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夫人要出墙》 正文 1.夫人变成猫 季长安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魂体。 她记得自己是陪顾伦回乡探亲的途中遭遇了山贼,逃跑时被逼跳下悬崖,结果一命呜呼的。可是此刻,她不仅尚有意识,竟然还回到了顾府。更加奇怪的时,她的魂体并不受自己的控制,而是一直跟着她在顾府的结怨颇深的苏持。 苏持是两年前被顾伦迎进府中的二房,那时她刚嫁与顾伦一年,日子过得也算是相敬如宾,却不想没多久顾伦便带回了个精致的美人,也不问季长安答不答应,便迎了做二夫人。 季长安起初是有几分介怀,可是这苏持在她跟前姐姐前,姐姐后的叫着,每日守着时候过来请安,变着法的逗她开心,季长安便也放下了心中介怀,算是接纳了这个妹妹,日子就这么过着。 可当有一日她一时兴起主动去了苏持的别院,想找她说说话,却无意中发现了苏持竟然别有居心。 “阿月,你务必替我缠住顾伦,让他无暇顾及季长安,最好,一根手指都别碰。”苏持严肃的样子与在她面前那副柔弱和善的样子大有不同。 “阿月明白!”女子俯首,看模样倒是和苏持有三分相似。 季长安冷着一张脸回了自己的小院。好个苏持,平日里看着跟朵小白花似的,没想到竟是打着这个主意。是不是等着待她自己怀了顾家的孩子就准备着把她踢顾家,自个独大了? 季长安越想越是气愤,竟是一宿都没有睡好。第二日起,便对着苏持再没个好脸色,除非必要,不愿与她多说一句。 苏持大概也是猜到她发现了她的居心,样子也不装了,抛去小白花的模样,面对季长安时不时的挖苦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 两年,似乎都是这么过来的,直到她身故。 如今,即便是如何不想,她每日也只能晃啊晃的跟在苏持身边,看着苏持每日对着仿着她的样子做出来的布偶都要来上一句:“季长安,你这个傻瓜。” 季长安咬咬牙,好你个苏持,我的死了你还尚放过我,每日还骂我一遍,到底和我有多大的仇!可是,再不满也没办法,她只是魂体,想骂回去苏持也不可能听得到,打回去也只会不痛不痒的穿过苏持的身体,这叫一个气啊。 到了晚上,苏持坐在书案前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季长安好奇心上来了便打算凑上去瞧上一瞧,谁知刚刚走进便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弹开了去。 “好你个苏持,不知道在写什么骂我的话,竟还不让我看。”虽然明知道苏持看不到她,明知道苏持根本不知道她在这,却是忍不住要抱怨一番。不让靠近,又走不了几步远,最后,没办法的季长安只能恹恹的半靠在一旁的床榻上,无聊至极。 本想小憩一会,可是越躺越是不对劲,季长安感觉自己一下子虚弱了不少,连只手都抬不起来,那感觉似乎下一刻便有可能被风给吹散了。 “苏持。”季长安下意识的叫道,又想到她根本不可能听见,心中慌的不行。 这是不是就要魂飞魄散了,她回魂几日便跟着苏持转了几日,阿爹阿娘也没见过,这便要消失了么,那么让她回魂几日又有何意义呢,心里念叨着,思绪也越发混沌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长安迷迷糊糊的看到苏持停了笔,走到了香案旁,拿起了三根香点燃,插在了香炉上。 这香似乎有种迷人的味道吸引着季长安,下意识的就飘了过去,吸啊吸,刚才的不适瞬间消散,只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爽。 而此刻的苏持看着比平时燃速快了一倍的安魂香,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不过很快便压制住了,但是藏在衣袖之下那略颤抖的双手无法掩盖她此刻的心情。 直到看着安魂香燃烧殆尽,苏持才挪步走上了床榻。 季长安一脸享受的吸完余香,精神大好,摆着手想要活动两下,不一会就看到一只黄色小猫突然从窗口跳了进来,三两下的跑到了苏持身边,“喵喵”的叫个不停。 只见苏持蹲下身子,在小猫头上轻抚了几下,才道:“太白莫叫,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这苏持还懂猫语不成?季长安颇为好奇。 “再过几日,咱们便可离开这里,去找师傅了。”苏持一边轻抚着猫身,一边却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眼含笑,显然很是开心。 烛光下,苏持的笑容被映照的格外的柔和,暖的一塌糊涂。 季长安有些发愣的看着苏持,原来她还会这样笑,似乎从未见过。 “好了,你也去睡吧。”苏持将太白抱到了它的专属小窝了,在季长安神游之时将一道黄符放到了太白的小窝里,便走上了床榻。 季长安回神之际,便见苏持已开始脱衣,心知她是要休息了,顿时泛起愁来。 做了魂体她才知道,原来鬼魂也是需要睡觉休息的,可是跟着苏持这几日,苏持睡觉,她又不能离远了,于是她休息的地方不是桌子就是凳子,委屈之极。 越想越是不服气,季长安一咬牙,凭什么我就只能睡桌子凳子的,你苏持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床,今天我就要让你苏持试试鬼压床的滋味。 正打算走过去,就看到季长安已经将白色里衣脱了去,纤长了手拉着里衣从白皙的双肩往下滑,不紧不慢的,好似脱个衣服都要半晌。 气氛一下子变的旖旎了起来,季长安感觉未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让她不自在,只能尽量撇开眼,却又觉明明都是女子,自己这般是做给谁看? 仿佛较劲般,季长安将目光重新移到了苏持身上,心想你脱我便看,反正也不吃亏。 季长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苏持在她面前脱得只剩下亵衣亵裤,脸上莫名的有些发热,心道难怪顾伦如此着急着要把她纳入府中,果然也是个会勾魂的人儿。 只不过季长安跟着苏持也有好几日了,也没见她向今日这般脱得这么干净,大多是和着里衣睡的,有时候更是连外裳都不脱,心想着是不是顾伦今天要来这。 要是两人一时兴起当着她的面行房,那她这张脸可就要臊没了。心想着要不要找块布将眼睛蒙上,嗯,耳朵也要堵上,好歹学着孔圣人来个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正想着,敞亮的房间突然一片漆黑,确是苏持吹熄了蜡烛,休息了。 季长安眼盲了一会,摸摸索索的走到了太白的小窝旁,看着太白在黑夜里如格外明亮的眸子,对上她竟是一眨也不眨。 咦,这只小猫莫不是能够看得见她? 季长安伸手在小猫面前晃了晃,口中也跟着喵喵的叫了一声,只见小猫似不耐烦的伸出小爪子扑了一下季长安在它面前晃悠的手,虽然是落了个空。 果然! 季长安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居然真的可以看见她,虽然变成魂体好些天了,可是此刻她才感觉自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季长安打算跟太白说说话。 “太白。” 太白瞥了她一眼,将目光转到了别的方向。 季长安也不气馁,顺着太白的目光挪了过去。 “太白”季长安放缓了声音又叫了声,不过季长安直道这苏持不会起名,一只黄猫你叫她太白,再不济也应该取个阿黄,小黄什么的才是。 只见太白打了个哈欠,直接闭上了眼。 这只猫果然和它家主人一样,都和她不对付。 季长安讨了没趣,只能无奈回到了她这些天休息的老地方,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就这么趴着睡了,似乎完全忘了她打算给苏持来个鬼压床这件事。 夜深,苏持的房中响起了间歇的响起只有鬼才能听得到的梦呓声:“好你个苏持!” 第二日清晨,季长安迷糊着睁开了眼,打算伸个懒腰,双手在眼前交叉晃过,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季长安直觉般的再晃了晃手,顿时一怔。 低下头,心下一惊。 这黄黄的还带着毛的物什可是她的手? 在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昨晚太白呆的小窝里。 所以,这是让她变成魂体还不够,这回又让她变成了一只猫? 季长安感觉自己的经历都快可以写一本书了。慌乱的在太白的小窝里转了又转,想着她该怎么办。 抬眼望去,苏持还在睡着,季长安思绪一转,便跳出了小窝,三两下便跳上了苏持的床。 果然做猫也有做猫的好,这敏捷的身姿,都快赶上那书中描述的大侠了。 “苏持。” “喵”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到一声软糯糯的猫叫声,季长安本是想叫苏持的,然而真正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一声猫叫。 季长安只觉得头疼,一只略胖的猫爪子附在太白的眉中位置,揉啊揉,甚为滑稽。 不一会,又像人一样的仰头躺着,在床上一动不动,小肚皮上微弱地上下浮动着。一只猫双眼放空,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双纤长的手抓住了猫身,季长安吓了一跳,便要跳起。 只见那双手在太白的肚皮上抚摸了两下,便驾着它的两只手爪子,将它放到了被窝里。 “太白你起得真早,再睡会吧。”苏持闭着眼,一只手在季长安的猫身上抚摸着,一只手仍旧放在她肚皮上,声音中带着未醒的慵懒。 季长安艰难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感觉到苏持的双手在她身上的动作,羞怒非常。 好你个苏持,居然敢占我便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接受投喂 季长安猫爪子奋力挣扎,企图从苏持手中挣脱。只可惜力气太小,完全不起作用。 季长安力气用完,累的不行,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却也放弃了挣扎。温暖的被窝里还带有苏持特有的味道,没一会,季长安竟也睡了过去。 一人一猫就这样和谐的躺在了一张床上,双双睡去。 这一睡,竟是到了晌午。 季长安揉了揉猫眼,发现床上已不见苏持,打了个哈欠,一颠一颠地下了床。 “吱呀” 一声,木门被推开,苏持迎面走开,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季长安咽了咽口水,一双猫眼紧盯着苏持手中的饭菜。 她有多久没有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了啊。 苏持慢条斯理将饭菜在桌上摆好,季长安急不可耐的围着一张凳子转了又转,是不是的便发出一声猫叫,催促苏持动作快些。 苏持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丝幅度,便动手给太白弄了一碗,放到地上让太白自己吃。 季长安的视线停在了苏持放下来的碗中,有鱼有肉,鱼肉还是特地将鱼刺都除掉了的,这苏持对待一只猫竟也是挺好的。 季长安看着这溢着诱人香气的美味,心中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便接受了不用筷子只用嘴吃饭方式,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太久没吃顾府做的饭菜了,只觉得这饭菜的水平简直比那酒楼里的大厨还要好,可她印象中,顾府里可没有这样会做菜的人物,莫不是新来的厨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下需要关注的,她只想关注这碗里还有多少块肉,特别是鱼肉,不过她以前好像并不大爱吃鱼肉的,这是怎么了。 季长安嚼着嘴里的鱼肉,猫尾巴有节奏的晃动着。 待碗里的饭菜皆空,季长安一只略胖的猫爪在嘴边抹了抹,想要擦掉嘴边的饭粒和油渍,忽然想到她这几只爪子可不是她从前的手,可是一直在地上走着的,便赶紧放了下来。 四处张望了一下,见苏持还在吃,眼睛骨碌一转,便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季长安抬着猫脚,踩着猫步,缓缓走到了苏持跟前,找了个苏持看不到的角度,在苏持垂下来的长裙中将猫嘴擦了个干净,心中窃喜。 苏持将刚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拦,而是放任了季长安的所作所为。 这样任意妄为的季长安倒是比那平日里苦苦端着夫人架子的季长安要真实,可爱得多了,这才是季长安,如同当年的她一样。 这一日,季长安发现苏持格外喜欢抱着她,时不时的摸一下她的脑袋,挠挠她的肚子,让季长安十分苦恼。本想给她抓出一道伤痕吓吓她,却不想太白爪子上的指甲竟是修得整整齐齐,毫不锋利,只能无奈的任她摆布。 这一会又转悠到了花园里,她被苏持抱在怀里,已然认命,老老实实地窝着,猫眼懒散地瞟着路过的风景。 一人一猫在这花园中逛了许久,忽而听到后边传来一声娇软的“苏姐姐”,转过身,却是顾伦第三年迎进府的三夫人林婉芙,苏持和季长安同时皱了皱眉。 林婉芙是顾伦从青楼里带回来了,整日里一副柔弱无骨,软弱可欺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是嗲得季长安受不了。不过这幅模样到时合了顾伦的口味,在府里也算颇为受宠。 不过若让季长安将苏持和林婉芙拿来做个对比,季长安还是觉得苏持要让人看着舒服多了。虽然当年也装过小白花,不过气质还是甩了林婉芙一大截。 呸,我怎的还夸起苏持来了,当真是中了邪了,季长安回过神来,无法理解自己刚刚怎么会突然蹦出这样刚刚的想法,连连摇头。 “三夫人有何事?”苏持发声,语气里带着疏离,显然不太待见这三夫人。 果然苏持和她一样不喜欢这三夫人,还算有些眼色,季长安觉得这苏持看着有顺眼了一点点。 只听林婉芙娇笑一声,说道“苏姐姐怎与我这么客气,三夫人是别人叫的,姐姐尽管叫我妹妹便可。”说着便故作亲密地将手搭在了苏持的手臂上。 苏持微不可查的邹了邹眉,不动神色的将林婉芙的手挪开,言道:“三夫人说笑了,如今谁不知这府上最受宠就是你三夫人,这声称呼自然是当得。” 只见林婉芙听完之后眉眼弯弯,颇为得意,却依旧假意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大夫人故去,妹妹可一直以您马首是瞻呢。” “三夫人可还有事?”苏持觉得这样的交流完全是浪费时间。“若无事我便先走一步了。”说完,便欲走。 林婉芙见状便赶紧伸手将她拦住,说道:“姐姐莫急,我此番却是有事要与你说的。” 苏持只是一笑,伸手将林婉芙置于她面前的手撇开,也不再玩那些虚的,道了声没兴趣便往前走。 “如今老爷打算扶新夫人坐上大夫人的位置,你我应当一团和气,可莫要让那外人成了气焰才是啊,姐姐。”林婉芙一边追着苏持的脚步,终于说道了主题。 苏持顿足,停了下来,淡淡说了句:“与我何干?” 林婉芙诧异地看了苏持一眼,这等消息说出来,这苏持的模样是不是也太淡然了些。装也不需要在她面前装啊。 林婉芙不相信,继续道:“姐姐在我面前不用太过在乎颜面,我与姐姐定是同气连枝,叫那新夫人知道顾府女主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林婉芙她这么急着拉拢苏持也是有所盘算的。新夫人娘家势大,听说本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虽现下受宠,却难保成为新夫人的眼中钉,若是能拉拢苏持占在她这边,到时也能与那新夫人对上一对。若是能相安无事,与苏持交好,也不是件坏事。且顾伦如果知她主动与苏持交好,定然也是高兴的,兴许还能对她更加好上几分。 如此想来,此番拉拢苏持,百利而无一害。 苏持似是嘲讽地道了句:“好一个新夫人。”右手在季长安身上轻抚着,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季长安则是有些感叹,想她身死不过两月,这顾伦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纳新夫人,这几年的感情俨然都成了笑话,虽说不上有多伤心,心里多少还是不太舒服。 林婉芙见苏持终是有些在意的,林婉芙一喜,接着道:“想那季长安去世也没两个月,老爷此番却又做了新郎官,感情淡薄之极,你我若不能联合起来,若叫那新夫人骑在了头上,恐怕日后的下场比之那季长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苏持没有说话,倒是季长安有些不爽。 这林婉芙到是长本事了,敢拿她出来当惨例,她到底是有多悲惨? 猫尾巴一下子竖了起来,怒视着林婉芙。 苏持见状在季长安背上轻抚了两下,神情也不大好看了。 林婉芙见苏持眉头收的有些紧,以为苏持是在思索她刚刚那番话,拍了拍苏持的肩膀道:“季长安此番下场也是她没本事,你我姐妹二人定要齐心些,叫这顾府上上下下没人敢小看咱们!” 说到底,林婉芙到底是青楼出身,顾府里的人表面上对她恭恭敬敬,私下里没少说她不是,可越是这样,她越要坐稳三夫人的位子,叫这些下人不论私下里如何说她是非,却也永远只配仰视着她。 苏持看着放在自己肩上这只手皱了皱眉,肩膀往旁边侧了侧,林婉芙的手落了个空,只得悻悻然地收回了手,还打算再说些什么。 苏持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声道:“三夫人的话还是留着找别人说吧,你和我永远做不了咱们。”说完,一个转身,不再留一点余地。 林婉芙双手紧拧手里的手绢,万分没有想到这苏持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似要将那不识抬举的苏持咬碎。 “苏持,你给我等着!”林婉芙恨恨地说了句,撇眼却瞧见苏持刚刚站着的地方竟落下了一个黄色的物什,拾起一看,却是一道灵符,林婉芙随手将灵符收起,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季长安窝在苏持怀里跟着回了苏持的小院,只觉得今日的苏持顺眼极了。 刚刚苏持面对林婉芙的表现简直让她刮目相看,只觉得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苏持,她认识的苏持即便再是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比如自她发现了苏持的“阴谋”以后,曾故意多番刁难,苏持都淡然处之,让她丝毫没有尝到宅斗的乐趣。 如今看到苏持如此冷然的拒绝一个前来讨好的人,再看到林婉芙那副吃瘪的模样,简直是大快人心。 苏持将季长安放到床上,季长安便抑制不住好心情,在床上走走跳跳的,猫尾巴一甩一甩的,彰显着小黄猫此刻的心情。 苏持看着如此的太白,如此的季长安,无声失笑。 这样就能让你如此开心么? 盈盈的目光注视着还在自得其乐的季长安,只觉得这便是她所追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遇劫了 夜幕降临,季长安羞着脸出了苏持的小院。 这个没羞没臊的苏持,竟然当着她的面脱了个干净,虽说是要洗澡,那也可以留个亵衣什么的挡挡不是,她向来也是这么做的。 待了一会,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了,季长安便悄悄从门缝里逃了出来。现下变成了猫,倒是不用再时刻跟着苏持,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首先去看看阿爹阿娘,季长安已经打算好了,她去世得太突然,连阿爹阿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不可谓不遗憾。现在既然有此机缘,定要去见上一面的,即便只是远远的看看,便已足够。 眼见着就要出顾府大门了,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莲,快将那只黄猫给我捉住!” “黄猫,是说的她么?”季长安向四周瞧了瞧,竟是白日里见到的林婉芙。只见她一只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便指着她,出言向旁边的丫鬟下了命令。 只见那叫阿莲的丫鬟,将长袖挽起半截,瞪着双眼,便朝她走了过来,样子颇为吓人。 季长安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直至退到了墙角,那丫鬟露出得意的笑容,言道:“跑啊,看你怎么跑。”作势便要朝她扑过来。 季长安心脏跳个不停,若是被抓住,只怕这太白半条命便没了。她自己会不会受影响她不知道,可是这太白是苏持的心头好,若是被林婉芙弄出个好歹来,恐怕是要伤心了。 季长安没注意到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苏持的心情,只觉得她不能被抓住,心一横,便打算以旁边的大树为梯,越出围墙。却不想刚跳上了树干,便被一只手抓住了尾巴,硬生生地被拽了下来。 季长安被吊着尾巴悬在半空中,感觉晕乎乎的,抬眼就看到林婉芙扯着她的尾巴,一张脸杨着得意的笑,暗道这下糟糕了。 可是这样被吊着尾巴,季长安实在是使不出多少劲来,只能怒视着林婉芙,似要将她盯出个洞来。 林婉芙抓着她的尾巴甩了甩,啧啧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怎么样的猫,我怎的都看不顺眼,阿莲,将她捆了扔到池塘里,能不能活命就看她自己的了。”说完,将季长安递给了阿莲,自个出了顾府大门,不知去向。 阿莲得了林婉芙命令,便找来了一根粗绳将太白捆了起来,到了顾府池塘便毫不犹豫地将她扔入池中,而后拍了拍手,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季长安在冰冷的池水中叫苦不迭,冬日还未过去,池水是刺骨的冷,而她现在双手双脚被缚,绳子又被那阿莲捆得着实太紧,根本挣脱不开,一下子陷入了绝望之中。 被迫呛了好几口池水,季长安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过了一会,季长安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网住了,可是也实在没力气再去理会,只能由着那网状的东西将自己托着,顺着池水被托出了池塘。 捆着自己的绳子被人解开,季长安斜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时不时的还会咳上一声,好半晌才算缓了过来。 “这三夫人倒是心狠,竟然连一只小猫都不放过。”阿萱是季长安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鬟,此番季长安身故,她在顾府里的日子也越发不好过,活儿也比往日要多了许多,刚刚正是要去各个院子收取要洗的脏衣服,就看到了林婉芙揪着二夫人的小猫,说要扔池塘这番话。 她只是个小丫鬟,自然不敢上前阻拦,只想着待会悄悄将小猫救上来。 这小猫是二夫人的爱宠,阿萱是知道的。二夫人平日里待下人也是不错,她也曾沾光受过些恩惠。阿萱能看得出,这二夫人虽面上好似与人疏离,待她家夫人却是出自真心的好。 还记得有一次夫人高烧不退,老爷却几天未曾归家,却是二夫人一直守在她家夫人床前照料,细致得连她这个贴身丫鬟都比之不及。可惜她家夫人确实咬定了二夫人别有用心,阿萱也是无可奈何。 看着气息奄奄的小猫,阿萱叹了口气,这顾府越发不是人待的地儿了。忽而又想到了她家夫人,抱起了湿漉漉的小猫,兀自哭了起来。 季长安感觉好像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声音,便放松了下来,在阿萱了怀里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是到了一个温暖的被窝里,原本湿漉漉的身体已经全干了,一双手将她抱得有些紧,却也不难受。季长安抬起眼眸,就见着苏持闭着眼,眉头皱的有些紧,好似在做什么噩梦。 “喵。”季长安发出一声猫叫,想要叫醒她。 苏持听到这声猫叫,眼睛一下子变睁了开来。紧盯着季长安,一只手在季长安头上轻抚,眼眶有些发红。 这倒叫季长安有些不好意思了,若不是她兀自乱跑,也不会被林婉芙得了机会害得太白差点丢了性命。 季长安内疚的低下头,暗道,大不了我以后都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就是了,莫要再露出这么一副让她感觉自己罪大恶极的模样,当真让人难受。 正想着,就感觉抱着自己的双手又收紧了些,苏持的下颚抵在了太白的双耳之间,只听苏持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又没有保护好你。”顿了一会,又听她说道:“相信我,再无下次了,欺你害你的人,我定不会放过。” “苏持”季长安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虽然狠厉,却让她听着很舒服。 可惜这话却是对太白说的。 季长安想,太白虽只是一只猫,命却比她还好,有一个人对它这么上心,当真令人羡慕。 季长安回想自己的一生,不禁有些失落,除了父母之外,大概是没有人再会将她放在心上。即便是丈夫顾伦与她也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凑在一起过日子,如今她身故,死的不过是一个大夫人,再娶一个便是了,于顾伦而言并无影响。 季长安突然往苏持怀里钻了钻,略短的猫脚抵在苏持的肚子上,猫头也尽量往苏持身上靠,似乎这样她便能让她好受些。 让她放纵一会,一会便好。季长安轻轻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和惬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不一样的苏持 季长安觉得她这两天睡觉的时间多得她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明明才醒了没多久,不知怎么的又睡了过去。这会醒来,季长安懒懒地在苏持的床上伸了个懒腰,才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眼睛往四周扫了扫。 苏持并不在房间里。 一股冷风从书案旁边的窗子外边吹了进来,季长安不由打了个激灵,好冷。想了一下,季长安还是决定过去把窗关上,本就在冰冷的池水里泡了一遭,身体已有些不适,若是再吹上几回冷风,估计是要受凉了。 说做便做,季长安三两下的跳上了书案,猫身立在季长安放置的一堆书上,伸出短小的猫手,便要关窗。 刚关上窗便感觉一道耀眼的强光突然从她脚下的书堆里溢了出来,逼得季长安只能紧紧地闭着双眼,难再睁开。 不在过了多久,强光渐渐变弱,最终消失,季长安才勉强睁开了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高山耸立,绿树森森,分明便是一座山谷,哪里还是在苏持的房里。 她这是睡觉还没睡醒吗? 待季长安的目光从这山谷间落回了自己的身上,却发现自己又恢复了灵魂之状,飘荡在半空之中。 果然人一旦经历的奇怪的事,怪事便会接二连三的发生,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还没等季长安搞清楚状况,踏踏的马蹄声便由远及近的传入了季长安耳中。只见十来个男子,或持刀或持剑,朝着季长安的方向过来了。 “吁~”一群人在季长安所在的地方了下来。 季长安看清了来人,赫然睁大了双眼,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这分明便是那日前来抢劫的山贼,也是致使她落入悬崖的罪魁祸首。 怎么,怎么会再让她遇见这群人,季长安下意识的便要逃跑。 刚转身,又觉不对,如今自己是魂体,这群人怎么可能看得见她呢?自己当真是被自己给吓住了。 想到这,便有安定了下来。 “大当家的,那顾老爷便是让我们在这里埋伏。”只见一粗莽大汉坐在棕色马背上,朝着身边骑着黑马的独眼男子恭敬说道。 “行,让兄弟们都藏好,干完这票,咱们又可以大鱼大肉一阵子了。”独眼男子抑不住地兴奋起来,忙吩咐道。 一群人便各自散到四周躲了起来,待躲好后,眼睛便一直盯着山谷的入口处。 季长安看着此情此景总觉得莫名的熟悉,特别是这个山谷,好像,好像就是那日她与顾伦遭遇山贼的山谷。 季长安再仔细观察了一番,便更加肯定了,没错,就是在这里,她与顾伦遭遇了山贼,这群山贼不仅抢了钱财,还要将她抢了上山去。 刚刚她分明听到这群山贼中有人说到顾老爷,这顾老爷莫不说的就是顾伦?季长安只觉得一层冷意从背后升起,静静地等待着答案揭晓。 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待马车的全貌被看清,季长安便算彻底清楚了自己到底身处何时,所在何地了。 季长安认得,那便是顾府的马车,驾车的是顾府的马夫顾来。而此刻的场景就是那日遭遇山贼抢劫的场景。 季长安静静地看着如那日一般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地演过,最终她被其中一名山贼放上了马背,越行越远。 后面的场景便是她那日不曾见过的了。 “顾老爷,我们表现得可还好。”那山贼头子见那顾伦让他们劫走的女人已经看不见影了,便走到了顾伦身边,谄媚的说道。 顾伦眯着眼看着季长安的身影渐渐远了,最终消失,终是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当初娶季长安,不过是因为她家里有钱,能帮衬自己,如今自己官居三品,再让个贾人之女坐自己正妻,也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正好那礼部尚书的千金看上了自己,可礼部尚书自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妾,他亦是不想惹那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点头道:“表现的很好,这银票便是你们的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了山贼头子。六百两,顾府上下一年的开支。 她季长安便只值这六百两。 季长安做梦也不曾想到,那日的遭遇竟然是身为她丈夫的顾伦亲自谋划,要毁她清白,谋她性命的一出戏。 “季长安,你这一生倒真是活得可怜之极啊。”季长安闭上眼,喃喃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顾伦和山贼们都不见了踪影,季长安仍是愣愣地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不知该去向何方。 天地之大,却已无她季长安容身之处。心中悲苦,却硬生生的不愿让自己流下泪来。 忽然听到一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季长安缓缓将头偏向了声音的源头。 “苏持。”怎的会是她,她那日也曾来过这里?季长安诧异之极。 只见苏持素衣白衫都被汗水沾湿,一张脸尽显着急,时不时地四下张望,好似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本也无所归处,季长安便跟在苏持身后,想看看她怎会出现在此地,又是要寻找何物。 苏持一路上均是紧绷着脸,手上的长鞭频繁的在马背上击打,腰间的佩剑也时不时会与马背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彰显夺人气势。 见路过的风景越发的熟悉,季长安便着急了起来,这分明是那日山贼抢她上山时经过的地方。 “苏持你别再往前了,前面可都是山贼啊!”季长安在后边焦急的喊道,季长安心想,都是院子里养着的夫人,哪里还能有什么高超的武艺?即便是有,双拳也难敌四手,何况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山贼,季长安只觉得苏持此行便是要送了性命的。 可是苏持哪里听得见,季长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持陷入危险,却什么也做不了,当真令人心焦。 季长安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的,却也不曾过想到若是苏持在这里便出了事,那么这些天她跟着的人又是谁? 眼见着山贼的影子越来越近,这其中却已经没有了她。 是了,她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趁着这群山贼下马休息,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便起了心思逃走,并且成功的逃了一段路。可是终究还是被这群贼人给追上了,被逼至悬崖后自知无路可逃,想着宁死也不愿落入他们手里毁了清白,心一横,便跳下了悬崖,终结了自己的性命。 现在当是她已经跳入悬崖后的场景了。 只见苏持手中一跃而起,手中长剑随之出鞘,动作快速敏捷,朝着那群山贼急速跑了过去。 季长安光看着就着急,这苏持,当真是不要命了,看到有山贼还不跑,作甚还要冲到那贼群里去。 可是还不等她念叨两句,便被苏持可怕的武艺给惊住了。 只见苏持先是一脚踢向了一名看似相当壮士的山贼,那山贼一下子便被击飞了老远,瘫软在了地上,随后苏持的长剑在一群山贼之间飞快略过,一,二,三,四,一个个的山贼瞬息之间便都倒了下去,再无反应,直至最后一个山贼头头,苏持的长剑停在了他的脖颈之间,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 “顾伦让你们劫的人呢,人呢?”见这群山贼中并没有季长安的影子,苏持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她自个儿跳崖了,可可不关我们的事。”山贼头头再无嚣张气焰,生怕苏持这一剑就要抹了他的脖子。 “跳崖跳崖了。”苏持呆愣了一会,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山贼头头见苏持出神,思索一番猛的推了她一把,便要逃跑。 苏持只是冷冷地看着这要逃跑的贼人,长剑从手中飞出,准确的扎入了他的心口,山贼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心口,不消一会便倒了下去,气息已绝。 季长安见这么一群人凶猛的山贼如此轻易地就被苏持给解决了,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她并不可怜这群山贼,只当是因果循环,恶有恶报。 