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脉》 正文 第一章 传说的结束,传说的开始 远处的高山上一个人,白衣简服,他右手中的长剑微微顶着大地,便撑住了他那似乎摇摇欲坠,已不堪重负的身躯。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这场战不管千年,还是万年,都找不出比这更加卓越的战斗,更加惊心的战斗。 但他的脸上没有喜,没有欢,也好似也看不到疲,看不到倦,只留有一点点担忧。 他的前面躺着一位绝世的强者,那是魔族不可一世的王者。人死如灯灭,魔死了也竟和常人无样,紧闭的双眼,不甘的面容,一生征途竟倒于此地。 他生前有想过吗? 而杀死他的剑者亦有想过吗? 天空中有逐渐远去的龙影,夹带着丝丝哀鸣,一种愤懑和恐惧的声音渐行渐远,肆虐了大陆百年的祸害,现已伤痕累累,慌心而逃,当初跋扈哪里去了。 他战前有想过吗? 而重伤他的剑者亦有想过吗? 一个人一把剑,诛杀了魔中王者,也重伤了龙中魁首。 惊天动地的一战之后,他竟没有兴奋,他只静静地看着山崖下,奔涛的溪流,他的眼神又在寻找什么? 似乎也没有剩下什么。 连战后的硝烟也被河流冲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仅仅这一瞬间,好像恢复了力气,他慢慢地转过身,拿起了散落在旁边的剑鞘,又慢慢地,慢慢地将长剑归了鞘。 他听着远去的龙鸣,看着地上的王者。 “我道不悔。”他说着。 他胜利后的第一句言语。 他说给这一片蓝天听,说给这一方群山听,也传到了溪流底下 或者亦说给他自己听。 无悔的道路,他身后杂草丛生的山石泥泞间,一大片鲜红的血迹,还未干枯,似乎以后也不会干枯,血红的土壤也好似也会随着这场战斗保留千年,万年。 不会干枯的血液分不清是魔者的,自己的,还是传说中能让人脱胎换骨,起死回生的纯正龙之血脉。 无悔的路,胜利的路。 原来最强烈的情绪,在决战开始之前的那一刻已经爆发完了,那胜利了之后呢? 原来可以是那样的平静,可平静了之后呢? 梦想实现了,也仅仅只是梦想实现了,那些付出了的,得到了的,所有的,原来已经不再重要,也不必重要。 他想轻声嘲讽自己一声,那该用什么的表情接受嘲讽。 他忘记了。 他举目眺望,看到的,入眼的,不是一片片群山,不是苍茫茫的大地,而是芸芸众生,无数的生灵。 人间也就如此吗? 该失望吗? 他抬头看着天,片片白云遮蔽幽幽蓝天。 他恨了云。 奈何自己的名字却偏偏用了一个云。 他或许也开始恨自己了,也或许他很早就恨自己了。 攀登高峰的人,神明是一种敬,一种畏的存在,一种简简单单的信仰,但他们绝不希望,有神明这种东西的存在。 这东西已不能用特殊就可以解释的,他的存在,一招手,一跺脚,否定了努力的人,也能把高峰上的人震下山崖,又或者将底端的,懒惰的人拉上山峰,看望风景。 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没有原因。 神明若是存在,为什么存在?是怎么样的存在? 人不知道,那也自然无法猜测那神明的想法。 神就是神,不知名的存在。 也仅仅或许他们在九天之上,是神。 人也无法上九天,上不去,自然也无法发问,甚至连他的存在也无法证明。 也许九天之上的他们也无法下来,也无法证明在他们的脚底有一群,一些,或者只有一个,不甘的人。 有些人,尽管离山顶很近,一步之遥,然而这一尺之多的距离,他们看到的依旧是山顶,在意的依旧是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而不是天空,而不是整个世间。 独自站在顶峰的人,凝视苍穹,浩浩蓝天之上,是什么,是生命吗?有生命吗?是更加高级的存在的吗? 最古老,最神秘的神是你们名字吗?就像人是我们共同的名字一样。 还是我们眼中的一片虚无,才是身为神的,你们的真身。 他看穿了云层,掌握了混沌,却看不透虚无之后的背影。 他想一跃而起,穿越虚幻的蓝色之顶,哪怕去了生命,他不在乎,已经不在乎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真的还不到时候,人间他留恋虽然不多,可奈何自己已然感觉不重要的梦想,在此时拉住了他。 “你若有灵,你若孤独,人间,我等你。” 此刻我上不去,此刻你诺能下来,那你便下来吧。 第二语,山没听到,水没听到,他的声音穿透了无限的苍穹,飘渺的虚空中荡漾着他的回声。 可能也只是回声而已。 或者他仅仅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缓慢的走下山坡,走向了欢呼的人群,不喜不悲,静静地走着。 “逆云鲪赢了,是逆云鲪赢了,太好了,逆云鲪万岁,逆云鲪万岁。” 震耳的欢呼他听进了耳里,透过了他的心,却激不起一丝平静流淌的血液 自己的梦实现了,也就实现了,但千千万万人的呢? 自己不可以自私,哪怕其中带着极大的勉强,他也必须压迫自己,不可以这样的自私。 这条路上已经因为自己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有那些阻挡在自己前面的,有那些为自己冲锋陷阵的,有哪些本不该死,也有那些该死的。 还有一无所知就死的。 太多的人为了自己的梦,为了自己已经不重要的梦死了。 欢呼的声响,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现在的他没有喜,没有悲,不知疲,不知倦,他只是默默地走着。 走向着那些认为自己很乐意享受这份荣誉的人。 胜利之后的感觉,原来只有自己懂。 不过现在的自己还能压抑几年,自己却不懂。 快来吧,他在心里最后发出了一声。 十年之后。 在四湖学院的大门之前,站着一个十四五岁,叫做叶漫的少年,今夜过后,他就是这个学院中的一员学生了。 四湖学院是人世间最具有影响力的学院。 每年数以千计的人来到这里,每年也有数以千计的人离开,四湖学院是一种荣誉的象征,可以携带而走的荣誉。 四湖学院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属于任何一股势力,不过也能说四湖学院本身也是一股强大的势力。 因为离开四湖学院的人,可以隶属人间的任何一个国家,人间的任何一方势力。 有些学院只会教文,有些门派只会授武,而四湖学院两者皆可。 入校的学生两者选其一,也可以主其一副其一,有侧重点,却不准许双修两者。 这是院长闻天纵留下的规矩,文之海,武之颠,人的一生很难窥探其一,何必要深究其二,乱了心思,费了时间。 而院长闻天纵是曾经最富传奇的人物,曾经公认的正道领袖。 他有许多传闻,许多传记,有说他,年轻时曾经数次进入魔族腹地历练的。也有记载三十多年前,魔族跨越一线山脉,侵入了人族领土,形式是何如危急,然后又是如何在闻天纵的统筹安排下,一平魔祸,挽救苍生的。 叶漫对闻天纵也有耳闻,那是自己老师提起过的人物,也是他老师身处的那个时代最出名的人物。 他老师是很沉闷的人,对叶漫说的事情,人物不是很多,闻天纵却是不多之中的一位,当然还有他自己。 叶漫的老师向叶漫说起过自己的经历,他本来是个书生,考了三次,也落榜了三次。那时叶漫老师的心根本没在读书之上,他向往着那种挥挥手便能斩敌于千里之外的传奇故事。 于是在他三十岁来临之际,下了一个最重要的决定,他散尽家财,其实也没有多少,不过卖了三亩良田,一头耕牛,还有一间瓦屋,和满屋子的书,得到的所有钱财使他投入到了一个小小的门派之中,之后他刻苦学习,渴望弥补失去的时间。 年龄已过?天资使然?是那种小门小派,根本就成就不了他老师的美想?还是他们只是看重那少的可怜的家财,十年的期间,尽管他老师日夜不怠,也没让叶漫的老师达成他理想的成就。 坚持了十年,于是他选择了放弃,没有了良田,没有了房屋,没了书,人生一转眼匆匆过了四十载。 或许是到了不惑之年,叶漫的老师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最后他选择放下执着,着眼现实的生活。于是他又重新拿起了纸笔,安安稳稳的在一大户之家做起了一位简简单单的帐房先生。 是真是假叶漫也无从得知,既然他老师说了,叶漫也只能姑且信之。在叶漫看来自己的老师也是不着调的人,整天躲在黑暗的房子内,摆着画板,画着不知何处的景象。 当叶漫听着他老师讲述自己的事情时,叶漫心里就认为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最大原因肯定是他的心全在画板上面。 不过叶漫也没当面说明,毕竟是教了自己八年的人。 那时的叶漫还仅仅只有七岁,不知父母,天生地养。 因为特殊的原因,叶漫也被那户人家收留,之后不久便被派去照顾他老师。一见面他就让叶漫叫他老师,叶漫不知道原因,或许仅仅可能是因为他过一回老师的瘾吧。叶漫是这样的想的。 尽管叶漫的老师只是一位普通的帐房先生,不过那户人家对他还是关照有嘉,听说是他对那户人家有恩,至于什么恩情,叶漫没问,他也没说。 就算叶漫问了,也不见得,他老师会说。 他老师的话很少,画却很多,满满一屋,有时叶漫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他老师却还在不停的画。 画好像是他沟通的方式,可是叶漫看了八年,也无法融入他老师的世界。 跟了老师之后,叶漫也接触了练习内元的方法,奠定了一点的武力基础,让叶漫有了一定的能力,叶漫想也就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吧。 他老师本身就不是什么高手强者,在叶漫看来或许只有三流的水准,或许连三流都不到。 因为他教给叶漫反反复复的,而且都是最基本的东西,叶漫反反复复练习的也是最基本的东西。 那些最基本,最枯燥的东西叶漫也坚持了八年。 叶漫极少出门,而他老师也极少离开屋子,黑暗的房间甚至连阳关都极少照进来,叶漫很少看过他老师真正的面容,而那户人家也几乎没有安排他老师做任何的事情,一个十分清闲的帐房先生。 叶漫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的记忆停留在了五岁那年,因一个包子,遭受到了一个包子店老板擀面杖的一记重击,现在的叶漫头上还有一道疤痕,只是被头发所掩盖,看不见而已。 不过叶漫没有因此记恨他,那不是他的错,世道逼那人如此,也逼叶漫如此,朱门有腐肉,路边有瘦骨。 做出了选择,那包子铺老板自然有权利,叶漫自然也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那一棍之后。叶漫没了那以前的记忆,现在想想,叶漫还有点感激他,他打了自己,手中的大包也留给了自己。 是于心不忍,发现自己下手重了?还是手上的包子沾粘了血污,他不要了。 理由不重要,流血的伤口也似乎不重要。自己吃了那个包子,自己活了下来,也为了这下一次再挨另一棍?另一拳?另一脚? 对自己的生死而言,一棍?一拳?一脚?哪有这么重要? 那时的叶漫对自己自己这样说着。 反复的循环,只是为了活着,年幼的叶漫无数次地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都被自己压了下来。 什么动力,让自己能坚持下去,自己还想活下去,叶漫告诉自己,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呢?或许没有,仅仅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借口。 没有死,也不算活着,叶漫过了两年,直到那户人家收留了叶漫,然后遇到了老师。 那两年叶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竟然活了下来。 有天意,这便是天意,说是这么说,但是叶漫也不全然信他。 进入那户人家之后,叶漫基本没出过门,他想让镇上的人都忘记了他,毕竟自己有过一段不光彩的岁月。 也想让自己忘了那一段不堪的阴影。 叶漫的老师想要叶漫有一个好的前程,他想让叶漫进入四湖学院。 四湖学院在世间的影响力,一方面在于院长闻天纵的名气,另一方面是院长掌管学院的三十来年的时间,他就让自己的学生子弟遍布了大多数国家的朝堂之上。 一国之相,三军之长出自于四湖学院的不在少数。 只要院长闻天纵现在跺一跺脚,整个人间庙堂就得抖三抖。 四湖学院的门,进不容易,堂堂正正出来也不容易,院长的规矩严,所以四湖学院的规矩也就严了。 不学习的,不守规矩的,受不了想走的,四湖学院也不会留,大门在那里,现在的叶漫面前。 四湖学院至少要呆三年,当然你有“毅力”也可以呆更加长久一些,直到你“想走”,四湖学院也不会赶你,或者被院长看上来这里当老师,成为你终生的职业。 四湖学院招生名额有限,各大家族,各样权贵为了跟院长搭上关系,拼了命的,抢破头,也要把自家的孩子往这里送。 叶漫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从哪里弄来的一份四湖学院的介绍函,只要在介绍涵上特定的地方,写上自己的名字,来到这里,交上介绍涵,稍稍再走一下简单的流程,那自己就是四湖学院的一份子了。 