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并蒂莲》 序章 静静的夜,已渐深沉。在一个绿地园的湖畔,只见,湖面上的玲珑石桥、曲径旁的高大梧桐、及不远处小山前的精巧红亭,此时,都已隐身在夜的一片浓墨中,但因,还侧衬着些许的月光,便依稀还可见到它们淡淡的轮廓,而现显出一种沉默里的宁静。于空旷清冷的静夜里,宁静之夜的气息就沉积在湖的四周,弥漫于园区的空间。当垂柳随风舞起,发出阵阵的沙沙声从花叶层面飘浮过来时,深沉的夜叫人是愈觉得安谧。 而在另半边天的夜空中,高高悬挂于浩然长空间的一轮圆润明月,把皎洁且轻柔的薄纱似的光,无声息地披盖在大地上,于是,在宽阔的湖面和湖的四周围,由白光黑影相映衬地勾画出的园景,则影印出了层层的清雅与恬淡。 在宽阔的湖面上,于湖水的近中央,又见,月光分外明亮地光照着一些的莲花与叶片,而其中,有两朵是——婷婷玉立在莲叶面上的,似睡莲般的洁白的并蒂莲。 这两朵相扶携着的并蒂莲,双双仰望着那溶溶月光。但在它们的身旁,水波面上,正倒映着一轮明月,一片的明月光,以及印着高耸隆起的如兽似怪般的云朵,和随后的一些连绵的云絮。同时,还可见整个的湖面,以及莲花与莲叶,因月前云的奔忙,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暗淡,一会儿暗淡,一会儿明亮,此景此情好像是在描绘它们也有的沉默与无测的命运。 尽管夜,已逐渐更为深沉,但在这片湖岸的后面,于层层叠叠的花叶和树丛间的草地里,还是响起低低的,徘徊着的碎步声,一个身影,不断的在花树及地面上巡回地摇来晃去。 年已逾五十八的何以然,常常到这个离家不远的大型绿地园里来看湖中的莲花。自在一次,进入这个湖岸的一侧,在这里,发现了这两朵盛开着的洁白的并蒂莲后,他就更深沉,更情真意切地来探望莲花,甚至曾撑着伞,蹙起眉,伫立着,心疼地看那被急雨鞭抽时无可躲避的并蒂莲。这,都只是因为,自己双胞胎女儿的名字里皆具她们的爷爷起名时选好的,家茵又极其赞赏的这个“莲”字。由此,他触景生情地常走常留在这里,徘徊不止在这里,这里有神如他的两个女儿的幻像。 阵阵晚风,比原先好像要吹得猛烈些了。何以然已经停止了在草地上不断徘徊着的碎步声。他站在一只墨绿色长椅子后,手按着椅背,任风吹起他的头发与衣领,一动不动地放眼望远。 背着月光一面的远方,是一片漆黑。再高远些,是片片高楼大厦的灯影在荡漾。极目处,荡漾的灯影和夜空中闪动着的星星竟联成了星光的世界。在何以然的心里,总觉——人与人之间的亲疏情感,及其来往中的利益冲突,总可演示出人内心深处的喜、怒、哀、乐、与爱、思、忧、恨的思想情感来,而这些的思想情感,是一种怎样的人心的情理与人性的内在显示呢?此刻,就为了寻找到人心中这样一种的情理和可证的人性的证明,何以然觉得自己的心,在放眼望远的星星中跳跃着,穿行着,寻觅着,可是究竟该如何寻找,理解和解释清楚这种深度的人心情理与深层的人性证明呢?对此,他又感觉到自己其实是极其的空荡和渺茫,全如雾中花,水里月一样,是难见实体,难握实质的呵! 呵——,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心之情理?可证的人性证明又在哪里呢? 为此,深深苦思的何以然,踱步到长椅前轻轻坐下,双手抱拳抵着下额,思量着,思量着,难解而苦涩地思量着……。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象捶铜锣般地高声响起,使何以然圆瞪着双眼,抬头直望向那,随着云的或遮或揭而或暗或明的月亮,还下意识地慢慢站起身,眼前展现开来的形象,把他推进到了一个突然闪出的回忆里,只见,眼前猛地出现的一个黑影人,正手指着自己在喊: “你,只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你并不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个叫我一看就恶心的可鄙者,当然是绝不可能理解我的!可是,会有一天,我会来要你认识到,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好好!!好好好!!你能这样讲,太好了!!你,你要我看清楚你,或者说还有你们,真的是太好了!!你,你,你不要走!你就,就等我打开灯,看清楚你,你再走。你,你,你,你不要走。我,我,我,我开灯!!……。” 借着稍远的床边灯,屋内虽还显得昏暗,但朦胧中依稀可辨,来的正是自己要找的这个人。一下子感到紧张又激动,立即还愤怒起来的何以然,急急巴巴地应对着说,同时,连忙站起身想去开大灯。那人却转身即走,并使劲狠力地把门甩上,于是,门背后的衣服与衣架都被震落在地上,猫咪也惊叫一声,窜到了床下。对面人家的狗竟也受惊,隔着空格栅的门面,向着这个不速客狂叫,且是力竭地狂叫。 那黑影人走了好久,但何以然,却仍然是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他在继续感觉门上强烈的冲击波,并长时间的看着落在地上的衣袈与衣服,过了一会,又徐徐举目望向那被风卷扬起的窗帘。 圆瞪双眼的何以然,看着,由于窗帘不停地扬起又落下而或隐或现的灯光。在一闪一闪的灯光里,显现着一张被惨烈的大火烧烤得眼睑上翻,鼻尖缺陷,嘴角翘起,像蜡烛般软化扭曲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庞。 就这样,何以然他一直木然地呆望着这或隐或现的灯光,于是墙面上,满墙的他的巨大的身影,也一会有一会无地显现着。 当何以然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触动他时,低头看,啊——,是跟屁猫咪咪在用它的头来回地蹭他的裤脚。 何以然退坐到沙法上,跟屁猫咪咪也就坐于地,以它的两支前腿直立的撑地,与何以然对视着。 “咪咪,现在屋里是多么的安静,你不用再害怕了。对不起,刚才的突发袭击我也被打懵了,所以我就没想到要赶快来保护你,不使你也一起受惊吓。我们的房间有点大,可是我总觉得空间在向我默默地包围过来,在一阵阵紧缩着我的身心。咪咪,如果你真有灵性的话,你就告诉我,究竟什么是人心该有的情理和人性可证的证明?好么?” 何以然面对咪咪,虔诚地轻发着这些内心的深切独白。可是咪咪却抬起自己的一条腿,用舌上下舔着,不停地舔着。 “唉——。”何以然愁苦地深叹了口气,再仰身靠在沙法背上。他望着洁白的屋顶,和屋顶中间那盏垂吊着的顶灯,渐渐闭合了眼,不觉的睡了,风仍在戏弄着他的头发与衣领……。 这事,说起来已是好多年前,何以然在离别医院刚到家的一个夜晚,坐在沙发上的他,还沉浸在为病危中家茵的痛苦而痛苦,家茵的焦虑而焦虑,并且思虑怎么才能有助于解除家茵的忧伤及烦躁,同时深觉自己身心确已经十分的疲惫时,突然,一个黑影推开半虚掩的门,闯进屋,指着他,对他厉声所说的一番话。就如丢进水面的石块可泛起一圈圈的水纹一样,不速客的这番话,以及当年的情景印象,此刻又显现在何以然的面前,并一圈一圈,一阵一阵地晃动着扩展开来。这件事尽管已过去一段时间,然而叫何以然一想起来,不由得就想追究一种人的人心及其人性的情理。 思虑了一会,何以然从回忆里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但他仍圆瞪着眼,望着那明月,同时,渐渐退步到绿色的长椅前慢慢的坐下。 在何以然坐椅的背后有颗大树,粗树干向上伸展,即与纵横着的树枝相连接。再向上伸展,树枝与树枝,并且与无数的叶片又相连绵。沉浸于坚信可盼得到的希望,却又深感这希望来得会是十分艰难与艰辛的何以然,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叹,同时用握拳的右手轻击前额,在仰身倒向椅背时,他的思绪与情感,即像向上伸展的树干和树枝一样,于伸展间,无数的感慨全如无数的叶片,在月光下闪烁着联成了一片。 人应有怎样的人心之情理?可证的人性之证明又在哪里呢?这是度过大半人生的何以然,不得不深深苦思及太想寻找到的一个深切的理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 章 静静的夜,已渐深沉。在一个绿地园的湖畔,只见,湖面上的玲珑石桥、曲径旁的高大梧桐、及不远处小山前的精巧红亭,此时,虽都已隐身在夜的一团浓墨中,但因,还侧衬着些许的月光,便依稀还可见到它们淡淡的轮廓,而现显出一种沉默里的宁静。当垂柳随风舞起,发出阵阵的沙沙声,从花叶间穿越而来时,深沉的夜叫人是愈觉得安谧。 而在另半边天的夜空中,高高悬挂于浩然长空间的一轮圆润明月,把皎洁且轻柔的薄纱似的光,无声息地披盖在大地上,于是,在宽阔的湖面和湖的四周围,由白光黑影相映衬地影印出的园景,则显现着一片的清雅与恬淡。 在宽阔的湖面上,于湖水的近中央,又见,月光分外明亮地光照着层层的莲花与叶片,而其中,有两朵是——婷婷玉立在莲叶面上的,似睡莲般的洁白的并蒂莲。 这两朵相扶携着的并蒂莲,双双仰望着那溶溶月光。但在它们的身旁,水波面上,正倒映着一轮明月,一片的明月光,以及印着高耸隆起的如兽似怪般的云朵,和随后的一些连绵的云絮。同时,还可见整个的湖面,以及莲花与莲叶,因月前云的奔忙,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暗淡,一会儿暗淡,一会儿明亮,此景此情好像是在描绘它们也有的沉默与无测的命运。 尽管夜,已逐渐更为深沉,但在这片湖岸的后面,于层层叠叠的花叶和树丛间的草地里,还是响起低低的,徘徊着的碎步声,一个墨黑的身影印在花树及地面上,并巡回地不断的摇来晃去。 年已逾五十八的何以然,常常到这个,离家不远的大型绿地园里来看湖中的莲花。自在一次,进入这个湖岸的一侧,发现了这两朵盛开着的洁白的并蒂莲后,他就更深沉,更情真意切地来探望莲花,甚至曾撑着伞,蹙起眉,伫立着,心疼地看那被急雨鞭抽时无可躲避的并蒂莲。这一切,只因为是,自己双胞胎女儿的名字里,皆有她们的爷爷起名时选好的,家茵又极其赞赏的这个“莲”字。由此,他就满怀深情于这里,也流连忘返在这里,这里有神如他的两个女儿的幻像。 阵阵晚风,比原先好像要吹得猛烈些了。何以然已经停止了在草地上不断徘徊着的碎步声。他站在一只墨绿色长椅子后,手按着椅背,任风吹起他的头发与衣领,一动不动地放眼望远。 背着月光一面的远方,是一片漆黑。再高远些,是片片高楼大厦的灯影在荡漾。极目处,荡漾的灯影和夜空中闪动着的星星竟联成了星光的世界。在何以然的心里,总觉——人与人之间的亲疏情感,及其来往中的利益冲突,总可演示出人内心深处的喜、怒、哀、乐、与爱、思、忧、恨的思想情感来,而这些的思想情感,显示了怎样一种人心的情理与人性的内在呢?此刻,就为了寻找到人心中这样一种的情理和可证的人性的证明,何以然觉得自己的心,在放眼望远的星星中跳跃着,穿行着,寻觅着,可是究竟该如何寻找,理解和解释清楚这种深度的人心情理与深层的人性证明呢?对此,他又感觉到自己其实是极其的空荡和渺茫,全如雾中花,水里月一样,是难见实体,难握实质的呵! 呵——,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心之情理?可证的人性证明又在哪里呢?为此,深深苦思的何以然,踱步到长椅前轻轻坐下,双手抱拳抵着下额,思量着,思量着,难解而苦涩地思量着……。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象捶铜锣般地高声响起,使何以然圆瞪着双眼,抬头直望向那,随着云的或遮或揭而或暗或明的月亮,还下意识地慢慢站起身,眼前展现开来的形象,把他推进到了一个突然闪出的回忆里,只见,眼前猛地出现的一个黑影人,正手指着自己在喊: “你,只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你并不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个叫我一看就恶心的可鄙者,当然是绝不可能理解我的!可是,会有一天,我会来要你认识到,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好好!!好好好!!你能这样讲,太好了!!你,你要我看清楚你,或者说还有你们,真的是太好了!!你,你,你不要走!你就,就等我打开灯,看清楚你,你再走。你,你,你,你不要走。我,我,我,我开灯!!……。” 借着稍远的床边灯,屋内虽还显得昏暗,但朦胧中依稀可辨,来的正是自己要找的这个人。一下子感到紧张又激动,立即还愤怒起来的何以然,急急巴巴地应对着说,同时,连忙站起身想去开大灯。那人却转身即走,并使劲狠力地把门甩上,于是,门背后的衣服与衣架都被震落在地上,猫咪也惊叫一声,窜到了床下。对面人家的狗竟也受惊,隔着空格栅的门面,向着这个不速客狂叫,且是力竭地狂叫。 那黑影人走了好久,但何以然,却仍然是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他在继续感觉门上强烈的冲击波,并长时间的看着落在地上的衣袈与衣服,过了一会,又徐徐举目望向那被风卷扬起的窗帘。 圆瞪双眼的何以然,看着,由于窗帘不停地扬起又落下而或隐或现的灯光。在一闪一闪的灯光里,显现着一张被惨烈的大火烧烤得眼睑上翻,鼻尖缺陷,嘴角翘起,像蜡烛般软化扭曲的脸庞。 就这样,何以然他一直木然地呆望着这或隐或现的灯光,于是墙面上,满墙的他的巨大的身影,也一会有一会无地显现着。 当何以然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触动他时,低头看,啊——,是跟屁猫咪咪在用它的头来回地蹭他的裤脚。 何以然退坐到沙法上,跟屁猫咪咪也就坐于地,以它的两支前腿直立的撑地,与何以然对视着。 “咪咪,现在屋里是多么的安静,你不用再害怕了。对不起,刚才的突发袭击我也被打懵了,所以我就没想到要赶快来保护你,不使你也一起受惊吓。我们的房间有点大,可是我总觉得空间在向我默默地包围过来,在一阵阵紧缩着我的身心。咪咪,如果你真有灵性的话,你就告诉我,究竟什么是人心该有的情理和人性可证的证明?好么?” 何以然面对咪咪,虔诚地轻发着这些内心的深切独白。可是咪咪却抬起自己的一条腿,用舌上下舔着,不停地舔着。 “唉——。”何以然愁苦地深叹了口气,再仰身靠在沙法背上。他望着洁白的屋顶,和屋顶中间那盏垂吊着的顶灯,渐渐闭合了眼,不觉的睡了,风仍在戏弄着他的头发与衣领……。 这是,说起来已是好多年前,何以然在离别医院刚到家的一个夜晚,坐在沙发上的他,还沉浸在为病危中家茵的痛苦而痛苦,家茵的焦虑而焦虑,并且思虑怎么才能有助于解除家茵的忧伤及烦躁,同时深觉自己身心确已经十分的疲惫时,突然,一个黑影推开半虚掩的门,闯进屋,指着他,对他厉声所说的一番话。就如丢进水面的石块可泛起一圈圈的水纹一样,不速客的这番话,以及当年的情景印象,此刻又显现在何以然的面前,并一圈一圈,一阵一阵地晃动着扩展开来。这件事尽管已过去一段时间,然而叫何以然一想起来,不由得就想追究一种人的人心及其人性的情理。 思虑了一会,何以然从回忆里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实,但他仍圆瞪着眼,望着那明月,同时,渐渐退步到绿色的长椅前慢慢的坐下。 在何以然坐椅的背后有颗大树,粗树干向上伸展,即与纵横着的树枝相连接。再向上伸展,树枝与树枝,并且与无数的叶片又相连绵。沉浸于坚信可盼得到的希望,却又深感这希望来得会是十分艰难与艰辛的何以然,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叹,同时用握拳的右手轻击前额,在仰身倒向椅背时,他的思绪与情感,即像向上伸展的树干和树枝一样,于伸展间,无数的感慨全如无数的叶片,在月光下闪烁着联成了一片。 人应有怎样的人心之情理?可证的人性之证明又在哪里呢?这是度过大半人生的何以然,不得不深深苦思及太想寻找到的一个深切的理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一章 人生啊人生 第一节 这已是多年前的春天里的一天,墙上的日历翻到了这个月的12号。 窗外,激雨正在密密地哗哗而下,将整个天地铺成白茫茫的一片。何以然伫立于窗前,长望着雨景。猛的,一道刺眼的青紫色强光闪电,打印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把整个天,仿佛从上到下裂出了一道长长的深痕的缝隙。紧接着,一个震耳欲聋的霹雳,唦啦啦地爆声打下,竟使何以然大惊失色,惊骇不已。 “啊!!”紧随着雷声,何以然还情不自禁地,轻轻而震撼地叫出了声,同时,因触目惊心而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背脊上还微微打了个颤栗。 此刻,从窗外看,每一次的闪电都清晰照出了何以然高挑的身材,端正、清癯、以及剑眉间含有的刚毅面容。 窗内的何以然,把凝神的目光,从望中景的雨帘,移视到面对着的窗玻璃上,只见玻璃上条条雨水的水注,在歪歪扭扭地急急下滑。看着看着,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之路不就像这歪歪扭扭,急急下滑的水注么!只是水注是歪歪扭扭地急急下滑,自己的人生之路则是歪歪斜斜地漫漫延伸,一直延伸到前面的茫茫的空间里去。 “春雷一声响,大地变了样!”望着又是一阵滚雷的轰鸣与哗哗的雨声,何以然心里轻轻地这么说了一句。要讲这句话是他对春天到来的期待,还不如说是他对自己,困苦人生道路深深寄托着的一种企盼,甚至是,心底似雷声样的在呐喊!他是多么恳切的向往,这已到来的春天,可使他的心地,发生与大地一样的枯木逢春的变化! 门,突然被一阵猛捶击响,只听门外有人在急声高吼: “何先生,何先生,快开门哪!快啊,快啊!真急煞人了!你快开门哪,何先生!!何先生啊!!!” 听急促地叫喊和猛烈的捶门声,何以然急转过身去,跨开大步,奔跑地去开门。 一拉开门,袭进阳台上的风雨又猛袭进屋里来,使何以然本能地抬起胳膊想挡一挡这风雨。稍息,睁眼看,才见,已被暴雨几乎要浑身淋湿透了的矮个青年阿东,一手用力撑着伞,一手在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略弯着腰站在门前。 “啊——,是你,阿东!你现在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何先生,我是特意来跟你说的呀。是交响乐团叫我来的。” “那,那,那快进屋里说。”何以然一听如此讲,即请人进屋。 “不不不。何先生,我还有其它要紧事,我就不进去了。你现在快,快去交响乐团,丁家茵她刚才在排练时突然失声痛哭,样子显得很难过,很悲愤,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像要出事情呢!” “好,我去,我现在就去。”何以然因震惊而急忙地应答道。 “我走了,先生再见。你一定要马上就去的噢!!”阿东还很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知道,我知道,多谢你了。” 何以然见阿东一边叮咛,一边挥挥手,捏着伞,转身下楼后又投入到雷雨中,便也慌慌张张地进屋换衣,关门,想下楼后就去推放在楼底下的电动车。 但才跨出几步下楼的台阶,何以然又听到屋里响起了电话铃声。于是他赶紧返身奔回楼上,急急地拿出钥匙,一开门,直冲进屋,拎起了电话听筒。 “喂,您是何部长吗?我是沙力。”电话里传来分明是急不可待的疾呼,“您能否现在就到医院来一次?你女儿何雨莲受了重伤!情况真的很严重吔!!现在非常非常需要您立刻就来!” “她是怎么受伤的?很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何以然揪着心问。 “您快来!来了就清楚了!”电话里传来叫人很不安的招唤声。 “噢,噢。那好,我就来,我就来。哎,沙力啊,是什么医院?好的,我,我马上来!” 放下电话听筒,何以然实在不知道此刻究竟该朝哪里奔好。两个女儿,对他来讲,都是真心宝贝着的。以往,每见女儿为什么事伤感,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理人时,他总会忧郁且默默地呆呆的盯着门看,看得实在是焦虑不安。而每当女儿兴高采烈时,他心里也就充满了阳光,会觉得真正是心花怒放,会不停地与女儿说些开心的话,内心里是充满着深层的父爱。然而,现在,女儿不是伤感,而是受重伤,是受重伤啊!!但家茵的情况也那么的紧急,不是说好像要出事情吗!何以然一边这样想,一边向门外跨出去。突然,此时,手机声竟然也响了起来,何以然拿出手机就看,原来是公司年青技术员高原的来电。接通电话,传来的又是十分急促的呼喊声: “何部长,我是高原啊。刚得到可靠消息,说,集团公司批文下来了,要调离你信息技术部部长的职务,你听说过吗?我现在在公司里,哎,哎。他们头都在会议室开会,是临时召集的。我估计领导马上会跟你联系,你手机不要关。何部长,现在是极其关键的时候,无论如何你是决不能走的啊!我知道你是不同意走的,那,听说批文已经下来了,怎么办哪?要不晚上我们见个面,谈谈看该如何是好?好,好,再见,再见。” 果然,高原的电话挂断不久,手机又响了起来,何以然连忙接通电话: “喂,是哪一位?噢,是冯书记,怎么讲?要我现在就到公司来开会,那,我妻……” 何以然还没来得及把妻子与女儿正发生紧急情况的话说完,手机里已没了声音。于是他想——“怎么办?这是自己严厉的,再问也会听得很空虚,荡然。所以现在只有等下去,再等下去。 时间的走步声,在太安静时是可以感受得到的,何以然紧握着家茵的手在感受着绵延的时间。当他抬眼看时,无意间,瞥到缩在墙角里的一堆杯子的碎片,仿佛它们都在对着他,泣说着刚才发生过的,使自己粉身碎骨的惊人的激烈一幕。 一支银色的长笛横在沙发的一头,何以然松开家茵的手,拿过长笛。看着长笛,想起家茵在家练曲时,自己坐在一旁静听间,有时,两个人也会笑容面对着笑容,温馨缠绕着温馨,然而此刻……。想着想着何以然不觉拿起长笛对着口轻吹了起来。 何以然自小会拉二胡,但哪里会吹笛,然而,乘家茵在家里练曲的间隙时,他也曾兴起地学过几个小段,日子长了竟还有点象模象样。 何以然吹了一小段印度尼西亚民歌《星星索》,忽然,丁家茵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何以然的手背,并慢慢抬起头望着他。何以然低头看,只见妻子竟依然淚流满面。何以然放下长笛,眼睛倾情地注视着妻子,双手将她的两只手是捏得更紧,更紧。 “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有怎样的委屈,啊?我在等待你告诉我。”实在忍不住的何以然,还是低声的,温和的,但是焦灼地问了。 然而丁家茵并没应答,只是用手背擦着盈眶而出的泪水,呜呜咽咽的忍着哭。接着,丁家茵又由呜呜咽咽地忍着哭,渐渐地泣声越益响起,忽然甩开被紧捏住的手,将头埋在沙发里竟近于嚎啕大哭了,而何以然手扶着妻子的双肩,心里虽也波澜起伏,却是默默无语,直到,又过了好长的时段,等她的哭泣声再渐渐的平息下去。 窗外,已万家灯火;屋内,则灯影散落。又经过很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再沉默,丁家茵才慢慢坐起身,把上身斜靠在沙发背上。她眼望着丈夫欲语又止,而后,低头伸手在何以然被勾破的裤子膝盖上不停地,不停地轻轻抚摸,现显出不用说,她也全知道丈夫奔出门时的心境与情景。突然,她又一把紧紧握住丈夫裤子的破洞处,后仰着头,闭上了眼,哽咽地呼吸着,完全是难以遏制住她的深心的苦痛。当她睁眼再次面对何以然时,才低沉地说道: “你拿手机帮我和小芹联系一下吧。” 何以然拿出手机把它放到妻子的手心里,于是丁家茵用难以制住的颤抖的手打开手机拨号。 “小芹,我是家茵。”丁家茵的喉声也在颤抖,“你还在?那现在你拿好乐谱到我这里来,我们再练习几遍吧。” 叶芹一听说继续练习,即连连地应答:“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小芹,另外,你看看西门还在吗?” “他?他在呀,刚才我还见他从我办公室门外走过呢。” “那,你,你,你就……,”讲到西门,家茵不禁有点的迟缓,很快又真切地说道:“要是他还在,你就叫他一起来练习吧。” “家茵姐,我看……,我看……,”然而,叶芹又犹豫起来。 “看什么看!”忽的,丁家茵的说话声又显得很坚定,“事情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我们照常吧,小芹。” “家茵姐,你讲得真对,我去叫他一起来。”此刻,叶芹的心是十分感动的。 见妻子收起了手机,何以然便起身,拿了毛巾到门外洗手间去搓洗,回进门,到沙发前俯下身,再轻轻给妻子擦脸。 “别生气了,有人说,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痛苦也是拿他人的拙劣来煎熬自己。仔细想想,还有比这更傻的事嘛,”何以然替妻子擦着脸并劝慰道。丁家茵圆睁双眼望着他,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伸出手紧握住丈夫的手背,还用甚为亲切的眼光望着说道: “我知道,你非常想了解我今天这样难过的原因,你就容我以后找个时间告诉你,好不好?”何以然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妻子的理解与接受。 正说着,叶芹夹着一厚叠乐谱推门进来,顺手按下门边的三个开关,琴房内立即灯火通明。一位,复姓西门,看去,人已将近中年的大提琴手,背着大提琴,跟着叶芹踏入了琴房。他与谁也不打招呼,无声地,也毫无任何表情地只顾自己卸下琴套,然后拉起弓,做些试音。 “小芹,我们把舒伯特,或者杜西里的<小夜曲>,马思聪的<思乡曲>,还有<牧歌>再练习几遍吧。西门,你说,好吗?”丁家茵低沉而缓慢地说道。 “好啊。家茵姐,我就觉得你,真的是很不错!”坐到琴凳上的叶芹,在伸出钎细的十指按到琴键上时,对着丁家茵是满面的热烈笑容,并倾吐出她的由衷的赞扬。而坐在她一侧的西门,只是朝丁家茵点了点头,表示应答,就再无任何的响声与丝毫的表情。 “既然你们要练习,我就回去了。不过太晚了万一……。”何以然向叶芹表示自己深切的担心。 “大哥,你放心吧,我会叫朱思曽开车送家茵姐回家的。噢,你的雨衣在走廊的一个乐谱架上。”叶芹说着,站起身,离开琴凳,要去给何以然拿雨衣去。 “噢,不用,不用。不用了,我知道的,让我自己去拿吧。”何以然急忙阻拦叶芹要去帮他拿雨衣。在走到门口时,何以然回首面对三人告辞,说,我回去了,你们就继续练习吧,再见了,再见。 何以然向妻子,及叶芹与西门告别后跨出了琴房门。但他没有就离开,而是站在走廊上,背靠着墙,从虚掩的门缝看着妻子。他望着妻子,一袭青青的长裙映于地、黑黑的长髪披在肩、闪闪的长笛横在口、也是青青的小小绢花佩在胸。而叶芹的装束,与妻子一式一样,也是一式的青青的长衣裙,但她剪着掩耳的短髪,显得年盛气少,看去,充满了灵气和秀色。而被乐团里,只称姓不呼名地叫惯了的西门,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红色的领结,可是,油头粉面的样子,看去总觉不甚顺眼。不一会,随着钢琴与长笛及大提琴的乐声渐起,舒伯特轻柔、舒缓、飘逸又动情的小夜曲即潺湲地流淌起来,静静地听着,听着,何以然好像感触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好,但又觉,在这美好中有着一丝的哀伤。 雨,早全停了。已经来到楼下,还没走出几步路的何以然,听着传出楼墙,荡漾于心胸的乐声,忍不住地回身挺立,继续倾听起来。悠扬的旋律,高昂时,就如飞天的柳絮随风漫舞;委婉间,则似拍岸的细浪低声轻诉。他,已全身心地融合在这——起伏婉转而又绵延流长,并完全溶尽于这春风夜中的旋律里了。 此时,在深蓝的夜空里,默默望着他的,是云边,晶亮如银钩般的一弯镰月。 “何雨莲受了重伤,情况真的很严重吔!!现在非常非常需要您立刻就来!”这话在何以然头脑里突然冒出,他这才忽的惊醒过来,赶紧转身奔向大院的墙角处去推电动车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一章 人生啊人生 第二节 因心急火燎而风驰电掣,何以然的车飞速地来到了医院。急急停好车,夹着雨衣,快步踏入医院明亮的大厅后,他即放眼张望起来。 “何部长,您可来啦!我已等了您好久好久了哦,甚至还瞌睡过二次了呢。” 闻声,何以然急忙回头看,见一位中等身材,浓眉圆眼,阔脸大耳,剃一头板刷头,也很年青,而衣着很脏乱的沙力,已伸手到身边要与自己握手,于是,也就伸出自己的手和他紧紧相握。 一见沙力,何以然即焦灼不安地劈头就问,女儿雨莲的伤情究竟怎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况竟然这么的严重? “何部长,您先不急,因为您女儿的伤势和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们坐到那里去谈吧。”沙力说着,指了指大厅底面处转个弯即可见到的一长排蓝色椅子。大厅里显得有点空荡,两人便很快走到椅子前坐定。 “伤不能说不严重,经ct检查,右脚背严重骨裂。请吸烟。”沙力说着拿出烟盒,并把一支烟从烟盒内抖出半截,递到何以然面前示意他来接。 可是何以然没去接烟,只略微摇了摇头,还暗暗皱了皱眉。 “情况是这样的……。”于是,缩回手的沙力,边说边自己点上烟,猛吸一口,然后对着墙,吐出一串青烟,卷曲轻扬的烟雾立刻把墙上写着:严禁在公众场合吸烟的宣传画笼罩起来。沙力挥手驱散一下烟雾,继续说了这般的情景: 今天他也没有上班。午后,有朋友托他办事,就开着朋友的车外出。回家时,正巧见到何雨莲站在路边。那时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把小伞有什么用!沙力讲,于是他就大声叫何雨莲上车,可是却毫无反应。沙力以为何雨莲没看清楚是谁,即再下车去叫她,去拉她,可是何雨莲是连连后退,原来她对沙力是退避三舍啊。沙力又讲,何部长,我知道您对雨莲、霁莲,这两个女儿是爱得要命,我也怕她会有什么不测,所以再一次去强拉她。可是她竟与我推搡起来,没想到,在两人推推拉拉之间,她的挣脱力过大滑倒了,接着,她惊叫着从路边的一个大约不到二层楼高的陡坡上翻滚下去。当时,一些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以及一旁堆放着的圆木可能是被撞击到了,是和您女儿一起朝下翻滚下去的,直翻滚到底部一块较平整的地方。我看雨莲的腿被一根不很粗重的圆木压住了……。 说到这里,沙力发现,何以然阴沉的脸上显出一种痛心疾首的样子,两手紧握在一起微微颤抖着,就不说了,在接连吸了几口烟后,只是沉默地看着何以然。 “你——,还是讲下去吧。”沉闷一会,何以然一字一句虽粗声却是缓慢地说。 听何部长的要求,沙力就再连吸了最后几口烟,把烟蒂朝地面一丢,伸出脚踏了几下,并干咳几声,再抬手在喉咙口按了按,继续说了起来: 当时,我也急得不得了,慌慌张张奔跑十几步,顺着另一边,一个比较平坦的坡度下去,急急忙忙奔到雨莲的身边。我喊她,推她,她都不应,她一时昏迷了。那时,雷又狠,雨又猛,又叫不醒她,我只能背起雨莲艰难地上坡。可是上坡时泥地太滑了,背负一米七十几的体重,使我上了坡,滑下,再上坡,再滑下,激雨又打得我眼睛也无法睁开。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被一个过路人看到了,在他的帮助下,才把雨莲背到车里,直接送到这里来的。 说完,沙力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起来。他在吐出第二口青烟后没再接着吸,而是把左手插到右腋窝下,夹烟的右手翘起大拇指抵着上嘴唇,并从夹烟的指缝边翻眼悄悄扫向何以然,想对何以然的状态作个衡量。因为江海岭曾多次这样的警告过,指导过他:对这位部长各种状态中的心理显示,必须经常十分的了解,以求知己知彼。于是,他按着海岭兄的指导,观测起面前这位部长此刻状态中的心理显示来。而且他毕竟是雨莲的父亲,自己内心的追求与希望,也在促使要对他多有了解和亲近,甚至见机,还需显示一种的亲切感。 低沉着头的何以然,这时沉浸在沙力所说的真情实景里,在深深体验,想象,并感应着心爱女儿当时的惊骇境遇。沙力再次递过烟来,并伸出握着打火机的右手要为他点烟。何以然接受了烟,但没想要点燃,只是把烟紧攒在微微颤抖的手心里。眼望着他,默视了一会的沙力只得再次收回了打火机。 半晌,何以然终于抬起头,以充满忧伤的眼睛直视着沙力,问他,现在医生怎么说? 沙力便告诉道,医生认为,先住院一段时间观察一下。如果仅仅是脚背骨裂,治疗后也可以回家养伤。说完,在继续猛吸几口烟后,低着头思考起什么事来,不再说什么了。 “唉——,唉——,也真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怎么就会出这样的事呢!” 见何以然在为女儿连连地十分痛惜地哀叹,沙力想宽慰宽慰他,便抬眼看着何以然,讲起安抚他的话来: “何部长,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已经如此了,如果你还要整天精神不振,神情恍惚,那么伯母,还有你的两个女儿,她们再为你寝食不安的话,我想您也不忍心的么。再讲,伯母刚才不是还出了点事么?那您是更不该加重她的心理负担了呀。” “你讲得很有道理,我会时时提醒自己的。哟,我还没谢谢你今天这样救助我女儿呢。”何以然忽然想起,即恳切地对沙力说。 “何部长,您还客气什么呢?我们都是越达公司的中层领导,以后我们质量技术监测部,或者我这个质监部的办公室主任,今后需要何部长帮忙的事肯定还很多。就是我将来退休,也会到集团公司来……。”忽然,沙力醒悟到有点说漏了嘴,赶紧闭口,两眼却冷冷地盯着何以然的眼睛看,仿佛要借此看清何以然究竟会怎么反应的。但何以然避开了他的眼神,也不答他的话题,只是心中一惊,一疑,深觉奇怪: 他不是今天没上班么?那他怎么能这样快就知道领导刚才在落实的,关于我的调任去向?是有人一知道后马上通知他了?那他们为何要这么及时地互相通报呢?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这消息不是有人特意迅速告诉他的,那他不是,知道的情况比我还要早,把握到的状况比我还要多?那又是怎么回事?而且,而且他还说出家茵下午发生过事,刚刚发生的事,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得那么多,还那么准确又及时的呢?沙力他?啊——,如此的情形,这般的状态,不好象有人在为什么事而紧紧针对着自己?这真的是太可怕,又太耐人寻味了啊。何以然这么想时,突然抬眼,即见沙力正紧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在相互双目瞬间对接住时,不觉都感到了尴尬,也都急急避开了目光。 于是,两人都低沉着头默不作声。沉默片刻,何以然提出想去看看他女儿的要求,因为真不知道女儿究竟怎么样了,心里头很不安呢! 沙力却以时间已经很晚了,雨莲大概也已经睡了,再讲是女病房,以此来示意何以然,他提的要求不是时候。 何以然也觉得那倒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是心里是很着急又焦虑的。何以然这么想,也就这么自言自语地说了,同时显得很无奈,很苦恼。 但站在一旁的沙力听了,针对何以然的情绪却说道:“不,还有更大的不安与遗憾呢。说完还与何以然相视一笑。 沙力这不经意的所言,与非真情的一笑,使何以然感觉,看他似是有意无意的这一句话,及其飘忽不停的眼神,却都是一语双关的哦,既是对探病说,也像是在指今天的会议内容。因而,他深感到沙力对他确实是异常注意,十分知底。此时的何以然,心里觉得复杂极了,既为女儿的重伤而难受,又为沙力的诡谲而疑惑,想想,一时也没有什么可多讲的话了,就在再重重地叹息一阵后,站起身要与沙力告辞,刚想说辞别的话,何以然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是的,我现在还在医院里。雨莲的伤可能只是脚背有点骨裂,但还不能最后肯定,医生说先住院观测一段时间。是的,是的,她妈妈还不知道,我没敢讲,因为她今天也出了点事情,具体等晚上见面再说。好,好,再晚我也等你,好的就这样吧。” 听完电话,何以然放好手机,整整衣服,对沙力说: “今天多亏你帮助了雨莲,我要再次感谢你。等雨莲伤好后,我想,她会请你吃顿饭,向你表示她对你的深切的感激之情。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也就早点回家,我们明天见吧。” “那明天谁来护理雨莲呢?”沙力赶紧分外关心地问。 “今天是晚了点,没法联系了。我准备明天一早先赶到这里来,请院方为雨莲安排个护工,其它,看情况再讲。我想她妹妹霁莲……。” 就这样,何以然与沙力一边讲,一边一起踱步走过大厅,顺台阶而下,来到医院的一个停车的小广场上,慢慢走近一辆银灰色的小车旁。 “何部长,这是雨莲被大雨淋湿的衣裤。外衣上都是泥,还有好多的破洞,是护士替病人换衣服时换下的。她呀,问也不问清楚,粗心地把我当病人的家属了,都直接交给我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在沙力的潜意识中,对“病人家属”的称呼是颇有憧憬,且有好感与美意的,因而在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并提上袋内塞满何雨莲内外衣裤的大塑料袋时,边向何以然说明,边有感而发地轻笑了起来。 “今天也使你全身淋湿透了。”何以然望着沙力很歉意地表示道。 “我在办完入院手续,事情都已妥当后,就去附近澡堂里洗了个澡,再给澡堂锅炉工一包烟后,在锅炉房里烘干了衣服。喏,还是很脏的喏。”说着,沙力抖了抖身上的脏衣服。 更注意,更清楚地看到沙力身上的,一身沾满过泥水的肮脏衣服后,何以然很局促的再次表示道:“真对不起你,以后雨莲会向你致歉的。” “何部长,您不必再跟我客气,我和雨莲也是很好的,只要我能照顾她,是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你不知道,我们……,我们……。”此时,沙力有一种冲动,真想把自己心里要讲的话脱口而出,一言而尽,但雨莲的态度又使他说不出口,于是,到了口边的话也就戛然而止了。 见沙力还要讲什么,但显得吞吞吐吐,犹犹豫豫,联想到他今天,一会儿有点诡谲,一会儿又很迟疑,心里深觉甚不自在,也感到有点索然无味,何以然便急于想要别离此地回去了。 此时,沙力脱下身上的脏外衣即坐入车内,小车也发动起来了,两人便挥了挥手作别,但在沙力的心底里,总觉得有一种使他非常懊伤的心情。只见小车拐了两个弯后,在黑夜中,车灯像流星飞逝一样,划出一道弧线的亮光后就消失了。 而何以然,在边走,边推着电动车低头沉思间,眼前忽儿显现出: 在自己讲,等雨莲伤好后会请他吃顿饭时,沙力的眉头立即展露出一副很是惊喜的样子,以及欲言又止的,什么“只要我能照顾她,是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你不知道,我们……,我们……。”他所说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呢?他们,他们又怎么样了呢?细细想来,何以然不由感到自己是冒失了。因为没和女儿说过,还不知道她怎么想,而且今天的事情只听一面之辞,怎可就以女儿的名义邀请他吃饭了呢。沙力是否会误以为,是我在暗示促使他们恋爱?何以然越想越觉自己的表示很不妥,也很后悔。当何以然又想到女儿从高坡上与一些的碎石,甚至于还有圆木一起翻滚下去,一直翻滚到底部一块较平整地方的情景时,不禁又思考起,他们怎么会在那里这么巧地遇见到的呢?究竟是偶然见到?还是早有预约?是愿意?还是违心?在争吵?还是在争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然,为何要推推搡搡,甚至挣脱力过大滑倒之后,再翻滚下去,受如此之重的伤?……。 何以然细细想来,觉得他们俩的,叫他很费思量的因由,不是现在一时上就可很简单找到答案的,也就决然不再多想了,便骑上车,飞快地投入到黑夜里,拼力地赶回家,高原还在等他谈事呢。 沙力今天借的“朋友”的银灰色的小车,在与挂在挡风玻璃上的弯弯月亮对视中一路急急奔驰。 “……,等雨莲伤好后,我想,她会请你吃顿饭,向你表示她对你的深切的感激之情。”耳边回响起何以然刚才讲过的这句话,沙力觉得象是又有了希望,竟显出了满面的笑容,同时还高兴得不由自主地在方向盘上重拍了一下。然而,再想想雨莲的反应,心底里总觉还是抹不去许多的伤感。忽然,他想起必需通个电话,便减慢车速后用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是海岭兄吗?刚才在我和何部长分手前,听他接电话时说,就是再晚,回家还一定要和一个人见面。我敢肯定这个人只能是高原!他们今晚要面谈,要商量,你看怎么办?” 随着沙力所问,手机里传出了被沙力称为海岭兄的江海岭的说话声: “你要问怎么办?嘿咦——,根据今天的情况,我早已作出安排,晚上高原是不会去他家啦,晚上我自己去。” “是吗?你已拦下高原自己去?那何必那么急呢?” “沙力,你要预防自己遭到失败,就必需比他们有更多的好办法,为此,我们就要抓紧了解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到底在准备怎么办嘛。” “唔,我也认为,他要是真不愿意去退管会,只要他在,我们下一步的事也很难办的呢!所以,先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办,如你讲的,要掌握住主动权,这倒是很重要的哦。那好,我等你消息,有事继续及时联系。” “沙力,我们还是要多多注意他们的思考习惯和做事的方式嗳……。” 通完电话,沙力把手机轻扔在右边坐位上后就加快了车速。一过桥,即在两排明亮的街灯中奔驰,只见两条光线往后伸,一个投影朝前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一章 人生啊人生 第三节 何以然也飞驰地赶到了家。开了门,放好头盔,挂好雨衣,再从大塑料袋里倒出女儿的衣裤,把破碎的,准备丢弃的外衣,先放在门外的墙角落,把内衣裤塞入洗衣机内洗涤,然后自己去浴室洗澡。 走出浴室,见跟屁猫咪咪不停的叫,何以然就到橱柜里拿出干猫粮,去倒在地板上的小盆里。之所以叫它跟屁猫,是它一见到家茵,就老跟在家茵的屁股后,抬着头,不停的又是转又是叫的,因而,被两个女儿笑称为跟屁猫。 躺倒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将身体整个地放松时,何以然觉得,自己的身心竟十分的疲惫。见,跟屁猫咪咪的头在小盆上蠕动,始觉自己也腹中空空。抬头看,墙上时钟已将指九点半,再看门外的墙角,见到女儿一堆撕破扯碎的外衣,使他眼前又浮现出雨莲惊叫着与石块,与圆木,一起从高坡上翻滚下去的骇人的惊恐情景;还浮现出的是,同样在墙角里的那一堆杯子的碎片,从中,又看到淚流满面的家茵。家茵,她究竟听到的是什么样的传闻?竟是如此的伤感?悲愤?他好似明白,却又糊涂。此刻,何以然觉得自己的心是浸透了苦口的药味,心胸,则在阵阵的紧缩起来,被挤压得非常的难受,以至觉得极其的“疼痛”。 何以然把手臂压在脸上,久思间,仿佛已想得昏昏然,但他心里清楚:家茵还没回到家,而且高原也没来,说过,再晚也要等他的,因此现在是决不可睡的。然而不睡,脑子里就不停地转呀转的,于是他又想起今天的调任会议。不!!在现在的情况下是决不可调任的!但集团公司已下达了批文怎么办?我应该把,关于发展创新型企业的思考和方案,以及,当下多么需要聚集深化改革的力量,等等的问题,去跟上级领导深刻地谈一谈,请领导重发批文,以能留任。可是,如果,面对的是不英明的领导,是过一天是一天的领导,那么再谈也会是对牛谈琴。而且,当这样的领导来个王顾左右而言他,那又怎么办?果真如此,到了实在无计又无奈之时,自己倒也算了,可是高原呢?深化改革的中坚力量只能聚,不可散!然而聚却无力聚,散也奈何散,万一到了这种地步怎么办?……。忽然,乐团门卫那欲扬又抑的忍笑,那怪怪的、异样的、几分伸秘,几分嬉笑的眼神;沙力逼视地看着他眼睛的那双眼睛;以及他提到家茵下午出事,自己还将要被调任,这两件事时显现的那付神态,这一切的一切,种种的情形,此刻,全又都一一拥挤到自己的面前来,并个个形象地展现开去……。 在这几年里,我何以然为什么在生活,工作和心理上要不断承受如此的种种煎熬呢?!这就是我应该背负的人生的命运么?想到这一系列的情形,何以然心里十分的忧伤,且深深地感叹着。然而他又认为:深化改革的主导作用与普遍意义方面,如果可以完全,并直接地体现出深化改革的内在联系和矛盾本质方面,那么寻找科学实践的道路不就成了多余的努力?既然如此,那么,要改革创新,建立开天辟地的新事业,就会有,从思想到实践的千重万难的路要走,我做的,也是民族复兴事业中的一部分,我不先吃苦,不先努力,不先有坚定的信心,那高原他就会……。由此,何以然又叹息起来,想想自己也是“生死中年两不堪,生非容易死非甘”的呢。 想着想着,何以然神智渐渐欲昏昏然时,忽听到一阵的敲门声,他立刻惊醒,身子竟似弹簧般地从沙发上蹦跳起来,“高原,你终于来啦!”何以然边叫边急忙去拉开门。 “你只盼望高原来,就不希望我江海岭来吗?”随着说话声,只见,比中等身材略高,脑门宽亮,充满书卷气地戴着一付琇琅架眼镜,一身西装穿着得端端正正,就是领带节也一定打得很饱满,不允歪斜,平时总显得很严谨的江海岭,双手拎着东西跨进门来了。 “啊,是你海岭啊。欢迎欢迎,一样欢迎。”见踏进门来的是江海岭,何以然虽极感突然,甚觉惊奇,但还是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 “你不会认为我是不速之客的吧。知道你还没吃晚饭,诺,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江海岭说着高举起带来的东西,让何以然看个分明。 何以然一见,笑呵呵地说道:“唔,是酒,是鸡。还挺香的呢。” “何部长,傍晚我在开餐馆的朋友,阿金那里闲坐。”才跨进门,江海岭就说明起情况,“刚才,我从餐馆的五楼窗口,远远地见到你家灯亮了,知道你已在家里,我便马上赶过来了。” “阿呀,真对不起,让你等了好长时间。那,看来,你今天来,是有备而来的啰。”何以然针对着江海岭的潜意识,似无意却有意地挑开的说。 “嗳,哪里,哪里。”总是十分机敏的江海岭,虽应答着何以然的话,也感觉到他的话,听来像是绵里藏针般的,便埋怨地直言道,“何部长,什么叫有备而来的,您后面的一句话,听上去怎么就觉得有点的别扭。给我的感觉,好像今天我是蛤蟆错敲了黄蜂家的门,倒被是刺了一锥子。”两手拎着打包的白斩鸡,熏鱼和酒瓶的江海岭,听主人所言,虽仍在作笑谈,但还是难掩,既有点不自在,又有点忿忿然的心情与表情。 “噢,不不不,你是客人,我怎么可以无礼的呢。”见江海岭显露不快的神色,何以然连忙打起招呼,并请客人不要在意,同时,从江海岭手中接过了酒菜,去放到客厅另一头的餐桌上。 怕自己冒然而来,主人没有想到而尴尬起来,江海岭便又说要打个电话,叫阿金再送几个菜过来? 何以然立刻阻挡道,家里今天有花生、烤麸、皮蛋,还有油爆虾和一点腰果,正好作下酒菜,并抱歉地表示,却都是冷菜。说后,他去厨房里拿出了那几盆菜,再把白斩鸡与熏鱼倒入碗里,同时很热情地招呼江海岭落坐。 “海岭啊,我怎么都料不到你现在会来。不过,你来我一样欢迎,一样欢迎的呀。”也坐下后,何以然微笑着作起了补叙。 “何部长,说句老实话,今天我是有事要跟你谈。我知道你刚才是在等高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是我叫高原今晚别来的。”说着,江海岭将眼镜向上推一下后,继续讲道: “我请高原今晚无论如何要帮我修改,打印好一份,明天一早我要拿去给公司领导看的报告,所以他现在是不能来了。我这么做是为啥?是由于今天的会议呀!”为加重所说事时的心情,讲最后一句话时,江海岭还伸出捏紧的手指,在桌上用力敲击了几下:“何部长,我可是在替你着急呀。” 接着,江海岭站起身,打开酒瓶盖给何以然,也向自己的酒杯里斟酒。再用捏着瓶盖的手,又将眼镜朝上推一下,在迅速且悄悄地斜眼冷看一眼主人间,才再托出自己此时想作的深不可测的探究: “何部长,在谈你将要调任的事,还有我对这件事的想法之前,我想先问你,你倒讲讲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你我还能不知道吗,都共事二十多年了。”何以然随口应答了江海岭莫明其妙的问,同时心想:原来是他叫高原改变来家的约定的,而且是为了修改,打印一份说是为自己着想的,明天要给领导看的报告。那是份什么报告?他为何要为自己着急?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与高原约好,此刻要在家里见面的呢?今天,他和沙力,这两个人真是显得很神秘莫测的啊。这所有的问题,都使何以然直感到十分的困惑不解,又觉非常之忐忑不安。 “是的,我们俩共事这么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江海岭放下酒瓶,坐下,继续说着他的盘于心底里的探究:“你也清楚,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总喜欢把自己放到无可退路的地步,再逼自己一定要绝处逢生的。举例来说,就讲讲今天的这只鸡是怎么来的吧……。”江海岭说着,伸出筷子,指向餐盆里的白斩鸡停住了话头,并看向何以然,看他是否在注意听自己所要讲的话。因为,他是特意要以举例,来叫何以然去思考思考他所讲的话的。他也很清楚,象何以然这样的人,只要引起了他注意的事,是不可能不去思考的。 江海岭短暂的引而不发地等待,确使何以然认真起来,即放下酒杯,瞪着眼,凝视地,集中思想的听其怎么说下去。 “这只鸡,不是我从阿金那里拿来的,也决不是我从哪里偷来的,是我自己买的。但是,只化了二十块钱买的哦!”这么说时,满面笑容的江海岭,伸出二根手指,成v字形的在何以然面前抖划着,并笑言道,“这种事,在别人身上,嘿嘿,是怎么可能发生的喔!” 何以然看到,江海岭说完话,随后嘴角扬起的笑意,是一种,为欣赏自己的绝技而显露出的得意非凡的表情。并且,还有种高深莫测,不可思议之状。于是,何以然也随和地跟着脸上堆起了笑容问道: “喔,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江海岭推了推眼镜,再端起酒杯喝口酒,指着何以然说,“我完全知道你何部长今天很忙,所以想带只鸡和其它菜来与你共进晚餐,同时与你谈谈今天会议的情况,因为这肯定是你极大的心事喽。”看到坐于对面的主人,正全神贯注地在听自己所言,江海岭心里暗暗笑了,边说边又推了下眼镜,渲染道:“哪里料到买这只鸡时,一称啊,要八十六块六角,而我的皮夹,偏偏又忘在抽屉里了,因此摸遍口袋,发觉,竟然只有二十块钱。怎么办?不买?就这么放弃?你也知道,这不是我的性格吔。那么买?可是就只有二十块钱!而且卖鸡的老板绝不答应那么便宜的卖。” 听江海岭如此表述,何以然一下觉得他要讲的事一定很有趣,也很诡异,干脆放下刚举起的筷子,更聚精会神地听起来。这也是江海岭所希望的,他要他对自己的话有记忆,有印象,去思考,于是他推一下眼镜,再次暗中窃笑了一下后,继续讲了这样的一番经过: “当时,我在鸡摊周围是走过去,走过来,再走过去,又走过来的,一直在那里徘徊。心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用这二十元的钱,买下这只八十六元六的鸡,就是要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为可能的呢?在街边徘徊了好久,也穷思竭虑了好久,我终于有办法了啊!我就到对面小店里去买了两根橡皮筋,套在手腕上。回到鸡摊前,乘拎起我看中的这只鸡,用魔术师的手法把手腕上的橡皮筋偷偷撸到鸡脖子上,接着把鸡放到鸡笼里又假装挑别的鸡了。不一会,眼看这只鸡跳了三跳要萎下去了,我再去拎起这只鸡大声说,‘老板,你的鸡都是瘟鸡嘛。’那老板讲,‘咦,刚才还好好的嘛。怎么会,怎么会……。’我悄悄对老板说,‘卖瘟鸡就二十块钱吧。’那老板还是不答应。我就高高举起了手里要萎下脑袋的鸡大声喊,‘不买了,不买了,都是瘟鸡,都是瘟鸡啊!生禽流感的鸡怎么可以卖呢!这一篓里的鸡都决不可以再卖啦!’听我这么说,周围的人个个抬起了头,都瞪大了眼睛,惊看着我手里高高举起的,脑袋已经垂下来的鸡。于是,有愿买也不想买的、有买好了要退的、有说要报工商所查的、又有要拨打药品食品卫生检疫部的、更有要拨打110的,场面一下子就哄哄地,嚷嚷地乱了起来。这时老板急了,也才明白到我不好惹,就拼命向我使眼色,悄悄叫我别喊,别喊啦!连连答应我,就是卖十块八块的他也肯了,只求我快点走。我这个人,想好二十块就二十块,我就是要实现用二十块的钱,改变这只八十六块鸡的定价,十块八块的便宜我也不要。这样么,我就把仅有的这二十块钱塞给老板后就走了。离开鸡摊,回头瞧,那老板还一直在眼盯着我看,好像是不舍地送别呢,嘿嘿嘿嘿……。然后,我赶到阿金那里,叫他帮我宰杀后做成了这只白斩鸡了。” “哈哈哈……,哈哈哈……,海岭,哈哈哈哈……,海岭,你这种绝处逢生真是充满了智慧,也亏你有这样的想象力啊。”何以然,似乎深受江海岭的渲染影响,当他话音一落,就手指着他大声地笑着,说着。 然而,看着何以然在大笑地赞赏自己,江海岭脸上却绝无一丝一毫的笑颜,相反是用眼镜片后射出的鹰隼似的目光,很严峻地冷眼瞧着他,过了一会,推一下眼镜,才细声慢气地说道: “何部长啊,你现在是在欣赏我的智慧啊,我的聪明啊。可是一转身,你就会耻笑我下流啊,刁钻啊,缺德啊,无耻啊,说我是个极其恶劣的流氓啊,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者啊!可是我想要你理解到的是,在生计与道德之间只能择一而定的话,我会决意选择生计而不顾道德的。我还要你理解到的是,这样的选择不仅仅只会是我一个卑鄙者,类似的卑鄙者还会有。也许这种性质的选择,以后还将有多种场合的多次发生。何部长啊,以后如果你遇见到类似的事时,能理解,能宽容,能记得我今天所说的事,所说的话,那就好啦!不然……。” 听江海岭如在言笑,实际并无任何一点言笑的口气,使何以然先是觉得:这不是话中有话么?这不是在做一种准备行动前的打招呼么?这不就是在作委婉的警告么?而后,何以然又为,江海岭竟在自己家里这么说话心里感到很不快,于是面露出一点愠色,这难道还不能算是打上门来了?! 立刻,具有见微知著秉性,常常极善于揣摩到对手心理的江海岭,自是很快体察到何以然的心情,便象换了面具一样,迅速转换成一付温和而又恳切的微笑,说道: “何部长啊,你万万不要误解我的本意哟。我绝不是在任何场合都总是只会计算自己利益的势利小人喔。老实讲,今天会议上宣布你被调任到集团公司去当什么退管会主任,我就觉得这是个错误。因为,你和高原,要用深化改革的思考和方案,来改变现存体制严重阻碍着创新机制的发挥,是理应得到支持和拥护的嘛。所以我敢说,你们是下定决心,要去集团公司,要对你这次被调任的批文请求再作调整,是吗?你说,我讲得对,还是不对?” 见何以然对自己的问话分明重重点了点头,江海岭即会意且高兴地笑了。 “你看,你看,我是一点都没算错吧,我也正是这样为你着想的喔。刚才我讲的,叫高原今晚改好明天一早给领导看的报告,就是请求上级领导重新调整对你不当调任的说明报告嗳。哎呀,你们想要做的事,我江海岭已经在替你们做了。你要知道,有些话,别人站出来讲,往往比自己讲,要更客观,更有份量,也更有效得多。你是个很有经验的人,对此是不难理解的。再讲,你还在等高原来谈的事,我却已经为你们做到了,时间上也比你要先一步……。” 听江海岭这么温和而恳切地说,并且那么在理,那么正合自己的心意,何以然不禁又高兴起来。 “谢谢你,谢谢你,海岭啊,有你这么帮助我,看来我是要省事省力得多了。就让我们为顺利实现公司这次建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目标,拧成一股劲吧。” “好好好,行行行,让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努力吧。来来来,吃吧,吃吧。”边说边斜眼冷看立刻又高兴起来的何以然,江海岭便更是满面是笑地挾起一块鸡肉,放到对面的碟子里,并略举高点了酒杯。两人在轻轻碰杯一下,接着仰首大喝一口酒后,各自再挾了不同的菜嘴嚼起来。 放下酒杯,搁好筷子的江海岭,忽生,听似满肚子的感慨,实际是抛出鱼饵,继续深入地旁敲侧击的心计。只见他轻摇着头说道: “哎呀,何部长啊,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工作正在展开,在这急于用人之际,你怎么能走呢?!我也真不明白,集团公司为什么非要把你调任到集团公司去当什么退管会主任的呢?对此,依你之见呢?” “依我之见,在这个时候,要把我调到集团公司去任个相比较而言的闲职,是有人故意安排下的,要是难听点讲,或许还可叫作预谋。”何以然也放下筷子,接口江海岭的话,直述己见。 听何以然话这么讲,江海岭心里猛的一震,但急速悄悄抬眼扫过何以然的脸面后,即不露声色,十分机灵地笑说道: “是呀,是呀,我也有同感。不过,我想,你还不至于认为,由于我和你,就建立创新型企业的思考和方案提出有抵触的报告,就希望你被调任的吧?”言毕,江海岭的眼睛,在眼镜片后眨巴眨巴几下后,紧盯着何以然的脸色看,他是要用否定之否定的推断来洞悉,何以然怎么会有,好象已经知道老冯与自己一起搞的这釜底抽薪之计的谋划。 “你不是在叫高原修改,打印一份向领导要求重新审批我调任的申请嘛,你在帮我忙,我怎么还会怀疑到你呢,你说是不是啊。”何以然则是虚与委蛇地言之。 “是的嘛,是的嘛,是人才,怎么可以不受容纳的呢!不能容纳人才的行为,不是糊涂就是谋私,简直叫人无法容忍!简直令人发指!至于,你我两人交的不同报告,我是这么认为的,今后……。” 江海岭一再提到的两个有抵触的报告,究竟是什么报告?原是,上级集团公司在号召基层积极参与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时,公司党委书记李沛文,倚重高级工程师,信息技术管理部何以然部长,而何以然又与公司技术员高原,两人合写了一份,关于建立创新型企业构造的基础报告。报告,以国际最新信息技术的发展,提出了公司技术创新的方案,至于,在体制与机制创新上,则阐述了别具一格的见解。然而,公司党委副书记兼公司副总经理的冯登科,出于对自己地位,与对自己来讲的一件,因瞒心昧己而想蒙混过关之事上作深谋远虑地布局,才叫有博士学位的公司市场开发管理部江海岭部长,以市场经济中的市场观念,写了一份关于创立创新型企业的统观报告。不料,何以然的基础报告与江海岭的统观报告,这二份报告,形成了相互抵触的思考角度和方案措施,而在哪一份应该作为公司改革的核心理论,贯彻依据,以及资金获准上,各自又都得到相当多员工和基层干部的支持和拥护。针对这二份报告,江海岭此刻正在向何以然谈自己的认为,此乃是他与冯登科商讨后,布下的一个迷魂阵罢了。 “何部长,从这二份报告内容上的不同面来讲,我们俩还不至于因为有分歧而在哪一天会打起来,甚至于打得鼻青脸肿的吧?”江海岭说笑着往上推了一下眼镜,紧接着,不知还想到了什么,竟然好象无法控制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想还不至于吧?!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还不至于到鼻青脸肿这一步的吧。”何以然也边笑边摇着头说着。 江海岭在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时也说道:“是呀,是呀,怎么会打得鼻青脸肿的呢?就是鼻青脸肿也是我,决不会是你何部长吧!” “在怎么看问题上我们是有点不同,这只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么。但还是有相同之处的嘛,我们努力的目标不是很一致的嘛,这仅仅是针对一个问题出现的两种不同的表述视角罢了。” “是呀,是呀,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到时候何部长也一定是会让让我的嘛。记得清代时候,有个“六尺巷”的故事。说是,有张吴两家比邻而居,为争一宅地互不相让。为此,张家修书一封,望当宰相的亲戚出面压一压吴家。但他得到的回音是,‘一纸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家人得诗后,就此让出三尺,而后吴家也让出了三尺,终成六尺之巷。所以,今后不管会怎么样,你何部长也总会宰相肚里好撑船的哟,大度地让我这三尺又何妨的哦,是不是的呀!嗨嗨嗨……,嗨嗨嗨嗨……。” 听江海岭所言,何以然心里是大为不快,总感到今晚他的话,看似在言笑,实际却在暗中作一种伏笔或是警示,而且是笑里藏刀。 时间,在他们的笑谈中不觉已过两个多小时,在他们谈兴正浓间,忽听到外面传来了小车的喇叭声。何以然即去打开窗,倾身向外探望,见到,站在小车旁的家茵和叶芹在向自己挥手的身影。 何以然回转身,离开窗时对江海岭说:“噢,家茵她回来了。” “那好,我和你一起到下面去迎接她。我和这位嫂嫂啊,也好久好久没见面喽,下去与她见个面,跟她打个招呼,我也好回家了。” “好呀,我们就一起下去吧。只是,今天我们大多都在谈话,只注意探讨问题,你自己却没好好尝过这只很有奇遇之鸡的美味。” “不,不不不,我还有一次机会,就是在美梦中尝美味。”江海岭又推一下眼镜,似乎想玩笑而幽默地叙说。 何以然接口道:“是啊,是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哦。” 在下楼间,只听到他们俩,尤其是江海岭,仍在作实在是暗藏玄机的笑谈。 “可是梦想怎能代替思想呢,虚幻的思想与思想的虚幻好像也不是一个概念上的问题吧。你说呢?我的何部长!”江海岭说这话时,又斜着眼,从眼镜片后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心想:他是定能理喻得到自己何意要这么讲的。 “啊——,你讲的好像是个哲学问题。我不懂,哲学离我太遥远了,我搞不懂。但我也想说,美丽的天使与天使的美丽之间毕竟是有区别的,至于非要讲出两者之间究竟具有什么样的内涵与外延上的区别来么,我……。” “噢——,不需要讲出来,不需要讲出来。我的何部长啊,”江海岭说时,伸起竖直了的食指,在两人的面前不停地摇晃,“对事情的内在问题,真有见识的,是不需要详谈,长谈的。但一说出口,只需几句关键之言,就可完全显出英雄所见略同的嘛!” “嗳,你说得很对,这就像画漫画,虽寥寥几笔,但可以使人觉得是心领神会,意味深长的呀。” “唔——,心领神会,意味深长。意味深长,心领神会,这话说得好哦!”江海岭嘴嚼着何以然之言,看来,此话是正中了他的内心,许是指他今晚所谈的深意吧,所以还突然高深莫测地昂起头,后仰着身,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嗨嗨……嗨嗨嗨……。”何以然只是随和地轻轻的发出点笑声。今晚,他毕竟是毫无叵测之心的。 他们俩就这样说着,笑着,一起走下楼,走出门外,走入了灯影阑珊的夜色中,再走向停在远处的,模糊之间还依稀可辨的,有二个倩影站立于一旁的那辆小车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二章 都有心思在心头 第一节 客厅里,灯光柔和地映照于整个厅室,溶合在灯映之中的何以然,把一条崭新的裤子轻轻摊开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然后就势坐下,接着翻来覆去地把新裤子从里到外细细的察看起来。 此时,身穿粉红色薄绒睡衣,脚着杏黄色薄绒拖鞋,走出浴室的丁家茵,两手合着干毛巾,歪着头,搓着长发,她边瞧着在用心翻看裤子的何以然,边说起情况——在路口等小芹她未婚夫车子时,进入路口的一家服装店看看,见到一条,早就想给你买的烟灰色薄花呢斜口袋裤子,而且做工也好。后又笑说道,下午见你裤子膝盖上有个鸽蛋大的洞,就决定买了,明天正可换,不然,明天会有人要笑话你的。 然而何以然却随口表示,明天我会没裤子穿了?我总还有别的裤子吧。 一听此言,心里深觉怏怏不悦的丁家茵,瞧着何以然嗔怪起他,不谢倒也算了,话还这么讲,是自己买了不该买的东西啰! 见妻子一下满脸的不快,何以然赶紧抬起手臂,连连摇着手,解释起没说谢的含意,说是:有的人,道谢的话满嘴地讲,但,前说后忘记,没有心肝的。而有的人,嘴上虽然不会说谢,却是暗暗记在心里头,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么,你要嘴甜点的好呢,还是像自己这样笨嘴拙舌不会说谢的好呢? 听丈夫所言,丁家茵歪着头,甩了甩搓干了的长髪,脸上虽还不高兴着,然而,嘴角已悄悄地露出了还想藏匿住的一点笑容。 “喵——呜——,喵——呜——,喵——呜——。” 见咪咪在脚边绕来绕去叫个不停,丁家茵弯腰抱起它,放它到自己的卧室里,关上门,叫它抓老鼠去。但门内的咪咪还在不停的叫着。 何以然见了,望着妻子,说她,家里有猫,哪来老鼠,不抱倒也算了,还要编个不抱的道理来,不是自欺欺人,而是在自欺欺猫啊。其实,这是何以然故意这么的说些戏笑的话,想让丁家茵心情能够高兴起来。 丁家茵也为使何以然不仍在为她担忧着,就做出已经脱离下午的悲愤心情来,说道,我指的,是女儿做给它玩的布老鼠哎,你明明知道,还来找我什么岔啊?!刚才说了你一、二句,马上就想来借机报复啦?真是个小气鬼之类的调侃话。此刻,夫妻俩,都在为使对方能心情轻松起来,而特意想以言笑来作宽慰,然而,他们却是都有心事在心头的哦! 丁家茵搓干了长髪,去放好毛巾,再倒了两杯牛奶,在坐到丈夫身边时,一杯给了何以然,一杯自己慢慢的喝起来。 “雨莲今天是否出过事了?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丁家茵这一问,使何以然猛的一惊,他就怕她知道女儿的遭遇,知道了,还不是要挖了她心肝的哦! “雨莲啊?她没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啊。”何以然很镇定地说。 “没事啊?”以不信眼光直视着丈夫的丁家茵,反诘道:“没事,门外暗角落里怎么会有她又湿又破的外衣?她肯定回来洗过澡。哎,洗衣机里她的内衣裤为啥洗过了还显得有点的脏?你以为放在暗处里的东西,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啊。”丁家茵说后,目光仍注视了丈夫一会,再回头,举杯连喝了两口牛奶。 “下午不是下雷阵雨嘛。我刚要到交响乐团来,她从外面混身湿透地奔进门,换了衣服,把自己的衣裤塞进洗衣机后,拿了伞又奔出去了。”何以然搪塞地编着谎话:“我也问过她的,外衣怎么破了?她说等她回来再讲。因此,你现在问我,我再怎么讲呢?”说完,何以然只是瞄了丁家茵一眼。 “都已十一点五十分了,怎么还不回来?”丁家茵看一眼墙上的钟,嘟哝着,拿起身边的电话就拨号。 “唉——,为啥要关机呢!到哪里去了呢?”丁家茵既遗憾又担心着。 神情十分紧张的何以然,见丁家茵打不通电话,才松口气地说: “她呀,很可能不会回来了。奔出门时,听她讲,要配合单位,竟标非洲一项什么大的工程设计项目,现在正是竟标最关键的时候,再说,她也是这次竟标团队里的核心人物。” “是么?竟标的事我也听讲过的吔,好像还组成了一个班子吧。”丁家茵听了心里有点高兴的自问自答。 “那霁莲呢?她要什么时候回来?” “她到香港只有三天,你就急她回来啦。她不是讲过要至少一星期以后回来嘛。”何以然说着昂起头,一口气把杯里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的牛奶全喝光了。 丁家茵晃了几下杯底的牛奶,随后也仰面喝光了牛奶,再伸手拿过何以然放在茶机上的空杯子到厨房里去洗,顺便还特意转过几步,去看地上小盆里,是否还有咪咪吃的猫粮。 外室一盏微弱小灯的光,透过卧室门上的窗框照了进来,照到床上,把窗格的几何斜线的黑影印上了被面。何以然和丁家茵,盖着被子,并排坐靠在床头。何以然把手掌轻盖在妻子的手背上,默默无语地看着暗淡中面对着的一堵墙。渐渐的,暗淡中的墙面上如放幻灯似的浮现出: 墙角里缩着一堆杯子的碎片,妻子伏在琴房沙发上放声恸哭,以及她长笛横在口,三人齐奏小夜曲的情景;对自己很客气的门卫,见面,打招呼时,好像在掩饰要笑,那种,令人难以忘记的,为极力忍住笑而显得怪怪的样子,因而神情既异样又极其神秘的情景;惊雷暴雨中,女儿惊骇得高叫着和石块及圆木,一起从高坡上翻滚下去,还有沙力,一边抹着脸上使他眼都睁不开的急雨,一边背着雨莲上坡,滑下,再上坡,再滑下的情景;宣布自己调任,高原既无可奈何又心急如焚的情景;还有,江海岭嘻笑地将筷子指向碗里的鸡,告诉他,一定要用二十元钱买下八十六元鸡的情景;更有,他那话中藏话与含笑警告的言词,于是他感到,鸡脖子上的两根橡皮筋,也将会勒在自己的脖子上。尤其使他极其焦灼的是——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把雨莲的实情和自己即将调任的事都让家茵毫无忧虑地知道呢?今天,她心情是如此的沮丧,内心有着的深沉悲愤,其实并没有得到真实的解脱,因而,这些事不是都如自己所强烈希望的,现在就可对她一吐而快地诉说的,不然,她将更是愁肠百结,困苦不堪,这不太苦了她么。 唉!今天的许多事,真是挥之不去呵,何以然情不自禁地又在想着,思考着。 “你在想什么?手怎么会颤抖得这样厉害?”丁家茵一把握紧丈夫的手,惊疑地问。 为掩饰,也为避免被“拷问”,何以然索性翻身睡倒,盖上了被子,说道:“我也不清楚。睡吧,睡吧,深更半夜了。” 已经很疲倦的何以然,边讲边躺下身,闭上了眼真的想睡,但一连串的情景再现,还是十分强劲地冲出来,再退后去地轮番在眼前翻扑不止。唉——,于这般的心潮起伏间,叫他真是怎么能睡得很安心的呵! 仍坐靠在床头的丁家茵,沉静地,也望向暗淡中面对着的这堵墙。黑暗中,在她面前闪现出的是: 午饭的餐厅里,有端着饭菜盘子走过她身旁微妙地悄悄注视她的人;有对她虽无什恶意,却显出唐突窃笑的人;有两者对视一下,再对着自己一呶嘴角,而后眼稍一起落向她的人;也有走过她的身旁,咧嘴一笑,对她感到实在是有趣而又显蔑视的人……。总之,今天的情景,真使自己深觉得有如芒刺在背,惶恐不安,又全不知所以然。直到吃饭时老苏坐到她身边,在放下汤碗,顺手悄悄的塞给她一张《交响之声》的团报,并且告诉她,“团报上有,以要求整顿乐团风气为名在批评她,说她如何如何风光,实际上在暗示她怎么怎么风流的报道。”这时,她才刚刚明白,今天,人们对她射来种种异样的眼神与窃窃地私语,及其鬼眼与阴笑之所在。饭后,和老苏走在乐团里的一处林荫下时,老苏还跟自己作过这样的分析: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大家会一笑了之。然而,此事,是发生在一向循规蹈矩,温文尔雅,且名闻遐迩于整个乐团的她身上,人们就会因一种巨大的印象反差,由极其惊讶,到难以置信,再到十分的感叹,甚至也不排除有阴暗心理者以阴暗的心态在悄悄窥探着她。老苏还劝告道——现在,如果要维护自己的声誉,当然可以对《交响之声》报作反批评。而由此,如果能一下子很快澄清事实,明辨是非,迅速改变恶劣印象那当然是好。可是,当事情的复杂性,难解性,使得大家一时还无法判别事端的根本原因和对错之分,在反批评不能立见分晓,无可辩驳时,那么一种,显得苍白无力的反批评不就会反而在更大、更深地扩展不良的印象么?于自己的本意有何益?你要有动机与效果相联系的统一观。那些搬弄是非的人,还巴不得她这样做,来个节外生枝,搞得说不清,道不明,再由,闻所未闻另生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来,那才更好,更有劲,也更有趣的呢。再讲,公演在即,时间不容,老苏不希望她为此而误了演出的大局。那怎么办?老苏以为:目前,不要先只是简单的,情绪化的反批评,当然也不能让人误解为默认,而是要尽可能先让人家不再谈这等事。日后,慢慢地,让更好的自然举止与更佳的形象来改变某些误信者的印象。这事是一定能改变的,因为——存在决定意识!由此,大家会在本质与非本质的天差地别比较中,完全不相信那些风流之言,如此形成的新的好感,比原有的好感具有质的不同。但,这需要时间,但时间是最诚实的证人,其它只能均先在不言之中。这是最理智的办法,这比浅薄而无用的激烈争论,争吵,从而使人们得出双方都不好的印象要理想得多。须明白,一个含冤忍怨的弱者只会叫人怜悯,而这种怜悯是在促使别人为自己说话,帮自己说话的人多了,胡说八道,恶搞事端的人自然就少下去。为防团报再发这种稿件,他和小芹,阿东等人,将会分别要求上级领导去和团报编辑谈,要编辑出面澄清事实,他们也会用各种其他的办法努力帮助她的……。 渐渐的,何以然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丁家茵伸手柔和地轻轻抚摸丈夫的头发,她也在想: “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向何以然讲述这种令人讨厌而烦恼的事呢?她深知当今社会,好些人对此类事的挖掘,是特别的有兴趣、特别的想窺探、特别的见功力。自己虽已经时时处处分外当心,然而真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说到底,自己被人污蔑终还可忍受忍受,毕竟是捕风捉影之事。但她是极不愿由这种事产生出的烦恼和伤感,来深深地纠缠着何以然,使他的心灵,沉浸或缠绕于郁闷之中不可自拔。那么,不告诉他,瞒着他,一切的负重由自己来扛?但是,下午他去过交响乐团,看到过自己的状况,这是能隐瞒得了的吗?而且自己也答应他,最后总是要告诉他事情的缘由的。” 丁家茵想着,思考着,深觉自己的心实在难以平静,于不断的黯然神伤间,心潮又澎湃起来,眼泪即不禁夺眶而出,顺流而下,便从床边橱上扯出几张纸巾来擦拭,然后,把视线落于身旁,在轻声而均匀地打鼾的脸面上,久久倾注着。 清晨,一早就来到医院的何以然急着想见女儿。 然而,值班护士一见,即从走廊边的护士工作台里走出来,阻挡地站在何以然的面前,拦着他,表示,现在他肯定是不能进去的。不要讲现在有病人还没起床,就是都起床,在医生早上查病房前是一律不许家属探访的,对不起,这是院规。 何以然自是急不可待,说是,女儿昨天受那么重的伤,到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连见一面都还没有过!心里……。 然而护士还是坚决阻拦,尽管很理解,但他来得这么早,还有女病人正要忙进忙出的,实在是不方便。 毫无办法的何以然,略微踌躇了一下,只得说,“我就托你,为我女儿办个请一位护工的手续吧。”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护士问。 “何雨莲。”何以然答。 “是何雨莲啊?”一听姓名,这位护士竟然大叫起来,“哎呀,为这事一早就已经有人来过了,他也说要为何雨莲办个安排护工的手续呢。” “是吗?”何以然深感意外,迅即,他又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你是何雨莲的……。” “我……,我是她父亲。”回答时,何以然非常疑惑地看着护士。 “噢,对不起,对不起,这个你刚才已经说过了。”值班护士立刻觉得很窘迫,十分尴尬地笑了起来。 “请问何雨莲的伤势怎么样?” “从目前来看,已知的实质性伤害是右脚脚背有点骨裂。她样子看上去是令人非常骇怕,但也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她主要伤的,竟然还只是皮肉。你不用担心,过一阶段就会恢复的。不过,今天上午医生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为伤势作最后的定性。” “我是多么担心她会伤骨致残的。”何以然皱着眉说。 “等做完进一步的检查,我尽快把定性报告告诉你吧。” “那谢谢了,谢谢你们。”何以然连连地感激说道。 “你要找的护工,等专职管理的来了,我会跟她们讲的,如要补办手续我也会通知你的。” “那好,那好,谢谢,谢谢。”何以然和那护士打过招呼后,转身沿着病房的走廊跨向刚好打开的准备下楼的电梯门。他此时虽很是牵挂女儿,非常想细看女儿的伤势,极愿用舔犊的心情给女儿深深的父亲的怜爱,但实际使他十分的遗憾与无奈。 何以然走出病房大楼,站在大楼前的大草坪上,仰身朝大楼的七楼看。他是多么希望能见到女儿突然出现在病房的窗口,向他挥挥手也好,但女儿此刻正睡在病床上,这可能吗! 何以然默默而深情地长时间注视着女儿住的楼层,最后,怀着苦涩的心绪,伤感地转身向医院的大门走去。在跨出医院门前,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是十三号的日期,然后给在香港的女儿霁莲发了个告诉她,她的姐姐已受伤住院的消息。 “昨天没去公司,也没去参加与自己那么有关的会议,今天当然不可再不去了。”何以然这样想时,便去路边解开电动车的锁链,决定早一点到公司去。打算,一到公司,先去和李沛文书记谈谈关于被调往集团公司任退管会主任的批文之事,要求他能否帮助设法重议被调往的决定,还不知道李书记他会如何支持自己。虽然,昨晚江海岭讲过,他会把高原修改,打印好的,要求领导调整批文的报告一早交给领导,但自己仍是想直接与领导好好谈谈这个迫不及待的问题。另外,昨晚没见到高原,那,今天一定找到他,还要听听他对一些事是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决定的。 很快,电动车箭似的向前飞去。清早,在人群还不多的路面上,于路的尽头处,迅速奔驰地聚成了一个黑黑的焦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二章 都有心思在心头 第二节 在越达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几排高高耸立,衬着蓝天白云而更显亮丽的办公大楼后面,是一大片如茵的碧绿草坪。沿着草坪边的一条小路一直走下去,渐渐可见,两边都是满目的鲜艳的花木丛。沿着花木丛再走过去,站在一个不算太高的高坡上,立刻又可见,不远处,有座一长廊的葡萄架闪现在眼前。待顺坡趋步慢慢走到葡萄架下,还可见,水泥做的樑架间布满着层层叠叠,缠缠绕绕,攀缘而上的藤蔓。藤蔓面上,满是随轻风悠然舞动着的无数的油亮叶片,而一串串联着一串串,或紫或白的小花朵,则连绵地垂吊着,附藤顺风摇曳着。在走廊周围,尤其是走廊里的地上,则铺垫了一层混合着紫白色的落英。 江海岭与沙力都穿着公司的靛蓝色工作制服,一起从另一边的小道上走来。踏着自己的身影,漫步在长廊檐下,沙力敞怀着,他的一条系得略微歪斜的,蓝红黄杂色相撮,方块花混乱相叠的领带,便随风飘然翻起。江海岭左腋下夹着一张报纸。他的装束一向是不随意的,无论何时,穿衣是衬衫也好,外衣也好,纽扣必从领子到底扣都严丝扣紧。今天,他紧系着深藏青底色上辍着白色小圆点的领带,领带结也总是一定注意打得十分的饱满,不允有一点的歪斜。比起沙力来,他总多显出几分的严谨与持重,更有,不仅仅是老练。 “那么,在现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刻,你究竟准备怎么办呢?”江海岭这么问时,还伸出右手,从身边的花丛面上,随意摘了朵小粉红花,闻了闻,再把花插在上衣口袋上,潜意识中,似乎跳出了个很想做新郎的念头。可是,新娘在何方呢?实在很失望,很渺茫,就马上拔出小粉红花,把它从肩头向身后一扔,然后将琇琅架眼镜朝上推一下,再把视线放置在沙力的脸上,看着他,等待他如何来回答自己的问话。 “我以为……,我以为……,我想……,我想……。”沙力是一付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 对于江海岭,沙力如果不说臣服,但总是很信服倒确是真的。他这付吞吞吐吐的样子,是想先听听这位有博士学位的公司市场开发部部长,对问题是怎么认为的,然后再来看自己是如何说的好。 “好啦,好啦,不用你讲啦,还是我来说出你的心事吧。就坐到那个石凳上去谈吧。”指着离开长廊好几步远的石凳,江海岭说着即斜靠过去。走到石凳前,把手里的报纸摊开,铺垫在石凳上,转身便一屁股坐下了。沙力,则顺应地跟着走上两步,然后在所见的,只留给他一个手掌宽的报纸面上坐下,并掏出烟,点燃后即吸了一口。 江海岭似乎极明白沙力深心的心思,待一坐定后即说道: “我很清楚,你现在对何以然是,既恨死了他,但又很希望留住他;既怨怒着他,却又在期待着他,是不是啊?” 见江海岭这么讲,沙力极有感触,不禁抬眼看了看这位部长,神情也更认真起来。在再使烟头红亮几下,接着吐出一圈圈的青烟后,他的眼睛才转而看着地,耳听却分外的集中。 “为了用深化改革来解决国有企业内存在的深层次问题,这次,上级集团公司,在我们公司提出了,进行以创立创新型企业为目标的改革,同时还提出人才第一方针,于是,要我们下定决心,破格选拔总经理,而现在又正是进入这一程序很关键的时侯。”有备而来的江海岭,开始进入他的鞭辟入里,深思熟虑的分析: “在这样的时侯,说你恨死了他,是因为,在推举总经理人选这个问题上,这位,毕竟曾经是你父亲努力提拔过的人,对你竟然视而不见,然而却总是那么坚决,那么极力地推举高原,他怎么可以如此不知道报答你父亲的呢?!说你又在希望留住他,是他在帮你选择股票,把握股票机会上多次显得很是神明,尽管他自己不抄股。” “是的,他说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事业上,”沙力插了一句。而江海岭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讲着: “更要紧的是,你买房的补充资金,以及需要有人在这方面帮忙办理,他好像也都答应过你,说过愿意尽力帮助你的,是吗?” 沙力继续吸着烟,在吐烟时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此说毫无异议。 “说你还在怨怒着他。你又怨又怒的是,你心里有一种深厚的爱的情感,并且多少已有过表达,也让他有所觉得,而他,为什么就是装糊涂的呢?你又以为,也许自己表达的这种情感显得还不够坦诚,人家吃不准,当然不好说,所以你在期待有个再坦诚表达的机会。我很了解,你目前在殷切期待着那位何部长,对这件事明瞭之后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是吗?”见沙力这下是用力地重重点了点头,江海岭即显出开怀大笑的样子,说:“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为这两件心事,你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天天在想,日日夜夜的,在很苦恼地煎熬着自己的哦。” “哎呀,海岭兄啊,你真的是洞若观火啊!我所有的想法,你怎么,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清楚楚,如此透彻明了的啊!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哦。”沙力连吸两口烟后,对着这位海岭兄,因极其地佩服而极其感叹的呼叫了起来。 “哎——,不是,不是。不是我有什么洞察力喔,而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心事掩饰好喔。当然,反过来讲,也可以认为,我是一个能察言观色的有心人吧。”江海岭说这话时,伸出食指在沙力的胸口用力戳了二下,而后,继续说道: “借集团公司正需要一位退管会主任之际,设法调离何以然到集团公司去任退管会主任,由此好搬掉对我们很不利的绊脚石,这是我与冯书记一起乘机策划和行动的,你也不仅是清楚而且是很支持的。最终,我们不但真的成功了,而且,我们比何以然还早知道实情。但是,我跟你一说起调令即将下达时,你那个闪烁其辞的样子使我惊觉到,你竟然还有点希望他留下来的心愿!我把你的心态跟老冯谈起过,他一听讲,马上十分警惕,说,这样,早晚是要露马脚的,我们必须要抢先安排个补救措施。就为有个补救措施,经老冯的指导,才有了那天晚上,我带了酒菜贸然去见何以然,告诉他,我们也是反对上级领导批文的话。至于讲,我怎么知道你有希望他留下来的那些原故嘛,我毕竟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凡有心者,是什么蛛丝马迹的事都可以了如指掌的。我不是早跟你讲过,凡与自己的利益密切相关的事,都是要特别的知根知底的!我关照过你的话你都忘了?” “没忘,没忘,你对我的指点我怎么也不会忘的。”沙力急忙回应江海岭带有责备的问话,同时,转过头去,伸手掸掉了一大截烟灰,那烟灰随风飘散而去。“噢,那你讲,现在我,我究竟该怎么办呢?”沙力回首,看着这位海岭兄问。 “这话又回到我刚才问你的。你刚才不是我想,我想的,吞吞吐吐不愿和盘托出吗。如果你真的想坐上总经理宝座,真的要得到你一直在祈求的那份情感,你就只有继续和我,和冯书记,我们依然一起紧密地抱成团。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坚定的与我们在一起,最终你一定都会如愿以偿的。不过,在面临这个很关键的时侯,你必须要很有信心。因为,一个对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毫无信心的人,他哪里会有坚持到底的思想意识?没有这个思想意识,也就决不会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更无,要坚决努力奋斗到底的意志的。” 沙力,似乎很受这位海岭兄,要实现自己热烈的心愿就必须努力坚守到底的思想感染,在连吸几口烟,挥手把烟蒂远远弹入到草坪里后,右手抹了抹嘴,然后,一边磨擦着两个合起的手掌,一边,即作起坚如磐石的表态来,并且用恳切的眼神紧望着他的这位海岭兄: “好!我相信你,也答应你,我就坚决的和你们在一起!只要你能确确实实的帮我实现我的这两个,太想实现的目标,你叫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看着沙力,一付发誓似的表态模样,江海岭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而要发笑了。 “哎——,赴汤蹈火倒还不需要,只要我们能和冯书记在一起,坚持不渝就可以了嘛。还有,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的噢!” “当然,当然。你们在帮我的忙,为我的事想办法,出主意,我还会不跟你们一心一意的啊!” 面对,不仅这么表达,同时射来十分期盼帮助的眼神,江海岭转而严肃且更认真地说: “我们本想,只要何以然一被调任到集团公司去,使高原失去鼎足之势,你成为总经理就更可能了。不过,我和冯书记也都认为事情没有如此的简单。我们是曾料想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接受调令,也不会不去集团公司请求撤回的。嘿!果然是的诺!那晚去了何以然的家,不就证实到了我们的担心并非是空防,他们是有坚决要求上级领导撤回调令的决定的。” “噢,海岭兄,话讲到这里我是想问你,既然,我们在努力做一定要把何以然调离公司的事,而且调令也下来了,目的也达到了,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帮他们写要求集团公司撤回调令的报告呢?这不是象在做自作自受的事一样,是很矛盾,很滑稽的吗?”沙力很困惑地问。 “看来,你还没领会我刚才讲的话?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嘛,很可惜,我们是在将要完全成功时,却面临着你的因素而要功亏一篑。” “难道,就因为我有希望何部长能留下来的想法?因此你们就怕我会去向何部长告……。” “坦率地说,”江海岭不等沙力说完立即打断地接过口来,他习惯地推了推眼镜,不经意间又射出了那鹰隼似的目光。 “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我们就怕你不知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会露出马脚来。而对这样的事,没有预防的措施,万一真要被揭了底,我们不要被动死啦!你想,如果有人问我们,他不愿去,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主动地做?由此,人家很会想到有什么居心的问题?那我们怎么答好?再上上下下的传开来,公司里的人会怎么理解我们?所以,象做这样的事,都是要有两手准备的。如果,当我们设法把不利于我们的何以然调离了,他自己也很愿意去,我们再要做因他是人才,请求上级撤调的事,那么,这是很矛盾,是蛮滑稽的,也是难以理解和解释的。然而,在情况出乎我们所料,我们万一要露出马脚之前,抢先,先去见机主动地做了要求撤调的事,这样一来么,第一,我们仍然是主动的。第二,这事毕竟是我们弄出来的,而他们一定要求撤调,如此,真追究起这件事的起因,由于我们早就做好了这件事的补救措施,到时就可以讲,冯书记是征求过何以然本人意见的,老冯也是顺着他的意愿向集团公司推举的。可是后来,我们自己也觉得现在正是公司用人之际,发现这样的推举很不妥,才主动打要求撤调的报告的。这样一来么,如果真有什么质疑的话,对又无什么恶果的事,我们态度恳切点,话说得有道理点,尽量客观一点,使人好理解可接受点,人家最后也会通情达理地谅解的。如此,事情也是可由化小到化了的。第三,帮他们做了他们想要做的事,他们对我们就不会有戒备之心,没有戒备心的对手仍可以被下一次有计算,有准备的一方击败的。我这么跟你谈了,你总可明白到了吧!你还不懂得做这等事该如何金蝉脱壳?该如何进退自如的?” “那,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要追究根由的呢?这是集团公司下发的调令哎。”沙力依然觉得有点的困惑。 “你凭什么说他们不会去追究?告诉你,那晚在他家里,听何以然说出的一句话,叫我心里猛然一惊,吓得我背脊上简直要渗出冷汗来!!” 见平时对任何事始终那么有见识,那么自信,那么从容,毫无顾虑的海岭兄,讲这话时竟也显出一点不安,并含有一丝惊恐的神情,沙力即十分关注地问: “他说出什么话了,让你也会大吃一惊,神色慌慌张张的?” “他说,‘调他到集团公司任退管会主任是有人故意安排下的,难听点讲,还可叫作预谋。‘当时,听他所言,尽管我不露声色就象没听到一样,但心里的确是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这么认为的呢?而且当着我的面如此坦率地说出口,有什么含意没有?他是怎么知道有预谋的?是不是……。” “是不是想说,我已经向他告发,透露消息给他了?”听江海岭这么设问,沙力不禁急着为自己辟清起来:“海岭兄,他虽然是雨莲的爸爸,但因此我就会无条件地投向他了吗?我很清楚,他毕竟是在坚决支持高原而不是我呀!” “哎——,你何必急于表白嘛。我的话,只是让你知道知道,不能把人家看得太简单而轻视了人家嘛。” “看来,轻视别人,到头来只会是害了自己的。”沙力这才似有领悟地说道。 “是的,沙力,你看到吗,昨晚在他家里不就证明到,我们这样做还是很对头的嘛。你要确实使自己比别人聪明,就应该先把别人想得比自己更聪明,由此,遇事先考虑有进有退这总是很不错的吧。不过老实讲,你对何以然的心态,也确实叫我们不能不更要当心点,以免因为你!我们竟然受制于人!我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天晚上我不请高原帮我修改报告,我还能以什么理由来阻止高原,改由我到何以然家去呢?不去,怎么了解他们对调令的真正打算?我要叫何以然去想一想的话,也就没有机会对他说了呀,你讲,对不对?对不对呀?” “嚯——,你这么讲,我好像好理解得多了。那,还是那句话,在现在,这个很关键的时侯,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呢?”沙力边问,边在石凳的一角揿灭了不知什么时候又点燃的烟。在再次,随手把烟头弹出很远的草坪里后,沙力呶呶嘴,接连呸,呸,呸了几声,觉得吼头里有痰,再狠呸出一声,吐痰于草坪上,然后,将手掌在嘴上抹了二下。 沙力的问话,使江海岭觉得冯老头要他一定要稳住沙力,一定要让沙力坚持下去的叮嘱,他已基本做成了,不禁心里头甚是高兴。 “你倒讲讲看,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刻,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江海岭旁敲侧击地反问道,同时,嘴角隐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在推一下眼镜后,再斜眼向沙力看去。 “我只想知道,你将会怎么帮我实现我两个心仪已久的目标!”这么说时,沙力双手抱着搁在左腿上的右腿,高高地昂着头,把目光抛向了蓝天。 “沙力,既然你一定要实现你的目标,”江海岭用冷峻的目光紧盯着沙力描述着:“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我都必须做‘打桩机’。哎,打桩机你总应该知道的喽?诺,在建设工地上,高高的竖井上落下百顿重的气锤,嗵!嗵!嗵!把几丈高的桩子打入地下的那种工作机……。” 沙力似乎很不满这样地被人藐视,便有点赌气地回应道:“你把我当小孩啦,连这都不懂?” 见沙力说话时依然目扫着蓝天,而后不想再讲什么,江海岭就接叙道: “我们要像打桩机那样打桩。但我们打的都是什么桩呢?我们要在何以然与高原的心理上,生活上,打下一根一根围剿与剿杀他们的“深桩,”叫他们不得不败下阵来。哼!乘有机会把他转到集团公司去任个闲职,是给他们退路,他们不肯走,那是他们逼我们这么做的!”江海岭好象总是很不满意自己的眼镜,再次狠力将眼镜朝上推一下,接着说: “那天晚上,我就跟何以然明明白白讲过,在生计与道德之间只能择一而定的话,我会决定选择生计而不顾道德。也许这种性质的选择以后还将有多种场合的多次发生。我想他会记得我所讲的,也一定会认真思考我说过的话的。” “你讲的‘打桩机’,意思我能懂,但是,我们在他们身上搞些阴谋诡计之类的事,这么做,会不会倒落得个事与愿违,画虎成猫,自己反倒弄得一身臭气的?” “好!你问得好!”听到沙力这么想事情,江海岭象是有了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盛赞道,“是的,是的,是的啊!沙力,我们为对付别人作进攻时,同时,是必需还要有所防备。〈红楼梦〉里,不是有‘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警语么。可是,我们能做到,既机关算尽,又不误自己的性命,我已经想好了……。” 他们俩,就这样津津乐道在怎么暗算别人里,揆情度理于如何设计进退中。时间不觉过得很快,竟算计得已有二小时之多,但两人还在,因,心怀心腹之患,而言那言犹未尽之情。 正说得起劲,江海岭的手机音乐声响起,他立即掏出了手机: “喂,哪位?噢!好好好。好的,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很明白,现在确实是很关键的时候。可以的,没问题,是没问题呀。今天我和他谈得很好。要我和他一起来?那也可以的呀。那,我就跟他说说吧。” 乘江海岭通话时,象是坐累了,沙力站起身,并顺势起手拍打几下自己的裤子和外衣。 “你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江海岭边收起手机,边对着站在眼前的沙力问。 “是冯书记吧。”沙力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伸直了双臂,把两手掌紧握在一起,再手掌反向天的举过头顶,再左右摇摆着伸了伸懒腰,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在手臂从头顶往下放下时,顺势,将右手捋了捋自己的板刷头。 “是的,是冯书记。他要我俩到他那里去。”江海岭说时,看了一眼沙力又说道:“冯书记是很关心你的。” “噢,噢,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和他见呢?” “他要我们到他家里去。什么时候去么,还没说好。”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哎,午饭时间快到了,要准备吃饭去了。”沙力说着打开烟盒盖,低着头,迅速数起了烟盒里还剩几支烟。 “好,我们就回去吧。”江海岭应答着,待收放好手机,也站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迈步与沙力并肩走向前面的长廊。石凳上的那张报纸,随即被风吹起,在低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又飘到树上的枝桠间被牵挂住了。 “沙力,我想再跟你讲讲我的一个经验。就是——你最能清楚一个人的真实面貌,或者,看明白他真实的心理素质,是在什么时侯?” 两人在步行间,江海岭忽然有感而发地侧过脸来问沙力,见沙力不知所以然地瞪着眼紧看着自己,江海岭的嘴角挂上了一丝阴冷的笑影,自问自答道,“是在他最愤怒的时候。也就是说,一个人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尤其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最难以容忍的愤怒,是最能反映一个人实际水平和心理素质的。因为,一个人,在他极其愤怒的时候,头脑高度发热,常常是顾及不到还需要掩饰一下什么。由此可鉴,我们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何以然他们发生也会失去理智的那种愤怒来,让我们为他们编导的好戏锣鼓啊,就在这种剧目下敲开场,我们俩还要……。” 江海岭深谋远虑地讲着,眼镜片后的双眼总流露出一付狡诈的神情。他们俩并肩跨步到长廊檐下,一个还在说笑着,一个是总在倾听着,但在又走了好几步路后,两人虽仍然在并肩走着,却都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时,在沙力心头里,他殚精竭虑的是:期盼已久的事倒底要到哪天才能由心想变为事成啊?他要我一起做“打桩机”,那,打伤了何部长,自己的心愿岂不……,但不打也不行呀,何部长不是在坚定地支持着高原么?!海岭兄的话,也是有他道理的啊! 而江海岭心头里,他云谲波诡的是:在今天这个很关键的时候,算是用“缰绳”套住了身边的这个人,叫他始终能为老冯借端生事地攻略,借风使船的谋取而去一马当先,但要如此做,下一步及再后两步怎么走好?此外,究竟要到什么时侯,自己内心的深层心思,才可以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了?真是要到何时啊?! 也许是各有各的焦虑心事,他们俩的脚步不禁渐渐都越走越快了。立即,他们踏上了来时的那条小道,沿着草坪边的弯道曲线,影消在丛丛花树的背后。 现在,清静之时,便能听到两只蜜蜂在花蕊里相互碰撞,并发出嗡嗡声。不一会,它们也隐蔽于花叶间了,唯余朵朵好看的粉红与嫩黄色的月季花,沐浴在一片明媚的阳光里。其中,有一朵风姿绰约的粉红花,在轻轻的摇动着,望着天,真像在凝神地憧憬着自己的天大幸运的降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二章 都有心思在心头 第三节 屋外的落日,早已沉没,然而被它的余辉映照出的亮丽的晚霞,则还横抹在半个蓝天里。这一片的霞光丽彩,且映照在向内开着的窗玻璃中,看去真像是放在镜框里,挂在墙面上的,一幅再精美不过的艺术摄影作品。 屋里显得十分的宁静,唯有不断响起的嗒嗒嗒声,在打破此时的宁静氛围。忽然,击打电脑键盘的嗒嗒声戛然而止,坐在电脑桌前的,是满头黑发一边倒的公司年青技术员高原。也许觉得有点累,他举起双手,力搓自己清瘦的脸庞。因脸庞显得清瘦,眼睛看去,就大而有神,还很清澈。高原再轻揉一会双眼,然后垂下手,背靠着椅子,仰着身,抬起头,随意地放眼去看窗、看墙、看桌上的书的边角,最终目光停留在,靠桌沿边上放着的一盆文竹身上。他凝视着文竹好久,渐渐觉得:桌上这盆文竹,其叶欣欣,似掌、似扇、似蓑衣;其姿亭亭,傲然挺立,于节节向上的气质中也有着苍松般的遒劲;而其色葱葱,在通体的碧绿光润里,还透溢着一陣的清淡。于是,高原的目光总愿多停留于它的形象间,对它,心里是更有了一层的好感。 很快,电脑键盘上嗒嗒嗒地声响又起,显示屏上展开了二行字: 工业企业体制须进行信息化改革与创新 ——由创立创新型企业提出并展示的问题 改好这个标题,高原继续修改了文章第一段落中的一些表述,然后向显示屏瞥了一眼,停住击键,为深思而低头蹙眉地凝视起来。 忽然,身后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高原回过头看着门时,立刻显出了微笑,而后他起身去开门。 一拉开门,满面笑容的高原就冲着何以然表示:听敲门声音,他就知道是何部长到了,而见到何以然,是从心里觉得高兴呵。 “这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是在等我来啊,是不是?”何以然一踏进门来,即亲切地连接起高原的话,“我呢,也是不见到你,总觉就是放不下的呀。” 接着高原指了指电脑,告诉何以然,说,前天你去公司了。自己为写完这篇东西没去,今天也没去。于是,何以然也应答道,本来嘛,他是急于要到医院里去再看看住院的女儿的。但想想,女儿的情况也就这个样了,而高原的这篇文章写得如何,他倒是还不很清楚,所以,一下班,还是先到这里来,然后再去医院看他女儿去。 为示礼貌与待客,高原拿起杯子望着何以然问,你喝什么?你是常喝绿茶的,不过今天我还特意去买了你也喜欢喝的那种饮料。 何以然在答,“仍旧喝绿茶吧”之后,把手提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乘高原去倒茶时坐到电脑前,移动鼠标,拉看起文章来。并且说高原,他这样改标题,觉得是更好了。好就好在,正针对了下星期公司准备要开的会议。 听在倒茶的高原回首问,下星期要开会?开什么会?何以然便告诉他,下星期,就公司关于创立创新型企业的问题,党委会和董事会准备召开联席邀请会议。而且要高原也去,因为他想,在联席邀请会议上旗帜鲜明地公开推举高原,推举高原的这篇文章。他要让大家都能看明白,这次,唯以德才为举的选拔总经理,最合适的人选,还是高原啊! 高原走过来,在把茶杯放在电脑桌上的空余处,说声,何部长,茶放这儿了后,去拖过一只椅子,坐在何以然的身边,低着头想了想,才说道: “何部长,我在想……,我在想……。”高原是犹犹豫豫,很不自信地低沉着头,告诉何以然,自己有一种心难安,情难为的心理:“我在想,我只是公司里的一个小小技术员,还只是个大专生,他们起码都是本科生,甚至博士生什么的,而且都是公司里的中、上层干部,我,我好像实在跨不进这个会议室吔。” “那你不去了?”何以然虽在问,但眼睛依然停留在电脑显示器上,在继续拉看着文章。 “是的,不想去!”高原低沉着头冷冰冰地表示道。 如此听说,这下何以然有点吃惊的抬起头,注视着高原再问:“真的不去?” “确实不想去!”高原依然低着头,作了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什么?!”听高原连连这么讲,何以然不禁心里很不高兴,侧过身,面对着高原逼视地看着他,问: “你真的没有去的心情?或者是胆量?!”见高原仍低沉着头不吭声,何以然心里更是气冲牛斗,怒形于色,愤慨地表示: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就算了!这篇文章就留着让你自己去欣赏吧。”何以然言毕,气恼恼的端起茶杯,刚喝了两口茶,忍不住放下茶杯,接着又严词厉声地指出:“我倒想问问你,你用好长时间,下那么大的功夫,一定要完成这篇文章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个人欣赏?是为了炫耀文才?是由于一时激情?或者,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得已而为之的?好像都不是吧。”何以然又说高原,“你文章的一开头就意义深刻的阐述,在现在,信息时代的战争已是信息化战争,信息时代的工业企业当然也必须是信息化企业,这是信息时代的逻辑必然。但没有完全跟上经济全球化步伐的一些国有中、小型工业企业,在建立信息化企业的问题上,至今还没有真正认识到它的现实性、紧迫性及其科学性,因此,就不能用,现代企业制度来解决国有企业内深层处的难题,也因此,无可发生与时代俱进的变革,于是,在改革开放已将近三十年时,它们还处在艰难困苦之中……。”还说高原,你这段的开场白,讲得多好!多正确!多有现实意义啊!在当前,就是要使一些人理解到,在深化国企改革时,实在是太需要充实自己的思想高度,和开拓一些意识广度了。没有比较,也就不能有深刻的思维,所以在这个会议上,他要特别地推荐高原的这篇文章!要特别地推荐高原。可是,现在,要高原去参加会议,而且正是进入关键的时侯,却说怕去,高原这个逻辑必然怎么就没有必然性了呢?最后何以然问高原:“你这样的态度,我想不通啊!我要你必须讲讲清楚!” 眼望着何以然充满焦灼与气恼的神态,高原迟迟疑疑地轻声说道: “何部长你,你别生气。我其实是很愿去参加会议的,可是,也许我有好多人一样有的,一种论资排辈的感受,所以我,我,我有自卑感,我……。” “我想,你一定读过〈左传〉中的〈曹刿论战〉的吧。”许是此刻,在何以然的心胸里有一股激情在燃烧,不等高原说完话,他即急于打断地,对高原倾吐起自己的一番很深层的感慨来: “你看,曹刿要见鲁庄公,由于曹刿的地位不高,没有见国君的资格,所以受到乡亲们的阻拦。但曹刿回答得多么自信,‘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曹刿确实是个既有谋,又有勇,更是个对国家有责任感的人。你看,当大国齐国要攻击弱小的鲁国,为保卫祖国,曹刿不顾门第差别,勇见鲁庄公,以自己对国家的忠心和智慧,最后帮助国君战胜了一个大国对自己国家的图谋。现在,我们多么需要学习曹刿的这种——不顾门第,为国献忠心又献智慧的精神,象他那样的去做国家的栋梁。老实说,江海岭那晚到我家,讲了一些使我不能不多思考的话。他买那只鸡的经过,我也跟你谈起过,有时侯我也会有意无意地去摸自己的脖子,感受着那两根橡皮筋。但,我最后认定:我一定要有‘铁臂担道义’的精神。那晚,江海岭还问我,是否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问,表面是闲谈,实在是话中有话!什么,‘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放到无可退路的地步,再逼自己一定要绝处逢生的人。’这不是在暗示威慑、在隐喻暗藏杀机么!而且他还用“杀鸡”来哑语“心有杀机”,也可说是其用心良苦。可是高原,想到最后,我对自己说,我不怕!我能感觉到,这次调任是有人在搞釜底抽薪的诡计……,” 高原对‘有人搞釜底抽薪’之言好像很不理解,感到奇怪,在把茶杯递给何以然时插话问: “为什么要讲是釜底抽薪?你指的有人是指谁?怎么来理解这是个阴谋诡计呢?”对高原这么问,何以然对还不太知情的高原,一时真不知怎么说好。他从高原手中接过递来的茶杯慢慢的喝,同时思考着。过一会,他放下茶杯,看着高原缓缓表示道: 高原提的这三个问题,他现在确实很难明明白白讲清楚,因为他一时还讲不完全其间的关键点和关系方面。但要打个比喻来说的话——这事情,就像在找到海王星与冥王星之前,人们对这两颗星原来是很不清楚的。人们起先,只看到星体之间有着不正常的行为轨迹和现象,然后根据这种奇异的轨迹和现象作计算,最后,依照计算,才真的发现了海王星和冥王星。高原问的三个问题,对他来讲,在公司里,也像是只看到了某些人的关系之间,是存在着某些不正常的行为轨迹与现象。他相信,顺着所见到的不正常轨迹和现象,跟踪下去,最后是能看到藏在公司里的‘海王星’,和‘冥王星’的。尽管他现在是讲不清,但他还是要高原回答,对可能,不!以后肯定会出现的磨难,究竟是怕,还是不怕?因为改革,势必会触犯那些既得利益者,于是,深入改革,和保卫既得利益的矛盾会加剧,会激化,直至斗争。说高原,如果也深愿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能够胜利实现,成功发展,那就也一起来学做曹刿吧,也一起具有一点‘铁臂担道义’的精神吧。再说,他和党委书记李沛文谈过,到会人员的资格可不拘一格。因为,不拘一格要人才与会议的宗旨是一致的。何以然说完,转过身,在电脑前移动鼠标,继续拉看高原文章的后面几页。 高原仍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语,眼光在随意地投放,最后还是落定于文竹身上,注视它良久,再次感染它虽仅四、五株,但被剪修得毫不杂乱,于傲然挺立,节节向上的气质中,也有的那种苍松般的遒劲。 “何部长,你所谈的我们应该向曹刿学习的话,这使我更想讲讲我心里早有的一个感受。”高原沉思一会后始喃喃而语: “近来,我一直有这样一个感受:自一八四0年至一九四五年,在这105年里,中国国土受尽的屈辱,中华民族饱尝的苦难,是重重叠叠接连不断,使上历史课的热血青年都深感窒息,倍加痛苦。那么,是什么原因,使那时对中国人的不平等条约日益得寸进尺,难填虎口?而且,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相当放肆地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穷凶极恶,无恶不作?火烧圆明园的英法联军大约只有三千人的力量,而我们是整个国家哎!却是不可抵挡?!却只有声声哀叹?!却只能无奈又无奈?!讲起来,原因有千万条,但归根结底,是我们自己闭关锁国、科技落后、经济贫弱、民族也并不团结,史称,一盘散沙。现在,说这段历史,我们不该只有对历史的回忆、痛苦及仅仅痛恨于别人对我们的侵略和掠夺上,这段历史给予我们更重要而又宝贵的深刻性,应该在于——我们是怎样地真实记取了历史的教训?是如何真谛性的感悟到了历史的启示?是否确已广泛形成,不叫这段历史白白发生过的深刻的思考和理解,以及都有明白之后的整个民族的作为?!尤其尤其的事,是有没有先进的思想?!我这么说,不是说政治,而是在说实实在在的事理。何部长,你希望我也能有‘铁臂担道义’的精神,这个道义精神,就是为民族复兴而有的理想和责任感吧。这其实是我们这一代的人,尤其是我们这样的青年人,都应该有的民族意识和民族责任!对此,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高原,是早就有这种意识和责任感了,如果以后真出磨难的事,我与你一样,不怕!”高原望着何以然的背,喃喃地,轻轻地叙述道。 高原的话,使何以然惊喜地转过身,以十分热烈的眼神,激情高昂的语音,紧看着高原说:“高原呵,你太好了!我听到了我们的共同语言了,我们是心心相印的,这还需要再多讲什么呢?你说,我们之间还需要再多解释什么呢?!我没有找错人哎,高原!我只是要你能排除掉论资排辈,和以文聘为准,把自己看低了的心理状态。你,我,我们的志向和奋斗都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私利吔。” 何以然说完笑了,高原望着何以然也笑了,这是相知相融相交汇中,心与心相拥抱的真情的笑。 “何部长,我再给你加点茶水吧。”高原说着,站起身,拿了茶杯去向杯里添加热水。 一种激情,似几层卷浪还在何以然心胸中涌动着,他不禁也站起身,将两手臂相插地抱在胸前,低着头,沉闷地在电脑桌旁来来回回不停地踱步着。突然抬起头,他伸出手指指向高原高声问: “高原,下星期会议上,都是些决定企业命运的高层领导,你准备怎样跟他们表述呢?不是一般的谈,而是,一定要对你留下难忘印象的谈,最好,能从反面的角度作说明,因为反面有时候比正面更具有一种深刻性,启示性,警戒性。” 端来茶杯,仍放在电脑桌上,再坐到椅子上的高原,拿起一支笔在纸上一边下意识地随笔涂划,一边思谋起来: “一定要使人留下难忘的印象……,而且还要从反面去说嘛……,很难。怎么办呢?怎么才能留下从反面说的深刻印象呢?我实在想不出怎么个说法来。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要么,要么,我这样讲吧,”高原忽然抬起头,看着何以然,有点诡异地笑着说道:“我也这样讲问题好不好?说的是,在一个射击演习场上,有十个射击练习者,等每人十发子弹都打完了却发现大多都全脱靶了。一旁的教练气得大叫大嚷的,‘你们怎么都这么没用?!连一发都打不中,看我来打。’那教练举枪对准靶心是瞄了又瞄,可是最终打出一梭子弹后,发现也都脱靶了,也一发都没打中。正在大家暗暗好笑时,只听教练却极其严肃地喊,‘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像这样打就是都要脱靶的!也都是要一发也别想打中的!’”讲完,高原脸上还偷偷显出了一丝奚落人的笑意。 “啊——,好呀!好呀!高原你!你是借题来笑话我,要求从反面角度讲的意思。高原,你可要理解我的想法噢。你要明白,你能说得很好,既是在帮助我更抱希望,更坚定了信心,同时也是在帮助你自己哎。”说着,何以然依然眼望着高原,神情中充满了期待。 “何部长,我明白你是不会真生我气的。我是很理解你的想法,更十分赞同,支持你所讲的那种精神和品格,一句话,我愿身体力行,也发我一柱擎天的力量!” “那好,那好,那你准备在联席邀请会上怎么谈呢?”听高原如此坚定的表示,何以然不觉甚感欣慰,便扬起眉,展开颜,脸上又喜形于色起来。 “我想,就从国际市场上,为什么我们只有世界性的产品,而无世界性的品牌说起,提出关于创新方面的意识问题。” “那么,你准备从哪个具体角度切入这个问题呢?”何以然问时,热切与期待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高原的眼睛。 “譬如,我想谈谈,”这下,高原深有见识并很有信心地说开了,“为什么说智力重于知识,而素质更重于智力,但觉悟则比素质更加重要的道理。也许,这个问题说好了,也可给领导们留下难忘印象的吧。其实,真的,我深深觉得,没有觉悟的管理者,只能永远是因循守旧的管理者,对创立创新型企业来讲,也是不合格的管理者。可是,现在,有多少企业的领导人有这样的意识?又有多少人十分强调过这个意识呢?现在企业的领导机构,十分重视强调的都是文凭,也就是说,他们只能看到知识与智力的创造作用,而根本看不到,人的素质与觉悟更加具有的创造力,更看不到,国与国的竞争,深刻地在于国民素质的竞争!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怎么会去思考?不思考怎么去行动?没有行动何来品牌市场?” “好!好!好!可以,可以。”高原独具慧眼,别开生面的思想,竟使何以然是喜出望外,激动得拍手连连叫好。而后又希望,高原能不能,联系创立创新型企业的体制及机制的架构,从这个方面来深入浅出地谈他所说的这个意识问题。他这篇文章的正题和副题不是也这么提的吗?何以然说着,手指了指身边的电脑屏幕。 “看来,真要谈创立创新型企业的体制与机制的架构,我又不能从意识问题谈起了。” 高原这么讲,何以然实在弄不懂高原为什么一会儿这么讲,一会儿那么说,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然而高原的阐明,立刻又使何以然心悦诚服,佩服之至起来。 高原认为:真要谈意识问题,他还得先从企业内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讲起。他记得,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里有这样一段使他深受启发的话,马克思是这么说的,“我们判断一个人不能以他对自己的看法为根据,同样,我们判断这样一个变革时代也不能以它的意识为根据;相反,这个意识必须从物质生活的矛盾中,从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现存冲突中去解释。” “噢,我有点明白了,这段话所讲的意思是,不能为谈意识而谈意识,所谈的意识是要从具体的矛盾冲突中分析出来。”何以然忽的,有所感触地表示自己对此解说的领会。 “嘿哎!说得真深刻!”何以然在再深入地想一想,尔后于很是感慨中,低沉着头,一下发出出自内心的感叹。接着,在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一旁的电脑桌上后,望着高原不禁肝胆相照地说道: “高原啊,虽说,我在公司里也算是个高级工程师了,你仅仅只是个大专生,在公司里也只是个普通技术员,可是在理论素养上,其实我是很不及你的呀。而且在我们公司里,我敢肯定,你也是这方面首屈一指的人才。记得你讲过,没有科学的思想,就不可能有科学的实践,没有科学的实践,也就不可能有切切实实意义上的历史新时代,这话说得多么有道理,所以我是更要牢牢地抓紧你不可松手了啊!我就看好你有这个刻苦自学,深入独立思考问题的个性喔!你能自学一些深刻的理论,还能结合实际问题联系起来作探索,改革事业的摸索与探讨是太需要许许多多象你这样的青年人啊!呵呵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二章 都有心思在心头 第三节的继续 何以然正高兴地要接着谈谈自己的联想,但手机的提示铃声响起时,他便掏出就打开看: 老爸:你好! 知道我姐住院我很着急,我们‘天下会展服务有限公司’的展览业务虽还没结束,但我已决定提前回来。我妈情况怎样?我很担心,我将很快到家。老爸一定要保重哟。另外,拉丁舞的碟片找到没有?你总是忘了告诉我。 “哎呀,我的女儿要回来了。她是九号去的香港,”何以然读完手机上的短消息即自言道。 应着何以然的话,高原笑说道:“今天是十八号,只有八,九天你就想她啦?” “是呀,是呀,几天不见她也怪想她的,但她一回来我又觉得烦。一会儿要买什么名牌东西了,一会儿又要去跳舞了,还要怎么怎么的了。”何以然边收起手机,边十分感慨地继续说道:“我的两个女儿,雨莲和霁莲是双胞胎姐妹,但性格脾气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区别?高原,你说,人是在什么时候,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脾气的?是在娘胎里的第二个月,还是第三个月?或者是第四个月?是和这时期她娘吃的东西有关?还是心情有关?还是听不听音乐有关?但她们是双胞胎呀,性格脾气上的区别怎么会这么大的呢?我真弄不明白,真弄不明白,嘿嘿……嘿嘿……,我真的是弄不明白的喔,嘿嘿嘿嘿……。”大概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说完,何以然轻轻地摇晃着身躯,最后,还似乎是傻笑地大笑起来了。 “何部长,我见过她们姐妹俩。毕竟是双胞胎,她们的模样简直像是印章刻印的一样。但性格上,相比较,霁莲的性格显得热烈些、奔放些、开朗些。雨莲嘛,还是像妈妈的性格,妈妈的脾气,一样的内敛持重,一样的和蔼可亲、一样的端庄典雅。”说时,高原忽然地想到了雨莲的受伤,便问:“嗳,你女儿受伤已有好几天了吧?她的伤势报告出来了没有?怎么说的?” “噢,雨莲,她今天是第六天了,昨晚我去医院看过她了。”言语时,何以然还是显出了内心里深有的伤感。 “你一个人去的?”高原又问。 “对呀,我一个人去的。这事还瞒着她妈妈,只说是,雨莲在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忙她的一项非洲项目的竟标,没时间回来。她也怕妈妈知道,手机就一直关着。” “那——,万一妈妈她打单位里的电话问呢?” “是的,是的,这事是藏不久的。我是想尽快带她去医院看看去。实际看到的,比担惊受怕地瞎想象总要安心得多。看来雨莲还算幸运,没出使我们难以承受的结果。” “那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这话我也忍不住问过她。一问,雨莲就伤心得不得了。她不想在我面前哭,又忍不住的要哭,吓得我求她,是再也不敢问了。我是不忍心看见女儿有一点点伤心的,从小就是这样的。” 何以然这么疼爱女儿,使高原心里涌起一种感慨,即倾吐道: “我是真太羡慕你的两个女儿了。父母对她们都爱得那么深,从童年直到现在。而我……。唉!” 见高原说时,发出一声声的叹息,何以然便急忙作起抚慰: “高原你别太伤感,我看你叔叔待你,也是很不错的嘛。” “叔叔再好,但心里对父爱与母爱的渴望,毕竟是无法替代的呀。”立刻,高原脸上显露出愈益难过的神情。 这使何以然深受触动,就更急切的说道:“这我很理解你,也很同情你。爸爸,妈妈都是唐山大地震去世的?” “是的,”高原低沉着头,低声地喃喃而语:“那一年,我们是特意到唐山去看叔叔的。叔叔有了新配的房子,热情邀请我们去,想不到第三天就……。爸爸和婶婶是当场压死的。妈妈虽然被救,但伤得很严重,很严重。我是妈妈紧紧抱着我,用她的胸怀紧紧护着才没死。妈妈受伤太重,她在医院知道自己终将不行时,把我托付给了叔叔来养。听叔叔说,那时我一岁还不到。”说至此,高原又极其痛苦地说,“上个月……,上个月……,上个月连叔叔也不在了。我是个从小就没爹没娘的人。现在,我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我永远是个孤儿了!”陷于深重孤独感的高原,颤声地一讲完这句话,眼泪就啪嗒啪嗒滴在手上,这张刚才还在随心涂划的纸面上。见此,何以然不禁内心涌起,像对自己女儿一样的更深切的同情与爱怜。 “高原,我看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是很孤苦伶仃的,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到我家来,就是吃饭也万万不要有什么顾虑噢!我,还有我们一家,会真心诚意地接待你的。” 正说着,何以然手机来短信的音乐声又响了起来,便迅速拿出打开看: 我亲爱的爸爸:您好! 昨晚我情绪有点失控,盼爸爸能够原谅。怎么受伤的真实情景就让我考虑好再告诉你们好吗?我很想妈妈,你和妈妈一起来看我吧。因伤势已不太可怕,妈妈见了实情会安心的。霁莲好吗?她一回来我就要见到她,我在等待见她。把去年我们生日时,我和她的合影也带来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 合上手机,何以然默不作声,两眼只是久久地,呆呆地看着墙角。高原见此,即悄悄站起身,移步到电脑台前。 当何以然侧目看时,见椅子上还留着高原那张随心涂划的纸片。拿过来看,只见竖线条全弯曲而绵长,横线则都很简短,有力。线条下,还有只像兔子似跳跃的简略图。心想:这是他刚才说话时的潜意识?而后,何以然又看到纸面上的点点淚痕。 “高原,我要回去了。今晚还要和家茵一起去看女儿去。噢,下星期由党委会,董事会召开的关于如何建立创新型企业的联席邀请讨论,你必须参加,再也不要犹豫不决的了,就这么定了。对公司这次的改革与创新,你谈体制上,机制上的思考。我以国际微电子现状和光电子的发展,讲一讲公司技术上改革与创新的紧迫性问题。其实,你的演说是极其极其的重要。因为,任何脱离体制和机制的承运,单靠科技独力地创新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就是把科技创新谈得再好,再美,也是水中月,镜中花,最后只能是空喊改革,徒有心愿的呀!所以,真的,你的意义其实比我重要得多喔!你要看到这一点,你一定要看到这一点!” “好吧。”高远感受到何以然的谆谆嘱咐,他只是为此做了个肯定的应答。 “那我走了。高原,我,我们全家欢迎你常来我家玩。”何以然再次用恳切的眼光望着高原说,同时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后就去开门。忽然记起了什么事,又回过头来对高原说: “嗯,我差点又忘了跟你讲。今天,我又跟李书记谈过调任的事,李书记说,他会去和集团公司领导商量。他叫我放心,调令一定会撤回的,这下你也可以宽心啦。” “请求撤回调令的报告不是已经交上去了吗,还是江部长主动帮助写的呢。是他叫我修改,打印的,因此我清楚这件事。” “你认为我们是否要向他表示感谢呢?这件事你还需要留心观察,用心想一想的呢。我走了,你真的不用送我。噢,最后,我必须再重申一下,总经理人选问题已进人很关键的时侯,你必须坚持住。不是我们要与人家争权夺利,而是我们的事业,太需要战略上的纵横者,太需要能忠实于它的最坚强的支持者!总之是太需要人才!这你可要切切记住了啊!” 何以然说着跨出了门。门关上后,敲击高原耳膜的是急急的,嗵嗵嗵嗵嗵的下楼梯声。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一个人时,深沉的寂静也可引出深心的寂寞。夜色已从窗外完全漫入房间里的四周,尽量涂黑掉屋内刚才还有的一些明亮点,但高原却没有去开灯以驱逐屋内的黑暗,而是扑倒在床上,继续体味每晚必尝的无尽的心思、苦闷的心灵,以及孤独的心境: 愿为企业的改革负起责任,但不想参加总经理的侯选;希望与人交谈自己的理论探索,却忌讳别人层级的高度;感念遥远的父母深爱,然而怕起悲凉难过的心情;憧憬美好的家庭生活,可又恐总是无望的单想独思……,这些似矛盾、似缠绵、似切盼的心头事,常常如舞龙般的,起起伏伏地环绕在高原深心的寂寞里,煎熬着他的心,有时直至深夜。就这样,高原今天依然扑倒在床,又直至后半夜。 于昏昏沉沉中,感受到了夜凉,他拉过床头被子的一角,似盖非盖地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三章 迥然不同的同路人 第一节 一片阳光,明亮地投入并照耀在大半个公司党委会的办公室里。锃亮,光滑的地板上,斜印着一长排窗框的长方格图形,以及两个较大的仙人球的立盆影子。 门球转动一下后,身材胖而墩实,脸上常常也显得很是和蔼可亲的,公司党委副书记兼公司副总经理,冯登科正开门入室。把手提包放到办公桌上后,他就走到窗前了望。从八楼向外望,见到公司远近,几幢大楼外墙的粉刷已经完工,而且粉刷得也很好看,全似锦上添花,更显焕然一新,纵览景象,冯书记不仅非常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还颇有激情,甚为感叹地拍着窗棂,喊道:“好!好!”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时,冯书记立即转身,跑过去拎起了电话听筒。 “喂,哪一位?噢——,好的,好的,等一会见到李书记我就告诉他。好,好的,好的,好的。再见,再见,再见。再见了。”冯登科放下电话,在办公室脱下考究的西装,换上靛蓝色的工作制服后就跨出了办公室,急着要去落实好一些必须的安排。自总经理不在后,他已,虽替补,却是全权做着些总经理的常务工作。也可说,早已成为不是总经理的总经理,且这一替补也替补了几年了,正待这次新选总经理上任,他的历史使命也就告退了。 走在办公大楼的一条走廊上,冯登科见到,迎面走来的,是技术质量监测部办公室主任沙力,立刻叫住了他。可是冯书记还没开口,沙力却倒先说道: “冯书记,你好。我到几个车间都去看过了,不太可能出什么大的问题。还有什么事要我马上去办妥的吗?”沙力说完,就以恭敬的样子挺立着,等侯着书记发话。沙力这般敬重领导,冯登科见了,心里是喜从心头起,落在眉眼处,只见他一付眉开眼笑的欢喜状,对着沙力: “好好好!沙力,你也是个有心人。说老实话,近来,我总感觉到,我要做什么事,还没开口,你倒已经料有八、九了。你是应该更加的机灵,更加的有头脑了。” 对领导这样的夸赞自己,沙力本想告诉书记,这都是江部长关照之下的主动工作,以显示自己有谦虚听从意见的姿态。立觉,似有不妥,就不讲了,只是以更恭敬的姿态面向着书记。见沙力仍在认真听自己说,冯书记便十分亲近地,一把握住沙力的右手,边走边轻轻说道: “告诉你啊,真不出我所料,集团公司领导果然要来检查啦,这对我们都是极其要紧,绝不可掉以轻心的事喔。本来,我要找办公室秘书去通知后勤部。这样吧,现在你就以我的名义去通知一下吧,叫他们都要有所准备的啰。” “冯书记,你就放心吧。”不想,对此,沙力却是早有所备,悉心有数地说道,“公司检查团就餐的事我听乔主管讲,都已经作好安排了。说是,领导接受的话,就小车接到外面饭店去。如果婉言谢绝,则到干部餐厅里另设便宴。此外,检查团每人,还有500元的交通卡和1000元的超市取货卡各一张。同意的话,还可去休闲洗澡,还有按摩的呢。如果集体去不好意思,那私下里去也可以。乔主管还这样讲,”言至此,沙力好似很神秘地更凑近了冯登科一步,“乔主管还这样讲,一看到公司里刷墙头的刷墙头、打扫的打扫、布置的布置,都忙得一天世界,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就像看到公司上空升起了信号弹哎。因此,检查团的生活安排还用得着再等上面来通知的啊,全是配套一条龙服务的啊,都是多年的老套头了。全体员工也都很有数,都说招待之心,就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见怪不怪的了哦。” 沙力最后的这番话,冯登科听了,竟然,惊讶得张口结舌,深感意外!他想:啊——,真是想不到,此类事,大家都已经形成概念了啊!但是,这种概念也是社会的反映!现在的社会,学生能不孝敬老师?病人能不孝敬医生?做生意的能不孝敬工商所?打官司的能不孝敬法官?尽管老师、医生和工商所等等的人员,是都在强调坚决严守职业规定,职业道德,一心奉公,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有些部门,有的人,说这样的话是在做做样子,应付应付上面的哦,实际与他接触,需求他们的人,谁要是真的相信了他,万一正巧碰上了这一位,谁就在冒今后要吃哑巴亏之苦呢。我们现在这样做,也是社会造成的!我们如果不也这样做,检查下来通不过,检查团要我们这样改,那样改的,拖掉了时间,完不成生产指标,到时候,奖金发不出,或者发少了,最基层的员工还会责怪我们,骂我们实在是老糊涂的呢。冯登科书记,像是在为自己开脱工作中的过错一样,心里在这样的想。接着,他就将自己对社会深深怀有的这个感触,全说与沙力听。 沙力听了即颇有同感,马上,“是呀,是呀”地赞同道,还加了一句,“现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事是不少。”为了乖巧地顺着冯书记的意思去讲,就进一步说道:“现在社会上的许多人,个个都想一夜暴富。为快快发财,哪还重视做人的仁义道德的啊,就是昧着做人的良知,巧取豪夺钱财的也是大有人在的呀!这倒真的是毫无办法的事。”但此言一出,沙力觉得书记是瞪眼看了自己一下,接着如沉思般的一语不发,这使,有时也能察言观色的他,于是觉得,书记其实是非常反感他说这种,什么,昧着做人的良知去巧取豪夺钱财之类的话的。至于,冯书记为什么极反感听这样的话,沙力怎么会知道呢,但他有点知道的是,看来,这么讲好像是弄巧成拙了。 办公大楼的走廊,是个大“回”字型的走廊。走着走着,绕了一圈就走回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冯登科开了门,示意沙力一起进入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冯登科即去壁橱前,打开一个橱柜的玻璃门找东西。沙力便乘机赶快摸出手机,推上手机滑盖看股票行情。当沙力收起手机,见书记两只手还在橱里不停地翻上翻下,忍不住问,在找什么? 冯登科拿着一叠报表,走过来摊开在大办公桌上,说,找到了近阶段的生产和销售报表,就可以应对上边的检查了,此也是老套头的了。并表示,他只要抓好公司一个产值、一个销售、一个环境,就可以叫检查团留下十分良好的印象。 沙力不解地问,“冯书记,现在找出这些报表来作啥?” 冯登科连忙说道:“我再不抓紧看一看,等会万一检查团问起来答非所问,或者报出的项目张冠李戴,或者报出的数字天差地别,那太不像样子了。对干部的考核,从来就是,数字出官,官出数字,数字就是当官的保证金啊,到时候,在检查团面前,我怎么可以说不清楚,谈不明白的呢!”冯登科翻看了几篇报表后,掩饰不住兴奋又说: “看来我们公司生产指标完成得还是很不错的。有了这些数据,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冯登科翻看报表时,沙力斜眼见到桌边上,报表下,还压着一份《关于请求集团公司对何以然同志调任到集团公司退管会的撤回报告》。不禁心想: 早听海龄兄说过,这份报告是他写好后送上去的,好象已有段时日了,怎么到现在还压在这里没报上去?怎么会这样的? 立刻,冯登科也看到沙力在注意这份报告,就用眼光对沙力示意一下报告说: “沙力啊,高原他们对这个报告有什么反映啊?” “我……,我……,我只知道海岭兄讲的,他们会要求上级领导撤回调令,其它就不太清楚了。”关于这件事,沙力是实事求是地回答,也许,他本来就不是个巧舌如簧,善于辞令的人,当问得突然,还没想好怎么答才见更好。 沙力的回答,使冯书记似乎有点的失望,便对压在报表下的这份撤回报告,指说道: “沙力,我知道江部长跟你解释过我们主动打这份报告的几个原因,你真明白就好了。我们正在极力推举你侯任公司新总经理,现在,你更要懂得怎么为自己创造好条件,打好基础,到时候我们好为你说话的喔。” 这样的言外之意,沙力自然听得分明,面向冯登科非常诚恳的轻轻表示,说自己也是个懂得知遇之恩的人,会紧紧跟随且听从书记的。就是他这个技术质量监测部办公室主任,还不是靠书记肩扛力挺为他争夺到的么!如此重大的事,他怎么会非常糊涂的呢。 对于知恩感恩,更见懂得马首是瞻的明白话,冯登科心虽满意,但却连连摇着手,要沙力不必讲这样的话。他说,其实他也是知人善任呀。相信沙力以后,是一定能够带领公司好好发展的。 沙力则仍以对冯书记的虔诚之意,感激之心,说了通常人这时通常讲的,谢谢信任啦,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啦之类的话。而后,又问,“冯书记,检查团大概什么时候到啊?” “总在九、十点钟吧。哎呀,已经九点半多了。快,不多说了,不多说了。你还是再去督促督促他们吧,有不便讲的就来告诉我。”冯登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急忙吩咐再去作督促,并将沙力送出了办公室。 “好,我就去,马上去。您放心吧。” 沙力说完,向书记略弯了弯腰,即转身跨出门,顺扶梯而下,再次真的很负责的到各部门,各车间,去为上级检查团的即将莅临,去做些很认真的督促整改工作。此外,他还到宣传部,以书记的名义,要他们在大黑板上,添图画,钩花边的写好“热烈欢迎集团公司领导莅临检查”。这也是江海岭提醒过他,必须主动去做好的工作。然后,沙力把大黑板扛到大门口,令门卫去放置在最醒目处。自己又急忙去找乔主管,他更在意于以书记的名义,要乔主管必须怎么怎么的把招待工作务必做严,做实,做细了。还有其它这等事,就不再一一的详说了。 总之,此时的沙力比平时,是见更加的忙了。也许,他的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处于这般情景中,这本也属自然如此,当然如此,谁又不是这样的呢?谁竟不是这样的呢? 冯登科关上门,就倒背着双臂,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走过来走过去的徘徊着。明媚的阳光下,锃亮,光滑的地板上,他的胖而墩实的影子,竟象大皮球影子似的滚过来,再滚过去的。一番沉思后,他觉得,应该马上与江海岭打个电话,告诉他,今后,不要只知道,在如何应付检查团检查之类的事上指导沙力必须有怎样积极的态度,更主要的,是要沙力明确到,必须怎么在意于何以然和高原他们的注意目标和努力方向,不然……。当他这么想,并拿起电话时,却又以为,检查团立刻要到了,该先去找到李沛文呀,于是,他放下电话听筒,就直向办公室外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三章 迥然不同的同路人 第二节 虽已年届中年,但额头饱满,看上去,像是染过的一头乌发,从头是: 想具体了解一下何以然调任事的具体经过。指说冯登科也知道,现在干部中对何以然的调任是七嘴八舌,意见纷纷,因为目前正当用人之际,这种调任使大多员工提出了质问。且何以然自己也跟党委会多次请求,希望领导能到集团公司去请求撤回调令。 面对李沛文有点严肃的讯问,冯登科皱了皱眉头,表示,自己也是刚知道何以然在要求撤回调令的。接着又叹道,哎呀!何以然这个人也真是的,这件事明明是他亲口答应我的嘛,怎么又反复无常了呢?!他这个样子,弄得我倒好象对他要怎么怎么的呢。 对弄得我倒好像对他要怎么怎么的话,冯登科含糊其词地不点破,但李沛文是能理解其意的。这么讲,无非是急于先摆脱掉人家可能要怀疑,或是质疑他有什么企图罢了。如果真没有任何的企图,怎么会预先有,一旦提出问题,就要必须否定的潜意识的准备呢?! 见冯登科对何以然显然是很不满的口气与态度,李沛文就提示道:这事,我也问过何以然,是不是你自己曾经对老冯表示过同意的呢?然而,何以然先说没有,我就叫他再想一想。他回忆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噢——,要么是有一天,你们两人,在一前一后下楼梯时,你对他讲的,集团公司来我们这里要调配人,问过他去不去?于是他讲,“去集团公司工作,福利条件总比下面要好得多,水向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当然是去的啦。”于是我就追问,如此说来,你向冯书记不是确实表示过同意了么?我这么问他,他则坚决认为,“老冯是清楚的,当时这样讲,是一种调侃,纯属是打趣的话,不是真意,为什么竟然会当起真的来了,非要以楼梯上偶尔的说笑来调任我呢?” 闻此言,冯登科即显出满脸的更加的不快,向李沛文,以反问来作反诘,“怎么啊?他讲我为什么竟然会当起真的来了,非要以在楼梯上偶尔的说笑来调任他?讲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又说,他言下之意,是否真的想讲我有图谋?那我还能有什么图谋的呢?并责怪起何以然是什么心态啊?还讲,既然何以然一定不去,他也无话可说,因为当时,没有认真的要何以然写一份相关的书面确定,因而也承认,这确是自己工作上的失当。 对于冯登科的认错,李沛文也谈了自己的意见: 何以然当初的答应是不能算是正式的。因为,真要征求他对调任的意见,应该在办公室跟他谈。如果他同意,也确该要他打个报告,办个具体手续,而不应以,在下楼梯时的说说笑笑来作为替他包办所有手续的依据。说句心里话,我也并不希望何以然走。当时你要我就此事签个字也就签了,只是觉得,上面需要调配,而何以然想走,他自然是有这个愿望,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的。在这件事上,我自己也应该检查,因为,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亲自作过细的了解,就自以为是的签了字,显得很冒失。 “哎!老李,他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明天要开党委员会,顺便再确认一下,再跟董事会解释解释不就好了么。这又不是什么十分严重的,了不得的大事,何必要讲检查不检查的呢。我也已经接受了他的撤回要求,报告也打好了,准备在你签字后就报集团公司。”冯登科是很不愿再谈这件事的,想快快了结这方面的谈话。 “那就这样吧。老冯,你弥补得很及时,大家就不会再意见纷纷的了。” “老李,你在借书看啊?”为立刻转变话题,冯登科边说,边拿起放在李沛文面前的一本什么经济学的书,随意地翻看起来。 “噢,这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李沛文接过冯登科的问话,笑着作起问话的延伸: “唔——,我呀,准备在下个星期,或者,在最近一次的党委会上,让全体党委委员们啊,大家好好讨论讨论,投入经济全球化的国企党委会,怎样才能起到引好路的领导作用,你看好不好?” “噢,就为讨论这个问题,你正在借这方面的参考书看啊?”冯登科说着,随手又拿起另一本什么经济学的书,更急速地翻了一下,可讲,他是毫无兴趣得,连看都没看就把书扔回到桌面上了。 “嗯,是的。老冯,我在想,”李沛文却是满怀感触,深有思想地述说,“我们不是经常在各种大大小小会议上大讲,怎么建设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问题的吗?但我们在谈这些建设与发展问题时,却对什么是‘商品的二重性’都不太理解,对‘商品的惊险跳跃’理论,连听都没听讲过,尤其对,资本周转中增值的性质无从认识,根本不能深刻地,理性地懂得好多起码的经济学知识,但开会时,却高谈阔论,”言语至此,李沛文一下提高了嗓音,象正在会议上讲话时那样高声而言,“我们将怎么怎么投入市场经济,必须要如何如何开拓市场,这不是假正经,虚严肃得极其可笑,非常的滑稽啊!真可以说,我们明明是深刻的无知者,讲的实在是浅薄的高见,但是,在员工们的面前,还有意无意地,以导师的面目自居,作像煞有介事的指导,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嗨嗨嗨……真的是滑稽!真的是滑稽!嗨嗨嗨嗨……,真的,实在是很滑稽的事哟!”李沛文讲至此,拼命摇着头,深为自己以往的作为很是可笑,而低声的笑了。停顿一会,他用问讯的眼光看着冯登科,又说: “不过,何以然和高原认为:‘虽然讲,我们是已进入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但实际上,还只能讲是一种概念上的进入。因为,当许多国有企业,受制于现存的体制、意识和方法,而不能完全,或者不能成熟地体现市场经济的根本性,主导性因素时,也即,当不能理解到:怎么明白资本在每一环节中的增值性质;如何清楚资本周转的效率,在于资本运动所经历的时间和对价值增值的影响;何以使生产本身的每一个要素都从属于交换,要消灭直接的,不进入交换的使用价值的生产,这些商品生产中的本质方面时,那么,我们的国有企业其实都还,既没有彻底脱离计划经济的深层根基,也没有建立创新型企业的基本架构。国有企业当务之急是,必需尽快的认识到,并且要坚决摆脱掉这种状况。不然,对建设真正意义上,或者是完善好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来说,只是一种空叫,品牌产品与品牌市场也将长时间的不属于我们。’我看,他们的观念不是很对的么,起码讲,也是应当受到重视的意见,至少,也是可以作为,引起我们思考的新观念来讨论的。而我们目前好些正在干的事,实质上,都已经不适合时代特征和时代要求的了,可是,还在作为正确的领导工作在认真的,努力的做。这是由于,我们没有先进的理论、科学的思想、和明辨的意识;或者是,没有比较也就没有鉴别的缘故吧。我总觉得,高原这句话说得太好了!“重要的,极其根本的问题,不是我们现在站在什么地方,而是朝着什么方向!”老冯,你倒谈谈看,他们的观念,是否确实有点道理的呢?他们的道理与我们对市场经济的本质认识,是否可以作个比较的呢?” 李沛文的这番话,说得冯登科一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听,心想: 他讲这些话是针对什么在讲?说,我们目前好些正在干的事,实质上,都已经不适合时代特征和时代要求的了,可是,还在作为正确的领导工作在认真的,努力的做,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甚至在指责我刷墙头、以及打扫、布置,包括招待检查团都是错误的?都是不合时宜的?都是对市场经济本质的无知认识?……,那今后如何面对上级领导的检查呢?难道在今后的企业管理中,不再刷墙,不再打扫,不再布置,不再迎接上级领导的检查,不再只看月产值才是适宜的?才是符合市场经济特征,符合市场经济要求的?何以然……,高原……,他们确实代表了?……。 李沛文见老冯一直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始终没有一句话,也心想: 他怎么啦?究竟在想什么事啊? 最后,见老冯一直是在作独自沉思,孤陷于深感之中,李沛文认为是不能说了,看样子是说不下去了,也就没再谈什么。 “哎呀!上级领导要我们公司进行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今后,我们是越来越不能做,只会叫叫口号的口号领导者啦!而是,一定要做,既讲得清楚经济关系和经济规律,又能够结合公司下一步改革的具体问题,进行循循善诱的思想上的领导者。所以,再不加紧先学习在前,以后还怎么领导得好喔,更不要说起到引好路的领导作用了,不然,我们始终只能是个,天天喊喊口号的,口号领导者啊!” 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叹息的李沛文,起身,回到书架前,拿起一本《企业的性质》,再看了看作者名字,科斯,然后随意地浏览起来。 觉得满嘴不是味道的冯登科,看着正在翻读着书页的李沛文,再举目投向一侧,近在眼前的书架上,见有,《经济发展理论》、《经济学原理》、《产业经济学》、《国富论》,甚至还有《资本论》等等的书,一本挨着一本,一叠挤着一叠,足足排了一长架,心想,老李也真是沐猴而冠,象煞有介事!这些非常非常枯燥的,专业理论书他真的看得懂?!再说,企业实行市场经济的改革已经快要三十年了,什么时候说过,要领导者们学习这等样的书?难道这些书上有,怎么进行国企改革的方针?有如何开展治理企业的指导?将近三十年来,我就是没看这些书,改革,不也一路走过来了么?他也真是的突发奇想了!于是,深觉得眼前的这个老李呀,真是认真得极其可笑。当他继续瞧着,在翻着书的李沛文的后背,忍不住,侧过脸去不经意地发出了一丝的窃笑,心想——他实在太做作,也太自以为是的了呵!与这样的人在一起,今后工作怎么做才好呵!再想想,他悄悄别过脸去,忍不住又暗暗笑了,只是没让笑出声来。 “嗨!老李啊,你呀!你呀!也真是,像煞有介事得实在有趣呵!!”始觉坐在这里真是太无聊的冯登科,心里却在这般的好笑着。 “我领导市场经济的改革,毕竟也将近三十年了,不也这么一路走过来了么!”李沛文突然听到冯登科在身后自言自语的这么说了一句。 这是在对自己刚才的意见表示不满?还是对自己所提的建议表示反感?还是对他自己的领导能力表示自信?或是对党委会将要进行的学习讨论表示排斥?听他所言,李沛文心中一沉后在这么思考时,也没想回应冯登科所说的话。 过了一会,当李沛文感觉到了时,回头看,身后的冯登科已不见身影了。只见不远处,在书架前整理书籍的小忻,她的八字辫子在眼前晃动着。 “小忻,冯书记早已走了么?”李沛文问图书管理员小忻。 “他早就一声不响的走了。走到门口时,还回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看你。”管理员答。 “啊——,他是拂袖而去的。显然,老冯对学习经济学知识是毫无兴趣的,那——,没有先进的理论、没有科学的思想、没有明辨的意识,要党委会起到,不以口号引好路的领导作用,谈何容易喔。”李沛文这么想时,手上托着书,却是低沉着头,只觉,他们相互之间是南辕北辙,更在为,难以为继而忧心忡忡……。 “李书记,你要的书我找到了诺。”小忻说着已走到李沛文的面前,把一本《经济学手稿》放在他的面前。 “嗯。”李沛文只是鼻子里应了一声,没再讲什么,依然是手上托着书,低沉着头,完全是沉浸于深沉的思考之中,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他想起了在一次会议后的小组讨论会上,自己只是偶尔在一边听到的,高原对别人在讲的一个举例说明。说的是,“有一次,我听我的一个朋友,谈他们社科院要他们做一次社会综合调查,再写一篇综观性的调查报告。为做这份调查报告,有一天他出门作起考察来了。一路走去,他遇到四个愿配合他做些调查的人。第一位,我朋友跟他谈起人与人的情理问题,可是那人却去搬出一本本的书来,叙述他家里有多少多少本说文解字方面的辞书,及其的区别。原来我朋友遇到的是个书生;第二位,他与他讲起不同种畜的生养环境问题,然而,那人竟拿出一块块的肉来向他介绍猪肉各个部位的不同价格,原来朋友他遇到了一个屠夫;第三位,我朋友和他聊到了长江,其人对他惊呼道,你怎么看不到,那铺天盖地滚滚而来的,可都是白花花,白茫茫的钱哪!原来我朋友遇到的是个卖水的;第四位,我朋友向他了解林地的植被状况,那人却扛出一批一批的木料来,论说起各类板材的识别、好坏、贵贱、及其价廉物值上的精到之见。谈得真是头头是道,吐沫横飞,青筋粗爆,原来我朋友,他遇到的是个棺材店的老板……。可以讲,这也是个小笑话吧,但这个笑话使我很有想法,因此我理解到,人们要说的,总是那些与自己最直接有关,及自己极其熟悉的事。针对这样的情况,我自己在想,是否该重新来认识怎么与人沟通才好,以及,如何得到,正是自己所需认识的问题。” 想起高原所说的这个举例说明,和他所讲的——人们要说的,总是那些与自己最直接有关,及自己极其熟悉的事,那一句话,再想想冯登科刚才一付不屑一顾的姿态,李沛文也在思考,是否该重新来认识怎么与人沟通才好的问题。 然而,学习又是多么的重要,因为缺乏学习而真知较少,对所要做之事的本质也就没有多少理性的认识,然而客观事物的本质却天天在向纵深发展,这正是我们许多中小国有企业始终步履重重,难以飞跃之根本,但又时不我待。那么在这样的问题上,究竟如何与他沟通才好呢?我该怎么办呢? “我领导市场经济的改革,毕竟也将近三十年了,不也这么一路走过来了么!我领导市场经济的改革,毕竟也……。” 李沛文一遍遍的咀嚼着冯登科在自己背后所说的这一句话,以及她拂袖而去的情形,并反反复复地思忖着冯登科到底是怎么想的?下星期党委会的工作怎么安排?不是喊喊口号地引好路的领导作用怎么发挥?哎!这些,真是个重要而迫切的时局问题哦! 李沛文在如此地思考着,忧虑着,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三章 迥然不同的同路人 第三节 高高低低,且连绵地横贯在前方的,一长列的大楼轮廓,此刻,就如一长串的剪纸,平贴在何以然极目所见到的,阴沉沉的铅灰色天际上。一直站在窗口,远望着傍晚景象的他,好像忘了早可以下班了。 “何部长,我是很急的,买房的首付部分已付过,但还缺的部分不付是不行的了。”沙力坐在靠墙的桌子旁,用夹烟的右手指推上手机滑盖,一边看着股票的指数,一边对着站在窗前的何以然背影,在叙述自己买房付款所遇问题的焦急心情。 “那八万元我是答应帮助你的,”何以然依然望着窗外,语气平淡地告知沙力,“但你现在要提早好几个月要,我没准备好,看来我只能按原定的时间给你,而且肯定会如数给你。你若是实在等不及,要么,我再想想办法看,但是,我现在是肯定无法和你说定的。” “何部长,谢谢您了。这件事,既然您已经答应帮助我,我还能怎么说呢。再讲,雨莲住院也需要化钱,我就不非得马上要了。总之,来日方长,不久,当我做了……,喔,不是。要不了多少时间,当我有了与现在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实力之后,我也会回报您的。”沙力本想对自己心目中的丈人阿爸脱口而出,说,当我做了领导之后会怎么怎么样,又觉不妥,因八字还没一撇呢!才急忙改口,以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实力之说来暗示。但不让这个阿爸,现在就明确知道自己将会是他的领导,使他对自己能立即刮目相看,而非常的尊重,肃然起敬,而有强烈的亲近感,心里深感,想这样的讲又还不能讲,得不到另眼相待的感受,真是太遗憾了,甚至于还有一丝的伤感与难受。 “回报倒不需要,因为我们之间算是有缘,我和你父亲,和你也算有缘。”何以然仍面向着窗外在讲。 一谈到有缘,沙力也就深受感染,被一触即发地倒出了久憋于心里头的呼声: “说到有缘,何部长,”只见沙力,马上把收起的手机放入到上衣口袋里,挑起浓眉,瞪大圆眼,瞧着何以然的背影,拍着胸脯继续说道:“何部长啊!看在有缘的份上,能得到您有力提携的,应该是我呀,是我呀!应该就是我嘛!怎么会是他呢?!”言语至此,沙力更是激情涌起,略微思索一下,似下定了决心,说,“好吧,我,今天就索性跟您倒倒心里头埋得太深,憋太久的苦闷了。”沙力再晃动一下身子,坐正了姿势,以很是正式的神态叙述道,“我知道这次推荐总经理,您高抬高举的是那个叫高原的。虽然您现在根本没考虑过我,但恳请您到最后还是会支持我的。就是到最后还是不能支持我,您保持沉默也可以,就是不要有倾向,就看在我父亲与您有缘的份上,好吗?”而后,沙力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猛吸起烟来,一边,则仍放眼偷偷地瞄看着何以然,就等他,听了自己的肺腑之言后,袒露出与自己相一致的心声来,于是,两人,就会显得要同心同德得多了。沙力是这样想的。 然而,站在窗前,始终望着窗外的何以然却一言不发,使气氛显得十分的沉闷。等待的时间一长,沙力渐渐徬徨起来——两个心仪已久的意愿,尽管有位高权重的冯书记与足智多谋的海岭兄,他们俩在担保促使成功。然而,忧心总扑朔迷离,深怕会变化多端,这种,长期压抑在心胸的担心和忧虑,也是使人非常的苦涩和难奈的呀。如此苦涩和难奈的心思,不说出来,他怎能清楚呢?不管他会怎么对待我,我总得要让他,知道知道我有如此这般的心想与情思吧,也许,听了我的话,他考虑成熟后,还是会帮助我的。 沙力这么想时,乘着一阵激动与一股子的冲动,决定来个竹筒子里倒豆子——一点不剩地诉说。待一吐为快后,自己千呼万唤的心思,就可以冲突出这重重叠叠的,总觉如被樊篱围困着,紧缩着的苦思冥想了。 “何部长,我心里一直想要对您讲的,还有雨莲……。” “沙力!”正要来个竹筒子里倒豆子,一点不剩地倾诉心里话的沙力,被何以然突发的这一声猛叫而震惊住了,不禁,立即止住要和盘托出的话,并用全身心的凝视,十分惊愕的神情,听何以然怎么讲下去。而何以然很快转以平和的语气,却是坚决的态度,说: “沙力,你最好不要再提什么事了!虽然我们一起共事,虽然我们有缘,但许多情况我个人是没法跟你讲的。时间不早了,我们下班吧,我就先走了,再见。”何以然言罢,转过身来,去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后,就径直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 才刚刚提到何雨莲,正切切想要讲的是,盼能得到他明确的支持,能给予自己一些温暖的话,但还没说出口,竟被坚决打断了,而且他,还是拿起手提包就风急火燎似的跨出门的,似乎并没给他留下一点点的可能或者希望呵!他的态度,和以前在医院里告诉他的时候比,怎么会判若两人了呢?这对自己而言,被果断回绝了的,是自己凭着心底的祈求才放出的殷切的心愿啊!此时,沙力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很有力的手捏得紧紧的,只知道很痛很痛,也很窒息! 关上门的声音响过后,办公室里尽管还有些微弱的亮光,但黑夜正在倾力排挤着这一点的光亮。最后,靠墙坐着的沙力,任自己煎熬的心,沉浮在越来越黑暗的空间里。他懒得去开灯,黑暗间,唯有一个红红的亮点,在时不时的上下跳动着。 沙力在情真意切,难遏思绪地想着—— 我们有缘,这句话,他说了两次,他为什么要这样强调?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有缘,有缘,他讲的有缘,究竟是指我爸爸与他有缘,还是暗示我和他家有缘?如果是指与他家的那种缘,那他,应该很期待,很高兴的听我说完我要讲的话才对呀,怎么会气冲冲的打断了呢?不过,他一时心情不好而显得很不耐烦,并不就等于他要与我绝缘呀。他刚才还说,有许多情况他本人是没法跟我讲的。此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唔……,要么……,要么,这是在告诉我,与雨莲之间的事,还需我去对雨莲本人去说,跟他讲,他不好表态?如是这样的含意,倒不也是在暗暗地点拨着我呢……。 在满是黑暗的房间里,于唯有郁闷的心情中,沙力在孤独地思量着。忽然,他想到了有一次,自己与江海岭谈到何以然,再由何以然谈到他的女儿何雨莲时,海岭兄曾满腔热情地对自己作过,何雨莲是怎么样一个人的形象描绘,此刻,这些话,便又在沙力的耳边不断地响了起来,于是,雨莲的眉目与身姿,也在心里活动起来,使沙力对自己心仪着的人,更是不忍舍弃,难以释怀的了。 “何雨莲,这个人,可是个集倩女、才女、淑女、于一身的人哪!”至今,清楚记得,海岭兄是这么深切又动情地赞美她的,“她与别人在一起时,我所见到的她,即便不施一点的脂粉,但却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的啊!”虽然听不懂他这么古里古怪的说法,后来经他解释才知,他是借子夏问,与孔子答的对话来描绘雨莲的。而其意是:比起身边所有浓装艳抹的人,不施脂粉的雨莲,还是突现出她别致的淡雅,特具的清丽,以及由,优雅之笑更添娇媚,美目之顾逾见佳色的绰约之容吧。海岭兄还曾说道,“要提她的仪表与身姿,总体感觉,若比拟是母鸡群中的一只立鹤,是草帽堆上的一顶皇冠,都是毫不为过的!而且,举手投足之间,总可见,是那样的有度得体,是如此之温文尔雅。倩女之美,毕竟是自然之美,而何雨莲还有超越自然之美的华章之美哪!那就是她的才学。在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里,她不仅是研究生,还在努力成为博士生呢!更是研究院里不可多得的优秀设计师。院里多次的设计大奖,不是由她领衔所得,也一定有她的独到的贡献。每次发表论文,她的卓尔不群的见识和表述,总引得了领导的大加赞赏。在这一方面,她之所以显得如此熠熠生辉,是她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所致。谈到她的贤淑,那她,更是难能可贵,不可多得的哟。在日常的与人交往中,谈话间,她总能十分注意倾听对方的表达,耐心听完才始讲起自己的理解,而且总给人以真心的微笑。当有低于她能力的人来求助于她时,她也从不对人居高临下地指教,而是在十分注意尊重他的人格之后,再循循善诱,这样就使人非常的感动。而求助者言谢时,她又常常说,‘我不该只看到是你来求助于我,而看不到,其实也是你在促使我,把知道的东西再温故知新一遍,以便掌握得更好,更成熟的呀。如此说来,我还应该把半个谢谢还给你的哦。’有时,她心情很不好,但有来麻烦她的,她也绝不会面露不悦,草草应付了之。她能清楚,这于人何故?她在为人品性这些方面,可使人敬慕的话语还有很多很多,真的很多。总之,这个人,在我的心里,绝对是个秀外而慧中的人。一个人,有那么多叫人崇敬,令人赞赏的品质,是不可思议的,这只能说,皆由于,她是个受到过非常出色的,极为良好教育的人!……。”这一席话,是常可听到海岭兄对雨莲是不止一次,二次的,由心而出的真情感叹,和极其诚恳的深意赞美。 立刻,在沙力的面前,再次闪现出劈雷暴雨之中,何雨莲为了挣脱他的扶携而用力过度,竟从陡坡上惊叫着与碎石,与圆木一起翻滚下去的景况,这是叫人一想起来,就特别难忘且尤其惊骇震颤的事,这一番的情景,此时,叫他回想起来还觉得深深的痛苦不已,他不由得将手指,插进板刷头里狠抓起来。 “你、我都是‘打桩机’,我们要在他们的心理和生活中打下一根一根剿杀的‘深桩’……。”这话也是江海岭对他说的。‘打桩机’,‘打桩机’,哎——,我无论如何也不可用阴谋诡计去剿杀何以然的呀。可是……可是……,可是他不是在坚决地推举高原么?!他刚才对我表露的心情不是还气冲冲得很么?!对高原,他会这样的吗?!那,如果不和海岭兄一起去‘打桩’,又能怎么样呢?!‘打桩机’……‘打桩机’……难道我真的要去‘打桩’去?哎——,还是想一想,想一想,再好好的想一想吧。唉——,这事,叫人怎么是这样难忍焦灼,忧虑不堪的呵!! 在无声无息的黑暗空间里,沙力就这样的想着,想着,无穷尽地烦恼着。黑暗间,唯有一个亮点始终没停止过,在时上时下地不停的跳动着。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沙力,还是沉浸在这样的黑夜里,这样沉闷和孤苦的空间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三章 迥然不同的同路人 第四节 何以然从高原那里回到家,洗好澡,把换下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后,即坐在沙发上,想歇一歇再到医院探望女儿去。 跟屁猫咪咪,在地板上与他对坐着,伸出一只脚在舔呀舔的。外面走廊上远远地传来,只是一个人,极其轻轻微微的脚步声,但,它却甚是警觉的猛抬起头来,先看一看何以然,再回头朝房门看去,且一直紧盯着门看,当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才转回头继续在抬起的脚上舔呀舔的。何以然一直注视并感受着,它比人要机警得多的那副神情,以及一种可爱中的有趣。 而后,何以然倾身倒靠到沙发背上,他舒展身手地伸出手臂时,无意碰触到一张放在沙发上的报纸,便拿起来看。 哦,原是家茵的单位报纸——《交响之声》报,也就无意地在头版上,随心的上下浏览起来。突然一个花边框,在他的面前,一阵一阵急速地扩展、闪耀、跳动、定一定眼神再看,见标题分明是: 管窥我团的一种风光与风流以及必需着力整改的乌烟瘴气 再细看下文是: “在本届团代会上,党委书记梅芬所作的‘既要发掘艺术价值,也要发展道德价值’的发言,引起了全团强烈的反响。我团一位很出色的长笛手,她以往给全团的深刻印象是——窈窕淑女,职业至上。因此,无论是本市的重要演出,还是出国的艺术宣传,都把她作为我团的形象大使来举托。本市的报纸,电视,在为我团做演出介绍时,也总鲜明地突出了她,她的事业正显得风光无限。然而,一旦失去了自尊、自重和自爱,那么风光与风流之间,就可以,虽只是一小步之跨,却就有振聋发聩之举,大提琴与长笛手也会奏出奇特,甚至于是妙不可言的“音符”。但必须指出,在我交响乐团内,当前严重存在着象他们一样的,一股很不正常的风气,一种乌烟瘴气!更必需指出的是,在他们身上正发生着一种道德沦丧的问题……。” 不需看完全文,何以然十分气愤,报纸被甩开时,即翩然地飘落到地上。何以然把手臂盖在脸上,闭上眼时,他终于能把近阶段来的感觉碎片,拼图成完整的画面了,并真的清楚了其间的因果——12号那天,家茵为何会如此的伤心不已?那天门卫何以是怪怪的掩笑不止?她的同伴们怎么如此的惊讶及困惑?那天……。他也明白,报纸放在这里不是家茵的疏忽,而是,以这样的无声方式,在对他作答应过的告知。他也知道,那个大提琴手西门,是个不太学好的油头光棍,但他尤其理解,妻子一向是很自重的,他们完全是两种根本不同类型的人,就像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一样,怎么会生发出那种极其暧昧的关系来呢?想着想着何以然不禁站起身,在房间里徘徊不止,坐立不安。不是为怀疑,而是为,理解到妻子被无辜冤屈,想要争辩却又多虑,由此,内心深深地郁积着怨恨与悲凉之情,且还必须长时期煎熬着,压抑着,那是怎样一种苦苦的,悲悲戚戚的心境。 何以然又去沙发上似睡非睡地躺着。尽管,知道是该做晚饭了,也愿起身去厨房,然而却是,心情沉重得想起身总又没能起来。 时间,毕竟是最客观地存在着的,它决不受谁的情绪波澜影响,而也使自己的步子踉跄起来。随着它的,准确,稳重步伐的前行,到时,门被轻轻推开,下班回到家的丁家茵,进门,即见地上的报纸。便走过去,俯身拾起报纸,默默折叠好去放到废报纸堆上,再去放下手提包。而咪咪不失时机地在她的脚边,抬起头拼命地又绕又叫的,丁家茵即抱起咪咪进入了厨房去做晚饭。此刻,他们俩虽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客厅,但两人其实都很想说点什么话,却又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始终沉默着。 很快,十分简单的晚餐已料理定当,饭菜也端上客厅一边的餐桌上,两人再在一直默默无语中对坐着吃晚饭。其间,只听到他们俩发出不停顿的,急促的,筷子扒碗的声音,也都似乎连菜都懒得挾一筷。这一餐也真是快餐,迅速地饭毕后,家茵又很快地洗刷好盆碗,尔后谁也没有开看电视;谁也没有使用电脑;谁也没有翻阅书报;谁也没有去做任何解闷的事,而是,都坐在客厅里,离沙发不太远的桌子边,默默的尽喝着茶,气氛是难忍的寂静、沉闷、伤感及压抑,以至,竟使何以然要去看女儿的事都没记起来。 “今晚,我们就什么事都不做了?就想这样的等待到底吗?”低头柔和地轻撸几下怀抱着的咪咪,丁家茵终于打破了令人深感窒息的气氛,满目含忧地对坐在身边的丈夫轻轻开口问。 “你不也在等待吗?”何以然接口说道。 “那你在等什么?”丁家茵语气很平静地追问。 见家茵追问自己,何以然抬眼亲切地紧望着妻子,说: “我在等你能够微笑一下,而且是很放松的微笑。家茵,你就笑一笑吧,你一定要学会自己把自己解脱出来。我没有丢失过任何东西,但却一直在寻找,我要找回家里被遗失了的温馨和笑声,然而始终找不到。甚至,现在,连你练习的笛声也是既少,又是断断续续的,已失去了原有的那种——潺湲地流淌,轻柔地舒展的旋律了。家里曾经常有过的良宵,现在都成了一种渴望。唉!唉!” 何以然说完,情不自禁地还感叹了两声。 见丈夫这么伤感,家茵心头也很难过,“对不起,是我……。” “不,家茵,”何以然抬头,直视着家茵,动情地说,“我怎么会有责怪你的想法呢?你这样想倒会使我很不安。其实我很想跟你谈谈,但又很怕谈,我是深有愁人莫向愁人说,说起愁来愁更愁的担忧。” “这几天里,我多少想摆脱种种的风言风语,可是,我,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呢?!”丁家茵说这几句话时,竟伴着哽咽之音,心里一定是更难受极了,“我真的还能逃到哪里去呢?!我是连躲避,逃跑的地方都已经没有了。对一个有强烈自尊性的人来讲,还有什么比维护自己的清白更要紧的呢?” “家茵,我希望你能按我说的做。”言语至此,何以然突然停住了话头,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再接着轻轻说道: “家茵,我绝不相信你们团报上有关你的那篇报道,所以我依然劝你不要生气。我还是要说,这样的生气,是在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嘛,这样值得吗?当然,心里深受重伤,心情悲哀也确实是无法隐藏的,一定要做出若无其事,甚至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把悲愤和郁闷的心情遮盖得叫人看不出,也太难了,也不需要,这我很理解,很明白。但,我要对你讲——你就是再悲伤,也一定不要愤怒;再痛苦,也不要压抑;再无奈,也坚持不要绝望。我就是经常这样告诫自己,这样的来对待难过心情的,现在,我要求你也能像我这样来对待自己。你要相信时间,时间是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和清高的!可是,虽然我们生活在一起,但在这些想法上,理性思想却是那么的不同……。” 在话还没说完时,何以然别过了脸去,目光随意地扫视起客厅里再熟悉不过的静置物品。突然,异常的动静,使何以然十分惊愕的回转目光,他见到家茵,竟然抛下怀抱着的咪咪,激昂地站起身,手掩着颜面又呜呜咽咽起来。 也许此刻,丁家茵的眼前,一定又出现一种挤眉弄眼的情景,耳边又回响起恶语中伤的笑谈,或是,又见到对她做出过的,或若即若离,或敬而远之,那种种的刁钻古怪模样,这都使丁家茵每想起来即长吁短叹不止,心烦意乱不绝,忍不住竟渐渐地又由强忍着的呜呜咽咽到泣不成声,以至,最后又纵然放声地恸哭起来。 “不!!这样叫我怎么做人!我恨!我恨死他了呀!!”丁家茵呼喊着,不顾桌上的茶杯、果盆、书报被撞得直跳起来,再接连地倒向了地板,就直扑入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丁家茵猛然暴发地冲入卧室,门被强烈撞上后,只听里屋是更难遏止的呜呜声。 眼前瞬间暴发的变化,令何以然十分的震惊、难过、他悔恨得不得了,也真的是实在想不通—— 不是这几天我看她情绪好点了嘛;不是她自己说,想好后会把真实情况告诉我,而且,今天确也把事出的由因告诉我了嘛;不是她表示过,以后要听听我的想法的嘛;不是……不是……。”何以然瞪大了眼睛,迷惘地看向墙面,又沉痛地连连责怪自己是怎么说话的,反倒使她……。或许今天,在团里,她再一次受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精神上的深心刺痛,不然,怎么会没说几句话就引起她这样地爆发的呢?何以然心想,却又不得而知,但不管如何,对此,他坚信家茵是不会有什么大错的。刚才看家茵,发现她头上竟然好象有了几根白髪,眼角边也泛起了一点鱼尾纹。就在这几天里,她的变化就如山似水——山原不老,由雪,才白了山头;水本无波,因风,而皱了水面。呵——,家茵啊,你,竟是这样的脆弱,是如此的优柔,我纵然再规劝也会无能为力?我……,我……,我还该怎么做才好呢? 此时,何以然的心是多么的焦虑,又是那般的无奈,而且还有痛惜。 夜风吹进屋内,久坐于沙发上的何以然,感到了一阵阵的阴凉,同时,身心觉得真像是被人打伤似的,或者说,就像从楼顶上重重摔下,已伤得无力地躺在冰凉水泥地上一样。 何以然耳听着家茵,仍在屋里断断续续地饮泣吞声,不觉自己的心头,更感到了怎么都尽是浓浓的苦涩之味。在这样的静默感受中久坐着,心里自会喊叫出要排除郁闷心情的呼唤!但想要何以排除时,便举目寻找起什么东西来。 晚月的清辉,照在楼壁及其阳台上。趁着月光,何以然去自己房里,取出搁置了好久没用过的二胡。掸去一点外罩上的层灰,拿出琴后即坐到阳台上,于是,持琴挽弓的墨影,便印在铺满清辉月光的墙面上,全如闪出一张水墨画来一样。渐渐,哀伤,婉转的《二泉印月》,低低地回旋在深沉的静夜中。楼下,不远处,传来一阵一阵风吹柳树的嗖嗖声,与如泣如诉的琴音相交融,再轻轻地飘散向,沉沉而空旷的夜色里,是那么的清静,那么的清冷,又那么的清幽。 何以然想借琴声的诉说,来消除此刻自己心里同样有的苦涩和难过,以使自己的心境可有所转化而好受一点。但他的心情,怎能会好受一点的呢?此时的他,也似那《琵琶行》中的倾诉——在“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的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三章 迥然不同的同路人 第五节 一辆银灰色小车,穿越,吊着一排排小红灯笼的高大牌楼之下,经过门卫岗亭,即蜿蜒于花草树木管理得很不错的绿地边上。待绕过,突兀于假山石上的飞檐凉亭,再向右拐弯,便是车库。驶入车库停好车,江海岭与沙力一前一后的步出车库,即向一幢,须仰视才可见到住家楼层的公寓走去。 到达十八楼后,他们俩走出电梯,去一家门首处按响了门铃。 门一打开,只见一个胖而实墩墩的身材堵在门前,分外热情的说,啊——,我正在等你们呢。鞋就不用脱了,快进来吧,快进来呀。 两人也即表示,怎么可以呢,家里是这样的干净。说着各自穿上放在门边的拖鞋。踏上漂亮的地毯后,刚在客厅的浅褐色沙发上落坐,保姆,林嫂端上的太平猴魁,已轻放在沙发前,一只锃亮的,镶嵌水晶玻璃面的红木茶机上了。 环视眼前,泛着光亮的全套沉重的红木桌椅,沉垂的锦缎碎花窗帘,硕大而晶莹剔透的玲珑吊灯,以及稍远处,笔立于墙角的落地长钟,闻着清淡的茶香,抬头,又见横贯在眼前的,巨幅贴壁液晶彩电与紧靠着彩电的,整套极其高级奢华的音响设备。感受这样一种充满富裕气息的家庭景况,使沙力一下子就沉浸在,汇集于一室的高贵、豪华、极具阔气中洋溢着的宁静与高雅的氛围里。当还见,就站在沙发一旁的,头上,左右两边各盘着一个圆盘髪髻,穿着一身淡绿的衣裙,小手里还抱着个绒毛小熊,睁大着明亮的眼睛,微笑地盯住自己看的三岁蕙蕙,沙力也即亲切地望着她,同时,摸索着拿出两块大巧克力要塞入她的手上。但蕙蕙把拎着绒毛熊的小手,放到了背后,非常局促地把眼睛投向了外公。 “噢,叔叔给你你就拿着吧。”外公见了就应允道。 “蕙蕙,你来呀!你快来呀!”又听年青母亲在另间屋里直叫唤,蕙蕙欢喜地拎着小熊,拿住巧克力就向门外奔去,但到了门口时,她突然转过身喊道:“两个叔叔再见。” “嗳——,怎么可以叫两个叔叔,要叫两位叔叔才对呀。”冯登科立即纠正外孙女的不懂敬语之言。 “噢,两位叔叔再见。”蕙蕙马上纠正后,身子就闪出了门外。立刻,她又奔进门来喊,“叔叔叔叔,谢谢!谢谢!妈妈讲我还没谢过两位叔叔呢。”她说时还鞠了个躬。见此,屋里便发出了一阵的笑声,蕙蕙也马上翻身向母亲那里飞去。不久,即从隔间屋里传来了钢琴的旋律,还有,她的母亲对她的弹奏很不满的,声声的严厉训斥声。 冯登科走上几步,去关上隔绝钢琴声的房门,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两人,连连摇着手说: “我——,昨晚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啊,在想,我们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哦,真的是不行的哦!” “冯书记,昨天出席联席邀请会议的都是中层以上干部,高原是一般技术员,甚至,李敬清还是打印室的,他们怎么也来开会了?而且,对高原的发言,李沛文他们好像还很欣赏的。”朝上推一下眼镜后,江海岭分明很不满不讲论资排辈的会议安排,便斜着眼问。 “他们两个是作为特邀人员。既然会议是,关于如何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咨询性会议,因此不拘一格是说得过去的。”冯登科回应江海岭时,一屁股坐在一只靠近客人的沙发椅上,并抬手,倾身,把一盒烟递向沙力。 沙力赶紧伸过手去,边言谢谢谢谢,边抽出已半支露在盒外的那一根,再自己点燃了烟。 冯登科指着水晶玻璃面的茶几上,分装着草莓、金桔、和香蕉的三只很漂亮的精致果盆,对江海岭说,你不吸烟,就吃点水果吧。 江海岭则摇手应答道,不,不客气了。我经常来就随意了。 “冯书记,您讲这样下去真是不行的,那我们以后功夫要下在哪里呢?”沙力抬起头,吐了口长长的青烟,并很认真的紧瞧着冯登科问。 冯登科一听暗自高兴,沙力能这样的问,说明沙力不仅听进了自己的话,且已自觉进入这个问题的思考,这是太好了!免得再灌输他了嘛。于是,冯登科不紧不慢地针对昨天会议上,何以然所作的,紧跟国际光电子新技术,抓紧与科研单位协作,并且要迅速产业化的提议,说,这种科技创新方面的提议是无关紧要的。只要他们仍在位,乐于接受这样的思路,因为,随着新项目的确立,还有一笔不小的项目拨款,这有什么不好的呢!还问两位客人,是不是啊?老冯的这一说一问,两位客人都会意地直点头,并齐声赞许地笑了,见此,冯登科书记不失时机,并击中要害地继续谈他的认为: 但是现在,关键的关键是——何以然指导高原,提出了怎么创立创新型企业的体制改革方案,这种,因标新立异而引人瞩目的方案讨论,实际上,他是暗底里为高原成为公司总经理的人选,在作渲染,做铺垫呢。而高原谈的体制改革思考,又很受领导的赏识,他们俩再这么一唱一和地发展下去啊,那么,当正式进入总经理人选的角逐时,沙力的可能性么,就……,就……,啊……。 冯登科说至此,看一眼沙力,没再讲下去重要的下文,是在将他推入到危机感的思考和情绪中去,自己去体味体味这言下之意。 此时,江海岭推了一下眼镜,显出一副愤愤然的样子指出,昨天会议上,针对何以然为了推举高原,在文凭问题上大谈特谈所谓的观念更新之论,最后还不是让自己,何以然的女儿伤势很重,要送医院,现在她的情况怎么样了?还问到,他们俩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当沙力把何雨莲是怎样送医院的经过说与江海岭听后,他又注视着沙力的脸色特意地问,他们俩现在关系究竟僵到了什么程度? 沙力只是略低沉着头,满脸沮丧地答道:“还很难说呵。” 见沙力哭丧着脸说的话,江海岭便指引沙力要对何以然好一点,也许还是会有希望的。然而,他在这么讲时——尽管内心是隐蔽着一番的酸楚和苦涩,面上却显出一脸的微笑与淡定。 说到要对何以然好一点,沙力则以为:他对何以然是爱恨交加。说爱,当然他是雨莲的父亲。说恨,在总经理人选的争夺中,他是那么拼命的推举高原。再怎么说,何以然也曾受他父亲提拔过的呀,做人,怎么会毫无报答的心。而且,他们两家好像还有点亲戚关系,可是说起来,这层关系又似乎离得太远太远了,要是近点就好了,看在亲上加亲的关系上,也许就会真的有希望了。 针对沙力亲上加亲的想法,江海岭又指笑起他来,说是:太近也不行哪!太近了,不是要冒近亲结婚之险的啦!接着江海岭嘿嘿嘿地冷笑一阵,又讲沙力是远也远不得咾,近又不可近,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哟。而后,深感,沙力这样的苦恼真是,实在太有意思啦!当觉得十分有趣而异常高兴时,还摇头晃脑地连连玩味起沙力的这句话。再暗暗联系自己内心积聚着的一种情感时,还真因感到沙力的好笑而想放纵地开怀大笑。其实,他这样地戏笑沙力,多少是心态上的失态,是在为内心的情绪得到些许的宣泄吧! 坐在一旁的冯登科,听沙力提起他父亲当年提拔何以然之事,竟也引起了他的有感而发,表示:那时侯,无论是“搞承包责任制”,还是“搞活大中型企业”,或者进行“现代企业制度建设”,这几个重大阶段的企业改革,都是他和沙力父亲一起领导的。在是否要提拔何以然的问题上,沙力父亲还征求过他的意见呢,那个时侯,他可是也有决定何以然命运的强大影响力的呢!还说到,那时,李沛文!天啊!哪晓得他还在哪里呢。冯登科的这番感慨表达,想表白的是,他早就是国有企业的改革功臣,并有一番辉煌的业绩。 突然,可爱的蕙蕙稍踮起脚尖地推开门,进屋向外公报告: “外公,外公,外婆说,餐厅里备好了晚饭,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那好,既然可以吃饭了,你们俩就在我这里吃顿便饭吧。”冯登科即邀请两人去餐厅。 “不不不,我们不吃饭,您就不用客气了。” 由于江海岭与沙力一再的推辞,冯登科也就不继续挽留。然而此刻,江海岭马上不失时机的,从冯登科手里接过一张他刚去抽屉里拿出的银行存单,放到沙力的面前。 “沙力,这是冯书记一张一年到期的银行存单,面额刚好八万元,现在给你。你不是买房补充资金还至少需要八万元吗?这里正好是你需用的。” 见过存单上清晰的一个八和连贯的四个零后,沙力抬起头,惊奇地问: “你们怎么知道我正急需要这八万元的钱呢?” “这既可说是我们对你的关心,也可说只要做个有心人,是什么事都是可以知道的。”江海岭温和地说,冯登科则瞧着他,不语的微点着头。 “这钱,因为我太需要了,我就不推辞的收下了。但我手头一宽余,冯书记我就会还你的,真太谢谢你了冯书记。噢,我写张借条吧。”沙力怀抱深切的感激心,十分动情地表示道。 “唔,不需要,不需要。我相信你的人格,相信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再讲我与你父亲的关系么……。”冯登科连连摇着手,表示对沙力的绝对信任。 “不过……,不过么……。”冯登科立刻又显示出一付若有深思,颇难直言的神态,伸出的手指则连连指点着沙力。 于是,沙力关注地紧望着冯书记言道:“书记,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事我有个要求。就是,你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对任何人都不要提我给了你这八万元。这一点你可要帮我切切记住的啊。” 面对冯书记郑重其事所言,虽不知道冯书记为什么要如此叮嘱,但沙力十分认真地连连点着头说道: “我记住了,记住了,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对任何人都不要提。我不会提的,我记住了。相信我,我会记住的。” “你可一定要守口如瓶的哟!”想不到,江海岭在一旁也看着自己,并特别加重了语气关照起来,这使沙力更觉得此是非一般的要求喔。 于是,沙力也加大了表明的决心,说道:“好,好,打死我也不提!打死我也不提。” 他们说着,冯登科即送两人来到电梯口等待电梯。当电梯上来后,三人客客气气地互相告别。而沙力是,再要客气,就差准备鞠躬了。 江海岭的小车,驶出了小区高大牌楼下的门警岗亭,而后,一会沿着大路弯道的弧线滑行,一会穿越在树丛花叶的间隙里连连闪烁。 “海岭兄,与雨莲结婚,确是我唯一的真的心愿,但现在看来有点难。怎么办呢?要不,你帮我写首诗吧,算是我在请求你。”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沙力,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着什么事,忽然他看了江海岭一眼,向他提出了这么个请求。 “可以呀。要格律诗?还是自由体诗?我都会。”江海岭欣喜地笑着应允。 “随便你,只求能让她感受到浓浓的真情,只求能深深的打动她。” “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喽。” “行!” “那我太感激你了!谢谢你喔!” “沙力兄,我真诚的希望,你能用你的聪明来实现你的想往,过上幸福的生活。” “海岭兄,我真的谢谢你对我这样真心诚意的祝福。” “我们嘛,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哦!” 江海岭说完这句话,即从眼镜片后斜瞄了沙力一眼,暗暗的,别有意味的一笑,然后,一脚踏上油门,小车随即加速,并轻快地在路上的几道隔离栏间前行,此情此景,就像欢庆的音符在五线谱上跳跃,并不断地向前延伸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三章 迥然不同的同路人 第六节 叶芹的右臂穿过未婚夫朱思曾的左臂,然后右手握着左手,两手臂挽成一个圈,目光极其温和地紧望着朱思曾,同时微笑着齐步踏入高大、宽敞,又十分明亮的商厦。 一进入商厦,即可见或五光十色,或新颖别致的商品,琳琅满目地有序排列着;远处,长长电梯上,人们组成了左右两条移动着的彩带,正循序地缓缓上下;联贯的红灯笼与斑斓的气球,以及忽闪忽闪的彩灯,一起围绕在人们头道: “这个酒家,这个位子,不管你今后是否会再来坐坐,我是一定要经常来坐着的。就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我也会长时间地沉浸在,发自于内心的感动和回忆里。因为,那天,是在这里,是你给了我从来没有过的最亲切的,亲人的关爱和温情。这是除了爸爸妈妈给予我的情感之外,你是第一个呵!这和父母给予我的,毕竟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啊!是叫我觉得极其可珍惜,可珍藏,可欢庆的。” 叶芹的这几句话,才使朱思曽发生了一点的心动。他想: “那天坐在这里,自己只是给她轻轻披了一件外衣,只是说了几句显示爱意的话,只是发自某种,身心需要的一时冲动的真诚,这是,哪一个深谙此道的成熟男人都不用思考就能滚瓜烂熟,一泻千里背得出来的‘台词’呀,再加上一点温情脉脉的语气,和真切动容的表情,她竟然会感受到如此的亲切、如此的动情、如此的温暖,还难以忘怀!难道初恋的女人都是这么纯洁?这么投入?这么无法自拔的?” “阿曾,我们的恋爱已经谈了好多年好多年了,是该结婚了。再说妈妈也在问呢?你说呢?”仍面对朱思曾坐着的叶芹,说着,伸过弹钢琴的纤细而柔软的,且没戴任何珠宝金饰的双手,去紧紧捏住他的手,她想借这样的连接,将自己内心对新生活的激情,能传达到未婚夫的情感深处,把他的心也激活起来,融合起来。 此时,朱思曽倒也感觉到了叶芹内心的波澜,踌躇了半晌,想了想说: “我是非常理解你的心愿,但我们现在还不能马上结婚。你也知道,我的广告公司,资金上还很困难,业务同样需要我化很多的时间去照管,而且,我们不是还要到巴黎,罗马,维也纳,德黑兰去旅游吗。我们还有这么多事要办,婚纱照放在哪一天拍还不知道。既然我们已经那么多年过来了,就再等个一,二年吧。”朱思曾边说,边也紧紧捏住叶芹的手,并将她的手背牢牢紧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磨擦。 “广告公司还缺多少钱?我可以再拿些出来,这不是太大的问题。业务上虽很重要,但我也担心你太劳累会伤了身体。我们结婚后,结婚后,我就可有更多时间来直接照顾好你了。”叶芹是十分体贴,又含着焦虑与宽慰,但却轻轻而温情地叙述道。 “我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办好,我需要有充分考虑的时间。你就再谅解我一次吧。你对我好,我是感激在心的。我有我的苦衷,你就再次谅解我吧,不然我真的要愁死了!我知道,你是宁肯让自己,也决不肯让我很烦恼,很痛苦的。”朱思曾说着即低下头去,显得极其的难过和伤感。 看着朱思曽充满阴郁的眼神和带着乞求的言词,叶芹的心,一下子就完完全全软瘫了。她连忙离开座位,跨步坐到朱思曽的身边,伸手拼命地在朱思曾的背脊上紧急,却是轻柔地揉捏,并声声地安慰他,深怕自己的话会使他产生无法排除的忧伤。 “我会谅解你的,理解你的。你不要多虑噢,反正我还可以再等一等的。我答应你,我已经答应你了噢。” 朱思曽伸过手去,在自己的背脊上,把叶芹揉背的手,从身后挽到自己的胸前,顺势,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住她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求你名声显赫,不求你高官厚禄,不求你年轻萧洒,我只求你是个踏踏实实的人,是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无灾无难的家庭,就是幸福的家庭,平平安安的家庭,就是再好不过的家庭。我们晚一些结婚没关系,我只求你是个很好的人,始终会让我很放心的人,你要知道,这可是唯一能支持我再等下去的心理……。”叶芹真诚地喃喃说道,但朱思曽只是紧紧拥抱住叶芹,还连连地在她的耳鬓间深入而激情,渐渐,又越来越近似疯狂地亲吻,但依然是一句话也不说。 “过几天我们交响乐团要演出了,你来大剧院吧,你看着我不停的鼓掌,我会快乐死了,你就来听我弹的钢琴吧。只要你在座,每首抒情曲都是我对你的深心倾诉。像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和〈月光奏鸣曲〉。”待朱思曾一阵疯狂后的间隙,叶芹喘过气来后,才边说,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未婚夫的手臂外衣上,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再一下,接连地轻轻划着无形的线条。 然而朱思曽还是始终无话可说。这使叶芹不禁抬起头,望向默无片言的未婚夫,当注视了好一会这个充满忧心脸色的男人,叶芹低下头也沉默了。忍了好久,她终于,情绵绵,怜切切,再也忍不住地眼眶里滚动起了晶莹的泪花,同时倾心地把自己的脸紧贴到未婚夫的胸前,似是在听他很艰难的心跳声。 “阿曾,看到你这样的心事重重,叫我怎么能不再难过呢?!我已经答应不再催你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的不高兴?你还有什么事,你就对我说吧,我会努力帮助你的呀。我们俩是一线牵的同命鸟哦!” 叶芹抬头,含淚直望着视作自己亲人的人,她更紧地捏住他的手臂,更情真意切地倾诉自己的心里话。她在同情他刚才说的苦衷,她在痛恨自己没能更有用的帮助他……。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就别回去了,我们仍到那间空房间里去过夜吧。”这位,一直因心烦意乱而沉默寡言的男人,正式开口,竟提了这么一个内心非常迫切,渴望着的希望。 叶芹没有立即应允未婚夫提出的希望,但她的,温柔的爱的目光,始终与他的眼神连接着,一瞬间也没脱离过。而后,当她见到他,一下闪出满是失望的神态时,叶芹感到很负疚,很难受。那就应允他,不回去?!但妈妈今天一直在咳嗽,半夜可能还会发烧,作女儿的,晚上还不能再守候在她老人家的身边?再说,自己与他,就这么一直下去了?说是未婚,做的却是已婚的事!难道这就是爱的全部意义?!爱的应该付出?!爱的最高代价?!这样问自己时,叶芹又觉,其实自己是很不赞同,也并不愿意总是这样的。但真不愿意,内心好像又不完全是这么认为,这么决定的。 “不,行。”叶芹把不行说得,中间有了停顿,这实是她太矛盾了的心情。当感觉未婚夫紧抱着她的手,立刻已完全松开了时,叶芹觉得自己的心,象断了细绳的水桶,在猛然急速地向深井里坠落下去,身体,即情不自禁地轻轻跳了一下,赶紧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并用就要涌出淚水的双眼,十分纠结地看着他。心想,迁就他吧?那母亲怎么办?不遂他的愿?他更忧心忡忡怎么办?甚至更不愿意结婚!那让他遂心的事,并不是自己真愿永远就如此下去的事!“唉——。”叶芹重重叹了口气,把眼睛投入到了窗外的黑夜里,这时,她更想的还是母亲一人在家,她的咳嗽是否更厉害了?她的女儿为何却还不在她老人家的身边?在这样的思来想去,万般无奈中,这时叶芹也深感到,自己也如:做天难做二月天,蚕要暖和麦要寒。种菜哥哥想下雨,採桑娘子要晴干。那真是,怎么办才好呢?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中,叶芹她此刻的心,像是摔在地上的玻璃,是碎裂的,却是透明的,是透明的,更是晶莹的,她显现出的,是毫无一点杂质和瑕疵的品性与心地,还有是,决非是这个所谓未婚夫者的男人,与她一样有的善良与做人的良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四章 第一节 这一章讲的是,何以然的双胞胎女儿出生前后,以及,何雨莲于惊雷暴雨之中,二次在泥泞地里翻滚,因而受伤住院之前所发生的事,因为,都与《月光下的并蒂莲》的来龙去脉有关—— 在一间,四周围被一叠叠,一排排,堆积着的书画拥挤得嫌小的书房内,也可说是书房兼画室内,虽着,想弯下腰去帮何以然重新整理。何以然一看,急了,赶紧把妻子扶到沙发上坐定。 “什么事都非要你来,你来的。你出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哦,爸爸不更要骂死我了啊!算了,算了,谢谢你了,你还是太平点吧,我怕,我见到你怕!”何以然一本正经地连连说着,使坐在沙发上的丁家茵听了,倒是用,伸出兰花指的手背掩着嘴,后仰着身子,格格格的笑个不停。 经丁家茵坐在一旁的口头指点,何以然才把不仅是桌面,而是整个书房井然有序地收拾定当,轻轻关上门后,再扶着妻子慢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圆满的身子,摇摆的样子,走起路来朝左十二点缺五分,朝右十二点另五分,不知是你像鸭子呢,还是鸭子像你呢?嗨嗨嗨……,”何以然双手轻扶着妻子的肩,说着高兴得笑了起来。丁家茵则用肩撞了一下何以然,以对他的逗趣作不知是认可还是不认可的回答。 当丁家茵摸着自己就要分娩的肚子时,撅起嘴来,埋怨地对丈夫说是,马上要生了,可是要做父亲的人,到现在连儿子的名字还没考虑过呢。 何以然则表示,他已经对父亲说过,我们儿子出世后的名字由他来起,那就听爸爸的吧。 要父亲来为将诞生的小生命起名,丁家茵也是十分赞赏的。她觉得,父亲是个思想深邃的人,就等他想好也好。接着丁家茵问何以然,是否注意到没有,她感觉到最近父亲一直好像很有心事哎,并说何以然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也不主动去关心关心自己的父亲。 “嗨——,内心精细的女人,好像天生都是时事观察家哎,”对丁家茵有如此敏锐的觉察与感悟,何以然不禁惊呼起来,又说,“你这人也是,对好些,身边刚萌发的事,却大多都能已有了察觉。你讲的,我可是刚才在看他的画时才发现的呢。”进入自己房间后,何以然扶妻子坐下,再在她的身后塞了个软软的靠垫,接着还说道:“我当然应该主动关心他,但有时,就是关心,也要看时机,方式和心理因素,不讲究这些相关的方面,也会因关心不到点子上,而无法起到很好作用的。噢,声明一下,我这样讲决不是推托哦,而是一个实际情节。我想,他如果真有事,不管怎样,他最后一定会告诉我们的,因为他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当丁家茵把身子后倾地靠上软软的靠垫上时,又叫着,要何以然把前天的那张晚报拿过来,还有教材。 何以然便边去拿来报纸与教材放在她的身旁,边有点惊奇地问丁家茵怎么想看教材了呢? 丁家茵则表示,音乐学院已经开课了,有好些学生打电话来问候她,所以她不能缺课时间太长,因此要做好尽早去上课的准备。何以然听丁家茵如是说,即讲她,你呀!儿子还没出世呢,已经在准备要教课了。丁家茵也笑答,说是自己人在家,心在学生身上呀。 “那你就一个人静静的看吧,我出去一次?”何以然到门边穿鞋时告诉妻子要出去。 “去哪儿?” “沙老要我到他那里去。” “哪个沙老啊?” “你是否记得,还在我们恋爱的时候,他曾经常带了他的儿子沙力来我家的吗?好几次,不是你也正好在我家玩,你是应该见到过他们的,那时妈还在呢。” “噢,说到沙力,我记得,我记得,那时他还很小。记得有一次,为了玩游戏机,坚决不肯跟他父亲回去,一直哭,一直哭,哭得非常的伤心。最后他父亲硬要拉他回去,他急了,为了不让他父亲来拉他,跑到门边,拾起一只鞋就要扔他父亲。他的这只鞋啊,一扔就扔到我的脑子里去了,留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所以是忘不了他的了哦。那时侯啊,这个愣头楞脑的沙力,还是挺可爱的喔。嗳,你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啊?” “我也讲不清楚,反正是我娘一辈里的远房表亲关系吧。这种关系是又像有,又像无,我是搞不明白的。” “那算来算去,沙力名义上他得叫我一声婶婶的喽。嘿嘿,也真有意思。” “他还不好意思这样叫你的呢。” “我还不好意思答应呢。那你早点回来……,”丁家茵话还没说完,何以然已经关上门,奔下了楼梯。 丁家茵一人靠坐着,轻轻地手抚着自己的大肚子,笑吟吟在想着儿子出世后做起母亲来的幸福感。过了一会,才拿起身边的几本教材翻阅着,并找出一支笔做起笔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四章 第二节 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啊!满以为是生儿子的何以然夫妇,从产院抱回家的,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女婴吔! 在家里,何以然与丁家茵常常一起捧着娇嫩、清秀、又可爱的两个女儿,眼望着她们,满心的欢喜是,流出心间上眉间,落到胸怀即汇成了情怀。做了爷爷的何哲鸣,也是放下这个,抱起那个,或者紧紧拥着两个孙女,是久久不愿放下手,看着,乐着,总有无尽的疼爱在心上,满腔的柔情于胸中。 “哎——呀呀呀呀!要是你们的奶奶在,真不知道,还要高兴成什么样子了哦!”对着两个孙女,总倾泻阵阵爱抚之情的爷爷,这话是说出了深心的真情和遗憾。这一丝的遗憾感,也掠过何以然与丁家茵的心头。但看到一对女儿用力挥手,蹬腿的情景,以及喊出十分响亮的呀呀声,三人又忘情的一起放声大笑起来,一家人的喜悦,就这样时时地充满在家里的空间中。 在有一天的晚饭后,乘两个孙女熟睡,家茵坐靠在床头,儿子做完事也坐在床沿边与家茵闲话时,何哲鸣站在书房门口轻声叫着何以然,要他到自己的书房兼画室里来。 何以然应答着,爸,什么事啊?同时走出房门,与父亲一起进入了书房。没过一会,他手握着画轴回到自己房里,然后把画挂在挂历的挂钩上,再双手轻托着画轴,让画慢慢地垂下。挂好画,何以然再去叫来父亲。 何哲鸣进入儿子的房间,坐在何以然拖过来的椅子上,三人便一起围视着垂挂在面前的这幅画——《月光下的并蒂莲》。 “家茵,以然,我很想跟你们谈一谈这幅画,”何哲鸣说着向儿子,儿媳扫视一眼后接着说道:“坦率地讲,我在不久前曾做过一件很不光彩的事,这使我后来是极其极其的后悔……。” 听父亲如此讲来,何以然与家茵先是心头感到突然和震惊,两人暗暗对视一下,而后,自是全神贯注地听其所言。何以然随意一瞥,看到桌上不知何时放着的烟盒,就起身拿过烟盒,抽出半支已露于烟盒外的烟卷,再示意父亲接烟,却被何哲鸣摇手拒接了。 “你们也知道,爸爸的画在社会上,在绘画艺术领域里是有一定声誉的,但却还没有达到艺术大家的地位。”说话间,只见何哲鸣还摇了摇头,显出一付,愧疚,由感而起,不安,因羞则生的神情来,“为了迅速实现艺术大家的名位,我啊,也投入到了市场炒作的交易中去。所谓的市场炒作,是拍卖行与艺术家还有交易商等等的人,共同合作,制造声势,渲染气氛,抬高名位,虚升价值,各取实利。嗨哎……”言语至此,何哲鸣又叹了一口气,歪着头沉默了,接着又现出一付存在于深切感慨的姿态中。 熟睡的女儿突然发出一、二声轻微而短促的哭叫,丁家茵赶紧轻轻的拍打二下,使女儿能迅速安稳下来。何以然则起身,泡了杯茶,放在靠近父亲身边的桌子上。 “在这幅画之前,”继续说时,何哲鸣伸出食指指向挂在面前的画:“我还画过一幅题名为〈秋色赋〉的画。画好画之后,我向,托人介绍给我的一位,人称‘红包评论’家的付了五千元,请他务必在〈画苑〉杂志上一定为我这幅〈秋色赋〉图发表几篇‘反响强烈,好评如潮’的评论。” “五千元?好像要价太高了吧!就这么吹鼓一下要五千元?!”何以然有点忿忿不平地插话说道。 “倒不是他要价高,是我自己给的。因为,这方面从来就有个潜规则——钱给到什么地步,评论也就好到什么程度,水涨船高么。至于要讲实事求是,也是实事求是于钱,不在于思想艺术的本身。这在人家是不吭一声的,而完全是要自己懂行地看着办的。接着我又付给组织展览的,也是五千元,还算是圈内人的价钱喔。终于,后来又进入了拍卖环节,当然也是要付钱的。由于,前面有过有声势的评论,和高规格的展览产生的影响,〈秋色赋〉拍卖的价格确实很高。但为了形成是艺术大家的效应,最后买下〈秋色赋〉图的,其实是受我和拍卖行共同委托的人。开始时,轮番哄抬拍卖价,也是与拍卖行一起做的,像按剧本演戏那样的默契配合,当然,待到把名位真炒上去了,确实准备拍卖出去了,就要谈好怎么个利益共享的啦。” “那么说,前后整个过程都是爸爸自己在导向卖买的进出喽?或者是,有其他人和爸爸一起合谋好,再又导又卖又买的咾,”何以然说。 “哎呀,这就叫‘市场炒作’。此种急功近利现象,社会上已经很常见的了。现在发展到,连大学的教授,工程学院的院士也有大搞市场炒作这一套的呢。这种事,社会上都已经见怪不怪,都已经要麻木的了。你怎么还好象一点都不懂……。”丁家茵轻拍着女儿,眼却望着何以然,带着法国人怎么不知道巴黎,美国人怎么不知道华盛顿,中国人怎么不知道北京城似的感慨,对何以然呛声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现在社会上是有相当一些人,人心很浮躁,很浮夸。现在,甚至于连搞社会科学的,也耐不住的浮躁起来了,倒真是值得深思的。嗨!现在是,谁都想一夜成名,谁都想一夜暴富,今天的社会,多少人为此都要疯狂了。但是,爸爸,拍卖行自己委托人见机买画是可以的吗?”何以然紧看着父亲很是疑惑的问。 “嗯,这是可以的。在艺术品市场,这种做法并不新鲜。在国外,在欧美,一些画廊,也会在拍卖会上买下自己客户的作品,以此来‘保护价格’。像索思比拍卖行,克里斯蒂拍卖行,他们也会为防止出现最低的价格线,而积极採取托底行动的。只不过,中国市场的操作,比国际做法更大胆、更有想象力,甚至为钱,为名,像你说的显得更疯狂。嗨哎!……”说至此,何哲鸣又深深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不再讲了。在三人的目光,一起再次都聚焦到面前挂着的画面上时,何哲鸣才接着说道:“使我觉得我错了,我决定要从中摆脱出来的,一是看到一篇报道,二是听到一个小女孩和她外公的对话,尤其是我自己也遭人骗了吔!” “喔哟,女儿要换尿布了。何以然你拿一块来,在那只橱里。”丁家茵忽然对着何以然急叫起来,这样,自然也打断了何哲鸣的话。乘儿子,儿媳他们忙着为女儿换尿布,何哲鸣拿过桌上的杯子,慢条斯理地喝几口茶。在他们俩安顿好女儿,静静地示意等他继续说时,何哲鸣才放下茶杯接着讲了起来: “刚才讲的,使我知道我错了,是看到美国〈福布斯〉双周刊杂志,在一篇报道中,以‘灌进去,倒出来’为题作的评论。读评论,见到人家讲我们‘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进行炒作的肮脏手段……’时,我感到很不安。我不安的是,外人是用十分鄙视的眼光,来理解我们国家的艺术创作和艺术品市场的。我想,难道我们这些人都发展到了,真的除了钱和名位,连国格、人格、脸面都不要的人了吗?!国人都已是这样的人了?!那个,看上去最多仅四岁女孩的话,是更叫我惊心动魄。就在一次组织展览的展出时,出于人气与市场的紧密关系,我当然对展览状况极其的注意,便常在展馆四处转转。有一天,见一位老人,枯树皮般的手,亲切地搀领着一个四岁的女孩,她那嫩藕似的小手,在细细的指看我的〈秋色赋〉图,我即快步走过去,站在他们的身后。只听他们在问答道: ‘外公,外公,那朵好看的花叫什么花?’ ‘啊——,是菊花呀。’ ‘菊花真好看。’女孩仰面,伸出小小的手指头,指划着满面笑容地说。稍停一会,那女孩又说,‘外公,花画得好,画花的人也是好人吧?是妈妈说的,做好事的人就是好人。’ ‘那当然咾,画画得好的人,心一定也是好的。’ ‘昨天,妈妈对爸爸说,心好的人是好人。心不好的人是鬼。’ ‘秀秀,不对不对。外公听到你妈妈对爸爸是这样说的,心态好的人都是好人,心态不好的人都是魔鬼。’ ‘啥叫心态?啥叫魔鬼?’ ‘噢,不说了,不说了,秀秀看画吧。’ ‘不嘛,不嘛,外公说嘛,说嘛……。’那女孩紧贴着老人不依不饶地一直在强烈地要求着。 那一老一小的话,当时就使我从梦游般的心思中惊醒过来!回来的路上,他们,以及其他人,那种凝视画面的认真神情,甚至是以十分虔诚的心来临近艺术殿堂的,那种崇敬艺术的步履,和我种种的贪图形迹,开始交织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强烈的冲击我的心灵。尤其‘心态不好的人都是魔鬼’的话,简直是在鞭挞我的魂灵。晚上,临睡前,我一直一直在想〈福布斯〉的那篇报道,以及小女孩的这句话,由此,我开始思考着,要从急功近利的心态里摆脱出来。我觉得,将心比心,那么,我也要以虔诚的心来面对艺术,面对真正崇敬艺术的他们!就在这时,发生一件我也被人骗的事就更叫我……。” 嘀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何哲鸣的话,何以然便起身去接电话。见儿子转过身来要叫自己听,何哲鸣赶紧连连使劲摇着手不愿去接。 “噢,我爸爸啊?他不在。手机大概忘在家里了,所以没能接。也可能会是关机,对不起,很对不起。噢,噢。等他回家后我告诉他。好的,好的,再见。” “又是要搞评论?还是要组织画展?”流露出不会被猜错而笑起来的丁家茵,向放下听筒走过来的丈夫诡秘地问道。 “是说要搞画展。但看爸爸不想参与,我就没问是由哪家组织的什么画展。” “目前这样的活动我一概不参加,等我洗涤好自己的心灵,认准艺术价值的所在之后再说。那次我被人骗也是讲为了搞画展,唉……,”望着儿子与儿媳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何哲鸣叹了口气,接着说起自己怎么也被人骗的事来。 何哲鸣说的事是: 在上个月的下旬,他收到一份“第六届中国国际美术双年展”的邀请公函。看来函,美术协会的信封很正规,里面的邀请言词与讲画展的来龙去脉,和他原先所听说的也都一一相符。由于该年展规格很高,具有相当的知名度,因此是非常吸引他这个,想再一跃即可跳过龙门的人。一接公函,兴奋之余,即把书橱里放着的三幅,符合邀请要求的四尺、六尺的整尺画,用快递送到集结地去。言语至此,何哲鸣显得甚是痛恨,继续说道,强调,一定要他送上这三幅曾展出过的画,是在公函的末尾,另外用电脑打印特意指明的。几天后,他按公函上的电话号打过去想问问情况怎样了,但始终打不通,这就使他产生了怀疑。当他真感到情况不妙后,才想到冒昧的问一问市美协的副秘书长,副秘书长当即回答是骗画!于是他请他再向中国美协作了了解。原来,举办双年展倒确有其事,公函上,也是按举办单位公布的章程与应征参展办法告知的。他曾听说过的,也正是这些内容,所以完全信以为真。公函上一切都很正规,很正式,不假,地址也对,只是把门牌号加了二个零,他是按骗子给他的门牌号快递过去的,结果还要讲吗……。然后,他也曾按那个地址去找过,找到了那家门牌号,抬头一看,妈的!是‘遥遥’剃头店。讲到这里,极其痛恨的何哲鸣竟然骂出了口,还大声叹道,唉!叫他痛心不已的是,这三幅画曾经用去他多少的时间、精力和心血的啊!他对它们的痛惜心情,就像是现在的两个孙女一样,也是他最心爱的宝贝呀!”满脸愤慨,又忧伤的何哲鸣,讲述中不由还恨恨的跺了两次脚。 “爸爸的情况,那个骗子怎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丁家茵也怒形于色地问。 “爸爸在画界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我看此人,一定是混迹于画界的人,或者有我们无法知道的知情人,在配合一起干的。”何以然则推理地答。 “那我们可以去报案的嘛。”丁家茵又说。 “我曾在心里恶声恶气地憎恨、咒骂这个骗子。”何哲鸣依着自己的思绪和心情继续叙述道,“一个热爱艺术的人,也该注重于修身养性的吧!也该讲究点礼义廉耻的吧,也该是个高尚者吧!骗子啊,骗子,真正是可恶!可咒!连续几天几夜,我心里都不能饶恕这个骗我的人,但最后,渐渐地,我把他与自己联系了起来。我想,我那么恨骗子,那我暗中与交易商,与拍卖行,与付钱写评论的种种合谋,本质上不也是在骗人嘛!那我的修身养性呢?我的礼义廉耻呢?我的做人品格呢?我被人骗了,心中的痛苦和波澜难以遏制,那被我骗的人,他们心中就没有憎恶感?!人的这种心情,都是一样的吧。古训就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嘛。”说着,何哲鸣站起身,走到挂着的画的一侧,手指着画,情真意切地言语道: “我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就是为〈福布斯〉杂志的报道;为小女孩的那句话;为我被人骗,和我也在骗人的总体思考而画的。〈爱莲说〉中,对莲,出淤泥不染,洗涤于清波中而不妖艳,中心通透,外表挺直,既不牵牵连连,又不枝枝节节;以及,纯净亭立,香气弥远而更见清新,人们对它只能远观,不可亵渎的那些赞美之词,是完完全全印合和道尽了我这几天中,心里明白、痛悔、警示以及追求的种种心情。我是想借这幅画,来表达我要洗心革面的真实感悟的,这几句题词,也是深入地倾诉了我的这个,要有艺术家良心与良知的真心情的哟。” “哦,这下我终于理解画上题记里写的‘顿足痛切自勉’的含义了。爸爸这样的诚恳,我听了也觉得感动。但我也很想知道,这幅画为何要写意月光之下,而不是晨曦之中的莲花呢?沐浴在清晨阳光里的含露莲花,扶风轻轻摇曳,看去,多姿多彩,楚楚动人,那才叫人更为联想翩翩,赞叹不已的呢。”何以然似乎说出了见画后曾经深思过的一个思考。 听儿子这么问,何哲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移步到椅子前坐下,再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自己点燃后边垂头思考着,边慢慢吸了起来。见两个孙女又不安地躁动了,还无事的哭叫,何哲鸣好像立即醒悟到这里不能吸烟,于是赶紧把烟揿灭掉。何以然则急忙起身,到坐靠在床头的妻子身边去看二个女儿去。 何哲鸣端起茶杯慢慢喝着茶,当儿子,儿媳忙完女儿的事也都坐定后,才放下茶杯,对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的儿子与儿媳叙述道: “你所问的,也是我本来想对你们解释的。这幅画,是为诉说我自己的心情而画的,但也可说是为你们画的。因为我把画挂在这里,我把自己的事情和心灵深处的呼喊,都非常坦白地告诉你们,目的就是想不只是我,而是让我们一起来懂得做人应该有的,以及应该讲究的基本原则;一起来领悟,人在需要调整心理失衡时,就要既及时,又有能力把握好这种调整的道理。其实,这是一件人生极为重要的事,但,却没有专业的学科与文凭对这样的事作过教诲与衡量,而是需要全靠自己,对素质意识的形成和追求来养成的,这大概就叫修身养性吧。月光下的写意,意在何处?我以为:彻撒清辉的月光下的世界,当无任何人为色彩渗染时,就只有自然的黑白世界。我是把,自然的黑白世界比拟为自然的人品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有一类人的为人秉性,在乎于做人要如月光般的自然、清白、洁净。而另一类人的品性,则好像是在,月光外的黑暗间游走奔突着的鬼魅与幽灵。要理解黑暗里的鬼魅状,幽灵样,你们只要明白爸爸与人暗中勾结,搞肮脏的炒作交易就可不言而喻了。从来,这一切怎么可能光明磊落地做呢?都是在黑暗里,或匍伏或奔突地进行的。我把并蒂莲画于月光之下,就是想以——外示莲的清白之身,内取〈爱莲说〉中,对莲的礼赞之魂,来表达洁身自好者的秉性。你刚才说,”为回应儿子的问话,何哲鸣直面何以然继续言语道:“画晨曦之莲,可显楚楚动人之态。这话的本意并不错,但,正由于充满阳光的大地,也可使光怪陆离的景观同生,而许多已经浓装艳抹起来的人,再掩饰在光怪陆离之中,则叫人更难见到他们的真相了,这就不如月光下那么自然的黑是黑,白是白,黑白分明,所以我要画〈月光下的并蒂莲〉,以示与阳光中自别有一格的深意。” “爸爸,什么叫光怪陆离?你用光怪陆离这个词有什么含意?”何以然想更清楚的了解父亲的想法,便等他一说完就接口再问个明白。 “按词典的解释,光怪,是指繁杂的色彩,陆离,是指奇异的现象。世上,连同一些有相当层次的人,他们常常是用种种繁杂的色彩和奇异的现象作掩饰,来叫人看不透他们所作所为的真伪,由此,昧着良心与人性,为获一己的私利而坑害民众,这样的人,是不配敬慕与赞叹莲花的高洁和高尚的,但就是这样的人,有时,竟好像还很倾心于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显示他,还不是一般的高雅和高尚的敬仰者呢。”何哲鸣回答儿子的问话后,接着按自己所想讲的继续说道,“至于何以画并蒂莲?原来是打算把画送给你们俩,想与你们共勉,为人之应有品性的。现在有了双胞胎孙女,我又想把画转赠给她们,爷爷是多么的热爱她们,把深心的寄托已密切系于她们的将来了。”说着,何哲鸣站起身,去把画轻轻卷好放到儿子的手掌上,望着儿媳说: “家茵,爸爸以十分郑重的心情把画,不,是把我对两个宝贝的期望给予你们,托付你们将来一定要使她们懂得我这个爷爷,为她们画这幅画的深意所在。” “爸爸,您放心吧,她们一定会以您的教导长大成人,并懂得怎么注重于人应有的品性的。” “爸爸,将来,我们会把这幅画的深意告诉两个女儿的。”丁家茵和何以然一起对父亲作着真诚的表达。 “你看,你看,两个女儿都在笑吔!好像她们已经听到了爷爷的话吔。来,让爷爷抱抱。”丁家茵说着托起女儿,示意何以然抱给父亲。 “得唔嘟,嘟嘟嘟嘟嘟——,得唔嘟,嘟嘟嘟嘟嘟——。” 从儿子手里抱过孙女,同时看着儿子抱起的另一个,见两个孙女都瞪大着双眼,还把自己的小手狠命的往嘴里塞,何哲鸣非常高兴地从口中发出嘟嘟嘟的声调来逗引她们,做爷爷的他,心里自有满腔的难舍之爱呵!这里,还多了一层,包括她们的奶奶对她们的慈爱之心与之情。 “哎,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呀?”何哲鸣忽然想起地问。 “爸爸,红丝带系在右手腕上的是姐姐,系在左手腕的是妹妹。”丁家茵微笑地说道。 “啊——,原来爷爷抱的是姐姐,爸爸抱的是妹妹啊。好啊,好啊,爷爷衷心的祝福你们噢。”说时,何哲鸣俯身将自己的额头与孙女的额头亲贴了一下。 “爸爸,孙女她们都在等你起名呢。”丁家茵见机立即温馨地求索。 听儿媳所求,何哲鸣略微想了一想,说道:“两个名字我都考虑过了。姐姐叫‘雨莲’,妹妹叫‘霁莲’吧。” “爸爸,有什么含义没有?”何以然问。 “那天下午,我画这幅画时,”何哲鸣说时,指了指面前的《月光下的并蒂莲》,“一直听到外面雨打窗门的啪嗒啪嗒声。然而画好画,哎,雨也渐渐停了。联想到那一天的情景,所以就想,一个叫‘雨莲’,一个叫‘霁莲’吧。这么起名,是应画和应景的缘故。另外,从含义来讲,雨中之莲,意为,她将永受岁月的洗礼而更纯洁。雨霁之莲,则表示,雨后的莲花,是愈见清新及美好。怎么?你们认为……?”看他们夫妇俩都不吭声,何哲鸣便望着他们显出一丝暗暗的不安。 “不不不,爸爸,我在回味你的解释。我觉得无论于情于理,以及概括我们对两个女儿的心意和寄托,我是觉得这个名字起得都非常的贴切,准确。这幅画也很有寓意,很珍贵,我极为赞赏、赞许。对爸爸的起名,我很赞成。何以然,你看呢?” “这,还有什么不好的呢?还会有什么不好的呢!我们的‘雨莲’和‘霁莲’,你们好哇!我们都要谢谢爷爷的噢!呕——,呕——,呕——。”何以然抱着女儿叫着,突然还舞蹈般地不停的在屋里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猛转起圈来,而且有点的痴狂。见此,丁家茵不由得紧张得用力拍着床沿,连连急叫道: “闯祸!闯祸!当心要闯祸啦!” 听到家茵慌忙的吼叫,何以然才停住转圈,把女儿轻轻放回到床头。再转身,从走过来的父亲手里接过女儿,把她放到她妹妹的一旁。 “‘雨莲’……‘霁莲’……‘霁莲’……‘雨莲’……”夫妇俩一起愉快地望着女儿,不停地叫着女儿,逗弄着女儿,兴奋得,好像天底世界只有他们才有双胞胎女儿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四章 第三节 天,亮了。黎明时的天边,有着一片,花团锦簇般的红红的朝霞。许是被这瑰丽朝霞的光亮所惊醒,小小的红蜻蜓,又用力地振动起翅膀想飞。但,一根三尺多长的细绳,一头,牢牢拴住它的细腰,另一头,拴在开关窗的长柄把手上,使它再怎么的飞,也离不开三尺之外。它已经苦苦挣扎了好久,才只得停住翅膀的振动,扒着窗棱,像在喘气似的不动了。就这样,这只小红蜻蜓是飞飞停停,停停飞飞,从昨天傍晚起直到现在,已是清晨时分,屋里开始有了响声,它还没能挣脱掉这根紧紧拴住它身腰的细绳。 门,被轻轻推开,门缝中慢慢地伸出一对丫字型的小辫,接着露出半个脸,及一双滚圆且动人的眼睛。大眼睛在长长睫毛间一眨一眨,还眯缝起来笑了。显然她在为自己蹑手蹑脚没让霁莲妹妹发现而高兴。当她,轻轻伸过系着红丝带的小手去撩窗把手上的细绳,在刚将小红蜻蜓抓到手,激动得要欢喜起来时,却被一个突然的叫喊声震惊得立刻停住了手。 “不许动!小蜻蜓是我的,是我的嘛!是我的嘛!是我的嘛……,”随着一声,什么东西落地时“哐啷”被打碎的声响后,接着便是哇啦哇啦的一声声的大哭。 “雨莲,你别吵。霁莲你也别再闹了,你们快吃早点,今天我要尽早送你们去幼儿园。”正在厨房里忙着的丁家茵,听见屋里传出的吵闹声就高叫道。当听到霁莲越哭越厉害,她只得离开厨房跑进房间里来。 一进屋,就见,坐在床沿上的,已是四岁的霁莲,两只手背捂着脸边哭边嚷,非要姐姐手里的那只红蜻蜓不可。 丁家茵跑上几步想哄住霁莲,可是霁莲不仅不理母亲,反而是哭得更响,吵得更凶了,她的两只小脚还不停地踢着,使靠床的小竹椅,也被踢得吱嘎吱嘎响个不停,丁家茵感到要立刻哄住霁莲很难,抬头看钟,发现时间已很紧迫。上个月,交响乐团一位姓苏的指挥来音乐学院办事,偶尔看她上课和听她吹笛,觉得她正是交响乐团所急需的人才,于是经苏指挥的牵线,丁家茵夫妇决定,乐意从音乐学院调到很见艺术体现力的交响乐团去。现在,离说好去乐团的时间已很紧迫,而且苏指挥关照过,团领导还有其他事……。丁家茵情急之下,抱起霁莲想再拉雨莲先上幼儿园去再说。然而抱起霁莲,才看到她的裤子与床垫都已尿湿了一大块,并且竹椅的脚边还有摔碎在地上的瓷碗的碎片。此刻,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心头窜起,但丁家茵还是硬压火气,迅速动手想为霁莲替换衣裤。可是霁莲硬是不肯,边哭,边乱挥着双手,使衣裤根本不能穿上。实在无法,丁家茵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就按住霁莲,在她小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不料如擂鼓必起鼓声一样,霁莲哭得是加倍的响,两只小脚拼命一踢,把小竹椅也踢翻了。丁家茵十分无奈地站起身,回头见雨莲手里拿着个红蜻蜓,呆呆地立在门边,就转身直向她走过去。 “你们姐妹俩老是吵个没完,不是抢这个,就是争那个,今天,为了一只蜻蜓,要弄得我无法上班了!你们!你们!……。” 丁家茵说着,怒不可遏地向雨莲快步走去。看样子,妈妈好像要来抢夺红蜻蜓,雨莲就迅速把红蜻蜓朝身背后一藏。此刻钟声响起,丁家茵看了一眼钟,忍不住向雨莲伸出了手,雨莲觉得妈妈要来打她,自然用手护身,这时,手一松,红蜻蜓即落在了地上。落在地上的红蜻蜓有气无力的飞了一、二步停下不动了,于是丁家茵又转回去想要捡起那蜻蜓。 啊!!小蜻蜓!可怜的小蜻蜓要被妈妈踩死了!“妈妈啊!我的小蜻蜓,妈妈啊!我的小蜻蜓,妈妈,你不能踩死它的呀!”以为小蜻蜓就要被妈妈踩死的雨莲,惊叫着奔过去,扑倒在地上,要救她的小蜻蜓的命。 “家茵,家茵,你的牛奶我帮你热好了,快,快让两个孩子吃了好送幼儿园。” 端着牛奶锅,声声叫着家茵,并走进门来的,是邻居李家阿婆,丁家茵一见赶紧迎上前去。 “阿婆,谢谢您!真太谢谢您了。”丁家茵说着,接过李家阿婆端着的牛奶锅,到厨房里把牛奶分倒在两只碗里,再端着两只小碗,走出厨房,见阿婆掺着雨莲的小手,同时在向还在抽泣的霁莲挪步走过去。 “阿婆,让我来吧,我还要给霁莲换裤子呢。” “我知道,你今天还有要紧的事,时间也很紧,何以然又在外地,算了,你走吧,快走吧,让两个孩子和我家铃铃一起去幼儿园吧。等会我家雅芳会带三个孩子一起去的,你就放心的走吧。嗳,你走吧!走吧!”李家阿婆热情而坚决的连连催丁家茵去赶时间。 “啊——,今天是跟铃铃一起去幼儿园!那太好了,我去等铃铃去,我现在就去等铃铃去。”雨莲一听说要和铃铃一起去幼儿园,马上无比的高兴,一边大声嚷嚷,一边急急喝完牛奶,顺手拿起一块桌上的蛋糕就向门口奔出去。 “妈妈再见。”奔到门口,雨莲回头对妈妈说完就闪身于门外。但立刻,她又奔进门来,朝妈妈看了一眼,慢慢走到椅子前,放下蛋糕,轻轻的托起停歇在桌上的小红蜻蜓,十分小心地走到窗前,把拴蜻蜓的细绳子仍牢牢的缠在窗把手上后,再次一下就闪出了屋门,连桌上的蛋糕也忘了再去拿。 “家茵,你走吧,走吧,霁莲的裤子就让雅芳帮你换吧。”李家阿婆从丁家茵手里拿过要给霁莲换的裤子,和雨莲刚才忘了拿的蛋糕,轻轻的推着丁家茵的肩连连催她快走。 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李家阿婆,举起霁莲系着红丝带的小手,向丁家茵连续的摇动:“向妈妈说再见啊,霁莲说呀,再见,再见……。” 望着还在很伤心着的霁莲,丁家茵十分无奈的挥了挥手,即转身朝车站奔去。 没有一丝清风的夏夜毕竟是非常闷热的,然而,刚下车的丁家茵却全不顾汗流浃背,她边用手绢不停的在额头,在颈部轻擦着,边急急的赶紧往家跑。当站在家门前,要开门时还在想,两个女儿究竟怎么样了?这是牵挂了她整整一天的事呵! 推开门,按下门边的开关,灯亮后环视四周,丁家茵见屋里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也都放得整整齐齐。走到桌子旁,丁家茵看到,平时也会挂在雨莲颈脖上的钥匙,此刻正放在桌上,旁边还有张便签,拿起便签见写道: 家茵: 两个孩子我已让她们睡了。衣服都已洗好,晾干,放在床头。你回来如觉得饿,冰箱里有雨莲留给你的绿豆汤。这是她一定要给你留下的,她真是个从小就懂事的乖女儿。明天如还有事尽管告诉我,别不好意思。 阿芳留言 丁家茵走出房门,充满感激地向雅芳家望去。虽然,雅芳的卧室里还亮着一盏小灯,可是已不便去打扰她了。回到屋里,丁家茵轻轻走到床边,见一侧的风扇在慢速转动,两个女儿都已睡熟,呼吸是一样的均匀,安详。 哎呀!红蜻蜓!红蜻蜓怎么啦?!!丁家茵发现,霁莲的手里还紧紧捏着拴红蜻蜓的细绳,那小红蜻蜓垂直地吊在床沿边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的一样。丁家茵俯下身,异常小心的从霁莲握紧的小拳头里抽出细绳,托着蜻蜓走到窗前,这时,小红蜻蜓忽然有气无力地,艰难的扇动了两下翅膀。啊——,它还活着,这不禁使丁家茵感到一阵惊喜。把蜻蜓轻放在窗台上,再在窗把手上将细绳绕好,丁家茵看了一会才想到要去洗澡。 澡毕,丁家茵到床边,为两个女儿拉盖毯子,才发现被毯子遮挡住的,雨莲的手里还握着一封信。从雨莲系着红丝带的小手里抽出信,丁家茵顺势坐在床沿上看信。 正读着信的丁家茵,忽听到女儿问她,妈妈,是爸爸来信了吧?便自然转过身去看。只见,雨莲正睁着动人的眼睛望着自己,并在等待回答,就赶紧连连点着头说:是的,是爸爸的来信。爸爸说,他很想你,还有霁莲妹妹。 立刻,使丁家茵又非常动情的是,雨莲接着问妈妈,你饿吗?说是,她和雅芳妈妈把点心放在冰箱里了。雨莲她一字一句地慢慢说,说完十分可爱地笑了起来。看着那谁见了都不会不生怜爱的样子,丁家茵不禁俯下身,在雨莲的耳边很亲切地讲,雨莲好乖,妈妈现在不饿,谢谢你了。丁家茵说完,直起身,想继续看信,但看雨莲还睁着老大的眼睛望着自己,嘴角依是留着纯真而可爱的微笑。忽然,丁家茵感到自己的心里升腾起一种极其悔恨的内疚心情,这种心情推促着她难过地再次俯下身,伸手轻轻抚摸雨莲的脸颊,对女儿表示,妈妈早晨对你们不好,妈妈是大人了,所以这是妈妈的不对。妈妈现在向你们认错,妈妈以后再也……。 然而雨莲却反说道,不,妈妈,雅芳妈妈告诉她,她知道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和霁莲妹妹抢东西了,她再也不惹妈妈生气了。还讲,从今以后她要带好妹妹让妈妈早点去上班。叫妈妈相信她吧。 此时的丁家茵是更加的感动,紧紧搂抱起女儿,喃喃地说道,嗳,嗳。相信,相信,妈妈当然相信,雨莲真是懂事。雨莲喜欢红蜻蜓,妈妈星期天去玩具店看看,有,就买个蜻蜓玩具给雨莲,好吗?说完,还在女儿的额角上吻了一下才放下她。 突然,雨莲却又坐起身,睁着更大的眼睛急促的四处搜索地寻找。原来她是在找红蜻蜓呢!并焦急地问妈妈,我给妹妹的红蜻蜓呢?!妈妈,霁莲妹妹手里的小红蜻蜓到哪里去了呢?到哪里去了呢?! 见女儿万分忧虑的情形,丁家茵连忙抬手指向窗边,说是:诺,你看,它不是在窗把手上休息吗。 “嘿嘿嘿……。”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雨莲看到小蜻蜓真的在窗把手上休息,才十分放心地对着妈妈笑了。 当她仰面躺下,眼珠忽的一转后轻轻地问道: “妈妈妈妈,我们幼儿园的铁栅栏外有个小池塘,我看到了,有好多像我的小红蜻蜓一样的红蜻蜓,它们就飞飞停停在几朵大白花的上面,那些大白花就和我们家里的花一样的呢,诺,就是那个样子的呀,那叫什么花呀?”雨莲说时,伸出小手,指向外面那一幅,在客厅墙上挂着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 “噢,那叫莲花呀。画上紧紧依靠着的两朵莲花,就像是你和妹妹在一起的样子呀。” “那,小池塘里的花上有红蜻蜓,画上的花为什么就没有红蜻蜓了呢?” “哦,爷爷画的是晚上月亮光照着的莲花。可是晚上的蜻蜓都回家睡觉去了,所以,爷爷就没有画红蜻蜓。” “爷爷是谁?” “爷爷就是爸爸的爸爸呀。” “我怎么没见过爷爷?” “雨莲哦,在隔壁放着很多书的房间里,不是桌子上有个镜框么?镜框里,照片上的人就是爷爷。你刚出生时,爷爷抱着你和妹妹真的是喜欢得不得了。他在你刚刚满二岁的那一年去世了。” 对妈妈讲的爷爷,雨莲听来觉得很模糊,不像红蜻蜓,就是不看也全知道红蜻蜓是什么样子的。但想起上午,在别人做游戏时,自己站在铁栅栏前,瞧了老半天池塘里大白花上的那些红蜻蜓,一会飞,一会停,可是爷爷的画上怎么就是没有红蜻蜓,不由问道:“爷爷为什么要画月亮下面的花呢?” “那……,那……。雨莲,你还小,以后,爸爸,妈妈是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你和妹妹一定要记住,爷爷这幅画也是为你们画的,爷爷说,你们就是月光下的并蒂莲。” 在妈妈的催促与抚慰中,雨莲最后闭上眼睡了。这时丁家茵才明白,中午,打电话时,老师说,小朋友们都在院子里做游戏,独独何雨莲好长时间,一个人站在铁栅栏边不知道在看什么,拖也拖不过来的实际原因。 