季长安只是惊讶于苏持可怕的身手,又想到她曾在顾府里每每刁难与她,心想她说不定已在鬼门关徘徊了不知多少次。 不过,苏持既有如此不平凡的身手,却甘心在顾府里做一个每每被她欺压的二夫人,一做便是两年,当真是让人猜不透。 视线又落回了苏持身上,只见苏持神情悲伤,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双唇微微起伏,仿似在说些什么,不过并没有发出声音。 季长安的思绪有些混乱,一些将解未解的谜团让她头疼。不过季长安有一点看得很明白,苏持来此地是为了要救她,苏持此刻如此悲伤,也是因着她。 季长安深深地看了苏持一眼,她心知自己在顾府里待苏持并不算好,若是只因着顾府的相处为她做到如此是万万不可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不一样的苏持(二) 不过,仅凭着现在的所听所见,还不足以拼出一个完整的真相,季长安索性也不再深想下去,一切冥冥之中自由定数,如她所见所闻所遇,早已不能用常理来论之,她现在只需跟着苏持,真相如何总有一天会揭晓的。 此番心境一变,到是看淡了很多东西。 见苏持快步走到刚刚妄图逃跑的山贼身边,从山贼心口拔出了长剑,重新入了剑鞘,系于腰间,便朝着一个方向奔了过去,脚速惊人。 季长安赶紧跟了过去,亏得季长安现在是魂体,不然定是跟不上苏持的。 一会儿的功夫,苏持脚速终是慢了下来。 季长安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里有些像她那日跳下去的地方。不过当时逃的匆忙,并没有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倒也不太确定。 苏持正在观望眼前的山崖,发现并不是垂直的悬崖,而是倾斜的山体,没有多犹豫,便找了个倾斜度较高的地方往下爬。 季长安就这样看着苏持一步一步艰难地从崖上往下爬,几次险些直接掉落下去,手上尽是山泥和血痕,原本的素白的衣裳现下被污泥沾染了大半,还有好些地方被尖锐的石头划破。 季长安说不上话,帮不上忙,就只能跟着苏持的进度往下落,暗暗祈祷她莫要出事才好。 终是到了崖底,苏持也丝毫未曾停歇,刚落地就开始四处搜罗起来。 崖底与对岸之间横着一条河流,很宽很长,一眼望不到头。苏持沿着顺流的方向向下走,期间也不忘四处查看,找寻她心中的那道身影。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终是在前边的一方青岩处看到了一抹浅绿色身影,苏持瞬时加快了脚步,那是季长安出门时穿着的颜色,她记得的。 离那抹浅绿色的影子越来越近,季长安心知那就是她了,自己的身影一眼便能认出。只见那时的她爬在一方青岩上一动不动,脸上甚是惨白,衣衫破烂不堪,身上还缠着不少水下未知名的植被,模样颇为惨烈。 苏持在季长安身边蹲了下来,将倒地的季长安扶起,让季长安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随后伸出两指在季长安鼻间探了探,一会却又直落落的垂了下去,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身体也跟着颤抖不已。 苏持就这么紧紧地抱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季长安,低着头,没了动作。不过魂体的季长安发现,苏持哭了,哭得很伤心。开始是小声的抽泣,季长安在一旁听得并不真切,而后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方才确定。 “对不起对不起”苏持只重复地念叨这这几个字,声音哽咽,却不曾停过。 季长安见此情此景只觉得当真是世事无常,没想到她如今身死,守在她身边,为她悲伤的竟是往日自认为是死对头的苏持。 “苏持,你没有对不起我,莫要再这般伤心了,好不好。”苏持哭的伤心,季长安也跟着难过起来。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可看到苏持抱着她的身体哭得如此伤心,季长安却觉得那种揪心的感觉压在心头,甚是难受。 季长安就这么一直陪着苏持守着她自己的身体。夜色降临,季长安看不见苏持有什么动作,便留坐在一旁,看着天上的一望明月发呆。 过了一会,苏持也渐渐将头来了起来,望向浩瀚星空。“季长安,今日的星星可真多呢,和以前一样。” “是啊,真的很多呢。”季长安下意识地回道。后又看了看被苏持抱在怀中的身体,轻笑着摇了摇头,苏持的话是对她说的,可并不是魂体的她。 两人都望着星空,这边苏持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似哭又似笑,嘴里念叨着:“凤凰血,存一息,七星至,可魂归。”来回念叨了两遍,突然将一直置于腰间的长剑拔出,抬起左手,便在掌中划出了一道口,鲜血霎时便涌了出来。 苏持伸手右手迫使季长安张开嘴,便伸出鲜血四溢的手将大部分的血灌入了季长安口中。 “这苏持当真是疯了不成,怎么给她喝人血啊?”季长安瞪大了眼,只觉得这一幕有些渗人。 起身便想阻止,可刚起身就是一阵头晕,只觉天已不是天,地已不是地,一切都混沌了起来,再后来便什么也看不清了,人亦是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苏持一直维持着喂血的姿势,直到感觉到有一丝浅浅的气息拂过她的手心,方才作罢,改为轻轻环住了季长安,细声呢喃道:“长安莫怕,我们去找师傅。” 一阵天旋地动后,终归平静。季长安四下一瞧,发现竟又回到了苏持的房里。而她,依旧还是太白的模样,依旧站在季长安的那一堆书上,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罢了。 可是,如此真切,怎会有假。 季长安低下头,正细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经意间发现她身下的书堆里最上面的书页是敞开的,她明明之前都是放得好好的。 从书堆上跳了下来,季长安便将视线移到了那敞开的书页上,那书页亦是有些奇怪的,上半截颜色呈黄绿色,似是经历了很长的岁月,可下半截却是如同白雪一般的颜色,不过纸张什么都没有写,倒是因着她刚才的踩踏,留下了两个猫爪印。 她刚刚是因为站在了这本书上,结果才入了那幻境之中,并经历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的么? 季长安倒是想看看后来怎么样了,比如苏持为何还是回了顾府?此外,她最后是被苏持找到了,那她现在被埋在何处? 季长安再次尝试了一番,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了。 会不会是因为她这两个猫爪印弄脏了这一页,所以没有效果了,那,再换下一页试试呢? 在被吊足了胃口后,季长安却无奈的发现,她根本翻不开下一页,不论她怎么折腾,这本书都纹丝不动地停在了最初的那一页。 多次尝试仍然无果后,季长安也只能作罢,跳下书案,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不停的围着一张桌子转圈,脑子里不住的闪过刚刚看到的种种画面。 “茗儿你听说了吗,那三夫人今日不知怎么的竟然自己掉进了后花园的池塘里去了,对了,还有她那丫鬟阿莲,主仆俩一起落了水,府里的下人可都在说呢。”一个娇俏的女声由门外传了进来,语气里藏不住的兴奋。 屋内的季长安顿住,“阿萱?”她怎么会来苏持的院子? 茗儿是季长安亲自指给苏持的丫鬟她自然认得,只是她不解的是,她向来跟苏持院里不相往来,却不想她这贴身丫鬟到时和苏持院里的人处的不错。 后又听另外一个声音回道:“阿萱姐你说的不对哟,三夫人可不是自己掉进去的,我可听说,那主仆俩是被不知哪来的黑衣人绑了手脚给扔下去了。亏得当时正好有两个家奴经过,将那主仆俩救了上来,不然说不定就此一命呜呼了呢。” “竟然是这样,不知是哪来的英雄好汉,做出这般大快人心的事呢。”阿萱下意识的代入了平日里从听说书先生那听来的英雄侠客,一双眼满是崇拜。 “要我说啊,那俩家奴也是多事,若这主仆俩就此咽了气,那顾府可就安生了。”茗儿语气中很是遗憾。 阿萱轻笑:“你这傻丫头,倒是操心起顾府来了。咱们也不说她们了,茗儿你跟我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阿萱握住茗儿的手,便要将茗儿拽走。 “阿萱姐不行啊,二夫人命我守在这儿的。” “就一会,不碍事的。” “行行行,别拽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嘻嘻。” 两个小丫头的声音越来越远,季长安却仍然在思考着两人刚刚的对话。 二夫人,捆住手脚,丢入池塘,忽而脑子里又浮现出苏持曾说过的那句:“欺你害你的人我定不会放过。”季长安便觉得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苏持做的。 为了一只猫做到如此,苏持啊苏持,若你知道当时会扔入池塘的人是我,还会不会这么做呢。 想了一会又觉得自己真是越活回去了,竟然跟一只猫较劲。如果苏持真知道被扔入池塘的是她,这事倒还玄乎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境况危矣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着,季长安算了下,自变成魂体到现在入了太白的身子也快一个月了,也不知会不会就这样一直以一只猫的样子继续活下去。 不过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没有那多么俗世陈规的约束,每日好吃好喝,没事就出去溜几圈,比起每日要端着大夫人的架子面对里里外外倒是不知轻松了多少。 就是,每晚苏持也不让她在小窝里睡了,而是抱着她在床上睡,这到让季长安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可是耐不住的夜里的层层冷意,季长安也就妥协了。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只猫,太多的讲究只是难为了自己,季长安这样对自己说着。 苏持有时还会对着她自说自话,都是一些她不知道或者不敢想的事,有时说的是人间奇景,地域风光。有时一些新奇的故事,新奇的风俗也会让季长安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会有些驳斥常规的东西。 苏持说,这世间法,世间规,都是为男子而设,于女子不公,亦不必屈于俗规。苏持说,女子这一生该当有自己的追求,才算不枉此生,不然便于行尸走肉无异。苏持说,若爱一个人,应该抛去一切凡尘枷锁,不论所爱之人是男是女,遵循本心便是幸福的。 苏持说,太白,你虽然现在是一只猫,但是我说的这些你也要记住,说不定以后会有用。 季长安: 季长安觉得苏持定是很久没有跟人倾诉了才会跟一只猫说这些,就算太白是只母猫,抗争的也是猫权,不会是人权,更不会是女权。 以后会有用?这是要让她把这话记到下辈子用么? 不过苏持的话虽是有些离经叛道,但是细细想来却条条是理,是女子的理。若真的能像苏持所说的那样,确实是世间女子之幸。 只是若苏持真是这么想的,那么入顾府就是她的追求么,顾伦就是她之所爱么,季长安想了想以往,还真没看出来。 今日说完了这些,已经是入夜时分,苏持循着固定的时间除了房门,季长安也不知道苏持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知道她每个晚上都会出去一会。 季长安百无聊赖,便也打算出了房门,到院子里晒晒月亮。熟练的跳上了院墙,季长安找了个比较宽敞的地方便蹲了下来,仰着头望着夜空,便没了多余动作。 瞧着天上的星辰每日都有些变化,每每都让她移不开眼,仿佛每一天都在像她讲述一个新的故事。 过了一会,仿若入定般的季长安抬起一只猫爪子朝着一颗星辰的方向伸了过去,保持了片刻后又软趴趴的落了地。 星辰再美,却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回头望了望苏持屋内隔着纸窗闪烁的烛光,心中的失落仿佛得到了填补般,季长安立起身来,打算回去了。 刚准备跳下院墙,去发现院子外墙就着月光映出了两个淡淡的影子,季长安仔细一瞧,其中一人却是林婉如。 她来这里做什么,季长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林婉芙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年级不大,道袍有些松垮的穿在身上,倒是将她人衬得更显弱小了,一个破旧的小布包斜跨在身上,眼神有些呆愣,这样的一个女子,是个道士? 季长安显然不大相信。 话说林婉芙看到阿莲将人带到自己面前时也是不信的,就这么个小丫头,恐怕还不够苏持玩的。 林婉芙将阿莲拉到一旁,斥道:“不是让你找个道行高深的么,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小丫头。” 阿莲有些心虚,夫人让她找道士说要驱邪,可给的银子还不够买几张黄符的,阿莲正愁着上哪找人呢,结果刚出顾府大门时这个小道长就叫住了她,还说分文不收,阿莲心想反正都是做做样子,求个心安罢了,谁来都一样。所以当即就将她带进来了。 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夫人莫看她年级小,道行可是不浅,咱们就先试试呗。” 林婉芙横了阿莲一眼,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黄色的物什,摆在了小道士面前,道:“小道长可知这符有何用途?” 小道士将黄符仔细瞧了瞧,心下已是了然,对着林婉芙微笑道:“夫人从何处寻得此物,可否让小道一观。” 林婉芙自是愿意的,最好能抓住苏持什么把柄,将苏持那高高的姿态踩在脚底。 之前她莫名被扔进池塘那件事分明就是苏持做的,可是她苦无证据,就算告到了顾伦那里恐怕也只会被认为是搬弄是非。 可是若是此仇不报实在是难消心头恶气,后来想起那天她在苏持走后捡到的灵符,想着这可能是个机会,便打算找个道士来瞧上一瞧。 “李道长,就是这里了,那狐媚子就住这个院子。”林婉如朝着苏持的小院指了指,眼中时而露出畏惧之色,时而又有些激动。 “好,待小道探查一二。”说完,只见那小道士从小布包里拿出道家常用的罗盘,在院子的四周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好半晌才算停了下来。 “没想到啊,竟然是聚魂阵。”小道士眉尖微微上翘,神色略显严肃。之前她路过顾府时已经发现了里面的异常,后又看到安魂符已是猜到了一二,只是没想到这区区顾府之中,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绝世阵法。 聚魂阵乃道家大阵,据说失传已久,却不想让她在这里见到了,不知该说是有幸还是不幸。 有幸,自然是有幸于能够见到这样的绝世阵法。不幸,则是这聚魂阵后来多是被邪道用于召集死者怨灵,危害世间,且破阵不易,若破阵失败还有可能危及生命。 “小道长,怎么样,那狐媚子可有什么不对劲?”林婉如见她表情凝重,便知晓这苏持定是在做什么歪门邪道的事,没来由的激动起来,只是小道士半天没有一句话,可急坏了她。 “夫人这便回去吧,再加逗留,恐会有血光之灾。”小道士也不看她,从怀里掏出一物。林婉如自是不认得的,若是道门之人定会惊叹如此至宝竟然会在一个小丫头手里,那可是他们挤破头都寻之不得的道家至宝,伏世珠。 “也罢,今日便让小道来会一会这绝世阵法。” 只见小道士一手执着伏世珠,一手在围着伏世珠有模有样的比划着,嘴里还念叨这天地玄黄云云。不消一会,那伏世珠便犹如活了一般,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从小道士的手中脱离,悬在了半空之中。 林婉芙简直快要向这小道士跪地磕头了,这可哪是人能做到的啊,恐不是哪里来的得道高人,变作了这小丫头的模样,要来度化自己吧。 “小小道,不不,高人,高人,我,不,小的”林婉芙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道士也顾不得林婉芙要说什么,嘴中念叨一句:“伏世指路!”便见那珠子忽然动了起来,上下左右的都晃了一晃,就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了起来。 季长安心知她们来意不善,不过刚刚怕二人发现,也不敢离的太近,她们说什么倒是听得不大真切,只听得什么聚魂,阵法之类的词。 可是当那耀眼的金光向四周扩散时,季长安就感觉有些诡异了,道家做法她也不是没见过,顶多便是烧烧符撒撒米的,可从未见过现在这样的阵势。 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她自知自己现在本就是魂体,招来道士收魂也并无稀奇,只是 若是刚刚变成魂体那几天,季长安倒是无所谓的,可是,她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每日悠悠闲闲,还能听苏持说些有趣的事,新奇的想法,要是现在将她的魂魄收了去,说实话,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不过看那珠子移动的方向,并不是朝着她这边,季长安暗暗舒了口气,仍是小心观察着她们的动静。 林婉芙紧跟在小道士身边,这难得一见的场面她自然是不愿错过的。什么血光之灾的,跟在这等高人身边还能出了事不成。 小道士见一直在移动的伏世珠终于停了下来,上下摆动了一会,然后便重新落回了小道士手中。 “这便是阵眼么?”小道士凝眉紧盯着面前高耸的槐树。 百年槐树作阵眼,确实不是等闲之辈可为之,恐难对付,还当小心应对才是。 不过,小道士仔细端详了会,却发现这阵法之中并无冤魂恶鬼,反倒有些她未曾见过的气息。 虽是如此,聚魂阵仍不能留,小道士从在小布包取出了一柄手指长的铜钱剑,手指在剑心一点,念道:“乾坤借法,诛邪出窍!”那手指长的铜钱剑便随之一点一点的变大,直至平常刀剑大小才停了下来。 随后小道士咬破了手指,将血抚在剑身,闭着眼,嘴里细细密密的念叨了起来。 片刻后,那铜钱剑忽的亮起了红光,小道士眼开眼,便要将那铜钱剑朝那槐树中心位置掷过去。 季长安看得心惊,感觉那把铜钱剑非是掷向了槐树,而是掷向了她的心口,那种濒临危机的感觉让她浑身一凛,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猫叫。 小道士听到猫叫便是一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改回搜寻那声猫叫的发声之出。 季长安暗叫不好,便要逃跑。 岂料小道士一个“定”字脱口而出,季长安竟感觉身子一下子顿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季长安急得不行,她不想这样消失,不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聚魂阵,小道士 小道士快步朝季长安走了过来,看了看被定住的季长安,忽的露出了笑容:“我说怎的见聚魂阵不见幽魂,竟是将魂魄置入小猫体内,实在是聪明。” 这样一来,不仅魂魄不散,且不易被道人察觉,若不是刚刚那声猫叫,她定也发现不了这其中玄机,这布阵之人将人魂入猫体,存一线生机,可不单单就是聚魂这么简单了。 会不会是 不过若只是寻常小猫,定然是承受不住人魂入体的,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高人,这是那院子主人样的小猫,可有何不对?”林婉芙走到太白身边,瞧了瞧被定住的小黄猫,没想到这小道士轻易的就将一只活生生的猫给弄得不能动弹了,心里是又敬又怕,声音也有些颤抖。 “没什么不对,不过是一只通了人性的小猫罢了。”小道士半蹲下来,打算将小猫抱起,再仔细观察一番。 手还未触及,感觉身后一阵剑气涌了过来,下意思的便是一躲,只是站在旁边的林婉芙就遭殃了,一柄青色长剑飞快从她臂间划过,顿时鲜血便溢了出来,林婉芙捂着伤口龇牙咧嘴的叫疼。 林婉如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上就被剑划出了一道略深的伤口,也是被吓的不行,赶紧蹲了下来,紧张地瞧着四周。却见着小道士一副轻松神态,有些不满。 “高人,你”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把剑挡了,反倒自个儿往边上躲了,害得她一个弱小女子无故受了这一剑。林婉芙一边捂着发疼的伤口,满脸抱怨的看着小道士。 小道士只是一笑,“我已告知过夫人,今日恐有血光之灾,若早时回去了便可避了这劫数,只是夫人一意孤行罢了。” 林婉芙想起她确实与自己说过,可是又想反驳:这不是有你在身边吗?可是却也不敢真的开罪了她,只得闭了嘴,不再说话了。眼角随意地往槐树放心一撇,只瞧着从那大槐树的阴影中幽幽走出一个人来。 暗影渐渐清晰,那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子手持剑柄,一身白色长衫在树灯下映出了树叶的斑斑驳驳。 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倒是将林婉芙狠狠吓了一跳。 “苏苏持?”林婉芙一惊,所以,刚刚那剑是她发过来的? 苏持闭口不言,与那都在打量她的两人擦身而过,停在了季长安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发现季长安被施了禁身之术,苏持眉头一皱,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解!” 苏持原本是在槐树下念诵醒世经,师傅与她说只有破除季长安原本的命格,才能让她再醒于世,这醒世经必须在季长安魂归之处念诵一个月,方可离开。现在只消再过几日便是一个月,到时便可去行下一步事宜。 这种时候,怎么容人捣乱?若执意阻止,便让你有去无回。 小道士自然明白苏持这个字是对自己说的,若是放在平常她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小道士只看了一眼,便已知晓这个人她动不得的。 师门有训,遇凤凰必助之,这眼前的可不就是个小凤凰么。 难怪她在这聚魂阵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原来是因着这小凤凰的缘故。 小道士几个手势熟练的摆开,遂了苏持的意,将季长安身上的禁身之术解了。 季长安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却不知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以为是那小道士,便要挣扎,只听了一声 “太白”,一下子就消停了下来。 缓缓抬起头来,就看到苏持正看着她,盈盈目光中尽是关切,季长安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苏持。”这会苏持的模样映在季长安眼中格外清明,刚刚被小道士定住的一刹那季长安想着,若真逃不过,能最后见一见苏持也是好的,没想到,这会苏持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苏持朝着季长安轻柔一笑,与刚刚气质冷凝的模样截然不同,道了声:“有我在,没人能动你,莫怕。” 季长安心头一暖,往苏持怀里钻了钻,算作回应。 苏持一只手在季长安身上轻抚安慰,视线则从季长安身上移到了站在一旁的这两人,表情瞬间转换,犹如那三尺寒冰,森冷之极。 小道士却满不在乎,无辜的笑了笑,说道:“小凤凰,若知这聚魂阵是你设的,我也就不来了,你别摆那副模样了,怪吓人的。” 林婉芙听着就不乐意了,心想着我请你来不就是对付着苏持的,你竟说知道是她就不来了,你可是会让珠子自己动,还能定住小猫的高人啊!对着小道士挤眉弄眼一番,却还是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希望小道士能看懂她的意思,说句像样的话来。 小道士看了看林婉芙,笑道:“夫人身上的伤还没好的,怎的眼睛又坏了,还是快些去治吧,若是晚了,恐有性命之忧啊。” 林婉芙脸色惨白,颤巍巍地重复了一句:“性性命之忧?”不会是在暗示她这里很危险吧,关乎自己的性命可容不得她轻视。便也不打算管什么道士,什么苏持了,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朝着小道士和苏持干笑几声,便开始挪动步子,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林婉芙。”苏持面无表情地叫了她一声。林婉芙本就紧张的不行,此刻被这突来之声吓得差点摔倒。 “苏苏持,不,二夫人您有何事吩咐?”林婉芙本想在苏持面前摆个笑脸,可是脸崩的有些紧,实在是笑不出来,倒像是要哭了。 苏持只轻撇了她一眼,冷声道:“若以后再玩这些小动作,下次这剑就不只是划破手臂这么简单了。” 林婉芙额头上一滴冷汗滴了下来,背后也是凉飕飕的,不敢犹豫,赶紧答道:“自然,自然,那那我这就先退下了。”说完,脚下如生风,很快便没了影。 苏持回过头看了小道士一眼,只说了句:“在这等着。”就抱着季长安回了小院。 小道士瞧着抱着小猫的苏持越来越淡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与那娇小年轻的脸蛋全然不符的神情,从小布包里拿出一张黄符,一只笔,在上面飞快了添了几行字,将黄符贴在槐树上,一步一步的渐行渐远。 寂静的深夜里,犹能听到小道士低声喃喃:“执念生喜乐,执念生离苦,也不知是对是错。” 苏持回了房间便将季长安轻放到床上,才打算去处理那小道士的事。 手刚离了季长安的身子,就感觉有软软的东西贴了过来。 转头一看,却是季长安那两只猫爪子,柔柔暖暖的触感贴在自己手心,苏持原本还有些冷意的脸瞬时便化开了。 苏持执起季长安是两只小猫爪轻轻捏了捏,蹲了下来,与季长安额头相抵,出声道:“先休息会,我很快回来。” 季长安这会倒是变得乖得不行,整个身子趴在床榻上,安静不动,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瞧着苏持。 过了会,苏持才动作缓慢的离了床边,出了房将房门关上。 回了那大槐树旁,刚刚的小道士却已没了踪影,目光在四周扫了扫,皆是一片寂静,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拿大槐树上贴着的黄符。 苏持将黄符扯了下来,只是一张普通之极的辟邪符,再看了看黄符背面,几行用朱砂写的字还未全干,“小凤凰,后会有期,此路难行,望珍重。” 苏持静静的站了会,随后将黄符捏作一团,顺手扔入了草丛之中。 纵然此路难行又如何,即便有违天命又如何,只要每日还能见上她一面,还能见她再对我笑上一笑,便足矣。 苏持嘴角微微勾起幅度,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柔光四溢。 浅色的影子沿着刚刚来时的路径返回,入了房间后,只听得一声猫叫,随后吱呀一声,木门缓缓阖上,再窥不得屋内半点风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顾伦至,长安忧 季长安觉得自那晚后自己就变得尤为奇怪,脑子里晃啊晃的都是苏持的身影,苏持骑马疾行的画面,苏持力敌山贼的画面,苏持抱着她流泪的画面,还有那晚两人对视的画面,有时还会想起苏持那日当着她的面脱衣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没个休止。 季长安懊恼至极,猫爪子在门上抓了一道又一道,等她发觉时,房门一处已是惨不忍睹了。 “苏持,苏持,怎么都是苏持。”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病了吧,季长安有些担心的想到。 正是出神,一下子被人抱了起来,吓得季长安四只爪子乱晃不已。 “好你个小坏猫,竟然背着我做坏事,说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苏持眉眼略弯,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看着到是心情还不错。 季长安又觉得自己不对劲了,面对着苏持好像连同呼吸都要急促几分,下意识的将头偏向了一遍,缓一缓这突如其来的不适。 苏持则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季长安偏过头不肯看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害羞呢。不过苏持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略一转换姿势,季长安就变成了仰躺在苏持怀中。 好在太白个头不算大,这样的动作倒不会让苏持太吃力。 苏持一只手将季长安固执的不肯与她对视的猫脸板正,同时自己也慢慢低下了头,同季长安的距离拉近。 季长安抵抗的力气基本忽略不计,便又起了别的主意,眼珠子使劲往往旁边撇,还得意的想,这下你没办法了吧。 苏持却是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还有什么比看到这样的季长安更让她想笑,这模样,还真是别扭极了。在季长安头上轻抚了一下,道:“我家太白这可是害羞了?” 季长安不服,眼珠子终是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与苏持对视着,喵喵喵的叫个不停,暗道:“谁,谁害羞了,就算是害羞也不是对着你害羞,你一个女子,怎可这么轻佻。” 还有这个姿势,实在是不堪,季长安羞恼地在苏持手臂间乱摆。 苏持赶紧换成用两只手将季长安抱稳,才到:“太白乖一点,若是掉下去了,我可要心疼了。” “哼,谁要你心疼了。”虽这般念叨,季长安却也不再乱动。 一人一猫正玩闹着,茗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苏持便又加快了脚步,“二,二夫人,老爷那边传下话来,今晚在咱们院子里歇。” 季长安楞了一下,顾伦?来苏持院子? 自季长安有意识以来的这一个月多月,都没见顾伦来过苏持的院子,今日这是哪来的兴致想起苏持来了。 季长安下意识的往苏持脸上瞥了一眼,苏持会怎么做呢? 只见苏持笑意褪去了大半,淡淡说了句:“拒了。”然后专注的看着怀里的季长安,轻抚着季长安身上的黄毛。 季长安一双大眼细瞧着苏持,觉着苏持最近怎的越看越是顺眼了。 季长安自是不希望苏持和顾伦再有什么牵扯,像顾伦这种卑劣的伪君子,就该早入地狱,若再轮回,下辈子也只配入个畜生道。 不过苏持说拒便拒,倒丝毫未将顾伦放在眼里。 不过这可为难了茗儿这个小丫头,脸上苦得都快能拧出汁了。 心想着夫人您这么干脆的拒绝老爷真的可以吗,不行编个理由让我去回了也行啊,可是她家夫人自说出了不见两字后就再没有多说任何一字了。 苏持看着茗儿快要拧到一起的小眉毛轻笑一声,缓缓道:“你便回我病了罢。” 茗儿得了吩咐,眉头一下子变舒展开来,“是是是,我这就去告知老爷。”脚下正欲走,却又听二夫人道了声等一下。 茗儿回头,大眼睛盯着二夫人,等着二夫人后话。 苏持略微思索后,道:“不用回他了,便让他来,你做自己的事去吧。” 茗儿不解地看着二夫人,怎么一会要她回绝,一会又同意了呢?不过二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她照着吩咐来总不会错,应了声是,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季长安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刚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怎的这会又答应了?这苏持到底是做何打算? 入夜,苏持的房里灯火闪动,隐约的还能在苏持的房里听到顾伦的声音,季长安却不愿进去,心想若是她进去了,定是要在那顾伦脸上划伤几道的。 若是因此牵连到苏持可就不太好了。 况且,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害怕看到她不想看到的画面,害怕苏持当真只是应着顾伦的意思让他在此歇息。 在季长安心里,苏持便是那种不安于宿命,敢于抗争,可以为自己而活的女子。 若明知顾伦是那样的人,却仍旧屈于宿命,倒是让人惋惜,还有 不舍。 或者说,季长安已经将苏持的活法当成了自己的活法。如今她已与苏持绑在一起,她希望苏持是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她希望去参与苏持不一样的人生,她希望能从苏持身上看到别样的活法。 这是苏持告诉她的,自也希望苏持能够带她领略。 可若是苏持像她一样自囚于深宅之中,倒是让她有些失望了。 季长安从原本蹲着的石桌上跳了下来,想着今夜她恐怕只能露宿屋外了。不过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不若出去找个好地方休息一晚。 出了苏持的院子,不自觉的就走进了那颗百年槐树,只见那戚戚黑夜中仍能看出庞大枝干轮廓的槐树底下。 一个白衫女子斜靠在树旁,身边歪东倒西的躺在几个酒罐子,纤长的手指在置于嘴边的萧上有节奏的起起落落,好听的萧声从女子唇间溢出,微风将女子的衣摆吹的左右翻飞,披散腰间的细发也迎着风四下飘扬,季长安只远远的瞧着这不是凡尘的女子,难以从眼下的好景中抽身。 “苏持?”所以苏持她并未在自己的房中,那刚刚在房里与顾伦谈笑的女子又是谁? 看来她今天下午的直觉是正确的,今晚的事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难怪她刚刚在屋外听着屋里那个苏持的声音时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那对顾伦讨好的话语哪里是苏持说得出来的,她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不过,季长安瞧着这如被框入画中的女子,却生不出半点打扰之心,只想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与往日不太一样的苏持。 槐树上挂着的夜明灯将苏持的面容照得并不算清晰,可季长安却觉得眼前的苏持比任何一刻在她眼中都要清楚得多。 即便有微风作乱,也未失半点从容,偶尔会垂下眉来定定的看向一处,再次抬眸时会闪过不易察觉的伤感,季长安被眼前的女子吸引住了,未曾有一个人让她这般移不开眼。 