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树下的未来》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一章 已触碰的梦想,迟来的故事与荣光。 2015年,山顶的仲夏夜。 “你知道么,世上有一个地方,树林成片,年年蓝天碧如洗。”少年顿了顿,“那是西欧的一个原始森林,因为森林种植面广阔,空气洁净如洗,那地儿夜夜都有璀璨的星空。” “不挺好的么,到时候一起去呗。 “你当去那儿生活这么简单啊,原始森林诶朋友,需要生存的。那里有凶猛的野兽,毒蛇,比你高两个头的大黑熊!”少年摆出一个鬼脸,踮起脚,但还不及另一个少年的胸膛。 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调侃道:“比他高两个头的话,你大概只能蹭它的腿毛吧!”他忽然大笑,“别挠了别挠了,我错了哈哈哈哈。” 矮个儿少年推了推眼镜框,气鼓鼓的。 “大黑猩猩怎么了,有他就算来头非洲狮也不怕吧。”少年耸耸肩,他所指的另一位少年眼缝微睁,似睡非睡。 · “一起去吧。”少年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淡的事,但却又带着庄严和不容拒绝的威严,“就在多年以后的今天。”他眼中有种炽热的感觉,那是向往。他看着矮个儿少年:“能找到那地方的坐标么。” “这倒是没问题,到时候我带路吧。” “那就这么定了,同意的吱一声。”他出拳挥向阴霾的夜空。 山顶上仿佛有老鼠窝。 少年们一跃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此刻已是深夜,气温骤降,青草沾上了露,带着自然的气息。 似睡非睡的少年也爬起来,留着哈喇子,他紧了紧围巾。 山顶忽然向起一阵爆笑,一名少年眼疾手快,灯光一闪,记录下了围巾少年的傻样。 围巾少年大半边脸全是土,脸上还有被挤压过的红印。 “我靠。。。快点删了!”他擦了擦哈喇子,立马飞奔到拍照少年面前,凌厉地一扑,用两腿锁住了他的关节。 拍照少年仍在笑着:“删。我删。哈哈哈。” 一束雪亮的灯光探上了山顶“谁还在那?!”保安中气十足地叫喊着,看样子喝了不少酒,走路一颠一颠的。 “跑!”少年命令。 他们一个个背上书包,从一个陡坡滑下去。 月光刺破黑云,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他们的脸。连山、夜空、他们所眺望过的城市群此刻都在飞快地往后跑。 “据说只要跑的过时光,就能会见到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啊!”风撩起了少年的刘海,他有一茬没一茬地说道。 “一起去见证吧。”少年不知对谁说。 那夜的山顶上,少年们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们已触碰到了梦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二章 远方的城镇上,有人死去了。 2017年,昱立高级中学。 “考试结束,考生停止答题。”和凌唯所有见过的一样,监考老师的声音还是一成不变地不带感彩。 像极了古代刽子手宣布你死期的情形。 凌唯长舒一口气,放下了笔。打铃的那一刻起,他的高二生活也算完全结束了。 自己一年来干了什么?凌唯脑袋一片空白。他竭力回想着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那一张张被他逗笑的逗比的脸格外明晰,而老师那充满活力的讲课却如同猪“哼哼”一般的模糊。 “又t要挂科了啊。”凌唯喃喃道,烦躁地挠了挠头。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考场。 凌唯从车库拿了自行车,径直走向校门口。这时,教学楼下涌出一人群。有些人笑样欠打,伴随着一阵阵得意的笑声。有些人面如死灰,如果他此刻站在高楼楼顶上,想必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吧。还有几个哥们儿好像是在对答案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竟然大打出手。 凌唯叹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走得快。 他并不喜欢熙熙攘攘。 今天算不上好天气,云很多,天灰蒙蒙的。意外的有些凉爽。 “诶等我等我。”后方传来一阵沉稳的声音,“走那么快干嘛,考的怎么样?” “别问了,扎心了。”凌唯扶额。 林裕推着自行车车跟了上来:“那就不问了,骑车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 榕江边。 傍晚,此时已少有人在江滨。只有几个上班族下班了,有着闲心漫步于此,低着头刷着微信。 一道风呼啸而过,都没能把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半秒。 “我感觉我们骑到这儿就已经够了。”哼哧哼哧的声音此起彼伏,“这地儿我也来过啊,骑到这还是头一回。” 榕江位于城市的郊区,从学校到这里起码要30公里。 “今天这么凉快,江滨多美啊,你说是吧。”林裕呲牙一笑。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漂亮:傍晚下的江滨熠熠生辉。排排的榕树伫立在道路两旁。榕树的叶、江的水波仿佛被镀上了金一般漂亮,榕须随风佛动,些许几根长得出奇,不时蹭过他们的头,骚骚痒痒的。榕须浓而密,条条垂下遮蔽住了天空。他们穿梭于此,就好像穿梭在没有尽头的时光隧道,仿佛随着距离,他们也会慢慢变老。 “我想在这停顿。不想明天到来。” “废话,我也不想。” “你不是那种这个时候会说‘明天一定会来你讲这种话没点实际意义还不如不讲’的人么?”林裕说。 “其实吧,某些特定情况下我也会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啊,那才是真正的我们啊,对吧。”凌唯哼着不知名的歌。 “这个城市的风景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林裕喃喃道。 · 城市灯火通明。 离开江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算下来他们已经在绕榕江骑了3圈。 今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从刚结识的过去到未来的幻想、从学习生活到游戏吹逼、从班级八卦到择偶标准…… 明天或许会天各一方,今晚还是会耐着劳累,与友人把酒高歌。 “记得吧,明天一定要来。”林裕和凌唯并排骑行着,夜幕下的马路上人已十分稀少。 “这么重大的事儿忘不了。”凌唯摆摆手,”行了,别送我了,你爸妈也该着急了。” “我爸妈今晚就让老子奔放青春啊。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嗯,就在这别吧,拜。” “拜。” · 凌唯一拧车把,把车停进了楼道下。他踏进了小巷的住宅区。 这里的住宅区还是凌唯小学时的学区房,小巷灰扑扑的,有一种旧年代的气息。想来这也算是小学就开始住的房子了。凌唯父母现在都在外地,近阶段时间是照顾不了凌唯。原家离学校相当远,这一间弃置多年的房子又被他们重新记起来。此后,凌唯搬进了旧时居住多年的屋子,每一个锈迹斑斑的玩具,每一个曾邀请伙伴一起玩耍过的角落,甚至每一片长夜积攒的厚尘都分外亲切。 为了回应这一份亲切,凌唯当时花了两个星期打扫卫生,六年没住的屋子,无处不弥漫着灰。凌唯两个星期以来都处于窒息状态。经过勤勉地打扫,现在才是勉强能住的样子。 重新住进幼时的居所使他记忆中被风沙掩盖的美好又一点点地剥离开来。譬如那几个现在已叫不上名字的同伴一到周末就会来找他在这儿捉迷藏;譬如他特喜欢后院那有一个大叔,他卖的老酸奶是他的最爱;譬如他常常会在家的阳台选上最好的角度去观赏落日余晖;譬如他每次爬楼都有只走右螺旋梯的习惯…… 不用凌唯去多想,看到这些旧时的风景,幼时本应该被埋没的点点滴滴就如同波涛般奔涌在脑海。 或许这就是触景生情吧。凌唯想着。 凌唯走上了右螺旋梯,小时候特讨厌黑的他,从一楼爬上四楼那时的凌唯算是不小的挑战。在那时的记忆里,凌唯似乎总认为黑暗中隐藏着杀人犯,强盗,疯子,以及黑呼呼的触手怪。他并不是怕黑,而是怕那些生活在黑暗里的事物。 现在的凌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家,对黑完全不恐惧。 习惯总能使人麻木吧,凌唯不着边际地想着。 凌唯开锁进了家门,直奔他的房间,扑向了床。半个小时后才缓过神来,洗了澡接着扑在床上,死人般一动不动。 他懒懒散散地拿出手机,打开qq,短信,确保无人无信息后,他麻利的带上耳机,耳机的一旁接着p3。 睡觉听歌算是凌唯的一种癖好。 屏幕渐渐地暗了下去,他的视线定格在9:53。 悠扬的乐声中,凌唯沉入了梦乡。 …………………… 在黄昏,烈火焚烧殆尽的废墟中,热的能烫伤呼吸道的热浪涌入少年的鼻腔。 痛,很痛,很难受。 在这么下去会死,凌唯心里清楚得很。凭着本能,他暴躁地扭动四肢。但他却如同被钉死一样,完全动不了——自己好像已经被锁死在某个机器里了。 凌唯无力的垂下了头,吃了一惊:原来还有一个人也在废墟里。他身上都是灰,颇显爷们的脸上居然有被高温烤干的泪痕,他的手一点一点刨开埋住自己的物件,手指尖渗出的血一点点滴落。 凌唯觉得又好笑又难过,默默地看着这个愿意来搭救自己的人。 原来真的有人会这么在意他的生死。 热浪一次比一次地恶劣,他渐渐失去了意识。像个被绑上十字架的罪人。 在清晨,白净的房间里,窗帘佛动,带来只属于海的味道。 大叔摇晃着椅子,向凌唯递出绿箭,凌唯微笑着摆摆手,依旧遥望着窗边的的海。 壮阔,浩瀚,每一帧都很养眼。 大叔似乎也有闲心陪着他,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像他这个年纪的大叔应该好好抓紧时间工作养家糊口才是,每一秒都应该好好珍惜吧? 他有点后悔不接那一片绿箭了,这样他就可以吧唧吧唧的嚼,不用说任何话,也就不会尴尬。 大叔懂人心,在最尬场的时候,起身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窗帘被完整地吹开了,他看见了远飞的鸥。 房间里弥漫着淡雅又美好的野菊香。 在雨后,沥青而又不平整的路上,凌唯玩命地跑。整个肺快要炸了。 凌唯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他不敢回头。 只感觉能救自己命的只有这双腿了。 不巧,他绊了一跤,带着惯性重重地扑在了地上。凌唯甚至来不及回头,鲜血四溅。 古道幽森的路上,少女流着泪,却又像安慰似的向他笑,“不要跟来。”她仅用凌唯能听得清的声音。 少女哼唱着旋律哀伤的歌谣,旋律仿佛来自遥远的他方,歌词语言他并不熟悉,但凌唯却能听得懂少女所表达的: 天空清晰划分为两片瑰丽的色彩 一位少女仰望这两重天空 一道界线将这两片天空从中分隔 她将一本少女读物紧紧抱在怀中 她将书本放置一旁并抬头仰望 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童话里记叙说 精灵与人类为了家乡而相互厮杀 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沿界线而行 行走途中雨纷纷落下 雨珠就如她的泪滴 · 凌唯呆呆地看着少女轻快的步伐,径自地消失在了古道的幽深处。他有些茫然,疑惑着刚刚那一瞬凝固在她脸上的悲伤。 这是他无法挽回的。 …………………… 碎片来回刮擦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刺破了他的耳膜,耳垂淌下了滴滴鲜血。 碎片忽然改变了掉落轨迹,整齐划一地指向凌唯。 像玻璃雨一般,凌唯从碎片中看到无数个自己。 碎片随之坠落,成百上千地向他袭来。 痛感接踵而来,他喊不出声音,也醒不过来。 他自顾地流着泪,却没人能。帮他一把。 “轰隆”一声直冲他的颅腔,凌唯猛地惊醒,翻下了床。 耳机的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辨。 “疼疼疼。”凌唯揉着自己的右肘。他摸黑找到了枕头边的手机,雪亮的强光使凌唯眼睛看不清,凌唯看向窗外,借着手机的灯光,只见小巷内浓烟腾起。 动静好像并不大,估计是放烟花之类的。也多亏了这一声,凌唯从梦里醒了过来。 几点来着,他忽然想起自己拿手机的初衷。 他的屏保是落日下的巨石,泛黄的光上他看清了时间。 9:58,他只睡了五分钟。 凌唯心说尼玛老子觉得老子一辈子都快过完了结果这一切居然只发生在五分钟? 他头有点疼,梦里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记得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少女的脸也随之越来越清晰。 “反正也睡不着了。”凌唯拿出画板,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她是一头清爽的短发,带着与亮黑相色的发夹,一脸的清纯懵懂,楚楚动人的脸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凌唯哼唱着那哀伤的歌谣,笔落下的线条也越来越果断。 奇迹般的,凌唯没用橡皮,也没打线稿,一气呵成。 素描纸上的少女泪眼朦胧,与那时梦境里的神色别无二致。 大概过去了2个小时,此刻已是12:00,小巷内的嘈噪声就没停过。 “没过年放你妈的鞭炮啊。”凌唯嘟囔着。 他放下铅笔,又一头扑进了枕头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三章 血色百合 夜晚的深巷。 何雪转转悠悠地睁开眼睛。 “什么鬼地方???”何雪嘟囔着。 眼前尽是茫茫的一片,浓烟滚滚。她止不住的咳嗽。 “擦啦!“一声,何雪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浓烟散开,何雪看清了自己的状况:自己像被困在茧里的蛾一样被困在机器里,只是头卡了出来。机器倾斜在高大的墙体顶部,要是侧翻,自己必然会带着机器的重量头着地,死相相当凄惨。 “救救命啊!“ 头很疼,自己大概是昏迷了一段时间。依稀记起来了昏迷前发生的事:脸庞俊朗的男人把生还的机会让给了她,很暴躁地把她反手关进机器里。何雪的手腕到现在都还有着淤青。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些许是死了,些许再也见不到他了。 明明那么要好,他死了自己却不难受。 · 浓烟里走出一个人影。何雪缓缓的转动视角。 “原来你还真在这里啊。“人影忽然出现。 “曦文!”何雪惊喜地喊道。又伴随着“擦啦”一声,自己又向外挪出了一分,胶囊一样的机器与墙体形成了45°夹角。那一声“姐”还卡在喉咙里,何雪动都不敢动。 “傻妞,你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么“刘曦文烦躁地抓了抓刘海,“千万别动,再动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收尸了。” “对不起……” “别讲话了,我这就救你出来。” 刘曦文走向小巷深处的垃圾箱,小跑瞪了上去,轻巧地翻上了墙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任何迟滞。 “哇塞,你不是一直自称文弱书生的么?” “现在就是我这么个文弱书生在救你诶。”刘曦文擦了一把汗,“别说话,快翻了。” 机器仍是不断向外倾斜着,小巷的墙也是年久失修,两墙体的拐角处矗立着一棵树,挡在了她们之间。刘曦文但凡步跨大一点都伴随着心悸的摇晃。 刘曦文心里计算着侧翻的时间,大概还有10秒。她一步步挪过去。 10秒,自己的步跨只能用蠕动来形容,按这个速度应该是赶不上的。 6秒,何雪的嘴唇翕动,说着“救我”。 5秒,又是“擦啦”一声,失衡速度越来越快。 3秒,何雪眼眶泪花花的。 “拼了!”刘曦文一个起跳,越过繁茂的枝条扑向了何雪,与此同时,机器滑落,何雪的表情凝固在一个极蠢的瞬间。“啊!”她抱住了机器,用尽全身的力气偏转下落的角度。 小巷内又是一阵浓烟。 · 何雪缓缓地睁开眼睛,视野周边晕开了边。大概是脑震荡了。 “为什么你每次降落地点都这么奇葩。”刘曦文吃力地站起,靠在墙上,显然刚刚她也受了不轻的伤,“早知道就去救别人了。” “对不起” “你欠我的多着呢,还差这点么?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我是组长,我救你是应该的。” “哦。”何雪的声音低如蚊呐。 刘曦文绕到胶囊般机体的后面,按下了“解锁”。“嘟”的一声,金属蒙皮下展开一块液晶板。漆黑的小巷瞬间明亮了起来,雪白的光照亮了她们的脸:两个人都蓬头垢面的,发丝黏连,邋遢的脸灰蒙蒙的。 她们对视了一秒,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啊,真是难得弄的那么狼狈呢,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我迫降地点也没比你好到哪去,后山的森林,我转了几个小时才出来。”刘曦文吐吐舌。 “哇,你到底还会多少技能啊,荒野求生你也会”何雪自愧不如。 “碰巧也挺喜欢贝爷的。”废话之余,她纤细的手指不忘在屏幕上跳动着,这本是及其烦躁地工作,但她却如弹奏钢琴般带着美感,“你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吧,好好休息一下,醒了大概就完工了。” “哦。”何雪闭上了嘴,困意瞬间涌了上来,她眨着眼睛,只见刘曦文的额上渗出了汗珠,她熟练地将刘海盘了上去,视觉定格在这一幕,她合上了眼。 · 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位爱照顾人的老姐?何雪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概是一年前吧,她上了这条贼船,仅因为室友的怂恿,身为她毅然踏入了这个名叫“天杏”的公司。 她的工作是整理史学报告,做论文兼跑腿。何雪懒是出了名的。刚进公司时干劲十足,工作十分卖力。就在上级准备提拔她时,不出两个星期,立马被打回原形:屡屡迟到,上班睡觉,十分钟跑腿的事拖了一个小时,论文不写,资料乱翻……险些被开除。最后还是推荐部的人出来求情,重新给她一个学习工作态度的机会。 · “我叫刘曦文,晨曦的曦,文章的文,叫我曦文姐就好。”第一次见面时她们在走廊,她淡雅地笑笑,那时窗户透进点点晨曦,就如她笑容一样美好。 何雪心说“这就是她名字的由来吧”。 一想到自己过去的行为,跟如此高雅气质的人对比,何雪涨红了脸。曦文却笑笑:“过去的事就不管了,做我跟班就跟我好好学吧,一起努力咯。”她伸出了小拇指。 何雪点了点头,顺着勾了过去。 跟着刘曦文学何雪的确收敛了不少,但并不等于没有,每次什么工作没做,曦文变成了她的救星。每次哭着求着让刘曦文帮她写论文,从上午求到下午,从喊姐到喊娘,从立誓再不写就天打雷劈到街头游行……时间之长,足以写一篇论文。求到最后,曦文无奈地摆摆手:“只许这一次啊,下不为例。”她激动地点点头嘴里说着曦文姐大恩大德我对你感激不尽,转头便又和自己的姐妹疯玩。 虽然答应过不知道多少个下不为例,但她还是一次次地愿意帮自己。她在陪姐妹逛街时,没准刘曦文还在灯光下敲打着键盘,帮她写着论文。 此刻也是,她毫无怨言地帮助自己。原来自己就是个经常需要别人帮助的人么?何雪苦笑。 真的应该感谢一下她了,不如等事情结束了陪她去吃一次逛街吧!何雪想着。 · “你醒啦,才过去了半个小时呢。”曦文头也不回。 “曦文姐,我……” 小巷右侧传来“卡啦”一声。 刘曦文的瞳孔急剧缩小,眉宇之间透露着杀气,她一把捂住了何雪的嘴。 “有枪弹上膛的声音。”刘曦文用唇语。 “怎么办”何雪也用唇语回话。 “信我么。”刘曦文直视何雪的眼睛。 莫名的信任感蔓延至全身,她不假思索地:“信。” 只要刘曦文活着,就一定有办法保护她。 “在你舱室的右手边的箱子里应该还有一个备用应急手电。”刘曦文语气不容拒绝,“想活下去照我说的去做。” · “诶哟喂,吃撑了我靠。”胖个儿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满足地笑了。 “你越吃越傻逼你知道不?”瘦高个儿男人一脸鄙夷,他常觉得自己带的是一头猪,除了吃,别无才能。 “靠靠靠,扶我一把,我要摔了。”胖个儿男人一个趔趄,瘦高个儿男人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他。 今晚他们也喝了不少酒。 “你说咱加进来这个组织干啥,这破地方我真的是不想呆了。” “当初你不是说想要自由无拘无束的感觉么,我只好陪你啊。” “心怀信念的人,等级还不如他妈跟着混进来的人。”胖个儿男人自嘲地笑。 瘦高个儿男人知道他什么意思,在“月下墓”里,他算是“黑”级,等级次于“月”级的等级。 而胖哥儿男人只属于卑微的“单”级。 “我真的是受够了啊!到时候你会陪我逃亡吗。” “会吧。” “他妈的骗子,你变了。”胖个儿男人一把挣脱开瘦高个儿男人的搀扶,“你怎么会放弃“黑”级?你还有这么多的女孩等着你,你还有享不尽的富贵。到时候要跑的时候你他妈只会看着,心里暗笑老子是个傻逼。” “如果你真的想,我会跟你走。” “放你妈的屁,你他妈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胖个儿男人自顾自地走了,瘦高个儿男人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我真的不是那样啊。”他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 他们已经在街上游荡了2个多小时,胖个儿男人动不动发酒疯,拦都拦不住。期间他已经吐了7~8次,摇摇晃晃的自顾自走。瘦高个儿男人倒没这么严重,只是头有些晕。 “老子他妈今晚就是要不走寻常路!”他朝着郊区的后山林中跑,又被瘦高个儿男人揪了回来。 得赶紧回去了,他望着今晚不平常的月色:黑而浓的云吞噬延着月光,夜色黑的让人讨厌。 直觉告诉他,今晚会出事儿。 “别瞎走了,赶紧回家。” “回你个头,今晚继续喝!” “轰”的一声从远处的小巷传来,瘦高个儿男人警觉地抬头望去,浓烟腾起。 “嘿,兄弟,干正事儿。”胖个儿男人狡黠一笑,大拇指指远处的小巷。 · 一度路痴的两人兜兜转转,小巷可谓“可望不可及”。路口进入十分隐蔽,小巷又是错从交织,他们摸索了近半个小时才接近浓烟腾起的地点。 就在前方的拐角处,他们心跳也随之加快,胖个儿男人抽出一支9。随身带枪也是组织要求的。 他熟练的给枪上膛,拧上消声器,迅速抽出弹夹扫了一眼,装了回去。 “你带枪没。”胖个儿男人少有的严肃。 “干嘛。”瘦高个儿男人也掏出枪,“用得着用枪么。” 胖个儿男人自顾自地说:“你是没看见,刚刚的后山也腾起了烟,刚才我注意了很久,坠落物是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科技。”他顿了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去了解一下。” “你要是怂就回去吧,把枪给我。”胖个儿男人头也不回地走着。 “真受不了你。” 拐角处忽然滚出一支手电筒,雪亮的光笔直地射出,照亮了小巷。 “有人。”胖个儿男人手指着拐角处,步伐也随之紧迫。 “小心点。” 胖个儿男人点头以示了解,他迅速凌厉地翻滚过去,颇有专业突击兵的风范。 他迅速地扫过小巷内深处,除了滚出的一支手电,就是一部胶囊般的机体,里边似乎还有人。深处还有一只垃圾桶,整个空间是个死胡同。 胖个儿男人走了进去,随即高度观察着四周,除了年久失修的墙上有色彩艳丽的儿童涂鸦吓了他一跳以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瘦高个儿男人也跟了进来。 “捡一下手电。” 随着灯光的照射下,他看清了机体内部的人的脸:一头盖耳的短发。五官精致,脸蛋本应光照可人,但此刻却扬满了灰,显得有些邋遢。她的眼皮沉沉地盖住了眼睛,鼻子喷出温暖美好的气息。 “是个女人。”瘦高个儿男人做出了判断。 “废话。先控制住,以后再发问。” 机体内部有着拳头粗般的铁箍锁着少女的关节,蛮力拉出来会让她醒过来,他们视线转向了小巷的另一个光源――一块液晶板上。 “这什么东西啊。”他们并坐在一起捣鼓着这玩意,发现全是些他们看不懂的编程代码。他们茫然地看着咋乱的数据滚动,准备起身扛机器。 瘦高个儿男人警觉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手电:“既然她还昏迷,关节被锁死,那么这个手电怎么滚到那儿的?” · 呼啸的风声从头顶传来,伴随着片片落叶,瘦高个儿男人看见了如同强光下猫的瞳孔。 来者扑向胖子,凌厉的一脚踢向他,瘦高个儿男人随即向后翻滚,抽出了腰间的9。 是个狡猾的对手,利用了黑夜和人们常遗忘的高处,还有光亮的液晶板屏幕和手电分散注意力,甚至还利用了美色。 可惜她进攻架势大概是出现了些许差错,他们俩可都是带着枪的,此刻如果无法迅速压制一人,那么她就会被他们开枪射杀。 那一脚虽然会很疼,但他相信胖个儿男人能坚持的住。 凌厉的一脚随即轻盈地踩在了胖子那宽厚的肩上,她借助落脚点再次起跳,带着极大的速度地落向了瘦个儿男人。 胖子一直举着瞬间的9瞄准着何雪。在那一瞬,刘曦文的膝猛击瘦男人的手腕骨。骨折到来的巨大痛感使他松了手,刘曦文俯身落地,枪随之滚到她的脚下,她的手立刻抓起9,瞄准向了瘦男人。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小巷内寂静如死,双方所持的筹码是相同的。 瘦高个儿男人死死地攥着手腕,面部表情抽搐:“厉害,假装奇袭他是为了让我拔出腰间的枪?为什么抢我的不抢他的?” 对方面无表情,猫瞳没有丝毫的温度:“脚步声,质量大的那个脚步声显得很急躁莽撞,而质量小的那个脚步声显得稳重而冷静。”刘曦文向后看了一眼,“这种时候枪能成为任何人的武器,他拔了出来,你却谨慎地放在腰间。这种时候把枪交给一个冷静的人来说,对我是不利的。” 何雪吃了一惊:原来她早已知道有两个人,并且她能从脚步声知道如此多的情报,能在最危险的时候做出最冷静的判断,何雪只有在一旁喊666的份。 她眼睛微睁一条缝,只见胖子手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齿,手中端着的枪不住地颤。 何雪心说骂你的不是我啊喂!老哥你手稳点,骂你的是后边那位,要血拼找她去,走火了我跟你兄弟都要打出gg。 “老梁,稳住。”瘦高个儿男人吼道,他大口喘息,“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放我们走。” “你们是什么人?” “你只需要回答放还是不放,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待会一起去警局里坐坐?” 瘦男人笑着说:“你们在害怕,你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只要我们活着,你们就不可能活下去。” “那又怎样。”刘曦文冷冷地一记白眼。 “所以。”瘦高个儿男人缓缓蹲下,刘曦文的枪口随之下沉,他双手举过头顶,“我们投降,你们可以走了。” “小心!”何雪近乎的尖叫与那呼啸的风声几乎同时到达。 · 何雪十分懊恼,明明应该更早提醒她的,那胖子在听到“投降”的那一瞬立刻转身,子弹脱出了枪口。 这么近的距离,9初速390s,子弹打中刘曦文甚至连001秒都不用。她第一次感觉到浓烈死亡气息。 “玩阴的?”刘曦文的语速很快。 她的身影晕开了边,拉出一道残影。她迅速凌厉地做出了避弹动作,长发荡漾在空中,子弹穿过发丝间的缝隙,底火撩着了几根发丝,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焦臭味。 何雪才发现话音还滞留在一侧,而她已经到达另一侧了。 “砰。”刘曦文小腿发力,蹬墙,子弹擦过她的腰间,时间掐的极其精准,晚个零点几秒就是下一个结局了。下一秒,她借助蹬墙的反作用力弹射到了胖子面前。胖子朝着连点几枪,明明双方战斗距离连半米都不到,但却连连空枪,刘曦文似乎是是能掐着子弹射击间隔,预判着弹道,做出避弹动作,间或用体术搏击对方。 “枪斗术!”何雪看出了点名堂。 只存在于理论中的技术,涵盖了射击,体术以及剑术,以及包括了对方对战局和枪械的了解,能最大限度作出输出,以及能最小限度的中弹。身为文弱书生的刘曦文居然能驾驭这种高端技术。 想来自己对刘曦文的了解还真是少之又少,何雪想。 刘曦文凛然一踏,掌根拍向他的手腕,子弹立刻在她鞋子旁溅起火花,刘曦文每踏进一步都伴随着如雨的痛击,她点射不是为了射中人,而是为了封锁胖子躲避的身位。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肩胛,他无力的垂下了手,枪“当啷”应声跌落。她猛地一记肘击敲向胖子的面骨。那胖子的手颤的也越来越厉害,他已鼻青脸肿,神色惶恐,鼻子缓缓地淌出血。 “哼哧。”梁博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 经过激烈的战斗,刘曦文也不过出了一身汗,她取下了发夹,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睛。何雪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分明刚才还有两个壮汉,而他们甚至是弱势方,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却已经分清胜负。 她简直就像一张逆转战局王牌。 刘曦文转身,向身后点射瘦男子的膝盖,他早就因为骨折而昏迷了过去,此刻又因为剧烈的痛觉惊醒,却叫不出声。 “得快点。”刘曦文一个踉跄,体力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前一秒后一秒仿佛是两个人。“刚才的强势是装的,输了气势我不一定能打的过他们。” 她摇摇晃晃地走向再次昏迷的瘦高个儿男人,从他裤带摸出了手机,拨打了120和110。 “卧槽,你刚刚说打了110是骗他们的啊。” “你这不废话,我们的通讯设备在这个时代是无效的。”刘曦文掏出自己的手机抛向了何雪,屏幕一堆数据乱码。 “谈判的一个要点,不能给对方过多的选择和犹豫的时间。”她给出了解释。 她在何雪旁边蹲下,继续操作着液晶板,虽然她脸上已相当疲惫,手的速度却依旧不减。 这些日子以来刘曦文似乎一直在变强,何雪却一直止步不前。她总是被刘曦文保护,她不免有些愧疚之意。 她打破了胡思乱想,扭头看向了刘曦文,她原本直而密的长发此刻仿佛被老鼠啃过般显得参差不齐,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又觉得有些愧疚,又扭头看向了小巷:两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像两具尸体一般,他们的伤口处还汨汨地流着血。何雪又扭过头,心说能给我一个安放视线的地方么? 她的余光撇到了一抹白,白的如此美好而又纯洁。在没有月光的黑夜仿佛自带着光芒。何雪惊喜的扭头,那一抹白被两人的躯体遮着,她定睛一细看,是一株生长在未铺砖的泥土地里的百合。 它开的恣意,不受任何条件的束缚,又是这么的平淡,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它。它的花蕊和花瓣显得极其平常,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何雪对百合没有什么好感,她小时候听妈妈说种一亩百合会毁了十亩地。可在这九死一生的夜晚,此刻的百合却能由衷的给她心里带来喜悦。她的视线紧紧粘在百合上,却发现一种莫名的颜色正缓缓侵蚀着那纯白。 “over。”机器应声解锁,何雪的关节又能活动了,她立刻钻出机器,刘曦文拉着她的手,跑了起来。 那一瞬,他们跨过了那一株百合,何雪也看清了所谓不知名的颜色:那两人的血。血浸透了百合,带着妖艳的美感。她边跑边回头,痴迷地望向那心惊动魄地一抹红。这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植物,如果说白色给了百合纯洁而美好,那此刻用人血染红的百合性感又带着危险,仿佛是天使与恶魔的交织。 她心里忽然一阵恶寒,她还想起妈妈说过的:“但凡美好的事物被染上了血,特别是人的血,那么它就变得不吉利了。” 何雪忽然有点后悔观赏这极致之美了。 “看什么呢,快点跑。”刘曦文的声音把她从胡思乱想中带回现实。 “没事,我眼睛进沙子了,吹吹风。” · 梁博醒来了,肩部传来一阵剧痛,他渐渐又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跌跌撞撞地走着,他猛地一惊,听到了警笛声。 他看着瘦高个儿男人,抱着右腿,他起身想拉他,却被他猛地一拍。 “你自己快走吧,带着我咱俩都走不了。” 确实,如果带着行动力有问题的人员那么此刻他们都走不了,何况他的肩还受着伤。 “你怕什么,警察我又不是第一次应付,我他妈叫你快走。”瘦高个儿男人少有的不耐烦与愤怒,“你不是一直都讨厌我么,现在如愿没?赶紧滚蛋。” 梁博流下泪,他嘴上虽然一直都谩骂着瘦高个儿男人,此刻要分离时才发现那些的话说的都是那么言不由衷。 “哭你妈,搞得好像生离死别的,你说要一起逃亡的对吧,老子到时候等你炸了监狱,牛逼轰轰地把老子救出来。现在快走吧,不然到时候怎么救我?”他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快走。”他艰难地起身,推了梁博一把,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梁博鼻涕和泪混在一起,看了瘦高个儿男人最后一眼,捂着肩膀跌跌撞撞地跑了。 他似乎知道了活下去是什么。 医护人员和警察已经把小巷封锁了,他根本没逃出小巷,而是在民居的楼顶看着瘦高个儿男人被抬进救护车。 “兄弟,等我。”他灌下了身旁酒瓶里还剩一半的酒。 于此同时的另一民居的楼顶两个身影躺在水泥地上。 “现在的话是2017年的7月1号,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解决居住问题。” 何雪自愧不如,她在报警的那一刻居然也掌握到了时间的情报。 “今晚就睡这里吧。”刘曦文说。 “我可是从来不外宿的,不习惯,我睡不着。” “你省省吧,你不知道流浪三大圣地么,楼顶,公园长椅,大桥下,其中楼顶的好评率可是最高的。” “老姐你流浪还流出经验了?连这你都懂?” “碰巧感兴趣去查了一番,你要是睡不着那就靠过来点,别那么怕。我不介意的。” “哦。”她往刘曦文身边靠了靠,却发现她已熟睡,身体随着呼吸起伏,带着淡雅的香气。 何雪抬头仰望着阴霾的夜空,疲惫的眼皮也缓缓地盖上了眼睛。 · 黑而浓的乌云渐渐散开,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小巷里鲜红的百合,红腥的液体沿着花瓣滴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四章 螺旋交织般的相遇 “我了个操!!”凌唯一蹦而起。 他开始坚信fg的存在了。 今天是周六,而他手机的闹钟只定在了工作日。 8:39,大概来得及。 凌唯挑了好一会的衣服,总算从乱七八糟的衣柜里找到一套正经的。他迅速冲进洗手间,手机械高速地刷着牙。牙龈一疼,随即有股清晰的血味。“卧槽”他含糊不清地骂道。凌唯草草地漱口,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他撇了一眼门口的镜子,兀地停住,抓起梳子,梳了梳睡地乱糟糟的头发。 阳光的透进来的角度刚好洒在他的侧脸上,镜中的少年也报以一个同样灿烂的微笑。 · “现在我们来到事发现场,昨晚发生的事件……”凌唯穿越小巷,此时小巷已聚集了一群人:住户、街道办人员,记者、警察、简直就像一锅杂烩。艳阳高照下,他们的汗浸透衬衣,跟拍的小哥扛着摄像设备,显得很吃力,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滴落。还算僻静的小巷此刻熙熙攘攘的,弥漫着一股汗臭味。 他尽量抑制嫌弃的表情,加紧步伐穿越人群。 凌唯心说该不会和昨晚鞭炮声有关吧,虽然现在全城禁止放鞭炮,也不用大动干戈叫这么多记者来舆论谴责吧。 浓郁的腥味。凌唯顺势看过去,那是一个死胡同,原本应该是大家扔弃杂物的地方,常年的废旧电器,垃圾堆得像个小山。后来因为街道整改,装了一个垃圾箱,现在也还算干净。小巷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外边几位刑警并肩站着,挡住了凌唯的视线。有个庞然大物凌唯看的还是相当清晰的:类似于一个胶囊的机体,构造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 他有些害怕这玩意,一蹦一跳地想多看几眼,余光瞥见了一株红色的百合。百合也有红色品种么?凌唯想着,他只觉得那红色惊心动魄,看得十分不舒服。 “这位先生,办案地点不得靠近,请您配合。”挡住的警官横出一只手。 “群众不围观还能叫群众嘛。” “请您配合。”警官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凌唯撇撇嘴,忽地又跑起来。 他围观个屁啊,要来不及了。 “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住户。”凌唯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他强忍着不耐烦,回头微笑着。不一会,他便被一群记者包围了。记者妹子挺漂亮,带着遮阳帽,手也没有腻腻的汗,微微一笑,细声细气地:“昨夜10点到12点的时候,你听见巷子里有什么动静么。” 所有人的眼神都注视着他,就好像他是个踏上征途,准备济世的英雄: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只想从他嘴里套出点警方封锁的情况。凌唯看过一篇有关于记者行业的介绍文:记者其实也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坏,不都是想着靠舆论炒作混口饭吃么。看着那妹子期盼的眼神。 互相想要生存的世界,又何必为难彼此呢。 “那时候火光从天边坠落,但落地的时候动静不大,烟腾起数米高,紧接着就是一阵鞭炮声。”凌唯竭力描述着当时的场景,紧接着瞎掰起来,“要我说这肯定是外星人啊,ufo啊之类的东西,我们也许在将来不远的时候就能接触到一个全新的文明喔。”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哦。”“我觉得也像。”“也许是个信号也说不定。”“外星人会不会毁灭世界啊?”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过了一会儿,人群渐渐散开,那个记者妹子也只是甜甜一笑,盖住了遮阳帽,随着人群走远了。 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老好人呐,凌唯想着。他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飞奔。 · 何雪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 “醒啦,太阳晒屁股啦。”有人掐着何雪的脸。 “看来这次打开方式是对的。” “妈诶!你在哪换的衣服。”何雪难以置信,昨晚一战之后,她仍是邋遢,刘曦文仿佛焕然一新:干净整洁的白外褂,黑得发亮的长裤,脸上干干净净的,甚至还修了淡妆。 “工作服?”何雪察觉了异样。 “要不然呢。”刘曦文把工作证丢还给何雪,“用你的钱去公司那买了衣服,顺便洗了个澡,早时叫你你睡的跟猪一样,哼哼哼地,叫你你还踹我,要不是手机报废我真想拍下来存黑历史。”刘曦文系着嘴里叼着发箍,双手熟练地扎出一束高马尾。 “钱倒不是大问题,我也想过回公司,但腕表不是坏了嘛。” “工作证的用处就在这儿,证明我们来自未来,具体原因倒也没什么值得探究的。”刘曦文拿着一袋衣服丢给何雪,“顺手帮你带的,我不知道你什么尺寸,和我一个码子。” “拿大码的没。”何雪显摆地挺胸。 刘曦文眼疾手快地往她腰上一掐。 “哈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快点去收拾干净吧,我去解决居住问题,你负责打扮自己,傍晚前就在这集合。” “好好好。”何雪懒懒散散地。 “现在是朝闻快报,发生于昨夜鞍钦巷里的武装械斗事件有了新的消息,让我们来听听当事人叙述的情况。”这里虽然是老民巷,但离还算是位于市中心,不远处可以看见广场上矗立的电视荧幕。 何雪的冷汗“唰”地涌出,昨晚的记忆又奔波在她脑海,一遍遍地告诉她,这是真的。 电视里出现一个挺傻逼的人,胡说八道一通之后,也有跟他同样傻逼的人一同附和鼓掌。 你们又知道多少呢,何雪松了口气。 她盯着荧幕中的少年,只觉得眉宇间有些熟悉,她又看向刘曦文,她也同样注视着荧幕,神色有些奇怪。 像是向往,又像是迷茫。 谁来着?何雪一时间记不清楚。 “行啦,都过去了,不要在意这么多。我走了,一会见。”新闻播报结束的那一刻,刘曦文也起身就走。 “好运呀。”何雪又懒散地倒下。 阳光正好,映照着两位同样灿烂的少女。 · 凌唯边穿着外套边跑“借过借过,谢谢!”,街上有一个包子铺,一大早便排起了长龙,凌唯冲过去拿了边柜上的包子,丢了几张纸币,穿越过人群,留下排起长龙的人们羡慕的眼光。 凌唯心里暗爽。 “唯子,放假还这么赶啊?”带着头巾的大叔身手敏捷,一人高的笼子转瞬间见底了。 “送朋友。”凌唯礼貌性的回了个头,嘴里已经叼了个包子。 他暑假在包子铺打过工,包子铺的大叔对凌唯很是照顾,每天早上都会单独帮他准备好两个包子,这对一向时间紧迫的凌唯来说可算帮了个大忙。 “暑假接着来店里帮忙啊!”大叔吆喝道。 “好嘞”他含糊不清地说。 转角的十字路口,左边是公交车站,右边是共享单车,他焦急地看了一眼时间,8:50。他果断选择了前方缓缓驶来的计程车。 “师傅,鹏华机场。” “没行李?” “嗯,送朋友。” 凌唯心说你们一个个非要我重复很多遍我要去送朋友是吧,原本不怎么在意,一遍遍重复,现在心里也有一块小疙瘩了。 他忽然很烦,降下车窗想看看风景。司机大叔看着后视镜“开空调了,关窗吧。”凌唯只好照做。 他看着车窗中的自己,一脸的不甘,傻逼的让人看着就心毛。 凌唯越看越烦躁,却又不知视线如何安放。 他闭上了眼睛,与他的相处的时光怎么也捕捉不到。 · 包子铺大叔感觉很奇怪。 那名少女站在烈日下已久,像是有消磨不尽的时光。 她遥望着行驶已远去的计程车,仍是呆呆地伫立着。黑色的长发在炽热中已泛着微黄。 现在也已经过了高峰期,大叔叼着根牙签,仍是满心好奇。 这样的大家闺秀何来经烈日暴晒的理由? 他打了个哈欠,叫着店里的小工过来接班。 下一秒那少女已经出现在他的店铺前。 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是疲惫,并不是说没有休息好造成的,而是那种从心灵里沁出来的劳累。 这么小年纪怎么会有这种状态,大叔感叹着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早熟了。 “两个包子。”可以感觉到,她尽力把语气放得亲和。 大叔麻利地装了两个包子,想了想,又装了杯冰镇豆浆。 “我没有要这个。”少女的表情一成不变。 “我看你在那站了这么久,别中暑了,这算送你的。” “谢谢。”她笑了笑,将纸币递给大叔,接过塑料袋,朝着凌唯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与刚才离开的少年是这么的相似,只是前者是那么的急匆匆,后者显得十分悠闲。 “老廖,你刚刚不是说要接班嘛。”匆匆从屋内出来的小工满脸的不愿。 “交给你咯。”大叔走进屋内。 · “你能不能快点啊卧槽。”凌唯气的直跺脚。 为什么周末也有这么多人!!? “小子你也不是第一天来这城市了,拥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早知道要送人就不会早点嘛?”司机大叔潇洒地点了根烟。 看着堵的跟腊肠一样的车流,仿佛命中注定他会赶不上这最后的约。 他瞟了一眼计程,掏出纸币递到司机大叔手里。“还没到呐。” “你这破车还是算了,能赶上的只有自己呐。”他打开车门,匆匆地穿过车流。 “小子祝你好运吧。”他缓缓地吐出青烟。 · 鹏华机场。 “你在哪,我到了。”凌唯猛烈地喘息着。 他刚刚一定是疯了,下车点起码离这里还有1000多米,一路上冲刺不带停的。 “你到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电话那头语气也是很急促,“可是我已经过安检了。” “操。”凌唯忍不住了。 他为什么总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别急,我跟爸妈说去上个厕所,安检口等我。”他依旧是很冷静,想出了最好的办法。 凌唯赶到安检口,等待安检的人们就像无声的墙,生生地阻隔了他们。 又是这种感觉,他读过一本书,书上边说越是滥用权利的人,就越可能被揪下来,被人踩在脚下碾来碾去。 多年买包子不排队的报应来了么,凌唯想。 他跳起来望来望去,总算捕捉到林裕的身影,笑的依旧是那么傻逼。 他显然早就看到凌唯了,一直在摆手。 人很多,凌唯心里纳闷了,今天赶上他娘的黄道吉日了? 前边似乎起了争吵,似乎是一个妇人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带化妆品上航班。 争吵声很大很大,淹没了他们。 他指着手里的手机,示意手机通话,但林裕却没能明白他什么意思,依旧笑的很傻逼。 他只觉得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是这么的渺小,连一句面对面的道别都传达不了。 刚刚在车里他没那空间跺脚,现在有了。 也许还有办法。他忽地想起来,立刻跳起来做了个手势。 用手语,这算是最后的方法。 一个跳跃,一个手势“你”“还好吗”“我”“到了”。 也算是机缘巧合,当初一起和林裕追番的时候有钻研过手语 对方也跳了起来“嗯”“我”“马上”“出发了”“你”“来得”“好晚”。 “对不起”。 “你”“到了”“我”“已经”“很”“高兴了”。 凌唯感觉没话说了,对方也停止了跳跃。 多少的抒情话语,在面对面的时候却哑口无言。 救过无数场的他,却在自己的场合败下阵来。 对方又传达来了信息“你”“在这边”“一定要”“开心点过啊” 凌唯从心底感到高兴,是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也是那熟悉的感觉,:他千方百计地拯救着尬场。 “你”“也是”“在”“那边”“要”“开心”。 安检人员察觉到了异样,上来质问林裕,随即拉着林裕走了。 “我”“先走了”“到了”“跟你”“联系”,他边往回走,边传达着最后的信息。 凌唯急了,匆忙地,他不知道“再见”的手势,好像是个v?他伸出了剪刀手。 对面的人一脸懵,随即笑了,笑的很爽朗,随即摆出了正确的手势。 “再见。” 凌唯想起,众多手语他没学的就这一个,他总觉得学了总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他不想去了解这个手势。 他学着林裕的手势,拇指翘起,食指中指伸出,手一横。 “再见。” 林裕欣慰地笑了笑,不再回头。 凌唯目送着他的背影,也笑了笑。 熟悉地让人忘却悲伤。 凌唯漫步在机场,六月的风,七月的翅膀,果然七月是适合去旅行的吧? 凌唯也开始梦想着一场旅行,远到天荒地老。 灼热的风扑上了他的脸,他闭上了眼睛,捕捉到了与他相处点点脚印。 · 所谓的盛夏,炎热的盛宴。 即便额头上已渗出很多汗珠,刘曦文仍然是很开心。 旧时的光景总是使人如此迷恋。 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消磨,仔细想来自己匆忙的履历中可以浪费时间的时间真是不多。 或许是上天给予她的一个小长假,现在她可以卸下身为好事儿大姐姐的担子,笑的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再多一点时间就好。她步伐轻快地漫步在幼时玩耍的公园。 刘曦文很喜欢夏日这灼热的风,仿佛能托起幼时的梦想,振翅高飞。 · 凌唯走出了机场。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他娘的他怎么回去? 脑子一热坐计程车,现在包里就两三个子儿了,回去起码还得转个四五站。 铃声响起,来电显示“徒弟”。 “周末哪去了?来你家找你没人啊。”电话那头很嘈杂,不时还有人大吼大叫。 “机场。” “你去那干嘛,妈的赶紧来,瑞嘉网吧,已经帮你开好机子了。”他一旁应付着队友,“能联系上林裕么?这小子不24小时在线么,刚刚怎么找他他不回,莫名其妙地在空间发了一个“再见”的动态。能找到他把他也带过来。” “我刚送走他。”凌唯苦笑。 “是吗。”对方也没多大的语调变化,“怪不得他最近总是躲着咱啊。” “你不难过?” “既然你跟他关系那么好都没那么难过,我们还有什么难过的理由?”电话那头笑着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事不能qq电话上解决的?” “你感觉这世上什么事都是好事是吧。”凌唯扶额。 他的确是个乐天派。 “他走了不影响咱几个一起玩吧,沉浸在过去只会让人徒增悲伤,我们要放眼未来啊朋友。”他说的扬扬洒洒,“所以你他妈到底来不来啊卧槽,有个围观小哥看着我一直开着机子心疼好久了,我一直帮你占着位子呢。” “我现在身无分文,赶路都得用走的,你还是让那小哥教你打中单吧。” “早说,站着别动,qq共享位置发给我,我叫计程车。” 五分钟后,计程车又出现在他面前,他上车之后只想捂脸。 还是那位司机。 “哟,小兄弟,又是你啊!”司机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昱立高级中学,快点。” “刚才还嫌弃我的车,现在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秋名山车神。”他戴上墨镜,熟练的倒档,猛打方向盘,走向了下方还算宽敞的匝道。 车技瞬间暴力了起来,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车。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没办法,电话那头的人叫我用最快的速度送达,给了双倍的钱。”大叔耸耸肩,“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多少次自己搭上计程车,对司机都是冷言冷语,只需要传达命令,对方只需要接收命令。但在这机缘巧合下,只需要一个人愿意唠嗑,另一个人愿意倾听,就能收获一路的快乐。 “嘿,小子,你知道么,据说只要跑赢了时光,就能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大叔潇洒地点了根烟。 “大叔原来也有一颗文艺心啊。”凌唯笑笑。 计程车奔驰在郊区的密林中,斑驳的光影,枝条掩映的繁密,就好像穿梭在时光隧道中。 和那日骑行的风景竟是如此的相似。 · 刘曦文有些凌乱,前一秒她还在散步,后一秒便被熊孩子包围了。 孩子们还不及她的膝盖高,但只要她离开半米,哭声便连绵不绝。 “求你了,我们都哄了一天了,他们还这么哭。”一脸疲惫的父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刘曦文草草答应,对着小孩又是做鬼脸又是唱歌谣。 孩子们笑的是那样的灿烂,刘曦文也跟着笑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刘曦文打着节拍,孩子们学的也很快,哼的不比她差多少。 孩子们也不哭不闹了,刘曦文径自来到一块草地上躺着,遥望青山连绵。 一个小孩跟过来,傻乎乎的,手里拿着个风车。 “姐姐姐姐,你歌唱的真好听。”那孩子牙还没长齐,笑起来很讨人喜。 “那是你们学的好呀。” “那姐姐唱的那么好又是谁教的呢。” “谁教的啊……”刘曦文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当然是这个年级的我也有个像我这样多才多艺的大姐姐啊。”刘曦文忽然抱住小孩,挠着他的胳肢窝,小孩咯咯地笑着,如同银铃般清脆。终于受不了,笑着跑向自己的父母。 世界又归于平静,清风拂直长发,却又吹不走那缠绕的思绪。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她轻轻的哼唱着歌谣,旋律熟悉却又遥远。 耳熟能详却又远在他方。 · 瑞嘉网吧。 这里算不上有好环境,一排排电脑刚翻过新,显得很气派,但蒙蒙的地板和惨白不加装饰的白墙让人不快。尽管有挂着禁止吸烟的标识,但30几的大叔仍然点着烟,一边兴致高昂地敲击键盘,手簌簌地抖落下烟灰。几个青年模样的人靠在电脑桌前睡的死死的,口水浸湿了鼠标垫。上边的吊顶灯也是常年不更换,灯光更显模糊,用来展现b格的鱼缸,里边的水也已经泛了微绿。 要说为什么来这边,也是因为人对熟悉的地方总有一种莫名的加成。 然而战局零胜七负。 “靠。”杨喆然猛拍键盘。网吧里笑话他们的一波又一波。 旁边一矮个子男生有些怯场,敲击键盘都畏畏缩缩。 “李栗,放松点,我当初也是被他骗进来的。”凌唯表示很同情地搭在那矮个子男生的肩上。 “放屁,老子虚个屁,我不喜欢在外边上厕所,我已经憋了3个小时了。”李栗一脸生无可恋,“特别是这种场所的厕所,总有种异样的芳香。” “忍着点吧,马上打完了。”凌唯转身投入战局。 这局还有的打,他们七个已经推进高地了,虽然家挨偷了个底掉儿。 想来林裕在的时候,起码只有他还会关注小地图,在最关键的时候还能给出最好的方案翻盘。现在那原本坐着林裕的位子就是那个之前抢位子的小哥,现在满心欢喜地蹭着网,行为举止弥漫着邋遢。 一旁的高个儿打着打着一惊一乍的,一会儿暴击喊一声,一会儿被反杀吼一声,一会儿被对面聊天框嘲讽就骂娘。 “老唐,素质。”凌唯低咳一声。 唐霖皓知趣地闭上了嘴。 一个仿佛在spy的小正太,围巾一层又一层,这种穿衣风格大热天简直就像在找死。但他眼神冷冷的,好像有一股狠劲,再看他战绩:2310。 “妈的有种扫雷单挑啊。”夏文奏不爽的哼哼。 还有一个人龟缩在一旁,凌唯这才记起来第一次来网吧的是他才对,仿佛就像一只鹿。鹿的眼睛时刻都有对外界的警惕。 真是有些对不住陈青。 最后还是那个邋遢小哥中单碾压,带着他们走向胜利。 凌唯看着并不属于他们的胜利页面,心里感慨万分。 包括在天上飞的林裕,其实他们七个都是电竞白痴。而且他们还是那种越菜越不服气,越菜越想证明自己那种。正好这款游戏七人组队,于是成了他们中意的电竞游戏。每每有时间就聚在一起开开黑,娱乐娱乐。尽管经常输,但输的很开心。 “兄弟你是真的菜,就这水平还敢来网吧玩?。”旁边有人嘲讽道。 “或许这一类游戏我并不擅长,单机你随便挑一款,速通,疯人院,但凡我打不过你你今天网费我包了。”杨喆然耸耸肩。 “朋友,你说的啊。《生7》疯人院,比速通。” 周围立刻炸开了锅,夏文奏看了一眼前来挑事得男青年,叹了口气,让开了座位。 两人迅速登入蒸汽平台,打开《生化危机7》,一旁的人在起哄,一个人在计时。 凌唯伸着腰,干笑两声。 虽然电竞菜,他们对单机的游戏造诣还是很高的。 “我让你吧,完全碾压没意思,全程我就用小刀。”杨喆然等待着加载页面。 “你疯了?你确定你不是来送网费的?” “我做的决定,你只管想办法赢我。” 从开场剧情结束那一刻起,开始计时,杨喆然果真就只带一把小刀,而那边已经拿到冲锋枪了。剧情流程还是小哥略领先。杨喆然不慌不忙,熟练的小刀弹反,掐着走位与敌人的攻击间隔,精准的攻击抬手和提前出手,一触即走,转身调好姿态,又掐着极为短暂的间隔冲刺砍。全程几乎没有浪费一秒钟时间,就像一个简单反复只为杀戮的机器。 而小哥扛着枪还是极为猥琐,整副操作就透露出一股贱贱的感觉,脸上十分狰狞,跟boss血拼时还经常爆粗。不时还有失误操作,因为一枪没爆头,导致boss近身a了一刀,打死boss时已经用了3瓶洗手液。 杨喆然那边依旧是无伤,他默默地一刀一刀砍过去,而boss仿佛就像往他刀尖上撞。他那股狠劲并不外露,而是随着指尖优美地敲击键盘而透露出老子就是这么牛逼的那种感觉。 小哥也并无全都没见到杨喆然的操作,心里毛毛的。第二个boss通关时还是小哥领先大半,他故作镇定“诶,没那实力还装什么x,下一个boss战用小刀可是会被追着打哦,你可得小心。” 杨喆然笑笑,接上了耳机。气场瞬间扭转过来,他腰杆挺得笔直,好像骑在马上将出征的战士,城墙后战歌如雷般响亮。 然而,凌唯清楚地明白,所谓战歌只是初音未来的300首各动漫曲的翻唱。 杨喆然就像换了个人般,一路无双,直捅boss窝。 倒不如说他现在才开始认真打,他鼠标只滑动最小的距离瞄准,手敲击键盘的哒哒哒哒密集如雨,一刀一刀划过敌方肌体的声音仿佛鼓点。 到第三个boss战时,双方几乎是同时到达。 “要不这样吧,但凡我不是无伤通关,也算你赢。” “这么瞧不起我?”小哥火了。 他玩《生7》比一般的玩家时间都要早,他拖着朋友关系从游戏测试时就开始玩了,上架尽管已久,但这是他最自信的一款游戏,他疯人院已经速通不下十几次,各种boss攻击模式已经了如指掌。尽管他失误是多,但他求快。速通他还没能找到比他更快的。 一个电竞这么垃圾的也敢跟他叫板? 小哥笑了,他决定冒险,走着捷径,拿到最多的补给品,卡着驾轻就熟的近乎无敌的身位跟boss血拼,他笑着看着自己一枪不漏的爆头,心里觉得稳得一批。 他掐着boss下一轮的进攻,瞟了一眼杨喆然,他傻眼了。 杨喆然很休闲的样子,边喝奶茶边打,他总能在boss前一刻进攻放下奶茶,手瞬间出现在键盘的位置上,卡着最极限的攻击距离,反身划一刀。 疯人院的boss大多都是a一下就秒了,对玩家来说,仿佛如风般呼啸的刀尖,而杨喆然此刻就站在刀尖上舞蹈。 杨喆然用小刀砍的速度已经赶超小哥了,小哥打着打着也是眼神里有着浓烈的恐惧。 仔细看杨喆然的动作,发现他砍完一刀总是喜欢瞬间甩一下屏幕,在外行人看来他或许是为了装x,但小哥是懂的。 他在利用刀砍的后摇硬直的刀身判定瞬间滑动屏幕,在boss另一个部位砍第二刀。boss就像杨喆然手里摆弄的玩具,任何进攻都像婴儿刚学会走路般可笑,boss仿佛被施了魔,好像不受控制用头往杨喆然地刀尖上撞。 “卧槽。”小哥失声喊道。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游戏图像处理能力?在测试阶段虽然有这一设定但几乎是没人敢用的一种技巧。不光需要判断boss的攻击间隔,甚至需要把boss攻击时间的计量单位掐到帧。 只砍一刀要求玩家的反应速度,以及对boss的了解和自身如何在最恰当的时间与boss拉开安全距离,而砍第二刀,滑动屏幕等待第二刀伤害的硬直大大减少了玩家的反应时间,这要求一切都需要极致:极致的躲避距离,极致的伤害范围判定,极致的预判时间和反应时间……已经接近于处理以帧为单位的画面。 整个世界能做到这样的有多少人?为什么这样的人又能出现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破网吧里? 最受打击的是,他居然穿着昱立高中的校裤。 天朝的高中生无敌了么,小哥想着。 杨喆然率先进入boss死亡动画,全程无伤,他打了个哈欠,只见小哥退出了游戏。 “你通关了几次?。” “啊?这游戏我第一次玩啊。买了游戏之后一直没时间,也就看了些剧情流程解说。”杨喆然眼神诚恳。 小哥认为他在说谎,可他看了一眼已游玩时间,的的确确只有刚刚计时的46分钟。 要么这并不是他账号,要么他是个天才。 “单机游戏的疯人院模式不都这样嘛,boss移速加快,平砍间隔短,前后摇时间大大缩短,基本砍一刀就挂。boss的设定和攻击方式我也通过剧情流程了解过了。”杨喆然笑笑,“至于操作模式,我只需要一开始适应适应就好了。” 小哥仍然不服气:“血缘诅咒,来么?” “来就来。” 凌唯猛地想起一件事,回头看向李栗,只见李栗已经翻白眼了。 “醒醒!我带你去上厕所。”他他牵着李栗的手就往外跑。 · “喂,那个。”电话那头的何雪显得有些慌乱。 “什么事?” “我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连信用卡都用不了。”何雪说,“我的磁卡用一次被吞一次,银行工作人员说卡是假的,问我怎么做得这么高仿。” “别看我,我腕表从不充钱的。” “讲的好像我充了很多似的,我买了套工作服现在连一箱伊利qq星都买不起。” 刘曦文想起从未来带来的伪造证件,或许有用。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除了天杏的身份,我们也需要一个可以在安定下来的方法。交给我吧。”刘曦文说。 “那我也去想想办法,回见。” “回见。” 她停驻在一座校园门口,杨树垂柳盖住了崭新的牌子,微风拂过,垂柳荡开,象征着金色阳光颜色的宋体字: 昱立高级中学。 或许可以碰碰运气吧,她想着。 她背影随步伐跃动的长发如同随风轻飘的杨柳般美好。 · 凌唯并不喜欢网吧的环境,他真的很讨厌烟味,现在他拉着李栗,奔跑在烈日下。尽管热,但一出门还是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你特么忍忍不行么?网吧厕所可好了。”凌唯仍然是不死心。 “在那里面上厕所还不如让我现在拉在裤子上。”李栗面部狰狞,很难想象这是何种的煎熬。 李栗一直一来的习惯,厕所能不在外解决从不在外解决,当时为了适应学校的厕所还得凌唯拖着拉着,花了几个星期才肯在学校上厕所。 “你早点去不会嘛。” “难得见一次老然的操作,憋着也得看。”李栗说。 “学校快到了,去学校解决吧。学生证带了没?”凌唯焦急地等待红绿灯。 嘉瑞网吧离学校并不远,而且平常大多都是本校学生来这上网,于是这里被调侃成“昱立高中信息课程教室”。 “带你个头,你有见过放假还带学生证的?” “前面那个不就是?”凌唯指着准备通过校门口的一个身影。 绿灯亮起,两人飞奔起来。 “借过借过。”李栗一进校门跑的比凌唯还快。 两人与那摇曳的身影擦肩而过,夏风扑面,那一缕淡雅的玫瑰香是如此的清晰。 · “你特么难道不会快一点么。”凌唯在厕所门口踱来踱去。 “我差不多憋了4个小时诶,人有三急催不得的。”稀里哗啦的水声伴随着李栗轻快的叫喊。 “你拉就好好拉,不要跟一样。”凌唯捂脸。 差不多一分钟,那矮小的身影才出厕所门,神气活现。 “还回去么。”凌唯说。 “回啊。”李栗指着一片寂静的教学楼,“话说今天不应该是改卷咯?那个进来的女生干嘛的。” “不知道啊,要么是老师要么就是来问成绩的学生咯。快点走吧。” “好好好。”李栗草草地洗了手,两人嗒嗒嗒地下了楼梯。 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 · “请问教师应聘在哪里?”面容清秀的少女打开办公室的门,如晨曦般带着光泽,整个办公室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她身上。 “来教师应聘的吗。”一位大约20几的年轻教师放下笔,“我来帮你联系一下吧。” 吴琼心里笑笑,这是什么学校你也敢贸然应聘。 她对这所学校早就失去奋斗的热情,虽然说对外口碑不错,但实际环境并不怎么样,她所带的班级真的是坏事做绝:断过校园网、烧过小树林、扳过总电闸…每每教训都无济于事。 也或许就只有她带的班级这么惹人讨厌吧,她想着。 她起身陪着那少女走出办公室。 艳阳天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多待,她打电话给学校的面试官。吴琼趴在护栏上,眺望着校园,感慨自己一年来在这里的点点岁月,感叹原来教书育人时间流逝的竟是如此匆匆。 也好奇为什么他的两个傻逼学生为什么从校园一路跑到对面。 “喂,副校长吗?有个人想要应聘。” “什么名字?”吴琼与那少女对视一眼,才想来她刚刚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从未观察过这位少女,她的双眼并不像她们这些日日夜夜被工作压垮的人那般无神空洞,带着明丽清晰,又好像无限温柔。 这么好的女孩子干嘛要选教师这种职业呐,这种把人最旺盛的精力和最繁华的青春投进去的职业真的不讨人喜。 “刘曦文,晨曦的曦,语文的文。”她谈吐清晰,该传达的一点也不模糊。 “什么专业?” “世界历史系,各地区神话系。” “13点,你需要等她吃个饭,在4楼左数第三间教室等她。”吴琼看了一眼腕表,“我也去解决一下午饭问题,你一起么?” “不用了,我在这等就好。”她也走向护栏,向往地眺望着这个校园。 吴琼一愣,她与两年前的她是如此地相似,向往着焕然一新的工作,向往着这象征着旭日东升的校园。 她由衷地希望她能来这里工作,成为他们的同事。 “祝你好运。” “嗯,好。” 她下了楼。半分钟后,一个骑着小电驴地身影匆匆离开校园。 · 他们又回到了网吧,中途还跑去冷饮店买了冰镇果汁。 他们一进网吧,有些吃惊:原来那挑事的小哥现在跟仆人一样辅佐在杨喆然左右,而杨喆然一脸嫌弃的打着人机教学。 “什么情况?”凌唯说。 “啊,你们回来啦。”夏文奏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妈的你们俩出去吃独食,帮我买了吗?” “你最喜欢的柠檬味。”凌唯把袋子递给他,“别急着喝,这是什么情况?” “你这不废话,你们走的这半个小时,两人对拼了血缘,黑魂,俄罗斯方块乃至魂斗罗等单机游戏,甚至还比了扫雷。” “噢。”凌唯意会了。开始有些心疼挑事小哥,现在一定是被打的怀疑人生了。 “哟,你们回来啦。”杨喆然起身,“有我的份吗?” “樱桃的。”凌唯分着袋子,“香橙的给老唐,葡萄的给陈青。” 他们六个又坐到了一排。 “那哥们可给力了说我们六个网费他包了,今天不坑他一把不给走啊!” “好。” 他们又进了游戏,凌唯只觉得有点不对劲。要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有大事儿要发生。 比如说网吧收银台前出现了班主任那张残念的脸。 他早该知道有老师看到了他和李栗动向不轨,会跟来的! “跑!”他命令道。 离得较远的陈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夏文奏拽开了座位。 他们穿梭在台机之间,前台的老师也注意到了他们立刻跑了过来。 他们六个笑着,跑的飞快。 老师能追的过他们6个田径队的? 他们疾行穿过后门口,见老师没跟来,又放慢脚步。 “卧槽!我的第一次啊!还被老师抓个正着。”陈青捂脸。 “放松点,大不了咱六个一起。”凌唯拍拍他的肩。 那种感觉又来了,伴随着后边呼啸的风声。 “跑!”他又命令道,头也不回。 “跑你个头啊。”老师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们。 她敲了敲自己的小电驴:“电满的,陪你们绕个弯还是没问题的,陪我回学校还是我打电话让你们的父母命令你们陪我回学校?” “前者。”他们异口同声地。 “你们几个……”她拖着腮帮,一脸疲惫地看着他们。 · 在炎热的天气来做面试这种工作委实讨厌,但一想到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半个多小时,副校长决定先观望。 “那么先开始笔试吧,按照程序来。” 这张卷子是历史组的精粹,包含了事实论述和个人见解发挥还有对未来发展以及发展方向都需要做出详细个人观点以及解释。被这张卷子斩在门外的人不占少数。世界历史学系也算昱立高中的一大特色。因此历史系也算人才济济。 来应聘实力最深厚的历史系,副校长并不觉得她能过。 她坐姿端正,举止仪态端庄。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整间教室洋溢着一种特殊的气氛:自信。 她运笔流畅,不带生涩的笔锋,就像大书法家挥洒着笔墨。偶尔停下来想想题目转转笔,笔灵活自如地在她手指间翻转,转速越来越快,到要飞出去的时候,她一把握住,又扬扬洒洒地写个不停。 “20分钟。”副校长倒吸一口气。如果正确率高,已经算是破校纪录了。 对于这般令人窒息的操作,桌对面的她也只是深吸一口气,伸个懒腰,阳光地笑笑。 “那么接下来正式进入面试你,刘小姐。” “是。” “有无教学经验?”副校长的眼光锋利如刀。 “没有,第一次。” “毕业于哪里?” “bj师范大学。” “有相关证件吗。” “没有,但明天可以带过来。”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下午一点最盛的阳光射进窗户,在她的眼镜上泛起金色的光泽,“你为什么喜欢教书?或者说,你为什么选择教师这个职业?” 她并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问这个问题也不需要来访者说的多天花乱坠,她只想看看对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眼神那坚定不移的决心。 下午一点最盛的阳光也同样照射在她身上,她的身影泛起了点点金光。她抿了抿嘴唇,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很平淡的声音清晰得在教室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听得见。 · “你们几个……” 两墙之隔的一间教室,六个人低着头站成一排,吴琼站在讲台上,虽高人一截,但她仍然觉得气势上压不过对面那六个。 那六个简直是一副贱骨,死猪不怕开水烫。 “网吧什么地方知道吗?”吴琼吼着,“那是你们该去的地方吗?” “网吧是娱乐营业场所,专门上网的地方,国家规定未成年人不许进网吧,因为里边社会闲散人员很多,会在无形之中带坏我们。”李栗吧啦吧啦讲一堆,忽然凑到老师耳边,“但,我们成年了呀。” “别讲这套!你们还只是学生,哪来这么多废话?”吴琼一把推开那个笑的贱贱的脸,“多少人沉迷网游断了人生?你们难道没长眼睛?” “眼睛长着打单机了。”杨喆然吹着口哨。 吴琼涨红了脸,红地跟猪肝似的:“我再重复一遍,网吧不是学生该去的地方,不管玩的游戏会不会沉迷,里边的闲散人员就是会影响你们的发展!” “老师,可里面的都是友军啊,本校的。”唐霖皓说。 “老师您的意思是叫我们不要去带坏他们?我们保证可以做到,咱素质可棒了,各打各的,完全不影响。”夏文奏笑着说。 “行吧?跟我玩文字游戏?我这就打电话叫你们家长。”她怒气冲冲地拿出手机,手指着凌唯:“你……” 他父母不在这来着,就算告状,一时间也管不到他。 她指向杨喆然:“你……” 得了吧这家伙的父母完全没管过他学习,甚至去网吧也是他父母默许的。 她指向夏文奏:“那你……” 他父母父母也是常年不在家,上次保险监护人填了个名字事后一查居然是他妹妹! 她又指向李栗:“你呢……” 这家伙就算去网吧成绩也是班里超群,刚给他父母报过喜就算现在告状也是没什么用的吧? 她再指向唐霖皓:“你的话……” 压根就没他父母电话! 她忽然视线一转,想起来这五个都是熟面孔,而这个却是第一次。她忽然笑的很猥琐,嘿嘿地点开“陈青的家长”。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冷漠的女声回响在教室。 “呀?我爸妈又换手机号了?”陈青挠了挠头,“怎么办,我还不知道呐。”他一副无辜的样子,情况也的确如此。 陈青父母生意人,频繁换手机号也是可以理解。 她感觉一阵无力,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自己第一次被这群不要脸的男人弄得这么手足无措。 她是老师而他们是学生啊! 一股怨气直冲颅腔,她猛地打开拨号键盘:“组个团一起来欺负我是吧?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这老师我也不当了!” 想来这一年过的也是这么难受,她也不是没其他工作,要不是他男朋友在这边教书…… “副校长吗,我辞职,这班我管不下去了,爱谁谁来。”她不等对方回应,拿起包就跑。 只觉得有点对不起上午那个少女,和她与她如此相似的向往的目光。 “我们是不是做过头了。”李栗一脸惊讶,其他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哎,她对我们其实挺好的。” “周末去给她赔个不是吧。” “嗯。” 他们走出了教室,带上了门。他们不知道,讲台上从来不会笑的身影也许再也不会来了。 · “就是这样我想选择教师这个职业。”对座舒了一口气。她双手搭在腿上,语气很平淡却不拘谨。 副校长并没有注意她说的内容,而是一直在观察她的眼神:深邃却又有一点光,一成不变的闪耀。 那是向往。 这年头对教师这个职业很向往的人已经很少了吧。 她真的很中意这位少女,但学校多年以来都没招过老师了,原定职位按部就班,老的那几个退休也还要好几年。 实习吗,但这么好的苗子,若是跳槽的话就可惜了。以前也有不少好老师因为等不下实习期立马走人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有些踌躇。 一阵铃声响起,她按下了接听键。 “副校长吗,我辞职,这班我管不下去了,爱谁谁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发泄伴随着重重的摔门声。“嘟嘟嘟……”对方挂断了。 副校长叹了口气,吴琼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带了他们一年,在这之前已经换了4个班主任了,全都撑不下3个月。 这班说不上很差,但在昱立高中这么浓郁的学习氛围中,这个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怪人都聚集在这个班。 让她接手吧,副校长打着如意算盘。 “你愿意做班主任么?” “啊?这么快?” “事发突然,希望你能接手一个问题班级,并能把它变得越来越好。”副校长双手搭在她肩上,稍用力地一摁。 她眼中的那点光更亮了,“嗯,好。” “明天把证件带过来,我会安排你和这个班的学生见个面,今后多多指教了。” “嗯,多多指教。” · “还去么。”唐霖皓说。 “去个毛,老师都给我们弄没了,回家吧,天色也不早了。”杨喆然踢着石子儿,“老唯,跟着蹭出租车么。” “不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拜。” “拜。” 日渐渐西沉。 · 这就是她所谓的假期,说到底还是忙了一天。 刘曦文有些疲惫,她只想好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也许前方驶来的公交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正值七月初,学生,上班族并不是特别多,公交车空荡荡的,日暮夕晖透进车窗,给人一种泛黄照片的视觉感。 刘曦文自小就不是特别喜欢公交车,因为她小时候读过一篇伤感的哲文:这就像人生,单向的,直捅终点。那老久的车厢小小的,承载着你人生的全部,有些人上车了,伴随你走过最孤独的那一段时光,但他们也有会到达的时刻,下车了,车厢里又失去了你关注的焦点,旁边的吃货、肝游戏的、默默看风景的,你也只是跟他们打个照面,即便满载着人的车厢,在你看来却是空荡荡的,留给你的是成倍的悲伤与孤独。人来来走走,不知不觉你也要下车啦,你的一生也就这么走完了。 很快,很匆忙,回首只有苍白和无力。 刘曦文想着想着,车靠站了,两三个人走上车厢,她不由地吃了一惊。 · 也许坐公交车真是不错的选择,有空调人还不多,玩了一天身心疲惫,坐在公交车上听听音乐看看风景真是个好想法。 车到站了,凌唯稍作等待,排在最后一个上车。 车厢人很少,空余的座位很多,他在一个靠窗的座位座下,给自己戴上耳机,喧嚣毕绝,耳中只有悠扬的音乐起伏。 算起来的话,一年365天,差不多50周,刨去寒暑假,一年能看到的风景也就30多次,两年也就70多次,可以说对于这一带的熟悉真是少之又少。窗外的风景总有言不尽的新鲜感:日暮夕照铺天盖地,能漫过每一处的景致,就像开了滤镜的相机,带着旧时代的回忆感。来来往往的人们,小孩牵着大人的手,情侣牵着爱人的手,玩伴牵着好友的手,被糊上棉花糖的笑脸,彼此紧挽的手臂,棒球帽下的眼神掩饰的成熟……此刻聚集在一起,他想拿出手机定格下这一幕,却不尽人意,公交车疾行而过,所有的美好都在向后跑。 他并不沮丧,那一幕已深深定格在脑海。 他回味着早上大叔的那句话:“只要跑得赢时光,就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说的真好,那最美的风景也许并不是要我们用眼睛去看,而是要我们记住,常驻在心底,在最不如意的时候翻腾出来,回味着当年那点点美好。 · 凌唯浑身一颤,感受到了视线的焦距,他随着视线望去,什么也没有,却张大了嘴巴。 如果说一个人从画里走出来算灵异的事儿,那凌唯此刻便在经历着这类事。 错不了,那侧坐着的少女,那深邃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以及那一撮细细的刘海盖不住那好看的细眉。发夹是紫黑色,近乎头发的亮黑色,笔直地垂着,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 要说凌唯为什么能这么清楚地描述,因为他昨晚的画简直跟对座的少女一模一样。 就像没有一个人比画家更了解他所画的人物。 不同的却是,画里的她是清爽的短发。 此刻对座的她也跟刚才的凌唯一样,对窗外的景色甚是迷恋,深邃的眼睛透着一点小小高光。 此刻他脑海中蹦出多个选项:打个招呼?多看她几眼?做些小动静引起她注意?……所有的选项都被左键全选,清空。 他想起以前不知谁跟他说的,公交车上的人说起来就像你人生中的匆匆过客,若是不去了解,不去深入,最后的伤痛也不必承担。 就这样吧,在她注意不到的角落,看着她发间细丝掩映的清秀动人。 车又到站了,少女如梦初醒,匆匆地下了车。 车又开走了,凌唯暗自在心底定格下那美好的瞬间。 日暮夕照下,那与他多么相似的少女。 · 身体越来越疲惫,步伐越来越沉重,但刘曦文还是选择了早一站下车。 他怎么会在这?为什么又会相遇? 明明已经好不容易把他从生活中剔除,他却像个孩子一样一蹦一蹦的来抢镜头。 在车厢上,他很明显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简直和当年一样啊,刘曦文想着。 那是一个铁定的法则,与他过早结识必定会给他带来不幸。 是爱是恨?为了什么?这种感情在刘曦文心底渐渐模糊。 她只知道,路还很长。 · 凌唯步伐轻快地下了车,想了想,还是想跟别人聊聊这堪称奇迹的事情。 他打开了qq,置顶的林裕头像还是灰的。 找谁啊卧槽,他突然苦恼起来。 空间一条有信息提醒,他看着那个经常自写段子的那个人,每每给他带来快乐。 这算是他的一大乐趣,他常说东西写出来能把自己都逗笑的才是真的快乐。 备注写着“徒弟”。 新动态: “你女朋友打电竞比你打的好是一种什么感受?” “这就好像你女朋友有dadiao而且她的还比你大。” 凌唯恶狠狠地回复:“你电竞菜鸡永远只会吸引扶她。” 杨喆然几乎是秒回:“哪天哥几个也不打游戏了,穿着女装就调戏你这种只玩卡牌养成的死宅。” “不bb了,有事,私聊。” 几乎一瞬间,新消息来了。 “什么事啊。” “你说这世上有这种事儿么。” “什么事啊卧槽,什么事你就说,你这种莫名的断句真得改改。” 凌唯一愣,好像废话的确有点多了。 “你昨晚画的一个妹子,今天她和你在同一辆公交车里,你惊讶的发现,哇,见鬼啦!” “漂亮么?” “你这不是废话。” “你遇见过她吗?昨晚之前?” “没。” “那妹子总不能昨晚躺在你床上,而你很绅士地就恭恭敬敬地帮她画了张画吧。” “可真的像到爆啊,况且我昨晚就像即兴创作出来的。” “那也有可能是你多年以来仰慕的女性形象,你自然而然地描绘出来,而今天你碰到的那妹子正好符合你胃口,你就觉得特像。” “麻烦兄弟你看看前边说的话,昨晚我即兴的。” “医学上说经常有似曾相识感觉的人离癫痫不远了。还有一种可能。”杨喆然故作神秘地停顿。“兄弟,你恋爱啦?” “滚滚滚。” “没什么好害羞的,喜欢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心理学家说,只要一个女人长得足够好看,你就会有千百种理由会去喜欢她。就好像你刚才一遍又一遍解释自己那些看起来机缘巧合的种种事件,这是正常心理,兄弟。” “……” “屁话放完没?放完的话我先去忙了,想开点,大不了到时候我帮着你一起把妹嘛。” 见凌唯半分钟不回话,便干净利索,回复停止。 凌唯还没把最玄乎的事情告诉他,那妹子出现在他的梦境,而凌唯看到了她最伤感和脆弱的那个时刻。她嘴里哼唱的歌谣是这么的悲伤。 你看到一个人最难过最落魄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刀山火海,万所不辞。拯救她于深渊。 凌唯抓抓脑袋,他还是选择相信科学吧,他走向那个熟悉的小巷。 一阵铃声响起,来电显示“妈妈”。 “喂?你又去干嘛了?明天副校长叫你去学校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她话语里显得很急促,“你小子又犯什么事了?” “呃,这个嘛……” “我跟你说,你也高二了,你姐高考完就到你了,你给我用点心思在学习上,别整天想着玩,知道了么。” “得令。” “我在这边还有点事要办,暑假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好好安排。”电话那头顿了顿,“最近吃得怎么样?” 凌唯心说中国的父母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先关心学习,再关心孩子身体? “吃得挺好的。” “他肯定是那种早中晚叫点外卖吃吃算了的人呐。”电话那头混进了另一个声音,那是他姐。 果不其然,全被她猜中了。 “是不是这样?”妈妈突然语气凌厉了起来,“天天吃外边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我跟你讲多少回了?我一不在你就瞎弄,今晚不许吃外边东西,你给我自己做好了拍照发给我,没有三菜一汤我停止拨款。” 妈的真狠,月初就等着费用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买点菜,挂了啊。” 他折返,走进了喧嚣的菜市。 · 走了不知多久,只是那过去的点点记忆支撑着她,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铺,她那年少时光的点点欢乐。每一秒就像偶遇初遇情人般带着新鲜感。 快了,快到了。 昨晚械斗的小巷,也许充满着恐惧,但此刻却被温馨的感觉充斥。 这,也曾是她的家。 幼时与伙伴捉迷藏的芭蕉叶下、不大不小的水池,至今看起来仍然认不出是什么物种的滑稽四足兽傻乎乎地喷着水,斑驳的锈迹跟夕照是一个颜色、还有那经常有老人乘凉的榕树下,她常常靠在摇椅上,感受着蒲扇送来的点点清凉…… 这都是最美好的时光,此刻浮现在脑海,温馨舒适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走进一座楼,记忆里,她爱走左螺旋梯。 · 好像有直播来着?凌唯步伐匆匆,提着地袋子一抖一抖的:几样简单的蔬菜,小鱼小肉。 他走进一座楼,往着右螺旋梯,一步两阶。 · 刘曦文感受着美好与熟悉,尽管身子很累,但她还是一步一阶。 到了,快到了。 · 日暮夕照正好照进走廊,与她相辉相映。 凌唯一愣,对方显然也很吃惊。 连带着那古怪的感觉,他脑海又在飞速地转起来,又蹦出了一个又一个选项:跟她搭讪?问她要电话?还是直接冲进屋内把那幅画拿给她看,告诉她事情缘由? 他又默默地删除掉了这些选项,依旧往着那发丝间的清秀动人。 · 骗人的吧? 不,也许这就是命运。 她听妈妈说过,越是逃避的东西,它越是要来。 在这种巧合下,她也算可以不匆忙地好好观察这个少年。 和他如出一辙,看见漂亮的女孩总会不由地注视。 “你很漂亮,做我的新娘吧。”那稚嫩的话语犹在耳边。 刘曦文忽然撇向落日的余晖,最后的夕照渐渐从他们身上褪去。 · 说点什么好呢?凌唯飞快地思索。 ·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刘曦文想着。 · “你好。”两个声音同时发出,一个沉稳浑厚,一个冷艳清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正如那编织未来的螺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五章 轻轻叩响的门扉 “快点,就这栋楼的4楼3号,赶紧过来。” “哇塞,这么快就解决了?”何雪不紧不慢,“在楼顶等你好久了。” “赶紧下来,他奶奶的我忙一天了。” “等我。”她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之后,有人敲门。 门一开,一股华丽的气息扑面而来,面前的少女白白净净,短发清爽笔直,白衬衣与棉质黑长裤显得她有些消瘦。此刻,刘曦文汗珠顺着发丝滴落,脸红的有些发烫,而何雪满面春风,在烈日炎炎的天气里似乎一滴汗都没有出,脸上带着淡淡的桃红色。 “你去哪了。” “换好衣服么我就在想有没有哪个地方可以稍作休息,于是我想到了读书馆。”何雪耸耸肩,“那地儿可爽了,环境不吵闹,空调20c,还有厚垫座椅,还有文艺帅哥请我吃零食,一下午消耗了不少薯片……”她见刘曦文脸色越来越难看,知趣地闭上了嘴。 “话说这明明同一栋楼,我们在这集合不就好了咯?” “这么说吧,这里是我以前的家。”刘曦文摊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努力保持意识清醒。 · 简单的一荤一素,吃完饭洗了碗,他躺在床上。 原本4个人住的房子此刻就凌唯一个人,显得寂寥淡漠。 尽管把灯都打开,也掩饰不了心中的那点小寂寞。 平常这个点大概在干嘛来着? 他打开qq,空间一条新动态: “到bj啦,希望与你再见,祖国的你们。” 附上两张图片,一张是颇显成熟色调的旅行箱,另一张是纤长的手紧捏着一张机票。 “bj至达拉斯阿肯撒”。 原来他真的要走啦,要不是因为动态提醒,他大概还会条件反射地点开那个总是在线的头像。 凌唯有些犯愁,原本就跟平常一样还有很多时光可以浪费在人生咨询和心理解答上,现在这段时间被空出来。 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视线又转到那张画风很有大佬风范的速写上,往着画中的少女。 “那个女孩长得足够漂亮,你就有足够多的理由喜欢她。” 这是这样么,凌唯想。 这么说来好像的确有想跟她结婚的冲动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唯苦笑。 他接上了p3,意识渐渐下沉。 · “这么说吧,昨天晚上,我父母还有姐姐还在这儿住。”刘曦文盖着浴巾,水雾弥漫地从浴室走出来,“还好这里的设备都能用。” “到我了?”何雪急忙起身,走进了浴室。 “隔着浴室门跟你说说情况行么。” “行吧。”房间里又传来清晰清脆的水声。 “很巧合,昨晚得知时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明天正好是我妈妈和我姐出发去美国的日子。” “soga!所以你才这么自信,说居住问题交给你。”水划过她白皙的身躯,滴答的水声令人遐想,“那这个时候你在干嘛呢?” “我啊,在美国呗。” 何雪心底暗自佩服刘曦文,她对于穿越这种事情真是太过冷静,总能想到最优的处理方案。 他们来自于未来,未来的4年后的时间点。 地球毁灭于其他文明,前一任优秀的领导者无数次的拯救,都无济于补。由十个优秀的人选组成的第二计划正式启动,称为“δ计划”。不幸的是,那位优秀的领导者在计划之初死于机械故障。 剩下的九个人穿梭于各个时间点长达一个月,都没能找到那一点点的可能性。 看着那一次次陷入毁灭的人类文明,九个人的心也笼罩上了阴霾。 上一次穿梭发生在一场武装械斗,九个人在这一个月的穿梭中也并无绝对安全,经过不断淘汰,最后仅剩下3个人。 何雪的男友就死在其中。 这算是最后一次穿梭,也是最后一次机会。用于“回溯方舟”运转的一种活性物质“速态块”已经消耗完毕。因此3人进行最后穿梭的地点都及其不稳定,出现了刘曦文出现在后山,何雪在小巷中的情况。 至于另外那一人,现在处境又会是怎么样? 未来又谈何拯救?何雪只觉得希望渺茫。 · “洗好没?别死在里面了啊。” “来了。”推门声应声响起。 “你这是什么py?”何雪打量着刘曦文。 刘曦文身穿樱粉色的睡衣,上面还有着小熊维尼的图案。还没干透的头发,以及因为衣服过紧而露出的肚脐。 “干嘛干嘛。”刘曦文羞涩地捂住下腹,“四五年前的衣服我要还能穿的合适就有鬼了。” “胖了就是胖了,还那么多借口。” “我无所谓,你别穿上衣服后叫唤个不停。” 何雪也换上了睡衣,束缚感很不适。衣摆甚至盖不住腰间。 “我在昱立找着工作了,明天如果通过的话月薪就发了。”刘曦文梳理着头发,梳子顺着发丝间划过,不带卡的。 “这么厉害?你去当老师?”何雪惊讶地说着,“听说那学校历史系教的是真的好,要不拉几个人过来?” “我也这么想呢,明天有个跟学生互相认识的机会。”刘曦文说,“去帮我查查“天杏”公司的招聘用的笔试试卷,书房有打印机,去帮我弄个50份,我先睡了……”刘曦文转了个身,抱着枕头,睡死了。 “好好休息吧。”何雪说。 看着她的鼻息,平稳又富有节奏,似乎睡的很安稳。 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阔别重逢那温暖的家让她睡的如此安心。 末日前,他们能做的是尽力而为。失败了,就只好在漫天飞舞的残叶笼罩下,叹惋人类文明的弱小。 她起身走向书房。 · 凌唯呆坐在阳台的课桌上,感叹着晨曦的美好与。 有人在窗外挥着手,敲着窗。 她在说什么?他看不清嘴型也听不清声音。 凌唯打开了窗,她似乎站不稳,但固执地伸出手: “去冒险吧。” 噢,仿佛魔力般,凌唯握住了她稚嫩的手,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四楼的高度,他们一跃而下,又在树枝上轻灵地跳跃,凌唯随着少女的步伐,一蹦一蹦的。 · 他们越过了中世纪的村庄,潺潺的河流。 他们越过了万仞山,狂风呼啸的峭壁。 他们走过千碑的墓地,聆听着恶灵的哀嚎。 深蓝色的怨气凝聚在天空中,月色被黑鸦掠过。 阳光刺破黑暗,压制了一切,所有事物都在焚烧。 从地平线燃起的黄昏,黑色的身影吞噬着一切。 他努力将意识飘升,身上无处不是火焰。凌唯跃向世界的顶端,把他与外界隔绝的似乎是一层膜,他用力敲打,却是如玻璃般的质感。 “你妈啊。”他卯足了劲锤了过去。那一瞬,那层膜碎的也如玻璃般,他被万钧之力向上拉。 也是那一瞬,腐朽的巨树上,少女在枯黄的枝头上遥望着魔王咆哮。 “为什么……”凌唯喃喃道。 · 凌唯猛地惊醒,与上次不同,这次他是靠自己意志醒过来的。 忽地,他看着自己枕边的p3,漆黑的房间中,一道暗蓝色的电流漫过p3,转瞬消逝。 错觉么? 半夜时分,环境显得有些压抑:不必要的东西挤在一堆,即便是单人床也还是显得拥挤。桃木桌前是阳台,因为靠窗,因此灰尘已是厚厚的一层。黑色的衣柜和小时候穿的童装乱七八糟地叠放着。 委实算不上好的作息环境。 明天整理一下吧,凌唯想着。 微信有一条新信息,是妈妈发来的: “副校长单独通知你们班,叫你们班明天去学校见下学期的新老师。据说还有个小测验,记得带好该带的东西。早点睡,不要熬夜。” 新老师?凌唯挠挠头,原来那老师真的走啦。 他起身走进浴室,想洗个澡来清清脑内的思绪。 · 何雪望着打印机不断吐出的白纸,一边打量着屋子。 书房在大厅的右侧走廊,对面就是刘曦文的房间,在这里,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房间内的状况。 欧式风格的吊顶灯此刻发着适合睡眠的微光,墙壁也有艺术感的雕花与刻字。木制的衣柜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 刘曦文睡的是上下铺的床,她此刻睡上铺,那她的姐姐应该是睡下铺。 她睡的很安稳,打着微微的憨。 何雪一愣,也许,在这书房的,是他们的爸爸或妈妈也说不定。 在夏夜,父亲或母亲伏案工作,每每看向对面的房间,看向安睡的姐妹,又像是监督,又像是激励,总能在意识渐沉时又打起精神,继续工作。 而他们呢,或许在父母如此严格的监督下,也不会有熬夜的坏习惯。一直安安稳稳地做个好孩子。不,或许有,他们将被子蒙住头,尽管一床之隔,他们也会用qq或者微信互发消息,分享今天看的某部电影或者文学作品。每当聊的夜深人静时,父母又走过来,他们又急忙装睡。 仔细想来,应该是很和睦的一家吧。 最后一张纸吐出,何雪简单地拿绳子捆作一扎,走向另一个房间。 · 凌唯换好衣服,蒙头就睡。 · 今夜如此的安稳。 · 翌日,昱立高级中学高二1班。 “不说好放假咯,我今早还有课呢。” “谁知道呢,好像是有个新老师要过来,打个招呼。” “吴琼走了你们知道不?” “什么!吴老师走了?舍不得她啊。” 众人议论纷纷,简直就跟窗外的蝉的聒噪一样讨厌。 凌唯起了个大早,在路上磨蹭了不少时间,旭日东升的场景不由得令人身心舒畅。 还有件事也挺让他开心的,林裕总算到美国安定下来了,据他说现在他那儿是傍晚的黄昏,金黄色的流云和日暮下的枝条上鸟儿十分般配。 时间的差异感令凌唯感到很新鲜,此刻他很能理解小学课文那所谓的“跳出东海的太阳和群星闪烁的帕米尔高原”是多么的应景。 今天他一定要补觉,这几天总被离奇的梦搞得憔悴不安。 他看着手机里相册的那张照片,是他那晚画好之后想发空间来着,一直给忘了。 与其说忘了,倒不如说这是他不能被触碰的秘密。 教室一片寂静,凌唯抬头一看,副校长来了。 “今天,有一位新老师将代替吴老师来接手你们班,希望大家能一起和睦相处,共同冲刺高考,好吗?” “好……”回答零零散散的,毫无活力。 副校长又走出教室,凌唯扭头看向窗外,一只鸟儿拿着喙敲打着窗。一窗之隔,外边却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 “放松点,里边学生大多都很乖的,安心应付就好。” 并未如副校长所想的那样,她仿佛进入了战斗状态,全身散发着惊艳全场的气息。腰挺得笔直,双眼目视前方,端庄的脸带着浅浅的笑,她信步走进教室。 何雪知道,大场合的表演,恰是她最擅长的。 刘曦文的鞋跟敲打着地板,强烈的节奏感压迫着全场。 她威严的扫视教室一圈,台下寂静如死,刘曦文很是满意。 她看向教室的一隅,威严的扫视瞬间变成了凛冽如刀的目光。 · 她来了,随着那第一步跨入教室,由远而近的步伐,随着那个身影缓缓出现在教室里。 她气质高华,目光如水般彻冷,又带着属于女性的温柔。 全班都被她的清秀征服了,彻底安静下来,静静欣赏着这倾世的华丽。 凌唯例外他还在看着窗外的鸟儿。 随着气氛瞬间转向来着,凌唯也把视线投向讲台。第一反应,凌唯感到仿佛有利刃刺入眼球。 对方在看他,。 逃离了那目光,他看向讲台上新老师的脸。 ”见鬼。“凌唯啐了一口。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少女很凑巧在梦里见过很凑巧她住你隔壁很凑巧她现在是你的老师? 凌唯额上不断渗出汗滴,想出了千百种应对方法:想翻出那照片给杨喆然看,说信老子没? 对方的目光没有一丝松懈,威压的感觉另凌唯透不过气。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对方见到凌唯脸上惊诧惶恐的表情渐渐平复,才收回了那如刀的目光。 “从今天起我将接手本班,我叫刘曦昔,晨曦的曦,语文的文。”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利落的写出了飘逸洒脱的三个字。 “你们今后也可以叫我刘老师。那么接下来。”她打了个响指,“来个小测验,我想知道这个班的水平如何。” 应声而来的是个同样眉目清秀的少女,她有着一头清爽的短发。 “同学们好呀。”她笑着摆摆手,很像日系的萌妹子,点头示意之后。她又哒哒哒地跑出教室。 一分钟之后,卷子已经发放到学生们手里。 凌唯瞟了一眼,选择放弃。 世界历史系和北欧神话的解读探究研考,这算是当今最热门的一种研究。 只因两年前的一次事件,据说是考察队在西欧海洋的大陆架挖掘了什么什么树种,于是北欧神话立刻成为全世界热议的话题。甚至还被当做教科材料,成为当今学生必修项目之一。 凌唯对这个事件的记忆甚少,他对这门科目也毫无兴趣,一直处于挂科状态。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盟友,还是选择看放弃。 成绩好的也就林裕和李栗,但这俩货也但是这一科拉分严重。 默默祈祷着考的都会蒙的全对,凌唯摆着试试的心态,扭头开始看试卷。 1北欧神话的主神是? 好吧,gg,全是填空题。 这种问题问题对于别人来说就像“中国是谁啊”这么简单,而凌唯来说就像“你觉得在追溯人的本性时是从物质还是精神来衡量?”的问题一般。 2北欧神话始于什么时代?涵盖了当时人类的什么精神寄托? 现在这个问题就像在问别人“你觉得在追溯人的本性时是从物质还是精神来衡量?”,凌唯选择直接跳过。 本校的这个科目可是变态难的,需要学生对历史进行机械记忆,还需要有自己的见解表达,更需要大胆的推测与创新。因此大半学生都被送往那些以历史系著名的大学。 “他姥姥的。”凌唯转而去看最后一题,想着最后一题要是还看不懂老子也不用做了直接睡觉吧,虽然会给新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23你的梦想是? 卧槽!这什么什么鬼? 这就好像你在看名画《最后的晚餐》,画中耶稣悲哀叹惋的神情与犹太人狡诈心虚的表情显得肃穆庄严,此刻在角落里有一个哥特萝莉式的动漫妹子啃着鸡腿卖着萌,用无限的眼神看着你,好像在说吓到你了吧吓到你了吧略略略。 凌唯着实被吓到了,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这道题可以拿下的样子。 梦想?好像是那种遥远又可以接触的东西。 自己有梦想么?现在的生活可以说真的蛮好,和他们去网吧玩玩,学习到也没有说差到哪去,也似乎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会怎么样。 想要什么东西?好像没有。 想许愿什么东西?好像也没有。 想祝福什么东西?好像还是没有。 他可是那种发玄学空间比如“五秒内转发你会实现你想要的东西”前犹豫半天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只希望这安宁不被打破吧。 这种不能称为梦想,只是内心的小愿望而已。自然是不能写上去的。 果然最后最简单的题,都拿不到分么。 他蒙头就睡。 · “那小子怎么回事,考试才不到五分钟啊。”何雪嫖向窗内。 “正常,那或许是最有勇气的人,不会就是不会,那周围死撑的,其实更多的是慌张和不安。”刘曦文摇摇头,“当年我们做这张卷子的时候不也做的天昏地暗么。” “哎,你这方法可真厉害。” “我们再聪明,在比我们高一等的生物面前,其实就像我们看低等生物一样觉得幼稚和荒唐啊。”刘曦文也看着那肩背起伏的少年,与刚刚冷漠不同的是,多了些许的迷离。 她又无声地走进教室。 · “考试结束,第一桌同学帮忙收一下。”凌唯猛地惊醒,哈喇子淌下下巴。 他睡的极其安稳,因为没有扰人的梦境,只觉得睡的天昏地暗。 他看看着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他扭头看向教室,睡觉的不只他一人,杨喆然和夏文奏显然还在睡,唐霖皓烦躁地转笔,陈青和李栗大概还在死撑。 难也不只难他一个人啊。 他注意到了一名少女,自刚刚发试卷下来时就一直坐立不安,腿也有些许在打抖,此刻她紧咬嘴唇,显得很不自然。 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凌唯心说不就是考试嘛,就算考差了也不缺胳膊少腿。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试卷,只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有一块口水印。 同学下来收试卷看他的眼神都是异样的。 收上讲台后,那同学和老师说明情况以后,他的卷子也是单独放的。 “感谢你们的配合,希望我们下学期能一起走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你们可以走了。”讲台上的少女深鞠躬,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带着如同晨曦般的微笑。 · 坐着九路公交车,也算是在11点时到了家。凌唯趴在床上,慵懒地翻着手机。 “走?开黑去?”杨喆然发来了消息。 “开你个头,最近不会去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颓废啊?” “如果今天新来的漂亮老师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而且她现在住我隔壁的话,应该没有比这件事更糟了。” “什么鬼?” “自己看吧。”凌唯把自己的画发了过去。 “的确,除了长短发,其他像到爆。兄弟你好自为之吧,哥几个忙着呢。” “回见。” “回见。” 最近仿佛怎么睡都睡不够,他很轻松地便入睡了。 · 刘曦文一进屋,只见何雪双手抱胸,皱了皱那美丽的淡眉。 “少见啊,今天怎么还待在家里了?” “你还说我,又去哪儿了?”何雪说,“帮你把卷子拿回来了。” “去天杏忙些事儿,我很好奇你今天怎么会呆在家。” “唉,彼此彼此,总觉得有点紧张,没有什么享乐的兴致。”何雪耸耸肩。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尽力了就行。”刘曦文拿出那一沓试卷。 “话说那小子,该不会是他吧?”何雪突然问道。 刘曦文沉思片刻:“嗯,是的吧。” “有他那小子那不是能事半功倍么?之前那么多次穿梭怎么就没想到他。” 刘曦文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翻看着那一沓卷子。 “我帮你看过了,这一批素质都很高,有几个甚至比我们当年都要厉害,居然差不多给猜到了。” 刘曦文沉默地拿着红笔批改,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睛注视着何雪,如同猫瞳般带着威严。 “其实,你知道么,关于这件事,我想了很久。” “什么事?” “越是见证过‘果’,也就是未来的人,看到过未来。因为结果已经被人见证过,那么不管这个人做出何种努力,都会引导至‘果’的发生。”刘曦文顿了顿,“就好比你打碎了你心爱的饰品,你想回到过去,改变过这个事实。但饰品打碎这件事已经发生,并在你脑海里留下一个概念,这个概念被人见证过,因此会一步步朝着那饰品被打碎的结局发展,不管当事人做任何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何雪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的,你没发现么,每次我们穿越到过去,也是一次次地把未来发生了什么公之于天下,人们齐心协力,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过。最后的结局总是如期而至。而我们这些所谓的‘见证者’,也在一次次穿越中减少。”她缓缓地阐述着,“而且你没发现么,越是了解的人,死的也就越快。我们的领头羊,号称最熟悉那个文明的人,居然死在了计划之初,而我们9个人也在一个个死去。” “那我们岂不是害死了一批又一批人?” “最初这个概念就是领头羊提出来的,大家都笑他傻子。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向那傻子所说的发展了啊。”刘曦文摇摇头,“也许在我们头顶上,那个末日时款款到来的神无时不刻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你……还招人么。” “怎么不招?”刘曦文笑了笑,带着点小女孩的狡黠,“最后一次机会了,让我们放手去搏一搏吧。”她拿着一沓卷子,上边红叉交织甚密。 “可真有你的。”何雪意会了她的意思。 · 有一条qq好友申请传来,注名:刘曦文。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答应了申请。 “你哪来的我qq号?”凌唯问道。 “我加了你们的班群,问别人要到的。你们这帮死鬼,我要找的全都不在群里。”对方语气显得有些烦躁。 “有什么事吗,你打扰我午睡了。” “睡什么睡你个猪。上午测试结果出来了。你,李栗,陈青,唐霖皓,夏文奏,杨喆然,悦悠悠,曲嵩,何磊……” 下边一排名字,大概十二三个的样子,据凌唯印象来讲,成绩都不算太好的。 要挨群聚抄斩么?凌唯想。 “明天9点准时给我到岳北大道76号报道,有重要事情要公布。” “知道了,我可以继续睡觉了么?明天还要早起。” “午安。” “午安。” 转发给杨喆然之后,拜托了杨喆然接着转发,他蒙头就睡。 睡意吞没意识的前一刻,那古老洪荒的钟声与清脆的叩门声响彻天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六章 星星闪烁,生死环绕,黑白之子 “九点么。”凌唯看向窗外,仍然是一片黑。 大概是起早了。他起身洗漱。 有一条新的信息,上边显示“林裕”。 “他姥姥的终于安顿下来了,我在吃晚饭呢,晚饭吃七分熟的牛排哦。” “生活过得挺滋润的噢。”凌唯恶狠狠地回复。 “难得见你起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新换了一个老师,昨天做了个小检测,我们一帮没考好的估计是要面批。” “这么惨的嘛。吴老师走了?。” “是的吧。”凌唯有些心虚。 “哎,我一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可不要太欺负新老师啊。” “嗯。” “我接着吃,回见。” “回见。” 短暂的闲聊,他已洗漱完毕。 难得早起,出去晨练一下吧。 摸黑中,他拿错了一块亮黑色的物体。 · 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液的气息,以及一位身穿黑风衣的男子坐在他身旁,目光如刀。 梁博咽了口口水:“谢谢老大救我。” “救你的可不是我。”那男人掏出烟盒,看了一眼梁博,又塞回内袋,“根据你最后所在的坐标,那一帮人赶到屋顶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 “只能说你运气好吧,警备局的人处理了之后似乎并未有意封锁小巷。” “我……”梁博双手抱头。 大病初愈,头疼,一些声音挥之不去。 · “这种废物还留在这干嘛?今天他又鲁莽行事,行动失败!” “谁知道呢,据说还跟高阶层的人走的很近,还靠着别人呢。” “我不要跟他一组。” “早点踹掉他吧,无所事事的东西。” “害人精,滚啊!” …… 好像自从他进了这个组织,便是在一片骂声中走过来的。 “兄弟,你为什么要加入月下墓?” “体验人生的惊险刺激啊。” “这么简单的理由么。” “要不然呢?” “算了,你开心就好,我陪你。” 以前,有他撑着,他觉得无所谓。直至现在,他的处事风格把朋友也害了。梁博现在深刻地想起,为什么跑步的人最后一定要拼死搏。 因为如果没有尽全力,最后即便有使不完的劲也用不上了。 如果那个夜晚,能和那个高瘦的身影一样坚强有力,也许现在他们还能在一起喝个小酒。 梁博记起来了,他要牛逼轰轰地回去救他。 骂声随风而去,他心中只有灼热的信念。 “我点根烟没事吧,忍不住了。” “嗯。” 他优雅地吐出烟圈:“红南京,托朋友带的,来一根?” “不了。” “那么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男人话题急转,不带过渡,“一,去把老罗救回来。二,你来代替他。” 梁博深呼吸:“交给我吧。” “年轻人,很好。信念可是锻造人最好的燃物。”那男人轻吟着。 “那包烟给你了,代价是半个月后我要看到结果。”他头也不回地走着,走时带上了门。 屋内又一片寂静,他拔掉了输液的针头,也出了房门。 · 早晨与清晨还是有所不同的。炎热的七月,7点过后艳阳高照,而七点以前的清晨,清清凉凉的,让人想起冰清的露。 凌唯此刻在漫步,走到公园还有一段路,他加快步伐,算是热身。 公园坐落在离市中心不远处,是个生态公园。植被面积广阔,不少道路还没铺,有着乡间风格的小路在现代化都市也别有一番景致。公园在尾气弥漫的都市里边空气质量还算好的。 凌唯好久没来这儿了,倒不是说因为没时间,而是夏天到了。 蛇也开始出来活动了。 即便这儿生态环境还轮不到毒蛇的生长繁殖,但凌唯还是怕的要死。 因为是气温低下的清晨,蛇还没出来活动,凌唯走的也算轻松。 他掏出p3,接上耳机,即将把按键推到“on”时,他兀地愣住,旁边草丛忽然抖动地十分剧烈,叶簌簌地落。 蛇?不不不不,很明显这体积不是。蟒蛇?这公园有个屁的蟒蛇。 熊??这么一说最近好像有一则新闻说动物园跑出来几只食肉性动物来着。 完了!前边数百米没个人影,后边的保安睡的正香,凌唯经过的时候只见他哈喇子流了满桌子。 他傻逼么不是?好好的回笼觉不睡跑来给动物送吃的? “不要啊!!!”他拼劲全力地喊着。 “不要你个头不要……”草丛中渐渐出现一个人影,满身的树叶,衣服潮露露的,最具标志性的那坨卷毛还夹杂着树叶,像极了鸟窝,“你怎么在这里?” “散步啊,你?” 杨喆然哼了哼鼻子:“别说了,这辈子我都不在网吧修仙了,差点命都没了。” “能去你家么,我洗个澡,昨晚在这睡的。”杨喆然一脸的颓废。 “这倒是没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记得2年前,猖狂于这城市的恶魔么?”他遥望着密林,仿佛见过地狱。 · “下边播报昨夜市中心的疑似野兽暴动事件。目前已有7人受伤,11人重伤,38人死亡,23人下落不明。受害者伤口多为撕裂状,疑似野兽撕咬。下面为您放送最新消息。” “别看了。”杨喆然从浴室走出来,拿出遥控器按灭了电视,“绝不是他们所说的,我昨晚亲眼见到那些怪物。” “拜托你先穿好衣服啊。”凌唯转过头。 “哦。” “你昨晚在网吧看见什么了?” “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儿么。” “废话,不就是那什么什么树种被挖掘出来嘛。” “当时树种是被带回了这个城市管理,具体放在哪儿至今都不知道。”他顿了顿,“这件事其实还不算完。那个东西不仅带来了所谓使我们深陷苦海的强制知识灌输,它还带来了恐怖的怪物。”他强忍着恐惧说了下去,“黑色的野兽无声地从黑暗中出现,袭击活物。他们通体黑色,简直就是从黑暗中凝聚出来的。最初他们只袭击动物,但进而袭击人类。被袭击的活物无一幸存。因为最初事态得到控制,所幸伤亡不多,政府也全面封锁了这个消息。” “怪不得我们不知道啊。” “是,但在昨晚,我网吧通宵的时候,鏖战连输十把,我看向前台的时候,那帮怪物在杀人!”杨喆然深吸一口气,“如果说以往出现的那些黑影是阿猫阿狗的动物形态,那么我昨晚见到的全都他妈的是人形!”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街被全面封锁,当时已经有十几个身影涌入网吧了,顿时传来一阵阵哀嚎,我顾不得救其他人,直接从后门溜了。我赶紧从后门入口的共享单车那拿了一辆一顿猛踩。那群黑影的速度不亚于汽车行驶的速度。仗着对城市道路的理解,我带着他们绕了不少路。他们的体力就跟无穷无尽一样,我把车丢到从公园后山,一路向上爬,他们紧咬不放,最后我爬到了山顶,顺着比较平坦的坡滑了下去,所幸没有受伤。”杨喆然说,“整个晚上,我仿佛都能听到他们的气息,那是凶兽咬牙切齿般对食物的渴望。” “你就这么活下来了?” “你还想要多惊险。还有,要是你昨晚跟过来,没准也死绝了。还有,要是我早上没醒来注意到你,你跑到后山,你估计也会成为遇难者名单的一员。” 凌唯心中一凛,果真如他所说,他如果没被叫住,此刻应该也跑到后山打出gg了。 “哦,我昨晚叫你发的你发没?”凌唯强装镇定,换了个话题。 “他姥姥的我九死一生你还关心这个,发了。那现在咱就去?时候也不早了。” “嗯,走吧。要不带点防身的?” “你可拉倒吧。注意我说的,当年只是控制事态,并没有狙杀这类生物,那就表明我们可能没有武器能伤害到他们。” “那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 杨喆然起身拿了一件凌唯的校服。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来熟啊。” “你叫老子裸着过去?我倒是无所谓,但别人也许认为你是基佬。”杨喆然耸耸肩。 “帮我也拿一件,你不说我还忘了,刘老师特意叫咱要穿校服。” 他们各披上纯白的校服,在晨辉熠熠的照耀下出了门。 · “老大,死兽又出现了。”跟随在那风衣男子的身后的小弟一步不敢落下。 “又来了么?”他眉峰一震,掐灭了烟头。 “紧急加派人手,注意保护人员,切勿于死兽发生冲突。遇事先跑不要抵抗。”男人传达了命令。随着声音感应装置,感应中枢分辨声线,最高级别的号令便立刻传达所有帮派人员的手机中。 “老大,为什么不消灭他们呢?” “你们看来还是不知道这种生物的威胁性。这么说吧,即便核爆也伤不了他们一分一毫,真正对他们有效的武器现代还不存在。”他步伐显得很急躁,“这些生物对进攻意识强烈,不分生物类别的打击。如果放任下去多多少少会影响到生物圈。我们要做的就是最小程度避免伤亡。” “现在只能坐以待毙吗?” “是啊,坐以待毙,这词用的真好。”男人扭过头,轻哼着歌谣,眼神迷离,不知看向何方。 · “我的妈……”凌唯目瞪口呆,一旁的杨喆然也是满脸惊诧。 他们如约来到了地址,岳北大道76号司机把他们放下车的时候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不信个屁啊,你们运气好,遇到了我这么个了解街道号的司机。这不就是齐晨商业中心嘛,76号大概是那个最高的大厦。”司机指了指,那70多层楼的建筑仿佛直插云霄,“你们真的要来这儿?这儿不是学生该来的地儿吧?” 凌唯深刻地感觉到,即便居住在这个城市这么久,你对它的了解还是如此的少,也还有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凌唯来过“齐晨”不少次,这里矗立着高档的写字楼,高档的日用品,高档的包包鞋子和衣服,还有花钱如流水的高档人士。 简单来说就是一线分割,在那边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上流社会。凌唯也只是来来这儿买买书和小说看,因为这儿的书店书比较全。 杨喆然倒是常来,他贪市中心网吧配置好。 他们边走边嘟囔着,这新老师带他们来逛街的?还是过来宰他们一笔的? 他们一路走一路谈,据杨喆然的情报网来看,这大楼非比寻常,属于外来企业入资,负责人不明,工作项目不明,员工倒是很多,但却不善与人言辞。 “哈?这么恐怖的?”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占这么大块地儿建了这么高的楼,到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我有一朋友的女朋友在那儿上班,据我朋友说自从她去那儿上班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眉目凝重若有所思,整天连屁都不放一个,一早上就噔噔噔往公司那儿跑。那公司还不给外来人员进去,于是我那朋友受不了,跟她掰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先存个档吧,一会被拖进去你那帮小迷妹可不乐意了。” “嗤。怎么可能。”杨喆然笑笑,“这世上能腐化我的只有古典乐、美酒和穿着华丽晚礼服的年轻妹子。” “嗯?iku、阿萨姆奶茶和穿着色气套裙的dadiao萌妹?”凌唯说。 “卧槽,你给点面子行不行?”杨喆然捂脸,“别跑到我直播间瞎说,掉粉我找你。” “你还不信你兄弟嘛。”凌唯指向前方,“到了。” 所谓的高楼一共三幢,大概前20层连在一体,在40层处有两座玻璃桥连接着。子大楼似乎只有50层的样子。三幢楼70%都被玻璃覆盖着,但在高楼云集的市中心,造成的光污染似乎也不大。全自动玻璃门缓缓旋转着,慢悠悠慢悠悠,似乎给足他们时间做决定。除了旋转门,门侧的一切都被黑布覆盖着,看不清里边的情况。这也是一道界线,如果踏进去就会见到所谓的“传说”。就会变得跟那个女孩一样疯狂地涉及这里。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时,旋转门快速移动,带出了一个人影。 “嗤,让我大动干戈接待的,居然是如此平凡的存在?”来者自信非凡,风衣飘得老高。 凌唯和杨喆然茫然地看着这个:白色长风衣应该是工作服,袖子没穿进去,扣了第一颗扣子,工作服搭在肩上。修长纤细的手挥开衣摆,在晨风徐徐的早上倒也飘得很有气势。与白色风衣对比色的黑色衬衣,适合长腿的亮黑色长裤,以及和白风衣随风荡漾的侧马尾……一切都很不正常。 “撒,凡人,可否做好踏入魔异之界的准备?”她撩起刘海,用手遮住眼睛,“我将带领你们远征彼方。” “重度中二,你上还是我上?。” “剪刀石头布吧。”凌唯笑着伸出手。 凌唯剪刀,杨喆然锤子。 “你好,吾……”凌唯说。 “不行!”凌唯突然尖叫,“太羞耻了!老子小学六年级就中二毕业了!” “你这么废物的嘛?怪不得连女朋友都没有。”杨喆然整整衣摆,“今天你然哥教你如何应对不同类型的妹子。” “你们嘀咕些什么?不来我走了。”来者促起了可爱的细眉。 杨喆然刚想开口,只见妹子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传来一阵责骂,声音之大,杨喆然听的一清二楚。 “叫你领着新人你干嘛的?魔界个屁啊你,说人话!” “尔等凡人也敢……” “喂?老张么?希今天的表现有点糟糕……” “我错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我对我的行为感到非常抱歉。” “快去!唉,为什么是今天啊。” “我也想问,明天让我姐来不就行了?。” “屁话真多,快点把人带到会议室!” “是是是。” 妹子回头微笑着回应着,转而直视着两人,眼神很可怕。 “我叫,炎魔之希,上个世纪诞生之初降临在这个世界。” 两人憋笑着。 “还有人没到齐啊。” “接一波是一波,待会我可能还要跑个几趟。” “辛苦了辛苦了。” “小事一桩的啦。”那个应该叫希的女孩笑的那么开心,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她一只手拉住凌唯,一只手拉住杨喆然,快速奔跑起来,手劲很大,不像是个女生的力气。 起初凌唯很羞涩,手很不自觉地瞎颤,但对方握的更紧了:“你第一次摸女生手么?” “这倒不是,你这么主动我有些不适应。” “我无所谓。” 杨喆然应付自如,步步紧跟。 他们穿越过旋转门,视野瞬间开阔起来,橙色色调的大厅使人精神焕然一新,大厅整个呈椭圆形,从中间过道分割成东西两个半圆,半圆边缘排列着房间。中间是一块石像,是一颗及其繁茂的树,明明是石雕,但每片叶子的纹路却十分精细。过道尽头是电梯口,整个大厅还有小型花坛,以及不少名贵植物的盆栽。来往行走的人们同样身穿着像医生般的白大褂,他们要么腋下夹着文件袋,要么推着大箱资料,要么拿着笔记本随处坐下,键盘敲打个不停。 高效无声,井然有序。 “这儿,没准会是你们以后工作的地儿,到时候有的是时间看啦。” “恕我冒犯,你的这种语气能在这片地方混的下去么?。” “这没问题啊,这里的人可随和了,包容个这些小小的嗜好还是没问题的。” “挺好的啊,希望能在这个大家庭里工作吧,前辈。” “嗤,这么快就想着拉关系了么?我可不吃你这套。”她做了个鬼脸,“想作我的后辈今后就得多帮帮忙。” “没问题没问题。”两人笑着说。 纯白色的衣摆盖住了他们心中的不安,一路欢笑。 · “椅子随便坐,要喝水自己去饮水机接,我去接下一波人。” 会议室空荡荡的,排排座椅能容纳50个人的样子。 “如同星星般闪耀的孩子啊,静候属于你们的命运吧!吾等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路得靠你们开辟。” “‘天杏’究竟是干什么的?”杨喆然问。 希歪着头,少有的严肃:“真正的解答一定会详细地告诉你们,凡事一定要自己亲自去理解才有最好的解释,对吧?” “你穿衣风格很棒。” “是吗?我很喜欢这样。”她挥开衣摆,带上了门。 · 不到五分钟第二波人来了,十二三个人的样子,夏文奏和唐霖皓也在里边。那个叫希的女孩也只是敷衍地安顿又去接下一批了。 夏文奏脸色不是很好,凌唯拍了拍他的肩:“放轻松点,那妹子其实挺正常的。” “不……不,你不懂,她其实是……”夏文奏一脸的反常态,这时,最后一波人到达,尾随而来的还有刘曦文和那天发卷的短发少女。 “安静。”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座的却都能听到,会议室并迅速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我将做进入本公司前的培训辅导。”刘曦文说,“你们想知道的,以及我想说的,还请各位安静倾听,我将在能解答的范围内作诠释。” “那么,开始吧。”刘曦文示意了一个眼神,“关下灯。” “能别向使唤助手一样使唤我嘛。”短发少女说。 房间瞬间昏暗了下来,显然这引起了一些小小的躁动。 “很抱歉不是我亲自来接待大家,这也并非我个人的所愿,我是刚刚才有了时间来给大家做辅导。”刘曦文顿了顿,“相信昨晚的事件各位都有所了解了。” 凌唯一惊,看向杨喆然。“听她继续说。”他用唇语回应。 “我们先把这件事放在后面,先介绍一下本公司吧。”她滑动了ipad,天花板展开,挂下一个器械,下一秒,淡蓝色的微光包围了整个会议室。一块块立方体悬浮于各处,会议室上方闪耀着淡蓝色的星空。 “全息投影。”李栗伸手触碰,淡蓝色的微光便荡漾在指尖。 “本公司叫“天杏”,专攻于高新技术的电子产品,入职范围广,例如技术编程,构造设计,史学研究,搬运工,扫地工,门口保安……月薪均值7000,表现优秀以千累计。”刘曦文笑笑,“这儿的全息投影只能说是辅助各位理解的一种手段。”刘曦文说,“接下来各自选择一个方块触摸一下吧。” 凌唯点了一个方块,随着每个人的手融入淡蓝色的方块,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无数齿轮无声地扣合着,会议室只有悠扬的手风琴声。 墙壁伸出合金隔板,对应着每一个人所在的位置,隔板上升着,地板连同着桌椅也随之下陷,从侧墙缓缓推送出一个全新的合金地板,上边有着空缺,也同样对应着每个人所在的位置。地板上码着一个个形同胶囊一般的机器。合金隔板随之下降到空缺处,不到一会儿,整个会议室就像一个和谐有趣的科学体验馆。 “进去吧。”刘曦文自己也走进一个“胶囊”。 台下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但也有几个人还是愿意进去的。 “走吧,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嗯。”凌唯踏入了胶囊内部。 大约过了五分钟,人员才全部到齐。 胶囊内部平常得让人心安,清一色的灰色使人有种“这是个铁壳子的错觉”。正中央摆放了一个小小的座椅,凌唯坐了上去,铁灰色迅速褪去,视野转而变为一处街头,周遭黑暗,仿佛是深夜的样子。 凌唯差点跳起来,扭头看向杨喆然,杨喆然的眼神漠然呆滞。 正是杨喆然昨晚所遭遇怪兽的街头。 “不必惊讶,在你们坐下座椅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被强制进入睡眠状态,会议室之所以要换成合金制也是为了保护各位昏睡时的安全。”所有人都伫立在街头,“这只是昨天晚上的街头的录像,我们拷贝了下来,合成了一种特殊的电波,再由你们脑内接收。”刘曦文环视全场懵逼的眼神:“简单来说就是你们在做梦啦,强行修改你做梦的内容,利用数据将你原本要做梦的内容替换成昨晚的事件,因为是数据模拟,场景里的东西都是可接触的。” 凌唯摸了摸粗糙老久的墙:“真的跟魔法一样。” “有人说信仰魔法的人其实是走在世界最前沿的人,人就是不断在把科技变得跟魔法一样神奇。”刘曦文笑着说。 · “现在是昨天晚上1:08,市中心安邻老街,这儿虽然偏僻,但我相信还是不少人来过这儿的,因为这里的火锅店做的非常好。”刘曦文说,“现在,这里已不是祥和老街的样子了,墙壁有被凶兽啃食过的痕迹,血迹四溅,血也从网咖二楼缓缓流淌,街边的共享单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倾倒,结果便是第二天新闻所说的了。” 人群来回走动,不解和疑惑中,血迹居然逆流上溯,单车又缓缓直立。 影像倒带。 “6分钟前吧,罪魁祸首就出现了。” 影像又瞬间停止,一旁的绿化栏中钻出来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仔细看的话也不是纯黑色,而是夹杂着亮点和红色眼睛的怪兽。他们有人形有兽形,简直就像被泼了墨的人和兽。若不是时间静止,很难想象这些虬结的肌肉会在一瞬间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 随着影像播放,接下来的事也就是怪兽集体涌入网吧,袭击过街行人,在1:30左右有隐匿起来。 在1:07分的时候,少年冲出一旁的大楼,夺路而逃。 “这应该是网吧里唯一一个活着逃出来的人,如果能找到他的话应该能知道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这……”凌唯刚想说话,但屁股传来一阵痛感:“干嘛。”他扭过头,只见李栗阴着脸示意他过去。 “情况刚才我们已经知道了。”李栗说,“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居然不跟我们讲。” “情况紧急嘛。” “听着,接下来是我的分析,首先为什么网吧人员全死亡,而过街人员只是受伤?这些所谓的怪兽会只有目标性地袭击网吧?网吧里有什么值得他们集体去袭击的理由?” “大概……有高配电脑?” “屁,目前可以推断为网吧有着必须得要袭击的理由,我们只知道这些怪物两年前横行在这个城市,谁又能知道这些怪物不受人指使?” “你的意思是?” “网吧,有不得不‘清扫’的东西,而这东西重要到让他们不惜暴露两年来隐藏好的行踪来发动奇袭。” “卧槽,还好我刚才没说出来。” 凌唯瞬间理解了,李栗不愧头脑冷静,杨喆然是唯一逃脱出来的人,若一切都有计划进行,要是发现幸存者的身份,很有可能会被灭口。 “你昨晚有发现网吧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完全没有,平常得出奇。”杨喆然摇摇头。 凌唯转身,只见人群一个劲往刘曦文那边涌。 “请问这些怪物是什么?” “有消灭他们的办法吗?” “他们现在在哪儿?我们有危险吗?”不少人还是不知道当年的事件。 凌唯一行人跟了上去,刘曦文正好在进行详解。 “这些怪物叫‘死兽’,样形不一,通体黑,对活物有着强烈的攻击意识,被死兽袭击的受害者疑似因受过爆炸伤害。两年前出现在这个城市,弄得人心惶惶,之后又销声匿迹,昨晚又浩浩荡荡地出动。”刘曦文说,“很遗憾,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栖息地以及去向,而且再次遗憾地告诉大家,现代任何科技都无法伤害他们一丝一毫。”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样,凌唯一小队人还在接着摸索,他们准备进入网吧门口时,“砰”的一声,凌唯的脑袋撞了上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忘了说了,我们可活动的范围仅限于会议室的大小,全息数据只能传输这么多。”刘曦文说。 “靠,这种事情不早说。”凌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那么,开始正题吧。”刘曦文一个响指,场景瞬间切换为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地和天空没有边界,远处还可以看到一群群的绵羊,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 “这是ng高原的数据,接下来的介绍需要一个空旷的地方。” “有屁用,不也还是会议室一样大小的地儿。”凌唯嘟囔着。 “刚才已经说了,现代任何科技无法伤害到死兽,因为他们不属于我们的文明,因此说的更透彻一些,是现代任何物质都无法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那怎么办?”有人问道。 “来,告诉你本世纪最厉害的道具。”刘曦文又是一记响指。 淡蓝色微光在每个人手旁凝聚,,轮廓渐渐明朗:刀柄,刀身,色调是黑与白。 一柄匕首,双刃匕首。刀弧好似书法家锐利的笔锋。 凌唯伸手握住,感觉比想象中要轻的多。 “双刃匕,追求极致的简约,只有刀柄和刀身,血槽都没开。”这回换了短发少女在解说,刘曦文刚刚临时接了个电话,不知跑哪去了。 “这么举个例子吧,我们所存在的世界,代表着‘生’这一属性,天空是活着的,大地是活着的,就连空气也是适合活着的我们呼吸的。所有的事物都代表着‘生’这一概念。而‘死兽’所在的文明,顾名思义就是代表着‘死’这一概念,你拿活着的概念去砍死的概念,能伤害他们才怪,但死的概念却能很轻易伤害生的概念。” “那死去的尸体算什么呢?”有人问。 “中性,这个一会再作解释。”何雪翻转着匕首,“这么说吧,黑白两个色的剑刃,黑色代表着‘生’,也就是大家熟悉的铁,会生锈,会氧化,毫无特点,而这么白色剑刃。”何雪说:“代表着‘死’,材质是这些死兽的肋骨,经过磨制而成的骨刃。” “简直就跟史前文明一样啊。” “是啊。”何雪反手把黑色刀刃划过死兽躯体,果然没有任何效果,她翻转刀刃,拿白色刀刃斩入死兽的躯体,很轻易豁开一道伤口。 “什么嘛,我还以为有多大杀伤力……” 话音未落,死兽伤口处传来一声巨响,并伴随着一记巨响,死兽身体瞬间因爆炸而四分五裂,横飞的黑块撒落在地上,化作淡蓝色的微光,随风飘散。 “延迟伤害还带爆炸。”杨喆然一惊一乍。 何雪笑了笑说:“正如各位所见,死兽的身躯很容易便被割开了,但仅仅只是割开而已,刚刚各位所见的爆炸伤害,是死兽身体与‘生’的物质的交换反应。刚才前边所说,我们所接触的一切物质,其实都是带着‘生’这一概念。‘生’物质入侵不了‘死’,‘死’却可以轻易入侵‘生’。一旦生死交融。”何雪又反手向一只死兽投掷刀刃,死兽在几秒后的一声巨响后,也变成了淡蓝色的数据。 何雪起身捡起刀刃,周座一片欢呼,这里不乏有两年前因为死兽失去过亲朋好友乃至幸福生活的,现在死兽终于有办法消灭了,的确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 “慢着,为什么要做成匕首?近战去砍岂不是特危险?” “这个问题问的好,原因有二。”何雪抛着匕首,“一是原材料问题,死兽一经切割立即爆炸,很难收集骨骼。二嘛,是接下来这把双刃匕的第二个作用。注意看,别眨眼。” 何雪朝着远方扔出匕首,此刻才发现这把匕首似乎很符合空气动力学,飞行的飘逸感与rb忍者投掷的忍器很相似,它不断的旋转着,荡开周遭的空气,忽然一切都模糊了起来!随着匕首每一次旋转,人形渐而清晰明朗,最后,只见到一簇头发飘散在空中,短发少女轻巧地落地,手中握着那把匕首。 这般只能在科幻电影出现的场景,此刻却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抛出匕首的同时,匕首旋转,周遭凝聚着纯白洁净的粒子,同时何雪也在作着同样的反应,下一秒,何雪就如同瞬移般移动了十几米,原地只留下如同落雪般的粒子。 “这刀有个文艺的名字,叫‘逐星’,意思是可以像追赶星星般不断闪烁。” “这科技已经牛逼到跟魔法一样神奇了。”凌唯捂脸。 “这是你退出模拟模式后能清楚地在现实体验到的哦。能提供瞬移的原理是这样的,‘死’物质通常对‘生’物质有较强的吸附感,和‘死兽’攻击人类,家畜是同一种原理,当我们注视着这把匕首的白色部分,我们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变会立刻被强制吸引着,跟着匕首跑,同时也受到吸附作用,意识分散后凝聚在刀刃附近,在匕首附近重聚,意识又将回到躯体。这个过程通常快的出奇,以达到了类似于瞬移的效果。” “懂了,便于投掷是么?” “是啊,顺带一提的是,我们的意识必须得要有十分强烈的求生意志,否则吸附在匕首上的意识就会变得松垮垮的,导致瞬移失败。还有就是不要误伤了自己,使用前注意带防护手套。而且副作用也还是有的。”何雪说,“这个得要你们自己去体会。” “骨刃理解了,那铁刃呢?” “一是因为骨刃基本没重量,‘死’物这个特点非常烦,二是为了美观,甚至也可以作为日常的刀具使用,一举两得。” “解答之前的疑问,‘死兽’虽是外来文明的产物,但实质却是我们文明的产物,两年前他们凭空出现在这个都市,为何来势如此凶猛,仅仅是一名男子解开的真相。那名男子夜里遭到‘死兽’,‘死兽’却意外地没伤害他。后来他在‘死兽’身上发现了一处胎记。那是他的猫特有的,蝴蝶形的胎记。三个月前,陪伴他十几年的猫死了,埋葬在附近公园的丛林处。消息一经传出,人们惊奇的发现‘死兽’其实都是已死的生物变化而来。就当人们想要进一步探索时,他们又全都消失了。” “然后呢?” “我刚刚说了,尸体很特殊,他介于死和生之间,尸体的有机物是活的,但他的确是死了。这种两边倒的属性,很容易成为‘死’概念侵蚀的对象,从而渐渐变成‘死兽’。” “这么说来,这次居然出现了人形……” “可以说是诈尸了。”何雪耸耸肩。 何雪打了一个响指:“好了,咱们的作战实践完成了,曦文姐到你了。” 凌唯瞬间从胶囊内部的座椅上醒来,整个人神气得很,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啥?逐星?”他用手支撑着身体,无意间摸到一个按钮,黑色长匣子瞬间从座椅右侧弹开,里边安静地躺着一把锐器。 凌唯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刚刚因为远距离看不清而没有感到多大惊奇,此刻却让人十分不适。 如梦中的轻巧,黑白色色调搭配的诡异,摸上去才想起这根本不是这个文明的物品,杀了无数人的死兽的肋骨制成,只为杀戮而杀戮剑刃弥漫着强烈的戾气。 倒也可以说成为了拯救而拯救的剑刃。 “如果说这是个幻想故事,那么世界观差不多就介绍完了。”刘曦文站了起来,可以看见她疲惫至极,眼神无光,气色很差。刚才应该是她自行退出模拟器,坐在会议室的一隅休憩片刻。 凌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世界观?我总觉得她们好像有什么在瞒着我们。”李栗沉思着。 “比如?” “‘死兽’起源,以及刻意避开了两年前‘世界树种事件’再者就是为什么要招募我们这些高中生而不是对此研究熟悉稳重的成年人,而且,我们这批高中生的货色还是特次那种。” “你不知道么,高中生可是最牛逼的职介啊上能拯救世界,下能后宫成群,忙里偷闲还能来回穿越世界线把各路妹。”夏文奏调侃道。 “下一个环节。”刘曦文再次滑动ipad,不到一分钟,房间又转变成会议室,“各位请带好戴上桌子左上角的腕表。” 全场哗然,惊叹四起。凌唯看向桌角。 说是腕表,其实很像一个手环,摸上去有金属的质感。 凌唯把手环放在腕部,环带自动调节大小,不松不紧地扣合。 腰腿部同时传来一阵痛感,凌唯掏出腰胯部的手机:应用全都消失了,自带应用倒是没被抹除,但里边的短信,消息,照片,乃至备忘录被删的一干二净。 不止凌唯,全场人的手机都糟了毒手。 “各位不要惊讶,这个手环是‘天杏’企业产品,市场统一售价10w,新材料,无负重感。全新独创投影屏,环绕多应用处理,语音识别,方言识别,最安全防盗技术,你们的多加了一个程序:戴在手腕终生取不下来,防水防电居家必备……”刘曦文棒读着广告词。 这么一说凌唯想起来了,这款手环算是现代最牛逼的产品,功能至今都没人能挖掘完毕,因为价格昂贵,因此成为不少成功人士的标配。 “慢着,我们希望你解释的是为什么电子产品数据会被抹除?”李栗不动声色。 “数据吸纳,原本这个功能是手动的,但眼下情况,我改成了强制触发。应用数据转接到腕表上,有利于本公司的管理。”刘曦文忽然抬头,“张霞,郎军通,腕表已经解开,敏感数据已经删除。你们可以出去了。” 两人无所谓,解下腕表就往外走。 “刚才检测到这两人的拍照,录像本公司一切的秘密数据发朋友圈,qq空间,微博等敏感操作,各种情报还请各位能够保守秘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社会舆论。”刘曦文说,“最后一个环节,最重要的环节,各位还请认真听讲。” 凌唯看着腕表,只觉得有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觉悟。 “腕表其实还隐藏了许许多多功能,但这些功能只对少数人开放。‘实时’场景检测,腕表会自动解析直径15米的球体内的场景,任何敏感操作都会触发警报,警报会予以持有人达到昏迷程度的电击。”刘曦文环视全场“敏感操作包括‘北欧神话’,对人造成伤害,对人使用‘逐星’,各种传播本公司一切情况,具体还有说明书介绍,回去自己看吧。” 凌唯心中一凛:怎么又是北欧神话?这神话到底藏着什么? “我操!老子4个g的本子怎么办那算违规吗?”杨喆然小声嘟囔。 “当然,各员工的是绝对保密的,我们没有权限观看,腕表只是实时检测场景的敏感操作,并把操作具体违规项目进行汇报。18禁,性不在列入范围内。还请各位放心洗澡,上厕所,乃至做。” 台下一阵的憋笑声。 “注意,任何胆敢去了解北欧神话的,立刻开除,无需解释,请不要妄图钻空子,你们能耍的小聪明我们一个也不会抓漏。检测涵盖了国际通用语言,76种非官方语言,古文,中国方言,甚至比语言大全包含的还要广,只要触及‘北欧神话’有关的敏感词立刻警报。还包括了读写画,暗示,人工智能处理,甚至还有你的面部表情也会被每秒用作读析。” “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凌唯直视她的眼睛,仿佛有一种无形中的威压。 “这不是隐瞒,你们都是我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精英,你们将担负着拯救这个城市的职责。作为这一点,你们都是无畏的英雄。你们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绝对是保护你们的措施。这只是我的一己之私,我希望我所做的一切能承担得起你们的人生。相信我,好么?”刘曦文郑重地向前鞠了一躬,“还请各位能谅解。” “凌唯你话说过头啦,她们能有什么隐瞒呢?没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多少呢。” “就是就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做担保,谁在意呢?” “拉倒吧,有钱拿免面试,还送腕表,你不爽就别来啊。” “是啊,都这么良心了还挑刺儿。” …… 凌唯缩了头,他其实在班上也一直不受待见。 “算了算了,你也太冲动了。”李栗拍了拍他的肩。 “各位愿意加入本公司的,请在协议上点‘确定’。” 腕表上瞬间投影出一张名单,每个人在表格后画上了勾,下方悬浮着是与否。 新的旅途?凌唯想着。 他点了“是”。 直到全员同意,刘曦文笑了笑:“期待你们日后的表现,世界因你们而精彩,‘天杏’的路还很长,我们共同进勉。” “还请各位将电子产品上交,一为了数据还原工作和清理扫析,二也是便于监督大家也利于我们的方便管理。约定书到期我们将退还。” 中二少女和短发少女一左一右,各提一个银灰色箱子,不少人自愿上去交了,高档腕表换手机显然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行啦,到时候也会还的,快去交吧。”杨喆然拍拍凌唯的肩。 凌唯掏出手机,放在银灰色的箱子里。 “请等一下,你还有东西没放完。”安检器“嘟”地一声响起。 凌唯掏了掏口袋,p3。 操。。。忘了这茬了。 几年前的老款了,也就一金属小方块加上一个内存卡,凌唯最钟意的款式,是“re:py”牌,但这个商家几年前宣布停产,质量是真的好。 “这个可以不用交吗。” “不行,谁知道你这有没有录音或者存文件,上交上交。况且歌曲资源都转移了,你怕什么。”希嘴上说个不停态度丝毫没有软弱。 凌唯想着如何求情时,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刘曦文,她显得焦躁疲惫,与那时梦中的状态截然相反。 梦?等一下,凌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突然介入生活的少女是梦带来的,而这奇妙的梦是否又是因为这p3? 细想好像也是,自7月以来,只要带着p3睡觉就会做梦,而不带就会平安无事。在教室考试时,在刚刚强制麻痹时都是如此。 凌唯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即便他认为自己似乎触及到事件的中心了。 为什么要选中他?最近某些玄幻的事让他很不安心,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事件,两个月之后回到正常的学习生活中。 “情况我了解了,你们新来的老师免费帮你们作一个暑假的学习实践是吧,好好参加,不许懈怠,妈妈这边还有事儿,暑假完再回来,不要整天想着玩电脑,跟着老师好好学。”妈妈是这么命令的。 在座的各位情况也跟他大致相同,抱着来看看的心理,殊不知已经被套进去了。 也许只有凌唯想到了,也许也只是他幻想迫害症。 一切的开端也许都是这么的让人不安,但却又是另一段故事。 不,这不仅是一段故事的开始,也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它拥有着瑰丽的天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七章 未曾见过的笑颜浮现 没收完电子产品后,三位少女匆匆离去,原定带领他们参观“天杏”也变为自由行动。 “地图已经发送到你们的腕表,注意查看。未对你们开放的房间请不要打扰,腕表会实时检测你们所在的状态,房间会根据腕表佩戴者的身份而开放。”刘曦文说,“碰到需要认证身份的事情,出示腕表即可,有事呼叫列表里的刘曦文。记得去g3区拿工作服,拿了就可以回家了,明天再统一带大家参观。允许我再一次抱歉。”刘曦文笑了笑,面带歉意。大家表示可以理解。 “咱去哪儿?”唐霖皓问。 “这儿吧,我想去看看那些科技展,原本开过一次,上次没拿到票呐。”陈青说。 “就去这儿吧,吗的这回咱大摇大摆地去!。” “等等,我也要去。”李栗的声音淹没在了尽头。 “你给我安分点,现在事态紧急,别总想着玩。”凌唯拖着李栗往房间里带。 “卧槽放我走,我报警了!” “讲的好像你报警有用似的,我们又没想害你。” “听着,我们有必要自己手动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凌唯直视他的双眼。 “你可拉倒吧,到时候警报怎么办。” “不说不该说的话,不看不该看的事儿,遵循这个底线就不会有事。”杨喆然耸耸肩、 “你们想怎么样。”李栗叹了口气。 “首先,会议室已经没人了是吧,我们想着是不是可以再用模拟器再去探寻一次事件的经过,毕竟疑点太多了。”凌唯指着讲台的ipad,“老杨说网吧里边有监控。” “你的意思是!”李栗张大嘴巴。 “就是那个意思,行吧跟你解释真墨迹,快点。”凌唯奔向讲台。 “她怎么操作来着?我记得好像是”凌唯想着她的滑动轨迹。 “12359。”夏文奏说出了滑动的轨迹。 “卧槽,牛逼。“凌唯解开了锁,”连这你都知道。“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看到了就应该记住的?“夏文奏笑笑。 “学不来学不来。”凌唯翻找着应用,“怎么开啊卧槽。” “那个姓啥来着的老师不说了?遇到需要验证身份的事情出示腕表就行了嘛。” 凌唯把手腕一靠,“嘟”的一声,甜美的人声响起:“欢迎您使用‘天杏’终端模拟,使用者凌唯,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凌唯说,“转接模式,启动模拟器。” 房间轰响,沉沦在下方的森严机器又缓缓上升。 “房间反锁一下,我们要进去了。”凌唯说。 “别了,我帮你们看着吧,快点儿,有事我会叫你们的。”李栗出了门,夏文奏跟上去反了锁。 “请选择您要模拟的地点。”女声变得机械而又冷漠。 “淦,哪来着?我不知道街道号和监控的号数!”杨喆然猛拍座椅。 “应该是东梓路127号新丰网吧的6个监控探头。” “卧槽,这你都晓得?” “前面那个只是当初留意过,至于为什么是6号探头。”夏文奏哼哼,“常理吧,黑网吧要是分二楼的话,在一楼前门一个后门一个防突击检查,二楼正厅前后各一个,一共两个贵宾区也各有一个。老杨带我去过,他好像特钟意那里。” “去那里怎么了卧槽,我跟那儿的老板熟,1块5一小时呢。”杨喆然说。 “行了,准备开始咯?” 铁灰色的色调迅速褪去,网吧的场景渐而明朗起来。现在这里还围绕着不少警官,凌唯知道,这些警官隶属警备局,2年前成立,实力强劲,各行各派的精英都入驻于此,仅仅用了一个月便完全替代这个城市5个区的警察局的行动效率,办事雷厉风行。大到稽查毒品,扫清黑帮窝,小到解决邻里矛盾,夫妻闹离婚。除了2年前“死兽”的来袭,警备局真的给这个城市带来了不少太平的日子。 现场被血迹覆盖着,喷溅状的血迹沾染上了用灯链装饰的墙壁,昔日排排的电脑,完好的只有寥寥数几,显示屏上有令人心惊动魄的锯齿痕,像是被野兽撕咬过。尸体已经全部清理完毕,现场拉起了森严的警戒线。 “运气真好,这里能看到网吧全景。” “你昨晚几点进网吧来着?。”凌唯问。 “10点半,‘死兽’袭击约在1点。” “好,将时间调到10点半。”凌唯命令道。 “你干嘛,调1点岂不是更合适?” “既然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当然一切都得从你开始。” 场景随着命令产生一道波纹,当波纹运动到峰值时,瞬间停止,眼部短暂的不适后,转换成了一派洋溢着热血与青春的场面:排排坐着人,年轻好胜的心泵输着躁动的血液,呼出来的气息是灼热的,他们敲打着键盘,越频繁的敲打越体现出他们的自信,欧式吊顶灯缓缓旋转着,墙壁老久却封闭,使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一切还都只是悲剧未发生之前。 “你瞧,你进来了。”夏文奏指着网吧后门。 后门为隐秘通道,一般来说很少人会知道。这需要绕到网吧的楼顶,在楼顶与另一栋楼的连接处下进入侧楼入口,而且后门常年不开放,这经常来突击检查黑网吧带来不少麻烦。 也给这次血腥的事件带来了悲惨的后果。 “这么说来也是因为你小子知道后门的路怎么绕才逃过一劫?”凌唯说。 “你当我想啊,这么说吧,走后门并非我所愿,我只是为了省个两三块车费才走的后门。”杨喆然哼哼,“夏文说的没错,我跟这儿老板熟,你知道为什么得走后门不?这栋楼是网吧,那栋楼就是桌球室啊,老板经营俩的!” “哦。你走后门是为了去找他?” “这儿老板经常不在网吧,而是喜欢在桌球室打打桌球追追番消磨消磨时间。知道我为什么跟他熟么?他喜欢收藏跟我爸特别要好,我爸从他那儿买到不少藏品,所以他对我就跟干儿子一样。”杨喆然说,“于是我每天走他那儿跟他说一声,让他帮我打掩护,顺带让他打个电话让前台小姐3块网费包夜。说我在他那儿一起学打桌球呢,晚上在他那儿睡。我爸并不知道他开了家网吧,我跟他也没多少交集,对上一眼,他手摆出个‘ok’,然后接着刷贴吧。” “他什么身份?感觉像一个很奇异的综合体,死宅,喷子,艺术家,网吧老板,桌球大佬?” “你要是进他的办公室你会觉得更诡异,那儿有个很大的架子,名工木雕,唐代花瓶,和田玉石和rb产原装正版手办,s服,s道具摆放的整整齐齐,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杨喆然一脸无奈,“了解到他的情报很少,据我爸说他好像以前混过黑社会,好像在一个叫什么‘月’的组织。” 凌唯沉思片刻:“然后你就开始上网了?你打算通宵?” “是啊,我先是想起了你下午吩咐过的事儿,先转发了你要求的东西,然后就点开《黑魂》接着三周目。然后就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了。” “好了,可以快进了。”凌唯说。 “喂,这么草率?万一漏掉什么怎么办。” “刚才你第一感觉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不必注意那说明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是无关紧要的,况且,我们接下来的时间不多了。” “跳转到1点。”凌唯命令道。 场景又迅速泛起波纹,片刻后又停息,画面没有改动多少,走了几个人来了几个人而已。 “他们来了!”夏文奏指着前门。 黑色的身影窜出前台,即便是在看录像,而且隔的如此远,凌唯他们也是在第一时间龟缩在一旁,静观其变。血红色的眼点四下搜索着什么,或许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spy,没太在意。随后呼啸的风声袭来,类似于刀刃贯入躯体的声音响彻整个网吧,大家才知道出事了。 “卧槽,那时候你人呢?”凌唯问道。 “我坐在后边,我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意识到是‘死兽’,直接从后门溜了。” 在前排上网的年轻人血喷溅在显示器上,前台小妹甚至还来不及叫出声,也被贯穿腹部,血沿着前门台阶流了下去。 五分钟,简直就是屠杀的地狱。 网吧生气全无时,他们注意到了后门,两队分散,一队沿着正门返回,去袭击目击者,一队走后门观察。 “见鬼!”夏文奏切换着场景,“后门到桌球室的那一栋楼路上没监控,只有桌球室那一栋楼的正门,也就是相当于后门入口的地方有,那里只有一只‘死兽’傻愣愣地待到1点半才随大部队离开。” “考察完毕。”凌唯结束了昏迷状态。视野又恢复成铁灰色的场景。 “接下来还得拜托你口述了。”凌唯直视杨喆然的眼睛。 “我当时跑出后门来到次楼的屋顶,下楼的时候发现老板办公室还开着,我以为他早跑了,于是就直接没往里看就跑了。” “那个老板,很可能死了。”夏文奏跟凌唯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怎么会……” “用你脑子想想,这种情况下,门开着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破门而入,二是老板时间紧张到关不了门而逃离。如果这个时候逃离,必然会遭到那头堵截的‘死兽’,而你却逃了出来,运气好到只在出门之后才遭到‘死兽’,这也可以说明那个老板才是这次袭击的目标。很显然,要是一个收藏家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是很愿意花个一两秒逃离时关门的,但他并没有,剩下只有一种可能,很显然你经过那个房间时,老板正在被破门而入的‘死兽’屠杀。” “话说次楼警备局的人找过么?” “不,他们发现不了老板的房间的,我们去上报情报只会显得我们可疑。我们只能找机会自己再去看看。”杨喆然沉吟着。 “可能还得再看一次地狱。”凌唯说。 “你们好了么,我快拦不住了,那个爱告状的学习委员要进来了!”腕表传来李栗的呼救。 “!”凌唯情急之下立刻按下了切换,会议室的隔板迅速撤离,杨喆然拔腿就跑跌了下去,在一旁的夏文奏拉着他的衣摆,凌唯一个健步拉住了夏文奏的手。 三人一起跌下隔板下空间。 · 李栗终究还是拦不住学习委员,毕竟她比他高一个头,她进来之后兀地停住。 李栗心说你惊讶些什么,不就是玩了下这个终端模拟器嘛。可见她呆滞这么久,李栗开始觉得他们仨该不会在里边3p吧。 他跳过少女的肩头哦,看到了密集的桌椅和讲台。 是会议室,而那三人不知道去那儿了。 少女失去了兴趣,一把推开李栗,径直走出会议室。 李栗也跟了出去,反手带上了门。 他的职责还没完成。 · 凌唯按下腕表上的按钮,熟悉的手机界面出现了,界面放大了2倍,全息投影的悬浮屏。凌唯打开了手电筒,光照刺破黑暗。 手电筒接二连三的亮起。 “虽然不是很喜欢,但还是挺好用的。” “我的妈诶……”杨喆然喃喃道。 没看不知道,隔板之下的空间居然是连为一体的,千百台终端模拟器伫立在合金隔板上,好似烈士公墓。 ipad这时可以返回去,但凌唯不想放弃这次行动。 “既然隔板下是连在一体的,也代表着我们可以出入一些我们进不去的房间的底部?” 于是他们就一直走着,没走个100米,便听见了上方传来踢踏踢踏的高跟鞋声。 “嘘……”凌唯食指贴在嘴唇上。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那个会议室的房间是个正方形,10米宽。”夏文奏小声地说。 “除去隔板的宽数,我们应该走了9个房间。” “地图上这一层只开放了之前我们在的房间,其他都被红色色块标记着。”凌唯打开了腕表上的地图。 “快!托我上去,快点!”杨喆然突然看向凌唯,语气不容置疑。 “好好好。”凌唯让杨喆然骑到自己肩上,杨喆然往顶上安了一个东西,便利落地下来,拉着两人的手就赶紧跑。 “干什么这么急……”跑出那儿10几米之后他们才停住。 “我刚刚听到拉板凳的声音,和鞋整齐划一踏地板的声音,能说明什么?”杨喆然看着他们。 “召开会议?”凌唯知道了。 “如果那个房间是封锁的,就代表里边的机密不能向我们透露,如果在这腕表的检测范围之内。”杨喆然指了指手腕。 “直接出局……”凌唯倒吸一口冷气。 “那么紧急你刚刚还要装什么东西?” “录音笔,这个空间2米5高,我装不上去。” “你还带这种东西!”凌唯扶额。 “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必备的,不要等到需要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应该带着。凡事靠自己。”杨喆然耸耸肩,“在这个我们都是傻瓜的游戏里,我们总得留一手证明自己是个聪明人。” 他们足足等了1个多小时,才听见鞋纷纷敲打地面,又归于宁静。 取下录音笔之后,他们返回了会议室。 “太棒了你!”凌唯上前拥抱李栗。 李栗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的坚守下没放任何人进来。 “别,我不需要你的褒奖,我只想得到补偿。”李栗愤愤不平地说。 “行,下次带你去看航空科技展。” “行啦,开玩笑的,快去领工作服吧,别人也都快参观完毕了。”李栗哼着。 · 23楼, g3区。 “啊!”凌唯失声叫道。 “鬼叫什么?别人会误会的,量个码子羞涩什么?这辈子别的异性没摸过你?”量身高和三围的长发小姐姐懒散地说道。 “还真没有。”凌唯坐了下来。 “是吗,我原来是第一个?”少女向他做鬼脸,随即看向他的手腕,眼神有些异样,“拿了衣服快滚蛋啦。” 凌唯接过衣服:“要不要这么中二,白大褂黑衬衫?哪家公司的工作服跟你们这样的。” “鬼晓得,穿了三年了,据说棉料是高科技,冬暖夏凉透气排汗,居家旅行……” “能别念这土到爆的广告词么……”凌唯哼哼,“话说这公司该不会只是砍砍‘死兽’吧。你知道些什么么?” “知道啊,你求我啊。”少女泯着嘴笑。 “求你了,姐。” 少女贴近了面颊,在凌唯耳边轻轻地说,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薄荷味:“无可奉告。”少女坏笑着,“你们真的不要企图去了解过多,到时候的日子可不会好过哟。这是老姐能告诉你最好的劝告啦。” “嗯,好的。”凌唯走出叠满一套套工作服的房间。 凌唯更换好衣服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虽然目中无神,头发乱糟糟的,但这正是青春年华的时期,正是可以故意把衣摆飘的老高的时期。 凌唯一出更衣间,其他五个人都穿上了工作服。 “这个是真的难受。”李栗哭诉着,“他们欺负人,最小号给我的还是大。” “果然还是得好好把拉链拉上……”夏文奏推了推镜框,裹紧了围巾,“也不知道够不够暖和。” “这么装逼的吗,好t中二,我喜欢!”杨喆然甩开衣摆,撩起自己的卷毛。 “怎么感觉有点羞耻呢,黑衬衫外套白大褂,又好像有些奇怪。”陈青打量着这身装扮。 “这个年纪难得能穿,奇怪些什么?”唐霖皓咧嘴一笑。 “你觉得呢。”五个人一齐看向凌唯,阳光洒进窗户,那是自信与青春的气息。 “我觉得,这套衣服得在最合适的场合穿才最牛逼。”凌唯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 屋顶。 “靠,真的没事儿吗,这儿有护栏诶。”李栗很费力地翻了过去。 “你怕什么,墙这么高你怕翻下去?” 70楼层楼高的屋顶,这个城市尽收眼底:如环带般的榕江,林立的大厦,昱立高级中学那引以为傲的400米操场,也可以很清晰看到那老式的,陈旧的,他的家。 “哇,真漂亮!”杨喆然喊道,“你是怎么想到屋顶的?一般人都不会来的吧。” “我也不知道在哪看到的,流浪三大圣地,屋顶,公园长椅,大桥敦下,而屋顶是这里面最浪漫的地方,高处有风,夜晚有星空。”凌唯向往地说着,“人迹罕至,在这里可以和最自然的自己沟通。” “你这么一说屋顶这地方好像真的很厉害啊。”唐霖皓说着,“那里可以看到乔山诶!” “这么一说好像我们七个有很久没去了吧。”夏文奏说。 “是啊,什么时候再去那里一次呗。”陈青笑着说。 凌唯看向李栗,他用手撑着墙,很吃力地俯瞰着风景。 嘴上说怕,但心里还是很向往那片风景的吧。凌唯想着。 七月的风姗姗来迟,吹开了所有人的衣摆,撩开了他们的刘海,话语在这一刻消逝远去,只留下可以在心底永远停驻的风景。 也和那时是如此的相似,这是一群向往着未来的少年。 · 下午3点。 和所有人道别后,又经历七拐八拐之后,凌唯摸进了一家店。 位于市中心街道的最隐蔽的地方,那是一家速写店,虽然偏僻,但生意却异常的好,石铺的街道上有摆放着一张张木制小凳子。对立而坐的也是一张张小凳子,中间矗立着一张大画板,画画的不乏有年轻人,也有老人。 其中一位老人看到凌唯来后,惊喜的起身:“阿辉,这个交给你了,我老朋友来了,我得接待一下。” 凌唯被接进屋子里座,短暂的等待后老人端上了茶。 “好久没来看我了啊,最近很忙吧。”老人笑着说。 “忙的起飞。”凌唯撇撇嘴,原本心里有一堆事情想要来请教这位长者,但随着进屋,这件事情仿佛随着这位长辈悠闲的生活规律般变得淡化,淡化。 “最近有好好练素描吗。”老人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不悦地皱眉。 “有。”凌唯划开悬浮屏,悬浮屏飘到老人面前,一张少女的读写画展示在老人的面前。 “你小子最近赚了是不是?市场价10w的腕表诶!”老人意识到话题偏了,“这是你画的?不像啊,这光泽这阴影,还有这面部肌肉的立体感,我都还没教你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完全描摹下梦里的形象?” “很难,梦是抽象的,模糊地,只能说你小子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或者最近受到什么印象深刻的刺激。” 凌唯不敢说这因果关系,只得换了个话题:“这个人你认识不。” 老人摇摇头:“这座城市98%的人我都见过,我这人喜欢从事素描就是因为我从小就能对一个人脸过目不忘,要么她之前不属于这个城市,刚来到这个城市吧。老人摇摇头。 凌唯沉默不语,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见温度适合,便缓缓饮下。 “就离这儿,隔两条街的地儿,有一家网吧的老板,你知道他干什么的么?” “这个……我只知道他跟有个组织一起混过,后来从良才来这儿开了家网吧,最近那出事儿了,你小子可不要过多去深入啊!” 凌唯笑笑,一个个都叫他们不要过多去探究,乖乖当个傻子就好,而事实的真相还真的跟他们捉迷藏一样藏的很深。 “能否有个办法听到这里边的内容?”凌唯把录音笔丢到桌子上,“不能通过语音信息图像和文字去知道里边的东西。” 老人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你小子,从小就这样遇到问题就来刁难我这老头子。”老人摇摇头,“我是没办法的,但我能告诉你的事就是,按你所想,它就会变成你所想的事情,打心底儿去认为它是什么,那它就是什么。” “谢谢了。凌唯收回了录音笔,他能感觉到这杆录音笔即便能触及到结局,但也是他们绝对触及不到的事物。 “最后一个问题,最近事儿多,我烦怎么办。” “打住,不是你内心在衍生出烦躁,而是事情让你烦躁。”老人笑着,“这世上让人烦躁的事情多了去了,烦不烦躁取决于你自己,就好像你现在自认为自己很烦,却还是会坐我老头子这儿喝茶。” 凌唯一愣:“说的也是啊。” “我们把一成不变的生活称之为安宁,那是人最理想的状态,不会烦躁不会懊恼,但人生总有些变数的,对吧?”老人抬头看向屋外的天空,“就好像前一刻万里晴空,这一刻却阴雨霏霏,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关上门帘,喝一口热热的茶暖暖自己的心窝子。” 凌唯不说话,品着淡茶的甘甜。 “这样吧,当你认为你人生有巨变的时候,就想象自己身后有两个傻不拉几的摄像小哥吧,他们力忠于想把你这段经历拍成一部像电影般有趣的经历,而你要做的就是本色出演,做好自己,拍好这段佳话,想着下一个安宁努力着吧。”老人笑笑,“我当年一介书生,14岁被抓去当兵,我想过要自杀,要坚持,我仔细想来,这人生的巨变不就是上天赋予你的最有个性的剧本么?在我读书的时候谁能想到我会去当兵?这是我前所未见的世界,我要做的就是选择后者,演绎出一段不逊色于火热电影的佳话。”老人抿了口茶,“话糙理不糙,安心点,这一切都是上天在安排。” 凌唯微笑着“是啊,一切皆有定数。”凌唯食指和中指敲打着桌面。 阴雨霏霏中,敲桌声和笑声连绵不绝,直到茶淡然无味时,天空也放晴了。 “看,老天绝对会安排最棒的剧本给你的,好好演吧孩子!”老人送凌唯出门。 “知道啦,保重。”凌唯笑着挥挥手,隐没在了小巷的尽头。 也许,这一切一切的开端都显得平乏无味,但的确是最好的安排,这段平淡的旋律谱写着关于未来的诗歌。 像丝绸缠绕,又像渐而扣合的齿轮。 凌唯笑笑,笑的轻松,是他未曾见过的自然。 这也是一段,应被流传千年的佳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八章 你可曾去试着面对吗 “这个角度,靠,你会不会拍照。”杨喆然撇撇嘴。 “有钱穿女装,化妆,居然还请不起摄影师?”凌唯拿着相机,手忙脚乱地聚焦,“手再自然点,假发快掉了。” “别人我信不过啊,你拍完把照相机给我我直接删了就行了,鬼知道摄影师拍完会不会备份。” “你多虑了,不存在的。”凌唯脱下背带,把相机递换给杨喆然。 · 照片上的这个就是杨喆然,17岁,穿着jk制服,肤色略黑,五官匀称,带上假发后更有几分秀气,假发下有着他标志的天然卷毛。 简单来说就是有女装的潜质。 凌唯也是闲的没事干,因为杨喆然直播间常驻人数破5w了,粉丝也破了2w,照着之前他的承诺他需要在直播间贴上女装照,开摄像头,“天杏”因为有急事,又推迟了一天,凌唯百无聊赖中接下了这个忙。 “你干嘛要直播,你又不缺那个钱。”凌唯触摸着全息屏,企图找回熟悉感。 嗯,不但不缺,甚至有些溢出。女装制服1k,彩瞳,上妆都是杨妈的保姆精心打扮,刚才凌唯还没摸热的相机是尼康d810,市场价2万多。家里的司机开着宝马把杨喆然送到公园,按照原计划应该还带着一批专业的摄影师跟在他后边,搭个摄影棚,端水送殷勤。但因为杨喆然一心拒绝,司机便把相机给了凌唯。 一家窝子,忙里忙外支持儿子女装,凌唯算是开了眼界。 “来,鸭子坐,对,就这样!”凌唯按下快门,历时一个小时,可算结束了。 杨喆然翻看着照片,拍着他的肩膀:“你小子拍的还挺不错的嘛,以后让你成为我专属摄影师也还是可以的哦。” “拉倒吧,到时候我一张张备份,十年之后再拿出来给你看,羞死你。” “行,等着呢。”杨喆然走回私家车,“到时候发到网上,投稿给那些业余小编,说这是杨少爷小时候的女装照,能赚一笔钱呢。” 杨爸也是这个城市有名的富豪,因此杨少爷的名号也是人人皆知。 想来杨喆然大概非常讨厌这种名号,一不显摆二不傲气,只是喜欢缩在网吧里默默地做直播做到夜深人静。 明明相差甚远的二人,究竟怎么相识现在又玩得这么好,凌唯有些记不起来了。 不到五分钟,杨喆然下了车,带着与之前秀气截然相反的刚劲,表情变得硬气,眼神清澈明朗,就是那种在街头一找一大把的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既然今天放假的话,咱们就去网吧那儿一探究竟吧。”杨喆然指指市中心。 · 台球厅。 “你在想什么的,不是说好去网吧吗?”凌唯问。 与网吧一墙之隔的台球厅并没有因为昨天“死兽”的到来而显得紧迫,相反,来这儿打球的人似乎比平常更多一些。 “你这不是废话,网吧有警备局的人看着,况且我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来网吧啊。”杨喆然说,“找老板啊。” “啊?” “我没跟你说过么?老板喜欢斯诺克啊。”杨喆然指指身后,“开网吧只是附带,他真实身份其实也是这家斯诺克里的老板。” “能在这种市中心的闹街开两家店,想必生活应该挺滋润的吧。” “何止滋润,待会进他私人办公室你就知道什么叫‘饱满’。” 凌唯匆匆穿过人群,绿色背的台球桌旁围着年轻好斗的人们,不少也还是在一旁观战的,虽然打球的那几个技术的确厉害,观赏性也十分高,一红一彩的球依次进洞,引起周围人一片欢呼,但凌唯并不喜欢喧闹的环境,再者,台球厅的环境太过阴森,两者拼凑在一起有种莫名的矛盾与不适感。 “怎么,你对斯诺克有兴趣啊。”杨喆然见凌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旁,“有空我教你啊,我跟老板学过一段时间,挺好玩的。” “罢了,这种高技术活儿对手残党很不友好。”凌唯摆摆手。 找到了一旁上班摸鱼睡觉的前台小妹,杨喆然上前搭话。 “啊,然哥啊,有事儿吗。”前台小妹睡眼惺忪。 “我后门钥匙给丢了,进出不方便,还有备用的么?” “网吧后门?你小子脑子没坏吧?”前台小妹难以置信,“昨晚儿死兽袭击那儿你不知道?” “有这事儿吗?”杨喆然活脱脱一戏精。 于是,凌唯在一旁傻愣愣地听着二人诉说着他已清楚不过的事件,其中还少不了前台小妹的添油加醋。 “嗯,所以说有备用钥匙吗?”杨喆然强撑着微笑又提醒了一遍。 “啊,有。”前台小妹从抽屉里拿出一大把钥匙,叮叮当当极其悦耳。 “卧槽,这么多的吗?”凌唯有些惊讶。 “那可不,二楼的洗脚城三楼的桑拿都是老板旗下的,有时间带你去体验体验?”杨喆然笑道。 “你怎么什么事儿都知道?”凌唯说。 “小时候常常没事儿干就喜欢走走呗,知道得多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吧。”杨喆然说,“大概就像人总是想从更高的地方眺望别处吧,我一直都挺痴迷这种莫名的安全感。” 两人的身影隐没在漆黑的楼道。 · 男人叼着棒棒糖,大小眼看着桌对面的胖子。 “有活儿接么?”梁博敲着灰尘扑扑的桌子,地下街的空气也如同这桌子般污浊不堪,阳光洒进楼道,扬起的灰毕露无疑。 这条地下街建来也有些时日了,本来尽是一些街市,但也是一群社会人士常驻点,这里经常会发生一些不干净的事情,给交通造成了极大的不变,店老板也常常苦不堪言,又不敢作声。直到这两年以来,警备局的入扎进行了“雷鸣”计划,仅仅用了一个多月进行了清扫行动,于是,混混没了,老板们也怕被报复也不敢来这儿开店面了,也鲜有过往的行人,因为政府拨款造了天桥。这锈迹斑斑的铁椅和漫天的尘埃显得无比凄清。 简单来说,这儿废弃了。 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梁博小时候妈妈仅有一次在这儿给他买过糖葫芦吃,那次他跟妈妈你舔一口我舔一口,十分珍惜地吃了半天。如今看到如此残破不堪的环境,心里不禁有些悲哀。 有些温暖也许一去不复返。 这么一说梁博突然觉得自己童年似乎挺开心的,虽然不富裕,但却舒心。 总觉得自己加入月下墓是另有原因。 大叔的声音很浑厚,以至于弥漫的灰尘都荡漾开来:“你就想咯?现在这状况,你抢小孩棒棒糖都会挨抓。”大叔摇摇头,“自己掏钱买的糖一点都不甜。” 梁博没有时间多等,知道没活儿干起身就走。 “别急着走啊,兄弟我是为你着想啊。”男人说,“活儿是有的,但十分危险,搞不好命都会没有噢。” “拿来看看。”梁博语气坚定。 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递到他手里。 大叔希望看到他那因惊吓而张大嘴巴的滑稽表情。因为上边的差事儿很少有人去接:倒卖毒品,跨国械斗,暗杀,走私军火…… 本来也是有更轻松的事儿可以去干的,跑跑违章运输之类的,但眼下这类轻松的工作早有权有后台的人霸着,这等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人物还是随便弄点高难度的东西让他知难而退好了。 谁知,他竟然只是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折好打印纸放进口袋,道谢后,他的身影隐没在了向阳刺眼的楼道。 · 阳光公寓。 “我回来啦!”穿着黑风衣的男人把自己甩进沙发。 “回回回回你个头,谁告诉你这是你家了?不打声招呼就进门。”穿这围兜的少女举着汤勺敲了男人的头,“肯定又是懒得自己做饭又不想吃快餐,来这儿蹭饭的是吧?” “谢谢!” “不用谢,没你的份儿。”少女吐吐舌头。 “哎哎哎哎不带你这么欺负你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男人一脸贱兮兮。 他是杨云涛,月下墓第三任继承人,也是她的哥哥。 这儿是李云芸的家,也算是他们已逝父母留下来的遗产,杨云涛总会隔一段时间不请自来,吃点饭啊或者留宿一晚啊,经常会出现菜不够的情况,弄得十分尴尬。这时候又得李云芸颇费一番心机去准备。 “开玩笑的,我这就去买点菜。”李云芸解开围兜,蹭蹭蹭跑下楼。 有点奇怪,哥哥虽说脸上洋溢着笑容,在李云芸关上门,只留一缝时,她看到了烟雾缭绕中那铁硬冷酷的脸。 · 买完菜回来,整个屋子便充斥着菜刀敲着砧板“哒哒哒”的声音,杨云涛吃着薯片,窝在沙发里看球赛,时而神经质地欢呼。 “吃饭啦。”李云芸没好没气地招呼到。 “哇,全是我爱吃的诶。”杨云涛惊喜地叫道,“好久没尝到茄汁鲑鱼啦!” “慢点儿小心刺,我不喜欢吃鱼,都给你的。”李云芸夹了一口饭,吧唧吧唧无味地嚼着。 “减肥吗?又交男朋友了?”杨云涛一股脑儿扑进盘里,像个饿死鬼转世。 “你这是什么脑回路?为什么我找男朋友就得减肥?”李云芸说,“男朋友是早就有了,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杨云涛举筷子的手突然滞留在空中,他表情很糟:嘴巴里塞满了饭,脸鼓囊囊的,眼神仿佛一瞬间起了雾,变得黯淡无光。 杨云涛顺手把电视关了,深吸一口气。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如果我随便敷衍的话,你也不会相信的对吧?”杨云涛又点了一根烟,声音低沉,“真想跟你一样做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该上大学上大学,该找一段适合自己的爱情就放手去找,该摸鱼就摸鱼。”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前天‘死兽‘时隔两年再次袭击这个城市你知道么?” “知道啊,这儿离市区远,波及不到我。” “反正你也会认为是你哥或者他手下那一帮人干的吧。” “真是你们干的?” 杨云涛似乎被呛到了,猛拍胸脯。 “我是那种人吗?”他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吨吨吨地灌了下去,“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要绝对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别人万一把这件事传到警备局或者天杏那里,我们都得完蛋。” “哦。”李云芸起身去把窗帘拉上,整个屋子昏暗静谧。 “我还没成为月下墓头儿时,妈妈似乎跟我说过,她说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很多的好坏只是潜藏在表象,因此如果能看清实质的话,也许我们不是坏人。” “似乎?” “那晚是继位的前一晚,我自暴自弃地出去疯出去玩,喝了很多酒,把自己喝的像个傻子,回来妈妈就坐在客厅等着我,可我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就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对不起。”李云芸低下了头。 “没什么好道歉的,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况且让这么可爱的妹妹去承担这么深重的事儿,我的良心过意不去。即便我过着平常的生活,被别人知道了,我也应该会被嫌弃的吧。牺牲妹妹成就的梦想一点也不充实。”杨云涛说,“人总是要为自己的不懂事买单,那晚如果我没喝这么多酒,妈妈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的意识就能清醒些,也许就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也不会弄的现在如此心力交瘁。” 李云芸默默听着。小口地喝着橙汁饮料。 “月下墓”成立于两年前一个超自然的事件,起初的确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当年在“月下墓”最鼎盛时,这个城市晚上8点街道上没有任何人走动,因为你只要在街道上听到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保准不能完整地到家。 钱财,血腥,恐怖,他们一切遵循自身行事。第一任头目是她的外公,仅维持了一年这个组织就因为大病去世,第二任头目便是外公唯一的女儿,李云芸的妈妈。那是一个笑的很灿烂的成熟女性。这个组织的成员大都是因为遭到社会排挤而落魄的人,亦或者没有成年人监管的孩子前来寻求青春的刺激。妈妈接手这个组织后,仿佛春风伴随的阳光第一次照耀了所有人,她经常给孩子们讲故事,组织着一群年龄参差不齐的青年去春游,大家似乎全都忘记了生活的痛苦,一同沉浸在温柔的阳光中。也正是因为她妈妈的努力,组织从此划分成了两派: “风”,认为组织人员能回归社会,但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化作一缕缕春风,不计代价地做好事,洗脱罪名。 “雨”,四个字概括,重操旧业,用血雨洗刷耻辱。 两派争论不休,但却从来没有打起来,“风”有着人数优势,而“雨”保存着整个组织的“硬件”。如果两者打起来,月下墓必将走向灭亡。 妈妈至始至终都没有就谁对谁错给出答案,只是上位半年之后也因为疾病缠身而匆匆退位,原本指定的继承人是:那时还随父姓的李云涛,李云涛那时说什么也不肯介入,撒泼打滚连哭带跪地拒绝,以各种理由拒绝出面,最后甚至还卖起了萌撒起了娇。 李云芸知道原因:哥哥一直以来的梦想是组建一个自己的乐队。 没办法,高层只好再次召开会议,继续物色继承人,那段时间倒是没再来找李云涛的麻烦。直到之后的交接仪式变故发生了。 “月下墓第三任继承人是”梳着分头,穿着黑西装的,李云涛的叔叔十分严肃地宣布。 李云涛心里暗暗发狠,如果出来的是自己的名字,就三步跨上台用剪刀腿夹爆叔叔的头,如果不是的话就姑且上台拍拍新继承人的肩表示祝贺,然后下台撑着腮帮无聊地看着叔叔。 “李”李云涛眉峰一振。 “云”李云涛腿部正在蓄力。 “芸”话音未落,“我去你大爷的。”一声怒吼压过了三台扬声器,李云涛三步跨上台,奔向叔叔,当着月下墓3000多号人的注视下,让场用剪刀腿把叔叔掀翻在地。 “滚你妈,敢牵扯我妹?”李云涛边说还边补刀,在叔叔那笔直发亮的黑西装上留下鞋印,抢过话筒,“老子才他妈是老大!” 他深吸一口气,与之前的嘶吼不同,那稳重而低沉的声音覆盖了全场: “从现在起我是新的继承人。” 当场3000多人鼓起了掌,李云涛的名声在全月下墓人人皆知,“雨”需要他的那股桀骜不驯的性格。“风”需要他那颗善心。李云涛扶起了叔叔,叔叔无奈地笑笑,整理着装后正式宣布,月下墓第三任继承人:杨云涛。 多亏了哥哥,现在李云芸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 杨云涛上位后兢兢业业,极力维持两派的和平,现在组织内部也是波澜不惊。 “这句话一直困扰了我很久,也一直想弄明白妈妈一直坚信我们能重返社会的理由。”杨云涛说,“这一年我把大事儿都丢给叔叔管,一直在寻找这句话的根据,起初我把目光锁定在两年前的那起超自然的事件。” “世界树种?” “嗯。”杨云涛丢出一本牛皮封面的册子,“家族史,费了很大心机才从‘雨’那儿拿到的。” 李云芸翻了翻: 20150401,t—28巨轮所派遣出的考察船,于大西洋大陆架挖掘出世界树种,b队杨建宇私自将其带回游轮,隐藏了树种。 20150416,成功返回大陆。 20150420,死兽开始出现,发动大规模袭击,人类死伤惨重。随后引发起了名为“亡瘟”的怪病,此怪病仍然在不断地扩散。 20150425,杨建宇将世界树种带回大陆事件败露,遭到世界舆论的谴责。 20150430,“月下墓”成立。 201512下旬,死兽,怪病全面消失。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李云芸从哥哥唠嗑中所得知的关于“月下墓”大大小小的事件了。 “一切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我们的外公,那时候他被世人称作‘恶魔’。”杨云涛漠然地吸着烟,“有几个异样的点,首先,世界树种在游轮上半个月居然没有出现任何变故,出现了一段很不自然的空白。上了大陆5天便出现了死兽还有‘亡瘟’,你不觉得当时游轮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吗?” “当时的其他人呢?” “无一例外,跟外公,妈妈,全都感染了‘亡瘟’而死。”杨云涛说,“那个东西真像个诅咒,诅咒着一切跟这个事件有关的人们。”杨云涛说,“我查阅了这艘巨轮的具体信息,德产,至今仍然在出航。这艘游轮2015年没有任何出航记录。借着上次去德国协商进口货物,我去了那家造船厂,厂商表示2015年游轮刚建成之际,有个叫sky的中国团队私下租入了这艘巨轮。那时游轮刚建好,也需要试试性能,对方给的价钱也很可观,所以当时就租出去了。因为只是测试用,所以没有留下任何出航记录。” “sky?好俗的名字,但又似乎很熟悉。”李云芸吐槽。 “对方还表示当年事件的考察船不是他们的,是那个中国团队自备的。”杨云涛说,“我也觉得sky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于是我翻阅了近10年中国内陆公司注册的记录,发现sky注册于2010年,是个旅游公司,当时他们的口号是打造一个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旅游品牌。10年到15年,sky确实很活跃,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没准真的能实现那个口号。但到15年,相关公司既没宣布倒闭也没宣布停运,但关于sky的任何信息,微博,百度都不见了踪迹。” “该不会是为了逃脱当时社会的舆论,解散或者改名了?”沉默了一会儿,李云芸说道。 “聪明。”杨云涛笑了笑,“当时这个旅游公司我也听说过,你们学校应该也跟他搞过联动,办过旅游项目吧。15年是它最鼎盛时期,它那时不是声势浩大地说要定制定制一场去北欧的旅行么,如果没猜错的话它就是自那次之后销声匿迹了。同年6 月,我注意到了另一个公司。” “什么” “‘天杏’高新技术产业公司,注册人刘康杏。” 李云芸一口橙汁差点喷出来。 “前边你说的一切我都特别特别相信。”李云芸恢复了常态,“那是天杏啊,你也不想那是多大的企业,在这个城市也是极具号召力的。连我都用他们旗下的腕表诶。” “以前的sky 不也是极有号召力结果不也还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好啦好啦,说起来也不是全无道理,天空的‘天’,和注册人的尾字组合成的名字,没准真的是哦,时间点也是十分契合。” “第二个疑点。”杨云涛又点燃了一根烟,“我的堂弟死了。” · 红毯,赭红色的墙,一种极其诡异色调压抑着凌唯二人的视线。 走廊上方欧式吊顶灯缓缓旋转着,投下暖昧的灯光。 “不行,我起鸡皮疙瘩了。”凌唯说,“那厮什么品味” “原来也是欧式建筑,老板又懒得换装修就成了这样咯。”杨喆然说,“昨晚问过我爸了,他的确是在‘月下墓’呆过一段时间,但后来为了赚钱又跑去天杏,但他为人自由散漫,不到一年就也被天杏遺退了,又向亲戚朋友借了点钱开了家网吧,生意倒还算红火。” “正是太不幸了,明明是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候,却遭遇这种天灾。” “的确是天灾啊,据2年前的情报说‘死兽’并没有意识,只攻击活物,不会因为任何事故发生而改变行动意图,而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来看,他们似乎是成长了。” “哎,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跟群居动物一样,只服从某个首领的指示” “也有可能哦,或许有某个大人物来到我们的世界了呢。”杨喆然思索着,“这么个平常的人究竟做了什么才被那个人注意到?” 走廊左数第三间,杨喆然停了下来,手搭在门把上:“就是这儿。” “唔……”凌唯看着那把锁,不由得有些发怵:那是一把声控,人脸,指纹,密码,和那最不起眼的钥匙孔组合的高科技锁,不过在凌唯看来就像一坨金属光泽的便便黏在了门上。 “感觉有点奇怪。”杨喆然说。 “我也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锁这么高端而门却那么寒酸?”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门上的漆已经有不少剥落,还散发着劣质熏香的味道,相比之下那把高科技锁跟这门可谓风牛马不相及。 “那进去咯。”杨喆然把钥匙插入孔,“门为什么是关着的?” “?” “吗的。”杨喆然拧转钥匙后说,“按照前天的录像和我当时跑过去的分析来看,死兽有可能是跳窗走了,为什么死兽行凶要带上门?更诡异的是门竟然完好无损,老板再怎么蠢也不会放死兽进来吧!” “死兽竟然是用某种方式解锁了门进来的?” “这两年他们竟然衍生出了智慧。也许打从一开始,死兽的进攻目标就是这个懒散的男人。”杨喆然开了门。 很奇怪,扑面而来的并不是腥风血雨,而是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仿佛能从正厅沙发上看到房客的身影似的。 灯就这么开着,有种盛夏海边日出的色调,温馨而又十分有安全感。虽然听杨喆然说他是个宅,但房间并不乱,沙发右侧靠墙摆放着一个柜子,柜子是檀木的,上边摆着不少正品手办和唐代的粉彩陶瓷。 “好品味。”凌唯评价道。 沙发前是一张小桌子,上边堆满了泡面空碗,很显然主人很久没待客了。再向前能看到一台跑步机,跑步机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苏绣的虾。正厅一隅放着一台pc主机,主机旁还有一把民谣吉他。生活设备一应俱全,颇有一种想在这儿与世隔绝的冲动。 在场没有血迹和尸体,很奇怪。 “你过来看一下。”杨喆然走在前边,已经勘察到走廊的房间了。 凌唯一进门,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镜子,瓷砖壁,地板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甚至还有不少残破的肌体组织,飞蝇萦绕在血迹上方。 “大概是挨死兽切到手掌这种地方了吧,整个手掌炸裂开了。”杨喆然蹲下来仔细观察,“指甲盖。” “这出血量” “不死很难。”杨喆然还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步枪枪壳,摇了摇头,“应该有过搏斗,但用脚趾想想就知道实力的差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随随便便下定论。” “说的也是,再找找一些情报吧。” 兜转了一圈,这整洁干净的房间倒也没什么值得勘察的,电脑主机似乎是在和死兽搏斗的时候被破坏,没有修复的可能性,地上掉落着一枚被一切为而二的盘。 “我怎么感觉像是蓄意破坏……” “哎!你看这个!”杨喆然拿起电视机旁的ipad把玩着,“嘟”的一声,空调开了,“嘟”的一声厨房深处传来电饭煲工作的声音,似乎是家用电器控制器。 “原来人脸,声控,指纹识别是这样运行的啊,只要事先把文件录入,之后再识别。”杨喆然拿给凌唯看,“这里都有相对应的文件诶。” 凌唯接过ipad,点开face目录,原文件是一张眉宇间带着硬气的男人,向下排列的只有两张照片,说明他只用过两次人脸识别,而且年代久远。 fger目录也才3张照片,密码是213485,访问记录有3次,一切平淡无味,这么高科技的锁买来竟然大多是拿钥匙去开门。 “开门……”凌唯似乎想起了什么,“老板遇害那晚大概是几点?” “啊?11到12点这样啊。” “我去!”凌唯翻动着访问记录,符合时间点的只有2条,一个是密码访问,一个是音频访问。 “死兽按密码进来的?”凌唯叫道。 一是死兽根本不会发声,而是因为音频访问记录竟然长达半个小时。 “当时发生了什么?” “两个时间点相隔1个小时,想必他是想用音频记录一些东西,记录完不久死兽就来找他麻烦了。”凌唯思考着,“很显然,这里边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同时也是我们不能听到的东西。” “好啦我的名侦探凌唯,这种事以后再说。”杨喆然,“我们似乎有麻烦了,楼下人说警备局的人要来勘察这儿,赶紧走。” 凌唯看着屏幕上的“clear”键有些踌躇。一般来说这种锁若是长年累月使用的话应该会囤积一堆垃圾文件吧,但凌唯找死都没找到“提取”或者“删除”“更改”等选项,唯一一个闪烁着绿光的键诱惑着凌唯。 “clear”可以表示清除,万一文件清空,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就又断了。 “想干什么不要犹豫,做错事承担责任,起码比以后后悔要好得多。”杨喆然在门外望风。 “淦。”凌唯按下“clear”,“咔”的一声,门锁处的某个凹槽弹出了一个b设备。 “走!”杨喆然呼喝道。 凌唯拔下移动设备,塞进口袋,走时带上了门。 · “我刚上位的时候,把咱堂弟踹出月下墓了这事你晓得吧。” “你那时候不是说堂弟心机重才踢的咯?” “半年前他作为‘雨’中为数不多的‘黑’级成员,是最有实力跟我抢继承人位子的。”杨云涛说,“表面上我跟他针锋相对,但实际上那只是一场戏,一场让他万劫不复的戏。” “发生了什么?” “我委托他卧底天杏。”杨云涛神色缅怀地说,“那时他非常喜欢吉他,我跟他说如果事情完成了,我就让你成为我乐队里的吉他手,他爽快地接受了。” “所以你骗了他?”李云芸面无表情,“他不是心机重么,这都看不出来?” “梦想,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弱点啊。”杨云涛说,“一旦踏入‘月下墓’,自己内心最纯真的梦想也被一同埋进了坟墓,即便月下墓的指南是按照自己的行事,但一切做出来的事自己并不会开心。早在外公执政时我就明白了这一点。” “对不起。” “哎呀你烦不烦呐?”杨云涛显得有些烦躁,“我都说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了,再道歉我不理你了。” “哦……” “他当时被我委托去‘天杏’收集情报,前不久刚收到他的电话,电话那头他兴高采烈地说:‘答应好的,我现在把资料传给你,要快,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我们立刻开了最快的传输通道,文件传输仅仅3%便中断了。” “发生了什么?” “死兽应该杀了他。”杨云涛说,“技术人员拼死贮存数据,1%的文件显示了3行字: ‘我干的不错吧? 做的可谓相当完美万无一失哦! 让我们一起打开梦想之门吧!’” “什么鬼?”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他的确是个十分完美的人,完美到在通电话时不口述给我而是选择文件传输。”杨云涛说,“很蠢啊,但也可以说很聪明,就是这三行字隐藏着一个关键信息。也许是情报的备份。” “这么无厘头的东西……” “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吧,干这事儿一定会死,却还是接受了。”杨云涛说,“有些时候我们嘲笑自然界中的动物为了不计代价地行事,就像一次次被捕鼠夹欺骗的老鼠,殊不知我们人类追求梦想,比这要盲目得多。” 李云芸迟迟说不出话,只是垂下头。 “你和乐队,都是我的梦想。”杨云涛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你长得比我好看,又比我有才华,做饭还这么好吃,比我更有希望在这个社会生存。” “嗯。”李云芸嗫嚅着说。 “如此重视梦想的人,居然在紧要关头不要命而保住情报,说明从天杏那里窃取来的情报已经大过了他所能处理的范围,所以在生命最后一刻,他用牺牲换取了情报的安全。以天杏的技术来看,几乎能查到传输出去的信息,但天杏迟迟没跟月下墓开战,说明堂弟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将情报隐藏了起来,他只给自己留了传输3%的时间。” “为什么堂弟取得情报的晚上就遭到死兽的袭击?” “这是我需要讲述的第三个疑点。”杨云涛说,“当年号称是我们外公带回的世界树种,此刻竟然不在月下墓。” “什么?!” “所以我说你哥不会干出用死兽袭击这个城市的行为。”杨云涛说,“至少,结合刚刚那个巧合,不能说世界树种在天杏那儿,但他们很有可能拥有控制死兽的方法。” “就算你这么说……” “就像你说的,天杏是个很有影响力的公司,但我们也有不能退步的理由,人命也好梦想也罢,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次,我也想触及那个真相,还月下墓成员一抹骄阳,就算做一个被人嘲笑的蠢老鼠。” “说的真好。” “但是越是触及这个真相,越危险,外公,妈妈,堂弟,以及可能远走的我。在这里我只有一句话要说。”杨云涛眉峰一凛,“如果我死了,一定不要再继续追查这件事,好好活着,让我的梦想延续下去。”他伸手摸向她的头。 若是平常,哥哥这种无理行为她一定会躲闪,但此刻难以言喻的温暖似乎从头顶蔓延至全身。 她又记起那一天了,3000多人的台下只有她在低声哭泣,那个眉目凶狠的男人干出了“牵扯我妹就跟你拼命”的行为,那一刻他真的帅翻了。明明是要舍弃梦想的决断,在他宣布自己是新一任继承人时,李云芸仿佛从他眼里看到了一道光。 一道明媚的骄阳。 那也是梦想的延续。 “最后拜托你件事。” “什么?” “在月下墓总部,我的办公桌,左数第三层柜子有我这些年用零零散散时间写的100多首歌,如果将来我挂掉了,还请你用你的名义发布,发到100首时如果那时候人气火了,再跟我的粉丝讲述我的故事吧!” “嗯。” “我先走咯,下次来我要吃红烧肉,一定打电话通知你,做好点,要热乎的。” “行。” 杨云涛抓起黑风衣,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手中即将燃尽的,一口没抽的烟屁股,纠结中,他猛抽了两口,才心满意足地丢进垃圾桶。 猥琐至极。 “人总要试着去面对一些事情对吧?”杨云涛说,“读书的年纪时候读书,到了抽烟的年纪就去抽烟,不去面对话也许就不会遇到如此醇厚的红南京了哦。” “一派胡言,少抽点烟,别到时候豪情壮志挥洒一地最后却挂在了肺功能疾病上。”李云芸,“每次来都把我这儿熏出一股烟味儿,得要开窗通风个好几天。” “哎怎么了?你男朋友不乐意了?”杨云涛坏笑着说,“不抽红南京的男人我可不让他进门的哦。” “快走吧你,乌云密布的,似乎要下雨了。” “嗯,拜拜。” “拜拜。” 男人的身影比来时挺拔了不少。 · “哇这什么天气预报。”杨喆然把天气预报的图片摆给凌唯看: “晴,37c。” “哎管那么多呢。”凌唯说,“反正今天放假有的是时间咯。” 话音未落,腕表“嘟”的一声响起,一段语音播放道: “于昨天取消的参观活动,今日重开,请用腕表发送您当前位置,专车将会抵达。请不要移动,稍作等待。” “卧槽……”凌唯打自己的嘴。 “安啦,有专车接送你还不满意么。”杨喆然发送了位置信息,“话说今年天气还真是反常诶,紫荆花居然现在才凋落。” 天空阴了下来,天地间就像开了怀旧风格的滤镜的色彩,飘飞在天空中的雨丝也像初抽萌芽的柳须一样弱不禁风。灰褐色的天空中挂起的银丝渐渐多了起来。街道上还盛开着樱粉的紫荆花。 雨丝挂在粉红的花瓣尖儿上,进而挂出一滴雨珠,由上至下滴落,映照着整个街道上那生机盎然、粉得肆意的色彩。“嗒”的一声,溅起与其他雨丝轨迹不同的水丝,在凌唯看来,就像盛开在雨中的另一种花吧?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早晨,雨淅淅沥沥,似乎要下很久很久,杨喆然靠着身旁的柱子写着空间的骚段子。 看看他写的什么吧!凌唯打开qq空间。 “有你的城市下雨了。 仅是不经意间,想打个电话给你。 但我不敢。 因为我怕听到你说你没带伞的那一瞬间, 我会笑出声来。” 凌唯点了个赞,杨喆然回头看了凌唯一眼。 “干嘛啦……” “你这不挺有才的么?文科怎么这么差。” “翻2015年7月的第三条说说。” 凌唯翻了翻,上边写着 “写作文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写动态的灵感。” “写动态我敢写段子写作文我敢吗?” “哈哈哈,肯定有谁问了一个跟我问的一样的问题吧!” “是啊,和你一样的好事儿。”杨喆然说。 专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凌唯二人上车后,车辆急驰而过,隐没在了夏天的第一场雨中。 · “天杏”公司。 凌唯二人本来也是在市中心,所以来得最早,眼下外边雨下大了,雨细而密,雨珠和雨珠彼此撞在一起,炸开一簇簇水花,狂风刮过,仅有几片雨丝飘进天杏主大门的宽阔的玻璃屋檐。 主大门也聚集了不少躲雨的人凌唯二人被堵得一时进不去大厅。 “让一让,谢谢。”凌唯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 “等等,这是什么?”杨喆然突然停了下来。 杨喆然所指的是一副海报,贴在天杏的门的玻璃墙上,之前来天杏都没注意到,蓝色色调的海报写着: “天杏宣传画征收活动! 画出你心目中在‘最美的天杏’ 入围的奖品作者可以提出一个不过分的愿望,由天杏公司帮助实现。 题材不限,画风,样式不限。 快来报名吧!” “这都什么玩意儿?”凌唯说,“自己没经费做v么?” “听朋友说这好像是天杏的传统吧,让员工来画画似乎能获得更好的口碑哦。”杨喆然说,“我倒是对这个奖励蛮感兴趣的,虽然我没有什么愿望,但愿望这种东西攒着总比没有好。” “这么有自信?” “你来帮我就一定没问题。”杨喆然说,“来吗,师傅?” 杨喆然伸出手。 凌唯一愣:“我一直很好奇诶,为啥我那儿的备注里你是徒弟?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师徒关系啦?” “我画画就是你教的啊。”杨喆然说,“抱歉,有太多东西没向你解释,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说说以前的你吧,因为你的事情似乎属于违禁一类。” “哦。”凌唯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么今晚就回家准备吧。”杨喆然笑笑,“真是好久没跟你合作画画了。” “画景我不太擅长的哦,景物交给你了。” “没问题。”杨喆然说,“说实话你能重拾画笔实在是太好了,有了几分以前的那种自信与洒脱诶。” “又在说这种怪话,什么以前的我啦?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凌唯说起来的一瞬间觉得有些底气不足,“那你说说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咯?”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杨喆然说,“现在不告诉你是有一定道理的,人总是要在该面对什么的年纪去面对什么,你总不能让4,5岁的小屁孩去骑摩托吧。” “好吧。” 雨还在下,杨喆然掏出了耳机听着歌:“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能掌控网易云音乐,结果现在呢,它推什么我听什么。就像激流中的石头会被渐渐磨平棱角,有些事情不必太过去争,顺其自然就好。” 这真是个极好的早晨,有这么个像诗人一般的朋友跟你唠嗑着人生道理。凌唯的视野虽是一片死灰,但隐隐约约,似乎能从那死灰深处,看到一缕盛夏的骄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九章 那遍布世界的,逆流的风浪 在某个不大的场地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 昨天自称“希”的中二少女,今天衣冠整洁,面带歉意地给凌唯一届的新成员道歉。 “昨天真的是对不起,我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说着诸如此类莫名其妙的话,要说她与昨天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她今天比较像个正常人。 “弟弟?毛线啦。”杨喆然小声抱怨,“怎么突然换人了?我还挺喜欢昨天那个设定呢。” “猜对了,就是换人了。”刘曦文耳朵很尖,“昨天因为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给大家介绍。‘他们’算做精分患者,以往不同的是,他们隔天出现,例如今天是姐姐的夏文鸣拥有身体的控制权,昨天便是作为夏文希拥有身体的控制权。他们没有进攻性,还请各位算好天数跟他们好好相处哦。” “别把我说的像个怪物一样啦。”夏文鸣笑笑,“今天由我带领大家参观公司噢,再次自我介绍,我叫夏文鸣,是夏文希的姐姐。” 她高高地束起侧马尾,脸上洋溢着不经意间的微笑,行为举止就像深冬屋檐下的冰锥,冷艳清新又清澈明朗。 凌唯突然想起了某个梗,拍着夏文奏的肩:“我就说夏文一定是个姓吧!一定是吧!你看看,一下蹦出来俩。” 要搁平常,夏文奏一定会一笑了之,但今天夏文奏却咬着手指,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停,在此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谁昨天用了f区304房间,也就是会议室的模拟终端?”刘曦文问。 “报告,李栗昨天在会议室。”学习委员淡淡地说。凌唯一听,心里不由得骂娘。 算是历史遗留问题,李栗跟学习委员有过节。眼下若是不出来勇敢承担的话,李栗就完了,凌唯毅然地说:“我干的。” 几乎同时,凌唯身后传来两声:“还有我们。” “成员,凌唯,杨喆然,夏文奏……刘曦文读到这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夏文鸣投去一个眼神,“你亲戚?” 夏文鸣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迟迟没回应。 “其实昨天使用记录显示的是‘凌唯’。”刘曦文说,“刚刚你们要是瞒着不说就从重处理。” 凌唯他娘的想起来那机器会记录使用者这件事儿了。 “作为惩罚,你们三人去57层搬文件,其他人跟我走。下次使用前记得去跟技术部门打个报告。”她做出了公正的裁决。 人群的背影,只见李栗一脸歉意。 · 天杏公司57层。 “她姥姥的这腕表还有这功能。”凌唯推着摞着4个文件箱的推车。 从刘曦文号令开始,腕表便弹出一个任务界面。 搬运文件箱(040) 禁止翻阅文件(红色标注) 目标地点:57层c区藏书区 “要命嘞!”推车一次装四箱,每箱30kg的样子,凌唯哼哧哼哧地推了半天也才(1640)。 看了一眼杨喆然已经搬了(2440),夏文奏已经是最后一趟了。 夏文奏自然不用说,凌唯初中时代学校的扛把子,凌唯也曾有幸见过杨喆然的六块腹肌,一个个都努力得不行。 就连交付的人也称赞夏文奏的体能,他的额头仅渗出了点点汗珠。 不一会儿杨喆然也搬完了,凌唯这才(2840),出了一身汗,也没力气继续搬下去。 “怎么这么没用呢?”杨喆然过来帮忙。 “就是,拜托你也锻炼一下好不好。”夏文奏抓住凌唯右手边的推杆。 “谢了。”凌唯也攒了攒力气,三人一同将剩下几趟搬空了。 “水。”夏文奏抛来两瓶水,凌唯接住了一瓶,摸上去冰冰的,凌唯先把它放在燥热的脸上。 “嘶!爽!”享受完冰凉之后,凌唯拧开瓶盖,“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别一口气喝完,小心拉肚子。”杨喆然小口小口地喝着。 c区的员工专用阅览室也算给凌唯一行人稍作休息,而暂时开放了。 “别一副活都是你干的样子好吧。”杨喆然说,“看你样子真的像下一秒就要挂掉了诶。” “能者多劳嘛,不过现在真的是爽到快挂掉了。” 冷气十分强劲,16c最大档。 “上次踢足球也是,踢了半场就趴在那儿一动不动。”杨喆然扶额,“亏我和夏文力挽狂澜才赢了。” “行啦行啦。”夏文奏说,“其实也挺好的,那时我们也像现在这样,坐在草地上喝着冰水,然后笑得像个傻逼。” “干杯。”凌唯伸出塑料瓶,“有你们在真好。” “干杯。”三个塑料瓶撞在一起,发出低沉的“砰砰”声。 · 好心的管理人员在任务结束后给给凌唯一行人一人一包湿纸巾,届时任务一栏又响了: “请到达36层,另外安排了人员带领你们参观。” 电梯里。 “也不算什么坏事儿是吧,跟着一大堆人我才不乐意呢。”杨喆然说,“一定要是一个漂亮小姐姐啊!” “小姐姐你个头,待会就给你安排个大恐龙。”凌唯话音未落,电梯门轰然洞开。 如果说,两个人已经能通过气息辨别对方的身份,那早已不是一句“老相识”能概括的友谊了;就算相隔数十年,怕是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会瞬间告诉你,这就是她,或那就是她。 就好像凌唯现在闻到了一种气息,是某种不知名的草本植物的芳香,也是如友人般的亲切。 迎面大踏步自信走来的少女,单手提着一个办公用的文件袋;她貌似没有时间抬头,另一只手交互着处理着腕表上的信息。她淡褐色的瞳孔反射着腕表柔蓝的微光,看起来可能比宝石更加耀眼些;至于身后则是高挑的马尾辫,直盘到腰,随着步伐有节奏的左右轻摆。 “我了个乖乖,我不要漂亮小姐姐了!请给我一只恐龙!”杨喆然和凌唯一样,也是第一眼看清了来人是谁。 · 周明晋,凌唯初中时代的班长,女生帮派中唯一一个站在凌唯这一边的。虽然不知道与她的故事是如何开始的,但似乎总记得这么一个总是在帮她的女生。她学习成绩优异,体育也是一级棒,蝉联三界女子800米第一。在那个女生爱打小报告的年代,愿意借他们作业抄的女生无疑是好样的,除此之外还包括一些职务包庇,帮忙撑场面等等一系列无需欠人情的事儿。正是因为有了她,凌唯一行人的初中生活也没有那么惨淡。 是的,如此美好的日子也不是一直都有,初二那年夏天结束时,因为周明晋的成绩过于优秀,而在那个正是世界变动,急需知识分子的年代,周明晋直接参加了当年的中考,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在凌唯的初中,她就像一个神话。 转眼间三年不见了,人家愈加美艳动人,只有凌唯一群人,仍然童心未泯般,像群熊孩子似的。 原本只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没想到却在下一个火车出站口相遇。 硬要说杨喆然为何怕她么,因为鬼知道她当初哪来的闲情逸致,翻了班上所有人的qq空间翻到底,截了一千多张黑历史,把握住了全班大多数人的把柄。 说是把柄,但她却从未以此为威胁。 “qq空间黑历史这种东西,你们总是懒得删,那么总得有一个人来帮你们记起来咯。”周明晋当时是这么说的,“我也是过来人,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那时班上传过不少凌唯跟周明晋的绯闻,凌唯总是反驳,周明晋倒是一笑了之。 凌唯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可靠的朋友,一个永远也不会背叛的朋友,是最坚强的后盾。 说来也怪,凌唯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周明晋?啊,准确来说是见过不仅外貌,就连气质也极为相似的人。 · 来者大小眼看着凌唯,从那略带褐色的瞳孔中,凌唯看到了质疑与惊喜。 “好……好久不见。”凌唯僵硬地笑笑。 此时凌唯很想往身后踹两脚,原本肩并肩的三人看见周明晋注意到他们时瞬间洋装绅士地向后退后了两大步。 其实他们这么退也不是全无道理,人家初中时传绯闻的对象是凌唯,帮得最多的也是凌唯,他们只是沾了凌唯的光罢了。 对方伸手过来,气势凶猛,仿佛一瞬间能撕破凌唯的脸凌唯甚至来不及躲闪,在呼啸的风声中,凌唯被芳香包围了。 凌唯缓缓睁开眼睛,刚才因过度紧张而挤出的一块肌肉正被她捏着。 “说,是不是外星人把你抓走了?”还是那熟悉的声音,“脸居然不油了,看来也长大了呢。” “别搞得脸油才是识别我的唯一标志好吗。”凌唯愤愤不平,“这几年有好好护理啦!” 当初也是,认识不久,周明晋捏着猝不及防的凌唯的脸,片刻之后: “啧,好油。” 那好像是邋遢的凌唯第一次感到害羞,从此凌唯就很注意个人卫生了,每天总会花点时间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白白净净的大男孩。 也亏她还记得凌唯这个早已改掉的坏毛病,如今记忆起来真的连心都是暖暖的。 原来真的有人会记得你的小缺点啊。 “这么巧的么?任务对象就是你们?”周明晋看着腕表地图上闪烁的红点,正是在她面前,“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们。” 凌唯摸着红肿的面颊,喃喃道:“幸会幸会。” 周明晋1米7的个子,又穿着高跟鞋,跟凌唯肩并肩高,竟衍生出一种三个大男人打不过她的威压。 本身也是运动系少女,高挑的身材很适合她。 “既然都认识,我们快点儿结束任务好不好,你们乖点,我讲的快点,详细地点我回去发给你们。” “啊?你摸鱼吗?” “怎么说你学姐的?本来我早该下班的,也不知道上级临时发什么病丢给我这个任务。” 凌唯一行人将头别过去。 “你们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么。”周明晋瞪着他们。 “啊没有没有,赶紧开始我们的任务吧!我们百分百配合!” “先叫声学姐。” “学姐!”三人乖乖地。 “你们一行人还真是没变,初中时就爱混在一起,搞什么什么帮派,像一群社会人,但不得不说要好的让人羡慕呐。”周明晋小声地说。 “什么?” “没有,我们走吧。”周明晋莞尔一笑。 · “话说你们为什么会来天杏呢?” “坑蒙拐骗。” “想想也是哦,最近天杏发生了一系列超乎想象的变动,用各种手段招募像你们这样的‘人才’也是情有可原。” “我们还‘人才’?姐姐你别逗我们笑好吧。”凌唯难以置信。 “若要真的简单来说的话,你们对某个领域很无知。现在的状况虽然说‘腕表’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其实是为了防止你们被某人‘监视’而监视你们。”周明晋笑笑,“就好像农场主永远不会管已经在圈内的羊而是会去找在圈外的羊。” “什么什么羊啦……” “就是因为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才会显得珍贵。人们永远只喜欢图绘白纸。”周明晋说,“简单来说就是傻人有傻福啦!” “哦。” “那么在电梯下降过程中就跟你们普及一下‘天杏’吧。”周明晋按下电梯键,“天杏公司创建于2年前,隶属于天杏企业下的工程还有这个城市西南部的专属制造厂,西部的工业机构,平时向这儿运输的大型设备都是在那儿制造的,还有自半年前从这座城市市中心地段购得的‘齐晨商业中心’,外包了五金,家装,居住小区等大大小小的地块。” “你天杏有钱大晒啊!”