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推理》 正文 第1章 引子 地铁的车门随着到站的语音提示，缓缓向两侧打开。彷佛受到一股巨大力量的控制，男人随着人潮涌出车厢，几乎是被推挤着，沿楼梯来到第二层平台。斜对面通往另一条线路的出口，好似一口深不见底的油井，喷射出另一股人潮。面无表情的男女老少，机械却迅速地向前移动，两波人流交汇在一起。 冬天早上的车站总是阴冷得令人直打颤，男人的额头却渗出汗珠，周围的嘈杂声也全听不见，大脑一片空白。攥紧的手心里传来金属的灼热，不止一次，男人怀疑手掌是不是已经给烫出水泡。 他木然往前走着，浑然不觉身旁穿过的人群，直到右侧肋骨一阵疼痛。男人身体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人流中央渐渐绽出一个近似圆圈的空白，如同水面上的一个涟漪。男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在匆匆晃过的小腿的缝隙里，不停寻觅着，终于在地上标示方向的巨大蓝色箭头上，找到了原本被抓在手里的东西，男人赶忙将它重又牢牢攥在手里。面前不远处蹲着一名中年男子，正捡拾掉落的物品——笔记本c笔c手机 “真对不起，您没事吧？” 中年男子一手搀起男人。 男子的声音浑厚有力，手臂肌肉十分结实。 男人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手心的灼热感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外壳的冰冷。 男人张开手掌，确认手里的东西后，重新合上，看着墙上的出口标识，深吸了一口气，朝3号出口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诡异的绑架 那股浓郁的气味侵入鼻腔之后，瞬间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 好浓烈的香味。 缓缓睁开双眼，令人眩晕的白光在眼前晃动。 逐渐适应外界的光线后，总算看清了白光的源头，那是位于头顶正上方的一盏白炽灯。 屈淳智慢慢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铁床上，对着床的那面墙上，有一个大约与床等宽的通风口——大概连着中央空调吧。此时通风口正吹出冷气，发出“呼呼”的响声。环视整个房间，在这狭小的c十平米不到的空间里，除了床之外再没有其它家具，四面墙壁以及天花板，都是单调的银白色，地上则铺着淡黄色的瓷砖。 这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靠床左侧的墙角摆着一盆蓝紫色的花，屈淳智不知道花的名字，但可以推断刚才的香气正是由此散发，并充盈于整个房间的。铁床的右边是一道严严实实的铁门，与门框之间仅有细微缝隙。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为何会在这里？ 屈淳智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浅蓝色表盘显示的时间是上午11时6分，日期是4月16日。 从残存的记忆拼凑出的最后一幕里，屈淳智与出版社的编辑在酒店商讨出书事宜。在那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公寓，当时似乎已经是晚上10点。 是否在公寓里遭到绑架呢？ 拼命想从大脑深处寻觅更多线索，然而记忆却如同被榨干的柠檬，再也挤不出任何东西。 屈淳智彻底放弃了这种徒劳，转而站起身，朝铁门走去，突然脚下一趔趄，身体失去平衡，幸好伸出左臂支在墙上。 全身无力，尤其是双腿，屈淳智只好倚墙而立。墙面坚硬而冰冷，他探出手摩挲，整片墙面竟然都是钢板！屈淳智抬头瞄了一眼。 天花板似乎也是。 两腿渐渐恢复气力，屈淳智踉踉跄跄来到门边，转动把手，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是一个大厅，另一侧也有几个房间。就在此时，对面的两扇房门开了，从房里分别走出两个女人，一个年纪较大，另一个则是年轻女子。看到从对门出现的屈淳智，年龄较大的女人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年轻女孩更是夸张地叫着：“你你是什么人？” 屈淳智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惊慌，“我不是坏人，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 年纪较大的女人点点头说：“我本来在家里看电视，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就睡着了——醒来以后，自己就在这古怪的地方了。” 女人的声音不大，可是非常悦耳。她个头不高，长发垂肩，大概五十出头，虽说上了年纪，但岁月显然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一袭白色连衣裙愈发衬托出一丝淡雅。 “到底是谁把我弄来这里的，他想干什么？”年轻女孩的嗓音颤抖着。 女孩扎着马尾，穿着白t恤，外面套一件蓝色马甲，满脸的浓妆叫人猜不透真实年龄。 “这是什么地方？”屈淳智左侧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体型臃肿的中年男人，腆着肚子走出房间。 男人稀疏的头发整齐地梳向后脑勺，戴一副金框眼镜，约莫五十岁左右，身穿黑色衬衫和浅蓝色休闲裤，脚上穿着棕色皮鞋。 男人斜着眼扫视了屈淳智和两个女人后，将目光重新移回屈淳智身上，似乎他有回答问题的义务。 屈淳智耸耸肩，作出“我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男人正要说话，从屈淳智斜对面的房间里走出一名男子，年龄大概二十七八上下，长发及肩，左耳戴着一只金耳环，身披黑色小西装，下身则穿着一条卡其色紧身皮裤。 男子双手按住额角，用一种尖锐的语调说道：“头疼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如果不是恶作剧的话，估计就是绑架了。”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从对面最左边的房间走出。他的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六，穿一套灰色西服，国字脸，双眼锐利而有神。 “应该不是恶作剧。”屈淳智右边隔壁房间，又走出一名瘦瘦高高的男子，身穿格子短袖衬衫和黑色布裤，理着寸平头，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众人一齐看向他。 “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都铺着钢板。刚刚我大致看了，钢板的厚度至少有五公分。”男子打量了下厅里的一切，接着说道，“而且，整栋房子很新，估计是不久前才建好的。如果这是恶作剧，这成本也够高的。” 白色连衣裙女人和灰西装男子同时点了点头。 “说不定有人恰好建了这房子，就拿来恶搞我们。”屈淳智看见另一个女子从这一侧最右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子一震，竟看得呆了。 这名女子穿着浅绿色罩衫和黑色牛仔裤，大约二十五六岁上下，乌黑的秀发披落双肩，也遮掩住了两侧部分的脸颊，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对明眸，秀气的鼻子和说话时微微翘起的双唇，更增添一番难以言喻的娇媚。 “不可能。房间和大厅一扇窗户也没有，这样的房子也太古怪了。除非——”格子衫男子用手扶了扶眼镜，“这是用来囚禁我们的‘牢房’。” 男子的话引得众人一阵骚动。 屈淳智的身子再次猛地震了一下。没错，就像牢房，方才自己在房间里也有这样的感觉。 好敏锐的观察力，屈淳智不禁多打量了男子几眼。 又一扇房门开了，两手插在裤兜头红色短发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孩大概十岁，粘着假睫毛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鼻子一侧套着金色的鼻环，上身穿着一件露脐短t恤，下面是一条泛白的蓝色牛仔裤，膝盖的位置破了两个大洞。 红发女孩走出的房间位于和屈淳智房间呈垂直方向的那一面墙。 “that，真像密室逃脱游戏。”红发女孩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只是四下打量着大厅。 “丫头片子，真不知道害怕。”紧身裤男子哼了一声，红发女孩狠狠瞪了他一眼。 屈淳智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整栋房子的大厅，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椭圆形的墨绿色大理石长桌，旁边罗列许多靠背椅，每把椅子刚好正对着某一间房。长桌一端正对的墙上，悬挂着一台石英电子钟，时钟显示的时间是上午11时23分，日期为4月16日。时钟正下方是一个深红色的檀木柜，除了中间镶嵌的一块黑色显示屏，柜子中没有陈列其它物品。 大厅的两侧各有五个房间，加上红发女孩所在的房间，总共是十一间。屈淳智这时才发现每道房门上方，都贴着一块表示编号的圆形贴牌。屈淳智所在的这一侧的房间号，从6号依次到10号，对面的则是由1号到5号，红发女孩的房间是11号。 蓝色马甲女孩睁大双眼，瞪着格子衫男子，说：“到底是谁把我们囚禁在这里的？他想干什么？” 格子衫男子没有回答，而是抚摸着身旁的椅背，“十一个房间，十一把椅子，看来被绑架的人有十一个。” 浅绿色罩衫女子数了数，道：“可我们才九个人。” “3号房和10号房的人还没出来。”屈淳智指着对面的房间，“去3号瞧瞧。” 众人来到门口，格子衫男子推开房门。 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十来岁——正双手抱膝，蜷缩于房间最内侧的角落。 “不，不要过来，你们”男孩缩着身子，往墙角退去。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脸色苍白，圆框眼镜后的双眼略显呆滞，乱蓬蓬的头发好似鸟窝。 白色连衣裙女人款款走到男孩身旁，弯下腰柔声道：“不用怕，孩子，我们不是坏人。” 浅绿色罩衫女子叹了口气，“孩子还小，也难怪会怕成这样。” 格子衫男子向屈淳智和灰西装男人使了个眼色，“去10号看看。” 几个男人来到10号房门前，格子衫男子转了转门上的把手，却没有任何动静。 “好像锁上了？” “这里有个孔。”灰西装男人指着房门上方一个硬币大小的洞。 紧身皮裤男子凑近那个小孔朝房里张望。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男子跌坐在地上，指向房间的手悬在空中，不停颤抖。 屈淳智透过小孔一看，霎时，全身的血液似乎冻结了，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拼命掐住他的脖子，令他感受到濒死前的强烈窒息。 近乎下意识地，屈淳智用发抖的双手，在身上每个口袋里胡乱摸索着，终于从右边的裤兜掏出一瓶喷剂。他拿起喷剂，对准喉咙喷了几下，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紧身裤男子总算从喉咙挤出话来。 “啊里面有死，死人呀” 闭上眼，刚才从小孔看到的房间里的一幕，再度浮现于屈淳智脑海中。 靠近铁床的地上，人的肢体不自然地扭曲着。正对房门口的脸，不，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的脸了。泛黄的表皮c花白的骨骼c鲜红的肉c粉红的筋全都杂乱地交织成一团，受外力撞击的缘故，原来鼻子的位置已经凹陷一大片，露出两个窟窿，血水早已凝结成一划划交错的疤瘢。 唯一能从这堆模糊的血肉中，辨识出这是一张人脸的，只有那一对眼睛。 当时那高高凸起的眼珠子，正死死瞪着站在门口的屈淳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杀人游戏 众人围绕长桌站着，谁也没说话。 学生模样的小男孩，依旧躲在房中不肯出来，女人们听见叫声后也涌到大厅，问明原由后，无人敢走近10号房。 那具尸体，令原本诡异的房子，顿时弥漫着莫名的恐怖，也在所有人心底，投下挥之不去的死亡阴影。 “真的不是恶作剧。”蓝色马甲女孩低头喃喃道。 格子衫男子苦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人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恶搞我们。” 到底谁杀了10号房里的人，接下来大家还将遭遇些什么，无数疑惑盘旋在屈淳智脑中。 灰西服男子用手拍着墙壁，高声喊道：“喂喂——外面有人吗？” 他的叫声在空旷的大厅回响，屈淳智的背上竟冒起一片鸡皮疙瘩。 白色连衣裙女人摇头道：“这么厚的钢板，外头估计听不见。” 就在这时，柜子里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个戴着白色骷髅面具，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出现在画面中。 “诸位贵客，中午好。因时间仓促以致招待不周，还请谅解。”屏幕传出经过变声处理c类似机器人的说话声。因为声音很突然，大伙儿都被吓了一跳。 “贵客？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灰西装男人道。 “想必诸位都有一个疑问：我请大家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面具人顿了顿，接着说，“其实非常简单，我想和各位玩一次杀人游戏。” “杀人游戏——”蓝色马甲女孩咬了咬鲜红的嘴唇，“你到底是谁” 话语中夹杂着明显的哭腔。 “快放我出去，不然的话，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紧身裤男子双手叉腰，对着屏幕尖声嚷着。 格子衫男子摆摆手，“没用的，他听不见我们说话。” 好像真如格子衫男子所言，面具人仍旧自顾自说着：“杀人游戏，估计在座的不少人都玩过吧。在我们即将开始的游戏里，由我来扮演‘法官’的角色。” 杀人游戏屈淳智的确玩过。这项风靡全球的游戏，已演化出多种不同的版本。在最原始的版本中，游戏规则大概是这样的：从众多玩家中选出一人作为“法官”，通过抽扑克牌的方式，决定剩余玩家中的某一人扮演“杀手”，其余玩家则为“平民”。当然，谁是“杀手”只有“法官”及“杀手”本人知道。游戏开始后，“法官”让大家闭眼，而“杀手”则睁开眼睛，选定一个“平民”将其杀害。然后，“法官”让大家睁眼并宣布被杀的“平民”，该“平民”就退出游戏。剩下的人除“法官”外，必须讨论并选出一个最有“杀手”嫌疑的人进行处决。如果被选到的是“杀手”，则“平民”一方胜。否则，“杀手”在下一轮可继续杀害一个“平民”，如果最后只剩下一个“平民”，则“杀手”胜出。 “现在‘杀手’已经藏匿在你们之间，和一般的杀人游戏略有不同的是，‘杀手’并不会主动杀人。每天晚上八点，你们必须以投票的方式，找出可能是‘杀手’的人，如果你们选出的人不是‘杀手’，那么‘杀手’会在半夜处决此人。当然，如果你们选出了‘杀手’，你们就赢了，也就能离开这栋房子了。” 面具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以一种更为低沉的语调说道：“如果你们选出的人并非‘杀手’，你们就必须一直玩下去，直到游戏结束。如果你们拒绝投票或者超过半数的人投了弃权票，‘杀手’就会随机选择一人进行处决，确保游戏得以顺利进行。 “厨房已经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盥洗室的柜子里也有为各位准备的换洗衣物。柜子上都有编号，诸位可通过所住的房间号找到对应的柜子。 “我希望诸位能积极参与游戏，汇聚集体智慧找出‘杀手’。切记，这是真实版的杀人游戏。第一名受害者，也就是10号房的客人已经被杀了。如果你们已经看过尸体，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们每个人都有罪，法律却无法制裁你们，因此我才设计了这个游戏，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洗净身上的罪恶，其余的人则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最后，祝各位好运。” 屏幕画面持续晃动了几下，影像消失了。 沉默持续了好长时间。 “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都有罪？”蓝色马甲女孩道。 “他说我们都有罪过，要代替法律制裁我们。”浅绿色罩衫女孩答道。 “哼，他以为这是万圣节派对吗？”休闲裤男人冷笑道，“戴个面具就想充当死神？” “可，可是，他真的杀死了那个人”紧身皮裤男子嘴唇发抖着，伸手指向10号房说道。 “这不是推理中常见的情节吗？一群人被困在隔离的山庄，然后一个接一个被杀害。”灰西装男人道。 “你是说，我们也会一个个被”浅绿色罩衫女子睁大姣好的双眼。 “这游戏超一。”红发女孩打了个响指。 “孩子，这可不是游戏。”白色连衣裙女人冲女孩摆摆手。 “是啊，那个戴面具的很可能真的会杀了我们。”蓝色马甲女孩说道。 “怕什么，找到‘杀手’不就行了。”红发女孩撇了撇嘴。 屈淳智觉得，10号房的尸体或许只是这场杀人游戏的序幕而已。当然，这么想的依据是什么，自己也说不出。 “我才不想陪这疯子玩什么游戏！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紧身皮裤男子冲向大厅一端的厨房，“肯定能找到通往外面的入口。” 搜查厨房后，男子心有不甘地又跑进另一头的盥洗室。不一会儿，他蹒跚着走了出来，背靠着墙，双目紧闭，不停喘着气。 蓝色马甲女孩在身上四处摸索着，“我们可以打电话求助” “不必瞎忙活了，所有人的手机肯定都被拿走了。”格子衫男子瞟了紧身皮裤男子一眼，“当然，肯定也找不到任何通道。” “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干出这种事。”蓝色马甲女孩嘟嚷着。 “我倒不这么认为，从刚才录像里那个面具人说的话来看，此人思维严密，并不像疯子。”格子衫男子用手慢慢摸着下巴。 “正常人会把人家关在这里玩什么≈039;杀人游戏≈039;吗？”紧身皮裤男子说着，胸部剧烈起伏。 “大家一定要冷静，好好研究对策才能自救。”格子衫男子说道。 “没错，如果大家慌成一团，反而中了凶手的诡计。”屈淳智点头道。 “嗯。当然，大家必须相互了解才能进行合作。——各位依次自我介绍一下吧，按房间编号顺序来。”格子衫男子从桌子旁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男子的话语中俨然包含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其余人也陆续坐下。 “那我先来吧，”灰西装男人挺直腰板，“我叫郭世武，是市人民医院脑外科的主任医生。” 人民医院的脑外科，在国内可谓首屈一指。郭世武不过三十出头已是主任医生，确实不简单，屈淳智暗暗想道。 “我叫尼克，是一名化妆师。”紧身裤男子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似乎在确认自己的房号。 “真名呢？”格子衫男子问道。 “那不重要吧，”尼克努了努嘴，“——原名叫张伟。” 郭世武看了下3号房，“那男孩还在房间，谁去把他叫来？” “我去吧。”白色连衣裙女子站起身，走进3号房，随手将房门关上。 “5号先来。”格子衫男子道。 “我叫文小蕙，是一名白领。”蓝色马甲女孩捋了捋刘海。 “在什么公司上班？”格子衫男子追问。 “万通贸易，我做文员。”文小蕙白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这样行了吧”。 “公司在哪里？”范子清又问。 “庆淮路。” 庆淮路是本市的商业中心，道路两旁多是清一色的写字楼。 众人的目光移向浅绿色罩衫女子。她清了清嗓子，“我叫何慕雪，在广德商场经营一家女装店。” 广德商场？屈淳智似乎有点印象，那是本市的大型连锁商场，多位于繁华的市中心。 “到我了。”格子衫男子挺起胸膛，“我叫范子清，是一名报社编辑，目前就职于启明日报社，这家报社在承恩路中段。” 编辑？屈淳智心里掠过一丝疑惑，编辑有那样出众的推理能力吗。 “你刚才的推理很细致，这和你的职业有关系吗？”郭世武道出了屈淳智的疑惑。 “哪里哪里，只不过我当过十几年记者，可能记者比普通人更需要细致的观察吧。”范子清笑笑，“刚才献丑了，那些只是简单的推测，还谈不上是推理。” 范子清扭头看着屈淳智，示意他继续。 屈淳智摸了摸脖子。 “我叫屈淳智，写推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互不相识的十个人 “推理作家”何慕雪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这才是真正的推理行家吧，”范子清淡淡一笑，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屈先生写过哪些？” “见笑了，都是一些不怎么出名的。”屈淳智感到脸颊微微发烫。 “不过，推理作家必须具备超乎常人的推理能力吧？”何慕雪左手托腮，凝视着屈淳智。 “也不能这么讲，毕竟与现实的差距还是蛮大的。”屈淳智摇摇头说道。 “的确，推理有不少情节不够真实。——我是推理迷，最喜欢的作家是东野圭吾，可即使这样的名家，他自诩的那些写实本格的作品里，这样的纰漏也不少。”休闲裤男人道。 屈淳智轻轻挠了一下头，“我也喜欢东野的作品，但我更喜欢浪漫本格的创作模式。太过于追求真实性，会对作家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形成束缚，情节上也就更难营造足以吸引读者的悬疑氛围。” 郭世武苦笑了下，抬起头看着屈淳智，“就目前看来，我们的遭遇就是超现实的。” 范子清摆了摆手，“先不谈这些。9号房的先生，请你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石君图，搞投资的。”休闲裤男子道。 “哪方面的投资？”郭世武问。 “基本上，什么赚钱就投什么。”石君图靠在椅背上，微眯着双眼，“近几年主要做石油和房地产。” “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你就是那个大富豪——凯德院线的总裁？”何慕雪嘬起了嘴。 石君图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难怪我觉得有些眼熟。”范子清道，“我一位同事好像曾采访过你。” “不记得了，采访过我的人太多了。”石君图双臂交叉在胸前。 屈淳智也想起来了，此人好像在国内富豪榜上名列前茅，在本市有极高的知名度。 这时，3号房的门开了，白色连衣裙女人走了出来，“男孩叫刘松逸，十二岁，还在读小学。——他还是不肯出来。” “反正只是个毛孩子。”尼克嘴一撇，“也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范子清盯着白色连衣裙女人，“请你做一下自我介绍。” 白色连衣裙女人轻轻说道：“我叫杨丽，是师范大学外文系的教师。” 难怪屈淳智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儒雅气质，原来是大学老师。 何慕雪将其余每个人的身份，向杨丽做了简单介绍。 “你呢？”范子清转向红发女孩，后者正靠在椅背上，仰头瞪着天花板。 “艾米。”红发女孩仍旧一动不动。 “真名呢？”范子清道。 “这就是真名。”艾米有些不耐烦。 “那你还在念书吗？”范子清皱了皱眉头道。 屈淳智明白范子清的困惑：从艾米身上找不到任何能和“学生”两个字产生关联的地方。 “哈哈，哪个老师见了我还不得气吐血啊？”艾米笑出声来，瞅了杨丽一眼，“我在文创园的酒吧做事。” 文创园在市东北角，是年轻人的集散地，诸如咖啡厅cktvc酒吧之类的商铺大多集中在那里。 “大家的身份都清楚了，现在要找出彼此之间的关联——我们一定是因为某种共同的原因，才被绑架到这里的。”范子清双手紧紧交握，环视着众人，“咱们中间有谁是相互认识的？” 众人彼此对视着，却没有吱声。 “难不成大家都是初次见面，彼此都不认识？”郭世武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很多人认识石君图，毕竟他是名人，但他却不认识在场的其他人。 “除了混在我们之中的那个‘杀手’，他应该认识所有人。”范子清补充道。 屈淳智缓缓扫视着众人。 没错，“杀手”正藏身于众人之中，如同潜伏在幽暗处的猛兽，随时准备朝猎物探出锋利的爪牙。 “那大家的关联点就无法找到了。”杨丽叹道。 范子清瞄了下墙上的电子钟，“快1点了，还是先弄点吃的，填饱肚子了再来想办法。” “可是，食物里会不会有毒？”文小蕙轻声问道。 “哈哈，文小姐，如果面具人要杀我们，趁大家昏迷的时候下手不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烦。”范子清笑道。 杨丽站起身，“我来为各位准备午饭吧。” 何慕雪也自告奋勇，“那我来帮忙。” 屈淳智举起手，“我也去吧，平时我对烹饪也挺感兴趣的。” 三人先后走进厨房，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空间。相对于大厅和房间的大小而言，这个厨房算得上很大了。 “哇，好漂亮的厨房。”何慕雪发出赞叹。 厨房对于所有女人而言，其重要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因此，女人总是对厨房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愫。何慕雪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情，似乎已然忘却了自己正身陷于诡异可怖的房子中。 而屈淳智也不由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何慕雪作为人妻在厨房里做饭的场景。 “东西好像挺齐全的。”杨丽的话打断了屈淳智的思绪。 的确，这个厨房堪称完美。锅碗瓢盆c烤箱c烤炉等，举凡厨房里应该具备的用品应有尽有，而且全是崭新的。一台双开门的电冰箱摆在角落，门上的液晶显示屏正显示着各个储藏室的温度，左边箱门上还嵌着一台自动咖啡机。 淡蓝色壁挂式橱柜的油漆味飘入屈淳智的鼻腔。 范子清说得没错，这是一栋全新的房子，是用来囚禁我们的房子，或者用面具人的话来说，是用来进行“杀人游戏”的特定场所。 何慕雪拉开冰箱门，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鱼c肉c蛋c蔬果等等。 “咦，这不是果康有机农场的蔬菜吗？”何慕雪拿起一颗裹着保鲜膜的卷心菜，指着贴在上面的标签说道。 “这农场很有名吗？”屈淳智问。 “这可是有名的果蔬种植企业，据说全部采用无农药c纯天然的方法种植蔬菜和水果，采用会员配送制的方式，每周向会员配送定量的果蔬。”何慕雪解释道，“会员是限定人数的，全市好像只有五百个名额呢。” “也就是说，有钱也未必吃得上？”屈淳智问道。 何慕雪点点头。 “这么说，那个面具人是会员喽？”杨丽问道。 “对，”何慕雪又抓起一把韭黄，端详着上头的标签，“瞧，包装上的配送日期是一样的，这说明面具人还是级别蛮高的会员——普通会员不可能配送这么多的。” 