她见过苏持讨好的媚笑,见过苏持如若冰霜的森冷,见过苏持念念有词的认真,见过很多时候不一样的苏持,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苏持。 忧伤,孤冷,仿若飘荡在天地间的一卷白纱,不知承载了怎样的过往,不知将要飘向何方。 季长安不知道自己这样站了多久,只是回过神来时,四只爪子都有些发麻了。季长安来回走了几下,以舒缓不适。 等这一曲终了,季长安苏持仿佛能够看到她一般,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招了招手,季长安没有犹豫,顺着她的意思慢慢向她靠近。 “喵。”季长安蹲在苏持旁边,一声喵叫示意她的到来。 苏持眉眼弯弯,沿着季长安的小脑袋往下轻抚,几个来回,然后将季长安抱到自己的双腿间,才开口道:“太白怎么了来,我刚刚吹的曲可好听?” 苏持的双颊因着喝酒的缘故泛着些红,吐出的气息也略带着酒意,细细的呼吸声在这片安静的地方显得十分清晰,季长安只看着苏持这般模样,好半晌没有回应,苏持也就这样看着她,一人一猫在这静谧的夜色下安静的对视着。 片刻,季长安匍匐在苏持双腿间,并慢慢挪动身体以寻找一个最舒适的状态,蜷缩好身子后,眼珠子往上扬,再继续看苏持。 苏持带着凉意的手拂在季长安精致细小的猫脸上,季长安下意识的在她手上蹭了蹭,享受这十分惬意舒适的气氛。 苏持轻笑出声这将季长安抱了起来,用双手将季长安拢在了怀里。苏持怀中并不算暖,却带给季长安一种安心的感觉,季长安闭上眼,享受着这份静谧与安宁。 一人一猫就这样在这大槐树下过了一夜,苏持瞧着仍旧趴在她怀里熟睡的季长安微微扬了扬唇。 “长安,我们该走了。”轻缓的声音从苏持口中溢出,她眉眼弯弯,渐渐地靠近季长安,轻轻地在季长安巴掌大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抱着还在熟睡的季长安离了顾府。 是时候开始另一段路程了。 这顾府,也是时候该换一个主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曾失忆,她是谁 季长安是被晃醒的,在睡梦中整个世界都是摇摇晃晃的,让她睡得十分不安稳,迷蒙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里,车内只有她。 季长安晃晃悠悠地去掀开车帘,见苏持正驾着车,天还未全亮,吹过来的晨风中带着几分寒意,季长安不由打了个哆嗦,不知这是要去往何处? 不过,苏持终于是想通了要离开顾府,这倒也是她盼着的。 这段时间与苏持相处下来,让季长安感受到了苏持身上的与众不同,苏持不该属于这种地方,苏持该有更加精彩的人生。 而不是像她一样,被限制在这深宅中,身不由己。 “喵。”季长安想提醒苏持她已经醒了。 苏持很配合的瞧了瞧她,一只手继续驾着马,另一只手在她脑袋上轻抚,说道:“太白,今后便只有你我作伴,就由我带着你看遍这大好山河,繁华世间可好?” 季长安很不给面子地给了苏持一记白眼,你指望一只猫陪你看遍大好山河,繁华世间?这么美好是事情自然应该是交给那些个神仙眷侣们去完成的。 如她所想,就是找一个远离尘世喧嚣的人间乐土,没有那么多规规矩矩,能够做自己想做的,种些果树香花,养些小鸡小鸭,每日伴着星辰入睡,迎着朝阳而起。这样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季长安又瞧了眼正在认真驾着的苏持,心想,若是苏持可怜得没人收留,她倒是不怎么介意她这个人间乐土上有一个苏持。 带着美好的憧憬,季长安伏在苏持旁边,开始欣赏起一路上的美景来。 不知颠簸了多久,终是停在了一家客栈旁,季长安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盼着能够快点吃到东西。 不一会,客栈掌柜的一脸好奇的看着刚刚点了一桌子菜的白衫女子,他见过很多带着小猫小狗来投栈的,却从未见过有哪一位客人是将宠物放在餐桌上同自己一起吃东西的,这恐怕已经是爱猫爱到病入膏肓了。 季长安看着这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别提多高兴了,而且苏持还直接将她放在餐桌上,时不时地给她的小碗里夹菜,碗里堆得都快装不下了,也不管周围的吃客们如何议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没办法,我只是一只猫,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过,苏持,你这样溺爱一只猫,真的好吗?季长安一遍乐呵呵地享受着苏持的服务,一遍念叨着。 满满两大碗下来,季长安终于是满足了,圆鼓鼓的肚子算是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苏持早已停筷,只等着季长安吃完,将她抱在怀里,去了预先订下来的客房。 季长安进了客房就跳从苏持的怀里跳了出来,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听到苏持向小二要了热水,以为她这就要洗澡了,便眯着眼想要休息会。 没过多久,一双微凉的手将季长安抱了起来,季长安双脚踩空,兀的清醒了。 见是苏持,不由抱怨起苏持来。 之前在马车上晃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会,还不让人安生。季长安顾自在苏持的罪状上加了一条:专扰人清梦。 苏持自然是不知道季长安给她安了这么一条罪状,只是继续做她要做的事。 苏持将季长安放到一个木盆中,手再旁边盛满了水的盆中搅了一下,感觉水温合适,便拿起水中的木勺往季长安身上慢慢倒水。 感情苏持不是自己要洗澡,而是要帮她洗。 季长安感受着一道道水流缓缓地倒在自己身上,一身黄猫都紧紧地缩在了一堆,模样十分滑稽,苏持一双手也在季长安身上来回揉搓。 季长安定定不动,不知自己该接受还是反抗。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猫,虽然苏持的举动再正常不过,可是身体被苏持如此毫无顾忌地上下其手,那感觉还真是怪异极了,忍不住想要逃跑。 不过见苏持一脸认真帮自己洗澡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 算了,你本也是好意,况且即便是女子帮女子洗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季长安这样想着,也就勉强接受了,老老实实地任由苏持摆布。 苏持瞧着呆呆蹲着由着自己摆弄的季长安,不知思绪飞到哪去了,脸颊显出了淡淡樱红。 不过季长安一直撇着头将目光抛向远处,脑子里也在与身上的不自在做斗争,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画面。 等这磨人的过程终于结束,季长安长舒了一口气,狠狠地抖了几下身体,将身上的水甩掉了大半才作罢。 苏持轻轻捏了捏了季长安的耳朵,佯装生气道:“你这顽皮的小猫,可将我这一身衣衫给打湿了,今晚便将我这一身给捂干了才能睡。” 季长安满不在意,若是季长安此刻能说话,恐怕便要对上一句:“你若真穿着湿衣服入睡,我便给你捂干了又如何。”若苏持真穿着这身湿衣服入睡,明日恐怕就该生病了。 季长安与苏持的目光对在了一起,看着苏持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上沾染的淡淡水汽,明明是一副微怒的模样,季长安却并未感觉出她在生气,反倒像是在逗弄她。 不知怎么的,季长安竟看得有些出了神,直到感觉有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才回过神来。 苏持用长巾将季长安包裹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慢慢擦拭着。 季长安就这样趴在苏持腿上,享受着苏持的服侍。或许是太过舒适了,没过多久,季长安便感觉困意袭来,眼皮子不住地往下坠,不知不觉中便已睡了过去。 苏持发现季长安已经在自己的腿上睡着,无奈一笑,轻轻道了声没良心的季长安,手却轻柔的在季长安的身上抚了抚,随后继续擦拭。 等季长安身上的毛都干得差不多之后苏持才将她放到了床上,自己脱了外衫也躺了下来。 待将被子拉好,苏持将季长安拢到怀中,望着怀里的小猫半晌没有动作。 不知又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苏持低声喃喃:“长安,那日的答案你还未与我,怎么能将我忘了,如今,又险些离我而去,你这狠心的人,狠心的季长安。” 一滴湿暖的泪缓缓划过苏持的脸颊,渗入锦被之中,不见了踪影。 苏持将季长安往怀里又搂紧了些,轻声道:“你好好的,我才会好好的,知道吗?” 半夜里,季长安睡得并不算安稳,陌生的环境让季长安有些不安,闭着眼半梦半醒间不自觉得往苏持身边凑。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直到苏持双手又将她搂在怀里,季长安才感觉到她想要的安全与温暖得到了满足,方才渐渐安定下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回,才终于没再折腾了,因为,天,已经亮了。 一大早的,苏持就带着季长安继续赶路了,如此赶了四五天的路,才终于听苏持说了一句:“太白,我们到了。” 抬眼望着那高高的城墙上,临城两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个承载了她无数记忆的地方,让季长安心头一暖。 临城,没想到啊,我终究是又回来了。 自嫁给顾伦,三年来都没有回来过,只有阿爹阿娘曾上京去看过她两次。所以当顾伦提及要带她回乡探亲,季长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没想到,探亲未成,到是把命搭了进去。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揪得有些发疼,她现在,即便是回来了,却连与阿爹阿娘说上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季长安本已经看淡了许多,可此刻对那顾伦又多了几分恨意。 苏持将马车驶进了城中,塔塔的马蹄声有节奏的响着,季长安又想起了过往的事。 三年前她不知出了什么事,在床上卧了一个月才堪堪醒来,不过醒来时却发现她的记忆出现了缺失,近两年的记忆分毫都想不起来,她问爹娘她是出了什么事,爹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切诡异之极。 没过多久,爹娘就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对象就是那顾伦了。季长安能看得出来,爹娘着急着要将她送走,送离临城。且顾伦那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人也有些才气,对她也甚是殷勤,季长安心里没个想法,便也就遂了爹娘的愿,嫁给了顾伦,去了京城生活。 “吁~”苏持的声音打断了季长安的回去,车帘被慢慢掀开,苏持的脸颊露了出来,“太白,下车了,晚了书院该关门了。” 季长安仿佛被什么击了一下,脑子里嗡嗡作响。 “长安,快下马,若是晚了书院就该关门了。” “不,我怕,你先下,再扶我下马可好。” “你呀,真是娇气,像个女子。” “若我真是女子你可愿娶我?” “娶。除了长安,我谁也不娶。” 苏持呆愣地看着苏持,只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熟悉,可是继续往下想却又是一片空白。 这突然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对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人,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人如玉,女红妆 为什么会凭空在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对话,季长安有些发愣。 抬头,定定地望了眼前弈鸣书院的门匾许久,心口没来由的有些发闷,她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记得那个人的面容,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什么,都忘了。 头疼的情况又出现了,季长安在匍匐在马车里,两只猫爪子按着头的部位使劲压着,嘴里亦不住的呜咽。 苏持赶紧将她抱入了怀里,寻着季长安猫爪子按着的位置为她揉着头,轻声说着:“没事的,莫怕,莫怕。” 渐渐的,头疼的感觉消失了,季长安趴在苏持怀里,好一会才从那疑惑与失落中缓过神。 季长安记得,她十四岁的时候弈鸣书院就已经在这里儿了,到现在也该有六年了。 转头望向苏持,她记得苏持曾经跟她说过,临城是她唯一牵挂的地方,她那是还因着这一点对那刚入顾府的季长安有了些好感,不为别的,只为了她们都牵挂的那座城。 所以苏持会来临城,季长安也并不奇怪。不过,苏持既是女子,自然不该是弈鸣书院的学子,这倒是让季长安颇为好奇苏持与这弈鸣书院的关系来。 苏持抱着季长安径直走进了书院,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一人一猫走在书院里也不算惹眼。 季长安能够感觉到,苏持对这书院的路非常熟悉,过小桥,上台阶,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自然,仿若已经走过了百千回。 吱呀一声,苏持从众多房间中推开了其中一间的房门,季长安被她摸着黑放到了床上,苏持用手里的火折子将蜡烛点起,房间的轮廓这才显现了出来。 季长安向四周瞧了瞧,对这房间的第一印象就是,书很多。不仅是书架上,书桌上堆了许多,而且房间里摆放着两张书桌,许多东西亦都是两人份的,想来应该是两人共住的学子房。 没想到,她竟然还有机会来到这种地方。 要知道她们女子是被禁止入学读书的,实在感兴趣的也不过只能请个先生到家里教些粗浅的入门,识些字罢了。 倒是季长安从小对读书识字尤为感兴趣,先生请了一个又一个,只为多学一些东西。尽管他们说的东西很多都是相同的,季长安也能从里边学出各自的不同来。 想那时弈鸣书院成立之初,季长安也是有些想法的,可惜还未有过什么行动,就已经迷迷糊糊的嫁人了,想来还真是可惜。 季长安侧过头想看看苏持在做什么,只见苏持将包袱和长剑放在床上,然后向她嘱咐了句要出去会,让她好好休息,便出门去了。 苏持走后,季长安就看着烛火映在墙上的影子发着呆。 既然是回了临城,不若就去看看爹爹和娘亲吧,从弈鸣书院会自己家的路她是记得的,应该不成问题,想着觉得可行,便跳下了床榻,猫爪去拉房门,好在门未关严,倒是方便了季长安。 路过刚刚与苏持一同来时的路径,季长安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会下意识的想到接下来是往那边转,又会是什么景致,有些甚至她刚刚来时根本没有看过的景致都会从脑子里闪过。 此刻,她有一点是十分确信的,她消失了的记忆与临隐书院有着莫大的关联。不过,这种事急也急不来,毕竟是已经失去了那么久的记忆,当下还是先回家去看看吧。 自从变成魂体以来,季长安的心态倒是越发的好了。 出了书院,季长安便就着太白惊人的速度往家里赶,待季府二字出现自己眼前时,季长安却没来由的眼眶一热。 爹娘,我回来了。 爹娘从小那么宠她,什么都迁就着她,也不知她去世的消息不知给二老带来多大的打击。 撇过悲伤的情绪,季长安看了看禁闭的大门,心知大门是进不去了,还好外墙旁边种着一颗很大的月桂树,也旁边了她进去。 熟络的去了爹娘的房间,这么晚了,也不知二老休息了没有。 到了地方,季长安见爹娘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心下一喜,不过转瞬又为了怎么进去泛起愁来,今日连窗子都未开,四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可愁坏了季长安。 正愁着,屋里就传出了那让她红了眼眶的声音。 “老爷,夜深了,睡了吧。” 阿娘的声音一下子击到了季长安内心最深处,全身的黄毛都刺刺得竖了起来。 沉寂了好一会,房间里才又有了声音。 “宦娘,你说若是我们当初不曾听信那道士的胡言乱语,安儿是不是本该快快活活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会死,更不会连尸首都找不到。”声音到最后,只剩哽咽。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还嫌我哭得不够多么?”阿娘轻泣的声音入了季长安耳朵里,心里也跟着堵得慌。 虽未能看见阿爹阿娘此刻的样子,却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死让爹娘如何痛心。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当初从未嫁人,此生常伴爹娘身边足矣,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一下猛然拍桌子的声音将季长安吓了一条。 “那天杀的老道,说什么安儿若留在临城必有性命之忧,若非如此,我有怎么会忍心让安儿远嫁京城呢。可恶,可恶至极!”阿爹紊乱的气息连站在屋外的季长安都能清晰的听到。 “老爷莫要这样,安儿已经去了,若让安儿看到你这样可怎么能安心。只可怜我那女儿,因着我们两个老糊涂才会有此一劫,哎。” “阿爹,阿娘。”季长安身体轻颤,压抑着闯入的冲动,进去了又能如何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做不了。 季长安一直待到屋里熄了灯,才打算离开。虽没有当面看到爹娘,但能听听二老的声音就已经满足了,来日方长。 回到书院的房间,苏持还未回来,季长安跳上床,人模人样得斜靠在还未曾打开的包袱上,不时地往房门处望一望,抱怨着苏持怎的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等得久了,困意袭来,便就着包袱睡下了。 季长安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一个长得很像苏持的人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季长安心想,如果苏持穿上男装,估摸着就是那副模样。 梦中,她如愿到临隐书院读书了。那长得像苏持的男子与她分到了一个房间。 睡下时,她对他说:“床你我各分一半,杯水为界,不可越界,知道么?” 他明媚一笑,“你说怎样便怎样吧。” 下一个画面里,先生在堂上传授琴艺,他拨弄琴弦,神色专注。 她双手附在自己的琴上,目光却在他身上。 当目光撞在一起,他对她轻轻一笑,道:“好听么。”她愣愣地答:“好听。” 第三个场景,两人在郊外赛马,她频频挥鞭,马儿跑得极快。 他在后边不停道:“长安,慢些。” 她神色得意,转头对他道:“可不能慢,今日我定要赢你,你说过,赢了,便要许我一个愿望的,可不能忘了。” 他无奈一笑,只得努力追赶。 眼见着便要到达约定的终点,她嘴角上扬,再次扬鞭,谁料马儿前蹄突然向上高高抬起,她控制不住,狠狠跌在了地上。 他焦急上前,“长安,怎么样?” 她答:“脚,很疼。” 他掀开她的裤腿,只见上面被划出一道口子,正溢出鲜红的血。 他从怀里拿出一抹白娟,小心的缠在她的伤口上。 她一边忍着他,一边调笑他:“你一个大男人,怎的还随身带着白娟啊?” 他低着头看着她的伤口处,她看不到表情,只听他说道:“某人平日里马马虎虎的,我只得替她带着。” “某人?某人是谁?”她思索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驳斥道:“我哪里马马虎虎了,你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定要你好看。” 后边的话季长安已经听不真切了,只感觉两人说了很久,最后她与他共乘一骑,幽幽在夕阳下向着回城的方向去了。 画面再次转换,是热闹的夜市,临城的夜里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时候,除了少数的几个节日外,基本是见不到这样的场面的。 她与他牵着手,扬着笑,慢慢从热闹的人群中走入了寂静的小河畔。 她目光中满是期待,仿似在等他开口说她想听的话。 他双唇紧抿,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她面色越发冷凝,几近绝望,欲转身离去。 他忙抓住她的手,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目光,颤声道:“长安,你说,你是女子,可知,我亦同你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相识,相知,相恋 她面如白纸,跌撞着退了两步,指着他:“你,你也是女子。” “他”点了点头,目光与她紧张对视。 她自言自语,“怎么会是这样,女子,也是女子,那这样算什么,算什么。” “他”不忍见她如此,上前抱住了她,道:“长安,你我彼此交心,是男是女又有何妨?” 她一把推开了“他”,摇头道:“不,怎可这样,爹娘不会许的,我,我亦是不能的。”跌跌撞撞的想要离开。 这次,“他”没有再拦阻,只说道:“长安,三天后,碧生亭,我等你一个答案。” 三天里,她未踏出房门一步,多数时间里,都是双手环抱着自己,蹲坐了床沿,目光散漫,妆容亦是三天未曾打理。 直至三天后,她透过窗子怔怔地看着那越发下落的夕阳,发疯般的跑出了家里,奔向了那等着她答案的人。 只可惜,待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碧生亭,却见“他”满是鲜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在“他”身边不远处,数十个黑衣人,彼此刀剑相接,正打得火热。 她偷偷跑到了“他”的身边,焦急地摇了摇“他”的身子,试图叫醒她,可无论她怎么 叫,“他”都未曾给与她任何回应。 她只得吃力地将“他”背起,准备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仿若老天都在帮她,刚走出不远,就看到前方一匹棕马停在路旁,她将“他”横放在马背上,一路奔驰,待回来家里,才算放下心来。 此时,天已漆黑,她也不敢叫来大夫,只得就着曾经学过的一些医理,为她处理伤口,简单包扎。 她为“他”换上了她的衣衫,一双手认真的描摹着“他”脸上的轮廓,眼中泪光盈盈。 原来,竟然是个如此叫人心动的女子,与她相识相知,相恋相爱。 往事历历在目,她时而发笑,时而落泪,她和她的交缠已经如此深刻,叫她如何舍弃?若能与之执手一生,当真是不枉此生。 “阿持,你说的对,是男是女又有何妨,我喜欢的是你,苏持!”她微笑抹泪,道:“所以阿持,快些醒来,醒来,我便给你想要的答案。” 这一夜,她紧紧地抱着苏持,生怕一放手,这人便就此消失,从此再无法寻回。 季长安再次睁开了眼,便看到苏持正躺在她身边睁着眼睛看着她。季长安开心地扑向了苏持,而后一声猫叫,才将季长安拉回了现实。 这里,已不是她的梦境。 季长安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那是她的梦,却让她身临其境,随着梦中两人的快乐而快乐,悲伤而悲伤。 那是她内心虚构的幻境,还是曾经遗忘的过去? 季长安怔怔地望着也一样在看着她的苏持,心中涌起一种想将她紧紧抱住的冲动,心口处亦是一种几欲跳脱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无法回忆。 季长安想,如果梦中的场景就是她空缺的记忆,她亦会爱上这个叫苏持的女子,无关男女,只因这个人值得。道德与理法不该成为她们相爱的枷锁,世人又怎会知道这里面蕴含着如何热烈而深刻的情感。 回归现实,季长安挪入了苏持的怀里,腻在苏持的身上,近一分,再近一分,重未有一个人让她如此想要亲近。 苏持微微勾起唇角,眼神氤氲着薄雾,不只是刚睡醒的朦胧,还是因着这眼前小猫的举动。 苏持开口调笑道:“太白,不过一晚未见,怎变得如此腻人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轻缓地飘入了季长安的耳中。 如果猫能看出表情,季长安此刻定是娇羞的。 不过怎么样都没关系了,反正她现在只是一只猫,苏持还能把她此刻的行为定义成轻薄不成?这一阵子下来,她的脸皮到时也跟着练厚了不少。 苏持瞧着仍是腻在她怀中的季长安,也是愉悦。 不过一会,表情却又沉重了下来,昨晚与师傅付玄衣的对话终是让她心忧,一时间又有些出了神。 “师傅,长安如今已附在太白身上,那还魂之法现在可否告知我了?”苏持眼前,是一位着浅蓝色纱衣的女子,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坐在书案旁端着一本书正细瞧着。年纪看也不大,约莫只比苏持年长几岁。 付玄衣如若未闻,依旧垂着眸子一页一页的翻着书,直至蜡烛燃烧过半,方才看向了苏持,慢慢说道:“持儿,那还魂之法所需之物实为难得,你当真决定了么?” 苏持没有片刻犹豫,回道:“师傅当知,我为她可付出一切。” 付玄衣摇了摇头,叹声道:“持儿痴儿,还真是要做个情痴才不负你取这名。” 可情之一字确实是不知所起,亦无法控制,付玄衣的神情被笼罩再淡淡薄雾之中,有些道不明的意味。 苏持拱手,“请师傅告知徒儿。” 付玄衣将手中的书置于一旁,起身走到苏持身边,眉黛微拧,与她对视片刻,就已知劝说的话已是多余。 “也罢,你且听好,那还魂之术,需得三样至宝,分别是神幽草,启魂珠还有凤凰血。” “你本身凤凰血脉,这凤凰血便不用多说了。启魂珠辗转几朝,如今是被收入了祁国皇宫,被祁国皇帝视为至宝,恐怕得之不易。再说这神幽草”素衣女子犹豫了一会才道:“这神幽草只生长在峪幽山,且常年有神兽看守,去者至今有来无回。“顿了一顿,将手置于苏持肩上,”你让师傅如何放心你去。” 苏持抿了抿唇,眼中蒙了一层水雾。“师傅。” 她与师傅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姐妹。师傅比她不过年长几岁,却对她照顾有佳,几年前若非得师傅收留,恐怕早已身首异处。这亦师亦姐的情感苏持也是十分珍惜,只是,有些事,纵然千难万险她也需得去做。 “我知师傅关心我,可若是不去,我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心安。”若是这一生中没有了那个人,那她活着又有何意义。 付玄衣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做劝说,仔细的将峪幽山的位置以及她对峪幽山的所知所闻一一告知,苏持亦是仔细听着。 苏持回过神来,瞧着躺在怀中的季长安,目光柔和却透着坚定。 苏持曾问过师傅,为何可以将长安的灵魂进入太白体内,却不能直接入她原本的身子。师傅只说,灵魂既从身体脱离,必然是身体已经无法再负载灵魂,只有重新让身体具备负载灵魂的条件,方可载入她原本的身子。而季长安魂气亦是薄弱,入不了寻常人身,太白本身便是灵体,方才具备了引魂的条件。 执念便执念吧,这世间哪还有什么事比看到季长安活生生站在她面前重要的。 起了床,苏持交代季长安自己要离开一会,让她乖乖呆在屋子里。 季长安背着身子不去看她,这个人,自从来了弈鸣书院便自个儿到处走动,还不带上她,当真恼人。 苏持仿佛知道她的小情绪来了,帮她顺了顺毛,柔声道:“只去一会,你在闭上眼休息会,再真开眼时我约莫就回来了。” 季长安脱离她的手,钻进了被子里,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才慢慢露出头来。 “不带上我,我便自个儿出去还不成么?”季长安置气般想着,随即跳下床,直接从窗口跳出了房间。 果然,不论走到哪里,季长安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走着走着,一阵整齐的声音从不远处出的阁楼中传了出来,季长安循着声音靠近,到了地方便看到几十个穿着同一青衫的男子俱是摇头晃脑的对着手里的书□□得起劲。 堂前,一位身穿浅蓝色纱衣的女子正端坐于书案前,面向诸学子。 弈鸣书院什么时候招女先生了?还真是奇事呢。 正低头看书的那女子抬起头,却正是苏持口中的师傅,付玄衣。 付玄衣本来正低头看书,却一下子抬起头来,看向了季长安所在的方向,吓得季长安赶紧往旁边一躲。 这就发现她了?应该不会吧。 等季长安慢慢挪着爪子往里边瞧时,付玄衣已经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看书。 季长安舒了口气,心说这里还是不宜多呆,还是去别的地方走走罢。 此刻正值午时,外面阳光正好,季长安走了一会便索性找了个舒适的草垛子便躺在上边晒太阳。 正闭着眼睛享受着暖暖的阳光,却发觉有什么东西覆到了自己身上。 季长安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男子的脸正盯着她瞧。 季长安当即便要逃离,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那男子两只手正紧紧地抓着它,没有半分放开的意思。 季长安恼怒之余又有些心慌,落入了陌生人手里,还不知道会把她怎么样呢。 只听那男子道:“哪里来的小猫,竟然还知道在这里晒太阳,模样到是挺可爱的。”说着手还在季长安头上抚了几下,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 季长安越发挣扎起来,心里也是急得不行,不锋利的爪子在对着抓着自己的那双手使劲挥着。 那男子怕这小猫当真抓伤了自己,下意识就松开了手,季长安便从这半空中摔到了地上。 “唔。”季长安低吟一声,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从里地面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觉得浑身都疼。 季长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还未站稳,就感觉又有一双手覆在了自己身上。 正要挣扎,一阵熟悉的气息就让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峪幽山,神幽草 苏持! 季长安抬头看着正缓缓将她抱入怀中的苏持,眼眶一热。 这世间就再没有比苏持更靠得住的人了,这个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救命稻草般的存在的人。仿佛只要有她在,便无人可欺她分毫。 苏持沉着眉,将怀里的季长安再抱紧了些,才抬头看向了那个将季长安摔在地上的男子。淡漠却令人发寒的语气让男子浑身一震。 “你伤了她。”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男子觉得从这女子的口中,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伤害了她亲近的人,当要接受她不可预知的惩罚。 男子不禁浑身一震,咽了咽口水,干笑一声,道:“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只猫挺有意思,才拿上手瞧了瞧,谁知这猫在我手上闹腾不停,我怕它抓伤了我不小心摔着了它,断不是故意的 。” 苏持面无表情,继续道:“你伤了她。” 男子面露尴尬,心道这女子好不识趣,若不是看她长得漂亮,还懒得与她解释呢。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道:“大不了,我赔你钱便是,喏,再买上十只也够了。” 男子手里拿着银子在苏持面前晃了晃,却发现苏持的脸色变得更冷了。 苏持改为左手抱着季长安,右手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纵身一跃,便已到了一旁的房檐上。 男子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较弱的女子竟是个可以飞檐走壁的高手,又想到她把自己抓上来的目的可能是想干什么,一张脸苍白无比。朝着苏持道:“你还讲不讲道理,解释也给你解释了,银子也赔你了,可,可不要意气用事啊。” 苏持冷冷一笑,道:“在我这里没有道理可言,伤了她,便准备好付出代价。”说完,手一松,男子惊叫一声,便从房檐之上摔了下去。 只听噗的一声后,苏持看了眼在地上龇牙咧嘴叫疼的男子,便架起轻功,带着季长安离开了。 回了屋,季长安端坐在床上,低着的头时不时的撇眼瞧着坐着桌旁一声不吭的苏持,从把她放到床上开始,苏持便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季长安自知是自己理亏,低着头也不敢吱声。 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季长安觉着自己应该主动些,便跳下了床,走到苏持身边,扯了扯苏持的衣服,仰着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喵喵喵”地朝着苏持叫了几声。 苏持依旧没有看她。 季长安没有放弃,一下子跳到了苏持腿上。 用力过猛之下,头一下子撞到了苏持的肚子上,差点便要摔下去了。 苏持敏捷出手,将季长安固定在自己怀里,却仍是没有打算理她。若是一味地纵容她,若是再有一次今天的情况,她不能及时赶到,该当如何? 苏持有些后怕,却又不忍指责与她,只能控制自己不去看她,不与她说话,希望能让季长安自省今日的行为。 季长安顺势抱住苏持的手,支起身子站了起来,脑袋刚好到达苏持的脖颈间。 季长安小脑袋在季长安脖颈间拱了拱,粉嘟嘟的小舌头也伸了出来在苏持脖颈间留下一道湿痕。 等季长安反应过来,不由有些脸红,她怎的不自觉就把舌头伸出来了呢。 刚刚,实在有些,难为情了。 苏持身体在季长安舌头碰到自己的一瞬间,身体轻颤了一下。虽然说季长安现在只是猫身,但苏持到这真正在她身上作怪的人,难免红了耳根。 缓缓转过头,与季长安对视一眼,随后用双手将季长安架起,把这作怪的小家伙从自己身上剥离。 努力使自己表现得严肃些,到:“太白,下次若再不听话,我便,我便从此不再理你。” 季长安先是一愣,随即一乐,这苏持原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啊,这话,这话分明听着便像撒娇,哪里像是在教训她。 不过她也乐得如此,喵喵地叫唤了两声,算作答应。 苏持把话说出口后,也发现了不对,怎的就把威胁的话说成了这样,不过话说出,便是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罢了,罢了,这季长安就是她的软肋,她可以对别人万般无情,却不想伤她分毫。 