杨喆然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桥段。 “抱歉,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的。”凌唯也不二兮兮地模仿。 “安静点,我都忘了要说什么了。”周明晋搓着太阳穴,“噢,接下来就是工资的问题了,按天发放,每天333元。只有月底才能结算为现金,而这每天累计的333元只能使用天杏腕表设备支付或者处理。这每日的333元只能支付天杏企业下的产品。处理方式举个例子:比如说你随便从天杏企业下的一家超市拿一包饼干,饼干10块,直接拿走后腕表会做实时检测扣除资金,额外附加10%的服务费,也就是支付11块。” “哇,这么坑的吗?” “不过建议你们钱还是攒着好,多10%买贵一点的东西就要肉痛了。”周明晋深有体会地说,“所以我都是拿月底的工资的。” 过了一会儿,周明晋又说:“这里真的很棒啊!整个作息制度挺休闲的,你们还有着‘特殊待遇’,这里的人都超级友好,在这儿简直跟度假一样。”周明晋笑笑:“也是跟你们一个年纪的时候,我来到了天杏打工,转眼间已经两年啦,过完这个暑假我也要去厦门大学了,这是我最后一个月待在这儿了。” 电梯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周明晋又急忙说:“居然能在走之前碰到你们真是太好了,那么今后多多指教咯!”周明晋伸出手。 “多多指教。”凌唯笑着伸出手,有力地握了握,“能碰到你我们也很开心。怎么说,有种回家的感觉,在这陌生的地方居然还有如此可靠的友军在。” “哎,你们现在好好学习,加油考上厦门大学,到时候我还做你们学姐,天天罩着你们!”周明晋笑得十分开心,露出一口白齿。 “会的会的。” “话说你这儿不是有个楼层分布图嘛。”杨喆然好奇地问,“直接拿来给我们自己看不就成了咯?” “不行。”周明晋语气很决绝,“这个是所有楼层的介绍图,对你们是违禁的。” “卧槽,居然没有我们专用的?”杨喆然难以置信。 “嗯,你们大概是第一批小白鼠吧!” “请不要笑着说出这么惊悚的话。”凌唯说,“我们还只是第一批?” “嗯,都说了天杏发生了很大的变动,有个少女的言论推翻了我们之前所有的结论,因为少女特殊的身份,所以我们打算证明这个言论。你们便是这个言论的第一批实践者。” “万一失败了呢?我们现在连努力的目标都不知道是什么。” “哪有这么我多万一啦!”周明晋大力拍着凌唯的背,“别那么轻易地看轻自己,说你是大英雄你就应该好好去履行大英雄的职责,好好听学姐的话,连你我都不信嘛。” 那一瞬,凌唯扭头,正好与周明晋的视线对上。凌唯对他人的视线,平日里总是无可避免地躲躲闪闪,但他唯独能直视周明晋的目光。大概是个男孩就会陶醉于她那宝石般的双眼吧。她眼神闪动着喜悦与天真,还有自信和欣慰。就像那时晚自习,无意间与她一同看向窗户,从镜子中看到对方时,两人都无声地笑笑。 “到了。”杨喆然提醒道。 二楼是凌唯一行人上次没来看的科技展,因为正值暑假初,而“天杏”也作为一个高科技品牌逐渐走进人们的生活,因此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 “‘天杏’对外开放的有十层,分别为: 一层:大厅,经常有货物运输,也有不少会议室来招待宾客。 二层:科技展,展示公司最新的科研成果,设备可以体验,但设计方面恕不外传。 三层:高新设备交易中心,买卖‘天杏’企业下的高科技产品的地方。 四层:客服区,有许多漂亮的客服小姐姐。 五层:大客户交易区,批量购买设备的大客户签约的地方。 六层:博物馆,历史文物展览,有许多天杏自拍卖会高价购得的珍贵历史文物,免费参观。 七层:学术讨论会,不少著名的历史学家在这儿开会。 八层:历史培训班,直击中高考。 九层:图书馆,这个是有闲书可以看的图书馆,57层那个是历史文献馆。 十层:招待高层,高管的楼层。” 那边夏文奏已经玩起了“太空漫步”,这边杨喆然玩着“四维模拟”,凌唯叹了一口气:“那负层呢?” “天杏共负三层,负一负二为停车场,负三层废弃。” 凌唯漫步在科技林立的大厅,还是有不少新奇玩意儿的,可以随人重力倾斜而迅速前行的悬浮板,比代步器要快得多,学姐说现在还处于测试阶段,若是正式投入使用的话绝对是理想的出行工具,价格也还不贵。 热感应隐形眼镜,外观是普通的隐形眼镜,戴上后却能看到热源单位,还附带夜视效果。 适用于各种型号枪支的催泪弹,麻醉弹,以及点射在墙上,能定点成为10分钟强力光源的曳光弹。这些都是凌唯闻所未闻的科技,战争类居少,方便生活的居多。 “一到十层你们也只有一,二,三,四,九可以去,11到70层才是你们的办公区。”周明晋说,“以下楼层对你们是不开放的,虽说不会触发腕表的警戒系统,但如果被该层人员发现的话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 “谁知道呢,你们可以去试一下,也许是洗脑,化学阉割什么的。”周明晋坏笑道,“记好咯,11到16,18到20,50到70你们绝对不能进。” “这么多都不给去啊……” “知足吧你,这几个楼层的工作人员工作量巨大,有几个加班到住院过呢。”周明晋嘟囔着,“甚至可以说你们躺着拿钱呢。” “听你这么说,我们似乎是猪猪中用来传宗接代的母猪是吧!” “滚滚滚,你们才是母猪。”周明晋摆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把眼冒金星的夏文奏拉出舱室。 · 凌唯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以往,高挑的少女慌忙跑来: “夏文奏又打架了!” 凌唯和杨喆然立马动身赶至夏文奏那儿,夏文奏此刻正骑在别人身上,下手毫不留情。 “奏哥!算了算了!”凌唯拖住夏文奏的一只手,周明晋拖住夏文奏的另外一只手,杨喆然扛起夏文奏的两条腿,夏文奏即便在这种情况劲儿仍然是很大。 他们一行人就这么扛着夏文奏,夏文奏挣扎得很厉害。 “哇,你别乱动哦!摸到我我喊非礼了哦!”周明晋恶狠狠地威胁道,“对女生都这么粗鲁,即便打赢了又能怎么样?” 夏文奏这才乖乖地安稳下来。 那个午后,他们因为逃课来劝架而没有返校,在校门口靠着桅杆,看着校门前杨树摇曳的嫩枝。周明晋脸上布满了汗珠,笑的十分开心,由衷地为能帮上凌唯感到高兴。 · 周明晋真的很漂亮,在凌唯班上有很多追求者,很多兄弟对凌唯恨得牙痒痒,而凌唯真的只是把她当可靠的朋友。 真的真的硬要说的话,似乎还真的有这么一丝悸动,但心底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能逾越过这道坎,不然味道全都变了。” 作为朋友能开得起很多玩笑,能时常帮帮忙唠唠嗑,甚至善意地吐槽。而成为情侣呢,就只有无声地对视和情感的潺潺流动。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40层。 说摸鱼还真的是摸得彻底,在上升至上一层楼前先笼统得概述这层楼,电梯门打开后让凌唯他们看一眼就接着复式操作。 “啊!”周明晋的腕表突然响了起来,“我男朋友催我去看电影了。” “你有男朋友啦?”凌唯难以置信。 “是啊,超帅,是你们这种细皮嫩肉比不上的哦。”周明晋笑笑,“有时间发照片给你们看,我得走了,回去我会把相关楼层信息制作整合发给你们,注意查收!” 周明晋顺带按了楼顶的键,轻巧地跃出电梯厢。 “拜拜啦!”她笑的像个小巫女。 凌唯也没想责备她,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才看见乌云早已散去,夕晖铺天盖地。 黯淡了一天,终于在最适合来的时候,它来了。 真的是棒极了,那高挑的马尾也在这最后金色的世界中荡漾开来,宛如金色的波浪。 · 电梯也没有升到顶楼,凌唯一行人在47层时下了电梯。 “嗯……我可能需要先回家了。”夏文奏先回了家。 “时间似乎还早啊。”杨喆然瞥了一眼时间,“有兴趣跟过来么?我有些事情要干。” “去咯,我早回家也没事儿干,去干嘛?” “删删我网易云音乐里的歌曲。”杨喆然说,“去会议室那儿吧。” “哇,刚提醒过我们,你还来?” “怕什么,会议室那儿的终端分两种的,一种是执行用,一种是办公用,办公用又不用刷。”杨喆然笑笑,“知道我们的组训是啥吗?” “啥?” “虚心接受,死教不改!” · 会议室。 巨大的pc桌面投影到墙的一侧,杨喆然自来熟地提起感应笔。 “先等我把每日推荐听一下。”杨喆然说。 凌唯索性也一屁股坐在杨喆然旁边。 “嘿,还记得我说的么?当初进入网易云我信誓旦旦地说:‘我听网易云只听自己的歌,绝不随波逐流。’结果呐,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一天不把每日推荐听完就浑身难受的习惯。”杨喆然说,“通过每日推荐能遇上许多跟你听同样曲风的人,自然也能碰到许多跟你想的差不多的人。他们能理解你所体验的孤独,无需言语,就能把一群冬夜中寒冷的人们搓成一团烤火取暖。” “这么神奇的么。”凌唯看着一首首被点出来的歌,几万几万的评论都是在阐述着与曲风相似的人生经历或者瞬间感想。不免让人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 “某热评说:‘这首歌也并没有说好听到让人钟爱一生,而是你在听这首歌的时候做的某件事,遇上的某个人让这首歌得到了生命,从此每每听这首歌的时候,总会潸然泪下。品味离乡的愁,友谊的醇。” “说得我都想入网易云音乐的坑了。” “那你可千万拉倒吧,如果说真正让我重来一次吧,我不会去接触网易云音乐。” “为什么?” “听得越多,你就会找到越来越多跟你相似的人,最终你也逃不出这个怪氛围,越听越沉沦,思想超乎一切地成长,而理想和信念却有点模糊了起来。” “什么意思?” “啊,请忘掉我刚刚说的怪话,总之听我的,这辈子都不要去接触网易云音乐。” 杨喆然点开每日推荐的第一首。 那是一首吉他纯音乐,曲调清幽。 “啊!好棒。两人几乎同时点到了“喜欢”键。 下一首是钢琴曲,前奏十分激昂,凌唯刚想点“喜欢”,却被杨喆然拦住了。 “曲风会变的。” 果不其然,下半曲曲调黑暗了起来,感觉就在倾洒不尽的悲伤与孤独。 “以前我超中意这种调调的,但听着听着就会进入我所说的那种怪气氛。” 下边几万的评论都在挥洒负能量。 大少爷哪来这么多的文艺心思,凌唯心里嘟囔道。 “这首很棒诶!”凌唯点了“喜欢”,杨喆然在一旁点下一首,表明他也喜欢这首歌。 “哎!这首强推!我一直听的一首歌。”凌唯十分激动,自己常听的歌居然也出现在了这儿。 “be dragon么?”杨喆然听着那悠扬的前奏。 于是半个小时过去了,30首日推在两人达成协议下也算收藏了一半这样。 “回去么?” “懒得,都说了回家没事儿干。”凌唯慵懒地回应。 “那就再等我一会儿,我清点歌。” 凌唯看向那1500首的列表,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清多少?” “500首这样,工作量也还算大,因为我从来都只记调调,不记歌名的。”杨喆然笑笑,“真的,有种莫名其妙的悸动,从尾清到头,看着自己当年的口味一点一点变,从开始的小毛孩到现在会无缘无故的让各种情感在心里奔涌,就像看到以前自己的影子奔跑在晴空下追逐着蜻蜓,你明知道他抓不住,却无心去阻止他,因为那时的情感和所作所为是无价的,再也回不来的。长得越大,知道的越多,就越会被更多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说的真好。”凌唯说,“哇!你以前收藏有这首吗!空岛梳音的歌!” “嗯,那时候听到前奏就已经跪地了,那是个很努力很努力的歌手,唱得投入到位,后来也因为一些琐事给忘了。曲风又慢慢地变了。” “这个是?”凌唯点了列表中间的一首歌。 杨喆然立马点了暂停。 “干嘛啦,听一下又不会死。” “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搓电音的土嗨啦!好奇个什么劲儿!”杨喆然嘟囔道,“没听人家说过么?一个男人的人生如果没有电音的陪伴,终将成不了男人。” “还有这种说法儿么。”凌唯撇撇嘴。 杨喆然“奋笔疾书”,删掉了约莫100首电音曲子。 “有几首歌真的达到了我内心的境界,我还是愿意花个几分钟去记一下歌名的。”杨喆然说,“来听一下这首,它总能让我思维飞越地极快。” 悠扬的钢琴声极慢极优雅,低沉的音域很快覆盖了整个会议室。 那一瞬,凌唯看着身旁的杨喆然,整个世界恍惚了起来,他们此刻正坐在雪地里,杨喆然就这么坐着,坐着,不语不言。漫天飞雪落到他们的头上,自上而下地凉了下去,醒脑又哀怜。 “你还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一面呐。”凌唯小声地喃喃道。 “什么?” “没什么。”凌唯看了一眼表,“还得删多久?” “今天就到这里吧,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杨喆然说。 · 偷偷从会议室溜出去已经18:00了,因为凌唯所在的城市还处于盛夏,落日在天边还有着些许余晖,路上晕黄的灯倒是早早地亮了起来。 “那个刘曦文……”杨喆然有一茬没一茬地问道,“你确定是你在遇见她之前把她画了出来?” “嗯。” “不用那么紧张啦!我们人生在世总得多多少少碰到点玄幻的东西嘛。像我从出生到现在一共经历了23次,科学上也有解释,这种现象叫‘既视感’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你经历的都有些啥?” “多半还是发生在一些常干的事情里啦,比如说游戏里啊,我能知道那人怎么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甚至能预知未来,这不是预判,而是确确实实地认为自己见过此类场景。经过我整理和记录,我发现里边还是有些规律可循的。比如说我日夜练习一个连招,走路在想吃饭在想睡前在想甚至做梦也在想,反复推导我释放连招的环境以及对策,于是那一个星期里我的‘既视感’发生了三次,我对杀敌的过程印象极其深刻,但杀过的角色是否为‘既视感’所记录的角色我却不能确定。” “云里雾里的,还有其他情况么?” “那时候我刚跟一个女孩分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同居的,她走的第三天后,我迷迷糊糊地从卧室中醒来,阳光柔和,我打着哈欠没意识的走出卧室,按照原本的计划我应该先去盥洗台洗漱的,而那时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往客厅看。”杨喆然说,“素色的窗帘被风吹起,帘影下是那个我已熟悉不过的身影,她一如既往的安安静静地看书,风停了,窗帘也复位了,我看到她那稀松平常的微笑。等到我眨眼时,沙发上什么也没有,外边也没有风,窗帘被束得好好的。” “你这搞得好像鬼片。” “是挺像鬼片,但那时我并不害怕。”杨喆然缅怀地说道,“总之我要告诉你的事,很多东西能用科学解释就别给自己带来这么重的负担,也许是你在某地跟人家打过一个照面呐,再见到她时自然而然地就认为自己见过她,但从你内心再思考一次,她真的是她么?” “不能确定。” “哦对了,忘记说了,一见钟情也跟你这种情况类似噢!” 凌唯一愣,是啊,看到那个如晨曦般女孩时,心里却是有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而且他那时也觉得诸多巧合事件的集合,想必上帝也在撮合他俩吧。 不不不,这还不是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那该死的梦。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哭泣? 为什么要哭泣给我看? 是让我来拯救你么? 那个幽深的古道,不知何种语言编织的哀转歌谣,就是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使命感降临在凌唯身上。 是的,我要拯救她,把欺负她的人一个不留地打趴在地上。 “哈!脸红了脸红了!”杨喆然不怀好意的笑声把凌唯拉出某种意识里。 “滚吧你,夕阳照的……”凌唯下意识地找借口,却发现夕阳已没有如此绚烂。 “又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在这个年纪对漂亮女孩动心是很正常的事儿好不好。”杨喆然意味深长地说,“兄弟你17年以来第一次动情,做兄弟的肯定尽心尽力地帮。” “不需要你那祸害了13个女孩的套路啦!”凌唯说,“哪凉快哪呆着去。” 是的,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杨喆然这人渣从幼儿园开始谈恋爱,到现在起码有13过任女朋友,这几年倒是安分了许多,因为几年前有个女孩提着刀来找过他。 “瞧把你酸的。”杨喆然撇撇嘴,“我挥洒我的个人魅力,他们欣然接受我还有错了?” “行啦杨淫棍,再黑到你手里都能给你洗成白的。”凌唯深吸一口气,“是,没错,我是对人家有好感,但那好感比较特殊,我相信只是我单向yy,过一段时间没准是会忘记的。” 暑期上旬的城市,人总是这么少,在高节奏的生活都市,是人们大肆放送的好时机。就连这落日也懒洋洋地不愿下山。 “那我先走咯,家里有事儿,晚上要是还有啥心结就call我。”杨喆然接到一条消息急忙忙地告辞,“要帮你叫辆车么?” “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累了我自己也会坐公交车啦。” “拜。”杨喆然冲刺着离开。 “拜。” “天杏”在市中心,这个城市的市中心被水环绕,通往各个城区需要过一道很长的桥。而凌唯的家居旧址和杨喆然家在“城南区”,刚刚分别之处就是在桥头。 现在离凌唯家约莫还有个1000米的人行道,凌唯看着就有些犯懒,慢悠悠地走着。 那1000米长路靠着一片人工湖,还有一片不大的人工沙滩,被一些商贩开发利用,变成了一片小孩的刨沙乐园。因为高新技术的普及,来玩沙的人也少了在家vr就能实现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花钱来体验呢?商贩百无聊赖地坐在沙滩上刷着朋友圈,过一会儿大概就要收拾器材走人了吧! 金灿灿的沙滩上人影稀疏。 沿岸的柳树成了凌唯视线唯一安放之处,一株两株的须根飘扬着,好似那日与昔人所见之景。 本想匆匆走过,直到看到那一幕,凌唯的脚再也无法挪开半步: 夕晖眷顾的世界,过于耀眼,明明它已快沉入连山,却泵发出如此强烈的光芒。颇有回光返照之感。如金般的细沙滩上,站着两位少女,湖光模糊了柳须,那淡金色的天地也是昔人命运般相遇的舞台。 令凌唯看呆的,不仅是极具画面感的风景,而是两位少女的身份,一位是那日帮忙发卷子的短发少女,一位是学习委员。 学习委员不是一向惜时如金么?怎么会在这儿傻站?凌唯好奇地看了下去,接下来的一幕又令凌唯大吃一惊: 镀金的泪珠练成一线,拂柳遮住了少女的身影,再到柳须拉开帘幕时,两位少女紧紧相拥,成股流下的泪滴滴落在沙滩上,立马因高温蒸发,发出嘶嘶的声音,冒出一缕白烟。 泪与夕阳共逝。 凌唯心说我是不是看了些我不该看的东西,昔日强势凌人铁面无私的学习委员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还是跟助教?这又是什么cp?凌唯止不住内心的槽点。 他尽快调出悬浮屏,赶在黑暗吞噬天地的前一刻,把这如丝般温柔勾勒的画面保存了下来。 凌唯看着照片,一个是披肩的短发少女,一个是齐耳短发的少女,这一刻万物都被浸着如水般的感情,看着那眉宇极为相似的两人,凌唯偶然想起了那披肩短发的,少女的名字。 何磊。 · 一进门凌唯就在一个亮黑色的正方形的物块犹豫了半天。 今晚就开解开一切的疑惑吧! 首先先要确定p3究竟是不是一直以来陪伴他的那个。 凌唯搜索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从家里的储物柜中找到一台布满灰的笔记本电脑。 连上p3后,提示已接入。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接连不断: 无法查看文件。 无法载入歌曲。 无法格式化。 立马弹出p3后,里边歌曲的序列正是凌唯所悉知的。 跟闹鬼一样。 硬要说的话这个p3自2年前似乎就再也没加过新歌曲,只是每天被凌唯随身携带,没电充电有电就听听。 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永恒的,就是数据,没想到现在数据也会消失。 没办法,进入下一个环节吧。 凌唯动用了自己所找到的一切设备:耳机、蓝牙耳机、一部小灵通、以及凌唯初中时代做过的一个简单的机械臂,机械臂上绑着一个苍蝇拍,还有一个计时器。 这些东西凌唯自那天上交那个不知名的p3后便开始准备了,他今晚要做一些实验。 如果说那天上交的p3不是凌唯的,那会是谁的呢? 那几天整理过家里,凌唯东西翻出来也没整理回去的习惯。什么时候出现在桌面上的也不知道。 p3是老款,就在几年前退出了市场。凌唯似乎也没买过第二个p3。关于数据转移,那天上交的p3上的数据在腕表里并没有找到。 既然杨喆然说过自己的经历有些问题那就不要去关心这类问题好了,当务之急是查明“梦”与p3的关系。 凌唯联系了杨喆然:“在吗?” “直播。” “有时间不?” “那要看你是啥事儿了。” “嗯……探究奇异梦境与p3所处状态的联系的课题。” “你还能更无聊点么?” “真的挺好奇的。” “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杨喆然回答道,“就像学姐说的,做个圈养的羊羊没什么不好的。” “帮不帮嘛,不帮我找别人咯。” “算了算了,今晚粉丝主势力估计都在备考呢。”杨喆然下了直播,“需要我干啥呢?” “很简单,跟我开个通话,每过8分钟叫我起来。” 花了十分多钟,凌唯大致讲了讲测试步骤。 “控制单一变量进行三次实验?在你没醒来的时候我就从我家里赶来把你搧醒是吧。” 杨喆然的作用不仅仅是一个见证者,还有一个唤醒凌唯的作用。 凌唯每次的梦境,醒来都绝非易事。 “喂?听得到吗?”悬浮屏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家里人都睡着了,不怎么吵吧。” “嗯,完美。那我先睡了8分钟。”凌唯调好贴在墙上的机械装置上的计时器,躺了下去。 不同设备,相同歌曲,凌唯把耳机接上小灵通,悠扬高亢的歌声中,凌唯很快便睡着了。 · 仅是失去意识的一瞬后,痛感便印在了脸上。 好家伙,当初发明拿来做闹钟的,几年之后威力仍强劲。 凌唯立刻醒来,环顾四周,安静的房间只有些许通话的杂音。 “刚刚那8分钟我有说啥奇怪的话么?又或者有什么异样的声音么?” “没有,只有平稳的鼻息。” “那接下来就试试腕表。”凌唯接上蓝牙,已经是相同歌曲,又沉入了梦乡。 · “啪。”凌唯又被搧醒。 凌唯尽力回想,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和刚刚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那接下来就是p3了。”凌唯熟练地调歌,接上耳机,那一瞬仿佛像沉浸在水里,声音渐远,他并不抵抗黑暗。 · 黑暗与光明间的过渡十分柔和,凌唯睁眼时机恰好遇上了铺天盖地的光亮。 这次竟然是他主动醒来。 看来之前的一切梦境都应该是巧合,果然还是得相信科学。 自己应该是睡了一夜才醒来,中途杨喆然应该怕吵醒他而把通话关了。 凌唯似乎要去找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来着?凌唯还是把整个屋子翻了一遍,想了想,起身出了门。 一出门才发现是半夜,街道上人很多很多,他们面带微笑,大人牵着小孩,女孩骄傲地牵着手里白白净净的男孩儿,今晚好像是七夕夜吧!市中心烟火表演,气氛连同着人们的欢呼变得暖洋洋的,凌唯艰难地从人群中跋涉,几次想驻足休憩,但他必须得去找一个东西。 因为环境整治,此刻燃放的烟花是特制的,薄薄的一层粉红色的雾萦绕在城市上空,绚烂的烟花一次又一次刺破子夜的黑暗,也刺破了那粉红色的雾,少年的脸一亮一暗,只见那桃花花瓣顺着成股的泪流在那棱角分明的面骨上划出酸涩的弧线。街道上满是人们幸福的笑脸。 仔细想想还真残酷,人流定向移动的方向就是情感传递的方向,根本没人会在意你那一丝不经意间的遗憾与伤怀。跟着人流你只能哭着笑出来。 因此悲伤的人常常自讨苦吃地窝在一块儿,似乎等到需要幸福滋润的那一刻才会偶尔地探出头来张望一下,但看到那满街洋溢的幸福与自己是多么不合拍时,又会灰头土脸地缩回去。 杨喆然要告诉他的,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吧。 打从最开始就不要想这么多。 打从最开始就不要去接触。 害怕分别才拒绝开始。 杨喆然空间里的名句此刻逐字逐句地咀嚼起来似乎别具风味。 明明真的很累很累,随便找个石凳坐下来,再拉个长得平平常常的妹子一起坐下来欣赏烟花似乎也绝非办不到的事情。 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要去找个东西。 东西是什么?凌唯又兀地止住脚步。一个物品?一个人?一个约定? 如果是约定的话那就糟糕了,因为那个人也许在等他。 想到这里,凌唯由衷地为那个人看不到这盛世的烟花而感到悲伤。 一闪一闪的亮光照亮了那边欢聚的人们,却不足以照亮少年脚下的路。 黎明时分,凌唯徒步离开了这个城市,腕表一直在响,不断放出令人疼痛的电流。 “你很烦呐。”凌唯两指扣进腕表的表带,他的头发立刻竖了起来,他用力地拉扯着,电流一次比一次强劲。就跟扳手腕一样,两人死撑到对方没力为止。 最后还是以凌唯暴力地一扯结束了这场战斗,金属崩裂,凌唯踏着残骸,走过了乡间的土路。 · 皲裂的大地,生灵涂炭,少年漠视着生命将尽的蜥蜴,默默地走过。灼热的空气扭曲了他的背影。 · 极北的雪夜,冰封的铁轨,仅一件单衣的少年喷吐着气息,呼啸的风声竟埋没不了他的喘息。冻结的气息与风雪翻卷着。 · 广阔的草原,青翠的草地与碧澄的天空相接,好心的放牛人让少年仰躺在牛背上,那儿的草根叼在嘴里所带来的清新之感和万里无云的晴空所带来的视觉享受别无二致。 · 中东战场,血肉横飞,少年握着一把民用的手枪,从战场中坦然地穿过。他仿佛是作为一个单独势力,笔直地站在战场中央。向着另一方迫近着。那一方的士卒举起一门迫击炮,少年凌厉地举枪朝着那准备扣动扳机的手指点射。全场哗然,随之便陷入一片死寂。数千人的目光聚焦着少年的背影,只希望他再走慢些,让这突如其来的,对生命的敬重感在这硝烟中弥漫一会儿。 · 沙漠中,他行走在风暴,四海中,他不畏风雨。 · 凌唯有些木讷,若是细算,他已经绕着地球走了几圈了,竟然没有一丝劳累,只觉得时间流逝的很慢很慢,每一秒都极为真实。看到自己从少年变成中年再到老年,岁月的流逝感竟如此清晰。现在他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好似一团乱麻,腰背也不知何时弯了下去,倒也还算硬朗。 “我到底在找什么?”凌唯那仿佛古钟敲响的声音咆哮着,把从他脚边捡皮球的孩子吓了一跳。 “现在是什么时候?”凌唯问道。 “公元2117年,先生。”那鼻梁高挺的白人小孩用简短的英文作答,又担心对方听不懂,又用极为蹩脚的中文补充了一句,“现在是2117年7月1日。” “2117年?”凌唯似乎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苦笑着,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花100年去找? “先生你是在找东西么?那请跟我来吧。”少年一手抱球,一手拉住凌唯的手,飞快地穿越了一片密林,再到视线周遭宽阔时,眼前是一片秀丽的村庄。 那村庄依山而靠,流水潺潺,仍处于农耕社会。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令凌唯想到了初中时代学习的课文《桃花源记》。课文中的“桃花源记”是一片盛世太平,而这儿与那儿唯一不同的是: 这儿仅有一块悲伤的角落。 村口的一座新坟。 “您要找的东西应该在这儿。”白人小孩在说完这句话的一瞬变化作一缕灰随风飘走,皮球弹啊弹个不停。 凌唯走向那座新坟,跪了下来。 原来还真有人等了他100年。 也许无数个白天夜晚,她都在村口眺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期待那个身影带她去看草原,去极北的雪夜,去看沙漠,去游四海。 去看那场盛世的烟花。 她没等到。 因为他没赴约。 坟墓很新很新,修建于不久之前。 如果能再早一点…… 泪水止不住地洒,凌唯哭的呼吸不畅,他特别后悔,那天那次考试上,为什么要如此否定自己的人生? 那颓废的17年真的如他所想的那么毫无意义? 明明有人在等他,明明有人看重他,明明有人等着他带她去看烟花。 泪水哭的似乎已经干涸,取而代之的是成股的血泪,也不知何时,心脏泵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焚世的火焰。 “对不起。”凌唯轻吟着。 老人抱着坟墓,炙热的拥抱背后,漫天的火雨点燃着世界。 骨骼被烧的发亮,一百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 凌唯猛地坐起,再一看是熟悉的房间,悬浮屏还保持着与杨喆然的通话。 “怎么了?还不到5分钟呢。”杨喆然有些惊讶。 各种感觉充斥着凌唯的心,仿佛有一百年的履历一下塞进了他那17岁不成熟的心,现在凌唯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这一瞬竟然有返老还童之感。 100年,似乎真有那么一下下,凌唯觉得自己的一生就这么走完了。 也不后悔…… 那最后的结局很有意义。 再抬头时,凌唯早已是泪流满面。 杨喆然知趣地退出了通话。 5分钟过去了100年这夸大的失衡感令凌唯找到了些许真实的感觉,他又躺会床上,睡意又席卷而来。 身体仿佛很沉重,老了许多。 也许再也不会醒来。 · 一墙之隔,昏暗的房间仅剩电脑屏幕的光能照亮少女精致的侧脸。 何雪裹着浴巾走进房间:“真羡慕你们这种不管多晚睡眼睛都不累的人呐。” “我也不是很能理解你们这种一天不敷面膜就会挂掉的人呐。”刘曦文搓搓眼,“见着她了吗?” “嗯,一如既往地没变,也算是我穿越至此的小惊喜吧。”何雪自顾自地打开不知从哪拿来的面膜。 “喂,看着点,有可能过期了。”刘曦文不悦地皱眉,“拜托,干啥事儿也先请把衣服穿上好吧。” “有什么关系嘛!自卑了?”何雪不怀好意地笑笑。 过了半个小时,等到两人一起沐浴完之后,刘曦文和何雪一起坐在电脑桌前。 “你是不是对亲情挺麻木的。” “也怪不了我吧,从小我就没跟父母有太多接触,况且这20年大多数情况都是我自己养活自己的。他们为了培养更有潜力的妹妹,于是就舍弃我咯,初中开始我便一个人搬到别的城市上学了。”何雪笑笑,“我妹倒是特别佩服我,也特别向往着我的生活,就连发型都留得特别像我,偶尔几次回家看看,她也是成天缠着我不放。” 刘曦文回想了人群中那向往的眼神与何雪极为相像的眉宇,认可地点了点头。 “反正我就是那种野野的女孩,怎么野家里都不管,因为有妹妹那样优秀的存在就已经够了。”何雪把自己摔进床,舒服地哼哼。 “安啦,天生我才必有用。”刘曦文仍然处理着信息。 “话说这次人选很不错啊,违规人挺少诶。”何雪注意到刘曦文查看的内容。 “是啊,很让人放心呢。”刘曦文说,“我先去睡了,电脑记得帮我关。” 百无聊赖下,何雪看了看电脑。 那是一份违反记录登记表与行程表。 表一的违反记录表只有三人违规:私自使用器材。 表二是“天杏专车调度表”,类似于gps定位系统一样的东西。 违规有两人:凌唯,杨喆然。 何雪一惊,放大之后,地图上赫然写着那个她熟悉不过的名字。 那个男人说过要开一家那个名字的网吧。 何雪迅速打开搜索引擎,关于那个网吧的新闻就有几万条。 读完一则则报道,何雪的心凉了半截。 不管在过去还是将来,她都没能拯救那个男人。 · 学姐把一份自制表格发给凌唯,旁边还画着手绘的龇牙笑的表情,写着晚安。 看着那份冗长的表格,凌唯不由得感到心累。 · 那遍布世界的 · 逆流的风浪 · 淹没了 · 击垮了 · 错失机遇 · 并未守约 · 的人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章 相约在错误的下一个节点 半夜3:00,凌唯转转悠悠地醒来。 精气神似乎恢复的不错,凌唯也只是想着要不要联系一下杨喆然说说自己的看法,于是点开了悬浮屏:“在么,有事儿要说。” “什么事?”对方几乎是秒回。 凌唯愣了一下,仿佛有暖流流过心房。 总有这么个朋友似乎什么时候都在,似乎能解决你所有的难题。 “在干嘛?” “直播,因为闲着也是闲着,直播间又有那么几个忠实粉丝想听故事。”杨喆然说,“游戏也没打多少,说了很多很多话。” “以后去当个电台主播吧,虽然你不在我们面前表露出来,但可以看出来你应该故事挺多的吧。” “算是吧,也许也会吧。”杨喆然说,“什么事?” “关于梦的。”凌唯深吸一口气,“似乎可以证实,奇怪梦境出现条件就是我加睡着状态加p3播放状态中。” 花了十分多钟,凌唯讲完了自己跟p3的经历与做过的所有梦。 “嗯,这些梦似乎也带着写预言的味道。”杨喆然说,“说不定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呢。” “拉倒,让我揪到那个文绉绉的家伙看我不教训他,预言也不好好预。” “你知道么?我看过一篇幻想文,主角是个海边的生长的孩子,邻家有个特别漂亮的妹子。他们是青梅竹马,两人天天在海边拾贝壳。有一天,主角要搬走了,妹子送他一个贝壳,主角远赴他乡,途中不巧遭遇天灾,失忆了,只是依稀记得贝壳是件很重要的物品,便一直带在身上。” “最后肯定又是因为贝壳,男主想起了女主呗。这种梗都玩烂了,结局想都想得到。” “是,没错,真的跟你说的一模一样。”杨喆然笑笑,“最后,主角带着贝壳,经历了很多事,无助时他看着贝壳,喜悦时他看着贝壳,贝壳一直伴他成长,他从青年变成白发老人,哪怕是死前,都带着那个贝壳。男主最后有些抓狂:‘究竟是什么让他恪守一生?’弥留之际,神来接他了。” “还神……”凌唯差点笑出声。 “神说:‘恪守一生没有错,从古至今的坚持,我们称之为信仰,一直有个等你的女孩子,现在你应该记得起来。在其他无数个世界线中,你都会因为失忆跟她失之交臂,最后过上无意义的一生。但,你还有着一个关键的钥匙。很庆幸,无论哪个世界线,你都未将贝壳遗失。此刻,这件信物,有了一个全新的概念‘信仰’。坚持信仰的人啊,这是给予你的赠礼。请在贝壳上刻下你最想说的话,无数个世界线上拥有贝壳的你,都能接收到。’男主立马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贝壳上刻下了女主的名字,然后挂掉了。于是各个世界线上,男主的贝壳上,都带着那个女主的名字,把两人的命运,一次次地如同贝壳般紧密的扣合在一起。” “啥啥啥玩意儿?” “这个故事本身也没啥出奇的,只是这个结局所想传达的东西我想了很久,原来‘信仰’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啊。它贯穿了我们生命线,也许某个不经意间,你遇上了某个东西,看到了某个事情,它便轻易地改变了你的人生。有一个坚持一生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幸福。坚持信仰没有错,没准有一天别的世界线的你会感激你哦。”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p3在未来也没丢的话,未来的我在弥留之际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 “那你未来肯定是没女朋友了,你看,一直在暗示你要先入为主,你可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哦。” “您可拉倒吧,这种事情听着玩就好,别当真了。”凌唯又问到,“那个奇妙的约定1是怎么回事?” “反正也是象征意,怎么猜也无所谓吧。”杨喆然沉思片刻,“你……” “我……?” “可能是负心汉,耽误了人家一辈子。” “滚滚滚……”凌唯说,“拜托你动点脑子,我像是那种人吗?” “是啊,连女朋友都没有。”凌唯听见了那被杨喆然压得极低的嗤笑声。 “哇,你算计我。” “哈哈哈,没有。我跟我直播间的朋友聊起过你,你知道他们怎么评价你的么?” “啥?” “活的太累太累啦!总是放不开,明明有那个资本,却把自己封闭起来,在该耍宝的时候怕丢脸,在该挥洒感情的时候害羞,在该体验的时候却又胆小起来。错过了又会感伤,然后变得越来越不敢敞开自我,然后死循环。是个会错过很多很多精彩东西的人。” “你还真的把你的直播间做成了情感电台……” “谁说不是呢?圈小,温暖。”杨喆然笑笑,“现在这件事我无法给你正确的答复,你要坚持探索,可能会进入‘禁区’,到时候可能会万劫不复。你不坚持探索又会错过很多美丽的东西。我虽然说过‘因为害怕分别才拒绝开始’,那只是一种偏激的道理。世界还是值得我们期待的,每个故事都会开出各种各样的花儿,即便最后花儿会枯萎,过程的余韵足以我们珍藏。没准人们很多年之后挂掉了,彼此在鬼门关回望自己的人生之路,履历丰富的甲的人生之路开满了鲜花,乙则是光秃秃的一条土路。到时候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的话真的像诗一样。” “你也不赖,你一直没注意到而已。”杨喆然说,“别错过太多,最后只会发现自己苍老地越来越快。” “那,晚安吧,不早了。” “晚安。” “你别又睡在网吧里啊。” 通话那头传来舒缓的打鼾声。 凌唯苦笑着切断了通话,闭上眼睛。 他很喜欢刚刚那个幻想文,并其实有一半他是相信的。 他有信心一直保留着这个p3。 如果真的像那篇文章说的那样的话,未来的他又想跟他说些什么呢? 没准他到死前忽然意识到自己碌碌无为,满是错过的一生,而感到后悔不已吧。于是他想让此刻的自己多留心观察美丽的事物。 刘曦文么?很漂亮的妹子。也肯定是他未来喜欢的类型。 小子,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只是,那个约定,让凌唯有些难过。 自己什么时候立下的约定? 又为什么没有实现? 假设,未来的他根本就不是要告诉他这些,而是在经历了某些事之后,要告诉他另外一些事。 为什么未来的他要告诉他这件事? 不不不不。 不。 不是劝勉,而是警告。 必然会错过的约定。 “也许会万劫不复哦。”杨喆然的话犹在耳边。 凌唯愣了很久很久,最终在黎明到来前合上了眼。 瞧,现在又错过了补觉的大好时机。 他苦笑着,暗暗做下了决定。 似乎闻到了花的余韵。 · “哇,你是猪吗?”刘曦文拍醒了何雪,“要迟到了啊。” 何雪睁开眼睛,只见刘曦文已经穿好了正装,面色红润,喘息喷吐在空调房里显得很温暖。 刘曦文从她身上下来:“已经8:30了,我刚晨跑回来,动作快点,今天是‘逐星’训练。” “是吗,等我一下。”何雪浑浑噩噩的。 “呀,似乎有老朋友来了。”刘曦文点开悬浮屏的未读消息,表情颇为惊讶。 “在这个世界我们哪有什么老朋友……” “怎么没有?那天我本来应该先去跟他会合的,救了你之后一直在忙,给忘了。”刘曦文叹了一口气,“柯方宇,十名见证者之一。不,准确说是三名见证者之一,我们有幸与他一起共同见证拯救世界的最后战场。” 洗漱穿戴好两人一起出了门,“咔”的一声重叠,何雪一愣,看向一旁同样置身于阳光中的少年。 “这不是……”何雪扭头看向刘曦文,只见她不耐烦地点点头,一脸,“我早就知道了,其实一直都在瞒着你”的表情。 何雪拿肩头撞撞刘曦文,只见她木愣愣的,眼神飘忽不定。 “你好,我叫何雪,我们见过的。”何雪笑着说。 “你好,我是凌唯。” 少年似乎出于礼貌性,在等待着何雪接下来的说辞。 见两人都跟榆木脑袋一样,何雪打算来一剂催化剂。 “小子你努努力哦,加油,将来肯定能泡到我身后这位……哎哟!”何雪叫出声来。 刘曦文攥着何雪的手,面无表情地说:“还不走么?今天‘逐星’训练,别迟到了。” “哦……”凌唯知趣地迈开步子,消失在了楼道里。 “呀呀呀!人都走了!别掐啦!”何雪埋怨道,“疼死了,开个玩笑怎么了嘛……” “教员在穿越前应该有跟你说过的吧,未来一切事情都要保密。如果关于未来的事情告诉现在的人类,大规模地改变了世界的面貌,世界便会自己修正这个错误。以天灾或者,各种形式把造成这个事件的所有人或者事抹掉。” “那你跟凌唯……” “别说了好么?已经过去了。”刘曦文说,“我真的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牵连,就这样,事情结束后,我们可能要浪迹到世界的角落,他们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们不要去打搅太多。” “等等,浪迹天涯?” “是,我们的存在十分不稳定,如果发生时间悖论我们可能立刻就会变成末渣。一定要避免和过去的自己,或过去自己的人或事情相遇。放任你去见何磊已经算是修正力波动达到峰值了。因此一定要特别小心,决不能留下关于我们的照片,录像,语音等。”刘曦文拨开发丝,“当初真的挺后悔把你搭进来的,拯救了世界又能怎么样?我们还是得活得那么不尽意。” “知道了。” “放轻松点,待会还得面对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们呢。”刘曦文拍拍何雪的肩。 · 天杏j区。 位于天杏大厦的右子楼,右子楼有三层,凌唯起初还在疑惑,这么高的子楼居然只有三层?直到从20楼处的联络桥,来到了子大楼的j区凌唯大吃一惊: j区高有60米,底面积相当于400操场的圆柱形空间,这60米凌唯还是根据脚下海绵的凹陷程度估算出来的,真实可能有70米。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垫了足足10米的海绵。 四壁也全是填充着蓝色的海绵,蔚蓝的世界十分像城郊区的儿童乐园。 “那么,接下来就是‘逐星’的使用教学。”大约100人的方阵前,长发少女解说着,“‘逐星’分为切割用和移动用,那么接下来各位请给自己的逐星装上玻璃壳。” 玻璃壳是专门为‘逐星’定制的,扣合十分轻松。 “即便这样,我们也还是需要佩戴特质手套。”刘曦文演示着,“当它破裂的一瞬间,手套会化作一团泥,包裹住剑身,防止你们出现不小心抓到逐星剑刃这种情况。” 所有人都带上了手套,刘曦文也径直走向一块较宽阔的场地。 “‘逐星’的使用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难。绳子。”刘曦文对上方喝了一声,上方天花板瞬间掉下一根60的绳子。 “先把逐星绑在上边。”刘曦文绑好后,扯扯绳子,绳子自动收回去一段,“扯一次少1米,可以根据自己实际情况不断调整难度。” 刘曦文站在离地面5的逐星下,抬头仰视,轻柔发丝下颚骨分明。 “盯着‘逐星’看,多想想乐观正能量的,保持思维‘生’的活跃性。” 下一秒,两处几乎同时凝结出一簇淡蓝色的粉末,地面的人形渐渐模糊,空中的人形渐渐清晰。 刘曦文手一扬,抓着绳子:“刚刚这是放慢速度的,资质强的可以一瞬间完成,接下来时间交给你们,好好练习。”她轻巧地落在海绵上,拨开脸上的发丝。 在场数百根绳子荡荡悠悠的,分部均匀,凌唯将‘逐星’绑在了绳子上。扯了十多下,那白色的剑刃瞬间飞升至10多米处。 “这么有信心么?不应该先低一点么。”杨喆然不解地问。 “她不是说么,对‘生’越执着,吸附力越强么。”凌唯笑笑,“这点我还是挺有自信的。” “加油咯。” 凌唯紧盯着十米高空的‘逐星’,顶部的光线是柔和的,但照在白色剑刃上就显得十分惨白。 晃眼的感觉紧接而至,白的令人头疼。视野中的那抹白似乎在不断遮掩凌唯思想中的一切细枝末节。 脑海一片空白。 头很疼,再睁眼时有漆黑的魅影闪过,溅起了血色的波浪。 很疼,似乎被腰斩了。 死亡……死亡……死亡…… 凌唯撇过头去,不再看那白色的剑刃。 “哎!这不挺简单的嘛!”杨喆然在20米的高空向凌唯挥手,他取下逐星,丢下来,闪在了凌唯身旁。 “不行。”凌唯抱住头,“不行,‘逐星’绝不是我们能用的东西。” “你说什么鬼话呢。”杨喆然说,“身体上没任何不适啊,而且特别简单,100多号人似乎都可以轻松视线‘闪烁’了哦。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完全做不到……” “别是给你自己做不到找理由吧。”杨喆然说,“你刚刚这么说的理由是啥?” “我总觉得,赐予人类不符合人类该有的能力,不应该不需要支付代价。”凌唯摇摇头,“像这样飞来飞去,不应该是神明的能力么?” “这么说倒也不是全无道理,但真的超好玩的。”杨喆然说,“要我教你么?很简单的。” “也许是我多疑了吧……抱歉,自信过头了。” “首先盯着那白色的剑身看,然后放松心情,深呼吸,预先摆好抓住绳子的手。想象自己的灵魂乃至,都在逐星附近,然后放松全身的肌肉,就像四散的尘埃,但意识一定要集中在‘逐星’上。”杨喆然向上抛出逐星,淡蓝色的粉末在空中瞬间凝结出他的身影。 “真的超刺激的!你说这个可以以后拿来赶路吗?在城市里飞来飞去真的爽!跟蜘蛛侠一样!”杨喆然龇牙一笑。 “深呼吸深呼吸……”凌唯默念,鼓起勇气又看向逐星。 白色剑身仍然透着耀眼的光芒,光芒里,有双犄角的恶魔凝视着他,下一秒利爪刺进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脏完整地掏了出来。 心脏忽然传来剧痛,凌唯生理循环在一瞬间被打乱,心脏仿佛快跳出心口,他哼哧哼哧地喘个不停,冷汗“唰”地冒了出来。 “没事儿吧……”杨喆然赶紧跑来,拍了拍凌唯的背,“有这么恐怖吗。” “让我歇歇……”凌唯摆摆手,瘫坐在海绵垫上。 人越来越少,诺大的练习室就留了7到8个仍然逐星使用不熟练的学员,又过了一会儿,只剩凌唯和杨喆然了。 “还没学会么?”刘曦文问。 “还没呐,他似乎有些抵触那玩意儿。”杨喆然回答到。 “今天训练就到这儿吧。”刘曦文头也不回地走了,“记得把门锁上。” “得嘞。”杨喆然又坐回凌唯身旁,“再试试不。” “算了,真的可怕,我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那东西弥漫着死亡的概念。所以我根本不能保持意识纯净透彻。” “果然,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杨喆然说,“当初学啥都是你最慢,小组里你经常跟不上咱的跑步速度,叫你搬个东西都磨磨蹭蹭慢的要死,知道么,初中班里不少人不把你当男生看呢。” “这个我记得,我那时候好像扳手腕还扳不过一个女生。” “可那时候你没那么容易服输的哦,学的尽管慢,但花的时间比别人多,跑得慢是慢,但总是尽力去跟着我们跑,虽然经常还是跟不上。”杨喆然说,“那时候看你真的就像盛夏的阳光,活力四射呐。” “老了老了,现在成了夕阳红了。”凌唯摆摆手,“这个是真的努力不了,应该算是天赋差距吧。” “呸,什么鬼天赋,都是后天能弥补的。”杨喆然思索着,“看来似乎得给你加催化剂了。” 杨喆然递过一块布:“把眼睛遮上。” “干嘛。” “信我嘛,又不会害了你。” 凌唯照做后,杨喆然离开了。约莫10分钟后,他回来了,跟另一个人一起似乎放置了一块什么东西。 “有两块悬浮板,踩上去。”杨喆然说。 凌唯踩了上去,瞬间飞升至顶端。 “你要干嘛。” “现在解开眼罩。” 凌唯解开眼罩,往下一看,只见有一块银白色夹杂在蓝色海绵垫里。 “刚刚请人放了一块100平方米的金属板。” “然后呢?” “然后啊……”杨喆然笑笑,一脚把凌唯踹下悬浮板,“不用逐星可是会死的哦!” “杨喆然nb!”凌唯咆哮着下坠。 · 视野极速转换,白色色块也越来越大,凌唯手里紧紧握着“逐星”。 再不做些什么一定会死的吧,那金属板子这么真实, 杨喆然……你这次真的是要玩死我了。 不知为何,此刻真的有些珍惜之感。 自己好像很多事没做,很多事没体验过。 就这么早逝的话似乎就是别人口中的“烂命一条”,也还会给杨喆然带来麻烦。 即将到来的死亡像风,拨动着摇曳的烛。 甘心么?不甘心。 幻想带来的即死感十分模糊,此刻的底下钢板带来的压迫却异常真实。 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亦或者停掉的秒表般,有种一刀两断的干净利落。 真的要死掉了啊……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古弦乐,视野周遭变成了汪洋。 回头遥望,只见少女置身于黑夜一般的深黑中。 少年置身于向阳的浅水区,波纹折射着光线。 唯一链接他们的,是少女的一只手。 她狠狠地一推,力量极大,凌唯本身一直在往下沉,却因为这一推,迅速向水面靠近。 她也因为反作用力,跌入了更深的黑暗。 黑暗就像油漆,慢慢附着上了她那美好洁白的躯体,渐渐的,从躯干到头,最后整张脸只剩下眼睛转动着。 凌唯看着那只眼睛看呆了。 那眼神像猫,书上说猫会花费9条命中的8条来与你相遇,并满足地与你过一生。 她的眼睛散发着希望。 祈求与向往。 最终,黑暗没有附着上那只眼睛,那只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凌唯。 仿佛身后有万丈光芒。 “妈的,不就是拼一把吗?”凌唯丢出逐星,剑刃飞速旋转着,看见那白色的剑身绝非难事。 三头地狱兽扑向凌唯,已经挥向那凌厉的爪子。 鲜血四溅,似乎是两只手都已经断掉了吧?断肢处不断地喷着血。 凌唯痛到几乎快晕厥过去,仍然看着逐星。 有那个眼睛的注视,决不能输! 你他妈给我瞬移过去! 不可思议的温暖包围了凌唯,有些像沐浴在初春的河流中,淡蓝色的粉末扩散开来,轻轻地托住了他。 身后的万丈光芒吞噬了自己身上的异兽,自己却并没有够到逐星。 钢板边长10,凌唯差不多只移动了5。 呐,我已经努力了,也没有愧对于你吧,我真的很抱歉。 泪滴被蔚蓝的世界染上了色彩,与粉末一同淹没在这片海洋里。 · 从刚刚起,“嘟”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像某种机器的检测声。步入天堂也需要排队等号么?每个人需要过一个闸门,闸门检测你有没有带上生前的物品或者记忆,然后漂亮的天使小姐姐在闸门后给你带小光圈,甜甜的说:“欢迎光临。” 不,如此不精彩的一生应该会下地狱才对。 管他呢,此刻先睁开眼再说。 背有点疼,还是先直立起身子好了。 嘴唇似乎贴上了某块薄而温暖的花瓣,似乎还有暧昧的气息喷吐在脸上。 凌唯睁开眼,与两只眼对视。 绝不是刚才的祈求与希望! 羞涩与恼怒! 下一秒,巴掌爽快地在凌唯脸上炸开了花。 学姐捂着脸跑了出去。 凌唯摸着脸,胀胀的,似乎还在鼓动,一摸,疼到凌唯想撞墙,红肿处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下死手吗?”凌唯嘟囔着,在疼痛中回味初吻的感觉。 · 杨喆然提着裤子从门口一侧走出来,一脸懵。 “兄弟……我刚刚好像看到学姐红着脸跑出去了诶。”杨喆然说,“你干了啥?你脸怎么红了?” “啊啊啊啊,你去死吧!”凌唯抓起枕头蒙住头,“我在哪?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在天杏医疗部,我们呢闲着没事干来帮医生跑腿,奉命检查一下。刚好带装备的时候忘了拿温度计,然后额头贴额头这种男男授受不亲的事儿我干不来,于是就让给你学姐咯。” “男女也授受不亲好吗?你好意思?” “所以我先去厕所回避一下咯。”杨喆然耸耸肩。 “你……”凌唯感觉有一股气在五脏六腑,散不掉,似乎随时都要爆掉的感觉。 “行啦行啦,你身上应该没外伤,跌落时因为背部肌肉过于紧张而有些抽筋了。”杨喆然说,“那时候那个根本不是钢板,我当时找工作人员借了个投影仪,所以那钢板是全息投影仪投影出来的。” “哦……” “吓你是我的不对,但起码你也成功了不是?”杨喆然笑笑,“5米只是个开始,你一定会越来越优秀的。” 杨喆然伸出手掌。 凌唯笑笑,顺势拍了上去,用力地握了握:“一定。” “吃饭去么?饿死啦!” “头有点疼,别走太远,其他我随意。” “那就去天杏食堂解决一下吧。”杨喆然托腮,“虽然之前学姐警告咱说吃饭最好去外边解决来着……” “别管那么多了,走吧。” · 何雪走进会议室,诺大的会议室只有一个长发少女小口呷着热咖啡。 “情况我都了解了,凌唯使用不了逐星?”她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走上走下热死了,有什么喝的么?” 刘曦文把桌上的另一罐热咖啡抛了过去,何雪接住后抛来抛去。 “哇,你是怪物吗?这么热的天喝这么烫的东西……” “爱喝不喝……” 抱怨归抱怨,“咔”的一声,何雪拉开环,也小口小口地喝着,开口处热情腾腾地冒着。 倒也算一番风味,略有些烫嘴的咖啡入吼就像有一股暖流温暖了神经末梢,原本何雪因为空调吹的打颤的身体也平复下来,仿佛中和了这过分的冷气。 “这好像是公司2年,不,5年以来的特例吧,一般筛选自天杏的三观必须得正,其次逐星使用似乎也没那么苛刻啊,阿猫阿狗都可以做到……” “他在填写测试卷的时候,关于‘你的梦想’那一栏是空着的。”刘曦文笑笑,“起初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似乎现在事态有些异常了。” “使用不了逐星的人多半都是抑郁症或者带着明显求死的人。”何雪说,“未来的他是可以灵活使用的啊……” “现在的他和未来的他的区别就在于那段记忆吧……”刘曦文撇过头去,“倒也可以说他们的区别在于有没有放手一搏的理由。” “还有一件事,会不会有关……”何雪思考着,“他对逐星的亲和力几乎没有,甚至可以说排斥了,简直就像行尸走肉了,会不会他已经被那个文明认可了?” 刘曦文并没有作答,雾气模糊了她的表情。 “那也许是我们所有人的结局,他只是先触碰到罢了,在上方的那个眼睛比我们先夺得旗帜的话,我们谁也跑不了。”刘曦文将咖啡一饮而尽,蒙头呼呼睡去。 她的睡颜真糟透了,发丝凌乱不堪,脸色发白。 凌唯出事故对她一定是不小的刺激,虽然她表面对他冷淡,其实一直在私底下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她们的未来早已是制定好的悲剧,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也回不去,只能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苟且活着。 但起码她还有可以默默喜欢的人,而何雪呢?什么也没了。 也许未来,她可以跟妹妹生活个几年,等到过去的她回来,何雪就可以去一个不大的国家定居,也许会找个金发碧眼的男朋友,在温暖的木屋里白头偕老…… 神明不会对他们这么仁慈的吧,在一次又一次剥夺她珍贵的感情时,他的毫不留情何雪已经见识到了。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极为小心。 何雪把自己的外套给刘曦文披上,走时带上了门。 · 食堂 总算明白学姐的警告出自何原因了。 诺大的食堂空无一人,灯凉的晃眼,银白色的餐桌被照的惨白,令人提不起食欲。 菜色也是快餐级别,类似于初高中食堂,都是大锅饭大锅菜:“两肉两素一汤15块,一肉一素一汤9块……” “要不走吧,你病刚好我带你去吃好的……”杨喆然抓起凌唯的衣袖。 “别别别,走到这儿都快把我累个半死,真的走不动了,就这儿吧!” 两人各点了一份“招牌推荐午餐”,端着餐盘走向餐桌。 “woc,能退吗!”杨喆然定睛一看。 “大概不行。” “怎么办……” “那倒掉吧……”凌唯提议道。 “不行,有后边那善意的眼神干坏事儿我会愧疚的……” “我还没吃,给你吧。”杨喆然尴尬地笑笑。 “茄子。”杨喆然夹起一撮灰色的物体,放到了凌唯的餐盘。 “番茄。”他十分挑的把所有沾上红色液体的菜都夹到了凌唯盘子里。 “大蒜!”他又把所有的白色块状物体丢到凌唯的餐盘。 “丝瓜汤……”杨喆然几乎绝望地把丝瓜汤推向了凌唯。 “头发……” “这个使不得!”凌唯摆摆手,“卧槽,居然有头发!” 听到这儿动静的食堂师傅装作无辜的把头扭到一边。 “你怎么这么挑……”凌唯无趣地把叉子插进茄子里。 “心理障碍,理由保密。”杨喆然说,“生理上我不抗拒,但这些东西入嘴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然后就会头痛,严重的可能会住院。” “那你能吃的都拿走吧。”凌唯递出自己餐盘里的炸鸡块,“没动过,干净的。” “谢谢!”杨喆然一扫脸上的不快,十分开心地与凌唯吧唧吧唧地嚼着。 就像以往的初高中时代,两人经常一起进餐,欣慰的是,一起进餐的人和眼前的菜色的味道都和以往是这么的相似。 两人出乎意料地吃完了,笑着拿着空的盘子给食堂阿姨看,随后往返走。 “哇真的煎熬!”杨喆然伸着懒腰,“这顿算我欠你的,得空再带你去吃餐好的。” “嗯。” “话说那边那个是谁啊,从刚刚起一直在那诶。”杨喆然不解地问道。 凌唯随着杨喆然视线看去,身着白色工作服的厚实背影在惨白的餐厅里是这么的不显眼,相比起凌唯和杨喆然这种不顾旁人的豪放吃法,他吃的竟是如此优雅,腰杆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看着盘中餐,面无表情地无声地咀嚼,伴随他的只有不锈钢餐具与餐盘碰撞的,清脆的金属声。 唯一与这画风不同的也就是盘里堪称猪食的饭菜。 因为凌唯下午放病假,有很多时间可以磨,因此两人闲的无聊坐在了那青年旁边。 “你觉得这儿饭菜怎么样?”这是被凌唯拱了一下的杨喆然,百思之后提出的问题。 凌唯捂脸,问题问得真的蠢,还不如自己来。 想来这厮只会用脑子去把妹? 那人眼帘垂得很低,凌唯看不到他感情的浮动,第一眼仅是认为他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帅到令凌唯都有些窒息。 就像邻家完美大男孩一样,读书好,体育棒,白白净净,让大把大把女生犯花痴的类型。 他一愣,脸上洋溢着亲和,像清冽溪水般平淡地一笑:“嗯,挺不错的,因为很久没吃过这样的饭菜了,所以很珍惜啊。” 片刻之后,他放下筷子,掏出纸巾擦了擦嘴:“我叫柯方宇,是个有罪过的人,能跟你们成为朋友吗?” “我叫凌唯。” 杨喆然愣在一旁,仿佛丢了魂似的。 “干嘛啦,自我介绍啊。”凌唯拿胳膊肘捅捅杨喆然。 “柯方云是你妹妹吗?”杨喆然突然拍桌,神色慌乱,“她在哪?” “啊,是的。”自称柯方宇的家伙随即又摇摇头,“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离家,跟当年妹妹一样,我现在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这样啊。”杨喆然仿佛筋疲力尽,“我叫杨喆然,那年跟你妹妹邂逅的存在。” · 梁博躲在一间办公室里的沙发下大喘气。 眼下这条命也已经是油尽灯枯。 黑帮仇杀这玩意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他也不过就是溜进去为了保命,射伤了人家一个高管而已,眼下面前这俩精炼的小伙子已经追了自己三天了。 除了大沙发以外完全没有任何掩体,对方是知道他方位的,只要他一冒头就会被两人的其中一人射杀。 他也能从脚步声知道两人的方位,他有信心打死其中一个,但结局显而易见。 自己这条命是要救朋友的,如果在这儿止步不前就会死,杀掉一个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绝不能这么糟践那人给的命! 梁博起身朝着预判位置点射,他不能瞄准,也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我已经够勇敢了吧,他微笑着迎接死亡。 腹部一阵痛,像是被钝器敲打着,梁博有些好奇,用冷兵器解决自己是什么意思?虽然有些痛,但不至于到死的地步。 “我去,我辛辛苦苦救你,你一副功成名就的样子是什么鬼?”娇小的女声响起。 梁博睁眼一看,一个与自己比肩高的女子正拿着手枪枪托敲打着他的腹部,忿忿不平的表情由那精致的五官拼凑显得很可笑。 再环顾四周,刚刚一人被他射中,已经因为失血晕厥,另一个人也是如此。 “刚刚我帮你干掉了另一个啦。”女子轻快地说着,转着手中的枪,“要不是任务开始之前委托人说你特别胆小,现在躺在这儿的就是咱了。” 委托人?好像委托人的确在任务开始前交代过会有人支援,但梁博没注意就是了。 “拜托改改你这单独行动的坏习惯,也好歹你的搭档是我。”女子叹了一口气,“刚刚情况十分危险,如果你赶在我到之前行动的话就会死掉,然后我再破门而入也会死掉。于是我换位思考了一下你做出觉悟的时间,于是正好赶上了那一刻。” 梁博深吸一口气,刚刚梁博之所以愣住是因为只听到一声枪声,而事实情况却因为枪声同步到几乎重叠,这还得考虑到开门,瞄准,预判等因素。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子竟然能如此洞悉队友和对手的行动,并能把命如此坦然交给自己,这种程度觉悟与干练的行动,她一定是王牌中的王牌。 “瞪着我看干嘛,死肥宅。”她没好没气地哼着,“柯方云,我的名字。” “梁博。”梁博说,“你一定是个好搭档。” “简单的‘换位思考’问题。也归功于我常年的人类观察吧。”她神秘地说着,看向落地窗,“这个世界上能跟我搭档的人只有一个,你还不够格。” 东南亚国家潮湿得令人难过,此刻窗外又是阴云密布。 杨喆然打了个喷嚏。 “我去,这么热的天,你别告诉我你感冒了。” 午后的阳光热的人发毛。 凌唯强烈要求让杨喆然帮忙送回家,于是两人,离开了天杏。 “没感冒。”他不悦地皱眉。 “这个城市真是热死人不偿命。”凌唯说,“你以后打算去哪儿发展?” “国内的话想去哈尔滨,国外的话应该是俄罗斯那边吧。” “去这么冷的地方?” “你想想,热了你会脱衣服是吧,脱到最后如果还是热你还能把皮扒了不成?冷了你会穿衣服,衣服倒是可以穿很多很多。”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那你呢?” “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也许还会留在这个城市也说不定,虽然这儿热但也挺漂亮的不是么?” 说罢,风吹散了道路两旁的紫荆花,团团飞舞的花簇遮掩了前方的路。 “今年的紫荆花谢的特别晚呢。”杨喆然笑笑,“往年我都跟我姐一起在这路上拾花瓣然后做书签呢。” “你也有姐吗。” “这姐不要也罢”杨喆然笑笑,“那可是喂我吃过蚊香的人,甚至在我饭菜里加芥末和番茄茄子的人,从此我养成了先看清楚吃的东西再下口的习惯” “哈哈哈哈哈吃蚊香。” “远远不止,第一次下水,她毫不犹豫地一脚把我踹下了踏板,抱着我养的兔子睡觉取暖,第二天兔子差点憋死,冬天总抢我被子,在我玩游戏的时候数不清次数地断我电源” “同感同感。”凌唯笑的肚子疼。 “她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把我逼的狼狈不堪,我却气不起来的人。”杨喆然说,“这就是所谓‘亲情’吧,上天赐予我的礼物。” 那一瞬,杨喆然无神的眼中透着柔和的光,仿佛向阳的冰渐渐化成了清澈的流水。 “你姐多大?” “20,现在在段立大学的电子信息系,这所大学70的人都会被送去天杏。” “噢” 风停了,周围寂静无声。 “闲聊部分到此结束,接下来说正事儿。” “什么事。” “虽说你现在可以使用逐星,但是建立在求生这种危险的基础上。”杨喆然说,“这一定不是个办法,你现在再试一次。” 凌唯丢出逐星,下意识地躲避那旋转的色块。 “哐当”一声。逐星落地,杨喆然叹了口气:“你有毒吧,正方体?踢一脚换一个面?” “嗯。” “你就没点值得你活下去的信念?一点追求都没有?” “嗯”凌唯下意识扭头,回避这个尖锐的问题。 “快说。” “呃。”凌唯叹了一口气,“是是是,我就是那种人啊,什么都觉得还能过得去,什么都看得特别开,对生活一点追求也没有,就像空中楼阁一样,外表光鲜亮丽,你们都觉得我没毛病,实则内心空空的,啥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凌唯又说:“我很多时候笑你们像一群追梦的250,其实心里羡慕的要死,因为我连努力的理由都没有。” “兴趣爱好呢?”杨喆然说,“让我想想你喜欢的事” “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还能知道。” “巧了,没准我还真的记得一些” “算啦,反正我的一生也许就像所谓的社会所需的量产型‘人类’,循规蹈矩地出生在量产型的家庭,循规蹈矩地完成学业,再循规蹈矩地上班,最后混入人潮,渐渐被埋没,也就会整天刷着故事会,看看一些像你们一样逆流而上的人生,用你们瑰丽的色调来粉饰自己机器般的心。” “粉饰”杨喆然仿佛记起来了什么,“你记不记得你写过点东西??” “什么玩意儿?” “以前的你构思了一个世界,那是个中世纪的,遍布着鲜花与泪水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7个少年努力奋斗,抵抗命运的故事。简单来说,我只不过让你重新拾起了以前丢下的东西,接下来还得靠你自己。那时候的你真的很棒,跟我说起过一次,说让我们的故事以一个具体概念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让别人知道,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温柔的故事。” 凌唯有点懵:“我说过这些话?不过也的确像我过去所想的那样,我想记录你们。” “这是你一手建立的世界,你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感觉,即便中间隔了数年万水千山。” “取名怎么办,我最不擅长取名了。” “你也只跟我说过一次”杨喆然忽然灵机一动,“你喜欢语文,语文老师姓蔡,嗯班里经常挨语文老师骂的人名字叫丰锴,关于你的人物就叫蔡丰锴吧!” “这么玩真的妥当吗?!!” “我喜欢化学,化学老师姓廖,班里被化学老师骂的最惨的那个叫从然,我就叫廖从然好了。” “你在听我说话嘛?” “由此可得,夏文奏叫李文通,李栗叫韦宇聪,林裕叫叶颖聪,陈青叫柯世家,唐霖皓叫李语桐行了,就这么定了!”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取名了,到时候挨发现你记得给我滚出来背锅啊!”凌唯叹了口气,“有啥大体剧情么?” “回去我试着回忆一下再发给你,如果能让你重拾生活希望你想写啥都行。”杨喆然呲牙一笑,“我们也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其实就是跑得快而已,繁琐事情通通丢到一边,尽情享受阳光雨露。” 午后阳光渐渐失去了活力,变得温和起来,在那少年脸庞上的绒毛镀边。他扭头微笑。 像阳光一样灿烂。 过了一会儿,杨喆然又说:“你得走得比影子快,才能遇见阳光。” 路途很长,但因为是白昼,所以一切都很清晰。 “我到了,要我送你么?” “容我拒绝,拜拜。” “拜拜。” 阳光模糊了少年飞奔的身影,他跑的极快,赶着那即将归零的绿灯。 “谢谢。”凌唯轻笑着,用着谁也听不到的声调。 在那个世界,他一定要像盛夏的阳光一样照亮世界。 还有那必不可少的卷毛。 不知不觉到了五点,凌唯一步步上了楼梯。 中世纪,七个人,鲜花与泪凌唯笑着掏出钥匙,开着门。 余光好像有什么东西,而且有注视的感觉。 扭头一看,那长发少女也开着锁。 刘曦文。 她气色并不算好,工作服上不知披着谁的工作服,嘴唇干裂苍白,显然刚刚应该是在空调房趴在桌子上睡过。 她匆匆进了门。 凌唯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那异样的注视感令他有些不适。 他进了门。 刘曦文走进卧室,把自己摔进床。 在何雪还没回来时,屋子总显得冷清,这时候刘曦文就会拿出一本书来读。 那本书是她从未来为数不多带来的东西,在未来那个尘埃笼罩的世界,这本书阳光,清新,励志,很是火热,其积极向上的精神不断激奋着人们抵抗命运。 刘曦文至今都还记得书里写的:“让我们在错误的下一个节点相会吧,届时丢掉所有的东西,再一次轻装上阵。” 是啊,只要有重新再来的勇气,那么一切困难我们都不怕。 只是 书呢? 她扶额,本来今天带着去会议室摸鱼的时候瞅瞅的,结果忘记拿回来了。 她点开悬浮屏:“何雪,我书丢会议室了,帮我拿回来,谢谢!” 怎么办,原本的时光应该消磨的时光突然空闲了出来。 那就睡觉吧。 因为近期不正确的作息,凌唯困得要死,回家就睡。 “啊”何雪烦躁地回到会议室,心里念叨着刘曦文丢三落四的坏习惯。 一本绿色封面的书在会议室的桌上静静地躺着。 凌唯悠悠地醒来,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爽到不行。 他打开qq,99的消息来自杨喆然。 可真有他的,凌唯耐心地读了起来。 99都是一些设定以及重要剧情的节点,没有任何人物限制,自由度很高。 一开始他捧腹大笑,过于雷人的设定和唐突的开端,不免太过滑稽。 夜越深,心情越平静。 泪珠滴穿悬浮屏,漾开了淡蓝色的波纹。 那是个哀而不伤,令人哭过笑过,变得愈加坚强的故事,故事中人物的笑脸,伤怀历历在目。 此刻,凌唯心里如千里风暴般波动,又像百丈坚冰般沉寂。 他又翻出储物柜里布满灰的笔记本,雪亮的屏幕刺破黑暗,照亮了少年的脸。 手止不住地想敲打,却迟迟无法下手。 名字 原本只是想看看刘曦文的品味如何,结果在会议室里一坐就坐到了10点。 原本焦躁的心,也因为故事悠长的情节而抚平了下来。 何雪长舒一口气,翻到了封面。 全身放松了下来,他又一次品味着故事情节。 犹如缕缕香,从中世纪穿越了千年,凌唯感受到了 那就叫 · 蓝与绿的封面赫然写着: · 刺破黑暗的屏幕朦胧映着: · 《信与森林·鲜花与泪·歌与雪霁·星空与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一章 我们会穿越草地 “醒醒哈喇子都流了,你这头猪。”何雪敲打着凌唯的脑袋,说完,自己也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 凌唯憋着笑。 “笑什么笑,都是你传染的。” 这么一说也似乎有道理,凌唯昨晚更小说更到后半夜,而何雪10点回家后又捧着书把剩下的读完,也是后半夜睡的。 只是两人都不知情罢了。 集合点名之后,首先要对昨天“逐星训练”不熟练的成员进行测试。 