屈淳智忽然想到，倒是能以这条线索为出发点锁定面具人。不过，此时他们与外界完全隔离，这个方法自然行不通。 “你们瞧，这个厨房里居然没有煤气灶，挺奇怪的。”杨丽指着灶台说道。 “是啊，看样子只能用这个了。”何慕雪端起台面上的黑色电磁炉。 “也没有普通的菜刀，只有木刀c木铲”杨丽看着烤箱旁边的厨具架。 “恐怕这是有意的安排。”屈淳智脑中浮现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怎么说？”何慕雪问。 “防止我们逃出去。”看到两人脸上的疑惑，屈淳智继续解释，“坚硬的刀或锅铲可以拿来挖地道，煤气甚至能够用来炸开出口。” “这么说，面具人什么可能性都提前想到了。”杨丽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只面具人，还有那个‘杀手’，”屈淳智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都是不容小看的对手。” 何慕雪举起木铲，敲着平底锅，“先不管这些啦。来吧，让我们大显身手吧。” 屈淳智苦笑了一下，从冰箱里端出了鱼和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第一个密室 光洁明亮的长桌上，摆满了屈淳智三人的丰硕成果——石斑鱼汤c红烧里脊c清蒸龙胆以及虾仁炒鹿肉，主食则是咖喱盖浇饭。 范子清将盛满饭的调羹送进嘴里，“真丰盛啊！如果不是被绑架，而是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那该有多好。” “看来面具人真的想好好招待我们。”郭世武特别在“招待”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他站起身，举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鹿肉。 屈淳智看到郭世武的右手小指缺失半截，与手掌连接处有一块青紫色的伤疤。 那是什么疤痕，屈淳智心里嘀咕着。 “不管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有吃饱了，我们才能与之对抗。”何慕雪说道。 “叮咚，叮咚” 声音从天花板一侧传来，文小蕙吓得尖叫不止。 屈淳智抬头一看，原来电子钟上方还有一个小木屋。此时木屋的门朝两侧打开，一只灰色的塑料小鸟，正站在门口“咕咕”直叫。 “我也吓了一跳。”何慕雪不停用手拍着胸脯。 “不用管它，大家快吃吧。”屈淳智说道。 众人继续埋头吃饭，刘松逸依旧待在房间里，杨丽将他的那一份送入3号房里。 “吃完饭，我们再对整个房子全面检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我建议分作三组人，分别查看厨房c盥洗室以及所有的房间，大家觉得怎么样？”范子清提议。 “那我跟何小姐检查房间吧？”杨丽道。 “嗯，好的。”何慕雪点点头。 “房间比较多，郭医生和艾米也去吧，好吗？”范子清看着郭世武。 郭世武比了个“一k”的手势，艾米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是同意还是反对。 “那就请尼克和石先生检查厨房吧。”范子清看着两人说道，“——我和文小姐c屈先生检查盥洗室，顺便再查看一下大厅。” 范子清扒拉着盘子里的饭，“大家抓紧时间，吃完就开始行动。” 吃完饭，屈淳智c范子清和文小蕙来到盥洗室。进门左侧是一个洗脸台，再过去有一个座便器，巨大的实木立柜矗立在右侧墙壁，共分成十一个更小的柜子，门上都有一个阿拉伯数字。 “面具人说这里头放着每个人的衣物。”范子清打开7号柜，从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摞衣服上拿出最上面的牛仔裤，盯着裤头上的标签，“确实是我的尺码，款式也是我最喜欢的，这就说明” “说明什么？”文小蕙问道。 “说明面具人非常了解我们的穿衣特点，也许早在绑架之前，他就搜集了关于所有人的详尽资料。”屈淳智道。 “没错。这么看来，这简直就是蓄谋已久的绑架。”范子清深深吸了口气。 “太可怕了，到底是谁这样处心积虑地想绑架我们呢？”文小蕙双手捂着脸颊。 范子清没有回答，仰头看了许久，说道：“和房间一样，天花板和墙壁也全都铺着钢板。——墙内有隐蔽空间吗？” “应该没有，连着大厅的这堵墙厚度是正常的。”屈淳智说道。 “我确认看看。”范子清从裤兜掏出一支黄色的笔，将其当成尺子，丈量着室内的宽度。 “根据这面墙的宽度粗略计算下来，墙体内确实没有夹层。”范子清站起身。 屈淳智走到洗脸台紧贴着的另一面墙，用拳头敲了敲，“这边声音也是正常的。——我再检查一下地板。” 范子清点点头，推开浴室的拉门。浴室的面积大约占整个盥洗室的三分之一，墙上也有一个通风口，长宽都不足二十公分，其余的部分同一般的浴室并无不同。 范子清蹲下身，轻轻叩击着每块砖。 “地板没有问题。”屈淳智站起身。 “我这边也没什么异常。”范子清说道，“走，再去大厅看看。” 三人回到大厅。 大厅其实挺简单的，除了桌椅，剩下的就是墙上的钟和那个立柜了。 他检查了下那块显示屏，“没有任何按钮，只是普通的屏幕，接线应该是做成暗线，藏在墙里了。” “屏幕是嵌在墙壁里的，还有整个柜子也是。”范子清蹲下身去，想搬动立柜，但它纹丝不动。 “能把屏幕拆下来看看吗？”文小蕙问道。 “没有工具的话不行。”范子清起身说，“而且就算拆下来也没用，屏幕的接线只需要在墙上挖几个小孔就行了，并不会留下可以利用的通道。” “那个钟会不会有问题？”屈淳智看着范子清。 “我上去瞧瞧。” 范子清搬来一把椅子，踩到上面。他个头比较高，检查起来完全不费劲。 不一会儿，范子清跳下来，“没什么问题，只是普通的电子钟而已。” 接着，三人又检查了长桌和地板，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检查其他地方的两组人也陆续回到厅里。 “我先说一下盥洗室和大厅的检查结果。”范子清拉过椅子坐下，“盥洗室的墙壁和天花板也都是钢板铺成的，只有地上铺着瓷砖，目前，没有发现任何隐蔽空间或通道。柜子里确实存放着各位的衣物。” 范子清没有提及衣服标签的事，估计不想令其他人陷入更深的恐慌中吧，屈淳智心想。 “至于大厅，搜查后也没有任何收获。”范子清看着尼克和石君图，“你们呢？厨房的检查结果如何？” 尼克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食物和水都很充足，没有短缺的危险。” “客房的情况嘛——”郭世武缓缓说道，“每个房间的构造和布局都是一样的，墙壁中没有隐蔽空间，地板没有发现秘密通道，房间里的花盆也没有可疑之处。房门上都有一个小孔，但只能在房间里面通过旋钮反锁，在门外是无法将门锁上” “等一下——”范子清打断了郭世武的话，“难道说10号房是密室？” 屈淳智也想到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躺在10号房地板上，而房门是锁上的，那么凶手是如何离开房间的？ “真没想到，里的密室杀人，居然真的出现了。”石君图说道。 但是细想一下，如果说这是密室，却又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感觉，屈淳智一时也说不上来。 “也不能断言那是密室吧——”郭世武微微抬起下巴，“我们并没有进10号房检查，假如里面有秘道呢？” “秘道？那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何慕雪拍手道。 “恐怕没这种好事，面具人怎么会让我们如此轻易逃走呢？”范子清摇着头。 “不过，要是能进入10号房，至少我可以检查一下尸体，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发觉何慕雪正以迷惑的眼神看着自己，郭世武说，“我大学修读的第二学位是法医学。” “可是，打开房门的话，尸身上的细菌会不会感染我们？”杨丽道。 “是啊。而且有门挡着还好，毕竟尸体被隔离在不同的房间。要是打开了门，感觉就像和尸体共处一室，太可怕了！”文小蕙说到后面，声音明显在颤抖。 “不知道死多久了，开门估计会闻到腐臭味。”艾米道。 “是呀，是呀，还是别动那尸体吧。”尼克皱了皱鼻子。 “验尸的事就先搁着吧，毕竟少数得服从多数。而且，那具尸体的确十分恐怖。我当记者那些年，也见过不少凶案现场的被害人，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范子清扭头看着屈淳智，“——难怪我们的大作家反应也特别大。” 屈淳智搔着头，“我一看见尸体，哮喘就会发作，老毛病了。” 范子清沉吟道：“即便暂时无法找到关联点，可以肯定我们之间必定有人同凶手有所牵连。大家好好想想，最近身边是否发生了什么怪异的事，或接触了可疑的人，也许能得到什么重要线索。” “我平时只是往返于学校和家里，交际的圈子非常小，实在想不到会牵扯上什么坏人。”杨丽皱起眉头。 “石先生在生意场上应该有仇人吧？”何慕雪道。 “说没有连我自己也不信。只是我的仇家又怎么会和诸位扯上关系呢？”石君图道。 石君图话里的意思实在令人不悦，但也确是事实。屈淳智自己的圈子其实也很小，除了出版社的人以外，他几乎没有和其他人有太多接触。 “要说有谁接触过不三不四的人，问问小太妹最清楚了。”尼克瞥了艾米一眼。 艾米朝尼克竖起中指，“！说谁小太妹，你这死人妖！” “死丫头，我打死你！”尼克说着，捏紧拳头想冲过去，却被郭世武一把拽住。 范子清站起身，“大家应该团结起来，才能对抗面具人和‘杀手’。如果窝里斗，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奸计。——行了，大家先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休息，再好好回想一下。” 屈淳智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前，特意查看了门后的旋钮开关，确实房门只能从里面反锁。 他躺到床上，双手十指交叉枕在脑后，凝视着天花板。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而已，现在已经有太多谜题了。首先，面具人是如何将自己绑架到这里的，自己竟然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屈淳智自认是个谨慎的人，不知面具人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弄到这里。其次是10号房的问题，当然那个房间是否密室尚无定论，但屈淳智倾向于同意范子清的看法——10号房内应该没有所谓的秘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凶手是如何离开密室的。 再者，为何10号房的人会被杀，这显然不符合游戏规则。这个人是在游戏开始之前就已经死去，是不是存在什么理由，令凶手非得这样做不可呢。目前屈淳智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先杀掉10号房的人，才能让众人相信，游戏中被选中的人的确会被杀死。 还有最令人困惑的一点是，被绑架的人之间互不认识，目前唯一已知的关联也就是，范子清的同事曾访问过石君图。那么面具人为何绑架他们，他们之间有何共通点？自然，如果面具人精神异常，其行为就不能按常理推断，但正如范子清所言，面具人说话时展现出的严密逻辑性，绝非精神异常之人所能具备。假如真是如此，那么众人的关联点究竟何在。 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朋的迷宫，而自己正站在迷宫的中央，茫然地望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道，每条通道似乎都通向死胡同。 屈淳智的眼皮渐渐变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无法进行的投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屈淳智惊醒。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打开房门。 何慕雪站在门前。 “屈先生，吃晚饭了。” “谢谢你，哎，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真不好意思。” 屈淳智走出房间，其余的人已围坐在长桌前。晚上的菜肴有木须肉c鱼香肉丝c糖醋鲤鱼c酸甜排骨等。香气钻进鼻孔，他这才感到肚子正咕咕直叫。 刘松逸还是没有出来，估计又是杨丽把饭菜送到3号房。 虽然满桌佳肴，一想到面具人规定的投票时刻即将来临，众人都不大想说话，晚餐就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 餐具撤走后，范子清第一个说话了。 “有谁想起最近身边发生的可疑事情吗？” 没有人吱声。 “那么，大家的关联点呢？” 众人依然沉默。 “目前我能想到的关联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都生活或工作在本市，对吧？”郭世武环视着众人。 “对，可是由此并无法推断出面具人绑架大家的动机。”范子清道。 “我们干嘛一定要有关联点，面具人就是个变态神经病，胡乱抓了我们这些人呀。”尼克道。 “不，我们必须假定面具人是一个头脑正常的人，否则所有推理就根本无法进行。”范子清道。 屈淳智说道：“不过，范先生和尼克说的倒也不冲突。即使面具人不是疯子，他也可能绑架一群毫无关联的人，这在推理里叫做——” “无差别杀人。”石君图抢先说道。 “没错，”屈淳智点点头，“杀害和自己完全没有关联或关联较少的人，才不容易被警方找到，因为从犯罪动机入手调查是警方最常用的方法。” 范子清摇头道：“我觉得面具人并不是随意挑选被害人的，我们之所以被绑架，这背后一定存在某种原因。” “面具人不是说过，我们都曾犯下什么罪过吗？”艾米道，“那才是我们的关联点吧。” 每个人呼出的气息盖过电子钟的滴答声，渐渐凝成一团，漂浮在空中，继而死死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什么犯罪？我从没犯罪过。”尼克道。 “面具人说的不是犯罪，应该是不能被法律追诉的过失。”何慕雪道。 “谁没过失？既然这种过失不会被法律制裁，难道就要被这神经病弄到这儿杀死不成？这公平吗？”文小蕙道。 艾米笑道：“公平？一hyg一d，这位小姐真funny，我们现在是待宰的羔羊，你还想要什么‘公平’。” 文小蕙涨红了脸，却又说不出足以反驳艾米的话。 “快8点了，我们是不是得准备投票了？”郭世武指着墙上的钟说道。 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我们真的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指定某人是‘杀手’吗？”角落里飘来杨丽幽幽的声音，“要是选错了，那和我们亲手杀了这个人有何分别？” “也许面具人只是说说而已，不见得真会杀人吧？”尼克嘀咕着。 “可是，那具尸体”文小蕙瞄向10号房的位置。 屈淳智明白她的意思，10号房的人被凶手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杀害之后，尸体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令众人不敢靠近房间半步。屈淳智要去另一端的厨房，也宁可从5号房这一侧绕道过去。要是谁不得不经过10号房门前，也决不往房间内看上一眼。 “如果不投票，等于白白失去一次揪出‘杀手’的机会。”尼克用手拍了下桌子，震动了面前的碗碟，发出“当啷啷”的响声。 “如果我们有可靠的线索，能知道谁是‘杀手’，那我不反对投票。仅仅凭主观上的判断，那决不可取。”杨丽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我到师范大学任职之前，曾执教于理工大学。在一次大一学生的考试中，我抓到两名正在偷传试卷的学生。学校对作弊的处分极为严厉，一律按留校察看处理。当时，我按照考场规定，没收了两名学生的试卷，并将他们逐出考场。考试刚结束，其中一名学生找到我，对我说，因为另一个同学苦苦央求，请他帮忙，他一时糊涂才把试卷给了那同学。在他强烈哀求下，我撤销了对他的处分决定，只把另一个学生的名字上报学校。” 杨丽所讲的，是发生在大学校园里稀松平常的事，但屈淳智却能感受到她的语调正变得愈来愈激动。 “考试后的第三天，那名被处分的学生，从行政楼十七层跳下来。”杨丽的双眼泪光闪动，“后来，我才得知事情的真相，那个央求我的学生才是想作弊的人，而那个自杀的学生被他缠着不放，心一软就把考卷给他抄。” “不过，协助他人作弊也应该以作弊论处。从这个层面上讲，他并不冤。”郭世武说道。 “不，这不是重点。”杨丽吸了口气，胸脯急速起伏，“我之所以做出只上报一个学生的决定，是因为相信了那个央求我的学生所说的话。然而，到底是谁抄袭谁，通过卷面的内容就能轻易判断出来。可我想都不想就做了决定，这才是我愧疚的原由。后来，我辞去理工大学的工作，来到师范大学——也许只有离开那里，离开会勾起痛苦回忆的地方，才能令我的愧疚减少几分。” “如果你们坚持要投票，我也阻拦不了。我这票就算弃权吧。”杨丽站起身，“但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轻易做出草率的推断。” 说完，杨丽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没有人说话，时间仿佛停止了。 范子清霍地站起身，“杨老师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找出‘杀手’，投票就是在瞎蒙。我也弃权。”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7号房。 几乎是同时，屈淳智和何慕雪双双起身，退出了这场尚未开始的投票。 “你们都疯了吗？面具人可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呀。”尼克攥紧拳，不住捶打着桌面。 屈淳智回到房间，将门反锁后，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墙上的通风口发愣。 隔着厚厚的铁门，大厅上其他人的讨论声早已听不见，屈淳智想利用睡觉前这段时间，再尝试推理一番。 假如现在要找出“杀手”，最有嫌疑的是谁？ 虚拟的杀人游戏中，“杀手”的主要任务是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所以对“杀手”而言，其生存法则的第一要领就是两个字——低调。这么说来，就目前而言，最不低调的范子清应该可以排除嫌疑。 但也许“杀手”正是抓住了大家的这种心理，反其道而行。这么一来，范子清的嫌疑反而最大了。 还有那个叫艾米的女孩，她的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虽说较早就在社会上混，可终究是个小女生，她在这种环境下似乎并不十分害怕，这也说不通。从这个层面上看，艾米的嫌疑也不小。 现在想推理出“杀手”的身份，实在不可能。今天是第一天，大家彼此才接触不久。就算是在虚拟的杀人游戏里，第一天也几乎一定会有一个“平民”被杀。所以后续的改良版杀人游戏中，才植入了更多角色或道具，避免“平民”在第一天即遭杀害。 杨丽的话很有道理，现在投票的话，必然是基于各人的主观判断，毫无客观性可言。 另外，面具人为何要修改杀人游戏的规则？按照原来的规则，“平民”未选对“杀手”时，“杀手”在当夜可以再杀一人。这样每轮投票就可以除掉两个“平民”，而按照如今的规则，却只能除去一人，这对“杀手”不利。 难道，“杀手”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发现？ 不知不觉中，屈淳智又沉沉睡去。 再度睁开眼睛，似乎已是半夜，屈淳智看了看手表，正好是10时35分。 突然间，头顶窜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房间的灯像出了故障似的忽明忽灭着，并且明灭之间的间隔毫无规律，有时短于一秒，有时则是两三秒。 屈淳智揿灭电灯，过了一会儿再打开。灯依旧闪烁，他只好关上。 望着黑暗中盆栽的大致方位，屈淳智闻到浓郁的花香。 但愿所有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带着这样的想法，屈淳智慢慢合上双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杀人手术 “病人体征如何？” “血压100c70，心率50。” 郭世武抬手抹去额上的汗水，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拢在嘴上的蓝色口罩鼓了起来。 血总算止住了。 他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虽然不施粉黛，为了手术又剃光了头发，却依然是美丽的女人，而且是那种清新脱俗c不沾染一星半点红尘俗世的美。 那样的美，勾人心魄。 就在同一张手术台上，郭世武见过数不清的女人，老的c少的c美的c丑的，但都是不幸的女人，很多类型的脑瘤，包括目下这名女子所患的错构瘤，似乎尤其钟爱女性，大量的统计数据证实，女性较男性有更大的几率患上这些类型的脑瘤。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的不幸，似乎远不止这些。在门诊为女人检查时，郭世武已然发现了诸多端倪。当女人脱去外套和上衣，露出背上一大片有如汉白玉般的肌肤时，他的呼吸几近停滞。 郭世武平时不苟言笑，每日除了门诊c手术，就浸在实验室里捣腾那些瓶瓶罐罐，以致科室里那帮年轻的护士给他取了个绰号——闷锅，这是他不经意间从她们的闲聊中听到的。 准确c形象，而且生动。 当郭世武的指尖触碰到那腻滑的皮肤而微微颤抖时，自己也因久久不曾萌动的再度从体内膨胀而感到惊奇。可没过多久，这股就消失了。 女人的美，是一种独特的美，固然令人心旌摇荡，却带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魔力。 女人腰间同样雪白的肌肤跃入他的眼帘，在那片受布料遮挡而若隐若现的区域，他瞥见几块青紫色横在当中，粗暴地破坏了原本应有的和谐，仿佛古色淡雅的画卷被人恶意泼撒了一滩污水。 他迟疑了片刻，问，这几处伤痕是—— 女人在陌生的外科大夫面前展露身体，并未夹杂着太多羞涩，此刻却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缩紧自己的身躯。 受伤，摔的，女人回答。 她在撒谎，那些瘀伤决不是跌倒所致，而且有些伤痕显然是新近才有的。 “郭主任，肿瘤位于垂体柄后方c视交叉与中脑之间，向上突入第三脑室底呈椭圆形隆起，边界虽清晰，但位置不太好。”担任一助的许医生说道。 郭世武点头道：“按原方案先尝试使用翼点入路结合神经内镜手术方式，随时做好切换成胼胝体前穹隆间入路术式的准备。” “是。”几名助手和器械护士齐声答道。 “病人家属来了几个？”郭世武突然想起什么。 “还是那个江先生陪她来的，亲属一个也没来。”许医生道。 “那签字呢？” “病人送来时就已经昏迷了，只能采取通融的做法，让江先生来签署所有文件。” 江先生是每次陪同女人来做检查的中年男子，和院长似乎很熟。院长就安排郭世武担任女人的主治医师，所有的检查c治疗全部都是医院的最高标准。 从没看到家人陪你来。有一次，郭世武故作平静地问女人。 女人垂下双眼，修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淡淡说道，我瞒着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 女人的话证实了郭世武的猜测，他接着问，江先生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好朋友，女人说。 女人的丈夫却从未出现，着实令他深感惶惑，他知道女人已然结婚。 每次女人离开医院，郭世武都会站在窗前，轻轻撩起窗帘一角，远远望着女人。她坐进一辆黑色的大众，由后门悄然离去，同行的除了江先生，还有一个魁梧的男子，郭世武看得出来，那是个保镖。女人的财富，足以让她坐上比那辆大众好上千百倍的豪车，她尽可能低调，自然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 无论身处何地，女人都是各路媒体疯狂报道的对象。 从不看与医学研究无关的报道的郭世武，却突然起与女人相关的每一则新闻，甚至查阅起她以前的资料。 每一篇文章，每一则报道，都透露出同样的信号—— 女人的婚姻幸福美满。 郭世武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浓，终于，忍耐不住的他，向院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院长告诫他，医生的职责是治病，病人的私事纯属个人，不应该干预。 他说，病人长期承受的负面心理，与脑部的病变可能存在极其重要的关联。 院长说，那也只是你的主观臆测而已，郭主任，当事人在社会上非常有知名度，委托人也反复强调过，务必保护个人。 事情的发展证实，院长认定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个人，却关乎女人的生死。 术前ct的结果显示，女人的左侧颅骨遭受过外力的剧烈撞击，这就是导致其肿瘤突然破裂的主因。已经进行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其实都是在对病人实施急救，如今颅腔内的积血已经处理干净，血也止住了，病人总算脱离生命危险。 也正是因为患者肿瘤突然破裂，手术不得不提前。三小时前，当郭世武从电话里得知女人的病情时，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虽然其他医生也能够应对颅内出血的状况，然而手术的重头戏是肿瘤切除，这自然得由郭世武亲自操刀。 郭世武接过护士递上的手术刀，盯着监视屏幕上内镜摄像头传回的颅内影像。泛着青绿色光芒的屏幕上，鸡蛋大小的肿瘤似乎正有节奏地一起一伏。蓦地感到眼前发晕，那肿块仿佛正在狭小的颅腔内来回滚动，他闭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 “郭主任，您没事吧？”担任二助的小江凑到郭世武身旁问道，其他助手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没关系。”郭世武揉了揉眼睛，手术刀慢慢伸向暗红的肉块 郭世武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张着嘴。自己刚刚肯定大声喊叫了，因为嘶喊声仍在黑暗的房间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他缓缓靠到墙上，僵直的后背碰触到冰冷的钢板时，身子剧烈哆嗦着，如同一束电流从脊梁上窜过。 梦里的一切，都取材于真实的回忆，并不像一般的噩梦，混杂着太多超越现实的诡异和荒诞，却更令人恐惧——他无法因为梦里的虚幻情节麻醉自己的神经，并简单地将之贴上“不真实”的标签。 那把手术刀，原本应该解救那个不幸女人的手术刀，却将她推向了更绝望的深渊。 当时倘若让别的医生主刀，是不是就能避免那场悲剧呢？虽然当事人指定自己为主治医生，可错构瘤的手术又不是只有他才能做。郭世武无法否认，他的自负害死了女人，虽然主观意愿上自己确实很想治好女人的病。类似的想法越来越像一种自我保护，如同手术同意书对医生的保护一样。但这种效果渐渐变得脆弱不堪，终于沦为纯粹的自我安慰。 