叶漫看着手上的介绍函,想到自己的老师,叶漫的思绪又沉重了些,那时老师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硬是拖着病,也不知从哪个鬼地方弄来了这份东西,交给了叶漫。 叶漫很想说不要,自己是真的不想要,然而叶漫却用了一张笑脸,一声谢谢,几道不会辜负心意的话语,接受了它,之后他老师闭上了眼,叶漫也愧了自己的心。 叶漫走着,进了四湖学院,明天便要开学,叶漫想参观一下,这个天下第一的学府。 这里的学院,加上外面围绕着学院而开设的茶馆,饭店,旅社,还有不少在此安居的平民。相结合一下,四湖学院这里规模不亚于一个大城镇,起码比自己住的原来小镇大多了。 因为明天才是入学典礼,典礼之后才有其他一系列的安排。所以叶漫今天刚来就在外面找了一个廉价的旅店住了下来,又闲了无事便在这里逛逛。 突然一个彪形少年,如陨石落空一般砸了下来,摔在了叶漫的脚边上。 然后一个少女腾空而来,她握着剑,乌黑秀丽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美丽的容颜看不出一丝的热气,仿佛天生就结了一层霜。 夜晚美,她更美,微风起,那少女仿佛融入了风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近无止境 ,退无止境 那空中的少女人未落下,剑气已至,目标直指那躺在地上的彪形少年,尽管她有惊天的容貌,叶漫也不敢再多看一会。 多耽搁一会,他脚下的彪形少年就多一份性命之忧,那个彪形少年已经被眼前的剑吓得六神无主,动弹不得。 叶漫迅速反映抓住那彪形少年的衣领往自己身边一拉,刚刚好避过了剑气。好一会,那彪形少年才反映过来,摸摸自己的脖子,再摸摸自己的脚,最后双手互相摸了摸手臂,看看是否都还健在。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那个彪形少年失声大哭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要去跟自己的十八代祖先聚会,没想到被人救了一命,他感谢上苍的同时,又开始了诅咒自己的命运。 因为追杀自己的那个少女,还在眼前,她的剑还没有回鞘,还散发着冷冷的寒光,能渗到别人灵魂深处的寒光。 那少女打量着叶漫,刚才那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居然就看出了叶漫的实力。 “废物。”她冰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不见白雾,却很刺骨,不是这两个字带来的意思,而是她说的任何一个字仿佛都有带着不见雾气的霜。 叶漫知道她说的废物两字,不是说那地上的彪形少年,是在说自己,刚才那一剑,那一道剑气,充分展露那少女的实力,极其明显远在自己之上。 也明显的超越了同龄之人的水平。 叶漫暗暗惊奇,自己水平一般,碰上一般的人,也未必打得过,比如刚刚那个躺在地上被吓傻的彪形少年,叶漫感觉他比自己也要强上一些。 都说世人挤破脑袋想进人四湖学院,但是世间的天才也不能这样违背常理,都集中在这里,大晚上过来,就碰到两人,其中一个就是,而且还是女的。 叶漫心里不平衡了。 叶漫在暗暗骂了自己一番,别人都是英雄救美,现在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不知由头的事情,去得罪一个美丽的少女,不值呀,尤其是拿剑的少女。 剑在英雄手,天道人间有,剑在女人手,道理已经走。 等会要怎么收场,叶漫心里此时苦,但此时的叶漫又怎么说的出来。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多管闲事的臭毛病了。 这是病,叶漫希望还没到末期,还有的治。 “让开。”那少女目无表情地说道。 “那个我能说,有话好好吗?不要动不动就舞刀弄剑,在学院里影响不好。”叶漫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挺真诚的,可真诚归真诚,没有丝毫的说服力,尤其是对女人,叶漫也知道。 可面对这种情况,叶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眼前的少女,而且还是极其漂亮的少女,最重要的是她手中还有剑。 那少女果然不出意外,没有被叶漫说服,她又是冰冷的一字,“滚。” 她的剑顶着叶漫的心口,如果在向前一步,叶漫估计就要跟这世界说再见了。 那少女的神情强调着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她好似也不会开玩笑。 用冰冷的手拿剑的人怎么会开玩笑。 下一刻,如果叶漫不闪开,那她或许真心会要了叶漫的命。这里是院长闻天纵的学院,闻天纵的能力想必在学院的人都知道,眼前的少女明知还执意如此。 能来学院的人身份都不简单,当然除了叶漫之外。 不过能在这群不简单的人中,还能做出如此不简单的事情,这个少女更不简单。 可叶漫没有一点想要退开的意思,叶漫不懂这是什么的心态,明明不关自己的事,明明自己介入了或许也不能改变什么事情,但叶漫就是不愿退开。 这一退很简单,也因为正因为很简单,叶漫才不愿退。 可能是一种纯粹的天真,还有倔强在作祟。 也或许叶漫内心深处就是不安分的吧。 “你不安分。”在那户收养自己的人家,在老师死了之后这样对自己说道。那时叶漫自己笑了笑,自己怎么会不安分,在那个家八年,叶漫自己一直本本分分,没有惹出过一点祸,不安分怎么说。 现在叶漫有点相信了。 自己的确不够安分。 “你想死。”那少女有点好奇地说道。 一点的好奇,更多的是嘲讽,多管闲事的小子,哪里来的,世界很大,你太过渺小,仗着一点微末武力想做什么。 当笑话是吗?可一点不好笑。 叶漫摇摇头,说道:“不想。” 生命只有一次,谁都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去,活着,哪怕再艰难也要活着,叶漫以前这样想。 但总有一些比简简单单活着更加重要的事情。 叶漫此刻没想到,或许这一剑之后也没机会想了。 进没有尽头,退也没有尽头。 以前叶漫没想过进,现在叶漫也不想退。 “一招。”那少女看了眼彪形少年,然后盯着叶漫说道,“一招之后,我便不追究他,也承认你。” 一招之后你死了,我承认你的勇气,你活着,我承认你的实力。 那少女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渐渐浮在了半空之中,少女凝神聚气,汇于剑端,之后一道磅礴的剑气,从剑身而出,直指叶漫。 这一剑比起刚才强上太多,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经不能用天才可以形容的了,怎么可能,这样的修为,这样的年纪。 叶漫感慨,赞叹,更是震惊。 这就是世界,不是井底。 那彪形少年,也惊得瞪大了双眼,不可能吧,自己还能活到现在,除了幸运,还真没有其他的理由。 刚才诅咒命运的话,他此刻已经收回。 面前这样庞大的剑气,叶漫避无可避,全力防守挡下这一招,凭现在的自己可以吗?自己的修为没到如此高深的地步。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放弃一切杂念,专心一拼,那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怎么办? 片顿的时间,无数思绪在叶漫心里闪过。 此道剑气威力,绝不亚于江海之上涛涛而滚的洪流,哪怕是大堤巨坝也抵挡不了,更不用说自己。 等等,洪流,叶漫瞬间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可行,或许也没有其他办法。 打定思绪,抛开杂念。叶漫将浑身内元集结于指尖,一跃而上,冲向了那股浩大的剑气。 “不要,冷静呀。”彪形少年大叫道。“你要这样找死,我会觉得是我害了你的。” 叶漫不闻,他眼中只有这道剑气,只有眼前的少女,也必须只有这道剑气,只有眼前的少女,因为过不了这关,谈何说未来。 那少女看着叶漫自己的眼神起了变化,她不知道叶漫要做什么,但是一定不会自动找死。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相信,眼前的少年。 那换成自己面临这样处境呢?怎么会做?少女想不到任何的办法。 庞大的剑气眼看就要和叶漫指尖相接触的时候,叶漫的手指却偏了一寸,剑气直接朝着叶漫的心脏而去。 “完了,完了,本来还可以妄想最好的局面就是失去一只手,现在连神灵都救不了了。”彪形少年着急地说道。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过后,叶漫出现在了硝烟之中,样子有点狼狈,右手的手指像被削了一层皮,滴着血,左边衣领还被割开了一些,但是叶漫总体来说是平安无事。 “什么情况?”彪形少年不解,“明明你就应该” 那少女不是彪形少年,她在看到叶漫手指故意偏离剑气顶端一寸的时候,便看出了门道。 “避不开,挡不了,攻不下,没想到还能引导剑气从身而过,保下性命。”少女赞许地说道。 她从来不轻易赞扬一个人,眼前的少年却成了例外,可她的赞扬依旧是那么的冰冷。 她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漫。”叶漫拍了拍尘土回答说。 叶漫其实能够防下这招,多半也是幸运,毕竟是自己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境遇,刚才是自己有意让手指偏离剑气端点,然后在剑气端点和指尖擦身而过的刹那,指尖汇集的力量全部突然被全数引爆,产生的气流,从而直接影响了剑气轨道。 不过直接引爆内元,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叶漫的手指估计便要少了两个手指,如果时机再把握不对,叶漫就不止少两个手指那么简单。 但好歹叶漫成功了,那根两手指虽说还在,但现在却鲜血淋淋,让人不忍直视,疼痛不已。 “好,很好。”那少女说道,“我叫莫林雪。” 看似简单的手法其实极其的不简单,时机只有一瞬,错过了那便是魂归九渊。 莫林雪介绍着自己,不知怎么地,她突然想让叶漫知道自己的名字,眼前的少年或许也不简单,现在的他还很渺小,但他也开始发光,即使他的光现在还很微弱,加以时日,他也会有一翻成就吧。 莫林雪这样告诉自己。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药粉,扔给了叶漫,什么都没有说,然后瞪了一眼至今还在地上的彪形少年。 叶漫接过药,还有一丝余温,原来她不是那么冰冷的人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天上剑,莫林家 她走了,莫名的来,莫名的走,消失在夜中。 她的人融在了风中,风中传来了一阵梅花的香味。 叶漫明白这是她给自己的药,叶漫很感谢,但叶漫也很想再问一句。 喂,你好歹告诉我,这是内服还是外敷,或者内服一半,外敷一半,饭可以乱吃,药不能乱用的。 叶漫没来得及问出口,人已经走远了,未说出的话,还是接着放在肚子里吧。而且现在的手指真的很痛,幸好叶漫这几年也学过一点关于医学药物的知识,因为他老师的身体这几年一直不好。 粉状的应该是用来外敷的居多吧。 叶漫也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先用一点再说。叶漫向受伤的手指撒上了一点粉末,开始有点痛,后来一阵阵冰凉的感觉从手指传来,好东西,叶漫赞叹一声。 叶漫对着彪形少年说:“你没事吧,哪里有受伤吗?要不要试试这个东西,效果显著。” 那彪形少年当然知道那个东西挺好的,就凭那少女的家世,从她手里拿到的东西还能有次品,不过自己还真不敢用,最后的那个眼神不就是在警告自己吗? 明显的呀。 难道你要装作不知道,你刚刚救了我,立刻就想害我吗? “不用,不用。今天多亏你了,我叫单亚。”单亚起身瞧了瞧,再望了望,深怕莫林雪回来再找他算账,见她没了踪影,单亚才算安心。 “等下找老师要点跌打药,也就没事了,本少爷的身体强壮着呢,哪需要什么金创药?留着,留着。” 单亚推脱,关于莫林雪的一切最好从现在开始忘记,一定要忘记。 叶漫干笑两声,莫林雪那最后的眼神直接吓破了单亚仅存的一点小胆。 “她是谁呀?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是刚才你调戏她了。”叶漫用怀疑眼光看着单亚说道。 “喂,我可是四湖学院的学生,院长的学生,真正的君子?知道吗?” “那什么情况?”叶漫虽然不相信他是真正的君子,但也不相信单亚有胆子去惹那个少女。 “她叫莫林雪,难道你就没发现什么吗?”单亚提醒道。 “莫林雪吗?莫林?”叶漫沉思了一会。好像听自己的老师说过,莫林这个姓氏,似乎是一个有上百年历史的剑道名门。 莫林剑,天上技,人间曾不闻。 三百多年的莫林家族,曾经剑道最巅峰的存在,无数剑客曾经心中最向往的圣地。 曾几何时有流传过这样一句话。 人间最高贵的权利在帝王掌中,人间最锋利的剑在莫林家手中。 “那时的莫林家是何等的风光荣耀,竟然能和帝王的权利相媲美。