不能下山?”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无生不语。 阿国冷笑着,“你说出原因,我们也许会帮到你。” 大力神丸子目光闪动,可是很快化作叹息,他垂下头,盯着坚硬的山石,“你们帮不了我的。” “你一个人在上面岂非很无趣?你说出来,我们也许可以帮到你。” “我很多年前,有个毛病。”他说着说着神情变得愤怒不已,“我爱赌博。” “这个并不是毛病,是享受,赌的不好偶尔会坏事。” “是的,我就是赌的不好才坏了事。” “你赌输了,就将自己输在这座山上?”阿国吃惊住。 他不信一个人会将自己一辈子输在这座山上。 “是的,我一辈子就要呆在这座山上了。” “你输给什么人?”阿国有点好奇了。 “织田信长。” 阿国深深吃了一惊,“你输给织田信长了?” 大力神丸子笑了笑,叹息着,“我是昔日今川义元猛将,被他骗出桶狭间,跟他赌博,赌输了所以就到了这里。” 阿国眨了眨眼,“你应该死不认账,这样子可以离开的。” “我是武士,绝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要接受恶果。”大力神丸子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我的恶果,我应该得到这种恶果。” 阿国叹息,却又立刻问着,“你天天不下山,是怎么知道我们来历的?” “是渡边一郎跟我说的。” 阿国看了看无生,又接着说,“渡边一郎是什么人?” “是织田信长的家臣。”大力神丸子的神情变得厌恶、厌烦。 阿国怔住。 她忽然明白了一点,渡边一郎想骗他们跟无生拼命,无论是谁倒下,最后的赢家都是坐山观虎斗的人。 “你们一定是渡边一郎骗来的,他一定很忌惮你们,所以才用这种心机。” 阿国点头承认。 大力神丸子笑了笑,“你们也是听了断臂的故事,才过来找山川次四郎拼命?” 阿国点头。 “以前就有好几个高手就这样被我杀了。” “你在这里的乐趣就是杀人?” 大力神丸子点头,“我不杀人做什么?难不成在上面看看日出日落?” 阿国笑了笑,“这样岂非也很不错?” “是的,这是个错的主意。”大力神丸子点头,“若是看久了,就会厌倦的,到那个时候,你也许就会变得很讨厌,很厌恶,甚至会很害怕。” 阿国点头承认。 她并没有经历这种生活,却能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阿国笑了笑,“那山川次四郎是什么人?” “他也是织田信长的家臣。” 阿国眨了眨眼,“渡边一郎为什么要说山川次四郎是山贼?他可以说别的人岂非要更好一点?” 大力神丸子大笑,“山川次四郎本来就是山贼,而且是扶桑极为有名的山贼之一。” “他不怕我们将山川次四郎杀了?” “他不会怕的。”大力神丸子笑了,笑的很神秘。 “为什么?”阿国不懂。 “因为这山贼被织田信长放在城里当守卫了。” 阿国笑了。 他笑织田信长这人很狡猾,居然用山贼去看门。 大力神丸子笑了笑,“你说织田信长是不是很聪明?” 阿国点头承认。 这人的确很聪明,这人聪明的令人发笑。 “他还有别的聪明事,你们一定不知道。” “你说说看。”阿国很想听听这一代大名的聪明故事。 “当时我们赌约还有一条,我若是想出去,就得跟他们一起拼命。” 阿国苦笑。 她只觉得这人输的很狼狈,很凄惨,留在这里只有呆上一辈子,出去就得去拼命。 “你可以答应他的,这样子出去可以跟别人拼命,岂非比在这里好很多?” 大力神丸子点头,“不错,我是应该答应他的。” “可是你并没有答应他,难道是你不愿替织田信长杀人?”阿国看了看两旁东倒西歪的杉树,吐出口气,又接着说,“你不出去杀人,实在有点浪费了。” 大力神丸子冷笑着不语。 阿国也不语。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走想前方。 阿国嬉笑着凝视大力神丸子,又摆了摆手。 大力神丸子也摆了摆手,他一个人坐在地上,看着无生慢慢的离去。 走在杉树林里,阿国的心又酸又痛,“我们回去找渡边一郎?” 无生点头。 “他也许已不在那里。” 无生不语。 “他们也许在那里安排个陷阱,等着你往里面钻。” “也许是的。” “那种人说不定会在樱花楼附近埋藏了很多高手,等着你去送死。” “也许死的是他们。” “你。”阿国竟已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无生轻抚着阿国躯体,阿国噗的笑了出来,“我们始终还是回去。” “你不必怕什么。” 阿国点头。 心里想不怕都不行,面对一代大名织田信长的势力,岂有不怕之理? 樱花林就在前方,樱花在阳光下默默释放着芬芳、妩媚,给大地带来美丽动人的景色。 樱花楼就在株株樱花的妩媚下矗立。 花子笑着凝视无生跟阿国,“花子久候多时了。” 她的笑意依然是美丽的,樱花般美丽,美得令人晕眩。 阿国没有笑,板起脸面对花子,“你知道我们会回来?” 花子点头,“是的,花子知道两位一定会回来的。” 阿国眨了眨眼,“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死在野山上?” 花子点头,“是的,花子知道两位一定不会死在野山上。” “你对我们很有信心。” “是的,花子很明白一件事,用一个猪头去对付比鬼还精的枪神,实在行不通。” 她依然在笑着,笑的依然极为甜美,极为尊敬。 阿国仿佛已要吃不消了,她恨不得将这女人活活掐死。 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神情也很冷静,“渡边馆主当然也不会在这里,是不是?” “渡边一郎当然不在这里,他自知无趣就离开这里了。”花子笑了笑,笑得讥诮、轻蔑,“这么丢人的法子都想得出来,他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 “他是被你气跑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边上,他就离开了。” “渡边一郎岂非也是猪头了?” “他的确是猪头,可是并不止他一个人是猪头。”花子笑着凝视无生,又凝视阿国。 阿国脸颊上渐渐生出愤怒之色,“我们来到这里,好像也要变成猪头了。” 花子点头承认,“你们实在不应该过来,这里就是个坑,你们已落到坑里了。” 阿国目光四顾,樱花浮动中,隐约见到一种光,杀人的光,“这里的高手好像并不少。” “是非常多,织田信长手里的剑客,很多都过来了。” “我们想要脱身,岂非很难?”阿国看了看无生,又笑了笑。 “这里是坑,你们落进坑里,就不能再出去了。” 阿国冷笑,“你好像很有把握。” 花子冷冷笑了笑,“是的,我怎么会没有把握?”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慢慢往后退,退的很慢很慢,一直退到玄关上,就大声笑着,“你们总该听过千鸟这个机关。” 阿国瞳孔收缩,狠狠盯着这女人,“你在这里布下了机关?” 花子点头。 她笑着伸出双手停于胸前,子拇指重叠,左手拇指在上,大喝一声,“子。” 无生轻烟般飘起,就在掠起的同时,脚下骤然冒出数道寒星,直冲云霄。 花子居然会忍术! 阿国吃惊的盯着花子,“想不到这女人除了会扭屁股之外,居然会忍术。” “是的,而且很不错。” 阿国的脸色变了变,“你是不是对这女人心动了?” 无生不语。 他的躯体忽然移动了一下,一个人,一把刀从脚下骤然冒出,急削无生下盘。 无生一脚踢出,这人惨呼着忽然飞起,惨呼着消失。 阿国更加吃惊,“他还会隐身?” “是的。”他说着话的时候,几株枯树忽然倒了过来,倒下的很快,快如闪电。 最快的还是无生,无生的躯体简直比闪电还要快。 他石像般挺立在小楼上,几株枯树骤然间撞向无生,它们仿佛长了眼睛。 阿国激灵灵抖了抖,“现在我们好像要倒霉了。” “也许。” 无生石像般一步就到了枯树上面,枯树骤然停下。 花子已在下面冷笑,“枪神无生?” 她冷笑的时候,那双手又有了变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万鸟齐飞 花子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瞧着上面,“枪神无生?” “我很好。” 花子咬牙,双手忽然又有了变化,拇指重叠,左手拇指在上,“辰。” 无生喘息,额角冷汗沁出。 枯树忽然有了神奇的变化,枯枝忽然蛇一般缠绕着双腿,他竟已动不了了。 阿国的心沉了下去。 “枪神无生?” “我很好。” 枯树忽然轻轻落下,无生已看到花子的脸,樱花般灿烂、美丽的脸颊上变得说不出的得意、满足。 花子笑着凝视无生的躯体,“你好像飞不起来了?” “也许。” 花子凝视着自己的手,“只要我的手轻轻有一点变化,你就死翘翘了。” “你是伊贺忍者?” 花子点头承认,“没错,我是伊贺忍者,对这种死法是不是很满意?” “很满意,但是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花子没有出手,只是仰天大笑。 笑声中,一条人影忽然从樱花中掠出,一个人,一口剑,剑气逼人眉睫。 身子轻如飞燕。 飞来的人忽然大叫着,“枪神无生,拿命。”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掌中剑忽然离手,身子落下,落到地上就一动不动了。 无生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尖鲜血滑落。 花子的笑声忽然冻结、冻死,“你的枪杀人果然很快。” “也许。” 花子喘息着,双手却没有变化,“我并未看到你出手,只看到你怎么收手的。” “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已杀了很多人?” “是的。” “都是一流高手?” “是的,每一个都是一流高手。” “你杀过忍者没有?” “杀过几个,就在海上杀了几个变身忍者。” “你很能杀?” 无生不语。 “现在要被忍者杀了,有什么感觉?” “你还不愿动手杀我?是不是想看看那一枪的威力?” 花子点头,“是的,我的确很想看看。” “我劝你还是出手杀了我,织田信长的家当并不多,你若将他的剑客败光了,你回去就没法子交差了。” 花子点头,“不用你担心,我有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条人影忽然从地上跳了出来,手里握住一把长刀,直愣愣盯着无生,刀光又冷又亮。 他的神情愤怒而怨恶,“你说错了一点。” “我哪一点说错了?” “我们不是家当,我们是武士,她是忍者,忍者是家当。” “你们不像是武士,像是忍者。”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的躯体。 阿国冷冷笑了笑,“你们是不入流的忍者,根本就不是武士。” 这人咬牙握刀,冷冷盯着阿国,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阿国看着紧贴躯体上的衣服,“你们是忍者的家当。” 这人不语,忽然出手,武士的忍耐远比忍者要差很多。 他显然是最不能忍的那种。 刀光骤然劈向无生的脑袋,刀光刚飘起,忽又消失。 人倒下,掌中刀始终没有离手。 无生将枪缓缓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滑落。 花子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无生,“你的出手,我还是没有看到。” “是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花子冷笑,“我实在不敢相信会有你这样的枪法。” “是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可惜她们都死了。” “我只看到你将枪慢慢缩回。” 无生不语。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刺出这一枪的?” 无生不语。 阿国冷冷笑了笑,“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 “因为就算知道了,也学不会,你知道也是白搭,空欢喜而已。” 花子冷笑,“你也没见过那一枪是怎么出手的?” 阿国点头,微笑。 花子不语,轻轻闭上眼。 她嘴里忽然暗念咒语,嘴巴动的很快,脸颊上肌肉已根根跳动。 她的手忽然变化了十几种姿势,或是变为扇子,或是变为桃子,或是变为飞鸟,或是变为猛虎。 阿国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已看到身边的一切都有了变化。 明媚的阳光渐渐消失,变得暗淡而阴森,柔风化作急风,吹在脸颊上变得阴冷如刀子,割得躯体隐隐作痛,芬芳而妩媚的樱花骤然变得不那么美丽、迷人,骤然变得说不出的凶残而恶毒,仿佛是一支支舞动的飞镖,随时都会要人命的飞镖。 “这是什么忍术?” “万鸟齐飞。”无生又解释着,“一草一木都会化作杀人的兵器。” 阿国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多可怕。 “那我们好像要完蛋了?” “也许?” “你现在有没有法子动一动?” “动就是不动,不动就是动,动与不动,本无区别。” 阿国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人说话越来越深奥了。 她笑了笑,“你还不能死,你还欠我两个愿望,不能就这么死去。”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冷风更急,又急又冷。 芬芳而妩媚的樱花渐渐凋谢,轻轻飘舞,樱花林变得说不出的凄凉、凄切,却也极为凄美。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动了。” “哦。” “你不动是因为没有必要动,是不是?” 无生点头。 “你在想着用什么法子阻止这忍术?” 无生点头。 “你想到了没有?”阿国眼巴巴的瞧着无生,希望无生能找点法子出来。 无生沉默半晌,才说着,“找到就是没找到,没找到就是找到。” 阿国苦笑。 她已要疯了,她已暗暗后悔跟这个人出来,她发现遇到枪神以后,就没有一天是舒舒服服度过的。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国忽然紧紧贴着无生,“现在若是杀了她,是不是可以将忍术阻止住?” “是的。” “那你现在可以将她杀了。”阿国眼中已闪出了光芒,一种希望的光芒,“只要杀了她,我们就没事了。” “我不杀女人。” 阿国眨了眨眼,又接着说,“你可以帮我一下子丢到那里,我去杀了她。” “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阿国已要哭了。 “你只要靠近花子,她身边就会出现很多高手,无论哪一个,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阿国不语。 她已完全说不出话了,这个时候岂非就是等死? 死亡接近的时候,一个女人通常会做点什么?阿国什么也没有想。 就在樱花慢慢靠近无生的时候,花子忽然睁开眼睛,也张开了嘴,却流出了鲜血。 血红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变得说不出的神秘而诡异。 她的躯体忽然从中间断成两截,然后就看到她后面的一个人。 干净而整洁的衣衫,笑意柔美而无情,半月形发髻高高挽起,梳理的极为整齐。 手里紧紧握住一把扇子。 那口扇子却不是折扇,而是一种兵器。 阿国忍不住惊呼出声,“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只是静静站着,淡淡的说着,“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 武田信玄笑了笑,神情变得极为愉快而刺激,他缓缓转过身,走进楼里。 他身后一人影子般停在那里,双手忽然触及剑柄。 剑并未出鞘,寒意从一只眼中飘出。 山本勘助缓缓将格子门关起,就冷冷瞧着无生,冷冷的说着,“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 “你一直在跟着我?” “是的。”山本勘助点点头,“你既然杀了织田小次郎,就会想到织田信长。” 无生点头。 “我知道你绝不是个逃避的人,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去找织田信长。”山本勘助缓缓从玄关上走了下去。 下面十几道人影骤然从地下跃出,每个人都握住把刀,每一把的刀锋都极为冰冷而发亮。 十几把刀忽然肃立于他身后,影子般一动不动。 阿国吃惊住。 “他们是什么人?” “是忍者,武田忍者。”山本勘助笑了笑,“他们的忍术,绝不比花子的忍术差。” 阿国承认,可是她又问着,“织田信长的武士岂非都。” 山本勘助点头,冷笑,笑意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讥诮、轻蔑之色,“他们都是不入流的剑客,所以很容易就被杀了。” “都杀光了?”阿国的目光又看了看株株樱花树,她感觉里面好像有人影晃动。 她的感觉没有错,七八条人影忽然掠出,影子般贴在山本勘助边上。 阿国又吃了一惊。 上面的人居然也被他们收拾干净了。 山本勘助挥了挥手,十几个人忽然影子般消失无踪。 无生叹息,“你们准备的很充分。” 山本勘助点头承认,“我们做的每一件事,之前都经过极为详细的安排。” “你们知道我过来找织田信长,也知道织田信长不会放过我的?” 山本勘助微笑点头。 “你见到织田的武士在这里布置,你也就顺便在这里安排下了。” “是的,这股势力并不大,却也不小了。” “你还是不会走的,还会找机会消弱织田信长的势力?” 山本勘助不再说话,忽然转过身,缓缓的离去。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枯木上,枯枝已松软、滑下。 阳光艳丽而新鲜,樱花又变得芬芳而妩媚,风吹在躯体上,显得极为柔和而舒服。 阿国躯体一纵,落到地面上,拈起片樱花,笑了笑,“我们又可以活着了。” 格子门是关着的,阿国并不敢靠近,她亲眼看见武田信玄走了进去,并未出来。 无生指了指小楼,“你可以进去休息休息。” 阿国怔了怔,“可是里面。” “他不在里面,早已走了。” 阿国不信,她笑了笑,并没有靠近小楼。 无生叹息。 他拉着阿国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什么变化,宽敞的房间,只有一矮几,矮几上摆着个茶壶,茶壶边上围着几个杯子。 阿国摸了摸茶壶,倒了两杯。 茶水并未凉。 阿国喝了一口就惊呼着,“这是什么茶?怎的如此好喝?” 无生叹息,“这不是扶桑的茶。” “你知道哪里的?”阿国笑的有点不信。 “这是苏州的碧螺春。”无生又解释着,“这是大明国的。” 阿国点头,“你喝过这种茶?” 无生点头。 “你动茶道?” 无生点头。 阿国将茶水递给无生,痴痴的笑着,“想不到你居然懂这么多学问?” 无生浅浅的喝了一口,才说着,“你现在可以说出第二个愿望了。” 阿国点头,却在沉思着。 “我是个枪神,却也随时会变成死神。” 阿国苦笑。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静静的停在樱花树下,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苍穹。 柔风掠过,披风轻轻飘动。 片片樱花落下,落在身上,又缓缓落了下去。 阿国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瞧着樱花下的人,她的心已要醉了。 她将杯子放在矮几上,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我想到了。” “你说出来。” “我要做你的妻子,然后生一堆宝宝。” “枪神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不会有情人,更不会有妻子。” 阿国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你嫌弃我?” 无生不语。 “我什么都会,烧饭、洗衣服,带孩子,干农活,什么都会做。” “你想要丈夫,我可以替你找。” 阿国垂下头,不语。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阿国不语。 无生叹息,他拉着阿国走进林间小径,两边的绿叶飘飘,少女的心却极为酸楚而沉默。 进过桥畔的时候,无生忽然停下,转过身摘了一朵茶花,插在阿国的发丝上。 阿国的脸颊上已飘起了笑意,“你还是很会讨女人欢心的。” 无生不语。 他拉着阿国慢慢走进那古野城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街道。 阳光渐渐已西移,柔风中带着寂寞而萧索之色。 阿国拉着无生走进一间茶馆,却被不远处戏台上玩杂技的吸引住,“我们去那里看看?” 无生没有拒绝。 少女的心本就很难令人拒绝,越是纯情的少女,越是很难拒绝。 阿国远远的站着,没有靠近一分。 数天的奔波、冒险,已教会了他一个道理,看是平常的地方,越是容易隐藏着危险。 看到这个台子,就令她想到了京都城外可怕的一幕。 无生拉着阿国往前走着,阿国却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靠近点看看?” 阿国苦笑着摇摇头,“还是不去了,我的眼睛一向很好。” “你怕里面有麻烦?” 阿国点头承认。 无生叹息,“人群中没有危险,台上有几个可疑的人。” 阿国眨了眨眼,“我们还是去喝喝茶,怎么样?” “我们去喝茶,麻烦也许就会去茶馆。” “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我实在恨透他们了。” “你不必去害怕的。” 阿国笑了笑,又沉下脸,嬉笑着,“因为害怕也没用,麻烦还是会找上门的,麻烦并不会因为害怕,或者是不害怕,就不来找我们,是不是?” 无生点头,叹息。 阿国闭起眼,也叹息着。 这个时候一对情侣慢慢走了过来,少女美丽可人,情郎英俊潇洒,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们实在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阿国笑得有些羡慕了。 他们也没有靠的很近,少女替情郎擦汗,情郎替少女撑伞。 情郎脸颊上没有汗水,而这个天气也不需要打伞,可是他们却做的津津有味,仿佛很过瘾,看的人就不同了。 阿国又嘟起嘴,贴着无生,叹息,摇头。 少女轻轻走了过来,凝视着阿国,“我叫雪姬,尊驾怎么称呼?” 阿国笑了笑,“出云阿国。” 少女指了指后面的情郎,笑了笑,“这位是高雄。” 阿国指了指无生,“枪神无生。” 枪神无生的名字仿佛有中魔力,雪迹的脸颊微微变了变,高雄却忽然拉着雪迹走开了。 阿国苦笑,“他们为什么忽然走了,是不是害怕我们?” “也许。” “你认识他们?” 阿国说出这句话,忽又笑了笑,无生是枪神,并不是土地神。 无生不语。 台上两三个吐着花脸的小丑,拍着花鼓,又跳又蹦,嗯嗯呀呀怪叫着,既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也不知他们跳的是什么。 阿国却出神的瞧着。 “你为什么不看看?” “我看不懂。” 阿国苦笑,“我也看不懂,可就是喜欢看看。” 她拉着无生走进茶楼,就看见拐角坐着一对情侣,阿国笑了。 他们正是在外面遇到的那对情侣。 那两人看到无生,掌中杯子竟已握不住,落在矮几上。 高雄的目光里已现出惧怕之色,他们两人忽然贴住墙壁,缓缓走了出去。 阿国凝视着他们离去,忽然问着,“你们为什么要走?我们并不是山贼山川次四郎,既不会杀你是抢你们的钱,也不会抢漂亮女人。” 雪姬点头,勉强挤出笑意。 高雄将她拉了出去,“我们快走。” 阿国懵了。 她凝视着无生,苦笑,“看来我们好像比山川次四郎的凶名还要大。” 无生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雪姬又退了回来,高雄在前面挡住雪姬,缓缓的退了回来。 阿国怔住。 高雄前面是什么人?为什么令他如此惧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五章 恶毒剑客 雪姬忽然冲到无生跟前。 她并没有说话,脸颊上祈求与惧怕已表露无疑。 阿国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必惊慌,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时高雄忽然飞了进来,重重跌在地上。 雪姬将高雄扶起,高雄疼的直不起腰,这人看起来并不像个习武的人。 外面忽然冲击来进来几个高大c强壮而又威武的剑客,每一张脸都带着一种逼人的傲气c自信,对自己的人生,对自己的一切都充满了自信的那种。 几个人只是看了一下四周,十几个喝茶的人不由的站起,然后飞奔了出去。 茶馆里顿时变得死寂。 一人扶刀傲然走进来就盯着高雄,冷冷的说着,“你很不错。” 高雄不语。 阿国却冷冷笑着,“你们岂非也很不错?” 这人看了看阿国,又看了看无生,最后目光落到无生那杆枪上时,脸上的傲气与自信忽然冻结c冻死。 “想不到是你们?” 阿国点点头,“你们看出我们是什么人了?” 这人鼻尖红痣隐隐轻颤,“枪神无生,出云阿国。” “你们好像有点见识。” 这人冷冷笑着,“两位的大名,我们只怕想不认识都很难。” 阿国凝视着雪姬,轻轻笑着,“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为难你们?” 雪姬脸上惧怕更重,“这人是山川次四郎。” 阿国吓了一跳,激灵灵抖了抖,“这人居然大山贼。” 雪姬点点头。 阿国脸色变了变,“他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白天也敢做缺德事。” 雪姬不语,紧紧握住高雄的手,他们的手都在轻颤,特别是高雄的手,他的手轻颤而无力。 这人的信心与勇气仿佛已被活活击碎。 山川次四郎笑着凝视无生,“希望阁下莫要插手这件事,你们插手了也许就会后悔。” 无生不语。 他眼眸枪头般盯着c戳着山川次四郎腰畔的刀,“我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你们自己的麻烦已很多了,这两人又是织田氏自己的家事,你们又何必替自己找麻烦?” “哦?” “你们可知那两人是什么人?” 阿国忽然冷冷笑了笑,“无论他们是什么人都一样,你都休想带走他们。” 山川次四郎凝视着无生,“阁下的意思是。” 无生不语。 阿国笑了笑,“我第二个愿望就是把他们赶走。” 无生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就石像般走向山川次四郎,一步步的逼近,山川次四郎咬牙,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慢慢后退着。 山川次四郎显得愤怒c怨毒,却也不甘。 他手里握住刀的时候,很少有人敢这么靠近他,也很少有人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就这样缓缓退了出去,无生也跟了出去。 阿国吐出口气,笑了笑,“山贼走了,你们没事了。” 高雄深深鞠了一躬,“万分感激,无以为报。” 雪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忽然扑在高雄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山川次四郎为何要找你们麻烦?” 高雄目光中隐隐现出萧索c哀伤,“因为我们本就是罪人,织田家不可饶恕的罪人。” 阿国怔住,“你是织田高雄?” 织田高雄点头,“织田信雄之子。” 阿国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一次也许真的给自己带来大麻烦了,“你为什么会变成罪人?” 织田高雄垂下头,似已被这种罪过压的无法站起,“因为我喜欢上一个女人。” 他的目光落到雪姬身上,“她是织田雪姬。” 阿国眨了眨眼,“她是你妹妹?” 织田雪姬摇摇头,“我是他叔母。” 阿国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织田高雄的长辈,这人的胆子好像比山川次四郎还要大一点。 “你是织田高雄老子的妹妹?”阿国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 织田雪姬点头承认,“是的,我是织田信雄的妹妹,织田信长的女儿。” 阿国眨了眨眼,“想不到你们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织田高雄黯然,轻轻说着,“雪姬是祖父的养女,我们年龄相差无几,暗生情谊已多年,所以我们就。” 织田雪姬的脸红了红,“前几日父亲要将我远嫁甲斐,可我不愿意,又不敢说,所以才找高雄。” 阿国叹息,“织田信长要将你许配给什么人?” “武田信玄四子,武田胜赖。” “她为什么要将你许配给武田胜赖?”阿国觉得这桩婚姻很不寻常。 织田高雄叹息,“这是一种战略牺牲,织田家希望与武田家通过联婚,来维护自己的安全。” “织田信长很怕武田信玄出手,举兵攻打织田家?” “不是。”织田高雄冷冷笑了笑,“织田氏想通过这种联婚,维护好与武田家的关系,然后专心一致去攻打京都。” “他们准备要与信贵山城的松永久秀c三好氏拼命?” 织田高雄点头。 他紧紧握住雪姬的手,喘息着,“所以我们需要尽快离开那也山城。” 阿国同意,“你们的确该早点离开。” 织田高雄深深鞠躬,“万分感激,无以为报,就此告辞。” 他说走就走,拉着织田雪姬从后面走了出去。 阿国坐在榻榻米上,喝了杯茶,深深怜惜他们的遭遇。 乱世中的大名子弟,也许都身不由己,特别是女人,她们樱花般灿烂c辉煌的一生,也许只是单单为了家族的利益远赴异乡,跟自己既不认识c也不相爱的人一起生活,这种痛苦,别人也许很难理解c很难体会到,里面那种凄凉c凄切,也许只有她们自己才明白得到。 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悲哀,也是扶桑乱世中所有女人的不幸。 不远处的老板缩在墙角,似已虚脱c崩溃。 阿国站起,笑了笑,走向这老板,“他们都走了,你不必惧怕什么。” 老板缩着脖子,“他们是都走了,可你还没走。” 阿国将老板扶起,柔柔的笑着,她不希望自己给别人带来一丁点不安c惊慌c恐惧。 “你为什么不走?” 阿国笑意不变,“我又不会害你,你为什么要怕?” 老板躯体渐渐稳定,渐渐变得不那么惧怕,脸上却露出一种奇特的笑意。 惊慌c惧怕中的人,是很难有这样的笑意。 她发现不对劲了,忽然倒退了几步,硬生生站在那里,“你是什么人?” 这人两只手始终握住剑柄,脸颊上泛起了恶毒而残忍的笑意,他并未笑出声音,脸颊上肌肉已轻轻抖动。 阿国慌了,忽然奔向外面,却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你好像逃不掉了。” 这人竟已到了阿国前面,将阿国死死挡住,两只手依然握住剑柄。 “你是什么人?” “在下柳生十兵卫。” 这个名字仿佛也带着种魔力,阿国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愣愣盯着这人,这人慢慢的靠近,他的剑也慢慢的靠近。 令人最惧怕的还是柳生十兵卫的眼睛。 他的眼睛冰冷c无情而冷酷,这是一双真正剑客独有的眼睛。 无论什么人看到这双眼睛,都会联想到剑下的亡魂,一定多的数不清,他杀人也许不单单为了比试c好胜,也许是为了一种乐趣。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柳生十兵卫的目光不停在阿国躯体上搜索着,最后落到雪白的脖子上。 一名剑客握住剑柄将目光落到别人的脖子时,大多是想着在脖子上弄上一剑。 阿国只觉得脖子僵硬c发寒。 “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并不是杀你,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阿国目光落到柳生十兵卫的剑柄上,“那你为什么紧紧握住剑?” 柳生十兵卫冷冷笑了笑,“我习惯这样子。” “你面对柳生石舟斋也这样?” 柳生十兵卫脸色变了变,“这就是他教我的,我从小就这样子握剑。” “你吃饭的时候,也这样?” 柳生十兵卫点头承认,讥笑,“没错,我吃饭c睡觉c杀人,我的手从未离开过剑柄。” 阿国不语。 白嫩嫩的脸颊顷刻间变得死人般难看不已。 “我不信,那你抱女人的时候,也用剑?”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努力跟这个疯子说话,她不愿跟这疯子说话,却不得不说,因为她想拖延时间,等着无生过来。 无生并没有过来。 她额角冷汗流出更多,她已要崩溃c绝望,无论什么人,面对这么个疯子,都不会舒服的。 柳生十兵卫痴迷的笑了笑,嘴角的口水竟已流了出来,“你问的很不错,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一下。” 他说想就想,竟已变得呆滞而安静。 阿国忽然又说着,“你为什么要想这么长时间?” “因为我也不记得了。”柳生十兵卫缓缓睁开眼睛,“我想不起来了。” “你没抱过女人?”阿国吃惊着。 她死也不信柳生十兵卫没有过女人,这种事,也许很多人都不信。 柳生十兵卫冷冷笑了笑,笑的神秘而奇特,“你是不是想让我抱抱?” 阿国不语。 她已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疯子好像什么都会干得出。 柳生十兵卫的目光又触摸到阿国胸膛,慢慢的说着,“这对你很不好,你最好不要做傻事。” 阿国点点头。 “因为我现在想起了女人的事。”柳生十兵卫的目光又变得怜惜c同情,“那个女人叫小岛浅野子。” 阿国激灵灵抖了抖,“小岛浅野子是你的情人?”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 阿国不懂,“她做过你的女人?”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目光呆滞了半晌,又摇摇头。 阿国不但不懂,也彻底傻住了。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柳生十兵卫叹息着,“一定比你可怜。” “她怎么可怜了?” “因为她在伊邪那美命大神前发过毒誓,一定要做我的妻子。” “那你岂非很幸运?” 柳生十兵卫摇摇头,却说着另一句话,“她实在很不幸。” 阿国咬牙,“你并不喜欢她,所以被你杀了?”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冰冷c无情而残酷的眼睛又变了,变得呆滞而无力,“她不但可怜,也极为倒霉。” “就因为遇到你这种人?”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眨了眨眼,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她一年当中追求我上百次,每一次都被我用剑刺了七八个窟窿。” 阿国愣住。 “你果然是疯子,就算别人长得很丑,你也不该这么对待她。” 柳生十兵卫冷笑,没有一丝愤怒,“就这样追求了我三年,才死去。” “被你杀死的?”阿国已有点怨恨这个不是人的人。 “我没有杀她,她跪在我跟前握剑剖腹来要挟我,要我抱住她。” 阿国倒抽了口凉气,“她是自杀的?” “是的。”柳生十兵卫冷冷的又接着说,“我就在边上,还当做介错。” 阿国的背脊已被冷汗湿透,“你还砍了她的头?” 柳生十兵卫点头,又接着说,“看见她头颅飞出,我忽然后悔了。” “你当然应该后悔了,这么好的女人,就被你这么杀了,你你。”阿国愤怒的说不出话了。 “所以我将她头颅悬在屋子里,每天晚上都对着她习剑。”他说着说着脸上竟流露出得意而神秘的笑意。 阿国又不懂了,“你为什么要笑?” “这主意是不是很不错?”柳生十兵卫脸颊上的笑意不变,又接着说,“你是不是很感动?” 阿国没有被感动,浑身却在颤动,“你被小岛浅野子这份情感深深感动了?所以决定每天晚上对着她习剑?” “不是。” 阿国傻了,她居然又想错了,“那你为什么将头颅悬在屋里?” “因为我后悔了。”柳生十兵卫呼吸忽然出奇的不稳,出奇的急促,可是他说话却依然很稳定,稳定而清晰,“我后悔,是因为应该阻止她剖腹,然后多受几年这样的活罪。” “你是个恶魔,你不是人。”阿国忽然咒骂了出来,她实在无法忍住心里的愤怒。 “你是不是认为我丧心病狂?” 阿国点头,又冷冷的说着,“是的。”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脸颊上的笑意又飘了起来,“我也是这么觉得。” 阿国说不出话了。 “我这样每天晚上对着她习剑,我的剑法从此就突飞猛进,连父亲都经常称赞我的剑法。”柳生十兵卫脸颊上又变得说不出的自豪c骄傲。 “你是个疯子,你的剑法也是疯子剑法。” 柳生十兵卫点头,脸上自豪c骄傲之色更加抽动,“你说的没错,我的剑法就是疯子剑法,所以也经常被父亲责骂,说我的剑法已超越了柳生新阴流的极限,比无刀取更可怕。” 阿国冷笑,“那你父亲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责骂你?” 柳生十兵卫脸上的自豪c骄傲之色忽然冻结c冻死,变得说不出的愤怒不已,他的话也极为愤怒,“因为他是个老顽固。” 阿国眨了眨眼,沉思了半晌,“我有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出来。” “你每天对着头颅习剑,一点也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这是一种乐趣,一种享受。”柳生十兵卫咬咬牙,又接着说,“你一定不会了解里面好处的。” 阿国垂下头,不语。 她已要被这疯子折磨疯掉了,快要受不了了。 这种人心里的乐趣c享受,足以令别人惧怕c胆寒,无法入眠。 她做梦也想不到一名剑客会有这么可怕的思想,实在可怕c实在恐怖。 “你还有什么有趣的事?” “我还有很多很多。”柳生十兵卫的眼睛渐渐眯起一条线,露出一嘴蜡黄色牙齿,“你是不是很想听听?” 阿国点点头,又生怕这疯子不能彻底了解,所以又说着,“我还想听听。” “好。” 好字说出口,柳生十兵卫的眼睛又变得呆滞而无力,他的心神仿佛飞到了一个无法追忆的远方。 阿国静静的凝视着柳生十兵卫,忍不住倒了杯茶,她还没有喝,那杯茶就忽然从手里飞了出去,飞到柳生十兵卫的嘴里。 他笑了笑,“这杯茶我喝,你自己再倒。” 阿国点点头,没有反抗这可怕而恐怖的疯子。 她缓缓倒了一杯给自己,缓缓喝了起来,又忽然被呛了出来,因为这疯子忽然说话了。 “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 阿国的心差点跳出嗓门,吐出口气,又接着说,“什么有趣的事?” 他并没有说什么有趣的事,而说了个奇怪的话,“你听说过杀鱼帝这人没有?” 阿国点头,她听说过这人,却没有遇到过,“他是你朋友?” “他绝不是我朋友。”柳生十兵卫咯咯笑了笑,笑得讥诮而冷酷,“他跟我一样,也是个疯子。” “他怎么疯了?” “我有一天夜里看见个老头在河边杀鱼,他杀鱼的法子很厉害。”他说着说着,眼中冒出了寒光,杀人的那种寒光。 “杀鱼的法子?”阿国不懂,也无法去懂。 柳生十兵卫点头,“他杀鱼的法子也许比扶桑大多数剑客都要厉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六章 剑疯一招 茶馆里阴冷c死寂如墓穴,令人无法面对,无法忍受。 温暖而柔和的阳光照在墙角,却生不出一丝热力,生不出一丝活力。 柳生十兵卫眼角讥笑之色更重,“杀鱼帝也很爱杀人,找不到人杀,就会去杀鱼,不停的杀鱼。” 阿国激灵灵又抖了抖,“你跟他比试了?” “没有。”柳生十兵卫脸颊上流露出惋惜之色,“我追着他比试,足足追了一夜,最后还是被他逃脱了。” 阿国又惊又怕又苦笑。 “他为什么没有杀你?” “因为他的杀机已得到释放。”柳生十兵卫知道他不会明白的,所以他又接着解释着,“一个剑客的杀机若是得到满足,就不想再杀人。” 阿国还是不懂,所以她摇了摇头。 柳生十兵卫叹息,冰冷而残忍的目光忽又变得呆滞起来,就这样呆呆的发呆,并没有说话。 阿国擦了擦额角冷汗,“你在想什么?” 柳生十兵卫摇摇头,然后就又换了个方向,他面对着墙壁,似已死在沉思里面。 阿国喝了口茶,站起,准备找个法子逃跑。 她实在太想逃跑了,面对这疯子,也许不用动手去杀,就会令自己崩溃c虚脱。 就在她走出两步的时候,忽然被这人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我想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阿国摸了摸额角,冷汗竟又沁了出来。 “剑客的杀机,就像是食欲。”柳生十兵卫忽然面向阿国,“一个人吃饱了,就对食物没有感觉了,这种比方,你是不是懂了。” 阿国明白了。 他不但明白了杀机有什么玄机,也明白了这人为什么呆呆站在那里。 “我没有找到他,当然就去找别的人比试。”柳生十兵卫冷冷笑了笑,“我实在忍不住,就杀了十几个山贼。” “你有没有将山川次四郎杀了?” “没有。”柳生十兵卫目光里又现出厌恶之色,“这人杀的实在太难受了,所以就没有杀。” 阿国摸了摸额角冷汗,山川次四郎给她的感觉只有可怕,没有一丝难受,他为什么要说是难受? 她并没有问,因为知道这人一定会接着说下去。 柳生十兵卫冷冷的说着,“我杀了十几个山贼,其他的人就将剑丢掉了。” “他们为什么将剑丢掉了?” “因为他们已认出了我这人。” 阿国又不懂了。 认出是柳生十兵卫,为什么不逃,反而将剑丢掉?她实在想不通。 “你是不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不逃,反而将剑丢掉?” 阿国点头,不语。 柳生十兵卫又解释着,“我是扶桑一代剑疯,现在你是不是明白了?” 阿国摇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柳生十兵卫叹息,“我有个毛病,跟别人比试,别人手里没有兵器,我是绝不会出手的。” 阿国现在明白了,“你杀过这么多人,杀机是不是得到了满足?”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没错,杀过这么多人,我已得到了满足,所以我就回去了。” “你回去当然是面对头颅,然后悟剑?” “你错了。” 阿国愣了愣,“你难不成杀机又兴起,出去杀人了?” 柳生十兵卫脸颊上泛起了愤怒之色,“我回去看了看,就立刻逃了。” 阿国又愣住了,“你为什么要逃?难不成小岛浅野子下半截去找你了?” 柳生十兵卫摇头,“你是她,有个比她更恐惧的人在里面。” “什么人在里面?” 放眼扶桑还有什么人能令一代剑疯逃跑?阿国想不到。 “是杀鱼帝。”柳生十兵卫脸颊上的怒容更加剧烈,“他居然就在我平时习剑的地方,也像是平时一样,呆呆的面向那头颅。” “他为什么要面对头颅?” 柳生十兵卫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逃?他岂非很怕你?” 柳生十兵卫摇头,“他怕我的时候已过了,现在是我怕他。” 阿国忽然笑了出来。 面对这种冷酷剑客,本不该生出笑意的,可是现在偏偏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怕他了。”她说的很有把握。 柳生十兵卫眨了眨眼,“你说说看,说中了,我就服你了。” 阿国苦笑,“你杀机满足了,就不想杀人了,而杀鱼帝杀机正兴起,是不是?” 柳生十兵卫笑了,冷笑,“你说的实在对极了,所以我就玩命的逃。” “那杀鱼帝就不要命的追?” “你错了。” 阿国眨了眨眼,自己居然又错了,“哪里错了?” “杀鱼帝不但是个疯子,也是兵家。” “他用计谋陷害你?”阿国吃惊的盯着柳生十兵卫。 柳生十兵卫嘴角怒容剧烈抽搐,“他先哄着我停下,说跟我好好谈谈。” “他想在你停下的时候,出手杀你?” 柳生十兵卫点头,“这种事,三岁小孩都想得通,我又怎会上当?” “所以他用别的法子逼你就范?是不是?” “没错,这家伙比我还狠,说出的话想一想都觉得心酸。” 阿国笑了笑,“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再不停下,就立刻杀到我家,将我的老子,将我的兄弟全部杀光。” “他说不定会将你家的猪狗牛羊鸡,统统杀光。” “是的,没错。” “你没有停下来?” “我绝不会停下来的,所以他又想出了另一种法子来对付我。” “什么法子。” “说我家失火了,说我老子小妾被浪人拐跑了,还说我兄弟被别人砍了七八刀,在家里起不来,妻子闹着要上吊,。” “他骗你,想要你心神不定?” “是的,这人绝对是个骗子王,说出的假话,就像真的一样。” “你绝不会上这种当的?” “是的,所以他又想出了另一个法子。” 阿国目光闪动,心里居然好奇了,“是什么法子?” “他说只要我停下来,就带我去喝酒,带我去看艺伎扭屁股,还说要给我找十七八个女人。” 阿国笑了,“他想诱惑你?” “是的,他想要用这法子打动我。”柳生十兵卫叹息,“可惜我不会上当的。” “杀鱼帝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是的,这人杀鱼的本事很不错,心计也很好。”柳生十兵卫冷冷笑了笑,“这人居然又说了一句可怕的事。” “什么事?” “他说本多忠胜在前面,要跟我拼命。”柳生十兵卫笑意里现出厌恶之色,“这人有扶桑第一猛将之称,我早就想跟他比试一下了。” “杀鱼帝居然在吓唬你?” 柳生十兵卫点头,“这人追了我一夜,将兵法里最厉害的哄c骗c利c诱c吓,五大绝技,竟用了个便。” 阿国苦笑,“你当然没有上当?” 柳生十兵卫冷笑,“我是剑疯,并不是剑呆。” 阿国也点头承认,“你绝不是剑呆,绝不是个呆子,所以他白追了一夜。” “是的,我岂非上他的当?” 阿国笑了笑,“我有几点不明白。” “你说,我告诉你便是。” “你们柳生氏势力很大,家院戒备森严,外人又怎会轻易进得去?” “你说的极是,可那是柳生氏,不是我住的地方。”柳生十兵卫脸颊上又现出哀伤之色,“我被父亲赶出来多年了。” 阿国怔住,他没有想到身手这么好的人,会被柳生氏赶出来!? “我的剑法是疯子剑法,有辱家父的无刀取,所以就被赶出来了。” 阿国点点头,面对这人,不竟生出怜惜c同情,“本多忠胜是谁?” “德川家康的家臣,从小就侍奉德川家康,勇猛无比,堪比天朝昔日吕布。” “天朝是什么地方?是天上?” “是大明国。” 阿国点头,她垂下头沉思着。 “你们说不定会见到的,因为他的兵器也是枪。”柳生十兵卫冷冷笑了笑,又接着说,“枪神无生也是用枪的,他们本就是冤家。” 阿国的心变得紧张起来了。 “德川家康的势力距离这里并不远,所以你们说不定会见面。” “你说的剑呆是什么人?” “剑呆是上杉谦信的杀手,井上花花子,天生呆病,只会玩剑。” “他很喜欢杀人?” “是的,他杀人像玩耍,至今没有人逃得过他致命一剑。” 阿国点头。 “他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剑痴。” 说到剑痴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尊重c敬仰。 “剑痴是不是比剑呆更厉害?”阿国忽然又生出好奇。 “剑痴是上杉谦信的义兄,上衫不幸。” 阿国愣了愣,“上衫不幸?” “是的,这人的确很不幸,一生痴于习剑,爱剑成痴,所以称之为剑痴。” 阿国看了看柳生十兵卫的剑,“你的剑岂非也很不错?剑疯的名字岂非很响亮?” “是的,我们三人都是剑客,都有着自己的致命一剑,也都有着自己的毛病。”柳生十兵卫脸颊上又现出寂寞c孤独之色,“我很想去杀杀剑痴c剑呆,可惜天不遂人愿。” “可惜你们不会有见面的一天?” 柳生十兵卫点头承认,“上杉谦信绝不会给我们见面机会,一点机会也不会给。” “上杉谦信号称扶桑军神,对实力的盘算,岂非很抠门?又怎会让你们见面比试?” “是的,所以我只好找别的人比试。” “你找什么人?” “枪神无生,枪神不但是我最敬仰的人之一,也是我最想杀的人之一。” 阿国怔住。 她的心骤跳不已,手足也莫名的发冷c僵硬。 “你有把握杀得了无生?” 柳生十兵卫摇头,“没有把握,一点也没有。” “那你还去冒险?” 柳生十兵卫笑了,笑意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冰冷c残忍,“就因为没有把握,才要杀杀看。” “你果然是个疯子。”阿国冷冷笑了笑,“居然不知道死活。” 柳生十兵卫冷笑不语。 “无生还没回来,你是不是等他回来,再出手?” 柳生十兵卫摇头,“现在也可以。”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走向外面,阿国也跟着走向外面。 街道上的人影稀少,戏台边上的人变得很少,台上表演的人并没有停下。 这也许是天底下所有戏子的苦恼,只要下面还有观众,就得不停表演,不能停下来,哪怕下面还有一个人,也得要好好表演下去。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倚在墙角晒太阳,孩子已睡熟,鼻孔正不停吹泡泡。 三两个衣衫不整,神情懒散的人眯起眼盯着上面,脸上不知是厌恶,还是享受,生活的折磨几近将他们内心里感触变得麻木,对一切都变得麻木而平淡不已。 阿国到处寻找着无生的影子。 没有无生的身影,也没有山川次四郎的身影,他们到哪去了? 街道上没有拼命的痕迹,无生跟别人拼命留下的痕迹,也许只有血迹,没有别的,也很难有别的。 阿国回过头,凝视着柳生十兵卫,“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柳生十兵卫不语,鼻子已直抽气,他仿佛又愤怒了起来。 “看来他们都不见了。” 柳生十兵卫忽然大步走向戏台,下面看戏的人躯体不由抖了抖,自动让出个道。 他们仿佛对柳生十兵卫很了解,抱孩子的妇人眼睛本来是微眯起着的,现在却忽然睁得又大又圆又亮,充满了惊慌c惧怕。 柳生十兵卫大步走了过去,就朝她那里走了过去,这妇人忽然屁股一扭,就不见了。 孩子扑通落到地上,哇哇大叫起来,眼泪c鼻涕c口水一下子全部出来了。 戏台上的花鼓声顿时被孩子哭闹声淹没,淹死,每一个人都看着这孩子。 就在这时,孩子躯体上骤然射出数道强光,急射柳生十兵卫躯体,柳生十兵卫骤然倒退十丈,飘落屋脊一处。 强光急射高墙,穿墙而过,屋檐骤然倒塌,化作废墟。 阿国倒抽了口凉气,这种杀人手法实在很可怕,实在很恐怖。 柳生十兵卫躯体斜飞,剑出鞘,剑光闪动间,人已到了戏台畔。 这种身法,这种速度,也许只有疯子才能做到。 剑光闪动,七八条人影骤然断成十几截,血雾骤飞,每个人心魂未定,一道剑影已飞到台上。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杀人太快,什么都很快,又快又疯。 柳生十兵卫疯子般站在台上,疯子般一脚踢飞个花脸,然后就转过身,盯着台下的所有人,大叫着。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 台下的人并不多,现在变得更少,一个人忽然从人群中掠起,掠向远方。 可是就在逃走的瞬间,一道剑光也跟着飘起,然后这人就扑通一声落下,整整齐齐的化作四段。 剑尖鲜血飘落更多。 握剑的人依然疯子般冷冷瞧着下面每一个人,“你们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要懂规矩,要懂事理,明白了没有。” 没有人说话,下面哭泣的孩子已不见了。 阿国缩了下脖子,这人果然很疯,剑疯这字号并不是白来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柳生十兵卫剑光一飘。 一个人明明是缩着脖子的,可是头颅忽然跳了起来,人却一直站着。 鲜血从脖子惊飞,落到边上几个人脸颊上,他们一动不动的站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并不是来杀人,我是来找人的。” 阿国又惊又怕又笑。 地上十几具尸骨已被他杀得面目全非,他却说自己不是来杀人的。 “你们要好好配合,我剑疯并不是乱杀无辜的人,就算憋不住也不会乱杀的。”柳生十兵卫冷冷的笑了笑,“所以你们要将心好好装在肚子里,不要有什么负担,什么压力。” 阿国激灵灵抖了抖。 这人的说话口气,仿佛是真正大爱无私的佛教徒,在持经扬善c普度众生,说的那么诚恳c认真。 剑光又是一飘而过。 人群中一人只是看了看边上而已,然后就分成两瓣,缓缓倒向两边。 “这人不规矩,我只是给了他小小的惩罚,这很合规矩。”柳生十兵卫冷冷的盯着台下的人,冷冷的又接着说,“你们有没有看到枪神无生?” 被他踢给的人席卷在墙角,眼中流露说不出的怨毒c怨恨之色。 这人的手缓缓伸进怀里,伸出时已多出满把手里剑。 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就用力挥出,十几道寒星暴雨般急射柳生十兵卫背脊。 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力道,惊人的方位。 这一招实在出乎意料,实在防不胜防,这本就是致命c夺命的一击。 这一击下,本不该有活人,却偏偏有人活着。 就在寒星射出的同时,一道剑光忽然卷起,剑光一卷而过。 十几道寒星骤然消失,骤然珠落玉盘般“叮叮”落地,一个人席卷在墙角,脸上的笑意忽然扭曲c冻死。 他忽然从怀里摸出把尖刀,尖刀挥动,刀光一闪,忽又消失,消失在一道剑光下。 手软软垂下,刀尖没有滴血。 脸颊上的肌肉骤然扭曲c变形,神情骤然崩溃c绝望,眼睛骤然凸出c无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七章 乱世佳人 戏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个花脸,不停抖动着。 他们仿佛不但极为惧怕剑疯,也极为憎恨。 柳生十兵卫没有看他们一眼,剑尖也没有对着他们,危险与恐惧也不该是他们的。 “一个拿着枪的家伙,身上系着件披风,像个石像。”柳生十兵卫说的很慢,也很仔细。 没有人说话,他们的确都不是小孩子,都不愿冒这个险,生命的可贵之处,他们还是知道的。 阿国苦笑。 这人果然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算疯到家了,不但人很疯,剑法也很疯。 她摸了摸额角,发现冷汗已干透,她轻轻转过身,想从茶馆后门溜走。 她转过身,却发现脚下踩着的是屋脊。 披风轻轻飘动,冷静c稳定而坚硬的躯体。 无生柔柔将她扶住,屋檐下几条人影如风般一闪而过。 阿国激动的笑了笑,“你终于回来了。” 无生点点头。 阿国看了看四周,又到处看了看无生的躯体。 他的躯体到处都布满了伤疤,什么样的伤疤都有,阿国深深怜惜。 无生没有受伤,那山川次四郎的小命一定报销了。 “你杀了山川次四郎?” “没有杀。” “为什么?”阿国有点吃惊了。 “他们出来后,并没有向我出手,我也懒得动手。” “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手?” 好奇也许是女人的天性,越是年轻的少女,这种天性也许越是强烈。 阿国也不例外,她好奇的心只不过要重一点点。 “因为他们发现了茶馆后面有人影飘过。”无生又接着说,“是织田雪姬c织田高雄的影子。” 阿国肚子里的心凉了半截,他们的脚力并没有山川次四郎快,身手也没有他们好,如果无生没有出手,他们一定死的很惨。 “你们一直在外面站着?并没有离开?” “是的。” “山川次四郎一直等着他们出去的机会?” “是的,山川次四郎等到了。” 阿国叹息,“你眼睁睁看着山川次四郎将那对情侣抓走了?” 无生点头。 阿国脸色变得苦恼而怜惜,“他们一定会受到责罚。” “是的,他们无法逃过责罚。” 织田家风并不允许他们这样乱来,织田信长也绝不会饶恕他们的罪行,他们也许会接受织田家最严厉的责罚。 阿国忽然凝视着无生,笑了笑,“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 “你跟过去了?”阿国脸色挤出笑意。 她忽然握住无生的手,她又找到了惊奇的地方。 “是的,我跟了过去,什么都看见了。” “你看到了什么?” 无生叹息,久久说不出话来。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c戳着戏台,疯子依然在鬼叫,没有人敢离开。 离柳生十兵卫最近的一人呆滞而无力的面向苍穹,似已崩溃c绝望。 阿国的神情又变得紧张起来,“你看到什么可怕的事?” 无生不语。 阿国的手握得更紧,手心已沁出冷汗,“织田高雄是不是被杀了?” 她实在不希望他们被杀,他们本是男才女貌c天生一对的才子佳人,他们之间情感又那么真誓而动人。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不语?是不是有着难以诉说的哀伤? 阿国眼波已变得发红,垂下头凝视着漆黑的瓦片。 无生轻抚着阿国的躯体,“你想看到他们活得开开心心?” “是的。”阿国说出话的时候,泪水已飘了出来。 “好的,我带你去看他们。” 阿国勉强挤出笑意,不停点头。 无生抱起阿国轻烟般掠起,掠到戏台上,石像般面对柳生十兵卫。 柳生十兵卫冷冷看着无生,然后大笑,“你到底被我等到了。” “是的。”无生叹息,“我再不出现,你也许就要发疯了。” 柳生十兵卫点头承认,“是的,我不但会疯,他们也要死掉。” “那他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走。”柳生十兵卫凝视着下面的人,冰冷而残忍的眼眸现出厌恶之色,要有多厌恶,就有多厌恶。 无生叹息,“你们都可以走了。” 下面的人鸡飞狗跳般四处逃散,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台上的人呢? 那几个人似已虚脱c奔溃,似已无法站起。 阿国盯着这几个人,无生说过台上有几个可疑的人,这几个人岂非很可疑?可是她找不出一丝可疑之处。 从这几个人身上,只能看到可怜。 柳生十兵卫忽然转过身,瞧着这几个人,“你们为什么不走?” 四个人挣扎着站起,刚要离去,却听到一句话,“停下。” 这四个人停下,双脚钉子般钉住。 “你为什么要他们停下?”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柳生十兵卫,“他们并不会给你带来好处,也许会给你带来坏处。” 柳生十兵卫冷冷的笑着,“我是剑疯,并不是剑呆,所以脑子并不坏。”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柳生十兵卫冷笑,“我当然知道,他们是织田信长麾下四个杀手。” 这四个人缓缓转过身,神情冷酷而悲愤,其中一人淡淡的说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衣服上秀着木瓜纹,这是织田氏家纹。”柳生十兵卫看了看几张扭曲c变形的脸颊,笑得仿佛很得意,“我是不是说中了?” 四人不语,每个人的手里忽然多出一把漆黑的手里剑,每一只手都极为沉稳而有力。 这是杀人的好手。 想要杀人,一双手就不能有一丝抖动,越是沉稳,越是有力,杀人就越是容易成功。 他们四人显然是很成功的杀手。 “你为什么不放他们一马?让他们滚蛋?” 柳生十兵卫笑了笑,“这样会害了我们两个。” 无生不语。 柳生十兵卫的目光落到四个人身上时,忽又变得说不出的残忍而冷酷不已。 “你们过来,一定想杀无生,是不是?” “是的。” “所以你们没有杀到无生,就绝不会离开,对不对?” “对。” “你们不愿离开,一定会在附近埋伏,等机会出手。” “是的。”这个人也冷冷笑了笑。 这个时候能笑得出来的人,不是高手也是高手了。 这人手里握住的手里剑变得发青,青而发亮,“你果然比剑呆要呆一点。” 柳生十兵卫冷笑不语。 “我们是来杀无生的,并不是杀你的,所以你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人的手缓缓抬起,目光落到发青的手里剑上,又接着说,“你们在拼命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帮到你的忙。” 柳生十兵卫冷笑不语。 “有我们在后面,你杀无生岂非很轻松?” “你错了。”柳生十兵卫盯着满把发亮的青光,淡淡的又接着说,“我们是公平的决斗,不需要跟屁虫在后面。” “你很讨厌跟屁虫?” “你又错了。”柳生十兵卫冷冷的恶笑着,“我并不是讨厌跟屁虫,而是要杀了跟屁虫。” 说到“杀”的时候,几个人的手忽然挥动,柳生十兵卫眼前骤现寒星,又快又急又猛。 说到“跟”的时候,剑光飞出,飞虹般一卷而过,漫天寒星骤然消失,骤然活活死去,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布满了惊讶与不信。 冰冷的剑锋飘过咽喉瞬间,就仿佛是腊月里的寒风,又冷又痛又急。 剑光也消失,握剑的人目光里已现出疲倦之色,疲倦而满足。 柳生十兵卫抖了抖剑锋上鲜血。 鲜血从剑尖轻轻滑落,几个人吃惊的盯着柳生十兵卫,然后忽然握住脖子,四处奔跑,然后就离别了。 头颅与脖子忽然分离,头颅已落到地上,直愣愣看着身子不停的奔跑着,奔向前方。 阿国忍不住垂下头不停呕吐。 她实在无法面对这样子杀人,这种杀人并不是正常的人所能面对的。 无生轻抚着阿国背脊,深深叹息。 阿国努力挤出笑意,“我没事,我很好。” “我相信你。” 阿国微笑点头。 她努力将肚子里的惧怕c恶心统统吐出,就挣扎着站起。 剑尖上的鲜血滴尽,冷酷而残忍的目光闪动,却已变得寂寞而萧索。 脸颊上根根肌肉缓缓抽动,神情似已过度劳累c疲倦。 剑缓缓入鞘,人慢慢面对无生,“我找你决斗。” 无生看了他一眼,忽然说着,“我现在不会跟你决斗。” 柳生十兵卫咬牙,冷笑,“为什么?” “因为你的剑现在已得到满足,不想再杀人。” 柳生十兵卫不语,脸颊上肌肉扭曲c变形。 阿国愣住。 她没有想到无生居然也明白这的道理,看穿柳生十兵卫现在也不愿再杀人。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柳生十兵卫的剑鞘,又说着,“剑气已衰,剑光已弱,剑意已轻,你的剑现在不能再杀人了。” “你居然看出了这一点。” “我不但看出了这一点,也看出你要倒霉了。” “我为什么要倒霉?” 无生不语。 他目光已落到茶馆外面,一个老人正在用心的杀鱼,他杀鱼的方式很特别。 一手握刀,一手握鱼。 刀锋薄而发亮,并不长,刀光一闪而过。 他的动作直接c简单而快速,只有一刀。 柳生十兵卫呼吸已急促不已。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手实在罕见。 伤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c肝c心c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这种伤口实在极为奇特而诡异。 扶桑有这样身手的人,只有一个,也幸好只有一个。 阿国脑子里掠起一个人的名字,“杀鱼帝!” 柳生十兵卫点头,“正是。” 他的话刚说出,人忽然到了两丈外,脚下的屋脊在刀光下骤然倒塌,一条影子紧紧贴着,挥动着刀光,大叫着奔向远方。 阿国喘息着,背脊被冷汗彻底冷透。 她努力说出一句话,“他是杀鱼帝?” “是的。”无生眼眸里竟已发出了一种喜悦c欢愉的光芒。 阿国看了一眼无生,激灵灵抖了抖,“你想找杀鱼帝决斗?” “是的。” 阿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声音却极为轻柔,“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 “我们已说好了,去找织田高雄c织田雪姬,你不能耍赖。” 