他猛然想起，大概在两周前，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来到诊室，当面质问他，那场手术里自己究竟有多少过失。 那人应该是女人的家属。 这就是我的罪过，这就是面具人绑架我的缘由。自己真是懦夫，当初不敢承认过失，现在依旧没有勇气向其他人说出一切。 郭世武突然狂笑起来，渐渐地，笑声中开始夹杂着哽咽。 古怪的声音不停回荡在深邃的幽暗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第二个密室 “咚咚，咚咚咚” 屈淳智猛地睁开眼睛，耀眼的灯光令他眼前一阵眩晕。 有动静！？ 说不清是什么声音，这若隐若现的响声，似乎从天花板上方传来。 盯着天花板许久，屈淳智将目光移到对面那堵墙上，从它和左侧那面墙的交界处，隐约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屈淳智赶紧跳下床，伸出双手在墙上抚摸起来。 钢板上有四道极其细微的缝，分布于上下左右，正好构成一个长方形，之前可能没有认真检查吧。但是这些细缝极为隐蔽，不细看的话确实难以发觉。 这也许是一道暗门。 他慢慢加重手上的力道往前推，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长方形区域内的钢板渐渐向后退去。在房间内少许灯光的照射下，屈淳智眼前出现了一条狭长的甬道。 深深吸了口气，屈淳智缓缓迈出右脚，白色板鞋踩在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响声。他向两侧探出手，摸到光滑墙壁时，石灰墙面的冰凉在指尖不停跳动。 自己正站在一条走廊上，白织灯的光芒只能照射到身前两三米远的距离，瘦长的身影倒映在幽暗的地面上。 看不见长廊的尽头。 是否要继续前进，屈淳智有些踌躇。 神秘的“咚咚”声再度响起。 好像是敲打声 莫名的勇气暂时驱退了心底的恐惧，屈淳智继续向前走去。 长廊很长很长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 右脚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屈淳智身体失去平衡，双手急忙向两侧用力一撑，总算没有摔倒。 屈淳智用脚往前轻轻探了探——前方是一个楼梯。 他慢慢爬上楼梯。台阶同样是木制的，鞋子踩在台阶上发出的声音在长廊上回响。 风从楼梯上方灌进来，屈淳智不禁打了个激灵。 有风进来，那就表示前方有通向外界的出口！ 想到这里，屈淳智加快步伐，转眼间就来到了楼梯的顶端。 眼前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房间里。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灯，灯罩已经锈迹斑斑，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整个房间的布局极为简陋：一个书柜紧靠在一侧墙壁上，书柜旁边是一张小书桌，书桌上方的墙壁贴满了剪下的报纸，有的是一整版的页面，有的只是一段狭长的纸条。由于光线太暗，剪报的内容无法看清。右侧的墙面上则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幅画。 楼梯口正对着的那面墙上，有一道漆成绿色的铁门，可能因年代久远，边缘的绿漆已经剥落。铁门的上方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窗上竖着一排铁栏杆，由于灯照距离有限，窗口黑魆魆的，如同张着嘴的怪兽。 屈淳智环视着房间的一切，却没有发现其它出口。他的目光落在那道门上，毫无来由地，突然感到门背后透出阵阵令人窒息的恐怖。 屈淳智正在犹豫是否要靠近那扇门，适才一个未曾注意的事实，此时如鬼魅般浮现于脑中，并迅速化成无尽的恐惧攫住他的心，令他全身仿佛冻僵了一般。 睡前明明已经关掉的灯，刚才怎么自个儿亮了。 咚——咚—— 沉闷的拍打声从铁门后方传来，屈淳智冷不丁地往后退去，身子撞到右面墙壁，画框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后的拍打声如战鼓般密集地响起，整扇门也因剧烈的拍击而震动不已。 门后有人！ 屈淳智赶紧上前，握住把手，使劲转动，可是门被锁在了。门后的幽暗中猛然闪出一张脸，凑到小窗边，几乎贴到了铁门另一侧的屈淳智的脸。 这张脸上极度扭曲的肌肉，好比一坨胡乱捏挤的粘土，而在这早已枯黄的粘土中，依稀能分辨出凹陷的眼窝，向外凸起的眼珠子，歪斜的嘴巴，以及从皲裂的双唇中流淌下的粘稠的白沫 屈淳智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衣服已然被冷汗浸透。 是梦，还是现实？ 屈淳智环视整个房间，除了门上的小孔透进的一缕来自大厅的灯光外，四周一片黑暗。他摁下开关，灯已不再闪烁，而是投射出正常的白光。 他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来到墙边，凑近那光滑冰冷的墙壁仔细查看着。 找不到细缝，更没有什么暗门。 刚才的一切，只是梦而已。 屈淳智背靠着墙，长长呼出一口气，腕上的手表显示，现在已是早上9点20分。 他起身朝门口走去，明显能感到脑袋晕沉沉的，四肢也没有半分力气，打开门来到大厅，范子清也正从房里走出来。 “早安。”屈淳智习惯性地同他打招呼。 “在这里，早安是没有意义的，”范子清苦笑着，“最要紧的是晚安。” 屈淳智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这句俏皮话里隐含的意思。 “其他人还没起床吗？”屈淳智问道。 “应该醒了，只是都待在房间里。去把大家叫出来吧，你负责1号到5号房，我负责6到11号。”范子清道。 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疏漏之后，范子清马上又更正道：“当然，10号除外。” 屈淳智走到5号房门前，敲了敲门，“文小姐，你起床了吗？” 文小蕙打开房门，“嗯，我刚睡醒。” 她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屈淳智走向4号房。 杨丽和尼克也先后来到厅里，刘松逸依然不肯出来。 这一边，何慕雪和石君图依次走了出来。 屈淳智又去敲1号房，但过了许久，房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屈淳智凑近门上的小孔，朝里头张望，“奇怪，郭医生不在房里。” 众人挤到房门前，范子清推了推门，“门从里面反锁了。” “谁去看看厨房和盥洗室？”屈淳智道。 何慕雪和杨丽答应着，分别跑向大厅的两端。不多时，何慕雪回来了，她摇头道：“厨房里没人。” “郭医生也不在盥洗室。”杨丽喘着气跑回来。 “会不会在那里面？”文小蕙指着10号房，小声说道。 “谁去看看？”范子清看了下众人，没人说话。 “那我去吧。”范子清走到对面的10号房，迅速凑近门上的小孔瞄了一眼，又用手推了推门，“没在里边，房门也还是锁着的。” “从小孔看不到整个房间，也许他还在1号房里头。”尼克道。 确实，通过小孔能看见房间区域实在有限。通风口所在的那面墙，以及与大厅共用的那面墙所相连的角落，是无法透过小孔看到的。 “不如把门撞开。”杨丽说道。 范子清点点头，示意屈淳智帮忙。两人侧着身子，用肩膀去撞门。 撞到第四下，铁门总算往房里倒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房间里空荡荡的，不用说郭世武了，连一头苍蝇也没有。寂静的房间里唯有通风口送出凉风时的“呼呼”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凉意从屈淳智脚底直窜上脑门。 郭世武从反锁的房间里消失了。 不，确切地说，是从这个充满无尽诡异气氛的禁闭之屋里蒸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双重密室 众人坐在各自的位子，桌上摆放着今天的早餐——鸡蛋三明治和牛奶，可所有人都没胃口，郭世武的消失，令整个房子里弥漫着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 “郭医生被‘杀手’杀掉了吗？”文小蕙小声问道。 “应该是吧。”何慕雪答道。 说真的，如果郭世武陈尸房中，大家或许还不觉得有多么恐怖，毕竟面具人说过，会随机处决掉其中一人。但像这样凭空消失，反而增添了更多未知的因素。记得某位哲人曾说过，人类最大的恐惧源于未知，屈淳智觉得这句话特别有道理。他曾玩过一款恐怖电子游戏，游戏的特别之处在于，怪物并不会从昏暗的角落跳出来吓唬玩家。事实上，当屈淳智控制着游戏主角，走过漫长的c只有微弱路灯照射下的街道时，从未碰见一只怪物。这反而令屈淳智更觉恐惧，心里总是被一股不安和焦躁所牵引着——为什么垃圾筒后面什么也没有，怪物到底在哪里呢。 “昨天我就说过了，不投票的话，就会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尼克嚷着，狠狠瞪着坐在一旁的杨丽。 杨丽的脸涨得通红，但一句话也没说。 “这怎么能怪杨老师呢？”何慕雪道，“难道昨天晚上投票了，就能揪出‘杀手’不成？” “这可难说。”尼克斜睨了她一眼。 “昨天夜里曾走出房间的人应该就是‘杀手’。”石君图捻着下颏的胡须说道。 “我一觉睡到天亮。”文小蕙道。 “今天早上以前，我都没走出过房门。”尼克道。 “这顶个屁用！”艾米笑道，“每个人都会说他没出来过，包括‘杀手’。” 尼克朝艾米翻了个白眼，道：“搞得你知道怎么找出‘杀手’一样。”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像某些傻逼只会埋怨别人。”艾米道。 “你说谁傻逼？”尼克瞪着艾米。 “好了，别吵了。大家赶紧吃饭，待会儿一起去1号房，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范子清将三明治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 “对，也许郭医生留下了死亡讯息，可以帮我们找出凶手——就像推理里的那样。”何慕雪说着转向屈淳智，“是不是？屈先生。” “也许吧。”屈淳智挠挠头说。 匆匆吃完了饭，众人来到1号房。 范子清走近倒在地上的房门，“谁和我一起把门翻过来看看？” 屈淳智挽起袖口，和范子清一起抬铁门。 “真沉啊。” 两人费了好大劲，总算将房门抬起并横着斜靠在墙上。 铁门内侧的旋钮处于锁上的状态，锁的插销是弹出的，但由于被强行顶开的缘故，金属插销的中部已明显变形。 范子清和屈淳智走近铁床，米黄色的枕头和被子摆放在床上。 屈淳智蹲下身，细细检查着床铺，“床铺看不到任何打斗或挣扎的痕迹。” 床单和被子十分正常，就像有人起床但来不及整理一样，却没有特别凌乱的迹象。 “也许凶手弄走郭医生以后，又整理了床铺，这样就看不到任何痕迹了。”何慕雪道。 “凶手整理床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屈淳智站起身，“一般是要造成凶手未曾进入房间的假象才需如此。可这个房间是一个密室，假设凶手进入房间弄走郭医生，他也无法在外面将门锁上。” “没错，如果凶手使用某种方法让郭医生自己走出房间呢？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床上为什么没有挣扎的痕迹了。”范子清用食指敲着前额道，“那也不行，这样的话也没法将门锁上。” “嗯，房门只能从里面反锁，但房间里空无一人，这是个完美的密室。”屈淳智喃喃道。 “真是活见鬼了，先是被莫名其妙绑架到这里，接着又碰上密室杀人事件，怎么尽是一些和电影里才有的情节？”石君图不停咂着嘴。 所有房间的布局完全一样，除了铁床和墙角的盆栽，房间内空无一物，但屈淳智还是反检查着那个墨绿色的花盆。 花盆没有异常之处，盆里的土也没有翻动的迹象。至于地板，屈淳智发现每块砖都格外干净，如同根本没有人住过这个房间一样。想从地板上搜寻到诸如脚印或血迹等线索简直是奢望。 “真是不可思议，感觉郭医生好像从房间里突然蒸发了一样。”屈淳智道。 “屈先生创作的中，应该不乏密室的桥段吧？有没有与这个密室比较接近的？”石君图的神情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挑衅。 屈淳智双手向两侧一摊，“我的确创作过一些密室题材的，但都只限于想象层面。实际操作的话，我想大多会失败吧。” “，那你写的岂不是在唬弄读者？”艾米直视屈淳智的双眼。 “的确，也有不少读者提出过这样的看法，密室”屈淳智挠着头。 “密室本来就是推理中理想化的情节设定，现实中构建密室更是难上加难。”范子清道。 “可如今我们就碰到了真正的密室，这怎么解释？”尼克道。 “而且，不止一个。”文小蕙转头看着10号房，“这是第二个了。” 现实中的密室 屈淳智怔怔地望着床铺。 “推理中的密室并非真正的密室，往往是利用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构造出的一种假象。比如，一个人被发现死于上了锁的房间，唯一的钥匙却在死者的裤兜里。可实际上——”石君图捻着胡须，“凶手杀人后，从外面锁上门，再将钥匙串在细线上，细线的一端事先从死者的裤兜绕过，通过门下的缝隙抽动细线，就能将钥匙移动到死者的裤兜里，最后再把细线抽回就可以了。” “嗯，这是经典的密室之一。”屈淳智点头道。 “真厉害，这个密室能用这种方法吗？”杨丽道。 “不好说，但肯定也是类似的障眼法。”石君图道。 “可惜郭医生没有留下什么提示凶手身份的信息。”何慕雪叹道。 “就算他留下了线索，恐怕也会被凶手抹除。”杨丽摇头道，“整个房间根本藏不住任何东西。” “说不定他到死也不知道凶手是谁。”石君图道。 屈淳智心中一凛。确实，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床铺没有挣扎和搏斗的痕迹了。 范子清道：“现在更为重要的是，郭医生到底在哪儿？” “只剩下一个地方还没确认了。”文小蕙没有转过脸，只是指了指对面的10号房。 “不可能呀，‘杀手’为什么要把郭医生的尸体放在那个房间，直接扔在这里不行吗？”尼克道。 “要知道答案，”范子清环视众人说道，“除非进去10号房看个究竟。” 可没有人吱声。大家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了近半个小时后，关于1号房间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 到厨房后，屈淳智却无法集中精神在筹备午餐的工作上。自打从郭世武的房间出来，一个想法就萦绕在他脑海中。 郭世武应该还在房子里的某个地方。 屈淳智认为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现在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种想法是错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凶手将郭医生藏在哪儿呢？ “屈先生，请你拿几块牛肉给我。”耳畔传来何慕雪的声音。 屈淳智答应一声，拉开冰箱的冷冻柜。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顿时令他不寒而栗。 他想起曾经读过的一部欧美推理——凶手杀人后为了掩盖罪行，用切肉刀将尸体分成小块，同其他牛羊肉一起放在冰库。 阵阵寒气从冷冻柜冒出，很快化成一片白雾。屈淳智深深吸了口气，将手慢慢伸向最里边的冻肉。 指尖碰触到冷硬又有点粘稠的块状物时，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但那确实是牛肉。 屈淳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转念一想，又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如果郭世武被切成这样的肉块，即便有五个如此大小的冷冻柜，也未必装得下。 “屈先生，找着牛肉了吗？”何慕雪又问。 “嗯，拿到了。”屈淳智赶忙取出牛肉递给何慕雪，心底的疑团却更加扑朔了——郭世武到底在哪儿？ 午餐依旧很丰盛，但大家似乎都没什么胃口。屈淳智感觉自己也如同强迫症患者一样，只是勉强将食物咽进肚子里。那碗牛肉汤他一点也不想碰，看到漂浮在汤里的暗红色肉块，屈淳智的胃里不由一阵翻腾。 “尊敬的客人们——”立柜的显示屏又亮了。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面具人的身影又出现在屏幕上。 “诸位住得可还习惯？尽管鄙人此前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但肯定还有招待不周之处，敬请见谅。我可是很期待各位在游戏中的表现呢。”面具人的声音依旧是经过变声设备处理过，仿佛出故障的录音机所播放的声音。 “你这神经病，到底想干什么？”虽然知道面具人听不见，尼克还是朝屏幕挥着拳头。 “按照游戏规则，昨天晚上超过半数的人投了弃权票。因此，‘杀手’随机选定了郭世武先生，并将其处决。”面具人仍然不动声色地说着，但屈淳智仿佛能察觉到，骷髅面具下的脸正露出得意的笑容。 “郭先生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想必是目前大家最为关心的。我为大家放一段录像，各位看完就清楚了。” 话音刚落，面具人从荧幕上消失了。几秒钟的空白后，荧幕上出现了市新闻频道女主播熟悉的身影。 “我市西河区康德路中段宝葫芦巷子口，发现一具男尸。据警方初步调查，被害人的死因是中毒，其身份尚不清楚，目前警方正进一步调查当中。下面是我台前方记者发回的现场视频。” 画面切换到发现尸体的现场，那是东西向的康德路。镜头中出现了闪烁着耀眼霓虹灯光的便利店广告牌。便利店位于巷子口的左侧，而另一头，在灯光投射出的红色光晕中，赫然有一具斜躺在街边长椅上的男性尸体。尸体的脸部打了马赛克，身上穿的正是郭世武那套灰色西装。 影像结束了，荧幕上的亮光也消失了。 所有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也不动。 “郭先生果然被被杀杀死了。”文小蕙双手捂着嘴，脸色显得更苍白了。 “是被藏在我们之间的‘杀手’杀害的。”尼克用一种极不自然的眼神，看着其他人。 石君图问道：“他的脸为什么打马赛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电视里头案发现场经常是这样的。”艾米斜着眼瞥了石君图一下。 “不，只有血腥的场面，电视里才会打上马赛克。”屈淳智双唇微微颤抖，“会不会郭医生也和10号房的尸体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郭医生的脸也被砸烂了？”文小蕙再度用手捂住嘴巴，脸上浮现出似欲呕吐的痛苦表情。 “也许吧。”屈淳智点点头。 “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何慕雪的眼眶变得通红。 “一般是想让警方难以确认被害人身份，以妨碍案件的调查。”屈淳智说。 “问题是，‘杀手’究竟是怎样从这个密闭的房子里，把郭医生转移出去的？”杨丽问道。 “不，还不能确定这栋房子没有秘道，10号房我们根本没进去检查过。”范子清咬了下嘴唇，“我们必须进去看看。——谁和我一起去？” 不错。如果不确认这个房间，所有的推理将如同海市蜃楼一样虚妄。 无人应声。10号房那具恐怖的尸体所释放出的诡异气息，如同一道具有魔力的屏障，令人却步。 屈淳智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喷剂，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也去吧。” “等我一下——”杨丽说完，走进盥洗室，不一会儿，她拿着一条白色浴巾，走到范子清身旁，“用这个盖住尸体吧。” 杨丽的意思很清楚，用浴巾将尸体盖住，才会降低大家对尸体的恐惧感。范子清接过浴巾，朝屈淳智点点头。 两人来到房门前，一起用力撞门。伴随着一声巨响，门倒在地上，范子清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拿着浴巾，低头走进房中，迅速用浴巾盖住尸体，屈淳智随后也进了门。 房间的布置和其它房间一模一样。屈淳智负责查看墙壁和天花板，范子清的任务则是检查地板。虽然尸体已被浴巾覆盖，两人还是尽量绕开它。屈淳智细细检查着每一面墙，但墙壁上没有任何裂缝，敲击墙面，也听不到任何空心声响。 房间里也有一盆花，花的气味很浓厚，竟闻不到丁点儿尸臭味，但屈淳智仍然能感受到那具尸体正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腐臭气息，似乎这种气息是经由全身的毛孔进入自己体内的。渐渐地，他觉得呼吸愈发难受，背上也早已汗涔涔地湿了一大片。 检查完最后一面墙后，屈淳智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似乎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鼻腔中飘进一丝香气，眼前出现两个微弱的亮光，渐渐地，那两点亮光愈来愈大。 屈淳智看见一对透亮澄澈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何慕雪正一手托着自己的头，一手拿着那瓶喷剂向自己嘴里喷洒着。 “谢谢你”屈淳智挣扎着坐起身。他现在已经在大厅了，刚刚昏迷的自己估计是被范子清拖出房间的。 “墙壁没发现什么异常吧？”斜靠在椅背上的范子清问道。 “嗯，没有任何秘道，你呢？”屈淳智抬头看着范子清，他的脸色也有些惨白。 “地板也是正常的。” “尸体下面的地方呢，检查了吗？” “一样的。”范子清瘫坐在椅子上，“整栋房子也是个密室，是个更大的密室。即便解开了1号房的密室手法也没有用，没有人能够从这里出去的。这是个双重密室！” 所有人都呆住了。 “啊这这栋房子有鬼，肯定有鬼——”文小蕙发出凄厉的尖叫。 双重密室？ 屈淳智似乎也感觉到了，那股从内心深处孳生出的无尽恐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无名尸体 吴斌坐在副驾驶座，右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过往车辆。急促的警笛声撕裂浓浓夜色，几只受惊的乌鸦，飞离景观道旁的梧桐树，在空中慌乱地扑腾着，发出阵阵凄凉的叫声。吴斌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不祥的预感。 算起来，上一个大案距离现在已经整整两年了。这两年里，石泉市的治安情况良好，犯罪率一直不高，并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虽说犯罪率同许多因素相关，统计方法也颇为复杂，但毋庸置疑的是，低犯罪率和当地公安局打击犯罪获得的成效是分不开的。作为市刑侦支队队长的吴斌，因此也颇为自得。就在几个月前，市电视台法制频道还曾经邀请吴斌作为嘉宾，出席了一档关于法治社会和打击犯罪的专题节目。 再过个十年，自己差不多就能退休了。吴斌缓缓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 但这平静的两年可能即将画上休止符。 吴斌的预感并非完全没有依据。 二十分钟前，支队接到康德街道派出所刑侦大队的报案，据大队的刑警介绍说，有民众报告了一起恶性凶杀案。既然尸体在康德街道被发现，案件自然该由辖区派出所的刑警大队负责办理，只有在案件比较复杂的情况下，大队才会将案件上报给支队，请求协助。但接到民众报案也不过一小时而已，案件应该尚处于初步侦查阶段，按理说，不会马上要求将案子提交给上一级公安部门。 “吴队，其实您没必要亲自出马，李哥或朱哥不是已经过去了？”开车的刑警林桦——今年才进支队的小伙子——双颊一片潮红，“不过能和您一块儿过来，一定更能学到东西。” “小林，”吴斌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办案和其他事情不同，越是在案件侦查的早期阶段，越要投入尽可能多的力量，争取一举破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林桦摇摇头。 “我的一位同事曾经说过，任何一桩案子，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无法破案，破案的可能性将与时间成反比关系。” “您的意思是，案子拖得越久，破案的可能性越低？” “没错，各种破案因素随时间推移，会变得难以把握，证据可能失效甚至消失，证人的记忆会变得愈加模糊，办案人员的信心和动力也会下降。” 车子拐上一条水泥路之后，速度渐渐慢下。 “嗯，这位前辈的见解挺精辟的。” “是吗？可是对于某些不具备破案有利条件的案子，时间拖得越久，凶手的侥幸心理越强，越容易露出马脚，此时若抓住机会出击，就可能一举破案。” “您的见解也很有道理。吴队，咱们到了。”林桦熄灭了发动机。 “不，这话也是我那位同事说的。” 吴斌下了车。 白色的新闻车“嗖”的一声从吴斌身旁驶过。 现场已拉起黄色的警戒线，刑警李小咏c朱桐正守在现场。围观的人群沿着警戒线，排成一个规则的椭圆，都梗着脖子朝里面张望。 “吴队，你们来啦。”李小咏二人上前打招呼。 “刚才过去的是电视台的记者吧。”吴斌脸一沉，“怎么不拦着他们？” “对不起，吴队。电视台的人比我们还早到。所以——”朱桐用手背擦了擦额头。 “不过，我们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不得在未经警方允许的情况下随便报道。”李小咏赶紧补充道。 吴斌也清楚，如今的媒体为了第一时间获得资讯也是动足了脑筋，很多电视台直接给一手爆料人一定的奖金。所以，很多人报案后，马上打电话给电视台，而这些媒体人的速度远在警方之上。 “鉴证科的人检查过尸体了吗？”吴斌问。 “检查过了，现场取证也结束了。”朱桐道。 “确定被害人身份了吗？” “估计不好查。” 朱桐身后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向吴斌伸出手，“吴队长，还记得我吗？我是康德街道派出所的小张。” 吴斌握住他的手，说道：“当然，张队长，您好。”张明雄是吴斌在警校的学弟，小他四届，现任康德街道派出所刑侦大队队长。但两人不曾一起办过案，平时也没有多少接触。 张明雄说：“被害人死得蹊跷，大队的刑侦技术力量有限，只好劳烦吴队长你们了。”边说边领着吴斌，穿过警戒线。 吴斌摆摆手道：“不用客气，只是你说被害人死得蹊跷，是怎么回事？” “您来瞧瞧就清楚了。” 吴斌一看见死者的脸，立马明白了张明雄的意思。林桦走到吴斌身后，脸色突然变得刷白，旋即冲到一旁的垃圾桶呕吐起来。 张明雄笑道：“新来的？” 吴斌答道：“一年又仨月吧。头一次接触凶案现场。” 李小咏走到林桦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就习惯了，我第一次看到脸部被毁的尸体，也和你一样。”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吴斌问。 张明雄摇摇头。 “随身物品会不会被人拿走了？”吴斌道。 “这就不好说了。”张明雄道，“这里是拆迁区，人流量虽然不如市区其他地方，但现场已经遭到破坏也说不准。” “死因是什么？”吴斌问道。 “呃——鉴证科的王警官说是中毒。”李小咏说，“具体的信息得解剖后才知道。” 死者的口唇呈青紫色，似乎与氰酸钾等剧毒引起的反应有所不同。 “发现尸体的是谁？”吴斌又问。 “是一名清洁工。”李小咏朝一旁招了招手，吴斌这才看到，人群中站着一个身穿绿色制服的老年男人。 老人伛偻着身子走到吴斌身前。他肤色黝黑，瘦削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惧的神情，显然被吓得不轻。 “大爷，是您发现被害人的？”吴斌问道。 老人张着干瘪的嘴唇道：“嗯，俺扫地时发现这男的躺长椅上没个动静，以为是睡了。俺寻思这样不得犯病，就想叫醒他，可叫了半晌他也没吱声。” 老人一口浓郁的乡音，显然是从农村来的。 “当时可曾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老人晃了晃脑袋，“没，俺又叫了一会儿，死活没叫醒他，就把他的身子翻过来，这才发现男人死了，立马给你们报了案。” “谢谢您，大爷，您可以走了。”吴斌转过身来，“小咏，你和林桦搭档，对四周的居民进行访查，看看能否找到目击者。朱桐，你跟进鉴证科的检查结果。” “是，吴队。” “那么，吴队长，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们了。”张明雄道。 “行，由我们来调查。” “移交程序上还是清楚一点比较好。” 吴斌顿时明白了，张明雄着急把案子移交到支队，无非是害怕影响派出所的破案率，所以趁早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他们。如今很多部门将不同名目的统计数字作为主要的考核指标，他听说不少三甲医院的妇产科设立了名为顺产率的指标，结果医院为了追求高顺产率，硬是让产妇顺产，而尽量不选择剖腹产。 “张队长放心，我会让人跟你们联系，办好移交手续。” 张明雄眼睛眯成一线，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有劳吴队长了。” 吴斌道：“查案过程中可能需要你们的配合——” 张明雄道：“吴队长请放心，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们大队随时候命。——那我先告辞了。” 吴斌目送张明雄的警车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坐到路旁的长椅上，点燃一支香烟。 枯黄的叶子打着转儿，从树桠上缓缓飘落。除了几盏孤伶伶的路灯所发出的微弱光芒，整条街几乎笼罩在黑暗中。 真不像市区。 几年来，西河区的大量旧房被改造成商品房，而这里，作为西河区最大的一个拆迁区，据说已经吸引了数十个开发商进行投资。按照目前的规划，五年后，这里将建成上百个高档楼盘。 但现在这里真像个荒漠。 城市里的荒漠。 吴斌狠狠地吸了口烟，蓦地又想起破案率的事。这样总比让张明雄他们先侦查个十天半月，确定无法破案后再让支队来收拾烂摊子，要好得多。 什么狗屁破案率！ 吴斌心想，如果是那个人，肯定会骂得更难听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联盟 吃过午饭，屈淳智回到房间，立即反锁房门，轻轻走到房间内侧远离房门的角落——这是从门上的小孔窥探不到的区域。 他掏出揉成一团的纸球，重新抹平。 皱巴巴的纸上只有一行字—— 要加入我们吗？ 纸条是午饭前尼克偷偷塞给他的。 加入我们，这是什么意思。屈淳智躺到床上，琢磨着这句话。 按照目前的线索，根本无法定位“杀手”。谜一般的密室手法，加上尸体如鬼魅般离奇地从这栋密闭的房子中消失，而后却出现在市区的一个巷子口。这些谜题若不解开，所谓投票，其实就等同于胡乱猜测。 对了，是投票。现在大家最的，并非解谜或者找出“杀手”。对所有人而言，更为迫切的，恐怕是如何不让自己成为投票的目标。当然，谁都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被选中，除非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屈淳智脑中慢慢浮现。 除非让别人被选中。 这是源自人的求生本能，进而从人性最阴暗的一面所蔓延出的邪念。 但是谁都无法批判这种念头。因为这是人性的产物。任何人推导出这个结果，似乎是必然的，也无需很复杂的过程，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c那么自然。 屈淳智明白“加入我们”的含义了。 几个人结成联盟，投票时，大家一齐投某个人，在票数占据优势后，就能轻易地让联盟外的某个人成为牺牲品。 屈淳智九岁那年得了一场重病，持续发烧近两个月。中药c西药，以及从亲戚或邻里口中听说的土方子，都没有任何效果。后来，家里来了一位身穿米黄色袍子的道士，他在黄纸上剪出一个人形，埋进屈淳智家院子的地底下，继而挥舞着一把木剑，口中飞快念着咒语。姥姥领着屈淳智跪在一旁叩拜，以一种虔诚而坚定的语调，反复念叨着诸如“保佑俺孙儿平安无事”的话语。 令人讶异的是，屈淳智的病竟然痊愈了。按道士的话说，屈淳智命犯“童子煞”，故为下界鬼神所妒忌，因此幼年多病，灾厄不断。道士剪纸人埋入土中，这叫做“送童子还替身”，也就是用纸人做替身，顶替屈淳智抵受命运中不可抗拒的灾难。 屈淳智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替身”承受了所有的灾厄。长大后的屈淳智，自然不相信这些道家方术，只是觉得中国人用“替身”的手法未免太过卑劣。后来他从书里了解到，犹太教徒为了消弭自身的罪恶，也会以羊羔献祭给耶和华，而这只羊羔也是一种“替身”。 如果接下来要以投票的方式决定谁是“杀手”，那么选定替身才能让自己免于被处决，而组成联盟便能随时找到替身。 采用这种方法就能随意控制投票结果了。 这是否违反了游戏规则，面具人并未说明。 自己受到了邀请，这表示发出邀请的人认为，自己是“杀手”的可能性比较低吗？ 屈淳智认为应该不止自己受到了邀请。 那么，真正的“杀手”受到邀请时又将如何选择呢？ 屈淳智尝试将自己置于“杀手”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 无疑，在这种情况下“杀手”一定会选择加入，这样才能降低自己被选中的几率。而没有参加的人，会一个接一个被处决，但这些人都不是“杀手”。 如果联盟外的所有人都被处决，一切又回到，唯一不同的是，此后必须在更小的范围内寻找“杀手”。 组成联盟的人不曾考虑到这种结果吗？从长远的角度上看，这只会令几个无辜的“平民”被处决，也就意味着几次找出真正“杀手”的机会白白丢失。 不，或许他们很清楚这种结果，但是从个人利益最大化的立场来看，让自己不被处决才是最重要的。在这种情况下，联盟就会成为“杀手”的保护伞。 如果“杀手”了解众人的想法，也许“杀手”就是提议组成联盟的那个人。 屈淳智转念一想，又觉得“杀手”应该不会如此冒险，他大可诱导某人产生这样的念头，让这个人代替自己提出组成联盟的设想，而自己则从容地成为联盟的一员就可以了。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是否要加入。 屈淳智突然想起了父亲。在他心目中，父亲是一个善良c慈爱且极富正义感的人，并且是当地最有名的建筑工程师。屈淳智打小就格外仰慕父亲，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那是在他十二岁那年，父亲所在的公司负责承建当地一所小学的新校区，这是政府主导的项目，经过严密的招投标流程后，父亲所在的公司中标了。公司很重视这个项目，指派父亲和另一名林姓工程师配合负责整个工程。这名林姓工程师同屈淳智一家都很熟，每一次来家中做客，他总是亲昵地摸着屈淳智的小脑瓜儿，叫他的小名，和他一起玩游戏，屈淳智总是称呼他为林叔。 林叔和父亲的关系亲如兄弟，两人也都是公司的顶梁柱，此次的合作也颇令人期待。一年半之后，工程如期完成。所有参观过新学校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 工程验收不久，整个小学迁入新校区，笑声c声还有打闹声，从崭新敞亮的大楼渐渐飘了出来。 可灾难来得总是那么突然，而且常常在人们尚未享受片刻的幸福之前，就无情地将一切摧毁。 一天中午，二年级某班的学生在教学楼上课，教室的天花板突然塌陷，二十多名学生被压在水泥块下，仅有不到一半的学生逃出。赶来救援的人们将受难学生送往医院，然而事故的结果仍造成五人死亡c十七人重伤的惨剧。政府组织专案组进行调查，发现事故的肇因在于大楼的建筑材料上存在偷工减料现象，导致承重墙体受力不均，最终造成了天花板坍塌。 作为项目负责人的父亲，在后面的几个月里，被停职接受调查。屈淳智清楚地记得，那段日子里，父亲每天早早出门，很晚才能回家。无论什么时候，父亲的总是耷拉着脸，眉毛也拧成一团。 漫长的调查终于在梅雨季节来临之际前结束了，出乎屈淳智和母亲意料的是，父亲被认定不用对事故负责，并能够返回公司继续工作。 那林叔呢，屈淳智问父亲。 他有点麻烦，父亲回答道。 后来，从母亲那里，屈淳智明白了父亲所说的“麻烦”的意思——林叔可能会被判刑，据说是因为私吞了数目不小的一部分工程款。仅仅过了几天后，林叔就在家中自杀了。不久，从别人口中，屈淳智听到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举证林叔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开始屈淳智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但渐渐地，从父母的几次偷偷的谈话中，流言得到了证实。 林叔并非畏罪自杀，而是因为被兄弟出卖而痛心，也因为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而绝望。 年幼的屈淳智，自然无法理解错综复杂的成人世界，但他知道林叔是个好人，所以他无法原谅父亲。 后来父亲得了绝症。屈淳智永远记得自己和父亲最后一次谈话。 当时父亲躺在病床上，微弱的鼻息伴随着急促的呼吸，父亲几乎是从喉咙里费力地挤出这句话—— “阿智，我知道你一直无法原谅我当年举证林叔的事情。” 屈淳智什么也没说，他看见父亲的混浊的双眼泛起泪光。 “可是，我真的好怕失去辛苦半辈子得到的一切” 屈淳智知道，无论你之前干了何等丰功伟业，一旦走了岔道，人们就会忘却你曾经的贡献，然后在你身上打上无法磨灭的耻辱印记——这就是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人们的骨子里流传了几千年，而且还将继续流传几千年的信条。当年父亲也涉嫌贪污，只是因为积极举证林叔，所以从轻发落。 “不过，再怎么说，我的自私也是不可原谅的，这么多年来，悔恨始终折磨着我。”父亲已经泣不成声。 “要做正直的人，真的不容易。”父亲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前方。 林叔的妻子后来因精神受到强烈刺激而发疯，屈淳智听母亲说过，林叔的孩子被远房亲戚收养，父亲一直暗中寄钱资助他的生活，算是对自己过失的一点弥补。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陷害别人，这种事一定不能做。 这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屈淳智把纸条撕成了碎片。 晚餐在极其沉重的气氛中结束了。 餐具撤下后，范子清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是7点40，开始投票吧，就按房间编号的顺序来，怎么样？” “那我先开始了。”尼克清清嗓子，这使得他的声音更尖了，“我认为最有可能是‘杀手’的人就是范先生你。” 范子清平静地看着尼克，“你有什么依据？” 尼克起身走到立柜的显示屏旁边，“大家还记得吧，面具人第一次露面时，我曾冲着屏幕说话，但范先生却十分笃定地说，面具人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范子清不置可否，继续在手指间转动那支黄色的笔。 “可一般人都会认为这房间里装了监控设备，这样面具人应该能听到我们说话，不是吗？”尼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后来经过仔细检查，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备。由此可见，范先生比任何人都了解这栋房子内的情况。除了他是‘杀手’之外，我找不到其它更合理的解释了。” “这就是所谓的证据？”范子清苦笑着摊开双手，“关于尼克说的，我完全可以解释。——我当过十几年记者，大家知道，我们工作中，有时必须使用一些特殊的监控设备。” 屈淳智点点头，的确，尤其是狗仔队，使用那些设备的“功力”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知道使用那样的设备是犯法的，譬如说针孔摄像机。但没办法，很多时候，直接采访当事人，他会用各种精心编撰的谎言搪塞你。但设备不一样，它们会忠实地记录一切。凡是同这些设备打了十几年交道的记者，都有一种类似超能力的本领——他们能在进入一个房间后，仅通过简单的观察，便迅速判断房间里是否安装了监视设备。这就是我当时为何能断言面具人无法和我们对话的原因。” “范先生的意思是，你凭感觉就知道，这个大厅没有安装任何监视设备？”石君图看着范子清笑道。 范子清点点头，“没错，我知道这有点玄乎，但事实就是如此。” 屈淳智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认识一些理工科出身的人，成天和机器打交道，最后自己好像也成了机器的一部分。那样的人说不定具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总之，我觉得最有嫌疑的是你，我仍然选你。”尼克坐回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范子清。 “杨老师，你呢？”范子清将目光移到杨丽身上。 “我认为不能光凭这个就认定范先生是‘杀手’。我也无法判断到底谁是‘杀手’。——我还是弃权吧。”杨丽说完低下了头。 接下来轮到文小蕙，她斜着眼看了范子清一眼，“我同意尼克的观点，‘杀手’是范先生。” “你的依据呢？”范子清瞪着文小蕙，屈淳智看见她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我觉得你的解释过于牵强，那不过是你为了掩盖昨天不小心露出马脚的说辞罢了。”文小蕙把头转向另一侧，避开范子清的目光。 原来如此。 之前一直令屈淳智不解的是，尼克送出纸条后，怎么没有确认那些受邀请的人，是否愿意加入他们的联盟。原来根本无需确认，投票就是最好的确认方式，显然文小蕙是联盟的一员了。 尼克是第一个发言的，因此以他的名义发出邀约——后面的人凡是同意他观点的，自然就表达了加入联盟的意愿。而且，估计尼克并未向很多人发出邀约，至少范子清就没有收到纸条，否则此刻他一定会揭露尼克和文小蕙串通的事。 自己是否应该站出来，拆穿他们的阴谋呢？ 没用的，他们一定会否认纸条的事，除非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收到纸条，并且拒绝加入联盟。两个人同时作证，或许其他人才会相信。 可无法确定是否存在这样的人。 此刻，屈淳智才开始感受到这个联盟的真正恐怖之处。 他们早已决定让范子清成为替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死者是谁 发现无名尸体的第二天—— 吴斌在办公室里鉴证科送来的尸检报告。从报告上看，被害人是由于亚硝酸钠中毒引发呼吸衰竭导致死亡的。 吴斌想起一小时前与王警官的谈话，王警官是负责尸体解剖的法医。 “什么是高铁血红蛋白血症？”吴斌看着报告上的专业术语皱起眉头。 “正常人的血液中含有亚铁血红蛋白，它的主要作用是向人体输送氧气。如果强氧化剂进入血液，会从亚铁血红蛋白的二价铁夺取一个电子，使亚铁血红蛋白变成高铁血红蛋白，从而导致血红蛋白失去携氧能力，引起组织缺氧。这就是高铁血红蛋白血症。”王警官就像在背书一样。 “你的意思是，被害人因亚硝酸钠中毒，导致机体缺氧而死？” “对，亚硝酸钠是一种强氧化剂，一般摄入03至05克就会导致中毒，3克将导致死亡。而死者体内的亚硝酸钠浓度，已明显超过这个量。” “新闻好像报道过有人食用这种东西导致中毒的。” “亚硝酸钠通常呈白色粉末状，所以容易误将其当成食盐吃了。它主要用于工业上，但也有一些不法商贩会在食品里添加这种东西。” “嗯，但是亚硝酸钠很少用于毒杀？” “没错，亚硝酸钠中毒虽然也会致死，整个毒发过程比较长，有时甚至要十个小时以上，并不是理想的毒剂。” “死者是以何种方式摄入亚硝酸钠的？” “根据血液反应看来，应该是直接注射到被害人体内的，因为消化道并未发现亚硝酸钠的残留物。” 吴斌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十几年的刑警生涯，烟已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很多时候，抽烟能帮助他集中注意力思考问题。 王警官建议将被害人尸体送到理工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病理科进行二次解剖，吴斌同意了，今天早上被害人的尸体已经被转到医院。第一医院病理科是全国有名的科室，一旦尸体在支队解剖时产生任何疑问，都会被送到那里再次进行解剖。不过吴斌很清楚，此次的解剖并没有任何疑问，王警官建议二次解剖，无非是希望能够找出更多线索。 死者没有任何随身物品，比如像手机c钱包这种最为常见的东西。 死者的所有口袋都是空的。 为什么会这样，吴斌认为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拿走了死者身上的物品。 这样做是为了阻碍警方识别死者身份吗？ 应该是这样，所以死者的脸部也被毁坏。事实上，当无法辨别死者身份时，警方的一贯作法是通过媒体发布相关照片向社会大众寻求帮助。此时知情者往往会主动与警方联系，提供死者的相关信息。而现在，警方想通过这种手段辨识被害人的身份，其难度无疑会大大增加。 可如果凶手不想暴露死者的身份，那么死者身上另外两处明显的痕迹绝不应留下——死者的右耳处有一块伤疤，而右手小指从第二指掌关节处被截去，小指余下的部分连同手掌的位置，也有和耳朵处相同的疤痕。据王警官分析，这些疤痕极可能是受到强酸腐蚀所致。 这么明显的特征显然能够帮助警方辨识死者的身份，为什么凶手任其留下呢？ 同样说不通的还有那块刺青。死者脖子左侧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一块骷髅头图案的刺青，大小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这样显著的特征照理来说也不应留下。 这是不是凶手的疏忽呢？ 吴斌细想一下，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凶手并未在现场留下任何其他线索，如此细心的人，断不会没注意到这么显眼的特征。 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吴斌的思考，李小咏和林桦走了进来。 “吴队，我们查访了案发现场的临近街道，但没有任何收获。”李小咏的声音明显带着气馁。 “没有目击者？”吴斌问道。 “那个片区属于拆迁区域，大部分的居民已经迁走，到了晚上就更荒凉了，基本上八点过后，街上就看不到人了。昨晚注意到死者的，只有一个刚从厂里下班的小姑娘。”李小咏说完，朝林桦点了点头。 林桦翻开记录本，“嗯，小姑娘说好像看到了死者脸朝里倒在街边的长椅上。不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街上有一家小酒吧，有时喝醉的客人会直接躺到长椅上不省人事，这种情况她见多了。” 李小咏接过林桦的话说道：“无法确定这名姑娘看到死者的时候，死者是否已经身亡。此外她也不记得具体时间，因此无法与死者的死亡时间进行比较。” “监控呢，有没有拍到什么？” “那地方正好是死角，处于监控的拍摄范围外。” 看样子查访群众毫无收获，吴斌皱起眉头。 “吴队，要不，在媒体上发布死者的照片，寻求公众帮助。”李小咏道。 “暂时不用，先等等医院那边的解剖结果。”吴斌说完又低下头看着桌面上几张死者的现场照片。 “哦，好的。”李小咏说着，仍然站在桌前。 吴斌抬起头，看了看两人，说：“怎么啦？还有事？” “不，吴队。那我们现在”李小咏问道。 “先去整理一下有关证人的口供吧。” 两人应声退出办公室。吴斌叹了一口气。以往有些案件面向社会寻求线索时，常有大量热心群众来电，虽然提供的所谓线索，于案件侦破并未起到决定性作用，甚至还有大量无用的情报，但至少大伙儿有事可忙，全不像如今这样，只能被动等待。 但向公众发布死者照片，不得不考虑案件将给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尤其是这么一具尸体。吴斌的目光重新落在照片中被害人血肉模糊的脸部，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担忧。 这案子也许会成为悬案。 吴斌在办公桌前又耗了半个小时后，独自来到户政科。户政科科长老徐与吴斌是同一期进支队的。失踪人口的登记信息存储在户政科的数据库中，吴斌想确认看看死者是否为失踪人口。 当电脑屏幕上出现一行刺眼的“未找到匹配记录”时，吴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用于检索的被害人脸部图像，是通过最新的计算机脸部还原技术模拟出来的，其原理是利用骨骼c脸型等信息重构人脸的图像。 “死者的脸部遭受重击，骨骼破坏较严重，况且还原技术本来就尚未成熟，效果还是很一般。”老徐安慰吴斌道，“不过，就算知道了死者的真实信息，也可能查不到。” “哦，为什么？”吴斌问道。 “只有符合失踪立案条件的人，其资料才会录到数据库里。可是很多人失联超过一周，亲属才来局里登记，时间上严重滞后。” 停了一会，老徐又说道：“可是在十年前，只要失联超过三天，立马就有人来报案。老吴，你知道为啥吗？” 吴斌摇摇头，他知道老徐说话总喜欢卖关子。 “因为互联网啊，通讯手段多了呗。”看到吴斌还是一脸茫然，老徐继续解释说，“以前那会儿——也就是只有电话的时候，如果某人连续两天没接电话，他的亲属或朋友可能就怀疑他失踪了。现在有qqcsn啥的，很多人都用这些工具保持联系。而一个人好几天不回qq消息，没人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就导致了失踪登记越来越延后的现象。” “不过说到底，我觉得是由于在互联网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日益减少的缘故。”老徐叹了口气，“——喂，你说，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人与人的感情会不会变得越来越淡呢？” “也许吧。”吴斌站起身来，“这个数据库是全国联网的吧？” 吴斌觉得，死者也有可能是石泉市以外的人。 “当然，这里查不到，那就表明死者没有被登记为失踪人口。”老徐说道。 “这案子有点棘手啊。”吴斌用力搓着双手。 “很少听你这么说啊。”老徐笑道。 “线索实在太少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等待更多的线索出现。” 吴斌的手机响了，是朱桐打来的。此前，吴斌安排他在第一医院病理科等候最新的解剖结果。 “吴队，被害人的身份有线索了。”电话里传来朱桐兴奋的声音，“很可能是人民医院脑外科的医生，名叫郭世武。” “哦，你们怎么知道的？” “解剖时发现死者身上穿的内衣缝着的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dcsph’几个英文字母。刚好第一医院负责解剖的李医生之前曾在人民医院实习过，他说‘dcsph’是‘人民医院脑外科实验室’的英文缩写。我联系了人民医院脑外科，据说郭世武已经失联好几天了，而他的右耳和右手小指曾在实验中受过伤，完全符合死者的特征。” “太好了，赶紧联系郭世武的家人去认尸。”吴斌的心突突直跳，仿佛能听见血管脉动的声音，此时手机里又传来急促的拨号声——有人正想打电话进来。 “好的，我马上联系。” 朱桐挂了电话。吴斌一看手机，是林桦打来的。 “喂——我是，请说——” 吴斌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他放下电话。 “怎么了？”老徐问道。 “发现第二名被害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投票 7号房里—— 屈淳智坐在铁床上，两手抱头，眼睛盯着地面。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超过十分钟了，与其说是在思考，其实更接近于发呆的状态。 房间的门是被撞开的，此时铁门横在地上。 众人在中午12时20分左右，又看到了面具人播放的新闻片段。 那是范子清的尸体被发现的报道。 虽然，每个人早已清楚这一幕会发生，心理上也有了准备。不过，当范子清的尸体出现在荧屏上时，很多人仍旧发出了惊叫。 更令人诧异的是，范子清居然不是“杀手”。 石君图捻着下巴上的胡须，喃喃说道：“他竟然不是‘杀手’，不可能啊，他是最有嫌疑的人。” “我早就觉得，真正的‘杀手’，必定会尽可能保持低调，才不容易被人发现。”文小蕙缓缓抚摸着粉红的指甲。 “但是，‘杀手’可能会利用我们这种心理，反而装出高调的样子。”尼克反驳文小蕙道。 没有人对自己曾将范子清往死亡深渊推了一把而感到愧疚。 屈淳智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 他坚持撞门进去，以便侦查现场。他认为，房间里的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关键线索。 可是，半小时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和郭世武消失那天一样，范子清的房间由里面反锁着，并没有发现任何争斗的痕迹。 屈淳智瞥了一眼手里的一根纤细的绳子，叹了一口气，无力感再度袭来。绳子是何慕雪从厨房找来的，刚好能够穿过房门上方的小孔。屈淳智想试验一下从门外通过绳子反锁房门的方法。可惜这种在推理中常见的手法，现实中却完全行不通——门后的旋钮是圆形的，而且必须使用较大的力道才能转动，用绳子根本无法操控。 而范子清说过，即使破解了房间的密室手法，还要解开第二重密室的诡计，而自己面对第一重密室，却束手无策。 范子清就这么从房子里消失，尸体却在西河区被人发现。 “杀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其余人的脸迅速地从屈淳智脑中闪过。“杀手”就隐匿在我们之间，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被困在这封闭的房子里。“杀手”又怎么能将7号房布置成密室，继而又将尸体从密闭的房子里转移到市区？ 难道，真的存在超自然的力量？ 不可能，屈淳智用力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投票的情景再度浮现在眼前。 当时尼克c文小蕙都投了范子清，而杨丽c何慕雪均弃权了。接下来，轮到范子清自己。 他扶了扶眼镜，看了看众人。 “我很清楚自己并非‘杀手’，但尼克却口口声声说我是。我想很可能尼克自己才是‘杀手’，而他的目的就是误导大家。” “光凭这个，就说我是‘杀手’呀？”尼克冷笑着哼了一声。 “当然还有别的根据。昨天大家在10号房前，我记得你一看到房里躺着的人，马上喊了一声‘有死人’，对吧？”范子清冷冷地盯着尼克。 “没错，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尼克朝他微微抬起下巴。 “那么，我问你，你如何能在只看一眼的情况下，就知道那是死人？” “我只是下意识地认为那是死人。难道因为这个就断定我是‘杀手’，未免也太荒唐了。” “也许早在大伙儿发现之前，你就已经知道那人死了，不是吗？”范子清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尼克。 “笑话！