唉,可惜。”单亚介绍道。 叶漫也叹了一口气,时代变迁,潮流会推动着势力重新洗牌,旧的会去,新的萌芽也会长成苍天巨树,然后还是会慢慢,枯萎,一个循环接着另一个循环。 执着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放弃却会抹杀一切的希望。 希望会让人成长,希望也使人灭亡。 叶漫认为自己应该不是执拗的人吧,该放弃时还是会放弃的,该退时还是会退。 或许吧,他希望有一天那个叫莫林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也会用这话安慰自己。 放弃吧。 不过叶漫倒是很好奇,单亚边摸屁股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不带一点嘲讽,虽然自己才刚知道单亚的名字,不过叶漫无论怎么看单亚,他都不应该属于那种恩怨分明的人,不趁着机会往死里贬低莫林家,叶漫都感觉对不起自己看人的眼光。 小时候的经历,让叶漫很早就学会察言观色。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莫非莫林家跟你有仇?值得她这样追杀你。”不过想想这个可能还真的很低,单亚的水平比自己高,不过也应该不会差到夸张的距离。 而莫林雪就是很夸张的那位。 如果真有仇,那这个仇还真容易报,叶漫好奇的补充道,“还是跟你们家有仇。” “不要乱说,我还想多活几年,我们家族还想多生存一段世间,虽说莫林家现在不起眼了,但是现在总体来说,世界基本高手都处于那种不起眼的状态,可那种不起眼的状态中,我更加不起眼,跟她有仇,跟他们家有仇,绕过我吧,绕过我全家吧,你的大恩大德,我替我全家来世报答你。” 能进入四湖学院的,每个家族都有一点势力,单亚的家族也不例外,他接着说道,“比如说我,我现在就处于休眠状态,等我度过寒冬,等我醒过来,哈c哈c哈。” 看伤势刚才被打的不轻,笑的时候还连带着喘了两口,脑子应该被打坏了,这可没得治,有药也没用。 “那是什么状况?”叶漫又问道。叶漫直接忽略他后半句的话。 “说到底还是倒霉,我明天要离开四湖学院了。”单亚说道。 “离开?”叶漫好奇嘀咕道。 这两字有大大的学问在里面,毕业是离开,开除也是离开,自己忍受不了四湖学院的规律逃走还是离开。 “呸呸,不要乱想?我可是正经八百的毕业生好不好,你脑子中不要有那么奇怪污秽的想法。”单亚看着叶漫有点狐疑的脸色,猜到他对离开这词有其他的想法c 毕竟每年都有一些人,因为受不了四湖学院的规矩,沉闷,离开这里的。毕竟他们在家里过惯了舒适的生活。 单亚为自己解释了一下,又说道,“想想刚才的事情真是晦气,我和几个朋友在闲聊的时候,我就说了句,莫林家已经败落成二流世家了,今年竟然也会派人进入四湖学院,也想和四湖学院搭上关系。” 想进入四湖学院的,朝廷权贵的子女居多,这些权贵希望借院长闻天纵的名声,在庙堂之中,更加稳定自己的权利。 还有一些富豪商甲,这些人有钱没权,而进入了四湖学院则给可以给他们打开一个方便之门。 其次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门阀世家,他们往往没钱也没权,但是他们有人,能打的人。 四湖学院,看似简单的学府,却用一条条细线紧紧得把各个领域,各个层次,各个关系的人与势力联系在一起。 人间半数出四湖。 说的不是人间一半的人都是四湖学院出来的意思,是说人间将近有一半的人都要受四湖学院出来的人管理。 虽然有些夸大,但也足以说明四湖学院的分量之重。 这句话什么时候流传起的,没人知道,可就是这样流传的,非要定个时间的话,应该是院长闻天纵掌管四湖学院以后开始的吧。 不过真正的名流大家,那种巅峰的存在,他们还是不屑与与四湖学院为伍,他们有自己一套方式方法,在世间稳稳占着那一席之地。 “我就说了这一句,这一句呀,那个莫林雪偏偏就听到了,妈呀,她一报姓名,我那几个朋友全部跑了。”单亚头转向叶漫说道,“你说说,你说说,他们是不是太没义气了。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呀。连莫林家那种百年家族都派人进入四湖学院,不是没落,是什么,进来了,还这样嚣张,她哪有一点样子像是来学院学习的。” 他们不跑,叶漫想自己救的就不是一个了。 听了单亚的话,叶漫总结了一下,就是两个字嘴贱。 “或许本来就不是来学习的?”叶漫小声嘀咕道。 那样的人会安分地呆在四湖学院吗?哪怕四湖学院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 在莫林雪的眼中,叶漫看不到四湖学院,四湖学院在她的眼中太小了。 “你说什么?”叶漫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单亚也没听到。 “没什么。”叶漫感觉自己也被打傻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不和逻辑的想法,自己又不了解她,不来学院学习,那还能做什么,找人打架吗?叶漫讪笑了几声。 “你知道那些世家,门派开始没落的原因吗?”单亚说道。 这时单亚的眼神充满了渴望,他眼中在求着叶漫能够继续接他的话题说下去。 叶漫摇摇,他觉得,单亚说的有点夸张,如果单亚说的是真的,世家,门派都开始没落,那真正高兴的应该是远在一线山脉之外的魔族,而不是现在一脸兴奋的单亚。 “这你都不知道,提示,提示哦。因为一个人,一个人。” 单亚举着一根手指向天空指了指,眼中燃着火,那个人可能真的很伟大,可叶漫真的不知道,所以真的只能继续摇摇头。 “还不知道呀,我都提醒的如此明显了,你还不知道。他就是天下间最伟大,最厉害,最最最强的高高高手,人间君圣,大燕的逆云鲪,整个人间的逆云鲪。”单亚望着黑暗的天空自顾自陶醉说道。 好像叫着他的名字,就能召唤他的来临似得。 单亚说着他的名字,他眼中也仿佛在演绎着他的事迹一般,十个敌人,一百个敌人,一千个敌人都挡不住他的剑,他的人在人群之中穿梭,他的剑滑过一个个挡在他前面的敌人,血撒了一地,剑上寒光依旧,不沾一滴红壤,留下一地尸体,然后默默的走了。 “逆云鲪?”叶漫感觉这个好似在哪里听过,也仅仅限于那个名字,或者是相近名字。 在大街上听一个陌生的人问候另一个陌生的人一样,比如张三你吃饭了没,李四你到我家坐坐之类的。只要在街上一天,你就能听到无数个一闪过儿的名字,谁能记得清楚,何况叶漫在街上流浪过两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四湖学院和万斗沙 他是谁,他是怎么的人。 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叶漫心里就有那莫名的触感。 那感觉是怒?是恨?还夹杂有其他? 叶漫不知道,可叶漫想知道。 “好像我真的不知道。” “对,不知道是应该的,怎么能不知道呢?”单亚怔了一会,随后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叶漫,大声说道,“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这年头还有不知道逆云鲪的。” 稀奇的东西,单亚自己也看过不少,像叶漫这种绝种了的,单亚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后估计也看不到了。 这家伙不会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吧。 “你能说说他吗?”叶漫在心里念叨很多几次,他总得这个人,自己应该不陌生的,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来。 为什么呢? 叶漫迫切想知道那个人。 不是因为从单亚的语气中,他听出了单亚对那人的无比崇拜,让叶漫产生了兴趣,而仅仅是那人的名字,叶漫觉得那是不该陌生的名字。 “好的,不过等会再聊他的话题。” “我没心情听你讲其他的废话。”尖锐的眼,寒冷的声,叶漫宛若一只骇人的魔物,下一刻要撕了单亚一般。 突然的转变,叶漫的心也突然暴躁。 单亚被吓了一跳,连叶漫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那个,不是,我真的不是要卖关子,只是到了万斗沙老师的住所了,他不太喜欢别人在学院讨论逆云鲪的事情。”单亚连忙解释道。 单亚心里想,叶漫看上去一个挺和气的少年,怎么说发怒就发怒,刚刚追杀自己的莫林雪够神经了,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他们家不中听的话,就要杀了自己,这个叶漫比她更过。 自己还没说什么呢? 他莫名生什么气。 叶漫抬头才发现自己来到一扇门前,叶漫说道:“抱歉,我” “没事,没事,没动手砍我就好。”单亚开玩笑地说道,这件事情他倒不放在心里,毕竟刚才叶漫为了救自己一命,差点赔上自己的生命。 单亚抬手敲门,叫道:“万斗沙老师,你睡了吗?我是单亚呀。” 哄哄的敲门声,吵醒了里面的人,接着里面一阵小小的动静,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瘦瘦的,黑黑的。如果是走在大街上谁会认为这样的人会是一位老师,把他认为是农夫的可能性会更大。 来人披着长长的外套,打着哈欠,开了门。 他被吵醒,不气也不恼,平静地说道:“是你呀。这么晚有事情吗?” “这么晚还来打扰万斗沙老师,真是不好意思,这不是刚才摔了一跤,想找你要点跌打药吗?”单亚笑呵呵地说道。 单亚不想告诉万斗沙自己的遭遇,抛开莫林雪的家世,将要毕业的,被将要进来的,打成这副鬼德行已经很丢人了,而且对方还是女孩。 这点身为男人的单亚不容忍。 对男人来说,尊严比命重要,单亚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万斗沙仔细看了一眼单亚,打趣地说道:“摔还能摔出剑痕,当真学院第一人也。” 万斗沙没有深究,不想多问,习武之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世道如此,能平安过一生已然是奢求。 “这不是,地上不知是谁,掉了一把剑,正好撞上了吗?”单亚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进来吧。”万斗沙点了一根火烛,看着叶漫说道,“这位是?” “我叫叶漫,明天才要入学的。” 叶漫也向万斗沙打了一声招呼。 万斗沙礼貌的应了一声,搬出来了两张凳子给他们坐下,自己从床底下,推出一大批零零碎碎的药品。叶漫凭借着烛光看了一眼,有风寒感冒的,刀创剑伤的,内服的,外用的,甚至还有治疗消化不良的。 各种种类齐全。 叶漫以为万斗沙是个校医。 可单亚告诉他不是。 万斗沙是个孤儿从小就被院长收养,他是在学院长大,四湖学院只是院长闻天纵名下的学院,却是万斗沙唯一的家,院长当了三十多年的院长,而他,就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他把一生都贡献给了四湖学院。 贡献给了院长闻天纵的学院。 而院长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有几次来到四湖学院,尤其是这十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面,游走于各个地方。 外人眼中院长的学院才是四湖学院,但在学生的心中有万斗沙的学院才是完整的四湖学院。 万斗沙在四湖学院里,没有教授任何一项课程,可在学生心目中,他的作用比任何一个老师都更加重要。 谁磕到碰到了,可以来找万斗沙老师,谁今天掉钱了,没钱吃饭了,也可以找万斗沙老师,谁的房间桌椅坏掉了,万斗沙也会修理,偶然还会帮学校里的花浇浇水,有时还会在学校养养鸡,种种菜,给学生平时加个菜什么的。 院长闻天纵没有亲传弟子,被闻天纵领养的万斗沙,一直被认为是院长的嫡系传人,下任院长的不二人员。 可他总说,在院长身边当个小书童一生受用无穷,自己做不了他的学生,天资有限,也怕给院长丢人。 说也奇怪,院长闻天纵实力超群,谁人不知,可万斗沙,这个院长最亲近的人,谁也没见过他动过武,他的实力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不过他一生都待在学院之中,也没动武的机会。 万斗沙认为院长把一生贡献给了人间,自己不过给院长稍稍打扫打扫学院,仅此而已。 算不得什么,自己的命是院长闻天纵的,自己的信仰也是院长闻天纵的。院长说的一切,万斗沙都不认为是错的,哪怕院长说,猪会上树,男人会生孩子,日月会颠倒,只要是院长说的,他都信。 一种接近盲目的崇拜。 万斗沙的每一种药都有细致的分类,他熟练地拿出两个药,从其中一里,倒出一颗药丸给单亚服下,打开另一个药,将药涂在手上,往单亚的伤口上揉捻。 单亚感觉有点痛,叫喊道:“轻点,轻点。” 万斗沙苦着脸说道:“你呀,就知道找麻烦,明天就要毕业了,省点心行不行。如果不是正好遇上院长九十岁大寿,你们这一批早就该让你们离开了。