昨天仅仅2到3名成员进步得十分迅速,想必在离开天杏之后还有过刻苦练习,转眼间便轮到了凌唯。 “嗨嗨!问一下看逐星出现幻觉是正常情况么?”凌唯问道。 “具体是什么?” “大概是一群神话中的怪兽把你分吃了之类的。” “大概你也是个神经病吧。”刘曦文不动声色地说道,“出现幻觉是有,但诸如头晕目眩之类的,还有一种可能是你的潜意识告诉你,你可能根本不想活了。” “呸,我三观这么正。”凌唯不以为然。 “好了,别想着能逃啊,接下来到你了。”何雪命令道。 凌唯屏息,手中紧握着那轻巧地刀具,闭上了双眼。 不能去看,有怪兽会把自己吃掉…… 疼,肢体撕裂的感觉很疼。 但不能害怕。 连活下去都做不到的,一切便只是空谈。 所以,面对吧! 心底和耳畔的声音近乎重叠,凌唯一扭头,所有人都看着他。 大部分的眼神带着鄙夷,也有一部分人当看戏,很小一部分人在鼓励。 杨喆然竖起拇指,于是接二连三,那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人纷纷举起了手。 那是一个个精彩的人生,鲜丽地就像穿梭在草丛里的蝶,如果自己止步于此,甚至连追寻蝶的身影都做不到。 我也想跟你们肩并肩地飞在灿烂的晴空下。 “你得走的比影子快,才能遇见阳光。” 少年那沐浴在阳光中的面庞又浮现在眼前。 我们并不是传奇,我们只是跑的很快很快,能迅速从生活的挫折与失败中逃离,赶在下一次的失败追上自己之前拼尽全力冲刺一把,累吗,当然累啊,这是沐浴在阳光中,感受温暖所需要的付出。任何外表每时每刻看上去光鲜的人,背地也需要每时每刻地拼老命去冲刺。 身后仿佛有万丈光芒,余光被温暖包围。 凌唯向高空抛出逐星,逐星脱手的一刻,便被阳光吞没,金灿的阳光在白色的剑身上折射进凌唯的眼睛里,这次出现的不是吃人的怪兽,而是生活的希望。 淡蓝色的粉末在阳光中被镀上了金,轻轻地将凌唯托起,又在逐星处凝结,纷纷扬扬的金末勾勒着凌唯的身影。 太棒了,做到了!闪烁的位置刚好位于逐星附近,凌唯反手抓住逐星,又抛了出去。 终于明白为何杨喆然说闪烁来闪烁去特别爽了,被这些不明物质包围时就像置身于一叶孤舟,在风平浪静的海里飘向尽头。 十分轻柔。 接连闪了7到8次,在最后一次,他达到了差不多最高点,下落时仅有4到5秒,但似乎显得很漫长。凌唯额发完全被吹开,视野很是宽阔。 他看到了底下的身影,他们的笑脸越来越清晰, 何雪十分激动地举起拇指,拉着刘曦文,指着凌唯,刘曦文也只是形式上笑笑,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浮动。周明晋由衷地为他高兴,兴奋地鼓起了掌,那古灵精怪的夏文希……还是鸣?总之也是在祝贺。他的朋友几乎高兴得快跳起来,陈青扯扯夏文奏的围巾,隐约听到:“他做到了他做到了!”反手被夏文奏撂倒在地上,那不爽的眼神偶然瞟到凌唯,也弥漫着欣慰。 唐霖皓,李栗在一旁鼓着掌,杨喆然双手抱胸,忽地抬起头。 做到了吧? 嗯,漂亮地完成了。 凌唯沉浸在喜悦中,这种受万人敬仰的感觉,自己似乎一直是在当旁观者,而那些视野的焦点一直是校庆有才有艺的同学。 仅有一次,在某个黑历史不太清晰的回忆中,凌唯登台唱过歌,因为天分实在捉鸡,而且选歌也过于偏门,唱完后台下鸦雀无声,只有那一群死党傻里傻气地鼓着掌,欢呼着。 一个个都这么优秀,那我更得跟上你们的脚步了啊! 沉浸在喜悦的代价是,凌唯狠狠地栽进了海绵垫里。 · “你也太骄傲了吧,最后自大过头了!”杨喆然大小眼看着他。 凌唯被救了出来,情况十分危险,差点窒息。 “没想到还没过一天,我又躺在这床上……”凌唯不好意思地笑笑。 “总之恭喜了,没有原地退缩!” “啊,说的也是。”凌唯说,“不过我感觉我有点恐高诶……” “其实啊,人只要站在一个制高点,就会有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因为你的潜意识告诉你:你所处的地方十分危险,因此你就想跳下去来解除这种危机感。所以不要经常有‘如果我掉下去怎么办’这种想法,想通了会好受很多。” “说得轻巧。”凌唯哼哼。 “也有科学研究表明俯视的风景有利于释放压力,舒缓心情。”杨喆然说,“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去习惯这种视角,要不以后天天和我去乔山山顶望望风景?” “起不来。”凌唯果断拒绝。 腕表响了,今天的任务列表已经送达。 去编辑部设计一份投稿,精选整理天杏报的新闻素材(01)实时监控(01) “哇!太不人性化了!我还有伤呐!”凌唯不满地说道。 “又不是什么体力活儿,估计就让你整理整理东西吧。” · 28层新闻部,2801门前。 用腕表开门后,一个穿着宽松白背心,大裤头的络腮胡大叔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们,嘴里还叼着棒棒糖。 吓退凌唯二人的不只那凶恶的长相,还有那摄人的汗臭。 一米九几的身躯步步靠近,凌唯二人步步后退。 “人生地不熟,对方还有持续伤害,别管任务了,我说321立马跑。” “行。” 大叔掏出眼镜,仔细端详了凌唯二人,尤其在手腕处多做了些停顿:“啊,由于你们的设备还是新式的,所以刚刚警报响了,我怀疑你们是外来人员。进来吧。” 两人被带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 “这是网吧吧!一定是网吧吧!”凌唯已经无力吐槽。 罗列的电脑,幽暗的环境,精神萎靡的人们,自然也少不了二手烟与泡面的气息。 “我们生活习惯不太好。”大叔抓抓油腻的头发,“找个位子坐下吧。这儿是天杏最大的情报网,除此之外还有10间同样的房间具有同样的作用。右边的书架不要去动,用你们的腕表开机,电脑会切换为专用模式,帮你们过滤掉违禁信息。” 一如既往地,凌唯找了一个靠窗处坐下,杨喆然坐在一旁,用腕表刷了一下机子后,两人默默地等待着开机。 靠窗可以听见微弱的风声,凌唯默默转向头,此刻窗外大约有120米,倒不是不怕恐高了,凌唯受不了那烟味儿。杨喆然则是一副标准的“葛优瘫”,嘴里还叼着根烟,把头别过一边在那儿猛吸,就像初中生为了防止被教导主任抓而躲进厕所里那般……猥琐。 “卧槽,原来是你在抽烟。”凌唯捏着鼻子,“抽就抽,你还抽的那么猥琐!” “还不是为了你……”杨喆然仍然舍不得那根烟,又猛吸一口才丢地上用鞋碾一碾,“这儿环境让我某些习惯觉醒了,我还不是顾着你嘛,想吸快点咯。” “还某些习惯……就是烟瘾。”凌唯拿着鼠标垫用力地扇,“你以前不是号称最不会被控制的人嘛。” “知道了,以后会克制的。”杨喆然戴上耳机。 耳机传来一阵娇气的萝莉音,杨喆然浑身一颤:“听得我想犯罪!这样下去肯定工作不了!有其他模式吗?” “有正常模式哟!”杨喆然又浑身一颤。 “切换切换!” “欢迎使用天杏新闻终端。”这次换了男的,还是低音炮。 “卧槽,你们公司能正常点吗?这个听的我都要被掰弯了!” “请您谅解……”又切换回娇小的女声。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杏的人工智能‘小琴’,已自动屏蔽敏感词,请放心使用,您的进度将同步上传到总任务列表。” “内容可以上天杏论坛上找,整理编辑之后投入模拟人气里审核,人气值高于60才算通过。”少女细心地讲述着,“任务二为卫星定位图,在世界各地都有新闻部部员的足迹,当他们有情报报告时地图上的白点会闪烁红光,因为某些限制你们只用监控本市导图。” 凌唯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上下浏览帖子,旧的动态不断被刷下去,新的又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如标题,一个女生自述着偶遇柯方宇的经历,不断地花痴着,还跟了几张偷拍的图。 不少人跟帖,甚至有人悬赏这帅哥的名字,手机号还有微信号qq号以及所属科系。 再往下翻就有 说的就是凌唯。 怪不得那么多人围观,因为帖子里介绍,逐星就连阿猫阿狗都能驾驭。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 一页起码有五分之一的都是关于刘曦文的。 刘曦文干了啥,怎么招来这么多狗仔…… 在往下翻就是 然后就又是一些没营养的帖子。 很奇怪,7月01前就没有任何关于刘曦文的帖子了。 凌唯只找到7月02日有一篇这样的帖子 ,类似于一篇自我介绍。 篇幅很长,语言很平淡,最后她附上了自己的照片。 紧跟的有一个帖子发布于7月03,标题是 跟帖大多都是谩骂,凌唯甚至找到了昨天在人家自我介绍帖子下求微信号的用户,今天出口成脏的…… 此后刘曦文也没作出回应,一群怀有嫉妒之心的人们开始疯狂偷拍人家的私生活…… 她真是那样的人么?凌唯不禁问了问自己。 总感觉那呈现在大众面前的刘曦文是被看不清的东西给重重遮掩了,真正看到刘曦文本质的只有凌唯。 譬如那个幽深的古道,她的泪水绝对是真实的。 她绝不是坏人。 凌唯收回思绪,着手整理着报告。 他打算以“逐星使用技巧”、“死兽科普”、“冷知识普及”,最后还附上了精选小笑话编排而成,人气模拟仅仅为20,方案驳回。 “呼!写完啦!”杨喆然投入人气模拟,成绩为100。 “你编了什么?”凌唯抢过打印件。 “哇!我掐死你!”凌唯追着坏掉的杨喆然,“快教我怎么过!” “我学过一段时间的编辑,这个人气模拟器的工作方式也就那样嘛,看最近关键词热度,再结合你文章内容,你多选点现在热度高的不就容易通过咯?”杨喆然瞄了一眼凌唯写的,“我去,你是上个世纪的人么?这种内容我看了都反胃……” “我不想选那些杂七杂八的文章……” “因为爱么?”杨喆然说,“当什么老好人。” “起码她也不算个坏人吧。” “算了算了,我来帮你。”杨喆然跻身操作。 于是,这篇尽量避开刘曦文的稿子,评分60,刚好压线通过。 任务规定2小时,剩下一个小时就是监管本市的情报,其实里边是可以摸鱼的,可以开个小窗继续浏览各地区新闻。 百无聊赖下,凌唯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热搜了个景丽中学。 相关搜索结果: …… 一项项活动仿佛历历在目,凌唯从很多照片中竟然找到一张关于自己的,那是在运动会上的体操竞演,从那方阵中,他找到了那时眼神十分锐利的自己,有种仿佛要跟全世界对着干的气势。 继续看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就是想起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凌唯看向杨喆然,他眼神木愣,再看向他的屏幕:【东南亚…… 在凌唯读完之前,他迅速关闭了网页,眼神变为惶恐。 “怎么了你……” “让我静静,头有些疼……” “嘟”的一声,任务栏有一条消息提醒,凌唯迅速点击本市西部的一个红点。 “死兽!大批!从西部山林区入侵!” 信息仅此一条,传达的消息十分明确。 不久,白点消失不见。 有人交代过,若是人死了,腕表也会自动停止工作……西线人员或许已经阵亡…… 西部是山林区,到达人居住区的话也就不到10公里,死兽入侵到那里只需要20分钟,必须得要在那之前赶到,否则将会是血流成河…… 腕表又发来信息:“熟练‘逐星’的人员请从窗户直接移动,不熟练者请下电梯,战斗组按照计划就班,刘曦文小组也请在20分钟之内赶至西部山林区,这是一次锻炼与开眼界的机会。” 凌唯扭头看向杨喆然,他的半身已经伸出窗户了。 “这里28层!120米!” “5米跳下去也是死,数字再往上涨还有意义么?”杨喆然说,“去坐电梯就说明承认自己无能,我不想再为自己的无能买单了。” 他跃出窗户,凌唯追过去看几处节点飘着淡蓝色的粉末。 现在他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么?想必私下应该有很努力地练习过吧! 莫名得令人热血沸腾!凌唯抓住窗框……向右拉,关起窗子起身出了门。 · 等到凌唯到达楼下时,已经是空无一人。 就像初中时春游,凌唯起晚了,颇有众人皆去留他一人在风中的落寞感。 算了,返回去刷论坛吧,其实还挺好玩的。 肩膀突然一痛。 紧接着扭头,就是跟那冰冷极致的眼神对视。 “战争时期的逃兵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她拨开脸上的发丝,打量着凌唯。 凌唯也在打量着刘曦文:她穿着黑衬衣,将白色的工作服搭在肩头,水洗蓝的牛仔短裤下穿着过膝丝袜,足蹬英式风格的长筒靴。胯下骑着崭新的摩托,闪耀着金属的光泽。她大小眼地看着凌唯,表情十分怪异。 介乎于不解与不屑。 “你们有毒吧,哪有让圈养的小猪猪上战场拱鼻子杀敌的?”凌唯没好没气地哼哼,“一般的敌人还好说,那些可都是死兽啊,被它稍微划伤就会自爆的啊。” “你有亲人在这个城市么?” “没有。” “别人有啊,我们就是最后防线,我们走了谁来扛?”刘曦文说,“这个世界上的幸福总得一部分人去付出。他们有些人害怕,却因为亲朋上了战场,有些人打心底里仇恨2年前夺走他们亲朋的怪物,身为你,没点战斗的理由是应该的。” “嗨嗨嗨,说话这么难听。”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那些前辈也会害怕得打抖。他们也是人,你们也得体会一下啊。况且这次只是让你们在战场老远的地方参观。快上车。”刘曦文平淡地说道,“不执行腕表指令是会被电击的。” “哦哦哦哦。”凌唯磨磨蹭蹭地跨上摩托。 刘曦文眼神十分戒备:“别有非分之想,敢动我一脚就把你踹下车。” “得令!” 下一秒,摩托车如箭般射了出去,凌唯仿佛空气一瞬间都稀薄了起来,景色被拉出了残影。 重要的是根本不敢做任何防范措施!凌唯感觉每一秒自己都将被甩出去! 她的长发飞扬着,几根碰至凌唯的鼻尖,带着好闻的玫瑰香。 后视镜上也仅仅能看到她额上的发卡,还有那专注骑行的眼神,她似乎非常享受这种速度带来的激情。 仿佛能看到几分真实。 她绝不会是坏人,就像这飞速向后跑的风景般,虽然梦幻,但只要驻足欣赏,仍然是美丽的。 · 西部山林区 “这数量有点可怕啊……”在西北西南部的人率先赶到,趴在某山丘的顶部用望远镜看着较远的山林区。 山林区一直未被开发,也源于此地过于崎岖,且此地生态环境较为复杂,如果肆意破坏也会造成这个城市荒废也说不定。 “这儿是死兽的巢穴吧,它们该不会在这儿蜗居了两年吧……” “这是怎么回事?”另外一个人指着另一个方向,又有一批死兽赶来汇合。 “我记得那个地方是没人的啊!怎么会!” “不清楚,现在先后撤,开打简直是去送命……” 嘭的一声,人影四分五裂。 “你们什么时候上……”哀嚎之后,血花四溅。 “呜哇!”那人挥舞着断肢。 “竟然有了智慧!”领头的人赶忙掏出逐星,但手背不慎被划伤,“啪”的一声,他掌根向上的部位已经消失,像坏掉的水龙头般不断喷着鲜红的液体。他忍痛抛出逐星,才得以逃脱。 黑影追赶着鲜活的血迹。 · “我们将于5分钟后与死兽汇,全部人员分为三排,一排30人,每人间隔50米,第一排夏文希领队,第二排周明晋领队,第三排刘曦文领队,第一排为主要战线,其余两排收割漏网之鱼,我们是最后防线,决不允许一只死兽突破放线!” 凌唯下了车,呕吐起来。 刘曦文驾车十分暴力,不管交通规则般穿越车流,甚至还爬过山坡,全程给凌唯的感受类似于:不做任何安全设施去做过山车。 刘曦文小组的人早已全部到达,他们所在的是一个比较高的山丘,基本上可以俯视战场。在场的人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凌唯和刘曦文。 凌唯并没有过多在意,立刻爬到峭壁俯视下边。 果真是最优方,完美利用了逐星的性质,最大限度地扩张了“网”的范围,以及在两个坡度之间的高地落差设防线,居高临下。 凌唯打心底佩服这套方案。 再扭头看那个在高架上的指挥官:萝莉! 明明是一米五的个子,她却蹦跳着指挥,卖力地吼着。 声音有些耳熟。 一二线的人个个神色严肃,一线中那飘扬的侧马尾带着令人敬畏的杀气。 “为什么我们可以这么懈怠……” 第三线群居而坐,十分懒散,毫无纪律性可言,给副扑克再好不过。 “其实安排两线都够了,你没听见任务里说的?这是开眼界的好机会。”杨喆然指着,“你看。” 黑影如潮水般涌来,而一线就像是堤坝般硬生生地“挡住”了。 潮水中有一个身影十分轻灵,如同舞蹈般闪烁,每个淡蓝色的节点洋溢着优雅,一束漆黑的侧马尾,和被当披风使的工作服,让凌唯立马知道她的身份。 她一瞬间丢出四把逐星,下一秒惨白的刀弧划出正方形的轨迹,圈内的死兽接二连三地爆出一团团黑雾。 “四……四把?” “是八把,接着看。” 刚刚似乎只是热身,现在那个娇小的身影行动变得凌厉起来,一把逐星滞留在空中,淡蓝色的粉末下身处一只纤细的手,向着身旁又丢出一把逐星,自己则自由下落,急坠过程中,她迅速翻转着匕首,像割草机般,刀下散开一层层黑不透光的雾,落地的一瞬,她斩开了十余只死兽,另一方的逐星落地,也斩杀了三只。夏文希反握逐星,起身跳起来,马尾飞扬,隐约可以看见她紧盯着另一方落地的逐星,她在空中划出白色的刀弧,向后方投掷一把逐星。又伴随着一排死兽倒下,一只只嶙峋的手只够得着她的衣摆,仅有一只准备划向夏文希时,也仅仅是拂散到淡蓝色的粉末。她向后翻滚,双手紧握逐星,冲刺起来,两旁的黑影迅速化作雾气消散,她带着巨大的惯性下蹲,翻滚起来,捡走了丢到后方的逐星,滚到了一个山丘顶,死兽已经是稀稀疏疏。她把一把逐星向上抛,下一瞬,七道惨白的刀弧呈扇形展开,七把逐星几乎与地面平行,每把刀都在高速旋转,运动了30米仍然平稳地飞行,七处节点都飘散着淡蓝色的粉末,夏文希已经在山丘顶部把最后一把逐星收入腰间,战场黑乎乎的一片,挥发着黑色的雾气,她脸上没有一滴汗。 “解决了将近200米的死兽群,比训练时要优秀得多啊。”刘曦文评价道。 清完第一波死兽的时候,人员下去筛查可用作制作逐星的骨头,捡了差不多几十根,看来夏文希的分割技术也十分熟练。 200米战线仅仅有一只漏网之鱼,到达二线的死兽仅有10几头,果真如刘曦文所说,三线完全是多余的。 “夏文奏哪去了?” “夏文奏被调到二线去了。”杨喆然说。 凌唯一看,人群中那黑白色格子的围巾异常显眼,与其相应的还有淡蓝色与白色构成的点和线。 “夏姓的人都这么厉害么。”刘曦文赞叹道。 凌唯看向周明晋,正好与她对视,她红着脸扭过头去。 凌唯又扭头看杨喆然,他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精神状态很糟。 于是他们在山丘上呆了将近5小时,共16波,仅有2只到达三线,被刘曦文和何雪迅速出手解决了。 “这么庞大的数量,各线人员已经吃不消了吧。” “死守,不许撤退。” “我们在这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凌唯起身,走向后方,立马又跑了回来,“卧槽!你们看后面!” 所有人惊讶地发不出声。 后方的死兽足足有五波的数量,仅仅只是视野所见范围内的数量,地平线处还有可观的黑潮在向前涌来。 “全员利用逐星移动到前方700米处的灯塔!”指挥官下了最后的命令。 “700米,差不多要闪50次!”凌唯倒吸了一口冷气。 “跟你说个事。”杨喆然神秘地说,“我的逐星给你,这样你可以更有把握地逃离,接下来不要管我。” “你说什么鬼话……”凌唯有些愣。 凌唯一抬头,发现他的眼中是一片死灰,反射不到任何光芒。 他的状态已经不可能使用逐星了。 “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我的旅途就到这里了。” “傻逼吧你。” “这不是你能处理的,别管我。” “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听着,这件事已经超出我能力范围了,不可能办到,结果都是死,不如就在这儿吧,我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 “你傻逼吧,话说一半烂舌头的我跟你讲,说好跟我说我以前的事情呢?” 杨喆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妈的,这么严肃的气氛。”杨喆然说,“以后随缘吧。” “别大道理一把一把的,最后连自己的生活希望都点不燃?”凌唯遥望后方,死兽群紧紧地迫近,“我可是非常重视你的话的。” 杨喆然仍然沉默不语。 “有什么事情冷静下来不能解决的?”凌唯语气尽量放得平缓,“你还有我们不是?谁欺负你我们去打爆他的狗头。” 凌唯深呼吸,夕阳下,白色的刀刃镀上了金,显得更为璀璨夺目。他与杨喆然伫立在山丘上,后方是黑色的浪潮,前方也是如此。 抬头一看,一个个身影接二连三地在空中闪烁,仿佛夕阳下的星星。 也许这就是逐星命名的由来吧,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追星星的孩子,那么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诞生星空。 现在虽然是逃亡时刻,但一张张临危不惧的笑脸都令人莫名地舒心。 “说过的吧,我们的故事要绽放在这个世界上。”凌唯望着漫天的星空,“所以你给我活下来见证这个奇迹。” 前方的死兽群迫近至眼前,凌唯做了最后决断:他将两把逐星抛出。 一把是为杨喆然留的,如果此刻杨喆然仍然不想闪烁,那么只有凌唯会闪烁过去,留杨喆然在原地。 凌唯仍然紧紧盯着逐星,他在等杨喆然。 与他相处的时光一幕幕地重现在眼前,仿佛电影的倒带,欢笑历历在目。 他应该也看到了吧。 一处逐星飘着淡蓝色的粉末,凌唯欣喜若狂,放任身体,也跟着闪烁过去。 “别半途又改主意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我们会穿越草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二章 心比天高的孩子 刚刚似乎触碰到了本不应该失去的东西,那如地狱般的场景一震,燃烧的色彩从地平线腾起,置身于落日的冲击感变得更为强烈。 强烈到有些模糊。 凌唯忍着强光睁开眼。 那是他所悉知的教室。 记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凌唯那时候之所以没继续看下去有关景丽中学的新闻,是因为他在逃避。 凌唯那时在开学之际,过分地彰显个性而遭到不少白眼,即便如此凌唯还是坚持着那可笑的信仰,我行我素,放学之后经常一个人留在教室里画画。 “请问你可以教我画画吗。”颇显成熟的声音响起,凌唯抬头一看,夕阳模糊了他的面部轮廓,他脸上的绒毛金灿灿的。 “那个”来者见凌唯不应,整顿了一下态势,语气柔和地说道,“请问你可以教我画画吗,师傅?” “啊?” 也许是太久没听到人讲话了吧。 “怎么了师傅?”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年代没人喜欢手绘的吧?而且我令人讨厌,画技也没班上那几个女生画的那么好” “这样啊”他摸了摸下巴,“不瞒你说,我特别不会跟女生相处,我也特别令人讨厌,臭味相投咯。” 不知为何,凌唯现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这件事,无法做任何事情,却莫名其妙地想扇他一巴掌。 那时凌唯还有一个疑问:杨喆然是班里的怪胎,每天最早来最晚走,天天都在看书,但成绩却不尽人意。初一仅3个星期,他上课被缴了13本课外书。印象里他似乎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话,凌唯此刻竟有些中奖的心情。 “你画的还可以嘛”杨喆然一边眼神会意,小心地伸手拿过凌唯画画的稿纸,十分仔细地审视着,“我反正一直是只会画火柴人的,一切能画出脸眼睛鼻子的人,我都觉得他很棒。” 片刻之后,他神秘地补充了一句:“因为擅长画画的人一定善于观察,不管是外貌还是人心。” “今后多多指教了,我叫杨喆然。”他微笑着伸出手。 “凌唯。”凌唯一巴掌拍了上去,有力地握了握。 不倦的夕阳下,稿纸显得发黄发脆,唯有两张笑脸成了永恒。 “你有姐姐吗?” “有啊,特别爱整我,跟她在一起我总是最狼狈的。” 晕黄的灯光下,脚步声渐远。 “哇,好漂亮!”放学时正巧路过一家动漫周边店,杨喆然指的是新进货的和服初音手办。 “你不认识么?”凌唯说,“现在人气很火的,网络偶像,电子人声歌姬初音未来。” “不认识,但我喜欢她。”等到凌唯回过神时,杨喆然已经提着4~5个装有手办的盒子出了店门。 “你开心就好”凌唯说,“反正我是那种听电子人声想睡觉的人群。” “我觉得还不错诶!”他戴上店长友情赠送的p3,“” 这个粉丝团队有啥外号吗?” “世界第一公主殿下骑士团?” “那我一定要当团长了!”他笑着说。 因为凌唯说过自己对这方面并不感冒,所以杨喆然也只是自个儿追着初音,从未跟凌唯安利或者提及。 “画什么呢?给为师看看。”凌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一惊,立马遮住了自己画的东西。 “不给。”他语气十分决绝,凌唯只好作罢。 只是神奇的是,凌唯的画风就是画画纸片人,不过教他画过脸型和五官,而杨喆然画的似乎是写实的,而且一直再画同一样东西。 一个高鼻梁的,搭肩双马尾的少女在他笔下日益活灵活现。 “呸!”杨喆然脸色发紫。 “怎么了?” “这里边有番茄吗?”杨喆然颤抖着问。 “呀!我看看。番茄风味鸡块”凌唯读着包装袋上的logo,“你吃不了番茄吗?” “帮我打120。”紧接着,杨喆然倒地。 结果那天凌唯因此翘了一下午的课,杨喆然此后也没什么大碍,院方给出的审查结果是什么心理疾病方面的问题。 “你不是不学习嘛……”凌唯在杨喆然身旁坐下。杨喆然此刻手捧着数学书,眉头紧锁地研究着二次函数。 “哼哼?你觉得我会‘学习’?”他冷笑道。 今天早上数学老师狠狠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杨喆然,措辞极其恶劣。 “你考好了我吃屎。”老师瞪着杨喆然。 “怎么说?实在太有趣了,我似乎找到了点学习的兴趣。”杨喆然笑笑,“这种跟老师对着干的感觉有种吸毒的快感。” “你去学习不还是跟老师妥协了嘛……” “谁说要跟他学了?我上课该干自己的事情接着干,我不会听老师的课,不然他就会认为这番成就是他教出来的。”杨喆然说,“我要用我自己的努力去践踏他的无知:因材施教。” 嗯,在那99%的人为了自己而学习的时代,他竟然为了跟老师对着干而学习。 无数个课间他在刷着题。夜深人静之时偶然瞥见他仍然在学习。 他做到了,原本数学60分的他,在那次月考中考了110分,全班第一,数学老师因此颜面尽失。 后来?因为数学老师渐渐不找他茬了,他便失去了学习的动力,又掉了30多分,这个奇迹便被人遗忘。 · “走么?” “干嘛?” “去买酒。” “买买买买买酒?” “是啊,心情有些乱。”杨喆然说,“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去呗。” “帮我扛,到时候犒劳你。” 于是乎,上晚自习的时候,凌唯一扭头眼神暗示,过个一两分钟,一杯斟满塑料杯的啤酒就会从后桌递到他那儿。 在老师似气非气的眼神下饮上这么一两口真的是别具风味。 事后凌唯调侃道,多年后也许1我们都会挺着啤酒肚,然后在某家大排档喝到吐,吨吨吨吨灌几口,想起生活中不如意的事情就拍桌子,掉几滴泪。 杨喆然笑笑:“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 当初杨喆然和凌唯在初中时都是全宿制,因为办得较晚,有两张位置不是特别好的床位。 宿舍的门坏了,不能扣合,因此每当日出或者午后时,太阳光线总是能光顾那两个床位。 总说要买眼罩,结果忘了三年。 每次午后十分难入睡,难受的还是夏夜的早上,太阳5点多升起,凌唯三年都是那时候醒来。 醒来之后呢,他总是呆呆地看着整个宿舍,耳畔残留着乐音。 杨喆然的床位只需要背过身去就可以挡掉部分阳光,但他几乎都跟凌唯同时起床。 寂静黑暗的寝室只有一束光亮照亮他们的脸,灰尘仅在这一束光下暴露无遗,两人的鼻息将它拂去,它们便又聚拢过来。 “出去走走?”杨喆然用凌唯听得到的声音问道。 “走!” 两人的身影静悄悄地离开宿舍。 每次晚餐后,杨喆然都会提议去散步。 还规划好一个没人的散步路线,避开所有学生。 “去早了也是看同学闹。”杨喆然说,“我不喜欢喧闹。” 绕远了就去高杠那里,每天坚持他的十个引体向上。 时而凌唯会说些笑话,他笑的没力气做时就立马跳下来追着凌唯打。 时而看他坚毅的眼神凌唯又会异常羡慕。 “来,我来做一个。”凌唯拍拍手,标准的做了一个。 凌唯也只能做一个。而且也没坚持下来。 在良久之后,他做完之后会补充问一下:“你那一个还做吗?” “干嘛这么拼咯。” “不想自己在某些关键时刻表现的这么无力吧。” · “我想开个直播间”杨喆然嚼着胡萝卜,口齿不清地说着。 “开啊,怕什么?”凌唯说,“你肯定没问题的,你单机游戏技术这么好,各种人生故事肯定也超多。” “那我去试试吧。”杨喆然说,“到时候来我直播间吹吹逼啊。” “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凌唯打开教室的大门。 杨喆然停顿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姿势上。 “不行,被你看到了,不能留活口了。”他下讲台去找美工刀。 “你在干嘛啊。”凌唯偷着笑。 “练街舞。”杨喆然说道,“放学之后班里的人总霸着电脑,也只有这个时间我才能练街舞呗。” 也怪不得杨喆然总是中午不回宿舍睡觉,要不是凌唯东西丢学校里了赶回来取,还发现不了他这个小小的兴趣呢。 “这么刻苦么?” “下周要登台表演,老师临时给我换了实力特别强劲的舞伴,所以我得勤加练习才是。” “到时候会有记者来拍吗?” “应该会有吧。” “几号?” “你猜。” 于是两人继续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到了最后他跳舞的越来越认真,凌唯也不知不觉地闭嘴了。看到他大汗淋漓地跳完一整支舞,凌唯不由得为他加油喝彩。 “后悔啦后悔啦!”凌唯喊着。 临近运动会,班上人实在没人愿意去跑4x400米接力赛,因为陈青是体育课代表,所以好朋友这个面子是必须得给的。所以杨喆然和凌唯双双参加。 ”听着,给我尽全力去跑。“杨喆然赛前拍着凌唯的肩,”别总是掐着留着,给我看到你尽全力的样子,能力范围之内的差距我会帮你弥补。“ “那100米?” “多了。”杨喆然难为地说。 “那70米?” “应该可以试试。” “那说好咯。”凌唯伸出掌心以示发誓,杨喆然毫不犹豫地拍了上去。 “约定好的70米!”记得凌唯在最后100米冲刺跑道上吼的唯一一句话,当时领头的因为腿伤而拉开了很大差距,凌唯也拼了老命赶回来20多米。在把接力棒递出去的一刹那,只见那起伏的背影如箭一般射出去,超了一个又一个选手,飞扬的衣摆在一群人的欢呼下显得愈加轻快,最后100米,他正好与凌唯对视。 能做到吧? 能做到。 他以奇迹般121s冲刺完最后100米,夺得4x400米冠军的同时也打破了景丽中学30年以来的100记录。 多么地令人热血沸腾! 宽阔的操场,与凌唯相伴的身影渐渐多了起来。 杨喆然说:“我要做一款游戏,中世纪冒险的rpg,以我们为原形的。” “画漫画吧,做游戏太花经费了。” “写小说吧。最简单了。”凌唯随口一说。 路灯映照着一张脸,他的卷毛泛着光泽。 他呲牙笑着,说着些什么,依稀能听出: “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咱带点纪念品!” 从地平线又升起了一轮巨日,这应该是关于那个少年的最后的旅行了。 这次来到了一个平淡无奇的房间。 素色的窗帘被风吹开,依稀能看见青翠的枝叶间有蝶飞过。 凌唯扭头,看到了杨喆然。 他刚刚进门,与凌唯对视之后笑了起来。 很奇怪,他在笑,却笑的十分僵硬。 简直就像要哭出来一样。 忽然,一切衍生出了裂纹,耳边尽是玻璃与玻璃刮擦的声音,杨喆然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说完,他伸出了手。 下一秒,一切都碎成了玻璃渣,赶在那笑脸消逝之前,凌唯又回忆了一遍他的口型。 “你好,我叫杨喆然。” “啊?”凌唯鬼叫了一声,房间里互相倚靠的人们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身上,凌唯立刻歉意地笑笑,向后缩了缩。 “醒了就往那边去去,挤死人啦!”又是那个萝莉音,身材也就1米五的样子,介乎软萌与威严的眼神瞪着凌唯。 “是是是。”凌唯立马直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睡姿有多么“豪放”:起码占了7到8个身位,他一坐起来拥挤的人群立马宽松许多。 “我们在哪?” “灯塔顶部吧,距离地面100多米的样子。” 凌唯记得这个灯塔,60~70年代建成,至今扩建过两次,因为是这儿山林地区,因此需要监视非法运输。登到塔顶视野非常宽阔,在行人看来也像一个路标,也算是本市的一个象征。但因为近几年风平浪静的,这座灯塔也渐渐落寞,加之西部山林人烟稀少,这座灯塔的作用也莫过于给过往行人歇歇脚。 嗯,凌唯身旁还堆着一些花生壳和空酒瓶,脚下还有年代久远的烟头。 “我们在这儿多久了?” “从下午五点半开始,现在已经11点了。”萝莉撇撇嘴,“你跟那个卷毛小哥逃命的时候发什么神经?要不是夏文希又折返回去殿后,你俩早挂嘞!” 这么说杨喆然还活着? 他四下张望着杨喆然,他把半张脸埋在膝盖下,依旧是眉头紧锁。 夏文希呢?在一旁享受着那萝莉的膝枕此时他极不安稳,手脚不断挥舞,撒气般:“我要睡觉” 如此张狂的动作占了不少位子,也没人敢出声。毕竟在战场上那活跃的身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别睡懂事儿点,我们需要希。”那萝莉又带着无限温柔的口吻,中间甚至不带过渡的,她双手合十,星星眼。 她又扭头瞪了一眼凌唯,凌唯立马吓得又向后缩了缩,结果后方某青年不悦地咂舌。 凌唯心里暗骂,自己对人区分对待还怪我不成? “半个小时!”夏文希下了最后通牒。 “真棒!”安顿完希,萝莉指挥官又恢复到威严的态势,“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将失去一名主力。接下来有两条路可以走,12,点之前希还存在时,我们把下面的死兽清空。我们还有多少人?” “77人,一线伤亡6人,二线伤亡7人,三线0人。” “应该可以,但代价很大。传令到下边,优先保护三线人员。” 怪不得周明晋所指的“特权”,他们竟然是重点保护对象。 这个措施也激起不少人的不适,“啧啧啧”的声音不绝于耳,四下望去不少愤恨的眼神集中在凌唯一群人身上。 “2,等到12:00与警备局的人会合,不过得保证这座塔能撑到那个时候。”话音未落,塔身瞬间倾倒,顶部的灰簌簌地落。 “给各位10分钟决定时间,是走是留最后举手表决,人数过半就执行方案。” 此刻偌大的空间就像装满了沙丁鱼的罐头,下边的凶兽咬牙切齿地啃着铁皮。 逃跑这个选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座城市拥有逐星科技的只有警备局和天杏,那日只是一小队的死兽就能使整个街道瘫痪,而下方的死兽保守数量有3w只,只要他们想,这个城市一夜就能废弃,现在他们只能作为诱饵把死兽牵制在这里。 各类鲜活的人体组织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巨大的诱惑,为了把他们牵制在这里,不少人踊跃地捐出自己的头发。 今天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什么时候杨喆然站在了门口招呼他出去。凌唯穿越人群,来到了外边的瞭望处。 “上去,有事要说。”他指了指一处断裂的扶梯。 “怎么上?” 两处淡蓝色的粉末在月光下随风而逝。 这儿是灯塔顶处,也只有杨喆然想到用逐星上来了。 周围黑压压的一片,那是月光不足以照耀的死黑,尤其凝聚在塔的北处:有人在往下纷纷扬扬地撒去长发。那黑色的浪潮泛起了细微的波动:那是死兽的包围圈。 包围圈足有800多米,从地平线似乎还有可观的数量在往前涌。 两年不见,他们似乎聪明了许多,今夜风很大,他们的身体很轻,所以他们并不采用叠罗汉的方式,而是由最内层的死兽来缓缓啃噬根基。 他们要吃活的,所以为了防止塔坍塌,他们啃得十分小心。 “今天谁也走不了,所以我打算跟你说那段往事。”杨喆然笑着,“关于我刚才轻生的事情。” “嗯。” “首先我想跟你讨论一个逻辑问题。假设有四个绝顶聪明,智商相等的人合作拿到了100个宝石,他们用抽签来决定谁来定制分配宝石的方法。抽到1的人先制定,如果有50(包括50)的人同意,方案通过,如果低于50的人同意,那么抽到1的人出局。此时剩下三个人,由2来制定方案,于是2来制定方案时只有2个人,只需要获得一个人同意即可。一直轮着,直到方案通过为止。”杨喆然直视凌唯的眼睛,“如果你是抽到1的人,你最多能拿到多少颗宝石?” “蛤?一般人肯定会不假思索地说25颗,但我还是有脑子的,题眼是需要大于等于50的人同意,所以我来制定方案时除我之外就剩下三个人,所以只需要2个人同意就行了,答案是100除以3=333333颗,我拿34颗没毛病吧!” “不,这道题的题眼是4个智商相同的人,他们不会把好处让给别人,会最大限度地考虑自己的益处。我第一次做这道题花了三天,做对了,答案是97颗。” “997颗?”凌唯难以置信。 “去和一群跟你有同样思维的人思考。”杨喆然幽幽地说,“我们先假设1的方案没通过,2来制定方案,此时无论2给3多少颗,3都会同意,因为如果3拒绝,2出局,等到3来制定方案时,4说什么都不会同意。3出局,4可以独占100颗宝石。所以最坏的情况下,3只能拿到一颗。此时在保证3的利益下,回到我们的方案。2一颗都不给,3给一颗,届时为了能得到4的支持给4一颗。此时还不能保证3在两种方案利益相等的情况下仍然会去选择2的方案,因此再给他一颗。所以方案是,1拿97颗,2拿0颗,3拿2颗,4拿1颗,因为大家都能想到你所想的一切,因此3,4稍加思索最终也会同意你的方案。” “好神奇。“凌唯咽咽口水,“这在现实是不可能的吧。” “现实根本就不会有人真正懂你的想法。你发现了么,如果四个人都是傻瓜蛋,那么四个人就可以拿着25到33颗宝石兴高采烈地回家。正是因为他们互相了解,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杨喆然说,“但如果,现实中有那么一个,跟你有着同样想法,遵循着与你相同思维做事的人存在,你会作何反应?”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神色洋溢着缅怀。 看着杯面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那精致小巧的高鼻梁,梁博打心底觉得享受。 “看什么看,死肥宅。”她头也不回地吼着,梁博吓得转过身去。 “怎么看到的” 少女哼哼,搭肩的双马尾也随之跃动:“壁橱上的镜子,还有你的眼神,毫无遮挡,直勾勾的,被看的非常难受。” 梁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哦。” “害羞个什么,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啦!“柯方云做了一个鬼脸,吐吐舌头,”你那么拼是为了什么?你现在比照片上瘦了很多诶!” “金钱,权利,地位。” “不可能这么肤浅吧。”柯方云摇摇头,“能让人在那一瞬作出决定绝不仅仅如此。” “友谊,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噗!”少女吃杯面被呛到了,“这么俗!亏我还期待了一下。” 梁博递出纸巾,柯方云接过之后在嘴上抹了抹,说了声谢谢。 “人心是会变的,去追求那么飘渺的东西太不值得了。相比之下还不如去追求那些肤浅的东西呢,起码还能保值。”柯方云幽幽地说,“信自己总是没错的。” “不关你事。”梁博哼哼,“那让你这么个妙龄少女出来拼命地理由是什么?” “你猜。” “你这人真没劲儿。” “算啦算啦,开玩笑的。”柯方云笑笑,“这个故事很长,得从我八岁那时开始讲起。” “我从小是个孤儿,在璃夏孤儿院长大,5岁时,我很幸运,被杨董事长领养。我的人生轨迹比原来偏离了很多很多。在现在看来那时的我其实是不幸的,这样我就能跟一个普通人一样非常自然地活着。8岁的我十分叛逆,那天我跟爸妈意见不合,大吵一架之后我摔门而去,离开了那豪宅。在外,属于我的那份从容似乎回归了,我跑了很久很久,很有信心甩掉所有人。我跑到了郊区的一个小巷,跑的身上热气蒸腾。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的雪,铺天盖地的雪花朦胧了路旁的灯光。我蜷缩在深巷里,背靠在墙上。世界非常非常安静,命运同那微弱的脚步声悄然而至。” 片刻之后,他又说:“那地方是我的小地盘,连流浪汉都不曾来过。此刻若是有人来了,一定跟我一样,认为这地方很安全。终于,她出现了,那是一个高鼻梁的,搭肩双马尾的少女。我还记得那日深冬的小巷,唯二色彩鲜明的是我和她红色的羽绒服,我和她节奏相平地呼吸,鼻息被呼啸的冷风拉成缕状我打量着这个堪称从镜子里走出来的自己:她的眼中印着我的面部轮廓,瞳孔中带着与我相应的暴躁。” “那天我跟我哥大吵一架,心想离开这地方几年让妈去惩罚他去吧!我东拐西拐没地方休息,大概认为那种又冷又窄的深巷很有安全感吧,我钻进了那个小巷,在那儿,我遇到了和我同样需要安全感的人。也在那时,我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她叫柯方云。” “他叫杨喆然。” “在和她对视的那一瞬,我意识到她跟我思考的东西是一致的,世上没有第二个能跟她一样,或者说,跟我一样的人。我的思维在她看来是透明的,我也十分了解她的情况。眼下,天作之合的我们都需要一次逃亡,于是仅半个小时我们制定了长达半年的逃跑计划。并在今后的行动成功实现了。” · “冒昧地问一下,你们那时候几岁?” “八岁啊。很奇怪吧,八岁的孩子居然能在外闯荡半年。”柯方云深色缅怀地说,“还远远不止哦,计划中我们是可以双宿双飞到白头偕老的。有这么个跟你一样的人存在,一切都像有个分身在帮你行事,我们省去所有不必要的对话,把效率最大化。” “牛逼。”梁博说,“我一直都很佩服独立的人。” · “我那时8岁身板也还算笔直,心理年龄早就一起原地起飞了,于是我便去当小混混,混的也是风生水起,得的钱也还算可以。而柯方云呢,整天窝在那间不到60平米的租房里用父母的身份注册了股市账户,开始用我的钱来生钱。白手起家的我们也算有了第一笔还算宽裕的开支。” “牛逼。”凌唯啧啧赞叹。 · “我在富裕的家里那种环境下养成了一种十分怪的公主病。我认为所有不能察觉到我一举一动深层含义的人都是傻子,因此我知道我注定跟别人不同。小时候我常常跟父母吵架,那天所谓离家出走的理由也是很可笑的。”柯方云笑笑,“我哥说我表面上盛世凌人,内心还是个小女孩,丢到外边不到一天就会哭着找妈妈。我当时瞬间火了,跟他争吵起来,最后结局是,我把桌子一掀,转身从窗子溜了出去。我边跑边笑,一半是想起哥哥那被训的悔恨表情,一半是想到也许我多年以后风尘仆仆地回家时他那僵化的脸,两种情况都使我在离家出走这件事上保持很高的兴致。”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有他在的话我有种莫名的舒心,省去不必要的对话之后我每天都十分快乐。而他在默默地帮你做好一切事情:整理房间,我的用品总能整理到我知道的位置。买我心仪的日常用品和服饰。还有,每天傍晚,他回来时总会带一块和我当天心意的蛋糕。清晨时帮我罗列好符合我那阴晴变化口味的早餐。” · “倒也没有说宠着她,这是我那时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杨喆然说,“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我去外边混,她在家里操持家计。直到有一天,我们不约而谋地意识到同一件事。” ·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跟你一样的存在。” · “用你的思维做事,共享着你的想法。” · “倘若她比你优秀。” · “他就会慢慢替代你。” · “世界就会慢慢抛弃你,因为这个世界上……” · “只需要一个……” · “柯方云。” · “杨喆然。” “等等等等,怎么画风突然变了呢?”凌唯不解地问道,“有个跟我一样存在的人,那人还是异性的话,那我肯定跟她结婚啊!” “当你是个歌手,那个存在会比你先发专辑,最后火起来,你渐渐落寞。当你是个作家,那个存在会比你先发稿,结果同理。当你有某种珍贵的东西时,你恨不得想把那个存在抹掉。她会被世界所敬仰,而你化作灰也没人认识你,因为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更为优秀的她。” 凌唯不知不觉被那充斥着暴戾的语气感染,竟也开始焦躁地担心着若是有另一个自己存在时,自己该何去何从? “那你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我回想了一遍她日常的行径,最终推导出一个很严重的结果。她有一个我脑海里曾一闪而过的计划,她打算付诸行动将这个计划实现。但这个计划具体是什么我不能说,原因你懂。” “那天一如既往地回家,我左手提着提拉米苏,右手搭在腰间的枪支上。我当时的地位搞到这东西很容易。一进门,我想也不想就把枪抵在那早已在门后右方恭候多时的少女的头上,她也在我意料之内地抓着把厨刀极其精准地抵在我脖子上。” · “所有的话语都很苍白,我们也在5分钟之后双双放下武器。我们都很明白,要是双方都立刻行动那屋子里早就已经陈列着两具尸体了。之所以不立刻行动,是因为我们都想活下来,我有个庞大的计划亦或者说信仰要去实现,而他要来阻止我。8岁对我们来说太过局限,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变数。从那时我们同时从起跑线飞奔。这个赛场只有我们,我们的人生注定与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既孤独又单调,简单来说就像拼尽全力只为能活下去那般苍白。”柯方云,“那时候跟我哥认个怂就好了,我也就可以跟所有人一样普通地活着。” · “那时候别那么叛逆就好了,当我的富家子弟,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 “放下武器后,我们各自离开了那间出租房。再次相逢时,必定是你死我活。” · “幸好我姐当时唯独中意我,才坚定了我的养父母非我不可的决心。半年之后我回到了那个豪宅,也得到了父母不少的宽容,他们答应我不再逼着培养啥啥啥贵族气质,只要我能快乐地活着就好。我并不懂得奢靡,在那家中我也从未感到过从心底里衍生来的快乐。相反,在我离开她之后我开始陷入一种莫名的暴躁。为此,如果吃到茄子番茄这类食物时我就会想起那段为她拼命而去吃快餐的恶心时光,然后就会上吐下泻甚至昏迷。她模糊了我的三观,我开始遗忘人的本性。于是,我开始交女朋友,企图从这一段时光中恢复过来,但一个个却又赶不上她万分之一优秀。这13个女朋友,我一直都在利用他们,企图从他们内心世界中再多了解一些关于女性本来的美。但很不幸,他们都在与我交往一段时间后被我残忍地提出分手。” 杨喆然笑笑:“也许这就是她给的魔咒吧,我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去爱上一个人了。” · “他一走,我便意识到他有多心机了。他在一开始如此细心照顾我就是让我堕入一种再也无法融入正常生活的境界。原本那种唯我独尊的观念越来越加深,我开始认为周围人都是一头头恶心至极的猪。我忍受不了他们的愚蠢,我无法接受除了那家伙以外的人收拾的房间。我意识到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很多冲突,所以我选择关闭自己的内心。我懒得与任何人交流。回家不到3个月我便又离家出走。在中国闯荡四周,整整5年没讲话,结果最后我意识到自己丧失说话能力时我开始慢慢改变。”柯方云撇了一眼梁博,“你大概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 “幸会。” · “我明白我背负上了关于‘生存’的宿命。我深知书本上的知识根本无法让我比她优秀,于是我超前学习各种知识:哲学,金融,生物,物理……以便我在将来与她碰面时能保证自己接近完美。跟你们相处的时光很愉快,也需要付出代价。我渐渐遗忘了这件事,不,也可以说我一直在逃避这件事,碰到你们让我有了个逃避的契机。上帝想必也不会怜悯一个安闲的废物吧,那天我无意间看见那篇《东南亚黑帮仇杀袭击沿街市民》新闻,看到战场上她那坚毅的眼神没有一丝迟疑,我就知道这场战争是我输了。” 过了一会儿,杨喆然又说:“你得要好好努力啊,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接近你么?一是因为我需要长足的画技画出记忆里的她,二是因为我有预感,你也会碰到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别等到那时才深知自己的无力是多么的让自己憎恨。” · “知道为什么了么?这是个关于谁走谁留的问题。人们之所以麻木地活着,是因为他们缺乏努力的理由。”柯方云说,“从你身上我能看到那理由。” “意思就是说,我们算是同路人,对吧?” 柯方云愣了一下,脸上泛起了微红,“也许吧。” “今后就是搭档了,从今天起咱俩好好配合,回国你要血拼时记得叫我一声,我能帮就帮。”梁博伸出手。 “多一个战友也不赖。”柯方云笑了笑,拍了上去,“一定要帮咱挡子弹啊!” · “你其实也没那么不幸嘛。”凌唯一跃而起,“要知道当下很多人都没有努力的理由诶,很多人也超想和你一样努力到筋疲力尽,然后回望镜中成长的自己,岂不是超帅。” “那是过去式,跟你们在一起实在是太滋润了,根本没学到什么……” “我去,别搞得我们跟狐朋狗友似的。”凌唯哼哼,“唐霖皓硬胳膊硬腿的,又死缠人,让他去当个坦和控制。你长距离索敌,又有各种道具加持。夏文奏单体高伤。陈青军训时十枪百环,adc没跑了,李栗强力辅助,林裕在美国也许还能去撬五角大楼搬点核武器。我在后边为你们撰写故事,这配置绝了呀!谁敢惹咱让她倒血霉。” 虽然气氛很严肃,但杨喆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啊,跟你们相遇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你啊,就是那种自己阳光时,看不得别人半点落寞。于是擦一根火柴去点亮别人。点着点着点多了,火柴没了,渐渐地,自己也忘记火柴的价值了。最后等到自己落寞的时候却陷得死死地。”凌唯说,“那作为被你点亮过的火柴梗,我现在郑重地再把你所忘却的心灵鸡汤再告诉你一遍:‘恨她就去砍她啊,我无法确定这个世界到底需要你还是需要她,但记得把自己努力到筋疲力尽,别留遗憾。’”凌唯说,“你初中的时候不是特喜欢努力之后打老师的脸嘛,这次你觉得上帝眷顾那个女孩,那你就好好奋斗,狠狠地扇上帝一巴掌。” 杨喆然的眼睛亮了起来,映照着月光。他笑了:“原来你都记起来了。” “一部分,但关于我失忆的原因仍然是空白的。”凌唯说,“谢谢你三年以来的照顾。” “不用谢,你能记起来真的是太好了。”杨喆然说,“你还欠我3块钱,快还。” “有这回事儿?” “废话。”杨喆然说,“不然你以为我缠着你三年为的啥。” “行行行,我向来都是还现钱的,能否能活到我还钱的时候呢?” “尽量。”杨喆然笑着举拳,“不管是下边的死兽群还是将来的柯方云,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大闹一场!” “一言为定。”凌唯郑重有力地砸了上去。 凌唯忽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说道:“不过啊,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 没等凌唯说完,杨喆然插嘴道:“‘忍一时越想越气。’” “不是啦!我是想说,如果你此刻动动怜悯之心,也许她也会察觉到呢” 杨喆然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但随即消逝:“不可能的,我知道她的计划,我是她前进路上最大的阻碍,她不会允许我活在这个世界上。” · “我这辈子只会杀一个人,不管会遭来什么报应,不管要承担多少惩罚,我都要……” · “杀死她。” · “事实证明,我们自远古传递下来的野兽本性,不是合作,而是比较和超越。”柯方云郑重地说完,“故事听完了吧?还不快滚去接活儿干?” “是!”梁博一阵小跑,“嘭”的一声,房间又归于平静。 那是杨喆然在诀别之前送她的生日礼物,据说是手工定制,花了不少钱。 秒针平和地走动着,“嗒嗒嗒嗒”,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应和着这个节奏。 · “诶!上边两个!是走还是留?”程琴用那萝莉音喊着,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妈的,等死,死国可乎?”凌唯不二兮兮地说着初中时的文言文。 “皆受命。”杨喆然笑着答到,“不拼命一把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活着?” “咔”的一声,塔的损坏程度已经到达了极限。 “跳!”程琴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色的潮水里。 接二连三地,无数白色的身影从塔中飞出,在黑色的潮水中,白色的工作服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耀眼。 那一夜,少年的宽阔的肩背无数次起伏,他的身影似乎有着不倦的活力,仿佛获得了新生。 上帝不会可怜安闲的废物,但他一定会眷顾心怀希望的人们。 刀光剑影,群星闪烁,鲜血四溅。 他们曾是心比天高的孩子。 此刻,他们重拾勇气,向已定的命运比出中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三章 惬意的白沙,苦涩的浪花 第十三章惬意的白沙,苦涩的浪花 又是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眼睛是闭着的,强光却让凌唯不由得睁开眼。 是啊,三年都是如此醒来的。 素帘被风吹起,隐约可以看见旭日东升。 人影穿梭在白帘之外,安静有序。 凌唯迅速检查了全身上下,确保无事后安稳地靠在铁制的床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昨晚,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昨晚的精锐部队杀了多少只?1000?2000?凌唯反正是尽力了,逃亡过程中帮忙干掉了7、8只。 昨晚又死了多少人?凌唯不敢去想,怨念的亡魂真的比地狱的凶兽还要可怕。 结局应该是天杏部队陪着这个城市全灭的,若不是死兽群的大规模自行撤退,凌唯一行人不可能活下来。 最后,累的筋疲力尽的凌唯扑倒在地,直到现在才醒来。 杨喆然呢?他应该还活着吧。 腕表“嘟”的一声响了起来: “你周围的人,杨喆然的生日在三天后噢!” 生日?因为杨喆然向来回避生日类的话题,所以凌唯并不知晓。而腕表注册信息必须实名制,所以也算是知道了他的生日。 709么……?虽然还有3天时间,但送礼这种事情真的令凌唯很头疼。 随便买个手办?不不不,他家手办快堆成山了,也不缺那一个两个。 送什么好呢? 以防万一他点开了其他人的生日,发现他的小组七人生日竟然都集中在7,8月。 早知道不点了,排这么紧,更加头疼了。 医院消毒液的气息真的令人作呕,凌唯挺直腰杆,装出很精神抖擞的样子,防止工作人员再把他抓回去。 一出门,就撞上了杨喆然。 “翘班来不来?” “挨抓怎么办……” “翘个三天,顶多扣点钱,还能把我们开除了不成?开除了也是好事儿,咱把情报告诉全世界。”杨喆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走!”凌唯说,“去哪儿?” “另一个我生活的地方。”杨喆然笑笑。 · 从天杏出发,两人走了两个多小时。 杨喆然似乎要去一个很偏很偏的地方。 凌唯一直以为这个城市挺现代化的,至少小时候看来,视野很狭窄,高楼大厦包围地看不到地平线。 而现在,仅距离这个城市15k处,遍布沟壑,瓦片房的烟囱还升着烟。红色的砖瓦建起的屋子似乎在风中摇摇欲坠。四处还有残破的建筑,却不见工人忙碌的身影。 最令人诧异的是:仅一街相隔,那边高楼林立,而这边却像一片荒野。 “你该不会要把我拐了卖掉吧。” “你猜。” 尽管杨喆然一直在营造神秘的气氛,但越远离现代化都市,凌唯的心却越来越安定。 起初凌唯还被拴在门框后的狗吠得退到杨喆然身后。但渐渐的,凌唯发现这儿的生活节奏是舒缓的,就连天边的云也在慢悠悠地飘。穿围兜的女人撒着谷物,后边跟着一群肝“咯咯”叫的肥鸡,走进民居,常有欢笑的孩子穿过他们跟前。凌唯发现这儿的人脸上无不带着笑容。 “来,上去。”杨喆然指着一处2到3米的高墙。 “噢。”凌唯掏出腰间的逐星,杨喆然摇摇头。 “看好了。”杨喆然一脚踏上一块突出的砖,猛地发力,用双手撑了上去。他转瞬之间登上了3米的高墙。 “必经之路,翻了不下上千次了,如今这么轻松,看来我也没老嘛。” 凌唯学着蹬砖,但着实撑不上去。 “不翻上去大概还有走个一两千米。”杨喆然指了指远处绵延的深巷。 凌唯用力一撑,手一滑,跌落下去。 巨大的握力狠狠地抓住凌唯的手,斜上方向上的力一瞬间把凌唯拉了上去。 “能有勇气去翻过翻不过去的坎,就已经算是成长了。” 两人紧接着蹑手蹑脚地走过高墙后的瓦片屋顶。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塌呢!” “什么?” “当年我爬的时候才五岁,现在都17岁了。”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说!”凌唯瞬间脸都吓紫了。 “哎,说了你就不会跟我一起走了嘛,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要按记忆中走啦!” 一路上又在小巷里七拐八拐,听着杨喆然饶有兴味地说着这儿的荣与衰。 “这儿原本是货运部,但这儿的人不会干这类事情,于是原本住人的集装箱变成了我和朋友的秘密基地。” “这儿原来是要开美食城的,建到一半因为占了人家的耕地,只好作罢,这未建好的雏基成了人们遮风挡雨和流浪汉的去处。” “还有这儿,原来是要建游乐场的,我跟朋友兴奋了好一阵呢,天天放学在工地上捡工业废料玩儿,然后在一块大理石上看着夕阳西下和建筑工人的背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伙伴越来越少,工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在工地上发痴……” …… 杨喆然自顾自地说着每一处地方的微小事件,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虽然你们对外叫我什么什么杨少爷,但你们的杨少爷以前就出生在这儿的后山,这儿虽然很破旧,但却让人安心。在城市里每天我都没有真正开心过,就像萌芽硬要去水泥地里扎根的话,总要付出点代价。”杨喆然说,“所以8岁那年,我离开了家。” 凌唯没来由地想起那个梦:一道界线将天空分为两片瑰丽的色彩,这景象极为映衬:街的那边霓虹四射,灯红酒绿,街的这头群星闪烁,清风和煦。 人们被各类名牌服饰武装得无懈可击,最后忘记了自己的本心究竟向往着什么。 杨喆然正追随着他想追随的东西。 “谢谢。” “什么?” “这次翘班很棒啊!见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知道了很多新鲜事儿。” “嗯。”杨喆然说,“还有穿过农村就到了。” 穿过农村后,便是一派的乡镇气息。 杨喆然的目的地也很清晰:前方的孤儿院。 红铜色的牌子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隐约可以看清是夏璃孤儿院。 孤儿院的涂装在灰扑扑的乡镇中倒也还算亮丽,建筑风格是童话式的,像一个小城堡。玻璃窗上都是小孩画的简笔画。庭院里有滑滑梯,秋千等娱乐设施,它们的外表漆层已经剥落,显得很破旧。 “院长么?”杨喆然先行一步,对着铁栅栏上的对讲机说,“我是杨喆然。” “哎呀!杨少爷?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等着!我马上下来。”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很厚重,也带着很浓重的鼻音,对方应该岁数很大,也许还在感冒。 “您别客气了,是我来看您呐,开个门儿就行。”杨喆然说,“好歹你也照顾我,算我半个父亲了。” “行。”院长说,“我招呼阿姨买点儿菜去,中午留在这儿吃吧?” “嗯……”杨喆然看了一眼凌唯,凌唯眨眨眼表示没问题,随即他说道,“按小时候的饭菜来做,不然我不吃了。” “行。”院长说,“进里边来说吧。” 铁栅栏门开了,凌唯脚踩在庭院里的草地上,只觉得一种本应该没有的熟悉的温暖从脚尖遍布全身,下一秒,一群孩子们从里边的屋子冲了出来,包围住了凌唯二人。 “大哥哥们好!”孩子们嘴很甜。 “你们好。”凌唯笑着向他们招手。 “大哥哥们来这边做什么呀?” “呀……”凌唯不知道说些啥,眼神示意杨喆然。 “我们来找朋友,我们有个朋友叫杨喆然,也在这里。”杨喆然说道。 “我们这里没有叫杨喆然的小朋友呀。”孩子们不解地问。 “是呀,所以我们来看看他还在不在。” “行啦,别难为哥哥们啦,来玩玩具咯!一会儿玩完玩具就吃饭啦,今天的菜是红烧排骨!”一旁的阿姨招呼着孩子,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这是政府拨款造的,所以环境还算不错吧。据院长说,我就是在前边那个乡村的后山被当地居民捡到的,那时,那地方还穷,养不起我,于是居民们把我送到了孤儿院。”杨喆然说,“我原来叫连喆然,当地居民给我取得名字,后来才改姓杨。这是连各新闻媒体都不知道的事儿,你出去可别乱说。” “哈伊哈伊。” “全都是新面孔呀……”杨喆然往着孩子们的背影,略有些不开心。 “十多年了,正常。” 凌唯一行人上了楼,在顶楼的走廊,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体还算硬朗的老人伫立在那儿。 杨喆然酸了酸鼻子,一步作两步冲上去拥抱了他。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欢迎回来,又跟家里闹别扭啦?多大人啦,也该适应城里的生活了吧。”院长拍了拍杨喆然的背,“别跟父母吵架啦,我回头给他们说些好话,待会吃了饭,让他们来接你。” “您又是自顾自地担心一大堆。”杨喆然抹掉眼泪,“就是想家了,回来瞅瞅。” “噢,那还好,这儿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院长也搂住杨喆然,“这几年没再给父母添乱吧。” “乖着呢。”杨喆然说。 “那这位是?” “凌唯,杨喆然的朋友。” “幸会幸会。”两人握手院长有力地握了握。 “这次来得匆忙了,也没带慰问品。” “你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啦。”院长笑着说,“慰问啥呢,现在这边生活那么好,三餐都有肉吃,而且下星期也准备里里外外翻新一次啦。” “准备装修了?”杨喆然思索着,“我的东西要不整理一下带回去吧。” “行,我带你去。” · 三人来到杂物间,一开门尘埃四散。 “你的东西一直都保留着呢。”院长不停地咳嗽,“我喉咙不好就不进去了,你们慢慢搜罗,我去盯着管菜的阿姨,别一会儿煮饭水又掺多了。” 杨喆然很快地找到了一个绿色的箱子,箱盖上的标签已经残破不堪,隐约能看出“杨喆然”三个字。 打开后,里边的物品摆放整齐: 一沓小人书,一只银色的小兔子,一个断掉手的小人儿,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刀状物品。 “小时候我可爱收集刀和小人了,因为那时候小朋友们都喜欢拿出自己的小人和刀剑来打打杀杀。我的小人是断手的,但我为他收集的刀剑最多,所以我常常是最厉害的。这个小人可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呐,我常把他幻想成左手穿着长袖的少侠,就像杨过那样的好汉。” “真好。” “仔细想来,那时候真的开心极了,现在想起似乎都能被那时的笑脸逗笑。”杨喆然摇摇头,“一切都回不去啦。” “有回忆的本事我们就能回去,即便一切仅仅只是回忆。”凌唯说,“所以最蠢的事情就是自杀了,即便是在冰天雪地里,只要还有回忆身处灿烂阳光的日子的本事,就有勇气走过雪地。” “说得真好。” “那那只银色的兔子呢?” “啊……那个啊,是个叫叶青的女孩子送给我的,她说只要长大以后我还能拿着这个找到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跟我去结婚。” “哇,那算是你的第一任吗。” “这个甚至可以叫未婚妻了,手续也超方便,因为我们都无父无母。”杨喆然笑笑,“但你知道的吧,我的人生无法承担任何人的幸福。这个兔子还是送给你吧,碰到那个女孩时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谢谢。”凌唯接过那个不及巴掌大的小兔子,塞进了口袋。 两人整理完物品后,说笑起来。 “跟你爆一些猛料,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搞不懂咱爸妈怎么在一起的。我爸曾是乡下人,还是那地儿街头混混的头儿,我妈是街尾的大家闺秀,据我妈说,我爸曾是那种血气方刚的男子,目光达到能杀人的程度。而现在呢,也的确是事业有成,什么时候都光鲜亮丽,但他有个小癖好。” “什么?” “跳广场舞!” “啊?哈哈哈哈!” “外人都不知道,咱们的杨董事长晚上可是会穿着老款的白衬衫,足穿人字拖,到公园跳广场舞。我上次还看见他在领舞!他还招不少中年大嘛的喜爱,因为这事儿还跟我妈吵过几次架……” “哈哈哈哈哈!” “饭做好啦!”楼下的阿姨招呼着。 · 凌唯咀嚼着再也平常不过的所谓的家常菜,一旁的杨喆然则是狼吞虎咽。 “再来一碗!”杨喆然笑着递出碗。 “跟那时一样,没变!”阿姨笑着给杨喆然盛饭,“个儿是小朋友里最小的,饭量却是最大的。” “那可不,还是李阿姨懂我。”杨喆然嘿嘿地笑着。 “是啊,今天的饭可以多做了些呢。”阿姨说,“那旁的帅小伙呢?再来点吗?” “啊,不用不用。”凌唯摆摆手。 “饭菜可能不可口,多多包涵了。” “没有没有,香着呢。”凌唯笑着吞吃了几口,阿姨的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一旁的小朋友也在吧唧吧唧嚼着,唱着今早学的儿歌。 “怎么样,很温馨吧。”杨喆然笑笑。 “觉得你在这儿特别开心呢。” “是啊,因为这里曾有属于真正的我的气息。”杨喆然又飞快地吃完一碗饭,“现在背负上使命的我不得不把自己伪装起来。” “所以你才说你来这儿找‘杨喆然’。”凌唯也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嗯,现在找到了,想起了很多事,就像你说的,还有回忆的本事就足够了,不忘初心。” 两人把吃得干干净净的碗亮给阿姨看,阿姨笑得特别开心。 “不多坐坐?”院长跟了出来。 “嗯,暑假在勤工俭学,现在得回单位工作。”杨喆然笑着说,“以后会常来的。” “嗯,走好啊,我腿脚不便就不送了。” “嗯,拜拜。”杨喆然和凌唯向院长摆摆手,腕表此刻响了起来。 “任务‘绘画,心中最美的天杏’即将截止,截止时间为17:00。” “卧槽!把这码事给忘了!”凌唯大吼道。 “院长,这儿有绘画工具么?” “只有一些儿童用的油画棒和水彩笔之类的。”院长1为难地说道,“是很重要的工作么?专业的工具可以去买。” “有铅笔么?”凌唯问。 “有。” “铅笔足够了,胡里花俏的上色我根本不会,我顶多也就会点素描罢了。”凌唯撸起袖子。 现场,小孩子原定盘坐读古诗的桌子被空了出来,凌唯和杨喆然两人手握铅笔,桌上铺着4开的纸。 孩子们对两个“救星”表示很感激,团团围住二人。 “大哥哥们画什么呀?” “心中最美的东西。” “你们别打扰哥哥们啦,快过来背古诗!” “别,保持现状。古诗待会我帮他们抽背。”凌唯双手合十,表示请求。 孩子们在的时候,杨喆然最真实。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画画吧。”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一定就是咯,万事开头难,拼尽全力去做吧!” “师徒齐心。” “其利断金。” 一旁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喜欢满盘的肉菜,那样的风景最美!” “你就知道吃!我喜欢那种海边,风平浪静那种。” “要我说呀还是上次春游,严爷爷但我们去爬乔山的时候,能看到整座城市,那才叫美呐!” 凌唯一愣,俯瞰整个城市的视角一瞬间挤入他的视线,他记起来了那日的风景: 他们刚换好工作服,一个个气质高昂地像刚出征的战士,他们以最旺盛的活力迎接未来。 那日风不大,在炎热的夏日凉爽得令人陶醉,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工作服的衣摆被吹的老高,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最后的最后,话语渐渐变得无力,所有人都被沉浸充满希望的未来。 是啊,那风景象征着未来,日渐拔高的城市群,正午那普照世界的阳光,远处可以俯瞰的一切,希望之意化作缕缕阳光洒在少年们的背影,伴随他们前行。 是的,眼前是一片景,人也是一片景。 他们谱写着关于未来的诗歌。 凌唯思绪万千,手中的笔沙沙作响。 “乖乖……”杨喆然叹为观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画画这么强呢?” “废话,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你不得超过我?”