当时我们被关在这鬼地方里，任谁看到一个躺在地上c脸被砸得稀烂的人，都会认为那是个死人。”尼克的胸口猛烈起伏，脸也涨得通红。 “我就在等你这句话！你只看了一眼，怎么知道尸体的脸是被砸烂的，而不是被刀子割烂或被硫酸腐蚀的？——你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你才是真正的‘杀手’。所以，我这一票投尼克，我说完了。”范子清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继续转着手中的笔。 虽说范子清的分析有牵强之处，却也不无道理。屈淳智回忆起当天发现10号房尸体的情景——当时自己看见尸体而导致哮喘发作，但那是在尼克发出尖叫之后的事，也就是说自己受到了尼克的暗示。从这个层面上说，尼克确有一定嫌疑。 “轮到你了，屈先生。”范子清提醒道。 范子清盯着自己，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希望我投尼克，这样至少能将票数扳成二比二。如果我不投尼克的话，只要接下来石君图或艾米之中，再有人投范子清的话，那么最终结果就无法改变了。 屈淳智深吸了口气，“我觉得范先生的分析有道理，尼克的嫌疑更大些。我也投尼克。” 尼克狠狠瞪了屈淳智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石君图身上。 石君图慢悠悠地背靠在椅子上，缓缓说道：“为了早点结束这荒唐的游戏，我们必须尽快找出‘杀手’。在没有确凿证据情况下，投给嫌疑最大的人，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听了范先生刚才的分析，尼克的举动的确有异常之处。但是，突然从一个封闭的房子中醒来，周围全是陌生人，接着又在10号房看见那么恐怖的一幕。所有这一切，无论发生在谁身上，想必都会头脑混乱，此时再代入以前在电影中所看到的凶杀情节，我认为尼克当时的言行就不难理解了。” 这一通评论貌似客观公正的分析，三言两语就洗清了尼克的嫌疑。 好厉害的角色，屈淳智暗暗想道。 “范先生这两天的侦查和推理令人叹服，大有想解决谜题，将众人救出的侦探本色。一般来说，‘杀手’是绝不会这样做的。”石君图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可如果‘杀手’的本意，就是在推理中误导众人，那么我们将永远也找不出真正的‘杀手’。” 石君图的分析不能说全无道理，“杀手”确实有可能采取这种策略。 石君图轻轻扔出最后一句话，“所以，我认为范先生是‘杀手’的可能性更高些。” 现场陷入一片沉寂，如今范子清是三票了，艾米投不投，已经没有任何分别了。 “不，这不公平。尼克先于我发表观点，这样对我不利。假如文小姐和何小姐先听了我的分析，也许就会改投尼克了。”范子清攥紧手中的笔。 “范先生说得对，这种投票方式确实不合理。”杨丽说道。 “我们可以采取两轮投票的方式，有些版本的杀人游戏就是这样投票的。”何慕雪道。 “好，那大家再投一轮。”屈淳智说道。 “一k，还是我先来，我还是投范先生。”尼克说道。 “我能不能待会再投？我现在头脑很乱。”杨丽小声说道。 “那就文小姐先来。”范子清看着文小蕙。 “我觉得石先生的分析比较有道理，我也投范先生。”文小蕙接着说道。 尼克和文小蕙已经组成联盟了，屈淳智对这样的投票结果并不感到奇怪。他看到范子清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也冒出汗珠。 接下来是何慕雪，她摇摇头说道：“我还是不能确定谁是‘杀手’，我还是弃权吧。” 范子清自然投了尼克。 现在又变成二比一的局面。 屈淳智在脑中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但想从尼克和范子清两人中，挑出更有嫌疑的一人，他也无法做到。 但无论如何，已然可确定的是尼克和文小蕙都加入了联盟，而那个联盟将操控接下来的投票，直至联盟外的人全部被处决。因此，只有投给尼克才能抗衡联盟。 “我投尼克。”屈淳智说道。 现在范子清和尼克各有两票。 尼克再度瞪了屈淳智一眼。 “我投范先生。”石君图眯起了眼。 三比二。 轮到艾米了，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我投尼克。” “理由呢？”石君图道。 “没什么理由。”艾米道。 “你这是公报私仇。”尼克的脸涨得通红，“因为昨天我说你是小太妹，你怀恨在心” “随便你怎么想。”艾米看也不看尼克。 两人的票数再度持平，众人的目光集中到杨丽身上。 “啊，我——”见所有人正看着自己，杨丽嗫嚅着，脸上露出些许茫然，旋即缓缓低下头，一声不吭。 或许，当年学生蒙受不白之冤的往事，又浮现在她眼前，屈淳智心想，杨丽一定不愿作出草率的决定，令自己悔恨终生。 “杨老师，你没办法一直逃避。这可是关系所有人生死的大事，你一定要考虑清楚。”石君图说道。 “没错，杨老师。你一定要自己作判断，不要受他人诱导。”黄色的笔依然在范子清的手指间快速转动，但他的胸脯不住地起伏着，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杨丽用力点点头，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她抬起头，看着范子清，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 “我投范先生。” 四比三。 投票结束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所有人的神情和动作在这一瞬间定格。 指间的笔停止了转动，胸部的起伏也慢慢平稳了，范子清缓缓摇了摇头，旋即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中混杂着悲凉和无奈，在大厅里回荡，竟令人汗毛直竖。 “我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杀手’，你们被真正的‘杀手’耍得团团转，又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说完，范子清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铁门被重重关上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令所有人心里猛地一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死者的身份 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第一名被害人的身份尚未确认，又发生了第二起案子。 而且一样令人费解。 第二名被害人也是一名中年男性，脸部仍旧被砸烂，脖子左侧皮肤上也有相同的骷髅头刺青，死因也是亚硝酸钠中毒，发现尸体的地点在西河区杨家集路，离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仅两公里左右。 “凶犯也太猖狂了。”朱桐捏紧拳头说道。 “是啊，两起命案的凶手显然是同一人，居然在相同的区域两次抛尸，难道不怕被抓？”李小咏道。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凶手利用亚硝酸钠毒杀被害人，然后将尸体抛弃在西河区，而之所以砸烂脸部并拿走被害人身上的随身物品，目的则是拖延警方的调查进度。 但是，第一宗命案发生后，支队安排了警员在尸体发现地的周围开展调查，虽然那个区域因为拆迁的缘故，人口并不密集，但将第二具尸体也抛弃在那里，显然不是理想的方案。 为何凶手不选择其他区域抛弃第二具尸体，这是案件的又一大疑点。 第二起命案发生后，案件的性质发生了重大变化。基于两起案件极其相似，连环作案的可能性也随之增高，因此，案件已升级为重大案件。局里紧急成立专案组，由吴斌担任专案组组长，并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投入十八名刑警。在吴斌印象中，局里上一次成立如此规模的专案组，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 成立专案组固然可以集中警力，开展更大规模的调查，可是缺点也不少。首先，随着社会大众对案件的持续，一部分警员必须抽调出来，专门应对各种媒体。其次，专案组成立后，增加了很多例会。而有的时候，这种会议流于形式，根本无助于案件侦破。吴斌更倾向于自由化的办案方式——根据实际需要，同事之间自由地讨论案情。 但开例会是硬性规定，而且会议内容必须及时上报局领导，以便领导了解案件的进展情况。 此刻，吴斌正用洪亮的声音向与会众人传达局领导的指示。 “此次案件极可能发展为连环杀人案，而且尸体上留有骷髅头印记，明显带有对警方的挑衅。各位同仁务必高度重视此案，积极完成相关任务。各部门亦应协同开展各项工作，争取在最短时间抓获凶手，避免出现更多被害人” 被害人脖子上的骷髅头刺青，是当下年轻人流行的暂时性纹身，其实很容易清除，但凶手却任其留下，很难不让人产生挑衅警方的联想。之前部分刑警认为刺青是某个组织的标志，现在这样的可能性已经基本排除。 “当务之急是确认死者的身分，负责对接媒体的同志必须尽快联络各大媒体，发布死者的相关照片向社会大众寻求帮助。鉴证科的人员要配合将尸身上的特征拍成照片。 “希望各部门通力配合，全力查案。另外，对接媒体的同事需格外谨慎，切勿泄露侦查工作的机密内容。” 警方对外隐瞒了案件的某些细节，譬如尸体上的骷髅头纹身。目的自然是不希望公众陷入恐慌。但媒体可谓防不胜防，吴斌对第一起案件发生后，新闻媒体早警方一步获得消息一事依旧难以释怀。 “两年前那桩案子，在场的同志都还记得吧？这么惨痛的教训，应当引以为鉴” “前辈，吴队说的是什么案子？”林桦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身边的李小咏。 李小咏把手拢在嘴边，低声道：“两年前有一桩特大儿童绑架案，正是因为媒体泄露了警方的行动计划，使得原本即将被一网打尽的犯罪团伙匆忙逃逸，并在逃走前将手上所有的人质灭口。” 林桦惊道：“人质？你是说所有的小孩都被” 李小咏点点头，“虽然那两家走漏风声的媒体，后来被追究了相应的刑事责任，媒体内部的相关人员也因妨碍公务被判刑，但比起那几个被杀的孩子，事后的追责又有多大的意义？” “所以，保密工作务必要做好。”吴斌清了清嗓子道，“现在，各位同仁按顺序汇报一下工作进展” 汇报很快接近尾声，因为侦查工作本来就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裤兜里调成静音的手机突然猛烈震动起来。 吴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第一名被害人的家属正在解剖室。林桦，你和我去一下。会议就到这儿，所有人根据计划马上开展工作。” 十五分钟后，吴斌和林桦乘坐的警车停在了第一医院的停车场。医院距离公安局约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但今天两人在路上屡屡超车，只用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吴斌和林桦迅速从医院正面的玻璃门走进去，乘电梯来到四楼，再穿过大厅左侧长廊走到底，来到解剖室门口。两扇镶着玻璃的白色木门分隔出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虽然吴斌已经无数次走进那里，门后的世界里弥漫的沉重和阴郁，仍旧让他喘不过气。 正要推开木门的手停下了，解剖室里撕心裂肺的哭喊，似乎穿过了厚厚的墙体，在幽暗的走廊上回荡，不断敲打着吴斌的心。 他示意林桦停下，两人坐在走廊冰冷的金属长椅上静静等待。 当了二十几年刑警，吴斌仍旧无法适应这类场合。对于痛哭流涕的死难者家属，他不懂如何去安慰，往往之前准备好的慰藉的言语，见面后又全梗在喉咙里。 房间内的哭泣，慢慢变成哽咽。门开了，满头白发的老人，在中年男子和另一名中年妇女的搀扶下，蹒跚着来到走廊。老人无神的双目望着前方，嘴里不停重复着“怎么会这样”这句话。 吴斌站起身，“三位请节哀，你们可是郭世武的家属？” 中年男子抬头看着吴斌，说道：“我是郭世武的弟弟，这是我父亲，她是我媳妇。” “我们是负责调查此次命案的刑警，我姓吴。” 老人猛地抓住吴斌的手臂，黯淡的双眼仿佛恢复了一丝神采，“警官同志，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为俺孩娃报仇啊” 老人再度嚎啕。 “爸，警察会为大哥讨回公道的。——阿芬，你先带爸出去。”中年男子对妻子说道。 “有劳了。”中年女子向吴斌二人点头致意，搀着公公，朝走廊一端走去。 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中年男子才转向吴斌，“吴警官，我大哥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郭世平。” “目前还在侦办中。——我们想了解令兄的一些情况。”吴斌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 “令兄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我大哥工作很忙，除了门诊，每周还有三个半天要做手术，此外还要搞科研，几乎没什么时间交际。因此，他的人际关系，应该只限于医院内的同事之间吧。” “他结婚了吗？” “没有。” “那他有女朋友吗？” “也没有。”郭世平再度摇头，“他忙得连约会的时间也挤不出。要是没有门诊和手术，他一般就待在实验室，有时一待就是一整天。有一回，试管炸裂，伤了手，他也忍着痛做完实验，才去包扎伤口。” 吴斌回想起尸体身上的伤疤，原来那是做实验受伤所致。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身穿白大褂的郭世武正埋头做实验，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种装有化学试剂的玻璃容器。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杀害？吴斌实在想不通。 “那你知不知道，有没有对他心怀怨恨的人？” “没有，我大哥人缘很好，不会招来别人忌恨。” “你哥哥出事前，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郭世平抬头想了许久，“没有。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压力。” “压力？” “当然，生活在现代化大都市的人都是这样的。但我大哥身为外科医生，工作压力尤其大，我记得每一回他做完手术出来，全身都被汗水浸透，即使手术室里的冷气开到得大。加上我大哥是个事事追求完美的人，对自己的要求极高，压力就更大了。他几次对我说过自己有点累了，想休息休息。大概从去年开始，他的脾气变得有些烦躁，常常没来由地乱发脾气。” “你们弟兄平时接触多吗？” “不是太多，我母亲已经去世多年，我和父亲住在乡下，平时和大哥主要通过电话联系。因为他很忙，没事的话，我们也尽量不去打扰他。记得他最后一次来电，大概是在九天前。” 吴斌把日期写在记事本上，“他在电话里主要说了些什么？” “他说争取过几天请公休假，带上父亲一家人去旅游。”说到这里，郭世平的眼里闪过一丝黯淡。 “好的，谢谢你，郭先生。今天先到这儿，以后可能还需要你的协助，到时再来麻烦。”吴斌合上记事本。 “没问题，这是我的名片。” 吴斌接过名片，揣进上衣口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数字密文 吃过午饭，屈淳智躺在范子清的铁床上，双手枕在后脑，凝视着正缓缓送出凉风的通风口。 虽说是午饭，其实只是扒拉了几口而已。 连续的死亡事件，令每个人的心，仿佛被一团浓重的黑暗所笼罩。想到鬼魅般的凶手正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房子里，屈淳智的后背冒出一大片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好比一个独自游荡在密林深处的盲人，耳畔不时传来饿狼的低吟，却不知它在何处，也不知何时它将扑向自己。 唯一可以肯定的，这头狼迟早会向自己龇出獠牙。 他相信别人也有类似的感受。 何慕雪和杨丽已经没有了做大餐的心思，如今顿顿只是简单的便饭，比如中午的咖喱饭。不过，咖喱饭还是很美味，只是屈淳智脑中萦绕着太多谜题，依旧难有胃口。 如果仍然如此毫无进展，明天就会出现新的受害者。当然，以尼克为首的联盟中的人无需担心，他们在投票时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受害者肯定是联盟之外的人。 只有利用推理找出“杀手”，大家才能得救。但目前可用于推理的线索太少，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的推理，其实与胡乱猜测并无二致。 “杀手”隐藏得真好。 到目前为止，“杀手”没有留下任何暴露自身痕迹的线索，反倒令众人互相猜疑。譬如，就尼克等人组成联盟一事来看，一般来讲，“杀手”会加入联盟，让联盟外无辜的人被一一处决。如果这种推论成立的话，“杀手”就是尼克等人中的一个。 但即便如此，到底谁加入了联盟似乎也无从判断。尼克自不必说，文小蕙好像也是其中一员，但石君图认定范子清是“杀手”又似乎是基于自己的推理。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联盟中的人，在投票前一定会想好充分的理由，以掩盖彼此通气的事实。 如果“杀手”不在联盟里，亦即“杀手”的用意恰恰是为了将众人怀疑的焦点，诱导到联盟里，而他自己却置身联盟之外。一旦其他人得知联盟的存在，必定会合力处决掉联盟里的人。虽说现在联盟的人占据优势，但只要暂时的联盟关系被瓦解，联盟外的人并非全无机会。 房子里发生的一切如此诡异，密室c尸体消失c众人之间的关联点，这些谜题尚未解决，新的谜题又冒了出来。 那是今天早上屈淳智刚发现的。 其一是关于睡眠的困惑，郭世武遇害后，屈淳智就认定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因此，昨天晚上睡觉前，他刻意在手表上设定了二十几个闹钟，从晚上10点开始，每三十分钟一个，直到第二天早上的9点。 然而，今天早上屈淳智是被9点整的闹铃吵醒的。 自己不可能睡得那么死。 两年前患上精神衰弱之后，屈淳智的睡眠都很浅，一丁点儿的声响就足以将他吵醒。此外，同所有职业作家一样，熬夜赶稿子对他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因此，屈淳智在晚上12点之前通常是无法睡着的。 可在这里，连续两个晚上，屈淳智似乎都在11点前就入睡了。 午餐时，屈淳智说出自己的疑惑，其他人竟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平时也没有早睡的习惯。半年前，我体检时查出心脏有毛病，医生建议我早睡。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把睡觉时间提前到晚上12点。不过，经常还是得到夜里一两点才能睡着，毕竟太多年的生物钟，不容易在短时间内调整过来。”石君图摸着下巴，“奇怪的是，这两个晚上我早早就睡着了。” “这两天，我也都是在10点半左右就犯困，而我平时喜欢追韩剧，有的时候会看到夜里两三点，没到12点是不可能睡着的。”文小蕙道。 “我倒是习惯早睡，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何慕雪道。 杨丽和尼克也都习惯早睡。杨丽是大学教师，屈淳智认识的不少大学教师作息都很规律，这兴许和教师工作压力相对较小有关。但尼克一看就属于夜生活比较丰富的那类人，他也早睡，这倒是令人讶异。此外，艾米也对这两天自己早早就能入睡颇感惊讶。 “午夜那会儿，客人是最多的，所以我白天睡觉，夜里上班。这两天我很早就睡了，可能是少了这个吧？”艾米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夹烟的动作。 除了晚上过早入睡外，屈淳智每天早上醒来都感到浑身乏力c头脑发胀。那种感觉和记忆中的某次体验极其相似。 是那场手术。 四年前，屈淳智因急性阑尾炎接受手术，麻醉剂的药效退去后，他才从昏迷中苏醒。那时的感觉和这两天早上醒来的感觉一模一样。 是不是自己被下了麻药？ 屈淳智决定暂时不提出这个看法，如果真有人下麻药，那么为大家准备三餐的杨丽和何慕雪必会遭到怀疑。 未找到证据前，提出这种猜测，只会置她们二人于危险之中。 况且再细想，通过食物或水下药的方法其实行不通。 采用这个方法下药能够成功的前提是，所有人必须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内，食用或饮用含有麻药的食物或水，但这显然无法成立——石君图晚上有喝咖啡的习惯，自己和杨丽在睡前必须喝点白开水，何慕雪昨天晚上吃了一块蛋糕，艾米喝了两瓶啤酒，但文小蕙和尼克两人，吃过晚饭后就没再吃过任何东西。 “杀手”一定用了什么诡计。 该死！ 屈淳智一拳砸在床头，只听得“砰”的一声，床头一侧的圆柱，因猛烈撞击弹了起来，底端露出白色纸片的一角。他翻身坐起，抓住圆柱向上一提。圆柱本来与床体紧密结合的位置出现一道窄缝，纸片就藏在这窄缝之中。 屈淳智小心地抽出纸片。 白色的纸片约二指宽，长十公分左右，因为被塞进狭缝的缘故，纸片已经变得皱巴巴的。 屈淳智辗平纸条，上面写着一行行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 28587678910 16789105 167891054321 6789105 16789105 451098761 167832858910 6879105438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这张纸条又是谁写的？ 屈淳智盯着纸条，陷入沉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戴口罩的神秘男子 “所以，你认为郭医生不太可能与人结怨？” “是的。”坐在吴斌和林桦对面的年轻护士用力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你。麻烦你请下一位进来。” 护士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第几个了？”吴斌转头看着林桦。 林桦翻到笔记本的前一页看了看，“呃——第十个，还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护士。” 吴斌吁出一口气，摸向兜里的烟盒，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便又缩回手。 至今为止，十位与郭世武平时接触较为频繁的医务人员，从副院长c科室主任，到见习医生c护士，询问的结果惊人一致：郭医生平时热心工作c待人诚恳，总是尽力帮助他人，不太可能遭人怨恨。 虽说，警察的天职是打击犯罪，自然也希望人人向善。但是，像这样在被害人的调查中，没有获得任何有关被害人的负面信息，也就意味着缺乏能够用于破案的线索。 今天的调查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吴斌心想。 目前两个被害人都是中毒而死，在得知第一名死者是医生后，吴斌仿佛看见了阴沉已久的天空投下了一束亮光。从毒药来源入手，向来是调查毒杀案的不二法门。吴斌希望通过询问郭世武的同事，获取破案的关键信息。但早上的调查似乎已经证明，这个方向也许是错的。 门再度被推开，名单上的最后一人轻轻走进来。 吴斌示意她坐下。年轻的护士坐在对面的铝合金扶手椅上，低着头，两手搁在膝盖，紧紧捏住裙角，。 吴斌从一贯板着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用紧张，这只是警方的常规调查。” “嗯，好好的。”小护士低声说。 看来吴斌不自然的笑，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他低头朝笔记本瞄了一眼，“哦，你是诊室护士？” “对，我是郭医生的诊室护士。” “你工作内容主要是什么？” “我主要协助郭医生进行门诊。具体来说，包括协调患者的就诊顺序c处理预约和复诊事项，以及指引患者进行各项检查。” 小护士说起自己比较熟悉的业务时，似乎不再紧张了。 “郭医生曾经和病人产生过冲突吗？” “从来没有，”小护士的语气十分肯定，“有的医生性子比较急，患者问多了会比较烦躁。可郭医生性格温和，无论对待什么病人，他总是笑呵呵的。” 又是这样。吴斌眉头紧锁着。 看来在工作方面，估计找不到什么突破口了。 “郭医生的其他生活，你了解吗？” “你是指私生活吧？——对不起，这我就不清楚了。”小护士的脸上露出几许歉意。 “他失踪前的一段时间里，你是否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小护士歪着头想了一会，“没有，郭医生一直都挺正常的。” 吴斌合上笔记本，正打算结束询问，小护士却突然大声叫了起来：“等一下，我想起来了。” “这件事不知道有没有价值——郭医生请假的前一周，曾经有位奇怪的病人来找过他。” “奇怪的病人——”吴斌精神一振。 “嗯，那个人的打扮很特别，穿着一件灰色皮夹克，裤子是黑色的紧身皮裤，戴着一顶帽檐很大的鸭舌帽，另外还戴着墨镜和口罩。”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工作无聊的时候，就观察候诊病人的服饰和打扮，然后根据穿着搭配是否合适，为每个人打分。”小护士的脸上泛起一阵绯红，“那个人的分数是当天最低的，因此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个人会不会是明星？很多明星出门都是这种装扮。”一旁做记录的林桦忽然抬起头。 “我觉得不像。如果是明星，即便不是正装，也十分注意穿衣搭配。那个人似乎是不懂搭配地乱穿，倒不是衣服本身的问题，而是那身穿着与他完全不搭。” 女人的确在服饰搭配上似乎有第六感，吴斌的妻子也常常对他的穿着颇有微词，偏偏吴斌又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压根不把这种细节放在心上。不过，吴斌一向穿警服，有时周末带妻儿去玩，才会换上便装，因为局里规定，警务人员不得身着警服到娱乐场所消费。 “你可记得，那个人是哪一天来的？” “具体的日期我不记得了” “他来看病吗？” “嗯，当时他也挂了号。” “他是来看什么病的？” “不知道，我只是把病人引入诊室。医生问诊时，我是不能待在里头的。”小护士眨了眨眼，“不过，那位病人离开后，郭医生的神情似乎有点奇怪，好像有心事一样。” “医院的电脑系统里，或许可以查到病人的就诊资料。”林桦插了一句。 “嗯，可以查得到的。所有就诊病人都会有相应的档案。对了，你们还可以调出当天的监控视频来看看。” “好，麻烦你同我们去看看。” 十分钟后，三人来到门诊大楼斜对面的安保室。 根据小护士提供的大致日期，安保室的工作人员熟练地在电脑前操作着。电脑正前方的墙面上，镶嵌着十六块同样大小的显示屏，每块屏幕上显示着若干更小的画面，每个画面对应着分布在医院不同位置的监控摄像头。 电视墙右上角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条走廊。 “这就是郭医生所在诊室的走廊。”工作人员指着荧幕，向吴斌介绍道。 “快进到下午3点看看。”吴斌注视着荧幕说道。 据小护士说，神秘男子是下午3点前后进入诊室的。来安保室之前，吴斌等人先去了医院的信息中心，请工作人员帮忙调取那名神秘男子的就诊档案。奇怪的是，电脑系统中并没有查到相关的就诊记录。