无生点头。 阿国重重吐出口气,心情仿佛变得愉快起来。 残阳将落未落,大地红如血。 走在灿烂而辉煌的樱花下,阿国的心不由沉重起来。 大地上落叶被残阳照的发红,红的像血。 林木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无生为什么不急着过去?那对小情侣是不是已没有了危险? 天地间充满了林木独有的芬芳与新鲜,泥土柔软而松弛,像是情人的柔情c蜜意,可惜这一切却是血红的。 “你好像并不着急?” 无生点头。 “他们是不是过得很好?” 无生不语。 “织田高雄是不是还活着?” 无生不语。 他们的脚步轻柔而缓慢,这样子踩在柔软的泥土上,慢慢的漫步,岂非也是一种享受? “你快点带我去看看?怎么样?”阿国的眼波变得发红,红的随时都会沁出泪水。 无生点头。 他们在血色下飞向,林子的尽头是一片更大的林子,河流边上矗立一个崭新的小木屋。 木屋里少女正静静凝视着残阳,脸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神情呆滞而无力,少女本不该如此呆板,如此迟钝。 阿国轻呼了十几遍雪姬的名字,可是雪姬没有一丝反应。 她为什么没有反应?那种少女的活泼c可爱,到哪去了? 阿国柔视织田雪姬,“你哪里不舒服?你的情郎到那去了?” 织田雪姬笑了笑,笑意充满了说不出的讥讽与无奈。 这也许并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无奈,也是乱世中大多数大名子弟的痛苦c悲伤,他们活着,注定是一种牺牲,为了家族的复兴牺牲自己一切,甚至会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也许是他们最大的悲哀c痛苦。 一个年轻人从河边慢慢的走了过来,手里握住烤熟的鱼,还有一壶热水,看到无生在屋里,先是吃了一惊,又笑了笑。 他的衣着并不华丽,也不破旧,宽宽大大的衣服洗得极为干净,发丝高高挽起。 他轻轻将烤好的鱼放在碗里,又替无生与阿国倒上两杯茶,“舍内简陋,照顾不周,望包涵。” 阿国轻轻咬牙,并没有喝茶。 她仔细打量着这年轻c英俊c潇洒的少年,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少年微笑躬身,“在下武田胜赖,能见到两位,实在荣幸之至。” 阿国笑了笑,“你认识我们?” “是的。”少年目光中流露尊敬之色,“尊驾便是家父经常提及的出云阿国,另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枪神无生。” 阿国点头,脸上虽带着笑意,心里却是酸的,又酸又苦。 她现在终于知道织田雪姬为什么会变成是这样子了,与情人离别的伤感c悲痛,并不是每一个少女所能忍受的,她已在这种折磨下变得没有一丝活力,少女的天真与浪漫,似已被活活击碎c击死。 武田胜赖笑了笑,“这是我的妻子,织田雪姬。” 他说到妻子这两个字的时候,神情竟也变得说不出的哀伤c酸苦,他内心是不是也有着难以言表的痛苦? 阿国看不到,她只看到织田雪姬痴痴凝视着桌上的烤鱼,然后就痴痴的笑了笑。 武田胜赖也笑了笑,他将碗端给雪姬,然后就静静欣赏着绝色美人吃鱼。 可是他的神情为什么也带着种难以形容的哀伤c酸苦?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石像般停在河边,盯着c戳着河水。 阿国轻轻走了出去,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安静也是一种美丽,特别是女人,如果懂得这一点,说不定会变得更加漂亮,身边的情郎说不定会得到更多的欢愉c喜悦。 无生却说出了话,“你看到了?” 阿国点点头,心里酸楚更重,“织田高雄为什么没有在身边?” “他是个不肖子,已得到了家族的责罚。” “他被关起来了?” “不是。”无生又接着说,“他已剖腹了。” 阿国只觉得四肢发冷,发寒,“他被强迫剖腹的?” “不是,是自己愿意接受责罚。”无生叹息,“他很勇敢,并没有逃避,也没有怕死。” “可他还是死了?”阿国泪水不竟飘落。 无生叹息。 他将阿国拥在怀里,轻轻的说着,“这是他们的不幸,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太残忍了,这是织田氏的家法?” 无生点头。 “你亲眼看着他剖腹?亲眼看到织田雪姬发疯?” 无生点头。 “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阿国垂下头,脸颊上的伤感不愿被无生看见,“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去享受。” “他的父亲织田信雄就在边上,他并未同意剖腹。” “这是他自己的主意?” 无生点头。 “乱世里才子佳人,是不是都很不幸?”她说着说着,泪水飘落的更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两枪相遇 残阳已落,夜色渐渐笼罩大地。 没有月色,没有星星,没有光明。 阿国厌恶这种夜色,这种夜色容易令自己更加寂寞c孤独。 武田胜赖抱着织田雪姬轻轻走了过来,微笑着,“小屋简陋,还往枪神喜欢。” 阿国吃惊的盯着武田胜赖,“你们要离开这里?将屋子留给我们?” “请笑纳,在下告辞。” 他微笑鞠躬,沿着河边慢慢走向夜色的尽头。 小木屋里灯光暗淡而微弱。 阿国席卷在河边,痴痴的凝视着河流,就像是凝视着自己的人生,既不知道自己流到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遭遇是什么? 无生石像般走向小木屋,并没有进去。 小木屋里坐着一个人。 血红的衣衫,脸色苍白,这种苍白却不像是纸的那种苍白,而是像被泡过的肥肉。 一双眼睛浮肿而无光,嘴唇竟也是苍白的,发丝散乱的披挂在躯体上,正往下滴着水。 她的嘴紧紧咬住一缕发丝,瞪着前方。 这女人并没有一丝改变,伸出一条嫩藕般的手臂,不停的摆动,仿佛是河岸上的柳条,轻盈而柔美不已。 可是她的声音更柔,又柔又阴森c诡异。 “快点进来,快点进来。” 无生叹息,不语。 阿国躯体不由抽动了下,她知道这是什么人。 她快步跑到无生跟前,“果然是桥姬?” “正是我。”桥姬阴恻恻笑着,摸了摸发丝,发丝上水迹滴落更多,“你好像并不欢迎我?” 阿国不语。 桥姬叹息,“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们?” 桥姬不语,凝视着微弱的灯光。 “你不该来这里的,应该去水里。” “我不敢去。”桥姬慢慢的走了出来,站在无生不远处,又接着说,“主公并没有这么说。” “武田信玄说什么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桥姬吐出口气,“我若是把你跟丢了,就打断我双腿,然后拖出去喂狗。” 无生不语。 阿国冷笑着,“你看起来好像很可怜。” 桥姬叹息,“我并不算是可怜的,还有一个才叫可怜。” “什么人?” “武田氏,武田胜赖,他才叫可怜。” 阿国想起了那个年轻c礼貌c温柔的少年,他的神情间,也隐隐带着难以言表的酸苦。 “他怎么可怜了?” “我本以为织田高雄c织田雪姬可怜,现在看来。”桥姬眨了眨眼,又接着说,“发现我错了。” 阿国不信,“他怎么可怜了。” “他也有个非常可爱的情人,叫由美子,长得很漂亮,据说已有了身孕,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可惜的是。” “可惜是什么?” “由美子被织田信雄杀了。” “织田信雄为什么要这样做?”阿国有点不信了。 “因为武田胜赖跟织田信长的养女有了婚约,而且一定要正室妻子,决不能是侧室小妾。” “为什么?”阿国更不懂了。 她也许很难懂,因为她还不知道家族内部阴谋c诡计,什么叫大名间的利益。 桥姬又解释着,“因为正室妻子能给织田氏带来更多的安全保障。” 阿国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织田信长将后面得到安全保障,就可以用心发兵征讨三好氏c送永久秀,是不是?” 她说的很肯定,因为织田信长可以得到更多利益。 “你真的很聪明,被你猜中了。”桥姬咯咯笑了。 阿国脸颊上泛起了怨毒之色,“可是织田信雄也不该将由美子杀了,这实在太残忍了。” “是的。”桥姬舔了舔舌头,她仿佛感到极为厌恶,“可家族安全是不能有一丝疏忽的,所以绝不容许武田胜赖有别的女人。” “由美子做侧室也不行?” “绝不行。”桥姬叹息,“所以她唯一的路就是死去。” “武田胜赖很喜欢她?” 桥姬点头,“是喜欢的要命那种,喜欢的无法分离那种。” 阿国笑了笑,“看起来武田胜赖很不像受过这种打击。” “所以他很可怜,他不但很想去死,也想去替由美子复仇,可他还是要以家族利益为重,迎娶织田雪姬。” “看起来他是很可怜。” 桥姬点头。 她点头就在夜色里静静坐了下来,凝视着漆黑的苍穹。 阿国看了看小木屋,“你为什么不进去?” “这是我的可怜之处。” 阿国抓了抓头发,又不懂了,“你怎么也可怜了?” “因为我只能在外面睡大地,你们却可以进去享受榻榻米。” “你在这里看看有没有找我们的麻烦?” 桥姬不语,她已慢慢闭上眼睛,似已睡熟。 阿国笑了笑,拉着无生的手,走进小木屋,就静静的凝视着无生。 没有风,无声的夜色,岂非令人更加孤独c无助,特别是没有情人的人,岂非更加孤独c无助? “你有没有过情人?”阿国笑了,笑的奇特而神秘。 无生不语。 “我做你情人,好不好?” 无生不语。 外面已传来了咯咯笑声,笑的疯狂而剧烈,“我真的受不了了,没有见过你这么不害臊的女人。” 阿国的脸忽然变得羞红,她痴痴的笑着。 她看到外面人影晃动了一下,桥姬已不见了。 无生叹息。 “我这法子是不是很不错?”阿国痴痴的笑了笑,“将桥姬赶跑了,你是不是很满意了?” 无生点头。 “那你怎么奖赏我?”阿国眨了眨眼,“没有奖赏,我就将你吃掉。” 她痴痴的笑着,笑着在无生肩膀上咬着,用得力气很大,咬得却很轻。 “你想要什么奖励?” 阿国愣住。 无生并没有说话,这是从外面传来的。 漆黑的夜色里没有人,也没有鬼。 阿国东看看,西望望,上瞧瞧,才缓缓走了出来,“没有人,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 “可是外面没有人。” 无生不语。 他已不用在说话,因为小木屋有了变化,阿国吓得紧紧将无生抱住。 小木屋忽然飘了起来,在慢慢的飘走。 阿国看了看无生,“这是什么人?” 无生的眸子已落到墙壁上,木质墙壁上赫然有个发亮的枪头。 阿国惊呼出手,“是枪头?” “是的,这是枪头。” “是本多忠胜?扶桑第一猛将?” 无生点头,“是的,他的确是扶桑第一猛将,跟我一样,都是用枪的。” “你很想跟他决斗?” “是的,我很想跟他决斗。” 阿国看了看外面的地面,苦笑,“他将屋子就这样一插,就带走了?” “是的,他的力气并不小。” “他为什么要将屋子带走?我们这是去哪里?” 无生不语。 他也无法确定去哪里,是孤山?是荒地?是墓穴?还是河边? 无生并没有去问。 他并不喜欢磨牙,他情愿去杀人,也不愿多磨牙。 “他是不是也有什么奇怪的毛病?” “也许是。” “什么毛病。”阿国的脑子已飘起了很多种毛病。 “也许他没有毛病,正常的很。” 阿国看了看漆黑的夜色,眨了眨眼,“我们现在溜走,怎么样?” 无生不语。 阿国笑了笑,“你们大明国有句名计,叫走为上策。” 无生不语。 外面的人大笑,锋利而发亮的枪尖寒光也隐隐轻颤。 “你笑什么?” “我笑你真是个女人,女人怎会了解男人的心里。” “那你了解?” “我当然了解。”外面这人笑了笑,“他跟我一样,都期待早日见面,一决雌雄,是不是?” “是的。”无生的眸子里竟已发出了光,“果然是本多忠胜。” 本多忠胜笑的愉快极了,“很快就可以见到我了。” “要有多快?” “很快就到了。”本多忠胜并没有一丝倦意,反而神情显得无比激动c兴奋。 阿国笑了笑,“你能不能快点?” “能。” 他说能就能,屋子忽然飘动更急,落下时,已到了军营。 深夜里的军营禁卫更加森严,小木屋落下,无数长刀c长枪骤然靠了过来,紧紧贴着木屋,将木屋死死围住。 “这是军营?” “是的。” 锋利而发亮的枪尖已不见,人的笑声也不见了。 本多忠胜已消失了。 无生轻烟般掠起,一脚踢飞屋顶,躯体直冲而上,两个起落,已到了两丈外的空地上。 无数长枪c长刀骤然跑了过来,杀声阵阵,流水般骤然将无生围住。 “这下好像完了。”阿国看了看无数长枪c长刀,叹息着,“你好像不是一对一决斗,而是一对一群决斗,你看来要吃亏了。” 无生不语。 “看来你想不杀人,也不行了。”阿国躯体不由剧烈颤抖。 无论什么人,四面围着无数长枪c长刀,都会心生寒意,她也不例外。 无生不语。 七八杆长枪骤然刺了过来,又快又凶又狠,两军拼杀,本就是无情的,不但对敌人无情,对自己也无情。 无生将枪缓缓缩回,十几个人忽然惨呼着倒下。 阿国倒抽了口凉气,无生出枪的确太快了,快的令人无法相信,无法想象。 十几把长刀纵身大喝直劈而来,这正是骑马杀敌用的马刀。 无生没有动,十几把长刀将靠未靠的时候,然后叮叮落地,人惨叫倒下,后面七八把刀硬生生停住,不再靠近一分。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石像般一脚踢出,两三个人忽然惨呼着直飞苍穹,落下时,烂泥般一动不动。 枪尖的鲜血滚落更多。 阿国喘息着,“你就这样杀他的士兵?” “是的,我要杀的他出来。” 话语声中,他的枪又慢慢的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十几个人骤然惨呼着倒下。 后面的人慢慢后退,无生石像般逼近。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一人抚掌大笑,“好身手,枪神这字号并没有虚头。” 士兵忽然消失,军营里变得安静起来。 本多忠胜凝视着手里蜻蛉切,“蜻蜓落于枪尖时会由于自身重力而被斩为两截,故得名蜻蛉切。” “好枪。” 本多忠胜盯着无生手里枪,“你的枪岂非也很好?” 无生不语。 “据说你出手一枪,没有人逃得过。”本多忠胜冷冷笑了笑,“至今扶桑还没有人,是不是?” 无生不语。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出手?” 无生不语,他也不知道。 “我在看你出手是不是正如别人所说的那般神。”本多忠胜冷冷笑了笑。 “你看出来没有?” “我没有看出来,你出手太快了,我无法看清。” “你不会看清的。” 本多忠胜咬牙,嘴角不停抽动,“我为什么看不清?” 无生不语。 “我完全看不清你的枪路,又怎会跟你决一雌雄?” “你不愿意跟我决斗?” “我没有把握胜得了你,所以你走,我不会跟你决斗。” 无生石像般靠向本多忠胜,本多忠胜缓缓后退着,退的很慢,却很稳。 后面缓缓冒出一群人,躯体很正,箭在玄上,蓄势待发。 本多忠胜缓缓转过身,走进帅帐,不再看无生一眼。 无生叹息,石像般转过身,缓缓走了出去。 阿国背脊已被冷汗湿透,不停喘息着,“你居然将本多忠胜逼会营帐。” 无生不语。 抱着阿国轻烟般飘走,四处一片漆黑。 阿国凝视着远方,“现在你是不是要去见织田信长?” “是的,我是该见他了。” 夜色如墨。 街道的两旁在夜色里显得极为幽美而神秘。 “你是不是很惋惜?没有跟本多忠胜决斗?” “是的,这人枪法一定很不错。” “可惜你没有跟他比试一番。” 无生不语。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也许他不愿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至今也没有失败过。” “也许。” 街道上两盏灯笼摇晃,慢慢走了过来,停靠在不远处,微笑凝视无生。 这人断了一只手臂,伤口包扎的很紧,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剑柄,是左手。 扶桑的剑与中原江湖的剑不同,剑柄很长,握剑需用双手去握,无论少了哪一只手,都无法在用剑。 这人赫然是渡边一郎。 “枪神无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 “恭喜阁下,至今还活着。” 无生不语。 “阁下居然单身一人从德川家康禁卫军营出来,胆识真的很大。” 无生不语。 阿国冷冷笑了笑,“那阁下的胆子岂非也很大?敢深夜面对枪神。” 渡边一郎苦笑,“我也是不得不来。” “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阿国满脸厌恶c厌烦之色。 “请枪神去欣赏歌妓。”渡边一郎轻轻笑着,“保证会令阁下大开眼界。” 阿国苦笑,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希望他不要过去。 “是歌妓?” 渡边一郎点头,“是的。” “你引路,我去。” 渡边一郎轻轻笑着,在前面走着,他走的很慢。 躯体已不直,在夜色里看来,像是随时会倒下的孤苦老人。 “我们去说不定会有很多麻烦。” 无生不语。 “记得上次去樱花楼,他说了一大堆的话,结果却要我们去跟大力神丸子拼命?” 阿国越说越恼火,越说越愤怒,“本来应该找山川次四郎,却变成找那个疯子。” 无生叹息。 “我们。” 话硬生生停下,她已看见一件可怕的事。 渡边一郎躯体忽然从中间断成两截,扑通一声倒下。 两侧提灯笼的人忽然掠起,惨叫着飘向远方。 一个人忽然走了出来,于是阿国就看到了鹿角兜c蜻蛉切和钟馗马印,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三样东西。 本多忠胜。 本多忠胜将旗子插在边上,就停在无生七尺处。 “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空空洞洞的眼眸里已现出了光。 “你没有想到是我?” “是的。” “我们本该在军营里比试的,可是。” “可是德川家康在里面,是不是?” 本多忠胜点头,“他不愿看到我们决斗,无论我们谁胜谁败,对他都没有好处。” “所以你就找个借口,拒绝决斗?” 本多忠胜点头,“没错,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离开。” “现在德川家康走了,你又过来找我了?” “是的,我们现在可以好好决斗了。” “恐怕还不行。” 本多忠胜目光里寒意变得抽动,“为什么?” 无生眼眸落到不远处渡边一郎尸骨上,“你知道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 “他是织田信长的家臣,你不该杀他。” 本多忠胜不语。 “他的名字叫渡边一郎,现在带我去看歌伎扭屁股。” 本多忠胜冷笑,“你要去看扭屁股?” “我看的不是歌伎,是织田信长。” 本多忠胜怔住,不语。 阿国也怔住,吃惊不已,为什么见歌伎,变成见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是歌伎不成? 无生又解释着,“织田信长喜欢把自己打扮成歌伎,然后跟一大堆女人后面扭屁股,你这个总该知道一点。” 本多忠胜点头,脸颊上现出佩服之色,“想不到你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绝代双枪 枝头一片叶子轻轻落下,落至枪尖,忽然化作两截。 “果然是好枪。” 本多忠胜点头。 “可惜枪虽好,人却并不好。” 本多忠胜不语,握枪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 “可惜你不该来那古野城,来了也要离去。” 本多忠胜不语,冷冷盯着无生,紧紧咬牙,躯体并没有动,枪尖轻颤了一下,边上一株又高又粗的樱花树已倒了下去。 他一直站着,面对无生。 无生也站着,面对本多忠胜。 两个绝世用枪高手,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已不再言语,也许也不需要言语,高手与高手之间,本就有种无法理解的了解与尊敬。 天地间本来是没有风的,现在忽然有了风。 冷风,森寒c极速而彻骨。 凋零的樱花更多,更加疯狂c热烈不已,这仿佛是多情而寂寞的少女,面对心爱情郎,仿佛要将躯体上每一寸的芬芳与柔情统统释放出来。 情人之间的了解不但极为深厚,也极为真誓c动人,是因为他们在漆黑而无眠的夜色里面对很多寂寞c空虚,很多相思与牵挂。 对手之间的了解又是什么? 浪漫而灿烂的樱花飞舞,美丽如多姿而娇嫩的少女,却始终无法改变一分目光中那种热情c奔放。 阿国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心里又怕又慌又刺激,一种神秘的刺激。 美丽而浪漫的樱花,冰冷而彻骨的寒风,无形而残忍的杀机。 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 这好比是一个绝代舞者再戏台上,演绎着人生最美丽c最辉煌的舞姿,然后悄悄残忍而满足的死去,倒在冰冷而僵硬的戏台上。 情人的情极为真誓而伟大,舞者的舞极为专一而神圣。 对手之间呢? 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为什么如此真誓c纯净c热情,却又偏偏极为冷酷c残忍c无情。 舞者的舞c情人的情,这不但是一种付出c牺牲,也是一种享受c挚爱,这已令他们得到满足,足以填补他们内心的空虚c痛苦。 而对手之间呢? 他们之间又能得到了什么? 也许他们之间也有享受,这种享受,并不是常人所能体会,也不是常人所能领悟,这种享受也足以填补他们内心的寂寞c空虚。 舞者的舞c情人的情,这种享受不但极为甜美c真切,也会令世人尊敬c佩服c回味,足以流芳百世,耀古扬今。 对手之间呢?他们的享受又是什么? 这种享受就是死亡c离别,不是自己的生命逝去,就是对手的生命逝去。 这也是一种美,只不过很少有人能体会c了解。 特别是枪尖从对手躯体拔出的那一刻,鲜血从胸膛飞溅的那一刻,鲜血从枪尖滑落的那一刻,对手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 血花飞溅出的那种神采c神韵,又岂是浪漫而柔情的樱花所能相比的。 血在飞溅,泪在飘零。 无生的血,阿国的泪。 阿国席卷在冰冷而坚硬的墙角,躯体剧烈抽动,她的心c她的魂,已要被击碎。 株株樱花绝地而起,冲天而上,天地间只有樱花在飘零c扭动。 本多忠胜用力一挥,枪尖鲜血飘零更多,滴滴滑落着地。 一重屋脊骤然倒塌,化作滚滚浓烟四处飘散,无生轻烟般飘落至另一个屋脊。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夜色里。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眸子,漆黑的枪。 掌中蜻蛉切缓缓垂下,他眼中竟已滑落泪水,不远处现出四个人,四口剑。 冷冷瞧着本多忠胜,冷冷瞧着他手里的枪。 “够了。”一口剑冷冷的说出一句话,就紧紧闭上。 本多忠胜点头。 他忽然将那面钟馗马印旗子拔起,紧紧握住,垂下头离去。 他走到无生跟前的时候,忽然停下,“你为什么不出枪杀我?” “因为你是本多忠胜,我不能杀本多忠胜。” “为什么不能杀我?” 无生叹息,眼眸里那种热情c奔放的光芒,已消失不见,变得空空洞洞,没有一丝情感,“因为你是本多忠胜,我绝不杀本多忠胜。” “为什么?” 无生并没有面对这问题,而是淡淡的叙说另一件事,“我活着,可以没有家人,可以没有情人,可以没有朋友,甚至没有生命,可是不能没有对手。” “对手”这两个字仿佛也有种魔力,有着令无数决斗者心颤c胆颤的力道。 本多忠胜的头垂得更低,他不再说话,用武士最纯洁c最高尚的姿势深深鞠了一躬。 枪尖的鲜血已滴尽。 他心里的酸苦却更浓,这种酸楚也许比情人的相思更令人难以忍受c难以面对。 本多忠胜静静的凝视了无生半晌,忽然说出了三个字,三个一生中很少说过的字。 “谢谢你。” 他的话刚说出,就看见一杆枪缓缓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尖的鲜血滑落的也很慢很慢。 一个人,一口剑,忽然惨呼着仰面倒下,倒在本多忠胜的后面,脸上恶毒的笑意已冻结c冻死。 本多忠胜瞳孔收缩,眼角皱纹根根跳动,忽然说着,“你的枪。” 枪尖的鲜血犹在飘落,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本多忠胜,“你明明发现后面有人,却没有逃避。” 本多忠胜点头。 “你情愿被那一剑刺死,也不愿这么避开,是因为心里难过,是不是?” 本多忠胜不语。 “你难过是因为自己没有受伤?” “是的。” “你错了。” 本多忠胜咬牙不语。 “我决不会让对手受到伤害,更不会看着你受到伤害。” 本多忠胜不语。 无生也不语。 他们又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彼此,像是挚爱中的情人相互面对,又像离别舞台的舞者面对戏服,真誓c动人而凄凉。 森寒的冷风已逝去,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渐渐变得很淡,淡而萧索c无力。 大地积满樱花的花瓣,不远处三口剑冷冷的瞧着本多忠胜,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却始终没有出手。 夜已很深。 “你该回去了。” 本多忠胜擦尽脸颊上最后一滴泪水,忽然纵身一掠,凌空急射天边。 他一走,阿国就忽然扑向他怀里,她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惧怕与牵挂,泪水如雨般滑落,“你受伤了。” “是的。” “我看得出你不该受伤的,可是你偏偏受伤了。”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你的枪只要一出,他的小命一定报销。” “是的。” “可是你情愿被他刺伤?也不出枪?” “是的。”无生叹息,又接着说,“我不杀他,他也没有杀我。” 他轻轻抚摸着躯体上十几处伤口,又说着,“他下手的部位很轻,都不足以取人性命。” “他也不愿杀你。” “是的,因为他也很惧怕失去我这样的对手。” 阿国不懂。 她并不了解决斗者之间的情谊,那种情谊,在书中也很少发现,也很难刻画得出他们每一个人真实c凄凉的一面。 不远处三个人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盯着无生,“枪神无生?” “在。” “你为什么放走了本多忠胜?” 无生不语。 他一步就到了这人跟前,然后就缓缓将枪缩回。 这人眼珠子高凸,握剑的双手死死贴着剑柄,然后忽然不动了。 另外两人忽然倒退两丈外,接着忽然倒下,软软面条般滑倒。 阿国躯体不再动弹,眼睛也不再睁开。 夜色更深。 寂寞之色更浓,天地间飘满了樱花的芬芳。 无生眸子盯着c戳着不远处两人尸骨,仿佛还想要杀一次他们。 阿国紧紧抱住无生,剧烈喘息着。 “我实在很怕。”她努力说出这句话。 无生柔柔将他抱住,“你不必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怕的是你。” “为什么怕我?” “你杀人比他们快,也比他们更狠。” 无生不语。 “你不杀本多忠胜,却将杀机释放到这四口剑上。” “是的。” “那你现在是不是也满足了,不愿杀人?”阿国忽然出奇的盯着无生的脸颊,等着他说下去。 无生叹息,“我杀人永远不会满足。” 阿国不语,重重吐出口气。 她已彻底放心了,因为织田信长随时都会找到他,然后跟他拼命。 现在他的杀机若是得到满足,不愿再杀人,岂非很危险?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深深叹息。 他很明白这少女的心,却无法给出更多的帮助。 阿国喘息着凝视夜色,“我们现在是不是等人过来?” “是的。” 街道的尽头缓缓走过来一个女人。 脸上的浓妆很重,衣衫很少,屁股扭动的很大,她过来就深深鞠躬,“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请多原谅,请多原谅。” “你过来请我们看表演?” 这女人笑着点点头。 脸颊上的浓妆已将他本来面目掩盖,“是的,就在前面。” 无生点头。 她轻轻的一礼手,“请阁下随我来。” 无生点头。 阿国已要受不了了,她知道过去以后,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多麻烦。 远远的就看到格子门上欢愉的影子。 引路的女人将格子门拉开,笑着躬身,“请进去享受。” 这里面的确是一种享受,十几个衣着华丽,踩着木屐,梳着各式各样的发髻,跳的正是扶桑很有名的白拍子。 佩带黄金太刀,以小鼓c笛c铜钵子为伴奏,悠然起舞。 一人正静坐在榻榻米上,凝视着舞姿。 半月形发髻高高挽起,梳理的并不整齐,宽宽大大的衣袍上到处都有呕吐过的痕迹。 这人仿佛并没有看到无生进来。 一个面容阴冷c神情紧张的中年人,将无生引进边上一张长案,“请享受。” 无生并没有享受,也没有坐下。 阿国凝视着酒醉的人,心里却在思索着。 这人就是织田信长?尾张一代大名? 脸颊上臃肿而无光,呆滞而丑陋不已,躯体上也好不到哪去,浑圆的躯体早已变形,肚子高高凸起,似乎能装得下百十来斤清酒。 他去摸索着酒杯,却发现自己握住的是空酒杯,几个歌妓犹在疯狂的扭动屁股,仿佛想将躯体上每一丝力气都释放掉,才肯罢休。 这个中年人轻轻的倒酒,轻轻的靠在一旁,肃立一侧。 阿国看看醉酒的人,忽然说着,“你是织田信长?” 这人笑了笑,不语。 阿国眨了眨眼,暗暗叹息,想不到这人醉的好凶。 中年人身材与酒鬼截然相反,枯瘦的脸颊上找不出一块像样的肉,半月形发髻高高挽起,梳理的极为整齐而得体。 一双眼睛显得阴沉而冷酷。 脸上虽有笑意,却不能令人生出一丝暖意。 阿国勉强挤出笑意,“他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女人扭屁股,他自己却醉酒了。” “是的。” “他还真的很会照顾人。”阿国浅浅喝了口酒,笑了笑,“却好像并不会照顾自己。” “是的。”中年人轻轻走了过来,替阿国也倒了杯酒,在边上陪笑着。 阿国笑了笑,“你是什么人?” “热爱舞蹈的人,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也会起舞?会跳白拍子?”阿国笑了笑,有点不相信了。 中年人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替酒鬼倒酒。 酒鬼笑了笑,肥胖而臃肿的脸颊顿时抖了抖,阿国看见这样的人,恨不得要将隔夜饭吐了出来。 中年人轻轻垂下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满意?” 酒鬼笑着点点头,嘴角口水不由流了出来。 “满意就应该做点什么?” “老规矩。”酒鬼笑的有点勉强。 中年人点头,缓缓退到墙壁矮几畔,取出个大碗。 阿国看着有点不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歌妓看着他们,脸颊上现出了笑意,笑的得意而满足。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是不会有变化的,他好像也是。 中年人凝视着一大碗酒,静静在边上小心的侍奉着,他的手已端着一大坛清酒。 阿国想不通了。 醉鬼端起一大碗清酒,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能不能留在下次?” 中年人笑着摇摇头。 醉鬼点头,仰面喝酒,他喝酒好像很用力,很用心。 这样子喝酒,阿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样子有点像喝毒药。 中年人叹息,从腰畔摸出个短刀,轻轻的放在长案上。 酒鬼舔了舔舌头,却发现碗中酒并未喝完,脸色忽然变得死人般难看,“能不能。” “不能,这是老规矩。”中年人躬身轻轻说着。 歌妓痴痴的笑了起来,笑得躯体轻轻神奇般颤抖着。 阿国傻住了。 这酒鬼显然不像是织田信长,在她印象中,织田信长至少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威严。 酒鬼将碗放下,握起短刀,闭眼咬牙,接着就忽然刺进大腿上。 他疼的冷汗直冒,肥胖而臃肿的脸颊惨白c颤动,却并未发出一丝惊叫。 “好样的,你很不错。”中年人躬身行礼,然后竖起大拇指。 酒鬼点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倒在榻榻米上不停呕吐,他已吐的直翻白眼,他已不行。 中年人忽然急忙过去,轻抚着他的背脊,“这样是不是舒服点了?” “嗯。”这个字仿佛已用尽了躯体所有力道。 中年人点头,将他扶坐着,然后又倒了一碗酒。 酒鬼凝视着一大碗酒,一张脸变得更加难看c笨拙而丑陋。 “你还能继续喝吗?” 酒鬼看了看刀子,喘息着点点头。 中年人躬身微笑,“很好。” 酒鬼端起酒,忽然打了个喷嚏,一碗酒不小心打翻了。 他的脸忽然变得难看如腊月冻僵的死鱼。 中年人躬身将短刀递给酒鬼,微笑着,“需不需要帮忙?” 酒鬼摇头,他紧紧握住短刀,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动实在很厉害,刀竟已握不住了。 中年人叹息,躬身伸出双手,将短刀取回,“还是由在下代劳为好。” 这个时候,歌妓缓缓舞动着飘了过来,痴痴的笑着。 酒鬼见到歌妓过来,脸上神情忽然扭曲c变形。 阿国看得有点晕眩。 明明是个客人,却像个囚犯,明明是个下人,却像个狱卒,明明是个歌妓,却像个高高在上的判官。 中年人见到歌妓过来,忽然伏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歌妓摆了摆腰肢,又扭了扭屁股,笑的甜又媚,“还是由我来。” 酒鬼听到这句话,额角青筋跳了跳,忽然晕了过去。 歌妓的腰肢忽然停止摆动,屁股也不再扭动,不远处五六个乐器忽然停下。 歌妓忽然将酒鬼一把抓了起来,肥胖c臃肿的躯体,变得像是纸扎的。 阿国脸色变了,她已坐不住了,“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奇怪。” “是的。” “织田信长好像不在这里?” “他在这里。” 阿国到处看了看,不远处几个奏乐的人都看了个遍,“他在哪里?” 无生的眸子已落到那个歌妓,“他就是织田信长。” 阿国吃惊的看着这个歌妓,拥有这样的身段,无疑是女人。 “你是织田信长。” 歌妓点头承认,微笑,“是的,我是织田信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章 信长野望 歌妓将脸上的浓妆褪去,又将衣服换掉。 一个极为冷淡c高贵c威严的脸色已现了出来,他笑了笑,“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像织田信长了?” 阿国点头。 这正是他心里信长形象,冷淡c高贵而威严。 她深深吐出口气,希望这个人不要做出什么奇怪事来。 奇怪的人,总是有奇怪的思维,织田信长也不例外,他是奇怪中个怪物。 他挥了挥手,笑了笑,“你们下去,好好休息。” 歌妓与乐师悄悄走了出去,屋子里忽然变得安静而沉闷,那个中年人缓缓站起,肃立于一侧,然后就凝视着无生。 织田信长面对无生,脸颊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我们终于见面了。” “是的,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见到我好像并不吃惊?” 无生点头,“我并没有吃惊,因为我了解你。” 织田信长冷笑,“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你就这么了解我?” “是的。”无生盯着织田信长冷漠的脸颊,又接着说,“像你这样的人,我想不了解,都很难。” 织田信长慢慢喝了口酒,看了看中年人,“看起来这人并不是个笨蛋。” “是。” “你对他了解多少?” “出手一枪,例不虚发,大明国当代极为出名的枪神,击败了当代江湖剑客扬名道,从此名震江湖,一时无敌于天下,。” 织田信长点头。 他目光从无生的脸颊滑到胸膛,笑了笑,又从胸膛滑到握枪的手,最后又从握枪的手滑到漆黑的枪,“我们这里有没有人能跟他斗上一斗?” 中年人躬身点头,“并不多,室町幕府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佐佐木小次郎c柳生宗严c丸目长惠c伊藤一刀斋c宫本武藏c。” 织田信长叹息,“剑豪将军归天,本多忠胜跟他心心相惜,佐佐木小次郎在海上,。” 他慢慢的说落着这名字,不竟叹息,“至今扶桑也许无人有把握能杀得了他。” 中年人点头承认,“是的,至今无人看见他出手一枪。” 织田信长笑了笑,“就连你也不能?” 中年人点头,说着,“是的,就连我立花宗茂也没有看见那出手一枪。” “你是不是太过谦了?” 立花宗茂垂下头,“在下没有过谦,实事求是而已。” 织田信长冷冷笑了笑,“枪神在那古也城这里,我们岂非连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立花宗茂沉默不语。 “你不想跟他斗一斗?” 立花宗茂抬起头,凝视着织田信长,说出了两个字,“我想。” 织田信长笑了笑,“德川家康不允许本多忠胜与枪神交手,是因为他知道一点。” “哪一点?” “他很清楚本多忠胜没有把握能战胜无生。” “所以本多忠胜追到这里,跟无生决一雌雄,一分高下。” “无生走了,你会不会去找他?” “我不会去。” “为什么?”织田信长眨了眨眼,凝视立花宗茂,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是立花宗茂,不是本多忠胜。” “你没有头脑发热的毛病?” 立花宗茂立刻躬身回答,“我决没有这种毛病。” 织田信长点头,微笑,“很好,看来你这么多天白拍子没有白看,已懂得生命的意义所在。” “期待更多的教诲。” 织田信长将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总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 “立花宗茂一生愿追随信长大人。” 织田信长点点头。 他忽然转过身,面对无生,冷漠的脸颊现出了尊敬之色,“你是不是已听到我们说的话。” 无生点头。 “你有什么想说的?”织田信长笑着又凝视阿国,“你也可以说说,说不定会将他心里的话说出来。” 阿国笑着点头,心里却在发冷,她说不出哪里可怕。 “女人的嘴说出来的话,有时比男人说出的话比较实在c有效,比如房子c黄金c地位,甚至也可以提出多找几个姐妹在身边,在这里,我都有,也比别的地方多的多。” 这人收买人心的手法,居然这么直接c简单,却也极为老练c纯熟而有效,特别是他面对想收买的人时,脸颊上那种尊敬之色,极为真誓而诚恳。 无生不语,岩石般脸颊上没有一丝变化,既未泛起一丝惊讶,也没有一丝愤怒。 阿国苦笑。 织田信长笑了笑,“欲成大事,少了枪神这般高手,岂非是一种遗憾?” 无生不语。 阿国笑而不语,这种法子打动无生,实在无法行得通。 织田信长仿佛也看到这一点,他笑着凝视阿国,“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阿国摇头。 “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用这法子来打动无生,实在行不通。” 织田信长看了看地面,又笑了笑,“愿闻高论?” 阿国笑着看了看无生,她很怕无生会生气。 无生并没有生气,他一生中没有生过气,也懒得去生气。 织田信长笑了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说说看。” “我就算用整个富士山来收买无生,也买不到。” 阿国微笑点头。 “所以我只有想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我收买不到他,就尽量不要让别的大名收买了,然后来杀我们。”织田信长浅浅喝了口酒,又接着说,“这法子是不是很好?” “这法子真的很不错。”阿国笑了笑,“那你打算用什么法子令别的大名不敢收买?” 织田信长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转过身面对立花宗茂,“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 立花宗茂躬身行礼,“是。” 织田信长笑了笑,“说说你的妙计?让他们刮目相看。” “好。”立花宗茂缓缓起身,又接着说,“我们可以邀请出云阿国在这里好好做客,令枪神见到别的大名,就不好意思投靠了。” 阿国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无生要走?” 立花宗茂点头,“是的,他此行的地方是北信浓,去看越后之龙与甲斐之虎相斗。” “你还看出了什么?” “这两人一旦斗起来,就无法阻止住。”立花宗茂看了看无生,又接着说,“就算是枪神,也无法阻止。” “为什么?” “一龙一虎相斗已多年,干戈并不是那么容易化作玉帛。” “那枪神过去,岂非无法阻止?” “是的,非但无法阻止,也许只能好好救一救失败的人性命。” 阿国笑了笑,“我若是不答应在你这做客?又当如何?” “那我就用别的法子。” 阿国笑意更浓,“还有什么法子?” 立花宗茂向夜色里招了招手,然后夜里就现出一个女人。 身着青衣小袖,脸色秀气而大方,腰畔斜挂一口剑,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她进来就站在立花宗茂边上,笑着凝视无生。 阿国看了看这女人,脸上流露些许羡慕之色,这女人不但美貌出众,身手一定也很不错。 “她是你说的法子?” 立花宗茂点点头,“这就是我的法子,她是扶桑有名的女剑客之一,高桥新秀。” 阿国笑了笑,“这是什么法子?” 立花宗茂眨了眨眼,“她的身手很不错,人也长的很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很会照顾人,只要我将她送给枪神无生,就。” 阿国笑不出了,“你想用这法子勾引住枪神无生?” “人的情感,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培养起来的,所谓日久生情,纵使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柔情一片。”立花宗茂笑了,笑的很得意。 阿国的脸已被气白了。 立花宗茂笑了笑,“你也不必气恼,高桥新秀对扶桑的地利,各地大名,各地武士,还有很多很多的浪人,都有点交情,行走扶桑,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一定会舒服点。” 阿国冷冷的说着,“你。” 立花宗茂笑了。 在织田信长跟前,他是很少笑得出的,现在偏偏笑了出来。 高桥新秀也笑了,她笑着走向阿国,“我们都是女人,都知道女人的难处,所以你还是留下来做客,危险的事,由我来做。” 阿国的脸颊已不由抽动。 “你想一脚踢开我?” 高桥新秀咯咯笑了,她本就是个浪人,到处流浪,言行举止都放得开。 她笑了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有道是风水轮回转,就算是排队,也排到我了。” 阿国不语。 高桥新秀忽然不笑了。 浪人不笑的时候,大都不是很好看,织田信长转过身不愿再看,对着立花宗茂点点头,他仿佛很欣赏这样的作风。 阿国脸上变得更白,“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杀你。” 说到“杀”字的时候,她的手忽然一挥,十几道寒光骤然急射而出,飘向阿国胸膛。 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本该击中的,却偏偏没有击中,高桥新秀居然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她仿佛早已猜到了这一手。 无生将阿国一把拥入怀里,十几道寒光骤然“夺夺”定在墙壁上。 阿国凝视着无生,少女的心在此刻,已彻底融化了。 “你这么在乎我?” 无生不语,柔柔将她抱住,“我还欠你一个愿望,我是枪神,绝不会说话不算话。” 阿国笑了。 高桥新秀将墙板上十几枚三角飞镖慢慢收了回来,就慢慢停在无生跟前。 她笑了笑,“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带着出云阿国无论是去甲斐,还是去越后,都不是很方便,那里的高手远比你想象中要多。” “是的。” “我们一起去,对你也许要舒服点。” “未必。” 高桥新秀脸色变了变,“为什么?” “说不定我会进棺材。” 高桥新秀咬牙不语。 无生盯着立花宗茂,“你早就想好了这个计划?” “这是个很不错的建议,你可以选一样。”立花宗茂笑了笑,又接着说,“你可以让出云阿国在这里做客,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养的白白胖胖。” “然后带着高桥新秀去北信浓?” “是的,她能说能笑,能打能杀,带上这人,你并不会难受。” “如果我不愿意,你又如何?” 立花宗茂笑了笑,“当然还有别的法子。” “你居然还有别的法子?” 立花宗茂笑意不变,“我会找很多杀手,去杀你,你走到哪里,我就杀到哪里。” “你找的杀手还少?” 立花宗茂点头叹息,“可是那又怎么样?也伤不到枪神一丝。” “你为何这么追杀我们?” 立花宗茂怔了怔,并没有说话,凝视着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说着,“原因很简单,这么好的身手,不为我所用,为什么留给别人用?”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忽然盯着c戳着织田信长,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榻榻米上。 织田信长仿佛没有看到,“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本是惜才之人,绝不会辱没了枪神的威名。” “你是不是很想收买我?” 织田信长点头,微笑。 他的笑意极为自信c诚恳而令人欢愉。 “你想收买我,也是被逼的,是不是?” 织田信长点头,叹息,“没错,像你这样的高手,若是落到别的大名手里,对我以后的宏图大业有很大伤害。” 无生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你想收买我,因为你很难杀得了我,就算杀得了我,对你而言,也会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织田信长不语。 “你现在更不会杀我,是不是?” 织田信长冷笑不语。 “你不杀我,也许是因为你已没有力量再杀我,你一定联合德川家康势力,然后挥师京都,铲除三好氏家族,占据京都,废除足利义荣将军?” 织田信长冷冷的笑着,“那又怎样,这时已没有人能阻止我上洛。” “是没有能阻止你上洛,后面的劲敌武田信玄已被你稳住了,是不是?” 织田信长点头,“居然连这个也被你看穿了。” “我还看穿了一点,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织田信长冷漠的目光显得说不出的明亮而森寒,“你还看穿了什么?” “我看穿了你一定会将足利义荣废除,找足利义辉的弟弟,足利义昭当新的将军,稳固自己的势力,为以后一统扶桑打好基础。” 阿国吃了一惊。 这种人本不该有这么深的思维,因为跟他的得失并不大,可是他知道的却极为细致,分析的极为透彻。 “你说的很不错,都被你说中了。” “也许我有一样说不中了。” “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织田信长冷冷笑了笑。 “你将织田雪姬许配给武田胜赖,其实并不愿与武田信玄长期和好,也许是一时的和好。” “你有什么高见?说说看?” “织田雪姬命不久矣,又是你的养女,你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织田信长点头,微笑。 “你也许将三好氏铲除,稳定了京都,然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武田信玄。” 织田信长点头,“是的,你说对了。” “扶桑令你惧怕的人并不多,也许只有两个。” “哪两个?” “一个是越后之龙,另一个是甲斐之虎,他们才是你惧怕的人。” 织田信长不语。 “所以你很怕他们斗不起来,他们一旦斗不起来,对你就是一种威胁,就算你有全胜三好氏把握,背脊有他们在,也足以令你心神不定。” 织田信长不语,也不笑。 每个人都笑不起来了,立花宗茂垂下头,凝视着榻榻米,似已呆立。 无生眸子盯着织田信长,“其实你很怕我去北信浓的?” “为什么?” “因为我去了北信浓,还是有机会令一龙一虎化干戈为玉帛。” “你有什么机会?” “剑豪将军被刺的事,并不是一件小事,三好氏的恶行,扶桑很少人不知的。” “是的。” “剑豪将军被刺,我刚巧在边上,他有什么手令给我,别人绝不会有怀疑的,一龙一虎更不会怀疑。” 织田信长点头承认。 “所以你绝不会轻易让我过去,是不是?” “是的,你说出任何条件,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不去北信浓。”织田信长笑了笑,“就算是要我妻子,我也会给你。” 阿国愣住。 她没有想到织田信长会说出这种话,可这种话也正是他们这种人该说的,家族的利益c安全,绝不容自己有一丝疏忽,一丝的漏洞,说不定会给织田氏带来灭顶之灾,就像他昔日桶狭间袭杀今川义元,令今川氏一蹶不起,永远消沉下去。 战乱中的大名,也许都有自己的不幸与恐惧。 织田信长也不例外,他如果不去争夺别人的城池,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也许过不了多久,那座城池里的士兵,也许就会来争夺他的城池,破坏他们的家庭。 织田信长叹息,一双手紧紧握住,“看来我们并没有打动你的法子,所以你也很难留下来。” 立花宗茂点头承认。 织田信长凝视着无生,轻轻的笑了笑,“夜已很深,你该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死亡战书 夜色已深,街道上安安静静的。 织田信长凝视着无生,目光中依然极为冷淡c威严,可他转过身离去,深深吐出口气,却充满了无法诉说的疲倦c惋惜。 阿国瞧着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不免些许哀伤c感慨。 无生并没有离去,面对着立花宗茂,“你与本多忠胜齐名,身手并不坏。” “是的。” “我跟本多忠胜比试的时候,你就在边上瞧着?” “没错。”立花宗茂笑了。 “那四个剑客也是你找去的?” “是的,他们就是我找去的,想告诉本多忠胜一点。”立花宗茂脸上忽然变得阴冷c怨毒,他冷笑一声,又接着说,“那古也城并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你已成功将他逼走了。” 立花宗茂点头,脸上怨毒之色没有一丝减退,“可惜他并没有死在你枪下。” “你没有理由希望他死在我枪下。” “为什么?” “因为织田信长需要德川家康这样的盟友,携手征讨三好氏一族。” “你居然有这样的见地?” “所以织田信长只希望你在边上虎视,给他带去压力,知难而退。” 立花宗茂点头,不语。 “你们后面的屏障已得到保证,现在是不是该发兵征讨三好氏了?” “兵贵神速,天亮之前,拔营启程。” “你们速度果然很快,现在岂非已轮到我了?” “轮到你什么?” “轮到我该死翘翘了?” 立花宗茂笑了笑,“枪神你是在开玩笑?” “我一点都不开玩笑,你现在岂非在想法子对付我?” 立花宗茂眨了眨眼,忽然不在说话,也转过身离去,他走的很匆忙。 “他走了,是我们想多了。”阿国喘了口气,“他也许并不想杀我们?” “也许。” 高桥新秀笑着坐在榻榻米上,静静细品着食物,细品着美酒。 “你为什么没走?”阿国的目光落到高桥新秀身上,特别是那双手,看得很仔细。 高桥新秀咯咯笑着,“我为什么要走?我本就是个浪人,四处流浪,四海为家,四处漂泊,到哪都一样,有的吃就吃,有的睡就睡。” 她说的虽然平平淡淡,心里那种痛苦与哀伤,又有多少人能了解到? 她是不是也有着凄凉的过去,无法享受幸福的情况下逼迫选择离开家园,到处流浪? 阿国吃惊的看着她,“你想跟着我们?” 高桥新秀点点头,脸颊上的笑意变得更浓,她的嘴却并没有停下,一直吃着食物。 无生拉着阿国走向外面,她也走向外面。 阿国冷笑了一声,“你难道真的没地方可以去了?想跟着我们?” “是的,我是没地方可去了。”高桥新秀又摇摇头,“像我这样的人,到哪去一样,走到哪,吃到哪,睡到哪,最后也死在哪里的。” 她说到死在哪里的时候,声音竟变得说不出的凄凉而萧索不已。 无生忽然转过身,盯着高桥新秀,“你该去找立花宗茂,他会找点事给你做做,一个人有点事做,就不会到处流浪了,到处流浪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高桥新秀摇摇头,显得很苦恼,“我不想找这个人。” “为什么?” “他找我唯一的事,就是杀人,越是厉害的人,他越是找我。” “这一次也要你杀人?” “是的,这一次也要我杀人。” 他说到杀的时候,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极为冷酷c无情,数道寒光骤然飞出。 就在寒光刚飞出,披风神秘般飘动。 寒光叮叮作响,落地。 就在披风飘动的瞬间,高桥新秀又恢复了笑意,她的手忽然伸出,骤然变化了两三种姿势,大喝一声,“关。” 这个“关”字刚出口,无生与阿国忽然被关在笼子里,铁笼。 阿国冷冷的盯着高桥新秀,冷冷的笑了笑,“浪人就是浪人,走到哪里,害人也会害到哪里。” 高桥新秀从怀里慢慢取出一个黄布包,咯咯笑着,“这是我出手的酬金,五百两。” “你好像可以动手杀我们了?” 高桥新秀摇摇头,“我只将你们抓住,并不需要动手去杀。” “你这钱来得倒很快。” “可惜我花的也快,出去要不了多久,就空了,然后又得找这种人。”她将黄布包打开,凝视了半晌,轻轻叹息,又折叠好。 无生叹息,“你的事已做完,为什么还不走?” 高桥新秀点头凝视着漆黑的夜色,眼眸里寂寞c孤独更加剧烈,“你一定在恨我,可这是我们浪人的活路。” “我理解,我并不恨你,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高桥新秀笑着凝视无生,“想不到你居然是通情达理之人,知道里面的难处?” “我知道的很,所以你并不必愧疚什么。” “因为你既不喜欢去欠别人的情,也不喜欢别人欠你的情。”高桥新秀笑意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惋惜c怜悯,“我好像没有说错。” “是的,你全说中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人被抓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本不该这么冷静c稳定,也不该这么照顾别人的感受。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好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无生盯着手里的枪。 漆黑的枪尖不知刺穿了多少人胸膛,出手杀人,本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不杀人,他的生命就没有了意义,不杀人,他就没有享受,没有乐趣,没有了享受c乐趣,这么样活着?岂非很容易令人厌倦c厌烦,最后一定会忍受不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没有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找到乐趣,找到享受。 他的享受绝不是女人,他却时常会怜惜c同情女人,特别是不幸的女人,更容易博取他的同情。 “我知道你不是人,是枪神。”高桥新秀笑了笑,“你活着最大的乐趣就是到处找人决斗。” 无生点头。 高桥新秀凝视着阿国,痴痴的笑着,笑的竟已变得讥讽c戏弄,“你也不必担心这笼子。” 阿国冷笑,“我为什么不担心?” “因为枪神本就不愿离开,这笼子本就关不住他。”高桥新秀凝视着无生,笑了笑,“你若是想离开,随时都会离去,所以我将你关在笼子里,正好合了你的意。” 阿国不懂了,“合了他什么意?” “合了他与立花宗茂决斗的意。” 她大笑着扬长而去,带着刻薄的讥讽c戏弄走了出去。 看着风尘中摸爬滚打的寂寞女人离去,无生不仅轻轻叹息。 阿国笑了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绝不相信这是真的,无生为什么会将自己关在笼子里,等别人来杀他? 这岂非很危险?立花宗茂与本多忠胜齐名,身手一定很不错。 “她说的是真的,我没有走,就是想跟立花宗茂决斗。” “你为什么没有打开笼子?” “我打开笼子,这人说不定就不来了。” “他会怕你?” “也许。”无生盯着漆黑的夜色,也是高桥新秀离去的方向,“立花宗茂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一丁点险都不愿冒,想要他主动找我决斗,我唯有这一招。” “你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无生不语。 漆黑的夜色里走出四个人,四个不像是人的人,阿国吃惊的看了一眼。 “来的不是立花宗茂?” “是的。” “你这想法也许要泡汤了。” “也许是的。” 这四个高大c强壮而黝黑的人,进来就将漆黑c笨拙的笼子一下子抬起,往街道的一头走去。 没有多看一眼无生,也没有说一句话。 阿国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将笼子抬走?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哪里?” 无生不语。 “他们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将笼子抬走?” 无生不语。 “你一点也不担心?” “不用担心。” 阿国眨了眨眼,盯着无生,久久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他们就这样抬着,并没有停下,更没有放下,他们仿佛没有一丝倦意。 四个人抬着铁笼子走出那古也城,进过几条河流,又翻过一座高山,才停下来。 他们将笼子放下,就离去,也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四个人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到。 “你们是聋子?还是哑巴?”阿国忍不住大声说话。 四个人依然没有回头,人影渐渐已消失不见。 阿国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四下无声,也没有人,宽阔而柔软的草地,寂寞而孤独的死寂,阴森而诡异不已。 他转过身,凝视着无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墓地。”无生又解释了一句,“埋死人的地方。” 阿国目光里闪出惧怕c惊呼之色,“他们为什么将我们放在这里?” “因为这里已设好了埋伏。” “什么埋伏?”阿国到处看了看,仿佛想要从里面找出陷阱。 “杀人的陷阱。” “谁要杀我们?”阿国的手紧紧握住无生的手,“是立花宗茂?还是其他的人?” “我们很快就见到了。” 果然很快,并没有过多的等待,漆黑的远方忽然飘过来两盏灯笼,幽灵般飘了过来,神秘c诡异而阴森。 明亮的灯笼在夜色里看来,仿佛是受尽折磨的野鬼眼眸。 灯笼不偏不移的挂在边上,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 阿国呼吸急促,她的心已不稳。 无生叹息,“你不必害怕什么。” 阿国点头,勉强挤出笑意,“因为我害怕也没有用,他们绝不会因为好怕,或者我不怕,就不来了,是不是?” 无生点头。 “没错。”声音犹在远方,一条影子已到跟前。 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无生,“你就是枪神无生?” “是的。” “我是来杀你的。” “你可以出手了。” 冰冷的眼睛现出惊讶之色,“你居然被关起来了?” “是的。” “你为什么被关起来?”这人腰畔的刀缓缓抽了出来。 冰冷的刀,冰冷的人,冰冷的眸子。 “你来杀杀我,说不定就会知道了。” 这人握住刀柄,静静的盯着无生,始终没有出手。 阿国不竟笑了出来,“你居然害怕别人不过来杀你。” “是的,我怕他跑了,然后没有别的人过来。” 这人笑了笑,“想不到枪神无生不怕死,死到临头居然如此冷静?”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至少比较惧怕c惊慌一点才对。”他目光落到阿国的躯体上,“就像出云阿国一样,这样子才像样点。” “你的刀看起来像杀过人。” 这人目光里现出愤怒之色,“你好像真的活得不赖烦了。” “也许。” “好,我就成全你。” 话语声中,掌中刀忽然化作一道寒光,直直落向无生。 阿国眼睁睁看到森寒的刀光过来,也看见刀光忽然消失,一个人惨叫着在夜色滚动了几下,就忽然不动了。 枪慢慢的缩回,枪尖慢慢的滴血。 “你杀了他?” “是的。”无生的眸子已落到不远处,“这里并不止他一个人想杀我。” “你看得见他们?”阿国目光又在漆黑的夜色里到处搜索。 “我们看不见他们,他们却可以看到我们。”无生依然盯着漆黑的远方。 “你为什么不走出去,找找他们?”阿国眨了眨眼,“这样子的话,你就不用等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应该走出去找找他们。” 无生慢慢走了出去,漆黑c笨重的铁笼,已扭曲c变形。 阿国吐出口气。 “你到底还是出来了。” “是的。” 阿国指了指灯笼,努力说出几个字,“这灯笼能不能用?” “你要灯笼做什么?” “我怕黑。” “你提着灯笼,别人看到的会更清楚。” “那还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寒星骤然飘起。 阿国只觉得自己身子忽然一飘,停下时,已站在一块坚硬c冰冷的石块上。 灯笼下布满了三角形暗器,漆黑而锋利。 “我们站在什么地方?”阿国不敢看,生怕看到以后无法控制住自己,会崩溃c绝望。 “我们脚下是墓碑。” 阿国肚子里的心仿佛随时都会跳出去了,她已要不行了。 无生轻抚着他的背脊,“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阿国苦笑,笑的眼泪都已出来了,“我。”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你为什么总是遇到这么可怕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阿国紧紧贴着无生躯体。 他的躯体坚硬c冷静而稳定,她的躯体已僵硬c无力而虚脱。 不远处刀光闪出,闪动间,已到了无生跟前。 阿国忽然晕了过去。 森寒的刀锋贴着她躯体滑过,她能感受到刀锋下根根肌肉剧烈抽动不已。 “枪神无生,拿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未说完,掌中刀已挥出二十九剑,然后惨呼着抱住石碑飞向天际。 