见雨莲睡了,丁家茵站起身,关上灯,到另一间屋里去继续看信。但小雨莲却又睁开眼,借着那间屋里漫射过来的灯光,一直在看着窗把手上的那只小红蜻蜓。很久后,她的目光才从红蜻蜓身上穿过门,转移到,挂在外间客厅墙上的那幅画。画上的并蒂莲,与幼儿园外小池塘里的几朵白莲花,交替地在她的眼前闪现着。 “爷爷这幅画也是为你们画的,爷爷说,你们就是月光下的并蒂莲。”妈妈的这一句话,再次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激荡着她的心,从此,这句话即深深的植根在她,尽管还是十分幼小却是难以磨灭的心灵里了。小雨莲是带着这样的心灵印记渐渐的,真的睡着了。 清晨,丁家茵给两个女儿漱洗好,就领着她们坐上方凳,然后把两份早点放在她们各自的面前,看两个女儿高高兴兴吃起来,即赶紧去收拾整理房间去。 忽然,丁家茵听到外面餐桌上又响起了争吵声,连忙放下正在扫地的扫帚,赶紧跑过来看。 见妈妈过来,雨莲跳下方凳拉住妈妈的手,求救似的告诉,说,她讲小蜻蜓没有吃过饭要饿死了,霁莲妹妹就一定要给它吃糖糕,她劝也劝不住。问妈妈,怎么办呢?丁家茵听后,就笑对着霁莲,讲她真是个小傻瓜,蜻蜓怎么会吃糖糕呢?你再给它吃呀,它会死的,你愿意小蜻蜓死吗?见霁莲瞪大着,和雨莲一样滚圆的大眼睛摇了摇头,丁家茵就想从霁莲的手里拿下蜻蜓,但霁莲紧捏细绳的手却很快放到了背后,不让妈妈拿到红蜻蜓。见此,丁家茵只得苦笑一下顺手去收拾桌上的杯盘。 丁家茵一边收拾杯盘,一边要雨莲带着妹妹到脸盆架那里去,说,马上过来给她们俩洗脸。总是很听妈妈话的雨莲,答应着,一把拉起霁莲妹妹的手就走。霁莲也十分开心的一手捏住紧缚蜻蜓的细绳,一手拉住姐姐,欢笑着一起跑过去。 丁家茵看一眼时间,拿起杯盘急急到厨房三下二下洗好后,再赶过来给女儿洗脸。在给霁莲洗脸时,霁莲她,举起紧捏拴红蜻蜓细绳的手,开心地告诉妈妈,姐姐说她再也不和我抢红蜻蜓了,红蜻蜓是我的了。丁家茵望着满脸是欢欢喜喜的女儿,为她擦着脸说道,姐姐让你,你也要让让姐姐才好,霁莲,你说呢?见霁莲点了点头,丁家茵高兴地站起身,在脸盆里连搓洗几下毛巾。接着蹲下身再为雨莲擦脸,看雨莲好像在想着心事,丁家茵十分关切地问雨莲,在想什么?告诉妈妈好吗?只见很是担心样子的雨莲,说,红蜻蜓就要饿死了,问妈妈让它吃什么好呢?丁家茵告诉女儿,红蜻蜓是专吃小虫子的。雨莲又急着问,那小虫子在哪里呢?丁家茵告诉女儿,只要把红蜻蜓放了,它就会自己去找虫子吃的。雨莲一听,就要马上放了红蜻艇,它也就不会死了。 “好呀,我们上幼儿园时就把它放了吧。”丁家茵欣喜地看着女儿说。 “那……,那……,霁莲妹妹不肯呢?” 雨莲,一下子小小的脸颊上堆满着愁云,丁家茵不禁急了起来,便转向霁莲,要霁莲把红蜻蜓给姐姐。 看妈妈说着伸过手来要拿红蜻蜓,霁莲就很不愿意,嘟起了嘴巴显得很伤心,她就要哭了。这时,雨莲急忙向霁莲表示: “霁莲妹妹,晚上我把我的西瓜都给你吃,还有我和你都最喜欢吃的高梁饴,还有粽子糖也都给你吃,都给你吃。以前我和你抢着玩的木鸭子,打鼓的小熊,还有爸爸刚买来的不用擦的画板,还有许多好看的小人书,也都给你,都给你。霁莲妹妹,今后我再也不和你抢东西了,我跟你换小蜻蜓好吗?”看雨莲这么哀求,霁莲却还不肯答应,雨莲更急了,“霁莲妹妹,你就把小蜻蜓给我吧,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和你玩的。真的,我一定会好好跟你玩的,你就把小蜻蜓让给我吧。”雨莲说后,就用焦虑的眼光看着霁莲。 看来,姐姐最后几句极恳切的话似乎打动了霁莲,她嘟起的嘴渐渐瘪了下去。 “霁莲,姐姐把什么东西都给你了,你不觉得姐姐好吗?” 霁莲看到妈妈和姐姐都一直望着自己,稍过了一会,他忽的把手里拴小蜻蜓的细绳高高举起,扬了扬后,猛的伸到了姐姐的面前。雨莲欣喜地接过细绳,转而十分恳切地对妈妈说: “妈妈啊,小蜻蜓快要饿死了,我们就放了它吧,它有它的活法。” “好呀,我们就去幼儿园吧,路上把小蜻蜓放了,让它自己去找虫子吃。” 丁家茵迅速整理好房间,带着两个女儿去幼儿园。就在跨出房门时,雨莲偶尔回头随意一扫的眼光,扫到了挂在墙上的,爷爷画的那幅画上。尽管是瞬息即逝的一眼,也确无任何想一想的感觉,但这好象是无意的扫视,却极真切地与她昨夜,深心潜印着的影像相复合在一起了,这是自然中刻下的,很难泯灭的心底里的印记。 走出门不远,托着小蜻蜓的雨莲即迫不及待地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妈妈,我们马上放了小蜻蜓吧。” “好的,好的。”于是丁家茵蹲下身,把拴小蜻蜓的绳结解开,再将小蜻蜓轻轻地托在手掌心里。 “小蜻蜓!飞呀。小蜻蜓!快飞呀,你快飞呀。小蜻蜓,你真的自由了,快飞呀,你快点飞呀!”雨莲望着托在妈妈手掌中一动也不动的小红蜻蜓,焦急万分地不停呼喊着。 刹时,小红蜻蜓好像听懂了雨莲那焦急的喊话,意识到了自己真的得到了解放,竟突然飞起,随即在雨莲和霁莲的头顶上不断的盘旋,最后才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越飞越灵活了。 “呕——,我的小蜻蜓飞喽!呕——,我的小蜻蜓飞喽!呕——,飞喽,飞喽,我的小蜻蜓飞喽!” 显得极兴奋的雨莲,双脚跰在一起使劲地跳呵,跳呵,嘴里不仅大声欢叫,而且两只小手还用力地拍着,拍着。看着女儿由衷的高兴,丁家茵深为感动,忍不住在女儿的脸上深深亲吻一下。像是受到姐姐的感染,霁莲也愉快的伸直两手,不断挥着,挥着,还眯起眼一个劲的傻笑。 小红蜻蜓已经飞得很远了,已经再也看不见了,丁家茵这才抱起霁莲,搀着雨莲向幼儿园走去。 跟着妈妈走的雨莲,把目光投向蓝天,还在找那,已经一点都看不见了的小红蜻蜓。在再也找不到时,她想——小红蜻蜓一定也飞到幼儿园铁栅栏外的那个池塘里去了,她决定,今天,再到铁栅栏那里去看昨晚妈妈告诉她的,和家里的画上一样的,那朵叫莲花的白花,这朵洁白的莲花,是永远开在她幼小心灵里的花呀! 被妈妈抱着的霁莲,一只手搂住妈妈的脖子,另只系红丝带的小手,伸开小小的巴掌,从叉开的指缝里去看那v字里面的街景。紧紧拉着妈妈的手,抬头望着妹妹的雨莲,边走边开心地笑着,笑着。劲风吹来,吹拂起雨莲的裙带,也吹散开丁家茵耳鬓的一绺长髪,使裙带与长髪都飘逸起来……。 丁家茵就这样怀抱手牵地向前走着,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是快乐,都是欣慰,都是向着希望。 路边有一长排长廊般的葱绿冬青,长绿丛中的一点红,远望去就如绿衣胸前佩上了一朵小红花,那是何雨莲的红裙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四章 第四节 常言道,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也真是的诺!很快,姐妹俩都长大,长高了,由稚嫩可爱的童年已到了风华正茂的青年期。这里,以及于后所说的,都是在何雨莲受伤入院之前二、三天里发生的事,由此可见到,她们俩不同人生价值观,和她们各自性格特征形成的不同命运及其归宿,是早已萌生,发展,并铸就着的形迹。 在何家楼房的的理解来。雨莲认为: 爷爷的画,以及爸,妈总是借着画对她俩的教育,是要她们深深懂得做人是要讲究做人的基本原则的。而关于做人的基本原则,是以人的品质来归结,是以人的品行来显示的,当谁,一点不讲为人的品质和品行,那么,他的言行就会显得非常的不通情理。这是一个方面。至于霁莲所谓的,人与人的心理距离,往往还必然在思想上反映出来。这种,针对她们姐妹俩来说的心理距离,雨莲认为,由于同受爸爸妈妈的教育,因而在思想上反映出的,应该是一种程度上的差距,而不应该在于人本性上的差别。在这一点上,她和霁莲在认识上也是有本质性的不同。至于,霁莲所问的,爸爸妈妈种下这一坛木芙蓉有什么含义,何雨莲则强调,如果要讲爸,妈对栽培这些芙蓉究竟有什么心愿?也只在于联系到爷爷的画了,看来也仅于此了。然而,何霁莲却及时抓住姐姐的话来反驳她,说,雨莲刚才不是讲过,她不喜欢大朵的艳丽的花,那是为什么呀?要知道天下是少有不爱花的人的,这就说明,在雨莲的身上,不是同样有不通情理之处的嘛!做人嘛,总也会有不通情理的时候,这或许倒是常理呢,因此何必来指责她,显得非常的不通情理的呢。 霁莲头脑里这些想法,雨莲觉得,或自有她所理解的道理,但自己确实是谈不上特意喜欢哪一种大型而又艳丽的花。如果定要说相比之下的话,也就只有大雪重压下的梅花,此外,肯定再也没有什么可喜欢的了。自己心里真心喜爱的,唯有是称不上花的文竹。何雨莲把自己的这个感受这么说与霁莲听后,霁莲才联想到,噢——,难怪在我们的写字台上,一直放着一盆修剪得很有姿势的文竹,一到冬天,姐还小心翼翼地放到窗前阳光下,常十分关注地看着它,对它好像很有感情,于是就问雨莲,为啥对文竹倒是十分的欣赏? 对此,何雨莲应答说,何以真爱文竹的道理,她也说不清楚,就只觉得是自己心里是真心的喜爱它,喜爱就是理由吧。何雨莲说着顺手关上了水笼头,拿起破毛巾擦干那些工具,并收在一个旧工具包里,再放置到水斗的一旁。随着雨莲的一举一动,戴在她右手腕上的很好看的玻璃珠子,也一闪一闪地发出它的晶亮光泽。 突然,霁莲似乎发现了雨莲讲理上的一个破绽,就对雨莲指说道,哎——,姐,不对呀,既然你说你什么花都不喜爱,尤其是那些大朵的艳丽的花,那么爷爷画的,象征着我们姐妹俩的并蒂莲呢?难道你也不喜爱?你刚才还在口口声声的,由爷爷画的莲花,说到做人的原则和品质,还有品行的呢!何霁莲深感到,用这话来将姐姐一军,一定能逼出她内心里藏匿着的虚伪的。 然而,雨莲还是坦然的,实事求是地说,她真不太喜爱大朵的艳丽的花,其中也包括莲花。但,这不等同于说,她因此就要抛弃,或是离异,像爷爷的画所要表达的,以品质和品行来归结与体现的做人的原则。这就像是,我很赞赏某人的品格,也很爱这样的品格,并且还要使自己具有这样的品格,但并不因此,我就一定要完完全全喜爱他这个人,甚至于非要嫁给他一样。喜爱一个人的品格,与完全喜爱上那个人,那是两个方面的感情呀。但霁莲还是有根有据地总觉得,这是姐姐在狡辩。因为,记得妈妈曾经对她讲过,说姐姐从小,看到幼儿园外池塘里的莲花就喜爱上了,常常为了看莲花,老师拖也拖不回来,因此,姐姐还能说不喜爱莲花?一面说喜爱爷爷的画,一面说不喜爱莲花,这符合逻辑的吗?这难道还不是一种虚伪吗? 听霁莲这么讲,雨莲深感到一时难以谈得清人心深处复杂的思想情感,这就如:庄子说鱼在悠然游洄一定是很快乐的。惠子疑问,你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呢?庄子又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理解鱼的快乐呢?惠子再答,我不是你,所以不理解你,你不是鱼,你也不懂得鱼。此刻,自己不也正像是他们两人的所问与所答一样,难以断定——你怎知,我看莲花必是喜爱莲花?当然反过来也可问,你不爱莲花怎么会去看莲花的呢?但我看文竹倒确实是真爱文竹的诺!这两者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哲理思想啊?霁莲,你仅从一般的理念来判定我,我却是行止在一般理念之外啊,你又非我!何以懂我?但为脱离纠缠,何雨莲便向霁莲表示:那就这么讲吧,大朵艳丽的花也好,莲花也好,对于我,比起文竹来,我更喜爱的是文竹。 听姐姐这般说理,何霁莲也没有再以,刚才你明明讲的,形象和寄思之间是存在着一种必然相附相依的道理,而非要抓住这一点,与姐姐坚持分清个是是非非来不可,即以:哎,姐,你这样讲,好象是算讲得通了,以此来随口表示自己违心的认同。 随后,姐妹俩,并肩缓步走到齐腰高的晒台的围墙前。何雨莲伸出双臂,用左手把右手上高过手腕的玻璃珠子撸到手腕处后,再双掌抱成拳,身躯略斜依地轻靠到围墙上,然后双目注视着前方。 何霁莲站立在姐姐的身边,一只手巴掌撑在围墙上,一只手巴掌在墙面上轻轻的,不停的信手拍呀拍的。随着她的拍打,左手腕上的金手链也是一闪一闪地闪烁着眩目的光彩。 “姐,你看!好看不好看?”忽然,何霁莲叫喊地手指着头顶上的蓝天。听喊声,何雨莲直起身顺着手指也抬头放眼望向那,夕阳已隐而不见的长空,然而,还显得很明亮的蓝天。只见瑰丽的薄纱般的红云,神似宽阔的飘逸的舞裙,就卷曲轻扬地舒展在这头顶上的一片蓝天里。 “姐,霞光这么好看,红云又很像薄纱,如果能摘下来当纱巾真是太美妙了吔。” 对霁莲充满浪漫的想象戏言,何雨莲只是微笑着没接一句话。 “看这晚霞,我想的倒是‘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样的句子,它的美妙之处究竟在哪里呢!”何雨莲突然轻轻如此说后,就不再抬头望那飘然若舞裙的红云,而是又伸出手臂斜身轻按在围墙上,并仍去注视着前方。何霁莲此时不知怎么心里就是毫无一点的兴致,只是站在姐姐的身边,继续一手撑在围墙的面上,一手仍下意识地不停的轻轻地拍打着,拍打着,并作着思考。 “那我们就来讲点具体的吧。”为了想与姐姐和缓一下有点不融合的气氛,何霁莲说道,“姐刚才讲,做人要讲究做人的基本原则,还说要有什么品质和品格的,那你讲的基本原则和品格究竟是指什么呢?我是还很不清楚。” 见霁莲问的话,象是要靠近自己,雨莲即高兴地答道:“做人,要守住的最基本的一条原则就是——什么时候,都决不要去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害别人,甚至是不择手段地损人夺利的事!有了这个基础,才可再发展一点修身养性形成的品质,然后体现在一些做人的品位和品行上。” 一听姐姐如是说,霁莲立即显出满脸的困惑,并发出她的不解的疑问:“是嘛?天下是有这么一个原则的嘛?” “是有的,这个原则根本上要表明的,就在于做人的价值观倾向问题……。”在雨莲还想对这个问题作进一步的说明时,霁莲也急于要将她明白到的,天下人都在追求的生活准则,必须讲给不懂事理的姐姐听听,也即抢说道: “但我要说,就算在这个世界上,真有,由这个原则形成的非常注重于自己品格的好人,那也一定是很少,很少的。现在,我所见到的天下人,大多,不都是在争权夺利,在急功近利的么?!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用你说的原则和品格,把自己捆绑起来,作茧自缚地去做个不追名逐利的让利者呢?你要知道,品格是空的,而利益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么想想,嗨嗨,做有品格的人也真是自欺自地傻啊!姐,你还不懂,人首先要生存,只要能为生存,或者自己活得更好,有没有信仰,有没有责任,有没有品格,有没有情谊,或者道义,这些,其实都可以是完全无所谓的呀!我就是这样来认定自己的。我看啊,当今的天下人不是都……。” “霁莲,你听我说,你的这种观点是丢掉了一个人的客观社会属性,只剩下利己的自然属性,这样一来,社会将是个……。” 此时,雨莲是太想能使霁莲有所理解,有所醒悟她的一番做人的道理,但,她要说的,还只说了个开头,即被霁莲急忙地打断了。 “姐,人都是先只知道自己,大家都是这样的么。你说社会?社会关我什么事?好,好,好,算了,算了,再谈下去你又要讲到爷爷的画上面去了,今天我们就不谈了!不谈了总可以的吧!!” “霁莲……。”雨莲急得叫了一声霁莲,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姐妹俩又起争论了,或是说,在进行着难以进行的,一时怎能说得明白的沟通。然而,不是永远没有说得明白的时候,但那是在受到惨痛的教训以后,可是为什么非要到那个时候呢?能避免说声,“悔之晚矣”不好么?然而,这是,人的认识问题必经的前阶段,有时候倒真是,不到这个节点上,象何雨莲似的,再因势利导,再苦口婆心地倾述,也会是显得苍白无力,没有什么用的呵!这,雨莲她虽很明白,却也只得焦虑在心头。 ……。 不觉,傍晚渐已转位给了夜晚。当姐妹俩都处于一时的沉默里时,放眼望远的何雨莲,见远方,夜色中,有一片,辉煌与辉煌相连结的,耀眼的光芒聚集之处。那里的灯火重重叠叠,就像是谁,打开了沉重的八宝箱,冲天直上的珠光宝气把上空里的云,都染成了晚霞。改革开放已要将近三十年了,城市建设的光辉灿烂情景,在何雨莲极目所见的,辉煌与辉煌相连接的一片光芒中相辉映着。 温柔的晚风,轻轻地抚拂着姐妹俩的面容与身心,何雨莲怕再讲什么而打破了此刻平平静静的,可幻可醉的都市之夜,就决定暂不再说什么了,可心里却极不甘愿的啊!她太怕哪一天,霁莲真自己把自己害了。 姐妹俩的婀娜身姿,呈墨黑的曼妙的曲线剪影,熨贴在身后一堵墙的墙面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五章 上了山头云又远 第一节 这里所说的,是何雨莲受伤住院之前三天里的事。 傍晚时分,渐渐走近家的何雨莲,跨步中,耳边已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声,一个年轻女人的愤恨呼喊和猫的恶嚎惨叫,不禁甚为诧异!离家愈近,令人更感愕然的怒吼,与猫的疾呼也就愈清晰,愈强烈,愈使人震惊! 一踏上楼梯,十分清楚,恨声恶气的是霁莲,而惨叫哀嚎的,竟然是可爱的跟屁猫咪咪。此时,有好几家邻居打开门或者窗,正在惊讶地往楼上瞧,见何雨莲奔上楼来,也有带着疑惑的神情,向她微笑地指了指她的家。何雨莲顾不上与邻居们招呼,跌跌冲冲地喘着粗气,直往上紧急地登步。 急急推开门,进入与霁莲同寝的里间卧室,立见,气急败坏的霁莲,正紧握晒衣用的丫叉竹竿柄,恨之入骨地,向吊起来的咪咪接连不断,且暴力地抽打下去,而且,此刻还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强烈刺鼻的香水味。 “霁莲,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一见如此情景,立刻,也非常激动并气愤起来的何雨莲,边问,边赶快跑过去,解开紧紧缚住咪咪四只脚的细绳,救下咪咪,再迅速拿下两个牢牢夹住咪咪两只耳朵的新铁夹,并连连在咪咪头部与四肢上拼命的揉撸。咪咪依然非常的惊恐,挣脱何雨莲的怀抱,跳出一步后就跌倒在地,到第二次才站立起来。 咪咪刚站立起来,何霁莲依然不解恨地狠力一脚飞踢过去,踢得咪咪翻了个筋斗,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哀叫了一声,再一瘸一拐地赶快钻入到床底下的杂物堆里。 见姐姐更是怒容满面,而眉间则有甚为困惑的神情,霁莲就扑倒在姐姐的肩上,抱着姐姐很是伤心的大声恸哭起来,嘴里不断地说,姐,气死我了!真正的气死我了吔!!。 霁莲的恸哭,使雨莲很快平息住自己的情绪,也紧紧拥抱住霁莲,并温和而亲切地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叫她别伤心,别伤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跟姐姐讲。同时,抬眼从霁莲肩头看过去,搜索起香水味的来源。又见,从梳妆台上跌下的香水瓶,还扑倒在地板上,于是,从霁莲的臂围中脱开身,走过去,拾起瓶儿细细地看。 “都是它,都是它!这是夏奈尔5号吔!是人家送的,就这么一瓶一千四百元。带回来也没几天,一直舍不得用,就是用,过路易威登是什么吧?世界名牌哎!这只包要一万八千块呢,你认为下次注意就行了吗!”显然,此刻,何霁莲依然是怒不可遏,只见她说时,还奋力一把从姐姐手中夺过包,捏在手里,由于怒火中烧,使她无法解恨,便咬牙切齿地,再把包向不远处的椅子上狠狠扔过去。看着包撞到椅子背,再从坐垫上弹起,并滑落到了地板上后她也不去拾,满腔的愤恨似乎是在直冲云霄! “那你讲怎么好呢?你倒谈谈看。”何雨莲见霁莲夺过包去,即转身,边说,边去打开窗,以使太浓的香水味能较快挥发掉。然后缓步到梳妆台前坐下,整理起其它的,被咪咪或弄翻或弄乱的口红、粉盒、眼睫刷等等的,看上去,都很高雅又较高端的化妆品与化妆工具。同时,雨莲心里也在想: 一瓶香水一千四百元,她说是人家送的,那谁肯如此慷慨的送她呢?有道是“红粉专送佳人,宝剑只赠壮士”所以……。路易威登的包也如此贵重,是否,是一起送的呢?此人,这样大方出手,可见其大不寻常,里面总藏有使外人费解的玄机吧?我可要为她多担点心的呢! 当雨莲站起身来,才从化妆镜里见到躺在地板上的挎包,就转过身,走过去,从地板上拾起包再去把它挂在门背后。 “霁莲,不要再生气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怎么办?你难过,其实我也挺心疼的,东西都那么贵,那么好,下次多注意点就是了,噢。好了,好了,不生气,不生气,我们不生气了。”何雨莲亲热地拉起霁莲的手,更是不停地柔声劝慰。 “不嘛!怎么可以就算了呢!,你说下次下次,下次还是防不胜防怎么办?!” 见霁莲仍然满面怒火,依是满口不容,这下使何雨莲虽还温柔,却有点惊奇地扬眉问道:“那你说该如何才好呢?” “我要把猫扔出去!让它做野猫去!!让它去做流浪猫去!!”何霁莲伸出纤细的左手食指直指向门外,满脸竟是一付竖眉,怒目,声厉,及牙齿咬得格格响的样子。随着她的挥手,手链上的金细链在不停的晃荡。 “那行吗?!爸爸妈妈都那么喜爱咪咪,把它扔出去他们要难过死了。” 当霁莲愤愤地走到椅子前,对着椅背劈腿坐下,顺势将合抱的双臂倾靠在椅子背上,低着头不发一声时,何雨莲便过去抚着她的肩,仍温和地劝说。 雨莲要求霁莲,就不要再怪罪咪咪了吧,说她不是也很爱咪咪的吗。前两年,咪咪生了六只小咪咪,你不是很有感情的对我讲,“咪咪不停的不停的舔小猫,六只小猫它舔了一整天还在舔,一直没有休息过。”你可怜它要累死了,还说,“确确实实的诺,做妈妈的都太不容易了。”小猫长得也真快,不久都自己会吃食了。你看到的,每次,我们的咪咪都等在食盆边,耐心地看着六只小猫一只一只吃好以后,最后才自己上去吃,当时,你不是也很动容地大声感叹,“真是天职吔!做妈妈的真的都很伟大吔!连动物妈妈都是这样的呢!”雨莲接连真诚而倾情地对霁莲讲,我们的咪咪是怎么怎么的好,我相信要是真的把它扔了,你也会很不愿意,以后也会很后悔的,现在只是讲讲气话罢了,是吗?哦,一定是的,一定是的,肯定是的。雨莲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打着霁莲的后背,尽情地抚慰着。 听了姐姐的劝说,霁莲也回忆起:记得小猫咪都长大了,也越来越可爱了,然而家里不可能养那么多的猫,但随便扔掉也真不舍得,于是等小猫断了奶,姐姐和自己,瞒着妈妈,把小猫都放在硬纸板盒里,再在竖起的一块纸板上写上“请求领养”四个大字,来到菜场门口,求好心的买菜人能收养它们。最后那只小白猫给人拿去时,姐姐还流下了眼泪,难过得要哭了,一直追在人家的身后,千叮咛万嘱咐,一个劲地请求,说是,“小猫太可爱了,一定要保证爱护它,养好它,好好待它,就要象自己的女儿一样。”姐姐的心太软了,比起自己来,真的是深有恻隐之心的呵。 见霁莲仍低着头一声不响,雨莲不由得焦虑了,就更希望霁莲能原谅原谅咪咪。她还对霁莲说,你是不会真的让咪咪去做野猫,做流浪猫的吧。你看,姐姐在替它苦苦哀求,声声求绕着呢,你就看在姐姐面上吧!霁莲呀,我的好妹妹喔! 听姐姐如此的为咪咪说情,霁莲才慢慢地低着头,长时间的不吭声。偶尔,一抬眼,看到姐姐期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一直没有移开过,就又低垂下眼帘,默默无声。待想了好一会才低声地,吞吞吐吐地言语道: “要么……要么……,要么是否可以这样……。要么……,我想……,我想……,我想把这只包送给你,姐,你……,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另买一个一式一样的,或者……,或者……。” 听霁莲这么讲,何雨莲心里先是一惊,接着觉得尴尬,不知所挫,而后又感到:尽管是由于说不出口而显得嗫嗫嚅嚅,但她的心声是——,她太喜欢这只包,所以很心疼,也很不甘,但怎么除去这种心疼和不甘呢?怎么才能重得喜爱,及弥补其不舍之情呢?她是要我来作这个垫补,哪怕显得是太自私了……。 何雨莲在略作思考之后,很快就抑制住内心泛起的波澜,给霁莲以真诚的微笑说: “好呀,姐姐就答应你,真的给你买一个。只要你不再难过,不再心疼,不再让我们的咪咪去做野猫。” “姐姐,你是真的呀!!”听姐姐所言,霁莲感到十分惊讶,立即又一阵狂喜,但又想掩饰一下太直白了的私利心,便故作很不安的样子说,“姐,我可是跟你讲着玩,是在开玩笑的噢,你怎么当了真呢!姐,我看还是算了吧,因为实在太贵了。” “就是再贵也是我愿意的呀!我就怕你太难过,更不想让爸爸妈妈也知道这件事。” 姐姐的这句话,倒真也是自己想说的,霁莲自然接口道:“这事我也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不然他们要骂我太自私了呢。所以,姐,你给我买包的事就不要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好吗?” “好!没问题。只是姐想跟你商量一下,这只新包,最早,我也要到下个月的月底后才能买给你,好吗?” “好的,好的。姐姐,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哪,还说什么商量之类的话啊。” 霁莲说时,一把拉住了姐姐的手。为使姐姐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感激心情,手还握得特别的紧。在她把温情的眼光对接住姐姐的目睹时,心里还在喊: 好姐姐哦,现在你再告诉我,你还会买来香水,而且是夏奈尔5号的,那是更加的好了!你真的是我的好姐姐了!但她清楚,这只能是心里渴望着的深心独白,因为,这毕竟是太说不出口的话呀。 雨莲目光温和地望着霁莲,心里涌起一阵的疼爱,即情不自禁的,也更紧的握住了霁莲的手,还把另只手掌盖在霁莲的手背上,一直轻轻的抚摸。她心中在感叹自己,没有更大的能力来表达出对霁莲妹妹的深深骨肉之情。 而这时,何雨莲也做了一点要不要摊牌的思想斗争,想了想才决定问道: “霁莲,你刚才讲,那瓶香水带回家也没几天,一直舍不得用,就是用,穿了呢?这下你叫我好尴尬,好难为情的啊!” 对于霁莲以故意撒娇来作掩饰,雨莲没作一言一语的点破指正。然而,她对霁莲推心置腹地告诫的是: 这事她是一定要向霁莲说穿的。她一定要让霁莲明白到,常常会有这样的情况——你自以为别人还毫无知觉的事,其实人家是早已洞察到了,可是你却还在装模作样,大言不惭的,这样会遭人暗地里多大的耻笑呵。对霁莲刚才没讲过一句实话,作为姐姐,现在把事情说穿了,可使霁莲明白其中的事理。然而别人,很可能就是看到你没说实话,也不一定就来说穿你。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对你是怎样的印象,怎样的感受呢?当别人要把他对你的这种印象和感受说出口,让你听得到时,对你已经是很愤怒的谴责了。或者是在什么要紧事的关键之际,是作为完全否定你的证据与理由来谈的,以争取一些人的认同。你要是不改,把谎话说惯了,将来迟早是会吃亏的,我可不忍心,看到我的妹妹真的吃什么大亏哦!改改吧,霁莲,要记住,任何人的身后,都会有眼睛在默默地看着她,只是,是近看?是远看?是放大了看?还是缩小了看?你还不知道罢了,所以对自己的言行一定要时时想到谨慎,小心,什么时候都不可自以为是的哟。自以为是的人,实在是不觉得自己很无知的人。霁莲,这可是姐姐爱护你的真心话噢……。 雨莲说这么一段话时,是以十分亲切的眼神望着霁莲,并用手指梳理着复盖在霁莲前额的刘海,满是做姐姐的一片深深切切的爱抚之情。 “噢,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霁莲这么答应着。然而是确实知道还是在敷衍呢?一时叫人很难辨别,其实她自己心里大概也是很不明白的。 “霁莲,时间不早了,该烧晚饭了,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到家啊?”雨莲这么问霁莲时,还到床前撩起床单向床底下张望,且还不停地咪咪,咪咪地叫唤,但却一直看不到咪咪,只得轻轻叹一口气,怏怏地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霁莲是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还没回家,即告诉姐姐,他们是帮我买东西去了。雨莲自又问,买什么东西啊?霁莲说是,为“天下会展服务公司”在香港办个展览业务,她就要到香港去。爸爸妈妈知道她要出差,就主动去为她添置些所需的生活用品。 雨莲一听,就打趣地叫霁莲一声“何经理”,并随意问,这个业务是你这个市场部经理招徕的吗?展期是多少天?雨莲边问,边进入厨房打开冰箱朝里看,再拿出些鱼、肉、蛋、菜来开始动手洗菜,做晚饭。 霁莲仍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厨房告诉姐姐,说,这次的“香港国际艺术品暨古董展览会”展览规模较大,是完全以她为主全权负责组办的,展期一个星期。她作为部门经理,需要先到香港去最后落实一下展览地,还要核定合同条件和资金预算,然后和一家已联系得差不多的意大利客户敲定合同。看来,雨莲对这样的展览也颇有兴趣,表示:哎呀,这个展览不办在香港就好了,这样么,她也可以去参观参观。因为她们的很多建筑设计理念,与别人的艺术创造手法,是可触类旁通的,是可相互借鉴吸取的,能参观参观,或许她也会得到领悟,有所启示,会有很多帮助的呢。 此时,何霁莲起身去寻找什么东西,同时随口应答道:“姐,那总会有机会的。” 正在厨房洗鱼,洗菜的何雨莲,忽然听到一阵阵强烈地震颤耳膜,搅动神经,直冲击着脑门的乐曲声声袭来。这震动着地板,也震撼着雨莲的急转旋律,使她忍不住,向厨房外的客厅里探出头去张望,只见霁莲跟着乐曲,踏着舞步,正在练习拉丁舞。 见此,何雨莲眉间竟收缩起来,在正要轻轻关上厨房门的一瞬间,她的目光无意地扫过了挂爷爷那幅画的墙面,突见墙上光秃秃的,爷爷的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竟然不翼而飞!这真叫雨莲不由得一阵惊骇,一阵慌乱,心里头异常震撼地喊出:“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画到哪里去了呢?!” 洗好菜,锅里的油也热了,雨莲拎起鱼滑入油锅时,强烈且急转的乐曲声又突然猛响在她的耳边。回头看,是霁莲拉开门,将身靠在门框上在喘气。 雨莲便问,这是什么曲子啊?吵是吵得来。还在喘着气的霁莲嬉笑地答,是《马刀舞曲》呀,还说,我就喜欢这样的曲子。热烈、奔放、刺激、兴奋。 由于乐声实在太吵,雨莲就叫霁莲去把dvd关了吧。霁莲便转身到客厅里去关上了dvd,客厅里立刻就恢复了安静。霁莲回到厨房门口,依然将身靠在门框上,拿了毛巾在擦脸,擦颈脖,同时哼着《马刀舞曲》的节奏,神情仍沉浸在热烈、奔放、刺激与兴奋之中。 “霁莲,你怎么用这么吵的乐曲来练舞,好像拉丁舞乐曲不都是这么吵的吧?”在煎鱼的雨莲,嫌刚才太吵,就如此反感地言之。 “爸把我的许多碟片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找不到,我就先放这首曲子来练习练习。”霁莲十分愉快地说。 忽然,霁莲又深有感触地谈到,“姐,我在跳舞时身体过于紧绷,弄得面部表情紧张得不得了,刚才就是在练身体肌肉的收紧和放松问题,还有,是与舞伴眼神的交流,我都把握不好。” “你跟我说跳舞,我却不知道如何与你交换感受。姐不会跳拉丁舞,也不会去学。”何雨莲边操弄着锅勺边回答霁莲。 “姐,老师要求我,跳舞时要与舞伴有眼神的交流。可是那些臭男人,用热辣辣的眼神就盯着我不放,个个倒像是只红眼狼,好像恨不得把我当小兔子,好带到窝里去吃了,这叫我怎么和他们交流啊!对这种人我倒不是怕,而是觉得极其的讨厌,毫无绅士的风度!”霁莲话虽这么说,但,仰起头,面朝屋顶,将双手拢了拢后垂的长长的头发,再用力左右地甩了甩,那张开的嘴,显出笑嘻嘻的神情,看来是非常非常的开心与兴奋。 “那,你在挑选舞伴时心里有个数好喽。”何雨莲则嘴角略显微笑地答道。 “伦巴!恰恰!桑巴!吉特巴!嗨!!不要说跳,就是喊喊这些名称我都觉得是浑身有劲!姐,你真不知道,跳拉丁舞真的是很有劲的哎!”霁莲情趣昂然地说着走到水斗边去搓毛巾。 “霁莲,好像有人在敲门,你去看看。”何雨莲忽听到敲门声,就呼叫霁莲去开门。 “嗳,是像有人在敲门。”何霁莲答应着,挂好毛巾赶紧去开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五章 上了山头云又远 第二节 “哎呀,原来是你谷德青呀,来来来,进来,进来,快进来,坐在这里吧。”何霁莲拉开门后,一见来客,嘴上叫得甚为热情,可是脸上,却只是勉强得很地,挤出一丝笑容来迎向那人,并引着她到客厅的长沙发上入座。 “何经理,我联系过了,有好几家文化公司和商会,以及拍卖行,他们看到了我们的电视广告就来电来涵,表示愿意积极投入参展,你看……,”这位,剪着齐耳短髪,戴着两片厚厚片镜的眼镜,衣着简单,而且看去,人也挺朴实厚道的谷徳青,刚坐下,就立即向自己的领导做起了汇报,还把电脑打印本送到何霁莲的面前。何霁莲接过打印本,只是三翻二翻,漫不经心的快速翻看着。 “除了这几家公司,个人要求参展的愿望也很强烈。”谷德青继续认认真真说道,“有个姓林的玉、瓷、铜器收藏家,听讲,我们承诺,这次会有很多的外国收藏专家来赴会鉴宝,就爽爽快快的电汇一万元展位费来。还有个姓张的先生,表明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的会员,他听说,这次书法展的标准相当高,许多还都是名家,也马上汇来了也是很高的展位费……。” “好呀,德青啊!钟总说,‘企业也好,个人也罢,参展人越多,声势越大,就更可为我们公司打印‘天下都知’的名牌公司名片了嘛。”何霁莲打断谷德青的话,高兴地挥舞手中的打印本讲道。 “但是,我很担心,就怕……,就怕……。”相反,谷德青说时,却不是信心倍增,倒反而显出是一付迟迟疑疑的神态。 然而何霁莲却甚为镇静淡定,望着谷德青说:“你怕啥?” 可是,为了说明自己确实在很担心着的事,谷德青低头在挎包里摸索了一会,抽出一本《文艺长观察》杂志,再翻到彩印广告页面指着说: “我们的广告,宣布:会展期间将有五至六家媒体前来报道,甚至还可作独家采访,而且东南亚和欧洲的买家都会来淘宝。但是,你我都清楚,其实,这里所指的媒体报道和有众多国外买家莅临的说法,是根本不可靠的空头宣传。再讲,这里历数的美国、韩国、日本、澳大利亚、意大利等等200多家参展商,那都是上一届会展汇聚的,而且本来就有水份。一年一个样,今年的状况,比去年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了,却还是这么广告!今春的会展,眼看,不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展,然而广告上所作出的承诺,离实际还天差地别,我怕的是,最后被人家讲,都是受了引诱和误导,上当参展了,最后,都说我们不讲信誉,这样不就要坏了我们公司的名声了,再说……。” “德青呀,你不要怕得像要判你死刑一样的嘛。我这个部门经理还没怕,你怎么倒先怕起来了?”见谷德青还是一付死黄鱼的脑筋,何霁莲心里对她是极为不满,也很厌烦她的,但必须一起工作怎么办?不还得如和尚敲木鱼一样的再敲打敲打她。 为了让死黄鱼的脑筋也能灵活一点,何霁莲便给谷德青作了个长长的,关于如何思考现实问题的疏导,她先表示很理解地说谷德青: 当然当然,我明白,你一直想做个有责任心的人、做个讲诚信的人、做个对社会发扬好风尚的人,可是,最现实的问题是——你要做这样的人,公司怎么赚钱?我们怎么生存下去?在提了这两个怎么的问题后,何霁莲话锋一转,就从现实问题上说开去了,以证实她的思想依据的来源。只见何霁莲说道:你真没看到?当今市场上,黄鳝是用避孕药速肥的、生姜是用硫磺熏染的、银耳也是用硫磺蒸白的、‘鸭血’是用牛血加洗衣粉制造的、大米是用矿物油抛光的、小黄鱼是用染料油漆过的、猪肉是注过水的、油条是用地沟油煎炸的,等等等等。还有……还有……,还有,我一时还讲不清的许许多多之类的事。噢,对了,上星期我家冰箱坏了,修理时讲,是压缩机不行了必须换压缩机。但,换前不定价,换好后,开一口价要一千八,说是进口的就是这个价。买个新冰箱也只不过两千多哎!后来我爸,和他们公司里的冷冻机修理工,讲起修冰箱的前后情况,人家说,听情况其实只需换个好象是风扇电机,或是温控器什么的小另件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换什么压缩机的,我爸知道被骗了,懊恼得很。还有,我妈修个棕绷,讲好,换些棕绳最多只需三百元就足够了。但修理时,那人跟我妈介绍还有什么德国进口的尼龙绳,是如何如何出奇的好,讲得是天花乱坠,头头是道,我妈竟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了,结果修个棕绷要了一千五!再举个我自己碰到的例子。现在好多类似美容院的服务行业,专搞优惠卡或者会员卡的,这种卡我也买过,后来,老板卷了大量我们的预付款逃得无影无踪,我们买卡人只能对着紧锁的门又骂又叹气,却毫无办法。德青,你倒说说看,他们这些人的诚信在哪里?道德又在哪里?现在的商家和生意人,都是唯利是图的黑心鬼!在生意场上,他们已经不单单是生意人,而且许多还身兼“思想家”、“化学家”、“阴谋家”、“战略家”、“鼓动家”、“演说家”、“逃跑专家”、还有“表演艺术家”的种种身份呢!我与他们比,已经是差天差地,比都没法比的了,真是差得远了,你还要我做每件事不能不讲责任,不能不讲诚信,不能不讲德性,依你这么讲下去我们公司怎么赚钱?大家怎么活下去?你要我不与黑心商人一个样,可以的呀,你先叫社会上所有生意人都来讲诚信、讲仁义、讲道德、讲良心,大家都站在道德的同一起跑线上,那么我就全听你的话,做个起码的,讲良知、有良心、不骗人的人,怎么样?这是绝不可能做得到的吧?!既然如此,德青呀,你要懂得,现在是市场经济社会,人人都在不顾一切地为钱,为发大财而疯狂,你的想法是否附符合社会实际?!我的老同学啊,不要忘了,生物老师告诉过我们的达尔文原则——适者生存!食草动物天生就是为食肉动物而生的。举起仁义、道德、良心牌子的食草动物,是因为他们在要被猛虎豺狼吞吃时,作为求生免死的抗拒理由来讲的。草也是有生命的呀,为何食草的牛羊们就不对草讲仁义、讲道德、讲良心了呢?因为牛羊是不会被草吃掉,所以对草,他们就不提那些对虎狼所说的要求和道理了。对牛羊来讲,草也是天生就是为它们而生的,有什么不可吃的理由!你不愿做虎,做狼,偏要去做食草动物,或再低一级,做专供牛羊吃的草,那样一种的社会地位,那是你的人生悲哀。说句老实话,在这里,黑心商人骗了我们,到了别处,他买东西也在被别人骗。就为了钱,大家本就是骗过来骗过去的。所以,你好好想想,以丛林法则来看,你的观点和我的话相比较比较,谁最现实?!谁才最符合实际情况?!究竟谁真的有道理?!其实,你想要有责任,讲诚信,认定社会应该发扬好风尚,这好虽好,但太脱离社会现实了哦,让你这么高尚的来领导我们的公司,早晚不要倒闭了呀?记住我的话,商品爱的是货币,不爱人的品格,所以,你想一想,还有什么道理可以证明你是对的?你难道还想应该再坚持下去?你要认认清楚,当前的社会拜金主义盛行,只有见钱眼开,还有什么?!所以,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现实一点吧! 何霁莲一口气激情地讲了这么长的一大段话,直说得谷德青张口结舌,不知进退,只是瞪着眼,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最后,只得低着头一声不吭了。 见谷德青始终楞着不再讲什么,何霁莲便问道:“你现在来我家,是特意为你所担心的事来找我的?” “嗯,是的。噢,不不不,不是的,我是想来问问,去香港的机票买了没有。” “啊——,是专门来问机票的事啊,那你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嘛,何必跑一趟,这么不懂得精打细算!但车费我还是答应可以报销的。” 听经理这么讲,诚朴的谷德青又低下头,这次还涨红了脸,她在为自己如此笨拙的掩饰而自责,为经理会怎么看待自己这样的笨拙,而心里觉得很是忐忑不安。 “德青,我知道,你事实上不是来问机票的事,就别挑这个理由嘛,你就承认是特意为了劝我做个良民而来的,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做人做事么,坚持讲责任心,坚持讲诚信,还要有社会公德,这本来不是很对,很好,也是很应该的品质嘛。我其实是很愿向你学习的,并且要落实到具体工作中去,虽然真要做起来社会因素确实很多,也确实很难,但人总得有个是非观念的是不是啊?如果真的,人人都是黑心商人,那我们的国家要成什么样子了?不是要国将不国了么?!这是每个爱国的人都应该非常忧心的哦。德青,今后只要有机会,我会让钟总对你有深刻的好印象,有机会,让他也来提拔提拔你……。” 谷德清虽是个十分朴实憨厚的老实人,但她听得懂,这是领导在讲她的言不由衷的话,心里更觉得很不安,即局促地赶紧表示道: “噢,何经理,我绝对没有想到要被提拔,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我来,确实是想来谈谈自己的想法,沟通沟通,然后认真,踏实地结合到我自己的工作中去,使我们的公司发展得更好。” “所以嘛,我说你是难得的好人么。”何霁莲这么讲时,冷冷地看着这位上门来的客人,这让谷德清感到很不自然,十分后悔冒冒失失地随便来到领导的家里。但把手里的事一做好,就要尽快跟她联系,向她报告,是这位领导对自己的要求,就为此,我才来的,难道我是来错了?老老实实的谷德清在这么想。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把手里的事一做好,就要跟领导联系,汇报之类的说法,只是这个领导做个工作姿态罢了,怎么看不懂,当了真,还直接到领导的家里来汇报工作了呢?! “德清,你在这里坐一会,我要去打个电话。”何霁莲忽然想到似的说道。 决不会想别人会有什么鬼心思的厚道人——谷德清,马上作出应允:“好的,好的。” 这样,何霁莲便进了自己的卧室。但过了半个小时,那个电话竟然还没打完,这使一人空坐着的谷德清,看着时间越来越焦躁不安起来。 虽在厨房里忙着烧菜的雨莲,可是把客厅里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走出厨房,先来到客厅里,向客人打着招呼,并把一杯热茶放到谷德青的面前,再到卧室里去叫霁莲。推开门,见霁莲竟然坐于梳妆台前,在慢条斯理地擦拭,安安心心的整理着她的化妆品呢。 “嗳,霁莲,你怎么可以把客人一个人扔在客厅里这么长时间?你也太不像话了,快去!快去!!” 见姐姐满脸的不快,霁莲似乎也能觉得自己的过分,才怏怏地站起身,回到客厅里来。 一进入客厅,何霁莲就笑着说:“德青,时间不早了,就在我家吃晚饭吧。” 谷德青再老实,但此刻懂得,说请吃晚饭,就是在暗指谈话可以结束了呀。于是就连忙站起身来作推辞:“噢,不不不,不用客气,我还要回去整理行李呢” 谷德青真要告别,何霁莲也没再说半句留下吃晚饭的意思,她顺势即把谷德青送到楼梯口,轻飘飘地一挥手,笑嘻嘻的一点头,加上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再见。”谷德青倒是挺郑重地连连说着告别的话,她转身,刚走到楼梯的一半还不到,就听到何经理“哐当”一声重重关门的响声。回过头来,望着关上的无情之门,觉得背脊上有点寒栗,又觉得,自己的这位经理,好像并不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哎呀,知音在哪里呀?!”她心里在呐喊。 关上门后的何霁莲,走到厨房门口,依然将身靠在门框上,两手掌紧握着垂直在身前,一付很不高兴的样子就堆积在她的脸面上。 见她这个状态,何雨莲边从锅里盛起菜,边责备霁莲,客人来了怎么连茶也不倒一杯?不料,何霁莲竟板着脸,白着眼,连一丝的微笑都没有地表示,她又不是我的领导,我不一定非要给她送上茶水的吧。 雨莲听了十分气恼地说,哎——,这是起码的待客之礼,和是不是领导有什么关系?你这样讲话太俗气,反倒显示出你是个太势利的人来了!不好,霁莲,我不喜欢你这个样。 突然,何雨莲若有所思地问起,“来客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骨头轻’!”何霁莲竟如此答道。 雨莲一下听不明白又问,“啊!她叫什么?” 何霁莲在,再回答一遍她叫“骨头轻!”时,这下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但,随即用手捂住嘴,掩藏起耻笑别人的那种鄙视之意。 此时,何雨莲才明白,这么叫,一定是在叫绰号!便责备霁莲,你为什么要这样叫她?霁莲便告诉姐姐说,她姓谷,谷物的谷。谷德青,道德的德,青草的青。绰号是我叫的,她就是骨头轻嘛。昨天开会时,我当众表扬过她,今天,竟然骨头轻到我家里来,教育我怎么工作,怎么做人!再表扬下去她要不得了啦! 对于霁莲如此败坏人家,雨莲严正地对霁莲指出:你不能这样讲人家。门开着,多少我也听到点。我看,她来,只是讲了她对一个存在严重问题的看法,你为啥要用教育你怎么工作,怎么做人这样高度的提法呢?要说教育,分明是你在教育她嘛,那一大段话,都是你在指导她,应当如何如何看待你所讲的,所谓的丛林法则问题嘛。看上去,你是讲得振振有词,但,都是站在感性认识,负面层次上看问题,所谈问题,也并非是真有理性认识的道理。譬如,你刚才说的,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商品爱的是货币,不爱人的品格”这句话,据我所知,“商品爱货币”这是马克思在分析资本积累时说的,后面一句不爱人的品格,不是你,就是别的什么人自己加上去的话,这不是,明明是你在误导她么!所以,我其实是很想反驳你的。但你有经理权力,她就是不服,也只能不服在心里,还要深埋起来不让你看出来,以免,给你留下对你是很不服气的印象,以后,再给自己招来其它的是非,或者麻烦事。 何雨莲提起菜锅去水斗上洗锅时看了一眼霁莲,见她眼睛茫然四顾,憋着嘴不响一声,又极恳切地说霁莲:尽管姐什么领导也不是,可是我非常理解作为属下的心理。许多人,他认为自己有个合理的想法,或者是出色的建议,是极想使自己的领导也能理解到。如果领导能稍稍认真的,尊重的听一听,他会很高兴,很满足。要是采纳了他的意见,他就会真的感激死了。一个团体也好,一个企业也好,一个国家也好,领导者是个既谦虚,又容纳,又体察的领导,那么大家就会觉得自己真是个有福气的人。霁莲,对这样的道理,姐希望你早晚一定也能这么理解得到。 然而,何霁莲还是坚持地表示:说她很明白姐姐的意思,但谷德青就是个例外。这个人有什么鬼心思她还能不清楚?何霁莲坚信,谷德青特意来家里讲的那些要有责任心,要讲诚信之类的话,就是在暗示我,我不如她,她其实可以做个,比我有素质得多的领导嘛。所以我刚才对她说,我会让钟总对她留有很深刻的好印象来提拔她的。但是,她真以为我会帮她忙的啊?老实讲,我不在背后悄悄坏她的名声,对她已经是很开恩的了。哼!她娘做过小偷,小偷的女儿会好到哪里去?!这种人也想在暗底里和我较劲,想胜过我,超过我,最后排挤我,来做我的领导啊,可笑!可悲!何霁莲说完就气呼呼地转身离厨房而去。 霁莲的话,急得何雨莲放下菜锅,跟着跑到厨房门边焦虑地喊道: “霁莲,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在人前不说真话,在人后乱说坏话的呢!哎呀,你这个样子,我为你心里真要急死了哦!” “她的脖子为何拉得那么长?因为她是吊死鬼投的胎!哈哈哈哈哈……。”此刻,何雨莲听到从卧室里传来霁莲长长的,好像很解气的轻蔑的笑声。 “霁莲,你也实在是太过份了。人家只是对你提了一点很值得重视的看法,你就是不能接受,也不至于把话说得这么尖酸刻薄的呀!而且想法充满了猜疑,情绪如此的失态。讲起来你还是个经理,是人家的领导呢!思想品格,心理素质竟然……。”站在厨房门边的何雨莲,忧虑与气愤攻心而上,使她不知接下去怎么说好了,但她深知,也很焦急,霁莲这种状态是很有问题的。 何雨莲刚想转身回到灶台边去,忽见房门被推开,一只大号的拉杆箱从房门外伸了进来。 跟着,进入门来的是提着拉杆箱的何以然。一见到女儿,即指着箱子对女儿说:“雨莲,看,我们给霁莲买了只拉杆箱。” “哎呀,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何雨莲欣喜地穿过客厅,跑到房门口,从父亲的手中接过箱子。 何雨莲把拉杆箱放在客厅的长沙发边后,对着自己的卧室向霁莲高兴地喊叫:“霁莲!爸爸妈妈回来了,还给你买了只大号拉杆箱呢!” 听到叫喊声,何霁莲就跑出了卧室。 而一进门就把自己的身子一下倾倒在沙发里的丁家茵,对走过来的女儿喘着气说:“霁莲,你来看,你看,爸爸妈妈给你准备的东西。”而后她极为感触地叫了起来:“喔哟,累得我呀……。这五层楼的楼梯哟,跑得我……,哎呀,跑得我要吃不消了。” “霁莲,你用的,穿的,吃的我们都给你买了些,你妈连你要吃的零食也不肯马虎,你来看。”何以然边说边打开了拉杆箱,想把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放在女儿的面前。 “哎,别拿出来,别拿出来,晚饭后我还要给她整理整理。”丁家茵连连摇手阻止道。 “妈妈,等会还是让我来整理吧,我看你累了,你就早点睡吧。” “那好吧。雨莲,你比我细心,等会就你帮霁莲整理整理吧。霁莲,是后天去香港吧?”丁家茵看着霁莲问。 “嗳,是的。”听女儿说是后,丁家茵再转向雨莲叮嘱道: “如果还缺什么,雨莲你明天就再去给她添加一些噢。” “妈妈就是只相信姐姐能做得好事。”何霁莲在一旁不快地嘟哝了一声。 “霁莲,你可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你真的别太多心了,你这个人就是……。”丁家茵还想说女儿什么话时,一块热毛巾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于是她拿起毛巾抖开后,在脸和颈脖处擦了一把,在把毛巾塞还到何以然手里时,她对他含笑地注视了一下。 “喔唷,我闻到了!闻到了,闻到了,闻到了,闻到的是厨房里来的香味喔。”丁家茵欣喜地笑着说。 “我已经都看过了,雨莲烧的甜蜜蜜,酸兮兮的糖醋黄鱼是味道好极了。现在在烧的是罗宋汤,你闻到的是汤的香味。早知道雨莲会回来烧菜,我们何必急着赶回来烧晚饭。”何以然对妻子说时,走过雨莲的身边,就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对女儿由衷的满意与欢喜。 然而,霁莲在一旁看了,总觉爸爸妈妈就是亲近姐姐,冷落自己,心里头是堵着一口气出不来,于是把脸撇向一边,是再也不愿理睬他们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五章 上了山头云又远 第三节 终于,晚餐的菜一一端上了桌面。一锅,冒着浓浓热气与香味的罗宋汤,蹲在餐桌中央,四周紧围着的是:糖醋黄鱼、蘑菇烧扁豆、抄菠菜、粉蒸肉、马兰头拌豆腐干、海蜇荸荠、椒盐基围虾、糟卤鸡翅、草菇豆腐、山楂肉片,还有昨天只吃过一点的番茄抄茭白。 “啊,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真是很丰富的啊。雨莲,你最近难得回来,一回来就给我们一顿丰盛的晚餐,家里是太需要你了!”丁家茵站起身,走到餐桌前看着,笑着,并由衷地赞扬道。 “妈妈这么说,姐姐心里要高兴死了啊。” 这话,尽管霁莲是和颜悦色,轻松愉快地脱口而出,然而在雨莲听来,弦外之音如针刺于心,并使她感到,唯有自己才知道的沉重的心情。对母亲的赞扬之语,雨莲毫无,因心情高兴而有一丝的笑容,只是用温和,甚至含有一点忧虑的目光看着桌面,什么也没说。 “哎,咪咪呢?我们的咪咪呢?它到哪里去啦?到哪里去啦?”丁家茵忽然想起了咪咪,更因为,没有看到经常在门边迎接她回家的咪咪,就急着站起来要找。此时,何以然正从,以前是父亲的书房,现早已改为自己的卧室里抱出了咪咪,听家茵在找,就把咪咪放到她的手上。家茵一手抱住咪咪,一手即在它的背上连连轻揉着,并说着,可爱的咪咪啊,你今天怎么啦?为啥不来迎接我呀?在轻揉时不免碰到了咪咪的伤处,它自然就挣扎起来,由此,丁家茵很快发觉咪咪的后腿像是有伤。自是急着问,咦——,今天咪咪怎么啦?它怎么啦?边说边抓住咪咪,并不顾咪咪的哀叫,指着伤处给凑近过来的何以然看,说它是否受伤了?好像还很严重哎。它是怎么受伤的?! 见母亲抬起讯问的眼睛看过来,雨莲赶紧说,妈妈,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打翻了凳子,正好重重压在咪咪的后腿上。雨莲是想以自己的过失说,来堵住母亲的继续追问。而丁家茵对女儿的说法表示很不可信,讲咪咪是非常精灵的,它怎么可能被凳子压到呢?!但又不愿真的怀疑,便又以嗔怪的口气说雨莲,怎么这样的不小心,害得我家的咪咪要吃苦头了。 何以然怕家茵再责怪雨莲,即打岔地说,咪咪是像有伤,明天我抱它去宠物疹所看看,但我看还不算严重。噢,不讲它了,我们先去洗洗手,马上吃饭,马上吃饭,就这样的把事引发开去,并随手从家茵手里抱过了咪咪,把它轻轻放在沙发上后,过来拉着丁家茵去洗手去。然而,姐妹俩都看到,母亲跑到沙发前时,再次十分心疼而伤感地想抱起咪咪,但还是被父亲硬拉着去洗手去了。 趁父母不在,霁莲眼望着姐姐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来,举起筷子去夹菜吃。突然,又把凌空停顿住的筷子收了回来,放下,侧过头去似赌气般撅着嘴,不言不语。雨莲见了,悄悄地要求霁莲,快,不要这样,这个样子会引起爸爸妈妈的追问,现在不要让爸爸妈妈再问什么了,以免问出破绽来。雨莲这么说时,还连连推搡着她,叫着霁莲!霁莲!心中是极其的焦虑。 “来来来,今晚有菜,来,我们一家人来喝点酒,算是为霁莲去香港饯行吧。”何以然从厨房里拿来一瓶葡萄酒,丁家茵则托着四只杯子,两人一起来到了餐桌前。 何以然向四只杯子倒好酒,再将其中的三杯分送到三人面前,四人随即一起坐下,一并举杯,一连举筷,于觥筹交错中,倾尽一家人近期难得一聚的欢乐之情。 何以然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时转向霁莲问她,去香港是为举办什么样的会展?霁莲便答,是“香港国际艺术品暨古董展览会”,还说是由她全权组办的喔。 丁家茵也接着问女儿,在香港要待几天?大概几号回来?霁莲转向母亲告诉说,会展总共是一个星期。等会展结束,还要办些事,她大概在二十几号左右回来。何以然对女儿似乎总有点担心,又问,她的工作是否顺利?有什么困难没有?霁莲即眉扬喜色的回答父亲的问话,说是:爸爸,你放心吧,一切都按我的预定方案进行着,我们的团队啊,总是非常赞赏我的竟争指导方针的。然而,对这样的话,母亲却说道:经过多年来的跌打滚爬,经过一番的锻炼,我们霁莲也有了不小的进步了吧。但,你有个不能倾听别人意见,气度嫌小,以及好大喜功的弱点,今后可要多注意改改呢。“嗯……,唔……。”听母亲如此说,霁莲支吱吱唔唔的,声音比刚才低得多了,心里也苦涩得多了。 “雨莲,你也有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那项非洲的竟标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何以然转过脸来,问雨莲时,站起身,拿起雨莲面前的小碟子,从她不便伸筷的对面菜碗里,夹出糟卤鸡翅和一勺海蜇荸荠放到小碟里,再把小碟轻放到雨莲的面前,同时用非常亲切的眼光望着女儿,很关心地等待着听到她的应答。 “爸爸,我们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这次是配合国家竟标喀麦隆的议会大厦和国家图书馆的设计项目,展开工作的。目前,前期的准备工作即将完成,马上要进入实质性的第二阶段了,所以我将要更忙些了。” “雨莲,你还是这个项目的主要核心人员是吗?”丁家茵用注视的目光望着女儿,心中是充满了对女儿的默默关切和祝愿,还有——是最深切的疼爱。 “也算是吧。天天心里面,对设计好的方案总有一种遗憾的感觉。常常是,看到如意之云已在可攀的山头上了,但登上了山头看那云,却又远在天边了,心里总觉太遗憾了。” “这是对艺术创作,艺术风格,或者是艺术价值上一种艺术表现力的遗憾,是永无尽头的遗憾喔。妈妈在这些方面也总有说不尽,道不完的心得体会哪。” “哟,娘儿俩倒是一对艺术知音了。好,好,好,包括霁莲,我们的家是艺术品之家,很好,很好。”何以然毫无醉态,却像有醉意似的,满心欢喜地说着,并又举杯把小半杯酒痛饮地倾杯而尽。见此,何雨莲站起身给父亲又斟满了酒。 何以然再举杯喝口酒后,指问女儿,在建筑业是否也有一项诺贝尔奖的?你们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能有指望得到这样的奖吗?而雨莲听后,却开口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爸爸是在借酒逗趣啊?讲起阿里巴巴一样的芝麻开门的话来了。你说的,其实是“普里茨克建筑奖”。这项奖由总部设在美国的凯悦基金会于1979年创立。这个奖,每年评选一次,获奖者可得十万美元奖金和一枚铜质奖章哪,是由美国总统颁奖并致颁奖词的。这项奖被认为是建筑界最高的荣誉,每年都授于一位,成就卓著的的建筑大师,是表彰那些在建筑设计中有才智、有想象力、有责任感,及其建筑艺术对环境和社会作出杰出贡献的建筑师的。我们华人也只有贝聿铭有这个资格,他是第五届普里茨克奖的得主。爸爸说的是我们设计研究院,潜意识里,其实是在指我吧,对我来说,那可是非份之想喔。听女儿所言,何以然夹了一筷菜入嘴,嘴嚼咽下后又说女儿,哎——,拿破仑的名言你不会不知道吧,爸爸希望你是个好兵喔。但话也要讲回来,中国的园林艺术至少也是世界建筑美学的精华之一,有什么不可得奖的?中国无奖可得,说明这个奖本身并不全面,是轻量级的,是不足挂齿的。女儿,爸爸讲得对吗?何以然言毕就看着女儿,象是在等待回答。 “不管有理无理,,爸爸这么认为,说明爸爸是挺爱国的,这是最最有理的事了。”雨莲是这么回答父亲话的。 “嗳,女儿,”何以然忽记起一件自己曾经似是而非的问答事,为明确正确说法,在吃了一口菜后想起地问起女儿来: “女儿哎,如果说,门与户的关系,就是大门与窗户的关系,这么说是否对?有人问过爸爸,爸爸对她是这么解释的,但一直不知道讲得对,还是不对。” “错啦!按〈说文-门部〉讲:‘门,闻也。闻者,谓外可闻于内,内可闻于外也。’按〈尔雅-释宫〉说:‘门谓之閍。閍者防也。’古人意思是,门是供进出的,但还有传达信息和防卫的功能,而且‘一扉曰户,二扉曰门。’” “那我家的窗不也正是一扉的么。” 听爸爸如此说,雨莲掩嘴哧哧地笑了: “不是的啦。古时侯的贵族,进大门后就是庭院,而分隔外庭与内庭的是二门,也叫寝门,或叫闺门,进得此门即入内宅了。常说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指不跨过这二道门。内宅,是堂室结构的居室,堂与室之间有户牖相通,户,就是由堂入室的通道上那个单扇的小门,起保护主人不受风寒侵袭的作用。当然,现代人已将门户连用,没有多大的区别了,但户也不单指窗口的喔。〈礼记-月令〉里有:‘仲春之月,蛰虫咸动,启户始出’之句。这里的户,可是指虫鸟的巢穴,而虫鸟的巢穴从来都不会开窗的喔。” “哎——,不开窗户的虫鸟窝都是柴门,寒门。也有开着窗户的虫鸟窝,那是朱门,豪门。不信你去到森林里去考察考察,爸爸讲得是很有道理的吧。” “不用考察的啦,那肯定都是一百世纪以后的,进化了的虫和鸟的豪门之窝喽。”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那虫鸟的窝,还有什么豪门不豪门的啊?!” “那不是你说的嘛!” “是我说,是我说的,嘿嘿嘿,是我说的。嘿嘿嘿嘿……。” 说至此,父女俩因互相打趣而欢声笑语,并笑逐颜开,甚至是开怀大笑。丁家茵看到何以然今天是笑眯眯,喜盈盈,不尽欢乐在心头的,见他有这样好的说笑心情,不觉真的是极其欣慰。为此,她也颇为感慨,难得地尽兴昂首一扬,一下子就把杯中的酒全喝了,而且,更难得的,乘兴而起,又倒了满满一杯,满怀激情地再次一饮而尽。然后手掌撑着下颏,微笑地看着在欢谈着的爷儿俩,感受着这难得有的,充满了家庭的亲切又喜悦的气氛。 丁家茵怎么不知道,近来,何以然一直为公司的体制改革,及技术改革的创意得不到应有的理解、响应、和积极的支持而心烦意乱,且寝食不安,有时甚至是忧虑得非常之痛苦。今天,两个女儿在他的身边,心中对女儿的爱得到了释放,现在是借一时的愉悦,把久有的苦恼全都压下了。 “哎,爸爸,你看,妈妈脸颊上渗出了红光,好看不好看?瞧,我们的妈妈,也是画中的幽雅仕女吔。爸爸,你说,妈妈脸上红得像什么?” “红得像什么啊?像什么……像什么……像什么嘛,噢,有诗曰:‘人面桃花相映红’哪!但现在是,人面酒杯相映红的哦。” “好啦,好啦,你们爷儿俩竟然也拿我来趣笑啦。”丁家茵听他们如此的说笑,就赶紧打断他们的话,并侧过脸,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哎,霁莲,你怎么一声不响,一直光低着头吃菜呢?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丁家茵忽见霁莲情绪不对,就站起来,跑过去,扶着女儿的肩,温情地问道。 “妈妈,没什么,是我插不上话,我就听听也好。”霁莲虽心神不定,但极力掩饰地答道。 然而,对于霁莲的心不在焉,雨莲却是一目了然,只是悄悄地向挂爷爷那幅画的墙面迅速扫视一眼,不发一言,再默默地看着她,暗暗的为其忧心着,但也准备好了补救的措施。 何以然则站起身,走到霁莲的面前,担心地拉起女儿的手说道:“女儿,你后天要去香港,如心里真有什么事,就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不然我们是不得安心的。” “爸爸,妈妈,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那就好。来,我们来干一杯,为一家人的平安,健康,还有事业有成干杯。”何以然说着,四个人一起立起身,举起了酒杯。 “噢,干杯前,我还要说一句喔。今天是我们四个人干杯,明年,希望是六个人干杯。再以后,是子孙们和我们一起干杯,你们两个明白爸爸的意思了吧。你们也要抓紧办好这件事哪!不然,时间一晃,你们也要是剩女了哦。”何以然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指点着两个女儿说道。 “红日未落待月华,人约黄昏柳荫下。(念白)红娘,你看月儿东升,万籁俱寂,正是烧香的好时候呢。” “哈哈哈哈……。”突然,为启示两个女儿该有红娘来穿线了,何以然竟荒腔走板的唱了两句,昆曲《西厢记》中莺莺的唱词,还断章加了句,后面的莺莺对红娘的念白来,惹得一起举着酒杯的一家人,都真的,或仰身,或弯腰的,扬眉放怀地倾情畅笑了。 此刻的丁家茵,更是笑得眼淚夺眶而出,她略偏过脸去,想暗暗抹掉因一时动情而冲出直下的淚水。深记得,何以然以唱不象样的昆曲来尽兴,自结婚以来这是第一次,自与他恋爱以来是第二次。在再一次,因真切感染到丈夫今天能如此的忘情,此刻有这样好的心境,自己的心里头竟也,随情兴起而欢颜雀跃,由感涌至更欣喜欢快,于是,干脆任凭眼涙流淌下来。 然而,笑着笑着,何以然却渐渐收拢起笑意。只见他两眼凝聚,双眉紧蹙得如剑竖起,嘴唇因惊愕,变得龇牙咧嘴,满脸是极度的诧异和紧张,一下子全如凶神恶煞般的了。当他,慢慢放下酒杯于桌上时,雨莲跟着父亲的目光,再次射向对面墙上的一块空白处。紧接着家茵,霁莲都将目光扫向那里。立刻,霁莲脸上不由微微地抽搐,心怦怦怦的跳得极其厉害。 “咦——,爸爸的画呢?画到哪里去啦?你们两个知道爷爷的那幅画到哪里去了吗?”丁家茵见墙上已没有了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也非常的惊疑和紧张,就把显出恐慌的眼光转向两个女儿,甚为焦急的问。 “噢,爷爷的画啊,是我拿下来的,我一时忘了挂上去,我去拿,我去拿。”暗地里已有准备的雨莲,说着,转身疾步走进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她捏着画轴来到挂画的墙前。何以然跟着过去,拿了个凳子放好,再站上凳子,从雨莲手里托起画轴,把画轻轻的,恭恭敬敬地挂于原处。 丁家茵立于画前,仰望着画,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极其欣慰地说:“啊呀,吓我一大跳哦,还好太太平平,太太平平。” “是我下午时拿下来的。下午研究院来了个同事,说要和我,谈一个她设计中关于文化理念的表现问题,说着说着拿下这幅画谈了起来。后来要烧饭了,我也忘记挂上画了。”站在母亲的身边的雨莲,眼望着父亲主动地这么解释道。 然而,何以然在先一只脚离凳着地时,对雨莲的解释却回了一句:“你们在谈感触?其实不拿下来也可以谈的嘛。你说是不是?” 听父亲暗示自己的解释不合理,雨莲便觉得是无话可说了。毕竟,说谎犹如说梦,是难于周全,难以合理,难有逻辑性的。 听姐姐所讲,霁莲是一头雾水。她很明白,此刻姐姐在帮她瞒事,但又不清楚,姐姐是何时知道自己拿下了画?又怎么知道藏画的地方?联想到一瓶香水都瞒不过她,深感,看来,姐姐是时时处处在注意着自己的各种举动。 脸面上的神情,已从严冬过冬到暖春的何以然,回坐到桌前,转而笑容可掬地举手招呼妻子和女儿:“来来来,都过来,快来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那,我去把菜热一热吧。”丁家茵过来,到桌边,伸手端起汤锅就径直走向厨房。 “哎,咪咪到哪里去啦?怎么不在沙发上了?大概在我们房间里吧。”端着汤锅的丁家茵,特意走过沙发那里去看看咪咪,因不见它就自问自答道。 “雨莲,霁莲,我想就爷爷的画,对你们再说几句话。”何以然说时,连连摇着手,示意雨莲不用也端菜去厨房。见雨莲放下菜碗坐下了,即以严峻的神情,严肃的口气,面对着两个认真看着他的女儿说: “你们俩一定都要非常的爱惜这幅画,尤其要理解,铭记这幅画的含意。为何这幅画要以月光之下为背景,要以并蒂莲为突出面?爸爸当时曾不解地问过你们的爷爷。爷爷讲了三个他画这幅画的动因。一是,他不忍国外媒体,以十分鄙视的感观,说我们国家的艺术创作和艺术市场是怎么怎么的肮脏,怎么怎么的黑暗。这说明,你们的爷爷是个爱国家胜于爱金钱的人;二是,他惊心一个小女孩说的,‘心态不好的人都是魔鬼’的话。这说明,你们的爷爷,是个人品至上胜于金钱至上的人;三是,他非常地痛苦自己曾骗人,也被人骗的行径,这说明,你们的爷爷,他还是个崇敬人格胜于崇敬金钱的人。你们的爷爷,就是为了在这三个方面能长期警告自己,就借月光世界的黑白分明,借〈爱莲说〉中突出的莲的品性,来画出他心目中的寓意。至于画并蒂之莲么,那是他为了对我们也起一些警示作用。不久,你们俩出世了,爷爷抱着你们是喜欢得放不下手,说,你们就是画中的并蒂莲。也为此,他叮嘱我和你们的妈妈,一定要使你们明白爷爷画这幅画的心思。他要你们是个追求纯朴,追求高尚,追求光明的人。尤其要时时处处,深解为人的品性……。” “哎呀,爸,你又说了。我听了都不止一遍,二遍的了。”霁莲朝父亲扫了一眼,轻轻打断地表示了心中的反感和不快。 雨莲刚也想说一点自己的想法,见母亲拿了几只盛饭的碗来,就赶紧伸手去接。 “霁莲,你不要讲这个话。哪一天我看你很优秀了我就不再多谈了。在今天这个世界上,以物质价值来作为人生价值的衡量标准,是大有人在,好像人,唯有豪宅、宝马,或者是满身的珠光宝气才是人生价值的成功标志。我们每个人,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机会都只有绝对的一次,因此,生命的意义,究竟应该是只在于物质价值,文化价值,还是创造价值呢?或是以哪一面为主,其它是兼而有之的呢?我以为……。” 何以然正讲着,丁家茵端着汤锅从厨房走来,接过了何以然的话微笑着说: “这个问题呀,我看哪一方面都不要太绝对,要讲,也不是马上能够讲得清楚的,还是快吃晚饭罢。”她放下汤锅后,又拿起筷子,挟了些菜直往两个女儿的碗里塞。 “好罢,先吃饭,先吃饭,饿死了再怎么谈价值问题?总得,先要保持住物质的存在喽!总是先有物质存在再有思想意识的吧,但思想意识对物质也有反作用的哦……。”见家茵示意快吃饭吧,何以然也就改口说道:“那就先吃饭,先吃饭,理解问题以后再说,但是必须要说的……。” “爸,我来给你盛饭。”雨莲伸手拿起父亲的碗去盛饭,再把盛满饭的碗放到父亲面前。然后给霁莲,给母亲,给自己也去盛好了饭。 嘀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何以然起身,走到客厅的另一头拿起了听筒。 “喂,哪一位?是高原!我来,我来,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后我就可以到你这里了。好,好。” “晚上还要出去?”丁家茵问。 “公司党委会和董事会就创立创新型企业问题,还要召开第二次联席邀请会。为了下一步,能够更成功的阐明我们的主张,并被采纳,我和高原就不能不就已开过的会议情况多作些分析,尽量再多多的准备准备。雨莲刚才对建筑艺术的理解和追求,用‘登上山头云又远’作比喻,这个比喻很形象吔。我与高原也常常有类似的感叹:眼看目标已在可攀的山头上了,但上了山头,以为达到了目标,可是放眼一看,却见那云还是远在天边呢’!” “要成功一件事确实不易,我是很懂得你说过的‘好些事并不因为你正确了,人家就当然会被接受’的道理。你去吧,只是要早去早回喔……。”丁家茵声声叮嘱着。 “嗳,嗳,我知道,我知道。”何以然应答时,匆匆从汤锅里舀了两勺汤和着饭急急吃完,放下筷子即去洗脸。 在拉开门将要跨出门时,何以然又回过头面对霁莲说:“女儿,我想明天到机场去送你。” “不是明天,是后天。”两个女儿及妻子,三人望着何以然笑着齐声高喊地明白告诉他。 “喔唷唷!是的,是的,是我喝了点酒,头脑里有点晕头转向了,连日子也数不清了,再下去呀,是连年龄也要数不过来了呕。”何以然为自己解嘲着,随手即关上了门。 “雨莲,霁莲,我们也快点吃吧。等会,雨莲帮霁莲整理行李,我要再练习几首乐曲。我们团马上要公演了,我还得对乐感有更好的把握。”丁家茵坐下,端起饭碗向两个女儿说。 “妈妈你去吧,我会把事情都做好的。”雨莲也端起碗,舀了两勺汤,边吃边对母亲微笑言道。 “妈妈,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姐妹俩还要谈谈呢,姐姐是吗?”霁莲对姐姐讨着话说。 “是的。我是很理解你的。”雨莲面对着霁莲,也讲着话中之话。 三人很快吃完饭,雨莲先站起身对母亲说:“妈妈,碗筷我来洗,你就去忙你的吧。” “好吧好吧,雨莲,就辛苦你了。咪咪,咪咪,你到哪里去啦?咪咪!”丁家茵离开桌子就喊起咪咪,并先到自己的卧室里去找。 听母亲喊着咪咪,又里里外外的找,正在收拾碗筷的姐妹俩不由得面面相觑。 “啊,咪咪,你在这里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哎呀,你今天是吃了大苦头了!”从那边房里,传来了咪咪有点凄惨的哀叫,以及母亲在怜惜咪咪的感叹声。 见霁莲阴沉着脸,雨莲便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快快把碗筷端入厨房里去洗。 当雨莲洗好碗筷,姐妹俩一起步出厨房时,轻盈,动听的莫扎特《弦乐小夜曲》和《d大调第二长笛协奏曲》便从母亲的房里传出,萦绕在耳边,并回旋于整个屋内。室外的姐妹俩,静静地伫立倾听一会后,才一起蹑手蹑脚地提着拉杆箱进入了自己的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却还能隐约听到长笛声,觉得是多么的幽雅与恬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五章 上了山头云又远 第四节 姐妹俩的闺室,充满着沉静、温煦与雅致的氛围。浅粉红的墙面上,印着网格状的深红的樱桃花纹;青翠色的窗帘合拢得像舞台上的幕布;三层的荷叶形的着,从腰果酥的盒盖上拿起一袋粽子糖,取出一粒,就要往雨莲的嘴里塞。 雨莲看着伸过来的粽子糖,不由眼前也跳出了儿时的争吵情景,即笑眯眯地对霁莲说:“小时候好多东西你都要跟我抢,但我是怎么也抢不过你的喔。” “你什么也抢不过我?真的?”话说至此,霁莲忽的闪烁起狡黠的眼神,暗自嬉笑地看着雨莲说,“那——,要是将来我跟你,抢起,会是你老公的人来了呢?这样,你是抢得过,还是仍然让让我的,还是抢不过的呀?哈哈哈哈……。”霁莲这么放纵地戏言后,还放恣地大笑起来,她深觉得,这一定是件非常有趣的精神战的游戏嗳。 “嗯……,嗯……。”在如此放任戏言的面前,内心总很矜持的雨莲,虽知这是霁莲在玩笑,但仍不知怎么答好,不禁尴尬起来。而后,她还是很认真的说道:“好,我就真的承诺,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我也决不跟你抢,我还是会让你让到底的。你毕竟是我亲妹妹么,姐姐真的是多么的爱你!只要看到你很幸福就会很高兴了!” “姐姐,我还不至于什么都要跟你抢的哦,你何必这么认真的表白呢。”何霁莲说着,还是把粽子糖塞到了雨莲的嘴边:“姐,先吃一粒姜汁的,然后再吃一粒松仁的,算弥补我小时候的任性对姐姐的欠帐吧。” “谁要你来补什么补啊,糖是妈买给你吃的,我不吃。” “买给我的,你就不能吃啦!姐,吃吧。” “不吃,要吃,也等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后再吃。”这下雨莲提出了要她吃糖的前提条件。 “好,我马上回答你。”霁莲边说边把糖塞入了姐姐的嘴里。 “霁莲,我心里好担心啊,你不会为了要带一箱的东西回来,而打起这幅画的主意了吧?霁莲,你可不能乱来的噢。”雨莲嘴含着粽子糖说着,同时以焦虑的眼神紧望着霁莲妹妹。 望着姐姐的眼神,霁莲倒是爽快的直言,老实讲,她是准备把画带到香港去的。她知道爷爷的画,在画界里是有一定的地位,正因为如此,就极想带到香港拍卖行里,去了解一下究竟有多少的价值?但很怕爸爸不信任她,坚决不肯,所以准备悄悄的带了跑。又说,不过姐,你绝对放心,我决不会卖画,至少在现在,不然爸爸妈妈这一关我怎么过得去?这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今晚的情形就又是一个证明。 既然知道难过父母亲的这一关,雨莲就问霁莲:那你不想想,他们在你走之前就发现了,你怎么向他们交代?或者说,今晚,如果我没发现,没作准备,完全帮不了你的忙你怎么办?对姐姐的问,霁莲答,真的这样,我也会说,有位鉴赏家来我家玩,拿下画看好后,忘在我们的房间里了。姐刚才对他们说的话,确实也是自己打算好要这么讲的,这一点对付的办法,姐妹俩倒是想到一块去了。霁莲最后戏言,这大概是双胞胎效应吧。一说完,何霁莲就对着姐姐格格格地笑了起来,待笑停,才继续说道,她其实早有准备,在走之前,如果父母亲发现了,就说忘了挂好了。要是因熟视无睹暂时没发现,待回来后,她再编个合理理由来对他们说。霁莲认为,她这样做,至少,当父母亲清楚了他们原来所不知道的画的真实价值,那么,他们最终也会由怒转喜的吧。因为,知道总比糊涂好嘛。她想想,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再讲,就是……。 一边听霁莲在侃侃而谈,一边何雨莲默默的继续一件件,一样样地整理着那些霁莲要带去的需用品。在一切都整理妥当后,雨莲把拉杆箱轻放到沙发边,然后坐到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已坐到梳妆台前,正在翻弄着抽屉里化妆品的霁莲的后背。 也许,好久的沉默,使挤进门缝的轻声长笛,听来更有一种寂静,甚至会是深切的清冷之感。当霁莲似乎感觉到有点异样,好奇地回头瞧时,立刻,她不禁非常的惊讶和不安,连忙起身赶过来,坐到了正在抽泣的姐姐的身边。急着问姐姐,为什么哭啊?你在哭什么呢,啊?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心流涙啊?她刚才说,将来抢她的会是她老公的人,这话都是戏言,难道姐姐是当起真来啦? 在霁莲连连催问中,雨莲才抬起头,满含泪水与忧愁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霁莲,半天才说出,想想从今天傍晚到晚上发生的几件事,越想越为霁莲焦急,越想越为霁莲担心哪!她是从心里头,在为霁莲忧虑着呵!雨莲说,霁莲太不知道,姐姐是实在怕她,这样的思想品格表现,总有一天,真的会自己把自己害了哦!! 听后,霁莲倒是觉得奇怪地问,噢,姐,你是在为我呀?为我什么事呢?你就直指究竟是什么事吧。见霁莲这么讲,雨莲即说,希望她能好好听听姐姐的话,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老是在人前不说真话,在人后乱说坏话了。还有,她好猜疑,和为人不够大度,以及,在肯定人与事的对和错时,总是先把自己放在正确的位子上,总是以自己的认为来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这样早晚是要吃大亏的,姐姐真的很不忍心看到她将来……。 许是见姐姐确是在为自己担忧,为自己在难过,霁莲也即要雨莲不要哭,说她会听听姐姐话的。霁莲的态度使雨莲有了些许的宽慰,就心诚意切地表示,只要霁莲肯改,她当然会更加的关心、帮助、爱护霁莲的。 然而,虽说,对姐姐的话霁莲她还是要听的,因为姐姐也是为她好。但她还是想坦率的指出,既然,总是把自己先放在正确的位子上,再来判断和肯定别人是对是错,是很成问题的事,那姐,你这么说我,你不是也在,先把自己放在正确的位子上,然后来判断和肯定我的对和错的么! “哎呀!你这个人哪!叫我如何讲好。”何雨莲这么说时,不由得心里由忧而恨地举拳在霁莲的肩上轻轻捶了一拳。 “噢——,好了,好了,我们不争。我改,我改,听姐姐的话,我改。”霁莲边说,边抽了张纸巾给雨莲擦拭,再从雨莲手里换下完全湿透了的那张,揉成团,去丢在写字桌的桌面上。 “姐,今天是九号,后天十一号我去香港。展期是一个星期,然后我再办些其它事,回来大约在二十几号。让我来看看,回来究竟是二十几号呢?”何霁莲侧转身,对雨莲边讲,边翻着写字台上的台历看日子。 “我后天请个假送你去机场,接下来我的工作会更忙,你回来时,我可能没有时间来接你了。”何雨莲轻声的言语道。 “哎呀,接送都不需要啦。去,先是我和谷德青两个人,但回来有好几个人哪。”边讲边在随意翻看台历的霁莲,突然发现了,夹在十二号台历里的一张名片,便拿起名片细看起来: “哎,沙力?!姐,沙力是谁呀?这张名片怎么会夹在十二号的台历里的?有什么深意没有?”此时,霁莲很为窥见到了一件什么隐私事,手捏着名片,是惊奇,也是窥测地跨上一大步,坐到雨莲的身边,定要姐姐立即说个清楚。 “没什么意思。这个人,曾经来过我家好几次,和我只有过,是极其一般的交谈。” “噢——,他原来是爸爸的同事。”霁莲读着名片说道,“他还是爸爸单位里,监测部办公室的主任呢。那么,他监测来,监测去的,是否有监测到我姐姐身上来的意思呀?看来是肯定有的,不然你有什么必要,特意用‘是极其一般的交谈’来对我特别地声明一下的呢?唔?特别声明是特别心理的自然反映么。唔,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啊?嘿嘿嘿……。”读名片的霁莲,感觉自己确实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后,不由得极得意地笑出了声。 “霁莲,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是很忌讳这种玩笑话的。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何雨莲说着,便走到床边去铺开了被子。 “霁莲,我们早点睡吧,明天又要各忙各的事了。”雨莲接着又催促道。 “好吧,早睡早起。”霁莲随意地回答雨莲的话。 “姐,我真的觉得,你说的‘登上山头云又远’的话,是很能说明问题的诺。我也是的,总感到自己的目标就要实现了,却最后又觉还是远在天边,难以满足,难以达到。” 讲这话时,姐妹俩已躺在床上并肩坐靠在床头,相视地说着。雨莲见霁莲手里还捏着那张沙力的名片,便从她的手里,把名片轻轻抽出,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各人对自己奋斗的目标,理想都是不尽相同的,因此攀登怎样的山头也是因人而异。我有我的追求,你有你的愿望,爸爸有爸爸的方向,只是妈妈可算是和我比较接近,我们都是与艺术相通,但又不完全一体。虽然有时,你我也都有‘上了山头云又远’的感受,但精神境界决然是天差地别的,有时是很难一样看待的呀,不知你同意不同意我的观念?” “姐,你又来了,又来了,讲来讲去总想含沙射影地批判我。好吧,我不讲了,决定睡觉了,我关灯了。”说时,霁莲便翻身躺下,随后,她拉上点被子,再伸手摸到床头的开关,关上了荷叶顶灯。立即,何雨莲眼前尽是黑暗,她的身心也投入于黑暗里了。 “霁莲,你在外,对吃喝可要多加小心哪,不注意就会有损健康。譬如有些东西是不可同时吃的。像黄瓜与花生放在一起吃,就会损伤肾脏,引起腹泻;在服用维生素c前后的两小时内,还不能吃虾。因为,虾中的五介砷与维生素c反应后,将生成有毒性的‘三价砷’;同时吃香蕉和土豆,会使面部形成黑色素积沉产生黑斑;我看你有时候会在牛奶里加些巧克力粉喝,这样也不好,会破坏钙质的吸收,还导致毛发干枯。此外,你要善待下属,一定不可盛气凌人。你任何时候都不应当用教训人的口气跟人说话。对别人不懂的事,你千万一定要从他一时遗忘的角度来提醒她,或者告诉她,像你今天那样的对待谷德清,我认为很不应该,你还要说人家是‘骨头轻’。霁莲,你要切切记住,人和人之间要时时想到相互尊重。还有,记得有一次,我曾跟你讲起过,做人的原则是,决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损害别人,更不该不择手段……。” 何雨莲一直在很不放心地对霁莲喃喃地说着,然而见她始终没有吭一声,就伸手去轻轻推了推她,她却毫无反应,显然,霁莲一躺下就已睡着了。 “唉……。”雨莲轻轻叹了口气,她心里头,是有许许多多的关照想要对霁莲讲述,还有一言难尽的忧愁,这一切都太想使霁莲能全明白到,然而还没讲几句她却睡得很熟了,再怎么讲呢?! 一直难以入眠的何雨莲,总觉心头很沉重,且心烦意乱,反正睡不着,便轻轻起身,披着睡衣,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见窗外,深蓝夜空里,弯弯的月亮正冷清清地对着她,好像它,倒在静静地,很有心情地在听她细细地倾诉。 蓦然,何雨莲的眼前,一道亮光仿佛在黑暗中闪现,亮光里,走来了那个笑嘻嘻地,约她十二号见面的沙力。可是,何雨莲对沙力的感觉,却像是窗外的深夜,一样的冷寂、空荡、暗淡。她不愿再想起他,也不愿他的形象在自己面前晃荡着,她希望自己也快快投入梦境,宁可去做些稀奇古怪的,或是吓出一身冷汗的梦来。然而,不可否认,沙力毕竟是第一个闯入自己内心深处的初恋之人,这又使她有所不忍,更是欲罢不能……。 雨莲踱步回到了床上,躺下,把头轻贴在软枕上。只听,委婉的长笛旋律仍在挤进门缝里来,似声声的催眠曲般流淌在她的耳边。听着,听着,就此,乘着乐曲的旋律,她渐渐地告别了今天,告别了,也许使她很难忘怀的这一段的时空,直至最后,完全的进入了梦境之中。但那张沙力的名片,却还是紧紧地握在她的手心里,在牵连着她的,一想起,即心潮而起的难以放得下的心思与情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五章 上了山头云又远 第五节 清早,晨曦之色静静地映上了窗帘。雨莲猛一抬头,瞧了瞧,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内的亮光,再沉下头,伏于枕间稍稍地闭眼一会,随即一翻身起床了。折叠好自己的被子,再轻轻推推霁莲,想叮嘱她晚上一定要早点回来,因为,还很想跟她好好地聊聊那些难以按下的担忧之情,以及总在呼唤的希望之念。然而,早已作好安排的霁莲,怕自己的计划被发觉,就故意翻个身,做出个,就是叫不醒的样子来。 见叫“不醒”霁莲,何雨莲便到卫生间漱洗去。微眯着眼的霁莲,趁雨莲刚转过身时,就瞄了一眼她的后背,并觉得非常好笑地偷偷笑了。漱洗完,从卫生间回到床边,扫视了一下还在“熟睡”的霁莲,雨莲就把,放在床边橱上的书和还需修改的论文,还有手机、钥匙、交通卡一一放入自己的手提包里。在脱下睡衣,换上外套,再次回眸看一眼依然“睡得那么熟”的霁莲后,她才背上背包走出了卧室。 走过父母亲的房间,听房间里有了动静,雨莲去敲了敲门,隔着门和母亲打了个招呼,说了声,早点自己会去买了吃的,就跨出了门。 傍晚前,总觉忐忑不安,就是放不下心来的何雨莲,抓紧忙完一天工作上的事,一下班就往家里赶。她一心在想,早晨没时间谈,现在再不和她谈,晚上,万一她要出去,就真的没有可关照她的时间了。 推开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唯有咪咪走到跟前,昂起头,像打招呼似的叫了二声“妙呜”。何雨莲顾不得咪咪,先将昨晚,洗衣机洗好已晒干的衣服,从窗外收进来,再一件件的折叠好,然后去放入,四个人各自一只专放自己内衣裤的大抽屉里。 “咦——,真奇怪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拉开放自己衣服的大抽屉时,雨莲发现,昨晚,放入拉杆箱里的霁莲的衣服,怎么会全都被拿出来,放到自己的大抽屉里来了?而且,其它东西也被放置在或沙发,或桌面上。再去看,拉杆箱也不在了!何雨莲深感疑惑。放好衣服后,坐在沙发上呆想了好久,才去拨电话,然而霁莲的手机是关机,只好再拨父亲的手机号: “爸爸,我是雨莲,我现在已经在家里了。霁莲怎么啦?她今晚是否不会回来了?我看拉杆箱也不在家里了嘛。” “女儿,中午霁莲给我打过电话,说,原先安排好的事情起了变化,她必须今天下午就急飞香港去。” “爸,我看了看,你们给她买的东西,她全拿出来放在家里了,她为什么都不带去啊?” “喔——,你问这事啊。霁莲她说,在你帮她整理东西时,‘她发现,你也非常喜欢这些衣物的。’她说的,‘既然姐姐也非常喜欢这些衣物,那我就都不带去了,都留给姐姐了。’女儿,我想,她能为了,因为你喜欢而留下自己也喜欢的东西,这是她的好意,她有这样的一片姐妹情谊,很好嘛。所以我同意,她想要的东西让她到了香港之后,自己再去买了。” “什么?!”听父亲转告的霁莲之言,雨莲是感到惊讶,甚至愕然极了,以至困惑得追问道,“她说,你们买给她的东西我也都很喜欢?!爸,我什么时候讲过,我也非常喜欢之类的话呀?”雨莲说时,眉间也紧蹙起来,不由得打了个结。 “噢,女儿啊,霁莲她没讲,说是你讲过,你也非常喜欢的话,她没有这样讲,她对我反复讲得很明白的是:她发现你也很喜欢。” “她说,她发现我也很喜欢?!爸,我什么时候显示出过,让她发现我也很喜欢的样子过呢?” “雨莲,你不要急,爸爸妈妈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这说明你们姐妹俩好,爸爸妈妈看了,只有从心里感到高兴啊!” “爸,问题是……。”雨莲还想把事情讲清楚,但再一想,即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当然知道,这种,以心领意会来讲的事,一时是怎么说得明白的呢!可是……然而……。何雨莲捏着手机在沉思。 “雨莲,雨莲,你怎么不说话呀?喂,喂喂,喂……,雨莲!雨莲!”电话那一头的父亲在连连催促,又说:“雨莲,爸爸现在在跟人谈话,我现在只能挂电话了。”何以然说完即关闭了电话,他在跟人谈着一个很重要,或很关键的问题而顾不及与女儿通完话。 何雨莲也慢慢放下手机后,靠在自己卧室的沙发上,一边抚摸着霁莲放在沙发上的东西,一边想得很多,心里的心潮是起起伏伏,她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父母看得清楚,关于霁莲心理问题的关键,或是要害之所在,以及,怎么一起来帮助霁莲。 “……。你说可以,就是勉勉强强的意思嘛,凡是一般的,很勉强的东西,我都坚决不要!他们买的都不是名牌,所以,我是怎么也不会要的了。”;“姐,爸爸妈妈那里我去讲,我会讲出一番他们一定会高高兴兴同意的道理来的。”昨晚,霁莲讲的这二句话,此刻,猛跳出来,反复地回响在何雨莲的耳边。 “姐,只要在我走之前你不跟爸妈说破,其它的话以后我会跟他们讲的。”再回想起说这样话的情景,雨莲才醒悟到,呵!这原本是她完全打算好了的谋划,是早已悄悄作好的安排,因起了变化而需急飞港,其实只是一句托词罢了。 坐在沙发上的雨莲,眼睛茫然地扇状地扫视着自己的卧室。当扫到写字台上,见到的东西使她的目光停留并凝视起来—— 台上放着的是:用一万八千元买的那只紫色坤包。这是自己许诺,下个月月底前后,定要给她再一模一样买一只的包。包的旁边,昨晚,霁莲从自己手里抽出,被揉成小团后丢在台面上的,那团拭淚的纸巾还在。雨莲紧盯着它们看,突然,她觉得坤包与纸团腾空而起,并向她飞袭而来,使她赶紧闭合双眼。纸团是昨晚无意放的,那包,不就是今天,她在走之前故意放在这里的么!为什么要故意这么放?哦!不是分明在对自己作,你不要忘记或你可不要食言的,明确的暗示与无声的呼唤么! “霁莲!你叫姐姐怎么跟你说好呵!!”一声呐喊冲出了雨莲的心胸。 过了好一会,雨莲睁眼,将目光射向室外,越过餐桌,停顿于客厅里,挂着画的墙面上。见爷爷的画还在,这还是使何雨莲多少感到了一丝的欣喜与宽慰。不管怎么说,此事,霁莲还是听她的话的,但,她也分明讲过“我决不卖画,至少在现在”,现在不会,那么以后呢?以后如发生不测的事该怎么办呢?雨莲这么想时,心中的问号在膨胀起来,填满了她的整个心胸,似乎压得她连呼吸也觉得很困难了! “怎么啊!今天爸爸妈妈教训我,你也想来教训我了啊?!”将身依靠在沙发背上,眼睛久久地,呆呆地仰望着荷叶型的顶灯,一付黯然神伤,又象失魂落魄似的雨莲,木然地沉浸于激起的沉思里。霁莲,以她严厉的神色,及愤慨而出的这句怒斥之言,此刻,也突如袭来地现显在雨莲的面前—— “噢——,好了,好了,我们不争。我改,我改,听姐姐的话,我一定改。”看!昨晚,刚连连答应我一定改的话,言犹在耳,以及,那说话时的嬉笑作态的模样,还深刻在印象之中,然而,因为姐姐喜欢,东西我就都留给姐姐了的巧言令色,与事有突变,必须下午急飞香港的直言不讳,这样的谎话不还是在说的么!一会,是神色严厉的怒斥,一会,是嬉笑作态的言词,那变来换去的模样,此时,不停地冲出来退后去地,在雨莲的想象中替换着。最后,雨莲还联想到下午,霁莲是怎么对待谷德青,同时,当侧目,又看到,临走前放在写字台上,在提醒着她的这只紫色坤包时,雨莲只能深深哀叹霁莲竟是这样的人,而且还无法说动她,那怎么办才好呢?!是忧虑,也是焦急,是无计,也是无奈,使雨莲不禁闭合上了眼睛,但那淚水却从眼缝里直流而下,淌在脸颊上,一声哀鸣冲出她的胸怀: 霁莲哦!你叫姐姐怎么办哪?! 夜色苍苍,月光莹莹,清莹间,并蒂莲相扶相携地,一起昂首望着那轮圆润的明月。当雨莲拭目,去长久注视着挂于客厅里那幅画的画面间,恍惚中,仿佛并蒂莲下的莲影,因湖水的波动,而在渐渐地身离影分开来。 爷爷啊,你不知道呵!您说雨莲与霁莲,姐妹俩就是并蒂之莲,但月光下的并蒂莲,是相扶相携于形,离情离德于心的啊!! 背依着沙发,远望着画面,何雨莲心中在这般惆怅而苍凉地感受着。 “唉——”又一声的长叹,叹不尽她满腹的愁绪和心里的千言万语哦!雨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六章 心忧忧独怆然而涕下 第一节 今天,端坐在客厅长沙发上的丁家茵,低沉着头,一只手里紧握着长笛,另一只手,把展开的手掌平放在沙发面上,边沉思,边一遍一遍不停地,下意识的撸扫着沙发面,毫无一点想起身练习乐曲的心情。要说,这完全是她的下意识举动,也不尽然。自《交响之声》报上的短文,弄得全乐团风声乍起,延续不绝;更有居心叵测者,竟浮想联翩地说长道短,言不尽意;还有人,在只待又生出些喜闻乐见之事可再来来回回的传报。从十二号起至今,已有一个星期之多,如此的种种情景,使丁家茵感到自己被搞得心思不定,神情恍惚。她现在很怕去乐团,是因,已经不堪一击,也为,深觉心力憔悴,甚至于感到自己是心胆俱碎得不可名状了。困惑中,总觉内心有种苦不堪言,言犹奈何的哀叹。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对哪个人都不惹事生非,客客气气;对演艺事业总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何以,还得硬尝这浸染心灵的苦涩药味呢?!她越想越觉,在人性中,自有那推人入悲凉,甚至灾难之境而后快的凶险之人。此刻,在心潮汹涌间,一再一再地回想时,又为抚平心胸里涌起的波澜,也就不禁伸出手掌,一遍一遍地下意识的撸扫起沙发面来。是的,叶芹、老苏、阿东、以及其他人,在乐团里,都多次为她表示一样的愤愤不平,以及由衷的宽慰和帮助,特别是叶芹,还常常陪伴在她的身边,但对,耳闻冷嘲热讽的传言,目睹讪笑蔑视的眉眼,叫丁家茵还是一直无法神定气闲,置之度外,不能显示出可安之若素,胜似闲庭信步的那种心境来。 突然,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脚步声急促地直冲上楼来,刚抬头瞧,那门已被猛然推开。一见是自己的女儿,丁家茵不由极为吃惊地站起身,似乎感应到了有什么不测之事就要发生,急急地,赶紧站起身,慌忙向门边迎上去时,趔趄的步子,竟使得她的身子也摇晃起来了。 “啊——,是霁莲!”一见,猛推进门来的是霁莲,丁家茵惊奇得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在香港吗?怎么突然回来啦?你不是说,最早也要二十几号回来,今天才十九号呀!” “妈,你还真不知道啊!我姐出事住院啦!” “啊!!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这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言,使难以置信的丁家茵呈现着呆滞的神情,并急切又忧虑地问女儿。 “十三号那天,是爸爸发短信告诉我的。”霁莲也一脸肃然地告诉母亲。 “那你姐姐为何要住院?情况严重不严重?医院在哪里?她……,她……,她究竟为什么要住院?已经住了几天了?有谁在照顾她?照顾的人行不行?她还需要什么东西?……哎呀!我……,我怎么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猛听到女儿出事住院的消息,使丁家茵听来震惊不已,更加的惊愕不止,继而又悲恸起来,乱挥着手,惶恐不安得完全不知所措了。 “妈,你别太急。我估计问题已不太大了。因为,爸爸一直没有传来新的情况,如果事情很不好,爸爸是不可能不告诉我的。唔——,算起来么,姐姐住院应该是第七天了。八号那天晚上,我们不是一起吃了顿难得团聚的晚饭,晚上姐姐还帮我整理了行李,九号下午我就去了香港。十三号一早,在手机里看到了爸爸发来的短信,记得姐姐住院是在十二号。哎,还记得姐姐把一个,叫沙力的人的名片夹在十二号的日历中,是他约姐姐在十二号见面的呀,难道事情出在……。” “谁?你说谁?沙力?喔,我记得有沙力这么一个人,他怎么啦?难道这事与他有关?!” “妈,我没说是谁,你可不要乱猜噢。我们还是等爸爸回来再问个清楚吧。” “好,好。我现在就跟你父亲联系,发生这样的事,已好几天了,你们都早知道了,为什么就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讲?要瞒着我?就是要瞒着我?!这叫我怎么能不忧心如焚的呢?!”丁家茵说着,眼里滚动着淚花,并拿起电话听筒,略显哆嗦地拨号。 “嗨!开不完的会,讲不完的事!总是,一开会就关机,一开会就关机。”丁家茵埋怨着又急急忙忙按了另一组手机号。 一接通女儿的电话,丁家茵就女儿女儿地叫了起来,说,我是妈妈哎。阿呀,女儿啊,你怎么住院了呢?你受的是什么伤啊?究竟要紧不要紧?你快跟妈妈说呀! 而站在一旁的霁莲,也听到了话筒里传出的姐姐的说话声,只听姐姐在跟妈妈讲,我是雨莲。妈妈,你好!妈妈,你真的不要急,我虽然是受伤住院,讲起来会叫妈妈很害怕,很担心,其实我伤得真的不是很严重。经过几次检查,现在可以说,已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变化了,因为我受的都是软组织的皮肉之伤。母亲听了,又急迫而焦灼地问雨莲是怎么受伤的? 雨莲即把所受的伤,说成是,十二日那天午后,于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之时,自己在暴雨中一不小心滑倒后,从一个高坡上一直翻滚下去的。昏迷之间,有人把她送到了医院,简单说,就仅此而已。还与母亲说,还算是运气好吧,她虽是从很高的陡坡上翻滚下去的,但脊椎骨,大腿骨都没有问题。她受的伤,只是属擦伤皮肉的物理性变化喔,如果是烧伤那样的化学性变化,那就要麻烦多了。妈妈,你真的可以放心,医生说,没什么变化的话,最多再过二个星期,没事的话她就可以回家养伤了。丁家茵则对女儿极其的担忧,就怕雨莲会致残的喔。 妈妈深怕我致残?哈哈哈……。雨莲听了反倒哈哈哈大笑起来,对母亲表示: 啊!妈妈这是不会的,不会的,现在看来这是决不会发生的了。她还告诉母亲,早晚,她还能像天高任飞的鸟,如海阔凭跃的鱼,自由飞跃的。甚至还不断哈哈哈哈大笑出声,说,等养好伤,妈妈,我们仍然像我小时候一样,你吹一曲〈溜冰圆舞曲〉,我学溜冰的旋转,再用滑翔的舞蹈动作转给你看啊!雨莲尽量用无忧的言语,轻松的心情,以及,唤起幼年的,使妈妈感到十分温馨的回忆来感染她。这倒也确使丁家茵紧张不安的心情稍稍起了点转变,她接着是转用很平静的语气对女儿说: “你还笑呢,妈妈心里是只有难过。女儿,你想吃什么?或者还需要带什么东西,晚上,爸爸妈妈来看你时都给你带来。” “妈,我也想很快看到你。生活用品什么的,设计院里的小姐妹来看我时已经带来了些,因此,暂时都不需要。” “妈,让我也跟姐姐讲两句话吧。”站在一旁的霁莲,说着从母亲的手里连接带夺的把电话听筒拿到了手里。 “姐姐,你好!你看,昨天我是在香港和你打电话,今天我是在家里跟你通话。知道姐姐受伤住院,我真的,已经难过了好几天了!不管姐姐伤得如何,我是一定要赶回来看看的喔,不然我也是肯定放心不下的。” “霁莲,你提早回来,那谁来接替你的工作?你和来接替你的人都交接好了吗?”只听雨莲在不安的问。 “我把具体事务都转交给了那个‘骨头轻’,托她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霁莲,一听你又这么叫人家,我就觉得不好。我不是说过了么,人与人总应该相互尊重一点的嘛,你说是不是?” “噢……噢……,姐,我是说着玩的,你不要太当真,也许是我说惯了。” 姐妹俩正互述着,何霁莲的手机响起铃声,她就用左手拿出手机看。 “姐,现在是爸爸要和我通电话,我就不再跟你说了好吗?晚饭后,我们三人一起来看你,也就是最多再过二、三个小时后,我们一家人就可在一起了。好,姐姐,再见。” 随后,霁莲即与父亲通话,当她放下手机,即冲着已在厨房做晚饭的母亲大声喊: “妈,爸爸知道我已经到家了,他说他也很快可以到家了。” 从厨房里也传来丁家茵的回应:“等爸爸一到就吃饭,我们争取早一点去医院。” 不过一会,拉丁舞的乐曲声在客厅里又震天般响了起来,这次虽然不是《马刀舞曲》,但在厨房里的丁家茵听了,还是觉得太吵,便跑过去关上了厨房门。 - 七楼,703的女病房里,三只床边都早有或家属、或亲戚、或领导、或好友,许许多多人团坐于各个病床边,在嘘寒问暖,悉心关照,或者是大声谈笑着。独雨莲坐卧不宁,已引颈张望得很久了。当霁莲一出现在门外远处的楼梯口,爸爸妈妈紧跟在后也接连闪现时,她就急不可待,兴奋不已地,不断挥动高高举起的双臂,并笑逐颜开的呼唤亲人。她的突出举动,自然立刻引起三人几乎同时注意到了。 霁莲快步进入病房,撞过三、四个或坐或立者,在别人投来不满的眼光中来到姐姐的床边。一到床边就一把拉住姐姐的手,不禁十分的动情: “姐,你好!你究竟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丁家茵一进入病房,即与面前或坐或立的众人打着招呼,客气地谦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待紧跨几步来到病床边,见到了女儿,她只是不停地叫:“雨莲,雨莲,女儿!我的女儿……。”而后,竟一下子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跟着过来的何以然,一到床边就问: “女儿,伤势比前二天要好点了么?” “伤已经好点了,妈妈,爸爸,你们看,脸上,手上,肿都已消得差不多了。不像进院那天,连眼睛都是肿的。纱布包着的样子,你们看了要昏过去了呢。嘿嘿嘿……。”伸出双臂让父母亲看的雨莲,故意显出一付很轻松的样子说笑着。 “姐讲好点了,我看还肿着呢,哪像好多了的样子啊。”霁莲是实实在在的向妈妈报告。 “雨莲,你不要动,让妈妈好好看看你。”说着,丁家茵跨步到霁莲的面前,伸出双手,捧起雨莲的脸,凝视地长时间的细端详。再从脸面到颈项,到肩头,到手臂,轻轻地察看着,抚摸着,抚摸着,察看着。尽管纱布紧裹着的手臂,是看不到手臂上有刀伤的,但在妈妈想托起手臂想要细瞧时,心理上还是怕被妈妈发现,于是雨莲就故意伸手,装着去身背后搔痒痒,引开了母亲的视角。当丁家茵掀起被子的一角时,从大腿沿连至脚背,全用纱布厚厚缠着的整个右腿,立刻全摆在家人的眼前。 一见此情,为宽慰父母亲,雨莲就叫妈妈爸爸不要紧张喔,看上去这个样子是很可怕,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很严重。不信,我敲给你们看,而且我还能走呢。何雨莲边说边在自己右腿上较用力地捶了三下,接着,侧过身去撩靠在床头边的一付拐杖,说,要起床走给父母亲看看。 何以然与丁家茵一见,都惊叫起来,急急的用力按住女儿说,噢,不不不,不行,不行,你别动,你不能动,医生没让你动你就不能动。女儿,你要听话,你可要听话呀。而雨莲却叫妈妈,你们真的别怕,我已经下地走过啦,李阿姨,你作个证明,下午你不是帮我走过几步路的嘛。 一直站在一旁,被雨莲叫李阿姨的护工,听雨莲这么说,便微笑地面对何以然与丁家茵谈起雨莲来,讲,雨莲姑娘确是个很坚强的人。她没有一般女孩子常见的,那种娇滴滴,弱兮兮,眼泪不断的样子。李阿姨在瞥见站在一旁的霁莲时,就指了指霁莲问,啊!你们是双胞胎姐妹呀,你是妹妹吧?当霁莲对她点了点头,李阿姨继续说道,听说妹妹要从香港赶回来看她,知道也是瞒不住妈妈了,但又怕妈妈见了伤心,她就和医生多次商量,要求把能不再缠的纱布尽量都拿掉。左腿上的纱布今天不是都已经拿掉了,此外,还急着要练习走步。下午,为了自己上厕所,就开始撑着拐杖走步了,不过走了没几步。她对伤痛,真有一种坚韧性,乐观性,我是挺喜欢她这种不怕苦难的性格的。 “她呀,伤还没好就在电话里告诉我,在梦想做冲天鸟呢。”丁家茵回过头对站在身后的何以然毫无笑容地说道。 “坐吧,坐吧,你们都坐下来谈吧。”李阿姨很快从隔壁房里拿来两只凳子,热情地叫何以然和丁家茵坐。 “李阿姨,这里人太多,太杂了,还有吸烟的,空气混浊得我实在受不了,你就帮我借个轮椅吧,我想和爸爸妈妈到下面草坪那里,去找个石凳坐坐好吗?谢谢你了。”雨莲悄悄的对李阿姨提了个真切的希望。 “好吧,我去借去。”李阿姨答应后就转身出了病房。 “姐,这是我们的生日合影,你不是跟爸爸说要这张照片的嘛。上次爸爸没带来,诺,今天我带来了啊。”霁莲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再从杂志里抽出了原放在写字台上,立于文竹盆旁的镜框里,那张两人的生日合影照来塞给雨莲。 “雨莲,我们还给你带来了你喜欢吃的诺。妈妈都给你放在这里面吧。”丁家茵说着,举起了手里的食品袋,接着再打开床边橱,拉出橱里的抽屉就整理起东西来。 “诺,这半袋粽子糖是霁莲硬要带来的,她回忆起小时候你们俩抢着吃的东西啊,还一直觉得很有情趣的呢。”丁家茵从包里拿出半袋粽子糖,在女儿面前扬了扬,笑了起来。 这句话,她呀,刚才还和我讲过,看来是很有感慨的呢。”何以然跟着也讲了一遍这样的话。 何雨莲听了开心地笑了。当她又看到刚才夹照片的那本杂志时,便拿起来问霁莲,这是本什么杂志啊? “噢,这是〈文艺长观察〉,是我特意拿来给你看的。”言语至此,霁莲便带着几分欣喜的神色,凑近雨莲讲,“姐姐你要仔仔细细的看,用心的看喔,有几篇文章是很有意思的。今后还会有我写的文章呢,编辑已经和我约过稿了。” 站在一旁的何以然,听了这话不由得有点愤然起来: “哼!稀奇也真是稀奇,读书时,一直连造句也造不通,造不好的人,竟然也会写文章?还,还要发表,我看这种事也可上基尼斯记录了。” “爸,你不要这么损人嘛,现在,搞炒作是天下通行的事。通过炒作,可以一夜暴富;通过炒作,可以一夜出名;通过炒作,还能呼风唤雨,为什么别人可以这么干,你的女儿就不可以?” “别人要这么做我管不着,但是,在我们家里就是不行!爸爸不要这种暴富,不要这种成名,不要这种机会。女儿,你要记住,在我们家,对事,就是要踏踏实实;对人,就是要诚诚恳恳。只要你还是我女儿,在这上面就该听我的。”何以然虽轻轻的,但分明是在坚决而又愠怒地作着表示。何霁莲听了,偷偷的白了父亲一眼,在还想嘀咕几句时,因觉得姐姐在暗中连连拉她的衣袖,悄俏禁止她发声,才没有再响一句话。 “现在的人也真是的,老搞什么弄虚作假,虚张声势的炒作之类的事,这个样子,对真实的文化事业的发展有什么好处?有什么意义?弄不好啊,还会成为时代性的大错误呢!”对世事似乎很不满,也很看不惯的何以然,还在这么轻声斥责着。 李阿姨把轮椅推到病房门口,当进来搀扶雨莲时,何以然与丁家茵见了深感到不安,不禁非常的担忧。 “雨莲,到外面去行吗?会出事吗?医生会同意吗?”丁家茵实在不放心,不由得接连的问。 “妈妈,你们别有顾虑。你越是怕出事就越不会出事;越以为太平,那才越会出事呢。这个房间要憋死我了,我太想出去走走的呵。爸爸,妈妈,我们都小心点吧,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走吧,平—安—无—事—喽——。”见可到室外去走一走了,何雨莲竟甚为兴奋的轻声呼喊起来。 何以然还是不安地叮嘱道,已经晚上了,可要当心呢! “春风暖熏的夜晚,真是温情润心的夜晚,屋里的人,是感受不到它藏在野外之间,处于无声之中的美好的。”雨莲这么说,是从心底里迸发出一种想纵情放飞,或旋舞于这个仲春之夜里的心情。 见到女儿如此高兴,这么希望,并且充满着诗意般的情怀,何以然和丁家茵在李阿姨示意没关系下,也就默然应允了。 “当心!当心!要当心她的腿!” 在父母亲的声声叮嘱下,待李阿姨把雨莲半抱半扶地坐上轮椅后,丁家茵还带上一条薄绒毯盖在雨莲的腿上。霁莲则打趣地说: “来,我来推,让我来做驾驶员。真的,这里,只有我真的是有小车驾驶执照的噢。”说着,她双手推着轮椅走出了病房:“好!我们走喽!我们走喽!走喽,走喽。”霁莲也是很高兴,且很有兴趣地叫喊着,把轮椅推到了电梯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六章 心忧忧独怆然而涕下 第二节 推轮椅,离病房,乘电梯而下,再顺着楼边向前延伸的外长廊径直走去,到了外长廊的尽头,拐个弯后,很快,一家人便来到了没有一点纵横隔阂的空旷之地——大草坪。李阿姨则走在好几步后,慢慢的尾随着他们也来到了大草坪上。 “啊——,环顾四周,四周好开阔呵!放眼夜空,夜空真高远呵!”来到春夜里的雨莲,眼见,夜空浩浩渺渺,星光闪闪点点,深感,这夜天中的万里风清,真是的呵!使心旷神怡,使心潮澎湃,使心随天去心也无际。脱离了屋内的床架与围墙,尤其那,叫人窒息得透不过气来的混浊空气,她感到自己的身心,竟然跳跃地也要飞扬起来了。于空旷清静之间,从很远很远处飘扬而来的几声男女的说话,与纵情地欢笑声,此刻听去,竟会觉得,犹如琴弦上随颤动而轻柔荡漾的音符,和着春之舞步,就旋转在这春夜里的,无从见影,却可感触得到的天地之间。深受这温润之春夜熏染的雨莲,竟然想站起来,豪放地高歌和起舞一次,但轮椅在告诉她,现实中的不许动的状态。 既然只能坐,不许动,但极想释放满腔胸怀的雨莲,便试探地问: “爸爸,看着满天明亮清朗的星星,有什么歌颂星星的诗好朗诵朗诵的?” “好呀,女儿,只要你高兴,要爸爸背一首诗?那我就背首诗给你听吧。但整篇写星星的诗好象不多,而对月亮放怀抒情的,古今中外倒是挺多的,可惜现在没有月亮……。没有月亮……,月亮没有……。唔,这……,这,这,这……,这嘛……。噢,有了,女儿,爸爸就给你背一首郭沫若的诗,<天上的街市>吧。”踌躇一会的何以然,忽然想到后,欣喜地抬起头注视着女儿笑说道。 于是,一家人也都聚精会神地听何以然朗诵起诗来。但坐于一旁的丁家茵,那毫无表情的脸色与充满忧郁的眼神,却在凝结起深深的忧心。 随即,何以然认真地轻轻试了几个起音后,就低声,但饱含情感地朗诵了起来: 天上的街市 远远的街灯明了,好象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好象点着无数的街灯。 我想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 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你看,那浅浅的天河,定然是不甚宽广。 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定能骑着牛儿来往。 我想他们此刻,定然在天街闲游。 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 望着爸爸很投入的样子,何雨莲凝神地把最后一句跟着轻轻念了一遍。“‘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阿呀,最后一句写得真太有想象力了!不愧是大文豪写的诗。‘远远的街灯明了,好象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象点着无数的街灯。’”何雨莲抬头,横贯地仰望着头。为让父母宽心,脸上还硬挤出并堆起一种,是非常愉快的人才会有的那种欢笑。可是,假装出来的笑,是比哭还难看,这使明辨事理的父母亲看了,实在觉得异样,并心生起唯父母才会有的,内心深处由衷的不忍与怜爱。 “雨莲,妈妈看得出,你心里有事,有痛苦,但想遮掩,你这样,在我们心里是很不平静的。雨莲,就让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妹妹,也知道一点你的情况吧。如果你心里真有什么悲伤的话,妈妈怎么可以一点都不知道的呢!如果你太痛苦,又憋得太难受,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妈妈也就忍着,让你大哭一场。雨莲,妈妈与你女儿,有着永世剪不断的脐带关系的啊。”丁家茵微微颤抖着手,倾吐出痛彻心扉的话。 “妈妈,你们就不要问了,你们就不要再问了吧!我心里实在太难过,太难过了呀!”这么说后,何雨莲由开始强忍的呜呜咽咽,经一忍再忍,最后,再也难以克制住,终由,开始的,低低但颤声的呜呜咽咽,转而双手捧着脸,在下颏激烈地止不住的抖动中,哇——,的一声冲出了一腔十分强烈的悲泣声,继又用衣袖按住眼睛,伏下的身体也在猛烈的抽搐不已。 “噢——,不问不问,我们不问了。女儿,别哭,别哭,爸爸妈妈不问了,我们不问了,我们再也不问了噢。” 见伤身那么无畏,伤心竟如此脆弱的女儿,何以然显得十分的慌张和难过,赶紧上去拼命地抚慰女儿。丁家茵睁大了眼,直楞楞的瞪望着女儿完全惊愕了,她更加的骇然与苦痛,身上和两手臂,也更是难以止得住地颤抖起来。 经沉浸于好长一段时间的,屏息中的沉默与宁静,何雨莲的情绪才慢慢的平缓下来,但一家人的心情,依然处于一种极其难受的屏心静气里。 “雨莲,爸爸再给你朗诵首诗好吗?或者唱两句昆曲也可以,你说呢?” 为了转变沉闷和压抑的气氛,何以然极其恳切地对女儿讲。但,显然这是一个很不合时宜的表示,于是,沉闷,依然接着沉闷,压抑,始终连着压抑,在长时间的可感到一种难忍的等待中,何以然渐渐觉得越来越不知所措起来。 “妈妈,爸爸,要不你们先回去,我陪姐姐再稍坐会就回病房去好吗?”霁莲从姐姐身边走过几步,到父母的跟前轻轻的讲自己的想法。 考虑了一会,何以然理解了霁莲所说的意思,点头同意道: “好吧,我们先回去,你们也早点回病房吧。” 在何以然同意,并叫妻子还是先回去时,丁家茵走到雨莲的身边,爱抚而亲切地说: “女儿,妈妈可以先回去。今天,妈妈陪你的时间不长,明天,妈妈一定来多陪陪你噢。” “好的,妈妈。”抬起淚眼涟涟的脸面,雨莲看着母亲,缓缓并轻轻点着头。 “女儿呵,你可知道,妈妈见到你这个样子心里是多么的难受,痛苦啊!妈妈的心也要碎了呀!!”紧盯着女儿的两行淚水和纱布重重的右腿,突然,丁家茵忍不住,动情地紧紧抱住女儿也失声地抽泣,身体则更猛烈的颤抖了。 “妈妈,别难过,我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其实没什么大事。真的,妈妈,你别难过了,我确没有太大的事。明天,我等妈妈来看我。”这时,何雨莲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显得平静多了,于是声声平和地劝慰着母亲。 “雨莲,我们就回去了。外面再晚一点会受凉的,早点回病房噢,千万不能感冒的噢。”何以然也过来和女儿讲着,同时,悄悄硬拉着妻子向李阿姨那里走去。 李阿姨也赶快迎过来,说着告别与一定会早回病房的话,同时送他们俩离开了大草坪。 何以然和丁家茵已经走得很远了,姐妹俩看到父母亲还在一步三回头,她们也一直挥着手,对父母亲在作着无声的深情告别。 “雨莲究竟是为啥受那么重的伤?又为啥一提起来就如此的哀伤且痛苦,以至于悲痛得连话都说不出了?”这是萦绕在何以然和丁家茵心头始终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离医院走得越远的每一步,也是他们陷于忧愁越深的每一步。忧心忡忡,愁肠百结,要放下却又实在难以放得下的他们,就这样地一步步,很不情愿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好事不瞒人,瞒人没好事!”丁家茵抹去眼角的淚水,哽咽地吐出的话,像是说给何以然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何以然却是紧抿着嘴唇,铁青着脸,只顾一步步快步的走,什么也没讲,什么也不想讲。 最后,她们紧依着的身影,消失在一段弯路的尽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六章 心忧忧独怆然而涕下 第三节 回到姐姐身旁,何霁莲从小纸袋里抽出两张纸巾想帮姐姐拭干淚水,雨莲接过霁莲伸过来的纸巾,自己按在眼圈上慢慢的轻轻擦拭。 手紧捏着纸巾,眼注视着草地,尽力使心绪平静下来的何雨莲才抬起头,看着霁莲,以显得安详而有力的神情说道: “霁莲,我,我就把那天的经过全告诉你吧。其实,爸爸早就问过我,我一直不愿讲。一方面,我太不愿对父母讲这样的事,另方面,这个沙力,毕竟和爸爸工作上很有关系,我很怕他会对爸爸……。但最终,这是无法绕过去的事,是早晚要讲的事,我现在对你说了,你回去再转告给爸爸妈妈吧,只是,一定要他们理性地听,一定要处理好与沙力之间的关系,这是我最担惊受怕的事啊。” 霁莲蹲下身子,紧紧握住姐姐的两只手,连连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说吧。” 何雨莲略微沉思了一会,继续平稳一下心情,才平静地说起了那一天的遭遇: “你没记错,事情确实发生在十二号那天,也是在和沙力约见后发生的。那天,由于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虽是,如你所知早有约见,但我还是很不想去的,而且,当时我手头上的工作也正忙得离不开。但是他呀,电话是一只连一只不停的打,我既怕同事们看了好奇,又忌他与爸爸的关系,所以,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去了。” “姐,你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到底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在如此猛烈的风雨交加中见这个面?” “为什么事情?有什么关系?”何雨莲接过霁莲的话,垂下头,重复地自语着,思量着,在心潮又汹涌而起,于悲戚再直冲胸怀之间,不禁难以忍受地,还是呜呜咽咽地流下涙来了,并轻轻叙述起,使她至今心寒胆战且难以摆脱,总是个刻骨铭心的恶梦似的回忆来—— 激雨茫茫之中,一条蜿蜒的道路蛇行般伸向前方。突然,一个刺眼的惊心闪电,强烈地打印在天幕上,随即消逝在远方的群楼之后,紧跟着就劈下了震颤心魂的霹雳雷声。而狂风暴雨横袭的路面上,两侧的小树,被风雨刮得是前仰后翻。路正中,除几辆公交车与出租车飞溅而过外,已再无其它的车辆,更无任何的行人了。但在这条路的一个转弯过后,却竟然突见一女子,撑着一把怎挡风雨的小伞,在极其艰难地移步着,而一辆银灰色的小车,虽慢慢的,却是紧紧地跟随在她的身旁。 “雨莲,你就上车吧,这么大的风雨,你何苦呢?”沙力一边,掌控着车的方向,一边,从半下的车窗内对着何雨莲苦苦地劝说。 然而,任沙力再怎么表示,何雨莲理都不理的,仍坚持在狂风暴雨里,硬出自己的判断。 听这话,沙力感到非常的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要下车!雨已经小多了,你停车,我要下去!”此时,何雨莲坚决要求下车。 “雨,哪里小过啦?不还在下吗。雨莲,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办你才不会和我分手?你讲了我就一定听你的。”焦虑之中,沙力说了句更紧急,也更倾心的话。 “我要你现在就停车!好,你自己说的,只要我讲了,你就一定听我的。那我叫你停车呀,怎么不停?现在,在这件事上说话就不算数了,以后还有什么事会算数的啊?叫我怎么相信你呀?”雨莲显得颇为激情地说时,随手再次将长髪掠起,这时,她觉得有样什么东西从头髪上掉落下来,就低头去看。 “好好好,讲话算数,讲话算数,我算数,我算数,我停车。但你为何要在这里下车?下车后去哪里?怎么走?”面对车外还在下着的大雨,沙力不知所从了,但他还是依了何雨莲把车停住了。 车一停稳,何雨莲也顾不得再看刚才头上掉落下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推开车门就急急下去了。 下车后,朝前走了几步,何雨莲抬头瞭望,见到,在公路旁,有一层层的,高高低低密密杂杂相拥着的树丛。树丛前有个电脑彩票销售台,以及,还有一把没收起来的彩色大遮阳伞。因大遮阳伞就在十步开外,她看一眼后,即抱头鼠窜地投奔到大遮阳伞底下去了。 钻入伞下的何雨莲,心神稍安,便随意打量起面前的环境。只见眼前: 不远处,有长长一段逶迤伸展着的,上后,又转向何雨莲吼道:“你不要找死,快把包拿来!”河马眼边说边收起刀,然后猛的扑上去紧紧捏住何雨莲的两只手臂喊道:“快,你们快夺包呀!” “警察!警察来了!!”何雨莲忽然对着公路大声叫喊,见他们三人都一起吃惊地急忙抬头向外看时,何雨莲立即就奋力挣脱掉河马眼虎钳似的双手,直奔出遮阳伞,再紧跑几步钻入了密密杂杂的树丛里。进入树丛,立见有一段石梯,再沿着石梯急急的向上没命地狂跑,此时,她真恨不能生出翅膀来飞离这里。 明白上了当,受了骗,三人赶紧转身,再一起冲出遮阳伞,也都跟着钻入树丛,紧踏着石梯追了上来。 眼看要被追上了,惊骇万分的何雨莲,不顾一切地向左侧的一条突然出现的小道跳过去,但情急之中,哪会看清这是一条十分泥泞的小道,何雨莲“哎呀”地尖叫一声,接着就重重滑倒了。 三人迅速围上来。河马眼一把,从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一点抵挡能力的女人手里抢过了,听说里面有十一万元的方包。河马眼夺过包后翻转身要走,却被宽边眼镜拉住。 “大哥,一不作,二不休,这里很隐蔽,我们索性就把她……,不然就很可惜了哎……。”宽边眼镜淫笑道。 还没等他说完,吴胖子已经过去把何雨莲压在自己肥胖的身下,并将自己的脸,硬与已无可奈何的女人的脸,紧紧贴上了。一见如此,宽边眼镜急不可待地跟着跑上去,伸出双手去拉扯何雨莲的衬衣。显然,是热血涌流,是淫猥激起,使河马眼也难以遏制住内心的强烈冲动,反身,把弯曲起的小手指,放在嘴里吹出一声长长口哨后,也欢快并猛冲地扑了过去。于是,像冬夜里的三条狼,紧围着柔弱的难得猎物,贪婪地奋力拼抢,吞噬地狠命撕咬。真是的,失去人性,只剩兽性的热血沸腾是极其可怕的。 “流氓!强盗!!强盗!流氓!!”泥地上很滑,何雨莲就在这满地泥泞中,左推挡,右遮掩的无力又无奈地只是挣扎。微弱的骂,仅仅是喊出她心底里的羞愧、受辱、痛苦、绝望与哀鸣。自从离开父母的怀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悲愤遭遇呵,何雨莲! “流氓就流氓,谁叫你碰到我们的。”吴胖子竟然这样说。 “要怪去怪你的老公吧,是他把你送给我们的嘛。嘿嘿嘿……。”宽边眼镜忘情地,似狼嚎般的高声叫喊及大笑道。 公路上,真的来了一辆顶灯闪烁的警车。很快,从树丛缝隙见到向着自己疾驶而来的警车,何雨莲运用全力要叫喊,但被宽边眼镜强力地摁住了嘴。情急之下,吴胖子还用他粗厚的手,死命掐扼住何雨莲的颈脖。求救,求生的呼唤,使何雨莲拼尽最后的余力,抓起一把泥涂到吴胖子的脸面上。在瞬间的勇猛挣脱后,何雨莲站起身,正想不管死活就翻滚下坡,冲出树丛去,可是,又被滑倒在泥地上的河马眼,一跃而起的拦腰死死拖抱住。何雨莲发现,抱住她腰的两只手的右手里,还捏着被抢去的方包,就用力夺下方包,侧转身,边突破吴胖子在力扼她的手臂,边拿起方包,不顾一切地向河马眼的额头与脸面,不停的,狠力的,就是拼了命地猛砸下去。可是任雨莲再怎样地砸,甚至脸上有了泥血,半拖躺在地的河马眼,紧闭双目,歪咧着嘴,喘着粗气,双手仍死死拖抱住她的腰,就是不松手。眼看疾驶而来的警车,就要在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何雨莲猛吸一口气,把方包狠了性命的向树丛高端面扔出去,这一扔,扔出的是,全力冲破绝望的最后的求救呼喊! 方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坠时,已有好多的纸币扬扬洒洒地四散飘落。方包击中警车的车顶后弹跳起来,使更多的纸币,随即围着警车周围,象传单般的飘撒开来。 警车停住了。三位巡警下车后,非常惊奇地或接或拾正在纷纷飞扬的纸币,还四处张望地寻找目标。树丛里,高台阶一边的泥泞中,“轻声”而非常激烈的搏斗还在进行。何雨莲在围攻与挣脱,再围攻与再挣脱中,拾起陷在泥水里的自己的一只鞋,向可见到的,树丛外的巡警后背扔去,并终于叫喊出一声求救声——“救命啊!” 被击中后背的巡警,拾起女鞋,抬头朝上看,又听到叫喊,便迅速与另一巡警钻入树丛,沿着石梯猛冲上来。见此,吴胖子三人慌张得朝三个不同的方向夺路而逃。 找到何雨莲的巡警,见她,满头满身尽是泥浆,已完全没有任何气力地将软弱的身子靠着一棵小树,瘫坐于地。她的双手抱住,埋伏在双腿间的蓬头垢面的身首,整个身体还在剧烈的颤抖不止,并且,只顾极其悲悲戚戚的放声哀哭着,尽发着心底里直觉被侮辱与受羞耻的哀痛。 一位巡警,从脚下的泥地里拾起搜索到的一付宽边眼镜,同时上前问雨莲,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另位巡警,则把自己的警衣脱下,去披盖在混身泥水,身体多处裸露的何雨莲的身上,说道:姑娘,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助你,这是我们的责任! 然而雨莲只顾极其哀伤地痛哭。望着女子如此的泣然,两位巡警商讨着:一位对另一位被称老刘的巡警,说是,看来她现在伤心得说不出话来,我们就带她回去吧,让李先丽和她聊聊,然后再备个案吧。那位被叫老刘的警官,赞同道:好,也好。看来,一时没办法问,只能回去再说。要当心她的手臂,你看,还有血在淌下,凭我的经验,像是不太深的刀伤。我认为……。 最终,他们扶着何雨莲走出树丛,来到警车旁。只见第三位巡警,手握着方包,还在搜索并拾捡着车顶与地上,凡能找得到的散落钱币。 将何雨莲送入警车内,三位巡警,一起于警车的周围继续冒雨反复寻找,在确定四处已再也没有纸币后,才启动警车,带着何雨莲离去。 车行一段时间,驶入了派出所。停下车后,一位巡警掺扶着何雨莲登阶入室。 “老刘,我扶她到接待室去,你打个电话叫李先丽下来,先看一看,是否需要送医院。如果不需要,就送她去洗个澡,再帮她弄件干衣服。等她完全平静下来后,作讯问和笔录的备案事,也叫李先丽她们做吧,女同志之间好说话。” “好的,我马上去叫她下来。”老刘警官应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六章 心忧忧独怆然而涕下 第四节 一辆银灰色的小车,停在公路左边的一棵大树下。吸着烟,吐着烟圈的沙力,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警车停在远远的,斜对着派出所大门的右边公路上,又注目于巡警,把何雨莲搀下警车,扶入了派出所的大门。 自刚才夺路,飞逃出大遮阳伞后,逃命的心理,占据着极其惊骇的沙力,他的全部的意识与神经,于是,发了疯似的,只顾自己为保命而飞奔疾跑了好长的一段路,只是在,肯定确实无人持刀紧追上来之后,他才渐渐的放缓了脚步。等喘过气,这才“突然地发现”雨莲并没有跟着他一起逃出来,然后,他开始感到焦急和不安起来。思索了一会,在为自己壮足了胆后,终于下定了要有回去寻找雨莲的勇气。但找来找去,怎么好像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怎么办?”沙力心中在这样的自问,同时,他拿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点燃烟,深吸一口,在吐出长长一缕烟雾时,那个瞪着凶恶眼光,抖动一脸横肉,持刀向他猛刺过来的情景,忽然又闪现在他的面前。此时,沙力脸上又感到热辣辣的疼痛,不由得抬起右手掌,捂住刚才被那个凶恶胖子狠揍过的脸面,心有的余悸,使他更是有了,不愿找到那条回去之路的理由了。但是,目光落到手背上,刚才手背上存在的一种,非常激动心灵的一股异样的热流,使他觉得依然热乎在自己的心里头,于是他又想,还是要回去找雨莲去的!然而,脸上的热辣辣与心里的热乎乎,此刻,同时汇集在他深切的感受中,令其又进退两难起来。 不停地吸着烟的他,若要讲,心理上有,故意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以便再拖一拖时间,好让那三个恶鬼走了之后再去找,以保丢命之虞。这个想法,在他的思想中只是一个闪念,但他还是不愿真这么想,真这么做的,因为十一万元和雨莲,对他来讲,当然也都是极其重要的。然而,明明只要向后转就可找到奔跑过来的路,他却又自己对自己说,不对了,刚才肯定不是从这条路来的。如此,以鬼打墙为由,他自己“说服了”自己,再到别处去找找看。因此,他就这样的又兜来兜去,慢慢的又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子,然后坐在一棵树下,再次地吸起烟,再是慢慢分析研究,应该怎么找到回去的路。这时,他又认为:如果雨莲对自己有假意寻找,及自欺欺人的质疑与愤怒,那,逢到鬼打墙的事又能怎么办?面对这种无奈情形,至少,自己对自己,可算是有足以交待得过去的理由的,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待又过一点时间,再次想到车,方包,何雨莲此时此刻究竟怎么样了?他才在,估计那三个恶鬼一定已经离开了,自己也不能不再真的应该焦急了,然而,要迈开步时,感到两只脚还是有点怕得发软,象是挪不开步子似的。便在心中呼叫着——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我的方包和雨莲的啊!! 经过很化时间的一番沿路的“思考与寻找,”沙力终于极其小心翼翼地找到了公路边的众多商场,终于找到了商场前的停车广场,终于找到了那辆银灰色的车,也终于看到了那把彩色的大遮阳伞。同时,他也分明看到,停在那里的警车,还有正在拾捡钱币的巡警。当自己的那只方包,突然从警察的手里跳入眼里时,他困惑极了,实在弄不懂,眼前的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 跑过公路,正欲上前去对警察指认方包是自己的时,却心想: 在警察的左问右问之下,答问时如果露出了什么可疑的话怎么办?万一问起,包里每一笔钱的来龙去脉,我又怎么答好?此刻,“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说我给了你这八万元。你可要切切记住啊。”以及,“你可一定要守口如瓶的哟。”和自己的“打死我也不说,打死我也不说。”的话又在沙力耳边回响起,于是沙力立即停住了脚步,再细思衬一番后,他决定退回到银灰色的车内,继续等一等,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再说。 看着披警服的何雨莲在警察的掺扶下走出树丛,上了警车;看着三位警察在大雨里认真捡拾钱币;当看到警车带着他的钱和何雨莲离此地而远去,沙力也开动车,悄悄尾随着来到了派出所,直到注目看着何雨莲和警察一起登阶入室。 现在,沙力将车停在派出所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下,吸着烟,很耐心的等了将近三个多小时。见刚才三个警察中的两个,又带着何雨莲进入警车,驶出了派出所,他也即起动车仍悄悄跟随在后地前行。 警车内的何雨莲,在车出派出所向右转弯,即将上公路之时的一瞬间,一辆多么明亮的银灰色车猛的扎入她的眼里,她不由自主的连忙回过头去向后极力张望。 “你发现什么了?何雨莲。”坐于何雨莲身旁的刘警官警觉地问。 “噢,没有,没有,是我看错了人。”何雨莲赶紧掩饰道。 随即,那位被叫刘警官的,指了指捏在何雨莲手里的方包,告诉她,据你所说,包里共有十一万元。包里的钱,十万元是捆扎好的,幸好没有散开,散落的是那没有扎好的一万元中的一部分。包里原有的,与加上捡拾到的是八千元不到,缺少的二千多元,我们明天会很快组织人,再去那里扩大范围察看一遍。有再捡拾到的,我们也会及时跟你联系。何雨莲则心怀深切的感激回应道,多谢你们了,我很是过意不去。刘警官也就表示,没关系。另外,今天发生的事我们已经备案,那三个人我们将继续搜捕,到时候,免不了还需要你来做些配合我们的查证工作。何雨莲听了,自是提了自己是多么希望早破案啊!并谢谢为她在奔忙着的派出所里的好几位警官。另一位巡警则说,治安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要说谢,倒是我们要谢你喔,以后,作证的事还要你来配合我们的呢,这样一些,相互关照与感谢之类的话。 警车在向前奔驰,然而何雨莲的心思是在向后飞越,但却不能再朝后望了,刚才只是看了一眼,不已经被身边的警官注意到了。无奈,只得从车头旁的后视镜里找,还要装着很随意的样子。可是,后视镜里又看不到银灰色,大概他没跟上来?怎么办?此刻,何雨莲真是心不安,坐不稳的呢! “巡警同志,让我在这里下车吧。”何雨莲忍不住提出了下车的要求。 “雨又下大了,我们还是送你回家吧。”刘警官很是关切地表示。 “不,不用了。离我家越来越近了,我不想被邻居,或家里人看到我从警车里下来,所以我想在这里下车。”何雨莲找了个一定要下车的理由。 “从刚才的笔录看,你家离这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你一定要在这里下车,是否另有其它的原因?”刘警官分明很有逻辑性地说。 “老实讲,是为了去找我的一个很需要见的朋友。他就住在附近,所以我想在这里下车。”何雨莲说了个,看来是无可争辩的下车理由。 “那,好吧。噢,这把伞你拿去用吧,这是我自己的伞。”说着,刘警官又托起一只大塑料袋,再将它塞入何雨莲的手里,说,“里面嘛,是你刚才换下来的带血的脏湿衣衫。你身上这件半新旧衬衣,是李先丽自己的,她说,不用你还了。噢,你手臂上的刀伤,现在看虽没有太大的危险,但还须去医院看看的喔,以防不测。” “谢谢,谢谢,知道了。我早晚还将会见到你们,雨伞我也会带来还的。”因何雨莲的坚持,刘警官便让何雨莲下了车。在跨下警车的一瞬间,何雨莲用眼稍向车后飞掠过去,看到银灰色不远地尾随在后,便朝车前方向走去。驾驶警车的小陈,瞧何雨莲撑着伞向前走,才倒车后,向着来路疾驶而去。 银灰色小车与回去的警车相向擦身而过,乘相交之际,刘警官迅疾瞥了一眼小车里的驾车人,他已经注意到,在小陈慢车时,这辆银灰色小车也是不愿超车的,它好像很愿意就这样的跟随在后。 沙力抬头就看到了雨中的雨莲,便踏下油门,加快从她的背后赶上去,车到了她的身边再减速下来。 “雨莲,你要听我解释一下。”沙力在半下的车窗里,认真而乞求地对何雨莲说。 撑着伞的何雨莲,披着长髪,侧过脸,逼视着沙力,眼睛里,面容间,是布满了鄙视、愤怒、憎恨及痛苦交融在一起的神色,但冷冷地责问道: “你还要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向你保证,”沙力以十分恳切的表情真诚地说着,“刚才我离开你是去报警,决不是只顾自己逃命,你千万别误解我哦。雨莲,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呀!” “你还不是只顾自己逃命的?!如果是报警,那,警车就在对面公路上过来,你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拦?幸亏它是朝我这里来,不然我还有什么办法?还不是由着他们……。”言语至此,何雨莲心碎得实在不愿再讲了。 “我看到的。正因为警车是朝你那里开来的,我才没有叫喊。否则,我一叫喊,那三个贼人听到了立即逃得飞快,那我不是变成在向他们通风报信的了!”沙力自以为这么说,是找了个很有见地的理由,继而又真心情的解说道,“雨莲,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不叫警察的呢?!如果不为你,就是为钱,噢,不对。无论是为你,还是为钱,我都是非常需要报警的。雨莲,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不能误解我的呀!” “你叫我怎么来相信你?”说至此,心里的哀怨、难过,与心寒,又一下汇集地都猛涌上心头来,使何雨莲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难遏悲伤地抽泣起来,并断断续续地诉说道:“你……,你自己跑了,把我……,把我留给他们三个,我……,我既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你的钱。遭殃时……,我极力求救,拚命呼救,你……,你在哪里?关键时刻见不到你,到……,到……,到现在才来作个什么去报警的解释,我……,我……,我……。” “雨莲,你不要哭。”沙力停住车,打开车门,一下车即跑上去夺下何雨莲手上拎着的那只大塑料袋。把大塑料袋扔到车座上后,再想把何雨莲强拉上车,但她却硬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也许,刚才的用力拉扯,无意撞击到何雨莲刀伤的手臂,沙力看到又有点血红渗出了纱布。他想上去看一看伤势,但被何雨莲用另一只手遮住坚决不让他看。 “我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你。我始终跟在警车的后面,我还看着你进入派出所的。”沙力对着何雨莲的后背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到派出所里来?让我看到有你在我的身边,让我感到我并不孤独,悲哀。” “这叫我怎么说呢,我是怕……。” “你怕?你怕什么?说呀,你在怕什么?!”伞下,何雨莲转回身来,面对沙力逼视着问,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捂在刀划的伤口上。 “我只是想到……,想到了……。” 何雨莲见沙力吞吞吐吐地说,目光却悄悄的,不停地在她手中的方包上打转,似乎明白了其意,便举起方包说:“你好像是在怕警察问你钱的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讲的是……,是……。” “好了,你不用再讲什么了,你的眼神和心态已经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了!” “雨莲,我其实要说的是……,噢,不是的……。”不知是情急之中,还是爱的使唤,一时间,既欲避之,又想实讲的同步思路,搅得,有时也稍能有点伶牙俐齿的他,此刻,在何雨莲的追问面前,竟混乱得笨嘴拙舌,语无伦次的了。 “这么看来,你刚才口口声声跟我讲,你钱的来源都是正当的,其实是在骗我,是吗?是吗?!”雨莲以她再也不信任的眼神逼视着沙力问。 “雨莲,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但又叫我怎么说好呢。”沙力则是不知怎么讲好,而显得完全心慌意乱的样子。 “给你,这是你的钱。警察可以证明,里面的十一万元还缺二千多元。缺的二千多元,我早晚会一定如数还你。”何雨莲边说,边将手里的方包塞到沙力的手里。不知怎么的,一时,伤感又冲击上心胸,何雨莲不禁悲伤又起地抹着泪,双唇颤抖地忍不住轻轻地,很悲切的哭泣道:“我没有信任过你,有许多事,你叫我都无法相信,这是我最后要让你知道的话。你开车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你开车走吧!你就快快的走吧!!” “不,我决不愿失去你!雨莲,雨莲……。”为挽回看来要失去的爱恋,沙力动情地喊着,并拉住雨莲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就如在坠落深渊之际拉住了一支树叉般的。可是,此时何雨莲的情绪是,越是被他蛮横地强拉着,越是反感得很地要反抗。在暴雨中,心情激烈,并奋不顾身地要挣脱掉被沙力紧紧攥住着的那只手臂,于是,沙力与何雨莲,两人在公路边上强烈地争执着。何雨莲一步步在退避,沙力则连连上前去硬拉,最终,两人都没注意到路边之下有个陡坡,何雨莲因使出过大的挣脱力,而重心偏差地滑倒后,接着,她惊叫着从陡坡处翻滚坠落下去,同时,带动了路边原堆垒着的几根圆木,圆木又激起一些大大小小碎石块一起翻滚而下,直至,约有不到二层楼高度的,底部较平整之地停住,何雨莲的腿上还被一根不太粗的圆木压着。 沙力见何雨莲竟是这么翻滚地坠落下去,也感到极其的震惊!愕然!害怕!慌张!赶紧把方包抛入车内,就慌忙地奔跑十几步,顺着一个比较平坦的坡度滑下去后,再疾奔到何雨莲的身旁,喊她,推她,她都不应。面对一时昏迷的何雨莲,沙力只得背起她很艰难地上坡。可是,背负将近一米七的体重,使他在泥浆地里上了坡,滑下,再上坡,再滑下。而暴雨,打得沙力的眼睛也无法睁开。就这样的反复好几次,终于被一个过路人看到了。在那位过路人的热情帮助下,沙力才把何雨莲背到车里,接过热心人送上的何雨莲掉落的雨伞,沙力这才驾驶着车,把何雨莲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你是何雨莲的家属吧。”一位护士走出急诊室,来到走廊,把一堆,何雨莲再次换下的脏湿衣衫放在靠墙的一排坐椅上,对沙力说:“她必须转到病房里去。我把她的外衣换下了,就交给你了。马上还要去做ct检查,你先去办入院手续,需付入院的预付款,以及一些其它的费用。你不要跑开,一有情况就要跟家属联系的。” 按护士吩咐,办妥所有手续,再在雨莲已转入到病房,而且其它必办事也都作好安排后,乘空闲,沙力便到楼梯转弯处的窗口前吸起烟来。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沙力吞吐着烟雾,心里头翻来复去地回响着护士这句因错觉而粗心的话。但在他的内心,对这样的称谓是极具好感,深情憧憬着的。 一支烟吸毕,沙力离开医院大楼,到楼外停车的小广场处,打开银灰色的小车车门,拿出原来的那只大塑料袋,把护士帮何雨莲换下的第二套脏湿衣衫也全塞入到大塑料袋内。然后去找到离医院不太远的浴室,去洗了个澡,而后送了一包烟给司炉工,与他打好交道,经允许,他再在锅炉房里烘干了自己的脏湿衣服。 回到医院的大厅里,坐在大厅底面处的一排空椅上,沙力一根接一根的,接连地吸着烟,于烟雾扬起中,沙力在沉思: 今天发生的事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她伤得那么严重,自己有难以推卸的责任,这又该如何向何部长交待呢?……。 此刻,他真的想得很多,很多,心里起起伏伏的感情似涌起的波澜,一层层地猛扑在自己的心胸里。坐在这儿,他长时间的显得很是失神。 待想定当后,沙力拿起手机拨通了何以然的电话。他决定叫何部长来医院,把刚刚发生的事,能告诉他的就告诉他,让他知道他女儿的现状,如可能,就随机暗示一点自己内心的,非常恳切着的希望……。 就在十二号的下午,何雨莲竟然先后二次,连续在暴风雨中,于泥浆地里翻滚着。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她,当她醒来,见身边还没有一个亲人,这伤身与伤心的深切悲哀,真叫她情何以堪的啊!更不知自己将有什么样的命运?!于如此的心忧忧中,她唯有独怆然而涕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六章 心忧忧独怆然而涕下 本已诚恐,深哀之痛将长埋心底,今诉说间,竟使陣陣悲怆又翻腾而起!于凄凉之间,哀痛之时,若问还能挥撒多少的淚?却又不知痛定在何时!就这样地沉浮于悲怆再起中的何雨莲,在深切感慨自己还能流淌多少伤心淚时,在问,哪知痛定在何时呵?!这,也是此时,对着霁莲,诉说自己遭受悲戚之事时,雨莲的哀哀心声与切切之待。 借着远处漫射过来的路灯灯光,霁莲望向,因满怀凄楚而满面愁容,并还在用,纤细指尖轻轻抹着涙痕的姐姐,心里确觉得十分的难过,当又注视着姐姐,被纱布包着的那只受过刀伤的手臂,便痛感道: “姐,你的刀伤还要紧不要紧?你一个下午,在惊雷暴雨中,竟然不可想象的连续两次,遭遇到叫家人听来极其揪心的伤痛,爸爸妈妈还不知道,知道了,心情会是多么的沉重、难受、甚至会痛苦得沉浸在煎熬中的呵!姐,我恨死那个沙力了!” “所以我一直不愿告诉他们。爸爸不止一次、二次问过我了。每次一问起,见我很伤心,很难过的样子,他就不敢再问了。我明白,他的内心,其实也是很不好受的,但我尤其不忍看到他,因听到我的遭遇更加的伤心啊。”雨莲虽轻声地,却十分忧虑地言语道。 何霁莲虽理解姐姐的心情,但还是疑惑的问姐姐,想瞒他们到永久么?这事能瞒得到底的么? “这事能瞒得到底的么?”这是何雨莲自己也曾想过的问题,既然霁莲问起,雨莲便抬头望着她,表示,当然,对爸爸妈妈,总有一天是要告诉他们的。 霁莲便答道,我想,我回去就把你刚才跟我讲的事,跟他们全说个清楚,不过,我还要好好想一想如何讲才好呢。 何霁莲说着,抬头放眼极目而去,雨莲也跟随地纵目远望。 姐妹俩都将目光,从医院围墙的条状空格铁栅栏间投射出去,见院外,尽头处,街边灯下的一长排垂柳,在依依轻拂着;而丛丛花影,则密密的,长长地铺满于街沿上。春夜里,缓缓的春风悄然嬉戏于或柳枝,或花影,或洋溢在自身的胸怀之间,使人深感到,默默地沉浸在这样的春的温柔里,并且舒展地沁入到心田之后,又可生发出一片的,沉醉在幽雅情怀中的温馨。 “唉——,”然而,何雨莲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现在怎会再去尽情感受这,在春夜里,于沉静中的温馨与美好呢。 “姐,我现在是更想知道,既然你对这个叫沙力的,是避之不及,那么,你们究竟是否确定过恋爱关系?不然,凭什么他非与你约见不可?你又怎么会把他的名片,夹在12号一页的台历里的呢?” 听霁莲这样地问,何雨莲思忖了一会,将亲切的目光转望到霁莲的脸面上,轻轻说道:“霁莲,要讲我和他毫无一点恋爱的感觉,那倒也不是的。” “那么,是一种怎样的恋爱感觉呢?”霁莲追问道。 顺着霁莲的追问,雨莲别过脸去,眼瞧着草坪,沉思起来。随后,雨莲把她,被激起的思绪与深怀着的感叹,连结在思悠悠竟彷徨,恨悠悠却郁结,恨到归时又恨归的情思里,她是以这样的心境,向霁莲诉说了这样的过程: 因沙力与爸爸在单位里是很有互动关系的同事,所以他有时也会来我家找爸爸谈事,我曾直接遇见过他两次,于是,和他也就打过这两次的正面招呼。记得约在四个月之前吧,他又来时,正巧爸爸不在,我就陪他聊了不多的时间。临走,他要借我放在沙发上的一本书,出于礼貌和避免尴尬,我也答应借了。当时,他还向我要了我的手机号,说,以免他来还书时家里没有人。 对于,“以免还书时家里没人”的说法,霁莲听了顿生纳闷,打断了雨莲的话,说是,真是奇怪!家里有没有人,只要打爸爸电话就可以了嘛,或者在单位里把书交给爸爸也行,有什么一定要你在家里的道理呢?又是借书,又是还书,还要手机号,他好像是抱着什么目的在试探你,在看你对他所做暗示的反应吧。这个不怀好意的鬼东西! 霁莲讲沙力,为生情意而借故来往的话,说得雨莲暗暗泛起一点的羞涩之意,但稍纵即逝,即又微笑地表示:她本来也不是很愿意与沙力有什么来往,都因为是,看到爸爸也很重视与他的关系嘛,她也只是出于礼貌而已,才开始与沙力稍有了接触。 “后来好像有所发展了吧。”霁莲马上由此及彼地联想到,并英明地指出。雨莲也不否认,坦陈,是的。有一次,下班回来,路上竟与沙力巧遇上了。霁莲又立即指出,什么巧遇啊!分明是他守株待兔,有意苦苦等着你来的吧。对于如此的分析判断,雨莲也认同,讲,好像也是的。那次见面,不只是相互寒暄几句就告别了,而是为谈爸爸的事,沙力他一定要听听我的意见呢。 谈到为爸爸的事,霁莲很不明白,自然问雨莲,爸爸的事?爸爸的什么事啊? 于是,雨莲即把当时的情景细述与霁莲听,说沙力怎么告诉她,爸爸公司里有人在商量,设法要把爸爸调职到爸爸不愿去的地方,而且爸爸自己还不知道呢。听沙力这么说,她当然非常想了解更多的细节,可是,沙力把这事又总是讲得含含糊糊,闪烁其辞。当时,弄得她的心,真全被这件事牵挂住了,就很想问个究竟,因此,就为问个究竟,那天的晚饭还是沙力请客的呢。 有如此这般的事,霁莲自然要问,那,你回来是否跟爸爸谈过他说给你听的种种的情况呢?雨莲便答,她是跟爸爸讲过了的,可是爸爸认为是张冠李戴了。爸爸硬说,要调职的是公司里那个姓曹的,决不可能是他。爸爸越把这件事不当事,雨莲就越急,越急就越想问个明白……,” “越急,你就越愿意他不断约你出去谈关于这件事的发展和证据?”霁莲接过雨莲的话,作出了自己的合理联想和正确推断。 雨莲也毫不隐讳,对霁莲说,是的,是的,有时候还预先约好,下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他来跟我谈他所知道的新消息和新内容。听说了两人如此地来往,霁莲也即顺藤摸瓜似地判明——就这样,你们很自然的来往越来越多,当然关系也就越来越密切了?雨莲坦言道,嗳。每次他约我,总说,电话里讲不清楚,要见面谈的。后几次他又告诉我新的情况,说,爸爸公司里还要选拔总经理,这事跟他,跟爸爸还怎么怎么的很有关联。 霁莲很想知道,姐姐与沙力这样的来往,爸爸是否了解?是否支持?就以沙力所谈的选拔总经理的事,问姐姐,这事,你跟爸爸谈过吗?对你们这样地来来往往,爸爸是怎样的态度?雨莲便告诉说,关于我们的来往,我对爸爸讲得很含糊。侯选人的事,爸爸则认为,是有此事,但搞错了,被推荐者是个叫高原的人,不是爸爸。可是沙力明明讲,爸爸也是侯选人之一的嘛。 “这样么,为了弄清楚它节外生枝的,究竟谁是候选人的问题,你又和他联系了?”霁莲又追问,见姐姐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霁莲就说道:“什么叫正中下怀?你为爸爸焦急就正中了他的下怀。很明显,这是他看准了这一点,为你设下了一个又一个圈套的连环计,接下来,在他认为时机成熟时,他要表达他对你是如何如何深有感情的,那样的一番心里话了?” “真的诺!霁莲啊,”雨莲竟惊讶地说霁莲,“你好像很懂得男人在这种事上的心计哎。后来确实,经过一个阶段,他先是暗示,再渐渐到,明讲要和我确定恋爱关系。但我嘴上没有答应过他,只是在他作这样的表示时,有点像默认似的点过头的。” “嘴上没答应,单有点像默认似的点过头?那意思是,你心里的这个位置,已经就这么简单的允许被他占据了?”霁莲也以她的惊讶看着姐姐言之。 对于霁莲显示出的惊讶,雨莲作起了她的解释:我也没这样认为嘛。老实说,姐姐还没正式谈过恋爱,在这方面,还没有过任何的相比较而言的经验,与他还是第一次嘛。所以一听到那种真心的表白,心里会有点羞怯和慌乱,不知怎么应对才好,想与爸爸妈妈谈,又觉还不是时候。话既然这般讲,霁莲倒也愿看看姐姐对沙力这个人的印象,而且提到两家的祖辈好象还有层亲戚关系的问题。 说到亲戚关系,据雨莲所知,沙力奶奶的姐姐和我们奶奶的家里什么人,是表姐妹的关系吧,因此,到我们这里算是很远的亲戚,你没听说过,“一表三千里嘛。”在雨莲的回忆中,她与沙力,尽管小时候也见过多次面,但自成人后,对他还是不太了解,但又不想这么快就去问爸爸。至于,霁莲要自己谈谈对沙力这个人的有限感觉,或者是现在的印象,雨莲则认为——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木讷,但很不拘小节。有过不止两次,在餐馆午餐,等上菜时,他竟然撩起白桌布的一角擦他的皮鞋。虽然是悄悄地,但还是被她看清了,这使雨莲非常的吃惊。还有,有常常乱丢烟头,随地吐痰的习惯,这都是叫雨莲看了,留下了人品素质方面的坏印象。但霁莲却以为,这种小节上的事倒也算了,主要的是,姐姐对他有没有值得信任的地方。 “要讲对他的信任嘛……,”何雨莲说着,抬起头,向黑夜中远方的仿佛在抖动,飘浮地传来的黄点灯光,随意的望去,然后,回过脸,面对霁莲继续说道:“我感觉他好像还是一个比较真情,比较诚实的人。说真情,除了在感情上的一再表白外,他这次,一定要把我的姓名也写在要买的新房产权证上。只是,我还没最后正式确定与他的恋爱关系,更谈不上结婚的事,我怎么可以就这样同意他呢?爸爸知道会怎么说我?骂我?要是爸爸妈妈不同意我和他恋爱,那不更要被人扯笑了。” “那,他为什么要那么焦急呢?”霁莲对此很难理解。雨莲就告诉她,说是,沙力曾主动向她表白过,说,他是太怕失去雨莲了。霁莲于是就明白到了:沙力他是想以房产证来换结婚证,用这个办法来套住姐姐,排除姐姐作再选择的可能。认为,沙力想要的就要定了,一点不考虑姐姐也有,包括他在内的选择权。他好像太自私了吧! 雨莲完全认同霁莲这样的指责,也认为,是的,在这方面可以看出,沙力性格中,有自私,独断的一面,所以很想拒绝他。关于说到沙力的真情,雨莲倒是十分坦诚地说:自我住院后,他来看过我好几次了。他还告诉我,护士错把他当成我的家属时的心情。他说,他把我的入院手术以及其它事办好后,一个人,站在医院楼梯转弯处的窗口前想得很多,他太想真的就是我的家属。还有,他跟我谈了他在医院大厅里,思考打电话叫爸爸来,怎么跟爸爸讲时的复杂情感。最近,他再三言词恳切的对我讲,他逃出大遮阳伞真的是去报警,要我一定要相信他的呀。 雨莲这样的话刚讲完,霁莲就笑姐姐,沙力对你的真情方面你现在讲得很多,看来你已经相信他啦?雨莲赶紧否认:没有没有!相反,她倒是明确跟沙力这样说的,“我没有信任过你,有许多事,我都没有相信过你,这是我最后要对你说的话。”就是这两天,他来看我,我也是这么讲的,而且态度极冷淡,甚至叫他再也不要到医院来了。至于他为我所做的,以后我会以一般朋友的关系感谢他的。 姐姐还要感谢沙力的态度叫霁莲听来不能接受,即向姐姐指出:你——,还要感谢他?哎,不要搞错喔,送你到医院来是他惹出的祸应该负的责任,你有进一步追究他应负责任的权利! 但雨莲的考虑与霁莲不在同一性质上,雨莲是很不想把事情搞得影响太大。她感到做人,不可以宽厚点的嘛。对于这样的情感,霁莲提醒姐姐,你对别人的宽厚不要成为发出了错误的信号,我是怕人家理解错了。对这一说,雨莲很赞同,认为:同样一件事,是可以从不同角度去看待的。而且,由于知识、修养、心情、性格脾气的不同,虽是同一件事,理解上却会有很大的出入。 而后霁莲又问雨莲,面对今天的现实,姐姐,你准备跟姓沙的究竟如何决断?对爸爸妈妈怎么讲明白?这可是我要考虑回去如何跟他们说的事哦!霁莲的问,使雨莲坦诚谈了她的心思,说:可以影响,甚至于决定自己一生的因素,除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是无可选择外,还有三个方面是可选的:一是,选择什么样的职业;二是,选择和什么样的人交往;三,尤其尤其是选择跟什么样的人结婚。你要我对沙力作个决断,老实说,对将决定我一生道路的具体选择问题,我还迷惘得很,沙力,可说,基本上不会是我的选择对像。首先,对于他不拘小节的见闻就使我很反感,因为姐姐是个很讲究作风严谨的人。而且,他的志向与情趣,和我也是格格不入的。再说,他是凭什么对我那么坚定?我们连正式的恋爱关系都还没有完全确定呢,就要进入买新房阶段了?甚至于提出迅速结婚!还逼着我答应。是的,现在是有人,只要有钱、有房、有车,谈一、二个月,或二、三个月就可以闪电式结婚,但闪电式离婚的,也大有人在啊!他们,都把自己的一生和将来的生活全抵押给钱财了!我决不把自己,特别是自己的心灵,抵押在人家的钱财上,我决不对自己这么的不负责任!那天,我之所以坚决要和他分手,是太怕他对我逼得越来越紧,要立即成为既成事实,这是那天,我一再急于拒绝他的心理。 “嘿嘿!沙力他傻就傻在‘欲速则不达’上了。”霁莲突然怀着一点狡黠的想法又说,“姐姐呀,我注意到,你刚才用了一句,‘沙力,可说,基本上不会是我的选择对象’。这样的话,除去‘基本’面,那么,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余地喽,也就是说,对他,你还没有斩尽杀绝是吗?如果是这样,那我明天就向姓沙的告密去,教导他,只需再怎么怎么地坚持下去,我们只要能里应外合,就可以保证他最终还是成功了,由此,很可能他还会给予我高额奖金的喔。” 一听到“告密”两字,何雨莲先是一惊,很快领悟后又“噗哧”一笑,并笑盈盈地连连推搡着霁莲说:“告密?!好呀,你去呀,你去呀!我就先和你里应外合起来,我故意无故作梗,你乘机有奖告密,好让你天天有大奖。这样吧,我嘛,设法与他感情上反反复复,让他一会有希望,一会没希望的,然后你去指导他怎么一步步地转危为安,我们姐妹俩就这样合计好,暗地里一起来赚他的钱。你可以这样告密去的呀!再来做个‘双面间谍’嘛,嘿嘿嘿……哈哈哈哈……。” “好,姐姐笑啦!你笑啦!你笑啦!”见到姐姐放开怀的笑容,指说着雨莲的霁莲,心里不禁也非常地高兴起来,且喜形于色,欣慰于心。 “姐,我也想知道,你既然不可能与他发展下去,为什么又不斩尽杀绝,而要留有余地的讲‘基本上不会是’的意思呢?”待两人收容起一时的,打趣地欢笑,霁莲又有些想法地问雨莲。 这个问题也使雨莲陷于了深思,而后,她颇具怀感地表叙道: “刚才我也跟你说过,姐还没正式的谈过恋爱,与他,虽讲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但在我的内心,其实还是跨出了这一步的,心情上可算就是初恋。当他,谈起护士错把他当成是我家属时,他向我动情地表达,他确确实实太想真就是我的家属,他的这番十分恳切的言词,是非常非常打动我的心的。加上自我住院,他常常来看我,我所需要的,连那付拐杖也是他帮我买的,因此,要讲,我对他毫无一点爱恋的感觉,那倒也不是的。夜深人静时,我也会想起他,心里有种爱的心情。古诗有,‘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这诗意是,恨不能与爱相见,待到见时恨才方休。在一个时段里,我好像也是这样,因起了爱意而又思又恨过的。然而,他暴露出的不拘小节,以及志向与情趣上与我格格不入,尤其是逼婚手段,和使我受伤住院的经历,叫我认识到我们之间存在着的实际沟壑,于是我渐渐怕了,最后,我是,思悠悠竟彷徨,恨悠悠却郁积,恨到归时又恨归的了。” “那,你再见到他时怎么办呢?”霁莲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还是那句话,他,基本上不会是我的选择对象。”雨莲略微想一想的答道。 “那么,关于这事对爸爸妈妈怎么讲明白么?”当又进入这个问题的疑虑时,何雨莲沉着脸边说边思考道,“我想,我如果不再和沙力来往的话,我现在跟你讲的,以及跟他以前有过的具体过程,就说到你这里为止,此事今后我们不再提起。至于,如果沙力会怎么跟爸爸谈情况么,以后我想用,或在概念上偷梁换柱,或过程方面移花接木的办法尽量蒙混过去。我们就向他们说个善意的谎言吧,都实说了,爸爸妈妈会很难受,很伤心的,我不愿他们为我,也总陷于痛彻心肺的心情中。霁莲,这方面你可真的要和我里应外合配合好的喔。” “好,我一定想办法和你配合好。哎,姐,谈到沙力要把你的名字也写在他新买房的产权证上这件事,我倒觉得你真傻,不肯答应。叫我啊,是巴不得的呢!” 听霁莲所讲,何雨莲十分的困惑,便问道:“巴不得?怎么个巴不得的啊?” 何霁莲带着姐姐是如此不可理喻的神情暗好笑地说道: “姐,你想,凭着产权证上有你的名字,加上他的股票,加上他的存款,还有其它七算八算的,通过快速假结婚,快速真离婚,那么作为夫妻共有财产,我一下没有几千几百万,至少也有几十万可得的呢,这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不好,姐做不出这种事,我们的爸爸妈妈也决不会答应做这类的事。霁莲,我劝你也什么时侯都不要这样想,人的机灵不在于此。爸爸不是讲过,在我们家,对事,只有踏踏实实;对人,就要诚诚恳恳……。” “好了!好了!姐,你老是爸怎么讲,爸怎么讲的,你自己不会独立思考的吗?!”霁莲这么说时,竟突然就唬起了不满的脸色来。 “爸爸又没有讲错,你……。”何雨莲见到霁莲的这般神情,自也很不满。 “好好好,姐,我们就不谈这事了。不谈了,不谈了!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啊!看来这些方面的事,我们终究是谈不拢的,谈不拢的。”霁莲急忙打断了雨莲的话,并显出不愿再讲什么了的姿态。 此时,何雨莲又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得十分踌躇地说:“霁莲,我……,我……,答应你的事……,可能要改变一下了,我……,只能跟你商量商量。” 何霁莲见姐姐吞吞吐吐地说,很感困惑,即问:“姐,什么事使你感到很为难?” “我不是答应你,最迟下月月底后,给你买那只被咪咪抓坏的包吗。现在,我先要还沙力十一万中缺少了的二千多元。另外,因我住院,还需在工资、奖金上扣一部份的钱,所以给你买包的事只能往后移,但姐姐早晚一定会给你买的,我说话是算数的。” “我不同意!噢,姐,我不同意的,不是指,你说过那只包最迟月底给我买,现在又要拖延了。我不同意的是,事情是他沙力惹出来的,为什么还要你去赔钱?而且还不跟他算住院费和误工费,你不要真的给人家发出错误的信号。姐,你不想一想这样做太亏了自己?!” “霁莲,原因我刚才不是跟你讲过了嘛,包括我不愿让爸爸妈妈对这件事也知道得很清楚。爸爸目前只知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从高坡上滑下去的。如果追究沙力的责任,那爸爸妈妈就会知道我在那天的下午,竟然两次在泥浆里十分痛苦地爬滚的具体情景。我深觉得,与其使他们精神上很难受,不如我自己损失一点,这样太值了!这是我愿意的。” “你不要忘了,爸爸妈妈已经听到你受伤与沙力是有关系的,对此你如何自圆其说?再讲,也真太便宜他了。姐,我心不甘!我是不能同意你这样的决定的!” 望着侧光映衬中,依稀可见的霁莲气冲冲的面容,何雨莲沉默了。她觉得十分难辨的是:此刻,霁莲突然地极其恼怒,究竟是在为自己本已唾手可得的包,一下可能变为遥遥无期不知哪天可得,还是确实在为太便宜了沙力,或是两方面兼而有之? 感觉到李阿姨轻轻的从后面走上来,何雨莲知道时已不早,李阿姨是来催她该回病房了。 “霁莲,时间不早了,我该回病房去了。”何雨莲先说道。 “是呀,再晚病房里规定的熄灯时间要到了。”李阿姨接着何雨莲的话作表示。 “那好,我走了。姐,你要再好好考虑考虑的噢,反正我是不能同意的!”何霁莲是一付狠狠的,赌气不悦的样子。 “你回去怎么跟爸爸妈妈讲?他们在等你去告诉他们呢。”何雨莲问得非常的不安。 “我也不知道,回去看情况再说吧。”何霁莲别转头,眼睛朝向天的在说,依然是满脸的不快。 “那,你明天一定要和妈妈一起来看我的。”雨莲殷切地望着霁莲说。 “再说吧,可能我会没空的。”显然,霁莲答得很勉强。 “小何姑娘,时间不早了,回病房去吧。”李阿姨催促起来。 “好,我们回去吧。”何雨莲随口应答。 李阿姨推着轮椅缓缓向前。走到丁字路口,姐妹俩才挥手作别。在挥手的瞬间,路灯下,印入何雨莲眼里的,分明是霁莲她显示出的气恼恼,暗恨生的样子。是确为我推迟买包的事忽生气恼,还生硬起来……,还是……?如果,真是为买包被推迟之事,那……,她……。 这么感觉时,何雨莲心情不禁十分的沉重。再联想到,爸,妈为霁莲买的东西,分明是她自己想到香港去另外买而不愿带去,却说成是,因为我姐姐喜欢才不带去的;还有,临去香港,她把留下咪咪爪印的紫色坤包,特意放在写字台上,是要我不要忘记或是食言答应为她买只一模一样新包的暗示和呼唤,为想到她的种种诡谲及自私品性,心里又觉非常非常的难过。 何雨莲抬起头,在淚眼涟涟中只见灯光里,霁莲的身影由清晰渐渐变为一团黑影,最终又成为一个浮动着的黑点。此时,令她深深感到的是: 沙力——显然十分自私独断; 霁莲——好像有些薄情寡义; 父母——却是叫人欲说不能。 坐着轮椅慢慢前行着的雨莲,仰起身,高抬头,深深呼出一口憋于深心里的一口大气,再望着头上的点点星光,不禁暗暗垂淚,悄悄擦拭时,何雨莲在这样悲凉地感受着,而且心里只剩一种孤独感。 若问,还能挥撒多少的淚?哪知痛定在何时呵?!此刻,在心忧忧中,何雨莲再一遍地感觉着自己,别有一番难以分离的,思忧忧,伤忧忧,不尽忧心于心头的,独怆然而涕下的痛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七章 天下的喧闹皆为利忙 第一节 明媚且柔和的阳春之光,通过窗棂,侧照于丁家茵略施脂粉后,隐蔽住眼角的一点鱼尾纹而仍显很是姣好的面容上。细眉下,她圆瞪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乐谱,在吹出一长串轻盈的旋律又戛然而止时,放下长笛,抬起紧锁的眉头,向坐在对面,捧着手风琴紧看着自己的叶芹,是频频地摇头,分外的焦急,连连说道,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并且用握着的长笛,在另一只手掌心里重重地击拍几下,还焦虑地喊,哎呀,怎么办哪!,你说怎么办哪? 叶芹则睁大了略显愕然的明眸,瞧着一脸既着急又无奈的丁家茵,甚为不解地表示,她也不能理解,同样讲表达方式,老苏为什么要死死限定在和声、对位和曲式上,而将旋律、节奏、音色等十分重要的元素,都排除在他所强调的表达方式之外了?难道,对表达能力的强弱判断,只有他所强调的那一种尺度?还是,是我们不能深入领会他的指导意见? 在两人商讨对演奏的准确把握问题时,丁家茵也向叶芹指出,说,她们两人,在和声部分上,似乎也都把握得并不很好,尽管还有弦乐跟铜管乐的齐奏,但还是逃不过那些音乐素养颇显精深,欣赏能力可称上乘者的耳朵,所以,对自己至今还把握不准的段落,她心里实在是极为焦虑的。 关于所提到的,对和声上的准确把握症结之议,叶芹也在想,这究竟是自己的钢琴问题?还是家茵的长笛问题?还是各自都有点问题?叶芹依然紧望着丁家茵在这么析疑时,随手,将手中的手风琴,拉出了哆来咪发唆啦西多,一串由低到高的连贯音符。 然而,丁家茵总觉得一时似乎说不清楚,但又认为,看来,好像还是自己没把握好吧。但在两人都感到不能立即找到问题的实质,无法马上弥补存在的缺憾时,叶芹就讲,好了好了,算了,现在我们就别再研究了,反正老苏等会也要来,我们见机抓住他问个究竟吧。叶芹边这么讲,边站起身,把手风琴放在桌上,自己到净水器前去放了一杯水喝。 丁家茵见了,赶紧放下长笛,深表起歉意:“哎呀,真对不起,忘了泡茶了。这样,我给你去泡杯咖啡吧,是刚买来的上品咖啡呀。” 叶芹则微笑说道:“不用啦。家茵姐,咖啡是为就要来的客人们准备的,我嘛,清水一杯才见亲随哪。” 见叶芹如此言之,丁家茵更是不好意思了:“看我,只顾思考演奏上的问题,忘了招待你了。” “我还要你招待吗?好,要招待,你就招待我一顿午饭吧。或者午饭加晚饭也蛮理想的呀,这样我就可以为自己节省两顿饭了哦。嗨嗨嗨……。”略歪着头,叶芹对丁家茵展开她秀丽的眉眼,打趣地嬉笑着说。 丁家茵也即扬起眉目,爽快而藏点诡意地随声附和并推促道: “好,加晚饭就加晚饭,大家说话算话,只要你能扔下他不管就行。我知道,今晚你们俩可是要见面的哦。” 丁家茵说着,站起身,去收拾置于凳子前和桌面上的一些较零乱的物品,再把房间稍作整理后,扫视一遍,看整个房间已井然有序才觉安心。跟屁猫咪咪又来脚前缠绕,家茵轻轻抱起它,放它到客厅里再轻关上门,回头,见叶芹一人站在窗前,一手搭在窗棂上,在长望着远方,久久没有移动一下,像是泥塑木雕的一般,便微笑地走上前,把自己的胳膊插入叶芹的胳膊肘里,神情是十分的温情: “怎么啦,在想心事啊?我一句叫你扔下他不管的话,使你这么深有感触?” “家茵姐,你不知道哦,一说到这件事,我心里好烦喔,甚至是很忧虑,很苦闷的。”一提起心上的愁思苦想,叶芹马上,一片伤感展开在眉眼之间,一声唉叹透出了深心之郁,使丁家茵见了不禁暗暗深受震动。 “他到现在还不打算结婚?你们已有好多年的恋爱长跑史了吧!算起来,他年龄比你大得多,理应比你更想结婚,更急于结婚的呢?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丁家茵这么问,是有感而发地发出她久有的质疑。叶芹非常赞同家茵姐的看法,认为是的呀,自恋爱至今已有八、九年之多,一般,哪有这么长的恋爱史!而且,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是早该结婚了。可是,现在只要一提到婚事,这个未婚夫就摆出事业不成就决不考虑的姿态,从而使叶芹感到,他可能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吧,但一年年过得如此之快,年龄增生得也如此之快,再要等多久?如是在等猴年马月的来临吧,这怎么不令人深切忧心着的呢! 然而,对叶芹的,其未婚夫为事业而拖办婚事之言,丁家茵决不这么看,她跟叶芹分析道:事业心很强的人是应该把精力,把时间都下在事业上,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很不对。你们要去香港,去澳门旅游,他就没讲过这样会有碍他的事业嘛。他不是还在怂恿你还要去雅典,去日内瓦,到伯尔尼去游玩嘛?这时,他就不强调会在时间和精力上分散他对事业的努力了?噢,现在要和他谈婚事了,他就要讲先成就事业了?小芹,这其中是否会另有隐情哪?!你可务必要多长个心眼的哦! “另有隐情?!!”丁家茵这一句,叫叶芹一听就万箭穿心,心胆俱碎的话,令她实在是听不进去,更不愿去想,低沉着头,连连叫起家茵姐,说是,家茵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讲呵,这会叫我感到极其的害怕和痛苦。我宁可坚信无,也决不设想有! “可是……。”丁家茵却是指出,“可是,可怕的是事实,不是设想。”丁家茵说着,把胳膊从叶芹胳膊肘里抽出,搭在叶芹的肩头用力按着,并注视着她的青春洋溢的脸庞,分外关切而语重心长地表示: “算起来,你们已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但一开始,他对你好象不像现在这付总是显得很冷静,很沉默的样子吧。” “像其她热烈,多情的女人一样,”叶芹这么讲起时,温情的回忆与向往的思绪便即刻联结起来,于是,脸上不觉焕发出了光彩,眼睛里也自然光亮得多了。叶芹把头轻微地挨靠在丁家茵的肩上,低声地,却是甚为亲切地说: “家茵姐哦,其实,在我的心里也充满着一番的温情。那时,我,常常为他在任何时候都记着我,为他经常适时的给我礼物,还轻轻的吻我而陶醉;也为,他时时能显示出,如父亲那样的宽厚和爱抚,而深情地依偎着他,敬爱着他;尤其为,可以在他的面前,放纵自己的任性与娇气而生出满怀的欢乐,这种欢乐能让你深深感到无比的痛快!尽管我,在爸爸妈妈那里也任性,也撒娇,但在他的身上,我曾经最真实地触摸到的这样的一种情愫,这与父母给予我的比,在感觉上,心理上,那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啊!真的是根本不同的哎!也许正因为如此,使我深感到了,就如身体是需要养护一样,爱也是需要养护的。我现在总是很听他的话,总是愿按他要求我的去做,决不在情感上对他有丝毫的损伤。不要说伤了他的心,哪怕是会擦伤了他一点表皮的事,从我心里头来讲,我也是很不愿意的呀。” “那现在与以前比,他对你究竟有什么两样了呢?”这么问时,丁家茵轻轻拉起叶芹的手,抚摸着,甚是关爱又含着一种担心和同情,甚至还有一些的隐忧。 “他的变化不是你也看见了么!”叶芹低声地诉说,话音里哽着一丝的哀怨,“你刚才不是说,他现在总显得很冷静,很沉默,是吗?我很清楚,你用的是不会伤害我,刺激我的说法。对他,确切的讲,在感情上,他现在已不是什么冷静,而是冷漠。心情上,也不是沉默,而总是非常的沉重。他的变化的确很大,也很深,看到他现在这个情形,我能心平静气么?!我能没有一点的难过,一点痛惜他的心么?!我……。” 一说到这几句话时,叶芹脸面上瞬间即褪去了刚才的兴奋光彩,就如飞来的乌云,一下即遮住了灿烂阳光似的,满眼,立刻也变成尽是阴郁的神色,眉头,则像是把八字拎了起来,还连连地摇着头,以表达,在说“我”时没有说出口,可也不想再往下说的,那些由心底里升腾起的许多的压抑、伤痛以及总有的难受。 “小芹,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然而我还得说,你万万不要错误的估计了他,对他,你再也不能继续交出自己的一切了。”见叶芹低沉着头,默不作声,丁家茵起手按着叶芹的肩,显出心中更是极其的亲切和一番的怜爱来: “你对他是一往情深。但从社会上,人们普遍的维持关系的因素来看,人与人之间能够相互往来的根本,除工作关系外,不是为了彼此相关的利益需要,就是必有一定的情感存在。当相关的利益需要和情感存在一结束,或者渐渐消失,那么,世上任何的两个人,都不可能还会有亲蜜不断的来往,就算有,不是长不了,就是名存实亡。而且亲密情感究竟是否存在,往往还要看利益需要的程度呢,或者是须看,到底有多少要依靠的必需性呢!小芹,你能明白我对你刻意讲的这个含意吗?具体点讲,是,你们现在这种不求结婚的关系存在,还能在于什么样的利益需求呢?凭你这种,单向地贡献一切的一往情深,长远地看,行得通吗?!真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我盼你能及时看得清楚,深刻想得明白。” “家茵姐,不管会怎样,我想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下去了。”叶芹低沉着嗓音,忧忧郁郁地说。 “为什么?!你这么年轻,还有希望,你不值得把自己的青春,就这么埋葬在,他为你挖好的通向坟墓的陷阱里。我深深为你可惜啊!小芹呵!!”丁家说时,也是满怀凄切之感的。 “我已经为他的广告公司注册了全部资金,并且还要帮他追加流动基金……。” “我知道,我知道,”丁家茵不等叶芹讲完,就知根知底地直抒己见,“你们一起游览过好多名胜古迹,著名城市,心里留有非常美好的感受;你还必须为他买的新车再付贷款;而且为他,你已经不是这方面,就是那方面,化掉了还有你母亲的多年的全部积蓄;尤其是,你们毕竟同居过好长一段时间,你对他,在感情上已密不可分,或者说是已到了完全的依赖,根本不能自拔,所以你说,你是只能这样跟着他下去了是吗?哪怕是火坑!哪怕是深渊!甚至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是么!小芹啊,你妈妈要是知道你一直这么下去,甚至,最终获得的是凄凉又痛苦的结局,她会怎么感受?怎么伤心?你为爱,已经付出了自己的所有,还要包揽你的整个人生?对他这样的人,你是否应该把自己这么地贡献完?!如果,你认为你是你自己的,想怎么决定都可以自认,那么,这对于你的母亲是否仁慈?是否宽慰?是否公平?你就不认为,你也应该对你的老母亲负有爱的责任?!所有这一切,前前后后你都好好思考过没有?!……。” 说至此,丁家茵真想倾肺腑之言,厘清她的迷离惝恍,从而使她深切明瞭他们俩貌合神离之所在之后,能良禽择木,以进入一个完全为她自己所拥有的阳光灿烂的天地里去。然而,望向苦着脸的叶芹,那一付,虽愁肠寸断却欲哭无涙的神态,因唉声叹气而黯然失色的脸面,她是实在不忍心再声色俱厉地讲下去了。 “家茵姐,”叶芹忽然抬起头,紧看着丁家茵,心头又似透出一缕阳光般,微露一点喜色地诉说道:“我曾跟他说过,我不求他名声显赫;不求他高官厚禄;不求他年轻潇洒;我只求他是个踏踏实实的人,是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因为,我始终认为,无灾无难的家庭就是幸福的家庭,平平安安的家庭就是再好不过的家庭。我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也亲口答应过我的,所以我还是有希望实现幸福家庭的心愿的,这样我的老母亲也会喜欢的。就凭着对他的恳切希望和坚信,不管怎样,我是只能如此的继续到最后了,妈妈她一定能懂得她女儿的心的。但是……,但是……,如果……,如果……,”话说至此,忽然吞吞吐吐起来的叶芹,脸色立刻阴暗下来,双手并紧紧地握住了丁家茵的手,“如果我最终的结局真的是悲哀,是悲剧,家茵姐哦,我唯有盼着你,到那时还能来看看我,握住我的手,到那时还有人来再给我一点人间的温暖……。”说出这样的话,总有非一般的深长哀痛藏在心底里,因此,言语至此,叶芹一时动情,别过脸去,起手遮盖住绛红的薄嘴唇,泪珠,因触发至内心最哀伤处正欲夺眶而出,然而还是紧咬着嘴唇,被强忍地制止住了。 谈这样的话,总会使很亲密的人心情也很不好过,为不使家茵也黯然神伤,郁郁寡欢起来,面对着丁家茵,叶芹伸出纤细的指头,抹去隐含着的泪水,很快,又转而展露出欢欣的笑容,脸庞上又泛起,嫣红里仍洋溢着的青春的娇艳,并起手去抚弄丁家茵的衣领。叶芹亲切地叫一声家茵姐,接着夸她:你今天穿的这件藕色真丝衬衣真好看,领口的黑丝带蝴蝶结扣,打得也很新颖,非常贴切。为拍好婚纱照,为了更能显出我的做新娘之喜,什么时候,也来指导指导我如何配置好中西式的套装啊。在他的面前呀,我还不止一次地夸过你是个生活艺术家的呢。 丁家茵自然应允,说,好呀,这还用得着关照的嘛,只要你预先告诉我,准备好以后,我一定陪伴你细细的做好这一切的事。但也担心,我不了解朱思曾的欣赏眼光,怕他不能接受。针对丁家茵所言,叶芹却说道,难道我们女人家的衣着一定要男人来评判的吗? 丁家茵自然明白叶芹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还是指出,好像是这样的吧,“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话讲的是什么意思?你会没听说过?你能讲,你的悦己者彻底的不是他吗?你刚才还说过,你现在总很听他的话,总愿按他要你做的去做。怎么,一会说出来的话,竟然好像跟他不搭界似的了……。 “好呀——,家茵姐,你是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叶芹忽又展开她秀丽的眉眼,发出娇羞的嗔怪。 “可是小芹,我还是要告诉你噢,我其实是极其反对你的这种所谓的对‘爱的养护’想法和心态的。” 叶芹总觉家茵姐并没有深刻领悟她内心的情感,便要再作申辩: “我……,其实我要讲的是……。” “你不要声明,不说你今天讲的,对你,近几年来的状况我知道得还少吗?我真想……。”丁家茵拦阻地正想再谈一谈在这几年里,她自己对这个朱思曾的总体印象时,门上被何以然轻轻敲了两下后,突然推进门来打断了。 “家茵,你们乐团的领导和同事都上楼来了,你快去迎接啊。”告诉妻子后,何以然随即再穿过客厅赶紧向厨房跑去。 “噢,他们来了。走,去迎接他们去。”一听说乐团的领导与同事们已到,丁家茵急忙拉着叶芹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卧室,急急向客厅那一头的门口直迎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七章 天下的喧闹皆为利忙 第二节 “家茵,你好!我们都来看你来啦!”身穿鲜红衬衣,下着藏蓝色筒裙,说时,已快步踏进客厅里来的中年女子,是丁家茵的领导,交响乐团党委书记梅芬。一见到丁家茵,她就笑吟吟地迎上去,伸出双手热烈地,紧紧的一把握住了丁家茵的两手。 发现站在丁家茵身旁的是叶芹,梅芬书记移过一步,伸出右手捏住了叶芹的手,同时,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手背,说着感到有点惊奇的话,咦,小芹你已经到啦,我刚才还在问老苏,你怎么没有来呢? 着一身淡青色笔挺西装,系一条粉红色领带的老苏,一进门,就把手里一捧色彩很艳丽的大花束送到书记的手上。 梅芬书记即转过身,要丁家茵去拿花瓶,把花插上。边说,边向丁家茵递上了大花束。丁家茵笑容满面,连连的说谢谢,谢谢,并双手接过花束,还凑近闻了闻阵阵的清香,忍不住说,“唔!好香啊!” 见何以然托着一盘的咖啡杯过来,等何以然把托盘放稳在大沙发前的茶机上,梅芬书记跨上两步,也热烈地叫了一声,老何啊,你好喔!同时握住何以然的手爽朗地说,我们曾经见过一面的呀,你,还记得的吧。 梅芬书记提起的事,使何以然不好意思起来了,也就接着梅芬的话意,讲梅书记的记性真好,这还是两年多,快三年前的事了。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讲起来也怪难为情的诺。何以然说着,还微笑地摇了摇头,显露出在众人面前指谈此事而生的一点的羞涩。 然而梅芬书记认为,怎么能讲这是小事呢,家茵是我们乐团那么好的长笛手,没照顾好她是我的不该。你为妻子嗓子不好,背地里来为她请假,可见你对她的爱护之深。家茵呢,也是为了演出在即而坚持着,这件事,我就是被你,被你们俩深深打动了才忘记不了的呀。 陆陆续续进了屋的一大群人,听书记这么说,皆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何以然虽也与大家一样的展开着笑颜,但一下子引起这么多人的笑,就很不自在的了。 “来,我来吧。”何以然暗暗掩饰住脸上的一点窘迫,迎上前去,从家茵手里接过花束,再去厨房将花瓶灌些水小心地把花插好。 “书记,林总监,老苏,祁编辑,阿东,来,大家都来坐呀。来来来,坐下,坐下,请随意地喝点咖啡吧。”丁家茵边热情招呼大家坐于大沙发,和松散地面对沙发的几只椅子上,边把托盘里的一杯杯咖啡,送置到客人们的面前。 梅芬等何以然在大电视柜上,靠近电视机的右边处放好花瓶后,指着沙发前的一个空位子,笑着叫,老何,来,你也来坐。然后说,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们今天的大队人马吧。啊——,我,我怎么好像是反客为主啦,言毕,梅芬还嘿嘿嘿地自笑起来。书记的话,使一屋子的人,也都跟着轻轻笑了。 待何以然也落座后,梅芬便对着他一一介绍起来,何以然再急忙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向客人们致礼: “这位是我们乐团的音乐总监林海波。这位是〈交响之声〉报的编辑室主任李源。这位是我们乐团团报的主编,也姓李,叫李立山……。” 梅芬刚说至此,大家又都不约而同的笑开了。 “噢,说明一下,说明一下,”见此,梅芬也不禁乐了,一手掩住嘴,一手指着李立山说道,“他这个山是高山的山,不是数量上一,二,三的三,他绝不是历史人物里的李立三喔,大家千万不要误会了哦。”稍稍停顿一下后,梅芬书记继续作着她的介绍,“噢,下面嘛,这位是我们乐团的团委副书记,夏萌。老苏,我知道你和叶芹是家茵的长客,你们是蛮亲密的朋友,就不需要我再作介绍的了,是不是啊?” “是呀,我和叶芹是经常来的。我和老何,已可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老苏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点着头,应和着书记的话。 “这位是司机祁临森。这位是团报的编委卓逢才。这位是我们乐团的管理员陈阿东。这位是首席小提琴手马小驹。最后要介绍的,是党委委员,我们交响乐团的副团长,是我们这里最有资历者,老方,方近郊副团长。” 当梅书记顺着坐序每介绍一位,何以然就略略弯一下腰,恭敬而热情地表达主人的欢迎之意。对老苏说的话他是欣然赞同,他们俩虽只是互相示意地招个手,却显得亲切得多了。介绍到陈阿东时,何以然伸手去紧握住阿东的手,他是带着深切的感激与致歉之情的。他轻声谢谢阿东,那天在狂风暴雨里,为了来告诉家茵的情况被浑身淋湿透了,真实在对不起他。 待向何以然一一介绍了来客之后,梅芬书记转为正式地对丁家茵表示道: “家茵啊,今天,我们乐团的几位领导,以及各个部门有影响的人员都来看你,”梅芬书记说着走到丁家茵身边,还将手轻轻地搭在丁家茵的肩头,感慨系之地向丁家茵亲切致意: “今天,我们以这样的陣势前来登门拜访,是为了向全乐团明确传达这样一个信息——我们一定要澄清,在我们乐团内,最近,对家茵很不应该有的一些误导和传闻,甚至于是无中生有的污言秽语;还要坚决阻止已经发生的,对人格,对人的尊严,极其恶意的讥讽和侮辱。那种,对人,极不负责,对事,又充满低级趣味的种种十分离奇的说法和传闻,是团里大多数人所反对和批评的。家茵,真的,我们很对不起你,你是我们乐团一位很优秀的长笛手,平时一直很努力,很踏实,这是公认的。今天,其实还有其他人也要来慰问你,都被我婉言谢绝了。因此,家茵,今天我们来,不仅仅是表达了我们的一种心情,实际上也代表了团里好多人的意愿。家茵,你可要振作起来!你有很多的优点,但恕我直言,你太脆弱了!也许可说这是你的弱点,或者是缺点吧。贝多芬说,‘我愿证明,凡是行为善良与高尚的人,定能因之而担当患难。’他还说,‘音乐当使人类的精神爆发出火花。’我想,乐圣的肺腑之言,也应该成为我们的肺腑之言。不然,我们自己心中没有精神的火花,怎么去使热爱我们乐团的听众们,让他们爆发出他们的精神火花来呢?我想,他说的精神火花,一定也包括‘担当患难’。我以为,贝多芬严重失聪之后,仍不断的顽强努力着,就生动的显示了‘善良与高尚的人定能担当患难’的具体形象么。梅芬书记说至此,略倾身,轻手轻拍一下丁家茵的肩,并低头,对坐着抬头仰视自己的丁家茵,笑问了一句:家茵,你说呢?” 既然书记在问,丁家茵望着书记点了点头,转而再面向围坐着的客人们,应答起书记的问话来: “今天,有那么多的领导和同事一起特意来看我,我深为感动,真是太谢谢大家了。”这么说时,丁家茵略略向前欠了欠身,以表达对大家的真情感激。然后,她望着依然注视着自己的梅书记,并再次环顾一下围坐在面前的,都在看着自己的每一双眼睛,不禁心头更生起一番五味杂陈的感慨,便情见乎辞地一一道来—— “确实,自〈交响之声〉报上出了那篇短文后,我深深感受到的是:向我射来的许多目光,竟然是利箭似的目光;耳闻的说笑,真是难以忍受的说笑。有一次,有一个人,她的名字我这里就不提了。她先是和我并肩走着,只见她斜着眼看我一眼,接着面露一丝觉得非常好笑的笑意,随后嬉皮笑脸地与我拉开一点距离,突然听她在我身后说,‘唔,我也闻到狐狸精的气味了,是臭气熏天的诺。啊哟,臭得我啊,真是连鼻子都不想要了哎!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话?!还要加上那样的恶笑!当时,前后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样的话,难道还不是讲给我听的?这么地笑,还不是做给我看的!为洗刷自己,我真想冲上去与她争论争论,问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告诉她,〈交响之声〉报上的评论绝对不是事实!我太冤!!也太怨了!!” 听丁家茵所说,何以然才似恍然大悟: “噢,怪不得那天,刚吃好晚饭,我和她谈了没几句话,她就喊着,‘我恨死她了,我恨死她了!’然后直冲到房间里关起门来,扑在床上大哭,痛哭的。我当时是想,她一定又遇到不可再忍受的事了。” 何以然说完话,屋里竟然是鸦雀无声,现在,大家才都深切感受到丁家茵由流言蜚语而受人随意侮辱,却又无法争辩清楚,只得把深深的痛苦都积聚在内心里的一种悲切之境,或是理解到了她,忍气吞声得毫无人的尊严可言,唯将所受的委屈强压于胸中的遭劫之情。 随即,丁家茵依然轻声,却是饱含着沉重的感叹,继续表示她,那些深入内心的伤痛:“那时,我真想拉住她跟她好好争辩争辩,可是她如果无赖地讲,怎么证明她所说的狐狸精就是指我呢,这叫我倒真难以跟她论理下去的呢,那我要窘迫得不知怎么样了呢!于是只得忍一忍,仿佛真的是偷了人家的东西被发现了一样,满脸通红地从她身边低着头,逃也似的奔跑开了。可是,我还听到从后面传来她大声的:‘真的诺!这张皮,是要比画皮里的女鬼画得还要好看的诺!’这般的讥言恶语。当时我因受到如此强烈又蛮横的羞辱,竟然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久久难以平静下来;我还迎面看到,平时说起来,好得似乎比亲姐妹还要亲的人,发现她从我身边走过时,怎么也用手捂盖着嘴,投来,好象她是再也忍不住的嬉笑眼神;也有的,象怕得了传染病似的,一付拒之千里,爱理不理的蔑视样子。梅书记,对一个,从来是以洁身自好视为自己身价性命一样的我来讲,这样的刺激真实在是难以忍受,也很难摆脱。有道是,聚舌成刀,众口成雷,因此,这几天,我都有点怕去乐团了。天天在求,我有个可隐身的法术就好了。是的,为我仗义执言的确也不少,他们使我感到了‘良言一句三冬暖’的暖流。但,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直达心灵深处的打击,还是使我很痛苦,很难受。他怕我经受不住,”丁家茵说至此,伸出食指指了指,隔着她一个座位坐着的何以然,“要求我,就是再痛苦也一定不要愤怒;再悲伤也一定不要压抑;再无奈也一定不要绝望,一定要让自己尽可能的超脱一些,再超脱一些。我极其理解他这样说的心情和为我担怕的心理。后来,我尽可能的按他希望我的‘不愤怒、不压抑、不绝望’去疏散自己的情绪。然而,好事的人仍在传奇,竟争者仍在叫好,算是朋友的仍在笑谈。这些人的言谈举止,是天天声声入耳,时时压在我的心头上,真叫我不想又想!不怒又怒!不悲又悲!不恨又恨!身处于这样的环境里,又挣脱不了,这叫我怎么能不再难过的啊!梅书记呵!!我心里头是已到了,实在无法不能不痛苦,不可不悲愤的地步了……。”说至此,丁家茵停顿住,尽力克制及平缓一下自己内心的波澜。抑止了一会,才接着轻轻地这般的表述:“对于我性格上的脆弱性,刚才,书记讲了贝多芬的心声,我想,顺着乐圣,贝多芬的话,最终我还是会坚定的走出心理阴影的。在最近的阶段里,围着我发生的事,尽管使我很难受,很伤感,但,我依然认为,我们的乐团总体上还是个很出色,很有素养,也很温暖的乐团。我是乐团培养的,我当为我们的乐团作出我的贡献,我是决不会一蹶不振到底的,对此,大家完全可以相信我丁家茵的。” “好!这样好!能够有这样理性的心态真的很好。也很不容易。” 听丁家茵这么说,众人都面露喜色,纷纷地如此赞赏,齐声称好。尤其是副团长方近郊,舒展开眉头快慰地说道: “家茵!家茵啊!你看,大家都在为你能有这样的精神面貌,和精神境界在叫好呢。今天,我们组成这样的陣势来,就为了向全团表达一个明确的正名信息嘛。不过,我也在想:〈交响之声〉报上的一篇短评,怎么会引发出,我们乐团如此一连串的,有关思想道德和人文素养的严重问题来?这些问题,更是我们上上下下需要举一反三进行整改的方面。” 此时,梅芬书记像是有感而发,便插话道: “噢,需要说明的是,我们是要整改,但整改,绝不是针对着谁,作一番义正词严,声色俱厉的批判。不是的,而是把正确与错位,高尚与低俗中的什么,怎么,为什么,摆个明白,由此把大家引向,或者是推向做个什么样的人的自我思考,自我反省,和自我提高中去。我以为:我们的乐团,应该,不仅仅是讲究艺术素养的乐团,而且还是很具有人文素养的乐团。” 书记话音刚落,方近郊就赞同书记讲得很对,并谈了自己更深层的思考。方近郊也认为:要解决思想道德和人文素养的现存问题,不能只在于埋怨和批判,更重要的,是促使形成正确的自我思考、自我理解、自我追求和自我提高上,但要实现这四方面的自我性,要使人们能够主动认识和摆脱,看不到自身的野蛮性与无知性的态势,最好的方法是,要让人们懂得什么才是野蛮,什么才叫无知,同时,更要让大家懂得怎么审美,怎么接受美,也就是要促使大家能对美,有真切的感悟与追求的意识,以此来和野蛮及无知有个对比。其实,音乐也是组成,感染和传播美的天使呀,我们搞音乐的,就是想通过音乐的美感,和音乐的魅力,来使人们在意识上爆发出高尚人的‘精神火花’的呀。难道,深刻的道理还不就是这样的吗?总之,多年来,他个人是这么认识的。 对于方团长的这番见解,在座者听来有觉耳目一新的,于是,说道,哎,要使人们有思想道德,有人文素养,是该联结到对美有真切的感悟与追求上,这样看问题,也是一种新的思考方式哎……;又有说道,是的呀!由于对美的追求与欣赏毕竟是人的本能嘛,这样就可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也有人据此提出新的视角,譬如指出:方团长谈的观念,对我们虽有一定的启发性,可是叫我们如何着手去懂得审美?去懂得接受美?对启蒙问题如不能解决好,那么再好的新观念,到头来还不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的哦! ……。 听了方团长所讲的,大家不禁由此议论纷纷地说开了,众人是面面相对,声声相赞,都在为有这样的致深感触,而在表示自己的一得之见。 瞧大家在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交响之声》报编辑室主任李源,觉得,自己所决策的短评,惹得全团沸沸扬扬,还使丁家茵如惊弓之鸟,惊恐万状,而且有嘴难辩,苦不堪言,因此,自己是应该表明态度的,便说:要对丁家茵形成了误导和传闻,甚至是无中生有的那篇短评,负起彻底澄清的责任。以后,再结合党委,对乐团存在不良风气的整改意见,还要通过举一反三,来推进乐团的思想道德和人文素质的建设作用……。 对于李主任所说的话,老苏不愿只是听其泛泛而谈,此刻又听到一句‘举一反三’之言,即直望着李源主任打断了他的话,问: “嗳,嗳,李主任,针对丁家茵的那篇短评,当初,你们也是为了‘举一反三’说问题而发的。不只是我想知道噢,就‘举一反三’来讲,你们今后将怎么把握好不同质的区别,以吸取教训,避免再发生类似的误导性报道呢?” 李源主任对老苏指出的问题,不知怎么说好,就十分困惑地反问: “你讲,要把握好不同质的区别?那你指的是怎样的不同质的区别呢?你可不可以说得我能理解,明白得到?” 李源的反问,使老苏略作沉思,而后抬起头作了这样的讲解: “要明白不同质的区别问题嘛?我想……,我想……,好,我就借一则寓言来说明吧。话说,有只驮着满满两袋盐的骡子,走过一条小河……。”老苏刚开口,想借寓言来说理,忽感到有不当之处,便又连连摇摆着双手不想再讲了,“唔……,不谈了,我不谈了,这么讲总觉不妥,我就不讲了。” 见老苏拼命摇着手,不愿再谈,众人不禁都好奇起来,也来了兴趣,纷纷要老苏讲,而李主任也和大家一起这样的催促起老苏来,哎,说呀,说呀,别卖什么关子嘛! 大家也都笑说道,有什么好的启发尽管说吧,没事,没事。 书记梅芬见了,也促使道,老苏,要讲就讲吧,何必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呢。 既然梅芬书记也这么表示,老苏也即讲解下去了: “那……,那……,好吧,那我就接着说噢。” 何以然拿着咖啡壶,热情地依次在向大家的杯里一一添加咖啡。于是,满室更是飘溢着浓厚的咖啡之香。 “谢谢,谢谢。真的是好香啊!”老苏对何以然边道谢,边把加满咖啡的杯子放到茶机上,仍说起他的辨析之理来: “话说,驮着满满两袋盐的骡子呀,过小河时,它没想到,涨潮的河水使它背驮的盐竟然溶化了大半袋。过河以后,它觉得背上的感受比过河之前啊,真的是要轻松得多了吔,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吔,于是,它异常高兴,兴奋得连吹了三声骡叫式的口哨。” “哈哈哈……。”不料,老苏话音刚落却引起一片的哗然。 “嗳,嗳,你不要说过头啦!骡子是没有声带的,它是永远不会叫的噢!” “是呀!它怎么会吹三声骡哨的呢?看来,那三声,要么吹的是牛哨吧。” “哈哈哈……。”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有人起哄地纠正起老苏的这一胡说。 被大家这么一哄笑,老苏虽也在笑,但笑得略有点尴尬的说: “哎,哎,为了讲得有声有色,我是画蛇添足,我也无中生有起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嘿嘿嘿……。” “哎,哎,你们也真是的,”梅芬书记立即反应灵敏地打起了圆场,以使老苏不太过于的尴尬,“吹口哨是用气吹的,又不是用声带吹的。那骡子没有声带,气总是有的吧。那么,吹三声骡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再讲,神话,童话故事里,动物都是拟人地说话,还有丰富的思想感情,这,从古至今有谁稀奇古怪过了呢?老苏讲的是寓言,那骡子高兴,要吹三声骡哨,就让它吹三声骡哨嘛。老苏,你管你说下去,说下去,别理他们,他们是故意在硬找你的茬呢。” “哈哈哈……。”对书记这么说,大家又大声笑了起来,并表示了认同。 老苏瞧了梅芬书记一眼,看到书记在用眼神鼓励自己,于是,也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一种不可名状的心情,再想了想接叙道:“那我说下去噢。不久啊,这只骡子啊,驮了许多的棉花又来到了河边。于是,它举一反三地想,上次,驮盐的时候,不是,只要在河水里就这么的浸一浸,泡一泡,立刻变得轻松得多了啊。现在,何不匍下身,让河水再浸泡浸泡呢!这样想,它也就匍下身,把驮着的棉花也照样浸泡了一遍。然而,当它再上路时,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那个骡叫式的哨声,也吹不起来了。它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这么在水里浸一浸,泡一泡,这次,怎么却加倍地重了起来了呢?它想来想去思考的是,是否这次在浸水的时间上有问题?或者是方法上出了什么问题?显然,在这里,时间与方法绝不是问题的根本,根本问题,明明是它不知道如何区别对待,盐与棉具有不同质的问题嘛。你们讲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哈哈哈哈……。”老苏的一番比喻,讲得大家又都乐了,笑声在四面壁围中长时间的回荡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七章 天下的喧闹皆为利忙 第二节继续 “好个老苏啊,你是借那只想不通问题的骡子,来挖苦我的不理解和不明白的呀?”李主任说时,仰起身,手指点着老苏,虽也在和大家一起地笑,但脸上还是显现出了一丝的尴尬和不悦。 “噢,没有没有,真的是没有。”老苏望着李主任赶紧地打招呼,“书记在,团长也在,我只是想很形象地说明,你所问的怎么区别对待不同质的问题的啊,决没有要故意取笑,挖苦你的意思呵。” “李主任,老苏的话,你千万不要介意。”也许是真怕李源误解了老苏,梅芬书记也即跟着说道,“这个比喻,听起来,对人似乎有不太恭敬的嫌疑,但,确实非常简短又形象地说清了,用理论语言讲起来很抽象,很缠绕的,关于如何区别不同质的概念问题。讲老实话,我听了也不禁好笑,可是又觉得,不是很明事理的比喻嘛!至于是否把谁比作了骡子,比作骡子有什么不好的呀!为了我们的民族复兴事业,我就愿在具体工作中做,既能负重又能忍耐的骡子。当然,能做,既忍耐负重又明辨事理的,有头脑的‘骡子’那就更好了哦,这也是老苏所说的本意吧,我要为这样的‘骡子’使尽鼓掌。”随着梅芬书记示意性的击掌,大家也都心领神会地跟着书记,向着李主任击掌欢笑。老苏站起身,去打招呼似的,与李主任热切地握手,掌声和笑声也即再次热烈地响彻在整座房间的空间里。 梅芬书记顺势,半是鼓动半是圆场的话,加上大家的理解与推崇,使气氛变得更加的欢快和热烈了,于是,李主任不由流露出的那一丝尴尬和不悦,也就迅速又悄然地,风卷残云般地荡然无存了。 “我知道,你已经很照顾我啦,把蠢驴改成了骡子。”李主任高兴地,带点戏谑的口气微笑着说,接着,又十分恳切地表示道:“老苏,你这么一比喻,的确,很能说明不同质的区别问题及其结果。我们倒真的是很愿认真听取大家意见的,尤其要对,诚诚恳恳帮助我们不断提高的那些意见。” 此刻,坐于一旁,憋着寻机待发的李立山便开口说了他早就想说的话: “丁家茵,由于我们发的一篇误导性的短评,使你受到从来没有过的,直达心灵深处的打击,我作为主编,有很大的责任,我想借今天的机会,”说至此,他手指示意地圆弧状划向面前的一些在座者,继续言之,“告诉你一点事情的原委,这样么,还可向团里许多其他不知真情者,澄清一些的事实。” 他的话音一落,刚要站起身来面对大家作细述,不料被急促起立的卓逢才语声略高地阻截住了: “噢,要谈短评的原委,立山,还是我来讲吧,毕竟,短评的直接作者是我嘛。” “也好,逢才,你谈吧。”李源主任抬着头,长望着他,应声赞成。 卓逢才毕立着,起手,把自己的头髪往后一捋,面对大家作起了如此的叙述: 自梅芬书记在团代会上作了“既要发掘艺术价值,还要发展道德价值”的发言后,结合党委会同时发的,《关于针对乐团当前精神面貌与风气现状的整改意见》,我们编委会就展开了反复的讨论。讨论最终认为:在我团,有三个方面的现象必须整改。一是,艺术领域过于商业化。对此,大家也都清楚,就是,凡要谈艺术创作,艺术风格,规划演出,先要看能给多少的钱。再依,给钱的多少来谈创作的投入量、艺术风格的发展、以及演出规划的确定,否则,无钱一律免谈。二是,狭隘心胸不断情绪化。不必讳言,在团里,有人,总愤愤不平于别人的成就、赞扬和形象,然而自己又不肯下功夫,或者改变自己,总只是恨恨地对有成绩者情绪化的发泄。这种人,就借着我的短评,对着丁家茵有了他们本来就想发泄发泄的具体对象。三是,审美观念日见低俗化。譬如:在现在的一些报刊、杂志、网页上,或电视栏目里,常常十分突出地一声声关注于美女。一说就是,大加赞赏地谈论哪位美女演员怎么怎么样呀、美女主持人怎么怎么样呀、美女播音员怎么怎么样呀、美女冠军怎么怎么样呀、真是滑稽,我亲眼所见,连提到四,五十岁上了年纪的厕所清洁工,说起来还会叫她,美女清洁工怎样怎样的。就是说到乌克兰总理怎么样,还不忘非得要加上一句美女总理怎么样怎么样的呢。现在人的眼睛啊,我看啊,都对美女有了渴望症的啦……。” “嗨嗨嗨嗨……。” 说至此,卓逢才的话不觉引起众人会心的笑声。但他却不见笑容,仍说着他的感受:哎,你们不要笑喔,这样说的,就是在一向严肃,正宗,郑重的中央电视台节目里也有。有的,对杂谈中这样的议论,或电视节目涉及这样的内容,还提出理论根据哪,叫什么‘美女养眼’,叫什么‘美女提高收视率’。言语至此卓逢才顿了顿,迅速梳理一下思路,再说道,当然,这是我的一家之言,罔顾而论。其实,我们对美的人,或美的事物,是人,总有一种心想神往的冲动感。确确实实地讲,这也是人对于美的本性所致吧,这本也是无可非议的。但对这种,似乎普遍化了的现象和说法,我又要讲,我们不能总只停留在“审美观念低俗化”上,甚至于把人的本性弄得很俗气、很迂腐、很低级,也很糟糕。方团长刚才讲,我们要怎么懂得审美,怎么懂得接受美,还有,要怎么懂得表达美,是极其有道理的事。噢,我不该多讲别人,就谈谈我们自己吧。我们存在于社会中,因此,社会上的一些审美低俗化观念也存在于我们的思想感情中……。 “同意,我同意逢才的说法。”为表示共鸣感,显得激动的李源支持地说。 “前阶段,”卓逢才继续说道,“无论是市里的重大演出,还是作国外演出的艺术宣传,乐团都把丁家茵作为我们乐团的形象大使来举托。而且本市的报纸、电视,在介绍我们团的演出时,也总鲜明地突出丁家茵的形象,于是大家都觉得丁家茵显得正风光无限。当李主任和立山主编要我,结合梅芬书记在团代会上的讲话,写篇针砭乐团现状的短评时,为能写出一篇惊人耳目,甚至耸人听闻的短评,我想,既然都在讲只有美女身上的事是最具猎奇性,也最有爆炸性的,也就顺应地把眼光放到了丁家茵的风光形象上。刚才,老苏那个,要区别对待不同质的问题的比喻,说得确实好。盐是盐,棉是棉,不同质的事物是不该象过河的驴一样,不作任何区别对待的,不然,结果与愿望正相反。由于我没把‘风光形象’与‘风流人物’,尤其是‘风流人物’与‘风流事件’,这些不同质的概念严格区别清楚,也可说是有意无意地顺着猎奇心理,加以道听途说和捕风捉影,由此把经常的,但,完全是正常的长笛与大提琴的切磋合作,尽向不良风气的風流韵事情节上靠。其实,丁家茵跟大提琴手西门,她们两人,在性情和素养上本来完全是两个品性绝然不同的人。尽管如此,但为了演出时的整体艺术表现力,丁家茵还是十分认真地和大提琴手,反复探究配合,切磋完美技艺,这种精神本来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因为,在这个时候,丁家茵突破了我们的‘道不合,不为谋’的古训,但我的短评却是那样表达的。”说至此,卓逢才神情显得有些凝重,望着丁家茵说:“请你原谅!短评发表后出现的问题使你非常痛苦,但也是我所料不及的,可是不管怎样,在这里,我要向受我短评影响的所有读者强调——经编委会的调查,核实,短评里写的,‘大提琴与长笛手也会奏出奇特,甚至于妙不可言的音符,以及下面几句,暗指他们风流韵事的说法都是不实之词,对此,我有重大的误导责任。丁家茵,尤其听你刚才所讲,我心里真的很内疚,我确实很对不起你。” “卓编辑,你这样的郑重态度倒使我感到很不安了。今天,组织上为我作出的证实,将会杜绝所有的揣测和流言,因此你就别太在意了。”丁家茵也以真诚的心意宽慰卓逢才。 “家茵姐,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做恶梦了,看你又有了精神焕发的样子,我从心里为你高兴,来,我以咖啡代酒……,”叶芹说着,拿起杯子向着丁家茵,“算什么呢?算是敬你也好,算是为你今天“解脱了”也好,或者,为你从此有了真的开心也好,总之,为表示这种庆贺的意思,我把它喝光了。” “哈哈哈……。”望着举了举杯子,再仰首把咖啡一饮而尽的叶芹,好些人,一声比一声高地一起发出了笑声,这使放下杯子时的叶芹觉得有点的窘迫。 “我好像太动情,显得有点失态了吧。”叶芹的眼神随意地放置在面前的杯子上,喃喃地讲,接着又略提高了点声调说,“你们真不知道,看到家茵姐十分难过时,我是多么的同情她,却又帮不了她。今天她‘解放’了,因此,我觉得,我,今天,也‘解放’了呀!” 叶芹十分动容的一番言语,不要讲丁家茵和何以然,就是在座的好多人也是非常感慨的。梅芬书记即举起咖啡杯致意地表示,好,就让我们一起为家茵恢复名誉后的从此解脱,都来为她从心里头感到高兴吧。 顺着书记的话意,大家也都站起身来,举起咖啡杯,以咖啡代酒地祝贺起丁家茵,此刻的丁家茵夫妇,也举起咖啡杯,但,真是百感交集在心头,一番激情于颜面的呵! 在大家纷纷尽杯,一一落座后,团委副书记夏萌,看着叶芹再次仰首喝完咖啡,便笑吟吟地回过头对丁家茵说: “家茵姐,不仅是叶芹,不仅是我,还有我所知道的几个人,她们也会为你得到了解脱,很感欣慰的。我敢肯定,很快,我们又可听到像淙淙流水那样娓娓动听的长笛声了啊。” 对夏萌所言,丁家茵不禁动情地抬眼看着她以及其他的人,竭尽心中的诚意表示道:“小夏,你过誉了。我谢谢大家,我会不但在心里,而且在行动上感激大家的。” 待丁家茵话音刚落,突然又有响亮的说话声引起众人的注意,“是的,今天我们都在为家茵姐感到高兴,然而,当谈到,由于团报上的这篇短评,引出针对家茵姐的种种或是恶意讥讽,或是低级趣味的表现,反映了我们乐团一连串的思想道德和人文素养的问题,对此,我想谈点我的不同意见,”耳闻这般的转折性之言,众人便都把视线急转向了首席小提琴手马小驹,马小驹环视一下大家后,最后把目光注定在梅芬书记身上: “梅书记,我不知道在这里谈我的异议是否妥当。刚才方团长讲,要让人们懂得怎么审美,怎么接受美,并且可以用我们音乐的美感,和音乐的魅力来使人们爆发出‘精神的火花’。我总觉得这在理论上或许是可能的,但实际上是行不通的!刚才,不是指出,我们团里还存在着‘艺术领域过于商业化’的现象嘛,其它方面的问题可以暂且不谈,就这个实际问题来讲,那么,我们应该以怎么样的审美意识来转变这个很具体,很典型的,艺术过于商业化的问题呢?老实讲,我是很不理解的。要知道,现在的人都是很讲实惠的,都是很功利性的,社会上拜金主义盛行,许多人,为一己私利,是毫无诚信可言的,他们,甚至丑恶到,连做人的起码诚信意识都已经没有到底了,也就是说彻底没有了,还谈什么,爆发出美的精神火花,那么的好高骛远,空谈理想的喔!噢,方团长,我这样讲您会生气吗?您老要原谅我,我是指事,不指人。”马小驹一说完,即怀点忐忑心地向团长致歉。 “没关系,没关系。小马姑娘,我就喜欢有想法当面说,这样好,这样好。有不同意见,我们还可再交流,沟通的嘛,噢!”方近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马小驹,心恳意切地应答着,最后还以肯定的语气对马小驹作着表示。 “说得对,这个问题我也早就想谈谈了,”这么接应马小驹话的老苏,似乎也已经憋不住了,急忙地抢过话题讲了下去: “现在,为了鼓励出人才,为了奖掖对乐团有贡献者,团里确立了一些评奖和加薪的方案。可以讲,对于凡贡献一定的艺术价值后获取一定的奖励性报酬,是天经地义之举,因此这些方案,大体上,在一个阶段里是起到了一定的推动艺术水平的提高和发展作用。然而,在这个方面也同样存在好些很突出,甚至,有时是非常严重的思想道德与人文素养的问题。” “是的,是的。我们团内的好些人,还有好些的部门,都把季度评奖和创作新作品的关系,年度加薪与发扬艺术风格的关系,完完全全颠倒过来了。大家手里好像都拿着一杆秤,一把尺,把奖金和加薪所得,称一称,量一量,算一算,再斤斤计较地考虑自己准备付出多少。对此,还有一种说法呢,就是:‘领导是按劳付酬,我们就来个按酬付劳,政策与对策是对立中的统一哦。’梅书记,这些话你都听说过了吗?”老苏的话竟引起了连锁反应,又听有人在说: “的确是的诺!现在,团里的好多人,都把加多少薪和评多少奖来作为艺术创作与提高艺术品质的衡量标杆,就连创作签约、演出规划、技艺提高、交流演讲等等的事,都统统围绕着追名逐利团团转。现在动一动就讲钱,动一动就要好处费,难道市场经济是该这么领会,这样建设,这般发展的?搞市场经济是连讲道德品质都要用给多少钱,和有什么样的好处费来树立,来推动了?” “是呀,是呀!欧美这些老牌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国家还不见得都是这个样子的吧,讲起来,我们搞的还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呢!《参考消息》上有篇文章,说我们的社会像是个病态的社会呵!” “哎,你话怎么可以这么讲呢?!有哪个国家搞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任何新生事物总会有缺陷,有问题的嘛,总是需要靠大家来完善的嘛,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什么叫病态社会?外媒看问题,发言论,也只是参考么,你讲话也太没哲理性了。” “你的说法也很偏面嘛!外媒的观察也可促使我们从积极的角度去思考,检查我们存在什么样的问题嘛。不要一听到批评就发跳嘛!显得不成熟。” “梅芬书记,再这样下去怎么办呢?有时候也太不像话了,现在,还有多少人把体现文明,体现修养看得比富裕,比享受更重要的?!刚才是谁问的?难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应该这么理解,这么建设,这么发展的?完善又美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这样的问题我也想问一问的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世道,不从来就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的嘛!天下的喧闹,不是皆为利忙的嘛!不为私利,天下人会这么忙个不停的么?而且已经忙了几千年了吔,再过几千年不还是这个样子的呀,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磨已推了几千年了,是从古至今的世道么!要讲文明?要讲修养?等我也发了大财再讲吧!发财致富就是我最高的人生冲刺目标呵!” “以前,****时,是政治思想第一,耻谈钱财!现在,改革开放,倒是发财享受第一,不讲思想品行!我们的国家为什么老是要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这中间就没有唯物辩证的领域了吗?为什么我们的社会是个好走极端的社会?我们民族的品质和智力应该是这样的吗?!我个人认为,应该站在历史总结的角度,对从****到改革的经历好好地检查,梳理一番,从而总结出究竟该怎么理性地,科学地继续发展,有比较才有鉴别嘛。这个问题是最值得深思的问题!” ……。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针对这一话题,一席言词,使响遏行云之声和切切磋磋之形,竟风起水涌般地起伏于客厅之中,使梅芬书记深深感受到: 团里,那些曾经聚讼纷纭过的事,今天,一触即发又成众矢之的了,便聚精会神地听着,看着。此刻,传到她耳朵里的,有:言可振聋发聩的声色俱厉者在侃侃而谈;而交头接耳者则是七嘴八舌,窃窃私语,显得一片嘈嘈杂杂,人声鼎沸;再举目望去,怨天尤人者正在愤世嫉俗,并且忧心忡忡,焦虑不安;还有几个,面面相觑之后,又一起地向她投来何去何从的目光,显示出一脸茫茫然的样子。丁家茵与何以然却是在旁只是沉默无语。 “你们都说好了吗?啊——,真是,高者,高谈阔论。低者,低声细语,此起彼伏,众说纷纭的哪!”梅芬书记很耐心地直等大家说得渐渐安静下来了,才面带笑容,深有感触,还很具情怀地长长“啊”了一声后,才有理有节,有条不紊地阐述起她对此的一番由衷之言来: “大家谈得都很实际,也都是肺腑之言,有的,对怎么进一步建设好我们的市场经济社会,表示了心中的困惑和忧虑,我听出了,有一种忧患意识。大家讲的种种现象和想法,包括‘艺术领域过于商业化’等等等等的问题,高度综合起来看,我认为噢,其实质性,或是说本质性,在于:我们,究竟应该是以物质价值,还是文化价值,或者是创造价值的哪一方面,来作为自己人生价值的追求与衡量的最高标准的问题。对这个问题,要我来讲,我当然认定,包含思想道德和人文素养的文化价值的宣扬,与创造价值的追求,远比单纯的物质价值上的追求,要重大、要高尚、要深远、要有意义得多!为什么要这样讲呢?道理又在哪里呢?因为,在我们的思想意识中,当我们把,发财致富的高度,与穷奢极欲的程度,看作是实现全部人生价值的唯一衡量标准,把唯物质享受为上,并全面性压倒,或者根本性的排除了思想道德和人文素养的树立,并作为是否奋斗成功的最终标志,更成为大众趋之若鹜的追求方向的时候,那么,在我们的思想空间里,怎么可能还同时存在崇尚无私奉献的精神?而对,为事业孜孜不倦,且两袖清风的品质怎么会有高尚性的理解?由此,为科学与艺术的创新拼搏一生,也会使人觉得那还有什么积极意义?而对贪得无厌和麻木不仁也不会认识到有什么不对?甚至于完全丧失了辨别是非的能力!当我们对这些价值观念问题不能得到深刻地理性认识之后,最终,我们会成为怎么样的人呢?!记得鲁迅,在一次看影片,见到自己的同胞被别国屠杀,而围看者虽都身强力壮,可是神情都是完全麻木了的看客时,他极其震惊,极其悲哀。这使他认识到,思想意识上麻木不仁的中国人,就是有了强壮的身体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多了些冷漠的看客罢了。于是他弃医从文,力使中国人能看到自己民族的劣根性而惊醒过来,由此来挽救自己的民族。如要从这一方面来思考问题的话,那么我个人认为:在现在,当我们的经济建设,就算达到发达国家的程度,甚至还超过时,那至此,满屋子的人都心领意会地露出了笑意。 “我要说,‘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论述是完全正确的。”梅芬书记在大家的笑声中继续说道: “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表明一下——我们要有个科学发展的全局观念,因为社会进步不仅仅只在于经济发展上。鲁迅说,‘唯有民族魂是值得宝贵的,唯有它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刚才大家提出了许多的问题,要我来回答,我首先想对你们说的是——我希望大家能够很重视鲁迅的这一思想!至于是否要大家都这么思考问题?那我以为:在国强民富这个民族复兴的过程中,就我们个人来讲,是以物质价值,还是文化价值,或是创造价值来作为自己人生价值的追求标准,在选择上是可以各有各的自由选择的权力,然而对我们的国家与民族来讲,哪一种选择率的多少,综合起来,却是可以决定我们的民族素质和国家命运的啊!也就是说,民族性是存在着量变与质变的关系的啊!你们想一想,我讲得对不对?”梅芬书记说至此时忽然停顿住了,把像是在探索,又像是在询问与征答的眼神,扫向了面前的众目睽睽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七章 天下的喧闹皆为利忙 第二节继续 “噢,说到这里,我想提出个问题,也请大家来思考思考,”当方团长,接着梅芬书记的话意高声说时,大家自然都将目光向他投射过去。 “刚才梅书记讲到,鲁迅在一次看影片,见到自己的同胞被别国屠杀,而围看者都是完全麻木了的看客时,他是极其的震惊,极其的悲哀。那么,我要问的是,这些看客是既贫穷又麻木,可鲁迅为什么不对这些人的贫穷,而是对他们精神上的麻木,表示他的极其震惊,极其悲哀呢?我这么问的意思是,联系我们该有什么样的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来讲的。我很赞同梅书记说的,‘我们的社会进步不能仅仅只在于,以经济发展的程度作为社会进步的唯一衡量标准’,也就是说,我们对‘发展是硬道理’不能偏面理解成仅仅是指经济上的发展,经济上的成就。但社会现实是……。当然,反过来,把时间,空间,以及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塑造,锻铸民族精神上,却把支撑国家命脉的经济建设,好不容易有了历史性的成就,再放到很衰弱的地步,这是倒退!更是加倍的糊涂!是不可容许的!那怎么办呢?再要谈下去,是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相互作用问题了,但真要这么讲起来也太复杂了,我是搞音乐的,又不是什么政治经济学家喽。但我觉得,在我们的民族复兴中,必须要有一些非常杰出的政治经济学的专家,但这么多的社会思想意识问题,使人觉得,好像,总是非常缺乏很出色的政治经济学的专家导致的结果……。” “噢,不需再加了,谢谢,谢谢。” “我也不用再加了,太麻烦你了,谢谢哦。” 当何以然再次往几位客人手中,已是浅杯,或是空杯里冲咖啡时,几位客人都抬起头微笑并客气地推辞起来,方团长的话也自是被打断了。 “那么,梅书记,方团长,你们说该怎么办呢?我也认为,民族精神是一个民族的灵魂。确实,正如鲁迅认为的,一个失去灵魂的人,或者是没有高尚品质的整个民族,单有强壮体格有什么意义?岂非是个健康的行尸走肉者了?!”有人赞同且也发问道。 “哎,梅书记,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都可认同你的说法,但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怎么改变啊!”又有人发出其深心的感叹。 “你说,归根结底不是在于谈理论,谈理解,而在于思考怎么改变!这话讲得好。下一步,我们乐团要对反映出来的三个问题,即艺术领域过于商业化、狭隘心胸不断情绪化、审美观念日见低俗化做些教育整改工作。但十分坦率的讲,如果你们要我拿出一整套,可完全解决相当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而显出十分低下的思想道德和人文素养问题,确实,我也不知道良药在何处!这是我们投入市场经济建设中出现的社会性的问题。刚才大家谈了一些,在我们团里存在着的种种思想道德和人文素养的状况,由于,我们团生活在社会中,要想置身其外,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要想彻底摆脱社会的影响力,也是拉住自己的衣领想离地起飞一样,妄想!对此我也只能说,我们只有跟着国家,在推进民族复兴的过程中,把改革中存在的问题,依靠继续深化改革来完成吧。但有一点必须十分坚定,即,一定要有信仰,要有信念,要有理想。” “梅芬书记,难道在当今时代,大家现在都是这么浑浑噩噩的利己主义者吗?难道社会就不存在改革的积极力量了吗?就没有阳光的,向上的时代楷模,时代先锋了吗?”这么尖锐提问的,是忍不住插话的团委副书记夏萌。 “好!夏萌,你问得好。你这一问就推着我们转过身去,去看事情的另一面了。每个时代,当然都会有属于这个时代的先锋和中坚力量的,事实上也出现了一部分的时代楷模、时代先锋和时代英雄。但是,我个人认为,当代的时代先锋,在改变社会中的一些积疾弊病上,力量还不足以极其强大,强大到致使社会发生根本性转折的地步,也就是说,非常缺乏可有量变达到质变的程度。现在常常是一心为公的,体现社会主义温暖的雷锋精神,被现实的,市场中冷酷的资本必须自私地暴利扩张,这样一种的社会矛盾所淹没,而且,后者总是无形地压制着前者,翻不了身,如果一翻身,占了上风,很可能经济发展又会成为问题,这同样是个攸关民族生存发展的大问题。那么两者可否和谐共存,和谐发展?但是一个一心为公,一个必须私利,两者绝对矛盾,这怎么办?这就是我们的社会现状。而且,从另一面来看,能懂得和发展时代先锋精神的主导思考,也是显得非常缺少发掘力。关于这一方面,马小驹刚才对老方所讲的‘要人们懂得怎么审美,懂得怎么接受美的问题,以及,通过在内心生发出强烈的自惭形秽素养,来改变那些低下的思想道德与人文素养’所表示出的很不理解,也是这一性质的说明喔。我要说,老方的话其实很对,很实际,但能这么做到的,是那些能懂得自省自重,自我调节,自我完善以及自强不息的那些人啊。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怎么使老方所讲的懂得,能够变成不只是一小部分人能够进行的,属自己内省的修养啊。” “梅书记,那究竟怎么来懂得呢?或者怎么才能形成这种,具有普遍性的内省修养的水平呢?爱美不就具有人生生来就有的普遍性的么?”又有人问了。 “怎么懂得么?”梅芬书记思忖地自语着。当她抬眼望见老方在抬起手腕看手表上的时间,跟着去看一眼墙上的钟,才发觉时间过得也真是快,而且今天,本来也是为了替丁家茵正本清源而来的,便改变了说法: “要谈怎么懂得嘛,老实说,这不是一天一时,一言一语可以讲得明白的,唯有当自己深深地有感而发时,才是最可理解得到的。我看,还是让我们一起带着问题,自己去讯问,去发现,去思考,去总结吧,到哪一天,不是只听我讲,而是都迫切要来说说自己有过那些亲身经历的,由此再来谈生动的实例和认识才好呢。今天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是否该向家茵和老何他们告辞了,让他们也好早点休息了。” 梅芬书记这么一说,众人即纷纷起身,有的整理起外衣、有的在背包内翻找着什么东西、有的则帮忙收拾起茶机上的杯盘。 “哎,放着,放着。林总监,我怎么好意思让您帮忙呢。”丁家茵见几个人把杯子放在盘里后,总监林海波托起盘子要帮她端向厨房,就赶紧去阻拦。 “没关系。家茵,今天我们来了这么多人,要麻烦你了。” “林总监,你再这样的客气,叫我怎么过意得去。”丁家茵说时,从林海波手里接过盘子。何以然见了,又从妻子手里接过盘子端着走向厨房。 “家茵,你女儿,雨莲的伤势怎样了?听说还住院了是吗?”梅芬书记从丁家茵背后走过来时轻轻的很亲切的问。 听书记在问,丁家茵便告诉她:女儿是住院了,伤得很重,但终算不会致残,算是很幸运的事了。梅芬也很理解,说,丁家茵一定是心疼得要命,妈妈嘛都是这样的哦。还希望,家茵去看女儿时,也代她问个好,说,雨莲小时候她还抱过的呢。也有过几次,雨莲到团里来,一看,喔哟,真是女大十八变,又长高了,也越长越漂亮了。女儿长得真像你啊! 此时,梅芬虽在和丁家茵聊着关于雨莲的伤情,然而间隙中,眼光也会瞥向四周。见其他人三三二二的,或坐或立地在聊事,唯独老方一人,长时间挺立着,在细细地观看墙上的一幅画,于是,就边说边和丁家茵一起,移步到老方的身边也来看画了。 当梅芬书记也挺立在画前,把目光倾注于画面上时,对老方表示,其实她进门后,很快也注意到了这幅画,也想好好看看的呢。而老方眼睛没离开过画面,却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已站在身旁的梅芬书记说,看得出,画者对这幅画很下功力,也很见功底,而且,不是因一时的意趣作画,而是赋予着他内心的一种精神寄托,这样的一番感受来画的。 梅芬书记对老方这样的感受很有兴趣,于是便问:老方,这,你是怎么理解到的呢?而后,方团长就以自己深受的感染,甚有的感触告诉书记,说,你看,两朵洁白莲花紧紧依靠在一起,双双仰望着一轮将清辉铺撒于一地的圆月。这种微微倾身仰望的神态,是有满怀热烈的心声要诉说,或者是要歌唱,然而却终于默默无语,只是用眼睛直望着你的人才会有的神态啊。这个画面,能叫观画者的心灵,产生出这样一种的动态感染和联想意境,就是画画人的功底啊。 细细察看着画的梅芬,回应老方的话,表示:你没说错。看题记,他用上了《爱莲说》里的一段话,还加了一句“顿足痛切自勉”,显然这题记就如你讲的“有满怀热烈的心声要诉说”的吧。 随后,老方与梅芬,两人边继续欣赏着画,边也像是交流了起来,说是,分明是的了。把画题名为《月光下的并蒂莲》,读起来,既可说是直指画境,但品味一番,也可读出它的画中有话啊。“月光下”是特指的环境,那特指“月光下”这个环境中的形象描绘,究竟想说出什么样的特有的内在之意呢?你也来读读看,再品味品味它是否有一种激浊扬清之诉?……。 “家茵,这幅画是家传的?”梅芬对画面默默的也感受了一会,突然回过头来问身边的丁家茵。 “梅书记,这幅画是我公公画的。方团长讲得很对,公公画这幅画是赋予着他内心的一种精神寄托的。” “噢——,原来何哲鸣是老何的令尊大人啊?哎呀,失敬,失敬。何老的画我也曾在展馆里欣赏过的,不错,不错,对他的画我一直有很好的印象。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你的……。”这下,老方像要重新认识丁家茵似的,也转过脸面来,用既惊喜又热切的眼神望着她,讲着自己心里的深切感慨。 见何以然走出厨房,来到自己的身旁,丁家茵对丈夫微笑地说:“方团长和梅芬书记在品味爸爸的画呢。” 于是,何以然便对两位领导很有感触地讲起自己在这方面的体验: “看着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我又想到方团长您刚才谈到的,‘要摆脱自己身上的野蛮和无知,就在于要懂得审美,懂得接受美,还有要懂得怎么表达美上。我觉得,无论是你们的音乐会,还是这幅画,以及读像〈爱莲说〉这样的文章,其实是可以殊途同归的,都是能体现出你所谈到的这种,怎么理解到美的思想情感的呀。” “文学艺术的内在美,以及把内在美恰如其分地展现出来的形式美,是需要有同样懂得它的思想意识与丰富感情的人来感受它,理解它,接受它,甚至是创造它的。否则,就像两个陌路人,虽走在一起,就是走再长一点的路,相互之间也因毫无共同语言而无话可说。譬如,在展览馆里,面对这样一幅画,有人看了老半天也没感觉,心里想的只是,今天晚饭搞些什么酒菜下肚才美味之类的思考。”方团长这么说时,瞥了一眼身旁的书记,又投注于画面上,同时似在与书记交谈自己的美学理念。 “嘿嘿!是的,是的。”听老方所讲,梅书记“噗哧”一声笑了,并深表赞同。 老苏,不知何时也前来看画,听了老方这席话即莫衷一是地提问起来: “方团长,像我们团里的艺术领域过于商品化,以至,有的人怎么好发财就怎么对待艺术,能否讲也是您所说的这种性质的反映?” 此时,也站在老苏一边的编辑室主任李源,对社会上一些恶搞文化艺术的所作所为似也极愤恨,跟着说道: “这个现象不只是搞艺术的有,现在,在文化出版上不是也有,把好好的一部名著,〈水浒传〉,改成〈一百零六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的故事〉出版的嘛。为了赚钱,就有人这样无知的恶意糟蹋文化!” 他们的话音才落,梅芬书记接叙道: “你们俩讲的,与老方谈的,在性质上有所不同。