也是我们自作孽,想着,明天人多,也热闹一些。你们留下来,热闹是热闹了,麻烦也多了,单说房间吧,根本没有空余的。你们占着房间,一些宾客总不能让他们住在旅店里?说我们四湖学院招待不周,这一届的人只好倒了霉了。” 这一届新来的,早到的,都和叶漫一样,基本都住在了旅店里面。 院长那种级别的大人物,他的九十大寿和明天的开学典礼加在一起,一定非常热闹。 但叶漫不觉得这跟自己有多大的关系,院长那种层次的人,说不定一辈子跟自己也没关系。 如果不是自己老师的遗愿,如果不是他老师患着病拿到了四湖学院的介绍涵,自己也不会来这里。 倘若自己生日,一个人,叶漫还是觉得清静些好,一碗面,一个蛋。 如果身边还有几个人就更好了。 叶漫受够了孤独,却不得不继续忍受。 但院长毕竟是院长,不是自己,更不是别的,一般的人,他是院长,四湖学院的院长,也是人间唯一的院长。 一个喷嚏便能影响世界的大人物。 “今天晚上的学院,超乎寻常的安静。”明天是院长的九十大寿,人一定很多,人一多,自然会闹腾一些。平时那些不走动的关系,或少走动的,晚上出来聊个天,赏个月亮,总会有一些的。 但太过平静,平静地让叶漫有点不安。 刚才如果多遇上几个人,对四湖学院热心的人,那莫林雪的注意力会不会转移到别人身上,叶漫看着自己两个可怜手指上的伤痕,摇摇头。 “那些人客人来的时候,我一个一个嘱咐过他们了,不要让他们晚上在学院里闲逛,以免叨扰了大家的清静,明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我希望他们能休息好。他们还是很给学院面子的,这里的学生我也叮嘱过了,但总有几个闹心的。”万斗沙故意拍打一下单亚的伤口说道。 单亚痛的大叫一声,说道:“我知道错了,最后一次,下次要再犯我也没机会了,不是吗?” “叶漫。”万斗沙心存疑虑,这一届的学生中有这个人吗?他说道,“能把你的介绍涵给我看一下?” 叶漫为了方便这个介绍涵一直都放在身边,自己进学院参观,万一被别人当成是小偷,可就冤枉了,尽量要避免这样无脑的误会。 万斗沙看了看了介绍涵,学院入学的名额有限。基本上由各个地方名流世家推荐而出,这些世家名流在各地都有一定的声望,名誉。学院每年都会寄给他们一些介绍涵,给他们权利,希望他们能够推举一些优秀的人才来到四湖学院学习。 叶漫应该不属于这一份人,由他们推荐的人,为了抢先受到学院的关注,他们的资料档案早早的到了,自己真的没印象。 难道自己疏忽了,或许还没有送来? 还有一小部分是那些有绝对力量的豪强,他们本身就有极强的实力,根本不把四湖学院看在眼中,但四湖学院还是本着一颗爱才之心。每年都会预备出小一部分的名额,至于他们会把名额给谁,还是直接无视掉,学院没有的管权利,因为他们本身就有这样做的资本。 比如今年将要入学的莫林雪,听到她的名字,着实吓了万斗沙一大跳,他高兴之余,也有深深地担忧,说来就来,一声招呼也不打,直到人出现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院长的学院,一个人的学院 莫林家的眼中从没有四湖学院,可却把人送到四湖学院,他们想做什么。而且还是那位莫林家的天才少女,他不懂,可也不怕,因为这里是院长的学院。 叶漫是吗? 他瞧了瞧叶漫身上的装饰,极其简朴,应该也不属于那些世强大家的人。 或者是从他们手中流出去的名额,如果真的是,那些家族什么都不缺,眼前的少年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打动他们。 还是他们拿到介绍函的那一刻就随意送给了某一个人? 送来这么一个少年只是单纯地来恶心学院的。 剩下的名额就是院长在外面游历,看到资质好的,又得不到,地方名流世家推荐的,院长本着一份爱才之心,也会给他们一张介绍涵,真要有这样的人,自己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 万斗沙想不出叶漫的来历,介绍函也相当奇怪,是学院开出的,没错。可是上面没有署名介绍人,简简单单的,只有眼前这名少年的一个名字,就再也找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事情有点古怪。 不过这件事要查也简单,每份介绍涵在发出的时候都有一个特定的编码,等明天过后再了解吧。 介绍函没有问题,人便能收下,院长的学院不多事,也从不怕事。 “擦好了,伤势也不太重,明天就应该没事了。”万斗沙说道,“叶漫你的介绍涵,我先就收下了,明天等事情一完,我就让人帮你安排。” 接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形状似鱼的,金色的小牌子,牌子的正面刻着“四湖学院”四个字。 单亚兴奋地反复掐着叶漫的脖子,然后自己也拿出一块一样牌子,不过那块牌子的反面上有刻着他的名字。 单亚讲道:“这个是四湖学院的象征,如果你顺利毕业了,你的名字就会刻在上面,我的名字也是今天刚刚刻好的,以后你去哪里都带着它,保证你能比螃蟹还横。” 每个小牌子都是用特殊的材料,特殊的工艺加工而成,再加上上面特殊的字体,外面的人很难仿造。 每届四湖学院的学生,将要结束学业的时候,他们的名单就已经被许多国家,势力掌握,以方便拉拢自己一方和学院的关系,进一步拉近与院长闻天纵的关系。 能在四湖学院学满而归的,以后他的人,他的家族就能跟四湖学院挂上联系,四湖学院的名声,准确的说是院长的名声,能给他们在这混乱的世界中提供一定的庇护。 不过能来四湖学院的人自己本身背后就是一股很强的势力,除非必要的联合,否则他们基本不会舍近求远去投靠别人。 当然一些想要证明自己不靠家族势力,也能出人头地的人除外,然而这些毕竟是少数。 因此四湖学院的招牌很响,每年从四湖学院出来的人很多,但能冒充四湖学院出来的却极少。院长的头衔就摆在那里,谁也不愿意和院长为敌,谁也不愿意和院长挂钩的诸多势力为敌。 虽说极少,可四湖学院的含金量摆在那里,所以每年都有一些不怕死的死了。 叶漫无视单亚,感情你来四湖学院,就是为了以后能横着走路的。不过抱着单亚这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单亚接着小声对叶漫说道,“其实只要学院在上面刻了你的名字,在四湖学院就没你什么事情,说是明天毕业,其实有很多人今天就偷偷溜走了。” 最后的话单亚不敢说的太大声,怕被万斗沙听到,明天可是院长闻天纵的九十大寿,作为最尊敬院长的他,怎么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些人在这里呆了三年,学习了三年,可也憋了三年,有些人还不止三年。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这天下的水有多深。 更想要重新去享受外面的花花世界,哪怕明天才是学校规定的毕业日,哪怕明天是院长闻天纵的九十大寿,他们也不在乎。 世界很大,世界也充满了诱惑,他们迫不及待了。 “谢谢你,万斗沙,老师。”叶漫对万斗沙说道。 万斗沙摆摆手说道:“哪里,本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万斗沙想留着介绍涵,想找出这个介绍涵的来历,这份介绍涵,经谁之手,到了眼前少年的手中。 最近他莫名的不安,感觉要有大事要发生了一般。 就因为这里院长的四湖学院,他才不愿意因为自己疏忽发生任何的意外。 也因为这里是四湖学院,他才觉得自己疑神疑鬼,谁会在四湖学院找麻烦,这不是和半个天下过不去吗? 最后万斗沙再和叶漫,单亚交流了一会儿,一方面嘱咐单亚出去不要辱没四湖学院的威名,要牢记院长的教诲。还对叶漫说道,院长的辉煌,希望叶漫要珍惜四湖学院,尊敬院长之类的话。 讲完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叶漫和单亚不好再打扰万斗沙再次言谢之后,便走了。 “万斗沙老师的人是不是很好。”单亚说道,“在学院碰到了什么问题第一时间你就可以找万斗沙老师。” 单亚这三年除了自己的宿舍,就属来这里,来的最勤了。 叶漫不否认,万斗沙的确是一个好人,不过对院长那种的态度 世无完人。 万斗沙是院长闻天纵养大的人,受院长教育最深的人,呆在院长身边最久的人。 身为四湖学院院长的闻天纵,也许真的有那特殊的魅力,使人着魔吧。 “刚刚幸好我们及时止住了逆云鲪的话题,让万斗沙老师听到,一顿臭训免不了的。”单亚庆幸地说道,“万斗沙老师什么都好。” “他什么都好的,前提是院长最好。”叶漫会心一笑。 叶漫笑了,却也失望了几分,这里或许没自己想象得那么好。 一个让人入魔的地方,往往不是好地方。 “对对对,万斗沙老师就是那样的人,院长是很强大,可是也老了,现在是逆云鲪的天下,而且逆云鲪的事迹比起院长来,还要精彩七分。”单亚越说越激动。 现今人世的局势,大燕,狮武,凤梁三国最为强盛,他们之后,是无数的小国城邦。这些小国城邦要生存,一般会结成巩固的联盟势力与这三个国家周旋。也有些离这三个国家距离太近,无法靠联盟庇佑,他们会选择依附在这三个大国之中,保全自己。 也有一些人族没有固定的城池,他们生活在荒蛮之地,绕水而生。虽为人族,习性却与魔族无异,好争斗勇。有时他们也会骑马而下,掠夺一些金钱,粮食,女人,一翻抢掠鸡犬不留,抢了就走,行动迅速,让人防不胜防。 从前大燕,狮武,凤梁,三国之中最强盛的是狮武,最倒霉的是大燕。 大燕领土虽广,但是和一线山脉接壤,一线山脉之外便是魔族的领土。 一线山脉之上有无数的毒虫猛兽,一般的人,哪怕是一般的魔也很难通过。 哪怕强大的军队要通过一线山脉上,也要面对覆灭的可能。 而连绵不绝的一线山脉,有一处断层,这处断层成了人魔两族唯一的通道。与断层相连接的国度便是大燕,大燕虽在断层之处修建了一处坚固的防御,名为隔阳关,但再坚固的军事堡垒,面对魔族滔滔大军,也仅仅起到了拖延作用。 人魔战事爆发,大燕首当其冲,虽然各个国家,各个势力也会不留余力地支援大燕,不过那毕竟是后话。 在大燕领土上发生的战争,受苦的定然是大燕。 不过在魔的面前,人才会是最团结,最无私的代名词,在魔族的面前一切的矛盾都不是矛盾,也不允许有矛盾。 因为在魔面前的矛盾,哪怕一点,所有的人族就是覆灭的危险 许多的势力,因魔族而生,也因魔族而亡,他们是魔族抵御魔族的英雄,可魔族退了之后呢,他们之中许许多多的人也占着英雄的名义,获取了远远超过自己功劳的利益。 不管是战争的年代,还是和平的时期,无限期的索取。 魔族面前普通的人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魔族之后普通的人还是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 不同的是如果魔胜了,人就没了。 魔退了,身为人的这个物种就还存在。 存在就好,没灭亡就好,其他人没了,还有其他人。 魔会可能会杀了全部的人,而人肯定不会让人全部死亡。 一旦英雄掺杂了一点点额外的私心,那蝼蚁的生命就太不值得一提了。 “英雄”一点点额外的私心,便是无数蝼蚁无穷的灾难。 于是十六年前,年轻的大燕国主突然发布了一系列的法令,开始对这些人发难。 此消息一出,世界一片嘲讽之声,但那些“英雄”怎么会是个体的存在,他们是一群人,一大群的人。 从无数年前,英雄便是英雄,他们基本都默认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世界也基本默认了他们那样的生活方式。 自有魔以来,自有文明以来,他们的生活方式从未改变。 当然也有几个无知的君王也做过相同的,愚蠢,与“英雄”为敌的事。 他们失败了,没有成功的案例,也没有接近成功的案例。 一开始就注定失败,一开始就失败了,所以一步也没有迈出过。 庶民不如狗的时代,已经持续了无数年,还将要持续无数年,凭什么说改就改。 与时代为敌是错,与“英雄”为敌是错,还有就是那些法令不关针对这些“英雄”,也直接侵害了大燕无数权贵的利益。 这些权贵在他们自己看来也是英雄,维持大燕这个国度存在的“英雄”。 第一天大燕有官员上书,请年轻的燕主认清事实。 第一天燕主看了奏书,燕主不理。 第一天大燕都城北燕城,三品楼内,有武者闹事。 第一天燕都北燕城,三品楼楼内,一个白衣简服的剑客出现,然后死了一个闹事的武者。 第二天有更多的官员上书。 第二天燕主还是看了每一份奏书,燕主依旧不理。 第二天大燕都城北燕,三品楼内,有更多的武者闹事。 第二天还是燕都北燕,三品楼内,一个白衣简服的剑客出现,留下来更多武者的尸体。 十天后大燕的权贵开始勾结为乱的武者。 十天后大燕之外的国度收到消息,开始虎视眈眈。 一个月后整个大燕乱了起来,动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燕主,一个白衣简服的剑客,在大燕掀起了腥风血雨。狮武,凤梁,还有无数的小国城邦都希望在混乱的大燕中分到一杯羹,甚至连在荒蛮之地的蛮夷也嗅到了迷人的味道。 “大燕烽火四起,战争持续了六年。那六年没有打垮大燕,反而拖垮了人间与大燕为敌的势力。”