无生抱起阿国轻烟般飘动,一口棺木骤然绝地而起,直冲而来。 这令无生想起了一个可怕的女人,孟婆。 这个女人浑身都是雪白的,雪白而令人惧怕。 这口棺木里并不是雪白的,而是血红的,红的像流出的鲜血,新鲜c灿烂而动人。 无生盯着这人,这人也盯着无生。 双手紧紧握住剑柄,血淋淋的眼珠子直愣愣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枪,“你是枪神无生?” “是。” “你的枪还能杀人?” “能。” “有人找你决斗。” “谁?” “西瓜太郎。” “在哪?” “杀了我就知道在哪?” 血淋淋的躯体忽然扑了过来,血淋淋的手里握住一口剑,剑也是血淋淋的。 血光飞舞,顿时挥出十几剑,每一剑都是实招,没有虚招。 虚招只会令人厌恶c厌烦,这人显然很了解这道理,杀人用虚招,就像是女人磨牙,不但没有用,简直令人作呕想吐。 “好剑法。” 这三个字说完,血淋淋的剑光已闪动十几下,每一下都是很快很冷很猛,下手的部位都极为准确。 无生轻烟般落下,剑光飞舞剑,人影变幻了十几种姿势,紧紧贴着无生。 “你为什么不出枪?” 无生不语。 他一脚将石碑踢飞,重重撞向这人。 剑光飞起,石碑化作七八段四处飞散,“你怀里抱着女人,是不是不方便出枪?” “也许。” 剑光直刺无生胸膛,剑尖触及胸膛的瞬间,忽然发现人不见了,这是个奇怪的现象,不但奇怪,也极为可怕。 这人剑光翻转,流云般卷起几块石碑,石碑骤然撞向无生。 无生轻烟般落下,他停下来就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血淋淋的手忽然挥出一张纸,血淋淋的纸,漆黑的字。 乱葬岗,黄昏,洗净你的咽喉,带好你的枪来。 下面的署名正是西瓜太郎。 剑跌落,人未倒。 这人冷冷盯着无生,脸颊上的肌肉不停抽动,一双手用力将胸膛捂住,嘶声惨呼着,“我特地送战书的,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枪。” “你的剑也不错。” 这人大笑,大笑声中,充满了说不出的讥诮c不信c不甘c怨毒。 他忽然倒下去的时候,眼角根根肌肉已扭曲c变形,一双眼睛却直愣愣盯着苍穹,似已一刻也不愿离开。 无生深深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二章 决斗之前 血红的人始终逃不过漆黑的命运,终于倒在漆黑的夜色里。 阿国醒的时候,夜色已逝去。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脸颊上,跟照在墓碑上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坚硬c冷静c稳定。 “你醒了?” 阿国用尽躯体所有的力道,发出了笑意,这也是最动人的笑意。 “我醒了,我做了一个梦。” 无生将阿国缓缓放下,就凝视着柔阳,“你做了什么梦?” 阿国紧紧握住无生的手,“我梦到一座山,雾很浓。” 无生点头,等着继续说下去。 阿国紧紧咬牙,沉思着,“有个女人在山上好像很痛苦,很悲哀。” “你见到她的脸没有?” “我没有见到她的脸,但我知道她是有丈夫的女人。” “你看到他的丈夫?” “并未看到她丈夫,但我看到一杆枪,还看到了枪的两侧有。”阿国说着说着又在努力沉思。 “你看到了一龙一虎?” 阿国的脸忽然变得苍白,苍白如纸,“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生不语。 岩石般的脸颊根根青筋已在跳动。 “你想到了什么?”阿国目不斜视,一直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 他的眸子终于落到一张纸上,血红的纸,漆黑的字。 乱葬岗,黄昏,洗净你的咽喉,带好你的枪来。 下面的署名正是西瓜太郎。 “这是什么?”阿国喘息,目光闪动,“这是你的战书?” 无生点头承认。 “他的身手是不是很好?” 无生点头,“这个人的确很强,也许比我想象中要强。” “你见过他?” “没有,但我见到送信的人了。” 阿国的目光四处搜索,最后落到那具血红尸骨上,血红的剑柄已与那只手离别,“是那个人?” “是的。” “他是什么人?” “他只是送信的人,他的身手很不错,比扶桑很多有名的剑客都要强。” “可还是被你杀了。” “是的,但西瓜太郎的身手,一定很不错。”无生喘息着,又接着说,“你还有什么愿望?可以跟我说说。” 阿国沉默,她的目光变得朦胧而无力,“你没有把握?” 无生不语。 他不愿将心里的感觉说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力气的病人,看到了生命的尽头所在。 风掠过,一片落叶飘过,阿国身手去捉,却发现落叶到远方。 “所以你还有什么愿望尽快说出来。” “我还没有想到,我要好好想想。”阿国凝视着大地,不愿抬头。 无生叹息。 他叹息,是因为了解阿国的心里所想,她不肯将愿望说出,也不敢说出,这是一种期待,也许是一种寄托。 柔风中飘过来一条人影。 一口剑,一个人。 这人凝视无生躯体上的伤口,冷冷的笑了笑,然后抱着送信的尸骨离去。 “这人是什么人?” “也许是西瓜太郎的朋友,也许是江湖中的义士,也许是。” 阿国吃惊的盯着无生,忽然问着,“什么叫江湖?” 无生叹息,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江湖叫什么?因为就算是解释了,她也很难听懂。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远方,他的心神仿佛又飘到了那个地方。 阿国凝视着无生,心变得绞痛不已。 “我知道江湖是什么地方?”阿国紧紧握住无生的手,“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她说出“求”字的时候,泪水不由飘了出来。 “你说出来。” “那个江湖也许比这里更凶险,我只希望你不要回去。”阿国忽然将泪水擦净,甜甜的笑了笑,接着说,“我认识一个地方,叫鹿儿岛,那里没有人烟,我们可以去那里度过下半身。”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天边朵朵白云悠悠,轻轻飘来,又轻轻飘走。 躯体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内心的伤口又有谁能看到? 阿国凝视着无生的手,他的手出奇的冷静c稳定而温暖,她的手却已变得冰冷c无力,“乱葬岗是什么地方?” “就是这里。” 一座座墓碑树立在这里,虽然直直的矗立,却极为不整齐,没有方向感。 墓碑的方向并不是同一个地方。 “你要在这里等到黄昏?” 无生不语。 阿国轻轻摇了摇他的手,“你带我去集市走走,怎么样?” 无生点头。 那古也城是个美丽的城池,两旁樱花在阳光下显得新鲜而美丽。 今天的街道跟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街道上人群多了很多,也热闹了很多。 昨日的那种沉闷阴冷肃杀之意已消失。 戏台还是那个戏台,昨日的尸骨已移走,今日的戏子犹在上面表演着拿手好戏,令下面的人得到满足c欢愉。 一人端着木盘笑着面对每一张笑意,他的心仿佛也得到满足c欢愉。 有的人缩着身子,有的人将怀里仅有的两枚铜钱取了出来,也有阔佬大把大把挥洒着私札。 只要有表演的地方,也许很难是空着的,下面大多挤满人的。 台上女人带着笆斗般大小的头笠玩命的扭动着屁股,使劲的摇摆着腰肢,据说这就是扶桑有名的天人舞,也是织田信长爱跳的那种舞。 像是天上的仙女,堕落凡尘给世人带来神秘而美妙的舞姿。 一个女人斜倚墙角,眯着眼,凝视着柔阳,目光呆滞而无力,对生活仿佛没有一丝激情,也不抱一丝希望与幻想。 怀里的孩子熟睡着,鼻孔正不停吹泡泡。 阿国看见这个妇人,就不由后退了两步,她见过这女人。 就在昨日,剑疯柳生十兵卫差点被孩子用暗器杀了,阿国深深记得这女人将孩子丢掉,屁股一扭,就不见了。 “你认识这女人?” 阿国点点头,“见过一次,是个厉害的角色。” 无生点头,“你还记得昨日的事?” “是的。” 这种事又怎会忘得掉?她的心不由轻颤了颤。 台上的人细腰快要扭断了,台下的人还嫌不够热情,看戏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了解戏子的悲哀与痛苦。 无生拉着阿国走向半眯眼的女人,阿国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 “去见见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对着无生笑了,阿国愣住了,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对着无生笑。 “她是什么人?你认识她?”阿国的声音压得很低。 这女人却笑着说,“也许只有男人的眼光才好点,女人又怎会记得女人?” 阿国忽然想了一个女人,“高桥新秀?” 这女人目光闪动,她的手也动了动,一把将孩子丢到戏台上。 台上的人骤然鸡飞狗跳般四处奔逃,台下的人乱成一片。 无生叹息不语。 阿国苦笑,她亲眼看见孩子的厉害之处。 “你出手是不是狠了点?” “我没觉得狠,只觉得很好玩。”高桥新秀指了指戏台,又接着说,“你看看他们,好像都很刺激。” 七八个尸骨倒在戏台上一动不动,下面的人逐渐已走光。 没有人愿意这么看戏,这么样看戏,简直是看命,莫名其妙的就会将小命看没了。 高桥新秀得意的笑了笑,又指了指四处逃走的人,“他们是不是很刺激?” 阿国脸色苍白,竟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好玩,四处跑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 她说到可爱的时候,躯体不由轻轻颤动,她自己仿佛觉得很满足。 “你是个疯子。” 高桥新秀眨了眨眼,仿佛没有听到,她凝视着无生,“怎么样?枪神去乱葬岗可觉得刺激?” 阿国冷笑,“那里是乱葬岗?” 高桥新秀点头承认,慢慢的说着,“那里是不是有不少高手?” 阿国看着她得意的笑容,就恨不得将她屁股打肿c打破c打烂。 “你好像知道的并不少。” “也并不多。”高桥新秀笑意不变,“至少知道你们现在没地方可去,到这里逛逛,黄昏再去乱葬岗,找西瓜太郎决斗。”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们一定很快遇到麻烦,而且说不定是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阿国到处看着,台上台下横躺着七八具尸骨,四处没有人。 不远处茶楼虽然开着门,里面似乎也没有人。 “你们很快又有麻烦了。”高桥新秀忽然离去,她走的并不远,又转过身,面对无生笑了笑,“我可是提醒过你们了。” “你会有这么好心?” 高桥新秀不语,拔地掠起,身子凌空一翻,已到了十丈外,再一翻,人影已不见了。 “我们是不是有麻烦?” “也许有。” 阿国点点头,“那就也许没有。” 无生点头。 长街的尽头忽然箭一般射过来一个人,一口剑。 剑的冲刺如闪电,人的飘动如鬼魅。 他看到无生,笑了笑,然后就到了无生边上。 这个人脸颊一向冰冷c无情c残忍,现在好像变了一点,变得像是见了鬼似的,失魂落魄的,又极为疲倦c无力。 这人赫然是剑疯柳生十兵卫。 阿国吃惊的看着柳生十兵卫,她没有想到这人会变成这样。 “你见鬼了?” 柳生十兵卫冷笑,“我若是见鬼了也许会好受点,只可惜见得是杀鱼的。” 阿国失声惊呼,“杀鱼帝?” 柳生十兵卫点头,“就是这个杀鱼的,追了我一夜,还在追,死不放手。” 阿国张口结舌,吃惊的盯住这人,“他追了你一夜?” “是的,这人的确是个疯子。”柳生十兵卫轻轻擦了擦冷汗,又接着说,“我快吃不消了。” 他忽然凝视着不远处,地上赫然多出一条鱼。 死鱼。 柳生十兵卫呼吸已急促不已。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事实上已见了很多次。 伤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c肝c心c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这种伤口实在极为奇特而诡异。 “杀鱼帝!” 无生点头,“是杀鱼帝杀的鱼。” 没有人,只有一条死鱼横躺在冰冷的大地上。 阿国看了看无生,苦笑,“我们好像是有麻烦了。” “也许。” “你现在还想找西瓜太郎比试?” “是的,西瓜太郎的身手并不坏。”无生盯着那条死鱼。 阿国脸色变了,“你现在想找杀鱼帝比试?” 无生点头。 柳生十兵卫的眼眸里现出厌恶c厌烦之色,“你还是不要找他比试。” “为什么?” “这人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柳生十兵卫脸颊上肌肉因过度愤怒而变得隐隐轻颤。 阿国笑了笑,“他疯成什么样了?” “他追了我一夜,也骂了我一夜,柳生家祖宗十八代都被他骂了个遍,他一个一个的骂,我敢保证,十几个毒妇绑在一起,也许都不是他对手,。” 阿国凝视着柳生十兵卫,心里莫名的飘起一抹怜惜c同情。 “我只奇怪一点。” “你奇怪什么?”柳生十兵卫的目光疯子般到处搜索着。 “杀鱼帝为什么没有出来?” “也许他是个狗屁,也许他狗屁也不是。”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魔咒,柳生十兵卫抽身上掠,凌空一飞,到了无生边上。 他原来站的地方,忽然多出个大坑,一个人从坑里缓缓走了出来。 枯瘦的老头,握住一把小刀。 小刀薄而锋利,森寒而发亮,缓缓走向无生,停于无生七尺处。 他手里还拿着一条鱼,活鱼。 刀光一闪而过,活奔乱跳的鱼忽然不动了,像是中了邪,变得僵硬如石块。 肚子上缓缓裂开一道口子,肠子c肝c心c胃,赫然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阿国激灵灵抖了抖,这人的刀实在太快了。 “枪神无生?”他的声音竟也是极为疲倦c无力,一夜的奔波,他显然舒服不到哪去。 “是的。” “我并不想找你决斗。” “那你想找谁决斗?” “我想找柳生十兵卫决斗,我已追了他一夜,骂了他一夜,希望枪神能成全在下。” 无生不语。 他石像般转过身,大步走开,阿国也走开。 柳生十兵卫冷冷的盯着杀鱼帝,“你是个疯子,我不想跟你决斗。” “不对。”杀鱼帝忽然扑了过去,刀光一闪而过,柳生十兵卫后面的墙壁忽然断成两截,忽然倒下了。 “你这个疯子,我现在并不想跟你决斗。”柳生十兵卫拔地掠起,身子一扭,已到了两丈外,“我很累了,等我休息够了,再找你拼命。” 杀鱼帝摇头,“不行,我现在就想要。” 柳生十兵卫冷冷盯着杀鱼帝,“你是个疯子,我以后一定要将你杀了。” “我现在就将你杀了喂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疯狗般扑了过去,刀光闪动间,四五个挡路的人脸色忽然扭曲c变形,躯体还未倒下,肚子忽然现出伤口,肠子c肝c心c胃,赫然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阿国已要呕吐。 这样子杀人,也许并不需要出手,就足以令人惧怕。 “好刀法,只可惜不能跟我决斗。” 阿国苦笑,“你为什么不怕那样的刀法?” “我为什么要怕那刀法?” 阿国说不出话了,她凝视着无生,只希望无生能了解她心里所想。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不远处,杀鱼帝一动不动的站在街道上,看了看茶楼,又看了看边上的面馆。 柳生十兵卫竟然已不见了。 杀鱼帝纵身一掠,两条腿轻轻一蹬,忽然不见了。 阿国吐出口气。 这两人身手果然都很疯,又疯又狠。 阿国笑了笑,“看来杀鱼帝始终没有杀到柳生十兵卫,始终还是给他逃脱了。” “未必。” “难不成杀鱼帝知道柳生十兵卫在哪里?” “柳生十兵卫并没有离开这里。” 阿国不信,“那他在哪里?” “在屋檐上。” 阿国笑了笑,“你怎么知道他在上面?” “你想看看这人?” 阿国点头,见活人一定比见死人愉快的多,柳生十兵卫虽然是个疯子,却比死人令自己欢愉。 “他等一下就会下来了。” “他会不会恨你?”阿国痴痴的笑着,“他一定怪你见死不救。” “他死他的,我活我的,我们本就没有什么相干的事。” 阿国苦笑。 他说的是事实,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杀鱼帝想杀了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杀鱼帝还是离开了,他没有机会杀柳生十兵卫。” “你以为杀鱼帝已离开这里?” 阿国愣了愣,“难道他没有离开?” “他并没有离开,只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他躲在什么地方?” “面馆里。” “杀鱼帝看起来也很阴沉,并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是的,无论什么人想从杀鱼帝眼皮底下溜走,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他们两人岂非都在努力忍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三章 剑残人败 等待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特别是生死边缘的等待,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阿国努力控制住自己,“柳生十兵卫为什么没有出来?” “也许他很快就会出来了。” “出来找你?” “不是。”无生叹息,“出来找机会逃脱。” 柳生十兵卫从茶楼屋脊掠下,停在街道上,瞧了瞧无生,又瞧了瞧面馆,就缓缓后退着。 他退到无生跟前,“你说的没错,我是在找机会逃脱。” “你知道杀鱼帝在面馆里?” “知道。”柳生十兵卫笑了笑,“那也许是个假象,他现在说不定。” 他的话硬生生顿住,一把小刀忽然从地下伸了出来。 小刀薄而锋利,森寒而发亮。 柳生十兵卫咬牙,面如死灰,抽身掠起,箭一般射向远方。 一个人慢慢爬了出来,脸颊上倦意变得更浓,目光萧索而呆滞,正呆呆凝视着柳生十兵卫离去的方向。 “这人跑的很快。” 无生盯着杀鱼帝手里的小刀,他仿佛很欣赏这把小刀,奇特c神秘而可怕的小刀。 “你不追他了?” “是的,我不想追了。” “你累了?不愿找他决斗?” 杀鱼帝不想说话,盯着无生的脸颊,眼角不由轻轻抽动。 “你想找我决斗?” “我不能找你决斗。”杀鱼帝的目光变得怨毒而萧索,“任何人都可以找我决斗,唯有你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绝不会跟你决斗。”杀鱼帝冷冷笑了笑,笑意奇特而怪异,“我可以替你杀人,替你解决麻烦,但决不能杀你。” 他喘息着凝视手里的小刀,“我也杀不了你。” 无生叹息。 他的话仿佛也带着种无法言表的酸楚c哀伤。 阿国眨了眨眼,笑着说,“你没有把握杀他,所以不愿动手?” “不是的。”杀鱼帝缓缓抬头凝视柔阳,“我绝不是个怕死的人,也很乐意死在他的枪下。” “你好像也有苦衷?” 杀鱼帝点头,不语。 “你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不说出来?” 杀鱼帝不语,他慢慢转过身,慢慢的离去,他看起来那么的疲倦c无力。 阿国的心变得又酸又苦。 无生拉着阿国,走进茶馆,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没有一丝柔意。 “你进来做什么?” “见一个不想见的人。” “什么人?” “是我。” 一个人掀开后门布帘缓缓走了进来。 枯瘦的脸颊上找不出一块像样的肉,半月形发髻高高挽起,梳理的极为整齐而得体。 一双眼睛显得阴沉而冷酷。 这人赫然是立花宗茂。 立花宗茂轻轻走了进来,笑着凝视无生,“你岂非就不愿见我?” “是的。” “你应该见我的,因为你在那古也城。” “为什么?你想跟我决斗?” “我也不会跟你决斗的,我的生命绝不会为了决斗而活着。”立花宗茂的目光仿佛已飘向远方,不但遥远,也极为残酷。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阿国不愿去想,那里绝不是和平c幸福的地方,也绝不会充满温暖c欢乐。 “你的对手是战场,战场上每一个对手都是你最大的欢乐?” “是的,所以我希望在战场上见到你,而不是在这里见到你。” “我不会在战场见你的。” 立花宗茂微笑,笑的很酸楚,“为什么?” “我是决斗者,不是为江山拼搏的死侍。” “所以很可惜。”立花宗茂惋惜,“我希望在战场上见到你,然后跟你决一雌雄。” “你并不希望我投靠织田信长?” 立花宗茂点头,“我希望你投靠武田信玄。” “为什么?” “三好氏不适合真正武者去投靠,他们也很脆弱。”立花宗茂凝视着无生,“所以我希望你到武田信玄那里,我们迟早有一天能。”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他心里的悲伤所掩盖。 “我理解你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理解。”立花宗茂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他的目光同样带着尊敬与佩服之色。 这让阿国想起了本多忠胜,他岂非也是这样的目光? 他们也这样一直的凝视着对方,并没有逃避。 这岂非也是心心相惜? 这种心心相惜与本多忠胜却不同,本多忠胜可以违背德川家康的命令去找无生决斗,而立花宗茂却希望无生能在敌人阵营里出现,然后拼杀。 若是说本多忠胜是武士,那立花宗茂是什么? 那他岂非是真正的武士? 武士是有尊严的?他仿佛并没有,他轻轻将壶里茶水倒进杯中,两个杯子都被倒满。 他端起一杯,又递给无生一杯。 “我知道你绝不喝酒,所以我早就准备了茶水。” 无生接过茶水,盯着立花宗茂,“你早就在这里等我?” “是的,我早就在等你。” “你想送我离开这里?”无生凝视着茶水。 茶水的热力温柔而懂人,柔软的烟波徐徐摇曳。 “若不是大军拔营离去,我也许很难找到机会见你一面。” 无生将茶水一饮而尽,“好茶。” 立花宗茂点头,目光中闪动感激与钦佩。 “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决斗?” “我是武士,注定要战死在沙场上,并不是为了个人的乐趣c爱好去决斗。”立花宗茂缓缓垂下头,一双手却握得很紧,“我不是本多忠胜,我是立花宗茂,所以希望能在战场上见到你。” 无生不语。 只是静静的凝视着立花宗茂,盯着他的手。 这人手背上青筋高高耸起,却始终没有触及剑柄。 “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如有决斗的一天,那一定要在战场上。” 无生点头,“我什么都理解了。” 立花宗茂点头,微笑。 “我理解高桥新秀将我关在笼子里,然后将我送到墓地。” “我既然不能与你决斗,唯一填补遗憾的法子就是找个对手给你。”立花宗茂的头垂得更低,心里仿佛痛的更深,“我希望你不会那么孤独c寂寞。” 无生理解,无生叹息。 阿国深深哀伤。 “希望阁下能笑纳,理解立花宗茂一番心意。” 无生点头。 立花宗茂微笑,他的剑忽然出鞘,剑尖骤然落到茶杯里,杯中茶水骤然凝结成冰,冰冷c坚硬的寒冰。 剑并未入鞘,一双眼睛却变得明亮而冰冷。 无生的手忽然触及茶杯,他的手紧紧握住茶杯,里面忽然又有了另一种变化。 冰冷c坚硬的寒冰骤然化作浓烟飘散,消失。 里面的茶水竟已不见。 剑入鞘,人肃立。 立花宗茂的目光尊敬c佩服之色更浓,忽然说着,“阁下多珍重。” 他说完就从后面离去。 屋子里安安静静,死寂而沉闷,令人厌恶。 杯中又添新茶。 阿国轻轻将茶壶放下,就凝视着无生,“你一点也不怨他?” “我为什么要怨他?” “他替你找了个极为高强的对手,你岂非没有把握取胜?”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阿国笑了笑,“你没有与立花宗茂决斗,是不是很惋惜?” 无生点头。 “他没有跟你决斗,也许也很惋惜。” “是的。” 阿国揉了揉鼻子,笑了笑,“我有一点不明白。” “你说说看。” “立花宗茂没有理由放过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去北信浓,去见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你答应足利义辉,阻止他们恶斗。” “我们过去,阻止的机会并不大。” 阿国不语,等着无生说下去。 “他们恶斗已多年,我们阻止的机会并不大。” “那我们过去真的只是单单为了救人?” “也许。” “那我们依然要过去?” “是的。” / / 黄昏,乱葬岗。 大地红如血。 一个人,一口剑,矗立在墓前,新墓。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这个人。 这人紧紧握住剑柄,一双眼睛冰冷c萧索而凄凉。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你很准时,一定不喜欢别人等待。” “是的,我一向不喜欢让别人等待。” “很好。” 无生不语,将阿国放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阿国勉强挤出一句话,“你还欠我一个愿望,你不能耍赖。” 无生点头。 阿国忽然捂住脸奔向不远处杉树下,紧紧贴着杉树,不愿离开一刻。 “你是西瓜太郎?” 这人忽然转过身,一张脸又圆又大,眼睛细小而浑圆,“我是西瓜太郎。”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他掌中剑。 握剑的手并未触及剑柄。 “枪神无生?”细小而浑圆的眼睛忽然发出了锐利而阴冷的寒光。 无生点头。 “你的枪是不是杀了很多高手?” “也许。” “我的剑也是。”西瓜太郎轻抚着掌中剑,眼角根根皱纹竟已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孤傲之色,“不是高手,我绝不杀。” “就算是跪在你跟前求你杀,你也不杀?” “是的,就算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杀的。” “你对杀人,看起来很讲究。” 西瓜太郎点头,傲然冷笑,“你若不是枪神无生,我也不会出来。” 剑慢慢从鞘中现出,寒光闪闪,天地间顿时充满了寒意。 他的脸颊上孤傲之色更浓,“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杀你。” “你要怎么杀我?” 西瓜太郎凝视着剑尖,冷冷的笑着,他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说了一句不想干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西瓜太郎?” “不知道。” “我并不是姓西瓜,我的名字叫太郎而已。”他冷冷的笑了笑,又接着说,“西瓜这个姓是信长赐予在下的。” 无生不语。 他不知道西瓜太郎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这本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可是他偏偏说了出来。 “昔日信长在桶狭间大败今川义元,经过我瓜地,我将田里的瓜全部都送了出去,所以他赐予西瓜一姓。” 无生不语。 他隐隐猜到西瓜太郎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明白了我想说什么?”西瓜太郎盯着无生手里的枪,冷笑着。 “你是织田信长找来的杀手?” 西瓜太郎点头承认,“所以你若不去北信浓,我。” 无生叹息,说出了三个死,“请出手。” 这句话说出,无生已到了他跟前,他到西瓜太郎的跟前就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尖鲜血飘零。 一个人,一口剑,骤然惨呼着倒下。 西瓜太郎紧紧握剑,额角冷汗如雨般滑落。 他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人横躺在地上,胸膛血洞飞溅,足足飞溅出一丈远。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讨厌别人杀我的对手,特别是决斗时的对手。” “你救了我,我还是会杀你的。” 说到“杀”字的时候,西瓜太郎的剑忽然挥出,剑光一闪,直直刺向无生胸膛。 剑“叮”的断裂。 人骤然落到两丈外,重重的落到地上。 无生握住一截残剑,石像般走了过去,停在他不远处,盯着他另一截残剑,“你的剑断了。” 西瓜太郎喘息着站起,“是的。” “你败了。” “是的。”西瓜太郎咬牙,忽然反手握剑,剑光一闪,刺向胸膛,却发现自己手里却握住刀柄。 无生缓缓将手缩回,“你要切腹?” 西瓜太郎点头,冷冷盯着剑柄,“我要切腹,因为我败了。” “你失败了就要自杀?”无生的手忽然一挥,两截残剑化作两道剑光,射向天际。 西瓜太郎喘息,“这是我的事,跟你不相干。” 无生叹息,将他扶起,“你是剑客,我尊敬真正的剑客,你可以好好活着,可以习剑十年,再找我比试。” “你肯等我十年?” “是的。”无生不再看他一眼,走向阿国。 阿国吃惊的盯着无生,脸颊上泛起了幸福的笑意,“你赢了?” “是的。” 阿国看了看西瓜太郎,笑了笑,“你为什么赢得这么轻松?” 无生不语。 “你好像忘记一件事了。” “什么事?” “你好像忘记杀西瓜太郎,这是你一贯的作风。” 无生不语。 他拉着阿国,盯着西瓜太郎手里的剑柄,“我不杀他,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练剑,然后来杀我。” 阿国愣住。 “你要他将剑练好,再找你决斗?” “是的。”无生深深叹息,“因为这种人将剑练好,对我很有好处。” 阿国苦笑,“唯一的好处就是找你决斗?” “是的,这已足够。” 血红的大地渐渐变得很暗,暗淡而萧索。 阿国轻抚着无生脸颊,“你这人实在很奇怪,简直奇怪的要命。” 无生不语。 他忽然抱着阿国轻烟般飘起,朝着那古也城的方向飞去。 “我们要去那古也城?” “不去了,我们去北信浓。” “那里的樱花也许更美丽?”阿国笑了笑,“你喜欢樱花的灿烂c辉煌?” 无生不语。 一排排屋脊在暮色里迅速的往后面疾驰,宛如奔腾中的烈马。 经过那古也城的时候,无生飞的慢了些许,“你很喜欢看这美丽的樱花?” 阿国笑着点头。 “那你多看看,我们即将要离开这里了。”无生停在屋脊上,石像般挺立着。 夜色笼罩大地,每一朵樱花都变得漆黑而凄凉。 阿国笑了笑,“我看够了。” 无生轻烟般飘向远方,下面株株樱花向后面飘动,美的仿佛是游动的幽灵。 她嘴里虽然说看够了,目光却依然凝视着下面飘动的樱花。 她的笑意比樱花更美丽而又纯洁,少女的笑容本是世间美丽景色之一。 “你对扶桑的路好像很熟悉?” “是的。” “是不是拜一刀给你的地图?”阿国将脖子伸的长长的,享受冷风冲击的那种刺激与快意。 “是的。” “我们前面去什么地方?” 无生不语。 他忽然轻烟般落下,“就是这里。” 阿国目光四顾,笑了笑。 一条青石小径,弯弯曲曲前伸,目光落到小径的尽头,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 她嘟起嘴,轻轻握住无生的手,轻得仿佛是夜色里春风,轻盈而温柔。 这样多情的少女,在这样寂寞的夜色里,遇到这么喜欢的男人,岂非很容易生情? 阿国忽然柔柔贴向无生躯体,“你喜欢我这样的女人不?” 无生不语。 阿国蛇一样缠在无生躯体上,“我们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从新开始,好不好?” 她的眼波流动,轻轻的笑着,笑的说不出的多情c温柔。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 他拉着阿国走在小径上,清凉的山风带着远方草木花香掠过,令人心情极为欢快。 “上面是什么地方?” “是个破庙。”无生看了看山下,又接着说,“并不远。” “是不是没有住的孤庙?”阿国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无生点头,“是的,也许只有打猎的山夫才会去住一住。” “你去过没有?”阿国轻轻嘟起嘴,“你怎么那么肯定上面有这么样的庙?” “地图上标出的很清楚。” 他并没有说错,满山杉树之中,矗立一间破旧而幽静的庙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四章 要命小刀 庙宇里什么都是残破的,残破的长案,残破的香炉,残破的窗缝,甚至连神像也是残破的。 一堆火畔坐着两个人,一人死鱼眼般眼睛没有一丝光亮,胸膛皮革上整整齐齐插着二十把小刀,手里握住酒壶,在慢慢喝酒,另一人发丝通红,一张脸颊少了三四样东西,下巴c耳朵c鼻子都不见了,手里握住一把金刚禅杖,正欣赏着不远处的一人舞棍。 棍声呼呼作响,脸颊上渐渐已泛起嫣红。 棍声消失,一杆长棍赫然直直定在墙壁上,这人伸了伸懒腰,骨骼忽然一连串鞭炮般作响。 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很容易看出这人的身手并不坏。 这人面对喝酒的人,却显得极为尊敬,“这次来这里等个无名之辈,实在是很窝囊。” 握酒壶的人忽然盯着这人,冷冷笑了笑,“若不是信长大人让我们三人在这里等这小子,说什么以逸待劳,瞎子我真想连夜追出去,杀他个口服心服。” 这人轻轻擦了擦嘴角汗水,又咕噜咕噜喝起酒来。 最后一人轻抚着禅杖,凝视着火光,点头承认,“没错。” 墙角这时忽然响起一连串唧唧声,瞎子的手忽然一挥,一道寒光骤然飞出,夺的一声,唧唧声骤然消失,一只老鼠忽然死死的钉在木柱上。 瞎子的耳朵动了动,他的手忽然又是一挥,一道寒光飞出,定在梁木上。 梁木上没有东西,小刀仿佛没有击中东西。 瞎子冷冷笑了笑,“木柱上是不是一只老鼠?” 和尚的手忽然从金刚禅杖上伸出,轻轻拍手,“好一出要命小刀,厉害的很,放眼扶桑,也许没有一人能躲过。” 长棍却盯着梁木上那把小刀,轻轻摸着下巴,摸着耳朵,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瞎子冷冷笑了笑,“有什么屁就放,不要欺负瞎子。” 长棍眨了眨眼,迎着火光又继续看了看,“这把要命小刀为什么会失手?” 和尚也看了看,脸颊上泛起了吃惊之色,缓缓说着,“是的,那把要命小刀是落空了。” 瞎子的耳朵动了动,沉声说着,“不可能的,应该是小飞虫。” 长棍轻轻掠起,将梁木上取下,脸色佩服之色更浓。 “是蟑螂。”声音充满了说不出的尊敬c吃惊之色。 瞎子大笑。 “瞎子的飞刀,真不愧是瞎子的飞刀。”和尚大笑着,“那个枪神只要一到这里,也许就立马变死神了。” 长棍也笑着点头承认。 / / 看到破庙里的火光,阿国变得紧张起来。 “那里面有人?” “是的。” “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或者在大地上生堆火,都很不错。”阿国看了看里面火光畔三人。 那三个人实在不像是什么好端端的人。 无生忽然站住,盯着庙里的三人,“你不愿进去?” 阿国点头,她实在是怕极了。 无生叹息,“可惜我们下去,他们也会在下面的,我们是逃不掉的。”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那里等我们?” “他们是杀人的人,在那里等着杀我们。” 阿国呼吸又已急促不已,“我们可以逃走,你轻功很不错,我们一定会逃过去的。” “我是枪神无生,从来不会逃走。” 阿国点头。 “所以我们还是要进去,他们的身手再怎么好,我也要去会一会他们。” 阿国嘴角抽动,看了看墙壁上的棍子,又看了看金刚禅杖,失声轻呼,“你不怕他们?” “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阿国紧紧握住披风。 里面三个人正在得意的笑着,仿佛很开心而得意。 看到无生进来三个人的笑意忽然消失,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长棍的动作最快,他转过身忽然伸出手,用力一抓,定入墙壁上的长棍骤然到了他手里。 “枪神无生?”他脸颊上忽然露出凶光。 无生点头。 “很好,那就拿命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瞎子的手就开始挥动,寒光一闪,忽然定入无生手里。 无生握住小刀,空空洞洞的眸子却盯着c戳着瞎子,“你的刀很不错,可惜你是个瞎子。” 瞎子点头大笑,“瞎子不假,可惜你却错了。” 长棍忽然扑向无生,长棍呼呼作响,疾打无生躯体。 棍影飘飘之中,无生轻烟般飘起,落到杉树枝头。 漆黑的夜色里看不见人影,也看不见棍影,只有声音,呼呼作响。 长棍冷冷笑着,“枪神无生,到了夜色里躲起来,这是个好主意,可惜却不是最好的主意。” 无生不语。 瞎子缓缓走了出来,一步就到了树下,他的身法快的出奇c快得令人不可思议c无法想象。 他只是咯咯笑了笑。 无生就忽然飘了起来,一连串破空声忽然从他们的耳畔穿过,直冲天际。 “这是什么?”阿国的心又惧怕起来。 “飞刀,是瞎子的夺命飞刀。”无生轻烟般飘到地上,盯着这三个人。 仿佛要将他们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很难对付?” “是的这三人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三煞。”无生的手忽然伸出一抄,五六把小刀忽然被他握住。 手松开,小刀“叮叮”作响,落到地上时,却却变得极为残破不堪。 “三煞是什么人?这名字好像很不错?”阿国冷冷盯着这三人。 “扶桑黑道好手,很少失手,出手身价一千两银子。”无生的躯体忽然连跳了几个起落,十几把小刀骤然带着劲风撞向天际。 这个时候,他们身边忽然多出个和尚,大笑着挥动掌中禅杖。 一根若大的杉树,只是被他的禅杖轻轻一扫,忽然咯吱一声,倒了下去。 他们是什么人?出手居然都是很要命的很,特别是那个瞎子,手里的小刀,简直是夜色里的鬼影,说不准就会飞出,要了自己的小命。 无生轻烟般落到不远处,和尚握住禅杖冷冷的笑着,冷冷的盯着无生,高兴的仿佛是顽童,看见玩具。 他居然有毛病,看见对手就会要命的笑着。 “枪神无生?你有没有死去?”长棍大笑着舞动长棍,“你千万不要死去,否则我们就没得玩了。” “我还没事,你还是有的玩的。”无生一脚踢出,踢在长棍的棍子上,棍身震震,握棍的手轻轻颤抖着。 禅杖骤然舞动着一下就扑了过来,他明明是在远方,可是一步就到了边上。 惊人的速度,惊人的力度。 无论什么人被这样的禅杖问候到,都不会舒服,事实上不但很痛苦c悲哀,也极为不幸。 无生一脚踩在禅杖上,禅杖一挥,躯体上扬,骤然落到庙宇之上。 他们两人居然逃脱禅杖狠扫之威,又躲过了长棍舞动的影子。 落叶萧萧,夜色森森。 瞎子的手一挥,七八道寒光骤然急射无生躯体。 无生的躯体骤然下沉,落到庙宇里,火光轻轻扭动,上面架着一只烤山鸡,两只烤野兔,香味正浓。 七八道寒光从他们头顶掠过,阿国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忽然晕眩了过去。 无生叹息。 他石像般走近火堆,握起烤熟的山鸡,大口吃了起来,“想不到你们手艺居然这么好。” 和尚忽然扑了进来,脸上的笑意竟已消失不见,鼻子不停的抽着气,“你居然还有心情去吃?” 无生点头。 他依然在吃,并没有停下,虽然怀里有个女人,虽然边上有三名杀人好手,却未能影响到他享受食物的决心。 瞎子却是笑着的,他笑着将躯体上皮革脱下,下面居然还是皮革,皮革上居然还是整整齐齐插着二十把小刀,一把也没有少,每一把的位置都摆放的都极为整齐。 “你现在好像很不在乎我们出手?” 无生放下烤鸡,一整只烤鸡当然已剩下骨头,没有一丝肉的骨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瞎子冷冷的笑着,他的手忽然在皮革上一摸,二十把小刀忽然统统到了他手里,“你说的好像很舒服,所以我尽量让你稍微不舒服一点。” 话语声中,两把飞刀骤然飞出,二十把又冷又亮的寒光骤然急射无生胸膛。 无生踢了踢火堆,几根木料忽然飘了起来。 “夺夺夺”十几把飞刀骤然定在木料上,木料顷刻间变成刀垛。 寒光骤然消失,瞎子脸上的笑意忽然冻结c冻死,根根肌肉不停抽搐。 “你。” 他竟已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要命飞刀?”无生将几根木料又踢进火堆里,烈火哔剥作响,小刀已在火光中隐隐发亮。 瞎子咬牙,冷冷盯着无生,“你就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瞎子,仿佛想要将瞎子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无论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好受,瞎子也不例外。 这双眼睛却有种毛病,一只眼睛戳着别人的脸时,另一只眼却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别人的胸膛时,另一只眼却戳着裤裆。 这是一双奇特c诡异而可怕的眼睛。 瞎子是看不见的,却能感觉得到,他感觉躯体上下到处都隐隐作痛,痛得已要发疯。 他快速将皮革脱下,却发现已光着躯体,躯体上的飞刀已没有。 没有飞刀的瞎子,就真的是个瞎子,又瞎又可怜。 无生忽然握起烤熟的野兔,走向瞎子,他走的很慢,却一下子就到了他跟前。 “这个给你吃。”无生的话说的很诚恳,也很清晰。 瞎子接过烤熟的野兔,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轻颤c跳动着,“你果然是枪神无生,这字号并不是白来的。” 他忽然不再说话,握住烤熟的野兔,大口吃着,缓缓退到破旧的墙边,斜倚墙面。 他竟已不再过问无生的事。 长棍看了一眼瞎子,又冷冷的盯着无生,“我可是想要杀你的,你还未过我这一关。” 他忽然出手,他出手不在舞动棍子,花俏的动作,不但没有一丝用处,也令别人看得极为难受。 所以他只是直直刺向无生,就想刺进墙边一样,简单c直接c有效。 杀人的法子有很多种,最简单c最直接的,也许才是最有效的。 这一击无疑很正确,却并不是最正确的。 他的棍子箭一般刺出,然后就到了一个人的掌中。 无生紧紧握住棍子,石像般一动不动。 长棍咬牙,额角冷汗如雨般滑落,他只觉得有股力道传过来,压得躯体下沉,他也渐渐下沉,冰冷c坚硬的地板上忽然已碎裂,他的脚竟慢慢陷入里面。 他忽然大叫,“和尚,出手,就现在。” 和尚抡起禅杖,忽然用力的砸向无生,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出手也很快,实在没有打不着的理由。 可是却有了。 禅杖刚挥出,就被长棍死死挡住,压住,压在冰冷c坚硬的地板上。 和尚的脸颊比长棍好不了哪去,一双眼睛充满了惊讶c不信c佩服,“服了,认输了。” 无生点头。 棍子微微上抬,禅杖缩回,和尚面如死灰,冷冷的看了一眼,也走向墙角,斜倚墙面。 和尚仿佛也不愿过问这件事了。 无生的手依然握住棍子,长棍的脚下沉更加厉害,渐渐连膝盖也陷了下去。 他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的说着,“你的力道为何这么大?” 无生盯着那双渐渐下沉的双腿,“你是不是受不了了?” 长棍不语,咬牙,脸颊上汗水更多。 “你现在怎么样?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想不想舒服点?” 长棍努力挤出一句话,“我只奇怪一点。” “你奇怪什么?说说看?” “我只奇怪你怀里抱着女人,为什么还那么有力?你为什么没有一丝疲倦?” “我为什么要疲倦?”无生忽然更用力了。 长棍的脸颊渐渐扭曲c变形,大声惨叫着,“认输了,投降了,快放手,认输了,投降了,快放手,。” 阿国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吃惊的看着这人。 “他们怎么了?” 无生用力压了两下,才松开手。 他松开手的时候,长棍忽然软软倒下,抱着棍子在地上不停打滚,不停喘息着。 无生将阿国抱到火堆畔,又将烤好的野兔递给阿国。 阿国吃惊的笑了笑,“你烤的?” “不是我烤的。”无生指了指那三个人,缓缓的说着,“是他们烤的。” 这三人的样子,仿佛并不是很开心,一个比一个难过,躺在地上的人不但难过,也极为痛苦。 “他们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是的,他们每一个都受到刺激了。”无生叹息,又接着说,“他们都想杀了我们,所以被我刺激到了。” 阿国苦笑,“你是怎么刺激到他的?” 无生指了指瞎子,“那个是瞎子,扶桑三煞之一,用的兵器是飞刀,人称要命小刀。” 阿国痴痴的笑着,“他的飞刀好像没有要了你的命?” “他的飞刀也许只能要要老鼠c蟑螂的命。”无生这时指了指木柱上。 一把飞刀将老鼠死死定在木柱上。 无生的手一抓,一把飞刀忽然到了他手里,刀尖忽然插着一只蟑螂。 阿国笑了笑,她的目光落到边上和尚身上,“那另一个呢?” “那个是扶桑三煞之一,和尚,用的兵器是金刚禅杖,据说重达两百斤,很多人被他扫到一下,就小命报销了。” 阿国痴痴的笑着,好奇而美丽的女人无论遇到哪些有趣的事,都会忍不住多问问。 她们总是可以从这些奇异而神奇的事中,找到乐趣c欢愉。 阿国痴痴的笑着,“他为什么没有把我们小命报销掉。” “因为他忽然说服了,认输了。” 阿国捂住嘴,大笑,这实在是件有趣c精彩的事。 她看了看地上打滚的人,说着,“他又是什么人?” “他是扶桑三煞之一,长棍,用的兵器是长棍,据说这长棍可横扫千军,石庙里的大和尚见了他都要给三分薄面,尊称一句棍先生。” “那他刚刚为什么会蹲在地下?”阿国吃惊的盯着深坑。 她简直不敢想象无生会将他活活压倒地上,压出这么深的坑。 “被我压的,他的身手并不坏,若是用心修炼三十年,也许真的就很厉害了。” “他棍子真的有那么厉害?”阿国笑着凝视长棍。 “是的,他的棍子也许比扶桑大多数寺庙里的和尚都要耍得好。” 阿国不语。 将烤熟的兔子撤下一条腿,递给无生。 无生摇头,“我吃过了。” 阿国嘴里虽然吃着东西,却在贼贼的笑着,“扶桑三煞喜欢做什么事?” “据说除了好事,什么都会做一点,例如杀人c放火c打家劫舍c强抢民女c。” “那他们最专业的是什么?” “将别人的东西当成是自己的,这是扶桑三煞的可怕之处。” 阿国痴痴的笑着,“他们居然这么无赖?” 无生点头,“他们有时不但无赖,也很不要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夜现故人 掌中棍子已被丢到一侧,人犹在地上打滚。 他看起来好受不到哪去。 阿国笑了笑,“他们怎么不要脸了?” “看见别人的妻子好看,就会说成是自己的,也当成是自己的,他们实在很不要脸。” 阿国眨了眨眼,凝视着喘息中的长棍,“你们真的干过这种事?” 长棍紧紧闭上嘴,不语。 他的嘴巴仿佛被针线缝上,只能直愣愣的瞪着眼睛。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很难过?” 长棍嘴角抽搐,用力挤出一句话,“我高兴。” “你伤成这样,为什么还那么高兴?” 长棍不语,干脆将脸面对石板,不愿看阿国一眼,他仿佛并不是个笨蛋,也知道跟女人磨牙,磨得不好,说不定会被活活气得半死。 阿国不再说话,享受着别人的食物,享受着别人的火堆。 她说别人不要脸时,却未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有一丁点? 无生叹息,轻轻将他扶起,“你们都是有身份的杀手,不要影响了自己的杀手形象。” 长棍挣扎着站起,走向另外两个人,斜倚墙壁,凝视着无生。 “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快点说,不要拖拖拉拉,我受不了。” 这人看起来不但很难受,也是个急性子,不喜欢磨牙的那种。 “我为什么要说话?” 长棍瞪着无生,目光闪动,“你没有话要问我们?” “没有。” 长棍吃惊,喘息着从瞎子腰畔取出酒壶,大口喝着,“你不问问是什么人要杀你?” “不想问。” 长棍愣住,“你为什么不想知道?难不成嫌追杀的人不多?” “也许。” “后面还有很多,你也不想知道?”长棍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下巴,他脸颊上仿佛已吃惊的发痒。 “我不想知道,一个都不想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们?”长棍沉声说着,“难不成不怕我们回过头再想法子杀你?” “不怕,你们可以尽管来就是了。”无生的手忽然伸出一抓,棍子已到了他手里,“你们现在也可以杀我们。” 他说着话的时候,就将手里的棍子交给长棍。 长棍不懂,想不通,他看了看棍子,又看了看无生,仿佛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想不通。” “你不用想得通,你只想着用手里的棍子跟我拼命就可以了。” 长棍怔住,眨了眨眼,“你有毛病?你喜欢被别人追杀?” 无生点头,又接着说,“你可以好好养足精神,然后好好去杀杀我,这样子我就很满意了。” 这句话说出,不但令长棍震惊,也令和尚c瞎子深深吃惊,阿国并不吃惊。 她深深了解这种原因。 这种人最不讨厌的就是对手,对手越多,他越不会孤独,对手越强,他则越不会失落。 长棍已要受不了了,“你真的有这么疯?” 无生点头,“所以你们现在就出去,好好休息一下,在找个机会来杀我。” 长棍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是的。”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一把将长棍抓住,用力抛向漆黑的夜色。 这人居然被无生一把丢了出去,漆黑的夜色里顿时现出恶毒c凶狠的怒叫声,“你这个疯子,一定不得好死,你这个疯子,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无生点头,面对和尚。 和尚的脸颊本来就狰狞c畸形,现在忽然已扭曲变形,不但极为诡异c怪异,也极为可怕c恐怖。 掌中金刚禅杖已轻轻抖动。 “你真的是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无生一脚踢了出去,连人带杖一起飞向夜色里。 和尚的话也好听不到哪去,“我咒你下地狱,下油锅,下火海,下。” 瞎子吓得连手里烤野兔都丢到地上,一双手摸着墙壁,慢慢走向外面。 “你站住。” 瞎子忽然在门口站住,脚下竟移动不了半步。 “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们?” “知道。”瞎子缓缓又接着说,“你想要我们好好休息,然后再找你拼命?” “你说对了。” 瞎子点头,心里变得踏实了点头,这样子就不会挨到毒打,可是他的脸颊又变了,因为无生又接着说。 “你说的并不全对。” 瞎子沉默,背脊隐隐作痛。 “你们出去,要尽量快点来杀我,越快越好。” 瞎子点头。 额角冷汗豆大般滑落,脖子上青筋剧烈抽动。 “你们休息好了,就立刻过来杀我。”无生一脚将他踢飞,“不要让我等急了。” 瞎子大叫着飞向夜色里。 阿国嚼着野味,嘴里变得说不出的难受不已。 无生静静的凝视着夜色,仿佛真的在等着扶桑三煞跟自己拼命。 阿国勉强挤出笑意,“你在等他们过来拼命?” “是的。” 阿国眨了眨眼,“你难道真的不想舒服点?” 无生不语。 夜色漆黑如墨,隐隐的听到远方传来喘息声c嘶叫声。 阿国对着神像拜了拜,心里升起莫名的感慨与酸楚,一个人的不幸,也许只有在真正的神像前才能得到倾诉。 无生转过身,深深叹息。 阿国笑着面对无生,“他们也许会被你吓跑了。” “为什么?” “他们并不是个笨蛋,知道杀不了你,就算休息好了,再次找你,也不会是你的对手。”阿国笑了笑,又接着说,“他们一定不愿意再挨一顿毒打。” “是的。”无生叹息。 “也许他们已逃走。” 无生点头承认。 夜色里安安静静的,没有风,也没有别的一丝声音。 山下隐隐现出火光,并不是很亮,却很阴森,很诡异。 阿国看了一眼,就激灵灵抖了抖,“山下好像有点奇怪?” 无生点头。 “你可看得出是什么?” “是火光。”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是的,有人正在被毒打。” “什么人?”阿国眼睛骨碌碌转了转,“是不是三煞?”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 “你现在是不是想去看看?”她说着话的时候,心里却在不停祈求,希望无生不要下去,下面说不定有别的奇怪杀手,也许他们的字号,比三煞更老,也更凶。 “是的,我正有此意。” 阿国的脸变了,手紧紧握住,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不愿下去?” 阿国点头承认,因为下面有什么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 无生轻抚着阿国的躯体,慢慢的说着,“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找我们的,我们绝不会这么轻松呆在上面的。” 阿国点头。 他说的没错,下面的人若是来追杀他们,就一定会上来的,绝不会在下面耽误太长时间的。 没有光亮,沿着小径往下面行走,便看到了火光更加明显,隐隐看到三面门板上横躺着三具尸骨。 阿国忽然站住。 紧紧握住披风,目光中惧怕之色更浓,“就在这里看看怎么样?” 无生盯着远方看了看,又盯着阿国,“你看得清楚?” 阿国不语。 她的心很惧怕,所以并不愿意看得清楚,模糊点也许会遗憾,但却很安全。 安全才是最大的享受。 无生叹息。 他明白她心里所想,惧怕不但占据了她的躯体,也占据了他的灵魂。 “你不必害怕的,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伤害到你。” “你知道他们?” “是的。”无生拉着阿国轻轻往下面走去。 阿国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她已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沁出了冷汗,阴冷而发寒。 她的手轻颤而冰冷,他的手坚硬而温暖不已。 “你等一下。” 无生停下,转过身面对阿国,不语。 阿国也不语。 喘息的更加剧烈,漆黑的夜色,寂寞的女人,她拥抱他的时候,双手都在轻颤c发冷。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轻轻将她拥抱住,“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阿国点头,她感觉寒意更加彻骨,“你看出他们是什么人了?” “是的。”无生点头,他的手更加轻柔,“他们是甲斐武田信玄家臣,他们绝不是来找我拼命的。” “那他们找我们做什么?” “他们也许不是来找我们的。” “那他们过来只是单单替我们解决麻烦?” “也许是的。” 阿国勉强挤出笑意,“他们还真的很照顾你。” 天地间沉闷而阴冷。 阿国紧紧抱住无生躯体,剧烈喘息,“我跟你下去见他们。” 无生点头。 他将阿国忽然抱起,轻烟般飘起,林木迅速往后面奔跑,像是不知厌倦c厌烦的流水,往下面流走着。 山下的人并不多。 架起的油锅三两个,每块木板上横躺着一个人。 一人矗立在油锅边,衣着朴素,头戴斗笠,腰畔配剑,一长一短。 头笠压的很低,却隐隐看到斗笠下面讥诮c凶狠的目光。 无生缓缓走了过去,停在不远处,盯着这人。 这人缓缓将斗笠拿掉,一张圆圆胖胖的脸现了出来,笑的很欢愉而得意。 阿国忍不住惊呼出声,“山口秀一?” 山口秀一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过得可安好?” 无生点头。 山口秀一的目光落到了三块木板上,三块木板,三具尸骨。 尸骨已冰冷c僵硬,连血迹都已干枯。 一人死鱼眼般眼睛没有一丝光亮,胸膛皮革上整整齐齐插着二十把小刀,腰畔斜挂着一个酒壶。 另一人发丝通红,一张脸颊少了三四样东西,下巴c耳朵c鼻子都不见了,手里握住一把金刚禅杖,目光里充满了说不出的惊讶c慌乱c恐惧。 最后一人手里握住根棍子,躯体上衣衫破旧c残碎,脖子面条般垂落着。 “扶桑三煞?”阿国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发白。 山口秀一点头,“正是三人。” “你为什么将他们杀了?”阿国忍不住问了一句。 山口秀一笑了笑,目光落到和尚尸骨上,“我只杀了个丑八怪。” 阿国四处看了看,才凝视着山口秀一,“难道还有别的人过来?” 有光明的地方没有别的人,也没有鬼。 “他们都走了。” “什么人,是桥姬?”阿国目光里现出慌乱之色。 “她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是山本勘助。”山口秀一凝视着阿国,笑意不变。 阿国吃惊的盯着山口秀一。 “你们过来就是替无生解决麻烦的?” “是的。”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山口秀一点头,“扶桑三煞,织田信长收买的杀手。” 阿国笑了笑,“你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们一直都跟着我们?” “是的。”山口秀一凝视着衣衫上武田菱纹,轻轻叹息,“不是我跟着你们,而是桥姬跟着你们。” 阿国沉思半晌,又笑了笑,“桥姬只能在晚上见人,白天是什么人?” 山口秀一笑了笑,“白天是马场信春,武田氏四天王之一,身手了得,善于跟踪。” “武田氏四天王?”阿国目光中现出羡慕c敬仰之色。 “是的,他很少出来过问这种事,若不是山本勘助极力要他过来,他也许并不会过来。” “武田氏四天王有四个人?” 山口秀一想都没想,直接就说着,“马场信春c内藤昌丰c山县昌景c春日虎纲。” 他说出这四个人的时候,神情变得说不出的敬重c钦佩。 “他们都是征战沙场的高手?” “每一个都是。”山口秀一吐出口气,“每一个几乎都应该死过很多次,却偏偏还活着。” “也许他们的运气很不错。” “也许。”山口秀一笑了笑,笑的说不出的凄凉而哀伤,“也许是他们武士的忠贞感动了上帝,才得到上帝一次次宽恕,得已活着,继续在战场上拼杀,为武田氏一族继续流血c牺牲。” 这句话说完,他的目光又变得说不出的暗淡而凄切不已。 阿国不懂。 他不懂的是那一句话力道竟如此强大,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变化,能有这么大变化,里面的故事一定也极为悲壮而伟大。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不必客气,在下定会统统说出。” 阿国又垂下头沉思,“我想知道一件事。” “请说。”山口秀一笑着凝视阿国,神情极为尊敬而期待。 “武田信玄是不是过来了?”阿国笑着凝视山口秀一,脸颊不免露出红晕。 武田信玄是甲斐一代大名,自己却直呼他的名字,这实在是一件不雅的事。 “武田大人并未过来,山本勘助也急着回去了。” “你为什么没有回去?” 山口秀一笑了笑,笑的些许勉强,“我并不是大人物,无足轻重,回不回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阿国的眼珠子转了转,“那武田氏四天王之一的马场信春是不是也回去了?” “是的。” 阿国慢慢搬弄着手指,轻轻的笑了笑,“那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是的。”山口秀一点头承认,微笑,又接着说,“照顾不周,还往见谅。” 阿国笑了笑,她看了看无生,又忽然说着,“若我们不让你跟着,那你岂非没法子交差了?” 山口秀一苦笑,也看了看无生,慢慢的说着,“若是把你跟丢了,我就没脸见武田大人了。” 阿国痴痴的笑着,“不见就不见,难道你会很伤心?” 山口秀一神色忽然变得暗淡c无光,他的声音也变得无力而凄凉,说着,“我会切腹的。” 阿国吃了一惊,“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完成使命,这是我的耻辱,受到耻辱,身为真正的武士,一定会选择切腹。” 阿国怔住,凝视着山口秀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很吃惊?我们的做法是不是很难理解?” 阿国点头承认。 山口秀一叹息,“这是我们一代武士的命运。” 说动命运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哀伤而酸楚,这并不是他一个哀伤,而是这一代武士的哀伤。 阿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是一名真正武士。” 山口秀一点头,目光现出感激之色。 “所以我们。”阿国微笑顿住,看了看无生,见到无生点头,她才接着说,“我们一起去北信浓。” 山口秀一目光闪动,“你们真的愿意与在下一道前往?” “是的。”阿国脸上笑意更浓。 山口秀一脸上现出了笑意,他深深鞠躬,“感谢两位的成全。” 无生轻轻竟他扶起。 “你并不需要感谢我们什么,我们并不能帮到你们什么。” 山口秀一脸色变了变,凝视着无生,失声说着,“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自己最清楚了。”无生吐出口气,转过身,凝视着苍穹,漆黑而寂寞的苍穹。 山口秀一面露慌色,“阁下难道不愿与在下一道前行?” 无生淡淡的说着,“你难道单单为了与我们同行?” 山口秀一不语。 他忽然垂下头,凝视着冰冷c坚硬的大地,他竟已说不出一句话了。 阿国看了看山口秀一,又看了看无生,满脸疑惑,“他难道还有别的用意?” 无生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六章 座敷童子 阿国吃惊的凝视着无生,“他真的还有别的用意?” “是的。”无生面对漆黑的苍穹,并未看一眼山口秀一。 “他会有什么用意?” 无生叹息,他忽然转过身盯着山口秀一,“马场信春回去了?” 山口秀一点头。 “山本勘助也回去了?” 山口秀一点头。 这两句话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只是人回去了而已,并不能从里面找出什么特别地方,阿国听不懂了,这跟山口秀一的用意有什么关系? 阿国凝视着无生,她相信无生一定知道山口秀一的用意。 无生又问了句奇怪的话,“你为什么没有回去?” 这句话是废话,因为山口秀一已说过,与他们一起回去,阿国有点晕了,他完全听不懂,也参不透玄机所在。 山口秀一却依然垂下头,一语不发。 阿国忍不住了,忽然说着,“他不离去,是因为要跟我们一道走。” “那他为什么跟我们一道走?” “因为他要替我们解决麻烦,令我们舒服点。” “他为什么要替我们解决麻烦?为什么要我们舒服点?” 阿国说不出话了,她已明白这就是问题所在。 山口秀一深深吐出口气,才说着,“因为武田大人想大用枪神无生,想要枪神在沙场上替他杀敌。” 阿国冷笑,“原来你还是有原因的。” 山口秀一点头承认,“这才是我过来的原因。” 无生忽然又问出一句奇怪的话,“这件事本由马场信春来做的,并不该是你做的。” 山口秀一点头。 “他与山本勘助回去,是因为出兵北信浓的机会到了,是不是?” 