一个说的是表达美的艺术,是需要有懂得美学的人来做,这样就更好。而你们所讲的那种人,是不需要懂得什么美学理念,只是专门借着所谓的艺术表现和艺术创造,甚至是恣意妄为地糟蹋文化来达到赚钱的目的,也就是你讲的,能怎么赚钱就怎么恶搞。这种人,其实是戴着文化假面具的野蛮人!” “哎,梅书记,方团长,你们俩现在讲的,好像是在接着表达刚才还没讲完的意思嘛。” “嘿嘿嘿……,嘿嘿嘿嘿。”这时又围上来好几个人,有一位,对着书记和团长如此说时,还引来了大家会意的笑声。 梅芬书记望着已围在自己面前的几位,含笑地表示道: “噢,我也是有感而发,以后有机会,我们就这样的问题再在一起谈谈吧。世界上最难做的事,大概就要数理清思想意识问题了吧,像物质与精神的关系问题呀;个性的致富跟公益性的奉献发生矛盾时该怎么办的问题呀;在我们这个时代中,雷锋一心为公精神与市场经济的资本必然暴利扩张相互碰撞,相互排斥的问题呀;还有,在民族复兴过程中应有怎样的人生价值问题,或者说,应有怎样一种体现时代的民族精神,与国强民富相统一地和谐发展问题呀,以及其它等等等等的实质状况,你们认为呢?我认为的是——真要搞好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不是回避,而是必须进行,社会实际存在着这些现实矛盾的思想建设,即不仅认识与弄清这一系列的问题,甚至还能在体制与机制上给予确定。不然也就难以突破到更深刻,更进步的领域里去……。” “那不又是一场社会大变革了嘛” “社会要进步就必须不断改革啊!这是在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推向前进的改革哦!” “嘿嘿嘿……。” 随着大家随意的轻松说笑,众人渐渐移步到了客厅的门口。 “家茵,老何,我们要告辞了。”梅芬书记转过身来,面对两位主人告别道。 “那我们送送你们吧。”丁家茵与何以然齐声说着要送客。 见此,方团长也走上前来请主人不需客气:“哎,不用,不用。你们请留步,请留步。” 然而,在丁家茵与何以然的一再坚持下,他们俩还是陪客下了楼梯。 “你说,这里的和声部份怎么理解好?我和家茵为什么在这上面就是难以把握好……。”丁家茵看到,也听到,叶芹正在悄悄的,轻轻地这么问背着手风琴与她并肩下楼着的老苏。 丁家茵和何以然送客到了楼下的面包车前,大家自然相互握手后再挥手作别。 丁家茵和何以然目送面包车过一座小石桥,继右转弯平稳行驶一段路,再左转弯,等车隐没在一片柳树林后,夫妇俩才一起回上楼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七章 天下的喧闹皆为利忙 第三节 回到大楼,上阶梯,踏入房内,丁家茵就急忙去找咪咪,声声叫喊: “咪咪,咪咪哎,你这个鬼精灵,不要再躲藏得那么好哦。告诉你,客人都已经走得很远啦!你可以放放心心地出来啦!咪咪,咪咪,出来吧,你不要再跟我捉迷藏了么。咪咪,咪咪哎……。” 呼叫了好一会,不知隐蔽得很好的咪咪躲藏在哪里了,再叫还不见动静,丁家茵便即动手整理起客厅,把沙发整理一遍,一些坐椅归于原位,并细细地拖了次地板。 何以然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到写字台前,即打开了电脑。随着一阵点击及键盘上发出的哒哒声,显示屏上便列出了几个思考题,再补写了一些,晚上,要去和高原作进一步讨论的问答,和理清思想的具体方面。这是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田池霖,在星期一的公司干部会议上,要求他和江海岭,两个报告的阐述者,对思考如何创立创新型企业,必须提出更具体的架构说明。在这方面,自己要在科技创新与技术突破上作一个,0·18微米芯片向0·15,0·13,以及0·10微米芯片发展的国际微电子发展状况,与我们怎么跟进投入的详细技术发展的纵述。而且还要讲解,我们怎么紧逼跟上美国德州和日本东芝几家电子公司刚刚提出的,向0·032微米,即32纳米芯片发展的科技形势,以及由摩尔定律,来论说关于紧跟国际最先进光电子技术的再创新问题,并且还要叙述,怎么迅速将创新成果落实到大规模产业化上的,可行性发展的系列意见。而高原还得就,进行与信息化联系起来的,建立工业企业体制与机制方面的创新问题,讲叙,他对创立创新型企业改革的深入思考。 渐渐的,键盘上停止了点击,何以然抿着嘴唇沉思起来: 作为总经理的后备人选,他推荐的高原,与冯登科推举的沙力,明摆着已经显出一种对峙性。已可看得很分明,沙力背后,或明或暗还有江海岭,以及党委副书记,公司副总经理冯登科的支持。而高原,除了老田和老李说的,必须自己去争取广大党员,广大员工的理解与支持外,是任何直接支持也没有的了。因此,现在只能靠自己思想上或是理论上的先进性,和充分体现投入改革的坚定性,来争取大家的理解和拥护了!于是,一接待好客人,就得立即加劲做好这个准备工作,这第二次的联席会议定在星期五,时间已是很紧很紧的喔。 在继续看完几个思考问题后,何以然还在想,哪里的阐述还不够全面和深刻时,突然,“没有正确的政治观点,就等于没有灵魂。”这句话不知怎的,猛的在他的沉思中跳了出来,由此,何以然即围着这句话又思考开了。最后,他以为:在成功实现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整个过程中,也必须有实现它的灵魂——正确的政治观念,有了这个灵魂,才能坚持住自己的信念,而除了认知自己的改革论说是正确的以外,还必须有一种内在的自制力量的支持,才可使自己坚持不懈,且自始至终地奋勇挑起这次改革的重担。那,应是怎样一种的正确的政治观念呢?想来想去,他理解到,只有把自己和企业的前途,与国家的命运,甚至民族的希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努力,才是正确的政治观念,由此,他不禁想到了刚才梅芬书记的那几句话,即按着键盘,输入了梅芬书记所讲的那些观念—— “当我们的经济建设达到发达国家程度,甚至还超过时,看来也只能算是有了强壮的身体吧,但不能高度发扬民族精神的中国,纵然人人都很富裕了,能算是真正的进步了吗?” “唯有民族魂是值得宝贵的,唯有它发扬起来,中国才有真进步。” “作为个人,怎么选择自己人生价值的追求标准,我们是各有各的自由选择的权力。然而,对我们的国家与民族来讲,哪种选择率的多少,是可以决定我们的民族素质和国家命运的啊!” 何以然深以为,自己,以及高原是都应该有这样一种,可使意志坚定起来的认知与信念!不然,怎么有,力排艰难困苦,奋斗到底的精神力量?以使得最终定能完成创立创新型企业的事业?而梅芬书记的这一席话,是可使自己,并有力地影响高原,坚定地挑起虽说是一家企业内的深入改革,却是与民族复兴有着,如千渠百流归纳到汪洋大海中去的改革的重担。但究竟该怎么跟他谈呢?怎么谈才能更好地影响他呢?要么……。 何以然坐于软椅上,抬起头,直望着窗外,陷于怎么去与高原谈问题的深入思考中。 突然,从客厅里传来家茵给女儿的打电话声,只听到家茵在问,女儿,你现在怎么样了啊?伤好多啦?那你还需要什么尽管跟妈妈说。好的,好的,那你一定要安心养伤,晚上我们再来看你。女儿,你还记得梅芬妈妈吗?她们今天来过家里了,她要我问候你呢!是呀,是呀,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噢!是吗?你觉得妈妈今天讲话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爽朗得多了?那大概是妈妈的心情感到好多了吧。唔,唔,唔……。 隔一会又听到霁莲,霁莲地叫,还问,你在哪里?晚饭回家吃吗?怎么啊?又不回来吃饭?你在忙什么呢?那也不要太晚回来噢!妈妈会等你回来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你姐姐去呢,……。 接着再传来咪咪,你到底在哪里啊?咪咪哎……,一声声地寻找之呼。这声音虽不算很响,但在何以然听来,仍不禁感到极其的不安和烦躁,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很乱,心情也很急,真的是很乱又很急,始终坐不安稳。 过了一会,厨房里生菜下到油锅里的爆炸声,也在何以然的耳朵里炸响了,接着又是不断的菜勺与锅子的抄刮声,声声传来。这一切,都使何以然听来总感十分的扰乱心绪。忍不住,从软椅上跳起来,静一静心,想一想后,从电脑主机上拔出u盘,决定现在就到高原那里去,一定要把星期五,在第二次联席会议上讲什么,怎么讲准备得充足又充足。 走出卧室,见家茵还在抄菜,何以然便站在厨房的门口。他虽还没开口,丁家茵竟已手持菜勺转过身来问: “你穿好衣服要到哪里去?怎么午饭不吃就走啦?” “我到高原那里去,午饭就和他一起随便吃点。” “那你吃好饭再去也不迟呀。” “我,我还是早点去吧,因为心里总觉得很不安。” 望着何以然焦虑不安的神态,丁家茵只能说:“那你要一定要早点回来,晚上还要去看女儿去的呢!” “知道了,知道了。”何以然边应答,边向妻子扬了扬手作别,再开门急急下楼而去。 在楼下,何以然把车上的东西整理好,正准备跨上车上路时,又起生菜下油锅的爆炸声从窗口爆出,并爆响在耳边。何以然知道,这是家茵在烧一些女儿很喜欢吃的菜,等会看女儿去可以带去。 何以然抬头望了望窗,突然不知因何而生感叹,在深深地“唉——。”了一声,尔后才跨上电动车,飞快地,似箭般,向着竖立于自己心目中的那个靶心径直地射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八章 言为心声相对而出 第一节 一道明亮的阳光光柱,透过时,脸上依然是一付非常严峻的神色。 望着何以然一脸的凝重,高原略沉思一下,抬头对何以然说道: “何部长,对参与第二次的联席会,我已是专心致志,不敢旁骛的了。但说到要努力一把,那,除了决心,还有个方法问题呢,您看我们再怎么努力好呢?〈周易〉上有,‘即鹿无虞’之说,那么,照此之见,我们该怎么来避免逐鹿时,不因,得不到熟悉地形和鹿性虞官的帮助而空入了山林呢?” 听高原如此讲,何以然脸上才始转露出了喜悦的神色,高高兴兴地笑了起来: “哈哈,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一些资料了,我拿给你看,我去拿给你看。”何以然愉快地笑说着,即起身踏入自己的卧室里去。待手持几份资料走出卧室时,见高原正昂起头,出神地注视着墙面上的画。 当何以然坐到自己身边时,仍倾心贯注着画面的高原,向何以然说出了自己对画面的由衷的感慨: 我以前来时,也曾见到过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但始终没能好好的看一看。现在,经仔仔细细地观赏,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之句的感染,使我感受到这幅画,竟然有着一种,随意潜入胸,润心细无声的意境。 何以然也告诉高原: 我父亲画好这幅画不久,我的双胞胎女儿就出世了,而后,父亲他很郑重地把这幅画,赠予我的两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女儿了。 既然如此,那老人家一定是有所寄托的吧。高原这么推断地认为。 是的呀,是的呀,父亲他是独具匠心的。要讲他的寄托所在,也是在于选择吧。《月光下的并蒂莲》,就是为表达,应该选择怎样的人生价值观问题的寄托。何以然对高原是这么讲述,墙上这幅画中具有的父亲的希望和嘱托。 何以然的讲述,使高原感触到——这就是艺术形象与文化思想的共体同载么。并提议何以然,说,公司里不正在筹划要办个“员工之家”的艺术创作展览会,我看,你可以考虑把这幅画拿去展览展览。 对高原的建议,何以然即显示其小心谨慎之情:这幅画,决非一般,我极其珍爱,是否拿去展览,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呢。 在两人交谈之际,突然,随一阵钥匙的转动声音后,门被推开,两人的谈话,随着闯进来的人声即被打断了,何以然与高原不禁同时转过脸朝后看去。 “爸爸,你在啊,我回来啦!”何霁莲一进入门就呼唤父亲。 “啊,是霁莲,你今天回来得倒蛮早的么。”何以然说着站起身来。见此,为礼貌,高原就跟着也站立起来。而何以然还向女儿扬着手,说,来,霁莲,过来,过来,来来来,我给你们俩介绍一下,招呼着女儿前来与高原见面,。 待霁莲来到了面前,何以然先把高原介绍给霁莲:霁莲,他是爸爸的很不一般的同事,叫高原。接着手指了指霁莲,再面向高原介绍道,我女儿,叫何霁莲。 满面笑容的霁莲,很热情,很开朗地与高原招呼,说道,你好,你好。同时,很爽快地伸出手和高原握手。握手时,高原略略欠了欠身子,也热忱地向何霁莲回应道,你好,你好……。接着,霁莲不等高原说完话,就大声地说,我们好象曾经见过面的,不算很陌生的吧,是不是啊?这般的,自己对客人已有的印象。 高原便轻声而礼貌地答话道,是的,是的。我以前也来过几次,但不知是与你,还是与你姐姐,都总是匆匆地照个面。 听他们所言,何以然先是笑出声地对高原表示:双胞胎嘛,你是分不清的喔。接着又像要知道奇事似的追问起女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霁莲即告诉父亲:诺,为了联系广告的事,到这家杂志社去的呀。办好手续,再没其它的事了,那里离家又不太远,我想还是先回家来吧。同时把手握的杂志塞到父亲的手里,转身就进入了自己的卧室,而且“呯——”地一声,关门声响得使人震惊。 何以然与高原重又回坐到沙发上。何以然一展开卷着的杂志,便见到一个低胸露肩,媚眼飘荡地,直视着自己的艳姿女人的封面照。 “你读过这本杂志吗?”何以然问时,先把手里的杂志向高原展示了一下,再把杂志粗粗地翻一翻,就随手甩到面前的玻璃茶机上。高原低头看滑到面前来的杂志,才清楚是本《文艺长观察》,便伸手拿起来翻看。 见此,何以然微微皱了下眉头说:“哎,我们继续说我们的要紧事,这样的杂志也不会有什么值得看的。” 但高原却说:“不,我倒不是这样认为的。在许多事上,观看,大致有两种不同的眼光。一种,仅仅是抱着欣赏,抱着追求;另一种是为了发现,为了理解。按后面一种意识,这样想的话,就会有许多原好像并不值得看的东西,其实还是值得看一看的。至于是否要换个角度,或者是否还要下功夫去细读嘛,那要在看了以后,对发现的意义和理解的需要再作酌定了。” “好,高原,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很有观察意识,你的思考面是比我强,所以,这次,公司要进行建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我是定要你也一起投入进去的。” “爸爸,你来一下。”只见霁莲拉开了卧室的门,探出头,笑眯眯的叫着父亲。听女儿叫,何以然便起身进入女儿的房间,何霁莲随即关上了门。 “咪咪,咪咪。”高原发现,不太远处,有只黄白色相杂的,极干净的猫咪,伏在餐桌旁的深紫色木椅上,悠然地摇着尾巴,在盯着自己看,就很有兴趣地朝它呼叫。见坐着的人像要站起身,朝它走来,那猫咪竟十分警惕地大叫一声“喵呜——,”就向厨房一头窜去,立刻没了踪影。高原只得再坐下,又觉得无聊,便又翻看起手里的杂志,很快,有些地方,似乎引起了他的不知是兴趣还是深思,使他细细地读了下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多点的时间,门开了,霁莲跟在父亲的身后走到高原的面前。 “噢,你坐,你坐,不用客气。”当捏着杂志的高原要站起身时,何以然赶紧按住高原的肩叫他坐下,自己也仍与他同坐。何霁莲俯身,拿起高原的茶杯,去添加些热茶后,回过来把茶杯仍放到高原的面前。 “谢谢,谢谢。”在何霁莲放下茶杯,高原即向她致谢时,也就感受到从何霁莲身上袭来的一股浓浓的胭脂的香气。 何霁莲跑过沙发这一头,去拖过一只靠背椅子,在高原的斜对面坐下。 “你大概已经粗粗看过这本杂志了吧?”何以然面对,手里还捏着翻开着的杂志问高原。 高原抬起头看着何以然,不知其问有何意地答道: “唔,唔,我只是粗粗的翻看了几页。”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一点你对这本杂志的初步印象。”突然,何以然竟然变得很认真地说。 “噢,是吗?”对这样大转变的要求,高原不禁感到也太意外了。 “是的,是的。坦率讲,是霁莲很想知道些,而且要,有什么感觉就怎么说,实事求是地说。”何以然解释后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坐在高原斜对面的何霁莲,她那桃红的扎髮丝带,拢住了卷曲的乌亮黑髮,还在头,全篇集中在,挖掘、分析、猜一猜雷锋的初恋情人到底是谁上。二是:显得低级。我刚才数了数,竟然用三分之一的篇幅,数落的,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明星的绯闻事件。连篇累牍,捕风捉影,给人的感觉,好像,这是本,力图成为天下明星隐私档案之全集的杂志。三是:文字低劣。在好几篇文章里,字和词都用词不当,含义不分。像:反应与反映、其间与期间、震动与振动、合龙与合拢、踌躇与踟蹰、截止与截至都用错了。踌躇是表示一个人迟疑不决,犹犹豫豫的心态,而踟蹰是描述要走不走,徘徊不止的状态。截止,是表述到什么时候为止,是表明‘终止’或‘结束’的具体日期。如,告诉读者,征稿活动已在昨天截止。而截至,虽也有表示到什么时候为止的含义,但它毕竟只是表达一个时间的段落,未必是终止之意。如,截至到今天,收到征稿多少多少篇。可是,这本杂志,怎么都不加区别的用呢?”高原边讲边翻开一篇文章,指着许多的错处给何以然看。“还有这篇文章,作者说一位逝者‘享年四十二岁’。其实‘享年’,在古人,只用于五十一岁到六十岁的逝者。古人,对小于三十岁者称‘得年’,三十岁到四十四岁者称‘存年’,四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称‘艾年’,六十一岁至七十五岁称‘耆年’,八、九十岁称耄年。像这样的不当之处,作者错了,但编辑怎能也跟着错呢!至少,指享年四十二岁是从来没有这一说的吧,放在今天,只能说是英年早逝吧。看来,编辑自己也有问题。在编辑写的文章里所借用的唐诗也有错。看,这首题为〈春怨〉的诗,原诗是:‘打起黄莺儿,莫叫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诗人分明写的是‘莫叫枝上啼’,‘不得到辽西’,但在这位编辑文章的套用里,却写成了‘不叫枝上啼’和‘不能到辽西’了。哦,这些错也就算了,算是打印上的偶然之错吧。最不该错的是这二句,诺,‘欢迎你们到我府上来,’和‘笑纳我的贵客’。显然,作者根本不知道敬词和歉词的运用。邀客到自己家里来,该称‘寒舍’呀,而‘府上’是来拜访者对你家的敬词啊,你自己怎么能称‘欢迎到我府上来’呢?‘笑纳’,是客套话,是自称自己礼轻,要遭笑了,请受礼人容纳的意思。这里怎么,人,也可笑纳了?这位编辑就不怕广大读者掩嘴耻笑他了吗?孔子讲,‘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一个人,如被这种杂志熏染得久闻不觉得其臭,也真实在是太……” 高原正在侃侃而谈,讲得兴致高昂间,当双目扫见到何霁莲,见她,已把侧转的身子伏靠在椅背上,一脸的阴沉中,满目的怒气正在燃烧。见她是如此地不快,于是,猛收起脸上直言不讳之势,敛迹住口中嗤之以鼻之声,不再讲什么了,同时也渐觉得有点的尴尬。 忽然,惊见霁莲猛的站起身,爆发出她极其盛怒的声色,直冲着高原呛声道: “你这是在笑话我吗!?你认为我已经是臭不可闻的了吗?!!”说完,霁莲转身匆匆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在她踏入自己的卧室之时,竟然还传来一句可感其极其愤慨的斥责话: “你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自己不懂得娱乐文化就来乱讲!!”当更震动的关门声响起时,何以然与高原也更震惊,随后也觉得很是诧异,两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时,只觉得已无言以对。 低头沉默了好一会,高原见何以然沉重地抬起头,同时也感受到何以然是用饱含歉意的眼光紧看着自己。 “我,我没想到她会这样的无礼又无知,我很对不起你。唉——,儿女大了,已很难管教了。能听的,还可以说说,不肯听的,只能在心里对她一直希望着了。”何以然这么说时,似深怀着一些的忧愁与无奈。 高原听闻后,便心诚意切地表示: “嗳,嗳,您别心里不好受。对我来讲,这样的事不算什么。但是,由此可见,你女儿和这本杂志关系很不一般啊。既然如此,我担心的,倒是她思想上受这本杂志的浸染。一个人,她思想感情上的追随,可决定人的灵魂,而怎样的灵魂,又可在选择怎样的价值观上再表现出来,这些道理不用我多讲您也很清楚,因为,我和您在这方面始终是有同感共识的。噢,很想问您,惹您女儿这么生气,我刚才的话哪里讲错了?您直说无妨。” “高原,你一点也没错。你讲的,其实也正是我曾经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的。”何以然愁容满面地讲述,“我其实也总想告诉她,良禽择木而棲,源清流长也洁的道理。可是……,可是……,唉……,唉……。”何以然又似是极其无奈地,连连这样的摇头叹息着。 “何部长,您别焦虑。您女儿也只是发发小公主的任性脾气吧,还不至于本质上会怎么样的。我刚才的话真的没讲错,那,我就安心多了。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只要是正确,正轨的事,就是说了也不会悔之不及的。” 接着,在两人又陷于沉默间,高原便自顾地合起双掌,抵颏凝神,再次很生感慨地端详起面前这幅,情景,使他身临清华之境,画意,又令人融于深邃之心的,极可敬仰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 渐渐地,高原觉得:能清清静静地沉浸、感受、和深思于这样的画意境界里,于人的身心来说,竟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呵! 很长时间,像是忘乎所以地沉湎于美好画面景象里的高原,不知何时起,总感觉似乎有人在一旁窥视着他,并且又闻到了一阵阵的,浓烈的脂粉香气。瞥眼见,啊,竟然是何霁莲已默默侧站着,她把双臂放在背后,斜着身子,在静候地望着自己,还悄悄地嫣然一笑呢。 “小何,你好。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你也来坐下吧。”高原一见,边惊奇地说,边赶紧挪了挪身子叫何霁莲坐。 “喂!我该称你高先生好呢?还是直叫你高原好?”此时,何霁莲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说话,变得是非常和气地含笑轻问了,眼神中也多了些亲和力。这下,她在离自己原先坐的椅子边处的一只小凳子上坐下,但距离高原比原先要靠近得多了。 “不必客气,就叫我高原吧,称先生总显得太严肃,太正经了。”高原,是很愿意能与人随意的往来,自也如此说道。 “不,我不叫你高先生,也不叫你高原,从今以后,我就叫你高词典。”何霁莲一下又换了一付,心怀叵测样的神情笑着说:“你刚才批评起人来,不是好像有一肚子的学文嘛。讲起来,好像什么都既正确,又权威,还有,好像不容争辩的那种神气,不叫你词典,还叫你什么好啊?!以后再看见你,我就叫你高词典了!哧哧哧哧……。”何霁莲这么说后,把合起的双掌放在小腿中间,似伸懒腰般弯着腰,向脚背直伸下去,同时,别过脸去,背着高原轻轻地,窃窃地抿笑起来。 “哦,我真没想到,”高原似乎怀着深切的歉意说道,“刚才,我对这本杂志的评论会使你产生那么强烈的反映,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哦,你不是也要求我,要实话实说的嘛。” “爸爸刚才在我屋里训导过我了,说我太无知,太无礼了。他非要我出来向你道歉不可!定要我,向你表示诚恳再诚恳的歉意。我这个人,是会有点任性的脾气,望你能并不介意。爸爸,他现在还在我屋里,呼哧呼哧的气得不得了的呢!今天,他真的是动了感情了。”霁莲转过脸来缓缓地说这些话时,显出了完全是淑女的柔和,甚至,眉间还藏有一丝的娇羞,与刚才的暴怒比,确是判若两人了。 “刚才,我见你看这幅画都入了神了,是我爷爷画的呀。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霁莲岔开话题地问。 “这幅画,好就好在,能给予观赏者强烈的感染力。而且越看,越会有身临其境的幻觉,这就是经艺术神韵的深化,而置换出,可夺人心魂的魅力啊。” “爷爷说,并蒂莲就是我和我的姐姐呀。” “我知道,这我知道。我听你爸爸跟我谈论过。我还在想,你爸爸刚才跟我说,他很想让你能思考思考‘良禽择木而棲,源清流长也洁’那句话的深意呢。” 一提说起这样的话题,总显得话不投机,何霁莲就低下头沉默不语了。高原也觉,看来,说这样的话如在隔靴搔痒,即不再言叙,于是,随意地再次拿起身边那本杂志来翻看。 高原在翻看的同时还在思虑着,不觉产生出一种冲动,兴起地指着《文艺长观察》问: “小何,尽管你对我刚才的批评很反感,很生气,恕我直说,我还是很想知道,这是本什么样的杂志?你与它有着怎样的关系?当然,你不愿谈也不要紧的,没关系。” 也许,此刻,何霁莲是感受到了高原的恳切之言,现在她是很愿向他一吐心声的,便舒展开眉眼说道: “我与这本杂志的来往时间并不太长,杂志的主编叫巫沼苇,是在一次同事的家庭舞会上跳桑巴舞,我抖肩动作老做不好,他一直非常非常耐心地教我动作要领。事后,他要求留下我的手机号,就此,我们自然算是认识了。我与他们的关系嘛,先是为我们公司在他们的杂志上做广告,后来么……。” 顺着高原的询问,正待讲述自己与这本杂志的关系时,见父亲正轻轻回坐到沙发上来,霁莲立刻住口,瞥了父亲一眼,是不想再谈论下去了。 “爸爸,你们继续谈吧,我上网去。”继再略坐一会后,霁莲说着,站起身,仅向高原颔首微笑一下,即径直跨入了自己的卧室,随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你一定觉得挺纳闷的吧,她为什么要你来评论这本杂志?”何以然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的茶杯喝起茶来,同时,另一只手,将高原喝的茶杯端起,递到他的手上: “刚才,她是这么对我讲的,”何以然向高原解释道,“说是她除了与杂志有不间断的广告关系外,还要发表什么文章,这是我坚决反对的,搞什么炒作之类的事啊!不过她讲决不存在什么炒作。如果,如果,如果真确实不属炒作,高原,我倒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或者,在这个方面你能对她有什么帮助。”说这样的话,定是在父亲的心底里头,总冀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发生让自己喜出望外的转变,或是新的发展。 “我粗粗觉得,这本杂志思想价值不怎么样,境界性的欣赏也太低,太劣。”高原坦诚地说道:“另外,我想,她如果真的有志于创作,那还要看是文艺性的,还是理论性的,这是要有相应的不同基础的。” “这我倒也很不清楚。噢,算了,我们不谈这个事了。”显然,何以然对此毫无信心,也不想作任何的努力来帮助女儿去做这一方面的发展。说着,便挥了挥手,并伸过手去把摊开在茶机上的一叠资料拿起,翻阅了一下,抽出其中的几页放到高原的面前。 高原接过何以然递过来的资料继续翻阅,突然他抬眼,直望着何以然问:“今天星期几了?” “今天已经是星期二了呀。”何以然也直看着高原答道。 “好,还来得及。这样吧,我已想好了,到时候,谈体制设想,我就从战略角度,纲举目张地作明快的阐述,以使大家对此能有个深刻的认知。讲机制问题,则从相辅相成层面,作鞭辟入里的辨析,也要让大家在相关问题上有一清二楚的理解,最好还能引起共鸣……。” 客厅里,投射于门后屋隅地上的光柱,早爬上了高墙壁面的近顶端处,四周,已满是黄昏的景色,然而,何以然与高原,还在低声地促膝而谈,联结着深切的相勉之意,且,心愈切,言愈深,心愈近,情愈浓。原先,沉闷和抑制的境况,此刻,已尽是融合与亲切的气氛,只留宁静与安详的氛围围绕并凝聚在这间客厅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八章 言为心声相对而出 第二节 “阿呀!臭球!!真正是臭球!你,你怎么,怎么老是要‘拼命跳井自杀’的呢!嗨嗨嗨……你呀!你这个人呕!”冯登科以,觉得其人十分可笑的神情,边说,边伸出食指指点着身旁的沙力,调侃地笑话着他。 而江海岭,隔着台球桌,直对着沙力,推了推眼镜后,伸出手指,一边指着拉开了的上衣口袋,一边显示着似笑非笑的眉眼,对沙力揶揄道:“好!老板进洞,钞票也进洞。”接着,展现在他脸上的是,藏在这句戏笑之言中,对沙力的暗暗蔑视。 “好好好,就算我又丢失了五十块钱吧。钱嘛,总是有进有出的,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啊。”沙力说着,从自己口袋里第七次拿出五十元,兜过半个台球桌,跑上几步,将钱直接插入江海岭手指着的上衣口袋里,应从了“老板进洞,钞票也进洞”之言。 江海岭则立刻笑逐颜开地做了个鬼脸,还赶快一把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并弯下了腰,哧哧哧地笑,故意做出,就怕钱会逃出来的样子来尽情地戏弄沙力。这时,沙力心中,虽因今天打球时,连输带罚已几次三番的付出了不少的钱,心里其实是非常的气闷,但对着面前的冯书记和这位部长,还是显出自嘲的,好象是很无所谓的热烈笑容来。 “你不要这个样子的笑,我算是看穿你了,你脸上在笑,心里头是在懊恼!有什么好懊恼的呢?”江海岭边拿起巧克粉磨擦球杆皮头,边用眼镜片后鹰隼似的目光扫向沙力,随后透出一点阴笑地,继续讲些要他怎么做个好学生,这种调侃着沙力的戏言,“对这种失误的付出,你要看作是自己在惩罚自己的臭水平。要想打出高技能的球啊,给老师付点学费也是很当然的嘛,付学费时要心甘情愿的哦,不然你怎么做个好学生呢?”。 “哎哎哎,是的,是的,小弟从来就十分佩服,崇拜你江部长。不要讲打球,就是怎么做人,也早就心甘情愿想做你的好学生了。所以,如果你今天不拿我一点钱,回去我倒会很难放心这个好学生是否做得成的哦。现在,老师收了我的钱,我总算可以放下提心吊胆的心了吧?” 这算什么话?沙力如此说,使江海岭想,难道他在放我的冷箭?!而且以前,他总是很亲热地称我“海岭兄,海岭兄”的,今天却满口改称起江部长来了,是敬而远之,还是另有深意?吃鱼是要防骨鲠在喉的,江海岭这么提防的一想后,就一脸阴沉地回敬起来: “我拿你这点钱,也是在鞭策你,是为了逼你进步哎。现在,听你的口气,好像还不领我的情?我原以为,你是决不会在意这点小钱的,回去以后,是不可能会思来想去,又肉麻又心痛得,非要一头撞死在南墙上才罢休的,可是现在看来么!” 站在一旁的冯登科,听着两人的针锋相对之言,看着他们的正颜厉色之面,总觉他俩再如此地剑拔弩张于冷言冷语之中,会误了今天的大事,即向江海岭瞥了一眼后,去桌面下的球袋里,拿出被他们称为老板球的白色主球,擦了擦,放到一只红球斜侧的蓝色球的身后,回过头来,是告诫又是关爱地面向唬着脸的沙力说: “我看,你不能再输了,否则又是输又是罚,今天,你的损失也太大了。说句老实话,我已经在心疼你了喔。” 这是一间,房间略显得有点大,四周,因为没有其他玩弹子球的人,球桌上方也没开灯,而使得整个屋子有点暗淡的弹子房。而唯独,在江海岭,沙力与冯登科的站立处,灯光是亮得非常的眩目。他们三人站在一张,被悬空在上的,笼罩在长方形灯罩里的两盏大光灯,照得是通亮通亮的长方桌旁。墨绿色的桌面上,那一头的一堆红球还松散地汇聚在一起,而另一头的一些彩球之间,也有一,二个红球。那个白色主球,刚刚被冯书记从球袋里拿出,放在一只红球斜侧的蓝球的身后,显然这一局才开始,沙力就又因失误,而按约定再次受罚了。江海岭他们,常来这间弹子房的包房内打球,但今天不只是为打球,而是为了,还另有进一步要协调一致,需协力奋进的明确的在肩重任。 “沙力,现在的形势是,你只能打这只红球,但蓝球却偏偏挺立在老板球与红球的当中,在掩护着红球,使你无法下手,看你怎么办?这个情形,就像为争总经理,你要战胜高原,而你的‘丈人阿爸,’竟然就挺立在你和高原的中间,在精心地维护着他,现在就要看你怎么办了喔。”江海岭站在沙力的身边,看着伏在桌面上在瞄着,同时探究怎么伸杆击球的沙力,眯笑着,在作着他的,这种别有用心的激将比喻。 “沙力,你可要当机立断哪。明天是第二次党委与董事会的联席邀请会,有人将在会上,不折不挠地阻截你当总经理的啊。”冯登科紧接过江海岭的话,以很为沙力担忧的口气,心怀叵测地讲给沙力听。 沙力似乎没有听身边的两个人在说什么,只顾自己全神贯注,沉闷地比划着击球的路线。 随着沙力无法控制的激烈情绪,一杆用力太猛的击球,那白球竟直奔向前头的球洞,但在眼看要落入网袋之际,却鬼使神差般发生奇迹地戛然而止了,然而江海岭不禁还是惊叫起来,说出,看来也是他很真实的感受: “喔唷!好险哪,老板跳得那么高,差点又要进洞了。老实说,再五十块,五十块的让你受罚,我倒已经实在不好意思的了。”江海岭嬉笑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不付学费就不会有进步,也做不成好学生,你也做不成好老师,讲到底,你也是为了逼我提高,逼我做个好学生嘛。这点钱,我真的是很不在意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心甘情愿的!你也尽管一千,一万个放心好啦,别总担心我回去以后,为了这一点小钱,气不过,想不通,而非要一头撞死在南墙上来连累到你的。你这样的要我的钱!如果你还担心我撞墙死后,还要为我买花圈,那这个花圈的钱,我先付给你好啦!如果我给你买贵些的钱,你却买了个很便宜的,或者干脆拿上一场留下的花圈给我,我也没话说,只要你不要不好意思哦。我是无所谓的,我都是无所谓的呀。”此刻,沙力不知是真生气还是真戏谑的,讲了这几句真不真假不假,阴不阴阳不阳的呛白话,让他的对手自己去感觉,可是他满脸却是怒不可遏的神情。 见两人还在这么说来说去,冯登科便走到江海岭身前与他对视一眼,随后,伸手拿下江海岭手里球杆,握在自己的手中,再向一旁的,放着几只沙发椅的一边走去。 心领意会的江海岭,推了推眼镜,跨上二步,来到沙力的身旁,伸出手臂扶着他的后背,示意同去坐于那里的座椅上,并说道: “来来来,沙力,我的小兄弟,我们去坐一会,休息休息,等会再继续,好吗?你我嘛,毕竟是唇齿相依的兄弟关系嘛,所以,一定要输球不伤和气的哟,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听江部长如此说,沙力便把手里的球杆放在球台面上,和他一起走向穿着考究的新外套,已把自己的肥胖身子重压在沙发椅上的冯书记那里。等他们俩过来,老冯指了指脚前的两只椅子,见两人一前一后落坐后,就小声开腔了: “我们现在谈正经的噢。明天,是党委与董事会召开的第二次邀请会,我想知道,对明天的会议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准备的?” “我估计,明天,其他人大多只会是泛泛而谈。一定会形成对垒的嘛,看来,只有我们这一方,与何以然,高原他们组合的那一方。”江海岭先开口引叙道,并继续说:“明天,要独辟蹊径地谈见解,我是不难。要短兵相接地去争胜,老实讲,我也不怕。现在的问题大概还是在于沙力,他老在怕,万一和他的未来的‘丈人阿爸’关系弄僵了怎么办?这事,弄不好就像豆腐掉到灰堆里一样,捡又捡不起,吹又不能吹,拍又无法拍,舍又不忍舍,只能呆呆地瞪着眼看,一筹莫展,那不要急煞人,急得脸都要发白了啊!” 江海岭这么讲,是为了进一步激发沙力进入,按原先与老冯设计好的,把沙力推置在台前作探路棒的套路。他现在极力蛊惑沙力,只为使沙力能下定勇于挺身而出,力排众议的决心,如此这般,他自己就可以在幕间观察揣摩,老冯则利用他强大的关系网在幕后纵横捭阖了。就公司的改革,和谋划总经理人选而言,有道是:“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那么,第一,第二次的讨论会,只是相互阐述见解,只是初露锋芒,矛盾的焦点还没出现,强烈的激战还远在后头呢,急啥?!由此,先推出沙力去抵挡在前,从中,把这个初战的,目前还不明瞭的“势之形”看明白了,待把各方的基础和实力也吃透了,而后,再知己知彼地定下自己究竟该怎么地随势而行的表演。为使最终,坐上总经理位子的是自己,就早已与老冯布下,终将伺机偷梁换柱地抛弃沙力,替代沙力脱颖而出的谋划。 江海岭话音才落,冯登科即接续江海岭的话意,对沙力作着恳切的,别有一番深意的表达: “沙力,海岭所讲的,倒也是的。现在,我们都在极力地推举你,那你也总得在大庭广众面前显露显露,亮亮相,通过你的成功展示来有力地证明,我们也是深化改革的中坚力量啊。其实,我们这样做,既是唯才是举,同时也是同心合力来实现你心中的夙愿的,因此,你自己怎么可以前怕狼后畏虎的呢?” “当然当然,既然要争这个总经理的座位,我怎么也得显显不凡的身手。可是江部长的话,倒确实是讲到我心底里去了。”沙力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十分坦率地说,“我是怕得罪何以然,他毕竟是雨莲的父亲啊!我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何以然。” 沙力所言,使江海岭深感到,在担忧沙力弄不好要动摇的事是会发生的,于是心里也是觉有点的沉重,便习惯地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上次不是跟你分析过了吗,你怎么临阵又糊涂起来了呢?” “我倒不是糊涂,而是万一把握不准那怎么办?”沙力说着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一口,那紧紧皱着的眉头,似乎是要从这里挤压出内心的担忧和满腹的愁苦。 “那你说怎么办!?海岭,你把上次的分析,再给他说透彻一点,否则他明天真的会不知道怎么办了,那岂非要坏事了嘛!啊?要晓得,在李书记那里,我已经力荐过他了,再说不行?那我也太没面子了!不过,话要说回来,沙力只要临场发挥得好,他还是很不错的喔。”伸出手指,指点着沙力讲的这几句话,分明是冯登科在有意推促沙力不使其,因意志不坚,而临阵败退,或是,当场,因一时的心慌意乱而怯下阵来,这是他们两人,为明天的会议,至少在目前是最不愿看到的事。 “什么?他在李书记那里已经力荐过沙力了?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这么做。看来,这种话只是在沙力面前说说,骗骗他,激励激励他而已的吧。”江海岭心中在质疑冯登科所谓的,为了沙力,已向党委书记力荐过的讲法。但想想,对沙力还能再怎么开导好呢?显然,还只能借,前已讲过的一些话再来推促推促。江海岭斜眼瞥了一眼冯登科后,便说道: “沙力,我们看问题不能只见挡在面前的一棵树,而是要看到,在这棵树后的地上,还有一条引向柳暗花明的路呢。”江海岭又推了一下眼镜,认真地循循善诱起来,“是的,你的担忧很实际,谁会接受自己的冤家当女婿?但现在,爱他的女儿和恨他推举高原,这种爱与恨的矛盾同时出现在你的身上怎么办?那就必须用更胜一筹的智慧和能力来迂回地对付啊。你其实也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人,上次还是你自己提出威慑设想的呢!你不是谈到,只要你当上总经理,你与你丈人的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一确定,那么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他女儿就总会心生出一种自然无法摆脱的,希望你对她父亲有利,或者就怕你对她父亲不利的心理状态来,而这,也正是你可以充分把握,和牢牢控制他女儿对你的感情一种长期的保证。你所说的这种威慑状态不是很高明,很有效的么。好,这个认识谈清楚了,再来讲讲你一定要当上总经理的问题。很明确,我们是在坚决推举你,而你未来的丈人坚决推举的却是高原,而且很有实力,很有方法,那怎么办?只有猛烈打掉他们。但要打,你又怕打伤了你丈人。那不打,一旦做总经理的是别人,不是你,那你的威慑状态也因无从谈起而毫无威慑作用,那么他女儿对你,极可能就更加是,理也不理,睬也不睬的了,她就是远走高飞,你也只能唉声叹气。因此,你必须要当上这个总经理!至于伤了你丈人,那是一时之事嘛。你不想一想,当你是总经理以后,一方面,你丈人纵然再有气,但你毕竟是他的领导,这个现实存在,他能始终不考虑考虑,不改变一下?另一方面,现在你打击了你的丈人,以后,你当了领导,在感情上再千倍,万倍,千万倍的好过你今天对他的伤害,适时地给他很好很好的台阶下,他还能气你到什么时侯?按我的估计,那时,你对他的示好,很可能会出现三步曲。一开始是横眉冷对,不理不睬;渐渐过度到扭扭捏捏,摆姿作态;再慢慢的潜移默化为自然认可,顺言顺心。因此,你对你丈人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喔,由此,你心中祈求的两个愿望,最后才会都实现的喔。什么叫退一步进二步?什么叫英明的战略部署?你那么聪明,还不明白?”江海岭此刻左一个聪明,右一个聪明地说沙力,是他知道:有的人,在被人称聪明后,为了显示自己“的确是聪明”,就会作出已经非常深刻领悟的姿态来接受别人的意见、提议和促成。对有的女人,倾心仰慕她漂亮;对有的男人,一味夸耀他聪明,而且要真诚的表达,这有时侯是会很有用的,就像狐狸夸耀树上,嘴里衔着肉块的乌鸦一样,而魂不附体者也会有的呢!此是江海岭观察生活得来的经验,现在他要应验在沙力的身上。 当江海岭话音刚落,冯登科马上对着沙力接口说道: “是呀,是呀,这里面的主次矛盾、利害关系、循环作用、主导力量等等的因素,都需要我们洞若观火地看得十分明白呵。沙力,听了海岭的解说,你一定很明确了吧。其实这些道理,都已经跟你谈过好几次了,现在要硬碰硬了,你又不知怎么办好了”冯登科言毕,目光始终冷冷地直视着沙力,看得沙力心里觉得慌乱,甚至手足无措起来,赶紧表示道: “是的,是的。我很清楚,要想事情成功,是要讲究一点战略战术的。像,内线中的外线与外线中的内线呀,还有,防御中的进攻和进攻中的防御呀,还有其它等等等等的道理,我沙力难道会真的一点也不懂得的?其实我看的书也是蛮多的喔。江部长的分析我很理解,也能接受。克服了心理状态,明天,无论是阐述思想,还是,据理力争,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努力发挥,我会冲锋陷阵的。在大家的面前,也显示显示我的不凡身手,这也是我为自己打好下一步的,做总经理的基础么。” “哦!好!!说得好,说得好!!看来,沙力真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嘛!”一听此番立意,冯登科立即满脸堆笑,还横伸出大拇指冲着沙力真的夸奖起来。 沙力能这样的表态,使江海岭也连连点起头来,显得非常的高兴和满意: “是呀,是呀,能如此认识与理解问题,冯书记,沙力真的是难能可贵的哦!沙力,你果然是当总经理的料啊!高原还要和你争,有什么好争的?!高原,他只是黄土高原,而你沙力,是聚沙而成的塔……。” 立刻,江海岭自觉这种土与沙的比喻有点不伦不类,就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同时,呶呶嘴,两手捂住口鼻暗笑着不再说了。但沙力见两位领导竟这么当面赞赏自己,脸上感到火辣辣的不觉泛起了满面的红光,无意间胸也挺直了点,眉眼间也有了点浩然之气。 冯登科因恐沙力明天万一会临场怯退而实在放心不下,于是更想见到沙力有一种很坚定的当仁不让的心态: “好了,好了,其他话不再讲了。只是,沙力,在明天的关键时刻,我们就看你的关键表现了。” “冯书记,江部长,我向你们保证,我是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的,你们都是为我好。再说,威慑方法直接关系到我的心愿,我的命运,我是在为我自己打拼哎!叫我败下阵来,这我怎么会甘心的呢!” “好好好,沙力,你能这样的坚定,我就安心了。嗨嗨嗨……。”冯登科一下笑出了声,并把暗示得一时之苟安的目光,投向江海岭。而江海岭则推了推眼镜,侧转脸去,暗暗地窃笑起来。 突然,江海岭想到了一个漏洞,抬头对着冯登科提醒道: “不过,我看,他的立场,态度和信心算是解决了,可是在明天的会上,应该紧扣什么内容,以怎样的深刻思考来作明确的阐述,这,好像还是个问题呢!要是在这个方面毫无一点准备的话,那么明天,他也一样是要败下阵来的呀。” “唔,是的,是的,这倒也是的。”冯登科低沉着头也思量地赞许起来。 “我看,我就围绕江部长这次提交的报告来谈吧。”在沙力的心思里,对此,好像也是有所准备似的这么脱口指出。 “哎,这倒说得一点也没错。” “我看,明天,不管怎么讲,以我和何以然为这次公司改革所提交的两份报告作为引发讨论的主题来谈,看来,也是个可以形成鼎足之势的好主意啊。” “好,好,沙力,看来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啊。” 对沙力的提议,冯登科与江海岭难得地一起真的深表赞同,倾心趋附。 然而,冯登科还很是担心,便问:“沙力,你对海岭的报告内容熟悉不熟悉?怎么谈究竟是有数,还是没数?” 沙力回应道:“他们两人的报告情况,我还是很了解的。江部长的那份,不还是您一手安排他写好,再特意帮他提交上去的吗。” 在一旁察言观色的江海岭,见,在冯登科的眉眼之间还留存些许的不安,即接口说: “书记,晚上我把我的报告在电子邮箱里传给她,我们再在qq上商量一下我们怎么的进退自如,这下您总可放心了吧。” 对江海岭的话,冯登科总是赞许的,然而,他还是叮咛道: “好,好,沙力,不过你明天谈起来还需见机行事的哦。噢,对了,我还必须再关照你一点。就是,就是明天啊,你在会议上啊,一定要先声夺人的哟!也就是要你来先给会议定调,要让别人的思路来跟着你的思维来转,你知道了么?这是你必须切记切记的要领喔!”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就努力这么做吧。”沙力是心领神会地应答道。 “沙力啊,明天,你就像是乌龟爬门槛哟——就靠这拼了命地一翻啦!你要拼足龟力,不能是摇摇晃晃地爬上门槛,而是无论如何要坚决一翻地翻进去,再一直头也不回的朝里爬,爬到最最里面就有你想当的总经理宝座哦!”江海岭向上推了推眼镜,脸上留着戏笑与挖苦人的神情,半是调侃,半是推促地说,说后,还手捂着嘴轻轻地哧哧哧地窃笑,沙力只是向他瞥了一眼没去接他的嘴。 这样地嘻笑人,总觉太不好了吧,冯登科即以阻止的眼光向江海岭看去,然后又转向沙力,很关心地问起沙力的买房事,“沙力,你的婚房买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讲。” “说起买房的事啊,真叫人……,唉!差点要了我和雨莲的命哪,到现在雨莲还没出院呢。”沙力回话时直瞪着眼望着冯登科。 一提起此事,江海岭即也变得甚为严谨,关切地问: “那三个流氓抓到了吗?他们当时究竟做出过什么样的,叫人不能接受的事来?你说得清,三个流氓当时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了?”不知怎么,江海岭极其关心这一件事。 “不清楚。”沙力轻摇了一下头,简单而冷落地对江海岭答道。 然而,江海岭是很放不下关于何雨莲的详细情况的,不禁还是认真地连续地问: “你说不清楚?那么,看来你是否好久没去看她了?” “不是我不想去看她,每次去,她都爱理不理的叫我不知所措。”沙力随意地伸手掸了掸烟灰,脸上又显出十分沮丧的神色。 “这样看来,实现你的威慑设想就变得更加重大,更加的关键了,因为,我知道,何雨莲是很孝顺她的父母的。这样吧,我们一方面更要力促使威慑状态成为事实,另方面,再在,怎么通过感情的融合使她能回心转意上再想想办法看。” “你还这么说呢,我叫你写的诗呢?好长时间了,到现在我一个字也没见到。”沙力背对着江海岭算是赌气给他看。 “噢——,我继续写,继续写。其实我一直在构思怎么写才能打动她的喔。其实题目,我已经拟好了,是:〈我深深地愿……〉。诗的第一句是,‘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你看,这样的诗意好不好?我把你,比作献鲜花者,让在她的心底里留下,你就如给她的鲜花那样美好的感觉。你别急嘛,好诗是要慢慢地磨出来的嘛。我保证一个星期后就交差给你,这总可以了吧。”江海岭从沙力的背后围着沙力转过半圈,转到沙力面前,看着那张仍是沮丧着的脸,很恳切地表示道。然而,沙力却是默默无语,也许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说好。 “来来来,你们继续打球吧,好好的舒展舒展你们的神经。”冯登科说着站起身来,过来拉着两人走向球桌,同时,拿起搁在一边的球杆顺势递给了江海岭。再一手拿起桌面上的球杆,一手轻扶在沙力的肩头,沙力把烟蒂扔在脚下用鞋底碾了碾,然后从和蔼的冯书记的手上接过了球杆。 见他们俩摆开了击球的架势,冯登科笑说道: “海岭,我提议,现在开始,只要沙力赢你任何一盘球,你必须把沙力刚才又输又罚的钱全部归还给他好不好?我知道,你也只是为了惩罚惩罚,逼他提高的意思,哪会真的要他的钱,以致伤了兄弟的和气。今天包房的钱算我的。” 江海岭则爽快地应声附和: “可以,可以,冯书记的话当然是一言九鼎的哦。” 但沙力却作出一脸像是很不服气的样子,气呼呼地说道: “算了,算了,已经拿出来的钱打死我也不肯收回去的!难道我连这点小钱也出不起了吗?你们也不要太小看了我,不然又要讲回去要撞南墙去了!或者,再以后,又有了什么其他的笑话我的话柄也都出来了。” 见沙力如此言之,江海岭则抬起头嬉笑地说: “好好好,等一会,就拿你的钱我们一起到酒店去,算是你请我们吃了一顿晚饭,好不好?” 于是,再一论的友谊赛,随着江海岭轻轻的击球又展开了。 在沙力击球时,摆着击球架势的他,球杆对准白球一伸一伸地打不出球。此刻,占据他全部脑子思考的是江海岭刚才讲的话: “前端的蓝球紧贴着老板球,就像何以然站在高原前精心地护卫着他……,”那,如果明天真的是这个样怎么办? 当又轮到江海岭击球时,他也凝视着球杆头好半天打不出球。这时,他满脑子浮现的是: 何雨莲捧读自己写的诗,〈我深深地愿……〉时,她那或喜、或醉、或倚着窗,望着天,一直含着羞涩,显得腼腆地在想念的,那种极亲切,极神往又可爱的状态。 冯登科在球桌旁看着通亮灯火下滚动着的锃亮彩球。随着彩球不停地滚动,看着看着,在迷离倘恍,如梦乍回中,他觉得: 面前,这些相互间不停穿插撞击的彩色台球,就如揭晓彩票的彩球在翻滚变幻着,一时间,迭影出的彩球,彩票和成捆的钞票都夹杂于一起,在他的目光里不停的,眩眼地流动着,旋转着,旋转着,流动着,显现得叫人真兴奋不已,感叹不止,随起的激情,又令人忘乎所以,啊!这钱财让人的灵魂,已不知道世上,难道还会有更崇高,更可贵的价值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八章 言为心声相对而出 第三节 在一层层宽阔而洁净的,淡黄底色上夹杂碎点白石的磨石子石梯间,簇拥着的人群正在轻轻地拾阶而上。他们中,有的,低头不语只顾踏梯;有的,相逢一笑以示问候;有的,回头见之,因上下相隔稍远,只是挥挥手意在表达友好;也有的,三、二个并肩地,在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距这一人群的稍后,有三人也并肩地在踏梯而上,且也窃窃私语着。只见有位戴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者在说: “我看哪,应该首先开个,号召大家一起来坚决解决公司里‘三公’现象的大会!不能解决此类现象,再开什么会,其实也是没有意义的呀。” 听走在自己左边的魏工程师这么说,打印室的青年打印员李敬清不解的问:“魏工,你说的‘三公’现象,是指什么啊?” “你是装糊涂还是真没看到啊!”魏工程师无故的对李敬清没好声气地这么他已调任;以后,又听说他辞职自己去开公司了,也有传他被双规了;前阶段,大家都十分惊愕地纷纷传说他自杀了!!现在看来,他死是肯定的了,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会这样的?究竟是否为贪赃枉法而怯死,也实在很不清楚,因为到目前为止,对于种种的传言,暂时还没有正式正名地公告过。扫视中见到,已在自己座名牌后坐着,在认真品茶的魏工,又想起刚才他讲的,“开个号召大家来坚决解决‘三公’现象的会,不能解决此类现象,再开什么会,其实也是没有意义的呀。”那句话了,即不禁暗暗偷笑了起来。 此时,也已坐到长条桌上的,面带笑容的江海岭,边端起茶杯昂首喝茶,边将眼光,沿着茶杯口的边线向隔着二个空位的何以然投射过去,在放下茶杯时即问道: “何部长,调你到集团公司去当退管会主任的决定,终于被取消了吧,而且重新调任的批文也下达了,是吧?” “是的,是的。李书记和冯书记他们都跟我谈过了。他们告诉我,他们都去向上级领导要求坚决留下我。”何以然平淡地回应着问话。 坐在江海岭另一侧的沙力,一听,立即欠身凑过来,热情地望着心目中的“丈人阿爸”,极其和颜悦色地表示道: “看来,是江部长打的请求报告,和我们最强烈的反映,都起作用了嗳。” “你说,是你们的最强烈的反映起了作用?!”对沙力的说法,何以然以截然否定的口气表示他极大的质疑,并冷眼看着沙力,然后笑道:“嘿嘿!我看喔,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哪,如果我没讲错的话,不就是这样的吗?”何以然说时,再瞥了一眼江海岭,语气虽很是平静,但内中的暗指,却使他这样的明白人,还是可感到很惊异的。 顿觉话中有话,而在心上如被针刺到,竟猛觉一惊又一震的江海岭,面上却仍镇静得像没听到似的,依然微笑着,同时,推了一下眼镜后才慢条斯理,意味深长地言语道: “哎呀,其实啊,以前也好,今天可能发生的也好,从今往后也好,大家要是在思想上形成了碰撞,甚至是激烈的碰撞,也不一定要像斗鸡,斗牛那样非得有个落败才许结局。相互之间,经常,倒完全可以像球赛一样,场上互相交锋,场下彼此交融的嘛。您认为呢?”在又向上推了推眼镜,停顿一下,略作思考后,接着,似为解脱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质疑,他不禁再讲几句言之凿凿,却是言不由衷的话来,“何部长,我这个人,再怎么,也是决不会,也不敢与您来斗志又斗智的哦!您不知道,我对您,可一直是唯马首是瞻的呀。”如此讲后,江海岭,本还欲巧妙地以守为攻,也来个棉里藏针地暗暗回袭一下何以然,突然,心里猛跳出一个热烈向往着的愿望,即,在帮沙力写诗的过程中,自己不知怎么的,不也开始,己渐渐地在对他的女儿——何雨莲,泛起情感的波澜,且情随事迁地一天比一天地难遏起思绪来了么?!而且,已可感触到,已经日益不可名状的了,于是,总觉得,如再想袭击他的话,总不太好吧?即,赶紧改口说起带点退却的话来缓和缓和,便说道:“您一定还记得我曾跟您说过的<三尺巷>那首诗的吧。我想您一定也会让让我的吧。您宰相肚里好撑船,万万要以宽容来宽恕我对您也许有过的,不经意的失敬哟!” 此时,在一旁的沙力,或是想到了什么,而要急于表明清楚自己也有的一种的心情,即接过话头跟着说: “是的嘛!,两个人话虽不投机,但心却是相通的情形也是会经常有的么。这话讲起来好像有点的矛盾,什么叫话不投机心却相通的呢?我想,我想,是否可以用‘身在曹营心在汉’来作说明呢。” 听沙力的说法,坐在何以然身边的高原,心中感到真是好笑!他心想:这算是什么话呀,真叫人听不懂。 背靠墙坐着的李敬清,还在放眼察看会议室里的各种情况。立即,又见李沛文、田池霖、冯登科、康森淼、李酩、孙子兵,等好几位公司高层领导,三三两两地,相继先后进入了会议室。走在最前面的李书记,总在与两个自己从没见到过的陌生人礼让先行,显然他们的来头一定很大很大,不然,李书记怎么会与他们不停地,一个劲地谦让的呢。噢,对了,他们,一个一定叫林森严,一个,一定叫刘秀全,那桌子上的座名牌上不都写清楚了嘛。当一行领导来到长条桌前,各自按序坐定后,原显得有些人声嘈杂的会议室立即就安静下来了。 一待坐定后,公司党委书记李沛文环视一遍整个会议室,见大家都已经十分专注地在等他开场白,李沛文略调整一下放置在面前的话筒微笑道: “各位员工,大家好!我们开会了。首先,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我们集团公司党委书记林森严,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兼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刘秀全,他们不顾日理万机,亲自来参加我们的会议,我们万分感激上级领导对我们无比的关心和最亲切的关怀。”在李书记的带领下,会议室里自然响起了一片的热烈掌声。 “什么无比的关心,最亲切的关怀啊,这明明是当领导的做了本该做的本份工作嘛。” “是呀,是呀,领导做了本该做的工作,却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那我们工人做了自己的本份工作,有谁来为我们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呢?!” “那谁叫你是工人呢?” “所以大家都在梦想当领导喔。当了领导钱又多,还有各种的津贴,各种的礼遇,还可教训教训我们,还有人美言美语地溜须拍马,真是人间舒服极了的工作啊!” 私底下,员工们在悄悄地这么相互议论着,但还是笑着,并用力地鼓着掌,待掌声稍小,李沛文继续做着他的开场白: “参加今天党委,董事会第二次联席邀请会的,有我们公司的一、二级领导,各部门主管,还有几位技术员和一些部门的具体工作人员。今天,我很想讲一讲的是,尽管像我们的员工李敬清那样,只是位打印室的打印员,但他的,关于投入经济全球化的企业,该如何进行体制改革的深入思考,写得很好,我们看了很有启发,很想在今天的会议上也能听到他的进一步阐述。我们也希望其他岗位上的员工们,都能像李敬清一样,热烈投入到我们公司这次的改革中来。我们今天会议的主题是——关于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探索和思考。现在,我们先请,集团公司党委书记林森严同志为我们作指导讲话,大家热烈欢迎。” 随着李沛文的提示,会场里随即又发出了一片响亮的掌声。可是集团公司党委书记却没有讲话,而是与李沛文耳语了几句。随后见李沛文转向刘秀全说着什么,好像也是请他讲话吧,刘秀全却摇了几下手,于是李沛文就面对众人说道: “下面,我们就请,领导我们公司开展创立创新型企业改革的,集团公司的党委副书记,田池霖书记作指导讲话,大家热烈欢迎。” “不不不,我必需先纠正一下,”听李沛文这么讲,坐在林森严另一边的田池霖,在又热烈响起的掌声中,急忙伸出双手,连连摇摆地笑着表示有不同意见。他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什么指导性讲话。准确的说,他这次到公司来,是为了和大家一起来创立,不断适合经济全球化,信息化发展形势的,国有企业的新体制。同时向大家坦率交了个底,说是——这次,上级领导叫他到公司来的任务是:二个发现,二个推动。二个发现,是要发现有理论创新、科技创新、体制创新的人才;是要发现,对这些创新起着阻碍作用的因素与问题。所谓二个推动,是推动有创新意识和创新意志的人走上领导岗位;是推动对他们起阻碍作用的因素与问题发生积极的转变,然后向集团公司领导汇报,在上级部门领导下,再形成基本的指导思想和指导方针。田池霖最后说,时间极宝贵,他就不多说了,下面还是请大家涌跃发言吧。 随着掌声不断响起,田池霖一落座,李沛文即向林森严及刘秀全两位书记轻声地,特意介绍起何以然来。说何以然是公司的信息技术部部长,在上一次的邀请会上,何以然部长提出了二项,必须跟进投入国际新技术的研究事项。一项是,碳纳米管技术。这是美国ibm公司实现的,用碳原子做成头发丝万分之一细的碳纳米管做出的电压反向器,是世界上第一个单分子逻辑电路。另一项是,也要研究最先进的光子技术。即,我们要像美国,日本等等一些大公司一样,尽早投入到他们正在研究的一种全新的,无需进行任何光电转化的光波通信——‘全光通信技术’。这种技术产品谁争先出世,谁将占领多么宽广的国际市场啊!而且,对我们的国防,对我们的生活,其进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老林,老刘,两位书记,经李沛文的介绍,对何以然不禁肃然起敬,连称,好好好,我们公司的微电子产业和国际大公司的先进水平比相差很大,我们是太需要这样的敬业者了。同时,林、刘两位书记都用亲切的眼光向坐在隔二,三个位子的何以然看过去,点着头发出真诚的赞许。然而这样的情景,却让冯登科全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恨在心里,竟在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眼中射出的,却是直指何以然的,利箭似的目光。 随后,李沛文抬头面向众人继续说道: “员工们,上次的联席邀请会,我们主要谈了对技术创新的探讨和思考。今天的会议,希望大家来谈谈关于体制方面的创新问题。因为不合时宜的体制不仅不能承载技术创新的重任,甚至会起着阻碍或逆反的作用。因此,可以说,没有相应的创新体制来作科技创新的承托和承运之载体,再喊技术创新也许就是在空喊。下面,就请哪位先来发表一些您的远见卓识?” 李沛文书记话音才落,会场里渐渐地,继而,更是一阵阵越来越响的,引起叽叽呱呱的嘈杂的议论声,很快,又成为了一片蛙鸣般的喧闹,于顷刻四起的嚷嚷声中,李沛文只听其中有人在大声的问: “我想提个问题,就是,究竟应该怎么看待袁紫霞在休息室里看报纸和洗衣服的违记问题?” 跟着是,“是呀,是呀,这到底是违记问题还是体制问题,必须向大家说说个清楚!” “就是么,在今天的会议上,这些事也必须有个说法么!!” ……。 这一片的嘈杂声中,不只是一、二个人在这么高声地提议,立刻,应声附和的也是哗然一片。 “还有,既然谈体制改革,那么,如何看待江海岭和何以然两位部长同时提出的拨款报告呢?他们体现了一种什么样的分歧?”也有人这般地大声的问。 “我们不要听空洞的理论说明,我们要有事实根据!”交头接耳的人们,又一起昂首发出了这样的齐声同赞的呼吁。随后又响起一片乱纷纷,闹哄哄的议论声。 “好吧,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要求,那么我们请总经理办公室的庞主任,先把这两件事的情况谈一谈,然后,大家接着由此及彼地来谈谈体制创新的问题,好吗?我很赞同不要讲空洞的理论,而是要将理论结合实际来谈,能这样当然是更好的了。” 李书记话一说完,身子高挑,梳着小分头,戴着厚厚眼镜的庞主任就站起身来。他先扫视一遍众人,向大家爽朗地笑一笑,再挺一挺胸,然后响亮地讲述起如此这般的情形来: “各位领导,诸位员工,是的,最近,这两件事,在我们公司里,是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不乏其问的事。关于三级封装区里的袁紫霞,她的违纪情况很简单。就是在上个星期五吧,我一进入封装生产区外的休息室,发现她正在认真看报纸。认真到什么程度?嘿嘿!我走到她的身边她还不知道!突然看见是我,才大吃一惊,吓了一大跳,紧张得好象魂不附体,脸色也全变了。这怎么可以允许的呢!这明明是违犯公司严格纪律规定的!当时我就严厉批评了她,叫她写检查。谁知道她竟敢顶撞我,说检查就是不写!好,生产时间看报纸的事还没处理,前天还要好,被我捉到,竟敢在休息室里为她儿子洗衣服,她,不是在用变本加厉的态度来回答我对她的批评的吗!她的问题我向领导汇报过,这件事一定要作经济重罚,要罚得她心惊肉跳!再不认识,公司还可以请她下岗!”大约是为了看一看自己所说问题的反映,庞主任讲完情况,就扫视一下众人,见没有一点反响,才接叙道,“关于两个报告,情况是这样的:为了更全面地听取公司员工们,对我们这次的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意见和建议,我们希望大家广开思路,多提各类的见解。在广大员工纷纷提交的各类意见与建议中,有两份,以报告的形式,最集中、最深刻、最有意义,也最有代表性地阐述了他们对创立创新型企业的见解,那就是,被称为何以然的基础报告和江海岭的通观报告。最近,公司刚刚弄到一笔贷款,而市场开发部部长江海岭,在他的报告里,有请求拨出一部分资金让他去完成登报广征公司司标设计稿;在繁华地带的高楼顶层买下广告设置权;参与市级工业展览会,以及其它树立企业形象和开拓市场销量等等的工作。在何以然部长的报告里,也有,能拨出一部分资金用于开发新科技的联系和起头工作的请求。那么,为什么大家会对这两个报告议论纷纷的呢?公司一得到这笔贷款,立刻讨债的、医保的、加奖的、购车的、急需添置办公用品和其它设备的,财务上先挪用正待补缺的,等等等等的人都来要钱。在对大家作一些贷款用途解释时,有人对何部长的报告认为,可另外专门申请科技开发资金,贷款里的钱不能拨出。对江部长的报告,也各有各的否定理由,由此,为这笔贷款,大家争执不下,议论不断。反正这笔贷款像是唐僧肉,妖魔鬼怪都想吃!好,对这两件事的大致情况介绍,我已讲清楚了,李书记,田书记。” 庞主任说完,征询地投眼向两位书记望去,同时也就坐下了。 “什么妖魔鬼怪不妖魔鬼怪的,要么他自己是妖魔鬼怪!”忽然,庞主任听到,人群里有人在对他的讲话比喻表示极大的不满。听闻间,庞主任紧绷着脸,心想,我还懒得理你们呢。 此刻,会议室里,又尽是叽叽喳喳的一片议论声,且讲的都是一系列的繁事杂务,而对,怎么创立创新型企业所需要的那种,独辟蹊径,高瞻远瞩的英明见解,一时却还毫不作声,默无声息。当沙力抬头看时,正与冯书记的眼光相对接,立刻,书记昨天说的,在会上一定要先声夺人!要以先声夺人给会议定调的话,在他耳边再次如进军号似的吹响,同时,在此刻的,书记与江海岭一起注目地投来热切期望的眼神中,受到了鼓舞,使沙力忐忑不安的情绪才有了一点的踏实感,他站立起来,清清嗓音,始作他的引申之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八章 言为心声相对而出 第四节 “呃——,各位领导,各位员工,我想结合今天的会议主题来谈谈,大家都很关心的这两个问题。”见有人正式发言,会场里马上安静下来,众人都翘首望向了他。 沙力也很有信心地继续论说道: “关于袁紫霞的违纪现象,请各位注意,我这里特指的是现象,这类现象在反映什么样的本质性的问题呢?同志们哪,那是缺少先进的管理意识和先进的管理机制问题哦。所谓体制嘛,就是用组织制度来体现相应的意识,和相应的机制吧。我认为,任何要体现经济全球化、信息化的企业,任何,象我们这样要与国际大公司争夺市场的企业,没有高度的组织纪律性作保证,它还能有多强的竟争力呢?你们说是不是?据我所知,像日本呀德国呀,好些国际大公司,人家岗位与岗位之间只允许在几步之内必需踏到位子,连这,都是有严格规定的哎,这就叫时间意识,时间机制。人家的产品都经过更加严密的工序层层检测,一丝一毫的误差都绝对不可有,这就叫质量意识,质量机制。人家的先进意识和机制都在完备的体制上体现出来,所以,人家当然是国际市场品牌产品的有力争夺者。而我们呢?我们不但没有这些意识与机制,相反,在生产区域里,却有可以看报纸,甚至于为儿子洗衣裤的意识和机制。这样的事,如发生在一些国际大公司里,嘿嘿!一定是难以想象和骇人听闻的!为此,我们极力赞成庞主任的意见,对袁紫霞必须严加惩处,决不故息养奸。对此我建议,针对这一现象,下一步,我们在管理上还须要和国际接轨,在意识、机制,直到体制上加以充分的调整和充分的完善。好,我再来谈第二个问题……。” 沙力正要继续进行他,只要有所准备,有时发挥得,似乎也很有侃侃而谈,甚至是立竿见影的效果,然而,忽觉得响起一片,他意料不到的嘈杂声,立刻也就骚扰了他的讲话思绪。 “为什么要讲故息养奸这种话?讲话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别人的尊严?” “我们要求他道歉,他必须对自己的恶言秽语公开道歉!” “噢,工人看报,洗衣服是违纪违法,你们干部,一开重要的会就到风景区,又是喝酒,又是跳舞,开完会还游山玩水,而且统统是公款支付,回来甚至大包小包的,你们这样算不算违纪违法?如果是,也该怎么处理?像这样的情况,你们也来谈谈啊!” “是呀,是呀,领导们还可以借开会连带旅游,我们呢?我们什么借口也没有,所以已经三年没出去游玩过呢!” “是的嘛,在我们公司里,一,二级干部国外游,三,四级干部国内游,小小干部去郊游,工人们只能在厂里兜着游。这算什么体制啊?我倒要问问看了!” “对对对对对,我们也要问,这算什么体制啊?” “我们要求,今天就必须把问题都讲清楚了!” “是的嘛,要求公司领导今天一定要就此向大家作个明确的交代!” ……。 听到这样一片的,一阵阵怒气冲天而起的声声严词厉色的责问,李沛文深感非常的震惊!愕然!不可思议!瞪眼细看,在最后一排,竟有好多不属邀请者,引起骚动的是她们! 被充满愤怒气氛惊呆住了的李沛文,想大声质疑是谁让她们进会议室的?但碍于集团公司领导在身边,只得用眼紧盯着坐于左侧的冯登科看,并轻声问冯登科,她们没有受到邀请,是谁让她们来会场的?冯登科,也仔细地盯着后排打量起来,并轻轻答道,我也不知道呀,她们这样的表现也太过分了! “噢,可以算是我默许的。”田池霖见情,赶紧面向着李沛文说道:“刚才在大楼门口,几位女工拦住我讲,她们很重视,很关心公司的体制创新问题,非常想旁听旁听。看到一般员工能那么主动关心自己公司的发展,我觉得真是难能可贵,理应支持,因此,我没有说不行,所以,所以……。” 听田池霖轻声地这么解释,李沛文即温和地笑了笑也就不吭声了。但原先想象——在具有高雅气氛之中论说高深的体制创新问题,而且充满,或洋溢着学者式的很见温文儒雅的学术氛围。而现在面对的,却竟然是,似野牛般直闯,如野鸭样乱叫的声势,而且是把公司十分隐讳的事,竟然,就这样赤裸裸地亮相在上级领导的面前,这是他昨晚万万想不到的情景!! “亲爱的员工们,大家请安静!请安静!请安静!!”见会场发生了轰轰然的骚动,冯登科深怕严重影响了沙力的发言,急忙站起身,和蔼而平稳地说道: “对即兴发言,有非故意的不当措词请大家多多包容。要道歉也可以。这样吧,我来替沙力向大家,向袁紫霞表示最诚恳的道歉。大家有什么意见,工会孙主席也在,可以向工会提,署名和不署名我们都欢迎。至于旅游问题,我刚刚得到康董和老孙的同意,就这个问题我向大家来解释一下。以前,公司组织的,每年有一次包括工人一起去名山胜地的旅游活动,由于最近两年,公司已经拿不出这部份的钱,所以和每隔二年一次的,全体员工的健康检查一起都停止了。但这是暂时的,一待我们公司发展好了,我们有了钱,大家应有的福利都会马上恢复的,在此,我代表公司向大家做这个保证。好,下面请沙力继续作可发人深思的发言。”冯登科说完话后坐下,并对沙力再次作了继续发言的示意。 “好,让我先向大家表示一下我的歉意,”沙力倒也很有顾大局的意识,立即向愤愤然的众人致歉,还向大家谦恭地作了个揖,然后继续阐述起他的见解来,就第二个问题,他突出的是: 为投入到公司要创立的创新型企业的改革,江海岭和何以然两位部长,向党委,董事会各自递交了一份已经引起众说纷纭的陈述报告。针对公司要创立的创新型企业来讲,江海岭部长所表述和所要求的,正是公司应该加深理解并坚决支持的。这正如江部长报告中所讲——为树立企业形象、为参与各种的评比晋级、为投入大型展览的展示、为迎接上级检查和汇报,我们在公司领导的指导下,几个部门的办公室联手,一直非常注重于公司环境的整洁、着装的严格、商标的形象、广告的力度、纪律的严明、以及生产部门的达标,这些方方面面的工作上。可以说,正因为我们在这些方面的工作做得还不好,不够严,所以才会发生如袁紫霞之类严重违纪的现象;所以才会形成我们的产品,在市场上不能与其它大公司进行,既有力又有利的竞争状态。由此,不更体现了,我们应该好好理解和支持江部长报告的重要性了吗?而且他的报告,深刻分析指出,由于现存体制是如何阻碍着我们紧密地与市场同呼吸,共命运的状况,因此,我们太需要以江海岭的报告为原则,积极响应,并投入到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中去。通过体制改革,通过建立起体现创新型的新体制,从而,让我们的公司能得以新生。而何部长的报告,是完全立足于对国际高科技的跟进与投入的阐明上。高科技当然也应该受到重视,因为先进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么,我们谁会不支持的呢?但发展是有阶段性的,是有它的一定的规律性,我们也该理性认识到事情本身中的,轻重缓急的事态,从中把握到客观的,可持续发展的主体。从目前来看,公司的改革,可首先结合,得到冯书记指导过的,我与江部长共议过的这个报告来开展探索,通过建立好新体制,筑好通向广阔市场的新道路,然后,何部长锻造的高科技‘新车’才可上路,这样,我们的公司就可以向辉煌的前景飞奔了。总之,我以为,在我们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时,先完成江海岭部长提交的报告要求之后,然后再来努力实现何以然部长报告中阐述的各项建议,是件顺理顺章的事。因为大家都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好,我在这里先作个简单的表述,等会在讨论时我再来谈一些细则,欢迎大家多多指教。谢谢。 沙力讲完话,心里又有了与刚才不同的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下了。听四周响起的掌声,见江海岭对他是满面笑容,还暗暗地把大拇指翘了翘。再看冯书记,他也在向自己微微点着头,深表满意呢,不觉甚为高兴而轻轻舒了一口气。但悄悄移目去瞧自己心目中的“丈人阿爸”,只见他,一付愁眉不展,沉闷忧虑的样子,自然心又很不安起来。 “何部长,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当我成为总经理后,我将会用千倍万倍的好来将功补过的!”沙力微微面向何以然,对他,心里在这样强烈地呼喊着。 然而,在建立创新型企业体制问题上,期待具有别树一帜的,振聋发聩性阐述的李沛文书记,对沙力的这番论述,他似乎是很不满的,对会议的氛围也觉实在失望,心中不免抒发出他非常丧气的感慨,不禁自言自语的叹息道: “哎呀,今天的会议,看来,是太缺少高雅的学术气氛了,也不可能有高深又精湛的思想啦!哎呀,都打乱了!都打乱了!也真是的呵!!” 听到李沛文自言自语地在暗发甚是失望及遗憾的感叹,深切理解他的田池霖即附身过去,对李沛文轻言道: “老李,可不能这样讲啊。我觉得工人们能这样坦率不是很好么。痛觉反映,也是一种求保护的反映呀。象有的病,不痛不痒,没知没觉的,倒不是好事情喔。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这话说得多深刻,多好啊!” “是呀,是呀。你讲得很有道理。”李沛文转而,边应从着田书记的话,同时,把眼光从田书记的脸庞上转向并扫视起全场,看看还有谁,能讲出些他所切切期待的,有学者之程度,有研究性深度的见解来。 “请何部长来谈谈好吗,我们想听听他有什么说法……。”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地要求起来。 紧接着,坐于最后几排的女工及好几位工程师,都如响应号召似的,也纷纷这样齐声高呼地呼喊着:“何以然,你也来谈谈你的意见吧……。” “何部长,你也来讲一讲呵……。” “我们欢迎何以然也来谈谈哦!” “是的呀,老何,你怎么能不讲出你的见解来呢?我们希望你也来谈谈!” 见大家都如此一致,并热情地希望何以然来谈说,李沛文即转向何以然,亲切地微笑着,提议道: “何部长啊,大家的呼声你也听到了,既然他们都想听你讲,那你就也来谈谈吧。” 今天,何以然本就有话要说,尤其听了庞主任的那番言词,更是如骨鲠在喉,现在,既然大家都在热情呼吁,于是,也就顺应地从容站起身来,平缓地表示道: “好吧,谢谢各位对我的信任和支持。那么,就大家关心的问题,我也来谈谈我的一些想法和意见吧。”见何以然站立起来,李沛文立即,边阻止边把对着自己的话筒直推到何以然的面前:“嗳,坐着讲,坐着讲,何部长,你就坐着讲吧。” 依书记的吩咐,何以然也就坐下,然而因,深顾直言之难而忧愁结在眉,又为心存疾呼而欲纵情迸发,于是,在稍稍沉思一下后,才声色凝重的诉说起来: “各位领导,各位员工,大家好!谢谢大家这么信任我,希望我也来讲一讲。”何以然说着,抬起头,将满是忧虑又深重的目光扫向眼前的,在安安静静听他诉说的听众,“但要我讲,怎么讲?是讲真话呢,还是专挑些,虽高谈阔论却置身其外,为独善其身而虚与委蛇的话来讲呢?老老实实说,很难很难!非常的难!因为,说真话必然得罪人,这非我所愿。但不说实话,于事无益,这更非我所愿。好吧,也就不去管它了,现在,我和高原,就最近在我们公司里纷纷议论的这两件事,也实事求是的,理性的,来谈谈我们的意见吧。”说至此,何以然清癯的脸面上,竟更是满脸的肃穆,满眼的悲恸,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关于袁紫霞违纪必须严惩之事,说老实话,我是非常非常反对,只从一般定义和抽象的概念出发看问题,甚至以此来决定问题,而根本不顾问题中的实际情形,而能具体问题具体地对待。是的,我们生产的都是高科技产品,因此,理应像国际大公司那样,不仅直接生产地,就是生产区域也要严格执行严密的制度,这是科学管理的需要,科学管理的基础,没错!这本来是很正确,很必须的,但我们又绝不能仅仅以孤立的,偏执的意识来看事情中的是非曲直的呀。不然,我们怎么实事求是的,理性的对待问题?!那么,袁紫霞违纪究竟有什么样的实际情形呢?前几天,为她的事,我去过她的家,和她聊过关于她的家庭实情,请大家也来听一听,关于她家庭的具体情况吧。” 话说至此,何以然的情绪不禁陡增了几分的悲壮: “小袁的家庭,是由她的,因工伤腿部高位截肢了的丈夫,她本人,和她的不久就要投入中考的儿子组成的。他的丈夫,最近还因糖尿病引发的心脏病,住院已有一个多月了。于是,家里,里里外外的一切事,本来都已经全压在她的身上,现在,更加是忙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每天一下班,她必须先赶到医院去一一落实好护工没做好的事,或者,要办理好医生关照过的事。而她的儿子,正面临不久的毕业考。现在的家长们都懂得,下一步能考进什么样的高中,将影响到子女是否能进入大学,而进入什么样的大学,甚至又可以直接决定了人生的发展方向,因此是多么多么的重要!这样,她总怀,恨不能分身的哀叹和无奈,才出医院又心急如火燎地拼命往家里赶,因为,她还要去督促儿子复习功课。我深深知道,要把,沉浸于严重网络游戏瘾念的厌学学生拉到课本上,光做思想工作就有多少多少的艰难!但做这一切的事,能依靠的,唯有她自己。经过几个小时的,于微弱灯烛光中的千启发,万帮助,千叮咛,万嘱咐,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她才为儿子勉强复习好功课的。在儿子睡下后,她才能为自己和儿子清洗替换下来的衣裤,以及再做点其它的,必须由她来做的事。直到很晚,很晚,很晚,真的是很晚,甚至于,要忙到后半夜自己才能睡下,而一早,买菜、洗菜,做饭等等的事还在等着她呢!她儿子的午饭,和她特意要带到医院去的饭菜,都是要她一早就烧好。就这样,她总是在待一切繁杂的事务都安排好之后,再十万火急地赶着去上班。她其实是很怕迟到的,因为每月一千六百元不到的工资是经不起公司再扣的。她是每天如此,长期以来,倍受劳累。终于有一天,她极其无奈,并斗胆一试地,拿着实在来不及洗的衣服到公司里来,想乘吃午饭的时间洗好,因为晚上,还有要赶着做其它不得不做的事。可是她被人家无情地抓获了,还要因违纪而严加经济惩处!而且要把她罚得心惊肉跳!甚至于还要下岗!对于她的困苦和艰难,封装车间的她的几位小姐妹,曾给过她好些帮助,然而,作为我们的领导部门,是否都知道她有这样的忧虑和甘苦?对她有过任何一点点实实在在的支援和帮助?或者给予一点点亲亲热热的理解与安慰呢?”何以然这一席的话,竟说得满屋里鸦雀无声,他的每句话也重重撞击着员工们的心,大家在被深深打动时,且发出了无声的共鸣。何以然继续说着,“我们领导部门人的家里,大多都有保姆。有的,是坐公司专备的小车回家的。一到家,晚饭早已有人安置好。家务事,则事事有人专门料理,哪里需要他们去操什么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心吶!因此他们,至少在时间与人的精力上,是不会有造成违反类似纪律的任何的可能。就是碰到眼看上班要迟到了,叫公司的小车在外兜一圈,说是在外开会,员工们纵然知道领导的这种诡把戏又能怎么样呢?一般说来,工人们是没有任何去针对领导说道理的胆量,因为在许多企业里,工人们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真正意义上的知情权和话语权,以及决策权的。而他们有的是,正像小袁那样深怕被下岗的可能和担忧。领导们晚饭后,有的看电视、有的上网、还有的会去夜总会,或者是私人会所,私人会馆去玩玩,而且他们的工资是工人们的五倍,十倍,甚至有的,比二十倍,三十倍,四十倍还要多得多,在他们心里,是没有任何生活上可忧心焦虑之事的。如果有,也是,自己看中的女人怎么又去跟别人打情骂俏去了呢!给了她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礼品,想什么办法才能要得回来呢?他们心里的这种忧伤,与为生活,为家庭而焦虑、而无奈、而苦恼所形成的忧伤是截然不同的!是有天壤之别的!是完全,是根本不能比拟的!对有些人来说,还是难以理解的!我们的领导,对员工,哪有‘依依两相知’的情感呢?这倒教我想起鲁迅说过的话:煤油大王是不懂得拾煤渣老婆子的甘苦与辛酸的。”话说至此,何以然感到是十分的难过,压抑,而语音也略有点哽咽了,他的情绪自也更加感染了好些员工。略停顿一下,何以然继续说道,“至于小袁因看报违纪,我们也该具体了解一下,她看的是什么报,为什么要看报?那天她告诉我,她被抓住的时候,看的是〈微电子技术报〉,这张报纸是她从我们办公室里拿去的。这使我实在很难理解,一个为生活,为家庭这么辛苦的工人,怎么会有,看这种纯技术性报纸的时间和兴趣?然而她说,‘我们工人也要多掌握些信息,投入到公司的体制改革中,我们深盼公司的体制改革明天就成功!因为公司发展好了,我们再也不是连两千元还不到的工资,我们大概也可以拿到五,六千元,甚至更多点,这样,家里的生活就会好多了,就是煤、水、电和菜场再涨价也能抵挡一下,心里就不怵不慌了。’她的话,叫我那天晚上真的是,真的是不能安睡呵。现在,像袁紫霞这样的员工有多少典型性,我不知道,也许并不典型。她的具体情况我也向领导汇报过,可是,有的领导坚持要作经济处理,他们认为,纪律应该像法律一样,是无私的,是不讲感情的。在此,我仍然要表示,什么要与国际接轨,一切只从定义和概念出发,根本不顾问题中的实际情形和它本质性方面的是非曲直,是无理性可言的。在此,我要疾呼,与我们生于毫无生活忧患的干部比,这样来处理袁紫霞的违纪,是不合理,不公平,甚至是不道德的!最简单的事实是,你们有谁关心过她,帮助过她,使她没有违纪的可能呢?不是无可奈何,她愿意冒,会进一步增加生活之苦的风险的吗?今天会议的核心内容,是关于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会议,至于,如何从袁紫霞的违纪,以及,我与江海岭部长两个不同的报告来看公司建立创新型企业中存在的深刻问题,我想,还是请我们公司的高原技术员来谈。高原,下面请你来谈谈吧。”何以然讲完自己所要阐明的意见,立刻推出了高原,同时把话筒向他转移过去。 何以然结束了自己的发言,会议室里依然是一片宁静。林森严与刘秀全,两位书记沉默不言,似在沉思。而李沛文、冯登科、江海岭、庞实逊、沙力等人,个个张大着嘴,瞪直了眼,目瞪口呆地紧望着他。 此刻—— 李沛文书记心想:我要你谈的是公司产业的技术改革与发展方向,以及关于全局性的发展阶段的思考,你在这里讲袁紫霞违纪的具体情况有什么必要呢?而且还讲得如此的直截了当,这样的锋芒毕露! 冯登科书记在想:好啊!讲的这些话不分明是把矛头指着我来啦! 江海岭部长深感:看来,下一步不作对付也真是个问题! 庞实逊主任以为:啊,竟然这么讲我们,他难道真的是不怕得罪了人?! 沙力主任在哀叹:何部长啊!为什么你总要与我,与冯书记说不到一起的呢! 会议桌下,为何以然的话,众人也开始或窃窃私语,或笑而称道地纷纷表示拥护和声声的赞许,甚至还有热烈鼓掌,轻轻叫好的。 “高原,何部长已经点将了,下面就请你来谈谈吧。”田书记抱着想抓紧时间,更想立见贤良的心情促使道。 见田书记紧望着自己,并投来分外热情的目光,高原也即从从容容的应声起立,说:“好吧,我也来讲一讲,作为探索性的我的一些理解吧。” 李沛文见高原站起身来,又手势连连下压地呼喊:“你也坐着讲,坐着讲,就坐着讲吧。” 于是高原再坐下,扶正好话筒,胸有成竹地平铺直叙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八章 言为心声相对而出 第五节 “各位领导,各位员工,大家好!要我来谈,究竟该怎么创立创新型企业的问题,我的认为是:今天的时代是信息时代,信息时代中的战争是信息化战争,那么,信息时代中的工业企业,也应该是信息化企业!这是时代的逻辑必然,因此,怎么深化改革的问题,从一开始起,就必须已经站立在这个时代的高度上去探索,去思考。没有这样的探索和思考,也就失去了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根本与基础,还谈什么发展与进步呢?!也就是说,没有今天,明天又何在呢?!” 高原一开口就高屋建瓴的叙述,一下子使会议室的人都受到了微微的震动,于是,个个目不转睛,纷纷聚精会神地听他如何说下去。 “创新型企业的建立,首先,要建立体现信息化意识与信息化机制的新体制,我个人看,这就必须建立在五个方面的工作体制与能力上。下面,我就这五个方面的工作体制和能力的表现问题作个简单的说明。” 高原这么使人耳目一新地道来,大家不禁更有了兴趣和求取之意,不说李沛文、田池霖、冯登科、江海岭,庞主任等都怀着各自的心绪,认认真真地听他的凿凿之言,连林森严与刘秀全两位书记,也兴致勃勃,耳目专注起来了。 “第一是,经济理论学习体制。”高原的目光,扫视一下面前个个关注着他的听众,始深入浅出地说起他的深思熟虑之见: “在谈,为什么要建立具有信息化机制的体制之前,我先来问个问题,即,对一艘即将要出海的航船来讲,掌握航向和航程的指挥者,是否一定要首先懂得‘航海学’,备好‘航海图’的呢?回答,是极其当然的。不然,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允许无视这种的必然呢?!那么假设,是有一位既不懂得‘航海学’,也从不备‘航海图’的航船指挥者,由他来领航出海了,当问他怎么避免触礁,或者,怎么确保航船行驶在正确的航线上时,他就会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两眼茫茫然的不知该如何应答好了。如果,一定要说,他与幼儿园的孩子比,在知识上毕竟是有区别的,那么这个毕竟有的区别就是,他还懂得什么叫触礁,而幼儿园的孩子,是连什么叫触礁都不懂得的。” “嗨嗨嗨……。”高原的话,使员工们因觉得好笑而自然发出了一阵的笑声。 “可是,事实上,”此语一出,语气急转直下的高原,忽然显出满是凝重的神色说道:“我们好些的国有企业的领导者,在投入于企业改革时,竟然就是个既不懂得‘航海学’,‘出海时’又不备‘航海图’的‘航船’指挥者!作为国企改革的领航者,他们本应该知道,凡投入到市场经济中的企业,都有个怎么理解,如何反映,关于资本、生产、商品顺序循环的问题;这三者之间彼此不断进行的功效转位问题;商品使用价值的形成问题;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互相作用问题;包括对流通领域中关键因素的把握问题。我所要说的信息化机制的显示,就存在于这些种种问题不停地相互影响及变化里体现出的新状况,新需要,及其,对新矛盾,新趋势的及时把握上,体现出的那种信息意识,为此,我们就必须首先学习好经济理论。这完全像出航前,掌握航向和航程的航船指挥者们,必须首先懂得‘航海学’,必须首先备好‘航海图’一个样。可是,在我们公司里,是没有深刻学习经济理论的意识与机制的,更不要谈体制性了。恕我直言,我们的,好些从计划经济直接投入到市场经济的领导者,由于不曾具体而深刻地认识过经济运动的规律,而且由感性认识到达理性认识的程度,有些正在领导经济运动的指挥者们,好像还不清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有机联系;并不明白‘商品的惊险跳跃’之所在;还有的,连价值法则都显得很迷惘,他们大多是凭着原先,长期在计划经济时代的生产经验,而且仅止于感性认识,就投入到市场经济中去的。不要忘了,我们以往十分严重的,乱投资,乱铺摊子现象;低水平重复建设现象;高投入低产出现象;生产严重过剩现象;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现象等等等等的状况,不都是由此发生和发展的?!种种此类现象的本质反映是:企业之身已投入于市场经济,而领导们的思考意识还困守在不能创新的旧体制里,而且久久不作相应变化的矛盾状态。因为缺乏学习而真知较少,也就没有多少对信息概念的理解,然而客观事物的本质却天天在向纵深发展,这正是我们许多中小国有企业始终步履重重,难以飞跃之根本。为使我们公司每一阶段里的信息、投资、生产、经营、竞争、发展等等工作少受盲目、偏见和局限性的影响,我们就该建立起学习机制,好好掌握那些,能深明经济运动环节与发展的,比较系统的经济理论知识,从而,可使我们有了深化看问题的望远镜和显微镜。接下来……,” “慢!我要插句话。”高原正想继续往下说,却被何以然突发的喊声叫住了,不禁止言后向他望去。 何以然也不跟高原做一点解释就自顾说了起来: “恕我十分坦率的说,在我们的领导层中,就有人认为,‘企业实行市场经济的改革已经快三十年了,什么时候说过要学习经济学理论了?不学习,改革不也一路走过来了么!听了高原所讲的道理,真希望能改变一下这样的观念。当我们有了深刻的经济学理论,有了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头脑以后,我们就不再会进行盲目的改革了。马克思说过这样的话:‘没有科学理论的指导就不可能有科学发展的实践。’”何以然一说完,立即响起了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大家由衷地表示对他这一理念的理解与支持。 听何以然所讲,冯登科的脸上立刻觉得发生了一种热辣辣的抽痛,他想,改革将近三十年来,什么时候要求学习经济学理论了?那样的话,不正是自己在现在已记不起来的,哪一次的时间里,曾对李沛文说过的么!真想不到呵!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就牢牢地记住了我的话,还去告诉给人家听,现在有了一起来攻击我的资料了?联想,刚才何以然为袁紫霞辩护所讲的话,不是暗底里也是在指戳着自己的么!冯登科如此地想来,两道浓眉渐渐的蹙拢起来,他恶恨恨,但悄悄地投眼望向何以然,见之,对何以然不由得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 高原见何以然在示意他继续发言,也就接叙道: “下面,我再就创立发展生产力的体制问题,来讲讲我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同时,结合袁紫霞的违纪行为,也谈点探索性的分析。刚才,有一种意见认为,袁紫霞违纪现象的发生,本质上是缺乏先进的管理意识和完善的管理机制造成的。对此,我却认为,从根本上看,这绝不是什么缺乏先进的管理意识,和完善的管理机制问题,而完全是我们在工作中,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工作顺序,完全颠倒了做所造成的么!我们看事情和解决问题,不能,总只是孤独地针对眼前这个很显著的突出面来看,而是要着眼于事情里面存在着的内在联系、基本矛盾、普遍意义和它在发展变化过程中,那些起主导作用方面的信息表现。但我们企业的领导人,常常就不能体现出这样一种深刻的能力!为什么?是因为,缺少了观察与思考问题的高度,深度和广度,同时,又总是,自己先将自己摆在是绝对正确的立场上去看待别人,看待工作,于是,是非理念被完全颠倒过来了的事就这么形成了,并且还要用强制措施发展下去。下面,我就来谈,这些情况是怎么存在着的,以及,关于建立发展生产力体制的概念问题。噢,我是否因发言太长会……。” 高原深怕自己讲得太多,影响别人要作的叙述和讯问,然而,他听到的是一片掌声,集团公司的三位书记、李书记和一些工程师,大家都在热烈鼓掌,而且还在由衷地大笑,胸中不禁涌起了激动的心潮。冯登科与江海岭及庞主任则是慢悠悠的,轻击着手掌,留在他们脸上的,是或明或暗及或多或少被扭曲了的,似笑非笑的笑影。 高原用热忱的目光注视一会何以然后继续指出: “当我们在创立创新型企业时,首先,必须要有,创立发展生产力的体制是第一位的思想。可是以往,公司里凡安排一个阶段里的第一位工作时,常常首先是在于ci工程之类的树立企业形象啊;参与各类晋级的评比啊;投入大型展览的布展啊;准备迎接上级检查的汇报啊,等等等等此类方面的安排。为此,公司就专注重于强调:环境的整洁、着装的统一、商标的形象、广告的力度、纪律的严明、生产地的达标上,也就是在江海岭部长报告里所列序,并着重强调的体制建设方面。以往,我们许多的资金,精力与时间,也都总围绕着这些方方面面的工作,强调了再强调,落实了再落实。然而,这些工作,毕竟是属于生产关系方面的运作,是不能直接起提高生产力的性能,也没有起到发展生产力的机制作用。尽管这些方面的工作对有序与维护,以及延续生产,是不可缺失,也不可等闲视之的,但生产关系要从属于生产力的发展而发展,是马克思的一个非常根本的原则阐述。”说至此,高原再次扫视了一遍眼前的听众们,见他们都在注视着听,都在凝神地思,于是,高原象得一知己般的更有信心地阐述道:“那么,生产力是体现在哪些方面的呢?体现在,第一是先进的科技,第二是把握先进科技的物质力量——产业工人们。要说,先进科技的表现,在我们公司里,具体表现在何以然部长的报告里。他跟踪国际微电子先进技术中的生物芯片技术、碳化硅技术、碳纳米管技术,提出了我们如何通过加速试验,试制,尽快形成有自主知识产权成品的意见。在这份报告里,何以然部长还提出了最先进的光子技术,即,我们要像美国,日本等等一些大公司一样,尽早投入到他们正在研究的一种全新的,无需进行任何光电转化的光波通信——‘全光通信技术’。这种技术产品谁争先出世,谁将占领多么宽广的国际市场啊!而且,对我们的国防,对我们的生活,其进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而体现先进生产力的物质力量方面,是那些:最快,最积极地更新技能,高度发挥了最大的主观能动性,并且使生产具有最合理,最充分生产程序的产业工人们。马克思主义认为,在所有的生产力因素方面,人的因素总是最活跃,最积极,最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掌握最新科技知识,最先进的生产工具,又优化组合了的产业工人,是先进生产力的集中表现,是先进生产力的总代表,正是他们,在时间与过程上,成为尽快完成高新技术大规模产业化的主力军。而这种尽快完成大规模产业化的时间与过程,是使企业的产业资本,首先在商品使用价值形成的阶段里,就直接而尽快地完成了,使资本增值的时间性及其速率性。我们必须明白:产业资本下在生产力上产生的价值越大,资本增值的积累速率也更大,更快。对由货币,到产业,再到商品,一路周转过来的资本而言,任何快速积累与拼命增值的事,都是必须之事、优先之事、合理之事、性命关天之事。当真正认清了产业工人在先进生产力中的,起决定性作用的地位之后,我们难道还不能说,对袁紫霞的违纪现象,以及对她必须作出的处罚判断,完全是一种遏制与损毁生产力的行为?!这种行为之所以发生和发展,完全是我们把,属于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放在了第一位,并强调了再强调,落实了再落实而形成的?!正是在于这样的强调与落实,沙力主任才会说:是因为,我们在先进的管理意识和先进的管理机制上做得还不好,不够严,所以发生了袁紫霞之类的违纪现象;所以形成了我们的产品,在市场上不能与其它大公司作既有力又有利的竞争。但是我要强调的是——造成我们的产品不能既有力又有利竞争的根本性,主导性的因素是:我们没有深刻认识到把发展生产力放在所有工作之首,而总是在强调和落实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这才是存在问题的动因!主因!才是主要矛盾方面!刚才,有员工提问,江海岭与何以然两位部长的报告体现了什么样的分歧?分歧就在于:一个要求把属于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放在第一位,从而认定,袁紫霞的违纪是管理不严产生的,为严格纪律就必须把袁紫霞处罚得心惊肉跳,甚至可以下岗。另一个则认为:企业在第一时间确保完成的事,首先应该是保护、提高和发展生产力,由此认清,袁紫霞看〈微电子技术〉报,完全是最积极地更新技能,并高度发挥她主观能动性的表现,因而理应得到爱护和保护。现在,我想很明确地提出,我们如果继续要把江海岭部长的报告放在所有工作之首,那么,以创立创新型企业作衡量,这样的领导,其实是不合格的领导,至少也是没有眼光的领导;这样的企业是不合格的企业,至少也是没有眼光的企业。乘这次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之际,我们一定要把,建立起保护和发展生产力机制的体制,看重得像贾宝玉胸前那块性命交关的‘通灵宝玉’一样‘莫失莫忘’呵!对一个问题,当我们有了认识,却没有深刻的理解,那还不是真正的认识。唯有,有了深刻的理解才会有全面的真正意义上的认识……。” 高原还在侃侃而谈他的,站在,体现信息化的高度,对创立创新企业的理解和说明,然而,高原说这一席话时,他不可能注意到,冯登科正怒目圆睁,虎狼般凶狠的目光在紧紧盯着他看,此刻,冯登科心里在咆哮的是:好呀!你这小子,竟然在这里,仗着何以然的教唆和胆量,针对我做的工作作如此狂妄的攻击!谁看不懂,这完全是拿我当靶子射了么!!一时,他满腔的恶气无处出,不禁在桌底下暗暗地攒紧了拳头。 “下面我再来谈谈,关于‘资本的循环把握体制’中的信息化显示方面。按经济学理论的指导,我们可以知道,资本周转的效率在于资本运动所经历的时间和对价值增值的影响。这用马克思的直接说法是:‘资本在生产领域停留的时间是它的生产时间,在流通领域里停留的时间……。’” 当高原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简单阐述完他认为创立创新型企业应具有的“经济理论学习体制”、“生产力的发展体制”、“资本的循环把握体制”等五个方面的体制问题后,会议室里跟着响起十分热烈的掌声,使高原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便站起身来向大家鞠了一躬。 “阿!他就这么成功了?!难道总经理的位子是他的了?!我,我的希望就像握在手里,却意外掉到地上的玻璃杯,碎了?!毁了?!完了?!……。”听满屋子的掌声,心如乱麻的沙力心绪极为气馁、颓丧,可是看高原,他倒好像是志满意得的样子,心里真觉得不好受,于是联想得很多,立刻又懊恼和怀恨起他来,于是,一只脚时不时地在地板上重重踢踏着。 “下面还有谁继续发言?李敬清,来,你也来讲讲你对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意见吧。”李沛文满面堆笑,热情地向靠墙坐着的李敬清发出请他讲述的邀请。 从来没有在大会上发过言,又毫无思想准备的李敬清,见李书记邀请他来讲,立刻觉得十分的紧张和慌乱,便急急地推辞道:“我……,我……,李书记,太突然了,我一点也没有准备过,我就在下一次讲吧。” “嘿嘿嘿……。”李敬清的慌恐,使桌面上的高层干部和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一起发出了自然的笑声。 随后,几位工程师倒是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相继对企业的体制与机制问题慷慨陈词了一番。 “……,我非常赞成高原所说的,我们看事情,解决问题,不能孤立的只看眼前很显著的突出面,而是要着眼于事情里面存在着的内在联系、基本矛盾、普遍意义和它在发展过程中,那些起主导作用的方面,那样一种的见解。” “我提议,我们应该,也完全可以把干部的作风与体制的改革联系起来改。用好体制,好机制来遏制干部,拓展企业。用好作风,好风尚来完善机制,建立体制。” “我们非常非常赞成高原对袁紫霞情况的分析意见。大家都认为很深刻,也很现实,有针对性……。” “对同一问题,是可以,也应该从不同的角度去分析,去理解的嘛……。” 当魏予赵工程师最后讲完坐下,及其他人发出热切的呼吁后,李沛文书记向坐在自己两侧的领导轻轻征求着什么意见,然后抬起头高声说道: “各位员工,今天几位的发言,他们围着我们会议的主题都直接作了叙述,他们的观念是鲜明的,论点是不同的,思考是可深入的。下面,以各个部门为主,分六个小组对今天的发言展开讨论,我们几个领导分散到六个小组里和大家一起讨论。嗳,坐在最后一排的女工,你们不要走啊,前头未邀请你们,现在,欢迎你们也一起来参加讨论,好吗?”见书记一下转为坦诚的邀请,那几位女工倒是不好意思地有点扭捏起来。李沛文走上几步,一把拉住她们几个去到一个,自己要参与的讨论组里坐下了。 按着原定的安排,端坐的人们纷纷起身各自去寻找自己所属的小组,会议室里突然好象乱了起来。 此时,仍坐在长桌边没有动身的江海岭,看着站起身正要离开长桌的高原,往上推了推眼镜,而且,投去鹰隼似的锐利又含阴鸷的目光,嘴角则残留着一丝的笑意,似看非看地望着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哎呀——,高原啊,你,讲得真是好吔!看来,你一定曾经系统化地研究过马克思的〈资本论〉了吧,或者是,连我们看得也够累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吧?” 听江海岭这么说,高原也没去注意他的神情,回过头来爽朗地表示道: “噢,没有,没有,我只不过是在思考这些问题时自己翻了一点书和资料。” “哦——,原来你还只是个业余的马克思主义者啊!哦,请注意,请注意,我说的是业余,没讲你是假冒哦,业余和假冒是有很大很大,很大很大的区别的哦,你千万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哦!” 高原望着江海岭,听他边向着自己这么说,边竖起右手的食指,在自己的面前连连地摇晃,接着,又听他说道:“哎唷唷唷,啅啅啅啅……,”江海岭又摇晃着脑袋,嘴里发出啅啅声,继续说道,“是非常非常可惜的诺,业余者毕竟是业余者啊。在我看来,鸭子就是叫得再响,毕竟是一只鸭子,在别人眼里永远只会漠然视之的。而虽然一声没响,但只要一看到,没有人会不识天鹅而肃然起敬的诺,还要喜爱地亲近它的诺,这两者,终究是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哟。你既然那么有学问,怎么可能不理解我所说的意思呵……。” 见江海岭在这般阴阳怪气地戏言高原,本已离开长桌的何以然回过身来,冲着江海岭说道: “江部长,你是在社科院学习过的,你是有值得骄傲的可证明你是白天鹅的文凭,而他,”何以然说着把手指向高原,“他是只有一张,只能证明自己是只普通鸭子的身份证。但,你却并不明白一个道理:专业者未必始终专业,业余者未必始终业余!” “喔——,说得对,说得好。”面对何以然,江海岭还是微笑着,但却如有道是皮笑肉不笑的那般,他起手推了推眼镜,说,“是呀,是呀,何部长,你误解我了,我刚才的话是可惜高原的意思哦,对他我没有任何恶意的呀,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哦。可是,”转而,江海岭又正式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话还得说回来,一般来讲,书读得多的人就是聪明,这你总不会否认的吧?”江海岭见何以然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脸面即转为和颜悦色的状态,并赶紧作起分辩,同时,心犹不甘地还是想压抑一下高原,叫他以后不要再自以为高。 “书读得多就必定聪明?我看这也未必吧。这样吧,我来出道题,请书读得多的聪明人来回答回答看。”何以然说时隐匿地冷冷一笑,说道:“有个,按每跨步25公分算,兜一圈约一百十步,离塘底最深有八米的池塘,请问这个池塘总共能容几桶水?” “能容几桶水?那还不简单,用几何原理一算不就清楚了。噢!慢!话既然这么说,就肯定不是单纯的几何题了。但……应该是……应该是……。”言语间连连推着眼镜的江海岭,虽狡黠,可是面对这种急智题,由于因一时转不过弯而生难堪,以至有点慌了神竟语塞起来。 见此,何以然看似毫无表情地面对高原说: “嗳,鸭子先生,这道题,上次不还是你回答出来的嘛,那你再讲一遍给这位书读得多就必定很聪明的白天鹅听听看。” “这个问题我和何部长探讨过。”高原面对着江海岭,双手相握,淡然地抵掌而谈:“通常一听这样的提问,总是自然地会站在池塘边想,如果固执地坚持这样想问题,是始终无法明白得了的。但是,只要换位思维即可迎刃而解了。现在问的是,这个池塘能容几桶水?既然是问几桶水,那你要离开池塘,站到桶的角度去想。当桶与池塘一样大,不是一桶水嘛,桶是池塘的一半大是两桶,下面以此类推,直可推理到千万分之一桶水的么。” “啊!像池塘一样大的桶?天下有那么大的桶吗?出这样的题现实吗?”而后走过来的沙力,也听到了他们在说的问答题,突然在一旁发出他这样的质疑。 “沙力,你要这么思维的话,那正如江部长说的,你只能是只鸭子而永远别想成为天鹅了。你呀,太没有相对运动的知识和意识了。就像这道题一样,要知道,许多时候,意识和悟性其实比确切的知识显得更为重要。世上许多不能理解,或者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就因为是不懂得换位思考嘛。”沙力被心中的丈人呛得没了话,只得掩住嘴不讲,但心里在怨自己,我怎么能让他看得那么的没有思想性的呢! “怎么样?江部长,书读得多未必就是聪明吧,有眼前的事实为证。”对着似还在眼怔怔着的江海岭,为高原出了气的何以然又针刺般地戳了他一句。 然而,既为掩饰自己的难堪,也为心中犹存的不平,不能剑指何以然的江海岭,便将矛头指向高原,逼问道:“你笑书读得多的人不见得聪明?那你认为什么是真聪明,什么是真愚蠢呢?” “我认为:聪明的人总觉得自己很愚蠢,终而很聪明;愚蠢的人总觉得自己很聪明,终而很愚蠢,真聪明与真愚蠢就是这样产生的,区别也在于此。”高原这下是微含着笑意,祥和地作答。 见,对这般的回答使江海岭一下十分的难堪,尴尬,何以然感到这样不好,便立即转换口气,对江海岭说起宽慰的话: “江部长,你不要一时气不过了,老实讲,我从来不认为你真的不聪明。其实,我也的确常常看到你有你的过人智慧,老实讲,这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的。不过,在你的身上我也看到了一种社会现象,就是:为什么现在的教授,博士遍地都是,多如牛毛,可是真有创造辉煌业绩者,却似凤毛麟角,少得不成比例。而象高原这样的有识者,只因为,毕业证上打着是只‘鸭子’的烙印,他纵然是位有识之士也枉然!” “什么有可证明是天鹅的文凭!当今有什么证买不到的啊?!”高原低低一声蔑视的话突然地冲口而出。 听高原如此讲,江海岭脸色一下变得极度的难看,睁大着眼,伸出食指直指着高原好像要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想……。” 见在此刻的你来我往中,无意间锋芒毕露的气氛已经形成,甚至在加重,为不使失控,何以然赶紧伸出手去握住江海岭的手,并和善地对他说: “好了,好了,江部长我们本来也是说说而已的,不可当真!真不可当真的噢!我们不要再讲什么了,我们还是一起去参加小组讨论去吧。” “何部长,只要他们两人不要像两只刺猬,一靠紧就相互刺得太痛,就让他们辩出个道理来吧,我向他们学习学习,将来谈起来,我也能有一肚子的道理了吔。”在一旁的沙力,不劝起冲突的一方,反倒劝起劝解者,这使何以然大为不悦,说道: “你沙力不要人家打架,你来见机拾只皮夹子!” 沙力的话,本想让心目中的丈人留下他是好学的印象,没想到反被“丈人”呛白了一句,心里感到有冤无处讲,只是直楞愣地看着“丈人”不再说什么了。 “嗳,你们在这里谈什么呀?快去,快去,大家已经讨论开了,真是热火朝天的呀。”李沛文突然出现在何以然的面前,边说,边一左一右轻扶着何以然与江海岭的手臂,走向声浪阵阵,轰轰烈烈的小组讨论那一边。 高原与沙力瞬间地相视一眼后,都瞧着地板,一声不吭地稍后几步跟着走去。 立刻,长桌的四周围已空无一人,唯有白桌布上的两盆小盆花对视着,在尽放着它们本有的,而且无意于是否会被人看重的,好看的色彩及鲜明的光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九章 愿把美好留在心底 第一节 一辆银灰色小车,因反射照耀着的阳光,当流星般地穿行于葱茏的树木与层叠的翠嶂之间时,发出了一闪一闪的光亮。 这辆疾驰而去的小车,在驶入,需接连不断地左拐右转的路段后,不得不减慢了很大的车速。当又颠簸地面对一条山路末端的丫字型叉道口时,小车只能是移步而行了。车,沿着丫字型叉道口右边的一条斜坡,顺势逐渐溜滑下去,待滑到了下面的,突然出现一片广阔的平地上,再缓慢朝前行驶一小段路,最后,江海岭才将车,稳稳地停靠在一棵,已有上百年的,苍劲而茂盛的大榕树下。 “吁——。”呼出长长一口由心胸而出的大气后,江海岭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随后,把自己的头髪朝脑后捋了一捋,同时,在将身,向驾驶座椅后背仰身轻贴上去时,他的双眼变得非常温柔,再次去看那只紧挨挡风玻璃前放着的,鲜红底色上盘绕着,由晶莹银丝线组成几何花型的漂亮髪夹,此时,他对它,心上已积聚了多么深情、亲切、珍爱而又极为浓烈的情意了呵!这只髪夹,是何雨莲那天,在雷霆雨狂间被沙力半拖半抱地硬塞入车中,而后,在她非要下车不可时掉落在车座夹缝里的。当时,不是觉得头上掉下了什么东西,虽一时没能找到,但还是不顾有没有找到就急急地下了车,直奔向大遮阳伞下去的么?不多时,在泥浆地里又发生了至今一想起来,还令她心寒胆战尤甚,恶梦惊缠不断的事么!然而事后,沙力将车还给江海岭,江海岭在洗车及整理车座时,于车座的夹缝里发现了这只髪夹,在凝视它好久后,才轻轻拿起它,抚摸它,当然明白,这自然是从何雨莲长髪上掉落在这里的。 现在,江海岭更是用充满亲切的眼光,凝集温馨的心情,长时间地注视着髪夹,再伸手,从挡风玻璃前拿起髪夹,把它轻托在手掌心上,又更加倾注地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鲜红底色的髪夹如一团火般地跃起,并在他手心里猛烈地燃烧着。 忽然,他一把将髪夹攒紧在左手掌中,推开车门下车后,右手用力甩上车门,迎着劲吹的海风,目光远眺地跨步向前走去。 今天,江海岭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脚下是一双香槟皮鞋,系着的,鲜红底色上撮有暗格图纹的精美丝织领带,是用心选好的,而且还夹着一只很细巧,很耀眼的领带夹。如果能再佩上一朵胸花的话,此刻,他俨然是个心怀无比喜悦,正步入人生幸福殿堂的新郎了。然而,江海岭的内心却沉没于唯他自己才知的,浓浓郁情及深深苦闷的波澜中。一身衣襟是如此的正式,恭谨,一丝不苟,是为真诚而深切地印合自己内在的一份热衷于的心思——心意里,就像新娘正在自己的身旁,自己正在进行着珠联璧合之配,琴瑟佳和之韵的旅行婚典。 跨过碎石地,再迈步走过宽阔的沙砾岸,当踱步到一片广漠的细腻沙滩边上,面对碧色连天的海水时,江海岭才止步,迎着强劲的海风,背着双手,眯着眼,纵目环视起四周来。 只见,正前方,海面上,遥望而去,远似在天边的一抹高高低低,连绵缓延的山峦,在影影绰绰地如海市蜃楼般显现着。而一侧的,卧龙似的山脊,其身影则起起伏伏地伸展开去,直到,隐形在远远的,层层的云际里面。 看左侧,较远处,劈立的山壁情意。 我,还深深地愿,愿我是礼花, 腾空而起,长空怒放,让你又见落霞起惊喜。 ‘ 下面再如何写好呢?江海岭沉思起来,想了一会才再继续下去。 写好整首诗,把小树枝扔在一旁,江海岭将诗重头读了一遍,再深切默记在心里头,准备回去先向沙力交差,因为这是自己答应为他写的,他也是在热烈而焦躁地等待着的。 离开写在沙滩上的诗篇,江海岭背转身不断默念自己的诗作。突然,他仰天,轻吼出深藏着的心声—— 我!!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在心里头隐形匿迹住强烈的心思了啊! 想想自己,从来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且总喜欢把自己放到无可退路的境地,然后,再逼自己一定要绝处逢生。那么,今天,面对心中无法排除的压抑、忧郁及苦闷,该怎么个绝处逢生呢?秀已做了别人的新娘,何雨莲不也终会是的么!可是,如果,自己能够争取到与何雨莲结婚,也可算是绝处逢生。因为,她们俩都是一样的美丽、善良、深具气质,且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尤其是,一样的,能给予他心里头一直向往着的,那种美好的爱的感觉,和那美好的爱的意境。至于总经理一职,那冯老头子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但他真支持的还是沙力嘛!因为对老头来说,沙力比起他来,当然要好控制得多。那老头,嘴上没这么说过,但凭自己的察言观色,欲擒故纵,还会看不明白的么?!老头子现在说是支持我,沙力仅仅是利用利用,以后一定会移花接木地换掉他,哪里呵!实际他是两个都利用,并各取其所需,为他所用。哪一天,我就把他的这层鬼心思说破了,揭明他的底细,逼他到墙脚根无法退避了,他才肯说出实实在在的话呢!那么,若离开老头呢?那自己就不仅会断绝内线,而且也将失去深受老头控制的强大关系网的支持,于是,情形会更无可所望。想到底,还是须“难得糊涂”地紧跟着冯老头,一起走一阵子再说啦。 沿着海边的沙地,江海岭迎风踱步向前走,而满腹的伤感及失意,也似阵阵浪涌般的,在他的心胸里起起伏伏着。 唉——,父母亲离开人世,一前一后也有三,四年了。靠着父母留下的遗产,以及与冯老头合谋得来的那种昧了心的钱,自己确已经是有车有房有别墅了,但却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温馨的家,这般孤孤单单,形影相吊的日子,要过到何时才能珠联璧合,笑逐颜开了呢?温馨的家!温馨的家!纵然是家产殷实的家,却仍然是空心的家!冷漠的家!死气沉沉如是坟墓的家!啊——,温馨的家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才能找得到呵?谁来告诉我?!江海岭在向天长叹间,感觉至此,哀鸣直到心底,使他忍不住,又想念起毓秀的音容笑貌和她的娓娓而谈来,自然,接着,还由此及彼地想到了何雨莲。但要争取到与何雨莲结婚,希望是那么的空空荡荡,渺渺茫茫。自己与她,要从感情相通来讲,那是鸡与鸭的关系。显然,她与自己是没有爱的共同语言的,这种事,甚至,她连想都想不到的呢!而且,自己和何以然的关系也将……。 由此,江海岭又记起前几天的邀请会上,为护卫高原,何以然竟冲着他说过的不客气的话,以及,池塘能容几桶水的那道难题。随后,他又想到了沙力,即觉得自己不也将是这样的嘛!若真的要与何雨莲建立感情关系,那自己不也和沙力一样,爱他的女儿和恨他推举高原,这种爱与恨的矛盾,不也将会同时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了?那怎么办?想想自己挖苦或嘲弄沙力与何以然关系的话,什么“远又远不得,近又不可近,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哟。”什么“弄不好,就像豆腐掉到灰堆里,捡又捡不起,吹又不能吹,拍又无法拍,舍又不忍舍,只能一筹莫展瞪眼看得实在心焦的咯。”等等等等的一些话,于是,由此,不也都会一一地移栽到自己身上来了?!那么放弃?放弃又决不是自己的一贯性格,而且自己梦寐以求的那种,美好的爱的感觉和美好的爱的意境,也只有在何雨莲身上,自己的心,才能像枯木逢春似的感受得到。那?……,那?……。 正在边思虑边跨步走着的江海岭,突见,在一侧的山石间,有条小道,蜿蜒且陡峭地直向上升高,竟到需昂首仰视,才可见到它延伸入上空的密林中去,便走到这条小道前,踏上石阶,顺其势拾级而上。 当上攀到小道的末级,忽见开阔处,又见,一座被密密树林,满目浓绿拥抱住的宏观庙宇——大雄宝殿——就气宇轩昂地耸立在自己的面前。 缓步进入肃穆的庙堂,听着传来的,钟鼓和之地齐鸣,以及如歌咏似的颂经,江海岭在香火缭绕,烟雾氤氲里,向观世音菩萨高擎香柱,顶礼膜拜。其实,江海岭从不信佛,此刻只是向菩萨祈求,自己也能迎接到,佛光普照于身,慈航普度至己的神灵,他内心虔诚着这样一种的希望之待,倒确是真真实实的。 步出寺庙之门,听着从身后传来的,依旧的钟鼓和之地齐鸣,以及那如歌咏似的颂经,江海岭漫步到了山顶的一侧。站在山头边的栏杆前,再次看一眼手里紧捏着的红髪夹,而后,将眼镜朝上推一下,望着远方,他心想:我不争,那么现在就可断定已是绝无任何一点的希望了。但若争取一下的话,成功,也许就在这再坚持争取一下的努力之中。我就是要做,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事,但必须用,更胜一筹的智力与能量来迂回地对策,逐步地形成,逐步地推进,逐步地完善,逐步而稳当地实现这心中,执着而热切着的盼望……。 江海岭又将眼镜推了一推,伸出双臂,呈“个”字形地紧握着栏杆,望着山下空谷间,那沉沉漫漫的林叶,被疾风吹起时声震似吼,并且,排山倒海地翻卷而去的浩浩荡荡的声势。 俯视山下空谷,他观望得很久,想得也很深,而心声全如这空谷间的吼声,猛烈长啸在耳,激越震荡于胸,且长远奔腾而去,是如此地欲罢不能,欲止不可,他的心,在向着希望奔腾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九章 愿把美好留在心底 第二节 座落于丁字路口转角上的一家咖啡馆——蝶至咖啡馆,虽门外显得,似乎有点冷清,然而咖啡馆里并不清淡。好些的中外人士,或男女青年,在温和的灯影及十分雅致的氛围里,有正执手轻抚,窃窃私语的;有温馨对视,亲切欢笑着的。也有,冷冷地别转着脸,沉默良久,始终无言以对的。 “……。何经理,这次,在香港国际艺术品暨古董展上,我确实碰到了一些难办的事,你又因为一听到你姐姐住院,太早的离开,但这几件事,我还是按你的意见办好了。你看,这件,这件,还有这一件……。”在咖啡馆一个角落处的小桌前,坐于何霁莲对面的谷德青,边这么说着,边在,放在小桌上的一叠电脑打印本的表格间,指点比划着。 何霁莲在听谷德青讲述时,脸上展开了一些的笑容: “好,好,你能够这么处理,我还是比较满意的。”说着,忽然她又收起了笑颜,转而竖眉瞪眼地瞧着谷德青,有点严肃的说道: “只是,对那个姓林的收藏家,还有那个,自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的姓张的人,你还是客气了点。叫我在啊,非不买他们的帐呢!” 谷德青总觉这样讲并不太在理,即据实地表示: “其实是我们对不住人家。因为广告上分明说,本届的艺术展标准相当高,有许多的名家前来参展,又保证,会有一些东南亚及欧美著名收藏专家前来鉴宝,还说定,有媒体来做独家采访的,结果呢?都是空空如也。果不出我所料,人家确实在说,真是被诱导上当受骗参展了,而且一直埋怨参展费也太贵了。何经理,以后,我们的工作一定要留有余地,我们也要为别人的权益着想。” “诺!你看你,又来了,又来了,老脾气又来了诺,还要为别人着想……。”何霁莲立即显出责怪的神情说道,“你要为别人的权益着想,难道别人,个个也能为我们着想的?什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要不是我在网上查获到他是冒名这些事了,不说了,不说了。嗳,我托你去找的那位钱先生,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呀?”以严肃的脸色对属下作着训导的何霁莲,当提起她心头极为关注的事时,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放下咖啡杯后,立刻,又换上一付十分和颜悦色的眉眼,及其,甚是亲切温厚的目光,看着谷德青,在等待她的回答。 “按你的联系方式,我是见到了那位钱先生。谈到你家的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他先表示对何哲鸣很了解,说何老先生在画界里还是有点名望的,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对你所表示的意思,他也十分领会,最后说好,等看了画再定。总之,我觉得他与你何小姐哦,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啊。” “好,那好那好,德青啊,真要谢谢你,真要谢谢你了哦!那么,下一次你再去跟他谈谈看。诺,特别是这幅画的市场价,或者是拍卖价……。” 何霁莲一脸真诚地向谷德青作着热情的道谢与关照。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即赶快掏出手机来接听: “喂,哎——,等会等会,明明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应该我来问,你是谁?真是奇了怪了,我还没问你,你倒来问我是谁?是谁接了你的电话?!嗨嗨嗨,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逻辑思维。你,你也真是个很有趣的人哎!那——,我就是我呀。噯嘿,格格格格格……。”忽然,何霁莲起手掩住嘴角,任性地放声大笑起来,惊得邻座,人人抬起头,个个看着她。待笑声稍息后,见许多人在望着自己,何霁莲才抑止住一点无所忌讳的心情,说话声也略略低了些: “好了好了好了,我——,我,已经听出是你的声音了,哈哈哈哈哈,你再捏住鼻子,假嗓子的发声也没用啦。不许乱讲!谁是你的未婚妻啊!要找未婚妻你到夜总会里去找!噢,你问我现在在哪里?我怎么会到夜总会那种地方去呢。我现在嘛,现在嘛……,我现在在陪人家喝咖啡呀。喔唷唷,一讲我在陪人家喝咖啡,你马上就展开你的想象空间啦!讲话还酸溜溜的诺!你别这么戏剧性的啦!可以,可以,你来吧,是在蝶至咖啡馆。我知道,我知道,你对这里并不陌生,我可以等你来。唔?!你改口改得倒真快,马上又说不来了。真的不来?那我现在就到你这里来。真的,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是真的!好好好,我现在就来,你等着,你等着。” 见何霁莲打完电话,收起了手机,谷德青这下十分机灵地马上也收起电脑打印本,并站立起来。 “何经理,那我也走了,和你告辞了。” “好的,好的。德青啊,你也看到的,今天我突然有事,就不能和你多谈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吧。” “喔,不用,不用,何经理有什么事就跟我直说吧。” “噢,这次来参展的文化公司里的人,还有那几个商会里的人,你要与他们多多联系,逢年过节也不能忘记给他们送点小东西的喔。人嘛,谁不想沾点小便宜的呢。你可不要看有些企业领导开起会来,西装毕挺,威严有加,一本正经的喔!记住!那都是画皮,不小心,没送点东西就剥开皮来让你看……。” 何霁莲边说,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背包,把背包挎上肩后,便随手很亲热地掺着谷德青的手臂,两人手搀手地并肩跨出了咖啡馆。 咖啡桌上,她们俩人的咖啡杯还正相对着,一只是空的,另一只还是满满的,一口都未喝过呢。 ‘ 坐在地铁车厢里的何霁莲,双臂相扶地横于胸前,随意地望着对面的窗框,在看着车窗外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向后飞掠而去。此刻,何霁莲的思绪也在飞掠,突然,她对谷德青心里这样的埋怨和气恼起来: 哼!真亏她想得出!想请客,又怕请客,就领我去吃只见咸菜难见肉丝的什么咸菜肉丝面去!这种人何时才能上档次啊?今天,我请她到这样体面的咖啡馆去喝咖啡,算是给足她面子了,还不知道她能否明白得到这种档次上的区别呢!哼!咸菜对比咖啡!这个人呵,怎么总是这个样子的呵!她呀,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得过来的喔……。” 到站了,乘着长长的自动电梯上升到出口处,然后,何霁莲随着从地铁里涌出来的人流一起离开了地铁站。 急急风似的穿过三个红绿灯,在第三条横马路边再右转弯,跑了约五,六十个门牌号后,面对,出现在宽大弄堂口边的墙上,一长排一块块排列着的铜牌时,她看了一眼其中稍大一块铜牌里的黑体字——文艺长观察杂志社,就继续进入弄堂,来到99号门首即推门而入。 见有人推门入室,电脑桌前或坐或立,正在围看着电脑显示屏说笑的几个男女中,一位系蓝领带的青年,很快转过身来笑说道: “唷!何小姐来啦,你好!我们巫总编在楼上。” “好的,谢谢。”何霁莲也以微笑,礼貌地作答,随即在一阵咚咚咚声中上了楼。 “啊,何小姐,来得好快呀,一听楼梯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这位美人降临了。”不等何霁莲敲门,年过五十,胖墩墩的身上紧裹着一件蓝条纹衬衫,赘肉叠加的脖子领口处,系着土黄底色上缀着红,蓝,绿杂色大小方块图案的领带,满头黑髪被涂抹得油光锃亮的杂志总编巫沼苇,已拉开门来站在门边迎候她了。 “今天,我这里没有茶叶,只能也给你冲杯咖啡了。”关上门后,巫沼苇说着,端着茶杯,向烧咖啡的咖啡器走过去。 “我不喝咖啡,刚才已经喝过了。”何霁莲简单答道。 “噯——,你刚才喝的是无情咖啡,而我给你调的是有情咖啡呀。你仔细喝喝看,体验体验,是别有万种风情的唷。嘿嘿嘿……。” 刚低声说出如此轻佻的调笑话,及发出放荡的笑声后,巫沼苇即自己也感到一相见就这么讲,似乎太粗俗,也很不合情趣,面对冷眼看来的这个女人的目光,于是自己也觉得有点的别扭。 何霁莲坐到,离巫沼苇写字台前四,五步远的小沙发上,把手中的背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与手弯肘之间,再把两个手弯肘压在背包上,面向着巫沼苇: “巫总,以后,你能否不这么说话,我不喜欢人家老对我开这样的玩笑。” 满脸堆笑的巫总没答理何霁莲的话,只是把一只方凳拖到沙发旁,放下咖啡杯后,去另一边的写字台处,在一叠稿件里翻了一会,然后抽出其中一篇,拿着,走到何霁莲身边紧紧挨着她坐下。何霁莲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很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以不使自己的身躯与这个男人挨得太紧。 巫沼苇将稿件摊开在何霁莲的面前说道: “你写的这篇东西呀,照这样的话是没法用的,要用还得改。” 立刻,使话音刚落的巫沼苇吃惊起来的是,何霁莲竟扬起细描的弯眉,张开涂着桃红口红的薄嘴唇,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叫我改啊?我啊,除了读书的时候为老师写过作文,还被老师骂狗屁不通呢,我什么时候能写得出有文采的文章啊?!哈哈哈哈……。” 听何霁莲所言,巫沼苇连连摇着手说道: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需要文采,也不需要格调,我们这里也只做炒作上的事。现在社会上什么都搞炒作,既炒商品,也炒人,炒了新闻,炒文化。”巫沼苇说着,又用手里的稿件,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轻拍着,同时,边说边紧看着何霁莲,直对着娇媚的脸面在搜索着什么,“我们杂志社强调的是:精神得轻松,心情有快感。总之,我们杂志是专门为读者炒作文化娱乐化的。你要清楚,唯有如此,发行量才上得上去,赚得到钱啊!现在的社会啊,到处都是这个样子的嘛,怎么赚钱就怎么搞,钱是大家的灵魂,也是今天整个社会的灵魂,这就叫市场经济嘛。” “那,我怎么知道如何改才行,要改,也要你来改呀。我只不过是想借你这本杂志出出风头,让知道我的人叫什么起敬的啊?阿呀,我一时说不上来了。”何霁莲想不出该如何确切地表意,讲不下去时,为掩饰,就用手去遮盖住,装着笑了起来的薄嘴唇。 巫沼苇见了即代言道:“噢——,是让知道你的人,对你肃然起敬,另眼相待。” “哎,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呀!只要炒作成功啊,我也可以一夜成名,一夜暴富,一夜名利双收的啦!在我的心里啊,对做这类事的成功者,真是太羡慕,太羡慕了!现在社会上的人都是这么想,这么做的,我心里也一直是这么想,这么希望的。”何霁莲说着,一脸兴奋地挺了挺胸,并昂起头,抬起双手拢了拢自己的秀髪。 “好,等我改好,就以你何霁莲的名字发表。而且署上你的单位名称,以免被认识你的人,疑问是别的同名同姓者写的呢。”巫沼苇虽在说,但他的眼睛,始终不能不停留在何霁莲的身上,并尽力允吸着袭来的,一阵阵浓烈的胭脂香。 “你会怎么改?”何霁莲随意问了一句。 “改嘛,我当然尽量往男女之间可以发生的想象空间上用力地靠上去咾。譬如,标题就类似于,有些正式新闻报道里提到过的书名一样,像〈有了快感你就叫〉呀,〈床上的呻吟〉呀,〈爱的欢叫〉呀,那样的写。你问我,我告诉你,你的这篇文章我也只能这么改。” 立刻,何霁莲很不安地说道:“这么改,叫人总会感到太庸俗了吧。” 听何霁莲说庸俗,巫沼苇深为不满: “哧!你还一本正经的!现在社会上,商品造假、学术造假、艺术造假、新闻造假、评奖造假、反正怎么样可以赚钱就怎么样造假。现在的人,为发财,都快要疯狂了,你既然也想名利双收,还来讲什么庸俗不庸俗的!” “你举的这些例子,不讲我也不会比谁少见多怪,只是,我一个还没结过婚的女人,对这些方面的事大言不惭,叫人家看了会怎么理解?尤其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姐姐,万一她们也看到了呢!”话说到这里,一想到父亲极其憎恶这种社会现象,极力反对自己也这么做的态度,何霁莲心头上不禁被鞭抽了一记,脸上不觉也抽搐了一下,但还是迅速地镇静下来。 “那我就用偷梁换柱的手法吧,那也很巧妙的呀。” “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好,就这样说吧,”这么提起时,巫沼苇好象头脑里展开了热烈的想象,人,顿时也更精神起来了,他撇了撇嘴说道:“譬如讲吧,有个姓况的名演员,她对〈文化事业报〉的‘娱记’说,‘导演非常善于榨取演员的内在感情,我觉得自己像一只柑桔,总能够被他榨出汁来。’此话却被‘娱记’改为,这位演员,‘说导演很会榨汁,说自己是柑桔渣。’这个报道被我看到了,我就在我们的杂志上加以扩展地写道,她自己说的,‘导演是榨汁机,她自己是水蜜桃,她和导演的关系是榨汁机与水蜜桃的关系。’至于,榨汁机导演和水蜜桃演员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关系呢?我就做好个引子,让读者看了后自己去拓展联想的空间,感受无穷的乐趣。嗳,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这里,怎么恶搞娱乐文化,你又不是不清楚的咾,还来装什么糊涂啊。榨汁机,水蜜桃,水蜜桃,榨汁机,哎,哎,哈哈哈哈……。” 巫总在这么言叙的同时,还在稿件的背面画上一只,象榨汁机,和示意被榨汁机咬着的,有点女人样的水蜜桃。在放声浪笑间,还把画图塞到何霁莲的面前。 何霁莲心想:这本来是句,演员崇敬导演而说的赞扬话,到了他们的嘴里,为恶搞娱乐文化,竟然全变了样。看着这样的充斥淫猥的画图,面对如此的放荡之笑谈,何霁莲只是勉强地在脸上也挤出了一点的笑意。 看得出,何霁莲是不太愿意按自己刚才的提议去做的,于是巫沼苇改口道: “怎么样?如果你怕你家人看到不太好,但又想名利双收,那我下一期可以用你的形象来作封面照。但肯定要很暴露,很性感,能让读者产生出生动感觉的那种样子,甚至是,可以引发出冲动意念的那一种形象的喔。” 何霁莲一听赶紧连连摇着头说:“不好不好,这样就更不行!我毕竟还没结过婚。” “嘻嘻嘻……,你左一声还没结过婚,右一声还没结过婚,好好好!再说吧,再说吧。嘿嘿嘿……。”巫沼苇眯缝着眼,直冲着何霁莲一付嬉皮笑脸的状态,同时伸过厚实的手掌去搭在何霁莲的肩头,粗壮的无名指上则戴着一枚碩大的似小印章般的金方戒。 何霁莲又皱了一下眉头,抬手,轻轻把压在肩上的厚实手掌拉下,说道: “你不是要我了解,别人对你的这本杂志有些什么感受,有些什么看法的吗,为此,我问过一位看来还是有点文化的人,他说……。” “他说什么呢?”巫沼苇随便地翻弄着手上的稿件,心不在意地问。 “人家说,这是本,内容低俗、趣味低级、文字低劣,连好些起码的字和词,都用法不当,含义不分的杂志!” “我们的杂志,是专供市井小人物娱乐消遣看的,那些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还是远离这鲍鱼之肆吧。”听到有这样的评论,巫沼苇把手里的稿件用力甩在一旁,做出不屑于此责的神态来。 然而,巫总之言,使何霁莲有所惊奇的问: “哎,‘鲍鱼之肆’是啥意思啊?那天,高词典也讲了这句话吔。” 巫沼苇没有回答何霁莲的问,倒反问:“高词典?你说的高词典是指什么?” “噢——,是指那天批评这本杂志的人。当时,不知是我被处于窘迫状态,还是觉得连我看看这本杂志竟也成了他可笑的对象,一时受不了,就对他发了点脾气。” “他说你什么啦?叫你发了脾气?” “对‘鲍鱼之肆’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但他说的‘久闻不觉得其臭’这种的话,我还听不懂吗,所以对他发了脾气。” 对何霁莲所说的发脾气,巫沼苇一听,竟毫无顾忌地当着她的面,大声的地调侃起来:喔唷,喔唷,你还会对人家发脾气的啊?怎么发的?来来来,在我面前也发发看,让我也来领受领受,看看我会怎么反倒来爱护你的唷。同时还发出嘻嘻嘻的,毫无正经的调谑……。在一阵浪荡地戏笑之后,巫沼苇突然想起地又问何霁莲,刚才在电话里讲,有事要我帮忙,究竟是什么事啊? 提起何霁莲的心想之事,使她不禁高兴得一下子就眉展颜笑开来,表示:是这样的,你们编辑不是经常要和社会各阶层打交道的嘛,我想,你能否帮我介绍认识一位,很有造脂的画家,和很有经验的拍卖行鉴定师?这里,何霁莲也没有,把造诣错说为造脂的意识。 而何霁莲的话意,使巫沼苇好生疑问地问,你是会展公司联络,公关部的经理,你也应该有很多这方面的信息资料的吧。 何霁莲便解释道:你话是没有讲错,但我想,能有个充分得多的比较和思考的余地呀。敏锐的巫沼苇,一听此言即来了兴趣,于是说,以你所讲,我感觉到,你好像要进行一项大的行动计划啊?你倒详细说来,我听听看,这样挖掘性地探听起来。 有什么大的行动计划之言,这把何霁莲吓坏了,赶紧否定,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我只不过很想知道,我爷爷的画在市场上究竟有多少的价值? “你爷爷是?”巫沼苇问。 问到自己的爷爷,何霁莲便把爷爷画的画,告知于巫沼苇,我爷爷叫何哲鸣。我看到,在家里,凡观赏我爷爷画的〈月光下的并蒂莲〉,都是赞不绝口的,因此,我很想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和它的市场价,或者拍卖价究竟是多少?为这事,我还跟香港拍卖行的一位钱先生联系过,他对我爷爷的画,也是崇敬得很的呢! 一听讲何霁莲爷爷是谁,巫沼苇竟然显得有些的震惊,惊呼,呵——,何哲鸣就是你爷爷?!并说,尽管他的名望不能像大师那样如雷贯耳,但名气也不算小了,这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香港的那位钱先生是怎么估价的?巫沼苇暗起诡异地问。 何霁莲答道:“他还没有见到画呢,只是还在联系之中。” 巫沼苇听说后,眯起了眼,一把拉起何霁莲的手,语音总带些调笑地讲: “那好,几时,你可邀请我到你家去,我去看看再说。如果,如果你对我,还有什么心理距离的话,那你把画拿到我这里来也行呀。你要我帮忙,我——,我怎么会对你这样的小姐,讲什么忙得实在没空那种话的呢。”巫沼苇眯笑着说,眼却紧盯着何霁莲看,一边还轻拍着她的手背。 何霁莲十分讨厌地挣脱了被紧捏住的手,不快地别过了脸去说道:“那谢谢你了。” “噢,谢么不要谢喽,但你不要装糊涂喔,我是要跟你谈‘潜规则’的喔。”说这话时,巫沼苇冲着何霁莲仍然眯缝起眼睛,还是紧盯着她看,同时露出一脸的浮笑,以及,不知手脚放于何处才好的,那种再也守不住安分的样子。 “你跟我还要谈什么潜规则不潜规则的。每次我给你们的广告费,总是相当的优惠,你还好意思不满足?!”何霁莲依然是别转着脸在说。 “广告费是公对公,又说明不了什么的。那只lv包和那瓶香奈儿,你……。” 一提起这件事,使何霁莲立刻回转过脸面,直瞧着巫沼苇,显出了心里难抑的苦涩心情: “那只包,那瓶香水的钱,早晚,我是要还你的,我明白这不是小数目。那天,可说,是你宠着我使我一下兴起买的,而且也是你自己再三主动拿出钱来,讲,算是借给我我才同意的。现在,我总觉得,我其实是被你鼓惑答应的。” 看到何霁莲脸上显现出一丝的不安,和隐现的郁结神色,巫沼苇急忙解释:“我提这件事又不是要你还钱咾。” 然而,何霁莲仍想表明,当初自己在接受所谓借钱时的戏言之意: “一百年不赖,二百年不还的话,是我开玩笑说的,决非是我在暗示可以接受什么潜规则的交易。接受你的借款也好,甚至当作你的礼物馈赠也好,我都决没有超过算作朋友的意思,这一点,你千万不要误解我了。” “谁要你还钱啦!谁讲过要你还钱啦!”巫沼苇说时,从何霁莲的手弯肘下抽出何霁莲的背包察看起来,突然发觉道:“咦——,这只包不是那天买的包嘛。” 见到巫沼苇投来惊异的目光,何霁莲作起了说明:“那只包被我家的咪咪抓坏了,我不想要了,但我姐姐答应我,她会给我另买一只的。” “算了算了,只要你喜欢,我就再给你买一只吧。”巫沼苇说时显得非常的坦然及慷慨。 “那么贵的东西,你如此的大方,你真的是在打什么主意吧?哦——,我好像能理解你的潜规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我毕竟还没结过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何霁莲说完话,背转身去,一时,冲动地流下了感到自己的人格精神受到侮辱,和强被猥亵似的伤感的眼泪。 突然,何霁莲又回转身说道:“巫总,你如果真要打我什么主意的话,我们再怎么交往下去呢?我们就算了吧……。” 望着似乎含淚喃喃而语的何霁莲,巫沼苇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猥琐,****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面前那被放大并定格了的,满眼粉红,紧紧抿住着的两片桃红色的薄嘴唇,而且在心里留下了一种十分优美的感叹——真是艳灼如桃花瓣样的美呢! 在总感到那不安分的眼光老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打转时,何霁莲坐不住了,便在,再要求并叮嘱巫沼苇,一定要帮忙明确爷爷之画的价值,以及它的市场价的确切所值后,就起身匆匆地离开了这家杂志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九章 愿把美好留在心底 第三节 进入医院的大门后,沿着一片碧绿大草坪边的宽畅大道走过去,当见到2号楼病房外侧的一条长廊,顺着长廊走到尽头,便踏入了底楼。一手捧着大把艳丽鲜花,一手拎着食品盒及水果篮的沙力,来到了电梯口,随即和众人一起拥入电梯,到了七楼,跨出电梯,沙力就更快步地进入了703病房。 见何雨莲正斜靠在,把床摇起不到45度的床头,手臂上还挂着吊针,沙力即含笑又很亲切地叫着雨莲,问她情况是否好多了,同时热情地向她迎了上去。 看到是沙力踏入病房,何雨莲只是冷眼和沙力对视一下,再向鲜花与食品盒,水果篮上瞥了一眼,就紧闭起了自己的双眼。见此,沙力只能捧着鲜花,拎着食品盒和水果篮,抬着头四处张望起来,在找,可以立即放下手里东西的地方。这时,李阿姨正进入病房,见沙力一付很无奈且僵持地站着的样子,即向沙力打起招呼,说,你来啦。见沙力捧着鲜花没处插,就很快去隔壁病房,拿来一个当作花瓶也很不错的瓶子,再去卫生间灌些水,回到病房帮沙力插好花。接着,打开床边柜,把沙力放下的食品和水果重新整理一遍,并准备一一安放好。 沙力当然是连连称谢,很感激李阿姨为他摆脱了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尴尬。 “阿姨,你不要整理,他带来的东西统统叫他带回去,而且你叫他马上就走!”仍紧闭着双眼的雨莲,作出的竟是更激动而又愤恨的表示。 何雨莲的态度,叫护工李阿姨倒犯了难,究竟是收,是还,还是该……。 “李阿姨,26床金老太家属在叫你,你现在就去。” “噢,我就去。”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听到,站在病房门口的小护士在叫自己,李阿姨就把手中的食品盒与水果篮朝椅子上一放,再朝向输液瓶看清了液位,然后转身,跨过几步,一下就闪出了病房。 坐到床前的方凳上,就在雨莲的身旁,望着雨莲那紧闭的双目,沙力感到心里很难受,也恨自己很无能。 “雨莲,你为什么不肯听一听我讲的话呢?!那天,我是没有保护好你,使你的心理和身体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我,我是没有逃跑,我是去报警去的呀。咳——,我真悔不该,当时,为什么不拉着你一起逃出那把大遮阳伞!我真不该……,我真不该呀……。”沙力紧望着雨莲,十分悔恨而含着深切的悲伤声声说着。 耳闻,每次来不知要说多少遍这种忏悔的话,从而逼使自己,总要再去见到仍历历在目的,令人心寒胆战的那一幕。为此,何雨莲不禁既很伤感,又极其厌烦地坐起在床上,稍过一会,又侧转身去,用背对着沙力,下定更不愿理他的决心。同时,这也是在极力抵制,就怕自己心一软下来,会马上回心转意起来的可能。而且,自己已经几次就快要想去拉住他的手,说声算了,我心里其实早就谅解你了。因为,当初,尽管心里对正式确定恋爱可说是有点懵懵懂懂的想法,但,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这种情感的,这毕竟可算是自己情窦初开的,最初的爱恋啊!然而,最终,何雨莲还是强制着不让这句,“我心里其实早就谅解你了”的话冲口而出。为制止自己的一时心软,便故意做出恨声恶气的姿态来作提防。 见雨莲始终背对着自己,沙力是有着说不尽的满腔哀愁。尔后,他不再讲任何的话,只是默默地,手足无措地就看着雨莲的后背,或者是去看,从输液瓶里悄无声息,却涓然连珠地流入她脉络里的那些点点滴滴。他总觉得,自己的心爱,其实也全如这涓然连珠,在点点滴滴地流入到雨莲的脉络里,直到达她的心灵深处,但怎么就是治不了她内心的伤痛呢?如何才行呢?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心情也一直是怏怏然的。 突然,沙力的手机响起,他便接通了电话,大声喊叫: “喂!喂!你是谁?喂!你声音响一点,我听不清楚!这里的信号不好,你响一点!再响一点!!我啊,我现在在医院里呀!……。” 闻声,一位护士立刻进入病房对沙力责备道: “哎,这位先生,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必须保持安静的地方?你怎么可以这样毫无顾忌打电话,大声喧哗的呢!” “噢,对不住,对不住。”受到责备的沙力赶紧举起手,打着招呼,跑出了病房。 待打完电话,沙力回进病房来,何雨莲看了他一眼,立刻是怒目而视,满面愤恨,并轻吼地促使道: “你走!你走!你现在就走!!” 由于极其激愤,何雨莲说时,猛烈晃动的身子,使输液架与输液瓶连带输液管也都一起猛烈地不停的晃荡起来。正巧,两手提着重重的包包袋袋的丁家茵,一进病房,见此情景,惊慌得大叫:啊呀!怎么啦?!怎么啦?!护士呢?护士快来啊! 跟着妻子进入病房的何以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惊叫的家茵,惊疑地急忙问:什么事,发生什么事啦?丁家茵就指说:女儿她……,我看她要从床上摔下来了,急得不得了。丁家茵的惊叫声,使四位护士以为真的发生了事故,急急地奔进病房来围着何雨莲察看。 见此情景,何雨莲便掩饰地告诉医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一个姿势坐靠得时间长了一点,想换个坐姿看看会舒服一点不,没料到输液架子摇晃得那么利害,把我妈妈吓着了。接着她要父母亲别紧张,说,我可好着呢。 见此,丁家茵放下手里的东西时,请求护士再重扎一下吧。然而,何雨莲看了一眼输液瓶,情绪一下转为很平静地表示,算了,马上要结束了。 几位护士检查完何雨莲的情况,回过身来就宽慰丁家茵与何以然:她们看下来没有什么问题,请父母亲们放心吧。 护士们离开病房,何以然也立即见到了站在一旁的沙力,便打起招呼: “唷,沙力,你好,谢谢你来探望雨莲。”说时,何以然还把沙力介绍给了丁家茵,“家茵,这位就是沙力。你应该还记得他的吧。” 一提到沙力,丁家茵先甚是惊讶,很快就顺着回忆中的一种亲切感,笑说道: “哦!你就是沙力啊!你好你好!你现在长高了,长大了,要不认识你了。当初,你爸爸有事,带着你来找雨莲的爷爷,我见到的诺,你一个人在一间屋里玩游戏机。在你爸爸要带你回去时,你硬是不肯,他要来拉你时,急得你拾起一只鞋子来扔你父亲,还哭着不许他走过一步来,那时,你真的是好可爱哦。噢,不说了,不说了,看,你要不好意思了。”见到沙力,丁家茵不禁没顾到礼貌,就意识流似地对着沙力说笑起来。 “哦?真有过这样的事嘛?”丁家茵的话,说得沙力直楞楞地望着她,除了表示疑问,已不知再怎么讲好了。 “沙力,讲起来,我还没有谢谢你呢。你把雨莲送到医院,你还帮我们付了一些的费用,还有,要麻烦你帮忙去买付拐杖,我心里真是非常的感谢你。这样吧,我把这些钱都算给你吧。”丁家茵说着,拎起一只背包,拉开拉链要拿钱包。 “哎呀,妈呀,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的嘛。”何雨莲见母亲要掏钱,就赶紧阻止了母亲。 “噢噢噢,那也好,那也好。”丁家茵依着女儿的话,拉回拉链,放下了背包。 “雨莲,你看,妈妈给你带来你最爱吃的菜。诺,有凤尾鱼,大芋头……。噢,这个包里都是新的衬衣,新的毛巾,还有……。”见丁家茵,在一份份地拿出包包袋袋里的种种食品及用品给雨莲看时,沙力悄悄拉着何以然走出了病房。 步出电梯,走出2号楼病房大楼的底层,穿过大楼外侧的长廊,来到了大草坪边,沙力与何以然就围着大草坪散步似的走着。 沙力拿出烟盒,抽出一支,正想用打火机点烟,被何以然阻止住了。 “沙力,在这里,还有图书馆之类的公共地方最好不要吸烟。” “噢,好吧,我就不吸了。”沙力倒也很顺人心意,爽爽快快地收起烟盒,放入了口袋里。 “何部长,在上星期的第二次联席邀请会上,我发言中,也许有冲撞你,冒犯你的地方,你会原谅我吗?”沙力找准了谈话的切入点,但这,确也是他早就想和这位心目中的“丈人阿爸”要倾吐一下的心声。 “哪里的话呀。我始终没有觉得你对我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因此,何来原谅不原谅的话呢?再说,就是在袁紫霞的问题上有不同意见,那也是很正常的呀,跟冒犯完全是两回事嘛,你不必有惴惴不安的心情的喔。”何以然是实话实说的。 “那,雨莲为什么会住院,住院前所发生的整个事情的情况,还有经过,我想乘今天的机会给您详详细细说一遍。”这也是沙力早就准备好,要好好谈一谈的事,以可揣摩到,自发生这件事后,她父母对自己的实际心思和态度。 “噢,这个情况雨莲已告诉过她的妹妹霁莲,她妹妹也已转告给我和她妈妈听过了。”一提起此事,何以然脸色突变,言叙时,痛心疾首之情也就聚集在他的眉眼之间,“老实讲,我们听说那天下午,是我们的女儿,在惊雷暴雨中连续两次在烂泥地里翻滚,而且,她既要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你的钱包,先是同时遭三个流氓对她的侮辱,后又从近两层楼,还是一层楼高的高坡上滚滑下去,感觉是晴天霹雳,惊骇不已!心里实在是太悲愤、太难过、太沉重了。”说至此,何以然停住了话语,看来,是为抑制一下难以平静的心情。略停顿一会,才再叙述道: “唉……,唉……,我们的女儿遭受如此程度的痛苦,我们的心,始终在痛惜、哀伤、苦闷这样的情绪里久久地煎熬着。真的,我们俩的心也碎了!我与她妈妈,已经有一种生不如死的难以解脱之感!我们俩,爱这两个女儿,就如珍惜白璧无瑕之玉一样,发生这样的事,真正是可恨又可恨,无奈又无奈的啊!”何以然说完,低沉着头,默默走着,突然,又昂起头,朝天,再次轻轻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颤音的叹息,“唉——,我的女儿啊,为何要遭受如此惨痛的恶运呵!” “那天是我约她出来的,而且我也没有很好的保护好她,我对不起你们。”沙力在深深地自责。 “你当然是有责任的。但我们是既责怪你,又不怨恨你。” “怎么理解?”听何以然所言,沙力感到很是惊奇。 何以然面呈安详,语却深含情感地说道: “我们责怪你,是那天你不硬约她出来,后面那些一连串令人痛心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但不怨恨你,且谅解了你,是因为我们能理解到,每个人,都有爱一个人和被别人爱的权力,这种表达真爱的心情,本身是不该受到谴责的。再讲,一开始,你怎么能料得到后面会发生的那些事呢!我们也要为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的哦。” “何部长,”听何以然所言沙力深受感动,极为感激地说道:“您能如此懂得我,宽恕我,体谅我,我是太感激您的通情达理了。” “你呀,真不知道。”何以然继续说着,“她妈妈一听到,是你如此令人心惊胆战地伤害了她心爱的女儿,她对你的愤怒和仇恨,是多么的强烈,多么的刻骨铭心!然而你也感觉到了,她今天对你还是有说有笑的,毫无一丝白眼仇视的样子。为什么?一方面,是我把这其中的道理反反复复跟她讲过。更主要的是,她绝不想在女儿的治疗阶段,让女儿因为看到父母的沉痛心情,而在精神上陷于更深的悲哀之中。沙力,你想想,一个人要强压住心里的难过与愤恨的心情不说,还要做出一种欢颜笑语来面对你,她的内心好受不好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而且你就站在她的面前。” “我能明白,能明白你们的悲伤和痛苦,还要压制在心里的,那种的难受。何部长,我就索性跟您真心表白了吧,”沙力终于向期待着的丈人,倒出了久思极盼,长埋于心底的心头话,“我要和雨莲恋爱,我要和她结婚,要是您同意的话,就助我一臂之力吧!我会极其感激你们的。” 沙力这样突如其来地表白和要求,使何以然心头一震,但他想了一想,说道: “沙力,尽管我是雨莲的父亲,但我无权去决定她的婚姻抉择,去干涉唯独属于她自己的,对爱的一生选定。尽管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那,您可以帮我做点推动的工作啊。”沙力继续作他满怀的希望和深切地乞求。 听沙力如此讲,何以然沉默了,但看到他正用期待的眼睛紧看着自己,在倾听地等待着,即作点思考后,郑重地说: “当然,她来问我,我自然可以从父亲的角度,谈点我对你的良好看法。然而,在这方面,我想强调说明的是,我曾几次听别人谈论过恩格斯关于爱情与道德的说法,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噢,我也听江海岭说过的。”这次,沙力想以十分迅速的反应,来显示他也能有的一种深度,“大概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是这么说的吧?” 对沙力的应答,何以然点了点头,以示确定,“是的,是有这么一说的。但老实讲,我并不知道恩格斯在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能力来说清楚,恩格斯对这个问题所表达的思想深度,以及无爱婚姻与道德上的内在联系问题,可是,我想到了鲁迅的婚姻。”言语至此,何以然看了一眼沙力,继续说道,“朱安,是鲁迅母亲,指定鲁迅要与她结婚的妻子。尽管鲁迅对朱安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曾很无奈地表示:‘这是母亲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好好的供养她,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可是对母命从来均一一照办,没有任何当面违抗的鲁迅,在新婚之夜却搬出了洞房。后来,鲁迅母亲问儿子:‘她有什么不好?’鲁迅告诉母亲,说是:‘和她谈不来。’” 何以然刚说至此,沙力急于打断了他的话,以充满着的信心,作着急切的表达: “但是,何部长,我觉得我和雨莲还是可以谈谈的呀。是的,雨莲的文化程度比我高,但我可以继续学习,反正,今后在我的努力下,我和她也会谈得上的。” “我想,你所说的还是可以谈谈,大概是雨莲出于一种礼貌之谈吧。你讲你今后可以努力,但我要告诉你,这种事,没有双方都有的非常强烈的感情,仅靠一方单独的一再努力是没有用的。朱安也很努力过的,她对人说,‘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朱安还把自己比作蜗牛,说,‘我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上墙时,指了指何霁莲,再向沙力正式地介绍自己的女儿。 何霁莲没有一丝笑容,仅勉强向沙力欠一欠身,以示礼貌:“噢,你好。”然而,她的眼睛一再悄悄地在沙力的脸上,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并联想着姐姐在雷雨中,求救却不得,哀嚎而无奈的战栗情景。 “霁莲,妈妈在病房里,你去看看吧。”何以然对女儿说道。 “好的,那么再见了。” 说再见的何霁莲,同时朝沙力微点了下头,转身即沿着大草坪向病房大楼走去。已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她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三,四次。走过大楼外的长廊,待到要进入2号楼的病房大楼的底层了,还回过头来再看一眼,心中一直在联接着所见的这个人,与当时的可想而知的可怕情景。 “何部长,我想,我就不再上去了,请你代我向伯母和雨莲告别好吗?”显然,沙力的心头也感觉到了别人的冷峭之态,以为,再要讲下去,至少现在再要讲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是知趣地告辞吧。 “那也好,我上去后会代你向他们表示的。”顺着沙力的告辞,何以然陪着他慢步走向医院的大门外,直送他到路边才握手辞别。沙力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在发动机突突突地连响几下后,即一溜烟地消逝在人群中。 送别沙力后,何以然没有就返身转回病房,因为他还要等一个人来,而且时间也已差不多了,也就站立在街边不断的急切张望。约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见到高原在远处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高原也看到了站在街边张望着的何以然,就紧走几步,很快来到何以然的面前,想与他一起到前已约好的档案馆去: “何部长,要让你等我了,我们就去吧。” 何以然为何要约高原在这里见?原是,因档案馆离这里不太远,他本估计先探望女儿一会,然后与高原在这里见后再去,正可衔接上,不料被沙力谈话误了时间差,因此,他打算现在还是到女儿病房里坐一会再去档案馆。 “高原,我们过一小时去行不行?” “为什么?” “到现在,我还没在女儿病床边坐过,话也没好好讲上几句,因此……。” “那,我在医院的门口等你吧。” “我知道,等人是很心焦的事。再说,你等在这里,我在上面也坐不安心。算了,算了,你就和我一起上去吧。”见高原还很犹豫,何以然便劝慰道:“你不用拘束的嘛,我的两个女儿虽和你不算很熟悉,也谈不上有过什么正式的交往,但毕竟还是见过面的嘛。好吧,好吧,就和我一起上去吧,有我在,别觉得很不自然,不要弄得,你倒是像姑娘家要见公婆似的样子。” “那么,我去买点水果。” “噢,不用,不用。走吧,走吧,一切有我在。”何以然说着即轻拉着高原的手臂,进入了医院的大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九章 愿把美好留在心底 第四节 何以然与高原一起,沿着医院的大草坪走过去,顺着2号楼病房大楼外的长廊,拐入了大楼的底层,随后与众人乘着电梯,很快到了七楼。 高原跟着何以然踏入703病房,还在注意看在向哪个病床走去间,就被眼尖的何霁莲看到了,并且,因完全意想不到,她不禁因欣喜而大声的脱口高喊起来:哎呀!高词典!是高词典!高词典,你怎么会来的呀?! 听叫喊,丁家茵和何以然一起面对女儿,为她莫名其妙的高喊而责怪,哎——,你在叫谁啊?怎么这样叫人家的呀? 将身靠在床头的何雨莲,也向霁莲投来困惑与不满的眼神。 然而,霁莲面对着高原,笑容满面地向父母亲指说道,她所喊的是谁:“诺!高词典就是他呀!” 雨莲也对着霁莲轻声而温和地关照道,霁莲,对人要有礼貌,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尊重人的呀。 “他叫高原,和我一起工作的。”何以然手搭在高原肩上,面对着妻子和两个女儿,算是把高原介绍给了她们。然后又向妻子与女儿说起了约高原来的原由,是我约他在这里碰头的。等一会,我们还要到档案馆去查一点资料呢。 接着,何以然再转向丁家茵及两个女儿,指着她们向高原介绍起来: “高原,你就叫她一声伯母吧。这两个是我女儿。她叫何雨莲。噢,霁莲嘛,那天在家里已经介绍过了,你们算是早认识了。其实,你和我的两个女儿,都还是见过面的呀。” 高原自然很礼貌地向着丁家茵轻轻叫了一声伯母。丁家茵见高原有点局促的站着,赶紧把自己坐的凳子端过去,很热情,很亲切地叫,小高,来来来,在这儿坐,坐在这里吧。 不知何时回到病房的李阿姨,见此情形,很机灵地从另一边的空床处端来三个凳子,微笑地说,噢,凳子还有,坐下,大家都坐着说吧。她也很热情,很和气地请大家都坐下。 当何以然靠近女儿想与她说话时,却见雨莲,在床被上摊开着一大堆的书和打印稿,便不解地发问: “哎,雨莲,床上摊开那么多东西,你在看什么呀?” 见爸爸发问,霁莲急忙替雨莲回答: “姐姐进医院之前不正在写一篇论文〈关于创建绿色建筑的事业思考〉么。自进入医院就一直拖着没办法完成,现在伤势好一点了,她就拿出来急着要继续写,现在正在跟妈讲这件事呢。” “爸爸,我虽然跟学院打过招呼,院长很理解我,但人家再理解我也不能一直拖下去呀。再说,马上要过截稿期了,我真是急得要命。”雨莲抬起头,看着父亲,也表述起自己的焦虑心情。 “那么,你现在碰到什么问题了呢?” “我正写到‘关于古典建筑艺术的思考与生态平衡相联系的探索’这一节。现在,想继续写下去也需要查一点资料,可是躺在床上……。”雨莲说至此紧皱起了眉头,竟然还用紧握起的拳头在腿上重重捶了一下,又急又恨得快要哭了。 见此,丁家茵抚摸着女儿的手背,十分疼爱地轻轻说道: “女儿,不要急,不要急。如果等不到伤势完全好了再写,那,那就算了,无论如何总归恢复健康是最最要紧的事呀。” 尽管妈妈这么讲,然而,雨莲还是在为自己的心余力绌而愁容满面,以至焦灼不堪而不能安宁。 见姐姐如此焦虑、忧愁、忐忑,霁莲不禁也为姐姐感到很不安,她看了一眼高原,便兴冲冲的对着高原说: “高词典,你不是蛮有学问的么,你倒为我姐姐出出主意看?或者爸爸,你们要去档案馆,是否也能帮助姐姐找找她需要的资料呢?” “如果单单查查资料,按图索骥地找,找到再打印一份,那当然没问题。但,要我们俩博古通今的,由此及彼地形成一种可供伸展的理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呀。高原,你认为呢?”何以然讲了自己的意见,再转过脸去试问高原。 “有道是隔行如隔山,”高原接过何以然的话头,顺着他的问话说道,“尤其对,在各自领域的具体要求方面来说,有时候,风马牛不相及,倒确实是有其绝对性的。可是,任何绝对又都是存在于相对之中的,譬如,建筑和音乐,本来是两个绝对不同的,甚至看来是根本不搭界的感受领域,但,贝多芬在创作〈英雄交响曲〉时,就曾受到巴黎圣母院的启示。舒曼在〈第三交响曲〉中,也想表现出科隆大教堂外观的壮丽与雄伟,黑格尔不是也有:‘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一说的嘛。他认为,像建筑一样,音乐的创作,也同样是要放在一定比例和结构上的。我们的〈二泉印月〉,多多少少也与这种道理有关。这就说明,虽然,建筑艺术是专用视觉来体验的,音乐艺术是专用听觉来体验的,这两者的感受领域本来是那么的绝然不同,可是,它们在主题与形象、统一与均衡、重复与变化、韵律与节奏等等方面,却是完全可以相互融会贯通的,甚至是可以相互比喻的,‘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之说,就是在这样的理念上作出归纳的么。其实,世上的许多事,它们在个性或者在具体方面,是处处绝然的不同,可是在共性或者抽象上,常常又是非绝对性,非不可逾越的嘛,从这一点来探索,古典建筑艺术与生态平衡相联系的设计问题,只要能够写出它们之间,这种的有机联系与相应结果,就也会是一篇既出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很有思想性的绝妙论文呢。” “高原,你讲得真好,哲理性的表述比我讲得有启发。在意识上,你没有思维固定化,给我的感觉是,说得像高峡出平湖那样”。听高原所谈,何以然象得到了释怀似的高兴起来,但不知女儿怎么想,便又对女儿问:“雨莲,你觉得呢?” 用的几乎就是论文的理性语汇,阐述,也如论文般以论据作论证,这样的说法与鼓励,对何雨莲来讲是多么的熟悉和需要,这简直就像是在他乡遇故友一样的,能叫人一下子即感到欣喜与亲近,并觉亲切起来,有如此的怀感,对父亲的问,她的回答自然是笑得很舒心。但究竟能有怎样的帮助呢?笑过之后,何雨莲还是在为不能得到更深,更具体的说明而担忧于心。 见女儿略略舒展开了一点眉头,露出了一点笑颜,丁家茵心情也像遮日的乌云,一移开,阳光即铺天盖地一样,因宽慰而心头觉得甚是灿烂。而且,自己就是搞音乐的,听到这一番话,也觉得有所启发,不禁用敬佩与亲切的眼光,笑眯眯的一直看着高原。 “爸爸,如果,你们在档案馆找得到关于古典建筑与生态系统,这两个方面的各种介绍和论说资料的话,就帮我打印一些。这些方面的情况虽说我也知道一些,但很不全面,而且各种版本各有其说,所以我还要做点甄别工作。”这话,雨莲虽是对着父亲说的,可是眉眼却是斜对着高原,心切之际,她对他,好像也在传递着一份十分恳切的寄托。 “小何,你所要的古典建筑资料,是要西方的还是东方的?我家里有一点专门描述西方建筑的画册,有的还图文并茂。”听雨莲这么说,高原就面对着她,在思绪上做起,古往今来之谈,探赜索隐于中的介绍来: “我记得,论说巴洛克式的,有,意大利的圣彼德大教堂、法国的凡尔赛宫、维也纳的舒伯罗恩宫。论说歌特式的,有,法国巴黎圣母院、德国科隆大教堂、英国的林肯教堂、意大利的米兰教堂。如果你想自己去看一看的话,那么,上海是世界建筑艺术的展览馆。董家渡的天主教堂,复兴中路上的‘黑石公寓’是巴洛克式的。唐镇路上的德圣母教堂、浦东大道上的玫瑰圣母教堂、徐家汇的天主教堂、昆山路上的景林堂都是歌特式的。襄阳路上的东正教圣母大堂则是巴占庭式的。还有,在外滩那一带,就更丰富了,像,原汇丰银行,它有标志性的巴洛克式尖塔,科林斯柱式。这些,你出院后可以去调查,考察一番。关于东方建筑,中国与印度都是文明古国,都有各自的建筑艺术。我们中国,最有代表性的,当是故宫,庄严而又肃穆,还有,园林里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人家中的曲径通幽。印度的泰姬陵,通体洁白,一片宁静,则是完美的******建筑风格。至于,杜牧叙阿房宫的气势与恢宏,和王勃对滕王阁的描绘与赞词,他们对建筑艺术作的表述,是否具有一种代表意义,或者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人,说得比王勃还要有意义得多,我一时就没法再谈了。不过,我所讲的这些中西古典建筑的艺术表现,对你的,要具体到古典建筑艺术与生态平衡相联系的探索,究竟有什么大的帮助,这我一时是说不清楚的,因为,这个问题,毕竟是要经过有系统的思考和研究的,我现在所讲的,也算是非常粗糙地先为一个方面的问题,在思考上作个抛砖引玉吧。” 高原一口气地,这一番引经据典的满腹经纶之谈,说得丁家茵佩服之至,忍不住由衷地夸奖起来了: “阿呀——,小高啊,关于古典建筑的体态问题,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呀!广征博引的,我太想聘请你做我女儿的辅导老师呢!” 听妈妈如此由衷且恳切地赞赏高原,本一筹莫展的何雨莲,不自不觉的微低下头,含着腼腆,抿嘴窃笑了。 见此,霁莲也神采飞扬,十分高兴地戏謔道: “妈妈,你看,我叫他高词典一点也没错吧,现在你好理解我的意思了吧。看来啊,叫他高词典还远远不够呢,我还应当叫他高氏百科呢!” “我看,你也是词典呀,你是各类名牌化妆品和高档服装的词典嘛,把你称为这方面的‘何氏百科’才一点没错的呢。”母亲的话,使大家,也使霁莲都笑开了颜,但似乎可觉出母亲话中隐匿着的批评和责备,然而何霁莲却并不在意。 “高原,我女儿在问,你是学过建筑学的?还是家里的谁,对建筑学是很有专长的?”何以然听完女儿伏在耳边悄悄问的话,回转身即问起高原来。 “噢,我叔叔是大学教建筑学科的教授。以前,空闲时,我们也曾在一起翻看过这些方面的画册和书籍,常常很有兴趣的随意谈谈聊聊。他去世后,所有的画册,书籍和讲稿都由我保存着。我想,等休息天整理一下,捡出有价值的,以后可以送些来给小何作参考的。” “这样不好吧,因为,这里面留存着你的珍贵纪念哪。”丁家茵说道。 “是的,这些东西是有我很珍贵的纪念意义,但我叔叔说过:‘书的价值是通过人的作用体现出来的。哪一天,由于我不能继续体现它的价值了,你要留心,一旦见到懂得追求其价值观的人,你就该让他来接替下去,让它们重新的,更加的放出价值的光芒来。’所以,我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实现我叔叔的心愿。” “那,我就代我姐姐,谢谢你了。”霁莲,不失时机,快人快语地向高原热情称谢。 然而,在想到,很需要再弄清楚自己论文中面临的一个表述上的难点时,何雨莲便急于地直接问起高原来: “小高,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有人对我的这篇论文很不看好,认为,我是在作空中楼阁式的探索。不瞒你说,我自己对写好这篇论文也觉得思路不畅,困难重重,可是又觉希望就在前头,好象只要越过这个遮眼挡路的山崖,转眼就可以看到在它身后的柳暗花明了,然而我……。” 听何雨莲说要请教一个问题,以及她目前的困难和希望,高原即微笑道:“可以呀,只要不难倒了我。” “我看不难,不难。”何雨莲说时,脸色温柔敦厚,而,心想藏匿的知遇之喜,却又尽展露在眉眼之间了。“你刚才不是说到,有许多事的个性,或者它在具体方面的体现,往往是绝对不同的。然而在共性,或者抽象上常常又不是很绝对的,不是不可逾越的,是嘛?” “是呀?” “那,当我在谈某个问题时,该怎么把这种绝对性与非绝对性,这两个方面有机地联系好写呢?没联系好又会有什么问题呢?” “怎么写好……,怎么写好嘛……,没联系好又,又会怎么样嘛?”高原低着头,为回答清楚何雨莲的问题,在思考着,沉吟着。 “这样吧,我来举个例子吧,举例说明就最能使人好理解。”高原抬起头,扫视一下面前几个人,再转向何雨莲说道: “有这么一个女人,有一天,她代她老公到图书馆去还书去。管理员接书时问她,‘你老公的编号是多少?’那女的一听,火冒三丈,眼爆金星,跳得八丈高,说:‘你!你这人是怎么讲话的?!你讲话要当心点呐!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老公啊!竟然多得需要排起队来数编号啦!难道你认为我也是武则天啊?” “哈哈哈……。”高原话音刚落,连在一旁正忙着的李阿姨,五个人竟一起,爆发地齐声大笑起来,两位护士吃惊地进入病房,来看她们,究竟是为什么在这么的爆笑。 高原只见,何霁莲毫无顾忌地在捧腹放声大笑;何雨莲则是低着头,用手背掩着嘴,忍着,哧哧地笑;李阿姨边笑边在收拾着一些空的包装物,尔后,想了想,大概觉得确是可笑,就别过脸去,伏在自己手臂上又笑了;何以然及丁家茵,虽端坐地似还抿着嘴,但也已扬起眉,嘿嘿嘿地轻笑出声了。见此,高原也乐了,但只是陪着她们在微笑着。 “为说明没联系好会出现什么问题的道理,我讲了个小笑话。”待大家笑定后,高原即回答起何雨莲的提问,他继续说道: “在这里,管理员问题就出在,没有把个性和具体,共性和抽象,这两个方面的概念联系起来表达清楚。因为‘编号’一词是属共性,抽象的概念,于是管理员与这个女人都可以凭着自己所认为,所理解的角度,去定性这个单说的‘编号’。而她老公的姓名,及书卡上的确切编号是属个性,是具体的概念,管理员在问时,是一定要连在一起说分明的。如果,管理员问,‘你老公书卡的编号是多少?’这个女人还会有那么说话的逻辑么?所以,当要说清一种复杂的情况时,尤其该结合好共性和个性,抽象与具体上的联系。由此可鉴,像我刚才说的,要从单纯视觉艺术的建筑,和单纯听觉艺术的音乐,这两个,本来完全不同的具体感受领域里产生出共有的联想来,也完全在于通过像主题与形象、重复与变化、韵律与节奏、比例与结构等等的,这些共性和抽象方面的提升和归纳来达到。至于,能够由联想延伸出多少的感应,就要看一个人有多少的知识和灵感了。因此,小何,你在写这一节论文时,是由演绎到归纳,还是由归纳到演绎的问题,要按叙述的性质和自己的灵感来把握好。总之,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物理、化学、数学也好,哲学、文学、艺术也好,刚才举例说的建筑与音乐、甚至,包括体育和烹饪也好,这些方面,看起来,建筑是建筑、音乐是音乐、体育是体育,烹饪是烹饪,它们是都只有自己的面貌和性质,本是毫不相干的,但如果能深入地去开掘,还可看到,其实,它们都存在着一种内在的殊途同归性。至于在它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一种内在的殊途同归性?如何找到这一殊途同归性?尤其,怎么把自己认识到的这个殊途同归的性质引向自己的新思考,形成自己的新事业,如你在论文里要论述的,关于对古典建筑艺术与绿色建筑相联系的事业思考问题,那就要看你对事物中的特殊性、同一性与普遍性之间,有多少智慧性的理解与灵感上的联想了。当然,必须同时把它们相互之间内在的必然联系部分,说得十分的透彻,极其的明了,使人可豁然开朗,获益匪浅,那么,这样的论文,离成功也许不远了。” “那你倒说说看,怎么来理解你所讲的,同一事物中的特殊性和普遍性的问题呢?”对高原的这一说法,联系自己的论文,使何雨莲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不禁追问起来,甚至下意识地有,想多了解一点这个人的冲动。 听何雨莲的所问,高原笑了,因为,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举例说明才好。但他很快联想到了一种情况,便回应道: “那,那,这样说吧,我以零,这个概念来说明问题吧。”高原轻言慢语地说道,“譬如讲零这个数字。零,是个数字符号,这是我们人人,天天在记数或记述某事时大家都会使用到的,它的使用程度就有相当的普遍性。但在这个普遍性里,由于情况的不同,这个零,又有各种的特殊性。比如,数数时,一减一等于零,这个零是表示没有。还有,说,一切从零开始,这个零,也是指从一无所有开始。但同样是这个零,并不总是,或者到处都表示没有。如果说,今天气温是零度,那,我们能讲这个零度是表示今天没有温度?摄氏零度,还相当于华氏三十二度,比绝对温度二百七十三度还要多些呢。再譬如,在经纬度零度处,这个零能说是表示没有该处之地?还有,当时针指向午夜零点,这个零,能说是时间上存在着瞬息的空白,或者是……。” “哈哈哈……。”高原话还没讲完,大家皆齐声欢笑起来,这是对他的智慧又形象地解答,表示理解与赞同的笑声。 “小高,从你的这个蛮生动的举例,我能明白你所说的同一事物中具有的普遍性和各自的特殊性问题了。反之,在各自的特殊性里,其实也存在着一种普遍性,或者是同一性的道理了,在写下一节的论文时,我会按你所说的这种思路去思考,去探索,努力把论文写活的。”何雨莲微笑并满意地表示自己对高原这一说法的领悟。 “不不不,我还没结合你的论文把道理谈得更深刻,更具体些。不过,我自己有时也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一个问题的答案,往往是可以在另一处,在原本看来是毫无关联的地方,却十分惊讶地找到了,让你惊喜不已,感叹不止的喔。但愿,我的这个感觉对你也会很有用。小何,你问我的话,今天,我只能这么回答,你看可以了吗?”高原回答何雨莲的问话后,微笑地反问道。 “谢谢你,小高,你这么讲,对我写好论文极其有帮助,而且印象很深,很生动,完全拓宽了思路。真的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了!” “别客气,以后需要问什么,转告何部长就行了,我们一起来探讨。我叔叔的那些资料,尤其,他在这一方面可供参考的论文,等我整理好,我会请何部长都拿来的。” “谢谢!谢谢!谢谢你对我一种别有的帮助。”何雨莲眼望着高原,心意是更恳切地一再致谢着。 丁家茵,见雨莲边致谢边把摊开在被面上的书和打印稿收了起来,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蓝底白字封面的书,说:“雨莲,妈妈今天还把你关照要带来的<诗经>带来了诺。”然后又指向在一旁的霁莲说道:“她呀,把<圣经>与<诗经>搞混了。说,出版社怎么把<圣经>的“圣”字错印成<诗经>的“诗”字了。你看,你看,你糊涂不糊涂?只知道世上有<圣经>,不知道世上有<诗经>的诺。” “哎呀,妈!你怎么能这样笑话我的呵!人家也是不小心看错了,又不是真的不知道喽!”何霁莲说着,就倒伏在妈妈的肩头撒起娇来,借以掩饰自己的羞愧和尴尬。 “哈哈哈哈……。”见此情景,大家都又乐得笑开了。 ……。 就在这样的说说,讲讲,笑笑中,是那么不经意时间的消逝,很快一个多小时早已过去,何以然看一眼手机上的报时,忙说道:“高原,时间差不多了,你看我们是否现在可以去了?” 高原即爽朗地顺应道:“好,我们就去吧。” “我和你们一起走。你们去档案馆,我直接回家了。”丁家茵说着站起身,整理起自己的背包,和要带回去的那些出空的拎包和塑料袋。 “妈妈,你们先走吧,我再陪陪姐姐一会。爸,你们在档案馆也要帮姐姐找找资料的噢。” “那当然,那当然。哎呀,我差点忘了关照。雨莲,沙力讲,他先回去了,叫我跟你和妈妈打个招呼。”何以然边说,边和丁家茵,高原一起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 虽听到父亲的话,但何雨莲好像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实在放心不下女儿的丁家茵,走到门口,忍不住回过头来再作叮嘱:“雨莲,完成论文的事,你心不要急,治好伤总归是最最要紧的事,噢。” 此时,护士来到雨莲的床边,看输液也可结束了,就很利索地拔针,并拿掉了输液架等附作物。 姐妹俩都摇摆着手向三人告别,待不见妈妈,爸爸的身影,霁莲即向姐姐坐得更靠近了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九章 愿把美好留在心底 第五节 “姐,真没想到哎,刚才我见到沙力啦!”说这话时,霁莲现出的是十分惊诧的样子,“还是爸爸把他介绍给我的呢。这下,我可算是,把他的人名和人样合影在一起了哦。” 突然听到霁莲说见到了沙力,何雨莲心里自然未免暗暗地有点吃惊,但却是一付,装聋作哑,若无其事的样子。霁莲见姐姐对自己的情况报告毫不关心,只是低沉着头一言不发时,飞快地扫视了她一眼,发人深思地继续说道:“你们俩的这种关系,究竟怎么样了啊?显然,爸爸也是知道的了,看样子,他们俩在大草坪边谈很长时间的话呢,难道你就不想一想,他们会谈些什么呢?会起些什么作用?!” 霁莲这么说,使何雨莲想到了另一件,自己一直在牵心挂肚着的事,即很想知道地问: “霁莲,上次我把我的事告诉了你,你跟爸爸妈妈谈过了吗?” “早谈过啦!”霁莲大声地告知道,“爸爸听得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后来,他始终是低垂着头不言不语的,长时间呆子似的坐着,半天没出过一口气,就是有一、二声,也是在乱叹气。妈妈,她是轻轻的哭出了声,哭的时间也很长。我注意到,他们俩先是非常的吃惊,非常的震撼,随后,在心头难以抑制的惶恐,以及,忧虑的高潮退却之后,又都一直很难过,很悲伤,妈妈直到后半夜还在呜呜咽咽的。我看啊,如果我再多说一句的话,他们就都要捶胸顿足,哭死过去了呢!” 听霁莲如此说来,何雨莲又低沉下了头,好久没有响一声,待沉思了一会才抬起头说道: “嗯,我知道了。以后,你还是要常常好好劝慰爸爸妈妈,叫他们不要太过伤感。记得古典医书上说:‘怒、惊、哀、思、悲、恐,成气以后,就会气急攻心,百病皆生于气也。’你一定要跟爸爸妈妈常常多讲讲这个道理,要他们面对现实想开点。再说,我现在不是很好吗,而且一天比一天要好,那么,他们再为我急出病来就太不值了。关于我与他的情况,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了,对他,向我所表明的恋爱关系,我最多也只是作出过默认罢了,又没有跟他,正正式式确定过这个关系的咾。” “哼,我不信。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你和他不是还一起吃过好几次饭?还一起游过公园,逛过街了么?你这算吃的什么饭?游的什么公园啊?还不能算是吃初恋的饭,游初恋的公园哪?” “呕——,呕——,”被霁莲这么一呛白,何雨莲确是难以再找什么,像是在否认的托词了。因为,在沙力已经十分明白表达他的这一种情感之后,自己毕竟,虽还不够明确,但心里还是确有这一层意思并愿意接受的。只是不久后,他太急于求成,逼得太紧,使自己深感害怕,特别是发生了那两次,令人心寒胆战的事之后就更加的想往后退……。 “既然如此,看你再讲没有!”霁莲又厉声地将了姐姐一军。 “是呀,是与他一起在外面吃过好几次饭,逛过几次公园,”何雨莲听后,还是想作点的分辨,“这既可认作是我对这个关系的一时的默认,但也可以说,是为了听完他谈的,关于爸爸在单位里发生的种种的事情呀。” “好啦,好啦,人家像说书一样分章分节,天天来对你谈爸爸的这个事,那个事的,是作为鱼饵,专来钓住你这条美人鱼的,你难道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明白?感觉不到?还是在装糊涂?你再要否认,我死也不信!” “霁莲,我不及你哎,对此那么有经验。”何雨莲说时,伸手推了霁莲一把,同时露出一丝的,像是不得不确认的笑容,“我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一开始是很幼稚的。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们两人,从一开始接触起到今天,从初步来往,到感情深入的整个过程中,事情的环环节节扣得如此的严丝密缝,恰到好处,这绝不是沙力一个人所能做得到的。我是越来越能感触得到,沙力身后另有吊线的人。我注意到,那天的车子是那个人借给他的,而且,那天他还提到了那个人,那个人难道真的对他情如兄弟?那个人……。” 没等雨莲说完话,霁莲立即扬起眉来,指问:“你说,那个人,那个人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 “名字我不知道。”何雨莲回避地表示。 “那你对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呢?是继续向前,还是往后撤退?” “我还是那句话,基本上是不会考虑的了。” “用我的眼睛看啊,你啊,从现在开始啊,是更加不会考虑这位‘前夫的’了哦!”霁莲这么说时,还意味深长地朝着姐姐一笑,然后,对她又显示十分诡秘的神色。 霁莲的揶揄,确也牵动了一下雨莲似有似无的隐秘之感,又似为“逃避”,就赶紧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谈他了,不谈他了。”接着又急于转换话题,便提起道,“哎,为我住院,你从香港赶回来看我,是否误了那次的展览业务?”雨莲问霁莲时,改变了一下坐姿。 霁莲实在也没什么兴趣来谈这等的事,便随意的答:没有啦,我赶回来时把事情都托付给那个“骨头轻。”了 任何一个人,在她平时的言行举止中,应时时体现我们的祖训——“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德”的精神,这在雨莲看来,是君子修身之义,养性之礼,因此,见霁莲这么毫无礼仪,漫不经心地称呼人家是“骨头轻”,是她深恶痛绝的!于是,即对霁莲指出,你怎么就是改不过来。我跟你不知讲过多少次了,无论人家是不是你的属下,或者对你有没有利益关系,人与人是要互相的尊重,真诚地理解。若问,一个一丝不挂的人,为什么是决不会出门的?答是,因为我们对赤身露体都有羞耻感。然而,在外根本不懂得尊重人,不懂得维护别人的尊严,这在文明礼仪上,在品性教养上看,其实也就象是个一丝不挂的人,但竟然出了门。为什么这倒敢了呢?因为,他们对不知道“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这样的祖训,根本就无,知耻而羞的意识!这种不知耻而羞,就是因无知而无畏么! 我仅仅这么叫了人家一声,姐姐就一本正经的,又是无知,又是无礼的大加鞑伐,这使霁莲对雨莲,显露出极其不满的神态,认为:姐,你这样说,不就像在骂我嘛。 “霁莲,我们为人一定要讲品位,我们应该懂得传统的礼义廉耻,不然就是个野蛮人。你打扮得再漂漂亮亮,其实,也只是个漂亮的野蛮人罢了。霁莲,我们的为人,是要表里如一,要由内至外地一样的健美,这是姐姐要对你说的心里话。”不管霁莲对自己是怎样的反感,雨莲仍在坚持要使她这般的明白到。 “好好好,我就听姐姐的,听姐姐的。”霁莲虽如此表示,但口气分明还是有点不情不愿的。 “霁莲,我还想提一件事,”姐姐今天怎么啦?!还要提什么事啊?!尽然这么烦,她还要再如何教训我?带着这样的想法,霁莲是非常不满地听姐姐还要说什么,而雨莲却是荦荦大端地继续叙述道,“你要去香港,爸爸妈妈为你买了许多的东西。然而,明明是你嫌不是名牌,为了找个能在香港重新买名牌的理由,就对爸爸讲,你觉得是我很想要这些东西,所以就不带去全留给我用,是吗?” 一听姐姐提起这事,霁莲脸上泛起了笑意,带着有点撒娇的口气迎向雨莲: “阿呀,姐啊,你到现在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头呀,你好像有点小气了吧。再讲,为了急忙赶回来看你,最后,我什么都没买咾,我还两头亏了呢!” “霁莲,绝不是姐姐小气,”何雨莲却是很正式地对霁莲说道:“你这叫两面三刀。你这么对我,真难得一次,我完全可以不当一回事,因为我是你姐姐。但如果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成了习惯,经常对别人也这么做,姐姐多么怕有人为报复而把你害了呀!这是我心里总在为你担忧着的事,也是我实在不愿看到的事!” “好好好,我以后注意点,不再这样做了好吗?”霁莲仍是一付撒着娇气的样子。 “那你要真的牢牢记住的噢!”雨莲说时,双掌紧紧捏住霁莲的手,并轻轻地摇晃,传递着她真心诚意的叮咛与百感交集的祈求。 “噢,我还想起一件也必须跟你讲一讲的事。”何雨莲说着,打开床边橱,拉出抽屉,从中拿出杂志《文艺长观察》来。 “姐,你仔仔细细看过啦?味道怎么样?”霁莲带着期待的心情急问。 “要谈味道怎么样么?只能讲,是满嘴的苦口药味。你给我这本杂志的时候就关照我要仔细看,还说以后还会刊登你写的东西。唉,霁莲哪!” “哦——,我明白了,你又要批评怎么怎么不好了,姐,我们俩为啥总是谈不拢的呢?!”立刻,似乎已经很明白了的霁莲,显出一脸的失望和恼怒,甚至还有一种痛苦,就别转过脸去,表示出了,因不欢之意而不愿理睬的心情。 “霁莲,你不要急,姐姐不是故意要和你作对。那么,我不批评你,只是谈我的一点感受。好吗?”这时,尽管心里极其焦虑,但雨莲还是循循善诱地说着。 这下,霁莲虽转过脸来,却是噘起嘴,唬着脸在说:“希望你不会使我很生气。” “这本杂志,使我觉得:当前的时代,已是个太过于宽容的时代,对许多思想意识上的问题,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的会遭到强烈的批评,或者总具有一种高压性的批判了。于是,有的电视节目和杂志,尤其一些小刊物,专长于以猎奇和猎艳的心态,通过庸俗、泄露、娱乐来追踪叙述一些人物与事件中的私密性、阴暗性、媚俗性和功利性的一面……。” 听姐姐如此讲,霁莲忍不住打断雨莲的话,急问: “姐,难道你没看到,现在有专门的娱乐圈,娱乐记者,娱乐文艺,这些以娱乐为主题的社会环境和社会风尚吗?大家不都在这做的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反感呢?” “霁莲,姐,不是孤陋寡闻者。此类娱乐新闻和被称为狗仔队的一些跟踪报道,我耳闻目睹也不算少了,老实说,我是极其反感!现在,什么都可以拿来娱乐,严肃的主题被亵渎,壮严的价值观被践踏,对此,不仅没被呵斥,甚至还受到称颂!在怎么正确表现文学艺术的问题上,人们似乎已迷失了辨别的能力。诺,这里面就有……”雨莲说着,就打开了杂志翻给霁莲看。 “哦,姐,我知道了,你一定认为,赞扬这出新编历史剧非常不好?那有什么不好!?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嘛。” “看不出问题?看不出问题就是个更严重,甚至是更危险的问题。屈原,在我们的民族文化史上,有着珍珠似的闪光篇章。然而这出新编剧描写的,不是颂扬屈原的思想品格,不是赞美他不朽的诗歌文章,而是,浓墨重彩地大谈屈原怎么与楚怀王明争暗夺王妃,而且,最终是因为失恋才误投汨罗江的,杂志对此剧情是大加赞赏,极力推崇。新编剧甚至不顾历史的可能,最后一节,竟然颠倒历史,怪诞不经地描写屈原为痛失王妃,反历史地穿越,做梦与李白一起反复唱〈将进酒〉中的‘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还把这一节定名为‘将进酒咏叹调’。对此情节,杂志竟非常感叹地说:‘这种突破陈旧表现的手法,是杰出的浪漫主义新艺术的诞生。’我要说,散播这样的理论研究,是在迷离文艺思想的……。” 此时,何霁莲觉得姐姐的话是句句听不入耳,自己应该据理力争,即打断地抢过话头说道: “你有什么理由说,这样的剧情是不可以的呢?!我听巫主编谈过,这叫戏说,是娱乐文化的一种。杂志这么渲染,也是为了提高发行量,纯粹是商业行为么。姐,今天是市场经济的时代,大家都在想方设法拼命发大财,国家政策也是让人民富起来,你不要执迷不悟,总以为只有你自己才是最正确的!” “不,我不这么认为。”何雨莲深感,这是对不明事理的争辩,便更想激浊扬清,明辨是非,急曰:“我痛心的是,我们十分神圣的民族文化,被人恶搞,被人玷污到了这步田地!这本杂志所推崇的娱乐文化,是在亵渎我们的民族精神!是在侮辱民族文化中崇高的价值观!我看得真是直皱眉头。再说,国家让人民富裕的政策,也是有法则,有理性的!不像你这么认识的!” 何雨莲的话,使何霁莲分明看到,再谈这本杂志已毫无情趣,于是急急的想结束话题: “好,好好好,我们就不说这些事了,我们就不说了噢。姐,你也太当真,提得太高,说得太严重了吔。” 然而,急于想把霁莲与这本杂志拉开距离的雨莲,却欲罢不能: “不!霁莲,我要讲,我还必须要讲。杂志里还编出什么,十大明星富豪榜,十大女星漂亮榜,十大男星丑陋榜,这都有什么意义呢?尽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而且错别字和词不达意的句子也很多。由此看来,下一期,有你写的文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都是一些失掉价值判断力的东西。” 雨莲最后的一句话,显然,深深刺痛了霁莲,使她既很伤感,又更失望,便有点疾言厉色地说道: “姐,我不给你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看了。不管你怎么认为不好,但人家的发行量就是高!这不是证明了杂志是很受读者欢迎的么!你还不懂娱乐文化,我们是什么都谈不拢的两姐妹!”霁莲的话,句句都显出了心中的气恼,气馁,以及她的很不理解。 “霁莲,姐可以不再看,但你要向我保证远离这本杂志。因为,近朱则赤,近墨则黑。你还不知道如何审美,还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以及美的确切含义。那些人,也只知道发行量带来的发财梦,还有什么可想的,什么可追求的?!”雨莲不禁也因心急而直言起来。 “我是不知道美!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统统不知道!!是的,我知道的只有:我也必须在名利场上赌一把!我也要是富豪,我也要尽情享受人家在享受的最好的物质生活。我也想过最好的生活,这,总不会错的吧?这也是符合国家政策,国家号召的吧!你不要总以为,就只有自己才是最正确的!”对姐姐表述出的,与自己心路历程相比有如此之大的差距,使霁莲没能完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而是面露愠色,言显激昂地要诉说予姐姐听。挥手之间,左手手链上吊坠着的细链,随之不停地晃荡着。 见霁莲发出这样的心声,雨莲更是急得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捏着说:“霁莲,你别这样。究竟想做什么样的人,最终确实都是由自己去决定的,但姐姐心里是多么怕你出事啊!霁莲,这是姐姐的真心话。你一定要相信我!噢!你就说声噢呀!” 像是被真诚所打动,霁莲眼睛对接住雨莲焦虑的目光,注视了好一会,才低头看着姐姐套在右手腕上,在轻轻颤抖的玻璃珠子,恢复平静地轻声回复道:“好吧,好吧,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那你说话要算话的噢!”雨莲再紧紧叮嘱一遍。 “好的。姐,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我与一个朋友约好再过半个小时见面的。” “那好吧,你去吧。不过明天,或者最迟在后天,你一定要来看我的!” “唔,好的,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姐姐,再见!” “噢,我答应给你买的那只背包,我想尽可能的早点给你买来。” “姐,就等你出院后再说吧。好,我走了,再见。” 何霁莲说着,很快就闪出了病房。然而,背靠在床头的何雨莲,目光还久久地停留在病房门外,始终没有移开过,霁莲急奔而下的那个楼梯口,直到李阿姨来问她事情,她才被惊扰地截断了她的忧虑不止,心实难安的思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九章 愿把美好留在心底 第六节 在已是半夜时分的病房里,黑暗充满着整个房间,此刻,除在浓墨般乌黑的空间里,传来一、二个熟睡中的人微弱的鼻息声外,四周是万籁俱寂,甚为宁静,还可觉,有些的幽深。 然而,何雨莲却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伸手去轻轻撩开床边的窗帘。 身在大楼的高层,又头枕在叠起的软枕上,能看到的,唯有窗外的一抹夜空。只见,湛蓝而清冷的夜空中,弯弯且又晶亮的残月,紧贴在窗框的一边。而窗框正中,那几颗忽闪忽闪的寒星,好像是冷得发抖似的在瑟缩着。当回忆起,说,这是星星在眨眼睛,这是月船在荡漾,于是,望去间,又引来了童年的故事,童话的世界。于黑暗中,注视着贴满了整个窗框的,这幅晶亮的星月图,何雨莲在这么地纵目着,感觉着,意趣着。 在她将目光,又去停留在残月与寒星之间的一片深蓝色的夜空里时,跟随,如在远去的心,感到自己的身心,像要完全投入于这浩瀚的蓝色里了,却觉得很空旷,也很清冷,于是生出,要充实,要温情,要想踏在实地上的心情,这样,即又想要挣脱这种的远去。正于此时,突然,不知怎么的,那位护士的斥责声在她耳边响起: “哎,这位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必须保持安静的地方?你怎么可以这样毫无顾忌打电话,大声喧哗的呢?”以及,边听电话,边举手向护士打着招呼,快步跑出病房的,那个令人痛恨,却又有点可怜悯的样子,也猛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由此便想到了他——沙力,接着,又一遍地听霁莲刚才所说的话,“用我的眼睛看啊,你啊,从现在开始啊,是更加的不会考虑这位‘前夫’的了哦!”还有,她那向自己意味深长地一笑,和显示出的十分诡秘的神情,这一连串的形象,此刻,也都像自己手腕上的珠子,虽串联在一起,却是颗颗可数地,在自己面前一一的展现开来。如此,便引发雨莲更是深入地思索起来——霁莲她怎么会讲出这样的话来?作出这般的诡秘神情来?是自己已经流露出了一种的心态,被他窥见到了?还是她凭着,对见异思迁的随想,来探究自己是否会另作选择?难道,我真的会要再作选择?那么,再选择不就是真的要抛弃沙力了?那,说抛弃就抛弃了?这是否是薄情?是否是寡义?是否是轻率?是否是自私?是否是三心二意,还是随心所欲?当然,对真爱的选择,与三心二意,与随心所欲来讲,这两者,毕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根本是两码事,爸爸妈妈是不会这么看我,批评我,好友们也决不会是这么认为我,说我的。可是,如果我不会再做选择的了?那么……,那么……。 这时,在何雨莲的眼前,又出现了沙力,随地丢弃烟蒂,随意吐痰于地,及其,吃饭时悄悄撩起白色餐桌布擦他的皮鞋,还有,其它一连串这样的举动……。 突然,“哼!男朋友只顾自己逃命去了,丢下你不管了,这种臭男人的东西你还死命的抱着作啥?”,“要怪,去怪你的老公吧,是他把你送给我们的嘛……。”当这两句话在自己头脑里响起时,何雨莲便再次见到了,至今犹令人惊骇、寒心、痛苦与凄凉的情形——自己不仅滑倒在树林里的泥泞地上,还既要保护自己,且要保护他的内有十一万元的钱包,而与三个恶鬼在泥浆中拼命搏斗的景况;随后,还被那个叫吴胖子的肥胖身子,紧压在自己的身上,以至气也喘不过来,再加,那两个也扑上来拉扯已是满身泥浆,几乎衣不遮体的衬衣,可他却被两把刺刀吓跑得不知飞到哪儿去了,而自己却呼救无应,只能绝望又无奈地哀嚎……。 “我没有信任过你,有许多事,你都无法叫我相信,这是我最后要让你知道的话……。”当然,何雨莲怎么可能忘记了,自己在惊雷暴雨中,与圆木石块一起翻滚到近两层楼高的陡坡下之前,对沙力所讲的这几句,心头是悲悲切切的话。现在,想起这一切一切的事来,再要决心,去与这样的人定下婚誓?与这样的人同枕共寝?且还须过长长远远的夫妻生活?经冷静,理性地思考,连问自己,这到底行不行时,心里,直觉得是一片的空旷和清冷,毫无充实、温情、踏在实地上的知觉,那——,怎么办才好?如何定为上哦?……。就这样,何雨莲深深切切的心思,在沉痛地拷问着自己迷迷茫茫的情感。 “用我的眼睛看啊,你啊,从现在开始啊,是更加的不会考虑这位‘前夫’的了哦!” 不知怎么,霁莲的话,以及她的那一笑与诡秘样,就是不可阻挡地在雨莲的思想里突现出来,实在挥之不去。现在,何雨莲已不愿再思考这件事了,但脑筋要想,也不是意志所能决断得了的,没办法,只得用想别的事来转移一下,想开去,倒是可行的。 于是,何雨莲就把想事情放到了,捏着《文艺长观察》,别转身,有点气呼呼地闪出病房门外的她的样子上来,而且,那句,“我也必须在名利场上赌一把。我也要是富豪!”的呼声,也响彻在耳边。尤其是,“你不要执迷不悟,总以为只有自己才是最正确的!”这声叫喊,此时,再想起来,仍还激荡于心胸之中,就更使自己觉得极其的忧心,烦恼,而且还有一些的难过。因为,由此可见到,两人虽是双胞胎姐妹,但心理距离竟是那么的天差地别,而且,在这中间,还充塞着一重重的尖利荆棘……。 “那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呢?”沉闷中的雨莲,边自问,边移目去看窗外。这时,沙力与霁莲的心思及模样,使她的心头,又感到凝聚起丝丝的苍凉,于是,觉得自己的心,也像窗外的寒星,有点冷得发抖似的在瑟缩着,那一片,由星月唤起的,美丽又可爱的童话故事与童话世界,也都全已消逝殆尽了。 细细想来,对姐妹俩,为《文艺长观察》这本杂志形成的不愉快之事,雨莲又很后悔刚才与霁莲,为急于明辨是非而争执起来。因为,传道,解惑不是单凭争执所能解决的,也不能寄希望于,谈一次话就可豁然贯通,幡然醒悟,并改弦更张而同心同德起来。看来,今后自己也需要改一改……。 想着想着,雨莲也进入了论文再如何表述才更好的思考之中。 “……。我自己总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一个问题的答案,往往是可以在另一处,原本看来是毫无关联的地方,却十分惊讶地找到了,让你惊喜不已,感慨不止。”这句话使雨莲深感到,对她开阔思路,写好古典建筑艺术与生态平衡相联系的探索,是多么有启发,是如此有帮助。随想之间,雨莲竟不禁用手掩着嘴,“噗哧”一声轻笑起来了。 “……那女的一听,火冒三丈,眼爆金星,跳得八丈高,说,‘你这个人是怎么讲话的?你讲话要当心点呐!我哪里来那么多的老公啊!多得已经需要排起队来数编号啦!’难道你认为我也像武则天?”想到这个笑话,笑过后,雨莲觉得: 为论文,久有的,一筹莫展而忧郁于胸的感受,此刻,竟已全然释怀,一扫而空,爽朗畅快之情也即由心升起,且在眼前荡漾开去,而心生的庆幸知遇之喜,一下也就洋溢在欢悦的脸颊上了。于是,就很想要好好地感觉感觉高原这个人。以前,在家里时,虽也曾与他见过几次,可都是,因匆匆的照面而随意地一瞥,现在细想起他来,还只是个像在雾中闪动的人影。然而,刚才与他相对而坐,并有相宜的笑谈,如此,他那很生动,很深刻的言谈举止的形象,都已情不自禁地深深印记在自己的心头上了。比起以前,对他,现在仿佛是很有感觉的了,但若真要讲出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却又仍然仅有一个,像在雾中闪动着的人影了,只是影影绰绰的吧……。 久望着湛蓝的夜天,忽然,雨莲的眼前,虚幻地浮现出——于星月之下的,与湛蓝夜天一样蓝的,一片湖光夜景来,随之,她默诵起自己一直很喜爱读的,《诗经》中的“蒹葭”这一节。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在默吟“蒹葭”之间,雨莲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上呵!已幻化出一片苍苍莽莽的湖岸芦苇,晶莹水珠凝为白霜,而想要明察的人,也如在湖水边的芦苇间。同欲逆流而上去追寻他,道路不平又漫长。同欲顺水而下再作探访,他竟,也犹如是在那水中央……。 就这样,带着心底里,很愿拥有的一种亲切与美好的幻景,何雨莲思虑着,感慨着,感慨着,再思虑着,从中才始觉得,自己想要的充实、想要的温情,想要踏在实地上的心情,好像并不犹怀空虚的了。渐渐的,渐渐的,带着美好的心愿,不知不觉中她也发出了均匀而微弱的鼻息声。 窗外的夜空,依然湛蓝而清冷,但这样的湛蓝与清冷,是否还会继续展现在何雨莲的梦境中,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也许,醒来也是说不清楚的!因为,常常如有所言:我怎么象是在做梦一样的呢!因此,人的虚幻的感受就如碎乱的梦境;而碎乱的梦境,又全都是虚幻的感受,有时,一时间,真是如何说得清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第九章 愿把美好留在心底 第七节 清晨,窗外的晨曦在微展之间,使屋里流入了一线微弱的亮光,但毕竟还是黎明前的黑夜,因而,屋里仍显得暗沉沉,静悄悄的。 然而,每晚,必由无尽的心思,而尝心灵无穷的苦闷,又生,孤独的心境,而哀自己的孑然一身,甚为孤苦伶仃的高原,此刻,躺在床上还在辗转反侧着。今夜,以至渐已黎明,他总一时睡会,一时醒会,心乱如麻,不得安宁,折磨得一夜都没好好安寝过。 睁眼看着屋顶,暗淡中,只见到一盏吊灯其若隐若现的身影,然而,眼前闪现出的一些人的言谈举止,却是极其清晰而又分明。 至今还记得,并深感到他的热烈——自己慢慢抬起头来,立见,坐于对面的他,正用如炬的目光紧看着自己,接着,一只热烈又颤动不已的手,轻轻盖在自己的手背上,这无声的语言,更能使感受到一种,出自于他内心的强烈的殷切呼喊,这般殷切的呼喊,就是现在每一回想起来,依在耳边擂响,且震撼于心: “高原,我们再也不能谈不下去了呀!刚才,讲体制改革,从理论到实践,你既谈了目前体制上存在着的滞后性及其矛盾性,也说了改革的必须性和现实性,甚至指出了潜在着的紧逼性,总之,无论是攫取个别现象,作其发展趋势的推论,还是阐明一般原理,进行本质性的理性归纳,或者是,叙述先进人物的思想与群体力量相结合,可开创出新的形势,打出一片新天地的,一种战略性的高瞻远瞩,你都叙述得处处在理,十分到位;事事深刻,精妙绝伦。可是在候选总经理的问题上,就是如此举棋不定,徘徊不止。多次跟你谈这件事,始终是这样的犹犹豫豫,甚至是进一步,退二步的!我知道……。” 而后,何部长他,对自己,竟然还把投入到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提高到是时代的责任上。是的,他也好,我也罢,其实,都是深愿为我们民族的复兴负起时代的责任的,也深愿,为了体现出自己的人生价值,而投入于这样的事业里去。但是,但是,但是自己确确实实很不愿去参加这次总经理的人选。一想到如此之后,就要投入到忙不完的事务堆里,开不完的会议之中。本想,就让别人去忙于仕途,甚至是升官发财吧,自己就投入于真心喜欢的集邮、旅游、摄影、欣赏艺术展览,等等等等那样的,有闲情逸致的心境里去。在这些的方面,自己有,得天独厚的基础,有,乐在其中的意趣。然而,这与自己深愿担当的责任,以及,认真体现人生的价值观,不是又很矛盾了么?!再联系地想,何部长的话也是对的,“光有明白的思想,而没有体现明白思想的物质力量——具体到能发生作用与能量的某个个人的身上,那讲得再透彻的道理,明确的思想,也是半空中的鞭炮,仅仅响得高,于实际需要又有什么用呢?!”如此看来,难道我是口是心非?我是叶公好龙?我是……。那么,就下定决心,挺身而出?但是,我们的改革已将近三十年,进一步的改革,必定要与前期改革走过来的既得利益者,发生激烈的冲撞,甚至会发生肉搏战!自己有这个思想准备?有这个坚定信念?有这个决战的意志?再想到那位——先是听说已被调任,又说他辞职去开公司,也有传他被双规了,前阶段,大家都十分惊愕地纷纷传说,说他已经自杀了的总经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会这样的?究竟是否为贪赃枉法而怯死,也实在很不清楚,但难道就没有,他与既得利益者暗地里的相互倾轧,被逼,而落到这一地步的可能性?联想到这里,那么,自己再去继任?但是,可是,可是,然而,自己不是在讲要为民族的复兴有所担当?可是刚刚起步就疑虑重重,瞻前顾后,难道真要畏缩不前?……。反反复复地想到自己的理想与心愿,然而复杂和艰险,被仇恨,甚至于被报复,也同样地就摆在面前,这使高原深感到心里实在是反复不定,困苦不已,退避三舍吧又欲罢不能,他就这么长时间地,陷于苦思之间,又起于苦闷之中。在这般思前想后,举棋不停之际,渐渐的,高原真想有个能十分抚慰他心灵的人来和他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并一起地钩深而致远。 “哦——,你原来只是个业余马克思主义者啊!请注意,我说的是业余,不是假冒哦,业余和假冒是有区别的哦,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哦!是非常可惜的诺,业余者毕竟是业余者啊……。” 这段话,是江海岭在那次公司第二次联席会议上,于自己发言后说的。连同他说话时不停地推眼镜,还有,镜片后那闪闪烁烁的,鹰隼似的阴鸷目光,和竖起右手的食指,不停地在自己的眼前摇晃着,及其,一付阴阳怪气的样子,至今仍记得是那么的清楚,且难以忘怀。实事求是地看,论才学,江海岭确也是公司里屈指可数的有才有识之士,而且是正规社科院里出身的,比起自己来,牌子是要响亮得多。从,不耻下问与乞学求教来说,其实自己是真心所愿,也很期盼与他促膝相谈,向他索取微言大义之一得的。然而,他说的“鸭子叫得再嘎嘎响,毕竟是一只鸭子,在别人眼里,永远只会被漠然视之的。虽然一声没响,可是看到是只天鹅,没有人会见到了天鹅而不肃然起敬的,两者终究是绝对不能相提并论的哟。”说出这样的话,这么一付居高临下,不屑一顾于己的神情,是他充满了自命不凡,自高自大的心理在作祟。与这样的人,今后怎么聚谈?怎么求教?怎么交友?怎么交心?高原细想起江海岭来,仍在为那天,自己的人格被随意受侮而愤愤不平,深深难遏。立刻,高原决定:就不去思考他了!他的话就算作是姑妄言之,自己也就姑妄听之了吧。然而,然而自己却将不得不同他在一起搞企业的改革,相互之间是那么的迥然不同,可见到,不同得最后只得分道扬镳,可是分又分不开,合又合不拢,这也太叫人纠结得不知所措,心乱如麻了呀。 高原这么的越思量,也越觉焦虑,在寻计无计怎奈何,心安难安不得耐时,他翻了个身,想乘天还没大亮前再熟睡一会儿,以暂时避一避这个现实问题,可是他怎么再睡得着的呵! 虽是睡在天已将明却未明的曚曚昽昽之中,但望向前面靠墙的一张写字台上,高原仍似清清楚楚看到了放于桌上的小镜框里的像片。这是天天在看着的小镜框,还能不耳熟能详,呼之欲出的么。那张,爸爸紧挨着妈妈站立着,妈妈坐于爸爸身前,怀里还紧紧抱着自己才几个月大的像片,早已是放在自己心头上的磨灭不了的铸像了。 “没有爱的生活,不是生活,只是生存。”听叔叔说过,爸爸把高尔基的这句话写在这张像片的背后,是为特意表述他的一个心思。那是个什么样的特意的心思呢?是爸爸对我要说的?是爸爸对家要说的?是爸爸要我理解他和妈妈给予的?是爸爸对我成长中的希望,或是关切?或是祈愿?更是一个告诉?一个告诫?这些问题,当问叔叔时,叔叔说,他也不知道,因为,爸爸对他的所问,也只是笑而不答。好象是,对此只能意会,不能明说;也好像是,要自己长大后去思考并要醒悟,或者要体现于生活,或者,指的是人生中的一个极重大而又深刻的哲理。 “没有爱的生活,不是生活,只是生存。”高原心里在一遍遍地默念着这句话,并思考自己该有怎样的,不是生存而是有爱的生活。要说回忆自己生活中的爱,那有什么可回忆的呢?父爱?母爱?在那个大地震中爸爸是当场去世的。妈妈是不久后把自己托给叔叔跟着去世的,但叔叔说的,我是妈妈用自己的身躯死命抵挡着才几乎不伤毫发。呵,都讲母爱是最深切、最无私、最伟大的,但是自己有过多少亲尝过的,活生生地体念这样一种最最深切的爱的呢?才有几个月生命的人,对此能有什么样的感受与记得?呵!对别人亲受过的父爱与母爱来说,自己所渴望的这种爱是多么的遥远,空白,更是空前绝后的孤独,清贫。高原如此想来,又苦尝起,多么怕有的悲哀与难过的心情,深觉自己心里是如此的凄凉和可怜。“呵!我是个没有被爱的人!!我只是个生存于世的人!!” 那么,纵然从没有深受过一点可感受到的父爱和母爱,可是对于人生来讲,还有一个大爱,是任何人早晚都会有的祈愿,即是,有天作之合的爱,那是对异性的真心深情,也许,这也是爸爸当时以高尔基的这句话,来告诉于自己的将来的吧。如此,当高原憧憬起美好的家庭生活时,眼前情不自禁地自然闪出了,可算是接触过的仅有的两位女性的模样,不久前,在何以然的家里所见到的她—— 坐在自己斜对面椅子上的何霁莲,她那桃红的扎髮丝带,拢住了卷曲的乌亮黑髮,在头顶上打了个漂亮的丝结。她的颈脖上,斜围着一条宽幅的,金黄与深蓝色条纹相缠绕的丝巾,斜盖住了一件粉红色的丝光衬衣领口。和粉红色的丝光衬衣一样粉红色的紧身长裤,正勾勒出且突显着她的风韵苗条的好身材。她把右腿搁到左腿上,双掌则合围地抱着膝盖,仿佛雕塑般挺身安坐的优雅样子,看去感到确也是楚楚动人,甚至是因十分的妩媚秀丽,而使觉极其地撩人心扉。左手腕上,垂连在金手链间的细链,还在发出闪闪的光亮。她用细描的,弯眉下闪动着光泽的圆眼,低眉地望向自己,并带着有点不好意思的那种微笑。还有那不断袭来的,浓浓的胭脂之香,至今,回想起来,还叫人感到有些绵绵的温情,而由令人心动而不禁心思着。美的人与美的事,是叫人能焕发出心底里的美好的情思和向往,高原自也是对她,有着一种一时中说不清的,若有似无的情思地向往。 “你是在笑话我吗!?你认为我已经是臭不可闻的了吗?!”忽然,霁莲这么说时,猛的站起身,在继而转身匆匆踏入自己的卧室之时,竟还传来一句可感到她极其愤慨的斥责话: “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自己不懂得娱乐文化就来乱讲!!”这一情景,此刻猛的跳出,并且展现在眼前时,高原心里像是打了个寒颤。求她来做自己的天作之合者?适合吗?人光有动人的容貌,却无知无德,更无雅量,外在的秀丽与內心的秀丽这般大相径庭,她能适宜自己的企望?如果应宽容地去理解人,那么,可以认为何霁莲她的性格只是热烈、奔放、开朗些吧,而且有着一种小公主似的脾气,但这与自己心目中的“寤寐求之”,“琴瑟友之”的向往,都是相去甚远的啊!且古人也有“道不同不相谋”之论的么? 于是,高原自也想到了何雨莲。她们姐妹俩是双胞胎,都有婉丽的姿容是很自然的。但,显然雨莲却更见和蔼可亲,端庄典雅,性格温润如玉,且看来还是个能安身立命的人。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没有一点娇媚的胭脂气,尤其,虽躺倒在医院里,但对自己的事业竟有着那么强烈的责任心。而且在探索与思考问题上,是如此的认真,执着,一片拳拳之忱的精神,体现出了孜孜以求的进取。自己与她,除去在她家里有过二、三次匆匆的照面外,那天在医院里也还只能算是初初相识吧,可是她的人品与品味,却已能被深刻地触摸得到,她倒确与她家客厅里挂着的那幅画——《月光下的并蒂莲》所透出,和所洋溢着的神情相一致,她!她倒确确实实是自己可心向往之,梦寐以求的诺。但……,她……,她是否早有……,我……,我已经是个迟到者了?一想到这里,高原觉得自己的心,怦怦怦地乱跳起来,也感到很是惴惴不安,更生一番的愁苦,即从心头上眉头,于沉思向忧思中,直至感到自己只有无望的绝念。 噢!对了!我不是答应过她,要把叔叔的许多关于建筑学方面的精美画册,成套书籍,还有,集聚叔叔一片心血的讲稿,都给她的么!好,现在就把这些东西统统搜寻出来! 这么想时,高原即一下子翻身跃起,直到窗前拉开窗帘。尽管,还不见天际撒满阳光,但晨曦的一片亮光因没有了窗帘的遮挡,而已遍布了整个房间,是一片的光明。高原立刻去床沿边,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木箱,打开后翻找起来。把一叠叠的讲稿都拿出来,再细别,哪些,针对何雨莲的论文是有启示作用的,哪些,对何雨莲的视野是有开拓意义的。而后,再打开书橱,把一本本精美的画册,和对何雨莲有用的书籍一一地排列开来。高原就这么,不停地翻箱倒柜着,寻找对何雨莲有用的启示,与具有开拓意义的书籍,画册及讲稿,同时,也在把他对何雨莲的“寤寐求之”,及“琴瑟友之”的情思,翻箱倒柜出自己的心胸。他深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在由空虚的生存向着有爱的生活伸展着,弥漫着,这是非常美好的,也非常愿把这种的美好,深厚地永留在自己的心底里。 当整理好所有的画册,书籍和讲稿后,高原抬头看,见阳光已把天空映照得明明亮亮的了,然而,高原静静面对着层层叠起的精美画册、成套书籍,积聚深邃思想的讲稿,却还在继续,因情使,而翻箱倒柜着,为心怀,而在呼之欲出着,真也是,心不已,情不止,翻山越岭到远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章 道理总由心思来决定 第一节 在我们身处于的周围,有许多人,在许多的景况中讲出的许多道理,往往不是由理性地识别,中肯的分析来定义的,而是受其什么样的心思所决定。也即,有什么样的心思,就必出什么样的道理来。而心思,又总是依据,或者联结自己的利益来权衡,作规定的,关于这一点,用最深刻,最经典的列宁的话来说是:“几何公理要是触犯了人们的利益,也是要被推翻的。”然而,辨别事物性质之对错与应否,总得以问题本身中的是非曲直为原则,为基准,并总结出客观、公正、理性的道理来准确剖析,阐明,所面对问题的实质,及其根本,以力避不要是非不分,混淆了黑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从而可力助事情的发展,向着正确、积极、有利的方向发展,像这样一种的道理,在有些人中也许是不太懂得的,也有,是本就不愿懂得的,他们只知以对自己利益的功利程度作衡量,作决定,于是他们的一番道理也由此而出,有的还经过一些的“梳妆打扮”再出来见面,至于公理何在,似乎与他们无关。 于下所说的,就是如此这般的一些人: 在一间不算大,然而很整洁,并且很有政治与文化气息的,党委会中型会议室内,厚重,又擦得锃亮的茶色大会议桌的正中,放着小丫字型不锈钢架,分外显耀的,鲜红的小型国旗与党旗,分插在小不锈钢架上的两边。坐在会议桌边的,越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党委书记李沛文,望了一眼,坐于他对面的,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田池霖,对他说道,老田,今天,我们开个小型会议,一起来对二次联席邀请会的情况,作个基本的评估吧。 见田池霖点头应答后,李沛文接着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或左右,或对面的公司党委副书记,副总经理冯登科,董事长康森淼,副董事长李酩,公司工会主席孙子兵,以及总经理办公室主任庞主任,要他们把自己的真实感想谈出来,说,我们先集思广益,然后再找真知灼见,由此,在评估基础上再来进一步确定我们公司真正意义上的,创立创新型企业的目标,方案,与步骤,好吗? 李书记的话音刚落,大家便纷纷表示道: “好的,好的,我们当然都要尽自己的责任的啰!” “好呀,好呀,进一步的改革嘛,当然是要投入的呀。” “是的呀,改革嘛当然要继续的啰,没有改革就没有出路嘛。” 当大家都在摇晃着头,说着响应李书记提议的话,然而,坐在李沛文一侧的公司党委副书记兼副总经理冯登科,却默不作声。他先是昂起头,眼盯着挂于对面墙上的镜框,在看镜框中用隶书写的黑格尔的语录,——真正说来,对于一个原则的反驳,就是对该原则的发展,以及对其缺陷的补充。——可是,他的眼神却是散乱无光的,一付茫茫然的神态,因此,虽在盯着镜框看,竟全是毫无意识的视而不见。然后,他又低头去喝端起的,茶杯里正冒着热气的太平猴魁。放下茶杯,再看一眼茶杯里,那苍绿清润的叶色,绿中隐红的叶脉,接着,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还咂咂咂地连咂了三下嘴唇,再加上一声轻轻地表示很满足的长叹,这是对吃出的好茶味,发出“好!确实是好!”的,虽无片言,却有深感的,由衷的赞叹,而对李沛文所讲的话,他似乎是充耳不闻,爱理不理的。 也许是想听一听领导的指导意见,更许是为了表示对领导应有的尊重,李沛文面对田池霖微笑地示意道:“老田,请你先为我们大家,发表你的一点见解吧。” “我是要说的。可是我第一次的会议没来得及参加,怕把问题讲偏面了,所以,我的意见还是放在稍后谈,先就听听大家有什么想法吧。”田池霖恳切地向各位做不想先说的解释。 “哼,一见领导面,就想拍马屁。上次,领导要求听批评意见,他说的,‘对领导最大的批评意见是,领导为了工作,日夜操劳过度,实在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就不懂得工作嘛,因此我们强烈提出意见。’提这种的意见,简直是马屁艺术家吔。”冯登科瞥了一眼李沛文,心里在对他极其蔑视地这么斥责道。 “在上级公司的正确领导下,”李沛文接着说:“自确定,要我们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后,以党委会和董事会的名义,公司已经先后召开过两次联席邀请会了。第一次的主题是技术创新问题。第二次是体制创新问题。现在,请大家就这二次会议上的一些阐述来作个评价,也请各位谈谈各自的所思所感,最好,能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的提出你们对创立创新型企业的设想措施,或者是初步方案。” 一待老李言毕,冯登科也即放下茶杯,以大家都十分熟悉的,一贯的微笑,和蔼的脸色,以及和缓的口气,随之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 “我,觉得噢,现在就直接来谈创立创新企业的措施和方案,好像是否急了点?正常情况下,我们怎么能要二个,还没有结婚,更没有谈上恋爱的人马上把小孩生出来呢?你说是不是?这是否,是太急了一点啊!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哎!嗨嗨嗨……。”冯登科说完即放声笑了起来,同时,看田书记和老李一起紧瞧着自己,很注意自己的发言,便继续说道:“我看啊,我们还是先把二次会议的一些思路,一些的见解,先好好的梳理梳理,然后再逐步深入,水到渠成么,不然是欲速则不达呀!是不是啊?阿!阿!你们说是不是啊?!”冯登科说完,仍然十分和蔼,非常亲切地微笑着,并向每位在座的听讲者扫视过去,似乎在倾听大家对他这番话的回音。 针对李沛文之言,冯登科立刻提出了与他相左的说法,是为了为会议定调,或者,尽可能地由自己来左右今天会议的思路,这从来是冯登科参加会议的立足点。想来也是的,自从国有企业改革一开始,他就是改革的领导者,几十年来的经历,使他在这方面确难以释怀,再说,他也有他更深的,需要他这么力求去做的暗藏着的鬼心思。 总显得很厚道的李沛文,略作思索后,认为冯登科讲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于是,十分坦诚地对冯登科表示道: “哎,还是老冯你讲得对。好,好,那就请大家先来谈一谈自己的所思所感吧。” “我来谈谈,我来谈谈。”董事长康森淼昂起头,捷口先开地说道: “在这二次会议上,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何以然和高原。在技术创新方面,何以然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国际最先进理念的32纳米的芯片发展上,而且还提出了关于不需经光电交换的新通讯技术,‘全光通信’技术的思考与建议。暂且不说,以我们公司的现有条件,对实现这样国际高端技术的设想确实还很困难,可是,这种的思想意识和冲动心情,不仅是我们投入市场经济,也是我们融合到经济全球化发展中的积极因素啊,更是我们,创立创新型企业极其重要的基本要求。他们的表现,正像这幅镜框里,爱因斯坦语录所表明的,”康森淼说着,同时伸手,指着墙上四幅语录镜框中的一幅,继续说道:“‘能发现,或者提出问题,往往比解决问题更有价值。’所以,我们应该高度重视他俩的意见,尤其是何以然的报告。我郑重建议,我们可否针对这份报告开个专题讨论会啊?我希望领导们,能认认真真地考虑我的这个郑重的建议。我……。” “我也有同感……,”董事长康森淼话还没说完,副董事长李酩,就笑着抢过了他的话头说了起来: “我常常感到,在改革与发展中,战略意识比运用知识显得更重要。我对高原所阐述的,公司应建立经济理论学习体制、市场信息反应体制、资本循环把握体制、生产力的发展体制、还有企业文化融通体制,都非常非常的赞同。由于我们的国有企业,都是从计划经济直接脱胎到市场经济里去的,因此,从未有比较完整的,整体性适应市场经济的体制是很自然的。长期以来,许多中小型国有企业,为何总处于艰难困苦中?发展还远远赶不上有的民营企业?这只能说明,我们没有像高原那样的,具有相应的更胜一筹的战略意识,与誓志求得改革结果的坚定意志。许多企业,对上级只是等、靠、要,这种态度,毕竟是消极的坐以待弊之态嘛。” 待副董事长李酩发言一停顿,康森淼抬头扫视一下大家,见一时还没人要接着讲,就笑吟吟的提了这么个问题: “我想问一问,呕——,除田书记外,在我们在座的六个人中,有谁读过马克思的〈资本论〉没有?哪怕是,虽然总共只看过二十分种,但因有所领悟而爱不释卷的也算。” 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田池霖,听了康董所问,就抬头环顾四周,望向众位默默无声的人,约有一分多钟后,他笑着并摇了摇头,极其感慨地表示出他心中的极大的遗憾: “啊,真是的,连我自己在内,我们七个人,都连二十分钟也没有的哇!或许,这本书的书名,在座的,也都只是如雷贯耳地听说过而已,可是对这本书,还根本没有翻过一翻,亲自看一看,那——,怎么谈得上认真读过一读的哦。” “噢,不不不,我倒是曾经翻过一翻的,”李沛文好象在更正田书记的,在座的都只是如雷贯耳的听说,没有亲自看一看的认为,继续说道,“老实讲,我是想好好地读一读的,”说着,李沛文脸上显出一付很无奈的样子,极力地摇着头:“但实在是太难太难理解了。像,商品的两重性呀;货币资本经产业资本到商品资本的,资本结累过程与最低限额呀;还有什么,绝对剩余价值和相对剩余价值与资本的关系呀。请问各位,什么叫绝对剩余价值?什么叫相对剩余价值?都说不出了吧!尤其是,想不到,劳动还有什么抽象劳动与具体劳动的啊,哎呀呀呀!看得我真是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半天不知其所以然,只能作罢,只能作罢的呀。我看啊,要读懂这样的书啊,需要由专业的‘资本论大学’毕业出来的高才生才行的呵!”说完,李沛文摇晃着头,显出颇有一番深切的感慨。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又想到地补充了一句,表示出自己的真心感受:“但是,我感到高原很不容易,我粗粗感到,他的见解,与这些理论好像还是非常之接近的哪。” “是呀,是呀,看来,高原讲得是很深刻,也是很对的。”接着李沛文的话,集团公司副书记田池霖竟也深有感触地表示,“正如高原所指出的:像我们这样的工业企业,关于资本、生产、商品三者之间不断进行的功效转位问题、商品使用价值的形成问题、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问题,我们整个领导层都应该在理论上明明白白地懂得,于实践中切切实实地把握好。可是,当我们对这些方面的理论和实践没有一点的意识和知识时,于是,上上下下就只能够,天天凭着一些以往的感性认识和经验,只能做些,象打扫卫生啊、强调纪律啊、迎接上级检查啊,忙来忙去总忙在这样一些的工作中。生产上,长期以来,始终也只能维持一种,或者就这么二、三种的产品。