无奈地在这小家伙的额头上点了点,饱含意味叹了声“你啊。” 第二日,苏持便打算启程前往峪幽山了。 苏持原本的打算将季长安托付于师傅照顾,一个人启程去峪幽山。毕竟按师傅说的,此行甚为凶险,她也怕出了岔子。 可是耐不住季长安那可怜盈盈,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样着实令她不忍,又有着昨天那档子事摆在眼前,想着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于是乎一时心软,还是将她也带上了路。 季长安刚开始得知苏持要离开,而且并不打算带上自己,被抛弃的委屈感瞬间就上来了,水光泛泛的眸子里满是对苏持的无声控诉。 季长安还在想,若是苏持坚持不带自己,她就偷偷跟着,等离临城远些了再出现在苏持面前,这样即便是苏持不想带着她却也无可奈何了。 好在苏持最后还是答应带她一起上路,不过季长安仍然没有松懈,时刻跟着苏持,怕她留下她一个人走了。 其实她明明可以待苏持走了自己回家去的,可她不舍得,不舍得这一别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也担心这一别和这个人便再没了瓜葛,这种感觉,会将她弄疯。 这次,苏持特意将马车布置得更为稳妥,方便季长安在里边睡觉不会有明显的震感。待一切打点好后,便出了临城驶向了那凶险未知的峪幽山。 越发靠近峪幽山时,苏持发现这峪幽山山形极为奇特,下边是雪白森森,往上看却是玉树葱葱,较之其他山大为不同,且峪幽山山道崎岖,马车根本无法上去。 于是通过下半截的雪地时,苏持用狐裘季长安包裹在自己背上徒步往上走,同方便闲出两只手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寒风呼面而过,格外冷冽,苏持运起气来,抵御寒气。此刻她又有些后悔将季长安带上山来了,看着季长安被冻得窝成一团的样子格外心疼,只得加快了脚步,快些上山。 约莫是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出了那片毫无生气的雪地,再看眼前,已是一片绿意盎然之景,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各种虫鸣鸟叫,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花香。整座山犹如得到了重生般,视觉的冲击令人咋舌。 苏持将季长安放了下来,让她活动一下,毕竟维持着一个姿势那么长的时间也不会太好受。 季长安落了地,便围着苏持跑了几圈,手脚半个时辰没有活动过,都有些僵硬了。直到感觉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才停了下来,蹲在苏持身边,仰头望着她。 想着苏持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不会还真是像苏持之前所说的那样要带着她看遍大好河山吧,不过这个地方也颇为怪异了些,至少,和其他山的感觉很不一样。 苏持手中长剑紧握,一直在观察四周,神幽草常年有神兽看守,还需得谨慎些才是。 不过瞧见这满山的花草,苏持蹙了蹙眉。 师傅与她说过,神幽草非寻常花草可比,可自行变换多种颜色。白日里通体雪白,根茎泛红。月色下则呈血红色,根茎剔透若无。而且若当神幽草感觉到存在危机时还能迅速变换与周围环境相近的颜色,同时根茎会尽量往土里缩,以掩藏自身。 苏持觉得用狡猾这个词来形容一株草着实不当,可是神幽草的行径还当真是诡异之极。 苏持蹲下身,在季长安身上轻抚几下,认真交代道:“待会记得跟我身后,莫要自己乱跑,知道了么。” 季长安看苏持神情认真严肃,心下也不由有些紧绷起来,道这苏持来这里是做什么,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不过也还是乖乖喵了一声,苏持说什么她便听着就是了。 可是从艳阳高照一直到黄昏临近,也没有什么事发生。而且看苏持的模样,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脚步都是一寸寸的挪,仔细的仿佛要从那草丛间翻出个什么宝贝来。 直到伸手已不见五指,苏持才停了下来,寻了个比较空旷的地方休息。这里虽然不似下半截山体那般寒冷,不过到了深夜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十足的凉意。 苏持从树林里拾了些木枝将火堆升起来后,才从预先准备好的包袱里拿出吃的来,先是将季长安喂饱了,自己才开始吃,心里却依旧惦念着那寻了那半天却毫无踪迹的神幽草。 季长安看着苏持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便就这火堆蜷缩着身子,听着火堆里是不是噼啪作响,半天打一个哈欠,却不大敢真的睡着。 她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可是她往瞧向四周时,却一无所获,实在让人难安。 可是坚持了一段时间,耐不住面皮子不住的往下沉,季长安最终压制不住那来势凶猛的睡意,在这充满着诡异气氛的环境下睡着了。 黑暗中的一双眼睛一直盯了季长安和苏持,许久之后,一抹雪白消失在丛林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会飞的大白虎 天微亮时,季长安口渴得不行,睁开眼见苏持正闭目躺在自己旁边,只得悄悄起身,尽量不弄出声响,去寻找附近的水源。 季长安怕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敢走得太远,只能再附近转悠着。不过也算运气不错,在不远的地方就找到了一处清泉,便开心的加快了速度跑过去。 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就低下头喝起水来,直到肚子微微鼓起才抬起头来,舔了舔嘴,准备回去。 刚刚走了几步,季长安就感觉有什么不大对劲。 是什么呢? 季长安往草丛里瞧了瞧,一下子变知道哪里不对了。 刚刚来时明明是一片绿色草丛,可是现在竟然稀稀落落泛起了几片白。 季长安走进细细瞧了会,只叹这草好生奇特,果然是奇山出奇草。那泛白的小草中心露出红色的细茎,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原本只是泛白的部分已经白得似雪,红色的细茎也越发清明了。 等季长安从对这小草的好奇中回过神来,小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糟了,怎么会对着一棵小草入了迷,苏持会不会已经醒来四处寻她来了。”季长安也顾不上这让她入了迷的小东西,朝着来时的路一路飞奔而去。 跑到半路,就被突然冲出的一道白墙给挡住了。季长安刹不住脚,一下子就撞在了那白墙上,有些晕头转向的。 待仔细瞧清楚了那白墙究竟是何物,吓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若说老虎,她倒是在画册里看到过,不过白色的老虎听说是十分罕见的。 不过眼前这个 谁能告诉她,长着翅膀的还能算是老虎么? 季长安看着眼前应该是老虎的生物咽了咽口水,见那白虎欲要走近,瞬间一跃而起,凭着矫捷的身手迅速地穿梭在这丛林间。 大白虎也是没有打算放过她,跟着她的影子跑了起来。 虽说季长安的速度不慢,但耐不住追着她的是一只白虎,而且还是只会飞的白虎。 在林中倒还好,大白虎的翅膀无法伸展,且敏捷度上不敌她,季长安数次从它爪下逃脱。 可到了空旷些的地方,大白虎将翅膀一伸展开,季长安便犹如它囊中之物,抓不抓全凭它想不想了。 跑了不知道多久,季长安实在是跑不动了,趴在地上喘息着,大白虎亦是停了下来,收起翅膀慢慢向她走近。 她最近怎的这般多灾多难呢,上至人下至兽,竟都要来欺负她。季长安瘫坐在草丛中,没辙了。 季长安仰头看着正盯着她,嘴里淌着口水的大白虎,暗叹道:“可惜我这点肉怕是不够你吃个半饱的。” 罢了,罢了,不还多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吗,也算是赚了。 只是思绪转换间又想到了苏持。 对不住了,苏持。我护不住太白,你如此宝贝它,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累它陷入险境。 季长安闭上眼,等待那庞然大物将自己裹入腹中。感觉到白虎逼近,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季长安越发紧张起来。 “太白,你怎会来,你闭着眼睛作甚,我是阿翼啊。” 这是谁在说话?季长安缓缓将眼睛睁开,只见那她刚刚视作洪水猛兽的大白虎现在正歪着头,眸子里透着困惑。 “太白。”那白虎又叫了声。顺带朝季长安靠近了些,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了舔。 季长安赶紧躲开,试探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那白虎立马咧出一个笑容,贴近季长安应道:“自然是叫你,怎么,才离开不过几年便不认得我了么?” 季长安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和一只老虎说话,而且这大白虎居然是认得太白的。 古怪,古怪之极! 莫不是还在做梦?于是抬起猫爪子在额头上一拍。 好疼! “太白,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傻了,居然自己打自己。”只见那大白虎偌大的身子在草地上打滚,眼睛笑没了缝。 所以,她没做梦,确实有一只会说话的大老虎,此刻确实有一只一边打滚一边嘲笑她的大白虎?季长安的认知再次被颠覆。 季长安正出神着,却感觉身子一颠,回过神时已经趴在了白虎的背上,心下一凛,慌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白虎一边跑着一边回应季长安:“太白,你难得回来,自然要随我回家看看。”白虎快速地在林间穿梭,如履平地。 不,她还要回去找苏持呢,这样苏持该找不到她了。可这白虎速度实在太快,季长安伏在它背上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嘴上着急道:“快将我放下,我还要去找人呢。” “要找什么人阿翼帮你找来便是,太白不用担心。”说罢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季长安只听得周围呼呼的风声作响,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季长安一路上紧闭着眼,没料到白虎突然停下来,季长安一下子被甩了出去,不过却没有预想中摔在地上的疼痛,反倒是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季长安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正如我期盼的那样,在我最想见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了我面前。 然而画面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那不明就里的大白虎打破了。 “嗷~”阿翼戒备地看着苏持,龇着牙,全无刚刚与季长安玩闹的样子。在它看来,太白不在墨主人那里好好呆着,此刻出现在这里,定是被这陌生女子掳了来的,太白一定很危险! 苏持一只手将季长安收紧,另一只手伸向腰间佩剑,长剑应声而出,指向白虎。 阿翼更是朝苏持几声敌意满满的怒吼,苏持听不懂,而季长安却是听懂了。“女人,放下太白饶你不死!它是我的!” 季长安有些好笑,这样的语句从一只老虎嘴里吐出来,总觉得说不出的违和。 不过她也知道这白虎对她没有恶意,自然也不想看到苏持与它缠斗,朝着阿翼虎喵了一声,让它不要冲动。 只见阿翼头朝苏持这边一甩,吼了两声道:“太白你放心,这女子胜不了我,我定可以救你出魔爪。” 季长安扶额,这是谁家的老虎,怎么听不懂猫话呢。这样想了一遍却觉得自己才应该找大夫瞧瞧了,她刚刚都想的什么呢! 又听得阿翼一声虎啸,那藏于虎背的白色双翼撑了开来,朝着苏持扑了过来。 苏持神色一凛,这恐怕就是师傅所说峪幽山上的神兽了,一只长有双翼的大白虎。见那白虎朝她扑过来,长剑朝白虎一扫,快速将季长安放在一旁的大石上,便于那白虎纠缠起来。 几番缠斗,苏持已显出不敌,季长安不由有些焦急,朝那不懂事的大白虎喊道:“快停手,不许伤她!” 阿翼好像听到季长安对她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是什么内容,不过它猜想应该和以前一样是在让它努力呢。 于是便回了句:“你放心,看我的。”说罢双翼用力往苏持身上一拍,苏持无法抵御如此强大的力量,身子随着扑面而来的力道狠狠撞在了树上,最后摔落在了树旁,腥甜的气息在口中蔓延,随后从嘴角溢了出来。 “苏持!”季长安快速跑到苏持身边,猫爪子试图擦去那溢出嘴角的鲜血,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转过头,怒视着阿翼,“你凭什么伤她,你凭什么?” 阿翼不懂了,我明明是在救你啊,怎的反倒怪起我来了。也不管这么多,重新将季长安放到自己背上,打算先回家再说。 不想太白却不像之前那样安分趴在它背上,反倒是又抓又绕的可疼死它了。将她从背上扯了下来打算教训两句。 “放开她!”一道刺目的金光逼得阿翼闭上了双眼,待金光减弱,才缓缓睁了开来。 走过来的是刚刚那个在它看来不堪一击的人,此刻却让它心惊不已。 金色的双翼,蓝色的瞳,居然,和墨主人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盼相守,世不离 不由得阿翼多想,它的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丝毫无法动弹,阿翼不由有些慌了。它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季长安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向她走过来的女子,白色的长衫上点点血渍如坠落的红梅花瓣,金色的翅膀在空中肆意张扬,在阳光下发散金色微光,仿若降世的神。 那是苏持,却又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苏持。 她蓝色的眸子盛着光定定地看着季长安,那眸中掺杂了很多情绪,却唯独没有让季长安害怕的陌生,也许是经历了太多怪力乱神的事情,亦或许是眼前是苏持依旧是她熟悉的苏持,季长安倒未曾觉得害怕。 在苏持向她张开双手时,季长安顺从的跳入了她怀中。这辈子大概不会再有人像苏持一样,让她期待,让她安心。能与这样的一个人共度此生,亦是不错。 苏持将季长安收拢在怀中,如失而复得的珍宝。“我说过,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有我在,没人能动你,明明是这么感动的话,季长安却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从未有一刻如此这般想着,自己就是太白,那便好了。 这样,我便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照顾与保护。 这边季长安还陷入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苏持已将眸子转向被自己用神凰之力困住的神兽。没想到,她竟然在这样的时刻开启了金翼。凰族这百年来也就她父母与姑姑开启过这代表着凰族无上力量的金翼。 眼下该想着如何处置这只神兽了。 苏持腾出一只手对着白虎阿翼缓缓抬起,阿翼便被这无形中的力量引入空中,仍是无法动弹,阿翼没有想到它这峪幽山上的山大王也有任人宰割的一天。 季长安心知这大白虎并无恶意,可它伤了苏持,也该受些教训才是。 见苏持除了将它禁锢在空中让它动弹不得,并没有再做什么,便也没有阻止。 苏持在季长安脑袋上抚了抚,也不再去看那白虎,“我们走吧。”找到神幽草才是当务之急。 阿翼一怔,这就走了? “嗷嗷嗷~”身体尚不能动弹,阿翼眼看着苏持抱着太白越走越远,无力地嚎叫着。 又是一个日落西山,仍是没有神幽草的下落。季长安知道苏持在找东西,却不知她在找什么,只能跟着干着急。 现下苏持身上的金色双翼已经消失不见,蓝色的眸子会变回了黑色,季长安觉得还是这样的苏持更让她心生亲近。之前的样子会让她觉得离苏持很远,触之不及。 也不知这么长时间了,那大白虎是不是还是被禁锢在空中不能动弹。 朝着苏持叫了一声,苏持很快将视线重新放回了季长安身上。只见季长安猫爪子指着那大白虎的方向上下摇动。 苏持一笑,“那力量只能困住它三个时辰,现下也是差不多了,到底是神兽,如此也算给它个教训了。” 季长安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该弄些吃的了,可不能让你饿着。”苏持脸上漾开的笑容暖进了季长安心里。 季长安忽然想到了那晚在弈鸣书院里做的梦。想着两个女子之间真的也会存在像男女之情一样的感情么?想着现在自己对苏持的态度,季长安有些慌乱,若是她真的如梦中那样,对苏持产生了别样的想法,那可该如何是好? 想当初,自己可是把苏持视为眼中钉,眼下却深知苏持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不由感叹世事无常,一切不可能皆为可能。 苏持抱着季长安来到小溪旁,将季长安放在一旁,便脱了鞋子,挽起衣袖和裤脚,入了水中。 看苏持这架势,是要捉鱼么?这可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呢,若不是现在是只猫,季长安倒也想下去试试。 目不转睛地看着在小溪里小心翼翼走动的苏持,看着她动作迅速的将手伸进水里,随之便带出一条大鱼,只觉得分外有趣。又想到鲜美的鱼肉,季长安也不免期待起来。 “嗝~”季长安摸着胀得圆鼓鼓的肚子倚靠在苏持腿上,没想到苏持烤鱼的功夫这般的好,吃了就停不下来了。 看着苏持被柴火熏得微微发红的脸,季长安不知怎的就出了神,脑子里想到了她与苏持在顾府关系还未闹僵的时候。 曾有一日,她正在浴池沐浴,朦胧间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阿萱,便吩咐她给自己按按肩,片刻后一手微凉的手就按上了自己的肩,手法娴熟,自然不可能是自己那小丫鬟萱儿。 转过头,就看见苏持嘴角微扬,脸颊透着粉红,整个人在浴池热气的笼罩下显得分外动人。那双白嫩纤细的手仍放在她的肩膀上,未曾移开。 她说:“长安,你真好看。” 不过那时的她并未买账,反而因苏持没大没小的直呼她的名而不太舒坦,冷声道:“你叫我什么?” 苏持微微一愣,缓缓道:“是我逾越了,姐姐。” 一闪而逝的有些失落被季长安看在眼里,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毕竟苏持自入了顾府以来,对自己从来都是礼数俱全。偶尔一次逾越,也并非什么大事。 季长安想缓和下气氛,便道:“既然来了,也下来洗洗吧。”可能是鲜少做出让步,终究觉得有些不太自在,说完就将身子转了过去。 半晌没听到苏持的动静,季长安好奇的转过身来,就看到苏持已脱去了外衫,额前的刘海因着沾染了水池的水汽,不再像来时那样紧密,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再白皙无暇的裸肩,季长安的视线不自觉的下移,暗道苏持这身材当真是上天的恩赐,多一份少一毫都不是此刻的完美。 与苏持对视的刹那,季长安感觉心头猛的跳动了一下,嗓子亦有些干咳。轻咳了声,才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下来吧。” 苏持眼中带笑,并未因脱去了外衫而显得拘束,如以往般对季长安施了个礼,才道:“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说完,缓缓跨入池中。 那日,她仿佛是魔怔了,对苏持敞开了心怀,说了许多交心的话,亦破天荒劝教苏持说她入了顾府,还当对顾伦多用些心思,不然再怎么讨好她这夫人也是没用的。 苏持却摇了摇头,道:“那并非我所求。” 季长安很是不解,入了顾府,除了顾伦,还能图个什么? 只听苏持又道:“我所求之人自当是我心安处。”说完,苏持从水池的一边渐渐向她靠近,一双手再次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起来。 半晌无话,才又听得苏持说道:“姐姐,若是你心爱之人将你遗忘,该当如何?”苏持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正安心享受苏持服侍的季长安缓缓睁开了眼。 心爱之人,这种东西啊,她季长安想来是没有的,这辈子估摸着也不会有。顾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她适龄后的归属,却谈不上什么心动。 那她向往的心爱之人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季长安问自己。 犹记得懵懂年少时的向往:绝佳气质,超群武艺,温柔以待,一世双人相随。现在想想也是轻嘲少时懵懂天真,这样的人物也只出现于话本子里,恐世间少有。 那苏持的心爱之人又当时什么样子呢?季长安转过头与苏持对视,苏持亦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季长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想远了。想了想,回答道:“既然已经遗忘,何不另择良偶?” 苏持摇了摇头,渐渐季长安贴近,唇角落在季长安耳畔,与她私语:“姐姐说的不对,既然是心爱之人,真心已付,恐难再择他人。” 苏持呼吸中带出的热气让季长安耳朵微痒,正想着离开些,就被苏持扶住了肩,无法移动,正欲发怒,却听苏持又道:“若是我,则会选择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陪伴她,盼她终有一人记得她的心爱之人,从此一世相随,再不分离。” 季长安微微愣神,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让她有些不适。 不过季长安却不想被苏持小瞧了,重新摆出了大夫人的架子,向她正色道:“平日里少看些话本子,虚幻的东西终归不是现实,本末倒置,反倒影响了自己真实的生活可就当真是犯傻了。” 苏持轻笑一声,乖巧回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痴妄了。” 果然,对视苏持这摊水,季长安便火不起来。声音软了下来,“我洗好了,你继续洗吧,我先走了。”说完,出了水池,穿好衣衫,准备离去。 打开门,刚跨出了一只脚,后面苏持突然出声:“也请姐姐好好细想妹妹今日的话。”苏持回头疑惑地看了季长安一眼,这才离去。 小猫季长安从过往的回忆中回神,联系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得出了一个有些自恋又奇怪的答案,苏持所说的心爱之人,会不会就是她,季长安。 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季长安觉得自己果然是因为那个梦魔怔了。 不过苏持却是大有可能出现在她记忆里空白的那两年。 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何单单失去了那两年的记忆?这个问题她自问数次,奈何仍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心乱了,季长安跳进了苏持怀里,方才心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寒症发,黑衣女 苏持见她模样,调笑道:“你这小调皮,可是要故技重施,在我身上擦嘴?” 故技重施?季长安想到了刚刚变成猫的那段时间,倒是时常这么做,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抬起两只小爪子在嘴上擦了擦,然后摇了摇头,示意不是这样的。 苏持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姑且信你。” 季长安一怔,她也不确定苏持能不能懂她的意思,可苏持却在她做出动作的下一刻就给出了答复。 这苏持可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她每每做出什么动作,苏持都能会心地给出答案,让季长安很是佩服。 夜已深,季长安就这再苏持怀里趴着的姿势入眠,睡到半夜,却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一下子睡意全无。 睁开眼,就看到苏持双眉染上了雪色,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浑身冷如冰雪,连带着呼出的气息都让人感觉身处寒冬。 “苏持,苏持?”季长安伸出小爪子在苏持脸上拍了拍,苏持并无反应。接下来无论如何喊叫,如何动作都未能把她叫醒,只听苏持一句一句地叫冷,季长安却只有干着急的份。 对了,火。 之前架起的火还未燃尽,季长安跑到还未用完的柴火旁,用脑袋将一根根的柴火送入了火堆里。 看到火势渐渐大了起来,季长安回到苏持身边,却未见苏持有半分好转。 这等急症却在这荒山野岭发作,自己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可真是愁死人了。 片刻后,季长安重新钻入了苏持怀里,哪怕是刺骨的寒,也希望能送入一丝暖意。“苏持,你要好好的啊,不能就这样留下我一个人,知道么。” 季长安冷得在苏持怀里直打哆嗦,迷迷糊糊间却是忆起了有一日在顾府,她得了很严重的伤寒,高烧不退,苏持便在她的房间里照顾了她一天一夜,那日苏持亦是没有规矩地一直唤她长安,可季长安却生不出半点排斥,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她病好后便也打算与苏持冰释前嫌,不计较她曾经的那些阴谋诡计,可不曾想刚到了苏持屋前打算敲门,就听到里边传出顾伦的声音:“听府里的下人说,安儿前几日伤寒得厉害,是你左右伺候?” “分内之事罢了。”苏持淡淡答道。 顾伦笑声传出,“若婉芙也如你这般,何愁家宅不宁啊。等下你便和我一起去看看安儿吧。” “姐姐伤寒未愈,大夫说病气未散少做探望,不然有可能使病情加重。倒是三夫人刚刚派人来说在找您,老爷是否过去?” 顾伦想了会,道:“也罢,那我就先去婉芙那里看看,过两日再去看她吧,你也早些休息。”他刚刚也不过是顺口提提,女子娇气,隔三差五生个小病也是常事,故而也没太放在心上。 季长安听到这里就已经全然忘了来此的目的了,愤愤然离开了苏持的屋子,一路上揪着手中的帕子,咬牙道:“果然是不安好心,居然为了阻止顾伦来看她如此胡说八道,当真气人。” 从那时开始,她便对苏持更是没了好脸。现在想来,她当时为什么会选择默默离开,而不是当场拆穿苏持的谎言呢? 或者,她当时气的不过是以为苏持编的瞎话是为了林婉芙,以为苏持是和林婉芙联合了想要架空她这个大夫人。 可后来从苏持对林婉芙的态度中,季长安就已经知道并不存在这样的可能,她以为的事实并不是真正的事实。 “苏持,我都让你来告诉我好不好,你快些好起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般喃喃着,意识越发朦胧起来,恍惚间看到一个大白团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混沌中,季长安瞧见远远的苏持在向自己招手,自己满心欢喜向她跑过去,却发现她越离越远,最后竟不见了踪影。 季长安心急不已,四处喊着苏持的名字,都是再也没有那熟悉的人影,熟悉的气息,一切陌生之极。 “苏持!”季长安大喊一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不过是梦境罢了。 当季长安渐渐回神,就看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无比贴近自己,红色的鼻头正对着自己的脸喷出热气,季长安吓了一跳,赶紧离它远了些。 “怎会是你!”这纠缠不休的大白虎。 阿翼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太白,你这样可就太伤我心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几年不见,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了么?” 季长安自动忽略了这白虎发的牢骚,看了看周围,一间别致的小竹屋,许多竹制的家具装饰,空气中带着绿竹特有的清香,到是个不错的小居。 不过这会季长安无暇欣赏,醒来没有看到苏持,一颗心便悬了起来。满脑子想着苏持在哪,是否安好。 焦急地问阿翼:“苏持呢?” “苏持?她叫苏持啊。”阿翼若有所思的应了句,却不是季长安想要的答案。心中的担心让季长安不自觉加大了嗓门:“我问你苏持呢!” 阿翼知她心急,也不再开玩笑,抬起大白爪子,指了指另一间屋子,而后只听咻的一声,一道黄从身边划过,瞬间没了影。 阿翼一愣:“这速度,若是放在昨日,它都不见得能追得上太白呢。” 太白是跟着墨主人离开的,此刻却跟着这个叫苏持的女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找一日定要让太白给自己好好讲讲。 不过,单凭昨日她那一双同墨主人一样的金翼,就可知这苏持当是与墨主人关系匪浅。 季长安进了这另一间屋子,就看到苏持安静的躺在床上,季长安缓缓靠近,伸出小爪子在贴在苏持手心,所幸已经没有昨夜那样冰凉。 “放心吧,这女人命大死不了的。”阿翼跟着进了屋子,见太白对着陌生女人这样上心,还是有些吃醋的。毕竟,当年的太白一直是跟在它身后叫它阿翼哥哥的小跟屁虫。现在却一副不认识它的模样,可不让它难受么。 也亏得这苏持命大,刚好昨夜凉珏主人回了峪幽山,才得以保全了性命。 “是你救了我们?”季长安有些不大相信,毕竟昨天苏持曾教训过它,看它也不像是会以德报怨的虎。 阿翼往前跳了一步,“当然差不多就是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不过至少是它把这女人背回来的。这样算一算,差不多也就是它救的不是么,阿翼如此想着。 “嗯,所以,并不是。”季长安得出了结论。 阿翼生气了,“你这没良心的臭猫,我辛辛苦苦的把你们背回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为什么感觉自己像个怨虎?而且用的都是人类的这些狗屁俗语,完了完了,我还能不能做一个单单纯纯的山大王了,阿翼陷入了自己的纠结之中,默默走出了屋子。 “长安”微弱的声音从苏持口中吐出。 苏持是在叫我?不是太白,是长安,季长安么? 季长安回过头,紧盯着尚在沉睡中的苏持。 “长安”又是一声,这次她确信,苏持叫的是长安,是她。 而且这一声叫出来时苏持已经睁开了眼,只是呆愣的望着上空,过了一会才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苏持的眼神看得季长安心头猛的一跳。不过,这样的眼神,对着一只猫,怎么看怎么违和啊。 “你醒了?”陌生的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持和季长安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 一身黑色衣衫的女子,负手站在门前,头发被木簪简单的束于身后,修饰过的双眉微微向上扬起,眼神中散发着难以亲近的冷冽。 苏持撑着床坐了起来,向那女子抱拳:“多谢姑娘相救。” 那女子却是一笑,仿佛刚刚那难以亲近的模样不过皆是假象,只听她说道:“竟都是这样。”约莫是忆起了过往,那女子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挽了挽额前的发,才又开口。明明是简单的询问,却偏生让人生出了一丝压迫感,至少季长安是这样感觉的。 这女子定是不简单的,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寻常的气息,这种感觉,像是贵气,且是不寻常的贵气,就连她曾见过的宰相夫人,都不曾给与她这样的感觉。 “苏持。” “苏持。”那女子露出一丝惊讶,自言自语道:“我只以为你是她族人,却不想却是这样亲近的关系。” “姑娘” 那女子摇了摇头,“我不叫姑娘。” 苏持错愕,猜不出这女子是在打趣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若是你叫我声姑姑,我便应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坠情网,难自拔 姑姑?她可只有苏墨一个姑姑,苏持猜不出这女子心思,只道:“姑娘莫要说笑。” 且不说姑姑不能乱叫,光看着女子的年级也最多不过比她大个几岁,叫姑姑,不是平白低了一个辈分。虽说有救命之恩,却也不至于要如此。 那女子却冷下了脸,拂袖而去。 一个脾气古怪的女子。苏持看那女子离去,也暂且放下了心中好奇,将季长安揽到了怀里。 “可是让你担心了?”苏持缓缓道。 季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担心苏持,却不想在苏持面前承认,人啊,总是这么矛盾。 苏持会心一笑,也不语,只是抹了抹季长安的脑袋,享受这两人间的静谧。 季长安靠在苏持怀里,一颗心已是乱成了麻。 苏持于她的重要性已经让她无法自欺欺人了,可是,又能如何呢?她不过是已死之人,不知明天如何,未来如何,也许下一个瞬间,她便有可能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连这仅存的意识也都将化为泡影。世间再无季长安,也再无人记得季长安。 想来,何其可悲。 想着想着,就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很快,季长安就在这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入睡,昨夜她一直心忧苏持,并未睡好。 待季长安睡着,苏持下了床,四处走了走,在一个小亭子里遇到了刚刚那个奇怪的女子。 她似乎正在作画。 