山口秀一忽然抬起头,吃惊的盯着无生,“阁下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武田胜赖带着织田信长女儿织田雪姬,他安心出兵三好氏了,而你们也该出兵北信浓了。” 山口秀一点头,不语。 “你们出兵北信浓,村上义清c高梨政赖这两位领主一定会向越后之龙上杉谦信寻求支援,而上杉谦信一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 “因为武田信玄将北信浓拿下,下一步就是越后,北信浓这道安全屏障消失,所以上杉谦信一定会出手。” 山口秀一点头。 “这也许便是武田信玄迟迟无法出兵的原因。” “什么原因?” “村上义清c高梨政赖,这两个领主绝不是武田信玄对手,武田信玄最终的对手还是上杉谦信。”无生叹息,“面对这样的对手,一定无法分心对付别的人,特别是织田信长这样的对手,所以武田胜赖娶了织田雪姬就是你们出兵北信浓最好的机会。” 山口秀一不语。 他已不用言语,因为无生将他所想所说都已道了出来。 “其实这不仅仅是武田信玄的一个机会,也是织田信长的一个机会。” 山口秀一盯着无生,满脸冷汗如雨飘零,“织田信长什么机会?” “你们出兵北信浓,也就是织田信长出兵三好氏的时候。”无生深深叹息,又接着说,“所以织田信长才杀我,不让我靠近北信浓。” 山口秀一脸颊上吃惊之色更浓,“你为什么不让你靠近北信浓?” “因为足利义辉向我许过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山口秀一的手握紧。 “他不希望龙虎相斗,造成巨大的牺牲。” 山口秀一忽然盯着无生手里的枪,“你要去阻止他们?” “也许已太晚了。”无生凝视着漆黑的夜色。 夜色漆黑而凄凉。 没有风,天地间血腥味更浓。 夜色的另一头杀机正盛,那里是不是北信浓? 武田信玄是不是与上杉谦信交手了?山口秀一目光暗淡而无力,手心发冷。 “他们也许已斗起来了,他们都是出兵的行家,绝不会错过一丝机会的。”无生枪头般盯着c戳着天边,额角青筋不由高高耸起,“你过来找我过去,也许是对的。” 山口秀一也盯着天边,“那里是不是已分出了胜负?” “不会这么快了。” “为什么?”山口秀一脸颊上哀伤之色更浓,“兵者,岂非都认为兵贵神速?快打快收?” “你说的并没有错,但是他们两人却不同。” “他们有什么不同?” “他们两人在沙场上恶斗已半生,对彼此都已十分了解,无论是谁想要战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岂非要靠点运气?” “是的,他们也许都要靠运气了。”无生轻轻拍了拍山口秀一的肩膀,“他们很难分出胜负,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什么。” 山口秀一凝视着无生,眼眸里现出了说不出的哀伤c哀求,“那你可能助我武田氏?” “我们要过去也许真的很困难。” “为什么?”山口秀一惊讶c不信。 “因为织田信长绝不会让我们靠得太近,上杉谦信也不希望我们去扰闹战局。” “是的。”山口秀一点头承认,苦笑。 “所以你不该留在这里,应该去为你的家族胜败做一点贡献,就算是死,也会死的舒服点。” “是的,可惜我已来了。” “你来了,只会令上杉谦信出手对付你。”无生吐出口气,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还记得我们分开的时候?” 山口秀一当然记得,当时小岛钢夫与黑田森比试,小岛钢夫输了,接受剖腹,可惜拜一刀将他阻止了。 拜一刀也将无生带去见剑豪将军足利义辉,那已是很多天前的事了。 他不明白无生此时为什么会提及那件事? “你们离开是不是遇到很多高手追杀?” “是的,雪女c忍者c杀手,都去了,拜一刀受伤了,并未与我一起去京都。” “你们自己去找剑豪将军?” 无生点头承认,“我还见到了另一个人。” “什么人?”山口秀一笑了笑。 “上杉谦信。”无生吐出口气,又接着说,“就在毘沙门天庙里。” “他希望你跟高举毘战旗进行圣战?为义而战?” “是的。” “你并没有答应,因为你也没答应武田信玄。” 无生点头承认,“他很不希望我去投靠武田信玄,更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我。” 门板上的尸骨冷透c僵硬c狰狞,在夜色里看来,仿佛随时都会起来,去跟活着的人拼命。 “你过来替我解决麻烦,你自己的麻烦岂非也会变得很多?” “只要你能过去,在下的这条命就算舍弃,也值得,何况是区区的麻烦。” 阿国凝视着山口秀一,心里莫名的酸楚c哀伤,一个武士,难道仅仅为了家族而活?就算是舍弃生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色已更深。 沿着小径往上走,阿国走的极为疲倦,拉着无生披风不愿再走。 无生转过身,盯着阿国,“你累了?” 阿国不语。 不单单是累了,简直累的像是头猪猪,竟已躺在怀里熟睡。 山口秀一苦笑,脸颊上现出些许羡慕之色,他羡慕却绝不嫉妒,因为他自己也有令别人羡慕的地方。 武士的那种光芒,足以照亮自己躯体深处阴暗c冰冷c寂寞的角落。 他的手忽然紧紧握住剑柄,冷冷盯着庙宇里,火光微弱,里面的一切都显得昏暗而阴森。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阎罗王的使者,收你的小命来了。” 声音极为缥缈而沙哑,一个人轻飘飘的站在里面,朦胧而诡异不已。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山口秀一笑了笑,纵身一跃,忽然停在无生前面,掌中剑缓缓出鞘。 “你若想活命,就滚的远远的,我最近很懒,不想多杀人。” “你是小鬼?”山口秀一冷冷的笑了,眼睛却直愣愣盯着里面纤细c矮小的躯体。 里面的人喘息了声,“够了,你想被我杀,就进来,我杀你就是了。” 山口秀一眨了眨眼,握住剑缓缓靠近,却并未靠的更近。 剑光飞动,昏暗的火光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山口秀一只看了一眼,呼吸不由急促,他握住剑,慢慢的退到无生跟前。 “你看到了什么?” 山口秀一咬牙,背脊衣衫已被冷汗湿透,他努力说出两个字,“小鬼。” “小鬼是什么人?” “小鬼不是人,是座敷童子。” 他说到座敷童子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根根肌肉已在跳动。 “他比桥姬还可怕?” “桥姬不会杀我,我并不会怕她,而他却会杀我。” 无生叹息,抱着阿国慢慢的走了进去,就看到了一个枯细c矮小的人,头上的发丝没有几根,一双眼睛泛起雪白,直愣愣盯着无生。 一个字一个字说着,“你就是枪神无生?” 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完,掌中几道寒光忽然飘了出来。 无生忽然抱着阿国,轻烟般几个起落,数道寒光急射外面,方向正是山口秀一,他手里的剑骤然飞出,剑光飘飘,一连串叮叮作响,落到地上。 小鬼咯咯笑着,笑的说不出的邪恶c残忍,“算你命大,被你逃过去了,可你还是要死的。” 无生不语,忽然慢慢走了过去,盯着c戳着小鬼,“你就是小鬼?” 小鬼点头,“是的,我就是小鬼。” 小鬼人如其名,哪里都不大,甚至连声音都很小,就连出手的动作都很小。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又出手了,他出手只有一下,轻轻挥了挥手。 无生没有离开,披风忽然飘动,数道寒光“叮叮”落下。 “你想要我的命?” “看起来枪神无生的身手是有两下子。”小鬼叹息,鬼一般的嘻叫着,“能叫成是枪神的,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无生不语。 披风柔柔飘动,他怀里依然抱着个女人,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怀里为什么抱个女人,你可以放下她,然后跟我拼命。” “你要找我决斗?” 小鬼点头,“你好像不愿意跟我动手?” “是的,我不愿跟你决斗。” 小鬼不笑了,他的嘴巴却裂开更大,“你看不起我?” 无生摇头,不语。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决斗?难不成你怀里有个女人,就没空跟我拼命?” “不是的。”无生叹息,“我看见你这样的人,就倒胃口。” 小鬼愤怒了,他愤怒的时候,简直像个怪胎,脑子被门夹过的那种,他忽然冲进火堆里,抱着一大堆燃烧的木料,骤然撞向无生。 “我叫你倒胃口,我叫你倒胃口,。” 无生轻烟般飘了出去,火光骤然也到了外面,小鬼迎着火光,瞪着四周,鼻子直抽气。 “你躲到哪去了?快出来,让我杀杀你。”小鬼冷冷笑着。 没有人出来,他并没有放弃找寻无生。 他忽然走到杉树边,四处打量着,“你躲哪去了,你是不是胆小鬼?” “我不是胆小鬼,并不想杀你,所以你快点走。” 小鬼狞笑,凝视着杉树上,漆黑的夜色,漆黑的林叶,“你是不是在上面?” 没有声音飘出,也没有人。 不远处一个人,一口剑,忽然飘了过来,剑的冲刺迅疾如闪电。 小鬼大笑。 剑光骤然消失不见,剑尖骤然被他夹住,他竟用几截烧的通红木料死死夹住剑锋。 山口秀一的脸已扭曲c变形。 他见过奇怪的人,却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鬼,奇怪的令人惧怕不已。 “我来杀的是枪神无生,不是你。”小鬼大笑的着摇晃了一下躯体,剑锋“叮”的断成两截。 山口秀一极退一丈,咬牙,冷冷盯住小鬼,“你杀了他,我就没法活了。” 小鬼冷冷笑了笑,“你想要把枪神带回甲斐?然后好好灌灌迷魂汤,让他跟你一样,好好去杀人?” 山口秀一点头,“你岂非也一样?想将枪神无生带回越后,然后玩命的说教,教他高举义字,去拼杀?” “你错了,我不是上杉谦信找来的杀手。” “那你是织田信长买来的杀手?” “是的。”小鬼忽然扑向山口秀一,忽然抱住山口秀一,狞笑,“被抱住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好?” 山口秀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人死死抱着,掌中残剑“叮”的落地,疼的眼睛不由往上翻,“你这个疯子。” “没错,我就是个疯子。”小鬼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大笑着,“这样子杀人还是第二次用。” “那你第一次杀的是什么人?” “我不记得了。”小鬼直愣愣盯着山口秀一,那双眼珠子翻出的白眼,仿佛能令他欢愉。 “你为什么不怕火烧?” 小鬼大笑,笑的讥讽而得意。 人的笑意有很多种,这样子的笑意却很少见到。 他咯咯笑个不停,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因为我皮厚。” 他说完又抱着山口秀一使劲晃着,使劲跳着。 无生轻烟般落下,忽然踢出一脚,小鬼大叫着飞走,玩命嘶叫着,“我还会回来的,你们等着瞧。” 燃烧的木料根根落到地上,山口秀一也落到地上,他仿佛已剩下半条命了。 “你还是出手了。”山口秀一努力挤出一句话,接着就在地上不停的抖动。 他的躯体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力气,朴实的衣衫支离破碎,胸膛上到处布满了血淋淋的烫伤。 “我出手,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无生抬头凝视着苍穹,漆黑的夜色显得说不出的寂寞c空虚,他深深吐出口气,又接着说,“所以你并不欠我的情,也不必想着来还。” “是的,我不欠你的。”山口秀一点头,咬牙,“你也绝不愿意让别人欠你,更不愿意去欠别人,是不是?” 无生不语。 石像般挺立着,他的躯体似已被寂寞c空虚包裹。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远方,仿佛要将远方的一切统统戳死。 山口秀一挣扎着站起,笑了笑,然后就走向庙宇,“我没事,死不了。” 无生点头,“你死不了就进去,好好休息,然后去杀更多的人。” “是的,你说的没错。” 他大步的走了进去,停在火堆畔,剧烈喘息着。 无生石像般站在对面,静静的盯种他,岩石般脸颊上没有一丝表情,更不会有一丝怜惜c同情。 火光渐渐变弱。 “我只奇怪一件事。” “你说说看。” 山口秀一目光变得冰冷不已,“你为什么不杀小鬼?” “我看见他就倒胃口,根本没心情去杀。” “你杀人居然这么挑?”山口秀一现出吃惊c不信之色。 “是的,那种人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杀,我也不会杀的。” 山口秀一冷冷瞧着无生,“可他要杀你,你若不杀他,他就会把你杀了。” “是的。” “他把你杀了,岂非死的很冤枉?” “他杀不死我。”无生眸子忽然盯着c戳着漆黑的夜色。 夜色里传来衣诀飘动的声音,很快就到了跟前,“我回来了。” 又烂又旧的衣衫,躯体纤细c矮小,正咯咯笑着。 小鬼赫然已回来了。 “你还是回来了。” “是的。”小鬼淫狠的笑了笑,“我回来就是为了杀你们。” 他说杀就杀,他的手忽然从怀里摸出十几枚三角手里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七章 满天流星 漫天寒星骤起,急射无生胸膛。 小鬼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一招正是他最常用的满天流星,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多么的可怕,没有死角,无论什么人,什么鬼,什么神,到了这一招下,就一定小命报销。 他对这一招已充满了信心,这本就是他致命的一击。 也许正因为流星的光芒短暂c灿烂c辉煌,所以才令世人难以忘却。 满天流星也不例外。 寒星闪动,骤然消失,活活消失在夜色里。 这本是他的享受,因为这一招就像流星般灿烂c辉煌,令人心神仰视c钦佩。 他每次发出这一招,脸颊上都带着骄傲c得意的满足之色,这次也不例外。 可惜就在满足之色飘起的时候,忽然冻结c冻死。 他还没有彻底满足,已被彻底冻结c冻死,满天流星骤然消失,披风柔柔飘动。 无生并没有动,一步也没有离开,石像般挺立着。 “威震扶桑的满天流星?” 小鬼的手忽然轻轻抽动,这本就是他致命的一击,武者的致命一击,就像是情人眼里的情侣,挚爱c珍贵c高尚。 现在寒光消失,情人已逝去,他的脸渐渐扭曲c变形。 “据说一天只能发出一招?” 小鬼点头。 “你现在已挥不出第二招?” 小鬼点头。 “你快点再发这一招,否则我就杀了你。” 小鬼咬牙,冷冷盯着无生,“我身上没有那么多兵器了。” “那你还有多少?” “没有了,一件兵器也没有了。”小鬼脸色变得惨白。 那一击本不该有人躲得过,本不该有人活着,这本就是他的尊严c信心所在,现在他的尊严c信心已被活活击碎c击死。 夜色更深,没有风,天地间变得更加沉闷c死寂,令人生出寂寞c空虚。 小鬼咬牙,紧紧闭上眼睛,他已等待死亡。 无生深深叹息,淡淡说出了一句话,“你可以走了。” 小鬼吃惊的盯着无生,目光中充满了惊奇与不信,“你要放我走?” 无生不再看他,凝视着微弱的火光,“我放你走,是因为你会满天流星这一招。” 小鬼不懂,吃惊之色更重。 “我希望你以后好好准备一下,然后再过来找我,用这一招对付我。” 小鬼怔住,吃惊c不信。 他忽然说着,“那你好好保重,不要死在别人手里。” “我若死在别人手里,你可以杀了那个人。” 小鬼点头,“你最好活着,满天流星只有你能接得住,我不想找个死人比试。” 无生不语。 小鬼冷冷笑着离去,无生并没有阻止他离去,山口秀一也没有阻止。 山口秀一笑了笑,“你居然放了他?” “是的。” “你不怕他以后卷土重来,找你算账?” “我正希望他找我算账,那一招满天流星实在很可怕。” 山口秀一点头,却不能理解这里面的意境。 一个真正的决斗者,对自己对手的那种热情c关切,也许比情人之间的情感还要真誓c忠贞。 山口秀一也许并不能理解这里的情感。 阿国醒的时候,满天阳光高悬,林叶在枝头轻轻扭动。 她笑了笑,笑的些许不好意思,“我好像变成是一个很爱睡觉的猪猪。” 无生不语,却已点点头。 阿国从无生怀里挣脱,朝着绚丽c灿烂的阳光笑了笑,活动活动筋骨,“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到处看了看,目光最后还是落到山口秀一脸上。 山口秀一笑了笑,“这里是路上。” 阿国看了看脚底下,眨了眨眼,他显然没有说错,这里是路上,前后都是路。 左边是山林,杉树在山石间翩翩起舞,好不妙哉c美哉,右边是湖水,湖面涟漪纵纵,这样的景色,这样的天气,若是有一垂钓,或是有一群少女戏水而乐,,那该是多么美丽的画面。 她也是少女,眸子里已飘起了光,对美丽与幻想总是极为热情,极为诚恳。 “这是哪里的路,景色竟如此迷人?” 山口秀一脸上现出骄傲得意之色,他慢慢的说着,“这里是上田城,这里是不是很美?” 阿国笑着点点头,“这里是湖衣姬的故乡。” 山口秀一点头,微笑,神色似已飞到那个天仙般美丽而柔和的女人身边,“这里正是湖衣姬的故乡,也是武田胜赖的出生地。” 提到武田胜赖,他的心不由生出莫名的刺痛。 织田高雄的剖腹,织田雪姬的发疯,还有武田胜赖挚爱的情人,由美子,他们每一个人的遭遇岂非都很凄凉c凄切? “你想到了什么?”山口秀一并不是个笨蛋,眼光也很锐利,少女的伤感又岂能逃得过? 阿国笑而不语。 “你是不是想到了武田胜赖?” 阿国点头,不语。 山口秀一微笑,“这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博弈,这是他们的不幸。” “也许正是他们的不幸,才会令更多人得到幸运。” 山口秀一微笑,这一次他真的笑了,他脸颊上每一根皱纹里充满了欢愉的笑意。 “是的,他们都很不幸,可是却给更多人带来了幸运。” “你也知道他们?”阿国出神的凝视山口秀一,她仿佛并不相信山口秀一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山口秀一眨了眨眼,深深吐出口气,“我知道的也许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阿国轻轻咬牙,“我不信你知道的比我多,你说说看。” “织田雪姬是织田信长的养女,织田高雄暗念织田雪姬,两人情投意合,相约出走,逃避织田氏的追杀,可惜还是被抓住了。” 阿国不语,脸颊上已有哀伤。 “织田高雄剖腹,织田雪姬逼疯,武田胜赖的情人由美子,也横遭杀害。” 阿国摸了摸额角,“你若说出由美子是什么人杀的,我就真的服了你。” 山口秀一点头,“她被我杀掉的。” 这句话令阿国深深吃了一惊,“是你杀的?” “正是在下。”山口秀一哀伤更深,“我杀了由美子,又将尸骨交给武田胜赖,说是织田信雄杀的。” “你居然这么狠?” 山口秀一苦笑,“身为武士,就得为主上效命,就算杀了我的家人,也在所不惜。” 阿国了解他心里所想。 由美子若是不死,武田胜赖绝不会迎娶织田雪姬,那么武田氏就很难出兵北信浓。 “你是不是已了解我的苦衷?” 阿国点头,却说着,“不仅我很了解,武田胜赖说不定也很会理解。” 山口秀一的脸变了变,“他也许知道这件事?却并没有说穿。” 阿国深深吐出口气。 那个充满笑意的少年,心里也许有很多无法言语的故事,却只能默默忍受。 山路寂寂,天边白云悠悠。 一个女人静坐在湖边,静静的凝视着湖水,仿佛是安静而幽美的洛神,在享受着湖面的美丽景色。 她实在太美,也太安静,连阿国都已被彻底吸引住。 “她是什么人?” 山口秀一面无表情,忽然走了过去,轻轻伏倒在不远处。 这人缓缓转过身,笑着将山口秀一扶起,“想不到在这里见到山口君。” 山口秀一点头,目光凝重,却始终没有抬起。 她笑着也很美,美的令人心神松弛,忘却烦恼,阿国痴痴的凝视着这女人,似已不信世上会有这么美的女人存在。 她明明不再年轻,脸颊上也有几根皱纹,却偏偏无法掩饰那种美。 美的那么自然而又那么高贵,上田城也许只有一个女人有这般神秘的美。 阿国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湖衣姬。” 无生点头,“她就是湖衣姬,诹访赖重的女儿。” 阿国只觉得心里一股热流上涌,“她是武田胜赖的母亲?” “是的。” 阿国吐出口气,她对湖衣姬不仅仅是羡慕,也有点吃惊不已。 岁月无情的带走了青春,却无法夺走她的美丽。 她依然极为美丽而神秘不已,她笑着凝视着山口秀一,“山口君为何到这里了?” 山口秀一笑着不语,目光已落到无生与阿国的躯体上。 湖衣姬笑着凝视无生与阿国,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笑着。 她也不必说话,尊敬与热情已在笑意里表露无疑。 “我并未见过你,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阿国笑了笑。 湖衣姬微笑点头,“我也是。” 阿国吃惊住,“你认识我们?” 她有点不信,因为像她们这种人本不该了解到外面的故事,她们本就与外面隔绝。 湖衣姬笑着说,“你是出云阿国,另一位是枪神无生。” 她说的很正确,阿国却很吃惊。 面对心中敬仰的人,会有什么感受?除了一股热流上涌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 四处安安静静的,附近没有别的人,湖衣姬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她岂非应该在万人敬仰之中,享受着别人的敬仰与崇拜? 阿国并没有问。 湖衣姬却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们要过来,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了。” 阿国笑了笑,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们?” 湖衣姬点头承认,“是的。” 阿国不语,内心的激动,已令年轻的少女无法言语,无法诉说。 “这里景色很美,也很安静。” 阿国点头承认,却不懂,她不明白湖衣姬说出这样的话。 “我来这里,并不是自己过来的。” 阿国吃惊,“难道你被杀手带出来的?” “是的。”湖衣姬没有一丝惊慌c恐惧之色,“是两个忍者。” 阿国点点头,到处看了看,没有忍者。 湖衣姬又接着说,“你不必找了,他们离开了。” 阿国点头叹息。 “就算他们没有离去,我们也看不见他们。” 阿国眨了眨眼,“是隐身忍者?” “是的,他们长什么样,我并没有看见。”湖衣姬凝视着湖面,起伏的涟漪轻轻拍打着湖面。 “他们为什么要将你带出来?” 湖衣姬叹息,“他们将我带出来,并未说出原因。” “什么也没说?” “是的。” 阿国愣住了,她想不通。 湖衣姬双眉轻锁,又笑了笑,“见到你们,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 阿国点头,“也许那两个忍者的用意是想要你见到我们。” “也许,那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湖衣姬伸出手,轻轻握住阿国的手。 湖衣姬的手纤弱c嫩白c温柔,阿国的手已轻轻颤抖。 “你是不是很难出来走走?” “是的。”湖衣姬笑了笑,“我们决不能离开家半步。” 她说到离开家这三个字的时候,竟变得些许寂寞c空虚,这种寂寞c空虚,阿国很了解,因为她也是女人,女人对这种可怕的事,总是比男人了解的更深刻,面对的也多的多。 她是武田信玄的女人,武田信玄并不止这一个女人,他的女人也许多的连自己都无法记起。 “你一年见武田信玄几次?” 湖衣姬不语,脸颊上的痛苦c寂寞之色飘了出来。 阿国不该问这个,她问出后又觉得有点后悔了,这句话无疑刺伤了湖衣姬。 这本就是她这种女人的痛处。 山口秀一躬身行礼,“主上出来已多时,现在应该回去了。” 湖衣姬点头微笑,她轻轻走到无生跟前,“我听说过你。” “你听说过什么?” “你是枪神无生,出手一枪,例不虚发。”湖衣姬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目光闪动,却不知是惧怕?还是钦佩? 无生不语。 阿国轻轻的笑了出来,“你说的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湖衣姬微笑着躬身行礼,久久没有起身。 阿国吃了一惊。 山口秀一吓了一跳。 无生轻轻将湖衣姬扶起,“我是枪神无生,并不是大名c城主。” 湖衣姬笑意不变,“就因为你是枪神,所以湖衣姬才躬身行礼。” “你有难言之隐无处诉说?” 湖衣姬点头。 “你可以在我这里说出三个愿望,因为我是枪神。” 阿国苦笑。 他已替自己完成了两个愿望,阿国叹息,她已剩下一个愿望。 “你不必客气,说就是了。” 湖衣姬微笑,“三个愿望太多了,我只需要一个。” 无生点头,“你可以说出那个愿望了。” “我想见武田信玄。”湖衣姬的眼波已飘零泪花,“我们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阿国怔住。 他们竟已三年没见过面!她竟已忍受了三年,阿国深深哀伤。 无生深深叹息,久久终于说出一句话。 “答应你这个愿望。” 阿国大笑,心里无比激动,竟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就箭一般急射远方。 无生忽然转过身,静静凝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并没有去追。 湖衣姬脸色苍白,她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忽然缩着身子,渐渐轻颤,“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变得轻颤而无力。 无生将她扶起,“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湖衣姬忽然握住无生的手,又忽然松开,她也许好久没有触摸男人的手,她的男人只有一个,武田信玄。 这个人在大多数人眼中,也许是个杀人魔王,也许是出兵疯子,到处杀戮c抢掠,可是在她心里,却单单是心里的男人。 虽然武田信玄将她的父亲带回甲斐,幽禁在东光寺,最后自杀,但是依然无法改变她是武田信玄的女人,她唯有面对这事实。 她是武田信玄的女人。 她轻轻将手缩回,紧紧靠在胸前,“你打算把握怎么样?” “带你去见武田信玄,这是你的愿望。”无生叹息,“因为我是枪神。” “你难道不想追回阿国?” 一片林叶轻轻落下,又在地上翻滚着。 天边一朵白云缓缓飘走,渐渐消失,无生仰视苍穹,慢慢的说着,“太晚了。” 湖衣姬躬身行礼,“这实在抱歉,实在。” 无生轻轻将她扶起,柔柔握住湖衣姬的手,“这不关你的事,你并不知道里面的缘由。” 湖衣姬点头,勉强挤出笑意,“谢谢。” 无生不语。 涟漪在阳光下闪动着金光,无生忽然走了过去,盯着c戳着湖面。 湖衣姬慢慢靠了过去,“你也喜欢欣赏湖光山色?” “不是。”无生盯着每一道涟漪,“我看到了比湖光山色更美丽的东西。” “什么东西?” 无生并没有回答这问题,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被两个忍者带到这里?” “是的。”湖衣姬凝视着湖面,并未看到人影,也未看到一丝异样。 一切都显得很安静而祥和。 湖衣姬眨了眨眼,“枪神难道看到了忍者?” 无生点头。 湖衣姬到处看了看,“这里并没有忍者。” 无生叹息,“你想见见那两人?” 湖衣姬不语,轻轻垂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脚。 她并未穿鞋子,别人也并未给她穿鞋子的机会,嫩白而光滑的脚趾渐渐用力。 “他们已死了。”无生指了指湖水里,慢慢的又接着说,“就在这湖水里。” 湖衣姬吃惊的盯着湖面,她并不能看到湖水里的一切。 “让你见上一见。”无生缓缓将枪伸进湖水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八章 冤家路窄 湖衣姬笑了笑,静静凝视着湖面,“这里面有忍者?” 无生点头。 他的枪慢慢搅动着,然后湖水就出现了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湖水越来越少,接着枯竭,湖底果然现出两个人。 漆黑的紧身衣,漆黑的蒙面布,背脊斜背一口长剑。 两具尸骨上俱都压着一块青石。 湖衣姬吃惊,“是他们!” 无生缓缓将枪缩回,湖水轻轻落下,尸体悄悄淹没。 “你认识他们?” 湖衣姬点头,“他们绝不是甲贺忍者,也不是伊贺忍者,他们是武田氏的忍者。”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湖面涟漪,轻轻的抚摸岸边。 阳光将山石照的发亮而光滑,一片林叶落到上面,又忽然垂落。 小路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是山城?是村庄?还是另一个湖面?或者是另一座高山? 无生石像般走着,并不快。 晌午的阳光,仿佛是寂寞而空虚的女人,热力极为剧烈,过度奔放。 湖衣姬忽然倒下,不停喘息。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无论遇到多么大的挫折,都无法令她屈服,可她躯体并不是个坚强的躯体,柔软c无力而脆弱,特别是她的双脚,已破了十几个血泡,可是依然无法令她永远的倒下去。 也许一个人的勇气c信心没有被击碎,就不算是倒下去,哪怕是伏倒在大地上几近无力,又哪怕是脚上到处都是血泡,哪怕还有很多的哪怕,也会站起来的,并不能阻止有理想c有信心的人站起,前进。 湖衣姬挣扎着站起,脚趾已变得浮肿c扭曲c变形,嫩白c光滑已不见。 她挣扎着往前面走,脸上的笑意依然很美丽而动人,“真的好抱歉,真的好抱歉。” “你决定不回去了?去见武田信玄?” 湖衣姬点头,脸颊上泛起了幸福c满足的笑意,“是的,我不会回去了,我要去见他。” “你还没有见到他人,只怕就要倒下了。”无生并未看她的脚,也未看她的脸。 “是的,我可能会倒下,也可能会死去。”湖衣姬凝视着双脚,嘴角已沁出了酸苦之色,“我就是死了,也比呆在家里舒服,至少我出来肯去拼搏找寻了。” 她不让无生说话,又接着说,“我就算死在路上,也算是活过,永远都比死在家里舒服。” 无生点头承认,“你有机会快点见到他,可你一定不会用的。” 湖衣姬笑声中现出欢喜c激动之色,“什么机会?你说出来看看。” “我可以抱着你,快速飞过去。” 湖衣姬垂下头,凝视着双脚,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无生叹息,“你这样子也许见不到了他,唯一见到的也许是鬼。” 湖衣姬点头,承认,“就算是变成了鬼,我也不愿被别的男人抱。” 扶桑女人对自己贞洁的看管,简直比天牢的狱卒还要严厉c残酷。 无生叹息,“那你的手能不能拉着?” 湖衣姬垂下头,“不能,这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无生不语。 石像般走着,走的并不快,湖衣姬就在后面跟着,她走的很慢,也很痛。 湖衣姬笑了笑,“你以前都这样对别的女人?” 无生不语。 “实在很抱歉,实在很抱歉。” 无生忽然停下,“你为什么要道歉?” 湖衣姬又垂下头,凝视着自己的双脚,“我实在做不到。” “我并未责怪你,你又何错只有?” 湖衣姬点头,“可我还是向你道歉。” “你道什么歉?”无生盯着她的躯体,深深叹息,他很想去给于关心,却无法做到。 “我替武田氏向你道歉,山口秀一将阿国带走,也许是一个误会,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将阿国放回来。” “你知道他们为何将阿国带走?” “不知道。”湖衣姬摇摇头。 无生不语,他仿佛也不愿跟女人多磨牙,跟女人多磨牙,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特别是喜欢动手,不爱动嘴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难受的事。 “你知道什么原因?” “是的。” “说给我听听,我说不定可以帮到你。”湖衣姬微笑,“你说出来,说不定我的法子要好点。”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湖衣姬笑着凝视无生的背脊,石像般背脊直挺挺的,没有一丝弯曲。 “为什么?难道我知道了,会给你带去麻烦?”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不愿与我多说话?我难道令你讨厌了?” “你很好,我并没有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说话?我们说说话,走路并不会觉得累。” “那你说说。” “你身手并不坏,为什么不去效命与大名,以后的成就,一定会很大。” 无生不语。 他不愿面对这中问题,天边白云悠悠,慢慢的飘来,又慢慢的飘走。 “你以后的成就,也许比别的武士要高的多。” 无生不语。 “你可以投靠武田信玄,他很需要你这样的高手。” “我为什么要投靠武田信玄?” “因为他赏罚分明,绝不肯埋没人任何一个高手,所以很多高手都会去找他。” 无生不语。 街道上并不是很热闹,一个偏僻的山村,一条街也许就是他们最大的享受所在。 赶集不但是很多无趣的人出没的地方,也是很多花季中少女常来的地方。 无生走进一家杂货店,给她买了一双草鞋,一个女人光着脚走路,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湖衣姬穿上鞋子,感动的连泪水都飘了出来。 无生叹息。 寂寞c孤独中的女人,也许都很容易得到满足,一丁点的疼惜,都会容易刺激到她们的心灵。 “现在是不是要舒服点了?” 湖衣姬笑着躬身一礼,“感激不敬,感激不敬。” 老板凝视着无生离开,脸颊上现出了恶毒而邪恶的笑意。 无生石像般走进一家面馆,老板斜着眼凝视无生,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你是哪来的?” “两碗面。” “没有面。”老板摸了摸嘴角几根毛,冷冷的笑了笑,“你喜欢等的话,就到边上去等。” 无生不语,石像般站在边上,等着。 别人要他在边上等着,他就等着,老板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湖衣姬,渐渐已发出了光,嘴角也发出了水。 这人此时的心思显然不是很好,心眼显然不是很正。 里面几个人都是这样,都不停的盯着湖衣姬,这里显然没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里面已站起个人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是第一个来的,所以我要第一个上,你们都应该排在我后面。” “为什么?你这样岂非很霸道?”另一人忽然丢到筷子,冷冷盯着他。 他显然很不服气,认为很不公正,自己应该先去。 他们两人的衣着都极为懒散c破旧,脸上都带着一种冷傲之色。 “吉田君,你已有七八个女人了,而我一个都没有。” “波多野,你一个都没有,因为你不是男人,什么都不行。” 波多野的手忽然触及剑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而凶狠起来,“你在侮辱我?” 吉田君的手也没有闲下来,忽然伸进怀里,摸出的时候,满把漆黑的三角飞镖骤然飞出,寒星骤然飞出的时候,剑光骤然飞出。 剑光忽然卷起,漫天寒星忽然消失大半,波多野身上居然中了四五根,他后面吃面的人,还没来得急躲闪,就忽然惨呼着倒下。 他静静的站着,剑尖已滑落着血花。 吉田君握住伤口,恶毒的笑了笑,盯着波多野,“看起来你也好受不到哪去。” 波多野咯咯笑了,“彼此彼此,你杀了我,你也好受不到哪去。” “那你是不是还想出手杀我?” “杀不杀你并不是我说的算,而是由你来决定。” 吉田君的手忽然伸进怀里,久久没有伸出,却并不是不能伸出。 波多野咯咯笑个没完,“看起来你变聪明了。” 吉田君不语,“我的手并不是吃软饭的,所以你面对我的时候,决不能掉以轻心。” 波多野点头,“没错,我早就想干掉你了,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他大笑着,说出手就出手,只见剑光闪动间,寒光已惊飞,“叮叮”骤响不绝,暗器落地,他忽然落到外面,躯体上到处都插着三角飞镖。 然后就仰面倒下,不再动弹。 吉田君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恶毒而难看,“我说过,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屋子里其他的人仿佛并没有一丝惧怕之色,该吃面的吃面,该抠脚丫就抠脚丫。 几张矮小的桌子,一群奇怪而邪恶的人,他们每个人仿佛都有两下子。 吉田君慢慢走了进来,面对微笑中的老板,“我还要四碗面。” 老板笑了笑点点头,却并未说话。 湖衣姬快要受不了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地如此残忍?”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老板,老板的手紧紧握住一双长筷子,目光却落到漏勺上。 面条早已熟透,他并不急着取出去。 他从柜子里取出两只碗,将面条捞出放到碗里,又浇了勺汤汁,就对着无生大叫着,“是你的。” 无生忽然走了过去,看了看面条,又看了看老板,忽然说着,“这是面条?” 老板冷冷的点点头,“这个不是面条那是什么?” 无生点点头,又说着,“那这碗面条能吃?” 老板鼻子已抽气,仿佛已被气得不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生忽然将一碗面塞到他嘴里,每一个人都看见那只碗骤然间进了老板的嘴里。 每个人都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每个人都充满了惊讶c不信c惧怕。 老板嘶叫着奔向门口,然后在街道上跳了跳,就倒了下去。 他倒下的时候,一张脸已变得发黑。 “有毒!” 湖衣姬吃惊的看着那个人倒下,脸颊顷刻间扭曲c变形。 无生缓缓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就凝视着湖衣姬,“这里的面条吃不得。” 湖衣姬点头。 她已承认面条不能吃,她也没胃口再吃下去。 吉田君大笑,“看来我的运气真的不错,刚刚若是吃了这一碗,岂非要死翘翘了?” 无生点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吉田君笑着凝视无生,凝视无生手里的枪。 无生不语。 他只是看出来了,若是问他怎么看出的,就很难回答了,因为这里面的学问很大。 老板的神情,漏勺中面条松软度,碗摆放的位置,老板说话的神态,这些学问并不是道两句就完事了,这不但要在生死边缘挣扎c学习,还要有一定的稳定c冷静,否则一定活不长。 吉田君忽然鞠躬一礼,“在下昔日追随高远赖继的武士,吉田四野。” 武士点头,轻轻将他扶起。 吉田四野笑了笑,“你的枪很不简单,阁下可否能道出自己名讳?” “枪神无生。” 吉田四野的脸色变了,后面十几个人的脸色也变了。 “你们好像在等着我?” 吉田四野点头。 后面十几个人忽然肃立,两只手忽然握住剑柄,冷冷盯着无生。 吉田四野笑了笑,他也忽然握住剑柄,“我们等你很久了。” “你要杀我?” “没错,我们就是要杀你。” 他说杀就杀,吉田四野的手忽然一挥,十几枚寒心骤然打向无生。 湖衣姬忽然闭上眼,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她实在惧怕极了。 无生忽然将她抱起,两个起落,已到了外面,里面十几个人忽然河水般涌了出来。 十几口剑忽然将无生紧紧围住,死死盯着无生。 最后出来的是吉田四野,他没有握剑,他手轻轻伸进怀里,并没有伸出来。 没有伸出来,足以令人惊惧c胆怯。 吉田四野笑了笑,“这叫冤家路窄,本以为要等几天才可以见到你,现在看来比我们想象中要快。” “你们早就在这里等我?” “是的。”吉田四野笑意不变。 “你们选择这里,因为这里是去川中岛唯一的地方?” 吉田四野点头,承认,“这条街上的人,大都是浪人,听到这里,是不是令你惧怕了?” “我为什么要怕?” “你一人能对付那么多人?”吉田四野目光中现出了怜惜c同情之色。 无生不语。 湖衣姬的躯体已僵硬c无力,浑身骨头轻颤不止,“他们是什么人?” “活人。”无生慢慢的又接着说,“现在他们还不走,等一下就变成死人了。” 湖衣姬苦笑,“你现在居然还能开玩笑?”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 他正前方一人,虽然故作镇定,掌中剑也很稳,但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我一点也不开玩笑。”无生忽然将枪缩回,前面几个人忽然惨呼着倒下,胸膛忽然冒出一个血洞,鲜血从里面骤然飞泻而出。 湖衣姬紧紧抱住无生,似已死也不肯分开半步。 扶桑女人独有的那种忠贞,在死亡边缘,忽然变得不值一提。 后面几道剑光忽然飞出,飞虹般刺向无生背脊。 剑尖距离无生躯体不足一寸时,无生忽然不见了,忽然已出现在不远处。 握剑的人吃惊的盯着无生在不远处,正缓缓的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滑落。 披风在轻轻飘动。 剑忽然跌落,人也跌落,胸膛骤然神奇般冒出一血洞,血淋淋的洞。 这人杀猪般鬼叫着倒下,杀猪般在地上翻腾了十几下,骤然不动了。 湖衣姬呼吸剧烈起来,努力说出一句话,“你说的没错,他们果然变成死人了。” 看见这人倒下,七八口剑忽然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湖衣姬看了看无生,重重吐出口气,“你若是去沙场杀敌,那该有多好。” 无生不语。 “有点后悔了,我应该多要几个愿望,让你随军上阵杀敌,以后遇到本多忠胜,也许那不是什么事了。”湖衣姬轻轻笑了笑。 无生不语。 他忽然转过身,目光忽然落到门口,那里赫然有了变化。 湖衣姬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忽然失声惊呼,“吉田四野不见了。” 无生点头。 “那会不会在下面?或者在上面?又或者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无生点头。 湖衣姬到处看了看,看不见吉田四野的影子,她有点慌了。 不远处七八口剑依然停在不远处,冷冷盯着无生,并未靠近一分。 “这人不见了,会不会逃了?” “不会。”无生盯着c戳着那几具尸骨,又慢慢接着说,“他绝不是这种人。” “枪神好眼力,真乃知己也。” 无生轻烟般飘起,十几道寒光从脚下穿过,“夺夺夺”齐根定入墙壁上。 一条人影正在下面凝视着无生轻烟般飘走,觉得仿佛很愉快。 无生轻烟般落到屋脊上,石像般挺立着,“虽然比满天流星差了点,但这威力已很不错了。” 吉田四野目光流动,忽然说着,“你见过满天流星?” “是的,见你之前,与他交过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宫本武藏 吉田四野的手硬生生停住,满把飞镖叮叮落地。 “你见过座敷童子?” 无生点点头。 “你接过他满天流星?” 无生点点头。 吉田四野不信,满把飞镖不见,手里忽然又多出一把短刀。 “很好,你会变个法子来杀我了。” 湖衣姬吃惊,“他的身手看起来很不错,你不怕他来追杀?” “我正希望他来追杀。”无生盯着c戳着吉田四野的手,“他若不来追杀,我就去打他屁股。” 湖衣姬苦笑。 石像般的人不会笑的,也很少说笑话,这好像是笑话,又好像不是笑话。 吉田四野招了招手,咬牙大叫一声,“上他。” 这就是命令,命令要简单c直接c有效,执行也要够彻底。 这种道理他显然很了解,剩下的七八口剑忽然动了,箭一般射向无生。 剑光飘动间,已到了跟前,一人大叫,“拿命来。” 无生轻烟般飘起,剑光流云般飞动,紧贴无生躯体。 湖衣姬凝视七八口剑影子般死死跟着,“他们就在后面,越来越近了。” 无生点头。 “我们能不能再快点?他们就在屁股后面。” 无生轻烟般落到屋脊上,躯体忽然下沉,轻轻落到屋子里。 这是家茶楼,老板吃惊的盯着无生,想上前讨个说法,双腿却在不由轻颤,不由往后退着。 喝茶的人看见这种事,顿时变得鸡飞狗跳,四处奔走,茶楼里顷刻间变得安安静静。 这个老板想出去,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他竟已贴着墙壁,动不了了。 目光中流露说不出的惊讶c恐惧。 无生忽然停在他不远处,“你好像是这家的老板?” 老板点头,勉强挤出笑意,“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小的一定照办。” “那我要壶茶。”无生将湖衣姬缓缓放下。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脸色变得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 “因为这里也不安全。”无生忽然盯着慢慢过来的老板,“茶叶哪里产的?” 湖衣姬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句话,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悬疑? 老板当然是笑着的,他将茶壶轻轻放在茶几上,深深鞠躬,“这是玉露,是京都宇治产的。” 无生点点头,忽然又接着说,“你替我换个碧螺春。” 他既不说出原因,也不说出哪里不好,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老板微笑点头,轻轻擦了擦汗,他面对无生,仿佛是面对强盗土匪,说不出的温顺。 他轻轻将茶壶撤走,那双手并没有一丝轻颤,依然极为冷静而稳定。 湖衣姬看不出这人的身手,却看出这人很稳定。 她悄悄说了句,“你为什么要他换茶?” “我以前经常喝那种茶。” “那种茶是你家乡的?”湖衣姬微笑着。 她并不喜欢将自己变成木头,女人要笑,经常笑一笑,一定会变得很美丽,很诱人。 “是的。” 湖衣姬不语,老板微笑着又走了过来,将茶壶放在茶几上。 他倒了两杯茶,又深深鞠躬,“请慢慢享用。” 无生点头,伸出手,一杯茶忽然飞了上去,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杯中茶水。 湖衣姬愣住。 她眼睁睁看见茶杯飘进手里,而他好像并没有做别的动作。 无生忽然盯着老板,“这茶喝不得。” 老板脸色变了变,他看了看茶水又看了看无生,“这茶为什么喝不得?” “因为这茶是凉的。” 无生的手忽然动了动,那杯茶就忽然落到茶几上,茶水还是茶水,却已没有一丝热力。 老板怔住,不信c惊讶。 他倒出两杯茶,另一边茶热力犹在,茶壶也是滚烫的。 这是件奇怪的事,不但奇怪,也极为可怕。 老板将茶水倒掉,又满上,又深深鞠躬,“请慢用。” 无生点头。 他的手忽然又伸出,那杯茶又到了他手里,他又看了看,又说着,“这杯茶喝不得,茶水已凉了。” 茶杯再次飞到桌上,那杯茶赫然又变凉了。 “茶水冷了,喝了会生病,我绝不会喝冷茶。” 老板傻了。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高手,连无刀取的柳生氏高手,也见过几个,这种手法还是第一次见到。 顷刻间用手上的力道将茶水变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无生盯着老板,“你的茶水有问题。” 老板脸上冷汗如雨,说着,“什么问题?” “这杯茶是你沏的?”无生眼睛忽然落到老板脸颊上。 老板脸颊上每一根肌肉剧烈跳动,“是的。” “那你喝一口。” 老板面如死灰,“我不喝茶水。” “为什么?”无生眼睛忽然枪头般盯着c戳着老板的咽喉。 老板的咽喉剧烈抽动,呼吸似已变得困难,“因为我是卖茶的,卖茶的人天天喝茶,早就厌了。” “你情愿喝水也不喝茶?” “是的。”老板咬牙,微笑点头,又在轻轻擦着汗水。 “我若是坚持要你喝,你会怎么样?” 老板忽然后退了两步,“我会立刻逃走。” 说到“逃”字的时候,他的躯体还没有离开,话说完,他竟已到了外面。 湖衣姬怔住。 这人身手想不到这么好,更没有想到的是无生顷刻间将这人身手活活逼的现出。 她喘息着说,“这是什么人?身手好像很不错?” 无生点头,“他是扶桑浪人中难得一见的高手。” “你好像知道他是谁?” “我不用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也许还会来找我们。”无生深深叹息。 里面一间格子门轻轻微开,并没有人出来。 外面街道上这个时候,忽然出来一个极为清秀的少女,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里菊花美色正盛。 她的笑意也很浓。 湖衣姬眼睛静静的瞧着这少女,“她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已落到少女躯体上,雪白的衣衫嵌着鲜花朵朵。 无论什么样的鲜花,岂非都无法遮掩少女那春天般动人的躯体? 这少女轻轻的笑了笑,她的笑容仿佛是春天里的鲜花,美丽c可爱而动人。 可是当她看到无生的时候,娇嫩c红润的脸颊忽然变得苍白,一双水灵灵的眼珠子忽然飘满了惧怕c惊慌之色。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紧张,双手颤抖。 “你是什么人?”篮子里菊花抖动的仿佛是受到狂风玩命的折磨。 无生轻轻将她扶起,并未言语。 湖衣姬笑了笑,“你不必害怕,他是个大好人。” 少女的脸颊渐渐现出红润,变得不那么惧怕,“我叫菊花,来送花的。” 湖衣姬笑着凝视朵朵菊花,“你过来卖花?” 菊花摇头,“不是的,我是来送花的。” 他指了指里面那间半开的格子门,“就是里面的人。” 湖衣姬笑着不语。 无生眸子却盯着c戳着朵朵菊花,“你不是卖花的?是送花的?” 湖衣姬苦笑。 菊花鲜花般笑了笑,“是的。” “你送给里面那人?” 菊花点点头,指了指那扇半开格子门,“就是那间。” “里面是什么人?” 湖衣姬轻轻笑了,“是她的情郎,少女都喜欢将美丽的花朵送给情人。” 菊花垂下头,脸颊上的羞红更加剧烈c凶狠,“他不是我的情人,他是一名伟大的剑客。” “是什么剑客?” “宫本武藏。” 宫本武藏这个名字,仿佛也有种魔力,湖衣姬脸颊上的笑意,忽然消失,她看了看无生,很想知道无生会有什么反应。 无生没有反应。 岩石般脸颊上依然坚硬c冷静而稳定,岩石般没有一丝变化。 岩石绝不会有改变的,他也一样。 菊花轻轻抬起头,凝视着那扇格子门,神情变得说不出的敬仰c佩服。 宫本武藏虽不是她的情人,但她无疑已将这人当做是自己的情人。 湖衣姬凝视着无生,“你难道想跟宫本武藏决斗?” 她只希望自己没有猜对,宫本武藏并不是个很有权势的人,可是他去很有名,他有名是因为掌中那口剑。 那口剑杀人绝不是一般的快,绝不是一般的冷,绝不是一般的稳。 无论什么人有了这口剑,都会很容易出名的。 他也不例外。 他出名并未得到满足,因为他还想进步,不停的进步,就是他一生最大的快乐。 如果想得到这样快乐,就得不停的找别人比试剑,永无休止的找下去,这也是种病,进步的一种病,每一次进步都可以给他带来快乐c喜悦,但这种进步并不是时常能享受到的。 正如无生的快乐,找到高手决斗,那种快乐,也并不是时常能享受到的。 “你在里面等你。” 格子门早已打开,菊花笑了笑,轻轻走了进去。 湖衣姬凝视外面,眸子却变得说不出的忧虑。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了出去。 湖衣姬紧紧跟着,一路上的恐怖杀手,已令她离不开他,也不敢离开他。 她出来就到处看着,四处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手里提着篮子,脸上扬起笑意,有的手握折扇,到处看着,仿佛想找出满意的少女。 七八个人已不见,吉田四野也不知到哪去了。 格子门里传来了尖叫声,少女总是很脆弱的,无论是什么地方,都很脆弱。 湖衣姬忽然转过身,就看到了菊花奔跑着出来。 一张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篮子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她手里却握住半截花茎。 花茎已断了一截,花已消失,菊花紧紧握住那截花茎。 娇嫩而柔软的手已被刺得流出鲜血。 她出来就扑到无生怀里,躯体抖动的比弹棉花的玄还要剧烈。 无生点点头,“放松点,你比别人想象中要坚强c勇敢。” 菊花凝视着半截花茎,目光跳动更极,“他交个我这截花茎,就让我回去。” 花茎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湖衣姬看了看,叹息,“他为什么要你带回这个?” 菊花勉强挤出笑意,“我看不出来。” 湖衣姬凝视着无生,却发现无生正盯着菊花手里的花茎,出奇的盯着,他竟已被吸引住。 她笑了笑,“你看出了什么?” 花茎的缺口极为整齐c光滑,两个缺口几乎都是一样的。 无生忽然凝视着菊花,“你进去以后,他就让你握住这朵菊花,是不是?” 菊花点点头,“是的。” “他出剑砍掉了另一截?” 菊花点头,目光惧怕之色更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静静凝视花茎,看不出里面的寻常之处,她松开手,交给无生,“你能看出点什么?” 无生接过花茎,盯着两头的缺口,忽然指了指一边,“这一头是宫本武藏削断的?” 菊花看了看缺口,才说着,“是的。” 无生又指了指花茎的另一头,“这是谁削断的?” “这一刀是我家主上柳生石舟斋修剪下来的。” “他用的是剪刀?还是用剑?”无生出奇的盯着缺口,似已入神。 “他用的是剪刀。”菊花垂下头,“他已多年没有用剑了。” 无生叹息,“他的剑术也很不错。” 菊花吃惊,“你看得出?” “是的。”无生将这截花茎交给菊花,“我不仅仅看出了这一点,还看出了别的。” 菊花接过花茎,两头看了看,久久终于化作一道叹息,“你看出了什么?” “他们两人刚刚已大战了一场。” 湖衣姬惊住,她看不出来,“他们两人并没有在一起。” “他们是没有在一起,剑招已到了一起。”无生目光又落到花茎的两头,“好剑法。” “谁的剑法要好?” “两个都很好。”无生忽然盯着格子门,深深叹息,“可惜他已走了。” 菊花不信,“刚刚还在,他也许还在里面。” “不会的,他一定走远了。” 菊花依然不信,慢慢的走了进去,拉开格子门,然后就彻底怔住。 宫本武藏竟真的不见了。 菊花慢慢的走了出来,显得很失落,“他真的不见了。” “你快点回去。” “我为什么早点回去?”菊花笑了笑,他指了指满天阳光,“阳光还未下山,我并不急。” “你家主上柳生石舟斋一定要等得疯了。”无生叹息。 他很了解那位老人,这种比试的心情,实在是一件令他振奋c刺激的事。 他的生命已不多,能令他振奋c刺激的事更少,他一定在后花园里,面对满园菊花,等着菊花回去,无论输赢,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喜悦。 菊花点头,匆匆的奔向归程。 湖衣姬笑着凝视无生,脸颊上泛起钦佩之色,“你怎知柳生石舟斋在家等得发疯?” 无生叹息,“因为换作是我,说不定会溜出去了。” 湖衣姬微笑点头。 她已理解他心里所想,那种关乎着胜负的心情,岂非跟武田信玄一样? 几年前的他为了战场上战势,他不惜抛弃了她,一人一马星夜兼程赶往战场。 “你好像已了解到柳生石舟斋的期待了。” “是的,因为我有时也会期待。” 她说到“期待”那两字的时候,目光竟变得说不出的寂寞c空虚c无助。 有这种目光的女人,大都在夜色里忍受过漫长的孤独,独自在夜色里孤独无依,独自在孤灯下牵挂着另一半。 无生很了解这种女人,因为在遥远的远方,正有个女人在牵挂着他。 天边白云悠悠,轻轻飘走。 湖衣姬凝视着无生,“你的家乡,是不是也有个女人在等着你回去?” 无生不语。 不远处一个人正打量着无生,嘻嘻的笑着。 湖衣姬拉了拉无生的手,“老板居然又回来了?” 无生点头。 他忽然走了过去,停在不远处,“你居然又回来了?” 老板点头,微笑,“这里又不是织田信长的府邸,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呆在我边上,不怕我杀了你?” 老板苦笑,“我离开你,说不定死的很惨。” “为什么?”湖衣姬吃惊的盯着这人。 “我是杀手,杀不了你,就得在边上找机会杀。”老板笑意更苦,“若是找不到机会,我就死的很难看了。” “你杀人倒是很专心。”湖衣姬冷冷的笑了笑。 “那只因杀人不能不专心。”老板笑了笑,“我们若不杀无生,就会被别人所杀。” 湖衣姬叹息,不语。 无论在哪个时代里,仿佛都有这种人存在,若不去杀人,就一定会被别人杀掉,生活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把刀子,自己若不去握住刀子去杀人,那把刀子一定会去杀自己。 他们同样也充满了无奈与不甘,却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忍受着现实的残忍c恶毒。 老板忽然掠向屋檐,远远的看着无生。 湖衣姬笑了笑,“你为何不快点出手?然后回去痛痛快快潇洒一段时间?” “是的,可惜我还不想死的很惨。”老板摸了摸头,“我要等到最后的机会再出手。” “你等得到这样的机会?” “一定会有的,因为我很能等,别的人一定没有我能等,他们一定会出手,我就可以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你这法子好像很不错。” “这法子虽然很不光彩,却是活着的法子,只要杀了无生,还可以活着,即使不光彩,我也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章 扶桑剑圣 老板笑着睡在屋脊上,从腰畔取出个酒壶,他竟喝起了酒。 湖衣姬苦笑,“你居然还能喝得下酒?” 老板喝了口酒,笑了笑,“等杀人机会的时候很难过,想你这样的人,又岂能了解到里面的苦衷?” 湖衣姬叹息,“你不怕喝酒喝多了,会误事?” 老板大笑,“我还怕误什么事?大半生就这样过来了,还怕误事?” 笑语声中,他轻轻擦了擦嘴角,那不知是酒水,还是苦水。 他笑了笑,忽然纵身一掠,就消失了。 湖衣姬目光从上面落下,就看到了一排浪人手挽着手,走了过来。 喝过酒的浪人最令人厌恶。 他们每一个好像都喝得很多,很尽兴,肚子也许早就造反了。 最前面是个脸颊最红的,也是醉意最深的,这人忽然走了过来,指了指无生脑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挡本大爷的路?” 无生不语。 这人看到湖衣姬的时候,脸颊上的愤怒之色忽然化作淫狠c猥琐,他嘻嘻笑着,“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湖衣姬不语。 她只觉得胃部直翻滚,随时都会呕吐,她忽然换了个方向,面对无生。 浪人笑了。 他看到湖衣姬躲避的样子,仿佛很陶醉,很享受,“你不要逃,大爷有的是钱,有的是房子,跟我走,保证你喝香的,吃辣的。” 湖衣姬的手忽然握紧,久久无法说出一个字。 浪人摸了摸头,又摸了摸屁股,然后就指着无生,“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 无生不语。 “你是个穷小子,我们不喜欢欺负穷小子。”这浪人揉了揉鼻子,又指了指裤裆,“穷小子从我这爬过去,我们就放过你了。” 他笑了笑又接着说,“把娇嫩嫩的小媳妇留下,你可以走了。”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忽然盯着c戳着浪人躯体,然后真的走了过去。 湖衣姬吓了一跳。 她并没有跳起来,却看见浪人杀猪般鬼叫直冲云霄,落下时,嘴角直冒鲜血,躯体抖了两下,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说着,“他死了。” 后面七八个浪人有点不信,一个满脸胡渣子c腰际别着斧头的人忽然走了过来,他显然比别的人要冷静的多,也稳定的多。 他蹲下摸了摸尸骨,酒红色的脸颊忽然变得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死了,没错。” 后面七八个浪人的脸忽然变了,变得没有一丝醉意,变得狰狞c凶狠而恶毒。 “你是什么人,竟敢与我们动手?” 无生不语。 腰际的斧头忽然高高抡起,下劈的方向正是无生脑袋,一招致命,一招就完事,干净利落。 这就是他做事的一贯作风,脱离带水的事,一律不做,也懒得去做,因为不但有损浪人的形象c威名,也会令同行的朋友看不起。 重达二百斤的超级斧头眼看就到无生脑袋上,每个人都笑了起来。 每个人都看得出一点,这人死翘翘了,那把斧头的厉害,他们都见过了,他们亲眼见过一斧头劈死一头横冲直撞中的下山猛虎,那一击才是凶猛的一招,又猛又狠。 无论什么样的人,面对这般斧头,不死就是怪事。 怪事并不是常有的,现在已发生了。 每个人不得不信,却有必须相信,那把重达两百斤的斧头停靠在无生脑袋上面,并不是停在脑袋上。 “你的斧头有两百多斤?” “是的。” “放眼扶桑,用两百斤斧头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是的,只有我斧头一人。” “你本来的名字是不是早就忘记了?” “是的。”斧头咬牙,“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无生忽然踢出一脚,并没有踢飞斧头,斧头抱着两百多斤的巨斧在地上打滚。 这一脚并不轻,却也不足以令他死掉。 无生伸手一把将他抓起,用力抖着,“你喝了多少酒?” 斧头嘴里已吐出白沫,“两三坛,也许还要多点。” 无生不语,玩命抖着,抖得斧头支支吾吾的嘶叫着,边上的人早就看得呆住了,缓缓后退着,想找个机会溜走。 “你们站住。” 七八个人忽然站住,没一个敢走了,他们的脚似已死死定在大地上。 无生一把将斧头丢到树杈上,这人躯体不停发抖,嘴角不停直冒白沫。 “你们来这条街上做什么?”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一把抓住个浪人,这人是个秃子,一双眼睛却显得贼眉鼠眼,到处晃着。 “杀人。”秃子摸了摸头,又接着说,“杀枪神无生。” “我就是枪神无生。” 这句话给别人的压力仿佛并不是一点点,秃子已晕了过去。 无生叹息,送开手,秃子忽然软软倒下。 “你们可以滚了。” 剩下的人忽然四处离去,秃子依然软软躺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没有人过问他。 屋脊上忽然现出一条人影,神情变得厌恶c厌烦,却依然是笑着的。 这人赫然是老板。 “想不到枪神无生居然会心软?”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们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一生中做过的好事也许少的可怜。” “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老板脸色变了变,“他们要杀你,你没有理由不杀他们。” “他们杀不了我,我也懒得杀他们。”无生忽然抬头盯着老板,“你也是浪人?” “是的。”老板苦笑,“我的主上战死沙场,我也就变成是浪人。” “你为什么不去投靠织田信长,去征讨三好氏?” 老板笑了,冷笑,“我是个浪人,已习惯到处流浪,不喜欢被别人控制。” “现在的你岂非就被控制?” 老板点头,久久不语。 他说不出话了,这件事的确被别人控制住了,可惜他自己却没有一丝法子。 也许这就是命运。 “你认为这样找机会就可以杀得了我?” 