多少年来,企业从来是习惯于停留在这些工作面上,那怎么能做实,做大,做强?又怎么能在市场经济中开天辟地?又怎么与人作强力地竞争?所以,所以……。”显然,田池霖对高原的印象也特别深,非常好,极为赞成,而也在由衷的支持高原了。 “对对对,是的呀!是的呀!以前,种种乱投资,乱铺摊子、低水平重复建设、高投入低产出、还有国有资产大量流失、以及,那些,一见有好销产品就蜂拥而上,顷刻之间又都江河日下的国有企业状况,无不都是因为领导层不懂得经济运动的过程与规律,也不会研究价值法则造成的嘛!这么看,我也觉得何以然,尤其是高原,他们的见解是非常值得我们重视的,对此,看来,这是我们都一致肯定的,是毫无异议的。”工会主席孙子兵也极力点着头,重复地说着与田书记似乎深有同感的话。 这还不是在引发倾向吗?这还不是在确定目标吗?这还不是在制造气氛吗?这还不是在先声夺人吗?……。已警觉到并很有这般意识的冯登科,举目投向了桌面上的与会者,见,除庞主任仍在一口一口喝着茶,在放下茶杯时,且看着自己意味深长地苦笑了一下,显然还不想发言外,其他五个人都谈了自己的意见,而且谈论,已呈现出很明显的一致趋向,再不力阻,势必将成为定论,并且还会延续到下一次的会议中去,这样一来,何以然与高原,他们俩不就在渐行渐远中走向成功了么!这么思量时,冯登科便依然以他和蔼的脸面作照牌,微笑地说: “嘿嘿,你们都在谈〈资本论〉,那么,我倒要讲了,难道凡是成功的企业,或者成功的企业家,一个个都是读过〈资本论〉的?不看〈资本论〉,天下的人就都不知道如何办企业了?!那么,在〈资本论〉没有问世之前,世界上就没有一家工业企业了吗?在马克思之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企业家了?请问天下,究竟是先有资本家?还是先有<资本论>?难道资本家都确确实实是在资本论之后才有的?历史事实是这样的吗?!看来,好象很不见得吧!据我所知,有好多人读〈资本论〉有困难,但读起一些的武侠小说来啊,那——,真正是废寝忘食的啊。也有的,专爱陪着夫人看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看得是津津有味,忘乎所以,甚至于有的,还陪着夫人跟着一起抱头痛哭流涕的呢。更有个别的,整夜整夜在夜总会里神出鬼没,游戏人生,我看啊!有这样的领导层,才是国有企业搞不好的病根呢! 冯登科言毕,庞主任瞧着他别有深意地咧开嘴直笑。但想不到他的话,竟说得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马上安静下来,个个像惊弓之鸟,深深觉惶恐不安。 李沛文更是知道,老冯说的爱看武侠小说,指的就是自己。因为,去年,自己曾跟他随意地说笑过,看《射雕英雄传》这件事。想不到他却牢记在心,今天会把话,挂在箭头上暗射过来了。至于,陪夫人看电视剧看得抱头痛哭流涕,或者整夜在夜总会里鬼混,自己虽然绝对没有如此之事,但老冯那么说,在座的这几个人里头准是会有的,只是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谁?但惶恐不安的,是怕别人会胡乱猜测到自己的头上来,最终被作为流言蜚语地乱传。可是,别人还在心里想的事,怎能先急于开口来解释说我没有过呢?!急于开口解释,岂非像是,一个在地上写“此地无银三百两,”另一个马上在旁边写“隔壁阿二不曾偷”了么。其他几位在不安的,也是在估计老冯究竟是在指说谁?但也极怕别人会乱猜到自己的头上来,也在认为,对人家心里在想的事,怎能先主动去说明我是没有过的呢!这是心虚至极的表现哦。然而,他们的眼光都转来转去的看,不就是在尽力搜索疑点嘛。 见到这般情景,冯登科心里直觉得暗好笑。除了看武侠小说的贬抑之意是实指老李之外,这也是今天乘机报复了他,把自己说的,“改革已经三十多年了,不学习,改革不也一路走过来了”的话,却暗叫何以然在会上借此公开指责自己的一箭之仇。其它所说的,只是把发生在别处的这类事放到这里来讲讲,至于,究竟哪一个是确曾在夜总会里鬼混过的,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如此听说过,此刻则是虚晃一枪罢了。然而看得出,都在惶惶然的呢,要是都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怎么会因我所说而那么的眼迷神乱的呢?可见……,尤可笑的是……,哈哈哈哈……。 见大家,以及连李沛文都一时全默不作声了,田池霖便对着冯登科问道:“老冯,你是否也来为前后二次的联席邀请会提些评估意见呢?” 听田书记希望自己谈点感受,冯登科爽快地应答道:“好的。好的。” “老冯,你可是我们公司的三朝元老,你是我们的权威阿。”看老冯要发言了,李酩面向着冯登科,表示出一种很深情的景仰之情。 一听此言,孙子兵也连忙颇具感慨地说道: “是呀,是呀,我们公司,自从国有企业落实自主权,搞‘承包责任制’的改革起,到‘搞活大中型企业’,再到‘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这几个重大阶段的改革过程,冯书记,都是你,在风里雨里带领着我们一路走过来的呀!” 见此,庞主任也不失时机地凑了上来: “都说老马识途,冯书记哦,谁都知道,我们进一步的改革实践没有你的领导,那会走多少的弯路呢!现在企业需要你,员工们离不开你,我们更是不能没有你啊!” “哎——,这就不说了,不说了,你们都说重了吔。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冯登科话尽管如此讲,神情上却已显露一些的骄色,但旋即又觉不可如此,便立刻转为含而不露,迅速正色地接着说: “国企改革至今几十年来,我们的成绩虽然有目共睹,但是与我们国家整个经济面貌所起的天翻地覆的巨变相比,还是十分可愧疚的,因此,我非常愿意投入到建立创新型企业的奋斗中,继续发挥我老当益壮的励志精神。” 见老田,以及其他五人都以赞许的目光,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冯登科心中也暗暗地十分高兴的笑了,顿了顿,继续说道: “要谈我对那二次邀请会的感受啊,我觉得何以然,尤其是高原,他们俩确实可算是我们公司的优秀员工,是杰出英才啊!何以然提出,要组织力量攻坚国际最高端科技的请求报告,公司当然应该坚决支持,这还再需要其它什么理由的吗?刚才康董讲得好,我们领导层,是不应该不懂得商品使用价值的形成问题的。因为,决定商品停留市场的时间,除了价格因素外,就是商品的使用价值因素,而商品的使用价值又是市场停留时间的关键因素,它到达和离别市场的快慢,时时在决定我们的产业发展和还贷的能力啊……。” 不等冯登科说完话,庞主任,李酩与孙子兵一起欣喜地冲着冯登科叫唤起来: “唷!谁说我们领导层都不懂得经济运动的过程啊?!看,我们的冯书记讲得也蛮有道理的嘛!” “不不不,我这么讲,确实只是凭着长年来的工作经验,或者,也可说是工作的直观,还远远谈不上是出于对经济体系及其规律上的深刻认识,更谈不上由必然到达自由的程度了。而且,也确实是深受高原那天会上所作阐述的启发。”冯登科这么说时,言辞坦诚,言语间还显示出一脸的,可使人感染得到的真挚和恳切。 “我们冯书记也是十分善于学习的呀。不仅很能深刻地理解,而且还很谦虚,很谦虚的哦。”庞主任面对着冯书记是倾心地赞誉道。 李酩跟着抢说道:“我们公司的改革,以前也好,今后也好,事实上都需要冯书记来带领,来指导的呀。” 不知庞主任与李酩这样地赞美是由衷之言,还是曲意逢迎,然而,已洋溢在冯登科眉间的喜色,很快就悄悄隐藏到他两边的嘴角上了,至于刚才鄙视别人“简直是马屁艺术家”之类的想法或斥责,在此刻,是不可能再因赌什么气,而对自己也生出此类感慨来的。 然而,冯登科的这一席话,说得李沛然是十分的糊涂。因为,记得,自己与他一次在公司图书馆里,不是和他谈起过作为企业的核心领导,是不该做只会叫叫口号的口号领导者,而是必须懂得经济学,并且能结合改革的具体问题,进行循循善诱的思想上的领导人。当时,他不是对学习经济学理论很不以为然的么?今天讲出来的话,倒是有点思想性的,难道,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了? “嗯,嗯……,接着……,接着我还要特别讲一讲,我有个经深思熟虑过的意见,希望能取得大家的认同,我是这么看问题的……。”此刻,冯登科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腮帮处,挠痒痒地轻划几下,并思量着——怎么在对何,高两人先高高举起,虚作一番抽象的肯定之后,接下来,已可以对他们转换为轻轻放下,要作具体的否定了,以下要谈的,才真是自己处心积虑的心思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章 道理总由心思来决定 第一节的继续 此刻,只见,当要叙述自己的深思熟虑见解时,冯登科是举目四顾,目光炯炯,精神振作,神采奕奕,说道: “呕——,刚才,大家都认为何以然,尤其是高原,他们对创立创新型企业所表达的思想和阐述,深刻地体现出了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真知灼见与高瞻远瞩,这个么,可以讲,我和大家一样,也是深有同感,深表支持的。可是,在此,我也不得不提一提江海岭和沙力,要知道,他们对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思想意识,也同样有着独辟蹊径,发人深思的,不可小觑之处的哦!好吧,就让我,也来谈谈关于他们的,可振聋发聩的见解吧。” 这么说时,冯登科觉得:要达到自己的目标效果,就必需以理来说服,以情来打动眼前这几个,对企业的发展握有话语权与决定权的听众。于是,他的神态渐渐显得更加的理直气壮,讲起来也是感慨万分的了,众人也即,个个肃然地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尊重地听他的言近旨远之说: “呕——,在前一阶段里,公司的员工们,在该如何创立创新型企业的问题上,都很关心地纷纷的各叙己见。正如大家一致公认的,总体来看,比较有系统,有深度,有代表性的,是党委和董事会同时收到的,江海岭与何以然的两份阐述报告。我不否认,何以然的报告看上去意义的确要大一些,但我们怎么可以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见其意义,而完全不顾它对大局究竟有多大的确切影响力,和实际上有多大可行性的,既重大又关键性的问题呢?!在思考问题,尤其是决定一致的行动方针的关键时刻,我们必须预先注意和警惕到:不能由于从某一方面看,它确有一定的正确性,合理性和具有的说服力,于是就把,分明只是体现某一方面,某一阶段的正确性与合理性,却把它看成为是属于整个阶段,或者是整个大局,以及根本方向上的正确性与合理性了。这种以偏盖全地看待事情,往往会使我们误入歧途的。所谓的误入歧途,我个人认为——是我们把,在目前看来是完全正确的,可深入的,似无可非议的开拓思想和发展理论,却以整体、大局、战略性的视野作理解,并且进行了认真的落实和猛力地推进,但是,在将来回过头来看,才发现,才痛感到,对于正真的发展来说,这种落实与推进,实在是一种延误,甚至于有了损失,或是,已经是必须接受沉痛的损失。发生这种情况,起源,就在于,我们明明是在接受一种以偏盖全的见解,却就是认识不到这是在以偏盖全,当发现了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么。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意我所说的,这个以偏盖全的道理?” 为了探测一下,有几个人能受自己所言之理的影响,冯登科故意提了个等待回答的设问。 “我能够理解!就是这个道理嘛,什么叫以偏盖全?譬如说,因为我爸爸是个秃道: “请大家看一遍这面镜框里的屈原的话,‘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直白点讲,屈原的话就是启示我们,看待任何事情都要一分为二,都要对充足之物尚有不足之处,明智之人还有不明之状,有个十分清醒的认识。据此,结合他们两人的两个报告来看,我觉得:至少在目前,是应该先按江海岭报告的实施要求,来作为当前公司体制改革的首选方案。何以然与高原都是人才,理应重视,然而,怎么不可以,在先力推沙力和江海岭领导公司开创了新业绩的基础之后,再让何以然和高原他们俩来接替他们,以便创立更大的事业。刚才李酩提出的,万一因失败造成我们公司难以为继的损失,是有其充分的现实性!千万不要,弄不好真发生了,员工们凭着责任追究制来责问我们,到时候,还不知道该由谁来为负这个责,而要免他的职呢!” 庞主任把最后一句,似含恐吓性的话说得更有力一点,以使听者有所警觉。因为在今天,这个,人们普遍过度重视自己利益的社会里,尤其是,领导干部在工作上,本已因此而谨慎得裹足不前的心态下,再突出这种话,其功能是显而易见的。 眼见,他们几个都立即转变态度地在支持冯登科,而且这一立场颇有将占上风的趋势,再说,自己从来也一直都是紧跟冯登科的,于是,孙子兵也急急忙忙转变刚才的发言倾向,重复起别人的话来: “我来谈谈,我来谈谈。我也觉得,在二次邀请会上,最能集中体现公司改革思路和精神的,是江海岭和何以然的两个不同立足点的报告。但是我也总觉得,何以然与高原虽思想深刻,很有前瞻性,然而就不及江海岭和沙力来得更符合公司的实际状况。对容易接受的改革理念来讲,目前,员工们的思想基础也就这么一点点,因此我也认为,可先按江海岭的意见办,先确定他,和他推荐的沙力居于领导地位,由他们来领导公司建立创新型企业的体制改革。我认为,这样的见解,应是非常值得我们重视的,看来,这是我们都一致肯定的,是毫无异议的。” 就在前面,就在刚才,针对何以然与高原的改革思考,孙子兵不是说,“他们这样的见解是非常值得重视的,看来,这是我们都一致肯定的,是毫无异议的。”现在,怎么转变为对江海岭和沙力一式一样地重复一遍了呢?孙子兵讲完话坐下后,一时,没有人再紧接着作表述,开始都低着头,齐头并肩地一起喝起茶来,会议也随之陷于沉闷之中。 田池霖心想:显然,除自己外,在座的六个人中,四位对评估的表达是一致的,也可说,有三位是追随性的,那么还有二位的见解呢?于是,田池霖微笑地迎向康森淼,问道: “康董,你也来谈谈吧,对前后二次邀请会上的一些论说,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面对领导所问,康森淼心想: 老冯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他们四个意见一致,尤其,老冯曾做过自己的,‘目前,员工们的思想基础也就这么一点点’?当然,我这么讲,不是在为公司改革的执行方案定调。改革成功与否,就在于我们在座与不在座的干部们的觉醒与悟性上,在于更多员工的智慧及努力上!噢,还有,我还想坦率指出的是,对以偏盖全一说的不同理解。我以为,要注意,要警惕,由于以偏盖全的局限而导致我们的工作,我们的事业走上歧途,最终,发现时,已经遭受到难以挽回之损失的说法本身,是并不错的,但要看针对什么事情而言!现在针对刚刚起步的改革,可说对,但也并不就是对。今天这么的表述,显得是个似是而非的理念。因为,这个说法,如果是使我们探索性的改革因而畏缩不前,那对在哪里呢?如果,我们做什么事,都必须取得绝对的正确保证之后,才允许进行,那谁能来作这个保证?!不然,就什么事也不能做,也别想做了!我要说,对待新生事物的发展,这么地理解以偏盖全的问题,这绝不是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论,也是不能被接受的。今天,我只是坦率地谈点自己对所见所闻的一些感受,决不是对谁作批评。我们有不同的思想和理解,可以,也应该,都摆在桌面上来开展交流与沟通,最好还能是广泛的交流,理性的沟通。老李,今天我想就这些问题谈这么几句,都是很粗浅的看法吧,下面我很希望能再倾听到各位的深入发言。”田池霖说完即与李沛文交换了一下眼神。 田书记提出,需要开展进一步的思想交流与理性沟通,既然如此,李沛文便面对大家询问道: “那么,接下来由哪一位再来谈谈?”言毕,李沛文眼望其他五个人,在等待有话要说者。可是他所见到的,还是,个个低着头,连连喝着茶,都在充分地享用好茶之味的情景,似乎都已再无兴利除弊之言要发表了。等了好一会,从他们冷冷的神情来看,显然,这样地冷场是不能继续了,他才只得最后说道: “好吧,既然前面大家都已经谈了些各自的所思所感,今天的评估会暂时就开到这里,要向集团公司领导发的评估报告怎么写,我们分别听取意见后再起稿。” 李沛文的话音刚落,冯登科马上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同时心想: 我要坚持下去,如果让何以然与高原掌了总经理的权,我不将被他们兜底翻呀! 跟着出门的是庞主任,李副董事长和孙主席。 胖胖的冯登科走得怎么这么快,出门就不见人影了。还走在走廊上的庞主任,李副董事长和孙主席,接着也来到了楼梯口。 “明天,他们要是再找我个别谈,我还是按老冯的意见讲。”庞主任边走,边像是在启示其他人,或是在做个大家都要如此统一口径的,不是约定的约定。 “是的,是的,今后我也会按老冯的立场来讲。老实讲,我们三个,都是老冯当年亲手提拔上来的,做人要有良心,要对得起人,你们说是吗?”孙子兵以做人的情谊原则,对庞主任和李副董事长表露了自己的忠诚心迹。 听孙子兵这么表白自己的心声,李酩只是朝他紧看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明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没有吭一声。随后三人一起急急地下了楼梯。 “哎,什么叫辩证唯物主义啊?”只听孙主席在茫然地问李副董事长。 “大概是,劝你不要抓人家小辫子的意思吧。我,我也说不清楚。”这是李副董事长的仓促回答。 还在会议室里的康森淼,也跟两位书记打了招呼,随后离开了办公室。此时,只剩李沛文与田池霖对坐着了。 “老李,你说,这能算是评估吗?评估是这么评的吗?”田池霖的目光,跟随康森淼的身影到门口,而后回过头来,看着李沛文十分不满地问道。 “唉——,我们这些干部,讲起来呀,文凭都很高,其实,大多都只是到外面去过过场,是用公款换来的镀金文凭,这早已经是,上上下下心知肚明的公开的秘密了,因此,要说评估,也只能是从意义上来讲了吧。” “你觉得老冯讲得是否真有道理?我,我怎么总觉得他所说的,尽是些似是而非的话呢?来之前,森严书记关照我,说,老冯是老干部了,进一步的改革问题要多听听他的意见。可是,今天我听下来叫我……,” “这样其实不也很好嘛,你看到的,不会仅仅都是些表面性的好现象了吧。老田,你注意到没有,”忽然,对田池霖,李沛文想起地引述道,“老冯不是讲,江海岭和沙力他们也有独辟蹊径,发人深思,不可小嘘,甚至还用振聋发聩,这样的来形容江海岭他们,关于创立创新型企业的高见,可是,他并没有说出过一句相关的话,他好像只是虚晃一枪,那几个人怎么就立刻同声相应的了呢” “今天,我看到的是趋炎附势。这几个人,他们哪里还需要听老冯讲什么啊!只要看到他的态度和立场不已经足够了么,所以话才会那么说的嘛。唉!如此之后,他们怎么可能,由自己的理性思考和中肯分析,来谈出辨别事物性质的对错与应否的呢?!那么,科学理论的产生,科学实践的发展,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难道这就不是一种歧途么?!”田池霖言语至此,停顿一下,想了想,又说道: “我啊,对老冯的讲法啊,是很想谈点本质性的分析,可是真要说时,我觉得我没有哲学家的思辨力,讲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有理论家那样的论证力,不能鞭辟入里地循循善诱;更没有演说家的影响力,在促人改观上可引人入胜,我……,我……我突然发觉自己的理论能力很低,很差啊,老李啊,所以我感到了一种痛苦。” “老田,你看,”李沛文边说边指了一下放置在自己左侧,稍远处的玻璃书橱继续说道:“这只书橱里有好多的经典著作,还有历史、经济和人文方面的书,你可带几本回去看的,也许有用。” “我晓得,我晓得。我在里面翻到过一本斯蒂格利茨写的很好读的〈经济学〉。这本书,数学公式和图表很少,非常的贴近一般的读者。还有一本曼昆的〈经济学原理〉,那写得是更浅显易懂,就是一个中学生想读的话都很容易明白。老李,你刚才说,读〈资本论〉有困难,其实先看看这样的书也可入门的呀。” “是的,是的,我是打算今后要多看这一方面的东西。高原讲得很对,‘就如在汪洋中行进的航船,掌握航向和航程的指挥者们,怎么可以不懂得航海学,不皆备航海图的呢?’现在你再这么讲,使我更想下定这个决心了。” “我总觉得,我们好多中小型国有企业,搞不好的因素虽然很多,但是,一些并不懂得经济学,或者并不真正懂得经济学的人,却在决定着经济的发展方式,在把握着企业的改革命运,这不能不说是国有企业改革的主要创伤啊!不过,也有,如老冯所指的,有些领导的基本素质也确实是个问题。你要说他不好吧,他也天天在按部就班地工作,从不出什么大的差错。要说好吧,从来唯唯诺诺,避谈见解。因此,我真想对‘全国人大’说:做个法律性的决定吧,让经济学家深入到国企改革中去吧,这样,经济学家的理论就不会是空洞的理论,无用的理论;国企改革也好避免盲目的改革,肤浅的改革。” “你这个想法很不现实。经济学家下到中小企业里指导改革?那企业能给他们多少月薪?领导的月薪起码好几万,而他们能像工人一样的,月薪仅仅千元上下?他们会不会觉得太失落了?现在的人啊,想的都是一夜暴富,急功近利的事,谁还会认认真真沉下心来读书,用知识来发展事业呀。你没看到,现在,连专搞学术的教授,也有按奈不住,在搞假的学术骗取钱财的么!现在的人,上上下下都浮躁得很,好像都在一心一意想发大财呢!我真想问他们,难道发了大财的人才是最有价值的人?” “老李,你这一问问得好,但我没有能力来系统的回答你。我真认为,我们的社会在这个问题上已经严重迷失了方向!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失去了信仰,也就没有了心灵上的依靠,也失去了精神力量了啊,这怎么办好?怎么办好?!唉!怎么办好哟?!!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成就,不能只靠跨国大公司的作用,如果,我们的中,小型国有企业,也能都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主导面,再加上跨国公司的力量,那么……。可是,在我们的国有企业里,因为没有竞争能力,只可关闭,现在工人们买断回家的还很多的呢!为国家的发展,我真的是心急如焚的喔!”田书记的话,是说得很无奈,也很忧心,并连连地直摇着头。 “噯,你平时电视剧看不看?”也许为转个话题,李沛文突然问道。 “也看,也看,也看的呀。但决不会,陪着老婆看得抱头痛哭流涕的喔!那种电视剧我是没兴趣看的。”田池霖说时,脸上转变地露出了一点的笑容。 “唔……,我想,刚才老冯会不会把这话讲得有点夸张了,但事情倒不是绝对没有。” 唔,是的,我也这样看的……。 田池霖和李沛文,他们俩一直在交谈着,交谈着,已有一个多的时辰了,他们还沉浸在提起这方面的人,再连接到那方面的事之中。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尽管手里捏着的不是酒而是茶,却使有觉,是一样的醇厚,一样的酣畅,一样的,可促人因推心置腹而一言难尽的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章 道理总由心思来决定 第二节 在越达公司一排高高耸立的办公大楼后面,如茵大草坪旁边的一长廊的葡萄架里头,穿着普通衬衣,敞开着衣领的冯登科,靠坐在长廊一侧的窗棱似的石框上。他的双手放在弯曲起的右腿的膝盖上,把因失神而呆滞的目光投放于稍远的,复盖着层层叠叠藤蔓,及一片油亮绿叶的水泥樑架之间。他久久地看着那些,在藤蔓与藤蔓重重缠绕之下,一串串密密地垂吊着的,虽默不作声,却是“情趣盎然”地随风摇荡着的,紫白两色混于一体的小花朵们。 而在长廊的另一头,衣着整齐的江海岭,因春末夏初时的那种闷热感,使他焦躁不安地在廊下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当闷热空间中突然吹来一阵凉快的清风,把他胸前的紫红色领带飘扬起时,向上推一下眼镜的江海岭,为有风飒然而至,感受到了快风的舒坦,即也想呼叫起“快哉此风!”并随之想到,“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这两句话。心想:风,尚且由于所依的环境不同,其势也就不同,今后我做事,怎可不由状况的不同,而为随机应变,即随风转舵的呢!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为受到了一时凉风之快而觉爽朗的江海岭,接着,又轻声默读了几句有感而发的《风赋》中的句子。 随后,江海岭慢慢的踱步到长廊的那一头,来到了冯登科面前,瞧着他,经飞快地思索,再需要明确一下地问:“冯书记,上星期的评估会是怎么评估的?评估结果究竟是对谁有利?” 对江海岭的所问,冯登科没有立即作答。在放下右腿,目光脱离,开满一片紫藤花的紫白色的樑架后,若有所思地沉闷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回答道: “在下一步将由谁来领导我们公司的改革与发展问题上,我是很明白,也是很坚决的。因为,木不可离根,离根则枯;水不能脱源,脱源则竭。万一,如果让高原真的当上了总经理,那还了得!我们以往和今后的所得利益不保不去说,弄不好,我们还会被他们拔出了萝卜,翻了坑,被兜底挖的呀!每想到这种情景的出现,我手心里就满手是汗!海岭,我们一定要从长计议,我们总得有个阻挡他们的办法啊!”说这话时,冯登科眼里是充满着焦灼,脸上堆积着忧愁。而江海岭左手臂支着腰,右手捏住衬衣第二粒钮扣处,还在连连地煽风,好使身上感到清凉些。同时,他看着冯登科的脸色,不断地点着头,应承地发出深切理解的认同声: “唔,唔。是的,是的,一旦被他们抓到把柄,是太可怕了!是一定要有个办法的!是一定要有个办法的呀!”江海岭说着,又慢慢踱步到长廊的另一头,大概是为刚才所讲的一定要有个办法,而去思考一定要有个什么样的办法吧。 谈到事情的可怕之处,于沉默中又去望着连绵地,一串串密密垂吊着的紫白色的小花朵时,这下,完全出了神的冯登科,看着看着,觉得这些小花朵们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而后,开始像动画般的旋转地舞动,慢慢地,还错综相涌,继而汇流地团聚集合在一起,而后再孔雀开屏似的伸展开来,这时,显现在冯登科面前的,已不再是紫白色的紫藤花,而是满眼的几何花纹和印影着的头象,接着它们又铺展开去,可见层层叠叠,厚厚实实的绵延体,这是——手握5千9百万元的账单而想象出,可平摆厚铺起的,用人民币筑成的钱的城墙哦,并且都是自己确确实实拥有着的,完全属于自己可支配的钱哪!! 提起此事的来龙去脉,那需从好多年之前说起: 那时,乘发展市场经济之势,进入新一阶段的深化改革还在摸索之际,权利又没有相应的体制作严密的监督之间,冯登科安排江海岭,任越达公司驻天津办事处主任一职时,在冯登科的怂恿,甚至于就是直接与其合谋之下,用公司提供的发票、办事处的帐号、公司经营的合法票证,狠一狠心,截留地巧取豪夺了越达公司驻天津办事处一期多的全部销售款,共计,5千9百余万元。 在此其间,冯登科与江海岭,还曾经利用澳国神鸟集团想和越达公司谈判合资发展的机会,以神鸟集团投资300万至1亿美元的假名义,再分别与一些省市的九家单位,签订过《中澳合作意向书》、《国际商业借款合同书》、《中外企业合作合同》,然后请上海的一家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和高峰资产评估有限公司作项目评估,先后,还诈骗了翻译费、评估费、手续费、论证费、前期费,还有其它凡能想得出,编得出,且说得过去的种种巧立名目的费用,共计580万元。就用这些巧取豪夺的不义之财,他们两人穷奢极欲地买房、买车、买家具,及用于私人投资和投入股市,包括自己家庭生活中的无度挥霍,与外出旅行时豪爽地购物,这可都从来是只管用,不必算的。他们还曾一起感叹过——,再努力一把,以后,买架私人飞机飞飞,或者,买艘皇家豪华游艇游游,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天堂生活啊!当然,在梦求大富大贵之前,早就准备好这样的事—— 如此之大的缺口,总必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既然早有如此预见,冯登科便与江海岭以建立一项所谓的新项目为由,从策动、谋划、实施,推进这件事的一开始起,就先已同步地设计好刁钻狠毒,又聪明极其的金蝉脱壳之计。他们看准那个,只会凭一般的日常工作经验开展工作,对工作中的新问题,从不求深入认识经济运动的规律,但却好于骄奢淫逸,贪婪腐化至极,且不怕贪赃枉法,常常还显得稀里糊涂的总经理,用移花接木、一词多解、张冠李戴、含含糊糊、利令智昏,等等等等的手段,总之,祖传的三十六计,能用的都用上,又是哄、又是瞒、又是骗、又是诱、有时还近似于逼迫地,让他在完全由江海岭出面提出,冯登科只是意向地表示口头支持的几份设想框架、方案确定、计划推进、补充规定、资金追加、合理报损,等等等等的相关报告、申请、审核及批准上,或要求,或提示地请这位总经理,作出首肯性的指导和批文,以及签字盖章。最后,当然终于汇集成,有确凿证据可证,这项新项目的主要工作,都是在总经理直接的策动,谋划、领导与指导之下进行的。如此之后,一待暴露,不费口舌便可引使人们自然地理解:这些事不是都在总经理的直接谋划,领导和指导之下发生的吗?事情能做到这个地步,没有受总经理的指使,怂恿与共谋,他们俩怎么可能做得成?从而使这个法人代表,最终终于成了应负这些事的首当法律责任人,且是到了有口难辩,就是跳到长江里去也难以洗刷得清的地步。 事情就这么一步步地进行着,深入着、发展着,也真如精确计算到的那样,那么大的销售缺口,怎么可能瞒天过海,不使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必然的揭露,果然来临了!在某一天,追查才刚开始,暂还没正式立案,只是上级领导跟这位总经理谈了几次话,这位总经理就沉不住气了。他因不能为非自己的真实指导思想部分,及其多项财产的来源作无罪的有力举证,以及,在一些员工的冷眼冷语,及告知将难逃转入司法程序的惶恐下,尤其是为了这件事,家人与他不知怎么地,连续发生了二、三次极其激烈的争吵,终于,在难平心头之怒,难息满怀之怨,于万箭穿心般的难受之间,一时绝望得太冲动中,乘月黑风高的深夜,全家深眠熟睡之时,留了匆匆写下想说明,却并没有能够说明问题的遗言,悄悄来到离家不太远处的桥上,“扑嗵”一声,投河自尽,竟糊里糊涂地以死,这样的生命的代价来极力表明——自己虽很贪婪,很腐化,但其中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屈要申诉!! 总经理的冤屈之死,一开始使冯登科与江海岭非常的震惊,这种隐蔽自己,嫁祸于人,使自己的良心也有过一点的呵责。但很快,两人就暗自庆幸,欢呼起来,这真是太好了的结果!因为,人既已死,不可追究,他们也即跟着逃过了鬼门关。当然,作为连带责任人,受查办也是必然的,但隐匿掉大宗的核心证据与确切数据,再往死人身上一推,来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于是,就是神仙也会一筹莫展,无可奈何的呀。而后,虽为此也受了严重处置,但这与暗藏的丰厚利益比,简直又算得了什么呢?是的,是也有像何以然及沙老那样睿智的人,暗底里曾怀疑过他们有栽赃与隐匿的嫌疑,然而凭着他们两人缜密地逻辑推理,深谋远虑的巧妙安排,会给人留下很容易把握到的蛛丝马迹的么?嫌疑毕竟是嫌疑,就让何以然他们等等的一些人,坚信不疑地嫌疑下去吧。质疑要有证据;分析要靠证据;定义要以证据;指控要依证据;结论也要凭证据,毫无可证的证据,只得无奈又无奈,能把我怎么样?!但是,现在使自己焦虑不安的是,如果让高原与何以然他们这样更有头脑,思辨十分清晰的人做了总经理,能始终不发现问题所在?!一旦顺着蛛丝马迹发现了问题的依据,他们报上级进行再追查起来,到时,万一真拿出了意想不到的资料,或证据,其后果必是阶下囚啊!……,那真叫人可大惊失色,不堪设想的啊!而且,还有那个沙力的父亲,冯登科与他,从早期的共谋国企改革之始,就多次以他的名义,在发展资金中人不知鬼不觉地为自己截留过八万元的钱。后来,毕竟是少量的截留,便在改革需要付学费为由的呼声中,由沙力的父亲为主,一起出面作过几次解释,最终才算是以“改革需要付学费”的名义闯过了这个肃贪关。如今,要是,万一,这些匿迹将根连根,株牵株地一起都被接连地深挖出来,那……,那……,那……,那……,这事真叫人如坐针毡,也将是坐以待毙的哟! “冯书记,上星期的评估会究竟是怎么评估的?”不知何时,江海岭又踱回到了冯登科的面前,似有联想地再次问起,这才使冯登科的思绪,一下惊回到了现实环境中来。他定一定神,此刻看到的,依然是水泥樑架间一层层缠缠绕绕的藤蔓,及一串串,密密垂吊着的紫白色的小花朵,仍在“情趣盎然”地随风摇曳着。只是觉得,自己心中也有着缠缠绕绕的藤蔓,及与,紫白色小花朵相同地摇曳着的恍惚的神思。 许是气温高,叫人确感很热,或者心里有着一股很不安的焦灼感,冯登科不禁也站立起来,开始在廊下来回地踱步了,并回应江海岭的问话: “这次会议啊,就是人气风向标。无需隐讳,评估会上,看来,何以然与高原,他们俩已经给相当一些人留下了良好的影响,极可能成为这次首肯的人选。当时,要不是由于我谈出了一些的道理来,才勉强改变了最后的影响力度,他们俩就已经是不二的人选了哦!” “是嘛?!啊——,毕竟老马识途呵,书记,你毕竟是很有经验,很善于谋划的诺。”江海岭推了推眼镜,似笑非笑的,半是奉承半是应从地作着赞许。 “不,这种改变不在于经验和谋划,而是得到了四个以前我曾恩赐过他们的人也在场的支持。如果那四个人不在场,或者有再多的人参加会议呢?那我将会显得既无力,也无奈。因此,这次我能影响会议,不是必然,而是偶然。由此,我在想,以后怎么办才好呢?”冯登科言由心出,同时深心地表达了十分不安的心情。 “以后怎么办才好?我们只有拼死把沙力推上去,让他也来做只替罪羊啰!”此话,江海岭说得很是轻巧,这下,在他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诡异的微笑。 一提到沙力,冯登科也想到了他,急忙说: “噯,是呀,是呀。呕——,说到沙力,海岭,你打电话叫他马上赶过来。如果我们要做好下一步的事,对他,看来免不了,还是需要再进一步做些开导和稳定人心工作的呀。” “他已经来了。”江海岭迅速答道。 江海岭的告知,叫冯登科甚感惊讶:“咦——,今天是双休日,他怎么会来的?” “今天,你叫我到这里来商量什么事还需要问的吗?既然如此,少不了终究还是要他来的么,因此我早就叫他到了。现在,我叫他在办公室里准备一些资料,以后,一旦到了需要打法律的擦边球时,这些资料对我们会很有用的,这样,我们心里就仍然可以底气十足的了。” “啊——,打法律的擦边球?!啊呀!啊呀!海岭哪,这种事我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哦!!”冯登科这么说时,用手掌连连拍着自己的前额,“哦!这事我怎么就是想不到喔!海岭,我还没想到的事,你却已经在做充分的准备了哦!思虑缜密,深谋远虑,聪明能干,很有一手的,真还是你呀!”听江海岭如此说,使冯登科不由得感到震惊,紧接着发出了他对江海岭由衷的赞叹,真实的钦佩和倾心的赏识。 “有道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嘛。”江海岭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轻说道。随之,摸出手机给沙力发了个叫他到这里来的短信。 心中还在对江海岭赞赏不已的冯登科,望着他,深感此言极是,便亲切地用手搭在江海岭的肩头: “海岭哪,我们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做吧。仍然把沙力当作我们的探路棒,让他继续走在前面,你跟着他走,他能走多远你跟着走多远。在这个过程中他犯错,他不行,我们吸取教训后,我会想办法让你接替上去的。他要不出错的话,我们就借着他,也总结总结经验,不断地揣度下一步该怎么走,或者通过看透事情来把握事情发展的必然趋势。当什么时候,可以再也不需要他了,在党委会,我会看准转折的机会,以他不是人才,或者是没有上乘表现为由,再来推荐你。我要怎么做,自有强有力的关系网来支撑我,在投票上,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沙力,哎,哎,沙力这个人有什么用!他就像田里的蚯蚓一样,钻倒是蛮会钻的,可是肚子里什么货色都没有,只有一肚子的烂泥巴。他怎么能跟你比的啊!哎,哎。” “冯书记,你话虽然是这么讲,其实我心里是很明白的。”此刻,江海岭确定,就顺着他的这句话,把自己心里头早在疑虑着的预感,就当着他的面实说出来,看他怎么个没有退路。于是向上推了推眼镜,即继续说道:“冯书记,其实,你嘴上虽这么说,但你真正想要的,还不是就让沙力来当这个总经理!毋庸讳言,因为你觉得你控制他,比控制我要来得更容易一些。对我们两个人,在目前,你是两边都利用,是各取所需呀。但,尽管如此,像以前一样,我什么时候都决不做出会让你担心的事,这是我对你的保证。我的话从来都是真的,是算数的,因为,利害关系迫使我们只能够如此的啊!”江海岭说完,又推了推眼镜,虽咧嘴在笑,然而,不经意地瞬间射来的鹰隼似的目光,叫冯登科看了,直感到了一种阴冷,甚至于是不寒而栗。 实在意料不到,对自己一直以为编织得深藏不露,天衣无缝的心理,江海岭他怎么竟然能这么准确看透自己,还讲得是这么的直截了当,且入木三分,真意外得,不能不使自己非常的吃惊,不得不叫自己极其地愕然,这几句话像刺到了自己的心脏一样,使冯登科感觉到了一种剧痛。他瞪着眼,张着嘴,下意识地用手掌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一时,又因突然,而惊讶得不知再怎么往下说好了。过了好长时间,才把,哦!!你是这样想的?!你呀……。这一句半话说出了口。 而江海岭却仍若无其事地慢悠悠的笑说道: “但是,冯书记,你尽可放心,我是很懂得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该如何恰到好处地,把握好发挥智慧的程度和时机的哟。我决不学杨修,聪明得把自己的命也聪明掉了,因此,说到底他其实还是不聪明的。我想你也不会学那曹操的容忍度的。否则对你,对我,对我们两个都绝无好下场的哟!这是显而见的吧,今天,把这个问题,我就这样十分明确地跟你摊了牌,可说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哦,以后还有什么想法我们就来个心照不宣吧。您意下如何?” 冯登科又一次被江海岭的这几句话深深地震慑住了,于是,像重新认识到了这个忘年交的真性情,便跨上二步,一把紧握住江海岭的手,富有感情地连连说着: “好,好。海岭,海岭哪,你既然把话说开了,也说到底了,索性这样挑明了也好,也好!很好,非常好!你让我知道了你有这个担忧,我心里都有数就是了。是的,是的,你不学杨修,我,我也不学曹操,我们之间万万不能互相地猜疑,要小心,祸起于萧墙之内呵!你讲得对,你讲得很对,是利害关系迫使我们只能紧紧地抱团在一起了,现在情况的的确确,实实在在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哦!!” “冯书记,你既然知道了我有这个担忧,以后会不会因此,就把我刚才说的事,做得更加的隐蔽啊?”思虑上严丝密缝的江海岭,仍然没有疏忽,他对冯登科紧逼一步地作了这样的质疑,其实,也在暗示冯登科断绝有这样的打算,如果万一会有的话。 江海岭的话,使冯登科先是愣了一愣,接着赶快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利益和命运的捆绑已不容许我糊涂了。日本的相扑赛,为什么要赤身裸体?是为了表示相互不藏暗器。我们俩知根知底,也已经像是赤身裸体一样的了,再怎么藏得了暗器呢?你说是吗?” 江海岭听冯登科所言,像是放心地重重点了点头后,把两手插在裤袋口,又从长廊的这一头漫步到那一头,在再折回到将近半程的长廊时,虚见远处的树荫缝隙间,已有个闪闪烁烁的人影在快速移动,即头也不抬起地,伸起手臂指给冯登科看,说声:书记,你看,他来了,来得还算快的哦! 随着江海岭的指说,冯登科急忙抬头看,见整件衣衫敞开着,还露出了内穿着的,有点汗渍的背心,剃着板刷头的沙力,已经兴致勃勃,急急忙忙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章 道理总由心思来决定 第二节的继续 “冯书记,江部长,你们好!”踏进了长廊的沙力,笑容满面的他,与迎过来的两位领导打起招呼,同时把手里的一截烟蒂,朝廊外弹射出去。烟蒂有点像导弹似的,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落到了廊外的草丛里。 “资料——,都打印好了?”江海岭以有点阴阳怪气的口气,虚瞧地对着沙力问。 沙力想也没怎么想的随意地回答: “哎呀!要打印的东西,到最后才发现都被我搞错了哎,只能重新打印一遍,白白化了一个半小时,不过,现在快要好了。” 听此言,江海岭心里在暗好笑: 天下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对自己的过失,不论大小,人家都是能瞒则瞒,能隐则隐,甚至能赖就赖,或者是推诿于别人。这事,叫我就说,是我发现稿件原文有误,但我已经全部校正好,而且抓紧了时间重新打印了一遍,现在快要好了。这样讲么,不仅隐瞒住了自己的出错,相反,人家还会觉得我是既仔细,又认真,办事利索,印象会很不错的呢。他倒好,坦率讲都被自己搞错了,难怪要说他像条蚯蚓,一肚子的烂泥巴呢。 在一旁,同样听到沙力讲了老实话,十分了解他在大多场合不会说假话的冯登科,感到的则是: 沙力是很不机灵。这种人办大事,没有应付自如的能力,但也实在得叫人很放心呀。世上的人,谁没有过错,过失的呢?没有过错过失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常常很能巧言令色地掩饰遮盖掉罢了。海岭他,虽非常善于变通,而且常常显得极其的狡诈,可也是办复杂事情所需要的人才啊。当然,太变幻莫测,太老于世故,又叫人心里实在是很不安的呢!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只有一肚子烂泥巴的沙力,老实得确能让我放得下心来的啊! “沙力,叫你来,是想根据这次开的评估会情况,和你一起来商量商量,我们究竟还需要怎么帮助你,才好完全实现你的那两个心愿?”冯登科和蔼而具感染地对沙力亲切地说。 冯书记之言,使沙力一脸恳切又真诚起来,对两位口口声声说帮助他的人表示道:“谢谢冯书记,也谢谢你,江部长。” “沙力,在上星期的评估会上,老实讲,你沙力的人气风向不是很不好,而是非常非常的不好!总之,对你是很不利的吔。”冯登科继而对沙力劈头这么说,这是使沙力先立即紧张与失望起来。因为,一个极为紧张的人,一个已经失望的人,当再看到,有人能帮助他由逆势发生转机而重新见到了希望的时候,就会不由得对帮助他的人,是感恩不尽,感激不已的,这是冯登科有的放矢的一种心计。 “还是冯书记在会上一再地为你慷慨陈词,据理力争,最终改变了风向,才使大家对你有了较高评价和良好印象的喔。”没有参与会议,却也这么讲的江海岭,往上推了推眼镜,不失时机,恰到好处地烘托了冯登科的话意,突出地把冯登科还想说的话,说给了沙力听。 “噢噢。是的么,是的么,好好。好好。这叫我如何感谢好啊!……。”受两人一左一右话语的感染和推进,沙力是边听,边想象着冯书记在会上为自己努力争取的状态,嘴上则囁嗫嚅嚅地应和着,并拿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烟后,接着就猛吸了一口。 “沙力,你也已经看到我们一直在帮助你。在二次邀请会上,你自己也有所表现,但,从现在的形势看来,我们对你有过的帮助,和你自己作出过的努力还是很有限,还是很不行的!下一步,我们要继续因势利导,你自己也要进一步的义无反顾,奋力拼搏的喔!”江海岭边轻轻摇晃着身子,边对沙力做起了引入下一步的诱导。 “当然当然,你们是为我,而我是为我自己哎,我怎么会不进一步挺身而出的呢!这话以前我也一再讲过了,我会更坚决的。”沙力边说边吸着烟。 “那在对付何以然和高原的下一步上,你会怎么做得更坚决些的呢?”一听到沙力表这样的态,冯登科就立即敏捷地,更不失时机的把关键问题与他的表态挂上了钩,并促使道:“在二次邀请会上,你自己亲眼所见,他们是很有力量,很有影响力的。我们不再更加的努力,你还能有什么希望呢?!难道你甘心这样的么?我想不会吧!我们都不甘心,你怎么会甘心呢!” “沙力,冯书记说,在评估会上,李沛文和田池霖对何以然和高原是赞赏有加的呀。因此,下一步,我们和他们不得不进入短兵相接的地步了,我们不能再只是说说,而是必需要真实的开动我们的‘打桩机’了呀!当然,你因为何以然而望而生畏,望而却步,我们是十分理解你的,可是对我们以前,就这件事的得失分析,不知你究竟领会得……。”话说到这里,江海岭一下子故意停住了推波助澜的话,完全是为了,自己没有讲出来的心思,就要叫沙力说出来,如此才见有更好的效应呢。面对着沙力,说话间,江海岭嘴角上的热情笑容,刚一展现就瞬间即逝,而眼睛,却是以似笑非笑的样子紧看住他,似要看透他的内心。 “我很明白,很明白。对待何部长,以及他的女儿——雨莲,我们不是多次谈到过要形成一种威慑状态,还要善于利用威慑状态的嘛。而且你们帮我分析的,这中间的主次矛盾呀、利害关系呀、循环作用呀,等等的因素我也都一一记在心里头的,只是……。”短短一句转折性的心态的显示,让江海岭看到沙力透露出的是:除了心底里的苦涩与无可排遣的郁闷,哪有什么真的力争意识与必胜精神呢! “只是什么呢?”江海岭立即显出不耐烦的情绪,以微带斥责的口气说起沙力来,“我要是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一句‘只是’,想讲的是,你就是很不愿做任何对不起何以然与何雨莲的事,是吗?”立刻,江海岭见冯登科在暗示自己不可如此,即再耐了耐心绪,并缓和一下语气,说道:“沙力,不管你怎么想,你要最后成功,就一定要听我们的话。自你想与何雨莲建立关系起,没有我从一开始起帮你精心设计,环环相扣,步步深入,你能使她这么地与你来往的么?尽管她仅仅是默认,但这是起步阶段呀,以后会有新发展的呀,所以你不听我们的话,不再怎么努力,我们何必为你再来操这个心呢!” “我与雨莲的关系,倒确实是从一开始起就是在你的谋划之下实现的。可是现在完了,我好像已经彻底没希望了……。”沙力真诚地点着头,回答江海岭,并起手弹掉烟头上的一截烟灰。 沙力的话,提到了也是江海岭牵肠挂肚的事,他即异常关切地问: “那么,现在,你们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了呢?” “不好,很不好。上一次我到医院里去探望她,她一直用背对着我,一付不理不睬,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对我如此无情,使我很难过,很失望。后来,在医院里,我向何部长直说了这件事,希望他能帮帮我的忙。” 听沙力如此讲,江海岭非常吃惊地紧瞧着他问道: “啊!你竟然已经跟何以然说破这件事啦?” “是的呀。你以为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啊。其实他是装着不知道。” 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新发展,新情况,江海岭自然更要知悉详情了,激烈的心绪使他竟连眼镜片后的眼珠都鼓突出来了,即急急地极其关注的问: “那你希望他帮帮你的忙,他答应你了吗?” “没有。他借谈鲁迅对朱安无爱的婚姻情况,暗示地拒绝了我。唉——,既然老是碰壁,我是再也没有什么信心的了,我是坚持不下去了,是只能算了,只能作罢了喔!唉——!唉——!!” 见沙力一付颓丧的,完全泄了气,连连唉声叹气地准备接受彻底断绝希望的结局,这使江海岭倒反而是更加焦急起来。因为,正是在推促沙力与何雨莲的交往之下,自己才得以从中对何雨莲的心思、性格、脾气、喜好、追求,由一无所知到渐渐的更知根知底的,往后也可因此而对她知己知彼起来,同时借着沙力“这条船”,不仅已经,并且可继续不断地暗暗划向,还将最终靠上何雨莲。但是现在,一当沙力真与何雨莲毫无来往,那么自己再怎么借着他去靠上何雨莲呢?一当失去“这只船的摆渡”以后,在时机还很不成熟的今天,单靠自己“游过去”?行吗?会“呛水”吗?至少在目前,情况就是这个样!既然如此,为了最终实现自己的心愿,就一定要坚决地稳定,托住沙力,于是,江海岭脑子飞速地思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即对沙力说道: “沙力,你要听我的劝,你千万不能泄气,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他借鲁迅的婚姻情况来拒绝帮助你,我也可借鲁迅的话来告诉你怎么坚持下去。而且,我保证,完全可以让你产生出希望来的。”江海岭把眼镜朝上推了推,说后,目睹着沙力十分沮丧和无奈的脸面,而显出,替他分外焦急与痛惜的神态来。 听江海岭所言,沙力真是喜出望外,即急切说道: “江部长啊!如果你真能帮我喜从天降,今后我就,真的,什么都听你的,你就是我的恩人!”沙力说着,把烟叼到嘴上,伸出双手去紧握住江海岭的手,好像是,挣扎于沉浮之间的人,竟抓获到了抛来的救生圈一样。 “我料你肯定不会读过鲁迅写的〈唐朝的盯梢〉,是吧?”江海岭见沙力眼盯着自己卜愣卜愣地看,并点了点头,而举着的烟头上,已有一长截的烟灰还不知道掸掉。再转眼去暗瞧冯登科时,见他,竟也瞪眼直看着自己,在认真等待地听他所讲。看脸色,似乎心里还抱着,倒要看看,究竟有什么莫名其妙之处的悬念呢!便振了振精神说下去: “哦,鲁迅的这篇文章,开宗明义说道,‘上海的摩登少爷要勾搭摩登小姐,首先第一步,是追随不舍,术语谓之钉梢。……。据钉梢专家说,那第二步便是扳谈;即使骂,也就大有希望,因为一骂便可有言语来往,所以也就是扳谈的开头……。’沙力啊,读完这篇文章,我真觉得鲁迅的话,讲得真是有道理的啊!事情难道还不是这个样子的嘛?!沙力啊,你确实想实现自己的这个心愿,首先也必须要有,摩登少爷勾搭摩登小姐那种穷追不舍的精神动力的喔。像你,刚才气馁得毫无信心,准备算了,你要算了,事情不就真的算了嘛!为了成功,你必须要有这样的新思路——哎,哎,何雨莲不是一直背对着你不理不睬?那又何妨!她不恶骂你,这是她多么的温柔文雅。她要是骂了你,你应该认为,这实在是一种来往,有来往总比什么来往也没有要好多了吧。就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能够骂我一声‘杀千刀’,那可是极好极妙的事。你要这么去理解她的态度:她骂你,其实这不是骂,其实这是正在进行激烈的谈话嘛。话管她怎么谈,只要保持得住谈话,那就是有了来往,有了来往才可以继续,有了继续就会有变化,有了变化就存在着发展,有了发展与变化,就可以等待转折,于是,最终,相互靠拢的希望也就会在转折之中渐渐地出现,逐步的到来了啊!这种渐渐出现,逐步到来,就叫物极必反。如果她总是离你远远的,连骂一声都没有,除了白你一眼外,再无一点的声息和往来,如此这般,你才会感觉到像气绝身亡似的呢。我这么讲你能明白到了么?沙力!” 听完江海岭的劝说,冯登科目瞪口呆,深感异常的惊奇。自己虽没读过这篇文章,但按鲁迅的杂文风格,他极可能是,针对当时专门研究“盯梢史”的无聊文人而写的讽刺文章,怎么到他的嘴里却变成为劝人的高论了?!……。啊,也真亏他怎么想得出来的。 “我又不是读幼儿园的,怎么会听不明白的呢。”沙力回应江海岭所说时,掸掉了那一截烟灰,再猛吸几口,伸手又把烟蒂如导弹似的弹射出了廊外。然后咳嗽几声,呸!呸!再猛的吐痰于地,还伸手抹了抹嘴,直视着江海岭问:“那么,你倒说说看,我还可借什么理由去和她攀谈,和她来往,甚至,如你所说,等她来骂的呢?”在这个问题上,沙力就像是读幼儿园的幼童,多次在问他的“老师”,这个游戏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诺!你看,希望也许就在这里呢!”见时机正好,江海岭笑眯眯地说着,拉开放置于身旁石框上的手提包拉链,抽出一本新日记本来塞入沙力的手心里。沙力困惑地打开扉页,看写于其上的那首诗,渐渐转而神采飞扬地释放出满怀的喜色来。 “江部长,你真是个才子吔!诗写得这样的深化,形象,美妙,很有感染力的啊。”正转为欢欣鼓舞的沙力,喜说着,还欢读起日记本上的这首诗来: 我深深地愿……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雪花,将心中的纯情降到你的手里。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浪花,乘着涌浪,跃上浪尖,和着涛声说情意。 我,还深深地愿,愿我是礼花,腾空而起,长空怒放,让你又见落霞起惊喜。 天地之间,花儿朵朵,这是天地之间的美丽, 你我心中,朵朵花儿,可成你我心中的联系? ……。 “哎呀呀,我想这样的诗,是一定会打动她的,我非常非常的感激你。”读完诗,沙力仿佛吃了鸦片烟似的,一下子感到振奋而有精神得多了。 见沙力转而有了信心和喜色,江海岭自然也感到有了自己的希望与明天,也欣喜地说道:“现在,你开始有信心了吧。只要按我们的因势利导,你再坚持不懈,你,我,我们早晚必将会别开生面,风光无限的喔。” “唔,唔。是的,是的,是的!”沙力紧紧捏着新日记本,一脸兴奋地连连点着头,虽简单,却很热诚地向江海岭表示——对他,自己心中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以及甘愿追随到底的心意。 “好啦好啦,你要我写的诗我完成了,还有什么要我做的?看,我正在申请为你效劳呢!” “谢谢!谢谢!谢谢你,我的部长,我的大哥,我的上帝呵!”沙力此刻说着出自于内心的真诚的道谢,并像孩子一样的,因兴奋而手舞足蹈起来,还将身子转了一个圈。 看到沙力的情绪由刚才的低沉,郁闷,一下变得高昂、期盼起来,并且,分明表示,他心中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以及甘愿追随到底,这使冯登科也很是喜悦,因为目的达到了。于是,他走上一步,把手放在沙力的肩上轻轻拍着,说: “沙力啊,我们就一起来努力吧。你不要怕讲任何会使何以然气恼的话,那是他由于力推高原才与你形成的矛盾嘛。再讲,世上,哪个人前不说人,人后不被人来说的?尽管我对何以然这个人深恶痛绝,总认为他是个可鄙者,但为你,我还是要求你,以后当你有权有钱后,一定要待他加倍地好的喔。这个道理以前也谈过好多次了,但一旦要你投入了,你又退退缩缩的了。你呀,你呀,你呀。” “冯书记,我是过滤太重,因为,对我来讲,何部长……。” “我理解,我理解。但你也要理解这样的话,穷在闹市无人问津,富在深山远亲不断,这是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世态,有太多的势利小人!但我们也这么做,我们不也是势利小人了吗!”沙力说时,眼盯着冯登科看,好像这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也是有所指的一样。 “沙力,是的,包括我,还有海岭,我们也都是些功利熏心,满肚子势利的势利小人。但天下有多少人不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思考,而行动的?这有什么是非道理可讲的!”话音刚落,继而,冯登科又转向江海岭: “海岭,人们嘴上总有千千万万的,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道理要说,但天下所有的道理无不都是在为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找根据,作辩护才有的么?也就是讲,人有什么样的心思就会有什么样的道理。我要说,包括我们所有的,属于势利小人的所作所为,难道都是没有一点道理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这就足以说明,势利小人,也是人的本性之理嘛。” 沙力的话,究竟在什么地方无意刺痛了他,他要如此极力的表白一番?还是……。江海岭凝望着这位冯书记,思索着他所说的这番质疑的话,觉得,今天倒是自己一头碰撞在南墙上,而被撞出无数个上下翻滚游弋着的金色问号来了。 “沙力,上次我给你付首付的那八万元,好像还不够是吧?我知道,你买房的补充资金也还不够的么,如真还不够,我今后可以陆续给你再添加一点。只是,这个钱除你可以说给你父亲听之外,其他的什么人你都提也不要提。”冯登科以十分关切的神态望着沙力说道。但要沙力把八万元这个数,去说給他父亲听,实是居心叵测,别有深意的。 “冯书记,谢谢您。这事目前看来不太急,使我焦急的还是雨莲对我的态度。至于这个钱,上次你跟我说过后,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讲过。” 在今天,要说的话也都说了之后,沙力又点燃一支烟,最后,在总是不能真实摆脱掉,依然还暗暗冒出的一点黯然神伤,沙力随着自己的思绪,不觉独自一人,慢慢地踱步到长廊的尽头。他久望着上空的蓝天白云,显露出无尽的望眼欲穿的心境。他,许是在思考,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许是在憧憬,雨莲读诗后发生的转变情景,以及她还会有什么样的心理……。此刻,沙力的苦思,也是“断肠人自在天涯”哪! 而这时,江海岭则也闲步到长廊的出口处。他推了推眼镜后,随意地摘了些身边的,连着紫白花朵且相缠着的藤蔓,圈成了一个小花环。他慢慢地抬起右手臂,把捏着小花环的右手平衡地伸直,悄悄去看,十几步开外那个被套在花环正中的,背着手,低着头,像在寻找地上遗失物一样慢慢走步的,心思也极其沉重的这位冯书记,嘴角不禁浮现出狡黠的笑意。再向右,移过一度,看那也被套在花环正中的,那个在望眼欲穿得更可笑的沙力。看了好一会,他又把双手紧捏着的花环,置于胸前,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它,似在对它,作着深心却又觉无名的祈祷。稍后,突然,小花环被他用力抛向高空,眼望着花环在空中团团转并接着飘逸而下,在江海岭的心目中,这是只幸运的花环,正在圈套着他本压制于自己的心底,然而此刻正闪烁地释放在空中的,他的那二个,热烈却是沉默,飘渺然而深切的心愿。 小花环,终于飘然舞落在几棵大树背后的花草地里。江海岭仍远望着那里,而冯登科,沙力也在引颈了望着远处,都在想着各自的,不能放下,且难以解脱的心思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章 道理总由心思来决定 第三节 立于夜晚的街上,迎面可见的霓虹灯,由近及远地闪烁着一片五光十色的光彩,演示着千变万化的画面,并照亮了高楼大厦的身姿,以及人们的脸庞,显现着一片繁华锦绣的光景。 门楼式的音乐厅的周围,灯火辉煌,人来人往。一些买冷饮,买水果,买羊肉串等等的吆喝声,则此起彼伏地夹杂于一片其它的嘈杂声中,响彻在音乐厅两边的街头上。 音乐厅门首的一侧,在近两层楼高的巨幅广告画面上,有一如玉女的巨人,着一身青青的长裙,了这么一句: “我怎么就像这个月亮一样被紧箍咒套着,头也痛死了。” “我决没有烦你,咒你,而是在关心你,爱你,你怎么说是我在咒你,会弄得你心烦意乱的了呢?”叶芹小声地,像在作着解释似的说道。 “我已经说过多次了,目前我不想结婚!不想结婚!不想结婚!!就是结了婚,我也不想要孩子!可你今天,好像又要说这个事了。你不就是把这个事像套紧箍咒一样套着我,你一说,就像唸紧箍咒一样唸我,叫我头痛起来么!” 刚刚说了没几句话,就这么谈不拢,而且看他那满是郁闷,愁苦的脸色,叶芹就不再作声,于是,两人依然默默地,冷冷地,各自心事沉重地走在这条长长的,并使觉得非常阴暗的路面上。 兜了个很大的圈子之后,走到一个车站处,朱思曾立停了脚步,并将身子倾靠在站牌柱上,直看着站在面前的叶芹。叶芹则低沉着头,苦着脸,难解思绪地在不停的,用左手大拇指刮擦着弯曲起的右手指的指甲。这个,此时一直紧看着叶芹她那清秀脸庞,娇柔身姿,却是在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男人,他的眼,却是风情万种的眼,嘴是垂涎欲滴的嘴,手是情不自禁的手,身是魂不附体的身,在一下激情涌起的满怀的心淫神荡中,他突然踏上一步,强硬的一把紧紧抱住了叶芹,并如饥似渴地,纵情得疯狂地猛烈吻着她的脸颊与红唇。 一阵发了疯似的激情过后,朱思曾才对着痛苦不已的叶芹说道: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也很好嘛。” “这究竟算什么关系?有如此长久的未婚夫妻关系的吗?你也要为我想一想的呀!我是多么盼望有个温暖的家,有做妈妈抚摸婴儿的亲切感,可你……。”被再次紧紧拥抱住的叶芹,说话间,觉得自己的内心真是烦恼极了,伤心透了,却还在无穷无尽地等待着,更是仍在这般无可奈何地失望着。 当觉得自己的身胸,又一次被抱得真像紧箍咒钳制住一样透不过气来时,叶芹才轻轻地想推开紧抱住自己的那两个大手臂,然而她是那么的软弱无力。 “现在已经很晚了,要不你也别回去了,我们还是一起去老地方,到那间空房子里去过夜吧。”朱思曾向叶芹提出了进一步的,久埋心底的,也是非常渴望着的要求。 想到刚才家茵姐告诫她的话,叶芹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轻轻地说: “不,再晚我也要回去,妈妈会等得很焦急的。” “咳——。”朱思曾轻轻地,却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仰身靠在站牌柱上。叶芹的拒绝使他极其的失望,分外的不快,更加的遗憾,但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的很快再次踏上一步,在他又一阵情不自禁的,对叶芹近似疯狂的激烈拥吻之后,两人再次显得无言以对起来。 为打破令人难忍的沉闷状态,叶芹便边为朱思曾整理起零乱的衬衣衣领,边微笑而亲切地望着他说道: “你知道吗,刚才我在演奏《致爱丽丝》、《月光奏鸣曲》、还有民歌《小河淌水》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你吔,心里呀,借着乐曲,也一直在对你尽情诉说着呢。” “你演奏得真卖力,我虽懂又不太懂,但我还是看得懂一点的。” 对未婚夫说,他是懂点音乐的作答,在叶芹听来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缺陷。那是因为,感觉到他说出的话,比之于“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的心领神会之感,心旷神怡之情,总觉:这人也实在是太粗浅了而产生的一种失落感。 “噢,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说,急需一笔公司的流动基金和按期还贷的钱,我今天已经把你需要的钱都打入了你的帐号内了。怕你考虑不周,我打入了比你需要的还多了五千多元。我看这样,是足够你最近的急需了,而且,在我出国演出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再也不用焦急和担心什么的了。” 听到叶芹的告知,朱思曾似乎被叶芹对自己的真心诚意有所打动,即把伸出的双臂温情地放在叶芹的两肩上,语气是很动情的说: “芹,只要我一有焦急的事,比我还要焦急的总是你;只要我一有担心的情形,比我还要担心的也总是你,你始终对我是这样的好!这样的恩爱!这样的亲切!相信我,我早晚是要与你结婚的,我是一定要和你结婚的!” 想不到,未婚夫就这么一句简单确定的话,竟使叶芹千万分的感动和满足起来: “啊——,你,你总算给了我一个等待得太心焦的求答!我是很愿意相信,早晚,我也会有温暖的家!我就会得到做妈妈的欢乐了!”叶芹心里在无比激动着,而油然而生的快慰的心情,使她在他的胸前嗔怪地轻轻捶了一拳,接着又搂着他的脖子,给予一个由深情而实至的,较长时间的,十分亲切又热烈的拥抱。这也是她的真情实意,因为她感觉到——得到了这个口头保证,自己以后,由此,心情上也就可摆脱掉总在担惊受怕,或惶惶不安的那种再难受不过的煎熬了。 “那辆车快要修好了吧?”叶芹又去紧捏着朱思曾的手问。 “我问过老板了,说,下星期五可以去取车了。” “以后开车要集中思想噢,再也不要开车时东想西想的,幸亏这次没闯大祸,人也没受什么伤,这是最最幸运的事哦!也是使我最最高兴的事呀!” “唔,唔,好的。”朱思曾嘴上在应答着叶芹对自己十分关爱与体恤的话,眼却总停留在叶芹,在今夜的月光下,竟显得更为娇媚的脸面及优美的身姿上。 “修车的钱,还有下一期购车贷款的付息,我都会替你安排好的,你千万不要着急。你一急啊,我会更加急得不得了。”叶芹轻柔地宽慰着她的未婚夫。 “唔,唔,好的。” “我马上要出国巡回演出去了,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一定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让我心里很不安,老是为你担惊受怕的,好吗?”叶芹总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关照,却又怎么就是重重复复的说不尽。 “末班车来了,你怎么办?”望着远处影影绰绰过来的末班车,朱思曾问。 “这是末班车,不能等了,你管你走吧。我到就在后面一条街上的车站去,也去等末班车,还有……,”叶芹说时拿出手机看时间,“还有一刻多钟的时间,我还来得及。” 随着隆隆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在公交车很快就要到车站之际,朱思曾再次抓紧时机,拥抱住叶芹,并热烈地作告别的拥吻。 其实,对于人的性爱来讲,今晚,叶芹如此地倾吐心声,她真诚地付出并迫切想要得到的,是:一种有深刻思想与情感的,唯人类才有的,极高级而甚美好的精神境界——人性中的真情挚爱。她所说的一切,连同她的倾囊付出,也都是她的由此而生的真心实情。人,唯到达了这一步上,所希望,所进行的性爱,才是至高无上的。而朱思曾如此激烈行动与所求的:却仅仅是与最低级动物毫无区别的,只要荷尔蒙得到尽情释放即可。他的内心,就是这么的渴望,这么的起码,这么的简单。那么,这样的性爱只是一种本能罢了,还有什么可值得说一说的之处呢!此外,他穷思竭虑的是,怎么再从叶芹的身上攫取更多的钱来,而生活中,叶芹,她对自己总是多么的锱铢必较,甚至于节俭得极其的刻薄,这些,这个男人是充耳不闻,想都不会去想一想,更不要讲,他对她会激起什么感激与感动的波澜了。真不知该如何看待这样的人的人性。或许,由于根本不懂得,或者本就没有人性,因而也就自然说不出有什么样的人性了吧。 一待末班车停靠到车站,朱思曾上了车后,叶芹目送公交车在隆隆声中远去,直至完全投入到高楼的巨大黑影里面。 随即,叶芹马上向后一条街匆匆奔跑而去,去赶,再过不到一刻钟就要到的另一部末班车。 当她,抬头又去看那头顶上的月晕,这个——围着煞白的月亮,那既沉默无声,又宽广空濛,更是那样的冷清萧瑟,从而使心理上感受到由惊异而生惊骇的天象,给一个,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间,于一片阴暗的街面上孤身行路的女人,自带来了一种不可自制的恐怖与不可名状的压抑感。面对这样的情景与氛围,渐渐,叶芹的心,感觉到了惊慌在阵阵地向她袭来。她,既是为此刻孤单置身于的,含有多么凄凉的夜景里,也为顿生,刚才的,一定会结婚的所说保证——总是个再重复一次的甜蜜谎言。头顶上的月晕,不正是明天天气要变坏的预兆么,那也是天公在对我作明天的预兆?!那……,那……。叶芹惶惶然的这么想。 而后,她是越看,越想,越惊悚,最后,叶芹的脚步不断地加快,以至感到是为了逃脱身陷的恐惧境地,竟不由自主地快快而焦虑地,继续气喘吁吁的疾奔起来。 路边,冷漠月光下,那一幢幢耸立的高楼大厦的黑影,像是披着黑袍的巨身武士,在静静地默守于这样的深夜里。它们,也只会这么冷冷地,默默地,“眼睁睁的看着”叶芹,这个久久渴望着美好的家庭生活,却总是虚幻得全如梦境的现实,而欲哭无淚,且可怜又悲哀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担惊受怕地,逃也似的疾奔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一章 惜君出没风波里 第一节 清晨,窗外的蓝天里,天边还横贯着一抹殷红与灰色相间的好看的朝霞。高原望了一眼瑰丽的霞光,就把端在手里的一盆文竹放到窗台上,然后提壶,为亭立在一假山石前的,虽几株,却叶儿片片的文竹浇水。立即,于墨绿中即散落下颗颗珍珠似的晶莹水滴。那新发的枝叶,长得确也是快,已高过原先的好几片,青翠里也有着点点的闪闪光泽。当细望着,剪理得毫不芜杂的文竹,高原停住了浇灌,他不禁倾注起面前这盆景样的文竹。只见,其叶欣欣,叶儿似掌、似扇、似蓑衣;其姿亭亭,傲然挺立,于节节向上的气质中也有着苍松般的遒劲;而其色葱葱,在通体的碧翠光润里,正透彻着一阵的清淡。高原在尽情鉴赏面前这盆文竹的美好,深以为,这种的美好,是不会有负寄情于它的人们的。 突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心想:是谁呀,怎么一清早就来电话!同时放下小水壶,擦干手后,快步赶过去接通了电话。 “啊,是何部长,你好!早晨好!有什么事吗?噢,是吗?是吗?!是吗?!!竟然真有这样的事?!!!这怎么可能呢!!”随着继续一来一往的几句话,使高原越来越皱紧了眉头,心中,紧张和不安由此而起,继而,惊讶与痛苦也一起顷刻涌上。接着,他紧握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不止,说话声也完全变了。 “公司?公司里有人在说这种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你,你要这么讲我?!好,好的,好的,我就在那条路上,在老地方那里等你。我会早一点到的。不不不,我会等你的。” 一放下手机,高原就急忙穿衣着鞋,背上背包,关上门后,就匆匆下楼疾步而去。 在一个路口,吃完两只菜包子,擦擦手后,高原把餐巾纸放到垃圾箱里,然后,手拎着食品袋里的另两只包子,走到一家商店的门前焦虑地徘徊不止。过了一刻钟左右,当抬头瞭望,见不远处熟悉的电动车已疾驶而来,即高举起右手臂振臂示意。 很快,电动车飞驰地到了自己的面前。车刚停,高原便把拎起的食品袋递到了何以然的手上,并问何以然,还没来得及吃早点吧?又说,诺,我给你也买了两只,吃吧,不然要饿了。何以然也没一点的客气,接过食品袋,拿出包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高原似乎有点微笑地看着何以然吃着包子,突然觉得自己疏忽了,说,看你吃得很干,我再去给你买一瓶豆浆吧,在这附近就有。 何以然赶紧一把拖住了高原,笑说道,不用,不用。我已经很谢谢你不让我挨饿了。谢谢谢谢! 对何以然的道谢,高原却是既感激,也怀一点歉疚地表示:倒是何以然经常想到自己,帮助自己的,而自己能帮他的事其实是很少的,但还跟自己这样的客气啊。 “哎呀,老婆出国去巡回演出,早餐也没人帮我料理了。呵呵呵呵……。”何以然又笑说了一句。 于是高原问巡回演出要多长时间?何以然答,讲是要三个月左右吧。而后,即匆匆地继续大口地吃起另一只菜包子。刚都嚥下肚,接过高原已递到面前的餐巾纸,何以然边擦着嘴唇,边再次连连地说,谢谢你,谢谢你,高原。 “何部长,早晨,好像你也遇到了很不愉快的事是吗?”高原终于忍不住问起心中早就憋着的要问的话。 “我要讲的事,虽不是我,但我认为也不仅仅是你的事,而是我们的事!” 看着一脸严峻的神色,再听到话这么讲,高原不觉深为惊奇: “哦!真的?!刚才电话里你讲得还不太清楚,但还是叫我不能接受的呀!针对我,怎么会有那种的说法呢?” “他说的这件事,还是你在读初中将要毕业时有过的。” “是的呀!我毕业都几十年了,现在来讲这种事,真是太叫我惊讶了呀!” 为了能和高原详说正要告诉他的事,何以然决定和高原一起乘公交车上班去。 那电动车放哪里呢?高原问。何以然告知道,再走过去不到五分钟,那里有个车辆寄放处,我把车寄放好,再和你一起去乘车。下班,我仍乘车到这里来拿我的车。 对何以然这么的安排,高原连连应答:“好吧。好吧。” 两人很快推车到车辆寄放处,付了寄放费,停好车,便并肩向公交车站走去。 “现在,我再详详细细地跟你讲一遍,人家昨晚告诉我的事。”何以然决定把听到的事完全说予高原听,“昨晚我接到一只电话,他跟我谈得很多。主要告诉我的是,说我身边有个小偷,而且直指是你,叫我对你要……。”何以然怕太刺伤了高原,不想把原话都说出来,但神色又甚为凝重。 “一个小偷?而且是我?真的是在说我?!我……。”一听到有人说自己曾经是小偷,这是高原怎么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事。于是,先是不相信得目瞪口呆,接着,极其惊讶地直望着何以然,连连发出了他甚为惊奇的质疑声。见何以然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再次作出肯定的表示,高原立即摇了摇头,说道,“也真是滑稽,我怎么会是小偷的呢?!大概,大概,话传来传去,被以讹传讹了吧,或是被张冠李戴了吧!”高原依然想为实在不可置信的事,而提出他的,可能与不可能的推测。 “其人说得很分明,这个小偷就是指你,而且还详谈了那个时期所发生事的过程。尽管,听了他的话我也极其惊讶,而且绝不相信,但也在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想确切地证实一下。”何以然也谈了自己的感触。 “那他要你对我怎么样?是要注意点?当心点?提防点?还是远离我一点!”高原依着耳闻之言,逻辑推理地接着何以然没讲完的话,竟把话意都连接了出来。 “唔。”何以然只是轻轻应答了一声却重重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一听何部长真这么讲,高原脸上始有了愤慨、尴尬,更多是极其困惑的神色,但却依然觉得实在好笑,还不以为然地大声的笑问: “这个人大谈我偷人家东西?嘿嘿嘿……,这倒是很滑稽的事。那么,公司里,是谁在说我中学时偷过人家东西的?我偷过人家什么东西啦?!” “他是这么讲的,讲你在读初中时期,曾专门通过偷盗来收集漂亮女同学的随身用品。有各种各样的手帕呀、头箍呀、蝴蝶结呀、还有手套、围巾、照片呀、小挂件和日记本呀。还有……”言至此,何以然顿时闭口不再说了,他太怕刺痛了高原的心,若在别处,自己是实在不愿提起这等事的。 见何以然不愿往下讲,高原即明白到,他是在十分担忧地顾忌自己,就坦然说: “何部长,你讲下去吧,你不讲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这样不是更可悲吗?你可以相信我,我是能制约住自己情绪的。现在,你就完全告诉我吧。”高原对何以然请求道。 然而,何以然是欲语又止,但又不得不说,“那我说下去喽。唉!真的,我是实在不想对着你来讲这样的事的!” “不管人家怎么讲,我都应该知道,不然我怎么来分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者,决定我该怎么办呢?您说是不是?” 何以然深感高原也是言之有理,便说道: “好吧,我就全告诉你了吧,不过,这确也是你应该知道的。电话里是这么说的,说你经常利用自己成绩很好的影响,乘在女宿舍帮女同学复习迎考之际,暗中专偷盗了她们许多的内衣内裤。还有,还有,阿呀,还有的,我真还说不出口的那些东西。还还还,还详细说到你喜欢这些东西的什么什么的颜色,什么什么的式样,具体得,好像不容你不信。据电话所讲,为这些事,你被老师公开批评,还被校长点名处分过。下面的话,实在太伤一个人的人格与尊严了,我是怎么都不想再说下去了,只是要你知道,在公司里,现在有人正在传播这样的事就是了。” “没有!何部长,我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的阴暗!龌龊!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荒唐,这么不要脸的事!我高原绝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何部长啊,你要相信我的呀!!”此刻,高原的脸一下变得铁青,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脸上布满了痛恨与厌恶的神色,说出的这几句话,是他由心而出的如雷的咆哮。 见高原如此地激怒,何以然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 “高原,你也要相信我!只要你讲,你决没有发生过这种的事,对你,我就根本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怀疑,更不可能有任何一点一滴的趣笑之心。我们在一起已好多年了,我会那么的轻信,那么的糊涂的么?我就没有自己的洞察力,判断力了么?高原啊!” “唉——,那么,这种事,如果在公司里传,难道就不会有人认为,这是我很阴暗,很深心隐私着的事?”高原低沉着头,沮丧地颤着喉音,并担忧地轻声的问。 “要说到人的深心隐私,”何以然为高原分析道,“我觉得应该从两方面来看。一类是:在懵懵懂懂的青春成长期,因初始的生理冲动而出现的人性上的一些蒙昧现象,此与一个人的道德品质,可说,完全无关。这是任何一位明白人都能理解得到的。另一类是:纯粹出于一种邪恶的满足欲望,不顾道德必须贞守的社会理念,而作出的无耻行为,这就和人的道德品质有关了,不过,区分这两方面的界限很难,唯一可判别的,是年龄吧。还有一种,是纯属于病态行为。但就是这样的人,也不属于谴责,而在于治疗,就像生其它的病一样,治愈了就行了。这方面的问题,我不是法律学家,分析不好,只能讲个大概意思,但你既然没做过这样的事,何必怕人家说你是不是深心隐私着的事呢!你可要放下思想负担的喔。”何以然更紧地拉着高原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连连轻轻拍着,深心地劝慰着他。 “我真不明白!真不明白!!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来,而且还认准是我读初中时期的事。尤其是,为什么到今天,到现在来传这样荒唐无聊的事。”高原难解其意地拼命摇着头说。 “是的呀,昨晚我也在想,这些话是怎么来的,对我们在起什么作用呢?首先,我就警觉到,是否有人在挑拨,分离我们的关系。至于事情究竟会怎样,我们还需要拭目以待。” 对于刚才提到的,为此事曾受到老师公开批评,甚至被校长点名处分的说法,高原认为:既然如此,那一定是有记录的,领导可以查查他的档案的么,他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也就不怕查! 何以然即劝慰高原,说是:为自己的人格尊严受辱感到难以忍受,这是很自然的,希望不要太急,他会请求公司领导还高原一个清白的。 高原立刻要求何以然一定帮他这个大忙,心里觉得,也只有依靠何以然了。说着,高原双眼望着何以然,似是在作恳切的央求。 “不不不不不,不会只有我能帮助你澄清事实,要相信,有正义感的人是都会来为你讲句公道话的。” 他们俩说着说着已来到了公交车站上。待车到,上车后,因人太多不宜交谈,两人便不再作声。但何以然悄然看去,见到,高原的心情一下子显得是极其的沉重,沮丧,只见他——把惆怅郁积在心头;将愁眉展现于脸面,竟也是,“多少事,欲语还休”,“怎一个愁字了得。”的呢! 下了公交车,一路上他们俩也没再提起刚才的所说之事。踏入公司,进入了办公大楼,顺楼梯上到三楼,当他们俩正要打招呼,分手走向各自的办公室的时刻,突然从身后,从别人的办公室里传来句句入耳,在高原听来,却如五雷轰!你说!!” “高原,我很理解你,也很同情你。现在,如果我和你一起冲进去指责他们,他们就是能够认错,心里也不会向着我们的,这样,无益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越是在气急攻心的时侯,我们越是要冷静,无论如何我们不可只有匹夫之勇的呵!走走走,我们从长计议去,今天我是一定要找领导去谈的。走吧,走吧,我们走吧。”就这样,何以然拼尽全力把高原硬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在被拖进办公室之际,高原仍怒形于色地回头看着那扇办公室的门怒吼道: “里面的人,有种的,打开门出来讲啊!你们出来讲啊!大男人,在这样的事情上竟然这么有兴趣?!做人怎么可以这样的庸俗!猥琐!充满低级趣味!简直是垃圾!” “高原,不!不要这样说他们!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他们是什么叫尊重人都不懂得,我们怎么也可以这样的无知?!无聊?!” 高原的怒斥与何以然的话,惊动了办公室里的嘻笑者,立刻,那间办公室里已是鸦雀无声,一片沉默了。 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里,何以然倒一杯茶递给,将双手插入头发中在狠狠抓搔着的高原。待过了一段时间,何以然才坐到高原的对面劝说开导起来: “高原,今天,你我都很震怒。但是我在想,当然我也相信你,你还不至于会因此而影响今天必须要做的工作。如果,我们是真正的男子汉,越在这个时候,就越该有力挽狂澜的气概,更可以做到泰山压时,捋了捋,被头来,或许也会很有一番道理的呢!” “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一席话,何以然,尤其高原,是再也不想知道还有什么传言在传了,两人于对视之间深觉得还有什么可讲的!唉!!只剩心头茫茫徒相觑了。 再也没心思听两位师傅的劝慰,高原只是匆匆吃了一半不到的饭菜,就告别两位师傅,拖着何以然逃也似地离开了餐厅。 然而,当何以然与高原在快步离开餐厅时,他们听到了一些人在作另一番的轰然嘻笑之谈: “嗳,嗳,你们听讲过没有啊?孙子兵和他老婆两个人,天天看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看得啊,两个人老是抱头痛哭的啊!” “是吗?据说他们就要离婚了吔。” “为啥啊?” “据说,一个非常同情男主角,一个非常同情女主角。两人讲着讲着,由说说而已变得真吃起醋来了,接着又相互怒骂。后来又因为,情绪实在难以控制,就大打出手了。到最高潮的时候啊,两人激烈得完全失去理智,就差摔电视机大家都不要看啦!最后说,尤其天天同床异梦,还不如就真离婚的好,双方得解放……。” “会有这样的事啊?那好笑死了!我倒要去问问他们看,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事。哎,你一会讲人家抱头痛哭,一会讲人家同床异梦,你们有什么根据?是在瞎说他吧。” “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的,人人知道,我们公司里的干部也就这么一点点的素质。至于,究竟是真是假,你亲自去考察考察吧。哎!有了结果,不要忘了,到这里来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哦。哎,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啊!” “哈哈哈哈哈……。” 在何以然和高原的耳边,又是一阵响亮又无忌的开怀畅笑之声。 果然,事情确如孙子兵当初所料,关于他的无稽之谈,在公司里真的纷纷扬扬地传开了,这叫他如何去辩论呢?听着这些的轰轰然的戏笑之言,何以然实在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对别人的家长里短之事,就喜欢添油加醋地随意谈笑?是多么的有趣!是多么的无聊!是多么的开心!是多么的空虚!噯!人啊人!! 夜晚,高原坐在家里的电脑前,尊嘱还想打一篇,关于创新型企业的创新理论与科学实践问题的论说稿,稿件起始句写道: “当我们失去了这个时代的先进思想,也就失去了这个时代的开路先锋;当我们不能具有历史性的科学理论,也就不能具有历史性的科学实践,由此,我们怎么来继承、并且推进我们改革事业的进步?而且,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失去今天的继承与推进,也就是扼杀及断送了我们的未来……。” 这篇论说文才开了这么个头,突然,“是的呀,是的呀。将来,女员工们身上的东西都要看看紧,守守牢的喽,一不小心又要被他偷了去。他也真是太下流,太不要脸了喔。哈哈哈哈哈……。”这样的,关于他偷盗的嘻笑之言,就总是冲出来,强烈地侵占了他的,需要安安静静地进行强大的逻辑思辨的全部脑力,但却叫他始终沉浸在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之中,还根本不能摆脱! “你们别以为高原是真的行啊!这些道理还不是他都是从报纸上,或者哪本书里去抄来的……。他明明是在沽名钓誉,另有企图的么!” “难道小偷谈的偷盗理论,你也认为是有道理的?那办个小偷集团公司怎么样?或许也会很有一番道理的呢。哈哈哈哈哈……。”耳边再次响起这些嘻笑嘲讽的话,极其愤怒地推倒并掀翻桌上的杯盘,瓶罐和其它的杂物后,甚显沮丧和委屈的高原,淚流满面地站起身,就去扑倒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出了痛彻心扉的,难过的,象孩子似的哭泣声。 本来,每当沉浸于寂静夜晚里的高原,无尽的心思、苦闷的心灵、以及孤独的心境就会一起地聚拢来,袭扰着他,浸染着他,并弥漫于这间小屋的空间里,而在今天,他还増添了一份新的深深刺痛着他的,令人欷歔不已的心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一章 惜君出没风波里 第二节 病房里,在护工李阿姨的轻托下,何雨莲两手紧贴着墙在艰难地移动着步子。看上去,跨出去的腿虽还在颤抖,但显然已是能下地的了。 “哎呀,雨莲啊,你已经可以落地行走啦!那太好啦!真是太好啦!” 忽听有人在叫自己,正在扶墙练步走的何雨莲,赶紧回头看,不禁是喜出望外:“哎呀!圆圆,小林,你们来看我啦!” “你看,还有谁也来看你啦?”站在门口,脸朝外看着,且语带神秘感的小林,接着笑问道。 “噢——,是小茗,小成,还有莹莹啊!哎呀,你们好,你们好!我们真的是好久没见面了呀!” 望着而后三人的鱼贯而入,何雨莲非常高兴地一一报着她们的名字,并呼唤着,同时想去拉开椅子,凳子,好让大家都坐下。 见此情,李阿姨急忙拦阻道,我来,我来,让我来。 李阿姨说着,把何雨莲搀扶到床头。此时,何雨莲的五位设计院的同事,也都已自己拉开凳椅,半围着病床各自坐下了。 坐于床头的雨莲,环视地再次一一的细看着自己的好友们: “莹莹,见到你,我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你的呀。” “今天莹莹怎么可以还不来呀。一路上我们都在讲,今天她要再不来呀,雨莲肯定要骂死她了哦!哈哈哈……。”女伴们一起抢着说,笑声中洋溢着愉快的心情。 “她要是今天再不来啊,我明天就到她家里去,你们也统统一起去,惩罚她,叫她请客吃饭去,我们去吃她八个小时,把她家吃穷了,叫她心疼心疼。” “哈哈哈哈……。”何雨莲的话,又引起了一阵的欢乐笑声。 而莹莹则面对大家说,她父亲这次病得很重,她只能到老家去了一次。不料,这一去,去了三、四个月。接着,莹莹姑娘再转向何雨莲,作起所以到今天才来看她的解释,同时充满情谊地表示,其实我也在想你的哦,我还跟我爸提到过你的呢,他对你也是很有印象的呢。 由联想连接到又起的感慨,使何雨莲即认真而关切地问起莹莹姑娘来,说是,你以前告诉我的情况,我都是记得的,爸爸现在怎样了?莹莹也即告诉雨莲,爸爸现在的病情好多了,不过,一开始挺怕人的,连病危通知也发出来了。 雨莲听后便接着她的话讲,你回去替我向伯父问个好,我祝福他逢凶化吉之后,从此,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安度晚年。何雨莲说完,再面向大家欣喜地告诉道,今天,大家见面都很高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再过一个多星期,我大概也可以出院啦! 一听说何雨莲不久就可出院,几个人立刻纷纷地叫好起来,是吗?那太好了!你能尽早出院倒是个好消息。竞标喀麦隆议会大厦,还有国家图书馆的设计与建设项目正处于关键阶段,能直接加入你这个有生力量,当然是太好了! “噢,柯院长叫我们带个口信给你。”圆圆还告诉雨莲,“一是,他向你问个好,要你好好养伤。二是说,你的那篇论文如果今年不能发表,那么,放在明年一开年就帮你发表好吗?” 然而对事业充满热情与希望,而且执着创新的何雨莲,对带来口信的圆圆,分外焦急地表示:圆圆,这是柯院长讲的?不不不,今年时间已剩不到半年的了,这篇论文我是一定要在今年完成它的。对于何雨莲这样的拼搏精神,圆圆倒也很赞同,由于,职称是按论文发表量来评定的,因此,她也极力鼓励雨莲最好也要抢在今年再发表一篇。对于职称效益利弊论来讲,这也就像收小麦一样——八成熟,则十成收;待到十成熟时,就只有八成收了吔。 可是,何雨莲对圆圆的想法是有不同之处的,在何雨莲认为: 她当然很清楚由职称带来的种种的个人利益,她对种种的个人利益也是热烈追求,而且要尽量享用职称上所给予的好处的。但,她写论文,既为评上职称后带来的利益,更立足于:想通过新的理念,起到对事业实实在在的探究与拓展的作用,从而,能开创出事业的新局面,这样一种的实际成果。这比许多,仅仅从追求职称开始,到享受到利益为止的,为评职称而评职称的目标,要显得更有意义,更有可贵的人生价值了呀。” “雨莲,我们很赞许你的这种职称理念和努力方向的,但,完成原计划和你追求人生价值的实现,是并不矛盾的吧。”几个人又一起纷纷劝说了起来。 见好友们都这么真切理解,及热忱地支持自己,何雨莲不禁开怀畅笑了: “嘿嘿嘿……。这倒也是的,我们的目标很一致,这是使我心里头觉得最高兴的事了。” “今天病房里怎么这样空啊?只有你一个病人啊?”梳着马尾辫的小成,突然发现的问。 “上午,那只床的病人出院后就只有我了,听护士说,明天就会有新的病人来。”何雨莲也随意地答道。 “那正好!”小成笑说道。 “正好?正好什么啊?”何雨莲听了感到很奇怪。 说话间,几位姑娘在相互略略对视一下后,小林趁李阿姨走出病房门时,跟过去关上了门。圆圆则站起身来,拉开自己背包的拉链,从包里拿出一块蓝色的桌布,再迅速把面对着何雨莲的,铁床床架的空间处结扎地遮挡好,形成了一道小幕布。而,小茗,小成,小林都同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已经纸折好的各种小纸帽,套在自己两手的食指上,然后,都又拿出原子笔,在纸帽下的指头上画了不同的脸谱,最后又都拿出各种不同图案与色彩的手帕作衣裳,围在第二节指头处扎紧。圆圆也很快的,如她们三个人一样,把自己的两只食指做成个小木偶的样子。 何雨莲不知她们何故要这么做,当看她们继续摆开阵势间,也即更加的困惑,便笑问道:“你们——,你们要——,要搞什么鬼名堂?我被你们弄糊涂了!” 站在一旁的莹莹,也深觉莫名其妙地在看着同伴们准备做什么。 “你还来问我们啊?真是贵人多忘事,自己出的主意,一时怎么又糊涂起来了?”圆圆带着几分“讥讽”地回复何雨莲。 “噢,我想起来了,是否就是依我的那个建议创立的?”何雨莲不禁脱口而出,提到了自己先前曾有过的一个建议和初创设计。 “这就对啦!我们就是按你的建议搞个手指木偶小节目,到这里来表演给你看的,再听听你的修改意见。” “这次的竞标,表现得很激烈,院长开了几次会,要求我们:开动脑筋,想方设法,标新立异,力求成功。为了使招标单位能对我们留下尤其深刻的印象,我们就按你最先的建议和最初的设计,编了个十多分钟的小故事,用具体的,标新立异的形象,来阐述我们的竞标方案和说明。” “柯院长对我们的创举很赞成,叫我们要充分准备好,如果允许的话,一有机会就要用的。”对现在正要做的表演,小林和小茗先后向何雨莲做了自己的行为解释。 “好,我们开始喽!啦啦啦,啦——。”随着四个人的轻声叫喊,一起地曲膝蹲下,将身子隐蔽在蓝色幕布下,伸直的食指,在蓝色的幕布上沿,表演起了小型手指示意情景木偶剧。 “啊——,啊——,我们都是花园里的花仙子,围在一起讲那自己的故事,……。”随着圆圆,轻声而又很悦耳的动听歌唱,几个手指木偶人物,一一“上台”介绍自己的角色,最后一个,是衣着漂亮的玫瑰仙子。 玫瑰仙子:“请坐在床头上的雨莲小姐注意了。我们祝贺你恢复了健康,我们在等待你和我们一起继续努力。” 接着,一群手指木偶拥着玫瑰仙子齐声欢呼:“祝贺雨莲小姐恢复了健康!祝贺雨莲小姐恢复了健康!等待雨莲小姐和我们一起努力!呕——。” 玫瑰仙子:“现在我宣布,木偶剧〈我们和喀麦隆朋友齐发展〉演出开始。” 而后,“木偶剧”用一则引人的短小精悍故事,以纸画的一、二个微缩模型,介绍起了东方建筑设计院来,也讲述了东方建筑设计院在竞标中的设计方案,竞标的优越条件和竞标价等等的预案。 “哎哎哎!你们在介绍中怎么可以把竞标价说得这么明白?那是违犯专门规定的呀!”何雨莲急忙打断表演提出了疑问。 只见圆圆把手臂略再伸高些,以手指木偶的口气说道: “嗳呀,雨莲小姐,我们可没这么傻喔,凡是真标价都在标书里喔,现在讲的都是虚数,是作为表演形式讲的喔。” 此时,小成伸起的另一个手指木偶,又做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雨莲小姐,你只管看戏好吗?不要你多管闲事,不要你多管闲事,不要你多关闲事嘛,再管闲事我们要你请客,吃你十八个小时的饭,叫你也心痛心痛的啦!”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多管闲事,我不再多管闲事。”何雨莲领会地大笑着说,表演也即继续下去。 简单的示意性演出一结束,大家站立起来,围坐在何雨莲身边。圆圆去解开床架上的蓝桌布后也坐下了,随后,大家纷纷地议论开来。 “雨莲,你看了我们的表演,感觉怎么样?是柯院长叫专门来听听你意见的。” “只要情况允许,下个月,我们准备在最后的正式竞标阐述中,加上这个小型木偶剧的表演。” “雨莲,雨莲,你倒说说,对我们进一步的创意有什么要改进的?” 何雨莲望着叽叽喳喳抢着言语的同伴们,十分高兴地说道: “好好好,这样做太好了!我最初只是出了个点子,现在,你们都一一的具体化了,而且有了更多的创意。这实在是一个创新,把竞标中,死板板的文字叙述,改成活生生的形象来讲解了,这样,就可使我们的设计预案更有吸引力,也更有难忘的印象,但我还是认为,要再研究一下怎么处理好竞标中的保密部分。噢!……,”说至此,何雨莲一下想到了一个问题,便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同伴们,担心地急问: “你们今天是手指表演,万一允许,而且也有机会让你们表演给外宾看,到时,难道你们也用手指来表演?” 对于雨莲的提问,她的伙伴们就嚷嚷地告诉她,叫她不用担心,因为小林的舅舅是在木偶剧团工作的……。还说,我们已经和小林她舅舅见过面了。他们剧团正好有一批报废的木偶,她舅舅非常支持我们,答应等木偶剧团领导同意后,就帮我们修好,再教我们一些简单的木偶操作技巧。 何雨莲的伙伴们,话说至此,还把这个问题还引伸了一下,讲,你知道小林她舅舅,为什么非常非常愿意帮助我们呀?那是因为他已经十分看中我们中的一个人喽! 雨莲一听有此事,既惊讶又有兴趣的问,是嘛?那是谁啊?告诉我,告诉我。 “你叫小林自己讲嘛。”小成说着伸出手指,指向了身边的小林。 “雨莲,这是真的,至于是谁么?诺!是在我们这一圈的二点钟位置上的那一位嘛。” 小林一指说后,何雨莲即去看向时钟上二点的位子,才见,正在似笑非笑,似羞非羞的小茗,在连连推着小成,不禁赌气道:“啊,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啊!” “你急什么急啊!现在告诉你,你不也立即知道啦!” “哈哈哈哈”病房里一下子又回响起了一片女声的欢笑声。 “雨莲,我们多么希望你快点回来,我们非常需要你来一起策划,一起商量下一步,也是关键一步的表述方法。” “我心里也焦急得很哪,看,我已经在加倍努力,抢着开始落地练习走步了。” ……。 就这样,姑娘们围成一圈,在热烈议论着,时而集思广益,时而意气风发,时而独具匠心,时而欢欣鼓舞,她们以为关着门无大关系,于是,时而,又有点放肆的放声大笑。忽听到门上响起三声敲门声,小成即去开门。 拉开门,见是个背着背包的男子,侷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小成便问:“你找谁?” “我……,我……,我……。”那男子看病房里有那么多人在,就很不自在地想往后退。 “啊!是小高呀,进来呀,请进来呀。” 听何雨莲那么殷切的招呼男子,小成就立刻后退一步,侧转身,也热情的请,被何雨莲叫小高的男子进入:“噢,好,你请进,请进。” 背着背包的高原,于是略怀忐忑地进入了病房。 这时,何雨莲看女伴们互相对视过后,个个脸上浮显出一种微妙的笑意,并相继起身都要走,不禁急呼起来:“哎,我们还没谈完呢,你们怎么要走了呢?” “现在是几点钟啊?”圆圆向着雨莲问道。 “四点半啊。”何雨莲莫名其妙地回答。 “我们来的时候请算命先生算过了,他叫我们必须在下午四点半就走,现在时间到了,我们当然要走了。哎呀,算命先生怎么算得那么准,说必须,真的是必须的诺!反正我们来的任务也完成了,是应该必须走了。” “圆圆,你别这么阴阳怪气地瞎说,哪来的什么必须啊?我知道你们究竟在指什么。” “哈哈哈哈……。”此时,这些女伴们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接着她们一一很礼貌,也很热情地与高原打过招呼。何雨莲则拿过靠在床头的拐杖,不顾大家的劝阻,坚持一拐一拐地跟在她们后面,热情地去送别她的同伴及好友们离开了病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一章 惜君出没风波里 第三节 约十分钟之后,送别了女伴们的何雨莲,再在一拐一拐中回到病房,回到了自己的病床边。把拐杖放于床头,在顺便坐上床沿时,何雨莲即笑盈盈地对着高原说: “她们都是我的同事,是来看我的。” “噢,看得出,她们不仅仅是你的同事,还是很好的朋友呢。” “她们随便惯了,在一起老是嘻嘻哈哈的,有时,也会喜欢讲些不当的玩笑话。”何雨莲暗中有所指地说,接着,拉过一只凳子,使高原可靠近到自己的床前: “小高,来,坐到这里来吧。” 于是高原,边在何雨莲所指处坐下,边象是在做专门的解释:“今天是何部长叫我来的。” 何雨莲听了不禁噗哧一笑:“爸爸发来短信告诉过我啦。今天是爸爸叫你来的,那以后爸爸没叫你,你就不能来啦?” 何雨莲的话说得高原略显局促后,很快,脸上也透出了一种深含腼腆的笑容。 见此,何雨莲依然笑盈盈地看着高原,并向他递上了自己的茶杯,说,这是自己还没喝过的。跟着又致歉起来,表示,我这里没有茶叶,只能让你喝白开水了呀。 高原即说道,没关系,不用客气。接着把杯子放在床边柜上,转身就去拉开背包,想把包内的几本画册、书籍和讲稿都一起拿出来: “上次我答应要给你的一些建筑方面的画册、书籍和我叔叔的讲稿,今天,我都带来了,你看看,是否都是你用得着的?”话没讲上两句,凳子还没坐热,高原就直奔来意地说。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就急着要拿画册了。今天你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来的?”何雨莲自己也没想到,对高原怎么会脱口说出,象对老朋友那样极亲近的话来。尤其是,“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来的?”这句话,言下之意,那除此以外他还该为什么而来呢?当她自己如此一想,何雨莲的心,不由得怦怦地跳得厉害,但表面上还是平心静气的。 更觉尴尬的高原,便立即说道:“噢,我……,我……,是的,我太不应该了。那么,那么,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嘿嘿嘿,好像我在教你背书似的了。”听高原这么老老实实地回话,何雨莲说后,不禁是真的有感而发地笑出了声,觉得他真是尴尬于外表,可爱于其中的呢。 “我恢复得很好。”何雨莲说时还平伸出了左右手臂,做出自己已基本痊愈的轻松状态,“你看,我现在不但可以下地了,而且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吔。” “是嘛,那何部长是否知道?”高原惊喜地问。 “爸爸还不知道哪,等一会我就告诉他。不过,你去告诉他也可以,就算是我托你去转告的。”何雨莲故意这么讲,似是在有意无意地暗示一种距离关系一样。接着说道:“好,现在,你可以把你带来的都拿出来了,其实,我也是急着要看你带给我的贵重礼物呢。” 何雨莲一说,高原即打开背包,从背包里一本本地拿出他所带来的那些画册、书籍和讲稿,何雨莲便顺手拿起几本来翻看。 “今天,我给你带来几本描绘世界古今著名建筑的画册、介绍世界当代重要建筑师及其作品的书籍、还有,还有叔叔结合著名建筑大师名著,以建筑中关于生态平衡问题作讲解的一些讲稿。”高原说着,把包里的书稿全拿了出来,竟摊了个大半床。 “你今天来得正好,刚才,同事们还带口信来,要我赶快完成我的论文写作呢!”何雨莲轻轻地笑说道。 高原看了何雨莲一眼又问:“我在想,你目前最需要什么帮助?” “小高,在阐述古典建筑艺术与生态平衡相联系的设计问题上,我按你上次指导我的:通过,比例与结构、主题与形象、统一与均衡、重复与变化这些方面,把建筑艺术中的绝对性,就是个性与具体,以及生态平衡问题中存在着的非绝对性,也即是共性与抽象方面,有机地联系起来写了。已完成的部分,你要帮我好好看一看,怎么修改才算完整。至于,目前我最需要的么,是……,是关于绿色建筑内含的创新之说,以及对,生态平衡等级划分等等的问题,如果你能启发我形成新的思考,这样地帮助我打开思路,就更好了呀。” “小何,你太客气了。你要我来帮你修改写好的部分,那我可不敢哦,我没读过这方面的专业,我不能鸡插羽冠充凤凰。至于,对绿色建筑内含的创新说,以及对等级划分的深入思考嘛——,诺,记得,在我叔叔一份讲稿里,好像他也提到过类似于这方面的探索性说明,让我来找找看。”高原说着,即在眼前的几份讲稿里开始翻找,但翻来覆去地,一下子却找不到那篇讲稿。 见高原找不到,何雨莲也用目光搜索起来。偶然回头,看到,有一本不知怎么会冷落于床架边处,还被其它书半掩盖住的讲稿,就倾身,伸长手臂,轻盈地把落在那一头的一份讲稿拖过来,问道:“嗯,会不会正好是这一份吧?” “哟!真是的诺,正是这一份呀。阿呀,怎么也好象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诺。”高原欣喜地从雨莲手里接过讲稿,并随用了一句诗句来比喻此刻被突然发现的情景。 然而,高原引用的这句诗句,在雨莲听来,更愿他是在借这首诗的本意,来对自己作那种情思上的诉说。于是,以心声的会合,把既想羞怯躲闪,却又径情直遂的热烈眼光,悄悄地,却是牢牢地停留在高原低沉着头在看讲稿的脸面上。 “你看,我找到了,就在这几页上诺……。”抬起头,正要把找到的章节举示给何雨莲看时,猛接通到何雨莲——那,正乘着由心而出的温柔,紧盯着自己看着,且坚持地毫不回避的目光。高原被无声,又是异常坚定的目光冲击,强烈地震撼住了,但,高原也没有迅速避开自己的,同样紧紧看着何雨莲眼睛的眼神。然而,就在这种,通过心灵窗户倾注各自怦然心动之意的对视之间,最后,还是高原低垂下眼睛,逃避地去瞧地板上的木格条纹去了。 随即,何雨莲也低垂下头,向他喃喃地倾吐这几天来,聚积于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片真诚而又怜惜的怀感: “爸爸把你,在这二天发生的令人愤慨又伤感的事,都详详细细告诉我了,因此,你心里很气闷,很不快活我是一清二楚的。小高,我爸是很相信你的人品的。爸爸那么相信你,爱抚你,我也一样,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你,爱抚你,并且还在深深地同情你。我以前就知道你父母早已过世,你从小就是个孤儿。但那时,我,知道也只是知道罢了,也就是说,这种知道与不知道,是没有什么根本区别的。然而,在今天,我对你的这种知道,使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叫我越想越感到,全如一个个的惊涛骇浪在不断的冲击礁石似的,那么震撼,那么有力量地撞击着我的心灵。一个孤儿,对亲情有多么强烈的渴望,尤其在精神上遭受摧残,心灵太需要抚慰的时候,对此,我是非常非常能深切地理解得到的。坦白地讲,我已在暗暗的,加倍地感受着你内心深处的苦痛,在这二天里,为你,我已经完全沉浸于精神上的焦躁和痛惜之中。而且,有时,我感到我已经不是在摆脱,而是在无法挣脱了!实事求是的说,这几天里,我一闭上眼,满脑子就是你的形象,我发觉我已经……。” 说至此,何雨莲没有倾诉出心意中最末的肺腑心声,只是紧紧捏住自己微微颤动的双手,再次,把热烈又亲切的目光投射在高原的身上,以无声的激情,表述着比有声更具真切得多的,一片深厚的疼爱与极为怜惜的情愫。 忽闻如此坦诚,毫无任何一点掩饰的心里话,使高原不禁更感意外,却又感动于心,也火热于胸,自然抬起双眼,倍增热烈地注视着何雨莲。看着看着,立刻,在高原的眼里,觉得,现在看到的何雨莲,竟比以往所见到的她,显得越发生动起来,不由得为心有的这种生动,想作些联想中的比喻,以来体现出此时的浓烈的感受。那她象什么呢?高原在寻思求索着,于是,脑中,渐渐浮现出读过的,《洛神赋》里描写洛神的那几句话来: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无餐。”也是的呵!!面前这位紧看着自己,并坦露出她心声的人,此刻,自己也已把她升华得恍若神女一样的了。一样的,虽不敷脂粉,却颈项秀嫩,肌肤洁白;一样的,也是体态优美嫣然,仪容安详,而且,柔和的情怀与绰约之姿,同是我的语言难以描绘的;一样的,直面自己时,竟也像优雅的立鹤,当倾身去拖拿床边那份讲稿的一瞬间,耸起轻盈的身躯,不就欲振翅飞起,而展出其神往的飘逸;当轻巧回转身间,又恰如收翅留步,尽现显其沁心的悠然;一样的,诉说中,没讲完的心声虽在口中,但气息里,竟也似那幽兰。然而,比之于她的容貌与气质,更难得的,是她对自己事业的切切追求而孜孜不倦。伤得那么厉害,却还在深究地思考着,奋斗着。而且她的谈吐温文尔雅,心情淡定,只是她的双眼,看去,总觉暗含着一些的惆怅。至于她的淡定心情,记得,曾听她说过,她写论文,不只在于寻求高职,也非仅止于追名逐利,更在于的是:想通过新的理念,对事业有实实在在的探究与拓展,从而能开创出事业上的新局面。这一点,她与自己是多么的相同啊。而且在当今充满功利性的社会中,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与她在一起,对自己,将有着多大的帮助及可感到难得的欣慰。如此说来,与她结起连理,真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把何雨莲比拟为洛神,似乎也甚为理想,但也过于高雅了,然而满怀情意的人,就愿这么虚幻地比拟,就是如此亲切地想象的。《洛神》,不也是曹植按他深情地怀念而倾心地虚幻出来的女神么。现在,面对这位,这般从无有过地给予他深心宽慰与亲近之情的人,高原心里也在如此地想象着,感受着,并神圣地描绘着的。今天,第一次,他真真切切觉得面前的雨莲,也是位可触摸到的蕙心兰质的玉女。 而对何雨莲来说,她心里在默念的是,曾感到过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此刻,他已不再“在水一方”了,却是原原本本就在自己的面前。现在清清楚楚地看着他,觉得他——虽不俊秀,但很端正,虽无官职,却怀情操,虽少阔气,可多才识。想来,自己从没想过要找个什么白马王子,然而是多么盼望能遇到一个真正的,深具修养的男子汉。有渊博的知识,思维的习惯,坚韧的气质,正义的品格,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修养的男子汉啊!如果还有忠厚的心地,那自是更加的好了!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对自己来讲,他可说,已经是迎合了自己倾心所求的人了。就自己与他而言,好像也觉,已无异于檀郎谢女般的了。因而,于后,也总会有,“檀郎谢女眠何处?楼台月明燕夜语”的一天。 何雨莲也在审视着面前这个,很想将自己一生的感情和命运都投掷于其身的人,并怀感与想象着。 “我是否可以问一下,你是很喜爱这只玻璃珠子的吗?”许是为了改换一点,双方只在于眉目传情而竟不言不语的沉闷气氛,高原望着何雨莲戴于右手腕上的透明玻璃珠子,借故作随意地问。 “噢,这串玻璃珠子啊,”何雨莲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继续道:“谈不上很喜爱,只是因为,有好些人分不清我们姐妹俩。为了有个区别,不被认错,所以我总戴个这样的玻璃珠子在右手腕上,让知道的朋友们不会认错,难得也会换换花样。” “哦,是这样的,是这样的。”高原像顿然醒悟了一个问题一样,笑着应和道。 正在他们俩促膝交谈间,捧着一大把鲜红的玫瑰,拎着时令的鲜果——黄澄澄的枇杷和红嫣嫣的杨梅,沙力进入了升向七楼的电梯,同时他再一次地记背一遍江海岭对自己开导过的知心话——— “你要最终实现自己的心愿,首先也必须要有,摩登少爷勾搭摩登小姐那种穷追不舍的精神动力的。即使她能骂一声‘杀千刀’也是极好的。你要这么理解问题:她骂你,其实这不是骂,其实这是在进行激烈的谈话。话管她怎么谈,只要有了谈话,就是有了来往,有了来往才可以继续,有了继续就会有变化,有了变化就存在着发展,有了发展与变化,就是有了转折,于是,在这样的转折之中,最终相互靠拢的希望也就会逐步到来了啊!如果她总是离你远远的,连骂一声都没有,除了白你一眼外,再无一点的声息和往来,如此这般,你才会感觉到像气绝身亡似的呢。”再想想,雨莲对自己的****,本也确已觉得气绝身亡似的了,但又欲罢不能,正是在海岭兄这席话的启蒙下,心头上才又重新点燃,并燃烧起希望之火的。今天,毕竟还带来了一首,自己读来也觉得情真意切,可充分表白深情的诗,而且很可能使雨莲因打动而被感动起来,进而有了转折的可能呢!于是,沙力深受鼓舞,并满怀着信心和希望,从到了楼层的电梯里走出,急匆匆,兴冲冲地踏入了他多么想见之人的病房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一章 惜君出没风波里 第三节的继续 “雨莲,你好!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沙力踏入病房有点怯声地问。 闻声,急忙抬头看,发现,进来的是沙力,何雨莲心头不禁略有紧张。 “咦!!高原,是你呀?你怎么会来的?”沙力进入病房时,迎面所见的是雨莲,但眼角里是也觉得旁有一人,然而,还来不及多想会是谁,走近一看,才见分明是高原,这对沙力来讲是万万料想不到的呵。 “啊,是沙主任啊,你好!你来看小何?”高原耳听有客来,也急忙回头看,看到原来来客是沙力,即与之礼貌地打起招呼。然而,对沙力所带物品,及直呼其名所显示出的身份,使高原暗暗地非常的吃惊。 在沙力与高原相见,以及何雨莲一看到沙力,三人的形象,瞬间闪入各自的眼帘时,三人间,内心里相互都是由非常的震惊而觉极其的震撼。 沙力震撼的是:再怎么,高原怎么会是一个人在和雨莲几乎是促膝而谈的?! 高原震撼的是:沙力的身份分明已是……! 雨莲震撼的是:已表示过断绝来往,怎么又来了?!而且恰在此时,还可说是不速之客! 眼见,何雨莲坐在床沿,将紧捏的双拳撑在床面上,且把头别向左侧,铁青着脸一语不发。而沙力僵立着,微微地苦着脸,高原就去拖过一只凳子来,仍很礼貌地招呼沙力,叫他,沙主任,来,坐,你坐呀。 于是,沙力虽应声地说,好,好。谢谢,谢谢。可脸上却已显出他的不悦与阴沉。走过两步,把鲜红的玫瑰放在床边柜上靠墙竖立着,再将一袋枇杷和一篓杨梅在床边柜上放好,然后来到高原的身边坐下。老实说,他此时心里深觉得真是好尴尬!更是好酸心的哦! 在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时,三人一下都处于十分尴尬的沉默中,都在思考,现在谈些什么好呢? “今天的天气好像有点热噢?”倒是沙力先开了口。 “今天热得其实还好,昨天才是真的热噢?”高原对所问作了反问。 “今天有38度的么?天气预报说局部地区是38度,是在骗人的吧?”沙力嘴上仍在谈天气,却把茫然的目光望向何雨莲,盼望与她能有一点语言上的往来,哪怕进行不是骂,而是激烈的谈话也是可喜可贺的。 “谁知道局部地区究竟在哪里,真的是只有天知道。”高原也只是随声应付着。 “是呀!天气预报老是讲局部地区怎么样,局部地区怎么样,凡是没怎么样的地方就不是局部地区,那是百分之一万的正确无误啊。他们也真是糊弄人的高手哦。哎,你饭吃过了没有?”沙力对着高原又提了个不着边际的新问题。 “午饭倒是吃过了,但,现在时间还早,吃晚饭好像还太早了点吧。”高原想笑又止住笑地随口答道。 “是呀,是呀,我肚子暂时还不觉得饿。因为,今天菜对胃口,所以午饭就多吃了点,是不会觉得饿的喔。”沙力是,有一句无一句地,也是随口讲讲,实际上,他心里在想的是,怎么好摆脱目前的尴尬局面。 “下次不可多吃的啊,多吃身体会出问题,尤其是吃夜宵。”高原也是有答无答地继续胡乱应对着,同时,他心里在想的,也是怎么才可快点摆脱这个尴尬的处境。 “对对对!你说得很对,据说是,夜宵多吃一次,年夜饭就要少吃一年,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人生大事啊。” 他们俩,就这么无话找话,有答无答地说着。其实高原与沙力,都是因心烦意乱而在空口白话,又由无所适从而生心猿意马着,最后,连这样的话也讲不下去了,那如此难于相安怎么办呢?只有“逃难”了吧。 为彻底脱离尴尬,便坚决提前告辞,这么想来,高原随即起身,向何雨莲辞别道:“小何,我还有事,我想先走了。” “小高,今天太对不起你了。”何雨莲抬起头,目光亲切地紧看着站着在面前的高原说。 “写论文还要我帮什么忙的话,你可以告诉何部长。” “不!不需要转告,我会直接和你联系的。”何雨莲的语气是多么的坚定。 “沙主任,你再坐一会,我先走一步了,再见。”高原依然礼貌地向沙力打过招呼后,径直向病房门口走去。 “小高,等一等!我送送你。”何雨莲喊着,站起身,急急地拿过靠在床边的拐杖,撑着,又是一拐一拐的,急急地跟着走到了电梯口。 仍坐着,一动不动的沙力,就这样看着雨莲和高原及其他的一群人,一起进入了电梯。他还盯着电梯上面的指示灯,瞧着,由7变6变5,再由5变4,停一停后,由4变3,3变2,再停一停后,由2直变为1地闪动着。 一颗冷却,空待的心,就这么守候在一间冷寂,空荡的病房里。尽管如此,沙力凭着一遍遍背记江海岭对自己“要有穷追不舍精神”的开导,使他一再忍耐再忍耐,坚持地等了五十多分钟。即使,李阿姨来病房问他雨莲的去向,自己告诉她后,她下楼去,说去接雨莲回来也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但……。当然,在这其间,沙力也在思考,高原怎么会来这里的?而且还是一个人和雨莲促膝交谈着的呢?看上去,他们很不像是刚刚认识的。冷眼瞧去,摊满在床上的那些画册、书籍和讲稿,沙力似乎渐能悟解到高原来看雨莲的所在。一句,“写论文还要我帮什么忙”的话,与一声,“我会直接和你联系的”回应,不也十分清楚地在说明关系问题了么?不!!讲这种话,也许是两个人一唱一和在我面前以假乱真,混淆视听,我也不能就这么被他们迷惑了啊……。啊——,啊——,高原不仅仅在与我争夺总经理位置,原来,原来他好像还在悄悄的……,但转而再想想,也真是的,他有这种的可能吗? 就这样,沙力在默默地,苦苦地,而且恨恨地思索着。当,拿出烟盒想抽支烟,一看,已是没有一根烟的空壳,即恼怒地把空壳握在手心里紧紧地捏成一团。究竟是为解渴烟瘾,还是为解渴深爱,使沙力昂起了头,发出了压于心底里的吼声——真要憋死我了!叫我怎么办呵!! 又一个人独自闷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沙力站起身,开始在病房里不停地团团转,团团转,并且,还向刚才放在她枕头边上的那本新日记本多看了好几眼,这里有他新希望的呼唤。“这不是骂,其实这是在进行激烈的谈话,话管她怎么谈,只要有了谈话,就是有了来往……。”沙力又一遍地这样想,并坚持再耐心,再耐力地等一等,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地坚持着……。 待何雨莲与李阿姨回到病房时,沙力其实才刚刚极其沮丧,又十分无奈地离别病房不一会儿。何雨莲坐靠到床头间,细瞧起床边柜上,除有玫瑰,枇杷和杨梅外,当眼落到枕头边,即见,还有一本很精致的日记本!拿起日记本粗粗一翻,好像在扉页上有一首用毛笔写的诗,正待细读,李阿姨却跑了过来。 “小何姑娘,再过半小时后,差不多就要送晚饭来了,我先帮你把床收拾一下吧。” “不,李阿姨,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已经可以行动啦。”何雨莲说罢,将手里的日记本利索地悄悄朝枕头下一塞,接着把摊在床上的画册,书籍和讲稿一一收拾放好,然后将床边柜也整理了一下。在大家又忙于做了些各自的繁事杂务后,渐渐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不久,走廊上响起了一声声,送餐时,病床号的叫喊,不多一会,李阿姨也将晚饭端了进来。 李阿姨安置何雨莲吃罢晚饭,大家再经过一番的漱漱洗洗,而后,整个楼层,才开始渐渐地进入了又一天的,完全是安安静静的时刻中。 身盖着薄毯,头枕在叠起的软枕上,何雨莲这么斜躺着,去看贴满整个窗框的湛蓝的夜空。今夜的夜空里,没有月亮,也不见上次所见到的,如在瑟缩地闪动着的寒星,唯有漫漫的薄云在云起云扬,显得飘渺而又悠荡。 今晚,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人。李阿姨因家里有事,告别后即已离去。此时,在淡淡灯光的笼罩中,何雨莲让自己的整个身心,沉浸在几分肃穆与更感安谧的氛围里。她把目光从看了一会窗外的夜色上,再移到面对着的,把日记本靠在弯曲起的双腿前,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到日记本的扉页面。 “呵!这一手毛笔字写得真是好呵!!工工整整的小楷体中,透彻着灵逸清秀的气色,没有一点的功力和心意,怎能写得这样的好呵!!尤其,在今天,这个电脑和文字结下不解之缘的时代里,还能写出这样好的一笔楷体字来,真是多少多少的不容易啊!”何雨莲一见到扉页上的墨迹,忍不住从心里呼喊出由衷的赞美。 接着,她用心且沉浸地默读起诗来。 · 我深深地愿……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 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雪花, 将心中的纯情降到你的手里。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浪花, 乘着涌浪,跃上浪尖,和着涛声说情意。 我,还深深地愿,愿我是礼花, 腾空而起,长空怒放,让你又见落霞起惊喜。 天地之间,花儿朵朵,这是天地之间的美丽, 你我心中,朵朵花儿,可成你我心中的联系? 花儿朵朵,是我思念园里栽下的一片奇葩, 朵朵花儿呵!睡梦中还在将真情之心相寄。 我,在深深地愿,愿你与我,绵绵相思无绝期! 我,在深深地愿,愿我和你,从此之后难忘记!! 我,在深深地愿,深深地愿,深深地愿—— 但愿能天长地久,但愿可永恒在一起! 这就是我,为你作的最深愿的喃呢! 我心在飞翔,在深愿,在记忆, 在……。 “他在睡梦中望能将真情之心相寄?而且在盼,绵绵相思无绝期?他希望我能寄真情给他?还要与他相思无绝期?!难忘记?!还要永恒地在一起?!把诗连读三遍后,何雨莲在默默地琢磨着诗的意境及其含意。当何雨莲再重读一遍诗后,她顿生疑点:这诗是沙力写的吗?从自己对他多年来的来往和了解,他绝不可能有写这样诗的功力的呀!尽管,读中学时,也听他父亲来家里谈说过他儿子喜欢写诗,在学写诗,而且,确也见过他父亲带来给爸爸看的诗。至今,其它诗句都忘了,但有这么一句还是记得的,“啊——,乌云呀,你怎么会像那乌鸦似的,飞上飞下到处地飞?飞呀的飞,飞呀的飞,飞呀的飞……”读这样的诗句,曾经让她足足好笑了三天三夜,真是怎么忘也忘不了,现在竟然已进步到这样好的水平了?那也不对呀!就凭对沙力的了解,这手如此漂亮的毛笔字,他是无论如何绝对写不出的啊!那是谁捉刀代笔的?那是谁呢?会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当何雨莲边反复思考,边无意地将日记本翻来转去间,突然一滑,日记本向床下滑去。何雨莲一惊,赶紧飞速地按住了日记本,此刻,只见一张纸片,从日记本里飘落到床边头,拿起纸片看,何雨莲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张高考准考证。姓名:江海岭。当翻看到准考证的背面,只见写着两行字,细读后,何雨莲才知,写的是李清照诗中的两句,“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读诗后,在继续反复翻看时,雨莲不禁心生起奇异: 咦!也真是怪了,这张十多年前的小小准考证,怎么会夹到这本崭新的日记本里来的呢?在再读一遍李清照诗句后,又渐觉得分明是在借诗表示一种相思之情,于是雨莲揣摩起来,这是偶尔?还是有意?是无关?还是暗示?是巧合?还是妙计?或者是早就设下的整个剧情中的一幕?何雨莲百思不得其解地在思考着。当,何雨莲把自己与沙力初始来往时的种种巧妙安排;沙力送她入院时开的是江海岭的小车;再把,在江海岭的小车旁跟她偶尔有过一次的谈话,那分外认真的表达,更具热烈的眼神;以及,沙力几次忘乎所以间也会脱口而出的——“江海岭的分析一点也没错,是很有道理的诺”,等等等等的,回想得起来的一连串的现象碎片拼接起来,遂联成了一幅——经环环相扣和层层推进,并以暗渡陈仓,或移花接木的手法,逐步实现为我所用的所有心路历程来。再看看这首,写得这么深切的诗,与写得这么用心的字,以及,这张夹于诗后的十多年前的准考证,尤其是准考证背后,也是毛笔字的笔迹,与日记本上的,诗的字体完全相同,于鉴别与推测之下,何雨莲终可确定,这是江海岭在对自己作暗示,《我深深地愿……》这首诗,与这一手的毛笔字都是江海岭写的,是江海岭在旁敲侧击地对自己作出深爱与情思上的暗示、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江海岭的妙计还能是什么呢?!沙力啊!你很有可能在做真的傻瓜!你不要在感激别人对你的帮助时,怎么也想不到是在被人利用着的呵!! 何雨莲移动了一下身子,又将目光投向那贴满整个窗框的湛蓝的夜空,去看那依是漫漫的,云起云扬而飘渺又悠荡着的薄云。何雨莲凭着女性特有的细腻感觉,好像看到了显现在飘动云幔上的,那个或进或退,欲扬又抑的阴影。 尔后,在渐生清心寡意之间,何雨莲紧捏着日记本,闭上眼,再次默读起她很喜爱读的,《诗经》中的一些章节来: 鹑之奔奔,鹊之疆疆。人之无良,我以为兄?鹊之疆疆,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江海岭啊!你难道也真是个无良之辈?何雨莲在读着《诗经》,也在这么地揣度,思考,并联想着这个,不见其面却身影总在眼前出出没没的人——江海岭! 当何雨莲翻身躺倒在床上时,江海岭的身影依然在她的脑海里幽荡着,她非常想明白到,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样很不简单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一章 惜君出没风波里 第四节 一条清澈的小河,在两旁的绿地与成排的岸柳中,蜿蜒地向前流淌而去,何以然与高原背衬着尚存瑰丽霞光的一片暮色,并肩走在沿河的绿地之间,拂柳之下。 “今天,李沛文书记告诉我说,要对建立创新型企业问题的两次联席会议作出最终的评估很难。”何以然对高原轻声说道。 “为什么说很难?难在哪里?”高原在问时,朝何以然看了一眼,只见,在他的眉目之间满是忧郁的神色。 “难在哪里啊?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何以然忽然苦笑地说道:“他讲,总有不同的意见在争执,而没有统一的意见就不能形成明确的执行方案,于是下面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李书记这么说。可见,他们领导层内对一些认识很难统一。唉,改革也是很艰难的哪。”高原眼望着前方,随着自己的思绪继续说道:“依我看,现在难就难在两个方面。一是,公司领导层内的思想没法统一;二是,在基层也存在着一种阻力。” “我很清楚,你想讲的,是前两天对你的妖言惑众不也是一种阻力吗。”接着,何以然显然很不明白的说道,“也真是的,有道是,‘国难求良将,家贫思贤妻’我们的国企改革这么困难,这么需要人才和新思维,为何有的人还专在搞些莫名其妙的事?他们为何不把时间和精力化在一起攻难克艰上,而非要去搞种种离心离德,分崩离析的争论上呢?!” “这,其实是不难理解的,改革总会触犯一些既得利益者,为了私利,他们就会在暗中形成,或者是组成一些排斥的阵线和围攻的力量嘛。” “看来,在改革的攻艰时刻,也非常需要有新时代的董存瑞,喊一声‘为了新中国,冲啊!’在今天该是喊一声,为了民族复兴,冲呀!然后,以牺牲自己来开拓出民族前进的道路来。嘿嘿嘿……。”说这句话时,何以然倒是真的笑出了声。 “董存瑞的精神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必然精神。现在,时代不同了,当代人的代表意识是,发财!发大财!!做富豪!当权贵了呀。而且大多显得急功近利,人心浮躁,所以早已失去了那种具有普遍意义上的必然性,于是,使产生董存瑞精神的基础何在?鸡是从鸡蛋里孵化出来的,石头芯里孵得出小鸡来么?嘿嘿嘿……。”高原讲这句话时,却是无奈地笑出了声。 “可是每个时代,都是必需要有属于这个时代才有的英雄的呀。” “那么,就让我们来做当今时代迫切需要的董存瑞吧。” ……。 他们俩,就这么边说边漫步在渐已暗淡,但更显浓艳的一片的霞光中。这几天里,公司里针对高原的流言蜚语不是使他沮丧不已,悲哀不止的么!因此,高原的这句话,也许是对何以然表达了心里的思想情感吧。 “高原,我正希望你能这么讲,这么做的诺,而且,我们的社会也能,不只是谈希望,而是有建树。”何以然说道,然而又很伤感,“但问题是,以出现这样的英雄人物,与当前急功近利,积极寻求发财机会的人们比,把这两个方面的人作个比较的话,是个怎样的社会比例?!所以要讲,现在,产生英雄人物的基础何在哟?嘿嘿嘿……。” “这个问题应该这么看,这两方面的人都是少数与极少数,而在这中间的大多数人都是极其一般的吧。但是我坚信,人性中的正义、诚信、善良、仁爱等等的品性是永远不会泯灭的。” “这,你说的是大众,是人类,但对有些人来说,以金钱为主导的信仰,使他们的灵魂,除了知道贪得无厌的利益,其它的,是早就已荡然无存的了哦。” “是的哦!这种人只有铜臭铸就的冷冰冰的身躯,内心里是毫无血肉长成的热乎乎的心肝了啊!”何以然言罢,两人相视地笑了,但都笑得有点的勉强。 他们俩正在一路走,一路谈论间,见有个,蓬松着头发,挑着箩筐的中年矮个女小贩迎面而来,接着,又站在他们俩的面前,挡住了他们俩的去路,并发出沙哑的喉声: “买两个吧,景德镇的瓷盘,瓷杯。买两个吧,,买两个吧,又好又便宜的哟!” 望着小贩那乞求的眼神,低沉的,说话似的叫卖,两人也就止步,弯下腰,观看起箩框里的一些瓷器来。 “真是景德镇的吗?不要又碰上坑蒙拐骗的了。现在的买卖到处是叫人不得不防的呀。”何以然边言之,边从箩框里托起一只瓷盘,再直起身,细细欣赏一会,忽然对着高原,故作惊讶,实际是在暗示地呼喊道: “高原,我看这只瓷盘上,〈岳阳楼〉的彩绘,线条很精细,画面很精美,难道你真的会不想买吗?” 高原从何以然手里接过瓷盘,也细细地端详起来,很快领会地说道: “我怎么会不舍得买?当然是要买的啰!” 随后,何以然又弯下腰,继续细看箩筐里的瓷器。他轻轻拿起一只瓷杯,托在手掌中,眯着眼观赏起来,且说道: “我,也买一个,就买这只瓷杯吧。你看,杯上一面的图案是,一古人在向另一人送画。另一面写着一首诗,你读读看。”何以然说着,把手掌里的瓷杯伸到高原的眼前,高原接过瓷杯唸道: “〈重赠卢谌〉西晋-刘琨‘功业未及建,夕阳急西流。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 “好,就凭刘琨的这首诗,我是要定了这只瓷杯。”何以然从高原手里再接过瓷杯时抚摸着,满是一番巧遇到了知己似的神情。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女小贩十分感激地点着头,哈着腰,连连道着谢,同时伸出枯树皮似的粗黑的手,接过两人付的钱,再把钱塞入腰兜里按按实,然后挑起担子,一瘸一瘸地向前走去,步入到前面的,树影深深的已显黑暗的夜色里去。随着挑担的一晃一晃,这时,他们俩才看到那小贩有点跛脚。 “高原,我给你带个话噢。”何以然这句提示性的话语,引起高原的注意,便侧过面去听何以然往下怎么说: “三天之后,三天之后啊,雨莲要出院了。她很愿意你也能去接她出院。” “嗯。”不想,高原听了何以然的提示话,只是在鼻子里轻轻地,淡淡地应了一声。 见高原只是这么“嗯”了一声,再没有任何的表示及任何的表情,何以然悄悄斜看了他一眼,也就不再讲什么了。随即,两人同时地把自己所买的瓷盘和瓷杯,放入到各自的背包里。 两人继续向前走了一会,何以然突然问: “小高,你身边还有多少钱?有五百没有?” “有的呀,你需要?”高原简略答道。 于是何以然直言:“是的!你把你的五百元借给我,我再加个五百,我们俩就凑个一千元吧。” 因不知何意,高原奇怪的看向何以然又问:“现在凑一千元想派什么用处?” “这里,离袁紫霞的家很近很近,我们就去看看她吧。我们再接济她一点,她老公病得利害,现在她非常非常需要钱,需要有人能多多帮助帮助她。” “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向我借了。我再搜一搜,还有多少钱,都拼在一起,算我们一起帮助她吧,能帮助她多少就帮助她多少。” “那,当然是更好了。好,我们就去看看她吧。”何以然望着高原高高兴兴说道。 天色已是进入更昏暗的夜晚中。何以然与高原拎着刚买的一点水果,凭着还算亮的弄堂灯光,进入了一条狭小的里弄。而后,一连经过几个左转弯和右转弯,到一扇门前,再凑近门牌号细看了看,两人才一前一后踏入一家,看进去黑灯瞎火的门内。依着幽暗的光亮,踏着只容一人可上的,嘠吱嘎吱声响的木楼梯,上到二楼,何以然站住了,再在一扇门上,“笃笃笃”轻轻敲了三下。 “是谁呀?”随着一声问,门“吱呀”地响着打开了。 门一开,望向站在门口,衬着屋内黯淡灯光的熟悉人影,何以然即迎上去,同时,十分热忱地向袁紫霞表示诚挚的问候: “小袁,你好,我和高原来看你来了,你好吗?” 当袁紫霞见到站在门口的是何以然与高原时,她木然了,呆呆地站立了好一会还没能说出一句欣喜迎客的话来。顺着侧光,两人只见袁紫霞竟然是满面的痛苦、怨恨和惶恐的神色,接着,又听到她很愤怒且很难过地说: “你……,你怎么还要来呀!我……,我,已经被你们搞得走不出去了,还嫌不够吗?!你们就真的同情同情我吧!不要把我害得更加的惨啊!!” 这算什么话?!对待来客的问候,难道还有如此无情无义又无理的回敬? 也许觉得,对待来客毕竟不可如此毫无情理。也许是为,不要让邻居见到他们两人的到来,袁紫霞没有使这样的冷漠在门口僵持下去,就闪开身,示意两人快进屋,门也跟着“吱呀”一声关上了。 由此而感受到,袁紫霞的神情极为异样的何以然,望着袁紫霞一脸不快,且又含愁眉与淚眼的神色,便十分不解地问: “小袁,我们是非常关心你的,也是真心实意爱护你,帮助你的,对我们的帮助和关心,你有想法?” 为让袁紫霞能感染到何以然和自己一番真诚的心意,高原也十分恳切地讲了心里话: “小袁,我们知道你的处境很困难,因此,我们在大会上当着公司上上下下干部的面,为你的违纪情况和要下达的处罚,作了明辨是非的说明。我们还对领导和员工们,诉说了一些坚决反对对你作严重处罚的道理,这样,情况早晚一定会有根本的改变,以后会对你很有利的。而且,我们还在继续想办法,使大家都能来理解你,关心你,帮助你。我们……。” “谁要你们帮我说情去了?!”高原的话还没说完,即被袁紫霞愤恨至极地打断了,“谁要你们在大会上为我去责备他们去了?!我可没有请你们这么做!我宁可被他们罚得倾家荡产,也不要你们来多管这个闲事!!老实告诉你们,我现在是恨你们!从心里头在恨你们!我恨透恨透你们了!!我恨你们,已经是咬牙切齿,恨你们,也到了要发疯的地步,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究竟知道不知道?!!” 望着此刻的袁紫霞,说话间更是充满怨怒的脸色与悲戚的神态,何以然和高原感到极其的震撼,万分的惊愕,并生出实在是无可理喻的心情。拎着的水果还没来得及放下,凑拢的一千五百元还在口袋里,两人睁大了眼,震惊得好长时间地对视着,沉重地,闷闷地,困惑得半天吐不出一口气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何以然与高原,对这样不可理解及接受得了的反常现象,实在不得而知。 在这间极狭小,极简陋又阴暗的破屋内,床边的一角,叠着二只小而旧的木箱,木箱上放着一台旧电脑。坐于电脑前,只是偶尔转过脸来看他们一眼,立即继续投入于十分紧张又兴奋游戏中的学生,显然是袁紫霞的,正该抓紧复习迎中考的儿子。于是,何以然想到了袁紫霞心中还有着的一层,藏于深心里的悲哀与伤痛——,有钱人的儿子,不怕考不中。因为用一万元换一个及格分,化个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人民币,最终照样可以升高中,上大学的。而袁紫霞拿什么来换升学分,或者买通关节上大学呢?!然而,她对儿子又寄托着深深的,可望断寸肠的心愿,但,实现心愿的希望在哪里?又在哪里啊?! “小袁,我可以接受你对我的任何指责。对你,我如果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我可以由你骂,任你恨。现在,我只有一个发自于内心的请求,最最恳切地望你能让我明白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你这么的伤心?这么的怨恨我们?好吗?”言语至此,何以然略略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小袁,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非常难过,很不好受,但其中一定是有很不寻常的原因,请你,就让我知道一点实际情况吧。我错了,我一定向你道歉,一定改过,而且,只要确实能弥补或者赔偿你物质上也好,精神上也好的所有损失,化多大的代价我都心甘情愿。好吗?”此刻,何以然的话,听去分明已是在哀求了。 等了一段时间,袁紫霞依然没有想要说什么,只是用手背盖在嘴上,发出了呜呜咽咽的悲泣声。忽然,她去坐下,干脆伏在桌面上虽压抑,但还是大声地痛哭起来,这又使何以然与高原更加惊愕,更是不知所措了。 许是,母亲的哀怨之声多少也感染了正沉溺于网上游戏的儿子,在高原向他招招手时,竟也愿意离开电脑走了过来。 “晓明,我们非常关心你的妈妈,也真心想帮助你们的家。你就告诉叔叔,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吗?”高原伸出右手亲切地抚摩在晓明的肩头,说着。 何以然也紧看着晓明,神情是十分的痛苦: “我想,你决不会愿意看到妈妈这样的难过,是吗?但我们完全可以转告公司的领导,叫他们来帮助你妈妈,不让她再这样的伤心,难受,好吗?” 望着两位叔叔深切的目光,和一前一后的亲切问讯,晓明略作思考后,才显得很拘谨地说道: “叔叔,你们就没有听到过,你们公司里有许多人在传来传去的讲,有个叫何以然的人,专门乘我爸爸住院不在家里,就以关心我妈妈为名,几次来我家,对我妈妈做了些很不要脸的事情。”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是前天妈妈回来晚饭也不愿吃的时候。我再三的问妈妈,妈妈说的。妈妈说,她跳到长江里也洗不清了。还有,妈妈昨天从医院回来,妈妈……,妈妈……,妈妈说她的心也要碎了,她也不想活了。” “那又发生了什么事?” “是有人,把何以然和我妈妈的事去传给我爸爸听了。爸爸本来脾气就很不好,现在,病越重了,就更加不好了。爸爸在我和妈妈到医院去看他时,当着妈妈的面,爸爸把吊针的针头都拔掉,弄得血淋淋的。爸爸,还把妈妈特意为他烧好带去的热汤热菜,泼得妈妈满脸满身都是的。爸爸还责问妈妈,为什么急着做这种不要脸的事?为什么等他死都等不及了?!到半夜,爸爸还要跳楼自杀。那一晚,直到天快亮时,妈妈才回来。妈妈回来说,她的心也要碎了,她也不想活了。叔叔,你们回去告诉那个叫何以然的人,叫他再也不要到我们家里来了,我,我也恨死这个人了!” 还有什么话可说?!听到这样的情景描述,何以然真不知人心为何会把本是子虚乌有的事,竟演义得如此的高深!如此的凶狠!如此的险恶! “你们公司里的人,还告诉妈妈,说,何以然和高原在大会上为妈妈的事叫冤喊屈,还说要帮助妈妈,其实他们是利用妈妈的事,来说明他们是怎么样的正确,怎么样的有道理,妈妈是被他们的目的利用了。也有人说,是妈妈和何以然狼狈为奸,串通一气,互相帮助,互相利用,以便达到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我总算知道了,也总算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也不想再听下去,再讲些什么话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走吧!走吧!高原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吧!!”心上在滴血的何以然,脸上却一下变得煞白,白得使高原看得可怕。高原赶紧走上一步,去扶住摇摇晃晃的何以然,同时接过他手中的水果,放在一旁的小竹椅上,再转身一起向门口走去。 高原他们才转过身,电脑中的游戏已经继续了,枪声和枪手在翻跃时发出的嘿嘿声,早已打成一片。至于三、四天后拿什么去考试,那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事。 见此情景,高原在将跨出门时,实在忍不住,忧心地问: “晓明,你再不复习功课,后天考不出怎么办?” “反正文凭有地方可以买的么,着什么急呀。”分明听到一声冷冷的回答。 呵!!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怎么已发展到了只要能赚到钱,就是胡作非为也不可怕的地步了?!高原心里实在是太痛苦了。 离开昏暗的木房,走出弯弯曲曲的小弄堂,他们来到了花团锦簇的大街上。 “何部长,我们还是在石凳上坐会,休息休息吧。你刚才的样子我看得害怕极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心定一定就会好的。刚才主要是一阵涌上来的胸闷,气急,所以会让你看了害怕。” 他们俩正慢慢地走着,缓缓地说着,突然,何以然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啊——,是家茵啊,你好,你好!你现在在德国吗?演出的一切情况都很顺利?那好,那好。我嘛,你还要不放心我什么呢?我也一切都很好嘛。噢,你听我说话的声调有点颤,就讲我好像不太好?那……,那……,那高原就在我旁边,你问问他,我还会发生什么事?!真的,我什么事也没有过,你不要讲什么心灵感应不感应的话了,你总是太过于细心,过于担心了。告诉你,三天后,我们的宝贝女儿要出院了呀,你也要高兴煞了吧。你看,你看,又要担什么心了。她那么大了,将是博士研究生了,你还把她当小孩啊!你放心,我会和高原一起去接她出院的,还有霁莲呢。不过,霁莲,我也一连几天没见到过她了,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噢噢噢,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也是非常关心她的。喔,咪咪?咪咪它的日子很好过的么!喔,连它都在想你呀!是的么,这几天我看它,老是匍伏在你去年春天买的那双鞋子旁,我想,它大概是在以物寄情地想念你了吧。是的,是的,真是的哦,像马呀,狗呀,你的咪咪呀,动物有时侯会比人还讲感情的喔,人在有些事情上,是也会不如动物的喔。哎,哎,是的,是的呀,有时候,我们可以在动物身上看到一种温情的人性,而在人的身上,却见到一种冷酷的兽性。噢,对咪咪呀,那你就放心吧,放一百,一千个心,我怎么可能会亏待它的呢!今天晚饭有什么菜?喔哟,这件事倒给你问住了哎,哈哈哈哈……,老实讲,我自己也不知道晚饭有什么菜。叫高原到我家去吃晚饭?那是,那是,他一个人是挺寂寞的,那你自己跟他说。晚饭究竟怎么办?啊——,我看啊,你真是,恨不得现在就乘班机赶回来呢!人在外,心在家……。哈哈哈……,你这么想,我当然是高兴在心里头的喽,当然是真的高兴。好的,好的,晚上我能见到霁莲,会和她一起再去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去的,高原没事也可以一起去……。” 这只电话,一打就是四十分钟,要不是何以然说没电了,还停不下来呢。 “何部长,看你打电话时装得很轻松的样子,真是难为你了。要不是我亲眼所见,叫我怎么来理解,人有,白糖嘴巴黄连心,甜在外面苦在里头的这种心境。” “人,有时候真的是实在没办法的呀。这话,好象是鲁迅说的吧,‘我要骗人’。我也是这样的呀,现在,我也在对我的亲人说,我要骗人!我不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呢!!我能让她知道刚才的事?让她为我担破了心的么?唉——。”最后的一句话,何以然是昂起头,向着上天,吐出了一声长长的,重重的,既沉重又无奈,甚至是带有哽咽的叹息。 尔后,他们两人没再说一句话,只是背着深深的,重重的心灵上的重压,默默地,缓缓地一路向前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一章 惜君出没风波里 第五节 江海岭的朋友阿金,原单开在五楼的餐馆,现在已发展成拥有底楼和二楼,两个楼层的酒家了。酒家门外的霓虹灯在闪烁、跳跃,翻滚地变化着。那扇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的圆型旋门,以及门内灯火辉煌的大厅,正洋溢着一片浓密的灯红酒绿的热烈气氛。 电梯上到二楼,走出电梯,看左右的两边,是两排一间间的包房。包房的门,大多都紧闭着,偶尔,有几间,从里面也会传出或男或女,也有男女一起发出高音贝的嘻笑声浪。而大开着房门的,常常是,或为尊长寿庆,或为孙辈满月,围着大桌在有礼有节地,欢欢喜喜的进行着一些家庭的庆宴。 “海岭阿哥,今天的餐费全部由兄弟,我来买单。上次,为了你托我的事,我跟那个巫沼苇交谈过了,今天见面,你就与他再细谈一次吧。我已经与他联系过了,他说马上就到。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什么事都好交流,好沟通的。反正,有我在,都是可以搞得定的。”身穿高档衬衣,系着漂亮领带,满脸堆笑的阿金,言毕,退出包房后即关上房门,转身离去。房内只有江海岭与沙力在继续对饮并交谈着。 “说句老实话,我是不喜欢喝酒的,但今天,我也要借酒来抒发一下压在我心底里的情感。”江海岭边说,边昂首喝完杯底最后一点酒,略显暗淡的灯光,仍可照见他那已微微涨红了的脸面。 “江部长,我知道,你虽不常喝酒,但酒量还是可以的喔。”沙力吸口烟,再吐出一缕青烟后,即伸手去驱散面前的烟雾,顺手拿起酒瓶,往江海岭的酒杯里倒了大半杯的酒,再在自己的酒杯里也倒了点酒。 “嗳!沙力呀,你说下去,说下去呀,我们的‘打桩机’,这一次的打桩效果究竟怎么样了啊?”江海岭推了推眼镜,兴趣更浓地提示沙力。 “哎呀呀,现在我才知道呵,人言真的是很可畏的啊!”这么说时,直对着江海岭,倾心而出的激情,使沙力展现出极其生动的眉眼,且更有声有色地言叙。他在又猛吸一口烟后,于烟雾缭绕中,眯着一只眼,伸手到一只空碟子上掸去一截烟灰,再继续讲述他那深受到的感染:“我听好些人在讲啊,这几天高原与往日比呀,失魂落魄得是判若二人了哎。就是何部长,听到了他与袁紫霞的绯闻事,也不能象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个样子了吔。流言蜚语也真是的,不说不知道,一说真奇妙!它,竟然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甚至使人失去信心和力量的啊!嘿嘿嘿……,真是奇妙,真是奇妙,真的是很奇妙的啊。”沙力说时,竟兴奋得摇头晃脑起来,“更妙的是,”话说至此,沙力又显现出一付,因见到意料之外事而展现特有的欣喜之态来,说道:“我不是按照你的安排,买了个,谁都不可能知道的新手机号,然后用群发方式放出传言去的嘛。到后来啊,真是想不到啊,有人反倒鬼鬼祟祟地来告诉我,说出比我这个源头传出去的信息量,还要多得多的传说呢。哎呀,这个人在讲给我听时,好象还在嫌我不及他知道得多呢。阿呀呀,人哪!人哪!哈哈哈哈,真的,想想实在太有意思了哎……。”说完,沙力眯缝着眼,捋了捋袖子,在空菜盆上去掸没有什么烟灰的烟头时,连连的大笑,并不断地摇着头,而还没说出口的是,他不知怎样来描绘让他感到是浑身惬意的那种意趣吔! 沙力的兴奋劲是异乎寻常的,接着,还向江海岭特别描述到自己,是怎么悄悄跟在高原的身后,窥探到他:工作时迟疑不决,餐饮时惘然若失,独坐时垂头丧气,走路时魂不守舍的背影,当看到高原,像刚刚死了爹娘的那种样子,真确确实实让他觉得出了一口心头上的恶气而有的,无可比拟的快感与极其欣慰的满足。 然而,江海岭却冷冷的说道:“你讲的只是他们的外在状态,这其实并不值得我们关心的。我很想知道的,是直达他们心灵深处,又令我们应倍加深究的,那些细节方面的变化哎。” 一手举着烟,同时吃进一口菜,在嘴里搅来搅去搅了半天,瞪视着江海岭,才用力将菜咽落下肚的沙力,对江海岭的话意,不解地摇了摇头表示道: “那,我……,我……,我暂时还讲不详细。可是我刚才讲的,跟在他身后看到的那些情形,还不是已经直达他心灵深处的变化?” “你还没理解我的意思。”江海岭推了推眼镜,微低着头,深思熟虑地表示,“我怕的是,我们虽是给了他们一个打击,但这样的打击如果并没有从根本上击中他们的要害,那么,这仅仅是一个打草惊蛇的打击。其结果是,使他们警觉起来,进入思考之中,而我们却是给自己的下一步制造了一个大的困难。我问的意思是,我们这次出手,是否确确实实已经使他们完全失去抵挡的能力和信心?没有的话,那么叫他们非败下阵来不可的下一步,这个立足点在哪里呢?告诉你,这件事,我们只能走二步,最多最多是走三步,而且还要看情况是否允许。若还需走第四步,就说明我们这样做很不行,不行就不硬干了,赶快结束,不然,从第四步起就更是在继续暴露自己。如果你不服气,要么,要么我们就来个同归于尽!沙力,我问你,如果真的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你干,还是不干?!”江海岭的这番话,是说得恶恨恨的,而且,满眼放射着鹰隼似的,甚可逼人后退的目光。 “是呀,是呀,江部长啊,对高原就是要毫不手软,毫不留情,横下一条心的杀杀他的威风。在第二次的联席会议上,他也显得太神气,太得意了哎。”说这话时,沙力没有把,不久前在医院里见到高原与雨莲促膝欢谈,以及,他在病房里长时间坚持等雨莲回来,却就是等不到的“事件”说出口,但难以咽下这口气的,在沙力来说是更在于此的哦! “沙兄啊,你要明白到,”江海岭忽又推了推眼镜,显得深有城府地说,“现在,我们更要从一个特殊的角度去密切观察他们对舆论的反应呵,你知道,我所讲的特殊角度到底是指什么吗?”江海岭这么高深莫测的问,又戛然而止地逼视着沙力,等他作答,却弄得沙力呆呆地,傻傻地直愣愣地看着江海岭,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是,江海岭便自问自答道: “是,他们是如何来表达愤怒的。记得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人在最愤怒的时候,也是最会丧失理智而犯下不可原谅错误的时候。当他们因情不自禁犯下了致命的大错,从而就重新决定了命运的走向,我们就是要等着他们,或者促使他们进入到这一步上来。我们就是要叫他们从愤怒开始,以愚蠢结束!这要比绞尽脑汁,想出种种其它的阴谋诡计都省事,都有用,而且还不会连累到我们自身的呀。” 听江海岭如此说,沙力看了他一眼,深深吸掉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按在一只已吃完菜的餐盆边上,把烟蒂揿灭,扔在餐盆里,再咳嗽两声后喝下一口酒,说道: “江部长,讲句心里话,尽管现在雨莲对我是不理不睬的,但我仍然觉得,只要按你指导我的,穷追不舍的话去做,坚持到底,还是有希望的,我有这个信心。因此,我心情上是很不愿对何部长一再的狠心打击,让他去犯下致命的大错。就是对你来说,难道你也会真的愿意?” “就是对你来说,难道你也会真的愿意?”沙力的这句,听来意味深长的话,使江海岭暗暗的吃惊。他为何要这么讲?!难,难道积极代他写诗的真实用意竟被他发现了?洞悉到了?!还不至于吧!当然,象沙力一样出于对何雨莲的爱意,对何以然,自己也确实很不愿再狠心地连续打击他的,但停止打击,不分明就是在拱手让高原得逞么!那么,最终自己的心愿不还是要都落空的么!现在,自己只是借手沙力去打击何以然,而后,让何以然去憎恶沙力,去阻挡沙力。当高原与沙力,在连环之计的争夺战中,两败俱伤下来,自己则正可既一箭双雕,又不留痕迹地递补上去,借以实现心中,也正是沙力在梦寐以求的那两个目标。然而,然而这种如意算盘似乎打得理想化了点,这是自己心里也很能明白得到的事。但不去做,现在就毫无希望。坚持地努力一下,希望,也许就在这种努力之中。况且,自己本就是一个不轻言放弃,总喜欢把自己放到无可退却的地步,再逼自己一定绝处逢生的人。只是,千注重,万要紧的是:在这一系列的煽风点火,恨下毒手等等事情的整个过程中,绝不能让何以然察觉到竟然有自己的丝毫身影在! 想到此,江海岭便把眼镜向上推了推,挤出一点的笑容: “你说了心里话,那我也说句心里话吧。当然,我们本很不应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极其卑鄙地去伤害人家。但我和冯书记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嘛!为此,我们已经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你要是现在就表明,你不再跟高原争这个总经理,也愿意放弃何雨莲,那好呀,我们所有针对何以然和高原的阴谋诡计,阴谋活动都立即停止,大家都来做个光明磊落的人,这也是我很愿意的为人品质呀。那么,究竟是继续推进?还是马上结束?!你就此表个态!你讲明白,然后我去跟老冯谈,我们究竟是该帮,还是看错了人,其实你是个本不该受到我们帮助的人。” 望着江海岭,在略为暗淡的灯光中不断射来的阴冷的目光,再加咄咄逼人的激将之言,沙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威慑住了,不觉低沉下眉眼,连喝二口闷酒,一言不发。 “嘿嘿!不说?不说就是在用实际上的默许来表明,你还是想继续推进的啰。不然,正当的理由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呢?既然你是用默许来表明了态度,那我们就一起继续勇往直前吧。”江海岭十分厉害地,立即用这样的说法来框定住沙力其实还在犹豫不决的思考,以形成既成事实来迅速牵扯住沙力,叫他继续为自己去火中取栗,去进行有失道德的冲锋陷阵去。 “那,我们下一步再怎么做好呢?看来,我只能按你们所讲的,现在拼命打击何部长,当我当了总经理,再用,对他千倍,万倍的好来弥补了。”沙力说后,慢慢地再喝了一口酒,重重地放下酒杯,显得十分无奈,好像也只能按江海岭给予他的思路走下去了。 “下一步再怎样做,是一定要去和老冯谈的,单我们,在深谋远虑上是远远及不上他的。而且,公司里各方面的情况,他都比我们要了解得多,理解得深,反映上也及时得多了。我们要想不失败,就不能不依靠他的呀。”江海岭如此这般地讲,既是说了实在话,更是把,主谋是谁的重要印象,先潜移默化地预留在了沙力的脑子里,直至心头上。一当以后,万不得已,在需要老实交代时,关于谁是主谋,谁是主导者,不仅自己可以这么说,而且沙力还是个实际的有力与有利的证人。或者,出事之后,设法让沙力去谈,去检举,自己只是悄悄地做个这样的证人即可,这也是,过去曾用在已死的总经理身上的手段。现在是,先设狡兔三窟之计也好,预按金蝉脱壳之策也罢,把如此饱经世故的伎俩,来个故伎重演,是现在就早为自己留好了将来可销声匿迹的预谋之备。 当他们正在这么纵深地议论间,突然门被打开,阿金引进一个人来,同时随手还打开了正中的一盏大吊灯,于是包房内一下即灯火通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一章 惜君出没风波里 第五节的继续 只见踏进门来的人,上穿碎花的杂色衬衫,下着小方格图案的浅黄色背带裤。敞开的肥胖脖子上,吊着一根金晃晃的粗重的项链,满头的乌髪擦得油光锃亮,眉开眼笑时,满脸也就浮起厚实的赘肉来。 “你好,你好!江部长,我们今天也算是第二次握手啦。嘿嘿嘿……。”巫沼苇一进门,一见到江海岭,就向他热烈地打招呼,并伸出中指与无名指上各套一只硕大金方戒的粗壮又厚实的手掌。 “你好,你好!巫总,我们好象也是相见恨晚吧!”江海岭微笑地回应着招呼,并也伸过手去紧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掌。在他们拉开坐椅各自落坐时,阿金去叫来女服务员们,赶紧收拾掉桌上的残羹剩菜。接着,又进来几位端盘托案的女服务员,进进出出地重新设下了满桌的餐席。 “都是自家的兄弟,你们就开怀畅谈吧。我下面还有事,有失奉陪,对不起了。噢,有事尽管电话叫。”阿金老板恳切又恭敬地说道。 “哎!金兄,”阿金招呼完后,转身正要走,却被巫沼苇一声叫住了,只见他对眼前又设下的满桌菜肴瞥了一眼,带着几分很仗义的豪侠之情高声地说: “我有数,我有数。这期我为你做的封面广告都已落实好了,而且很漂亮,你放心好了。另外,借‘记一日游’栏目,我还为你的酒店,噢,不不不,是酒家,是大酒家,写了一篇专门的突出介绍,包你的酒家声誉满天下,声誉满天下的哦。” “谢谢,谢谢,多蒙关照,非常的谢谢。”阿金听后,十分感激地抱拳向巫总欠了欠身地致谢。 “金兄,以后,你如果遇到打官司的麻烦,也尽可放心,我还有几个律师和法院方面的朋友,今后,只要你肯把人民币,哎哎哎,能够像铺地毯一样的铺出去,”言语至此,巫沼苇竟站立起来,把伸出的大拇指横着指向自己的胸前说,“我就包你,要风有风,要雨得雨,呼风唤雨由你喊,就是天大的事都可以办妥,办定当的啊。” 不管这位巫兄此番言语是虚是实,阿金再次抱拳,十分感激地致意: “阿苇,我有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阿金满面堆笑地,一再向巫沼苇表示真诚的感激,然后与众女服务员一起出去,留下一位作招待的女服务员,去轻轻关上门后,再回转身来给座上的三位来斟酒。 “巫总,请吸烟。”沙力拿起烟盒请巫沼苇抽出支烟。机灵的女服务员立刻拿起打火机去给巫沼苇点烟。沙力也抽出支烟,自己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又在他们的头也来了劲,便着急地问,因为针对何霁莲,自己恰在思索如何对她下套打猎的呢,自然极想更多地了解这个,叫何霁莲的娇媚至极的女人! “这个何霁莲,她是有个双胞胎的姐姐,叫何雨莲。姐妹俩的父亲是,”江海岭说至此顺手指了指沙力,“是我们一个公司里的同事。现在我倒是完全想起来了,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以前,我去他家时也是曾见过的。但在你刚才说起时,我没有立刻由此及彼地就联系起来想。既然,何以然的女儿想卖画,我又很欣赏,那好呀,你详细跟我谈一谈,我很有这个兴趣!很有这个兴趣!真的,是很有这个兴趣的呀!!” 江海岭所说的很有兴趣,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兴奋的是,自己心中又可以生出一个,可对何以然突击打深桩的锦囊妙计的轮廓。 “何霁莲是‘天下会展服务公司’联络部,公关部的经理,或是主管吧。”见江海岭与那个叫沙力的都在注目凝神地听,巫沼苇便侃侃道来。沙力递上一支烟,巫沼苇举了举手表示致谢。接过烟,回过头来让身边的女服务员点燃。在凑上点烟时,还趁机悄悄紧捏住那只小手不放。不敢怒声的服务员,只得暗暗用力挣脱那只粗厚的手掌。装着若无其事的巫沼苇,昂起头,深吸一口烟后继续说道:“我和她,是在一次朋友生日举办的舞会上,相互学习舞技时认识的。后来有了几次电话联系,尤其是她要在我们杂志上刊登广告,这样来来去去的,我们就越来越熟悉了,现在,也可算是朋友了。上个月,她对我说,她也知道她爷爷的画是很有价值的,但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究竟价有多高,她急着要我去请有资质的鉴定师鉴定鉴定,而且她还急着要……。” 台面上的菜肴,随着他们谈话的深入而不停地少下去,接着加菜,再满了起来,满起来再少下去,仿佛台面上也有潮汐之涨退,而种种的信息,也随着不断地深入而在展现,并有了清晰的纵横联系,江海岭与巫沼苇各自的图谋,也就在这样的深入展现与纵横联系中有了战略性的勾画。烟灰缸里的烟灰也已越堆越高,今天会面要谈的,都已细谈到了,对江海岭来讲,真是太好了,竟然有了个意想不到的,却正须寻寻觅觅的“情报”收获,这下得来真是全不费功夫。 在说尽来意之后,再喝了一会的闷酒,巫沼苇始觉得越来越索然无味,便忍不住拨通了阿金的电话。 “喂,金兄啊!我们这样的喝酒也太没劲了哎!你也是知道我这个人的么。呃……,呃……,哎……。”巫沼苇说着连打了两个酒嗝,吐出一股的酒气,当听到对方正合心意的回话时,立刻喊起好来,“好!好!到底是自家兄弟!好好好。钱不是问题,钱绝对没问题,你就叫她们上来好了!马上来!马上来!要快!” 没过多久,门被突然推开时,叫江海岭感到十分吃惊的是,只见三个袒胸露背,妖形媚色的女郎一进屋就直奔三人冲刺而来。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绝不做这种事。”江海岭边说边十分惊慌地站立起来,同时伸直手臂,双掌则连连摇晃着表示阻挡。这使巫沼苇感到尴尬极了,脸上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站立着,直觉得脸面完全僵硬了。 “哎呀,海岭兄呀,男人嘛,难得玩玩又怎么啦!你还是个单身,就更不用怕了嘛。今天的钱是我出的呀!我出的呀!”巫沼苇说时,伸出夹烟的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不不不,巫总,这决不是钱的问题。对不起,我们还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再见,再见。”于此,江海岭不由分说,拖着沙力急忙一起逃也似的出了门外。 门刚关上,门里竟立刻传出一阵放荡与淫笑之声,还能听到那个巫总在说: “你瞧哎,鸡汤盆里竖着大半只鸡腿,像不像杨贵妃出浴啊?你让我看看,今天你也是杨贵妃了吧?” “嗳嗳嗳!你把手伸到哪里去啦!喔唷唷,讨厌……。” “哈哈哈哈,你也是洗鸳鸯浴的老鸳鸯了吧,还来装什么假正经的喔,……。” “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 “逃出”阿金的酒家,走在路上,江海岭与沙力两人都没话说,却是都在费思量。沙力在想的事是: 看来何霁莲要卖何部长万分珍爱的《月光下的并蒂莲》,那么,是否该把这个情况先告诉何部长呢,还是雨莲呢?告诉雨莲,她就必定会主动急着来找自己,接近自己,焦虑地跟自己谈这说那的,而且还会一直不停地来联系的,这就如刚开始跟她来往时一样,按江海岭设下的牵住她的妙计来做。而且江海岭也指导过,要我与她保持住话语上的来往,以使有继续,有变化,有发展,有转折的么,要是……。 江海岭此刻心里也在思量着,他深以为: 何雨莲的妹妹要卖她爷爷的画,那好啊!早听说何以然极其珍惜这幅画,这不又可生出一个叫何以然痛彻心扉的妙计来。待下一步,再设下圈套弄得他神情颓废的,看他还有心思去支持高原?然而,江海岭又在想,何雨莲一定读过那首诗,也一定看到了那张准考证。她是那么的聪慧,灵敏,那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反映的呢?“就是对你来说,你也会真的愿意?”突然,沙力刚才说的这句话,再次闪现于江海岭的思考中。讲句真心话,为了何雨莲,对何以然,自己近来已渐渐的从有了好感而更生起一番的亲情感了,但他那么支持高原,弄不好还会把高原与何雨莲联结起来,这又不是绝不可能的事,那自己日思夜想的两件事不都将毁在何以然的手里了?那怎么办呢?于是,在怎么既通过打击何以然,阻止他使高原成功,却又不露自己一丝下手的痕迹,然后再怎么使何以然对自己慢慢生发出好感来,甚至于由器重而发展到,愿自己与他女儿来往起来……。江海岭始从这一方面作起深深的思考和盘算。 当江海岭脑子里又显现出刚才那三个袒胸露背,妖形媚色,直冲入房间里来的女人,他心想:为了何雨莲,也为自己所追寻的——美好的爱的感觉与美好的爱的意境,我也要坚守住我的贞洁,为此,是决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像刚才那个巫狼似的,有随意放荡和****心思的!江海岭这么想时不觉加快了脚步,沙力也紧跟着他加快了脚步,紧赶着他们自己要走的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一节 在玻璃台上的,一盏十分明亮台灯光的照耀之下,细白如凝脂似的手腕上,手链随着手动,正连连闪烁着熠熠金光。审视并兼欣赏地注目于自己右手伸展开的,那五根修长手指上刚刚彩绘好的美艳指甲,再比照一下左手,五根,一样修长手指上的,也已彩绘好的指甲,她扬起眉,微点着头,十分喜悦地笑了,不禁对今天的美甲是非常的满意。抬头,面对墙上的椭圆形镜子,贴近地再一阵地细细注视着已美容得,就像新娘一样千娇百媚的何霁莲,还举起手臂,轻轻梳理一下额前一绺横披的长卷髪时,满是花绽般的欢颜展开在脸面上,也开在了椭圆形的镜子里了。 转过身来,拿起并打开手提包,何霁莲伸手摸包里的钱夹时,手提包上名牌包的标牌分外显眼,她望着站在一旁的中年女美容师要求道: “我,从来都是一定要在你们这里做的,哪家店都不会去的,你看,是否该对我优惠一点了?” “哎呀,小姐哦,我们这儿的房租又涨价了,化妆品,还有化妆工具什么的也都涨了不少的价,这叫我怎么可能答应你呢?”女美容师虽含笑回话,但语气是几分叫苦,几分无奈,又分明不会让价的语气。 “你看,在人多的场合,总会有人赞赏我的美容的,如果有人问,我也一定说是在你们‘佳丽’做的,不就是在为你们做广告嘛,可是你又不给我一点广告费,我怎么可能义务为你做广告啊!”何霁莲的话,叫美容师听得出其言下之意,暗中所示。 “好好好,那就送你一个粉盒吧。下次你来,我再给你增加几项免费的服务项目,这总可以了吧。”美容师说着,从一排椭圆形镜子下的,几只白色抽屉中的一只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粉盒塞入何霁莲的包里,脸上则始终坚持地保留着微笑。 望着美容师,把一只虽小但挺精致,很漂亮的粉盒塞入自己的包里,迎着美容师的微笑,何霁莲咧嘴笑得也很甜美。在正要移步离开坐凳时,心里好象还怀着一种什么样的莫名的不安心情,使何霁莲凑近镜子,又一次地在自己的脸面上,精审严察地轻抚细抹一遍。见自己,粉面嫩颜、柳眉黛色、鼻挺唇红、而且还明眸皓齿的模样,想想,就是绝代佳人,再美,还能美到哪里去呢?若说还有怎么怎么的倾国倾城之貌,看来也只不过是我这个模样了吧,打量一下自己身上各部位的线条,也可算均匀到黄金分割点上了,难道,这还不是至极之美的标志么?如果,真要讲神女比我是如何如何的美,那肯定是被文人笔下夸张了的,也是多余的描绘,而且那已不是人,也不是仙,而是女妖之艳了吧。由此想来,她不禁显出了满面的笑容,在觉得已真的没有什么可不安的了,才直起身,跨出几步,然而,正要推玻璃门跨出去时,却响起了乐曲《夜上海》的手机铃声。 从从容容地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机,打开即听,一开口,尤其是头上两句话,她说得真是娇声细气的: “喂,是谁呀?噢——,原来是阿昌呀!你想约今天见个面?那你都准备好了没有?”看来阿昌的回话,令何霁莲因非常失望而有点气恼,于是说话声马上变了,变得有些粗声粗气,“不!这是不行的!难道那天晚上我说得还不够明白?那好,我可以再说一遍。记住,这是最后一遍了!第一,你光买了公寓是绝对不行的,你必需在风景名胜地区再给我买幢别墅,小一点的也可以,这样,我们每年的假期避暑就没问题了。第二,必须是‘宝马’车,而且一定要最新款的。第三,我就要我看中的那只名牌錶。阿呀,你怎么这样的糊涂,一点不懂的啦,新手錶戴在手上嘛,意思是心里时时刻刻想着你的意思吔。不过,你真买不动的话,这一条,我允许你可以免了,因为你不需要我时时刻刻想着你嘛。不过第四点,结婚之后,是一定要去欧美度假的,而且,以后每年还要有一次,最好还包括我的父母也去。第五,其他的结婚要求,譬如钻戒呀、项链呀、脚链呀什么的,我也都一一强调过了,你必须都给我办齐了,但绝对不会再有补选的了,这你已经可完全放心了哎。是的,是的,对我的所有要求,什么时候办好了就什么时候见面!什么?有点难度?好像还不行?不行就不见面!永远不行就永远不见面!是的,你一点也没说错,谁有这个能力我就跟谁谈心中的爱,跟谁结婚也不是个问题!当然啰,像我这样的人,是决不会做嫁不掉的老剩女的!是的么!追求我的人,当然是很多很多很多的喽。究竟有多少?你也想知道知道?明白明白?那你去买一到二斤的绿豆,或者是赤豆来数一数,数清楚的结果就是你问的答案。啊!什么?!你要买二斤黑芝麻来数!那要数到什么时候啊?喔唷,你也就不要数了,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也是你的答案。好,不多说了,不多说了,祝你成功,也祝我们能早一天见面。阿昌啊,你可要再好好奋斗奋斗的哦,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我有足够的等待耐心,什么时候失去了耐心,说明,我已经有了新的方向,新的选择,新的决定,而对你来说,将是个永远的再见。其实,我跟你一样,是不希望分手的,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哦,你自己要十分清楚到的哦!那么,一切就全看你的努力奋斗,具体表现啦。阿昌啊,你就为自己再努力争取一下吧。记住我的话,不达标就不见面!喂,你急什么急?!怎么,怕见不了面已经汗也急出来了?淚也止不住的流?就要脱水了?哼,你不要以为,你这么一讲,我就会跟你一起急起来。明确告诉你,你再怎么脱水,都与我无关!我决不在我的条件上后退半步。你真要急,就为,怎么办好我的所有要求去想想吧!好,决定不跟你再多啰嗦了,快快努力奋斗去吧!再见!” 何霁莲打完电话,收起手机就拉开玻璃门,气宇轩昂地挺身跨门而出,那位中年女美容师,直望其背影,始终看着她,听得,竟惊讶了好久站着没有动一动。 ` ` “何经理,客户已有好几个到了,都在会议室里。”何霁莲刚踏入天下会展服务公司的大门,门卫就迎面微笑地告诉她。 也不响一声,只是在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的笑意,并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给门卫的关照作了个回答的何霁莲,一进大门,即向自己办公室所在的那幢办公楼走去。 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慢悠悠的喝着茶,拖过桌上的报纸先浏览一遍,然后向右边靠墙的一排红、黄、蓝、黑、白、灰色文件丛夹里,抽出灰色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翻看,再把合上的灰色文件夹放在桌面的边沿处。接着,她拉开了抽屉,拿出一袋蜜饯,翘起兰花指,从蜜饯袋里拿出一片蜜饯塞入嫣红的嘴里,随即,边嘴嚼便推上抽屉。在朝嘴里再添加一片蜜饯后,舔了舔手指,然后抽出纸巾擦干指头上的残留果汁,何霁莲最后才抬头去看墙上的钟,见时已将近十点,何霁莲便拎起桌上的电话听筒,随之又响起娇声细气的说话声: “德青啊,你好。是我,人都到齐了?那好,我过来。” 搁好电话听筒,何霁莲站起身,拿起放在桌沿处的灰色文件夹,向办公室门口走去。在走过一扇照得见人影的窗玻璃前,她立停,再次地在窗玻璃面上审视一番自己的容貌,然后才含笑地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梳着短辫,衣着显得有点简朴的谷德青,见门开之间,上穿青衣,下着白裙的何经理亮丽而优美地闪动而入,即向来参加会议的众人宣告道:“我们何经理来了,各位请坐,我们马上开会。” 在这间会议室的正中,放着一张米黄色桌布铺面的长条会议桌。会议桌的两边,各坐着四、五位身着各色各式衬衫,及系着领带,或者不系领带,敞开着领口的男子。他们年龄也各异,但,看上去均在四、五十岁之间。谷德青将一份份为各家公司所作的设计方案,和布展初步设想,分放到各家公司的面前,并为各位添加好茶水后,才在靠近单坐于中间的何经理一侧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作起笔录来。 “大家上午好!”笑容可掬的何霁莲,坐定后,微笑着,以主持会议的身份先开口说道:“我们都已经是老相识的了,所以不用再一一介绍,也不用尽讲一些客套话了。为了使你们能,尽快在即将召开的国际博览中心展览会上参展,我们按各家公司所提的设计方案和布展要求,拟了个初步的设想。今天,我们就各家公司的初步设想作再一次的协调。这次协调能定下来,接着,就我们的预算和你们报价的定价问题,要作进一步的协商。当然,下一步的定价协商,是和各家公司分别进行的。好,下面,就请哪位先生,就我公司为贵公司拟定的参展方案,先谈谈你们的意见。” 何霁莲话音刚落,几家公司的人员都纷纷再次地,拿起放在面前的方案报告翻阅起来,并思考起方案报告与自己的原设想,原要求上的差距,以及其它的补充意见。 何霁莲把相抚着的左右手臂搁在台面上,微笑地看着分坐于自己左,右两排的客户。当见一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系着蓝红条纹领带的客户,放下方案报告,抬起头,竖起眉,有话要讲时,即面向于他,心神专注于其将要怎么说了。 “何经理,我要就我公司对贵公司的有些安排想确证一下,因为,这个问题搞不好会严重损害贵公司的信誉。” 一听此言,何霁莲倒也很是认真,略显严肃地抬了抬手掌说道:“喔?是嘛?那请讲。” “贵公司无论在广告中,还是在方案报告里,都有展地宽广、规模宏大、媒体报道、国内外宾客满堂等等的说法,”只见这位先生面呈恼怒地说道,“但,上一次,我公司参展的情况,与你们的这些预告恰恰完全相反。我公司上次的参展地安排在d区,d区域非常狭小,而且,不说宾客,就是连看热闹的人都很稀少。我们是营利性公司,结果受益惨淡,我们所付出的参展费与a、b区比,是一样的,因而,对这样的结果很有受了诱导,上当参展的感觉。这次,我看,又出现与以前同样的宣告,所以想确证一下,你们这次所定的这些宣告,究竟是否属实?如结果再次迥异,那么,在今天的合同里,就该列出如何赔偿的相应条款。” “噢,何经理,这位先生的话是有代表性的,我们也想听听解释,这里面是否有贵公司进行炒作的成份?”一位身穿灰色衬衣的男子,立即紧接着前面的提议,跟着表示道。 “何经理,就此问题请你是否能负责任地详细谈谈?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公司也是很希望你们能有个十分明确的说法,有许多人,以及我们的高层领导,也都认为贵公司有市场炒作,恕我直言,甚至,好像你们也有坑蒙拐骗的嫌疑……。”接着,又有人言词稍有激烈地接应着说。 一下子,众人对国字脸先生为上当参展的不满之言,竟纷纷产生了同感,形成了共鸣,表达了他们也有的指责,那怎么解释好呢?一时,何霁莲感到了突兀和棘手。 “唔……唔……唔……,很对不起,这真是个誤解,”何霁莲一边脑筋急速地飞转,想着合乎情理的说词,一边翻看起灰色文件夹里的资料,寻找说词的切入点: “唔……唔……,是这样的,唔……是这样的,很遗憾,对你所说的好像受了诱导,有上当参展的感觉,我只能对你表示很抱歉,很遗憾。问题出在哪里呢?是因为有种种不可说的原因,噢!不不不不不!是因为有种种不可知的原因。记得,当时是情况发生了突变,而我们当时,又没有随着情况的改变而很快作出相应变化的能力。噢,不不不不不,我们是不会没有能力的,准确的说,是没有可以及时向你们转达的时间,于是只能,只能使贵公司受点委曲了。在这里,我再次向你们表示我们公司对你们的真诚抱歉。这些情况,我也向我们公司的高层领导作了汇报,已引起他们高度的重视,并且已经召开过专门的会议,因此,我保证,以后这种情况是再也不会出现的了。”何霁莲说完这番话,即显出嫣然可人的微笑,以掩饰住一时的忐忑不安,和竟有点的因心慌意乱而出现的词不达意。 “何经理,你作的只是口头保证,那么,在合同里,对再发生你所讲的不可知的变化,该有个怎样的说法呢?总不能让我们的公司再次受损,而根本不谈相应的赔偿问题。”有人对此,要求在方案里具有相关法律上的明确的责任说明。 “既然你们这么强烈要求,那我也要必须强调一下的是,”何霁莲边说,边从灰色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记录来,继续说道,但语气,不知不觉渐渐已不是细声细气,而又是粗声粗气的了: “要求受到利益保护是双方的,而决非是单边的。你们有你们要求受保护的理由,我们也有我们的需要受保护的呼声。大家请看,”何霁莲说着举起手中的记录向在座的示意了一下: “看我们是怎么被人家欺骗的呢?在上一次的参展商中,有个姓张的,自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的人,他拿了别人的书法作品冒名顶替地来参展,想通过我们来借机寻找他需要的市场机会。还有,有个姓林的所谓收藏家,通过我们为他搭台唱戏,有了一点的声誉后,竟与人合谋,以一幅赝品画,诈取了外商二十万元人民币。这二件事,不知怎么被一家媒体传出去,说成是,我们与人‘串通一气,共谋欺诈,’为此,我们公司受到了工商管理部门,和文化缉查部门的联合调查和处理。我们真是受冤枉的!那么,由此产生的恶劣影响造成我们的利益损失,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各位只强调你们自己的由衷之苦,可是,我们也有我们深深的难处和苦衷呢!对不起,我这么讲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让各位,对我们也能有所了解,大家相互体味,相互谅解,通过理解和谅解来有信心的做好今后的工作。当然我们有错,有失职之处,也一定会为你们负责的。”何霁莲说完话,脸上即显露出让人可深深感受到的,确有难言之苦的,一种苦涩的微笑及哀怨的眼神。 也许,在一些正人君子般的男人们的心底里,固有着一种,对美貌却很柔弱又含悲戚的女子,有着一种天然的怜惜之情,尤其,在看到她的苦涩微笑和哀怨的眼神之际,由自己,一个男人处于艰难困境时心里尚有的负重感,来体验和度量一个女子,她那苦涩微笑里包含着的艰苦奋斗之难,以及她的极其无奈之叹,这是可使他们的心底里,即激起十分理解与非常同情的善良心来的。如果,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位同性的总经理或董事长,那么,他们是会一起为自己的利益与权益而不依不饶,争执到底,非得有个再明确不过的,有延续性的赔偿条文不可的。 “在我们今天的商业场上啊,也真是的,假货呀!欺骗呀!炒作呀!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那位国字脸的客户,说这样的话,显然开始转换了自己的愤愤不平的泄愤对象。 然而,他的话竟也引起其他人的同感: “是呀,是呀,现在,在我们的社会上,是集中了个‘炒’字。炒,是为种种的利益而进行的万般炒作。时下流行的,无论是商品,还是文化,或是人事,都可以拿来大造声势地炒作一番:由此,把黑的描绘成白的,把假冒的弄成真假难辨的,把低劣的搞得好坏难分的,然后从中牟取暴利,抢夺黑心之财。为此,有的自我炒作、有的相互炒作、有的委托媒体炒作,总是吹得天花乱坠,叫人莫衷一是的。” “还有一个字呢,那是个‘躁’字。现在的人啊,还有一个‘急躁病’!病症是:‘人心浮躁,急功近利。’现在,处于社会下层的人,急于想快速升迁到社会的上层;没有多少钱的人,急于要成为亿万富翁;谈不上有什么文化的人,借手所谓的出书,出作品,企望成为文化高深的名人;当官者,则急于攀缘为高官厚禄者。当然,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想处于社会上层,想做个亿万富翁,想是文化的名人,还有想成为高官厚禄者,等等此类的事,也决不是不可以的,但那也总得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发愤图强,经过一番的磨练和拼搏去实现的呀,怎么可以专靠坑蒙拐骗,趋炎附势,投机取巧,甚至于,有的还昧着良心来实现的……。” “阿呀,这位先生啊,你也真是的,我看到好些人,现在,他们沉浮于物欲横流之中,旋转于急功近利之间,唯利是图得连仁义道德都不顾,礼义廉耻都不懂了,你还想和他们谈什么实现愿望,要通过什么学习,什么奋斗,什么磨练和拚搏,你真是在对牛弹琴呢!现在的世道,就是专靠坑蒙拐骗,假冒伪劣来巧取豪夺种种的利益……。” “那么你倒说说看,社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的?还不是因为失去了信仰之念,失去了道德之戒,失去了诚信之思,而且还毫无知耻之心形成的结果?!” “哎呀,再这么下去怎么办哦!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那对我们的民族复兴大业就不成为一种严重的阻力?!说起来我们还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国家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社会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够我们深思为什么,又该怎么办的问题?!社会要进步就要有醒悟。” 会议室里的他们,都因性情所致而在纷纷不平地议论着,却根本没去注意到,这样的议论已使何霁莲不由得脸红起来并如坐针毡。 立刻,何霁莲又转为微笑地轻声细言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要多讲别人家的事了,现在大家都生活在这样的处世环境里,说句老实话,现在若要没有浮躁心理,没有功利心思,要想清心寡欲的也确实很难。请问,在座的各位,在经商中,为了多赚点钱,谁没有与坑蒙拐骗,假冒伪劣,诚信缺失这十二个字多少还是沾过一点边的?,只是相比较,你是干净得多一点,还是少一点,良心善好一点,还是更恶狠一些罢了!你们说是吗?” “那倒是,那倒是。你说得对,大家都身处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你要是不跟着这么做,的确还是很难办成事的诺。”那些男人们,听何经理明为公理,暗却为自己开脱地这么讲,倒也都纷纷点着头的表示认同。其实,不也在坦白,他们自己在这些方面也是深受浸染而并不很清净的,但对于别人的下品劣行却在纷纷不平,在怒从心头起,恨那势利人!那对自己多少也曾是这样的呢?就不扪心自问了!就没得说了! 见面前的这些男人们,已不再纠缠于自己的所谓诚信不诚信的问题,何霁莲感到已逃脱了受责问,便把大家的思考再拉回到今天要进行的议事上,“噢,我们已经说了好多的题外话,现在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回到我们的正题上来,谈我们的正事啦,……。”何霁莲接着为各家公司,参与这次国际博览中心展览的初步方案报告,作了长时间的进一步的协调。 今天,深入的协调已初步搞定当,协调会结束之后,何霁莲及谷德青送客户们来到了公司的大门口,然后,与他们相互热情地作别。 “再见,再见。什么时候可协商定价了,我们会尽快与你们联系的。”何霁莲与谷德青一起挥着手,满面笑容地向一辆辆,驾驶着自备车从她们面前驶出门外的客户们作别。 “辛苦辛苦。何经理,谷小姐,你们辛苦,祝我们最后合作成功。”也有几位步行而去的客户,抱着热切的希望,在跟何经理及她的助理握手告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二节 在送别客户后,两人一起向办公楼走去时,何霁莲望着谷德青,带着点自我陶醉的心情故意问:“你说,今天我的美容好看不好看?” 闻言,谷德青自是侧过脸来,带着问题,目不转睛地对何霁莲今天的美容和装束,从头至脚,上上下下再细察了一遍,随即有感而发地说道: “你本来就天生丽质,现在是锦上添花,更加的好看了。” “哎嗨,格格格格格……。”何霁莲一听,即手掩着嘴忘情地大笑起来。 谷德青说的是实话,并非为奉承恭维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故意地献媚讨好,但就爱听这样话的何霁莲,不禁是因满心欢喜而笑逐颜开,响亮且又无忌的笑声便响彻在整个楼梯的上上下下。 “说句老实话,你的打扮,你的装束,也实在是太土了,女人么就是要精心打扮得让人家觉得你好看,能吸引人,然后么……。”何霁莲拖着长音这么说道,但没有把然后的怎么样说出口,却把别有意味的眼神投向谷德青,似乎在表达着一种妙不可言,又深不可测之意,接着又说道,“下次我也带你去美容美容吧。”然而这话,何霁莲是言不由衷,无可置信地随口言之的。 何霁莲这么讲,使谷德青倒实有触动,因此对何霁莲又一次地察看一番,不觉对何霁莲今天的美容有了比刚才尤其深刻的印象,于是顺着印象,由意识而至认真地接口追问:“今天你还是在‘佳丽’店里做的?” “唔——。不——!”何霁莲是以发出一声鼻音加坚定的排除,来表示否定的,同时似笑非笑瞥了一眼谷德青,继续轻声说:“不,今天我是特意到‘集美’去做的。” “我知道的,你要美容总是到‘佳丽’,今天怎么会到‘集美’去做的呢?而且‘集美’在哪里?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呢!”谷德青甚感意外地说道。 “阿呀,‘佳丽’做不好,所以我早就不去了。现在我是只会去‘集美’的了,而且已经去了好几次了哦,今天不就是在‘集美’做的么。” “不对,上次你明明告诉我,你始终一直是在‘佳丽’做的嘛!” “那,一定是你听错了,我说‘集美’就是‘集美’么!‘集美’是技术好,价钱又便宜,售后服务也极好。这是真的!” 话说到这里,谷德青自知,不要再相信自己清清楚楚的记忆了,再坚持地说下去,万一真惹得领导不高兴,她会在其它事上给你颜色看的,自己对这位何经理的为人是太了解了。 进入办公室后,两人各坐于自己的办公桌前。谷德青忽然记起自己曾接到过的电话,即走过两步,拖了一只滑轮椅,坐到何霁莲的身边,显示出认真又关切的神情: “何经理,今天我刚上班时,接到过香港拍卖行的那位钱先生的电话,他问,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爷爷的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我说,我了解了以后会再跟他联系的。他倒是个挺热心的人,我们托他的事啊,人家是真当回事的呢。” “德青啊,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要跟他联系了。”何霁莲显出冷冷地断然断绝的态度。 对何霁莲这样的态度谷德青很是惊奇,便问:“为什么?” “这件事已经另外有人为我安排好了,所以钱先生那里就不需要再联系了。” “那我如何跟钱先生说呢?人家还在等消息呢,他对你委托的事是确实认认真真的呀!” “叫你别再联系就别再联系了嘛,何必还管他认真不认真的呢!”立刻,何霁莲显出了很不耐烦的脸色。 “不辞而别总不好吧!再讲,一开始,是我们先千请求万托付地找上人家门去,希望人家一定要重视的。现在,人家重视了,我们反而……。”谷德青竟还是这么的强调对人对事要讲信用,须重情理。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麻烦他了嘛,还要怎么说呢?不联系就不行吗?”对于谷德青的坚持,何霁莲感到惊讶了。 “我总觉得,有事有人,无事无人,这样做人很不应该。以后,万一还有事要找他,那怎么再开这个口?” “你的意思,是在讲我是个绝情无义的人?!我看,你非要和他联系,那你去联系去吧,可以与我完全无关。”何经理如此这般说时,已显得既不耐烦又很不高兴。 “何经理,我也是为了你的事才去联系钱先生的呀,怎么会和你安全无关了呢?” “这样吧,就算是,我为了使你们俩能认识认识,才故意借这件事让你好借个机会去见见他的面。现在,你顺便再进一步跟他发展发展人缘,来来去去地产生新的关系,看来也是很不错的结果嘛。嘿嘿嘿……。”何霁莲突然一转话意,竟然既是引伸又是取笑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使谷德青深感诧异也觉气愤。 “何经理,你话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还需要什么新的关系?我……,我……,”谷德青气得,一时竟话也说不下去了。 “哎!我也真搞不懂,你既然没想过要和钱先生建立新的关系,那你还有什么原因非要这么坚持地要与他继续联系下去?” “我,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不能有求于人时,满腔热情,千恩万谢,无求于人时,马上冷若冰霜,避之不及。”谷德青此刻真想再说一句,“现在人家还在守着信义,我们不能就这样的无信无义!”但她还是不使这样的话说出口,因为,她考虑到了人有自尊心的内在。 但何霁莲却还在气恼谷德青竟然如此不听自己的安排,还顶起嘴来,竟揶揄道: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地一心一意?你不要嘴上不好意思讲,就借着所谓的做人的道理来坚持想与他联系的心思。你自己跟他既无业务来往,又无亲朋之缘。今天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噢,钱先生是怎么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你一个女人家,不要到时候被人骗了这,骗了那的,出了什么悔恨不已的失身事之后,再到我面前来哭哭啼啼的!你听我的话,算啦,不要硬与他再联系的啦,以后也不要痴心妄想,画饼充饥的啦。嘿嘿嘿嘿……。”何霁莲气气恼恼地,加上警告似地说完这样的话后,还很觉没出一口怨恨气在心头。 “何经理!你话说到哪里去啦?什么是痴心妄想?什么叫画饼充饥?话讲得这样的尖酸刻薄!这样的难听!刚才那样说,现在又这么讲我,也太……。” “好,总之,这件事我是跟你讲清楚了,今后你一定要和钱先生联系,那是你的事了。我与人约好在舞厅见,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今天反正是加半天班,你也早点回去吧。” 何霁莲断然明了地这么言毕之后,理了理手提包,即,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出了办公室。 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今天,我们难道已经到了不讲以礼相往,不用以诚相待,唯有赤裸裸的唯利是图的地步了?!事情起了变化,当然可以另有安排,但我说要再联系,就是为了做到人与人之间总该以礼相往,以诚相待的么,怎么可以被说成是,为发展什么新关系上去了这种非常暧昧的意思呢?!还讲出痴心妄想,画饼充饥这种极其过分的话来,唉——,这个人哪,跟她还有什么好谈的?! 谷德青迷惘的眼神,随意地停留在桌上的电话机上,而心里直觉得心气难平,怏怏不乐,此刻要讲还有什么心情,就只剩无奈又无奈的感觉了。 “唉——,这个人哪!”默默地独坐了一会,平静一下心绪之后,在再次深叹了一口气,谷德青才终于极其懊恼地慢慢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时轻轻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谷德青走后不久,突然,办公室的门猛的又被推开,进来的是何霁莲。她在问清门卫,知道谷德青已走后才再进来的。直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伸手用力拉了拉抽屉,见抽屉确已锁好才安下心来。她就怕自己刚才急着走,忘了锁抽屉,而万一被谷德青偷偷拉开抽屉,自己的东西弄不好会被人任意乱翻。在她的心里,她总坚信地认为——小偷的女儿是不得不防一防的。 门,随着重重的关门声后,何霁莲心急火燎地在楼梯上飞奔而下,出了大门,拦下出租车,又流星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三节 “我看你跳的桑巴舞啊,可说,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腹部的抖动和臀部的摆动没有力量。”架着何霁莲身躯的巫沼苇,眼不离何霁莲的身段,正在指点着她不得要领的舞动问题。 刚收住舞步的何霁莲,用手轻擦额上的细汗,也看着巫总编笑说道:“我还想学会恰恰呢。” “你要学恰恰?恰恰的节拍是4/4拍,也有2/4拍的。”巫沼苇边说,边去拿了块新毛巾递给何霁莲,何霁莲看是新毛巾,就接手,并在自己的脸面和颈脖处擦汗。刚才何霁莲跟谷德青不是讲,与人约好在舞厅见的吗,然而出租车却是在《文艺长观察》杂志社门前停住了,她要来的,明明是这里——在楼上的这间单间的总编辑室嘛。 “恰恰节拍数是,慢,慢,快快,慢。即,踏,踏,恰恰恰。你要注意,慢步是一拍一步。快步是一拍二步。来,我来教你。”巫沼苇从何霁莲的手里接过毛巾去放到桌上,回转身后,又拉紧何霁莲的身子做起示范动作来: “学恰恰,先要练并合步,并合步又称虾c步,它是恰恰最基本的舞步,有五步构成。最能表现恰恰节奏和特点的,主要在3,4,5步上。这三步,节拍是qqs,又叫作恰恰恰,最后三步,也有称快滑步。由于快滑步三个步子中,第二步好象在追赶第一步,所以,这步也叫追赶步。你看着我的脚步。不不不,你要这样,要这样,这样,这样,要这样。哎——,对对对,好好好,行,行!你真聪明,在我教的所有人中,你的悟性是最最好的。来,再来一遍。来,不要怕,拉紧我的手,也不要怕身子贴得太紧,不要紧张,松弛一点。好,好……。”就这样,何霁莲的身手,在巫沼苇的怀里,像武术棒似的被他翻来覆去,颠来倒去地左甩右转着。 “哎呀,真的要累死我了哦。”舞步一停,满脸欢笑的何霁莲,将整个身子一下跌倒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汗。 “我真正是要佩服死你了呀!你不但人样好漂亮,身段又很好,想不到,还能这样极其的聪明,悟性是极好极好的。你真的是verygood,verygood。”穿着汗衫背心,抖动满脸的赘肉,肥壮的脖子上还晃荡着粗重项链的巫沼苇,端来一杯茶水放到沙发旁的桌子上,并说着虚荣的年青女人最爱听的讨好话。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和心情,还说起了咬不准音的那句英语来。 始终以热眼紧看着何霁莲的巫沼苇,待她喘定气,喝下半杯茶后,才转过身去,从编辑桌上拿来一本新一期的《文艺长观察》,走到沙发前,一屁股紧挨着何霁莲坐下,接着,将新一期杂志伸到她的面前。何霁莲不禁将自己的身子向后移动了一点,这时,她对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有着一条心理防线的。 “这是刚刚出版的。马上要在各个书报亭和各单位图书馆,阅览室里登堂入室了。里面有一篇,是你写的对社会文化建设的评论稿哦。” “啊!写好啦!给我看,给我看。”十分欣喜的何霁莲,似乎是抢着从巫总编的手里拿过新杂志来,急急忙忙的翻看。 “是这一篇吗?〈关于电视选秀戏说搞笑的文化娱乐再发展之探究---何霁莲〉啊——,太好啦!真是太好啦!明天,会有多多少少的人读这本杂志啦!我终于也可以是个名利双收的人啦!!”何霁莲读着稿题,显得洋洋得意。当抬起头,看着巫沼苇,又生发起满怀的感叹时,她高兴得,竟是一付:千言万语于心胸,又惊又喜;欢呼雀跃在眉间,欲歌欲舞的状态。 见何霁莲是如此的满意又得意,就说道,“你看,我都是依着你的要求做的诺。你不想写太庸俗的东西,也不愿拍太低胸露背的封面照,我就只能在这方面动足了脑筋。下一步,再发表几篇署你名字的文章,然后叫我两个小报朋友,先在他们的报纸上敲锣打鼓地为你摇旗吶喊,再想想办法,和大报的记者疏通疏通,把你的名声炒上去。你看这样好不好?总之,通过一番的炒作,一定能满足你名声大振,名利双收愿望的呀。” “那,太谢谢你了,以后在广告费上我会尽可能的多给你一些的。我要谢你的就只能这么的谢了。我真的……。” 在何霁莲这么恳切地说时,她见到的巫沼苇,却是紧盯着自己看的那种,因渴望而贪婪的眼神,她便逃避似的侧过脸去,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当何霁莲突然感到两只粗厚似熊掌的手,一只搭在自己肩上,一只在向她的腰间插进来,而且,颤抖的手指有向上移动的感觉,同时,觉得一股呼出口的浑浊热气,也向自己的耳根处直冲地袭来,于是,她赶紧以厌恶的语气,并伸出手去用力推开那两只粗厚的手掌,以表示坚决拒绝之意,还急呼道:“你又要来了,又要来了,不要!不要!我不允许你对我有这种潜规则的嘛!” “嘿嘿嘿……,看着你,我心里就是无法平静啊。”巫沼苇语气坦率而又真诚地说。 “你是有家庭的,我还是个未婚的姑娘,而且我们的年龄相差那么大,我们之间,是决不能做不该做的事的。不然,我再也不到你这里来了!” “嚯!你不能不来,不能不来的呀!”何霁莲的再也不来的话,却使巫沼苇深感震动,于是迅速缩回手,然后说道: “好好好,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只是,你不能不来的喔!你不来,我怎么知道该如何继续帮助你呢?事到如今,只有我,才是一定能帮助你继续实现你愿望的人。”巫沼苇连忙对何霁莲作起宽慰和利诱,是为使她不再情绪波动,以免坏了他对她作好的下一步的安排。 “噢,我想起来了,有件事,不是你和我约定,办好以后要看一看的嘛……,”巫总编象忽然想起,或是为转变气氛,即把话题错开地说道: “关于你托我,要弄清楚你爷爷那幅画的市场价的事,我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来,你来看。”巫沼苇说着就去开了编辑室的门,把何霁莲引向穿过走廊,直到对面的另一间房间里。何霁莲即起身,拿了手提包跟着来到这间屋内。 在要进入这间屋门时,站在门口打量时,何霁莲觉得,这是一间有点奇怪的房间。在门的两边,左侧贴墙是一排的橱柜。橱柜的下面,1/3是全密闭,油漆几乎都已剥落的,但,要放取东西可以移动的木门。橱柜上面,2/3是可上锁的对开的琢花玻璃门。里面,大多都是些乱叠着的瓷器,古董,画册或手工艺品,甚至还有五只新皮鞋盒子,其中一只是男皮鞋盒,四只是女式的。唯有其中的一只玻璃橱内的搁板上,放着些或直竖或横倒的书籍,还有几卷画轴零乱地压在书面上。橱柜的墙角处,却放着一台旧冰箱。右侧沿墙,则是一只大的沙发。离沙发三,四步处放置的电脑桌上,电脑被一块积满灰尘的破旧遮尘布盖着,但电脑桌前没有坐椅。屋子的中间,竟安放着一只非常陈旧了的乒乓台。抬头看,正对面的整堵墙,是由玻璃窗和玻璃门组成的。通过,半拉上的很旧很脏的窗帘,可见到玻璃窗门外有个晒台。晒台上都是盆花,混放乱堆着不少的木桩盆景和山水盆景,还有好多或跌倒,或斜靠着的有起有伏的草本花盆。 这究竟是间什么房间呀?!接待室不像接待室,会议室不像会议室,工作室不像工作室,储藏室不像储藏室,休息室不像休息室,活动室不像活动室的。真像是在乱梦里!何霁莲这样的看望着,感觉着,拎着的贵重手提包还不知放在哪里好。 巫沼苇一进房间,先到冰箱前打开了冰箱。关上冰箱门后,过来紧紧捏住何霁莲的手,把一罐冰红茶塞进她的手里: “天气很热,拿一罐喝喝,可惜好东西都被他们拿掉了,只有冰红茶了。” 何霁莲听不懂巫沼苇所说的,可惜什么好东西都被谁拿掉了,但也不想问,就去一边的桌上拿来一张报纸,翻个身放在沙发上,再把手提包放在报纸上,然后不客气地握住冰红茶,插入麦管即吮吸起来。 “你托我的事,我是事事都特别重视的。不管是跳舞,还是发表文章,或者是为这幅画。来,你来看。”何霁莲又见巫沼苇,边讲边从一只抽屉里拿出钥匙,再去打开那只,放着一些书籍的玻璃橱门,提起零乱地压在书面上的几卷画轴中的两卷画轴,转过身,去冰箱上面拿来一块擦桌布,过来把乒乓台马马虎虎擦一下。扔掉抹布,将手中的画轴摆放在乒乓台上,正要慢慢地铺展开来,何霁莲一见,马上又去拿几张旧报纸来,将半个乒乓桌铺满,然后示意巫沼苇把画轴放在报纸上,并可展开了。 当两卷画轴伸毕展尽,何霁莲定神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要大声叫喊起来——摆在面前的,竟然是两幅一模一样,就像是双胞胎似的《月光下的并蒂莲》。她太不愿意看到面前所见的事实,但却,越看越禁不住极其的惊惶!再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审视了好一会,不由得更加地震撼!最后还是因甚为震骇而瞪大了眼! 何霁莲是以极其不安的眼光望着巫沼苇,用很慌张的口气对着他直问: “你……,你……,你怎么另又画了一幅?!我可没有叫你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这么做呢!你还想怎么样?” 见何霁莲如此的神态,巫沼苇却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冷笑一声道: “嘿嘿,不是你要我去弄清楚这幅画的市场价的吗?只清楚市场价有什么用?你要清楚的真正目的,还不是为了明白值不值得把这幅画变成一大笔钱?!” “我又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何霁莲急辩道。 “你是没有直接这么说过,但说出来和没有说出来,有什么根本的不同?不说出心里在想的话,只是因为,想到会产生出的后果使你不敢说。当你什么时候觉得能够承受后果了,这种话,自然还是照样会说出口的,我只是做了你早晚要叫我做的事罢了。” “你凭什么这样讲?” “就凭你从家里悄悄拿出这幅画来说的!就凭你和香港拍卖行的钱先生联系来说的!你能用什么来证明这不是我的依据?” “我与香港钱先生的联系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啦?就在上两个月,你在我隔壁的编辑室里自己讲的,是在你第一次跟我谈这幅画,提出这个市场价问题的时候。” “那你究竟怎么打算?” “你别怕,我会为你在细节上都安排好的,尽可能做得天衣无缝的。” 当何霁莲再次审视放在桌上的两幅一模一样的画,不禁还是惊叹地说道: “这两幅画,哪幅是真,哪幅是假,连我都看不出来了,你本事真大。” “我哪有这种的本事。是我拍卖行的一个朋友,委托画界里的一个高级画师搞的。现在,有的拍卖行和有的画师,经常搞这种勾当骗人家的钱财。你是想把真画带回去,还是假的带回去?” “当然是真的!而且必须今天就带回去。明天,我非常精明的姐姐要出院了,爸爸也将会有一段时间在家里了,让他们看出问题来就糟糕透了。” “那你马上把这一幅带回去。”巫沼苇说着卷起一幅画,塞入何霁莲的手里。 “这幅画你打算怎么弄?”何霁莲指了指还摊在乒乓台上的,其实还不知究竟是真是假的画问。此刻,一时兴起,于心情极其冲动之时,何霁莲真想就伸手去,把乒乓台上的画撕个粉碎算了!但一想,现在毕竟还真假难定,万一把真画撕了怎么办?于是何霁莲只是干瞪着眼看着,几次就要伸手,却不敢真伸出手去,但心里是多么的愤怒和焦急,又很无奈。 “我把画拿给我拍卖行的朋友去,让他去安排。”巫沼苇没有注意到何霁莲激烈的冲动情绪,他边说,边把摊着的画也卷拢起来,然后走出这间房间,去放到对面的,自己的编辑室里。 等巫沼苇从编辑室一回进门来,何霁莲立刻向他表示了自己心里极其的害怕和焦虑: “当我想到,我爸爸妈妈知道后会很伤心,很愤怒的,所以心里还是怕得很。这样吧,算我求你了,把那幅假画毁掉算了,不要再让你的朋友去拍卖了。” “那不行,那不行!那绝对不行!”突然,巫沼苇将双臂伸直到何霁莲的面前,连连摇着双手,语气变得有点的强硬,还对她,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些深藏着的奸滑与邪恶: “人家画师还在等着数钱呢!现在不再这么做,我朋友怎么向那位画师交代?!我又怎么向我的朋友交代?!我们之间的利益都是一环扣一环的,我怎么可以失信于他们?我怎么可以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那,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向我的爸爸妈妈交代?我又怎么对得起我的父母亲?”说出这句令她极为担忧的话,何霁莲的脸色显得更加的不安,甚至已是十分的忧郁。 “老实讲,本来,我只想把你拿来的画还给你,另外还画了一幅假画的事是不准备告诉你的,现在你就只做不知道吧。” “决不能这样!你是想把我也应该有的钱全都吞吃掉?”何霁莲对钱的问题警觉性始终是更高也更急。 “那倒决不会的,我也不能对不起你的呀。因为,我对你总有一份依依不舍之情的呢!否则,我为什么要把,不想告诉你的事还是告诉你了呢。”巫沼苇这么说时,语调又转现得很轻薄邪祟,并把粗厚的手掌搭在何霁莲的肩头,看着她,眼里充满着跃跃欲试,又暂且强忍一下的意淫神荡之情。 “那我的份额比例是多少?这,你总得跟我先说清楚了。”何霁莲直视着巫沼苇急迫地问,并起手把搭在肩上的粗壮手臂用力挥去。 “百分之三十,你看可以了吧。” “我不能同意!至少必须是四十到五十!因为我有我的风险。” “好吧,四十就四十。”巫沼苇所以不加思索即痛痛快快的答应,是他清楚,此事的主动权全在自己的手里。到时,能满有把握隐瞒掉拍卖的总价实数。以后随便给她一点,再胡说一气,凭她,还能查得到实情?!哼!这种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人,对我,她有屁的办法! 何霁莲早已扔掉不知有没有喝尽的冰红茶罐,双手只是紧紧的握着画轴,心神深感极其极其的惴惴不安。一会在沙发上坐下,立刻又站立起来,拖着自觉沉重的双腿,有点蹒跚地在室内来回走动。转步到玻璃窗前去看晒台上的那些盆景花草,又觉是横七竖八,像是满目的散兵游勇在晃荡。最后,何霁莲仍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思衬着,心愈感到在怦怦怦地暴跳。忽然她抬起头对巫沼苇说道: “我现在心里乱极了,很想一个人稍稍静坐一会,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今天是休息天,楼里没人,你可以稍坐一会,没关系的。”巫沼苇说着,又去开了玻璃橱门,从四只女皮鞋盒堆里抽出其中的一只鞋盒。 “这双皮鞋,是朋友从意大利带来送我的名牌女鞋,现在送给你吧,你走的时候带走。好,现在我急需要到朋友开的一家酒家去,你出门时把门拉上。” 巫沼苇此刻倒也走得爽爽快快,没有表现出一点,因恋恋不舍而拖泥带水的腔调。他把女皮鞋放在乒乓台上,靠近何霁莲的面前就转身走到门外。在关上门后,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暗暗地压在一条门缝上,在牢牢的窥探着何霁莲,觊觎着一份深切的欲望,好久后,才最后轻轻的关上了门。而何霁莲也没有说要,或是不要这双所谓是意大利的名牌鞋,更无一点要表示感谢之意,她看都没看一眼巫沼苇出门的身影,只顾低着头,因心事重重而默默无语,由惶恐不安则焦虑不止,于是在思绪沉浮中坐立不宁,总觉是愁肠百结,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呵。 何霁莲将身子仰靠在沙发背上,左手紧捏着所说的真画画轴微微颤抖着,而把右手掌紧压于额头上,良久,才呼出一口深深的闷气来。那失神落魄,神情颓丧的样子,就如心魂,也随呼出的闷气而要游离出自己的躯体了。此刻,何霁莲像是不觉得自己的存在,听到的,只是悬在半空中的自己的心魂在呓语: “何必为此事悔之莫及!拿画出去问,是为清楚艺术价值,这有什么错的?这么做,也只是想告诉家里,爷爷的画究竟价值多少么,难道爸爸妈妈就真的不想知道?!” “何必为此事忧心忡忡!谁能料到他,竟会瞒着我另做了一幅假画的?已经没有什么可对付他的办法了,难道为这件事,爸爸妈妈气愤得非要打死他们的女儿不成?!” “何必为此事心乱如麻!还怕他不分给我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的钱款?他真敢!那就去告他,是他骗了我把画拿出去的。” “何必为此事惶惶不安!追求钱财就是追求生活品位,拥有高档享受,是人生的权利,否则还要创造什么新生活?普通人的人生一世,不为追求名利,穷奢极欲,还能为啥现在,天下人,不个个都在为财而狂?!我只是其中可怜的一个,真还有什么好多想的呢。 接着,何霁莲所思所想出,竟与庄子的梦说蝴蝶有相仿的道理来: 为这些事,我若与人争理,他胜我败,我必真的就错了?我胜他败,我就真的是对的?就是有一胜一败,其实本来就都是错了的,胜又怎样?败又如何?或者本就是无所谓谁对谁错的呢……。” 就在这间奇怪的房间里,就在梦幻似的不觉得自己存在的状态中,何霁莲的心魂在这样自对自的呓语着,她是以这样的话来自以为是地说服着自己,宽慰着自己。 又过了显然是很长的时间,因为,窗外的天色已暗,何霁莲才心事重重,情绪慵懒地从沙发上起身,捏着画,背着背包,步履沉重地走出这间,在她感觉是十分奇怪又令人恐慌,且还使自己的心地也很阴暗的房间。 “爸爸妈妈!你们就狠心地打死你们的女儿吧!我的灵魂会向爷爷去忏悔,去哭泣的!!”走出门时,昂起头,仰着面,欲哭无淚的霁莲心里在这么呼叫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四节 高高的,须昂首才可见到的土坝完,即似嘲非嘲地轻笑了起来。 见老田如此说笑自己,李沛文也边轻笑,又摇着手说: “纪晓岚写的是‘一江秋’么。他要‘一江秋’,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是‘一江秋’了吧,嘿嘿嘿……。好,不说了,不说话了,不然鱼都要受惊逃跑了。” 在这暮色渐浓的田园佳境里,两个“老头”开始不发一语地注目于水塘面上,等待着一种收获。一当鱼漂稍动,李沛文就急举鱼竿看,没吊到鱼,再抛出钓线静候,这样的动作他已反复作了好几次了。然而,田池霖自始钓鱼起,除眼盯着水面外,却任何举动都没有过,时间长了倒是像座石头人似的了。 不知何时起,李沛文才突然发现,竟然只有自己一人坐在水塘边。起先,以为老田是为寻找解手之处离开一会的,所以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钓着鱼。 终于李沛文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四处张望老田倒底去了哪里?他离开这里已有一段时间了,怕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不测之事,于是,李沛文是一会坐一会站地举目长望,心神总不能安定下来。 最后,终于,他只得离开池塘去寻找,找了好一会,是在一个土丘的后面,才见到在不停地走来走去,徘徊不止的老田,便很不解的问: “哎,老田,为什么你鱼不钓,却在这里搖来晃去的?……” “老李啊,今天,一想起心事来,我是再也坐不住了呀?想跟你谈,又怕你钓不到鱼了。”田池霖低沉着头,把右手握成拳在左手掌心上轻击几下,低声而焦急地说。 “老田,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吧,我听你讲。”由此,李沛文不禁也感染到了一种急迫之情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来公司调研国有企业如何创立创新型企业的问题,已有四、五个月多了,至今还没有个头绪,下星期要回去作预定的阶段汇报,我真还不知道怎么谈好呢?难道我很失职?你说呢?”田池霖一提起心里的忧虑,使李沛文的心头也跟着产生了沉重感,顿时,心里的,悠然云水间,澹泊田园里的美好心情感受,竟然是风卷残云地一扫而空。 “这几个月来,不是我们什么工作都没有开展,只是……,只是由于事物中的固有矛盾还没有充分展示开来,所以,使我们看情况有点复杂,有点难于辨清,把这样的情况跟领导谈谈,说我们还需要时间,我想,领导是会理解我们的。”李沛文说的是实情话,也是在对田池霖作着分析与宽慰。 然而,田池霖则抬起头注视着李沛文,问他对何以然和江海岭这两份报告究竟是怎么看的?就这个问题自己该怎么去跟老林谈? 于是,李沛文即随着自己脑中展开的意识答道:这两份报告,就建立创新型企业而言,何以然和高原是从科技创新的目标,与体制创新的方向来梳理,来体现着力点的。而江海岭与沙力则是通过市场开发,企业管理,来讲解与之相关的创立创新型企业问题的。要说道理,其实都具有一定的深谋远虑性。 但田池霖却总觉得,相比之下,何以然他们比江海岭更见大局性,战略性,而且在紧贴改革主题上也更见确切些。虽说,江海岭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没有和市场意识相关的先进的管理理念,最终也会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到头来也会是白化了大把的本钱,但最终感到,一样就创立创新型企业而言,江海岭他们所表达的,无疑还是多了些牵强附会的成份。 李沛文很赞同田池霖的意见,觉得他分析得很正确,然而,李沛文却将眉头皱拢得更紧了,好像在挤压出他心头也有的困惑与不安,因为他观察到,而且统计也表明了,尽管如此,但不知怎么,员工们恰恰对江海岭的理解,接受和支持度,显然比何以然还是要稍多一点,更加积极一点。他问田池霖,对这个现实倾向问题,就其实质,我们该怎么向上级领导汇报好呢? 对这一问,田池霖进一步分析认为: 出现这种状况有两方面的原因。田池霖说时,还示意李沛文一起向一侧,倒在地上的一截树段走去,并边走边继续分析道:一是,市场经济毕竟已经搞了几十年了,大家对江海岭的观点因十分熟悉,自然很好理解,当然接受。何以然向先进科技积极冲刺的意见,对此,不需作任何的解释,大家也是能理解,可接受的。然而,对高原提出的,建立资本循环把握体制和生产力的发展体制,这种全新的,关于制度创新上的先进理论,很多人就非常不明白。他们说,这是经济学家对经济学家讲的话,可是,我们是工人,我们又不是经济学家,对我们来谈这些理论,我们哪里弄得明白! 李沛文一听此言,也即表示,是呀,是呀,在与一些员工讨论时,是也有不少的人跟我也是这么讲的呀。 顺着李沛文所言,田池霖则说起自己的深有体味的话: 其实,《资本论》是本马克思为工人阶级写的,揭示,并剖析了劳动者怎么被资本吮吸血汗问题的书,恩格斯说,它是工人阶级的《圣经》。当然,我们又不是吸工人血汗的资本代理人,我们与工人们是同一体,但商品生产过程中的资本的增值所需,以及对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的占有状态,是客观存在着的嘛,由此看来,我认为,高原的提议不仅仅十分正确,而且极其的深刻,有远见,但就是不能被大家能领会到而受到广泛的理解和支持,而群众性的运动,又必须依靠他们的广泛理解,积极支持,以及全力参与,面对改革中出现这样的问题,究竟该怎么办呢?! 这与你讲的,《资本论》是工人阶级的《圣经》,但我们就是看不懂是一样的道理嗳。李沛文也即谈了自己由此所作的比较,而得出的切实感触。 而后,田池霖又为李沛文讲解了第二个原因,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是,“江海岭所讲的创新改革可给大家带来多少的利益问题。就此而言,他不说,凭经验,大家还是能有所预测到的。”正谈论着,二人来到倒地的树段前一起坐下,“可是,高原的创新改革结果会怎样?大家心里实在没底。于是能理解,接受,支持他的,相比较自然也就少啦。我觉得马克思说的,‘人们的一切奋斗,都与他们的利益有关’,这倒是一句很经典的话。一般来讲,人们也总是在,先能预见到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利益,然后才会愿意行动起来,愿意积极参与进来的嘛。” “可是依我看,虽然现在支持高原的人并不很多,但我认为他的体制改革思想确实是很深刻的。有没有用,不能以眼前成不成熟,或者暂时支持的人有多少作唯一衡量的标准。要想说明这个问题,就以电影的发展作证实吧。比如现在,人们不是在创造立体电影,数字电影吗,但电影刚刚诞生时,人们看到〈工厂的大门〉外,火车朝自己头上压过来时惊骇得狂奔着,要逃命了,因而电影一时遭到了一些人的激烈反对。如果当时电影真被最低级的幼稚反对成功了,真的被扼杀尽了,那么,不要谈后来的有声电影,彩色电影,哪里还会有今天的,创造立体电影和数字电影的基础呢?类似的原始的幼稚现象,要举例是太多了,所以这其实是个,应该怎么看待新生事物,或者应该怎么接受新的理论观念的问题嘛。但当要对这样的问题去做讲解时,我们又不懂得政治经济学,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说服的能力。”李沛文话说至此,真觉还有千言万语的论证话要讲。 对于这番的言论,田池霖即深表赞同:老李,我很同意你的这个说法,但现在,社会上衡量人才的普遍依据还是只在于文凭。 一说到文凭现象,李沛文又有一番无奈的感叹:这样,问题就又来了——,有创造性思维的人没有足够的文凭,而有足够文凭的,却常常极其缺乏创造性思维,那该怎么办? 对此,田池霖作起进一步的剖析:这个矛盾在说明什么样的性质呢?文凭的高低,总是由考查掌握了多少所读的知识而决定的,而知识,实际都是以往历史性的,或是将成为历史性的基础知识。而我们事业的开拓与社会的推进,必须依靠的,却是——要具有未来意识的创造性的思维。对创造性思维而言,仅仅具有高学历文凭所证实了的,以往的基础知识程度是远远不够的,它更需要的,倒是如高原所十分强调的——活跃的思想,奋力地进取,深刻的悟性和实现的意志,但这些方面的素质与品格,又绝然不是文凭所包含,所能衡量得出的,所以产生出了你刚才谈的,有创造性思维却无足够的文凭,有足够文凭,但极其缺乏创造性思维的矛盾问题来。 对田池霖的剖析观点,李沛文直点着头,颇有所见趋同之感,便也表示道:其实,文凭很可能扼杀掉了很多能使国家很快发展的人才。那些靠文凭,甚至买了文凭坐在领导岗位上的人,又在有意无意地压制人才的立起。所以,改革开放将近30年了,在当代,我们国家就产生不出具有世界性,时代性,代表性的,一大批的新科学家、新思想家、新发明家、新教育家、新文学家、新艺术家来。什么都要唯依文凭为据!真是唯心论的形而上学害死人呐! 与李沛文相呼应的田池霖,则顺着这一现实问题又表示:你还想说这个家,那个家的,现在的人,除了都在想怎么拼命发大财,做富豪,还能想什么呢?!改革开放,使我们中国将要成为世界第三经济强国,这,对我们曾有过‘一穷二白’经历的民族来讲,不能不说,是具有伟大的历史性功勋。但,从弄得整个社会,人人都只图经济利益看问题,唯有以经济利益作信仰的指导原则,又不能不说,是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发展中存在着的历史性的糊涂,或者是历史性的悲哀。 李沛文又跟着说:把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的成果与我们的思想、道德、文化建设比,跨度与速度的差距,的确是实在太大了,后者对前者简直是望尘莫及,望洋兴叹。我多么想,通过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来改变企业,同时,也在深入体现的国家的这种现状。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就像一个人的健康一样,其实衡量健康,不能只在于他的体质,还应包括他的思想、道德及其心理素质,甚至文化意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难道不也应该这么看问题的吗?但事实上人们谈健康时,只是唯体质论,这是多么的偏面哦。” “是呀,是呀,人的精神力量是多么的重要,多么的宝贵呵!因为精神变物质后的物质,更具先进性,深刻性,甚至含有伟大民族的品质!在第二次联席邀请会上,听到袁紫霞盼望企业发展而非常努力的注意学习,这使我很感动。她很平凡,却很深刻,也很努力,这样的人,我们能因为她只是工人的地位,或者较低的文凭就看不到她的价值?我以为:具有什么样的思想与道德,往往比地位,比文凭更有理由作为价值的测量标准。可是我们的好多领导,就把他们的这种思想与道德精神糊里糊涂地毁灭掉了,或许,甚至于还毁灭了一个时代的先锋呢!” “我很赞成你的意见,但这样的意见,我们只能在这里说说而已,还有什么用呢!” “噢,老田,提到袁紫霞,我倒想起何以然跟我谈过的一件事。” “什么事?” 接着,他们俩又展开了一系列情况的交流与思想的沟通—— 针对发生于袁紫霞身上的事,他们俩和何以然及高原的分析一样,也认为,应该把这一现象提升到,进入市场经济思维模式的高度去认识问题,而冯登科、江海岭、庞主任,以及其他好些人,坚持一定要对对袁紫霞进行严厉的违纪处分,本质上还是由于停留在计划经济思维模式上作出的反映,但这两股力量的对立为处理这件事,深觉得很不好办呢。 近来在公司里,针对着何以然和高原很集中,很猛烈的流言蜚语状况,并有,这样的现象是事出有因,决非偶尔的的认识。 对高原的,以往的国企改革大多只着眼于生产关系方面,而没有,甚至完全没有认识到,进行生产力方面的改革必须先于,高于,强于生产关系方面的改革意见,也深感很深刻,很理性,是应该让员工们都来好好想一想。当大家都认识了,思想也解放了,这对创立创新型企业工作也许会变成一种迫需的精神力量。 他们俩还谈到了,在党委内谈工作时,冯登科外显委婉反驳,实质在固执己见而很难一致的状况而不知怎么办好?最后田池霖说:我来的时候,集团公司领导告诉我说,老冯从国企改革一开始就是领导,要我紧紧依靠他。现在看来,他的一些坚持意见使我很难再依靠他了。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他这样的人,正是我们进行深入改革的障碍!绊脚石!这事我在汇报时是需要着重谈一谈的,看上级领导怎么看?怎么指示? ……。 盛夏夜的上色,虽然要晚一些,南方,一般在十九点后夜色才渐渐越涂越浓。当他们俩发觉夜色正愈浓重时,李沛文便打断了话头: “哎呀,老田啊,我们坐在这里谈谈谈谈,你看,天都要谈黑了!走吧,走吧,钓鱼竿还搁在那里呢。” “唷,是的诺,快走,快走。”老田抬头看看天色,忙从树段上站起身应声道。 于是,两个“老头”,沿着土埂,一个前一个后,一脚高一脚低地,向水塘那边走去。 “呵唷,是什么东西啊!小畜牲!”突然,李沛文被惊吓得猛跳起来,不禁高声喊叫。只见那个被叫什么东西的,也因李沛文的叫喊声,吓得更快地从他的胯下箭般飞穿过去。 “哈哈哈……,黑黝黝的一只,好像是黄鼠狼吧。”走在后面的田池霖竟然被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李沛文不觉也感到好笑,便打趣地说: “不不不,像小猪似的一只。我走路,它也走路,它吓着了我,我又吓着了它,我们俩相互都被吓着了,究竟该谁骂谁呀,嘿嘿嘿……。” 现在的城市郊外,已不是漆黑一团的了。借着很远处,公路上衍射过来的依稀可见的路灯光,两个‘老头’摸黑来到了水塘边,见两根鱼竿还好好的搁在架子上。 “老李,听到鱼的喋喋之声了吗?不急着回去还是可以再钓一会的,而且还很容易有收获的喔。”因自己使李沛文失去钓到鱼的时间,田池霖便想作点弥补地说。 然而李沛文说: “老田,我在想,你把我们刚才的谈话过程整理整理,是可以作为我们下星期的汇报内容的,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去汇报去。” “是的,是的。那我们就分将,1.何、江的两份报告内容的实质;2.怎么看文凭与人才的关系;3.纷纷流传的传言发生;4.关于袁紫霞问题的性质;5.还有党委会内的内在矛盾,这五个方面来谈。” “我还在想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宗旨及目标是什么?” “你认为呢?” “我总在这么思考:通过改革开放,我们的市场经济建设,以及国有企业的改革,经过近三十年的投入,建设,和发展,应该可以大规模地毕业了。同时,应当升入到高一年级的投入,建设,和发展里去了。” “我理解你的想法了。你是说,我们再也不能停留在中国制造上了!就是在我们这样的公司里,也应该让最新的高科技产品快快上马,就象何以然提出的,全新的,无需进行任何光电转化的光波通信技术——全光通信,这样一类的高新技术,尽快缩短从研究到大规模生产,以及占据国内,国际市场的时间!唯有如此,我们的民族才能真正地说——我们越来越强大了!” “可是,从我们公司目前的创立创新型企业工作来看,单打开局面就这么的难。你的想法虽很对,然而做的却是庄子那样的蝴蝶之梦啊!” “是呀,我所指望的目标,却如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栩栩然的蝴蝶一样,自以为合乎心意,欣然飞舞。一当醒来,真不知,我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呢!在梦中时,是不知道在作梦,要知是梦,须待醒来之后呵!难道,我所说的难处,正是我的清醒之见么?” “……。” 在旷野间,清风阵阵,吹得树叶不停地沙沙作响,水塘里的鱼,也在喋喋不休,翻起的水波,在微微地荡漾。在这个盛夏之夜的影影绰绰的水塘边,两个本想来悠闲钓鱼的“老头”,却被所面临的工作形势困扰,因而在一言难尽且又难解中互诉着衷肠。 “哎呀,我的钓鱼竿滑到水塘里去啦!”正想收钓竿时,李沛文忽然发现自己大半截的钓竿不知何时滑入了水塘里,不禁叫出了声。当李沛文拉起钓竿时,觉得钓线又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缠绕住了,拉也拉不出。捎一用力,被拔起的鱼竿头部却已被折断了,这使李沛文很是沮丧,气恼。 “啊!折断了?这倒是很好很好的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坏在前头,新在其后呵。哎呀——,看到你马上就要有新的鱼竿了,我对你倒有了一种羡慕感了。”听田池霖在说这样的风凉话,真不知老头此时对李沛文,是在安慰还是在逗趣啊,甚至好像还在幸灾乐祸似的。随后,两个老头的身影,一前一后地似剪影地移动着。 “哎呀,我的鱼竿,我的鱼竿,唉,我怎么那么不小心的呢!”