单亚紧握双拳,突然张开,极其兴奋的说道,“ 还有,还有,重点来了,那个剑客,我最敬重,最崇拜,最厉害的,逆云鲪,一个人,一把剑,就杀整个世间的武者都沉寂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人间君圣,逆云鲪 武者讲究自由,向往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他们不愿被束缚,他们眼中也曾看到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正如庙堂把一切动乱根源归咎于江湖之远一样,他们也把民不聊生,全归于庙堂之高。 庙堂高,江湖远,对立的两方,大多时候相看两厌,偶尔还会合作一下,对抗一样的敌人,比如魔族,也会因为共同的利益小小结盟成一方,比如十六年的大燕之乱。 只是他们不会彼此承认,庙堂对庙堂,江湖对江湖,虽然目的相同,对付的都是大燕的愚昧,但分工不同,没有联手呀。 六年的时间不计其数的武者高手死在了逆云鲪的手上,那时他的名声已经远远高过了其他的强者。 “但是,最重要的一战,那一战之后,逆云鲪有了‘人间君圣’的名称。”单亚对着叶漫说道,“魔族最高贵,最恐怖的存在,堂堂的魔族之主,魔之帝君,魔格里就死在了那一战。” 对人的胜利,不等于真正的胜利。 魔,人的天敌。 遵循万物最原始规则的魔族,适者生存,强者为尊。魔族的帝君毫无疑问是魔族最为强大的存在,也可能是人魔两族最为强大的存在。 没有一段历史能够证明魔族帝君,有战败于某一个人物的手上,更不要说,死在某一个人的手上。 “你知道吗?魔族帝君呀,也就是茶馆酒楼,卖艺说唱的反复重申的一段野史,传说三百多年前,某一位魔族帝君领兵进攻人族,被某国的一位大将军层层算计,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可还是让他突围,不过最后重伤难治,死在了回去的路上。”单亚说道,“但野史终归是野史,现在真的有一位魔族帝君,真正的帝君死在了人类国土之上。不过精彩的不止如此,不止魔族帝君一位。” 十年前,魔族的帝君联合了龙族的黑龙王,妄图要把北燕变成人间炼狱,当他们经过北燕城外的燕鸣山时。 一个人,一把剑,似等待了很久,他在等待终结,自己的,或者是他们的。 他背后是大燕最古老,最神圣的城池,城池里还有数十万无辜的民众。 他不能退,已经无路可退,他的每一步只能进。 退,他从没想过。 惊天的一役,在燕鸣山爆发,逆云鲪以一对二赢得的胜利,魔格里死了,黑龙王重伤而逃,十年间,完全没了踪影。 是害怕躲起来了,是死了,还是静静地等待着复仇。 对于黑龙王,叶漫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老师老说自己是一位书生,他也的确藏有一些书籍,不过都是关于其文杂趣的,正经的一本也没有,其中就有黑龙王的。 不少还配有生趣的图案,叶漫怀疑他老师收集那些书的目的就是配合自己画图的兴趣, 不过最近十几年的就没有了,毕竟在那户人家一当就是十多年的账房先生。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呆在黑暗的房间中,摆弄着画笔,比起大家小姐还要深闺,连吃饭都是叶漫端进去的。 黑龙王是龙族的异数。 龙族强大,高傲,可也懒惰,他们瞧不上人的一切,也瞧不上魔的一切,不与人争,也不和魔斗。 他们在自己的地盘往往一呆就是八百年,将近全部的生命。 他们本身那股强大的实力,也使得人魔两族不愿意招惹他们,人与龙相安无事,魔与龙也无纷争。 可随着一条黑龙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平衡。身为龙族异数的他,积极鼓舞龙族,参加到人魔之战中,他认为龙族才是最优秀的种族,不该偏安一偶,全世界都应该是龙族栖息的土地。 他的思想在龙族得不到响应,愤怒的他大闹了龙族圣地,打伤了许多前来阻止他的同族,之后扬长而去。 事后,他被龙族除名。 被龙族除名的他自诩为黑龙王。 之后他把所有的恨和不满,都发泄在了人族身上,他所经过的城池被毁,他所经过的村落被灭,他在人间制造了无数的血案。 人人都想当屠龙勇士,何况是一条恶龙,勇士只有一位,所以那一百多年间想当勇士的人都成为了烈士。 成全了黑龙王的凶名,也成就了逆云鲪的圣名。 “魔族为什么要等到六年之后才来,为什么要和黑龙王联盟,结盟后的魔族帝君为什么只和黑龙王前来,他的大军呢?。”叶漫不解地问道。 故事很精彩,可故事的背后有很多令人费解的地方。 经历过六年大战的人世,应该消耗极多的战力,趁人病,要人命。魔族骁勇,却不是无智,否则怎么能和人族周旋无数的岁月却稳居上风,人却只有消极防御的份。 就算他打败了逆云鲪,毁灭了北燕,在人族土地上,没有大军庇佑的他,又要面对多少凶险,再击退多少股人族高手的包围,才能安然回到魔族。 以一人,一城的损失,换取无数次能击杀魔族帝君的机会,叶漫不知道是哪边得了便宜。 六年的时间,他们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准备着出兵,或者出兵。 “好像是魔族那边也发生了叛乱吧,让魔族帝君无暇兼顾。”单亚不是很清楚那段历史,他只是单纯地关心英雄,崇拜故事中伟大的英雄,他也相信逆云鲪比任何故事中的所有英雄都令人向往。 而英雄背后的故事,他一点也不太关心。 所以他不关心魔族那边的叛乱,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人族有战乱,魔族那边也偏偏生了事情。 但如果有一天魔族入侵,他相信自己肯定会毫无犹豫,自告奋勇去除魔护世。 可此之外,魔族又关自己什么事情了,他们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内部的矛盾跟自己何干。 自己没必要去花精力思考这些事情,打听这些自己不关心的事情。 叶漫再说道:“逆云鲪以一人对抗整个世间强敌,说他怪物也不为过吧。不过大燕的那位王也不简单,用一国之力就抵御了世界诸国,实现了那从未实现过的理念,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是合作?是利用? 或者仅仅是理念相同,你做的事情和我想的事情一样,我便来帮助你。 但会是这么简单吗? “什么怪物,那是人间的君圣,我的偶像。怪物,怪物的,少你一个人叫行不行。”他责怪地说道。 用一把剑和无数的血得来的名号,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怪物称呼更明了,更直接的表达。 单亚知道,知道归知道,但还是不满别人用怪物称呼自己的偶像, 他继续回答道,“逆云鲪也是北燕城的人,不过他们究竟是怎么相识,流传的说法很多,真真假假分不清楚,甚至还有传言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和,随时准备干架。” “他们两人如果争斗起来,谁的赢面会大一些?”叶漫不免有些好奇。 叶漫说的,当然不是一对一,而是用逆云鲪的剑对抗大燕之国,逆云鲪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人间的“君圣”,而大燕经过十六年前的一系列战役,现在应已然成了最强大的国家。 最强的人对最强的国家。 一个最强的人能否颠覆一个最强的国家,一个最强的国家能否诛杀一个最强的人。 单亚先是一愣,他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但他还是很快地答道:“当然是逆云鲪啦,那些所谓的国家,所谓的军队有什么鸟用,对付魔族,到头来还不是我们这些武者?” 单亚继续说道,“不过不过,我倒是听说一个传闻,十年前魔族帝君和黑龙王进攻北燕的时候,传言魔族的军队也在进攻隔阳关。而大燕之主苏子民仅用数万的军队,就在隔阳关阻止了,魔族十万大军的入侵,毕竟是传言不可,有这么大的本事,世间还不疯传了。” 在单亚心里十分瞧不起那些国家的军队,那些人只是维护了当权者的利益,在魔的面前他们有什么用,无力之人,无力之功。 在单亚看来逆云鲪才是最有资格代表人类的,是属于所有人族的英雄,大燕只不过是他的栖息地罢了。 单亚不是大燕的人,所以他并不关心大燕,也有点藐视那位大燕朝堂之上的王。 单亚相信大燕没了逆云鲪,大燕只是大燕,大燕的那位王依旧只是大燕的王。 魔族是何等存在,十万的魔族之众一旦通过隔阳关,毁天灭地的破坏后,按以往的经验,人族至少要用十多年的时间才能够恢复元气。 逆云鲪再强,再能打,也不能以一人之剑对抗数以十万的军队吧。 生命有尽头,生命也会感觉劳累。 既然逆云鲪不行,那大燕的王想靠仅仅数万的军队,抵抗魔族,那么断然可不能,单亚这样想。 即使传闻中的那位大燕王者谋略滔天,可再高明的谋略,在绝对地武力面前,也得低头而行,而且上位者不是常常会变着法得让别人夸奖自己吗?武力赶不上逆云鲪,那就在智谋把他比下去。 这就是统治者的虚伪,狡诈。 单亚打心里瞧不上他们 “人们也常说大燕有三绝,逆云鲪的剑,苏子民的谋,还有” “还有什么?”叶漫问道。 “不知。” 叶漫一脚飞踢了过去。 叶漫把单亚送到了宿舍,匆匆就告别了他。 大燕,逆云鲪,叶漫心中每说一次,心中那一股无法言语的东西就暴动一下,越来越剧烈。 他好像要告诉叶漫什么,那是该是什么。 “不安分吗?”叶漫又想起了那一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一张苦饼,一名老兵 叶漫慢慢走出了四湖学院,晚风一吹,暴动的心稍稍沉寂了会。 这一夜好漫长,莫林雪,单亚,万斗沙,细细回想这一幕幕,莫林雪明天过后应该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单亚明天也要离开了,万斗沙,明天开始也应该要称他为老师了。 静寂的夜,被一声马鸣打破。叶漫循声望去,一匹瘦弱的老马,马上有一名瘦弱的老兵,他缓慢的从马背上爬了下来。他的左手拼了命地紧抓一个包裹,他的姿势,好像已经持续了很久了,看样子还要持续很久,他的左手因太过用力而开始变形。 他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他没有休息,更没有进食,一直在马背上狂奔,尽管他是久经沙场之后退休的老兵,可他的双腿内侧依旧磨出了血块。 他下了马之后,歉意地看了眼瘦马,那是他现在唯一的朋友,说道:“抱歉了,老朋友,我知道辛苦你了,这个东西你知道的,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他的左手再次抓了抓包裹,确认还在,交给他东西的那个人对他说,把这个东西带好,然后去帮他做一件事情。 那个人不是他的王,可是却是一个人最让人尊敬的人,没有那个人,就没有现在的那个国家。 那天他亲自来到自己的住所,他的手里拿着这个包袱,把它郑重的交给了自己。 被别人交托办一件事情,无论对方是谁,都基本不是一件好事,起码都算是吃力不惹好。 而且还是那么伟大的人物,交托自己办事,那更不是好事。他接到包裹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看到了自己的尽头。 可他无悔,他认为自己残余的生命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顺了顺马背,说道:“连续奔跑了那么久,你也受不了了吧。” 瘦马受不了,老兵也到达了极限。 他两眼一花,双腿无力,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矫正自己的身躯,而是再次抓紧了包裹。叶漫上前,刚要扶他一下。 那个老兵下意识地推开了叶漫,叶漫猝不及防跌了一跤,那个老兵因为自己一推,用力过猛,倒的更加狼狈。 叶漫起身想抱怨几句,看着他的样子,又咽下了不好听的话语。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要摔倒了,想要扶你一下。”叶漫说道。 老兵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自己的多心,害一个好心的少年摔了一跤。 可如果再发生一次刚才的情况,他还是会选择一样的做法,因为包裹里的东西太过重要了,比起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里面有着他这一生最后的使命,也是最重要的使命。 “抱歉,请见谅。”老兵说道。他勉强站立起来,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 他很累了,他太需要休息了,但是现在他还不能休息,不敢休息,这一眼闭下去,他很担心自己不能再次睁开。 身为士兵的他见过太多,因为劳累睡去,而睁不开眼的人。他不介意自己成为他们的一员,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抓了抓包裹。 他很久没吃东西了,只喝过少量的水,奇怪的是,他现在一点也不饿。 他知道这不是好现象。 他拿出两块皱巴巴地馅饼,这是他自己做的,他随手扔了一块给叶漫,现在这是他手中唯一属于他的,最名贵的东西。 