老板点头,“我唯一的法子,就是找机会,找不到机会,我就死定了。” “织田信长要杀你们?” “是的。”老板点点头,他的神情变得痛苦,“我们胆敢逃走,不追杀你,就一定会被追杀。” “织田信长并没有过来,你也不需要害怕。” “我们想不怕都很难。”老板盯着脚下的瓦片,“这里面的无奈,并不是你所能想得到的。” 无生叹息,“可惜就算我想放了你,你也会死的很惨。” 老板抬头盯着无生,忽然说着,“为什么?” 无生不语。 他也无需再语,一条人影忽然从远方飘了过来,这人苍老的躯体,手里握着把小刀,杀鱼的小刀。 老板看见这人从身边飘过,刀光也飘过。 森寒的刀光,森寒的刺痛。 一闪而过,飘向远方,后面跟着一个握剑的人,紧紧跟着,剑光飘动间,他们已走远。 老板瞳孔收缩,额角冷汗直冒,甚至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已在飘动。 “他是杀鱼帝。” “他”字说出口的时候,老板还是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变化,说到“杀”字的时候,老板的胸膛已现出有血淋淋的伤口,很暗淡,并不明显,说到“帝”的时候,老板胸膛里面的一切忽然统统流出。 无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手实在罕见。 伤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c肝c心c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这种伤口实在极为奇特而诡异。 老板忽然从屋脊上惨呼着滑落地上,阳光照在他的躯体上,他已是空空的躯壳。 他竟已是空空的躯壳。 湖衣姬看了一眼,就忽然晕眩了过去。 无生叹息,他将湖衣姬缓缓抱起,走向前方的客栈。 这家客栈的名字叫六月客楼。 街道上人影渐渐多了起来,每一个经过无生边上时,都变得莫名的紧张而惧怕。 一个面容干瘪c躯体矮瘦c发丝散落的老人,正从远方缓缓走了过来,肩上挑着两个包袱,缓缓的走着。 后面跟着一个少年,少年嘻嘻的笑着,手里握着一把小木剑,小心的把玩着。 少年说停下,老人就停下。 老人无论停下来,还是行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是个残废,下半截是没有的。 行走也是用两口剑走的,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极为玩命。 少年嘻嘻的笑着,说自己要嘘嘘。 老人就点点头,神情呆滞而无力,他往边上靠了靠,留出一条空空的道路给少年嘘嘘。 少年果然在嘘嘘,却并不是站在那里嘘嘘,也不是走着嘘嘘,更不是蹲在那里嘘嘘,他赫然在跳着嘘嘘。 他不再嘘嘘的时候,却在哭泣。 这是边上已围过来一群人,看着他出丑,有的直接就骂他。 “你这个没教养的,没家教的,没有人管的混蛋。” “脑子真的坏掉了,。” “真像个痴呆,没法治了。” 。 少年哭泣的更加凶狠c伤心,他实在很年轻,心灵本就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老人叹息,轻轻走了过去,轻轻安慰着,“他们都是王八蛋,死不要脸的,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少年的伤心没有一丝减退,依然伤心着。 老人眨了眨眼,又换了个位置轻轻安慰着,“这些人都是他妈偷人生的,没素质,没文化,没修养,,请公子节哀,不要替他们难过了。” 少年点头,睁大眼睛凝视着辱骂他的人,并没有一丝怨恨c之色。 老人笑了,笑意里说不出的怜惜c同情。 他叹息着回过头,面对辱骂少年的人,忽然间有了变化。 神情变得凶狠c恶毒,躯体变得旋转如陀螺。 十三四个人惨呼着骤然间变成三四十断,边上的人骤然间四面奔跑,这里顷刻间变得安安静静。 老人慢慢转过身,神情又变得怜惜c同情。 少年轻抚着木剑,脸上的伤感渐渐消失不见。 老人也笑了笑,他忽然伏倒在地上,轻轻吻了吻少年的脚。 “我们可以进去了。” 少年点点头,轻抚着木剑,大步走进这家客栈。 老人咬咬牙,然后神奇般的站了起来,虽然他下半截没有了,虽然他的样子充满了悲伤与痛苦,可是依然无法将他对生活的热情c信心击碎。 他走路的样子很奇特而怪异,每走一步,他就紧紧咬牙,所以显得很费力。 这样子走路本就是一种折磨。 无生深深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怜悯,也没有一丝讥讽。 放眼扶桑,下半截没有了还可以活着,还可以走路,还可以挥出致命的剑法,这种人并不多,也许只有一个。 剑圣。 剑圣本来走进客栈里的,可是忽然又咬咬牙,两口剑在地上戳了戳,然后就到了无生跟前。 他冷冷的盯着无生,淡淡的说着,“我刚刚杀人了。” 无生点点头,“我都看见了,你杀的很不错,我很欣赏你。” “你欣赏我,是不是也想要我杀你?” “是的,我找你决斗。” 剑圣咬咬牙,剑光骤然间飘起,陀螺般旋转着,“枪神无生,我要把你杀了,拖去喂狗。” 无生叹息,轻烟般飘忽不定。 他的躯体似已与剑光融为一体,剑光就是他,他就是剑光。 街道上更加安静,剑圣围着一株杉树只是绕了个圈,离开的时候,那颗杉树骤然变得支离破碎,断成十七八段。 “好剑法。”无生惋惜,“可惜那是树,树是不动的,人却会动。” 剑圣鼻子直抽气,冷冷的说着,“枪神无生,你死期到了,我今天要送你下地狱。” 他说着说着,掌中剑骤然飞出十几剑,每一剑都是实招,绝不是虚招。 他显然也很明白一点,虚招办不了事。 无生轻烟般飘到客栈的门口,然后就转过身,盯着c戳着还在街道上陀螺般旋转的人。 湖衣姬挣扎着站起,揉揉眼睛,“他是什么人?” “扶桑剑圣。” 湖衣姬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凝视着街道上陀螺般旋转的人。 杉树下落叶萧萧。 “他为什么在那里转圈圈?” “因为他有病,转圈圈的病。” 湖衣姬苦笑,“你与他比试了?” “是的。” “那他为什么没有看见你离开?” “他的眼也许瞎了。”无生叹息,“这种人一旦动起手来,眼里也许都是杀,除了杀,就是杀。” “那他也是杀人。” 无生吐出口气,“他是个例外,他杀人的时候,不但将对手当成是人,也将大地万物都当成是人。” “他的毛病果然很重。” “是的,这种人活着实在很不幸。”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疯病?”湖衣姬凝视着这人,不免些许怜悯。 无生不语。 两座屋脊顷刻间倒塌,剑圣仿佛还没有过瘾,依然疯子般旋转着,“枪神无生,我看你往哪逃。” 他眼中已剩下枪神无生,看到只有枪神无生,没有别的。 他说着话的时候,忽然扑向一株又高又粗的杉树,杉树顷刻间化作十七八段。 湖衣姬倒抽了口凉气,“他好像真的把世间万物当成是你了。” 无生点头。 “那他是不是就这样停不下来了?”湖衣姬吃惊盯着到处旋转的剑圣。 “不会,等到没力气的时候,就会停下了。” 湖衣姬苦笑。 这句话是实话,却也是笑话。 “你看他这样子转,是不是很辛苦?” 湖衣姬点头承认。 这的确很辛苦,这种动作迟早将自己弄得精疲力竭,然后倒下。 无生忽然伸手,抄起一片叶子,手轻轻一挥,叶子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剑圣忽然不动了,那片叶子赫然打在他躯体上几处穴道上。 无生石像般将他抱了回来,放在门口,面向阳光。 阳光柔和c艳丽。 无论多么恶毒的人,只要多面对面对阳光,也许就很难生出坏心思。 无生面对剑圣,久久不语。 剑圣却要疯了,“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无生不语。 剑圣冷冷笑了笑,“你不杀我,是不是想知道剑神在哪?” 无生点头。 剑圣笑的疯狂而剧烈,“找剑神唯一的法子,就是将剑圣击败。” “剑圣败,剑神出?” 剑圣笑了笑,“没错,想要见剑神,就一定将要将剑圣击溃。” “我找的是剑神,并不是剑圣,我并不想杀你。” “你想要见剑神,就必须将我杀了。”剑圣盯着无生的枪,“所以你必须杀了我。” 无生忽然急点剑圣躯体上几处穴道。 剑圣凝视着无生,“你居然没有杀我?” “是的,我不想杀你这样的人。” 剑圣冷笑,“枪神居然有怜惜之心?这实在是个笑话。” 无生不语。 剑圣冷冷盯着无生,“如果我还要追杀你,那你岂非要后悔了?” 无生点头,“那你就来追杀我,现在你也可以来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一代剑神 无生忽然急点剑圣躯体上几处穴道,然后就静静的等待。 等待别人跟他拼命。 剑圣嘴角抽动,神情愤怒而哀怨,那双手却是极为稳定的。 两口剑竟已慢慢下沉,刺进木板,越刺越深,他嘴角哀怨更重,就在他的剑下沉了小半截的时候,无生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又换了个地方。 剑圣没有一丝反应,只是淡淡说出一句话,“你是什么人?” 无生顿了顿,才说着,“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我们都不像是人。” 剑圣大笑,笑意里哀怨渐渐变得消退,“你果然有趣的很。” “有多有趣?” 剑圣咬咬牙,“要有多有趣就有多有趣,我杀的人很多,你是里面最有趣的。” “你杀了多少人?” “我不记得了。”剑圣忽然盯着门板,这扇门本来是开着的,白天的客楼绝不会关门,现在偏偏已关上。 里面已传来了少年的哭泣声,说不出的痛苦c悲伤。 他在里面仿佛受尽了天底下最惨无人道的折磨,他在折磨下已生出了令人心碎的哀叫声。 剑圣不再说话,伸出一口剑,咬咬牙,在门板上戳了戳,他只是戳了戳而已,那扇门板神奇般有了变化,那种变化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剑缓缓缩回,又戳在地板上。 门板忽然化作十几块落到地上,少年正在里面哭泣,脖子上架着十几口剑。 每一口都是快剑,握剑的手都很冷静而稳定。 十几个人冷冷瞧着剑圣,冷冷的笑着,其中一人远远靠了过来,“你是剑圣?” 剑圣点头。 这人上上下下瞧了瞧剑圣,又冷冷笑了笑,“你不是剑圣,剑圣绝不是你这样的。” 剑圣不语,咬牙,一口剑用力戳了戳地板。 结实c坚硬的地方,在剑锋下竟变得像是豆腐一样,一戳就出现一个洞。 剑圣就静静的凝视着洞。 这人的手忽然握住剑柄,“你最多只算是半个剑圣,昔日的剑圣已不见了。” 剑圣忽然抬头,盯着这人的躯体,“你说什么?” 这人冷笑,目光中现出讥讽c轻视之色,“我说你是个残废,再也不是什么剑圣了。” 他说的极为认真而仔细。 剑圣忽然抬起一口剑,直直指着这人的咽喉,“你不想活了?” 这人笑意不变,又接着说,“你绝不会出手的,我相信你。” 剑圣没有出手,剑缓缓垂下,继续戳在地板上,“你想怎么样?” 这人看了看哭泣中的少年,又眨了眨眼,“剑圣败,剑神出。” 剑圣笑了笑,笑意里充满了惊惧c不信c嘲笑,“你们居然想见剑神?” “是的。”这人想都没想,直接说了出来,“我们实在太想了。” 剑圣咬牙,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这人的手,“你想找剑神比试剑法?” 这人点点头。 “你是个疯子,疯子应该找剑疯比试,不该找剑神比试。” 这人摇摇头,又接着说,“不能找剑疯比试,找他比试,我就真的变疯了。” 剑圣也摇摇头,“这里只有剑圣,没有剑神。” 这人点头,轻抚着刀锋,“所以需要你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很多好处。” 剑圣冷笑,“什么好处?” 这人的笑意忽然变得不那么冰冷,反而变得说不出的敬仰c崇拜,“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活着,可以好好享受。” “我享受什么?”剑圣凝视着不远处跪在格子门边的少妇,凝视着她的脸颊,又凝视着她的脖子。 无论什么样的浪人看一眼那雪白的脖子,都可以联想到妇人别的地方,绝不会令人失望,一定充满了神秘c光彩,一定能令寂寞c孤独中的男人得到满足c快乐。 剑圣的呼吸已急促,“你要勾引我?” 这人眨了眨眼,掌中剑在地板上轻轻敲击了三下,后面那妇人慢慢将格子门打开。 里面忽然走出十几个少女,少女的笑意极为可爱c迷人。 她们的动作也很轻盈而柔美,宛如大地上的春风,抚摸着大地,给大地带去活力c生机,令大地不再寂寞c孤独。 她们给男人带去的也许只有快意c刺激c疲倦,这也是享受。 无生闭上眼,石像般转过身,深深叹息。 他好像很不喜欢这些女人,湖衣姬痴痴的笑了笑,“想不到你居然不愿看白白净净的大姑娘。” 无生不语。 “你难道有男人的缺陷?” 无生不语。 “你实在应该好好看一看的,她们真的好美丽。”她的声音渐渐变得萧索而凄凉。 年华老去的女人,欣赏着年轻而可爱的少女,是什么感受?也许那只是一种打击。 她深深叹息,不再言语。 如花般美丽的少女踩着轻盈而欢快的步伐,慢慢的靠近剑圣,却并未完全靠近。 她们脸上虽然带着春天般美丽c灿烂的笑容,却也显得极为生硬而古怪,没有一个少女见到剑圣的形象之后,能保持镇定。 这几个也不例外。 她们走的步子正是扶桑最具盛名天人舞的步子,现在看来却变得像是野鬼。 那个人缓缓将剑送入鞘中,脸上现出笑意。 看到别人的弱点,他一向很愉快。 他笑了笑,握剑的手忽然摆出一个优美姿势,“请慢慢享受。” 剑圣直愣愣瞪着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是用力戳了戳地板,不远处十几个姑娘就变得仿佛要爆炸,忽然转过身,往屋里奔去。 这实在太可怕了。 湖衣姬也闭上眼,紧紧握住披风。 他最后看到的是,剑圣疯子般恶笑着扑了上去。 那位妇人慢慢将格子门拉上,脸上露出了残忍而恶毒的笑意,里面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春天般美丽c新鲜的花朵,已到了疯子的手里。 这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 湖衣姬的手忽然握紧,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这里并不是个好客楼。” 无生缓缓睁开眼睛,点点头,“这里的确不是。” “这里是唯一像样的客楼,外面决没有第二家。”那个人凝视着屋里疯狂的尖叫声,笑了笑。 湖衣姬转过身,盯着这个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将这家客楼包下?” 这人摇摇头,才接着说,“你说错了。” “你这还不是包下客楼?” 这人笑了笑,“包下客楼,是用钱的,我们并没有花钱。” “你把他们杀了?” “是的。”这人凝视着湖衣姬,“这次你说中了。”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湖衣姬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人又笑了笑,“这条街上大多数是浪人,我们不杀他们,他们迟早也会被别人所杀。” “这条街为什么变成这样?” “因为这里距离川中岛已不远,很多人都知道龙虎相斗,必然需要好手。”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 她明白了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浪人了,浪人需要钱,而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需要人。 浪人们只要得到合适的钱,一定会去拼命杀人,杀到天昏地暗也无所谓。 “现在是不是很清楚了?” “是的。”湖衣姬笑了笑,“那你一定是上杉谦信的家臣。” “正是。”这人笑了笑,“在下村上义清。” 村上义清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脸颊上现出哀伤c痛苦之色,这也是他的命运,他本是北信浓的一方霸主,现在却变成是别人的家臣。 这种心酸c痛苦,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到。 湖衣姬喘息,“你一定知道我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村上义清大笑,笑意尖削c刻薄而冷酷,“诹访赖重的女儿,仇人武田信玄的女人,武田胜赖的母亲,一代无耻女人而已。” 这句话仿佛是一把刀,成功的刺进湖衣姬胸膛。 湖衣姬没有说话,他仿佛也无法说话,更无力反驳。 村上义清冷冷的笑着,“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跟仇敌生出的情感。” 湖衣姬忽然软软倒下,倒在无生怀里。 无生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村上义清,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你准备的好像很不错。” 村上义清点头承认,“已经送走了十几批人,每一批都是精挑细选的。” “但远远不足,是不是?” 村上义清冷笑,“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很不足。” “所以你到处收买高手,连剑圣也不放过?” “剑圣败,剑神出。”村上义清看了一眼格子门,又接着说,“只要找到剑圣,剑神迟早会出现。” 无生不语。 村上义清眨了眨眼,看了看似已崩溃的少年,又笑了笑,“这种人可以放了,我们并不需要这样的人。” 少年脖子上十几口剑忽然消失不见,他脸上的惊惧之色没有一丝褪去。 他看了看四周,最后忽然躲在无生后面。 “只要枪神无生说一句,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的命。”村上义清笑了笑,“只要枪神无生能出手,我可以舍弃所有的人。” “我有这么值钱?” “本来是不值钱的,现在就变得很值钱了。” “为什么?” “你不来这里,是不值钱的,现在来了,就很值钱了。” 无生不语。 村上义清盯着湖衣姬,目光中已现出了怨恨之色,“你准备去妻女山?” 无生点头。 “你过去只是单单将湖衣姬交给武田信玄?” 无生不语。 “据说你喜欢替别人达成愿望?难不成你替湖衣姬完全愿望?” “是的。” 村上义清目光闪动,“什么愿望?是屠杀上杉谦信大军?” “不是,她的愿望是见到武田信玄,她三年没见武田信玄了。” “你不参与战势?”村上义清变得紧张起来。 他很明白一点,无生若是到对方阵营里,那实在是个不大不小的灾难。 “我会参与战势。” 村上义清额角根根青筋跳动,“你说过一句话,不知你有没有忘记。” “什么话?” “在毘沙门天神庙里,你曾说过,不投靠武田信玄。” “是的,我是说过。” 村上义清不语。 “我过去找他,参与战势,并不是投靠武田信玄。” 村上义清不同,额角已沁出冷汗,“那你为什么参与?” “足利义辉有个愿望,阻止他们恶斗。” 村上义清吐出口气,“我相信你。” 他看了一眼湖衣姬,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你过去也许会改变了。” 无生看了看湖衣姬,忽然说着,“为什么?” “湖衣姬也许就是一个圈套,枪神何必去上这个当?”村上义清冷冷盯着湖衣姬的躯体,目光中充满了忧虑,“你过去,也许还有别的圈套,令你去杀人。” “也许是的。” “所以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我会去的。” 无生忽然转过身,石像般走了出去。 村上义清并没有阻止,凝视着无生离去,缓缓伸出手,却发现双手已被冷汗湿透。 街道上安安静静的,柔风掠过,尘土飘飘。 一个女人正跪在倒塌的屋宇前大声痛哭,那里面也许有她的丈夫,有他的孩子,一辈子辛苦所收获的成果,现在已化作空无。 这种打击也许很少有人能面对,更很少有人能承受。 无生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着。 女人看了一眼无生,眸子里变得说不出的痛恨c悲怨。 “是你摧毁了这里?” 无生点头。 “你的心好狠毒,好狠毒。”女人忽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刀,恶狠狠刺向无生的胸膛。 刺得又快又狠又猛。 无生没有避让,他忽然伸出手,刀锋骤然到了他手里。 “我要杀了你,我要替我的家人报仇。”女人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 湖衣姬忽然拉住女人另一只手,“你弄错了,你家不是他摧毁的。” 女人玩命尖叫着,“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的。” “他没弄错。” 湖衣姬吃了一惊,“你为什么承认这一点?” “因为她是个男的,本就是个杀手。” 湖衣姬忽然倒退了几步,盯着这人,似已不信这是真的。 这人咬牙,冷冷盯着无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生不语,踢出一脚,这人惨呼着飞远,重重的跌在废墟里。 “他是什么人?” “他也许是织田信长收买的高手,想趁机杀杀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织田信长不愿一龙一虎化干戈为玉帛,这样子他才能安心对付三好氏。” 湖衣姬忽然紧紧握住他的手,“想不到你麻烦这么多。” “是的。” 无生忽然转过身,就看到了手握木剑的少年。 他正停在不远处,目光呆滞而没有一丝光亮,握住木剑,呆呆的站在不远处。 湖衣姬努力现出笑意,她的笑意很容易令人忘却紧张,忘却惧怕。 “你为什么不靠我们近一点?” 少年点点头,慢慢的靠了过来,他靠过来就凝视着大地。 湖衣姬笑意不变,“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我没地方可去。” 湖衣姬点点头,“你为什么不跟着剑圣?” 她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这个少年实在应该跟在剑圣后面。 “我不能跟着他。” “为什么?”湖衣姬眼中露出感慨c哀伤。 这句话并不该说的,因为她亲眼看到剑圣在忙,也看到村上义清让少年离去。 少年凝视着木剑,不语。 湖衣姬笑的更温柔,“是不是没有地方可去了?所以你就跟着我们?” 少年点点头,头垂得更低了。 “那你可不可以说出名字?” 少年点点头,“剑神。” 湖衣姬脸颊上的笑意冻结c冻死,这名字无疑有种摄魂的神秘力量。 她喘息着凝视无生,希望无生能说出这里面缘由。 无生正面对剑神,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他手里的木剑,“你叫剑神?” 剑神点头。 “你手里只有木剑?” 剑神点头。 “你手里为什么只有木剑?” “我手里只有木剑,没有别的剑。” “你没有别的名字?” 剑神点头,“我只有一个名字。” “你与剑圣的关系很不错。” 剑神点头,“我是他的主人。” 湖衣姬吃惊,一代剑圣竟也有自己隐秘的痛处,他竟有个主人。 这个傻头傻脑的年轻人真是一代剑神? 剑圣为什么在剑神跟前像个下人?像个信徒? 湖衣姬吃惊的盯着少年,“你为什么不去找剑圣?他也许在外面到处找你。” 剑神笑了笑,“没关系,他也许很快就能找到我了。” 湖衣姬又吃惊住,“他能很快就找到你?” 剑神点点头,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块青石,说着,“我已在上面留下标记,他并不是个笨蛋,无论我到哪里去玩,都没关系。” “你单单留了一处?” “我留了很多处。”剑神笑了笑,“我们经常分开,但他都能很快找到了我。” 湖衣姬点头。 “你为什么没有在客楼边上慢慢等他?” 剑神笑了笑,“我看见枪神,就忍不住跟了过来。” 湖衣姬看了看他手里的木剑,“你一点也不怕枪神?” “我为什么要怕枪神无生?” 湖衣姬眯起眼笑着,“枪神杀人不眨眼,你当真不怕?” 剑神点头,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二章 少女杀手 湖衣姬笑了笑。 她见到剑神点头,却想不通他为了什么而点头,是因为惧怕?是尊敬?还是敬仰? 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剑神却在凝视无生。 他仿佛在用心了解c感觉彼此的存在,两个天涯相隔的神,现在终于见到一面。 岂非都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很多别人无法理解的故事要沟通? 他们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只是单单凝视着对方。 柔风中一片绿叶轻盈的落到剑神躯体上,又轻盈的飘起,落到无生躯体上,忽然落下,落到地上,竟一动不动,仿佛死死与大地融为一体,无法离别。 他们此时是不是已得到了另一种满足?另一种刺激? 剑神眼中的尊敬c钦佩之色更加剧烈,无生眼眸却依然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变化,既没有一丝情感,也没有一丝感慨。 可是他却偏偏叹息着。 湖衣姬静静的凝视着他们两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剑神轻轻笑了笑,“你也许很奇怪我这个剑神。” 无生点头。 他不得不奇怪,剑神的确有很多地方值得奇怪,他身上的一切没有找到不奇怪的地方。 剑神为什么没有用剑?而是用木剑?为什么没有一丝剑神的那种威严?没有剑神那种的冷酷? 无论是从神态,还是兵器,或者是给人的感觉,都不像是一代剑神应该具备的。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握着口木剑,而没有杀人的剑?” 无生点头。 剑神苦笑,他淡淡的说着,“因为我也不记得了。” 湖衣姬吃惊,不信。 一代剑神竟已失忆了! 剑神凝视着木剑,痴痴地凝视着,眸子说不出的呆滞而无力。 湖衣姬忽然好想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剑神?为什么没有杀人于瞬间的利剑。 “我记得的只有一口木剑,还有一个剑圣。” “你为什么是剑圣的主人?” “我不记得了。”剑神凝视着木剑,似已想不起更遥远的事了。 无生叹息,“那为什么有剑圣败c剑神出的说法?” “那也许是很多想成名的剑客找出的借口。” 无生不语。 “可惜我只有木剑,若是可以握住杀人的剑,那该多好。”他目光里竟有些许惋惜。 他惋惜,也许不但为了自己惋惜,也为了无生惋惜。 他握住木剑,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就缓缓离去,离开的很慢很慢。 无生并没有看别的地方,一直盯着c戳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种感觉,仿佛是多情的情郎在凝视着离别的情人,酸痛c不甘c哀伤,但他脸颊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 湖衣姬勉强挤出笑意。 她笑着凝视剑神离别的背影,不免些许哀伤,“他始终还是走了。” “是的。” “他真的是剑神?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他才是真的剑神,不是假冒的。” “你怎么看得出来的?”湖衣姬垂下头,静静哀伤,“我为什么一点也看不出?” 无生不语。 他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因为看出这种问题所在,并不单单用肉眼去看,也要用经验去看,不是在死亡边缘挣扎c徘徊过的人,绝不会具备这种能力,这种能力,本就是死亡边缘的人所具备的。 柔风变得萧索而凄凉,尘土掠过,片片绿叶起舞,落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然后就不停的翻滚,既不知道翻滚到哪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无生的手忽然伸出,一把抄住一片残叶。 他盯着那片残叶,仿佛在欣赏,又仿佛在沉思。 湖衣姬的手忽然握紧。 不远处忽然现出一个人,极为狼狈而又惊慌的人,他的手缓缓滑进怀里,他的神情才变得稳定。 这人赫然是吉田四野。 无生的手忽然一挥,那片叶子忽然急射废墟,一个人惨呼着爬出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就忽然倒下。 咽喉处直直的插着一片叶子。 吉田四野冷冷的盯着无生,冷冷盯着无生的枪,“你的手。” “你果然找我了,并未令我失望。” 吉田四野的眼角不停跳动,舌头发苦,“很希望我来找你?” “是的。” “不怕我杀了你,我的手伸出,都会很容易要别人的小命。” “那你应该快点出手,要了我的命。” 湖衣姬苦笑。 她记得无生说过,吉田四野若不来追杀,就去打他屁股,这下真的不用打这人屁股了。 吉田四野冷冷笑了笑,“枪神无生,当真我们杀不了你。” “也许。” “你太小看别人了。” “也许。” 吉田四野不语,他的手忽然伸出,用力一挥,十几道寒星忽然飞出。 无生轻烟般飞起,寒星骤然打在废墟里,里面两三个人骤然掠出,冷冷盯着吉田四野,冷冷的笑了笑。 “想不到你居然连我们也也杀,真的好狠。” 掌中剑跌落,人软软倒下,人一动不动,一双眼珠子睁得又大又圆,死死的盯着吉田四野。 剩下的三口剑忽然从废墟中飞出,急射吉田四野的胸膛,去势很猛,杀气很足。 十几枚寒光一闪。 这三个人惨呼着倒下,躺下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 街道上变得更加安静,只有风吹尘土到处翻滚的声音,安静而沉闷不已。 吉田四野脸上苍白,手缓缓从怀里伸出,柔柔垂下,静静凝视着无生。 “我不会杀你了。” 无生点头。 他点头的时候忽然到了吉田四野的跟前,吉田四野并没有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更没有看到是怎么出手的。 吉田四野只觉得躯体忽然趴下,屁股骤然传出剧烈c凶猛的刺痛。 “你这是为什么?我并没有杀你,你为什么打我?” 无生不语。 一截擀面杖般粗细的枯枝到了无生手里,他用力打着吉田四野的屁股。 吉田四野已喘息,“你为什么打我?我将追杀你的人杀了,你不应该杀我的。” 无生抽打的更凶c更急。 “你就是个混蛋,我一定要打一打混蛋。” 吉田四野咬牙。 无生抽打的动作并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快,却没有停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而要打你?” “你有疯病,你喜欢折磨别人,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很快乐。” 无生打的更加用力,“你说错了。” “我那里错了?” “你不该过来,你过来更不该将同伴杀了。” 吉田四野不语。 不该的事实在太多了,最不该的也许是见到无生,见到这个杀不死的人,实在是自己的不幸。 吉田四野额角冷汗已滚落,依然冷冷盯着无生,“你果然是个疯子。” 无生不语。 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当他打到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就知道自己在榻榻米上要老老实实的呆上半年,当他打到二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就知道自己在榻榻米上要老老实实呆上两三年,当他打到四五十下的时候,吉田四野没有知道下去,因为他已晕眩了下去。 无生还在打,湖衣姬眨了眨眼,浑身抽动,“他已死了。” “他没有死去。” 湖衣姬苦笑,慢慢垂下头。 她不愿去争辩,也不敢去争辩这种事实,过多的磨牙,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好处。 无生将枯枝放下,石像般挺立着,面向柔阳。 湖衣姬却在凝视着街道,安安静静的街道上没有人,没有人并不是说明没有人出现。 很多高手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忽然到了面前,忽然要了别人的小命,倒下的时候,也许还不知道下手的是什么人,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柔风从她的躯体掠过。 她忍不住激灵灵抖了抖,她的目光凝视远方,那里真是川中岛的方向,也是妻女山。 妻女山并不小,也不大。 山脚下到处布满了行军的脚印,柔和c娇弱c新鲜的小草,在脚印下已扭曲c变形c残破。 “前面是不是该到了军营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一直延伸到前方,这是谁的军队,是武田信玄的?还是上杉谦信的? 湖衣姬痴痴的凝视着小径,心里不知应该愉快,还是应该去哀伤。 几个人从林子里缓缓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下地用的铁锹c锄头,还有一个空酒坛子,里面的水已空。 他们带着一身的疲倦c劳累回去。 经过湖衣姬边上时候,还不由的笑了笑。 湖衣姬也笑了笑,她面对任何人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因为这种笑容,只能令人感到舒适c安心。 令别人舒适,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彼此都不认识,可是都已发出了真心的笑容。 看着他们离去,湖衣姬心变得舒适了很多。 阳光已西移,一群姑娘在河边嬉笑着,将洗好的衣衫放在篮子里,然后缓缓离去,神情欢愉,哼着小曲,好生快意。 湖衣姬凝视着她们,心里莫名的生出喜悦c欢快。 无生轻轻握住他的手,“不要靠近她们。” 湖衣姬笑了笑,“她们并不是什么杀手,你担心什么?” 她相信自己的眼角,一群漂亮c可爱而又勤劳的少女,就像是大地上的鲜花,新鲜c娇弱而又那么动人,那么迷人,又怎会是杀手? 她痴痴的笑着,笑着凝视一个个大姑娘从身边经过,她们当然也在笑。 她们笑着笑着就忽然就不笑了,手里篮子也被丢得远远的,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刀。 出了鞘的刀。 刀光闪闪,五个女孩子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冷血c无情c残酷。 无生轻烟般飘到河边,河水柔柔流淌。 一群姑娘大叫着掠了过来,刚刚漂亮c可爱而又勤劳的少女模样已彻底不见了,已变成是冷血c无情c残酷的杀手,每一个都是。 杀气很足,刀光很亮。 每个人的脸颊上还在笑,却又笑的那么讥诮c冷酷。 湖衣姬彻底怔住,傻住,愣住。 这其间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一丝反应的余地。 她们表演的又太像了,每一个几乎都很专业,没有一丝破绽,她不知道无生是怎么发现的。 她紧紧贴着无生躯体,“你怎么发现她们是杀手的?” “她们是杀手,所以我发现了。” 湖衣姬苦笑,这并不是什么回答。 一个眼睛又大又圆又亮却也是最毒的,忽然说着,“还是枪神的眼力够好,这女人是个大笨蛋。” 边上四个少女也跟着笑了笑,她们笑容说不出的冰冷c讥诮。 这个女人冷冷的笑着,“我们来这里,好像没有白来。” “是的。” “枪神无生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的多,绝不是空穴来风。” “是的。” “这字号不是笑话,死在这字号下的人,一定很多很多。” “没错,你说的没错。”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这个女人。 “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 “你说说看。” “你从不杀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未杀过。” 无生不语。 “你杀人很挑,挑的令人不敢相信,所以你的对手,世上并不常有,杀死一个,就少了一个。” 无生不语。 “也许正因为如此,你与本多忠胜决斗,很多人都知道,枪神对自己的对手,好过自己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少女竖起了大拇指,仿佛很钦佩,“高明的很,敌人多一点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自己身边一群朋友,说不定有的是敌人,那才是可怕。” 无生不语。 “你的确很聪明,朋友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越少则越好,因为说不定哪天有个朋友会捅你一刀,所以只有聪明的人才没有朋友。” 无生不语。 “枪神绝不是个笨蛋。” 边上几个人也点头同意,她们点头的时候,刀光骤然撩起。 这一刀实在很惊险,实在很快速,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最快c最险c最令人吃惊的还是无生。 刀锋明明已撩到他的躯体,却偏偏没有靠到,刀尖没有鲜血,这一刀已落空。 无生轻烟般飘起,落到河边一块巨石上,盯着c戳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他的手柔柔抱住湖衣姬,湖衣姬已要崩溃。 她忽然说着,“你为什么不杀她们?她们随时都能杀了我们?” 无生点头,不语。 五个少女忽然又围了上来,动作快速c矫健却也很幽美,她们冷冷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枪神无生,果然是不杀女人的。” 一个女人痴痴的笑着,痴痴的凝视着那杆枪,“你为什么不杀女人?” 无生不语。 这也是湖衣姬的疑问之处,她也很想知道这一点。 “你不杀女人,是不是认为女人不该被杀,应该被男人关心,是不是?” 无生不语。 “你一定弄错了。”另一个少女笑了笑,少女的笑容绝不会令人讨厌,越是漂亮的少女,越不会令人讨厌,她们也不例外,“我猜想他以前一定伤透过女人的心,所以立誓绝不杀女人。” “这个很有可能。” 无生不语。 湖衣姬咬牙,瞧着她们一个个有说有笑的,心里不免哀伤,因为她们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柔柔的凝视着无生,“我相信你绝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你错了。” 湖衣姬不语。 “我本来就无情无义,什么都没有的人。”无生深深叹息,“也许只有一杆枪。” “那你真的喜欢到处找人决斗?” 无生点头,不语。 湖衣姬惊住,“我不信这是真的。”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去找人决斗,那又该做点什么?” 湖衣姬说不出话了。 她很想说可以找个漂亮c贤惠的女人好好生活,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边上几个少女大笑,笑的美丽c可爱,却也偏偏像个流氓c地痞c无赖。 一个少女大笑说着,“这种人活着,是不是很无趣?” “岂止是无趣,简直是无趣透顶。”这个少女翻了翻白眼,又接着说,“这种痛苦折磨,也许很少有人能忍受得了。” 无生不语。 湖衣姬的手忽然握紧,冷眼瞧了她们一眼,“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她们不再说话,相互看了看,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笑你真是个笨蛋,没得救了。” 湖衣姬不语。 无生柔柔握住她的手,“你不必怕,她们伤不了我们。” 湖衣姬点头。 她做不到不怕,她的心已在剧烈跳动,也感觉到手心直发冷汗。 她并没有经历过多的杀戮,面对杀人的时候,并不能保持冷静c稳定。 五把刀骤然同时出手,五道刀光顷刻间飞出,不偏不移的往上撩起,刀光飘过,巨大的石头顷刻间变成五块。 平平整整的五块青石。 上面的人却已不见了,无生轻烟般飘落到河水上。 他的躯体石像般挺立,她的躯体已要崩溃c虚脱。 她努力挤出笑意,“你身手真的很不错,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好的身手。” 几个少女冷冷的笑了笑,忽然掠起,她们的动作也不慢,也能落到水里,掌中刀依然紧紧握住。 “只要我们没有离开你,就有机会杀了你。”一个少女冷冷笑了笑。 “你错了。” 那个少女脸上变了变,“我们那里错了?” “你们哪里都错了。” 几个少女不懂,也不语。 “你们都是女人?” 几个少女更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个?这是句废话,枪神无生绝不是说废话的人。 可是废话已说了出来,却也偏偏不像是废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月下孤剑 黄昏。 黄昏下美丽如画。 风中已有凉意,落叶萧萧。 一片飘叶着落河面,随波而流,既不知道流到哪里,也不知道流到几时。 浪子岂非正是如此?永无休止c不死不休的流浪,岂非是一种厌恶? 五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冷冷盯着无生,掌中刀没有一丝抖动,极为稳定,就像她们脸颊上的笑意,也是极为稳定的,稳定的令人厌恶c厌烦。 无生没有动,掌中的枪垂的很低。 岩石般脸颊上没有一丝变化,岩石般没有一丝厌恶c厌烦。 湖衣姬躯体上每一个角落都在抖动,“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们。”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他前面的那个少女呼吸已急促,握刀的手已滚落汗水。 这个位置并不是很好。 就在她眼睛流进汗水的时候,也是目光最朦胧的时候,忽然看见其她的少女倒下。 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发,令自己更加镇定,可是她无法镇定。 她杀人,也见过杀人,对死人并不陌生,对这样的死法却是头一次见到,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能令杀人的人觉得可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看了一眼边上的同伴,就激灵灵轻颤了下,掌中刀骤然落下,咚的一声落到水里。 刀已下沉,她的同伴却依然漂浮着。 她已觉得心在发苦,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躯体发冷而僵硬,没有一丝力道。 苹果般美丽c诱人的脸颊顷刻间剧烈抖动,剧烈扭动。 湖衣姬只看了一眼,忽然晕眩了过去。 没经过大砍大杀的日子,也许总是那么脆弱。 无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手实在罕见。 伤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c肝c心c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这种伤口实在极为奇特而诡异。 少女失声惊呼,“杀鱼帝!” 习武的人不认识杀鱼帝的很少,没见过杀鱼帝的人也许很多。 这杀鱼一招的确是杀鱼帝成名一绝,天下独一无二,就算是脑袋笨到家的人,用脚趾去想,也知道这是杀鱼帝的杰作。 两条人影顷刻间已到了十丈以外,后面的人玩命追赶,手持长剑,挥剑撩起,浪花骤然冲天而刺,河水久久难以平复,仿佛也无法忍受他们致命的一击。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远去的人影,深深叹息。 “没错,他就是杀鱼帝。” 少女面无表情,美丽c诱人的脸颊上已变得难看,不但极为难看,也极为难受。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过来特地为了杀你们。” 少女的脸上神情忽又变得发皱,涟漪般剧烈起伏,她显然惧怕的不行了。“他为什么来杀我们?” “因为你们要杀我们。” 少女咬牙,双手紧紧握住,“可你为什么不杀我们?” 无生忽然一把将他抓住,提着她轻烟般落到岸上,手轻轻松开,才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我不杀女人。” 少女已说不出话了,泪水忽然飘出,躯体软软滑倒。 无生叹息,轻轻将她扶起。 少女躯体颤抖更加剧烈,盯着无生岩石般脸颊,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无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该来杀我。” “为什么?” “因为你杀也杀不到我,来了也是白来,白来又何必要来?” 少女的手忽然握紧,嘴角肌肉轻轻抽动,“那我该做什么?” “你应该回去,好好嫁给男人,好好相夫教子,生出七八个孩子,然后好好洗尿布,。” 他的话说的认真而仔细,说的很多却极为真誓而诚恳。 少女却要爆炸了,她忽然痛叫着装过身,沿着河水不停奔跑着。 无生叹息,不再看她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枯瘦而苍老的老人喘息着从河水里冒出个头,手里赫然握住把短刀。 刀锋薄而锋利,握刀的手苍白如鱼肚。 扶桑用这种小刀的人并不多,老人却更少。 这人赫然是杀鱼帝。 他现在的样子仿佛被一万条鱼欺负过,疲倦c劳累而无力。 他缓缓的爬了上来,走两步就忽然倒下,可是并无法阻止过来的决心与勇气。 刀柔柔下垂,躯体柔柔站着,“你果然是个疯子,你为什么不出手杀了她们?” “我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杀鱼帝眼珠子不停跳动,握刀的手忽然握紧,手背上青筋骤然凸起如毒蛇,不停剧烈跳动,“你是不是诚心要害死我?” “我为什么要害你?” 杀鱼帝不再说话,撩起衣衫,躯体上现出一截伤口,剑伤。 “剑伤?” 杀鱼帝咬牙,冷风掠过,伤口不由轻颤,鲜血流淌的并不剧烈,他显然也懂得点穴止血。 “是的。”杀鱼帝鼻子抽了两口气,缓缓又接着说,“是剑疯柳生十兵卫刺伤的。” 无生不语,点点头。 “你是不是想见到我被这疯子害死?你才高兴?” 无生摇头,不语。 “刚刚替你杀了几个小丫头,才被剑疯得手了。” “你为什么要杀小丫头?”无生将他衣衫拉下,又接着说,“她们还年轻,死了岂非很可惜?” 杀鱼帝笑了,大笑,“枪神居然会怜香惜玉?” 无生不语。 杀鱼帝紧紧捂住伤口,那一剑几乎要了他的命,“你真是个怪人,怪的可怕。” 无生不语。 尖针般刺痛实在令人无法忍受,他的躯体隐隐颤抖,“你比剑疯还要疯,迟早要疯死。” 无生点头,“剑疯追了你多久?” “那条疯狗整整追了我一天。”说到疯狗的时候,他的嘴角隐隐现出苦楚之色。 无生点点头,又接着说,“他为什么要追杀你?” 杀鱼帝咬牙,“因为他是个疯狗,喜欢咬人。” “你是不是也喜欢追杀他?” 杀鱼帝点头承认,“那也是在我想杀人的时候,才去追杀他,可惜的是。” “可惜的是什么?” “可惜这人不上路子,见到我就要逃。” “那你就在后面玩命的追杀,他就在后面不要命的逃?” 杀鱼帝点头,“我想杀他时,他偏偏躲着我,我不想杀人时,他就像是疯狗似的跟着我乱咬。” 无生点头。 他仿佛已了解这里面的缘由,他们之间的追杀,仿佛并不能令他吃惊。 “现在你终于甩脱了?” 杀鱼帝目光四处看了看,才说着,“是的,那小兔崽子终于被我甩掉了。” 他笑了笑,又接着说,“就像是甩鼻涕一样,甩开了。” 无生不语。 这个时候,远方林木间现出一双眼睛,冰冷c无情c残忍。 这个人忽然刺出了一剑。 无生只看了他一眼,骤然间提着杀鱼帝横飞十丈,退到林木间。 就在同时,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忽然现出个坑。 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瞧着无生,忽然冷声着,“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坏我好事。” 无生不语。 这人的眼睛冰冷c无情而冷酷,这是一双真正剑客独有的眼睛。 无论什么人看到这双眼睛,都会联想到剑下的亡魂,一定多的数不清,他杀人也许不单单为了比试c好胜,也许是为了一种乐趣。 乐趣很难令人厌恶,这人也不例外。 这人赫然是柳生十兵卫。 杀鱼帝一双眼珠子铜铃般瞪着他,“你果然是个疯子,居然还在跟着我。” 柳生十兵卫冷冷盯着这人,“你是不是还那么爱逃走?” 杀鱼帝不语,鼻子已在抽气。 “你现在能不能与我一决雌雄?”柳生十兵卫冷冷瞧着杀鱼帝的手,瞧着杀鱼帝的那把小刀。 杀鱼帝不语。 柳生十兵卫大笑,仰天冷冷大笑着,“我就知道你是个孬种,你已废了。” 杀鱼帝咬牙,依然不语。 柳生十兵卫慢慢靠近无生,“我并不想找你决斗。” 无生点头。 “我现在找的是他,并不是你。” 无生点头。 “所以你让开,让我找他决斗。” 无生不语。 他沉默,他不动,他不语。 柳生十兵卫冷冷盯着无生,目光变得更加残酷而恶毒,“你不肯让开?” 无生点头。 “想逼我出剑对付你?” 无生点头。 柳生十兵卫咬牙,剑光闪动,躯体已到了远方。 无生叹息。 他叹息是因为杀鱼帝已不见了,就在柳生十兵卫出剑的瞬间,他就掠走了。 柳生十兵卫才剑光回转,躯体横纵,两个翻身,追了上去。 落叶萧萧。 小径安静,四处无声,战乱中的大地岂非都带着种逼人的沉闷与死寂。 无生抱着湖衣姬慢慢往前走着。 残阳渐渐下垂,夜色渐渐笼罩大地。 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更浓,片片落叶落下,顷刻间便失去了原有的春天般活力。 杀戮仿佛近在前方,又仿佛在遥远的天边,远的那么神秘,却又那么森寒。 湖衣姬醒的时候,已是月白风清。 孤孤单单的小径,寂寞而空虚的女人,在这种夜色里显得说不出的孤苦c酸楚。 湖衣姬笑了笑,她静静的凝视着月色。 明亮而浑圆的月色,边上竟没有一颗繁星,多么美的夜色,多么美的月色,可是又美得那么凄凉,那么凄切。 “今天月色真的好美。” 无生点头叹息。 他已深深明白这个女人在夜色里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寂寞,从她眼神里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他也知道她在夜色里一定经常这样独自忍受着寂寞c空虚,那种煎熬c折磨在每个深夜里一定深深占据他的心灵。 也许正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才显得那么的凄迷c入神,而又那么的幽美。 无生忽然停下,石像般挺立着。 湖衣姬慢慢离开他的胸膛,淡淡的说着,“这么美的月色,居然没有星星。” 无生不语。 月色下远远跟来一个女人,她的脸颊依然那么可爱c纯洁而诱人,只不过略带些许伤感,些许寂寞。 这种夜色岂非很容易令少女生出酸楚c相思? 这女人赫然是那个杀手少女,她的腰畔没有剑,她的神情并没有一丝杀气。 她并不是过来杀人的。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面对这个少女。 少女在世人眼中,一切都是美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表情,还是做什么事,都是那么的美丽c新鲜而诱人。 少女垂下头,静静站在不远处,安静的像是幽灵,幽美c安静却又那么的寂寞。 “你来了。” 少女点头。 “你没带剑,是不是忘了?” “我不是来杀人的,为什么要带剑?”少女的脸颊一直垂下,并没有抬起。 “你不是来杀我的?” 少女点头承认,“是的。” “那你来找我,难道想被杀?”无生的手被湖衣姬紧紧握住,她的手已生出热力c柔和,心里却在发苦。 她不知道这少女为什么过来,是杀无生?是杀自己?还是受到惊吓无处可去?又或者是有别的缘由? 少女点头。 她慢慢跪在无生跟前,慢慢的说着,“是的,你来杀我。” 湖衣姬吃惊。 少女很少有这样的思想,因为少女的心本就像是春天的花朵,那么热情c奔放,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令人无法难以形容的魅力与诱惑,令大地充满神奇般的色彩与快意。 “我不杀女人,更不愿看到女人跪下。”无生将她扶起,又接着说,“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一样。” 少女目光闪动,柔柔的目光中已飘出泪水,“你不愿看到女人给你跪下?” 无生斜望天边明月。 纵使云层有多么的浓厚,也无法遮掩明月对大地的情谊。 “你错了。” 少女不懂,也不语,又大又圆眼睛不停的盯着无生,希望能得到更好的答案。 “我不愿看到女人跪着,无论向什么跪着都一样,并不是单单向我跪着。” 少女轻轻咬牙,“如果向你跪过,那会怎么样?” 无生叹息,“我会给她一个愿望。” 他记得不久前就给出三个愿望,已经满足了两个愿望。 少女笑了,笑的仿佛是夜色里顿时开放的昙花,那么的神秘,那么的幽美。 “你要给我一个愿望?” “是的。”无生点头承认,“我是枪神,比神像给于的愿望要管用。” 少女沉思,不语。 湖衣姬愣住。 她没有想到无生会有这样的毛病,这实在是奇怪的事。 “你可以说出来,我一定会给你实现,因为我是枪神。” 少女的头垂的更低,“你为什么不恨我?也不怪我?” 无生不语。 少女咬牙,说着,“我叫阿墨。” 她说完就忽然奔向远方,似已再也不敢面对无生。 湖衣姬目光中露出怜惜之色,“她为什么要走?是不是也有着不能诉说的痛苦?” 无生不语。 他们迎着月色走向前方,弯曲c崎岖c不平的小径在夜色里宛如丝绸,一直延伸到远方,遥远的仿佛是天边。 无生将披风解下,披在湖衣姬躯体上。 湖衣姬感动的说不出话了,他们并不是情人,也不是亲人,甚至算不上是朋友。 她却已笑了,笑的欢愉而满足,她忽然柔柔席卷在无生胸膛上,“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对别的女人?” 无生不语。 将披风拉拉紧,令她得到更多的温暖。 湖衣姬笑了笑。 她的笑容也像是少女,多情c热烈c可爱,也许女人的心只要充满了情爱,无论是多大的年龄,都会像少女般那么可爱c善良c动人。 这本是女人最伟大的魅力之一。 女人突然生出的情爱时,大都会飘落泪水,这本就是上帝赐予她们的一种权利。 她也不例外,她轻轻将泪水擦净,就凝视着无生,“你看我这模样,是不是已很老了?” 无生叹息,“你没有老,依然很年轻,很多男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看第二眼的。” 湖衣姬痴痴的笑了笑,“我真的有这么好看?” 无生点头,不语。 不远处的灯光犹在亮着,一盏孤灯,一个人,一间小木屋。 崭新的小木屋,落魄潦倒的人。 他是闭上眼的,面对月色,仿佛在享受着月下的寂寞与孤独。 腰上只有一口剑,手里繁花一朵。 路边的夜花没有这朵花漂亮,更没有这朵花芳香。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不远处,石像般面对这人。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人的躯体,盯着c戳着这人的鲜花。 鲜花在柔风矗立,仿佛是仙女般亭亭玉立,傲立在人间。 湖衣姬倒抽了口凉气,“他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停在这里?” 无生不语。 湖衣姬看了这人一眼,浑身觉得发凉,发颤,她又拉了拉披风。 这人睁开眼就看到了无生。 无生也在看着他。 昏暗的月色下,隐隐看出他的眼睛却是血红的,血红而冰冷。 他慢慢的走到无生七尺处,就凝视着手里的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四章 拈花剑客 花在月色下暗暗幽香,人在幽香中陶醉c享受。 他轻轻闻了闻掌中鲜花,才慢慢回过神来,“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终于来了。” 无生点头。 “有人出钱给我,要杀你。” 说到“杀”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有了变化,手里花忽然不见了,却忽然多出一口剑。 出鞘的剑。 剑光森寒c雪亮,人影飘忽c诡异。 这人顷刻间已刺出十几剑,每一剑都是实招,每一剑都用的都是致命的一击,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挥出的每一剑,仿佛都经过估算,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愿多浪费一丝力气。 孤灯在玄关轻轻摇曳,冷风中寒意更浓。 无生轻烟般飘起。 “好剑,扶桑有此剑术,唯有剑客月下花。” “也许。” “你只在月下杀人?” “是的。” “你喜欢在月色下欣赏别人死亡的神采?” “是的,但不单单是如此。” “还有什么?” “还有鲜血在月色下飞溅的风采。” 月下花顷刻间又飞出七八剑,每一剑都极为快速而迅疾,每一剑都极为准确,每一剑明明已刺中,却偏偏差了一分。 一分对拼命c决斗中的人来说,已是生死两线,少了那一分,就是失败,失败就是死亡,多了那一分,就是胜利,胜利就是活着。 无生轻烟般飘到小屋上,眸子里已发出了光。 剑光飘动,月下花忽然到了上面。 他明明在下面的,明明在一丈之外,可是他一步已到了上面。 剑光卷起,小木屋骤然间四分五裂c支离破碎,四处惊飞。 无生轻烟般飘到一株古树上,盯着c戳着那条人影,那道剑光。 也在等着那条人影,等着那个人。 月下花并没有过去,远远挥出一剑,剑光惊虹般飞出。 那株枯树在剑光下,骤然间化作十七八段,向四面八方惊飞。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远方那枝安安静静的月下花,剑赫然已入鞘。 剑光顿消,剑气顿死。 他的手里赫然拿着一枝花,鲜花。 鲜花在柔风矗立,仿佛是亭亭玉立的仙女,傲立在人间。 月下花凝视着鲜花,不再看无生一眼,也不再握剑,“你们可以走了。” 无生并没有走,石像般走了过去,停在他不远处,静静等着,仿佛很期待。 “你不想杀我了?” 月下花冷笑,“我想杀你,却杀不死你。” “你为什么没有多杀杀?说不定会被你杀死。” “我并不是笨蛋。”月下花盯着鲜花,冷冷笑了笑,又接着说,“我的剑杀不死你,你若是想找人杀你?去找别人。” 无生将湖衣姬放下,叹息。 湖衣姬已要疯了,浑身都在抖动,每一根骨骼随时仿佛都会断裂。 她喘息着,“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枪?” 无生不语。 “他不能出枪。”月下花已盯着湖衣姬,缓缓将鲜花递给她。 湖衣姬没有接过花,她不愿,也不敢,“他为什么不能出枪?” “因为他的枪一出,我的小命就报销了。” 湖衣姬说不出话了。 月下花忽然凝视不远处的空地,眨了眨眼,手忽然一挥,那枝鲜花急射而出,忽然定入大地。 一个人忽然惨叫着从地下爬出,头顶赫然直直插着一朵鲜花。 拔剑冲向月下花,剑光刚飘起,忽又消失。 人倒下,剑也倒下,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月下花,惨呼着,“你你居然杀我。” 月下花慢慢走了过去,将鲜花取下,一股鲜血骤然从头顶飞泉般溅出,足足飞出一丈远。 花茎上的鲜血犹在滑落,人仿佛没有看到。 月下花冷冷一笑,“小兔崽子,敢坏我的好事。” 林叶间几条人影忽然掠出,奔向远方,刀光一闪而过,几条人影忽然断成两截。 剑缓缓入鞘。 握剑的手慢慢抬起,他的手忽然又多出一朵鲜花。 月下花盯着无生,淡淡的说着,“你是不是已很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他眸子盯着远方断开的尸骨,轻轻叹息。 月下花点头凝视着月色,轻轻笑了笑,“我帮你杀了几个小兔崽子。” 无生不语。 “这里已没有别的人。”月下花轻抚着鲜花,眼中显得忧虑c不安。 “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因为他们本就该死掉。”月下花盯着地上的尸骨,眸子里飘出怨恨之色,“你本就应该由我来杀,可是他们却横插一杠,我很不喜欢。” “他们也是帮你的忙。” “我不需要他们帮忙,他们所谓的帮忙,也许是在我们两败俱伤之后,将我们全部杀了。” 无生吐出口气。 他没有想到月下花的疑心病居然这么重,重的有点不可理喻。 远方已有马蹄声,十几条大汉扬鞭打马,横冲直撞,顷刻间已到了跟前,马上人纵身一跃,直挺挺站在月下花边上,冷冷的瞧着月下花。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干瘦c额骨高耸的中年人,掌中一根软鞭,软软垂下。 他冷冷的盯着月下花,冷冷的说着,“你是来杀人,并不是来赏花的。” 月下花点头。 “你为什么没有杀了这人。” “我是来杀人的,可是对于这个人,你们还是另请高明,我杀不了。” 月下花将怀里十几张私札丢到地上,忽然纵身一跃,凌空一翻,已消失在月色下。 幽灵般消失不见。 这人扬鞭大喝,片片落叶飘飘,落到大地上。 后面十几个人之中,一个光头慢慢的走了过来,“这种人绝不会轻易死去。” 鞭子轻轻落下,人轻轻点头。 光头凝视着无生,淡淡的说着,“所以想要杀了他,就应该我们自己动手。” 这人点点头,“没错,月下花翻脸,简直比放屁还要快。” “可是我们没有把握杀了无生。” 这人摸了摸手,忽然盯着无生看了看,才接着说,“我们这么多人,居然没有把握?” 光头点头,“是的,我们之中,没人有把握躲过那杆枪。” “他的枪难不成闹鬼不能?” 光头垂下头,等到这人的气消了,才说着,“他的枪比闹鬼更苦怕。” “我们一丝把握也没有?” 光头点头,他忽然挥了挥手,后面两个人忽然有了变化,他们之间仿佛也有种秘密的沟通法子。 两个人忽然抽刀,将刀高高扬起,扑向无生,高呼着,“拿命来。” 光头垂下头,因为他已知道结局是什么。 他让他们过去,只不过令他们老大知道里面的厉害。 两人高呼着扬刀下劈,劈得方向正是无生的脑袋,劈得力道很猛,方向的也很准确,这一招显然用的很熟练。 死在这一招下的人,没有百十来个,也有七八十个,这并不是夸张。 无生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石像般给他们劈。 他仿佛很乐意接受那一刀。 刀下劈,两个人忽然怔住,脸色忽然变了。 他们看见了一件极为神秘而又可怕的事。 他们两人的手里赫然握住刀柄,没有刀锋,刀锋已到了别人的手里。 这一招实在没有看到,无生将他们掌中刀锋捏断,他们竟没有一丝觉察到。 两人就这样站在无生跟前,一动不动的站着,满脸不信c惊讶c恐惧之色。 无生指了指后面那条小径,忽然说着,“你们可以走了。” 这两人点头,却盯着无生手里的断刀,然后离去,经过无生边上的时候,无生忽然又说着,“下次来杀我,最好找把好刀。” 他们仿佛没有听到,走出七尺的时候,忽然尖叫着狂奔着掠向前方。 