因此，现在只能将大概范围内的每一天都排查看看。 工作人员又连续切换了后面几天的监控视频，仍旧找不到那位病人。 6日的视频调入后，大概在下午3点5分左右，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戴鸭舌帽，穿着灰夹克的人。 “就是他。”小护士兴奋地叫出声。 画面中出现的那个人，正由走廊的一侧走来，他的穿着正如小护士所描述的那样。而且也正如她所说的，此人的衣着打扮令人感到十分别扭，即使对衣着搭配完全无感的吴斌也有这种感觉。另外，这个人走路的样子一脚高一脚低，好像一条腿跛了一样。 画面左下角出现了小护士的身影。那人来到小护士身旁说了几句话后，打开门进入诊室。过了约莫几分钟，门又开了，那人走了出来，朝远离镜头的走廊一侧走去，渐渐消失在影像中。 方才视频里的一个细节，从吴斌的脑海中闪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吴斌多年的刑警生涯练就的职业敏感性，令他的大脑迅速捕获了这个细节。 “倒回去，在开门出来的那里。——对了，就是这。——好，停住。”吴斌走近镶嵌在墙上的屏幕，“能否放大一下他的手臂部分？” 放大的画面中，男子挽起袖口的前臂上，一块骷髅头图案的刺青十分醒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杨老师是“杀手”？ “哎呀，菜煳了！”何慕雪的叫声令屈淳智回过神来，他赶忙将电磁炉关上。 刺鼻的焦味连同白色的烟雾飘在空中，锅里的菜已经变成粘稠的糊状物。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何慕雪问道。 晚饭由屈淳智和何慕雪两人准备，但屈淳智一直在思索从范子清房间里发现的那张纸条上的神秘数字。 屈淳智将锅铲搁在灶台上，看了下厨房门口，轻声道：“我在范先生房里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纸条。” “哦，什么纸条？” 屈淳智轻轻走到门边，偷偷往外瞄了几眼，然后将门反锁住。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条，递给何慕雪。 “确实挺怪的，这是什么暗号吗？”何慕雪盯着纸上的数字发愣。 “也许范子清发现了什么，想通过这种方式传达给我们。” “那直接写出来不就得了，搞得这么神秘。” “不行，不能直接写在纸上。万一‘杀手’先看到纸条，势必会销毁它。写成密码文字的方式，只有解开密码才能得到线索。这样对我们有利，毕竟‘杀手’只有一个，而我们在人数上占优。” “你是说，我们人多，大家一起思考的话，就能比‘杀手’更快解开密码？” “对。” “可大家现在都疑神疑鬼的，彼此也不信任，无法发挥团队协作的优势。” “这倒也没错，所以我才想让你一起帮忙解谜。——至于其他人，暂时别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你不怕我就是‘杀手’吗？”何慕雪闪动澄澈的双眸，盯着屈淳智。 “我相信你不是。”屈淳智凝视着何慕雪的眼睛。 何慕雪微微低下头，伸手捋开粘在额上的发丝，“不过，我很笨的，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不要对自己没信心，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按一般的步骤得先找到这些数字的规律。” “数字好像分为八行？”何慕雪重新拿起纸条端详起来。 “嗯，长短不齐的八行。我想，每行或许对应一个汉字或单词吧？” “会不会是记者专用的密码文字？” “不太可能。”屈淳智轻轻摇了摇头，“范子清应该考虑到，如果想让我们解开密码，就不能用专业的密码，比如他们业界所使用的那种。” “哦。”何慕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尼克有没有邀请你加入联盟？” “没有哇。——加入联盟是什么意思？” “他们几个人组成联盟，投票时所有人会一起投给某个人。” “好卑鄙，这岂不是作弊？” “没错，他们也想让我加入，但我拒绝了。不清楚联盟里到底有几个人，目前能确定的是尼克和文小蕙都加入了。” “范子清就是这样被他们害死的？” “嗯，晚上他们肯定又选了某个人作为目标。” “那怎么办？” “我们也必须联合起来，与他们抗衡。绝不能让他们随意操纵投票结果。” 何慕雪点点头，雪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晚餐照旧在众人的沉默中进行，屈淳智隐隐感觉到，这片沉默里蕴含着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恐怖。 对某个人而言，这将是最后的晚餐。 几近凝固的沉闷空气中，飘荡着筷子c调羹和碗碟相互碰撞发出的铿锵声。当这种声响渐渐消逝后，晚宴也临近尾声。大家放下碗筷，静静等候新一轮审判的到来。 “开始投票吧，尼克还是从你这边开始。”石君图说道。 尼克缓缓扫视着其他人，将目光定在屈淳智身上。 “我投推理作家。” 虽然并非毫无心理准备，屈淳智还是深切感受到心脏的猛烈颤动。 自己绞尽脑汁想破解谜题找出“杀手”，以解救大家。但这帮人为了保全自己，不惜牺牲他人 想到这里，愤恨似乎化作熊熊烈火，屈淳智的心正被无情地灼烧着。 “屈先生尽心尽力在破解谜题，他怎么可能是‘杀手’？”何慕雪站起身，怒视着尼克。 “那不一定呀，也许‘杀手’就是利用这个掩护自己。”尼克淡淡地说道。 “有道理，屈先生从事推理创作，大家都相信他比较可能找出‘杀手’。”文小蕙接过尼克的话，“这样一来，屈先生可以充分地误导大家，自己却不会受到怀疑。也就是说，推理作家的身份为‘杀手’提供了最好的保护。” “胡说！如果屈先生是‘杀手’，他还不如保持低调，那样更不容易被人怀疑。”何慕雪的脸涨得通红。 “何小姐，你忘了吗？我们之前已经说过了，”文小蕙朝何慕雪抬起下巴，黑色马尾在空中优雅地晃了一下，“‘杀手’极有可能利用大家的惯性思维，反其道而行，故意装成很高调的样子。” “没错。”石君图伸出两根手指，在光滑的桌面重重敲着，“此外，由屈先生担任找出‘杀手’的任务，也会令其他人产生惰性而停止思考。这恐怕是更大的阴谋，好比在温水里煮青蛙那样，不知不觉中，我们就会一个接一个被‘杀手’处决掉。” “可这些只是你们的猜测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凭据。”杨丽说。 “杨老师，你别忘了，如果有证据，我们早把‘杀手’揪出来了。”石君图身体向前倾，双眼盯着杨丽，“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出最有嫌疑的那个人。” 已经很清楚了，石君图也是联盟里的一员。 而自己，就是他们今天晚上的目标。 想到这里，屈淳智反而能够坦然面对尼克等人的陷害。自己拒绝加入的那一刻起，也许早已成为他们的目标，只是对比起来，终究是范子清更碍事，所以他们才决定先除去他。 “下一个吧。”尼克说完，斜睨着杨丽。 “我认为尼克才是‘杀手’。既然范先生是冤枉的，那么尼克的嫌疑最大。”杨丽道。 “杨老师，你这么说可不对呀，昨晚是你自个儿投了范先生的票，别在这充好人。”尼克阴阳怪气地冲杨丽大声嚷道。 杨丽没说什么，默默低下头。 “我也认为屈先生的嫌疑更大些，我投他。”文小蕙道。 等下石君图也会投我，可是只要何慕雪和我都投尼克，这就是三票对三票。艾米和尼克不合，她应该会投尼克。屈淳智心底暗暗盘算着，看了一眼艾米，她正低头看着指甲。 “我赞成杨老师的观点，我也投尼克。”何慕雪道。 轮到自己了，屈淳智深深吸了口气，“我投尼克。——但并非因为他投了我。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客观地投票，而不是有预谋地合伙陷害他人。” 屈淳智话里暗含的弦外之音，倒不全是对尼克等人的讽刺，他真的希望联盟里的人能够领会他的意思，不再受他人所控制。 石君图乜斜着眼，盯着屈淳智，“正如我刚才所分析的，我投屈先生，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到你了，艾米。”何慕雪道。 艾米抬起耷拉着的脑袋，瞅了瞅尼克，又看了看屈淳智。 “我投屈作家。” 屈淳智心头一紧，他看见尼克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正极力忍住笑意。 “艾米，你为什么投屈先生？理由是什么？”已经坐回椅子的何慕雪又腾地站起身。 “要我投票，就不要问我是什么理由。”艾米有点不耐烦，“我凭感觉的。” “可是屈先生绝对不是‘杀手’。”何慕雪的双唇颤栗着。 “何小姐这么确定，有什么依据吗？”石君图道。 “当然有，屈先生正在破解——”何慕雪道。 “算了，别说了。”屈淳智摆摆手，“按照规定，还能再投一轮票，对吧。能不能休息几分钟？” “这样吧，大伙儿喝点咖啡，再好好想想。待会儿再投一次票，怎么样？”石君图道。 “行啊，我无所谓。”尼克伸了个懒腰。 “我去准备咖啡。”杨丽起身朝走向厨房。 屈淳智用手拄着下巴，心里不停盘算着。艾米怎么会投我呢？虽说这女孩讲话行事，常出人意表，可这么投票，显然毫无逻辑可言。 难道她也是联盟中的一员，此前和尼克斗嘴并投他的票，莫不是在演戏？因为联盟中成员的行动如果过于一致，势必引发他人的怀疑。这样一来，艾米的举动就能得到合理解释了。 屈淳智的手心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今晚估计在劫难逃了。 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他发觉何慕雪正凝视着自己，眼里满是不安和关切。 这时，杨丽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盘里摆放着七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她走到长桌的一边，从艾米的位置开始，顺着逆时针方向，依次把杯子递给每个人。最后她来到尼克身旁，俯身将杯子放在尼克桌前。 尼克打了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他用手指着杨丽，“‘杀手’是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杨丽也一脸茫然。 “尼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慕雪道。 “真正的‘杀手’是杨丽。”尼克再次用尖锐的嗓音喊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文小蕙问道。 “其实有些事我没有讲——被绑架那一天，我的意识并未完全丧失。不知是否凶手用的迷药剂量不足，当被捂住口鼻时，我全身酥软，四肢无法动弹，但大脑依然清醒得很。”尼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所以，我闻到了凶手身上的香水味。” 尼克指向杨丽的手微微颤抖，“那股香水味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也许杨老师恰好用的是同一款香水。”何慕雪道。 尼克摇摇头，“我说的是混合了人体自然体味的香水味。即便使用的是同款香水，那种气味在不同人身上也是不一样的。任何一名专业的化妆师，对这种味道都极其敏感，我也是这样。” “我不能接受这种说，当时你处于极度恐慌之中，根本无法像平常那样分辨气味。”杨丽看着尼克，“也许，这正好是凶手设下的圈套——故意用了同种款式的香水，再去绑架你。——东野圭吾的里应该有类似的诡计吧，你说是不是，石先生？” 杨丽转过头，盯着石君图。 屈淳智隐隐感到不对劲，但是这种感觉细若游丝，只是若隐若现地在脑海中漂着。 “我倒忘了是否有这样的情节。——尼克，你想清楚，是否当真要改投杨老师？”石君图看着尼克。 “嗯，我决定了。”尼克渐渐平静下来。 “那好，下一个轮到杨老师了。” “我还是投尼克，他的所作所为，总是让大家互相猜疑。或许这就是‘杀手’所采用的策略。”杨丽说道。 “文小姐呢？” “我，我投——”文小蕙支吾着。 “根据你自己的判断，不一定非得和前一轮一样。”石君图看着文小蕙说道。 “那我也投杨老师。” 石君图似乎是联盟中重要的角色，他刚才的一番话，显然给了不知所措的文小蕙重要的暗示——改投杨丽。 “我还是投尼克。”何慕雪立场十分坚定。屈淳智明白她的用意，第一轮是为了救自己，现在则是为了救杨丽——总之要与尼克等人抗衡到底。 “到你了，屈先生。”石君图道。 屈淳智抬头看着文小蕙身后的3号房。 房门并未关上，只是轻掩着。 刹那间，屈淳智的困惑瞬间消散。 他说了一句足以引爆周围空气的话—— 我投杨老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奔流杂志社 吴斌用力吸了口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 暗黄色的烟灰缸里盛满了烟蒂。 自从在医院发现那个穿着怪异的神秘男子后，针对这名男子开展搜查，已成为警方目前的首要工作。 然而，在医院的其他监控录像里，并没有再发现嫌疑人的身影。当然，医院只在主要场所安装了监控，嫌疑人可能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换回衣服，再像普通人一样离开医院。 不可否认的是，这名嫌疑人必定与案件具有某种重要关联。因此，警方已通过各种媒体，悬赏征求任何与嫌疑人有关的线索。李小咏c朱桐等八名刑警也对所有当天曾到医院就诊的病人进行访查，希望能从中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当天在医院就诊的病人实在太多，初步估计大约有百人，要完成所有的访查工作恐怕得花不少时间。 吴斌相信一定有人在医院见过这名嫌疑人，虽然监控范围有限，但在人口密度如此大的地方换装，又不被人撞见，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起身走到窗前，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办公室主任刘思达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吴，怎么样，嫌疑人有下落没？” 吴斌摇了摇头，“还在调查当天曾到过医院的人。” “工作量可不小啊，得花不少时间吧。”刘思达在办公桌旁坐下，将警帽搁在桌上。 “有什么办法，这就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吴斌用力吐出一口烟，眼睛仍望向窗外。 “不到三天就有两个人遇害，这案子已经惊动了上层。领导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尽快解决案子。” 刘思达说的上层，指的是市里的领导。 吴斌猛地吸了一口烟，随即用力吐出，“怎么快？现在连一条靠谱的线索也没有。” “唉，你也别发火，上面总是把任务一级级分派下来嘛。这起案件的社会影响比较大，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引起民众恐慌。” 看到吴斌仍不说话，刘思达拿起警帽，抚摸着帽子上的国徽，“周局很重视这个案子，毕竟出了篓子，他得出来顶雷。现在各级干部每两个钟头，就要向他汇报侦查进展情况，搞得大家都焦头烂额的。” 吴斌叹了一口气，说：“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找到嫌疑人的下落了。” “总之，抓紧时间。”刘思达站起身，拍拍吴斌的肩头，“周局让我捎话给你，无论需要局里提供什么，尽管说。”说完，朝门口走去。 可惜连目标也不确定，有力无处使啊。吴斌望着刘思达的背影，暗想道。 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轻女子敲了敲门，“吴队，第二名被害人的身份已经确认，他叫范子清，在启明报社工作。” 是女刑警魏芸鹃。 “哦，”吴斌抄起警帽，“马上与报社联系。” 启明报社的总部位于市区繁华的商业地段，离局里大概三十分钟车程。 此刻，吴斌和魏芸鹃坐在敞亮的会客室里，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男人，头微秃，中等身材。 “我是启明报社的主编，敝姓陈。”男人作了自我介绍。 吴斌简单地表明来意。 “范子清吗？他是我们报社副主编，分管文娱新闻。” “你们平时都在一块儿工作吧？” “对，我们在同一个部门。“ “你对他应该蛮了解的吧？” “怎么说呢，限于工作方面吧，他的私生活我就不太清楚了。” “没关系，你知道多少说多少。”吴斌翻开记事本，“范子清最后一次来这里上班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两周前。” “他这么久没来上班，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来报社之前吴斌核实过了，局里并没有范子清的失踪登记。 陈主编笑着说道：“吴警官，我们报社采取的是相对宽松的管理制度——只要工作量能按时完成，员工可以自由地安排个人时间。范主编这个月的工作提前完成了，因此除非有什么重大事情，否则他是不会来这儿的。” “他没来报社的时候，都去了哪里？” “他和别人在外面创办了家名为‘奔流’的杂志社。那边事多，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那儿。” “哦，他创办杂志社的事，你们老板知道吗？” “当然知道，说实在的，我们这个圈子挺小的，这样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住。不过，我们报社并没有禁止员工在外创业的规定。况且，范主编是个人才，报社也的确需要他。” “据你所知，有没有什么人仇恨范子清？” “干我们这一行，不被人恨是不可能的。无论报道什么，总有人会因为被揭了短而怀恨在心。”陈主编笑了，“只不过，这种怨恨还不足以变成杀意。” “那范子清最近报道的新闻中，有没有特别招人恨的？” “他担任副主编后，就再没有报道过新闻了，目前的工作主要是审阅别人的稿子。” “他担任副主编多长时间了？” “再俩月就满三年了。” “此前他是记者？” “嗯，他进入传媒界已经十五六年了，最早是我们报社的记者，主要负责报道凶杀案，有时也写点社评。不过，刚开始他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后来他报道了一起幼女因困车内被烧死的事件。那篇报道引发了全社会的，他也因此获得当年的新闻奖，从此在新闻界崭露头角。” “这么说来，这个奖项对范子清的职业生涯相当重要喽？” “可以这么说。其实，当时很多记者都写过类似的报道，但只有范主编能弄到现场拍摄的照片，他的报道自然将其他人的都比了下去。” 那篇报道吴斌也看过，报道里所采用的照片具有很强的震撼力，临场感十足。也正因如此，才引发了社会的极大，最终促使新的汽车安全法案得以通过。 “那篇报道，有没有引起什么人的不满呢？我记得因为有了新的汽车安全法案，当时不少汽车制造商不得不召回已生产的车辆，重新对车内的相关部件进行调整，这样一来损失不小吧？” 陈主编皱了皱眉，“这方面我就不清楚了，我想也许是这样吧。” “那当时事件的有关人员呢，有没有因此对范子清产生不满的？” “我想没有。那起事件，最终定性为汽车电路故障导致的事故。范主编的报道只是引发了社会大众对于汽车安全法案的罢了。” “传媒界呢？有谁因范子清得奖而嫉恨他吗？” “大概不会吧。搜集素材是记者的基本功，能拿到那样的照片是范主编的本事，不会有人不服气的。” “那奔流杂志社呢？” “那边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听说杂志社三年前好像发生过严重的财务危机，但后来挺过来了。具体的情况你们得去那边问问。” 吴斌向陈主编道谢后，和魏芸鹃赶到华辉路一座十五层的写字楼下。奔流杂志社就在十一楼，从楼下一眼可以看见，挂在外墙上写着“奔流杂志社”五个大字的铝合金招牌。 吴斌和魏芸鹃乘电梯上到十一层。这个楼层约有四百平米，但杂志社实际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同在这个楼层的，还有一家律师事务所和一家软件公司。两人推开写有“奔流杂志社”的玻璃门，来到前台向负责接待的女孩表明来意。女孩带着略显讶异的神情，领着两人穿过一个狭长的房间。那估计是员工的工作场所，呈三行排列的十几张办公桌用塑料板分隔开，差不多一半的位置是空的，估计是外出采访了。房间的末端有一个小隔间，上面挂着的牌子写着“接待室”。 女孩招呼两人坐下后走了出去。不多时，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来到经理室。 “我姓董，是这家杂志社的经理。不知警官同志如何称呼？” 男子在吴斌面前坐下。 “我姓吴，今天来是想了解范子清的事。——你是他的合伙人吧？” “对，我们一起创办了这家杂志社。”董经理叹了一声，“没想到，他竟然遭遇不幸。” “你和他失去联系多长时间了？” “呃，他最后一次来这里大概是两周前。但十天前，我还和他在电话里聊过。在那之后，就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你们最后一次通话聊了些什么？” “大多是关于杂志社未来发展的规划，还有就是招聘主编的事。” “当时他可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和平时一样。” “你们报道过与医院有关的新闻吗？” “比较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只有两篇。一篇关于医疗改革，另一篇则是医务人员真实生活的专题。” 离开启明报社前，吴斌向陈主编要了范子清当记者时写过的所有报道。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并未发现和医学界有关的报道。因为郭世武和范子清均以同样的方式被杀害，吴斌觉得两人之间必定存在某种联系。现在看来，两人的关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两篇报道都是范子清写的吗？” “不，都是别的记者写的，他只负责审稿。”董经理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这本来是主编干的活。因为我们杂志社小，招不到主编，只好由他代劳了。” “贵社的报道可曾引起别人的仇恨？”吴斌问道。 “不会的。”董经理笑了笑，“我们杂志的定位是轻松c时尚c贴近生活。对那些比较尖锐的话题，我们一律不涉足。” “听说贵社三年前曾发生过资金周转问题？” “是有这个问题。哎，入水方知两腿泥啊，创业之初不可能料想到所有情况的。” “当时你们是如何解决这个危机的？” “多亏范子清又注资了一百多万，否则恐怕早就没有这个杂志社了。” “那范子清的私生活情况如何，你可清楚？” “他是个工作狂，除了工作外，他的生活基本上是很单调的。不然，也就不会连个女朋友也没有。”董经理笑了笑。 秘书推开门，将托盘上的三杯茶水轻轻放在茶几上。 “范子清失踪前一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举动令你感到奇怪？” “好像没有。”董经理摇摇头。 “经理，那个戴口罩的人不就挺奇怪的？”一旁的秘书突然说道。 董经理一拍大腿，“对啊，我都忘了。两周前，有个戴墨镜和口罩的人来这儿找过他，不过当时他不在。” “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吴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照片，放到董经理面前。 “没错，那个人也是这身打扮。” 放在茶几上的照片，是昨天刚从医院的监控录像中截取并冲洗出来的。 照片上的人，正是曾出现在医院里的那名神秘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反戈一击 “屈先生，你没说错吧，你也怀疑杨老师？”何慕雪霍地站起，瞪着屈淳智。 “没错，”屈淳智轻轻点着头，“但我的理由和尼克不同。”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杨丽将托盘放在桌上，看着屈淳智。 “你刚才问石先生时，说到了东野圭吾，对吧？”屈淳智说道。 “是啊，怎么了？”杨丽道。 “那天，石先生说到自己爱看东野圭吾的时，你到刘松逸的房间去了，并不在大厅。”屈淳智抬头看了一眼3号房的门，“而且我记得，当时3号房的门是关闭的，应该是你进去之后随手关上的。” “没错，我记得当时杨老师顺手关了门。”何慕雪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屈淳智将目光重新移到杨丽身上，“房间虽然紧挨着大厅，但房门是用厚钢板做成的，隔音效果很好。关上房门后，从房间里根本听不见大厅里的任何声音。所以，杨老师那天不可能听到石先生的话，也不会知道石先生读过东野圭吾的。除非——” “除非她早就知道这些事，”文小蕙接过话，“第一天大家对整个房子进行搜查时，范先生c屈先生和我在盥洗室里，发现柜子里确实为每个人准备了替换衣物，而且尺码全都准确无误。当时，范先生就推测，凶手实行绑架计划之前，曾充分收集了每个人的资料，自然也包括石先生所喜好的推理作家这样的细节。” 尼克大声嚷着：“看看看，这又多了一条证据吧，杨老师，这回你没话说了吧？” “不，我不是‘杀手’。石先生爱看东野圭吾的这件事，我，我是听范先生说的。”杨丽的语气貌似平静，但屈淳智却能察觉出她拼命克制的激动。 “真有你的，杨老师。你把事情推到死人身上，要来个死无对证吗？”尼克抬起下巴，阴阳怪调地说道。 “杨老师的理由确实难以服众，多亏我们的大作家，‘杀手’总算找到了。”石君图打了个呵欠，“这下投票可以结束了吧？” “等等——”3号房半掩的门开了，身穿白衬衫c黑布裤的刘松逸从房中慢慢走了出来。 “小鬼，你要干什么？”尼克说道。 “我也有权参加投票，不是吗？”刘松逸看也不看尼克。 “你一直躲在房间，倒是把你给忘了。”石君图道，“不过，不管你投谁的票，也无法改变投票结果。尼克c文小姐c屈先生和我都投了杨老师，那就是四票了。我想艾米应该也会投杨老师吧？” 石君图说完看着艾米，但后者并没有表态。 “不过，按照游戏规则，我还是有权陈述我的观点吧？”刘松逸说道。 “可以。小朋友，你说吧，用不着害怕。”何慕雪柔声道。 “你们推测杨老师是‘杀手’的那些理由，并不是很充分。”刘松逸慢慢环顾其他人，“我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杀手’。” “哦，你倒是说说看，谁是‘杀手’？”石君图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盯着刘松逸。 “就是你。”刘松逸指着尼克道。 “你这臭小鬼，胡说些什么？”尼克尖声嚷道。 “你怎么知道尼克是‘杀手’呢？”石君图道。 “我曾看见了‘杀手’向面具人发送讯息。” 刘松逸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 “不可能。你一直窝在房间里，怎么可能看到？”文小蕙道。 “那只是你们这样认为。晚上当你们回到各自的房间，我偷偷溜出来活动，并没有人知道。” “你出来做什么？”何慕雪问道。 “当然是暗中调查。如果‘杀手’想发讯息给面具人，必定会选择单独待在房间的时候。因此，我在那时，通过门上的小孔偷偷观察每个人。”刘松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果然，我发现尼克在使用某种奇怪的东西。” “你这死小鬼，再乱说话我就撕烂你的嘴。”尼克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 “我没有胡说，那个东西应该还在你房里。” “大家一起去尼克的房间看看。