他在表达他的歉意,一生中,他有太多的遗憾,以前在家时,没有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老害他们担心,当了兵也没遵守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只剩下了自己。 为什么只剩下了自己?是因为要完成这一个使命吗? 老兵在心里点了点头,如果这是他的命运,他能欣然的接受。 叶漫咬了一口饼,很苦,但是细细嚼来,又有点甜。 老兵以为叶漫不会喜欢吃这个,或者只咬一口,礼貌的会说声谢,然后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默默地丢掉。 可没想到叶漫吃了一口,又咬了一下。 这块饼的味道,叶漫吃不出是什么感觉。 说它是饼,吃过后,残留在嘴里的感觉,让叶漫觉得是喝过一杯茶,一杯怎么都冲不淡的茶。 苦涩之中甘甜自来,在嘴中回绕许久。 咽下肚后,心中燃起了一股淡淡地忧伤思绪,这是一种怀念一个最温暖地方的感觉,在那个地方有着最关心自己的人。 那个地方在哪里?真有那样关心自己的人?叶漫以前无数次的想过,又无数次地压制那样的想法。 不压制,又能怎么办? 老兵用已经深凹进去的眼睛看着叶漫,他除了那段和战友的激情岁月后,他已经在朦胧之中度过了十年。 行尸走肉,形容这十年最为恰当。 每个人都有他的使命,自己当兵,保家卫国,服从命令,生死不惧,理所当然。 为了他们的使命,所有的战友都离自己而去,他从未抱怨,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士兵不死,难道让无辜的平民上前线吗?难道让小孩和女人如蝼蚁般死去吗? 老兵的生命要到头了,他的心突然拨开了云雾,渐渐地去了朦胧,或许只是不想寂寞地离开。 “坐下来陪我聊聊可以吗?”老兵问道。 今天的夜空好美,以前的,都有吗?自己怎么都没发现。夜空虽美,他还是希望早点过去,并不是他不想流连,只是时间真的不多了,他担心自己身体撑不下去了,一口饼,他咬了好久,依旧没有下肚,与味道无关。 哪怕眼前的东西是泔水,他还是要吃,老兵太需要一点力气,去应付明天的事情。 对自己来说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事情。 “你来自什么地方?”叶漫在老兵的附近也找块了石头坐下,问道。 “大燕,这个苦饼就是大燕的特产,它里面搀和大燕独特的一种植物的根,那种植物它的花很美,他的根却很苦,可细嚼之后又有一丝丝甜甜的味道,有人说那来自花,其实我知道它的香甜来自土壤。” 根吸收了所有的苦,才能开出独有的,芬香的花。 如果根全是苦味,对根是否太残忍了,还好,天也不是那么残忍,起码留了一点甜,没让花朵吸收殆尽。 “你也来自大燕吗?”老兵讲道。老兵看到叶漫吃着自己苦饼的时候,他的眼角中有泪光闪过,大燕国都北燕城,特有的苦饼,总能勾起大燕人的思国之绪。 叶漫摇摇头,这个问题叶漫真不好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五岁之前的记忆,叶漫已经记不得了。 所以叶漫摇头的意思是不知道,或者不是的意思。 老兵自然理解为第二种,叶漫也不打算去解释。 老兵有些失落,以为能遇上一个他乡故知。 不是大燕的人呀,也在情理之中,大燕毕竟有十年已经不跟四湖学院打交道了,怎么还会有大燕的人来这里,老兵再次问道,“你去过大燕吗?那本是人间最真实的写照。” 叶漫摇摇,说道:“现在呢?” “也是人间最真实的写照。” 夏日的阳光很热,冬日的阳光很暖,那都是太阳,本质没有变。 苦是真实的,甜也是真实。 不过一个喜,一个厌,罢了。 “你来四湖学院做什么?”叶漫问道。 “来做一件事情。”老兵讲道,“你是四湖学院的学生” “现在还不是?等明天学院帮院长庆祝完九十岁的生日后,举行了入学仪式就应该是了。”叶漫说道。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兴奋,四湖学院的学生,一出来就是天之骄子。”老兵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北燕,他的心早就死在了十年之前,死在了战友身边。 欢喜的日子几乎与自己无关,可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也不是很欢喜,明明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或许我心里深处一点也不期待进入四湖学院吧?进来这里,只是我老师生前的遗愿,我不想辜负他。”叶漫说道,“仅此而已。” “你有向你的老师说过吗?如果你真的不想,那便离开吧,四湖学院没传言的那么好,当然也不差。” 老兵也走过叶漫这年纪走的路,这段年纪的少年总喜欢把一切放在心里。 叶漫从未向自己的老师表露过自己的心迹,和他老师相处的那八年,前前后后也没说过什么话。 比起话,叶漫的老师更愿意用画交流。 更让觉得可悲的是,跟了自己老师八年,叶漫依旧搞不清楚他老师大多数的画,画得是什么。 因为很少交流,所以叶漫的老师临死之前的交代,叶漫很用心地听,也很想很用心地去完成。 今天以前,叶漫认为没什么,毕竟只用三年的时间。 三年看似很短,真的很短吗? 叶漫看到了莫林雪,看到了井外的那片天,看到了差距。 也看到了万斗沙,也从他嘴里也看到了院长闻天纵。 学院的三年好长。 老兵见叶漫陷入了沉思,劝解道:“人生也有很多时候,不是自己想干嘛,就能做什么,你的老师为你做了最好的选择,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不妨留下。” 老兵虽然这样劝解,心里却有是有一分抱歉,明天他就要做一件事情,那事情可能会伤害四湖学院,而眼前的少年明天也将要进入四湖学院。 明天之后,他想起今晚的自己,或许会恨自己吧。 但老兵还是必须去做,他向那人拍着胸脯保证过,也是为了死去的战友。 叶漫不知不觉吃完了干涩的苦饼。 眼前的少年还很年轻,自己却没多少时间了,老兵拍了拍瘦马,自己走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他来之前,遇到了一个胖子,他说只要自己回答了他几个问题,他就愿意帮自己养着这匹瘦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来看看,只是来看看 那个胖子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胖子,他的承若更是世间上独一无二的承诺。 老兵相信他,不为别的,因为那个胖子,曾无数次地站在了那人,和王的身边。 他相信那人,相信自己的王,所以他也很相信那个胖子。 即使他只是个看上去比一般胖子更胖,除了胖好像也一无是处的胖子。 “少年人能问你一个问题?”见叶漫点头,老兵说道,“从前有一个人肚子很饿,他很想喝一碗粥,可是口袋里,他没有一分钱。于是他拼命赚钱,你说他赚到钱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买米吧。”叶漫回道。 先买了米才能煮粥喝。 “为什么?”老兵不解,“世界上有许许多的好东西,为什么单单选择那份不起眼的?” “最原始的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真实的,为什么他饿的时候想到它,不是一碗面,一份饺子,一个猪蹄。” “那喝了粥之后,他还有很多钱呢?” “他可能会赚更多的钱。”叶漫说道。 “可能?”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想法,不过,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钱总有一天也会花光。”叶漫回答道。 那种濒临死亡的饥饿感,只要经历了一次,永生都会难忘。 “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他又赚了很多的钱,他又不想让其他人体验到那种饥饿的感觉。于是他买了很多的米,煮了很多的粥,分给那些饥饿中的人。可是剩下的还有很多钱,要是你,你会买别的,更好的东西给他们吗?” “不会。”叶漫说道。 “为什么。” “我不是他们的父母,我没有义务这么做。人不是猪,不需要别人的喂养。一旦把人喂成猪,那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恶会驱使一个人杀人,善也会无形之中成为杀人的利器。 听了叶漫的话,老兵突然起身,对叶漫说道:“你能帮我看一下这匹马吗?” 叶漫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事情,就答应了。 然后叶漫后悔了,因为那个老兵竟然消失了一夜,叶漫也担心了一夜,总不会有人看上他手上的包裹,然后劫杀了他吧。 这个可能性,叶漫还真不好说,那个包裹里面有什么,叶漫不知道,应该是挺重要的,可能和他要办的事情有关。 也许他已经去办事情了,整整办了大半夜,现在还没回来。 天已经亮了,街上的行人陆陆续续的多了,四湖学院的大门已经开了,那边开始热闹起来了。 叶漫对着瘦马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洗簌一下就过来,可以吗?” 瘦马好似听懂了,一声长鸣,答应了。 叶漫不是愚人,不会一直等下去,叶漫想老兵也不会那么无聊,要教自己一个诚信做人的道理吧。 这里离自己的旅店不远,速去速回,等下那个老兵还是没有回来的话,就把马拉到旅店的马厩里,然后再跟附近的商家说一下,如果老兵来的话,直接去自己住的旅店提马,还要跟旅店老板交代一声。 叶漫洗簌回来,瘦马已经不见了。 叶漫心里咒骂,有怎么样的主人就有怎么样的马?老兵走了一夜,现在连你也没了踪影。 无故消失是大燕特有的本领吗? 暗骂完之后,叶漫不由得担心起来,那匹瘦马不会是有人看上了吧,来这里的人虽说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但也保不准,这些人多了,那些看上这些有身份有地位,鼓鼓荷包的人也不少吧。 叶漫在五六岁的时候,生活所迫曾经也干过这样的事情。为了得到这样的技能,叶漫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头几次基本伤痕累累。 之后便是偶尔伤痕累累。 当然这样的技能,被那户人家收留之后,叶漫已经不用了,毕竟从那时起,自己就很少出门。 跟了老师八年,叶漫庆幸自己还好,没像自己老师那样沉迷幽暗的房间。 有时叶漫也会想,自己的老师或许只是讨厌阳光,不是喜欢画画,连阳关都极少进去的房间,竟能呆上将近八年的全部时间。 那还是只是叶漫知道的时间,天知道,在叶漫没来之前,他已经呆了多久了。 不过那匹老马看上去挺聪明的,不会轻易让那些人顺了手吧? 还是老兵过来自己牵走了瘦马? 他见到自己没在,会怪自己?要怪自己,那就怪吧。 虽然自己守了一夜,但的确离开了一会,他来没见到自己就是事实。 担心了老兵一夜,又开始担心那匹老马。 无亲无故的,叶漫想自己有欠他们大燕什么吗? 一声无奈,叶漫也带着无奈的心情,进了四湖学院。 热闹的四湖学院,超繁华的布置,叶漫第一次见到如此夸张的典礼,叶漫想,一个国家的君主做寿也不过如此吧。 能接受到邀请的人,都是一些有身份背景的人,院长闻天纵的九十大寿,能接到学院邀请便是莫大的荣幸。 时间还早,人却已经很多,还有一些正在赶来。 阳关璀璨之下,叶漫感觉到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这里,仿佛期待着什么有趣味的事情发生一样。 不怀好意的眼睛,自己多心了吗? “叶漫,叶漫。”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叫声,打断了叶漫思考。 叫声源头,叶漫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来这里,叶漫也只认识了三个人,莫林雪,万斗沙,还有。 “真巧。”叶漫说道,“这都能碰到你。昨天的伤好了吗?” “我的是小伤,你的手指怎么样了?”单亚来到叶漫身边说道。 昨天叶漫为了挡下莫林雪的那一击,他的手指像退了一层皮一样,鲜血淋淋,叶漫拿出手指给单亚看了看。 “你什么体质?你不会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吧?除了魔,人哪会好的这么快?昨天我还以为你的手指要报废了?过了一夜就好了。”单亚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叶漫。 “可能是她的药比较好吧。”叶漫用这个解释回答着单亚,然后疑问道,“你见过魔?否则你怎么知道魔的伤口会好的快。” “只是听说,听说,一个比喻罢了,不要在意,不要在意。”然后单亚把关注点放在了莫林雪的药上,说道,“真的有这么好?” 自己昨天身体多处受伤,每一处虽然都不严重,但都还没完全见好,叶漫能如此快痊愈,真的是依赖这个药吗? 