苏持无声走进,看到她所画之物时眉头微微皱了皱,这女子画的,正是她姑姑,苏墨。 “你和她很像。”那女子依旧在认真作画,好似刚刚那句话不过是苏持的幻听。 “姑娘可与我那姑姑有何渊源?”能够如此神似地将她姑姑入画,若非亲近之人,定然是做不到的。 那女子停笔,“渊源啊,呵呵”摇了摇头,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酝酿,让苏持无法看透。 “倒是渊源颇深。”说罢,笔尖沾染红色朱砂,在那画中之人肩项处轻轻一点,眼中透出无限温柔,随后却又换作无限痛处。 苏持看在眼里,暗道确实是渊源颇深。 苏持最后一次见她姑姑,还是那时与长安相约碧生亭,可惜等来的不是长安,却是那些要害她性命的人。等她再次醒来之时,人已经身在凰族。 是姑姑救了她,却也从姑姑口中得知季长安嫁人的消息。 苏持自然是不信的,不顾身上的伤回了临城,却看到季府张灯结彩的,喜庆之极。远远的看到季长安正好出门,她笑得很开心,那笑容并无牵强。 苏持便再无勇气向前一步,去质问她,为何不去见她,为何要嫁人。 那时她并不知道季长安失去了记忆,平白浪费了几年,现在想来却后悔之极,若知道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当日定是抢也要将她抢来。 她那时心如死灰,姑姑劝她道:“回去吧,好好整顿凰族,你乃真命之身,是凰族的希望,儿女情长皆是牵绊,放下才能解脱。” 苏持答应下来,本以为姑姑会和她一同再回凰族,姑姑却说,她是凰族的罪人,当此生漂泊,以赎罪孽。 苏持很是不解,却也知无法挽留,便独自回了凰族,自那以后就再未见过姑姑。 说来,凰族本是绝与任何一朝的千里桃源,却被世人相传有颠覆天下的绝对力量,历代以来的皇帝便又是忌惮又是讨好,却终究在几年前招至灾祸,新朝皇帝不知从哪里知晓了凰族的致命弱点,便在那凰族力量最弱之日大肆屠杀,连带苏持的父母也在那次屠杀中下落不明。 苏持花了三年的时间重新整顿凰族,让凰族成为扼制新朝的一方势力,却也从情报中得知那屠杀她族人的新朝皇帝竟然是个女子,不过那女帝自那次后几年来也无甚动静,反倒是送来了一份百年盟约,倒叫苏持猜不透那女帝的心思。 “你为何会出现在峪幽山?”那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笔,端起放在一旁还冒着热气的茶抿了抿。 “苏持为神幽草而来。”不知怎的,苏持觉得她所求之物,这女子定然可以给出答案。 只听她轻笑一声,仿佛一切了然于胸,“神幽草啊,简单,可是还想找启魂珠?” 苏持一惊,她怎么会知道? 叶凉珏放下手中茶盏,道:“可是疑惑我为何会知道?” 苏持不语,静静看着她。 “太白本是我养大的,如今却好似不认得我,你又来此寻着神幽草,如此便已猜出了大半。”她一字一句,却打在了苏持心口。 太白是姑姑交给她照顾的,这女子却说太白是她养大,苏持玲珑心思,却也不敢往旁的想。毕竟自己已是异类,自己那姑姑定然是不会的。 “姑娘可否告知下落?”知道这女子与姑姑相交,又知道神幽草和启魂珠,苏持说话间也带了几分尊重。 那女子看了苏持一眼,道:“帮我办一件事,事成,这两物双手奉上。” “姑娘请说。”苏持目光热切。 “将苏墨带来见我。”苏墨离开了几年,叶凉珏便寻了几年,可那人有意躲她,又哪里能寻得到。 事关姑姑,苏持自然不能轻易答应,先是问道:“姑娘找她何事?” 叶凉珏负手走了几步,眼神缥缈,不知落在何处。只听她缓缓道:“我遗失了一样很珍贵的东西,只有找到她才能寻回。” 苏持自然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与姑姑也有几年未见,想找到她,恐非易事。” 叶凉珏又是一笑。 苏持在叶凉珏这一笑之下,竟生生有了压迫之感,还从未有人能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收起你这些敷衍的话,神凰血脉本就心灵相通,若真想知道她在哪,不过盏茶功夫。苏持,做人还是实诚些,你姑姑不曾教你么?” 苏持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了解神凰之事,不由生出了戒备之心。 “放心吧,我只想见她,旁的都已不再是我所求。”叶凉珏转身与苏持对视,眼中的情绪俱都是在告诉苏持她只想见苏墨,仅此而已。 “如此,苏持便尽力一试。”姑姑之所以会变得和以往大不相同,恐怕与眼前这女子有着莫大关系,苏持也希望帮姑姑解开她心中的结。 希望她没有做错吧。 “神幽草?启魂珠?那是什么东西?”没有了苏持在旁,季长安睡了一会便醒了过来,看不到苏持的身影,便着急的四处找她,终是在这小亭子里看到了苏持和那黑衣女子。 也恰巧听到了神幽草,启魂珠之类的。原来,苏持就是在找这东西,可是,那都是些什么,她怎的听都未曾听过。 “如此便好,可否告诉我附在太白身上的人与你是和关系?”叶凉珏听她答应,也多了分愉悦,亦是生出了些旁的兴趣。 苏持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泛出温柔:“我所爱之人。” 叶凉珏见所料不差,调笑道:“哦?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可得你青睐?” 苏持摇头,“她是女子。” 顿了顿,接着道:“让人见了便移不开眼的女子,时而温婉,时而调皮,有时蛮不讲理,却又最是懂你的人。她会在阳光下眉眼弯弯的向你开怀大笑,亦会乘你睡着之后心生作弄。她会坐在你旁边,一脸崇拜的看着你琴棋书画,也会在伤心时古灵精怪的哄你开心。”说着说着便忆起了往日时光,不由眉眼带笑。 “不过,她却也是个胆小鬼,不敢问心的胆小鬼。”苏持笑中带泪。 时而欢喜时而优,无需多问就已知是个坠入情网的痴情儿女。 “她是女子?”叶凉珏越发觉得有趣,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人同她和苏墨一样。不过这苏持却是她比之不及的。 苏持可以为爱做至如此,她当初却是带着目的接近苏墨,待做了让彼此悔恨的事,想要抽身之时,却发现已经情根深重,无法自拔。 “是啊,女子,同为女子又有何妨,我亦是心悦她,纵然万劫不复,我亦不悔。”兴许是这话积压在心头太久,此刻尽数说出,苏持反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叶凉珏细细地打量苏持,她当初在苏墨口中听得苏持,想到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没想到,苏墨的侄女,凰族如今的凰主,竟是个这样洒脱,至情至性之人,倒是让她生生多了几分佩服。 而在一旁偷听的季长安却是愣住了,附在太白身上的人?说的不就是她么? 所以,所以从一开始,苏持就知道她入了太白的身体?亦或者说,是苏持让她入了太白的身体。 不管是哪一种,季长安都错愕不已。 这么玄乎的事情,若非亲身经历,便是旁人说破了天,想来季长安也是不会相信的,可是现在,却由不得自己不信。 苏持说附在太白身上的是她所爱之人,说她季长安是她所爱之人。 再细想入了顾府后的种种,暗道自己迟钝,竟丝毫未曾察觉。 也就是说,在她未曾记得的曾经,她就已与苏持相识,且苏持心悦与她,而她自己,亦有可能心悦苏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苍生赋,赋苍生 不过,苏持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让她灵魂不入轮回,反倒是附着在一只小猫身上。在季长安看来,这可是通天的本领。 太多的疑问摆在季长安面前,让季长安手足无措,若非今日撞破了这个秘密,怕还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此时离开也不是,走出去也不是,倒让季长安呆愣楞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叶凉珏早已察觉小猫的靠近,却也任由她在那听着,福兮祸兮俱都是命中注定,也许无意间便做了一件好事。 “苏持,你可曾将你的打算告知你心爱之人?”叶凉珏故作无意的问道。 “未曾。”起初是担心季长安若知晓是自己有意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会生出离意。后来,感觉到季长安对自己的亲近,确实越发说不出口了。 叶凉珏哼了一声,“你说她是胆小鬼,你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是啊,我有何尝不是呢。”苏持自嘲,她如今变得小心翼翼,变得瞻前顾后,皆都是害怕失去如今季长安对她的亲近。情之一字,却是让自己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 “不过,你现在也无需为这个烦恼了。”叶凉珏微微勾起的唇角,眼睛向着亭子一方望了望,那眼底带着算计的笑意让苏持感到不安,顺着叶凉珏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季长安呆愣地望着她,一动不动。 苏持心知算是被这女子算计了,三两下跑到了季长安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季长安抱了起来。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长安听到了多少。 叶凉珏深深的看了眼苏持与那在她怀里还在愣神的小猫,竟生出了一丝羡慕,不过还是打断道:“过会我便会离开,你答应我的事莫要忘记。人带到这里,我自会出现。”说罢,收起刚刚作好的画,出了小亭,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沉吟了会,回过头对苏持道:“告诉她,吾愿负天下,等卿还复来。” 她,自然是指的她姑姑苏墨。 “还不知如何称呼你。”苏持问她。 她似乎想了很久,才堪堪开了口:“我叫王玉。”说完,渐渐走远。 吾愿负天下,等卿还复来。苏持重复念了几遍,能说出这样的话,苏持对她的身份也多了几分好奇。看来不是她多想,这叶凉珏与她姑姑之间,恐不寻常。 不过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苏持看了看怀里的季长安,季长安亦是一直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 苏持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季长安突然在苏持怀里挣扎起来,苏持心下一凉,果然是生气了么,知道她怀揣着那样的心思将她留着自己身边,知道自己与她同为女子却喜欢上了她,如同当年一般,想要逃离。 眼睁睁地看着季长安中自己怀里跳了出去,苏持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将她留着,双手还保持着刚刚将季长安抱在怀里的姿势,目光紧跟着跳出她怀中季长安。 很害怕,一不注意,她便消失不见,让她再也寻不回来了。 不过季长安跑出小亭,却只是跳上了小亭里的石桌,一手伸进刚刚叶凉珏用过的茶盏里,将手沾湿,就在那石桌上写起字来。 “你知我是季长安?”虽心中已知晓答案,季长安还是希望能从苏持口中得到答案。 “是,我知道。” “从一开始?” “没错。” “是你?” “对,是我,是我将你灵魂引入太白的身体,我想,帮你复生。” “复生?”没想到苏持竟然是这样的打算,如此天方夜谭,竟然成了她现在正在经历的事。 震惊之余,又有些感动,何其有幸,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为她做至如此。只是,人死,当真还有复生的余地吗? 摆了摆头,抛开这个问题,季长安还有一个更加想问的问题:“你心悦于我?” “不。”苏持的回答让季长安一愣。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可是,她刚刚明明听苏持说所爱之人是附着在太白身上之人,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正当季长安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苏持又道:“吾至爱汝!” 苏持认真与深情的眼神让季长安为之一动,竟有些不敢与她对视,继续写下了几个字:“临隐书院。” 季长安知道,这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把被她遗忘的两年重新找回来,也许,就能将一切事情弄清楚了。 苏持走近石桌,坐了下来,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去摸摸季长安的脑袋,却想到了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合适了,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伤怀。 季长安见她模样,知她心中所想,便又在石桌上写了两字:不变。 当苏持看到这两个字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意义非同一般。 苏持将季长安重新抱回了怀里,那是她一世的珍宝。 苏持便这样抱着季长安,同她讲起了与她相识相知的过往。 其中几个季长安在弈鸣书院梦到的画面俱都被苏持提及。所以,那并不是梦,而是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记忆? 当苏持说到相约碧生亭,却没有等到她之时,季长安猛的摇头,不是这样的! 梦中她救了苏持,将苏持带回了家里,可一夜之后,却已不见了苏持身影。 季长安猛的摇头引起了苏持的注意,试探问道:“你记得?” 季长安又重新跳到了石桌上,写道:“梦中不是这样。” 苏持看着她一字一字的将想说的话写完。没想到长安虽然失忆了,然记忆潜藏在内心深处,却是以梦的形式还原,当真让她无比庆幸。 本以为自己会成为空守着这段记忆的孤独者,所幸,现在不是了。眼里不自觉地蒙上一层薄雾,无关悲伤,只有开心。 季长安没想到苏持竟然哭了,一下子乱了心神,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索性用前足扶上了苏持的双肩,用脸颊将苏持流出眼眶的泪水拭去,随后回到桌上,写道:不哭。 苏持简单为自己擦拭了下,声音有些沙哑地回她道:“嗯长安说不哭,那便不能哭了。那长安可否告诉我,那日究竟如何?” 季长安点了点头,遂写道:“去了,救你回家后,你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季长安如此喃喃了数遍。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长安可知自己因何失忆?” 季长安摇头,写道:“未曾梦到。” 长安说自己已经被她带回了家,而自己醒来时却是身在凰族,且姑姑告诉她,是她救了自己。 这事,会不会与姑姑有关呢?细想之下,越发觉得有可能。 看来眼下要尽快找到姑姑,才能得到答案。 在苏持出神之际,季长安又写了几字:“书,看到你打败山贼,下崖寻我。” 苏持先是不解,按理说长安不可能知道那天的事,遂又猜想长安写的书字是何意。片刻后问道:“长安说的,可是那黄白相间,只字未写的那本书。” 季长安点了点头。 苏持见她点头,道了声:“原来如此。随后向季长安解释道:“那书名曰苍生赋,为我偶然所得,乃是万年玄木所制,传闻既可收集记忆,亦可接纳精魄鬼魂,却未有实证,长安能得此机缘,也是幸事。” 季长安朝苏持深深看了一眼,才道:“确是幸事。”苍生一世,于悠悠时光中不过弹指须臾,也不知那苍生赋中隐藏着怎样的大千世界。 不过,想着她这一世也无甚缺憾了。这世间万般活法,她这种可算其中佼佼了吧。 感叹之余,又想到了苏持说要帮她复生之事,刚刚未曾细问,便写下:“当真可复生?” 苏持目光坚定,“定然可以。”其实季长安一息尚存,只不过魂体微弱,无法承受,才需要神幽草和启魂珠辅助。 “我定会让长安真正一世长安。”季长安陷入苏持那真挚的眼神之中,也不知对视了多久,才堪堪回神,继而写道:“我信你。” 苏持一笑,“谢谢。” 谢谢你信我,谢谢你告诉我那日的真相,也谢谢你没有逃避。 “嗷呜~”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情。 “太白,凉凉说你们要去找墨主人,能不能带上我?”阿翼三步做两步的飞奔过来,满眼期盼的看着季长安和苏持。 虽然凉凉主人已经告诉它现在的太白并非太白了,可阿翼不管这些,这分明就是太白,它便认这只小黄猫。 季长安摇头,这么只大老虎跟着她们,吓到百姓可就不好了。直接道:“除非,你可以把身体变得同我一般小,否则,没有可能。” 阿翼得意一笑,“那有何难。”说完,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季长安这不过是想委婉的拒绝阿翼,却没想到它竟然还真的可以变小? 看来,她以往的认知已经不够用了。 不过话已说出口,季长安也不好再拒绝,在石桌上给苏持些了几字:可否带着阿翼。写完,指了指那已经变得和太白一般大小的大白虎。不,现在已经不是大白虎了。 季长安的要求苏持哪里有不答应的,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回应。 那便准备动身吧,季长安想。 季长安被苏持抱在怀里,阿翼则跟在苏持身边,这一人一猫一虎,就准备离开峪幽山,前去寻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小黄猫,小白猫 走着走着,季长安忽然想到了苏持与黑衣女子提及的神幽草和启魂珠 便向旁边的阿翼问道:“阿翼,你可知道神幽草和启魂珠?” “神幽草啊,不就是小河”阿翼说了半截,赶紧住嘴。刚刚凉凉主人曾嘱咐过它不可把神幽草之事告诉苏持的。让太白知道了,苏持自然就知道了。 不能说,不能说。 “小河?”见阿翼说了半截便不说了,不由更加好奇。“什么小河?不说,便不带你走了。”季长安威胁道。 “可别”阿翼左右为难,爪子糊了糊脑袋,随后眼睛往小河一边使着眼色,一边装模作样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了。” 季长安若有所思,小河,还是那个方向,好像,她曾去过。甚至,有可能见过,会不会就是拿看得忘了时辰的那些小草。 季长安扯了扯苏持的衣袖,在她手心慢慢写道:“去小河。”写完,指了指小河方向。 苏持虽不知季长安要做什么,却还是按她指的路去了。到了小河边,就把季长安放了下来,道:“长安,是否渴了?” 季长安摇了摇头,跑到了之前看到那奇怪小草的地方,仍旧是一片绿色,并没有看到当时见到的那一片白。 “不会,明明就在这里的。”季长安不信,扒开草丛,钻了进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还是让她眼尖的发现了几株虽然颜色同其他小草一样,但是样子却和她昨天她见到的那白色小草样子一样。 季长安从草堆里咬出一颗,跑到苏持面前。向阿翼问道:“这可是神幽草?” 阿翼面色为难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凉凉主人,不是我告诉她的,是她自己找到的。 苏持蹲下,接过季长安嘴里的小草,不明白长安这是何意? 季长安抬起一只手,压在苏持掌心,写道:“神幽草。” 苏持这才开始仔细端详起手中的小草,这看起来如此寻常的小草竟就是神幽草? 果然狡猾,若不细看,当真无法在这诸多绿色之中发现它的不同。 可长安是怎么知道的?即便是从师父口中得知了这神幽草的特性,她这两天的寻找中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也难怪那黑衣女子说简单,于她而言确实简单。外边的人之所以传得如此难求,一是并不清楚这神幽草具体是长什么样,又会如何幻化,且又有阿翼这样看似庞大凶恶的神兽看护,而这些在那黑衣女子那里却的不是问题。 季长安也是开心,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帮苏持找到了神幽草。 正高兴着,却发现放在苏持手中的神幽草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后竟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季长安将目光投向阿翼。 阿翼答道:“这神幽草一旦摘取就需要封于寒冰之中,否则不须一刻便会消失。” 寒冰?这峪幽山的下面倒是白雪皑皑,可是冰雪会融化,即便是短暂封存却也无法带走,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指引太白过来,阿翼就已经想到要帮她们处理这个问题,只得说道:“这个问题本大王可以解决,你不用心忧。”说完,钻入草丛,从草丛里寻出一颗神幽草,叼了出来。这次,那神幽草却是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不是说可以解决么,怎么反倒消失得更快了,季长安疑惑地看向太白。 “神幽草已收入我翼中,本大王的双翼可容万物,寒冰自也是有的,且不用担心会融化,需要用到的时候再取出便可。”阿翼骄傲道。 可容万物?季长安围着阿翼转了几圈,就这一双小翅膀就可以容下万物? 这还是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吗,季长安都有些不确定了。 见苏持疑惑地看着她,季长安便告知了她神幽草那古怪特性和阿翼那双神奇小翅膀的事。 苏持点了点头,随即便对阿翼说了声谢谢。 这可让阿翼有些不好意思了,它原本还是不情不愿的呢。不过现在却觉得自己是做了件伟大的事,眼里都漾着光。当下又主动钻入了草丛之中,三两下的将众多隐藏在寻常小草之中的神幽草找了出来,咬在嘴里,一股脑的放到了苏持面前。 季长安大概看了下,约莫有二十几株。也不知道这神幽草珍不珍贵,值不值钱。 从顾府出来也没见苏持带多少盘缠,这一路走下来,住的都是最好的客栈,吃的都是最好的食物,季长安也不由担心苏持可还有足够的银两傍身了。 想着便在苏持手写写道:“可值钱?” 苏持一声轻笑,道:“长安,我养得起你。”她现在,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季长安羞怒,在她手上写道:“不许笑,回答。” 苏持思索了一下,回答到:“万两有余。”后又补充了一句:“一株。”要知道这神幽草于一般人而言虽不可起死回生,却也是延年益寿的圣物,多少富人权贵求而不得,万两一株亦是有价无市。 “万两?一株?”季长安不敢相信,这平平常常的一棵草就可以卖到万两?要知道,把顾府和顾伦一起卖了恐怕都没个万两吧。 苏持点头,想了想又重复了一句:“长安,我养得起你。” 季长安还沉寂在不可思议之中,没想到这苏持竟又来着这么一句,当下无言以对。 这苏持,还是她认识的苏持么。 想说一句谁要你养了,可是又想到现在自己确实也是吃她的住她的。 所以干脆不理她,自个儿想着既然神幽草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启魂珠的,会不会也近在咫尺呢? 季长安将目光再次放到了阿翼身上,问道:“阿翼,那启魂珠你可知道?” 阿翼脸都要塌下来了,苦着脸道:“那个确实只有凉凉主人才有,阿翼当真无能为力了。” 季长安见阿翼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知它应该是真的不知道了,便也不再逼它,道:“不知道那就算了,还是谢谢你。” 阿翼长舒口气,做只虎不容易啊。 出了峪幽山,季长安让阿翼把双翼收起来,看起来还真像只天真无害的小猫儿,如此,带着两只小猫也不算惹眼。 不过,这两只小猫,黄色的一直被主人抱在怀里,另外一只白色的却只能跟在主人后头走,倒叫路人心说这主人偏心成这样。 然而当事人们并没有这样的意识,季长安没有,阿翼也没有。阿翼想着要是让它那些小弟看到它被一个女人抱着,还怎么抬头做虎。于是昂首挺胸的走在苏持身边,如同在峪幽山一般,等待着周围的生物们对它露出敬畏。 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那些生物看它的眼神都不对,不害怕就算了,还有不怕死的生物上来对它动手动脚脚的,当真叫虎生气。 “太白,你跟苏持说别让那些生物靠近我。”阿翼摆着臭脸道。 季长安笑了笑,老虎变成猫,也算委屈它了,便将它的要求告知了苏持。 苏持瞧了阿翼一眼,找来了一块木牌子挂在了阿翼脖子上,只见上面写着:咬人,生人勿进。 果然,效果显著。 季长安啧啧叹道:“还是苏持有办法。” 找了间客栈住下,苏持便开始利用神凰气息寻找姑姑的下落。之前姑姑不愿留在凰族,苏持也并未刻意去寻找她,如今却意外的发现,姑姑现下居然就在京城,也不知姑姑是一直就在京城还是刚去不久,不过人在京城那就好办了。 苏持睁开眼,就看到季长安和阿翼两双大眼俱都看着自己,不由好笑,“这是怎么了?” 季长安和阿翼俱都摸了摸肚子。 原来是饿了,苏持看天色已是不早,就带着季长安和阿翼下了楼,叫了几个小菜。她自己倒是没有吃多少,一直顾着给这俩小家伙夹菜,忙得也是不亦乐乎。 “啪!”一声,拍在季长安她们那桌上,吓得季长安嘴里的红烧鱼都掉了出来。 转头一看,两个满脸痞气的男子正直溜溜地看着苏持。苏持此时不过一身简单的青衫,却也难掩芳华,眉宇间因着刚刚为两个小家伙喂食带着些许笑意,倒是叫旁的不轨之徒心生绮念了吧。 “两位可有什么事?”苏持心生不悦道。 “你让两只小野猫在桌上跟我们吃一样的食物,岂非让我们难堪。”其实他俩一进客栈就看到了这貌美女子,这绍城里哪里见过这样的绝色,色心一起,想到了由头便上来找事了。 苏持冷笑,“那二位想要如何?” 二人见苏持服软,当下开心不已,一人开口:“当然是陪” 话还未说完,那原本看似无害的小白猫,突然朝他脸上扑了上来,顷刻间脸上就多了几条血印子。 被抓的男子几句脏话脱口而出,随后捞起衣袖便想要教训教训这无法无天的小猫。 却不想那小猫灵活之极,自己根本连它一根毛都碰不到,反倒是自己身上多了无数血印子,疼得他直叫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千灯会,凤求凰 男子朝着旁边的同伴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啊。” 另外那男子便也撸起袖子上来帮忙,不过那白猫就跟成了精似得,两个壮汉竟都被它当猴一般耍。 客栈里的食客多少都见过这俩在绍城作威作福的恶霸,如今看到他们被一只猫耍的团团转,可别提多解气了,不知是谁起的头,硬是人人都拍手叫好起来。 实在是面上挂不住了,那俩男子带着一身猫爪印灰溜溜的离开了客栈。 阿翼一脸骄傲的回到了苏持和季长安身边,围着季长安打转,眼神里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不得不承认阿翼确实是做了件大快人心事,季长安便拍了拍阿翼的肩膀,道了声:“厉害!” 阿翼得了夸奖,很是开心,重新回到自己刚刚的饭碗旁,继续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 季长安将目光放到了苏持身上,想着苏持这样太过惹眼,该想个办法才行。 思索一番,在苏持面前写道:“换男装可好。” 苏持听完她这句话后那饱含深意的眼神让季长安为知一凛。 想着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这样的麻烦事再次出现而已。 可是当看到苏持换上男装之后,季长安却是有些怔住了,这模样确实与她梦中见到的样子相差无几,那梦中的温柔与宠溺仿佛如昨日发生,倒叫她有些心乱了。 现下又有些后悔了让苏持换男装了,就苏持现在这俊俏模样,也不知道要迷了多少女子的眼。 以往怎么没有发现苏持这么麻烦呢。 赶了几天的路,终是到了离京城最近的绍城,投了栈好生休息了一番,季长安便叫着苏持出去走走,却听得一路上都是在讨论千灯会的事。 说是今日乃是绍城的灯节,绍城首富更是为此举办了一场千灯会,邀绍城各路才子佳人前往。其女方瑶亦是在这次千灯会中设下了十条灯谜待魁首解谜。据说乃是方家想借此机会招纳贤婿,想来定会有无数适龄男子前去碰碰运气。 季长安却在想,邀的是才子佳人,若是佳人夺魁,那又该当如何呢? 季长安也想去见识见识这千灯会,便让苏持带她去瞧瞧。 离举办千灯会的地方越来越近,年轻的男男女女亦是多了起来。不少人都好奇的向苏持投来目光。带着两只猫来参加千灯会,这男子莫不是想借此吸引方大小姐的注意?心道这方法以后倒是可以借用借用。 进了举办千灯会的酒楼,见灯会还未开始,苏持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将季长安和阿翼放到桌上。 苏持对这千灯会倒是无甚兴趣,不过长安想看,便带她来看看。 季长安正打算好好看看这千灯会是何模样,却无端端被一人挡住了视线。 待季长安抬头却是一惊。 这不是那日在弈鸣书院想要捉她的那个男子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他紧紧盯着苏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终听他开口道:“公子家中可有同胞姐妹?” 苏持微微抬起眼眸看了看他,道:“并无。”当初在弈鸣书院已经教训过他,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想生事端,便冷冷回了句。 男子尴尬一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公子与在下见过的一位姑娘甚是相似,所以” 正想道歉,却发现了那只熟悉的小黄猫,心中有了定论:“在下李少钦,可否跟公子交个朋友?”那日在弈鸣书院他虽然被苏持弄得很惨,可是后来他却越发忽略了被教训的事实,反倒是对那女子心生挂怀,虽冷如雪莲,倒是不似一般世俗女子。到现在也还会不时想起那日的场景,想着何时能再见她一面。 苏持并没兴趣跟一个伤过长安的人交朋友,道了声:“没兴趣,公子还是找别人吧。” 季长安猜不出这男子到底想做什么,那日被教训得还不够惨么,现在还眼巴巴的凑过来,看向苏持的眼神还那般让人生厌,实在是不喜,向身边的阿翼使了个颜色,阿翼便走到了李少钦面前,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表情甚是凶恶,嘴里还不是发出“呜呜~”的闷叫。 李少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这满脸凶相的小猫吓得闭上了嘴。 正当时,一声锣响,便听得楼上有人说到:“感谢诸位到来,现在千灯会正式开始,大家可尽情猜谜,一个时辰后猜谜最多者便是今日的魁首。本次魁首,方某将会赠与百两黄金,次者亦可获得由方某花重金定做的顶级花灯——凤求凰。” 说罢,一盏金色花灯出现在众人眼前,花灯内金黄色的光芒映照在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凤凰上,仿佛下一刻便要飞入天际。 待他说完,堂下一阵热烈的掌声。不过来的人大多关注的是那百两黄金,至于那凤求凰,倒是可有可无。后又开始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在猜测今日的魁首会落入何人手中,不过待众人看到那姗姗来迟,缓缓步入酒楼的绍城第一公子陆仁,纷纷叹了口气,暗道这下没戏了。 还从未有人能在这绍城第一公子面前夺得魁首。 季长安对那凤求凰很是喜欢,如此精致漂亮的花灯,她还是第一次见呢。不过先不说她现在是只猫,猜谜亦不是她的强项,当真可惜了。 苏持见季长安一双眼都在那盏凤求凰上,当下便有了主意。将长安抱入了怀中道:“长安可是想要那凤求凰?” 季长安见苏持一下便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她都二十岁了,还对着小姑娘的东西这么感兴趣。拉过季长安的手,软软的爪子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道:“不要!” 苏持嘴角带笑,就那样看着季长安,季长安心虚得将自己挂在苏持脖子上,不与她正面相对。 “我倒是挺想要的,不妨试试。”苏持轻轻在季长安耳边说道。 季长安心知苏持这是在逗她,起了心思就将那近在咫尺的耳垂咬在了口中,可有不忍下重口,当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些为难。 不过她却惊奇的发现苏持的耳朵竟一点点变成了粉红色,觉得有趣,便在上边舔了舔。 苏持却是一把将她兜在了怀里,不让她动弹,眉眼间似有微怒,可在季长安看来却更像娇羞。 难得可以在苏持手上占个上风,季长安还不由有些窃喜,却还是一脸无害的朝着苏持软糯糯地喵了一声。 苏持似无奈的摇了摇头,让阿翼跟在自己身边,抱着季长安上了一楼。 上面的人已经很多了,不过也多是捏着手中的谜题,一脸苦恼。 苏持亦是加入了其中。 在半个时辰的角逐中,苏持以一百二十题的猜题数稳居第一,其次是那绍城第一公子以八十题位居第二,他此时脸已变成了猪肝色,第三名倒是让季长安有些意外,就是刚刚过来搭讪的那李少钦,如今也是猜中了七十题。 就在众人以为这次的魁首定是这抱着小猫的公子后,却见她已经不再猜题,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悠闲地喝起茶来。 这是什么情况?众人纷纷傻眼。 陆仁虽和他们一样不解,但也是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努力解谜。 季长安先是惊讶于苏持这猜谜的速度,而后见苏持解了一百二十题就不再继续了,片刻的不解后才想起苏持不过是想要那第二名的花灯,再猜下去反倒不好。 不过,这苏持到底还是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一个时辰眼看马上就要到了,陆仁也只是堪堪解出了一百一十八题。见苏持不再继续坐着,而是向他走了过来,不由心头一紧。 不过苏持并没有拾笔答题,而是走到了陆仁身边,看了看他手上那道谜题道:“方。”再看了眼旁边那道题道:“瑶。” 方瑶?那不是方家小姐的名字么,跟他说这个做什么?陆仁很是不解。随后看了看手中的题目,又看了看旁边那道题,如恍然大悟般连着道了两声:原来如此。 可是陆仁不明白,这男子不自己答题争取夺魁,反倒是将谜底告知于他,这是何意? 不过想到自己好歹是绍城第一公子,怎能食嗟来之食,日后也难免会落人口实,咬了咬牙,放下了手中的谜题,瞪了苏持一眼,又到另一边解谜去了。 季长安心中好笑,苏持这傻子,这些个才子最讲究什么气性了,苏持如此直白的告之他谜底,想来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在打他们的脸罢了。 