凌唯哼哼,“快去把那边的高光补了。” “得令!师傅!”杨喆然笑笑。 “李栗怎么画……” “要不让他双手撑着墙吧,一定要很吃力的样子。” “夏文奏呢?” “伸懒腰,还有种霸气侧漏的感觉。” “唐霖皓和陈青就不要让他们打闹了,安排在一起欣赏美景好了。” “哦对了!林裕得加上去,最好是坐着,跟老大哥一样守望咱们!” “你嘛,双手插裤带,中二狂魔。” “呸,你也给我同款姿势!” 凌唯笑着作画,杨喆然在一旁默契地配合,既搞怪又有较真。 “woc卷毛是你那么画的吗?” “你还说我,我发型有那么丑?” “你画我越丑我画你越丑。” “嗨呀,好好画好好画!” 两人又埋头苦干,偶尔凌唯抬头,正好看见杨喆然很认真地观察着自己,眼中闪着决意的光。 能做到吧。 能做到。 耗时4个小时,那幅纯素描的画完成了。 画上有七个少年,站在天杏的楼顶,俯瞰着这座城市,遥望着充满希望的未来。 “不行,不上色还是觉得好low。” “low就low了,为师可是拿出看家本事了,拿不了奖就拿不了奖吧。” “我得跟你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杨喆然笑着伸出手,“师傅。” “那可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凌唯与杨喆然击掌。 “嗯,你是我的师傅,我永远是你的爸爸。”杨喆然笑着抓住凌唯的手,有力地握了握,“合作愉快。” 夕阳透进孤儿院的窗户,又透过少年纯净透亮的内心,反射的缕缕光线照亮了一切。 是啊,凌唯曾说过,那是一个能用自己的光芒温暖世间的少年。 那光芒很刺眼,足以融化坚冰,但也模糊了他自己的身影。 “拜拜!下次一定回来坐坐!”杨喆然摆摆手。 “红烧排骨很好吃!谢谢!再见!”凌唯也摆摆手。 两人漫步在向阳的街道,心都是暖的。 如多年以后,两人漫步在纯净的白沙上,望着落日余晖模糊了地平线,洒在波浪上,该有多惬意? 凌唯偶然记起了少年所背负的东西。 在之后的日子,凌唯回忆起这段往事时,只希望浪花的苦涩再来晚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四章 献给我们的礼物 距离杨喆然生日:2天。 “下次咱能一起上吗?”游戏对局结束后,耳麦里传来杨喆然指点的声音。 此刻杨喆然穿着女装,坐在凌唯身边,性质高昂地敲打着键盘。 凌唯瞟了一眼屏幕,几乎满屏都在刷:“女装奇才。” 杨喆然似乎感觉有些害羞,始终头低着,不敢面对摄像头。 “穿都穿了,现在还怕丢人现眼嘛。” “掉粉你赔钱啊。” “大不了再注册一个小号重新来过嘛。”凌唯冷不丁地窜过去,拿着摄像头正对着杨喆然的正脸。 “卧槽。”杨喆然立马捂脸,“我把你当兄弟。” “看弹幕。” 弹幕刷了很多“惊艳。”“好康。”“女装大佬,关注了!” “咳咳,失态了。”杨喆然立马来了自信,深吸一口气,终于正脸对着摄像头。 玩着玩着总能听到杨喆然的自言自语。 “啊?你说旁边的小哥哥啊?那是我朋友,他声音的确挺好听的,挺有磁性的。” 凌唯笑笑。 “一起露个脸?这个嘛……”杨喆然看了凌唯一眼,凌唯点点头表示同意。 “辣眼睛可别怪我哦。”杨喆然还在一旁碎碎念。 凌唯扯了扯他的肩带,又放手。“啪”的一声弹的他生疼。 “哈哈哈哈哈不得,细想之后真的好搞笑。” “我操。”杨喆然说,“别毁我形象!” “而且以前不是说好的嘛,你说让我来你直播间大闹一场。” “行了行了,看也看过了。”杨喆然说,“高中……哦不,初中同学啦。” 凌唯静静地看着杨喆然,看着真实的他。 那是个热爱跟别人讲故事的少年,面对大家如海潮涌来的问题也会表现得紧张无措,时常也会尴尬得笑笑。 “他可逗了,我跟你说,他声音虽然好听,但他唱歌超难听的,上次班级文艺汇演,他唱完都没人鼓掌,也就我们一帮损友傻逼兮兮地鼓掌,搞得好像跟讽刺一样。” 有幸见到他如此爱说话的一面,真是太美好了。 “哎哎哎,骂人不揭短啊。”凌唯插进对话,“上次我去他家的时候他可是全裸抱着抱枕睡觉的。” “停停停!”杨喆然羞红了脸,“两清了!” 弹幕一片“继续啊,别停啊!”,“这俩人真的好逗。” 一下午,直播间常驻人数多了1000,关注数多了800。 “累死了!”杨喆然伸伸懒腰,“晚饭来我家吃吧,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了吧……”凌唯推脱着。 “别又给我出去吃快餐啊,待会我打电话告诉你妈一声儿,干脆晚上也来我家住得了。” · 凌唯来杨喆然家的次数不多,反正是从未见过的上等人的生活方式。 一脚踏上他家草地,不知不觉就被某种不知名拘束感包围了。 穿过满是园艺的草地,杨喆然的妈妈便出来迎接了。 对方十分年轻,披肩的长发有些内卷。 “阿姨好。”凌唯点头致意。 “是凌唯吧?听小然说过几次你。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就好。”杨妈笑着说,举止很是和气,“跟你妈妈说过了,今晚在我们家吃,不介意的话杨喆然姐姐在大学住宿,所以床空出来,今晚在这儿睡吧。” “嗯,谢谢,麻烦了。” 杨妈揪着杨喆然的耳朵:“你呀,总是带同学玩得这么晚,万一出什么事呢?”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会了。” “饭可能还需要一会儿做好,进来等吧。” 凌唯一举一动十分小心,生怕自己行为对不上人家的生活方式,连进门把鞋子摆放在哪里都犹豫半天。 “老哥,都叫你随和点啦。” 杨喆然的家是真正意义上的豪宅,进场的园艺不说,四面尽是名贵的草木,草木掩映中隐约可见房屋群,淡雅亮灰色调的宅邸分两层,单色调的涂装显得简约大气。房屋左边是泳池,右边是车库,后方还有种满郁金香的人工花园。 艺术品。 进门后,脚踏在柚木地板,有种异常厚实的感觉,行走时发出悦耳的噗噗声。 正厅的欧式吊顶灯缓缓旋转着,柔和而清新的光照亮着整个屋子,52存的液晶电视反射着光线。欧式的布艺沙发和整洁的橡木旋转桌很是般配。家具虽豪华,但非常注重简约,所以没有给视线造成过多的负担,凌唯的心也算微微平复了些。 一切仅仅维持到见到杨喆然的房间。 杨喆然的卧室在二楼右转第二间,房间是蓝色涂装,挂满了漫威英雄的海报,一旁的橱柜摆满了初音的手办。 再者就是,凌乱不堪。 进门没有落脚点不说,光是满地的袜子和衣裤就令人眼花缭乱。 远处的课桌向着窗户,桌上没有一块空处,书堆的跟山一样高。 “呃……你是选择等我整理一下呢,还是选择跟我一起进来呢?” “后者吧。” 杨喆然身手敏捷地跨过衣物,书籍,袜子,宛若神游在云端的仙子。 这才是似乱非乱的最高境界吧,虽然乱,但自己清楚东西在哪里。 凌唯自诩没那个本事儿,一路收拾出落脚点,才勉强进了房间。 “画的结果还没出来么?”杨喆然把自己摔进床,“课桌旁有ps4,想玩自己去玩。” “懒得。”凌唯说,“我倒是对你的窗户很感兴趣,你看,你这儿正对着市中心,灯火阑珊的江景和彻夜闪烁着灯火的高楼大厦的景色,简直是绝了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诶。”杨喆然起身跟凌唯一起眺望远方,“以前半夜我一直匆忙地从这窗户溜出去去网吧直播,真的一直没留心这般景色。” 他的侧脸被灯火映照着,稍显褐色的瞳孔被晕黄的灯光点亮。 “哎。”杨喆然低下头,这个位子去眺望的景色是最棒的,但有些人奋斗一辈子都没能坐上这个位子,仔细想想,自己的经历就跟梦一样。” “啥。” “我应该还没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当上杨少爷吧。”杨喆然笑笑,“那个理由简直太渺小了,我跟所有的孩子拍成一排,能让我脱颖而出的,是我的一头卷毛,我姐说摸起来很舒服,十分中意我,所以我就当上了杨少爷。” “哈哈哈哈哈。” “的确挺好笑的,如果我那几天理头了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杨喆然神往着说,“另外一个我不用背负使命的结局。” “你什么时候能继承我的思想呢。”凌唯摆摆手,“我自诩咸鱼思想,一切既然已经发生也就挽回不了了,一切都是上帝最好的安排。” · 晚饭后,凌唯来到了杨喆然姐姐的房间。 那是粉色色调的房间,墙上挂满了日剧女主角的海报。 杨喆然敲门后进来了。 “来玩一个小小的催眠游戏么?”杨喆然说,“明天你有事儿么?” “没有,而且很空,暂无规划。” “明天我妈也要出差。”杨喆然说,“来玩么?” “你说。” “接下来24小时之内不许睡觉,去想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然后呼呼大睡一觉,醒来之后会出现你想看到的东西。这是挖掘潜意识的一种方法,没准能解开你跟刘曦文的一些秘密。” “什么玩意儿?” “就好比我竭尽全力去回想关于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大脑在这24小时之内就会只做回忆这一个工作,并且进入一个不停息工作的循环,以至于会让你进入一种神志恍惚的状态,会让你看到一些意识中更深层的东西。很管用,我闲下来的时候常常拿来神游。” “还是不懂。” “以下是我自己的经历,24小时我回想一个小说男主角的人生经历,回想他一切干过的事情,剧情发展,醒来之后我就发现我变成了那个小说男主角,接下来半小时我出现幻听幻视,看到很多超乎科学解释范畴的东西,简直就在经历男主角经历的事情一样,收获很多东西。” “好神奇。”凌唯说。 “那么开始前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话呢?”杨喆然说,“开始后24小时我不会理你,只会盯着你看。” “为什么这么帮我呢?” “就像你说的呗,我总是看不惯别人一丝落寞,因为自己以前曾陷在里边。当自己拥有火苗的时候总想去点亮别人对吧,因为看到团团燃着的火,也会接着点亮自己的生活。” “嗯。”凌唯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觉悟。 从哪里想起呢?从跟她相遇的傍晚?她那一瞬着实太过美丽,红霞与她那放下戒备的脸是如此映衬。她那修长的眉就像海的素纹,兼顾着柔和与硬气,那笑容就像晨曦般美好,“你好”似乎掩盖住了世间万物的声音,也是那一刻,凌唯孤寂无力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 她当时一定被凌唯直勾勾的眼神所困扰吧。 那日在公路上狂飙,风是那样的肆意,疾行而过的风景仿佛泡影,只有那抹亮黑的发梢是真实的,玫瑰的清香着实令人难忘。 凌唯曾说过她是个好人。 那日的画,那日的勇气,那日的树梢,从那以后被她搞得一团糟的生活。 似乎也不算太坏。 噢!那日幽深的古道,她的蓦然回首,那处处为你着想的眼神。 还有那连成一线的泪滴。 都随着她优雅的哼唱不断地占据凌唯的脑海。 …… 上述内容回想一次仅2个小时,凌唯想了12次。 “好了。”杨喆然起身去开灯,“你现在应该觉得有些亢奋,等我一下。” 的确,亢奋得有些睡不着,头有疼,但也进入了一种非常兴奋的工作状态。 一切感觉都异常清晰。 不一会儿,杨喆然回来了,手里端着高脚杯。 “自调的白兰地,好好睡一觉吧。” “你还会调酒?” “会的多了。”杨喆然拿出角落的吉他,“要不再弹首歌伴你入睡?” “来点曲调清幽的。”凌唯一口闷,火辣辣的,但随即砸了砸舌,淡淡的果香充斥着喉咙。 “怎么样?”杨喆然说,“我边弹边唱吧,妈的你这待遇,还没人听过杨少爷弹唱入睡的呢。” “荣幸之至。”凌唯倒下就睡。 他指弹有力到位,清幽的曲调仿佛令人置身于花丛中,蝶舞翩翩。 前半段凌唯听不懂什么意思,心说什么杨喆然你说的什么鸟语? 偶尔有几个词汇听懂了,似乎是德语。 想来这家伙居然会为一首喜欢的歌去学一门语言。 真像他会干的事儿。 后半段是英语,虽然杨喆然英语不好,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口齿清晰,凌唯不费力就明白了曲意: 椅子相互紧挨 我们彻夜长谈 低矮的房屋 不算太坏 我们互诉衷肠 一直是这样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把酒高歌 我们迎接明天 一直就是这般 生活在那炙热的彩云下 抹去你我所有的烦恼 漫长而孤寂的夜 浩瀚的星光难再现 我们便是那闪耀的星光照亮你我的世界 你我绽放唯一的光芒 希望的高歌湮没所有的恐惧 · 凌唯强撑着听完这首歌,缓缓阖上眼,视野定格在杨喆然极具深情地收起吉他。 · 不知何时,凌唯醒了过来。 唔……眼前不应该是这样吧,凌唯想着。 自己应该是在一片草地,对!一片草地,一片浓绿的草地,应该还有一座雕像,那是一座喷泉还有清冽的水流闪烁着粼光。 嗯……是那个旧居深巷后边的庭院。自己小时候似乎一直在那里自顾自地打滚,视野很广阔,对,这时应该是早晨,不,是清晨,耀眼的晨曦从东方升起。 呀,好熟悉,但又好像不是,凌唯举起手,确是他幼时胖嘟嘟的手,手上还戴着辟邪用的玉珠串。 眼下的场景让人陷入不尽的孤寂。虽是初春,草地也确是绿得充满生机,而后方的桃花却不停地。男孩在草地上拨弄着草根,傻痴痴地不知道在找什么。 狂风肆虐,桃花花瓣如雨般潇潇地落,风卷着桃花,凌唯却并不害怕,他知道,有人要来了。 那亮黑色的短发与风共舞,她每走一步,风就平息一些,来到凌唯面前时,天地间已被属于她的晨曦所覆盖。 很自然地,凌唯说道:“你很漂亮,你可以做我的新娘么?” 自然?正常地不应该是先交朋友吗,凌唯吐槽着小时的自己。 她的脸颊上迅速飞起红云,愣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可以,但你一定要听我的……” 天边烧了起来,她的瞳孔染上了夕晖,一道烈火疾行而过,在枯黄的草地上烧出一条延伸至地平线的道路,少女伫立在路上,路两旁的树迅速生长,遮盖了远方的景物。 “不要过来……”凌唯起身想追,少女的泪水在狂风中被分割成缕状,属于她的晨曦早已无影无踪。 她又笑了,那是一种企盼,成了古道上唯一的光芒。 光芒穿梭在无边的黑暗里,却从未消逝。 下一秒,幻觉消失,凌唯跌坐在地上。 还是杨喆然姐姐的房间,只是杨喆然不知去了哪里。 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女坐在一旁,打量着这个像傻子一样的人刚刚的“表演”。 “啊,你醒了吗?”少女笑笑,“你要再这么疯下去我可是要打120咯。” “你是?” “我是杨喆然的姐姐。”少女说,“我叫杨菲。” “哦,抱歉抱歉,我可能在这儿多睡了一晚。” “习惯了,他总是爱带别人玩这个游戏,每次还占用我的房间。”少女扶额,“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回复了。”凌唯说,“杨喆然呢?” “不知道诶,我刚刚回来刚好碰到他,一进来我就看见你在这儿抽风抽了半个小时。” 不好的预感渐渐扩散。 怎么可能?他会不会有事先走了?不,他绝不是那种不打招呼就走的人,他会这么干只可能…… 凌唯努力支撑起的身体又跌坐回地上。 “嘟”的一声,有一条新的消息:“再见。” 凌唯气愤地捶地,这根本就是个骗局。 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 还真有他的。 往常他要是表示对某件事的不认可,不会假意地评论,而是直说没兴趣,不想听。有什么事也是直接商量,好不隐晦。 他今天居然第一次对凌唯撒了谎。 也许是最后一次。 啊,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凌唯似乎早就料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他也谈不上欺骗吧,明明暗示了这么多,只是凌唯一直在安慰自己罢了。 那天穿越死兽群时,杨喆然曾说过:“这件事会拖累上他们。” 他所弹的吉他歌曲不也传达那种感情了么? 和兄弟把酒高歌之后,就得干净利落,履行自己说过的话。 明天对他来说照样是充满希望的,也许每一天都是如此,哪怕下一秒要豁出命来。 凌唯惬意地漫步在白沙上,而他要去独自搏击浪花了。 他想自己结束这一场战争。 真可笑,生日夜送礼物的居然是我们的寿星。 自己却还没来得及送他礼物…… “嘟”的一声,腕表又新进了一条信息: “恭喜您,您的绘画作品在决赛中获胜,您将获得天杏公司的一份礼物……” 没有杨喆然精细的辅佐,这画不可能诞生。 他留下了这么多东西,却唯独没留下自己。 算了,尊重他的选择吧。 是啊,就跟他说的一样,我又能改变的了什么呢? 礼物还是得送的吧。 “我们城市有去东南亚的直飞航班吗?”凌唯问。 “没有,只有去一线城市才行。” 凌唯立即搜索了12:30的航班,确保没有去一线城市的航班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杨喆然是坐车或者坐火车走的,前者需要一个半小时,后者需要一个小时,取平均值还有1小时15分钟,在这75分钟认真做好礼物给他送去? 送什么呢。 杨喆然一走,似乎就有种清晰的送礼思路蔓延开来。 他背弃了关于他以前的一切,也许行走在路途上很快就会忘记。 纪录他以前最珍视的那一面吧,给他留个回忆。 “呃,发生了什么?”杨菲问道。 凌唯迅速整顿了不开心的脸,笑容满面地说道:“刚刚牙疼,活动一下面部肌肉,今天是杨喆然生日呐,我想送他一份礼物,我们一起来录个像来祝他生日快乐好不好?” “好主意!”杨菲说,“我是她姐,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从我们开始吧。” “杨喆然生日快乐!”凌唯对着悬浮屏笑着,“可真没礼貌,寿星这一天还到处乱跑,等我找到你跟你没完。” “老弟生日快乐!”杨菲说,“今后我们的路还长着呐,做你的姐姐我感觉很开心,今后也多多关照咯!” “谢了,我会不断把新收集到的祝贺录像发给你,你是电子技术科的对吧,帮忙剪辑一下。” “得令!”杨菲笑着说,“杨喆然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太好了,这礼物送的太有意境了。” 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 一出门,凌唯急了。 公交车肯定来不及,眼下也不见一辆出租车…… 只见刘曦文骑着摩托赶来。 “喂,你知道杨喆然在哪吗?你怎么也在这?”刘曦文不解地问。 “说来话长。”凌唯看了一眼摩托,90度深鞠躬,“有事儿求你。” “什么事儿?” “我需要给杨喆然送件生日礼物……” “边走边说,上车!” 凌唯一愣,连连道谢。 · “这么说杨喆然是想跑了?杨喆然事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而腕表系统发出警告说他正在远离这个城市。” 的确,一个星期足够那家伙跟柯方云拼的你死我活了。杨喆然的做事效率高的可怕。 “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留住杨喆然。去天杏吧。” “别一副命令的口气好嘛……”刘曦文不爽地拧拧车把。 · 天杏。 “夏文,有事儿求你。”凌唯吆喝道,随即简要地说明了情况。 “老杨生日快乐,又老了一岁啦!” 围巾遮掩的笑容极为灿烂。 · “唐霖皓!” 那个皮包骨头的少年硬是被凌唯拽了回来。 “老杨,生日快乐,有生日party吗,可以让我去蹭个饭么?” 他笑的贱兮兮的。 · “老杨生日快乐,往后的日子接着开黑呀!”陈青挠着头略不好意思地说道。 · “老杨生日快乐,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李栗笑着说。 · “林裕!帮忙录个像!”凌唯简要地说明情况。 “噢,行。” 不一会儿,从远洋发来的文件到了凌唯手里。 “老杨生日快乐,你老大哥也没啥好送的,在这里祝你新的一岁天天开心!”深褐色的墙上,那阔别已久的脸瘦削了许多。 · “能调动整个天杏的人么?”凌唯和刘曦文在天杏跑上跑下。 “去找程琴,她号召力最大。” · “拜托了!”凌唯90度深鞠躬。 程琴一脸犹豫,身旁的鸣摇着她的手:“举手之劳嘛,帮帮咯。” “行啦,我帮!”程琴一个箭步上前,点开凌唯的悬浮屏。 “干嘛……” “我俩的祝福也得到位呀,不要就算咯。” “非常感谢!” “卷毛帅哥生日快乐,你能有这么个朋友真是太棒了。” “杨喆然生日快乐,我弟弟可喜欢你了。” 录完像,程琴说:“召集全天杏员工到j区集合!” · 天杏j区。 蔚蓝色的空间人山人海。 “安静!”程琴踏着金属板,旁边站着凌唯和刘曦文。 嘈杂应声消失。 “接下来为我们的一个员工庆生!”程琴眼神暗示凌唯,凌唯点开录像。 程琴调出长20,宽5米的悬浮屏,上边写着清晰明了的大字。 “3!2!1!” “杨喆然生日快乐!”下面声势浩大到连金属板都在发颤。 “非常感谢!”凌唯飞过人山人海,跑出j区。 · “刚刚一共用了25分钟,接下来去哪?” 关于他的一切实在太多太多,凌唯一连串报了许多地名儿。 “交给我,用最优线路能赶上!” 凌唯迅速在“一切从然吧”发帖。 “今天然哥生日,应援粉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喜欢他的就录像祝他生日快乐!谢谢! ――某日坐在然哥身旁的小哥。” 帖子一发,便有四五个视频回应帖,四海八方的人给杨喆然发来祝福,其中不乏漂亮妹子。 摩托疾行而过,留下一路企盼。 · “踢馆那小子,生日快乐!记得教咱打单机呀!有空再酣畅淋漓地拼一把!”那日在网吧被杨喆然虐过的兄台。 · “小杨,生日快乐,好久不见你了,锻炼可不能松懈呀!”那是陪杨喆然跑步的健壮的大伯。 · “生日快乐!杨喆然!全舞蹈班还等着你给咱拿奖嘞!”那是他的韩舞辅导老师。 · “杨喆然生日快乐!你还欠着几本书呢,记得还了。”那是他常去的图书馆所结识的图书管理员。 “杨喆然生日快乐!能见证你的成长真是太好了。”院长笑着说道。 “那个,院长,你认识一个叫叶青的女孩子么?” “在这儿呆过的每一个孩子我都记得。” “她被谁领养走了,能给个具体地址么?” · 叩门后,凌唯向着那日系萌女孩亮出银色的兔子。 简要说明情况之后,她泪流满面。 “杨喆然生日快乐!我一直都在等你!” · “何雪的份儿也发来了,还有何磊的。”刘曦文说道。 两人就近停下摩托,坐在一处向阳的台阶上。 “这应该是最后两份了……”凌唯梳理被风吹的凌乱不堪的头发,“他的人脉圈还真算广的。” “累死了我去,话说为什么我要帮你干这么神经的事情啊。”刘曦文哼哼,“万一不奏效怎么办?你包赔吗?” “起码努力了嘛,不留遗憾。”凌唯笑笑,“他是个很棒的朋友,初中时我跟他睡同一寝室,睡在向阳的铺位,因此我们常常在日出时醒来。那三年他也没换过床位。无数个日出他等着我醒来亦或者相反。” “嗯?” “你永远会记得一个守望过你成长的朋友。他曾不停去点亮别人,现在我们这些被他点亮的火苗就一起来照亮他的前路。” “真好,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朋友。”刘曦文点开凌唯的悬浮屏。 “干嘛?” “这才是最后一份录像。”刘曦文笑着说,“杨喆然生日快乐!” 凌唯在身后尴尬地摆着剪刀手。 录完像之后,刘曦文在一旁抱膝而坐。 “天杏的那个奖品你打算怎么用?” “不过分的愿望吗?”凌唯想了想,“虽然有些自私,但还是希望他能回来吧!” “是么?”刘曦文垂下头。 凌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刘曦文,她眼帘低垂,夕晖洒在她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已是七月份,但如幻觉般,桃花花瓣萦绕在她身旁她的发丝悠扬地荡漾开来,那弧度就像极光般完美。 “我去买点喝的,来的路上看到前边小巷有自动贩卖机。” “行。” 闲来无事,凌唯打开杨喆然的空间: “我挺好奇的,为什么那些学渣在学校里什么都说不出,一到qq空间和评论里就说的有声有色。 你要知道有个东西叫复制。 · 突然对你冷了。 可能是因为摔一跤摔傻了。 让我把你设成手机封面。 睡一觉。 醒来看到封面的你。 “哇这个人是谁巨恐怖今天就爱她了。” · “哇!放假了!我要补番!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补番列表。 “算了算了我还不想死。” · 无聊的躺在床上,听着音乐,又想起过往。 当初的舞蹈班里,因为音乐列表一样认识到一个不错的妹子,当时正值最浪时,自然打好关系上表白,结果被拒绝了,尴尬的一比,后面因为舞蹈班练舞的事上她家,因为给她父母留下了好形象,直接就进家里了,见她房门关着,当时脑一热没敲门就进去了。现在她已经是我前女友了。 只想说再晚10年估计就直接结婚了,不过现在我可还没浪够。 · 考试前 “都复习了怕什么,玩起。” 考试后 “我学过这册书吗。” · “走,小卖部。 不去,要写作业。” “我请你。” “走。” · “手机游戏氪什么金,ssr能拯救世界游戏一停止运行不都没了” “是啊。就像你花了那么多钱在你前女友身上。” “去死。” · 美国为什么总爱插手其他国家的事 这就和你几天不找人聊天不玩游戏不发说说然后没人记得你一样。 · “在这个充满欺诈和虚伪的社会,我就像一叶孤舟漂着,可是,却有着机器人。机器人虽然没有 感情,但是,它没有欺骗,没有谎言,更没有算计!” “这t就是你调戏我q群机器人一晚上发了上千条消息的理由!” · 医院 “有安眠药吗” “没有诶,有助眠药要吗” 校医务处 “有安眠药吗” “没有诶,有历史老师要吗” · 两大佬带我这萌新画本子,我画完人设去上厕所,回来发现两大佬看着本子一动不动。 我心想估计在想事情我也不敢动。。然后尴尬了5分钟。。。我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了。。。 神他妈没笔芯了。。。。一个大佬翻箱倒柜找出了82年的笔芯。画了两笔画错了。又没橡皮了。 猛的想起爸爸在学校画画时,纸是前面的,笔是前面的前面的,橡皮是同桌的,明信片也借的。 搞画画死路一条。 ·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小时候电视64台放的飞天小女警。。没记错那时还有放魔卡樱。。犬 夜叉也是电视上看的。。好像还有火影和死神。死神我没看到。。哦对了还有数码暴龙兽和口袋妖怪这两玩意。。好像那时口袋妖怪叫神奇宝贝来着,对了还有高清国产葫芦娃和奥特曼。猫和老鼠好像也有。还有好几部日漫不记得名字了。都是回忆啊。进入二次元都是这些带着的。 · “什么事让你最难受” “假期最后一天晚上一堆事没做完还堵车堵在离家好远的地方。” …… 凌唯看着看着嘴角的弧线也不由得上扬。 原本烦躁地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慢慢地,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浮现在眼前。 有些是在黄昏,有些是在清晨,亦或者有些是他们在追夕阳下的星星。 有些段子他不知道,也有不少事情是两人共处时说起的段子。 他真的很细心,用自己独特的见解传递喜悦。 明明自己已经走了,留下的东西却那么珍贵。 就像一簇火苗,在凌唯心中燃起。 别那么难过啊,又不一定会死。 遥远的天边似乎能听到他的笑声。 凌唯扭头看向那儿,摩托车的金属外壳仿佛镀上了金般华丽,榕江此刻也金光粼粼。 也只有盛夏的夕阳才能如此肆意地铺天盖地。 · “喂,爸,c2073,对,飞机的航班,把那艘客机买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起飞。” “意义很重要么?”电话那头沉吟着。 “嗯,关系重大。” “公司也正好缺架飞机,买下来改一下涂装就当私人客机了。” “哐当”一声,金属撞击了金属,电话也正好中断。 · “哇,你是人吗?喝这么烫的咖啡?”凌唯颠着手中烫手的咖啡罐。 “爱喝不喝。”她背靠在墙上。 “哎……”凌唯拉开环,小口小口地喝着,差点喷出来。 苦得无法入喉。 刘曦文用指尖撩开唇边的长发,小口喝着咖啡,眺望着渐渐沉入连山的夕阳。 旁边停着摩托,微风吹拂着榕须,骑单车的人疾行而过,对他们投来赞许的目光。 这是可以珍藏一生的记忆。 凌唯学着刘曦文,五指扣住咖啡罐,一起眺望最后的余晖。 “一起回家吧。”刘曦文说道。 “一起?”凌唯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凌唯又说到:“是啊,一起……” · “回家吧!” · 心中似乎又燃起一簇小火苗。 你得走的比影子快,才能遇见阳光。 影子一直紧随其后,我们不可能甩掉。 不是说我们需要时时刻刻地逃离困境。 而是需要我们在身处困境时,仍有一颗向往着重见天日的心。 他做到了。 我也能做到。 摩托疾行而过,落花纷纷扬扬,留下一路希望。 这是献给我们的礼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五章 河流的彼岸 夕阳渐沉,凌唯禁不住叹了口气。 “你最喜欢一周的星期几呀?” “那肯定是周末吧。”凌唯笑了笑,“那个把星期天定在最先的人真是太聪明了,好的盼头放在最先,也许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接下来6天都会像第一天那么好的错觉吧。” “是呀,就像这夕阳,世界上第一只有脑子的动物看到天自明而暗肯定以为世界末日要来了吧。”女孩笑了笑,“白天那么坦荡,谁会相信夜幕会降临呢?” “北极熊或者企鹅有几天是不相信的。”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笑着倒在了草地上。 最后一缕光随着清风带着余温散去,女孩似乎睡着了,凌唯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手上的银铃叮当响。 叫醒她?哦不算了,她起床气贼大,还是回去帮她拿点盖的东西吧。 等到凌唯返回的时候,草地空空,隐约飘飞着几只萤火虫。 旁边被锈蚀的神兽傻乎乎地喷着水,水声寂寞而单调。 天空和大地都像被泼了墨一样。 让人也坚信不起晨曦的到来。 · “呼叫前线,状况如何。”凌唯神色凝重。 “目标正向大道靠近,人数不多,突击可行。”夏文奏说。 夏文藏在天杏主干道的绿化带里,其余4人分散在主干道的东南西北。 七八点钟已经算是特别早了,人烟稀少,太阳光灼得晃眼,街道上模糊地站着一个影子。 隐约还看见他有卷毛。 “3。”凌唯呼出粗气。 “2。”李栗撸起袖子。 “1!”唐霖皓和陈青左右狂奔,向中间夹击。 “姨妈大。”夏文踏碎层层枝干,一记虎扑,又一记锁喉,掐的卷毛小动弹不得。 包括凌唯在内的四人迟迟赶来补刀,在他屁股上留下了不少鞋印。 “还跑不跑?”夏文毫不留情地拍着杨喆然的背。 “错了错了哥!不敢了!”杨喆然叫苦道。 听到这夏文才松了松手,拍拍身上的灰,又拍去杨喆然身上的灰,伸出手。 “哎哟,谢了。”杨喆然说,“动动你们的脑子好不好,我要真想跑还会赶回来让你们打?” 夏文奏松手,杨喆然头在热气腾腾的柏油路上响亮地“嘭”了一声。 “哇,不带你们这样的。”杨喆然哭丧着,“我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回来是出于本心的啊。” “嗯,回来就好,别再乱跑了。”凌唯递出一只手。 杨喆然笑了,伸手向前握了握,两人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及其熟悉的热平衡后的温暖。 “我回来了。” · “你干嘛老看着我。”杨喆然不解地问。 “撇去那你错了之外,其他的话都是在放狗屁。”凌唯说,“我还不懂你什么人,想干什么事会是区区几片录像阻止的了的?” “你居然不信我。”杨喆然掉下几滴眼泪,“我真的被你们感动了。” 凌唯囫囵吞下一口蛋羹,滚烫着鲜红椒丝的辣劲儿直冲脑门,凌唯潺潺地流下泪来。 “我也被你愿意回来的真情打动了。”凌唯抹抹泪滴,“狗屎啊,你到底讲不讲。” “讲,饭还是得让我吃一口的吧,这几天真的搞死我了快。”杨喆然说道。 两人现在在市中心f座的“宝庄”餐饮店,经过上次初来乍到的惨痛经历,凌唯特地去调查了附近最受欢迎的餐馆。 果不其然,一进门清一色的白色工作服立刻让凌唯找到了家的感觉。 店很雅致,天花板缠绕着藤蔓,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 杨喆然深吸一口气:“在我说事儿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 “那段录像是你独立拍摄的么?” “什么意思?” “有在别人的帮助下进行么?” “为什么问这个?” “从我离开到你跑遍全市去找那些人给我录像的时间来看。应该不是独立拍摄的吧。”杨喆然说,“谁帮助的?” “呃,这个……” “刘曦文是吧。”杨喆然猜道。 “哪里的事儿……” “你别跟我狡辩啊,最后她自己都把自己录进去了,诺,身后那片地儿还有她的摩托,上次山林区的战场我见到过。” “哎不是,是她又怎么了,这么较真干嘛。”凌唯维护道,“能力录下来这份礼物还得多亏她。” “我有些怀疑。”杨喆然忽然神色凝重,“你听我说完,事情远远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嗯,你继续。” “其实我之所以留下,是因为出了点变故,我所搭乘的那次航班的飞机,被人用巨款买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多少?” “飞机票价的五十倍。”杨喆然说,“差不多有十几万块了吧。” “卧槽,这种好事儿为什么我碰不到。” “安静,我是那种缺钱的人吗?我当即把支票甩那个分头四眼仔负责人脸上。整个航班就我闹事儿,因为他们都是出家旅行的,有这补偿谁不愿意啊?我闹腾闹腾,结果就被保安撵走了。” “那支票呢?” “负责人身上吧,哎你这人,怎么总关注点跟事件无关的事情。”杨喆然哼哼,“这件事很有意思,居然有人有如此了得的财力。我立马动身去网吧和几个朋友一起黑了那家航班公司的交易记录以及通话记录。结果发现落款的人是一个姓刘名康杏的41岁的男子。” “然后你就怀疑刘曦文跟他有关系?也许只是碰巧姓刘呢?” “巧的是刘康杏就是天杏公司的老总。”杨喆然说,“我隐约感觉他破费如此财力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搭乘此次航班。” 杨喆然啜饮一口汤,砸吧砸吧嘴说道:“假设他们俩认识,刘曦文从你那儿了解到航班号,叫刘康杏把飞机买下来,然后阻止我这次行动,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 “慢着慢着,那这样一来不就是说明他们知道你这次行动的目的?他们预知未来?” “你不是说你以前似乎认识刘曦文么,这样一来她很可疑。我们再次假设她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出逃一事儿不让别人来抓,而是靠你不三不四的非常规手段,你不觉得很可疑?她洋装巧合地出现在我家门口,遇上了火急火燎的你,然后不计报酬地帮你一把。这种事情太可笑了。” 过了一会儿,杨喆然又说:“她很聪明,假设她知道我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能够甩掉很多专业人士,所以一开始就没在调动人员上浪费时间。” “也就是说,也许这个办法她在未来用过一次?知道行不通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大概如此。所以她为了保险,干脆也联系那个刘康杏把飞机买下来。” “请等一下,你去东南亚是为了拼命,他们阻止你岂不是救了你一命。” “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死?对我这么不自信。” “我操,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次去东南亚,活下来的人是我,会怎么样?” “这样一来天杏真正要救的人其实是柯方云?” “假设这次去,我把她杀了,影响了天杏整个未来,那他们不得重视?” 是啊,杨喆然提交的请假申请是要去东南亚看自己定居在那儿生病的三婶,这样的事儿至于大动干戈? “柯方云的计划非常可怕,以至于我现在很怀疑天杏。”杨喆然说,“当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测,你也可以不用信的。” “别,我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杨喆然激动万分,突然星星眼。 “你先说什么事。” “调查刘曦文。” “噗。”凌唯差点把饭喷出来,“就我?人家也不是傻子,突然接近人家人家再怎么想也会警觉吧。” “我也不是傻子,有我这个情感一哥助你一臂之力还慌把不到妹子?” 杨喆然的话再次令凌唯震惊了:“你t还想让我把刘曦文?人家那种战斗型女子,万一把我过肩摔成植物人怎么办?说得好听,你自己干嘛不去?” “我不是还有要事儿在身嘛,你当我回来我就得闲着了?七天,七天之内我协助你调查,七天之后我会藏匿在这个城市独自学习一些本领,到时候看你造化了,这是我的电话,有急事儿call我,我酌情回应。” 凌唯的心忽然颤了一下,原来他们都在义无反顾地前进,只剩自己傻愣愣的什么事也办不成。 “慢着,刘曦文说她20岁,刘康杏41岁,假设他们是父女关系,他21岁生的崽?” “虽然时间是有些早了,但也不排除他爸……生的早。” “嗨,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凌唯说,“不过还是为你感到骄傲,有勇气跟我们这帮没啥用的人坚守到最后。” 凌唯举起斟满啤酒的杯子。 “干杯!” 酒杯相碰,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各自离去。 · “哎小伙子,很久没来咯,最近瞎忙活啥了?” “也没什么事,就莫名其妙把自己弄得忙来忙去。”年轻人说道,有节奏地捏着老人的肩。 “也怪不得你啊,小杨。”老人感叹道,“这个年纪的人就该忙,不然也不会像我这样到老来捂一捂考虑咯。” “是啊,您教训的是。”晨曦透过窗户,样云涛提议道,“去晒晒太阳吧。” “行。” 老人躺在轮椅中,在这暖洋洋的光照下安详地睡着了。 杨云涛起身,整个房间二十多号人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干嘛呢你们,继续啊,我上个洗手间。”杨云涛解释道。 整个房间的气氛又富有节奏起来。 他走时带上了门。 今天是周日,也是汝阳敬老院最轻松的一天,每次周日,一个身着黑风衣的男子总会带着一大号人来接手护工的工作,若不是他们平日里对老人悉心呵护和友善的态度,敬老院的工作人员还以为他们是黑社会呢。 不管是不是坏人,这年头来敬老院帮忙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他们不计报酬,这样的行为工作人员肯定举双手欢迎,有时候感激他们,挽留下来一起在大院里吃个饭什么的,有时他们也会答应。露天大院里放着盗版电影,一桌桌的老人青年举杯欢庆,就跟过节一样,老人也很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像其他义工一样死板地为了完成任务而来,他们会跟老人讲故事,也会跟他们聊天,这儿似乎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家,这些老人也好像他们的家人一样。 只是他们最近的行踪有些飘忽不定。 · 杨云涛把一捧水扑在脸上,粗略地搓洗后,额上的发丝不断地向下滴水,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眼白微微地有些浑浊,布满了血丝。 好像好久没睡够五个小时了。 最近的屁事很多很多,首先是警备局怀疑他们是失忆事件的幕后黑手,然后不断地调查,查了三天也没查出个动静来。 其次就是上次死兽在山林区的闹剧,那帮该死的玩意儿把月下墓在山林区的装备库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赶到现场时满地炸裂成碎片的枪壳和炸裂的后的手雷弹片铺满了整个地面,除此之外还有一只死兽掉进了存放刀剑类的地下深坑里出不来,他们用了三个小时用水把那片地下空间填满。 死兽怕水,水是活物,分子不定性运动,很小程度上可以腐蚀他们的肌体,降低他们的活动性。 很奇怪,他们明明没有智慧却像蓄意破坏。 没枪这件事很快被雨那边知道了,枪械那边本来是归雨管的,承接到风这边却出了这么大乱子,作为头儿当然有很大责任,看来是免不了那帮满脸横肉的老死板一顿训了。 “杨哥好。”不知为何,有个小弟跟了过来,他也捧了把水扑在脸上,把额发向上捋。 他又快速带好棒球帽,似乎刻意遮住了眼神。 “好。”杨云涛懒得搭理他。 “出了乱子来这里做好事干嘛呢?寻求心里的慰藉么,还是希望给自己赎罪?”小弟冷嘲热讽地说道。 这种暴力无畏的说话方式立马吸引了杨云涛的注意,他哼哼笑了两声:“谁说不是呢,就像孩子犯了错,觉得很害怕,但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是先回家再说,起码父母还是爱你的,不会对你下狠手。” 片刻之后杨云涛又说:“这地方也算是我们的家,它肯接待我们,他们不知道你有多坏,只知道你真心对他们好,他们也会陪你玩陪你笑,在背后会想你们,默默为你们祝福。这种氛围对我们这种缺爱的大家庭来说是无比珍贵的。” “跟我无关。”小弟说,“有爱的人必定会有所顾忌,缺爱的人就多了份义无反顾。” “新来的?”杨云涛察觉到了些异样,跟他混久的人一般都没这么叛逆的。 “初次见面,我叫柯方宇。”他摘下棒球帽,自称柯方宇的那家伙高高瘦瘦,有像清纯高中生的面庞:额头很高,面部轮廓平坦,有几分正气。 硬要说的话,他俊秀得像20世纪20年代的书生那样文雅,却又有着信仰与正义感。 要不是那眼神深处洋溢着一股戾气,杨云涛甚至觉得他下一秒会跟他讲大道理,然后掏出电话报警。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柯方宇看着镜子中的杨云涛。 “隐瞒什么?” “远不止装备库被偷袭,和失忆事件的大事。” “怎么猜出来的。” “根据你生理情况和精神状态,似乎带了些恐惧成分。但我所知的是失忆案件与我们完全无关,而且你也不怕雨那帮老不死的。你在怕一些其他的东西。” “嗯,跟你猜的一样。”杨云涛点了根烟,片刻,烟雾朦胧,他模糊的身影又有了几分神气,“这座城市快完蛋了。” · 跟杨喆然分别后,凌唯漫步在街上,顺脚还踢着一个易拉罐儿。 两侧的街道都是商品房,斜斜地投下成块的影子。 若是再高再密集点的话,颇有种三峡隐天蔽日的感觉。 “嘭。”的一声,一脚过于用力,易拉罐高速旋转着飞出,撞上了路边的栏杆,又弹射出去,擦过一个人的脚边。 凌唯瞬间屏气,双手举过头顶,满脸歉意。 所幸那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无意间的冒犯,继续跟他挽着的妹子有说有笑。 凌唯走了过去,拾起易拉罐,准备丢进垃圾桶,却愣在了那里。 面前的是一个三层的书店,第三层的玻璃幕墙上挂着书店的名字,模糊在日光里,凌唯却能很轻松地道出它的名字:箭盘书店。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显得有些破旧,书店内也显得很凄清,畅销书放在最显眼的柜台上,书的塑料薄膜上还覆上了一层灰。 走进书店,不冷不热的风吹的人汗毛直竖。 还是那熟悉的25c! 凌唯绕过那些看闲散书,蹭着空调打着网游的小学生,径直走向楼梯口。 真的是有些落寞了,工作人员也无心劝赶那些小学生,慵懒地打着呵欠。 书店分三层,第一层卖学生的教辅资料,第二层卖名著小说畅销书,第三层卖一些明信片和明星海报,还不乏专业类图书和育儿经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 凌唯初中的时候买明信片花了不少钱,他买明信片画画,一盒50张,他一个月就能全部临摹下来,算来也画掉了20多盒。 硬要追溯的话,凌唯真的算是这里的顶级了,他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光顾这里,那时候妈妈不给他玩电脑,但凡要出门就把他丢书店里,然后办了张卡,卡里冲了不少钱,委托店长给孩子推荐点好书看。 凌唯那时也不抵触,有时候就算没事也往书店跑,捧着本书读到日暮西沉。 久而久之,跟店长也熟了,跟店长有说不完的话,店长也会真诚推荐些好书给他看。 刚开始因为这片并不是特别豪华,这家书店也算现在众多书店的元老级店铺,箭盘书店的生意异常火爆,书籍常销售一空。那时候跟店长关系好的甚至还能委托店长帮忙进想要的书。 就连25c的空调都是凌唯要求调的。 凌唯就是喜欢25c,高一度热低一度冷。 这家店大概也走到末路了,仅一街之隔就是新华书店,向西走100米就是新建好的书店。 前段时间凌唯听说店长也不想干了,把店给了自己亲戚处理。 凌唯长久没光顾,一部分原因是学业,另一部分原因是怕那今非昔比的落差太过让人悲伤。 好在那熟悉的25c空调还在,凌唯心情还算不错。 这么想起来,这么久没光顾,没准空岛梳音出书了呐! 说起空岛梳音,缘就更深了。 那年六年级,店长给凌唯递来一本素色封面的书,书名叫《悲伤的极光》,著名:空岛梳音。 “我朋友新出的书,给你推荐一下。” 六年级的凌唯从早上七点一口气读到了晚上七点,中途狼吞虎咽地啃了面包喝了水,到晚上还是妈妈过来拖他走的。 “这么喜欢的话就带回去看吧,难得他这么喜欢。”店长笑笑。 凌唯一口气读完了那部作品,只觉得这个空岛梳音太厉害了,描写细腻,感情真挚,她就像一个小幽灵,能穿进你身体里,到你的心脏,勾出你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悲伤的极光》写的是一个女吉他手,她非常热爱吉他,有一个同样热爱吉他的弟弟。弟弟很有天分,学起来比姐姐优秀,弟弟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弹琴给北企鹅它们听,在极光下弹出世界上最温暖的曲子。不幸的是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双亲和她的弟弟,以及她的三根手指。她没有放弃,坚持训练,成了小有名气的吉他手,后来又听信谗言,卷入了抄袭风波。她又变得穷困潦倒,在晚年之际突然想起了弟弟的梦想,非常懊悔,她卖掉了所有的家当,只身一人来到南极洲,在路上,她遇到了很多热心肠的人们,给了她帮助,也得到了不少人支持。最后,她到了南极洲,她想起了弟弟,想起了自己的无助的失落以及别人的热心的帮助,在灿烂的极光下,她完成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次弹奏,最后衣衫单薄的她冻死在了寒夜里。 很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就是这么个平乏的故事在幼时凌唯的心里翻滚了一遍又一遍,说不上多么感人,却有种别样的力量支撑着人接着走下去。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个你不认识的人在替你坚强。 在那之后果真如店长所说,整个城市找不到她的书,百度没有相关词条,有的仅仅是箭盘书店畅销书架上摆着的那几本。 是的,六年好像也就只出了三本吧,出书的速度可谓鳖爬。 虽然出的慢,但凌唯愿意等,好作品经得起时间磨砺。 想着就有点激动,她会不会在凌唯不经意间出第四本呢? 嗯,只要往左拐,第三个书架第二排就能看到她的书了,店长那时还竖了块牌子:“尘世间小暖皆集于此”。 听起来很中二,但表达得非常到位。 凌唯兴冲冲地跑过去,却愣住了。 有个人站在那儿,要是别人还好说,但那个人是…… 刘曦文。 “早在不久前,美国警备局总部就在策划笼斗计划。”杨云涛笑笑,“他们把死兽骨头做成以纳米为单位的线,编制成网,每天可以做十几万平方米。到时候的非常手段就是如果死兽所局面不受控制,他们就把整个网罩下。要么我们这个城的人做陪葬,换取世界的和平,要么我们把死兽消灭干净然后活下来。” 杨云涛希望从那小弟的表情中看到些许诧异,但他笑了笑,成熟稳重地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天灾,这算是天灾,躲不了的。谁叫死兽独爱我们这儿呢。” “没个亲人朋友?” “很早以前就死光了。”他的眼神没有过多的沉淀。 “难怪。”杨云涛抽出根烟,“你发现没有,最近航班都开始限制人数出境了,为的就是把死兽吸引在这儿。” “嗯?然后呢?你叫我现在坐飞机快跑?” “省省心吧,加入月下墓你还想买机票跑?安检都过不了。” “风评那么差了么。” “那不是,现在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杨云涛说,“我只是觉得你这人挺有趣的,讲话有风格,要走也不拖家带口,趁着这波混乱自己出去闯荡没准还能混的更好。” 柯方宇没做声。 “正常出去肯定是不行的,但一些常规的方法是行的。再过一个月,如果形势危急就到火车站找一个姓张的朋友,他会用自制飞行器带你飞出去。这是他的电话。” “为什么不多救一点人。” “不都说了嘛,别人拖家带口,人多闹大了到时候谁都走不了。况且,月下墓哪怕在最后一次,我也想让这个隐晦的组织做一次英雄。人们在最后报道上说‘杀人组织月下墓成员守护到这个城市最后一刻。’带给他们无限的深思,岂不是很有逼格。”杨云涛说,“这个地方都是我们弟兄土生土长的,这个城市有我们的亲人,也有我们的爱人,我们有义务在最后拼上一切我们所能拼上的,跟这个温暖的摇篮共存亡。” 柯方宇沉默了很久很久,杨云涛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话有点多了,快回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谁没点私心呐,离这儿不到1000米的地方我妹在,我真的很想让她走。但想想她那暴躁脾气还是算了,到时候肯定哭着喊着让我走,没准还求着让我带她男朋友一起走,没准也还会挨顿数落,说我是胆小鬼。”杨云涛笑笑,“再最后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哥哥有多帅,岂不是太可惜了。” “嗯,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在杨云涛看不见的时候,柯方宇的眼睛少有地跳动了一下。 她非常安静,侧颜被发丝遮掩,隐约可以看见她的瞳孔颤动了几下,洋溢着重逢故人的喜悦:她在读书背的情节小记。 那一刻时间宛若静止,午后燥热的阳光下悬浮着尘埃,整个房间在无意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就置身于褐色的书架中,斜而长的影子拉伸至昏暗的陈设。 “总之我对刘曦文现在的印象不是太好,你也记得小心。”杨喆然的话突然让凌唯一哆嗦。 额,这就难办了,又得小心她又得接近她。 该从什么话题开始呢。 偶然想起那天落日下,居民楼的楼道里,凌唯也是像现在一样纠结。 那时候说啥来着? “你好?”凌唯试探地说出了口。 刘曦文突然从书本情节中惊醒过来,非常警戒地看着凌唯,,眼睛睁得很大,意外地有些可爱。 也有些奇怪,奇怪在对方眼神里有些惊诧与不解的意味。 “额,你好?” 对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但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你认识‘我’对吧。” 凌唯仿佛被五雷轰顶。 什么什么什么鬼?说这句话不得代表着你…… “啊,抱歉,我可能不记得你了,因为我是这次失忆事件的受害者。关于我自己的经历完全找回来了,但人际关系回复还是有很大的困难。你是天杏的?” “嗯,是,没关系。”凌唯思索片刻,决定顺着她的意思走,“失忆事件是怎么回事?” “这你都不知道?”刘曦文大小眼看着他,“天杏有一小部分成员出现失忆状况,整个天杏都已经乱作一团了。” 啊,这么一说最近发生什么事都没有关注过来着。 之前不知道收到谁的消息,说杨喆然折返了,于是凌唯天天跑去飞机场盯梢,结果都没碰到这小子。 盯着盯着就中暑了,就委托那几个哥们儿接着盯,结果都没碰见杨喆然。 凌唯就在家里休了三天病假,天天逛着贴吧打着游戏,偶尔回复那几个哥们儿行动的失败。 也就这几天发生的事? 未免太巧了吧,就在杨喆然怀疑她的时候她失忆了? 装的? 凌唯迅速启动腕表,点开论坛,查询失忆事件,没多久就在失忆者名单找到了刘曦文的名字,下方还有警备局的专业认证。 是,就个人体感来说,她到现在也没失误过,而且她的眼神并没有撒谎。 “干嘛,还不信我?”刘曦文有些不高兴,“失忆又不是我的错,谁想忘记一些重要的东西啊。”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真的会发生失忆这种陈年烂梗。”凌唯揶揄道。 “没办法啊,运气差就中招咯。”刘曦文耸耸肩,“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凌唯犹豫了一下:“我叫凌唯,我们之前并不认识,我只是看你在看我蛮喜欢的书,又是天杏的,就想来打个招呼。” “噢!是吗!我吃了饭就瞎溜达到这儿,结果这个标牌蛮有趣的,我想看看这书是否真的是名副其实。”刘曦文笑笑,“你在行,能推荐一下么?” “要我说啊,还是这本……”凌唯突然顿住了。 一本从未见过的,崭新金色封面的书摆在书架上,书名《七月的奇迹》。 凌唯很想很想很想一蹦蹦到天花板上,头卡在楼板夹层里扣都扣不下来。 “就这本吧,我非常喜欢。”凌唯说道。 话一出口凌唯就后悔了,推荐就表明他看过,看过再买不就像个神经病一样? “听你的,凌……凌什么来着?” “凌唯。” “我叫刘曦文,今后我们就是书友啦。”她撇了一眼腕表,“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天杏。” 她快步离去,搅动了静止的空气,漾开了金色的波纹。 凌唯从书店后的窗台目送她的离去,自己也捡了一本《七月的奇迹》。 下楼的期间,他读了情节小记。 “当一切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有个人过来告诉你:‘一切都会变好的。’在这之后,你是否会与曾经毫无生气的自己告别?” 凌唯没有告诉她真相,是想让这段奇特的经历不要有太多的累赘。 上一次故事的开端,有了太多的犹豫,好在他这次勇敢地开了口。 失忆是陈年烂梗,凌唯也不介意用这个陈年烂梗创造出一个老掉牙的奇迹。 伸出手吧,跨过湍急的河流,彼岸上一定会开着你喜欢的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六章 像你一样 “本次案件的进展……”何雪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把打印资料卷成筒,嘭地一声砸在桌上。 凌唯虎躯一震,揉了揉眼睛。 “哇,你有毒吧,叫我过来汇报案情进展然后自己睡着了?”何雪皱眉,“说实话我很不想管这烂摊子。” “嗯?” “算了,你从哪里开始睡着的?”何雪问,“事发时间?” “还要再前一点。” “卧槽,这么厉害的吗,从最开始就睡着了?”何雪扶额,“算了,再讲最后一遍,没听到不关我事。” · 案件最开始在三天前,7月10号当晚,受害者还是有记忆的,但到11号早上受害者开始缺席,拨打电话后收到了非常奇怪的回复。 事发仓促,我们把受害者带去做了各种检查,生理方面没有任何异样,消化系统和排泄系统,神经系统也正常,但仍然不能排除药物造成的干扰。其次,受害者通过了各种测谎仪以及专业心理学家的鉴定,以及医学方面的检查,确定为失忆,尚未知道有回复记忆的可能。 此次一共有4名受害者,四人是在11号早晨出现异样。 作案也许是药物导致的,虽然说也有可能是催眠一类的手段,但方式目前还是未知。 目前怀疑对象为月下墓成员所为,但对方一口否定,仍然不能排除可能性。 案情非常诡异,毫无头绪与线索。 这个案件我想交给你,你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应该会比较好调查。 诶?什么叫烂摊子丢给你?这事儿你就当推理案件玩玩不就行了嘛。 凶手只会搞搞失忆这种下三滥手段,目前还没做过任何人身攻击,所以还请放心。 当你遭到人身攻击我们会第一时间保护你的。 什么?如果失忆了怎么办? 失忆有什么不好的,跟过去猥琐的自己告别重新做一个新的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放心啦,没事的,大不了帮你安排你们那个组里打架特牛逼的,叫什么夏文奏的给你当保镖好了。 还有漂亮的受害人刘曦文辅佐你调查,行了吧? 你问我是不是故意的?那必须的啊。 别废话啊,一定抓住这次机会。 我本来就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安排别人工作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所以你的驳回无效。 行了快去吧,完成得漂亮姐姐请你吃饭。 · 然后凌唯就从会议室里被撵了出来。 凌唯叹了口气,调出悬浮屏,仔细地阅读被害人相关信息。 果然被害人之间好像真的没什么联系,但仔细一看凌唯看出了点猫腻。 那一天的4位被害人隶属于同一所初中的同一个班。 还是跟凌唯同一个初中的。 卧槽,自己跟刘曦文曾经同一个初中? 也许之前认识吧,自己和杨喆然的猜测总算有个着落了。 但并不是同一个班。 凌唯初一十班,她们是初一六班,在凌唯班级的正楼上。 有意思的是那三个人跟凌唯同一所高中,巧的是凌唯多多少少都跟她们有些交集。 三人凌唯都不太关心就是了。 一个叫陈姝,经常为学校主持,凌唯烦她的声音。明明本来声音是说的过去的,偏偏要掐假声,一向认为自己假声很好听。 还有就是一些七七八八的行为。 凌唯高中加入了文学部,陈姝非常高傲,认为自己的行文水平全班第一,看不起别人的作文,还嘲笑作文写不好的同学。 她还有很多追求者,她本人也穷奢极欲,想要的东西都让自己的追求者去买,那几个傻帽追求者也真的不计回报地干过这些事。 李栗那段时间好像也追过她,凌唯怎么劝也没用,到最后还是不管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一个文笔好又长得漂亮的女生你凭什么去阻止像李栗这样的纯理科男去喜欢呢? 除此之外,她还常常跟老师玩的很好。 再多就真的记不起来了。 就是这么个长得还算可以,有些小公主范儿,意外很懂事,文笔又非常好的女生吧。 再者其他一些负面的新闻就有些模糊了。 第二个叫李子睿,相貌不错,鼻梁高高的。本来也不是个很坏的女生,却有些作。是学校知名度较高的校花。她喜欢跟男生打关系,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像是在漫天撒网,让自己有些排面。 除此之外抵触除上面那个和下面那些以外的女生。 她书法好,弹琴棒,就是一个非常文静的女生。 笑声很雷,却意外地爱笑。 听别人说她似乎还在跟别人比较谁的追求者多的比赛。 似乎喜欢以此作为炫耀的资本,摆明老娘男生缘好。 第三个就是张黎黎,也没什么特点,挺活泼热情,为人自然,爱跟男生说话。唯一有交集的,就是有一次她喜欢上了一个凌唯认识的渣男,凌唯白当好心人地去劝,结果在遭了人家白眼,张黎黎还是义无反顾地爱她,到最后她被渣男甩了。 第四个…… 看到这时,夏文奏板着脸走了过来。 “好好的擦着窗户,又被通知有任务。”夏文奏说,“又是什么临时烂摊子?” “这次是正经的工作,你做副手。”凌唯继续嘟着报告,“就是需要我们调查失忆案件。” “推理这事儿我不在行,顶多帮你排除错误答案。” “也好。”凌唯说,“需要我大致念一下案件么?” “嗯。” …… 第四个…… 念到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凌唯,是吗?没想到这么有缘么,刚见一面就要一起执行任务。”刘曦文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位是?” “聊一些案件有关的事情,他是夏文奏,我的死党。” 夏文奏摆了摆手以示打招呼,旋即凑到凌唯耳边揶揄道。 “表情自然眼神到位,nb。” “警备局外加12道工序多重认证,你就别瞎猜了。”凌唯笑着说,“那么就开始调查吧。” “等会儿,第四个还没念呢。”夏文奏偷偷瞄向凌唯的悬浮屏。 “在别人面前念别人你不觉得很尴尬吗?”凌唯挡住悬浮屏,又笑笑,对刘曦文说,“你对同天失忆的这几个人有什么看法么?” “没意思。”夏文奏缩了缩头,把头埋进围巾里。 “这三个人啊。”刘曦文看着照片上打扮得胡里花俏的人,迟疑地说道,“听我以前认识的人说我跟他们是好闺蜜。”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凌唯一早就猜到这一点,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没有联系而又强行拼凑在一起失忆。 “你喜欢喝咖啡么?”凌唯问道。 “干嘛问这个。” “失忆当日你们的体检报告上说你们曾喝过含咖啡因饮品。”凌唯说。 “喜欢啊,我朋友说我以前一天一杯呢。” “这样啊。”凌唯挠挠头,“这上面有一家你们常去的咖啡店,要不先去那里看看。” “行啊。”刘曦文笑笑,“那个,我可以在你们边调查的时候边看书吗?昨天你推荐的书太好看了,我看到了2,3点呢,可惜只看了五分之一。” 说完,她背在身后拘谨的手伸了出来,修长的四指夹着《七月的奇迹》。 “可以呀,不过必要的时候你也得帮着推理。”凌唯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嗯,今后能不能麻烦你一下,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不要总是说朋友告诉你的,也可以适当加一些现在自己主观的臆断,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哦!你不说我还真的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呢,其实我前半段记忆都是我老爸告诉我的,后半段记忆是一个叫何雪的女孩告诉我的,我跟他们整整聊了三天三夜呢。其实过去的我的行为和现在的我的行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要不现在就来训练一下。” “行啊。” 凌唯想了想:“你喝咖啡是喜欢加糖还是不加糖,加不加奶?” “听他们说我以前喜欢喝纯正的咖啡,到现在我去尝试真的怕了,不加糖和奶根本就喝不下。” “说得不错,顺带一提我现在和你是同道中人。”凌唯说,“那我们就先去咖啡馆吧。” 夏文奏看着这两个说话方式都怪怪的人——凌唯拘谨,刘曦文又有些强行要救场的无力感。他叹了口气,抢先走一步,离开了这尴尬的氛围。 · “你干嘛,现在又把人家晾一边?你白痴吧你。”夏文奏小声喝道。 “你没见人家看书嘛,打扰一个文艺系的女生看书简直是一种罪过啊。”凌唯往后瞄一眼。 她漫步在街道,沿着墙根缓缓走动着,微风掠过她的刘海,隐约可以看见她的细眉,那细眉时而或许因为剧情的紧张而紧锁,时而又柔和地舒展开来。也许是看到了精彩的情节,她会不由自主地顿下,以至于凌唯也得常常停下来等她。走过没多久她又会警戒地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电线杆什么的,确认无误后,又把头埋进书里。 “现在我们的调查进度很大程度受阻了诶,这事你不去做我去,晚上还有柚子酱的直播我要看呢!” “你你你你你等会儿,既然这样我们就把事儿一并办了。”凌唯调出悬浮屏,拨打了傲阮的电话。 “你干嘛。” “当然是调查啦,先从动机着手嘛。你忘了?傲阮是陈姝的前男友,前不久刚分的,你想想要是陈姝失忆了,他也是受益者。” “有道理。” “喂?傲阮吗?” “嗯,是我。”对方的语气很慵懒,“怎么想起这个时候找我?” “有事儿嘛,关于陈姝的,她最近失忆了你知道么?” “知道啊,那关我什么事?”傲阮说道,“她现在喜欢的是一个又有钱又高又帅的富二代,不是我这种有钱的死肥宅。” “我想帮李栗争取一下机会嘛,你不是对她挺了解的么?” “你们还真有义气,那去哪儿?” “咖咖屋怎么样。半个小时后碰面。” “行啊,你们等稳我,我是那儿熟客,可以打八折的。” 凌唯挂断了电话:“无形之中剩下一笔钱,那家现磨咖啡店真的贵的要死,这波赚到。” “也就你了,对曾经你那么讨厌的人献殷勤。” “就事儿论事儿。” “嗨嗨嗨,你们在聊什么呢?”刘曦文突然凑了上来。 “如果你讨厌一个人你会怎么做呢?”凌唯问道。 “听他们说我以前是个有朋友就好的人,即便我讨厌他们,也还是会跟朋友一起玩。但现在的我主张爱憎分明咯。” “嗯。” · 咖咖屋。 深褐色的建筑风格搭配原始森林的气息,无形之间给现磨咖啡的品质上升了一个档次。 “这逼从初中时就这样,永远只有我们等他的份儿。”夏文奏不满地哼哼,“待会儿别给我找话题,我不喜欢他。” “哦。”凌唯说,“喝点什么?” “随意。”夏文奏说,“他不是说他来打八折嘛。” “喝着讨厌的人给你打折的咖啡,口感想必也会打折吧。”凌唯笑笑,“刘曦文你呢?” 刘曦文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看书机会,把书放在杉木桌边靠阳的位置上津津有味地看着。 “刘曦文?喝点什么?”凌唯重复道。 “啊?”她从书中惊醒,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可爱,“我也随意啊,记得糖加到饱和就行。” 不一会儿,桌上的三杯咖啡平静如砥,安详地反射着接近正午的温暖阳光。 这真是个绝妙的正午,有个漂漂亮亮的妹子做你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书,旁边死党默默地喝着咖啡,自己心神畅游在窗外的街道,想来这种手足和衣服都齐全的瞬间真的是爽到。 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上刘曦文呢?那帮死党肯定会非常多余地插进来一脚来帮一些倒忙,然后满怀微笑地说嫂子我来跟你讲讲凌唯以前的黑历史呀,然后凌唯就追着他们让他们别说,奈何他们六个,两个牵制住他,其他的人七嘴八舌地把刘曦文逗得咯咯笑。 凌唯有些向往,干笑了两声。 想到这儿,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看上去很油腻的胖子。 他痞里痞气地把卡丢给收银员,非常不协调地走着路,肩膀上的肉颤动着。 暑假过去才没个10几天他好像又肥了一圈。 “嗨嗨嗨,不是叫你们别点吗?这么不给面子?你小子飞黄腾达了呀,不仅去了天杏,还……”他大力拍打着凌唯的肩,瞟向身旁的刘曦文,“哟,还带妹呐?让我瞧瞧。” 凌唯干咳了两声,看向夏文奏。 夏文奏看都没看他,接着吹拂着咖啡上冒着的热气。 傲阮眼睛里突然透露出巨大的恐惧,手神经反射般缩了回来:“奏哥也在啊。” 初中的时候傲阮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可以打过全班人,直到他遇到了夏文奏。 把夏文奏带过来镇场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凌唯暗爽。 凌唯顺势说了下去:“咖啡是不需要你请了,只是希望接下来的调查你知道多少告诉我们多少。” “当然,这世上大概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了。”傲阮说,“从哪个方面开始?” “为人处事吧。” · 刚开始追她还是在初中的时候,她不是在咱楼上咯,当时我们学校不是有表白墙嘛,那时候有很多人表白她,结果到后来我才发现那是她花钱雇的。 然后我就托人要到了她联系方式咯。 那时的她文采又好,人又会着装打扮,又懂事,会陪伤心的你聊天聊到深夜,不知不觉我就喜欢上她了。 她好像有一个属于自己内心的世界,有时候会自言自语什么的,她不许我干涉她心里的那块小田地。有一次我好像偷偷听到了,她好像经常在幻想自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小萌妹。 然后她就把我丑骂了一顿呗,我也没去多研究。 她起初叫我帮忙跑跑腿啊,买买她想打好的老师的关系的早餐啊,帮她买买饮料啊,虽然每次都没给钱,但她也还是会非常礼貌地说声谢谢。 我那时候近乎疯狂地沉迷她的一颦一笑,学期没过半她就变了,变得变本加厉,过节让你买衣服买包包,再买些她相中的饰品她在前面挑,你在后面付款。 前前后后花了多少?我不知道,大概有十几万吧,五分是家里的钱五分是我在网上帮别人看主播房间赚的。 她花钱这么多倒也不是她一个人在花,她有许多姐妹啦。 你说的姐妹?对,就是你手上的那几个。 你身旁那个是不是?像是有点像,但和我当初印象差别很大。 女大十八变吧大概。 她的姐妹要我说心里话我其实很烦,就是因为他们,陈姝对我越来越不关注,当初我还费劲心机调查过他们一番。 哈?现在那帮姐妹也失忆了?那还真是太好…… 不,太令人惋惜了。 后来么,后来就上高中了呗,我们又不在同一个班,联系就慢慢变少咯,但她的胃口和需求还是一如既往地狮子大开口。 然后还能这么办,我就帮她买呗,看着她或是敷衍或是虚伪的感谢,就又会浮现以前的影子,于是心又会悸动一下。 再之后嘛,我爸妈发现我信用卡记录有些异常,再三逼问下我就说了实情,于是我爸妈就不允许我跟她来往了,声张若是再有接触就冻结我的信用卡。 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痴狂了,现在我也觉得蛮好,没有那么多的花销,日子过得很充实。 也是在前不久我听说了她心交了男朋友。 哈哈,说实话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为那兄弟默哀。 