莫林家的剑号称天上剑,莫林家的药难道也是天上的仙草磨炼而成? “你可以试试的。”叶漫说完就要从怀里拿出药。 单亚舔了舔舌头,磨了磨手掌,好奇心让他忘记了昨天莫林雪那凌厉眼神的警告,跃跃欲试。 “你的确可以试试?”一个声音,仿佛从冰冷的寒川底下传出。 单亚听到了声音,感受到了极强的杀意,立马收了手。 自己出现幻听了,一定是幻听,幻觉,一定是幻觉,怎么能这么巧,单亚安慰自己,他不敢回头确认。 叶漫你快告诉我是幻听,单亚心里大叫。 “你也在这里呀?”叶漫的回答,单亚确定了自己的耳朵没有毛病。 可单亚宁愿自己的耳朵出现毛病,也不愿意,再次见到莫林雪。 不是幻听?单亚的恐惧又再次袭到了心头,她怎么在这里,不要来找我的,不要来找我的,大燕心里连续念叨。 “看你在这里,我就走过来了,四湖学院我又不认识其他人?”莫林雪自动忽略了单亚,莫林雪也的确不知道单亚的名字。 反正自己在这里就只会呆上一天,她进入四湖学院,完全是为了今天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今天过后想和叶漫见上一面也不容易了。 单亚见莫林雪自己自动忽视自己,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没跳起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最后的理智强迫着他,不让自己引起莫林雪的关注。 “那个,我先走了,我的学业已经完成了,人看人,没意思,我这就离开了。”接着单亚小声地对叶漫说道,“你也快点走。” 单亚恐极了莫林雪,说完就闪了,深怕在耽误一会,祸事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一样。 “你也要走?”单亚很小声,但莫林雪还是听到了,“你也怕我?” 莫林雪从有意识起,她的剑就不曾离开她的身边,她的人就是她的剑。 一代莫林家人的使命,一代代莫林家人的使命,先人的路,自己的路,后人的路,剑就是路,恨生在莫林家,悔生在莫林家,有恨有悔,莫林家还得继续。 是悲哀。更是荣誉。 “没。”叶漫想,你有这么可怕吗?你长的如此动人,站在你身边是我的荣幸,怕你做什么?你还会当众杀了我,叶漫看了看她手中的剑,回想起昨天那惊险的一幕。 咽了咽口水,或许不会吧。 莫林雪瞧了瞧叶漫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轻轻笑了一声。 原来她也会笑呀。 “你来四湖学院不会真的仅仅是上学吧?”叶漫想,以莫林雪的身手,完全没必要,也不会在这里浪费三年。 院长闻天纵有名望,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奉承他。 叶漫稍稍了解莫林家,但他究竟是怎么的家族,会不会送自己的子女进入学院,拉近与院长的关系,叶漫不知道。 但叶漫知道莫林雪起码不会。 “今天,这里要发生一件大事,可能会动摇整个世间。”莫林雪就是为了这一件事情来的,今天许多人也为了这一件事情来。 “所以我来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石沉大海 谋出大海 叶漫不清楚是什么事情?他突然想到了昨天那名来自大燕的老兵,会和他有关系吗? 今天是院长的九十大寿,来这里的原因自然而然的会被想成是为院长祝寿。当真要是从大燕而来,为院长祝寿的,只让老兵来,只带来了一个小包裹,是否显得太寒酸了。 大燕身为现今最强大的国家,只让一个老兵前来祝寿? 而且只带着一个小小包裹? 或许包裹里的东西真的很贵重,不过送礼,送的是面子,而面子这样的东西又得靠包装。 礼或许可以轻,但包装一定得要重。 今天来这里的人,最少的都是由两人抬着的一个大箱子。东西嘛?叶漫想应该也都是少有的珍品,毕竟是院长的九十大寿,不会有人在这时候戏弄院长。 上四湖学院的黑名单可不是好事。 四湖学院是世间最大的学院,今天看来也是世间富有的学院吧。叶漫看着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不经感慨。 如果老兵不是来为院长闻天纵祝寿的,那他来做什么。 要是真的和老兵有关系,老兵又来自大燕,大燕之中能让莫林这种武道世家感兴趣的? “难道和逆云鲪有关?”叶漫问道。 昨天叶漫听单亚讲了,许多逆云鲪的事情,用剑杀沉了一个时代之类的,屠魔败龙的,还说,逆云鲪是现如今世界名副其实的武道第一人。 “不是他,还有谁?”逆云鲪是一个可敬又可恨的人,每每提到他,连她自己的父亲也只能望天而叹。 天上剑,莫林家,三百多年来,强者辈出,一直以来都是世间最强大武脉势力之一,哪怕是远在一线山脉之外的魔族,对莫林家也要忌惮三分。 但是逆云鲪的出现打破常规,不管是莫林一家,还是其他的武脉势力都开始渐渐的埋落,枯萎,世人只知道逆云鲪,人间君圣,莫林家是什么,其他的武道之人又有谁。 渐渐被人们遗忘了,人们遗忘了他们。 他们自己,也渐渐地遗忘自己,原来自己还是一名武者,原来自己以前也抱有要站着顶峰的梦想。 君圣出,万家消,云鲪不死,武脉不兴。 说穿了多少武者的心思。 不是他们不肯攀登逆云鲪那座大山,只是真的无法攀爬过去。 真的没有办法。 “会发生怎么事情?”叶漫说道,“那个逆云鲪会来吗?” 叶漫心中很期待他的到来,期待着见他一面。 是因为昨天单亚所说的,才让自己期待吗?可是真正见到了又怎么样,如果自己入不了他的正眼,那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九天之外还有天,但九天之外的天又有多高。 叶漫不清楚,或许自己只是真的,单纯地想见见那个人。 “不知道。” “那你怎么能确定,有事情发生,还和他有关?”叶漫有些吃惊,也不是很吃惊。 反而有点失落,他觉得逆云鲪不会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就是这么感觉的。 他不会来的。 “我们家族在北燕的线人,只传回了,‘云鲪将动,学院有事’就这一句话。”十六年前大燕和天下诸国大战,十年前,逆云鲪惊天一役,大燕的都城北燕,已成了现在人世的中心。 现在所有对大燕,对逆云鲪,对天下局势感兴趣的人,势力,国家,在北燕都设有一个情报机构。 “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我知道有问题?可能是大燕,是逆云鲪,故意要告知,要我们知道的。”大燕是现在最强大的国家,逆云鲪又是最可怕的对手,他们也知道世间对他们的关注。 如果他们要秘密进行一些事情,其他人很难收到消息,或者会收到很多消息,很多虚假的消息。 玩那些似有似无,真真假假的情报,谁也比不上大燕。 逆云鲪是现今最受关注的人,可关于他的情报,很多,多的让人真假难分。 一百条关于他的情报或许只有一条是真的,一百条关于他的情报或许连一条真的也没有。 这一百条情报或许有九十九条是大燕故意放出来的,这一百条情报或许一百条都是大燕放出来的。 这样的手段他们永远都玩不腻,而且永远都有效果。 但有消息总比没消息要强,沉寂了十年,他再度出手。学院有事,天下间的学院很多,能让逆云鲪看上眼的必定是院长闻天纵的四湖学院。 四湖学院有事,那些与四湖学院相关的势力,在院长牵头下,他们岂会罢休。 莫林雪说道,“而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应该只有少数没有和四湖学院挂上勾的大势力。三天前我们也才收到消息。” 他们收到了消息,却没把消息放出去。 一场由逆云鲪主导的游戏,要想因他开始,想要让他进入游戏,那就一定要按着他的剧本来。 逆云鲪知道世界的人都想要自己死。 但想他死的前提,是要他先动起来,要他动的前提,又是要按着他自己的意思去动。 因为很少人能让他动,能让他动的人,世界就那么几个,谁先让他动,谁就可能先倒下。 所以世界上都想他死的人再多,他也一点不急。 因为想他死的人会比他更急。 他动了,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动了。 其他人也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动。 叶漫问道:“他想做什么?” 莫林雪静静地说道:“或许是无聊了吧?” 如果逆云鲪不动,那世界只能等他老死,但逆云鲪绝不是一个会让自己慢慢老死的人。 莫林雪的父亲曾对莫林雪这样说过。 叶漫正和莫林雪聊着,叶漫看到了昨天的老兵,他与叶漫擦身而过,他的眼中没有叶漫,更没有其他人。 昨天的疲劳,颓废,已经不见了。 是的,他变了,好像变成了完全另外一个人,充满活力,充满激情,时间仿佛在他身上神奇地倒退了好几十年,退去了沧海,退去了桑田。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眼中有一团火,那团火也燃烧着他整个身体。 现在的他回到了比最年轻,最力强的时候,还富有干劲,明明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早已没了那样的精力。 这不是好现象,老兵已经在燃尽着自己最后的生命,也是那最后的使命。 抱薪得暖,薪尽火灭,人 亡。 他的一切都与昨天叛若两人,只有他的左手还使劲抓住了那个包裹,跟昨天一样。 比昨天更加用力。 他徒步向前,一步一步,走向了正在招呼客人的万斗沙。 万斗沙也看到了老兵的到来,他感觉很疑惑,看到这个老兵身上的服饰,他知道这老兵是来自大燕。 万斗沙对大燕素来无好感。 十年前,逆云鲪诛杀魔族帝君,重伤了黑龙王,名声一时无二,却也和四湖学院完全切断了联系,谁也不知道原因。 之后便有传言,说逆云鲪要把院长闻天纵当作下一个对手,所以大燕正在为这一战扫清阻碍,十年过去了,逆云鲪还是没来。 逆云鲪想和院长争光辉,他配吗?院长才是最伟大的存在。 事实也证明,十年了,你依旧没踏入学院,依旧不敢和院长为敌。 你也认为自己无法跟院长为敌是吗? 十年之前,你没有来,十年之后,你还是没来,这个老兵是你派来的吗?可你为什么要派他过来?自己却没来。 万斗沙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大燕派这个老兵,是来给院长祝寿的。 老兵首先开口说道:“万斗沙是吗?” “是。”万斗沙眼神微微一动,是来找自己的?万斗沙有些意外。 “你让我想了十年,没想到,你却是这幅摸样。”万斗沙黑黑瘦瘦的,像极了一个长期在田地里耕作的老实农夫,老兵说道,“我来就问你,一件事情,十年前环燕城附近,发生了一件血案是你做的吗?” 十年前,老兵的思绪回到了那一天。 他和他的战友刚刚经历了大燕动荡的六年,六年期间他们南御北守,护住了整个大燕,期间无数的战友同袍倒了下去,经过六年之乱还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和自己同批入伍的只剩下那几个了。 像他们这样的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待遇吧,没准还能娶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过上美美的日子,那是他们最美好的期待。 那时他和他的战友接受到一个命令,护送一户人家前往环燕城,那人家不是普通的人家,他们是曾经反对王上推行新政新令的权贵之一,他们坚持六年,最终还是失败了,失败后的他们选择了投降,王上也选择饶过了他们,让他们安养晚年。 老兵不懂,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们本就该死,要不是他们在背后搞鬼,牺牲本可以少很多,阻碍也可以少很多,可是他还是选择执行了命令。 他懂得不多,但是自己国家的王懂得肯定比自己多。 他们没问原因只是选择默默地执行命令。 王的命令总是让人质疑,但事实证明,他总是对的,可对的并不是一定会得到认可的。 他听过,也见过,那些真实的,不真实的,关于王上的一些正确却得不到认同,还招来诟议的做法。 即使这样,他也一直相信,和所有相处过的,死去的战友一样,一直相信自己的王,甚至为了他和他的国家而死。 那天老兵在护送那位贵族,快要到达环燕城时,他们遇到了一个蒙面的杀手,他不分青红,杀了自己三十六个战友,也杀了自己所护送的那户权贵人家,如果不是自己的战友扑到自己身上,帮自己挡下致命一击,自己也应该死了吧。 虽然自己活了下来,还被安排到都城北燕,这本是多么荣光的一件事,可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自己的战友救下了自己的命,却带走了自己的心。 自己活下来有什么用,自己不知道这人长相,不知道这个人的特征。 直到几天前,老兵见到了一个人,大燕最伟大的一人,他告诉自己,犯人已经找到了,并且把包裹交给了自己。他讲清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以及将要付出的代价。 他说,去不去由自己,他不勉强。