不过这号称绍城第一公子的人竟然在苏持面前显得如此之弱,当真有趣,这趟也算没白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夺魁首,拒佳人 那边陆仁费劲心思终是又解出了一题,却听见一声锣响,不舍地看着那些被撤下去的谜题。 只见那方老爷又走了出来,待得知了具体结果后,将目光投向了苏持,遂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继续宣布道:“今日的魁首,乃是那位公子。”说着抬起一只手指向了苏持。 苏持不语,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季长安,却见她正望着那凤求凰发呆。 季长安此刻正想着那凤求凰是没戏了,不过想到苏持不过答了半个时辰却还是夺得魁首,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骄傲,这些绍城才子也不过如此。 “是否可以算我第二名?”苏持思量一番后说道。 方老爷懵,陆仁懵,酒楼里的人都懵了。 这是哪里来的怪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猜了半个时辰就拿了魁首,完了还不要,只想要第二名?最近的河在哪里,大家一起跳了得了。 季长安看着周围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也是乐了,苏持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估计今夜下来,这件罕事是要在绍城传个一年半载了。 方老爷轻咳一声,“公子如何称呼?” “苏持。” “原来是苏公子,苏公子可知拿了魁首不仅可以获得百两黄金,亦是有资格可猜解小女出的十道谜题。”方老爷向苏持使了使颜色。 苏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意不在此,只得装作不知道,回他道:“却是不知,不过苏持还是想要第二名。” 方老爷以为自己说的不够直白,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便又继续道:“若是猜对了小女设下的谜题,便是我方府的乘龙快婿了,苏公子可明白?” 大伙见苏持低头作思索状,皆以为他是在认真考虑方老爷的话。 不过只有季长安知道苏持又在调戏她了。 只见低着头的苏持,用只有季长安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长安,方府看上我了怎么办?” 季长安哼哼写道:“你娶你嫁,与我何干?” 苏持眉眼都笑开了,“可我只看上了长安,这可如何是好?” 季长安羞怒,刚刚还笑苏持傻,现在只觉得自己比她更傻,跳出了苏持怀里,叫上阿翼,兀自走开了。 苏持抬头,脸上还有未散完的笑意。方老爷想,这下该是想通了吧。 却听苏持道:“多谢方老爷厚爱,不过苏持今日只是想要那盏凤求凰,别无他意,还望方老爷成全。” 方老爷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啊。” 不大情愿的叫人将那盏凤求凰取来,交给了苏持。苏持拿到灯后,朝季长安的方向扬了扬。 季长安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心中腹诽这苏持是越来越坏了。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魁首便是陆仁陆公子了,来人,取百两黄金。”方老爷心想,这陆仁好歹也是绍城第一公子,虽样貌不及那苏持,却也不差,就是不知道自己那女儿能否看上。 人人都知道他方老爷是宠女儿宠上了天的,否则也不可能放任女儿十九岁了还不嫁人,纵然提亲的人方府门栏踏破,女儿不同意,他也是统统回绝了。 不过女儿到底是十九岁了,方老爷哪有不急之理,今晚这次千灯会也是方老爷好说歹说才让方瑶同意在这千灯会上择了能猜出她十条谜题的男子作为夫婿。 陆仁觉得从小到大没有比现在更难堪的时刻,这苏持到底是何方神圣,先是无端端告诉他谜底,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现在更是平白让出了魁首的位置。他现在要是厚着脸认了这魁首,往后也不用再在这绍城待下去了。 一张脸涨红着道:“方老爷说笑了,陆某哪里能称魁首,家中还有事,这便先告辞了。那百两黄金便一并给了那苏兄吧。” 方老爷也很难堪,难道他说的不是百两黄金,而是百枚铜钱?怎么一个两个的竟都还推辞起来了。 正僵持着,却听一女子声音道:“苏兄可莫要再为难我爹爹了,这百两金你便收下吧。” 苏持转过头,看向了那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粉色长裙,妆容精致,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故意将声音放沉道:“苏兄可还记得我?” 苏持想了想,试探道:“你是方耀?” 女子点头,笑道:“难得苏兄还记得我。” 方瑶,方耀,原来如此,没想到,除了她和长安,竟还有别的女子男扮女装入了弈鸣书院读书。 方老爷适时插上话来:“原来苏公子竟与我家瑶儿认识,当真是天赐的缘分。” 苏持皱眉,她并不喜欢别人将她与长安以外的人捆绑在一起,只道:“不过是同窗之谊,方老爷莫要打趣。” 季长安见这边动静不对,便跑了过来。 苏持将季长安抱了起来,笑道:“舍得过来了?” 不理她,目光看向了那刚刚说话的女子。这女子与苏持是同窗,那么便也是她的同窗么?怎的还有旁的女子入了弈鸣书院求学,这弈鸣书院专兴男扮女装么? 不过,见她看向苏持的眼神,季长安心里不太舒服,想着这苏持倒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没想到苏兄也是爱猫之人,我亦是喜欢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呢。”说着方瑶伸出手想要摸摸苏持手里的小猫。 其实苏持一进酒楼方瑶就看到了,那可是她满心挂念了四年的男子。当初在弈鸣书院她就已心仪苏持,可奈何苏持整日里与那季长安凑在一起,方瑶那时都怀疑“他”是不是断袖了。 后来两人更是双双离开了书院,走的十分匆忙,对谁也没有说起,倒叫她失落了很久。 回了绍城之后,爹爹让她择夫,方瑶总是会不自觉的将这些个男子与苏持作对比,却发现都不及苏持分毫。这种落差感叫方瑶三年来都未曾中意过谁,倒是越发的想着苏持的好来。 爹爹与她说起千灯会的事,方瑶本想着兴许这辈子就只能将就了,便也答应下来。没想到,老天竟是给了她一个意外惊喜。 看到苏持不过半个时辰解出了一百二十道谜题,心道不愧是她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男子,连那绍城第一公子竟都不是对手。 可没想到,苏持解了这一百二十道谜题后竟然就坐着不动了。这可急坏了方瑶,好几次想要冲过去质问“他”为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束,苏持这一百二十题仍旧夺得了魁首,方瑶正开心着,却听到苏持说只想要那盏花灯,当下就坐不住了,好好整理一番,便带着两个丫鬟出来了。 说实话,现在季长安现在真不太适应被其他人触碰,一旦触碰浑身的毛就会不受控制的竖起来。苏持迅速反应,后退两步,对那方瑶道:“我这猫儿不喜被外人触碰,方姑娘见谅。” 方瑶尴尬的收回了手,转移话题道:“苏兄来了绍城,可有住的地方,若不嫌弃可到我家” “若不嫌弃,我方府尚有别院可供公子小住。”方老爷打断方瑶的话,心道就算女儿你中意人家,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是要有的,这般模样可叫这在场的才子佳人们怎么看待。 方瑶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心急了,还好爹爹及时挽回。期盼的看向苏持,不过也不知苏持会不会答应入住她方府别院。 若住下那便好办多了。 “多谢方老爷与方姑娘盛情,苏持明日就要离开了,现下住得很好,就不麻烦你们了。”苏持拒绝后,一手抱着季长安,一手提着那凤求凰,带着阿翼,出了酒楼。 后边方瑶还在说些什么,不过酒楼里议论之声四起,将她的声音淹没其中。 出了酒楼,苏持并没有马上带着季长安回客栈,除却酒楼里的千灯会,这绍城的灯节亦是不错的。 此刻苏持提着那别样精致的金色灯笼走在人群之中,倒叫好些路人露出羡慕之色。 灯笼里金色微光打在苏持脸上,不禁让季长安想起了展出双翼后的苏持,那样高贵神圣,叫人心生敬畏。也不禁会想,苏持为何会看上她这样一个平凡女子。 不知怎的竟有些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 待街上喧闹之声渐小,季长安便叫苏持回去了。 刚跨入客栈,就见那掌柜的一脸笑意地迎上前来,道:“公子,方府有些东西送来,我已让人送入您住下的客房。” 掌柜的虽然未去那千灯会,不过参加完千灯会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具都在议论一个带着一黄一白两只小猫的俊俏公子。 他这店里可不就住着这么个人物么。 又听他们谈及那苏公子在千灯会里出人意表的行为,以及那方府小姐如何中意这苏公子,掌柜的就想着原来他店里住下的竟是个人中之龙啊。 连对那绍城首富之女都不假辞色,可见一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蝴蝶玉,误会生 正想着,就见门外来了两个自称方府的人打探苏持苏公子是不是住在这里。掌柜道了声是后,那两人便拿出个箱子让他代交给苏公子。 掌柜的心想这方府小姐这几年不知拒绝了多少绍城男子,没想到如今竟如此主动讨好这苏公子,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对着苏公子也是更加客气了。 苏持不知这方瑶是什么意思,应了那掌柜一声,便上楼去了。 打开门,一个棕色箱子放在入门的圆桌上。打开一看,除却一封信,还有许多金子。 季长安粗略数了一下,约莫百两。 没想到这方府小姐倒是颇有毅力,别当面回绝了仍旧是锲而不舍。 苏持打开了信封,看了里边的内容,皱了皱眉。 看来,明日还需去那方府走一趟。 季长安想去看那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却见苏持迅速将那信封收了起来,随后说道:“不过是些客套的话,没什么好看的。” 季长安心中生疑,却也放不开面子向她讨要,便自个儿跳上床闭上眼睡觉了。 苏持心知长安这是在生闷气呢。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让长安知道的好。 阿翼嫌客栈的床太软,自告奋勇睡桌上。苏持便脱去外衫,上了床,替季长安掩好被子,这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阿翼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苏持便已起身穿好衣衫出门了。季长安在苏持起身那一刻就已经醒了,就是想知道这苏持想瞒着她做什么。待苏持出了门,季长安便悄悄跟了上去。 不过,刚跟出一条小巷,季长安就被苏持逮个正着了,俨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跟踪者。 苏持无奈,带着季长安一起去了方府。 听到下人禀报苏持前来拜访,方老爷早早地便迎了出来,引着苏持入了客堂,茶水点心招呼着,热切非常。 苏持实在无心应付,便说明了来意,想要去见见方瑶。 方老爷自是不会拒绝,叫了个下人引苏持过去。苏持嘱咐季长安在客堂等她,不许乱跑,便跟着那下人离开了。 季长安很是不悦,有什么事不能明面上说非要背着她不让她知道?昨日还在她耳畔说着让她脸红的话,今日便背着她去勾搭方瑶,叫她怎能不生气。 “我倒是要看看你苏持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罢,独自出了客堂,寻苏持去了。 明明前后才没多久,却已经不见了苏持的踪影,季长安也不可能去问别人,只能自己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 久寻不到,季长安都已经快要放弃了。 却是这时听到了苏持的声音:“如此便多谢方姑娘了。” 季长安撇眼瞧了过去,见方瑶正将什么东西递给苏持,走近了一看,却是一块白玉制成的蝴蝶玉佩。 “这东西,怎么能乱接呢。”季长安看不到方瑶的表情,却看到苏持很是高兴的样子。蝴蝶玉佩啊,苏持不可能不知道这玉佩代表着什么,可是她接下了。 一面说着喜欢自己,一面却又接下了别人送的玉佩,好你个苏持。 越是想着,心里越是难受。 季长安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不过是一个说着喜欢自己的人转头接受了别的女子罢了。 为何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这段时间以来,季长安都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和苏持是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亦是理所当然的觉得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现实如今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会有另外的人陪伴苏持身侧,苏持亦会宠着她,护着她,生病时彻夜照顾,受欺负时双倍讨还,用心去观察她的情绪,努力去达成她的愿望,为她而喜因她而忧,然而这一切都将与她季长安无关。 季长安问自己,苏持于自己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起初见她进顾府时是无关紧要,后来她知别有心思后是针锋相对,到她变成魂体后无奈跟随,再到变成猫这段日子的相依相偎,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同苏持有了这么多记忆。 季长安想,如果有一天苏持不在季长安身边了,那季长安于这天地间算什么? 或许终归是一缕不被牵挂,没有归属的孤魂。 此时问心,一切已经明了,只是,一切是不是都晚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季长安脸上,也不知最终落下的是雨还是泪。 “罢了,眼不见为净。”季长安苦笑一声,迈开步子,跑出了方府。 浑身被淋得透湿,季长安也没有在意,只想着这条路要是没有尽头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回去面对苏持了。 “小猫儿,可是与你家主人失散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长安无力的抬了头,李少钦?约莫是叫这个名字。 不过她现在不想没心思理会,只是望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前走了。 李少钦本来见这小猫怪可怜的,想着要不要给她主人送回去,手刚伸出却是下意识的左右前后看了看,那日在弈鸣书院的事他可还记忆犹深,不想再被摔一次,生生的住了手,眼睁睁看着那小猫儿走远了。 待看不见那小猫儿之后,李少钦转过身,准备继续走自己的,却又看到那小猫儿的主人,此刻也朝这边走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焦灼。 李少钦见来人越来越近,正想与他打招呼,苏持却是与他擦肩而过,仿若不识。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猫。 “这苏家的儿女都是这样么?这么没礼貌。”李少钦不由抱怨道。昨日见了那小黄猫之后他便笃定这男子定然是当日弈鸣书院他见过那女子的兄长或弟弟。不过人家心高气傲,倒像是不想与他结识。 “喂!”李少钦叫住了苏持。 苏持回过头,拧眉看了他一眼,继续走。 李少钦:“” 被连续忽略了两次,李少钦很不爽。 “你那小黄猫可是不想要了?”李少钦故意放大声音道。 苏持停住了脚,转过身,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李少钦在这眼神下瞬间失了想要作弄她的心思,低下头,手指向刚刚小猫儿离去的方向道:“你那小黄猫往那边去了。” 苏持道了声谢谢,加快了脚步,往那边去了。 李少钦看那苏持三两下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巷尾,暗道:“竟都还是武林高手,果然是不能比。”想着他要是能有一身这么俊的功夫就好了。 不过想归想,终是跨开步子离开了,他来绍城可还有正事要办呢。 小河畔,季长安呆呆的静坐着,脑子里尽是与苏持在一起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刚坐下时脑子里还一片混沌,现在却是越发清明起来。 “有我在,没人能动你,莫怕。” “在我这里没有道理可言,伤了她,便准备好付出代价。” “若是我,则会选择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陪伴她,盼她终有一人记得她的心爱之人,从此一世相随,再不分离。” “吾至爱汝。” 一个可以为了她可以不顾名声下嫁的人,一个如此费尽心思想要帮她复生的人,一个可以在这点点滴滴中让她感动至深的人。 可是她却在一开始选择了不信任,哪怕是质问也好,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堪堪选择了逃离。 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为何总是这样。 “苏持。”她不禁开口,仿佛如此才能得到安定。 “长安。”后面,熟悉的声音让她为之一颤。明明是她最想听到的声音,此刻却又害怕听到。 季长安回过头,看到那入眼的人,终是心墙倾塌了一片。 苏持走过来想要将这泪眼朦胧的小家伙抱起,却见她反倒是后退了两部,心里不由有些难受。 “有什么事你可以问我,你问,我便答。”方府的下人告诉她,曾看到她的小猫出现在方瑶的院子里,季长安会冒着雨跑出了方府,或许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的,听到了什么不想听的,亦或是误会了什么。 她的长安啊,总是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逃避,从来没有想过要问她为什么。她的长安啊,明明是那样肆意天真的一个女子,却习惯了将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她的长安啊,真是让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以往季长安的误会因着两人的关系和身份,苏持从未主动作出解释。 可是她想告诉季长安,在季长安这里,苏持永远都是一片赤诚,只有你不想知道的,没有你不能知道的。 季长安看到苏持心疼又纠结的表情也是难受,在地上写道:“全是泥,脏。” 苏持便再忍不住跑过去一把将季长安抱住,泪中带笑,“现在才知道啊,我何时嫌弃过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发乎情,止乎礼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季长安心里激起了一片水花。 是啊,无论是什么时候的苏持都是敞开环抱,只等她依偎。一味的惯着宠着,让她越发的离不开,越发的放不下。 苏持,你赢了。 “为何丢下我自己离开了?”苏持抱着她发问。 季长安拍了拍苏持的手,苏持便将掌心向上,等着长安给她回答。 “看到她给你玉佩。” 果然,这些阴差阳错的误会啊,当真让人无奈之余又是好笑。 苏持从怀里将那枚蝴蝶玉佩拿了出来,放在季长安眼前,道:“你仔细看看。” 季长安这才开始认真端详起这枚玉佩来。季长安并不这枚懂玉,却也看出来这枚玉佩玉质并不怎么好。 想他方府一方巨贾,怎么送人的东西却这般拿不出手。 可是当她看到玉佩右下角的小字后,却是一怔,这两字的含义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见到右下角那长安两字,季长安下意思的以为指的是自己,随后又想到可能只是单纯的谋求一个好意头。 季长安看向苏持,想让她给自己解惑。 只听苏持神色无比认真的道:“这枚蝴蝶玉佩,是长安你,赠与我的。” 在季长安错愕的目光,苏持继续说道:“你说,收了你的玉佩,便是你的人了。”虽说,那日长安喝醉了,但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苏持都记得清清楚楚,亦是都当了真。 季长安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她送给苏持的东西,一枚蝴蝶玉佩,她曾经送给了苏持一枚蝴蝶玉佩?而且还曾说过那样没皮没脸的话。 不过她却又觉得,以往的自己,似乎做的,挺对的。 她看向苏持,有些羞于此时自己的想法,不由低下了头。 “后来不知怎的弄丢了,却没想到被方瑶捡到了,她曾见我佩戴过,便留了下来。” 苏持顿了顿,见季长安依旧呆呆看着她,便继续道:“昨日她书信上说,今日去方府见她一面方可拿回。” 原来是这样。 “我原本想,若是有一日你恢复了记忆,知你送我的东西落入了旁的女子手里,定会不开心,便想着独自去拿回便好,没想法反倒是激起了你的好奇心。” 说着在季长安还湿漉漉的小脸上擦了擦,道:“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季长安想了想,在她手上写道:“方瑶是何意?” 苏持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挂起了笑容。 季长安不开心了。虽然知道苏持不会和方瑶扯上什么关系了,可是见苏持因另一女子发笑,却还是不太舒服。 将苏持一只手指咬在嘴里,或轻或重的力度施了下去,也好让苏持知道自己的态度。 苏持也不收回手指,任凭季长安作为,只等她自个儿松开她的手,才道:“那方瑶问我可否给她一个机会。” 果然,没安好心,想借着玉佩的事由拐带她家苏持。 那苏持是怎么回答的呢,季长安好奇的看向苏持。 苏持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这还是季长安第一次在苏持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只听她说道:“我跟她说,我不喜欢女子。” 季长安一怔,下意识的想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怎说不喜欢女子。可忽然想到在方瑶眼里苏持本是个男子,却说出了不喜欢女子这样的话来,不是明摆着告诉她,自己有龙阳之好么。 这样拒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仍然故意作弄的在苏持手上写道:“你当真不喜欢女子?” 苏持笑盈盈地看着她,道:“是啊,我不喜女子,只喜长安。” 季长安败下阵来。 苏持将季长安带回了客栈,向掌柜的要了热水,打算先给季长安洗个澡。 刚睡醒的阿翼则被她赶出了房间,叫掌柜的准备些饭菜让它先吃。掌柜的心说,这贵公子家的宠物就是不一样,给宠物叫桌饭菜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房间里只剩下苏持和季长安二人,季长安有些局促。 之前让苏持帮自己洗澡,好歹是以为苏持并不知道她就是季长安。可如今,她却不能坦然的接受让苏持给自己洗澡了。 却听苏持调笑道:“长安,此时再拒绝,是不是已经晚了。”说罢,将季长安放到事先准备好的小木盆里,将季长安全身洗了个干净。 将季长安洗好,苏持便又叫来了小二将浴桶盛满热水,准备自己也洗洗。 季长安缩在棉被里,看着苏持毫不避讳的在她面前将身上的衣衫褪尽,露出白玉般剔透的身子。 季长安一边羞着脸说着苏持怎么能这样,一边却又管不住自己的眼。 季长安自问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可是再怎么看自己的身子也不会有现在这般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感觉。苏持每脱一件衣服,季长安就感觉心跳的频率加快了一分。 如今苏持全然裸露在空气中的姣好身姿让季长安顿生口干舌燥之感,“这苏持,是故意的吧!” 白日里的事让季长安无法安定,夜里,季长安更在身边熟悉的气息中做了一个让她无比脸红的绮梦。 梦中,她和苏持尚在书院读书,夜里她与苏持同塌而眠,苏持的手缓缓伸入了她的被子里,人亦是慢慢靠了过来,最终将她压在身下。 “苏持,你做什么?”季长安有些慌乱。 苏持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在她耳畔细语:“长安可理解夫子今日授课的内容。” 季长安不敢看她的眼,说了声自是知道,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有些沙哑。 “噢,那长安是否可以向我解释下何为发乎情止乎礼?” 季长安不懂苏持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考教她的学问,不过仍旧答道:“发乎情止乎礼自然说的是男女有大防,即便两情相悦已不能逾越世间礼法界限。” 说完,对上苏持的眼,却见她笑得明媚勾人。 苏持薄唇为启,道:“嗯,长安说的不错,男女之间当是如此。那么长安,女子与女子之间又该如何呢?” 季长安此时已经无法思考,只道了声:“我我不知道。” 苏持轻笑一声,微凉的手贴在季长安面颊,让季长安为之一颤,只听她缓缓开口:“既然长安不知,作为长安的同窗,吾必倾尽全力,言传身教,让长安懂得此理。” 说罢,已是俯下身子,与季长安双唇相贴。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季长安脸上,唇齿间的纠缠让季长安无法控制地加重了呼吸,身子亦酥软的厉害。 当苏持的吻渐渐移到季长安脖颈之间,燥热之感蔓延全身,亦是带走了季长安所有的理智。季长安双手置于苏持双肩之上,指腹不自觉的在她肩上摩擦。 “阿持。”只有不断的重复这两个字,季长安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我在。”苏持一边细细密密地在季长安身上落下印记,一边不厌其烦的回答身下的人。 两人俱都在这叫人迷醉的气氛之中忘乎所以,当季长安的意识渐渐回笼,才惊觉自己做了怎样的荒唐事。 这里,可是书院。 “阿持,不要,停。”她双手抵在季长安心口,想让她离自己远些。 当双唇分离,苏持抬起头来,一双眼带着似有似无的魅惑,说出的话亦是自带蛊惑:“长安说的可是不要停?”不要与停字之间的停顿叫人听得朦胧,仿若是叫人不要停下,却又像是叫人就此打住。 季长安此时意识溃散,听得苏持的表述也区分不出什么不同来,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持满意地轻抚着季长安的脸颊,道:“长安说的,我必努力做好。”说罢,吻继续落在季长安脖颈间,一只手向下游走欲去解开季长安腰间束带。 刚刚解开,正打算掀开衣袍,一只手便压在了苏持手上,阻止她欲要进行的动作。 苏持重新对上季长安的眼,只见季长安双眼似带着雾气,唇色亦是如待摘的樱桃,便忍不住又轻啄了一下,才问道:“长安,怎么了?” 季长安眼神中带着克制,摇晃着脑袋答她道:“苏持,不要。” 苏持反握住季长安的手,与季长安额头相抵,交换着彼此间的气息,“为何不要?” 季长安答道:“这里是书院。” 苏持却是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个傻子,还当自己在书院呢,给我好好看清这是哪?” 季长安不解,明明就是在书院啊,转头看了看周围,却是一惊。 喜庆的红色布满了整个房间,烧了一半的红烛将那个偌大的喜字照得格外清晰。回过头却发现苏持已是一身红袍,头上是凤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而苏持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洞房夜,共良宵 那么自己呢? 季长安低下头,发现自己亦是一身红袍。 “阿持,我们这是在哪?”季长安不解。 “傻瓜,此乃我们洞房花烛之夜,你又犯什么浑呢?” 季长安愣了一下,重复道:“洞房花烛之夜,我和阿持的洞房花烛之夜,这是真的么?” “如此良宵,长安还要一直发愣么?”苏持眉间带着些许恼意。 这样的恼意没有让眼前的女子失了半分颜色,反倒是增添了额外的生动,整个人在红烛赋予的光晕中迷了季长安的眼。 “阿持。”季长安抬起手,摸上了苏持的眉眼,“你是,我的,新娘么?” 魅惑的声音贴近自己耳畔,“今夜,苏持是长安的新娘,长安亦是苏持的新娘。” 衣衫在不知不觉中渐少,红色的纱帐将里边的春色尽数掩藏,只时不时溢出的低吟在这万籁俱寂中预示着里边不一样的春景。 梦醒,仍旧是漆黑一片,自己正依偎在苏持怀里,周围寂静一片。 梦中的画面犹在,那一起一伏的呼吸带来的律动让季长安无法按捺心中的燥热之感,忙离苏持远了些。 “老天,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季长安转头看向苏持,如今她的夜视能力较之做人的时候要好上许多,在这黑夜之中想要看清苏持亦不是难事。 苏持此时似乎因着刚刚怀里的异样有些不安,眉头轻微皱起。 季长安却已不敢再入苏持怀中,即便是就这样看着她,季长安的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梦中她那妩媚勾人的样子,无法控制的心跳加速。 所以,季长安理所当然的失眠了,因为一个女子失眠,因为自己管不住的思绪失眠了。 当苏持带着她和阿翼踏上回京之路时,季长安便在马车里补眠,她实在,太困了。 临近京城,苏持再次探查了一番姑姑的具体位置所在,却诧异的发现,她姑姑苏墨此刻竟然身在顾府。 姑姑为何会去哪里? 带着疑惑吩咐车夫入城之后将马车驶去顾府,便拍了拍那还在睡梦之中的季长安。 季长安缓缓抬头,那困顿的样子惹得苏持一笑,道:“长安昨夜捉老鼠去了,怎困成这样?” 季长安听苏持一提昨天,困意便一下子被冲散了,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道:“我们到哪里了?” 苏持本也是开开玩笑,也没有揪着不放。回答她道:“快到京城了,入了城我们便去顾府。” 顾府,季长安感觉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不过她却也不想听到这个词。以往不想,现在更不想了。 “不去不行么?”季长安蹲在苏持旁边,两只小爪子贴在苏持手上,一双大眼盯着苏持盼她应允。 苏持抬起手将季长安抱入了怀里,叹了口气,缓缓道:“长安,我知你不想去那里,不过,我姑姑现在正在顾府,我们先去瞧瞧可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那自是要去看看的。”季长安心里想着,也不知苏持那姑姑是何模样。之前的峪幽山,从那黑衣女子口中得知了苏持姑姑的存在,亦是了解到苏持姑姑与那黑衣女子之间似乎有着不寻常的纠葛。 心中也自是十分好奇。 “好,去。”季长安在苏持手心写道。 “姑姑,姑姑,太白,你们说的可是墨主人?”阿翼刚刚还和她一样在马车里补觉,听苏持提到姑姑马上来了精神。 季长安点头答是。 “终于可以见到墨主人了,好久没见墨主人了,也不知墨主人想不想阿翼。”阿翼激动得在车上激动的上蹿下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消停下来,趴在车内的垫子上,问太白:“还要多久才能见到墨主人啊?” 季长安问过苏持后回它道:“约莫还有一个时辰。” “好吧,那我先歇会。”说完,阿翼就闭上眼准备再睡上一觉。 季长安正好笑地看着这刚刚还活力慢慢的阿翼,此刻已经打起了呼噜。 就听苏持开口说道:“长安可想过要那顾伦何等下场?” 顾伦在苏持眼里早已同死人无异,若不是想着留给长安处置,早在当初他害长安性命之时就已经将他诛杀,此时正想问问长安的意思。 “处置顾伦”苏持这样问,是想要对顾伦动手了么? 季长安将爪子放到苏持手心,写道:“我不想要他死。” 死,太过简单,太过,便宜他了。 苏持“嗯”了一声,等着季长安后面的话。 她了解长安,知道她这话绝对不是就这样便放过那顾伦了。季长安不会主动找人麻烦,却也不会轻易饶了害自己的人。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顾伦视权财如命,若是能让他一无所有,当是比杀了他更加解恨。” 苏持一笑,她和长安还真是心有灵犀呢,那真正的顾伦此刻当真在千里之外的深山荒林里苟且求生吧。 “公子,顾府到了。”外边,车夫下了车,将车梯摆好,便朝着里边的苏持唤了声。 苏持此时仍旧一身男子装扮,带着长安和阿翼入了顾府。 因着苏持的容貌与顾府二夫人甚是相似,顾府的守卫也没有阻拦,只道:“前两天才来了个姑姑,现下是又来了个兄弟啊,顾府这下可热闹了。” 苏持带着季长安和阿翼入了顾府,先是回了自己之前住的小院。院子入口处,就看到两个小丫头这种窃窃私语。 “茗儿,阿萱,你二人在讨论什么呢?”久未见到这两个可爱的小丫头,此时见了也是愉悦。 阿萱和茗儿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男装模样的苏持,茗儿阿萱异口同声试探道:“您可是二夫人家里人?” 前两天二夫人的姑姑来了顾府,说是二夫人姑姑,看着却是同二夫人一般年纪,模样亦是生得十分好看,被老爷安排在二夫人的院子里住下。 不过说起来,老爷自二夫人走后就便变得很是奇怪了,不去新夫人那里,也不去三夫人那里,更是很少在顾府里,倒是二夫人姑姑到顾府这两日,老爷一直都陪伴再侧。 茗儿心想这老爷这恐怕又是起了心思,刚刚她和阿萱姐还在说这事呢。 阿萱则是很为她家夫人不值,夫人才去世多久,老爷便又娶了新夫人,如今见了二夫人的姑姑恐怕又起了心思,实在叫人生气。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她不过,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她家夫人心善,早早的便将卖身契还给了自己,若不是还有茗儿是小丫头陪着她,想来她也是不想在这顾府里待下去了。 阿萱现在的愿望就是好好存些钱,将茗儿卖身契给赎回来,带她离开顾府,离那些五大三粗,不怀好意的男人们远些,过她们想过的生活。 “阿萱,茗儿,怎的不过一段日子不见,你二人便不认得我了?” 细看眼前这男子,同她家二夫人长得还真是相似,甚至,连声音 茗儿心思一转,指着苏持有些不敢想象道:“您是二夫人?” 