光头叹息,不语。 边上额骨高耸的人,一看便是十几个人当中的首领。 现在此时好像变得很不耐烦,又好像变得很窝囊,却无处宣泄心里的怨气,他的脸竟已被气黄了。 光头忽然盯着无生,慢慢走了过去,冷冷的说着,“我们首领说了,你可以走了。” 无生不语。 光头冷冷的笑了笑,“你们运气很好,正巧碰到首领心情不错,所以绝不会跟你计较。” 无生不语。 “这是你们的造化,祖上显灵了。”光头笑的尖削而冷酷,“现在还不快去跟首领叩个谢。” 无生不语。 他果然走了过去,缓缓靠近,盯着c戳着首领,不语。 不语却足以令人心生压力。 首领额角已沁出冷汗,缓缓说着,“你就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很能耐,身手很不错,好像有点意思。” 无生不语。 首领笑了笑,“人为才死,鸟为食亡,一个男人出来走动,无非为了两样,名与利。” 无生不语。 首领笑的有点勉强,“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名利双收的机会。”首领轻轻的笑了笑,“现在你的机会很不错。” 无生不语。 湖衣姬已暗暗发笑,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笨蛋在说着笨话。 无生绝不是爱钱的那种人,绝不会因为名利而有所改变,这个猪头居然想要用名利来打动无生? 首领笑意不变,“只要你投入上杉谦信旗下,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无生不语,他忽然出手将首领一把提了起来,然后用力丢向远方。 湖衣姬苦笑。 这人有时候很不讲理,做起事来很粗暴,可是这种样子,却很吸引女人。 十几个人忽然触及刀柄,却没有一个愿意出手。 光头远远的站着,微微笑着,他仿佛没有一丝反对,也没有一丝怨恨。 无生忽然走过去,盯着光头,“你们是上杉谦信的人?” 光头点头,微笑。 “你们现在是不是正赶往上面?” “是的,正赶往上面去跟他会合,然后商量怎样出兵。” “你们的时间好像很空。” 光头微笑不语。 多年的生死边缘挣扎,教会他一个道理,面对陌生而可怕的人,能说话的时候,要少说,能少说的时候,尽量不说。 这是他的秘诀。 “你们想要杀我?是不是?” 光头微笑,眨了眨眼,“是的,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无生不再说话,盯着月色。 光头招了招手,十几个人纵身一跃,打马狂撕,绝尘而去,顷刻间已到了远方。 无生握住湖衣姬的手,走向破碎的小木屋。 将破碎的木条堆起来,点燃,湖衣姬笑了笑,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火堆,在外漂泊的人在夜色里难免要点燃一堆火,静静等待天明。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忽然说着,“你是不是要出去?所以才点燃一堆火?” 无生点头,“我去找点吃的。” 湖衣姬微笑,“你放心去,我会照顾自己。” 无生点头。 他石像般走向月白风清的林木间,湖衣姬忍不住想要过去。 她伸出手,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无生石像般停下,忽然转过身,盯着湖衣姬,月色照在她脸颊上,更显寂寞c孤独而又无助。 “你是不是很害怕?” 湖衣姬点头,立刻又摇摇头。 无生忽然走了回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不必害怕什么,我很快就回来。” 湖衣姬眼中已发出了光,凝视着无生,“我等你回来,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无生叹息,“你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湖衣姬松开手,微笑点头。 她凝视着无生渐渐消失在林木间,心里莫名的升起一抹孤独。 这种孤独是自己的?还是无生的?她已分不清了。 月色明亮c皎洁,却也极为凄迷而凄切。 凉风吹在她躯体上,仿佛像一根根鞭子的抽打。 夜色里现出一条人影,提着一个食盒悄悄走了过来,湖衣姬只看到食盒,却并未看到是什么人。 夜色很轻,食盒放下,人已不见了。 湖衣姬到处凝视着,四下没有人,她并没有打开食盒,对于陌生的东西,她从不喜欢生出好奇,好奇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有时会带来刻骨铭心的惧怕。 所以她不愿打开。 “你为什么不打开来看看?”风清月白的夜色里已传来了声音。 湖衣姬双手紧紧靠在一起,轻轻放在胸前,“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偶尔会做点好事。”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来这里?” 夜色里已现出笑声,“我来这里,是为了做做好事。” “你有这么好心?我不信。”湖衣姬忽然凝视着不远处的林叶里,声音仿佛是从那里面传出的。 “无论你信不信,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做过好事了。” 湖衣姬不语,凝视着食盒,她的手轻轻触及食盒,却又缩了回来。 她忽然感觉有点不安,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她并没有打开,等着无生回来再说。 “你为什么没有打开?是不是怕了?”林叶里已现出笑意,阴冷c邪恶而残酷不已,在夜色里听来,仿佛带着种令人生畏的快意。 “我为什么要打开?这里说不定有炸药,我一打开,我岂非就完了?” 夜里已没有人说话,安安静静的,只有冷风在低嘶。 无生缓缓走了回来,手里提着一条海鱼,两只野兔。 湖衣姬笑了笑,“你去的真快。” 无生点头,他慢慢将带回来的海鱼c两只野兔架在火上烤。 湖衣姬指了指食盒,“这个好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人送过来的。” “你没看见是什么人送来的?” 湖衣姬脸色变得苍白c无力,神情已现出歉意c愧疚之色。 “我没看见,这人将食盒放下,就不见了。” 湖衣姬凝视着食盒,却紧紧握住无生的手,无生已感觉到她的手心已沁出冷汗。 无生点头,“是不是有人在跟你说话?” “是的。”湖衣姬脸色已变了。 无生的目光已落到林木间,他仿佛已看到了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与事情。 “你看到了什么?”湖衣姬虽在看着夜色,心里却在惧怕着。 “他们已走了。” 湖衣姬点头,吐出口气,“里面没有人?” “是的,里面已没有人了。”无生轻轻松开手,忽然轻烟般掠向废墟,一条人影骤然间掠起,向月色掠去,顷刻间消失在月色里。 湖衣姬忽然尖叫出来。 无生最看不得女人哭泣,也看不得惊吓的样子。 “那是什么人?”湖衣姬勉强控制着自己,努力说出句话。 “那个不是人,是个飞鸟。” 湖衣姬苦笑,“想不到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的胆子难道真的是铁打的?” 无生不语,将食盒用力仍向林木间。 湖衣姬吃惊住,“你为什么将食盒丢掉?” “那里面的东西,你还是不要见的好。” “是什么东西?”湖衣姬凝视着无生,脸颊上现出惧怕之色。 无生不语。 夜已很深,月色在云层中剧烈穿梭,一片片云层在月色畔翩翩起舞,显得极为幽美而神秘。 无生柔柔握住湖衣姬的手,“既然出来,你就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帮你送到武田信玄那里。” 湖衣姬目光流露出说不出的感激之色。 无生将烤好的鱼递给湖衣姬,“你尝尝,听说这种鱼也可以生吃。” 湖衣姬凝视着这条鱼,点点头,“这是三文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五章 清野寺院 无生叹息,他的心神似已飞到海边,飞到阿国的身边。 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独自一人赏月?还是独自一人饮酒?还是遭遇了不信? 湖衣姬仿佛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看穿他的心思,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光光用眼睛去看,是无法看得出的,还要用心去感受。 岩石般脸颊上是不会流露出丝毫牵挂,他早已习惯将内心的秘密隐藏起来。 湖衣姬笑了笑,“你在想她?” 无生不语。 湖衣姬撕开一块烤鱼,送给无生,“她不会有事的。” 无生点头,却凝视着她,“你很有把握?” 湖衣姬不笑了。 她非但不笑,也不语,因为她没有把握,一丝也没有,她只能垂下头,凝视着大地。 她的手却忽然握紧,“山口秀一为什么将阿国带走?”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月色,就像是多情少女的情感,时好时坏,时明时暗,时欢时喜,令人捉摸不透,无法估量。 也许她们的心都极为脆弱,所以才容易受到伤害,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害,对她们而言,都是一种折磨c刺痛。 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里面的阴险狡诈,也许比别人想象中要可怕。 “因为她应该被带走。” 这句话并不是无生说的,这声音显得苍老而祥和,你若听过和尚念经的声音,就可以很容易联想到这人的声音。 湖衣姬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头戴宽大斗笠,掌中禅杖九枚铜环叮叮作响,躯体弓的很低,走路很慢,斗笠压的很低。 无生并没有回过头,石像般面对前方。 湖衣姬呼吸急促,“你是和尚?” 这人将斗笠取下,露出光秃秃的头颅,和尚的脸颊上露出了笑意。 湖衣姬吐出口气。 遇到和尚总比遇到别的强,特别是遇到手里握着刀剑的人,实在令人惧怕极了。 湖衣姬笑了笑,“禅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这种尊称没有一丝辱没,这和尚也像是禅师,无论是言行,还是气质,都很像是一位得道高僧。 和尚笑了笑,他的笑声充满了说不出的佛意。 “我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和尚凝视着湖衣姬,深深鞠躬,“尊驾是否去妻女山?” 湖衣姬笑着点点头。 她呆住了,这和尚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已悟透生死轮回之说,掐指一算,便知世上的劫数与凶险? “尊驾还是不要去的好。” 湖衣姬微笑,“为什么?” 和尚也微笑着,“尊驾不适合过去,那里都是拼命的人,除了拼命,就是拼命。” 湖衣姬笑了笑,笑的有些苦恼,“我若是去了,会怎么样?” 和尚叹息,“尊驾也去不了。” 他凝视前方的小径,神情仿佛变得忧虑而牵挂。 落叶萧萧。 小径安静,四处无声,战乱中的大地岂非都带着种逼人的沉闷与死寂。 弯曲c崎岖c不平的小径在夜色里宛如丝绸,一直延伸到远方,遥远的仿佛是天边。 湖衣姬凝视着天边,仿佛在凝视着天堂,又仿佛在凝视着地狱。 武田信玄胜了,就是她的天堂,上杉谦信胜了,就是她的地狱,她的心隐隐刺痛,她根本看不清那是天堂,还是地狱。 和尚脸颊上露出疼惜c同情。 他是不是看到湖衣姬的神情,在替她哀伤?还是替两军之中拼命的人哀伤? 湖衣姬脸色变得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我为什么去不了?” “前路艰险重重,何必自寻烦恼。”和尚笑了笑,“尊驾还是随小僧一行。” 湖衣姬看了看小径,又看了看无生,显得极为无奈而又苦楚。 “大师要带我们去清野寺?” 和尚点头。 “大师为何要带我们去?”湖衣姬的心已有点疑惑。 她不明白和尚为什么带自己去?难道真的是行善扬德?普渡众生? 和尚微微眯眼,细琢前方,单手着掌,微微一举,说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为旨,请尊驾随小僧一步清野寺。” 他不再说话,慢慢的走向漆黑c阴森的茂密林子。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眼波流动,神情惊慌而惧怕,单单几句话并不能看出一个人内心的本质,是善是恶,并不是片言之间定夺的。 她发现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睿智,遇到问题的时候,通常都很无助。 无生惋惜。 他轻轻轻抚着她的躯体,这是他第一次触摸有男人的女人躯体,这本是一种罪过,一种可耻的事。 湖衣姬眼中却已现出了感激之色,感激无生在自己迷茫的时候,能够关心c体贴自己。 这不仅仅是一种抚摸,而是一种安慰,一种令人得到平稳的鼓舞c激励。 “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他看起来好像很怪。”这是她心里所想出的,对无生已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换做几天前,她一定不会说出这种想法。 现在却已不同,她静静的凝视着无生,她凝视着无生,仿佛是凝视着武田信玄,说不出的尊敬而又那么信任不已。 在他的抚摸下,他躯体变得说不出的轻颤而不稳,她的呼吸也不稳。 “我知道你还是想去的,是不是?” 无生点头。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命运不是人安排的,我们只能顺应天命。” “你想说我们还是逃不过?那和尚说的没错?” 无生点头,“我们应该去清野寺。” “为什么?”湖衣姬的神情疑问之色更浓。 “清野寺地势居高,俯视下面,比较容易。” 湖衣姬微笑。 两个陌生而寂寞的男女,走在安静而沉闷的夜色里,是不是很容易去犯罪? 无生拉着湖衣姬,慢慢的走在林木间,前面的高僧回过来看了看无生,笑了笑。 月光照在他的脸颊上,显得说不出的祥和而温柔,他仿佛真的是普度众生c大慈大悲的菩萨。 湖衣姬也面对他笑了笑。 穿过九曲弯桥,下面的河水在夜色下,宛如一条丝带,轻盈c柔美而活力不已,一直想前方奔去。 没有一丝倦意,也没有一丝厌恶。 湖衣姬将躯体上的披风解下,系在无生躯体上,轻轻的笑了笑。 无生没有笑。 他一生当中,从未笑过,也从未哭过,就正如像他的脸颊那般,岩石般没有一丝情感。 岩石若是有情感,岩石也许可以流泪,而他却绝不会流泪。 浪子的泪已流干,本就没有泪可流。 他理解她的想法,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将披风系在他躯体上,而是惧怕山上有危险的地方,如果有人突然发出致命的手里剑,无生利用披风,一定可以将手里剑挡住。 湖衣姬轻轻笑了笑,“我并不冷。” 她说的是假话,无生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冷静c稳定而温暖,她的手却轻颤c潮湿而冰冷。 无生点点头。 “你不必害怕,就算是死人,也绝不该是你,也轮不到你。” 湖衣姬泪水已飘零,嘴角露出酸苦c愧疚,“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我,阿国就不会被山口秀一带走,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你错了。”无生叹息。 湖衣姬不语,眼眸里泪水更多。 也许多情的女人,泪水就是很多,因为她们很脆弱,脆弱的经受不了一丁点打击,特别是情感上的打击,也许能将他的心活活击碎。 “就算没有你在,还会有别的女人会过来,我还是逃不过去。” “他们不肯放过你?” 无生点头,“因为我是枪神,能给他们带去很多价值,他们都希望自己的队伍强大,所以就少不了我这样的人。” 湖衣姬擦了擦泪水,又接着说,“他们是什么人?” 她心里已浮现几个人,是武田信玄?是上杉谦信?还是织田信长?或者是暗流汹涌的德川家康? 无生不语。 他仿佛不愿自己的烦恼与别人分享,特别是脆弱的女人,更不愿分享。 湖衣姬凝视着无生,忽然说着,“是武田信玄?” 无生不语。 他又开始往前面走着,他走的并不慢,也不快,正好适合她的体力。 湖衣姬眼睛已沁出汗水,“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无生柔柔握住她的手,他的声音也极为柔和。 “我知道山口秀一为什么带走阿国。” 无生不语。 湖衣姬笑了笑,“这是武田信玄下的手令,不愿你投靠别的军营,无论是上杉谦信,还是织田信长,对他而言都不是好事。” 无生忽然停下,盯着湖衣姬。 湖衣姬也盯着他,两人一直就这样盯着,脆弱的女人也许都很敏感,对任何一种危险,都有着一种神秘的感觉。 “你感觉到了?” 湖衣姬点头。 “女人还是笨一点要好过点,知道的多了,活的也许就不再开心了。” “可我全知道了,什么都瞒不了我了。” 无生叹息,“你知道了什么?” “武田信玄将阿国带走,想让你去找他,跟他一起拼命,争夺北信浓,是不是?” 无生不语。 他并不否认,也不承认。 “那两个忍者将我带出来,也许就是出自他的手令。”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不再看她,盯着c戳着明月。 夜色里的明月已彻底被云层遮掩住,显得昏暗而阴沉,阴沉如湖衣姬此时的心里,阴沉而冰冷不已。 “他将我放到河水畔,为得就是让我见到你们,是不是?” 无生不语。 “我们一见面,山口秀一一定会将我介绍给你们认识,我们一旦认识了就。”湖衣姬额角冷汗更多,“我们一旦认识了,山口秀一就将阿国带走,留下我置之不顾,因为他相信你一定会把我照顾的很好。” 无生不语。 “阿国在武田信玄那里,你就会乖乖去他那里,然后就投靠他。” 无生叹息,“你不该知道的这么多。”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武田信玄为了让你舒服点,就将我留在你身边,是不是?” 无生不语。 “你并不是个笨蛋,一定知道他们的计谋所在。”湖衣姬忽然盯着无生,盯的极为仔细而小心,“但你为什么还往里面钻?是不是很迂腐?” “迂腐与睿智之间,又有谁说得清?” 湖衣姬眨了眨眼,盯着无生,柔声着,“你早就知道武田信玄的用意了?” “是的。” “你不恨他?”湖衣姬苦笑。 这句话本不该问的,这是句废话,因为无生从未恨过一个人。 无生轻抚着他的躯体,“这些我都知道,也知道他将你放到我身边,是为了让我放心,他并不是想要与我为敌,而是想与我为友。” 湖衣姬笑了笑,“那你本不该上他的当,你有很多法子拒绝,并不需要这么委屈自己。”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每一个大名在生死搏杀,都想找些精兵强将,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湖衣姬不语,渐渐垂下头,凝视着昏暗而幽静的大地。 “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之间,论计谋c论战力c论天时,都在伯仲之间,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取胜。” “武田信玄没有机会赢?” 无生点头,“但他也没有机会败,他们之间的结局本就令人无法想象。” “那你为什么要卷入其中?”湖衣姬目光中流露出疑问之色,“你是不是也有着苦衷?” 无生叹息,“有人向我许下一个愿望,令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不愿他们再斗下去了。” “是什么人?” “剑豪足利义辉将军,他向我许过这样的愿望。” 湖衣姬吃惊的盯着无生,“你要阻止他们恶斗?” “也许我已阻止不了了。”无生凝视着远方,月光下的另一个地方,他的手忽然握紧。 “为什么?” “因为他们积怨太深,本就不是我所能化解得了。” “那你找他们,是不是只能看着他们恶斗?” 无生不语,他的手握得更紧。 “你过去找他们,一定有别的法子。” 无生点头,不语。 风掠过,湖衣姬躯体轻轻的抖动,落叶萧萧。 天地间寒意已更重,肃杀之意更浓。 落叶着地,在此时此景,竟变得说不出的可怕c恐怖,她的心神已飞到月光下另一个地方,她仿佛已听到无声的恶斗? 战况如何?武田信玄在败退?还是上杉谦信在败退? 无生柔柔将他的手握住,“你不必担心武田信玄,他们两人已斗了多年,斗智斗勇斗阵法,两人都不会轻易输掉的。” “你要坐山观虎斗?”湖衣姬的目光又变得紧张起来,“谁败了,你救谁?” 无生点头。 湖衣姬点头,深深吐出口气,“你为什么不去帮武田信玄?” “上杉谦信也找过我,也希望我投靠他,高举义字,为正义而战。” “你没有答应?” 无生点头,“他被我拒绝了。” 湖衣姬点头,微笑,“你果然是个怪人,名利都无法打动你,威胁也没有用,就不知道。” “就不知道什么?” 湖衣姬笑了笑,又接着说,“就不知道美色能不能打动你?” 无生不语。 不语也是一种回答,直接c简单c有效的回答。 “你不愿帮他们任何一方?” 无生不语。 他拉着湖衣姬缓缓往前面走着,走的依然很慢。 一片叶子落到她肩膀上,她激灵灵抖了抖,她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影,四处安静的令人惧怕。 只有冷风撞击林叶沙沙作响。 无生柔柔拉着她的手,“不要去看,看到他们并没有好处。” 湖衣姬心速加快,“他们是什么人?” 和尚已不见了,前方的一座院落,在月色下看来,并不像是充满佛意的寺庙,却像是阴森c诡异的古堡。 “和尚不见了。”湖衣姬胸膛起伏更加剧烈,她已感觉自己的躯体渐渐变得僵硬c发冷。 “是的,他的确已不见了。” 湖衣姬凝视着那个院落,“那里好像并不是和尚寺庙。” 无生点头。 湖衣姬吃惊,“你早就知道那和尚是个冒牌的?” 无生点头。 湖衣姬怔住,她想不通无生为什么要进这圈套? 她并没有问,此时此地也不容许她再说话,几片落叶着地,冷风扫过,骤然变得干干净净的,月光照在那一小片土地上,刀尖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下面居然有人。 湖衣姬握住无生的手,忽然握得更紧,紧而轻颤。 无生叹息,“你不要怕,这里的人伤不到你。” 湖衣姬苦笑,不语。 面对生死搏杀,他居然说出这句话,难道他真的很不怕死?天生就有种冒险的本能? 刀尖没有动,无生也没有动,他停在不远处,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把刀。 “他为什么不出手?”湖衣姬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在等杀人机会。” “只要我们靠近一点,他就会出手?” 无生点头,“是的,他必然会出手,而且是致命一击。” “那你并不需要过去,让他等等,岂非很好?” “等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论是等着杀人,还是被杀,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我不会让他等待。” 湖衣姬怔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六章 林中险境 刀锋在月下闪动。 一片落叶垂落,忽然远远飘远,仿佛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魔力。 清野寺近在眼前,一口巨钟悬挂在树干上,冷风掠过,嗡嗡作响,下面没有和尚,也没有野鬼。 里面冷冷清清的,门板已破旧,里面神像也已陈旧,却不失一丝威严。 湖衣姬并未看一眼寺院,眼前突然伸出刀锋。 昏暗的月色,冰冷的刀锋,下面是什么人?湖衣姬无法猜测。 无生拉着她的手,忽然走了过去。 刀光骤然飞起,比湖衣姬想象中要快的多,距离刀锋不足三尺远,忽然有了动作。 一条人影骤然从下面掠出,刀光闪闪,直劈无生的脑袋。 动作之快,力道之猛,寒光之亮,实在令人无法想象,实在令人无法面对。 这人冷笑着挥出一刀,冷冷的说着,“拿命来。” 这句话说出,脸上的神色忽然冻结c冻死,肌肉骤然间扭曲c变形,脖子上那根高凸的青筋剧烈起伏着,一双眼睛还带着狞恶的笑意。 刀叮的落地,人忽然倒下。 躯体上的每一块肌肉剧烈抖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湖衣姬咬牙低嘶,流泪,她眼睁睁看见这人直愣愣盯着他们,一双又亮又冷的眼睛,说不出的冷酷c残忍。 没有一丝胆怯之色,略带一丝兴奋c淫狠之意。 这人倒下,胸膛就骤然冒出的血洞,血淋淋的洞。 鲜血从里面骤然飞泻惊出,足足泄出一丈高,鲜血落下的时候,正是那双眼睛变得暗淡c无力的时候,他仿佛已得到了极度满足,极度疲倦,彻底得到睡意,然后入睡,永远的睡了下去。 湖衣姬只觉得脚底发麻,双腿无法站立,松软提不起一丝力道。 枪尖滴滴鲜血滑落,披风柔柔飘动。 无生回过头,凝视着湖衣姬,柔声说着,“你不要害怕,他们伤不了你。” 湖衣姬点头,她的手紧紧握住无生的手,“你是什么人?” 无生忽然盯着湖衣姬,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湖衣姬努力控制住自己,努力说着,“你出手为什么那么快?我为什么没有看见怎么出手的?” 无生不语,吐出口气。 他仿佛看到一件奇怪的事,又恢复了正常,惊吓中的人有时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出手为什么比他们快太多?快点令人看不见?” 无生不语。 湖衣姬也不语,垂下头,凝视着大地。 她凝视着大地,就听到一种尖锐而奇特的声音。 也就在这个时候,无生忽然提起她斜飞四丈,无数道寒星急射而出,夺夺夺,定入大地。 手臂般大小的手里剑,直直的定入大地,没有人,也没有鬼。 四周只有冷风撞击林叶的沙沙声。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一株林叶枝头,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在大地上。 湖衣姬喘息着凝视前方,又凝视着苍穹,最后凝视着无生,“没有人,他们是不是鬼?” “他们不是鬼。” 话语声中他们一步就到了下面,到下面就缓缓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缓缓滑落。 一个人从林叶间忽然杀猪般鬼叫着落下,鲜血从胸膛骤然飞溅而出,嫩绿的叶子骤然间被染得血红。 落到地上就骤然间一动不动,夜光下,湖衣姬清晰看到这人眼珠子几近掉出,直愣愣盯着无生,目光中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惊讶c不信c怨毒。 “这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生不语。 他拉着湖衣姬慢慢走向庙宇,冷风中肃杀之意更浓。 湖衣姬握住无生的手,紧紧握住,“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说出的话已剧烈轻颤c不稳,她的心已要被击碎。 无生忽然停下,盯着湖衣姬,“这里并不是和尚说的寺院,更不是清野寺,这里是杀人的地方。” 湖衣姬不语,牙齿已在打颤。 “那和尚手里禅杖下面是血红的,他不是正经八百的和尚,他也是杀人的。” 湖衣姬激灵灵抖了抖,“你居然知道?” 无生慢慢点头,他手里的枪也慢慢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披风迎风飘飘,枪尖鲜血滴滴飘零。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和尚,也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僧佛洞。” 湖衣姬咬牙,“佛洞是什么?” “佛洞就是他的名字,他就是杀人无数的魔王,佛洞。”无生吐出口气,盯着c戳着远方。 不远处的寺院巨钟嗡嗡作响,门窗已大开着,或破旧,或残碎。 几株挺拔的杉树在风中摇晃着,仿佛想向世人诉说着什么。 湖衣姬凝视着寺庙,忽然说着,“那里是他的寺庙?” “那里不是寺庙,是杀人的地狱。” 湖衣姬看了看墙壁上巨大的佛子,又看了看悬挂的巨钟,“那里有巨钟。” “那口钟是送死人用的丧门钟,他每杀一个人,就敲一下。” 湖衣姬忽然紧紧闭上眼睛,缓缓蹲下,似已无力前进,“你居然到这个地方?” 无生不语,轻轻将他扶起。 他拉着湖衣姬慢慢的走向寺庙,走的很慢。 月光下忽然现出一团鬼火,飘着飘着就忽然落到寺院里,就在巨钟是下面。 和尚正在下面啃着烧鸡,喝着酒,躺在榻榻米上,狞笑着,仿佛很得意。 “你们居然能过来了。”他说出的话停顿了几下,嘴里的烧鸡也嚼了十几下。 和尚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湖衣姬,忽然说着,“你们可以从上面看看下面,也许看得很清晰。” 无生不语。 湖衣姬忽然说话了,“你不是和尚?” 和尚笑了笑,“我是和尚,是正儿八经的和尚。” 他说着说着又啃起烧鸡,又喝着酒来,眼睛也眯起了起来。 他正凝视着月色。 湖衣姬冷笑了笑,“和尚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肉。” 和尚点点头,又笑了笑,才说着,“谁说和尚不能吃肉?谁说和尚不能喝酒?” 湖衣姬眨了眨眼,又接着说,“这里清规戒律,做和尚没有不知道的。” “清规戒律是什么?我没听说过。”和尚看了看巨钟,又缓缓说着,“这里没有人讲清规戒律。” 湖衣姬说不出话了。 和尚眯起眼,大笑,“你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居然对我说清规戒律,实在笑死我了。” 湖衣姬不语,她拉着无生走向崖口。 下面安安静静的,看不到一丝恶斗的痕迹,大地上慢慢的已起雾。 湖衣姬凝视着,淡淡的说着,“下面没有动作,他们是不是已打结束?” “不会的,他们并没有结束。” “他们还没有交手?”湖衣姬神情凝重。 “也许。” 和尚慢慢走了过来,手里烧鸡已不见了,他手里已现出一根禅杖。 九枚铜环叮叮作响,神情变得说不出的讥讽c嘲弄,“他们已交过手。” 湖衣姬的心已慌乱,她说出的话都已轻轻颤抖,“你看到了?是武田信玄胜了?还是上杉谦信胜了?” 和尚笑了笑,他的笑意不再有一丝佛意,“他们两人没有胜,也没有败。” 湖衣姬的心放松了很多,没有败,武田信玄并没有危险。 她忽然凝视着无生,柔声说着,“我们是否可以下去看看?” 无生不语。 “决不能下去。”这句话竟然是和尚或的。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我们为什么不能下去看看?” “因为有人付钱给我,让我杀了无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掌中禅杖忽然飞起。 疾刺无生背脊,这一招实在很惊险,很意外。 他们距离也很近,本该出手杀了无生,却偏偏没有刺中,禅杖明明已刺中,和尚也明明看到禅杖刺进无生躯体。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禅杖前面的人,忽然不见了,就仿佛被禅杖刺飞了。 当他看到无生不见的时候,招式已无法收回,去势急如弩箭。 他竟已撞向十几株林木,林木顷刻间倒下一大片。 无生赫然已到了不远处,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和尚,却并未言语。 和尚咬牙,拍了拍躯体上的灰尘,这一击用的力道并不小。 “你。”他竟被气的说不出话了。 无生不语,也不动。 和尚冷冷笑了笑,“想不到连我也伤不到你,你果然不是枪神。” 湖衣姬笑了笑,“那他是什么?” “无论像什么,都不会像枪神。”忽然慢慢走过向无生,盯着无生的枪。 “难不成他是枪魔,神出鬼没的枪魔?” 和尚点头。 他忽然矗立在无生不远处,九枚铜环叮叮作响。 月光照在他的脸颊上,却已显得极为可怜,极为哀伤,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哀伤。 “你为什么不过来杀我?” 和尚摇摇头,“我是和尚,并不是笨蛋。” 无生不语,已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的话并未结束。 和尚说着,“我杀不动你,我懒得去杀,你要想找人杀你,就找别人,不要来找我了。” 他指了指林木里,“那里还有很多要杀你,绝不差我一个。” 无生的眸子已落到林木间,缓缓点点头。 林叶在夜色下摇晃,每一处昏暗的地方,仿佛都躲着一个人,当然是杀人的人。 一条人影远远的站着,向无生招了招手,“快进来,这里面有很多高手。” 和尚冷冷笑了笑,又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 无生盯着c戳着和尚,“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多赚点外快?” 和尚凝视无生冷冷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却说着,“我有件事不明白。” “你说说看。” 和尚的目光盯着无生,“你的枪为什么不出手杀了我?刚刚至少有几个机会杀我?” “我不想杀你。”无生看了看他的光头,又接着说,“我实在不喜欢杀你这样的人。” 和尚笑意变得狞恶而怨恨,忽然说着,“为什么?” “因为你很可怜。” 这句话说出,不但令和尚吃惊,也令湖衣姬吃惊不已,她看这和尚,无论横着看,还是竖着看,都找不到一丝可怜之处,只有可怕c可恨。 特别是他的出手,不但可怕,也极为凶险。 和尚仿佛已愣住,“我哪里可怜了?”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他的脸颊,又盯着他的脸,“因为你不是和尚。” 和尚不懂,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就不是和尚。” “可你偏偏守着个寺院,你却跟和尚没有什么区别。” 和尚不语,额角青筋已跳动,双手忽然握紧。 “你呆在这里既不念经,也不坐禅,这岂非很难受?”无生盯着他额角跳动的青筋,仿佛没有一丝反应,“你既然不是和尚,就不应该遵守清规戒律。” 和尚冷笑,“我喝酒,我吃肉,我杀人,我怎么遵守清规戒律了?” “那你应该出去,然后去赌一赌,或者是找找女人。”无生看了看寺院里的一切,又盯着和尚,“你是不是活的很难受?这样还不可怜?” 和尚说不出话了。 他忽然提着禅杖,大步走进一间屋子里,他走路并没有一丝奇特的地方,脸上也没有一丝愤怒之色。 湖衣姬凝视他走进屋里,就听到里面奇异的声音传了出来,时而是木头在墙壁上敲击声音,时而是瓷碗在地上碎裂声,。 无生不语。 他拉着湖衣姬走向崖口,盯着下面。 云雾已更浓,纵使月色有多么明亮,也拨不开丝毫。 湖衣姬脸上忧虑之色更浓,“我们看不见下面。” 无生点头,“是的,我们看不见。” 湖衣姬苦笑,“你的想法泡汤了,我们还是要下去。” 无生点头。 他拉着湖衣姬的手,慢慢走向林木,林叶森森,阴森c诡异c昏暗。 招手的人已不见,林木深处,却亮起一粒明灯。 一个女人正在孤灯下哭泣。 这声音在夜色里听来,说不出的令人心酸c心碎,她虽在痛苦c悲伤,却无法遮掩少女的那种娇艳c新鲜的魅力。 她依然带着春天般的活力与生气! 湖衣姬惊呼出声,“杀手阿墨!” 阿墨并没有抬头,依然凝视着大地,不停哭泣着。 无生走过去,轻轻将她扶起,“你不该来这里,你应该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再好好休息。” 阿墨抬起头凝视着无生。 迎着灯光看上去,湖衣姬吃了一惊,阿墨的躯体上到处都是伤口,衣衫已破碎,神情极为憔悴c无力。 脖子上长长的鞭印犹在流血,手臂上半截袖子已消失,娇嫩c雪白的肌肤已变得红肿c扭曲。 这是什么人做的?怎么会忍心对这么美丽c纯洁的少女下手? 湖衣姬眼眸里怜惜c同情之色更浓。 她轻轻抚摸着道道伤口,轻轻的说着,“你是个坚强的女人,一定可以活下去,是不是?” 阿墨不语,默默流泪。 湖衣姬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柔柔抚摸她的躯体,“你是个坚强的女人,绝不会这么倒下的?” 阿墨点头,不语。 她的手想用力,却发现用不上一丝力气。 湖衣姬柔柔笑着,这种笑意容易给人一种鼓舞与激励,无论什么人受到委屈之后,遇到这种笑意,都会生出伟大而神圣的力道。 阿墨咬牙,竟手伸进怀里。 湖衣姬并没有看,她微笑着凝视阿国的脸颊,她希望阿国能得到更多的关怀,那样子面对生活,才有勇气c信心。 她还年轻,不该这么样活着,像她这样的少女,实在应该好好笑一笑,然后好好给世人带去跟都的美丽c芬芳,她们本就是花朵。 娇嫩c新鲜c美丽而动人。 湖衣姬轻抚着她的发丝,“是什么人将你弄伤的?” 阿墨没有说话,她的手慢慢从怀里伸出,她的脸在月色下,依然显得说不出的哀伤c悲痛,可是她的手竟发出了冰冷的光。 刀光。 刀光一闪,一柄短刀直直刺入湖衣姬的胸膛。 阿墨的脸颊上伸出了笑意,得意而有邪恶的笑意,她大笑着跳起,奔向远方。 十几道寒星骤然飞出,阿墨骤然间倒下,倒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 冷风掠过,脸颊上的发丝吹开,她脸颊上依然带着种邪恶c淫狠的笑意。 湖衣姬也是笑着,她努力伸手,却发现无法自己生不出一丝力气。 她静静凝视着无生,努力张开嘴说着,“我。” 她努力,却只能说出一个字,这个字仿佛已用尽她躯体上所有的力道。 无生叹息。 他忽然伸出手,贴着湖衣姬的背脊,然后他疯狂的将内力释放而出。 湖衣姬微笑,“想不到居然有男人为了我肯做种事?” 无生不语。 林叶间已有七八条人影晃动,七八个身手都很不错的人,手里握住剑。 出鞘的剑。 剑光闪动,一个人已掠起,直刺无生的背脊。 剑尖骤然间刺入了进去,鲜血骤然飞溅而出,急射握剑的人。 这人惨呼着倒下,倒下就不在动弹。 他竟已死了! 他竟已被溅出的鲜血刺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七章 背后刀锋 云雾更深,月色变得更加昏暗而又朦胧。 湖衣姬的目光变得更加朦胧,朦胧而无力,但她却还是带着笑意。 无论什么人临近死亡的时候,还笑得这么欢愉c喜悦,就足以说明已活过,无论活得怎么样,都是一种享受。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不停喘息。 背脊那一剑刺的并不轻,如不是用肋骨死死夹住,性命也许就要报销了。 鲜血从剑锋滴滴飘零,昏暗的夜色里矗立七个人。 七个人,七口剑,骤然间将他们死死围住,直愣愣盯着无生,脸颊上已扬起了笑意。 剑已出鞘,寒光逼人眉睫。 里面一个女人横剑冷笑,“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他的手掌并未离开过湖衣姬背脊,只要离开,她的生命也许就要消失。 她现在已十分脆弱而无力,脆弱的随时都会倒下,倒下就永远都不会站起,此时根本经受不了任何一丁点打击。 这女人也是七口剑里唯一的女人,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显得娇纵c蛮狠。 “你的小命好像快要报销了?”这女人冷冷笑着,掌中剑轻轻颤动。 “也许。” 这女人的眼睛看了看无生,又看了看湖衣姬,“需不需要我帮你什么,例如杀杀你,或者杀杀她。” “你杀不动我们,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这女人忽然瞪着无生,“你是在说笑话,还有我杀不死的人。” 这句话是大话,在别人看来,像是吹牛皮,但身边七口剑仿佛没有一丝反应,仿佛已承认这一点。 “是的,你的确杀不死我,也没有机会杀得死我。” 女人脸色变了变,又接着说,“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是女人。”无生喘息着,又说着,“女人不该握剑,应该找个丈夫,回去相夫教子,洗洗尿布,做做饭。” 女人笑不出了,脸颊竟已被气得发黄,“我是八重,记住了。” 无生不语。 “你到了地狱,就说是我杀了你。” 话语声中,她的剑忽然刺进无生躯体,刺的位置并不是致命地方,却足以令人剧痛的无法忍受。 八重大笑着凝视无生,“你现在是不是相信我能杀得了你?” 无生咬牙,额角冷汗豆大般滑落,“女人就是女人,你应该去洗洗尿布,不该出现在这里。” 八重的脸颊上的笑意更加剧烈,可是却很快消失。 就在她想拔剑瞬间,脸上的笑意忽然扭曲c变形,她用力拔剑,却发现自己无法拔出,剑锋竟死死的定在里面,无法移动分毫。 剑赫然被死死夹住。 她只看到躯体轻颤了一下,躯体上两口剑骤然急射而出,飞向天际。 八重盯着无生,说不出话了,她的手竟已被震的发麻。 “你。” “是的,你的剑杀不死我,你的手不适合握剑,适合做做农活。” 八重身子轻轻移动,已到了不远处,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她已无言再说。 另外六口剑并没有离开一刻,脸上也没有一丝惊讶c不信。 湖衣姬笑了笑,“我不行了,你还是离开这里,我不愿再拖累你。” “你不能死。”无生额角冷汗流出的更多,眼睛不停盯着正前方两个人。“你应该好好活着,他们才应该死去。” “我并不是你的情人,你不必这样对我,你并不欠我的。”湖衣姬脸颊泪水飘零更多。 “我是枪神,答应过你的愿望,就一定要帮你实现。” “我现在已不需要你这样做。”湖衣姬柔柔笑了笑,“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死去。” 无生不语。 他手臂上青筋跳动更加剧烈,喘息的也更加剧烈。 “你放开我,让我舒服一点死去。”湖衣姬已闭上眼。 边上一口剑忽然刺出,就在无生喘息最猛烈的时候,忽然出手。 剑光骤然飘起,就忽然消失不见。 剑跌落,人仰面惨呼着倒下,躯体在地上剧烈抽动c痉挛,眼珠子直愣愣盯着那杆枪,漆黑的枪。 他死也不信自己会失手,这一剑本不该失手的,可是却偏偏失手了。 枪缓缓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枪尖鲜血飘零更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前方一个人,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我这句话说完,你们还不离开,就不要离开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又忽然慢慢的将枪缩回。 后面三口剑忽然倒下,胸膛鲜血飞溅,人的小命骤然报销。 前面两口剑咬牙,骤然后退,顷刻间退到一丈外,两人面面相觑,两人的脸忽然变得难看如死人。 “八重不见了。”一人失声惊呼。 另一个人点头,脸上已现出怒容,“是的,她一向将小命看的很重,所以溜得比谁都要快。” “是的,她实在侮辱了我们青叶七剑的威名了。” 湖衣姬听过这个名字,她很小就听过七剑的故事,她笑了笑,“你们是青叶?” 一人远远的站着,一步也不愿靠近,冷冷说着,“我们是青叶。” “青叶只管收钱杀人,从不过问杀的人是谁?” “是的,什么人都一样,都可以去杀,就算是武田信玄,也是一样的。” “你口气好大。”湖衣姬依然笑着,她笑着凝视他们掌中剑,“你们一共有七口剑?” 这人嘴角肌肉忽然绷紧,因过度愤怒而骤然抽紧,“现在已剩下三口剑。” 边上的一人突然跟着说,“不是的,只有两口剑。” “是的,的确只有两口剑。” 他们已不承认逃走的那口剑是青叶中人,这是他们的耻辱,他们绝不允许耻辱出现在身上。 “很好,你们很有尊严,所以你们可以走了。”无生盯着这两个人,淡淡的说着。 “我们不能走,因为杀人任务还没有做完。” “那好,你们来杀我,我等你。” 落叶萧萧,冷风中寒意更冷c更浓。 “现在我们不会去杀你,求我们也不行。”一人冷冷笑着,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湖衣姬柔柔的笑了笑,“你们为什么不来杀我们?” “我们并没有得到酬金的全部,所以不能杀了你,就算是求我们,也不行。” “你们收了什么人的酬金?” “告诉你也没关系。”这人冷冷笑了笑,“是上杉谦信,他想要除去你们,付了一千两银子买你们的命。” 湖衣姬垂下头,不语,嘴角鲜血飘零更多,可是她依然在笑着。 无生柔柔将她抱住,急点伤口边缘几处大穴,鲜血流出变得缓慢。 她的脸依然是苍白的,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危险还在,并未远离,她时刻都会倒下,死去。 湖衣姬柔柔凝视无生,柔柔笑着,“想不到我居然能。” 不远处一人冷冷笑了笑,这人左手握剑,剑尖斜指苍穹,“这是天意,注定你死在这里。” 另一人也是冷笑的,却是右手握剑,剑尖朝西,“没错,你的性命注定要归西。” 湖衣姬苦笑。 她凝视着无生,并没有说话,她的话已从眼眸里现了出来。 她想说的话,并不是那两人所说的,面对死亡,并不足以令她惧怕,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到了生命尽头,还有男人能对她如此之好。 这不仅仅是一种欢愉c喜悦,也是一种安慰c鼓舞。 得到这种安慰c鼓舞的女人,没有理由不笑一笑的,湖衣姬也不例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还是死不掉的。”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又接着说,“我是枪神,你的愿望没有实现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去。” 湖衣姬微笑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无生将湖衣姬柔柔抱起,走向林木深处,那两口剑仿佛已受不了了。 “你们是不是还不愿出手杀我们?” 两口剑咬牙,不语。 无生石像般停靠在他们不远处,“看起来你们并不愿杀我们。” 两口剑不语,相互看了看,依然没有动手。 “你们的胆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要大,其实你们也很怕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们要比女人要好点,至少没有逃走,但你们的运气却比女人坏的多。” “我们运气怎么坏了?” “你们的霉运很快要来了。”无生名字盯着c戳着他们的后面,不再说话。 “什么霉运?”两口剑的眼中已现出惧怕之色,“我们会有什么霉运?” 无生不语。 湖衣姬笑了笑,“枪神绝不会骗你的,他没有骗人的必要。” 两人不语,额角已沁出冷汗。 “他从未骗过别人,无论是什么人都一样。”湖衣姬笑的更柔,也更无力。 她凝视着无生,笑意变得更浓。 无生盯着那两个人,“你们还未看到霉运在哪里?” 两人不语,握剑的手已不稳,他们也许已找到了,却不敢c也不愿承认。 “你们为什么不回头看看?” “我们为什么要回过头看看,我们回过头,你杀我们岂非很容易?”他们始终没有回过头去看。 湖衣姬又笑了,“看起来你们疑心病很重。” 两口剑不语,手臂上青筋不停抽动,仿佛已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有疑心病并不是坏事,但是。”湖衣姬轻轻咳了咳,又接着说,“但是疑心病太重了,就难免要倒霉了。” “我们不会倒霉的。”这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已瓢了,他自己也没有一丝把握,“该倒霉的是你们。” 湖衣姬柔柔笑了笑,看了看自己伤口,又看了看无生躯体,才缓缓说着,“你回过头去看看,就知道我们有没有骗你了。” 这人缓缓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一道刀光闪过。 两人骤然间倒下,烂泥般软软滑落至大地上。 冰冷的刀锋,冰冷的人,冷冷的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笑着,并未笑出声音。 他已不必笑出声音,因为这样已很好了,足以令人胆寒c心寒。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这人的手,这人的刀。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这人的眼睛也在盯着无生,盯着无生的手,无生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这人冷冷的指了指自己脑袋,冷冷说着,“我是川岛真一雄,来看看枪神无生的真容,顺便。” “顺便来杀我?是不是?” 刀锋的鲜血犹在飘零,一滴一滴飘着,仿佛并不急着滴完。 冷风掠过,一片落叶垂下,轻轻着地,翻滚着扑向刀锋,远远的被弹开,重重的撞想远方。 “好刀。”无生叹息。 川岛真一雄笑了笑,也盯着自己的刀,脸上现出得意之色,这本就是他得意的地方,这不但应该受到自己的尊敬,也应该受到别人的尊敬。 这把刀的确应该受到世人的敬仰。 “你的刀杀过多少人?” 川岛真一雄将刀微微抬起,冷风中寒意更加剧烈,抽动。 “杀过很多。”川岛真一雄盯着无生的枪,漆黑的枪,“我的刀也许没有你的枪杀的多,我看得出来。” “未必,你的刀不挑人?随便什么人都杀?” “是的。”川岛真一雄目光又落到握枪的手,苍白的手,“你的枪难道很挑?” 无生点头承认,“所以这杆枪杀的人决没有你的刀多。” 川岛真一雄点头,“也许,但我这把刀杀死的高手,就一定没有你的枪多。” “也许。”无生缓缓将抬枪起,“我的枪杀人的确很挑。” “又多挑?”川岛真一雄笑了笑,“难道比将军选女人还要挑?” “也许是的。” “你的枪愿不愿意杀我这样的人?”川岛真一雄眼眸里现出了光亮,一种杀人无数冷血高手的光。 “我的枪很愿意杀你。”无生的眸子枪头般盯着川岛真一雄的刀,“我也希望死在那把刀下。” 湖衣姬闭上眼,呼吸似已不稳。 无生叹息,忽然将她放下,一只手忽然贴着她的背脊,然后他的躯体不由轻颤着。 他躯体上到处都在轻颤,但那双手却依然很稳定,稳定而冷静。 湖衣姬柔柔的睁开眼,“你居然又。” 她的话刚生出,就被泪水淹没,活活淹死掉。 无生剧烈喘息,“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未见到武田信玄,所以就不会死去。” 湖衣姬笑了笑,“那只是一个玩笑,你何必又当真?” “我是枪神,就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个愿望。” 湖衣姬泪水飘零更多,“你不能再这么做,我已经不行了,你这样只会令自己倒霉。” 无生不语。 湖衣姬笑了笑,“你真的好傻,是个小笨蛋。” 无生不语。 川岛真一雄笑了笑,就凝视着无生,“想不到你们感情居然这么好。” 无生不语。 川岛真一雄缓缓走了过来,“早知道你们情感这么好,我就应该想法子多弄几刀。” 他说的极为平淡而仔细,湖衣姬脸颊上肌肉已抽动,这种事实在令人厌恶不已。 “你是不是以为是青叶七剑干的?” 湖衣姬点头,她的确认为是七剑干得,因为阿墨倒下,七剑就围了上来。 “你的伤拜我所赐,你看起来好像很恨我?”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是的,我是恨你,不但恨你借刀杀人,也看不起你。” 川岛真一雄点头,等着湖衣姬继续说下去。 “你是个杀人专家,本不该害怕杀人,因为这是吃饭的活。”湖衣姬笑了笑,笑得讥诮c轻蔑,“可是你却偏偏怕杀无生。” 川岛真一雄脸色变了变,却未说出任何话语。 “你害怕杀不死无生,反而被无生杀死。” 川岛真一雄点头承认,不语。 湖衣姬笑了,大笑,“你完了。” 川岛真一雄不懂,这句话显然令他厌恶,“我哪里完了?” 湖衣姬脸上的笑意消失,才说着,“你不该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对付无生。” “为什么?” “因为你面对无生,本来是心虚,没有把握。”湖衣姬盯着那把刀,笑了笑,又说着,“没有把握,并不是没有机会。” 川岛真一雄点头不语。 “可是你用了一招借刀杀人,你就没有了杀人的信心,特别是杀无生,也许一点信心也没有。” 川岛真一雄眼角跳动,神情变得奇特而古怪。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笑的更加讥讽c轻蔑,“你本来是没有把握杀无生,现在是没有信心杀无生。” 川岛真一雄紧紧握刀,刀锋上的寒光轻轻抽动。 他的信心的确已受到了动摇,没有信心,杀人哪来勇气,杀人没有了勇气,一定不能冷静,不能稳定。 高手之间的拼命,这种细节,岂非很重要? 湖衣姬盯着川岛真一雄的神情,微笑着,“杀人的信心已被击碎,你完了,你杀不死无生了。” 川岛真一雄的手握得更紧,手臂上青筋高高耸起,忽然说着,“你看得出来?” “是的。”湖衣姬不笑了,“你现在若是来杀无生,非但杀不死无生,自己的小命一定会被报销。” 川岛真一雄咬牙不语,刀锋上寒光抖动更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又遇剑圣 冷风飘飘,落叶萧萧。 一片落叶着落肩膀,又被吹走,动作并不大,湖衣姬的心已剧烈抖动着,她很怕川岛真一雄现在有一点动作。 她并不能看到无生,却完全可以感觉到无生,他躯体上内力疯狂的涌出,不要命的涌出。 现在的他无法面对任何打击,他根本无法承受川岛真一雄致命一击。 湖衣姬冷冷笑着,额角的冷汗却飘零更多,“你现在若是来杀无生,非但杀不死无生,自己的小命一定会报销。” 她又将这句话说了一句,说的很轻松,没有一丝异样。 这种轻松又有多少人知道背后的惧怕c心慌。 湖衣姬微笑着凝视川岛真一雄,“你已经不行了,你掌中的刀,也许只能杀杀猪,杀杀鸡,也许别无它用。” 川岛真一雄抬起头,盯着无生,“你说我是不是这样?” 无生不语,仿佛没有听到,额角汗水流得更多。 湖衣姬已有点慌乱了。 她的心虽然慌乱,神情却没有一丝慌乱,“你为什么不过来动手?” 川岛真一雄冷冷笑了笑,“你说的都没错,可是又能如何?” “什么如何?”湖衣姬仿佛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你说我杀人信心被自己击碎,没有勇气杀无生,也许被无生杀掉,这些都没有错,可是有一点你没有说。” “哪一点?”湖衣姬的心已在隐隐刺痛,这种刺痛只出现过一次,三年前武田信玄打马狂撕离别的时候,那种刺痛也是如此刺痛,刺痛而哀伤,之后在夜色里经常寂寞c空虚,牵挂c相思,还有的就是无助,也有就是无奈。 这种刺痛本是在情人间才会发生的,他们并不是情人,却偏偏发生了。 “你并没有说无生,他现在像是什么?”川岛真一雄冷冷笑了笑,才接着说,“他现在是不是很像废物?现在只能被杀,不能杀别人。” “你。”湖衣姬再也无法掩饰下去了,鲜血忽然从嘴里溅出。 川岛真一雄冷冷笑了笑,“我是惧怕无生,这一点,你说中了,可是我并不怕废物。” 他看了看无生躯体上的汗水,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的身手是不是很厉害?” 湖衣姬点头。 这是实话,因为她一生中没有见过身手这么好的人,也许连梦里的人都没有他身手好。 “可是他受伤了,他的伤很重,伤的位置都不是致命要害,他本不该受这样的伤。”川岛真一雄笑了笑,“放眼扶桑,能伤得了他的,也许没有一个。” “可是他受伤了,原因很简单。”川岛真一雄笑的极为愉快而刺激,“因为你受伤了,他要替你疗伤,所以才会被伤到。” 湖衣姬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泪水忽又飘零。 多情的女人本就容易受到伤害,一丁点伤害,都会令她们悲伤。 “他在替你疗伤的时候,是无法在意别的,就算别人将他杀了,他也不能有所移动。” 湖衣姬咬牙,喘息,“你是不是说够了?” 川岛真一雄微笑,握刀缓缓走了过来,刀高高扬起,动作已准备?只带屠神。 现在是不是已到了屠神的时候? 无生不语,并未看一眼川岛真一雄,他躯体的抖动更加剧烈。 “你可以闭上眼了。”川岛真一雄冷冷笑了笑。 湖衣姬并未闭上眼,她的心隐隐刺痛,痛的无法呼吸。 她努力凝视无生,却只能看到林叶在月色下飘零,飘零的神秘而凄美。 月色明亮而凄迷,她忽然说出一句话,三个字,“谢谢你。” 湖衣姬忽然闭上眼睛,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无生忽然在她躯体上点了几处穴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动弹,甚至连杀死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川岛真一雄大笑,“你果然很傻,为什么替武田信玄三四年没靠的侧室疗伤,你不会得到好处的。” 无生忽然盯着c戳着川岛真一雄,“你难道不傻?” 川岛真一雄笑不出了,他眨了眨眼,又笑了笑,“我哪里傻了?” 你为什么不看看后面? 落叶萧萧,一个人矗立在月色下,一个人,两口剑。 握剑的姿势很特别,人站的也很特别,事实上这人无论哪个地方都很特别。 一个面容干瘪c躯体矮瘦c发丝散落的老人,正从远方缓缓走了过来,就停在那里,远远的站着。 老人无论停下来,还是行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是个残废,下半截是没有的。 行走也是用两口剑走的,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极为玩命。 他玩命盯着川岛真一雄,玩命的说着,“我过来了,你该走了。” 川岛真一雄脸颊上肌肉骤然抽紧,跳动,“你是什么人?” 老人咬牙,两口剑在地上戳了戳,然后就到了跟前。 “我是个老人。” 这人赫然是剑圣,剑圣居然在这里出现,他的神情并没有一丝异样不同的地方,既没有悲伤,也没有痛楚。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里很好,我还要在这里杀人。”川岛真一雄勉强挤出笑意,“你不该来这里,你应该快点离去,这里并不适合你来。” 剑圣笑了,大笑。 他笑的样子很奇特,连落叶都不由配合着摇晃起来,这种笑声很容易令人惊讶c不信c惧怕。 他淡淡的说着,“你知道我笑是什么?” 川岛真一雄不知道,这种人说的话,本就极为奇特而怪异,“我不知道,但我也不必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别人想来就来的。” 剑圣又大笑了。 这次大笑的连大地都在隐隐轻颤,然后他就说出一句话,两个字。“放屁。” 他说的很直接而简单。 川岛真一雄没有笑意,冷冷盯着剑圣,“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剑圣不语。 两口剑在地上骤然戳了戳,躯体骤然箭一般撞向林木间,剑光飞动,剑气飘飘。 林木里人影闪动,落叶纷飞,四处惨呼,鲜血溅出,躯体分离,顷刻间变得暴乱c疯乱不已。 剑圣怪叫着在林中穿梭着,仿佛很得意,又仿佛很舒服。 月光下,只见他发丝飘飘,剑光闪闪,悦声不断,鲜血不断,他大叫着,“真的好爽,真的好爽,。” 他就不停的怪叫着,并没有停下。 林叶里的人刚飞出,想要逃跑,骤然间或作十几段,四处飞散。 十几株杉树没要多久,就化作百十来截,横躺在大地上,就像是尸骨一样,一动不动的横躺着。 冷风扫过,落叶飘飘,往远方远远飘走。 川岛真一雄直愣愣站在那里,瞧着疯子在怪叫c怪跳着,脸上变得极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无生轻轻将手缩回,忽然倒下。 过度消耗内力,仿佛已令他无法站起,他只能横躺在大地上,努力喘息,努力动弹,努力挣扎。 他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急点湖衣姬十几处穴道。 湖衣姬努力转过身,泪水飘零更多,用力将无生扶住,“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她的话说的很轻,头也垂的更低。 无生忽然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湖衣姬用力捂住伤口,不停点头。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川岛真一雄,“你现在是不是还想杀我?” 川岛真一雄目光呆滞,神情极为痛苦而惧怕,久久无法言语。 “你若是动手杀我,现在就动手。” 川岛真一雄并未看一眼无生,一直瞧着林木深处。 茂密高耸的林木顷刻间变得说不出的混乱不已,川岛真一雄明明看见剑圣在远方,现在却已到了跟前,这人两口剑只是在地上戳了戳,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剑圣的样子也好受不到哪去,半截躯体上布满了伤口,嘴角滴滴鲜血还在流淌。 “你是什么人?”川岛真一雄努力挤出一个字。 剑圣不语,脸颊上的笑意依然极为剧烈而凶狠。 他的躯体忽然转了一下,然后就停在原地,静静的狞笑着。 川岛真一雄脸色变得惨白,扶桑用这一招的人并不多,躯体下半截消失,可以用剑来走路的更少。 他忽然想出一个人。 “你是剑圣!” 说到“是”字的时候,川岛真一雄下半截躯体现出一道血红色的红丝,说到“圣”字的时候,红丝骤然扩大,上半截骤然被鲜血急射而出,高高的飞向远方,下半截却依然站在那里。 这种杀人方式并不是时常见到,也不是平常的人所能学会。 剑圣痴痴凝视着飞溅而出的鲜血,显得极为痴情而呆滞,他的心神仿佛已被彻底吸引,别的事与人,仿佛并不能打扰到分毫。 湖衣姬紧紧贴着无生躯体,她只觉得躯体上每一根骨骼都已发冷c发寒,这种事,这种人,也许只有在噩梦里才会见到。 无生叹息,“你是不是很惧怕他?” 湖衣姬点头。 “其实他很可怜的,只不过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解到。” 湖衣姬不懂,她看了一眼剑圣,又赶紧将目光缩了回来。 她实在惧怕极了。 “他有什么可怜的?”湖衣姬看不出他哪里可怜,却看得出哪里都可怕。 “你知道他下半截是怎么断掉的?” 湖衣姬不知道,所以摇摇头。 无生叹息,“他下半截是被剑神削断的,就用他手里那口剑削断的。” 湖衣姬吃惊住。 他没有想到一代剑圣双腿竟被剑神削断了,那口剑却在剑圣手里,剑神为什么将剑给剑圣? 剑神为什么没有与剑圣在一起?那个年轻人真的是剑神? 湖衣姬的心已乱了。 “那个年轻人是剑神?”湖衣姬很想知道这里面的故事。 “是的。”无生点头承认,“那个年轻人的确是扶桑一代剑神。” “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湖衣姬想到了剑神从客楼出来,并没有与剑圣在一起,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关系?湖衣姬深深叹息。 她希望剑神早点与剑圣到一起,因为他看到剑神离去的背影,说不出的寂寞c无助。 “也许他们已到了分开的时候。” 湖衣姬更不懂了,“他们为什么要分开?” 无生不语。 这只是心里的感觉,一种突然而发的感慨而已,并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剑神难道永远与剑圣分离?他们两人岂非很难有见面的机会?”湖衣姬心里莫名的酸苦c哀伤。 