——尼克，你不介意我们检查一下吧？”屈淳智问道。 “检查就检查，我根本没有那种玩意儿，怕什么呀。”尼克道。 众人一起来到2号房前，站在最前面的屈淳智推开门，众人陆续走进房间。 刘松逸走上前，查看各个角落，又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床底下。但是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没有刘松逸所说的通信设备，这几乎一眼就能看出。 刘松逸站起身，掀开床上凌乱的被子。 床铺上有一个物品。 “咦，那是什么？”何慕雪说道。 屈淳智上前拿起那件物品。这是一个椭圆形的东西，扁平的塑料壳中间有一块稍微凸起的部分，似乎是个按钮。 “就是这个，这回你无话可说了吧？”刘松逸转身盯着尼克。 “我不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根本没见过这东西。”尼克大声喊道。 何慕雪凑上来问屈淳智：“这个东西真的能用来发送讯息？” 屈淳智摁下按钮，塑料壳的内部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团暗红色的光芒。 “有可能，这应该可以用来发送摩斯码。”屈淳智道。 “摩斯码？”何慕雪歪着头，看着屈淳智。 “就是利用两种间隔时长不同的基本信号进行组合，可表示所有英文字母的一套密码系统。比如，求救信号‘s’就可用手电筒的不断明灭来表示。”石君图说道，“这在推理中很常见。” 其他人似乎是第一次听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不是‘杀手’。”尼克发出尖锐的吼叫，“大家要相信我。” “出去说吧。”屈淳智走出房间，其余人也随后回到大厅。 “根据刘松逸提供的新线索，我们重新投票吧。”屈淳智清了清嗓子，“认为尼克是‘杀手’的，请举手。” 刘松逸c何慕雪和杨丽先后缓缓举起手。 石君图看了尼克一眼，也将手伸在空中。 稍稍踌躇的文小蕙看了看其他人，也将手举起，艾米最后一个举起右手。 屈淳智转过脸盯着尼克，“那么很明显，投票结果就是尼克。” “不，你们都中了‘杀手’的诡计了，我是无辜的——”尼克全身发抖着，嚷叫声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没有人说话，众人只是默默看着尼克。 “你们要相信我呀，我真不知道那东西怎么会在我床上，也根本没听说过摩什么码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尼克开始语无伦次。 “自己做了就承认吧，毕竟是个男人，别像个娘们”艾米双手抱在胸前，乜斜着双眼。 “臭婊子，我杀了你——”尼克突然扑向艾米，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我杀了你——” 那是受困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嘶吼。 凄厉中透着绝望，在房子中回荡，令人竦然。 “啊——”女人们发出惊叫声。站立不稳的艾米和尼克同时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尼克的手仍然死死掐着艾米的脖子。 他的额头爆出一条条青筋，仇恨的火焰染红了双眼。 他已经变成杀人的恶魔 “砰”的一声，恶魔发出痛苦的闷哼，瘫倒在艾米身上，双手也慢慢松开。 石君图手里抓着木质托盘，大口喘着气。 艾米使劲推开尼克，用手拄着地面坐起身来，发出阵阵剧烈的咳嗽。 她的脖子上有几道青紫的抓痕，脸上一片惨白，失去血色的双唇不停颤抖。 “他死了吗？”文小蕙从石君图身后微微探出脑袋，轻声问道。 屈淳智探了下尼克的鼻息，说：“没有，只是晕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何慕雪问道。 “大家回自己的房间吧。”屈淳智道。 “等一下，”石君图制止了众人，“游戏结束了吗？” “什么意思？”何慕雪道。 “不是说找到了‘杀手’，游戏就结束，面具人也会让我们离开吗？”石君图道，“可是面具人如何知道，我们已找出了‘杀手’呢？” 房子里没有安装监控的话，面具人无法得知这里头发生的一切。 “按常理而言，尼克被找出后，他应该发信息通知面具人，就用刚才那个设备吧。”杨丽说道。 “没错，可是现在他晕过去了，我们也都不懂如何发信息给面具人。”石君图盯着躺在地上的尼克，“可以用那个设备发送摩斯码，但是“杀手”和面具人是否真用摩斯码进行通信，这就无法确定了。” “我认为，面具人应该会考虑到这种情况。那就是，‘杀手’处于昏迷状态而无法发送信息的情况。”屈淳智说道，“只需这样处理：如果‘杀手’未被找出，那么他就把即将被处决的‘平民’的名字发给面具人，无论这个‘平民’是大家推选的，还是‘杀手’随机挑的。假如面具人未收到任何信息，就表示‘杀手’已经被找到。” “也就是说，就算尼克昏迷不醒，面具人也能知道他被抓了？”何慕雪问道。 “我想是的，游戏的规则，应该如此设计才合理。”屈淳智点点头。 “不能就把他搁在这里。”杨丽道看着昏迷的尼克，“如果他醒了，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把他绑在他的房间里头吧，厨房里有绳子。”何慕雪说道。 “嗯，就这么办。”屈淳智说着，抬起尼克的上身往2号房拖。 真没想到，像他这么瘦的人居然也挺沉的。 石君图也上前帮忙，两人总算把尼克拖进房中。何慕雪拿来绳子，屈淳智将尼克的手脚绑在床脚上。 屈淳智抹去额头的汗。 漫长的一夜总算快结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联盟瓦解 在床上不知辗转了多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令人揪心。 尼克即将被处决，这也宣告了那个联盟的彻底瓦解。大致可以肯定尼克c文小蕙和石君图组成了联盟。艾米有没有加盟，暂时无法确定。如果她没有加盟的话，如今联盟只剩下两人，人数上已经没有原来的优势。自己和何慕雪实际上也是一种联盟关系，还有杨丽和刘松逸两人似乎也是如此。 所以，石君图那时候才赶紧打晕尼克，其目的应该不是为了解救艾米，估计是害怕尼克说出他们组成联盟的秘密。如果其他人知道他们联手操控投票过程，即使未必会将他们视为“杀手”嫌疑人，但形成对他们的一致敌意是断无可疑的。 而刘松逸，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孩子，但他指证尼克时的冷静和沉着，似乎与他孱弱的外表和充满稚气的嗓音完全不符。 会不会有人在暗中指使他？ 不，不太可能，有那么一瞬间，屈淳智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孤傲和冷酷，那是令人害怕的孤傲和冷酷。 那不是一双傀儡的眼睛，只有操纵傀儡的人的眼睛才是那样的。 刘松逸绝对不是普通的小男孩。 屈淳智想起之前几天，他一直躲在房间不肯出来。不管他这样做的初衷是什么，最终的结果是，所有人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自然也没有人怀疑他是“杀手”。无疑这为他提供了极好的保护。 关键时候则站出来指证尼克，致他于死地。如同潜伏于灌木丛深处的毒蛇，现身的一刹那，也就是发动致命攻击的一刻。 然而，尼克真的是“杀手”吗？ 屈淳智不这么认为。虽然在尼克的房间发现了所谓的通信设备，但其中的疑点未免太多。首先，如果尼克是“杀手”，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随意扔在被子下，这与一直以来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c具有缜密心思的“杀手”的作风俨然不同。其二，刘松逸声称自己在其他人进入房间后，观察所有人在房里的举动。但当时刘松逸并没有特定的怀疑对象，也就是说他必须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查看过去，加上“杀手”传信息给面具人需要的时间并不用太多，因此，刘松逸能发现尼克发送信息未免过于巧合。 此外，尼克如果真是“杀手”，那么他晚上的举动实在太不合理了。对于“杀手”而言，除去自己或者杨丽应该没有多大区别。但第一轮他投了自己，第二轮却又改投杨丽，这完全说不通。 而刘松逸应该是在掀起被子的一瞬间，将那个设备放在尼克床上的。 屈淳智知道这一点，因为他曾见过类似的手法。 有一阵子，屈淳智几乎每天到天桥附近蹓跶，看那些江湖艺人变戏法。与西方魔术一样，中国民间戏法源远流长，自成一派。屈淳智对戏法感兴趣的原因与创作有关——他希望从中汲取灵感，以便在的犯罪手法中加以借鉴。 有一次，他碰到了一位老师傅。 老师傅十分精瘦，但双眼特别有神，下巴上几缕花白的长须，颇有世外高人的味道。 当然，最吸引屈淳智的是老人的戏法。 老人在地上倒扣着三个花白的瓷碗，每个碗下面各放着一颗小棉球。随着老人口中念念有词，三颗棉球从一个碗下消失，出现在另一个碗下，有时两颗棉球同在一个碗，有时则是三颗棉球都在同一个碗，令人眼花缭乱。 老人绰号“鬼手”。他手法之快，据说连高速摄像机也无法捕捉。 屈淳智连着看了好几天，也试图破解其中的奥秘，最后还是放弃了。 一天，老人表演结束正在收摊，屈淳智上前打招呼，表示自己想学那个戏法，并递上自己准备好的红包。 老人凝视着屈淳智的眼睛，并没有看那红包一眼。 “小伙子，照行规，想学戏法得先拜师。” 屈淳智深为自己的唐突感到不安，捏着红包的手也尴尬地僵在半空。 “不好意思，老师傅，是我不懂规矩了。但我并非想入这一行，只是想知道您这戏法是怎么变的。”屈淳智笑了笑，又说道：“在下是写的，我希望能借鉴您的戏法，将它写到里头。” 老人捋着长须，笑了。 “俺们这行的规矩是，绝不能向外人透露戏法的秘密。不然，往后让徒子徒孙们吃啥子？” “老师傅放心，我只是想从中获得灵感，绝不泄漏戏法的秘密。” 老人眯起双眼，看着屈淳智，“相逢即是缘。——这样吧，俺教你个简单的。” 老人拿出瓷碗，往地上摆了两颗棉球，用瓷碗扣住。 “猜猜下面有几个？” 猜两个肯定是错的，屈淳智想了想说，一个也没有。 老人掀开碗，下面有一颗棉球。 “你不可能猜对的，”老人的长须在风中微微飘动，在夕阳的余晖下染上了一层金色，“俺是在拿起碗的那会儿，才决定该往碗底搁几个球的。” 老人摊开的手心里，还有两个棉球。 掀开碗的一瞬间才放入棉球，老人的手确实快，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与一般人的惯性思维完全相反。不知道这一点，就永远无法洞悉这个戏法的奥秘。 刘松逸刚才也用了类似的手法。 但是，为何自己没有揭穿刘松逸？是因为在自己潜意识里，想让尼克的三人联盟彻底瓦解，因为自己想让所有人公平地投票？ 并不是。 那不过是自己为内心深处某种更隐秘的念头，涂上的一层浓厚的香料。 真实的原因，恐怕是自己害怕受到来自尼克等人的威胁。 剥开那层香料，里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不，即使不剥开，那种恶臭也能透过香料散发出来。 人是多么自私的物种啊！ 如果说投尼克那一票令他感到自责，那么投杨丽那一票，简直是对自己所秉持的正义的彻底背叛。 纵然杨丽在3号房听不见石君图所说的话，但她确实可能从他人口中，得知石君图喜欢东野圭吾这件事。 自己当时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可为什么仍旧投票给杨丽呢？ ——因为你害怕自己会被选中。 另一个自己这样说道。 不是那样的，既然无法通过正常的推理找出真正的“杀手”，唯有选出最有嫌疑的人才能提高胜算，这是大家公认的法则。 ——因为你的错误推理，致使某个无辜的人被处决，那么你和“杀手”又有何分别？ 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可结果还是一样，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投杨丽的真正原因是，假如她被选中的话，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另一个自己依旧不依不饶地纠缠着。 屈淳智翻过身，闭上双眼，将脸深深埋进枕头。 耳畔无端地传来父亲临终前的声音。 屈淳智始终无法理解父亲当年举证林叔的原因，每一次脑海里浮现林叔那笑容可掬的模样，他总是无法原谅父亲，一直以来，他认为父亲根本就是个懦夫。 自己还不是一样。 泪水濡湿了枕巾，但苦涩的愧疚却未随眼泪流出，反而在心底继续翻滚着。 要做正直的人，真的不容易。 11号房里—— 房间的主人双手抱膝坐在床上，背对着房门。“吱呀”一声铁门被推开了，一道绿色的身影悄然飘进。 “艾米，你没事吧？” 说话的是何慕雪。 艾米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何慕雪看到她瘦削的双肩正微微颤抖。 她虽然叛逆不羁，终究也只是个小女孩，何慕雪想着，轻轻坐到艾米身旁，用手抚着她的背。艾米身子猛地缩了下，往床头方向挪去。 “我打小就特别喜欢小动物，像小猫c小狗c小兔子什么的。上小学那会儿，每个低年级的班里都养着一些小动物，让学生可以观察它们的习性。当时我被推选为管理员。”何慕雪轻声说道。 “虽说是管理员，其实就是在上学时段给动物喂喂食c清理笼子，照料小动物的大部分工作还是老师负责的。”何慕雪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仿佛回到过去的时光，“可我很喜欢这份差事。” “一天，班里飞进来一只小麻雀，不知是受了伤，还是刚学飞不久，它老是没办法飞起来。小麻雀想出去，却不懂得往门口飞，只是不停扇动翅膀，一下又一下地用稚嫩的身躯撞着窗户的玻璃。 “小麻雀自然不知道有玻璃挡着，即使它屡次被撞得摔落地面，依旧重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窗户冲去。男同学兴奋地围过来看热闹，嘴里嚷着‘笨鸟，加油’之类的话。” “后来呢？”艾米的双眼盯着发出银白色光芒的墙壁。 “我打开窗户，让小麻雀飞出去。一个男生冲我吼道：‘干嘛让它飞出去。’说着用力推了我一把。我脚下不稳，身子向后倒去，头撞在玻璃窗上。——后来脸上就有了这道疤。” 何慕雪说着，撩起遮盖脸颊的头发，艾米看到那洁白的脸庞上有一条青色疤痕。 “我们同那只小麻雀一样，虽然现在被困在这儿，可心里终究要抱着一股希望。好比隔着玻璃看到外面世界的小麻雀，哪怕我们现在也只是不停地撞向冰冷的玻璃，只要怀着希望，总有一天，就会有人帮我们打开那扇玻璃窗的。” “你相信有人会来救咱们？” “我相信，新闻里都报道了，警方一定在全力营救咱们。我们一定能从这里出去的。” 何慕雪将手放在艾米背上，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你好好休息吧。”何慕雪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做过什么令你终身悔恨的事情吗？”艾米微微转过脸。 握住把手的何慕雪身子抖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问？” “面具人说过，我们所有人是因为曾经犯下某种罪行才被关在这里，杨丽那天说了自己冤枉学生，导致学生跳楼自杀的事。如果大家都说出自己的罪过，或许能从中找出关联点，继而找到‘杀手’。” “不，我没有。”说完，何慕雪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9号房里—— 石君图也毫无睡意。 尼克肯定不是“杀手”，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正的“杀手”哪会这么差劲。 这么说，是那个小鬼在陷害尼克吗？石君图认为应该是别人指使刘松逸干的。 狗急跳墙的人可能会把自己拖下水，他庆幸自己及时打晕了尼克。要是让这小子说出组成联盟的事，那残局就不好收拾了。 对自己没用的人就果断地抛弃，好比象棋里的弃子，这是石君图商海沉浮数十年间不变的人生信条。 说到弃子，那女人也没用了。 想起那女人，他不禁咬了咬牙。这贪婪的女人，居然敢勒索自己。虽说自己并不差钱，那女人要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石君图痛恨被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这是天生控制欲就比一般人还要强的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而现在，这女人还掌握着他另一个秘密，只有除去她，联盟的事才能成为永远的秘密。 这是一个绝佳机会，利用投票的名义让“杀手”处决她，和自己毫无关系。 即使自己从这该死的房子里出去，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以后，警方调查这女人的死因，那也和自己毫无半点瓜葛。 自己当然能够活着出去，这是石君图特别笃定的事。 那么，该好好策划一下，如何杀掉那个女人了。 文小蕙非死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工作汇报 农历只是三月而已，天气却湿热难当，不亚于溽暑时分。 吴斌抹去额上的汗水，朝公安局大门走去。马路对面停着几辆车，吴斌认得那些都是电视台或报社的采访车。他微微别过脸，低着头，脚步却加快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吴队长来啦”，马路对面突然冒出了一大群人，他们拿着话筒，高举着摄影机，兔子一样穿过柏油路，把吴斌团团围住。 ——吴队长，请问连环杀人案的最新进展是什么？ ——警方是否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线索？ ——吴队长认为还会不会出现新的被害人？ ——凶手是高智商犯罪者吗？为什么警方还无法将其抓获？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接受采访，请让让好吗”吴斌拨开不停涌上来的人潮，好不容易挤进铁门，忙不迭地闪身进入一楼大厅，门口的嘈杂声总算被挡在身后的玻璃门外。 大楼里虽然开着空调，可是闷热的程度并没有丝毫减轻，甚至比外头更加令人压抑。吴斌现在只要一踏进局里，毫无进展的连环杀人案，就如同硕大的石头压在心头，令他闷得慌c堵得难受。他低头看了看手表，三步并作两步向楼上跑去。 吴斌喘着气，推开三楼会议室的门。 “对不起，我迟到了。” 坐在椭圆形长桌一侧的周局长，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坐下。与会的人员都是局里各个科室的负责人，吴斌坐到鉴证科科长身旁的空位上。 “那我们开始吧。”周局长道，“‘4≈ap;idd一t;16’凶杀案的侦查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刑侦支队先汇报一下。” 吴斌皱了皱眉，“目前只知道几名被害人陈尸地点都集中在拆迁区内，死因也都是毒杀。——但嫌疑人的身份尚不清楚。” “那就是说没什么线索啰？”周局长用略显疲态的嗓音说道。 吴斌汇报的特征是所有连环杀人案所共有的，价值的确不大。 “几名被害人死前一段时间，曾和一名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子有过接触，目前我们正追查此事。口罩男最早在人民医院出现，与郭世武见过面，接着又去奔流杂志社找过第二名被害人——范子清，至于第三名被害人是否同口罩男有所接触，我们还在做进一步调查。” 第三名被害人是一名化妆师，名叫张伟，他的尸体昨天晚上在公园被人发现，死因同前两名被害人一样，面部同样被毁，死亡时身上也没有任何随身物品。早上朱桐告诉吴斌死者身份已经确认，他马上安排警员进行调查，但调查人员尚未反馈任何信息。 案件的侦查正沿着多个不同的方向进行，整个支队百分八十的警员全部投入侦查工作中。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甚至找不到任何比较有价值的线索。李小咏带队的侦查小组，探访了所有当日曾到医院就诊的病人，包括医院和报社周围的居民，却一无所获。另一个小组对郭世武和范子清所住的公寓进行搜查，也没有任何斩获。。 “鉴证科这边呢？”周局长将视线移到坐在左侧的鉴证科李科长身上。 “几名被害人身上都没有采集到有价值的指纹，被害人的死因是亚硝酸钠中毒，亚硝酸钠是一种无机盐，其来源渠道较广，从医院c工厂都能获取到，因此从毒药获得渠道开展调查，需要一点时间。”李科长道。 “目前的工作方向？” “凶手是通过针筒将亚硝酸钠注射到死者体内的，我们希望能从死者体内提取残留的毒药，利用最新的分子分析技术，反向获得毒剂的纯度及品类上的细微差别，然后再从各个亚硝酸钠的供应渠道获取样品进行比较，这样可以大大缩小毒剂来源的侦查范围。” “这项工作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也要五天。” 周局长眉头紧蹙说：“太长了，恐怕等不了。三天就出现了三名被害者，我们必须尽快破案才行。” “这凶手也太他妈变态了。”治安科卢科长抬手想拍桌子，瞄到周局长的眼睛，手掌生生硬在空中，“我意思是说，凶手到底想干什么，向政府示威吗？” “凶手想用人质胁迫政府，起码也应该提出什么要求吧？”户政科科长老徐道。 “没错，如今并未以任何方式收到凶手的要求，可见凶手的目的还是复仇，这样的可能性应该更高。”法制科谢科长说道。 “不，如果是复仇的话，一次性全杀了岂不干净，何必搞得像作秀一样？”卢科长摇头说道。 “也有可能凶手是精神病患者。”李科长道，“这样一来，所有的怪异行为就能解释得通了。” 工作汇报会快变成讨论会，周局长摆摆手，“先不探讨细节。林主任，你那边社会大众提供的线索情况怎样？” 坐在吴斌正对面的办公室主任林思达翻开面前的记事本，“至今为止共收到群众提供线索一百六十三条，目前已确认其中一百零五条属于无关线索，其余的五十八条还在确认中。” 办公室每天都能接到不少热心民众的来电，从中却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各个搜查方向，似乎正一个接一个通向死胡同。 其余科室的领导相继汇报各自部门的工作情况，但同样地，对案件侦破的影响甚微。 周局长环视着众人，用洪亮的嗓音说道：“昨天晚上我参加了市里召开的紧急会议，市领导高度重视此案。这起案件性质恶劣，影响面极大，现在各种媒体包括互联网，将案件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不尽早解决案件，恐怕舆论导向将对我方特别不利。” “周局，那帮记者一直都在门口守着，是不是要以涉嫌妨碍公务的理由将他们赶走？”谢科长道。 看来不止自己被那些媒体人骚扰，吴斌苦笑着。 “不行，现在正处于敏感期，千万不要和媒体的人发生摩擦。——办公室这边对接媒体的警员务必把握好尺度。”周局长看着林主任说道，后者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请各位同仁会后向各自负责的科室的全体人员，传导市领导的有关指示，务必全力配合，及早侦破此案。好了，会议就到这里吧。吴队长留下，其余的人可以先离开了。” 众人陆续走出会议室。周局长背靠在椅子上，用手揉了揉眼睛说：“当年我被临时任命为刑侦队队长，但是那会儿哪懂得这么些个技术啥的。可我始终坚持一种信念：绝不让一个坏蛋得逞，也绝不让一个好人蒙冤。有了这种信念，坚持去干，当时也只能这样了。” 周局长充满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却随即又罩了一层黯淡 “昨天夜里，被市领导叫去开会了，差不多开到天亮。上面要求我们三天之内务必破案，我话说了一大篓子，总算又给多加了两天。”他凝视着吴斌，“阿斌，你要多担当，这案件主要还是落在你们刑侦队肩上。” “周局，我们倒不怕辛苦，只是线索太少了，侦查工作很难开展。”吴斌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上的一小块泥巴，“五天恐怕还是有难度。” “我相信你们可以的。——唉，我老了，一点也帮不上忙，但凡你们需要什么，要哪个部门配合，尽管和我说。今天把各部门的头儿叫过来开会，无非也是想传递这么一个信号——侦查工作以刑侦队为首，各部门配合进行。” “嗯，我明白。” “目前案件真的毫无进展吗？” 吴斌低下了头，“对不起，周局。侦查进度实际上仍然停留在第一天——我们完全没有关于凶手的有用线索，也没有发现口罩男子的踪迹。” “那你现在是什么思路？” “动机。任何案子背后都有动机，三名死者的关联点一旦找到就能找到动机，找到动机就能立马查出凶手。” “如果真的像李科所说的那样，凶手患有精神病呢？” “那通过动机侦查就会钻进死胡同，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所以你将查找死者之间的关联点作为工作重点？” 吴斌点头，“另外有两个疑点也是当前考虑的重点。“ “什么疑点？” “首先，为什么凶手三次抛尸地点都选在西河的拆迁区域？要知道，这对凶手而言风险极大。” “可是拆迁区面积很大，目前我们投入的警力也无法全部覆盖。” 吴斌从兜里取出一份石泉市地图，在周局长面前展开。 西河区地处石泉市西隅，而拆迁区又在西河区的最西边，这两块区域在地图上已经用红色的粗线圈了出来。警方目前在拆迁区投入了局里所能调用的警备力量，但因为采用换班监视，警备力量也大打折扣，加上监视区域较大，死角着实不少。 吴斌指着地图说道：“但不管怎么说，对凶手而言，西河区还有大块区域可以选择，整个石泉市就更多了，不是吗？” “那倒是。” “即使在拆迁区抛尸，凶手选择的地点也很有问题。第一个地点在康德路的宝葫芦巷子，那里临近酒吧街，工地下班后很多工人都去那喝酒。第二个地点在杨家集路，那边一到晚上就有许多人凑在一起赌博。如果选择比较僻静的地方，肯定对凶手更为有利，我有一种感觉，似乎凶手想及早让人发现尸体。” “可第三个地点选在了公园，就不是在大街上。” “不，正是这第三个地点，让我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那家公园里有十来株宋末元初的榕树，晚上8点之后，管理员每十五分钟就要巡逻一次。因为公园面积不大，只需几分钟就能绕一圈，凶手将尸体扔在巡逻路线的必经之地，估计就是想让管理员及早发现尸体。” “照这么分析，凶手对公园管理员的巡逻路线事先都调查得相当清楚啰？” “没错，包括公园的监控死角，他肯定都摸得一清二楚。” 公园的几个门都装有监控摄像头，可还是有一些地方能够进入公园而不被监控拍到。凶手正是经由这些地方进入公园的，此前警方调出了公园的监控录像，并未看到凶手进入公园抛尸的影像。 “第二个疑点是杀人的手法。凶手用钝器砸烂被害人的脸部，是为了妨碍警方辨识死者身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用钝器砸击头部，极易造成被害人颅脑出血而死亡。这样的话，凶手为何不干脆用钝器杀人，为什么还要费事地采用毒杀，这同样令人不解。” 郭世武和范子清的尸体解剖结果都表明，被害人的死因都是亚硝酸钠中毒，并不是因为钝器击打脸部造成致命伤。 “嗯，这确实挺可疑的。”周局长点头道，“而且也存在警方从毒药来源查获凶手的风险。——关于这两大疑点，你又有什么想法？” “目前还没有。”吴斌摇了摇头，“但我有一种直觉，这两个疑点很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行，你们放手去干。”周局长起身拍了拍吴斌的肩头。 “嗯。——局长，为了尽早破案，我有个提议。” “你说。” “把副队长叫回来。” “他会回来吗？”周局长叹了一口气。 “我试试。”吴斌握紧拳头，“他要是回来，我倒想看看，凶手还能这么嚣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破解数字谜 屈淳智拖着沉重的双腿迈进厨房。 