李沛文还在十分痛惜,懊恼他的被折断了的鱼竿。 “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最近市场上新鱼竿大幅度的涨价了,是原价的三到四倍喔。”田池霖这么说时,笑嘻嘻地向李沛文瞥了一眼,象是不怀好意似的。 李沛文似乎没听到老田在说什么只顾自己朝前走,大慨他,心疼得连话也不愿说了,这倒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五节 在档案馆的检索室外,一条石磨的洁净光亮走廊的墙脚边,安放着几只仿红木的休息靠椅,何以然与高原坐于靠椅上,正在窃窃私语着。 今天是何雨莲的出院日,可是雨莲刚打来电话,说,要他们再过一个半小时之后去接她。于是,两人在离医院不太远的档案馆里,在为,合写一篇进一步阐述体制改革的补充报告,查找一些可作延伸,或是可作佐证的资料,然后,准备再一起去接雨莲出院,因还有点时间,便坐在走廊上在谈说着。显然,他们之间存在着,将严重影响完成这篇重要又关键报告的情绪,而何以然正在说服着高原: “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对你,对我,我们俩都被泼了一时无法讲得清,辨得明的脏水。昨天,我又听到一个,在公司里针对我在流传的新说法。”何以然虽在对高原说着这些话,眼却随意地望着墙角处的一盆女贞,目光散淡,神色黯然。 “怎么讲?”高原紧看着何以然的脸面追索地问。 “大意是讲,以前,因为我在最关键时,纠集了一些人支持了李沛文,让他当上了党委书记,冯登科只能屈居为党委副书记。”言于此,何以然也将自己,含有一些苦涩心情的目光望着高原,接续道,“还说,至于我为什么不肯到集团公司去担任退管会主任一职?那是因为,老李与我需要互相利用而被他留下来的。还有呢,说我由于恨透了冯登科,于是我对老冯仍然不罢休,还在暗地里做些对老冯很不利的事。真不知道,这样的话都是从哪里来的哟,还直指具体的领导对象,唉!真是的,怎么会有那么多,挑拨离间的胡言乱语产生出来的哦!” 言毕,何以然连连地搖着头,并在椅子的靠手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高原望着他,又见到他有满目的忧愤和痛苦,于是,高原也即讲述自己于思考间,深怀着的一些感触: “我发觉,无论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你,那些不断传出的流言蜚语,是既突然,又集中,还有一种猛攻我们俩的气势呢。” “高原啊,有道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现在看来,可说,他们是在有的放矢的啦。” “那么,他们,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何要这么地针对我们俩?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现在还看不清楚,但我跟老李,老田两位书记都谈过了,要他们重视起来,而且要查来龙去脉。” “依我看,”高原颇有见识地说,“这还是跟公司的创立创新型企业活动有关,更可能的是,和总经理的人事安排有关。因为,改革必然会触犯一些人的利益,或者是既得利益者的神经,这样,自然就产生了反击现象,不管现在事情是怎么样的复杂,难以明了,但我是这么想,这么推断的,因为这些现象,不是都出在这个时间的节点上的嘛。” “唔!你说得很有针对性,逻辑性很强。”听闻此言,何以然眼睛一亮,惊醒并进一步省悟地说,“是的呀,我们是该顺其势从这方面去观察,考虑,找到一些的蛛丝马迹来。高原啊,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更能看到藏在我们‘天体’里的那一、二颗待要找到的‘星球’了嗳。” “何部长,什么是藏在我们‘天体’里要找到的那一、二颗‘星球’?这话,我被你讲得糊涂了。” “高原,你忘啦?!还在我要被调任到集团公司里当退管会主任时,我不是对你说过的,‘这次调任是有人在搞釜底抽薪的诡计’当时你不是还问……。” “噢,我记得的,我是这么问过你的。” “是的呀。当时我虽看到了公司里某些人不太正常的行为轨迹与现象,但还讲不清楚,就借用在找到海王星和冥王星之前,先看到的是天体之间有不正常的运行轨迹和现象,然后经过追踪与探索,才找到了这两颗星来做比喻的。” “那您是否已经明白到公司里的,那两颗行为轨迹很不正常的‘星球’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你刚才不已经很有针对性,逻辑性地提出来了吗!经调任使我离开公司是他们的第一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制造流言蜚语看来像是他们的第二计了。当然,我这么讲也仅仅是推测。” “何部长,既然他们这么居心叵测地对待我们,我们两个又被说成那个样子的人,唉,其实我真的是很犹犹豫豫的,我是不想当什么总经理的!算了,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谁要搞就让谁去搞,总经理,谁要当,就让他去当吧。我们就退出这个给自己带来是非难辨,伤心不已的旋涡吧。” 听高原如此而言,何以然还是有些吃惊地抬头紧看着高原问: “你怎么又来了!又要说这种话了?!你说的是真的?” 面对何以然有点怒其不争的质疑,高原赶紧避开了逼视着自己的目光,言语道: “说老实话吧,处于现在对你对我种种的穷追猛打,又叫人伤心至极的非难,我是太不愿跟他们争了,也太想退出。尽管您多次跟我谈,要以坚定的信仰来明辨事非,要以坚忍不拔的精神坚决奋斗到底的那些道理,我也是非常赞同的。尽管我也答应过您,将坚定信心,不再动摇,但没料到现实的事情竟如此复杂,使人这么难以接受,我确实是有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了。不瞒您讲,我心里确实是很犹豫,很彷徨的,对您,我是实话实说的。” “这怎么行!你为什么老是三番五次的想要退缩?!难道我们是为了我们自己?!”高原的态度,令何以然不禁急得眼睛瞪得老大,说时,更紧逼地看着他,语气也一下急促起来了。见高原略低着头不吭一声,何以然忍不住继续说道: “高原呵!可以这么讲,”在一声叹息之后,此刻,何以然心情是格外的沉重,更加的难过,“对于别人怎么来伤害我,尤其在小袁家里时,我确曾一时气到了心里头去了,但总而言之,毕竟还谈不上有更深的哀伤。你知道么?!可是你的一句话,倒是给我泰山压顶一样的投下万钧之势吔!你的这种犹豫和彷徨,比对我任何的伤害都要深重得多啊!我再问你一遍,我们这么做,而且还要坚持下去,是为了我们自己么?是为了我们自己的么?!如果是为我们自己,那么我就和你一样,坚决退出!” 何以然说完后就连连地摇着头,并且唉声叹气地,好像是受了一言难尽的痛苦与失落。高原看到,何以然为自己这一句话又气又急得这个样子,是很不愿如人说的,在伤口上再撒把盐,在他已深受悲凉的心情上再加上被他认为是更深重的伤害,就连忙改口: “何部长,你别生气,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可以仍然坚决支持你。” 然而,何以然好像没有听到高原的改口表示,只是沉闷地站起身来,在走廊上轻轻踱步起来。慢慢地,他走到前头一面整幢的,高大,洁净而明亮的玻璃幕墙前止步了。于是,高原也站起身,缓步地跟着来到玻璃幕墙前,两人并肩而立,也都手扶着玻璃幕墙前的锃亮的不锈钢栏杆,极目远眺起这座城市的上空,而何以然的思绪,也即联想到遥远的,另一座城市的上空之上。 “高原,你是否还记得,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是在哪年,哪月,哪一天被炸的?被炸死的三个人叫什么名字?”突然,何以然冷冷地提了这么个问题。 “这……,这……,这具体的时间我是说不出了,总记得是在进入新世记的前后吧。那三个人,我只记得有个姓邵的,还有两个,是非常年青的小夫妻记者吧,名字是记不得的了。” “那么人家,为什么有这个敢“误炸”我们大使馆的胆量呢?” “那是……,我以为,人家是……,是看准我们没有足够的还手力量和勇气,甚至是智慧吧。” “那你试想一下,我们是否有再次被‘误炸’,或者类似于‘误炸’的可能呢?尤其是,万一发生在现在谁都想象不到的将来,不知哪一天,处于无可避免的,要拼死拼活地孤注一掷的时刻?” “这话怎么说呢?在今天,谁还会来思考,或者回答这样假设性的问题呢?” “要我来回答,我说,很危险!”何以然昂首,长望着头顶上的一片蓝天继续说道,“这是因为,我们自己从不知道要记住,要纪念,甚至于不提也就几乎都把这样重大的一天全忘了!那,在人家那里,就不会有加害的负疚感,精神上也因此而得到了完全的解脱,再加上我们中,有许多人想的是怎么让自己快快发财,计算的是,自己有多少可得的现实利益,耿耿于怀的是,谁损害了他应得的利益,而国家和民族利益的重大性,有的,根本想都没想过!如果,人家经分析后,看准我们存在着这样一种,有相当比例的精神匮乏了的国情民性,那在到了他们感觉到是迫不得已的关键时候,他们许会这么揣测——就是再‘误打’一次,还能怎么样呢?!要使防患于未然,要使这样的事情没有白白发生过,要使真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先决条件就是,要让敢加害于我们的人,先看到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以及有,真还手的勇气和智慧!!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这就是这件事,给我们民族又一个历史性教训的结论!为了真记取这样的教训,我们就要抢时间,快点,再快点的使国家真正的,全面性地,从切切实实意义上强大起来才行啊!这种的强大,不仅仅在于我们的经济建设,特别特别的,倒是要有一种民族精神!只会说,挨打忍疼的历史不可忘;事情来了,也只会愤怒愤怒,抗议抗议,这实际上是在无力地哀鸣,是变相的示以无奈之举,决不是有民族力量者的表现!这样,人家也就从根本上不当一回事。而要人家能真当一回事的,只在于,看到由国家的强大而具有的足够的力量、足够的勇气,与足够的魔高一丈的战略部署,尤其是我们的民族意识。而这一切一切的基础在哪里?就在于你,我,都应有自觉的,使国家,使民族足够强大的责任感!也就是,为民族的自尊,为热爱自己的祖国而有的,清醒的意识,与先行动起来的高度责任感。高原,这么说,你可明白到我的苦心与用意了么?那么,我们的大使馆也就没有被人白白的炸了。” 望着何以然,虽激情却平静,虽困苦竟坦然的赤诚之心,之念,高原的心真被深深打动了: “好吧,何部长,我能懂你的心思,我听你的。刚才我也只是谈谈受到各种打击后自己内心的一种苦闷情绪,以后再有困难,我还是能坚决和你一起,力争朝夕地去完成我们在担当的创新型企业的建设责任的。” “高原,完全可以这么讲,”何以然是以他的拳拳之心在说,“如果不是为了记取这个历史事件的严重教训,不是为了要使我们的国家真正的强大起来,我就也和你一起,坚决退出这个糟蹋人的,是是非非的旋涡了。我知道,你也是很爱国,很爱自己这个民族的人,但真正的爱,是甘愿为她贡献自己的全部,而决不计较任何一点的利弊得失。” “何部长,我会这么做的,记得以前,我也跟你谈过你所说的类似的话。” “是的,是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本就很有共鸣的,所以我不再多强调了。你说你不愿为当这个总经理而与人争权夺利,但我记得范仲淹说过,‘不为良相,愿为良医’的话。我不希望你退缩,就因为,江海岭和沙力他们仅仅是就市场论市场,就管理谈管理,全以自己的理解来谈创立创新型企业的问题。而你谈这些问题时,既能从货币资本到产业资本再到商业资本,整个产业过程中的资本积累与增值的关键因素,又能从,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现存冲突,去解释创立创新型企业中存在着怎样一种深刻的内在矛盾,及其纵横交错着的相互关系,你总能够以政治经济学的科学思想,给人以宏观的启发和打开眼界的思考。在这方面,他们无能为力,我更是无能为力,而能以良相之思起良医之行的还是只有你哦!所以我绝对不能放弃你。哎呀——,成功一件大的事情,指导思想不可缺,但要去实现它,最终所依靠的毕竟还是十分强大的物质力量啊,而你我,正是这种能行动起来的,可不断推进的物质力量和物质力量的再创造者啊!可是,你的缺点是没有坚定的意志,那还是很不行的哦。嘿嘿嘿,你说,我讲得对么?嘿嘿嘿嘿……,你说,我讲得对么?嘿嘿嘿嘿嘿……。” 看何以然严肃的神情里一下又放出宽松的笑容和爽朗的笑声,高原也很受感染地高兴起来了,并笑出了声: “是的,是的,你后面的一句说得一点也没错,嗨嗨嗨嗨……。” “高原,我们目前,是处在是非难辨的旋涡之中,但是,我们应该有怎么对待的心理状态呢?” “既然你提出这样的问题,那一定是有见解的,我想听你讲。”高原期待地说。 “前天晚上,我看了一篇苏轼〈应诏集〉中的〈留侯论〉,其中有这么几句话,真是讲到我的心里头了,”话说至此,何以然竟昂首朗读起来:“‘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你看,这段话,好象正是为指导我们而写的,讲得是多么的好啊!真确实是讲到我的心里头去了。面对种种针对我和你的那些流言蜚语,我的心也豁然开朗,觉得天高地阔得多了,以此再来看对我们有过的所有的伤害,也会觉得都只是些过眼烟云,肌肤之痒了。你以为呢?”何以然在背说这一段话时,是面对着眼前明朗的城市的上空,自己的心情就如翱翔的飞鸽一样,在随同划空而去。 “好吧,他说得好,我们就做得好吧。我们也要是个,‘其所挟持者甚大,其志甚远也’的大智大勇又有信仰的人。我也要记着培根的一句话,‘人生最美的挽歌,是在有价值的事业中渡过一生。’看来,我今天算是再次确定了,我的有价值的人生,就要在像创立创新型企业这样的不断努力中渡过。”高原的话是轻轻说的,好似是在讲给自己听,因为这是他的心声。而后,他们俩都只是久立着不再谈什么了,许是知道已有了深切的默契。 城市的上空漫无边际,浩瀚的蓝天无声无息,但它却包容及俯瞰着天地之间的所有人的心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六节 早餐之后,脱下蓝条纹的病员外衣,换上一身鹭鸶鸟之羽般洁白的连衣长裙,及一双浅灰色皮鞋后,何雨莲虽没再作过任何一点点,她本就很不喜欢的涂脂抹粉的粉饰,然而,那长髪越过肩头,垂沿于胸前,坐在床边上静静等待着的她,还是如雕像般的,由内而外地通透出那份原有的端庄,优雅和娴静的气质来。所有的东西都已整理在一个背包与一只拎袋里了,走时带上即可。可是,在床边柜上却依然放着前两天的晚上,爸爸和高原一起送来的,印有“功业未及建,夕阳急西流。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诗句的瓷杯,和置在托架上的精美的《岳阳楼》瓷盘。瓷杯是爸爸送的,瓷盘是高原送的,何雨莲时不时地始终在用异常亲切的眼光,抚摸着放在眼前的瓷杯和瓷盘。 忽然,李阿姨走了进来,何雨莲一见就站起身,赶紧拿起放在床上的礼盒,微笑着迎向李阿姨: “阿姨,我心里是一直非常感激您很耐心,很认真地照顾我,今天我们要分别了,我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做纪念,只有这份小礼物了,望你千万不要推辞。”说完话,何雨莲即把双手托着的礼盒,恭敬地伸举到李阿姨的面前。 看着何雨莲双手举托在面前的礼盒,李阿姨似乎有点惶惶然,忙讲: “小何姑娘,你太客气了,我是不好意思收受你礼物的。我不能收,不能收,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阿姨,您这样恳切的谢过我了,再不收倒是叫我过意不去了,您说是么。阿姨,这是为了留作纪念的,您就收下吧。”何雨莲说着,就把手中的礼盒送入李阿姨的手心里,再紧紧捏住她的手,以免她把礼盒再塞回到自己的手上来。 此时,站在一旁的,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女病友,像帮何雨莲解围似的对着李阿姨笑说道: “哎——,小何要你收下,你就收下吧。我看,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么。阿姨,你就收下吧,收下吧。好,好,收下啦,就收下啦。” 当李阿姨看了看手里礼盒盖上的图案和产品文字后,不禁抬眼,更加亲切地望着何雨莲,十分动情地说: “小何姑娘,你真是个有心人吔。”接着,她又转向站在一旁的那位女病友,显出几分钦佩的神情讲给她听: “一见这件紫罗兰色睡衣,我想起来了,大约要有一个多月了吧,记得,是我对一位病人的家属很随意地讲了一句,‘像这样一种面料和翻袖款式,而且是紫罗兰色的睡衣,我也是很喜欢的,只是我没看到有得买了。’这话说过后我自己也没放在心上,想不到,隔着三只床的小何姑娘,不但听到了,还暗暗的记在心里,并且竟然悄悄的托人给我买到了啊,这叫我是多么的惊喜!我确实是如愿以偿了哦。”说完,李阿姨再次面对何雨莲,表示起自己心中万分的深切感激: “姑娘,我一定要谢你两次。一次是你的礼物,一次是你对我那么的有心。谢谢你噢,好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噢,好姑娘!”也许,最末的一句话说到了李阿姨藏在心灵深处的千言万语,转而,话声竟有点触景生情地哽咽了,“我,我,我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也不能与你比的……。” “阿姨,你别难过。一般来说,在细心周到上,可能男人和女人是存在着天然的区别。再讲,儿子,也有儿子的优点,你不能把儿子的弱点硬和女儿的长处去比。这样比,一方面是不全面,不公平的,另一方面也会使你因无辜失望而生气,生气会损害身心健康的,您可要注意避免生气,健康可是人生的第一大事哦。” “看,还是小何姑娘讲得好,毕竟是有学问的人,说起话来,听上去就是入情入理的诺。身体要好,倒是确确实实的,这样的话,我儿子倒也跟我常常认真提醒过的诺。”何雨莲的推心置腹之言,使李阿姨心情迅即有了改变,脸上也随之转化出了快慰的笑容。 “小何姑娘,现在我要下去办件事,等会一有空,我就再上来送送你。”李阿姨心怀着歉意,恳切地向何雨莲连连表示道。 “阿姨,您尽管忙去吧,等会我爸爸和我妹妹会来接我回去的。反正我有您的电话,以后我会常打电话来问候您的。” 当李阿姨转身要步出病房时,见何雨莲陪在身边要送自己,李阿姨还是很担心: “小何姑娘,你刚好,虽然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但还是要非常的小心啊,万一……” “我觉得,走短路已经没问题了,就是自己多当心点,多注意点就是了。” “那好,那好,你一定要多注意点的喔。好,我有事就先去了噢。姑娘,谢谢你,我们就再见了,再次地感谢你的礼物,谢谢,谢谢。” 何雨莲与李阿姨,两人说着来到了楼层的电梯口。电梯下来了,等李阿姨进入电梯,关上门后,何雨莲便转回到病房里来,仍静静地坐在床沿边,在默默地热切等待着。 啊!对于沙力来讲,从昨晚起,真有了因惊喜万分而一扫愁眉不展,进而又由喜出望外,已聚成了一脸的笑逐颜开。要知道哦!昨晚,竟然是雨莲主动打电话来约定,要在出院前见面谈一谈的啊。想想,江海岭那一番,就是骂“杀千刀”也是好的,这也是非常可喜可贺的劝告,说得真是有道理的哦!依着这样的精神,坚持不懈,果然,今天不是真见效了么!!哎呀呀——,雨莲昨晚还是很客气的要自己一定要去接她出院的呵!为此,沙力的心,不是心花怒放得忘乎所以,就是难以自制地欢呼雀跃着。 按雨莲约定的时间,一手擎着一大把芳名为玛丽娅的玫瑰,一手拎着一大袋蜜桃和一大袋的荔枝,心里始终在乐滋滋,喜洋洋的沙力,一步出电梯,即轻快地踏入了703病房。 “雨莲,你好!我来接你出院去。”沙力来到雨莲面前,说着就把那一捧,可眩人目光,又沁人心魂的,镶着嫩黄和淡绿花边的粉红玫瑰——玛丽娅,直送到雨莲的面前,并倾尽爱意而温情地,耳语似的轻轻说: “雨莲,这每一朵玫瑰都凝结着我粉红的心爱,都给你了,你收下吧。” 然而,何雨莲眼望着面前姣艳欲滴的粉红玫瑰,却没有立见欣喜和心动,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再抬眼,冷冷看着沙力脸上尽显出的恳请和虔诚,竟然默默地,只显示她的无动于衷与毫不在意的神情。 “雨莲啊,不管我对你曾有过什么样的差错和再大的失误,请你务必就给我一次机会吧!你只要给我一次的机会,我就给你永久的欢乐,你要相信我的呀,雨莲啊!”沙力的表达,依然轻声但分明加重了语气和感染力。 见沙力僵持地举着玫瑰,似乎她不接,他就永远这么恭立着。又听隔床的那位女病友,在走廊上跟人说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已快要进入病房了,何雨莲极不愿让人看到这一幕,于是,即从沙力手里接过玫瑰,朝身边的椅子上一放。 当雨莲拿过了玫瑰,沙力便想: 好!终于收下了!虽然有点勉强,但,这是矫揉造作的表现,这时候的女人么,总要这样左一扭右一摆地作作的么。不管怎样,依江海岭所言,没有开口骂‘杀千刀’之类的话,是要好得多了!她呀,最后毕竟还是接受了我火热的感情的。我是要听江海岭的话,坚持下去,会有希望的……。沙力这么地想,这么地欣慰并愿望着。 此刻,温情地紧瞧着何雨莲的沙力,似乎刚发现雨莲是穿着一身洁白的,短袖上还辍着好看白色花纹的连衣裙,就更倾注地望着雨莲有感而发地说: “雨莲,今天你一身洁白,我就觉得你真像一只开屏的白孔雀。你始终是这样的高雅、优美、漂亮,有气质。” “我不需要你讲这种话!三斤的鸭子,嘴巴倒有一斤半,我是从来就恨尽讲恭维话的人的!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脾气?再说,我是开屏的孔雀?那我竟然成为一只雄孔雀了?!” “嗳!嗳!我知道,我知道,好,那我不说,我就不说了。”见自己的话引起雨莲的不快,沙力赶紧改口,同时,走到床边柜前,把柜面上的瓷杯和瓷盘随意用力一推,好将蜜桃和荔枝放在腾出的空间。 “啊!我的瓷盘!!你……,你……,你怎么这样的粗心!这样的冒失!你……,你……。”见瓷杯和瓷盘就要被推到床边柜的边缘,而且蜜桃和荔枝已经碰到瓷盘上了,何雨莲不禁惊叫起来,并立即站起身,急忙伸手去护住怕就要倒下去的瓷盘和瓷杯,她极其惊骇地就怕它们会受到怎样的损坏。 “喔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拿掉,我拿掉,我来拿掉。”看到雨莲为了柜面上的两只瓷器,竟异乎寻常的惊叫起来,沙力也大吃一惊,急忙拿起蜜桃和荔枝。在再打量了一下可放之处后,才把蜜桃和荔枝放到床前的一只塑料凳子上,自己则在,挨着玫瑰花旁的另一只椅子上坐下。 而此时的何雨莲,急忙去找到一块抹布,再来把柜面细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又从身边找出一块淡黄色的小毛巾,接着轻轻的,把瓷盘和瓷杯也细擦一遍后,才按原状放好,并且还端详了好一会。 “雨莲,你不懂的,这种瓷器其实是很便宜的。你喜欢瓷器装饰,今后,我给你去买一些大的,很精细,很高贵的,诺,有一人多高的,画着古代女人在搧扇和下棋的那种瓷瓶……。”见雨莲那么喜爱瓷器,沙力自然奉迎地说,但,觉得投射过来的,好像都是她的白眼,沙力连忙不再说下去了。 当回过头来,何雨莲才像刚注意到放在床边凳子上的蜜桃和荔枝,就伸手提起这两只塑料袋,说道: “沙力,我讲过多少次了,可是你来,还是买这买那的,我真的是要欠你太多了哎。” “这怎么能讲是你欠我的呢,说句老实话,我是要你理解我的真情实感啊。”沙力赶紧坦陈自己的心声。 “凳子,椅子等会有人要坐的。”何雨莲说着翻起床垫,再拿起椅子上的玫瑰,把它放在钢丝绷上的垫席上。 “这两袋东西也在这里放一放好吗?”雨莲边讲,边把凳子上的蜜桃和荔枝也放在垫席上,而后,把椅子擦了擦,去放到隔床的前面,待回过来坐好后,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沙力刚才在讲什么而搭都不搭他的话头。于是两个人默坐着,一时又不知谈什么好了。 “我,我现在还记得你家的咪咪好可爱呵,”沙力终于憋不住沉闷,挑起了话题,“像手掌大的时候,它也会吊在长窗帘的底下荡来荡去的,想不到,它也会荡秋千的啊,真是可爱,真是很可爱的哦。嘿嘿嘿……。” 一谈起猫咪,见雨莲的喜色全洋溢在舒展开的眉头之间;那笑容,竟也已浮起于微启的嘴角之上,于是沙力立刻感到这是个很不错的话题,就再顺应的问道:“你一直住院,‘伯母’又在国外演出,那咪咪的生活怎么办?它也要吃苦了。” 一说到了心里的真切的思念,雨莲不竟动情地热情回应道: “是的呀。你讲到咪咪,我是也很想它的呀。不过它的生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爸爸和霁莲会安排好的。但不知它到底怎么样了,我也好想它的呢,可爱的咪咪。” “你马上要回家了,它就要有最爱护它的人来照顾它了。”沙力自然顺着其意说开去。 “其实,最爱护它的是妈妈。小东西也懂得谁对它最好,所以老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转,我们都叫它‘跟屁猫’咪咪的,嗨嗨嗨……。”谈到咪咪,雨莲此刻轻轻的笑出了声,脸上尽显出一片的愉悦神情,也有了由心而出的共同语言。 “我在想,你刚刚恢复健康,今后,再不能为猫咪忙这忙那的了,万一没注意到……。”沙力紧扣题意地提出他为她很担心着的事。 “也没有什么其它费力的事要做,就是,如果猫粮没有了我总得要去买的。” “你的腿刚刚好,尽量不要走很远的路。哎!我教你一个好方法。”沙力随即很高兴的提出一个,他以为是很有智慧的有识之见,“是这样的,离你家出门不远不是有个大型绿地吗?我看到过的,有很多的退休工人,常常买了很多干猫粮来给流浪猫喂食。你可以拿个布袋,哎,隔天的,乘退休工人放下猫粮离开以后,就去把那些猫粮收拢来,再拿回来给咪咪吃。这样啊,一来,你不必走很多的路,二来么,还好省下许多买猫粮的钱哎,而且,还可以……。”突然,沙力看到雨莲睁大着眼,显出一脸惊讶和疑惑的神情紧望着自己,猛醒到好像话又说得不对了,就急忙不再讲下去了。 “这种事也只有你想得出,讲得出,做得出。我,宁可再断一次腿也绝不可能做出这么机灵的事来。”雨莲慢慢地这么说着,而后,很失望地别转脸去,没有再去看沙力一眼。 “那些不可能吃完的猫粮,被雨淋过野猫是不吃了,这样不是很浪费吗?我也是从实际出发嘛,会有什么不对的呢?好好好,算了,算了,其实,我也是想说个玩笑话嘛,你何必当真的呢!”沙力一见形势不对,马上就转变说法。 见雨莲依然别转着脸,冷冷的,一付不理不睬的样子,刚刚为见到有了起色而满心欢喜起来的沙力,心情不由得又感到沉重,郁闷起来: “我,我就是说错了也都是为你着想嘛!我和你,其实是没有什么对与错的区别,不同的,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你想想,难道我真的什么道理都没有的吗?” 如此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沙力始终眼望着雨莲没离开过一眼,而雨莲始终背对着沙力也没回头过一次,两人之间,仍然充满着因失望与忧烦交织成的,令人更感到窒息的气氛。 夏天的天气为什么会这样的热?”沙力又无话找话的嘟哝了一句,是急着想转变一下气氛。但立刻,自己也觉得提出这样的问题,既突兀,又可笑,还显出几分的愚蠢,便决定不再开什么口了。 当他们在都觉得再也没什么话可说时,两人之间,及四周围便被一片难受的沉默包围着。 “沙力,你就背一遍〈我深深地愿……〉给我听好么?告诉你,我确确实实是很喜欢这首诗的。”忽然,何雨莲回过身来,向着沙力轻轻,并充满感情地要求道。 “好的,好的,我来朗诵一遍吧。”听雨莲要自己背诗,沙力感到突然,又觉得事情好像有了转机和希望,连忙振作一下精神,略挺了挺胸,唸道: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愿我是……,是花卉,把美好……,留……,留……。唉呀!我……,我……,我怎么会……,会……,” 真不知究竟是由于没有准备,还是心慌意乱,或者毕竟不是自己头脑里产生的东西,沙力象是最低等的学生,因背不出书,而在老师严厉逼视的眼睛面前,竟越急越昏,越昏越急,最后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顿了顿脚后,脸就涨得通红通红,已是不能再背诵下去的了。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雪花,将心中的纯情降到你的手里。我,深深地愿,愿我是浪花,乘着浪涌,跃上浪尖,和着涛声说情意。我,还深深地愿,愿我是礼花,腾空而起,长空怒放,让你又见落霞起惊喜。天地之间,花儿朵朵,这是天地之间的美丽。你我心中,朵朵花儿,可成你我心中的联系?……。” 背诵时,着一身稍长洁白衣裙的何雨莲,站起身来,微昂着头,始轻轻的走动,真犹如白孔雀一样的,在悠然地来回踱步。她情真意切而温文尔雅,且一字不差到最末一句,竟然,抑扬顿挫地把整首诗都背了下来,完全就像是伴着莫扎特的小夜曲,心情在轻歌曼舞一样。她的飘逸的神态,她的昳丽的神采,是多么的曼妙、清雅,使沙力见了,更由动情而愈倾心,也更觉羞愧不已。 “雨莲,你要相信我,这首诗是我自己写的,我是充满了对你的感情写的。”沙力似乎是带着一种预感到的惶恐,对着何雨莲作起紧急声明。 “我没有问诗是不是你写的!但是,难道还需要再问的吗?”何雨莲依然低声细气的说,可是,沙力所见到的她的目光,却是寒如冰水在流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样的话沙力也是有所耳闻的,于是他的心,也似是被推入了冰窟里一样立刻被冰冻住了。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正是由于如此,两人都看到,双方不是没有任何的共同点,却是,没有共同的爱的基础,而这,在沙力他是很不理解的。像,到绿地园里去收拾猫粮,这样,既可不用自己买,又不需走很多的路,再说腿刚刚好,也全都是为她着想,而且,被雨淋过后野猫是不吃的,这样不也可不使浪费,对于这样的现实问题,自己究竟错到哪里去了呢?沙力觉得真是越想越糊涂,越想越伤感,以至,冤屈得似乎要潸然涙下。 当沙力看到雨莲,横下身子去从枕头底下拖出一只浅绿色信封时,便注视地看着。 “沙力,我其实还是非常非常感激你的,”说此话时,何雨莲的眉间确是浮动着真诚的情谊,言语实是充满了动情的心声,“危急关头,是你把我送到医院里来的;是你帮我付清了检伤费和入院的定金;还是你帮我请来了阿姨,而且第一次费用也是你付的;你还帮我买来了拐杖,每次来,又是买这买那的,对你为我所有的付出,我都一一记在心里,我真的是深谢在心,感激不尽的。昨晚,我打电话要你在我出院时一定来这里见个面,就是为了能当面好好向你致谢,面对着你,直接说出这样的心里话。诺,这是一张,以你姓名开的存折……,”何雨莲说着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存折,翻开后递给沙力,继续说道: “以前,你为我付出的所有的费用,包括,那天我把你的包扔向警察时飞出去的钱,总共是缺少了三千多元,我也说过,这个钱我是一定要还你的。这张存折里的存款额,是足够补偿这些钱了,你就收下吧。密码写在信封的里页,你一定要保存好。另外,我爸爸答应借給你的八万元买房补缺费,早晚我也会给你的,但是,这八万元我还需要时间,可是我一定会代我爸爸给你的,只是要你再等待一下……。” 沙力耳听着雨莲在说的话,眼即从翻开的存折页面扫去,能看到,在3的后头确实拖着很多个0,究竟是几个0,心里也实在没有数的心情,只是清楚——这种的结帐就是爱的关系的结束。自己对她是有着深情挚爱,但眼看就要被斩尽杀绝,心中不禁一急一酸,两行眼淚竟也冲动地夺眶而出: “雨莲!雨莲!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啊!你为何要跟我算这种钱,我不要!我不要呵!!……。” “雨莲!爸爸来接你出院啦!”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响在两人的耳边。听说爸爸来了,何雨莲,尤其是沙力,因感到突然而一惊,双双急忙抬头看,只见门口正进来两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六节的继续 见此,何雨莲极其迅速地站起身,同时,侧过身来,悄悄又飞快地把信封朝沙力手里一塞,并示意他连同存折都快快放好了,自己则边遮挡住沙力,边直面向父亲迎了上去,以使爸爸能先见到自己。 “爸爸,你好!呀,小高呵,你好你好!来,快来坐,来坐呀。”见紧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进来的是高原,何雨莲不禁直露出她心头上的喜色,也难掩满面的笑容,她边招呼,边急忙拉开坐椅,甚是欢快地叫着父亲和高原请他们坐下。 何以然在坐下时,也见到沙力正坐于一边,即望着沙力热情地说道:“沙力,你好!你也在呀。” “何部长,您好!是呀,我也来接雨莲出院的。”沙力应答时,眼却看向高原,于是两人相见间都颔首一笑,算是互相打了个招呼。 “爸爸,妈妈是否已经到了维也纳?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雨莲看着父亲问。 “啊呀,你妈妈啊,昨天晚上来电话,今天早晨又来了二个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关照,说一定要安排好你出院和回到家里的好些事。还有,对霁莲,连对那只咪咪啊,也是问三问四,老是放不下心来。我跟她说,你就请个假飞回来吧。她呀,也真是的!”何以然答非所问地边说边笑。 雨莲见霁莲竟然没和爸爸一起来,便问:“哎,霁莲呢?她跟我说定的,要和你一起来的呢。” “噢,她在来的车上,估计也快要到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最近人影都看不到。跟她打打电话啊,总是三言两语就急于要结束了,老是这个样。”说到霁莲,显然,何以然是很抱怨的。 当何以然的目光再次停留在沙力身上后,觉得,此刻也应该向他表示谢意:“沙力,谢谢你,我女儿是你送来的,前前后后,你真也帮了不少的忙,我们家里都很感谢你。” “何部长,您不必客气,老实说,我也是有责任的。”沙力这句话倒也是句大实话,这也是大家都很知底细的事。 谈说间,何以然看到床边柜上还放着的瓷盘与瓷杯,即问:“这瓷盘,瓷杯你怎么还不放好?” “爸爸,我刚才还在欣赏。不急,等会我再收起来也不迟。”雨莲笑答道。 “噢,好的。可是你还在欣赏什么?这是我和小高在挑担的小贩那里买的,是很便宜的喔。” “爸爸,难道一定要在大商厦里买的才算是礼品么?难道礼品只有越贵才越可珍重的么!”雨莲微笑地说时,视角很快从爸爸的脸上滑向高原,同时连结起相互的目光来。 何以然与其女儿一说出这几句话,沙力才在低眉沉思中醒悟到——刚才为放水果的事,雨莲为何先那么焦急,而后又那么细心地擦拭那杯盘的缘由。再联想到,上次和高原也在这里相遇,亲见到他们俩促膝交谈的亲切情景,经一番前思后想地寻觅与由此及彼的联系,他终于明白到了,雨莲为何如此对待他的真实原因。难怪自己再诚恳,再努力也看不到希望了;难怪收拾猫粮这么有道理,这么为她着想的话,也会被她冷落起来;听听刚才她的话中有话,比比自己为她买的东西,再傻的相关者也能感知其中的凉热的呀!啊!原来,原来其中暗地里已经存在着一种争夺战了啊!! “高词典!你好!”突然,惊闻一声高喊,众人一起抬头看,只见人还没进门,以食指直指高原的一只腕环金手链的手臂,已先伸进门来了。随即,戴着墨镜,背着背包,着一身浅蓝衣裙的妩媚身姿,也即闪入了各人的眼帘中。 “霁莲,你怎么才来呀。”何雨莲微声嗔怪道。 “噢,我刚才有件要紧事要办。”何霁莲脱下墨镜时随意地作答。 “你为什么总有许多要紧的事啊?爸爸刚才还在讲,家里老是连你人影都看不到。”雨莲在问霁莲,但霁莲却并不作答,只是把手按在父亲的肩头,似带撒娇的神情,低头望向父亲说笑道: “爸爸,我单位最近是忙了一点,下个星期要好点了。我在家时爸爸不在,爸爸在家时,我又不在,这样么,相互是要难得见面了。爸爸,你说是吗?你们放心好啦,我又不会有什么事的喽,嗨嗨嗨……。” 然而,对霁莲知根知底的何雨莲,总有一种不安的心灵感受,便正色地说: “我知道,你最近是在忙着学什么恰恰舞,而且教的人……。”何霁莲怕姐姐再说下去会让父亲起疑,或是盘问,赶紧抬起头,向着雨莲略有惊异地打断她的话,问:“嗳,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打电话时,是背景音乐和别人的说话声告诉我的,但你很快就说手机没电了,急急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何霁莲被姐姐说得微噘起嘴,不满地嘟嘟哝哝: “姐,也真是的,我怎么什么时候都被你看得牢牢的,连你在住院还逃不过的哦。” “是妈妈要我多关心关心你的嘛,而且,我们毕竟是姐妹嘛,我怎能不多想到你呢?!” 何霁莲极不愿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就去冲着高原,无拘无束地殷殷笑语道:“高词典,你好!我们好久不见了,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似为礼貌,也为融合,高原即答道:“小何,你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近来有什么新发展没有?” “新发展?”高原的问,何霁莲楞了楞,转念一想,立即又喜说道,“有啊!你也是有见识的,帮我看看,指导指导。”许是出于内心对高原的一种崇敬与信任,何霁莲竟不顾此刻是否妥当,说着就打开背包,放入墨镜,再拿出新版的《文艺长观察》来递给高原。 高原接过杂志,浏览一下封面,对何霁莲说道:“小何,我能不能带回家去细细地看?” “没关系,没关系,你带去看吧,可是不能白看的哦!但不能像上次那样的教训人!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何霁莲笑着,像是半真半假地说。 “好吧,好吧。我一定会把我的心得体会如实地告诉你的。”高原说着就收起了杂志。 在一旁的何雨莲也爽朗地说笑起来: “小高,你看,我妹妹把你当作她的理想老师啦。” “高原怎么不可以当她的老师。我倒愿意他们真能常常交流交流,思想上对她会很有好处的。”何以然也坦诚地对着女儿表示自己的殷切希望。 “姐,你出院手续办了吗?没办,我去办,你的医保卡,病历卡呢?” “好的。诺,都在这里,你帮我去办理一下吧。”何雨莲边说,边从床边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些证件,单子,和一些钱来,一起塞给了何霁莲。 “高高高,哎,叫你什么好呢?嗨,还是叫你高词典吧,你坐一会噢,我帮我姐去办手续去。”何霁莲在转身离开时,热情地跟高原打着招呼。当转身看到坐于一边的沙力,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而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们在言来语去,竟是如此异常热切的沙力,便也即以真切的笑容和深深的颔首作回应。 当何以然发现沙力一直默默的坐在一边,怕冷淡了他,急忙热忱地招手说:“来,沙力,你坐过来,我们坐在一起谈谈吧。” 耳闻目睹到雨莲,以及雨莲的一家人,尤其是雨莲妹妹对高原分明是那么的亲切,友好,无拘无束,沙力的心里早就悻然无趣,索然无味的了,便乘何以然跟自己言语时即起身告辞: “何部长,我是来接雨莲出院的,同时想帮她办理一些出院的手续。现在,我是可以回去了,回家也有点事要办。” “哎,沙力啊,你不要急着走,我们一起去吃饭去吧。噢!对了,我想起来了,在你送雨莲入院那天,分手时我说过的,我,或者雨莲应该请你吃顿饭的。你别走,今天正是个践约的机会,我们正可以一起吃顿饭来祝贺雨莲出院。” “不,我家里还有事,我真的要走。”这么说时,沙力已走到了门口,他是以行动来表示坚决要走的态度。其实,他是焦急地想把自己眼见到的情况,马上都去告诉江海岭去,要他想想到底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对自己的不甘心是只能依靠他的帮助了。 见沙力坚决要走,何以然转而对雨莲说道:“那么我们以后再践约吧。雨莲,你去送送他。” “唔,好的。”何雨莲应答着,随沙力再一起来到电梯口。而后,陪着沙力乘电梯逐层而下。 病房里,何以然开始细细检查起雨莲所要带回去的东西是否都已放好,而后,把背包与拎袋里的东西重新放置了一遍,同时把床边柜上的瓷杯,瓷盘也帮她放在包内的衣服层里,以免压裂或碰伤。 忙了好一阵子,他和高原刚把东西都整理好,见电梯门开时,两个女儿和李阿姨一起手掺着手进入了病房。 一见李阿姨,何以然马上迎向她,说,李阿姨,你好!谢谢你对我女儿长期的细心照顾,以作招呼,并表示自己的真诚感激之情。 李阿姨也含笑作答道,你好!你好!并且表示,你也太客气了,其实是小何姑娘使我不能不疼爱她的呀。 见到女儿,以及李阿姨都将目光放到面前的背包和拎袋上时,何以然就指着背包告诉女儿,我们帮你把东西又整理了一遍,瓷杯和瓷盘也放好了,在这只包里。 当他们都又去望着剩下的水果和那束品质高贵的玫瑰花——玛丽娅间,霁莲却用揶揄的口气对着雨莲说: “那,水果和玫瑰呢?看来,这些东西,都是把你救到医院来的那位救命恩人送的吧。” “霁莲,这算什么话?你是在笑话你姐姐吗?”何以然唬起脸来,对霁莲说的话表示极其的不满。 “爸,你理解错啦,我知道她是在挖苦沙力呢。”何雨莲忙为霁莲打圆场。 “还是姐姐懂得我的诺。当时,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不是他硬逼姐姐出去,姐姐怎么会受伤的呢?你们还在谢他做好事呢,我是气不过!总觉得你们也太虚伪了!” “你怎么这样不懂得道理!你……,”很不高兴的何以然,真想对女儿说番道理,但见阿姨和高原就在一边,觉得,此刻再有理也不妥当说,就噎住了自己的情绪不讲了。 “阿姨,这些水果您就带回去吧,”何霁莲说着指了指蜜桃和荔枝,“算是我,或者我姐姐送您的。玫瑰么,您也带回去。如果不方便带,就放在床边柜上让它迎接下一个病人吧。”霁莲自作主张地安排起来。 “家里也有许多的水果,我怕一时吃不了,会很快坏了。”李阿姨显然是在婉拒。 “这样吧,阿姨,水果您就带回去,真的不要客气什么。玫瑰么,能带回家更好,不方便的话,就像霁莲讲的,放在这里,让它迎接下一位病人吧。”何雨莲知道阿姨是在婉拒,又因高原在旁,怕高原看了会引起他的迷惘和误解,便为表态地,也很同意霁莲对花束与水果的安排。 “李阿姨,既然我两个女儿都这么讲,你就带回去吧,不要不好意思了,好么?”听何以然果断地说,再看到姐妹俩的恳切心,同时也理解到她所知道一点的关于雨莲曾发生过的往事,李阿姨也就点头答应了,只是再次的说些由衷感谢的话。 “阿姨,十八床的病人要你去一下。”一位护士站在门口跟李阿姨说。 “好,好,我马上去。”李阿姨一面应答,一面对姐妹俩说道,“东西先这里放一放吧,我去去就来拿。你们要走就走吧,姑娘,我就不送你下去了。”李阿姨的双手紧紧捏着何雨莲的双手,而后,抱着满怀的歉意,向何以然点点头,立刻转身闪出了门外。 姐妹俩接着去拿东西要出院了。 当何雨莲拿着东西从父亲面前走过时,何以然这下是看清楚了雨莲手臂上,虽已是淡淡的,短短的,但毕竟是无法除去的刀划的伤痕: “雨莲,你手臂上的刀伤没一点问题了?天不好时会不会有酸痛的感觉?你妈妈是再三的在问这个事。” “看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阴雨天时好象也没什么酸痛的感觉。” “我们这个怨家账还没跟那个人算呢!”霁莲在一旁显得狠声狠气。 见此,雨莲忙打断地笑说道:“好了,好了,不去提他了,快拿了东西走吧。” “姐,还有那付拐杖怎么办?”何霁莲指了指,还默默地依靠在床头与墙面之间的一付拐杖问。 “拐杖当然要带回去的,我自己来拿吧。”何雨莲对此倒是毫不犹豫。 “那,还是我来拿吧。”见姐姐要,何霁莲也毫不迟疑地去拿拐杖。 何以然则指着放在椅子上的背包说:“高原,我们这里只有你是小伙子,雨莲的背包你帮她拿吧,拎袋我来拿。” “没关系,没关系,我来吧。”高原应从着就去背上那只背包,并还迅速提起了拎袋。 “不不不,拎袋还是让我来拿吧。”何以然说着,急忙赶上去想拿下高原手里的拎袋,可是高原已经走出了病房。 看来,毫不客气的叫高原背背包,是何以然有意无意地为之,姐妹俩也很明白其意,也就没去抢夺,只是在背后偷偷地抿着嘴对视地笑着。 “爸爸,姐姐笑得脸颊上升起了红晕诺,看上去更好看了吔。”霁莲悄悄的,好像是有什么含义地在父亲的耳边讲。何以然瞥了雨莲一眼,见到她正透溢出暗自欣喜的高兴样子,即也轻轻地,欣欣地笑容满面了。 出医院大门,四人拦了出租车即奔驰而去。在一家虽不很气派,但也挺不错的酒家门口停了下来,他们就在此祝贺了雨莲的痊愈出院。 · 摩托车车轮在飞转向前,然而沙力的思虑却在往后伸展,最终决定,还是回到病房里再去看一看。由于,为了给雨莲一个惊喜,在那束玫瑰里还藏着一支名贵的口红呢,可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那支口红很可能依然……。 顺着这样的思虑,掉转车头后,摩托车的车轮继续飞转起来。沙力在大门边停好摩托,奔进医院,速上七楼,突入病房,见已是空无一人,但,玫瑰和水果竟还被放在床垫席上。一把抓起玫瑰,分开彩纸与束带,那支名贵的口红依然还纹丝不动地安身于其中。 雨莲呵!你为何要对我如此的绝情?!高原呵!你又为何要对我这样的打家劫舍?!紧握着名贵的口红,沙力有气而无力地紧紧挨靠在门上,他眼望着躺在床上的没有归宿的玫瑰,心里只觉极其的悲恸与怨恨,还有,是一落千丈的怀感,及一团乱麻的思绪,一时间,真不知何去何从。然而,想了想,他决定,其实,他也只能再去找那位可依靠又很有见识的人——江海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七节 眼观,是这么的熟悉;心觉,是如此的亲切,离家好久的何雨莲,踏上楼梯时一直在打量着四周,体味着家的气息。 喵——呜,喵——呜。一打开门,啊,先来迎接她的,是昂起头看着她的跟屁猫咪咪啊!何雨莲伏下身去,欢喜又亲切地想抱起咪咪,但那咪咪却是一窜窜到了客厅那一头,塞在一张餐桌下的椅子面上,然后,低着头,伸长脖子,透过桌布的缝隙,在偷偷的窥探着雨莲,并且还在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 何以然跟在女儿的身后也踏进了厅内。天很热,他先到女儿的卧室里打开了空调,解下背包,放下手中的拎袋和拐杖,然后再去打开自己房间里的空调,并做起简单的整理一下房间的事。 进入客厅之后,先就来到沙发跟前的何雨莲,抱着深切的敬意与别久了的心绪,对着墙面,即细细地观看起了爷爷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唯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随即又与画融通于一体了——滢滢月光下,粼粼涟漪间,团团碧叶上,婷婷并蒂莲。画面是那么的清幽,感染是如此的生动,含意是这样的致远,期待是多么的深厚。爷爷啊,你怎么不让我见到您,让我能记住您的音容笑貌的呵!何雨莲凝视着画轴间,心中在深深地抒发着对画面,对爷爷的深厚感慨。看着看着,何雨莲对画,忽总觉有一种异样感,但真要说出究竟有什么样的异样之处来,却又全没有确切的差异。大概是好久没看到这幅画,使我产生了一点“陌生感”了吧,何雨莲在这样的想。然而,有时,这种陌生感,正是由于好久没见,使久有的固定印象和眼见的直观实际叠成了些许的差别才产生的吧,但真要讲,又哪里讲得清楚,凝视着画面的何雨莲,只在于,是是非非之中,疑疑惑惑之间。 结,呲……。突然,听到传来一阵清清脆脆的蝈蝈的鸣叫声。 跟随着鸣叫,寻声轻步走到窗下,昂首立见,窗框边上挂着个,几年前,凭着建筑学的兴趣,雨莲自己动手编制的,有个“山”字型尖角房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的不想要更加好看一点?你敢说,你连结婚那一天也决不会化妆的!” “霁莲,你真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对霁莲的这个逼问,雨莲竟坐直身子,十分认真的紧看着霁莲作了个反问,并继续答道,“那好,我来告诉你。因为,我从来觉得有二句话讲得是很有道理的。一句是:‘美,往往不漂亮。’一句是:‘美不一定可爱,而可爱一定很美。’这可是两个著名大文豪讲的喔。” “姐,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么。美,就是漂亮么,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漂亮的美呢?而且,美也一定可爱!男人不都喜欢好看的女人,觉得美女才可爱的么。大家不是也都喜爱鲜花的美,都觉得鲜花美得真是多么的可爱!所以,美怎么会不可爱呢?喜欢和可爱会有什么完全不同的含义呢?这两个大作家一定是犯了严重的逻辑错误,姐,你不要书读得太多反被他们搞糊涂,弄得分不清是非了啊。” “不,霁莲,如果你能真切理解庄子说的,‘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的话,你就决不会再讲,是这两个大作家犯了严重的逻辑错误了。他们说明的,其实是对美最真实,最深刻的理解。其实美,既有,只在于浅层感性上的,也有,进入到深刻理性中的。你如果也能深究到,庄子所讲的审美上的这种不同的层次里,那有多好啊!” “庄子?庄子是谁?哎呀,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我也不想认识他是谁。我只知道,天下女人都爱打扮;我只知道,打扮能够掩饰长相上的缺点,突出长相上的优点;我只知道美容后,比美容前明明就是要好看得多了嘛,管他什么庄子不庄子的呢!”霁莲说着,忽然,心生诡秘地瞥了雨莲一眼,眯起眼又讲道: “不过,姐,你不化妆确实也很好看的,你不愿化妆也没关系。你看,你不化妆,不照样有人要拼命的抓住你么!而且还不止一个呢!再发展下去啊,马上还要决斗了呢!就像〈动物世界〉里,雄牛与雄牛,雄鹿与雄鹿,雄鸟与雄鸟,雄虫与雄虫一样,就要拼死拼活斗起来了呢。嘿嘿嘿嘿……,到时候你怎么办?到时候我就看你究竟怎么办好哟!哧哧哧……。”霁莲说着把身子伏在梳妆台上,别过脸去,掩住了嘴,哧哧哧地感到非常可笑地抿笑起来。 “好好好,霁莲,我们就不说这个话了好吗?”看到毫无共同语言可讲,但心里真不甘没能拨通她,但是,一时又何以说得通的呢?!于是雨莲抑止住霁莲无意间对自己很不尊重的不快,即打断了这个话题。 忽然,何霁莲想起一个心中郁郁不欢的事,就又直起身来面向坐于沙发上的雨莲发问。许是情绪有点激昂,镜子里能照见她的背脊竟在颤动: “姐,那个沙力害得你好苦,他送你到医院也好,为你付了费用也好,经常来看你也好,这是他最该有的责任!最起码的良心!而且是很不够的。可是你和爸,为什么还要真的对他一再的谢谢,谢谢,这样的客气?我是为你姐姐气不过,就讲了‘你们也太虚伪了’这么一句话,爸爸竟然说我不懂事,还唬着脸,还想在大家面前骂我呢!我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事情的!这么不通情理!都要变成怪物了。” 听霁莲这么问,雨莲竟噗哧一声掩嘴笑道: “噢——,你还在生这个气啊!爸爸说你还不懂事,他其实要讲的意思是:你还不懂得,在生活中,我们对待别人要有,1.不责人小过,2.不发人隐私,3.不念人旧恶,4.不忘人故情,这样一种的思想情感。这些话,也都是爸爸早就告诉过我们的,只是我记住了爸爸的话,而且注意怎么去做到。当然,我受这么严重的伤……,” “还有你更加严重的心灵上的创伤呢,那三个流氓到现在还没抓到呢!”何霁莲不等姐姐说完急着打断了她的话,同时,也不顾提起这样的事,是否会刺痛姐姐的内心深处,她就是这么的直接表述了。 “是的,是的。这次,无论是我肉体上还是心灵上的受伤,沙力都决不能算是小过。要尽量想到别人的处境或者是难处,而不责人有小的过失,看来,这好像不适用于沙力,但爸爸不是还有一句,‘不念人旧恶’的看法嘛!我认为爸爸说得是对的,对沙力,我也很愿意不念他旧恶。也就是说,尽管由于他的原因,使我伤得很深,很痛,但我还是很愿意原谅他,不对他记仇,记恨的,这一方面,对他,真的,我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 “你话既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那显然,沙力仍然很想与你恋爱,和你结婚。你为什么还要抛弃他?不要瞒我,我还是看得出的,你现在在开始选择高原了,你一面说原谅了他,不嫉恨他,一面又抛弃了他而去接受高原,这不算是虚伪又算是什么呢?看来,我这个话一点也没有讲错么。姐,你讲,我究竟说得对,还是不对?” 面对霁莲再次逼视地问,何雨莲没有马上接着讲什么,只是微低下头,两手臂紧紧撑住在沙发面上,悄悄的轻轻的叹了口气,好久没有开口,好像很难过,很沉重,也很感叹。 “来,霁莲,过来,过来,坐到我这里来。”过了一会,何雨莲似乎梳理好了思虑,也平抑了一下心绪,抬起头,看着霁莲,要她坐到自己的身旁。于是,霁莲离开小梳妆台去坐在姐姐的身边。 何霁莲一坐到自己的身边,雨莲的双手就一把将她的两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霁莲,姐姐真不是个虚伪的人,也决不做虚伪的事。如果哪一天,我一不小心做了,只要一有提醒,我就坚决的改,哪怕要付出代价,甚至是大的代价也要改。你来帮助我好么?” “姐,我不是在挖苦你,也不是在责备你,就是想知道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对你却不是这样的。”霁莲似在解释一肚子的怨气和困惑的缘由。 “霁莲,我们的爸爸,是个十分重视修身养性和个人道德品质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做他的女儿,对自己最最亲的亲人还能看不懂?”何雨莲见霁莲在注意地听,就继续说道:“是的,对沙力我是真的原谅了他,不对他记仇,记恨,可是,这不等于我就应该和他恋爱,必须跟他结婚,这完完全全是两件不同性质的事呀。关于这一点爸爸和我的意见是一致的。” “爸爸喜欢你,他当然总是偏向你,和你保持一致的喽。”何霁莲说时,把自己的两手从被紧握的手心里挣脱出来,还挪动了一下身子,从姐姐的身边稍稍离开了一点,她是下意识地表现出一种相互间固有的距离感。 “不!不是爸爸喜欢我而总是偏向我。恰恰是,我觉得爸爸是对的,我理解了他,我就毫无保留地听他的话。霁莲,一个人,在她的私生活中,在人与人交往的过程里,如果常常能够有‘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隐私,不念人旧恶,不忘人故情’的意识和胸怀,这不是很好很必须的品格么?爸爸在跟我讲解时,还讲过这么一句一位哲人说过的话,‘品格,是你在黑暗中的为人。’就这一句,品格不是做给人看的,而是,由你的内在高尚素质自然表现出来的话,深深的深深的感染了我,打动了我,我一下子就全部的理解,并且完全接受了爸爸的讲解。” “什么叫黑暗中的为人?我没有文化,我听不懂!”何霁莲气不气,怒不怒,娇不娇,嗔不嗔地说了一句。而后,将身靠在沙发背上,抬头,去看那再熟悉不过的,三层的,散发着柔和灯光的荷叶型的想法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事了,我们快来谈谈你看了我的文章的体会吧。” 何雨莲本很想再跟霁莲细述些,对自己来说是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以备,万一有机会,也需要霁莲去说明说明,也许也能对自己会有所帮助的。但,霁莲已经心急得,根本不愿尊重地听一听她很想再讲一讲的话,这使雨莲暗暗甚为失望。 “好吧,你要谈文章,我们就来谈文章吧。”雨莲还是心平静气,淡定自若地笑对着霁莲说。 “姐,你看了我的文章,最想跟我说什么呢?你可是个很有水平的人哦!” “你希望我讲什么呢?看来,你就要我尽讲些顺耳顺心的好话喽。” “嗨嗨嗨嗨……。”听姐姐这么说,霁莲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笑。 “一个人做了一件事后,尤其在她自己看来是很重要的事,而后非常想知道别人对事对己究竟是怎么看的,这其实是很自然,很可理解的。但,我把话说在前面,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高兴不高兴,我就实事求是的讲,你真要知道读者是如何认为的,也只有听实事求是的话,好吗?当然,你也可看作这是一家之言。” 听此番啰哩啰嗦的说明,霁莲似颇有预感,即有点不情不愿地表示道:“好好好,你就快讲吧,就直截了当地讲吧。” “你写的这篇文章,谈的是电视节目中选秀,戏说和搞笑怎么进一步地娱乐化的问题。这个议题,是当今最火热,最突出,也是最值得注意,最值得讨论和思考的,关于社会文化的表现及其发展方向问题。” “是嘛?你一下子用了四个最,我就知道姐要么不谈,一谈就很有理论性,不愧是专写论文的诺。” “霁莲,你知道姐姐是最不愿人家给我戴高帽子的!不要这么说了。” “哎呀,又来了一个最,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霁莲,你为何要把发展文化的新思索,仅仅和发展文化的娱乐性联系起来谈?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好些社会文化事业专门与娱乐发生了紧密的结合,而生出了‘娱乐圈’这个怪胎名词!”何雨莲说着,不禁自然地向霁莲的身边移近了一点,继续说道:“我想,大约是从文化全面商业化,商场化,商品化开始形成的吧。也就是说,在文化表现上允许怎么赚钱就可以怎么发展,文化的一切都可以围着经济利益的发展而发展。于是,表现于文化上的唯经济利益为准则的理念,就理直气壮地压倒,压服了,通常以文化来表达人应有的正确思想,应有的美好精神和应有的高尚道德体系,并由此转化为种种社会思想品德上的怪现象来。” “姐,我要你对我的文章谈谈你的心得体会,你怎么像在给我上政治课一样了啦?你究竟对我想说什么呢?”霁莲抬眼看着雨莲,满腹狐疑并更加很不满地嘀咕道。 “姐说的是这件事的根本。好,你要谈你的文章,那就来谈你的文章吧。你提议:在选秀,戏说和搞笑节目中‘要进一步深化娱乐性,进一步给大家带来快乐’,凭着这样的节目理念,所以,在这篇文章里大谈你的娱乐圈八卦经——什么,在娱乐圈里,只要哗众就可以取宠,凡能献丑即能走红,能够出格一定成名,而且以此为由来举例。你叙述的所谓的‘麻辣学术’,以一本,名为〈独眼品红楼〉的新书,针对为什么讲黛玉、宝钗其实是男儿身?黛玉为何是女首富?如何看待黛玉原本适合进入娱乐圈?由此,评论起新开拓的学术研究。甚至还考证出,女娲补天,是因为‘性苦闷和精力无处发’所致。这些,都被你作为‘要进一步深化娱乐性,进一步给大家带来想象快乐’的娱乐文化的新探索来谈的。霁莲,我是不能同意你的这种提议和看法的。现在,有许多的写作与阅读,编剧与观众,编排与收视,和你的评论一样,出于商业利益,都极其强调是为了一种娱乐心态。他们大多都只在于谈论怎样轻松愉悦,只追求如何放纵快感,就不求有心灵的感悟和理性地审美。在这样的氛围里,我们民族的文化实际是在被浅薄化,被肢解化,被堕落化。当人们,家里如有人死亡,为失去亲人,都是会因极其悲痛而痛哭的。但是,在这样的娱乐文化之中,祖国的文化和文明,是在人们毫无痛苦感觉,是在快快乐乐的心情里死亡着的。死亡的是什么?是我们的判别人生是非的思想,和会衡量价值的灵魂!而且对待这样的死亡,娱乐至死的人们,对自己思想和灵魂的死亡,是不会有想痛哭的意识和情感的!” “阿呀,姐,说来说去你是要跟我谈这种话的啊!我们姐妹俩为什么老是谈不到一起的呢?!”霁莲的心情一下子显得非常的不满,带着失望和失意的情绪她直立起身,紧跑几步,去坐到自己床上的床沿边处了。 “姐啊!讲起来我们是双胞胎,可是我们为什么老是谈不拢的呢!”霁莲边重吐着深心的不满和疑惑,边伸手拖过身边的一只枕头,然后拿起来紧抱在自己的胸前,突然还发出深为感慨的呼叫:“在你的心底里好象在暗暗的,非常的恨我!是不是?!我可没有要与你争夺什么的喔。” 见霁莲竟显出如此非理性的偏激心态,雨莲胸怀中满是焦虑与心痛的情感,一片的愁苦也就聚拢于眉目之间,但何雨莲仍十分平静地说道: “姐很明白,这篇评论稿,绝不是你能写的。你只不过是想借这本有一定发行量的杂志来炒作炒作自己,实现名利双收的目的吧。现在,这种事也是到处都可耳闻目睹得到的呀。” “姐啊!我怎么做什么事,甚至于想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姐,你对我怎么这样的厉害啊!”何霁莲说着仰身躺倒在床上,用枕头盖在自己的脸面上。 “霁莲,我从心里在为你担心。你交什么样的朋友,眼睛一定要睁睁开的啊!” “你又要有什么想法啦?”何霁莲移开枕头叫喊着。 “上次电话背景里,我听到那个教你跳恰恰舞的人对别人说,看到你何霁莲,他真想把他家里的老太婆当抹桌布扔掉。还有,他放荡的笑声,这些都使我觉得骇人听闻,感到芒刺在背,直觉得这个人很可怕。你那么着急的赶快断掉电话也很可疑,他究竟是你什么朋友?” “姐姐!我再跟你说一遍,是手机没有电了,不要再怀疑我了,好吗!要是让爸爸知道了不就又要审问我了。” “你这么讲,我倒是要转告你,爸爸说了,他是非常想和你谈谈的呢!” “是真的?爸爸为什么要跟我谈?他想谈什么?”何霁莲突然坐起身子,看着坐在一侧沙发上的姐姐急忙问。因为,姐姐的这句话使自己很惊心,她时时在深怕父亲是否已发现了她的蛛丝马迹,而且姐姐的眼睛又总是那么的厉害。 雨莲一见霁莲如此吃惊,却赶紧宽慰起她来: “我也不知道他要跟你谈什么,好象也在为你担心什么事吧。可是,刚才说的,电话里听到的那些话,我还没告诉爸爸,以后也不会告诉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你还说没告诉过爸爸?上午,在病房里,你不是已经要说出口了么。喔哟,都是疑心鬼!都是疑心鬼!你们要疑心你们就去疑心好了!”何霁莲一讲完,即再次仰身躺下,举起枕头再次盖压在自己的脸面上。 “霁莲,你一定要听听姐姐的话。交友,一定要与正直、诚信、见闻广博的人交友。万万不可和难测深心,阿谀奉承,花言巧语,邪门歪道者交朋友,那样你会被人害苦的。姐姐是多么怕你……。” “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不要始终把我看作,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人!”霁莲分明是在气气恼恼地表示。 看着霁莲的样子,何雨莲在想:如果霁莲此刻对自己的苦口良言尚能接受和理解一点,那么深深焦虑的心情还可得到些许的安抚,但霁莲的反应真叫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霁莲,我知道你很想发财,应该说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说句老实话,姐姐也不是真不想要钱的人,但,关键的是怎么看待这个发财。”雨莲说着,望向在床上用枕头压住脸面的霁莲,也不管她是听得进还是听不进,只是一心一意想以自己的爱护心来感染霁莲,使她能有所感触。 “客厅里挂着爷爷为我们画的画。爷爷的画为何要以月光为背景?以并蒂莲为突出面?这,你也是知道的。爷爷以这幅画,是要我们懂得,人,除了爱钱财,还要有人品至上和崇敬人格的品质,爷爷要我们,在显示这样的品质时能够黑白分明……。” 雨莲正在说时,突然,随着“啪”的一声,卧室里一下子竟然墨黑一片。顶灯被关掉了!是霁莲伸手,摸到床边橱旁灯的开关关掉的。这是何意?对我的规劝与诉说算是表达厌烦?不安?怨恨?憎恶?还是断然拒绝? “还可以怎么说呢?人生的道路毕竟是自己走的。但我于心何忍她这么下去,是非常可能会掉入什么人的陷阱的呵!霁莲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听一听我的苦口良言呢?!”此刻,何雨莲焦急与忧伤的心绪一起涌上心胸,黑暗中,不禁暗暗的淌下了两行忧愁与难过的淚水来。 夜已深了,房间的四处都已悄无声息,唯有蝈蝈,清清脆脆的响亮鸣声在时不时地传进来,还有爸爸那几声断断续续的轻轻的咳嗽,何雨莲在静静地听着,同时心也在隐隐刺痛着。 记得,庄子这样阐述道:梦里饮酒而乐的人,醒来却会痛哭。梦里痛哭着的人,醒来则去愉快狩猎。真正清醒的人,是能明白梦幻与现实的区别。而愚昧者,不能清楚梦幻与现实的区别,还自以为自己总是什么都知道的清醒着的人。霁莲呵!你和你的许多的想法能懂得庄子的这番道理有多好啊!! “霁莲!我们不能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哦!”坐于黑暗中的雨莲,望向似已睡去,却不知是在梦酒,还是梦哭的霁莲,心在这么地呐喊着!拼命地呐喊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二章 庄子的蝴蝶之梦 第八节 一家广告公司总经理室的门上,响起了轻轻三下手指的敲击声。办公室里,坐在大办公桌前的,身着西装,正襟危坐着的朱思曾,闻声,从伏视一些摊开的报表面上抬起头,远望着门喊道,“进来吧。” 随着门被无声地推开,走进一位,身穿短袖衬衣上印有简单花蝶图纹,下着藏蓝小裙,梳着齐耳短髪,模样挺干净利落的,捧着一叠文本的小姐。 “朱总,有你的信。”这位小姐说时,从夹在手臂与胸前的一叠文本面上拿起一封来自国外的,看上去显得很不一般的信件,向这位总经理恭敬地递上。 “哦!我的信?咦——,在现在,还会有谁用写信方式来联系的?真是好奇怪啊!”朱总经理心里这么想的同时,伸手去接过已递到面前来的信件,眉间展露出先是惊奇,而后又很是疑惑的表情。 “哦!好的。”朱思曾眼扫信封,随即脸上又浮现一点似笑非笑的笑意,在眼望着那位小姐转身轻轻退出办公室后,他才慢慢撕开信封,默读起来。立刻,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就展现在他的面前。 · 使我总在梦牵魂绕着的阿曾: 你好! 在现在这样的时代里,想起你,当然,只要拨通手机,就立即可使我听到你的久别声音,也能让你感受到我的思念之情。然而,我还是选择以写下这些表达了我炽热心灵的文字,来向你倾诉我的一片衷肠,而且,尽管经过一天的奔波和演出,我确实是很累很累,也确很想很想休息,可是,待家茵姐睡着了,我还是忍不住地起床,悄悄的坐到写字台前,于淡黄灯光下,乘着奔腾而来,澎湃而起的心声,十分认真地给你写下,心思中寄托了我万般怀念的这封信。因为文字,有它无声胜有声的心声的感染力,也能留作我们美好的爱的见证和记念。同时,在这样的倾吐中,心,随着感情的奔流,可一泻千里到你的拥怀之中,而觉得就如沉浸于温泉里了,是那么的温馨,清爽,甚至于似在尝那甜蜜的甘露……。” 对这样浓烈的情感倾诉,朱思曾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感触,更无什么感动,因而哪里还会生出一番的感激之情的呢?他原本需要的,就不是高等的情感生活,因此,单看这些倾吐,在他感到的是冷冰冰的文字的表达,总觉,不及肉体上能直接给予他的那些兴奋才会有的兴趣。于是,他毫无心情地把眼光,象急剧下降的电梯一样,在字里行间飞速坠落地向下滑去。突然,“电梯”停住了,停在这样的语句上: “阿曾,在此,我不得不提一提的是:妈妈最近连连打来电话,非要我在这次演出回来后,在结婚问题上有个明确的安排不可。由此看来,这个问题已到了,非得有个再明确不过的,必须具体落实的地步了。不过阿曾,我们的恋爱已有近六年的历史,做未婚夫妻的订婚也要两年多了,是该登记结婚了,你看,我都已经在向你苦苦求婚了!你,是我叶芹情感生活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热爱着的人,就让我们在这样的热爱中结婚吧。如果,你能够在我一回国就这样的答应我,呵——,我会是多么多么的感激你,谢谢你,亲亲你,从心里头会觉得你是多么多么的可爱,可亲,我要好好的爱护你,也爱护好我们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家!这是我心里千真万确地在呼喊着的话。我很理解你,一个男人应当事业有成的理想,但你也要爱惜一个女人,对家,对做妈妈的渴望。对此,我已经祈愿得太长久,甚至想得都感到痛苦极了,为此,你就是说我是个想疯了的女人,我也心甘情愿地认了,事实上,我确实已经是要想疯了!!阿曾,我们绝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这算什么呢?!我又怎么向我老母亲说明白呢?!每想到她老人家对我的舔犊之情,我就感到心疼得厉害,甚至于需要把手紧按在胸口上。现在,我只求你能答应我,你的一句答应我的话,使我比得到什么宝贝都愉快,这是我真实的内心世界。因为,这确确实实是我再也不愿等待一下的求取,甚至已经看作是奢望了哦!为此,我常常觉得自己已是个可悲得很,又可怜得很的女人!当写下这二句,向你示意我处境的话时,我真想再涂掉,因为我觉得我太没自尊了,然而我又多么想有自尊,然而我又不能涂掉,因为我要你能理解我,懂得我的一种情感!思曾哦!你要深深地理解我的哦!其实这,你本来是非常非常知道我,明白我的,但你就是……。” 信读到这里,朱思曾放下了粉红色的信笺,不想,也不愿再看下去。他将双手插入头髪里,紧紧抱着深感不安和焦灼万分的,要炸开来的脑袋。立刻,他又觉得自己的双手抑制不住地在猛烈而不停的颤抖。 嘀铃铃……。桌上忽然响起电话铃声。 朱思曾拿起电话听筒,即因忧虑愁苦而心烦意乱,于是也就粗声粗气的,以十分蛮横的口气问:“喂!谁呀?” 电话里传来的,分明是一个约十来岁小女孩的可爱童声。 “知道了,知道了!”朱思曾冷冷地,无情地回答一声就极不耐烦的甩手挂了电话。 “嘿噫——。”坐在老板椅上的朱思曾,伸懒腰似地伸直了双腿,而且把整个身子也拉直了,并随着发出长长一声的感叹。真不知此刻,是什么样的思绪在缠绕、包围、挤压着他,使他像困兽般的需要挣脱一下。 嘿!为了她,我必须跟她作个了断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感情游戏总得有个一边倒的决定了,那就作个了断吧……。 然而事情有那么容易,说了断就能了断得了的吗?她是那么的泼辣,厉害! 好吧,实在不行就来个鱼死网破吧! 那……,那……,真下得了这个手? 真是……,真是的呵!!我……,我……,我……。 朱思曾一个人在这样的苦苦思索着,决心着,彷徨着,又痛苦着,却还犹犹豫豫地进一步,再退一步着。 “唉——,”最后,他还难以释怀地,深深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拿着一叠文本的小姐再次进入办公室送文件时,她只见这位朱总经理竟直挺挺地躺在大沙发上,他的头,则压在大沙发椅的靠手上,右手臂还蒙盖着脸面,样子象是一个,受到致命伤后已昏迷过去需要喊人来抬出去的状态。 把文件悄悄的放于桌面,再蹑手蹑脚地侧着身退出办公室,轻轻关上门的瞬间,这位小姐再次暗暗将十分惊异的目光,向朱总经理投射过去,再扫向看得到的,桌面上的那张粉红色的信笺,然后,继续把目光投射到大沙发上。她带着对问题的思考,这么地,反反复复瞧了好几遍。总经理的这付模样,使她忍不住要发问的是:尽管自己如履薄冰似的小心翼翼,但总经理分明还是知道自己进入办公室的。那么,以往,从不见到他有象现在这般,惘然若失得魂不附体的形态的呀!这不是说他从来不曾有过,而是明白,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他总能掩饰得很巧妙,可是今天却是怎么了?看了一封信后,发生了什么严重后果之事,使他竟然连掩饰一下都不想的了呢?忘乎所以定是在惶恐不安之间,或是失魂落魄之后,那么,是什么样的惶恐?又是如何地失落呢?这位小姐在如此地因关心而深思着,由关切而追寻着。 “唉——!” 门刚刚关上,又听到里面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小姐她即转身,似疾风般而去,她要将她今天的重大发现,去秘密告诉她最好,最可靠的小姐妹去。当然她会同时强烈忠告,反复叮嘱,这事我只对你讲,你再也不能传给第二个人听的了。而她的小姐妹,经她的一番暗中观察与质疑,忍了几天,在再也忍不住时,会去告诉她另外一个最好,最可靠的小姐妹去,当然她也会同时强烈地忠告,反复地叮嘱,这事我只对你讲,你再也不能传给第二个人听的了,于是,二只蝴蝶的微弱搧翅,就这样地引发了暴风骤雨的猛烈袭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三章 嘈嘈切切错杂弹的弦音 第一节 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立于窗前的冯登科,眼望着远方,似在瞭望阴沉沉的天际,又似是陷于茫茫然的深思。良久,他才移动一下胖墩墩的身子,回到自己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定,再慢慢拎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用粗壮的手指拨起分机号来。 “喂,是庞主任?你好,你好。你现在就到我这里来。好,好,顺便叫监察办的主任沙力,还有工会主席小孙也来,你们一起来。唔,唔,是的,是的,有话要跟你们讲。好,好,你们就都赶快过来吧。” 接着,他又拨通市场开发部的分机号: “喂,海岭,海岭!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到我这里来一次?你来,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哟!这正是我想和你商量的呀!喔!你也是这样想的啊?我们是不谋而合?那好,那好,好的好的好的,那就麻烦你过来一下吧。” 放下电话,他的两个手指即下意识地一下一下轻轻点击着桌面,似还在继续思考着一些事情中的连接点。门上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冯登科立刻起身,离座,赶过去开门,见庞主任和孙主席已站在门口,他即满面笑容,十分和蔼地请他们进入。 “来来来,进来,进来。” 孙子兵一进门就打招呼:“冯书记,您好。您叫我们来是……。” 侧望着孙子兵,冯登科则真不真,假不假的向孙子兵如在玩笑地笑说道: “啊哈,我们的工会主席,工人们的首席监护人!啊——,你好,你好。” 而庞主任跟着孙主席进来时,即对冯登科交待地讲:“冯书记,我向沙力打过电话了,他说马上就来。” “好的,好的。这样,我叫你们来,是为了要说明,”冯登科也不请他们坐,就站着直奔主题地作起了安排,“在最近这个阶段里,我们第一位的工作,是要继续做好我们自己的本职事项。庞主任,对一、二、三级封装区的管理,你必须确定更加明细的纪律条例。而且要突出强调,谁要犯规,有言在先,严惩不怠,直至下岗。另外。下半年的公司内外的评比晋级工作也要抓紧了喔,务必要使我们的公司,在行业里是极有声誉的。小孙,”冯登科又面向孙子兵说道:“在上次的联席会议上,许多员工对公司的状况很不满意,你开过几次座谈会了?大家的意见都总结过了?” “我会倒是开过几次了,”孙子兵应答着书记的问话,“大家的意见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高层领导的工资收入与工人们比差距实在太大,太悬殊,而且领导层还有种种暗底里的补贴。对此,大家是群情激愤,怨声载道,说是领导干部都在抢钱呢!二是,近来,针对何以然和高原的奇谈怪论很多,大家强烈要求公司尽快澄清事实。是真,是假,定要有个明确的说法。也有的,看来是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对何以然和高原表示极不信任,毫无好感,对他们所谈的创立创新型企业意见也认为是好高骛远,甚至于认为是别有用心,好些人表明不想支持,也不愿拥护他们了。噢!讲到奇谈怪论,连我都被一些人说上了吔。”说至此,孙子兵摇摆着头,苦笑起来: “哎呀。就在那次评估会上,我说的,我老婆爱看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现在,谁把这话传到外面去了,传来传去的,变成,我天天和老婆看这样的电视连续剧,看得,从感动得抱头痛哭,到为迷恋主角演员相互吃醋,从此,由出言不逊,到痛哭怒骂,再气得大打出手,已经是没办法过日子的了,正在吵着坚决离婚呢!嗨!这这这,这些话都是从哪里来的,传得是如此的离奇,如此的象模象样,叫我是有口难辩吔。昨天,竟然还有人来问我,要求证实一下,关于我们夫妻俩打架的细节上的事,问的是,我是不是像武松一样的,骑在雌老虎身上打的?打的时候数没数过打了多少拳?还是‘武松’被雌老虎骑在身上打了?数没数过被老虎打了多少拳?还问我们夫妻俩究竟谁比谁厉害?服气不服气?如果还不服气还想怎么办?”这位孙主席,这样说着,同时伸出双臂,摊开在冯登科的面前,显出哭笑不得的状态,继续说道,“冯书记哦,你看!竟有这样有兴趣的人,问出这般极无聊的话来。其实我们夫妻间连争吵都没有过,哪来雌‘老虎’打起‘武松’来的事,也真是亏他问得出来的!也有人问,是真的为了看电视剧你们要离婚了?她好意的劝我,不要意气用事的离婚,免得被人笑话。我明白,有人想说我傻,水平低,就这样暗底里来恶搞,甚至明目张胆变相地来调侃我的!嘿嘿嘿……。我也强烈要求领导,不仅仅为何以然他们,也要为我证明清白!嘿嘿嘿……。”讲到此,孙子兵不禁又摇起了头,并因感到实在好笑而笑出了声。 话听到这里,冯登科与庞主任也都深觉滑稽可笑而一起裂开嘴,忍不住大笑了。 “嘿嘿嘿……。” “嗨嗨嗨嗨嗨……” “三是,”待笑声一停,孙子兵接着说:“三是,对袁紫霞的处份大多都表示很同情,请求公司能网开一面,下不为例。” “好好好,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会在党委或者董事会上把你召集的会议情况详细谈一谈的。”冯登科对孙子兵说时,看来脸上还在流露出一点点的忍俊不禁的笑意。其实冯登科所笑的,还有一层,是看到了,流言蜚语对何以然与高原中伤的实际作用与力量。 “冯书记,其实制订更严厉的纪律条例并不难。可是怎么落实呢?像袁紫霞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看?怎么办?上次,何以然和高原为袁紫霞的辩护不是很有道理,很受大家拥护的么。”庞主任这么说话,其真意是在刺探,自在二次联席会议上何以然与高原谈了这个问题之后,领导究竟还是坚持原说,还是有了转变?对事情已究竟如何倾向,都要心中有个数,然后,再按领导的意图或是决心来划定——今后的工作,到底是实做还是虚做的底线。 “对袁紫霞的处分决定是不会改变的!”冯登科的态度十分坚决而明确。 “那李书记的意见是?”庞主任还想把这个问题的底细,探得更明白一点,更全面一些。 “他呀!老田不在就没了主意。跟他谈,总是一付犹犹豫豫的样子。没关系,在领导人会议上,赞成我的意见总会是多数,所以,我讲不改变就不会改变了。”冯登科这么自信说,是表现出对李沛文的深为不满,及不以为然。 “书记,那还有其它什么安排吗?没有我就去办了。”庞主任似对悬念已了然于胸了。 “你们俩就去吧。庞主任,评比晋级的事你可要抓紧做啊。小孙,你和他,这事你们俩可以一起协商着办的么。你们俩先分头和各部门,各班组的头谈出个目标方针和时间要求来,再在具体措施落实上步步推进,最终要按时实现,或者达到目标方针。你们俩要分工合作,一定要分工合作地做好事情的噢!” “好好好,我们知道了,知道了。” “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联系。” “冯书记,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做好的。” 两人说着,在退出办公室时迎面见沙力正好进来,于是相互以点头致意。 “冯书记,您叫我来是……。”沙力是急急忙忙赶来的,不仅跨步显得踉踉跄跄,而且工作制服的上衣还没穿端正呢。 “沙力,叫你来,是想要你,配合做好下半年的,迎接上级领导检查和汇报的预备工作。你是技术质量监察办主任,因此监察生产区域的达标,生产过程的达标,产品质量的达标是你的职责。你要准备好,要拿得出一些具体的,有所发展的数据和新的管理认识,以便我需要时就立刻可以採用……。” 正说着,门,突然被拉开。二人不禁抬头看,只见,就是在夏天,工作制服也是穿戴得一丝不苟,且戴着领带,并步态从容而入的江海岭。 “海岭,你来了。来,来。”冯登科一见江海岭,即显出比沙力要热情得多的样子。 而江海岭没有象其他人那样,一进门就急问是为何事而来?他只是默不作声,毫无表情地轻步来到二人面前,也不向谁先问个好,当他站在老冯的面前时,仅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后,便静静地等待领导发话。 “海岭,你继续把你报告里提出的方案做下去!市场经济,市场经济,既然是市场经济,企业的命运当然是由市场来决定的嘛!这哪会错呢!!”冯登科气冲冲的说话声,像在跟谁赌气般有点忿忿然。 针对冯登科的话,江海岭随手往上推了一下眼镜,眼睛一翻,并逼视地说: “现在,不能不叫人担心的是——你讲的话,实际上都是姑妄言之,令之。而我,只是姑妄听之,办之。到头来,与他们比,我们其实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妄费了一场心机!” “这……,这……,这这这……。”江海岭冷冷的一句话,说得冯登科一下子倒是被震慑住了,半天不知怎么讲才好了。略僵持了一会后,冯登科抬眼望着江海岭: “海岭,不管事情还会怎么发展,目前,我们只能把我们的工作继续做下去吔。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我们都停下来,等让人家的工作进展和工作成绩来证明他们是正确的?那那那,那沙力的总经理位子,不是现在就要拱手相让了嘛?!关于这一点,实际上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要不,你倒谈谈看,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良计妙策?”后面的话中之话,双关之语,江海岭自是听得分明的。 冯登科问后一直沉默不语,瞧着他,在等待江海岭的回答。但见,足智多谋的江海岭,一时也是不知所语,不知所措,便说道:“那明天晚上你们俩到我家来再谈吧。” 此时,站在一旁的沙力,也眼望着江海岭,表示出自己非常急切的,早已迫不及待地有话要讲的心情: “好的,好的,我还想把雨莲出院那天的情况,跟你详详细细说一说的呢!” 关于何雨莲的事,毕竟也是江海岭的心事,他不由睁大了眼,即脱口而出地问: “你又碰到什么情况了?” “那天,我看到……。” 办公室里,随时有人不断的进进出出,因此冯登科不愿他们在办公室里谈这些事,便打断了他们的话: “好了好了,看来这些事三言两语是讲不清,谈不深的,就都放在明天晚上来我家谈吧。” 此刻,两人其实都真想就自己十分关切的事坐下来,能推心置腹,可倾心而出地深入谈谈,但见老冯不允,不悦,也只能闭口不言,于是两人不再讲什么,江海岭只是铁青着脸。 突然,桌上电话铃声响起,两人都望向去接电话的冯登科。看他在通话间,时而前倾,时而后仰,时而低语,时而高叫,时而肃然,时而嘻哈的神情表现,沙力觉得好笑又有趣,但江海岭看着,却依然是直瞪着眼,铁青着脸,不置一词,严峻得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三章 嘈嘈切切错杂弹的弦音 第二节 在越达公司一幢生产大楼的六楼,走在反着亮光的石磨长廊上,到603室的门下,便面对着一扇磨砂玻璃的双开弹簧门,门关闭着。门边的粉白墙上,嵌着一块长方型的铝合金标牌,上面刻印六个工工整整的黑色楷体字——系统级封装区。 推开磨砂玻璃的双扇弹簧门,即进入了一间不算大的休息室。打开休息室内的另一边的门,进入的,是一间再更衣室。再更衣室里,有四长排一人多高的更衣柜。每排更衣柜,分隔出操作员工用各自钥匙开的自己的更衣箱。所谓再更衣室,是对于前一个更衣室而言。即,凡从越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外进入本公司的所有员工,领导干部是在办公室里换上统一的,靛蓝色公司领导人员制服。而操作,及其他员工进入公司,就到近处,按所划区域规定的更衣室里,脱下便服,换上统一的可在公司随处行走的棕褐色工作服。但要进入产品直接生产地区,就都需在这个再更衣室里脱下棕褐色工作服,换上从头到脚,被严严实实地紧裹起来的全套白帽,白鞋,白衣装,然后,才能从这里的,所说的再更衣室右边的门,进入连地板都锃亮的,宽敞、明亮、整洁、有序的芯片第三级封装品生产地。 此时,有二男四女六位,在再更衣室里已换下白衣套装后的员工,都已改穿棕褐色工作服,来到这间系统级封装区的休息室里正或坐或立地闲等着。 一个因髪型有一面倒特征,而被同伴们戏称为“一面倒”的,戴着棕褐色工作帽的男青年,立在休息室中央,看着墙上一字排开地挂着的《系统级封装区严明纪律告示》,向身后的一位叫小吴的女工发问: “小吴,新的告示是昨天挂上去的吗?” 那位,被称为小吴的女员工,把棕褐色工作帽捏在手里,听问,即从坐在靠墙的长板凳上站起来,跑到“一面倒”的男青年身旁,把捏着帽子的手与另一只手一起放到身后,边也看告示边回答他的问话: “我看到的呀,是昨天下班后庞主任来挂的。” 一位仍坐在长板凳上的中年女工,则抬头望着前面在看告示的两个同伴,对他们的话作出自己的推测判断: “这篇,新挂上的,经修改过的纪律告示,显然,是出了小袁的事后要加倍地杀鸡给猴看了!******!还威胁要下岗呢。这种处罚是专门针对我们工人的。”话音刚落,她转过脸来,朝坐在身边的,身穿同样工作服,戴着金丝边眼镜架,梳着齐耳短髪,在捧着一本小说看的白净女青年身上轻推了一把,笑着问: “喂,出新的纪律告示了,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怕下岗嘛?” 那女青年像是没听到在问她,继续只顾自己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她手捧着的小说。见此,中年女工又对着坐在长板凳那一头的角落里,将脑袋深埋在竖起的双手臂中,虽默无声息,却哀痛不已的袁紫霞问道: “小袁,你的事究竟是要处理?还是不处理了?” “哎呀,你不要再问了,她已经焦虑得寝食不安,整日介唉声叹气的,你还要来提这事,提什么提?!”这么气冲冲讲话的,是个,也坐在板凳上,头发已几近稀疏了的,姓许的中年男子。 “这其实不仅仅是小袁一个人的事喽。自何部长和高原为小袁声张正义之后,现在,大家不是都在关心这件事究竟会怎么发展嘛。”中年女工向那个中年男子,强调了一下自己为正本清源而问的理由。 “那,你倒谈谈看,新挂上的这些纪律告示,说明这件事正在怎么发展呢?!你自己不是刚才还在说,是要加倍地杀鸡给猴看了么!这不就是在告诉你,这件事是在怎么发展的么!” 正当他们在议论间,忽然门被推开,进门来的是庞主任,沙力和孙子兵。一见他们三人进入,在看小说的女青年,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过丢在身边凳子上的一件工作服,立即压在放小说书的膝盖上,并瞪着眼,盯着进来的这三个人直愣愣地看着,样子有点紧张。 内心总认为,对工人必须严加看管,如此,既可显示自己居高临下的地位,也是表现自己既庄严又神圣职责的庞主任,一见六个人竟然在此休息,即沉下脸来: “哎,你们六个人为何要到外面来?难道现在是休息时间?” 对于庞主任极其严肃的发问,中年女工连忙作起了解释: “庞主任哦,我们是在等小高呀,因为我们碰到了技术难题了。” “庞主任,我们发觉,今天陶瓷基板上的引脚间距比上一批的要宽点,想叫小高来看看,如果装接上这样宽的间距是否可以,或者是否一定要换基板。”小吴对着庞主任也做了为何要在此等待的补充发言。 也许,中年男子对一些所谓的领导是非常鄙视的,便在庞主任的背后冷冷地说: “没有技术员的肯定,我们是担当不起生产次品责任的。哎呀,干部嘛心定,再怎么不称职也是永远不会犯法,永久不会下岗的。我们工人啊,一不小心下了岗,工资比我还低的老婆、还在读书的儿子,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哦?家里啊,又要起十二级台风喽!还要刮得家里人寻死寻活叫救命的呵!” 此等话,听起来有点刺耳,庞主任听了,虽明白就是在暗指自己,但一时倒也无言以对,只是别过脸,向那男子瞪了一眼。转而,又对身旁的沙力说道: “那,沙主任,你去看看,你是技质监察办的主任么,这点技术问题总不在话下的吧?” “不不不,我不去看,我不抢别人的‘生意’。”沙力说时,不停地摇着头。 “要担责任的‘生意’,我们沙主任当然是不愿抢来做的。但是,如果有抢人家老婆的‘生意’,而且是很漂亮的老婆,这种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啊?”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中年男子这么放肆的话,说得小吴,“一面倒”以及那位中年女工,都忍不住爆发地齐声哈哈大笑起来。那个白净的,戴金丝边眼镜的女青年,则伏在工作服上哧哧地笑。听着这般的嘻笑之言,庞主任和工会主席竟也忍不住地别过脸,捂着嘴,忍俊不禁了。然而沙力,却气得满脸堆怒,冲着中年男子老许斥责道: “老许,你也实在太低级,太无聊了,讲得出这样的话来!如果我说你呢!你也笑得出?你笑得出我就服了你了!” 见沙力勃然大怒,怒火满腔,孙子兵赶紧上去轻拍着沙力的肩背作抚慰,庞主任也即跟上一步一同劝解起来。 “好了好了,沙主任,不动气,不要动气噢。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你是不会很生气的吧。” 当众人的笑声刚停息,庞主任见唯独袁紫霞一人,将自己的上身倾伏于双膝,双臂则围盖在自己的后脑勺上,仍一动也不动地匍伏在长板凳那一头的角落里,正想上去说她几句,督促她一定要写好检查的话,磨砂玻璃门突然推开,进来的是高原。 一见高原进来,小吴就拿出套在塑料薄膜里的几块陶瓷基板给高原看,“小高,你来看,这一批的基板比上一批的,引脚间距要略微宽些,你看要不要紧?” 接过基板,置于自己的手掌间细细的反复观测,而后,高原抬头对围在面前的小吴,中年女工,“一面倒”以及老许说道: “嗯,与上一批的比,间距是略微有点宽。这样吧,在轻轻地用点力还能把芯片装接上的情况下,先装接个三到五块。经测定,这三、五块完成品如果都完全符合质量标准,就把这一批全装接掉,但测试一定要更仔细,一个都不能漏检。装接时万万不能硬扯芯片引脚,不然会影响芯片质量。要是真不行的话,那么技质办公室与经理办公室的两位主任都在,我们就报请沙主任,庞主任,废弃这一批基板。我们当然很看重成本的核算,然而更在乎产品在市场上的命运。” 小吴从高原手里接回基板时随口便说:“那么,小高,我们今天就只装接三块基板,然后去测定测定,看看效果怎么样。” 听小吴所说,高原想起在来时何以然关照过的话,便说道: “小吴,看来今天时间还有多,何部长是否跟你们传达过,有多余时间要多熟悉熟悉bga技术?还必须多练习练习可控塌陷芯片法焊接技术。” “这话是听讲过的,可是具体如何安排还不很清楚。”小吴接应高原的话,又对着“一面倒”问,“哎,哎,你是我们的组长,怎么安排的,你知不知道啊?” 听小吴问,那位被戏称“一面倒”的,抬眼看了一看高原,又面对着公司三位高层领导,话说得很是含糊其词: “这件事,说倒是好像说过的,讲是,公司领导会议上大概决定过,要我们尽快掌握新技术什么的,可是……,可是在同一时间里,又一定要我们讨论加强落实好纪律的问题……。” “什么bag技术?!什么公司领导会议上决定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我关照你们啊,”庞主任十分严肃地边说,边伸手指着挂于墙上的一排《系统级封装区严明纪律告示》,“有多余时间,必需对新挂出的纪律告示条例,要加强讨论如何落实到人!”说着再重重加了一句,“据我所知,这倒确实是在公司领导会议上讨论决定过的!工会主席,你不是也开会的嘛。” 见庞主任要自己作个证,孙子兵即连连地点起头: “是呀,是呀,这是冯书记提出,康森淼和李酩也都支持的嘛,包括对袁紫霞的处理意见。现在就看她怎样的检查了,弄不好还要她下岗呢!” 工会主席的话,使中年女工听来极其反感,不禁皱起眉头质疑起孙子兵来: “哎,你们这些干部,不要老是用下岗下岗来威胁我们工人必须听你们的话。你是工会主席,是干部,你心定不用怕会下岗,那你就帮我们工人争一争呀,怎么就看不到你在会议上帮我们工人讲过几句话的呢?” “帮工人说话?噢,那是当然的啰。但像小袁的情况,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呀。” 不料孙子兵的话竟激愤了老许,他冲着孙子兵就说: “看来不是你帮不上忙吧。谁看不懂啊,你年底的奖金,还有要加工资,要保住乌纱帽,还要有其它或明或暗的好处,就必须看公司党委,董事会,还有相关领导的颜色,不然,哼哼!就是不识相了。其实,你鼻子上有根牵在某些领导手里的看不见的牛绳,所以你这个工会主席是不可能帮我们工人讲话的。” 老许的话,不禁使小吴也生出一番的感慨来: “要他帮我们工人讲话啊,除非他的所有利益关系都在我们公司之外的上一级那里,而且还要为人很正直,很正派,那么还有点可能的喔……。” 听工人们在说自己,在用眼角的余光瞟向他们时,孙子兵想为自己争个理,却不知如何说得体的话,便有点嘟嘟囔囔,轻轻地说: “那也不见得。现在也不是没有人帮小袁讲话,可是,弄得不好,要惹出一身讲也讲不清,洗也洗不掉的晦气的吔,像这个样子谁还敢帮她说话啊。” 孙子兵如此之言,使老许不禁火烧眉毛,拍案而起: “姓孙的,你讲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你讲这种话有什么根据?!” “你们这些领导是怎么做工作的?出现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代表我们工人说话也算了,反而来讲什么晦气不晦气这种不是人的话!” “是呀,什么叫晦气?你们对我们工人也太……。”这时,小吴与那个中年女工竟也气愤地从板凳上站起身,走来,一起斥责起孙子兵。 眼看要犯了众怒,孙子兵一时语塞了:“唔……,唔……。” 见此情形,庞主任踏上一步对着小吴与那个中年女工却说道: “你还要问我们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根据?”庞主任说至此,伸出手指指向仍坐在板櫈上,将头埋伏在双臂里,极其颓丧着的袁紫霞,据理力争且还气愤地说道,“她老公在医院里气得拔掉针头,半夜里还要闹跳楼自杀,都是为了什么?追根到底,这些事情还不够明白?这还不是根据?事情不都明摆着,帮她说过话的人不是反而招来了晦气,现在,这事在整个公司里都传来传去,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你们难道会没听说过?!还来问我们?态度还这么凶?你跟我们凶什么凶呀?!” 庞主任的这几句话使高原也心不平起来,不禁怒容满面:“庞主任,最近,公司里由于有人连续造谣生事,把情况搞得很复杂,你不清楚就不要在这里乱说。我希望你,讲话要对别人的尊严负责,也要对自己的人格负责。” “我是很不清楚情况,我是不能对自己的人格负责,”庞主任反讥道,“但她的这种丑事,全公司里现在不是到处有人在谈!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嘛!那种风流事是可想而知的嘛。告诉你,这明摆着的事,你再帮她洗刷也好,漂白也罢都是没有用的了!”说罢,庞主任显出一脸的傲气,同时昂首面向着窗外,摆出一种,对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神态来。 “再讲……。”突然,当他回过头来再要想说什么实证之举,却被惊愕地制止住了。 “呜……,呜……,呜……。”在庞主任还想激情表达自己的依据时,忽听到越来越响,越来越悲伤,并且压抑地拉长着的呜咽声。这使庞主任,以及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一起将目光转向角落处看去。突然,淚水满面,怨恨满脸的袁紫霞,抬起头,站起身,咆哮地对着他哭诉道: “你……,你!不要因为我得够充分的了,我们的企业管理部门是不能没有这种认识,这种概念的啊!”对庞主任,高原非常想把这个为什么的道理再讲个清楚,但叫人听下去有点像在谈学术报告似的,也就不愿再多说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生产力?什么生产关系?噢,算你有学问了,来跟我们谈起经济学的道理来了。我是不懂这种道理的,我只知道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我看你的满腹经典啊,还是争取到国际学术会议上,或者是编成故事去给书场里听书的人去有讲没讲的讲讲吧!嘿嘿嘿……。” “哈哈哈……。” 对高原本就心怀不满,深有芥蒂的庞主任,说完这几句戏谑讽喻的话后,即显露出一付的冷面和几声的冷笑。沙力却是,跟着庞主任很开怀地笑出了声。自高原一进门,他的一双冷眼就没有离开过高原,同时,满脑子浮现的是——已经二次了!在医院里亲眼见到雨莲与他在促膝欢谈,以及她一家人还给以他欢声笑语的场景。此刻,因心中郁积着这样的仇恨,现在正可乘机泄愤,即不禁也哈哈哈地跟着笑出了声,也算是出了一口心头上的恶气,此时,感觉,那久积的苦闷心情,就如开闸后汹涌而下的水情,奔突而出,尽情而去。 孙子兵心里虽也在暗好笑着,但他还是走到高原的面前来,拍着他的肩: “算了,算了。小高,我们都是小小老百姓,都是在公司里混混日子的,还是领导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吧。真有什么差错和问题的话,那是领导的责任,与我们无关。就是发生了天大的问题,又不会扣我们工资的!退一万步看,由于公司领导不力,我们的公司倒闭了,没能力的领导,靠着关系,换个地方还是当领导,那是国家应该思考的体制问题,此与你我也很无关。至于你我,国家还是要安排好你我的生活的嘛,这你有什么可急的,你说是不是?哎哎,老兄啊,紧跟着领导,有好处,我也有,有责任,领导担,这有什么不好?又有什么可想不通的呢?你呀!” 然而,高原对这位工会主席的这番话极其地不满,说道: “小孙,对事情怎么可以这样不问情由,不分是非的呢!你还是我们的领导呢!” “小高,我倒以为……。”在孙子兵还想劝导高原,对领导已表态的事不要太过于的,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其实只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啊!怎么个全心全意依靠?为何就从来不见有具体化的部署呢?只听到在这么哇哇哇的叫,倒还是你高原的提议,实际上体现出了必须依靠我们工人的道理。你说的,工人阶级创造的剩余价值,最直接,最竭力,最根本性地使资本增值,而使增值资本,是一切经济发展的源泉与推动力,所以必须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这个道理,那些领导还不如你这么深刻,我想,他们应该搭个楼梯下来吧。” “老许,依你所言,我想,应该在创立创新型企业中把这个问题完善好。不然就存在着片面性,于是,我们的领导只是在空叫口号。”高原对着他们俩这么说时,就如开起了座谈会一样。 “嗨!小高,我虽也认为你讲得有道理,可是领导的安排我也不能不执行。在同一个时间里,他们一人一把号,各吹各个调,叫我们下面怎么行动呢?”“一面倒”把自己颇难一面倒地听命的状况说于高原听。 忽然,磨砂玻璃门被推开,只见中年女工和小吴一前一后进入。当高原他们正要问小袁现在怎么样了时,却见她们俩一起象是想起刚忘记了的事,十分紧张地同声大喊一声:“阿呀!!”就相继翻转身又直奔了出去。 弹簧门,在猛烈地搧动。看她们俩如此紧张,如此紧急的样子,休息室里这四个人,看看门,再面面相觑,心里都激起了一片深感惊异、深感疑虑、深感不安的波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三章 嘈嘈切切错杂弹的弦音 第三节 这是一间三房二厅的住宅。室内,虽不见有多少的豪华家具,谈不上是穷奢极欲之家,但宽敞,明朗的客厅里,可算,在清虚淡泊的环境中还是洋溢,或是透彻着殷实人家的气息。 正坐于落地灯旁的沙发上,靠着软垫,翻看着《参考消息》的李沛文,身穿淡粉红的衬衣,紧系火红底色上点缀着小棱形白花点的领带。浅灰色裤子下,是一双,从白色鞋面上的一小块橘黄色的鞋带孔处,向后拉伸到鞋根的,嵌着橘黄色细条的香槟皮鞋。今天,他穿戴得既简洁又不失高档,是在等待着一个,令他十分郑重而喜悦的时刻——五十九岁的生日宴,且将有好多的同仁们要来恭贺,敬祝。 突然,门上敲响二下后就被径自打开,随后进入一男一女。又突然的,从一男一女身后窜出个小男孩来直向李沛文扑去,猛然滚入了他的怀里。 “外公,外公,我们全家祝你生日快乐!你看,我们还买了个大大的蛋糕来祝贺外公呢。” 李沛文一见小外孙,真欢喜得眉开眼笑,紧紧搂着说道: “蛋糕?唔——,蛋糕我不喜欢,我只喜欢看钦钦写的毛笔字,今天带来了没有?” “钦钦,你看吧,妈妈叫你把毛笔字带来给外公看,你不肯,现在怎么跟外公说呀?” “外公,我下次一定带来给你看,下次我还要带个大奖来一起给外公外婆看呢!” “噢!是真的吗?真的这样我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李沛文开怀地笑说着,把外孙也搂得更加紧了。 “爸爸,你的那只手机我去修过了,”身穿高档衬衣,系着蓝底白条纹领带,显得很是庄重的女婿,把一只20寸的大蛋糕盒放到面对沙发的电视柜上后,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新买手机送到岳父的面前:“修理的说,是主板坏了。一问修理费,贵是贵得不得了,还不如买个新的呢。诺,我昨天特意去买了一只,就作为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现在,修电子类的东西,价钱怎么都是贵得那么不合理?!我们的社会啊,什么事情都总得有个度吧。唉!这种情况啊,真要打板子也打不到乱开价的,该狠狠打的,是有管理权的那些部门没有尽心尽职吧。或者说是,对社会没有科学管理意识的那些市长大老爷们!你说是不是?”李沛文感叹,不满,并颇为愤怒地对女婿说着。 “是呀,是呀,这就像田里长着许多与稻争肥的稗草,这能怪是稗草与土地不好吗?当然,根本上这是管理者的责任问题。但是谁来问他们的责呢?好像只要不出大事,也就没人来问这个责,只是都在痛恨,或者恶骂是今天的社会不好。”女婿应答着丈人的问话,同时把新手机送到丈人的面前。 李沛文伸手接过新的手机盒,再从包装盒里拿起手机,翻看一遍后,昂起头,看着女婿又说道:“家里还有只旧手机,还能用。哎呀,新手机好是好,可是要你……。” 不等父亲说完话,烫着一头卷髪,身穿一身米色衣裙的女儿,打断地问父亲,爸爸,妈妈呢? 李沛文即答,诺,正在厨房里忙呢。今天我还请了位酒店的大师傅来。 听说,请来了酒店的大师傅,女儿便问大师傅姓啥?李沛文又答,姓洪。 随后,从厨房里传出的,是母亲的求助声,女儿啊!你们来啦?来,你快来,快来帮帮我的忙!我们实在忙不过来了。 听叫唤,女儿也应答着,噢,我马上来,马上来。然而,她的方向却是进入了反方向的厕所间。而钦钦却是活跃极了,他大喊道,好!我到外婆那里去。跟着,他跳下沙发即飞入了厨房里。 很快,猛的听到厨房里传来咣啷一声,是盘子被打碎了的声音。立刻又传来外婆的尖叫声:哎!不能去捡,不能去捡,手要划开的。小祖宗!你妈妈不来帮忙,你倒赶来帮这样的忙!同时,也传来一个男中音的话,这是酒店的洪师傅在说,小朋友,哎,对了,对了,从那里绕过去走。好,好,不要紧了。来来来,我给你几片藕片吃吧。 正准备到餐厅里去放圆台面,铺白桌布的翁婿俩,听到厨房里传来盘子的打碎声,先都是一惊,接着传来了钦钦从洪师傅手里接过藕片便道谢,以及洪师傅喜爱地大笑,还有外婆好气又好笑的苦笑声,两人即又一起摇了摇头无奈地相对而笑了。 “爸爸,今天要来好多客人?”女婿问。 “是呀,昨天晚上,集团公司的田书记打来电话,说他们都要来。我知道,老田约他们今天来,说是给我贺寿,其实也是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别有用意,也真难为他了,我心里是很明白他的……。” “阿姨呢?”女婿又问。 “噢,她又去菜场买菜去了。估计也快要回来了。”正说着,拎着一些荤素菜的女佣推门而入,急匆匆地直奔进了厨房间。 餐厅里,在白桌布上放好一圈酒杯及几瓶黄酒,白酒,女婿再去开了空调,随后翁婿俩依然退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新手机,叙述起新手机的特点和使用说明来。 门上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拿着一片藕片正从厨房里出来的钦钦,机灵地去打开了门。 一见进门的二位,翁婿俩就直立起身,李沛文还快步迎接上去。 “老田,老冯,你们好。” 田池霖顺着李沛文的致意随即送上祝贺的话:“老李,你好,祝你生日快乐!” “老李,我也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总是健健康康的!”冯登科也跟随着向李沛文道贺。其实,今天冯登科本很不想来,但老田的召唤使他觉得:对老李,自己内心纵有不悦与愤懑,但不管怎么说,毕竟相互从没表面化地难堪过,而且,对以后的关系来讲,应从老田的召唤,这在情理上也是应该的,便也就带着点勉强半推半就地来了。 “老李,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不成敬意,请收下。”随着说话,呈现于李沛文眼前的,是田池霖托在手里的,一付挺高级的,崭新的钓鱼竿等整套的钓鱼套件。 一见礼物,真是满心欢喜。自那次晚上在鱼塘边弄坏钓竿后,早就想新买一付的了,但总被这事那事拖住终成了心事,今天老李真是遂了夙愿了,怎不分外的高兴!李沛文自是非常感激老田,连说着谢谢谢谢。还说,你我毕竟是“老渔翁”了,所以,不需多讲你也是知道我的。 田池霖则很是体己地说道,我当然是知道你没空去买新的啰,所以今天是一定要给你带来的。 看着整套新钓具,李沛文想起了那晚上老田所说的话,便半是不安,半是玩笑地问,啊,看来是很贵重的,是否已经涨了三、四倍的价啊?听到所问,老田嗨嗨嗨地笑了起来,说,没有没有,那天晚上我这么说是在逗你玩的,故意刺激刺激你的哦。 “噢——,原来你是趁我窝火之际,在趁火打劫呀。你坏,你坏。”李沛文笑说着并微摇着头,但心里怎么不十分快乐,还非常的欣喜。 “老李,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也请你收下了。”冯登科说着双手捧上了自己的献礼。 李沛文伸手捧接过礼品,打开来看,是一座名为《桃花源》的,很精致的刻漆平磨台屏漆器。 “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李沛文轻轻吟唸台屏上,刻漆于桃花源景旁的草书体《桃花源记》。 “啊!读着‘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这样的句子,觉得,当处于中无杂树,唯有少见的一片芳草地的境地时,叫人心头真是豁达,明朗得很呢!老冯,谢谢你,太谢谢你给予我一片,如入‘桃花源’里这样美好的心境。”李沛文这么说,实是一语双关。这不仅仅是出于礼貌而当面对礼物表示赞赏,更是对老冯今天也能摒弃心里的隔阂,上门来祝贺他的生日,并借着贺礼,似转达这般的寓意而表示自己真心的感动与感激之情。 “来来来,请坐,请坐。”李沛文自然十分亲热地引领两位客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跟着,女婿把清香四溢的两杯茶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同时,女儿也在茶几上排开了一些很精美的小点心,以及摆上切成小块,上插牙签的盛满瓜果的盘子,然后,含笑地招待请田伯伯,冯伯伯随意地吃点。 一见已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老李的女儿,冯登科忽生起一番的感慨来: “啊,小李,好多年不见,我再也不能叫你小姑娘啦!还记得,当年老李带你到我们厂里来的时候,也是叫我一声冯伯伯。可是,那时你长得只有这么高,这么高,”冯登科边说边做着手势,“那时,我叫你小姑娘。人家说女大十八变,看,现在变得老李连外孙都有了,真是光阴似箭啊!”冯登科似深具怀感地说起往事来,引得大家都展开了笑颜。 看钦钦在自己的身边不停的转悠,老李女儿就一把拖过他来,要他叫一声田爷爷,冯爷爷。在钦钦叫了人后,她又将儿子拉到一间屋里,关上门后,马上从里面传来了娴熟又动听的钢琴曲。此时,为了礼貌,李沛文妻子也特意从厨房里出来向客人打招呼,叫声老田,老冯,你们好。 田池霖与冯登科一见李妻,马上也站起身回礼地只说你好,你好。但称呼什么好呢?无称呼,则很无礼。那也叫老什么的吧,却从来没想到过要注意她究竟姓什么。那么,称嫂嫂?不伦不类。呼师母?显然倒挂。喊妹妹?实在肉麻。叫阿姐?更不象话。于是,也就只能略显尴尬地含含糊糊也回道,你好你好了。 正在他们互相致礼时,门上又闻敲门声。李妻去开门,即踏入两个人来,一个手捧鲜花束,一个手托着一盆景松。一个恭祝李书记,祝您生日快乐!一个庆贺书记,愿您像我手里的不老松,永葆青春。坐于沙发上的冯登科,笑嘻嘻地望着进来的孙子兵和庞主任说,啊!是我们的主席和主任来了,你们好啊。 李沛文则边迎上前去叫孙主席,庞主任,你们好。边从孙子兵的手里接过了鲜花,同时连连地说,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李妻也一边连连致谢,一边从庞主任的手里接过了盆景松。李沛文女儿,在两人落坐后,很快就端上了各一杯的,冒着一股清香的热茶。 看来今天的来客都是很守时的,此刻,门上又响起了敲门声,李沛文一开门就惊叫起来:啊!是沙老!您好,您好。李沛文喊着,一把紧紧握住沙老的手,显得十分激动地用左手,连连拍着所紧握着的那只右手。 突然,这位沙老转身向门外走去,如变戏法般端进一只镜框来,戏笑道: “他们都在叫你李书记,或者老李,我倚老卖老,就叫你小李吧。”沙老眼望着李沛文继续说道:“我向你,献上一幅〈梅鹤图〉,恭贺五十九岁的小李,生日快乐,永葆风华。” “啊!要接受您老的礼物我真还不敢哪!谢谢,谢谢,那,就请您接受我的鞠躬来回礼吧。”说着,李沛文要恭恭敬敬地向沙老深深鞠躬,却被沙老连声阻止道,嗳,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说是不敢受接如此之礼。 在李沛文的女儿和女婿俩端走镜框后,在座的人都先后站立起来,过来一一与沙老握手,很亲切地向这位沙老问长问短,问寒问暖。有问,沙老,您身体可好?有问,沙老您现在的生活起居如何?也有问,沙老,沙力他还没有与你住在一起吗? 客人们围拢在一道,向沙老握手言欢地寒暄,不苟言笑的叙谈,同时,一起慢慢移步到沙发和一些靠椅前纷纷落座。当他们团坐着谈笑风生间,李沛文的女儿又领着一人进门来。众人或回首,或抬头看,踏进门来的是何以然。 “老何,你来啦,一见到你,心里真是太高兴了呵!”李沛文向走过来的何以然满怀深意的迎上去,说着心里的充满感情的话。 对主人是以怎样的心意向来客表达他迎接时的心情,在座的人,大多都没去注意到,或毫无反映,更不要谈反感了。然而,冯登科听了却是意难平,气难消,心里翻起了一层的恼怒,心想:看到这个人那么的亲热,还不是因为他给自己抬过轿子了!哼!“一见到你,心里真是太高兴了呵!”这么说话,反比一下,那么,对我来,他其实是并不真高兴的喽?这么思衬时,冯登科想想,就认为,蛮好不要依从老田的召唤,还是不来的好。 李沛文与何以然紧紧地握着手: “老李,我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永远平安,健康。”何以然致贺后,提起手拎的提包,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一张塑封好的泛黄的纸张给李沛文看: “你看,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看上去怎么像古迹似的?李沛文眼见时,不禁全神贯注起面前这张,托在何以然手里的十分陈旧的纸张。 “据我所知,你是安徽安庆人吧?” “是呀。”李沛文极为困惑地回答感到很突兀的问题。 “令尊与令堂大人曾演过黄梅戏〈女驸马〉的吧?”何以然继续问得很神秘。 “是的呀。”何以然的再问,使李沛文心里越来越觉得有种蹊跷感,也使坐着的好几个人产生了好奇,即都站起身围上来看。 “你要仔细看,这上面有对令尊和令堂,以及两老当时演的黄梅戏〈夫妻观灯〉和〈女驸马〉的介绍。” 当李沛文不仅看清这是一张什么纸,而且也看清演职员中的父母亲姓名时,才极惊喜地叫出声来:“哦!是张黄梅戏海报啊!” “你再看看,这是哪一年的海报?” 何以然见李沛文没能马上找到海报上的确切日期,即又说道: “老李,这是五十九年前,正巧,是你出生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的海报噢。对你来说,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哪!” 按何以然的指点去找,李沛文果然看到海报上三天演出期中,最后一天正合对上自己的出生日,而且上面有,“女主角因故,改由青年演员肖秋娣主演”的一行小字作说明。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母亲生我的那天,我父亲还在演出的情况,而且当时还发生一件对我来讲是很有意义的事。哎呀,如今,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但我母亲还在,她也年届九十多了。我拿去给她看,她也一定会非常激动的。谢谢你,谢谢你啊!哎,我也奇怪了,你是哪里弄到这张,对我来说是非常珍贵的海报的?”李沛文既感激又不解地看着何以然问。 “那是啊……,”何以然拖着嗓音,闪着诡异的眼神,望着李沛文,如卖关子似的不直说,弄得李沛文只得不尴不尬地望着直笑。 “好!我说了吧。我母亲年轻时是黄梅戏的戏迷,她不但爱看戏,还好收藏。那天,为我即将要出院的女儿打扫房间时,在一个角落里,翻出了我母亲遗物中的一些收藏品,当时只粗粗看了看就又堆藏起来。前天,怀着好奇心,想到了这包东西,打开来翻着翻着,眼睛一亮,发现了夹在其中的这张海报。我想,这张海报不仅有当时演出的戏文介绍,还有与你出生日同一天的令尊的演出日。而且,我也有所闻,那一天还发生一件对你很有纪念意义的事,所以……。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家里的这些情况,那是前两年,我们在偶说黄梅戏时,我想,你怎么会那么懂黄梅戏的,问你时,你就对我说了一些当时的前因后果。” “噢——,难怪啊!老何,这虽是一张纸,可是对我的家人,倒确实是很有纪念意义的诺。我会给我母亲看的,她也一定会有,属于她的五十九年前的珍贵回忆。因为那天除母亲生我外,家里确实是有一件值得纪念的事呢!”李沛文非常感慨地说道。 “这是铁画,是你们安徽特有的艺术品。”何以然说着,还从包里拿出一封,在轻薄铁片面上,镂空出鹊踏玉兰花枝的黑漆乌亮的铁画,送到李沛文的眼前。 接过铁画,李沛文细看起来,并说道:“唔,铁画确实是我们家乡特有的艺术珍品,可是我倒还没有任何的保存呢。” 在围观者中,大家也一起边欣赏,边发出了,哎,说是铁质的,可是做工那么细腻,生动,工艺水平真没话说了的,许多对铁画赞美不绝的感叹。 “李书记,祝你生日快乐!”突然,又十分响亮地冒出一句祝贺的话来,围观的人都惊回头看,原是副董事长李酩来到了。 “哎呀,我跑错了地方。这里是1389号吧,可是我刚才跑到9831号去了。跑来跑去,真要跑死我了哦。” “哈哈哈……。” “嗨嗨嗨嗨……。” 李酩坦直的话引起了大家一阵的轰笑。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 当李酩从包里拿出他的礼品时,大家冲着他竟然发出了更大声的轰笑。 “你们不要笑噢,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蟋蟀盆。”李酩似在嗔怪别人对他的嘻笑。 “李书记,这是我给您的礼物。这还是明朝宣德年间的官窑品呢!书记,我想,在这里您是权威,你倒检验检验看究竟是不是?” 李沛文接过蟋蟀盆,戴上眼镜细看起来,并评说道: “从青花纹看,这是只宣德翠鸟鸳鸯纹蟋蟀盆。盖内底上的青花楷书‘大明宣德年制’据说是明代书法家沈度所写,或者竟还是宣德帝的御笔呢!宣德帝喜好养虫,斗虫。如果盆上绘五爪龙,那必是帝王御用物。是凤凰、海兽、珍禽、瓜果之类的,大多为皇宫专用的。” “那,这只盆,不是皇帝用,也是皇宫用的喽。嘿嘿嘿。”李酩看着李沛文说着笑了起来。 “那也不一定,还要看其它方面的支持依据。不过对你的礼物,我当然是非常感谢的。谢谢你,谢谢你呀。” “书记,您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您的收藏呀。”李酩因一时兴起,冲动得有点冒昧,提了个此刻最好不要提的要求。因为,一个不把大多时间于书籍上,却是喜爱养虫的干部,是很会被人误解为不务正业,这本实在是他自己的私底下之幽趣呀。 “看看倒可以,但决谈不上有收藏。好,你们来,到我的书房里来吧。”李沛文言毕,还是和颜悦色地把三,四个有兴趣者引向自己的书房。 进入一间散布典雅气氛的书房,来到桃木的壁门前,打开贴壁的一扇橱门,只见,分四层隔档的紫檀木架上,最高层,分左右,放着好几个玉雕与根雕作品。其中的玉雕《嫦娥奔月》和犀角雕《风云际会》分外醒目。第二层是些精致的瓷瓶和瓷盆。居间的一只雍正粉彩笔筒,描绘的是唐诗人李白与众诗友《春夜宴桃李园》故事。栩栩如生的面貌和风度,细细看来,令人神往,似乎自己也听到了他们正在歌咏和吟唱。第三层是种种大大小小的把玩物件。其中,一名《十八罗汉》,一名《核舟记》的核雕,摆在手心里,见那生气勃勃的形象,玲珑剔透的模样,叫人真是啧啧称奇,爱不释手的哦!而底档上,成品字状地排列着一些,虽与上层所列之物,在欣赏与品味上,使人觉得有点格格不入的有纹饰的蟋蟀盆罐,但也定是有奇趣于其间的。 “书记,您也喜欢养虫,斗虫?”孙子兵冒然的问。 “噢,不不不,我是只养不斗的。你们看,这里都是空盆。再过几个月左右啊,就养个二,三只。你不知道,有时,我看书,或者想事情觉得累了,索性关掉灯,把身子舒展在躺椅上。此时,于深夜里,在寂寞中,处清静间,当举目投向月映下的窗台上,望见,盆里的蕙兰,那纤枝柔叶的墨影恰似在舒袖婆娑的舞影,而轻听着清脆悦耳,如言如诉的虫鸣,又全如就在为蕙兰的舞影在奏鸣,那——,这时,真使人有种别样的沁心之怡然,神化之幽静的心情在心胸的呵。那是你们所不知道的清幽之享哦。” “哎,这倒也是蛮有情趣的诺。” “是的,是的,在我的想象中那一定美妙得……。” ……。 他们就这么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地又回到了客厅里来,去与客厅里,正在热烈讲述趣事轶闻和风土人情的那几位融合起来。 一回到客厅里,李沛文的女儿走过来,拉过父亲,转到一边轻轻说道: “爸,妈说可以请客人餐厅里上座了。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我们和钦钦就一起回去了。” “好,那好,你和钦钦回去,让女婿陪我,万一我不胜酒力,他可帮帮我。” “好吧。那你和客人打个招呼,我就不去一一告辞了。” “好,好。钦钦,”李沛文说时,蹲下身子,拉起外孙的手亲切地嘱咐道:“下次来一定要把毛笔字带来让外公好好看看的喔。”。 小外孙也真诚地回应着:“好的,外公,我还要带个大奖给外公呢。” “好好,那外公就更加喜欢了啊。” “外公再见。” “再见,再见。” 在互道再见后,见女儿轻轻关上了门,李沛文才回转身来到客人们的面前: “沙老,老田,老冯,不好意思,我今天只备了点薄酒来请大家。有道是,‘酒席好办答客难’,今天如有疏失,务请各位……。” “哎呀,我们都是天天共事在一起的,你何必如此的客气呢。”客人们也都说着客气的话,并随着李沛文的引领,笑说着鱼贯地进入了餐厅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三章 嘈嘈切切错杂弹的弦音 第四节 一进入餐厅,客人们也即感受到—— 粉墙上的水彩画,圆桌下的薄地毯,半开半拢着的,浅天蓝色窗帘上隐现素白的卷曲提花,以及,令人心怡目悦的灯光,都在使来客,从弥漫着的一片温馨及雅致的氛围中领略到深厚的温情与柔美。 台面上,也显得融融和和。围坐间,能团聚起主人所希冀于的深愿的联通与合力。 当客人们一一落座,随即,还都不禁甚为惊叹地赞赏起面前,恰似鸾翔凤集般的盛馔来。说鸾翔,是见,放在桌面正中的雕花琢玉的大冷盘拼图——松鹤图,因逼真而生的灵动。喻凤集,是指,紧围大冷盆转成一圈的菜肴,由荟萃则成之集锦。那些目不暇接的各色冷盆——花雕醉鸡、水晶肴肉、芒果布丁、海鲜龙虾、糯米莲藕、虾花蟹斗、姜汁松花、莲子山药、双味皮蛋、冰糖红枣、核桃海鲜、波菜鱿鱼圈、青宁虾仁塔、碧玉白菜卷、以及法式番茄奶酪沙拉等等汇成的筵席,还有,酒瓶上反射着的一点灯光,看去,真是满目的丰肴佳酿。 “哎呀!这只大拼盆做得真是很不错的哎,必定是出自哪位大师傅的绝技吧。”沙老咂吧着嘴,带着,对一桌独具匠心的珍馐,生发其情见乎辞的赞叹,并抬眼看着李沛文问。 “是的,是的。是我请了位酒店的特级大师傅做的。”见大家都坐停当后,李沛文说着站起身,拿起葡萄酒瓶开盖,女婿即机敏地拿起白酒瓶,也迅速开了瓶,二人一起各自为左右两边的客人斟酒。 李沛文首先给沙老斟酒,并笑说道:“我,沙老,老何,我们三人就喝点葡萄酒吧。其他几位我知道,就是烈酒也都是不在话下的,今天就都不许躲躲闪闪,往后退缩好不好?” “好好好,可以了,可以了。我喝不多,喝不多。”沙老一再地挡酒,就怕斟多了。 然而,今天,暗暗地十分注意主人细节之举的冯登科,见给沙老与何以然斟酒的,是李沛文,自己只是他的女婿来上酒,深感,这是主人潜意识中自然体现出的主次之别,于是,似乎在礼遇之轻重上激起了因委屈而生的气愤,也由此更加认定——这也是李沛文与何以然存在着特殊关系及特殊感情的可证之据。如此,冯登科眼观酒瓶,心生不快,好像肚子里又有了些的很不高兴。 也真是的哦!对人心有芥蒂,总会这么的处处心怀诡异的心思,难有大度,豪爽的气概。人,何必于此的呢! “田书记,你来带大家一起祝酒吧。”有人发出了提议。 “好吧。”听提议,田池霖气度雍容地站起身,在幽雅的灯光里,轻擎酒杯,众人也都站立起来把酒杯高高举起。 “今晚虽不及中秋的月亮,但我看过了,也是一轮明月天上挂。我就借古人虔诚祝愿的名句来说吧,也祝我们老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我们真诚祝老李,家庭,美满!幸福!平安!也祝你,快乐!健康!长寿!”接着,大家也都同声相应,众口一词地表达祝愿,同时齐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以空杯相对。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的祝福。不过,今天,我也有一个心愿。”在大家都坐下后,李沛文却依然站着,这么说时,与女婿一起,再次给大家斟上酒,并举杯继续说道: “我厚望,也是祈愿,愿我们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工作,能在各位的通力合作中冲破难关,顺利实现。这是我和田池霖,田书记心里最深切的企盼,请让我们一起来为此干杯吧!”随着李沛文所说的期待,大家又一起站起身干杯后,才各自纷纷落坐。 有道是,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其实锣鼓也不在于听音,而是在于听其节奏中传递出的情势。听主人家一开始就说这样的话,座中自有精明者已觉察出: 看来,今天不仅仅是为恭贺生日,而是要趁机借题发挥的啊!于是也就很“专业”地,不再首开天南地北的漫谈话题,而是闷着头,喝着酒,吃着菜,竖着耳,倒是要听听今天究竟会说出些什么样的主题话来。 “大家请尽兴用餐,开怀畅饮吧。”李沛文热情招呼着客人,同时,与田池霖对视一下,转而进入了不谋而合的默契地引发。 接着,只听李沛文问,“老田,你到集团公司去汇报工作,有二十多天了吧,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了?”问后,他伸筷子去夹起了一片藕片往嘴里送。 田池霖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答道:“要看领导怎么安排了,不过也快了。” “真是万事开头难,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工作,一开始就叫人觉得举步维艰,下一步怎么办好?”李沛文紧接着提了个,可随之做文章的引导性的问话。 “这样吧,领导跟我谈过,”田池霖及时地接过李沛文的话意,即继续说下去:“上级指令我们,再怎么困难,也要和公司领导班子多商量,还要多多依靠广大员工。在座的都是公司的高层干部,既然要与领导班子多商量,索性我把以后会议上要谈的问题,放在这里先吹吹风,这样么,到正式开会时大家也可有备而来,有的放矢。你们看,好不好?” “好好好,这也确是我们很关心的事哦。” “是呀,是呀,这倒真是这样的呀。” 田池霖的话使举杯和举筷子的,不仅都点着头表示赞许,几乎还都不是放慢了速度,就是干脆放下了杯筷。因为,都知道,下一步企业体制上的改革,紧紧牵连着自己的各种利益,因此,对于传达上级的指示能心不在焉?! 田池霖举目环视一下座前的各位,看着大家说道: “领导上要我们公司的高层干部,结合对创新型企业的理解来深入讨论何以然与江海岭的两个报告,包括对袁紫霞的处理问题;还有,当前在公司里流传的各种流言,要溯源,要分析,要相信群众,要群策群力,让所有员工都来参与,要把不利面力促转为有利面。” 田池霖言毕,一时无人接话,但气氛随之地好象一下变得严肃得多了。 “大家吃吧,吃吧,我们就边吃边谈吧。”李沛文端起了酒杯,环坐着的,便也应从地举起酒杯,浅喝一口,再各自举筷去夹面前的菜肴。 此刻,大家沉默不语的状态使人感到有点沉闷,为活跃一下气氛,田池霖在喝口酒,放下酒杯后笑说道: “我先来讲个事给你们听噢。”见大家都投来注目于自己的目光,田池霖说道,“是这样的,前二天啊,我的小孙子来问我,说,‘爷爷,爷爷,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是否也可以做爷爷了?’我答,‘那当然的喽。’他又问,‘那我还叫你爷爷吗?’我说‘当然还叫啊。’他听了之后高兴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说‘呕!将来爸爸,妈妈,还有爷爷,你们都要叫我爷爷喽,我们家有了两个爷爷喽。’” “嘿嘿嘿……。” 老田的言叙,使大家因感到好笑、有趣、或者是因小孙子的天真可爱,而立刻在响起一片欢笑声中自然地形成了放松、轻快、活跃的氛围。 “我看,大家为我小孙子这种想法,感到是一种天真可爱而笑了,”田池霖继续做着他的借题发挥的引伸,“将来,我小孙子,他一定自然而然明白到,这是多么的滑稽可笑。但我们,当然,说这话也包括我自己在内,可要经常当心,当我们面临某些复杂,或者特别复杂问题的时候,是否也会以孩子般的幼稚和天真去认为的?真的如此,就并不是由可爱而可笑的事喽!但这是从今天开始就必须要有的,十分重视起来的意识。” “老田给我们提了个,在极其错综复杂的问题面前,我们也不能以孩子似的天真和幼稚去对待的警示。”顺田池霖所言,李沛文接口道,“我个人觉得:有许多复杂问题的形成,其实是我们常常由于各自过于十分强调,或者解释自己所站的立场,从而使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譬如,上星期,发生在三级封装区,庞主任与技术员高原,为了……。” “噢,这件事还是我来讲吧。”见李沛文提起上星期的事,冯登科便和蔼地微笑着接过李沛文的话说了起来。此事,原本是他早已准备好,定要在某次领导干部会议上谈一谈的,既然现在提起,那就现在谈吧。于是,冯登科也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再夹了片水晶肉片放到面前的小碟里后,说道: “我,先来说说是个什么情况吧。上个星期,庞主任是按我的安排,要求三级封装区第二班组组织讨论新制订的纪律告示条例,而且要落实到人。然而,高原在得到一定的支持下,强硬要求班组非要先学习什么bga技术,必须先要掌握什么可控塌陷芯片法焊接技术。现在,在生产班组里,为落实遵纪守则与专研技术,这两个方面的任务,经常在时间上,在重心上矛盾起来,且争执不下,甚至还严重对垒,我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来看待这样的情况。”为探测,将会有多少人在多大程度上拥护自己,冯登科的话说至此即戛然而止,以观反映,然后看再怎么说好,这已是他的老经验,老手法了。 “应该怎么看待这个情况?应该怎么来看待这个情况嘛?”田池霖低沉着头,似在思考地反复唸叨着老冯的这个提问。立刻,他又抬起头,扫视一下周围,说: “我不知道你们同意不同意我的观点噢,——综合地看,我认为,这,实际上就是两个报告的矛盾冲突。其实,这两个报告本不应该有矛盾,更不应该形成冲突。因为老何所提的科技创新与大规模生产问题,江海岭强调的市场开发与重视生产地的达标必须先严格纪律的问题,包括树立企业形象呀、投入大型产品展销呀等等的工作、这些,其实都是企业生存和发展的两个必须方面。这和,一枚硬币必须有两个不同面组成的比喻是一样的道理嘛。但事实上不还是形成冲突了吗!我看,这个冲突的实质是,应该以谁的工作作为主导面,作为核心,并且必须相应地确定和确保大量资金投入的问题。那么到底应该以谁的工作作为主导面,作为核心,同时确保大量资金的投入呢?我认为,这是要以,建立创新型企业的实际需要和满足条件来衡量的。你们说是不是?” “田书记,你分析得对,冲突的实质就在这里。但是,你还没有明确其中的一个更关键的冲突因素呢!”更关键的因素是什么,沙老没往下说,只是在这么讲时脸上浮现出有点诡异的神色。 为了使江海岭的工作及其前途发展,一开始就不在人们的意识认定上处于下风和弱势,而连今后都输尽了,冯登科即说了个理论上肯定正确,但实际似是而非,然而自己今后是可游刃有余的见解来。他在轻轻咽下嘴嚼的水晶肉片后说道: “我要声明的是:老田刚才讲的,两个报告中所强调的各自的工作方面,我认为,其实,没有哪一方面会始终是主导方,是必然地永久性地处在核心位置上的。因为,任何事物的发展总是不平衡的,决不可能总是处在一个水平上的。因此,常常是,今天处于核心,重心与主导地位的工作,与今天还处于非核心,非重心,非主导性质的工作,到了明天,就需要在对立中相互转换。因为,平衡,总是以相对形式出现的,而不平衡,就是以绝对状态存在着的。因而,要发展,要成功,倒是必须相互协调才能进行下去的。所以,从我们在做的工作来讲,像,开发市场呀、为重视生产区域达标而严格纪律呀、包括公司各种的晋级评比呀、以及投入大型展览和迎击上级检查等等等等工作的不断推进呀,我想,在某一个阶段里,和在一定的时间,还有空间上,怎么不能,或者不应该也作为主导面,作为核心工作来做的呢?” “嗳!老冯,你这个话,说得倒不是没有道理的。企业的发展,就像人迈步走向前一样,是不能只倚重于一条腿的,否则怎么前进?”田池霖向冯登科表示赞同他的这一说。 “是的嘛,我以为,冯书记的意见是值得我们深入思考的么!” “对呀,对呀,冯书记的见解有深刻的道理,我们都很非常理解,也都极其支持的呀。” “是吔,是吔,我们冯书记谈观点,就像在飞机上亮灯,两个字——高明。” 见庞主任,李酩和孙子兵相继地紧跟着对自己能这么心照不宣,同声附和,冯登科心里自是暗喜甚欢。他也当然非常明白——这些人之所以心照不宣,不就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利益代理人嘛,即:他们要以他们的工作“成绩”和“成就”,来获取今明两年的升职考察、加薪、加奖以及其它利益的机会,不靠现在异口同声的先声夺人,一气呵成,以后怎么办?而且这些机会还要靠自己暗中为他们安排和促成的呢,为此,他们能对自己的说法不应声紧随?不一锤定音? “我也很赞成老冯的意见。因为,许多工作确实是在相辅相成,必须同心合力才能完成的。”李沛文这么说后,放下筷子,略停顿一下,想了想,继续叙说道: “但是,当我想到,高原在第二次联席邀请会上所讲的话,就觉得更有道理,更为赞赏。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我们在看事情和解决问题时,不能只看到,或者只是针对眼前很显著的突出面,而是要看到事物里面存在着的内在联系,基本矛盾,普遍意义,尤其是要全力关注,对发展变化过程起着引领方向,和决定了事物根本性质方面的那些决定性因素。’我以为,在创立创新型企业的过程中,我们如果都能依照这个哲理,来辨别究竟应把哪方面的工作放在主导的,核心的地位上,就可以体现出一种科学地思考,科学地发展的理念?你们说,是不是呀?” 听李沛文所言,冯登科马上感觉到——说是赞成我的意见,但说到底却原来是在玩抽象肯定具体否定的把戏啊。心里即不禁深怀不满,不快,更起不遂心愿之恨。 “我觉得噢,冯书记认为的,‘任何事物的发展总是不平衡的,总不会停留在一个水平上的’看法,和高原的观点是不矛盾的。而且这个观点,也不无有它的现实性和合理性的。在确立一个阶段的核心工作时,我们需要注意不可一叶障目的呀。” “是呀,这就如刚才田书记举例所讲的,在碰到复杂和特别复杂问题时,我们不能有孩子似的幼稚和天真一样。”庞主任和李酩,一前一后都继续微笑而和缓地诉说着,但他们的所指是不言而喻的。 “我和庞主任的意见相同,我也认为任何一方的工作不可能总是,始终处于核心地位的。因为,‘人无长形,水无长势’的嘛。”工会主席孙子兵笑眯眯地表示道,然而,他却弄不懂,自己话音刚落,怎么有人在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后,在窃窃而笑的呢? “老兄,你说错啦,好像应该是‘兵无长势,水无长形’吧,你怎么倒过来讲了呢!。而且,这里的‘长’字,在汉语拼音里是chang,是长短的长,不能读zhang,变成长辈的长了。象这样的字,你怎么可以长长不分,完全颠倒的来错读的呢!”坐在身旁的庞主任,附于孙子兵耳边在这么轻轻地告诉他。 “噢,噢。是嘛?是嘛?我是真的读错了嘛?”孙子兵低低地回答庞主任的纠错时,脸上的肌肉即塑成了尴尬的面色,同时以为,在窃窃笑他的人真是极其的恶劣!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间,想对创立创新型企业工作出现的问题,观形势,思力行的田池霖和李沛文,察看到的,却是一些人在婉转力挺之中的波诡云谲。 “去厨房看看吧。”李沛文悄悄示意女婿继续上菜,女婿点点头就去厨房。不一会,女婿与女佣托着菜盘来上热菜——白灼基尾虾、松鼠鲈鱼、三鲜烩海参、椰汁蟹柳卷、脆皮乳鸡。而后,女佣又来回几次,另摆上好几只其它的热菜盘。 “哎,老李,请家里的也一起来吃吧。还有你女儿,外孙,她们怎么都不来?”田池霖问李沛文。 “噢,她还在忙,忙好后她会来的。女儿嘛,因有事,她要我代她向你们告辞。来来来,我们乘热吃吧。来,让我们干了这一杯!”李沛文站起身,举起酒杯,热忱又亲切地请客人开怀畅饮。众位客也端起酒杯干了杯中的一点酒。 大约,酒酣耳热是可使人心潮澎湃的。继又喝了两杯烈酒的庞主任,心在想:自己与高原不仅上个星期,而且而后还有过一次对决。想想今后,万一不能使自己工作上更有“成绩”,甚至还失去老冯暗中的帮助和促成,那么自己不就要失去升职考察,以及年底加薪,加奖和其它利益的机会了吗!如此这般,那么,今后在仕途发展上不简直要暗无天日了吗!什么mga技术?什么可控塌陷芯片法?高原这么拼命地重申,执意地强调,不也是在突出他的成绩来和自己争这种机会的么!!我能不力挺老冯?我能步步退缩?我能拱手相让?由此想来,借着酒意,庞主任竟无法自持地重重放下酒杯,言道: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非常支持冯书记观点的。工作还有什么主导不主导,核心不核心的!谁努力工作,谁有成绩,就应该认可谁!否则还有谁会努力奋斗,谁会努力提高工作效率的呢?难道,难道还想要我们都回到吃大锅饭的老路上去吗?你们说,我讲得是否也是很有道理的?!” 挺住了老冯与庞主任就是挺住了自己,因为,谁都是这样的,自己的利益在哪边当然就站在哪一边讲道理的!这么认定后,于是孙子兵和李酩借着酒劲,齐声地表示对庞主任的支持:“庞主任,你讲得非常非常的对,我们俩也是这么这么认定的。” 此时,显而易见,他们几位的意见,倾向,已是和盘托出的了,那么,现在,我是否也应该来谈一谈?真要谈?也极不愿讲那些明明白白相对立的话,招人怨恨。那么不谈?可是,如再不明辨是非的话,一旦形成了定势,必将会给下一步的深化改革带来损害!!如此,究竟是,为坦诚相见而开宗明义好,还是为明哲保身而哑口缄默的好?听他们所谈,自己虽深有一番感慨,但却真是举棋不定的啊。紧捏着空酒杯转个不停的何以然,低头沉思间,忽闻有人在叫,抬头看,是微笑着的沙老在叫自己: “老何,老何!很明显,江海岭报告的支持者,立场,态度都很鲜明,能够这样开诚布公地谈问题,谈观点,亮出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也很好嘛。你作为何以然报告的提交人,你也来谈谈好吗?我和老田,倒是很想听听你是怎么思考这个问题的诺?” “好,好的。”何以然稍想了想,应了沙老的话。 扬起眉,目光炯炯,说其理,鞭辟入里,迅速地理一理自己的思路,何以然也就谈起了他的高瞻远瞩来: “那么,好吧,就怎么创立创新型企业的问题,也来谈谈我的认识吧。”何以然刚放下酒杯要说,李沛文见女婿要给他斟白酒,连忙轻声阻止道:“不不不,我知道的,老何白酒不行,他葡萄酒也喝不多。”说着,就自己拿起葡萄酒瓶往何以然杯里添加了些葡萄酒。 “谢谢,谢谢。”何以然边致谢边继续言叙道: “我有个希望,也是再一次的重申,重申,希望大家能实事求是地多多理解到高原的一个很重要的分析意见。他曾经谈到:当我们能提纲挈领地看问题的话,可见在工业企业内,实际存在着二个主要工作系统。一个是提高和发展生产力系统。像,怎么使高新技术最快,最有效地投入于大规模生产;怎么使一线工人最快,最积极地不断更新生产技能;以及,怎么促使工人们具有主观能动性等等等等的工作。而,公司里的经营者、管理层、后勤人员,他们所做的开拓市场、生产供给、竖立企业形象、包括刚才提到的那些方方面面的工作,其实都是属于生产关系系统的。这二个系统,虽像刚才冯书记说的,总是需要彼此相互依托、渗透、协调、促进才能起作用,但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还是必须让位于,服务于,提高和发展生产力方面的工作,而且,在谁必须在第一时间完成,与绝对多数的资金投入上也决不能倒置!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地强调呢?而决定这一事物发展的根本性质,及其决定性因素,是表现在哪些方面的呢?记得,高原认为,我们的产品命运,开始于货币资本投入,跨度于产业生产增值,归结于市场停留时间。在整个资本的运转过程中,作为营利企业,那么,任何使产业资本快速积累与拼命增值的事,就都是优先之事,必须之事,合理之事,其重要性,就像与性命攸关着的,贾宝玉胸前挂着的‘通灵宝玉’一样,必‘莫失莫忘’。如果反过来,总是把生产关系方面的一系列工作坚决放到第一时间上完成,而且确定及确保了绝对多数资金的投入,那么,当货币资本进入到我们的产业资本起,在整个生产阶段中必须的产业资本的增值时效,就会由于突出了生产关系方面的一系列的工作,而在时间与空间上被打断,被削弱,甚至被堵塞得停留了下来。这个最直接,最明确的其中一个小例子,就如刚才冯书记指出的,‘发生在班组里,为落实遵纪守则与专研技术,在时间上,在重心上,矛盾了起来,且争执不下,甚至严重地对垒。’于是,资本增值的时间就只能被迫拉长,只能被劫分流,甚至于是被强化地空耗掉,从而阻塞着资本迫切地必须连续增值的空间与时间,这就使国有企业先是慢慢地,渐渐又转为快速地,只能走向破产倒闭,工人们只有等待被迫买断回家。事实上,好些难以为计的国企,不已经是走在这条路上了?!难道我们也要糊涂地跟着走下去?!要清楚,我国今天能即将成为世界第三经济大国,这决不是千万户中小国有企业为主体创造的成就,而是众多的跨国公司与少数的大民营企业促成的!还有,就是最底层的产业工人们,是他们默默贡献出,比世界任何国家工人都要多得多的剩余劳动,及其剩余价值的积累,才使得我们的国家,竟然这么快的赶上那些发达国家。因此,要谈怎么来认识创立创新型企业的问题,我的主要意见是——不仅分清,而且必须确定,把提高和发展生产力方面的工作,坚决地放在第一时间完成的体制和机制。顺便再明确说一说,我们不赞同对袁紫霞严惩,一方面是不愿只从概念出发看问题,更是从,提高与发展生产力需要看问题。袁紫霞是在上班时间违纪看报的,然而,她关心的是我们电子技术的发展问题呀,这有什么不得了的大错呢?我实在不明白,我们的领导人员为什么对所谓的违纪事件如此紧抓不放,而对工人们是否能重视技术改造却如此漠然置之,毫无意识?!这明明在杀鸡取卵么!老实说,这种紧抓不放的惩罚,甚至作为惩罚手段要她下岗,就是在扼杀工人们一种自然的主观能动性,而这种能动性,就是企业发展的宝贵能量,就是发展生产力在物质力量上的表现方面……。” 言语至此,何以然似乎极为感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喝了口酒,微低着头,只是把桌上的筷子拨来拨去,像在平息一下起伏不已的心绪。然而,只见沙老却仰面猛喝一口酒,捏着空酒杯,伸出食指直指着何以然,显出沉郁在心,忧愤于形的神态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三章 嘈嘈切切错杂弹的弦音第四节继续 “老何,你讲得好!你讲得好!”说着,沙老把视线直投到冯登科的脸上,将满怀热忱的目光去迎接住虚与委蛇的眼神,“我和老冯,是从搞‘承包责任制’起,到‘搞活国有大中型企业’,到‘现代企业制度建设’,领导了几次重大阶段的国企改革,但都没有听到过,对工作性能这么透彻的改革分析。当了解到高原所提的,关于建立‘经济理论学习体制’、‘市场信息反应体制’、‘资本循环把握体制’,‘生产力的发展体制’的提议,我听来更是,耳目一新,茅塞顿开呀。我们的国企改革曾经搞过的‘现代企业制度建设’为什么搞到后来销声匿迹,不了了之了呢?恐怕是,我们的改革,改来改去就是因为总是改在生产关系层面上,而没有能在体制和机制上体现出发展生产力性能的那类改革,也就是,没有进行,可体现出懂得和把握好经济运动规律的那种改革,最后才穷途末路了吧。我以为,针对以往的国企改革,我们还不曾有闭门深刻思过之处,总结经验教训之鉴。现在,我个人深感到:我们太需要有一种,拓展思想高度和思维广度的意识与理解了!我们要想进步,要图先进,就一定要先突破本来没有意识到的,所有思想上的局限性,然后才能‘敢叫日月换新天’,你们说是不是?” “我有,我有不太理解的方面想得到求教,可不可以?”乘沙老说话刚有间断,和蔼的冯登科微笑地插入了话语。见大家也在全神贯注地听,他便慢慢道来: “关于老何谈的,看重,保护了一线工人发挥出的自然能动性,也是看重,保护了生产力。而我们说明我们工作的性质,却好像是在说明,儿子可以揍他的爹——岂有此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想来想去不能明白。就算,所谓我们做的只是属于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难道,在使一线工人发挥其最大能动性的作用上,是风马牛毫不相及的?!而在保护和发展生产力的功能上,也是隔靴搔痒,抓不到实处?!好像是,很不见得的吧。就是对袁紫霞的违纪处理,我更加弄不懂的是,为了保护生产力的能动性,就不许惩办她,而惩办了,就不能认为,也同样是在促使她,当认识了问题之后所发挥出的最大能动性呢?老实说,对这两个问题,我很不理解,确实是很不理解,希望能指点迷津。当然,如老何与高原所谈的,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必须让位于,服务于提高生产力方面的工作,这一理论如果真的是成立的、是合理的、是正确的、是很科学的,那我们坚决让位!我们是一定会做好这个,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必须配合好,服务好,提高与发展生产力方面的工作的。有一位技术员,说这个问题时,还怪吓人的哦,好像指出,这还是什么马克思主义的一个什么定律吧,我们只能说,是我们还不懂得马克思主义吧。嘿嘿嘿,不要是啊,开口闭口马克思主义的人,其实他自己并不懂得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的哦,请问什么叫主义,请哪位高人先来来谈谈看,来谈谈看呀,来充分证明一下你的学问呀!嘿嘿嘿……。”借着酒劲,发一股冲动的冯登科,毫无顾忌地说完后,即轻笑着举起酒杯到嘴唇边,并斜着眼悄悄向何以然看去,心里在暗笑着他,戏谑着他,气恼着他。 冯登科这么说,实是以守为攻,以退为进,而且还暗暗地在针砭着人的喔。 接着,因心情,还是因酒劲而被涨红脸的庞主任,失神的两眼盯着酒杯,伸出的手臂在头,这是不是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么?嘿嘿嘿……。” 见大家也都在颔首微笑,无言地表示赞成,沙老收起怀錶,继续引叙道:“既然你们谁都能明白到这一点,那么刚才老冯所指的,在你们的工作中,也有何以然所提的提高和发展生产力的性质,为什么他要成为公司工作的主导面和核心地位,而你们却要相反,并被说成是岂有此理的呢?因为在这两者之间不也是存在着——一方面只是有时有相同的时刻,另一方面却是有其完整的可持续性的效用,而前一方面,是绝对代替不了需要有完整的,可持续性効用性质的后一方面的嘛。如果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或者我这么说,这么比喻,还不能使你们由内含引伸到外延,自己去深入浅出地得出确切的理解,那,你们就再去了解一下高原所说的——由于我们是营利性公司,所以一切使产业资本快速积累,拼命增值的事必须在第一时间完成的说法就能清楚了。对货币、产业、商品各阶段的资本循环体现问题,确实,在江海岭的报告里,是也有所叙述到的,但他叙述的理念,只象是我这只錶上仅有的极有限的同步。而何以然报告体现的使资本增值的表现,是那种正常錶上那样有完整的,可持续性的阐明。这个道理,当你们能够不为反对而反对,能够不讲私心地择善而从,冷静地多想想,我看还是可以,也是应该明白得到的,否则难说是在借题发挥了。李酩!你这小子!”突然,沙老话锋一转,向坐于对面的李酩提高了嗓音: “你刚才一边说不理解,一边好像还在讪笑什么经济学家不经济学家,权威不权威的。我看啊,从你当上副董事,到现在,还时不时地发生董事不懂事的情况来看,说明,高原关于建立‘经济理论学习体制’讲得是极其深刻而又必须的,你,或者还有其他人,不要像老田的孙子,也想终有一天可以做‘爷爷’而不服这个气,甚至还来反对他!我之所以肯定他讲得深有道理,就凭这几十年来,对国企改革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感知。” 见沙老竟当众批评起自己,大家也一下都把眼光聚焦到自己的身上,在长者面前,李酩不禁涨红了脸,并微微低下了头,尽管在这样的场合,他是很有怨言的。 “我认为啊,国企改革也好,国企发展也好,总难以高瞻远瞩,总难以横空出世,原因,除不能认识到,什么才是改革真正的主导与核心方面的问题外,还有一个极其重大的因素,是,难改官商一体制。”沙老继续有感而发,振振有词地发表他的见解,“有些问题,有时,我们需要历史地看问题,以此来作比较,作鉴别。在清末洋务运动中,在中国最早接连创办起轮船招商局、中国电报局、纺织总厂、铁路总公司、通商银行、以及铁矿,煤矿等等一系列厂矿业的盛宣怀,曾被认为是中国近代民族工业和洋务运动的开拓者和奠基人,是中国早期的现代化之父,然而,为何最终他不仅一败涂地,毫无建树,竟还成为了,历史上误国首恶的有罪之人了呢?李鸿章为他作评的‘一手官印,一手算盘,亦官亦商,左右逢源’看来是其中的一大原因吧。在这些企业里,盛宣怀从没投入过任何的股份,但他死后,家产多得成为当时的中国首富,好几个老婆为争夺家产打得是鸡飞狗跳。近百年以来,这个‘亦官亦商,左右逢源’的体态,到现在,在我们国有企业里还依然有所存在。我们工业企业里的一些党委书记,不去研究经济学和价值法则,不懂得去思考如何以经济规律和价值法则,这些必须的经济学方面的学问去指导,或者监督和推进企业的发展,而是,总直接重复做些董事长和总经理,本是由他们去做的日常工作,而且有的还倚职从中渔利,甚至极度腐败。我个人认为,在我们公司这次创立创新型企业改革过程中,也应该注意研究这个‘一手官印,一手算盘,亦官亦商,左右逢源’的历史教训了。体制上造成的‘允许’腐败才是深根的腐败!体制上设定的反腐才是最彻底的反腐!” “是呀,是呀,盛宣怀最后曾经哀叹自己是——‘秋风宝剑孤臣涙,落日旌旗大将坛。’我们后人要多照照这面历史的镜子,不要也在这样的亦官亦商,左右逢源中有更多的人,到最后才发出这样的痛苦哀叹声。”何以然接着沙老的话,也发出了自己深有触动的感慨。其实,何以然这时所引用的诗句是搞错了人物,那是临终前的李鸿章所写的诗,并非是盛宣怀,但他想表述的含义倒是并不错的。 听老沙与何以然所言,冯登科暗底里竟惊得魂飞魄散,恐惧难抑,怕被人见到手在颤抖,而在台面下捏紧成了拳头,他心想: 难道,改革初期阶段,自己私下曾经偷偷从一些发展资金中截留过的八万元,尽管,这亏空的窟窿,是以改革需要交学费为由都搪塞地化解掉了,但实际他心里是知道的?有数的?只是在装聋作哑,装作糊涂罢了?难道,在驻天津办事处里吞噬的那五千九百万;借澳大利亚神马集团公司名义,以《中澳合作意向书》等等的合同,套取的五百八十万评估费、手续费、论证费,他和何以然不仅有嫌疑,而且还在悄悄追索证据?只是现在不说,待有证据再揭盖子?想想不会吧,这些事,不都推到畏罪自杀的总经理身上去了嘛!一想到总经理的怨死跟自己是有关的,自己与他的死是脱不了干系的,冯登科不禁背脊上渗透出了一阵阵的冷汗,想想这些事,当真的大白于天下时,自己,以及家人精神上将产生怎样难以遏止的痛苦,冯登科越想越惊慌。但是,又认为:真要讲他们是知道的,那么,自己和江海岭把事情做得如此天衣无缝,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可是不知道,二人又为何出此警言呢?他们是在借机暗示么?何以然,这个分明是可鄙,可恨之人!现在借机想用什么“秋风宝剑孤臣涙”来旁敲侧击喻我?暗指我?!老沙!你也不要提这个事!那八万元我已经悄悄地转到为买房资金不够的,你的儿子手上去了,你真要提,到时候我就把你儿子一起拉出来!冯登科在这么地想着,打算着。 “喝酒啊,来来来,我们喝酒,还是喝酒吧。你也不要为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再多忧虑了,‘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啊。来来来,我们干一杯,干一杯。”不知是谁对谁,在谈谁的婆婆妈妈的事,并且在这样的劝酒,冯登科听了,即如被叫醒似地抬头去看。 “老冯,老冯!我们也来干一杯吧。” “好好好,好好好,谢谢,谢谢,我们也来干杯。”见主人,李沛文已把酒杯伸到自己的面前,冯登科自然也举起酒杯与李沛文一起,一饮而尽地,豪爽的干了这一杯心中的苦酒。 “来来来,大家吃菜,吃菜。不是我夸,我请的这位退休师傅,曾经几次给市长邀请的外宾掌勺过呢。”李沛文不无几分得意地说。 “是吗?那我要多尝尝了。”听主人如此夸耀,宾客们便以新的意识,齐将筷子伸入了菜盘里。 正当他们在夹菜间,忽闻从窗外传入一个女人气急败坏地吼声怒骂,而且使在座的客人们听得声声入耳。 “是谁呀,在你家窗外这么难听的骂?”田池霖不禁好奇地问李沛文。 “噢——,是我家隔壁的老姑娘又在骂她对门家的小女人了。”李沛文答道。 “为什么事?” “诺——,为来为去为两只狗。前天一早,好玩了,我正在刷牙,忽听到窗外老姑娘在叫:‘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强奸我家白雪公主的强奸犯!’接着又听到对门家小女人也在骂:‘踢死你,踢死你,踢死你这只狐狸精!是你来勾引我家的阿里巴巴的,是你自己贱骨头送上门来,我家阿里巴巴还不要呢!’听她们骂来骂去的,我就伸出头去看窗下面。只见,小花园里,一黑一白两只狗倒正在互相蹦蹦跳跳地嘻闹,要好得很。但见老姑娘么,却在用牵狗绳狠狠抽打那只黑狗。那小女人么,抬起脚猛踢那只白狗,还一个劲地骂:‘骚狗!骚狗!’那老姑娘么,气得再猛抽猛打那只黑狗,先,‘小畜牲!强奸犯!强奸犯!小畜生!’一个劲地不断的骂,还说,‘你骂我家的公主是骚狗啊?它不像你家的垃圾狗只值一千元,我们是公主身价,卖三千五还是很客气的呢!’那小女人也急了,说,‘我家阿里巴巴是垃圾狗啊?它身价要四千五还远远不止呢。’一个又说,‘你不要乱开身价噢,明明也只有一千元,还不到呢!’小女人还以道,‘什么一千元啊!宠物店开价是五千五,四千多是我的还价噢,你千万不要弄错,冤枉了我家阿里巴巴的身价噢!’嚯哟!为了两只狗的身价,她们俩吵了不知多少次了,现在她们,大概又为了维护狗的身价又在骂来骂去了吧。” “那狗的身价上去了,人的身价呢?人的尊严呢?” “她们这种人哪里会有这个意识啊?有这样的意识还会吵起来啊?!阿呀,现在有了一点钱的人啊,就是这个样,富了钱袋,空了脑袋!哎,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吵,两只狗,大概是一雄一雌的原因吧,一见面,白雪公主和阿里巴巴就亲得不得了,欢天喜地,嘻闹不止。狗与狗是不计贵贱,从不避嫌,好像,它们倒还懂得在相互宽容中可享其乐无穷的道理。而人与人就是斤斤计较,老是怒骂,只知寸步不让,却烦恼无穷。这个天下究竟是怎么了呵!又怎么可比的呵!” “哈哈哈哈……。”听如此闻所未闻的奇观,一席人都觉得真是太可笑了,于是又一起轰笑起来。 “你们还在笑啊,我听了真有点心酸呢。像这样的人到了国外,一个人就是一个中国哎,但他们还是这么的毫无意识,我总觉得,有了钱也是很可怕的呀。我很想指出,一个人,不能明白自己的无知,那是加倍的无知,是失去灵魂后的无知……。”不知是谁在如此说。 “来来来,我们吃吧,吃吧,今天让我们都来做做美食家吧。”李沛文又一个劲地勤请来客。 “我也来说个奇闻怪事给你们听听。那天啊,……。” 乘一席人继续欢餐畅饮,并转入笑谈社会见闻时,何以然借着想醒醒酒,轻轻向李沛文打了个招呼,便只身一人悄悄的来到了室外的阳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三章 嘈嘈切切错杂弹的弦音 第五节 手握阳台栏杆,昂首瞭望夜空,只见,当头的明月,在云里奔得是那么的急切,晚风,在身边吹得又是如此的激烈。任风儿不停地疯戏自己的头髪和衣袖,此刻,于哗啦啦作响的清风中,何以然深感自己整个的身心,沉浸于多么凉爽,舒畅,又觉一片清新的开阔天地里。在放眼远望间,还见,夜天下,远方的几幢高楼大厦残灯点点,看去,仿佛有几只匍伏在夜的黑暗中的大小怪兽,都隐蔽得只露出了它们的眼睛,在朝他眨巴眨巴地窥探着,象在问,何以要一人独到阳台上来?站立于这有点清冷的夜色之中? 佇立于晚风里,何以然在深思,在怀感,在觉得自己的思绪与心情,竟也乘风翻卷而起,并向夜天飘散而去。这思绪与心情,就如在追随那奔云似的飞去,一样的,虽在急急奔赴着,却哪知何处才是自己可投宿的家?! 何以然就这样地沉浸于情激扬,思潮涌之中: 想到——近来对自己,对高原的种种流言蜚语,及与人相遇间看过来的,他们的或迷茫,或躲闪地避开的眼神,真令人心寒……。 想到——刚才餐席上,那几个人全力声援中的波诡云谲,及其今后还会有的艰难与困苦,而且还将难以摆脱地必须继续进行下去的或纠缠、或搏击、或焦虑、或郁闷、或无奈,也真叫人忧烦……。 想到——自己曾誓言要为国家,为民族的复兴尽心竭力,为此,还劝说高原,“你,我,都应有自觉的,使国家,使民族足够强大而先行动起来的责任感。”然而,虽内心依旧奔腾着这样的满腔热血,如此的家国情怀,可是呵,却也有“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之忧,也真使人仰叹……。 还想到——高原多次因畏难而情绪波动,自己却一再硬是坚挺着他,甚至,是在硬逼他,只能以自己为他确定的目标和要求必须坚持下去的情景,这不似乎是在剥夺他对献身奋斗的自愿选择权?因此,也真让人内疚……。 又怎么不想到——家茵暂别自己也有两个多月了,还不知道她究竟好不好,真是对她思念不尽,眷恋不止的啊!而且,也真想把心胸中积郁的这一番番,一层层的愁苦,能对她尽情地倾诉,如可以的话,那有多好!于时,确也多么地愿,“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的哦!这也真促人想望……。 ……。 何以然一人,就这么伫立于阳台上,放眼投入到月光明明暗暗地显现,飞云匆匆忙忙地奔突的夜天里,心头则还感觉到,自己纵有满腹的非常充实的话要诉说,却不知对何人说?于是,又觉心里极其的茫茫然。 然而,在依然的情激扬,思潮涌中,他脸上突然泛起满是惊异之色—— “谁要你们帮我去说情了?!谁要你们在大会上为我责备他们了?!我又没有请你们这么做!我是宁可被他们罚得倾家荡产,也不要你们来多管这个闲事!老实告诉你们,我现在恨你们!我从心里面恨透恨透你们了!!” 呵!!那天,是为了慰问袁紫霞才去她家的,可是,她对自己与高原表达的,竟是她如此的天怒之恨,此刻,再次回忆起那声淚俱下的一幕,尤其是,她儿子晓明所说的,“爸爸在我和妈妈到医院去看他时,当着妈妈的面,爸爸把吊针的针头都拔掉,弄得血淋淋的。爸爸,还把妈妈特意为他烧好带去的热汤热菜,泼得妈妈满脸满身都是的。爸爸还责问妈妈,为什么急着做这种不要脸的事?为什么等他死都等不及了?!……。你们公司里的人,还告诉妈妈,说,何以然和高原在大会上为妈妈的事叫冤喊屈,还说要帮助妈妈,其实他们是利用妈妈的事,来说明他们是怎么样的正确,怎么样的有道理,妈妈是被他们的目的利用了……。此刻,当再次想起这样的情景,和这样的痛诉,怎么还不叫人依然震惊?!怎么不使人还觉心寒?!又怎么不令人始终深感悲伤,和加倍的痛苦!然而自己刚才,却还在继续肩扛力鼎着袁紫霞,还在为她,而与人在争执着!呵——,我哦?!就为了心里有信仰?!是的,对高原我就是这么叫他坚持的,因为,人没有信仰就是没有灵魂,也就没有精神和勇气,这是我坚定的理念,然而,小袁,她却是这么想,这么看我的呵。 “我认为,老田刚才所讲的这两个方面的工作,没有哪一方面会始终是主导方,是必然永久处在核心位置上的。因为,任何事物的发展总是不平衡的,决不可能总是处在一个水平上的。……,因为,平衡,总是以相对形式出现的,而不平衡,就是以绝对状态存在着的……。” 冯登科的这些话,话的本身是并不错的,但要看是针对什么事而言。他借很有道理的话来委婉地反对,否定自己所提的报告,是很可使一般不怎么明理的人被迷惘,被蛊惑住的。那么,用否定之否定的理论来说明问题?那,又是谈何容易的事呵!而且,显然,还有那些利益相关者在声援他,支持他。许多道理都是有心思来决定的,而,利益又是一切心思的根源,由此,单靠能出色地雄辩有用么?而且,把赶超世界先进科技的极其宝贵的时间与空间,全都要用在说清楚怎么对待,或者,为何必须要让出既得利益来照顾大局,以及,我们需要新时代的董存瑞,这样一番的道理上?唉——,唉——,唉——! 反复寻思这些方方面面的烦心事与纠葛处而觉艰难困苦的何以然,不禁连续深深地叹着气,还不禁起手,连连地轻拍着栏杆,心里也在叹‘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并借此声声叹,欲求释重负了。 忽然,听得屋里传出一阵的欢呼声,细听,原来屋里人都已进入了要吃长寿面的阶段了。 何以然毫无什么颇高的兴致,只是闻声随意地朝屋里瞥了一眼,立刻,又投目于茫茫然的夜天里,再低头想,自己该如何来按下那难按下去的,翻来覆去的思绪,与起起伏伏的心情。 “为了什么大事情啊,要一个人在这里愁眉不展的啊?” 猛听到有人在叫唤,何以然急忙转身去看: “哟,沙老,是您老啊,您怎么也出来啦?” “哎呀,里面都已经在吃长寿面了,我一看,你位子上空着,问老李,他悄悄说你在这里醒酒呢。” “是呀,是呀,我就在这里吹吹风,舒舒心。” “唔——,不瞒你说,我看得出,你呀,心事重重的。你不要以为我已经老眼昏花,步履蹒跚,昏昏噩噩的了。其实,主人,也不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他只是要招待宾客分不了身。当然,他也是知道你,懂得你的,所以也不愿来打搅你罢了。” “沙老,在您老面前,我也实不隐瞒。”何以然刚说了一句又停顿不语了,但在略略踌躇了一下,想了一想后,才继续低沉地谈出了这样的一些心思: 我和高原,我们俩真的,我们说的话,我们做的事,都决不是为了与什么人争权夺利。这话说起来像是在唱高调,但,这是真的,我们只仅仅是,想到我们的,在历史上尝尽了苦难的民族,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心一意谋发展的时代,因此很愿为民族复兴出把力,说直接一点,愿为当前的,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做出一点自己能做的贡献。可是您老看,我们想有所作为,却面临种种嘈嘈切切错杂弹的弦音……,要知道,在当前的国际市场上,还少有,我国能打遍天下的品牌,因此要奋起直追啊。光在这方面,已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可是极其宝贵的赶超时间还都要化在这种……,再说,自己一年半载后也要退休了,时间实在太紧迫了,心里是急得不得了,可是又不知去向如何,您老说怎么才好呢? 沙老听后则表示: 对目前,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中存在着的问题和艰难性,这些的情形他也很了解。他和老田,老李,他们三个人是常在一起研究问题的。说后,沙老,对何以然又表示,你和高原可要挺住啊!在今天这个充满人心浮躁,急功近利,都想一夜暴富,人们还极度关心,强调自己利益的社会氛围里,你们却自有一种民族的历史使命感,你们真是难能可贵的,沙力要向你们好好学习……。 对于沙老的鼓励,可是何以然感到的彷徨和无奈,竟十分强烈,甚至于可悲—— 自己与高原,明确了人生奋斗的目标和方向,也愿意奋发努力,然而,当要投入到这个目标和方向里去时,却又是‘拔剑四顾心茫然’,在深深愤懑又无奈之际,他忍不住再次发问沙老,您说怎么好呢? 面对一脸无所适从地紧看着自己的何以然,沙老很理解地继续表示道: 艰难困苦虽会使人形成无奈之感,丧气之情,茫然之叹,但你能否站在,这也是一件好事,是可以帮助你的角度来看问题的呢?这么讲是,你一定也听讲过“敌存灭祸,敌去召过”这一说的吧。是的呀,有对立面,竟可因之而避祸,无对立面,却将因之而遭害的道理,我想,我不作解释,对于你来讲,无疑也是能明白得到其中的深刻道理的吧。一个人,真正的价值,很重要的是在于他能在什么程度上,和在什么意义上,把自己从迷惑和彷徨中解救出来,这种解救的结果就是提高,就是进步啊。你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理论上的深刻性与实际中的感受度,毕竟并不完全是同步的,因而,何以然也真真切切地告诉沙老: 实实在在的说,当高原彷徨不前时,他也常常跟高原是这样讲的。可是在自己也受到打击时,心里也好畏难,好矛盾,竟然也会有,与高原一样有的情绪与感叹,也会有想知难而退的一闪念,但却,我自己还在用这样的道理做高原的工作,要他坚决坚持住。心里想想真是,何从谈起这般的情绪与感叹……。但沙老,您放心吧,我想我最终还是一定能坚决挺住的!最后,我相信还是有能力把握住自己的。何以然紧捏住自己的拳头,这么真诚而又信心地表示道。 ……。 屋里许是又有人谈说起了什么趣事和戏言,忽的传出一片欢笑声,声声洋溢着宾客们的愉悦情怀,而沙老与何以然,一时似乎不知再如何说好,便都默不作声了。沉默了一会,何以然才轻轻另拾起话题来。 “沙老,我想问问,沙力他还在和你吵闹吗?他是否已经回来和你仍住在一起了?” “最近情况要好一点了,他情绪也有所控制,已经住回来了。”这么说起时,一下子,沙老也显得心事重重起来,竟也是满脸的苦涩,世上真是各有各的难处和苦恼的哦! “那他上一阶段为什么事跟您要吵得这么厉害?还要坚决搬出去一个人住的呢?!” “我……,我……,咳!你叫我怎么说……,怎么说好呵!”面对何以然因有所闻而提出相应的有所问,只见沙老,突然极力摇晃着脑袋,显出一言难尽,并尽显难言之隐的声色来。 见沙老因自己这一问,情绪立刻更起了波澜,为了关心老人家,何以然就安慰道: “沙老,有什么话您老就对我说吧,我也是很关心您的。” “好,好,就乘今天的机会,我也不顾我的这张老脸了!我也就老实跟你说了吧。”沙老言语至此,却又停顿住了,像是有了什么畏难,但想了一想,如下定了决心,才继续说,“沙力跟我吵,你知道吵什么?他是硬要我来找你谈一次,谈谈怎么请你帮他恢复与你女儿的恋爱关系。” 何以然一听此言,即感到异常惊诧: “是吗?!” “阿呀,怎么不是的呢!因为我不肯,他就用坚决不再回家了来逼我。看到他天天神魂颠倒,痛苦不堪的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正是又气又心疼的唷。” “沙老,这个帮忙问题,其实他自己也跟我谈过,要求过的,我也把其中的道理分析给他听过了。当然,他现在还要这样,我也能够理解——人的情感,一到难以自拔时,甚至无法忍受以至醉生梦死时,理智的力量会显得一片空白,难以自制。” “我懂的,感情上的事是由心而出的,”沙老眼望着何以然,充满理解的心情说着,“这种事,硬来是绝对不行的。因此,我要对你说,如果你女儿已有了自己的感情所向,那就算了,你别做什么工作。假如,假如,假如你女儿还在选择之间,可以的话,老何,我说的是可以的话,你不妨,做点暗中撮合的工作好吗?当然,这一点也不要勉强,一点也不要勉强的啊。”沙老言语时竟轻轻地,却是紧紧地握住了何以然的手,还十分动情地摆动着,以加重体现说此番话的切切情意。 “沙老,我看到您老深有舔犊之情,我很懂得您。其实,天下父母,哪一个不是为自己的儿女思前顾后,甚至是剜心割肉都是可以的。要是我女儿与您儿子换个位子,那么您刚才说的话,就该是我来对您老讲了,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我是很懂得的。”何以然说着,也在沙老的手背上连连地轻拍着。 “其实,告诉你这个情况,我心里是极其矛盾的。但不说,又怕万一真失去了可能出现的机会,为了沙力,我也不顾我的这张老脸了,只是千盼万望你能原谅我的冒昧,我的唐突。” “不不不,沙老,我怎么会以为您太冒昧,太唐突的呢。沙老,看到您为了沙力,真叫我非常的感动,只是事情究竟会怎么样,我实在是无法向您老保证,我……。”何以然眼望着,紧皱起的满脸深纹,和在激风里不停飘动着的满头白发,尤其是盯着自己看的,充满一种期待的,十分慈祥的双眼,何以然突然心酸得说不下去了,真不忍再说出,会伤了他老人家一片慈爱之心的话呵! “啊呀!你们俩还在这里谈话啊,里面要切蛋糕了,快去,快去。”忽听有人高喊,两人回头看,是田池霖站立在就可踏到阳台上来的门口,在较远处笑着,招着手,在呼唤他们。 见老田站在那里还在等着,沙老朝田池霖一瞬间地注目后,接着再面对何以然说道: “好,这事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我们进去,我们进去。”说完,他就转身迎向田池霖跨步走去。 “您先进去,我立刻也来。”何以然说道。 很快,屋里传出了一声声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昂首察看,月亮已西倾到夜天的一角,风,却依然吹得衣袖猎猎作响。远方,闪烁的霓虹灯,还在似那窥探的眼睛,眨巴眨巴着。何以然再望了望夜色中的晚景,立即转身,也快步地向屋里投入了进去。 “来来来,老何,这是你的。”何以然一进屋,李沛文就把盛满蛋糕的碟子敬呈到他的面前。 “谢谢,谢谢。”何以然双手接过碟子就去入座。 “哼!!”在座的某一人,突然发出这声强烈的不满之哼。他冷冷地看着何以然进屋,笑眯眯的落座,即暗暗地射出他恶狠狠的眼光,发出其极轻轻的蔑视与深隐着的怒容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四章 千转百回思无穷 第一节 身穿淡黄名贵短袖衬衣,系着深蓝底色上斜织暗条纹的领带,下着米色长裤和浅棕色皮鞋的江海岭,驾着他,通体银灰色的小车飞速驶入圆点高尔夫球场后,继续在一条宽敞的水泥大道上行驶。两边的树丛和花草,以及,或零星散落于花树间的小屋咖啡店,或连幢挺立在不远处的高耸商场,都在小车的两边纷纷向后急急隐退而去。驰骋前进的小车,沿着路面出现的弯曲面,顺势,像,滑冰运动员在冰面上划出个漂亮的弧线后,银灰色小车才渐渐减慢了车速,直至缓缓滑行。 “先生,您要停车吗?里面请。”一位穿着紫色职业制服的漂亮女青年,微笑着迎上前来招呼。连瞥一眼都没有,也不稍稍应一声的江海岭,只是冷面地按引导员手指的方向,驾车慢慢进入车道,再在一个指定车位上稳稳停好车。下车后,随着“砰”的关上车门声,放好车钥匙,江海岭转身,即气宇轩昂地向球场内不紧不慢地踏步而去。 当他站在球场的一个高平台处远望时,可见,在一片广阔的蓝天与一地绿茵的草坪相接之间,竖立着一个十分显眼的白色,那白色,虽只呈现玩具般大小的人形,但在这一片的蓝绿之间,仍使觉得是那么的醒目。江海岭自然知道,那一亮白色,就是穿戴一身白衣帽的冯登科。下了平台,走了一长段的路,江海岭才走近到果岭区。当看着面前的,胖墩墩的冯登科手持推杆,将球准确,理想地推入了球洞后,他随手往上推一下眼镜后,就击掌叫好: “好!好!真是个好球!” “来,帮我去拿支3号杆去,”冯登科吩咐身旁的球童去拿球杆。接过球童递上的球杆后,冯登科慢悠悠地走到发球台,摆好球,在连连做了几个奋力击打状态的准备动作后,才最后鼓足气,扭动腰肌,用力击球,小球也随之在空中奔放地飞驰,江海岭则手搭凉棚在额头上,朝空中边张望边高喊: “哟——,打得真好,可是怎么个好,我看不清楚,只觉得飞得真是高啊!真是好啊!” “你是真夸好还是怎么的?打得高就是好吗?有这么看球的吗?”冯登科嘴上不仅这么不悦,心里还在忿忿然:“别总是一付阴阳怪气的样子!” “你再打几杆,我会看得明白的。” “我是要好好地练习练习,明年,也去参加参加企业联合会安排的活动,以球会友,以球会友啊。”冯登科边这么说边象在沉思着。 听冯登科所说,江海岭心想: 什么以球会友,还不是为了寻找,好巴结上一些权势人物的机会啊。“人拉人,人靠人,搭个梯子上云层,”这是他以前说过的话,是他蝇营狗苟之求的内在心思哎。 在冯登科接着又打出了几杆球后,突然问: “他知道我们在这里吗?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到?” 听吩咐,江海岭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什么时候到?是的,是的,就是我们上次来过的那个球场。不,不是!那是弹子房,今天是在高尔夫球场,是上两个星期来过的那一家。快来,书记在催问了。” 收好手机,江海岭推了推眼镜,向冯登科报告:“他说马上就到。” “那好,我们先到那里去坐坐,休息休息。”冯登科说时,伸手向天空下的前方指了指,表示了所说的休息处。随后,把球杆交于球童,再从背包里拿出毛巾,擦着脸面,颈部和手臂,同时,和江海岭并肩,慢慢地向稍远处的那家咖啡屋走去。 ,冯登科戴着墨镜,肩挎着背包,与江海岭一起踏在宽阔的碧绿草坪上,一直默默地走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但两人的眼睛,也都曾各自暗暗的向身旁的人扫描过,似都有着自己的疑虑或是盘算,但却深埋在自己的内心深处。 进入了咖啡屋,见屋内人不多,甚至显得有点冷清,冯登科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随后脱下墨镜,江海岭跟随入座。 身穿浅青色短袖衬衣,围着白底红条纹围裙的女服务员,见有客来,立即热情地迎上来,和颜悦色地称,两位先生好,再问,他们是要奶茶,还是要咖啡 胖墩墩的冯登科,显然更怕热,虽进入了空调房间但还在擦汗,然而,他先是侧过脸去,问江海岭想喝奶茶?还是咖啡?江海岭回道,随便。 冯登科即向服务员说,那就来奶咖吧。服务员也即说,请稍等,马上送来。冯登科连忙微笑着说明,不不不,小姐,我们还要等人,等人来了再送来吧。 “好的。”女服务员应答一声后即转身离去。 江海岭默坐着,目光却随意地停放在另一边的,一个在拖地板的女服务员身上,看着她,那拖把在地板上,像绘画似的在随意划出或横贯或卷曲的线条。 “那天,去他家的都是公司里的头面人物?”江海岭忽然回过头来,望着冯登科冷冷的,很不满的问道。 “是的,是的呀。”冯登科点头回答。 “那老何怎么也去了?公司里那么多部长,只有他去了?!两个报告的提交人也只有他去了?!” “我不知道。这是人家老李的生日家宴,我想,邀请对象,总是由他,或者是他和老田一起安排好的吧。” “哼!原来是乌龟请客,去磕头的都是王八!” “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的!”惊闻江海岭所言,冯登科很是震怒,就直瞪着眼,看着江海岭又责问道: “嗳,嗳,你不要这么尖酸刻薄好不好?”冯登科边斥责,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没去,你没成为王八,那我去了,难道我也是?”说着还在桌上做了个王八在爬的样子,并将握紧的拳头在桌上砸了一下,以显示他确实很气愤。 虽耳听到老冯很不满地责问,但江海岭斜眼暗暗看了看他,当觉得他是有点生气,但并非是很正式的横眉怒颜,也就,没有想要作一点解释和致歉的意思。可是,冯登科眼里看到的江海岭,在推一推眼镜时,眼眶里一闪出的,又是那鹰隼般的目光。 “看来,那天,讲是讲生日宴请,实际上是另有所谋,他们,明明是在找个可借题发挥的机会嘛。”说这话时,冯登科转而显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挺了挺身,以颇有一番感触的语气作起引而不发地表达,并等着江海岭来追问,是怎么借题发挥的?以便再进行一种的推促。可是,江海岭却没有去接他的话,也没有这么的追问,而只是瞪眼直看着冯登科,倒是颇有心机地在等待,听他如何继续讲下去。 “那天,”见此,于是冯登科只得接着说道: “一上桌面,话题总是围绕着最近公司里的情况来谈,围绕着两个报告的性质谈,讲来讲去,暗藏的心思和用意,还不是为以后让谁来当这个总经理在做铺垫啊。说到底,就是在为高原吹响冲锋号嘛。那天,当我们在吃长寿面时,我看得很明白,何以然和沙老头,还一直在阳台上秘谋呢!也不知道又要谋出什么鬼把戏来了,他们都是一伙的!哼,在密室里策划,在基层中蛊惑,你看着好了,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来对付我们的!” 冯登科所言,虽说,也确有当时的一点实情,但显然仅是表象,内容并不全是如此,其中尽是他的无端揣测,可是他此言的目的,全在于不断激怒江海岭,让他继续愤恨下去,借以使他自然的更依附于自己,尤其在觉察到,他已经越来越要亮出他本深藏于内心的那两个目标之际,怎能不牢牢牵制住他。 不料,冯登科听到江海岭开口言之的话,不但没有接应自己的话题,却竟然将矛头直指自己暗中的调包计上来了: “冯书记,这次,设法推荐沙力作为总经理的人选,本来,也只是把他作为探路棒捏在我们的手里探探路,利用利用的,而且,这也仅仅是我们当着沙力面说说而已,让他好紧跟着我们再做个有力的‘打手’但我不知道以后是否真的会……。” “以后真的会怎么样?你还在担心弄假成真的么?” 冯登科这么接口说,是深知江海岭早已完全看透了自己的心计,即也窥其心态,悉其心思地接着他的话意明白的说了。 “那谁知道啊?”江海岭倒也不回避自己心底里确有的担忧。 “我承认,你的确目光锐利,能看穿我的心思。”冯登科见江海岭对自己如此疑虑深重,便爽快认同,并继续坦言道: “是的,不假。可以十分坦白地讲,我是怕将来拿你没办法,而沙力比起你来毕竟要好控制得多,就索性想方设法,弄假成真,让沙力来当上总经理。但,我也只能是有这么个意图,这,我上次不是已经跟你讲过了嘛,你为什么到今天还要来提这个事?怎么啊?!心里就这么放不下的啊!”冯登科说着顿了顿,见江海岭没有搭理上来就依然坦言: “实事求是讲,‘改革需要交学费’的事;‘天津办事处’的事;原先的总经理怨死的事,这桩桩件件的往事,都像绳索一样把我们俩紧紧捆绑在一起了,因此,我就是想扔,也是扔不掉你的哎!要真的扔,我,我能不想想后果了么!诺,你看,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够坦白?还不够彻底?你还要有什么好担心我的?” 听冯登科所言,江海岭朝他暗暗冷笑了一下,眼望着他,一字一顿的,慢条斯理地边讲边笑,同时扫来阴冷的目光: “难道——,你,就,真的不怕,一旦我有了权,而且,有了良机,我会像,我们俩以前密谋过的,暗中,先做好,手脚,哪一天,良机一到,把人们以前所有的种种怀疑,猜想和追问,最终,很巧妙地统统归结到,你的身上来,叫你,嘿嘿!像那个,为我们死掉的人一样,只得哑巴吃黄连?最后,竟然,也以自己的生命代价,来为自己申冤诉屈的事,在,你的,身上,也来重演一次?” 听江海岭这么阴阳怪气地说,冯登科怎么想也没想到,两人一起密谋的,对付别人的那种种阴险狠毒的手段,竟要落到自己身上来了?!这个人,显示出这样深藏于内心的奸诈,预设好如此险恶的威胁,使冯登科心理上极感震惊!颤栗!于是瞠目结舌了!这,如何是好?嗨!人是不能为一些利益而做魔做鬼的,否则一辈子要担惊受怕,不得安宁的喔!冯登科心里在这般地惊受着。 紧盯着冯登科脸面看,直至看穿了他心在颤栗的江海岭,又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仍笑眯眯地对冯登科说道: “书记啊,我也只是说说而已的呀。老实讲,我真要这么做就不透露出来了,既然透露出来,就说明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了。韩非子有言:‘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天下哪有先把自己的阴谋诡计说出来,好让你加倍防备,由此招致失败的傻瓜?我这么讲,也是为了像你一样地表白:诺,你看,我也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够坦白?还不够彻底?你还要有什么好担心我的?” 对江海岭如此一会儿进一会儿退,又暗藏杀机之言,令冯登科总感到是放不下心来,就十分严肃地,似带着一种的警告说道: “我想你讲得也是的。但我要说,今后你要对我诡计多端,还是要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谁也逃不脱他所犯的错误,对他早晚必将会产生报应性的惩罚。” 听冯登科话竟这么讲,江海岭却是深含阴柔地微笑着回应: “书记啊,你这种话是只对着我讲的?还是对着我们俩一起讲的?我想,你是绝不可能只对着我来讲的吧?” 江海岭的这句,话中有话之问,使冯登科惊醒到,这话,对自己不也是很有针对性的吗,怎么只顾讲人家,把自己倒忘了?!于是又赶紧退回来:“哎,哎,这话就不说了,就不说了。噢,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讲过的,你不学杨修,我也不学曹操,是吗?” “这话我是讲过的。不管这样的比喻恰当不恰当,但你的意思我是很明白的。” “那就这样吧,你,我,今天再次订立君子协定,重申,今后你真的决不做杨修,我也真的决不做曹操好不好?” “好好好,你决不做,我也决不做,你我都一言为定,都一言九鼎。” 江海岭如此言之,仍笑眯眯地倒显得神情坦然。而冯登科虽也在笑,却以为,自己身为大公司的多年来的书记和经理,作为权高位重的领导,对下属这般谈话,总觉得是大跌身份,也太有失威严了,但,小辫子捏在他手里,事到如今还能怎么讲呢?不禁笑得有点的尴尬。 见对冯登科的掉包计有了理想的设防,也达到了防备发生的效果,于是,江海岭欣喜地认为可以转变话题了,即有了兴趣地问: “哎,书记,前阶段整个公司里传得满城风雨,热闹得一天世界的事,现在有了什么结果了?我想听好消息。” “唔——,消息倒是有,反响也不小,为能了解你们的“打桩”效果,我示意小孙,以工会名义开了几次的座谈会。综合地看,现在,一是,由于近来针对何以然,以及高原他们俩的流言蜚语太多,太集中,大家强烈要求公司出面尽快澄清事实,而且,要有个明确的公告。二是,也有相当一部份人确是受了流言蜚语的影响,对他们俩表示极不可信,毫无好感。这样么,有些员工,对他们所谈的创立创新型企业的见解,认为是好高骛远,甚至于认为他们是别有用心,也有好些人表明不想支持,不愿拥护他们了。” “好好好,看来我们的‘打桩机工作’没有白费精力,还是有所回报的。”听到自己的“打桩机”行动有了积极效应,江海岭似乎受到了鼓舞。 “噢,我要问你吔,公司里也在传这样的事,说:‘在上次党委换届选举最关键的时候,是何以然纠集了一些人支持了李沛文,使他当上了公司党委书记,我只能屈居为党委副书记,所以我对何以然是痛恨在心的。就是现在,何以然对我仍然不罢休,还在暗地里做对我很不利的事。’这些话我只是对你们两个讲过的,你们怎么可以捅出去,现在,弄得是到处有人在传的呢?我没有要你们去传这个事,你们为何要去放这个风?” 见冯登科满脸不快地责问,江海岭便作解释: “我,我这么做,只是想让大家对他们俩产生,他们是有着私人利益关系的想象空间。当员工们因此而产生疑心,并且,因此对他们说出更多其它种种演化出来的流言,不再信任他们后,就可离间他们俩的相互作用了,真能这样,对实现我们的目标来讲,不是会非常有利的嘛。” 然而对此一说,冯登科是恼怒在心,是不可接受的: “你们传出去的其它的流言蜚语之事,由于都只针对了何以然与高原的思想道德品质来讲的,那么,再怎么讲过头也没关系。但,这件事的说法,毕竟牵涉到了我们领导成员之间的矛盾,包括我也在被人传来传去,这就有了具体的人和具体的言行。万一有思虑清晰的人,就是不顺着你们的说法去想事情,而是逆向思维来思考呢?如此顺藤摸瓜的话,就会怀疑在搬弄是非的,是我们,这不就有露出蛛丝马脚的可能了?你聪明,就没有比你更聪明的人了?你在这件事上很聪明,并不代表你在什么事上都很聪明的啊,你再想想,是不是啊?所以,我们还是不得不小心为是的啊!” “噢,你这么想很有道理,是我一时疏忽了。但,我们的‘打桩机’工作,都是在手机和e—mail上散发的,你放心,都是非实名制,虚拟的,是没法查根究底得到的。” 江海岭的话虽是如此说,但,其实,他哪里是真疏忽!在针对高原与何以然传说的那些流言中,他再故意加传这样一个精心设计的传闻,还不是由于看到,冯登科在推荐总经理人选上有把自己与沙力调包掉的可能,才这么对付他来做的么。此乃,何以见得?其实,在江海岭的策划中是这么计谋的,当这样的传闻在公司里纷纷扬扬起来,就必能由此生出一波三折,以及种种捉摸不定的麻烦事,这样嘛,在针对出现的种种麻烦事该怎么应对才好的思考上,老头子就必会来问计于自己怎么办?我就用,一环扣一环的问计之后的应对之策来使得他离不开自己,他离不开自己,当然也就不会被他暗中调包掉了。江海岭是如此全盘思考与设计这一件事的,现在不,已经开始见效了嘛,不然,他现在怎么会如此不高兴地提出,并责备我的么因此说,他再精心谋划地加传出去的这件事,哪里是真疏忽!分明是围点打援之计么!然而显现的却是勾心斗角之心喔。 “海岭,今后,关于我们领导之间有什么矛盾的事你就再也不要去传了!凡是我跟你们私下讲的此类事,我没要你到外面说你就不能说了!”为防后患,冯登科很不安地叮嘱着江海岭。 “好吧,好吧。”江海岭嘴上是悻悻地答道,但心里在暗暗的窃笑。 “书记,你刚才讲,在老李生日宴请时,沙老和何以然曾经在室外密谋过,是吗?你还看到他们怎么啦?”江海岭这才想起地追问冯登科前面所讲的重要情况。 “那天他们,包括李沛文……。”冯登科才开口要讲,突然,江海岭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到啦?我们现在在咖啡屋里。对对对,还是你聪明,好吧。” “他到了。嗨——,他对于我们是探路棒,而对他自己来讲,却是一根哭丧棒吔。”江海岭边收起手机边这么尖酸的说后,冯登科与他相对一笑,脸上都露出了蔑视其人的,心领神会的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四章 千转百回思无穷 第一节的继续 不一会,手拎着头盔的沙力,一脚踏入了咖啡屋。身穿一身灰色体恤与短裤,赤脚穿着一双镂空旧凉鞋,显得十分随意,甚至有点邋遢相的沙力,他的穿戴就不及总显得很讲究,很得体的座上那两位。尤其江海岭,尽管天气炎热,他还是不仅讲究穿什么衣衫,就是衣饰的颜色搭配,也是要与今天外出的状况与状态相协调。这方面他总是极注意的,也是长年来养成的习惯,而且,今天的领带也是十分上品的呢,可是,沙力是从不如此想要尽善尽美的。但沙力一见冯登科,倒总是以敬畏的心情向他致礼并表诚意的: “书记,您好!我一接到电话就马上骑摩托赶过来了。” “好好好,你坐,你坐。”冯登科则热情地回应沙力,并抬头,笑着叫站在不远处的那位女服务员:“小姐!送奶咖!”。 很快,服务员端盘托着三杯奶咖过来,然后分放在各自的面前,同时,还在三人面前各放了一份小甜点。 沙力一边落座,一边把头盔朝不大的台面中央一放,看着咖啡杯就高兴地大声喊:“啊!咖啡真香啊!” “呵呵,喝吧,喝吧。”冯登科对沙力说时,神态很热忱。 “哎!真是小鸡肚肠,谁会要偷你的头盔啊!把头盔看得这么紧,放到后面空桌子上去嘛。”江海岭说着站起身,替沙力把放在面前的,叫人感觉很不适宜,很不舒服的头盔放到后面的空桌子上。回过身来,坐下时,往上推了推眼镜笑说道: “嗳,嗳,喝咖啡先要用小调匙调,喝要抿着嘴喝,不多了的时候,就端着杯子轻轻的,优雅地摇晃,不能太急。像喝大碗茶那样端起来就喝,烫破了喉管贴膏药的话,就会像……,嘿嘿嘿……。”贴了膏药的话就会像什么,江海岭没将这一恶劣的比喻说出口,只是轻轻地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许尽管这么讲他还是很随心的,其意并不真在于有意嘲弄或是戏言,但总会使人觉得好像有一点的阴暗,加上那鹰隼般一闪的目光。 “海岭,这种话你不讲还好,一讲,弄得沙力,怎么好像连咖啡也不会喝了,你干嘛总要对他这样的挖苦笑话人家的呢!”冯登科在为沙力说情理。 “没关系,没关系,自己兄弟嘛。”沙力脸上倒是露出了微笑,显得很大度,厚道,并用亲切的眼光看着江海岭,接着还加上一句:“我对我的兄弟还是挺有好感的,他的话,对我是很有帮助的。” “好了,好了,恭维话就不要多讲了,我们就直奔主题讲吧,一会,我们的书记还要去苦练基本功呢。”江海岭认真地对沙力作说明。 江海岭的话,使冯登科朝他轻轻白了一眼,然后说道: “好,我们抓紧时间也好。星期六,在老李的家里,老田说了,集团公司的领导要我们结合对创立创新型企业的理解,深入讨论老何与海岭的这两个报告,包括对袁紫霞的处理意见,还有,针对当前在公司里流传的各种流言蜚语,要找源头,要分析,要把问题的性质公之于众,因此,要相信群众,要群策群力……。” “他们要查源头?要分析?哈哈哈,这怎么查得到呢。”沙力嘻笑地打断了冯登科的话,“那些流言蜚语,是我按江部长的办法,买了几个谁也不知道的手机新卡号,然后从自己也是刚听到消息的角度,以问别人是否能帮助证实真假的口吻,专向公司里好搬弄口舌的那种人发出去的。他也是,”沙力面对冯登科说着,并伸手指了指江海岭:“他也是用这样的口吻,通过e—mail发给公司里好些总爱打听小道消息,或者惊喜于先得要闻的人,让他们再去传播开去的。都是非实名制,要查,那怎么查啊?要么报公安部来查?那也很难找到确切证据的呀。嘿嘿嘿……。”沙力说完即笑得很是得意。 “你们不要自我感觉太好噢,”冯登科是以训导的口气在说,“难道这样,人家就真无法怀疑了吗?有人告诉我,讲,高原就对老李提出过,‘造谣惑众是发生在两个报告矛盾突起时,要查,应该先查查矛盾着的对立面做这种事的最大可能性。’你们看,人家虽抓不到直接证据,可是他的思路是很对头,很有逻辑性的嘛。我们一开始谈怎么进攻和防备时,其它方面都想到了,好像天衣无缝,可是,这么简单的逻辑推理问题,怎么就是恰恰一点也没想到呢?” 冯登科言罢,江海岭却冷冷地一笑,推了推眼镜接口道: “他想到了又怎么样?想到了就不做了?我看我们三个人谁也不愿不做的吧。他们要怀疑,就让他们去怀疑吧。一会怀疑是否先有鸡,一会怀疑是否先有蛋,这个鸡与蛋的历史问题不是怀疑了几百,几千年了,又怎么样了呢?!有公认答案了么?直到今天,不是还是讲不清楚的嘛。所以,有怀疑又能怎么样呢?!再进一步讲,就算,他们明明知道事情是我们做的,但毫无证据,不就像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么。我们现在,就是要让他们心里清楚,”言语至此,江海岭伸出食指,随着说话的狠声狠气,手指也狠声很气地一下一下点击在桌面上,“却就是鲠死在喉头苦于无法说得明白,只能气在肚子里,恨在肚子里,梗在肚子里,烂在肚子里,一生一世痛苦在肚子里!如果,还能像‘既生瑜,何生亮’地吐血而奄奄一息,活活气死还要好。我们就是要叫他们心里明白是谁,但总是不能说得清是谁。要是真的能达到这样一种的境地,那么,我们做事就更高超,更奇妙,更见魔高一尺啦!说来说去,这里,最最最最关键的,还是怎么不留一丝的可证之据,这倒是我们要多想想办法,必须注意注意的呢!” “是呀!是呀!还是你说得对呀!”听江海岭的话,使冯登科茅塞顿开,欣喜不已,他就是需要得到这种有胆有识人的思路上的开拓呵。 “自流言蜚语在公司里到处有人传之后,前阶段我也听说过,还看到过高原魂不附体的样子,像是大病在身的一样,只是不知道,到今天,效果又有怎样的新发展了呢?”沙力抿了一口奶咖问。 “效果?效果好!效果真是好!”江海岭也端起咖啡杯凑到嘴边时笑说道。“怎么个好法,我来告诉你,”江海岭也抿了一口奶咖,放下咖啡杯,扬起倒竖眉: “刚才,书记说,现在,在公司里,已经有一些人对袁紫霞男人的死非常的同情,于是,出于对他们俩道德品质的厌恶而表示极不信任,显出没有什么好感的,已是大有人在。沙兄弟啊,只要他们失败了,你就成功了,你坐总经理的宝座又可靠得多了吔,我真为你打心眼里高兴。”话说至此,江海岭暗含一种奇妙的笑意目光,向冯登科飞快看了一眼,又说,“可是,你将来当了领导,不要眼睛朝天看哦,对我们是不理不睬的喔。到那时啊,我为了要看到你的这张脸啊,颈脖子啊,嗳,嗳,要拉升到三丈二尺长的高度呢!”江海岭这么说时,按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怎么把颈脖拉长到三长二尺高的虚拟手势,来戏谑一下沙力。 “哎,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就算是这样,那对你们我是决做不出来的。只是,只是为实现我的目标,我们的行为使雨莲父亲蒙受了耻辱,他心情上一定会很沉重,可能还会颓废,我太对不起他了,想想,他毕竟,毕竟是雨莲的爸爸吔。”沙力的话,说得倒是很认真,很真实的。 “将来,他也是你的爸爸是不是?!看你,又来了,又来了,以前跟你反复说的话都白说了。”江海岭边说边又推了一下眼镜,显出气呼呼的样子。 “好,好,你又要说那些的话了。是的,我现在拼命打击他,等做了领导,可以对他千万倍的好来弥补,这在道理上是可以明白得到的,但在情感上,我是越来越做不到了!”说这话时,沙力的心里,确实是很恳切,极真诚的。 虽在昂首喝着奶咖,然而,江海岭的双眼却紧盯着那张低着头,布满了沮丧的脸瞧着。待喝完一口奶咖,端着还没放下的咖啡杯,他直看着沙力想起地问: “噢,上次在办公室里,后来还在电话里,你不是跟我几次提起过,说,要和我谈谈你在何雨莲出院时所见到的情况?那天电话里讲不清楚,现在你告诉我,不知道你究竟遇见了什么情况?又要我帮你什么样的忙?” 江海岭是怀着自己暗中有的迫切心提起此问的,然而,这可是沙力久憋在心头上的话,有人问,他自是要一吐为快的了。只见沙力猛抬起头,对着面前的两个人动着嘴唇,而眼眶里是充满着愤怒和哀伤: “真是想不到啊!你们知道吗?高原他!他原来不仅在跟我争当总经理,他还在跟我,跟我抢老婆呢!怪不得喔,我对雨莲再好也没有用了!” “是的嘛?!真有这样的事?!”两人听闻到高原的名字,而且联系到在抢沙力的老婆,这样如雷贯耳,这么振聋发聩之言,不禁也深感到惊讶和诧异,齐把愕然的目光集中在沙力还显出一些痛苦的面容上,而江海岭手端着的咖啡杯,竟也一直停顿在胸前,已不知是应再往上端,还是该朝下放了。 稍过会,江海岭才慢慢放下杯子,连连摇着头,冷冷一笑: “嘿嘿嘿,讲有人在跟你抢老婆?这个说法,这个说法滑稽得像是,喊癞和尚要抢女皇来做新娘,讲的是天下之奇闻呵——,嗳,何雨莲,她还没有答应和你结婚,你们也没有定过什么亲,这怎么能算是,来了个癞和尚在跟你抢老婆呢?这种情况下,你是不能把别人都当作第三者的吧。”这话,江海岭实在是为自己怀有的情感说的,但沙力哪能听得懂其中的玄虚,看得出深埋的玄机呢。可是冯登科是明白他所指的,一听此言,目光就向江海岭转过去,在他脸上略注视一会,忽低眉,微微摇了摇头,并笑得极其的诡秘。 “江部长,我可是把你当兄弟的噢,你怎么不帮我讲话啊?你这么说,好像分明是在为高原说话么?”沙力流露出十分不满,且又很是难过的样子。 “噢,不不不,我们是兄弟,我当然是帮你的,我怎么可能为高原讲话的呢。” “是啊,是啊,你的话讲得都是很有道理的,我都很愿听的。每当我对雨莲要失去信心时,你就鼓励我要坚持下去。你说的,‘就是骂杀千刀也是好的’。因为骂,不是骂,是在进行激烈的谈话,只要存在来往,哪怕是骂人这种语言上的来往,也是有了一种希望,于将来总会有变化,会发展的,我总是这么相信你的话才坚持下来的。果然诺,雨莲出院前一天的晚上,她很亲切地打电话要我去接她出院,这是自她出事以后从来没有过的态度。要不是后来来了这个高原,雨莲怎么会对我冷冰冰的呢?!哼,我看这个高原哪,就是个癞和尚的样子!” 沙力一说完,就恨恨地拿出烟盒,抽出烟来含在嘴上,再恨恨地用力摁打火机。不知是打火机的原因,还是过于激愤的原因,打火机摁了五,六下还没点着火。好不容易终于点着了火,沙力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轻扬翻卷地飘浮直上,再在头顶上空悠然扩散开去。 见有人吸烟,一位女服务员马上赶过来礼貌地微笑着阻止: “很对不起,先生,我们有规定,这里是不准吸烟的,要不请到我们的吸烟室去行吗?” 心不平,气不顺的沙力,瞪了女服务员一眼,站起身,恨恨地把才吸了一口的烟,异常愤怒地扔出了窗外。 沙力提到的,关于高原与何雨莲出院时的亲近情况,江海岭是怎么也料不到的,也是无法接受的,因而,听来,心头上先是猛的一惊,而后还涌上一阵难受之感,但又急切想知道更多的详情,他脑子飞速地运转了一下,在把眼镜往上推一推后,即笑嘻嘻,慢悠悠地说道: “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说,他家的一只很贵重的名牌包不见了,怕是被来家串过门的邻居,偷走了。于是他呀,今天看看左家邻居,认定,不像没有偷过的样子。明天瞧瞧右家邻居,觉得,这种鬼鬼祟祟的模样,难道还会没有偷过?几天后,他自己意外找到了这只包,他又说,我再去看左右的邻居,阿呀——,谁要讲他们是小偷,真是个糊涂又混帐的东西。你……,是不是……,啊……,啊……,嘿嘿嘿嘿……。” “兄弟啊,你要讲就明摆着讲。现在,你好像是既在笑话我,同时还骂我,我也是个误认被人偷抢了感情的糊涂又混帐的东西?如果要这么讲,那你有什么根据?”很不服气的沙力反问江海岭。 “好,说话要有根有据,这很好。那,你先谈谈,怎么来说明,确实是由于高原到来的原因,才引起了何雨莲对你前后一热一冷的不同变化?根据究竟是什么?”其实,这是江海岭自己心里头既紧张又极急迫想了解,并掌握到的细节,但为使听者丝毫感觉不到,这是在另有企图地问?江海岭就这么不露声色地借题发挥,顺理成章地旁敲侧击问了,将沙力作为探路棒不正是这么探的么! “在高原来之前,雨莲她轻轻的,很动情地仰着面,把诗,〈我深深地愿……〉竟然一字不差到最末一句全背下来了吔!”沙力沉浸于追忆里,继续绘声绘色地说道: “她身穿洁白的长衣裙,背诗的时候,就如白孔雀一样悠然地轻轻来回踱步,抑扬顿挫地背诵,显得是多么的温文尔雅,脉脉深情。她先是亲切地要我背。哎,诗是你写的,再说,我哪里想得到她会要我背诗,毫无准备,那我怎么背得出来呢。但她分明跟我说,她很喜爱这首诗。我想,她只知道诗是我写的,那么,说很喜爱我写的诗,不就是在说她很喜爱我么!因为爱屋及鸟啊。只不过女人家羞于直言,只得含蓄表达罢了。” 按当时的情形看,沙力的,说很喜爱我写的诗,就是在说她很喜爱我之言,这于实情真是大相径庭,他显得也太自说自话,自以为是了,但,他的心理是在如此强烈地向往着,更深愿这么地对人倾诉,自然也就这么诉说了。 “噢,你的嘴,咬字吐音发生了故障,成语是‘爱屋及乌’,不是爱屋及鸟,你读鸟是读错了。”江海岭马上对沙力作了纠正。 “你……,你,这算什么意思?”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沙力忽然沉着脸,气冲冲地对江海岭的成语纠错反驳道,“这里难道非要读乌?读鸟就不允许了?!难道在屋顶上做窝的只有乌鸦会?就算是,那讲到底,乌鸦难道不也是鸟吗?我不说‘爱屋及乌’究竟错到哪里去了呢?就是读鸟,表达的含义就会完全相反了吗?这又有什么好打岔的呢?!你也真是的太过份了!” 多年来,江海岭是很少见到沙力在自己面前,像是在发脾气似的这种讲话神态。但,如此固执强调,且滑稽地自圆其说,倒使江海岭极机敏地窥探到了他内心里深深潜伏着的焦虑和忧愤,由此也使江海岭很聪明地看到一种逻辑性的矛盾——假如,实如他所说,何雨莲确是借喜欢沙力的诗来对他表达心里的爱,那接受到渴望着的爱的表白,沙力,他的神情,完全应该是眉飞色舞地兴奋,手舞足蹈地欢呼才对呀,何以,反而是流露出这种焦虑和忧愤的情绪来呢?由此可见,他的话与实际总是有出入,甚至于是大有出入的。江海岭为自己把握到了沙力的这一内心的情节,甚感宽慰,不禁嘴角边隐隐的显现出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笑容。 此刻,真叫江海岭暗暗焦急的,是想听沙力再怎么反映出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况,因而是不愿在这,究竟是乌鸦与乌鸟的说法上面与沙力费口舌,多纠缠的,即对沙力说道: “好好好,你要爱屋及鸟就爱屋及鸟吧,要发什么脾气呢。那么,高原来了之后起了什么变化了呢?”江海岭问后,眼睛就在眼镜片后朝冯登科瞥了一眼。他立刻发现,老冯虽在一旁不发一言,但他的双目却在自己和沙力的身上,脸上,不断地扫来扫去,在来来回回地捕捉着任何他将来也可用得上的信息和事端,与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的这点阴暗心理,这种的鬼心思还瞒得了自己的么。 然而,沙力却是只顾一股脑地纵情讲述自己的心事与心情,他这样的人,哪里会有,在意别人在怎么暗暗看待自己的意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四章 千转百回思无穷 第一节的继续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高原一来啊,雨莲就显示出兴致勃勃,暗自欢喜的情绪。而且,她的妹妹,霁莲,对他也是招呼得很亲切,话谈得很热情的。还叫他什么‘高词典’,我也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总之,连同何以然,她们呀,对他都完全是无拘无束,已经随意得如同一家人似的呕。” “你这么讲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呀,对客人很客气,很热情,这是很正常的事嘛。书记你说是不是?”江海岭的话,是摆下,叫沙力继续展现其思路,尽可能的托出当时的实际状况与详细情景来的引导语,因而,就故意地这么问冯登科。 “是呀,是呀,要讲得出不同的对待,不同的情况,然后好作比较,那样嘛,才能说明问题的呀。”冯登科很能明白怎么接替上去“启发”人的。 “要体现出不同的对待情况?那么对待所送东西的不同态度,总能体现出这种不同的心态了吧。”沙力说时,总只在于自己心情依然是十分的气恼,非常的激愤:“那天,我献给她的‘玛丽娅’,怎么说也是鲜花中的‘娇小姐’,价钱有多贵就不谈了,可是她却接受得有点勉强。当我把给她的水果,放在同样放在床边柜上的一只瓷杯和瓷盘旁时,她怕我弄脏了那两样东西,先是焦急地叫我赶紧拿开,还连连责备我粗心呀,冒失啊,然后再一遍又一遍细细的擦拭那两只杯盘。开始我还不以为然,当高原来了之后,说起瓷杯和瓷盘,我才知道她为何那么喜爱?原来是高原买来送她的,可是,这是在地摊上买来的贱货哎,她竟然服侍得像对待贵夫人一样小心翼翼。可气的是,她还说,‘难道一定要在大商厦里买的才算是礼品么?难道礼品只有越贵才越可珍重的么!’这两个难道是说给谁听的?难道是说给我听的?” “不,这话既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高原听的。虽同样一句话,但含义很不一样。对他,是表露心意,对你是旁敲侧击,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江海岭分析道。 “还有叫我更加难以接受的事。她出院了,高原给她的东西她舍不得留下,我送的‘玛丽娅’和水果呢?!人走了,东西还躺在病床上,而且花束里还有一支名贵的口红呢。本来想,离开她后发个短信给她,好让她有个惊喜的呢。最后,她没有惊喜,我倒是被惊愕住了呢!” “看来不对呀,”很快,江海岭很有逻辑性地抓住了问题的实质,立即指出,“既然原先何雨莲对你是很好的,只是高原来了之后才对你起了变化,但是,问题是,在你把水果放到床边柜上时,不是已经先放着瓷杯和瓷盘了吗?这就说明,何雨莲由于高原到了之后才对你的态度起了改变的说法,在客观事实上是存在误判的喽。就按你所讲的角度去看,因为瓷杯和瓷盘比你送的‘玛丽娅’在先,而且比你的‘玛丽娅’,她更珍重,那么,由于爱屋及鸟的原因,何雨莲与高原,如果他们真有你说的那种关系,那也是早就有了的事,不是在她出院的那天他们才刚刚开始有的,书记你看我这么分析,如此推测有没有道理?” 江海岭说完,把眼镜推一推后就望向冯登科,想通过冯登科来确证自己对情况的客观判断。他是很想确证到情况的实据,弄清楚事情的究竟再说,他不需要像沙力那么明明白白地坦露,把自己的什么想法和感受,都很分明地说与别人听而已。 冯登科则连连点着头赞同起来: “这很对,很对,在逻辑上我也同意你这样的推论。” “是的,你一点也没讲错,其实,我在上一次到医院去看雨莲时,就见到过雨莲和高原已经在促膝交谈了,那专心致志的状态,似乎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一样。当时,我对他们俩怎么会相互认识的也没有引起戒心,现在越想越觉得,原来,任何一男一女在一起都是应该引起高度警惕的啊!”沙力说完,就掏出烟盒想抽支烟出来,但想到那位女服务员又要来了,就把烟盒恨恨扔在桌面上,双手则直按着自己的板刷头,并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嘿嘿嘿……,哪有男女绝对不允许在一起的事,你说的也是气话吧。但很可说明的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有把握的说,看来,沙力啊,寒你这颗心的事,其实不是在这两天里才发生的喔。”江海岭推了推眼镜,蛮有见地的对沙力笑说道。 沙力所说出的这些事,实在也是江海岭极想了解到,极需把握到的,以便今后能准确作出自己的决断。所以,如果不怂恿沙力再坚持和何雨莲来往下去,自己怎能听到他如此这般地说出,并能这样详细的知道发生过与存在着的事呐!目光忽地一闪的江海岭,心里在这般默默地思量着。而沙力,他沮伤得很呆滞的两眼,从捧着头的双臂之间看过去,瞪眼盯着江海岭瞧着,想了想,又继续表示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所思所感来: “我一直急着想把事情讲给你们听,要你们帮我再出出主意看。但总的来说,老实讲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就还有点不死心,总盼望会时来运转,总期待天上就是会落下个幸运来。” 在旁始终不主动言语什么的冯登科,也许是看穿了江海岭的心理,突然,忍不住地对着沙力问道: “嗳,我倒要问问你了,是什么缘故使你对何雨莲如此的迷恋?” “她很漂亮,很端庄,优雅。诺,用他的话来比喻,”说至此,沙力抬眼朝江海岭挑看了一眼,讲,“何雨莲和大家在一起时,她,就像是草帽堆上放着一道: “看来,我们的‘打桩机’效能很不错哎,既然如此,我们就再开动开动‘打桩机’,扩展扩展这方面的影响行不行?” “怎么?还要扩展影响?”听江海岭所言,沙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问,此时,冯登科也将不知何意的目光转向了他。 江海岭则不温不火地慢慢推了推眼镜,现出一丝藏着诡谲的笑意说: “我想,我们再继续悄悄地传出这样的传闻——高原是在借,与何以然一起参与企业改革的机会紧紧巴结上何以然。他最终的险恶用心,是为达到与何以然女儿恋爱,结婚!目前,他正在一步步实现着他的目标,因此,其人,参与改革的动机很有问题。我们再一起想想看,最好再加上其它的,关于他还有种种其它动机不纯的说法。当这种传闻,在公司里到处有人传后,再加上别人的揣测和很有口才者的添油加醋,这样么,一方面,可使高原迫于人言可畏而主动脱离何雨莲。另一方面,就算不一定能使员工们相信确有其事,但至少在大家的心理上,对他,多多少少,总会产生难有的好感而不容接受。这么一来嘛,我们一石二鸟,既能使高原与何雨莲再也恋爱不起来,又可叫大家对高原产生出恶劣心理,这样么,我们不就能够有效帮助沙力,最终实现他久有的二个心愿了么。” 原以为,此计一出,沙力一定会极力称道叫好,然而,江海岭看到的沙力,对此计没有叫好不说,反而似乎是很反感: “我们为什么老是要在男女关系上大做文章呢?我总觉得我们好猥琐啊。” 大概以为沙力所言很不领情,江海岭心头也即很不痛快,即有点气气恼恼地反驳道: “你,你讲我很猥琐?我是因为这种事是人们最爱听,最爱说,也是最关心的事。而且,在传输过程中,自会有人出来添油加醋,比原说的还离奇,传播的能量也最大,关于这些方面的感受,不是你也亲口跟我谈起过的嘛?怎么,现在还来指责我!说我猥琐?猥琐的是那些爱听,爱传,爱添油加醋的人。我只不过是在迎合,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可以产生出最好的效果而已呀,你这么可以这样讲我的呢?!” 对江海岭的这一妙计,冯登科略经思考一下后,也断然说道: “不行!至少目前,再也不能继续作这类事了。” “为什么?”江海岭虽没问出声,但紧瞧着冯登科的眼神在这样无声地问,在他的内心,无比焦虑的是,定要生出一个叫高原与何雨莲分离开来的妙计。 “公司里,有相当一些人,正在要求领导,对在传说的那些事尽快澄清事实,以正视听,我们再继续这么干下去,不是在促使领导下决心非弄个明白不可吗?此不是在飞蛾扑火吗?万一确有所疏漏,露出了马脚,我们不是咎由自取吗?已经说过,需当心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嘛,尤其大家已在要求追溯这种流言蜚语之时的情势之下。” 尽管老冯说得有理,但江海岭见自己算计,反间高原和何雨莲关系的献策不被採用,实现更将落空,那完成自己的心愿就存在着极大的障碍,不觉心里有点急切,便双手一摊地问: “难道我们真的就此偃旗息鼓了?那我的报告算什么?沙力的总经理怎么办?” “当然,我们也决不能让公司上上下下只看到他们的工作成绩,证明他们才是创立创新型企业改革的中坚力量。我们也要继续按我们的工作安排,努力体现我们的工作成就,以此来证明,我们才是这一改革的关键所在,没有我们,公司改革也会难以坚持。” 听冯老头这么说,江海岭瞪眼看着冯登科问: “那,按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我发现,我们就像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类的思想意识问题上,有意无意的在怎么认识上与他们纠缠不清,纷争起来,以表现,属于认识水平上存在的差异问题,这样一种形式来代替流言蜚语的作用,由此来大战一场,最终实现我们的目标岂不更好?海岭,你看呢?嘿嘿嘿……。”说罢,冯登科为自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老谋深算,而得意地笑逐颜开了。 “好好好,‘故意以认识水平有差距的形式来开展争论,来代替流言蜚语的作用;选举时,再以关系网的造势来设法赢得选举,通过混战一场,最终再来实现我们的目标,’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更加好,因为更隐蔽。唯有保存自己,才能战胜对手,自己都不存在了,何以谈战胜对手啊。好,书记,你说的这个办法好哦!他们有他们的一手,我们有我们的一手,所以我赞成,我赞成,我很赞成!”江海岭因有了新的计谋,而兴奋得几乎欢呼起来了,可是还不能用计谋使高原主动脱离何雨莲,这在江海岭的内心里总是个痛,于是马上又兴奋不起来了。而沙力,在一旁也深受感染地展开了满面的笑容,但一想到自己与雨莲的关系怎么办才好上,还没个头绪,不禁他也很快失去了满面的笑容。 “嘿嘿!把何以然调往集团公司去当退管会主任,此乃是我们搞釜底抽薪的第一计。一计不成,再来第二计,传播流言蜚语打击他。但为保不飞蛾扑火,现在,再及时转到第三计上来,来个混淆黑白,不分是非,混战一场,弄不好,还需要考虑第四计的呢。我们就这么跟他们搞下去,来继续确保我们的改革既得利益,你们说是不是啊!”冯登科笑说着问坐在面前的二个人。 “是呀!是呀!否则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只有这么做,也只能靠着您了!” “冯书记,你毕竟是老马识途,老谋深算,老当益壮哎,我们两个谁能及得上你的呢!” 他们俩一人一句,说着这样的话,一个,是倾心佩服,一个,其实是尖酸嘲讽的。 在咖啡屋靠窗的一角,正洋溢着,因有了新的谋划与巧妙胜算而欢颜,而乐观的氛围,忽见一球童闯进屋来叫唤: “冯书记!冯书记!!区政府的龚副书记来了,他说是你约他来见面的。” 冯登科一听即欣喜地吩咐球童: “呵!龚书记来啦?!请他到这里来,到这里来呀。” “如果,龚副书记现在球正打在兴头上呢,你叫他来不就扫了人家的兴致了?!再说,不顾领导愿不愿意,就要他来,这顺与逆的不同,有时候是制成根本的,方向性的大错啊,这您可要清醒注意到的喔。”江海岭不冷不热地这么提示冯登科。 “喔,你讲得有理,讲得有理,那我去,还是我过去。”冯登科说着,就立刻站起身要跟球童走。 见冯登科一下喜上眉稍地要走的样子,江海岭又抬眼,用目光拦住了他,说: “书记,我们的谈话还没完呢,你刚才还说过,有许多事还必须要再周到地想一想的呢!” “是的,是的,那你们明晚来我家吧,我好好的招待你们。”冯登科言罢,早已毫无心思,就想急急跟着球童跨出门外去,突然他又回进门来关照: “跟服务员说,钱算在我的账号上吧,她们知道的。你们把桌上没吃的小甜点都带回去吧。” “我不要!”江海岭大声喝道。 也不知冯登科是否听到这一声喝,他人影已又消失在门外了。 转过脸面,江海岭对紧望着自己好像在问怎么办的沙力,推了推眼镜说道: “唉——,老母鸡飞走了,光留下两个蛋还能孵出‘小鸡’吗?我们就也一起滚蛋吧。” “那,滚就滚吧。”沙力说着,站起身匆匆地直向门外跨出去,江海岭随后也起身,在拿起冯登科忘在桌上的墨镜后跟出了门外。 “嗳,你的头盔呢,怎么啊!又要想买新的啦?”跨出门外的江海岭,回过头来提醒沙力。 “不不不,嗳呀,我怎么又忘了。”一经提醒,沙力赶紧返回咖啡屋里去拿他的头盔。拿了头盔,离开咖啡屋后,他即心急如焚地追赶已走在前面的,他的“兄弟”去。 “兄弟,我与雨莲的关系下一步怎么办好呢?你们最后还是没有给我一个像样的办法呀。”从不远处传来沙力焦虑的求教之声。 “我也不知道!”从渐远处传来江海岭断然的回绝赐教之言。 “我就是死不了这个心哪!兄弟!再帮帮忙吧。唉!兄弟哎——。”从更远处飘来一声焦急又无奈的叹息。 “你要知道,今后,在梦里见到她也是别有情趣的啊,还可以有遗精的快乐喔……,嘿嘿嘿……。”从逾远处传来已很微弱的一丝调侃与挖苦的余音。 “兄弟呀,算我是在哀求你了呀,你怎么就这么……,”他们已走得更远而不能闻其最后所语的了。 此时,咖啡屋里的女服务员,一个,去桌上把三份小甜点放在托盘里,回转身后,将甜点仍放回于玻璃柜内,然后再去收拾桌面。一个,去到人走后空出的那一处地板上,如画画似的拖起地板来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四章 千转百回思无穷 第二节 自离开圆点高尔夫球场,江海岭即深望渴求能到一个清清静静,幽幽深深的地方去作,向天,释放心里压抑着的愁肠百结;对地,抒发胸中积聚起的孤吟独白。 时已近黄昏,一轮即将要落下的血色残阳,正映红着天边的卷云,染成了瑰丽的晚霞。一辆银灰色的小车在一条尘埃飞扬的土路上疾驶。经过一阵爬高坡,越泥塘后,再沿着渐渐显现的,可通达到一片树高林密之地去的长长的土沟,不断地向上行驶。当又出现,并贴着蜿蜒的小道,经几次的左拐右转后,才伸入于一个更见浓密又深阔的林荫地带里,四周围,一下子,也就忽然黑暗得非常的阴沉沉,霭重重,仿佛是被投入到一个大暗箱里一样。但,在右侧,于密林中出现的一个窗口样的空隙处,顺着这个“窗口”纵观下去,百丈深渊之下,依着莽莽林冠的引领,在黑暗中投目可见,绵延远去的林冠最终与紧贴天际的山岚相拥着,并都身披着一片壮观又迷人的落霞的余晖,看去真象是一幅放在脚下的油画似的。这里的寂静之寞寞,和幽深之邃邃,正是他此刻的心理,在寻寻觅觅地所想求遇的处所。 车轮轻轻压在,厚软泥土上还铺垫着多层的枯茎烂叶间慢慢地前行,直到一段淙淙轻响的清清溪流前,才渐渐止住了滑动。 停车之地,恰好有一柱亮光穿透丛林密叶的间隙,斜插进车头,正照在方向盘与挡风玻璃之间,而一枚髪夹也正躺在这柱光亮里,被照得如跃起的火焰,火红得甚是耀眼。江海岭于静静中默默而深情地注视着这枚,鲜红底色上缠绕着,由晶莹银线丝组成几何花型的漂亮髪夹,他聚精会神得目不转睛地看着,好久没有动一动。这已是江海岭在车里深觉孤苦伶仃,心情压抑,或静思默想时常可见到的姿态。 “雨莲她,轻轻的,很动情地仰着面,把诗,〈我深深地愿……〉竟然一字不差到最末一句全背下来了吔。她穿一身洁白的长衣裙,背诗的时候,就如白孔雀一样悠然地轻轻来回踱步,抑扬顿挫地背诵,显得是多么的温文尔雅,脉脉深情……。”此刻,沙力的这段话,在他耳边如撞钟般回响起时,江海岭进一步感到了自己对何雨莲,是有着由心而出的,极其亲爱的丝丝攀缘之情。 “她分明跟我说,她很喜爱这首诗……。说,很喜爱我写的诗,不就是在说,她很喜爱我么!因为爱屋及鸟啊!只不过女人家羞于直言,只是含蓄表达罢了……。”沙力说过的这几句话,使江海岭更觉得自己对何雨莲是——因心向往之则思慕难解;却又难测其意而暗自嗟叹,唉!还能不如此怀感的么?!何雨莲见到诗,同时见到那张特意夹于其间的准考证,是一定一定会认为诗是我写的。她,是那么的聪慧,怎么不能由管中窥豹而见一斑地推测得到,此乃,确是我的一番情见乎辞的深意呢?至少,她把整首诗一字不差到最末一句,并且是抑扬顿挫地完整背诵下来,就足以证明她实在是很喜爱这首诗的,而且她也是这么亲口表白的么,这是确确切切的事实。那么沙力说的,爱屋及鸟的话,倒也真没有讲错呵!但这只“相思鸟”,只能是自己,怎会是他呢!从对准考证的由推测到联想,相信,何雨莲一定知道诗不是他写的!然而,当她知道我在借诗向她表意,她究竟会怎么样呢?又到底能怎么样呢? 江海岭的心在如此感受间,情不自禁伸出右手,从方向盘前把那枚髪夹轻轻拿起,再托在左手心里久久地细细地端详,而后再抬起头,两眼直望向远方。可是密林里,本已阴沉沉,霭重重的四周围,远方,因昏暗越发浓重,而更使得只可见到一些林木与土丘的轮廓。此情景,正好像在叠印他心里所向往之事的远景,不也是一样的昏暗,模糊,而只可见到一个轮廓的么? “你们知道吗?高原他!他原来,不仅在跟我争当总经理,他还在跟我抢老婆呢!怪不得我对雨莲再好也没有用了!”思想中,如雷电般倐然闪入的这一句话,以及沙力在表述其言时,他眼眶里充满着的愤怒和哀伤的神情再现,使江海岭心头猛烈一震。继而,回想起沙力所诉说的一连串的相关情节和情景,使江海岭眼前似乎翻起了乌云,并越想越发感到——怨气,似飞沙走石,扬天而起已布满了心头;忧愤,如狂风骤雨,激烈而下直冲击着胸怀: “高原一来啊,雨莲就显示出兴致勃勃,暗自喜欢的情绪。而且,她的妹妹,霁莲,对他也是招呼得很亲切,话谈得很热烈。还叫他‘高词典’。总之,连同何以然,她们啊,对他完全是无拘无束,已经是一家人般的随意……。” “当高原来后,说起瓷杯和瓷盘,我才知道她为何那么喜爱,原来是高原买来送她的,然而,这是在地摊上买来的贱货哎,她竟然服侍得像对待贵夫人一样的小心翼翼……。” “是的,我在上一次到医院去看雨莲时,就见到雨莲和高原已经在促膝交谈了,专心致志的状态,似乎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一样……。” 当再把沙力所讲的这一些话都串联起来,并拼接之后,即可显现出他们俩亲亲密密,情投意合的情景来,于是,江海岭的心不由又声声低吟道: “啊——,高原哪,真想不到,你竟已,先于我向她伸出了你的触角,你怎么也会为了她出现在我的面前?阻截着我的去路?搅乱了我的情思?划下了痛着我的伤痕?使我也压抑得那么的沉重?伤感得如此地深切?心忿忿不能宁,思忧忧不可止,心思云涌难平静,不得安哦。高原啊,我们能不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啊?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唉!!你搅得我的心哦……。” 而后,当激情实在难抑之时,又觉,思绪不知所措之间,使江海岭忽也反思起自己来,并自问道: 难道!难道我真的想和何雨莲结婚?!难道!难道我真的与她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难道!难道何雨莲对我,也如我对她一样的有执子之手的情感?!不见得吧,因为至今,不要讲她没有任何关于爱的片言只语的表白,甚至于,连“回首一笑百媚生”的,那种,叫我感觉到陡生美好情意的嫣然之笑,都还难以寻觅得到,还要奢望什么呢?那么,现在,我对她的一切深情厚意都是自作多情?但也不尽是啊,她不明明白白说过她很喜欢这首诗的么,还一字不差到最末一句地,把整首诗完全背了下来吔,这难道还不能算是她对爱的最初的表白?没有正式的表白,是没有正式表白的时间和机遇呀,怎可就算作是不愿正式的表白呢?!我决不要错判了形势,以至于悔之莫及啊! 此时的江海岭,在反反复复推测着,在缠缠绵绵感应着。 “哼!原来是乌龟请客,去磕头的都是王八!”突然,这句刚才骂过的话,不知怎么也从江海岭的头脑里一下蹦了出来,由此,他又联想到了何雨莲的父亲——何以然。连同何以然,骂他们都是去磕头的王八,那……,那……,那自己却在难遏情思地思慕他的女儿,这叫人怎可接受?想想总被自己耻笑,藐视的沙力,尽管是一再地被蛊惑而行,但他对自己做过的事,还因此而在辗转反侧,不能心安,总觉对不起人,可我倒竟能安之若素?岂知天下自有这等不懂什么是不仁不义,悖谬悖逆的人?!再想想——自己如要对何雨莲继续锲而不舍,紧逼追求,那么发生在沙力身上的,爱他的女儿与恨他推举高原,这种爱和恨的矛盾与苦恼,不也全要落到自己的身上来了么?难道自己也要以什么,只要做了总经理,父女俩慑于权力,最终还不只得屈从迎合……,以及,现在狠狠地打击他,将来,再用千倍万倍的好来弥补……,等等等等的,那些蛊惑沙力的话也来自欺一下自己?!唉!此事既然如此眉目不清,迷离恍惚,难于择善而从,就算了,还是退避退避吧。江海岭低沉头着头,推了推眼镜,在这样的前思后想,且进退维谷着。 许是忧愁、许是隐痛、许是哀伤,许是困苦、更许是内心在激烈争斗,又不知究竟如何是好,江海岭猛的一下高高抬起双臂,十分沮丧地将上身,用力扑倒在方向盘上,头则枕在双臂间,苦着脸,紧闭起了眼睛,心想—— 自己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且,总喜欢把自己放到无可退路的境地再逼自己一定要绝处逢生,那么此刻怎么啦?只有哀伤?呻吟?哭泣?我竟然像沙力一样只剩下乞怜了?不,无论如何,奋夺总经理一职是要坚持到底的。在推荐总经理侯选人上,看穿冯老头为了好控制人,想把我跟沙力调包掉?没那么容易!以后,有冯老头的扶植,也为保两人的身家性命,还有,因职位而可享受到的那些很丰厚的薪金福利,为此,自己是坚决要与高原针锋相对到见分晓的那一刻的。至于,何以然要保高原,对他就决不罢休!但,也决不能留下任何的,将被何以然可看破到的蛛丝马迹,相反还要在明里作些,可令何以然高兴起来的讨好事呢!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实现自己的感情追求,纵然是“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的人,要做也就做了。然而,怎么才能两全其美……如何才能更好的做到两全其美……这,可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想一想,再想一想的呀! ……。 黄昏的光焰燃烧已尽,渐渐熄灭,夜色,开始轻轻掩盖大地。一人独自坐于车内,在这林影森森,阴气沉沉的林莽间,水气霭霭的空濛中,加之,于万般宁静中听来愈加清晰的淙淙溪水声,以及,还间歇地传来一、二声猫头鹰,清声但却凄厉得很的叫喊,且余音还长长的震林地回旋,使人不禁要寒栗起来。但还不想离去的江海岭,仍在思来想去的不禁又怀念起了,他终难以忘怀的罗毓秀——不知她现在究竟如何了?生活得怎么样?心情可好?是否还在思念着自己?正是在这么思虑时,杜鹃啼血!这四个毓秀写给自己的,凝结着毓秀心底里最深痛失,最烈悲伤的字字心声,也随后跳出,并闪现在江海岭的面前。 于是,在江海岭的面前,又一次地展开,并温习起深深铭刻在他心头上,确永远也难以忘怀的,那个曾有过的夜晚—— 坐在一片湖水边,风儿猛吹着两人的衣领和头髪,聆听着,犹如两人在轻柔互诉般的,潺潺的浪涌与波流声。于一陈沉默后,突然,她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双眼倾心地凝望着自己而可见流淌着她万般的痛心,即极其恳切而动情地低声说道:‘你就改一改吧!改一改吧!让我父母能接受你吧。我多么的想望,你是我心目中的仅次于上帝的人……。’当时,对她的肺腑之言,没有回答她有什么所思所想之感,但她的真心诚意的话,清澈明净的心,缠绵眷恋的爱,使自己只是轻轻地,却是牢牢地捏住她的双手,连连点着头,乘着夜色,涌出了极其感动的涙水,淌满了整个的脸颊。在两人都不再说什么时,自己拿出了口琴轻轻地吹着,记得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草原之夜》,还有日本歌曲《星》。她则始终挺直着胸,不去理一理被风不停地舞乱了的,像旗帜一样飘扬着的秀髪,永远的含着笑意,久久而紧紧的看着自己,沉浸般的,就这样一直听着,听着,听着,听着,听着,啊——,那真确实是个多么好的,令人难忘而又充满幸福感的夜晚啊。 此时,江海岭他,再次刻骨铭心地深深缅怀着给予他——美好的爱的感觉,与美好的爱的意境的这一晚,以及把自己比拟为“杜鹃啼血!”的罗毓秀。随着心底里的情思与想望,接着,江海岭再次觉得,罗毓秀与何雨莲,是一样的美貌、善良,有着一样高雅的气质、也是个,能给予自己在孜孜以求的,美好的爱的感觉和美好的爱的意境之人。如此的话,对何雨莲继续锲而不舍地托付自己真切的期盼,有什么不可?有什么不该?