无生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剑圣。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剑圣双腿真的被剑神砍断的?” 无生点头。 “剑圣为什么不恨剑神?反而与他在一起?”湖衣姬满脸不信c吃惊之色。 无生不语。 扶桑两个绝代剑客比试,并不是每个人所能见得到的,他们之间的秘密也许很难有人知道。 这本是扶桑伟大的秘密之一。 他们之间的秘密,非但别人无法猜测,甚至连自己都已忘却。 他们都不是常人,所以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许真的很难想得出。 下半截尸骨流血并不剧烈,却并未倒下。 剑圣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并未离开一刻,他仿佛还未看过瘾。 无生叹息,他挣扎着走了过去,石像般挺立在他不远处,“他已死了。” “是的,我早就看到了,并不需要你提醒。” “我并不是在提醒你,只是看不下去而已。” “你为什么看不下去?”剑圣忽然转过身,盯着无生,“难道你想跟我比试?” “是的,我的确很想跟你比试。” 他说的直接c简单而诚恳,这本就是他内心的快乐所在,每一个人面对自己的快乐,岂非都显得极为诚恳? 剑圣大笑,他盯着无生的躯体,从上面看到无生下面,看到两处伤口的时候,笑的更加剧烈。 “你伤的那么重,都快要死翘翘了,还想找我决斗?” “是的。”无生盯着他掌中两口剑,盯得也极为诚恳,这好比是专业的赌徒,在面对海碗里的骰子,说不出的诚恳而崇拜。 剑圣大笑着,笑的得意c疯狂而讥诮。 两口剑在地上不停的戳着,他大笑着围着无生转圈圈,他看着伤口,仿佛也很得意。 “是什么人出手伤了你?”剑圣笑的有点惊讶,“那个人身手一定很不错。” 无生不语。 “你居然也会受伤?这里有人能令你受伤?”剑圣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湖衣姬。 他看到湖衣姬的时候,忽然眯起眼笑了,他仿佛已明白了一切。 “你难不成替女人疗伤的时候,有人出手伤了你?” “是的。”无生喘息着,那两口剑实在刺得很重,背脊那口剑若不是自己用力夹住,自己也许就死翘翘了。 夜已更深,月色更显凄凉c凄切。 冷风掠过,片片落叶胡乱舞动着飘向远方。 剑圣叹息,“我看出你的致命毛病在哪了?” 说到致命毛病的时候,湖衣姬忍不住看了看剑圣,她也想听听无生的致命毛病在哪里。 “我的致命毛病?” “是的。”剑圣笑了笑,又接着说,“你的毛病就是杀戮不重,杀心不狠,杀气不重。” 无生不语。 他盯着c戳着手里那杆枪,脸上并没有一丝愤怒之色。 剑圣笑了笑,“想不到我在这里能遇到你。” “我也没有想到这一点。”无生吐出口气,“剑神并未在客楼外面等你?” 剑圣眼角跳了跳,仿佛很苦恼。 提到剑神,他显然很不愉快,这也许是他的痛处。 “你一个人出来并不是为了找剑神?” “是的。”剑圣垂下头,凝视着大地,“我并不敢见他,时刻在想法子躲着他。” “你躲不掉?” “是的。”剑圣眼眸里现出哀伤之色,他凝视着大地,却看不到自己的双腿,这种痛苦,又有谁能忍受? 无生叹息,“你对剑神看起来好像很不满,他难道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 “我在他身边,如果再呆上半年,我说不定就要疯了。” “为什么?”湖衣姬吃惊。 她见过剑神,剑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坏,他只是失去记忆而已,并不是杀戮无常之人。 “他是我的主人,跟主人在一起,并不会有一丝自由。”剑圣冷冷笑了笑。 他笑的很特别,那种笑意,仿佛极为愤怒c不甘,又仿佛极为惧怕c胆怯。 “你很怕剑神?”湖衣姬叹息,她希望自己听到的,也是自己想知道的。 “我很怕剑神,他的剑法实在太恐怖了。”说到剑法的时候,他的目光竟变得出奇的惧怕c心慌。 “他手里拿着的是木剑,木剑杀不死人的,你不应该惧怕他。”湖衣姬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剑圣冷笑,“他拿着木剑的时候是很淳朴c单纯,可是他拿着别的剑时,就变得不那么回事了。” “难不成会变成杀人魔王?”湖衣姬眨了眨眼,她绝不信这种事实。 “那岂止是杀人魔王,简直比魔王还要可怕十倍。” 湖衣姬吃惊住,她不敢相信剑神另一面是这个样子,“剑神另一面居然有这么可怕?” 剑圣点头承认,心却在剧烈起伏,剧烈抽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七十九章 高手相视 湖衣姬凝视着剑圣,她的心暗暗哀伤c酸楚。 扶桑一代剑圣居然有这么悲哀的痛处,她没有想到剑神手里拿着木剑是一种人,拿着杀人的剑又是另一种人。 月色明亮而浑圆,苍穹下美丽如画。 冷风掠过,片片落叶起舞,仿佛在舞动着自己的欢乐c喜悦,又仿佛在舞动着自己的哀伤c酸楚。 剑圣一动不动的站着,两口剑似已死死定在大地上。 他痴痴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周围极为混乱不堪,他的心是不是极为暴乱不已? 无生凝视着月色,“你有两口剑,一口是自己的,另一口是剑神的?” 剑圣点点头,嘴角肌肉忽然抽动,这无疑也是他的痛处。 他已痛的呼吸急促c不稳。 无生仿佛很明白这种事,深深叹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现在并没有握住杀人的剑,所以他现在还是道貌岸然的翩翩君子,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所以我应该到处找他,将他带在身边。” “是的,他现在实在应该呆在你身边。” 剑圣脸颊上酸楚更浓,“我不敢再见他,那实在是个魔王,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以前是魔王,现在并不是,他现在只是翩翩君子,你们可以好好相处,这也许会成为扶桑剑客之间的一代佳话。” 剑圣的手忽然握得更紧,面对无生,“我来这里找你,你看到我是不是很吃惊?” “是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也是他们一伙的,来杀你的?” “是的。”无生并不否认这一点,这个时候过来找他的人,岂非都是一样,除了杀他,难道还有别的?“可我看出你并不是来杀我的。” “你错了。”剑圣忽然冷冷盯着无生,一双眼角尖针般盯着无生躯体。 “哦?” 剑圣冷冷笑了笑,又接着说,“我过来也跟他们一样,已收了上杉谦信的酬金,是来杀你的。” 无生的眸子忽然缩回,盯着c戳着剑圣的手,盯着c戳着剑圣的剑,一片落叶飘到剑锋上,竟忽然化作两截,又缓缓着落大地。 剑锋上的寒意渐渐变得更加凶猛,许久许久过后,终于说出一句话,“你不像。” 剑圣吐出口气,杀气慢慢消失,剑光变的柔美而娇艳,“你居然看得出来?” “我当然看得出来,否则我岂非死了很多次了?” 剑圣笑了笑。 他的笑意竟变得柔美而温和,一种朋友之间的那种柔美c温和。 “你果然是枪神,并不是呆子。” 无生不语。 “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对这里的地形c人员布置都很清楚,说明你跟他们一伙的。” “是的,这里的一切本就是我布置的,他们所有动作都经过我同意才做的。” “可是你将他们杀了,也许一个都没有逃走。”无生叹息。 边上的林木已倒下,远方的林木依然矗立在月色下摇摆,仿佛是惧怕中的女人,轻颤c抽动着。 “我是将他们杀了,因为他们该杀,我看到他们用这种龌蹉的法子对付枪神,我就冒火。” “你不守信,背信弃义?”无生盯着那两口剑,又慢慢的说着,“那两口剑以后的麻烦也许会很多很多。” “你以为我会怕了他们?”剑圣冷冷笑了笑,笑意又变得说不出的森寒c残忍。 这种笑意寻常人脸颊上是很难看得到的,也许只有在杀人无数,有杀人决心c杀人信心的人脸上才可以看到。 无论谁看到这样的笑意,都会彻底相信他对杀人这种事,一定有很大的信心,一定有很大的勇气,也不会有一丝厌倦c厌恶。 杀人对他来说,也许是一种快乐,他绝不会在杀人的时候想别的事,任何的事都休想令他改变对杀人的那种追求与热爱。 他活着,也许就为了杀人。 无生活着,也是为了去杀人,不杀人,也没法活着,但他们却有明显的不同。 剑圣杀人,他不挑人,无论什么人,都会去杀,并不会去过问什么身手,什么背景c道德c情感。 在他眼里,是人皆可杀。 无生却不同,他杀人只是单单的决斗,对决斗的人极度c极端的挑,不是身手一流的人,绝不会去杀,就算是二流的人,都很难令他出手,令他难受的人,更不会杀。 所以在他眼里,很少有人是该杀的。 两个人同样是杀人,对杀人的要求,杀人的思想,却截然不同。 湖衣姬深深吐出口气,他说的没错,这样的人活着,也许只会令人惧怕,并不会去惧怕别人。 剑圣冷冷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守信,背信弃义又如何?” 无生不语。 他仿佛已说不出话了,他的话仿佛已被剑圣的话活活扼住,一个字也休想说得出来。 剑圣凝视着月色,冷冷的大笑着,“所以不但你错了,他们也错了。” 无生不语。 “你错了,是因为你并未看出我事来帮你的。”剑圣忽然不笑了,脸颊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充满了愤怒c不信。“他们错了,是因为并未看出我会反过头杀他们,他们是大错,你是小错。” 无生承认,却依然不语。 月色明亮而皎洁不已,大地上渐渐已飘起了雾,渐渐变得更浓。 剑圣静静凝视着无生,无生也静静凝视着剑圣。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他们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移开过,他们仿佛也在彼此了解着对方。 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有种神秘而奇特的沟通方式?高手与高手之间的沟通,岂非都很真誓?岂非都很诚恳? 这种真誓与诚恳,岂非很容易令人感动? 湖衣姬已感动,已彻底被他们之间那种彼此了解与尊敬所感动。 世上本就很少会发生这种事,遇到的更少。 雾色更深,冷风变得萧索而凄凉。 人影渐渐远离,渐渐被雾色淹没。 大地寂寞不已。 大地上的人心更加寂寞,无生凝视着剑圣慢慢离去的背影,岩石般脸颊上没有一丝改变。 湖衣姬的心渐渐变得刺痛c酸苦,没有改变,岂非就是更好的改变? 他们本就是一种人,一种杀人的人,无论杀的是什么人,杀多少人,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在刚刚已得到了解与尊敬。 两口剑在雾色里彻底消失,了解与尊敬荡然无存,这种寂寞与空虚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到。 也许真的很少很少。 无生深深吐出口气,就忽然倒在大地上,过度消耗内力,并不能令他得到好处,只能给他带去灾难与不幸。 有些人活着,也许就是为了灾难与不幸活着,面对灾难c不幸,他们并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因为这就是命运。 世人无法改变命运,命运却可以改变世人。 湖衣姬捂住伤口,泪水飘零更多,也更急,却偏偏无法给于帮助。 明亮的月色,朦胧c幽美c寂寞的大地。 湖衣姬咬牙蹲下,轻抚着无生的躯体,轻轻的说着,“你说过我没事的。” 无生不语。 他的躯体也石像般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滚动着,如果见过石像在地上痛苦挣扎c翻滚,就很容易想到他现在的样子。 湖衣姬忽然握住无生的手,紧紧握住,“你还欠我一个愿望,你说话一向很算话。” “是的,我说话一向算话,我并不是剑圣。” 湖衣姬笑了笑,“你倒下一定很快就站起,是不是?” “是的,我是枪神无生,并不是软货。” 湖衣姬笑的更加欢愉,“我相信你,你一定会站起来的。” 无生不语。 阴冷而坚硬的大地,寂寞而无助的枪神。 “你只是在休息,休息好了,就会站起来,是不是?”湖衣姬脸颊上痛苦c哀伤之色更浓。 无生不语。 他的躯体剧烈抽动c剧烈轻颤,冷汗沿着脸颊轻轻滑落。 雾色更加朦胧c神秘,冷风掠过,凄迷而幽怨不已。 湖衣姬静静凝视着无生,等着他起来。 他并未起来,躯体依然在抽动,不停的抽动。 远方已有笑声,冷酷c恶毒c尖锐。 湖衣姬激灵灵抖了抖,她的手剧烈颤抖,他的手却温暖而稳定。 无生轻轻喘息着,“你不必去怕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杀不了你。” 湖衣姬点头,勉强挤出笑意,手却握得更紧,“我一点也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很好,你就应该这样子。”无生努力喘息,努力挣扎,然后神奇般站了起来。 看到他站起,湖衣姬激动的泪水飘零更多,也更急。 多情的女人无论是痛苦也好,高兴也好,岂非都容易生出泪水,就像是三月里的春雨,哗啦啦的降临大地,给大地带去更多的春意与情感,令大地上的一切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那里是什么人?”湖衣姬凝视着远方那片朦胧而神秘的林木间。 “你想去看看?” 湖衣姬摇头,脸颊上飘起了惧怕之色。 “我们应该去看看,他们一定在那边等我们。” “什么人?”湖衣姬看了看远方,又用力甩了甩发丝,“你想过去。” 无生点头。 他挣扎着凝视着远方,拉着湖衣姬慢慢的走了过去。 小径上处处散落着残破的尸骨c林木,冷风掠过,大地上落叶翩翩起舞,带着血腥味飘向远方。 经过暴乱的小径,就看到了前方的林木,林木间跟更显阴森而诡异。 湖衣姬捂住伤口,似已不行,她咬牙,垂下头,轻轻低嘶着。 无生的手慢慢触摸到她的背脊,然后躯体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在剧烈抖动着,躯体里的内力再一次疯狂涌出。 “你不该这么对我,我们并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你又何必。” 无生不语,额角冷汗豆大般沁出,滴滴从额角沁出。 远方又传来了冷笑。 湖衣姬的心已要碎了,“我们这样子下去,谁都很难活着,面对这些杀手,我们现在岂非没有一丝把握?” “是的,我们本来就没有把握能活着。”无生喘息着吐出一口鲜血,又接着说,“他们也没有把握杀了我。” 湖衣姬不语。 她心里虽然很惧怕,却也对无生充满了信心,因为无生已做出了很多人无法做到的事。 湖衣姬呼吸渐渐变得稳定,死亡又一次被驱赶而去。 危险与死亡已远离,这本是一件欢愉的事,可是湖衣姬的心已剧烈绞痛。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统统戳死在大地上。 他柔柔握住湖衣姬的手,“他们来了。” 湖衣姬点头,目光落到远方,他们果然来了,一口棺木缓缓在小径上走了过来。 并不是木质棺木,而是透明的棺木,没有盖子。 湖衣姬咬牙,“是水晶棺木?” “是的。” “他们这是要送我们归西?” “是的,他们对我们到底还是不错的。” 湖衣姬眼角不停跳动,这并不是一个好预兆,很多人在遇到灾难的时候,都有这种征兆。 她点点头,“他们为什么不出来?” “他们来送棺木的,也是来杀人的,并不是给别人看的。” “那你能看到他们在哪?”湖衣姬到处打量着。 林叶阴森c昏暗而诡异,没有一丝光亮,月色被林叶死死遮住,似已无法照射出一丝光亮。 安安静静的小径上几片落叶起伏不定,显得极为凄凉,极为萧索。 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 水晶棺木在小径上移动,就仿佛是木头在水里顺流而动。 无生眸子盯着c戳着那口棺木,久久没有说出话来,棺木安安静静停在他们边上,安静而沉稳,就像是一代绝世高手,矗立在他们跟前。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盯着无生,“他们是人?还是鬼?” “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我们是什么?”四处没有人影,却有了人声。 这种声音仿佛在左边,又仿佛在右边,又仿佛在前面,又仿佛在后面,又仿佛无处不在,到处都是。 奇异的声音,湖衣姬冷冷笑了笑,“你们果然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我们是什么?” 湖衣姬冷笑,“你们什么都不是。” 一阵风掠过,一片落叶忽然变成两截,缓缓着地,不再动弹。 湖衣姬出奇的盯着那片残叶,她的心仿佛也像那片残叶断成两截。 脸颊上更加苍白而无力,她张开嘴,却未能说出一句话。 无生叹息,轻抚着湖衣姬的躯体,慢慢的说着,“他们是忍者,一群不要脸的忍者。” 湖衣姬想笑却无力笑出,他的话有时真的很好笑,令自己好笑,令对手愤怒。 四处没有声音,只有冷风撞击林叶的沙沙声,还有一种极为愤怒的喘息声。 这种喘息声竟也是四处飘散着,就像是大地上漂浮的雾一样,神秘而诡异。 “他们为什么不出来杀我们?”湖衣姬已有点忍受不了了。 她并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遇到危险c伤害,总是显得极为紧张c极为惊慌c极为惧怕。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林木深处,又盯着c戳着这口棺木,慢慢说着,“他们非但不要脸,也很胆小。” “他们很胆小?” “是的。”无生眸子盯着c戳着地上的时候,显得极为认真,不远处那片空地上没有人。 风吹过,总有一片叶子无法卷起,仿佛被死死压住,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死死压着。 湖衣姬也看到那片叶子,只是看了一眼,忽又掉过头,不再看一眼。 叶子上当然是人,只有人才可以将那片叶子死死压着。 “胆子小的人,并不是什么坏事。”夜色里又传来人声。 “胆子小的人,杀人都很小心c谨慎,这样子杀人很不舒服。” “没错,是很不舒服,却很容易活的长久点。” “这样子杀人,就像是小偷,暗无天日的活着,岂非很难过?” “也许。” “你们从里面根本找不到一丝乐趣,也享受不到一丝快意c刺激,这样子杀人岂非很不是滋味?” “也许。”天地间传来了叹息声。 这种叹息,仿佛在替他们自己哀伤c痛楚,可是他们并没有现出。 忍者的忍耐能力,本就令人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 如果他们的朋友c情人在刀锋下就快要死了,可是他们依然能保持镇定,这也许并不是夸张的事,忍耐是他们的天性,没有找到最正确的时机c最正确的手法,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就算是自己死在忍耐里面,也不会暴露自己踪迹。 “你们为什么不出手杀我们?”湖衣姬忍不住说出一句话。 “还没到时候。” “你们还嫌这机会不够好?” “是的。” “你们难道看不出我们已不行了,这个机会还不够好?” “是的。” “那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手?” “就在你们真正不行的那个时候出手,那样子我们才有机会。” “我们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远远没有,你们还可以杀人,这并不是个很好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章 兵不厌诈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他的手稳定c温暖,她的手却已轻颤c冷透。 地上那片残叶已飘走,那里已没有叶子。 天地间依然有声音,却不见人影。 湖衣姬手足冰冷,躯体轻颤,这种无声的杀机,无形的杀气,本就不是多情女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等待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无论是等着被杀,还是去杀人,都不会令人舒服。 忍者无疑最擅长这种事。 天地间阴冷肃杀之意更浓,落叶萧萧。 湖衣姬喘息着,“你们还要这样等下去?” “是的,这是杀你们最正确的法子。”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回去慢慢等?” “为什么?” “你们可以坐在家里,等我们慢慢变老,然后死去。” 没有人说话,他们仿佛很不愿意面对这问题。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这岂非也是很好的法子?只不过你们一定不会去用。” “是的。” “你们非得要在这里杀我们?” “是的,你们必须死在这里,死在这口棺木里。” 湖衣姬看了看水晶棺木,又看了看沙沙作响的林叶,“我们若是没有死在这里,会怎么样?” “那我们就会死在这里面。” “你们看起来过得并不舒服,若杀不死人,自己就得陪葬?” “没错。” “你们只要死不了,我们就得死。” “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 “绝对没有,这是我们的行规,杀不死对手,自己就不必活了。” 湖衣姬笑了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没面子,所以才自寻短见,安排自己归西?” 天地间又没有了声音,却有了一种剧烈喘息声。 湖衣姬笑得更加欢愉,“你们的忍术看起来还没怎么修炼到家,做忍者是不能生气的。” “是的,我们的确不该生气。” “生气会令自己失去判断能力,拼命的时候,有一丝判断失误,都会倒霉的。” “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还是会生气。” 湖衣姬眨了眨眼,“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喜欢做生气的事?” “是的,我们的确有这毛病,就像赌鬼的毛病喜欢骰子,酒鬼的毛病喜欢喝酒,我们也一样,我们喜欢生生气。” “你们毛病的确很严重,你们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是的。” 他们为什么将自己位置模糊的暴露?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他们是不是也像是钓鱼一样,来钓对方。 自己就是饵,也是钩,他们难道想用这种法子来勾引别人?然后将别人活活钓起来。 真正的生气对于多年的忍者来说,也许就像是毒药,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好处,却能给对手带去很多方便,无论是杀人的方便,还是逃走的方便,这些对忍者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一件极为惨痛的代价。 湖衣姬眼角又一次跳动,她忽然想明白了这里面的一切。 他们这样的做法,也许只是想要对方上当。 那片残叶也是一种令别人上当的法子,他们也许还有其它的法子想要别人上当。 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时候,远方忽然飘来一件衣衫,在他们边上飘了飘,然后忽然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湖衣姬想不通。 这是忍术?还是圈套?又或者是忍者必杀的绝招? 她没有想下去,因为无生忽然纵身掠起。 他的动作远远没有往日那么快速c那么迅疾,掠起并不高,也不远,他们两人忽然跌倒在大地上。 湖衣姬剧烈喘息,她发现无生也好不了哪去,她仿佛比自己更痛苦。 他的躯体仿佛随时会虚脱c崩溃,他的生命随时都会失去。 无生不语。 他柔柔握住湖衣姬的手,努力挣扎,努力站起,将湖衣姬扶起,然后就盯着c戳着原来站立的地方。 无生柔柔握住湖衣姬的手,“你不必害怕他们。” 湖衣姬点点头,“为什么?” “因为怕也没用,他们并不会因为你怕或者不怕,就不出手。” 湖衣姬点点头。 她看了看原来站立的地方,那里骤然已飘起一团火焰,血红的火焰,红的像是鲜血,说不出的邪异c可怖。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那团血红,人却已喘息。 湖衣姬握住他的手,她的心在此刻忽然有了种无比的充实c欢愉,这种感觉只有在武田信玄那里才会有的,别人身上很难有这种感觉,可是现在偏偏有了。 她勉强控制住自己,柔柔笑了笑,“你绝不是个笨蛋,他们一定很伤脑筋。” “为什么?” “杀死枪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杀不死你,就得等着自己杀死自己,这也许是他们最不幸的事。” “也许是的。” 湖衣姬喘息着,“你看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无生不语,却盯着c戳着枝头林叶。 湖衣姬也盯着枝头,然后忽然怔住。 “枝头为什么没有动?” 大地上落叶犹在翻卷,枝头为什么没有一丝动静?这是什么忍术? 湖衣姬手心冷汗沁出更多,“你在看什么?” 无生喘息着,慢慢的说着,“我在看他们猴耍。” 湖衣姬看了看别的地方,林叶下几条人影飘动,仿佛在飘向这边,又仿佛离开这边。 就在不远处漂浮着。 “那是什么?他们在玩什么花?”湖衣姬根本看不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他们玩的不是花,是霉运。” 就在这个时候,枝头忽然有了动作,变得剧烈起伏着,林叶纷纷飞舞离枝,飘动落下。 “这是忍术?” “是的。” 他的话刚说出,片片落叶骤然停止,骤然盯着无生,就像是一双双眼睛,在直愣愣盯着无生。 “这是什么忍术?好像有点名堂?” 无生不语。 片片落叶骤然间急射无生躯体,从四面八方骤然间急射而来。 湖衣姬慢慢闭上眼睛,生命岂非即将结束? “我们是不是要完蛋了?”湖衣姬的声音已在轻颤。 无生不语。 湖衣姬已听到一道惨呼声,这人惨呼着倒下,倒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鲜血骤然间飞溅而出,足足飞出一丈高。 林叶骤然死死落下,一动不动的横躺在大地上,就像是这人的尸骨一样。 昏暗的月色照在这人的脸颊上,湖衣姬认不出要呕吐。 这人脸颊上肌肉彻底扭曲c变形,嘴角已剧烈往两边扩张,鼻子几近歪道耳朵那边,发丝几乎掉光, 令人惧怕的还是眼睛,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无生,仿佛要将无生活活盯死。 那双眼睛如果长着牙齿,无生也许被咬死一万次了。 说不出的怨毒c怨恨c怨恶。 湖衣姬重重吐出口气,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他被我们杀了。”湖衣姬想挤出笑意,却无法做到这一点。 无生点头。 他的眸子却又盯着c戳着不远处,月光下仿佛矗立着一个人,又仿佛不是个人,像是个鬼。 风一样轻盈c飘忽。 这人手里紧紧握住一口剑,月光下却像是枯枝。 笨拙c丑陋而弯曲。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这个不像是人的人,他慢慢的靠了过去。 湖衣姬用力捂住伤口,却在摇头,她很不愿意过去。 她的嘴角已流出苦水。 “我们躲不过去的。”无生轻抚着她的背脊,“躲避也许会令他们看不起,也令自己看不起。” 他石像般走了过去,停在不远处,盯着这个人。 这个人也在盯着无生。 湖衣姬盯着这人,嘴角抽动更加剧烈。 这人双脚居然没有倒在地上,这个人竟是悬空着的,木头般飘在那里,木头般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他们也在面面相视着,这种相视,却不是那种彼此了解与尊敬,他们也无法了解。 因为无生跟前的是个木头人。 手里握着个木剑,盯着无生,没有一丝动作,既没有后退,也没有靠近。 “这是什么人?”湖衣姬凝视着木头人,嘴里变得更苦。 “他不是人,是个木头。” 湖衣姬点头。 木头人为什么可以悬浮着,没有绳子,也没有别的,可是却偏偏悬浮站立着。 “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我们不必看出什么,因为他本就什么也不是。” 湖衣姬不懂。 无生不再看木头人一眼,盯着c戳着明亮而皎洁的月色。 风清月白,没有人影,没有声音。 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只是木头?想杀无生的难道是木头人? 这绝不可能,湖衣姬目光凝视着残破的林木,那里更没有人影,后面林叶森森,无论是隐蔽还是出手,都是最佳的地点。 难道在后面?木头人只是一个假象,只是一个扰闹无生目光的一种假象,真正的杀招难道在后面? 湖衣姬回过头,凝视着后面。 “不要看了,我不就在你们跟前?” 湖衣姬吓了一跳,这声音赫然是从木头人那里传出来的。 “是你在说话?” “是的,这里难道还有别的人?” 湖衣姬看了看无生,并没有说出话。 “枪神无生不是人,他是神,所以这里只有你是人。” “那你是什么?难道不是人?” “我本就不是人,我是木头人。”木头人冷冷笑了笑,“你眼睛又没毛病,为什么看不出来?” 湖衣姬眨了眨眼,仿佛已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看了看木头人,又看了看无生,“这里难道是木头人故乡?” 月光照在木头人的头顶,木料崭新,雕刻的也很完美,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显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可以笑一笑。 只可惜只是木头人,并不能动的。 “你说对了,这里的确是木头人的故乡,你们来这里,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哪里错了?我们并没有烧林木,也没破坏林木。” 木头人又笑了,笑的可爱极了,“你们以为我眼睛瞎了,这里的林木还没有被破坏掉?” 湖衣姬怔住,不远处林木的确已被彻底破坏,木头人难道想替倒下的林木讨回公道? 她眨了眨眼,又接着说,“那些林木都是你的朋友?” “废话,那当然是的。”木头人的声音变得愤怒不已。 湖衣姬看了看残破的林木,又看了看木头人,“那你是雌的?还是雄的?” 她问出这句话,自己都不由的暗暗发笑。 这实在是件好笑的事。 “当然是雄的,难道是雌的?” 湖衣姬又看了看残破的林木,看了看木头人,“那你一定在替你老子讨回木债?” 木头人不语,却在喘息。 他虽然没有一丝动作,喘息却极为剧烈而疯狂,仿佛已被气的不行了。 湖衣姬忽又说着,“我好像说错了,应该是你的老婆,或者是你的情人,也许是你的朋友,也许是。” “你不要说了,我受够了。”木头人已喘息,他仿佛真的已受够了。 他手里的木剑忽然动了动,只是动了动而已,并没有别的奇异动作,也没有别的咒语。 无生的边上骤然多出个笼子,笼子也是木头的。 无生竟已被关在笼子里。 湖衣姬惊住,这动作实在太快,实在太意外了。 这笼子仿佛是忽然变出来的,他们仿佛是变魔术般变到了里面。 无生不语。 木头人大笑着,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而欢快。 “你们好像要倒霉了,好像要死翘翘了。” 湖衣姬说不出话了,这不得不说,在一招实在太快,也太出其不意了。 这一招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我是不是很能干?”木头人不停笑着,笑的像是快断气似的。 “你想要杀我们?” “那当然了,我抓住你们就是为了要杀,否则我又何必抓你们?”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杀我们?”湖衣姬忽然握住披风,紧紧握住。 她说出这句话忽然又变得后悔了,因为木头人过来,自己岂非要倒霉了? 木头人大笑,大笑着飘了过去,停在笼子外面,用木剑不停的敲打着笼子,声音并不重,却足以令人惧怕不已。 “你们是不是很惧怕了?”木头人大笑着,“你们一定很怕了,我很有把握。” 湖衣姬不语。 她凝视着木头人的在笑着,在敲打着笼子。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吓住了?” 湖衣姬眨了眨眼,看了看笼子,又看了看无生,“他好像进不来?” “是的。” “那他怎么杀我们?” 无生不语,忽然一把将木头人一只手臂撤掉,丢到地上,那只手臂正是握着木剑的手。 “你居然将我的手臂折断了。”木头人声音并没有一丝痛苦,只有愤怒,愤怒c惊讶c不信。 “是的,我是将你手臂折断了。” “你。”他竟已愤怒的说不出话了。 “我不但将他手臂折断,还要将大腿折断。” 无生说中话的时候,他的手忽然伸出,只听“格”的一声,无生手里赫然握住一截木腿。 木头人不再说话,忽然飘了起来,飘向不远处,静静的站着。 月光照在他躯体上,显得极为丑陋c笨拙而恶劣。 湖衣姬忽然凝视着无生,慢慢的说着,“你胆子真的好大。” 无生不语。 “木头人是不是很快要来报复我们?”湖衣姬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她的希望并不是很灵验,因为木头人已过来了,疯狂的撞了过来,湖衣姬不懂,这是什么招数?自杀?还是想要吓吓别人? 无生忽然握住湖衣姬的手,骤然撞向笼子。 他已将躯体所有力气用在那一撞上,笼子骤然撞开,他们重重跌在不远处的林木间。 湖衣姬远远就看到笼子骤然间跟着爆炸,木头人c笼子,骤然间变得支离破碎c残破不全。 林叶片片飘落,一片片落到无生躯体上,他一动不动的躺着,似已睡着。 湖衣姬挣扎着爬到无生跟前,用力摇晃着无生,痛叫着,“你快醒醒,不要睡着,你快醒醒,你是枪神,。” “不要叫了,他死翘翘了。” 木头人已死了,声音还在。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他没死,他只是在休息,他不会有事的。” 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陌生而冷酷的男人。 手里握住剑,剑并未出鞘,剑光已从眸子里现了出来。 “你借用木头人杀无生?” 这人点头,冷冷笑着。 “你太卑鄙了。” “你骂得很好,但这也叫兵不厌诈。”这人笑意不变,“身为一名武者,就应该懂兵法,懂战术,无论面对什么人,都不能掉以轻心,都要应该好好面对,将他击倒,至于过程用什么法子,就不必过问了。” 湖衣姬伏倒在无生边上,冷冷的盯着这人,冷冷的说着,“我懂这个。” “你真的懂?” “胜利就是赢家,失败就是输家,赢家就是对的,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一样,失败始终是错的。” “你果然很懂这个,你并不个笨蛋。”这人大笑,“大明国有句名言,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湖衣姬点头,承认,“现在枪神无生死了,你是不是很满意了?” “是的。”这人又摇了摇头,笑了笑,“还未完全满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一章 杀人前后 林叶沙沙作响,这人的声音冰冷如剑锋。 湖衣姬努力控制住自己,勉强自己不要崩溃,现在若是奔溃,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她只能保持镇定,这是她唯一该做的事,这种事远比她想象中要困难的多,她并没有练习过。 一片落叶无声无息的落到她躯体上,变得说不出的可怕c可怖,她却笑了笑。 她的笑容依然充满了无比温柔与幽美,“无生已死了,你还想做什么?” 这人冷笑,笑意里却充满了说不出的淫狠与需要。 他竟已心动了! 湖衣姬笑了笑,“我们现在已是你掌中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并不能有一丝反抗。” 这人伸手一抄,一片叶子忽然到了他手里,他闻了闻,又笑了笑,并未说话,也不必说话,因为他的神情已展露无遗。 看到他那淫狠而期待的样子,湖衣姬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可是她依然很镇定,笑的依然极为温柔而幽美。 这是女人的一种武器,运用的好,也会杀人,说不定可以杀人于无形。 这种事她也没练习过,她希望自己的表演有点效果。 于是只做了一个动作,动作缓慢而轻柔,月色明亮而皎洁,照在她雪白而成熟的躯体上,她的手轻轻触摸脖子。 她并未做别的动作,因为这已足够。 这人的呼吸忽然已停顿,眼珠子仿佛恨不得爬出去。 “够了,我并不需要这个。”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说出这句话。 湖衣姬停下,躯体骤然变得僵硬,声音骤然变得僵硬,“你不是男人?” “我是个男人,却不想做个死掉的男人。” 湖衣姬眨了眨眼,“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小心。” “是的,像我们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都得小心一点,否则的话。” “否则会怎么样?” “否则我们非但做不了忍者,而且会做野鬼。” 湖衣姬点头承认。 无论什么样的忍者,若是看不透这种事,岂非都死的很快,这种考验都经受不了,本就不配当忍者,只配当野鬼。 这并不是什么名言,却很现实,现实而残酷。 湖衣姬已感到现实中的残酷,她喘息着,她的生命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她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久久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你是不是还想做点什么?”这人的笑意淫狠而欢快。 湖衣姬不语。 这人大笑,深深惋惜,“那种勾人的法子,你做的还不够好,你实在应该向我们好好学学。” 湖衣姬想要呕吐。 她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勾引男人,却不得不信,因为他们是忍者,他们本就要学很多杀人的法子,世上杀人法子如果有一万种,那么他们至少会九千以上,因为他们是忍者,他们的生命除了暗杀别人,就没有别的可做。 这是他们生命的意义。 这人又笑了笑,声音却变得低沉而沙哑,“我有一次杀四五个大男人,将自己打扮成妙妇,他们居然就就。” 湖衣姬用力捂住自己的伤口,勉强挤出笑意,“他们就怎么了?” “他们就忽然将我抱进屋里,然后他们就。” 湖衣姬只觉得舌头发干,躯体发软c发热,她已不愿听下去了,她生怕自己会当成吐出。 这人笑了笑,又接着说,“他们将我抱进去,居然自相残杀起来,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实在是一件欢乐的事。” 湖衣姬忽然伏倒在大地上,挣扎喘息,不停呕吐。 看到湖衣姬的样子,这人仿佛觉得极为惋惜而同情,脸颊上的笑容忽然变得平息,淡淡的笑了笑,又接着说,说他得意的成就c战绩,“他们最后杀到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已不像是人。” “不像人那像什么?” “像是怪胎。”这人的笑意又变了,得意而刺激不已,他现在显得极为兴奋而满足,却并未彻底满足,“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像是怪胎?” 湖衣姬不知道,所以她摇摇头,并未言语。 “他们已完全不行了,已完全不是个完完整整的人。”这人不笑了,脸颊上飘起了惋惜之色。 “他们真的那样做了?”湖衣姬不信天底下竟有这么样的人。 “是的。”这人叹息,笑了笑,“他们手里握住刀,看彼此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 湖衣姬不愿听下去了,因为这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 可惜她只能这样听着,没别的选择。 这人笑意不变,又接着说,“他们看着我的时候,就变得不那么回事了。” 湖衣姬不语。 她只觉得胃部不停抽动c起伏,这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无论谁听到这样的事,都会忍不住呕吐。 她也不例外。 月色照在干净而消瘦的脸颊上,这是一张美丽的脸颊,能令很多少女心动的那种,如果说很多少女为了这种男人拼命,并不是什么怪事,不想若非非才是怪事。 “他们看着你的时候,就会变得什么样子?” “你等等,让我好好想想。”这人居然竟低下头,在沉思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忽然抬起头,他忽然抬起头,就像是从棺木里跳出来的僵尸,说不出的兴奋c刺激c淫狠,到处害人的僵尸岂非都是这种样子? “你可以慢慢说,我可以等你说,并不急。”湖衣姬当然不急,也不敢急,她还想活着,也希望找到别的法子让无生也活着。 这人的笑意变得狡黠而讥诮,“他们看着我的样子,更可爱。” 湖衣姬笑了笑,“又多可爱?” “要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这人笑了笑,又接着说,“这种感觉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 这种事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愉快的事,对于别人,就不那么回事了。 湖衣姬不语,额角冷汗已流干,似已无力流淌。 她只能看着这人得意c愉快的诉说,诉说着自己光辉灿烂的成就。 这人笑了笑,又接着说,“我当时就使劲给他们鼓掌,说他们很棒。” 湖衣姬不语。 这种事只能令他欢愉,并不能令别人欢愉,一丝也不能。 “你知道他们听到这句话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了?” 湖衣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们都睁大眼睛看着我,看起来好像有点后悔。”这人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这的确是他得意的地方。 湖衣姬不语,嘴角轻轻抽搐着,她仿佛已无法忍受这人光辉的战绩。 “他们发现我是男人的时候,忽然变得懊恼不已。”这人笑了笑,又接着说,“他们当时都想跟我拼命,可惜他们一个断了双腿在地上使劲拍打大地,另一个更惨,他浑身最完整的地方就是那支手,可惜他握住刀,也就只能咬咬牙,大声鬼叫着。” “你杀了他们?”湖衣姬忽然很想知道他是不是杀了他们。 这人微笑点头,“但你一定猜不到我怎么杀他们的?” 湖衣姬点头承认,“是的,我一定猜不到,你杀人的手法一定很高明。” 她竟已对他杀人的手法钦佩c赞赏。 “还是你有眼光,懂得领略这里面的乐趣。”这人笑了笑,“我懒得杀他们,只是将他们放在屋里,然后点燃整个屋子。” 湖衣姬的心骤然下沉,沉入冰冷c森寒的潭水里。 这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杀人手法的确令人无法理解。 林木里雾色更深,冷风飘飘。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冷冷瞧着这人慢慢走了过来,停在不远处。 他居然并没有靠近,现在为什么不靠近一点?他难道还在提防着无生? 这人依然在笑,他值得高兴,却不该这么高兴,这样子高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过度高兴也会令人倒霉,说不定会活活倒霉死掉。 “我瞧着他们被烧,那种感觉,实在很舒坦。”这人居然已喘息。 述说自己的成就感,是不是也很消耗精力?无论是消耗精力,还是消耗体力,都是一种消耗,都会容易令人疲倦。 湖衣姬不愿在听,她发现有点奇怪了。 这人为什么没有过来杀自己?为什么站在不远处等着机会? 她喘息着,忽然说着,“你为什么不过来杀了我们?” 她本不该说的,这是她活命的机会,也是无生活命的机会。 这人脸颊上的笑意变了,变得尖削c冷酷,“你以为我是呆子?” 湖衣姬不懂,她也不语。 这人站在不远处盯着湖衣姬,冷冷笑了笑,“无生并没有死,我绝不会去冒这个险。” 湖衣姬也笑了笑,“你的胆子岂非太小了?” 这人眨了眨眼,又瞧了瞧无生,“我是来杀人的,并不是来被杀的。” 无生并没有动,他仿佛似已睡熟,根本就不会去动。 湖衣姬不再看他,凝视着月色,明亮而皎洁的月色里,是不是真的有座宫殿?里面是不是住着嫦娥? 她眨了眨眼,忽然又说着,“你不来杀我们,为什么不快点走开,这样子岂非令自己难受,也令别人难受?” “我没有把握杀无生,但我还可以等,只要等下去,一定有好的结果。”这人笑了笑,又说着,“胜利只属于能等的人。” 湖衣姬眨了眨眼,“你看得出无生没有死去?” “是的。”这人眼中发出了一种睿智的光,他淡淡的说着,“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湖衣姬点点头,凝视着无生,轻轻叹息,“他的确没有死去。” 这人慢慢靠得更近了点,盯着无生,“他也许在等我上当,只要我一靠近,他的枪就会出手,我的小命就会报销。” 湖衣姬微笑点头,“你说的没错,实在对极了。” 这人目光如鹰,死死盯着无生的躯体,眨了眨眼,“但是我还是会过去杀他。” 湖衣姬笑不出了,忽然盯着这人手里的剑,冰冷c明亮的剑锋在月下闪动,杀机已现,杀气已飘。 杀人已在瞬间,生死已在边缘。 湖衣姬勉强笑了笑,“我只是奇怪一件事。” 剑锋骤然停下,这人的步子也骤然停下,“你奇怪的是什么?” “我只奇怪你为什么没有快点出手?” 这人脸颊上充满了疑问,“你想快点死去?” 湖衣姬摇头,“我不会死去,你却会死去。” 剑没有靠近,人的声音已轻颤,“我为什么会死去?”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她的手早已沁出冷汗,他的手依然温暖,死人的手绝不会温暖。 “你为什么不看看他手里的枪?” 这人果然在看那杆枪,漆黑而稳定的枪。 那只手依然紧紧握枪,并没有一丝松懈,没有一丝分离的迹象。 “他的枪怎么了?”他虽在说着话,躯体已不由往后移动了半分。 湖衣姬叹息。 这杆枪纵使没有出手,光是给别人看着,也足以震慑对手,令对手畏惧c心颤。 这种事她本来是不信的,现在却不得不信。 这人竟已呼吸急促,“你提醒的没错,他的确很强悍,只不过。” 湖衣姬抬起头,凝视这人,“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无生为什么没有动一下,为何没说一句话?” 湖衣姬说不出话了。 这的确是奇怪的现象,因为无生并没有动,也没有说一句话。 这人冷冷笑了笑,“我只不过很好奇,你若能让他说一句话,我就相信他没事。” 湖衣姬脸色忽然扭曲。 她并不能令无生说一句话,不能令他说一句话,这人就会过来出手。 “只要能令他说话,或者动一下,我就相信你了。” “我不能令他说话。” 这人大笑,慢慢靠了过去,“因为你我都知道一点,他已不能动了,也不能说话,是不是?” 湖衣姬不语。 她已想不出用什么法子来延长无生生命,她也不愿活了。 “很好,你已瞒不住我了。” “我瞒你什么。”湖衣姬虽然没有法子阻止,却并未放弃。 “你想隐瞒无生现在的样子。”这人笑了笑,“你以为我真的是呆子,喜欢跟你聊天?” “难道你还有别的原因?” “我只不过在看无生到底能不能动弹,到底能不能杀人。” 湖衣姬吐出口气,“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有耐心,实在很了不起。” 这人笑了笑,“对付枪神无生,不得不小心谨慎。” 湖衣姬点头承认,“现在岂非到了杀我们的时候了?” 这人点头,微笑,“我还想听听你要说点什么,死人的话,我很爱听。” 湖衣姬凝视着月色,“你想听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 “我现在只想说一句。” “你说,我听着。”这人已在微笑等待。 “你为什么不去撞墙?为什么不去撞树?”湖衣姬依然带着笑意。 她的笑意依然温柔而幽美,仿佛生怕令别人厌恶c反感。 这是女人高尚的美德,有这种高尚美德的女人,一般都会受到很多男士的欢迎,在哪一个时代都一样。 这人听到这句话并没有生气,居然还在微笑,“我为什么要去撞墙?为什么要去撞树?” 湖衣姬吃惊,这人忍耐能力远比大多数人要好的多。 能忍耐的人,大多会很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无论自己想得到什么,上帝都会给于他们运气。 他居然还在忍受着。 湖衣姬早已忍受不了了,能有这种忍受能力,也许他跟无生之间情感激发而出的。 这人依然在等着湖衣姬说话,并未靠的更近。 剑锋上的寒意犹在闪动。 湖衣姬忽然说着,“你为什么不看看后面?” 这人脸色有了变化,立刻说着,“我为什么要看后面,后面并没有人。” 湖衣姬笑了,不语。 这句话无疑很有效,能令这人脸色有所改变,这无疑是个法子。 有法子就有机会,一点机会都是好的,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半点机会都是重要的。 “我后面有什么?”这人的笑意变得不那么自然了。 湖衣姬不语。 她并不是个笨蛋,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道理,这里面的玄妙之处,她深深明白。 “你在耍手段?令我上当?” 湖衣姬点点头,又笑了笑,“是的,我就在耍手段,那你能不能看一眼。” 冷风掠过,这人背脊激灵灵轻颤了颤,月色下,这人后面没有林木,也没有人。 小径上处处散落着残破的尸骨c林木,冷风掠过,大地上落叶翩翩起舞,带着血腥味飘向远方。 没有人,没有声音。 湖衣姬凝视着这人,希望这人能在慌乱点,这样子对自己十分有利。 “你可以看一看的,那里说不定有你想见的人。” “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去看这人?” “我也说不清,你可以好好去问问这人。”湖衣姬忽然伸出手,指了指,“就在你后面不远处,越来越近了。” 这人呼吸更急,忽然掉过头去看了看。 他掉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一道剑光闪下,并没有看见人。 湖衣姬怔住。 剑光消失,依然没有人,安安静静的大地,阴冷肃杀更浓。 那个人忽然软软倒下,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布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c惊吓c不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杀人高手 湖衣姬凝视不远处的小径。 小径上处处散落着残破的尸骨c林木,冷风掠过,大地上落叶翩翩起舞,带着血腥味飘向远方。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这声音极为奇异,压的很低,却又拉得很长。 湖衣姬的嘴里发干,发苦。 风吹过,尸骨上发丝胡乱起伏不定,掌中的剑已离手,鲜血从咽喉处慢慢的流淌着,流得很慢,越来越慢。 一片叶子落下,着落血泊,就再也休想飞起。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她希望无生快点醒,她实在受不了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湖衣姬点头。 她感觉自己是不舒服,随时都会奔溃c虚脱。 “我是不舒服,你岂非也不舒服?”湖衣姬到处张望,四处没有人影。 冷风卷卷,落叶飘飘。 大地上骤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摩擦声,湖衣姬正想找出这种声音所在,却发现那口水晶棺木到了跟前。 然后就一动不动的停在边上。 “这口棺木很不错,据说很多贵族都很难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是的。”湖衣姬盯着月色,目光中哀伤之色更浓,“能有这样的棺木,的确很好了。” “你们愿意死在里面?” “是的,我的确愿意死在里面。”湖衣姬又笑了笑,“只可惜你们太小气了。” “这口棺木还不过好?” “棺木是不错,可惜只有一口,你们难道还不小气?” 天地间有了笑声,这种声音并不好听,湖衣姬觉得嘴里发酸,又酸又苦。 “你果然与众不同,居然连棺木都很挑。” 湖衣姬眨了眨眼,笑了笑,“人活着并不舒服,死后,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点。” “你说的很有道理,你并不是个傻女人。” “那你是不是答应再送一口棺木给我们?”湖衣姬凝视着边上尸骨,咽喉处鲜血流淌的更加缓慢了。 “不会。”不远处忽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人,一口剑。 冷冷冰冰的人,冷冷冰冰的剑,最冷的也许还是那双眼睛,他的眼睛看着任何东西,仿佛都一样,仿佛都是他剑下该死的人。 他正盯着湖衣姬的脖子,冷冷的盯着。 “我为什么要再给你一口棺木?”这人冷冷盯着湖衣姬,并没有笑,笑容出现在他脸颊上仿佛是很不容易,因为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人并不是喜欢笑的那种人。 无论是什么样的笑话在这人眼中,也许是狗屁,甚至连狗屁也不是。 “你岂非很小气?据说小气的人都不会很幸福。”湖衣姬微微笑了笑。 她的笑容对任何人都一样,都是那么的温柔而幽美,令人无法生出一丝厌恶c反感之色。 这人板着脸,面对月色,仿佛在沉思,久久之后,才盯着湖衣姬,忽然说着,“你看我像是有过幸福的人吗?” 湖衣姬吐出口气,她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一副脸颊的人,有幸福才是怪事。 “你的确不像有过幸福的人。” 这人点点头,“你是武田信玄三年没靠的女人?湖衣姬?” 湖衣姬点头承认。 在这个人跟前,仿佛很难有拒绝回答的能力,也没有拒绝回答的勇气,所以她只能点头。 这人又点点头,忽又盯着湖衣姬的躯体,深深叹息,“你是个美女,武田信玄是个木头。” 湖衣姬脸红了红,柔柔笑着,不语。 她很少见过这种人,这种人心里在想什么,实在无法令人无法想象。 这种人的内心,仿佛已被冷冷冰冰的外表彻底遮掩住。 “武田信玄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是不是?”这人嘴角居然露出狞恶之色。 湖衣姬点头,忽然又说着,“但我喜欢这块木头,我就喜欢这种不解风情的劲。” 这人点点头,又凝视着月色,仿佛又在沉思,这次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是个奇怪的人,奇怪而冰冷。 这么冰冷的人,是很少有朋友的,也很少有情人,也许他早已忘了亲人在哪里。 他只不过是个浪人,无家可归的浪人。 浪人大多很好色,除了这个,就是爱剑,这种爱剑与武士的爱剑并不一样,因为这种爱剑,是的疯妇,爱的不可理喻c如痴如醉,武士的那种爱剑却是有尊严的,武士的剑道尊严神圣c伟大而不可侵犯。 剑尖的鲜血已滴尽,缓缓入鞘。 双手抱剑,神情显得冰冷而萧索不已,却没有一丝疲倦c厌恶。 大多数浪人都有厌倦c疲倦的毛病,因为常年的无根流浪,的确是一种痛苦折磨,他脸颊上没有这种折磨,一丝也没有。 多年的流浪漂泊,并没有令他有一丝倦意,也不能令他有一丝倦意。 落叶萧萧,冷风变得萧索而凄凉。 无生并没有醒来,这人为什么不过来出手?难道他还有别的原因? 湖衣姬想要说什么,嘴角似已被冻住c冻结。 这人冷冷说着,“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湖衣姬点头,喘息着说,“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一片林叶从他躯体边上飘过,这人躯体并没有动,落叶却已死死垂落,落下就不再起伏,他接着说,“我是春日一鬼。” 这个名字仿佛也有种魔力,令人心生惧怕c胆怯的力道。 湖衣姬只觉得呼吸仿佛停顿,血液仿佛都已凝结住。 这人与杀鱼帝的字号几乎是一样的,都有种神秘与可怕,令人闻之生畏。 湖衣姬点点头,忽又说着,“你为什么不说说话,你不觉得这样站着很没趣?” 春日一鬼没有看湖衣姬一眼,依然凝视着月色,淡淡的说着,“你想说什么就说,我未没有阻止你。” “你大老远的过来只为看这月色?” 春日一鬼忽然说着,“我是来杀无生的。” 湖衣姬眼角突然轻轻跳动,“那你为什么不过来杀?” “因为我知道没有机会杀了他。”春日一鬼点点头,又接着说,“我是浪人,并不是武士,生命对我们来说,远比任何金子都重要。” 湖衣姬不懂,“他现在已动不了,现在岂非是你下手的好机会?” 春日一鬼忽然低下头,一片林叶从跟前飘走,忽又飘了回来,死死落下,“这绝不是好机会。” 湖衣姬吃惊,不信,怔住。 这人居然比刚才那人还要小心,也许他说的没错,浪人与武士是很不同,武士可以为了尊严去现出生命,现出一切,而浪人却不同,浪人可以为了生命去现出尊严,现出一切,生命对他们来说,的确很重要。 这种说法很尖锐,却不得不承认,也是个现实的问题。 武士有很高贵的权势,享受着别人的敬仰c尊重,而浪人呢?他们有什么?也许只有生命。 生命才是他们唯一,也是他们的全部。 湖衣姬叹息,凝视着那片落叶死死落下,又接着说,“这还不是好机会?” “绝不是。”春日一鬼忽然盯着无生,一动不动的无生。 湖衣姬微笑,“还是你懂得杀人,你好像比别的人懂很多。” “也许是的。” “你也打算等到最好的机会再出手?” 春日一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杀无生?” 湖衣姬不同,所以摇摇头。 面对这种人的提问,仿佛只能好好回答,不能回避。 这种人掌中剑明明在鞘中,却随时可以拔出,只要拔出,必然是对手倒下的时候。 无论是什么人,都很难逃脱那一剑的追杀。 “我并不是地上的笨蛋,看到机会就下手,那种人实在应该早点死去。”春日一鬼顿了顿,又接着说,“你信不信一件事。” 湖衣姬笑了笑,“什么事?” “只要我靠近一点,无生一定会醒来。” 湖衣姬不信,却并未说话,只是笑了笑。 春日一鬼慢慢的走了过去,却并未靠近,远远的站着。 湖衣姬吃惊住。 无生神奇般睁开眼睛,然后就努力喘息,努力挣扎,努力站起,石像般挺立着。 湖衣姬吃惊的笑了出来。 “你居然醒了!” “是的。”无生面对春日一鬼,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人,仿佛要将这人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湖衣姬笑了笑,“这人说的话果然有点道理。” “他说了什么话?”无生轻抚着湖衣姬的背脊。 湖衣姬笑意更浓,“他说只要靠近这里,你就会醒来。” “是的。”无生的眸子又盯着春日一鬼的剑,“剑未出鞘,杀机已现,好剑好剑。” 春日一鬼点头,脸颊上的肌肉竟已轻轻抽动,一双冷眼冷冷盯着无生手里的枪,“你的枪也是好枪。” “你过来杀我?” 春日一鬼点头承认,“我过来是要杀你,你的棺木都已带来了。” 棺木就在边上,在月色下现闪着光。 水晶棺木并不是常见到的,很多人也许一辈子都未见过一次,可见有多么珍贵。 “这是你特意带来送我的?” “不是。”春日一鬼冰冷的目光又盯着地上尸骨,嘴角的狞恶之色更浓,“我们是一伙的。” “你杀了这人?” “我看不惯他。”春日一鬼的目光又盯着无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他们不行。” 他说的简单c直接而短促,显然他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也不喜欢做磨牙的动作。 “你为什么看不惯他们?”湖衣姬忽然想知道知道里面的问题。 “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春日一鬼盯着暗红色的血泊,嘴角不由抽动着,“就这么简单。” 湖衣姬微笑。 她忽然觉得这人很有趣,这人并不虚伪,也不奸诈,更不做作。 他说的简单,又有多少人理解里面的不简单,这种简单里面也许经历过很多令人无法理解c无法相信的事。 无生叹息,“现在可以杀我了,我随时可以接受你来杀。” 湖衣姬脸上笑意凝结,吃惊住,“你的伤这么重,居然还要跟他?” 无生点头,“是的,因为我知道有一点很不容易。” 春日一鬼的手忽然握住剑柄,死死盯着无生的躯体,盯着那杆枪,盯着那只手。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哪一点?” 冷风掠过,落叶纷纷惊飞,飞向远方。 两人并没有动,相互凝视着,相互了解着。 剑未出鞘,枪未出手。 湖衣姬已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杀机,无形的杀气。 漫天落叶纷飞,急流直刺天边。 “等待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都不会令人愉快到哪去。” “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可以来杀我了,我绝不会溜走。” 春日一鬼瞳孔收缩,手臂轻颤,额角青筋剧烈抽动,许久许久,忽然说着,“你受伤了?” “是的,而且伤的很重。” “不怕我杀了你?”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等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不愿对手等着杀我。” 春日一鬼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是武士,我会出手的,我绝不会放过一点杀你的机会。” 无生点头,不语。 春日一鬼也不语。 他们两人已无语,无语岂非就是决斗的开始? 湖衣姬的躯体不由抽动,咬牙控制着自己,可是她无法做到,她就倒在冰冷的冷风下,她的生命本就很脆弱,本就随时都会死去。 她倒下的时候,她的手也轻轻松开披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披风剧烈起伏,然后离别自己。 无生叹息,他忽然伸手抄住她的躯体,他的手忽然贴向背脊。 躯体忽然变得剧烈轻颤,他仿佛也随时都会倒下,可是他并没有倒下。 无生咬牙,手臂青筋剧烈轻颤,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春日一鬼,“你是不是该出手了?” “也许。” “我在等你出手。” “你胆子真的很大,你受伤居然替别人疗伤?”春日一鬼慢慢逼近,走的很慢很慢,嘴角狞恶更加剧烈。 “是的。” “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可是我依然要杀你。” 