何慕雪已经在里头了。 “你起来啦？”何慕雪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大家也都起来了。”屈淳智应了一声，“你感冒了？” “嗯，一不小心就着凉了，昨晚睡觉之前，就觉得鼻子堵堵的。”何慕雪说着，用手搓了搓鼻子。 何慕雪今天换了一件米黄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一圈蝴蝶形状的蕾丝花纹。 “尼克也不见了，房间也是反锁的。” “他应该是被处决了。”何慕雪黯然道。 这就表示，尼克也不是“杀手”。 不过，“投票——消失——处决”这样的过程，似乎已经被大家视为理所当然的事。 “人的适应能力真是不可思议。还记得郭医生消失那天，大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吗？”何慕雪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大家面对这一切，竟有点坦然了。” “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吗？”屈淳智问道。 “是啊。”何慕雪双眼低垂，“早上发现尼克失踪时，大家除了一点点失落，并没有太大反应。” 屈淳智认为，并非众人已经适应了这些诡异的事情。真正造成大家如此麻木的原因，恰是因为每个人现在最为关心的，是自己如何生存，其余的一切则显得无关紧要了。 “嗯，对了，纸条上的密码解开了吗？”何慕雪凝视着屈淳智。 “没有，仍旧没有半点头绪。”屈淳智躲开了何慕雪的视线，“虽然我写过几本蹩脚的，但真的碰上这种事情，其实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你不必自责，毕竟凶手进行了周密的计划，而我们的时间却十分紧迫。”何慕雪柔声说道。 “纵然凶手计划周详，但事情必定无法完全按照他的设想发展。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仔细调查，一定可以发现凶手的疏漏。” 何慕雪点头道：“是啊。但是，如今人人都对他人有防备之心，甚至彼此勾心斗角。” “就因为这样，才陷入凶手的圈套，老是被凶手牵着鼻子走。” 何慕雪突然想起什么，“你说，房间的分配是不是凶手刻意安排的？”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凶手故意将刘松逸安排在尼克的隔壁，刘松逸才比较有可能看到尼克使用通信设备，因此大家才中了凶手的圈套。” 看来，何慕雪并没有怀疑刘松逸在陷害尼克。 “你认为，凶手将设备放在尼克床上。接着，又故意让刘松逸发现这一幕，以便让他揭发尼克？” “不光是我，杨老师和石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估计在屈淳智起床之前，大伙儿已经讨论过这种可能性了。 “但这未免过于巧合。”屈淳智摸着下巴沉吟着，“房间分配，房间号——” “等等——”屈淳智突然叫了一声，把何慕雪吓了一跳。 他掏出那张写满数字的纸条，竖起手指在空中划着。 “你发现什么了？” 屈淳智似乎没听见何慕雪的话，仍然在空中不停划动手指，嘴里则嘟囔着什么。 “我知道这些数字的含义了。”屈淳智捏紧拳头叫道。 “你解开密码啦？”何慕雪拍着手跳了起来。 “嗯，有纸笔吗？” “在这里。”何慕雪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屈淳智一边在纸上画着一边对她说：“这些数字其实就表示房号。” 何慕雪看到纸上画着一个长方形，上下两侧各有五个小格子，格子内标着1到10十个数，下方还有另外一个格子，里面写着“11”。 “瞧，在房间平面图上，按照这些数字在房间之间画出连线，每行数字所对应的连线，合起来就表示一个字母。”屈淳智边说边在纸上画着，“比如第一串数字是‘28587678910’，也就是先从2号房再到8号房，接着到5号房” “这样就得到第一个字母了。” 纸上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字母？”何慕雪眨着眼，看着屈淳智。 “别急，按我说的方法，全部画出来再说。”屈淳智又埋头在纸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你看，这就是结果。” 何慕雪凑近一看，纸上是一行歪歪扭扭的符号。 “还是不懂。”何慕雪摇摇头。 “这是镜面反射后的结果，你这样看。”屈淳智将纸翻到背面，对着天花板上的灯，高高举起。 “b——i——r——d，birdck。”何慕雪喊道。 “对，就是墙上的钟——那个鸟屋里头有东西。” “接下来怎么办？” “待会你配合我一下。”屈淳智沉吟道。 何慕雪盯着墙上的钟好一会儿了。 12点刚过，众人用过午餐，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静静等待着面具人播放新的视频。 “你在看什么？”石君图问何慕雪。 “墙上的钟好像慢了一分钟，我刚对了手表。” “是吗，我上去调一下。”屈淳智说着，搬来一张椅子，踩了上去。 “那现在是几分？”屈淳智找到时钟侧面的旋钮。 “六分。”何慕雪又补充道，“三十七秒。” 屈淳智拨动旋钮。 “叮咚，叮咚” 时钟上小屋的门开了，灰色的布谷鸟探出身子，“咕咕”叫着。 “啊，不小心调过头了。——好啦，现在行了。”屈淳智从椅子上跳下。 随着“滋滋”的电流声，立柜的荧幕上又出现了影像，画面中的女主播正在新闻。 “被害人的尸体，在平和路和瑞丰路交界的公园被人发现，具体位置是公园的人工湖畔。发现尸体的是公园的管理员，他在晚上的例常巡逻中发现了被害人。” 接着，画面切换到了案发现场，尸体横躺在湖边，四周已经拉起黄色警戒线，几名刑警正在现场勘查。 像之前一样，尸体的面部打了马赛克，但大家都能轻易地辨认出尼克瘦长的身影。 镜头切换到公园外头，记者正在介绍公园周边的环境。 “公园的左边是平和路，右边是瑞丰路。平和路上都是商铺，而瑞丰路则以民房居多。被害人尸体是晚上9点56分发现的，如果凶手从瑞丰路进入公园，在这个时间段，的确不容易被人发现” 画面左下角，便利店的霓虹招牌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店铺入口处不时有顾客出入。 一阵无法言喻的寒意，从屈淳智的脚底直贯进脑门。 这绝对不可能！ “9点56分，错了吧，怎么可能？”杨丽惊呼，“如果是这样，尼克岂不是在10点前就被杀了。” 石君图说：“这当然不可能，昨晚10点的时候，大家还在投票。——当然也包括尼克。” “我记得，昨天晚上尼克被拖入房间的时候，大概是10点5分左右。”何慕雪道。 “怎么会这样？”文小蕙睁大了双眼，用手捂住嘴巴。 “记者口误，有时会发生这种狗血的事。”艾米道。 “不，不是口误。还有一项证据，能够说明尼克死于10点之前。”屈淳智瘫坐在椅子上。 何慕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什么证据？” “之前，郭世武和范子清的尸体被发现时，我就一直感觉到新闻视频里有极不协调的地方。但具体是什么，当时却又说不上来。现在，我终于明白那种不协调的感觉产生的原因了。视频里那家便利店还在营业，但那是绝对这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么说？”杨丽问道。 “那家便利店，叫‘康福特’，它的营业时间是到晚上10点。”屈淳智道，“因为是在拆迁区，人流量小，所以比其他分店早关门。” “你怎么知道的？”杨丽问道。 “因为我的一位朋友就加盟了这家便利店。”屈淳智答道。 “在郭世武和范子清的新闻片段里，好像也看到了同样的便利店。”石君图道。 “嗯，好像是的。”何慕雪点头道。 “这怎么可能？”文小蕙的双唇微微颤抖。 “我明白了，”石君图拍了下桌子，“这是推理里常有的时间诡计。” “时间诡计？”何慕雪转过脸来看着他。 “通过将时钟调快或调慢，令别人产生时间错觉，接着趁别人不注意时，再把时钟调回来。” “具体的手法是什么样的？”杨丽问道。 “很简单，有人把时钟调快了。投票8点开始，但实际上那时候还没到8点，假设是6点吧。因为我们与外界隔绝，感知时间全得靠钟表，就算调快了两个小时，也没人知道。”石君图背靠着椅子，跷起二郎腿，“估计前天夜里凶手就对时钟动了手脚。这样一来，10点半左右，大家差不多都睡了，这时真正的时间是8点半。凶手用某种方法将尼克带到公园杀害，假设路上需要花半小时。那么，尼克的尸体就能够在10点前被发现了。” “可是，很多人都有手表，时钟被调快很容易被人察觉。”文小蕙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刚何小姐不就发现时钟慢了。” “凶手调快时钟后，潜入了所有戴手表的人的房间，将所有的手表也都调快了。”石君图扬了扬又粗又浓的眉毛，“既然凶手能制造密室，进入房间肯定没问题。” “那倒是。”何慕雪点了点头。 “另外，刚才何小姐发现钟走慢，这也是凶手调过时钟的证据。”石君图在胸前交叉着双臂。 “很精彩的推理。”屈淳智看了石君图一眼，缓缓说道。 “但那是不可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杀人报道 “按照你的推理，我的手表也曾被凶手调过。”屈淳智继续说道，“但我的手表具有网络对时的功能，每隔五分钟就会自动对时一次。第一天醒来，我就检查过了，手表的对时功能没有问题，日期和时间与墙上的时钟也完全吻合。” 屈淳智看了石君图一眼，继续说道：“每天晚上投票前，我也会习惯性地对一下墙上的时钟，可从来没发现两者之间的误差，超过一分钟以上。” “网络对时？”何慕雪问道，“这能确保时间是准确的吗？“ “嗯，”屈淳智点点头，“网络对时的原理是通过自动接收来自基站发送的电波信号，从而让手表自动调整时间。据说，能够保证时间的误差在一秒以内。” “那样的话，调快时钟的手法就行不通了。”杨丽道。 石君图用手摸了下鼻子，没有说话。 “会不会面具人给我们看的视频被动过手脚了呢？”何慕雪道，“网上不是常有那种恶搞视频，能够将不同的画面剪辑在一起。也许，还在营业的便利店就是这样合成的？” “没有，这段视频没有经过剪辑。”一直抬头在看视频的刘松逸转过脸，用稚嫩的嗓音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小鬼？”石君图道。 “我喜欢做视频剪辑，也做过不少，刚才的影像里完全没有剪辑过的痕迹。” “而且，刚才那记者不是说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晚上9点56分？”杨丽道。 “记者的声音也是可以配的，也就是说，面具人可以自己录一段声音，然后加入到视频中。”何慕雪道。 “不是这样的。”文小蕙摇了摇头，说道，“如果配了不同的声音，说话人的口型与声音是对不上的。——但视频里并没有不吻合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的？”何慕雪问道。 “我学过唇语。第一天看视频时，我就产生了视频是否被动过手脚的疑问。”文小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因此我留意了一下主播的口型，当然也包括刚刚的视频。可完全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 “如果时钟的时间是准确的，视频也没有动过手脚。”何慕雪咬着手指甲，“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文小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双唇微微颤抖着，“这房子里有鬼” 屈淳智坐在床上，不时低头看着手表。 门开了，何慕雪轻轻走进来，将门反锁住。 “拿到东西了吗？”何慕雪问道。 “嗯，你坐到床的外侧，背向房门，以免有人偷窥。”屈淳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黄色的笔，“就是这个。” “这不是范先生一直拿在手里的笔？” “对，看似普通的笔，其实里面另有玄机。”屈淳智将笔杆往上一推，笔杆中部出现了一块极小的屏幕，屏幕下方有几个小按钮。 “这是一支极其精巧的录音笔。”屈淳智按了下按钮，屏幕上出现了两行带日期的细小文字，“这里头有两段录音，一段较短，另一段较长。秘密可能就在这些录音里。——我们先听短的，那是17日晚上10点开始录的。” 正是范子清被处决的那个晚上。 屈淳智摁下按钮，录音笔里传来范子清熟悉的嗓音。 “如果谁听到了这段录音，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接着，好像是轻微的苦笑声。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屈淳智心头。 “我希望拿到这支笔的，不是‘杀手’，否则我的努力就白费了。这支录音笔伪装得很巧妙，也许正因如此，才没被面具人拿走吧。” 所有人的随身物品都被拿走了，如果面具人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笔，那绝不会将它留在范子清身上。 “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用它收集线索。第一天大家没有投票，按游戏规则，‘杀手’会随机挑选一人处决。直觉告诉我，那天夜里一定会发生什么。因此，当所有人回房间之后，我偷偷溜出来，用胶布将笔粘在大厅的桌子下，并按下录音键。 “果然，第二天中午当我取回笔时，发现里面录到了奇怪的声音。遗憾的是，我并不清楚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这应该有助于破解密室之谜。” 录音停顿了几秒，接着是长长的吸气声。 “如果你——也就是现在正在听我说话的人——可以活着出去，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被囚禁在这里之后，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对于减少我的罪恶十分重要。但我也明白，想完全消弭我的罪恶是不可能的。 “我曾经做过一件令我抱恨终身的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愿在当时犯下那种罪行。 “我当了十二年的记者，那时候我主要负责报道凶杀案。这个圈子虽然不大，想混出名堂却不容易。同一桩案件，每家报社几乎都会报道。而一篇报道是否能受到广泛，文字并非关键，得靠独家的照片c视频等素材。此外，人们喜欢邪恶c疯狂c丑陋的事件，对高尚c美好的事迹反而无感。因此，挖掘案件背后的丑闻，才能迎合大众的口味，甚至有些报道不惜歪曲事实以博人眼球。我不愿这么做，而是固执地坚守着客观c如实报道新闻的底线。也许正因为我无法适应时代发展，多年来，我在业界一直默默无闻。 “有一次，我去乡下采访。因为路途较远，凌晨6点多我就从家里开车上路了，加上那天下雨，又有大雾，路上车辆非常少。当我来到一个四岔路口，发现道路前方三十多米处停着一辆白色轿车，轿车的车头已经凹陷，车体也严重变形。 “我停下车，将头伸出窗外，发现轿车车头正腾起一股黑烟，车身正在燃烧。这时，我猛然看到车后座好像有一个晃动的身影，赶紧打开车门，朝白色轿车跑去。 “我跑到车子旁边，这才发现轿车后座竟然有个小女孩。看到我之后，她拼命拍打着车窗。蓦地，一个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要是能拍摄几张照片一定会引起轰动。当时，我真没觉得这个想法有多可怕——我以为拍几张照片用不了多长时间。我跑回车里，从搁在副驾驶座上的包里取出相机，迅速冲到车旁，拍了两张照片。然后，我走近轿车，想打开后座的车门。万万没想到，火势蔓延的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料。熊熊烈火裹住整个车身，我根本无法靠近。车里的女孩还在拍打窗户，张大嘴似乎正哭喊着当然我什么也听不到。飞速燃烧的火焰掀起一阵阵热浪，裹挟着股股浓烟，迫使我缓缓向后退去，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双手从车窗上缓缓滑下。她睁大双眼，脸上绝望的神情仿佛一把利剑扎进我的胸口，令我感到难以忍受的窒息。我跪在地上痛哭，看着车子以及车里所有的一切，烧成灰烬” 录音笔里传来剧烈的哽咽声。 “后来我得知，小轿车与一辆货车正面相撞，货车司机逃逸了。小轿车里是一家三口，女孩的父母坐在前排，车祸发生时当场死亡。轿车的油箱挤压破裂，导致起火燃烧。女孩想从车内逃出，但控制车门的电路板已经烧毁，车门无法从里面打开。如果当时我不拍照，而是马上去救女孩，或许她就不会被活活烧死了。 “为了减轻罪责，我创立了儿童汽车安全公益组织，希望唤起社会大众对儿童汽车安全的。如今，我再也无法活着离开这里，希望听到录音的人能够拿着这支笔，找到我的委托律师，让他执行我的遗嘱，将我所有财产的一半留给我的父母，另一半全部捐献给这个组织。” 录音终止了。 “没想到范子清心里隐藏着一个这么痛苦的秘密。”何慕雪叹道。 “这里每个人，也许都有自己的秘密吧。”屈淳智长长吁出一口气，“现在来听听另一段录音吧。” 屈淳智按下按钮，屏幕显示这一段录音的时长是一个小时。 “这段录音挺长的。” “范子清藏好笔就开始录音了，估计一个小时是录音笔能录的最长时间。” 播放键按下后，屏幕上的时间开始跳动。 但听不到任何声音。 屈淳智按下快进键，依然没有声音。 播放时间一直被调到接近一个小时的地方，可录音里除了“滋滋”的细微声响，什么也没有。 屈淳智正想再按快进，录音笔中蓦地传来铁门徐徐推开的声音。 有了，屈淳智用眼神示意何慕雪。 似乎过了好长的时间，铁门推开的声音消失了，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咚，咚，咚，咚 是皮鞋踩在地板发出的声响。 脚步声的时间间隔挺长，声音似乎越来越小，皮鞋的主人正渐渐远离录音笔所在的位置。 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原来狭小的大厅，此刻却变得异常空旷，笼罩着令人窒息的诡异。 屈淳智手上传来柔滑肌肤的触感。 是何慕雪的手！ 屈淳智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只手正微微颤抖着。 脚步声也消失了，大概又过了几秒钟，录音笔里传来“嘎吱吱”的声响。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录音终止了。 “是‘杀手’，他在半夜里杀害了郭医生。”何慕雪的双肩不停抖动。 屈淳智看着何慕雪，默默点了点头。 何慕雪将头靠在屈淳智肩膀，他闻到了头发的清香。 “我们都会被杀死的，”何慕雪发出啜泣，“一个接一个。” “不，不会的。相信我。” 屈淳智将手放在何慕雪背上，轻轻抚摸着她。 “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绝对不会。” 铁门外，一双眼睛正透过小孔，盯着房里的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关于录音笔的推理 何慕雪和屈淳智正在做午饭，杨丽不在厨房。屈淳智提议三人轮流做饭，这样能够节省人力。 当然，屈淳智的用意是创造自己和何慕雪单独相处的机会。 何慕雪将一大摞青菜倒进油锅里，噼里啪啦的声响顿时溢满整个厨房，也遮盖了两人讨论案情的谈话声。 解开数字密文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录音笔中的声音，的确不是什么明显的线索。 “按皮鞋的声音推断，符合条件的只有石君图一人。”何慕雪一边翻动锅铲一边说道。 “没有那么简单，‘杀手’可能有意误导我们，既然他能制造密室，就能轻易溜进石君图房中，偷偷换上他的皮鞋。我们不能再上‘杀手’的当。”屈淳智道。 “录音里除了皮鞋的响声，恐怕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不，录音里还是有不少东西的。不过那段录音我老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 “还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怪怪的。” “我认为，最奇怪的就是那阵嘎吱声了。” “嗯，那也令人不解，不过估计那是解开密室之谜的关键。” “那声音到底是什么，开门的声音不是那样的。”何慕雪道。 “有点像是什么东西刮过钢板的声音。” 屈淳智拿起一把木勺，在光滑的墙面上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何慕雪侧耳一听，“不太像，感觉是更厚重的东西刮过所发出的声音。” 屈淳智放下木勺，说道：“哎，真是毫无头绪，难怪范子清也搞不明白那是什么声音。” “这录音笔岂不是没什么用？” “那倒未必，有些细节还是能告诉我们不少事情的。” “细节？”何慕雪握着锅铲的手停了下来。 “首先是当时录音笔的位置，由于并不知道被处决的人将是郭医生，范子清没办法将笔藏在靠近1号房的位置。我猜，他会把笔藏在他房间正对的桌子下，刚才我确认过了，那里的确有透明胶布粘过的痕迹。” “知道录音笔的位置有什么用呢？” “有用，我们在录音里也听到了，当时‘杀手’打开自己的房门，走到1号房，然后用某种手法，进入房间杀死郭医生。这么一来，‘杀手’就不可能是5号房的文小蕙。” “为什么？” “你想，如果是文小蕙走向1号房，录音中的脚步声应该是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 “噢，我明白了。因为文小蕙会慢慢靠近录音笔，接着又渐渐远去。” “没错。” 锅里腾起一股白烟，何慕雪赶忙将青菜翻过来。 “可是，这样还是无法确定‘杀手’是谁。” “利用另一个细节，就能进一步缩小‘杀手’的嫌疑范围。” “什么细节？” “步数。那天我数过了，‘杀手’从自己房间到1号房总共走了八步。刚才我从1号房分别走向长桌两侧，也用八步，刚好分别走到3号房和9号房的位置。这说明3号房c9号房以及11号房的人有重大嫌疑。” “11号？艾米，她的房间离1号房最近，不需要八步。” “没错，但刻意缩小步距是很容易的，反之则不然，4号房的杨老师走到1号房必须用十二步，这就没办法缩少为八步。” “可你是以成年人的步距计算，刘松逸才十二岁，应该没办法用八步走到那里。” “他年纪虽小，个头差不多也有一米五，步距和成人差不了多少，不能排除在外。” “可他终究还是个小孩子。” “你不能被他的外表蒙骗了，普通小孩怎么会被人绑架到这里。而且，我怀疑尼克是被他陷害的。” “什么——”何慕雪瞪大眼睛。 “那天他领我们去检查尼克房间，在掀开被子的瞬间，将那个通信器搁在尼克床上。” “不可能啊，当时我们都在他身旁，如果他真的这样做，我们应该看得到的，不是吗？” “那是类似魔术的手法，动作只要够快，旁人根本无法察觉。我见过有人直接用瓷碗来掩护手上的动作，连摄像机也骗过了。” “如果真是这样，刘松逸岂不就是‘杀手’？” “倒也不能这么说，他陷害尼克可能另有目的。” “目的？——我知道了，他想救杨老师。” 屈淳智点点头，但心里又泛起新的疑问——如果那个设备是刘松逸的东西，为什么没被面具人拿走呢。 杨丽的嫌疑也仍未洗清，除了尼克闻到香水味这件事之外，她不在大厅却能得知石君图当时的谈话内容，也令人起疑。到底她是不是从范子清处得知那些事情，现在也已经无法求证了。 “不过，我认为文小蕙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何慕雪道。 “哦，怎么说？”屈淳智问道。 “她头一天穿的衣服很名贵，上衣好像是香奈儿的，而裙子则是迪奥的。这些都是世界顶级的品牌，普通的白领怎么可能买得起？” 屈淳智对此全无概念，心里嘀咕着，像是蛮普通的衣服，真是世界名牌吗？不过看何慕雪的神情，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那她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外贸公司的职员喽？” “我想应该不是。” 如果真像何慕雪所言，那文小蕙就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工作，这又是为什么呢？ 最头疼的，还是那个时间诡计，10点还在投票的尼克，他的尸体怎么会在9点56分在公园里被人发现。 房子中的时间是准确的，这一点屈淳智十分笃定。至于面具人的视频，根据文小蕙的判断，并无剪辑的痕迹。 会不会是文小蕙撒谎呢？毕竟，再没有第二个会唇语的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时间上的矛盾就能得到解释。 难道文小蕙才是“杀手”？ “怎么办？几乎所有人都有嫌疑。”何慕雪紧咬下唇。 “根据录音笔的推理，重点还是刘松逸c石君图和艾米三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投票给三个人中的一个？” “不，晚上投票时，密切观察这三个人的言行，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何慕雪将炒得娇嫩的青菜，起锅装在雪白的塑料碟子上。 空心菜碧绿色的枝干朝上方伸展，乍看之下，宛若一只螳螂正挥舞着砍刀似的前爪。 屈淳智心想，如果再加点蚕蛹，不就能组成一道“螳螂捕蝉”。 一阵莫名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头。 关于录音的全部推理，有一个大前提——“杀手”并不知道桌子下藏着录音笔。 可如果“杀手”知道范子清放了录音笔，继而将计就计呢？ 并不是自己多虑，就目前情况来看，“杀手”的狡猾，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屈淳智觉得，实在有必要对所有可能的情形加以分析。 万一这正是“杀手”的诡计。比如，他故意光着脚c不发出任何声响走到2号房的门口，接着穿上鞋，再来到1号房杀害郭世武，这样就可以嫁祸给刘松逸。或者，“杀手”事先进入石君图的房间，偷走他的皮鞋，然后穿着皮鞋走到1号房行凶，这样就能让人误以为走路的人是石君图。 屈淳智端起碟子，双手却不由颤抖起来。 密室手法c尸体消失，再加上时间诡计，这些谜题走马灯似的盘桓在屈淳智脑中。 “杀手”轻而易举地制造了这些以人力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诡计，他知道范子清用录音笔偷录声音的计划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也许那根录音笔之所以未被拿走，就是“杀手”有意的安排。 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在这残酷的杀人游戏中存活下来。 屈淳智咽下一大口唾液，却好似吞进了一大坨铅块。 其实所有人都一样，根本没人专注于推理谁是“杀手”。投票时的慷慨陈词，无非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目标。而最稳妥的方法，则是让别人成为替罪羔羊——只有推选出别人，自己才能安然无恙。这种类似丛林法则的生存之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为这个杀人游戏的唯一法则。 也许，从游戏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然如此了。 被处决的“平民”，并不是被“杀手”所害，而是被其他“平民”联手杀死的。 屈淳智的后背冒起一大片疙瘩，止不住哆嗦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