又有什么不行的呢?!那么,怎么对待何以然呢?或者说,何以然将会如何对待自己呢?秀的父亲对待自己的态度所形成的结局,要再来重演一次?!!那……,那……,叫人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江海岭深感自己,真如有首唐诗所描绘的那样:“烛蛾谁救护,蚕茧自缠萦。” 我,就是没人来救的扑火的烛蛾!我,就是不能理出的自缠的蚕茧!我?唉——!! ……。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雪花,将心中的纯情降到你的手里。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浪花,乘着涌浪,跃上浪尖,和着涛声说情意。 我,还深深地愿,愿我是礼花,腾空而起,长空怒放,让你又见落霞起惊喜……。” 于难抑思绪中,江海岭心里,还再次地默默咏诵一遍,为以往的罗毓秀,也是为现在的何雨莲所写的,以倾泻的心潮而澎湃地汇成的,这一首表述了自己热烈心声的诗——《我深深地愿……》。 夜深沉,野茫然,江海岭的身心也在一样的深沉而茫然着。许久,《草原之夜》的口琴声又低低地响起,并回旋在这茫茫的夜色里,还随着夜风,向林莽之外的旷野四处,孤声的飘荡开去,清幽地渐去渐消,并徐远徐匿。 江海岭就这样,孤独而又沉浸地,希望却又无望地吹起联结着他心头的真情咏叹,悠扬而甚是动听的口琴声荡漾在林间,而猫头鹰的凄唳与口琴的动听,余音同在,还轻轻地,继续散逸于林莽之中,飘然到旷野之外。 在这深深重重的夜色里,翻翻覆覆地忧思中,江海岭的情绪,也在这样千转百回地苦恼着,无穷尽地叫唤着,反反复复地挣扎着,他总希望美好的爱的感觉,和美好的爱的意境,会来迎接住他这颗在奔寻,在呼喊着的心。然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四章 千转百回思无穷 第三节 把胖胖的身子嵌入于客厅沙发里,并仰靠在沙发背上的冯登科,微闭着眼似在瞌睡,又如在沉思。 门突然被推开,跟着,身着一身浅豆绿色小衣裙的,可爱的小蕙蕙,高高兴兴的奔进客厅里来,一到沙发前,就笑眯眯地伸手,把手里的一根环形细绳塞到外公的手里,稚声且可爱地要求道: “外公,外公,我们来玩挑绷绷游戏吧。” 见小外孙女不由分说把细绳塞入自己的手里要游戏,睁开眼的冯登科,虽已悄悄皱起了眉头,但还是以勉勉强强微笑的脸色望向她,同时伸出手,很快将细绳套在双手的十指上,三翻两转地弄成个长方型中套个棱型的几何状。 “嘿嘿……,嘿嘿嘿……,好呕……,好呕……。”望着外公手里的新图形,拍起小手,分外高兴,无比喜欢着的蕙蕙,继而也伸出小手,也是翻翻转转的,从外公的手里把细绳套到自己的小手中,看着又变了新花样的几何图形,喜色冲冲叫道: “外公,再来呀,再来呀。” 由于蕙蕙的小手不能与大人的大手完全相协调好,因而没有绷紧,突然,细绳从蕙蕙的小手里脱落下来。 “外公,再来过,再来过。”蕙蕙是心不甘地连连叫唤,把脱落的细绳又塞到外公的手里,还不停要求道。 “嗳——,蕙蕙乖,自己去玩,自己去玩,噢。”冯登科边说边把细绳塞还到蕙蕙的小手里,并用力推了她一把,马上显得很是不耐烦的了。 “唔!不嘛,不嘛,外公再来过嘛,再来过嘛,再来过嘛。”小蕙蕙频频跺着脚,扭着身,吵着闹着依然一定要外公陪她玩,同时把细绳再次硬塞入外公的手里。 “蕙蕙乖,不吵不闹噢。今天外公不行,明天再陪你玩。你要听话的噢,明天,明天。”此时,外公的脸色分明已是浓阴密布了。 “不嘛,不嘛,外公再来过嘛,再来过嘛,就是要再来过嘛……。”小蕙蕙,实在不能像大人那样,懂得看人脸色办事的重要性,而还是一个劲,不依不饶地坚持自己要继续玩下去的态度。 猛然,冯登科极其讨厌地厉声喝道:“不要玩了!弹钢琴去!!” “哇……。”见外公如此怒目金刚般的横起眉,歪着脸,一付凶神恶煞的神态,许是被吓坏了,许是出于一种从没有过的委屈感,两只小手还捏紧着细绳的小蕙蕙,昂起头,张大嘴,立即响亮地放声大哭起来,大颗大颗的淚珠,也立即夺眶而出,簌簌地顺着脸面流下来。 一听到哭声,急急奔进客厅里来的保姆,林嫂,进来就抱起了蕙蕙,边替她擦眼涙,边向客厅外走去,并说道: “蕙蕙不哭,蕙蕙不哭,我们去弹钢琴去。蕙蕙的钢琴弹得可好听了,阿姨再听你弹〈牧童短笛〉好不好呀?嗳——,我们蕙蕙的〈牧童短笛〉啊,真可以得到幼年级比赛第一名的呢。老师不是说过,蕙蕙只要再练习练习,就可以报名一等奖的比赛了呀,是不是啊?我们的蕙蕙最乖,就是要第一名的呀。噢,不哭,不哭,不哭,蕙蕙乖,蕙蕙最听话了呀……。” 林嫂,抱着蕙蕙一跨出屋外,关上门的客厅里迅速也就安静下来了。 “哼!”冯登科狠狠哼了一声,在冷眼看了一眼蕙蕙掉在地板上的细绳后,也不愿伸过手去捡起那细绳。此刻的冯登科,之所以顾不得平时因爱得深而放不下手的,小外孙女的哭泣,是在穷思竭虑,总使他极为惴惴不安的,已刻记在他心头上的那一席话,因而心情极其的烦躁。 门,被轻轻推开,立刻,《牧童短笛》的钢琴声直扑进门来,乐声飞旋于整个空间,是那么的娴熟、流畅、动听。林嫂,把刚泡好的太平猴魁放到茶机上,随之,视线飞快向冯登科的脸面扫视过后,转身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客厅。门一关上,客厅里立即清静下来,唯有,又转换为舒缓、低吟、温馨的《摇篮曲》,琴声,透过门缝和着壁角里嘀嗒嘀嗒的,落地木钟悠悠的走步声,还在隐隐约约地流传在客厅里。 再次将上身仰靠在沙发背上,然后,慵懒地把双腿平放于沙发前的红木櫈上,在手背压到额头上时,随即,冯登科的面前,继续展现出江海岭一字一顿,且慢条斯理地,同时扫来阴冷目光中显示其奸诈的,边说边笑的那付模样来: “难道——,你,就,真的不怕,一旦我有了权,而且,有了良机,我会像,我们俩以前密谋过的,暗中,先做好,手脚,哪一天,良机一到,把人们以前所有的种种怀疑,猜想和追问,最终,很巧妙地统统归结到,你的身上来,叫你,嘿嘿!像那个,为我们死掉的人一样,只得哑巴吃黄连?最后,竟然,也以自己的生命代价,来为自己申冤诉屈的事,在,你的,身上,也来重演一次?” 他的话,连同他的说话神态,以及,间或中忽闪出的阴鸷的目光,此刻,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在冯登科耳边响起,并出现在他的眼前。想着想着,头脑中还带出一个已故人的身影,或者是灵魂来,于是,使他自然回想起了那一天的早晨,自己像平时一样安安心心的上班,但刚从接入到公司里的小车上下来,正在踏上进办公大楼的阶梯时,从身后分明传来—— “冯书记,总经理在昨天的深更半夜里,跳到离他家不远的河里自杀啦!” “啊!!是……,是……,是真的?!!!”当时,一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把自己震撼得眼爆出,心颤栗着,惊骇地回过脸来,紧紧的直望着夜班的值班长时,还一再惊疑得难以置信: “这是真的么?!他是为了……。” “是真的,冯书记,他的尸体已经被人打捞上来了。早晨,大约八点多,家属极其伤心地来过电话了。至于究竟是为什么事,还不清楚……。”值班长报告道。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时候,记得自己一说完,即强压多少有点哆哆嗦嗦的步态,及确实心慌意乱,甚至于是心惊胆战的心理,挪着步地踏入了办公楼里。 为这个消息,坐在办公室皮面沙发上,觉得身子也软瘫了,思考了好一会,才强压战战兢兢的神思,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电话。 “海岭,我……,我……,我要告诉你,总经理他在昨天半夜里投河自尽了!什么?!你已经知道啦?这事已经有人在说啦?真想不到,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呀?”江海岭的告知,使冯登科极其惊讶,“我,我才刚刚知道呢。噢,是呀,是呀,现在是信息社会,信息社会,但,我……,我……,我在想……,喔!你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唔,唔,唔。是的,发生这样的事不考虑,不想一想也确实是不可能的。唔,唔,唔。唔,唔,唔。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好的,好的,我不急,我不急。当然,当然,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么!!唔,唔,唔,唔。出这样的大事,今天领导层肯定是要开会的,那我今天开会主要带的是耳朵和眼睛,嘴巴就不带了。好的,好的,那么晚上一定见。” 当时,搁下电话听筒,自己心情虽才觉稍稍安稳了点,但联想到自己与总经理的死毕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额头上不禁沁出了一些的细汗,心里也感到一种危惧。 咳!!就为了,既可成功获取驻天津办事处时,和江海岭贪得的那五千九百余万元,还可得到,利用合同诈骗得来的五百八十万元,同时又能金蝉脱壳,嫁祸于人,自己与江海岭,用移花接木、一词多义、含含糊糊、利令智昏等等等等的手段,通过哄、瞒、骗、诱、有时,甚至近似于逼迫地,让他在完全由江海岭出面提出,自己只是,意向性地口头表示支持的几份设想框架、方案确定、推进落实、补充规定、资金追加等等相关的报告,申请,以及审核上,作出了首肯性的指导和批文,包括签字盖章,从而令这个法人代表,最终,哑巴吃黄连地成为几桩贪赃枉法事件的,首要法律责任人。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真到了东窗事发的那一天,总经理也真的,因一时,不能为自己的无罪作有力的举证,而成了众矢之的。但他畏于立案,加上好多员工对他的冷眼冷语,终于,乘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在家人熟睡时留下遗言,悄悄的来到离家不太远处的桥上投河自尽,竟以生命的代价在遗言上强烈表白——自己虽很贪婪腐化,但其中还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屈,要家人代为申诉。而自己与江海岭,都没有料到总经理会这样的死,因而,心里也曾感到惊骇,对这样设陷暗害了他,自己良心上也有过一点的不安,并且感到了罪恶。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死,毕竟让自己能够隐匿掉大宗的核心证据和确切数据,再往死人身上一推,在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中逃过了一道道的鬼门关。然而!然而!!昨天他,这个江海岭,他竟然说出,也要以如此这般的手法和算计来对付自己,尽管他后来坚决表示过,只是说说而已,还保证什么,相互不做杨修和曹操之类的话,但口说无凭,这是能作数的么?!要知道,人与人是隔层肚皮隔层山哦,人心难测呵!那……,那……。想想,这种种嫁祸于人,造成,使人为了摆脱精神上的畏惧而去赴死的阴谋诡计,一当,在公司里被公之于众,员工们将如何来看待自己的真面目?又会产生怎样一种的群情激愤?今后自己何以立身事小,被判重刑,家里的亲人们还将痛苦不堪,浠嘘不止,还遭人唾骂?思来想去,唉!怎不叫人心惊胆战,寝食难安!纵然想悔过,也已是决无可能的了。 当然,自己也极明白,江海岭所谓的——使总经理的痛苦结局在自己身上再重演一次的阴谋之说,实质是,看穿自己在总经理人选上正准备弃江换沙而作出的一种要挟,威胁。尽管要挟是要挟,尽管要挟与告发还不是同一回事,但也是仅差一小步的绝对的警示,万一他真的一冲动,把出事之后,员工们,尤其像何以然和沙老头等人,只是苦于没有充足证据作证只得作罢的,所有曾有过的种种怀疑、猜测、推断和追问的依据与答案,都和盘托出,那自己……,自己……。为此,想想,算了算了,还是按原计划,等沙力在初步选拔中的探路作用用完,在正式提出人选时,以沙力不是人才为由依然换上他吧,自己有上上下下的强大关系网,这样做,在投票上不会是个问题。可是,考虑到其人之奸诈,像这样两面三刀的人,万一,万一他,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而且他毕竟捏着自己的底细,再讲,自己不一定确能算计得过他,哪一天,为什么事他又要来要挟自己……,那……,那……,唉——,到那时,再说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又有何用哟?!哎呀!怎么办好?怎么办好呢?真是怎么办才好呢?! “是真的!冯书记,他的尸体已经被人打捞上来了。早晨,大约八点多,家属也极其伤心地来过电话了。”当冯登科耳边,再响起值班长告诉他的这句话时,他闭上眼,想象起总经理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及其家人悲鸣地呼天喊地,悲怆得痛不欲生的种种情景。“唉——,”冯登科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是为,总觉得是自己作的深恶重孽吧。 随着思想的浪起浪涌,冯登科的心绪也随心思的涌浪,或跳跃于浪尖,或深坠到浪谷,总是起起落落不止。于是,忧愁、烦躁、惊骇与疑虑的感受,也翻来覆去地搅得他连连“唉——,唉——”地坐着作一声声的长叹,而不能摆脱心神不宁,愁苦不堪的境地呵。 当再想想,对于创立创新型企业来说——凭心而论,高原其人,无论是否具有一点政治经济学知识、或是把握经济运动规律,还是懂得价值法则的理念,他的经济理论素养也好,还是对企业体制机制架构上,独辟蹊径的科学思维也好,这些方面他确是个首屈一指的人物。因为,没有这些方面的理论素养做指导,单有独辟蹊径的设想,常常会是一种似是而非的空想。但反过来,只有比较全面的理论素养,却没有独辟蹊径性的思维,那么这种理论素养也只能束之于高阁,与实际毫无意义,但高原真是两方面都能结合得很好的人才呵!现在,不是十分强调人才的发现和发挥吗!那么……。 江海岭,他虽确是从社会科学院出来,也有这一方面的专门知识,思维上,有时也很精深,敏锐,可他是个无志于此道的人啊,又有什么用呢?而且,在事业立志上也远不可与高原比。他矢志于总经理一职,自己看得分明,完全是权欲熏心,以及,为图谋今后的更大目标打下继续登高的基础而为之。他一切的一切努力,都着眼于可更多的享受到由职位带来的种种待遇和好处上。 而沙力!只是一个,在思谋上鼠目寸光,性情上老气横秋,能力上好高骛远却又志大才疏的人。正因如此,他比江海岭容易控制得住,于是,确有真想推他一把的想法,但,这一动机却都被江海岭窥测到了。不过真让他当总经理,也是难以服众的,由此看来,称职的还只能是高原了。自己,虽从国企改革一开始的搞承包责任制起,就与老沙共同领导了好几个阶段的,进入市场经济的体制改革,但,如今,无论是理论上、或是思维上、志向上、干劲上,与高原比都早已相形见绌的了。那么,我也出于公心地支持高原?那他,到头来真成了自己的掘墓人怎么办?而且他与自己根本就是离心离得的,怎么甘心支持他呢!算了,算了,再过一年半载也要退休了,还是再混着过日子,享用享用最后一段时光里有权有势的好处吧。 “唉!!!——”当冯登科又重重叹出一口长长的闷气后,直起身子,再往沙发背上紧靠上去,接着,他的思绪,仍在思想的旋涡里起起伏伏不止——难道,那几件事真迟早会暴露?!难道,自己真会落得像总经理一样的下场?!难道,江海岭真的要奸诈到我的头上来?难道,真没有一个,弃江换沙后又不至于发生险恶丛生的好办法了?!我,我难道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呵!人生在世,为何要如此地煎熬着的啊?!冯登科在这样地焦虑着。 ……。 冯家的,很见气派的餐厅里,冯登科的老伴,女儿,女婿,以及外孙女蕙蕙,都刚刚在餐桌前落坐,但还没端起饭碗,冯登科的老伴,立即发现了一个不该有的疏漏问题。 “咦,老头子呢,去叫一声来吃晚饭呀。” “噢,他在客厅里。”刚踏进门的林嫂应声答道。 “那,你去叫去。”丈母娘面对女婿半是命令地说。 “我去,我去。”小蕙蕙一听,反应动作比爸爸要快得多了,说着,跳下椅子就向客厅飞去。 很快,满面笑容的小蕙蕙,推开门,冲进客厅来就大声嚷嚷: “外公,外公,不要再睡啦,外婆叫你吃饭去。”蕙蕙边说,边跑上前,拉起外公的衣角就向门外拖。于是,壮实如牛的冯登科,确也如被牵牛一样地牵入到客厅里来了。 “外公来啦,外公来啦。”小蕙蕙以她稚嫩的童声欢叫着进入餐厅。 “哈哈哈……。”餐厅里的人,一见,似苗株样瘦小的小蕙蕙,牵进一个如水牛般硕状的外公来,一家子一下子不禁都笑开了。看大家都笑了起来,冯登科即也与大家一起笑了,但却是暗藏着一丝苦涩的笑。 “好,我们吃饭吧,林嫂,你也快来呀。”冯登科的老伴,嘴上在喊着林嫂,眼却盯着老头子的脸色看,她心里不由猛的“咯噔”一下。凭着长年来夫妻的默契感觉,甚或是心灵感应,她的眼光,立即照见到了老头子今天一定有着难以平息的心潮,且难以言语。因而,她渐渐收起了笑脸,散乱的眼神继而迷茫地停留在桌面上。吃饭时,虽见,她是在慢慢品尝着夹起的一片茨菇片,但她,还屡屡甚为焦灼地暗暗抬眼,极不安的悄悄向老头子的脸面上看去,心里却是在默默地思索着,担心着,也深深地烦恼着。而其他人,则都闷着头只顾吃着自己的,与上一顿毫无什么两样感觉的饭菜。 落坐后,端起碗筷吃饭的冯登科,也看了一眼,正对面坐着的自己的女人。看到她的神情,立刻知道,她已洞悉到自己的思想情绪,便也不作声,只顾自己继续夹菜吃饭。 小蕙蕙不知怎么搞的,小手里的碗忽然脱落,在桌上滚了一个椭圆圈后,看着它继续滚到桌边,再跌到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于是,弄得桌上地上到处都是饭菜。 立刻,冯登科昂起头,异常惊愕地瞪大眼,猛见到对面的女人,一时一股怒火蹿起,站起身,竟将直握住的筷子就朝小蕙蕙的头顶上用力砸了下去。 “哇……,”小蕙蕙马上放开小嘴又大哭起来,哭声就如槌击到的锣面,发出了它的喤喤之声。 “噢……噢……噢,蕙蕙不哭,蕙蕙不哭……不哭……不哭噢……。”坐于一边的林嫂,迅速放下碗筷,站起来抱起蕙蕙就到小房间里去。 “真是太莫名其妙了!”女儿非常不满地对着母亲怒说了一句话后,跟着林嫂奔入小房间里去安慰女儿去。女婿则放下碗,站起身,一声不响地打扫泼在桌上和地上的饭菜。 “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必如此的变态,这么地没有承受力么!”冯登科心里这么想,继而,冷冷地瞟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后,仍低头只顾吃着自己的饭。女人也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也是低着头,闷闷地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不一会,冯登科见女儿抱着小蕙蕙出来,仍坐到原来位子上,林嫂另去舀了一小碗饭来放到蕙蕙的面前。 心里大约已感到,大人再怎么心情不好,总不该发了疯似的,忍不住地发泄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吧,联想到,刚才的细绳还落在地上没有捡起来呢!于是,冯登科从来没有过的伸过筷子,从大蒜茨菇炒肉片的碗里,夹起一块较大肉片去放到蕙蕙的碗里,再用非常亲切的眼光好长时间的注视着她,大概是在从心底里向孩子陪不是吧。或是在想,会不会总有一天,竟连这样活泼可爱的小孙女也被自己的事牵连到了,那是他极不愿意极不愿意的呵! 接着,连同蕙蕙,一家子闷闷的,毫无一言一语地默默吃着这顿晚饭。 “唉——。”然而,没过多久,冯登科还是听到自己的女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女人这一口的叹气,对于冯登科来说,就像是疾风吹来,只觉背脊间凉飕飕的,而心头上便如笼罩起风雨欲来之前的,那天与地之间的一片暗黑景象,不禁,更快地拨完饭,放下碗筷,马上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餐桌。 待一家人先后默默离开餐桌,各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后,林嫂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拿到厨房里去洗涤。过一会,回到餐桌前来再次擦净餐桌,随后关掉头顶上的明亮的吊灯,餐厅里一下子也就黑暗了。而从拐角的厨房,没关紧的门缝里漫延过来的一点点极暗淡的光线,则勾画出了依稀可辨的桌椅的轮廓,于是衬托出餐厅里一片的安谧。而从另一间屋里,传来蕙蕙一遍遍在练习贺绿汀的《摇篮曲》,轻轻而和缓的乐声,更使这里显出一种分外的沉静,然而,在一些人的内心里怎么能这般地沉静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四章 千转百回思无穷 第四节 一天的傍晚,穿着粉红色睡衣的何雨莲,轻轻踏入楼房: “哎呀,我不得不先给你讲一讲,好让你在时间上争到主动权。事情是这样的——,经听取群众意见,并由院领导讨论决定,院里,今年的年终特殊嘉奖和人才培养推荐对象有改变了,决定,从现在开始,是必须要与论文的年发表量挂钩了,这是一。第二,论文,单人发表与合作发表可同等看待。第三,要在本院获取下届的造价师、建造师、建筑设计师、监理工程师资质,除依论文发表量作为重要考核指标外,还须有院方的书面推荐,以及,由本人交纳三万元的资质评审费。如果,有领导的推荐,而且,本人能一次性付清评审费,那么,年论文发表量可降为仅作参考。小何……。”话说至此,秦秘书的目光,飞快地向左右打量了一下,同时把卷宗袋盖在嘴边,话音压得更低地继续说道,“小何,我刚才的最后一句话,是只对你一个人说的噢,因为这一条不在明文规定之内。柯院长强调说,他是为爱惜你这个人才,才私下里这么灵活处理的。” 听秦秘书所讲,何雨莲的双眼紧盯住秦秘书问: “三万元的评审费是谁提出来的?有什么根据?不付怎么样?” “这是外院的专家评审机构提出来的,我们东方院要报送,也只能循规蹈矩。不付?不付就是放弃。也就是说,你是自动放弃晋升的机会。” 秦秘书的话,使何雨莲不由得感到愤慨,便斥道: “嚇,这种晋升机会,靠有不错的学业晋升是假,靠化大价钱来买倒是千真万确的。我真弄不懂,我们的领导人是否想过,大量靠大价钱买来的文凭是出不了国家急需的人才的,这样做,真是自欺欺人。而更大的问题是,对国家,对我们民族的将来究竟有什么好处?” 对何雨莲的怒斥说法,秦秘书却没有表示反感,反而是仰起身,用戴着发出闪闪光亮钻戒的纤细嫩滑的小手,掩住口红涂得很鲜艳的小嘴,大笑了起来: “嘿嘿嘿嘿……。哎呀,我的何小姐,当今这个世道,什么事不是靠钱来推动的?考国家名牌大学差几分,不也是用一分一万元来填补的么。我们现在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啦,所以,类似这种事早已经都是公开指标化了的。嚯唷,现在的领导都急着让自己先富起来还来不及的呢,哪个会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毁了国家或者民族的将来?你这种话,你这种话现在谁还会说的哟!真要说,去跟玉皇大帝说去吧!嗳嘿嘿嘿嘿……。” 何雨莲不顾秦秘书怎么讲,怎么笑,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又问道: “你刚才所谈的情况有没有具体的细则?” “细则?有的呀。有关细则下个星期会在公告栏里公布的。不过对你,领导是呵护有加的噢,所以,特意要我先关照你在前,我想,你也是个绝顶聪明,最能明白的人,因此懂得,在这种情况下再说,也都是多余的啊。”话一说完,秦秘书像是怕她再追问什么却又不好说,就扬起细描的弯眉,轻轻地媚笑着,随着一阵舞起她衣裙的清风,即如叶片似的轻盈地飘然而去了。 而后,何雨莲经反复地斟酌此三条规定,深感,此三条规定不都好象是冲着自己来的么!说到底,只要得不到柯院长的力助,自己一切的努力与憧憬都将毁于一旦。看来,这,也是柯院长在悄悄的围逼自己就范于“潜规则”。此刻,思来想去,焦灼地感到,我们国家的建筑业绩与国际先进建筑业相比,已是望尘莫及,多少年前出了一个鼎立的华人建筑泰斗——贝聿铭,可是,多少年来,至今,还是只有这么一个贝聿銘。就是这样的贝聿铭,还不是我们国家亲自培养出来的呢。自己是多么愿意在世界上,在这个领域里,为自己的祖国,为自己的民族死命拼搏,从而能作出一份卓越的,有民族性的贡献来啊!为此,哪怕献尽自己所有的青春,甘苦与智能都是十分心甘情愿的。但是,显然,光有这样的志愿和努力是根本行不通的!还要过权力关和金钱关的呢!权力!权力!!权力!!!还有你呀——钱!钱!!钱!!!你们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呵?你们知不知道,想奋发图强的年轻人,还有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的前途和希望都在被你们无情地扼杀掉啊! “嚯唷,现在的领导,都急着让自己先富起来还来不及的呢,哪个会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毁了国家或者民族的将来?你,你,你这种话现在谁还会说的喲。真要说,去跟玉皇大帝说去吧!嗳嘿嘿嘿嘿……。”突然,秦秘书的此番言语,以及她的一副说态,又活灵活现地站立在何雨莲的眼前。 想至此,何雨莲不禁随之仰首,悲凉地长叹了一声:“唉——,天哪!!” 焦灼不安又欲罢不能的心情,使思绪万千的何雨莲,随着激越的思虑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在晒台上,沉着脸,皱着眉,搓着手掌,慢慢地,来来回回地辗转不止,难抑焦虑。 “好吧,尽管这是自己披肝沥胆,苦心孤诣之作,就依了他,就让他在论文上具名在前吧。只要对事业有利,只要对得到个深造的机会有利,这样做,就算是为自己的前程付出代价吧。想想,秦秘书的话也没讲错。是的,现在,在今天这个世道中,还有做什么事是不需要先付出钱的代价,或者是潜规则的代价来的呢!然而,难道这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全部含义和深刻的时代性质?!!好!如果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性质是该这么理解,如此定性的话,那就大家都来这么做吧!管它对国家,对民族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想到这里,何雨莲像是下定了不得不如此的决心。 “那么,柯院长他是否只有这么一个条件?要是,要是他还有别的打算,要是,他再提出别的潜规则来又怎么办?我能什么都依了他吗?哎呀,这叫我究竟怎么才好呢?”如此想时,何雨莲又感到自己真是,因不知进退而犹豫不决,由心烦意乱使神思恍惚。她踱步到晒台的围墙前,伏在齐腰高的围墙面上,把合起的双臂去支撑着下颏,再放眼望向远处,一直在沉思着,沉思着。 “……,先从觉醒的人开手,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所以觉醒的人,此后应将无性的爱,更加扩张,更加醇化,用无我的爱,自己牺牲于后起的新人……。”柯院长啊,要是你能读到鲁迅的这几句话,并完全受他思想的感染,也能背着世俗的因袭重担,肩住腐败的黑暗闸门,放我到宽阔光明的深造之地去,并为此而勇敢牺牲于后起的新人,那——,啊——,这样的世道真的是有多么的光明呵!!然而当今的觉醒的人,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我怎么才能够找得到你哦!!你就快快降临到我的面前来吧!何雨莲昂首望着长空,在这么由衷地祈祷着,苦盼着,呼唤着。 大概,人在困苦无措,万般无奈时,总会努力想象出有一种神的力量来改变自己的厄运,这就像善男信女顶礼膜拜地乞助于上帝与菩萨来护佑自己一样。然而,何雨莲所企盼的,是想用先进的思想,或如鲁迅所说的觉醒的人,来改变社会前进与发展道路中出现的世俗和恶习,或者是一种时代的局限性,可是,对于她所企盼的回声,听到的,只是自己一声声,无人能理会得到的孤苦的心声。 “唉——,唉——,唉!”何雨莲在连连地,无望地发出她的,充满焦虑与悲愤且又不得不很无奈的叹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四章 千转百回思无穷 第四节的继续 沉思默想良久的雨莲,心意烦乱间,总觉得自己还更有千万心事难寄,不禁又重生起另一番‘怎一个愁字了得’的无限感慨来—— “……,沙力跟我吵,你知道吵什么?他硬要我找你谈,谈谈请你怎么帮他恢复与你女儿的恋爱关系……。他呀,因为我不肯,就用不再回家来逼我。看到他天天神魂颠倒,痛苦不堪的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是又气又心疼的唷……。”这一席话,爸爸讲,是在李沛文叔叔生日那天的晚上,在阳台上,沙伯伯对爸爸所谈到的沙伯伯的舔犊之情。这是上星期,爸爸在自己的房间里坐说起几件事之后,和自己逾见推心置腹地谈的最后一件事中提到的。记忆中,爸爸很少很少和自己,如此纵论过男女的心爱之情与婚姻的关系之依,但那一晚,他却讲得很多,很深,也联想翩翩。都是以古今中外自己未曾听说过的,历来的一些人物或者事件来举例,由此而泛论起,心爱与婚姻对人生的影响之鉴。爸爸边叙述,边动了由感而发的情思与情怀。那一晚,爸爸对此谈了二个多小时,真是情真意切,又满腹经纶,引人入胜,且发人深思,把自己说得都入了迷,甚至,顺着联想,心头击起了冲浪,也产生出了深切的向往,低头时,脸上还有着爸爸没能注意到的,热烈的,由心向神往而泛起的激情与羞涩酿成的红晕。 在别人家的阳台上,沙伯伯通过爸爸带给自己的拳拳之心的诉说,使此刻的何雨莲,思绪连连,激情涌起,而感慨万千: 现在,我想起你——沙力,对你,其实我本来是很有好感的!因为,就自己的情结来讲,你是我的第一次,对具体的形象来讲,你也是我的第一个,闯入并且开垦起我内心深处这块情感处女地的初恋天使。无论男女,尤其对一个淑女来说,初恋,是一只最蜜意、最私有、且最具强烈冲动的心灵温床。在内心里,我也因此而起起伏伏着极其圣洁、极其亲密、又极其缠绵并很难解的情感波澜。尽管,当时,你是用告诉我闻所未闻又急于求知的我爸爸在各个方面的情况,这样一种带有诱惑的方式来接近我的,甚至很像阴谋家一样有谋划地再一步步引人入深地,逐渐地“窃取”了我的恋爱之心,然而,我最后还是默认地给予了你,一片初恋的真情实意。就是走在外面,看到你有乱扔烟头,随地吐痰,或偷偷撩起餐桌布擦皮鞋等等等等这样一些不拘小节的举止,这一切对追求人品完美主义的我尽管难以接受,但还是尽量谅解了你,因为我太投入于我的初恋,不舍得失去这初恋。唉!可是沙力啊!那一天,你为什么要在那几个手执利刃的恶鬼面前独自逃出那顶遮阳伞?!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你的钱款,我付出了一个弱女子多么沉痛和难忍的代价?! 想到此,何雨莲总难忘于:惊雷暴雨交加之下,自己翻滚在满地泥泞之中,还软弱地伸出无力的手来,左推右挡一只只无法顾及的,似虎狼一样伸向自己身体的疯狂魔爪。当我在绝望而痛苦地声声哀鸣呼救时,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而后,还是靠用尽自己剩余的一点点的力气,把手提包扔出树丛,让飘散四落在警车周围的钞票引起警方的惊心,才被冲进树丛的警官救出的。而手臂上的刀伤,这一刀,伤在我手臂上,可始终疼痛在我的心头上哎,唉!你呵沙力……。 当在梦境般回忆起仍觉可怕可恨,且一再深苦着自己心灵的往事时,她早已到了欲哭无涙的境地,然而,乘着涌起的心潮而展开的思绪,使她进一步倾吐起心里最深层的独白来: 沙力,尽管出了这样的,令我每想起来就痛苦不已的事,也使你每次到医院里来看我,我却对你很气恼,很冷漠,甚至于是在回避,但,其实我对你的一切冷漠与回避,并非是表里如一的哦!沙力,你不知道,我的内心总是在,到底是断绝还是原谅之中反反复复地挣扎着,摇摆着。说实话,我的心,多次还是为了眷念初恋在向你投奔过来,但同时又不愿就这么的投奔过来,于是再硬作出拼命的抵制。而且,沙力,在这件事上你为什么要那么的急呢?甚至,硬想用产权证来换取我只能跟定你了的结婚证,你要知道,我在这一方面还毫无任何的思想准备啊,更奢谈于决心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经意间,出现了高原!自高原来到我的面前后,他总能,在许多问题与许多时空上引领我有许多的贯穿,这就使我的思想,发生了从没有过的,一改故辙,即上了通衢大道的深切感慨。不瞒你说,在和他谈笑间,我总有一种:“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的感觉:这是亲人与亲人才有的语言上的“景昃鸣禽集”,这是挚爱向挚爱相迎的品性上的“水木湛清华”呵。沙力,要是我与你,从一开始起,也总能如此这般就好了!那么对你的选择,我还会在心里这样不能自制地挣扎,摇摆,痛苦不已的么?很可惜的是,这是你没有的,也是你绝对不能给予我的,但却偏偏又是我极其向往着的灵魂上的追求!在现在,老老实实说,对高原我已经越来越有了爱的情结,而且,已是十分想望的了!我是想把自己对爱的抉择,孤注一掷于他了。是的,我很明白你对我的一片深情,那一晚,爸爸确已跟我长谈了你的情况。为了维系我们的关系,你要挟沙伯伯来跟爸爸谈,甚至以不回家来胁迫沙伯伯必须行动,虽然这么做并不可取,但越是不可取倒也越显示了你对爱的深切与真挚。然而,我明白到,真爱的生活,是应如爸爸那一晚所讲的:决不是一个对另一个的追随、依附、或是愿被使唤,而是在水乳交融中相互形成了一种生活上的依恋和精神上的快乐,并且深深懂得,也能常常作出‘爱,需要时时生长、更新、创造’,的言行来,由此而生出一种真实确切的家庭幸福感。沙力呵,我不想骗你,于深心里,我已无法抗拒对高原有着爱的起意与萌发,但要真说,已到了深刻的难解难分,却又没有那么的清晰和明确。要谈难解难分,在前阶段,你的分量还比他多点呢,只是我用对你故意的冷漠来掩饰住,抵挡住了。其实,我清晰又明确知道自己要追寻的,决非是什么白马王子,而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一个有气魄的活生生的男子汉!我深以为——有渊博知识、有思维习惯、有高雅情操、有坚韧气质,还有崇高品格的人,才是有教养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而如今的社会,又太缺乏这样的男子汉,你……,你……你为什么就偏偏不能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呢?!你啊!你啊! 依着这些的感触,思来想去,何雨莲又一次觉得,高原实际上更是自己难逢的知己。但这不意味着最终将真的要与沙力诀别了?!真要这么舍弃,又感到沙力有点可怜。那么跟随沙力牺牲自己?不,爸爸不是说,‘如是无爱的婚姻,才是婚后的心的坟墓么?’我难道为了眷念这初恋,定要作出这一终身的牺牲?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我,深深地愿……。”突然,何雨莲不知是联想所至,还是意念所引,头脑里猛的跳出这首沙力献给自己的诗来,因十分喜欢,便顺着意识,何雨莲便再抑扬顿挫地把整首诗轻声吟读了一遍。 将这首诗吟读毕后,何雨莲又感叹道: “沙力,你怎么就那么的傻呀!你就不能想到,拿这样的诗句,这样的字体给我看,是肯定会使我对你产生由怀疑到否定的么?但是你不能想到,倒也显示出,你从来没有象有些人那样的居心叵测和诡计多端。你不懂得以狡诈之心来待人,不会用用暗算之意去对人,或者,总不知道对人先要预防点什么的,这倒是唯一能使我对你感情冲动起来的地方。唉——,沙力,你呀!你呀!!” ……。 在这般的千转百回思无穷间,何雨莲感到身心有点疲惫,不由高举双臂,伸直了腰,再挺了挺胸,并深深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不再愿多想什么了,以为,如此只会在自己的心胸里更是积压起万般的忧虑、烦恼和苦涩来。 天色,已是傍晚趋向昏暗逾浓之时,远望四周,星星点点的灯火已成阑珊的景象。一阵风起,身上也觉一阵凉意随之而起,于是,转身正想离开晒台下楼时,忽见有个人影踏入晒台上来。 惊见迎面而来的竟是父亲,何雨莲即亲切地叫唤:“爸爸,你怎么也来了?” “女儿,今天风很大,天气也有点凉,又站在高层晒台上,你妈妈打电话,总叫我要当心好你们姐妹俩。”何以然说着,就把拿在手里的一件外衣披在女儿的身上。 “谢谢爸爸。”何雨莲动情地表示道。 “女儿,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啥?在想什么事?”何以然关心地问。 见女儿低沉着头一声不吭,何以然不安地再问: “女儿,你有什么事不能跟爸爸谈的呢?你真不说,总憋在心里头,爸爸妈妈会很焦急,很忧虑的。” 何雨莲听着爸爸一声声的问讯,还是低沉着头没有作答,过了一会,才喃喃轻诉起来: “爸爸,有件事使我心里觉得太难太苦涩了,真叫我不知究竟怎么办好呢……。” “女儿,不用急,不用急,慢慢来。不是有句话,叫‘好事多磨么’,只要是好事,多磨也是锻炼人呐!锻炼人的品行,锻炼人的意志,锻炼人的目光。”何以然轻抚着女儿的肩头连连宽慰道。 “爸爸,我是很想跟你谈谈我到底在想什么,但又怕跟你说。我知道,其实近来你自己心里头也是很不开心的,你也有你很大的苦衷。”何以然觉得,女儿的话确讲到了自己的实处,便没有立刻再说什么,但沉默了一会还是宽慰女儿地说道: “女儿,爸爸和高原在单位里的事,也算不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你不必为我们担忧,噢。我们都是男人,我们会冷静、勇敢、坚韧地去面对一切的。” “爸爸和高原的事,我也知道点的,我心里始终在为你们祈愿着。”何雨莲低声地对着父亲说。接着想了想又说道: “爸爸,我知道,你虽不再问我,但我不讲今晚你是绝对睡不好的,我就把我刚才在想的两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吧。受到高原的指点,我的论文已经完成了,而且获得巨大的成功,连柯院长都赞不绝口的哪……。” 随后,何雨莲向父亲详谈了关于论文的署名问题;领导本已宣布自己被推荐为今年东方院年终特殊嘉奖,尤其是成为,将进入有声望的学院培养一级建筑设计师,或者一级建造师的决定人选,而后秦秘书又是怎么特意关照的那一番情形;以及自己也曾想要踏踏实实,精益求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愿在这个领域里拼搏一生,为国家,为民族,贡献一份有国际性成绩的心情和决心,然而,横在面前的权力关,金钱关却叫人不得不心灰意冷……。她,同时还详谈了自己对沙力的心想所望,和对高原的情结所系,深望得到父亲的理解与支持……。何以然也具体地向女儿坦陈了近来在公司里,针对自己与针对高原的种种流言蜚语,和两人深愿投入于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但做起来又极其之艰难,以及,落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境及苦恼之中。 在父女俩径情直遂地交流完各自所处状况和内在的思想感慨后,何以然说道: “女儿啊,看来我们父女俩有一个共同点,即是,都很有事业心,同时又落于一种社会弊病给我们带来的困顿和苦衷。你是在,坚守还是舍弃中难以选择而徘徊不止。我也是,虽然我在坚持原则上知道要坚定些,但内心并不是真的没有一点点的彷徨。在帮助高原怎么坚持上,老实说,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因为事情毕竟太叫人感慨唏嘘了!我凭什么,几次三番要人家去坚持忍受这种人格上的侮辱?甚至于还是严重的人身攻击呢!说是说为了更快,更好的创建创新型企业,但这要人家本身自愿,而不是我去做这个工作,促使他站在我一边,还硬要他坚持下去。但不促使,我们的事业怎么办?哪里来这样的人才力量?你也是的呀,雨莲!然而,在选择上使我们这也难来那也难,究竟该怎么办时,我的认定是:我们这个国家,历史上受尽了外族的欺凌,民族,也尝尽了苦难,好不容易进入了今天的,一心一意复兴民族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中,国家和民族,多么需要有一批,能为它心忧天下,勇于担当的儿女;多么需要有一批,能为它从容淡定,深思远虑的儿女;多么需要有一批,能为它刚直不阿,善于奋斗的儿女;更需要有一批,为了它而坚定信念,一往无前的儿女!别人是否能这样做我们不去说他,但就让我们来做,理解这一大时代的儿女吧,雨莲,你说好么?!” “爸爸,我十分理解你的。我明白,你没有用应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生硬地直接要求我,而是用自己的真情实感来推动我。我会与你一样的,容许有想法,但非坚持你所讲的这些原则不可,尽可能的岿然独存。”何雨莲衬着远处的灯影,面向着前方轻轻的这样说道。 “爸爸,芙蓉花都要萎蔫了,但是今天我已经浇过水,还管理了一下。”突然,何雨莲对父亲说道。 “好好好,女儿,多亏了你,芙蓉花就有救了。噢,霁莲我几天没看见她,还不知道今晚能否等到她呢?”何以然非常担心地问。 “我也没看见过她,今晚,如等得到她,我想再跟她谈谈。” “那好,那好,如我等不到她,还是你来跟她好好谈谈吧。” 随着更紧的阵阵风起,两人深觉有一种萧萧瑟瑟之感。 “雨莲,我们下去吧,今晚这里太凉了。” “好。” 何雨莲轻轻附和父亲的话,随即,两个影子便一起消融在完全浓黑了的夜色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 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 第一节 今天,阿金老板的一、二楼餐馆,临街,霓虹灯依然闪烁得五光十色,眼花缭乱。馆内,各宴席厅里仍是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天天如此,总显得一派人气旺盛。此时,在走廊上正与人轻声交谈着的阿金,偶尔抬头,恰见江海岭和沙力正一前一后踏进门来,就赶紧扭身迎上前去,喊道: “海岭阿哥啊,你们来啦。” 热情洋溢地招呼江海岭的阿金,见来到面前的江海岭,仅只是向自己点了点头后就站着不吭一声,但在放眼四面打量,似乎是在埋怨,“怎么没有一处空位子的啊。”善于察言观色的阿金连忙悄声说: “别急,海岭阿哥,我给你准备着一个小包房呢。” 闻其所言,江海岭转而低沉着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后,一手叉着腰,一手往上推一下眼镜说: “不,今天就不摆台面了,我们到一个雅致点的房间里去谈,简单点,只需要帮我们弄点茶水就可以了。” “那好,那好,那就到五楼吧。”阿金言毕,转过身去,高高举起右手臂,向前方连连打了几个响指,再急急地招着手,叫过来一位,着一身胭脂红的薄绸长衣裤,上衣左胸襟绣着一对斜飞的乌燕,腰间系着,深蓝底色上辍满白色茉莉小花朵的围裙,看去年青且秀气的俏身女招待,然后伏在她的耳边,轻轻而切切地叮嘱道,女招待是不停地点着头,最后,竟还面露一点喜色地眉开眼笑起来。 “海岭阿哥,对娇娇,你们还不算很陌生的吧,她带你们去,你们需要什么就都跟她讲吧。”身着细条纹衬衣,随着说话时身躯的晃动,粉红领带上夹着的领带夹细链,在一闪一闪地跳跃着银色光芒,显露一身阔气的阿金,说着,按住娇娇的肩,把她向江海岭和沙力的面前推去。此刻,阿金无名指上那颗极显耀,极贵重的,金架底座上紧嵌着硕大,并在灯下闪耀着光亮的长方型变色蓝宝石钻戒,也一起推到了江海岭的眼前。 用斜着眼的余光,下意识地瞧着随光亮的强弱而色彩相应变换的蓝宝石,江海岭微点着头应答着阿金的话: “娇娇?噢,噢,上两次来见过面的。不算陌生,不算陌生。” “两位先生,我来带你们去,好吗?”江海岭话音刚落,极其乖巧,机灵的娇娇,立即含笑地铃声般的说着,并且踏着轻快的步伐,轻盈地引领两人向电梯口走去。 阿金在向江海岭和沙力高举手臂作辞别时,却被跑过来的,另一位,穿一身胭脂红薄绸长衣裤,腰间也搭着,深蓝底色上辍满白色茉莉小花朵的围裙,看去很有些资历的中年女招待有事叫去了。 到了五楼,沿着走廊,踏着地毯,三人悄无声息的走到508室。娇娇暗含着她自己别有的深意,微笑地向江海岭悄悄瞥了一眼,同时,拿出身藏的钥匙,开锁,推门,入室,再按下门边的灯盏开关后,接着退到门外,注视着两位客人,依然含笑地一手放在腰前,一手斜伸出手臂,微微欠着身,令人感到十分温馨地请他们进屋:“请,请。” 这里真是一间简洁的雅室。两人一进门,就觉得眼前一亮,定眸看去,房间虽不甚大,但像是分了前后两个区域。 在一进门的右手处,贴墙的前面,有个似吧台那样的,一头呈弯曲型的台面。台面里,紧挨着墙,安放着一个中型的立面冷柜和横着一排的,面上放着好多洁净杯具的木柜。显然,这里是招待员专为不一般的访客,或调配,或拿取各种饮料,也许还有高档酒类的紧凑工作地。在小吧台的对面,天蓝色落地窗帘旁,挂着艺术风景照的粉墙下,有四只银白色座椅,座椅工工整整地分四面,紧围着一只也是银白色的镶玻璃台面的小茶桌。茶桌面上,立一精致的青瓷直颈花瓶,瓶里,插着一支微开的暗红玫瑰。玫瑰花朵低沉地瞧着桌面,看去,如孤零零地侍立于一隅的红衣少女,含媚低首沉思的样子,显示一付羞答答的状态。抬头可见,着,边将他们俩引入到中间的米色大沙发前。 在江海岭和沙力,跟着来到大沙发前,面对面落坐后,不一会,见娇娇从吧台内的立柜里拿来两瓶酸奶和两罐漫雾茶。 “两位请慢用。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要叫我,请拨22分机,我会马上就到的。”娇娇在茶机面上轻轻放下酸奶和罐茶后,接着,又去拿来一只烟灰缸,放在沙力的面前。 “娇娇,我们不吸烟,不必放烟灰缸。”江海岭说道。 “那,沙先生上衣口袋里不是有包烟的么。”娇娇说时,指了指沙力的短袖上衣口袋。 “哦!那原本是别人送他的高级烟。抽完了,空壳子还不舍得扔掉,他还要闻闻余味,或者放在口袋里炫耀炫耀的呢。他啊,也像有的人,穿了高级西装还不肯除掉袖口上的名牌标记一样,需要炫耀炫耀的呢!这种人简直像阿q,自己头上明明是只癞痢疤,还要与人比怎么个不寻常,怎么个亮过他人多少倍的呢!”自在江海岭的心里头,对何雨莲情意渐更深厚后,不知不觉,潜意识中,对沙力是怎么看都不舒服,都不顺眼,不禁总要在一些很平常,甚至是及正常的事上,硬要找些话来笑话笑话他,挖苦挖苦他,于是也觉是排除了点心里的堵,解气了些胸中的恨呢。 “嗳,还拣到了一根呢。”沙力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盒,打开,抽出仅剩的最后一支,并举起来在江海岭面前扬了一扬笑说道,同时把真的空盒扔在茶机上。 娇娇似乎早有所备,不知从哪里一下变出了打火机,摁亮后就倾身给沙力点烟,说,沙先生,请! “唔,唔,谢谢,谢谢。”沙力感激地凑过身去点着了烟头。 “哈哈,看来你老公一定是叫阿庆的吧,你点烟的姿态太像阿庆嫂啦!”江海岭望着娇娇给沙力点烟的形象,就打趣地说笑起来。娇娇虽对江海岭的戏言甚是不安,但也没接他的话,只是微低着头,抿笑着,显出一种自自然然的含淑女之雅的腼腆。 而后,娇娇拿起茶机上的空盒,对着沙力,像拿不定注意似地拖着长音,迟迟疑疑的问:“这个空盒……。” 沙力深吸了一口烟,将身往沙发背上一仰,吐出一口青烟后,对着娇娇连连向外地挥着手背: “拿去拿去,扔掉扔掉。” “我到隔壁去了,两位,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哦。”娇娇满面笑容地说,并用暗含几分亲切的眼神,特意地向江海岭悄悄投射过去。 “噢,娇娇,灯光太亮了,关掉些吧。”江海岭要求道。 “好的,好的。”娇娇应答着走到门边,连续地开开关关后,室内,一下变得黑暗起来,只是在沙发的周围布满了一片十分柔和、温馨、淡雅的淡黄灯光。随即,娇娇转身离开房间,出门时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立刻,整个屋内真是静悄悄,静悄悄的。沙力驮着背,在一个劲地品尝着烟味。江海岭挺直了胸,像看宽银幕电影一样的,在久久地,细细而又入神地欣赏壁上的巨幅水粉画——《乌衣巷》。 当烟雾飘撒在自己的眼前时,江海岭很不高兴地挥手驱散这烟雾,并说道: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抽了!像这种地方你最好不要吸烟。人家是不好意思讲,这你要自己知道的吔,要懂得知趣点的嘛。” “好吧,好吧,我就不吸了。”沙力嘴上在答应,但口还不愿离烟,在再接连猛吸几口后,才注视一会烟头,很不舍地把烟头狠狠扔在烟灰缸里。接着,他还拼命咳嗽了一阵,最后,竟将一口黄黄的浓痰也吐在烟灰缸里了,这叫江海岭看了直皱眉头,不禁仰起身,潜意识中是想挪动一下身子,想在距离上离开沙力一点。 “沙力,等会那个姓巫的来了,你暂时什么都不需要讲,以后怎么办我会跟你商量的。懂得么?”江海岭边说,边整了整本就挺立在胸前的,浅蓝与白色条纹相间的丝光领带,然后,拿起罐茶打开了罐盖。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不过……,雨莲她妹妹,把家里的画偷出来卖总不好吧,连我都明白,这幅画是何以然的命吔!这事,要不是你阻止我,上次我听了就想告诉雨莲的,要她和何以然一起当心点的哟。” 听沙力所言,喝了一口茶水,放下罐盒时,江海岭瞪着眼面对着沙力: “这事还要你去讲啊?你以为你找到可以讨好他们的机会啦?!你,你知道个啥呀!”瞪着眼的江海岭,看着,也瞪着眼看着自己的沙力,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她妹妹把家里的画偷出来卖啦。” “是吗?!那倒好,以后,雨莲就不会为这件事忧虑不止,伤心不已了。这样就好啦!这样就好啦!”沙力一听江海岭这么讲,仰起身,展开眉,现出满脸的愉快,以及感到甚为心安的神情,同时拿起了面前的一瓶酸奶要喝。 然而,江海岭却推了一下眼镜,看着那阔脸大耳,一头板刷头的沙力,双眼竟然鼓得更大,且吼了起来:“你以为这样就好啦?!好个屁!!” 这下是沙力半举着酸奶瓶,也鼓起了更大的双眼,紧望着面前的这位兄弟,不知其何故要如此地动怒,便困惑地发问道:“那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你也不想一想,你要接近何雨莲,甚至可以反过来叫何雨莲主动的来找你,叫她倒过来缠住你放不下来,靠什么?就靠她家里,这幅看得比命还要珍贵的画哎。”江海岭边说,边再次用力推了推眼镜,仍是鼓着眼,神情像在斥责一个这么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继续说道: “接下去,我们不在这幅画上继续惹事生非,兴风作浪,让她失魂落魄,坐立不安,以致压抑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你还有什么能力叫她回心转意的来抓住你不放?甚至于是让她反而来对你言听计从,俯首听命的?!你不乘在这个机会之中对她下狠手,使她就是再不愿意,可是已经弄成生米煮成熟饭了,不得不只能跟你结婚的话,你还能有什么良机好等的呀?!!啊?!” “那……,那……,那总不太好吧,故意造成一种危机,然后乘人之危再来要挟人家,不顾人家愿意不愿意,痛苦不痛苦的,还要弄得生米煮成了熟饭,逼迫人家作出违心的跟从,这样做是什么人性的行为啊?”这下,也瞪着眼,情绪颇具铿锵高昂之势的沙力,怎么也没想到,这位,自己虽常见他有一付矜才使气的兄弟,现在竟会说出叫人如此瞠目结舌的话来。 “啊!!你想要来跟我谈人性了啊?那好,算我们是白白帮了你那么长时间的忙。说起来你是怎么怎么的迷恋着她,事到临头却要来跟我谈人性来了呀。好!好!好!你要讲人性,那你去讲吧!你去讲呀!那你去讲呀!!你就去讲你的人性呀!!告诉你,如果你真不想做这件事,就让我来做!!” “就让我来做!!”这句话,是江海岭久埋于心底,总回旋在心胸中呼叫着的,真不愿再忍耐下去的激情话,此刻,自己也不知怎么,竟然顺着热切的心思冲动地喊出了口!刚出口,江海岭也立即觉得,自己一时失口竟露出了心声中的底牌! “啊!你讲什么?是由你来对雨莲来做出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沙力真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不禁实在感到异常的惊讶!极其的愕然! “看你,看你,我终于把你急起来了吧!我不这么说,你还会这样的吓一跳而醒悟过来的吗?”极善于见机行事,随机应变的江海岭,马上不慌不忙,沉着地笑了起来,十分老练地掩饰住自己的一时失口,转以十分安详的神态,用是激将之言的言词,不使沙力真的看出其破绽来。 沙力因确实看不出,也根本想不到江海岭对自己会有什么居心叵测的阴险之举,自然也不把刚才的吃惊,再栽种到心灵的深处里去想一想的,于是喝着酸奶,憨厚地笑出了声: “嘿嘿,嘿嘿嘿……,我把你当我的兄弟,所以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咯。你用这样的激将法嘛,说到底也是为我好嘛!” 江海岭也昂首喝起了罐茶,但同时把他那总有的,一闪间的鹰隼似的犀利目光射向了沙力。 “哎!兄弟啊,你刚才好像讲,不需要雨莲她妹妹偷出家里的画来卖,但又要她们家里为这幅画失魂落魄,坐立不安,甚至你说的,使他们压抑得连呼吸也觉得困难了,那,你对她们究竟要怎么下手啊?”沙力十分不解,又甚为好奇,更是异常关心地问。 然而江海岭并没有搭理沙力所问的话,只是低着头似在沉思着什么,而一只手捏着罐茶不停的轻轻晃动着。 忽然,江海岭抬起头,将身子靠在沙发背上时眼望着沙力,再次向他作起很认真的叮嘱: “你呀,别急着问,等会自己看,自己想。不过,我再说一遍,你等会什么都不要讲,事后我会与你商量怎么办的,你可要记住了呀。” 沙力连忙应答道:“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你听,走廊上有声音了,准是娇娇陪着那个姓巫的来了。”江海岭手指了指门说。 “是吗?”沙力赶紧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细听,才勉强听见外面走廊上确有,但很微弱的说话声。果不其然,很快,门上敲了两下,接着门被推开,只见巫沼苇左手,握着肩上所背的一只较大背包的背包带,右手的手臂,竟然伸过娇娇的整个后腰,紧搂在她的右腰间上,两人是肩靠肩齐步踏入屋内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第一节的继续 “阿呀!海岭兄啊,我们又见面啦!你好!你好!见到你真是高兴!”也许是为烘托一片真挚的兄弟情意,巫沼苇一踏进门来就大声地呼叫,并在眉开眼笑中,把原握住背包带的手直伸向江海岭,但右手却还紧压在娇娇的腰间上,不离不弃不舍地不愿放落下来。 “阿苇,你也好吧。很高兴我们再次会面。”江海岭边说边站立起来,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把紧握住巫沼苇伸过来的手。 “沙兄,你好,你好。”巫沼苇又向也已站立着,但在下意识地整理领带的沙力,伸过手去紧握起来。 在娇娇的内心深处,甚是恼怒,且十分厌恶在别人的面前展示,尤其让江海岭也留存这种轻浮的勾搂形象,于是,乘他们相互地打招呼之际,娇娇赶紧挣脱那只,紧压在自己腰上的粗鲁的手臂,也不愿客气的请问他需什么饮料了,就自顾径直去吧台里,端出一只托盘,从托盘里拿出三只茶杯放在三人的面前,再从托盘里举起茶壶,给三人倒好茶水。 “江先生,有事请打电话,我就在隔壁房间里。”把托盘留在茶几上,娇娇面对江海岭细声地一说完,脸上一点点的微笑就立刻全都消失殆尽。她顺手拿起茶机上的烟灰缸,瞧着烟灰缸里的一口又黄又粘的浓痰,微微皱了皱眉,转身即疾步跑出了房间,再轻轻地关上了门。 “哎呀,要你们等很长时间了吧。我也想按时来的,结果,临时来了三只电话。我既要跟他们谈本期的出版情况,又要解释一些提问,还要作出约稿,退稿的安排,真实在是忙得连屁股里也要出汗了……。”巫沼苇落座后,好像很为自己的迟到在抱歉似地这么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到的时间也不算长。”江海岭对巫沼苇似在说着宽厚的话。 一般的约见,大概总有这样一些不自不觉的顺序守则。先是相互问安祝好;再是相互谈谈天气;然后相互讲讲双方或儿女,或市场,或就近来见闻到的一些相关的社会新闻,作点闲言碎语的聊侃,最后再渐渐转入正题的。 江海岭,巫沼苇,沙力,尽管沙力听话,在一旁不言不语,但也在等完成这个顺序之后,再渐渐一起进入今天的来意正题。 “今天我把画带来了。不要说是赝品喔,做得就像是真假孙悟空一样的,也是连照妖镜也照不出的哦!”巫沼苇的话,始引入了今天的来意。他非常得意地说时,提起那只较大的背包,然后打开背包,从中拿出一卷用报纸紧裹着的画轴,正要朝茶几上放。 “慢!慢!茶几要先擦一擦。刚才他拼命咳嗽吐痰时,这上面都溅满了吐沫腥子。”江海岭边叫停,边赶到吧台那里,拿来一块擦桌布来狠命地擦玻璃桌面,同时还以责问的目光向沙力看去。此时,沙力脸上觉得是热辣辣的,感觉就是在擦自己的脸。 一待桌子擦好,巫沼苇即除去外裹着的报纸,现露出的,是个通体杏黄,两头褐色,并朱文着一圈夔龙纹的丝绢筒。拔去筒帽,抽出画轴,正想将画轴轻放在茶几面上时,顿觉茶几小了点,于是,三人举目四处打量着怎么才能适合放画。沙力眼快,去外间,把撂在银白色桌椅后的,壁角落处的一只衣帽架肩来,放到茶几与沙发的一侧,以便,可将画轴挂于衣帽架上。 “喔唷,这次你倒是挺机灵的诺,不过我总觉得你的脑子,像是萤火虫的屁股,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亮。”说时,江海岭伸出用大拇指掐着小手指末端的指形,来比喻所谓的一点点亮的实际的大小。江海岭竟不顾是否有别人在,仍不失时机,虽是借开玩笑的方式,却是又真鄙视地挖苦了一下沙力,然后即与巫沼苇协同地,小心翼翼地徐徐展开了画轴,显出了画面,再一起去挂在衣帽架的一个枝钩上。这时,沙力才看清楚,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幅,在雨莲家里见到过的,实在难辨真假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 江海岭也在很认真地看着画,看了老半天才突然问: “老兄啊,这幅画到底是真是假啊?” “如果当时没有拿错的话,应该是幅真画。”巫沼苇也看着画,边说边退坐到沙发上,继续说道:“但说句老实话,现在是连我也有点真假难辨的了。就像听讲的,何家的双胞胎女儿一样,在外人看来,怎么能分辨出她们姐妹俩的区别所在呢?这是,只有何家的人才能搞得清楚的嘛。” 巫沼苇的这一说,使其他两人也一起会意地笑了:“嘿嘿嘿……。” “既然难定真假,就假设这是幅真画吧,”江海岭推了推眼镜,言语间也退坐到了沙发上,并手指着画:“这么推断的话,那现在挂在何以然家里的,他们一家人所看到的,当然是幅假画。一家人,天天要与之照面,却天天发现不了问题,可见那位画师,定是非等闲之辈的人哪!这真像你说的,连照妖镜也照不出了吔。” “我也不瞒你老兄讲,”见江海岭在赞叹现在人作假的功夫之深,心术之精,巫沼苇即接口道,“现在,有的拍卖行和有的所谓名师,说勾结也好,说合作也可以,暗地里专以几可乱真的东西来骗人钱财。现在的人,为了钱嘛,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啦!” 发出这样的感慨,使江海岭侧目瞥了一眼坐在身旁,刚说完话就仰身嬉笑起来的巫沼苇,探究地问: “阿苇,你是一家杂志的主编,对他们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哎呀,主编是我的主业。抓牢机会也捞点外快钱么,是我的副业嘛。通过给他们做广告时的联系,我和他们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有着千丝万缕的朋友关系的啦,所以,我是知道一点他们内幕的喔。” “难怪你对拍卖行的內情好像也有所了解。” “哎,海岭兄,画我是替你拿来了,对这幅画你有怎样的打算?”转念之间,巫沼苇也摸索起江海岭的虚实来,心想,我也不能白来这一趟的呀,否则,明天到那几个朋友那里怎么个交代啊? 巫沼苇问后,江海岭又推了推眼镜,现出似笑非笑,是信非信的神色,看着面前的画表示: “在正式情况下,看画应该是在白天,最好,还是好天气的时候。晚上,由于灯光关系嘛,看画总是会有偏差,有歧异的。” “那……,那……,那海岭兄的意思是说……。”巫沼苇迟迟疑疑地,揣测着江海岭的话中之意。 “问题是,这幅画究竟是真是假呢?”江海岭又低沉着头,像在自言自语地思忖起来。 一听到这样的疑虑之声,巫沼苇的面色立即显出不快: “好,海岭兄,那就算了,今天我把画带回去,改天,挑天气最好的那一天,我们再在好天气的强烈的阳光之下……。” 巫沼苇说着,正要站起身去拿画,突然见江海岭把伸出的手掌几乎要推到自己的面前了。 “不!!这幅画,我是要拿来借题发挥,是要当作道具做文章用的啊,所以管它是真是假的,没关系。” 见江海岭不是为赏识,不是为增值,也不是为收藏,而是怀着别具一番深意的思虑,这不禁使巫沼苇来了兴趣,“哦!老兄,你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着,就重新坐下来,变得笑开了颜地,等待着面前的这位朋友,如何讲出他的鬼心思来。随着心情的起伏,他颈脖上叠起的赘肉,即不时地一颤一动,使那,套着的粗重项链,在灯光下,也细微地不断地闪亮着。 坐于对面的沙力,也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听起来,因为,以假乱真的画,本已使他为何家担忧起来,加之还要设计圈套,而任何对何雨莲有什么伤害事的发生,都是他极不愿意的呵。 “这幅画,管它是真是假,只要价款还可以,我就要下了。”江海岭习惯地推了推眼镜,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忽的,他猛抬起头,又宣告出,叫人听之极其惊讶,对其想象甚是叹服,测其心胸尤为阴深的,所谓的神经战的奇思妙想来。 只听他所宣告的是—— 明天,我也把这幅画挂在家里。然后叫一、二个人通报出去,先叫何以然吃惊吃惊,纳闷纳闷,怎么可能会有两幅完全相同的《月光下的并蒂莲》的呢?接着,再让他不断听到有人谈论这幅画,是怎么怎么不可思议地成了双胞胎的画。由此,他必然产生,非要看个究竟而急着想亲眼见一见的心情。在这番心情之中,他怎么可能不想来我家看画的呢?甚至于提出急切地请求的呢!他要看画?当然可以的呀。他要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我就跟他约定好日期,然后在离约定时间将要到的半小时前,提出,因我另有事要求改期。待约定好下一个日期后,同样在离约定时间将到的半小时前,又因我另有事,再次要求改期。接着继续再约定日期,再继续在,离约定时间将到的半小时前提出要求改期。我就这么的几次三番,三番五次地,让他总在我的一再致歉中,急于求见却又老是见不到,只能整天整天的处于焦焦急急,忧忧虑虑,胡思乱想,烦恼不止之中。我就要这么地作弄作弄他,等这样地过了几个月,哪一天,我高兴了,挑个黄道吉日,就正式请何以然到我家来,让他好不容易地,阿弥陀佛终算见到了他的又一对双胞胎。就是这样,我也已经设计,安排好了——,当他来到我家啊,我啊,只让他近不近,远不远的看一眼,在还来不及走近细看之际,马上接听一个商量好的来电之后,即对他十分歉意地说,“阿呀,真是太抱歉了,朋友家不早不晚正好这个时候出了十分紧急的事,而且我还不得不立刻赶过去。”如此这般的,我只给他绝对不到三、四分钟的时间,叫他,难熬心焦的总算是见到了日日夜夜想见的画,但到时却看又看不清楚,舍又不舍得走,留又不可留下,我就是要让他,抱着一种说不尽的遗憾又遗憾中,怏怏不乐地回去。在他如此这般的回去之后,他心里就会在,已眼见为实,却又实在弄不明白是怎么一件事中,一直觉得七上八下,坐立难安,始终处在,焦虑不堪又无可奈何的阶段里。我就要这么的搞得他饭也无心吃,觉也睡不着,整天整天地忧愁攻心,唉声叹气的。如果到此他还是放不下,还想与我能约个日子细细地看看画,我就照这个办法再来一次。总之是,我要叫他怎么也安不下心来,甚至于神志恍惚起来。我就是要这样的想尽办法,最后,终于看到他为此竟发起怒来了,最好的结果是,还因怒而犯错,甚至是铸成大错。这么一来啊,我将会啊……。话说至此,江海岭摇晃了一下他的脑袋,推了一下眼镜后异样地笑着,同时又流露出一番神鬼莫测的神情,并继续他的宣告:我会十分欣赏他怎么从愤怒开始,又如何以愚蠢结束的种种行为,等待他,还由此一步步地终于铸成了大错!我就要对他这么的搞下去,弄得他神昏颠倒,神智无知,哼!我倒要看着他,如此这般之后,他还会有什么好心思,好心情,去继续支持高原争当这个总经理?! “啊!!真想不到自己这位兄弟,城府已深到这个地步?!一直知道他奸诈,但还不知竟是如此的奸诈?!也了解他,有时心地是蛮刁钻促狭,但并不了解他,竟然会刁钻促狭到这个地步?!”沙力心里在默默的,甚是惊愕地感觉着,似乎是要重新认识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了。 而巫沼苇听了江海岭所谈的这番神经战,不禁既有几分嬉笑又有一些担忧地说江海岭:啊哈!海岭兄啊,你是吃透《三国演义》了吧,里面许多人物,机关算尽的尔虞我诈,竟然你也能运用得如此有套路的呀。不过,不过,他要报警追查怎么办?一旦查来查去的,事情不终究要弄到我作假的源头上来了?我想,你是不会连我也都害了吧? 对于这样的担忧,江海岭显得深思熟虑:这你可完全放心,他要报警的事,我也早就预料过了。在这件事上,他要报警,他要法办,你就先暗示他,这是他的女儿主动来找你的,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她家有这幅画的呢?这是最不用费任何口舌就可说明问题性质的事。再讲,这也没说谎啊,是事实嘛!你说是不是?我们讲事情,首先要抓住主要矛盾,要突出主要矛盾方面。你把他的宝贝女儿放在造成事件的,脱不了干系的主要地步,中心位置,这样么,他要报警,他要法办,就随他的便,由他的意,最后他不得不考虑的——还是投鼠忌器啊,你看呢?” 显然,江海岭的深谋远虑一下子就点亮了巫沼苇的心,他不禁,由排除了心里一直在想做又怕做的疑虑而完全大胆起来,竟是一脸的兴奋,即十分欣喜地大喊大叫,声声激喊时,使身上,颈脖上的赘肉都一起抖动了:好!好!海岭兄啊,你这一番话算是打消了我原来的重重顾虑了,这样,我就有了把这件事做下去的底气了,就是做也做得心安理得了。是他女儿先来找我要卖画的么!是他女儿要我去找,拍卖行有经验的鉴定师的么!哎,哎,投鼠忌器!投鼠忌器!好个投鼠忌器啊!呵,我怎么就没有这个投鼠忌器的想法的呢?海岭兄啊,打开我思路,教我放胆去做的,还是你哦! 在巫沼苇叫喊时,江海岭是一声不响,他陷于一时的沉默,是他又在从一个新的角度去思考另一个新的问题,就是——自己纵然对何以然设下了以假画作道具的陷阱,但怎么仍可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不让他觉出,或是嗅出其中的马脚气味来,以至招致何雨莲对自己极其的反感和怒斥。现在就想定了,此事,若会因考虑不周而失败,甚至于,何雨莲最终还是能知道是谁出的阴谋诡计,那就等于白做!与其白做就坚决不做!或者叫别人代做,但代做,也有个露出马脚的可能,怎么可以既……。 江海岭将整个身子似要下滑地瘫倒在大沙发的靠背上,眼望着屋顶,同时,将双手伸直的十指指尖,完全下意识地不停的互相一下一下不停地轻轻碰触着。他在深入地思考着一个,怎么既可实现自己目的,又能嫁祸于人却不被察觉,并最终甚至还讨好了何雨莲的,刀切豆腐两面光的锦囊妙计,就是两面三刀地做,也是极其稳妥的那种办法。 “那么,那么海岭兄……。”坐在江海岭身旁的巫沼苇,先是紧看着用右手拇指与食指,轻轻转动地摆正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一枚几乎有印章般大的金方戒,然后抬起头,斜着眼向江海岭问道:“海岭兄,为这幅画,你究竟想出个什么价呢?” 巫沼苇说罢,双手握成拳,撑着沙发面看着江海岭,等他应答。这句话,确也拨动了江海岭似躺非躺,似坐非坐地瘫倒在沙发靠背上的身姿,他立即坐正了,并挺立起胸,反问道: “阿苇,我不懂行情,你说呢?” “要我说?阿呀,都是自家兄弟,倒叫我为难了啊!”巫沼苇言罢,站起身,去提起他的大背包,从包里又拿出另一筒通体杏黄的丝绢筒。当他脱去筒帽时,门被推开,回头见,进来的是阿金和娇娇两人。 于是,巫沼苇抬起手向阿金示意了一下手中拿着的画,要求阿金过来帮他把这幅画拉开。 见要帮忙,阿金赶紧伸手去接,同时吩咐娇娇,把衣帽架上的《月光下的并蒂莲》卷起来,先放到大玻璃橱里去。娇娇也即十分利索地按老板的话做了。 随后,阿金与巫沼苇双手各接画轴的一头,相互配合地徐徐展开了另一幅画,并仍去挂在衣帽架的枝钩上。 当江海岭与其他人一起都围拢来,在注目悬挂着的画时,巫沼苇指说道: “这张画,名为〈泼墨彩松峰晓霭图〉,是大千先生的画,是我从一位拍卖行的朋友那里暂时借来的。此画,在佳士得拍卖会上,估价是300万至350万港元。我知道,最后成交价是550万港元……。”巫沼苇这么说时,悄悄向江海岭瞟了一眼。 “噢,你这么讲的意思我懂了。”江海岭竟然反应极其灵敏,立即打断巫沼苇的话,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点着画说道: “阿苇,你的话是否在暗示我,大千先生的这幅画,最后是550万港元这个价,那么虽比不过大千,但在画界里也算得上是名流的何哲鸣,他的《月光下的并蒂莲》价位,如果不在其三分之二的价位上,至少也应在二分之一的价位上了吧。” “喔唷!我们海岭兄的眼睛和嘴巴果然厉害!!厉害!厉害!真的是非常的厉害!竟然一下子就完全说出了我的用意啦。你真是个绝对聪明的人啊!”一听江海岭之言,巫沼苇不由得真是极其的倾佩他有,能如此看得懂,看得明白自己心思的敏锐眼光,甚至于是极为惊愕江海岭,能够如此深刻又准确的一言中的。但倾佩归倾佩,他嘴上是在大加赞赏,然而对《月光下的并蒂莲》的出价,自己原本的心理价位是放在三分之一左右,甚至以下,那么江海岭讲的三分之二,及至少也应在二分之一上的估价,自然使他是只有恭维地夸奖了。 “哼!还真不知这幅画究竟是真是假的呢!如是真,是什么朋友呵,怎么可以说借就借地,把有了成交价的大千先生的这幅画,就这么的拿出来作比价来了!”江海岭心里这么疑问时,将眼镜片后冷冷的目光射向了巫沼苇: “阿苇,对何哲鸣的这一幅画,如果我连这样的价都不愿出,而是要求在我刚才说的基础上再打个两次至三次的折扣,那么你还会夸我的眼睛和嘴巴真是厉害了吗?还是接下来,在心里要痛斥,或是恶骂我的了啊?” 真是意料不到江海岭还会这么的狠心杀价,使巫沼苇忽生起尴尬来,脸上,也就迅速失去了,刚才还那么热烈的所有的赞誉和笑容,立刻真不真假不假地说: “海岭兄啊,我知道你是怕拿到一幅假画,最后吃了大亏。这样吧,也不要谈什么再打两至三次的折扣了,我现在随你出什么价,哪怕是十元八元也可以,不够的由我来贴好吧,我们毕竟是兄弟嘛。” 见巫沼苇立时现出这般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江海岭走上一步,轻拍着巫沼苇的肩却是笑说道: “嗳——,我真要买,哪能借你兄弟的胸膛来堵这个枪眼呢,那我也是绝对不肯的喔!我本只是为借这幅画,来跟人家做场精神战的游戏的么……。” 当巫沼苇明白江海岭确有,想借这幅画另设陷阱之思时,一下,甚象是在英雄识英雄似的便就附在江海岭的耳边悄声说: “海岭兄啊!说实话,我也正在想怎么好好利用利用这幅画,叫那个女人为我做点实事的呢!” 当惊闻到其人竟也心怀着鬼胎,竟也有居心叵测的心思时,为深窥到他究竟有怎样的心地与手段,江海岭赶紧拉着巫沼苇向沙发走去,连连说道:“哦!是吗?那么说来听听,说来听听,也许我还可帮你什么忙的呢。” 在一旁的阿金,见他们还有神出鬼没的事要谈,为表示不在意别人有什么样的诡异举动,即,知趣地回过头来,吩咐娇娇去把衣帽架上的画卷起来,放到绢筒里去,然后再到下面去拿三碗冰镇绿豆汤上来。娇娇一听,“嗳”了一声,即依然十分利索地行动,很快把画卷好放入丝绢筒里,再放到玻璃橱里后,然后跨出门,迅速地乘电梯下楼而去了。 此时阿金的手机铃声响起,接过电话后,他忙抱拳地向在座的三位打招呼,说是,自己有事要去处理,三位对不起,失陪了,失陪了。说着,阿金挥了挥手,匆匆走出门外。 江海岭与巫沼苇两人一起坐到沙发的原位上。巫沼苇真不了解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力和何雨莲的关系,如果他不仅清楚雨莲与霁莲是双胞胎姐妹,而且更清楚沙力与雨莲的那层关系,那他下面的话是怎么也不会讲出口的。 而巫沼苇语出惊人的是: 我有这么一个姓苟的朋友,也是在买进卖出古董之类的来往中,一次,为了买进一只玉如意和一只,据说还是慈禧太后用过的什么香炉,好象说,总计要一千二百八十多万。当时,他暂时性缺点钱,叫我为他填一填。老实说,在朋友面前我能让他看到我有一丝的犹豫吗?这样,我是爽爽快快的为他垫付了缺款。谁料得到,从此以后,我的这位苟朋友,从人间蒸发到天上去了,在地上我是再也找不到他了。 江海岭听后忍不住地问巫沼苇他为之付了多少钱?已有多长时间了?。 巫便告诉,他为这个朋友垫付了八十多万,又极懊伤地认定,看来,是要拿不回来了喔。唉,我这人也算得精明,但为了朋友……,可是我哪里料想得到他会,从此跟我玩了四年的捉迷藏游戏的哦! 江海岭则劝慰说,你好像太沮丧了。那你准备怎么利用这幅画呢? 巫随即又表示,他打算,托他为《月光下的并蒂莲》这幅画估价的,那个叫何霁莲的女人,让她去找到他的这位朋友。 针对江海岭深入探究的,你的朋友不是在地上是再也找不到了嘛!那叫,与他认都不认识,且毫无任何关系的何霁莲,到哪里去找到他?假如找到了,她又能怎么样的提问,巫沼苇说出的妙计是:我是没有到“地狱”里去找到他的通道,但何霁莲肯定有。我叫何霁莲这个美貌出众的女人,到我这位苟朋友的qq上去找。凭何霁莲的相貌,是一定能捉到他的!因为,因为正中其人下怀的,是,他也是一个老色鬼啊!嘿嘿嘿……。巫沼苇说至此,竟忍不住淫笑起来,接着还说道:既然何霁莲这个女人很想弄到点钱,这样,他们就可以一个以美色,一个以钱财作交易,这叫美色与钱财两相宜。等他们在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之中,有了长期的,亲亲密密的关系,于是总会有一天,偷也好,骗也好,或者乘其它防不胜防的机会也好,只要她能把我这位朋友的账号和密码搞到手,我还怕拿不回我的八十万?弄不好还要多得多呢!那就都算是利息吧。哈哈哈哈……。说完,巫沼苇又露出,得意于自己大局上的神秘谋划,步骤上的神机妙算而得意忘形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于是,江海岭与沙力都明白了,巫沼苇是想用,对何霁莲公开,还是不公开这幅让何家看着性命一样宝贵的真假之画的秘密,来逼迫,裹胁何霁莲,以色相,非去做他的偷取人家账号与密码的“女间谍”不可? 因为事情与何霁莲有关,坐在对面的沙力,听了实在忍不住,便不得不开口了: “那八十万不可以通过报警,或者法律来要回来吗?” 这一问,问得巫沼苇瞪着眼,惊呆地看着这个这么不懂事的沙力好久没出声。 也因惊闻其言,江海岭也眼望着沙力看着,而后,含着告诫之意说道: “这种钱可以去跟外人说的吗?真查起来,不要讲八十万别想拿到了,弄不好还要拖出一长串的人来法办的呢。” “是的,是的,海岭兄的话没讲错,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在这里说说的噢,因为我们是兄弟,是兄弟吔。”巫沼苇点头应答时,显得很是担心,甚至很是忧心。 “那么,通过何霁莲要回了你的欠款,但何霁莲的行为激怒了你那位朋友,他一怒之下万一把霁莲害惨了怎么办?”心里实在为何家担心的沙力,难按疑虑地又问了。 听沙力所言,巫沼苇不仅心里很不快,而且在想:这位朋友怎么啦?!这么问,可见他也真的太不懂事啦!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但嘴上却说道:“这,我……,我……,我倒真没想过。” “怎么可以作这样的事?做这样的人?……。” 当沙力拧起他的浓眉圆眼,还要追问下去时,见江海岭伸出手掌直对着自己,意为:“不要再讲啦!”正在此刻,门被推开,阿金端着一只漆器的木盘与娇娇一起踏进门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第一节的继续 进门后,来到沙发旁,娇娇即从漆器的木盘里,拿起成品字型卷叠着的三根紧卷着的新毛巾,分送到三位座上客的手里。 阿金在一旁则笑说道:“来,擦把脸,冷毛巾可以凉快凉快。” 接着,娇娇又从木盘里端出三碗冰镇百合绿豆汤,分放到茶几上,三人的面前。当她直起腰时,脸色木然,但眼稍却是暗暗,且是特意地向江海岭脸面迅速扫过,心情上总有一种不安,期待及揣测使她无法平静。 “今天气温有38度多啦,来来来,吃碗绿豆汤消消暑。”从茶几上拿起空木盘垂捏着的阿金,望着三人依然和气地笑说着。娇娇从阿金手里拿过空木盘,到吧台那里去整理什么东西去了,阿金也随即在沙力的身旁坐下。 “喔唷,这毛巾不但阴凉,还有股茉莉花的幽香呢!”巫沼苇抖开毛巾边擦着脸,边高兴的笑说,眼却顺势向那一边,在吧台里的娇娇偷偷看去。 江海岭摘下眼镜,再抖开毛巾,边擦着脸边跟着向阿金致意:“啊——,谢谢谢谢,谢谢我们的金老板,精心尽意的款待喔。” 三人先后放下毛巾,随后端起碗,用调羹吃起绿豆汤来。在他们一个个放下碗,再次拿起毛巾擦嘴时,阿金关心地问: “怎么样啦?画的事情都谈妥了吗?” “哎呀,你真不知道,我们这幅画啊,要一画两用了呢!”巫沼苇回过脸来笑说道。 “这怎么讲啊?”阿金问时,脸上的笑容与惊疑的神情一起展现着。 当沙力见金老板又把疑问的目光转向自己,作无声的问讯时,就将刚才耳闻到的怎么怎么一回事,全悄悄地说一遍与金老板听。 “娇娇,娇娇,娇娇,谢谢你噢。”见娇娇从吧台里走到自己身边来,在一旁收拾起桌上的碗和毛巾,正托起木盘转身要走,巫沼苇即一声高一声低的,连连喊着娇娇,对娇娇极轻地,作细声细气地道谢。如果此时无人,他无论如何是要揽住娇娇,叫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与她好好谈谈,聊聊,真心诚意讲讲自己心里对她,是有着怎样的百般感受,与如何深心地倾慕的。然而,娇娇却是理都不想理,甚至对来客竟敢以毫无礼貌的态度,冷冷地转身径直走出了门,这叫巫沼苇悄悄盯着她的背影看,眼神里尽是无情、无趣、无望、又无奈之感。 “事情既然如此,我看,你们俩啊,谁都不要买这幅画了。”阿金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人指说道:“我认为,你们俩,商量一下,谁先借用,谁后借用,用好,实现各自的目的之后,这幅画,管它是真是假,还给何家女儿,让她自己去处理,你们看好不好?” “啊!把画还给何家?这……,这……,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我道上的那些朋友还在联系呢!”巫沼苇拼命地晃着脑袋摇着手,作着否定再否定的表示。 “阿苇,要是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确是幅假画,你我都不买的话,你们还坚持要送拍卖行?”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的江海岭,侧过脸,望着巫沼苇有意地问。 “就是假画,还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啊!要知道,我的那些朋友,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哪!”巫沼苇毫不回避地回应。 “那么,你们就不怕文化稽查的?”江海岭继续问。 “这就要看大家的胃口了。我跟他们打过交道,都是些,为钱敢胆大妄为的。我看啊,再发展下去啊,下一步啊,他们大概快要商量准备怎么抢银行去了!”说这话,是巫沼苇既在自嘲,并在揶揄他的朋友。他的话,说得其他三人都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你这么讲,使我想起马克思对资本与利润所说的话了,大概意思是……,”针对巫沼苇所言,江海岭边说,边站起身,伸手接过对面阿金递给他的茶杯,坐下后,继续言叙道: “就是说,‘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当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蠢蠢欲动;有百分之二十,它就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五十,它就会铤而走险;有百分之一百,它就会践踏一切的法律;有百分之三百,它就敢冒走上绞刑架的危险。’由此看来,你们这样的胆大妄为,那么你和拍卖行这样做,各自的得利属于百分之几呢?刚才的话,虽指的是资本和利润的关系,但总是钱与钱的关系么。”说完,江海岭举起茶杯,边紧瞧着巫沼苇边喝起茶来。 “海岭兄,你自己算么。一幅假画,算上画师天衣无缝的技术能力吧,成本只有多少?但成交价不是几百万,也是几十万啊,甚至于上千万也不是梦想,这个百分之几我是算不过来的,但是我知道,很疯狂。”说完,巫沼苇也喝起了阿金递给他的,茶杯里的茶水。 “我真不能理解,人为什么如此的不知足,为了金钱财富非要到疯狂了的地步呢?稍微有点钱,或者比小康人家过得更好一些,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要不择手段地达到大富大贵的地步呢?”沙力放下茶杯时,忍不住还是提出了自己觉得很困惑的问题。 “噢,你要问,人在钱财上为什么要这么的疯狂?这我倒可以用一个叫爱默生的美国诗人,散文家,又是牧师的话来告诉你。”巫沼苇也放下了,喝了一半茶的茶杯,说道: “他是这么认为的,说,‘为什么一个人要富有?为什么一定要有许多的马匹,精致的衣服,漂亮的住宅,一定要有到公共场所和娱乐场所去抛头露面的权利?因为他缺少思想!’沙兄,你能理解爱默生所说的缺少思想,是指缺少什么样的思想吗?我总觉得他说得好像并不很对。人为什么要拼命追求金钱和财富?或者像你说的,为什么非要不择手段地达到大富大贵的地步?甚至于有的,还贪婪到再极端不过的程度?他们为什么还总想要有,在社会上抛头露面的权利?因为,这是在体现他的社会地位与衡量其身价啊!这难道不是一种思想吗?他怎么能认为这就是没有思想的呢?” “嗳,你这么讲,我也有同感。”阿金似乎因很受巫沼苇之言的触动,而对此也颇有一种很想阐述一番的感慨,便笑说道: “在当今社会上,为什么会有相当层面的人,为追求金钱和财富显得是如此的人心浮躁?!是那么的急功近利?!在物欲横流中甚至贪婪到极端的地步?!依我个人之见,这好像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这实在是人的一种本能。在现在,人们说的,不仅是有多少的房产呀,有多少的家产呀,还在追求享用,一只要买几千至上万元的手提包,到十几万,几十万等等的各种奢侈品上,据媒体报道,在国际上的比例,我们已经仅次于日本了,已经占到世界的第二位了啊。”阿金说时,还把伸出的“v”字型的两根手指高高举起,而指上的变色蓝宝石戒指,也在头想要回去了。 此时,那个在吧台内正忙着什么的娇娇,见闻那几个人在说笑江海岭,而且还提到了自己的心事,不禁有点涨红了脸,但心里是很高兴,很向往的,甚至心里头还很感激着阿金及时地提到自己的。她的右腿,弯曲在一只椅子上,直立着的左腿在微微地颤动,两手则不停地在台面上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擦那,刚刚已经擦过好几遍的几只杯具,而眼睛却在悄悄飘向米色沙发,落实到江海岭的身上,同时在听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声。 一说到要回去,大概客人们都觉是该告辞了吧,巫沼苇也站起身,走到大玻璃橱前,从搁板上拿出刚才娇娇放进去的两卷丝绢筒,回过身来,把目光投向江海岭问: “海岭兄,那我带来的画你今天是否要带回去?还是怎么样?” “我……,我……,对我刚才所讲的那件事的细节,还要再反反复复的考虑考虑,所以,画么,可以的话,就先在阿金这里放一放。到底怎么办,过几天我会告诉你的,或者叫阿金来告诉你。”江海岭迟迟疑疑地思考着,吞吞吐吐地表示道。 “好吧好吧,那么,我就把大千先生的画先带回去,何家的画就留下了。” 巫沼苇说完,把所说的借用一下的大千先生之画放入了包内,背起大背包后就向娇娇所在的小吧台那里走去,想对着她去作个非常深意的,有特别亲切感的告别。 见巫沼苇和沙力一前一后快要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娇娇从吧台里拿出两只大礼盒装的桃子,直往已从巫沼苇身后走上来的沙力手里送,并娇媚而可爱地对沙力笑说道: “沙先生,这是我们阿金送你们的一点小意思喔。一人一盒,请收下,但你要向我保证,回去一定不会背底里笑话我们的喔。”娇娇一说完,还稍稍仰起身,用手掌遮盖住嘴在格格格地笑。 既然告知一人一盒,那手里的另一盒当然是巫沼苇的啰。 “巫兄,那这一盒是你的喽,你拿着吧。”沙力说时,把自己手里的另一盒塞到巫沼苇的手上。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巫沼苇连声道谢时,却把眼睛紧盯着娇娇清秀的面目上扫视,但娇娇的目光与他一接触,就十分生厌地别转了脸,见此,巫沼苇心里便更觉实在太没趣地回身向门外挪步走去。 然而,在瞧着江海岭与阿金并肩地悄声说着话慢慢走来时,娇娇却是默默地平端着礼盒桃,虽没有一句话,却是用,使人能感觉得到的一种分外生动、亲切、而又具企盼的眼神,勇敢而热烈地紧接住面对着的目光,注视着,毫不避让。 娇娇的心声,让站在一旁的阿金是读得很分明的,便对江海岭轻声道: “海岭阿哥,如果你的车顺道的话,就先送娇娇回去吧。或者把她接到你的家,作为你的客人,像她招待你一样,也好好地招待招待她吧。” “呃……,呃……,好吧,好吧。”江海岭推了推眼镜,不见有一点热情地应道。 江海岭此刻的口气,只是略微的犹豫了一下,可对极其机灵,乖巧的娇娇来讲,是很可感触得到的,即就借故推脱地表示道:“不用了,我还要打扫打扫房间呢。” 娇娇说时,随之将端着的礼盒桃轻轻地送到江海岭的面前。江海岭接过礼盒桃,仅说了声“谢谢”,连看都没正视地看一眼娇娇,就毫不在意地与阿金齐步向门外走去。 低沉着头,用抹布,再次在吧台台面上轻轻地抹来抹去的娇娇,只觉,心头受到深重的打击,因而心情甚感难受,脸上即暗暗地充满着使人怜爱的沮丧。 “海岭阿哥,娇娇虽然是从穷山沟里出来打工的,却是个非常清纯、秀气、还有几分娇媚加几分可爱的姑娘。尤其她很懂事,从不,在这里日子好过了,而完全忘了体贴家乡父母亲的艰苦。她时时,事事,能为年老多病的父母亲悉心着想,常常叫我这个大男人在一旁,也会极其感动,极为感叹,因此,我也是非常非常喜爱她的。喜爱到什么程度?我话就这么说定了!她如果下星期要结婚,我明天就给她一份,我早为她准备好的,在今天这个社会上一般人都办不到的非常厚重的嫁妆。而且,接他父母来的前后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海岭阿哥,你也不很年轻了,我是作为与你从小一起玩大的好友,诚心诚意对你这么说的。我的意思,就是要你能理解到娇娇。她对父母这么亲,这么好,对你也一定会很亲很好的呵。她虽然身份低了点,但却是个各方面的品性都很不错,甚至于还高于一等的姑娘吔!这一点我向你作最郑重的保证。老实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心里为一个人的婚姻,一直在为她这么着急,这么可惜,还这么的操心,在朋友面前这么说,还是第一次哦!这是真的哦!海岭阿哥啊……。” 这一席甚为感人肺腑的话,虽是阿金与江海岭在门外说的,但娇娇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得到的,是出于知己、动情、感恩,还是出于对江海岭的观察间能觉察到的无望,灰心和沮丧,怕哭出声,娇娇立即用手紧紧捂住嘴,眼淚却一下就扑簌扑簌地夺眶而出,串联而下。当她,淚眼朦胧地去看,前面银色桌子的玻璃面上,精致的青瓷直颈花瓶里那朵低沉地瞧着桌面的暗红玫瑰,它那低首含媚,好似孤零零的侍立于一隅,还一付羞答答的样子,比之于自己,自己也正孤零零地侍立于这边,却是一付淚眼涟涟的心情,两者形影相对照,也如有情却被无情恼的呵。 其实,在江海岭的心里,他对娇娇并无任何的反感,虽对她还谈不上由十分的知而生亲切地爱,但对一个,在把握好分寸中,现出几分娇媚加上几分可爱,还有些温存的女子,是能很快就打动任何一个男人的心的。但当,一想到给予他美好的爱的感觉,与美好的爱的意境的罗毓秀,以及现在,只有何雨莲能像罗毓秀那么的,给予他这样的美好时,江海岭就把其她的有意者都一概排除了,就是连接触一下他都是很不想与绝不愿的。 走廊上已悄无声息了,两人也早已下楼而去,而雅室内,只剩下娇娇还在淚眼朦胧地瞧着直颈花瓶里那朵,都说是用来表达男女热烈之爱的,似侍立着的暗红的玫瑰,长望着它,在轻轻的连连地感叹着—— 她在暗暗地殷切期待江海岭,心问,究竟要到何时才会再来,才能再见到他的呢?然而娇娇的这种焦灼期盼及渴求地厚望,却不知,她也只是在于,“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之中的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 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 第二节 “姐,你已经到了那个路口了吗?好,你只要再稍稍等一等,我马上就可以到了。” 驾驶着一辆血红色轿车的何霁莲,打完电话,把手机放到挡风玻璃前,再轻轻踏下一点油门踏脚后,一抹血红色即在两厢,闪着粼粼波光的河岸,及拥着丛丛花树之间的白石堤上飞流疾驰着。 到了白石堤的尽头,减慢一点车速,向右拐,再行驶一段路,血红色即上了一座大桥。穿过大桥,下桥后,车速又加快了,于是,在车内看着前方一个黑点,迅速膨胀成一个黑影,黑影继续在飞快增大,接着,扑面而来的是,挺立在一旁的尖着,注视着前方没有再讲什么话。 血红色的小车,经过长时间与洪流一起的流动,到了一个匝道口,就沿道口下滑,然后,渐渐地行进在一条,人车越来越少的市郊结合的公路上。不知再过了多少时的路程,当何雨莲猛见到,在自己的面前闪出,在两排的小树间卧伏着一条,蛇行般伸向前方的蜿蜒道路,抬头又见到,道路的尽头衬着一色的蓝天,蓝天里印着一排参差不齐,但错落有致的群楼的轮廓时,她对面前的景象深感是多么的强烈,更是令她催生出多少难以抑制的,由哀伤而引起的唏嘘。 “霁莲,车开慢点。慢点,慢点,慢点呀。”何雨莲连连地跟霁莲说道。 “为什么?”何霁莲在减慢车速时,侧过脸来看,见姐姐将头紧贴在车窗上,全然不顾地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路面,不觉好生奇怪。 “姐,你在看什么呀?这里空空荡荡的!”霁莲十分纳闷的问。但雨莲好像听都没听到她在问,只是,神情是目不转睛,心情是忘乎所以地紧看着路面。 过了好一会,雨莲才轻轻而缓缓地说道: “那一天,就是在这里,风狂雨猛,劈雷震耳,好像要掀翻,要撕毁整个天地一样的雷雨,把小伞吹得里外翻了个身。突然,一个惊雷就在我头时,霁莲看到姐姐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淚水。 “姐,你……,”霁莲赶紧摸出纸巾,抽出一张,踏上一步,一手扶住姐姐的身体,同时递上纸巾给她。 雨莲接过纸巾,轻擦着盈出眼眶的淚水,继续说道: “要不是最后我……,最后我……,我在这里拼力把方包扔出这一排的树丛,引进警察来,我真的……,真的……。”说至此,雨莲是拼命的摇着头,难以接受这,至今,乃至永久的令她心寒胆战的此一幕。 “我恨死那个沙力了,是他害了你。”霁莲气愤地说道。 雨莲显然很不愿霁莲如此憎恶沙力,就劝阻起来: “霁莲,你别怪他,虽然他是有不应该的地方,但是……。” “姐,你还要帮他说话,你还在大大方方的原谅他!” “霁莲,他也有他当时的想法,我们就理解理解他吧。人,谁没有说错过话,做错过事情的时候呢。既然你我都也会有,为什么对他,就不能像对自己一样的容易原谅呢?”雨莲是如此通情达理地,不断地央求霁莲。 听雨莲所说,不想霁莲更加地气愤: “姐,你既然这么深刻的理解他,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心?你还有什么好哭的呢?!事到今天,你还在诚心诚意的原谅他,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嫁给他呀!你就嫁呀!为什么嫁又不肯嫁了呢?!他不是到现在,还在痴心梦想地追求你的吗?!” “霁莲,你怎么这样不懂得我的心思呵。唉!你呀……。”雨莲说时,急得顿了一下脚,而眉眼间,随之现出了欲倾诉而不能,求知己却无奈的失望神态来。 “姐,我们走吧,走吧,为什么还要到这种既十分可恶,又叫人极其伤感的地方来呢!走吧,走吧!”何霁莲嘴里嘟嘟哝哝地讲着,并半拖半拽着姐姐,就走出了这高高低低密密杂杂的树丛。姐妹俩一上车,霁莲即开动车,拐上公路后就疾飞而去。在这条公路上,何霁莲开了较长一段时间。 “霁莲,到了,到了,把车停在前面那棵大树下吧。”何雨莲指着前面的一棵树说道。 按雨莲的指点,血红色轿车轻轻的停在路边的一棵树下,也是那天,沙力停过的那棵大树下。车门开后,姐妹俩一起下车,锁好车门,两人携手地越过公路,向对面的派出所走去。 当姐妹俩一踏入派出所门内,迎面走来的刘警官,他眼快地一下子就认出了何雨莲:“何雨莲,你来啦,快,快到我们接待室去吧。” 当刘警官见到站在雨莲身边的霁莲,穿着一式一样的,一身深青色的盖脚长裙,脚下,也是相同的白色凉鞋时,就笑说道: “哦——,不用多讲了,你们当然是双胞胎姐妹了。你们俩并肩站着,都是一身深青色衣裙,相同得,使我感到在我面前就像放着二瓶‘双妹牌’的花露水一样。嘿嘿嘿……。” 刘警官比喻地打趣话,说得姐妹俩也一起颔首笑了。 见到李先丽正从楼上下来,刘警官就告诉她,何雨莲到了,并吩咐李先丽先去拿资料,然后再一起到接待室去谈吧。李即应答,好呀,好呀,你们先去,我拿了资料就来。 在姐妹俩与刘警官一起进入接待室不久,李先丽拿着一叠卷宗袋,也进入到接待室里来。 姐妹俩刚坐于桌前,李先丽已把两杯茶水放到她们俩的面前。坐着的刘警官关心地问何雨莲,说是:手臂上的刀伤怎样了?好像问题还不算大,是吧? 何雨莲也即告知,嗳,到今天都没有什么变化,看来是问题不大了。并连连谢谢关心,说,上两个月,你们还打来电话,对我问这问那的深表关注的呢。何雨莲边说,边抬起手臂给两位警官看,同时表示着心里的感激之情。 “小何,今天我们请你来,是要你帮助我们确认一下犯罪嫌疑人。”刘警官说着,拿起桌上的卷宗袋,从中倒出几张相片来。李先丽则摊开记录本开始做起记录。 当刘警官把五张相片推到自己的面前时,何雨莲立刻看到其中三个怎么也忘不了人像。 一个是,方脸、浓眉、睁着一对突出如河马眼眼睛的人;一个是,肥耳胖脸,大嘴巴开合得像蚌壳那样的人;一个是,脸面精瘦,戴着一付宽边眼镜,眼睛眯如缝线的人。另两个因没见过,雨莲伸手把那两张相片就移开到一边去。然后,只见剩下的三张人像,在雨莲看来仍然如虎狼般的凶恶,似恶鬼样的狰狞,还个个在虎视眈眈地逼视着自己,就像还要跳出相片向自己猛扑过来似的。 “刘警官,这三个歹徒都抓捕到了吗?”何霁莲也对面前的三张相片细细地看了半天,忽抬起头来望着坐在对面的警官问。 “是的,是的。五张照片上的人都已抓捕到了。这三张照片上的人,”刘警官边讲边拿起何雨莲在桌面上推过来的三张照片,继续说道: “他们的情况是这样的。这个方脸大眼睛的叫徐放。胖胖的人叫吴小龙。戴眼镜的叫于月芒。这三个人都是无业人员,却经常喜好大进大出的豪赌,一有了钱就肆意挥霍。他们也有过多次的抢劫和欺诈行为。事发那天,他们参与了地下赌场的豪赌,几小时内输得很惨。这三个人,吴小龙是在另一项犯罪调查时被追索到的,徐放和于月芒是他交代出的,这样,我们才最终破了这件案子。” 这时,李先丽插入话题顺应说道: “那天,他们一下子就输了五万八,还欠了赌场二万多。因为他们是赌场的常客,赌场也同意他们三天内付清欠费,但须付利息。如果三天内还不能付清,则利息加倍,所以他们当时是急着想早点付清欠费。” “从那天,他们三人对你的行为来看,”刘警官面对着何雨莲,继续作着他对调查情况的判别:“属抢劫行为当是无疑的,但对你小何的人身侵害行为,只能定性为强奸未遂。当然,对他们三人的猥亵行为还是要定罪的,对此,小何,你有异议吗?” 刘警官问后就等待何雨莲的应答。霁莲见姐姐一直低沉着头,只是用纸巾轻擦着眼眶,半饷不作声,就轻轻地问:“姐,警官在问你呢!问你有异议吗?” 像是经过了思考,略停顿了一会,何雨莲才轻声地低沉地答道: “对强奸未遂,只作为猥亵行为来定,是符合当时三人对我的实际情形,对此我没有异议。可是……,我……,我总觉得……。” “小何,你别激动,也不要太难过,喝口茶,慢慢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 刘警官见何雨莲突然显现出神情起伏,欲言又止的状态,即轻声地宽慰她。接下来,刘警官对当时过程中的有些方面及其细节,作了反复的再调查和再核定,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在何雨莲于调查记录上签了字后他们才结束了谈话。 “小何,等我们这个工作完成后,下一步要转入司法程序了,起诉后,你既是受害者,当然也是证人,开庭的整个过程你也一起参加好吗?” “好的,好的。”何雨莲作着应答,同时四人一起站立起来。 “噢,我们对事发地又去过两次搜查,在树丛里捡到了这三百元钱,此外是再也找不到了。诺,这个钱归于原主你了。”刘警官说着,接过李先丽从一只卷宗袋里拿出的三百元递到何雨莲的面前。 “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们了。”何雨莲接过钱,双手就握着警官的手,说着尽情感激的话。 在收到三百元钱的收据上签上名后,何雨莲也从自己的拎包里拿出了伞和一件折叠好的衬衣。 “谢谢你们在我非常紧急的关头,给予我及时的极大的帮助。今天,伞和衬衣我也都带来了,再次向你们表示我深深的感激之情。”何雨莲说着,就把伞和衬衣放在桌上,还向警官们鞠躬,致以自己深切的感激之情。 在又一次的相互致意中,两位警官边谈,边送两姐妹来到了门口,在相互挥手谢别后,姐妹俩穿过公路,来到血红色的轿车前。 姐妹俩刚关上车门,正要起动车子时,何霁莲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立刻也接通了电话。 “喂,噢,是小谷啊?事情办得怎么样啦?哦,都办妥了,那我来接你回家吧。不过,不过你说得也是的,我就是来接你,你还要等很长的时间呢,还不如你自己叫出租车回去。这样吧,你叫车就叫车吧,发票不要忘了拿,明天我给你报销。今天你事情办得很干脆,明天,我会告诉钟总你办事的能力的。嗳,你又要跟我客气了,你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呀。好,再见,再见。谢谢你啦。” 何霁莲在收起手机时,显得很是宽心,竟说道: “哎呀,她把事情都办好了,就不需要我再跑一趟喽。哎呀呀呀呀!人呀,只要对她说说好话啊,她就开心得不得了,骨头又要轻起来了。哎呀,今后呀,只要我肯多动动嘴,愿意多说说好话,自己啊,就什么事情也可以不用做喽,看来还是要善于用人的喔,嘿嘿嘿……。” 对此,何霁莲好像颇有心得体会地摇着头说着,还显出几分的得意,在正又要起动车子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于是赶紧再次打开手机。 “喂,哪一位啊?噢,是你阿昌啊!你打电话来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不仅把二斤的绿豆,赤豆都数清楚了,连二斤的黑芝麻也已经数得一粒不差了呢?那你数了多少遍?结果是多少?告诉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觉得叫人数完绿豆赤豆的事是极其有趣的,正说着的霁莲,忽然象忘了身旁的人,竟然敞开心扉,毫无顾忌的猛的昂起头,爆发地放纵大笑起来,狂放无忌的姿态,使一旁的雨莲见了极其的惊愕,这是她从无见过的形象与何曾听到过的言语: “嚇嚇……嚇嚇嚇……嚇嚇嚇嚇……,”霁莲边因笑得接不上气地喘息,边继续说道:“亏你,亏你想得出,好像还想要来调笑我来啦!你敢!!滚!滚你的王八蛋!……。”正在兴头上忘情地笑骂时,当侧眼望见姐姐正瞪大着眼紧看着自己,霁莲才醒悟地制止住自己狂放地纵情,不再笑骂下去,“我不想再跟你这种人多讲了,我要挂电话了!怎么?几个月不见,事情办得?……,嚄,已经可以见面啦!那我上次提的四个条件你已经办得差不多啦?!那你,那你哪来那么多的钱?好好好,管你都是些什么钱,我不管,我只要你让我提的条件,件件都满意就是了。啊!已经差不多啦?不行!我衡量的标尺跟你是很不一样的,你认为是差不多的事,对我来讲或许还差得远呢!好好,好的,好的,那你就先把发票和那些彩页广告都给我寄来,我要看个究竟。我要对你买的所有东西感到都确实很满意了,再与你谈我们是否真的可以见面了。好吧,好吧,那我就祝福你啦!嘻嘻嘻……,谁跟你吻别呀!!刷不白的牙齿,洗不干净的嘴巴!离我远一点!滚滚滚滚滚!滚!!”此时,不知对方又讲了句什么样的调笑话,使霁莲再次的大笑起来,“嗳嗨,格格格格格……。” 一待笑停之后,也打完了电话,放下手机,脸上还留存着一丝,得意与傲气一时还不能收尽的笑意,随即,血红色立刻发动起来,很快在道路上飞驶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第二节的继续 在随后的一路上,姐妹俩也没有再讲什么,可是听了霁莲刚才与人的通话,雨莲是浑身不自在,心里直觉得一阵阵的难受和不安,甚至感到胸口堵得慌,且渗有一种痛苦感—— 她的话,言词,竟是那样的粗俗、低下,神情是少见的轻飘、浮夸,所求还是那么的势利、贪婪,心理仍是如此的放纵、恣意,思想更是这般的贫乏、苍白。她毫无爸爸妈妈那样的庄重,严肃,和有学识有教养的内在!也毫无我们家固有的端庄和高雅!她怎么可以与爷爷画里的并蒂莲所求的品质与品性来作比较的呢?!人,只是有很不错的外貌也是枉然的呀!!霁莲啊!你怎么就难以懂得这其中的道理呀?你要你的姐姐,怎么对你说,你才能够接受一点点的呵!!小的时候,爸爸妈妈说,爷爷画的《月光下的并蒂莲》就是你和我呵!然而你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么?!你……。 此时,何雨莲不自不觉地用双手紧捂着自己的脸,心里在这么的思想着、难受着、激荡着,内心深处难过得还想要发一声长嚎,唯觉,似乎用一场嚎啕大哭才能够使自己心头好受一些。 “姐,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啦?!”当何霁莲见雨莲紧捂着脸,好像很是伤感,便问道,并劝慰起来: “姐,你一定又在想刚才我们去过的那个树丛里的事。你就不要再去多想,多难过的啦!按我看,你就答应在沙力的房产证上写上你的名字,然后跟他假结婚,真离婚,这么的一来一去,加上他其它方面的钱财,你在夫妻共同财产中是可以分到不少份额的呢,而且这是受法律保护的,这事,你有什么好想不通的呢。我们还年轻,凭我们这样的相貌,以后还怕找不到自己真喜欢,真要嫁的人?等你拿到了大额的钱财,再与自己理想的人结婚,这么的既有钱又有人,左右逢源不是挺好,挺理想的么!姐,你就想开点吧,人生如一场梦幻,当醉就醉,天下事何必事事都要极其清醒,极其当真的呢!你说是么?对这样的事,我们为何要当真到太傻的地步呢?” 听霁莲所言,何雨莲放下紧捂着脸的双手,看着霁莲一脸地严肃: “霁莲,如此说,那么,那你与刚才那个人的一通电话,就是已经开始在跟他玩假结婚,真离婚的婚姻游戏了?你已经在窥探,或者是已经在精心安排按夫妻共有财产划分的时机了?” 显然,对雨莲这样冷言冷语,质疑式地问究,霁莲心里是很不快的,她紧握着方向盘,直望着前方,满脸气呼呼并似有挑衅地答问: “是的。他家非常有钱,假如我就是这么做了又怎么样?!” “霁莲,在这里,我不想与你谈严肃地对待人生应有的认识和态度问题。我知道,我们姐妹之间,一直有着,因思想理念上根本的不同而形成很大的心理距离,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沟通得了的。但我要你想一想,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你要这样做,他们会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你真要决定这么做,这就是个早晚必然要面对他们的现实问题。” “那……,那……,那为什么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呢?老实讲,刚才不是为了劝告你,我是绝不会这么说给你听的,我原本也是为你好嘛。”霁莲很是埋怨地说道。 “霁莲,你认为只要不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就可以了?那么,你准备怎么个不明不白的讲?如果爸爸妈妈问我,我如实地讲了呢?”雨莲摊牌似的,紧逼地追问霁莲的打算。 听到姐姐会向父母亲如实谈自己深心隐蔽的事,震惊不已,一下即气急败坏的她,立刻怒从心头起,恨在眉目间,并发起了脾气: “你要跟爸妈去讲这事?那你就去讲吧!我现在不想再跟你多说了!”话音一落,还突然猛踩刹车板,凶悍地把小车急刹住在一个丁字路口的右边。如此激烈刹车的冲击力,使她俩在座位上都似人仰马翻般坐都坐不住了。 待稍稍安安神后,两人很沉闷地坐在车内,此刻都于“讳莫如深,深则隐”中不再言语一句。(此“隐”,古文指伤痛)其实她们俩的讳莫如深只是表面状态,在内心,两人还是都想谈谈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使对方能理解自己一些,然而却又怕一语不合,双眉紧锁,心理距离就会拉得更开阔了。可是不讲,心情是七上八下的——霁莲怕姐姐去告诉父母亲,不仅计划落空,而且父母亲对自己也会更严厉,更淡薄。而雨莲怕的是,霁莲她再这么下去终将把自己害了,自己要尽早拉住她,不让她滑落下去,可是她如此执迷不悟,自己又不知所措,再讲又有何用?这真如“两处沉吟各自知”的呢! 随后,约顾及毕竟是姐妹吧,一个觉于心不安,一个为于心不忍,便都想改换一点对方的不爽心情与同感到的沉闷气氛,闷坐了一段时间,还是雨莲轻轻提议,希望霁莲能跟她下车去随意走走。而何霁莲虽口头没有应答,但马上响应地脱下白手套,可是仍余怒未消地,把白手套扔在挡风玻璃前,于是被白手套遮盖着的金手链,在她的激烈挥动间不停地闪烁着锃亮的金光。何霁莲随即开了车门,独自下车后就重重甩上车门,紧绷着脸自顾自直朝前走去。雨莲则也跟着下车,但轻轻地推上了车门,右手紧捂着左臂,快步地去追赶走在前面的霁莲。 当霁莲偶尔侧过脸瞥见到,姐姐用右手紧捂着左臂的刀伤处时,还是急忙止步,回转身,走上来,十分惊讶地问:“姐姐,你怎么啦?” 见霁莲急急回转身向自己走来,雨莲笑说道: “没事,没事,只是刚才手臂被猛烈撞击在车座背上,渗出了一点点的血印。” 霁莲赶紧再踏上一步,去抬起姐姐的手臂察看。此时,随两人各自双手的挥动,而使玻璃珠子与金手链,在阳光下一起闪亮的亮度,好像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没事的,没事的呀。”雨莲边让霁莲看手臂上渗出的一点点的血印,边再次微笑地宽慰她不必惊慌。在霁莲对着雨莲,发出表示对不起的一个歉意微笑后,雨莲即一把捏住霁莲的手,姐妹俩便手携手地步行而去,走在整洁而宽阔的街灯高耸的街面上。两人,还一会,站在几家明净且高大而宽敞的玻璃橱窗前浏览,一会是,进入店内,对一些的服饰、首饰、或是装饰物的品相与价格在指指点点地评议。 当进入一家店内,辗转到,摆放着各种世界高品级名包的橱窗前时,雨莲不管霁莲此刻是否故意地做起了细看的样子,就轻挽着她的手臂悄声说道: “霁莲,我答应给你买的那只新包大约又要晚一点了。因为,如果我们院里还能推荐我去作建造师,或者建筑设计师的资质评审,我还要向外院的专家评审机构支付些资质评审费。另外,我还要帮爸爸凑齐爸爸应允借给沙力的那八万元。所以……,所以……,我实在是不得不……。” 雨莲之言,使霁莲又竖起了眉头,满脸忿忿: “怎么啊!沙力真的是你们的大恩人了啊!所以你们要对他总是有求必应的!” 何雨莲抱着,总希望霁莲无论对事或是对人,也能有同此凉热的理解,便十分恳切地说: “霁莲,这是爸爸早已答应人家的事。我们的爸爸就是这么一个人——对任何人的求助,只要自己能行,都是尽心尽力的,而且总是言必信,行必果的。他不是总对我们讲,我们的家,对做事,就是要踏踏实实,对做人,就是要诚诚恳恳。我们是他的女儿,对这样好的父亲,理应听他的话,更应助他一臂之力。” “哼!你们呀,脑子已经坏到什么地步了!他对你有着那么大的伤害,你却还在对他谈什么言必信,行必果的?真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霁莲这么说时,显出更为不满的神情。 “霁莲,爸爸的为人处世你又不是不晓得的。我们的爸爸……。” “好了好了,你又要讲,我们的爸爸是十分注意个人修身养性的是吗?现在已经是什么时代了?你们还在讲究那种十分可笑的德性?!”霁莲非常不耐烦地打断雨莲的话,一说完,便不愿再瞧一眼那些名贵的包袋了,即扭头离去。 在两人走出店门时,雨莲轻声,但甚想了解地追问: “霁莲,那你说,现在已经是什么时代了?” “现在是什么时代?这个问题还需要来问我?你难道真的不觉得,你现在不是也生活在钱财至上的时代里的么?!现在,你还不认为是人人都想一夜暴富的时代?!都想有横财好发的时代么?!你没听人家说过,‘现在是爹亲娘亲不及钞票最亲’?你从来不与他谈谈这些,社会最现实的问题,最实际的道理,就只知道紧跟在爸爸屁股后面走,只注意讲些和爸爸一式一样的空头话来讨好他,难怪爸爸总对你那么好!”霁莲是满怀着埋怨、不悦、嫉恨的心情说着。 “霁莲,我们的爸爸有什么错的?孔子说,‘君子忧道,不忧贫’呢。”此刻,雨莲真很想对霁莲好好讲讲,人世间为什么要有孔子所谓的忧道与忧贫之分的哲人之理念,以及一些,关于人的品性应高于金钱的深刻之道理,但霁莲与己,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状态,根本听都不想听一听,再说又有何用?!也就噎住了真想倾心而出的一席肺腑之言。 “什么孔子,君子,乱七八糟的话,我是不懂的!我是只知道,关于有钱的好处,是世界上最为说也说不完的话哎。姐!只要有了钱,就什么都可以有了,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实际得再不能实际的现实,天下人都懂,都明白,为什么我们姐妹俩却就老是要谈不拢的呢?这是我最难以理解的事!还跟我来谈什么忧道不忧贫的无稽之谈。好了好了,谈不拢就不谈了。就不谈了,不谈了,不谈了。我们就不谈了,噢。”霁莲在气气恼恼的语气中下了断绝令。 于是,在一条长长而宽阔的大街上,姐妹俩因谈不拢,思想上的距离,也使她们在沉默中,渐渐变得有点一前一后地,拉开点距离地走着。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何时起,他们竟弯弯转转,步入到由宽阔的街面,高档的商厦已变换成四周尽是草地、树丛、以及,有片片好看的花朵散乱于其间的,园林之地里来,并踏在,蜿蜒地伸入到葱茏的草木中,遮掩于花叶下的,一条不平整的石径上。随后,她们俩虽还一前一后走着,但距离,在跟着石径的引伸而前行间在改变,渐走渐觉,原先两边的树丛正一步步地低落下去,当她们忽抬起头看时,见到,一条石梯由上而下地垂放在自己的面前,又见在石梯的的,我是随便讲讲的,随便讲讲的噢。”霁莲,立刻感到了姐姐的不安心情,即边回避雨莲声重语急地追问,边在逃避雨莲的紧逼目光中,抬起头去看那渐已布满晚霞的天空。 “霁莲,我想告诉你,”雨莲想了想便对霁莲说道:“我们爷爷的画,是体现一种思想的艺术品。罗曼·罗兰说得好,他认为:‘艺术不在金钱之上,也不在金钱之下,而在金钱之外。’霁莲,要是你也能从这个角度去看爷爷的画就好了。” “姐,你说的意思我怎么就是听不明白的啊!”听姐姐所说,霁莲回过头来,这下也用紧逼的目光直看着雨莲说道: “什么艺术品在金钱之外,你难道真的没有看到,在拍卖行里,越是贵重的艺术品是越加的值钱的么?!那些举牌夺标的人,不也是在比谁出的价钱更高的嘛。艺术品品位的高低,不就是以他们出钱的多少来作比较,作衡量的嘛!什么在金钱之外,不明明是在胡说八道吗!姐,我也要告诉你,人是可以没有什么知识,但不能没有一点常识的呵!” “霁莲啊,你这么看事情叫我再怎么跟你讲好呢?霁莲,我,我觉得真实在是太痛苦了!”何雨莲现出满脸的无奈,轻摇着头苦说着。 “好了,好了,姐,我们就不要争谁有道理了,好嘛?”见到自己的姐姐那付欲哭无泪的颓然神色,霁莲好像有点不忍,于是便接着转变话题地问: “哎,姐,你刚才提到的人,是否叫什么罗迈,罗来的呀?他们俩是谁啊?听名字,两人一定也象我们一样,是双胞胎姐妹,或是兄弟吧。罗迈在前,一定是姐姐,是哥哥。罗来在后,自然是妹妹,是弟弟啦,你说我是否分析得很有道理?很聪明?” 抬眼看了看霁莲,雨莲轻轻地别过脸去,心头的苦涩堵得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当雨莲,刚把目光转放到“江南可採莲,莲叶何田田,”的荷塘面上时,忽的二只白鹭从天而降,斜飞地插落于对岸的莲叶间,使雨莲极其惊异于所见到的美景佳境。她凝神屏气地注视着白鹭的跳跃与踱步,搜索着是否有曾读过的,描写此情此景的幽雅诗句。当她好像有了意识,回头再去看背后凉亭旁碑刻着的“藕花深处”时,忽然醒悟到了这里何以称道是藕花深处的究竟。 “啊——,这里原是寓意着李清照的诗情的啊!”感悟至此,雨莲即轻轻的背诵起李清照《如梦令》的词句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姐,你一个人叽叽咕咕地在讲什么啊?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们不要再争谁有道理了嘛。你也是个不肯认输的犟脾气!好了好了,我们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吧。” 霁莲说着即站起了身,并连连催要回去了。于是雨莲也就站起身,再望一眼,踱步于对岸,看去如在莲叶间的白鹭,并仰望一下,已成漫天的瑰丽霞光之美,又深感,为留恋而生起的一些的遗憾,随后便步上凉亭,顺来时的那一头,也是背负着石径的坡道缓缓而下。霁莲紧踏上几步,跟着雨莲,姐妹俩仍一前一后,默默地一起离这一塘的藕花渐渐远去。 此时,当能站在荷塘的另一边向前瞭望,合着整个的荷塘看去,见到,都着一身深青色长裙的姐妹俩,她们的愈远去的身影,瞬间中,忽闪地,真似变成两只,或亭立在莲叶上,或飞落于藕花间的翠鸟了,还衬着那半天的云锦织成的晚霞。 “姐,是真的呀,现在的世道还有谁不在为钱疯狂的呢?你不要再固执下去了啊……。” 也许这里确是十分的宁静,从远处传来的霁莲在劝说的话,第一句仍是可微微听得到一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 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 第三节 “唉——,叫我再怎么跟你讲才好,才有用呢?唉,唉,你真的要愁死我了!要愁死我了哦!霁莲呀!!” 在自己卧室的灯下,穿着粉红睡衣,独斜靠于沙发背,将头枕在手臂上的何雨莲,暇思间,一想到昨天,竟然亲眼见到霁莲与人打电话时,那粗俗,低下的言词;轻飘,浮夸的神情;势利,贪婪的所求;放纵、恣意的心理;以及贫乏,苍白的思想,为她这样的,对人的品质不可思议,对人的求知不可向迩的展现,尤其是,家境,怎容得如此这般的品性,于是,心情是久久不能平静得下来。想着想着,竟会情不自禁,并不由自主地重拍一下沙发,心绪,显得极其的不可自制。 在甚觉难抑焦虑,且感无助无奈而一筹莫展间,于连连的叹息声之中,雨莲随意地举目望向前面书桌上的,那盆葱葱茏茏的文竹。当眼光,再落定到紧挨在文竹一旁,置于木架上的,印有岳阳楼楼景的瓷盆,她的目光变得被完全吸引住而凝视着它好久,好久。 这是高原送的,虽没有说过,他送这个瓷盆有着什么样的含义,或者祝愿,但特意挑选岳阳楼的画面,好像是思考过,一定要与自己的职业相关的吧。由此,在自己的內心深处,是总把它当作金盆,玉盘,甚而至于比金玉还要高贵得多的珍品,天天在深情着意地瞩目着的。自住院其间,高原在病床旁讲起怎么写好论文的那一晚,尤其是第二次,第三次来,他每次来医院,都总能使自己的思想,在许多问题许多时空上产生许多的贯穿,要是霁莲能受到他渊博知识,思维习惯,高雅情操上的深刻启示,良好的引导,也一定会成为明辨是非,日新月异的人吧。如此思来想去,雨莲渐生出一个心愿,继而还下定了一个决心,经再一番的心向往之,情随事迁,何雨莲才终于从沙发面上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喂,是高原吗?你好!你好!我是何雨莲哎。你好,你好。你在休息吗?不知我现在来打扰你一下行不行?那好,谢谢你了。噢——,谢谢你,谢谢你,出院到现在我身体一直都很好,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手臂上的刀伤也没什么问题。真多谢你对我多次的关心,只是为那篇论文发生的事,确实叫我不得不感到十分的苦恼。是呀,是呀。唔,现在我打电话嘛——,不不不,不为论文,不是为论文,很冒昧,是我想知道,你看了我妹妹在我出院那天给你的那本杂志,对对对,就是那本叫〈文艺长观察〉的,尤其是她推荐自己写的那篇文章,你阅读后是怎么认为的?是的,是的。是的,是的。唔,唔,是的。是的呀,我也是这么感觉,这么认为的呀!那怎么办好呢?好好,我非常赞同我们一起来和她谈谈,聊聊。当然当然,不要上课,不要居高临下,不要太严肃,不然,还没切入正题,她倒先已经抵触地反感起来了,这样,从一开始起就远离效果了。哎,哎,是是是,是是是,是的,是的,大家就这么说说笑笑的,自自然然的。是的,是的,我也不想仅谈一次话,就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固定思维。好的好的,如果在你的帮助中,她最终能改变一点狭隘的人生观,那我,我这个做姐姐的,真不知要怎么高兴,怎么好好感激感激你的呢!!真的,真的,这真是我的肺腑之言。噢——,你想这么安排?可以,可以的呀。好的呀!那好的呀,那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言语至此,雨莲忽生起一种由心而出的感怀,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按下一点激起的心绪,才继续说道,“唔——,另外,另外,小高啊,我也想多知道一些你的生活情况。小高,我爸爸妈妈一直在说,你一个人生活得挺寂寞的,他们也一直在关心你,爱护你,你能改变孤苦伶仃的生活,这是我们一家人对你最衷心的祈愿。是的,是的,这也是我在最衷心地祝福你的。好好好,好的。只不过今晚,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好的,好的,祝你晚安。再见,再见,再见了。再次,由衷的祝你一切都好。” 啊——,说真实的哦,何雨莲关心高原生活的那几句话,确全是出于她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情实感,只不过是借着父母的口舌来倾诉自己的心意罢了。放下手机,她甚感自己心情一下比原先,好像要好得多了!因为开始觉得有了方向,有了希望,是霁莲的,也是自己的。 继续将身体倾靠到沙发背上,何雨莲长长地舒了口气,当目光随意穿过卧室,投放到外间的,灯影暗淡的客厅里,何雨莲的眼神又停留于,挂在墙上的爷爷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上,并再次深切感慨地想:爷爷为什么要画月光下的并蒂莲呢?记得爸爸说过……。 “哎,姐啊,你知不知道,爷爷的那幅画,在市场里是很值钱很值钱的呀!”突然,霁莲的这句话,又在雨莲的思想意识中跳了出来,于是,立刻,她又非常的不安,且焦虑起来。 “唉——,唉——,真是的!难道她还在打这幅画的什么主意?!”这一心思再次盘踞在雨莲的头脑里时,她的眉眼之间,即又起了一片的愁云……。 ` 这已是那夜,何雨莲向高原打了那个电话后过了一个星期的事: 坐于卧室小梳妆台前的何霁莲,在将自己精心打扮好后,还在一遍又一遍对着镜子细细审视着自己的容貌,同时,一次又一次地启口催问何雨莲: “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是差不多了,我早在等侯你了。好,我们就走吧。”何雨莲说时,从沙发上拎起整理好的米色挎包后,随之背上了肩,再跨步到卧室的门边,等着霁莲站起身来就好一起走。 今天早晨,姐妹俩心情甚是高兴,愉悦。穿着相同的一身藕白的短袖长裙,腰系着也是藕白色,但镶了金丝边的腰带。为便于行走或备登高,脚上穿着一样的,浅紫色为底,面上,艺术地镶嵌了深紫细线与一朵深紫色小花作装饰的,漂亮的皮面软底鞋。但不同的是,霁莲还戴了一的也是一种意境啊。为此,哪些品种适宜于庭院种植,我是不能不知道一点的呀。” “不过,实际上,东坡先生的话说的是人的精神境界哦。”高原机灵地接过雨莲的话,悄悄瞥了一眼霁莲后,接续地宣读起东坡先生的话意来:“东坡先生认为,‘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他是借着竹的高洁来说明,人是不可没有精神境界的呀!一个俗不可耐的人,能具有或者显露出的,只是她满腹的陈腐呵。” 雨莲明白,高原为了今天进行不上课的上课,此时,故意语气带重地讲苏东坡的这几句话,已在针对霁莲所言,开始暗中引起她的注意,更希望她能有所随想而搭上话来,于是就可由此及彼的,把今天要进行的劝导自自然然地说开去。但这么含蓄的讲,霁莲能领会得到的么?她是个连苏东坡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呀。不过既要她懂得,又不能挫伤她,这种把握度确也是挺难的。 “哎,姐,这是什么竹子阿?上面斑斑点点的,如果是虫子留下的尿粪,那怎么会根根都是这样的呢?”霁莲凑近到面前的一排竹子,在作起观察时很是不解。 “嗯,这叫斑竹,又称湘妃竹。就因为上面都是斑斑点点的才叫斑竹的啊。这可不是虫子的尿粪喔。”雨莲轻声地作着解惑。 立即,雨莲回过头来又对着高原问: “小高哦,我想起来了,毛主席诗词里有,‘帝子乘风下翠微’和‘斑竹一枝千滴涙’那两句。这后一句的典故还好理解,但对帝子,我就不知道是在指谁了,你是知道的吧?” 听姐姐所问,霁莲马上兴致颇高地望着高原替他肯定起来: “既然叫高辞典,那肯定是知道的啦,是不是?嗳,你有怎样的见解,倒说给我姐听听看呢。” 看霁莲这么坚信高原,何雨莲心头不禁一喜。她那么信任他,甚至对他有所崇拜,当然也会是很愿听从他的启示和规劝的,于是觉得,今天找高原来帮助霁莲是找对了,欣喜便也悄悄的,微微地洋溢在嘴角边上了。 “这讲的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在〈史记·五帝本纪〉和〈史记·秦始皇本纪〉里有所描述。”高原眼望着前方,边似在记忆,边缓缓道来: “简单讲,说的是,舜在南巡间,死于湖南一个什么县我记不得了,总之是死于苍梧之野,葬在九嶷山下吧。舜的两个妃子,娥皇与女英,闻讯,追舜不及,至此,哀泣不绝。据古书记载,说她们最后‘以涕挥竹,竹尽斑点’,这就是‘斑竹一枝千滴涙’的出处。所以诗词里有,‘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的描述。后,二妃因难抑悲伤,自投于湘水,成为湘水神,大家也就叫她们‘湘灵’。由于,娥皇与女英是传说中帝尧的女儿,故称帝子。她们俩啊……。” 他们三人就这样地,在说古道今中阐述着,于令人神往间聆听着,渐渐漫步走出了竹林。踏上分叉的小径后,即见到前面出现个一片如茵的大草坪。 在他们向大草坪走去间,霁莲忽问: “嗳,你讲的舜和尧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讲过啊。” “尧舜是我们的老祖宗哎。读书的时候,你没读到过三皇五帝么?你怎么把我们的老祖宗都忘啦!”。 此话,何雨莲虽是微笑着说,但稍有一点的责备之意还是使霁莲不禁耳根一热,觉得有点羞愧,在高原的面前,自己怎么显得如此的没有知识。但转而一想:当今的社会上,有多少人叫得出三皇五帝名字的啊!现在的人,在忧虑,在焦灼的,十有八、九是为了没有钱,没有发财,而且都在为此铺设渠道,穷于钻营着呢。没有知识?没有知识又怎么啦?!现在,把所有时间投注于一心只想发财上的,又不止我一个咾!她这么想时,立即心安理得起来,刚才稍有的羞愧马上消失殆尽,也毫无一点的遗憾之心。 依着何霁莲的性格,她是不怎么太隐蔽自己所思所想的,由于对雨莲以往的规劝总很不能理解而很不满,且对这样的不满也都是直白白地表露的,于是,顺着自己的思路,以久憋的心情,不由得对高原索问起来,并希望他能帮自己去反说姐姐几句: “小高,嗳嗨,开玩笑叫你高辞典,正式称,我还是叫你小高吧。”何霁莲语带说明地对着高原笑说。接着,又提出了她与姐姐,常常因心里对立而在口上对抗着的问题: “小高,我一直觉得,你对事情总很能讲得出一些的道理来,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想发财,想富有,甚至就是想穷奢极欲,贪图享乐,她的人生观就一定很有问题?有些人,说是不求穷奢极欲,只求知识,但求知识的最终目标,不就是为了谋取高职,而谋取高职位还不是为了发大财!所以,当今的人们,说起来,奋斗的目标虽不同,但殊途同归,最后无不都还是要汇集到谋财求富这一步上来的,你说是不是?” 霁莲说完,即把等待解惑释疑的目光放置在高原的脸上。当她感到有炽热的阳光直射到了脸面,就把拿在手里的草帽戴在头上。此时,雨莲也紧瞧着高原,看他怎么讲,因为她很明白,霁莲说的“只求知识的人”不就是在暗指自己,而对霁莲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最可使人能形成一种反思的意识呢?这是自己总在求索而不得的思考。此时三人也慢慢的步入到了更开阔的草坪面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第三节的继续 望着姐妹俩在等待自己作答,高原徐徐说道: “嚇,小何啊,你问的是,想发财,想富有,想穷奢极欲的人生观,是否一定很有问题?虽说,人各有追求的目标,但最终,不都还是要归结到谋财求富这一步上来的嘛?所以你认为,你的人生目标与当今所有人的人生目标,归根到底,其实是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你更直接些罢了,是么?” 在为其作答时,高原始终注目于何霁莲的眉目上,认真的瞧着她: “对于你这样的求问,怎么答辩好呢?我记得有这么两句话:说是‘天下人有两苦,一是黄连苦,二是没有钱更苦。天下人有两难,一是登天难,二是央求人更难。’就此而言……。” 高原的这一句话,说得姐妹俩甚觉在情在理,十分贴切,深有体会,即都因会心而一起赞同地笑了,“嘿嘿嘿……。” “就此而言,一个人太想有钱,太想发财,并且不断地努力着,这种向往,其实是及其当然,及其天经地义的事,这有什么错的呢?”高原望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在倾听的姐妹俩,继续说道,“没有钱,生活就会非常的艰难,甚至于是苦难。不要说个人,就是一个国家,没有钱时,也会叫苦连天的。因此,对经历过种种生活磨难的人来讲,谋财和求富,更是人生一辈子的梦想和追求,就是经历过贫穷磨难的国家和民族,不也是这样梦想和追求的?甚至把它作为伟大的目标,用顽强的奋斗去实现的呢!不想过,因没有钱而十分苦难的生活,那可是所有天下人的应有诉求和权利嘛,你们说,对不对?” 耳闻这样的一席话,霁莲向雨莲侧望地投去得意的眼神,并暗含反驳地笑说道: “听见了吧,你看,最后,还是他说得更有道理,更能叫人接受了吧!” “不过,我们如果是探索问题的话,对这样的问题,还必须要从不同的角度和层次来作进一步的分析。”高原把话又引向了深层次的思考。 正说着,突起的风,把霁莲手里的草帽高高吹起。 “哎,草帽,草帽!”霁莲急得叫着,赶紧去拾被风吹起,已飘落到远处的她的草帽。见霁莲跑开,高原便对何雨莲说: “小何,你告诉了我,我更清楚你很为她焦急的情况。但做思想工作,不能一个劲的只是强调自己的正确性,责备对方的顽固性,而看不到你的对象,其实在她的思想和行为里,也有着她多多少少的客观与合理的成份。所以,你要先站在她的立场上承认、肯定、赞成她的,哪怕是很微小的这一点的客观性和合理性成份,先让她看到我们之间是没有根本矛盾冲突的。先有了这样的感受基础,也必须有这样的基础,才能慢慢做好下一步异见方面的工作的呀。谈话也好,沟通也好,也是要有,讲究战略战术意识的喔。” “唔,是的,是的。是的,是的。”听高原所言,雨莲是深深的同感和钦佩,她双手一上一下紧握着肩上的背包带,飞快地,却是深情地看了高原一眼,而后微笑着拼命点头,声声道是,不觉心里头,对他有了更多的敬佩和喜爱。 等何霁莲手持草帽,笑眯眯的走回来后,高原仍瞧着她说道: “小何,我们算是探讨问题好吗?因为我们要对问题具有正确的,可信的判断,就还得必须从问题的不同角度和层次去看,然后作个总体性的归纳。”观察何霁莲,在心悦诚服地含笑听着,高原便说道,“你后一句所问的,也可以说是对的。因为,不要说30年前,就是20年前,人们的收入,长年来普遍只有几十元到几百元;住房是三代人挤在十几,二十几的空间里;你还不知道哦!我听我叔叔说过,上世纪的七十年代前后,青年男女婚后,与父母亲,甚至于与爷爷奶奶只隔一层窗帘样的幕布一床上,一床下地睡,更有,只隔一层幕布睡在床的一里一外的,也绝对不是奇闻的状况来讲,现在,人们竟然可以由上千到上万,有的,甚至有近十到几十万的收入,甚至,还可以提二房一厅,以及有车、有别墅、有境外旅游的结婚条件;有机遇,有本事的人,还允许有更高的生活享受,这是二、三十年前,我们的,一世苦惯了的父辈们,怎么想都不敢想的事啊!于是社会上,先前的穷人们普遍地,风涌地谋财求富,或者,为追求及迅速达到别人已有的贵族高度,人心由此就表现得相当的浮躁,甚至于相当的急功近利,贪婪自私,如果,你能理解这样一些的社会机理的话,也许是不会奇怪,你所谓的,当今所有人的人生目标,都是为了谋财求富,甚至穷奢极欲这样一种的普遍性现象。但在我看来,也不能太绝对的看待,集中于一定阶段与时空里的这种普遍现象。这就像,你在菜场里看到的,都是买菜的人;理发店看到的,都是理发的人;饭店里看到的,都是吃饭的人;澡堂里看到的,都是洗澡的人一样,但一个人只会买菜、理发、吃饭、洗澡的吗?当你把这种局部中的普遍性,放到整个社会全局性里的局部方面去看,就会觉得并不是这样的了,或者,不完全是这样的了。就说,你所认为的,天下人的梦想和追求吧。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就把天下的人分为,有追求利益的人、追求荣誉的人,和追求真理的人三大类。细说的话,当然还有追求艺术的人,追求上帝的人等等等等。就是对追求利益的人来讲,也有个合理程度。小何,如果你也想富有,想过能穷奢极欲的生活,但首先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追求而损人利己,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小高,你这话讲得是太对了。人绝不能为了自己发财致富,尽做损人利己的事。举例说吧,等会我们还要吃饭去。现在吃饭,筷子伸出去时,就想到,火锅里有代用的添加剂、猪肉里有瘦肉精、鸡鸭里有催生素、鱼虾里有激素、豆腐里有吊白块、炒菜里有地沟油、筷子是用工业硫酸浸泡过的,这饭,叫我们怎么吃得下去的喔?!此类状况,在每年的3.15晚会上都有骇人听闻的诉说。这样的,为自己赚钱发财,根本不顾别人痛苦的人,良心都到哪里去了?!这种人的心态是正常人的心态?!这样的社会是健康的社会?!何霁莲出于所见到的厌恶而极力地摇着头,并回答着高原的问话,以表达与高原同有的感受。 “小何,你也非常痛恨,厌恶这样的发财致富,看来,你一定不会认为,只要能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目标,任何丧尽道德,失去人性的事都可以是漠然置之的,是吗?” “那当然,那当然,那是当然的啰。”何霁莲直点着头,十分肯定地表示道。 见霁莲作着这么真切的认同,何雨莲望着高原,心头甚是喜悦,冲着他不禁有感而发地笑了!她笑得是多么的爽朗,释怀。 “那么,小高,你倒说说看,怎么来理解你刚才所说的,社会中还有追求荣誉的人,和追求真理的人呢?”霁莲似乎是带着她的疑窦和异端在问。 见霁莲能这么问,雨莲心里更是惊喜不已,这不说明她有了萌生新思考的意识!尽管看得出,是带着她的疑窦和异端在问,但这可能是突破蒙昧的起步,也许,更是跨向领悟的一大步哦! “有位诗人写得好,”回答霁莲这样的问,高原是情真意切的:“诗中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那什么人死了,却还依然活着呢?我认为:是那些追求荣誉的人和追求真理的人,而绝不可能是追求一己私利的人。任何一味追求一己私利的利益追求者,我敢说,他就是诗人所指的,活着也如同死了的一样,因为,他做高尚人的灵魂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他的,没有吐故纳新功能的面具和躯壳。我想:一切追求高尚,追求艺术的人,也自是追求荣誉的人;一切追求科学,追求创造的人,也自是追求真理的人,而追求高尚、追求艺术、追求科学、追求创造的人,他们努力后的成就,贡献给社会的,是促使社会的进步,甚至于是历史性的进步。而他们自己,就是死了,但灵魂却还活在进步了的社会之中。能够这么看的话,小何,我们是否可以一起来思考,该怎么正确认识你所谓的,‘虽说,人各有追求的目标,但最终不都还是要归结到谋财求富这一步上来的’这一想法呢……。” 霁莲与雨莲就这么听着高原侃侃而谈,就这样的和他一起,自然地走过了宽阔的大草坪,转眼又来到了《紫竹园》里的《花艺苑》区。 不觉,三人与一些游客,已漫步到,用竹篱笆围作园艺胜景区的一角,刚拐弯,忽见开阔处,又见到一地的盆花和一片的地栽花。 霁莲见,一下子闪出那么多好看的花来,兴致倍高地拉着雨莲,步入花丛里,蹲下放眼望,便看到,盆花们个个昂首,迎着明媚的阳光含妍盛开。或深紫、或粉红、或嫩黄、或淡蓝、或洁白……。此刻,姐妹俩深觉得——阳光中,满目的熠熠光彩一时真像梦幻般地在自己的四周连连闪烁。 于层层的斑斓间,何霁莲第一次,是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从没如此见过的自然色彩的美,竟也能这般地使人兴奋不已,还平添起孩子般的欢乐,不禁赞美道: “呵!姐,这些花开得真是好啊!是我从没感觉到的诺!” 高原站在团团花丛之外,瞧着她们姐妹俩,忽生比拟地笑说道: “啊——,在我这里看你们俩,被一阵一阵的五颜六色紧紧包围着,簇拥着,你们姐妹俩就像是花蕊一样的啦!” 雨莲在,再回看面前这些花朵时,以为高原所讲的充满浪漫色彩的话,令一种绝妙的意境美,从花丛中渐渐升起,并在眼前荡漾开去,留下的是,无穷的对美的种种动情的感受。 “我知道的诺,这是月季花。这是美人蕉。这是倒挂金钟。” “这种在绿色总苞内只开一朵花,又无花瓣的叫紫茉莉。” “这是杜鹃花。唐朝诗人成彦雄的诗,‘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说的就是这种花吔。” “这叫山茶花,开花期很长,花的色彩也很艳丽,品种也很多。记得散文家杨朔,在他写的〈茶花赋〉里谈到,茶花有叫大玛瑙的、雪狮子的、还有叫大紫袍和童子面的。这是雪狮子,这大概就是童子面了吧。” 面对着花团锦簇的展花,及艳丽夺目的光彩,三人一起在指点,并在各自抒发着深切的感叹和联想。 “这是凤仙花,又叫小桃红,以前,人家都拿它的花瓣来涂指甲的。” 听高原所言,何霁莲似乎是别有心意地问:“现在的人为什么不用它来涂指甲了呢?”说着,伸出自己的指甲展现在高原的面前。 “你看你,在指甲上已经粘贴了这么好看的美甲,还肯再拿这种花来涂抹的吗?”何雨莲说着拿起霁莲的手腕,指着她手指上的艳丽美甲给高原看,并加上一句:“你还肯让那朵‘鸠’来占据你指头上的这个‘鹊巢’的吗?” “嗨嗨嗨……。”何雨莲的话说得三人一起都笑了。 他们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花艺苑里走走看看,说说笑笑,渐渐在《花艺苑》中转了一圈,怀着美不胜收,悠然而得的意趣,慢慢走出了苑区。 别离苑区,三人继续漫步而行,不一会,来到了名为《清漪塘》的湖岸边。何雨莲依然双手一上一下地握着肩上的包带,并立足欣赏起倒映在清水面上的山影,及与山影一起在水面上漾动着的,附在山上的,树的墨印及亭的变幻。高原,也许想起儿时的情趣,去捡来几块石片向湖面上削去,同时数着石片能在水面上飞跃几下,击起多少的水花。飞跃四下的有三次,飞跃五下的只有一次,为此三人还一起欢呼起来。于是霁莲也学高原的样,捡起石片,临湖飞削起来,但她削的石片是连跳跃一下都没有过。在再也找不到身后的,散布于树根边的石片后,三人才沿着《清漪塘》慢悠悠地,东张张西望望的兜了一圈。 三人离开了湖边,继而踏在了茂盛及茸茸的草地上。此时的高原,低沉着头,紧瞧着脚下的草地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一下显得很沉闷地走着。他一直看着草地,始终默默无语,突然,许是触景生情,或为有感而发,他竟又猛的高昂起头,直冲着蓝天,十分感慨地轻声咏叹: “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说了这一句,稍稍停顿了一下,高原随即仍以真切的神情,发出深切的颂咏:“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又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高原突然这么怀有情感地咏叹,使姐妹俩有点吃惊地一起注目地望着他。但雨莲很快就很明白,这是高原一下沉浸于,因内心积聚着的深恶痛绝,而情不自禁地在满腔诉说。爸爸和他,在这次创立创新型企业过程中有过的遭遇和打击,为此,他内心一直是很压抑,极苦闷的,这是自己所知道的,是能感同身受的,于是,自也可联想得到高原此刻所发出的情绪所向,但,心里真想待机好好的宽慰宽慰他。 而何霁莲,她一面,下意识地把手中的草帽弄得团团转,一面将有点冷峻神情的眼睛,盯着高原看,并笑问起来: “小高,你的这两句,也是你刚才讲的那首诗里的吧?是吗?” “是的,我很喜爱这首诗中的这两句。因为,我对野草下的大地,大地下的泥石,有着我自己的理解和情思。”高原说时,目光平视着前方。 “这,我就听不懂了,谁都不会为,大地下的烂泥巴和到处都有的硬石头感到缺乏理解的?你却,还有什么情思呢!真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呵,嗨嗨嗨嗨……。” 在何霁莲的心里,虽一直觉得高原很有学问,但又认为,他有时也会别出心裁得很可笑,便也就自然地因感成言,言由口出,并不禁冷冷地笑出了声。 一旁的雨莲,对霁莲这样地恣意放任,如此的毫不忌口,甚是反感,急着想制止霁莲怎么可以这样的……。 可是高原即用亲切的目光对接住雨莲不安的眼神,轻声表示,不让她表露出想法来怎么沟通?为能沟通好,其它方面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可不能将主次倒置了哦。 高原所说的道理,何雨莲自是极为赞同,于是也就点着头,展现出了宽心的笑容。 “小何,我说,你一定是个非常爱美,而且是懂得美的人,这话没讲错吧?”高原直视着何霁莲,设法把她的思绪引入到自己想要表叙的话题内。 对高原的问话,何霁莲是直截了当地表示: “你说我爱美?那,哪个女人不爱美呢。你还说我懂得美?我是只知道怎么打扮自己。还有,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些花,觉得倒确实都很美。其它,你说说看还会有什么美的呢?我是不知道的。” “噢,你讲的是花的色彩美和人的形象美。但我觉得美,还有景象美、线条美、力量美、和谐美、以及道德美,等等等等的美呢,是不是?” “毕竟是高辞典喔,讲起来就是头头是道的诺。”高原的话,使霁莲颇有感触,就附在雨莲的耳边悄悄地这样说。随后姐妹俩也即一起轻声笑了起来,这是表示理解,或是也有所贯通的笑。 “讲到美,我以为,我脚下的泥土和石头,其实它们也有它们的美呢。”高原在顿了顿话,同时,在飞快瞧了一眼何霁莲后,继续阐述起他,由激越的情结而生发出的深沉的胸臆: “我们脚下的大地,是由地底下的泥石背负起的,它们实际背负着的,是广袤的森林、纵横的江河、崇山峻岭、高楼大厦。如能这么看的话,你一定会深感到地下的泥石,它具有雄伟的承担力;在地下深深的泥石里,还奔涌着炽热的地火,一当地火通过火山口喷薄而出,又是那么的灿烂、壮观、威严,可叫人理解到一种敬畏;大地下的泥石,它们还滋养着稻、麦、茶、棉,来生育,绵延着我们整个人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千百年来的最伟大的贡献?但它们,从来不象金银玉石那样的炫耀在人们的眼前,占据着人们的心灵,它们有的,是它们的沉默和朴实。但你能说,因为如此,它的价值与金银玉石是不可比拟的吗?我总认为,大地下的泥石虽然到处都有,毫不起色,甚至于还显得极其的低贱,而人们身上的金饰玉佩,尽管尤其珍稀,光彩夺目,显示异常地高贵,然而,我们人类,若是失去大地下的泥石还能生存?!而没有了金饰玉佩又怎么样呢?!因而,能说大地下的泥石没有它们的美吗?没有它们的身段和身价吗?若有,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什么样的价值呢?有人是否想过它们所具有的美,它们所具有的价值呢?” “好啊!小高,你是在用这样的话,来批评我刚刚所笑话的,烂泥巴和不稀奇的石头吧。你真坏!会悄悄地责备人。”说时,霁莲脸上是微笑着,但口气是对着高原在嗔怪着。 “不,小高是在要你也能说出泥石的价值,和它们的美好之处哦!不是有人讲,‘世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嘛。当我们能够发现,理解,和赞赏,大地下的泥石还有这样一种美的话,我们就能开阔视野,开拓思想,奔放情怀了呀。”何雨莲的话,是在与高原一起推促霁莲,使她能在思想意识上发生一些的火花,直至变化。 三人继续漫步在草地上,只是走着走着,一时都不谈什么话题了,仿佛各在作着各自的深思。 随后,他们一起走上一座小的,稍有点褪色了的红漆木桥。在一阵杂乱的过桥声后,再沿着芳草地旁的小径走了一段路,一拐过假山,即见,不远处有座小石亭,突兀地站立于空旷之间。 何霁莲望着石亭,向身边的两人提议,我走累了,到石亭里去坐会吧。 何雨莲也觉得有点的疲乏,便顺口应答何霁莲,好呀,就去歇歇吧。于是三人径直来到了这座石亭里,坐在,三面兜围地连接着的,低矮且平面的石栏上。 何雨莲见高原额头上沁出了粒粒的汗珠,立刻站起身,从挎包里拿出几片纸巾及一瓶饮料塞到高原的手里,亲切地说,出了一头的汗,擦一擦吧。然后,回到霁莲面前,也递给她两张纸巾和一瓶饮料。在坐到原处后,才从挎包里为自己也拿出一瓶,接着打开瓶盖,仰首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咦——,这种乌龟为什么总要背那么重的石碑?有什么道理没有?” 听霁莲在问,雨莲连忙放下饮料瓶,用手背抹着嘴唇去看。只见就在面前,石亭的正中,是有只高昂着头,背负着厚重石碑的石龟。 “小高,你是否能讲得出这是什么道理?”何霁莲紧瞧着高原再问时,口气好像这下要难难高原的意思了,而何雨莲也望着高原听着,很想知道知道,怎么来解说这种常可见到的负重的石龟形象。 “噢,这方面的故事我知道得很少。大概是,首先,它就不叫乌龟,而是叫赑屃。” 何霁莲因听不懂,即指着石龟笑问:“啊,它叫啥啊?它叫,叫‘鼻涕’啊?” “不不不,不是‘鼻涕’。读音是毛笔的‘笔’,喜欢的‘喜’,读作‘笔喜’。”高原纠正霁莲的读音,并继续作着解说: “传说中,赑屃是龙生九子中的长子。在上古时代,它常驮着三山五岳,老是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大禹治水时收服了它。因为它力大无穷,就叫它去推山挖沟,疏通河道,它帮大禹治水是立了功的。大禹治水成功后,怕它再搞乱天下,就叫它永远驮载厚重的石碑,不得再生祸端。当然,这只是一种传说,实际上,是我们的祖先,为留下一些作纪念的文字,而以这样的载体来传承历史文化的吧。不过也奇怪,这样的碑亭,碑趺,大多是在庙宇呀、祠堂呀、陵墓呀、书院外有,怎么这里突兀地也会有这样的碑亭?我觉得很奇怪。要么,这里改成为花园之前曾经是庙宇,或者是书院,还是陵墓?” “那你要好好的考察考察呀,下次再来呀,就可以告诉我们与这个传说有关的变化,如此么,也好丰富丰富你高辞典了啊!以后啊,我还可以叫你全能辞典了呀!嗨嗨嗨……。”也不知霁莲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绪,真不真,假不假地调侃起高原来。这叫雨莲看了很不高兴,就用不快,且含一丝的担忧看着霁莲。霁莲感觉到了,也即,立刻收起了嬉笑之态,昂首佯作喝起饮料来不作声了。 “哎,小高,我倒要问问你看了,”突然,何霁莲想到了一个问题,放下饮料瓶就问,这使何雨莲和高原因惊异而一起立刻关注地望着她。 “你讲讲看,传说和戏说有什么区别?区别究竟在哪里?”何霁莲问后,眼睛紧盯着高原看,等着他的回答及准备继续再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第三节的继续 始料不及这么问的高原,这下,确实真不知怎么答才好,感到是被问住了,嘴上不禁连不成句了:“这……,这……,这个问题倒……,倒是……。” 然而,霁莲的问题使何雨莲迅速联想到,一定是,霁莲在为她写的那篇大谈戏说的文章,寻找到支持吧,即反问道:“霁莲,你是不是,在为你<文艺长观察>上的那篇文章,借题发问?” “是呀!是的呀!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严厉的批评我的那篇文章?我坚信小高是能谈出点道理来的,所以,乘今天的机会我要问问他。”这时,何雨莲更看到,当真时,霁莲她依然是那么的信任高原。 而对这样的问,高原觉得没有什么定义可说,也想不出怎么说好,便也就依着自己的感受说道: “要谈传说与戏说的区别嘛,这叫我倒真的难下定义了。感觉是,传说比较正规点,戏说等于是在胡说吧。” “那么如何来说明传说的故事当然是正规的,戏说的故事就必定是胡说的呢?难道传说故事里就没有戏说的成份了?〈女娲补天〉就没有戏说?〈白蛇传〉就没有戏说?这只叫‘赑屃’的乌龟,驮着三山五岳,兴风作浪的故事就只是传说,没有戏说?”显然,何霁莲心里一直有气,也一直憋着,今天,想不到,在高原的面前就此逼问起高原来。 “嗯……,嗯……,我认为……,我认为……。”真是没料到,在如此难答的难题面前,高原竟也望着何霁莲,一时无言以对得瞠目结舌了。 “小高,你不是看过那本〈文艺长观察〉了嘛。我知道,她实际要问的是,你看了她那篇文章的感受。因为我几次在批评她的戏说之谈,所以,她要借机,在你这里找到支持性的答案呢。” “噢——,嗨嗨,是这样的啊!是这样的啊!”高原被何雨莲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一当明白到,他即笑呵呵起来。言罢,见姐妹俩还在等待自己作个说明,高原便喝了一口饮料,放下瓶子,用纸巾擦拭一遍嘴角后,做起了他的解答: “小何,你真没说错,〈女娲补天〉、〈白蛇传〉、〈济公传〉以及赑屃,还有其它的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民间故事,大多,既是传说,也有戏说的成份。由于我不能把,传说和戏说两者之间,性质上的内涵与外延分辨得很明确,很准确,那么,简单的,敷衍的,把它们分为比较正规和等于胡说的解释,就会有问题了,这样讲其实是不行的。” “嘿嘿嘿……”当高原如此说时,姐妹俩都开怀地笑出了声,但两人笑的心思是不同的。何雨莲是觉得这话讲得坦诚、实在,不作一点的狡辩。而何霁莲是为,高原这样的人竟然也被自己问倒了,还如在认错的呢。 “其实谈传说也好,讲戏说也罢,关键倒并不在于哪个是正规的,或者是属于胡说的。最要紧的,是在于它们表现内容的想象和形式,对我们的民族文化和价值观念起了什么样的作用,这其实倒是最最关键的衡量基础……。” 既然,霁莲很希望高原能为自己的文章讲出些,可批驳雨莲曾批评过的那些观点,高原而后也就谈了一大段如此这般的见解来,说是: 读了霁莲的,《关于在创办电视选秀、戏说及搞笑新节目中如何发展娱乐性的探索》这篇文章,认为,里面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误导的一面,更有发人深思的一面。针对文章里所作的探索,若要举例来具体地谈,觉得,在探索中想把鲁迅,《阿q正传》小说里的人物作戏说性的改变,设想——阿q是东北人,人都叫他‘q哥’;吴妈是个十分性感的女人,在探监时,身穿比基尼服在牢房里和阿q谈婚论嫁,还要阿q出狱后,先要有房有车,然后她才能以身相许;小尼姑又如何和赵太爷的儿子及县太爷之间发生逼婚、护婚、抢婚、逃婚和以死避婚的集锦。甚至,为逃婚,她的灵魂一直穿越了清朝,明朝,宋朝……,赵太爷的儿子与县太爷再一起穿越几个时代,追魂地去追婚,以及其它的,极其复杂又荒诞的肥皂泡情节。还有,在电视选秀节目里怎么海选演员,等等等等一些新栏目的编排,总之,这种恶搞性的探索是很荒唐的!而且,对鲁迅作品表达的思想也是亵渎……。 对于,多次充耳只闻姐姐什么都不满的批评,高原现在谈的读后感,何霁莲其它都没听进去,但“里面既有积极一面”的说法,却使她很兴奋,因为,这是她总想突出证明,还是有可取之处,不能一概抹杀的依据,尤其对她,始终抱着看不过去的那些意见来说,更想有个有力的反击。于是,霁莲就打断了高原还在谈的读后感,问高原,你刚才不是讲过,文章里还是有积极一面的嘛,那为什么不就此具体谈一谈呢? 对这一问,高原的回答是,积极面嘛,是在探索之谈中充分表现出的想象力呀,这其实也是很不容易的呀。此话一出口,何霁莲马上就喜笑颜开了,因为听上去就舒心,舒服,不象姐姐讲起来,总是这不好来那不行的。 高原顺着自己的思绪继续表述他的认为:要知道,没有那种打破了传统观念,体现更新内涵的想象力,就不能使文学创作和艺术开拓展现出新的视野、新的理念和新的里程来……。” 高原的话,使何霁莲似乎抓到了可以反驳姐姐反对她的依据,就更高兴起来,在还没听完进一步的阐述,就急忙打断地说道: “是呀,是呀,我非常赞成你的这个看法的吔。小高,你看,你讲出来的深刻道理,跟我姐姐比就完全不一样了吔。” “可是小何,你知不知道,”高原接下去的话显得言词恳切,语重心长: “能打破传统观念,体现更新内涵的那种想象力是依靠什么具有的?”高原这么问时,见姐妹俩都默不作声,而是睁着眼,望着自己在等他作答,便也就自问自答道: “是依靠优秀的文化素质和精深的人文修养。然而,非常缺乏文化素质与人文修养基础的想象力,是不可能,在体现人生是非的思想判别上,在衡量价值观的灵魂升华上,达到启发和引领作用的!就象刚才说的,对〈阿q正传〉里的人物作戏说性改变的探索,当你还没有厚实的优秀文化的积累和修养,却硬要做这方面的探索和推论,那么,这种的探索和推论,说来说去,能提出的只有是什么‘市场经济讲的就是最大利益化,如何可最大利益化就如何搞,哪怕恶搞也是可以的’那番道理,甚至还提出‘娱乐至死’的理念来了。由此,还怎么谈得上,使文学创作和艺术发展开拓出新的视野、新的理念和新的里程来?” “你这么讲,不是把,你刚在还在说我也有积极的一面全都推翻了,否定了么!小高,你一句话进,一句话出的,原来你,你是假的在说我好啊。”何霁莲一下子好像终于听明白了,又噘起了嘴,如小孩般一脸不快地赌气了。 “小何,问题绝不在于我讲得怎么样,而是你的探索做得怎么样。你以这样的荒诞戏说故事来娱乐大众,以低俗的选秀来纵使大众娱乐,那么,此类杂志的主编和电视台是可生存,能赚钱了,甚至是发了财,但在他们和我们的心里,于娱乐之中,一起死去的是什么?是我们判别人生是非的思想,是能衡量价值观的灵魂,和真正意义上的审美理念!总起来说,死去的是——做高尚人的品格意识!由此可鉴,这样的杂志和电视台,他们的生存和赚钱是用怎样一种‘死’的代价换来的?我想说:这是用创伤民族精神,甚至于是灭杀民族精神换来的!我们尤其要醒悟的是——‘娱乐至死’,这种的死,是叫民众,在没有任何痛苦和悲愤的情感知觉里‘死去’的,所以,他们和我们都是在‘火形严,故人鲜灼;水形懦,故人多溺’的麻木中,不知不觉地大家一起被灭杀掉的么!” “同样的话我也跟她讲过了,可是她就是听不进去!”无疑,高原的每一句话也正是何雨莲要说,或已说过了的。 “那么,按你这么说,电视需要收视率,杂志需要发行量,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赚钱,用戏说,搞笑的方式来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目标都是错误的,甚至是罪恶的喽?!”何霁莲说时,仰起脸,看着高原,两眼似乎充满了不服的神态。 “小何,为了生存,为了赚钱,追求利益最大化这本是没有错的,更不要讲有什么罪恶不罪恶的了。但问题是——人绝不能为了自己的所谓生存,或者发财致富尽做些损人利己,甚至于是严重危害社会的事来换取的吧。你刚才以吃饭为例,不是举了一些‘这饭叫我们怎么吃得下去的’情况嘛。那么,在这两者之间又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只不过一个是体现在精神上,一个是表现于物质上。” “霁莲,刚才,你不是也以这个举例来表示你非常痛恨这种社会现象的嘛!为什么联系到自己就……。”出于忧忧之心,切肤之痛,但又心余力絀,焦灼不安,何雨莲忍不住,接着高原的话,在一旁倾心而出地说着自己的肺腑之言。 “我真不该把这本杂志拿来给你们看,弄得都来说我的不好。还讲我的文章有积极的一面,其实是在哄我,骗我,兜着圈子在歧视我哦!”何霁莲埋怨时,满脸展现的,尽是沮丧、不满,及气恼的神色,并噘着嘴,别过脸去,把茫然的目光投射到亭外的碧野之地。 “哎呀!霁莲哪,你怎么这么糊涂,毫不理解我们在强调的是,越是处于今天的物欲横流,急功近利,人心浮躁的社会风气里,我们越是应该有什么样的精神和品格的问题呀!你难道就不能感觉到,自己在这方面也是有点问题的!”何雨莲这么说时,十分的忧愤及深含的苦恼,使她在眉间打起了一个无形的结。 “好啦好啦!看来,再说下去,你马上又要说到爷爷的那幅画上去了。姐,除此之外,你另外还有什么可说的?”何霁莲猛回过头来,不顾高原在前,竟有点气急败坏地冲着何雨莲一句轻轻的抢白,使何雨莲噎得,脸色,急转直下,举止,无所适从,立刻颜面与深心又一起显得十分的苍白,便极其难过而伤感地,低沉下头去只看着地面。何霁莲则,言毕,仍别过脸去直对着亭外,依然是一付既然话不投机,那就各行其是的气气恼恼的样子。 此刻,高原见到,眼前出现有点叫人觉得僵持与尴尬的局面,即感到自己也局促得不知再怎么说才好了。然而,高原想了一想后,抬起头来望着姐妹俩,感慨系之但平心静气地说道: “霁莲,雨莲,”高原自己也没想到,怎么竟直呼起姐妹俩的名字来了,可是姐妹俩听来倒觉得甚是亲切,并因此而更贯注高原要说什么了。 “我要说,我们是要努力脱离贫穷,从根本上看,就是为了自己发家致富也可说没有什么错,但,在这同时,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总该还有光明的一面、正义的一面、热血的一面、还有善良与诚信的一面,是吧?这是人性的体现!如果,我们始终不能抬起头来,看到,需要阳光一样的这种人性的需要,那么低着头,见到的,就只有钱财的闪光。归根结底地说:霁莲!人不是仅仅只依靠钱财,而是,必须靠着思想和精神站立起来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就更是必须这样,才能真正地站立起来的!真的,我心里是非常希望我们能一起这么的理解得到。” “噢——,小高,我现在总算理解了,”何霁莲突然明白到地接着高原的话说,“今天,你们俩其实是想来帮助我的是吗?但你们把问题谈得太复杂了!非常坦率地讲,我可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人,因此,谈什么道理,讲什么修养都不及你们俩。我相信,凭你们的眼光,其实早就看出来,杂志上的这篇文章不可能是我写的。是的,我只不过是靠着人家,借个名义,也想投入到炒作炒作的机会里,出点名,赚点钱罢了,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多,那么复杂的喔。” 见霁莲一边这么说,一边把右腿搁在左腿上,还把半脱下的鞋挂在大脚趾上,用脚掌在晃晃悠悠地抖动着,一付在听又不象听,说话又很不耐烦的样子,何雨莲踌躇了一会,便茫然地对高原说: “她是手里拿着谜语总是猜不出的人,那怎么办?” 高原一听,很明白,雨莲跟他所说的含意是——她还“执迷不悟”那怎么办? 当然,对于有根深蒂固地固定思维的人,单凭一,两次的交流与沟通,是很难,甚至是不可能立竿见影的,对此,高原和何雨莲也是有默契的,便也就没有再怎么谈,而是各自面向各方,沉默不语了。 “姐,我们坐在这里的时间好长啊,怎么样?今天想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吧,要帮助,也该暂停一下了吧,我们是否该吃饭去了呀?我是肚子饿了!那种,再怎么吃不下去的饭,总还得去吃的呀。” 忽然,何雨莲听到何霁莲在呼唤自己,并叫着要吃饭去了,便抬头应答,好吧好吧,我们就吃饭去吧。”何雨莲边应答边站起了身。 而何霁莲站起身后,却去站在正在亭口边上了望,或是作着思考的高原身后,戏笑地说道: “小高,你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呀?想得肚子也不知道饿啦?你不饿就站在这里一直想下去,我们是要吃饭去啦!嗨嗨嗨……。” 许是突然听到发问,使毫无回答准备的高原,不禁条件反射地侧过身来,向着何霁莲,微笑地摇着头作着掩饰:“噢,没有,没有,我没想什么事。” “再说没有?!我明明看你在思考重大问题呢!”何霁莲竟不依不饶地追到底地逼问起来。 何雨莲是很怕霁莲太毫无顾忌,会弄得高原太难堪,急忙暗暗拉住霁莲的手臂,焦急而轻声地轻轻喝止她:“嗳——,霁莲!霁莲!你——。” 然而,何霁莲却是轻轻挣脱雨莲拉着的手臂,踏上一步,站在高原的面前说道: “小高啊!我倒真有个重大问题想问你的呢!嗨嗨嗨……。” “那,你会问什么样的问题呢?要除赚钱发财之外的问题。”高原倒也是泰然自若地含着微笑,看着霁莲。 “我要问的啊,是今天我们姐妹俩与你一起游园,你难道一点没有什么动心动情的想法吗?” “霁莲!你简直要发疯啦!怎么,这样轻率且轻薄的问出如此羞涩又忌讳的问话。”何雨莲望着这么唐突言语的霁莲,惊愕得,瞪着圆眼讲不出话来了。 然而,何霁莲提问后,两眼就不停地从高原的身上看到姐姐的身上,再从姐姐的身上连到高原的目光里,直看得两人领会后一起既腼腆又尴尬地微笑起来。 “好啦好啦!就用你们两个人的手,共同来戳穿这一层薄薄的遮羞纸吧!现在,我来宣布,你们俩,在这里,算是正式进入恋爱状态啦!”何霁莲说着,就走上一步,把高原的手与姐姐的手紧按在一起。 许是出于突然,也有拘束的感觉,雨莲和高原捏在一起的手很快就分开了。而后,何雨莲慢步地,稍走在高原与霁莲的身后,双手一上一下更紧地紧捏着肩上的背包带,她低着头,在窃喜,当微微举目纵情望向霁莲的后背时,心想,“啊——,霁莲,我真没想到你还有好可爱的一面哟!” 他们三人离开了石亭,走过了如茵的草地,沿着弯曲的小道漫步,走了好长的路,随之,渐渐隐没在层层叠叠的丛花之间。 一顶草帽,在花丛中忽隐忽现地浮动着,要说,她的命运象这顶草帽,最终会飘向哪里,草帽下的头脑是想也想不到的。这是因为,当这个头脑所知道,所拼命的,仅有自己的钱财至上与唯利是图时,她也即不懂得——没有哪一种罪恶比放纵欲望更大;没有哪一种祸害比没有道德更深;没有哪一种灾难比不知愚昧更重;没有哪一种悲恸比丧尽仁爱更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 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 第四节 在满天深蓝色的夜空中,只见一面明镜似的小月亮,高高,且清清朗朗地当空照着。溶溶月色,及漫漫无际地光照,使夜空下一泓浩浩淼淼的水面,泛起粼粼的波光,并静静地向前伸展而去,一直纵深到前方青黑色的空间里,最终,被浓浓的青黑色遮盖得不见其形影。而在这广阔水面的左岸边,长长而又宽旷的一片的芦苇,随着滩涂的延伸,也跟着一起渐渐地消失在前方的青黑色的空间里了。只是,在较近处的月光下,衬着一抹的深蓝色,依稀还可见芦杆上的芦穗及其花絮,于风吹中,影影绰绰地不停地在轻轻摇拽着。 从潋滟的水面上看去,于远处的弯道外的滩头边,因月光的照映,在隐隐约约的一片芦苇前,还可见到,有个,船头旁直插着船篙的小蓬船的墨影,而船舱里,正闪亮出豆点的灯火。 忽然,一只野鸭的黑影,从芦苇的深丛里扑啦扑啦振翅奋飞而起,且嘎嘎嘎地轻声却是惊恐的鸣叫着。接着传来几下的划水声,一叶扁舟跟着从芦苇丛的一侧蹿出,随之,扁舟,离芦苇丛渐行渐远,慢慢地向水面的中央随波逐流而去,而后,徐徐又缓缓地荡漾起来。 面对灏灏茫茫的水天一色,身感清清爽爽之阵风习习,高原不禁,纵情抒发出深心的怀感: “啊——,这里,天高云轻,水淼风清,一望无垠,叫我的心也觉得宽广,清凉得多了吔。” “在这里,你是否也找到了‘心事浩茫连广宇’的感触了?”将身轻依在舟壁的何雨莲,看着高原,微笑地娓娓而语,清风,吹拂起她一身浅苹果绿色的衣裙,及越过肩头直披到胸前的长髪。 高原没有去接何雨莲的问话,对她再倾诉内心久有的复杂情感,而是放眼撒向,明月的清辉与潺湲的漫流相衬印的,一片浸月的水光之间。在这里,高原又见到了儿时,叔叔常带领他到远房的农家亲戚家来玩,有一晚,也是坐这样的一条小船,来此水上一游,于是,心上,就镌刻下了几乎与现在一样的,极其清心而又难忘的印象。 今晚,高原带着雨莲来到这个水乡之地,还借了这么一条小船于此划浆,是为了了却,再实现这风清夜悠景象的美好夙愿。同时,自在《紫竹园》里,由霁莲“宣布”两人正式进入恋爱景况之后,才第一次,正式以思的相见,爱的相约来到这里,这是高原早就精心安排好了的,心想,这样就可生发并留下,令人更醉心,及其极深刻的记忆。 “小高,那天,在<紫竹园>里,你引用臧克家的诗,表达,‘有的人,情愿做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听你发出这样的心声,我心里其实是难受极了!因为我懂得你内在的压抑和苦处。有许多事,爸爸都告诉我了,我和你们是一样的焦虑,难过和苦闷,还有愤怒。你不知道,我对你,对爸爸的志向和处境,感到是同呼吸,共命运的。我总是在为你们的高兴而高兴,为你们的唏嘘而唏嘘。这些事,你和爸爸都是不知道的,你们都是不知道的,你们是不知道在我心里的……。” 何雨莲低沉着头,双手搓揉着自己的长髪,说至此停顿住了,许是要平静一下心绪。而高原,也没因何雨莲如此地动情,竟激动不已或情不自禁起来,他虽仍在一下一下的轻轻划着桨,却如是蜻蜓点水,只是久久且默默地不发一语。 “雨莲,”忽然,高原停住划桨,抬起头,看着何雨莲轻声却是愤懑地问: “在医院的病床上你还在刻苦努力写的心血之作,那篇论文,已经发表了是吗?是仍以你们院长的名字列在你名字前面发表的?” “唔,唔。是的,是的。而且五万元的杰出论文奖也是他‘名正言顺’地拿去的。”何雨莲也抬起头,紧看着高原,眼里,是以充满着苦涩与无奈的神情作答。 “这不分明是欺世盗名么?!这不更是就在无耻抢劫吗?!为了钱,地位和名誉,他竟然可以连院长的人格和尊严都不顾了?!他还是党的干部么!”高原依然轻声,但更是愤懑地责问。 “文章在一家著名专刊上发表后,引起好些专家,学者的注意,还有家,名冠世界建筑领域的美国杂志要求转载。后来,为这篇论文还开了好几次的专家研讨会呢。”何雨莲仍紧看着高原,说着自己的经历事。 “研讨会也都是他去的,你一次都没出席过?” “唔,都是他出席的,我是一次也没去过。不过,我就是去,那种大场面上,我会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我会怯场的。我从没开过任何的专家讨论会,因此很不习惯。” “那,心血都是你化的,盛誉和利益是他得的,你难道就不觉得太冤屈了自己?” “对他张冠李戴地学术造假,我虽是有一点委屈感,但主要想的还是,只要能给我一个做出实业来的机会,不枉费了自己的这一生,也就足够了。如果还能为我们国家的建筑事业立功建勋,甚至得个普茨克奖就更好了,这是爸爸对我的期待和梦想。爸爸说,‘我们中国,不能几十年了,说来说去就这么一个贝聿铭啊!’为了让爸爸高兴,我愿下这个决心,去吃这个苦,去创这个业。至于,在声誉和利益方面委屈不委屈的事,我其实倒并不是很在意的。叫我最怕的,是始终得不到让我施展才能的机会呀。” “那么,”高原继续很是放不下地问,“使你成为一级建筑设计师,或者一级建造师的培养许诺已经不提了?对这个不提了你也不在意?这不也是使你失去机会的事?” “嗯,是不提了。我问过秦秘书是什么原因,她只对我笑着转身走了,不肯透露半点的风声。”雨莲说后,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其实,这堆起的笑容是面具,于后,却是藏着满怀的苦涩。 “哼,那位秘书,一定是在笑你不肯付三万元的资质评审费吧。”高原在冷笑一声后点拨似地说道:“雨莲,你要懂得,当今社会,作什么事都是靠钱来推动的!也有不要钱的时候,但那是由‘潜规则’来作替换的。” “不!看来,改变培养许诺的,还不至于是为我不肯付那三万元。”何雨莲说时又露出一丝断定的神色。 “你知道他们的内幕?”这下高原倒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看着雨莲表示很惊疑了。 “为了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得已,我违心地请秦秘书吃了顿饭,再从霁莲梳妆台里拿了些高级化妆品送她,苦苦地请求她,她才悄悄告诉我,实际上,我是被人化钱经暗箱操作挤出了名额。” “那,这么一来,你们的柯院长,怎么向你交代,论文被冒名至此,高原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接叙道:“从我们国家经济建设取得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我们的改革开放,我们进行的市场经济建设,毫无疑问都是对的,都是必须要继续前进的。但,在这同时,最需要反思和总结的是:在这一发展过程中,对资本追逐利润的贪婪本性,对财富迷惘思想的腐蚀属性,以及它们对社会公益的严重损害,为何不能有足够的认识?!高度的警惕?!充分的防范?!英明的指导?!当事情已经日益严重了,社会还不能及时建立起相应的预防与抵制的体制及其机制来,任由发展,甚至直到今天?一切正如你说的,显得非常的稀里糊涂,或者是软弱无力。在这方面,我们连起码的马克思主义的觉醒与思考都没有,哪里还谈得上,有真正意义上的,科学的理论建设和科学的理论实践?于是,民族复兴事业所必须要的,普遍的先进思想与广泛的先进战士的作用,当然也就难以为继,或者根本就难以出现,更奢望生存了。” “是的,我也深觉得:现在,我们这些正在,或者已经富起来的人们,在具有什么样的人生观上却始终是十分的麻木不仁,甚至于对极其的纵欲、缺德、无知、冷漠都显得很无所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体现不出整个民族素质的与时俱进,社会不存在道德力量的制导和制约,那么,经济发展得再怎么巨大,再怎么成为世界第一经济体,也绝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这样的民族,也不能受到别国,及别民族由衷的尊敬和敬仰!当民族复兴,如果只仅仅在于经济上的复兴,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功复兴?!这是非常值得质疑,或者深思的吧!我们要注意到,不要成为历史后,回过头来看,才认识,才理解,这确实是个问题!我觉得你这话说得很对,‘我们看事情和解决问题,不能只针对眼前很显著的突出面,而是要着眼于事物的内在联系、基本矛盾、普遍意义……。’”何雨莲在与高原共鸣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五章金玉与泥石的身价问题第四节的继续 这叶扁舟,随着风推波涌,顺着水势,还在悠悠地荡漾着。在高原与雨莲,由自身感受,随之,连接到对社会时事抒发了一些的怀感,又一下都沉默起来间,两人忽闻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琵琶声。当琵琶声戛然而止时,可听到一男子说话时夹杂着的粗重的喉音,似在命令道: “你哪咕这么咯笨呷?!这咕样弹还考得进艺术团的?重来过!重来过!!” “爹呀,老师是这么咯教的么!怎么要重来过呢?!”这是个,还带有点稚声气的女孩在细声细气地争辩。 接着,又传来一个老女人,不满她女儿爹瞎说话的,重重乡音的质问: “你叫她这么咯弹,老师教她那么咯弹,她到底听哪咯说呷?!你是老师的老师?你还是老师的祖师爷么?没有弹过琵琶的你,你给我屁弹过!” 老女人的质问,以及斥责的话,说得那个男子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大概,他是她的儿子吧。老女人话音刚落,琵琶声又起。清静间,那可使人心醉,又令人意沉的弦乐《渔舟唱晚》,在声声入耳之间,于怦然心动之中,可始知,此乃,何以才叫是如珠落玉盘似的神曲。 高原与何雨莲的泛舟,已飘离,直插着船篙的那只小篷船的身边渐而远去,但从,有豆点亮光的小篷船里传来的琵琶的旋律,依然,轻旋荡漾于水面,悠然飘飖到月边。 “哎呀,真想不到,看上去很清苦的渔家女,这琵琶竟然也弹得这么的好!这样的精湛!动听!”何雨莲感受着,随清风传来的幽雅的乐声,而由动情发出了倾心的赞美。 “只要是美好的,那谁都会去尽力地做到的,只是还须要有人性中的良知。”高原如在对雨莲,又如在对自己这么的说,而且说起来,总像是一定要充斥着哲理性似的。 何雨莲没去连接高原的话,只仍是,沉迷于撒满在这浩然夜空里的,别有的清幽之音,优雅之韵。 “我要问你……。”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到何雨莲突发的一声问,惊讶得高原,赶紧将,仍放在已在远处的小篷船上的视线,迅速移离到何雨莲的眉目间直看着,等待何雨莲要发出怎样的问。 “高原,这是我,”何雨莲许是受到深切情意的致使,话说得轻柔而又显温存,却不免还夹杂着一些的伤感:“是我,一直压在心头上早就想问你的一句话……。” “你想问什么呢?”高原反问道,此时,他的语音里,也同样是充满着自己对雨莲的深心的挚爱。 “在爸爸跟你说,我要你来接我出院时,你……,你……,你为什么不马上爽爽快快,高高兴兴地答应,而只是在鼻子里悄悄的‘嗯’了一声?象是对我勉强得很!!”何雨莲这么问时,低沉着头,看着水面,脸上满是一付由心而出的愁苦与不满。 听来,并不感到惊讶的高原,瞪眼紧看着何雨莲,没有作声,对当时的情景,不讲,好象是已忘了,但一提起,还是清晰记得的不快心思,会真忘了的么? “自爸爸告诉我,要你来接我出院,你只是在鼻子里细细的‘嗯’了一声,再也没说任何一句的话,显得很勉强后,在我心头上就刺进了这一根针,伤疼直到今天!”这下,何雨莲抬眼逼视着高原说时,把她深藏于内心,由失望而聚结成的失落,并因而总怀藏在心底的所有结怨,全抛掷到高原的眼里,也使高原猛然震撼于心: “是的,当时,听到你要我来接你出院,我是只仅仅‘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那是因为……,因为……,坦率讲,我不是没有一点想法的。”高原思索了一下,并不爽快地说出了自己也深藏于内心的忧思。 何雨莲明白,如果不乘今天说明真情,以后恐怕会遗下祸根,出于自己真切的担忧,即指出: “你有什么想法呢?你有想法应该告诉我,你要告诉我的呀。” “我说不清楚。”高原不想讲,也就以说不清楚来回避。 “那好,就让我来直截了当的说吧,”何雨莲却决心绝不回避,即把高原在病房里几次看到沙力买这买那的独自来看她,就以为沙力肯定早跟自己确定了恋爱关系,所以在表达他的内心情感时,就显得犹犹豫豫,勉勉强强的了,连要你来接我出院,还只在鼻子里勉强嗯了一声的缘由,完全点明地说了一遍。见高原沉默不语,实是默认,何雨莲也就更想和盘托出地说明: 高原,对你,我决不隐瞒。老实说,是的,沙力是开垦我心中爱的处女地的首先闯入者。尽管他一开始,是利用我对爸爸的关心为计,诱使我一步步地最终默认了与他的这层关系,但我们还没有进入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而后,他让我看到了他身上许多不拘小节的缺点和遗憾,可我,偏偏又是个洁身自好,追求完美的人,于是,我对他想退缩了。更使我们关系难以继续的,是发生了他让我在极其悲痛,哀伤的情形中受伤住院的那件事,这是他急于求成形成的欲速则不达。老实讲,我对我的初恋,还是恋恋不舍的,但却又不愿就如此的接受。也就在我对爱恋不知所措,对论文难以完成之际,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高原,坦诚地说,言语至此,何雨莲语音变得低沉,但充满了一种“情婵娟而未罢,愁烂漫而方滋,”的深切的缠绵,继续倾诉她的心迹:你对我的帮助,在我看来,别人是无可替代的,这就令我对你暗暗形成了一种冲动。我,何雨莲,对要完全付出自己全身心爱的那个人,决不是什么白马王子,更不是哪个万贯富商,而只求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个深有教养的男子汉!于是,我渐渐越来越喜欢读《诗经》里的“蒹葭”这一节。因为,我的心,最终发现,我在不顾崎岖且漫长道路上追寻的,不就是,却立于水中央叫我不得靠近的你么!!我要你来接我出院,就是想探测,我以后是否还可靠近你,但你只在鼻子里细细的“嗯”了一声。你这一声嗯得我好失落,好失意喔! 何雨莲以一番,仰慕崇高而纵情表述自己的,满腔浓烈的情愫,然而,说至此即停顿住了,她是再次想按捺一下自己的心潮,也想听一听,高原对她的心声的回响。 当何雨莲见高原,在放眼远望那月光底下的弯道外的滩头,及其身后连成一片的,在微风中摇曳不停的芦花影姿时,忽觉,眼前闪出一幅美丽动人的画景来——在浩浩淼淼的水光的一侧,横贯着朦朦胧胧的滩涂之影,而淡淡的,却有点缭绕的云雾,也真像是飘舞于那些影姿身上的白丝绢。 “雨莲,我把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读给你听,好么?也算是对你刚才的话,作出我的回答吧。”突闻高原在叫自己,何雨莲即转眼去看他,并把十分亲切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转为微笑的,静静等待高原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在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在爱你,而是明明知道相爱,却以为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相爱却以为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着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高原用他的醇厚,富于磁力的嗓音,如诉如歌咏般地朗读着泰戈尔这首长长的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何雨莲细细地听着,随之,不禁心生起一连串的感染、感动及交加于其间的浓厚的感慨。 “雨莲,这首诗太长了,我只记得这么几句,也只能背这几句,但已经可表达出我对你曾有过的一些思虑。其实,我也早已经将你深深地放在自己的心底里了,而且是欲罢不能,只是……,只是……,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阻隔着我俩。” 讲到这里,高原虽也一下停顿住,没有清晰说完自己曾有过的全部思虑,但何雨莲也没有再继续提问探究,而是两人都默默地不发一言,好象都还在感受、思考、或者沉浸在泰戈尔这首诗的诗情及其意境里,或者是高原最后的一句话里,或者是,还需要再问的吗?都已是“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肝胆相照之情结了。 不一会,水面上响起了划桨的击水声,是他们俩为改变这沉默的气氛而荡起了双桨。 “高原,我要跟你说,”过了好久,何雨莲终于开口,这是她心想好,早晚也一定要跟高原倾诉倾诉的心上事。她说的是那一次的伤心事: “你知道么,在那个狂风暴雨与雷声震耳地袭来的午后,我竟然接连两次在泥泞地里翻滚摸爬!”刚讲了这一句,何雨莲因连结到了自己内心里最哀伤的情景,不禁伸过手去,一把紧紧攒住坐于身旁的高原的手,语音也一下悲怆起来,接着,何雨莲先将在那天的午后,第一次,在泥泞地里翻滚时还遭受三个流氓恶狼似的发疯侵袭的情景,以及,第二次,是从二层楼高的陡坡上直接滑落下去之间,还和石块,一些木头一起翻滚下去,沙力就是在这样的惨景中,把自己送到医院去的整个经过,都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给高原听,并感叹道,当我醒来时,我……,我……,我的心好悲伤呵!!高原!我……,我一直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向往神圣的人,可是我……,我觉得我……,”何雨莲言语至此,已现出一种悲悲切切的神情。这是自事情发生以来,当着人面常常还显得若无其事,可独自沉思起来,怎么不悲从心出!只是久压在自己的心底里罢了!这事,除那晚说给霁莲听时也曾动情过,但那是倾诉。而今晚,是有着特别的情思。此时,何雨莲忽又生一种害怕,于是,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去,一把紧紧搂住高原的颈项,并伏在他的肩头,发出,因久忍苦思而终成哀泣的颤声: “高原,你,你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如果你要,要顾忌到我的清白,你再作选择,我,我也绝不会怪你,我是不会怪你的!但是高原,你不知道,我……,我已经把你看成是我的亲人了呵!所以我在怕,怕我们,我们真的会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何雨莲说时,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把高原的肩头抓得更加的紧,真象不抓紧,距离会立即就遥远了。 由于何雨莲一下猛烈的转身,小船即发生激烈的晃荡,高原赶紧伸出桨去平稳住晃荡的船身。然后,搁下桨,才再举手,不断地在何雨莲的肩上轻轻地击拍,并亲切说道: “雨莲,你不要想得太多噢。你怎么不也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呢?!那事,能说是你的过错?你错在哪里?对一位,什么都想达到完美的女子来讲,发生这样的事已经足以使她恶梦在身,悲痛不绝了,我怎么可以让你再更加地悲痛呢?你要我清楚这件事后再作选择?!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作了最好的选择,坚定的选择。我们以后会是快快乐乐生活的。好了好了,不伤感了,不伤感了噢?!” 说后,高原双手替何雨莲擦去眼泪,再捧住何雨莲的头,亲吻起她长长的秀髪,以他最真诚的亲吻,给予她最真情的抚慰。为了不使小船再晃荡,高原理智地轻轻扶正了何雨莲的窈窕的身躯。 随觉一阵清凉风儿吹来,高原感到夜已渐深: “雨莲,夜将更深,我们就回去了吧?” “好的。”何雨莲答应着,并接过高原递予的划桨,和高原一起举桨划破了水波。 为了把何雨莲从沉浸在自己的伤感心情里引开,高原边划着桨边笑问: “雨莲,我对你毫不怀疑的最好的印象是从哪里产生的,你知道吗?”见何雨莲望了一眼自己,就嫣然一笑地轻摇着头,高原就自问自答道: “是从你的那几位女同事的身上。” “是嘛?为什么?”何雨莲听了似乎很不解其意。 “说句老实话,一个男人对窈窕淑女的欣赏和赞美,免不了暗底里总有他多多少少的欲望在使然。而女子与女子之间要产生一种真情的欣赏和赞美,往往是很挑剔很挑剔。你的几位同事,她们对你的容貌、气质、教养、才华是那么真心实意的叫好,真心的愿与你为友,有的还很亲密地叫你姐姐,甚至于,她们还有为你十分着急的状况,这一切,我都看到了,也深深地留在我的心头上了,这就使我,从她们的身上对你有了不可置疑的最好印象。此外,还因为的是……。” 小舟在他们的举桨双划的回途中破浪前行,当再次接近那只小篷船时,琵琶声还在突出小篷船,于静静而深沉的夜空里回旋着,并在整个天地之间飞跃。 “高原,你……。” 突然,见何雨莲说话又吞吞吐吐起来,高原便问: “有什么事使你这么难言?对我你尽管说吧。” “我……,我……,刚才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一点失态,今后,哪一天,你会为这件事背地里笑话我吗?” “噢——,你是在为这样的事担忧呀。那……,那……,那可说不准的哟。你以后不要惹我生气,惹我生气,我就要叫你回忆回忆刚才的失态事。哈哈哈……。”高原一说完就真不真,假不假的大笑起来。 “啊——,你坏!你坏!想不到你也有小心眼的时候的呀!我还始终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呢!”何雨莲嗔怒地向高原白起了眼睛。 “喔,不生气,不生气,我在逗你玩呢。我真会是这样的人么?!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辜负,你说我是个真正的男子汉的啊!那可是心小气短的小男人才做得出来的事哦!” 高原的一句话,说得何雨莲又手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继而更是开颜欢笑了,因为她深深感到——有了高原,就使自己的真爱有了美好的家,心里好高兴啊!船儿在双划中行进,何雨莲的心思也在行进,当她忽侧面去看高原时,见他好象还在想着什么心事,便问: “你还在想什么呢?” 尽管何雨莲在问,高原却仍是沉默不语,何雨莲即再追问: “你究竟在想什么呢?真有什么事,你不说,是让我一直担心下去吗?” “噢,我没想什么事。”高原答道: “只是刚才,我们不是谈到,在民族复兴的过程中,多么需要有先进的思想和先进战士作用的问题么,那么,先进战士该是怎样的呢?我在想:时代的先进战士,就该如这大地下的泥石吧,他们好像也在背负着广袤的森林、纵横的江河、崇山峻岭、高楼巨厦,他们也具有着这样一种雄伟的承担力,有道是——‘天无私复,地无私载’这,大概是对先进战士的品质和品格,作最好,最准确的形象比拟了吧。” 听了高原所说,何雨莲即沉思起来,过了一会才轻轻做出自己对他的理解和宽慰。 “高原,我心里很明白,你是在以什么才是真正有价值的物质来鼓励自己,支撑自己的心理,这折射出的恰恰是你心中的忧虑和苦闷。因为爸爸要你坚持下去,而坚持下去,已经,或者还将遭来种种很可能的污蔑,打击,或者是人身攻击,甚至还有好心人的不理解和来自他们的反对,所以你说,‘情愿做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但我们既然要做这个时代的先觉者,先锋者就要准备牺牲自己。但在这个过程中,你是决不孤立的,你还有领导,还有爸爸,还有我呢!” 何雨莲说后,瞥见高原依然不言不语,只是一个劲地划着桨,就又说: “我来给你唱支歌吧,这支歌的每一句,正是我现在要对你倾吐的心里话。”说着,何雨莲即轻轻而纵情地轻唱起来: · 让我轻轻地告诉你,天上的星星在等待, 分享你的寂寞,你的欢乐,还有什么不能说? 让我慢慢地靠近你,伸出双手你还有我, 给你我的幻想,我的祝福,生命阳光最温暖。 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 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 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 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 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 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 ……。 何雨莲动听而又亲切的歌声,就这样动情且还亲密地围绕在高原的身边,旋舞于深沉的夜空里。 “世上的许多要紧事,不是被说得怎么样,而是在于究竟做得怎么样。因此,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我们已经站在什么地方,而是朝着什么方向!” 用力划着桨的高原,想到了什么,突然这么说道,何雨莲紧望着高原,深深地点了一下头,也用力划起桨来,船头在飞溅出层层的水花。 当扁舟划过一侧的芦苇丛时,许又惊骇了里面的野鸭或是什么水鸟,竟哗啦哗啦,双双振翅急急飞起。何雨莲将身靠着船壁,一手握着木桨,一边抬头向一侧看去,只见,在一片夜的深蓝色里,在轻轻摇曳的芦苇花穗之上,薄云涌托的莹莹明月之下,两只飞鸟的黑影,还在一下一下地振翅奋飞,渐渐越飞越远。 何雨莲心里真切地觉得——今夜,真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多么难忘的美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六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第一节 穿过一座小巧的拱型石桥,站在一排浓郁的柳荫之下,一手紧紧拉住高原的何雨莲,另只手,伸指着柳叶被风吹开后,即可见到的几幢大楼,同时告诉高原,李阿姨的家就在那幢大楼的四楼。诺,就是竹竿上挂着一条小红裤子旁边的那个窗口。 顺着雨莲的指引,高原边瞭望边叫喊,看到了,看到了!哎,好象李阿姨还在窗口前张望着呢。 何雨莲定眸细瞧,见李阿姨确在窗前张望,正等侯着自己呢,就赶紧从柳荫下跨出几步,拼命用力挥着手,大嗓门喊着,阿姨!阿姨!!以使李阿姨能马上注意到。 李阿姨也是一见到他们,就满怀欣喜地高声回应,嗳!我看到了,看到了,我来接你们噢!立刻,窗前的人影也随之消失了。 急急下楼的李阿姨,刚跑到何雨莲与高原的面前就打招呼,表示了自己心里也有着的一种激情,说,小何姑娘,小高啊,嗳呀!一听说你们要来,我好开心啊,一直在窗前不停的看,等着你们呢! 高原手指何雨莲,也跟着,兴说起雨莲给予他的深有的感触——她也是的诺,一路上,一直与我谈,您李阿姨在医院里,是怎么怎么非常细心耐心地爱护她的一个个细节上的事。 就这样,他们相互之间,一见面,就倾情谈起各自的热切心怀,并且,一起进楼,上梯,开门,入室,客人放下手拎着的水果,再围于客厅桌前寒喧一番,再接过端上的茶,然后才都一起坐定下来。李阿姨又十分亲切,极其关切地急着问何雨莲,伤都好了吧?肯定没留什么后遗症吧? 何雨莲则告诉李阿姨,出院后没发现有任何的后遗症。又表示,李阿姨,决不是我要特意奉承你,真的,在医院里没有你对我的悉心照顾,爱护,我是不会那么健全的,你看,你看。何雨莲说着,就站起身,踮起脚尖旋了个圈,连着做了一个溜冰似的滑翔形体。 李阿姨一见,即连连叫,好好好!竟显出唯母亲才有的那种欢喜来。她站起身,走到何雨莲面前,好高兴的,一把将何雨莲的双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还喃喃地说道,姑娘,姑娘,看到你这么矫健,这么开朗,我,我真的就像是,自己的女儿痊愈了一样的开心喔!李阿姨说着,还在雨莲的肩头连连地轻拍着。 何雨莲也很温情地一手轻抚着李阿姨的手臂,颇怀感慨地告诉李阿姨,我这个溜冰的形体动作,是我小时候,听着妈妈的长笛《溜冰圆舞曲》练出来的。还有好些柔体动作呢,但现在不行了,已经做不出来了。 高原望着走回来,坐到自己身边的李阿姨,对她讲,雨莲她总说,不能事后就忘了您对她的好,她总是在非常感激的心情下,说了好几次,一定要来看看您,向您拜谢的呢。 “噢,不不不,不能这么讲,决不能这么讲。要说谢,其实,还是要谢你们的父亲呢!”李阿姨急于正名地这么对高原说时,又转向,正以不知此言是何意的询问眼神看着自己的何雨莲,心深意切地纵述起来: “我记得的,‘对事要踏踏实实,对人要诚诚恳恳’,这是您父亲对你们两个女儿在为人处事上的要求吧?”雨莲点着头,肯定了李阿姨的询问,“这话,当时,我在一旁也听进去了。我深觉得,你们的父亲教育得真对!正是受着这样的更深一层的影响,我才在工作上,在待人接物上,也这么身体力行起来了呀!我还记得,你们的父亲还要求你们,‘在日常生活中,要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隐私,不记人旧恶,不忘人故情’是嘛?”李阿姨这么问时,见何雨莲再次深深地点了点头,就继续说道:“你们父亲的这一番话,使我觉得,你们的父亲是个,十分讲究修身养性的人,是个有高尚品格意识的人,这是他最打动了我的地方。不像现在,在我周围的许多人中,我太多的看到,个个除了只知道要钱,总以钱的多少来比较自己该对别人付出多少外,老是斤斤计较,处处比价,人与人之间,唯独钱是热的,其他,就什么都已经是冷冰冰的了喔!我们这个社会喔!!我在想,也总认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国家,不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这么说时,高原看见,李阿姨眼睛里布满的是忧愁的眼神。 “阿姨,虽然社会上是有这么一种现象,这样的情景,但也不都是这个样子的么。你看,你就不是这样的,我们也不是这样的,象我们这样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社会是会改变的,也一定能改变的。这就叫从量变到质变,是吗?”何雨莲最末的一句问话,显然是在转问高原。而后,她再转向李阿姨说:“象我们这样的人,在社会上不管究竟是少数,还是临界于多数,就算是少数,只要具有生命力,总是有了改造与发展的希望了吧。” 何雨莲象是在宽慰,又是在做辩证观的说明,讲得李阿姨一下子,又点着头开颜纵笑了起来,表示她也是这么想的同感。 “哎,高原,”何雨莲突然心中有了个觉得困惑的想法,就又对着高原这样的问: “爸爸对我们讲的话,为什么是他女儿的霁莲,听也听不进去,还无动于衷的。而在一旁的阿姨,怎么就很受感染,甚至是被打动了,而且还要身体力行的呢?这究竟是个什么问题的现象呢? 对这个提问,高原略想了想,他谈的认为是: 此乃是不同人之间的歧义性意念问题。什么叫不同人的歧义性意念?为明白这个定义,何雨莲马上追问了。于是,高原就此举例解释起来——这样吧,要知道什么叫不同人的歧义性意念,就来作个假设性的提问吧。若现在有人问,珍珠是什么?你会怎么回答?对此,因不同人各有的歧义性意念,就会有不同的理念感言——戴珍珠项链的妇人赞叹,珍珠,是高贵的象征;而化学家认为,珍珠,只是碳酸钙的凝结物;但诗人却抒情为,珍珠,是大海的眼淚;而小偷竟说,珍珠,是他的梦中情人。你看,对同样的一颗珍珠,这四个人各自的表述,就叫不同人之间的歧义性意念。就这个意义来谈你前面提出的问题吧,何部长与霁莲和李阿姨,他们分别是有,或者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然而,对爸爸的,人该有高尚思想品质的叙述,作女儿的极其反感,无动于衷,而深受感动且身体力行的,却是护工李阿姨,这就在于,是她们两人不同的歧义性意念致使的反映。本来,就单个人而言,自有什么意念是完全自由的,可是,处于社会中的单个人,他既是有自由意念的个体,却又因,不仅仅是单个人,也即不可容忍他有彻底自由的意念。于是,为整个社会的利益,单个人可有或者应有,不可有或者不应有的种种意念,就由道德与法律来规范。爸爸关于人的思想品行上的见解,是社会中的单个人在道德上应有的修身养性。对此,都有高尚品格意识的人,相互就容易有共鸣;而不懂得高尚人有什么价值者,也就只能在于,突现个人的意念,意愿和意向上,且罔顾社会的规范与责任,这就出现了你所提问题的现象。总之,有血缘关系也好,无血缘关系也罢,在人生的价值观念上,是可以,但不必定就能趋同,像你与你妹妹霁莲,是这么的南辕北辙,而你与李阿姨,却倒是心心相印,尽管是有,或是没有血缘关系,不就是这样的道理么?!望着在注视自己这么解说的雨莲和李阿姨,高原顺着自己的意识继续讲解道,由于如此,就是父女之间,当有了不同的歧义性意念,那么,想要谈得拢,也总会,不是心猿意马,就是隔靴搔痒,最后,只能象大家在比喻的那样,竟然是鸡同鸭在讲,怎么一起共同过好幸福生活的问题来了。这也就是缘木求鱼的意思吧。唉,我这么说,好像有点绕来绕去的,但我想,你们还是能领悟得到一点我想要表达的意思的。是吧!嗨嗨嗨……。 就高原对自己所提问题的解说,接过高原的话意,何雨莲也表述起自己的道理来,说是,也就如你和爸爸,和我,原本也毫无亲属关系,而且我们谈起事情来,有时也会讲些鸡吃糠,鸭吃谷,各有各的福的话。但,由于在人的情理与人性上存在着趋同性,在思想观念上也有着很强的共鸣,这样么,就是鸡与鸭,还是能够默契地一起过好幸福生活的,你说是不是啊?何雨莲说着,像是为掩饰潜在于内心的一点羞涩,即伏在手臂上独自笑了。高原也明白雨莲的话意,即含笑不语。 见他们俩都在窃笑,此刻,李阿姨再左左右右地,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们两人,并且打量了一番,微笑地说: “你们两个啊,都很会说话,也都很有思想性,而且小高说起事情来啊,还总很有一种的哲理性。小高,你给我的印象是极其深刻的哪!你上次讲的,那个,还书时为了编号而闹了笑话的女人,我至今还没忘记呢!” “阿姨,这也正是使我能与他融会贯通的地方。”何雨莲对李阿姨袒露心扉地说,“而且,他常常能教我懂得,洞察世事时,需要有怎样一种学问的呢。” “我觉得你们两个,倒确是很合适的诺。你们大概会很快结婚的吧?”李阿姨的话,分明是在用她的眼光把沙力撇弃了,同时寓意着祝他们俩能早日完婚。 一听李阿姨这么问,为探测一下高原他究竟是怎样想的,何雨莲也即顺着李阿姨的意思,诡笑着,轻推了一下他,问,“哎,阿姨在问你呢?你倒谈谈看呀。现在,就是要鸡同鸭来讨论讨论,从什么时候起,怎么个,在一个屋檐下共度幸福生活的问题了。”何雨莲此时的心里,是在期待、是在憧憬、也是在祝愿自己要进入的,一个极其重要,且又难得保证的人生的新驿站,同时,心情中不禁又似生有一丝的惶恐。这种一丝的惶恐,是因为爸爸说过的,无爱的婚姻才是心的坟墓!于是,怎能不顺应地借此来探究一下,他内心究竟有多少爱的真情实感呢!! 高原见雨莲,在这么问的同时,用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自知,这是她对将来生活的深心期待,但任何情深意长都须先有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的呀,这正如古诗所喻的“瘦影自临清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的呀。于是表示: “阿姨讲我们大概会很快结婚,目前,我也只能讲,大概是会很快结婚的吧。至于,怎么共度幸福生活的问题,说老实话,我也很不清楚。有人向你表心意,你只要给他一次机会,他就给你永远的幸福,这种虽美好却虚无的空话,我是决不会表白的。因为实事求是地看,实际生活中,谁与谁都不可能没有任何的矛盾,而一切矛盾就是以对立为前提的,这是现实世界中谁都躲避不了要发生的。但是,关键又关键的,不是有没有矛盾,而是有了矛盾,双方以什么样的心态和方法来对待,这倒是最最根本的事。雨莲,现在阿姨也在,我要说,将来,你我之间不管发生什么矛盾,我可以保证的是,任何时候,也不管谁有理无理,自始至终,我都决不做激化矛盾,发展矛盾的事。我认为,什么是夫妻间的幸福?是在矛盾着的同时,还能够做得到,以加倍地关心和更为亲切的爱护来化解矛盾,真能体现出相濡以沫的情感,于是幸福感,也就在其中了。总之我很明白,恋爱是以心里的情感为根本,而婚姻,是以实际生活为根本,婚姻的本质就是这样子的么!” “好!好!小高,你讲得好!讲得既深入又很实在,毫无虚言假语,这就好!”李阿姨听了高原所言,不禁也连连点着头叫起好来。 而何雨莲此时,略低着头,在以喜滋滋,乐呵呵的心情轻轻地笑盈盈着。因为,她已触摸到了高原的实际;她已不再如先前那样的,看他,如一个在浓雾中闪动的人影了;也不再是若在水中央,叫人不得靠近的人了;此时,更觉得自己对高原,却是,在恨语言浅,不及心意深了呵! “小高啊……。”当李阿姨正要再对高原说什么时,忽见一个年已三十多岁模样,中等身材,且壮壮实实的人急急地推门而入,李阿姨一见,即慌忙站起身说,“佳祺,家里来客人了。”接着又对何雨莲和高原解释:“是我儿子,是我儿子。” 李阿姨的儿子,听到母亲在向客人介绍自己,便只是淡淡地,朝两位客人毫无笑容的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跟着,别转身就进入了一侧的里间房间,随“嘭”的一声响,房门被用力关上了。 “小高,你们喝茶呀,喝茶呀。”李阿姨嘴上在对客人请喝茶,而眼却,一晃后就去牢牢地盯着儿子进入房间里的那扇门上,好久不肯离开。见此,何雨莲与高原都感觉到李阿姨已是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定有放不下的大事在心头。 于是,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正待要起身告辞,突见李阿姨儿子打开门,探出头,苦着脸,一声声地叫唤起母亲来:“妈,你来。妈,你来一会。” “小何姑娘,小高,你们再坐一会,再坐一会噢。实在是太对不起了,我马上来,马上来。”李阿姨此时已不能顾及礼貌,以极其遗憾,抱歉,又无奈的心情对客人说,同时,即刻起身,跨步进入到那间房间里去。 如此,他们俩也只得身不由己地在客厅里再坐等一会了。 在约有十分钟的时间里,那间关着门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声音与动静,他们俩也就只得闷闷地坐着喝茶。又过了约十分钟的时间,忽闻,房间里说话声却渐渐高了起来,接着,双方是在争执,很快争执声又低了下去,但在发生一记不知是碰倒了,还是摔了什么东西的非常猛烈的响声后,跟着听到了李阿姨忍不住的哭泣声。从里间屋里透出这阵阵的哀泣,叫两位客人听来是既揪心,又难过,而且觉得很是尴尬。 继续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门,猛的被拉开,雨莲与高原只见身材壮实的李阿姨的儿子,忽地出现在面前,又见他勉勉强强地与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告别后,转过身去,推开了门就往楼梯下直冲而去。紧接着,李阿姨也走出里间,去站在楼梯口看早已空无人影的楼梯。但她还是在那里,默默等了一会才转回身,先去关上还没关上的里间那扇房门,回过来,仍坐到两位客人面前时,她用极其阴郁的眼神扫过客人的脸面,并“唉——,”的发出她长长的一声叹息。 “姑娘,小高,我不把你们当外人,所以也就不在乎丢不丢脸的了。你们就也像是我的女儿一样吧,让我来跟你们讲讲这个,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事。”说时,李阿姨又抬头看着雨莲和高原,而她们也见到了李阿姨眼里还噙着的一点泪花。 “唉——,”李阿姨启口未言,却先情不自禁地又长叹了一声,“说起我这个儿子,就老叫我放心不下,心烦意乱的。已经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了,和一个女的,两个人却只是谈,就是不结婚。唉——,唉唉唉——。”李阿姨是连连地叹着哀伤之气,擦着眼角的淚痕。 “他们恋爱有多长时间了?”眼望着李阿姨,何雨莲分外关切地问。 “总共算来,有,有四、五年了吧。但总是好好坏坏,断断续续地进行着的。”李阿姨忧忧愁愁地说着,“在这四、五年里,两人不是在性格脾气上僵持不下,就是在经济利益上争执不休,总是弄得气气恼恼的,从来没见到他们两个真的开心过一次。” “既然两人的感情基础很差,那怎么还会保持四、五年的关系?”高原因不解究竟,不禁也即问道。 “大概,这就叫欢喜冤家吧。我也几次跟我的佳祺说,要是真的实在相处不下去的话,我们就另找缘分吧。但佳祺不肯,说,只要雯雯不同意分手,自己就不会要决意跟她分手的。他的意思是,他绝不逃避对雯雯做过的事应该承担的责任。佳祺,他啊,就心太软。人家一哭,再一说他对她是有责任的,就也就算了。他只要雯雯让他心情好过一点,就不再计较其它的了。可是两人好不了几天,又是吵吵闹闹的。雯雯她一会么,怀疑佳祺把钱藏起来自己用了;一会么,又说佳祺不肯照顾她了;一会么,又生气佳祺不愿意帮她家里做事情了;一会么,又为生什么气把东西扔出窗外,却非要佳祺到楼下去捡,佳祺不去就不是哭,就是闹,甚至于寻死寻活的;一会么,又为佳祺不为她买高档化妆品,骂他没有良心了;一会么,又要怎么怎么了,反正,总是没完没了的作天作地。他们俩啊,有时,大吵隔天算,小吵隔时算。可是,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个女人为我们佳祺买过什么东西,做过什么事!我看,我们佳祺啊,只会老是唉声叹气的,总是这个样么,我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忍不住又要陪着他流眼泪了。” “他们还没有结婚登记过吧?佳祺还不是正式的女婿吧?既然如此,那么,各自处理各自的钱是很当然的事呀,那女人有什么好怪佳祺的?另外,有什么理由一定要佳祺到女方家里去做什么事的啊?”何雨莲很难理解地问。 “嗨!你讲的是道理上的事,但天下的许多事,不都是从道理上去讲,去做的哟。”李阿姨摇着头作着极其无奈的说明。 “那,那位雯雯在两人的关系上又是怎么想的呢?”高原又问。 “她啊?!她比我们佳祺大,大约要大两岁多吧。也许是年龄上的原因,模样又极其的一般,工资又很低,听说,她还有个大概是七、八岁左右的儿子,是要她付生活费的。这事我追问过佳祺,可是佳祺总是否认,说是误解。象这样的情况,这个拖了个儿子的女人,她再要找其他男人也很难,所以,她对佳祺是决不会要分手的。但两个人好又好不了,就这么磕磕碰碰地从过去走到现在,还要继续走到将来,这样,我们佳祺怎么办呵!他从来没有开开心心过,佳祺他太可怜了!!”话说到忧伤处,李阿姨更是摇着头,还用手背去擦流出眼眶的淚花。 待稍稍平息了一会,李阿姨又抬头望着面前的两人说:“刚才,我跟佳祺争吵起来了……。”李阿姨这么说,两人自然更是惊异,自更是竖耳听着,“由于,上个月,佳祺问我要一笔钱的事,我跟在乡下的老头子说了,老头子就把他们俩的事讲定了。说,要这一笔钱?可以。就是非要买房,买车,非要把金银首饰办齐了再结婚也可以,但只能作为父母亲为他们决定办婚事给的,否则,叫佳祺就要毅然决然与雯雯分手。刚才我把银行卡给佳祺,同时也明白告诉他,这是他父亲把我们俩的墓地卖了,再加上我们大半身积攒下来的钱,再取出我们俩的养老保险的钱。如果他们买房钱还不够,就把我这里的两大间也卖了,我也到乡下去和老头一起住。这是家里最后的所有的钱,今后,除退休金外,我们是再也没有任何其它的钱了。佳祺一听,就说,他‘宁可跟雯雯分手,永远不结婚,也不要父母亲为他这样地付出。’但他不结婚又怎么行?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呵!在我硬要把卡塞给他,在到底拿不拿这张银行卡上,我和佳祺争执起来。也许佳祺内心的压抑太深,太久了,他见我忍不住在流泪,竟然用,举起台灯朝地下猛摔来发泄他内心的苦闷。看到儿子这个样,再想想,老头一直在说,他‘要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可是现在,他竟然把墓地都卖掉了,把养老保险的钱也都取出来了,再看到佳祺为自己的婚事,进也不是,退也为难;怒又无益,恨又如何,只得把种种愁苦硬塞在心里面,看得我的心哦,真是好伤心,好痛心的呀!!” 说至此,李阿姨又突然默声了,显然,她又在想,或更是担忧儿子现在出去会怎样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呵!”何雨莲不由深怀感触地说道。 “现在,佳祺去跟雯雯摊牌去了,如果,结果还是弄得半死不活的怎么办?我们佳祺怎么办?”李阿姨说完,瞪着眼,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似是在作着咨询一样。 这样的事,叫外人怎么来作主呢?就是出主意也不一定合适,对此,李阿姨也并非是不知道这一点,或是犯了糊涂,这么说,只是一种心声的流露,或是渴望得到一点,于不知所措的茫然之中而生的,切肤痛楚之心的抚慰吧。 大概又坐了不多时间,雨莲和高原辞别主人,已出门走在路上了。 何雨莲和高原,两人默默地并肩走着,好久都没说什么话,似乎都在感触,思量,所见闻到的李阿姨儿子的经历,以及,在痛惜李阿姨的难受与苦痛。 “嗳,高原,我在想,李阿姨的儿子与那个叫雯雯的女人,他们之间,既然没有什么情意,但佳祺为什么不愿,或者不能跟她分手,而非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苦不堪言的呢?他确实仅仅是为了承担所讲的那种责任?” 何雨莲问后,就等高原作答,但见高原没有要回答自己的问话,想了想,即又问道: “你说,应该怎么样来看待那个叫雯雯的女人对佳祺的言行举止?怎么来看李阿姨刚才说的,‘你讲的是道理上的事,但天下的许多事,不都是从道理上去讲,去做的,’这么一句话?” 何雨莲的这一问,使高原不禁思索起来,他抬着头,放眼望着远方,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叙述道: “古人有言:‘势利之交出乎情,道义之交在乎理。情易变,理难忘。’在这句话里的情,是指对物质财富,和各种利益的追求和交往上产生出的喜、怒、哀、恨之情。我看,如果,你能清楚古人所言的,这个由势利而出乎的情,因道义才在乎于理的相应关系,那也就可看得清楚你所问的那个女人,何以会是那样一种女人了。这二句话,不也注解了你所问的,‘天下的事,能够,或者不能够从道理上去讲,去做’的根本缘由了么?你细细想一想,这个情理问题,是否可以由此言此理来说明的?” “‘势利之交出乎情,道义之交在乎理。’……。”何雨莲低着头,在回味,嘴嚼着高原的话,比较着李阿姨之言,及心想着其中的情理问题。当,一时似已洞悉明了,深察就里,但要像高原一样开口讲出个至理名言来时,何雨莲又觉,不能也作出一番的崇论闳议来,立感自己真不及高原。于是,她顺着自己的心思,抬头,由衷的瞥了一眼高原,再随意地去瞭望前方的云天,见天际边,有接连的白帆般的云朵在飘移。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淚,……。”也许,是潜意识在作着一种时空的联结,思考中,何雨莲竟突兀地连出这二句诗词来。这是上次,在《紫竹院》里,与高原也是这么并肩走时,他对自己所问的“帝子”一词,作解释时所解读过的话。 “舜的两个妃子,娥皇与女英,闻讯,追舜不及,至此,哀泣不绝。二妃因难抑悲伤,自投湘水,成为湘神,大家又叫她们为‘湘灵’的……。”想想故事里的情深之说,再联想到李阿姨刚才所讲的,他的儿子的经历,这两个方面,动人心地的只是个美丽的传说,而予人正视的,却是寒心的现实,那么自己呢?自己与高原能否长远?而后,自己有的,会否也只是个虚幻的梦般的传说?!还是目前谁也讲不清楚,而后却竟也会有的可寒心的现实?如此想来,何雨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去,紧紧挽住她所坚信的高原的手臂,不由地,挨靠在他的身边,默默地走向前去。 其实,何雨莲似是虚妄的忧患,到头来,怎真会是竟有的,令她多么惶恐的逼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六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第二节 今天,是双休日。为迎接,旅欧巡回演出的交响乐团盛誉归来,因而,在交响乐团的大院里聚集着好多团里的领导、家属、及其他相关部门的人员。何以然也带着两个女儿,同时,在明白女儿的心思下,还特意叫上高原一起来到了这里。于拥来挤去的人群中,许多人手里还捧着鲜花,静静而欣喜,且焦急地期待着那辆,去机场接乐团回来的大客车的到来。 在这个人群里,何雨莲捏着手机,急不可待,但轻声地在跟母亲通话。她,正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并问,大客车还有多少时间就可到啦?这里有好多人在等着你们呢! 在一旁的何霁莲也十分高兴,略微声高地冲着姐姐的手机,话中有话地逗趣说,妈妈!我们都在等你呢!等会,还有叫你看了很惊喜的事呢!说后,即朝“呆立”着的高原嘻笑地瞥了一眼。这一眼,使何霁莲忽的发现了秘密,引起了注意,便顺着思索,对高原暗暗而飞速,却是细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高原,上穿洁白的短袖t恤衫,而翻领与袖边,是以深藏青为底,上有红色细条纹辍成的小花格作装饰。下着淡灰长裤,脚上,与在《紫竹园》见面时一样,仍是紫红色凉鞋里穿着白色丝袜,但却是换成崭新的,大概是,高原喜欢这样的式样与色彩的搭配吧。于是,凑到姐姐的耳根边俏声地悄悄打趣: “今天,他这一身的配置,是在你无微不至的关心下完成的吧?你不要否认,在他的身上我是看得到你姐姐影子的。就说他腰上那根新皮带吧,前两天我还看见放在你的枕头低下,现在怎么会被他‘盗窃’到腰上去了?!是你帮他的吧!你竟然还当作秘密呢,但瞒得了我?!”这话,霁莲虽讲得很低,可雨莲听得还是很真切的,就侧面也偷看了一眼高原,接着痛痛快快地朝霁莲深深点着头,表示了她的确认。从姐姐眯笑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她由心底喜出望外的那一团的悦颜欢色,于是,霁莲也舒展眉眼地微笑了。 约又过了一刻多钟,忽见人群骚动起来,并听到发出阵阵的,嚯!来喽!来喽!的呼叫声。何家人也一起举目张望,只见,急急驶入的大客车突入门来,接着,一个小转弯后,立刻已停稳在大院的院中央了。于是,人们蜂拥而上,大多,围立在打开的客车的车门前,齐声喊着这个,或是那个下车的亲人,熟人,及相互关心者的名字,有的还拥抱在一起,轻拍着对方的后背,诉说着久别之意。 见车门前围着那么多人,挤不上去,更见不到妈妈,雨莲就一手拉住高原,一手搀着霁莲,去另一侧的车窗处寻找母亲。 “雨莲!霁莲!妈妈在这儿!”丁家茵忽见到在车下的,都穿着素白的衬衣,青绿色长裙的自己的女儿,立即凑近窗玻璃前叫唤起来。但大客车的车窗是封闭的,同时,也见到了妈妈的两姐妹,与妈妈隔着窗玻璃用力地挥着手,以一些激动的形体作着相互的呼应。 很快,车内人已不多,迅速拎起一只大旅行袋的丁家茵,才急转身下车。先与迎上来的同事,朋友们握了手,打过了招呼,再去车前,和家人亲密地面对在一起。 “爸爸呢?!他没来?”丁家茵一时没见到何以然就急问起女儿来。 “我怎么会不来的呢。”听妻子在问,何以然挤过人群,站到前面。丁家茵急忙抬头看,见到,似标枪落地般猛插入到心里头来的丈夫,尤其,见到他一付苍老、消瘦、象要被累垮的样子,内心不禁一个震颤,一阵酸楚,这和刚才想象中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真是想也想不到的哟!于如此感觉及感叹之中,丁家茵突然难过得眼淚也快要夺眶而出了,但立即忍了忍,才不使真的潸然淚下。 “妈妈,他也来接你来了。”何雨莲说着把高原推到妈妈的面前。 丁家茵一见高原,即热切地瞧着他,注视了好一会,还上下地打量了一番,才满面笑容地说:“噢——,好好!高原,你好,你好,看到你,我真的是很高兴的啊。” 眼望着丁家茵,高原想有礼貌地叫一声,但是,是叫妈妈?还是叫阿姨?还是称伯母?哪个称呼得体呢?想想现在毕竟与先前不一样了么,但她是否已都知道了呢?于是,在一时慌急之中,高原竟然涨红了脸,且显得语无伦次起来:“我叫……,叫……,叫……。” “哈哈哈……。”见他这个窘迫样,大家全忍不住笑得手捂住嘴,个个把身子都朝后仰了。 “你就也叫声妈妈吧,这样妈妈就立刻明白你了么。”何雨莲轻轻捅了一下高原,眼却是朝着妈妈在说。 丁家茵笑说道:“我明白,我明白。你爸爸呀,早就叫我明白到你们两个了呕。好,好,好,非常好!非常好!”对着雨莲,丁家茵竟连说了五个好来表达她,极其赞成与高兴的心情。 当何以然见老苏挤过人群,在向自己走来时,赶紧伸出手去与他紧握住了,两人也即你好你好地相互做,虽简略却是很亲切的招呼。 老苏边与何以然握手,边望着何家的双胞胎女儿笑说,哎,你们一家人都来接你妈妈啦。又表示,这样吧,我女儿说,她今天是用一辆中型车来接我,反正空位很多,我就把你们,还有叶芹,一起先送到各自的家里吧。 提到叶芹,丁家茵就高昂起头,放眼寻找起她来,口中且唸道:“那,小芹人呢?她人呢?” 丁家茵的举动,使老苏也举目四处张望起来,才发现了正在远处的叶芹,即指说,诺,在与人说着话呢!。顺着老苏所指,丁家茵拿出手机,拨通了叶芹的电话。而老苏也即转身去找他女儿去了。 “喂,小芹,他来接你了吗?没有?!他没有来?!!噢噢噢,不需要,不需要,你已经不需要为他,再说任何十分体谅的话了,因为我没问原因,而且,还有什么可问的呢!这样吧,你就过来,马上过来!老苏去开车来送我们回家。你就马上来,我们一起回家,我们现在还在大客车旁边。” 不一会,穿着青绿上衣,素白下裤,装束,就如芹叶般的叶芹来到了车边。这青素色,修长形的一身,竟与双胞胎姐妹俩是那么的相仿,只是,自己穿的是素白长裤,她们俩是青绿长裙,而色值上一较深,一较浅。 “大哥。”叶芹一见何以然,即热忱而亲切地呼唤一声。丁家茵则走上一步,一把紧捏住叶芹的手,说道: “你什么也不要讲,听我的话,也不要再苦等了,就跟我回家吧。嗯?” 在外,对他长思久盼着,总有一片缠绵思念在心头,归来,更是一番悱侧情意于肺腑,甚想对他一吐心声,更愿就热烈投入他怀抱的人,此刻望去,竟不见一点人影踪迹,受这等冷漠情景的打击,怎不令叶芹,由心底而升起巨大的悲切与深痛。这时,连掩盖一点愁苦与沉重心绪都已经做不到了的叶芹,在丁家茵的面前,就垂拎着背包,深低着头,不吭一声地算是赞同了。 “芹姐姐,我们就一起回家吧。”许是受母亲,或是以往早有的好感使然,雨莲和霁莲,姐妹俩也都上前呼唤起叶芹来。 “嗳嗳。”叶芹望着姐妹俩亲切地,但显得勉强地笑着,应答着。 雨莲忽然想起梅芬阿姨来,就问起母亲,梅芬阿姨呢?今天正是个机会,我好见见她。 丁家茵便告诉雨莲,她在机场时,就被家里人接她直接回家去了,你要见她以后会有机会的。 当手机音乐声起,丁家茵马上接听电话。知道老苏在等她们了,放下手机,丁家茵就叫一起到大门口去。 听说要走,高原随手拿起放在脚前的一只大旅行袋。丁家茵一见,约是不好意思,连忙从高原手上,把自己的大旅行袋轻夺了过去。 何以然一看,说,还是我来拿吧,就想从妻子手里去夺那只旅行袋。但丁家茵不肯放手,她再次匆匆看一遍何以然的脸色,不禁更生一层的怜惜,即把手里的旅行袋,情不自禁地攒得更紧了。 姐妹俩跟上一步,从母亲手里拿过了这只大旅行袋,随后一起走出交响乐团大门,向大门对面,正在向她们招着手的,老苏乘坐的那辆黑色中型车走去。 真是归心似箭,这辆车开得特快,却很稳,何以然总觉,没过多久,“这支箭”已射中了家门前这个“靶心”了。车一停稳,丁家茵与何以然,连连请老苏父女俩上楼去喝杯茶,歇一歇。但父女俩也是一再的婉谢,最终说定,待以后约好了再来吃饭。这样,丁家茵夫妇才只得向父女俩尽情致意后,在相互的道别声中,目送老苏的车子又箭飞而去,而后,带着叶芹和高原蹬楼回到了家里。 丁家茵一踏进门,就高声叫唤起她的咪咪来,咪咪!咪咪!咪咪哎,你到哪里去啦?!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哎!你就出来见个面吧!然而,终因不见咪咪,就俯身去桌底下,沙发背后寻找,但久喊后,还是不见咪咪,这才好像挺失望的立起身来。 何以然在一旁,边摆放着那只大旅行袋,边笑说妻子,它也是个鬼精灵哦,家里来了感到不熟悉的人,想到安全第一,就早把自己隐蔽得好好的了,哪顾得上来理你呢! 看妈妈这个样子,何霁莲接着也笑说起母亲来,道是,“妈妈,你的跟屁猫已经不认识你,抛弃你了哎!” 听进霁莲的“挑拨”话,丁家茵似气非气,似恼非恼地讲,好呀,它要抛弃我,我也不理它了!同时抬眼,看着高原,深怀喜欢地请他坐会,喝杯茶,说,稍等会我们就吃饭。 高原则显得有点局促地应答:“嗳嗳,好好。” 见高原略显得拘束不安,何雨莲即悄悄示意,要高原跟着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丁家茵则对何以然讲,既然雨莲将菜都已备好,就把汤再热一热吧。电饭煲烧饭很快,好了我们即就餐。接着,去一把拉住叶芹的手臂,殷切地叫叶芹和她一起去喝杯茶,其实,她自有更情深意切的劝慰话要诉与叶芹听。 望着母亲与叶芹,两个,走向母亲她自己卧室的后背,何霁莲转过脸来告诉父亲,现在要去洗个澡,饭后还要出去,言罢即踏进了浴室。何以然当去厨房准备晚餐。 携高原进入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后,何雨莲指着离衣橱没几步的一只小沙发,神情款密而言,你就在我们姐妹俩的闺房里坐会吧。继而,起手搭在高原的肩头,又怀一份神秘,十分亲昵的情意,温存地对高原表示:这里,除了爸爸妈妈,你可是第一个正式进来的外人喔。而且,就是爸爸妈妈,他们也只是要拿东西,或者为了跟我们说几句话才会进来的。就是他们,在这只沙发上长时间地无事闲坐着,可几乎是没有过的呵。 听闻雨莲之语,同见,她心头之婵媛,是由注视自己的双眼倾情而出,这使高原更真切感受到了雨莲那,可沁入肺腑的一番柔情蜜意。自己虽没有也对她,跟着说上感慨系之的满怀钟情,却是用愈加的深心,迎接住她深表的眷恋,两人就在这一瞬间的对视传递中,澎湃着爱的心潮。 “嗳嗨。”怕因是心灵上升起一丝的羞涩或是娇媚,何雨莲不禁忽然手掩住嘴,抿笑一声,带着喜悦和满足,把她的妍眉秀目转到了一边去。高原也随之地,放眼去打量起这间,充满着沉静、温煦、雅致氛围的闺室。 只见,四周,浅粉红的墙面上,印着网格状的,鲜红的,一枝双红点的樱桃花纹。在自己所坐沙发的对面,有张姐妹俩的卧床,床上铺着浅橙色床单,叠着杏黄色盖毯。床后,是半开半遮着的青翠色窗帘。窗帘之后,竟还露出一付,像是躲藏于幕后,却在窥视着自己的拐杖。头寓意,你已尽可了然。 听高原如此表述,紧瞧着他言语时,为满怀愁苦而一聚眉;为求得知己而一凝望,何雨莲不禁心胸里也激起情感的波澜,即离座,跨步到沙发前挨着高原坐下后,一把紧攒住他的手,并在他的手背上不停地抚揉着,虽无一言一语,却是传递着心底里怎么不也有的相濡以沫之情,以及,涕淚沾襟的痛惜之意。 当何雨莲见高原始终是一付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就问他,还有什么事让他如此忐忑不安?高原低沉着头叙述道,我被流言蜚语刺伤了心倒也罢了,然而我与何部长一样,心里不能不十分焦虑的是,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体制改革,到现在还矛盾重重,毫无起色,而时间在一天天飞快地消逝。而且这种的矛盾,还是人的消极因素造成的哎。你说怎么办好?怎么办好呵?! 高原的沉重心思也引起何雨莲的愁苦,也说道,你心里在焦虑,我心里怎么不也在焦虑着呵!我多么想在自己的事业上通过努力奋斗,有超群绝伦的发展。可是,可是在柯院长钱权交易的潜规则中,我还有什么希望啊?而日子一天天,一年年,极其宝贵的时间就这么飞快的空耗掉,真是叫人忧心如焚,长歌当哭的呀! 何雨莲说着站起身,到床头柜边,从瓷盘的托架后面拿出了瓷杯,再回坐到高原的身边,讲起她与高原共有的心怀:爸爸讲,他买这只瓷杯就是为了上面有这首诗,何雨莲接着把瓷杯上的诗读了一遍,“《重赠卢谌>》,功业未及建,夕阳急西流。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你看,就如这首诗所感叹的,我们的将来,搞不好也是会“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的呀! “那是没有法子的事,看来,我们都是只能为此而唉声叹气地空着急。”大概是为了转变一下谈话的气氛,或是话题,高原抒毕感叹之言,突然话头一转,说,“哎,我来给你猜个谜语好么?”然而,在他这么地笑言时,他的目光,总情不自禁地不断向那青翠色的窗帘悄悄地多飘看了几眼。 “好呀,你有什么谜语可让我猜的?”何雨莲倒也觉得该置换一下两人此时的心情,即以,也有几分的兴趣,望着高原微笑地听他出谜。 “你听着阿,问,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却又最令人可后悔的是什么?要你打一个,既可感觉得到,又感觉不到的感受。” “喔唷,你这种谜语也叫我来猜呀!”何雨莲怀着不屑一顾的神态嬉笑起来,“那哪里是谜面啊,分明,原来是高尔基针对时间说的一句话嘛,你竟然拿来当作谜语给我猜了啊!你呀,哈哈哈……。” “啊,你说对了,你说对了,你果然不愧是个高才生喔。”高原嘴上在夸着何雨莲,视线却又悄悄地被那青翠色窗帘有力地拉了过去。 “唔。哪里哪里,我哪有你的才气高哟!”何雨莲仰起身子,情怀颇欢地笑眯眯说着。然而心思十分缜密的何雨莲,渐渐觉察到高原在屡屡投射过去的目光,当将自己的眼神跟着箭射而去时,心头猛的一震!那是自己出院后,回到家就搁置在那里的,沙力送的拐杖哎。这付拐杖高原怎么不清楚呢,那天出院,他不是还帮着拿东西的嘛!难道,他对,或者是,把拐杖放在闺室里有特许与特意上的联想?看来是肯定的!不然,他为何老是在盯着窗帘后看呢?再讲,那次叫他来接自己出院时,对沙力,他不就因为有了这样的错觉,才在鼻子里“嗯”了一声,摆出勉勉强强的腔调来的么,这事,那天在湖面上划船时也明说过了的嘛。但看来,单只是说,是不能使他彻底排除疑虑的,如此,何雨莲迅速地前思后想一下,即豪爽起身,去窗帘后拿出拐杖来,就明放在高原的面前。 “小高,你要相信我对你的一片深情。”何雨莲边说,边仍坐到高原的身旁说道,“自我出院后,我再也没有在这个爱的意义上,与沙力有过任何的联系和来往。但我也要老老实实跟你讲清楚,在这根拐杖上,是有着我深深的初恋的情感。但这只是私藏于我心底里对这个爱的历程,而决不是对沙力这个人,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暗恋。如果你有想法,有疑虑,那也没关系,我就把它扔出窗外去,证明,就是跟它恩断义绝又有什么不行的!!” 何雨莲言毕,果断地站起身,拿起拐杖就要坚决朝窗外扔。急得高原奔上前去,一把夺下拐杖,转身,仍去把它放到青翠色窗帘后。但,何雨莲再次抢着到窗帘后去拿出拐杖,还是坚决要扔!高原赶紧摁住她的手,不让她扔,就这么,两人像拔河似的一下子屏住了气。 “雨莲,我已经相信你了还不行么!”高原说道。何雨莲则抬眼注视着高原,还不愿改变由心而出的,强烈的表白意识,但看着高原一直以恳切的眼神紧瞧着自己,好一会后,何雨莲才慢慢的松开手,脱离了拐杖。高原也即,轻轻扶携住何雨莲那只手腕上戴着玻璃珠子的手臂,一起回坐到沙发上,然后,高原一手轻搭在何雨莲的肩头上,十分诚恳地表示: “何必要扔呢!我又不是那种既不明事理,又小鸡肚肠得很的小男人!当然,世上有许多的事是可与人共享,唯独这样的爱是最自私,最独占的。