苏持带笑不语,点了点头。 “啊,二夫人您回来了。”茗儿惊喜不已,围着苏持跳得欢快。 阿萱也是一脸开心的看着让她很是亲切的二夫人,看着她,总感觉她家夫人就在身边一般,不知怎的竟落下泪来。 “阿萱姐你怎么哭了,二夫人回来你不开心么,不哭不哭。”茗儿看到阿萱姐当下也不围着二夫人转圈了,跑到阿萱姐身边,一脸担心地看着阿萱姐,为她抹去眼里。 “傻茗儿,我是开心呢。”阿萱握住茗儿双手,放了下来,却很是感动。 “噢,这样啊。”茗儿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些疑惑,道:“开心为什么要哭呢?” 阿萱被她的话气笑了:“真是傻茗儿。” 季长安看着眼前两个小丫头的交流与举止,总觉得不太对劲,难道是因为她和苏持这层关系,所以太敏感了? 嗯,应该是这样,女子喜欢女子这种事本就罕见,哪能这么容易便又见着一对。 等等,为什么要说又? 想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已经把苏持姑姑和那黑衣女子也看做了一对。 她这是怎么了? 随即将目光投向苏持,暗道:“都怨你。” 苏持这样懂季长安的一个人也在此时产生了误解,长安这哀怨的表情可是在羡慕这两个小丫头,于是附在她耳畔轻声道:“长安可是在羡慕她们?” 羡慕?苏持为什么会这样理解。 不过经她这么一提及,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了。 只听苏持又在她耳旁道:“长安不用羡慕,长安这里有天下人皆要羡慕的一颗真心。” 苏持这没羞没臊的样子,真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忆往昔,空余恨 苏持这没羞没臊的样子,真是 叫人羞恼,却又好似有些受用。心想自己真是被苏持给带坏了。 “咦,二夫人,怎的又多了一只猫啊?”茗儿发现二夫人手里抱着原先的爱宠太白,脚边还跟了一只小白猫,模样亦甚是可爱。不由蹲下,在它头上摸了摸,道了声真可爱。 阿翼怨念的看着季长安。 季长安被阿翼这怨念的神色逗得一笑,道:“谁叫你变小之后可爱了那么多,还是就坦然接受吧。” 这小丫头片子没恶意,又是太白和苏持认识的,阿翼也不好发作,便也由着他对它上下其手了。 “对了,二夫人,前两日您那姑姑来了顾府,说要找您,不过您不在府里,老爷便安排她住在咱们院子里了。” 苏持神色认真起来,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说罢入了院子。 阿萱茗儿称是,茗儿一步三回头,夫人才刚刚回来,她还想再多与她说说话呢。 旁边的阿萱不高兴了,道了句:“不许看了。” 茗儿疑惑,“为什么不许看了,那可是二夫人啊,是茗儿很是喜欢的二夫人。” 阿萱神色有些冷了,为她道:“那茗儿是喜欢二夫人多谢还是喜欢我多些。” 茗儿好似有些苦恼,低下头想了想道:“这个么,让我想想啊。”说罢,慢慢走上了前。 阿萱却停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茗儿。 看着茗儿渐渐走远,阿萱仍是没有挪动一步,心里有些酸酸的。 “当然是更喜欢阿萱姐了,你这个傻瓜。”只见茗儿突然转过身了,一脸得逞的笑意。 阿萱被她气笑了,“坏茗儿!” 苏持刚刚走进,屋里便走出来一个人。 顾伦? 季长安心下一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却见那“顾伦”一见到苏持,脸上便露出了惊喜,忙走了过来,对苏持俯首道:“主上。” 苏持点点头,“姑姑可在里面。” “顾伦”答道:“嗯墨姑姑在这里等了你两天,您快些进去吧。” 苏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术摇摇头,能为主上做事那是她的无上荣幸,岂能言苦。 苏持唤顾伦阿术,顾伦叫苏持主上,这是什么情况?季长安疑惑地看着两人。不过这眼前的顾伦除了模样是顾伦,举止神情俱都和以往的顾伦大不一样。 或许这根本就是不是顾伦,季长安抬头望向苏持。 “这个容后再跟你解释,你先跟着阿术却吃些东西可好。”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苏持想单独与她姑姑聊些事情。 季长安点头,她们姑侄之间有话要说,自己便先歇歇吧。 从苏持怀里跳了出来,领着阿翼,熟门熟路的去了膳房,白术跟在后边,主上的宠物自是要好好看护。 苏持看着她们走远,自己打开房门,就见到姑姑正坐在桌前,便喊了声:“姑姑。” 苏墨喝着茶,也不看她,道:“小持,告诉我,你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姑姑不妨先告诉我一个问题,长安为何会失忆,这件事可否与姑姑有关?”苏持将问题推了回去。 “我未曾想到,你竟还未死心,甚至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两个人谁也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各自说着自己的。 “既然姑姑不想说这个,那我们便说说你与那王玉的事吧。”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苏墨明显一顿,随后喃喃道:“她告诉你她叫王玉?” 呵呵,王玉,好个王玉啊。 “姑娘,我叫王玉,可否知晓姑娘芳名?” “苏墨。” “墨儿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做我娘子可好?” “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跟个男子似的这般轻佻。” “今日没有地方去了,能否在墨儿姑娘这里求个容身之处?” “随便你。” “墨儿,我喜欢你。” 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位女子产生情愫,可最终这样的情感却是以背叛结束。 刻意接近,从她身上得知凰族的秘密。假意倾心,自己却从未对她产生过怀疑。也许是她的戏太真,也许是自己太入迷。到头来才知自己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何其可悲。 思绪回笼,苏墨缓缓道:“不,王玉在我心中早已死去,她是叶凉珏。” “叶凉珏?新朝女帝叶凉珏?”苏持面露惊讶,当初已是猜到她身份尊贵,却从未想过竟会是无上之尊。 “是啊,叶凉珏,带着铁蹄踏入我凰族千里桃源,害我凰族死伤过半的罪魁祸首,不,或许我才是罪魁祸首。”苏墨笑得凄凉,眼中雾蒙蒙一片,却是一滴也未曾落下。 “姑姑,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知有此祸乱,却从未听姑姑提及这祸乱起始。 只见苏墨负手向前走了几步,眸子定定看向一处,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好一会才开口道:“当年叶凉珏假意接近于我,从我口中得知了凰族天寒天凤天凰三星同轨便会发作寒毒的秘密,是我害了大哥大嫂,亦连累了族人。” 苏墨口中的大哥自是苏持的父母,自那次祸乱后便没了踪影。 苏墨曾去找叶凉珏要人,可叶凉珏起誓人不是她抓的,这几年苏墨一心找寻却苦无下落。而苏持派出去的人也一无所获,心里已经做好了父母不在人世的准备。 不过,没想到,那黑衣女子竟是叶凉珏。现在想来也是合理,师傅说启魂珠乃皇庭至宝,而叶凉珏言语之间却是表明可以轻易拿出,也是自己当时没有深想。 叶凉珏,新朝主人,与她当是有血海深仇之人,可联想到那峪幽山上深情的女子,却是提不起多少恨意。 姑姑说叶凉珏假意倾心,可她看到的叶凉珏并不是这样,于是还是将叶凉珏的话告诉了姑姑,“她说,吾愿负天下,等卿还复来。” 苏墨听了却是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说这样的话,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去相信?”说完这个也不打算继续与苏持谈论这个话题,顿了顿,道:“你可是想救季长安的命?” 姑姑既然能问出这样的话,自也是知道的差不多了。 苏持不想让姑姑认为自己会因为叶凉珏手里握有可以就长安性命的东西就站在她那边, “姑姑,苏持向来不会勉强姑姑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把白术叫过来,便去找你那小猫儿吧,我累了。”苏墨一手扶着额头,很是疲倦的样子。 苏持应声退出了房间,虽然未问出关于长安失忆的事,但来日方长,今日的事也已经够让姑姑神伤了。 膳房里,季长安明明很好的胃口却在这时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虽然猜到眼前的顾伦可能并非顾伦,可是让她看着这张脸吃饭,还真是味同嚼蜡。 倒是阿翼,好胃口的一碗接着一碗。 “长安。”苏持一进门就看到长安恹恹地对着面前的饭菜,好一会才吃下一口。 看到苏持,季长安这才有了点神采。 苏持先吩咐了白术去她姑姑那里,才走到了季长安身边,坐下,摸了摸她,道:“饭菜不好吃么?” 季长安摇了摇头,爪子指向门口的方向。 苏持明白过来,歉意道:“是我疏忽,难为长安了。” 季长安在桌上写道:“她不是顾伦?” 苏持点头,“她叫白术,是我手下一名护卫。” “那真正的顾伦呢?”会不会已经死了,季长安猜测。 “想是在深山丛林里做野人吧。” 野人?那想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今日苏持还在问她如何处置顾伦,想来是等着她做最后的决定。 不过让顾伦这辈子只能在山林里做野人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处置办法,与她之前的想法也算不谋而合。 陪着长安吃完了饭,苏持也将叶凉珏的事告知了季长安。 季长安想着难怪当时就觉得那女子一身贵气,恐非等闲,不过没想到竟是亲眼见到了这千古一女帝,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不过今日没见到苏持那姑姑,还是有些好奇的,明日定要苏持带自己去见见。 饭足便要想好住处了。 苏墨住在苏持的房间,似乎也不打算让与苏持,苏持便打算就下人另收拾一间厢房住下。 季长安提议:“不若去我院子住吧。” 自从变成了魂体,倒还未曾去过,去看看也是好的。 长安这样的提议苏持自是不会拒绝的,抱着长安去了她的院子。至于阿翼,知晓了它墨主人正在苏持院子里,吃完了饭便迫不及待要去见她去了。 推开房门,发现里面倒也未染多少尘埃,想来还是有下人在定时打扫。 进了卧室,一个挂在床头的面具吸引了苏持的注意,她将它取了下来,问季长安为何把这物件挂在床头。 “这个啊”经苏持这么一提及,季长安倒是想起了一年前那个奇特的女子,那个奇妙的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渡厄节,离凰曲 那时顾伦带着她和苏持外出游玩,到了历城顾伦被急招回了京城,让她和苏持可以先游玩一番再回去。 不过那时的她哪里会想和苏持一同游玩,闷在客栈一整天,到了晚上才打算带着阿萱出去走走。 出去才发现这历城的夜晚竟然比白日还要热闹些,且这来来往往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面具,模样有些吓人。 季长安带着阿萱挤在来往的人群之中,不一会转过头却已经看不到阿萱的影子了。 四处喊着阿萱的名字,没有注意脚下,也不知被什么给绊到了,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子声音叫季长安抬起了头。 只见那女子亦是带着一个古怪面具,蹲了下来,将她扶起。 “多谢姑娘。”季长安向她道谢。 却听那女子不知因何事发笑,倒叫季长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忙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状。 那女子轻咳一声,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姑娘?”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下意识摸了摸肩膀,才想起自己沐浴之后忘了把头发挽起来了。不过季长安也不想多做解释,夫人前夫人后的听多了,如今听到一声姑娘,倒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确实不是本地人,来此地是为游玩。”季长安答道。 “缘是如此,姑娘也是来的巧了,今日乃是我历城一年一度的渡厄节。” 因着女子带着面具,季长安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感觉到她声音低沉中却带着愉悦,想来这尚阳节当是个有趣的节日。 “这节日倒是未曾听过,那带面具也是这尚阳节的一部分么?”季长安问道。 “嗯,面具是所画的乃是上古凶神,在尚阳节带上画有上古凶神的面具,有驱邪避凶,祈求好运之意。”说着,只见她从背后拿出一块面具递给了季长安,道:“刚好多买了一块,便送与姑娘你吧。” 季长安接过面具,又道了声谢,才问她如何称呼。 “叫我阿音便可。” “阿音。”季长安对这叫阿音的女子很有好感,连带着对着历城也更加喜欢了。 “姑娘既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便有阿音带姑娘畅玩一番如何。” “长安却之不恭。”季长安玩笑道。 “长安啊。”阿音唤道。 季长安从这声长安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我来给长安把面具带上吧。”阿音没有容季长安思考多久,便拿过刚刚递给他的面具,走到季长安身后。 一丝冰凉的感觉通过面具传达到季长安脸上,季长安闭上眼,静等这阿音给她系好面具的绳带。 “好了。”阿音此时双手随意搭在她肩上,声音从季长安耳畔传来。 “谢谢阿音。” “长安不用与我这么客气,走吧,这便带长安去看看今夜的历城,定让长安不虚此行。”说着,阿音拉起季长安的手继续道:“这里的人太多,长安拉紧我,可别走丢了。” 季长安应了一声,拉着阿音的手也紧了紧。 阿音说先去历城的中心,那里此刻正载歌载舞,热闹非常。 确实如阿音说的那样,还未及近,就已听到那欢快的歌声入耳,季长安看着此刻正拉着她的手走在她前面为她隔开人群的阿音,嘴角不由勾起笑容。 这般愉悦的心情,倒是很久未曾有过了。 到了地方,只见那一方高台上,一群身着同一蓝衫的女子,整齐的抬手c转圈c跳跃c匍匐在地,动作连贯好看。 看完全场将近两个时辰,季长安看得十分认真,亦不时拍手叫好,此时手掌都有些红了。 “长安。”旁边的阿音唤了唤她。 “嗯。”季长安将目光从台上移到了阿音身上,等着阿音后话。 “相逢即是有缘,我送一份礼物给长安可好。”两人此时俱都带着面具,季长安从阿音那唯一能表达情绪的一双明眸中看到了上面拂过的泪光。 明明是这样欢快的气氛,为何会流泪?季长安下意识向她靠近了些,想要摘掉她的面具,帮她拭泪。 却见阿音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离她越来越远,离那高台原来越近。 季长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一个不注意,这如精灵般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子便会就此消失了。 只见她与站在高台旁边的一位老者说了些什么,那老者便走上了高台,大声道:“今夜最后一个曲目——离凰,由阿音姑娘赠与她今日结交的好友。” 说罢,就见有人将一把七弦琴抬了上去,阿音亦慢慢走上了高台。 阿音坐在那高台上,纤细的手指在轻轻划拨,起初轻快欢愉,越到后边越觉悲凉,仿若正在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叫人心痛。 阿音的目光渐渐移到了季长安身上,季长安对上了她的目光,未曾移开。 季长安看着她将一曲奏罢,想着为何一个芳龄女子,会弹出这样悲凉的曲子,叫人难受得紧。 一曲罢,阿音缓缓走下台来,一步一步,向季长安走进。 她笑道:“长安觉得我弹得如何?” 季长安摇头:“不好。” 阿音一愣,未曾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随后听季长安补充道:“阿音的琴艺自是十分好的,只是曲子太过伤感,叫人听着难受,不好。” 只见阿音与她贴近,抬起手拂去她头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碎叶,少年老成的道:“长安当知,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琴由心生,你能通过琴音感受到的恐不及我心中一二。” 季长安却是“哧”的一声笑了, “小妹妹,你才多大,就学人家伤春悲秋了。”季长安点了点阿音的脑袋,不太相信阿音的话。 阿音也是一声轻笑,道:“是啊,不过是想骗骗姐姐。” “姐姐”听到这个词季长安明显一愣,这语气,似乎与那人很像。 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想她作甚。 “这尚阳节到这里到这里便结束了么?”季长安见刚刚还聚集在一起,热闹不已的人群已经开始向四面八方分散。 想着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且回去又要面对那不想见到的苏持,倒真希望今夜能长一些。何况还在这里结识了一个这样有意思的阿音,就这样离开了,多少有些不舍。 “长安,我们去放祈愿灯吧。”阿音忽然拉着季长安跑了起来。 如果和你一起奔跑的路没有尽头,如果明日的朝阳不会升起,如果你知我是谁还能如现在这般同我亲近,那,该有多好。 历城的小河畔,此时已站满了人。 荷花灯一片接着一片从河岸放出,零零散散地在河中飘荡,微弱的光芒聚集在一起,却好似点亮了整片河域,其美比之那天上的星辰亦是不差。 阿音拿出刚刚买好的荷花灯,将一个递给了季长安,道:“将灯放入河中,然后许愿便可。” 季长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荷花灯放进河里,往外推了推。看着荷花灯渐渐远离,这才收拢双手,置于眉间,默默许愿。 片刻后季长安睁开眼,将面前的面具取了下来,对阿音笑得很是得意。 “长安许了什么愿望?”阿音见她模样,好奇问道。 “我祈愿阿音能与心仪之人此生只有欢愉,没有悲伤。”季长安认真道。 阿音看了季长安很久,才避开她的目光,道:“长安既然将自己的愿望送与我,那我的愿望便也送给长安了。” 说罢将手里的荷花灯推入河中,许愿。 待她许好了愿,站起来时季长安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阿音许的什么愿?” 只见阿音摇了摇头,道:“不能说,说出来便不灵了。” 季长安虽然好奇,却也不会勉强。 “可是阿音刚刚为何问我许的什么愿,我都说出来了,这下是不是就不灵了。”季长安有些遗憾。 阿音笑道:“长安不是本地人,许的愿意说出来亦是无妨的,我相信我们俩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哪还有这样的。”季长安不信。 “我说会实现就会实现,长安信我便是。”阿音较起真来。 “好吧,那就信阿音的。”季长安开心的笑着,可随即想到也该到了两人分别的时候了,脸上的笑容便淡了许多。 执起阿音的手,认真道:“阿音,我明日便要回京城去了,谢谢你带给我这样美好的夜晚,也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说着,从自己的发髻间取出一枚玉簪,递到阿音手中,“这枚玉簪便算是送与阿音的礼物可好?” 阿音只简单的说了一个好字,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季长安心里也不太好受,便将自己在京城的住址告知阿音,让她若来了京城就去找她。 阿音点点头,对季长安道:“我可以,抱一抱长安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得三器,欲还魂 季长安轻笑,答:“自是可以。”说罢,主动抱住了阿音,这个让她心生感动的女子。 不知过去了多久,季长安放开了阿音,看着她隐藏在面具下仿若星光的眼,道:“我可否见见阿音的样子?” 难得有如此投缘的人,季长安也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阿音却是摇了摇头,道:“长安允了阿音的要求,但阿音却只能对不住长安了,这面具阿音不能摘。” 阿音那双眸子现在明明是带着笑的,却让季长安没来由的有些难受,抚上了她的肩道:“也不难为阿音了,阿音记得来了京城定要来找我,知道么?” “嗯,我知道了。” 第二日季长安就和苏持一起回京了,从未曾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相识不足一日的女子而对一座城生出不舍。 不过,此次,不虚此行。 那凶神的面具被她一路带到了京城,放在自己房中,时不时会想起那个有趣的夜晚,神秘的女子。那日阿音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那日,她不是顾夫人,只是季长安。 “长安又出神了啊。”熟悉的声音将季长安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季长安转过头,看向苏持,不知怎的竟是将那记忆里是女子同眼前的苏持重叠在了一起,那双眼,同样如水般柔情,火般炙热。 下一刻,苏持将凶神面具将放到了脸上,系好绳带,微笑的看着她。 季长安怔怔地看着苏持,这是苏持,这也是阿音啊。 带上面具的苏持,多了一份平日里没有的俏皮,那是专属于阿音的神态,此刻却在苏持身上完美重现。 她还曾想阿音为她不来京城找她,却不曾想阿音一直便在她身边。 眼眶中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涌了出来,季长安看着眼前的人儿越发的模糊,慌乱了抬起抓子擦了擦,跳到苏持的怀里,在她手中写道:“阿音。” 苏持抚了抚她的头,继而点头。 你这个骗子,季长安笑着抱怨,却又很是感动。眼前的这个人,为了她,也算花尽了心思。 苏持想到那段记忆,也是一笑,对季长安道:“那时你对我避之不及,我便想到了这个法子与你亲近。也为有这样,我才能见到真正的季长安。” 季长安心头跳动的频率加快,却仍故作镇定的在她手上咬了一口,继而写道:“骗子。” 苏持轻笑:“是啊,我是骗子,是喜爱季长安的骗子。” 季长安羞怒,这苏持,随时脱口而出的就有可能是那让她脸红的话。 季长安将头蹭在苏持怀里,将眼里残留的泪水尽数擦在了苏持身上,哼哼道:让你说! 这一夜,依旧是苏持抱着季长安入睡,季长安在苏持臂弯处踏实入眠,甜美的梦境让季长安一夜都是擎着笑的。 梦中,季长安又回到了历城的那个夜晚,同阿音一起玩耍,感受那日的精彩盛况。临别,她对阿音说:“我可否见见阿音的样子?” 这次却与记忆中不同,阿音笑着点头,一手托着面具,一手解开发后的绳带,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季长安面前,那是苏持,是她心上的那个人。 苏持对她轻笑,伸开双手,欲要迎她入怀。 季长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猛的撞入了苏持怀中,两人的影子在夜灯下被拉得很长,久久未曾移动。 第二日,两人被敲门声扰醒,苏持去开了门,茗儿气喘吁吁道:“二夫人,皇宫里来了人,老爷已经过去了,说让您也赶紧过去。” 苏持点了点头,吩咐她去打了水来,自己简单梳妆后,便去了堂屋。 到堂屋时,白术正在与着官服的男子交谈,见苏持来了之后,白术走到苏持身边,对她道:“主上,宫里有东西指名要给你。” 苏持点了点头,与那官服男子表明身份,便见他朝后招了招手,一小太监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个方盒递到了苏持眼前。 苏持接过方盒,官服男子便也告辞。苏持打开方盒,只见里边一颗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珠子出现在苏持眼前,旁边,一株熟悉的小草躺在旁边,正是神幽草。 想来这珠子就是启魂珠了。 除了这两样物什之外,还有一张纸条放在旁边。苏持打开纸条,只见上边写着:“神幽草,启魂珠奉上,你我之约作罢。” 苏持拧起眉头,也不知这叶凉珏是什么意思,这般轻易便将这世间少有的至宝交给了她。 苏持想起昨日姑姑有让白术去找她,便问了白术姑姑昨日找她去做了什么。 白术只道是让她向朝中那人的眼线散布了些消息,具体还需苏持亲自去问她姑姑。 苏持怀揣着疑惑去了自己的院子,此时苏墨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旁边,阿翼正趴在她脚下呼呼大睡。 听得有脚步声传来,苏墨也不睁开眼,只道了声:“来了啊。” 苏持举了举手里的盒子,问道:“姑姑昨日去见那叶凉珏了?” 这是她与叶凉珏的约定,苏墨去见叶凉珏,叶凉珏给她神幽草和启魂珠。 苏墨没有回话,苏持便一直等着。 过了一会,苏墨睁开眼,答道:“未曾。” 苏持想了想,试探道:“仅仅是因为你让白术散布的消息?” 苏墨目光看向远处,淡淡道:“我让白术传下消息,要用我神凰血脉之身代替三至宝还魂之法。” 苏持疑惑道:“你怎知她一定会就此妥协呢?” 苏墨轻笑一声,摇头:“我不知。”后又道:“若她真感觉对我有所亏欠,自是会双手奉上。” “若此法不行,用我这罪人之身换那季长安一命又有何妨。”苏墨说的很是轻松,自己的性命亦被她说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姑姑。”苏持不知该如何劝慰,她知道,凰族的事姑姑一直介怀至今,可是她不怪姑姑,情之一字,成喜成悲,成幸成劫俱都是半点不由人。 “我没事,季长安,她,是个好姑娘,值得你喜欢。”苏墨撇开话题,她这侄女,可比她幸运多了。 “谢谢姑姑。”苏持由衷感谢,她这姑姑,便是除了父母之外最疼她的人了,如今父母下落不明,就只有这姑姑是她的至亲之人。 她亦是希望姑姑能够得到幸福,也可以早日解开她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苏持虽然能够感受得到叶凉珏对姑姑的情意,但叶凉珏贵为当今女帝,这情或深或浅,或纯或杂都不是她一个局外人可以看得清的。 真真假假,一切还是需要时间来证明。 苏持本想着再和姑姑说些话,就被她赶了出来。念叨着:“你那小猫儿见不到你该着急了。” 苏持表情赫然,她这姑姑调傥起人来,也是个厉害的主。 从姑姑那里回来,苏持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手里的盒子。她手里捧着的,就是可以让长安再醒人世的宝器。这般想着,手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明日,明日便可以启程去师傅那里,为长安还魂。 她已经,等不及了。 季长安在自己的房间里翘首以盼,不是说去一会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苏持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 季长安快步跳下床,苏持顺势蹲下,腾出一只手,将季长安揽进了怀里。 不待季长安发问,苏持便已开口:“长安,明日,我们就去我师父那里为你行复生之法可好?” “复生之法。”季长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持,真的,可以么? 苏持将手里的盒子打开,摆在季长安面前,道:“这两样东西便是助你复生的宝器。” 神幽草季长安自是认得的,不过这可透着寒气的珠子到时未曾见过,不过细瞧那珠子,仿若看到了雪山奇景,散发的寒气更是让人仿若置身雪地。 季长安伸出一只爪子,碰了碰那颗珠子,一道青色的光便就那珠子里散发出来,当真是稀罕物。 季长安抬头,看向苏持,苏持脸上的笑容印在季长安眼里,暖进了季长安心里。苏持很开心,为季长安开心。 季长安也很开心,因为有这样一个人会因她悲伤为她欢喜,只觉得一颗心被苏持的笑容填得满满的。 若是当真可以复生,季长安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一抱眼前这个女子,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像眼前这个人般待自己好了。 “主上。”门外,白术打断了看似正在自言自语的苏持。 苏持转过头,“何事?” “刚收到凰族传来的消息,夜族发难,长老们正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 苏持脸上的笑容淡去,微微颦眉,彰显不悦。当年凰族蒙难,夜族便力图吞并凰族,更是对逃脱在外的苏持下了追杀令,起初苏持还以为是朝廷的人,后来还是从他们的功法中看出了来历。 夜族自然是要处理的,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别离苦,相聚欢 见白术还在等她答复,苏持便道了声知道了,拧了拧眉心,暗道果然是好事多磨。 看了看怀里的季长安,见她也正瞧着自己,想了想道:“我让姑姑带你去可好,待我处理好凰族的事便去找你。” 季长安摇头,在她手心写道:“一起去,然后再复生。” 苏持抚了抚季长安,道:“复生之法需在七星汇聚之日进行,七星汇聚之日在即,来不及的。” 季长安自然是不太愿意的,和苏持在一起这么久,还真不想与她分开。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却也容不得她胡来,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劝慰自己短暂的分离只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苏持将盒子放到桌上,双手环住季长安,抚着她安慰她亦是安慰自己道:“我会尽快处理好的,到时说不定我便已经可以见到真正的你了。” 季长安头朝苏持怀里贴紧了些,还未分离便已心怀忧虑。 苏持临走前去了趟姑姑那里,与她说明了情况,让她待季长安去临城找她师傅。苏墨应了下来。 苏持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对苏墨提了提:“姑姑可知晓长安失忆的事?” 苏墨波澜不惊的脸上先是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露出了笑意,回答苏持道:“我啊不知。” 不知道就不知道,为何要发笑呢?苏持不解。不过本来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虽有些失落,也很快缓了过来。 苏持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此行还望姑姑代我好生照顾长安,她”苏持连着说了好些季长安日常忌的c怕的c喜的,越说心底越是柔软,不过苏墨却是听不下去了。 苏墨嫌弃地瞥了眼苏持,“再不走我可要撵人了。” 苏持本还有些想嘱咐的,见了姑姑这眼神知道是说不下去了,有些不放心的退出了屋子。 苏墨在苏持退出屋内后揉了揉眉心,她这侄女怎的一段时间不见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的了。 不过,苏持提到季长安失忆,却是让她想起了当初答应季长安的事,只是,如今季长安与苏持那关系,她答应的事还有必要么? 罢了罢了,一切随缘吧。 苏持打开门,屋外,季长安正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见到苏持出来,这才站了起来,向她投以目光。 马上,就要分别了,是么,季长安难受地想着。 苏持将季长安抱入怀中,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终却只剩下一句:“等我。” 她想带季长安一起会凰族,可十日后就是七星相聚之日,若错过了这次,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她希望季长安可以早日重回人身,做回自己。 长安,等我!只希望这次之后,你我之间,再无分离。 季长安看着苏持渐渐走远,心头空落落的。 “小猫儿。”后边声音传来,季长安转过头,见苏墨向她走来,便也跳下石桌,朝她走了过去。 苏墨抚了抚季长安的脑袋,道:“分离虽苦,相聚时欢,很快便可再见面了,莫要忧伤。” 季长安喵了一声,是啊,很快便可再见面的。 夜了,季长安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空旷的床上唯独她一只小猫趴在中央,显得尤为可怜。 今夜,没有了那人,没有了那熟悉的气息,没有了那温暖的怀,当真让季长安无法适应,一夜都没有睡好。 第二日,便是由苏墨带着她和阿翼去往了临城。上一次,是苏持带着她去的,这一次却已经换了人。她还曾调笑苏持说着要带世间山河,现下却无比的期盼苏持出现在她面前,带她前去。 一日下来,大半时间都是在想苏持,这便是,害了相思么? 她曾经亦是有过这样的症状,想来那时对苏持的感情已是有些苗头了的,只是她从未往那方面深想。 不过才分开了一日,她这也太没有出息了吧,也不知苏持会不会像她这样也想着她呢? 到了弈鸣书院,正是卯时,太阳初升,处处皆可听见鸟鸣,微风拂过青草百花,散发阵阵清香,让人格外精神。 “姑娘来此是有何事?”刚入了弈鸣书院大门,就听到有人叫住了苏墨。 “我找付先生。” 那男子两眼放光,直盯着苏墨,暗道这临城什么时候来了如此俏丽的姑娘,这会定要好好表现,若能将她收入府中,自是再好不过。 会不会有一种人,你也许从未见过,却已由心底生厌,眼前这男子,便是这样的存在,当真让季长安不想多看一眼。果断撇过头,不去看他。 “原来如此,今日适逢付先生休沐,并不在书院,不介意的话可由在下为姑娘指路。”那男子上前一步,将胸膛挺得笔直,手中的折扇“嗒”地一声打开,顾自朝自己扇动,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苏墨。 这清晨本就还有些微凉,这男子却还故作风流地扇起扇子来,让听到响动转过头来的季长安无法直视。 “如此,便谢谢公子了。”这男子是何意图,苏墨一清二楚,这样的目光在她眼里再平常不过,这世上男子不都皆是如此么? 也不管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便是好的。 