也不会说什么嫉妒啊,我得好好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失忆前的异常?抱歉我都说很久没去关注她了。 我这里还有她的qq,你们刻意看看她的qq空间。 她挺爱晒生活的,也许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 他们是在7月10日的晚上失忆的么,我7月9日和7月10日的动向? 抱歉,你不是为了兄弟的择偶作材料么。 他们四个都是天杏的?那就难怪了。 7月9日我整天都在和自己弟兄在外边混,早上去酒吧,中午去ktv,然后下午就泡在网吧通宵。 直到7月10日早上我在网吧打游戏呢,网吧监控应该可以作证,那时我在网吧吃了杯面,离开的时候将近11点,然后我就回家吃饭了。 回家的时长大概10分钟,我应该蛮准时的,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人。 哦,我见到过他们四个人,在咖咖屋附近的街道,但我当时没怎么理他们。 然后回家吃了饭我就在家里睡觉,睡到下午6点。 哦抱歉,前边说了我通宵。 我爸妈8点以后就睡了。 吃了饭就打打游戏,玩到了8点,看看综艺剧看到了10点,之后开了会儿直播到11点,然后就睡觉了。 你说这不能做不在场证明? 能准确说出当晚综艺剧出过什么乱子或者看点能证明么? 也不行啊…… 那我也没辙了,反正我就是这么过得这两天。 你们该不会怀疑我吧? 都说了老早我就跟陈姝断绝关系了,她失忆了关我屁事儿。 咖啡都凉了,我能喝了么? · 看着傲阮离开咖咖屋,凌唯看着刚刚匆忙之中做的笔记。 “全是漏洞啊。”刘曦文凑上来看了看,“作案时间我都能猜出好几个。” “以傲阮的体型,一下制服四个女生应该轻而易举吧。”凌唯说,“7月9日时间说的很笼统,大概是让我们觉得可以调监控证明吧,但这几个营业单位都离咖咖屋挺近的,路上只要找借口去咖咖屋,然后雇一个服务员,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掺进糖或者奶中,再递到你们面前。” “不巧的是他们近期没有人员变动哦,当然也不排除他溜进厨房间事先把咖啡或者糖掉包了。”夏文奏拉开椅子坐下。 “嗯……我感觉这里可以保留意见。”刘曦文说,“我觉得还是先弄清楚药的作用吧。” “错漏百出的10日,路上甚至看到了你们,还在咖咖屋附近,也许就是尾随你们然后重复上述推理。” “可是。”刘曦文说,“有相悖的地方诶。” “什么?” “陈姝7月10日在11:06发过一个说说,因为七月十日咖咖屋整顿修业,然后她们很扫兴地返程了。” “也就是说傲阮碰到的是返程的你们?” “那这一段可以排除了,如果药物特征诊断出来,那7月9日的行动也可以排除。”夏文奏说。 “那睡了一下午呢?,如果他把自己房间反锁,从窗户偷偷溜出去,来到你们家挨个下药。” “啊这里么,的确有这种可能。”刘曦文说。 “再者就是综艺那一段,掐好时间同样可以出门,重复上述行为,然后第二天看录播。” “而且这是时间点最接近的一个。” “可疑得有些可怜了。”夏文奏笑了。 “回一趟天杏吧,出来真的是太急了,连是什么药都不知道。”凌唯说。 · 天杏。 “回来得正好,刚刚检验出来,还得我亲自操刀。”何雪迟疑了一瞬,“这是外国的药,起初是为了治疗抑郁症和神经病人的药物,可以让他们失忆,然后快乐地生活,但是这种药的弊端出现了,只能失忆七天,七天之后随着新陈代谢记忆又会回归。” “然后呢?” “你想想,你深信你自己就是自己,突然有一个你不认识的人,行事风格,思想,性格跟你完全不同,换句话说就是突然塞了一个人记忆进来,你不得人格分裂?当时这种药被及时制止,受害的人不超过三位数,可惜的是当时那个医药公司大批量生产了这种药物,全部被外国相关部门封锁起来,那家公司因此倒闭。” “所以有人通过某些途径找到了这些原来被封锁的药?也许动机不是为了让她们失忆,而是把他们弄疯?” “大概如此。”何雪说,“药物可外服可注射,服用或注射后半个小时后生效。” “哦,谢了。”凌唯沉思道,“能问个问题么。” “什么?” “刘曦文告诉我她21岁,为什么我们会同岁呢?” “当初骗你们的啊。”何雪笑笑,“其实我跟你也是同岁哦,你小子是不是把我当作快奔三的女人了?” 何雪揪着凌唯的耳朵咯咯笑着。 “天杏能伪造出很多证件,刘曦文去你们学校做老师只是一个形式,真实原因是为了找到你们。暑假过后刘曦文会继续在这儿工作,压根就不会成为你们的老师……” “至于她跟你们谎报年龄大概是为了便于自己跟你们下命令吧。” “哦。” “她会走的诶,还不快去多陪陪人家。” “哦。”凌唯说,“你啰啰嗦嗦还真像一个奔三的老女人。” “给我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凌唯离开后,何雪啐了一口。 “刘曦文,你在想什么?” · “名侦探凌唯,案件进展怎么样?”刘曦文站在走廊上,笑了笑。 “没事儿,七天之后你就会回复记忆了。”凌唯装着样子,咧了咧嘴笑,“哦不,除掉今天还剩4天,这个药算是一种破坏神经系统的药吧,七天后你的原本记忆会归还,以前的处事风格,以前的思想,相当于塞了一个人格进你脑子里,你可能会变成疯子。” “哈?”刘曦文显得有些低落,“这种事……” “所以很抱歉啊,我也不知道该这么办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呼呼的空调风仿佛吹进了心里。 “其实也挺好的啊,失忆了我没事干,才能有幸地遇到《七月的奇迹》,这本书太棒了,我推荐你也去看看。” “等有空吧,我觉得我以后肯定是工作狂,直到现在我满脑子都还是案件相关。”凌唯说,“我想抓到那个损人不利己的傻逼,替你或者你亲手来揍他一顿。” “这样好了,七天之后我记忆回复了你就在我身边,不断跟我念叨关于我的事情,把以前记忆都挤出去。让我相信此刻的自己才是真实的。” “哎,那你以前的记忆这么办。” “也许是对那段空白感到一丝害怕吧。说实话,失忆后我反而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什么都是新的,新的开始,新的相遇,以及一段新的故事。也许放眼未来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刘曦文伸出小拇指。 “干嘛?” “拉钩啊,拉过勾的事情就一定要做。” 凌唯有些脸红,侧过脸,顺势拉了上去。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知道了。” “再提一个要求,办事的时候不许让情绪左右,一定要尽快抓到那个混蛋,揍他一顿,也许还会有解药呢。”刘曦文说,“那么现在有什么新的进展呢?” “嗯,成败在此一举。” “你真的很厉害。”说完,她微微一笑。 那一刻身后正午的阳光都掩盖不了那温暖笑颜。 凌唯深刻地珍藏心底。 · 啊,你好,你是? 凌唯?抱歉,因为这件事也许我们之前认识,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真的很对不起咯。 病情和异样?抱歉,现在身体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我觉得我好像并没有失忆。 说说对自己的看法?好奇怪的问题,我现在可是受害者和病人哎。 你可真有趣哈哈哈,别人过来都是问我案件什么的,你问我对自己的看法。 怎么说,我觉得自己长得高了。 长得高又不是我的错是吧,我也想穿那种萝莉套裙啊。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嘲讽我身高的人啦。 其次我也喜欢基腐咯,我也不懂喜欢基腐有什么错…… 对,就是基腐嘛。 喜欢基腐就遭人排挤就排挤咯,圈地自萌这种事我蛮早就明白啦。 如果我声音再可爱一些就好了,我也可以穿上喜欢的s服去参加漫展。 s对象?当然是《游戏人生》里的白啦。 你也看过《游戏人生》?太好了! 咳咳,话题偏了么。 硬要说异样,还真的没有,太过异样的话就是你们才是异样吧! 我感觉我从来都没有失忆,可是你们却把我关起来,让我做各种检查。 我可以从头到尾把自己人生致现在都说出来喔。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的主治医师,不然他们又会神经兮兮地过来做各种笔录。 这些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哟,听完就要忘记哦。 我其实出生在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家里人都把我当小公主看待,我有满屋子的漂亮裙子,还有各种各样的首饰盒的化妆品。 我的父母对我非常好,我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什么,那种生活简直跟天堂一样。 好景不长,他们出车祸去世了。 万贯家财归我的叔叔管理,可是他从来不管我。 我出去野,出去撒泼,出去混,都没人真正关心过我。 有一次我被一群人拖到巷子里,他们的眼神就想要吃了我。 就在那一瞬间,有光透了过来,穿越他们的四肢六臂,暖洋洋地撒在我的脸上。 他来了,几乎就在一秒之间,巷子里的人都被他制服了。 他拉着我的手奔跑起来,笑着带着我四处闯荡。 终于,我们在这个城市定下了居。 所以你们想干什么,我还要去找我的白马王子呢! 你说这像小说情节?怎么可能? 不行,你这人真讨厌,我难得相信你把这种事情告诉你,你却这种态度! 等等,你干嘛? 不要啊,我刚刚开玩笑的!不要把这些告诉医生! 不要!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失忆,你们一个个都说我失忆了! · “这是你跟陈姝小姐的谈话内容么。”那个戴眼镜的医生皱皱眉,表示非常难接受凌唯鳖爬一般的字迹。 “嗯。”凌唯说,“请问您能判断一下么。” “非常标准的幻想性精神分裂,常年沉迷或者疯一样想要逃避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人常常会得这种病。这种也算不上病吧,他们平时不会显现出来,常常成为一个人心里的慰藉,不过这倒好,救了她一命。” “您的意思是?” “何雪小姐跟我说的,如果他们的主人格失忆,现在就由他们的副人格接替,副人格存在一定主观性,所以不会受外界干扰而生成另外的人格,所以她坚信不疑地认为有这么个像白马王子一样的男人。”医生顿了顿,“到第七天,主人格又会回归,他们还是跟平常一样。哦不,是患有幻想性精神分裂,除了消磨消磨人的意志使人颓废,其他也没有什么大碍。” “其他三人呢?”凌唯急切地问。 “这你倒提醒我了,我这就给其他三个人坐坐心理测试。”主治医师起身。 “能不能把刘曦文小姐交给我处理?我想我能挖到些什么线索。” 医生眼神意会了一下。 “不要误解啊!我是真的有事要调查,我朋友委托的。” “行啦行啦,交给你咯。”主治医师说,“不过我得提醒你,第四天之后一定要远离她,这种精神性打击会使人患有一定攻击性。” “嗯。”凌唯起身。 · “咔”的一声,审讯室门开了。 “怎么样?”刘曦文放下顶墙上的脚,紧跟在凌唯身后。 “线索断了。” “什么意思?” “这是我跟傲阮的大致供词。”凌唯递上自己的笔记本。 · 干什么,帮我看捆着儿来? 别以为天杏仗着势力大就欺负人。 你该不会怀疑我吧,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不是我干的! 药?什么药?完全没听说过。 啊?是是是,我承认,陈姝有精神分裂。 为什么隐瞒?一是我觉得她病情比较轻,当时我带她去看的医生,医生也说没关系的。 二是我怕你们怀疑她。 一个有精神类疾病的人干什么都不为奇吧。 是,我对她是还有好感,所以才会想帮帮她。 没法做男女朋友了,起码今后做朋友聚聚的时候我们不要隔着监狱的铁门碰杯喝咖啡吧。 什么?我没罪了? 我就说你们抓错人了嘛。 嗨,真是,我今天一天的行程都泡汤了。 · “他知道陈姝的病?” “傲阮要是有药必定会知道药效是什么,何雪也说过这种药对本来就是神经病的人没用。” “报告,我去调查了他7月10日的直播记录和粉丝反应,是他本人在直播没错。”夏文奏标准地站了个军姿。 “第二就是时间点不吻合了,你们家长说你们是11点到家的,那时你们还没失忆,那傲阮就得在10点30分左右给你们下毒,可是他那时候正和粉丝乐呵呵地傻笑。” 凌唯顿了顿,接着说:“再者就是动机了,明知对陈姝没有作用却依然下毒。” “所以说用了等于白用?这样动机就迷糊了啊。”刘曦文摸摸下巴,“那其他包括我的三人怎么回事儿,他该不会真正想害的人是我们吧,假装害陈姝来转移视线。我去,以前的我品味这么差的么?居然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所以我感觉动机并不在这里,也许傲阮不是第一犯罪人,也许他是受人指使或是指使他人,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引致的结果。” “所以你就释放他了?” “为了钓大鱼。” “路还很长呐,我们的大侦探。”刘曦文笑着搂住凌唯的肩。 “你们加油我回避。”夏文奏紧了紧围巾默默地走过他们身旁,却被凌唯一把拉了回来。 “急什么,你家和我们家顺路,你过来一起走。”凌唯把夏文奏拉过来夹在他和刘曦文之间当电灯泡。 刘曦文摸摸夏文奏的头,贼贼地笑笑。 夏文奏气囔囔的,却意外地顺其自然。 凌唯眺望着夕阳沉沦进连山,让最后一丝温暖在心里荡漾开来。 想来挺有趣的,夏文奏个子矮,夹在他们中间像极了一家三口。 不知不觉地,脸红了起来。 管他呢,反正在这一瞬谁都会脸红的时刻,放肆地想象谁管得着呢? 也许多年后,他们会捧着双方都爱看的书,牵着孩子,漫步在沿河的小路上,她笑你老头子腰骨不中用,你笑她鱼尾纹多得像论文一样。 然后坐在石凳上,互相倚靠着对方的肩, 看着年轻的,像他们一样的青年。 漫步在最后的夕阳,所眷顾的街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七章 在一夜之间 8:30 凌唯起身,离开了家。 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确认。 陈姝是精分患者,药物不起作用,那么动机就不成立。 那也没必要把其他三个人都下药吧。 那么动机肯定不是为了强人所爱。 换个角度想想,这七天会发生什么? 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有什么事情必须得让他们失去记忆。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杨喆然回归……额,杨喆然回归,杨喆然回归。 风马牛不相及啊,而且杨喆然那性子凌唯知道,绝不会背地里偷偷摸摸搞你。 最近的大事可谓发生的少之又少。 还剩下三个人,但调查那三个人是明天的工作。 他要去确认的东西非常关键。 坐公交车至市中心的步行街,天气很好,月色明媚,青青幽幽的云撕裂成缕状,悠悠地荡在一轮明月周围。 晚风吹过江面,远处的高楼的点亮连成一线,亮彻了黑夜。 凌唯顿住了,传来一阵歌声。 喧闹的人群把声源团团围住,凌唯踮起脚尖,总算看到了: 衣衫不整的男人抱着廉价的吉他,弹唱着《光辉岁月》,身旁有他的好拍档,敲着蒙皮的油漆桶做成的鼓。 挺好听的,男人的声音沧桑而富有磁性,扫弦翻飞的指尖也像蝶般曼妙。 歌曲被他们改过,节奏很快,一反岁月的悲伤,有种让人展望未来的迫切感。 男人对他的搭档笑笑,搭档挥汗如雨,每一次的鼓点都刚劲有力。 歌曲准备结束了,他们骚包地强行拉了一段欢乐颂。 凌唯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在刚好能听到他们歌声的地方。 人群在歌曲结束的前几秒就开始匆匆散去,因为他们是卖艺,歌曲弹完他们肯定是要祈求施舍的。 就算他们在最后骚包地搞创新,也没有人会多驻足一秒。 大家都知道结局,所以聪明地逃离残酷。 说起来凌唯也算聪明过头了,一开始站的地方就十分巧妙,安安静静地当个局外人,还能蹭歌听。 看着自己这么平凡,凌唯不禁想笑。 是啊,我们都是平凡的人,所以才会在茫茫人海中有归宿,才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平凡。 不知为什么,有种非常强烈地故人重逢之感。 人海中,我们一定会相遇,只因特别。 男人的前方还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她穿着黑衬衫,水洗蓝的牛仔裤,黑发随着她的跳动而跳动,她由衷地鼓着掌,非常礼貌地蹲下,向那个装钱的箱子塞进一张100。 凌唯心里一声卧槽,倒不是因为她如此大方,而是那个人是: 刘曦文! 他箭步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出门的时候门嘭的一声,我想着你肯定是心烦意乱出来办案,我就跟出来了。”刘曦文说,“你这人真是,这样反而没效率,多大啦?还中二病当独行侠?” “不是,你……” “我女的你男的?现在7102年了你还那么拘谨。”刘曦文不解地别过头,“很奇怪,你的某些行为像没长大,有些观念却跟臭老头似的。” “行行行,一起一起。”凌唯说不过她,“话说你干嘛,丢100?你以为你救世主?普度众生?” “他唱这么用心这么卖力,而且很好听,没理由不给呀。他们要是因此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因此走上错误的人生那么就遭了。”刘曦文比出两根指头,“还是两个人。” “那也轮不到你呀。” “就当我自己的意愿咯,100买两份信念,让他们继续开心地坚持自己的梦想,把这份美好歌声传到更远的地方。” “嗯。”凌唯转身抽出一张50,也塞进那个箱子。 “这才对嘛。”刘曦文笑笑。 “走吧。”凌唯走出五六步后,朝后招招手。 · “你觉得生而为人的悲哀是什么?”刘曦文有一茬没一茬地问道。 “问这个问题干嘛。” “我觉得当人实在太不容易了,我们脑海中要翻涌太多太多情感,刚刚那帮自以为是算计歌手,在歌曲前离开的人,想必能狠下来做出这种算计和精明的举动,想想也是他们的悲哀吧。” “好深奥。”凌唯懒散地回答,“我想我应该是抠门吧,我刚刚不是不想给,而是兜里就一张整的50,待会我拿什么坐公交车回去?好在你来了嘛。” “我兜里也只有整的100啊。” “卧槽,待会走路回去?” “走就走嘛。”刘曦文说,“别扯开话题,别那么肤浅,认真点。” “那大概是平庸吧。”凌唯低下头。 “很中肯的答案。”刘曦文说,“我想我大概是犹豫吧,不知道为什么做过一件事就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果断一点。” “所以你就毫不犹豫地忍心让我徒步回家么。” “瞧,你哪里是平凡,你还特别纠结。”刘曦文笑着说,“有时候常想想这些悲哀,做事的时候克制一下,你就会发现其实活着特别开心。” “知道了,鸡汤大师。”凌唯拐过街角,飘来一阵咖啡的香味。 “你来咖咖屋做什么。”刘曦文不解地问。 凌唯来到那个原始森林木装点的屋子,此刻大门紧闭,黑暗覆盖了厅室里的一切。 “靠。”凌唯锤门,“白来一趟。” “等会儿。”刘曦文拉扯了一下二楼垂下来的藤蔓,“还好这根藤是仿生的,是很结实的麻。” 说完她脚一蹬,踩着墙,拽着那根藤蔓蹭蹭上了二楼的阳台,拿起一把凳子敲碎了一块玻璃。 “嗨嗨嗨!”凌唯说,“违法的吧?” “天杏会有人来保释的。”刘曦文说,“别忘了,警备局现在跟天杏还是合作状态,这次案件还是警备局交给我们天杏接手的,说白了就是烂摊子给我们处理。” “然后像丢皮球一样丢到了我们这儿?” “所以这件事他们应该不会太追究,事后赔点钱就行了,我们又没干坏事又不心虚。”她迅速下了二楼,开了正门的反锁。 “谢了。”凌唯道谢后进了门。 “那你现在要干嘛?”刘曦文调出悬浮屏的手电。 “去监控室。” 凌唯首先拉开了总闸,再把外围餐厅的灯全关了,接着进了监控室。 监控室共一台电脑,监控文件有三个目录,代表着三个监控,一个后门,一个后厨,一个咖啡馆正厅。 凌唯调出了后厨的那个文件,选择日期为7月9日。 7月9日,开业,10日休业整顿,但咖啡配送服务还是照常进行的。 很明显,四个人一起失忆这种事情绝不是临时起意的,一定要经过一段时间准备。 一切疑点全部集中在这个咖咖屋。 凌唯集中精力看了两天后厨记录,但确实没有特殊身份的人进来,或者后厨搞过什么小动作。 猜错了?凌唯有些费解。 凌唯接着看7月9日的咖啡厅记录,结果大吃一惊。 陈姝的身影出现在录像边缘,她选了一个很偏的位置。 不,不是她,而是她们。 桌子上折射出一个疑似女性的影子。 她的位子很特殊,靠近收银台的那一桌,点完单径直就能走到座位上。那摄像头朝着她,她对面的那个人在摄像头下,因此看不清她带了什么人来。 一开始陈姝的表情非常柔和,有说有笑,接着她的表情渐渐僵住了,最后她愤愤地咬咬牙,拍了一下桌子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那桌上折射的影子也不见了。 于是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 凌唯沉思着:陈姝7月9日来过一次咖咖屋,还跟一名女性闹了不愉快。 这件事跟案件有很大关系。 “发型,或许我们可以放大看那个影子,判断发型来缩小嫌疑人范围。”刘曦文提议道。 “好主意。”凌唯刚准备按重播,忽然一片漆黑。 “正门那儿!”刘曦文惊呼,“有人拉了闸!,有人跟踪我们!” 凌唯和刘曦文飞速赶往正门,一个人都没有,凌唯将闸扳了起来。 “中计了,调虎离山。”刘曦文和凌唯又赶往监控室,果不其然,刚刚看的那一段全部消失。 监控室的窗开了,来者有两个人,一个扳了闸,另一个进去删资料,扳闸的从正门跑,删资料的从窗户跑。 监控室在二楼摔一跤也不多碍事,估计现在早就跑远了。 凌唯出窗看了一下,落脚点正好是后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 有意思的是,咖咖屋后面是咖啡种植园,有一个鲜明的脚印,在二楼都看得清清楚楚。 是我干的,怎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大概是从你们看那个乞丐弹琴的时候吧。 本来我还以为跟丢了,结果你们傻愣愣地站这么久。 之后?我就等你们砸开了咖咖屋的门,然后等你们上了二楼我就躲在监控室的外墙那里。 你们当时把灯开了又都全关了,我当晚又穿着黑色衣服。 听到你们要调查7月9日和陈姝有过约的女性我心里就一慌,本来想进去偷袭的。 很巧的是停电了。 我就进去把那个录像删了。 真的没有第二个人啊,真的是运气好 你门不信也得信,真的没有第二个人。 你们说就有,那就去抓啊(笑)。 动机,你们终于会问点实质性的问题了。 之前我跟你们撒了个谎。 陈姝失忆前我其实跟她还有联络。 7月9日那天陈姝显得很慌张,她跟我说自己要去了断一件事情。 事情很严重,我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就你们看到的了录像而言,她要去见得是一名女子。 谁我就不懂了,我之所以把录像删了,其实是为了保护她。 我不是下药的那个,但我却想保护她。 你问为什么?哼哼,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去谈一次恋爱吧,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不过,硬要说还有另一个人作案,我觉得是这样的。 我也被人跟踪了。 有人也同样不想让你们继续追查这件案中案。 我犯罪,我接受审判。 反正罚的也不会太重(笑)。 · “妈的这人好贱啊。”刘曦文关上审讯室门前还向那门踹了一脚。 “所以当初我就知道他在撒谎。”凌唯说,“接下来还有三个人,我们还有机会。” “你会在什么时候想要让一个人失忆?”刘曦文问道。 凌唯想了好一会儿:“自己干了什么非常糗的事儿?” “比如?” “比如你个头,跟你说了你不也成我下药的目标?” “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当初有一件陈姝和某名女子都不想让对方记得的事情,结果他们其中一个人掌握有药,到了咖啡馆密谋下药,结果起了矛盾,没有成功。” “你的意思是当初受害者预定只有一名?莫名其妙扩充到了四名?”凌唯说,“不可能吧,那你的意思是凶手现在给自己下药?” “所以中间肯定有像傲阮这样的未失忆人员介入,也有可能他们就是凶手。” “去找他们吧。” · 下一个是李子睿,这个排查难度就大多了,跟她搭上关系的男生就有十几个。 其中最执着的追求者还是属榷逸了。 凌唯班上差不多可以拿的出手的帅哥,基本上活动都有女生捧他出场,因此招来许多男生不满。 为人演技浮夸,爱装,明明适应不了大舞台却靠各种烂俗的伎俩硬撑。 不过,凌唯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坏话呢? 人家自信,阳光,学习成绩好,爱打篮球,高高大大,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颜值。 凌唯要是女生想必也会爱上他吧。 这个大帅哥找到了归属还是在不久之前,在那年的全校的元旦晚会上,他冲上讲台拿着话筒当着全校的面跟李子睿表白了。 然后他就被学校处分通告三个月。 且不谈这个,他们身高差就有25。 怎么看都格格不入嘛。 此后的李子睿也算收敛了很多,安安静静地当榷逸的小情侣。 说动机的话,李子睿跟他们是闺蜜,没啥可靠的动机,但这个榷逸却不同。 陈姝和张黎黎曾经也喜欢过榷逸,还算狂热的那种。 榷逸无差别打击打到自己女朋友几个意思? 而且刘曦文关他屁事儿啊…… 医生的诊断出来了,除陈姝之外,他们都没有精神分裂。 不管这么样,凌唯还是把他找来问话。 · 我下午还有篮球赛呢,要问什么赶紧问。 看不出来了呢,你居然会在天杏混。 昨天晚上9点到10点我在干嘛?拜托别这么搞得真像侦探一样。 奏哥息怒,我这就说。 那段时间我在看球赛,没人作证。 7月10日晚上9点到11点?我在陪人呢。 陪谁?小学同学啊。 李子睿嘛,去年早分了。 没考同一所高中跟她联系就少了,然后就分咯。 李子睿失忆的事情我肯定知道嘛,但…… 你们该不会怀疑我吧? 都说了我早跟李子睿分了,她们失忆对我没有半点好处。 是啊,动机是什么? 而且我也有不在场证明吧? 跟自己有关的人供词无效?那就去调咖咖屋监控,监控总能拍到我吧。 嗨嗨嗨,你们干什么? 啊! · 好吧,我撒谎了。 我托朋友了解到凶手就是在那个时间点犯罪的。 我那时候其实也是在看球赛,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怕你们怀疑我。 真不是我干的,真的。 你们不信也没辙,我干过的事情只有昨晚那一件。 对,就是关电闸。 傲阮找到我,让我帮帮他。 鬼晓得他要干嘛,神神秘秘的。 他现在也算我死党嘛,这种面子还是得给的。 他在二楼给我使手势,我就把电闸关了,然后就跑了。 前前后后就是这样。 好了我要讲的就这么多,接下来我会被抓到警备局跟傲阮一起做个对是吧。 嗯。 · 第三个就是张黎黎。 据说她现在还跟那个男朋友纠缠不清。 搞得跟怨妇似的。 那个男朋友叫刘瑞鹏,热爱游戏,喜欢沾花惹草。 初中的时候他们闹崩是因为凌唯了解这个刘瑞鹏,跟他做过短暂的朋友。 他为人不是很好,自我意识强烈。 初中的时候他有错在先,反倒是张黎黎一直在苦苦哀求。 会不会因为她纠缠不清导致他下了毒手? 问题还是一样,为什么要对其他人下手? 凌唯很不想见他,于是把这件事交给了刘曦文。 · 凌唯抬头看着下午四点左右的太阳,不禁感叹了一下。 凌唯偶然想起这么多事也还多亏了那份何雪提前为他调查好的报告。 很怀念,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过这么多事情。 “嘭”的一声,审讯室门开了。 刘曦文脸色不是很好:“不在场证明理由充分,而且话说的非常自然。” “线索又断了么?” “你曾是他的友人吧,里边的那个人嘲讽了你。”刘曦文说,“这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没事啊,说吧。” “凌唯在门外?那个空中楼阁的笨蛋?这件事他查不出来会扣工资吧哈哈哈哈,卑微的上班族?” 凌唯沉默了很久。 “怎么了?”刘曦文问道。 “空中楼阁是当时班主任对我的评价。”凌唯说,“那时候我我干了啥来着,会被他背这个名号?。” “嗯?” “他现在似乎是在彻彻底底嘲笑我这种特质。” “没有追求?”刘曦文揣测着这个外号的意思。 “不是,他知道我不看重成绩的。” “不接地气?” 凌唯一语不发。 “特别容易自我满足?” “没有上进心?” 凌唯准备开口,却又被刘曦文打断了。 “完完全全排挤别人?” “我想我有必要回一趟初中了。”凌唯说,“我至始至终都在逃避这个问题,我以为这件事跟初中没有任何联系,结果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连上了一点头绪。” “叫夏文奏一起么?” “没时间了,而且夏文奏不太喜欢初中时候的生活。” · “喔,这里原来是我上过的初中么?”刘曦文感叹道,“好漂亮。” 大门垂下许多的藤蔓的缝隙,幽幽透过夕阳的色彩,远处的建筑被红砖黛瓦粉饰了一番,颇有种欧式风格的感觉。 “是啊,没想到我们竟然共同在那里学习过。”凌唯笑笑,“竟然一次都没有打过招呼。” “万水千山不过差你厘毫?刘曦文大笑,“你也太俗了吧。其实有些人就是该让你在生命中碰到,有些人你一辈子也碰不上,即便隔着一层墙,也强求不来的。” “是啊。” 凌唯走进传达室,出示了天杏的身份证,顺带说明了情况。门卫非常爽气地把钥匙给了凌唯。 有那么一瞬,凌唯在想,门卫会不会认出现在这个制服笔挺的小子会是当年那个跟哥们儿留到最后一个走,然后笑声把空荡荡的校园震翻天的小屁孩? 门卫到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凌唯也没有多去过问。 · “原来我当你在你楼上啊。”刘曦文惊着了,“还真的只隔了一层墙。” “嗯,算是吧。”凌唯把门卫那儿拿来有些生锈的备用钥匙插进锁里,“但现在不是碰到了么?” 极其熟悉的“咔哒”一声,门开了。 在两年前,凑巧的是中考前一天轮到凌唯值日,目送同学们嬉笑着离去的背影,他劳动到最后一刻,关去风扇,关掉灯,满身是汗地踏出门外,反手拉着门把,回头看了教室最后一眼:夕阳斜斜地射进窗,经白板转折,四射在教室里。吊扇渐渐平稳下来,没有了气流,自然也望见那光影斑驳的尘埃点缀着昔日的课桌,昔日的书橱。 此刻的教室也如同燃烧般的色彩。 凌唯在进来的一段路托人找到了班主任的联系电话,此刻他拨通了它。 一阵呼啸的风袭来,凌唯被掀翻在地。 · “你你你你你你谁啊?” “凌唯?”对方声音很熟悉。 “卧槽,杨喆然,你怎么在这儿?”凌唯看清了来者的脸。 他一脸络腮胡,而且身上散发着泡面的气息。 “你想干嘛?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杨喆然撇撇嘴。 “我还想问你呢,还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凌唯看了看教室后方堆成堆的泡面碗,大概明白了,“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修行?” “我以为没人会发现的,果然还是得换地方。”杨喆然摸摸胡子,“这里有电脑而且基本老师都不巡,他们假日管的很松。要书看就去学校旁边的图书馆借,宿舍浴室也可以去洗澡……” “停停停,我大概知道你这几天怎么过得了。” “你们来这儿干嘛……” · “大概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杨喆然笑笑,“你还真去泡她啦?” “滚滚滚。”凌唯小心翼翼地向后看,好在刘曦文只是漫步在教室的窗沿,看着落日余晖。 “所以你叫初中教过咱的老吕过来?你等我收拾一下泡面碗。” “顺带去把胡子剃了,你现在看上去真的像油腻大叔一样。” 凌唯拨通了电话。 “喂,是吕老师吗,我是凌唯。” “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我现在在学校,您还在这里教书吗?” “在啊。”老师笑着说,“倒是你,去了哪儿?有功成名就吗?” “我在昱立。” “是吗,不错嘛你小子。” “老师有空过来一趟吗,想见见你。” “行啊,等我二十分钟。”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老师是谁?” “他啊,是个梳着分头带着眼镜的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带班真的非常敬业,我蛮喜欢他的,即便他叫我空中楼阁。” “嗯。” “他曾经非常器重我,一直在激励我好好学习,我也答应他一定会非常成功地回来看他。”凌唯笑笑,“现在在天杏工作够有排面了哈。” “那我先走咯。”杨喆然说。 凌唯一把把他一边。 “那件事现在可以说了吧,关于以前的我。” “刘曦文在诶。” “她真的失忆了,你管她那么多。” “那我折中挑一些事情来讲吧,尽量规避禁区。” “谢了。” · 因为很多事情你跟我说过,你说给我的带有很大的主观因素,而我现在转述给你会损失很多关键信息。 初一的时候你短暂跟刘瑞鹏交过朋友,但他当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跟你断绝关系。 反正他这人怪怪的,不重情义,觉得你没趣之后随手扔掉也算情理之中。 就是这么个人,让你开始怀疑起所有人。 你开始封闭自己,不跟任何人交流,别人的观点关你屁事的佛系状态。 非常容易自我满足。 我当时找到你,总算把你开导出这么一丝。 你那时候牢骚真的很多,比如谁的行动不妥当你就跟我喷他个不停。 义演没选你你也不爽,选各种没能力的人不选你你也不爽。 很少开口的你居然隐藏了这么多不满而且跟我发泄了三年都没发泄完。 发泄完了你就接着佛系,直到更多的人闯进了你的生活。 夏文奏,唐霖皓,李栗,林裕,陈青。 他们一个个都身怀一手本事,一个个都比你优秀。 我和他们嘴上不说,但你心里渐渐清楚了差距。 嗨嗨嗨,我不是在自吹,你当时跟我说的。 我们很帮助你,第一次带你走出了那个你的温暖蜗居。 带你见识了外面的特别。 你开始在意外边的一切,别人的评判,别人的看法。 还经常跟我碎碎念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叫就要吃吃混混一事无成地过一生了。 那时候的你像个疯子有些变态一样的完美主义者。 然后心态又转正了。 这大概就是你初中三年的心态变化。 我先去刮胡子了,宿舍楼应该有刮胡刀吧。 · 凌唯和刘曦文吃楞楞地听完杨喆然的讲述,目瞪口呆。 “我以前是这样的?”凌唯不敢相信。 “看不出来嘛,你居然这么复杂。”刘曦文笑着拍凌唯的肩。 “我大概明白了,中间的那段空白期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跟案件联系在了一起。” 过了十分钟,“嘭”的一声,门开了,梳着分头的吕老师站在那儿,气喘吁吁。 “没来晚吧。”他看了一眼凌唯和刘曦文,怔了一下。 “吕老师好!”凌唯鞠躬。 “你小子竟然去了天杏呐,混的不错嘛。”吕老师笑笑,“你呢?” “我也在,不过我今天外出办事儿,和凌唯一起路过这里,就想着看看你。” “老师进来坐吧,我们要问的问题可能有点多。” “不了,蛮抱歉的,刚刚来的了路上我的三姑要生娃了,可能呆不了多久。”吕老师把头别过一边,仍然靠在门框上。 “哦……”老师站着学生坐着总归有些不礼貌,凌唯起身。 “我们想问问有关陈姝……” “凌唯!”吕老师打断了他,“你先听我讲。” “什么?”凌唯被吓着了。 “知道电车问题么,你是选择救一个人还是选择救五个人。”吕老师脸色很差,“这件事在当初被各种非常规手段打压下去,财力,势力,我们学校做了很多坏事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现在做的事情正在给整个城市带来慌乱。” “您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有些事情不需要去明白,退一万步说,老师会因为这件事丢工作,会失去正常的生活,一些潜伏在水下的事件也全都会冒泡,然后整个城市会陷入动荡。”吕老师说,“不要再继续纠察下去了。” 凌唯沉默不语。 “我看了新闻了,药效过了4天就会消失,受害者顶多变成疯子。”吕老师说,“但继续追查下去受到损害的绝对不只三名疯子这么简单。” 他靠着门框,显得很病弱:“我能找到这么份安稳的工作不容易,就当是为了老师,为了现在还在这所学校追求梦想的学生,好吗?” 凌唯低下头,偷偷看向刘曦文。 “答应我,不要感情用事,尽早抓到那个混蛋,没准还有解药呢。” 此刻刘曦文笑笑,一脸准备作出牺牲的表情。 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这种事被隐瞒一定有它的道理。 “……” “你相信我,他们失忆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跟无辜没有任何关系!” “面对一个个有前途的人生我没有勇气选择。”凌唯咬着牙说道,“不做的话他们就永远变成疯子,捉到凶手也许就还有救。我本来很敬佩你,吕老师,你带班的敬业,教书的认真我都看在眼里,但我会坚持下去,直到案件水落石出为止。” “没有商量的余地?” “嗯。” “对不起。”吕老师后退一步,把门关上,接着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了。 “你干什么?” “现在安排的二十个打手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十分钟到这里。”吕老师不动声色,“我不介意接着错下去。” 凌唯调悬浮屏。 “别试了没用的。”吕老师提起一个黑色的大箱子,又放在地上,“高频率干扰器,半径4公里的电子产品全都会失效。” “他怎么会想这么周到?”凌唯吼道。 “之前进学校的时候,我们跟门卫汇报过我们在查的这件事,门卫汇报给校长,校长再通知给你的老师。”刘曦文小声说道,“失忆案件被媒体报道的第一天学校就开始全面警戒了。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母校了。” “全世界都相信的谎言就是真理。”吕老师说,“接下来的事我还是眼不见为清吧,希望你们能活下来。” “也希望您以后能对得起七尺讲台。” “会的。”他走了,眼珠浑浊。 少了当年那份正气。 · 吕老师一走,杨喆然提起黑箱子破门而入,立马把两人拉拢过来。 “拿逐星拆了吧。”凌唯提议道。 “等等。”杨喆然用逐星切开黑箱子的一个小角,吃了一惊。 干扰仪捆绑着不少的c4炸弹,上边还贴有标签:“配置热感应仪,人离开此机器十米自动引爆。” “现在有三个方案。教室靠走廊那边的窗户有铁栏杆,可以利用逐星。而吕老师给打手汇报的人数肯定是一男一女两名。还得多亏了凌唯刚刚的神奇操作。”杨喆然说,“第一个,我用教室电脑连接上那台设备,然后把它黑了,我们再请求天杏救援。不足就是时间不够,4公里的高级设备我没把握十分钟之内把它黑掉。” “方案二?” “我现在出去,抱着那个黑箱子跑,跑出4公里,你们趁机等救援。不足就是时间似乎也不够,那箱子肯定很重,10分钟四公里肯定不行。” “方案三呢?” “他们到的时候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逃。” “我放你娘的狗屁。”凌唯怒喝,“就你当大英雄?还有你是怎么赶上的。” “我跑到宿舍楼的时候看见他了。手上的黑箱子是大频率的电波干扰器。”杨喆然摸摸胡须,“做的真绝。” “不行,太冒险了。”凌唯咬着手指,“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要不这样,把方法二和方法三同时进行。”刘曦文提议道,“杨喆然抱着黑箱子跑,我去引开一部分人,这样就可以把4公里缩短到2公里,你趁机去搜查情报。” “你们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能这么果断地行动。”凌唯说,“会死的。” “你刚刚替我出头,我很高兴。从来没有人为我这么坚强。”刘曦文笑笑,“对方做好抛出一切的觉悟,我们也要做好同样的觉悟,你得接着查下去,这里只有你能办到这一点。” “你还记得么,当初我说过要帮你把妹。”杨喆然笑笑,“你也知道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一声不吭,我说出来的话我就一定会办到。” “……。” “我们小组的教条,小组有人看上别人家的妹子了就得无条件帮忙,付出财力,物力,精力,哪怕绑都要把人家绑过来。” “我订过那么智障的规矩?” “你只需要知道,你不止是受到我们的影响,我们也得到过很多你的帮助。”杨喆然说,“好了,时间不多了,开始行动吧。” “你2公里能10分钟跑完么。”刘曦文又问道。 “别那么瞧不起人啊,诺,我初中的时候跑步跟夏文奏不分上下。”杨喆然撕下墙角的那两张奖状:夏文奏男子组1000米第一,杨喆然第二。 “相信我们咯,你只管多去收集一些情报,到时候我们还活着会跟你报个信的。” “我事先跟你说好,我抱着黑箱子,但他们追我的人肯定少,因为你有机会求救,你也稍微给点力。” “知道啦知道啦。”刘曦文吐吐舌。 此刻天空忽然乌云密布,杨喆然和刘曦文就地活动关节,时不时还调侃对方的身材。 刘曦文满脸通红地怒骂,杨喆然贱贱地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场面似曾相识。 当年也是这样,他的小组成员听着他这个导演指挥,勤勤恳恳地排练话剧,累了就调侃来调侃去,有说有笑。 所以一直是这样,眼前的角色不断变换,身为旁观者的你只能独自缅怀。 所以一直也是这样,那时凌唯一脑子想着如何追逐那些特别的身影,他们一群人群中的异类却从凌唯找到了归宿,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别样友谊。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不离不弃。 “准备好了吗?”杨喆然举起凳子全力朝着玻璃砸去。 “轰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隐没在倾盆暴雨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八章 被夺走了 “喂,一共两个人吗,一男一女,要活的?”打手a不耐烦地嚷嚷。 “嘿,就是前面这栋建筑的四楼左数第三间教室吧。”打手b说道。 轰隆一声,隐约看见教室的玻璃碎裂,冲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的那个扛起黑箱子向右跑,女的直接向左飞奔。 “他们跑出来了,快追!”打手c喊道。 “慢着,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扛着黑箱子,一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这样可以缩短奔跑里程。”头儿说,“这样的话只需要干掉那个女的,,男的抱着黑箱子也跑不了多远。” “是。”十个人听后朝着女的身影方向飞奔过去。 “头儿,接下来的那个人呢。”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为什么他们等我们来了才行动。老吕通知我们后我们需要十分钟才赶得过来,他们就呆楞楞地等了十分钟?” “您的意思是。” “先跑对他们不利是什么?我们的配套定位系统只能查到黑箱子的移动情况,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只会去找黑箱子的携带者。而现在他们表现给我们看就是为了让我们去追那个女的,来分散兵力。” “调虎离山?” “可这样牺牲一个人来抱黑箱子是为了什么,两个一起跑逃脱概率不是更大一点么……” “头儿,你看教室那边!” 雨雾朦胧中,隐约看见楼道那边闪着一点光。 “看来有头绪了,人数远远不止两个人。”头儿吼道,“三个人去追那个带黑箱子的,剩下六个跟我来。” · 头儿带着一队人赶到教室,教室中那名少年在开着的窗沿前仰望天空,背影萧条。 “喂,你们知道为什么天空会下雨吗?” 打手并不回答,头儿抽出砍刀,无声指挥着剩下各三人去前门和后门,再组成四人分别靠近那名少年。 “因为在感叹人类的悲哀。”少年笑笑,“感叹的就是你们。” “3”头儿伸出三根手指。 “我其实本来不想卷进这个事件的,却又让我偏偏遇上它。” “2” “我的友人是个贱人,却又乱喜欢发好人卡,迷迷糊糊地答应别人很多事,却又一定要做到,所以他很累很累。” “1” “他在这种关头能做出选择,为了自己的朋友而选择,我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 四人小腿同时发力,从四个方向夹击他。他们是专业代打的,一秒可以突进5米。 换句话说一秒就可以糊那名少年的脸。 “也拜托你们不要那么扫兴好不好,人家难得愿意承担点什么。”少年猛蹬窗框,从窗户那里跳了下去。 四名打手及时刹车,才没把砍刀互相捅进对方身体里。 头儿惊了,立马命令四人下楼,自己飞奔到窗沿。 那少年的头发被打湿了,像乱蓬蓬的鸟窝,却遮掩不住他嘲讽的眼神。 下一秒,一抹淡蓝色的光闪烁,少年重置了重力,闪现在下方的空间,一个翻滚后急匆匆地跑向后边的教学楼。 “这什么玩意?”头儿急了,冲出教室,一步一层楼。 · 事情果然跟杨喆然料想的一样,这边只跟过来三个人。 凌唯抱着那个黑箱子,呼哧呼哧地飞奔。 雨中空气稀薄,路有很滑,脚没有抓力,在雨里他很没劲儿。 好在那帮人先去追刘曦文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顿了很久才安排人手来凌唯这边。 他现在跑到了学校后方的小森林,把黑箱子丢在附近,钻了进去。 · 计划临时变更了,目的就是为了要营造他们想要通讯求救的假象。 凌唯执意要分担一些人,因为不敢确定对方有没有枪。 还好对方只带了砍刀。 跟到凌唯那里去的人少,凌唯可以在小树林伺机解决掉他们。 这边杨喆然和自己负责引开人就好,而凌唯那边成功后就可以去档案室找资料。 现在对他们唯一有利的就是对方显然还不知道逐星的存在,利用逐星穿梭在这种全是落脚点的楼群可以说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打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被动应对,而是想要主动出击。 只是…… 她这边跟过来十个人太夸张了吧! 跑了不一会儿,四面八方都被人封锁住了。 她跑到走廊栏杆,把向上丢出一把逐星,下一秒,她在暴雨中看着那一张张惊呆的脸。 · 还好,比杨喆然预想的情况要乐观。 杨喆然为他制定的是五人追击方案,现在只跟过来三个人。 他们手中果真带着干扰仪配套的定位器,此刻他们在那个黑箱子前四处张望。 “计划是这样的,你先丢掉黑箱子,埋伏在小树林里,他们跟过来的人就是移动热源,而且他们肯定会留一个人在黑箱子附近,因为他们也不想被炸弹炸死。” 果然,他们三人留了一个下来看守黑箱子,另外两个分开行动。 “他们肯定会呈扩散方向来挨个寻找你,注意一定要利用逐星无声穿梭在树林间,把他们所有人间隔隔开起码50米远。” 凌唯摇晃身后的树叶,那个打手警觉地回头,凌唯奔跑起来,与他的距离保持在在适中,穿梭了约100米的距离,凌唯向后丢出逐星,像鬼魅般消失了。 “分开一个人之后,就去找落单的下手,这里我推荐的方法就是……” 凌唯把逐星插在大树枝干上,挑了一块重量级的石头。 “蹲到那人出现的一瞬间……” 凌唯一个跃起,石头“哐”的一声,打手应声倒地。 接下来还剩下两个人,凌唯闪回树上。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被偷袭之后会警觉地报团,这个时候你就麻烦了,记得能用逐星的时候就用,你被电击顶多晕厥个一两分钟,他们失血昏迷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诺,朝着掌根或者脚腕那些地方砍,不会致死的。” 凌唯咽了一口口水,他真的没有勇气对人挥刀。 可他妈那个怂逼不敢一个人行动,跑回来跟那个看守黑箱子的人汇合了。 这样下去他们可以守无限久,直到把杨喆然和刘曦文抓到或者杀了。 凌唯抓着逐星手不停地颤,一想到待会血花四溅,他就恶心。 “拼了。”他声东击西地丢出一块石头,可惜他们并没有上当。 紧接着,如雨的石头向两个打手袭来,他们照样淡定地用砍刀挡开一些砸头或者砸裆的石头。 就是现在!凌唯立马跳了下去,一手拿着搬砖,一手握着逐星。 凌唯的逐星毫不滞涩地把砍刀一刀两段,紧接着一板砖扣到一个人头上,板砖碎裂之际,他又闪回树上,紧接着第二波突刺,另外一个人惊讶之余还用砍刀来抵挡,结果自然而然地,最后一名打手手上的砍刀一分为二。 凌唯有些得意,准备扭头看向树上的逐星时,两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视野一黑,与仅剩的那个打手撞个满怀。 · 杨喆然在中央大厅里,刚刚的雷暴天气导致整栋教学楼停电了。 当时在初中还骂学校电路老化,现在反倒成了救命稻草。 七个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大厅,杨喆然靠着一处承重柱。 他们渐渐呈扩散趋势包围起这个大厅,头儿径直走来。 惨白的刀光一闪,杨喆然一记膝击命中一个人的后脑勺,紧接着那人缓缓倒下,昏暗的房间里散落着一处幽蓝色的光。 这一个星期的特训还是有用的,刚刚的膝击可谓简单粗暴,杨喆然丢出逐星的距离较近,给自己预留了10米的冲刺距离,到达那人面前的时候,杨喆然刚好把速度提到最大,一撞就夺走了对方的意识。 不是特训杨喆然还真不敢这么干,10米冲刺必须得要一秒钟完成,不然对方反应过来就撞刀锋上了。 屋子里星光闪烁,包围圈被尖牙利齿的鱼儿渐渐咬破。 “嘭”的一声,杨喆然差点吓破了胆。 头儿有枪! · 刘曦文叹了口气,耍猴耍着耍着,他们开始有点脑子了。 十个人刚好五楼,每楼封锁两个通道 现在刘曦文跳到哪一层楼都不是,跳到顶楼他们会专心致志死守,跳到地面他们一楼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来追杀。 雨中能见度极低,无法实现跨楼闪现。 怎么办,他们榆木脑袋地守,那她也简单粗暴地一层楼一层楼锤过去了。 黑箱子一定程度制约他们也一定程度上给他们不便,他们根本不知道各层楼发生了什么。 只要她动作够快的话。 · 一拳,凌唯被打的鼻血直流。 最后那个打手看出了端倪,刚刚拿砍刀抵挡就是为了让凌唯接近他,然后废除他的行动力。 两拳,凌唯眼冒金星。 凌唯挥舞着手中的逐星,结果那人掌根一震,逐星飞出老远。 借着这空隙,凌唯一个翻滚,跟对方拉开了些许距离。 凌唯心说我dn,都7102年了还玩肉搏? 对方撕下衬衫,澎湃的肌肉在雨水的冲刷下活动起来。他扭扭脖子,摆好出拳架势。 凌唯咽了口口水,开始慌了。 接下来他妈杨喆然的方案里没有写啊。 为什么跟过来的会有一个彪形大汉啊?! 凌唯附身拿石头,打手一个虎扑,一脚把凌唯踹飞到树上。 · 等等等等,有枪我打个毛线。杨喆然愤愤然。 “是你逼我用的,小子。”头儿笑笑,逐步靠近杨喆然所在的那根承重柱,“听你刚刚在窗台上那语气,你就是个路人对吧,不应该卷入这滩浑水。识相的赶紧出来,我们把你抓去洗脑就完事儿了。” “大叔你保护过别人么?”杨喆然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现在不就是么,我家里穷等钱用,现在我干的事儿可是有五百万赏金可拿呐。”头儿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别扯那些没用的,有些人花了财力物力精力,就是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不是像你们这帮中二病喊喊口号就能实现的。” “是嘛。”杨喆然笑笑,“早知道爱与希望这么廉价,我当初就不该来这世上。” 杨喆然丢出逐星,头儿狡黠一笑,一枪射向刚探出头的杨喆然,下一秒,幽蓝色的粉末装饰着一簇小血花。 · 凌唯咳出一口血,用袖子擦了擦。 这一脚算是拉开了充足的距离,凌唯扭头就跑。 对方刚想追,立马把脚顿住了。 凌唯总算松了口气。 局面又僵了下来。 很显然对方摸清了逐星的使用方法,刚刚被震飞的逐星就在离黑箱子十米远的地方躺着,凌唯也记得自己的逐星就在前面那棵树的枝干上,但此刻被繁茂的枝叶挡住了。 凌唯要是动对方也会动,对方肌肉发达程度瞬间爆发能力肯定在凌唯之上。 双方都抢到了逐星,对凌唯威胁肯定很大,他因为腕表不能动手,而对方不知轻重,凌唯的局面非常危险。 凌唯咬咬牙,一个箭步,冲向肌肉男。 · 刚刚一枪擦中肩部,算是万幸了。 也多亏刚刚的决定,杨喆然退了很远。 对方拿着枪,杨喆然出去突击肯定吃亏。 等会儿。 为什么刚刚杨喆然丢出逐星的时候他第一瞬间没有射击逐星? 他们是练过的,对飞行道具很灵敏,一般只会把注意力放在人身上。 杨喆然笑了,他要赌一把。 他把握着逐星的手伸出承重柱。 · 打手感到很奇怪,这小子在接下来的5分钟内连续向他冲锋了16次,每次都被他踢飞。 他在干嘛?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他只需要傻愣着就行了啊,他本意就是不想打架,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这小子劲头一次比一次猛,打手不得不做出些抵抗措施。 他又来了,双手交叠挡在前身,然后打手跟前16次一样,一脚踹在那个双手交叠的厚实的着力点上。 第17次,他筋疲力竭地停了下来,趴在草地上,再也没动弹。 打手笑笑,接着坐回黑箱子附近。 · 光的速度是每秒3x10八次方米每秒,而手枪子弹的普遍初速度是350米每秒。 杨喆然手微微上抬,渐渐地,他手附近凝聚了蓝色的粉末。 视觉感官牵引神经做出回路的时间,再怎么训练过的人也无法突破在视线所传播的几十米所花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杨喆然弓起腿,将力量凝聚在膝盖上。 蓝色的粉末忽然荡开,人形渐渐被勾勒。 他果然毫不犹豫地瞄准了杨喆然的手! 既然主动出击吃亏,就让他送上门来! 头儿盯着逐星,自然也会被动闪现过来。 杨喆然尽全力扭转身躯。 “嘭”的一声,头儿的枪口喷吐着火焰,一点火光打在墙壁上,对方的冷静程度与反应速度着实令杨喆然吃了一惊。 但这次是杨喆然赌赢了。 头儿的脑门像是不受控制地撞向杨喆然的膝盖之际,一记肘击强有力地把浮空的他硬生生砸地板上。 杨喆然非常用心地多踹了他好几脚,最后抢了他的枪,用枪托砸了人家后脑勺,才安心下来。 他把枪抛在空中,逐星刀光一落,枪管被圆滑地切下。 他捂着肩,吃力地离开了中央大厅。 · 打手越想越不对劲,回想着刚刚那小子无用的冲锋。 他每一次冲过来都没有要进攻的意味,相反,每一次都在尽全力防守 一阵寒意直戳打手的背后,他扭头看那小子,结果空无一人。 他他妈这么多次冲刺是为了在不引起我注意的时候靠我的飞踹来调整角度? 遥望树上,凌唯咳着血,在树的左侧单手抓着树干上插着的逐星。 他嘿嘿地笑了,笑的很贱。 紧接着,他抽出逐星,跳了下来。 打手立马冲刺到另一柄逐星处。 打手有把握比他快,只要他拿到逐星,然后朝他那儿丢,接着闪现过去一刀定胜负。 他附身,捡起了逐星,毫不犹豫地丢向凌唯所在的那棵大树。 胜利的喜悦凝固在他的脸上,随着他毫不犹豫地闪现过去,大树轰然倒塌,胜利的笑脸被泥泞的土沾满。 打手吃力地撑起树干,凌唯抱过一块巨石,瞄准后,放手。 凌唯气喘吁吁地坐在昏迷的打手旁,时不时还在他的脸上踹两脚。 他刚刚跳下树后,并没有想着用逐星跟他拼,他在树背面的根部切了两刀,然后猛的一推,他闪现过来压个正着。 豆大的雨滴在头顶的肥叶聚成一个水坑,没多久叶子就倾斜,连成一线的水柱把凌唯浇得睁不开眼。 雨还没有停的样子,他得接着去完成他的任务。 凌唯颤颤巍巍地走向教学楼。 · 凌唯的五脏六腑像被搅起来了一样,走一步疼痛就像潮水般冲击他的脑神经。 以前这个承载着凌唯众多美好相遇的学校,此刻古怪起来。 几年前,他们还是会在晚自习后在月明星稀的校园打打闹闹,用笑声给一天画下最完美的句号。 第n次被班主任训斥,每天不要在校园逗留太晚,第n次笑嘻嘻地把把他的话抛在脑后。 那是一个有着欢乐,有着对你关心,有着一切青涩回忆的校园。 清幽的走廊飘进几片雨,凉彻心扉。 雨下的大的时候,雨还能从班上那关不紧的破窗子飘进来,把作业本打个湿透。 雨云凝聚着夜色,隐约透着的月光,勾勒出半个人影。 凌唯吓了一跳,一楼的楼道,两个一米八的壮汉像滩烂泥一样不动不动。 他兢兢业业地上了二楼,二楼也有两个昏迷的壮汉。 三楼,四楼,五楼亦是如此。 凌唯有些怀疑,这一片不是刘曦文的任务区么,她不是一个文学系少女么? 他咬着牙,拄着刚刚上楼前拾来的一柄被削折的砍刀。 初中刘曦文时的班门虚掩着,凌唯小心翼翼地推门。 那个角落明明这么不起眼,却还是第一时间剥夺了凌唯的视线: 月光就这么静静地洒落在她身上,她发丝散落在额前,偶尔向下滴水,滴在她拿来披肩御寒的,早已湿透的天杏工作服上,莫名地让人心疼。她微微地打着鼾,发丝凌乱间却遮掩不了她自然精致的妆容。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 凌唯敲了敲门,摆好一副我没事的微笑。 她惊醒过来,头立马低下,吸回准备出口的哈喇子,紧接着用不到01秒的时间从腰间抽出逐星。 见到凌唯傻笑着,愣了两秒,她也噗嗤笑出声。 她把头靠在肩上,露齿笑着,像在外边打架打赢了的孩子把自己累到没有力气,用笑容无声地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炫耀一样。 凌唯也笑笑,由衷地为她感到骄傲。 月光静静地穿梭过流云,照耀着这短暂的美好光景。 “搞什么,解决三个人就把你弄成这副模样。” “搞什么,你之前不是文学系少女么,打起架来这么老道的么。” “屁,得亏之前的我训练的好。”刘曦文摆摆拳头,“锤那些看似结实的肌肉手感莫名好。” “厉害厉害,以后可不能小看你了。”凌唯刻意挑选了一个自己觉得没有太过冒犯的位置坐下,坐下的一瞬间又“嗷呜”一声疼的他又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笑笑笑,挨人飞踹十六脚你指不定疼得跑圈圈呢。” “哈哈哈哈哈。” 气氛沉闷了一会儿,空气近乎凝结。 “呐,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承认以前的我么。”刘曦文小声说道,“我失去记忆的第一天,就被爸爸拉去谈了很久,我本以为这次的失忆我能见到很多以前没见过的美好事物,却在最初背上了沉沉的担子。” 凌唯默默地听着,因为这跟此次案件有关。 她手里抓着的照片,是她们班的毕业照。 “我出生在一个平常的家庭,妈妈是上班族,爸爸为了创业整天往外跑。我有一个姐姐,却常常不愿意和我玩。”刘曦文说,“缺少关爱的我,在小学的时候不幸遭遇了校园欺凌。” 凌唯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时候我跟一个男同学玩的特别好,他好像就住在我们家附近。那时候爸爸妈妈为我能找到伴感到无比开心,却不知那男孩也是遭遇欺凌的对象。”刘曦文说,“爸爸说我跟那男孩经常一起上学放学,那男孩也经常来我们家做客,当然我也经常去那男孩家做客,那段时间爸爸说我会笑了,变得开朗了。在父母的努力下,我们进了同一所初中……” “然后那个男孩渐渐跟我失去交集,他有了自己的世界,我却还在依靠他。渐渐地,欺凌的阴影又笼罩到了我的头上。欺凌我的人有三个女的,四个男的。” “四个男的?”凌唯说,“请稍等,是哪四个?” “爸爸说,就是你查过的那三个男的,还有一个局外人,好像叫什么梁博。” 梁博,凌唯印象中好像真的有这么个人,不过他好像在初二的时候辍学了。 三个女的是陈姝,李子睿,张黎黎。三个人在凌唯的班,三个人在刘曦文的班。 这样一来全部都联系上了。 一切开始有头绪起来。 但还是异常诡异。 “那段日子还好我又交了一个朋友,她成了我的小小港湾,爸爸那时候钻研创业,每次看到我交到朋友就高兴好几天,爸爸说那时我也很开心。但是……” “爸爸说这件事被发现后,无辜的她竟然也成为了欺凌对象!”刘曦文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潸然。 这件事又牵扯进一个人?凌唯绞尽脑汁想着。 “最后,爸爸怕我声名受影响,把我转到美国上高中,因为学习知识超前,我上了大学。现在正值暑假,我回国实习,实习项目就是帮助爸爸打理天杏公司事业。” 凌唯心中暗暗叫好,杨喆然的推理果然是对的。 天杏论坛你们那帮喷个屁啊,开后门你们有人家那么牛逼吗,她爸就是天杏ceo,你酸个毛啊。 “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爸爸有钱有势,妈妈又在美国站得住脚,家庭幸福美满。我真的没有想过这起案件会跟当年欺凌的案件有关。” 刘曦文把头埋进湿漉漉的工作服,片刻之后又失落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动力接着查下去了啊,接着查下去就是要我自己找到当年灰头土脸的自己,会不敢看她灰蓬蓬的脸上浑浊的眼神。我到现在我都不相信那是我……” 凌唯沉默地靠在课桌上好一会儿。 一股莫名的孤寂的气息弥漫在教室里,压的人透不过气。 凌唯闭上了眼,闪现着一次次温馨的画面。 “你还记得接手案件第一天你跟我说什么吗。你说要我摒弃感情,好好办事,找到解药之后来救你……” “在得知你会疯掉之后,你开玩笑地对我说让我陪着你,在这七天为你创造回忆,让你相信现在的自己是真实的……” 刘曦文把头埋进天杏工作服。 “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把重要的事情托付给我,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生。”凌唯笑笑,“也许你是自私,也许你是开玩笑,但你还是愿意跟我一起东查查西查查,还会莫名其妙地大晚上听到我出门关门声就好事地出来溜达……” “是你告诉我要尊重每一个信仰,是你大大咧咧地愿意为我查案做坏事,也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做出选择……” “在面对吕老师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要不算了吧,那时我偷偷看你,正巧你也在看我,一脸想要让步的意思。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样不就和以前的自己一样了么?做事总是不了了之,弄得乱七八糟……”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作为你,没有一个替我坚强的人,我大概也会笑出那种想要牺牲的味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许仅仅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我碰到了你,你手里捧着我同样喜欢的书。从那一刻,对你来说是新的开始,对我来说我也想轻装上阵,摒弃掉以前的犹豫与羞涩,好好与这个打破你日常生活的女孩共同撰写一段足以成为回忆的故事……” “你喜欢看书,在去咖啡馆的路上,你会边看书,边靠着墙走,看着看着就会抬头扫视一周,看看有没有电线杆之类的,确认无误后又会钻进书里……” “你还会打架,一下打翻十个人,一般的女孩子肯定都做不到吧……” “有了心事也会藏着掖着,得了感冒也独自蹲在这儿流流鼻涕,睡得打鼾,碰到了新的困难又把病痛全部收起来,吸回哈喇子,故作坚强地摆出威严的气势……” 刘曦文噗嗤笑出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狼狈。” “那本书叫《七月的奇迹》对吧,对你来说,这种遭遇就是奇迹,对别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奇迹呢?你否定了这份奇迹,但我却感谢着这份奇迹所带来的奇迹。” “在女生面前强词夺理可不好哦。” “不管过去是不是真的,不管过去蓬头垢面的自己怎么看你,你都要体面地站在她面前,感谢当年那个无助的自己,才促就了今天自己的那份坚强……” “我之前看过一副漫画,抗战时期的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皮袄,而现代女孩穿着考究,背景都是大雪纷飞,战争年代的背景硝烟四起,现代的背景大雪朦胧,两个女孩互相伸出手,然后旁边的小字写到:那年乱世如麻,愿你们来世拥有锦绣年华……想必过去的你也在诚恳地祝福现在的你吧……” “你其实就是你啊,爱管闲事,又好心,还独行地像一匹狼,比过去勇敢多了不是……” “我会接着查下去,这样才对得起之前一事无成的,傻帽的自己,也才对得起你之前的多管闲事。” “说谁多管闲事呢。”刘曦文笑,“没有我的多管闲事我们能查到今天?” “也希望今后有你多管闲事来协助,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凌唯伸出手。 刘曦文笑笑,并没有去握凌唯的手。 她起身,上前拥住了凌唯。 凌唯一惊,脸涨成了猪肝似的。 他现在该干嘛?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被女生抱吧? 手顺势去抱住人家背会不会太猥琐?但好像电视剧就是这样的桥段啊。 该说些什么?还是该保持沉默? 双方的衣服都湿了个透,她很冷,浸着那日她带着凌唯骑着摩托飞奔的玫瑰沐浴露的香气。 “你很暖诶。借我抱抱。”她声音打着颤,唇色发白。 凌唯心说老子血压都快爆表了,能不暖么。 刘曦文一直有股力向前推,凌唯一愣一愣地退后,直到靠着墙壁,才缓缓沿着墙壁坐下。 刘曦文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 她凑到凌唯的耳边吟道:“也许三天之后我会疯掉,也许也会变得内向不会讲话,也许喜怒无常,也许还会变成一个整天只会傻兮兮笑的精神病人……到时间你还会在我身边么?” “到时候我就跟你说说你最喜欢的《七月的奇迹》,还有你流鼻涕的傻样。” 凌唯话音落地,只听得到平稳的呼吸声。 那女孩睡着了,身体微微地打着颤。 接下来的事情又会有多严峻?这个怀中的女孩真的是他能承担得起的么? 雨停了,浩瀚的月光终于刺破层层乌云,坚定地洒进窗,安安静静地点亮这一瞬的美好与悸动。 凌唯微微动身,脱下外套,盖在自己与刘曦文的身上。 此刻的夜有万般星辰点缀,为这个朦胧的世界,增添了一份色彩。 月光下,两人彼此依偎。 正因为我们被夺走了一切,两手空空,才能握紧彼此的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十九章 最珍贵的东西 休息了大概五分钟,凌唯小心翼翼地挪出半个身体,一只手撑着刘曦文,另一只手抽出一张椅子,缓缓地挪到身边给刘曦文做个支撑。 刘曦文现在应该还在感冒,睡得很死。 带上她行动力也很受阻。 五分钟的休息恢复了不少体力。 首先来梳理一下思路。 刘瑞鹏说他空中楼阁,就是为了让他回校调查,然后遭受现在的情况。 他们一群当初的欺凌者,全都演好了戏,全都做成了一个圈套,就等着凌唯来踩。 果真如吕老师说的一样,有很多人在跟他作对。 现在又新增了一名被欺凌者,但却意外地没有成为这次失忆案件的对象。 究竟是为什么? 刘曦文作为当年的被欺凌者转到了美国,这次事件本应该是被吕老师处理了,然后各界花了不少精力财力把这件事隐瞒下去。 所以,这次事件的导火索就是刘曦文回国社会实习。 或许他们在刚碰面的时候就认识了,然后私底下约过很多次,每次有说有笑,他们四个人每个人都在避开当年校园欺凌的事情。 直到7月9日,陈姝找到了一个人,并且与她发生了冲突,并一气之下离去。 不妨大胆猜测一下,那个人就是刘曦文。 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 刘曦文打从最开始接触那几个人就是为了要复仇,让她们付出代价。 究竟是什么能引起陈姝这么大反应,应该是当年刘曦文掌握着一手证据。 也许是照片,也许是录像。 再结合吕老师这么大反应,这件事突然浮出水面的影响肯定非常大。 陈姝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姐妹。 然后,陈姝掌握着药,知道自己吃了药不会变成疯子。 于是加害于刘曦文,紧接着混入这次失忆案件中。 这样一来就真的都解释的通了。 但为什么,陈姝要加害于自己的姐妹? 而且,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给刘曦文下药么?为什么自己又要混入其中?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发现而扩大失忆者范围造成假象? 这么想又有点牵强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除了刘曦文以外的被欺凌的对象,她没受到失忆打击,没准会知道一些情况。 不,在那之前需要查明一下欺凌事件是否属实。 在学校如何查找呢? 或许学校的电脑机房能黑进教育网,然后查询学生的个人简历。 凌唯吃力地出门。 现在总计二十个人应该全都处于昏迷状态,排除掉刚刚休息掉的五分钟,哪怕是再特殊的个体,醒来起码也得15分钟。 走到学校的电脑室需要3分钟,回来也需要三分钟,为了保险,还得再提前两分钟回来跟病弱的刘曦文汇合。 真正留给他的不过7分钟。 穿越一堆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人再怎么说都很奇怪,凌唯尝试过使用逐星,但身体的疼痛很大程度阻碍使用。 只能徒步过去了。 从三楼的空中栈桥走到综合楼,看上去可能还要省时间。 综合楼比教学楼还要恐怖。 此刻它背对着月光,几乎就是一片漆黑。 凌唯摸索着前进,到了五楼,一刀劈开一间电脑室的锁。 