无生不语。 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眸子盯着c戳着春日一鬼。 天地间仿佛就有种人,无论遇到多么大的痛苦折磨,都休想令他有一丝弯曲。 湖衣姬挣扎着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一口雪亮的剑锋刺在无生躯体上,鲜血从剑锋上滴滴滑落。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岩石般脸颊上没有表情,既没有一丝痛苦之色,也没有一丝哀伤之意。 春日一鬼冷冷冰冰的脸颊上竟已泛起了红晕,他竟已兴奋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无生咬牙不语。 他的手依然靠在湖衣姬躯体上,并没有离开一刻,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若是拿开,她的生命也许就要消失。 湖衣姬痛哭流泪,“你为什么不放开,这样我们两人都会死去,我已不行了,你快点放手,我不愿拖累你。” 剑锋上的鲜血犹在飘零,无生咬牙,“我不会放开。” 春日一鬼冷冷盯着剑锋上滑落的鲜血,冷冷说着,“他是不会松手的。” 湖衣姬咬牙,盯着春日一鬼,“你。” 春日一鬼点头,“想不到用那一招真的很管用,居然能将枪神刺伤了。” 无生不语。额角冷汗飘零更多。 春日一鬼凝视着无生,“你是枪神无生?” “是的。” “现在就要变成死神了,你有什么遗言?” 无生咬牙,“我只想说一句话。” “你说,我听着。”春日一鬼凝视无生剧烈抽动的脸颊,渐渐变得喘息,他仿佛很得意。 “你为什么没有刺死我?” “我为什么要刺死你?”春日一鬼盯着飘零的鲜血,仿佛变得很得意,“如果将你刺死了,我就没得玩了。” “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得意?” “是的,难道我不该得意?” 他的确应该得意得意,无论谁想将剑刺进枪神无生躯体,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这岂非是每一位习剑的人最大追求? 他的脸颊上却未露出笑意,心里那种得意却在剧烈起伏着。 “你本来应该好好得意的,可是现在好像要失望了。” 春日一鬼不懂,“我为什么要失望?你难道还能杀了我?” 他的话刚说完,脸颊上竟已有了表情,痛苦c惊讶c不信。 他死也不信自己会死去。 这人倒下,湖衣姬就看到无生的枪,在慢慢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滴滴滑落。 湖衣姬勉强挤出笑意,努力说着,“你胜利了。” 无生不语。 躯体上的剑在,剑锋上的鲜血犹在飘零。 “你将他击败了。”湖衣姬努力挣脱出他的手,紧紧握住那只手。 他的躯体到处抖动,但那只手却极为冷静c稳定,她竟已激动的笑了出来。 “你真的太疯狂了,你每次都这么疯狂?” “也许。” 湖衣姬凝视着春日一鬼尸骨,暗暗叹息,“他本不该死的,却已死了。” “是的,他的确不该死的。”无生努力喘息,死死咬牙,躯体上那口剑骤然间直飞天际,一闪而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三章 高手相斗 剑锋骤然急射而出,流星般落向大地的另一头。 无生石像般倒了下去,石像般痛苦挣扎c扭动,石像般低嘶抽动c痉挛,他已不行,仿佛什么都已不行。 湖衣姬泪如雨落,心如刀割,她仿佛也已不行,软软伏倒在无生边上。 他们本已胜利,胜利是一件愉快的事,他们并没有愉快,只有哀伤c痛苦。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想说什么,却无法做到。 无言的情感,也许比大多数言语都真誓,真誓而动人。 一个人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心里想得是什么?是以往的情人?还是朋友?或者是亲人? 岩石般脸颊冷汗飘零更多,根根肌肉不停抽动,他剧烈喘息,努力挤出一句话,“我只想说一句话。” 湖衣姬忽然将他的手贴向脸颊,柔声着,“你说,我仔细听着。” “我只想说,我情愿见鬼也不想见到。”他说着说着又在不停喘息,不停痛苦。 躯体上几处伤口剧烈作痛,这也许是他人生最大的收获,也是他最后面对的享受,一个人在人生的终点不想见到什么?湖衣姬不懂,也无法想到。 她睁大眼睛,柔声说着,“你慢慢说,我会一直等你。” “我不想见到不想见到女人眼泪。”无生咬牙,努力又接着说,“我情愿撞鬼,也不愿见到。” “你居然还这么。”湖衣姬苦笑。 无生不语。 他躯体上的刺痛仿佛在慢慢加重,变得越来越重,他的呼吸也变得极为艰辛而缓慢。 湖衣姬努力控制住自己泪水,努力挤出笑意,“爱哭的女人是不是很难看?”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她要说下去,因为她不愿无生会睡着,只要无生睡着,他也许就无法醒来,无法活着。 无生叹息,他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却慢慢的说着,他说每一个字都极为用力而仔细,“不是难看,是难受。” “你居然会说笑话?你一定有很多笑话说给我听?” 无生不语,却已摇头,仿佛不愿再说下去了,又仿佛没有力气说下去。 湖衣姬微微笑着,笑着凝视他的脸颊。 她的笑意温柔而幽美,他的脸颊却岩石般没有一丝情感,既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痛苦。 这两样对他而言显得极为陌生而古怪。 湖衣姬微笑凝视无生,“其实你是个很有趣的人,虽然很像石像,却也不失一丝幽默。” 无生不语。 冷风更急,大地变得更加冰冷而坚硬c无情。 他的躯体就在无情的大地上不停抖动,不停痉挛,两只手却极为冷静,冷静c坚硬而稳定。 无生盯着湖衣姬温柔而幽美的脸颊,温柔而幽美的笑意,终于点点头,“做女人就要这样,好好的笑一笑,否则这大地上就没趣了。” 湖衣姬笑了笑,并未言语,心里却在思量着这句话。 一个人能被称作是枪神,并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一定有里面的道理,说出来的话,一定有发人深省的道理。 无生轻抚着湖衣姬的脸颊,慢慢是说着,“春日一鬼也许说的没错。” 湖衣姬不语,微笑等待,她相信无生一定还有话可说。 她的脸颊轻轻柔触他的手,轻柔而缓慢,这种动作并不是一般女人学得会的,没有过感情经历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美妙的手法。 无生闭上眼,似已在享受。 湖衣姬眨了眨眼,“我忽然想跟你说说话,你看怎么样?” 无生喘息,缓缓睁开眼,“可以。” “别人为什么称你为枪神?” “因为我本就是枪神,不是人。” 湖衣姬点头微笑,却又立刻又问着,“你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是的。”无生深深叹息。 他叹息,也许是因为自己已不能在去找人决斗,也许自己生命的乐趣与快意即将消失。 一个人活着,多多少少就要有点乐趣,否则活着,就真的很无趣。 也许不但极为无趣,也极为无奈,这种日子久了,一定会变得极为厌倦,极为厌恶,对生活一定会失去信心,如果一个人对生活失去信心,就一定会活不长了,这岂非是件极为凄凉c凄惨的事。 “你杀他们,是不是单单为了决斗?” “大多是死于决斗。” 湖衣姬声音更柔,笑意也更柔,“你并不喜欢杀人。” 无生不语。 他非但不愿回答,更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他喜欢找人决斗,却不喜欢去杀人,决斗就要杀人,这是一种尖锐的矛盾,他却分的很清楚。 决斗是神圣而伟大的,而杀人却正好相反,只会令人感到无耻c下流,所以他杀人的时候,大多是在决斗。 无生凝视着不远处春日一鬼尸骨,吐出口气,“我们离开这里。” 湖衣姬微笑点头。 无生挣扎着站起,盯着小径的尽头。 月光照在小径的尽头,与这里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依然是那么冰冷c萧索而无力。 他们沿着小径慢慢走向尽头,走的很慢很慢。 湖衣姬笑了笑,“以前是不是也有女人跟你这样子走路?” “是的。” 湖衣姬笑意不变,“她们是不是都很好看?” 无生不语。 小径的尽头就是河流,桥上矗立着一个女人,简简单单的衣着,简简单单的一口剑,人也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 无生停在不远处,凝视着月色下的她。 她也在笑着,笑意却极为冰冷c邪恶,她说出的话却显得极为孤独而无助,也极为简单,“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他回答的更简单,简单而急促。 湖衣姬吃惊c不信,惊呼着,“阿墨!” 阿墨笑了笑,剑锋在月色下闪动,她的手苍白而有力,显然休息的很好,吃的也很好,呆在这里等别人,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都有充分的力道去应付。 她居然没有死,她居然还活着。 阿墨笑了笑,“正是我。” “你为什么还活着?”湖衣姬盯着阿墨那张苍白而冰冷的脸颊,忽然又接着说,“你居然没有死去?” “我为什么要死去?”阿墨凝视着冰冷的剑锋,“我活的好好的,死去岂非很不智?” 湖衣姬咬牙,冷冷笑了笑,却并未言语。 她已不用言语,她已明白了这女人的用心,恶毒的女人早就在这里等着无生,她居然要杀无生。 这个机会才是最正确的机会,也是最完美的机会。 湖衣姬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的确是好的不能在好的机会,现在的枪神无生,岂非跟死神没有什么区别? “我是来杀你的。”阿墨笑了笑,笑的寂寞而孤苦。 她杀人也许并不是很快乐,并不能给她带去一丝欢乐,也不能给她带去一丝刺激c快意。 无生喘息着,并未言语,更没有看她。 他仿佛已知道这人有这么一出。 湖衣姬也不语,冷冷的盯着这人,眼中恨意已飘了出来,若不是这个女人捅了一刀,自己就不会受伤,无生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好像并未感到惊讶?”阿墨的笑意不变。 “是的。” “你已想到了我会在这里等着?”阿墨冷冷盯着无生手里的枪。 无生不语。 “我现在就找你决斗,你可以来杀我,我也要杀了你。”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你好卑鄙,好下流,好无耻。” 阿墨将剑高高抬起,仿佛并未听到湖衣姬的话,这种侮辱,并不能令她有一丝愤怒,她凝视着无生,“你可记得这一招?” “迎风一刀斩。” “你很识货,居然懂得迎风一刀斩?”阿墨笑了笑,“我就用迎风一刀斩来找你决斗,怎么样?” 无生叹息,“我不会跟你决斗。” 阿墨冷笑,并未感觉到一丝惊讶之色,“你的枪从不杀女人?” “是的,我的枪从不杀女人。” “那你今天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 自从出道以来,霉运并未离开过自己,时刻都在纠缠着自己的躯体,他已习惯了这种霉运。 她说的倒霉并不能令他惧怕,一丝也不能。 阿墨也不语。 不语岂非是决斗的开始?湖衣姬忽然挡在无生前面,冷冷说着,“你要杀就杀我,不要杀他。” 无生叹息,心里暗暗哀伤。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需要女人挡在前面,给于帮助。 这不仅仅是一种耻辱,也是对他人格的践踏。 他柔柔将湖衣姬拉开,柔柔的说着,“他杀不了我,你也没有机会出剑。” 阿墨冷笑,笑意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讥诮c轻蔑之色。“我为什么杀不了你?” 刀锋下已现出了风,冷风,又急又冷。 湖衣姬迎着冷风,已看不清阿墨的样子,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她没有想到阿墨剑锋居然能生出冰冷c刺骨的寒风,更没有想到会这一招的是女人。 “因为你没有机会出手。” 阿墨慢慢的逼近无生,走了很慢,刀锋下的冷风却很急,“我不信,这里会有人来帮你。” “是的,这里是有一个人,你为什么没有看见?” 阿墨往两边看了看,又笑了笑,“你骗不了我,这种法子,只能去哄哄小媳妇,对我是没用的。”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你可以看看后面,一定会相信了。” “我为什么要看后面?后面明明没有人,看了也是白看?” “你看了就知道那句话并不是用来哄哄小媳妇了。”湖衣姬咬牙,嘴角已现出冷意,“有时也会哄哄少女,特别是你这样的少女。” 阿墨忽然回过头,看了看,却立刻转了回来,大笑着,“你们果然骗我,后面什么也没有。” 湖衣姬不语。 无生叹息,“后面本就没有,你为什么要看后面。” “你耍猴,我要宰了你,然后拖出去喂狗。” 话语声中,剑光骤然下压,直劈无生脑袋,就在她扑向无生的时候,身前忽然掠过一道身影,一道刀光。 刀光一闪而过,所有的动作立刻消失不见。 剑“叮”的落地,阿墨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抽空的麻袋,软软倒了下去,脸上的愤怒骤然僵硬c硬死。 目光骤然凸出,渐渐凝结,渐渐暗淡而无力。 湖衣姬呼吸已急促不已。 无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手实在罕见。 伤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c肝c心c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这种伤口实在极为奇特而诡异。 阿墨的一双眼睛正盯着湖衣姬,一动不动的盯着。 湖衣姬勉强挤出一句话,“这是杀鱼帝?” “是杀鱼帝。” 湖衣姬到处看了看,“这人并不在,是不是已走远了?” 她的声音轻颤而无力。 无生叹息,“这人并没有走远,在边上。” 湖衣姬抬起头就看到了杀鱼帝。 刀锋薄而锋利,老人憔悴而衰弱。 破旧的衣衫在冷风中飘飘,寒光在刀锋上闪动。 他的样子好像见了鬼似的,显得惊慌而惧怕,到处搜索着。 四处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冰冷的风卷起落叶飘动,片片落叶着落河水上,慢慢的被带到远方。 他吃惊的盯着几片落叶随波逐流,显得忧虑而不安。 无生挣扎着转过身,凝视着杀鱼帝,“你又出手了。” 杀鱼帝点头。 “你这次出手并不好,下手的力道好像软了点。” 杀鱼帝点头。 “你出手本不该这么软的,却已变软。” “是的。”杀鱼帝笑了笑,“你为什么不杀这人?害我去杀,我实在没力气了。” “我不杀女人。” “女人若是要杀你,你也不杀?” “是的,我还是不杀的。” “你真的不怕这女人会杀了你?” “扶桑迎风一刀斩此时是有机会杀了我,但我还是不会杀她的。” “我若是杀你,你也不杀我?” “我一定会杀了你,因为你不是女人,身手也不错,可惜的是。”他说着说着就咬牙,竟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会杀我,我也懒得杀你。” “是的,我绝不会杀你,却有人要杀我。”杀鱼帝盯着流动的河水,嘴角现出了厌恶之色。 “这人的确已过来杀你。” 湖衣姬看了看四周,眨了眨眼,“这里好像并没有人。” 杀鱼帝点点头,忽又说着,“我只希望这人并没有过来。” 月色明亮而皎洁,桥下流水宛如丝缎,轻盈却又那么温柔。 河水畔一块青石发亮如银锭。 杀鱼帝脸色变了,他正凝视着那块青石。 青石上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却已有人,一个人,一口剑。 这人笑着凝视杀鱼帝,他的神情竟也是极为疲倦而无力,他与杀鱼帝唯一不同的是,这人却是极为兴奋的。 “我们又见面了。” 杀鱼帝鼻子直抽气,冷冷笑着,“剑疯应该叫着尾巴,居然还这么跟着我。” “是的,我就是要跟着你,然后杀你。” 杀鱼帝不语。 手里小刀已在舞动,那块青石骤然间化作几块。 “你出手果然还是那么快。” 柳生十兵卫握剑纵使一掠,剑气惊飞,剑光飘动。 河水骤然断流,骤然化作一道银蛇,急射桥面,杀鱼帝看了看,躯体骤移,已到了远方。 无生挣扎着抱起湖衣姬掠起,却被河水高高撞起,撞向远方,重重跌在大地上。 湖衣姬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无生在不远处,他在努力挣扎,努力喘息,空空洞洞的眸子却盯着她这边。 被另一个人牵挂,实在是一件愉快c温暖的事,湖衣姬竟已笑了起来。 无生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河面上两位一代高手的决斗。 杀鱼帝挥动小刀,恶狠狠的大笑,“小兔崽子,想要杀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掠起,脚下林木骤然被削断,软软倒了下去。 桥下的流水剧烈起伏,剧烈撞击着岸边,冷风变得萧索而森寒。 柳生十兵卫忽然落到河面上,横剑四顾,四处无人,也没有人影。 杀鱼帝竟已不见。 他笑了笑,盯着远方的无生,“你看到这疯子没有?” 无生不语,却已在点头。 柳生十兵卫又笑了笑,“他躲哪去了?我急着找他有事。” 湖衣姬笑了笑,“你找他做什么?是不是要杀了他?”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也许我会被他杀死。” “你没有把握杀了他?” 柳生十兵卫苦笑,“本来是有机会的,现在机会变小了。” “你杀人已没有了信心?” 柳生十兵卫点头,“现在我也许比他还疲倦,也许现在根本杀不动他。” 湖衣姬点头承认。 他们过了多少招,相信他们两人都记不清了,两人都没有把握杀了对方,两人都在找寻机会,可是都没有找到正确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四章 龙虎相遇 夜色更深,寂寞之色更浓。 大地上雾色变得更重。 湖衣姬渐渐已分不清他们在哪里,雾色里寒光闪动,人影飘飘。 月色纵使再圆再亮,也无法拨开阴沉的浓雾。 拨开浓雾,也许比拨开他们之间的恩怨还要困难,两岸枝叶神奇般的凋谢,翩翩起舞,落尽一生的荣宠与欢乐,飘落到河水里,随波流向遥远的远方,谁不知道他们要飘落到何处,也不知道飘落到何方。 这就岂非像是无根的浪子?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心里莫名的升起一抹恐惧,他们并没有找他拼命,也没有靠近他们。 “你看他们谁有机会取胜?”湖衣姬努力睁大眼睛,凝视着雾色里,到处摸索,依然看不见里面的人。 人影穿梭,剑光闪动。 他们并没有停下,依然想着法子将对方击败,如果不将对方击败,自己就得倒下,倒下就永远都无法站起,这其间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 无生吐出口气,才说着,“他们谁都没有机会杀了对方。” “他们都不会给对方机会,一点都不会给?” “是的,他们都是一代杀人高手,都知道不会留一点空门给对方。” “那他们就这样斗下去?” “也不会。” 湖衣姬眼睛已发出了光,“那你看出了什么?是不是已要分出胜负?” “他们还是不要分出为好。” “为什么?” “他们本就很难分出胜负,有的话,也许是别的人在中间出手相助。” “谁会相助?是杀鱼帝的朋友,还是柳生十兵卫的朋友?”湖衣姬已有点急了,她对他们的生死仿佛已生出好奇,很想去知道一点。 “是桥姬。” “桥姬?”湖衣姬目光里现出惧怕之色,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名头显然很响亮。 “是的,喜欢在桥下杀人的女人。” “你见过这种人?” “是的,这种人绝对是个好手,无论谁将桥破坏了,多多少少都要走点霉运。” “这个时候一点霉运岂非就是失败?” “是的。” “可惜我们看不到他们?一代高手间的拼命,实在令人振奋。” “是的,我们还是不要去好。” 湖衣姬点头,她觉得也是如此,非但不要靠近,而去要离得远远的。 两个高手决斗的时候,无论是谁倒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倒下,谁也无法保证他们有没有出手的力道,是不是还有杀人的后手? 他们两人如果有杀人的后手,那一定在将死未死的时发出,那一击才是致命的一击,才是夺命的一击。 纵使是神鬼,也很难逃得过。 无生叹息,似已很疲倦,很劳累。 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心里是不是有很多很深的痛苦? 湖衣姬忽然贴着无生的躯体,柔柔的笑着。 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贴向丈夫以外的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点刺激,有点快意,也有点犯罪感。 “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们?阻止他们这样相斗下去?” “我们阻止不了了,桥姬一定在下面早就准备好了。” “桥姬要帮杀鱼帝?” “是的,桥姬与杀鱼帝本就是武田信玄的杀手。” 湖衣姬躯体抖了抖,这人的名字在此时提及,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去,去妻女山?” “是的,我们的确该走了,去妻女山找武田信玄,完成你的心愿。” 湖衣姬微笑,目光中闪动感激之色。 无生石像般转过身,面向前方,并没有离去。 湖衣姬笑了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们的结局?” “是的。” 天地间忽然变得安静而沉闷,没有衣诀飘动的声音,也没有了拼命的声音。 这个时候岂非到了结束的时候? 雾色扭动的渐渐并不剧烈,变得轻柔而神秘。 一条人影忽然飘了上来,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凝视着无生背脊,凝视着湖衣姬的背脊。 无论是谁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都不会舒服到哪去。 湖衣姬躯体已变得僵硬c发冷,多日的生死边缘挣扎,躯体已有了种奇异的本能,对危险的感觉本能。 “枪神无生?” 这是个柔美的声音,又柔又阴森,阴森如奇异的幽灵。 “是的。” “你为什么不转过身?然后好好看看我?” “我为什么要看你?” “因为我知道一条去山下的近道,我可以将你们带过去,你们不必这么辛苦。” 无生忽然转过身,凝视着桥姬。 她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么的令人惧怕c心颤。 血红的衣衫,脸色苍白,这种苍白却不像是纸的那种苍白,而是像被泡过的。 一双眼睛浮肿而无光,嘴唇竟也是苍白的,发丝散乱的披挂在躯体上,正往下滴着水。 她的嘴紧紧咬住一缕发丝,瞪着前方。 前方就是无生与湖衣姬。 湖衣姬的呼吸几近消失,这样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的确很吓人。 桥姬微笑,她的笑意并不是很好看,给人的感觉绝不舒服,虽然她笑得很诚恳c轻盈而寂寞,却绝不会给别人一丝舒坦。 “你要带我们去下面?” “是的,这里也许只有我能做到这一点。” “我相信你。” 桥姬慢慢的靠了过来,湖衣姬心里已在发苦c刺痛。 这女人伸出一条嫩藕般的手臂,不停的摆动,仿佛是河岸上的柳条,轻盈而柔美不已,“你们过来,跟我上船,你们过来,跟我上船,。” 无生果然走了过去,沿着小径走向河边,雾色里飘浮着一片船只,上面一个人握桨而立,静静的站在无雾色里,仿佛是月下没有欢乐c没有伤感的幽灵。 湖衣姬握住无生的手,呼吸已剧烈加速,她仿佛又已不行。 无生柔柔将他扶住,“你不必担心什么,她并不会对我们不利。” 湖衣姬不语,点点头。 “很快可以见到武田信玄了,你应该高兴一点才是。” 湖衣姬点头,微笑。 她微笑,心却在丝丝绞痛c酸楚。 船头放着两具尸骨,一具尸骨胸膛定入一口长剑,另一具尸骨却已变成是空壳,肚子里竟已空了。 无生看了一眼就不忍在看。 这实在令人无法多看半眼,无论谁多看半眼都会忍不住作呕c想吐。 “枪神无生?”桥姬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眼睛却时刻未离开无生躯体。 “是的。” “你现在估计自己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也许就在下一刻。”他说的很平淡,也很现实,听在别人的心里却不同了。 桥姬深深叹息。 湖衣姬躯体莫名的抽动,她的声音也在抽动,“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在骗别人。”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c戳着明亮而皎洁的月色,岩石般脸颊上没有一丝情感,既没有一丝伤感,也没有一丝悲哀c不幸,他对自己人生的终点仿佛并没有一丝哀怨c不甘。 桥姬笑了笑,凝视着湖衣姬,“枪神绝不会骗人的,他绝没有骗人的习惯。” 湖衣姬点头,却依然不信,“我不信,他明明看起来好好的,怎么会在下一刻死去。” 她虽在说着话,眼睛却看着不远处一片落叶,飘了过来,她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叶子软软落到水里,随波逐流,既不知道飘到何时,也不知道飘到何处。 人生岂非也是如此?特别是在战乱中活着的人,岂非更是如此? 湖衣姬慢慢将手缩回,握住无生的手,微笑不语,她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这样。 无言的诉说,岂非比千言万语更加真誓?更加动人? 桥姬又笑了笑,“枪神是说也许在下一刻死去,可以理解为在下一刻也许还死不了,过个十年也许还死不了。” “也许。” 月色明亮而皎洁,浓雾却飘忽而神秘。 桥姬凝视着月色,“枪神可猜到是我出手了?” 无生点头。 “你是怎么猜到是我出手的?” “你的桥被拆了,难免要生气,你绝不是个喜欢忍耐的人。” 桥姬点头,微笑,“不过还有一点也许连枪神也猜不到。” “哪一点?” “剑疯柳生十兵卫即是疯子,也是人,是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人情债。” “是的。” 桥姬叹息,脸上现出厌恶之色,“柳生十兵卫与杀鱼帝两人恶斗了很久,并未分出高下,是不是很奇怪?” “是很奇怪。”无生喘息了下,又接着说,“他们早就应该停手,不该恶斗下去。” “是的。” “而且每次偏偏是柳生十兵卫追着杀鱼帝,这的确很奇怪。” 桥姬微笑,“原因很简单,柳生十兵卫欠了村上义清的人情债,为了还掉人情债,不得不去追杀杀鱼帝。” 无生点头,不语。 “这一点也许是你没有想到的。” 无生不语,却已点头承认。 “也许还有一点你也没有想到。” “哪一点?” “武田大人将湖衣姬交给你的意图,你可知道?” “也许想要我去投靠他,他很想用我这样的人。” 桥姬点头,微笑,“你也必须去,因为阿国在那里,你想不去也不行。” “也许他这样子做,只是希望我不要投靠别的军营,特别是上杉谦信那个军营,是不是?” 桥姬笑了,大笑,“你说的很对,只不过你还得去他身边,替他卖命。” 无生不语。 这是桥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忽然跳进河水里。 令桥姬离别的原因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夜色将尽,东方渐渐现出曙色。 雾色没有一丝褪去,冷风变得轻柔而无力。 湖衣姬盯着东方渐渐变亮的曙色,不由吐出口气,“这女人终于走了。” “是的,她只能在夜色里出现。” 船上还有一个划船的,这人正认认真真的划船,并没有一丝别的动作。 虽未靠岸,已听到远方人马厮杀声,柔风带着血腥味轻轻的飘了过来。 “他们已开始拼命了?”湖衣姬目光中忧虑c不安之色更浓。 “是的,也许早就开始了。” 划船的人将船靠近岸上,就握住木桨,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与湖衣姬离去。 沿着破旧的路道前行,两旁的景色再怎么美好,湖衣姬也没有心情去看,一具具尸骨横躺在大地上。 躯体上甲胃有的是漆黑,有的血红。 这明显是两个不同的兵马,在厮杀中死去。 一个人正握住杆旗字,浓雾很深,湖衣姬却依然看得清旗子上,有武田氏独有的家纹,武田菱纹。 这人正已在树干上休息,又仿佛已是永恒。 无生叹息。 湖衣姬用力奔了过去,轻轻触摸了下旗子,这人忽然倒下。 这人竟已死了。 旗子犹在柔风中飘动,并未倒下,这人至死也将旗子高高悬着。 身为一个护旗手,这本是他最大的光荣,他们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是他们一种尊严,一生的荣耀。 湖衣姬紧紧握住无生的手,她的眼角跳动更急。 阳光渐渐已现出,山坡上十几处人马正在恶斗,厮杀,声音已令对面山林里的倦鸟惊飞,疯狂的飞向远方。 这实在不是一种好听的声音,这种声音简直令人发疯c崩溃c绝望。 无生拉着湖衣姬走向雨雾深处,那里是最隐蔽,也是高的地方。 透过云雾就看到帅帐,雪白的纱布围成的空地之中,远远的看见一个人。 一个人,一把扇子。 这人头戴白牦尾头盔,身穿一身红色铠甲,正凝视着前方的一切,他只是随随便便的站着,却不失一丝威严。 无生拉着湖衣姬慢慢的走了过去。 十几个身着漆黑,握刀忽然将无生死死围着,冷冷盯着无生,仿佛很得意而兴奋。 无生没有动,湖衣姬的心已要慌乱。 她的丈夫就在不远方,临看着战局,没有一丝异常的神情,掌中扇子一挥。 十几匹骏马上骑士一身劲装,背后高高扬起十几面大旗,每一面大旗上俱都有四个大字。 风林火山。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武田信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山石般冷静c稳定。 十几匹骏马骤然风一般撞向扑过来的人,每一个人都被活活踩死,透过雾色看上去,倒在大地上每一个人脸颊上不但布满了马蹄印,也流露出惊讶c不信c恐惧。 明明已距离武田信玄很近,为什么无法靠近。 敌人明明逼近,武田信玄却偏偏没有一丝慌乱,没有一丝惊吓。 无生叹息。 没有过人的胆识,没有过人的谋略,绝对做不到那般冷静c稳定。 马蹄下亡魂更多,雾色里这个时候,忽然穿出一匹马,一个人。 箭一般急射而来。 马上人头巾蒙面,手握长刀,刀光闪动,几匹马已倒下。 武田信玄眼眸里凝视这个人,眼眸里竟已神奇般闪出了灼热的光芒。 “上杉谦信!” 这人大笑,能在万人之中,认出一个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 上杉谦信大笑着将刀高高扬起,“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武田信玄冷酷c稳定的脸颊上竟已现出了笑意,“是的。” “他们都在忙着,我们要不要比试一下?” “我正有此意。” 话语声中,武田信玄手里的铁扇已高举。 雾色里马匹奔跑更快,更急。 上杉谦信冷冷笑了笑,“啄木鸟战法?” “你看出来了?” “是的。”上杉谦信冷冷笑着,刀光一闪而下,扇子忽然断成两截,“晴信,你的剑可以出鞘了。” 武田信玄没有剑,手里只有一把断扇,他的手轻轻松开,扇子落地。 上杉谦信大笑围着武田信玄转圈圈,“晴信,你的剑在哪?我要跟你决斗。” 武田信玄不语。 雪白的布账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忽然现出一条人影,一道剑光。 上杉谦信横剑舞动,剑光又是一闪而过。 人影落下,剑光顿死。 这人一只眼睛明亮而冰冷,现在已充满了惊惧c不信,另一只眼却用漆黑的皮革盖住。 武田信玄额角冷汗豆大般滑落。 上杉谦信大笑着,“怎么样,我正在兴奋中,你为什么不出剑?” 武田信玄没有出剑,他慢慢闭上眼睛。 上杉谦信脸颊上的笑意更浓,每一根肌肉都已因过度满足,过度兴奋而轻轻扭动,“妻女山就是晴信的葬身之处。” 武田信玄不语。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武田信玄不语。 不语就是等待,等待别人来杀他,这是失败的恶果,无论什么人失败了都要尝试的一种果子。 他也不例外。 上杉谦信不语,只是大笑着,得意着。 恶斗已多年,终于有了了结,他们之间无论是谁得到胜利的鲜果,都是一件愉快的事。 上杉谦信凝视着武田信玄,仿佛是欣赏着一件鲜果,神情不免有些激动,这种感觉,就像是多情的少女,第一次得到男人的温柔与热情,说不出的欢愉而得意。 鲜果迟早要吃的,剑也迟早要闪动。 剑光一闪,忽然消失。 剑“叮”的断裂,上杉谦信盯着断裂的剑,脸颊上的笑意忽然凝结c僵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五章 雾中杀机 上杉谦信握住残剑,盯着武田信玄,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命不该绝,天不亡我,你又奈我何?”武田信玄慢慢睁开眼睛,凝视着那口残剑,脸颊上竟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 这种镇定,这种冷静,这种胆识,天下又有几人? 大地上热力渐渐剧烈,雾色并未散去一分,这好比是他们之间的怨恨,没有一丝散去。 上杉谦信凝视着柔阳,忽然打马狂奔,“晴信,后会有期。” 蹄声骤起,人已到了两丈之外。 武田信玄凝视着那截残剑,深深吐出口气,“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你来的很及时,我的命还是被你救起了。” “是的,我来的很及时,你的命的确不该绝。”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他不远处,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武田信玄躯体,他的手慢慢松开。 湖衣姬却并未离开半步。 她凝视着武田信玄,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人,这人仿佛并不是她丈夫。 “你为什么不过去?” 湖衣姬不语,因为她内心充满了矛盾,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的心愿已了,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湖衣姬不语。 她终于走了过去,伏倒在他足畔,亲吻着他的双脚,神情充满了歉意与尊敬。 武田信玄并未阻止她这么做,神情依然很镇定,镇定的简直不像是人,虽然脖子上有一道血红。 鲜血滴滴滑落。 那一剑几乎要了他的命! 武田信玄忽然走向无生,静静的凝视着他,并未言语。 无生也静静的面对着他。 他们就这样静静凝视着,两人之间仿佛已有一种神秘c奇异的沟通,他们两人之间仿佛也有一种无法理解c无法相信的了解与尊敬。 湖衣姬静静的站着,躯体上寒意渐渐散去,目光变得柔和而明亮。 她凝视着他们,心里会有什么感觉? 一个是自己的丈夫,另一个是患难与共c生死相依的伙伴。 是激动?是羞涩?是佩服?还是别的? 她脸颊上渐渐扬起了笑意,就在脸颊上笑意更浓的时候,忽然软软倒了下去。 她看见最后一眼,就是两个高山般的人,矗立在云雾之中。 “她倒了下去。” 无生还是先开口说话,他不愿一个女人横躺在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等死。 “我知道。”武田信玄仿佛真的知道,又仿佛不愿去知道。 “你不去救她?” “我会救她。” 他说到救的时候,远方一匹快马急射而来,木桩般矗立于大地上,双手伸出,湖衣姬神奇般到了他怀里,这人纵马狂撕,背脊旗子飘飘,风林火山四个大字已在雾色里渐渐朦胧。 武田信玄并没有看这人一眼,依然凝视着无生。 他凝视着无生,仿佛要将心里所有的想法统统释放,心里的崇拜与敬仰仿佛已得到满足。 “你相信我过来?” “是的,我相信你一定会过来。” “我若不过来,那一剑岂非要杀了你?” 武田信玄点头,凝视着大地上那截残剑,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内心的痛苦与悲哀,仿佛不愿与别人分享。 “我知道你的。” 武田信玄抬起头,忽然盯着无生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找到点什么。 “你知道什么?” “你这里兵力并不大,一定有别的用意。” 武田信玄点头,不语,眼睛里却发出了光。 “你故意在这里吸引上杉谦信的注意力,是不是?” “是的。” “你的主力一定已到了上杉谦信后面,你们要包抄上杉谦信?” “是的。”武田信玄笑了,笑的欢愉而得意。 他纵目凝视浓雾之中,厮杀声渐渐变得更加猛烈而残忍,无法看清里面的战势,里面的兵力多少无法估算。 柔阳并不能将浓雾拨开,一丝也不能。 武田信玄微笑,惨白的布账在雾色里变得阴森而诡异,武田菱纹在布账上剧烈抽动,他微笑着说,“你听到了没有?” 无生点头,“我听到了。” “这就是胜利的声音。”武田信玄脖子上那道血红变得更红,红如少女的丝带,“要想胜利,就要有牺牲,越是大的胜利,牺牲的越是惨重。” 无生点头承认。 与上杉谦信交手,没有一定的计谋,没有一定的诱饵,一定行不通的。 想要从上杉谦信身上得到胜利,就要有充分的准备,准备着去大量的牺牲。 “你胜利的很不幸。” 胜利是一件愉快而高尚的事,决不能用不幸来表达,这是对胜利的一种侮辱,胜利的人听到,一定不会舒服。 武田信玄仿佛并没有一丝难受之色,只是淡淡的说着,“没错,我们是不幸,战争本就是一件不幸的事,无论是赢家还是输家,都一样。” 无生点头承认。 “胜利的不幸总比失败的不幸要强很多,也愉快的多。” “至少你在这一战将北信浓全部收复,败北只有紧闭家门,任由你处置?” “是的,但他却是个例外,我不能把他怎么样。”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上杉谦信,越后之龙,扶桑一代军神。” “你们都有自己独特傲人的一面,而你岂非是扶桑第一兵法家?” 武田信玄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可知他攻击我的阵势有什么名堂?” “车悬之阵,用于强攻的一种阵势。” 武田信玄笑出声来,“你果然有见地,居然知道这种阵势。” 无生不语。 “你还看出了什么?” “我还看出你们一定牺牲巨大,伤亡惨重,你们属于两败俱伤。” “是的,我们两人都已元气大伤。” “而你也差点丢掉性命?” “是的。”武田信玄轻轻触摸那道血红,脸上竟已现出哀伤之色。 无生叹息。 他看到武田信玄这种哀伤,已深深了解一点大名,也有自己难以言表的苦衷。 面对这一战,他明明在赌博,武田信玄已将自己的性命都已压在上面,另一只主力若是过来晚点,这里的人都会死得很惨。 也许他为了胜利,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是胜利,牺牲自己又如何? 无生吐出口气,他已在替湖衣姬暗暗哀伤,这人为了胜利,连自己都肯拿出去牺牲,何况是一个侧室妻子? 这不仅仅是湖衣姬一个人的悲哀,也许是很多战乱中的女人悲哀。 湖衣姬是如此,很多女人也是如此。 武田信玄将湖衣姬放在无生跟前,岂非就是令无生无法投靠别的军营,特别是上杉谦信的军营,岂非更不能投靠? 浓雾在厮杀声中扭动更加剧烈c飘忽,他们的性命岂非也是如此? 无生深深叹息,忽然说着,“你本就不愿活着,本就在准备牺牲?” 武田信玄脸颊上的笑意忽然凝结,“你看出来了?” “是的。”无生咬咬牙,躯体上的刺痛显得更加凶狠,他只能勉强自己忍受着,“你本就在等着他来杀你?” 武田信玄不语。 “你的希望已全部放在后援主力上,他们在后面包抄过来,将你们全部包住,而你与这里的人只不过是诱饵,是不是?” 武田信玄不语,神情凝重,目光刀锋般盯着雾色里拼命的人倒下,死去,这里面有他的部署,有他的爱将,也许有他的手足,也许有他们的伙伴,这些人即将都已死去。 他自己也许更要死去。 包抄的后援军队犹在继续,里外夹攻,上杉谦信的势力犹在挣扎。 “你本就有了必死之心?为了胜利,情愿将自己生命牺牲掉?” 武田信玄不语。 刀锋般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尸骨上,这人正是山本勘助,他眼睛里仿佛还带着沙场杀人独有的那种兴奋之色。 有这种兴奋的目光,就足以看出这人喜欢在沙场杀人,他杀人绝不会有一丝厌倦,也不会有厌恶。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像我们这种人身上,还有什么比胜利更珍贵?更令人高尚?” 无生叹息。 他不得不钦佩武田信玄的说法,战场上的军人本就不是人,是胜利的一种牺牲,无论牺牲多少,都在所难免,为了胜利,他们别无选择。 武田信玄自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这样子做岂非很不智?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去赢一场胜利,岂非很不值?” 武田信玄刀锋般眼睛忽然盯着无生的躯体,“你不是军人,你不会明白了军人心里是什么样的。” “是什么样的。” 无生说出这句话,忽然又变得有点后悔了,武田信玄说的没错,为了胜利,军人本就什么都肯干的,牺牲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武田信玄不语。 他忽然走向帅案,凝视着图纸,轻轻的笑了笑。 他的笑意并不是哀伤的,却充满了胜利后独有的那种成就感。 “你们胜利了。” 武田信玄点头,微笑。 “可我应该恭喜你?还是去安慰你?” 武田信玄轻轻触摸着大旗上的武田菱纹,脸上变得些许寂寞c哀伤,是一种深入躯体c深入血液的寂寞与哀伤。 “我们无论是活,还是死去,都应该恭喜我们。”武田信玄嘴角挤出笑意,“因为我们赢了,只要赢了,就是一种收获,你应该恭喜我们。” 无生点头不语。 他不语,是因为躯体的刺痛变得凶狠而残酷,他仿佛已无法忍受这种刺痛。 他咬牙,努力控制住自己,却依然倒了下去。 浓雾中飞奔一骑一人,马上人高高扬刀,直劈武田信玄躯体,武田信玄并没有躲开,而是坦然面对。 他的神情虽然带着种酸苦c哀伤,却不失一丝逼人的镇定,逼人的冷酷,逼人的威严。 刀光一闪。 掌中刀“叮”的落地,人也落地,马惊飞,骤然撞向雾色的另一头。 这人努力捂住伤口,却无法捂住惊飞的鲜血。 眼睛直愣愣盯着无生,仿佛想要将无生活活咬死,咬死一万次,“你居然是你。” 无生不语。 他慢慢的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滴滴滑落,落到冰冷c坚硬的大地上。 武田信玄目光中现出感激之色,“你始终还是救了我?” “是的,我一定要救你。” 武田信玄微笑,“为什么一定要救我?” “因为你是武田信玄,武田信玄现在还不该死去。” 这种回答并不是很令人信服,却已足够令武田信玄欢愉,武田信玄凝视那杆漆黑的枪,心里仿佛飘起一抹羡慕c敬仰之色。 “枪神无生,果然就是枪神无生,你的字号并不是虚头。” 无生不语。 他挣扎着靠向武田信玄,枪头般盯着c戳着帅帐上的武田菱纹,仿佛已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事。 他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身上一直不带剑?” 武田信玄微笑,盯着抖动的帅帐,久久才说着,“我从不带剑,因为我本身就是一口剑。” “你的剑不能杀人。” “你错了,我的剑只杀人。” “我看不出你的剑能杀人?”无生的努力控制住自己,盯着渐渐飘起的帅帐,七八条人影,七八把长刀。 每一把刀锋上鲜血并未滴尽,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逼人的杀气,战场上独有的那种杀气。 武田信玄大笑,他笑着指了指雾色里的剑光,“我的剑不在手中,而在他们手中,他们杀人,都是我的主意,所以他们掌中剑都是我的。”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c戳着对面七八把刀锋,森寒的刀锋渐渐逼的很近,越来越近。 他们并未彻底靠近,停于不远处,冷冷盯着无生,其中依然忽然说着,“我认识你。” 无生不语。 “你是最近名震扶桑的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很好,你真的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是你走,武田信玄留下。” “你要杀武田信玄?” 这人嘴角冷意更浓,冷冷的说着,“是的,我们过来并不是为了杀你,所以你走,他留下。” “你错了,我不会离开的。”无生盯着这人狞恶的笑意,忽然又接着说,“你们快点走,我的枪并不愿杀你们。” 这人大笑,冰冷c残忍而讥诮。 “你不信我的枪能杀人?” 这人笑声忽然消失,沉声说着,“我的确不信,非但我们不信,也许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武田信玄叹息,“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这里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无生点头,却并未离去。 刀尖上的鲜血已飘尽,却并未入鞘,“武田信玄说的很有道理,你不应该死在这里,这里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流血。” “你们错了。” “我们哪里错了?”这人脸色变了变,脸颊上寒意没有一丝褪去。 “我过来,就是为了不让你们杀武田信玄。” 这人脸颊上根根肌肉不由抽动,冷冷盯着地上尸骨,又盯着无生躯体上的伤口,脸颊上现出惊讶c不信之色。 他不信无生能挥出致命一击,却不得不信。 武田信玄笑了笑,“你们也许不相信无生的枪可以杀人,就连我也不信,可这是真的,他的的确确可以杀人。” “你看到他杀人了?” “是的。”武田信玄笑意不变,却在叹息,“我也是只看到人被他杀了,却并未看到他如何出手。” 刀锋上寒光轻轻闪动,这人冷笑,“我不信。” “你最好相信。” “我们若是不信。” 武田信玄不语。 他仿佛也是不愿多磨牙的人,多磨一丁点都不愿意。 刀慢慢靠近无生,久久不敢出手,“你的枪真的那么神奇?” 这人眼眸惊讶c不信之色更浓,仿佛死也不信这种事实。 无生忽然枪头般盯着c戳着这人的躯体,无论什么人被这样盯着,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这人也不例外,也好受不到哪去。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就仿佛是被枪在戳。 这人躯体已在隐隐刺痛。 这人的目光里不但显得不信c惊讶,也显得极为厌恶,因为这双眼睛有个奇特的毛病。 因为一只眼在戳着别人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胸膛;一只眼在戳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裤裆。 无论什么样的人被这种眼睛盯着,都很容易虚脱c崩溃c绝望。 这人并没有虚脱,也没有崩溃,更没有绝望,却在剧烈喘息,握刀的手还是稳定的,稳定而冷静。 刀光却已隐隐轻颤,隐隐扭动。 无生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你掌中刀是玩具?” 这是一句侮辱的话,每一位武士都无法忍受的侮辱。 这人脸颊上竟已沁出冷汗,握刀的手臂青筋轻轻颤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后面的人已忍不住了,忽然纵身一跃,刀光闪动,刀光闪动间已到了无生边上,然后忽然倒了下去。 刀光骤死,人也骤死。 无生将枪慢慢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慢慢滑落。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人胸膛上骤然冒出一个洞,血淋淋的洞。 鲜血从里面骤然飞溅而出,足足射出一丈高。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杆枪,漆黑而稳定的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百八十六章 书终神回 雾未散,风未定。 大地上极为阴冷c坚硬,尸骨渐渐已冷透。 远方的厮杀犹在,拼命并未结束。 每个人都看见鲜血飞溅,每个人都显得极为吃惊c不信c惧怕。 枪尖的鲜血并未滴尽。 披风在浓雾中飘飘。 枪缩回,人石像般挺立,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方,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活活戳死在大地上。 没有人再动,每个人的眼睛中都已飘起了惧怕之意。 他们都是军人,对杀人并不陌生,杀过人,也见过杀人,无论什么样的死法,什么样的杀人手法都见过一点,但都是见得到的。 无生的出手,他们并未见到。 也许看不见的致命一击才会令他们心生惧怕。 刀犹在掌中,刀光却已顿,杀机却已折,杀心却已碎。 无生剧烈喘息,躯体上每一根骨骼似已剧烈抖动,然后他忽然倒下,他倒下就努力挣扎。 武田信玄脸上惋惜之色更浓,他轻轻将无生扶起。 “你这又是何必?” 无生不语。 距离无生最近的那个人,也是笑意最浓的一个。 他的笑意说不出的冷酷c无情c残忍,见到无生躯体抖动,他们杀人的信心仿佛又已恢复。 这人重重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你的枪实在很快,我并未看到如何出手的。” 武田信玄笑了笑,“非但你看不到,也许连你后面的人,都看不到。” 他说的是事实,也是一种打击。 现在这种打击仿佛已无用,剩下的六把刀无一不是沙场上的好手,无一不是杀人的人,多年的杀人,却不被杀掉,并不是偶然。 他们活着,多多少少有几分道理。 他们的道理就是手里的刀,冰冷的刀,无情的人。 无生咬牙,枪头般盯着c戳着前面的一个人,“我的枪是不是还能杀人?” 这人冷冷笑了笑,“也许。” “也许你们应该回去,这个时候突围,还来得极。” 这人冷冷盯着无生的躯体,笑意更加剧烈而凶狠,他只笑着却未说话。 欣赏有时也是一种打击,只不过很少有人能知道而已。 无生的躯体在他们目光下剧烈抖动,剧烈不稳,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倒下就会死去。 每个人都看到他没有倒下,也没有死去。 他只是在挣扎,只是在死亡边缘不停徘徊,死亡并不能将他击垮,因为他还在挣扎。 “我的枪不喜欢杀你们,并不是杀不了。”他说的话很慢,也很用力。 前面那个人冷冷点点头,狞笑着,“你的伤好像很重?” “是的,而且随时都会死去。” “你的枪现在还能杀人?” “我的枪只杀人。”无生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又接着说,“你们可以过来找我拼命,我依然可以杀了你们。” 这人不语,却在狞笑着。 狞笑也是一种语言,也许比说出来的话要恶毒很多很多。 “你不信?” 这人点头。 雾色渐渐散去,厮杀声变得娇弱而无力。 一条条人影渐渐已靠近,透过雾色看上去,仿佛是黑色,又仿佛是红色。 “你们走不了了。” 这人不语,额角冷汗已滑落,他仿佛已感觉到什么了。 他感觉的并没有错,多年的杀人,这种感觉简直比尖针刺入骨髓还要来得强烈,还要来得凶猛。 无生叹息,“你们本不该死的,可惜错过了离去机会。” 这人咬牙,冷冷笑着,“我们本就不怕死,反正迟早要死,为何不死的光彩点。” 他说着话的时候,却在盯着武田信玄脖子。 武田信玄却在凝视着无生,“杀我的机会已过了,你们逃脱的机会也过了。” 这人不语。 握刀的手已抽动,他的心已不稳。 雾色彻底消退,大地上美丽如画,春天的美丽与妖娆,在苍穹下彻底展露无遗。 风吹过,缕缕血腥飘动。 帅帐外面挤满了人,整齐c威武而凶猛不已。 血红的甲胃,血红的刀锋。 人群中箭一般射出几条人影,几把刀。 忽然停在武田信玄边上,正冷冷盯着面前几个人,他们盯着对手,仿佛是盯着猎物,眼睛里竟也飘着光芒。 兴奋c灼热而残忍的光。 武田信玄凝视着无生,微微一笑,“我们彻底胜利了。” “是的,你们的确彻底胜利了。” “你想要点什么奖励?”武田信玄笑了笑,“我并不是个小气的人。” “我已得到了奖励。” 武田信玄大笑,连眼角的皱纹里都充满了欢愉c喜悦,“你得到了什么奖励?” “你还活着,上杉谦信也活着。” 武田信玄笑意缓缓消失,“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的,却不是我一个人的真心话。” “还有谁的?” “足利义辉,剑豪将军。” 武田信玄脸上飘起惋惜之色,“可惜他已死了。” “是的。” 无生忽然走出帅帐,慢慢的走进林木间,武田信玄在后面跟着。 武田信玄已将甲胃除去,身着洁白小袖,手握折扇,微笑着跟在后面,胜利的笑意在他脸颊上起伏,胜利背后的种种惨痛未露一分。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c戳着前方的河水。 河水上一叶扁舟徐徐而来,轻轻靠岸,一个女人微笑着走向他们。 武田信玄笑了笑,“我本想送你一堆女人,却怕你太伤身。” 无生不语。 阿国远远的奔跑了过来,人未到,心里的笑意已飘了过来。 她忽然轻轻握住无生的手,却在凝视着武田信玄,嘟起嘴,“你要送他一大堆女人,我就。” 武田信玄微笑,轻轻触摸折扇,又眨了眨眼,“你就怎么样。” “我就哭给你们看。”她说着说着,脸颊上风羞红竟已神奇般的飘了起来。 武田信玄大笑,他大笑着抚扇一礼,“就此别过,枪神多珍重。” 阿国笑着凝视武田信玄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刺激c快意却已飘起。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在如此美丽的春色下,面对自己的情人,会是什么感觉?岂非是刺激c快意? “他还是走了。” “我也该走了。” 阿国脸颊上的笑意凝结c僵硬,“你要去哪里?” 无生深深叹息,“去江湖。” “江湖是什么地方?”阿国轻轻拉着无生的手,脸上挤出笑意,“我也去,那里一定很好玩。” “那里并不是玩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是人杀人的地方。”无生吐出口气,“我要去那个地方,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阿国的脸色扭曲,变得极为难看,仿佛随时都会伤心倒下。 “因为你不是江湖中人。” 阿国痛哭,不语。 / / 酒楼里生意并不好,也不坏。 柜台上趴着一个女人,她的眼睛里带着种忧郁c期待。 外面的春风正盛,蝴蝶在花草中翩翩起舞,几个娇羞少女手握鲜花不停捕捉春天里的欢乐,释放自己心里的寂寞与苦闷,给大地带去更多美丽动人的色彩。 她们的人生充满了美好与幻想,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 而她没有。 这也许是每个女人的悲哀。 她并没有去,她边上有酒,也有菜。 酒是女儿红,菜是切牛肉,这是唯一的爱好。 她喝一口酒,吃一口牛肉;吃一口牛肉,喝一口酒。 这个时候忽然从外面吹进来一阵风,一个人。 女人的脸颊上泛起笑意,“财神杨晴!” 杨晴没有理她,依然喝着酒,吃着牛肉。 这本是她人生唯一的快乐,也是她唯一享受,面对此等享受的时候,她很不愿被打扰。 所以她没有抬起头看风四娘。 风四娘却在盯着她,微微笑着,“我有好消息。” 杨晴依然没有看她一眼,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才说着,“我不想听,一句也不想听。” 她赶紧将酒满上,又喝了起来。 她不愿听风四娘说好消息,是因为风四娘绝不会给她带来好消息,风四娘绝无可能给她带去好消息。 她已不抱任何幻想。 余生也许只能在酒中度过,她已不能在从别的人身上找到欢乐。 风四娘叹息,暗暗哀伤。“这次真的是好消息,我不会骗你了。” “我听多了,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没有好消息。”杨晴又喝起酒来,不再看她一眼。 风四娘笑了笑,“这次不一样。” “你每次都说不一样,每次都一样,我不会上你的当了。”杨晴又取出个碗,倒满酒递给风四娘。 “这次真的不一样。”风四娘好像有点急了,盯着杨晴苦笑,她喝了口酒,“这一次真的不会骗你了。” 杨晴眯起眼,摇摇头,“我真的不会在上你的当了。” 风四娘不语,已在喘息。 她竟已被气得喘息! 杨晴笑了笑,喝了口酒,又接着说道,“你每次都这么要钱的,我已上过你九次当了,我已受够了。” 风四娘苦笑,“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当财神本不该记得这么细的。” “为什么?”杨晴说着话的时候,又喝了一碗酒。 她仿佛生怕自己会嘴里没有酒,也怕自己活得清醒。 活的太清醒,也许并不是很舒服。 “你是财神,将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楚,难免显得很抠门,抠门是做不了财神的。” 杨晴摆了摆手,端起一碗酒,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草地上的几个少女,“我为什么要当财神?当的很累。” 风四娘苦笑,“你已有了七八家钱庄,你好像并不缺钱。” “可我一定要对你抠门。”杨晴倒满酒,就痴痴的笑着。 风四娘有点不服气,“为什么?” “我一定要好好抠门一下,因为你实在很缺德。”杨晴凝视着风四娘,眼中已飘起了厌恶之色。 风四娘笑了笑,“恐怕这一次你抠门不了了。” 杨晴大笑,“我被你骗了九次了,你还想来?” 风四娘忽然握住杨晴的手,“我的小姑奶奶,这一次真的有他消息了。” 杨晴眼中厌恶之色更浓,听到这话连嘴里的酒都变酸了,“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你了。” 风四娘笑了笑,“我保证,这次真的有他消息了。” “这种话已说了很多次了,我现在只希望你好好喝酒,不要再说话了。” 风四娘果然不说话了,果然已在喝酒。 杨晴笑了笑,“你还是很喜欢喝酒的。” 风四娘点头,不语。 “你在外面是不是欠下很多赌债?没法子还,才躲到我这?” 风四娘点头,不语。 脸颊上竟已露出酸楚,一个赌鬼在手背的时候,无论想什么法子,都休想赢一点。 这也许是天底下每一个赌鬼最大的苦恼。 “你欠了多少?”杨晴看着这人,眼眸里竟已现出怜惜c同情之色。 风四娘微笑。 她几乎每一次都是抠门样子,但每一次都可以得到很多钱,这一次也不例外。 能交上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 她垂下头,仿佛在沉思。 杨晴笑了,笑的愉快而苦楚,“你难道连欠多少钱都忘了?” “我没输钱。”风四娘虽然在笑着,却笑的很不自在。 杨晴眨了眨眼,将碗里的酒喝尽,“你难道想出别的法子骗我?” “没有。” 杨晴摸了摸脑袋,又接着说,“你难道真的有无生消息?” “我说了你肯信?” “绝对不信,我已上了几九次当了。”杨晴大笑。 风四娘也笑了笑,“那九次是不是都为了钱?” 杨晴点头,“绝对是,难道你这次不是为了钱?” “这一次不但为了钱,我也为了你。” “你为了我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的幸福,因为我找到了。” 杨晴忽然又笑了笑,“你真的找到了?” 风四娘点头,“所以我这次要双倍。” 杨晴摇头,不语,又在喝酒,她显然不相信这件事。 风四娘拉住杨晴外面走,“我带你去见个人,保证你会很意外。” 杨晴满脸苦恼之色,“你要带我去哪里?要去见什么人?” 风四娘只笑不语。 “我的酒楼,还。” “你都是财神了,还在乎那酒楼?我想你还惦记那坛酒。”风四娘笑了笑,“这种事去哄哄小孩还行,对我绝对行不通。” 古道,落叶萧萧。 石像般挺立着一个人,一杆枪。 他前面缓缓走过来个面容冷峻c肌肉发达的剑客,他就停在握枪的人不远处,冷冷盯着这人,冷冷笑了笑。 “是你约我决斗?” “是的,久闻云中金刚剑法了得,一招翻云覆雨在江湖中无人能敌,不知是不是空话?” “你想瞧瞧?” “乐意之至。” 云中金刚讥笑,凝视着剑鞘,冷冷说着,“你很想杀我?” “是的。” 云中金刚咧嘴大笑,“你知道我这口剑杀了多少人?” “共计七十六个,三十一个下五门,十七个盗匪,二十八个名门子弟。” 云中金刚脸色脸上现出微笑,“你果然走过几天江湖。” “也许。” 云中金刚冷冷的笑了笑,“我的剑现在不会杀无名之辈,你可以走了。” 这人不语,也不走。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既没有一丝钦佩之色,也没有一丝厌恶之色,枪头般盯着c戳着云中金刚。 一只眼戳着他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胸膛;一只眼戳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裤裆。 无论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不会好受,他也不例外。 云中金刚笑意渐渐凝结,渐渐笑不出,“你是什么人?你跟枪神无生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枪神无生。” 云中金刚脸色扭曲c变形,“你是枪神无生?” “是的。” “枪神无生已死了,你是冒牌的,你想骗我?” “你为什么不出剑,来试试看。” 云中金刚的手忽然握住剑柄,“你以为这样能骗得了我?” 这人不语。 他已在等着云中金刚出手,等着他跟自己拼命。 等待绝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不但令人幸运打折,也令人厌恶c反感。 剑出鞘,剑光顷刻间流云般飞向这人咽喉。 这人没有动,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还要直。 剑锋距离咽喉一寸时,忽然停下,死死定着。 剑光顿死。 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这人,咬牙,“你果然是枪神无生,枪神无生果然没有死去。” 无生凝视着枪尖的鲜血滑落。 不远处忽然现出一条影子,静静的站在山石边,静静的盯着无生。 她眸子里已现出惊讶c不信c欢喜。 “枪神无生!” 无生不语。 他的手忽然伸出,直直的伸出,就像昔日一样。 她纵身一掠已到了他怀里。 她的躯体已因过度激动c过度兴奋而变得剧烈抽动,他的躯体石像般一动不动。 “我终于找到你了。” “是的,你终于找到我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