男子见苏墨答应,想着自己果然魅力不减,三两步走到苏墨前头,伸出一只手,道:“姑娘这边请。” 苏墨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季长安和阿翼紧跟其后。 一路上,那男子嘴巴就没停过,光是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家世就说了小半个时辰,而后更是一首一首的小诗念起,叫季长安一阵恶寒。 虽然苏墨从头至尾都只用了“嗯”作回复,男子仍是说得欲罢不能。 季长安虽然不想听,却也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也得知这男子口中已在弈鸣书院待了五年,这么说来,她说不定是认识这个男子的。难怪刚刚一见到这男子便心生厌恶,想来也是有由头的。 “这便是付先生的住所了。”男子一路上说的已是口干舌燥,却不想这女子丝毫不为所动,让他有些难堪。 他这些招数以往可是百试百灵的,却在这女子身上吃了闭门羹,正想着怎么找回场子,却见付先生已经走了出来。他平日里最怕的便是付先生了,虽是女子,却武艺超群,他在她身上可是吃了苦头的。 赶忙对苏墨告辞道:“陆某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说完,一溜烟便跑远了。 傅白衣见来人竟然是苏墨,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快步走了过来,却又显得有些无措,局促地道了句:“你来了。” 苏墨点了点头,将此次的来意告知与她。 傅白衣看了眼站在苏墨身后,频频打哈欠的季长安,轻笑道:“这下也该让持儿如愿了。” 傅白衣将苏墨安排在自家的客房住下,还忐忑地问苏墨喜不喜欢。 季长安问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往那方面想,明明,明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却觉着这苏持的师傅对苏持的姑姑有意? 看那峪幽山上的黑衣女子是,看阿萱和茗儿是,连带今日的傅白衣也是,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这世风有变呢? 不行,可不能再这样了,季长安将自己的胡思乱想收住,却发现,收住了胡思乱想,却更不知道该干嘛了。 不若先睡上一觉吧。 这一睡,她又梦到了苏持,这一次却是正在上课,她与苏持同桌而坐,苏持此时同她一样都是男子打扮,梳着简单的发髻,身着蓝色长衫,苏持袖口微微挽起,一边望向堂前,一手执着毛笔在书写这什么。 从未见过这样的苏持,季长安感觉自己的心跳以可以察觉的速度在加快。 堂前的老先生须眉交白,手里捧着发黄的书卷,却是将目光放到了季长安身上。 “季长安,你来说说对那傅言为将有何看法?” 季长安被吓一跳,却见苏持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转头看向了她,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似是鼓励。 季长安迎着老先生的目光站了起来,想了想老先生问的话。 傅言,季长安早些年便已听说过她,身为女子,却是女扮男装入了军营,更是曾以一人之力,救下一城百姓。 圣上知晓后免除其欺瞒之罪,封为女将,更赞其:“奇女无双。” 那时不论少女妇孺俱都对这名为傅言的女子很是钦佩,当真是为天下女子争得了荣光。 于是答道:“傅言将军虽为女子却又大才,敌军闻之色变,乃我辈典范。”季长安从桌前站起,说起这傅言时亦是与有荣焉。 “季长安,一个女人罢了,你也敢称其为我辈典范。”身后一个叫人讨厌的声音冒出,季长安转过头去,又是陆怀仁那个没事找事的家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终还生,女帝至 老先生听了季长安的回答很是不喜,一个女子,却让成千上万的男子供她驱使,怎么想也是件败德之事,居然还称其为典范,老先生吹胡子瞪眼地差点没骂出来。 倒是那平日上课只知道睡觉的陆怀仁,这会却是他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点名陆怀仁,道:“陆怀仁,那你来说说看该是如何?” 陆怀仁露出欣喜之色,看来夫子亦是赞同自己的,于是更加有恃无恐道:“身为女子,自当藏于闺阁,三从四德引以为训,如此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季长安怒由心生,看着路仁怀那副嚣张模样,越发觉得不忿,女子便不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作为么? 一名女子有如此肝胆敢上阵杀敌,能取得今日的成绩该是付出了何等的努力,可如今却是被这肤浅世俗的男子称为不成体统。 季长安握紧了拳头,咬牙瞪着陆怀仁。 老先生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陆怀仁坐下,正欲再补充些理法之说,就见坐在季长安旁白的苏持站了起来,先是拍了拍季长安的肩,让她先坐下,随后便听她问道:“先生可是对当今圣上有何不满?” 老先生大惊失色,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忙道:“苏持,你胡说些什么,皇恩浩荡,我等浴其恩泽,岂有不满之理。” 苏持露出疑惑的表情,“那就怪了,连圣上都称傅言将军奇女无双,夫子却似乎更加同意怀仁兄的说法,岂不是对圣上之言有所质疑。” 老先生额前汗水滴落,咳嗽两声,才道:“傅言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圣上赞誉有加自是不错。不过我意不在指傅言,而是这世间其他女子。” 苏持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那恍若洞察一切的眼神叫人心生慌乱,只听苏持继续道:“先生可是觉得这天下女子生来便该低男子一等?” “自当如此。”老先生猜不出苏持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几十年来的礼教让他多了分硬气,更何况自己教书育人几十年,这在座的都是他的学生,可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颜面。 “为何?”苏持露出疑惑的表情。 老先生见苏持模样,自是觉得这苏持不过是涉世未深,对这世间理法存有困惑,便准备为她指点迷津,答道:“自古阴阳有序,男子为阳,朝堂论政,战场杀敌,承一家重担;女子为阴,四书为训,侍夫育子,是为本分。此为伦常,苏持你可还有什么不懂的?” 苏持点了点头,道:“先生的意思可是,男子有能力担当国之重任,家之重担,而女子除却侍夫育子,无法承担更多,故而男子便该当高女子一等?” 老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苏持该是懂了。 却听苏持后又说道:“照先生这么说,那若有一日,女子有能力卫国护家,庙堂居高,便可与男子地位等同?” “然。”老先生抚了抚下颚的胡须,区区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抬,不通文墨,寒腹短识,哪里又能有这样的一天呢。如此想来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便答了她是又有何妨? 苏持如若大悟,说道:“原来先生竟有这等见底,那傅言将军以女子之身做了男子该做之事,确实该为女子典范,夫子今日提及傅言将军,想来也是对那傅言将军很是认可。” 老先生这会仿佛被人打了一个耳光,他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傅言呢,正欲再解释一下,就听苏持说道:“听先生一席话,苏持受益良多,若授课先生都能同夫子这般教化学子,当时天下女子之幸。” 老先生哑口无言,苏持这是在给了他一巴掌之后又赏了他一块糖,在堵他的嘴,叫他无意中就成了为天下女子伸张不平的先行者了。 可是,这哪里是他提及傅言的本意,却不想叫这苏持歪曲成这样,又让他无法再辩驳。 一下子再没了讲课的心情,手中的书啪的一下甩在了书案上,对着堂下众学子摆手道:“下课下课。”随后气哄哄地离开了学堂。 堂下学子得了这等惊喜,俱都开心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在老先生走后,一股脑地涌出了学堂,唯独剩下苏持与季长安。 苏持低下头,只见季长安正竖起大拇指,微笑地看着她。苏持便也还以微笑,道:“我说的可好?” “不能再好。”见苏持在与老先生的辩论中口若悬河,叫她佩服不已。 苏持坐了下来,与季长安一同收拾桌上散乱的纸笔。 季长安突然开口问道:“阿持,若有一日你娶妻,你会如何待她?” 苏持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与正认真看着自己的季长安对上。 娶妻,她?有这个可能么? 不过苏持瞧着眼前这与她一般同样男扮女装混入书院的女子,暗想着,如果是长安那也不错。 这些日子的相处实在让苏持对季长安刮目相看,亦是很欣赏季长安的性格。 她入书院是为了躲避欲对她不利之人的耳目,而长安来此却是出于对学问的兴趣。这世间对女子的束缚太多,又有多少女子能够如长安这般为追求心中所想可以不顾世俗的约束呢。 于是笑答道:“若有一日我有了心上之人,我便陪她做她想做之事,若想游遍四海,我便备好车马,天下海角,与之为伴,若想避世,我便寻好良居,朝起暮休,共享安乐。” 季长安有些发怔,在心里描摹着苏持所说的画面,竟是那样的美好。 “做你心上之人,当真幸运。”季长安感叹。 苏持轻笑,反问季长安:“那长安呢?” “我啊。”大概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季长安失落地想着,却不想在苏持面前表现出来,便说道:“盼与君同。” 苏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是吗?” 画面定格在苏持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上,季长安悠悠转醒,却是越发想念苏持了。 还有没想到梦中那陆怀仁竟然就是今日那喋喋不休的男子,难怪一见面便如此讨厌,原来在书院时就已是那副讨人厌的模样。 苏墨告知季长安,三日后便是七星汇聚之日,到时便可帮她重回己身。季长安自是十分欣喜,期盼那天快些到来。 这三日里,季长安去了季府远远地看望了爹娘;去了安置她身体的房间,看着仿若只是在安睡的自己;去了临城最高的墙头,望着苏墨说的凰族方向默默发呆。 晃眼间,三日过去,在付白衣与苏墨的共同努力下,季长安的魂从太白身上剥离出来。 季长安就这样看着自己的那若隐若现的魂体面面靠近自己是身体,最后整个没入其中。 再次睁开眼,傅白衣和苏墨俱都一脸欣喜地看着她。 季长安缓缓抬起一只手放入自己的视线之中,那是她的手,因长期未见阳光,显出不正常的白。 季长安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眼眶里用了出来,从未感受到生命是如此的珍贵与美好。 因身体在床上躺了太久,季长安活动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困难。于是又花了几天时间好好恢复自己的身体。 苏持那边传来书信,说是事情比较棘手,恐还需些时日处理,暂时无法来临城了。 既然苏持无法过来,那么季长安便打算亲自去找她,顺便去看看苏持生活的凰族是何模样。 问了苏墨姑姑是否一同前去,苏墨却是摇了摇头,心中的内疚一日不除,她便无法再踏入凰族。 说起这声苏墨姑姑,却是苏墨主动让季长安叫的,毕竟她与苏持的关系,叫姑姑是迟早的事。 季长安一脸赫然,不过苏墨自也当得起这声姑姑,便也羞着脸这样称呼了。 季长安修养的这几日,叶凉珏也来了临城,不过来访付宅却是回回吃了闭门羹,在付宅外生生守了几日,却也不敢硬闯进来,想是怕苏墨再次不见踪影。 付白衣休沐日结束便去了书院,宅子里便独留了季长安与苏墨二人。苏墨自从叶凉珏来了之后便没有再出过付宅,倒是季长安不时会出去走一走以助恢复。 季长安一出付宅,叶凉珏拉过去问东问西,俱都是与苏墨有关的。 季长安对叶凉珏的印象也由峪幽山上那高傲贵气的黑衣女子,到现下这个脸皮厚如城墙的女无赖。 虽贵为女帝,却让自己无法心生敬畏。居然诱哄自己叫她“姑姑”,哪有这样的女帝。 季长安摆出一张严谨认真的脸对叶凉珏道:“陛下,倘若真想让我叫你姑姑,还需得靠你自己的本事,不然纵然我叫你一千声,你亦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回季府,斗叔伯 季长安这幅模样倒是让叶凉珏想起了当初的苏墨,亦是这般一本正经的与自己说道,不过本意却是为自己好的。 说起来,季长安与苏持的关系,自己与苏墨的关系,怎么想自己和季长安也当是同一阵线的人。 于是拍了拍季长安的肩膀,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叫我姑姑的。” 季长安:“”这不是我的本意。 这次叶凉珏似乎换了策略了,每日变着花样的往付宅里送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面面俱到。 傅白衣倒是没说什么,东西送进来她便引着放入库房。 苏墨姑姑有一日不知怎的突然抱起了一堆叶凉珏送过来的东西,打开大门,一股脑砸在了愣愣站着的叶凉珏身上,将她的白生生的脸砸出了几块青紫。 季长安跑过去问她:“为何不躲。” 叶凉珏答:“她能砸我,我很开心。”说完还傻傻的笑了,季长安不由得怀疑这个看似脑子有问题的女子当真是天下之主吗 一时间,付宅内与付宅外的气氛俱都有些诡异。 还好,太白已经变回了原来的太白,每日与阿翼在院子里玩闹,倒是给这气氛诡异的付宅添了几分生气。 不过奇怪的是季长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却还能听得到阿翼的声音,连带着太白的声音,她也能听得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她问了苏墨姑姑,问了叶凉珏,两人倒是口径一致地说是她的机缘。 不过这样也好,有两个活宝陪着说说话,日子倒也不会太过无趣。 这日,季长安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打算去趟季府同父母报个平安,然后就动身前往凰族,寻那心上之人。 季长安去季府,叶凉珏也跟了过来,说每日待在付宅外太过无趣,也想到处走走,季长安便也没有拒绝。 季府门前,两个守门的护卫看到眼前的人俱都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边往季府里跑边喊着鬼啊。 不明所以的老管家走了出来,看到了立在门前的小姐,赶忙迎了过去,却想到他家小姐已经过世了,于是不确定地喊了声:“小姐?” 季长安还以微笑,道了声:“元伯,好久不见,身体还好么?” 元伯一双眼便禁不住红了起来,连声道:“好,好,好。小姐能回来当真是太好了。” 随后想到什么,道:“小姐快随我进去,二老爷来了,说是要把侄少爷过继给老爷,还请了族长前来作证,老爷正在应付呢。” 季长安心中冷笑,什么二老爷,不过是仰仗着她爹的名誉在外狐假虎威的蛀虫。当年她爹落难时可曾见过她那叔父前来帮衬,还不是躲得远远的生怕她爹找上他。 而且那所谓的侄少爷如今想来也有十三四岁了,现在过继,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打算么。 “丫头,你家这里倒是挺热闹啊。”叶凉珏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季长安撇了她一眼,跟元伯说道:“元伯,我爹在哪,带我过去。” 元伯答了声事,带着季长安便去了她爹的书房,刚到门外就听到里边那厚颜无耻的声音:“大哥,你就收下季麟吧,如今长安那丫头已去,总要有个人给你养老送终不是。” “大伯,您便收下麟儿吧。”那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应当就是她那堂弟季麟。 “是啊,朝丰,朝富此举也是为你打算,族长在这给你作保,若日后麟儿敢不孝敬,我便将他从族谱中除名,你看可好?”帮衬的声音亦是让季长安拧紧了拳头。 猛地一下推开门,里面的目光或惊喜,或诧异,或惊惧,季长安一脸坦然的走到自己爹爹身边,季父紧握住季长安的手,两人在对视中俱都是红了眼眶。 季长安挂起笑意道:“爹,长安回来了。” 季父不停地点着头,颤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季长安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转头对那刚刚说要作保的族长说道:“族长伯伯可是要我爹爹收我堂弟为子?” 被点名的族长咽了口口水,才尴尬道:“长安啊,大家都以为你已遇不测,这次打算将你堂弟过继给你爹爹,也是希望能有人为你爹养老送终啊。何况即便你未死,也还是那顾府的夫人,出嫁从夫,这季府的家业总归是要有个人来继承不是?你放心,若日后麟儿敢不孝敬你爹,我便将他从族谱中除名如何?” 季长安冷笑一声,对那族长道:“看来族长伯伯很喜欢除名啊。” 族长干笑两声,没有作答。 季长安又说道:“族长伯伯可还记得,我爹亦早已被你从族谱中除名,如今说什么过继岂不可笑?” 季长安那时虽小,这是却记得一清二楚,爹爹早年不知因何事由得罪了来临城游玩的大官,族人生怕祸及自身,联名将季府从族谱中除名,这族长就是带头之人。后来亏得父亲好友相助,才逃过一劫。 此后季父带着她娘自己做起生意来,才有了季府如今的家底。 族长见季父生意越做越大,便又将季父的名字重新加回了族谱,季父心宽,也不与计较。这群所谓的族人便越发收不住手脚,如今竟是打起了季府家业的主意。 “长安你那是还小,族长这么做也是顾全大局,这不是风头一过就把你爹爹的名字又加回了族谱么。”季长安那叔父适时出来解释,一个小丫头罢了,还能叫她压住了不成? 季长安听着她那叔父如此厚颜无耻的歪曲事实,当真想叫些护卫将这些人全数赶出季府。“如今长安无恙,自会侍奉家父,叔父与族长伯伯还是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季朝富哪里会就此罢休,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道:“长安啊,虽然你没事,但是终归已经嫁人,从了夫家。这季府当是由季家人来继承,你还是早些回了夫家,这季府自会有我们帮忙照看。” 季长安以往还只知自己那叔父是个游手好闲的蛀虫,现在看来却还是个极度无耻之徒。 久持的涵养已无法压制对眼前之人的怒意,“季家人,你配吗?” “臭丫头,我好歹还是你叔父,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么?”季朝富指着季长安怒气冲冲的说着。 族长亦帮衬着说了些训斥季长安的话。 “够了。”季父忍不住开了口,他可以容忍这些族人接着季府的名头再外牟利,却无法容忍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受到他们的无端责问。 “我季府的家业只会留给我女长安,旁的人一分一毫也占不得,族长还是将我从族里除名吧,朝丰实在是消受不起。”季父平日里和和气气,生起气来却是有十足的震慑力。 “季朝丰,你,你就如此忘恩负义?自个儿有了点钱,便看不起咱们家族了是吧?”族长如今六十七八,脸上的肉因着生气全部堆叠在一起,便于那耄耋老人无甚区别。 “你便当是如此吧。”如今女儿回来,季朝丰只想好好与女儿说说话,这些个势力亲戚平日里也就随他们去了,如今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及霸占他的家业,自己平日里都不舍得训斥半分的女儿也在他们受到责备,实在叫他再难容忍。 “季朝丰,我可是你亲弟弟!”季朝富脸红脖子粗地说着,亲弟弟啊,怎么能说他是旁的人呢。 季朝丰轻瞥他一眼,平淡道:“我对你已仁至义尽。” 季朝富不愿罢休,几步走到季朝丰面前,作势还要与他争辩一番。这荣华富贵享受久了,没有人会再愿意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你们两个没皮没脸的家伙,闹够了没有。”只见叶凉珏斜靠在门旁,一副慵懒的样子,眸子轻扫那两个喋喋不休的人,叫二人无端感受到了压迫。 “你是何人?”季朝富发问。 叶凉珏拧了拧眉心,也不答他,叫了声:“小七小八。” 忽见两女子从天而降,整齐的跪在叶凉珏面前,道:“主子。” “去把临城管事的给我叫来,我倒想知道,如今的这些个家族是不是都嚣张到可以藐视国法,霸凌别人家业了。” 你,你到底是何人?”季朝富和族长见这架势惧意顿生,说到底他们只是平民百姓,若是扯上了官府,生出什么事端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凉珏仍就没有开口,那双眼却已叫人生寒。 季长安看着叶凉珏不开口已经吓得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俩人,此刻如同被人为了哑药般,实在很是佩服。 也是此刻,季长安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新朝之主,是有着无上权利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辞父母,入凰族 也是此刻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新朝之主,是有着无上权利的人。 “族长,看来今日大哥父女重聚,我们也不便打扰了,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季朝富忐忑说道。 “说的是,说的是。”老族长擦了擦额际的冷汗,忙附和道。 说罢,两人对了对眼神,季朝富抱起自个儿子,没敢再多做停留。 见两人灰溜溜地没了影,季长安走到叶凉珏身边,道了句谢谢。 叶凉珏拍了拍季长安肩膀,刚刚还充满威慑的眼神已换做平常,道:“长安莫与我客气,怎么说我也是你未来姑姑。” 好吧,刚刚积累的敬意,一下子烟消云散了,这才是她熟悉的叶凉珏。 “安儿,我的安儿在哪?”一端庄妇人一脸的急切的走了进来,看到季长安时,那脚步就生生定住了,眼泪从脸上划过,真的,是她的长安啊。 “阿娘。”季长安见到娘亲也是欣喜,几步跑进了娘亲怀里。终于,可以切切实实的与爹娘接触,不再只能远远的瞧着了,这样,真好。 “安儿,我的好安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宦娘轻抚着季长安的长发,连日来郁结在心头的悲痛终是舒散开了。 季朝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娘,也是热泪纵横。 站在门外的老管家和一群丫鬟家丁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禁红了眼眶,这季府终是要一扫听到小姐遇难的消息以来沉闷的气氛,重新焕发生机了。 季长安不知该怎么将自己连日来的奇遇告知二老,这些怪力乱神的事,若非自己亲身体验,又哪里会相信。 于是便只是说了自己坠崖后被好心人所救,不过受伤太重,在那人家里休养至今,才算恢复。 “如此,那好心人便是我季府的恩人啊,长安你且将那人家住哪里告诉我,为父定要好好感谢与他。”季父点点头,相信了季长安的说辞,对那救了长安之人,恨不得拜上一拜。 季长安笑答:“阿爹放心,长安定会倾尽此生,答谢于她。” 季父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受了人这么大的恩惠,自然是要好好答谢的。 说清楚这件事之后,季长安又告知爹娘自己要与顾伦和离之事。 夫妻俩从季长安口中得知长安遇此劫难皆是因那顾伦设下的局,恨不得将那顾伦剥皮拆骨,又哪里有不同意的。 这件事,当然是越早越好。 经此一事,夫妻俩只盼长安的平平安安的陪在他们身边,反正季府如今的家业,已可让长安一世无忧。长安想要如何,便都随着她去了。实在不行,就招个入赘女婿,至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季长安与爹娘说完了话,已是深夜。若非季长安那副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样子,季父季母恐怕是要同季长安说到天亮了。 待季父季母离开了她的房间,却是叶凉珏又找了过来。 季长安与父母团聚,叶凉珏却是收到了苏墨离开的消息,将从隐卫手里收到的信塞进季长安怀里,淡淡地看不出什么表情,却叫人看着有些难受,只听叶凉珏细细念叨着:“她终究是又走了。” 季长安劝慰她道:“叶姑娘,你和墨姑姑以往的纠缠长安并不清楚,不过长安知道若是以往做错了事,便试着从根源入手,若能帮助墨姑姑解开心结,如此说不定还可求得圆满。” 叶凉珏深深看了季长安一眼,轻笑一声:“嗯,小丫头说起道理来,还是一套一套的呢,不过却是这个道理,我记下了。” 季长安被她说得有些脸热,接话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在临城逗留多日,朝中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处理,还需先回京城一趟。你只身前往凰族我也不放心,小七小八我就留着暗中护你,也算我这未来姑姑一点心意。” 叶凉珏一口一个未来姑姑,不但是表明了叶凉珏自己对苏墨的心思,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坐实了季长安和苏持的关系,每每听她说起,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答她的话了。 叶凉珏转身走了几步,朝季长安挥了挥手,那月光下的女子,带着月光的孤冷和周遭的寂寞消失在了夜色中。 季长安待叶凉珏走远后,视线落在手中的信封上,打开叶凉珏递给她的信封,除却一张信纸,还是一枚雕有凤凰的令牌,季长安展开信纸,上面的墨迹未干,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长安,我走了,此令牌你且收好,可助你见到小持。姑姑以往做错了些事,如今见你二人圆满,已是欣慰。也盼以后你和小持之间无论遇到了什么事,谨记此八个字:共同面对,永不放弃。太白我带走了,阿翼就留在你身边,伴你同行,这小家伙乃是灵物,有它在你身边,我也可放心离去了。珍重,勿念。” “共同面对,永不放弃。”季长安眼中泛着光,看着不知名的远方自言自语:“我会的。” 季长安在季府了呆了两日,期间去了趟付宅,打算将阿翼接到季府,傅白衣刚好从书院里回来,得知苏墨离去的消息,也没有多说什么,那略显沉重的步伐却已将她的心思出卖,只是这世间痴情女子之多,却终究是要负了一些人的。 第三日,季长安便告知了爹娘自己要出趟远门。 季父季母哪里愿意,失而复得的女儿,连出门都不想让她多出,深怕又遇到什么不测。 季长安好说歹说,季父季母才有所松动,季父说道:“行,要去,把府里的二十名护卫一同带去。” 季长安:“” 她是去寻人,可不是去寻仇啊。 直到季长安身边的小七小八一人单挑了季府十名护卫,季父才作罢。 如此,第五日,在季母备好了舒适的马车和日常用具,季父往季长安怀里塞了一堆厚厚的银票后,季长安才终是出了季府,动身前往凰族。 这一次的行程,没有苏持在旁陪伴,却是为了可以更快见到苏持。而且这一次,是真正以季长安的模样,去见苏持,去见她的心上人。 一路上,季长安想到与苏持再次见面的情景,便禁不住满心欢喜,嘴角都是漾这笑的。她时常看着那遥不可及的远方,想着那仿若近在咫尺的人,喃喃着:“苏持,我想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真苏持,假苏持 有了苏墨姑姑留下的令牌,季长安畅通无阻的入了凰族境内,看着倒是与外面无甚区别。 一路走来,这凰族想是在过什么节日,或有什么喜事,到处皆挂着红绸,看着分外喜庆。 找了个路人问询一番,才知是凰主要成亲了。 凰主,苏持不就是凰主么,难道,凰族不只有一个凰主么? 于是问他道:“敢问小哥,这凰族有几个凰主?” 小哥从未遇到过这么搞不清楚状况的女子,入了凰族境内竟然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 本着好心,他还是回答了:“自然只有一个。” 季长安一瞬的恍惚后,定了定心神,又问道:“可知对方是何人?” 小哥挠了挠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家都在猜是西扬君,那可是凰主青梅竹马的玩伴,且是我凰族一等卫,虽然后来的几年凰主流落在外,不过听说凰主回来后常夜招西扬君议事,这到底是议事还是议情可就不得而知了。”男子露出一副你明白的的神情,叫季长安一阵恶寒。 季长安想,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于是向那小哥道了声谢,加快脚步想尽快见到苏持。 几番问询后,才算到达了目的地,凰族祈安园,历代凰主俱都居住于此,现下,便是苏持的住处。 这里的喜庆装饰比之刚刚在路上看到的可要精致得多了。 有令牌在身,季长安倒是顺利入了祈安园,且不多时,就有一小丫头过来问她是不是季长安。 季长安自以为苏持知道她来了,欣喜应了。 小丫头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跟我来了,凰主在等你。” 这祈安园似乎大得有些离谱,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地方。小丫头在一处楼阁停了下来,引季长安入内,便自行告退了。 季长安缓缓步入,每跨上一层台阶,心跳便加急一分,也不知是因为上楼的原因还是即将见到心上人的紧张。 待再无楼梯可走,便看到影影绰绰的白纱帐中,一女子正坐在案前,翻着手中的册子。听到楼梯口的动静,才抬眸看了过来。 见到是季长安,她开口:“你来啦,过来吧。” 季长安有些发愣,就这样? 我终于又恢复了人身,我终于又见到了你,我同你近在咫尺,我的心上人,我心如擂鼓,为何你的语气如此淡然。 季长安还是听话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却难掩心中的失落。 案前人待季长安走进后,神情变得有些为难起来,她说:“长安,我有事要同你说。” 季长安点点头,才想到隔着纱帐苏持不一定能看到,便说道:“嗯,你说,我听着。” “我要成亲了。” 我要成亲了,这恍若梦魇的话在季长安耳边回荡良久,虽然一直在劝慰自己苏持这样说定然是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可真正从苏持嘴里听到这句话时还是难掩揪心之感。 季长安艰难开口:“可有人逼你?”若说苏持出于自愿,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只是,不知道苏持愿不愿意同她说真话。 “没有人逼我,这是我的选择。”她语气淡然,仿佛眼前的之人无关紧要,所说的话亦无需对谁负责。 季长安隔着纱帐看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有些分不清真真假假了。心已被绞得生疼,却还是忍着问道:“他是何人?” “西扬君,我族图迦长老之子,也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 季长安摇着头,猛然掀开纱帐,那帐中人却是苏持无疑,可是却让季长安莫明的感觉陌生,她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苏持从未对她用过的。 她缓缓站起,表情有些为难的走到季长安身边,说道:“长安,你若愿意留下来观礼我自是欢喜,若是不愿,我亦不会勉强。” 季长安轻轻推开她,让自己离她远些,摇着头,木然的站着。 现在,有人告诉她,前方有两条路可走,尽管选一条路便是。可她看到的,俱都是荆棘丛生,叫人寸步难行。 她哪一条,都不想选。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不对,哪里都不对。 自己满怀欣喜的来找她,为何却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明明觉得不太对劲,可亲口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却仍然是忍不住难过起来。眼眶被泪水沾湿,划过脸颊的泪滴落在棕色的木板上落下深色的印痕。 好半晌季长安才努力让自己平定下来,打算好好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季长安向她走进两步,两人咫尺之隔,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却发现眼前之人不自觉抖了一下。 季长安眉头微皱,嘴唇微启,问她道:“阿持,你可曾记得你同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 只见她叹了口气,道:“长安,我这些日子都在想,两个女子在一起,终究是有违天道,不若趁早斩了情根罢。” 季长安不住摇头,眼前的人明明是苏持,可是她说的话却同她认识的苏持全然不同。 她认识的苏持可不会说什么有违天道的话,那样率性而为的女子,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季长安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努力收住自己的情绪,问她道:“你这次回凰族,路过历城时可曾去见过阿音,她过得好吗?” 只见她在一闪而过的茫然之后,走回案前,继而坐下,随后露出笑意,道:“嗯,自是见过了,她过得很好。” 那稍纵即逝的表情早已被季长安捕捉到了,说出的话更是让季长安有了决断。 眼前之人,即便容貌再怎么相似,却并非她的苏持。 可既然不是苏持,演今日这出戏又是意欲何为呢? 不过眼下既不知他们有何图谋,她此时能做的就是尽快从这里脱身,旁的只能出去后再做思量。 于是先是接着她的话道:“嗯,那我便放心了。”随后又露出一副伤情模样,道:“阿持,一定要这样么。” 案前人点了点头。 季长安苦笑一声,道:“也罢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留下不过徒增烦恼,长安这便离去,你好好照顾自己罢。” 说完,朝那案前人深深看了一样,只见她长舒了一口气,神色变得轻松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