凌唯掏出口袋里随身带着的数据线,链接电脑和腕表。 数据线是天杏强制性要随身携带的,因为腕表有个天杏专员才可以使用的应用。 外出执行工作的时候免不了进一些防卫森严的网站,为了掌握情报,这个应用可以黑掉绝大多数的电子产品,以及每秒上千万次计算,来破解密码锁。 腕表投影屏上闪烁着混乱的光点,那些混乱的光点渐渐安静下来,组成了一个√。 凌唯迅速打开相关网站,把名字一个个输入查询框。 首先是陈姝。 个人简历上写着:曾获得过市级三好学生。 全国语文大赛省一等奖。 妙笔杯作文赛一等奖。 哈?有校园欺凌这种事应该会写上去吧。 凌唯写上第二个名字:李子睿 个人简历上写着:年级十佳获得者。 市级钢琴赛一等奖。 学习成绩优异,曾荣获奖学金。 卧槽,凌唯写上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把七个人全都写上,也没看见校园欺凌四个字。 “有些人花了精力财力物力,就是能改变一些事情。”吕老师的话突然响起。 凌唯一边把所有资料保存到腕表里,一边沉思着。 究竟当初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学校会做这么绝。 那么当初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很严重。 比如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 当年的报社就没有报道么? 轰的一声,玻璃被子弹击碎。 凌唯怒骂一声,电脑的光! 他们是有可能还在昏迷,但这段时间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不新派人手过来? 还他妈用枪了卧槽。 刚刚这一枪应该是警告,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打死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真的会死的! 该怎么办! 刘曦文! 这帮人会不会发现刘曦文了! 凌唯原地用逐星画圆,割穿地板后,跳了下去。 四楼,三楼。 凌唯奔跑在走廊上。 只要转角过去,就能看见那条栈桥,冲过去…… 剧烈的爆炸声震动了综合楼,片刻间火光四溅,热浪腾腾向刚转过角的凌唯涌来。 望着着火的栈桥残骸刮蹭着两侧的大楼缓缓下落,凌唯木了。 他们把空中栈桥炸了! 喂,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已经是名叫凌唯的猪头所能做的一切了。 那个人说过不会伤害他们,换句话说现在投降就只会被抓去洗脑吧。 是三岁小孩么,贯穿自己的正义? 哈哈,那自己坚持到现在为的是什么。 是在创造奇迹。 凌唯立刻反身向后跑。 从刚刚他们引爆栈桥上的炸弹就知道,他们不知道凌唯已经赶到这里了。 凌唯若是再耽搁,被发现他有向教学楼跑的意愿,他们就会知道教学楼还有一个人。 刚刚凌唯瞄了一眼,五楼的教室还没事儿。 刚刚爆炸声应该是吵醒刘曦文了,她应该能赶在楼道十个壮汉醒来之前转移阵地。 现在凌唯需要做的就是吸引注意力。 眼下五楼的各个楼道被包围了,他们发现五楼电脑室的楼板被噪穿现在应该正在往楼下赶。 凌唯钻进一间教室,割穿地板…… 二楼。 等一下! 二楼楼下边这间教室有枪械上膛的声音! 每一间教室都安排了人来把手! 一楼已经部署完毕,他们正在赶往二楼的路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有什么能够边逃边打的方法。 等等,不妨回想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报社,报纸…… 综合楼楼下有单车棚。 车棚的大爷天天都会买报纸看,凌唯每次去停车棚停车都能看到他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 存货应该有很多年,大爷看了好几年车了。 他的家就在学校的小小的防空洞里,那儿应该放有报纸。 祈祷他没卖掉。 凌唯朝着墙壁割除一个圆,冲了出去,赶在落地之前利用逐星重置了一次重力。 紧接着他闪到了车棚里,刚刚的落脚点散落了几点火光。 从弹道来看,是在屋顶上的狙击手。 还好有车棚挡着,他们现在所有人员赶来大概需要2分钟。 凌唯冲刺到防空洞的楼梯道,割开那把锁,把像超大号的板砖的门吃力抬起。 1分50秒。 幽深黑暗的房间散发着霉臭的味道,不小的空间看车大爷只用了一小部分。 衣橱,床,学生用破的课桌,以及一台收音机。 光是看就让人很辛酸。 报纸报纸报纸,凌唯打开衣橱,忍不住赞美着看车大爷。 按年份分类的一摞摞报纸整齐地摆在衣橱的下半层。 5年前,4年前,3年前的都要拿? 一份很厚一沓,估计也有几公斤重。 等等,刘曦文初三那一年转学,那个时候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只用拿4年前那一份。 凌唯拿了报纸就冲出地窖,不到10秒,人员才匆匆赶来,包围了单车棚,并且派人去检查地窖。 · 还剩二教没被他们入侵过,凌唯一头扎进二教。 不过他们不一会儿就会赶来二教吧。 凌唯边跑边翻看报纸,没有相关信息就丢掉,不一会散落出一路的报纸。 找到了! 《校园欺凌……》 相关应对方案以及案例列举? 关于各学校的采访报道? 开什么玩笑,凌唯迅速读着报道,首先是对各学校的随机抽样调查采访,凌唯一排顺下去终于找到了关于他们初中的: “陈姝:我觉得校园欺凌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严重摧残了学生的身心健康……” 还真够扯得。 嘲讽的是几乎挑选的学生都是欺凌者。 “严疏:我们学校对校园欺凌的监管非常到位,在我们学校学习我感到很幸福……” 等等等等,等一下,这个名字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来着,好像就在不久之前。 凌唯迅速拍下照,紧接着翻报纸。 令人诧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第二天报纸在不同的板面竟然写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怎么想都很诡异,这是当地的品牌报社,不会干出这么摸鱼的事情。 凌唯边想边拍下照,紧接着翻,就再也找不到关于校园欺凌的事情了。 凌唯把报纸往口袋里塞。 他们人来了,凌唯蹭蹭蹭跑到六楼。 六楼是教务处,学校领导工作的地方。 等等!没准他们会遗漏一样东西! 凌唯一刀劈开了一个房间的锁。 · 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 刘曦文身后的墙震动了,一下,在她好奇于凌唯去哪儿之前,就已经被巨大的恐惧所支配。 是炸药爆炸的声音! 她微微地探出头,玻璃外,教学楼链接对面综合楼的空中栈桥被炸断了。 综合楼有个人影,刘曦文定睛一看。 是凌唯! 他扭头就跑,显然是不想暴露刘曦文的位置。 遥望外边,有近乎百号人把学校包围了。 头很痛,行走起来脚很轻。 她得去找凌唯,单独行动太危险了。 听脚步声有5到6个人上到五楼了,应该是想逐个教室搜查。 脚步缓缓靠近,刘曦文抓紧匕首。 影子投射在前门附近的地板上,刘曦文投掷出逐星。 人影完全出现在门前,刘曦文已经闪到他的面前,一记凌厉的回旋踢,把来者踢了个一头栽。 紧接着,其他四个人从另外四个教室的正门钻出来,瞄准着刘曦文。 刘曦文举双手表示投降。 · “原来是这样啊。”凌唯拍完照之后静靠在实木桌上。 这样一来就都解释的通了。 这件事果然…… 该去找刘曦文了。 很奇怪,从刚刚开始,一切动静好像都停止了。 凌唯摸出了综合楼,簇拥的人群站在综合楼下的空地等着他。 他们还控制着刘曦文。 凌唯边下楼,边按着悬浮屏,等到下到楼下空地,他巍然站立在人群前。 “现在交出你手上那危险的玩意儿,靠过来站,乖乖听话,我们只会给你们洗脑。”那个头儿醒了,捂着应该是被杨喆然猛撞过的太阳穴。 凌唯望着他们,咧了咧嘴,问道:“在此之前,能听听我的推理么?反正走到现在我跟她一直都在当推理游戏来玩的。” 部下眼神暗示头儿,头儿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当然有资本去施舍这个瓮中之鳖,现在就算给他翅膀都难飞。 “你们手上的刘曦文,是当年欺凌事件的被欺凌者,很遗憾的是,她的爸爸在此事件曝光之前马不停蹄地把她转到了美国。当年的叔叔也许只是为了保证风评不被害,可却成了你们的一大疏忽……” “刘曦文的爸爸知道当年有欺凌事件,却不知道后续,因此刘曦文失忆后得到了这个情报……” “时间再次回到初三那一年,在事件败露之前,不巧的是地方开展了校园欺凌的防治工作。有个女孩高兴极了,认为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可是你们这帮贱货……” “居然让一个被欺凌者去阐述这个学校和谐太平?”凌唯的脸色很难看,尽管他很抑制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去咆哮。 “小子,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很抱歉的是你猜错了。”头儿提起手枪,却止不住地颤抖。 “或许你们当初觉得好玩,安排当时的欺凌者和被欺凌者做此次采访,事后那个女孩一蹶不振,精神恍惚,也许是在晚上,也许是在宿舍楼的楼顶,一跃而下,不然也不会有机会给你们这帮禽兽去消灭证据……” “你们半夜从学生那里知道了这件事,马不停蹄地来给学生用药物洗脑。然后导致了那年学校的优秀率出奇地低。你们全天二十四小时地监控各大新闻网站,各类消息封锁。以及派人去给受害者的家长洗脑……” “住口。” 凌唯丢出两张报纸:“可是有个好事的学生还是记载了这件事,并偷偷地上传到报社,事后这个学生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被你们洗脑了吧。你们派各种不同的人,去报社批发报纸,在凌晨前把报纸全部转移到学校。全部烧毁是不可能的,耽误了某些爱看报的老年人也许报社还会加印也说不定。你们赶着修改内容,也许是做贼心虚,你们的内容就将前天报道重复抄了一遍,覆盖在报道学生跳楼案的上边……” “因为是半夜收到的新闻,而且也没图片,真实性有待考证。于是报社的小编草草也就编写了一些豆腐块上去,没引起关注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仅仅凭你们根本无法做到,你们和那几位有钱有势的欺凌者的父母联系上了,并一起隐瞒这个事件。就是吕老师所说的花了精力物力财力……” “然后,不出意外的,欺凌者的学生个人简历完全没提到校园欺凌四个字,你们也顺顺利利地把这件事隐瞒了两年……” “当然,真正让我敢于下结论的,还是档案室里的纸质档案。”凌唯拆开档案袋,指着档案上的照片,“试问,为什么我在她的班主任的抽屉里找到了严疏的纸质档案的学籍和团员资料?” 为首的面色蜡黄,不断地渗出冷汗。 “我当时在想,会不会是严疏没上高中,才没有转移纸质档案,又或者匆忙回老家打工了,没来得及拿档案?但人家的奖惩记录上全是学习的奖和各种市级三好学生奖,还有被保送进昱立高中的资格,还得到了学校数额不少的奖学金……” “我还奇怪的是,为什么家长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再怎么说自己的骨肉总得疼吧,直到我看到了这个。”凌唯低声说,“同学们嘲笑她后,写的保证书。” “厚厚一沓保证书,描写的事情大概就是班级有人做狗仔,了解到了严疏的过去,然后大肆在班里宣扬,弄得全班都笑她。后来这件事败露了,老师严厉批评全班同学,并让全班同学写保证书。大家都认为是她本人告的状,于是开始讨厌她,也成了她后来被欺凌的原因……” “我们的敬业狗仔同学调查到的身世是这样的:她父母离异,妈妈不要她,爸爸拿到抚养权之后也不管不问她,找了个后妈,还天天附和着她爸打她。她的后妈已经有小孩了,考虑着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她离开家门。作为大老板的爸爸成天出去吃饭,也对她不管不问。在她最灰暗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好朋友……” “她的好朋友叫刘曦文。”凌唯看了刘曦文一眼,紧接着说,“后来这个班主任也控制不了这件事,只能任其发展,直到那个叫严疏的女孩跳楼为止……” “那个女孩站在起风了的宿舍阳台会怎么想?我想大概在默默祈祷着她的好朋友能脱离这份痛苦,由她毫无意义的人生的结束对这些恶魔发出控诉。”凌唯一字一顿。 为首的笑了,鼓起了掌。 “推理的不错,百分之八十都正确。”为首的说,“不过那个女孩不是跳楼死的,在宿舍里吞安眠药死的。她跳楼死的我们还有很大麻烦……” “那个女孩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她父母早就把她赶出来了,还是学校以各种名义,比如说成绩优秀给她一个地方睡觉,给她一口饭吃。”为首的笑笑,“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我们现在做的只是不想让这个毫无意义的人生带来更多的麻烦!” “是啊,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被遗忘的,但她的寄托还在不是么。”凌唯看了一眼刘曦文,此刻她歪着头,面色红晕,昏昏欲睡,“她虔诚祈祷的那些事物正在蜕变,正在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正在……为她坚强。” “好了,我们的推理游戏玩完了,该跟我们走一趟了吧。”为首的示意凌唯身后的人。 “停下!”凌唯断喝,“现在我手上整理出了齐全的资料,我相信当年的报社记者还会留着那一天报纸的原版。而且根据学籍上的身份证号,也能查询到名为严疏的女孩已经不存在了,她的一切都应该被吊销……” “还有,你刚刚陈述的一切我也已经录音了。”凌唯咬牙切齿。 “你发啊,你怎么发。”为首笑的很贱。 为首的又愣了一秒,神色慌张地听着凌唯口中吐出的几个字。 “把你击倒的卷毛小哥早就带着黑箱子跑了。” 为首的掏出手机,信号满格! 为首的重新冷静下来,紧接着做出一个手势。 凌唯看出来了,那是…… “狙击手准备!” “我现在准备的是延迟智能发布。”凌唯吼道,保证顶楼的狙击手也能听见,“如果我受到伤害或者失去生命体征,腕表会立马把消息送达天杏和警备局!” “还不快退后!”凌唯吼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可以试试啊,现在就让狙击手爆了我的头,然后明天我的墓碑就插在警备局大牢的门前守望着你们进去一起开几桌麻将。” 为首的仍然在僵持。 “定时,十分钟改成三分钟。”凌唯语音命令道。 “退后!退后!”为首的慌了。 “把刘曦文交给我。” 为首的犹豫了一瞬。 “定时,三分钟改成一分钟。” “我给!”为首的把刘曦文推给凌唯。 “开出一条路,给我准备一辆车。” “快!照他说的去做。”为首的吼道。 凌唯背着刘曦文,穿越人群,神色镇定。 上了车,凌唯摇下车窗,用全场都听得到的声音:“定时,一分钟改为十个小时,再见。” 发动机轰鸣,凌唯奔驰在夜色渐淡的黎明。 “你可真厉害。”刘曦文虚弱地笑笑。 “没什么,基本推理。”凌唯说道。 “那个女孩,真的死了么?” “嗯。”凌唯说,“但我相信,她希望你能回来,找到她,让她明白她的死没有白费。” “我想我在失去记忆之前,遇到那帮欺凌者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所以才促就了这么一大摊子的案件。你因此失忆,兜兜转转,又回来探望那个孤独的亡魂……” “她肯定也在为你默默祈祷吧,希望你能变得更强,逃出被欺凌的阴影。”凌唯笑笑,“我初中的时候就好多了,有夏文奏这样的打架一哥罩着我,走路都能横着走。” “所以我现在成了她所希望的样子么?” “肯定呀,一下打翻十个壮汉,筋肉少女。” 刘曦文在凌唯胳膊上猛地一掐。 “嘶,疼啊,我开车呢。”凌唯差点甩空方向盘。 “原来我也被人期待着,我也完成了某个人的心愿。”刘曦文说,“感谢这次奇妙的旅途。” “都说了嘛,一不认可的东西,在别人看来没准就是奇迹哦。” 刘曦文笑了,太阳缓缓升起,晨曦铺天盖地。 “喂?何雪吗,我们到家了,对,城南那边那个。安排多些人来保护我们,啊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再……” 凌唯紧忙掐了电话。 此刻刘曦文抱住了凌唯。 如果上次是感冒感的失去意识来抱,那这次是因为什么! 她把头死死地闷进凌唯的怀里,头轻靠在凌唯的肩上。 香味并不浓烈,也许是被雨水冲刷了许多。 是啊,九死一生的夜晚都逃过来了,此刻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晨曦如同月光一样安静,他们此刻把车停靠在一棵低矮的树木前,层层繁茂的枝叶就在车顶的上方不远处。 一滴晨露自叶尖儿低落,太阳光经过露珠折射进车窗里,暖洋洋地安抚着两人。 此刻温馨的光景也随液滴的折射,变得大而鲜明。 也似乎在告诉全世界,他们此刻很幸福。 “要睡我们回床上睡啊,醒醒,醒醒。” 刘曦文噌地从凌唯的怀中惊醒,还没等凌唯意识到说错话,巴掌呼啸而来。 “啪”的一声,凌唯惨叫。 片刻之后,刘曦文说:“好啦,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走咯。” “嗯,走吧。”凌唯说道。 “背我,我体力还没恢复。”刘曦文说道,“刚刚打你那一巴掌太消耗体力了。” 凌唯绕道副驾,附身背起了刘曦文。 “忘了问了,我们腕表还真有这么高端的功能?。” “哦,那一段我编的。” “编的?你还说的跟真的一样。” “没编我就被狙击手爆头咯。”凌唯耸耸肩,“你看过柯南剧场版《贝克街的亡灵》么?” “我失忆诶老哥。” “哦,那我就大概跟你讲讲。里边的主角有一幕也碰上了这样的局面,他当机立断地举起大反派的红酒,向大反派的小喽啰说道:‘你可以开枪啊,如果你不想教授的红酒被打破的话。’” “你用你的生命做引爆炸弹的引线啊。”刘曦文感叹道,“万一他们不相信你呢?” “那就只好先说拜拜了。”凌唯说,“但不这么做的话就必死无疑,不如赌一把。下次叫工作人员附加上这么个功能好了,以备不时之需。” “哈哈哈哈哈!”刘曦文悄悄地递上一个东西进凌唯的手里。 “什么啊。”凌唯捏了捏。 是钥匙。 刚想问什么,背上这个少女又呼呼地睡着了。 凌唯无声地笑笑,将钥匙攥地更紧了。 如果,那个锈迹斑斑的,在小区花坛旁的那个傻乎乎的喷水的神兽会有记忆,大概也会在这一刻,回想起多年以前, 也有个年幼的男孩子,背着女孩子。 一步步沉稳地迎着晨曦走去。 直到那两个温馨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 被阳光铺满的楼道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朽树下的未来》正文 第二十章 夏日列车 “喂,你们要不要这么甜啊。”何雪拍着凌唯的肩,“才过了两天就发展这么快。” “还说风凉话。”凌唯说,“赶紧帮我把她扛到床上。” “哦?”何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能别开黄腔了吗?” “行啦,之后慢慢说吧。”何雪接过刘曦文,“怎么这么湿。” “她重感冒了,得好好休息。” “嗯,案子差不多了吧。”何雪说,“换个地儿报告。” · “为什么换个地儿。”凌唯说,“就在隔壁啊,为什么你进我家也这么自来熟?” 何雪打开冰箱,拿了一瓶酸奶:“别废话了赶紧报告。” “看看过期没!”凌唯说。 “看不出来啊,房间挺干净的。”何雪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那就说咯……” · 我的推理是这样的。 首先要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发生在我们初中的。 刘曦文和一个叫严疏的女孩子是好朋友。 可是受到了牵扯此次案件七人的校园欺凌。 刘曦文初三的时候在事件败露前去了美国。 严疏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个时候有个校园欺凌整治工作。 但学校隐瞒了真相。 绝望的严疏…… 自杀了。 学校控制了案件的扩展,当天凌晨赶在报纸流出之前对全市的报纸进行了修改。 所以出现了两份有相同内容的报纸。 对,第二张重复的内容是用来掩盖一位学生情急之下写的情报。 因为投稿的是学生,估计没几个人在意。 严疏出生也非常惨,离异家庭,父母双方都不是很想要她。 估计在收到抚恤金之后,有抚养权的爸爸都笑开了花。 她唯一的朋友就是刘曦文,你知道的,谁愿意成为被欺凌者的对象就会成为被欺凌者之一。 估计是那七个欺凌者的父母做了手脚吧,配合学校修改了个人档案。 然后他们就平安无事地升上了高中,度过了两年。 直到前不久刘曦文从美国回来,这件事才浮出水面。 刘曦文是回来复仇的。 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刘曦文其实早就跟当初的欺凌者会面过。 她们一开始也许是做朋友,但渐渐地开始争吵。 争吵内容就是当年的欺凌事件。 直到7月9日,刘曦文跟陈姝摊牌了。 也许当时刘曦文掌握有他们欺凌时候的照片或者视频。 陈姝那时候慌了,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于是在7月10日,向刘曦文下了手。 至于其他陈姝两个好姐妹,这里我有一点小小的臆测。 陈姝邀请他们一起参与作案,但被拒绝了。 她的姐妹们不想淌这趟浑水。 毕竟陈姝的家境最一般,当初抹掉的证据肯定最少。 而且从我调查的情况来看,陈姝喜欢过她姐妹的男朋友,单凭这一点还无法确定。 如果再经调查,欺凌最过分的是陈姝的话,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综合这几点来看,在嫉妒之心,背叛之后的愤恨之心控制下,她也对她的姐妹们下了手。 7月10日晚上,方案可以多种多样。 这里我猜测的一种手法,完全可以做到没有任何痕迹。 7月10日,咖咖屋修业整顿,嗜饮咖啡的他们只好伤心地返程。 大晚上出去溜达的时候,偶然瞥见巷子里的自动贩卖机。 陈姝提议去买咖啡。 于是把偷偷准备好四罐从挎包里拿出来。 就造成现在的情况了。 陈姝当然自己也要喝,她自己就是精分患者,她自己知道药对她无效。 况且有谁会怀疑一个受害者呢。 这里有我整理的一系列情报,具体证明方式的话。 你们可以去当年报社找原版,查询学籍号上的身份证号码来证明严疏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剩下的,也只有等待七天以后,陈姝记忆回复之后再继续深入调查了吧。 我要讲的就是这么多。 · “知道了,剩下交给天杏吧。”何雪接过情报,“因为考虑到你们的安全,我们暂时不会公开情报。那个榷逸来头很大,是榷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你们昨晚所遭受到的打击应该也是他们干的。所以我们会以天杏这个大身份去跟他们谈判。” “那个女孩……真的很可怜。”凌唯双手插兜,靠在墙上。 “有些人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错误。她生在了错误的家庭,成为了一个错误的人,导致了一系列错误的事件。也许她死了,还有人认为她是错误的,认为她怎么这么玻璃心,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不被祝福的一生么?” “是啊。”何雪说,“一个人,在完完全全否定自己的一生之后,会做出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自我了结自己的生命,第二个,就是虔诚地为别人人生献上祝福。” “嗯。” “那个女孩,也许真的不像你们想的如此玻璃心,但在她吞下药的时候,我相信她肯定狡黠地想到如果自己一死了之,欺负他的那一帮有钱有势的家伙肯定会想尽千方百计来隐瞒这件事吧,这样一来的话,刘曦文的污点也许就能被完全遮盖了……” “哼哼,也许我只是瞎猜的,但为这个故事留一个感人的结局不也挺好的么。”何雪拍着凌唯的肩,“起码让你这个小天使好受一点。” “呕,我还小天使。” “行啦,今天好好陪着刘曦文,在我们跟榷氏公司谈判结束前老老实实待着。外边有三十个我们的人来保护你们。”何雪说,“夏文奏摸鱼的情况我知道了,回去收拾他。杨喆然肩膀负伤跑了4公里受伤挺严重的,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他托我传话给你说泡到刘曦文算他一份功,叫你请吃喜酒,他还要做伴郎。” “帮我转告给他,就说我非常感谢他好了。”凌唯笑笑。 “钥匙放你这儿,今天我不会回家的,你们……你懂的。”何雪挑挑眉。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望着何雪离去的身影,摸出了一张照片。 · 来到隔壁,一进门,温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还弥漫着那股熟悉的玫瑰沐浴露的清香。 刘曦文穿得干干净净,眺望着窗外的风景,窗帘被窗缝透进来的风微微吹起。 半透明的帘布下的身影就像梦中般妙曼。 她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凌唯走到桌前,拿起空调遥控器 “感冒了还吹空调,你当你钢铁侠啊。”凌唯摁灭了空调,走向窗边,打开窗,拉好窗帘,“多通风。” “你知道多喝热水的笑话么。”刘曦文气鼓鼓的。 “不知道。” “多指网络里的那些丝,女生来大姨妈就说一声多喝热水,头疼也是一句多喝热水,早点休息,感冒了也是多喝热水,房间多通风。然后多喝热水就成了直男眼中包治百病的方法。或者说这个词就成了直男专用词。” “对不起。” “多喝热水多通风,讲讲好像女生真的会听你说的去做似的。”刘曦文摇摇头,“真正的好男人就应该体现在行动上,还不快给我泡杯姜水来。” “行嘞。”凌唯起身,“材料都在哪?” “生姜应该在橱柜第三格里,红糖在调味架上。”刘曦文说,“double红糖,姜不许切碎,不许炖太久。” “你还不如直接喝红糖水好了……”凌唯低声碎碎念道。 “那,不许超过30分钟。” 凌唯关门的前一刻,她都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 像在缅怀些什么。 · 凌唯走向厨房间,取出生姜,去皮,切成大小合适的块。 “调料架……调料架……”凌唯找着红糖。 凌唯找到了红糖罐,但令他诧异的是,盐罐,白糖罐,胡椒粉罐全是空的。 两个女生合租住,都这么不管家政么。 红糖撒入沸水中,块姜放在漏勺里,漏勺架在锅上,沸水刚好漫过块姜。 咕噜咕噜的沸水声才是夏日的旋律。 夏日有消暑的雪梨汤,也得咕噜咕噜着。 绿豆粥,莲子粥也得咕噜咕噜炖着。 让人不禁想起夏日炎炎,在庭院里摇扇的老人坐在摇椅上,悠闲地看着玩耍的孩子,安心地休憩片刻,因为屋子里炖有消暑的绿豆粥。 咕噜咕噜的声音着实令人心情舒畅。 凌唯凑到门去听,传来一阵舒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吧。 也没什么好消磨的,电视在刘曦文父母的主卧。 怎么着也不能擅自进去吧。 想来这间家的装潢还是相当不错的,在这种二十年前老年代的房子,内部竟也能如此精致:木质地板走起来嘭嘭作响,客厅旋转原木桌表面反射着led现代灯柔和的光。 走廊干净整洁,但似乎空荡荡了点。 像有人刚搬走一样。 凌唯起身走向书架,如此精致小巧的家,书倒是数量不少,书架的面积已经快铺满了一面墙。 一家也许都是喜欢看书的吧,这一块的也许是阿姨的,摆着美容美颜的。 这一块也许是叔叔的,摆着礼仪社交处事的。 这一块也许是刘曦文姐姐的,摆着不少言情。 这一块也许就是刘曦文的了,摆着各种各样的书,而且占地比前面三个加起来都要大。 有一本刚取出来不久的,塞回去不但没塞好,而且附近的书籍有稍稍倒塌的趋势。 凌唯抽出来一看。 《七月的奇迹》。 这么一说最近的确没看到她捧着到处看诶。 看完了么? 书签夹在扉页,看来应该是看完了。 正好凌唯还没看。 令人心惊胆战的困难挺过来,再享受期待已久的书,简直爽到不行。 耳边还有令人慵懒放松的咕噜咕噜声。 看了没多久,凌唯一看表。 刚好30分钟。 品尝了一下,味道适中。 盛好红糖生姜水,放在客厅的原木桌上。热气蒸腾间,凌唯沉浸在了书中美丽的世界。 · “说好的30分钟,怎么40分钟了。”刘曦文稍稍皱眉。 “是30分钟准时盛出来的,十分钟自然冷却了。”凌唯说,“我喂你还是你自己来。” “哦,谢谢,我还是自己来吧。”刘曦文接过碗,手又弹了回去。 “好烫。” “果然还是得我来吧。”凌唯舀出一勺,“你吹还是我……” “我吹!” 凌唯尽量保持手不颤,递到刘曦文面前,雾气朦胧间,她又多了几分姿色。 她轻轻吹拂,散发着属于少女的美好气息。 “嗨,好喝诶!”刘曦文说,“甜度恰到好处!” “嗯。”凌唯接着一勺一勺喂。 没到五分钟,碗就见底了。 “还要么。” “嗯↗↘↗↘↘。”她摇摇头。 “喝完就睡一觉,盖好被子。”凌唯说,“那我走了咯。” “别,一个人我不敢睡。” 别说是刘曦文,凌唯一个人在家也怕。 “行吧,你睡吧,我在这儿陪你。”凌唯又坐回凳子,捧着书看。 “嗯。”刘曦文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早晨,女孩在值得依靠的男孩的注视下安心入睡。 看书看累了,凌唯起身想去沙发那儿躺会儿。 嘭,脚撞到了一个东西。 凌唯一看,是一整箱咖啡。 咖啡被开过箱,喝了四罐,少了一层。 凌唯心里默念着是你让老子陪你,喝你一罐咖啡打起精神继续陪你也算情理之中吧。 他拉开拉环,灌下的那一刻,苦涩之意涌至颅腔。 不过也因此提神了不少。 凌唯砸吧砸吧嘴。 这味道好像似曾相识。 哦!凌唯记起来了。 那天去给杨喆然录像的时候,他们骑着摩托走遍了整个城市,最后困乏之际,就有跟这个一模一样的咖啡,和好到极致的落日之景。 最后他们沿着江滨,遥望落花纷繁,驶在回家的路上。 就是这么一件再渺小不过的事情,自然而然想起的时候,温暖的感觉不知不觉就弥漫了自己所在的那个空间。 接着看书吧! · “饿了。”刘曦文突然惊坐而起,“我要吃炸鸡。” “我亲爱的病号你就不能消停点吗。”凌唯说,“炸鸡不行,外卖也不行。要的话我帮你做。” “哼。”刘曦文又钻回被窝。 凌唯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意料之中地空荡荡。 “我去买菜……” “不行,万一你去买菜的期间有人来杀我们怎么办,而且我们的保护区仅限于这里诶。” “说的也有道理。”凌唯思索着,“对了!我想到了!” 过了二十分钟,夏文奏双手提着满满的,出现在刘曦文家门口。 “谢啦,一起进来吃个午饭么?” “嗯。”夏文奏毫不客气地点头,“吃饭报销路费。” 不到十分钟,三盘家常小菜就端上餐桌。 “好吃诶!”夏文奏狼吞虎咽,“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一般啦其实。” “其实真的很不错,尤其是这个豆腐,入口即化。”刘曦文也称赞道。 “好吃归好吃,夏文你别只吃肉啊。” “你管我。”夏文奏开心地把肉塞满了自己整个嘴巴。 “吃了肉就得好好做事,来者不善的通通锤爆他们的头。”刘曦文笑着说。 “得令!”夏文奏敬礼,“我还能再要一碗么?” “来来来。”凌唯盛饭。 又有那种一家三口莫名诡异但又亲切的感觉。 凌唯看着刘曦文与夏文奏说笑,自己也无声地笑笑。 正午灿烂的阳光穿过阳台,温馨地照耀着温馨的光景。 · 一到下午,就很困。 刘曦文熟睡着。 她舒缓的长眉不禁让人也放松起来。 想来昨晚也一夜没睡。 稍微眯一下眼没关系吧。 凌唯双手抱胸,接上p3,靠在椅子上呼呼睡着了。 · 一觉睡到早上了还行。 太阳刚刚出来的样子。 出门透透气吧。 刘曦文似乎还在休息。 真的不能再怪他不陪别人了,再不出去走走人都要生锈了。 下了楼道,右手边是熟悉的早餐摊,左手边也有围聚下棋的大爷。 回来的时候帮刘曦文带一份早餐吧。 向前走二十米,就是一带宽阔的草坪,上边还有孩子在打闹。 凌唯无声地穿越孩子群,皮球轻轻地从他脚边滚过。 一个大块头孩子抢在一个孩子前头夺过皮球,将它丢给后边的孩子。 凌唯看明白了,他们在玩耍猴。 “猴”是孩群中显得唯唯诺诺的孩子,他笨拙的跑动,眼中还隐约闪烁着泪滴。 “还给我!”他话音落地,沉沉地摔在草地上。 一个孩子向他使了个脚绊。 那几个大块头抛着一个p3。 不知为什么,凌唯很自然地知道了前因后果,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本来离人群远远的,但那几个大块头为了找乐子,抢走了他的p3,邀请他来玩耍猴。只要他抢到球,就把p3还给他。 唯唯诺诺的孩子哭了,咬咬牙,拽着几根草。 大块头孩子见状大笑起来,把p3丢还给那孩子,招呼同伴走了。 孩子拾起p3,外放出音乐。 他把声音放的很小很小,生怕那些孩子再回来。 但凌唯听出来了。 《星游记》的《再飞行》。 他哭哭啼啼着又笑了,把脸糊地脏脏的。 一个女孩子从楼道跑来,蹲在男孩的旁边。 女孩有着短短的头发,面容清秀,向着男孩做鬼脸。 男孩终于破涕为笑,收住了眼泪。 女孩站起身,向男孩递出手。 男孩很自然地握了上去。 两人手牵着手,在摇曳的树影下,迈出坚定的步伐。 “小子艳福不浅啊。” 凌唯笑笑,心底默默地祝福他们。 好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凌唯走向楼道右方,买了两份简单的早餐。 头就这样缓缓地,转过去的时候,余光被光芒所掩盖的前一刻。 心中流淌着一份怜悯。 刘曦文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双手背在身后,乖巧地看着凌唯。 “我小学的时候有个陪我一起玩的男生,我们形影不离,因为我们都了解被欺负的滋味。” “上了初中,他渐渐离开了我,自己找到了救赎,留我一人在泥潭里打滚。” “最后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刘曦文说过的话突然回响在脑海里,像毛毛虫穿过奶酪,深刻而鲜明地留下一个个空洞的孔。 “我醒了找不到你,于是就想着下来找你。”刘曦文笑笑,“干嘛呢?” “饿了,下来买早餐。”凌唯突然从魔音穿脑中惊醒过来,干涩地回答道。 “快点咯,我门都还没锁。”刘曦文刚走,又从墙后探出一个头,“手抓饼记得帮我加一个蛋。” “嗯。” 凌唯呆呆地看着薄薄的蛋饼在卖早餐的婆婆手里翻飞,怜悯的小溪被悲哀的洪流冲过。 “嘭”的一声,居民楼突然剧烈燃烧起来。 狂风呼啸,大楼顷刻坍塌。 “你比谁都了解那样的感受。”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所作为。” “望着那些仍然在泥潭中挣扎的身影。” “你能做到视而不见吗。” “身为过去在泥潭中挣扎过的你,是否真的有勇气……” 向别人献出诚挚的祝福么。 · “啊!”凌唯惊坐而起。 凌唯扫视四周,仍然在刘曦文的家。 冷汗唰地沾湿后背,凌唯伸了个懒腰。 呼呼有节奏的风声隐隐约约听见耳机响着音乐。 等一下,风有节奏。 凌唯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空调被。 等等,空调被又是谁帮他盖的。 一看,好家伙,空调开到20c。 刘曦文睡得还很安稳。 她一定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开的空调。 那,帮我盖空调被…… 是为了怕我感冒么。 不管怎么说重感冒空调还开这么猛,凌唯毫不犹豫地摁灭,起身开紧闭的窗。 他走近床边手缓缓靠近刘曦文的脸。 温暖的鼻息喷吐在掌心,凌唯脸瞬间涨红。 手放在刘曦文额头的那一瞬,她醒了。 她的脸上也蹭蹭飞起红云。 既有吃惊也有做错事的心虚。 “干……干嘛。” “你偷偷开空调,万一病情复发了怎么办。” “通通风。”刘曦文吹吹口哨。 “嗯?”凌唯吃了一惊。 “嗨呀,开玩笑的,其实我就是怕你……” “发烧好了诶。”凌唯摸摸自己的额头,“温度很正常。” “但为了防止是不是刚刚空调降的温,还得用体温计测一下。”凌唯甩了甩从何雪留下的包里拿的玻璃棒,“其实你就是想什么?” “啊,没……”刘曦文干脆地接过体温计,塞在腋下。 凌唯一看时间,睡觉才睡了10分钟。 眼下也不能立刻就睡,还得等5分钟测体温。 何雪打来电话。 “喂?” “好消息,交涉成功了!榷氏公司已经正式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了。”何雪兴高采烈,“刘曦文病怎么样了?” “也是好消息,体温降了。” “是嘛。”何雪说,“对了,答应好办完案请你吃饭的,这边因为合作伙伴需要建立信任得多做些工作,就没办法请你了。” “没事,你不说我还忘了呢。” “什么话,我不请你自己去吃吧。此次案件调查奖励资金1w连同我请你的5k一并打到你户头上了。”何雪说,“带刘曦文好好放松一下,别含糊。” “人家感冒都还没……” “36c!”房间里传来刘曦文的声音。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带她玩啊。” “天杏旗下的安迪星球好像竣工了吧,就那儿吧,我帮你订票。” “别擅自做……” “啊喂?那个项目赶紧下手!”何雪狡黠地偷笑一声,“抱歉有电话进来了,回见。” 凌唯一挂电话,就有一阵轻微的骚动,从阳台往下看,一排人整齐划一地从这栋居民楼撤出。 这次是真的安全了。 凌唯突然全身心松懈下来,一个没站稳,倒在沙发上。 “现在轮到你休息了,要不你去我爸妈那间睡?”刘曦文换好一身休闲装,“晚上想吃什么?” “这里就好。”凌唯补充,“晚餐随意,来者不拒。” 目送着刘曦文出门,凌唯终于满足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远远地,似乎听见,夏日列车在轻快地鸣笛。 · 刘曦文回来时两手提着菜,一头栽进厨房里,就没啥大动静了。 凌唯打着哈欠,又沉沉地垂下头。 过了一个小时,耳边“嘭”的一下。 刘曦文用多余的塑料袋干的。 “帮我,我不会。”刘曦文非常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乖巧地看着凌唯。 常规的淘米,下锅。洗菜,切段,小炒。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阵敲门声。 夏文奏。 “你怎么来了。”凌唯说。 “守了一下午,饿死了。” “2点半的时候接触警戒了。” “是嘛,我怎么不知道。”夏文奏吹吹口哨。 “嗯?”凌唯质疑。 “嗨呀我就是来蹭饭的嘛。”夏文奏说,“家里没人,而且好远。” “行啦。”凌唯说,“进来吧。” · 夏文奏自发要去洗碗,刘曦文在父母房间里看电视,凌唯漫步到阳台。 视野的最边缘处,可以隐约看见灯火通明的都市被榕江温柔地环绕。 “碗洗完啦。”夏文奏擦擦手,“我先回去咯。” “那我也回去咯。” 夏文奏从厨房出来,离门比较近,凌唯还得从窗台走过一个大客厅。 夏文奏先走的时候带上了门,直到下一秒凌唯才晓得他心里的小算盘。 刘曦文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抱住了他。 “别走。”刘曦文说,“怕。” “怕什么啦,都说了安全了。”凌唯扶额,“我帮你叫何雪回来?” “不要,你陪我。” 就在凌唯还在揣摩怎么断句的时候,刘曦文已经拉着他的手,走进里边的卧室。 “姐姐,使不得!这还是我第一次外边过夜!”凌唯说,“我会失眠的!” “下午还睡这么香。”刘曦文说,“陪我看会书,看累了我就敢睡了。” “哦。” 就这样,一个不大的书桌,挤挤地坐着两个人。 刘曦文说看书还真的聚精会神,连头都不抬。 这样的话凌唯也不地制造一些突然抬头引来偶然对视的尴尬场面了。 《七月的奇迹》还没看完呢。 “病好了,明天可以出去放松放松了吧。”刘曦文说,“有计划么。” “何雪帮我们订了安迪星球的票。”凌唯说,“我没去过那儿就是了。” “我也没去过。”刘曦文笑着说,“这样一切都是新鲜的了!” “你……还剩两天是吧。” “今天已经不能算了哦,为什么要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呢?”刘曦文说,“老实说有你陪着我我一点都不怕会疯。” “为什么。” “因为总感觉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就像知心朋友一样。”刘曦文说,“这样的你肯定能带我寻回自我吧。” “嗯……”凌唯心虚地点点头,“你看过《黄昏的教室》么。” “空岛梳音的书是吧,没时间看诶。” “那本书讲了一对青梅竹马,在一个天降系的女孩子介入后,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三角恋。”凌唯说,“青梅竹马放学比较早,于是男主就先陪她回家,然后笨拙的他又急匆匆地跑回学校,陪天降系的女孩子回家……” 刘曦文放下书,非常认真地倾听着。 “可有一天,天降系的女孩子突然通知男主,说她退掉了社团活动,于是放学时间也变早了。焦急的男主站在两间教室前,掷出了硬币。正面,就陪青梅竹马一起放学回家,路过天降系女孩子的教室,反面反之。” “最后硬币是正是反?” “于是这个故事线就被分割成了两个。故事先讲述了抛到正面所发生的故事。至此之后,天降系的女孩子自觉退出了这场纷争,男主跟青梅竹马一起升入高中,大学,结婚生子,好景不长,青梅竹马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家庭开支也日益拮据。最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离了婚,但男主拿到了抚养权。青梅竹马穷困潦倒,最后自杀了。身为单亲爸爸的他尽力养孩子,生活虽平淡但也过得去。偶然地他多年后,遇到了天降系的女生,得知她单身,两人幸福地交往,重组了家庭。婚后的一天,天降系的女生问男主为什么那天做出那个选择,男主回答说抛硬币选的。天降系的女生笑着说,如果你当初抛到反面,我们更早相遇,会不会更幸福?于是故事跳回硬币选择的时间点。” “反面的故事呢?” “反面的故事很短很短,他与天降系的女生在一起后非常聊得来,对方家境也不错,他们的婚后生活很美满,很快也有了孩子。而青梅竹马有一天出神地看着男主于天降系女主幸福地过街时,出了车祸死了。多年以后,他把孩子也送进了当初他就读的那所初中,路过那黄昏的教室时,他发现地上有一枚硬币,正面朝上……” “故事又回到了硬币选择的时间点,男主抛出硬币后,并没有去看它的正反,而是走进自己的教室,打开窗户,从六楼一跃而下。” “为什么?” “男主至始至终喜欢的就是青梅竹马,男主知道青梅竹马的脾气,选择正面后,知道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而选择反面,生活富裕的他们根本无法再有交集。于是最后教室前的那枚硬币,就是他内心的映射。” “所以就做了一个能让青梅竹马活下去的选择。” “故事的最后花了很多篇幅描写男主死后的世界。青梅竹马找到了真爱,天降系女主也是,两人偶然在街上相遇,成了好姐妹。她们一起自拍,一起逛街,可是,天降系的女主根本就不记得那天发神经突然跳楼的男主。失落的青梅竹马回家后洗出了她与天降系女孩的自拍,从中间一分为二,裱上相框,放在男主的照片旁。” “青梅竹马是不是还认为男主喜欢天降系女主。”刘曦文说,“所以在最后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当初看得我入迷,早上上课挨了老师不少训。”凌唯说,“我也不知道故事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或许无论选择正反两面,都能得到幸福,但那份幸福是空洞的。而放弃选择也许得到的不只是失落与遗憾,而是长久地,荡漾在心底的珍贵。” “嗯。”刘曦文打了个哈欠,“困了困了,睡了。” “那我先……” “不许走!”刘曦文又喊住凌唯,“都怪你跟我讲这种会死人的故事,我不敢睡了,陪我。” “陪你……干嘛?一起睡觉吗?” 刘曦文脸色涨红:“去上铺睡,不许比我先睡着就行。” “行吧。”凌唯只好爬上上铺。 不一会儿,隔着床板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 睡得真快。 凌唯轻轻地起身,起床离开了房间。 白天的咖啡劲儿实在大,万一睡不着翻来覆去会影响她睡觉的。 他就坐在离窗台最近的沙发,眺望着夜景。 是他他会如何选呢? 虚假的幸福,还是长久的珍贵。 他不知道。微风拂面,他从貌似是何雪工作的房间摸出一罐啤酒。 他手搭在杆儿上,手伸出窗台,五指紧扣着啤酒罐。 时不时喝上一口,脸稍稍就有些红扑扑的,仍由也许是拂过江面带来些许凉意的清风吹在脸上。 黑色的江面驶过一只船,航迹荡漾了五彩斑斓的光。 这艘船载着什么人,也许是年轻情侣,也许是老夫老妻,也许他们也会出船舱,到甲板上,欢呼着如此璀璨的夜景。也许他们也会在透过窗,遥望到诸如凌唯这样半生不熟的毛孩。老奶笑老伯当年也是像那个毛孩一样被动,然后非常高兴自己坚持了下来。老头羞着脸,扭头看向那毛孩,在他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由衷地希望他别再喝闷酒了,赶紧去跟室内躺在床上的女孩表白吧。 答案很鲜明地摆在面前。 但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 凌唯干笑了两声,饮尽最后一口酒,困意也油然而生。 他倒在沙发上,远处都市灿烂的灯光在眼皮盖下的前一刻还争先恐后地挤入他的瞳孔。 这一夜并不孤单。 · 安迪星球。 果然是天杏旗下大手笔的单位,不久前刚建成,五种不同风格的主题公园挤在一块儿就成了安迪星球。 因为刚放暑假,安迪星球又是刚刚开放,人多到让人吃惊的地步。 五个不同风格的主题公园就是五个部落,每个部落有着符合其风格的游乐设施,还有一个小影院,里边每隔半个小时会播放一场时长40分钟的电影,讲的就是该部落的世界观和一个感人的小故事。 凌唯打打哈欠,昨晚他从沙发滚下去不少次。 早上刘曦文满脸怨念地看凌唯,但随即消失,兴高采烈地谈论起了今天的行程。 7点刚就到了安迪星球。 昨晚下过点小雨,所以早上天气格外晴朗,偶尔路上的小水坑并不影响游玩体验。 现在,刘曦文正指着海洋部落的“蛟龙之尾”。 凌唯盯着那庞然大物发怵的时候已经被刘曦文拉去排队了。 说是“蛟龙之尾”,其实就是两个机械臂操作着一根中间有支点的大棍子,游玩的坐在中间,被扭来扭去。设施下方还有一个水池,他们会将这根机械棍子扭到很高的地方,再让你极速翻滚着下降,无限逼近水池。 很显然这种活动是不适合凌唯这种老年人的!他想拽着刘曦文走,结果刚碰到人家手他立马后悔了。 刘曦文本来在开心地看着上边的人鬼哭狼嚎,突然安静下来,红着脸,然后缓缓用五指扣紧凌唯的手。 那个巨大的机械棍子突然停下来,到凌唯这一批了。 他们坐上了“蛟龙之尾”,由工作人员扣上了安全设施。 “你怕了么?” “怎么可能,从小到大的春游我坐这种都是领头的好吧。”凌唯干笑着。 “欢迎您乘坐蛟龙之尾,有心脏病,高血压……”广播就像在宣布他的死期一样。 “你要是怕的话就握紧我的手咯。”刘曦文笑笑,“就像你刚刚怕的想拉着我手逃一样。” “被你看出来啦。” “准备开始咯。”刘曦文眼神悦动,默默地把手伸到凌唯够得着的位置上。 哼,握你的手不就真的承认我是个胆小鬼了嘛。凌唯想着,待会死也不握。 于是他很鬼的,全程闭着眼。 偶尔睁开眼的时候,正好蛟龙之尾摆到正高处,还等不等他闭眼,它就极速下降,气流冲开他的眼皮,冲进他的鼻腔,把他整个脑子都充满了气一样。 他挥舞着手臂,努力控制着不叫出声来。 到了最低处,几乎零距离接触水面,凌唯的冷汗顺着鼻尖滴进水里。 接着就是扭转着极速攀升,他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说~怕~了~就~握~着~我~的~手~吗~”刘曦文笑咯咯地说道。 “气~进~脑~子~里~了~我~排~出~来~”凌唯每吐一个字,大量的气流就涌进嘴里。 “你~骗~人~胆~小~鬼~”刘曦文突然扭头,在高空做了一个鬼脸,气流把她的嘴唇掀开,真的很像鬼。 “哈~哈~哈~哈” · “你看,我都说我没事儿吧。”凌唯手颤抖着撑住杆子。 “下一个下一个!”刘曦文指着另外一个设施,“海王之锤!” “好,好,好,下一个。”凌唯一步一颤地跟上刘曦文。 “还有还有!”刘曦文有指着另外一个项目。 “我现在血液集中在脑部,有点晕。”凌唯说,“歇会歇会。” “你是被吓得吧。” “怎么会。只是真的得休息一下。” “那就去做那个吧,海洋游行!” 所谓的海洋游行,就是在空中飞椅外围建了封闭的水族馆,多悬挂了几个大塑料海洋生物的玩偶陪你在高空中一起飞。 看起来的确挺轻松的。 只是为什么 这个是二倍速的! 如果说刚刚是血液倒流,那么现在就是把血液搅成旋涡窝。 “救命啊!后悔啦!”凌唯的惨叫回荡在封闭的水族馆,把周围的鱼儿吓得飞窜。 “姑奶奶,我骨头快散架了。”凌唯搀扶着杆子,“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从小到大最怕这种东西了。” “所以刚刚就是对你小小的惩罚。”刘曦文笑着说,“就是猜你会有这种硬撑的男子气概。去那边休息一下吧,顺带帮我买一个甜筒,我接着去玩了。” “我不去没事么。” “虽然说看不到你在高空中纠结的脸少了些笑点以外,其他还是相当不错的!”刘曦文跑了起来,“激流勇进我来啦!” “嗯。”凌唯摆摆手。 眼前的场景还是非常温馨的:情侣手挽着手,小孩笑着穿梭过人群,遥遥的还有些家庭,父母抱着孩子,孩子手里牵着气球。 孩子一个不留神,气球飞了起来,点缀着青空。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看着特别舒心。 也许是带了人一起来玩吧,所以不知不觉融入了这股温馨的洪流。 凌唯似乎也为此情此景咬牙切齿过。 在梦里。 买了甜筒,凌唯坐在长椅上,两手各端一个。 不一会儿,有个大玩偶在凌唯身边坐下,缓缓地摘下头套。 “额。”凌唯总觉得不说些什么有些尴尬,问道,“吃个甜筒么。” 头套下是一个跟凌唯差不多大地小伙子,长相英俊,衣服得体,脸上不断淌着汗。 “不了。” “没事儿,刚刚买的时候没过脑,我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差点坐吐了,再吃甜筒得腹泻的,拿着吧。” 男子迟疑了一瞬,接过了甜筒。 “谢谢。” “你多大。” “十八。” “哎,我也十八诶。”凌唯说,“那你这身行头是为了要做暑假工?” “不是。” “社会实践?” “也不是……” “那一定是常驻员工了。”凌唯拉低了声音,“辍学了么?” “你是跟女朋友一起来的么?”男子突然打断了凌唯。 “也算不上吧,算是特别要好的朋友。” “以前别人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腼腆地回答。”男子舔舔甜筒,“前两天我失恋了。” “为什么?” “她突然提出这个暑假要我陪她去rb旅行。”男子说,“我高二,你也明白的,准备备考了,我成绩好,家里人对我谈恋爱的事情本来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又要求发展到两人一起外出……” “然后呢。” “我跟家人吵了一架,结果家人叫我跟那个女孩分手。说会影响我高考。” “哇,不会吧。” “然后就分了。”男子说,“今天还打算陪她一起来安迪星球玩,票在她手里。我寻思着她会不会带别的男人一起来,就临时来这儿报了小时工。还不死心地来看她一眼。诺,那边那个就是,还好她带的是她闺蜜。”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的,凌唯忍不住说:“刚失恋你还笑的出来。”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是个玩偶,这样的我,她也会同样凑到我身上,跟我一起自拍,跟我一起打闹。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偶,会有什么负担呢?做出滑稽的动作,不说话,没有表情,甚至别人连我的性别都不知道。”男子说,“我跟她的故事一早就有负担,我们就这样一直背着负担前进,然后它就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垮掉。” “嗯。” “如果我早些带她来安迪星球,也许她出游的心就会被磨灭几分,这样就不会引来她有去rb的念头,我也不会跟家里人提起这件事,也不会被强制要求分手。”男子笑笑,“其实我明白的啊,她最重要的其实就是跟我在一起,可是假期一开始我从没陪她,也没有好好关心过她……” “有些人,从出现在你生命开始,就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你以为你跟她会分开,但你却还会偷偷地去看她。看她过得如何,丢下你以后会不会开心……” “我其实今天也很高兴呐,她离开了我也能和闺蜜过得那么好,而且也没有立刻去找男朋友,哪怕仅此一天,哪怕仅此一次在我面前,她是开心的,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啰啰嗦嗦叽叽歪歪,我也是一个刚刚失恋的人,也没资格谈啥爱情,我只想告诉你……” “爱一个人,要么死心塌地地接受,要么敢于去放手。” “嗯,日后一定牢记哥哥的话。” “我去,得赶紧走了,待会被工作人员发现我摸鱼这么久工钱就没了。”男子重新带好头套,“谢谢你的甜筒!” “也希望你能解开这个结。” 原来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没有结局的故事。 · “我回来啦!” “诺,甜筒。” “呼,爽!”刘曦文说,“你的呢?” “头晕加胃难受,不吃了。” “嗨嗨嗨,真扫兴,夕阳红啊你。” “你一圈都溜完没。” “溜完了啊。” “去看海洋部落电影么,没准看完我就好了。” “行啊,走走走走。”刘曦文又拉着凌唯的手飞奔起来。 · 剧情很一般,讲述了这片海有个鲸鱼,是这片海的海神,它孕育了一片海的生命。但到了现代,污染严重,海洋资源匮乏,鱼类濒临死亡,以乌贼为首的党派主张捕食同类来延续海洋生命。他们开展了世纪大战,死伤无数。终于乌贼来到鲸鱼的王座面前。鲸鱼一点都没有抵抗,被乌贼杀死了。鲸鱼死后,它的肉够绝大部分的海洋生物存活数年之久。海洋带来的威胁逐渐让人类清醒。海洋逐渐回复平静,乌贼做了海神,世世代代守护着海洋。 当然,这里的卖点当然不是剧情了,戴上vr眼镜就可以在场景中行走,融入剧情。 也当然,在天杏科技下还是逊色了些。 刘曦文拉着他蹦蹦跳跳的摸摸鱼,摸摸虾,还冲出人群跟大鲸鱼亲密接触。 最后鲸鱼用自己的生命拯救海洋,告诫人类的时候,凌唯隐约看见她精致的侧脸划过流星。 当然最后她没承认就是了,看完了电影还嚷嚷着要买纪念品。 就这样,正午的街上,凌唯头上趴着一个乌贼玩偶,刘曦文头上趴着一个蓝鲸玩偶。 · 接下来是火焰部落,刘曦文拉着他跑的飞快,看来她也想赶时间。 她想赶在今晚10点到11点前把这个游乐场玩个遍。 火焰部落的游乐设施看起来和谐多了,又是旋转木马又是换个涂装的旋转杯,还有碰碰车,简直就是为凌唯这种老年人量身打造的。 可惜刘曦文并不理睬,她拉着凌唯去看杂技。 看的人很多,团团围住了表演杂技的舞台。 火把深喉,引火烧身,喷火,还有各种各样的玩火表演,凌唯其实老早就知道其中的原理,也无精打采地附和着群众鼓掌。 “接下来我们要有情一位观众一起来参加表演。”表演男子声音洪亮,扫视观众。 台下一片欢呼,千百只手纷纷举起。 “让我们邀请那个带鲸鱼头套的小姐好吗?”男子说,“掌声欢迎!” “我吗,是我吗?”刘曦文惊讶地指着自己,旁边群众也附和着鼓掌欢迎。 “是你,不是你妈,快去吧。”凌唯拍拍她的肩。 以刘曦文为中心的舞台一会儿就布置好了,在她周围有密集的喷火装置,随着那人喊着点火,一道火笼子拔地而起,炙热的空气模糊了刘曦文慌张的脸。 “喂。”凌唯想上前阻止他们,却被层层人海隔绝。 他并不担心节目安全,只是此情此景,不由自主地令他很慌张。 在梦里,她不止一次被烈火吞噬。 “别挤呀,干嘛呢你。”旁边的男子不耐烦地嚷嚷,“你认识她?” “是啊,我认识……” 是啊,为什么要否定呢,其实梦里的人是她,之前认识的人其实都是她。 片刻之后,男子穿进火笼子,拉着刘曦文的手,一起徒步走出了火笼子。 刘曦文惊讶地叫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遥遥地望着凌唯,做了个鬼脸,她似乎刚刚看到凌唯那慌张的表情了,现在她似乎在说。 “瞧把你吓得,胆小鬼。” 工作人员送了她一个火焰部落专属打火机,据说还是非卖品。 “行啦行啦,去看电影咯。”凌唯瞅了一眼表,“还有三分钟开场了。” · 去到森林部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刘曦文在森林主题餐厅大吃一餐,舒舒服服地靠着实木凳睡着了。 凌唯看着她的睡脸,心里不禁荡漾起来。 说实话,他非常喜欢这样的女孩,有主见,会把自己玩到趴下,融入集体感强,还会为一些故事由衷地去感动。 她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死盯着凌唯。 “啊啊啊啊!我的妈!”凌唯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引来一群人的关注,“姑奶奶你吓死我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看我。”刘曦文说,“还是非常动情那种。” “哪哪……哪有。”凌唯端坐回位子,“发呆而已。” “行啦,看也没事,反正……”她欲言又止。 “反正?” “反正你也不敢动歪念头。”她迟疑了一秒,缓缓地说出这么个不靠谱的理由,“遭了,怎么睡了这么久,你干嘛不叫我。” “因为我也累了,坐一会儿也当稍稍休息了。” “那只好放弃森林部落的电影了。”刘曦文拉着凌唯的手又奔跑起来。 “你等会儿!还没付钱呢!” · 童话小镇。 “嗨,最为你量身定做的地方来了!”刘曦文笑着说,“这里没有刺激项目,只有像少女梦中的情景,这半个小时交给你玩啦。” “你的意思是……”凌唯说,“我是少女?” “还贫。” “你居然还真的帮我准备了环节,我还以为你想自己一疯疯到底呢。”凌唯垂下头,“尽管有些不太适合我就是了。” “想什么呢,你也还是有任务的好不好。”刘曦文说,“在这么个梦幻的城堡帮我创造回忆,我们要拍n多照片,我要记得我也曾做过一公主梦!” “高估我了吧,我还当王子?”凌唯难以置信,“王八还差不多。” “那小王八,我们能开始了么。”刘曦文轻微地按响关节。 “可以了,走吧!去拍照!” 他们登上巧克力做的城堡,凌唯被强行拉着拍了一张自拍。 他们穿着防水衣,淌过奶油河流,中途刘曦文摔了一跤,还拉着凌唯一起跌进河流,出来的时候两人就像雪人。 岸上的照相机自动按下快门。 最后他们坐上糖果车,奔驰在童话小镇,还下起了满天的糖果雨。 “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情侣。”刘曦文问道。 “呃……”凌唯不知如何回答。 “也算不上情侣吧,毕竟我们只认识了四天。”一颗颗糖果在刘曦文头上跳跃,“毕竟情侣是得了解对方了解地很透彻的那种。你不认识我我也不太熟悉你。” “……” “但即便这样,我也想喜欢你。” 凌唯手一滑,糖果车差点旋转着飞出。 “哈哈哈哈哈哈。”刘曦文说,“怎么还有你这么可爱的男生,被表白的时候吓成这样。” “什么叫可爱,这叫可怕。”凌唯说,“我心脏有点难受。” “没事吧。”刘曦文慌了,“之前没有女生跟你表白?” “没事没事。”凌唯说,“没有。” 话是这么说,还是有一腔没来得及体循环的热血涌进脑子里,片刻之后冲出鼻腔。 “哈哈哈哈哈哈你流鼻血了。”刘曦文调出悬浮屏的相机,“来,茄子。” “尊重一下伤员好吗!”凌唯说着烂话,“有车险理赔吗?” · “到天空之城啦!”刘曦文蹦蹦跳跳到了中心的广场,又悠悠地转了一圈。 “半条命都快没了。” 眼下六点半,太阳刚刚准备落山。 “走走走,去坐跳楼机啊。”刘曦文说,“不等你了哦。” “来了。”凌唯颤抖着踏出步子,突然来了电话。 “再确认一遍,照计划进行么。” “嗯。” “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电话那方有些情绪低落,“但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苦衷吧。” “怎么,连怀疑她的你比我还难做决定。” “不,兄弟,我是在可怜你,你难得开窍一次哎。”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而且我也觉得除了她也没人能让你开窍了。” “不,她也准备不存在了,就当梦一场吧。”凌唯说,“现实中我该是二愣子还是二愣子,该是恋爱白痴还是恋爱白痴,你们也当什么没发生过。” “嗯,那我去准备准备。”电话那头说道,“加油老唯。” “你也是,老杨。” 凌唯掐了电话,堆满微笑地跟紧了刘曦文。 · 在“空中花园”解决掉晚餐之后,刘曦文又拉着凌唯的手飞奔起来。 到达摩天轮底部已经是九点半了。 刚好就可以上摩天轮。 摩天轮舱室很安静,悠悠地放着古典乐。 刘曦文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地眺望着舱室外。 安迪星球的夜景,很美,五种风格的部落也用了五种风格的彩灯作装饰,右上方像熊熊燃烧的火,右下方是幽蓝深邃的海,左上方是青翠欲滴的枝叶,左下方是像梦一样的云朵。 摩天轮缓缓上升,到了顶部。 此时9:40。 在安迪星球的外围升起一簇簇璀璨的光,片刻之后在空中绽放。 夜空中闪耀着此世间最浪漫的烟花。 凌唯在很小的时候看到很璀璨的烟花,他的姐姐笑着说非常感谢那个土豪,为她放这么美的烟花。 是呀,就好像。 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为你默默营造着感动。 吵架的夫妇看到烟花后,内心会触动,会吻向对方。 犹豫的少年在看到烟花后,会掏出口袋里的戒指。 下班堵车的老哥也会耐下性子,点燃一根烟,驻足观赏,然后打个电话给在家的老婆让她带着孩子先睡吧。 就连阿猫阿狗也会停止战争,背靠着背,任凭盛世的花儿在它们眼中绽放。 烟花之所以令人感动,是因为燃放的那一瞬,人们心中的浪漫与温馨,也纷纷绽开在这处处人间。 刘曦文趴着窗户,泪水止不住地滚动,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 “对不起。”凌唯咬住嘴唇,他得说些什么。 再不说出来,这股感动的氛围就会填充他的心,到时候就怎么都开不了口了。 “没关系。” “其实,摩天轮一落地,就算我找借口离开,你也不会说什么对吧。”凌唯说,“你在给我选择……” “早在你生病那天,何雪就把准确的失忆时间告诉我们了,就在十点。你明明这么赶时间,却刻意早到了10分钟。摩天轮半圈用时刚好十分钟,下去也是十分钟,剩下的十分钟就是为了让我离开的吧。” “嗯。”刘曦文说,“被你猜中了。” “为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这件事一直影响着你迈出那一步。” “你也猜对了。” “什么事。” “你还记得当初相遇的那一天么,我跟你说,我之前不认识你,偶然看到你捧着我喜欢的书才愣愣地搭讪的。” “记得。” “其实,我们之前是认识的。早在这个暑假刚开始时,我们最初在日落时分,在家门口碰的面,次日你非常邪门地出现在我们学校,号称要接管我们班,其实就是为天杏选拔人才。” “嗯。” “紧接着,你做了我们非常规部员的组长,而且似乎对我并不友好。” “嗯。” “然后,就在那天,就在那个午后,并没有多么奇妙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你手里捧着我喜欢的书,而是我以为你看到我了,也许我该礼貌性地打一声招呼,才促就了接下来的相遇……” “我之所以说不认识你,是想欺骗命运,减少我们故事开端的负担……” “这几天查案中,我真的非常感动,头一次有人相信我的能力,头一次有人依靠我……”凌唯低下了头,“喜欢你这件事,我想过,你述说你身世的那个雨夜,我心就凉了半截,因为这个经历有些地方跟我不谋而合……” “后半夜,我去教师办公室取证的时候,正巧找到了吕老师当年的相簿,想不上有张照片是春游的,你搂着我,笑出了八颗大白牙。”凌唯说,“不同班级的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我初二的时候,找到了一群狐朋狗友,尽管没有对你的记忆,但我也还是一心追逐特别,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凌唯抬起头,“我就是当初那个跟你一样被欺凌,我逃脱了,却没有向你伸出援手的混蛋。” “我说,就这么点原因,你就想逃走了?”刘曦文抽噎着,“怕以前的我回来报复你?” “对不起,我骗了你太多。”凌唯说话声音越说越小,“我就是个趁别人失忆占别人便宜的混蛋,你喜欢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我们的遭遇特别像《七月的奇迹》里所描绘的那样,就连最后来摩天轮都是像书里写的。你所有的感情其实都是书在作怪,刚失去记忆的你当然憧憬着,把自己带入角色,然后找那么一个男生,跟他一起创造回忆。” “闭嘴。”刘曦文说道,“男主没你那么懦弱,你没本事跟他比。” “是啊,我就是个胆小鬼,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所以说拿书中的角色拿你当替代品只能说我眼光差吧,我觉得就连找夏文奏都比你强,人家起码没你那么木楞。” “那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喜欢你在女生面前那种慌张的不自在,喜欢胆小的你敢为了别人而豁出一把的勇气,喜欢你保持距离还照顾地无微不至的举动。一切跟书无关。”刘曦文说,“我失忆后除了例行检查就是例行检查,偶然出出来走动走动看看书就有这么个腼腆的男生纠结着。估计他以为我漂亮吧,打了招呼又不知道干嘛,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白鼠。从那时我就觉得,你就好像唯一一个能带我跑出地牢的小白鼠。你知道路在哪,你会掘洞,你还会为我豁命,在我没勇气跑出来的时候还会结结巴巴地说一些老套的话来鼓舞别人……” “我是为数不多依靠你的人,对你来说是奇迹,但你也是那个带我走出地牢,带我跳上夏日列车的人,对我来说也是奇迹。过去的事,那是归十点以后的我管。我们的故事本来就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任何令人堪忧的,就像天边划过的流星般单纯,又像黑夜中绽放的烟花般短暂。”刘曦文擦去眼泪,“我说,最后几分钟你都不愿意陪我走完嘛,做人得有始有终诶。” 凌唯冲上前去,抱住了刘曦文。 “对不起……” “还说对不起呐,应该说谢谢。”刘曦文说,“感谢这几天的陪伴,感谢这几天让胆怯的你强撑了白马王子。” “谢谢……” 刘曦文松开怀抱,踮起脚尖,抱住凌唯的头。 烟花照亮了他们挂满泪痕的侧脸。 · “在你疯掉之前,我们去哪呢?” “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吧,别到时候给别人添麻烦。” “去看电影吧,我包厢。” 电话打了进来。 “喂,是凌唯吗?” “何雪?有什么事么?” “刘曦文状态还好吧。” “一切正常。”凌唯说,“距离十点还有些时间吧。” “嗯,那我稍后打过来。” 凌唯拉着刘曦文的手,乘上了出租车。 · 10:08 进影院前,何雪又打来了一个电话。 “状况如何?” 凌唯看了一眼刘曦文呢,她此刻紧挽着凌唯的手臂,阅读着影片简介。 “很正常。” “我稍后再打电话过来。” · 10:35 “状况?” 刘曦文吃着爆米花,自然地在笑点前哈哈大笑。 “正常……哦不,不正常了吧。你不是说前后浮动不超过半个小时么?” “我稍后再打给你。” · 此后何雪倒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电话过来了,直到电影结束后的半个小时,也就是12:30左右的时间,他们俩站在家门前,何雪来电了。 “把扬声器打开,让刘曦文也听听吧。” “嗯。” “第一次化验的时候我们只是抽去了各成分来确定你们四人中是否有同样的病症,以及用作于药物的比对,我刚刚又去化验了一次刘曦文当天相关的采集样本,发现她样本中的成分似乎是别人的双倍。” “你的意思是?” “这类药物重复使用是会叠加天数的。刘曦文应该是在第一次被下药后不久又被下过一次药。”何雪顿了顿,“具体事项我得去考究,陈姝小姐的记忆应该也恢复了。你们就接着你们的二人世界吧,还有足足7天呢。” “哈哈哈,你听见了吗?还有七天呢!我们还可以做好多事!”刘曦文蹦到凌唯的肩上。 “嗯,是啊,这七天的旅程由我来规划好了,就当是对我之前的犹豫买单吧。” “行啊。” 凌唯刚想进门,被刘曦文挡住了。 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 怎么办怎么办,她是在索吻吧。 亲?不亲?不亲没准会被她一脚飞到后边的住户门上吧。 之前是她暴力地把凌唯%ap,心里没什么负担,但这次…… 这一刻的她很美,动人的双眉完完全全舒展开来,略有些失去血色的唇闪烁着月的光辉。 亲吧,凌唯心里狠狠心,吻了上去。 良久,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消失在各自的门后。 竟与那日的相遇是如此相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