我想,在你,在我,或者在天下的所有,有这种情感的男女之间,这都是完全一样的。刚才,我对这付拐杖是多看了几眼,然而你说,自你出院后就再也没有与沙力有过任何的,有这种含义的联系和来往。对我来讲,只要知道了就完全可以了嘛。你对我从来没有口是心非过,言不由衷过,因此,我凭什么不相信你?要非议你?甚至是还要非难你?就单凭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想和怀疑?!这可是心胸狭窄人的思考习惯,我是决不会的。你说,拐杖,只是私藏于你心底里对这个爱的历程,而决不是,对沙力这个人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暗恋。听你这么说,我是完全可以理解,也完全可以接受的。虽然我对你也爱得很深很深,但决不存在感情上的霸占,你怎么不可以拥有你自己私底下的珍藏?我是应该非常尊重你,这个十分私有的情感,你也有这个权利,这是爱的权利。我说的这个爱,就不单指你对于我,这么讲,你总能懂得我了吧?那就不必,非要把它扔出窗外了么。” “唔唔唔,唔唔唔……。”何雨莲举起戴着玻璃珠子的手,紧捏住高原按在自己肩头上的手腕,听高原如此说时没有任何一句话,只是眼瞧着地,一个劲的拼命点着头,发出,发自于内心的相连结的肯定声。当再想到,告诉高原,自己在林地里遭流氓侮辱的事,他的一句,“你怎么不也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呢?!那事能说是你的错吗?你错在哪里?”的话,而现在,他又通情达理且情真意切地说,对自己私有情感的理解和尊重,对于他的坦然和大气,何雨莲由感激而生感动的眼淚,禁不住串联而下,任它晶莹地挂在自己的脸颊上。 “小高,听你所讲的话啊,”何雨莲这么说时,伸手去接住高原递上的纸巾,抹去眼泪,继续说道:“我对文竹算是有了更好的理解。你刚才从文竹的意境美中,归结出它的从容、纯朴、坦然和淡泊,特别是它的谦和,这样一些品格和品性上的美。现在,我是在你的身上,也看到了如此这般的心态和仪态,真是很好,很美,很高尚的唷。其实,要谈人的健康,不该只意识于体质,同时还应该包含人的心理以至道德与精神的呵……。” “咚!咚!咚!”雨莲正说着,突然,门上被敲响了三下,于是,自然也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进来,”何雨莲才开口,只见门被猛的推开: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我还要马上出去呢?”只见浴后的何霁莲,披散着长髪,一冲进门来,边笑说着,边直奔到小梳妆台前,坐下,就对着镜子梳妆起来。 也许是夏天,又是刚洗澡后,见霁莲穿着略显低胸的吊带衫,肩头与后背大部裸露,她竟这么毫无忌讳地出现在高原的面前,这叫何雨莲深感不雅不妥,又总觉不悦不畅,但又很担心她外出会做出什么事来,即更是不安地问: “你还要到哪里去?” 何霁莲对着镜子,边把头髪盘绕成一个高耸的螺髻,边答道:“是阿昌打来的电话,约我见面去。” “怎么,你可以和他见面了?”何雨莲感到很惊讶,“难道他把赤豆,绿豆,还有什么豆,什么黑芝麻的,都已经数清楚啦?他总共数了多少斤啊?算完成了你的指标啦?!” “唔,姐啊,你又要来笑话我了!” “谁来笑话你啊,这是你给他的指标么?” 在姐妹俩言来语去时,何以然出现在卧室门前,他在开着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当与高原对视时,即和颜悦色并似抱歉地说,“小高,让你饿肚子了。好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好,我们吃饭去。”没等高原应答一句话,何雨莲拉起高原的手就向门外客厅走去,又回过头来叮嘱霁莲:“你也快来啊,可不能再要化妆一个小时的啦。” “知道啦,知道啦。”何霁莲是无一点有感于情分的回应,只是应敷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六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第三节 刚踏出房门的高原,见才在餐桌前入座的母亲,丁家茵已在向自己招手,且热烈又亲切地呼唤,来来来,小高啊,来呀,到这里来坐,并指了指她身旁的空座。 带有一点腼腆脸色的高原,即好好好的,应声地,在明天将要叫母亲的身边坐下。而跟着自己在另一边坐下的,是秀外慧中的明天的妻子,再看一眼,两边将是自己亲人的女人,这位,顿生有了家的感觉的孤儿,心头是很高兴,很宽慰的,浓烈的亲情感也即集结于胸怀,至少是今天,是现在,觉是多么的慰藉。 站在餐桌边的何以然,对着叶芹和高原客气地招呼,来来来,快吃吧,叫大家饿肚子了。又问,是不是要倒点酒啊? 于是,丁家茵也问坐于身边的高原,是否陪雨莲爸爸喝点酒? 不等高原开口,何雨莲却望着叶芹,问芹姐姐,你喝酒吗?叶芹是连连摇着手说,我不喝酒,不喝酒的呀!雨莲便对父亲要求,我们就直接吃饭了吧,也好让妈妈,芹姐姐早点休息,她们远途回来一定是很累的了。 何雨莲的话没有讲错,她看出,爸爸早打算让妈妈尽快好好休息,而妈妈是有话要跟爸爸讲讲的呢,而芹姐姐,很显然又有满腹的重重心事。再说,自己与霁莲也马上还要出去,所以这顿饭,本就不是大家很有兴致地想慢慢吃喝的饭。不然这酒瓶,酒杯,早就摆下了,还需要再来问谁喝不喝的吗?今天叫高原来,是借,接妈妈回家之际,让高原与妈妈正式见个领进门的面,同时非正式地接待一下高原,以使家里对高原表示认可罢了,当然,这也是早已得到爸爸赞同的。 “啊——,看看看,看看看,雨莲今天给我们烧了哪些好菜呀?”丁家茵说时,心情愉快地抬头扫视一遍面前的菜盆与碗碟。 “噢,雨莲又为我们烧了好多色、香、味俱佳的家常菜。”听家茵问,何以然也兴致颇高地笑着指点起菜来:“诺,这是青椒肉丝、这是东坡茄子、这是干贝炒蛋、这是干煎带鱼块、还有糖醋拌莴笋、酸辣土豆丝、白灼虾、白切肉、芥蓝蘑菇鸡丁、果子干。”当何以然再指着,高居于一圈菜碟的中央,只见大湯盆里,大头鱼和嫩白豆腐块浮于乳汁似的湯面上,还落着好些的青葱,沿边则排着一圈的香肠片,便故意笑问女儿,“这算啥呀?” “阿呀,爸,就是个鱼头豆腐湯么,还能算啥呢?你大概又想用什么名堂来笑话我了。” 此时,何以然心里是异常高兴地笑着,看着女儿连连摇头,作没有想要笑话她的表示。 而何雨莲也兴致盎然地告诉父亲,“爸爸,你还没发现我还藏着的一只菜呢!”并站起身进入厨房,很快的,笑眯眯地从厨房里端出一只玻璃盅来。只见,玻璃盅里浸润着薄薄的藕片和柿饼,其间还有粒粒的杏干和葡萄干,以及撒下一层的糖桂花,桔黄中叠着云白色的水果羹。 何雨莲放下玻璃盅,对着父母亲说是,我今天烧了两只你们从来不曾吃过的菜。一只是这个水果羹,一只就是果子干,来,先尝一尝这只,用不同水果片炸的果子干。话音刚落,就举筷从果子干的碟子里夹起香蕉片,先送到叶芹的嘴边,叫声,芹姐姐,你先尝尝。叶芹说了声“谢谢。”就接过香蕉片放入嘴里。而后,何雨莲连续夹起香蕉片,分别,直接塞入了母亲和高原的嘴里。最后叫,爸爸,你也来一片,随后又夹起一片塞入父亲的嘴里。 何雨莲望着都抿着嘴,在轻嚼品味的尝新者,见他们渐渐显示出快意的神色,脸上也即洋溢起快慰的笑容,问他们,味道怎么样啊? 丁家茵直点着头,对女儿十分喜悦地称赞,好!好!味道真是不错! 何以然更是眯笑着眼,发出了,好,有一种甜蜜加奶香的味道,真是满口留香的好味道!我女儿也会创新啦的由衷赞赏。 见父母亲都这么称许自己,就是叶芹和高原,也是看着自己显示尽是满意的脸色,满怀信心的何雨莲笑谈道,阿呀,这哪里是创什么新喔,都是在外吃饭时照着饭店的菜谱学的,以后我再学点新东西来让你们尝尝。何雨莲这么说时,还暗暗瞥了高原一眼,暗自发出,今天的这些菜肴,对你是有十分深切心意的哦,可你还并一定知道的呢。 “好呀,你们想吃光了,只留点味道给我闻闻啊?”不曾料到,霁莲今天竟然三下二下地这么快就梳妆好了,赶出来嘻笑地说。随着她的手动,左手腕上的手链自是一闪一闪地发射着一道道的金光。 “好好好,你也来一片,你也来一片。”何雨莲就也夹起一片香蕉片,塞入到霁莲的嘴里。当何雨莲见霁莲身上加披了一件粉红色的薄纱衫,虽还嫌透明,但感觉上要好点了,就讲,“霁莲,披上这一件罩衫,看上去要好看得多了。”然而,霁莲却是立即话中有话,甚至还暗带点挑逗意味地刺激起雨莲来,“我是知道的,添加上这一件纱衫,姐姐就不会再顾忌,也一定会说好看得多了”跟着还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现在对姐姐来讲,怎么可能会不好看的呢。” 在高原与叶芹,还有父母亲面前,霁莲这么说话使雨莲大为不悦,也很不满,但也不知怎么责备才更好时,忽听到爸爸在瞧着霁莲今天的盘头,似骨鲠在喉,含几分严峻的神态讲: “你今天梳的是什么头啊?头上怎么像道,“记得有一首唐诗,其中有一句,说是‘山似青螺髻’。诗句描绘的是,那高耸的青山,就像是美女头上盘起的螺髻,其意抒写的,大概就是霁莲这个样子的髪髻吧。” “你看,你看,我头上明明,同时拿起空碟子,在叶芹伸不到筷子的几只菜面上,夹了好多菜,放到她的面前。叶芹自也说上几句不好意思的客气话。 “小高,你也不要客气噢。”丁家茵转又对高原说道。 “妈,你就自管自吃吧。你越客气,人家就越拘束。人家越拘束,你就越客气,这么转来转去,大家都觉得不自然。还是霁莲问一句,为什么要叫‘老公’,叫‘老婆’的问题,倒让大家轻松轻松的诺。”何雨莲对母亲如此而言,使大家赞同地笑起来后,却也反而感到放松了,看来其间,也真有,怎么把握人心理的洞明世事的学问了。而后,桌面上又是一阵紧拨筷子的嗦咯嗦咯声。在丁家茵有丁家茵的心思,姐妹俩也各有各的急于要去的去向,叶芹又有着叶芹的,欲罢不能而起的忧愁之中,于是都下意识地为赶时间,而使这顿饭,还没有吃出美味即匆匆地结束了。 “哎呀,这顿饭怎么吃得像要杀头去一样的无滋无味。”老是怎么想就怎么说话的何霁莲,也许还带着自己的一种心情,竟如此有感而发地在低声的说道。 尽管何霁莲是自言自语且是很低声地讲的,丁家茵听后,即以责备的口气责问霁莲,“你在讲什么啊?怎么可以这么乱说话的。” 见母亲满脸不悦地对着自己,何霁莲也就不吭声了。而何以然瞧了一眼女儿,再赶紧收拾起桌子,何雨莲跟着端盆叠碗地,帮父亲把餐具送到厨房里,何霁莲则离凳后,即自顾自的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撤去桌上的菜盆和碗筷,何以然在厨房洗刷,丁家茵去冲了两杯热茶送到高原与叶芹的面前,请他们再坐会,喝杯茶。 何雨莲很快跨出厨房,出来后,即悄悄示意高原到她的卧室去,高原也就站起身向叶芹点了下头,作为礼貌地致意,然后快步跟了过去。 没过多少时间,何雨莲与高原一起走出卧室,来到母亲面前。何雨莲便向母亲告辞,说,现在要与高原一起去看一位姓洪的退休工人。以前,那位师傅看高原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又不善于料理自己的生活,非常的同情,就常常特意烧些好菜,乘上班时带给他。就是为儿子买衣裤,也会给他带上一件。平时在买这买那时也一样记着他,洪师傅真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的。现在,师傅退休久了,他说一定不能忘了洪师傅,要去看看她,他现在要待母亲一样地去关心关心洪师傅。洪师傅也很关心他的婚姻事,说有了我,就一定要他带我去见见洪师傅。 听说到这样一番的经历,丁家茵对高原亲切表示,是的呀,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洪师傅对你,多年来又何止是滴水之恩,你们一起去看看她是应该的,而且还要常去看看她老人家!人老了,病就多,就更要把她放在心上的!现在,生活中不少的人,对钱是热爱的,对人就很冷漠,我们家可不能是这个样,雨莲,你可要知道这一点的呵! 何雨莲是连连地应答母亲,嗯,我知道,我知道。接着,何雨莲也对叶芹告辞道,芹姐姐,你再多坐一会噢! 叶芹站起身,和颜地,哎哎哎的发出喉声来回音雨莲的告别。接着,何雨莲肘挽着高原的手臂,一起到厨房里也来与父亲辞别,何以然连连关照高原,今后可常来我家的呀。在应答声中,何雨莲与高原也即一起推门下楼而去。 “家茵姐,今天我真的很难过,不过他没来接我,我还是认为,一定是有着使他来不了的客观原因。不过,你刚才所分析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我都记住了,以后我会多注意,多份心的去观测这方面的现象的。”叶芹在对丁家茵这么说时,心情显得很沉重,也很难过,甚至是痛苦,但为了掩饰一下,说完就忍着一种心情,侧过脸去看着窗外。 又略坐一会,叶芹举杯喝了几口茶,即起身也要辞别了。诚知叶芹的焦灼不安,丁家茵也没有再挽留,等她到厨房里去和何以然作了辞别,就陪着她送她下楼。 “阿呀,咪咪呀,你终于出来啦!你好精喔,知道客人走了才放心出来了是不是啊?!呀呀呀,你这个小东西喔!”丁家茵回到家,一推开门,竟然见跟屁猫咪咪竖直着尾巴,仰望看着自己,还不停的亲密的咪依呀,咪依呀地叫个不停,怎不使她欢喜地跑上去,一把抱住咪咪,再将它高高举过头顶笑说起来,然后抱在了怀里,在它的背上连连的轻撸着。 丁家茵抱着咪咪,去女儿房间门首张望了一下,才知霁莲也已出了门。回过身来,见何以然刚整理好厨房和客厅走了过来,即心生怜惜地说道:“哎,真要辛苦你了。” 然而,何以然却有他的一番心情:“我看,你先去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吧。看你两眼充满了倦容,一付疲惫不堪的样子哦。” “嗨!我哪里还能安得下心的哟!来来来,你好好跟我讲讲你的状况。刚下车,第一眼见到你苍老、消瘦、象要被累垮的模样,看得我心里头呀……。” “我就在这几天里……。” “你这个样子,哪里是几天里造成的啊!来来来,跟我好好讲一讲,好好讲一讲。”丁家茵说着,急切地一把拉住何以然进入到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结,呲……,呲……。客厅里,蝈蝈又清脆地鸣奏起来,多么的响亮,多么的悠闲,客厅里是十分的宁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六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第四节 自在街口与丁家茵分别后,叶芹心思焦虑,心情沉重,一路上,始终在,由失落致使忧郁,因苦思而至彷徨中独步着。此时,定是受到一种心理意识的引领,当她站立在一家酒家的门前时,忽然觉得这里怎么并不陌生,猛抬头看,发现,竟然神使鬼差般的来到了对自己来说,是充满着一片温情与一心留恋着的地方!她再次环视地打量一遍整个酒家的门庭,即更唤起了心里面最深沉的思念与依附—— “这个酒家,这个位子,不管你,今后是否会再来坐坐,我是一定要经常来坐着的。哪怕就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我也会长时间地沉浸在发自于内心的感动和回忆里。因为,那天,在这里,是你给了我从来没有过的,最亲切的关爱和温情……。” 顺着这样的思念与依附的情怀,她决定上楼,去抚慰自己,如今已鳞伤得,需要细细舔遍的心灵。 仍投身于认定好了的难忘的座位,依着怀念,自要透过高高酒楼的玻璃墙往下看。见夜色里,一辆辆闪着车灯的公交车、出租车、大客车,还都急急的,但很有序地连成一条光的长线,在向前流动并流逝着。街灯照亮中,街上的人点,单人,双人,或三三二二的,也仍都在各自赶着自己的路。“天下的人们和世间的生物,其实,大家都有,需要急急忙忙地去追赶的生活之路呵!”叶芹,再次触景生情地这样想,同时也联系到了自己也想急忙追赶,但又如此无奈的现实。 酒家服务员,托盘送上一酒瓶,一酒杯,再打开瓶盖,为她在圆形酒杯里斟酒,酒液即缓缓地充盈于杯底,色如红玛瑙一样。服务员转身离去,叶芹紧握起双手,以如在祈祷般的身姿,凝目长视着桌面,依然沉浸在她的“此恨对语犹难,那堪更寄书说”中,怎么都摆脱不了的思念里—— “今天,他竟然没能来接自己,究竟是脱不了身?还是不愿来?是否,确实发生了我应该体谅他的事呢?!!”接着,叶芹竖起撑在桌面上的双臂,用两手的十指,交错地搭成一座桥似地托着下颏,眼睛迷茫地看向前方,难遏心绪地,在默默而苦苦地思衬着,“是公司碰到难办的事脱不了身了?是家里突然来了什么人了?是他病了?或者是……,就是这样,也可跟我先说明一下的呀!他不与我联系?那好,我来联系,可是手机怎么会不是关机,而是停机了呀!那又是为了什么呢?手机落水了?遗失了?失窃了?或是被别的什么人控制住了?果然如此,那买个新的也可先跟我联系一下再说的呀!或者用办公桌上的电话,跟我讲哪怕是一句话也是可以的呀!那,我,我今天还能联系得上他么?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啊?要是真的生病了,那他是多么需要我的呵!但我却还在乱猜疑着他,我?唉!唉!他今天,他现在,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事啊?他究竟是怎么样了啊?!想想叫人真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忧烦不止,还这么的无可奈何!!你呀!你呀!有什么事你要先告诉我,我毕竟是你的未婚妻呀……。” 叶芹忧伤又焦虑的感念的心,就这般地在困惑及无奈中起起落落着,于是,心情的时涌时落推着她,伸手去提起了酒杯,并仰面而饮。放下酒杯,沉思之中,她忽而,又不由得郁闷起来,这是想到了他的变化方面—— “关于这个变化,连家茵姐不是也看得很分明的么!只是家茵姐怕刺伤了自己,而委婉的用‘冷静’来说他感情上的冷漠。用‘沉默’来讲他心情上总是非常的沉重。他的这种变化的确很大,也很深,看到他现在这个情形,自己心里面能不难过?能不痛心?能不为此而日日担忧?!” 于深切哀伤之中,人大概更愿回忆曾有过的温暖!她现在,不就为这一思念,而特意坐到这个极其留恋着的座位上的?!由此,叶芹便再一遍一遍地怀想那,在这里曾有过的极其亲切的情景—— “那天,他与我,就并坐在这个座位上,当说,觉得夜里有点冷时,他虽只是给自己轻轻披了一件外衣,只是说了几句显示爱意的话,只是表达某种冲动性的真诚,但在自己的心底里,感受到的,竟然是这么的亲切、这么的感动、这么的温暖,还如此的难以忘怀。这种,唯亲人才有的亲切关爱及温暖,是除了爸爸妈妈给予我的之外,他是第一个呵!而且,而后……。然而,就是这么地恋爱,毕竟也已有八年了,就是做未婚夫妻的订婚也要两年多了,但现在,要么不提,一提到想安排结婚的事,他一付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叫人看了真心痛!那么,难道自己与他就这么一直地拖下去吗?他好像根本看不到我像许多女人一样的,对成家,对想做妈妈的渴望!这个念头自己已盼望得很长久了,甚至想得都痛苦极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何以还要这么硬坚持着不急于结婚?” 淡雅的灯影,照见叶芹的脸颊上,喝过了酒而泛起的红晕,但她圆睁的双眸,现出尽是失神的目光,而这一久坐如木鸡的人影,则缩小地映衬在放于她右侧前的,圆形酒杯上,杯底里浅浅的玛瑙红的酒液,与她脸颊上的红晕正相映衬着。 就在这样的,亲切回忆酿蜜般的时段与印象后,自然要归结到恋爱必定延伸到的结婚上,当不由得追问他,为什么这样不愿提结婚的安排问题,这使叶芹继续回想起她与他,就坐在这个座位上曾讲过的那些话。 当时,他不是紧紧捏住自己的右手,并紧贴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擦着说: “我是非常理解你的心愿。但我们现在还不能马上结婚。你也知道,我的广告公司资金上还很困难,业务同样需要我化很多的时间,而且我们不是还准备到巴黎、雅典、日内瓦、还有伯尔尼去旅游,可是到现在还没去呢……。” “广告公司还缺多少钱?我可以再拿出些来,这不是问题。业务上虽很重要,但我也担心你太劳累伤了身体。我们就结婚吧,那么,我可以在生活上多多体贴,照料你……。” “当然,自己也答应过他,晚一点结婚没关系,但是,那只是指较短时期的晚一点,然而,在需以年来算之后,只要提到结婚的事,他仍然很反感。还记得,在为要出国去巡回演出的前一晚,在特地与他匆匆一见时,他不甚至于还说过,‘为什么要结婚呢?我们一直这样不也很好么’。而且说出,‘我们就是结婚也不要孩子’这种的话来,那么看来,他本就不打算与自己结婚的,那自己实际上,实际上不成了只是他的情人了么?!也许还是……。”一想到这里,叶芹的心上感觉是刺入了一根尖针,心收缩得极痛,不禁难过极了!忧虑极了!痛苦极了!也害怕极了!在她心头上流出的,不仅仅是滴滴淚水,更是汩汩的鲜血。 接着,叶芹耳边还回响起自己与家茵说过的话,出现,家茵听自己说话时的忧心情景: “家茵姐,不管会怎样,我想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下去了。……凭着对他的恳切希望和坚信,不管怎样,我是只能如此的继续到最后了。如果我最终的结局真的是悲哀,是悲剧,家茵姐,我唯有盼你还能来看看我……。” “为什么?!你还年轻,还有希望,你不值得把自己的青春就这么埋葬在他为你挖好的通向坟墓的陷阱里。我深深为你可惜啊!小芹呵!!” “再想想今天,看到,来团里迎接的至爱亲朋何其之多,家茵姐的全家人都来了,连家茵姐未来的女婿也来迎接她回家,可他,对他如此亲爱着的人就是没有来,这怎不使自己沮丧,枉有满腹的热烈期待!唉!唉!!可是,如果,今天,但愿他真有可以让我接受,或者有,是该谅解他的缘由,真的如此,那就好了,那就好了,那就真的好了哦!我是完全不计较的哦!我还是会忘情地长时间地拥抱他,亲切地安慰他,跟他倾吐自己在巡回演出期间,是如何如何苦思苦想着他,是怎么热切,甚至是煎熬地数着等待相见的日子啊!呵——,终于盼到了今天,等到了此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能联系到他,见一见他的面啊?!!他到底是怎么样了呵?他竟然使我是如此的长叹短吁,忧心如焚!焦灼不止,还魂不受舍的呕!!” 在无穷往事的翻复之间,于不尽情感的波澜之中,叶芹因看不到确切的希望,可是又总祈求有希望在,于是使,前思后想与深深焦虑交织在一起。苦思中的忧心,就如陷于沼泽里的身躯,愈奋力挣扎,则越沉越深!但若屏心静气,可涌来的泥浆仍要淹没你。此时,这使叶芹欲求无从,欲罢不能的心,真是感到了有一种,类似于的气也透不过来的窒息。 猛的,叶芹抬起头来望着前方,圆睁的,呆滞的眼睛里,布满着分外震惊与恐惧的神情!意识中竟然怕得身子直想往后退去。 “你可要当心,弄不好他是个有家室的人呵!!他,他竟然这么狠心的骗了你八年!还想继续!”家茵姐要自己以后需在这方面多加注意,多一份心地去观察的话,突然,一下子,似电闪与雷鸣般打入自己的,终显得苍白,更是愚氓的情感中来,这真是个晴天霹雳啊!再细细地想,觉得这种可能,好像是越来越清楚,越来越现实,越来越在证明着,否则,怎么来解释他说的一些,不想结婚与不要孩子,以及,就这么一直下去不也很好之类的,令人实在费解之话呢!但这么地连接起来,倒是蛮顺理成章的诺。 随之,叶芹又想到,已是满头白髪的老母亲,在自己巡演之间曾打来过的电话。妈妈要自己回来之后,一定要告诉她老人家关于结婚的具体安排,那是她现在唯一牵挂不下的事。那一声声不停地叮咛,不安地表述,是那么的殚思极虑,情真意切,而又宠爱有加。她还说,能看到我结婚了,日子过得还不错,就是很快会死,也安心了,满足了,放得下手了。但,如果事情真如家茵姐推测的那样,那妈妈的心也要碎了呵!她老人家是多么的痛惜她的这个唯一的女儿!又把延续自己生命的希望,也全倾注于她的女儿身上了,如果,我竟然是这么个悲悲切切的下场,我会使她老人家怎么痛彻心扉地哀伤不止,难受不已的呀!甚至还是死不瞑目!那我怎么对得起她老人家啊!! “妈妈,妈妈,妈妈啊,你叫我怎么跟您老说,怎么来安慰您那舔犊女儿的一片慈爱的心呢!妈妈,妈妈,妈妈啊妈妈,您说,叫女儿该怎么办呵!”叶芹心里充满着的骇怕,痛苦和悲哀,使她伏身在双臂相拥的案桌上,求援地喊着母亲,并轻轻地啜泣起来,她的背脊,在心寒胆裂的哭泣声中连连地抽搐着。 过了好长一段的时间,叶芹抹去眼涙,起身静静而亭亭地端坐着。又过了一会,耳边开始一遍一遍地回响出,自己正在钢琴上演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在回荡于胸的《月光奏鸣曲》的旋律中,渐渐地,叶芹的脸上展现出陶醉的,透彻着青春的美丽微笑,她再次地亲切感受着,从坐在这个座位上开始有的,那似父爱般成熟、深沉、细心、使有惬意感呵护的男子的深爱。这是多么的可亲、可爱、可醉、可依、可珍惜又可珍藏的,他毕竟给予过她这么热烈又亲切的爱,对她来说,是从无有过且维系着生命的爱。 也许,用自以为可信的信念,也是能来解脱实在的悲伤,就像用酒,是可麻醉痛苦不已的心灵一样。夜已较深了,叶芹还在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非常努力地从心底里挖掘与感受着,他曾给过予她的种种深情的情景,同时坚守着自己对真爱的信任,并哀求着射箭小天使的来临,这样就又可使有了希望,尽管或是个妄想,但,这是她极需要的向往和安慰。于是,脸上依然展现出陶醉的,透彻着青春的美丽微笑,就沉浸在这虚幻的《月光奏鸣曲》的旋律中,及其,实在难以摆脱的缱绻思念里。 夜已深沉,夜已更为深沉。然而,在清清月光下的一条小路上,于万籁俱寂中的一片沉静里,印在地上的,叶芹独自还在漫步的墨影,在向前慢慢地延伸着,尽管前头的重重树影暗得怕人,但她却不觉得怕,还在一步一步继续的走着。 叶芹呵!这个不能洞明世事而善良得太可怜!纯洁得太可悲!又真诚得太愚蠢的女人! ……。 · 天下自有这样一种极其自私、肮脏、猥琐的男人。当荷尔蒙的作用使他深感迫切需要时,他对她是百般的殷勤、极其的温情,十分的亲切,深心的宠爱。一当实现了目的,随着荷尔蒙作用的消失,站起来就变了脸,他对她,实是不屑一顾的。也有的,擅长于玩长久的感情游戏,以达到长期的需要上的保证。至于,她为他付出属一生的青春、真诚,希望,与整个心灵托付的高昂代价,以及,明白最终受骗,惨被玩弄后会遭受无可忍受的精神创伤,还有感情上怎么都难以摆脱的折磨,对此,这种人,是根本不会有一点点的良知来顾及她纯洁的心灵,和难忍的痛苦的,这样的男人,叶芹所谓的未婚夫——朱思曾就是站在面前的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六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 第五节 在越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党委会中型会议室内,厚重且擦得锃亮的茶色大会议桌的四周,散坐着公司的主要领导成员。他们脚踏薄地毯,坐于沙发椅,在凉爽的空调下,捧起了太平猴魁,大多都心怡神闲地抿喝着。于茶杯的端起又放落之中,不止冯登科一人发出,喝上好茶后,悄悄呶呶嘴的咂咂声,有的,还悠然地抖动着搁起的腿脚,或者,把舒展开的肢体倾靠在椅背上,好象,这样才可显得与这舒适的环境相一致,很协调的状态。 “呕——,呕——,各位,在座的公司主要领导,我们公司进行的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深化改革,开展至今,时间已过半年多了,竟仍然是矛盾重重,步履艰难,而且还毫无头绪。呕——,眼看时间飞快过去,真是时不我待,也真令人焦急的呀。”言语间,望着正在拿起又放下茶杯的,面前的各位领导,李沛文的双眼里充满着忧患的神情,他倒确是没有,如坐于对面那些人那样的悠然自得,显然,他是身感重任在肩,确不想有辱使命的。然而,在究竟怎么确定创新型企业的全局部署,和有序推进方面,他还是没有多少已达到理性程度的认识,以及有完全了然于胸的战略把握,因此,说出的话,还是停留在自从国企改革起,已说了好多年的,很一般的原则性表达上。于是,只听他继续说道:“鉴于,我们都是公司的主要领导,我们当前的主要任务,当然要加强学习,要重视人才,公司党委会,今天,再次请大家来谈谈相关的问题。下面,请哪一位,先来发表发表你们的意见啊。” 李沛文言毕,侧过身,与坐于身旁的,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田池霖,悄声耳语了几句话。而后,坐正身子,目光越过台面上,放着党旗与国旗分插于丫字型不锈钢架的上端,落到坐于自己正对面的,董事长康森淼的脸庞上,再依此扫看到,挨坐着的副董事长李酩、工会主席孙子兵、总经理办公室的庞主任,及远离自己坐着的党委副书记,副总经理冯登科的身上。只见冯登科将胖实的身躯靠在椅背上,低沉着头,似在思考,又似在磕睡,可是,他将两只手紧握着,而翘起的两个大拇指却在不停地拌绕着,在玩着手指游戏呢。 见书记的目光又扫回到自己的身上,工会主席孙子兵也就开口指出,像这样的会,不是已经开过多次了,要讲的,翻来覆去也讲了好几遍了,反正,我是再也谈不出什么新鲜东西来了。 他的话,使副董事长李酩,也深有这样一番的感慨,便接口孙子兵的话,表示—— 也确实是的。现在,无论今天明天后天,不管大会小会小组会,翻来复去总是这么二句话,一要加强学习,二要重视人才,总是你也这么说,我也这么讲的。其实,我们早就不该再来谈,对这个问题应有怎样的重大认识,而是早就必须进入到,究竟该怎么学习?学习要与什么相结合?必须要有怎样的达标准则来检验学习的效果,这些方方面面上了。还有是,究竟怎么做,才算是落实到重视和提拔人才的新思想、新观念、新体制的具体工作上了,而且,也必须要有可衡量的标准。不然,今天开会,明天开会,后天开会,甚至今年开会,明年开会,年年开会,说来说去是含含糊糊的‘要加强学习,要重视人才’。单这二句老话啊,上上下下啊,早听得耳朵里都结老茧了,从天天到年年,只会这么叫叫也能算是领导?那比和尚念经还不及。如果我们1十1等于几要学三年到五年,那么这样的领导,不等于是在不断地留级嘛。 李酩的意见使田池霖颇感兴趣,即说道:好!好!我觉得你这么谈很好,那么,老李,你继续谈谈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学习?而在重视和提拔人才上又该具有什么样的新思想,新观念,尤其是新体制的建设啊?我要听的,就是你这样可深入的意见啊。 但李酩却摇着头,倒也十分干脆地承认,我也不知道。还说,实事求是,我也是根本不懂得这些的,我脑子里对这方面的思考是一片空白。我每天,也只是重复做些昨天的事,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只是知道,不要出什么差错就是了。要从这个意义上讲是留级生的话,好像我也一直是个老留级生哎。我承认,我与许多人一样,也是个,思想上很贫乏,毫无什么进取之意的领导人哦。 “嘿嘿,嘿嘿嘿,李董啊李董,”听李酩讲的这一番话,冯登科忍不住了,他抬起头来,以一脸嬉笑的神色叫李酩,再对着他讲,“看来,在我们这些老留级生里,不必谦虚,你倒还是个优秀生喔。你看,我们都还年年只能像留声机一样的,发出千年不变的,要加强学习,要重视人才的唱腔上,可你站在这个认识上,已经吹响必须要有新思想、新观念、新体制的号角了。你的思想意识,不已经是冲在我们前头的了,你是实实在在的时代先锋了嘛!不必谦虚,你可是我们这些老留级生里的优等生,佼佼者了喔!你们讲,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啊?他,难道还不是,属于误入到我们这些老留级生里来的高材生,优秀生啊?!阿——,哈哈哈……哈哈哈……。”冯登科说着,用手指,划出一道弧线地指了指面前的在座者们,并忍不住似地开怀大笑起来,他的话也引起其他人发出了一片的笑声。 “嗨嗨嗨嗨……。” 面对冯登科如此这般地戏笑暗讽之言,田池霖暗暗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笑不起来,也不能理解这样一种隐含酸溜溜,苦涩涩的戏笑之语有什么意思?!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对今天的会议又有什么推进作用?!不觉,抬眼向李沛文看去时,只见,他也正将目光向自己投射过来,也是一脸茫茫然的神态。 而李酩听冯书记是在语藏讥讽,话中有话地刺向自己,不知是因敬畏?或是怕得罪?还是怕负恩?他是心急慌忙地为自己刚才的话语所指,摇着手,紧张得急于表白地要作澄清,“不不不不,冯老,我们公司的改革,从一开始起,您就是我们的领导者,我们这些人,都是在您的带领下,手把手地发展起来的,我就是再怎么谈,像许多人一样的思想贫乏,毫无进取之意,那也绝不可能,更不敢是在指向您老的呀,冯老。你要理解我的呀。” 李酩这么的显露,因担惊受怕而惶恐不安,还神色慌张,叫大家见之,尤其是冯登科听来总感太直白,太别扭,叫人太难以接受了,不禁斜瞥了他一眼,立刻,很反感地指出:“我也是说说而已的嘛,你何必当起真来了。你这样的讲,反倒叫大家觉得我是个胸襟狭窄得,容不得不同意见的人,总在倚老卖老似的。” “我来说二句,我来说二句。”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总经理办公室的庞主任,放下手里的茶杯,昂起脸面,接上冯登科的话,谈起他如此这般的认为来: 实事求是地讲,我们之中,确实是有好些干部,每天的工作,总停留在既翻来覆去,又四平八稳的原则性表达上,天天,老是只会喊喊口号,年年,真是毫无新意。而有许多急待深入解决的问题,却迟迟得不到有力的,见效的深化研究,和着力的推进,因此,我们李董的批评正切中时弊。尤其是他所提的,关于建立新体制的问题,这个问题,刚才我们的李书记也讲了,我们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时已过了大半之多,却还矛盾重重,步履艰难,而建立新体制又是关键中的关键,核心中的核心。为什么要这么讲?因为,不合时宜的体制,不仅不能起承载技术创新的重任,甚至,常常会起阻碍和逆反的作用,而这种,或是起主导,或是起力挫性的阻碍和逆反作用,就导致了我们事业的艰难发展,甚至,到头来使我们遭受到失败的改革,但我们对此,恰恰都熟视无睹,好象是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似的。其实,可以说,不能有相应的创新体制来作创新科技的承托和负重的载体,那么再喊科技创新,也许都是在空喊,或者是只见独木,不见森林地喊。在此,我非常,或者特别想强调的是,这个见解,正是我们的冯老曾经对我提出过的,我也正是在他的这种启发与指导之下,才有了这样的认识和提高的,不知大家是否也有这样一种的体会啊?有,请也都来谈谈嘛。 对庞主任这么一番的表述,冯登科是喜欢在心里的。你看,同样是为撇清自己与无能的领导虽共处却迥异的境况,庞主任讲得就比李酩要巧妙得多。尤其他的最后一问,更是妙啊,这不是要别人顺着其意发出共鸣么,悉心有数的人,会听不懂这种不是号召的号召么?! “好,既然庞主任点破老冯有独辟蹊径,棋高一着的见解,那么就请老冯来谈谈吧。”李沛文倒是满怀热情地,想请冯登科来发表发表他的高瞻远瞩,然而,这却竟是将了冯登科一军。老李要自己谈,那怎么谈呢? “呕——,呕——,呕——。”冯登科拖着长音要开口间,同时在想:要讲一遍重复性的话,这自是不难,领导做了几十年了,象台词似的,天天翻来覆去的这几句话,讲起来还会打嗝的么?!但现在要谈的是,很有理论素养,可叫人振聋发聩的话哎。以前,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有这个能力的。以往,由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的几个重大阶段的国企改革,不就有自己的,将上面的纲领性文件,在公司里具体化了的创新思想?!但近十多年来,自己也确如李酩所言的,天天做些昨天的事,只要确保不出差错就是了。看来这小子确是连我也说进去了? 冯登科见大家都在眼望着自己等待着,一时倒真不知是如何讲才好,感到真是捉襟见肘了,但对有几十年来领导经验的人来讲,这怎么下得了台?紧急中,忽然想到了高原曾谈到过的一个思考,此刻,管他是谁的表达,就将他的东西作为自己的思考来谈吧: “呕——,我想请诸位说说看,当前,市场经济的发展,都体现了哪些方面的特征?”冯登科提问后,即用目光,审视性地扫向在座者的每个人的脸面。接着,他不待别人搭话,伸出右手,把分开的中指,无名指,与小指高高竖起,自问自答道:“有全球化、金融化、信息化,此三大化特征。对这三化,归根结底地看,还不就是固有的资本、生产、商品、流通问题在现阶段里的新表现,只是形式发展得非常地集中,先进,而且是同命运性的。那么我们该怎么来看待这个时代特征的新形式呢?马克思说,‘如果事物的表现形式和事物的本质会直接合而为一,一切科学就都成为多余的了。’所以我们就应该懂得,我们不仅要看到各种发展的新形式,更要寻找、分析,这些新形式里的内在联系,从事物的相互关系和它的发展过程中去观察事物的本身,然后再找到它的发展方向,发展规律,所谓英明预见,就是从这里形成和得出的嘛。刚才说到了我们好些的领导干部,只能天天和尚念经式地对待每一天的工作,而许多急待深入解决的问题,却迟迟得不到有力的,见效的深化和推进,那,我要问,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领导?真正意义上的领导,是那些,能从事物的相互关系与过程中看透事物本质,能把握事物发展方向,发展规律,并由此作出全部的战略部署,而且能让广大员工都明白到所有理论与实践的一切关系,同时还能够领导整个企业不断从一个阶段走向下一个新阶段。要谈学习,特别是我们大、中型国有企业的领导者,指挥员,谈学习,就该这样地学习,找人才,就该这样地寻找到真正的人才!你们说,我的意见对不对啊?!” “啊——,冯老,您讲得太好了,太高明了,太太太……,阿呀,叫我怎么说呢,简直是反响强烈,无话可说了哦!”冯登科言毕,只见孙子兵,庞主任,李酩,还有康森淼都拉开了嘴,笑开了颜地在对着自己作出由衷的,捧场性地赞扬。 “老冯啊,你毕竟是很有经验的老领导了,说出来的道理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啊。”对冯登科这样的见解,连李沛文,都感到好象前方升起了一盏明灯,照亮了自己无绪的思路,而真诚地点着头,不由得也赞赏起来了。 一开始,田池霖也觉得此话说来有理,有深刻的思想,有深化的内涵,忽而一想,又觉这样的话,在哪里似曾也听讲过的。 “当前国际上经济发展的形势已经呈现全球化、金融化、信息化的特征,但它们是固有资本、生产、商品、流通问题在现阶段里表现的新形式;马克思说,如果事物的表现形式……。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国有企业,不可什么都要向政府伸手,只知道等政策、靠指示、要拨款,这就更需要我们在思想上见创新,在体制上有创造……。”当田池霖的脑子里再次闪出这些话时,忽地同时闪出一个人来——高原!是的是的,这席话,都是高原写的一篇探索文章里阐述过的思考,而且在跟他谈话时,他也表示过这样的认为。但此刻,老冯讲起来,怎么好像完全是他的东西了?但这也不去管它了。问题是,哎呀,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地,一边天天在谈人才的意义,一边却如此地对待人才!真也是叶公好龙的哦!像今天这样的会,也没想到应该真心诚意地邀请高原,以及,与他一样有深邃思想的人也来与会与会,我……我……我!哎呀,总是关起门来讨论,可讨论来讨论去,说的,却都是不在座人讲的话,这也真是的哦……。 田池霖的心头在这么感触间,抬起头来看面前的在座者,又个个捧着茶杯在喝茶,他想了想,表示,如果,没有哪一位再要发言,那我也来谈谈我的深心感触吧。于是,田池霖顿了顿,便继续讲起自己的有感而发来,说的是: 自己到越达公司来调研已有一段时间了。来时,上级领导给的指示是,要有二个发现,二个推动。发现,是要发现有理论创新、科技创新和体制创新的人才;是要发现对这些方面的创新,起着阻碍作用的因素与问题。推动,是要推动有创新意识和创新意志的人才,走上领导岗位;是推动,对他们起着阻碍作用的因素和问题,发生积极的转变。抱着这个使命,对公司里,前一阶段发生的各种情况和问题,党委会和集团公司的领导还在考察,还在研究。而自己对此则认为——,首先非常赞同高原这样的一种见解,即“看问题,我们不能只看到形式,而是要看到形式里的内在联系,从事物的相互关系和它的发展过程中去观察事物本身,再从中找到它的发展方向和发展规律”,由此来指导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同时,说这一思考时,还问李沛文,说,老李,你看,我们还是要再耐心一点,顺着这个理念,去逐步地推进我们的,创新型企业的体制改革。 听田池霖的意见,李沛文连连点着头,叫,好好好,一步步来,一步步来。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但明天我们该怎么做呢?针对眼前的改革思考与工作步骤,李沛文也提出了想统一一下的讯问。 当提到这个思路时,见不仅老李,其他人也均不喝茶了,都在听他讲,田池霖便布置起来: “从今天会议的含金量来看,我想,我们断然点,就开个短会,索性会议就开到这里了吧。老李,你看呢?” “好,好。”田池霖见李沛文十分理解地点着头,即又说,“今天的情况叫我领悟到,‘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意义。因此,从明天起,这样的会,是再也不能总是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关起门来开了。要开,也一定不能再只是从理论到理论的了。而是要把讲的与做的紧密结合起来。怎么个紧密结合呢?”田池霖说着,顺着自己的话意,也扫视了一遍座上的各位,继续道:“我们在座的,还有其它部门的领导,到后天,星期六,都去做一件实事去。” “什么实事?”有人问。 “去帮助袁紫霞搬家去。”这是李沛文在替田池霖答提问者。 “为什么要帮她去搬家?算什么意思?她问题还没解决呢!”又有人,语气中似乎不能接受地指明。 对此问,田池霖接口说:“因为她丈夫刚去世不久,搬家这样的大事,对她个人来讲很困难,我们都要热情关心第一线的工人,这就是决定因素。” “我们,我们星期六有事,如果不来可不可以?或者,请个假总是可以的吧?” 听闻,是以“我们”来讲的不参加,且还有言外之意的提问,田池霖感觉到了棉里藏针的那枚刺针,想了想,也说了一句叫人自去揣度,掂量的话: “确实有事的,当然可以不来。但对在座的都是党员来说,希望有个组织观念。就此而言,一般,也不希望请假,因为这是一次党组织开展的,有战略意义的活动。” “要帮她搬家可以。但她的问题还没处理,这样一来,她是否会觉得有人在支持她?这样的话,以后,她不就可以更加有恃无恐,放胆地藐视公司的一切规章制度了?而且她已经知道有人在帮她讲话。”说出这么担心的话,不是在显露,刚才要请假的言外之意了么! 对于这种的担心,田池霖与李沛文略作商议后,李沛文就站起身来表示: “自我们公司开展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后,在思想上、观念上、直至某些人的具体行动上,发生,并且还在发展着一些极深刻的冲撞。对种种此类的现象和问题的产生和存在,绝非是,谁对谁匆匆忙忙下个结论就可以的。但,有一个结论,是现在就可以下的,那就是——产业工人,始终是企业改革和发展的主力军,主人翁!这不是谁愿意不愿意,高兴不高兴这么认定的事,而是被产业工人创造剩余价值的地位决定了的,我们必须深刻理解这样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关于这一点,我们不是在道理上唱高调,喊喊口号而已,而是要以,有战略意义的行动来体现。去帮袁紫霞搬家,是党委会的决定,是党委会表示我们完全接受,而且记住上次在第二次联席会议上,何以然和高原对我们很正确的批评,我们是以我们的具体行动,来改正我们有过的态度和表现。因此,星期六的帮助搬家,决不是某个人对小袁个人的恩怨行为,而是党组织,对推进创立创新型企业改革的一个能够做的,先一步的具体工作。所以,要求大家能从大局上理解到,并能抱着最大的热情和诚意,积极地来参与。再强调一遍,这是一次党组织的活动,一般,不希望请假,这是要作为考核党员的一项重要方面。如果有非党员也来参加,我们表示很欢迎。好,我们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了。” 李沛文一说散会,几个人都站立起来离座而去。 “老李呀,我们真的再也不能总是这几个人关起门来开会了,虽说他们都是公司的主要领导,但总体现不出有价值的思想与觉悟来!” “是呀是呀,我们是该深刻领悟到了。我们是该摆脱围墙了,有道是:草有灵芝树有椿,禽有鸾凤兽有麟啊!天下自有一般中的特殊方面,但对世事,我们就是不能有深刻的洞察力……。”这下,是李沛文深有感悟地发出他的,极其深切的感慨来。 “你看,今天高原没来与会,但我们说的,却都是他的思考,他是,钟在寺庙声在外,钟声都传到我们会议上来了哦!” 田池霖说着,站起身和李沛文一起踏步走出了会议室。李沛文转身轻轻关上了门,而茶杯们则还散乱地站立于桌上,显得更是冷冷清清,无言以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七章 谁是谁非与孰存孰亡 第一节 “面临这些问题,我究竟应怎么认识?作为企业主要领导,对这样的现状,我到底该怎么办?若需从整体着眼,那么,这个纲举目张的关键提领点在哪里?若要为后续着想,那么可承前启后的连接性又何在?” 这是,针对目前,公司在进行的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迫需以发展的新思路来应对急待打开的老局面问题,李沛文正在这么独自苦苦地思考着,运筹着。 尤其,昨天开的,听来口若悬河,实际虚与委蛇,有感空中楼阁,终觉空洞无物的公司主要领导层座谈会之后,更是使李沛文不能不如此地焦虑深思的了。 于已是寂静的深夜里,李沛文把身子,舒展在黑暗书房内的躺椅上,双眼,长望着前面,置于月映下的窗台间,一盆,由墨影勾画出的蕙兰的柔叶纤姿上。不远处飘来邻家电视机里,悠扬的笛声《紫竹调》,听去,真是清脆悦耳,于是,觉有一种神化之怡然,沁心之幽静在。然而,在这样的怡然与幽静之中,他的心情,竟是在激烈地澎湃着,回响着,难以安定着,深陷在穷思竭虑里,他忧心的,仍是座谈会上说的: 时间过得真是飞快,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工作半年之多了,成果却是微乎其微。如今,展现在面前的——现象,是这么的错综复杂,不可捉摸;实质,如此地隐形匿迹,难以把握;问题,这般之是非混淆,无法明晰;归结,又是那样的条理不分,怎么决断?!唉——。想至此,李沛文焦急得重重叹了口气。然而,他也绝非真的是绝对的糊涂,极其地昏庸,什么都非常的迷茫。首先,针对老何,高原,袁紫霞发生的种种诡异的传说,是必须追根溯源深究到底的。尽管现象不直接表明了它的实质,但总是受本质性的因素决定与使然而呈现的,这些事,都在这个时候相继发生,定是有其非一般的原由。经调查核实,高原档案里,绝无,因那种传闻事而受到校方严重处罚的记录。相反,品德评语倒总是有“深受好评”与“以资鼓励”等多次的受奖记录。显然,盛传中,对高原就读时的品行质疑是全错的,分明是有人在恶意陷害。那么,用排除法来看高原的对立面,却就可质疑的了。用无中生有的手段来攻击陷害他的人,不为了蛊惑人心还为啥?!那么,其最终目的是什么?!要知道,吹牛撒谎,首先是人的品行上的毁誉,道义上的灭亡,而后,势必导致人心上的毁失,命运上的泯没,这绝非是正人君子与有力量者所愿为的。那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是受到了什么利益的牵扯,而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或他们,又是些什么样的人呢?!李沛文的思绪,在千头万绪里揆情度理,于前思后想中鉴戒甄别着。突然,思想中,忽如闪电般闪现出个冯登科来!因为,在与高原进行的一次谈话时,听到高原说过,“这样一些事,在现在,而且连续的发生,是否会与什么相关的利益形成的?”如此看来,这倒也确实是个可发人深省的思路之一,由此穿针引线地思索起来,渐渐又觉,对的呀!自建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展开以来,党委会内的思想统一就显得步履维艰;主要领导之间总难以沟通,难以有共识的种种极异样,以及很可发人省悟的相关情形,也可一一串联起来!其原因?啊!难道他也为了一些什么私利问题在行动?难道鬼魅地丑化他们的流言蜚语,竟然可以与他!也牵线搭桥得起来?好象,好象,好象他还很不至于如此这般的吧!如果,从高原讲的,是否会与什么利益相关而形成的陷害,这个思路上去考虑问题,那么老冯他还有什么可患得患失的呢?!自第二十七无线电元件厂改革起,直到,越达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的建立,他与沙老,毕竟都是我们公司的改革功臣啊!常言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么。那就算他是有一己的私利,这次要唯才是举地推举新领导,那他也已经是快要退休的人了,还有什么理由,因妒贤嫉能而需进行这样的阴谋诡计呢?要说他确有什么图谋,好象也不是。在推荐贤才上,他不是在力举沙力,而且,他与何以然,高原,还为力促成为创立创新型企业展开的理论探讨而争论着的么。他的这些努力,有什么私心可言?至于,他坚持一定要对袁紫霞严厉处置的立场,最多,也是为了要想维护公司的纪律和规则。倘若非说有私心的话,那顶多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或者,如有些人所认为的,是为了确保他一年来有很不错的工作成绩罢了,就是如此,也谈不上有什么不可容忍的,攫取私利之嫌疑的么……。 李沛文就这么地沉思在,对冯登科由此及彼地推测中,并努力寻找一些,以往现象的内在联系来。 “我们看事情和解决问题,不能总只是孤独地针对眼前这个很显著的突出面来看,而是要深入到,这件事情里面存在着的内在联系、基本矛盾、普遍意义,尤其是,对发展变化过程起着主导作用,和决定事物性质方面的那些因素。”当高原在第二次联席会议上说的这几句话,在李沛文耳边响起时,他始觉得,自己看问题确需要有更宽的视角,更深的思量,不然就只能停留在表面现象上,或是,仅困守于狭隘的思考之中,那怎么突破得了?“不识庐山真面貌”,是“只缘此身在山中”,不能跳出现在的思想意识,怎么有个全新的认识呢?自己的领导能力提高不了,也就更无从谈,在公司里的核心领导作用了。所谓核心领导,首要在于,有高远的瞻望意识,有先进的思想方法。那么,我该怎么站到这个制高点上来分析,理解,自这半年多来,在开展创立创新型企业的体制改革时,公司里所发生的因错综复杂而不可把握的现象?因隐形匿迹而难以把握的实质?因是非混淆而无法明晰的问题?以及条理不分而怎么决断的归结?总而言之,自己作为企业的主要领导,我的任务究竟是什么?要想,不做天天只是喊喊口号过日子的领导核心的作用,我就必须修好这一课! ……。 窗外的月光,许是被云层遮挡住了,使窗台上的那盆,柔叶纤姿的蕙兰墨影,看去显得越来越暗淡了。邻家的电视机,不知什么时候也已关了,早无《紫竹调》的动听笛声了。忽闻,不远处传来两只野猫打起架来的怒声长嚎,又完全惊扰了李沛文的沉思默想,才觉自己已很烦躁,很困倦,即起手蒙着眼,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再翻转身,改变一下躺在躺椅上的身姿。 在渐入睡眠时,于似睡非睡间,冥冥之中,李沛文忽然见到了那位,已好久不在了的总经理!而此刻,他竟从他后面的黑暗处走出来,正紧拉着自己的手,哭冤地凄喊着,说他是冤死的魂,屈死的鬼。哭着哭着,他把自己的手越拉越紧,睁大着的恐怖的眼睛,几乎要贴到自己的脸面上来,在耳边,连连喊着一定一定要救救他,还他一个清白!那么他的灵魂才能最终安息得下来……。 这么突然相见的情景,使李沛文觉得极其的惊骇不止,恐慌不已: 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到你?……。我是听人反映,知道你很冤屈的,但怎么来证明呢?你不是有本日记本,还是记事本的么?那你的日记本,或者是记事本在哪里?你就去拿来交给我,我就可以将你记载的那些经过,作为是你含冤屈死的证据向上级领导提出来……。 然而,还只是哭哭啼啼,一味喊冤的总经理,却拉住自己的手就是不肯放。立刻,又清楚,这是他在硬拉着自己要跟着他走,就去找日记本去。李沛文这才懵懵地始觉——难道真的要跟他到阴曹地府去找他的那本日记本吗?去了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这时,李沛文心里很明白,绝不能跟着他去!!去,就是与他一起也到棺材里去,也是到坟地里去,这怎么可以的呢!!现在,现在无论如何,必须带着自己的魂离开他,但被拉紧的手就是挣不脱!而且脚也是急着要拔,就是拔不动双腿,挪不开步子。 “救命!救命!慧娣!慧娣!救救我哦!!”当惊恐得,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要出窍之际,李沛文就以沙哑的喉音,拼命喊着妻子的名字来救他。于一片静寂安谧的深夜里,突闻手机铃声响起,被惊吓过来的李沛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大口喘着气,抽出压在身下的,觉已完全麻木了的手,赶紧去拿手机。然而是手麻木得没力,还是怕得手还在颤抖,手机竟跌落到地板上。再俯身捡起手机,打开后,传出的,却是田池霖的话音: “哈哈哈,我料定你是睡不着了吧。所以深更半夜了,我还打个电话来。” “不,我刚刚懵懵的觉得睡了,但做了个极其可怕的噩梦。是总经理,总经理,他,他,他,来找我哭着,喊着,要我一定帮他,还他个清白。” “提到这件事啊,确实是个问题啊,是已经有不少的人也向我提出,他们质疑地说,对总经理的死一定要有个交代。” “老田,关于总经理的死,以及大家的意见,我们不是也向集团公司领导汇报过了嘛,那么,领导是怎么判断,如何指示的呢?” “林总,也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但也只是质询性地问了问。这件事,我想,该有指导意见时会有的,我们就再等一等吧。不过,好像,也有个,提议必须要时请公安部门来参与调查的印象。” “员工们要的就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结果。” “怎么啊,为了这些事,现在看来,你是比我还睡不着的呢!” “老田哦,是呀,是呀,我一直在想袁紫霞的问题睡不着觉。我以为,现在不管两种意见谁是谁非,但起码可以肯定,何以然批评公司领导对工人太缺乏关心,爱心。高原所谈的,应该站在保护和发展生产力的性质上去看待工人,以及‘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不能是只停留在口号上的政策,他们的意见都是很实际,很正确的,说改就改,所以我在想,明天我们俩就……。” 与老田通完电话,将身舒展在躺椅间,再望向窗台上那盆,又月光映照成墨影的蕙兰的身姿,就这么望着望着,李沛文始感到,从中还走来了两个身影,一个是袁紫霞,一个是前总经理。而后,李沛文闭上了眼,更深沉的思量起他们,他明白,他们俩都是在向他求伸冤,诉昭雪的人,只是,一个是现实中的,一个是梦魇里的,但知道又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那么,面临这些问题,我究竟应怎么认识?作为企业的主要领导,对这样的现状,我到底该怎么办?……。 李沛文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是睡不着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七章 谁是谁非与孰存孰亡 第二节 这是三天之后,两个三天前的深夜里还无法好好入睡的人,约定今天下午到袁紫霞家里去慰问去,李沛文手拎着袋装的水果与田池霖并肩走着。 两人行进了一段路,离开林荫大道,折向一条弄堂口。一进入了弄堂后,他们渐觉路面是越走越狭窄了,也看到,身旁有几幢已拆成残垣断壁,乱砖层叠的景况。但就是在这样的弄堂里,他们俩的耳朵里,震荡着喧天的锣鼓声,目极中,见好多邻居们,手拉着手在惜别地分手。 李沛文眼望着不远处进进出出的搬场车,惊叹,这片旧区改造的面积还真不小哎。 田池霖也是边观望,边应答着李沛文的话,说,唔,看来,已经有不少人家都搬掉了呢,剩下的,确已零零星星的了。 李沛文与田池霖走着,看着,一起绕过一辆停在面前的搬场车,再经过连续的或左转弯,又右转弯后,才数起了几家的门牌号。当站立在要进入的这扇门前时,目光投入到门内,只见里面,那一抹黑中的灯光,仅似鬼眼在闪烁。他们俩,依着微弱得需俯下身,低着头,要摸梯级而上的亮光,一步一移地进入门内,再踏着只容许一人可上的,吱嘎吱嘎响个不停的木楼梯,才上到了二楼。 现在,已站在一家半开着门的门前朝里望,立即,迎面投入李沛文和田池霖眼里的,是个内置一个中年男子遗像的镜框。供桌上放着几盆瓜果和糕点,以及,左右两边各分一支的,正在燃烧着的蜡烛。正中,用堆着米粒代作香炉的小碗里,插着几柱,香火已快燃尽到了短短一截了的残香。目光再扫视过去,李沛文见到坐于一边,头上戳着一朵小白花,手臂上别着黑纱的袁紫霞。然而,袁紫霞还没有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家门前,她只是呆呆地面向着窗外,怔望着窗外的天色,完全是一付失神,甚至是失魂般的,真似麻木了的神态。 “小袁,小袁,袁紫霞!”李沛文叫了几声,见她还僵直地望着窗外,没有听见,就在门上再重敲几下,同时提高点嗓音地继续叫喊道:“小袁!小袁!我们来看你来啦。” 猛然听到有人在喊叫自己,袁紫霞急忙回头看,因门口较黑暗,只见有两个人站在门前,然而一下子还看不清究竟是谁,当再定一定眼神,用力细瞧,才发现,啊——,怎么可能的哟!是公司里的两位大人物竟然来到自己这么阴暗老旧的破屋里来,惊讶得僵着身子,连快快起身迎接道谢都不知道了。 见两位书记已经跨进门来,已经要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袁紫霞这才醒悟地,却是慌慌张张,并有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李沛文一见,赶紧伸出手扶持住袁紫霞,对她动情地,亲切而又含有几分难过的真心情说道: “小袁,我们来看你来了。请你能够原谅我们来得实在太迟了。” 耳听到书记如此坦诚恳切的心里话,睁眼望他们是在内疚致歉地说心声,不禁激起袁紫霞分外感动的心情,她直愣愣地看着两位书记,只觉有千言万语要对他们倾诉: “李书记!哇——。”像是突见到亲人,袁紫霞只是这么叫了一声书记,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然扑在李沛文的肩头,甚为悲悲戚戚地哭泣起来。 此时,李沛文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哀泣声响在耳边,侧眼所见的,是颤颤悠悠的小白花在眼前抖动。 两位书记十分理解此刻的袁紫霞——过去,心里若没有深埋起这异常深痛的难抑的悲哀,此刻,她怎么会有爆发如此凄声的忘情恸哭。即一起开口,分别说着各自宽慰她的话: “噢,别伤心,别难过,我们知道你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太深的压抑,太多的话要讲。我们今天来,就是来听你的话的。”李沛文言语时,顺手把手里的水果袋放于旁边的一只竹凳上。 “小袁,我们是知道你的,你放心吧,今后我们会好好关心你的。” 在两位书记连连的宽慰中,很快,袁紫霞控制住了自己深心的悲切之情与一时的失态之状,抬起头,叫还在二个叠加起的木箱前打着游戏机的儿子,晓明,过来叫一声李爷爷,田爷爷。 这位少年,过来礼貌地招呼来客,叫声李爷爷好,田爷爷好后,转身就又奔到游戏机前,投入于他实在是难以摆脱的打打杀杀的激情之中了。 随之,李沛文问袁紫霞,香呢?香在哪里?让我们俩也上柱香吧。 “谢谢,谢谢。”袁紫霞边谢,边拿出香盒,非常感激地向两位伸出手的书记,双手递上香去。 见两位书记在蜡烛上点燃,再恭敬地供上香后,袁紫霞即拖开两只凳子,请客人坐下。同时表示,哎呀,要搬家了,家里乱得很,连白开水也没有,实在太愧疚,不能礼貌待客了的致歉言语。 于是,两位书记为宽慰主人,也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千万不要这么客气的示歉之言。 在拉开来的凳子上坐定后,两位书记即对袁紫霞说明了今天的来意,田池霖表示:今天来,首先是来看看她,向她表达慰问。另外,还为两件事来,一是告诉她,上级集团公司党委会对她的情况非常关心,专门开过几次关于针对她,以及高原那些流言蜚语的调查研究会,并且,不久就要发出,连同说明她的情况在内的,阐述公司改革方案的指导性的会议文件。二是,想知道,她决定哪一天搬家?公司十分了解她的困难,组织上,要安排一些党员们来帮她搬家。 李沛文则说,帮她搬家,不只单单帮她搬离这里,公司还要为她安顿好新家的一切生活设施的。但这样的安排,也是先要听听她的意见,问她有什么具体要求?两位领导说完,就默然地看着袁紫霞,等待她的回话。 然而,等待了较长时间后,袁紫霞只低沉着头象是无话可说,或者是很不愿说什么。但她终于还是抬起头来说道: “为搬家,要惊动公司的领导,还有其他人的帮助,心里感到实在很不安,所以……,所以……,我……。”言语至此,袁紫霞又低下头去,不声不响的了。 “小袁,我们完全能够理解到,你心里还有着很不安的情绪与焦灼的心情,但你要相信大家的判断力,相信上级领导的决断力。” “小袁,对于无耻的造谣中伤,蛊惑人心,时间早晚会揭示出他们的魍魉真面目,而最后更可证明的,是你确是一个有高尚人格的人,因此,你不必再心事重重,愁眉难展的了啊。” “小袁,等集团公司专门的会议文件公诸于众后,一切的寒雪冰冻就马上会溶化了。这个时间也就在眼前了,所以你完全可以没有压力了嗳。小袁……。” 正当两位书记,在深入抚慰,并进一步打开袁紫霞闭锁已久的心灵时,突然,三人不禁均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不仅站在门口,并且完全把门封堵住了的,胖墩墩的身躯上,于是都感到十分的惊愕,非常的诧异。而那位完全把门封堵住了的人,一见到,竟然田池霖与李沛文也在,站在门口直觉甚是震动,也感到极其的愕然,更是局促不安,一时,还尴尬得真是进也不好,退更不妥,身子便直挺挺的,完全僵持住了的站立着。 “嗳,是冯书记啊,来,快进来坐呀。”虽对,突然冒出来的情景感到太出乎意料之外,但这次,袁紫霞还是及时站起身,去扶着冯登科的手臂,热情将他迎接进屋里来,拖出另只凳子来请冯书记坐。 然而,此刻,在四人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大家面上尽管不动声色,心里却都是在暗暗疑窦丛生,不可向迩的。 袁紫霞是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三位,可都是公司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哎!就像是拜佛的错进了道观门,今天怎么会竟然都到我家来?尽管,刚才李,田两位书记已说明了来意,但这样的现状,还是不能不叫自己受宠若惊得难以承受的呀。因为,平时在公司里与领导就是迎面相遇,相互也是路归路来桥归桥,没什么话要说的。只是,李书记还能略显客气的点点头,能与工人们示意地打个招呼。而冯书记与其他干部,则是眼睛从来长在头起了他们俩今天到这里的来意。 于是,冯登科也为表示自己的一个理由,说道:“噢,我也是这么想的。另外,我还想在这次的党委会上提一些新的思考……。” 坐在一边,听三位公司领导在谈说着的袁紫霞,突然觉得,他们怎么象把公司党委会会议放到自己家里来开一样的了。同时想到,搬家的事已可不用再愁啦,便低沉着头不禁暗暗地笑了,这是她,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心里如云开雾散,阳光直透到内心的,真正是觉得喜出望外的欢笑。可是,当抬起头,目光一扫过供桌,落到香烛后的遗像上,那望着自己眼睛的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她的心头又紧缩了一下,笑容也就一闪即逝,还是皱起眉,轻轻地哀叹了一口气。 “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七章 谁是谁非与孰存孰亡 第三节 在比傍晚还晚一些的时分,天色虽已显得一片的昏暗,但天边,还未褪尽的艳红与灰黑色错嵌相叠的烂漫云霞,正显示出它们最后的,因别具奇特而令人惊异的云光霞锦。走在园地里的何霁莲,揽观着四周依稀可见的,或是突兀而起的,层层暗绿色的草坡,或是接连排开的,勾勒出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树影,深觉——景象,是神奇而出,景色,确旖丽可醉。 已点亮了的路边街灯,正照出何霁莲,虽显出肩背处大片的肌肤,却并不算过于袒胸露背的身影。恰好突现她妖娆且优雅好身材的连衣裙上,随着走步,金黄底色中跳跃着点点晶亮的闪光。她的淡淡的胭脂,殷红的薄唇,和细描的弯眉下的媚眼,以及头的是: 何小姐,上次,在豪华大酒家,我们已举办过高端猎婚派对。而今晚,是进入了,与高素质优秀单身贵族的直面相亲会,这次,我们搞的是露天派对。讲述至此,为使有感染力,顾问在接着说时,伸直手臂,张开手掌,象是在抚摸着天边云霞般的,诗朗诵地说道,“你看,今晚,这里的一切,是具有多么浓厚的贵族生活气息的啊!而且你的将来,也是多多少少美女所望尘莫及的哦!何小姐,你可要把握住自己命运的哦。” 依着自己顾问的讲述,何霁莲便环顾起四周的景观来。只见,进入了刚才那扇用鲜红玫瑰搭建起的拱门之后,再走几步,就又见到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纵列着三排不太长的白色大圆伞,每身价是几十个亿,但不知是以人民币还是美元计算的富豪,究竟有个什么样的面目和心思,并想快速地与自己是接受?还是否决?能迅速地挂上钩,以便好先做个最佳的应对之策的选择。 随之,只听顾问对两人说,桌上有饮料和小茶点,两位请随意选用。接着他特意将视线扫过两人的面容,似在掂量这一对的成功概率。 听这位顾问所言,郝先生即拱起手来,说道,好吧,好吧,谢谢了。同时,还向这位顾问作个揖,顾问挥挥手也就笑容可掬地转身走了。 当郝先生与何霁莲双双坐上白色靠椅时,何霁莲立即要轻声的笑了。因为她看到,桌上标有第18号桌的桌号牌两边,还各有一块,上有,小的,圆形射箭小天使图案的粉底红字名牌。靠近自己一边的一块,上面标的昵称是:名媛——温猫小姐。再看郝先生一边的,标的昵称是:名仕——好好先生。 早就看到温猫名牌的郝先生,对此是甚有感慨的,一见何霁莲的目光落到名牌上,也即并不随意地问道: “何小姐,你昵称为‘温猫’是他们为你起的,还是你自己起的?” 见他一开口这么问。何霁莲在很注意自己的形态中轻声却更娇气地回答: “当然是我自己的意思啦。” “那温猫就是温顺之猫的意思啰。”见何小姐象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意地,且笑时还显腼腆地立刻点了点头,郝先生又说,“这样的昵称虽好理解,但,如果我是你的顾问,就会要你再考虑考虑了,可是顾问先生怎么就没有提出……。” “为什么要再考虑考虑?‘温猫’即是温顺的猫,这有啥不好的?”何霁莲心里在不明白地想。 当见到郝先生脸上流露出象是在讪笑,这种讪笑具有轻视之感时,何霁莲脑中一下如电流短路一样,“嘭”地,震得恍然大悟地,差点要叫出声来:“噢——我明白了。” 一下如梦初醒的何霁莲,也立刻醒悟到郝先生为何要讪笑,还责怪她的顾问,那分明是:温猫与瘟猫读音不是一样的么!而且是显而易见可使人这么联想到的呀。哎呀!我怎么这样的糊里糊涂,这么不伦不类的昵称,还会肯定是自己起的,我为何不推说是顾问给瞎起的么……。我……我……,我怎么会在最初的见面,尤其在人所具有的见识上,让他深刻地留下个这么见笑的第一印象来?!何霁莲这么思量时,立刻非常地后悔,更是极其的窘迫,脸上也轻轻的红了起来,象是又涂了层胭脂似的。然而,这却倒叫郝先生觉得她是更加地好看的了。对郝先生来讲,她的更加地好看,是其最为满足的标准或是底线,这正如刚才那位顾问所说的,是他到这里来筛选对象唯一的,也是最心意于的要求。 “那郝先生的昵称定是有更好的含义……。”为赶快摆脱窘迫,何霁莲就顺应地,轻声地提起对面郝先生的昵称来。 “噢,我很简单。”郝先生爽朗地作起解释,并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写了起来,“我姓‘郝,’名‘浩’,就是浩浩荡荡的浩。这样人家就常常叫我郝浩先生。于是我就叫他们写上好好先生算了,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嗯——,何小姐是想喝饮料呢?还是小茶点?”郝先生边说,边拉开了桌上的这些瓶装东西,以及茶壶,茶杯,和小包装的茶叶。不经意间,何霁莲看到了他,虽是一举一动,但几个极简单,很连贯的肢体动作,竟然很有节奏感,一招一式地透露出了他,有别于巫沼苇实在迂腐不过的,一种本有的绅士样的优雅气质。 “随便,随便。”何霁莲回应着郝先生的问话,同时,更注目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叫自己怎么决定才好的人来。 只见:这位高过自己半个头,要选择为自己丈夫的人,无疑是个——已到中年,也显得很成熟老练的男子。在穿着上,他没有刻意的大富大贵地摆阔。悄悄从头开始打量,他额前,一边甩去的简单得象个男孩的剪髪,已显露出间杂着的一些的灰白色;刻在额头上的皱纹,显示着他有阅历的年岁;身上,是一件看去一般,其实还是比较挺刮的浅蓝色条纹衬衣。没有戴领带,衣领敞开着,颈脖里是空空的,不见有巫沼苇那样粗粗的,异常耀眼又太俗气的金项链;下面是白色的裤子和浅黄色的皮鞋。人看上去倒也清清爽爽,精精神神的,而且还内藏着深刻的才思,与显现出的几分的高雅,难怪,是跨国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哦!要说其,确实还是表露了一点贵族气的,是他无名指上的那枚看来足有十克拉的八角祖母绿钻戒。一见,他把钻戒戴在无名指上,何霁莲心头不由得打了个晴天霹雳!心里的震动,犹如地震!这不是表示他已结过婚的了么!!而且是否有子女也是个必须警觉的重大问题。这般情形我能容纳下他?!但转而想想,人到中年后还没结过婚,倒也是极不正常,或有,可叫人不能不担心的隐忧。 而在郝先生眼里所见的何小姐,一看,他当然是满心欢喜的啦!他只求她有娇媚的容貌和优美的身材,即也真是个,“左右见之,皆啧啧嗟赏”的美女子就好;他只要她能——在携入社交场面时,一出场就万众瞩目,全如小太阳灯,光芒照人间,比得那些通常瞧不起人,眼睛只看太阳,只看月亮,总自以为是贵夫人的女人们,马上暗淡得,成了一盏盏十支光的小灯泡,统统完全黯然失色,无地自容得站不直身子就可以了么。至于,何霁莲今天的穿着,他是并不全在意的。他有自己专门的高级美容师,会适时适宜,按需,既高档又得体地为她安排好一切社交场合上,不输给任何风流的衣饰与梳妆的。只要她不是个,再费尽心思地梳妆打点还是个没有用的女人就好。然而,以财富为本的婚姻,男女之间常常存在着这么一种很揪心的问题:许多的富豪,因深怕美女之妻,最终是为谋划夫妻共同财产而婚,于是从一开始起就非常小心地提防着她;而夫人,却总怕富豪之夫,终因依仗财富而随兴地另寻新欢,于是也从一开始起就深心的忧虑着他。由此,两人就总是,你防我来我忧你,把钱看得象茶馆店里卖茶水的——滴水不漏。于是,两人的致爱的感情与生活,也就总难融为一体不说,常常,感觉中反倒象是走在九曲桥上,心里头老是弯弯绕绕的。那么,眼前这个女人,是否也会与自己形成这样的揪心问题呢?这倒是需要多加察看的。这么思量时,郝先生边给何霁莲倒茶水,边用严峻的目光直看着她一语不发。 “郝先生是……。”见对面的男人,用极为严峻的目光长时间地看着自己,而不是寻常相亲场合中,有些男人比女人还要娇柔造作,或是象巫沼苇之类,对自己总是黏黏乎乎,一付色迷迷的神情,这使何霁莲觉得很不习惯,很不舒心。原想直接问他,“郝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话,却卡在喉头没有脱口而出。但何霁莲毕竟本是个快人快语性格的人,要她真显得深有城府地,故弄一套,高深莫测于谈笑自如中的玄虚功夫来应对,她也断然不行,但在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起手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郝先生,你看得我好害怕呕!郝先生怎么是这样看人的?”说后,脸上笑也不是,娇也不能,只见有点的严肃,使深有阅历,很有经验的人,一下子就能觉察出,她实是个怎么想就怎么说的爽快人。 “啊——,不用怕,不用怕,我可以把,我原来不可能说出来的想法老老实实告诉你。我其实是在故意打量你,再看你是怎么反映的呵。” “故意打量我?想看看我的反映?想看我什么反映啊?你倒说给我听听。”何霁莲一头雾水地问,并毫无顾忌地直接要求道。 “好,你这样的问,我就坦白地说。我想从你的言谈举止中看到,你究竟是个,能坦然自若地察言观色,巧言令色地随机应付的人,还是一个遇事遇人,直爽坦率,人说是劈柴脾气,一斧头到底的人。” “那你眼都不眨一眨,看了老半天,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何霁莲是单刀直入地问。 一个直爽坦率,一斧头到底的人,是决没有姑弄玄虚的性格与功夫的,郝先生凭着生活经验是这么看待面前的这个女人时,真不知是应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是决定接受她好,还是拒绝她好?因为这样的人,对自己毫无心机当然是好,生活在一起,可少了那份提防她的苦恼。但出去,与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精在巧言令色,心肠又似深井一般的太太们打交道,这怎么行呢?不要被这些女人们偷偷掩嘴嗤笑死了么?但他话是这么说的: “小何姑娘,你可真是个说话直截了当的人啊。好好好,这样嘛,我也就不兜着圈子来探测你了。好好好,还是这样的好,还是这样的好呀。”说着,郝先生似乎还是很高兴地,把茶杯轻轻推到了何霁莲的面前,继续说道:“好吧。我就先来谈谈我的情况吧。不用隐瞒,我是个结过婚的人。我的结髪之妻,因病故世已快三年了。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也将要结婚。因为我办的紫光公司产业很大,在国外也已经有了很不错的发展,作为紫光跨国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虽然业务极忙,但再忙,我也总得有个正式的家。至于我的可观家产,我们的顾问也一定明确告诉你了。你问,我觉得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也可以也非常直率地告诉你,至少,在现在的感觉,我还是很喜欢你,也是很愿意接受你的。至于发展下去,将来你和我儿子,女儿的关系,我完全有办法使你们少见面,不接触。但明摆着的老夫少妻的状态,你和你的家里能否接受,这就要由你来考虑,由你来决定的了。” 这么明了直白地和盘托出,郝先生言毕就不再讲什么了,他在等听何霁莲怎么回应。 “好,你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我当然也应该跟你来谈谈我的请况。”何霁莲端起杯,喝口茶,放下后即无拘无束,无可讳言地平铺直叙起来: “我家有我的父母,和一个双胞胎的姐姐。我不姓温,姓何,名叫霁莲。我在‘天下会展服务公司’担任联络,公关部的经理。爸爸是一家信息技术公司的技术部部长。妈妈是交响乐团里的长笛手。我姐姐,她是‘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的博士研究生。家里就这四个人,是很简单的。” 郝先生待何霁莲报上家门后,就带着他的一个想法问道: “听你的介绍,看来,你家境还是挺不错的么,个人条件也很好,所以,不知你在婚姻的求索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希望?”显然,郝先生这么委婉的问,是回避了直白地说,“你家里很不错,人也十分漂亮,怎么想到来找个老头结婚的?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郝先生这么提问题,根子还在于,他就深怕如此年青美貌之女,而且什么感情也谈不上的,却进行热烈地求婚,最终,难道还不是为谋划夫妻共同财产而婚的?于是,不得不,还是从一开始起就非常小心地提防着她。 “家里虽还算不错,可还是使我太失望了。”何霁莲眼望着郝先生说道:“我总觉得——人的一生,没有过过贵族的生活,没有享受过穷奢极欲的日子,这一生还有什么意思哦!”何霁莲说至此没有再说下去。 “小何姑娘为了能享受到贵族生活……。”郝先生突然停顿住了话头,他觉得是不能把“为了享受可以不顾一切,”或是“可以牺牲一切”冲口说出的。 但何霁莲还是听懂了郝先生的话意,一下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期盼的光芒,直看着郝先生说道: “那当然咾,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可是有人总要与我,在这个问题上争个谁是谁非,还要谈到生存和死亡上去,我不知道非要这么讲有什么意义呵。女人的一生就为嫁个有钱人,这其实是从古到今的世道么,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多说的!” “啊,那是一位怎么样的道学先生,总要与你争这样的是非之理的呢?”郝先生听了好奇地象在探究地问。 何霁莲虽说起话来毫无顾忌,但对还是很陌生的人来谈自己对姐姐是怎么的不满,自然还是很不愿的,就沉默地不回答。 面对沉默,郝先生想了想,就提了另一个探索性的问话。他这么讲,无疑是避去了锋芒,却是旁敲侧击,话中有话: “那小何姑娘,假如我们一切顺利,最后是结婚了,然而,一当过了能使相互融和的磨合期后,时间一长你会不会有选择上的再思考?” “什么叫过了能使相互融和的磨合期?什么叫选择上的再思考?”何霁莲没有立即回答郝先生的所问,而是在想,他这么讲究竟是什么意思?! “男人不就是永远喜爱美女的嘛,女人不就是一生贪恋钱财的嘛?这是千百年来所证明了的历史事实,也是男女之间最基本的感情准则,所以,男人只要永远有钱,女人只要总很漂亮,这是再熟悉不过的事,还需要什么磨合?什么再思考的呢?你说是不是?” 何霁莲这么想也就这么痛痛快快的说后,就又端起茶来喝,同时,把目光投射在桌面上,心里是很不愿意郝先生这么跟她讲话的,老是拐弯抹角,高深莫测的,而自己是很实际,很现实,也是很简单的。 郝先生凭着自己深厚的阅历,多少,还是能很快就理解到坐于对面女人的实质的,也沉默起来了,他的目光,再次停落到粉红底色名牌上的名媛——温猫小姐时,就一直看着,似乎是木然了。 在沉默中,两人又都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黑夜里的空间。何霁莲身靠着椅背,把左腿放在右腿上,双臂则相扶地放于胸前。激烈的思想,使她忘记了刚才还很注意到的,要给人以温文尔雅气质,还要带点腼腆的表现。她眼望着夜色,心里在想,且越想越是纠结——这个男人是这样的有钱,当然是自己本就梦寐以求,最为满足欢喜的事。但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与他结婚,他年龄跟爸爸不相上下,甚至于,可能比爸爸还大一点呢,那算什么?!更成问题的是,爸爸妈妈无疑是决不答应的?!那怎么办?与他去私奔?可是,这个男人他会同意私奔的吗?还有,他老是说话兜圈子的,要人必需想个半天再回答,这种人的性格脾气我接受得了?不过,如果,如果按过一,二年与他离婚,就可分夫妻共有财产的计划来做,万一他资格比我老怎么办?我会不会人财两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啊?哎呀,真是忧心如焚……。 此时,何霁莲是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烦恼,不禁脸上极其严肃,低下头去看着白色的镂空皮鞋尖,并下意识地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据一种不成文的理论指导,说男女相亲一般八分钟,双方已可作出基本的判断与决定。于郝先生来讲,虽也对对面女人的性格有点犹豫,但她的容姿,还是极具魅力而难以摆脱地在征服着自己的心,不可动摇地定局了自己的选择。是的,她讲得很准确,“男人不就是永远喜爱美女的嘛。”当然,自己也懂得,这种的爱,是最低级别的爱,而以深刻才思、清欲情操、激情人生的互补而爱在一起的,是高等级的爱,但在当今社会,懂得高等级的爱是少得可怜,自己找不到,就一直因此空耗下去么?况且,那些贵夫人比来比去的,大多也在于说,哪位哪位的夫人,好漂亮哦!既然如此……。当郝先生这么想时,抬起头与何霁莲两人视线对接住时,郝先生也就抱着深愿的情感试问道: “那么小何姑娘,你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我们是否能够再次约见?” 想到这个男人如此富有,这是自己一生的追求和满足,当然是不容犹豫的,我完全可以不顾年龄的差距委身与他,但父母无疑将坚决反对,那怎么办?再为此这么想时,何霁莲即不知究竟是约他的好,还是拒绝他的好,“我……,我……。” 见何霁莲举棋不定,迟疑不决,实难直接痛快决定,郝先生笑了。 “好,好,你要认真考虑是很现实的事。我对你也不急忙许下宏愿在前,因为我对自己要做的一切事,也尽量要,不仅是我,而是大家都觉得是在情在理的。” 郝先生说完即默不作声,过一会,又玩弄起刚才放在桌上的那付墨镜来,同时,低沉着头,似是进入于穷思极虑之中。大概已跌入,对这样的女人,容貌上虽实难舍弃,但社交场合是否可行,还需好好斟酌斟酌一番的吧。 何霁莲也是如此,她也不声不响,心头上是有着千丝万缕缠绕着。当她抬起茫茫然的眼光时,总觉有样东西在眼光里不停地翻来覆去着,定神看,是郝先生的墨镜又在他的手里不停地翻着筋斗。 “你老拿你的墨镜翻筋斗,难道你心里也在翻筋斗么?”何霁莲就这么的直问了。 “哟!啊——,哈哈哈……。你说对了,说对了,我心里是在翻着筋斗的呢。”郝先生闻言,先是一惊,感到她也太突兀了,但又很快禁不住扬眉开颜地大笑起来,他觉得,这位才初见的小何姑娘,就如此地直白,这样的直爽,虽从礼仪上看,一般是难以接受的,但因喜欢在心头,就会很愿从宽容上去想,便觉得,从人的坦诚来讲,这也真是一种可爱啊!于是也即毫不隐讳地坦陈自己的心思。 当他们都以为,今晚的见面也只能暂缓一下,待看往后是否还有发展的可能再说时,就相继起身想告辞了。 “小何姑娘,我车停在外面,现在已经很晚了,让我送你回家吧。”郝先生关切地说。 何霁莲也不想推辞,点了点头就跟随郝先生走出场外。 离别圆伞下的白色桌椅,走出玫瑰花搭起的拱门,进入路边灯柱上撒下的淡黄灯光里,两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停着许多各式车辆的广场上。 当立停在一辆,上部连接车顶一层金黄,车身下部一片洁白,一看就可直觉到相当豪华的小车旁,郝先生礼貌而亲切地打开车门请何霁莲上车。何霁莲入坐于小车后,小车即轻盈起步,黑夜中,两旁的灯柱就迅速闪烁地向后退去。对自己也是个小车驾驶者的何霁莲来说,坐于车中,她更能处处地,专业地区别出这辆车的顶级、豪华、特殊之所在。面对现实,何霁莲对顶级与低等、豪华与平凡、特殊与一般、富贵与清贫,更有着实实在在的真切感受,及无法摆脱的引力!能过这样的生活,做这样的太太,一辈子都是值得的啊,就是与他私奔了又怎么不可以的呢?!可是他愿不愿意和我私奔呢?何霁莲心胸里在涌起不可遏制的强烈冲动,并呼喊地这么想着。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那什么人死了,却还依然活着呢?我认为:是那些追求荣誉的人和追求真理的人,而绝不可能是追求一己私利的人。任何一味追求一己私利的利益追求者,他就是活着也如同死了的一样,因为他做高尚人的灵魂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他的,没有吐故纳新功能的面具和躯壳……。” 眼望着车外星星点点,且一闪而过的灯火,忽然,在何霁莲的头脑里,闪光地显现出与高原一起游园时他说过的这几句话来。老实讲,对高原这样的人,不能不说,怎么不也是令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因此,他的话,自己也是很愿认真听,悉心求得的,可是……,可是……,毕竟,冠冕堂皇的道理是极其空洞的,富丽堂皇的享受却是最充实的呵!唉——。 此时,她在深切祈望:能够出现一个,既象面前这个男人一样富有,但少有心计,又象高原一样年轻,且颇有见识的人来向自己求爱与求婚,那有多好呵!当不可而得时,再想想,追求富有与追求高尚有什么谁是谁非区别的呢?这一生,就是做高尚人的灵魂已经死了,但活在最富有的享受之中确是很实实在在的事,好死不如赖活,管他有什么孰生孰亡的意义呢? 何霁莲把身子在很舒适的车座上放得更觉舒坦后,任由自己的心随着顶级,豪华之车的奔驰,而向着自己的人生追求奔放着,这是她一生的向往,立志,及终极目标!!然而……,然而……,然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七章 谁是谁非与孰存孰亡 第四节 “呯——,叭——,”随一声大爆竹的猛烈炸裂,及跟着一长串鞭炮震耳欲聋地响起,只见,从大树间一哄而起,到空中再四散开来的震惊不已的麻雀,惶恐且不停地叽叽喳喳乱叫着,高高低低飞舞着。 坐于大客车内的沙力,望着车窗外这团惊飞而起,惊叫四散的麻雀,深觉自己砰砰狂跳的心,也全如麻雀们似的在慌作一团,在极力呼喊着。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继续默默盯着坐于前一排的,为防尘而戴着一,镜框必须再挂高点,否则会碰到头的。还有人说,要不碰到头还得再高些,而且举例说,为什么我们的头不会碰到月亮,因为月亮挂得实在是太高了。他的打趣话引来了一阵的好笑声。 在袁紫霞儿子的房间里,一只新的书柜,螺丝的脱落,使玻璃门有点难以关上,何以然夫妇正在重上螺丝。 突然,门被推开,袁紫霞一进入后,即把门关上,疾步走到他们夫妇俩的面前,伸出双手,一手紧攒住一个的手臂,因满怀沉痛的心情而满含热泪的双眼,直瞪瞪地望着他们两人,并连连地摇着头,极为愧疚,极其难过而难安激情的她,甚至双唇也在微微的颤抖着,说道: “何部长,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我太不懂事了!害得何部长名誉遭到严重损毁,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弄得寝食难安,精神上备受折磨。我是有罪孽的!我真是太……。” 话还没说完,袁紫霞的两行热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流在脸面上,“我也真太傻,太没头脑想问题……。”当再要说下去,她竟已哽咽住,难过得不能再说什么了。 稍稍忍了忍,镇定一下,才又说道:“你们不顾自己遭受到的打击,还来帮助我。那天你和高原来看我,是我太冲动,太糊涂了呵!竟然说出非常仇恨你们的话,这些话还在公司里被到处传说,而你们一点也没有记恨我,还来帮助我,我感激你们对我的宽容。为表示我真心地悔恨,现在,我愿意跪下,表示我心里头的深深忏悔。” 何以然夫妇一见,慌忙地连说不不不不,同时都伸出手去阻截住袁紫霞,希望她不必再如此地难受。并且告诉她,上级领导已经发文,她的情况会完全改变过来的。袁紫霞也讲,领导已来看过她了,提起过上级发文这个情况,还说过,品行上的谁是谁非,道义上的谁存谁亡,会有见分晓的一天……。 袁紫霞说着说着,很伤感地低垂下头,那朵小白花,在与她年纪不相称的,略显灰白了的短髪里激烈地抖动……。 厨房里,冯登科一人在开开关关地试煤气灶,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就从门内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地呼叫,把江海岭叫了进来。 先是,冯登科要江海岭也试试开关究竟有没有问题。江海岭连连试了几下说,是新灶具嘛,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冯登科马上发人深思地暗示,象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问题也看不出的呢。就这一句旁敲侧击的话,立刻,心领神会的江海岭,当然也就听出了冯登科煤气灶之外的弦外之音,即轻轻说道: “是的,你我都看到了问题的所在。今天都来帮她整理这个新家,这么做,明天,全公司员工再相互地传说开来,这是在不造舆论的造舆论嘛。由此嘛,也会都自然感受到了,这是公司最高领导对袁紫霞违纪的两种不同观念与立场,在作明确的表态,这样嘛,实际已经开始是在为,改革以前公司领导的误入歧途正名了。刚才下车时,老李说的,今天的党组织活动,是要以行动来改变我们以前的错误认识,我看,这话也会被大家接受的,于是嘛……。” “是呀,是呀,”听江海岭的“形势分析”,冯登科直点着头,甚为赞许地赞同江海岭的洞察力,“今天的活动,实质上是,先来打好群众的基础工作,过二天,再公布上级领导的会议文件,然后用明摆着的上下一致的形势,再来逼我们必须自觉认错,不得不改变对待何以然,对待袁紫霞的对立态度。哎呀,不能不说,这真是既绝妙又高明的战略部署啊!” “由此可以判断,上级领导对我们公司发生的事,是十分了解的,部署是极有针对性的,那么,我们不可再作以卵击石的傻事了,对袁紫霞的处分决定,就不必再坚持了吧?” “其实,对她处分不处分的,并不真是我们的心病哎……。” “你的意思我很明白。”江海岭往上推了推眼镜说道,“就是不得已,放弃我们的既得利益,也不是不行,归根结底,还是那位总经理的冤魂,在叫我们胆战心惊,栗栗危惧着的啊!还有,你没看到?除了水电工,今天来的几位,不恰好都是与您有着特殊的关系。哪会有那么巧的事呢?!你就不多想想,他们是否已经注意到了什么,或者,就是把握住了什么?” “唔!我就知道,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眼睛?你的头脑?果然如此!”听江海岭所言,冯登科低着头,嘟嘟哝哝地说,还深深点着头。见窗外,来来往往的正忙着的人,冯登科就悄悄指了指门外,两人随即很默契地一前一后走出了厨房。 走出厨房的江海岭,立见到独自蹲在一间小屋内的水桶边,在搓抹布的何雨莲。想到,自己要与她单独见面的机会,虽梦寐以求,却总徒有希望,今千载难逢,然又将稍纵即逝,而现在,此刻,正是天赐良机啊!便身不由己地踏入房间里来,同时悄悄地拿出髪夹握在了手心里。 何雨莲搓好抹布,站起身,正要去擦窗框,迎面见一人踏进门来,定一定神,见是他,即虽大大方方,但还是暗含一点羞涩地向他淡然而急速地一笑。 也许,机会来得是太突然了,平时,尽管面对什么事都老练从容的江海岭,此刻,一时竟也内心在战战兢兢,紧张得很,紧张是在于觉得毫无把握吧。 站在何雨莲面前,对着她轻喊一声“你好!”之后,他就不知再怎么说好了。马上讲“我爱你?”这也太突兀,荒唐了,真说不出口。那么,立即学当下社会上时髦的,却是十八世纪的欧式做法,单腿跪地的求爱?门外那么多人,不要让人笑掉牙了,怎么可以!而且她是否能够接受呢?最最成问题的是:她与高原不是已经……,可是,只要他们还没有结婚,不是到了法律认定了的夫妻份上,我有什么不可以仍然争取的呢?!!江海岭是这么坚定地认为的。好,不能作爱的表白,就从还东西开始吧。这么思考时,江海岭在说了声“小何你请看”后,就把手心摊开在何雨莲的面前,同时心想:她一定马上要惊喜起来了!接着,就要表达感谢啦!跟着,会显示出很想与自己谈谈的心情啦!而后,一切会正象他教导沙力时说过的那样:在摩登少爷勾搭摩登小姐那种穷追不舍的精神动力下,只要有了谈话,就是有了来往,有了来往,才可以继续,有了继续,就会有变化,有了变化也就有了希望……。 一眼见到摊在他手心里的,那枚鲜红底色上盘绕着,由晶莹银丝线组成几何花型的漂亮髪夹,何雨莲多少是有点惊喜的。为失去它,毕竟曾经遗憾过,失意过,尤其是在那么难以忘怀的情景之中失去的,为此,确也曾令人心里很是纠结一番过的哦。 “啊——,髪夹呵,找到你啦!”突见髪夹,何雨莲很高兴,也正欲伸手去拿,但,立刻,头脑里又出现了藏在那张准考证后面的面容,就转而冷冷地说: “丢了也就丢了嘛,何必还要这么认真的保存着呢?” 啊——,没有惊喜?!没有感谢?!没有要叙谈叙谈的热烈心潮?!有的,只是冷言冷语?!这使江海岭心头一震之后,再看到她,分明是完全不屑一顾的神态,即更叫他背脊上如浇上了一桶冰水。 然而,江海岭毕竟是个阅历很深的人哦!边想边推了推眼镜,很快有了引伸与发展之说: “我知道,世上有偏于理性的人,有偏于感性的人。偏于理性的人,内心深沉,凡事总要作番思考和辨析。偏于感性的人,则情趣昂然,往往善于体验与想象。我是属于感性的人,因此,‘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小何,那你是属于?……。” 江海岭这么的富于情理之说,实际是在引发何雨莲,使她产生,为探讨问题而愿与他深谈下去的兴趣。因为,他知道,她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定会一经启示,即有感而发地兴意抒情起来,于是便可借题发挥,再与她深入下去,由此,便可来往起来,接着继续过渡到有了变化……。当初,指导沙力怎么对她只谈她父亲的事,借以抓牢她的心思与情怀,而后不就是这么地步步深入下去,再开始渐渐来往起来,直至发展到所谓的恋爱阶段的么,现在只是重蹈旧路,故伎重演罢了,只是换了个切入点。 然而,这次,何雨莲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手捏着抹布,似笑非笑地转而望向墙角,对感性与理性之谈,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见对话题分明冷热不均,一时无言以对,真不知怎么讲下去才好时,为不使僵持,江海岭眉目一转,灵机一动,立即想到了问这么一个问题,这也是他久有的,很想明白到的事,而今天,又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雨莲,”为表达亲切感,也为使她注意到,江海岭也第一次当面直呼其名了,又说,“雨莲,我想知道,对那首〈我深深地愿……〉的诗,你还有印象吗?” 一提到这首诗,何雨莲感到很突然,可是,这首诗自己毕竟是很喜欢的,也反复的读,怎么能没印象呢?于是何雨莲也即自然答道: “啊,这首诗我还背得出的诺,更不要说印象了哦!” “那你能理解到沙力写诗时碰到过什么问题吗?” 沙力写这首诗有过什么问题?何雨莲对这个提问想一想后,即对江海岭的提问方法,深感,此人比沙力是确要高明得多了。但自己是看透他所思所想的!他明明是以这么地问,然后在我需要听他解释时,使我于不经意间,自然而然将我的思想意识纳入到他的深思熟虑里面去,她是以这么地引导心计,来做这样的诡诈心机。 然而何雨莲的回答是: “我怎么知道他写诗会有什么问题呢。但像这样的诗,无疑是沙力叫人代写的,而且那么好的一手毛笔字,更不是他能写得出的,这是我很清楚,很了解的。” 何雨莲的回答,使江海岭喜不自禁,心想,她固然是个绝她的呀!” “咣噹!”忽听得一声震天般的响声,声高惊动得不少人进入房间里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沙力在连连后退时,不想,脚后根碰翻了一块,暂时斜靠在一侧墙上的台面玻璃,玻璃翻倒于地,声响自然惊人。 随惊人的响声,江海岭也跟大家一起涌入到房间里来。一看情形,他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们俩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但却很明白,沙力如果不为刚才在下车之际,见到何雨莲与高原的亲密举动而热血沸腾,忧心如焚,是决不会忍不住,现在就单独来找高原的,于是,他对沙力的举动猜得是八,九不离十。 “沙力!你真糊涂!”江海岭踏上一步,指着地上的碎玻璃,一语双关地讲,“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清的呢?你已经糊涂到,就是搞不明白,给你二十斤的面粉怎么只能调出十二斤的浆糊来,你这桶浆糊,是越调,糊涂得越浓越厚了哎!” “哈哈哈哈……。”围着的一圈人,听了江海岭的调笑话,都觉说得真有趣,忍不住地都放声大笑了。 尽管,确实是自己一定要沙力对何雨莲追随不舍,而且声言并直接指导,要沙力无论如何坚持不弃的,但在江海岭的内心深处,暗地里还是,正因此而在极其仇恨着沙力,总要借机来挖苦,或戏耍沙力一番,借以出口心里头的,一股总很难排除的恶气。此时的江海岭,又抓到了笑话沙力的时机,而且立竿见影。 刚才被高原骂得一无是处,现在又被江海岭奚落一番,沙力低沉着头,也是一股怒气上了心头。 然而,只见,也已踏入门来的何雨莲却是不说一句话,更没有一丝好笑,她扫视了一遍地上的碎玻璃,默默地看着沙力的脚后跟,略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跑上一步,俯下身,去把沙力的袜子拉下来看。见他的脚后根,有一条被玻璃划伤的血口,并渗出了一些,印在袜子与裤子边沿上的血迹。此时,袁紫霞一见,也赶紧去拿来了一小瓶的红药水和一小方块的纱布。接过小袁手里的药水,纱布,何雨莲再次俯下身,给沙力细心的涂抹好,再贴上纱布。更还叫沙力脱下鞋,拿到门外,说是,怕还有细碎玻璃需要拍一拍,然后拿鞋放在沙力脚下,让他把鞋穿上。 众人对何雨莲的举动很赞赏,但毕竟与她并不熟悉,有的,只知道她是老何的女儿。而沙力自然感动得对何雨莲是连连地道谢,同时,心里觉得好象又有了一点的新希望。 眼见何雨莲如此细心,且有情有义地对待沙力,想想刚才她这么淡薄,还冷言冷语地对待自己,江海岭心里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悄悄望着何雨莲没有笑意,只是怔怔地站着,可是,那眼神里却在闪出鹰隼似的目光。 高原也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一切的情景也全都看在眼里,他深觉得——最有善良之心,最见可爱的人,最完全值得自己倾心的,还是唯有何雨莲! 很快,袁紫霞拿来了扫把和畚箕,将碎玻璃都扫了。大家也都散去,各去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 · 睡在温馨,舒适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新安的家里,袁紫霞深感欣慰,唯觉得很哀伤很难过的是,一起苦了大半辈子,该享福时,他人已去了。望一眼,从头上摘下,放于床边橱上的小白花,袁紫霞在遗憾着。同时,何以然与高原的身影,也站在袁紫霞的眼前,占满了她整个的心胸,她总觉自己太欠情,太对不起人家。想来想去,唯有深深的忏悔和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帮助和宽容。 “唉——,”袁紫霞一声的叹息,将一切都付诸于无言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七章 谁是谁非与孰存孰亡 第五节 伫立于阳台上,长望着湛蓝的夜空,见明月,在云里奔得是那么的急切,而晚风,于身边,又吹得是如此的激烈。在这失眠的深夜,何雨莲深感自己的思绪,竟象明月穿云那样,在飞奔激越,还似风戏衣裙一般,真难以止歇。夜,宁静安谧,已是仲秋的屋外,花间叶下,秋虫的声声清脆低鸣,使夜,更觉心清意淡。今夜,霁莲,到现在还没回家,而在隔壁的父母,想来是已睡下,此刻,仅留自己的孤身独影在听这秋风飒飒。何雨莲再次仰望一遍,湛蓝夜空中的飞云奔月后,瑟缩地把双臂相拥于胸前,并略微蜷缩起身子,随之,离开阳台,踏入屋内,踱步到桌前,端坐于靠椅上。而后,她便沉浸在虽显宁静安详的空间,却是激情起伏的思绪里。当举目,平视着桌上的,淡雅灯光下的一盆青翠文竹,耳边也就再次响起高原说的: “雨莲啊,我们俩真的是爱到一起去啦!是的,我也爱文竹,我家也有一盆,象你一样这么地放在窗台上的文竹。我总觉得,世上的百花,盛开怒放时,色彩大多争奇斗艳,美得迷人。但是,有别于花的文竹,它有它的,有别于花的美……然而,这从容、纯朴、坦然和淡泊,特别是它的谦和,不也是很美很美的么!” 想到高原对这盆文竹所讲的这些话,何雨莲不禁也用亲切的目光去抚摸自己的这盆文竹来。忽然,何雨莲手掩着嘴,低头“扑哧”一笑。再次记起,霁莲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那些大朵的很艳丽的花?那时,尽管自己对文竹已很有感受,很想描述,可却,就是说不出这个确切的,怎么不喜欢与如何喜欢的缘由来。倒还是高原的这席话,象点了睛似的,激活了盘在自己心底里的这条“龙”。高原他,虽不俊秀,但很端正;虽无官职,却有情操;虽少阔气,可多才学。而且,有渊博的知识、思维的习惯、坚韧的气质、正义的品格,这样的人,才是值得以,得一知己地与之亲爱,而且可纵情一生地与之相伴的哦,与他在一起,生命有,永觉年轻及蒸蒸日上的活力。而追求并终止于豪富的生活,虽安逸,虽享受,虽不需奋斗,但生命却充满迂腐,且于,日见沉沦之中暮气地日渐消亡。霁莲她,以及许多人,为什么只见到,或只羡慕豪富生活的安逸和享受,但不见生命,在由此而迂腐,并沉沦到垂暮地消亡呢?然而,要使我们的生命永远年轻,充满了生气,就须如高原所认为的,要有追求——一切追求高尚,追求艺术的人,自是追求荣誉的人;一切追求科学,追求创造的人,自是追求真理的人,而追求高尚、追求艺术、追求科学、追求创造的人,他们努力后的成就,贡献给社会的,是促使社会的进步,甚至于是历史性的进步,而他们自己,就是死了,但灵魂却活在进步了的社会之中,那才是最有价值的人生啊!想到这里,何雨莲再次地确定——在自己的心底里,因为有了值得的爱,而确已真实喜欢的人!何雨莲在,看着面前这盆文竹,就象看到高原已在自己面前一样的心情,注目久后,才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支水笔,在已摊开在眼前的日记本上,写下了今天的深夜日记: 九月廿六日多云 我,沉思于深夜里,兴起在意境中,深觉得,每看着这盆文竹,便也日甚一日地在爱着我的文竹!是因为,高原告诉我的,它那有别于花的美而使我与之共鸣起来了。那么,又越爱得怎么样了呢?想来,自古就有这样的关于爱的问答:“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答曰,“今日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地而死。”看!为殉情,已脱网却悲鸣不能去,还自投地而同死!此即是情为何物的惊人回答。又,“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答曰,“有以私情不如意赴水者,官为踪迹之,无见也。”古之雁与莲,它们尚且知“直教生死相许”,也能悉,“莲心知为谁苦”,我,当应更甚之的了。我的文竹哦,就让你与他的那盆,你们也就都以生死相许吧,也能相知,心为谁苦吧!我由衷且长久地祝福你——我的文竹!我在尽情地感受着你的美好,深以为,这种的美好,是不会有负在寄情于你的人的。 何雨莲今天的日记,在借对两盆文竹的咏叹,倾诉出,全是自己内心深处炽烈的爱的情怀之问,和所期待的思的寄托之答。 “文竹,它生于卑微之上,而行止在谦和之间。”再想到高原的这句话,使何雨莲又生一番的感慨,因为,高原怎么不也是这样的品性呢!而自己与高原,怎么不犹如笙磬同音,鸾凤和鸣的呢!于是,由知心而生爱,并祈愿着要永久地,真的是爱到一起去……。 面对着眼前的一盆文竹,何雨莲是在这样的怀恋着,并写着她的深夜日记。 不知怎么的,想到高原,渐渐竟也牵线搭桥到了江海岭,这思想上的纷扰,使雨莲没能继续日记,只是抬眼凝望起堵在眼前的墙面。也许,这是相关的事,因相互作用,而在潜意识中起的连锁反应吧,于是,思想中也就自然跳出,那天,在帮助人家打扫新房时,从门外突入进来的江海岭的印象,以及他见到自己时所说的,那番很深切的话: “确实,这首诗,这手字,都是沙力他请我写的。……,我是以这首诗来向你表达,我,对你再热烈不过的深埋在心底里,回旋于心情中的爱恋……,沙力还跟我说过,你是很不一般地喜欢这首诗的……。”现在,思虑他的这些话,加之,他说这话时的渴求眼神,就完全证实了,住院时看到的沙力写的诗,尤其那张夹于日记本中的,不合时期,却正合时机的准考证,认为,以诗示爱的沙力只是个借力过渡,以这首诗来作表白的,还有他呢!只是一个糊里糊涂在前,一个躲躲闪闪在后,这个判断是很对,很确切的。那,对他的倾心诉求,我怎么办呢?当然是绝对地拒绝他!然而……,然而……,如果……,如果……。那又如何是好呢?!真叫我怎么办呢?!这么想时,何雨莲的头又垂得越来越低,把自己的情绪沉入到渐生起的忧烦之中,作起,说是既坚决又简单的定夺,然而却有,难躲避存遗祸的后患之虑。于是,日记上,也即继续延伸着何雨莲另一种的怀感: 那天,他直面于我讲,诗和字都是他写的之后,接着,还十分注重讲我,不是一般的喜欢他写的这首诗,其言下之意,当是借说,我喜欢他的诗,就是对他的示爱在作含蓄的回复?真要这么理解,他可是在一厢情愿的哦。对他,我当然是绝对地拒绝!但对这个人,我可要分外小心点的哦! 想到,对此人可要小心点时,何雨莲又想起对江海岭留下的,新的可怕印象,在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哈哈哈……。”随大家的一阵热烈的欢笑声,跟着,眼前也出现了江海岭指说沙力的那几句调笑之言: “沙力!你真糊涂!”只见他说时踏上一步,指着地上的碎玻璃,“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清的呢?你已经糊涂到,就是搞不明白,给你二十斤的面粉怎么只能调出十二斤的糨糊来,你这桶糨糊,是越调,糊涂得越浓厚了哎!”回忆起这样一付挖苦人的情景,何雨莲更是感受到,其人,有内在的一种阴鸷和险恶,也许,他自以为是在显露他的聪明与能干呢。 就此,何雨莲不禁停止了日记上的记叙,越想越觉心里在激增着一种担忧,因而不觉站起身,竟满屋子地踱步起来。再联想到当时,他也曾站在自己的身旁,没有笑,也没有说,尽管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然而分明看到他眼神里闪出的,是鹰隼似的目光。这可是自己从来没见到过的,叫人至今回忆起来,还觉,这是把,可直刺人心窝的,寒光闪闪的锐利之“剑”!他给予我的,是这样一付再也忘记不了的深刻印象!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由此揣摩,他,是否还会是个奸诈狠毒之人呢?这也不是毫无根据的,爸爸说过,他总讲自己是个,怎么怎么不轻言放弃的人。如果,在这件事上他也如此秉持,也绝不放弃的话,那为必达难以达到的目的,就会运用种种的手段来,甚至于丧失理智地……,倘若如此,面对一个像阴谋家一样的人来讲,将是多么的可怕啊!他……,他……,他……,会终于施展阴谋去伤害到高原吗?一个阴骘,险恶,甚至有狠毒手段的人,他会怎么做?会做到什么样的地步?这是难以预料到的啊!也许,这是他自己在现在都会难以预料到的事哦!当在如此地思来想去间,何雨莲深感到这个世界上,人是没有绝对的,彻底的自由。 何雨莲越这么感受,越是很不安,更感到骇怕。她渐渐停止住踱步,去落坐于小沙发上。当久思地低沉着头,忽而抬起时,跳过横在面前的卧床,又瞥见到放在床后的窗帘里,仅露出一点身影的那付拐杖。 见物思情由,于是心里头又感叹道: 沙力,你为我买的这付拐杖,现在还在我的身边呢。高原坚决不许我扔掉,是他理解,尊重,并容忍我对初恋的不舍情怀。当然,这决不意味着,是我对你爱的感情保留,对我来讲,你是我值得怀念的友人,我是很珍惜友情的。但,沙力啊,要是,你那时不那么的步步紧逼我,不叫我直觉得害怕,能给我一个可接受的余地,而且你也有高原那样的优秀品质,也许我是不会“背叛”的……。但,确也不可否认,自高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意识渐渐已不能不被存在所决定,并无法摆脱。他的见识、他的理性、他的品格,使我如“发于南海,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鵷雏,由此地,也在类似的一些“非”之上认定了自己的最后选择。然而,对你,我没有只有冷漠和抛弃,我是很愿很愿来关心你,爱护你,帮助你的,纵然可能被认为,这是出于对你内心的负疚感而想以所谓的关心,爱护,和帮助来借此宽恕自己,是在良心上自己安抚自己的一种思量。如果你真有如此之量的责备,我还是坚定地这样想,这样愿意着的。目前,我急于想要提醒你的是,那天,有人笑话你,说你糊涂得,不明白自己是个越调越浓厚的糨糊桶,我想,其意是否在为,尽管是他调教你与我建立和发展关系,实际,还是在因此而酸醋着你,忌惮着你,于是,在借故对你泄愤?而你,至今还浑然不知,甚至深信不疑地依靠着他,感激着他,毋庸讳言,你确有多么的傻呀!……。现在我就怕,当你最终清楚到那位热心提携,深入调教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时,你不能承受得了。这事,我一定要找个机会使你能充分的明白得到……。 然而,高原是怎样一个人,我与高原的情感所系,这所有的一切,我也是总要完全地,明确地告诉你,让你有个十分清晰的了解,有个,也算深刻的理解。我最要跟你深谈,迫切想让你理解到的是那篇论文。对我个人来讲,是一件具有怎样一种人生意义上的大事哦! 沙力,我一定要让你知道的是,尤其是在高原多次对我讲述“幸运并非没有许多的恐惧与烦恼,厄运也并非没有许多的安慰与希望”的道理,以及他始终与我何雨莲在一起,才使我自信地坚持下来,也终于等到了论文明珠暗投后的重见光明,迎来我的人生命运发生了改变的那一天。 事情诚如常在说的,“多行不义必自弊”吧。柯元达以院里的“潜规则”逼我确定,他对论文有着领衔的重大贡献,并要继续瞒上欺下地进行学术造假。此事,私下里悄悄传播开后,本已使大家议论纷纷,愤愤不平。但柯院长不仅不有所收敛,反而,受重大学术会议上的主讲人,记者采访,新闻报道,以及种种的嘉奖,等等名利的驱使,竟然越发肆无忌惮起来,继续做公然一手遮天,欺世盗名的勾当,这就更使群情激愤不已。当上级部门接受举报,下基层作调查核实,审计出更多关于柯元达的闻所未闻的一系列其它的问题后,柯院长他施政不予仁义,终被撤职离院,查究待办了。事到今天,谁由超然物外则存,孰因多行不义而亡,算是有了个结局!在上级委任新领导后,尤其经莹莹、圆圆、小茗及小成她们,对我成绩与声誉的积极维护,党委会领导决定,我仍被作为年终的特殊嘉奖,尤其是,仍被公推为一级建筑设计师的深造者,终实现了心里早就有的殷切愿望,且使我喜极而泣的了哦!! 沉静于沙发上,沉思在激情中的何雨莲,此刻只觉自己心里是多么想立刻见到高原,急于要把,明珠投暗又重见到光明的论文情况告诉他。我要让他,也分享到我心中的说不尽的喜悦!……。 何雨莲还想就见到的人,还有沙力,她要告诉他,要他理解高原是个怎么样的人,理解她与高原的情感所系,理解她要对他所说的关心,爱护,与帮助的真心情,以及,江海岭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后的何雨莲,捏起笔,刚想继续把此刻,激越于胸怀的心绪,以文字记叙在今天的日记上,然而,她却是,在睁大了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愕的目光,僵持着的脸面上尽显出惶恐的神色。她赶紧回过头,去看还关着的门,接着她还极其不安地站起身,走到门前去打开门。 从门外传来一声高于一声的,分明是霁莲甚为悲伤地哭泣。门一拉开,又见冲进门来的霁莲,竟是披头散髪,双手掩面地难忍的痛哭。这让何雨莲看了怎能不震撼,不慌张,更怎么不难受,不痛心的呢! 一进自己的卧室,霁莲就扑倒在自己的床上,还是止不住地哭泣着。 “霁莲,不哭,不哭,有姐姐在呢。”雨莲跑到床边坐下,紧紧握着她的手,连连安抚着她。 “呜……,呜……,呜……。”霁莲只是在哭。 “霁莲!霁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跟姐姐说说吧,姐姐总能帮助你的。”雨莲去拿了根毛巾,仍坐到床边,把毛巾塞入霁莲的手里,同时梳理起她的散乱的头髪,继续声声地安慰着她。 “呜……,呜……,呜……。”霁莲还只是在痛哭。 “霁莲!霁莲!什么事让你这么的伤心啊?你就跟姐姐说说吧,说了就会好一点。”雨莲边讲边扶起霁莲的身子,用毛巾替她擦眼淚。 “呜,呜,呜,……。”霁莲侧过身后,就顺势伏在雨莲的肩上仍是止不住地哭。 此时,雨莲想,看来不让她痛哭完,不让她的哀伤倾尽后,她是不会说什么的。便也就默默的,却是沉闷地一手紧抱着霁莲,一手,在她的背脊上不断轻揉着,竟像是抱着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然而雨莲的心里头,是忧心如焚,急不可待的呵!! 此后,何雨莲侧目见,伏在自己肩上的霁莲渐渐止住了哀伤的恸哭,就轻轻推动她,想叫她去洗把脸,然后脱了外衣睡下再说。但,霁莲自己用一只脚脱下另一只脚上的鞋后,一下子就将脸朝下地倾倒在自己的枕头上。 默默的,长时间地注视着,背朝上一动不动地伏在枕头上的霁莲,总在为霁莲担心且忧虑着的雨莲,是既惊骇又困惑,既揪心又难过,当她抬起头看时,只见,窗外,明月依然在云里,奔得是那么的急切,窗内,飒飒秋风劲吹而入,使窗帘哗哗作响,仍是如此地激烈且难以止歇,而何雨莲还是默默而久久地,郁郁又呆呆的直望向窗前,好像有了一种预感,但无可奈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八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一节 时光渐延入至深秋。在越达公司还尽是碧色的草坪旁,那一长廊的葡萄架上,樑架之间,虽还串联着层层叠叠,缠缠绕绕,攀缘而上的藤蔓,藤蔓间还布满着随风翻起的无数的叶片,但已不见,春光夏景中弥漫着的那一片欣欣的生机。藤蔓已是呈现枯色的藤蔓,叶片更不是油亮的叶片,那些,春夏时节一串串联着一串串,连绵地垂吊在藤蔓间附藤随风摇曳的,满眼好看的紫白色的小花朵,也早“零落成泥碾作尘”却无香如故。 在葡萄架长廊外的草坪上,以三乘四的长方形,摆着十二只,每桌可坐六个人的灰色圆桌。每桌上都有一盆香蕉,一盆放糖果的小果盆,每人的面前,还有一杯茶。 大概时间已到,只见李沛文中断了与别人的谈话,离开座位,走到,放置在十二只圆桌前面的立地话筒前,扶正话筒后,说道: “各位员工,大家好!今天,公司特邀了最有代表性的生产第一线的工人代表;党、政、工、团的领导;以及其他部门的主要干部,大家团聚在一起,开个茶话会。主要内容,一是:集团公司党委,董事会,对我们建立创新型企业目前存在的问题,已经作出了指导性的会议决议。在向全公司正式公布这个决议之前,在这里,我们先把决议的精神介绍给大家;二是:就前阶段针对何以然与高原的,在全公司被传得满城风雨的那些流言蜚语,经过调查,甄别后的部分结论报告,也向大家作个通报,然后,各位对这些问题谈谈各自的感观。下面,就先请,田池霖书记来介绍集团公司党委和董事会的会议决议精神。大家欢迎。” 李沛文的话音刚落,听书记说得分明的是:还要通报,对那些流言蜚语进行调查,甄别后的部分结论报告。坐第六台的沙力,闻之,因深感不安和焦虑,即不能掩饰他慌慌张张的神情,即瞪眼直望着一旁的江海岭,似乎在喊叫,“情况不妙哦!!” 江海岭则起手向上推了推眼镜,他虽比沙力冷静得多,但也面色凝重地把目光,却投向坐于对面,隔了两桌的冯登科的脸上,好象在讯问,“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始终没听你说有这样的文件,难道你真不知道吗?” 冯登科见到江海岭投射过来的眼神,也就一直默默的盯着他瞧着,于对视之间,毫无表情之中,却充满着冷峻的神色。当冯登科悄悄地,再把视线转移到沙力的脸上,见到他,完全象丧了考妣似的,一付来报丧的愁眉苦脸样子,不禁象是烈火上喷了油,心里的怨怒之气,也立刻直往上地蹿得更猛。只见他从桌上抓来一根香蕉,恨恨地剥皮,再别过脸去狠狠地咬上一段,且用力地嘴嚼,吞咽着,神情,如在责怪,是沙力的不力才坏了他的事,而将满怀的怨怒之气,暂先出在香蕉的身上。坐于冯登科身边的人,都在鼓着掌,把注意力放到前面的田池霖身上,也就都没见到这位书记竟流露出这般的情绪来。 何以然虽与高原隔了两桌,他俩听李书记如此讲时,也只是相视间自然的淡淡一笑。这一笑,决非是小人得志地猥琐的一笑,而是如释重负的感慨地一笑。 “各位,现在,我先来提个假设性的问题。”在鼓掌声中,田池霖站立到话筒前开口时,微笑的面色中似暗藏着一种诡异:“就是,如果,”田池霖打着手势说着,“在我的身旁有一口直径七十公分,井深十二米的枯井,我想知道,至少需要填多少的黄沙,才能使这口枯井不是空的井?谁能最快的告诉我?” 这样的开场白,让大家觉得真是奇闻,且觉有趣,为此,发出的笑声倒是很多,但直答问题的却是寥寥无几。始是一、二声,有答,量准一米深需要黄沙多少,再乘上井深的;有答,考虑井口小,井底大,应该怎么以几何算式进行运算的;渐渐又多了几个深奥的解法,答道,可依照拓扑学原理来模拟计量的;还有答,可用大型计算机来作纯数学演算的;更有奇谈怪论,说,就叫算命先生来算一算吧,或许也会很准的呢。他们的解答,引来了大家的一片笑声。总之,这些的解答,大多,也都只是很直观的,仅从方法上去思考,去猜测,或者就是在打趣,真有一语中的,使人茅塞顿开的智慧性妙答却没有。 但也不是始终没有!座中的江海岭就眼睛一亮,顿觉醒悟。因为类似的问题,上次,何以然不是问过自己了嘛,什么,有个池塘能容多少桶水的,当时还被那个只会纸上谈兵论道者抢白了几句。想到这里,江海岭即用眼稍,向就坐于同桌的,在自己一侧的高原瞟了一眼,心想,这事,至今还叫人如骨鲠在喉的呢! 有了上次经验的江海岭,很快就领悟到了答问,而且还想到,这次不能再遭到他们俩的冷笑了,于是说道: “对于空的概念来讲,只要放一把黄沙,哪怕是一粒黄沙就不是空井了么。” 江海岭只是轻轻的这么答了一句,但还是被田池霖听到了,急忙问: “哎,谁说的,刚才是谁说的,‘只要一把黄沙,甚至是一粒黄沙。’这就说对了嘛。如果我问空碗里需放多少米才不是空碗,你答一粒米也是一样的道理啊。这里讲的是概念问题,在乎的,是看你有没有一种意识,一种悟性啊!与准确的方法论是毫不相关的啊。但问题是,为什么在座的之中,只有一个人的理解是另辟蹊径,是有独到的见解?刚才是谁答对的啊?”终于有人回答出了他的问题,田池霖高兴得连连的追问。 “是江部长答对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呢。”高原半站起身,大声的转告田池霖的追问。 “哦,是吗!好好好,好好好。来,我们大家一起来为,就这么一个敏捷又深长的见解鼓鼓掌。”田池霖说着,就鼓起掌来,大家也就一起欣然迎合,立刻,一阵掌声,一片笑声,便回旋在长廊的里外,草坪的四周围。 而后,田池霖开始了他的正式讲话: “告诉大家,我为什么要这样的提问求答呢?就为,想多发现一些,有非一般人所能有的意识和悟性。因为,只能停留在一般性思维上的思维,或者,只能墨守成规地思维,那么在我们改革之后,很可能穿上了新鞋,走的,却还是老路!大家一定还记得,为了和大家一起来创立不断适合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国有企业新体制,刚到公司来,我就曾跟大家明确过,我的任务是:二个发现,二个推动。一要发现有理论创新、科技创新、体制创新的人才,二要发现,对这些创新起着阻碍作用的因素与问题。推动是,既要推动有创新意识和创新意志的人走上领导岗位,又要推动,对他们起阻碍作用的因素与问题发生积极的转变。那么,从春到夏,现在,时光已经进入深秋了,我们的创新型改革进行得怎么样了呢?这就要谈到目前的存在问题了。” 而后,田池霖提了这么五个方面的问题: 一,公司内,好多骨干领导,都非常缺乏理论素养,而且还不学习,不研究。有道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更不要讲,连学与思,两者都空空如也的状况了。不能拼命地学习,深刻地思考,更无理性的认知,明确的实行,是当前使公司存在空谈改革目标与改革任务的根本因素。 二,必须明确指出,针对何以然和高原纷纷流传的,那些无中生有的惑众谣言,决非是偶然的巧合性的事件,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唆使挑事,引起纷争,混乱局面。 三,公司党委会内,存在着严重的思想难以统一,行动无法同步,从而不能形成改革的明确目标和坚决的行动意志,于是,使基层部门和广大员工也就毫无改革的方向,确切的责任。 四,公司中高层领导内,为一己私利,只以,是否有利于小圈子的利益来划分及决定自己的亲疏立场,他们常常不分是非,不负责任地见风使舵。 五,也是在中高层领导内,有认为群众的思想基础很薄弱,工人们思想都很落后,因此,公司的创新改革必须慢慢来。实际上是认为,也只能跟在落后面慢慢地一起爬着前进。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针对这五个方面存在问题的起因与性质,集团公司党委,董事会,依据多次的调查核实和探索研究,以及大小会议的反复讨论,经归纳后,最终作出了会议决议,现在,我来介绍会议决议精神,同时也谈一谈我自己对这些问题的思考。 接着,针对何以然与江海岭的,两份思想阐述有所不同的报告,至今还在越达公司內争论不休的现象,田池霖特别指出——我们不能再继续各抒己见,争论不止了!因为,“没有一种不幸可与失掉时间相比的了。”我们的争论,从初春到了深秋,至今还毫无眉目,那么还要民主到何时才有用呢?现在,再也不能,是在与一种短视,甚至于根本是无知,争论到底的了!而付出的,是全部时间在无情流失的最不幸的代价!集团公司经过学习,认识到:社会的一切发展和进步,首先在于生产力的发展和进步。按照这个原则,何以然报告里,既提出了我们公司科研新课题的主张,更提出了有远见的,体制,机制上的改革新理念。集团公司领导,更赞同高原阐述的——“在创立创新型企业时,首先,必需确立,把发展生产力的体制放在第一位的思想。决不可倒过来,常常首先是,确定一系列生产关系方面的工作,而且把许多资金,精力与时间,以及总体安排,总都围绕着属于生产关系方方面面的工作,强调了再强调,落实了再落实。生产关系要从属于生产力的发展而发展,是马克思的一个非常根本的原则阐述!”所以,从现在起,我们必须要有这样的认知,有这样的工作中心。因此,决议认为,以何以然的改革主张作为这次改革的核心理论和贯彻依据,是符合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根本宗旨。至于,有人认为,提出这个观念的高原只是在纸上谈兵。那么,就是纸上谈兵,我认定,也是必须要的,因为,思想总是产生在行动之前的嘛,只要是非常正确,深刻,又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就不能算是纸上谈兵。又有人讲高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不足,总之是说他还很不行!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待他呢?记得鲁迅说过,“倘要完全的书,天下可读的书怕要绝无;倘要完全的人,天下配活的人也就有限。”所以,对高原,我倒以为,要论他的价值,没有的不是他本身的价值,而是我们对他所具有的价值的发现,认识和理解。我们怎么可以,把完全是自己对他认识和理解上的偏见来作为依据,来否定他高瞻远瞩与审时度势的作用呢?!我想借一首诗来讲讲这个道理。说着,田池霖就唸起一首诗来,“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并表示,他用这首唐诗来比喻高原,觉得是最能说明对高原的价值认识与理解问题的了……。 听了田池霖的这番话,坐于一桌的江海岭,沙力及高原,相一致的是,都默不作声,而不同的是,显出各个迥然的神态来。 江海岭——脸色铁青,竖眉睁眼间,闪烁着鹰隼般的目光。 沙力——依然象是来报丧的样子,一脸的愁苦,满眼的哀伤。 高原——虽不愁眉苦脸,也没眉飞色舞,倒是低头抿嘴,一付局促不安的神情。 江海岭将他的目光,迅速向高原扫视过去,随即别转脸去,再把目光恨恨的停留在长廊间。然而沙力,却不因视线与高原相遇而急急避开,反倒是,瞪眼突目地,就盯着高原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要在他的脸上一定寻找到一个,他始终想不通,弄不明白的问题——“你,你究竟怎么会无论老婆,无论权力,什么事都这样幸运的?” “这次,集团公司也非常关注那些针对何以然和高原的流言蜚语,并作过专门的研究和重点讨论,就这个问题的情形,我要再着重的来谈一谈……。” 接着,田池霖以集团公司领导的指示,就此问题作讲述: 关于此事,集团公司党委,董事会经过严密的调查,甄别后,在会议决议文中,以附件形式作了明确定论——上半年在公司里所传播的,1,何以然‘专门乘袁紫霞丈夫住院不在家里,就以关心为名,几次去她家对她做些很不要脸的事。2,所传播的,中学时期,高原‘乘帮女同学复习迎考之际,专在女宿舍内偷盗她们专用物品的恶劣行径。3,以及,关于他们还有其它种种凭空捏造的,道德沦丧之类的说法,现在,我代表集团公司与越达公司的党委,董事会,共同负责任的向广大员工宣布:这些荒诞离奇的传说,对他们都是,或罔顾事实,或无中生有地恶语中伤的无耻谣言。经查档案,高原绝无因那种的流传,受到校方严重处罚的记录。相反,他的品德评语倒总有“深受好评”与“以资鼓励”等多次授奖的记录。因此,调查的结论报告指明——以前,员工中对何以然,高原,及袁紫霞品质上的怀疑,品行上的责备,完全是错误的!他们三人是完全无辜的,清白的,是深受侮辱的。至于,为什么说,这个结论是部分的结论?因为,目前只调查清楚,并公布了受害一方的情况,暂时还没调查清楚,并公布造谣一方的状况,但是,”田池霖说至此,突然话锋一转,高声论述道:“我要对如此下流不齿地编织传说,这么恶劣无耻地传播谎言的人指出,你们应该懂得:吹牛撒谎是自己品德上的丧失,道义上的灭亡,而后,势必导致人心上的丧失,仕途上的泯灭!同时,也要求大家去想一想,发生这种的情况,常常可使受害的一方,从此成为忧愁的人、有争议的人、需要为自己辩解的人,于是,他们又会成为萎靡不振的人,担惊受怕的人、小心翼翼的人、谨小慎微的人,在这种破坏力的状态下,改革怎么能大胆发展?!我们怎么汇聚起改革必须要的力量?!又怎么产生创立创新型企业的共同目标与一致的行动呢?!那么,我们改革成功的保证在哪里?!使我们进步的希望又在哪里?!我们应该清醒,当我们失去了今天,也是失去了明天!!关于有些领导坚持,因袁紫霞的违纪,必须严加惩处的决定,会议决议认为,所谓必须严加惩处的依据是偏面的,决定也是轻率的,党委会,董事会郑重提议,相关领导对这样的问题应予充分的再理解,不要固执己见……。” 田池霖还在进行着他的讲话,江海岭却在大家全神贯注中,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别离了自己在座的圆桌,毫无声息地离开了草坪,在一处,可完全掩人身影的树木与花叶的浓荫里,绕过了长廊,再独自踏在一条,弯曲地向前延伸着的小径上。 看似漫不经心地走着的江海岭,走了一段路最后离开小径,拐个弯,竟抵达到一个公司里早已废弃了多年的旧变电所里。这里是最冷清的,谁都不会走近的十分荒僻的角落处。变电所里高高堆砌,层层积压着的,都是报废了不知多少年的废弃设备,满地厚积的尽是粉末状的尘埃,而墙面及墙角间,以及歪斜地垂吊着的破窗框上,角角落落里到处都布满了,在轻风中随风飘拂着的蜘蛛网。二只野猫,忽见有人来,即非常惊慌地逃窜到一些设备的夹层里,而后是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这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踏入变电所内,因屋外的树荫,罩得屋內黑暗得有点阴森,随冷风扑身,又是死一般的沉寂,见是这般的情景,更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吧,江海岭不禁身不由己地后退了一步,然后赶紧退出,去到屋外一旁的,一块较平面的大石块上落坐。在大石块上,他就这么久久地独坐着,没有挪动一下身子,只是听着身后,屋影中的树枝或高高的草丛里,不断传来的虫鸣,或是一掠飞过的,鸟的响亮叫声。 “必须明确指出,针对何以然和高原纷纷流传的,那些无中生有的惑众谣言,绝非是偶然的巧合性的事件,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唆使挑事,引起纷争,混乱局面……。” “目前只调查清楚,并公布了受害一方的情况,暂时还没调查清楚,并公布造谣一方的状况,但是,我要对如此下流不齿地编织传说,这么恶劣无耻地传播谎言的人指出,你们应该懂得:吹牛撒谎是自己品德上的丧失,道义上的灭亡,而后,势必导致人心上的丧失,仕途上的泯灭!……。” “决议认为,以何以然的改革主张作为这次改革的核心理论和贯彻依据,是符合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根本宗旨。至于,有人认为,提出这个观念的高原只是在纸上谈兵……。” 在沉思默想中的江海岭,耳边连连响起,刚才,代表上级与本级党委会和董事会的田池霖,所谈的这些所谓的决议文精神。他几次推着眼镜,思来想去地在思考: 说,“无中生有的惑众谣言,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唆使挑事,引起纷争,混乱局面。”这么准确,如此坚信的判断,他们是怎么作出的?仅仅是以调查为结论?沙力会不会是个内鬼?……;还有,将继续调查清楚,并一定公布造谣一方的状况,一待如此,那我怎么办?冯老头怎么办?而后又该怎么应对才好?我们难道只能坐以待毙?……;此外,决议认为,何以然的改革主张是符合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根本宗旨。传达上级领导这样的决议,不已经是肯定了他而把我,不讲完全,至少也是基本上已经被否定掉了?!那我怎么能忍了这口气?!尤其是自己的希望不已是成为失望了?!想至此,江海岭拔起身边的一把草,再一截一截地,因恨恨而狠狠地把它们全折断着。 “雨莲!雨莲!” “哎——。” 那时,何雨莲听母亲在外面叫,大声答应后,转身即疾步飞出了门外。屋里此刻,只剩我一人,漂亮髪夹依然留在手心里。看着这枚髪夹,我默默无语,然而“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美好的爱的感觉,与美好的爱的意境究竟在哪里呢? 沉浸于沉思默想中不断思来想去的江海岭,思绪一下又跳越到不久前,在帮袁紫霞整理新居时,竟然能与何雨莲虽很短暂,却极幸运地单独相处的时刻,更有,自己终于与她直面地一吐心声而觉得的快慰。然而说幸运,感快慰,也只是仅仅一见,此外,还能有多少真实的幸运事呢?似乎是没有了!而有的只觉是空空吔!茫茫然!一片失落填满了心胸的感受……。 在这般心思难以平静之中,江海岭不仅又起满怀的失落感,由此,因情少而恨多起来,最后是嗟叹自己,心凄凄,恨悠悠,恨到何时方可休的呢? 随时间的绵延,仍坐在大石块上的他,渐觉心情好象平静了一点。当定一定心思,安一安心,欲站起身来时,再一想到受何以然坚决支持的高原,他进入总经理办公室真的已不是迷局,而自己一切的付出,难道……难道……竟然……;还有,到了袁紫霞的家,下车时,何雨莲给高原,戴帽整衣时的亲切举动所表明的情感关系,而自己所有的努力追寻与深厚寄托,真的,就此……;更想到,总经理因难忍冤屈,投河而死的内幕一被揭露,将会震惊上上下下,于是……。 江海岭思考到这一连串的情景,感觉,已平静一点的心胸,又难以平息起来。在思衬着这一切的结果与后果时,深感实在实在难于接受,当思潮,似浪涛再逐浪而起,又逐浪而高时,江海岭觉得自己的心魂,如沉浮于波涛中不知何以横渡,于是,心烦意乱得难抑沮丧,并因此感到难安心绪间,他再次拔起身边的一把草,一截一截地,因更恨恨而愈狠狠地把它们完全地折断了。 抬头去看远处,霞光褪尽,云头更暗,在天色继续越来越见浓暗,已是入夜后,他终想要回去了。然而,在一转身,见到面前这个,尽显死一般沉寂的废弃变电所的黑影,江海岭觉得它完全像是黑夜里突兀在眼前的一座坟茔,正与自己心里堆垒起的阴影,重迭到一起来了。他久久地看着,渐渐垂下了头,尽管情似“无边落木萧萧下,”但心却依然“不尽长江滚滚来。”他仍在想,自己久藏于心底,始终强忍地遮盖着的目标就这么算了?!就这么放弃了?!就……。 当他再次抬头目视前方时,闪亮的眼睛里似乎闪出了再努力的希望。虽然事情都不尽如人意、虽然事情使人伤心沮丧、虽然事情看来已似定局,但,轻易放弃不是我的性格!我还是要把自己放到无可退路的地步,再逼自己一定要绝处逢生!江海岭心里在这样的呐喊着,决定着,坚韧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八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二节 在满目碧翠,一片清新的密密竹林中间,地上,有一条蜿蜒地向前延伸的小道。小道的两旁,尽是青青的野草,及点点于野草丛里的,或红、或紫、或是蓝色的小花朵,在迎风颤动。 依然是一头板刷头的沙力,手拎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而何雨莲身穿着,白色的荷叶翻领下一身深青色的连衣长裙。长髪上,夹着一只大的紫红色束髪髪夹,髪夹下的髪丝,均黑黑而柔软地垂披于后背上。她肩挎着米色的坤包,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这条小道上。 当不知此处是何地的何雨莲,放眼四面张望一下,只觉得太陌生时,便有点担心的问沙力,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同样不知此处是何地的沙力,也举目,茫茫然地朝四边打量了一下,答道,我也不知道呀,我们大概是走错地方了吧。于是,心里未免稍起不安的何雨莲,急忙又远瞧起周围的环境来。她忽然发现地指向远处的一间草屋,说,哎,看见了吗,那个高坡边上有一间草庐,我们去那里问问吧。 两人随即直朝那间草庐走去。许是,因心急,走得也急,在一个斜坡边,随脚下一滑的雨莲,身子跟着要向一边倾倒下去之间,沙力一见,连忙出手,紧紧抓住了雨莲的手不使她真的滑倒。但沙力一抓住雨莲的手后,就很不愿放开,便也就乘势把雨莲的手握得更加的紧,甚至于多么冲动的想,就此用力地拥抱住她!在他的心里,本就是想要牢牢拉住,甚至抱住雨莲坚决不放!那天,在袁紫霞的家里,自己的脚被碎玻璃划出一道血痕,还是雨莲俯下身亲手给自己包扎伤处的,由此,心里就一直在回忆这一幕,怀念这一幕,珍惜这一幕,祈愿这一幕之后,能由此发生进一步的转折性的发展。现在,将雨莲的手握得越紧,即是也越紧地握住了自己的一线希望!沙力的乞求的心,在这样的感觉着。 而何雨莲因失去重心,在已要滑倒时,因心惊而惊骇得要叫出声来。一瞬间,也条件反射的自然又一遍的幻觉到,于惊雷之下,暴雨之中,与石块,与圆木,一起从一、二层高的路边直摔下去的那一幕,不禁更加的惶恐。很快,因稳住了身,而心神也即稳定之后,见沙力还是就握着自己的手不想放。很明白他心情的雨莲,抬眼,温和地看着沙力,虽是轻柔的,但又分明是坚决的,挣脱似的从他紧握的手掌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雨莲是如此坚决地挣脱自己握得那么紧的手,使沙力明白,自己想要再努力一次地拉住一线的希望,还是被坚决扯断了,终又是失望!仍还是妄想!但情依不变心犹不甘的心理,特别是头脑中闪现出——那天,在到袁紫霞家时,下车之际,亲眼见雨莲对高原那极其亲切,甚为亲密的举动,而这,也是自己多么想得到,盼拥有的,却总是妄想!一切都是高原的缘故!!于是,他对高原的夺爱,心上由妒忌而起的怨怒,如风雨前的黑云压在心头,狂热的激情,又似烈火样地燃烧起来,使他竟然瞪着眼,铁青着脸,紧握着拳,在雨莲的身边步子越来越快地走着。 “何不乘机下手,就此把她生米做成熟饭!”忽然,江海岭的这一句话,从他因狂热而更加冲动起来的,且难以遏制的情绪中跳了出来。沙力便想:好!就按江部长说的办,在这密林里,现在,对她,我就硬是把这件事做了!就把她生米做成了熟饭,叫她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有高原也好,没高原也好,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跟自己结婚的现实!当这么想,而使体内的荷尔蒙急剧亢奋,亢奋又使这种的情绪如地火般在内心激烈涌动时,脸面上,即也难以掩饰住地显露出饿虎扑食前的,虎视眈眈的激昂神情来。就在沙力侧目,显出几乎已是十分恐怖的眼神,逼视着身旁的幽雅女人的一刹那间,回眸时,目光正好与之相接的雨莲,感觉这眼神怎么似闪电一样直打到了自己的心灵深处,于震颤一下间,凭着女性的细腻与敏感,立刻也就警觉到自己有了危险!由此,惊吓即从平静中跃然而起,自卫,在问计间急切而生,聪明又沉着的雨莲,还是冷静地按捺住因惊恐而激动起来的心绪,先定一定神,再急中生智地连忙说: “沙力,你不能乱来的噢!我很了解你这个人。你虽然有时很糊涂,但你还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你决不会做,强迫别人沉浸在十分悲愤里的事!也一定能理解,被迫接受违心事的人的那种痛苦。我怎么不明白,你是真心的对我好,你是真心的想要和我结婚,对我这样感情至深的你,怎么肯来伤害我呢!我就相信,你会象大哥爱护他的亲妹妹一样爱护我!保护我的!就像那天,你脚受伤后我对你那样的爱护。” 也许,是在于感动雨莲对自己的信任;也许,是出于对有情人毕竟有的疼爱;也许,沙力确还是个,一时间有些正义感的人;他也真不是个,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的,那种心胸极端狭隘的人,因而,雨莲的话还是打动了他,使怨怒如黑云般急涌而起,激情像烈火样炽热燃烧的他,那种冲动也就压制地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始慢慢地镇定起来。此时的两人,在翠竹的包围之中,于透彻着清新又宁静氛围的感受之间,低垂着头,面对面的伫立着,都在力使,虽没发生,却都因一时激昂起来的心情,于默默的,相互理解与抚慰对方的心思中渐渐安稳下来。随后,雨莲把自己柔软的手,轻轻地盖在沙力的手背上,用宽慰的眼神直望着沙力,说,“沙力,你是一个好人,我感激你没有用暴力使我非常的痛苦。我由衷地谢谢你。”雨莲的话,说得低着头的沙力尴尬地笑了笑,还摇摇了头,好像在否认雨莲说他是个好人,以及表示出他冷静后有的一丝的羞愧。而后,他们俩依然一前一后地走着,顺着一个高坡下去,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要到的那座草屋前。 踏进草屋,即感到屋里比外面暗得多了,虽有着几盏灯,却是半明半暗。两人细细打量这间草屋,才知这里也是一个酒家,是专供伐竹人来休息时,可喝喝小酒的地方。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何雨莲走上一步,问柜台里的一位,身穿浅红衬衣,头戴青布方巾,腰扎青布腰围,一见,即可感到是个十分灵巧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和气并微笑地告诉雨莲,这里是个叫“亦城”的村庄,已临近深山老林了,是少有外人来这里的。然而,那姑娘也笑问雨莲,说她们夫妻俩怎么会来这里的?姑娘的一句冒失话,说得两人微露出苦笑。但雨莲告诉姑娘,她们本要到“赤城”去,可是把“亦城”看作了“赤城”,就这一字之差,竟然误认了去处,上错了车号,跑错了地方。于是那姑娘告诉雨莲,离这里二,三里路,走出竹林,顺着高坡一直下去,可以见到一条公路。公路旁有个伐竹人去城里时乘的小车站,她们只要到那个车站乘车,就能按原路返回了。 问清了情况,想要转身走时雨莲才觉得,走了半天,而且还要爬坡越溪的,自己已是身软体乏,筋疲力尽,而且肚子确也咕咕叫了。便跟沙力说,就在这个意想不到,却有山竹情趣之酒家,简单的吃顿饭再走吧。同样感到确实很累且很饿的沙力,自也应从。这样,不多一会,柜台里的那位姑娘,很快为她们俩放置了不算佳肴,却别有风味的几只小菜于桌面上。姑娘还机灵地问她们是否要酒?而且说了一大堆,她酿的清酒,是怎么怎么别具一格,是如何如何百年一遇的特色酒,不喝?那真要可惜不止一辈子的了!如此,在盛情难却之下,雨莲与沙力也即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两人各喝一杯的清酒。 跑到满眼青竹的林深之处,沉浸一片清静的山野之地,面对,菜是别有风味的菜,酒是别具一格的酒,而他们俩今天的见面,本也是有,独具的性情和特意要与对面人倾诉的深心独白,这样么,两人也就各怀心意地面对而坐。 待坐定,杯筷还没举起,沙力就先去望着一侧的草帘作的柴窗。何雨莲也如觉有闷气感似的,即起身,伸手把柴窗,用一支细竹竿高高了些,对雨莲来讲是极其侮辱,恶劣亵渎的话。现在他已深深痛悔,当时,完全是糊里糊涂说了那些昏话。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使高原能主动离开何雨莲的心情实在太迫切了的缘故!原以为,只要把话讲得越使人不能接受,高原离开雨莲的可能也就更大,于是,自己就会有新的希望。 作完这一番的叙述与表白后,沙力是反复地说,盼望雨莲能明白到,这两件事,虽然行为很卑劣,极猥琐,甚至于可说非常的龌龊,但完全是出于对雨莲热烈的情感和深切的爱所致使的。换个角度看事情,难道不可以这么理解的么——行为越出格,正越可反映出他对她,那种难以抑制的强烈的心情!这么做,也完全是由于,为求爱恋却穷于无计,欲救情变而实出无奈,所以请求雨莲务必看在这个份上,一定能通情达理地原谅他当时的一时之糊涂,自己已经深知错了,所以现在来坦白……。 说清这两件事,并动情地表达自己不端行为的缘由与由衷的悔恨之后,沙力满以为:当雨莲感受到他本是个诚诚恳恳,知错改错,对她也确是非常恳切,非常真心的人,她就一定会深刻理解并被充分打动的。因为,正如江部长点拨他时讲过的,雨莲毕竟是个很讲情感的女人,正是看准了她有这样一种的性情,今天才来主动坦白这两件事的。由此之后,她对高原的情怀许会开始产生裂隙,甚至于动摇起来。虽不指望她与高原的关系短时间内就拔草除根,斩尽杀绝,但沙力就是这样梦想的——自己与她,只要能保持住说不尽讲不完的语言上的来来往往,然后再继续逐步地分化瓦解他们两人的热烈关系。他坚信,只需花时间,一连串自然进行的变化和结果就会慢慢形成,只要功夫深,事情最终不是不可以倒行逆施的,就看……。 对于沙力完全说明了的这两件事,第一件,从与沙力长时期的来往和了解中,何雨莲原本多多少少是有所窥测和推断的,但自不如沙力现在所言如此的透彻明了,而且,是他自己坦陈的,今天只不过是确切地印证到罢了,所以是并不吃惊的。当然,对于差点被“生米做成熟饭”的手段害了,这是自己怎么都料不到,也从无这个防备的,因而听来,还是觉出乎意料之外而实在惊吓不小的。然而叫她更为吃惊,甚觉愕然的是后一件事!自同去袁紫霞的家之后,又与高原见面,再互诉衷肠的,算来也已不止三,四次的了,可是这事,高原从没一点一滴地提起过,何雨莲不禁非要沙力讲清楚,当时,他对高原究竟讲了些什么样的极其侮辱,恶劣亵渎她的话?在何雨莲指出,刚才他自己说的,要“爽爽快快,知错改错”,那么现在就看他是否说到做到的提示下,沙力也就还原了当时,他对高原是怎么讲的那每一句话,包括,“这种,再大的雨也洗刷不清的,不干不净的女人”之说,当然,这么讲时,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讲的,是在雨莲一再地追问下,才一再的坦白的。 沙力叙述了当时的情景后,即很不信地问雨莲,你不知道有这件事?难道高原没有告诉过你这个情况?雨莲的回答,使沙力圆瞪着太惊讶的眼,张大着闭不拢的嘴,在甚感难以置信的疑惑后,再一次地要求证实:这事高原确实真的没跟你说起过?你是真的根本不知道有过这件事的? 当沙力再次明确无误地听到何雨莲说,不是现在沙力你亲口告诉我,我还真一点都不知道有过这件事的呢!这时,沙力只觉得自己头脑里“轰!!”的一声如爆炸般响起。沙力想——我总以为,高原会抓住这事的把柄来抓紧可拼命离间,排挤,干掉我与雨莲关系的大好机会去告这个状的,他怎么可能会没有这么做?!是忘记啦?!还是傻了?!原想,雨莲一定是知情的,今天的大坦白,全是为了对她知情之后的恼怒作个补救呵,早知道雨莲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何必要坦白得这么彻底,弄得自己是在不打自招地招供了一样,那么,我干的算是啥蠢事呢?不是自己在招来更加地恨么?自己不是在找个棺材睡嘛?! 沙力低沉着头,在无比懊悔自己实在太坦白,太傻了之时,何雨莲也低沉着头,在沉闷地意味着沙力所坦陈的这件事。 “沙力,”忽然,雨莲抬起头喊沙力,沙力看去,她眼眶里竟然滚动着淚珠。 “沙力,难道你还不能看到,高原是个多么懂得爱护人的人?他本可以乘机,把你自己暴露出来的恶劣品行抓紧机会告诉我,好叫我,彻彻底底的离开你,对你完全死了心的。然而他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了什么?他是在爱护我!是怕我知道了会伤透了心,会难受得不行,说到底,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就是为了爱!这样想,我怎么能不被他做人的光明磊落而感动?你再想想,同样是表达对我的爱,但是你却做了显示什么品质的事?……。”言语至此,何雨莲没再说下去,低下头去只是拭起眼泪来,这是理解与比较之后,怎么不令她动容的滚滚热淚。最后,拭干眼淚,雨莲还说了句,“可见,高原是个,情感多深,道德意识多强的人啊!” 沙力也能明白,雨莲这句话也是对他的鄙薄。对于如此完全出乎意料的谈话结局,使沙力原本想好,要对雨莲表达的真挚感情与深沉思想的计划,像是都被彻底的打乱了,便全不知再怎么讲下去才能讲得生动,才可谈出生机来,于是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挺坐着,只是将汇聚愁肠寸断的眼神,总无精打采地分散在何雨莲的身上。 见沙力这般地愁容满面,暗自悲恸,何雨莲又感到沙力有点可怜,随着这样的怜悯,在再次审视着面前这个初恋的人时,何雨莲想,那么我就跟随他去牺牲自己?可是我对他有真爱么?再一次想到爸爸说的,“如是无爱的婚姻,才是婚后的心的坟墓。”于是,雨莲又觉得,为了眷念这初恋,难道我真要作出这种毫无价值的牺牲?且是一生的命运和情感?终于,何雨莲决计,今晚,定要与他坦诚相见地既讲共同的思想感情,更要分清各自的理想追求,以对以往有个交代,作个了结。 坚定一下自己的情思,只见何雨莲伸手,把桌面上的两只酒杯,并排的紧靠在一起,再推到沙力的面前: “沙力,面前的这两杯清酒,”雨莲面对凝视着自己的人说道:“一杯比拟的是我,一杯意味的是你。我们俩在一起虽已倾杯豪饮,却都未醉,可是又都醉了!是怎么醉的呢?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所以这么讲,在你,你仅仅是自醉于我的容貌,由此产生了对我火一样炽热的情感。而比一个人的容貌更美的,是一个人内心的纯洁、懿德,和无邪,然而你却毫不在意,这,我其实是清清楚楚的。但我还是非常感激你给予我的深情厚谊。对此,我永不会忘记……。” “啊!是深情厚谊?不是爱?”对于雨莲不说是爱,而说成是深情厚谊,沙力听了是极为伤感,也很难接受,如此,她不是在否定对自己有过的爱吗! 接着,何雨莲一件件地细数了沙力怎么将自己送入医院;并且为她付了入院预付款,以及护工李阿姨的第一笔护工费;而且还一次次地,或拎或带着种种的礼品和鲜花来看她,所有这一切,她心里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感激万分的。只是由于他太急于求成,要她答应快快成婚,从而使自己感到十分彷徨,非常害怕,才在他每次来医院看她时,作出非常冷漠的姿态来硬顶着,以不使他认为还有求婚的机会。随后,何雨莲也向沙力袒露,她自己曾是怎么自醉于初恋的。就自己的情结来讲,沙力是第一次,对具体形象来讲,沙力也是第一个闯入她,并且开垦起她内心深处这块情感处女地的初恋天使。无论男女,初恋,在他们的内心总是起起伏伏着极其圣洁、极其亲密、又极其缠绵而又难解的情感波澜。雨莲也以这样的情感波澜,充满情意地谈了她曾怎样的投入于情窦初开时的憧憬与怀感中,因而,在刚一开始时她对他,但也是两人确实共有过的,短暂的爱的情感。 “然而,我对你的情感绝不短暂!从那时起到现在,我可是始终对你没有放弃过!就是我对高原说了不该说的那种蠢话,我想,你也能理解我,这完全是为了挽救爱,那么,如果我不再逼你马上结婚,你是否还会考虑我呢?而且我马上就会是公司的总经理,这样,我也会常常暗中有利于岳父的。”沙力这么说时,伸手,一把抓住了雨莲的手,并紧紧地攥住不放,就盼自己内心炽烈的爱的情感,以及当了领导后能给予岳父的特殊情意,都顺着这手握手的渠道,完全传达到她的内心深处,并使她理解到,感动到,从而使她能回心转意,从而使之有了新的希望。 眼望着沙力,何雨莲虽没立即抽出被紧攥住的手,却是用力摇了摇头,说是,这已经是绝不可能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八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二节的继续 “那你是被高原强抢恶夺过去的对不对?”沙力沮丧而痛恨的问。 “不!绝对不是的!这既是我自己的选择,又是我们共同地投入。”为使沙力不冤枉了高原,且明白到自己是如何作出选择的,何雨莲便将高原与沙力的思想品行作了个比较。雨莲说与沙力听的是: 对她来讲,清晰又明确知道自己要追寻的,很愿将自己一生的感情和命运都投掷于其身的人,决非是什么白马王子,而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一个有气魄的男子汉……。至于高原在这些方面,虽说,不见得十分的完美,但与她周围的一般人相比较而言,已可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在雨莲看来,高原身上的这些的闪光点,正是自己十分喜欢,极其仰慕的,也正是自己要与之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依着这些的感触,何雨莲又一次真正的觉得,高原实际上更是自己难逢的知己,一生的幸运。 沙力听得懂,雨莲所指的,“与她周围的一般人相比较而言,”是暗指自己也在其内的。而高原,比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人,是要出类拔萃得多了,于是似乎很不服气,便对何雨莲说: “你只对他,记得这样的好啊那样的好,就不记得我也处处为你着想的事!譬如,我就是不明白,你刚出院时,我怕你太累了,提醒你猫粮可到绿地园里去拾取,这样,既不用你跑很远的路去买,又不要花什么钱,这不明明都是在为你着想的事嘛,你不仅不领情,还小看我。在情感问题上,你不是见到高原之后才故意开除我的么。”沙力说时,是感到甚是委屈和不平。接着,又说了句,“你讲高原能思维、有学识、有情操,那我写给你的诗,<我深深地愿……>呢?其中,怎么没有我的思维性和高雅的情操?而且,还有我对你的一片痴情呢?!姓高的,他有吗?!” 沙力说这首诗是他写的,尤其称高原为姓高的,以此称谓来表示他对高原的极其蔑视与深心憎恶,使雨莲心头不觉一震,但立刻又现出一种,一时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来。因为,她理解沙力对高原的蔑视与憎恶,是他愤恨之极的发泄,然而,对这种毕竟有的,狭隘的情绪表现和不良的素质暴露,怎么说他好?这决不是谈几句,应作君子之言的道理就可以使他深深懂得,完全明白,幡然醒悟的,因为,他还没有这个基础。关于诗的作者问题,她也实在不想在人的背后,随意评论别人的思想品行,但不说,他还蒙在鼓里,还仍深陷在别人计谋他的泥坑里!这时,雨莲沉默了,过一会才再次决定,是该作出原来已打算好的决断。 雨莲抬头注视着沙力,同时,拿过自己的酒杯喝一口清酒。在把酒杯放到桌上后,才对着沙力谈起那首诗来。 “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鲜花,把美好永留在你的心底。我,深深地愿,愿我是雪花,将心中的纯情降到你的手里。我,深深地愿,愿我是浪花……。” 雨莲先是极有韵味地又把这首诗,从头至尾,抑扬顿挫地,富有情感的朗诵了一遍,接着还说,她确实很喜欢这首诗,就因为,这首诗里洋溢着沙力所指出的,写诗人的学识、思维、以及,是以高雅的情思来体现沙力所说的那一片的情痴。 “可是,这首诗真是你写的吗?你还蒙在鼓里呢!我是一定要告诉你的,写诗的人早就把你出卖啦!”当雨莲这么地问,这么的告诉沙力,而沙力一时还听不清楚雨莲在说什么时,为使沙力能够明白到他究竟在怎样的自以为是,怎样的却在为他人做嫁衣裳,何雨莲即从坤包里拿出了写上《我深深地愿……》这首诗的新日记本,并从日记本里抽出了江海岭的那张准考证,把它们一起推到了沙力的面前。 突然见到这本浸透自己深情与心愿的日记本,特别还有江海岭的高考准考证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沙力只觉得很是迷惑,不知雨莲究竟是何意?即将视线一会落在准考证上,一会投射到雨莲的脸面上,随后又落到准考证上,接着再去凝视雨莲的脸面,视线就这么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跳跃着,审视着,最后,发愣地直视着她,用甚为疑惑的目光,表达他实在不能理解雨莲,究竟在表示什么意图? 看到沙力,对事是这样的惊奇不明,对理是这般的蒙昧不清,对人是这么的坚信不疑,对己是这等的迷糊不悟,雨莲心里头是既怜惜又气恼,即轻声慢语,但极为不安的对沙力指出道: “我想,你也是能知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个典故的。但你就完全不知道你的亲密朋友,或者是你的指导老师,那个特别聪明的人,究竟在怎么运用这个典故,把你作为他正好暗渡的驳船呢!沙力,你可再也不能陷在这个泥坑里醒不过来了哦!” 听雨莲这么说,沙力搔着他的板刷头,显出一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困惑样子: “什么?你在讲谁?是谁在把我作为摆渡船的呢?我又有什么可摆渡的呢?!” 对事,对人,沙力真是这么的迷茫!这使雨莲更是为他着急: “你刚才还在对我说,这首诗是你写的是么?”屡屡这么的问,沙力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异常,这时他,虽仍点了点头像是在作默认,但显然已远没原来那么坚定,那么自信的了。他的神态,雨莲一丝不放过地看在眼里,然后,直逼地指出,“那好,既然如此,你敢再老老实实讲一遍,这首诗,以及这上面的楷书体,确确实实就是你写的?!你真的敢吗?!我可是已经讲明,写诗的人早把你出卖了,我想,你还是能听懂我这句话的吧!” 何雨莲如此明白无误的提示,倒也一下子完全镇住了沙力,使沙力不敢再继续谎称了,只是瞪大了眼,更呆呆的望着雨莲,等待她再怎么讲。 何雨莲随手把那张高考准考证翻个身,将写上李清照诗句的一面放到了沙力的面前: “你倒想想看,你的这位好兄弟,好朋友,他的这张,还是十多年前的准考证,怎么会夹到这本崭新的日记本里来的呢?背面还写上李清照‘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样的诗句,这是偶尔?还是有意?是无关?还是暗示?是巧合?还是妙计?或者是,早就是设下的整个剧情中的一幕?”何雨莲把自己也曾这么思考过的问题,这下全说与沙力听。 何雨莲的话,虽还不能就让沙力心头一亮,茅塞顿开地醒悟,但意识中,已显然感触到了存在着的问题。沙力拿起江海岭的高考准考证翻来覆去地看,并读起背面上的诗句,进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探究。哎呀,我是太糊涂,怎么会不知道还有这张准考证的呢?是的,这张十多年前的高考准考证,怎么会夹到这本崭新的日记本里来的呢?而且还写上李清照这样的诗句,雨莲提示得对呀,是偶尔?还是有意?是无关?还是暗示?是巧合?还是妙计?或者是,早就是设下的整个剧情中的一幕?这一连串的关键问题,在沙力的思考中,也由此及彼地串联醒悟起来,并作起进一步的,怎么会是这样的质疑性的寻思。 为使沙力能很快理清思路,针对沙力刚才问的,是谁在把他作为摆渡船?摆渡,又摆渡了什么呢?雨莲便指出,我可以很实事求是地告诉你,将你作为摆渡船来使用的乘客,就是以这本日记本与这张准考证来对我何雨莲表达《我深深地愿……》的江海岭。并印证地指出,你看,准考证上毛笔字“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字体虽小,却与日记本上这首诗的书写是完全一样,准考证夹在日记本里,就是起,十分巧妙地告诉我,诗和字究竟是谁写的点睛作用的哦,可是你还在谎称诗是你写的呢!你自己想想看,人家已经悄悄地,多么高明的把你出卖了,你还在大言不惭,你是多么的糊涂又愚蠢,甚至于是很可笑又很可怜的哦! 一经雨莲的点拨,刚刚有所醒悟的沙力,这才拼命点着头,开始理解到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糊涂!愚蠢!可笑!可怜! 为能使沙力幡然醒悟,彻底信服,何雨莲不仅向他指出准考证与日记本上所作的暗示问题,还告诉说,藏于日记本后面的人,对自己更有直接的亲口的表述……。 “是嘛?还,还有亲口表述?!”沙力虽不知雨莲还有什么依据,但她如此信誓旦旦,这么言之凿凿,不禁睁眼,更是聚精会神地待听自己还有什么样的被蛊惑,却是在自以为是的作为。于是,沙力听到了雨莲讲起去帮袁紫霞落实新家那一天,当时,江海岭幸遇何雨莲时: “在一间,只有江海岭与我两人在的房间里,江海岭曾极力使我明白到,这手毛笔字是你请他代写的。他甚至还表明了,<我深深地愿……>这首诗,是他早埋在心底里的,对我再热烈不过的一片深切的爱凝聚成的……。”在完整讲了那一天江海岭对自己示爱的情景后,何雨莲问沙力,当江海岭在这么热烈,且由衷表白他对我的爱的时候,把你是放在什么位子上了?!你好好想一想,我讲得这样的明白,现在你总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醒悟到了吧。 此刻,怎么还不能明白过来的沙力,虽呆如木鸡地挺直坐着,然而他的思绪,却在回想中联接,并闪现出江海岭以往的种种形迹来—— 真是的呀!在一开始,怎么与雨莲相识相恋起来的每个环节上的谋略部署、落实措施、推进方案,什么事不都是在江海岭的主动关心,出谋划策下进行的?!是呀!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的主动、热情与关心是显得很不一般的,尤其,而后,当在对雨莲失去信心,灰心丧气之时,不也是他对自己尽情地劝说、鼓励、支持、推动,特别是在要激流而退之际,他甚至于显得比自己还要焦虑不安!忧心忡忡!急不可待!不是还搬出一套,上海摩登少爷要勾搭摩登小姐必须穷追不舍,持之以恒的道理来点拨与开导自己,才使自己与雨莲坚持到今天的?!难道,他始终这么的热心肠,说到底,最终都是为他自己在尽情努力的?!而我沙力,真的只是他的一只很不错的摆渡船?!竟然是我在帮他,向雨莲转运他对雨莲的联系和情感?!这张十多年前的准考证,尤其背面上的诗句在表明什么,不已经是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的了!再加上,直面雨莲时,他也倾心而明确地袒露了他对雨莲的心迹?哦!是的!还有!在对雨莲,干脆把她生米做成熟饭这件事上,不也是他说过的,“这件事你不想做,那么就让我来做”的么!啊!当现在,把这些事桩桩件件地串联起来想,才始觉得,这人,真是人心叵测,险恶至极的哦!至此,沙力终于象是看到了藏在阴暗中的,那张鬼魅样眉眼的真实面目来。既然,这事到头来,我竟然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那么,在编造流言蜚语,打击何以然及高原之事上,自己难道也是在被利用着的?!万一也真是这样的,那我?!联想到这里,沙力因怒不可遏而情不自禁的,愤然一拳捶击在桌面上,不料,面前那酒杯,被碰撞后跌倒落地,许多的清酒也即泼撒在身上。 见沙力的情绪如此激昂,雨莲吃惊之后,赶紧去拾起滚在地上的酒杯,再抽出纸巾来,帮沙力擦去还在下淌的酒滴。 此刻,当沙力在,因憎恶即热血沸腾,由怨恨而盛怒难消之际,他想,好吧!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那么我干脆就爽爽快快把他们两人那时是怎么主谋,策划,乘调何以然到集团公司去任退管会主席之机搬掉这块绊脚石,拔除这根眼中钉的幕后戏;以及,此计不成又生一计的,又如何一起针对何以然与高原设计制造流言蜚语,无事生非地造谣惑众的全过程,再次竹筒子里倒豆子,和盘托出地说与何雨莲听。这下,是何雨莲目光凝滞,张开着嘴,完全入神地听沙力说出了,叫她难以置信又义愤填膺的一连串的“剧情介绍”。 沙力把他,重压在心头的恨与怒,似水银泻地般倾倒尽后,就沉默无言了。转而,何雨莲也因怒不可遏,思绪万千而心潮起伏起来,于忧烦中,她将目光穿过侧面的柴窗,纵目至窗外。只见,窗外已是黑夜,而衬着深蓝的夜空,在苍苍茫茫的昏暗中依风摇曳着的那些竹影,在何雨莲看来,竟全如在阴森晦暝里交头接耳着的几个鬼怪的形影,便深觉窗外的一片幽深,已整个地进入到她的心扉里,心情也即觉得阴暗和沉重起来。 “雨莲,你说,冯书记和江海岭,他们还在极力帮助我,推荐我去接替原总经理的位子,这件事现在想想,会不会也是其中有诈的啊?”沙力突然向何雨莲说出自己联想到的疑问与担心。然而,震惊于沙力刚才所讲的几件事,沉思中的何雨莲,就像没听到沙力在问,只是良久地,呆呆地长望着窗外的,在苍茫中摇曳着的竹影没有回过神来。于是,沙力只得掩口等待,直等待得焦灼,也即更增添了一层的心烦意乱。当何雨莲,猛然,意识到了有人在一旁焦虑等待,回头看,沙力正紧望着自己,便在短暂思索后轻说道: “你问我这事?说句老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以正常人的良知或是良心去理解那些,因心思缜密而深有城府,因内心阴森而手法隐蔽,因心地太险恶,而手段极狡狯者的种种的阴谋诡计。但是,你能这么考虑到,总是对的,就多当心点,防患于未然吧。” 沙力见雨莲如此道来,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低沉着头又作起深沉的思虑。当他抬起头来,凝望着何雨莲间,突然发现,四周虽灯光暗淡,可是坐在对面的雨莲,在过,‘无爱的婚姻,是婚后心的坟墓。’我觉得我爸爸的话是对的,是切切实实理性的,冷静的,对婚姻的本质认识,我期待你能换个思考的角度,也能这么的来看待你多次提出的捡拾猫粮的问题。”言语至此,何雨莲停顿了一下,接着,在沙力还没再表述什么时,又说道,“沙力,今天时间不早了,可是我们还在很陌生的山野林地里,天太暗,我们要走不出去了,我想我们还是赶快回去了吧,好吗?” 对何雨莲的赶快各自回家的提议,沙力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已是,因恨多而深痛恶绝,为情少而心寒似冰的了。 沙力在这般心情复杂之间,也放眼到柴窗外去看着窗外的幽暗的夜色,虽默不作声,却是在感受自己内心深厚而炽热的爱的情感,终遭到情已绝,人将去,已真的完全失去任何可挽回的希望间,产生出的,满怀的惆怅与忧伤,并且,沉浸于一片的悲凉心情中,他感到自己已是欲哭无淚的了。 两人因误认了去处跑错了地方,来到了“亦城”之地的这一间草屋里,并且,都作了,以自己独具的性情倾诉于对方听的深心独白,尤其,何雨莲也分清了各自在理想追求上的迥异之情,此刻,心迹已明,欲言已尽,还有什么可谈的呢?何雨莲略略沉思了一下,把还放在桌面上的准考证夹入日记本里,再把日记本塞到沙力手里,接着打开自己的米色坤包,拿出一张银行卡轻放在沙力的面前。沙力见了很觉奇怪,便翻眼将询问的眼光投射在何雨莲的脸面上。 “卡内有八万元。”何雨莲轻轻说道,“是你在提出买房缺款时,我父亲答应过要支助你的,今天我用我的钱替我爸爸带来了。密码,就是我上次在医院时给你那张卡上的密码,你要都放好了哦。” “我……,我再买房还有什么意思呢!”沙力用满是失望的眼神看着何雨莲,十分沮伤地说。而何雨莲向沙力看了一眼,内心虽不无微微震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应沙力所讲的这句话。 见那位头戴青布方巾,腰扎青布腰围的年轻姑娘正要从自己身旁走过,何雨莲立即招呼她过来,問清,并从包里拿出钱付了餐费。 沙力见了说道: “还记得,在我送你入院那天,何部长说过,你会以请我吃饭来表示对我的感激的,真是想不到啊!今天,你是这样的来请我吃饭,是这样的来感激我的!” 对于沙力充满如此的情何以堪的表述,何雨莲心里无不也感到有些难过和不安。 “沙力,你不要再这么说了,要是,你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我不至于有今天的决定!你不知道,你为我买的拐杖,我至今还保存着,不忍舍弃掉呢!但是,我认真想过了,我们与其有长痛,还是乘早下定宁可短痛的决心,沙力,我要真诚的对你说,你就原谅了我吧,也可以说,望你能宽恕我好不好?沙力,我在殷切地请求你。” 何雨莲说后就低沉着头,于沉思间没再说什么,沙力只是凝滞地长望着她长长的黑髪,或是,定格于,放在桌面,在随意地撕碎一张纸巾的修长手指,还有,随手指的一撕一动,也在颤动的手腕上的玻璃珠子手镯,在因无奈而沉默中也不再说什么了。然而,在沙力的心头,就认定——雨莲现在显示出的所谓痛苦,完全是在做给他看的,等一转身,到了高原那里,不就又高高兴兴,欢天喜地起来了。 其实沙力不懂得,人的情感本是十分复杂的,正所谓“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沙力只是感叹自己的这条爱的路走得好艰难,也只知,他也应如世上的鸟,有爱就该必双翔,却不知在人间,多有因人事的错迕而只得接受无奈永相望的遗憾情缘,于是他对何雨莲,也只能从此在“断肠声里忆平生”的了。 在两人起身,要离开餐桌时,雨莲拿起沙力忘在椅背上的那件黑色外套,走上两步去递给了他,而后,他们俩仍是一前一后地步出了草屋。一到屋外,只觉四周尽是黑暗,夜空却印着一片的深蓝色,但他们还是坚决地将身投入到苍苍茫茫的,昏暗中依风摇曳着的丛丛竹影里,顺着脚下,夹在黑色草地中的一条白色细径小道,一直默默地,没有回头的走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八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三节 在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何雨莲独自慢慢地徜徉着,这里,就是前说的离她家不远的那个绿地园。 园里,弯曲的小路,把她引领到了另一边的,栽种着满园是银杏树的园中园里。抬头纵目望去,秋天里的银杏树,是满头的金黄色,满目的黄金甲,正是一片“万叶秋声里”的景象。 轻轻踏在满地金黄色的叶面上,一步一思虑中,她是十分的忐忑不安,心里的彷徨思绪,如同在空中翻飞着的叶片——飘忽不定。而沉重的心情,又象急速下坠的落叶,虽无声,却是直击的猛砸到地上,看了,使心头也有被猛砸一下的感觉。瞧着前方的落叶情景,何雨莲情不自禁地也紧捏了一下勒在肩头上的背包带。 今天,竟然是江海岭约她到这个绿地园的湖边来见面的,说是要给她看一幅,也叫《月光下的并蒂莲》的画。这样的约见说明,是何雨莲怎么都不可能找什么理由来推脱掉的。甚至,为此,她倒越想越比江海岭更急于要见这个面的呢—— 他,怎么也会有一幅,《月光下的并蒂莲》的画呢?这究竟是幅什么样的画呢?与家里的《月光下的并蒂莲》有关系吗?约我来看这幅画,是否还有其弦外之音的呢?或者,联想到在帮袁紫霞安置新家时,他乘机对自己作过爱的表白,被婉拒后,就这个人而言,这次是否会别有用心的呢?唉——,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件事哦?!何雨莲在这么殚精竭虑时,更是焦灼不安得心烦意乱,以致使忧心如焚而愁容满面。约见的时间还没到,何雨莲不想与这样的人见面时,为显示郑重而先去等待,然而心思却搅得她辗转不已,不得安宁,也就先早早到这个银杏园里来拖一拖时间再说。 也许,人都是能有所预感到的,凭着对江海岭象是个阴谋家的印象,并且从一些的蛛丝马迹,尤其想到,在被婉拒后他还会再生出怎么样的牵扯之事的疑难,据此,何雨莲在琢磨着江海岭,并在揣测着他所说的那幅画。当这么的越思越想越忧虑,甚至竟然还有点的惶惶然时,面对着一棵银杏树,何雨莲她高昂起头,不经意地把紧握着的双手放在了胸前,象是面对着耶稣在作祈祷似的,发出她心中的由衷的呼喊: 这究竟是一幅什么样的同名画呢?!万万不要出什么事伤了父母亲的心,还祸害到我家里来了哦!呵——,千万不要哟!万万不可哦!!不管怎么样都是绝不希望的啊!! ……。 · 一个人影,犹如闲庭信步般的,在这个绿地园的湖边慢慢地徘徊着。他一身的盛装,与上次在海滩边是一样的正式、恭谨、一丝不苟,只是西装与领带的色彩有所不同,却是由更加的挺括,分外的鲜亮,来显示他今天尤其的庄重与珍重。今天,江海岭异常之欣喜,是为,能正式地单独见到应他所约而来的何雨莲。这是他,终于实现了的,久埋于心底里的狂热愿望——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样的情意中,与她这样亲切地见面。 还在湖边如绅士般地漫步着的江海岭,怀着心中的期待,当有点焦急地抬头远望,正见有个,身着素白色的裙带,背衬着云天与柳梢,在顺着一条高坡而下,犹如降临般地飘逸而来的身影时,他的喜悦与激情是异乎寻常的! “好!是她,她正在向我走来。”江海岭眯起眼,看着前方,自语地轻轻说道。许是,长期来的真切又热烈的希望,到今天,在此刻,阿弥陀佛总算正式实现了哦!他不禁激动得把右手握成拳,暗暗的更紧地握了一下。 当何雨莲款款而轻盈地迈步而来,在正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时,江海岭眼里闪现出的何雨莲——她,亭亭伫立,虽然沉默无语却端庄多秀丽,身姿,犹如雪地里清瘦的梅枝,脸庞,像雪裹中冰清的梅朵;她双目注视,尽管满眼忧愁但和蔼又纯净,竟似那冰融后的清粼之水;她忽而低眉,两手紧捏着背包带,又去看自己的双脚,像羞涩,似忐忑,更是胆怯地等待一种命运的宣告。然而这,在江海岭看来,她的冰清玉洁,她的内敛持重,她的温文尔雅,她的和蔼可亲,她的低眉含羞,她一切的一切,与心中天天思念着的毓秀,及似曾相爱的雨莲,竟是完完全全地相叠在一起的了哦!看着雨莲,总觉是心中的毓秀,正亲亲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于是,江海岭面对着何雨莲,只是一个劲默默地倾心地纵情凝望着,仿佛全忘记了今天是他约她来后,要对她作郑重的证实之事。 于好一阵的沉默对峙间,还是何雨莲抬起头,望着江海岭轻声的问: “我想,你那么不可置疑的约我来见这个面,一定是有不得已的事吧?” “唔唔,是的,是的。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要告诉你的。”江海岭急忙点着头地回答。 那么,到底要告诉什么呢?此刻不言,更待何时呢?然而,在正该紧接着就此和盘托出时,江海岭却没有一点的吐露,相反是显出踌躇不语,心事重重的姿态来,并扬了扬手,好像这是件一言难尽的事,示意何雨莲一起迈步向前走去,需待他慢慢地细说。 于是,无奈的何雨莲,也只得慢了小半步地跟在江海岭的身侧,始围着湖边走着。走了一小段的路,江海岭还没想要告诉何雨莲,他约她来究竟是为件怎么样的事。而何雨莲心里依然在捉摸不透,他怎么会有也叫《月光下的并蒂莲》的画呢?,更是为,这到底是怎么一件事而思量得忧心忡忡!不是为弄明白这个心头上的疑团,我还会为什么来这里的呢? 他们俩围着湖畔在漫步地走着。这程路是走了一段又一段,使何雨莲忍不住去侧瞧江海岭,探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见他是一付漫不经心,又是莫名其妙的样子,因心里急,终于实在不想再忍,何雨莲便提示地轻声问: “你约我来,是为你手里也有一幅与我家里一样的,同名为《月光下的并蒂莲》的画,是吗?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不是没有听到何雨莲问的话,但江海岭就像是没有听到在问,只顾低沉着头,走着自己的步子,过了好一会才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答了一句: “是的呀。” 那么,“是的呀”之后又怎么讲呢?你快继续讲呀!何雨莲是在急切等待下文,然而江海岭还是停顿住后即缄默了。他总是处于这般欲扬先抑,欲语又止的状态,叫心头充满了疑虑的何雨莲,是更加的焦灼起来,但也只得对他悄悄白了一眼后,再耐一耐性子的仍跟着他漫步地走下去。 两人来到湖畔的一侧,江海岭突然止步,默默站着,只是向着湖面注视着。何雨莲也即站在江海岭身边,与他并肩的也纵目地看向湖面。只见,在宽阔的湖面上,涟漪粼粼,鳞波阵阵,近中央,原先婷婷玉立在莲叶面上的,与睡莲一般姿态,同样洁白的并蒂莲,却是花已凋,茎已萎,早已成一付枯枝残叶的模样了。 “你看,”江海岭是以情真意切的语调指说道,“那朵曾经色洁白,似玉琢的并蒂莲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可是,我绝对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久久的看着它。在七、八月里,我看着它,真是觉得花开得那么精神,美丽,那么的令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真叫我还激动不已的哟。可是现在,唉——!” 江海岭轻轻而缓缓地,很动情地对何雨莲这样说,最后还哀叹着并搖了搖头,似乎有无限的怜惜在心上。站在他身旁的何雨莲,抬起头来匆匆的瞥了他一眼,接着也把目光转放到了湖中央,去看一付已是枯枝残叶不见花的莲叶,然而心里却在想: 你看到的景象,说的这些话,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特意来,是来听你说这些话的么?! 可是江海岭突又自语道: “面对眼前这幅湖光景色,使我想起了南唐中主的一首词,‘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碧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唉——。”江海岭朗诵了半截词,接着再次的长叹一声,沉默了一会,再带着一种如在要感染,打动雨莲的深情,随即朗诵出了这首词的最后两句:“多少泪珠无限恨,倚栏杆。” 在表达了心中的这一番情感后,江海岭侧过脸来,把言犹未尽的心思,随着目光,放到了何雨莲的脸庞上,极亲切地直望着她,把要对她说的话转变为虽无形,却是极为缠绵的深情挚爱的视线,想以此去联结起她对自己的心爱来。当何雨莲也抬起头,再次看向这个,显示,因触景生情而多愁善感得不得了的人,心里在想:你以为,对着你,我一定也是这般触景生情多愁善感的人么?当两人目光相互连接起的一刹那,何雨莲即迅速而坚决地别过脸去,去看那,刚才诗句里提说到的“西风愁起碧波间”了。 生性情感精细,思虑缜密的江海岭,自然由此读懂了何雨莲对他寒如冰霜的心理距离,他转念一想,好吧,你不和我呼应,不与我共鸣,那就直奔来意吧,于是说道: “眼前的并蒂莲已经花凋茎萎,枝枯叶残使我有些的伤感,但是你不知道,一见到家里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的画,我是一样赏心悦目,一样激动不已的呀。” 自见面后,到现在才提及这幅画!可是这一句话虽轻轻说出,竟使何雨莲听来是如雷贯耳。怀着特别的心情,她立刻抬眼去看江海岭,而且目光,一下变得炯炯有神,并持久得令江海岭也不由得闪避了一下他的眼神。 “既然你有这幅画,既然你是叫我来看这幅画,既然是你要对我说明这幅画的情况,那就直截了当的告诉我,约我来是怎么一回事吧,不瞒你说,我已经是很焦急很焦急的了。”何雨莲是因急切而恳求,甚至为不安而在乞求地说出了自己期待得很久的心情。 “唔唔,那好吧,那你就跟我去看看吧。”也许是早已揣摩透了何雨莲急不可待的心态,到了这一步,江海岭才没有再如刚才那样的踌躇不语,有意扭扭捏捏的故作姿态来,而是迅速迈步,沿着湖畔的叉开去的一条泥土小路走去,再折入一条铺满石子的小道跨步向前。何雨莲自也紧追不舍,亦步亦趋地急急跟随着。 拨开遮挡住的一重重的繁枝密叶,将这些枝叶留在了身后,便见,前面是一片开阔地,以及一座有飞檐的小红亭即突兀地站立在自己的面前。继续跟着江海岭向小红亭走去,再踏上多层的台阶,最后,踏入了这座小红亭内。随即,何雨莲见到有个肥胖身材的男子,如城隍菩萨似的端坐在石凳上,双目则紧看着在踏步而上,正进入亭内来的他们俩。走向石凳,但还未靠近石凳,那男子已站立起身来,只见江海岭快步走上前,先不知跟那男子轻轻说了两句什么话,那男子竟满面是笑地冲着何雨莲来打招呼。 “来,我来介绍一下吧。”江海岭看了一眼何雨莲,再面对那男子说,“这位是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的博士研究生,何雨莲小姐。”继而再向何雨莲作介绍,“这位是〈文艺长观察〉杂志社的主编,巫沼苇先生。” 啊!!!《文艺长观察》杂志社?!!巫沼苇主编?!!一听到江海岭的介绍,何雨莲竟暗暗地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背脊上打了个冷颤,惊愕得眼睛与嘴巴也悄悄地,稍稍张大了一些。于是,在她的脑中立刻出现了自己与何霁莲,姐妹俩为这本杂志娱乐至死的性质,及其内容低俗,趣味低级,文字低劣的品质所引起的争论,而且使姐妹俩相互地排斥又生了分裂,由此,霁莲还因与自己再也谈不下去了而怒气冲冲地挥手离去的,一幕幕令人很不愉快的情景,一下子竟然都跳出到自己的眼前来……。 “啊——,何小姐长得好漂亮哦!叫人一见就再也忘不了了哦!” 何雨莲忽听到那位巫主编在赞美,恭维自己,同时见到一只厚实的手掌,及粗壮的无名指上一枚像小印章般大的金方戒,已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对瞪大,并直勾勾地逼视着自己的这付眉眼,再有满脸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加上对这本杂志的印象又很恶劣,何雨莲对巫沼苇是及其厌恶的,但出于礼貌,还是伸出纤纤的手来,但与他只是指尖上匆匆的轻轻碰一碰就已经脱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八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三节的继续 当何雨莲再低眉扫视周围时,立见,在那两个男人的身后有四个石凳,四个石凳又围蹲在一只小石桌的四周,石桌上则放着个大的黑色帆布包。 观察细微的江海岭,见何雨莲在打量帆布包,即示意巫沼苇去打开它。当然会意的巫沼苇,便走到石桌前,拎起帆布包,随着“吱”的一声拉开了拉链,帆布包像是被开膛切腹般地裂开,随即,何雨莲见巫沼苇伸手从包内提起一卷用报纸紧卷着的东西,转身递给了江海岭。拆开报纸,何雨莲又见,原来是一卷,两头褐色,通体杏黄,并朱文着一圈夔龙纹的丝绢筒。 拔去褐色的筒帽,一手握着丝绢筒,一手从中抽出了画轴。江海岭把丝绢筒放回包内,双手轻托着画轴,巫沼苇立即走上前,拉住画轴的下端,这样,一个站着,一个斜向地,两人配合默契又娴熟地徐徐展开了这幅画——《月光下的并蒂莲》。 呵!!!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会是真的呢?!!天哪!这叫我怎么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呢?!!真是太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呀!! 一见到眼前这幅,与家里的,还挂在墙上的《月光下的并蒂莲》,竟然完全相同,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立刻,震惊!愕然!慌乱!困惑!接着不知所措!这五味杂陈的心情使何雨莲呆呆的,久久的僵持住,长时间的没有移动一下身子。 “呵呵呵呵,何雨莲小姐,你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哦!你绝不是在梦里,这可是真的,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事哦!” 听到江海岭先笑出声,再讲出的这几句话,何雨莲即再次用,看得再熟悉不过的眼睛牢牢地,细细地,目不转睛的把眼前的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再一次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的审视了好几遍,最后,不禁仍然感到十分震惊!极其愕然!非常慌乱!甚为疑惑!而且更有了愤怒! “啊——,我和霁莲是双胞胎,怎么,〈月光下的并蒂莲〉也成双胞胎了?!家里怎么出了两个双胞胎?!”何雨莲惊愕之余又这么感觉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对我解释清楚?”终于,何雨莲抬头,双目紧盯着江海岭,以困惑与愠怒并存的心情看着他,极希望江海岭能立刻把面前这幅画的来龙去脉讲个彻底,说得分明。 “来来来,小何啊,你到这里来看。” 为显示出几分亲近的情绪和气氛,江海岭改变了对何雨莲的称呼,并把她引向,从小红亭里看下去所面对着的宽阔的湖面。不知江海岭要自己去看什么的何雨莲,因不明就里,自然转身,跟着他,把目光去投向展现在眼前的湖面上。 一待何雨莲与自己一起转过身去,江海岭马上就在身背后,向巫沼苇做了个手势。十分聪明的巫沼苇,一见,就一口气地卷起,并将画轴放入到丝绢筒里,再放入包内,当然,还极其神速但悄悄地,贼似的拎起了帆布包就飘然而去。 “你看哪,”江海岭伸手指点着眼前的湖光景色,并带着强烈的感情色彩说,以引发身旁的何雨莲能作情景交融的联想,“在春夏的时光里,就在碧波,因风而起的涟漪上,洁白的并蒂莲相依相拥,总是那么精神、恬静、昳丽,给了我,十分生动的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好,这样一种的怀感。也使我因此非一般的喜爱它,还流连忘返,激动不已的诺!然而,确实使我难以忍受的是,就如眼前,当再也见不到它的绰约风姿,尤其那迷人风采的时候,你真不知道,在我心里,会由于如何极其的想念而伤感得也是‘多少涙珠无限恨,倚栏杆’的呀!可是,怀着这一番的情感,当我去倾心地看挂在家里的〈月光下的并蒂莲〉时,才觉得,象征你们双胞胎姐妹的这幅画,竟能使我解脱痛苦的思念,得到了极大的宽慰,且总能温暖着我的,孤独到天明的心。我想,你是一定懂得我对这幅画所寄托着的一往情深,以及,总有难解难舍的情思的。” 这番借着并蒂莲所说的借题发挥,一语双关的话,对思维敏锐,感受敏捷的何雨莲来讲,是决不会木讷得没有丝毫的察觉,但她全身心贯注,唯一在注重思考的是——这幅分不出真假的《月光下的并蒂莲》,究竟有怎样的来龙去脉?!现在,他急于要弄明白的事也仅在于此。 “我怎么不知道,不清楚,你对并蒂莲有朝思暮想的喜爱心情呢,”何雨莲也一语双关的借着并蒂莲说道,“但我与你不同的着眼点是,特别想知道,要弄清楚,你怎么会有跟我家一模一样的这幅画的呢?而且还挂在你家的墙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就此直接告诉我吧。”何雨莲尽管心极焦灼,但依然心平气和地,甚至语气还稍含请求地,希望江海岭现在就能为她解惑释疑。 早已盘算过,并把握住何雨莲心思情绪的江海岭,闪动了一下他鹰隼似的目光,嘴角露出一点诡异的笑意,推了推眼镜,说道: “噢,我当然很理解你急于想弄明白这幅画的心情,我也当然是要告诉你这幅画的来龙去脉,但你一定要耐一耐心的听我讲完,我早想面对着你说的思念和情感,因为,这是整个事情发生的核心部分哦。” 这时,江海岭就把话点明到他的思念和情感上来了,终于不怕她,如上一次的,在还没倾吐出自己心底里久压着的呼喊时,她却转身离别飞去的了,今天手中,可是紧捏着一根,虽无形,却已经牢牢系住她心魂的线哪!江海岭很得意地这么以为着。 “来,我们就在石凳上坐着谈吧。”江海岭说着,即示意何雨莲一起转身去石凳上坐。 刚转身,何雨莲立见石桌上,放画轴的那只帆布包已不翼而飞,再放眼四顾,寻找一遍,连那巫沼苇,也都已经不见任何的鬼影子了哎! “小何,我对你的一往情深,直到今天,终算可以完全一吐为快了。”两人在石凳上坐定,一开口,江海岭就倾诉起他对她有着怎样的难以摆脱的爱的情愫。而后他将自己与罗毓秀的经历,以情真意切的心情作了真心实意的表达: “真是命运的驱使与安排,有个叫罗毓秀的人,我与她,由初中,到高中,到大学,竟然难以置信地总是在一个班上,而且都挚爱文学……。” 江海岭就这样地讲起了,令他至今依然是思念不尽的罗毓秀来。接着,对着在倾听自己诉说的何雨莲,也细述了罗毓秀是个有怎样的宽厚、容忍、恬静、沉着、坦荡,以及和蔼气质及典雅的人;也倾诉了两人在感情上有着怎样的缠绵眷恋的爱,以及她的父母亲把她骗到在加拿大的舅舅那里,最后做了别人新娘的过程;最后归结到——在近两年里,自己也曾与别的女子,一起预想过建立通向共有的新生活,可是她们皆只留意于我丰厚的家产,却不能有如毓秀那样给予我美好的爱的感觉。然而,直到见到你何雨莲后,尤其与你有过一次,在小车旁偶尔的简单话语,你的温文尔雅的一瞥,低眉含笑地侧望,和非常熟悉的娓娓动听之言,使我怦然心动!惊诧地感觉到,这就像是毓秀从加拿大回来了一样,我的心,怎能不又被激活过来!!起初,这样的怀感还不太浓烈,只是似有似无的感觉,然而,就在沙力要我代他写诗后,诗的构思过程,也是促使心潮越发澎湃的过程。说句非常坦白的话,通过沙力,我终于发现,并更加认定——毓秀和你雨莲都是一样的美丽、善良、聪明,且深具气质,尤其是,一样的,唯能给予我一直向往着的,那种美好的爱的感觉和那美好的爱的意境之人。现在,我已经把你和毓秀合而为一,爱在心底里,决然不能自拔的了!感情这东西,为何叫人是如此的苦心焦灼,纠缠得无法摆脱,不能自制的呢?!还有谁能知,人还有这般的忧伤以及痛彻心扉的事呢?!” 纵情至此,也许是被悲情所压,或为痛苦所困,沉浸在愁肠寸断中的江海岭,一下竟戛然而止,沉默不语了。 触摸且理解到了江海岭隐痛的心灵,对江海岭,何雨莲似乎有了愿宽容他的心意。想了想,觉得他已将自己的私情爱意倾尽到底,这样也好,乘此机会,自己与沙力的过往之情也让他明明白白到,与高原的情感所系也能有所清楚。但在提及他们俩之前,何雨莲向江海岭先指出的是: 江海岭,你对我的情感表达,说,只是在沙力要你代他写诗后,诗的构思过程才是使你对我的感情越发澎湃的过程,事实绝非如此!不是的,真不是的!据我所知,早于写诗之前,教沙力怎么顺理顺章地接近我,牢牢地吸引我,再与我周旋下去,随后,逐步进入恋爱状态的每一个程序,不都是经过你的启发与导演才得以一步步地推进的?而你,就借着推进过程的同时在暗渡陈仓,成功之后要我来接受,正如刚才你对我已表达的,满怀的倾心之爱。而且,最后你把沙力利用完再抛弃的恶行,这一步也是想让我来替你去完成!是吗?归结起这一切的一切,把沙力推在前面,实质上进行的都是你的阴谋与爱情。事情的本质,难道还不是这样的吗?!如果你要想否认的话,那就是在说明,从一开始起你已经意识到这里有个道德品质问题。那么,对你本已意识到了的问题还要坚持这么做,就更证明了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也许你会像沙力一样的强辩,这是为了爱!尽管是为了爱,但也隐蔽不了道德沦丧的内心世界,而且,我绝不会接受任何的,不讲道德与缺失纯情的爱。” 何雨莲在数说江海岭的阴谋与爱情的进行过程中,没有说出还有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步。这是她想讲却又顾及,言他卑劣事是否太伤了一个人的尊严,因而,言语至此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坐于石凳上的何雨莲,这一番话虽没有说得声色俱厉,倒还是娓娓道来,然而在江海岭听来还是极其震惊,甚为窘迫,更是钦佩。震惊,是这么隐蔽的经过她怎么筒悉得如此透彻,明了;窘迫,是自以为得计并得意非常的心理,被她斥成为是阴谋,缺德;钦佩,是一个女人家说长道短得这么在理,深刻,甚至是蛮厉害的。 而后,何雨莲还把自己与沙力的过往及其决定,明明白白的告诉于江海岭,也将与高原的情感所系,心爱所致,清清楚楚说与他听。待言尽意达,何雨莲正欲起身要与之告别,一想,牵连着自己心魂的那件大事还不明不白的呢!于是只得再忍一忍,继续坐着。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也应该把我刚才看到的情况对我有个交代了吧。”何雨莲望了一眼亭外已近黄昏的天色,转回头,催促地问。 见他低沉着头,似陷于不知在想什么时,雨莲不得不又推促道:“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呢?今天,你不就是为这事约我来的么?” “是的,关于这件事我是该跟你讲一讲了。”江海岭也望了一眼亭外的,染着红黄色相间的好看的云锦,并应答着何雨莲的推促。 “大约有三个月多了吧,”江海岭回忆地讲了起来,“那天,为拍买到拍卖行的名画之事,我到我朋友阿金的酒家去。沙力是和我一起去的,巫沼苇是后来来的,就是刚才介绍给你的那个人,他也在……。” 接着,江海岭把,在阿金酒家的小包房里,如何见到两幅一模一样的《月光下的并蒂莲》的经过细述于何雨莲听,然而诉说中提及到,何霁莲怎么把家里的画拿给巫沼苇去估价的情况后,只见瞪突着眼的何雨莲,脸色竟变得极其的可怕,那怔怔呆坐,半晌无言,欲哭无淚的神情,可见她已极其的痛心,深有的忧虑,更有一腔的愤怒,并使她还有一的点神思恍惚。 “怪不得那个晚上,她回来哭得撕心裂肺的,竟然是与家里的画有关!” 江海岭只听何雨莲在这么低低地自语,却不知她在指说何事。 在经过内心的巨大震动、担忧和痛恨后,十分理智的何雨莲,渐渐也控制住了自己一番情绪的波澜,抓紧回到问题的实质上来: “好,谢谢你把情况都告诉我了。那么,拿这幅画你准备,或者你们还准备怎么样?这是你必须要跟我讲明确的!” 其实,本来想都没想过,要把小包房内商议的事如此这般的让何雨莲有所知,但在她的催逼下,而且自己也渐生如此的意图——现在把这一情形说与她听也好,就作为一个引子,而后,不是还可再引出下一步的实施安排来了么?这么一想,江海岭因胸有成竹而口气坚决地表示: “好,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江海岭略略停顿一下,以使她更注意到,又说,“如果你刚才见到的还是一幅真画,那么我可以由你来决定是否要拍卖掉,还是干脆把它毁掉。” “拍卖掉?!干脆毁掉?!让我来决定?这是什么意思?”何雨莲听不懂此话,即严厉质疑江海岭。立刻,又幡然醒悟到的何雨莲,不禁因惊愕而惊叫起来:“噢!!我知道了,你让我来决定的意思,是你在暗示我,要借我家的画来对我逼婚?!!我不答应的话,你就拍卖,或者就干脆毁掉!是么?!你是不是这样打主意的?!” 对于何雨莲急切的问,江海岭没作任何的答,只是转过身去面对着亭外的湖面上作个默认。但何雨莲始终在等有个明确的答复,就这么等了好长时间,依然是沉默对着冷漠,于是,再也忍不住的当然是何雨莲。 “你这么对待一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画家的画,就不怕我去告你们吗?”何雨莲提出了自己准备怎么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打算。然而,何雨莲听到的,竟是从他嘴角边突出一声冷笑后的告知: “你可以去告我,或者是我们。但你忘记了我刚才是提醒你的,主动把画外流出去的,可是你的亲妹妹。她难道就没有首要的责任?至于主动拿出画去,是不是只为了估个价而绝无再有其它什么目的,或者说,甚至于谁是主谋,这些,不是当事人的你,到时你怎么说得清楚呢?证据不足,你这个官司怎么打赢得了?不要最后,送妹妹到监狱的还是你自己啊。我还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知道,那些法官还正是我朋友的好朋友呢,甚至相互还有利益关系。最后我要说的是,”言语至此,江海岭停顿住了,将眼镜往上推一推,随之,得意地一笑,说道,“我还知道你现在身上没有藏着录音笔。” 天哪!听江海岭如此之言,何雨莲心头上是只有极其的悲哀与无比的愤怒,还有是,已无话可说!但她憋到最后,还是以心中的悲哀与愤怒说了一句: “你在威胁我!胁迫我!” “不,我不想威胁你,也不愿胁迫你,只是想与你结婚;只是想使自己在已无退路时,再逼自己一定要绝处逢生;只是想,从今以后,我可以不再遮遮掩掩我内心深处的强烈心愿了。” 终于,跌坐到石凳上的何雨莲,想到爸爸妈妈知道有真假两幅画后的情景,想到自己被这样的画受到的威胁与胁迫,不禁痛苦地伏在石桌上悲悲戚戚的哭泣起来。江海岭见她是那么的伤心,悲泣,也坐到另一只石凳上,看着她,不免动容,于是想安慰她,却没有安慰,只是手里仍暗暗地紧握着她的,那枚好看的髪夹默默地看着,同时在想——心里难忘的,又觉已从加拿大回来了的罗毓秀,不就在自己的面前。然而,当他想到,罗毓秀对自己从未讲过任何的以爱作条件,或者以不爱作威胁的话,尤其是她说的:“你就改一改吧,让我的父母能够接受你吧。我多么向往,你就是我心目中的仅次于上帝的人。”现在,想着罗毓秀的心愿,默望着何雨莲的悲切,心里觉得是太矛盾了,而且又有谁知自己也有的痛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八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四节 一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旋律,声声如诉,轻轻咏叹,正从交响乐团一幢大楼间悠扬地飘逸而出,并回旋到空旷的夜空里。 顺着大楼的梯级踏梯而上,钢琴声越来越响,到三楼,从门隙中可见,灯光并不明亮的大琴房里,穿着一身青衣裤的叶芹,在独自弹奏着这首乐曲。其实,整首曲子只有二分四十二秒,然而,叶芹是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确已有很长一段的时间了。随琴曲反复出现的,如诉如叹的主旋律,在叶芹的思绪中也显现着乐曲所描述的场景—— 新娘穿着洁白婚纱,含笑地看着新郎。在他们的身旁,天使在为他们唱着祝福的歌。“这是梦吗”新郎喃喃地说,“有梦就够了。”随后新郎握紧了新娘的手,而一颗流星划过城堡的上空,彷如一滴幸福的淚。新郎的老师曾对他说,一个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那么,他的灵魂会是一颗流星。但他永远不能理解,离开心中的爱,幸福还能存在吗? 沉浸于这首乐曲的旋律,以及乐曲所描述的梦境,心驰神往着的叶芹,也在这般地反反复复感受着——一个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那么,她的灵魂会是一颗流星。但离开心中的爱,幸福还能存在吗?她虽手指一遍一遍地弹奏着乐曲,心中,也一次一次地在这样的问着自己。 渐渐的,琴声越来越慢,旋律也越来越轻,直到奏出最后一个微弱的音符,叶芹纤细的手指,才在琴键上终于停止住。然而,低沉着头的她,心中却又在不断默念着这样一句话——“是有什么原因的吧?是有什么原因的吧?是有什么原因的吧?是有什么原因的吧?”就顺着这一句话,叶芹默默地记忆起那天,叫她听来,怎么不因石破天惊而觉五雷轰道,“小芹,我能明白到,虽然他的情况叫你愤恨不已,但是,你与他毕竟有八年的情感生活,真要跨出这一步,或许,还不一定说当机立断,就真能立断得了的,我想,我还是……,” 在丁家茵正要对叶芹再作番明辨事理的辨析,推心置腹地劝慰时,她手机的铃声响起。打开手机,听完电话,丁家茵不得不告诉叶芹,因家里女儿来电,要她必须立即回去,她不能再陪伴了。但,丁家茵又极不放心叶芹,此刻仅一人孤零零于这个大琴房里。便拉起叶芹的手,说,想送她到回家去的车站上,可是,叶芹却表示自己还想就刚才的排练再继续练习几遍。见她言辞恳切,显得也较坚决,丁家茵也只得,惴惴不安地向叶芹边叮咛边去打开门。当她站立在门边,仍注视着叶芹的背影好一会,才微微摇着头,轻轻叹口气,并轻轻地推上门离去。 大琴房里,现在悄无声息。叶芹在琴櫈上坐端身姿,双手按琴,确也开始练习起莫扎特的小夜曲来。乐曲的旋律也即,觉如輕扬的云,感似流淌的水,在整个的琴房里回旋着。弹了一小段的乐曲,而后,叶芹仅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二个指头,变得漫不经心,却是越来越沉重地一下一下的弹着几个音符。“你的那个未婚夫,实是个早有家室的有妇之夫,而且他的女儿也已经十二岁了,然而,他就这样地骗了你八年……。”头脑中再次闪出这样的话,突然,叶芹又将十个手指一起猛地压在琴键上,钢琴发出“轰”的一声轰鸣,就再也没有乐声了,然而,听到的,却是叶芹轻轻地呜呜咽咽声,且声声悲恸,声声凄然,声声叫人动容。她为,自己以最忠实热烈的爱作煎熬的守望,得到的,竟是被骗了八年而生的凄楚、痛苦,以及实在接受不了的,一种由绝望而起的哀怨。 面对这样的情景,看来也只能选择退,然而当真要下退的决定,叶芹不禁又在想: 若真退,那用千丝万缕之情编织的神往之家,突然地,夫已成子虚先生,家也是乌有之家后,心里能不流淚?不滴血?家茵姐讲的道理,虽然再确凿不过,但是,我情感上所有的付出与等待,能说替代就替代了?理是理,情是情,各有各的诉说面。于是,随叶芹在思弥远而逾深,心缠绵生悱恻中,那些深心眷恋着的曾有过的时日,便使她重复地幻现出一幕幕的往事来—— 曾经,总在刚起床不久的一早,或是才入梦一会的深夜,总之是,他常随时地打来电话,作窃窃私语地嘘寒问暖,与娓娓道来的牵肠挂肚,在他的心里,对自己始终有着实在放不下的惦记与情思,这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温馨,这是自己从无有过,又实在难以忘怀的感受呵!家茵姐能理解得到? 曾经,在那个自己绝不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在怀念中消失掉的酒楼上,有一晚,正是自己的生日,还有,在情人节时,他也常常适时的给了我礼物,还轻轻的拥吻而使我沉醉。也是在酒楼上,不能忘的是,他怕我受冷,轻轻披上一件外衣时,显示出如父亲那样的宽厚和爱抚,于是令我深情地依偎着他,敬爱着他,这也是家茵姐能理解得到的? 曾经,与他一起逛商场,他嫌我竟用了二十分钟时间来翻翻覆覆地挑选一双双的袜子而不耐烦。为惩罚他对我的埋怨与不满,就要他一定在别的商场,买到我为他规定好了的,夹花色彩与迥异式样的一双袜子,否则就不再见面。为此他付出一个多星期的晚上,去各家商场里找,最后终算买到离我要求不算太大,加上求饶后才罢休。于是,我总为,可以在他的面前放纵自己的任性与娇气,而生出满怀的爱的欢乐来,这种欢乐能让我深深感到无比的痛快!我最真实地触摸到,尽管我在爸爸妈妈那里也任性,也撒娇,但在他的身上,这样的爱的情愫与父母给予我的比,在感觉及心理上,那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啊!这种,真的是根本不同的情怀,家茵姐怎么能理解得到?! 曾经,我们俩一起游览过好多名胜古迹,著名城市,心上早已镌刻着非常享受,极其美好,且值得留恋的一幅幅珍贵的幸福留影,这些,家茵姐说清楚,其实也是并不太清楚的。 曾经,为新开公司,为买的新车需再付贷款,他又一筹莫展,为此我是焦急忧心到何等迫不及待的程度,由此,总是倾自己与母亲的全部存款积蓄给予最倾心的接济;尤其是,我们毕竟同居过好长一段时间,对他,在感情上已密不可分,或者说是已到了完全的依赖,根本不能自拔的地步。所以说,我怎么做得到说退就能退的呢?!再说,现在,他为了与我结婚,不是与他的原配老婆天天闹得极凶,想来,他也是多么的不容易?压力有多大?既然如此,我好像还是只能就这样地跟着他了。也如我曾对家茵姐说过的,前面哪怕是火坑!哪怕是深渊!甚至于是同归于尽也不惜了!于翻来覆去地思考中,叶芹竟然又这样的执迷,这样的姑息着。 然而,家茵姐说,那不是家,那是通向坟墓的陷阱啊!我还年轻,我就这么的跳下火坑?!那……,那……又怎么办呢?而且……,而且……,一当,被满头白发的妈妈知道我是这样的结局,她为我难过,为我痛惜,哀泣不断,我……,我……,妈妈啊,你说,叫女儿怎么办啊? 思于无奈间,情到凄凉时,使叶芹不禁伏倒在琴键上,随琴声响起的轰鸣,伏在双臂上,她又呜呜咽咽起来。 突然,叶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擦了擦眼淚后即打开了手机。见竟是朱思曾打来的,叶芹就盯着手机的屏幕看,硬忍着,任铃声不断地响着,就是不接通。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断音之后,又响了起来。叶芹仍是盯着手机屏幕看,硬忍着,继续任铃声响个不停,就是不接通。这样,反反复复了五、六遍,到第六遍,叶芹终于心理被击垮了吧,这次她像是不由自主地按下了键,电话也即接通了,耳边也即响起一个男中音的话语声: “喂。芹,你好!喔唷,你终算接电话了。哎,我们不是说定今天见个面的么,你怎么不来啊?我可是等了又等的哦。你是为什么呀?!” 对于朱思曾的问,叶芹沉默着,没有回答。等得时间长了,朱思曾就连连地催问,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手颤抖不止地捏着手机的叶芹,终于以极其愤慨的言语回答道:“为什么?你还来问我原因?你先问问你自己吧!我怎么能与一个骗子见什么面!” “骗子?!你说我是骗子?我什么地方骗了你呢?你该让我明白到的呀。” “你的口气说得挺惊讶的,装糊涂装得真像个一级演员。” “芹,你究竟在哪里听到了什么人的话,要生这么大的气?好吧,我向你绝对保证,如果你讲的是事实的话,我就认了,绝不骗你,你就相信我吧。也许,别人跟你讲的什么话,有很大的误会呢,你会不会还冤枉了我呢。” 言语至此,双方手机里都沉默了,叶芹也在犹豫,是否该现在就说出实情,或是说到什么程度好?显然,那一头的朱思曾心里更焦虑,即打破沉默,催促道: “芹,我在很忧虑地等你说明情况。你想,你不把事情说明白了,我们如何解决问题呢。再讲,如果还是为被冤枉了的事使你我都很生气,这岂非是在自作自受么!这样的话,一当弄明白了,你说值不值得?好笑不好笑?” 朱思曾既是有力推促,又是无可辩驳的道理,说得叶芹竟然很愿意通情达理起来。她想——是的呀,家茵姐的表嫂了解到的情况,也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又不是亲自调查,反复核实过的事。再讲,话传来传去的,万一真有出入,不真的冤枉了他!而且,在自己的心底里,是多么多么盼望,确确实实是弄错了人,讲的,那其实都是别人的事,事情完全被张冠李戴了!真是如此这般的话,那有多好呵,谢天谢地,是再好不过,再好不过的了哦。就抱着如此的心愿,叶芹的话,一下子,立刻也变得和缓得多了,她甚至更急于要证明实情究竟是如何的。 “我问你,你是否有个十二岁的女儿?”这边是急切地屏住气的问。 “是的,我是有个十二岁的女儿。”那边是坦率地直言应答,似乎在证明他确实绝不骗人。 “我再问你,你是否在家里天天闹得极凶,一定要与你的原配妻子离婚?” “是的。我一定要与她离婚!一定要与你结婚!我心意已决,绝不改变。芹,我是要与你结婚!一定要与你结婚!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与你结婚的!!任何别的什么人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这位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甚至在作挖心掏肺,无以复加地表白。 但,叶芹还是断然地把手机关掉了。紧捏着手机的手在更极力的颤抖。她猛的,高高仰起的脸面,两行痛楚的眼淚再次扑簌簌地流下。 呵!一切都是真的,谁都没有冤枉了他。这八年里,自己是这样的爱恋着他,又做着这样的未婚妻!呵!我是如此的可笑!这样的可悲!妈妈啊!你最疼爱女儿,总希望我能幸福。可是,现在,妈妈啊,你知道了这样的情况,会心都碎了!但你可一定要原谅女儿的呀,不然我真的是无依无靠,走投无路了哦。 叶芹的心,在激烈颤抖着,极其悲痛着,并哀求又无可奈何着。 很快,叶芹的手机不断地响起铃声,朱思曾在焦急且持久地按着号码。近十分钟了,朱思曾还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坚决地拨着电话。 既然不接电话,就关机吧,也好让他死了心,叶芹这样的想。可是,叶芹心底里又起盘根错节的心思,叫她怎能再决意与他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各奔前程的呢?于是,听着一遍一遍又一遍的铃声,反复着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犹豫。而朱思曾也是这样想的,不关机,就说明还不愿关机,既然这样,就该绝无反顾地拨号到底。最后,叶芹真还是忍不住地再次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通,朱思曾就以极其恳切,万分痛惜的心情,表达了他对叶芹已是如何如何唇齿相依,怎么怎么莫逆于心地倾情挚爱的情意。也谈了好多,叶芹若与他别离,他将怎么万念俱灰,怎么度日如年,甚至是怎么生不如死的凄凉景况。他一句句恳求叶芹,万万不能离他而去,她向往的生活与家庭,毫无疑问,他都会充分给予她的,只是希望叶芹能再给他一点时间,一点机会。这样一番的心情与诉求。 叶芹极善良,也许更是糊涂;甚无邪,也许更是单纯;很宽宏,也许更是无奈,在朱思曾缠绵悱恻地倾诉,巧舌如簧地鼓动中,她竟被满腔声情并茂的感人肺腑之言打动了,也实在是全被打晕了,从而令她也觉得分离是唇亡齿寒,是自寻绝路,于是即怜悯他,为与自己结婚而在家里闹得极凶,那他在承受多大的压力和苦闷?在他最困难,最需要帮助和宽慰的时候,自己能是铁石心肠?能不体恤,关爱他一点的吗?于是,她以一连串轻轻的嗯嗯,唔唔,嗳嗳来回应朱思曾的“真情实意”。 不需要明确的表示,不需要实际的回答,只凭她已是分外温柔的,嗯嗯,唔唔,嗳嗳的语气,朱思曾已把握住了叶芹的脉搏与心思。他即在,再说几句怎不恩爱和极力保证之类的话之后,跟着提出要以实际行动来承诺他对她的发誓,那就是马上去拍结婚照。 啊——,终于可以去拍结婚照啦!这是叶芹自做了未婚妻后就提出过多次,然而总在期待着的愿望,现在终于可以实现啦,这使叶芹还是感到了惊喜和欣慰。但叶芹也提出,拍照必须在,待他家里闹得极凶的事有了结果之后。对此,朱思曾是连连应允,态度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不久,当拿给叶芹看的那张离婚证还不知是真是假的时候,朱思曾就把善良、无邪、宽宏,同时又优柔寡断,也是无可奈何的叶芹,软硬兼施地拖去拍了结婚照。叶芹则是半推半就,最后在,总相信他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并祈愿这将会是件好事的心态里,勉勉强强地完成了自己早有的强烈的心愿。 叶芹有个舅舅,一听说自己喜爱的外甥女就要结婚,是喜不自胜,是喜形于色,是喜出望外,赶紧带了礼金来向外甥女深表祝贺与祝福之愿。 在翻看着一厚叠大幅的,十分精美的结婚照时,舅舅与舅妈,除赞美婚照的精致美艳,忍不住问起叶芹: “芹芹,照片拍得是蛮不错的。但我就觉得你们之间的年龄好像是有点差距的吧?” “舅舅,差距是像有一点,但是我们的感情是很不错的呀。他很成熟的话,婚后就会懂得照顾体贴我的呀。”叶芹为安慰在一旁的母亲,话其实是说给母亲听的,然而,却暗藏不住显现在脸面上的,一丝言不由衷的苦涩与不安。 “但是我总觉得,这几张照,你的神态看起来好像是很疲惫的样子,好不容易拍的婚照……。”舅舅没有把有一丝愁眉苦脸的感觉说出口,而是借说很疲惫的样子,来为叶芹表示存在着一点的遗憾。 “你听听看,他们两个婚事还没办,就已经说定好不要孩子了。怎么可以这样的呢?!”显然,母亲突然告诉自己的兄弟这句话,分明是对女儿,女婿如此决定的十分不满。 “嗳,这怎么行呢?你很年轻,怎么可能不要孩子呢?我觉得很奇怪,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是有什么原因的吧?”舅舅这句话虽轻轻说出,但在叶芹听来是雷声贯耳,这怎么不是她心底里最害怕,最脆弱,也是最忌违的追问。 眼望着舅舅如此的问,叶芹没有作答,也赶紧将目光移置到别处,她极其惊骇舅舅再问什么,她的心颤抖得相当的厉害……。 此时的叶芹,一边,一遍一遍地回忆那天,舅舅在翻看结婚照时所问的,“是有什么原因的吧?”这句话,一边,依然在弹奏着《梦中的婚礼》曲,同时,不断拼命地搖着头。她的淌下的淚水,似乎已经流干,但心上在点滴的伤心“淚水”,和着反复出现的如诉如叹的主旋律,依然流淌在整个的琴房里,就在这间显得有点大,却只有她茕茕孑立的琴房里。 “我曾跟他说过,我不求他名声显赫;不求他高官厚禄;不求他年轻潇洒;我只求他是个踏踏实实的人,是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因为,我始终认为,无灾无难的家庭,就是幸福的家庭,平平安安的家庭,就是再好不过的家庭。我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也亲口答应过我的,所以我还是有希望实现幸福家庭的心愿的,这样,我的老母亲也会喜欢的。” 在叶芹的心里,又唸起了这几句,她曾说给家茵姐听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八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五节 何霁莲今天的装束,如往常一样,总是恰好突现她妖娆且优雅的好身材。内穿着苹果绿的薄毛衣,外罩着一件,深蓝色真丝丝绒面上,卷曲着银白色几何线条的齐腰小西装,以及一条粉白色的小裙与白色皮鞋,再加淡淡的胭脂,细描的弯眉下的媚眼,以及她喜爱的盘绕而起的髪髻,总给人以——夺目的妩媚之色,深有的嫣然之态。 此刻,她正虽轻履,却是在疾步而走。惴惴不安的心,使她既疾首蹙额,又行色匆匆,最后,她来到了一家气派非凡的拍卖公司的门首。 抬头仰望耸立的高楼大厦,小步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环视明亮又宽敞的四周,观望因珠珠串联而光艳夺目,层层晶莹而玲珑剔透,并沉重地从洁白大屋的。 此时,因极其骇怕被父母亲知道假画之事,但对此却又无可奈何而急得心慌意乱的何霁莲,苦着脸,看着巫沼苇对着自己,竟然继续在摇头晃脑,甚至于嘻皮笑脸地这么说。接着,巫沼苇一下又收敛起一脸的嬉笑之色,非常正式地说道,“然而,霁莲小姐,我要告诉你,是主人却做不了主,有权人已失去了权力,这种情况,有时,在一定范围内,也是可以身不由己地发生的呀。我的霁莲小姐啊,这你可要想想好的哦。” “那你究竟要把这幅画怎么样?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地商量商量,大家都有个余地。”何霁莲已转为几近是在哀求地求商量,找余地了,以便能既保住爷爷的画,又不使父母亲因知道后受不了,竟狂怒或是伤心起来。 “好!霁莲姑娘,你要商量,要有个余地,可以的呀。今天叫你来,我就是等着你出口这句话的呀。嘻嘻嘻……。”此刻,巫沼苇竟然全如“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般的盯着何霁莲看,并喜不自禁地嬉笑着说,“那么,现在就要看,我们怎么个商量,有个什么样余地的问题了哦。”心怀叵测的巫沼苇,此时,怎么不欣喜若狂,怎么不如痴如醉,那是自己朝思暮想而尽心尽力地狩猎,猎物终于就要进入了自己的埋伏圈了。 “这是幅真迹的话”,何霁莲手指面前的小桌上的画轴说,“只要能让我今天带回家去,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好商量。” “嚯!这是真的吗?那好,那好,那当然是好极了嗬!”何霁莲如此地应允,使大喜过望,甚至于觉得乐不可支的巫沼苇,笑眯眯,乐滋滋,不禁喜极地击掌欢呼。甚至,因激情,为冲动,而欣喜若狂得发出满脸的红光。见自己的设陷几已成功,长期的垂涎终可实现,于是巫沼苇为自己竟能如此如愿以偿,而觉确要魂不守舍的了。 “是你说的,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好商量的?是真的么?!”见何霁莲默默点了点头,巫沼苇是笑得心花怒放,“那好,那好,那好极了!那么,就一言为定哦!”当窃喜的巫沼苇,把嘴凑近到何霁莲的耳边时,显出的竟是一付贼头鼠脑的样子,轻轻说道,“小何姑娘,我们这样吧。等会你陪我去吃晚饭。饭后么,我们仍回到这里来,再上到十楼去,”言语至此,巫沼苇又去靠上何霁莲的后背,伸出双臂把何霁莲身子紧拥在双臂之中,挨着她另只耳朵,伸出食指往上指着,轻轻地,是喜不自禁地说道,“十楼上有个高级宾馆的卧室,我们,我们就在卧室里……,怎么样?行不行?你说话要算数的噢。那么,那么,你就是我的老婆喽,既然如此,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不好商量的呢!嘻嘻嘻……” “不行!我还年轻,还是个未婚的姑娘,你利用我的失误来害我,你厚颜无耻!你卑鄙透,“你不要难过嘛,今天的风流罪过之事,只要我不说,你更不会说,不就象什么事也没有过一样的呀,你说是不是呀?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巫沼苇仍在吸烟,他一只手举着烟,一只手在不停地翻弄着打火机,说完此话,竟然由轻声嬉笑,到最后是,昂起头,开怀地放声大笑起来,完全是一付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的状态。 “我的画呢?你怎么又藏起来了?”当何霁莲忽然惊心地想起,急忙纵目四处寻找自己的画,才发现刚才还放在一边,一只红木桌上的画已经不见了,显然,不知什么时候是他偷偷的把画藏匿了,即慌忙地逼视着巫沼苇问,“你答应我的,只要我依了你这一次,你就让我把画拿回去,那么画呢?!我的画呢?!” “小何姑娘,别急嘛,别急嘛。我还有事要与你商量商量的呀。”只见巫沼苇是嬉笑地,言不由衷的在说,“我跟你说定,只要你再答应了我一件事,我就绝不再提任何的要求了。这次我说话真的是算数的,绝不食言。如果我这次说话再不算数,”话说至此,巫沼苇一脸严肃,十分正式地伸出食指指着天花板表示,“那我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王八蛋!粉身碎骨!一塌糊涂!” “你还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你究竟是不是人还是个问题呐!”何霁莲愤怒得直跳了起来。 “小何姑娘,你要安静,安静,不要怒发冲冠嘛。你听我说了之后,可以再想想值不值得去做的嘛。画么,汪先生在你刚才背对着他的时候,已经拿回去了。” 也许是,为画又被人拿走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或者是在急思,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何霁莲显得垂头丧气的。巫沼苇见何霁莲低着头,没再怒气冲天,以为正是时机,就把那晚,在阿金酒家与江海岭一起商议的安排全部说与了何霁莲听—— “我有个姓苟的朋友,在一次买古董的时候,为买进一只玉如意和一只,据说还是慈禧太后用过的什么香炉,总计价款在一千二百八十万左右。我这个姓苟的朋友,当时缺款,要我为他垫付了八十万元……。” 天下还有这等的阴谋之事,这种的无耻之徒,这使何霁莲听后,到了咬牙切齿,并发出怒吼的地步! “你为你姓苟的朋友,买古董垫付了八十万的钱后找不到他了,就要我,”何霁莲气得是在浑身发抖地说,“因为他是个老色鬼,所以你就要我在qq上去找到他,与他过同居生活,然后在亲亲密密的关系之中,偷也好,骗也好,或者乘其它防不胜防的机会也好,乘机把他的账号和密码搞到手,再来告诉你,你就可以窃取他所有的钱,包括应付的利息。你要我做的,是不是这样一件事?!是么?!” “对呀,对呀。我只求你再帮帮我这个忙。小何姑娘,好吗?我可以与你签个合作的合同,会给你一笔非常可观的回报,让你觉得,这是一笔很值得去做的买卖。而且,我向你郑重保证,这次,一定一定说话算数……。”这下,巫沼苇是很认真地,很确定地应答道。 一种被人这么侮辱,随意欺负的情感冲动,猛烈的撞击到何霁莲的心灵深处,不禁使她再次的淚水夺眶而出: “巫沼苇,不要你不是人,就认为我也不是人!你要我一个还没结过婚的年轻姑娘,去做这等样的事,你是凭什么,这样的来理解我的?你说!” “凭什么?就凭你不顾一切为了钱呀。你们俩,一个以美色,一个以钱财作交易,这叫美色与钱财两相宜,各取所需,各得其所,相得益彰的么。你骂我不是人,你是人,那么你也只是个,贪钱爱财得要疯狂了的人嘛。如此嘛,钱财会领着你走什么样的路,叫你做个什么样的人的!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言语至此,巫沼苇好像用上了生动的词语,作出了准确的叙述,很是得意地竟又笑了起来。 “你要害我到什么地步?你叫我今后怎么做人?怎么出嫁?”面对巫沼苇的妄言和污秽,气愤至最,伤感至极的何霁莲责问起巫沼苇来。 “你已经是我的老婆啦,我是不计较你再与苟先生去发生各取所需的关系的。哎呀——,一个人呀,到了这个地步了,还需要谈什么是不是人,或者出嫁不出嫁这样的想法呢。今后么,你有了一大笔的钱,再随便找个喜欢的男人,过过凑合的日子算啦。不要说你,现在,人家就是几十年后的真夫妻,绝大多数不也只是个凑合性的夫妻,大家都是在马马虎虎过过日子的嘛,你何必当真的哟。至于我们俩么,只要你愿意,今后当然还是业余夫妻,地下夫妻喽。好啦,好啦,你嘛,不要把自己太当真的啦。”不料,巫沼苇竟然说出这等蔑视人的话来。 想想——这个人瞒着自己制造了一幅假画来胁迫自己;而且今天还被逼无奈上了这张不是家里的床;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罢休,竟然还要我继续以美色去勾引别人,且须同居后,偷盗到其人的账号和密码帮他窃钱;还说出如此鄙视,侮慢,污秽人的妄言,使气急攻心的何霁莲,激动万分,满面怒色地说道,“好,我就叫你看看什么叫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说着,何霁莲随即跑到卧室外的客厅,伸手操起红木橱边放有一樽一米多高的瓷瓶,举过头顶就要往墙上狠狠地砸。 巫沼苇见了当然心惊胆战,这是暂借别人一时的空房间来用用的,无论出什么事怎么向人家交代?!再说,这只瓷瓶也许还是人家贵重的心爱之物!或者价值连城也说不定,而且,她真发了疯,完全丧失理智,再把整个客厅捣个稀巴烂,那如何得了!又如何了得!! 于是,即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巫沼苇,怒气冲冲地伸手就要去夺何霁莲已举过头顶的瓷瓶。此时,因激怒而似乎已经是失去了理智的控制,犹如怒狮狂兽般突眼睁目的何霁莲,在巫沼苇奔到自己的面前要夺,但还没夺到瓷瓶时,何雨莲便咬紧了牙,索性将高举的瓷瓶向巫沼苇的头顶上狠了命地猛力砸了下去。瓷瓶在砸到巫沼苇头顶上的同时,又滑到大橱的边框,随着“咣啷”的一声巨响,瓷瓶立即成了碎片,撒满了一地。 “喔唷唷,喔唷唷,喔唷唷,”巫沼苇捧着头,渐渐地倒在地毯上,殷红的血从他的手指间突突地流出,很快,地毯上也铺开了一滩的鲜血。 似乎已是横竖横了的何霁莲,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欺人太甚的巫沼苇,去床边穿上粉白小裙与白色皮鞋,拿起自己的小西装,走过在哼哼的巫沼苇身边时,还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而后,依然怒不可遏地打开门,径直的走出了门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九章 要前进总得先觉醒 第一节 今天的公司党委会中型会议室里,此时,正在郑重宣布一项极其重大的事项决议。厚重的茶色会议桌的四周,坐满了出席与列席会议的各部门的代表,只见他们个个屏气凝神,分外专注地听着党委书记李沛文,在继续宣读的决议文: “……,在国际经济日益凸显全球化、金融化、信息化三大特征的当代,我们越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必须紧跟时代步伐,必须继续深化改革,必须坚决完成我们的创立创新型企业的目标。为了明确而有权威,有序又有力地带领好公司全体员工,最终实现我们已定的方针政策和改革的步骤,经公司全体员工的反复商议和郑重推荐,经上级集团公司党委会与董事会的讨论,批准,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改革领导小组业已产生。请大家热烈欢迎,并且表示衷心的祝贺!”随李沛文的提示,会议室里便响起了,为表达热烈欢迎与衷心祝贺的一片掌声。 紧接着,李沛文宣告,由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田池霖来公布,公司改革领导小组的正式成员名单,并要求大家欢迎。李沛文一说欢迎,自然又响起一阵的热烈掌声。李沛文也即把手里的决议文,交给站起身来的田池霖。田池霖抬头扫视了一下会议室,继续作宣读,而在听他宣读的许多人,尤其深感与自己命运攸关的那几位,更是个个抬起了头,切切地望着他,全神贯注,目光如炬地听着。 田池霖宣读的是: 越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改革领导小组正式成员名单。公司党委书记李沛文任组长;公司技术员高原任副组长;组员有,公司前党委书记沙明亮、公司系统级封装区班组长袁紫霞、已是公司总工程师的魏予赵、公司董事会理事于鼎邻、公司工会副主席肖晓、公司信息技术部部长何以然、公司市场开发管理部部长江海岭,以上九位人员组成。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田池霖,则任改革小组的顾问。至于改革领导小组的九位领导成员的具体分工,说是待议定之后下一次再作公布。而后,他也表示,要说明一下,沙老本年时已高,退休多年,但沙老有,自改革开放以来领导各阶段改革的丰富经验,这次,他自己也自告奋勇,愿意为公司贡献力量,尤其是他受到大家坚决的推荐,因此,在听取上上下下各方的意见之后,还是特邀他来上任了……。 李沛文的决议文,尤其田池霖改革领导小组成员名单的宣读,立使底下起风云之变,一片窃窃私语的群情,似起起伏伏的波涛,并发出了阵阵的声浪。 只见,整个会议室里,人头攒动得像是风吹草动一般: 有的,喜形于色——说是,九人班子中,有二人是没有什么职位的工人,而高原还担任了副组长;就是袁紫霞任封装区的班组长,也是刚刚上任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兵头将尾级的干部;总工程师的魏予赵,虽说是知识分子,但也被算作工人的代表。从这份名单看,领导是注意到了代表工人的利益,工人的力量,因此,他们是觉欢欣鼓舞的。 有的,欢呼雀跃——认为,曾入围于初选名单中的党委副书记兼副总经理冯登科,公司董事会董事长康森淼,总经理办公室主任庞实逊,以及工会主席孙子兵最后都没有入选。而不能缺的董事会和工会的代表,董事长康森淼改由董事会理事于鼎邻,工会主席孙子兵改由副主席肖晓进入。那实在是太正确,太英明了!表明群众心中自有一杆秤,平时,谁个劣与不劣者的斤斤量量,其实都有份量记载着,而领导也确能尊重民意,弃用了这几个,因而员工们是兴高采烈的。 有的,惴惴不安——当坐于高原,袁紫霞和魏予赵身边的人,向他们热情道喜,一番恭贺时,他们则很忧虑地诉说自己从没当过什么领导,更是什么资历也没有,要不负这样大的改革重任,自己只有加倍的勤奋学习,真心实意地做好每件工作,除此是毫无任何的资本,因而他们是虚怀若谷的。 有的,长叹短吁——只见,江海岭把捏紧的拳头重重地放到桌面上,侧面与身边的庞主任论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两个报告各有千秋的一系列大道理来,暗示他是不该名落孙山的。他所说的名落孙山是指,对改革全局,居纵横捭阖之势者的地位,非己,而是由,有书呆子之称的高原来担任,是非常有失偏颇的!而庞主任则是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与之大声疾呼地应对,高喊,将决定企业命运的改革重任让名不见经传的高原来挑,他担当得起吗?尽管盛传中他的品德问题,最后证明都确是流言蜚语,但,如此重用只会纸上谈兵的人,难道不是短见浅识?难道不是心腹之疾?难道不是轻举妄动?万一出了大事,谁负得起主要责任?尤其尤其重要的是,今天的副组长,极大可能就是明天的总经理?!这叫觊觎这一空位的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接受得了这样的预演?!江海岭与庞主任,齐声在对副组长者如此不能容忍,极力排斥,因而他们是气急败坏的。 有的,忿忿不平——冯登科冷眼投向于默默坐在角落里,不言也不笑的沙明亮的身上。心想:老沙啊,你有什么改革的丰富经验?!说起领导改革的资历,比起你,我还早了整整一个多月呢?也真可笑,你还有可贡献的力量?!还自告奋勇?!自己也不想想,都年将八十了,马上要老态龙钟了,什么时候跌一跤再也爬不起来的人,还有可贡献的力量?真全是欺人之谈!总之,这张虚与委蛇,虚张声势的名单,都是他们三人一手策划,一手包办的,所以,怎么可能会看重我的呢?沙老!你别得意,你若要乘什么机把什么事牵连到我的身上来,那八万元的改革需要付学费之事,我已经悄悄转到你儿子的手里了,你不要逼我,哪一天把这事抖漏出来……。冯登科在七窍生烟,横眉怒对着还毫无感觉的沙老身上。其实,他真正怨怒着的,是李沛文、田池霖、以及何以然,认定,是他们三人在幕后操控着公司改革的走向及其命运。难道事情还不是这样的吗?!不然,高原和袁紫霞能进入这个名单里?自己会被他们弃之如敝屣,冷落在仕宦之外?因而他是咬牙切齿的。 有的,索然无味——董事长康森淼,副董事长李酩,总经理办公室的庞主任,他们三个,或斜靠在椅背上,或在轻轻抖动着跷起的二郎腿,或是,一会掸掸裤脚上的灰尘,一会面对面显露一下讪笑的神情,完全是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们自己都清楚,先前都是在冯登科的肩扛力明?向全体员工也作个宣告?” 那位提问者的话音一落,掀起的杂谈声,又哄哄然地传播并回响在整个会议室里,都说道,是呀是呀,自公司提出,要进行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以来,很长时间里,员工们都只为这二个报告所表达的不同原则,各抒己见,各执一词,可是对改革的具体问题还不见有个确切的说法,现在,领导小组也成立了,总该有个权威性的明确交代了吧……。 “噢,这个问题,已经有比较明确的思路了,大家请看这份会议决议文的第五页第一节,就可一目了然。”见众人都在要求对这个问题须有表态,李沛文急忙站起身来面对提问者说道,“请大家安静一下,请大家安静一下,”李沛文又转向一哄而起的群情,要求安静下来,接续道,“这个问题就请,公司改革领导小组副组长,高原同志来作个宣布,大家欢迎。” 虽在又一阵的热烈鼓掌声中,在不仅是何以然,还有李沛文,田池霖,以及好多员工表达的,热切支持的目光之中,但毕竟是第一次在这么集中,这么高层的会议上,以这样从无有过的领导身份来宣读如此重大的,指导文件中涉及的改革决策,高原站起身时,不由得因十分紧张而极其拘谨,然而,他悄悄地略略镇定一下后,还是有条不紊,且铿锵有力地做起了宣告: “公司的各位员工,大家好!我代表我们公司的改革领导小组,向全体员工宣布,关于我们公司,为了建立创新型企业将要进行的改革宗旨,及其方案和步骤。我们所定的这些宗旨、方案,与步骤,是以,体现改革的客观性、物质性、主动创造性这三个标志来展开的,并且把这三个标志作为,是否正确,准确,以及科学地实践了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检验准则。关于我们进行的改革宗旨是——要寻找到,能与国际经济日益凸显的,全球化、金融化、信息化三大时代特征相融合,甚至更领先一步的方向与理想。我们要进行改革的方案是,将要确立:经济理论学习体制、生产力的发展体制、市场信息反映体制、资本循环把握体制,和企业文化融通体制,这五个方面的体制与机制。改革步骤是三三制。即先由公司三分之一的部门,从认识基本一致,进行比较容易的方面进入改革程序……。” 在高原还在宣读文件,但还剩最后一小部分时,不知是谁的引发,又以谁为推手,会议室里却又风声四起,声浪阵阵,而且,还有再发居心叵测之声的人。只见,在一片风言风语之中,仿佛出言深思熟虑者有之;似乎所语入木三分者有之;好像意在挑起事端者有之;犹在规劝随心所欲者有之;以及显现故作姿态者有之,还见,由不平而嬉笑怒骂者有之。于是只听人群中有说—— “这个改革方案听上去好是好,但是概念性,理论性的东西太多,太强了,你说是不是呀?” “总感觉到还是在纸上谈兵啊,好像有点华而不实。而且,究竟应该怎么看待江海岭的报告,难道就不能再推论推论了?这不是充分发扬民主的态度!” “我支持你的意见!江海岭的报告难道就没有一点价值了吗?以前,针对某些人的那种流言蜚语,难道他确确实实是清清白白的了?!调查得彻底不彻底?证明可靠不可靠?对这个问题,由谁来作负责任的保证?还有,象这样的改革方案,到底有多少的价值呢?这些情况,都必须要向全体员工讲明白,讲透彻的呀!你说是不是?” “哎呀,你管它有没有价值,管它有没有讲明白,大家怎么走,你也只管跟着走吧。你没有饭吃,政府会来负担你的,有什么可关心的?有空,想打麻将,想跳广场舞,还是尽管去吧!” “不不不,老兄啊,我们将会获得多少的利益,这总归要关心关心的吧!国王关心王位,讨饭关心市面行情,天下人各有各的关心事么!你说不关心其实也是假的嘛,买瓶可乐还要拿出五瓶来比一比,总要挑上限线最高一瓶的人,现在倒说起风凉话来了,是不是?嘻嘻嘻嘻……。” “为了为公司负责,我们要求知道,这样的改革有多少的合理性?他将给我们公司带来的,究竟是幸运还是厄运?” “你们这些人都讲得不对!自己不积极投入改革,不想为改革献身,在改革刚刚迈开步,在高原最需要得到支持的时候,紧要关头,不但不支持,却专来讲些白骨精发言似的——妖言惑众的话,我看不惯你们这些人说的话!你们这些人,真都像是老鼠养的儿子,没有一个是像模像样的!” “对对对,魏工,你讲得对,我支持你。这些人的话,发的都是寒潮报告——冷言冷语。你想,改革刚刚开始,多么需要众人拾柴,需要风雨同舟?但还有人再提什么流言蜚语的事来,发他的言外之声。他们就是不顾大局,专讲些鸡蛋里面挑骨头,大泼冷水的话,也不知到底心怀什么样的鬼胎,是不应该,是不应该的哟。” ……。 总之,此时的会议室里,随渐渐人声鼎沸,众说纷纭,继而又出现一片哄哄然的嘈杂局面,使高原的宣读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他不得不停顿了下来,举目四顾,四面打量,虽不动声色,却也不知所措的了。 见此,李沛文只得站起身来压一压声势: “大家请安静,请安静下来,等我们的副组长读完公司的改革文件,我们再来回答大家的意见吧。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大家还是先安静下来,先安静下来好不好?” 见此,田池霖以及一些老工人,老干部也齐声愤言,说,希望大家能速速安静下来,说,开会嘛总得有个秩序,说,就是有话,是否可以等读完文件再讲……。由此,一片嘈杂喧嚷之状才很快得以改变,待寂然无声后,高原才得以继续把越达公司进行改革的方针政策最后一小部分宣读完。 一待高原的宣读话音刚落,四处呼朋引类之声又起,似乎,已是急不可待的了。 于是,李沛文再次站立起身,扫视四下,见到,眼前正在引人注目地大声疾呼的,感觉仍是刚才那几个失落者,以及为他们抱不平的一些人,所说的,还是那几句非含沙射影,即是迂回侧击的话。 在李沛文启口欲言时,田池霖悄声说,老李,让我来回答吧,我可以代表集团公司来说。老田能如此定夺,当然是好,李沛文即向田池霖应声点头,顺便就坐下了。 “看来,有这么几位同志,对有些事情还有些想不通。好吧,对这些想不通的问题,我现在代表集团公司党委和董事会,向越达公司全体员工负责任地予以说明。”说这话时,田池霖竟是严峻正色地叙事,言语犀利地论理: “由于,刚才有些人的话,以及他所提的问题,在我听来,感觉并非是一般的员工真因为不清楚情况才发问的。而是有人在作声东击西地求索之问,在发暗藏玄机的质疑之声,这样,我也就不能以,与广大员工谈心那样的,坦诚恳切的态度来作解答了。不过,在这里,对这几位同志其实还是要作个坦率的正告,希望从今以后不再出现,对改革领导小组展开的工作故意干扰,甚至于严重干扰的局面。下面,我归结一下刚才几位的发言,就分四个方面的问题来对你们作答。”而后,田池霖所回答的四个方面问题, 一是—— 在集团公司会议决议文的第三页第一节中,分明已经十分明确地阐述了,这次改革的指导思想和工作步骤,是以何以然的基础报告作为中心工作来落实,江海岭的统观报告也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就作为改革的补充内容合并运作。而且,李沛文书记以前也好,刚才也好,对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多次地作了原则性的解说,为什么还要再次提出这样的质疑来?甚至于认为,对江海岭报告的价值内含还需再作推论,否则就是不够发扬民主?!决议文中的原则立场,完全是在充分发扬民主基础上再集中后确定的,这些,都已经说得再明确不过的了,还要怎么个明确法!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有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作这种表态的人,实是在声东击西,意在求索在改革领导小组内,把江海岭与高原作个对调的可能。接着,田池霖重申,集团公司党委会与董事会的这个决议,是以政治意义,工作重心,对公司改革的利弊得失为立足点和出发点做的决议,今天说清了,这是个定论。如果还有人要继续作此类求索性的表态,扰乱了小组顺利工作,那就不得不叫人思考思考,他们究竟是为什么? 二是—— 针对何以然、袁紫霞和高原的那些流言蜚语,会议决议文也已有很明确的调查证实,可是刚才,听到还有人在怀疑他们是否确实是清清白白的?调查彻底不彻底?证明可靠不可靠?还要有负责任的保证。事到如今,还有人来讲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对这样地怀疑,我倒想请你来回答回答,究竟要怎样调查才算彻底?如何证实才算可靠?说这种话的人,请你给我一个可算彻底,能算可靠的指标来。决议文中明文指出:那些无中生有的惑众谣言,决非是偶然的巧合性的事件,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唆使挑事,引起纷争,混乱局面。而且进一步指出——吹牛撒谎是自己品行上的毁誉,道义上的灭亡,而后,势必导致人心上的丧失,仕途上的泯没!难道这样的警示性语言所指,还不够使人惊醒?叫人清醒?还不能算是负责任的保证?如果还不够,我再把这段话说一遍,并且告诉大家,决议文还何以然,高原与袁紫霞的清清白白这已是个定性,流言蜚语只能够欺骗人的一时,但绝欺骗不到永远! 三是—— 刚才有人说,高原还是在纸上谈兵,好像有点华而不实。好吧,我们就以这样的话当作好话来听,那么我也要诚诚恳恳回答你:对一个新手,我们就都来多多地帮助他,诚诚恳恳地扶他一把,让他快快成长吧。不然,我只能再次用鲁迅的话来告诉你:“倘要完全的书,天下可读的书怕要绝无;倘要完全的人,天下配活的人也就有限。”这连你包括在内。 四是—— 有人这样地问,问这种改革有多少的合理性?将给我们公司带来的,究竟是幸运还是厄运?怎么会,要人家来回答他这样一个,非常别出心裁的问题!田池霖边说边略略思索了一下,抬起头来,又说,好,就这个幸运与厄运的问题,我倒可借,听高原曾讲到过的一句话来回答你,他说,幸运并非是没有许多的愤怒与烦恼,厄运也不是没有一些的安慰和希望……。我觉得,这话讲得确实很有哲理性,也很值得我们去沉思。这里我倒要讲,能这样辩证思考问题的高原,他比你还有多大的差距?!最后,我要跟大家说的是,今后,我们不要再在这样的问题上,来干扰改革领导小组的起步工作好不好?提这样的问题,如果他们不回应你,就被落下个盛气凌人的话柄,回应了你,难道把最宝贵的时间,竟然都花在这种问题上?我们一定一定要抓紧时间先做好基础性的工作,因为“没有一种不幸可与失去时间相比的了。”我们要前进,总得先有觉醒! “田书记,你说要大家先有觉醒,那有个问题也十分应该有所醒悟了,”突然有人语惊四座地大声的问,“那就是,公司的总经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谜底要到哪一天才能揭晓?!!” 这是个众人不解的问题!是个都在求索的问题!是个振聋发聩的问题!是个沉冤莫白的问题!也是个欲盖弥彰的问题!至少,对冯登科与江海岭来讲就是如此这般的,一听到有人拖出了这个旧案,而且明确摆放到了桌面上在追究,而且必须有确切的结论,于是在他们心里是极其震撼着的。只见立刻就面如土色的冯登科,将两眼投向目瞪口呆的江海岭,江海岭也双眼直瞪瞪地看着冯登科,俩人都觉心头上发生了爆炸,震惊得有点灵魂出窍了! “是呀是呀!总经理究竟是这么死的?!二、三年了还没有个说法,我们要求上级领导必须给我们一个十分权威的,正式的,明白无误的答案!” 紧跟着,会议室里,就此旧案竟也是一片的讯问声,一片的责问声,一片的怒问声,而田池霖则把目光望向李沛文,这个问题,连他好像也在问,该怎么作答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九章 要前进总得先觉醒 第二节 已是夜晚时分,何家姐妹俩的闺室内,依然显现着沉静、温煦,雅致的氛围。然而,和衣躺在床上,将身仰靠在被子与枕头上的何霁莲,只是呆呆地眼望着屋明,大概,在你的身上曾发生了什么不测事件。姐要问你,这两天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其实,你刚才的表情,多多少少已经在告诉我了,我是这么联系起来看的。”何雨莲指着鞋,凝眸地继续直问,“如果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事,你一定要实事求是地告诉姐姐的呀。因为我昨晚始终睡不着觉。” 问后,雨莲的眼睛紧紧逼视着霁莲的眼睛看,见她,目光——躲躲闪闪,身姿——哆哆嗦嗦,神情——恍恍惚惚,而且,甚至还立起身坐下,又立起身再坐下,反复几次,像是已失去了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力量,或是,心理上似在寻找可逃之夭夭的去处。于是,雨莲已可非常肯定,她确已经闯下了天大之祸,为此,心里也就不由得真实地不安、忧心、焦虑起来,以及,急于要知道真情的思绪,一下子,就都积聚并流露在雨莲继续凝视着霁莲的目光里。 而霁莲最后,虽还手足无措,但也两眼呆滞地对视着雨莲,心中,也在翻腾着她的,就怕父母知道的,不安、忧心、焦虑的心情。当想把,溅到裙子的衬里与鞋带上的血滴,谎说成,是自己每月一次要来临的,那种血的血迹,又觉,实在没有来编这种谎言的心情。况且,也很害怕有强大逻辑思辨力的姐姐,在接连地追问中,总是可以揭穿谎言的,但又实在张不开口吐露实情,因而,由此而更加的紧张,更加的惶恐,使她更加不知该怎么对姐姐说才好。于是,何霁莲就甩开姐姐紧握着自己的手,别过了脸去,忧虑、焦急,与害怕使她流下了淚来。 “霁莲,你不要怕,我是你的姐姐,我会真心爱护你,诚恳帮助你的。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就让我们姐妹俩一起来承担吧,姐姐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何雨莲说完,把霁莲仍在微微颤抖的手,再次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而这句真真切切,诚诚恳恳的贴心话,似乎渗入到了何霁莲,五味杂陈的心灵深处,让她得到了一些的抚慰和宽解,使她的情绪,最后,好像也渐渐地有点平静,及安稳下来了。 “姐,我就老老实实告诉你吧,”终于,情绪有点平息,定一定心的霁莲,转过身来,对着雨莲说道,“前天,我举起一只大瓷瓶,把那个巫沼苇的头砸了,”说时,霁莲伸出手指指着地,“我看着他倒在地毯上,满头满脸是血,还流在地毯上一大块的。我想,鞋带上的血,一定是带血的瓷瓶碎片落地时溅上去的。后来,他是否得到抢救现在,他是不是半死半活,都还不知道呢!” “啊!竟然真的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那怎么会的呢?”对霁莲这般的告知,雨莲就如听到了一声晴天霹雳,感到极其震惊!甚为担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哦!起码也确实是大祸临头!雨莲自然更加急于要霁莲赶紧告诉她,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其相应的来龙去脉,但霁莲却把两眼去盯着门上看。雨莲见了,十分理解她是在担心着什么,轻声说道,那我们就到离家不远的绿地园里去谈吧。 见霁莲轻轻地点了点头,雨莲就帮着霁莲穿上,与自己一身完全相同的淡灰色的衣装。这是姐妹俩于去年快过生日时一起做的,如此,也许是想进一步平静,安稳一下霁莲的心绪,也许,还有什么寓意,雨莲就示意霁莲一起穿上姐妹俩都十分喜爱的这身衣装,而后,他们俩来到了离家不太远的这个绿地园里。 这里的夜,此时,总是静静的,总是呈现着深沉的气息。尤其来到绿地园的湖畔,湖面上的玲珑石桥,与不远处小山前精巧的红亭,于一地清辉中贴上它们连贯又相叠的剪影,还有,沉默于湖面上的一片明月光,和那,虽在深秋里,但垂柳依然随风舞起,发出一阵阵的沙沙声时,这一切的一切就更使觉得,这夜,悠然得叫人神往,幽深得使心沉醉。 走小径,穿草丛,携手臂,踏身影,姐妹俩这样地,一路默默的漫步而来。到了湖畔,她们停住了脚步,将身依靠在湖畔的石栏杆前,并将双臂支撑在石栏杆上,而后,她们一起投目到前面的湖中心处。那里,一到春夏之间,就会先开出,接着再盛展着两朵——婷婷玉立在莲叶面上的,似睡莲般洁白的并蒂莲。可是今夜,湖中心不见有并蒂莲,而正倚靠着栏杆的姐妹俩,不就如绽放在今夜里的并蒂莲么?这番的景象,与她们爷爷画的《月光下的并蒂莲》——是画与景相应,景和画相映。无论在家面对着画之时,还是在这湖畔赏花之间,或者,她们现在正倚靠在栏杆之际,姐妹俩与画与景,是同生同在同依附着的,命运总是一线牵的。而此时,就在湖畔讲述因景而生的画,及由画而起的事,就更是在昭示她们的命运了。 “霁莲,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发生的呢?”在追问心中的疑虑时,何雨莲依然亲亲切切地,把自己的手臂插入霁莲的手弯肘里,等待霁莲能和盘地托出这件叫她震惊不已之事的前因后果,及其的来龙去脉。 “〈文艺长观察〉这本杂志,你已经是知道的了。”深怀着,因害怕而不安,尤其,由忧虑而更焦灼的心情,霁莲慢慢地,心头甚为沉重地对雨莲言语道,“这本杂志的总编,是个叫巫沼苇的人。先是为了替我们公司,在这本杂志上做广告,经同事的介绍,我与他开始有了来往。而后,为了练习拉丁舞,我与他的私交便就更紧密,更深入了。再后来,当我看到,凡是来我家欣赏爷爷画的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都是极其钦佩,也都赞不绝口,就促使我十分想知道,爷爷这幅画究竟有多大的价值?就是想弄清楚它的市场价,或者是拍卖价到底有多少?这样嘛,我找以为是朋友的巫沼苇,要他为这幅画去……。” 何霁莲是如此向姐姐何雨莲开始讲述,为爷爷的画,她与巫沼苇终究是因交浅言深而导致深受其害,并复制出双胞胎一样的,《月光下的并蒂莲》的来龙去脉,以及,也由此,直至把这个逼迫自己失贞,失魂的人,最后叫他得到以血洗面,而且还不知其生死之事的前因后果。 “我知道的诺,就因为你有这个心思,所以,我也总忧虑你早晚要闯下这个大祸来的,今天果然被应验到了哦!” “姐,你说你早知道我有这个心思?也早知道我终要闯下这个大祸来,你是怎么预料得到的呢?”雨莲所说的早知道,使霁莲不禁太惊讶了,也太困惑了,即瞪大了眼,看着雨莲,要作个解惑的打探。 “难道你把事情都忘了么?”紧望着霁莲她的太惊讶,也有点疑惧地看着自己的眼睛,雨莲对霁莲回忆地叙述起,在她要去香港的前一晚,自己于卧室里帮着整理大拉杆箱里的那些衣物、用品,还有一些零食之际,那时开始发现,为了解一下爷爷的画究竟有多少的市场价值,她把这幅画藏在衣橱里,伺机带到香港的拍卖行里去作咨询之事。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为捕获到了那三个侵犯我的犯罪嫌疑人,我们俩一起到派出所去见了那位刘警官。随后,又来到了一块刻有“藕花深处”四字的石碑,以及书写“夕亭”亭匾的凉亭下,当我们在一个荷塘边上安坐下之后……。 随着雨莲的提示,霁莲的眼前也幻化出了,在所见之处,尽是密密层层的一片的翠色,以及,在清清的水面上铺满了团团碧叶之间,伸出一支支,淡红与素白相印染的花朵,及其,花叶随风轻轻摇曳的,那个,叫人感到满目清秀的一池荷塘来。 “是的,记得当时,”接着雨莲的话,霁莲也回想起地说道,“望着面前的一池荷花,我忽然联想到了爷爷的画。我好像是对你脱口而出说过,‘姐啊,看到这些荷花,我就想到了我们家里的那幅画吔。你知不知道,爷爷的那幅画在市场上是很值钱的呀!’没想到的是,你对我的这句话是多么的敏感,立刻以极其不安的心情急切地追问我,‘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究竟值多少钱?’你这样的问,我就知道,这事已经引起你的极大注意了,你是不会放过我的。尽管我说,我也是听讲的,我是随便说说的,但我知道已经是没有用的了。” “霁莲,你哪里是随便讲讲的哦。但对,这事引起我极大的注意,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这话,你说得是既对,又不对……。” 借着叙述到的这二次事的印象,何雨莲对何霁莲即倾吐了,深埋在恳切的心底里,回旋于忧虑的心情中,这一番情深意长的话来—— “霁莲,世上所有事的存在与发展,都是由因而果,果复成因,又由复成之因,引出了新事之果。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许多事,也皆因此而势必生出,生成,并发展为一系列的状况与新的事态来。就以,你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还生死不明这件事为例:此事的发生,是由于那个巫沼苇要以爷爷的画来逼你为娼,逼你去为他火中取栗,但此事的根由,就出在你自己找上门去,要他为爷爷的画去估价,去找拍卖师,但他又居心不良,以可乘之机弄出两幅真假《月光下的并蒂莲》来胁迫你。至于你先后二次,或者多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爷爷这幅画的市场价,或者是拍卖价,而且是急迫地付之于实际行动,那是你在暗暗地,悄悄的打这幅画的主意。至于,为何要打爷爷这幅画的主意?归根结底地看,所有一切的原因,及其形成的结果,总而言之是全出于,如你自己说的这样一种人生价值观——你也必须在名利场上赌一把!你也要是富豪,也要尽情享受人家在享受的最好的物质生活,这是人一生一世的目标和愿望。你想想看,那天,在医院里,你是否这样对我说的?这你总不会全忘了吧。其实,你还多次发出过这样的呼声,而爷爷这幅画的价值,是你实现,把强烈心声可变换成现实的最佳途径。”言语至此,雨莲将视线放在霁莲的脸庞上,只见霁莲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不知,这是她对实际情形的认同,还是对实质事理的认识。但不管如何,何雨莲即要何霁莲明白得到,自己总想要霁莲能深刻理解到的————两种不同的人生价值观是可使人走向不同的道路,从而得到不同的命运和不同归宿的道理。她做姐姐的,也急于要霁莲能看清楚这个问题,尤其在出了这件重大之事之际,就更加深了她对霁莲的推促和呼唤,于是,雨莲忍不住,再次提到自己与霁莲,对爷爷这幅画的不同理解与态度,即说道: “霁莲,同样是面对爷爷的这幅画,但体现了不同价值观的心理,其心思也会完全是迥然不同的。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爷爷的画,是体现一种思想与品质的艺术品。还提到过,罗曼·罗兰说的‘艺术不在金钱之上,也不在金钱之下,而在金钱之外。’以此来要你也能从这个角度去看爷爷的画。可是,你却是用拍卖行里,越是贵重的艺术品是越加的值钱,艺术品品位的高低是以他们出钱的多少来作比较,作衡量,这样的话来反证和反驳我,甚至于认为艺术应在金钱之外的思想,简直是岂有此理,胡说八道!而且还告诉我,人是可以没有什么知识,但不能没有一点的常识!霁莲,你的这番振振有词,使我理解到,我们两姐妹在思想意识上的差别是实在太大,太深了呀,也叫我觉得是实在太焦虑,太痛苦了。” 也许,是在显得空空旷旷的湖边,处于深深沉沉的夜里,又是深秋之时,一阵清风吹来,在柳枝的飕飕声中,姐妹俩不由得身子瑟缩起来,雨莲便紧紧拥怀住霁莲,说,我们还是走走吧。随后,姐妹俩离开湖畔,顺着一条小路,漫步而去。 “霁莲,《月光下的并蒂莲》,是爷爷借月光世界的黑白分明,借〈爱莲说〉中突出的莲的品性,来画出他心目中的寓意。爸爸妈妈不是告诉我们,爷爷以他的这幅画,是要我们去做———爱国家胜于爱金钱的人;人品至上胜于金钱至上的人;崇敬人格胜于崇敬金钱的人……。”只听雨莲在轻轻却是温存地对霁莲这么恳切地诉说着。 姐妹俩转而又踏在铺满鹅卵石的石径上,相拥地慢步走来,只听雨莲还在心切切,意谆谆,只为忧深思远需告知,又总觉,掏尽肺腑言犹浅地,在倾心地述说着: “霁莲,姐还要跟你讲讲,生活中是不能没有很多的快乐,可是,当人的快乐只在于吃喝与享受上时,那仅仅是肉体上的快乐,也是人的最低级的快乐;当能达到把快乐建立于琴棋书画与歌舞抒情上时,那是人的精神上的快乐,也是中层性的快乐;当进入到,对别人可倾情付出自己的所有,无偿贡献自己的所能,让他人觉得,他是遇见了你,才成为极幸运的人,他因携手了你,深感到是难舍的人,当你由别人这般的感叹而生成为自己无穷的喜悦,那可是人的灵魂上的快乐,也是一种最高尚的快乐。霁莲,我们爷爷的画,是把我们姐妹俩作为了并蒂莲,他要倾诉的,是要我们能做个追求纯朴,追求高尚,追求光明,并因此而懂得什么是高尚快乐的人。他尤其希望我们能时时处处深解到,为人的品性真谛。人要想进步,那总得先要醒悟过来……。” 今夜里,对何雨莲的一番,总觉掏尽肺腑言犹浅的赤诚心语,何霁莲是默默地连连点着头倾听着,全不如以前,一谈就吵,一谈即崩,总是各执一词,常常水火不容。何以如此?都是受她们不同的人生价值观决定,并导致她们的激烈冲撞,今夜又何以改观了呢?霁莲闯下的天大之祸,不得不使她冷静下来,不能不听一听姐姐由衷的心声,更多的,她还在期待姐姐能谈到怎么对这件大事的鼎力相助。 “……我会真心的爱护你,诚恳地帮助你的。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就让我们姐妹俩一起来承担吧,姐姐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霁莲抬起头,纵目望向前面的,把一片清辉,洒落在整个绿地园里的满地的明月光,心里在默念着姐姐的这句话。 于此同时,许是在于感应,何雨莲不禁也抬起头,与霁莲一起放眼投目到一排淡淡云絮边的一轮明镜般的圆月上,且继续漫步在这清幽静谧的,一片花叶及卧桥与立石的墨影间,还有姐妹俩的身影中。 “霁莲,你真不知道,把爷爷的画弄出真假来,还要用这幅画不但逼你,还来逼过我的事哦!!” “啊!姐,连你也遭人算计啦!!”姐姐的一句话,使霁莲感到石破天惊,难以置信,“拿着爷爷的画来不但逼我,又有谁还来逼过你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到底是怎样一件事呢?”这么问时,何霁莲仍然震惊得瞪大了眼,张开着嘴,突然得叫她真太感惊诧了吔。 “你知道,这事是谁搞的鬼吗?是巫沼苇与江海岭。有一天,为谋划这件事,他们在一个,叫阿金朋友的酒家里进行了联谋设计,为主的,是那个叫江海岭的。那天,沙力也在场,这些事都是沙力告诉我的……。” 何雨莲轻轻的讲着,在何霁莲听来却是惊心动魄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九章 要前进总得先觉醒 第三节 天下人的苦思、惆怅,和悲鸣之情,自古以来,似乎都是如此这般的吧——是,“思缠绵以瞀乱兮,心催伤以怆恻。”是,“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或是,“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对于心哀致死,却又死不瞑目的叶芹来说,她此时所有的愁思,惆怅,与悲切之状,何尝不也尽是如此的呢! 一条小河,波光粼粼,静静流淌而去。坐于小河边的柳树之下,白石之上,着一身血色般殷红衣裙,及白袜黑鞋的叶芹,双臂围抱着膝盖,只是木刻似的长望着河水,郁郁地长思着那人——苦透了她热切期待之心的人,她的那个所谓的未婚夫。 清风吹起,吹乱了她一头的乌髮。乌发中,兼有不是她这个年龄人应有的白发;也吹皱起她一脸的愁容,愁容里,饱含不是她这样善良者却有的苦衷,然而,她就这么长时间地呆望着粼粼的水波,总觉得,她给他的信里,一行行切切的情愫,此刻,就闪耀在这一阵阵粼粼的水波上。心中,激跃而起的思念难以安宁,也恰如,粼粼闪动之水波不可止息;落于纸面的炽热的关爱,也似流在心头的细密的涟漪,是一样的激荡,一样的绵延,一样的流长……。 此刻,因面对着荡漾的水波,面容上反映着潋滟水光的叶芹,深陷在她深深沉沉的怀感里—— 于巡回演出期间,自己是怎么苦思苦想着他!是怎么焦虑,甚至是在煎熬地数着可以相见的日子!终于哦,在左顾右盼之中,在煎熬度日之间,等来了迫切等待的时刻。那天,来团里迎接巡回演出归来的至爱亲朋何其之多,大客车的周围,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家茵姐一家人都来了,连家茵的未来女婿,也来迎接她回家。可是他!我如此亲切地怀念,且焦灼等着一见的未婚夫,却还不能见一见他的面,甚至联系都联系不上,直到半夜三更,还杳无音讯。在那漫漫的长夜里,坐于床头,自己就这么地难掩此哀到天明。想想,自己所有炽热的情感付出,却难以得到一个结婚的保证,就是连希望也都成了奢望。好不容易得到了个愿结婚的旦旦信誓,可是,拖着,拖着,没完没了地在甜言蜜语中拖着,直到头来,终觉,仍是个空欢喜!从而使自己的身心处于怎样一种,心绪十分昏乱的缠缠绵绵之中的哦!由此,内心因创伤而聚积着的悲凉,叫人同是难以摆脱的。总之,这种的未婚夫妻关系及其生活,也就如此地一年年地继续着;哀怨年华的飞逝,也是在每个新春鸟啼中度过的;而筑起新婚爱巢的盼望,总只是个奢望,可又总以为,最后,他还是能正式决定的,我最后还是能遂愿的,于是,我就始终是这么“充满信心”地,却又是忍受渴望地坚守着。如此的等呀等,盼又盼,然而,等来的,盼来的,是令人五雷轰是她长期来“心郁郁之忧思兮,独咏叹乎增伤,”所致。也即是,她是因焦虑,郁结之气攻心,心又主血脉所然。但谁真能解她的心头之思之忧?之结?之哀叹?尤其,近来,他一直在想,也难以明白到的是——涅赫柳多夫也是一个泯灭了良知的人,然而,他最后还能意识到“犯罪的是我,受到惩罚的是她,”而努力要使自己的灵魂,在忏悔中获得重生之后的复活,以不使自己活得喘不过气来。可是朱思曾,他为何就没有?!也不可能有这种的思想与情感?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他是个没有心肝的人?没有热血的人?没有灵魂的人?因而,是不可能懂得,世上还有,需充满热血地理解别人的痛苦之后,恳切乞求原谅的情感?然而,他有的,分明是在努力使我与他的这种状态可维持下去,其实他真要的,绝不是人性中的真情挚爱,而只在于我,始终能满足他年轻又丰满的肉体上的渴求,还有,为了爱,总为他着想,可倾我所有地给予他财力上不断的资助。那么,一个人活在世上,以及他的一生,难道只仅仅在于这两个方面上就可以了?就足够了?那么,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叫人怎么来理解这样一种的人?如果,他确实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个没有血气的人,那么,在我万一会死之前,我要试着来感化他,启示他,我要把卡秋莎·玛丝洛娃的痛苦与命运告诉他,我要把涅赫柳多夫乞求玛丝洛娃的寛恕,和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复活的思想和情感,也都讲述给他听,我要把我的希望,我的热情,我的想往,还有我的真情挚爱都倾诉于他,使他也能象涅赫柳多夫一样,在有了意识之后,会努力使自己的灵魂,也能在忏悔中获得重生之后的复活,这是人活在世上,以及,在他的一生中也十分应该有的思想与情感……。 叶芹在这样的想,这样地激情着。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叶芹的内心升起了一股的冲动,她摸出了手机,要给自己所思念的人打个电话,向他热忱倾诉自己此刻的满怀的心思与激情。然而,手机号按到第十位号,只要再按一位数,那边的电话铃声就会响起来。可是,半夜了,他会接电话?就是他愿意,那个女人会怎么样想?而且,会被她骂成什么样子?可我明明不是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我只是一个有爱的情怀,又无法摆脱事实,且受尽伤害以及充满悲切的女人!那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如此想来,这最后一位数,她就是按不下去,只是用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眼淚也就扑簌簌地直流了下来,喉头则发出了一阵阵压抑着的轻轻的哀泣声。 不久,叶芹真的住院了,说是以子宫肌瘤的病因住院的。病床上的她,夜深之际,还在等待她的所谓的未婚夫能去看看她。然而她的未婚夫,却始终没到过病床边一次,没有能握着她的手,给予这时候的她,最渴望,最应该,最温暖的真情挚爱,尤其是能象涅赫柳多夫一样,半跪着,以热血之性地来理解她深心的痛苦,与真切的希望,由此,而求自己的心灵能在重生之后的复活,也就是,他在道德与情感上有所觉醒了。然而,叶芹的心想,总只是个梦想,因此,她的眼淚也就没有中断过,枕头上也没停止过点点,或是片片的印记……。 她真是一个真诚得有点愚昧,善良得非常可悲,且哀伤得极其可怜的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九章 要前进总得先觉醒 第四节 越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创立创新型企业为宗旨的改革,半年多之后,已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在李沛文为组长,高原为副组长的改革领导小组的稳步推进下,以何以然《关于建立创新型企业体制上的基础构建问题》这份报告为主,结合了江海岭的报告,《论述创立创新性企业市场方面的统观思考》中的部分见解,以及吸取,汇总了其他各方意见与建议,最后组合成公司的总体改革方案,目前,正在循序渐进地展开着,纲举目张地推进着。 于最近一次的改革战略研究会上,改革领导小组还听取了高原的建议——改革,首先从员工们容易接受,干起来也不太难,然而,却能使思想意识上形成启发与共鸣,同时也可起强大感召作用的方面起步,那就是,建立企业的文化融通体制,及其派生出的相应的机制。在这样的部署下,改革领导小组先开展了一个,名为“灿烂似朝霞·妩媚若春花”的,员工诗画与摄影及文化藏品的展览会。 经一番的辛劳筹备与精心布置,今天,展览会总于开幕了。在特意开辟出的一幢大楼的五层楼上,众多员工正有序地进入一个大厅内观展。 一进入大厅,迎面突入眼帘的,是巨壁面上,被锃亮灯光照耀着,以洁白绸缎作底衬,上置鲜红立体字的会展之题——灿烂似朝霞·妩媚若春花。会展之题的下面,还有一行黑色楷体小字副标题,——越达公司员工诗画与摄影及文化藏品展览会。 从巨幅的会展标题两侧,即可进入三个展厅的第一展厅。这里,一层层温馨的灯光,照在一串串鲜红的中国结之中,望去,是闪耀着满目的艳丽光彩。第一展厅是诗与画;第二展厅是摄影作品;第三展厅是文化藏品。 当徜徉于期间时,见有一群人,正围在墙上的一幅大镜框下,昂首读着镜框里,隶书着一首名为《期待》的五言绝句: · “年年柳树下,日日待萌芽。今始春意起,越达到我家。” · 镜框之下,则贴着一张白卡片——作者:袁紫霞 -书写:江海岭 “啊!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也好像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哦!” “我们都从来不知道小袁,竟然还有写诗的本事啊?!来来来,你过来,你过来,来跟我们介绍介绍,介绍介绍。” 围读在《期待》这首诗下的许多人,由于极其惊讶袁紫霞能写这样的诗句,她的要好的小姐妹,不信得,硬把她从,在看摄影的展厅里拉到这首诗下,要问个明白不可。 “怎么说呢?”来到镜框下的袁紫霞,是腼腆又不安地表示,“老老实实说,这首诗,提供诗意的是我,但我只是表示了具体的想法,全部文字上的完成,是魏工。确切讲,这首诗是我们俩共同写的,可是魏工硬不要写上他的名字。我跟领导小组指出过,他们说,魏工他不愿署名,自有他的道理,所以,也是可以的。就这样么……。” “小袁,读诗,我们能领会你想表示的心思和情意。你以,早春盼柳绿,来暗写切望着的改革先声。” “最妙的是把名词‘越达’写成动词的越达。以始起的春意,来表达公司正兴起的改革,期待改革成功,就可使家也美好起来的愿望……。” 这里,众员工在谈论袁紫霞的诗,而在另一角,也在轰轰然地笑谈着,去看,大家也是在为一首诗论说着。 同样有好些人,围在墙上的一幅大镜框之下,在昂首默读着镜框里行书着的,题为《照镜子》的诗。 · 以往镜子里, 镜子里,平淡的眉目之间,沉沉浮浮着忧的思绪, 是消沉慵懒的处境、是徒有寄予的希望、是茫然于向往的奋起。 那是怎样一个心地? 今日镜子里, 镜子里,安详地整装时刻,洋洋溢溢着喜之情怀, 为唤起思想的开拓、为面貌一新的展示、为前景可期的努力。 此又是怎样一个心意! 镜框之下同样贴着一张白卡片——作者:李敬清。 -书写:江海岭。 “这首诗的切入点还是蛮不错的,有点独特。<照镜子>,是很有生活气息的吔。” “他是通过一面镜子来抒发,也反映了公司改革前后的,大家的心情。” ……。 围读的人正在议论着诗,《照镜子》,忽听有人呼喊起来: “哎,你们来看,来看呀,没想到吧,李书记还会画水彩画的诺!”经人这么一呼喊,立刻把这些人,一下子都拉到了对面的,挂着一幅题为《万紫千红才是春》的水彩画镜框之下。读卡片,才知这幅画的作者,是:李沛文。 大家齐注目起这幅画来,发现,画面上,说是万紫千红才是春,然而画面上竟然却是没有一朵花,而是只见,在一片湖水边,倒映着不多的似花非花的色彩,而后,是映于水面上的灿烂霞光,以及更多的,看去是很赏心悦目的湖水之绿。 于是,只听各位又议论起来: “我认为,像这样的画是最难画的了,它不是实景实写,而是要你凭画意,去想象实景中的天上云,岸边花,湖中水所呈现出来的一片春光佳境。” “我觉得,像这样的画么,就有意境了哦!我想,他是用,画湖中的倒影之景来体现春色的,大概也是隐语,“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诗意吧。” “我原总以为,万紫千红么,总意于满园的春花吧,如果这样,思维就显得狭隘了。而老李就没有把写春显得很狭隘。” “这才是最妙的。我记得以前有人出题,画‘寺在深山之处’。有三人各交一幅画。三幅画,第一幅是寺庙后有一片广袤的森林;第二幅,是在山的林深之中只露出寺庙的一角飞檐;第三幅,是见不到寺庙的一点点影子,只有一个挑水的和尚,跨步在一条通向深山老林的小径上。人都赞叹,第三幅画,是最精准于‘深山之处’这个题意的意境。老李写春深却没有花,与画山深不见寺一样,也是在意于深,这个意境上的啊!” “也许他题,<万紫千红才是春>是在暗示我们的改革,也不能是囿于一种色彩上的鉴定吧。” 在这幅画下,他们几个也在赞叹,也在议论这幅画,也在畅谈自己对这幅画的见解与感受。 辗转到第二个展厅,这里皆是员工们的摄影作品,虽也有不少的人在驻足观赏,但不及观赏文化藏品的第三展厅人多。而第三展厅里,使更多人聚集镜框之下的,是何以然视如传家珍宝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这是何以然在决心,要坚定支持高原的工作后,才终于不顾珍惜拿来了的。 此刻,都在赏,莹莹月光下,粼粼涟漪间,那似凝脂琢玉般的,洁白并蒂莲的画面;随之,皆生发,淡淡雅雅中,清清幽幽里,使临水木清华之境,潤心细无声之怀感。 在这样地端详和凝思着画面的人群中,竟也有何雨莲在其中,且高原还站在她的身旁。今天,是何以然特意叫女儿来的。一方面,他想让女儿也来感受感受公司改革的生气,使她从中也有所感染。一方面也可起,对自己,对高原精神和情感上的支持与交流之情。而何雨莲虽明白父亲的一番深心之意,然而暗中,她却还意在于——江海岭不是以假画来威胁自己一定要与他恋爱吗?!那今天,就偏偏与高原在一起,就要给他看看,悄悄传递这份信息,叫他死了这份心。 在人群中,果然,江海岭与沙力也在看画。因为今天是开展的第一天,自然要来看看热热闹闹的观瞻景象,感受感受浓烈的文化气氛,同时,自知道何以然把他的家传珍宝也拿来展览后,对这幅究竟是真是假的画,他是抱着别一种的心态再来见一见的,不料在此竟会恰遇到,何雨莲与高原在一起看她家里的宝贝这一幕。 “呵呵,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还在当作宝贝的啊!”站在人群里,似在幸灾乐祸地看着画面的江海岭,心里只觉得暗好笑地笑着。然而,当看到何雨莲与高原紧站在一起,实又觉真不是滋味,他习惯地推了推眼镜,闪出一丝阴骘的笑意,即轻轻拉了一把沙力,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这里。 沙力本也早有一肚子的话,要找机会与他的这位“好兄弟”好好谈谈,澄清澄清,于是,自然也就随从地跟着江海岭迅速离开了展览大厅。 在整个公司的生产区与办公区的大墙后面,有条延伸而去的小路。沿小路弯曲前行,直到一长廊的葡萄架边的草坪上,这里,平常总是清清静静,甚至,原就是个冷冷落落的地方。以前,江海岭与沙力,只是为寄托各自一时的需求,才将本来分明是冷漠的情分各密藏于深心里,然后相互依靠在一起,此时,却又都为需各自坦白心思与袒露心迹,终默契地同步到这条冷清清的路上来了。他们走着走着即来到了这个草坪上,自然也是他们俩情由所致的吧。 时已是深秋的傍晚,一长廊的葡萄架上,在水泥的樑架之间,春夏天里有的花叶,都早已随春夏的离去而也离去得无影无踪,只见一些的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落于在秋风中抖动着的枯藤之间,衬着已落下的血红残阳,天色也就变得昏黄,并渐暗淡了,于是,放眼看时,使人更添加了一层的宁静中含有的凄恻之感。 踏过黄绿间杂的草坪,两人又来到了长廊里,始停止了脚步,也始思考起,怎么发出,早想要弄明白对方所作所为的盘究与责问之言。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得比唱得好听,什么都是为了实现我的两个心愿,你们在真心诚意的帮助我。可是,实际上,你根本是以虚情假意来利用我替你作摆渡船的!是不是?!我算是看穿了,好兄弟是假,你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才是真的诺!!” 心思总无江海岭那么深有城府的沙力,终以,在山野林地的那间草房里,何雨莲告诉他的这件事的实质信息,突然回转身来,唬着脸,直逼着声称好兄弟的江海岭,先于他,就这么单刀直入地发出了久压于心底的,怒不可遏的斥责及怒骂声。 面对疾言厉色地发出雷霆之怒的沙力,温文尔雅的江海岭依然温文尔雅,沉着冷静的江海岭仍是沉着冷静,只见他,竟然一点都不震惊于沙力炮打似的诘问,似乎是早就心中有数,有备而来的。 然而,当沙力没有再因气急败坏而接二连三的,不断地继续叱责与恶骂下去时,在立刻又一时的静默中,江海岭等了等,才语气平缓,情见乎辞地说道: “你说完了没有?骂好了没有?如果,还没出完这口恶气,我理解你,你就再说吧,再问吧,再骂吧,再狂怒吧,兄弟,好不好?只要真能让你出了这口气,你现在就是对我,咬牙切齿地拳打脚踢,我也绝不还嘴,更不还手。”言语毕,江海岭轻轻向上推了推眼镜,即测过脸去,将目光投射到了天色更为昏暗的天边。 “以前,我总以为,”此时,对江海岭,沙力已没有再怒容叱责,或是尽情恶骂,而是低着头,仅这么轻轻地,却是极其伤感又痛恨地诉说着,“在与我拼抢职位,争夺老婆的是高原,而你是在尽心尽力帮助我跟高原针锋相对的,所以,对你是多么地感激不尽的。可我怎么知道,在螳螂的后面还会躲着一只乌鸦的呢!” 然而,对于沙力这般的诉说,江海岭没有去接他的任何的话,作自己认为必须要的说明,因为,与沙力不同,他是很懂得人的心理状况的。他知道,这时,就是表再理智不过的情理之言,在他盛气未消之前,越说只会越糟糕,反而争锋愈烈,纠缠一气,此乃草包者之争,平庸者之气。自己想好的说词,是只能等他把满腔盛怒与怨气发完之后,再作后发制人的,于平和中的进击。 “好吧好吧,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笨,自己蠢,自己傻,看不穿人家的画皮。”沙力依然在喃喃地,又变得似乎在自嘲,但还在痛恨地气骂着,可是话音,确实越来越低。尽管如此,江海岭仍然阴沉地观察,继续狡黠地缄默着,他还在等待可以让自己说的时机。江海岭也确是个,深识得,不急于争辩,恰好地沉默,即是以智慧与力量来把握主导作用的人。 而沙力,只能一览无余地爆发,对于始终地沉默,只有一种茫茫然的心理。当自觉单独讲,越讲越讲不下去了,于是他也不得不沉默,而且,竟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觉得因沉默而难耐起来,从而使他沉不住气,便产生出想听听,想看看,甚至于也要嘲笑嘲笑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从来没有过的理屈词穷的样子。此刻,内心里还是想出口恶气的沙力,便说道: “对于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说说看呀!你倒说说看呀!” 言后,沙力等了一会,然而,只听得廊外的树叶,在秋风中发出的唦唦声,江海岭却始终还是这样地沉默,这却使得沙力的心情更是无法平息: “如果,你还有道理,你就说说你还有什么道理么!难道,在我面前,你就真因为是狼心狗肺而羞耻得无话可说了!是不是?!是不是呀?!” 在沙力如此激烈,且具挑逗的接连怒斥中,终于,江海岭是平心静气地发出一声,虽很淡然,却是以退为进之语: “你还会真的要听我说道理的么?算了算了,你这个样子,还象能耐心听我说话的吗?!” “你是否还想跟我讲什么,上海摩登少爷要勾搭摩登小姐,必须穷追不舍那种的道理?还有什么骂人不是在骂,是在激烈的谈话,那种骗人上当的鬼话?如果不是的,当然可以了。只是你不要再想骗了我哦!” 沙力是以嘲笑与憎恶的心理这么说的。以往,在这位视如兄长的江海岭的面前,他何曾表露出过一点,如此讥讽与这般藐视其的心态?今天却是咬牙切齿,恨声恶气得无以复加!尽管,江海岭确实也是一付,玩尽阴谋手段,欺人太甚的嘴脸,实是该骂,该打,该鄙视,尤该被唾弃,就是仇恨这样的人也是天经地义之事,然而,人的变化也真是大,当有求于人时,他对他是那么的言听计从,那么的卑躬屈膝,甚至于为求一计,也几乎有摇尾乞怜的一刹那。然而,当明确到自己上当受骗,剥开画皮见到白骨时,一下子,却又是难抑愤恨,不共戴天,更是恶向胆边生地显示,恨不能扑上去咬他几口,或是,唾沫唾他脸面都不解恨的,这般恶极了的心境与状态来?! “你可要慢慢的耐心的听我说哦,是否在继续骗你,是你的理解问题。你不要只怪人家的欺骗而不责备自己的愚蠢!如果,你有能力相对性地看问题,就不会说我是欺骗。当你一定要把发了霉的黄豆抄得香,这就是愚蠢!”江海岭的话,倒是在娓娓地道来,“刚才,你口口声声说我骗你,甚至连狼心狗肺都骂出口了,这确实叫我很震惊,很愤慨,这是我以前,确确实实怎么想都想不到的!甚至,我宁可相信人家告诉说,他总有一天看到月亮是方的,也不会相信,告诉我,你总有一天会这样地骂我!”言语至此,江海岭停顿了一下,大概,他也需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其实也激烈得难以抑制的情绪。 “我骂过你啦!你自己说的嘛,骂人不是在骂,是在激烈地谈话么。”此时,沙力竟然也少有的,不失时机地对江海岭反唇相讥了一下。 遭到这样地揶揄,叫江海岭深感真也是很突兀的,他愣了一愣,然后才明白地点着头,连连说道,“呃!好,好,好,是的,是的,这不是骂,不是骂,我们是在进行激烈的谈话,你没说错,没说错。” 大约,理解到,沙力要想讲的也只能讲到此了,要发的怒火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了,也是黔驴技穷了吧,接下来,看来他是能听自己说的了。当江海岭作了这个判别后,瞥了一眼沙力,便对他谈起了自己的一番大道理来: “刚才,既然你口口声声问我还有什么道理可说的,是么?好,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我有什么道理吧。也就是说,教你懂得什么叫相对地看问题。为能好理解些我所说的道理,我就先来举个例子吧。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战国时期有个叫列子的人?说过一个,叫<两小儿辩日>的故事?”说至此,在江海岭面对沙力的目光里,即闪显出不屑一顾的藐视他的神情,而沙力则显得毫无表情得就根本是木然,江海岭见之,就笑说道,“显然你是不会听说过的。列子说的是,有两个小孩在争论太阳的远与近。一个说,太阳刚刚出来时离我们近,中午时就远了。因为刚升起的太阳像篷盖大,中午的时候像盘子一样小,道理是,离我们近的东西当然就大,离我们远的时候就小了么。而另一个小孩反驳说,不是的,正相反,太阳刚出来时离我们远,到中午时才近,因为早晨的太阳凉飕飕的,中午的太阳暖融融的,道理是,像火,离我们远的时候是凉的,离我们近时候就热了么。沙力,你来说说看,这两个小孩的争辩谁有理?谁没理?我想,你一定同意说,两个小孩的争辩都有理。只是因为,一个是以大与小,一个是以凉与热来作为各自判断同一的远与近的依据。很显然,这是由于他们各自看问题的切入点不尽相同,才形成了争论,你应该明白,其实,这本来也是不该争论的事,是吗?” 当,见沙力因理解这一故事的实质而同意这个结论,便点了点头时,江海岭就不容分说,马上笼络地喜言道,“能懂得这个道理就好了嘛。这样,你也就容易理解我们各自与何雨莲的感情问题了。其实我们呀,也只是像二小儿辩日一样的,是从不同的切入点看这个感情关系问题的呀,所以,本身哪有欺骗不欺骗的事哦!而且,在我们兄弟之间,本也是不该为此而来争论的呀。”此刻,江海岭实是在以此寓言,偷梁换柱地转移沙力的认为。 然而,这次沙力似乎也不傻,觉得江海岭是在诡辩,但又不能用道理来明白反驳,就只是不信地,疑疑惑惑地表示不能理解,不能接受: “你是想以这个故事来说明,怎么来看待你与我跟何雨莲的相互关系的?我倒觉得,好像根本就是不搭界的两回事嘛!怎么叫不同的切入点看问题呢?!你怎么没有又在骗我呢!” “你还不能理解?”江海岭故意瞪大了眼睛说道,“在这件事上,我与你不同的切入点在哪里,你真的还不能理解到?”说着,江海岭眼珠子骨溜溜地一转,推了推眼镜,立刻为自己想出了不错的解说,而露出了一丝冷峭之笑。 “是的,你去接近何雨莲是为了想和她恋爱,和她结婚。我不否认,我是通过了你,最后与你一样,也是很想与她恋爱,与她结婚的。只是,你是凭着接近,并与何雨莲恋爱是占了先,认为就像排队一样,排在前就有优先权,所以又认定你与何雨莲的恋爱是合法的,是正当的,是不可剥夺的。而且,由此说后来者,就必定是你的抢夺者,是非法的,是可耻的,就像你看高原一样。”言语至此,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沙力,一付怔怔然的样子,大概觉得其真实在可笑吧,江海岭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人可笑之笑后,接着说,“就算是排队吧,我排在你的后面,甚至于还排在高原的后面,可我是凭着,我与何雨莲具有同样优秀的文化修养;同样有的,崇尚一个人的品格与气质秉性,所以,才向她表示我们有‘喜气洋洋洞房中,结为伉俪朝夕同’的情感。你想想看,在与何雨莲的感情问题上,你是以排队在先来肯定自己,但是,做的事,就像是一定要把发了霉的黄豆抄得香一样,明明不行了还要坚持下去,十分愚蠢。而我是以,与她有相同的气质秉性来认定自己的。我们俩在一起,就像珍珠与玛瑙在一起,土地与鲜花在一起一样。现在,我作了这样的分析,难道你还不能看清楚,在我们之间也是由于看问题的切入点不同,才形成争论的?而且也是本不该争论的事?所以哪里来你说的,我欺骗过你的说法呢?!” 江海岭这样一番的高论,竟说得沙力呆呆的,不由产生,好像也是言之有理的感觉。但立即又很不甘心,什么“就像是一定要把发了霉的黄豆抄得香,明明不行了还要坚持下去,十分愚蠢。”当时,在与雨莲的关系上,我失去信心,想退却时,还不是你要我坚持下去的么?!还用鲁迅写的《唐朝的盯梢》,讲要像上海摩登少爷勾搭摩登小姐那样追随不舍,坚持到底的话,也不都是你对我说的么?!现在却来倒打一耙!这不行!……。当沙力正要对此再提质疑时,不料,十分狡黠的江海岭,竟高声地对着沙力急转话题的,提出了他的,有进攻性的质疑: “沙力,你要问我,我还有事,早就想问问你呢!”这一声猛喝,沙力似乎被震住了,显出又是一付木然的状态,只是看着,听着,等待江海岭要怎么问: “你一定记得,半个月前,在外面这个草坪上开的茶话会。”江海岭说着指了指廊外的草坪,“当时,田池霖说,‘针对何以然与高原纷纷流传的,那些无中生有的惑众谣言,决非是偶然的巧合性的事件,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唆使挑事,引起纷争,混乱局面。’领导为什么能够这么准确,这么坚信的作出这个判断?仅仅是以调查为结论?”紧接着江海岭将目光逼视着沙力有力地问,“沙力,是不是你把我们的事都对他们坦白了?会不会你就是我们的内鬼?!” “内鬼?什么内鬼?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沙力正要坚决否认时,一想到在“亦城”那个坐落于密密翠竹林的草屋里,自己把所有一切的这种事,前前后后都说与何雨莲听的情景,于是,那一声声的否定,自然越说越轻,越说越软,越说越无坚定性。而眼睛狠狠盯住沙力看的江海岭,鹰隼似一闪的目光里,自然攫取到了沙力的内心独白。当他正要再追问时,两人的目光,竟然都不由自主地穿过长廊,向草坪的那一头看去—— 只见,虽于影影绰绰里,但还能看得分明,在连绵树影之中,一片花草之间,有两个人影紧紧相偎地,正闲步走着,且在低低地说着什么“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话题。 “啊!竟是高原与何雨莲在依偎而行!”江海林与沙力心里都不禁在齐声高喊。 见他们俩顺着小径渐渐折向另一片的树丛,慢慢走去,这时,江海岭与沙力四目相对,默默无声,却是面面相觑,一番苦涩涌上了心头。最后,两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高原与何雨莲已隐没而去的,那片已不见人影的树丛,相互始终没再要说一句什么话,或者都已觉得,再说什么话也是多余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九章 要前进总得先觉醒 第五节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只见,正从一片宽展又浓墨般的树影里走出来的,是两人十指紧扣着的,穿着浅蓝色衣衫,深蓝色长裤的高原,和领袖上辍着白色蕾丝边,一身却是青翠色的衣裙,乌黑长髪越过肩头,垂于胸前的何雨莲。而双目正视着前方,一脸严峻的高原,在轻轻而有韵味地,读着高尔基这首《海燕》的诗给雨莲听,似在以此,向她袒露着他此时的一个深切的意愿,与坚定的心声。 何雨莲则耳听着高原虽嗓音低沉,却气势坚毅的轻读,随即,以她满含柔情蜜意的眼神,侧目地紧望着高原一会,同时,纤细而柔软的手指,把握着高原的手就握得更加的紧了。 “我能懂得你的心情,”雨莲款步,且款曲而言道,“自你担任起这个,说是副组长,实际是常务理事起,我就知道,你有太多的艰难,太多的烦恼,还有委屈,但你又抱责任之心,坚定之志,所以,你是用这只暴风雨中的海燕,来象征自己,鼓励自己,高喊出你的心声来。我是懂得你的,其实,我怎么不时时在为你愁苦着心的呢!” “是的,我也是海燕,我也在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也想在这叫喊声里,让乌云听出这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高原又将目光望向地上的树影,沉着头说着。 “在人与人之间,最难做的事,大概要数理清思想意识上的问题了,所以有许多的纠缠,不能使你能大刀阔斧地解决难题。”雨莲轻声,却是甚为知音地言语着。 “是的呀,你真知道我!”高原深觉,雨莲的这句话,与自己,确实,思虑是并行不悖的,情感是心心相印的,于是,深沉而又郁结地说道:“我总认为,我们改革小组的工作,不应只是在以前存在的思想障碍,体制障碍问题上,只做些的调整,这不是改革,是在改良。而改良是不能彻底地推翻陈旧的思想意识,无为的现存体制,这样,怎么来实现,我们所要建立的全新的创新型企业?!要知道,没有时代的先进思想,也就没有时代的开路先锋!没有科学的理论,也就不能科学地实践!”高原说着,抬头看着雨莲,似在要求得到同声的理解,而雨莲只是深深地点了点头。“在小组会上,”高原继续说道,“在讨论下一步的深入改革问题时,对于怎么体现改革的客观性、物质性、主动创造性上,以及,在建立经济理论学习体制,尤其是生产力的发展体制的行动上,我始终遭到了江海岭的纠缠,他一定要我以认识的有限性与无限性,来谈清楚改革与改良的区别问题。此外,也有来自于一些员工的质疑问难。有一些人,总是要求先回答,要投入这样的改革,能保证带来多大的利益?他们总要我预先具体地讲明白利益性,这叫我怎么讲得明白呢!当然,也有帮我说这些人的——你们讲不讲道理?如果有人要你们介绍恋爱对象时,先要你们保证好一定是生男孩,或是女孩,这你们能不能说得明白,可不可以做这个保证?!你们不能的事,却要人家必须说到做到,有道理吗?总而言之,雨莲啊,改革也真是难呢!真应了那句话,‘千百万人的习惯势力是最可怕的势力。’嗨!改革确也真是难呐!” 言语至此,高原难抑由焦虑而生的愁苦,于是重重叹了一口气。而此时,紧望着高原的雨莲,没有再说一句理解与体谅高原的话,只是紧紧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何雨莲拉着高原穿过连绵的树影,即沿着一条弯曲的石子小路继续走着。当到了小路的尽头,忽见一片开阔处时,迎面又见有一堵,黛瓦复道,“我深知,人有三大缺点,或者是弱点。一是:同样是说错话,做错事,原谅自己,总比原谅别人要容易些,苛求自己,总比苛求别人也更宽限些;二是:常常从自己的性格、思维,或是认为的习惯出发,而且,还不经意地摆放在正确的位子上,要求,甚至还强力决使对方,就该站到自己的立场上来理解、接受,并且行动。而自己能有平等,甚至谦卑的意识,先主动站在对方的感受、思考、理解方面,先得出客观的,理性的,自己先该有的言行地位,那是很少很少很少的;第三:总爱听好话,和赞美性的颂扬,有的,即使并不真实,哪怕别有意图,却也很欣欣然。而对指责性的话语,就是再正确,再准确,听多了,听激烈了,也会如骨鲠喉,侧目而视,甚至反唇相讥。小高,对这三个人性方面的表现,如果你也只能这样,我是不会责备你的,因为世人都是这个样,包括我自己,多多少少,有的时候,难道不也是这样的?!然而,如果你能不是这样的人,或者不总是这样的人,尤其在现在的工作中能注意到,”雨莲说至此,伸出手去,搀起高原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且以深心的温情脉脉望着高原,轻轻说道,“那么,不管别的人怎么看你,你在我的心目之中,就是圣贤!就是伟大!因为,我明白,要完全克服人性中这三个缺陷,就如负重时要克服地球的引力一样,是多么多么的艰难!是太不容易的事!” 言语至此,雨莲总觉自己还有许多许多,心切切,意绵绵,不尽心意逐浪高地要对高原倾诉,然而,终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高原的手背上不停地轻轻却是温存地抚摸着,似乎一切情感之倾,都在于不言之中了。 “你说得很对。”高原沉思默想了一会,大概,理解到了,针对自己刚才说的江海岭与自己的一番纠缠,还有来自于一些员工的质疑,以及哀叹习惯势力使改革太难,雨莲才这样地言之。实际是她看到,真要终成自己宏愿的人,就须加倍严于律己、就须加倍理性思量,就须加倍宠辱不惊,也即如司马相如所言,“有非常之人,然后又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又非常之功。”雨莲的深切之意,全在于——希望自己先要有良好的修养悟性,才能终成非易的非常之功。为表达自己内心的,对雨莲语重心长的理解、鼓励,与感激,高原情不自禁地把雨莲的手轻轻抬起,并深情地在手背上深吻了一下。 “刚才我为什么要提‘淡极始知花更艳’这一诗句?再来讲人性的固有缺陷?我想,你是能懂得我,在别人不一定能懂得的深意,我们是能心有灵犀的。” “当然,当然,在歌自然本性之美,赞人性纯真之丽上,我们俩,总能是心心相印的。”高原是在,共有怀瑾握瑜之感,更见同气相求之境中,真诚地这么说的。于是,也有的思想,齐具的情怀,以及内在的激动,自然使他们紧紧依偎在了一起,又拥抱成一团。 “小高,有件事,我一直一直想要你清清楚楚告诉我的。”温婉地伏在高原肩头上的雨莲,低声地言语。 “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跟你讲清楚的呢?”雨莲之言,使高原似乎很惊奇,即坐直身,起手,捧着雨莲冰壶秋月般的脸庞,极亲切地问。 “算起来,去帮助袁紫霞打扫她的新家,已有几个月了。当时发生的事,你为什么到今天还不想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天发生过事情了?是什么事?我并不知道嘛!”高原十分疑惑地答道。 “你真忘了?还是真想瞒到底?”雨莲的脸色一下显得严肃了,但语气依然温和。 “也许我确实是忘了,你就提示我一下吧。”高原所言是很恳切的。 “那天,沙力,把一块台面玻璃打碎的事,你总不会忘记的吧。”见高原点了点头,雨莲便接续道,“这块玻璃是怎么打碎的呢?当时,他跟你讲了些什么话呢?我要你告诉我的是这件事呀。”雨莲说后,就直望着高原,等他说出当时事情的原委来。 “这事……,这事……,这事嘛……。雨莲,这已是过去了的事,就……,就不要提了吧,雨莲,好吗?”高原是语气委婉,语事吞吐,他是实不愿对雨莲来谈这件事的。 尽管,十分理解高原不愿谈这件事,是为了不使自己十分的伤感,也是在表达他的深心爱护之情,但如此犹犹豫豫的态度,还是使雨莲即坐直了身子,虽气愤,然还是较缓和地直言,“沙力,他是否说过这样的话:‘这种,再大的雨也洗刷不清的不干不净的女人,你还会要她来做老婆的啊?!’” “啊!!他说过这样的话?!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雨莲揆情度理地直言,使高原甚为惊讶的愕然,他怎么也想不到,如此伤她心,羞辱了她人格的话,她是怎么知道的?不禁,既想掩饰又不知如何掩饰才好,即沉默起来。 “小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雨莲,对着高原温柔敦厚地说道,“你是怕我太伤心,绝对接受不了,为了爱护我,所以一直不愿对我提这一件事,但与我这样紧密相关的事,我怎么能不知道的呢!因为,我有我的知情权……。” 雨莲说后,即以亲切的眼神,长望地看着高原,虽默不作声,却是求证地期待着。 按下忐忑不安的情绪,撇开欲言又止之思虑,高原在见到雨莲的期待目光中,才轻声说道: “刚才,你谈到了人都有的三个缺点,或是弱点的问题,由此想来,虽然,沙力当时讲得太污言秽语,然而我对他的指责也是很尖厉的。我说他,‘我终于发觉,在你这张卑鄙的脸上还长着一张无耻的嘴巴!你是小人!你是个实实足足的小人啊!!’现在想想,这样说他卑鄙无耻,骂他是个小人,也有点过分的鄙低了他的人格,因为我理解到,心里爱着一个人,是他的权力,也是应该被尊重的。关于他使用的手段,与你接不接受他对你的爱,那是另一回事,因此,怎么可以允许我这样骂他的呢?!今后,如有机会,我会向他表达我的……。至于当时的情况是……。” 而后,高原也将当时的情景全说与雨莲听。雨莲则一时低头聆听,涌起了层层的心潮,一时又举目抚慰,宽舒在深深的心胸: “当时,我在女主人的卧室里,正在为电视机的收看效果,帮助调试电视机上机得很详细,也很郁闷。也许,这么的谈,使久坐于此地的石凳上,越坐越觉麻木的了,雨莲最后,也即边说,边自然地站起了身,并对自己的手脚拍打了几下,然后,再举目环视一下四周。 见此,高原自也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一下手脚,随后去站在黛瓦复,实际是在四人之间,相互原都有,于沉默之中想爆发出各自的难遏的心声。 “呀——!呀——!” 猛听到一只鸟,粗哑又凄凉地高叫两声,从他们四人的头顶上掠过,很快就投入到前方的浓密的树冠中去。他们四人,自然也因惊心而举目跟着鸟飞,望向那棵黑影重重的树冠。 “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当江海岭回眸望向何雨莲,一时,也被月下的姝丽姿颜而打动时,即默唸地,以这样的诗句在作自己深心的感叹。 见江海岭虽深情地注目着自己,但眼里却夹闪着一种尖厉,于是,何雨莲急忙避开他的眼神,把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脚尖上,同时,情不自禁地向高原依偎上去,而将他的手也捏得更加紧了。 当沙力将自己的视线,也从前方的树冠上转落到何雨莲及高原的身上时,他也觉有许多的心里话要冲口而出,却又不知怎么讲才好,便也就只是眼怔怔地看着他们俩。 于此时此地,四人静默地对立之间,虽都有满腔之言要倾吐,却都长久地没说一言一语,竟也深深有觉——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十九章 要前进总得先觉醒 第六节 越达公司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在改革领导小组名为副组长,实是常务理事的高原主持之下,正式的改革工作,第一步,是要建立起使企业能懂得经济理论的学习体制。说是——企业对资本、生产、商品顺序循环中,三者之间怎么彼此不断进行的功效转位的问题;主导商品使用价值的形成问题;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如何相互作用的问题;包括对价值法则等等的把握问题,都再也不能容许存在无从深刻认识,与无力理性反应的现象,因为,这是以往,对并不懂得“航海学”,且不备“航海图”的领航员,却把握着航轮的航向与航程的危害情景长期置若罔闻的结果!现在强调,尤其是公司关键领导人员,必须通过懂得政治经济学,而能进一步懂得把握经济运动的规律,并且必须深度体现在具体工作上,今后,领导岗位的续聘准则,就以这方面的实际业绩作考核。然而,这一本不成问题的改革方案,却难以实行!成为严重障碍的是,如今,公司上上下下一致强烈要求——必须先将总经理之死问题有个深入的调查,明确的公告,有个负责任的交代。众多员工共同声言:这个问题早就该有个结论,但一直拖着,现在既然有了改革领导小组,就再也不能容许久拖不决,杳无音讯的了!总经理死得蹊跷,却苦无实证,如果,大众心里的这个久有的阴影始终不能排除,那么,员工们对改革的信心也就难以树立!甚至于对改革小组的领导能力,也因此而无可确信!既然,这几乎成为是全体员工的强烈呼吁,更因为是,这一问题的本身,也确实不该是个昏昏庸庸,不了了之的结局,于是今天,改革领导小组便联合党委会,为正式先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开了个专题扩大会议。 这个会议,一开开了三个多小时。称群众眼睛是雪亮的,赞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在会议上是有了实际的印证。来自各部门三十多位人员坐拢在一起,带着各自的信息与思考,各说事由,各忆印象,各谈困惑,各排疑点,各提线索,众定决议的过程,竟然把碎片状态时谁也想不到,无关言行中无人会联系的往事,通过你这一说,终使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为了什么,他此一讲,才令人连接起究竟何以会这般的,种种的惊醒与领悟,以及有了些的底细。就在你的印象,补上了别人拼图里的缺块,他的线索,提供了你我哑谜中的谜底,总经理之死的尘封轶事,渐渐连线出眉目,略略显示了端倪。但毕竟驻天津办事处之事,原是以建立一项正常的新项目为由展开工作的,而冯登科与江海岭,从谋划,实施,到推进这件事的一开始起,就先已同步地设计好刁钻狠毒,又聪明极其的金蝉脱壳之计——逻辑推理地缜密隐蔽好自己,深谋远虑的巧妙嫁祸于人,于是,此刻,各自的信息与思考纵然能够贯通,却还不能终使顺藤摸瓜地当即摸到他们俩的头上来,但已极为逼近的了!离水落石出即在眼前了!这使参与会议的冯登科与江海岭,听人有所指时,心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然然之间不可言状,由此,坐于会议对角线的冯登科与江海岭,两人一直在眉来眼去地交换心神不定的眼色,传递着急中生智的心灵感应。 现在,会议刚刚结束,就待众人三三两两的地渐已走尽,室内只剩下他们俩时,江海岭便直穿到冯登科的面前,习惯地向上推了推眼镜,急问:“怎么办?” 冯登科逼视地看着江海岭反问:“你说还能怎么办?船票呢?” “噢,这事我怎么可能糊涂呢。”说后,江海岭随即抬起套在手腕上的黑色小手提包,拉开拉链,取出前天买的二张船票,递給冯登科。 伸手接过船票放在上衣口袋里,冯登科语气是命令地:“快去把沙老头叫进来。快!快!” 江海岭一听,马上转身,疾步跨出会议室,不一会,将才走出会议室不远的沙老叫了回来。江海岭没有再跟进来,他当然很善于审时度势,见机而行的,因而,只是望着走向冯登科的沙明亮的后背看,然而,心想:在内鬼不内鬼的问题上,沙力承认,已把以前三人所作所为的阴谋诡计基本上都告诉了何雨莲。将这个情况,回来与老冯一商量,提出的办法是,必须乘早,必须在公司还没有闻风而动之前,抢先设法把沙力调到一个,他必须在各个城市,甚至在国外,需要不断地流转的工作单位去!那么,今后别人就难以再找得到他,如此,单以何雨莲一人之言,她真想揭露沙力告诉她的任何阴谋之事,也是口说无凭,不足为证。而且她又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怎么能常常来参与调查?再说,她也仅仅是道听途说,细节上是讲不清的,如何正式作证?至于怎么把沙力调离公司,从此销声匿迹而去嘛,这下要看他的本事了哦! 见沙老已走到了老冯的面前,江海岭一笑之后,即直奔下楼。 “呵,呵,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啊?”来到冯登科面前的沙老和颜悦色地问。 “坐,你坐,坐下说。”冯登科也笑容可掬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叫沙老坐。 见沙老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冯登科先是十分亲切,甚是和蔼的问沙老,近来的高血压状况怎样了?吃了他买给他的进口新药,药效如何?比原先是否要好些了?糖尿病又怎样了?是否也好些了?并再三叮嘱,千万千万要注意,不能成为尿毒症的喲!又问,现在一晚上的睡眠质量怎么样?还需要吃多少安眠药?而后,又从关心他的身体说到,沙老与他的儿子关系是否有所改善?沙力最近心境如何? 一说到儿子沙力,沙老即显出心事重重,感慨万千的神情,说是沙力现在是整日的闷闷不乐,唉声叹气的样子,也总是一付心灰意懒,萎靡不振的神态,只见他常对着墙敲打几下,口中不断地说,“被骗了!被骗了!人心太坏了!实在太坏了!”然后,沙老大叹一口气,“唉——!问他,是被谁骗了?是哪个人心太坏了?”说着,沙老把两手一摊,还瞪起眼,“可是问他,他又不肯讲,整天就这么叽里咕噜的,再这样下去啊!不是要得精神病了嘛?!我真的好害怕啊!所以想替他请个假,再加上公休假,出去旅游旅游,改变改变环境,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或许会好一些。”一说完,沙老又哀叹了一声,之后,忽然抬头,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看着冯登科,是在问——你特意叫我回进来,只是为了谈这些事的嘛?! 与沙老疑惑的目光对接住的冯登科,自然明白其意,即在嘴角边闪过一丝笑意后说道: “嗳——,正因为我也十分担忧沙力目前的精神状态,所以,我才主动要跟你来谈谈怎么办的问题哦!你想,你老哥有什么忧伤的事,我能不闻不问?我能装作不知道?我能不为你分担一点的吗?!” 听冯登科如此善解人意,且是分甘共苦地表达,将目光茫然望向桌面,沉思地沉默着的沙老,轻轻而深信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见正是时候,冯登科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二张船票,伸到沙老的面前,说是:这是二张去普陀山的船票。你拿着,日期是从三天后的星期天起,旅游十五天,回来看状态。如果还是不行,我再设法跟我一个,任人事科科长的朋友商量商量,索性到一家有实力的广告公司去工作。今后,常常需要在各个城市奔波,这样么,就没有可东想西想的时间,而且环境也变了,如此一来嘛,渐渐自会有转化的。言毕,冯登科就坚决地将二张船票塞入沙老的手里。 啊!其所言正是心切的愿望!其所为又确减缓了重负!于是,感知!感动!感激!感慨!一下子,使期待释怀的守望,因不谋而合而宽解,欣喜与知交之情,也即就涌起地汇集到心胸中来,如此,沙老自是,即从宽解得宽慰,便由感激生感慨了!他对冯登科,当是因而视如知己的了。 突然,沙老又面色凝重,甚为不安地把手里的船票塞还给冯登科。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的啦?”冯登科被沙老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脸上也就显得很是惊讶。 “不行!不行!我想想这样不行!”沙老是声声推辞,连连退却。这使冯登科深怕产生周折而深觉惶惶不安,于是几要责问了: “你说,到底有什么不行的?” “我想,改革领导小组的工作刚刚起步,而且还有许多的困难,我怎么能说走就走的呢。” “噢——,是这样的呀,是这样的呀,没关系,没关系。”沙老说出这般的原因,冯登科也就不再紧张,把手里的船票仍塞还给沙老时,说道: “我知道,我早知道,你是会这样担心的。这样吧,”冯登科边言语便站起身,以示谈话结束之意。沙老自也跟着起身,冯登科则边走,边起手,轻轻拍打着沙老的后背,“老哥啊!你要理解到,改革领导小组的工作是极其重要,但这是大家在做的工作,而沙力的事就不重要啦?不重要是对别人而言,对你来讲,他的情况,不是叫你真的好害怕的嘛!而且这事,除你之外,还有谁比你还适合去做的呢?这样吧,普陀山你们尽管去,尽管去。至于改革领导小组的工作状况嘛,江海岭与你,或者你和高原,可以每天打电话联系的嘛。必须要的话,你带上手提电脑去,在住宿地也可视频连线,就是开个连线会也是可以的呀,你说,是吗?!反正情况大家都知道,谁也不会认为你真是去旅游去的,这是你不得已的事哦!……。” 毕竟爱子心切,且又在特别阶段,而冯登科之言也确在情在理,可说是两全其美的提示下,终使他因忐忐忑忑而犹犹豫豫着,实际是在半推半就,顾忌深重之中默认了冯登科给予的安置。 就这样,两个各怀前思后想的思绪,与捉摸不定之心情的老头,慢慢走出了会议室。 此刻,已完全恢复了平静的会议室,如果它也能真切地感受,也可深刻地思想,也有知心的情感,它也有它的喜怒哀乐的话,当理会到了今天,各等人的心思与情理,它将也会是如何地郁结在心,唏嘘于胸的哦! · 海水,被一条整体白色的大型邮轮,犁开了一层层的波涛。衬着天边,云头涌起的云絮,只见一群群的鸥鸟,紧追着邮轮上下翻飞,并不断地高声鸣叫着。沙力站在船舷边,独自呆望着岸边,一会是滩涂、一会是林地、一会是灯柱、一会是水上人家的简屋、一会又是,远处也在航行的船只,那些不断移动的总在变换着的景观。然而此时,他哪有观景的悠闲,游程的乐趣。当他仰天,长叹一声,接着又垂头丧气而尽显出他的忧伤与郁闷时,精神上深受打击的他,总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此刻,就是纵身一跳,也就是,寻求精神上解脱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跃跃一试地冲动过,只是在船舱里,总是离不开自己的一双眼睛,那视线是一根无形的长绳,紧紧地拴住了自己的心,而不忍就此抛下没有比谁更爱着自己的父亲,在使他心生起抑制一下的理智。 沙力,在这样地,因内心的踌躇不已而使脚下踟蹰不前,于是,只是举目,痴痴的怔望着船后翻起的波涛,及翻飞在波涛里高声鸣叫着的,或是在他头,望你能宽恕了我不能与你挚爱到底……。” 见父亲支着树枝的样子,沙力头脑中突然联想起了,在那间草屋里,雨莲对着自己所说的这几句话。是的,自己是不会把雨莲,当着也是欺骗自己的人而仇恨着她。平心而论,她对婚姻的选择自有她的感受、她的思想、她的情思,对自己,其实雨莲是很坦诚,很实在,也是很可信的。而心里在不平,在怨怒的,是江海岭与冯登科他们两人心地极其阴暗的所作所为,一想到那本日记本,以及夹于其中的那张准考证,和写在准考证上的李清照的诗句……。 “唉——!”想到此,沙力不禁轻轻地,然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爷儿俩,走到坐落在西天门的下方,深意“修心为上”的“心字石”边时,沙老又说,我们就在这里歇歇吧。点了点头的沙力,即将父亲小心的扶到“心”字旁,再与父亲一起坐下了。 “据传,观世音菩萨是在这里传道‘心经’的。”盘腿后,将身姿坐正,面对镌刻于圆浑平滑巨石上,高五米,宽七米的“心”字,沙老便指说道,“心怀博大,理性地达到豁然顿悟的境地,是修心为上的……。” “哎呀!沙老啊!你们也在普陀山游玩呢!你这么大的年纪了,真不容易,真不容易哎。” 正要以这个“心”字,对儿子作深入启示之际,沙老忽闻有人猛然叫起自己来,且十分粗鲁地打断了自己的话。于是,急忙抬头看,见是个,头顶已完全脱发,只是脑后至耳鬓还留有半圈灰黑杂乱的短髪,身穿黑色休闲衣,一条已是拖着毛边的,青白色牛仔裤下着一双旧凉鞋的,陌生得很的中年男子,浓眉吊眼,一脸冷峻中挤出一点笑意地在对着自己这么说话。 “呕——,这位先生,您是……,您是……。噢,我是否可以请教一下您的尊姓大名是……。”沙老迟迟疑疑地对陌生人请问道。 “噢,我叫黄百发,”那人说着,即不等人示意,就在沙老与沙力的中间也盘腿坐下了,“我来找你们,当然是有话要跟你们谈的喔。” 这么从天而降,且言出意外,还如此直截了当的表示,不禁令沙老和沙力深感惊异,自然也就全神贯注起来,认真听这位高深莫测,神乎其神的人,究竟有什么事关重大的话要谈? “那就请吧,我在恭听。”沙老礼貌中带点困惑地说。 “好,我也是个很爽快的人,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喽。”只见,这位显然确实极其口直心快的黄先生,说着,将身姿再坐端正些,“我知道,你们公司的总经理死得很蹊跷,现在公司里又为这事掀起了轩然大波,都穷追猛打地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是不是?” 见黄先生这么问后就停顿下来,并直视着沙老等待作答,沙老即答道,“是的,你一点也没说错。” “据说,这个总经理为自己怎么含冤而死的话,都写在一本日记本里,还是记事本里了是吗?或者,这个本子,早就被你悄悄的收藏起来了是么?所以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其实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是吧?”黄先生说后,又停顿下来等着沙老回答。 “黄先生,请问您究竟是什么人?”面对这么无礼地逼问的姿态,沙老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请您能理解到我没有必须告诉您的权利,或者是,你有必须知道的权力,是么?” “对对对,对对对,您老说得完全对,如此讲的话,那么就恕我直言奉告了。”黄先生言于此,看了看爷儿俩,意思是下面的话,是说给他们俩听的,“以后,希望您老,对总经理之死的情况不管知道到什么程度,不管有没有掌握着直接的证据,都能始终缄默不语。不然,在过去公司改革刚开始时,乘着一片叫喊改革需要付学费时,您偷偷挪用的八万元公款的事,会有人揭发出来。至少,您问问他,”黄先生说着,伸手指了指沙力继续道,“这八万元是否在他的手里?这种钱,到最后,假如就是说得清楚,也已经是被泼了脏水,在大家心里是会留有了不良的印象了。还有,您老如果不听我的话,”说着,黄先生又手指了指沙力,“对他是绝无好处!您不是非常怕他得什么病的吗?真的害怕,就为他朝好的方面努力努力吧。希望您老能听得进我的话,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噩梦!” “这是什么话?!”一听此言,怒不可遏的沙老,猛的站立起来,气得吼道,“我,我曾经挪用过八万元公款?这是栽赃!是在栽赃!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胆敢这样来胁迫我?还有,你是不是从我们上邮轮时起,就已经尾随在我们身后了?你说是不是?你说呀!你说呀!” “哎呀,沙老,您何必大动肝火呢,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有什么不好的呢?也许今天我话说得太直白了,但是饶着湾子说,与直言相告,区别只是方法罢了,但表达的意思总归是一样的么,所以,今天我就直白的讲了,这您老是应该能理解得到的。好了,好了,我也该和你们告别了。” 黄先生言毕,就转身离开爷儿俩向一边走去,在走到一块岩石前要往下跳时,还转回身,向他们笑着扬了扬手,然后,轻盈一跳,就不见其身影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呀,这么了解自己?是谁叫他来的?”直望着黄先生跳下去的地方,沙老心头上不断在这么地追问着。 “你,你收过谁八万元钱了?”沙老突然抬头看着沙力问。 “是……,是……,是当时,买房首付还缺点钱,八万元是冯书记给我的。江海岭还要我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下,对谁都不要提这八万元,现在我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我守口如瓶的原因了,这八万元是定时炸弹啊。” “冯登科?江海岭?是他们俩?!”沙力的话使沙老沉思起来。 “您不是非常害怕他得什么病的吗?真的害怕,那就为他朝好的方面努力努力吧。希望您老能听得进我的话,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噩梦!”沙老头脑里忽然响起了黄先生的这句警言来。 “啊!原来黄先生是老冯叫来的!”当一想到自己与老冯说过,“再这样下去啊!不是要得精神病了嘛!我真的好害怕啊!”这句话,以及这两张船票是老冯安排之下给的,沙老这才惊醒到黄先生的真面目了。 “啊!来威胁我的竟然是老冯!而且是在开专题会的前后他急了,才这么精心安排下的?”沙老这么联想时,把视线放到了面前这个高五米,宽七米的红色“心”字上。 “成了佛,也是指,成了心地纯净,显现本真,身心合一的觉悟了的人……。儿啊,要使一个人,能够大彻大悟地明心见性,这在我们人世间,在这个现实社会里,怎么不也是极其需要的事啊!”此刻,一直凝视着这个“心”字的沙老,在这样地想刚才对儿子所说的话,并重新这么深切地感受着,而后,不禁将目光又移向,刚才黄先生跳下去的地方,显出一脸的茫茫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章 潮起潮落浪打浪 第一节 时令已到秋尽后的初冬时节。 在两姐妹与她们的父亲何以然常来的这个绿地园里,今天,四处望去,虽黄杨,雪松与女贞,或是山茶,含笑和海桐,这些常绿的乔木及灌木还显现着一片的绿色,却也已是“绿兮衣兮,绿衣黄里”的了,与春令时,充盈着蓬蓬勃勃之气,洋溢着盎然生机之意的,油亮的葱葱之绿比之,毕竟已是灰暗的外绿中,里藏着的浅黄。就是路径旁,那些“粲粲黄金裙,亭亭白玉肤,”或是“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的各色秋菊,也已经在展示出它们色衰势弱的残姿,而时起的,迎面可感是萧瑟的朔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吹上身来,则叫人不禁要瑟瑟缩缩的了。 此刻,在园里一条小路上正并肩踱步前行的,有一男一女两人。男子,穿一件棕黄色的麂皮绒上衣,下着黑色的灯芯绒裤。女子,则外套深藏青,辍着银色双排扣的修身中长款风衣。她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海蓝为底,上印卷曲着金黄几何线条的好看的丝巾,乌黑的长髪,垂帘般的拖曳在身后。 “发生在我家那幅画上的事,都与你有关,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你的。经过一连串的打听,也终于是被我找到了。”说时,何霁莲没有去看一眼身旁的江海岭,只是正视着前方,那厚重的,云絮与云絮相拥着的铅灰色的天空。 “小何,你话这样讲好像并不准确,也不公平。你把你父母看作比性命还更重的传家宝,悄悄拿出去,要人家估个市场价或者是拍卖价的事,也与我有关?!难道,你是想把自作主张后闯下的大祸,说成是我唆使你做的?!如果我们有来往,如果我教唆过你,你还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机的打听我的电话号码来找到我?!”江海岭说完,就放眼盯着何霁莲看,是要把这个非常现实又有理的重大责问,通过视线,推置到她的头脑里去好好想一想。 如此精准到位地指正,使何霁莲心里不禁暗暗感到惊诧,生发震动,于是,便自然侧目去看身旁这个十分精炼的男人一眼,而这时,与江海岭的目光正好相连接起来。 哦!真是难以区别的姐妹俩呵!也是肌肤细白如凝脂,也是娉婷秀色似桃李,也是一位,因风姿绰约而可使楚楚动人的人,触目细看之间,江海岭心里在这般地感觉着。但闻着悄悄袭来的一股胭脂香,望着微微蹙起的蛾眉和紧闭着的红唇,便又觉得,将她与她清艳脱俗的姐姐比,似乎因无兰心蕙质之懿德,而只剩倚姣作媚的外表了。 “以前,你与我是没有什么正式的来往,”何霁莲略昂头,将目光,仍是抛向前方的云层叠起的铅灰色的天空里,冷冷地说道,“可是没来往就不可以拿着不知真假的那幅画,背地里来算计我了?还有我姐姐呢!你敢说,在一个叫阿金开的酒家内,你们三个人没有针对我们家搞过阴谋诡计?!你对我的父亲,对我的姐姐,那个巫沼苇在我的身上,以及,还想逼我为他找到还债人的设计陷害,这一件件的事,最后不是都和你有关的嘛!你以为,只要都是我不可能知道的事,就可以把自己说得清清白白,好像还是我怎么冤枉了你似的?!”言毕,何霁莲透了口恶气,并挺了挺胸,侧目地,把更为冷峭的眼神投向可鄙视的江海岭,这下,就是两人的目光对接住时,她也绝不躲闪一下,因为是在继续发出着严厉的质问。 看着这般的冷峻神色,推一推眼镜的江海岭,也即微低下头,眼望着飘到脚边的落叶没有声响,但心想:她知道得这么清楚,不是内鬼一语道破,能这样一目了然的?也怪我是把他看得实在太简单,而且以为握住他的命脉了才太放心他了,不然,怎么可能不防一防,以免有今天这样的……。 随后他们俩一时都沉默起来,并继续踱步着,毕竟,今天并非是为讲这几句话而约见的。 “好吧,我向你交个底吧,”终于何霁莲端出今天约见的重大来意,但这么讲时,自然把言语放得比刚才要缓和了些,看向江海岭的眼神也突然温和了点,“今天我找你来,是想在三个问题上能得到你的帮助。一是,希望你能帮我处理好巫沼苇受伤的事。我想你一定是知道他情况的,不知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这么问时,何霁莲望向江海岭的询问目光,自然也是很焦灼的,因为,还不清楚自己将要为此事的后果付出什么样代价的问题呀! 然而,江海岭对何霁莲的询问,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二是,”何霁莲继续说道,“由于,还不知道挂在我家的那幅画是真是假,所以还是希望你不再以公开真假,或是毁灭我家的传家之宝的手段来逼迫,及纠缠我姐姐了。她真爱着的人是你们公司里的那一位,这你其实也很明白。三是,就帮帮我家的忙吧,乘我爸爸还不知道之前,以你的智慧,与我,还有我姐姐,设法一起抢先甄别出哪一幅<月光下的并蒂莲>才是真的。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办好这三件事,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条件,我会尽力回报你的,你是不会白白帮我的。” 毕竟是在求助别人来帮助自己,在把心头上甚是忧心,极其不安的三个要求说完后,何霁莲就是一开始有再大,再不愿收敛的难以掩饰的怒气,此时,无论如何是压抑了许多,不管是否心甘情愿。 当听了何霁莲的希望之声,江海岭只是像是在思考,暂还没有作答时,突然他不得不惊讶了,瞪大了的双眼,只见,尽管天色里没有阳光,然而何霁莲伸直了纤细的手指,从中指上脱下的钻戒,却依然是亮得晶莹剔透,闪得璀璨夺目。接着,何霁莲又从风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暗红的丝绒钻戒盒,把钻戒嵌入盒内,关上后就伸到了江海岭的面前: “这是我给你的,是我现在就能预先报答你的,今后你要结婚也用得着。里面的价格标签还在。”何霁莲双目注视着江海岭,这下,她是以恳切的言辞作着真诚的表达。 可是,略略思索一下,江海岭抬眼扫视了一遍身边的女人,伸出手,把面前的,托在皙白肌肤之手中的暗红丝绒钻戒盒轻轻推挡了回去。 “你是在怀疑?这可是真货实价哎!”见江海岭不收,何霁莲急着作起声明,“你可以到专业部门去做鉴定,我还有国际质保书的诺!我跟你说,真的就假不了!”言毕,何霁莲再次把丝绒盒伸到江海岭的面前,当江海岭依然无动于衷,她就索性将盒子直接塞入江海岭的麂皮绒上衣的口袋里。 “噢,小何,你真误会我了,”江海岭推了推眼镜,言语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丝绒盒握在手心里,作着平和的表示,“现在,对我来讲,可以讲,对财富已不是那么的因为奢望迷恋而冲动不已,更不穷追不舍的了。这其中的原因嘛,说来话长。简单地讲,是我自己能够感觉到了——人一生的真心快乐,当只在于财富上得到了曾梦想过的满足时,虽然确实也是很快乐,但实在是太浅薄,太狭隘的快乐。这种突破,或者是产生出升华意识的感觉,是感觉不到的灵魂所无法理解的,就像没有登临险峰,再怎么想,也是无法能理解到,一览众山小的雄伟磅礴气势,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势,如此,怎么能比较出,只在于财富上的快乐是怎样一种太浅薄的快乐;当你没有亲炙知交,再怎么想,也绝不会体验得到,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深切眷恋之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深切眷恋之情,于是,怎么能感受得到只对于金钱上的满足,实是怎样一种太狭隘的满足一样。现在,我还明白到,当快乐和满足于这种的浅薄及狭隘上时,其实是处于人生的蒙昧、愚昧或是洪荒状态之中,却还在毫无意识地满足,毫无知觉地快乐着。如果,你问我,关于这一方面的至深理念,是如何豁然开朗的,以后有可能的话,能与你谈谈,交流交流,自然也是可以的,这是由于我得益于两个深有思想,确有气质,而且还十分端庄的女子,她们的亲炙之授,一个,毋庸讳言,是你的姐姐呀……。” 在如此这般说理时,江海岭抬起何霁莲的右手,将手握着的丝绒盒轻轻塞还到了何霁莲的手里,然后把她的五个手指捏在一起,使能握紧丝绒盒,再继续说道,“至于你要我做的三件事嘛,我可以对你一一直抒己见,事事坦诚相告……。” 江海岭似是在循循善诱地对何霁莲娓娓道来。他们沿着弯曲的小径,忽在灌木的树丛里隐没,或于失姿的残菊旁走过,又或踱步到红亭下,或还停留至石桥上,且于一阵阵冷丝丝的朔风中说着一个个心切切之纠结事。 关于因何霁莲要求,江海岭也愿一一直抒己见的三件事,他是这么说与何霁莲听的: 我想,你,因十分仇恨而发了雷霆之怒,高举瓷瓶,狠命地把那个巫沼苇砸得血流满面,躺倒在地,现在却是最关心他究竟怎么样了,这是很当然的。告诉你,他还活着。据他自己说,当时,眼见瓷瓶要砸上来了,本能地用手臂挡了挡,这一档,算挡住了一点力量,所以尽管伤得利害,头不上有什么直接的受益,但很清楚何雨莲的才学。在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里,她不仅是研究生,更是研究院里不可多得的优秀设计师。院里多次的设计大奖,不是由她领衔所得,也一定有她的独到的贡献。每次发表论文,她的卓尔不群的见识和表述,总引得了领导的大加赞赏。在这一方面,她之所以显得如此熠熠生辉,是她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所致。谈到她的贤淑,那她,更是难能可贵,不可多得。在日常的与人交往中,谈话间,她总能十分注意倾听对方的表达,耐心听完才始讲起自己的理解,而且总给人以真心的微笑。当有低于她能力的人来求助于她时,她也从不对人居高临下地指教,而总是在十分注意尊重他人的人格之后,再循循善诱,这样就使人非常的感动。有时,她心情很不好,但有来麻烦她的,她也绝不会面露不悦,草草应付了之。她能清楚,这于人何故?她在为人品性这些方面,可使人敬慕的话语还有很多很多,真的很多。噢,再说一个很深的印象,她讲的,在日常生活中,与人之间,应该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隐私、不记人旧恶、不忘人故情,这种讲究个人修身养性的品质,使我深有启发,而且她也是这么做的,打动了我的心灵。总之,这个人,在我的心里,绝对是个秀外而慧中的人。一个人,有那么多叫人崇敬,令人赞赏的品质,对我,怎么不也是亲炙之授,教益不浅?!以至最后,已经完完全全把毓秀和雨莲合而为一,决然不能自拔的了!正因为如此,我才苦苦地追求着何雨莲的,甚至被你认为是不择手段。可是,你不懂得,感情这东西,为何是如此的叫人苦心焦灼,还纠缠得无法摆脱,且不能自已的呢?!还有谁能知,人还有这般的焦虑和痛恨,以及痛苦着的呢?!至于你说的,你姐姐另有她所喜欢的人,这我当然很明白。但有这样一句诗句,江海岭言罢,即吟唸道,“梧桐巢燕雀,枳棘栖鸳鸾。”这也是我的认为。 听吟唸这样的诗句,何霁莲只感到一头雾水,更是莫名其妙,就问江海岭是什么意思?江海岭却诡异地笑了,仅说,这是李白的一首曰《古风》的诗,叫何霁莲可去问她姐姐,无疑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其实,这是江海岭在借诗,叫何霁莲把自己想说的话去传给雨莲听,叫雨莲去想一想。 随后,江海岭对何霁莲,又讲到自己怎么从来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且总喜欢把自己放到无可退路的境地,然后,再逼自己一定要绝处逢生。在这件事上,罗毓秀已与别人结了婚,可是如果,自己能够争取到与何雨莲结婚,也可算是绝处逢生了。因为,她们俩都是一样的天生丽质、聪明善良、深具气质,且都受到了非常良好的教育,尤其是,一样的,能给予他心里头一直向往着的,那种美好的爱的感觉,和那美好的爱的意境。 当江海岭话说至此,何霁莲乘机再次及时提出,要求江海岭再也不能不择手段地胁迫,一定要与她姐姐恋爱或是结婚,因为这使她的姐姐痛苦不已,也很惊慌不安。 何霁莲继续地执意要求,使江海岭低沉下头,深思起来,好像要下一下决心似的。但他很快即抬眼,推了推眼镜,看着何霁莲说道: “好的,我就答应你再不用威胁的手段来对她了。说句老实话,这一方面,是不能不叫我惊心地重视起巫沼苇的后果,物极必反,逼急了这种事可能再发生!此不是很明智的人的选择。另一方面,想到了对我的感情是由真爱而生的罗毓秀,她就从未讲过任何的以爱作条件,或者以不爱作威胁的话,从而才使自己有了美好的爱的感觉。现在,再想一想,也很愿依她的美好心灵,来对待自己今后的恋爱与婚誓。况且她不是还希望我是个仅次于上帝的人么?这是她对自己最真切的,似冰心之洁的愿望,我还可违了她的……。” 江海岭能如此表态,何霁莲闻之自然很是惊喜,就想最快地把这一佳音告诉给姐姐。 “我很感激你能这样尊重我姐姐,那么,我就代我姐姐谢谢你对她的这一正式承诺。”何霁莲是赶紧将这事说确定了,同时觉得今天是个逢凶化吉的好日子,即抓紧机会提出了自己的第三个要求。 “我在想,为什么是你的父亲,而不可能是别人,在还没见到你时,仅凭着你远远而来的脚步声,就能判定是你回家来了呢?这说明,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与事,自有他特定的了解深度。再说,世上绝不存在二片完完全全相同的叶子,既然如此,你就回去问问你的父亲,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只有你父母亲能说得清楚的一些细微特征,以此,就可来断定画的真与假了。” “那我回去这么问的话,不是在不打自招了吗?” “哎——,你能傻傻地问的吗?你要设法,让他不知不觉的说出你想问的事情呀!诺——,告诉你……。” 江海林与何霁莲,说着说着,走着走着,不觉来到了前面是一片的开阔之地,抬头又见到一座,有飞檐的小红亭即突兀地站立在自己的面前。何霁莲继续跟着江海岭向小红亭走去,再踏上多层的台阶,最后,踏入了这座小红亭内,于是又立见,下面宽阔的湖面上,涟漪粼粼,鳞波阵阵,近中央,原先婷婷玉立在莲叶面上的,与睡莲一般姿态,同样洁白的并蒂莲,现在,依然是一付枯枝残叶的模样。 “啊——,也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的哦!”面对这一番的景况,江海岭似乎是感慨万分地说道,“这里,我前后只上来过两次,真料不到啊,今天是你和我,上次,却是你的姐姐与我,还有巫沼苇。而那天,是为了给你姐姐看一幅还不知是真是假的<月光下的并蒂莲>,今天么……。”只听江海岭在对何霁莲这么说着。 在这登高而显得空旷的四周,更觉朔风是满天地的劲吹着,虽然衣领与衣带也被风吹得在不停地翻起,然而,何霁莲却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冷,只是听江海岭在说着与自己,与自己的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那些事,同时深感到,这个外人,怎么与自己的家竟然又多么复杂的关系。 · “妈妈,我回来了。”由于今天与江海岭见面后,带回来的都是令人愉快的好消息,因此一踏进门,一见到坐于客厅里的沙发上,低沉着头的母亲,何霁莲即因欢欢喜喜而眉开眼笑地跟母亲打招呼。 然而,见抬起眉眼的母亲,给予的,竟不仅仅是使心里即生震惊的,满脸冰霜的神情,更迎来的是,立刻叫人背脊感到了寒栗的,眉结深愁,目积恨怒而射来的逼人的冷眼,这使何霁莲不觉顿时愣住了,迅速收敛住笑颜,便只是呆呆地望着,印象里,一生中从没见过的,一付阴沉沉中还有凶恨恨面色的母亲,竟然有这般的容颜。 “妈妈今天怎么啦?是为了……。”当何霁莲正在纳闷地思索,或猜测母亲的奇异神态时,又猛见姐姐惊惊慌慌地,一打开卧室的门就急冲冲地奔出来,更加叫她震骇的是,一付怒髪冲冠,气势汹汹的父亲,几乎就在追着姐姐,一起再向着自己奔袭而来。当一到自己的跟前,更是由咬牙切齿而凶神恶煞起来的父亲,就把卷着的画轴直伸到自己的面前: “你说!你说!爷爷的画为什么弄成假的啦?!那幅真画在哪里?!在哪里?!!你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说呀!你说呀!!”眼见父亲是一句比一句更猛的斥责之问,一声比一声分外激烈的讨伐之势,睁大着眼的何霁莲,不禁恐慌得连连地往后退: “我……,我……,我没有……。” 然而母亲这时竟也怎么深痛恶极得失去了理智,冲上来就对着霁莲问: “你,是不是为了这幅画,还与一个叫巫沼苇的人上过床了?!嗨——,我们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突然,在何霁莲惊恐的眼里,见一下子变得狰狞得极其可怕的父亲,跟着母亲的这句话,踏上一步,如狂怒的狮子,大声吼道: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时,一个再猛烈不过的,热辣辣的耳光,已响亮地打在何霁莲的脸上。接着父亲又挥手指着门外,恶极了地说道:“你,你给我滚出家门去!!我们不要你这样的女儿!!” “哎,你怎么可以这样打她?!训她?!”母亲也被父亲这个过于狂怒的举动惊愕住了,转而向着父亲发出了责问。 长得这么大了,还被深爱着的父母亲如此深恶痛绝地斥责,甚至挨打得这样厉害,手捂着脸面的何霁莲,紧咬住颤抖着的嘴唇,但两行热淚再怎么忍又如何忍得住的呢!于是,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串联而下。当眼扫到在一旁,完全被惊呆住了的姐姐的脸上时,何霁莲像是明白到了原因,便对着她怨愤道: “好!我的好姐姐!是你说的,叫我不要害怕,你会真心爱护我,诚恳帮助我的,我才把什么事都向你坦白了,但你一知道就出卖了我。你还保证,你姐姐说话从来是算数的,你是这样算数的吗?!!原来是在骗我!原来你也是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悲切地说至此,霁莲又对着父母亲愤怒地说:“好!既然你们一家人都不要我,我就滚!有本事,你们再也不要来找我!!”何霁莲说完,即哀泣地转身夺门飞身而去。 “霁莲!霁莲!霁莲!!”见霁莲的身影闪出门外,雨莲紧跟着追出去,并焦急得也流出淚来,且声声高喊着霁莲,是多么想要把她追回来。 于一路狂奔之际,眼看要追上了,已能抓到肩膀了,可是霁莲却回转身,瞪着眼,伸出双手向雨莲狠力一推,雨莲“啊!”地高叫一声即被推倒在地,但她很快被气喘吁吁地跟上来的母亲搀扶起来。当父亲也追赶上来时,三人只见霁莲头也不回地迅速跳上一辆刚停下,随即打开车门的公交车。车门一关,随着隆隆声起,三人只能默默而无奈的,望着越来越远去的背影。然而,接着,雨莲却掩面轻轻哭出了声,母亲是神情黯然失色,父亲则面色极其的沉重。 “我想今晚,最多晚一点,她还是会回来的。”母亲轻声说道,这其实是母亲切切盼望女儿定能回家来的心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章 潮起潮落浪打浪 第二节 从因富有而显示豪富的奢华客厅,进入到自己的卧室里来时,江海岭象打量新安置的家一样,默默地专注一处,或者是环视一遍,由厚实家业铺陈的富丽厅堂与华美廊室,然而心,总感到是极其的空虚,层层的凛冽,分外的颓丧,没有任何一点的喜色。在他的深心里,总觉,这幢楼室使自己的心,已空洞得在随虚幻而离实地,也失意得似于漂泊若无可依。他已不只是一、二次地深深切切感受到,靠着父母留下的遗产,以及与冯老头合谋得来的那种昧了良心的钱,尽管自己是有车有房有别墅了,殷实之家应有的确也都尽有的了,但却是过着这般孤孤单单,形影相吊,毫无温馨的日子,这个空心!冷寂!死气沉沉如是华丽坟墓的家!需到何时才能改弦更张,焕然一新了呢?最后,进入了卧室,一头扑倒在床面的江海岭,伏在枕上,他的哀鸣直到心底。但随着这样地心思,那天,对何霁莲所说的话,却是从他的心底回旋到他的心头上来了,“现在,对我来讲,可说,对财富,已不是那么的因为奢望迷恋而冲动不已,更不穷追不舍的了……。人一生真心的快乐,当只在于财富上得到了曾梦想过的满足时,虽然确实也很快乐,但其实是太浅薄,也是太狭隘的快乐……,当你没有亲炙知交,再怎么想,也是绝不会体验得到,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深切眷恋之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深切眷恋之情,于是也就,怎么能感受得到只对于金钱上的满足,实是怎样一种太狭隘的满足……。”这么想来,使他忍不住,自然又想念起毓秀的音容笑貌和她的娓娓而谈来,接着,还由此及彼地想到了雨莲。但还要想争取与何雨莲恋爱?甚至结婚?不是已对她妹妹肯定过,且被作为承诺,不再以公开真假,或是威胁要毁灭《月光下的并蒂莲》来逼迫,纠缠何雨莲了吗?再讲,被逼急了,巫沼苇的结局不是个始终值得警示的警告?! “唉——!”想到此时,江海岭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心想,不再威胁,不仍争取何雨莲,这是理智作的决定,然而从自己的眷恋之情来讲,却是何以说割舍,就割舍得了的哦!于是,江海岭感到自己,也是“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蹠”的了。在这样的感知中,又一声哀叹之后,江海岭决定不再多作伤感的空想了,也不愿因得不到而生憎恶,他理解到——在自己的身上,今后应恨少爱多,因为恨一个人,自己的内心也不能宽展与宁静,而爱一个人,得到的却是满心的欣慰和怡悦。 然而,深心中的深思,不是说不想就可不想的了,要不想,要么入睡,要么替代,当江海岭思想中出现更甚,更使他不安的事——总经理究竟是怎么死的强烈质问时,他忽然震骇得不禁一骨碌坐了起来,眼盯着墙看,似乎墙面上在幻灯般地展现出,那天的会议上群情鼎沸地一致要求: 必须先将总经理之死问题有个深入的调查,明确的公告,有个负责任的交代! 总经理死得蹊跷,却苦无实证,如果,大家心里的这个久有的阴影始终不能排除,那么,员工们对改革的信心也就难以树立!甚至于对改革小组的领导能力,也因此而无可确信! 这一问题不该是个昏昏庸庸,不了了之的结局! 此刻,一想起这般群起攻之还锋芒毕露的情景,是不能不使自己,如坐针毡,惶惶然而魂惊心悸的。不禁还深觉,就如重病的人偏偏见到了阎王爷似的,惊吓得背脊上渗出了一片的冷汗。 那怎么办?怎么办?!已经逼迫到墙根处无路可夺的了,究竟该怎么办?!再设金蝉脱壳之计?那可脱之壳何在?显然已无可能!仍谋移花接木之策?还有可移的“花木”?无疑,也早无回旋之地的了!那么,继续搞一词多解的诡辩术?阳光之下,众目睽睽,能混蒙得了的?那么,依旧把重大情节与主要数据往死人身上推,仍然来个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但,不是传出来,总经理有一本诉说自己怎么含冤如何叫屈的日记本,或是记事本的么?要是真有这本东西,事实胜于雄辩,如此,再强大的诡辩,因毕竟是诡辩,于百密一疏而终难圆其说中,会越辩越见鬼!结果是多么的尴尬!难受!毫无体面可言。那……,那……,那……,这……,这……,这……,这难有两全其美之计,究竟该如何是好哦?! 此刻,思来想去的江海岭,纵然以前对付总经理时,情急之中总能像魔术师一般的,靠着凭空无中生有,明里变化多端,暗底弄虚作假的手段,再经过思虑缜密地设计,以及深谋远虑地策略,就可遮人耳目地既隐蔽好自己,又巧妙的嫁祸于人,可是现在,竟然也,一会因愁肠百结而心烦意乱,一会又由六神无主而辗转反侧的了。再想到那天的会议上,针对总经理之死,大家带着各自的信息与思考,各说事由,各忆印象,各谈困惑,各排疑点,各提线索,各作推理,把碎片状态时谁也想不到,无关言行中无人会联系的往事,通过众人的排摸,串联起来,终使在座的,在贯通中渐渐惊醒与领悟到一些事由的底细来,这样的细节处,是自己再怎么料事如神,怎么逻辑推理,也绝对不可能周全得了的,也是最可怕,更是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对付与招架的。尽管非常庆幸,当时还没能被循序渐进地,最终排摸到自己的头上来,但确已是一箭之遥,再下一步不就呼之欲出了么?!……。思考于此,江海岭意随情激,按捺不住,由忧心而焦虑得再也安静不了了,没有换下睡衣,就穿着拖鞋,乘电梯直下,来到了寓所底层的一个有喷泉的小广场上。 深夜里,又是初冬时节,面对着早已干涸了的喷泉,以及周围的石栏,或者仰望那漫天的繁星,江海岭才始觉,天地之宽阔,使自己的心理也宽阔了起来,寒风的清朗,令整个身心也清朗得许多。 然而,存在的问题,迫使他不得不继续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办呢?出路又在哪里呢?事到如今,此事已成为一个引全体员工众口一词,要坚决追根究底,必须水落石出的期待,如此之下,混已不能再混,逃又无处可逃,面对即将受严厉追责之际,愁眉不展的江海岭,思虑且困惑得真是苦透了心! “那么……,那么……,要么……,要么……,”不自不觉地围着喷泉外的石栏,慢慢走圈的江海岭,在穷思竭虑地急着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出路。 “一个鸡蛋从外打破,它是食品,从内打破,它是生命。”突然,想不起来在哪儿看到过的这一句话,从江海岭的头脑里忽闪出来。由此,他便紧跟着这句话,反反复复思考着,渐渐从中生发出一些的思想来: 这里讲的,是由外在,还是自身作用力的作用,导致了一个鸡蛋,发生完全不同意义的质变结果。反复想想,这对于自己,不也有着极其深刻的启示?!而体现生命的自身作用力,其意义更是绝伦。食品只是为维持生命与生命所需而存在,仅此而已。然而生命,尤其是有思想的生命的存在,却使整个世界活了起来,并且以不断地改造,使整个世界发展着,进步着,并且有着取得新生力量,与留下历史印记的深刻作用。如此看来,那么,在这件事上,是否有促使自己发生质变的自身作用力呢?这个作用力在哪里呢?在哪里呢?!迷茫之中,好像由此闪出了一个思路,一个方向,江海岭即积极地顺延着这个思路,寻求着这个方向。 “我完全不相信人类会有那种在哲学意义上的自由。每个人的行为不仅受着外界的强迫,而且还要适应内心的必然。”当此刻,寻思之中,又想到爱因斯坦在《我的人生观》里写下他的这一深切感受时,江海岭觉得,这样的感受,不也正合自己目前的景况。对自己的外界强迫已很显然,然而,使自己发生新生的质变作用力,不也正是我在寻找的,适应自己内心的那种必然么?江海岭在这般深思着。 一个内心真正强大又勇敢的人,在于公开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由此成为一个前进了一步的人,这种的强大与勇敢,难道不是从内打破的自身作用力?!当江海岭这么想时,忽感到一道思想的闪电射入了自己还没触动过的内心,在深受震动之后,觉得还有一种的苏醒。 深夜的寒风吹来,自然有了一些的寒意,江海岭不由得裹紧了一下睡衣,低头看,才发现脚上,怎么还穿着拖鞋就在外到处乱走了,即自己也觉好笑起来。 “好吧,我就不让他们从外面来打破,而是也来做一只,从内打破了的,具有新生命力量的鸡蛋吧。然而,我这样做了真的行吗?是否会?难道不会?……。哎——,不去管它了,就先以适应自己内心的必然来做吧。” 当江海岭这样想,这样决定后,即信步跨入寓所,乘电梯上楼,开门后,把脏极了的拖鞋扔到垃圾筒里,再去洗脚,然后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虽夜已更深,但睡不着,就乘兴坐到置于卧室另一头的,一条十分美观的书案前。打开立在书案与小沙发中,一盏很精致,很漂亮的落地灯,亮堂的灯光即照耀在案头的,铺开了的一张白纸上,江海岭捏笔低头沉思了一会,只见他推了推眼镜后,起笔,写下了一手令人叫好的极其漂亮的字体: 越达公司党委会暨改革领导小组: 自多年来,公司员工们所盼望的公司改革领导小组一组成后,就受到员工们普遍的欢迎与拥护,改革领导小组也夙兴夜寐的做了大量大家所期望的工作,荣获了一片的赞誉。然而,正当我们的改革工作日益兴盛,蓬勃发展,已需要进一步深入到关键阶段之际,却在能不能先将总经理之死问题有个深入的调查,明确的公告,有个负责任的交代问题上,成为员工们众口一词的焦点问题,甚至于被认为是对进入新阶段的改革树立信心,也是对改革小组的领导能力加以确信的试金石! 我深以为:总经理之死的问题确不该有昏昏庸庸,不了了之的结局,也不该成为深入关键改革的绊脚石,鉴于此,我愿将总经理之死的来龙去脉,事出由因,完全坦陈于全体员工的面前。 1997年2月14日,是春节过后的第一个上班日,我被安排到公司驻tj的办事处,任兼管财务的办公室主任。这是为确立一个所谓的新项目而特意设计建立的……。 此刻,在沉寂的时空里,却浓烈地疾书着的,是想从内在的爆发中荡涤久有鬼魂的心声。随此,江海岭将那时,怎么乘发展市场经济之势,进入新一阶段的深化改革还在摸索之际,权利又没有相应的体制作严密的监督之间,自己被安排到越达公司驻tj办事处,任兼管财务的办公室主任一职时,又如何用公司提供的发票、办事处的帐号、公司经营的合法票证,狠一狠心,截留地巧取豪夺了越达公司驻tj办事处一期多的全部销售款,共计,4千9百余万元的事实;与在此其间,还曾经利用由总经理提供的,澳国神鸟集团想和越达公司谈判合资发展的机会,以神鸟集团投资300万至1亿美元的假名义,分别与一些单位签订过的《中澳合作意向书》、《中外企业合作合同》,然后请sh的一家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做评估,而后从中诈骗了翻译费、评估费、手续费、论证费、前期费,还有其它凡能想得出,编得出,且说得过去的种种巧立名目的费用,共计580万元的经过;以及,当然知道如此之大的缺口,必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于是,如何以建立一项所谓的新项目为由,从谋划,实施,推进这件事的一开始起,就怎么先已同步地设计好刁钻狠毒,又聪明极其的金蝉脱壳之计。自己曾用移花接木、一词多解、张冠李戴、含含糊糊、利令智昏等等等等的手段,总之,祖传的三十六计,能用的都用上,又是哄、又是瞒、又是骗、又是引诱、有时还近似于逼迫地,让这个,只会凭一般的日常工作经验开展工作,对工作中的新问题,从不求深入认识经济运动的规律,但却好于骄奢淫逸,贪婪腐化至极,且不怕贪赃枉法,常常还显得稀里糊涂的总经理,在完全由自己出面提出,冯登科只是意向地表示口头支持的几份设想框架、方案确定、计划推进、补充规定、资金追加、合理报损,等等等等的相关报告、申请、审核及批准上,或要求,或提示地请总经理作出首肯性的指导和批文,以及签字盖章。最后,当然终于汇集成,有确凿证据可证,这项新项目都是在总经理的指导与领导下进行的状况;当揭露果然来临,在某一天,追查才刚开始,暂还没正式立案,只是上级领导跟这位总经理谈了几次话,这位总经理就沉不住气了。他因不能为非自己的真实指导思想部分,及其多项财产的来源作无罪的有力举证,以及,在一些员工的冷眼冷语,及告知将难逃转入司法程序的惶恐下,尤其是为了这件事,家人与他不知怎么地发生了一次极其激烈的争吵,终于,在万箭穿心般的难受间,一时绝望得太冲动中,乘月黑风高的深夜,全家深眠熟睡之时,留了匆匆写下想说明,却并没有能够说明问题的遗言,悄悄来到离家不太远处的桥上,“扑嗵”一声,投河自尽,竟糊里糊涂地以死,这样的生命的代价来极力表明——自己虽很贪婪,很腐化,但其中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屈要申诉……。 当将总经理之死的整个过程,与自己为攫取钱财,从中实施的深心隐蔽好自己,巧妙嫁祸于人的经历写完,江海岭在这份,是自白书也好、自新文也罢、坦白稿也是的最末行,签上了自己的姓名与日期后,他揉揉眼睛,伸伸腰背,并站起来去打开窗帘看时,竟然天已经蒙蒙亮了!不知不觉自己书写了整整一夜!这时才太觉困倦了,便去睡倒在床上,并把脱下的眼镜扔在一边,再次揉一揉眼睛。 “明天我还要去找冯老头谈一谈,问他要不要也签上他的名字?这些事是我们两个人从一开始起,就一起谋划,一起行动的!我这样自新,或者是坦白了,他还能往哪里遁逃?!可是,他会是怎样的态度呢?他也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识时务者吧。噢,明天还必须要找到沙力,向他,我……,我……。” 江海岭想到这里,已轻轻地发出了一点的呼噜声,很快也就真的完全睡着了。然而忘记关上那盏很精致,很漂亮的落地灯,亮堂的灯光,仍照耀在一行行漂漂亮亮的字迹上。 · 今天,江海岭如往常一样,一贯地十分注重自己的装束。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换下一件浅灰色的羊羔毛内胆皮夹克,穿上了靛蓝的工作服,再将银色为底,上辍着点点深蓝小方格的高档领带扶得更正后,跨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就下楼而去。到了下一层,质技监督办公室的门前,他举手在门上轻敲了三下。很快门就开了。 “哟,是江部长啊!你早!你早!”只见一位,把一头头发染成金黄色,还有晶亮耳钉的年轻人,一边与江海岭招呼,一边将他迎入了室内。 “江部长,一早你来有什么事吧?”那一头金黄色头发的年轻人,略显恭敬地笑问江海林。 “沙力他还没来吗?是否就要到了?”江海岭淡然地问。 “噢!你是来找沙力的啊?那他是再也不会来了。”听这样的回话,江海岭心里不禁一惊,急忙注视着一头金发下的一双眼睛,急切地问: “他要离开公司?他想到哪儿去?” “他说他要去做和尚去了。理由是他恨二个骗过他的人,恨这个不讲信义的世界,要到一个清清静静做人的地方去。呵呵,他呀,也太认真了,做和尚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嘛。”一头金发带点嬉笑地这么说着,接着又正色地补讲了一句,“其实他不是真的要做和尚,我理解,他好像在换一个工作单位吧。” “噢,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江海岭言毕,转身要跨出门去,却被年轻人一声叫住。 “江部长,你等等,我想起来了,沙力有封信要给你。”待江海岭刚回过身来,一只信封已伸到了他的面前。 说声谢谢后,江海岭随之接过信封,捏在手里就跨出了门外。上楼梯时,回头飞看一下身后,见没有人,即迅速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纸一看,原是一张八万元的存单,匆匆将存单塞入信封里,江海岭就直接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打开办公室,江海岭稍稍有点惊讶,原来,尽管比以前是瘦多了,但还是见胖的,副书记兼公司的副总经理冯登科,就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抽着烟,在等自己。 “你有事找我?”冯登科先开口问。 江海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你说得好像很紧急,究竟有什么事啊?”直望着江海岭的冯登科,接着很不安地问。 “现在,上上下下都在逼着追究,非要明确总经理的死因不可,已经是火烧眉毛的了,还不紧急吗?” 江海岭的这句话,说得冯登科无言以对,只能忧心忡忡的皱眉沉默了。 “沙力是不是要去别的单位了?”江海岭突然问道。 “是的,我昨天知道的。”冯登科迷惘的眼神只看着桌面,冷冷作答。 接着,江海岭把那张八万元的存单从信封里抽出来,放在冯登科面前。冯登科拿起看后,再望着江海岭,两人对视之间,觉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随后,江海岭再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前晚写到天亮的那篇自白书,或者说是坦白稿递给冯登科。 接手看完这篇东西,冯登科抬头把愤怒与无奈,痛苦及默认的眼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窗口前的江海岭的后背,是什么话也不想再说的了。 突然,江海岭十分惊讶地回过头来,长时间的瞪眼看着冯登科,只见他双手紧握着办公椅的靠手,将身一仰,背倚在椅背上,昂着头,自言自语地引用了一句听来非常的震撼,也触摸到了他也有一种心思的,意味深长的箴言—— “咳!是的呀,‘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卑劣的过这短短的一生,就又太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章 潮起潮落浪打浪 第三节 穿过窗棂的冬日阳光,明亮而安静地,且暖融融地覆盖着仰靠在床头的叶芹的全身。自上次住院治疗半个月,出院后,叶芹就一直在家养病。此时,为重读《复活》,从特意托家茵姐借来的,这本书的字里行间抬起头来,默默转向射进满窗框的阳光时,见到的叶芹是,重病中,因脸颊削瘦而眼睛更大地突出,全似黄菜叶般的面色,憔悴得更毫无精神可言,她的枯槁的面容,叫她的亲人们见之,确也既辛酸又很是痛苦,甚至于心不忍。早已是暗暗流干眼淚的,白发苍苍的年老母亲,坐在她的身边,伸出瘦弱,且印着不少斑斑点点褐色老年斑的枯枝似的手,一会梳理女儿的额髪,一会揉捏女儿的手背,或者,把手掌压在女儿的脚踝上,或者,还多次又整理一下,刚才分明已整理过的女儿的衣袖。叶芹当然也很明白妈妈的心思与情感,把自己的目光与母亲相接时,见到母亲脸庞上,满是桃核似的皱纹中,那眼睛却是突然一亮,即尽力地一笑,眼神里倾注着无穷无尽的,唯母亲有的极其慈爱的心语。然而,母亲还有的是,多么怕女儿很快先于自己地离世,于哀痛,焦虑,尤其是难舍之中,就想能用自己的心意可紧紧拴得住她的心爱! “我一定要去!现在就去!”突然,沉默地感受一会的叶芹,把手中的《复活》,朝床里边一放,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惊愕得母亲,只知道拉住她的衣服,慌得话也不知如何说才好,只会急急搖着头,以满含乞求的眼神紧望着,用无声的语言劝阻她,希望一定顾及病情,必须安静些,绝不能这样的任由激动,而且,总是不得安宁。 见女儿态度还是很坚决,母亲趔趄地站起身,用颤颤巍巍的瘦小身体想挡住女儿的行动,并且一边在女儿背脊上连连地轻撸,一边终于说出一句话来:“就……,就等一等吧。噢。”母亲这一声,全是柔声商计口气的“噢”,是充满了极其的心痛与怜爱。 母亲的忧心劝阻与恳切希望,使叶芹只得在床沿边坐下,歪着头,把目光落在了《复活》这本书的封面上。当怕女儿会依然执意要出去,母亲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把有点颤抖的手指,按到了放在手机桌面的丁家茵的名字上。 电话一接通,母亲慌慌张张地赶紧说:“家茵妹妹啊,你快来呀,她,她一定要现在就出去!我要拦不住了呀!” 在家茵告知了母亲几句话后,一放下手机,母亲即用焦灼的眼神向墙上的钟看了一眼,再回过头紧望着女儿,说: “家茵她,总是在这个时间里就可以到的。刚才她讲,快了,不需十分钟的时间,你还是躺下吧。噢。” 当女儿虽听话,但还显勉强地将上身依靠在床头上后,母亲再次地替她把被子轻轻盖上,而且把腰肢下的被子边沿,细细地掖掖好,再掖掖好。叶芹则拿起《复活》打开看了起来,忽然又把书一合,后脑挨上床头间同时闭上了眼睛,不一会,脸上却抽搐起来,身子也一耸一耸,是因激发的隐伤使得又要痛楚地悲恸了。这让母亲更加的惶恐,赶紧在女儿的身上拼命地揉啊揉,且求救地喊道:“家茵,快来呀!家茵啊,你快来呀!” 门,没有敲就被推开,接着关上了。踏进门来的,正是身穿紫色中长款羽绒衣的丁家茵。来到床前,丁家茵只是默默地看着叶芹,其实,她也需要先压下一见即生的凄然,以及,心胸中涌起的分外难过的心情。 母亲赶紧将凳子向丁家茵身下移过去,然后,饱受忧伤的她,向丁家茵点了点头,再示意自己要到后间去。见母亲步履蹒跚,丁家茵立即赶过去要搀扶她老人家,但被拒绝了,于是,目送母亲一步一移地进入了屋内后,丁家茵才将脱下的羽绒衣放在一边的座椅上。刚坐下,就把倾心抚慰的眼神,与叶芹欢喜起来的目光相连接,同时伸出双手去紧握住叶芹的手,并且温柔地抚摸,俏声的细说道: “梅芬书记,方副团长,老苏,团委书记,还有好些人,他们都知道你的病情,所以,也都想来看看你。但你现在的状况,他们又不便来,所以就托我先来慰问慰问你。” 说着,丁家茵即从,放于座椅上的羽绒衣内袋里拿出三封红包,递到叶芹的面前: “最上面的一封是团里给你的。中间一封是老苏给的,下面一封是我给的。我都替你放在枕头下吧。”说后,丁家茵就拉起枕头要把三封红包塞入枕下,随之,她看到,枕下仍然放着一本黑面抄。塞入红包,抽出黑面抄,打开,丁家茵看到那两片,虽干裂但还完整的柳叶仍夹在其中。早知道,这本黑面抄,是叶芹为能常看看这两片柳叶而放在枕下的,而且是放得有一段时间了。 “小芹,你等得实在太忧郁,也实在太长,太苦了!”放下黑面抄,丁家茵是极其痛惜且又焦虑地紧望着叶芹,轻轻言叙:“书里的涅赫柳多夫,说是泯灭了良知,逼使玛丝洛娃落到极其凄惨的境地,然而他不是泯灭,而是一时的丢失。因为,他最终还能意识到‘犯罪的是我,受到惩罚的是她,’而在行动上努力要使自己的心灵,在忏悔中获得重生之后的复活,以不使自己活得喘不过气来。可是,能有涅赫柳多夫这样意识的人,必须是,他毕竟还有人的良心与良知的存在,可这是世上有人有,却又并不是到处都能有的。你仍在痴心等他还有良心,还有热血,在最后,也能精神上有求复活的心,而成为同样复活了的人,可是,时至今日,已证实,你以煎熬之心如此之久地等待下去,实际是在折磨自己的心身么?!你已经把自己折磨得这么悲悲戚戚了,还打算要继续到什么时候?!你的……,你的……,你的……。” 言语至此,直看着消瘦,甚至连头髪都枯竭了似的人样,丁家茵心里,一阵痛楚之感再次涌上心头而生的哽咽,使她还要说什么,却已连不成句,眼淚则是在眼眶里滚动着。 “家茵姐,我是曾经相信,他,不是个没有一点心肝、没有丝毫热血、没有些许灵魂的人,”只听叶芹在喃喃地说道,“因而,最终还是能,理解到我的痛苦之后,而生恳切乞求原谅的情感。所以始终在等待一个,在我万一会死之前,能够来感化他,启示他的机会。我要把卡秋莎·玛丝洛娃的痛苦与命运告诉他;我要把涅赫柳多夫乞求玛丝洛娃的寛恕,和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复活的思想和情感,也都讲述给他听;我还要把我的希望,我的热情,我的想往,还有我的真情挚爱都倾诉于他,使他也能象涅赫柳多夫一样,在有了意识之后,会努力使自己的灵魂,也能在忏悔之中获得重生之后的复活。我还要对他讲,因为,这是人活在世上,以及,在人的一生中也十分应该有的思想,道德与情感。如果应该有,却是没有,那么还可以有觉醒!如果,连觉醒都没有,就只有可悲了,但人,为什么非要到可悲的地步呢?!对于他——我这个所谓的未婚夫,我一直拿着这本<复活>在等呀等,盼呀盼,等待到今天,盼望到现在,眼看我就要成为进入坟墓里的人的时候,想到他最后,还拿着假的离婚证骗我去拍了结婚照,准备继续欺骗下去,由此,我算是认清这个人,他,真要我的,绝不是人性中的真情挚爱,而只在于我,始终能满足他在年轻又丰满的肉体上得到渴求地泄欲,还有,为了爱,总为他着想,可倾尽我所有地给予他财力上不断的资助。以前,是的,我是始终在焦灼地苦苦等着他,然而到了今天,再想对他讲述的,已经不在于,涅赫柳多夫对玛丝洛娃有怎样的良心与良知上的复活,而是想问他,一个人活在世上,以及他的一生,难道仅仅只有得到生理与钱财这两个方面上的满足就可以了?就足够了?如果是的!那么,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灵魂?!叫人又怎么来理解这样一种的人?这样一种的灵魂?!” “好,小芹,你能这样认清他,不是很好么,你可以从此摆脱牵挂,待治好病,养好身体,可以去寻找到属于你自己向往的生活了。你毕竟还年轻!还有希望!”丁家茵脸上始显现出一些宽慰的笑容,并热情的积极鼓励着叶芹。 “不,家茵姐,我还会有属于我所向往的生活么?!”言语至此,叶芹竟是满面的哀伤,“不不,是不会有的了!不会有的了!今天,我的身子虽还没有死,但我已经把我已死去的心,先安葬掉了。我知道我的病,接着,也会很快就把我的身子也安葬掉的。” “小芹,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悲观呢?有道是,病由心生,魔由心起。心安,则人的十二官皆安。当你病除之后,再安心的好好调养,身体也就一天天的好起来了,这样么……。” “家茵姐,你不知道,”叶芹异常痛苦地打断丁家茵的话,说道,“我极其向往的,做妈妈的希望已经是再也不可能有了哦!” 听叶芹的这一句话,丁家茵心头猛然一震,但也不知所言何指。正困惑间,立见,叶芹拿起黑面抄,从中拿出一张纸来递到自己的面前。接手细看,哦,原是一张出院报告。但,当目光停留在其中一行字面上时,深觉自己的气息也即停留住了—— “由于**肌瘤症状严重,并怀疑合并其它妇科恶性肿瘤,已先做包括**的切除手术。术后尚需进一步观察,请按期来院复查……。”放下出院报告,丁家茵也为她有这样的结果,甚是惊愕,为她尚如此的年轻,逾加痛惜,竟更辛酸得要哽咽了。 “家茵姐,”叶芹倒是恢复了平静地说时,拿起出院报告仍夹在黑面抄的最后一页,再去塞入枕头底下,然却始终面对着丁家茵,“我太想去那家酒楼了,不是去为了想他,而是为了安慰我自己,你就陪我去这一次吧,这肯定是我最后一次了呀。” 抬眼,望着期待得很的眼神,耳闻,再恳切不过的心声,再看一眼,她毫无活力的容颜中,竟生发出暂且的生动,再听一听,她极其柔弱的气息里,正焕发着一时之力量,心情沉重、悲切、哀伤又很难受的丁家茵,是极不情愿答应她的这个要求,可是又觉得,对她来讲也许这是她仅有的,也是最深切,很强烈的要了却的心愿,不答应她好像……,然而她的病体……。当再次抬眼看着是在极力央求的眼神,丁家茵最后不得不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随之,即帮她穿衣戴帽,告别母亲后,搀扶着出了门。 坐车,一路上在向那酒楼奔驰间,叶芹虽沉默,但却是,双眼因思念,而在追逐着前方;内心由苦恋,升起了真切的隐痛。很快,到了一幢高高的酒楼门前,出租车刚刚停留住,叶芹就打开车门下车,随即,仰面看一眼这座熟悉又有依依之感的酒楼,然后,便和跟上来的丁家茵一起顺阶而上,慢步而入。 上楼后,乘家茵姐去柜台问现在有什么可供应的时候,叶芹依然去坐到自己认定了的,“哪怕就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也会长时间地沉浸在发自于内心的感动和回忆里”的这个座位上。接着,还是每次都这样,先要透过高高酒楼的玻璃墙往下看。去看着一辆辆各型各色的公交车、出租车、大客车,还是都急急的但很有序地,连成一条长线地在向前流动并流逝着;以及,街上的人,单人,双人,或三三二二的,也都在各自赶着自己之路的情形;可惜此时没见到,印象深刻中的,响着鸽哨的飞鸽在头道。 “家茵姐,每次,我坐在这里时都要先看看下面,感受感受,人们和世间的一切生物,都在紧紧追赶着自己的生活之路,”尽管,叶芹说这个话,是心存着悲凉的情绪,然而比在家里时,反而没有再那么的忧郁,“可是,想想今天的我,却在追赶什么路呢?是黄泉之路吗?我知道,我算是已经到了头了。唉——。”言毕,叶芹还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讲这种,好像走投无路得只有悲悲切切的话呢?!”丁家茵劝慰道,“生命的力量就在于对自己的信心上。你要坚信自己会向好的一面发展,然后才会向好的一面去努力的呀。有道是,还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呢!你说,是不是?”丁家茵言语时把握紧了的拳头,伸示在叶芹的前面,以助,想要表达的一种就靠自己把握到的坚实的力度。 “家茵姐,那我听你的话,从现在起,就不再忧郁和痛苦了。下一步就什么也不想,只是配合治疗,也为自己好好地努力努力吧。”叶芹,似乎是有所理解,或是十分赞同丁家茵的劝说,就这么的表示。 “小芹,我是知道你,经常要来这里坐坐是出于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因此,今天,坐在这里,对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应该还是非常非常坦率的对你谈一些我的看法。”只见丁家茵一下,竟是正言厉色地说道:“可以讲,你对你的这个所谓未婚夫,八年来的思想感情是从这里起步的。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了建立一个温馨的家,对他,你以恪守不渝的爱,倾尽了自己所有的付出,以至,如今病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心底里等待着你的涅赫柳多夫来见你,然而你踏入的,是否本就是个空中楼阁呢?!甚至是更不可思议,得到的,只能是个痛心疾首得可椎心泣血的结局呢?!好吧,前几天,我的表嫂告诉我,有过这样的情况,今天就讲给你听一听吧……。” 丁家茵这样地诘问之言,引伸之说,叫叶芹耳闻得自然聚精会神起来,瞪着眼,直望着家茵姐,就要知道她究竟讲出何等的事来。 然丁家茵搖着头,启口竟是这么说: “这事,叫我今天来讲,还真觉是匪夷所思的呢!一个女儿都十二岁了,家庭还十分健全的人,竟然还能以,空有的未婚夫身份与你有多年的同居阶段!而你为了心里的爱,把所有,甚至是母亲的最后积蓄都给了他,最后落到,把自己病成这个样子的地步了,他却连看都还不能来看你一次!事到如今,你自己是否醒悟到,你这个人也真诚得实在太愚昧?善良得非常之可悲?而且哀伤得极其的可怜?!” 丁家茵谈的情况,叶芹已是知悉的,但此刻,这样声色俱厉地一句句,且语重千钧,当头棒喝的话,仍叫叶芹心头极其震撼,更似是一枚尖针直刺到心灵的深处,使她下意识地不觉手按在胸上,好像要紧捏住在涅涅流出血来的“伤口”。而在丁家茵,不是由气绝恨极涌上心头,怎么会如此地言来?并且,深感到——若顾忌她病重,只是一味温情脉脉地却是无用地规劝,能救她么?而非要由震惊而成的震慑,才能使她真切地由惊醒而至痛悔起来,于是才可切切实实地彻底抛弃幻想,也才能最后倒确是救了她。 在一家广告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里,朱思曾面对一位刚捧着一叠文本进来的小姐在疯狂地愤恨斥责,竭力的恶声怒骂: “你妈的,你是个贱女人是吧?!你不是人养的是吗?!你把我的私事悄悄地讲给这个听,传给那个听,她们又去变本加厉的胡说八道,现在,不但弄得整个公司都知道了,而且连我家那个打翻了醋缸的女人也发起疯来了,搞得邻居,居委会都来劝我,你叫我再怎么做人啊!!你,你对我究竟按的是什么心啊?!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啦?!!你说!你说!你说呀!!好,你要我好看,我也饶不了你这个贱货!!”显然,这般气势汹汹的怒吼,还远不足以平息朱思曾心里的憎恶,又见,似乎已忍无可忍的他,一下子张狂得完全失去了理智,伸手夺过这位小姐手捧着的一叠文件,报表与文翰,就朝她的脸面,咬牙切齿地狠命砸了上去。立刻,厚叠的页面散乱地飞起,落下时旋舞在他们的周围,地板上也就满是纸张,且被扭打时践踏得一塌糊涂。此时的朱思曾,不知哪来已是难以解除的刻骨之恨,竟然还伸手紧紧抓住这位小姐的头发,咬着牙,拼了命的连连朝墙上猛撞,使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然而如此,他还不能制怒,仍不可摆休,接着,还伸出手掌,在她的脸面上不停地不停地抽打猛掴,当被一记拖拉,姑娘被掀翻在地,怕得大哭且高喊救命时,朱思曾还双拳举过头顶地,不顾一切地用皮鞋尖去踢她的胸前,或踏她的后背,甚至还抬眼四处寻找棍棒,哪怕有一把尖刀他也会愤然举起,歇斯底里得简直就是一头,因受伤而极度激怒了的猛兽,在狂吼嘶叫!在尽情咆哮!在逼人于死地而不足惜! 这样大的打击声响,以及极力地呼叫救命,自然震惊了公司里的许多人,于是,一下子都破例地涌进办公室来看个究竟。 当有人扶起被打倒在地的姑娘,众人皆见她,青紫的脸面上流着两行殷红的鼻血,于是,许多人怒从心头起,但也有不少人深感到困惑——多年来,他们印象中的朱总经理,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就是高兴时,也只是淡然一笑,生气时,则更是一付冷如冰霜的样子,而且,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总能掩饰得很巧妙的,最多,叫人琢磨不透罢了,可是今天却是怎么了?!他竟然,连掩饰一下都不愿地尽情暴露了这样的一付人面什么心的呢?!……。 当丁家茵不想再讲此事,或是略作沉思时,叶芹却是焦急得,睁大了眼,紧望着丁家茵,忍不住的马上就追问:“那,这件事又怎么样了呢?” “听我表嫂讲,为解决这件事,当时闹到了派出所。”丁家茵顿了顿继续说,“在用法律解决还是调解解决的问题上,最后经劝说,还是以朱思曾的道歉和赔偿方式调解解决的。但,因为这件事,毕竟给上上下下留下了难以改变的恶劣印象,大家对他也完全没有了信服,再加上近来经营也确实很差,要维持下去很是艰难,他说干脆把公司关闭算了。叶芹,我还要必须告诉你的是……。” 加重语意的话说至此,丁家茵是真不忍心再刺激面前的重病人了,但要她放得下,背负着的比病体还沉重得多的精神的十字架,就是有一时的痛苦也是值得的,于是,丁家茵才咬一咬牙说:“他为了不再与他老婆在家争吵不休,最近有人看到,他又与一个看来比你年龄稍大点,但有点钱的女人,暗地里同居在一起了……。”丁家茵突见叶芹低下头去,一定是跌入深心的沮伤里,因而是不愿再讲继续刺伤她心的话了。 想到自己在等待有人的良心与良知,而乞求能得到灵魂复活的他,不久前还以伪造的离婚证骗自己拍了结婚照,怎么又去与别的有点钱的女人同居,这样的人,我还要抱希望?!家茵姐讲我,真诚得实在太愚昧!善良得非常之可悲的话还不入木三分?!难道我真还要糊涂至死?!我……。 “家茵姐,我明白,穷尽了我全身心的情思与心血的他,原也是子系中山狼,得意便猖狂的人,我……,我……,我怎么可以……,我感到我的命运,怎么也……。”叶芹望着丁家茵,含淚说这样痛彻心肺之言时,是悲切得话不成句的了。 “你能够明白,能够放下精神的十字架就可以了,现在最最要紧的是,治好病就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他这个人,孔子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人的生存是由于正直,而不正直的人也能生存,那只是他们侥幸地避免了灾祸。’但我倒认为,辩证法的法律是——谁也逃脱不了,对他所犯的恶孽和狠毒早晚必将会产生的惩罚!但涅赫柳多夫所求的复活,使他避免了灾祸的来临吧。” 丁家茵的话,使叶芹再次低下头去,大概这是她想深思一下其中的感受。 当她们俩一起沉默时,忽听到哪儿来的一阵的钢琴声。这里怎么会有人弹钢琴的呢?而且很流畅,丁家茵就叫过服务员问,才知在楼上有一个钢琴授课班,如果有兴趣是可以去看看的。 叶芹表示,自己已经有较长时间没摸过钢琴了,于是,丁家茵即与她一起上楼来。 一踏上楼面便见,很宽敞且地板反着光亮的大厅一边,有个八岁左右的女孩在练琴。叶芹与丁家茵走到女孩面前,默默听她在弹着编号为718的车尔尼钢琴练习曲。忽然不知是小女孩的老师还是母亲,在叫那个小姑娘有什么事需要过去一下,小姑娘离开后,丁家茵示意叶芹去弹一首乐曲,于是心情与瘾念促使他坐上了琴櫈。立刻,旋律轻柔,舒缓如诉的托塞里《小夜曲》流淌在整个的大厅里。以至那位老师或是母亲,与小姑娘回来后也愿站在一边不想让这琴声停息。 听着这首,表现失恋者对向往的,心之爱的怀感与哀伤的乐曲,丁家茵在深切感受着叶芹——对人已心死,情却难舍的表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章 潮起潮落浪打浪 第四节 自那天,因母亲的震怒及父亲的痛恨,令她受到很悲伤极难容的打击之后,霁莲哀而离家出走,竟已有一个星期还没回家,并且杳无音讯!一家人,长望窗外人地盼归,细辨脚步声的等待,使愁肠寸断得在煎熬,这都是可想而知的。 飘飘洒洒,又随风乱舞的雪花正漫天而下。身穿青灰色翻领加厚短款毛呢外套的何雨莲,将伸张开的十指相互紧插几下,以使双手的手套能更贴切于手指间,同时侧面看一眼身旁的高原说道: “整整一个星期了,为了等她回来,爸爸妈妈没有好好睡过觉,实在累了,只是坐着不知不觉的打个瞌睡。家里也没有正式地吃过一顿饭,霁莲再不回来,家里怎么办哦!真是等她等得心焦难熬的!” “那,她最可能会到哪儿去呢?现在我们就是到那里去,霁莲也不一定在的吧?”內着黑色高领毛衣,外套一件墨绿色羽绒衣的高原,也侧看了一眼何雨莲作着自己的推测。 “现在,也只有去了再说,霁莲在外总得有个吃住的地方吧。”踏着,雪虽飘飘洒洒漫天地飞舞,但一落地即成一地泥水的街面,何雨莲似乎无奈地言语时,伸手一把拉紧了高原,并将右手插入高原的胳膊肘里,两人为寻找霁莲而继续迎着风雪前去。 他们俩,此刻,正焦急且忧虑地在往哪里赶去呢?是要到阿金老板开的那家餐馆去。餐馆地址,是据沙力虽讲不太清楚,但还能说出个可认方位的描述而寻找过去的。何雨莲认为:既然阿金老板与江海岭,巫沼苇相互都有紧密联系,而制假一幅《月光下的并蒂莲》的计划与实施阴谋,也是在餐馆里,因而不妨去看看,是否会有点意外的听说过的线索。再讲,霁莲在外一个星期,到哪里去吃住?或许由于霁莲的求助,被他们两人悄悄安排到餐馆,不是也很顺理顺章的么。 一路上,高原也问起,既然,不是你把霁莲告诉你的情况去传给父母亲听的,那父母亲是怎么知道霁莲与巫沼苇所发生的关系?而且,还清楚家里的画不是原作的呢? 对于高原的问,何雨莲表示:一开始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呀!那天爸爸拿着假画到我们的房间里来问我知不知道这些情况。当时我很慌张,爸爸一见,就更加紧逼的追问起来。正在爸爸怒不可遏,深痛恶极时,霁莲回来了,爸爸就再去追问霁莲。妈妈的一句话,使爸爸甚至于气得发了疯的,狠命打了霁莲一巴掌。对于爸爸妈妈能这么清楚这个情况,霁莲就认定是我把她出卖了,她对我是怒目圆睁,恶言恶语,可我真的是冤枉极了!现在,霁莲到哪里去了也找不到,我又真的是痛苦极了!至于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而后我也问过,才了解了一点。 这一番诉说后,他们两人低着头,沉默地迎着风雪,继续走向他们要去的那家餐馆。 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原问雨莲:《月光下的并蒂莲》,是一幅,本为表达纯洁心灵的画,竟然被人制作成真假难辨的假画之后,再以这样的画来先后胁迫你们姐妹俩。最后还准备拿这幅画去拍卖,继续地讹诈钱财。唉!这样的事在说明什么样的问题?又该怎么办呢 对于高原如此的发问,何雨莲没有作答,而是,仰起脸颊,迎向那扑面的雪花。然而,高原侧望了一眼缄默不言的雨莲,又大含细入地言之: “看这样的问题,我们不能浮面地就事论事,而是要深入到问题的内核,也就是要从,‘问题是时代的格言,是表现时代自己内心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如此的思想高度与深度去看,去思考,并得出结论。”言毕,为加重这句话的内在分量,又指出,“这可是马克思说的!是他以深邃的目光,对社会作手术刀般锋利的深刻剖析而得出的。我们是否也应该有,从思想家的广度和深度来剖析这个社会现实问题的意识呢?” 高原这么说,倒确实是一般人不会,或者是根本不能,如此觉悟地去作的一个时代性的思考。但何雨莲听了依然没有回答,仍只是继续迎着风雪走着。 · 走在餐馆,五楼走廊的地毯上,到508室门首,秀气的娇娇起手轻轻推门,然后跟着气宇轩昂的阿金一起进入了灯光明亮的房内。 “你出院有一个多月了吧。现在头上怎么样啦?听说,脑子已经被砸坏得认不出人了吧?”阿金一进屋,从玻璃茶几上拿起一包烟,递给,坐于长沙发上的,为遮掩头上的伤疤,特意戴了你在凑钱赔人家那只瓷瓶是吗?要赔多少钱?”江海岭却专注地对着巫沼苇问。 “唔——。”巫沼苇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抬头望向江海岭说道: 被打碎的那只瓷瓶,真是主人家的珍爱之物。尽管朋友从中斡旋,女主人看在朋友面上说算了,但自己要知趣,要主动赔钱。但钱!自己住院,出院,花得没剩多少了,还哪有钱去赔?所以,还得先找到姓苟的那位朋友,从他欠了自己八十多万元中拿出一些来。然而,设置何霁莲去找到姓苟的妙计失败了,情急之下只能自己去找,但这位朋友在哪里?天知道!找得到他是需花足够的时间的,因此打算辞职。讲到最后,巫沼苇还大叹一声,哎呀!如果何霁莲那女人能听我的话就好了,用她的色相是一定找得到姓苟的,事成之后,我又不是不给她很多的钱……。 巫沼苇谈事由,提到了何霁莲,也即提醒了沙力,便接口就说:“你们还没听说吧,何霁莲她已经离家出走有一个星期了!家里的人等她回家等得是寝食不安的哪。” “哦!是吗?!怎么会的呢?!”沙力的一句话,使江海岭与巫沼苇深受震动,以至惊愕得瞠目结舌,一时无语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阿金在一旁问。 “是她姐姐何雨莲打电话,问我这里的地址时提到了这个情况。” “她在问我这里的地址?!是吗?!那是为什么呢?你又是怎么告诉她的呢?”非常惊奇的阿金不由得接连地问起沙力来。 阿金如此惊奇地追问,使沙力发现自己是多嘴了,便只是含含糊糊地回应了阿金的问话,见状,阿金也就不再问,只是把狐疑在心里暂且搁一搁。 然而,何霁莲离家出走一个星期了还没回来的现状,令江海岭与巫沼苇各自,一下即联想到和自己紧密相关的事情来—— “为促使她来医院见我,就叫汪先生设法放出风去逼她来,难道是汪先生事情没做好,弄巧成拙,被她父母知道了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汪先生是怎么搞的?!要是何霁莲再不回来,他们家会否去找到汪先生,再顺藤摸瓜摸到我的头上来?再想想,汪先生又不认识她父母……。”这是巫沼苇在想。 而江海岭在思考的是:“那天,是何霁莲约我见面的。离家出走?是否是回家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回想那天,与她相处的整个过程,哪有是我促成这个结果的因素呀!就算那天,她脱下了指上那枚,闪得璀璨夺目,亮得晶莹剔透的戒指,但我又没有接受……。” “今天,是海岭阿哥要我把你们一起约见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事嘛,海岭阿哥啊,还是你自己来讲吧。”阿金在拿起水壶给三位添加茶水时,就这般提示道。 阿金的话提醒了江海岭,即从思考中回到了眼前,便推了推眼镜,连忙接口说,“噢,是这样的,何霁莲曾约我见过面,是为了希望我能帮助她三件事,当时我是答应了她的。其中一件,是要帮她甄别出哪一幅<月光下的并蒂莲>才是真的。阿苇,你拿去的那幅画,今天带来了?”江海岭问时,即将视线投向对面的,目光,总在朝小吧台里做事的娇娇身上扫来扫去的巫沼苇。 “喔,是的。带来了,带来了。”听在叫自己,且在发问,巫沼苇立即收回游荡不定的目光,转而看着江海岭,边答边把一只大的黑色帆布包举了举。 “沙力,虽然你离开了公司,我们不能常常见到了,但是我有电话,你能来,就来见个面好吗?关于这幅画的前后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嘛,以后,可能也需你来帮我回忆回忆。”这里,江海岭用的词是回忆回忆,其实,他真要说的是证明证明,可是直说毕竟太刺耳了吧,是要他,帮我,做什么样的证明呢?这叫人听了会先引起警觉与防御的,尤其本就心怀鬼胎的人,就更会的了。江海岭这样想即改了口。 正说着时,阿金的手机铃声响起。迅速接听电话后,阿金就对娇娇说,下面有不愿亮姓名的一男一女要找我,又讲不清楚为什么事,到底是谁哪?要娇娇下去瞧瞧。 娇娇听后,立即也就步出小吧台,跨出门外,下楼而去。 接着,江海岭提议,把画挂起来,看看,是否能够从来龙去脉的蛛丝马脚中,通过逻辑分析,梳理出一点关于这幅画的真假头绪来。 于是,沙力又去里面的墙角落处拿来了衣帽架。巫沼苇提起黑帆布包,拉开拉链,取出了报纸卷着的筒体。拆开报纸,即见一卷两头褐色,通体杏黄,并朱文着一圈夔龙纹的丝绢筒。拔去筒帽,从中就抽出了画轴。阿金双手接过画轴的起你们俩,今天总算是见到面了。我们么,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自己人啦。以后,你们就是我的贵客,望能多多惠临,别以为,我说的只是客套话哦。” 见娇娇很快端来了两杯茶水,送到也围坐于茶几前,两只软椅上的来客面前。再拿起水壶,向茶几上另几只浅杯里添加好茶水后,心里已经很明白何雨莲来意的阿金,就与各位打了招呼,并示意娇娇一起退出了房间。而娇娇总觉,从心里抽出了一根无限长的红丝线,一头系在了他的身上,尽管人已跨到了门外。 何雨莲匆促地打量一下四周的环境,当落目到茶几两边的长沙发,一边巫沼苇独坐,一边是江海岭与沙力同坐时,即爽直说道: “今天,见到你们都在,确实很意外,但真是太好了。不管你们是否已经知道,我要老实说,我的妹妹何霁莲,已经离家出走有一个星期了!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打听她的可能去处,或者是已知的下落。” “噢,何霁莲离家出走的情况,我们也是刚刚知道的。” “是呀,是呀,我们也是刚刚知道的呀。”江海岭与巫沼苇两人,其实是心神不定地答道。 “那么,看来,你们也是不可能知道我妹妹目前的情况了?真叫人心焦哦!已经一个星期了,爸爸妈妈日日夜夜想念她,也是想得‘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的,至于原因么,为来为去是为了这幅画……。”何雨莲说着,指了指就挂在面前的《月光下的并蒂莲》,当想再切切激情说下去,竟已暗暗哽咽起来了,以至,因还不能知妹妹的去向,急得心痛之感一下涌起,忍不住侧过脸去,手捂着嘴微微地轻泣。各人见之,相互也都沉默无语,四周也就寂静无声,唯雨莲的唏嘘在突破而来。 一时也感手足无措的江海岭,望着面前的雨莲时,再次有感到,她,是怎样的如琬似花却不媚,兰心蕙质深于胸的婉丽之情。同时,悄悄地伸手到口袋里,把那枚,他一刻不忘带在身边的雨莲的髪夹,又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巫沼苇也望向何雨莲,品味起雨莲温润娩泽的容貌,以及细辨两姐妹的异乎寻常之处。当猛出现瓶砸头顶的情景间,记忆犹新的惊骇一击,令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到土色圆帽里去,摸摸那象打了口井的伤疤,随即低下头去,也觉是手足无措的了。 而沙力,在看着高原抽出一张纸巾,塞到雨莲手里,好让她去擦盈出眼眶的淚水时,是别有一番情何以堪的滋味在心头。 “喔,刚才你不是讲,要我们也来辨别辨别哪张画是真的,是吗?”拭淚之后,雨莲抬头望着江海岭,指着面前的画说,“那我现在就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们,由于家里的一幅是赝本,所以它,才千真万确是真的。” “哦!是吗?”江海岭与巫沼苇听了斩钉截铁之言,竟惊讶得异口同声地惊呼,沙力也瞪大着眼,一样的觉得甚为惊奇。 “两幅画不也是双胞胎的么,你有依据吗?怎么来证明?”巫沼苇是更心急地追问。 “依据?当然有!这可从两方面来证明,”何雨莲是有板有眼,一字一珠地指出道,“1是看腹背纸。家里那幅画,用的是一般的,价格只在于几十元一卷的腹背纸。而这幅画用的是,加厚加棉的,价格在150元以上一卷的腹背纸。2是看绫布。这幅,你看,用的是花绫,是浅米色的回纹图案。而家里的那幅是韩绫的,虽然也是回纹图案,却是米色的。象这样的花绫,与韩绫的价格比,就有较大的差异。而且浅米色与米色的色差,细细看的话,或者两对照的话,是可一目了然的。” “小何,你说得这么专业,确切,叫我这个外行人听来,是不得不相信的。尤其你爷爷是著名的画家,他与装裱师又常来常往,久而久之,你父亲耳濡目染,知道点也是可信的。但我还是要问,为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家里想不到画有真假,直到最近,才不可思议的想到了呢?”也许是为了有更确实的信服理由,巫沼苇提出了个值得排除疑虑,却又绵里藏针的追问。 “巫先生,如果我问您,您妻子每天出门是哪只脚先跨出门去的次数多?又多了多少步?您会怎么告诉我,您对这个问题是如何注意和思考的呢?” 何雨莲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巫沼苇楞住了,江海岭与沙力也既感纳闷,又觉好笑。 “一般来讲,在意料之外的事还没有发生之前,”何雨莲继续一触即发的说下去,“哪个会去注意或是思考,对自己习惯得熟视无睹的事呢?同样,爷爷的画,在我刚出生时已经挂在墙上了,几十年来,家里人看惯了,熟视无睹了,因此,怎么会注意起腹背纸的不同厚度,以及绫布上米色与浅米色的微妙改变?就是在掸尘时,也不一定会去怎么注意和思考的。但是,家父为什么到最近才突然来认定画的真假问题,巫先生这您问得好,也是我应该来告诉您的……。” 何雨莲如此这般的言辞凿凿,确可信据之态,使坐于她面前的人,不禁都正襟危坐起来,显出一付恭听的样子,特别是在担着心的巫沼苇,似乎预感到要谈汪先生了……。 而后,何雨莲讲了这么一件,包括高原,使大家可由一团迷雾,忽又茅塞顿开的事来: 世上的事,真是有多大的巧合哦!由于何霁莲与妈妈的手机,及手机的保护套几乎一式一样。一天,何霁莲与妈妈一起去上班,出门时还在吃东西,她把妈妈叫她帮忙拿一拿的手机放到了口袋里,在给妈妈时,竟与自己的手机对调了也都不知道。中午,妈妈接电话时才发觉,接到的是汪先生打给霁莲的电话。事情简单说来,大致是:汪先生要霁莲去看看被她打伤住院的,跟她有着怎样怎样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关系的巫沼苇。还胁迫说,如果去看他,双方继续保持地下夫妻来往,而且能以色相找到一个叫苟先生的人,巫沼苇就既往不咎。霁莲如果不去医院看他,那么,存在一幅假画的事,不但要使霁莲父母亲知道,而且还威胁要继续进行拍卖。因为汪先生与霁莲只有过短促的一面之见,因此听不出话音上的不同,而妈妈当时只是一个劲地嗯嗯,哎哎,是是地应答,尽力不说话,所以汪先生自然就说得很多,很急迫,后来汪先生催促霁莲说话,妈妈还是不说,汪先生一下警觉到了什么,才慌忙挂断电话……。一回来,妈妈就把这个电话告诉了爸爸。爸爸一听,才拿下画来,与爷爷同一时期装裱的其它的画作细细的比照,辨别,再加上爷爷也对爸爸谈起过,他所喜欢的一种装裱样式,于是么,真假之画才昭然若揭,明白无疑。没过多久霁莲回来了……,接着,爸爸要霁莲滚出家门……,继而,霁莲离家出走,直至今已一个星期了,还杳无音讯……。 当何雨莲把大家心存的谜团一解答毕,她面前的几个男人即面面相觑,却各怀心思—— 高原由是释然,以为,追索既已了然,姐妹俩无从再被威胁的了,从此可无复疑虑,便深觉欣欣然。 江海林只是感叹,其人,妄念不死,病危时还自作***何苦乃尔如此地步,再联想到自己,不禁也呜呜然。 巫沼苇则是错愕,听来,匪夷所思,天下哪有如此的阴差阳错!汪先生电话恰似报警,告警察有人自杀,警察来了竟将自杀者击毙了!想想,唯有吁吁然。 沙力却是木偶,呆思,他们这些人为什么都这般地诡秘,自己为什么总看不透他们的邪恶,竟是如此地昏昏然。 “我想,以这幅画,”何雨莲指着挂在面前的《月光下的并蒂莲》,继续表达自己的感慨:“你们对我们家设想的一连串的阴谋诡计,是在这里开场的,那么,现在,也该在这里收场了吧。但我所说的收场,不仅仅是指事情的本身,而是包括深入于其间的那些思想与理念的问题。” 而后,何雨莲抬头,直面在注视着她的他们时,径情直遂地抒发起胸臆来,以至使这些有知识,善思维的男人们,为她所倾述的理义之情而浃肌肤沦骨髓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来看我所说的,在这幅画背后的那些思想与理念的问题呢?不可否认,自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国家,经济建设是取得了历史性的巨大成就,但人们在道德观念、精神境界、人文素养方面的文化建设,却存在着不应有的,极大的时代落差。强烈的表现方面在于,人们沉浮于物欲横流之中,旋转于急功近利之间,拜金主义使相当一些的人,唯利是图得,连仁义道德都不顾,礼义廉耻都不懂了。这样的社会现象也造成了一种变态了的人性。包括我爷爷,也深受影响。《月光下的并蒂莲》,题记中的“顿足痛切自勉,”之言,可寻思到我爷爷,当初也曾为了投入到市场炒作的交易中去,与拍卖行,与所谓的艺术家,还有交易商等等的人,实施共同合作,制造声势,渲染气氛,抬高名位,虚升价值,各取实利的勾当。而促使爷爷能感悟到,要以虔诚的心来面对艺术,面对真正崇敬艺术价值的人们,是在于鞭挞他灵魂的‘心态不好的人都是魔鬼’的这句话。为了长期警告自己有过的这种魔鬼心态,爷爷以黑白分明的月光世界为背景,以外示莲的清白之身,内取〈爱莲说〉中对莲的礼赞之魂,画了这幅《月光下的并蒂莲》,来寓意他心目中——当今时代的人们,应有爱国家胜于爱金钱;人品至上胜于金钱至上;崇敬人格胜于崇敬金钱,这样一种洁身自好者的秉性。当我们是双胞胎出世之后,爷爷就以画中的并蒂莲来希望我们姐妹俩,要时时处处,深解为人须追求纯朴,追求高尚,追求光明的品性……。但我的妹妹,她也受到世风的影响和熏陶,也成了一个心态不好的人,她辜负了爷爷的热切希望。 刚才,在我们来这里的路上,高原他以马克思的,“问题是时代的格言,是表现时代自己内心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来问我,怎么也能如此觉悟地对今天的社会问题作一个时代性的思考?我没有回答他,但你们能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个时代性的思考呢?只听何霁莲在问他面前的这几个男人们。 窗外的雪在无声,却是漫天飞舞地下着,天地已是一片白茫茫。 “难道你一定要我也来思考你说的问题吗?我不知道思考问题可不可以?”这是巫沼苇似乎在很反感又粗鲁地这么回答何雨莲。 “不知道自己的无耻是双倍的无耻!不明白自己的无知是白痴的无知!”何雨莲何时曾这么回击别人过,这使沙力,江海岭,甚至高原都万分的惊讶!愕然!及刮目相看!但也理解她一定对巫沼苇是恨之入骨的了。 漫天飞舞的雪儿越下越大,竟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了。 然而何雨莲的目光却去落在,挂于面前的,情景,使她身临清华之境,画意,又令人融于深邃之心的,极可敬仰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她已决定,今天定要带它回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一章 生当有识作人杰 第一节 就普天下的人来讲,利益上得到了满足,总都是欢天喜地的,喜笑颜开的。然而,当失去利益,尤其是再失去属已占有的利益时,怎么不总是阴郁不快的,甚至是悲悲切切的?这对于江海岭更是如此!当初,刚刚独自入住由厚实家业铺陈的,富丽厅堂与华美楼廊的家室时,心是,心满意足得心醉神迷。就是站在窗前看那庭院景象,也是难抑心潮,喜出望外的。然而,昨天噩梦般的在最后再次痛下决心,要将这一切都全部卖光之际,继续上上下下,角角落落看一遍,心自然是在,触目伤怀中油然而生起一阵阵的切肤之痛。 “哦——,今天双方既然谈妥了房价,来,江先生,你也请签字吧。定金,下家随后在电子账户里转吧。呵呵,好好,好好!这样么,我们一锤定音,皆大欢喜的啦!”当一个,头,书面以及口头提出这样要求的就更多。 二.员工们也声言要将冯登科开除党籍,而他,必须被辞退出公司。一次在饭厅里,只是为了排队打菜的先后事,与人发生了不是自己愿发生的争吵。情激之际,那人为了使气势上占上风,却把本不搭界的贪污事与怨杀人,毫无道理地联系起来讲,迫使自己与其争论。争论中,那人却一边喊叫开除开除,一边竟把滚热的湯水泼在自己身上。虽然大家还是公正地指责那人是非不分,欺人太甚,像个无赖,但总觉自己已是个抬不起头来做人的人。 三.也有员工坚决要求公司报案,要求司法机关立案审查。自己一见到那些瞋目切齿,义愤填膺的人,也就有摧心剖肝之感,及羞于启齿之愧。自知,他们对自己为何如此的愤慨?那可都是大家加班加点,辛辛苦苦劳动的血汗的积攒,但却被我们嫁祸于人的全私自吞噬了,由此,他们能不横眉怒目地疾言厉色吗?!当然,有的人反映是过激了点,但还不能理解他们?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在现在,更可感知总经理当时的处境与情绪……。 前两天,针对近来所发生的群情激愤之事,党委与改革领导小组经讨论决定,最后委托李沛文和高原,与自己正式的谈了一次话,说是:为了最大可能的治病救人,能给出路尽给出路,所以,只要能够退赔清,只要能彻底认识问题,公司不准备向司法部门报案,只是在公司内作些纪律处分。至于群众情绪,党委与改革领导小组会做些政策上的工作……。 当江海岭正在诉说,不得不卖房来筹集超千万的退赔款间,忽听到门上敲了两下后,随即门被推开,那位,头。 “海岭阿哥,我还是要把娇娇交给你,在你最需要情感上的抚慰和生活帮助的时候。”阿金说着,把娇娇轻推到江海岭的身边。 娇娇则将萦绕在心头的****,以盈满于眼神地倾视,直望着江海岭毫不躲闪,这不禁使江海岭为之动容。以前,自己从没认真地打量过娇娇姑娘,而此刻,在动情与动心的目光相连接中,江海岭看到眼前的,身穿一身粉红衣装的娇娇姑娘,似是一树绯色的花瓣,温馨地撒落到并铺满了自己的心地。 “海岭,我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你要相信我,你就是没有了任何的钱财,我也会给你一个家,我会好好地跟你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是这样想的呀。这是真的!!”娇娇是轻声地,抱诚守贞地表达她的深心里的情真意切的话。 “呵!美好的爱的感觉,与美好的爱的意境,难道一定要有诗一样的语言才能算的么?!”当江海岭心里在这么感触的时候,眼前的娇娇姑娘,对他来讲,却是在他最失落、最痛苦、最哀叹,也是最感孤独的时候,却是最有真爱地出现的哦! “江先生,抓紧时间,现在就去银行,把定金打到你卡上吧。”只听门外,下家在高喊着。 “娇娇,今天你就乘我车,我送你回家吧。”江海岭这才轻轻地对着娇娇说。 一听,娇娇一下即低着头满心欢喜地微笑了,并在江海岭与阿金之间,紧携着江海岭的手臂,来到了小屋外的大厅里,再走出大厅,迈步而去,她总觉——心头上是开满了明媚阳光下的一片红色的玫瑰。 · “我已经把房子卖了。” “啊?!真的!!就为了筹集退赔款?那别墅总留下了吧?” “没有。我是全卖光的,卖得真的是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连大家具上老鼠的脚印都留给买家了。” “你这么卖也真够狠心的哟。”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你有其它的,完全可隐身过关的妙计吗?” “唔,没有,没有,我不也在为过这个关,在焦头烂额的呢。但你卖掉的豪宅,很大一部分是祖产哎。” “是的。我能够再见到我的父母,就由他们骂来我这个败了家的不肖子孙。但我也已经说过,没有灭出了这一句,现时得到了实证的哲言。这句话,原是高原在一次会议上谈过的,只是现在想到了。顺着这一句话,江海岭的眼前,即展开了他们俩有过的一次长谈的情景—— 这是他们俩,在公司里值安全夜班的那天。深夜,当巡查到公司员工们办的,诗画与摄影及文化藏品的展览大厅时,见安安静静的大厅最里面,还有一盏灯亮着,便拿出钥匙开门,进入大厅去看看。 “来,巡查了好多地方,累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吧。”高原说着,去一边的小休息处拿来两只座椅,再各自坐下。 坐下后,起先,两人对眼前虽结束了展览但还没归还展品的,一些员工们的家庭文化藏品,做了点不算评论的评论,和不是研究的研究,由此,高原谈到了自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小组成立以来,第一步,是以,为改革工作造舆论办了这个展览会,而后,是以他为常务理事所做的进一步的,改革工作的艰难和坚信,接着,高原就主动谈了他知道自己最想明确的心事上来了: 尽管有不少人愤怒要求,且大声呼吁,而且自己也确想退出改革领导小组,但却竟然被高原坚决阻止住了。他跟党委会,还去各个部门反复阐述——这可是他主动坦白的经过与细节。我们不能因为他有极其严重的错误,就一棍子把人打死,连一点机会都不给。这决不是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而是在以你的昏昏使人昭昭,这不是明白人应该有的见识和胸怀。我们应该认识到——对于一个,有其深刻的教训和人生的磨难,尤其是深切的不幸者,从这种经历中所受到的教育,往往可以胜过一所高深学府的教育。这样的人,他比养尊处优的所谓清白者,自有更难得的清醒与成熟,甚至独有的可贵。高原坚决希望自己不要退出改革领导小组,并且要以自己的才华担当起责任,但还是必须接受应有的惩罚,必须完全退清贪得的公司的资金。“我哪怕是卖房也一定退清贪得来的钱财,”以及一句,“没有灭顶之灾的感受,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悔恨!”之言就在当时对高原说的。 当谈到,为了能够不使总经理之死的经过被揭发出来,为了能够继续尽量把握住可能会出现的新证据,以及确保我们既得利益的需求,就必须投入到接替总经理之位的抢夺战,于是,自己与冯登科相勾结,以及利用沙力来针对他还有何以然所搞的,把何以然调往集团公司去当退管会主任的釜底抽薪之计,与一计不成再来第二计的传播流言蜚语,并且安排转到第三计,以思想认识的不同,来个混淆黑白,不分是非,在思想意识上混战一场,然后依靠冯登科有力的关系网,于混乱中伺机最终实现抢夺战,这一连串的阴谋诡计时,高原只是淡然一笑,说是,那时他们对种种的流言蜚语,及与人相遇间看过来的,他们的或迷茫,或躲闪地避开的眼神,感到震惊!心寒!悲伤和痛苦!然而使他们加倍的悲伤与痛苦的是,在当前的国际市场上,还少有我国能打遍天下的品牌,因此要奋起地直追。光在这方面,我们已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可是现在却先要将极其宝贵的赶超时间还都化在这种内耗上!他们也曾反复寻思这些方方面面的烦事与纠葛而觉艰难和困苦,不禁连续深深地叹着气。 “我们一定不能让自一八四0年之后,一段很长的民族苦难史白白发生过。民族复兴,是千百年以来,尤其是辛亥革命以来,中华民族最深切的愿望,实现这样的愿望,需要人民的创造与奋斗,然而我们却是在怎样创造,如何奋斗的呢?!我们有没有一种生当有识作人杰的感念呢?”这是高原看在自问,实指自己的一句问话。 “我现在总算理解到,最害人的是,分明是一种严重的偏见,却还以为正在进行正确的思考了,一当明白,已成灾难!这么说,我是指我自己。你看,卖了房我已无家可归了,对于我,这不是灾难吗?!”这是自己对高原问话的回答,也确是自己真切的感受。 “有件事今天我要正式向你道歉。你还记得吗?在文聘上我把自己比作天鹅,而把你看着鸭子来嘲笑你,也有意侮辱了你的人格。” “噢,记得,记得,你不是还气不过的问我,‘你笑书读得多的人不见得聪明?那你认为什么是真聪明,什么是真愚蠢呢?’” “啊,你回答得很精彩,说是,‘聪明的人总觉得自己很愚蠢,终而很聪明;愚蠢的人总觉得自己很聪明,终而很愚蠢,真聪明与真愚蠢就是这样产生的,区别也在于此’。今天看来,你的话算是得到了证明。但今天我还想问你,你说,智者与愚者在说话上有什么不同的呢?” “我以为,智者所讲的,是他很明确的理性思考的语言,而愚者,只是发些自以为明白,实际并不明白的,很糟糕的情绪之言……。” “啊,太不好意思了,让你在这里冷坐着。”忽然,抱着小蕙蕙进门来的冯登科一下惊醒了正在沉思着的江海岭。 “噢,宝宝,不哭了不哭了。外公来陪你玩哦。”冯登科边说,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竹制蛇形玩具拨弄起来,逗外孙女玩。 “我现在才觉得自己是条大蟒蛇,十分贪婪,极其凶狠地……。” 眼望着,在小蕙蕙手里游动着的竹制蛇形玩具,冯登科的话,在江海岭头脑中响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一章 生当有识作人杰 第二节 那天,狠力推倒姐姐,甚至不顾妈妈爸爸也心急似火燎地在拼命的追赶上来,何霁莲是盛怒极恨地乘上公交车,并决不反悔地绝尘而去的。然而,深心的凄怆总使她,愁眉淚眼得茫茫然而不知何去何从,只是随车而行着。就是到了终点站,还是在司机的催促之下,她才因,甚是郁悒而黯然失魂地拖着步子下了车。 走在街边,何霁莲以她呆滞的目光望着前面一抹,已呈满天灰黄的傍晚的景色,以及衬着这一景色,都在匆匆地赶着回家之路的行人,心想:“那么,现在自己要到哪里去呢?过夜,又可在何处呢?” 仍身穿,离家出走时没来得及换下的深藏青,辍着银色双排扣的修身中长款风衣。以及脖子上,依然围着的一条海蓝色为底,上印卷曲着金黄几何线条的丝巾,在与乌黑的长髪一起于凛冽的寒风中飘扬着,但她只是漫步地在这条街边失神地走着,走着。 “我现在就给阿昌,或者是郝先生打个电话吧,”何霁莲心想,“多么希望郝先生,现在能开着他特高贵的豪车,来接自己到他那里去的哦。郝先生是如此的有钱,自己就此跟了他也就算了。眼睛一闭,纵然做个小妾,或是叫***的吧,也比现在无处可归而流浪街头要好得多了。反正他爱美女,我爱钱财,有什么不配的?倒还是我,不嫌他不比我父亲年轻的年纪,还便宜了他的呢。但是不行,因为与他们毕竟缺乏实质性的关系,也谈不上有多少深切的往来,就是再这么愿望,也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就投其怀抱的口呢。那么给高原打个电话吧?显然也不行,他知道了,姐姐还能不知道?!噢,对了必须先给钟总打个电话,向他请一个星期的假。姐姐她,难道不会去公司联系如何来找到我的吗?!” 这么想时,何霁莲摸出了手机,划亮了屏幕。这只手机还是妈妈的呢,是那天早晨匆忙之间,失误地将自己的手机与妈妈的换错了。离家出走时,恨怒之间,怎么想得到必需换回手机的呢。 “啊!我的手机!有人抢了我的手机了!”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何霁莲的身后猛蹿上来,只见后座的一个年青人,伸手就将何霁莲的手机抢夺过去。摩托车也向前飞速而去,顺着前面的一个弯道,一转弯就不见一丝踪影了。 “手机,有人抢了我的手机!我手机被人抢了!手机!手机!”何霁莲本能地,慌张且骇然地一个劲地惊叫着。然而,在她周围的几个行人却是既惊讶,更是一脸冷漠地瞧着她。可是有位满脸皱纹的老奶奶,慌忙中摸出手机叫她快快拨打110报警吧。 报警后,警车倒是很快即到。二位巡警在作了一些笔录后,向何霁莲保证,警方会不断的侦查搜索,一有结果就会与她联系。 望着在更昏暗的暮色中消失的警车,何霁莲想到要谢那位老奶奶,回过头来看,却已不知所向。寻找的目光盲目地四周扫视一遍之后,在低头再想起手机被抢的情景间,何霁莲沮丧地将手伸到风衣的口袋里,当手指触碰到一只丝绒盒时,不禁急忙再次抬起头看周围还有什么人没有,并且觉得一阵阵心悸,这是为请求江海岭帮助做好心头上甚是忧心,极其不安的三个要求时,用来作交换的暗红的丝绒钻戒盒啊!幸好还在,于是她自然将丝绒盒紧紧地握住在手心里,就怕抢劫之事再发生到自己的身上来。同时,于害怕及不知何去何从的一片茫然之中,她只是因不知所措而呆呆地站立于街边,那条海蓝色的围巾与乌黑的长髪,仍在寒风中飘扬着。 已是夜晚十点半多了,寒冷的,朔风劲吹的冬夜,因行人与车辆稀少,望去,已尽是萧索的景况。然而,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的何霁莲,还在一盏盏的路灯之下,迎着冬天里的寒风盲目地走着,走着。当顺着一条小道,继续向前不知走了多少的时间,一拐弯,抬头看时,她才突然惊醒地发现,怎么进入到了一条更加冷落偏僻的,有点泥泞的土路上来了!站住,悚然地慢慢回头张望,见到的是,在苍苍茫茫的天底下,排着一片,拆迁得都已东倒西歪的毗连破屋的轮廓;朝前瞧,前方展现的是模模糊糊,像是坍塌了的城墙上突起一段段的墙头,以及墙角前,一些很荒芜很孤寂的,就像是坟头的土堆;还有在寒风中不停起伏的黑暗草木,竟成为了一个个阴森森的,如困兽在咆哮的影子。突然,一只猫在她的脚背上穿过,又惊吓得她直跳了起来,还不禁喊了一声“妈呀!”而远处,还传来野狗此起彼伏的哀长的吠声,听来深觉凄凉,这又使她感到心里发麻,身觉颤栗,甚至怕得要哭了。再抬头寻找,见身边的土墙上头,有盏被风刮得一暗一亮的,破旧且暗淡的led灯,照出了挂在墙面上的“住宿”两个字。于是,何霁莲按照还可辨认得出的箭头所指,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再一个拐弯,约又走了十来步,当面临一条黑乎乎的胡同口时,她站住不敢贸然进入了。不一会,见有一被外衣罩得严严实实的人,缩着颈脖,佝偻着身子正急急走出胡同。何霁莲即迎向那人,上前怯怯地问,“里面有旅馆吗?”那人头也不回,只是从衣袍里伸出手朝后匆匆指了一指,一团黑影就已经隐没在胡同外了。于是,何霁莲咬了咬牙,不顾一切的投入于浓墨般的黑暗之中,横了横心地只是朝里疾走。忽见,有间门口闪着微弱灯光的简陋瓦房,立刻转折进去问。一问,正是家小旅馆,价钱也非常之便宜,何霁莲终于按下颤栗的心,喘出了一口大气,并决定在这里先过一晚,再怎么办,待明天再说了。 住宿的事都办定当了,何霁莲也感到肚子饿了,太需要一顿晚餐。问旅馆老板娘,说是,太晚了,什么也没有,只剩不多的小馄饨和几只淡馒头。有道是饥不择食,只要能使不饿得慌,还挑什么呀。一碗虽热气腾腾,却很乏味的小馄钝与两只又冷又硬的淡馒头,很快就送上来了。何霁莲忽然想到地问老板娘有没有酸奶?老板娘瘪着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没有没有,我们这个小地方哪会有这种东西。随后,何霁莲也顾不得计较地大口餐毕后,就去床上安息下了。过这样的日子,在何霁莲的历来生活中是何曾有过的呢! 尽管身心已是极其的疲惫,又受一些的惊吓,然而,盖着嫌有脏迹的厚被,依靠在床头,觉得有了稍许安定与暖意的何霁莲,这时神情上已宽慰多了。但屋外,还在如鬼哭狼嚎般嘶叫的朔风,满天空的劲吹着,而且那些野狗的凄然长吠,乘着风声也不绝于耳地传来,又搅得叫人终觉不能安稳。 屋外,风声呼呼,内心,欲求安宁的何霁莲,在闭眼使能沉静下来间,忽抬起头—— 猛见姐姐惊惊慌慌地,从一打开的卧室门内就急冲冲地奔出来,更加震骇的是,一付怒髪冲冠,气势汹汹的爸爸,几乎就在追着姐姐一起向着自己奔袭而来。一到自己的跟前,更是由咬牙切齿而凶神恶煞起来的爸爸,就把卷着的画轴直伸到自己的面前: “你说!你说!爷爷的画为什么弄成假的啦?!那幅真画在哪里?!在哪里?!!你究竟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说呀!你说呀!!”眼见爸爸是一句比一句更猛的斥责之问,一声比一声分外激烈的讨伐之势,使自己不禁恐慌得连连地往后退。 然而妈妈这时竟也冲上来就问: “你,是不是为了这幅画,还与一个叫巫沼苇的人上过床了?!嗨——,我们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 突然,一下子变得狰狞得极其可怕的爸爸,跟着妈妈的这句话,踏上一步,如狂怒的狮子,大声吼道: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时,一个再猛烈不过的,热辣辣的耳光,已响亮地打在脸上。接着爸爸又挥手指着门外,恶极了地说道:“你,你给我滚出家门去!!我们不要你这样的女儿!!” 于一路狂奔之际,眼看姐姐追上来了,已能抓到肩膀了,可是我,反转身伸出双手将姐姐恨力一推,姐姐“啊!”尖叫一声即被推倒在地,但很快被气喘吁吁地跟上来的妈妈搀扶起来。当爸爸也追赶上来时,他们三人只见我头也不回地迅速跳上了一辆刚停下,随即打开车门的公交车。车门一关,随着隆隆声起,从车窗,我看着他们只能默默而无奈的怔望着越来越远去的我,有种解气之感,然而又使我酸楚。 此时,回想起发生于今天的,这令人心碎不已的事,闭着眼的何霁莲,不禁淌下了隐痛的淚水来,同时心想:自己是再也不愿见到这样口是心非的姐姐的面了。说得好听,她是我的姐姐,她会真心爱护我,诚恳帮助我的。还说呢,我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就让我们姐妹俩一起来承担吧,她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算数个屁哦!我算是被她欺骗了,爸爸妈妈知道的事还不是她告发的! “手机,有人抢了我的手机了!我手机被人抢了!手机!手机!” 现在,在何霁莲的头脑里,也不能不强烈出现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的,自己本能地,慌张且骇然地,极力惊叫着的被抢劫的场面来。这是自己从无有过的极震撼的经历,也是从无有过的太惊骇的印象,就是此刻想起来,仍是够惶恐,够伤心,极难承受的。这么回想间,何霁莲自然把,在被窝里捏住的丝绒钻戒盒握得更加的紧了。由此她也自然地回想起当时,伸出左手,从竖起的纤细中指上脱下闪得晶莹剔透,亮得璀璨夺目的这枚戒指,然后嵌到丝绒盒里直接塞入到江海岭外衣里的情景—— “好吧,我向你交个底吧,今天我找你来,是想在三个问题上能得到你的帮助。一是,希望你能帮我处理好巫沼苇受伤的事。我想你一定是知道他情况的,不知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二是,由于,还不知道挂在我家的那幅画是真是假,所以还是希望你不再以公开真假,或是毁灭我家的传家之宝的手段来逼迫,及纠缠我姐姐了。她真爱着的人是你们公司里的那一位,这你其实也很明白。三是,就帮帮我家的忙吧,乘我爸爸还不知道之前,以你的智慧,与我,还有我姐姐,设法一起抢先甄别出哪一幅<月光下的并蒂莲>才是真的。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办好这三件事,你也可以提出你的条件,我会尽力回报你的,你是不会白白帮我的。” “但是,我一回到家,爸爸妈妈已经那么清楚到画的真假,甚至于自己与巫沼苇所发生的事。那么,爸爸妈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清楚楚的呢?不是她告诉爸爸妈妈的,还有什么可能的呢?!!” 何霁莲在穷思竭虑中,追索着造成自己今天这个落场的根本原因。然而她是不可能进一步的,从自己的灵魂深处来追索,造成自己今天这个落场的根本原因的,于是,她也只能顺着自己灵魂的引领,而在这条命运之路上继续地走下去。 在这么追索地回想之中,何霁莲才渐渐的因为太疲惫而直至完全的睡着了。 · “对不起,请你马上起来,我们需要搜查。喂喂喂,请你马上起来,现在我们必须搜查!喂喂喂,起来呀!起来呀!醒一醒就起来呀!” 正熟睡着的何霁莲,这时被人连连喊着并用力推动着,也即自被推醒了。睡眼惺忪的她用力张开眼,见到的是二位女警察中的一位,在催自己必须马上起来。看一眼警察腕上的手表,时间是午夜二点,不觉深感气愤。 “究竟为了什么事啊?!半夜三更的叫人起来。” “对不起,我们在抓一个逃犯,这里现在必须进行搜查。”另一位女警察踏上一步来向何霁莲作解释时,何霁莲也就清楚见到女警察腰上别着的一把短枪,不禁火气也小了些。 “那逃犯一定是男的吧。如果是,你们有什么道理来查我呢?难道是怀疑我把他藏起来了?”何霁莲发出她,不满警察武断要她起床的问话。 “你怎么知道那逃犯是男的?”女警察惊讶地反问何霁莲。 “很少听说过有女逃犯的,而且这里的环境又很可怕,女人就更不会藏到这里来了。”何霁莲不经意地答道。 “我们不是怀疑你有什么行为,而是怀疑在你住进来之前,逃犯可能已经先在这里躲藏好了。” 女警的这句话,吓得何霁莲赶紧翻开被子,一骨碌地就离开了床。不料,那只暗红的丝绒钻戒盒跟着滚出了被窝,跌到地上,盒子随即打开,钻戒也落出来了。在何霁莲正要去捡起时,女警眼疾手快,已把钻戒和丝绒盒捡了起来,并把钻戒嵌入了盒内。 何霁莲连忙从女警手中接过丝绒盒,并连连道谢。这时她看到二位警察已拖开床搜查起来,而且,清楚听到隔壁的男警察也在对住宿者作着一连串的询问。 “啊,当我进入这个胡同时,不是见到一个外衣罩得严严实实的人,他缩着颈脖,佝偻着身子,行色匆匆,问他里面有没有小旅馆,他只是从衣袍里伸出手朝里指了一指,就隐没在胡同口外了,他,是否就是逃犯?” 何霁莲这么想时,就把这个情况向二位女警察做了陈述。女警察听后,拿出对讲机与她的上司通报。接着,女警又问何霁莲,你见到的那个人身高多少?何霁莲就以自己的身高比划了一下,说是大约一米六五吧。女警再将这个身高通报给她的上司。随后二位警察接着四处搜索,过后,向何霁莲打了招呼很快退出了房间,何霁莲也再次睡下,可是她是再也睡不着了。于辗转反侧之间,想想今天一天之内所发生的这几件事,尤其,在丝绒盒滚到地上,站在门口內的老板娘,一见到那枚亮闪闪的钻戒时,那两只瞪得特别大的十分吃惊的眼睛,与一脸异常惊讶的极其激动的神情,叫人印象实在深刻,深刻得使人只觉得甚为不安。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这里太可怕了,明天天一亮就离开。”何霁莲这么想。 好像过了好长时间,何霁莲突然听到外面有严厉的喊声:“站住!站住!再跑要开枪啦!” 离这一警告声过了大约十分钟,何霁莲听到了他从来没听到过的:“呯!呯!”两声枪响。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这里太可怕了,明天天一亮,我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离开的!”这枪声与仍在满天空劲吹的朔风之吼,使何霁莲更加害怕,也就更加坚决地这么想。 “何小姐,何小姐,你不是要喝酸奶吗?我给你送来了,你快开门吧。”这是老板娘在拍着门地叫。 “你刚才不是说,你哪有这种东西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又有了呢?算了算了,深更半夜的喝什么酸奶呀!酸唧唧的。”何霁莲十分厌恶地回绝老板娘。 约过了二十分钟后,又是老板娘在拍着门地叫:“何小姐,何小姐,我给你送热水来啦,你开开门呀!我还听说,你的手机需要充电,我把充电器也给你带来了,你就开开门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手机需要充电啦,半夜里的,充什么电呀。”这时,大声回绝的何霁莲,心想自己已经没有手机了,怎么会需要充电呢?!如此牛头不对马嘴的老板娘,现在奇奇怪怪的叫开门,是怎么啦?!哦!对了,突然又想到,刚才警察要搜查时,老板娘不是明明看到了丝绒盒与钻戒滚落到地上的嘛!难道……,难道……,她会不怀好意?她想乘机行窃?我……。 由此,何霁莲把丝绒盒是更紧地握在手心里,而且越来越惶恐,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离家出走会有如此的遭遇,这般的经历,且落到这样的地步,还将有什么样的命运……。但不管怎么样,无论如何,明天必须!必须离开这里! ……。 · 近来,对女儿何霁莲的离家出走,何以然是在日日夜夜的深心焦虑、难抑忧愁、更是急切地担心和痛苦的思念中,寝不安,食无味中度过的,因而头髪分明又白了许多,并且更显苍老了。今夜也已是深夜时分了,他依然默默地,却是心情极其沉痛地坐在客厅里。他面对着挂在墙上两幅一模一样,也似双胞胎的《月光下的并蒂莲》,还在呆呆地长望着。这种事情的发生与发展,是他怎么也料不到的,难道都是偶然的吗?还是有其必然之所在的呢?何以然在这般的思考着。 现在才完全清楚许多的细节—— 假的一幅,是霁莲偷拿出去请人估价时,被巫沼苇等人暗底复制并被调换后,她也搞不清楚真假间再悄悄拿回来挂在墙上的。真的一幅,是雨莲知道,怎么依据腹背纸与绫布的差别来鉴定真假后,前不久,在一家酒家,从巫沼苇与江海岭那里收回来的。那天,雨莲在把真画交给自己的同时,也将沙力告诉她的,关于江海岭和巫沼苇针对自己,针对霁莲,针对雨莲,以这幅画所设下的种种阴谋陷阱全盘诉说于自己听了,现在,该问自己的是:霁莲已被人陷害还遭赶出家门的结果,而对雨莲的陷害,由于才刚开始而没形成恶果,如果有了,我会怎么对待她?也将她赶出家门?!那么,自己总算是还没有机会进入到也被暗算的过程里去,如果也有了,不得不作出选择的最后的苦果,我会一样地惩罚自己的吗?还是在作番解释中要求女儿应该来原谅我,就轻轻松松的过去了?!甚至于可以连解释都不想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对霁莲所发的这种狂怒算什么?!是否公平?!是否讲理?!是否对得起?!尤其是,使她对思想问题的认识是否有利?!啊!我竟然是多么的猥琐!如此的卑劣!糊涂!还自私得自以为是!霁莲啊,我的女儿哦,你在哪里啊?你就回来吧,爸爸可以向你真心地认错,向你诚恳地道歉,爸爸现在是多么的后悔!多么的想你!爸爸在等你!爸爸在求你回来了哦!你知道不?!你知道不?!! 呆望着墙上的画的何以然,眼眶里滚动着淚水,在十分痛苦且极其悲伤中自责着自己,并深切地呼唤着女儿,盼望她能马上回家来就好了,他也在激切希望,与自己一样在痛苦中煎熬着的家茵,能够由此可得到解脱。 忽然,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何以然立刻起身,跨步去拉开房门,立见雨莲搀扶着家茵已经到了门前。 “快,快把妈妈扶入房间里去睡下吧。”何以然赶紧这么嘱咐女儿。何雨莲也即把妈妈直搀扶到她自己的卧室里。帮脱下穿得厚厚实实的软帽,围巾和大衣,再倒杯热茶让妈妈喝下,并很快的铺被使妈妈能安睡下。 走出妈妈的卧室,轻轻地关上门后,何雨莲拖过一只椅子,坐在父亲的身边。 “急诊医生怎么讲?”何以然问。 “卢医生说,前几天看是有疾在肌肤,今天说是已入肠胃了,必须要注意了,不可再这样快的发展下去了。可是目前怎么办呢?!”何雨莲轻声地,但显然是由焦急而生担忧且又无奈地说道。 此后,父女俩一时都沉闷起来不出声了,一定是都心烦意乱得不禁涕泣而不知所云了。只听到墙上的钟,却在发出嘀嗒嘀嗒的清脆走步声。 当何雨莲弯下身,用手指梳理一下自己长长的乱髪,再仰身将长髪往脑后一甩,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时,何以然望着女儿的一脸倦容,心痛地即说,“这几天里你也一直累得很,去睡觉去吧。” “你们俩,”何雨莲却看着父亲难过地说道,“连续几天,心情既焦急又忧虑,而且痛苦得不能好好吃一顿饭,不能好好睡一觉的,也都不顾深夜里冻着地等待着,怎么会不生病呢!古医书上就有‘风寒伤形,忧恐忿怒伤气,气伤脏乃病脏。’还说,‘百病生于气,怒则气上,悲则气消,寒则气收,惊则气乱,思则气结’各种病的发生都是由风雨寒暑,清湿喜怒等内外因素所致。古诗也有‘长相思,催心肝’之说,所以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会怎么样,何雨莲没说,她也不愿说。 “唉——,”过了好一会,何以然深长地大叹一口气,指着面前的两幅《月光下的并蒂莲》对女儿何雨莲作着这一番的表示—— 你爷爷画这幅画,为画这样的题名,尤其是他的题记,都是为了生动而且深刻地表达,要求我们的家,尤其是你们姐妹俩,都能够成为爱国家胜过爱金钱、人品至上胜过金钱至上、崇敬人格胜过崇敬金钱的人,可是,霁莲为什么偏偏就与你不一样,她完全辜负了爷爷对她的期望,叫我非常的痛心。 是的,爷爷是期望我们姐妹俩,要时时处处深解人的一生,应在于追求纯朴、追求高尚、追求光明的品性意识,然而,霁莲她所认定的人生追求,是能一夜暴富,是可穷奢极欲。记得她有一次对我说过,现在的时代,是爹亲娘亲不及钱财最亲的时代。我跟她说理,她反叽是我还不懂事。总之她坚信的是,冠冕堂皇的道理是极其空洞的,而富丽堂皇的享受却是最充实的。就是做高尚人的灵魂已经死了,但活在最富有的享受之中,倒确是很实实在在的事。这是她一生的向往,立志,及终极目标!!其实,霁莲这样的人生价值观也不是极个别的,不是还有江海岭、冯登科,巫沼苇,还有其他的人,也都是这样坚信着的么! 听着女儿的这些话,何以然不禁又深长地叹了口气,认为:我们今天的时代是民族复兴的时代,这是孙中山在辛亥革命的前后就喊出的口号。这个民族理想,好不容易直到今天,才算有了真正可实现的时机。然而,民族复兴事业的最终成功,需要人民的创造和奋斗,那么现在的人民又是怎样的人民呢?靠何霁莲这样的人生观能创造?能奋斗吗?我又该怎么来理解他们呢? “爸爸,戴三百块的錶和三百万的錶,时间是一样的;喝三十块的酒和三千块的酒,呕吐是一样的;住三十平米的房和三百平米的房,孤独是一样的。爸爸,既然是一样的,那么他们那些人,为什么还要追求穷奢极欲呢?”忽然,雨莲这样问何以然,问得何以然瞧着女儿不知一时如何作答才好。 “那是他们不能理解到实与虚的内涵问题。”何雨莲是自问自答:“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呕吐,一样的孤独,是指实在的生活状态。以为奢侈地度日是具有了生活的全部,或是最高价值而无视实在的生活方面,是出于一种生活虚象。这种生活虚象的产生,是由于没有理解到物质与精神的价值,并不总是存在着等量性与统一性。因此,当霁莲坚信冠冕堂皇的道理是极其空洞的,而富丽堂皇的享受才是最充实的时候,是她把这个实与虚的价值感受偏面地,孤立地,或是颠倒地理解了。要说明这一点,能够传承千百年的只有思想与文化,例如,孔子与资治通鉴,哪见有万贯家产可传承千百年的,就是事实上的证明。可是霁莲她们是今日有酒今日醉,因而是不可能这么想实与虚的问题的。” 何雨莲是这样来解说与父亲听,我又该怎么来理解他们的提问。 忽闻,一声响亮的钟声,是墙上的钟在作刚入丑刻的报时。 “现在,最难的是,怎么使他们认识到,他们是在把自己的偏见与错解当作正确人生的思考与合乎时宜的理解。难道非要等发生重大,甚至于是灾难性的后果之后再来谈应该与不该的这番道理吗?那……。” 尽管时间已是深夜一点,尽管父女俩都已实在倦怠,尽管今夜是等不来他们由衷的期待,然而,他们不愿睡,还是在煎熬中坚守着,祈愿能出现令人欣喜的希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一章 生当有识作人杰 第三节 冬日的阳光,今天,还是很温暖很祥和地照耀在,叶芹又送入医院进行紧急抢救后,再次住院的整个病床上,自然也暖和着她的全身。然而,她心里的感觉,却总如时而从门缝间穿入进来的冷风,裹着极其逼人的寒气,在冰冷着她的身心而不知有一点的活气,以至,只觉自己的内心已成冰窖似的了。 如今,病成只感身輕似云,并只剩气若游丝的叶芹,对这个未婚夫,早已不再想向他讲述,希望灵魂得到复活的涅赫柳多夫,是怎样乞求玛丝洛娃寛恕自己的思想感情了;就是原想的,激情地把自己的希望,自己的热情,自己的想往,以及内心的真情挚爱再都倾诉一遍于他的心绪,也都已冷若冰霜,或是烟消云散的了;甚至于,连要质问他,一个人活在世上,他的一生,难道仅仅只有得到生理与钱财这两个方面上的满足就可以了?就足够了?如果是的!那么,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灵魂?!叫人又怎么来理解这样一种人之类的话,也绝不再想问的了!自从自己病倒至今,心头,始终如盆火般在耀燃地要见一见的热切等待,都已熄灭得成了死灰一堆,还有什么希望可等得来的呢?!家茵姐不是告诉过,最近有人看到,他又与一个看来比我年龄稍大点,但有点钱的女人,暗地里同居在一起了……。这种样冷血的恶魔,对他,我还要抱什么希望?!!我……,我……,我……,家茵姐说我是个,真诚得实在太愚昧,善良得非常之可悲,而且哀伤得极其可怜的女人,我真是这样的女人?!好像确是这样的吧!想想我真是这样的哦! 由如此这般翻来覆去,无穷无尽地哀思而觉得心神实在是筋疲力尽的叶芹,渐渐地又熟睡起来,准确说,是又一次昏沉过去。不知过了多少的时间,忽然门被推开一条缝,许是惊心的原因,于变得暗淡的夜色中,叶芹竟然不知是哪来的力量,斜撑起一点点身子,对着门要大喊,但却是极其微弱地轻轻喊道:“你终于来啦!” “噢,噢,对不起,是我找错房间了,找错房间了。”那个,刚些微地打开了条门缝的男子,也被叶芹惊吓了一下,急忙在门外连连地打着招呼,同时,门也迅速地关闭上了。 觉得自己就像是危墙轰然倒塌一样,身子一下完全倒伏在枕上,背脊还猛然抽搐起来的叶芹,当再想痛哭,却已是哭不出声的了。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个心死,是万念俱灰得仿佛暗无天日,是哀哀欲绝到已是魂消魄散,叶芹何不即是这样的心死!只见她伸手,艰难地从枕下抽出《复活》,抖索地在扉页间,拿起两片虽干枯却较完整的柳叶,然后,紧捏在手心里揉捏碎后,再张开手掌,抖抖的将碎叶全洒于地,;又把《复活》一下一下移动地推出了床外,使跌落到地上;最后,慢慢地费力地,一根根的拔掉插满手臂上的各种输液管,及鼻腔里的输氧管,还有测量脉搏与血压的连接管,再用尽最后的一点余力,推向就在身边的挂输液袋的立架。立架被推倒时发出的大响声,惊得一位护士赶紧推开门看,并且发出了震惊的喊声,引来了另两位护士。于是,打开病房的灯后,大家在昏厥不醒,垂死之间的叶芹身上,七手八脚的连忙做好一切重新复原的工作……。 在此时赶到的胖胖的护工,一个劲地对护士说着,哎呀,我看她睡着了才出去一会会的,怎么会这样的呢?怎么会这样的呢?她不是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嘛? 好像护工说的这一句句话,是护士们都没能听得懂的西班牙语,所以没人有任何的应答,她们自顾在做完检查与所有的复原工作后,顺序地默默走出了病房,最后那位,却向护工白了一眼就跟着走出了病房。 · 自女儿离家走出后,因忧虑不堪而面容渐显憔悴,由难抑期待而神情越见萎靡的丁家茵,这时,竟静静的坐在叶芹的病床边,默默地注视着昏睡中的好友,心里却在响着一句,在今天想来,更感凄凉的话——“如果我最终的结局真的是悲哀,是悲剧,家茵姐哦,我唯有盼着你,到那时还能来看看我,握住我的手,到那时还有人来再给我一点人间的温暖……。” 坐在床的另一边的是何雨莲。也许就怕,或是不愿叶芹会不再醒来,她伸手紧握着叶芹的手,一遍遍一遍遍轻喊着: “芹姐姐,芹姐姐。芹姐姐,你看呀是谁在你身边啊……,芹姐姐……,芹姐姐……。” “雨莲,你就不要再叫她了,她就是醒来还是只有悲痛,只有哀伤,遭受着精神上深深的折磨,就让她安安静静地睡去吧。” 母亲这样说,雨莲也即再轻呼两声就不再呼叫了。 突然门上敲了三记响声,护工急着去开门,一见踏进门来的人,丁家茵与何雨莲就急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且称呼道:“梅芬书记,方团长,老苏,夏萌,你们来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一章 生当有识作人杰 第三节 冬日的阳光,今天,还是很温暖很安祥地照耀在,叶芹又送入医院进行紧急抢救后,再次住院的整个病床上,自然也暖和着她的全身。然而,她心里的感觉,却总如时而从门缝间穿入进来的冷风,裹着极其逼人的寒气,在冰冷着她的身心而不知有一点的活气,以至,只觉自己的内心已成一间冰窖了。 如今,病成只感身輕似云,且只剩气若游丝的叶芹,对这个未婚夫,早已不再愿向他讲述,希望灵魂得到复活的涅赫柳多夫是怎样乞求玛丝洛娃能寛恕自己的思想情感了;就是原想的,激情地把自己的希望,自己的热情,自己的想往,以及内心的真情挚爱再都倾诉一遍于他的心绪,也皆已冷若冰霜,或是烟消云散的了;甚至于,连要质问他,一个人活在世上,他的一生,难道仅仅只有得到生理与钱财这两个方面上的满足就可以了?就足够了?如果是的!那么,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灵魂?!叫人又怎么来理解这样一种人之类的话,也都是绝不再想问的了!自从自己病倒至今,心头,始终如盆火般在耀燃地要见一见的热切等待,也完全熄灭得成了死灰一堆,还有什么可等得来的希望呢?!家茵姐不是告诉过,最近有人看到,他与一个看来比我年龄稍大点,但有点钱的女人,又暗地里同居在一起了……。这种样冷血的恶魔,对他,我还要抱什么希望?!!我……,我……,我……,家茵姐说我是个,真诚得实在太愚昧,善良得非常之可悲,而且哀伤得极其可怜的女人,我真是这样的女人?!好像确也是这样的吧!细细想来,以事实作镜子来照一照,这面镜子里的我不真的是这样的哦! ……。 由如此这般翻来覆去,无穷无尽地哀思而觉得心神实在是筋疲力尽了的叶芹,渐渐地又熟睡起来,准确说,是又一次昏沉过去。不知过了多少的时间,忽然门被推开一条缝,许是心不甘的原因,于变得暗淡的夜色中,叶芹竟然不知是哪来的力量,斜撑起一点点身子,对着门要大喊,但却是捏紧拳头,极其微弱地轻轻喊道:“你终于还是来啦!今天……,今天……,是见最后一面了呀!” “噢,噢,对不起,是我找错房间了,找错房间了。”那个,刚些微地打开了条门缝的男子,也被叶芹惊吓了一下,急忙在门外连连地打着招呼,同时,门也迅速地关闭上了。 觉得自己就像是危墙轰然倒塌一样,身子一下完全倒伏在枕上,背脊还猛然抽搐起来的叶芹,当再想悲悲切切地痛哭,却已是哭不出一点声的了。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个心死,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地望穿秋水,终也只得万念俱灰得仿佛暗无天日,或是哀哀欲绝到诚是魂消魄散,甚至于因难以接受,而有不愿生只乞死了的一种求摆脱的心情,而叶芹何不即是这样的心死!只见她伸手,艰难地从枕下抽出《复活》,抖索地在扉页间,拿起两片虽干枯却较完整的柳叶,然后,紧捏在手心里揉捏碎后,再张开手掌,抖抖的将碎叶全洒于地;又把《复活》一下一下移动地推出了床外,使跌落到地上;最后,慢慢地费力地,一根根的拔掉插满手臂上的各种输液管,及鼻腔里的输氧管,还有测量脉搏与血压的连接管,再用尽最后的一点余力,推向就在身边的挂输液袋的立架。立架被推倒时发出的大响声,惊得一位护士赶紧推开门看,并且发出了震惊的喊声,引来了另两位护士。于是,打开病房的灯后,大家在昏厥不醒,垂死之间的叶芹身上,七手八脚的连忙做好一切重新复原的工作……。 在此时才赶到的胖胖的护工,则一个劲地对护士说着,哎呀,我看她睡着了才出去一会会的,怎么会这样的呢?怎么会这样的呢?她不是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嘛? 好像护工说的这一句句话,是护士们都没能听得懂的西班牙语,所以没人有任何的应答,她们自顾在做完所有的复原与检查工作后,顺序地默默走出了病房,最后那位,却向护工白了一眼就跟着走出了病房。 自女儿离家走出后,因忧虑不堪而面容渐显憔悴,由难抑期待而神情越见萎靡的丁家茵,这时,竟静静的坐在叶芹的病床边,默默地注视着昏睡中的好友,心里却在响着一句,在今天想来,是更生凄凉的话——“如果,我最终的结局真的是悲哀,是悲剧,家茵姐哦,我唯有盼着你,还能来看看我,握住我的手,到那时还有人来再给我一点人间的温暖……。” 坐在床的另一边的是何雨莲。也许就怕,或是切切不愿叶芹会不再醒来,她伸手紧握着叶芹瘦削的手,一遍遍一遍遍轻喊着: “芹姐姐,芹姐姐。芹姐姐,你看呀,是谁在你身边啊……,芹姐姐……,芹姐姐……,芹姐姐。”雨莲最后一声的呼唤,显然已哽咽起来,深含着凄惨。 “雨莲,你就不要再叫她了,她就是醒来还是只有悲痛,只有哀伤,遭受着精神上深深的折磨。她的心,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淚始干”的,就让她安安静静地睡去吧。” 妈妈这样说,雨莲也即再轻呼两声就不再呼叫了。 突然,门上响起三下叩击声,护工急着去拉开门,一见到踏进病房来的人,丁家茵与何雨莲就急忙站起身来,何雨莲跟在妈妈的身后也一起迎了上去,丁家茵则一一称呼并致意道:“梅芬书记,方团长,老苏,夏萌,立山,你们好。” 叶芹的领导,及她的同事们进入了病房,在点着头,回应丁家茵对他们的打招呼后,就都立即围拢到,昏沉地仰卧着的叶芹的床前,齐静静并默默的注视着她。过一会,又见梅芬书记把双手托着的,装有一架玩具小钢琴的大盒子,轻轻放在叶芹的枕边,以宽慰她对自己事业的眷恋之意。 “她现在总是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的。但是,近两天,醒着的时间是越来越短了。”丁家茵微沉着头,蹙额低眉,无比焦虑而又极为悲恸地,轻声说给大家听关于叶芹的状况。 “那她的脉搏和呼吸还算正常吧?”梅芬书记眼望着监测仪也是轻声地问。 “前两天,总体上还算稳定。”丁家茵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监测仪,“但是,昨天起,生命体征的指标上,或上或下变得很厉害,显得极不稳定。好像……好像……。” “唉——。”丁家茵的话,使梅芬书记极其忧心,深感痛惜,不禁随之哀叹了一声。其实,大家何不也是这般的由触目伤怀而至愁肠寸断的。 “来来来,大家坐下,坐下吧,坐下吧。”何雨莲和那位胖胖的护工,从隔壁搬来五、六只凳椅,轻声地请大家坐于櫈椅上。于是半围着床,各位也即各自坐下了。突然,梅芬书记又站起身,跨步到床沿边,捡起一本,她发现掉在床底下的书,转身回坐到座位上来间还匆匆翻看着。 丁家茵对着正在翻书的梅芬书记想解释的说:“噢,这是本列夫托尔斯泰的名著〈复活〉。小芹她是为了……。” 然而,急于为知究竟的老苏却抢断丁家茵的话,以他想有更多了解的目光,直望着丁家茵问: “我也知道点的。叶芹,她好像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深切心愿在看这本书的吧?” “是的。小芹她曾经相信,她的这个未婚夫,不是个没有一点心肝、没有丝毫热血、没有些许灵魂的人,因而,”只见丁家茵在喃喃地这般说予为叶芹分外担忧的同事们听,“最终还是能理解到她的痛苦之后,而生恳切乞求原谅的情感。所以始终在等待一个,在她万一会死之前,能够来感化,启示这个未婚夫的机会,把卡秋莎玛丝洛娃的痛苦与命运告诉他;把涅赫柳多夫乞求玛丝洛娃的寛恕,和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复活的思想和情感,也都倾心地讲述给他听。” “我多少也耳闻到一些情况,”捏着书的梅芬书记,把十分诧异的目光投向丁家茵时还以诘问口气说,“她的这个未婚夫,好像也是个<漂亮朋友>吧。对这样的荒***荡之徒,我们的叶芹,感情还要这么的深厚?!” “而后我也知道一点,她的这个未婚夫,好像正如梅芬讲的,也是个犹如转靠女人的关系混在社会上的杜洛阿式的厚颜无耻者,我们的叶芹,与这个人,哎!他们在思想感情上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怎么会走得这么深的呢?这叫我实在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外穿藏青色呢子大衣,打着深蓝色领带的老苏,以他多年来,虽没表露,却视叶芹如兄妹一样的情谊,更有,对今天所看到的如此结局的愤怒,接过梅芬书记的话意,再延伸地发出他对一个,既猥琐又肮脏且无耻而不知耻的男人的痛斥,及给予叶芹的满腔的惋惜之言。 望着,齐都在紧看着自己的,太想知道叶芹究竟何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同时,又为此而心怀深深忧愤之情的同事们,丁家茵告诉道: “可怜的小芹,为了心里的爱,也为了有个温暖的家,有做妈妈爱婴儿的幸福感,实际上,她完全是为了表达唯人类才有的,极高级而美好的精神境界——人性中的真情挚爱,这样一种的深刻思想与情感,才把自己所有的,甚至连母亲的多年积蓄,都倾尽地给了他,最后却落到,把自己病成这个样子了还等不到她所挚爱的人来见她一面的结果,这才终于明白到,她这个所谓的未婚夫真要的,绝不是人性中的真情挚爱,而只在于,始终能满足在年轻又丰满的肉体上得到渴求的欲望,还有,为了爱,总为其着想,而可倾尽所有地给予他财力上源源不断的资助。……。” 接着,丁家茵还向大家谈到了,在他们俩过去的八、九年里,一开始时,叶芹对朱思曾爱的情感的产生,和她对他心里充满着一番怎样的温情,以使大家能理解刚才老苏所说的,他们在思想感情上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怎么会走得这么深的设问。那时,叶芹常常为这个男人在任何时候都记着她,总能适时地给她礼物和说些极其亲切的话语而陶醉;也为,这个男人时时能显示出被叶芹称如父亲那样的宽厚和爱抚,而深情地依偎着他,敬爱着他;尤其为,可以在他的面前,放纵自己的任性与娇气而生出满怀的欢乐,这种欢乐能让叶芹深深感到无比的痛快!记得,叶芹曾经这般表达过她的这种痛快——尽管,在爸爸妈妈那里我也任性,也会撒娇,但在他的身上,最真实地触摸到的这种任性与娇气的情愫,与父母给予的比,在感觉上,心理上,那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啊!真的是根本不同的哎!当夏萌好奇地问,那么,这是怎样一种,与父母完全不同的任性与撒娇时,丁家茵就举例说,诺,记得还在恋爱中,有一次,叶芹要朱思曾去为她买到一双无论是式样,色泽,及花纹必须完全一模一样的袜子,而且,当时就把脚上的袜子脱下来塞入朱思曾的口袋里作样品,并且说定,在买到之前两人决不再见面。就这样,朱思曾为了买到这双袜子,连续不知是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在各个商场里是到处去找,最后终算买到了。当向叶芹送上这双经严格审视后的袜子时,叶芹满意得在朱思曾身上是打呀,捏呀,还拎起朱思曾脸上的皮肉来抖动,并格格格地笑,发出孩子般的做了恶作剧的欢笑来。她这样子作,难道还不是一种特有的任性和撒娇么?也许,正因为有多次如此的,说,可从中感觉到似是父亲那样的宽厚和爱抚,才使叶芹后来,决不愿在情感上对这个人有丝毫的损伤。后来叶芹说过,不要讲伤了朱思曾的心,就是哪怕是会擦伤了他一点表皮的事,在叶芹的心里也是极不愿意的。可是,朱思曾呢!日后他对叶芹穷思竭虑的,不仅仅是怎么架设与叶芹渐渐地同居,以及,如何再从叶芹的身上攫取更多钱的种种的巧取豪夺;还有生活中,叶芹对自己总是多么的锱铢必较,甚至于节俭得极其的刻薄,而对这些,这个男人却是如何充耳不闻,想都不会去想一想,更不要讲,他对叶芹会激起什么感激与感动的情景;甚至拿着假的离婚证骗叶芹去拍了结婚照,准备继续欺骗下去,然而!尽管知道了这个人的这种奸计,叶芹在自己病成这个样子的前后,却还一直拿着这本<复活>在等呀等,盼呀盼,于心底里等待着这个未婚夫能像涅赫柳多夫那样来见她,来向她展示,在深沉忏悔之中获得重生之后的复活,而后她对他就可以完全地原谅了。因为她坚信,这是人活在世上,以及,在人的一生中十分应该有的思想,道德与情感。如果应该有,却是没有,那么还可以有觉醒!如果,连觉醒都没有,就只有可悲了,但人,为什么非要走到可悲的地步呢?!她是不相信人,或者是不相信这个对她来讲已是最亲的人,是个连觉醒都不会有的人。可是!在得知自己病重,显出已无生机间,这个男人又怎样与另一个有一点钱的女人同居起来的种种状况,才使叶芹终于明白了一切,认定了现实。当说到叶芹于是表示——今天,我的身子虽还没有死,但我把我已死去的心,已经先安葬掉了。我知道我的病,接着,也会很快就把我的身子也安葬掉的话时,在座的人不禁皆黯然垂淚,乐团的团委副书记夏萌,甚至还心痛,或是悲愤得低声呜呜咽咽起来,老苏竟把握紧的拳头在椅背上力捶了一下,而方团长,只是将迷惘的目光投射到昏沉睡着的叶芹的身上,虽理解她对真爱生活的追求,也感叹这令人十分痛惜的结果,但总觉难道她对自己就没有过失?就没有责任了? “叶芹她,真是一个深情得太糊涂,纯洁得太愚昧的姑娘!”于一片沉寂声里,突然,梅芬书记面呈愠色地说道。 “可是,她也不总是太糊涂,太愚昧,最近,她已经不在于,企盼有涅赫柳多夫对玛丝洛娃那样的良心与良知上的复活,而是想问他,一个人活在世上,以及他的一生,难道仅仅只有得到生理与钱财这两个方面上的满足就可以了?就足够了?如果是的!那么,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灵魂?!叫人又怎么来理解这样一种的人?这样一种的灵魂?!如此的话了,这不是说明,他终于还是能认清一个人的么。”丁家茵似乎想纠正梅芬所说的叶芹的糊涂与愚昧,尽管自己也曾类似地指责过叶芹。 “叶芹想问,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灵魂?还要理解?这种人难道还需要问,需要理解的吗?”心怀深恶痛绝之意,又存恻隐不忍之情的老苏,轻声却是愤恨地竟然一下骂道:“这种人是下流!卑鄙!龌龊!猥琐!是流氓!是痞棍的化合物!分明是窜出坟茔的恶魔厉鬼化身的害人精嘛!” “这种人,深夜里是白骨一堆,天亮时才洗漱穿衣,最后套上一只温良敦厚人的假脸,出了门来妖言惑人罢了!小芹就是被这个害人精害的!”不料一旁始终不言不语的立山,这时竟也附和着老苏,忿忿地想用最狠毒的语言来咒骂朱思曾,以慰“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啼鴂”中的叶芹的凄凉。 “不不不,不不不,你们不该只是这么咒骂他。在面对灵魂的拷问之际,面对人生应有的认识之问,我们先来看看叶芹的心思,再来分看朱思曾的灵魂,这是一个事件中同时存在的两个方面。”只听方团长却轻声的诉说道: “对于梅芬书记说小芹爱得糊涂和愚昧,我的认为是——这其实并不是由于朱思曾的魅力促使形成的,而是她自己,对爱的情感存在错觉的认定,一是,如果他爱我他当然会改变的;二是,只有克服各种障碍的爱才是真正的爱,哪怕爱得很痛苦;三是,他也很可怜。小芹对她所爱的人的这种认定,既是对的也是错的,这就在于她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相应形成的对或错!也就是她在冷酷无情的事实面前,自己最后才思考到的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灵魂问题。但是,就这个问题来讲,叶芹对自己的人生思考也不是有识之士之见。而朱思曾却恰恰是个,对人生的价值,人生的态度,完全失去了评判意识和衡量标准的行尸走肉者。这种的人生态度,不能不说,正是我们今天这个时代中某一方面的缩影。我们今天这个时代,对年轻人来讲,是多么需要有植根于自己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自己为前提的自由,以及,为别人着想的真正的人心的善良!这也正是我们今天这个时代中某一方面必须的觉悟。从这一点来讲,我觉得,我们今天这个时代太需要有一种新思考,一个新理念,一句新词汇,这就是意识的素质!……。” 方团长在轻轻而缓缓地说着,大家也在静静且细细地听着,然而,言语至此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还需思考一下。而大家也仍在寂然中沉默地回味着这席话的内在深意。 就这样,病房里竟然沉静了很久,都再没出声一言一语。但终于梅芬书记望着昏沉中的叶芹,切切说道: “小芹,刚才,出于对你的关切,首先是我,以及我们都真的没有注意到,就在你的面前毫无顾忌的说了些,不知是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说的隐私事。小芹,可是我们已经说了,有什么不该的,只能请你原谅我们了。我们对你真的是好心痛啊!我总认为我自己工作太忙太忙,因而没想到应该主动的来和你谈一谈,来听听你的苦衷,知道你的心声,更没有能够来照顾好你,好好的帮助你,我知道我来得是太晚了,但我真的是好心痛,好后悔啊!叶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梅芬书记一句句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打动了本已为叶芹深感惋惜的同事们,于是也都跟着潸然淚下,轻轻地泣声起来,但又觉非常不妥,也就又都压抑的忍住了。 于是,大家又是长时间的处于静默之中。 “我还是认为,叶芹是个高尚的人,一个真正懂得爱的人。”忽的,大家都听到老苏这般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接着,病房里又稍稍静默了一会,大概是终耐不住寂寞,老苏竟轻轻地忘情地哼唱起托塞利小夜曲的歌词来—— 往日的爱情,已经永远消失。 幸福的回忆,像梦一样留在我心里! 她的笑容和美丽的眼睛,带给我幸福并照亮我青春的生命。 但是幸福不长久,欢乐变成忧愁, 那甜蜜的爱情从此远离了我, 在我心里只留下痛苦,我独自悲伤地叹息。 啊!那太阳的光芒不再照亮我, 不再照亮我的生命,我的生命! “哎,你们看啊!芹姐姐流淚了,芹姐姐她听到歌声了,她激动得流下淚水来了!”只听坐在叶芹床边的何雨莲,突然轻声但很是感动地叫出了声,大家也就一起惊愕地将目光投向叶芹,于是,都看到涌出她眼眶的一行晶莹淚水,正在她的腮颊面上往下淌。 何雨莲赶紧扯出两张纸巾,分外细心的为叶芹擦去淚水,但老苏也不再哼唱了。自然,病房里再次地静寂下来,然而在这静寂之中,大家的心里却是充满了涌拥而起的百感交集。 现在,已是叶芹的领导和同事们来探望她的第二天的深夜。毕竟还是隆冬的时节,下漫天的大雪是经常有的情景。窗外的雪花在随风高低飞舞,还算暖和的病房里面,现在是丁家茵一人独守着叶芹,不知怎么的,连那位胖胖的护工此刻也不在。 正打开手里《复活》这本书的丁家茵,在轻声读着复活里的这一段文字: “人好像河流,河水都一样,到处相同,但每一条河都是有的地方河身狭窄,水流湍急,有的地方河身宽阔,水流缓慢,有的地方河水清澈,有的地方河水浑浊,有的地方河水冰凉,有的地方河水温暖。人也是这样。每一个人都具有各种的人性的胚胎,有时表现这一种人性,有时表现哪一种人性。他常常变得面目全非,但其实还是他本人。有些人身上的变化特别厉害。涅赫柳多夫就是这一类人。这种变化,有的出于生理原因,有的出于精神原因。涅赫柳多夫现在就处于在这样的变化中……。” 轻读这段文字的丁家茵,在换一口气的同时,突然听到一声轻轻地喊叫: “复活……,复活……,为什么就你没有?!” 抬头瞧,见叶芹的嘴唇还在微微嚅动,似乎还在喊叫“复活”这样的话。而后,又见叶芹微张着嘴不再动时,丁家茵低头又看起书来。不知过多久,当她偶尔抬头,将目光扫向监测仪间,丁家茵的目光一下停留住了!呆滞了!震惊了!继而恐慌得圆睁起眼睛,张大了嘴巴,慢慢站起身子时书即刻滑落到了地上,而且身体,不,是她的心脏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甚至更觉全身冰冷了,也已完全是要守不住自己的魂魄了。她只见监测仪上的心跳显示已是一条直线,呼吸也是不再有的了,这不是在明确告知死亡!! “刚才……,刚才……,不还在跳动着,呼吸着的么!这么会的呢?!怎么会的呢!!,小芹……,小芹……,你大概是在吓我吧!我……,我……,这是我不能接受的哦!”丁家茵心里在这么慌乱且悲悯地叫唤着。 当她将有点哆嗦的手去捏住叶芹的手时,分明已觉有点的冰冷,也有点僵硬了。再轻抚其面容,也已确确实实是毫无一丝活气的感觉。 “小芹啊!你还年轻!你就这么走了?!这叫你在家里等着你回家的白发老母亲怎么办哦!”这时的丁家茵,面向直挺挺的尸体,将双手紧按在自己的脸面上,轻轻地,却是极其悲切地颤着声地说,眼淚是扑簌簌地从指缝间不断地流出,沾满了她的手背。 两位值班护士也很快知道了叶芹已死亡,便走来把叶芹手臂上所有的输液管,与插入鼻腔里的输氧管,以及测量脉搏,血压和呼吸的一根根连接监测仪的连接管也都迅速拔掉,同时填写死亡报告。 “姓名:叶芹。年龄:35岁。时间:凌晨,四点十分死亡。病因……。” 当护士在填写死亡报告时,丁家茵从叶芹的枕下拿出手机,并打开手机想看看,有谁是该赶来最后送一送叶芹的。 一打开手机,就见只有两个人的人名放在桌面上。一个是自己丁家茵,另一个是朱思曾。丁家茵就毫不犹豫的拨通了朱思曾的电话。 立即,手机里传出一个粗声粗气,十分不满的男人的生硬声音:“喂,是谁?怎么深更半夜的乱打电话来?!” “很对不起,在这个时间里来打扰你了,但我是不得不来打扰你的。”丁家茵还是很有礼貌,但满含忧虑地说着。 “有什么大不了事的啊!就快说吧。”这个男人显然仍是极其的不耐烦。 “必须告诉你,叶芹在十五分钟之前的四点十分死亡了,但在她的手机里,她还把你的名字放在桌面上,所以,希望你现在能赶过来最后见她一面,就来送送她吧。” 立时手机里没了声音,大概他也觉非常的突然,并感到十分的震惊而需要缓过气来,接着就听到了他的一声,深深呼出的大气声。 “我想你一定是会赶过来的。要知道,她始终在等着你,一直到现在……。” 丁家茵的话还没讲完,忽然听到的是挂电话声。 “喂!喂!你怎么挂电话了!喂!喂!你……,你……。”这时,丁家茵心里只觉得有一桶冰水泼在自己的背脊上,而止不住地打起冷颤来! “真是一个比狼心狗肺还狼心狗肺得多的人!”气得止不住发抖了的丁家茵,才怒不可遏地骂了一句,接着还加了一句,“君子乐得做君子,小人枉自作小人。” 在今天,说为钱服务比说为人服务更见确切些的殡葬一条龙服务,很快在几家闻讯赶来的抢生意中,即争分夺秒地接上了。 丁家茵手扶接尸车,与接尸工一起,将叶芹送入到,需在露天下经过一段长路的太平间里去,以待殡葬车来接。在经过路边排列的一盏盏灯光微弱的路灯下时,呆呆地望着一朵朵洁白的雪花,轻轻地落在包裹着的叶芹的身上,丁家茵面前又闪现出叶芹虽微笑却苦涩地说的:“如果,我最终的结局真的是悲哀,是悲剧,家茵姐哦,我唯有盼着你,还能来看看我,握住我的手,到那时还有人来再给我一点人间的温暖……。”于是,丁家茵无可言语的摇了摇头,并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背,去擦又一次夺眶而出的伤透了心的淚水。 雪,还在无声无息,却是急急地,漫天飞舞地下着。回来路上,手里还握着《复活》这本书的丁家茵,此刻站在雪地里,任由飞雪将她梳妆成真正的雪人而不愿到屋里去掸雪去。 “叶芹!对他,你为什么是这样痴心妄想的等着复活!他分明是狼,能复活成人吗?!你说呀!你说呀!!你是以这么年轻的生命换取如此凄凉的结局,对于唯有一次难再有的生命,你这样做值不值?!你值不值?!你说你值不值哦?!!你真叫我实在太痛心,太难受了啊!叶芹啊!我多么可怜的叶芹!!” 说完,丁家茵向着天,先是呜呜咽咽,接着拖着长长的泣声,又很快竟然是失态地嚎啕大哭起来,就站在凌晨的,把她梳妆成雪人的纷飞着的大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上卷 共45章 第二十一章 生当有识作人杰 第四节 时令已是残冬,尽管昨夜的暴风骤雪还是狂飙地漫卷于天地之间,但看来也仅是这个冬天里最后的一、二场大雪了吧。眼前,正是早晨时间。昨夜,满天飘飘洒洒了一夜的雪花,早已止旋息舞,大地上是厚积重铺得一片的皑皑然。当环视四周,见耸立的千树万枝,皆粉妆银饰地尽显其皓然一色,连同近处空旷地带,晶滢的冰封与纨素的雪凝,都自然地组成了冰清玉洁的世界,天地之间也寂静得悄无一丝的声息。 就在这无论天与地,远及近,是满目的一片银白皎洁的冰雪世界里,转而却见面前有一树,被冰紧裹,由雪沉压着的,简枝孤影的淡粉红的梅花。因它凌寒独处,而可使觉突兀地,娉婷地立于这冰雪地里。 “哎,那里有棵孤零零的梅花树诺,去看看,去看看吧。” 忽的,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欣喜的喊叫。望去,只见拐角处,正出现相扶携着,在艰难地踏雪走来的一男一女。那女人身穿一身,孔雀蓝的羊绒过膝长大衣。从衣领内冒出的是白色羊绒衫的高领,脚蹬着黑色的女靴。那男子,穿着一件蟹青色的,夹克立领衬绒短外套,内里穿着黑色毛衣,下着一条深蓝裤子,和一双再普通不过的褐色高帮雪地靴保暖鞋。 他们俩因惊喜,而定要赶过来看一看,孤立于白茫茫雪野中的这树的梅花。 “哦,这是棵重瓣的花碟形宫粉梅。品种,大概是属于‘台阁宫粉’类的吧。”来到梅花树下,昂着头,高原更清楚地看着被冰雪紧裹沉压着的,素净淡雅的浅色粉红花朵,还有众多俏然立于枝头的花蕾说道。随说话时,他嘴里还吐出了一串串的雾气。 “你看呀,这一朵朵的花,仰面向上开的,好像是在殷切长望望春风,低头朝下放的,又像是在深邃沉思思群芳的诺。”也紧望细察着花朵的何雨莲,颇有感慨地想象着说,说时,嘴里也呵出一串串的雾气。接着她又伸长了脖子,凑近花朵,边闻边问高原:“唔,究竟香不香?香不香啊?小高,你闻到一股清香味了吗?” “我还没闻到清香味。不过,古诗不是有‘着意寻香不肯香,香在无寻处’的呢。”高原望着何雨莲清秀的婉容笑说起来。 “那,你来闻闻我头上香不香?其实,我也是香在无寻处的呢。”接过高原的话,何雨莲回过头来望着他,便借题意味深长地也笑说起来。 “我当然是知道你的,你是懂得素净淡雅之美真谛的。从你上次告诉我的,描写白海棠的句子,‘淡极始知花更艳’我就更加的明白你了。所以,你是从来不肯用穿金戴银佩玉作配置,更不以画眉涂脂抹红地来装束自己,因而,甚至连牡丹那样十分娇媚的,大朵的浓艳之花,也都很不喜欢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