老兵接受了包裹,向他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这最后的任务,自己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这件事情本来就得自己完成,也必须自己,亲手完成。 完成之后他才能安心地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张纸,一把剑 老兵也十分相信自己能顺利完成,哪怕这里是四湖学院,哪怕这里是那大名鼎鼎的,院长闻天纵的学院。 那人交代了自己这件事,那人相信自己能完成这件事。 自己就能一定完成。 这与信任无关,这是事实。 确定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是事实,是什么? “十年前呀。”万斗沙说,“你说是我干的,有证据吗?” 万斗沙没有否认,或许他已经承认了。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谁都有可能会被杀,万斗沙没有说哪件。 因为他已经知道是哪件。 他是四湖学院的人,院长收养的人,他的面子在一定程度上是院长闻天纵的。 他可以死,院长的脸面不能丢。 人命如狗的时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或许永远也不会结束了。 人命不值钱,所以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承认和不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我说的,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老兵说完,从包裹里取出一块污秽,破旧,金色的,形状似鱼的小牌子,前面刻着“四湖学院一师”,后面刻着一个“沙”,还有的两个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四湖学院的人都会有一个牌子,证明自己的身份,叶漫昨天把介绍函交给万斗沙的时候,就从他手里拿到了,那是四湖学院的象征,学生的牌子前面只有“四湖学院”四个字,而老师则会刻上第五个字“师”。 “这块牌子哪里来的?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万斗沙说道。 “环燕城的秦大人,十年来为那件事情耿耿难怀,前不久他病重,自知命不久,于是再度打开尸棺,黄天有眼,终于在一具尸骨之中,找到了这个牌子。”老兵说道。 “为什么以前没发现?” “被人吞入了肚子之中,不易发现。”老兵说道。 自己的牌子消失了十年,万斗沙万万没想到竟在他人的腹肚之中。 这牌子能证明自己是四湖学院的一份子,证明自己是院长的学生。万斗沙除了十年前的那次,几乎没有离开过四湖学院,四湖学院内,他不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四湖学院外,他又很少去。 所以牌子不见了,他也到不是很在意。 “这块牌子我觉得是你们伪造的,堂堂的大燕要伪造这么一个牌子不是难事。而且就算这是我的,那也可以是你们偷的。至于上面的破损,污迹只需一个巧匠便能制作出来。单凭这样的牌子,能说明什么。你们是天真?还是愚蠢?哈哈哈。” 万斗沙冷笑几声,然后随即说道,“来之前,是不是想我会这样说,我相信你们也只有这一个牌子,没有更多的证据,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他们叫你来只是让你探探我的口风吧?” “但我是四湖学院的人,院长的人,做出的事情,我不会否认,他没来,你来了,能怎么样?就算他来,又能怎么样?你可以回去了,我会亲自向院长请罪,要杀要罚,院长自会做主。” 万斗沙知道这名老兵的背后不只有大燕,更主要的是那个人。 那个人纵然名声累累,号称“人间君圣”,但万斗沙也全然无惧,因为这里是院长的学院。 院长的学院,哪轮得到他做主。 万斗沙认为自己给了老兵很大的面子,带着这样的回答,他可以回去邀功,可以享受荣华。 “我来并不是探你的口风,那位大人说过,即使没有这块牌子,只要我问你,你也会承认。”老兵平静地,接着说道,“那位大人不会来,那位大人来了,我就不用来,我来了,也不打算回去。” 老兵的态度很坚决,事情发生在大燕,现在又被大燕捅了出来,很多人的眼睛在看着,如果让闻天纵处理,大燕便失去了面子,那老兵来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还不如让真相石沉大海。 “你能做什么?”万斗沙轻轻一扬手,老兵便被震开了三丈。 熟悉万斗沙的人,尤其是他身边来自凤梁国的木申秋,他和万斗沙年纪相仿,当年最是要好。木申秋年纪不是很大,但已经在凤梁担任要职,一方面与他的家世有关,另一方面也和他通过四湖学院的学业有关。有了这两层关系,他很快得到了实权,取得了重要的官职地位。 木申秋自己,包括那些熟悉万斗沙的人,都没想到,万斗沙竟会有这层实力,平时在学院谁也没见过他动过武。他们惊奇,也不惊奇,毕竟他是院长收养,离院长最近的人。 有这层实力也是应该的。 叶漫站在万斗沙不远的地方,自从老兵来了之后,周围喧闹的环境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不是看到了老兵,而是在老兵身后,他们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存在。 十六年前他杀沉了一个时代,现在又要对学院出手了吗?他们的心是兴奋,也有恐惧。 他出手了,意味着可以有杀死他的机会,但真的能杀死他吗? 所有的人都问自己,他真的能被打败吗? 刚才的事情,刚才的对话,叶漫也都听的一清二楚,在万斗沙震开老兵的时候,叶漫感受到了那股极强的冲击,直慑自己的心头。 这样的力量仿佛不受空间的束缚,叶漫站得近能感受到,叶漫相信,自己哪怕站在人群的最末端,也能有同样的感觉。 力量一旦突破了某种界限,空间的约束会变得很小。 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说的便是这种的境界吗?叶漫不经产生这样的想法。 “是越人之境。”看着叶漫有些不解的神情,莫林雪对他解释道。 越人之境是武者跨入顶尖层次的证明。 魔族地域广阔不亚于人所居住的领土,但魔族的居住环境比人居住的要恶劣许多,沼泽,泥流,凶兽,猛虫都较为常见。 强壮的魔,在他们的土地上都只能勉强生存,而人在他们的土地上基本生存无望,就算那边没了对人族极为不友善的魔也一样。 除此之外,魔族的地域,有许多地方会产生一种无形的地气,身处其中,若是没有良好的保护方法,会直接消耗人类的体力,影响人类武者的功体。 然而那些无形的地气对魔族却是全然无害。 但只要人的功体到达一定的程度,便可以不受这些地气的影响,这境界人们称之为越人之境。 人类之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些武者,跨越一线山脉,进入魔族腹地证明自己的强大。 “越人之境”是跨越一线山脉,进入魔族腹地试练最基本的资格。 然而每年能够跨进“越人之境”的高手少之又少,有时一年也不见得出那么一两个。 “越人之境”是绝对强者的证明。 也有好事者,把“越人之境”之前的武者分为三流,一般,卓越,宗师,但这之间的区分却很模糊,不像越人之境一般有个明显的参照。 如果真要这样区别,叶漫想自己就是属于那个三流水准的。 “步入越人之境并不是终点,越人之境后的世界,才是更加精彩的世界。”莫林雪说道。 最后的话,她说给叶漫听的,她相信叶漫有这个资格。 这是莫林雪一种简单地直觉吧。 她就是相信叶漫。 从昨天那第一眼之后。 莫林家是百年的大家,家里也有几位越人之境的高手,莫林雪将来也会跨越那一道界限,超越那道界限。 “看到了没有,就算你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没用。”靠不近自己,老兵自然没法杀死自己,哪怕付出生命也没用,万斗沙说道,“回去吧,院长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或者让他来。” 老兵没有恐惧,也不会恐惧,敢前来找死的人,怎么会有恐惧。老兵只是一名士兵,不懂武者所憧憬的越人之境。 在他眼中所有的武者几乎一样,所以在他心中几乎所有的武者都是同等的高度。 正常的武者都是超越正常人的存在,他们只要愿意,随意挥挥手便能杀死一个正常人。 自己是正常人,能随意杀死自己的人。 那分高低,对在他们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自己,有什么意义。 当然也有些武者,是特殊的存在,比如那位叫自己来的人。 那人就是超越这些正常武者的存在。 老兵不是武者,但老兵也能感觉得到。 老兵起身,顾不得擦掉自己身上的灰土,他的左手还死死抓住那个包裹,他打开了包裹,包裹里面有一个小木匣子,开打木匣子,木匣里只有一张纸,老兵把纸交给万斗沙。 “那人说你不会否认。”没来的那人,似乎已经看透了万斗沙,老兵接着说道,“让你承认也不是我来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把这个带给你。” “他的?”万斗沙疑问道。 老兵点头。 然后万斗沙有点想笑,哈哈大笑,单凭一纸,他就想让自己“伏法”,这么天真的想法,怎么出自号称“人间君圣”的你。 万斗沙也很好奇,纸上究竟会写什么惊天的内容,好让自己可以“从容”死去。 万斗沙接过纸,纸上只有很长的一笔,用墨汁画的一笔。万斗沙在学院这么多年,看到的作品很多,这一笔不是一个字,也不是任何一字的起笔。 这不是字,这是一幅画的第一笔。 从这一笔看,他要画的是一把剑。 这一笔很完美,不是接近完美,而是太完美了。 如果要把这一笔补全成一把剑的话,那必然是最完美的作品,但是却不是满分的作品。 因为少了神韵,画的第一笔很重要,第一笔没有神韵,最后完成的画,也自然不会有神韵。 少了神韵,那便失去了风采。 没神韵的画,画的再好有什么用。 万斗沙接到纸的时候,叶漫也看到了那一笔。 他轻声说道:“那不是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没神韵的画,最可怕的剑 “无聊。”万斗沙随手一丢,纸在空中飘舞,仿佛永远不会落下,纸上的那一笔在阳光的映照下明亮非常。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或者是纸上的那一笔想要他明白一件事情。 画上的东西有神韵。 那现实中真实的物件呢? 一块坚固的石头,一朵绽开的鲜花,一个活生生的人,神韵?他们需要吗? 你能说他们有神韵吗? 你会说他们像他们自己吗? 有神韵的画,才逼真,才有价值,才更像现实中的石头,鲜花,活生生的人。 像真的,像真的也就不是真的。 画依旧是画,即便赋予了它灵魂,也代替不了实物。 画出来的石头不能搬起来,画出来的鲜花不能摘下,画出来的人只能用来想念。 纸上的那一笔没有神韵,也没有灵魂,所以这很完美的一笔,但不能称它为画。 可万斗沙强烈地感受到,那一笔在渴望神韵,渴望灵魂,在渴望成为一幅完整的画,一幅最完美的,画在纸上的剑。 用来观赏的剑,用来让别人称赞它时,会说,瞧,它真的像一把剑。 纸上的一笔不是画,是剑,杀人的剑,最真实的剑,有最真实剑意的剑。 剑入眼,万斗沙双目刺痛。 等到睁开时,纸上没了剑,纸却变成了剑,目光再次撇到老兵身上,老兵变成了剑。 还有那不是叶漫吗?他也在附近,昨天才知道的名字,今天将是自己的学生了吧,他怎么也成了剑,眼前的一个个人,在眼中变成了一把把剑。 万斗沙向后退了一步,扶在了树上,树也成了一把剑,再有那桌子,那凳子 万物不是剑,入眼的,皆成了剑,头上顶着的天空是剑,脚下踩着的大地是剑。一把把剑,一把把剑身,只映出了一个身影。 只有那不是剑, 那是自己。 万物都成了剑,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剑中的世界,甚至连吸进去的空气,也成了无形的剑。 无数的剑,没有一把自己的,可每一把都指向了自己。 万物都是剑的世界,自己成了一个异类,孤独的异类。 孤类难活。 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皮肤仿佛都插满了一把把剑。 那人想要自己死,用纸上简单的一笔逼死自己。 “我错了。”万斗沙跪地说道。 他当然不是说自己做错了,自己曾经也是大燕的人,那个大燕的权贵,说自己家的房子,挡住了他家的风水,为了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他放火烧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上去理论,他让自己的手下打死了自己的父母。 再重来一次,万斗沙也会这样做,那种人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那群士兵,他们太忠于自己的使命了。 “那个怪物。”万斗沙一直认为世人把逆云鲪的高度,放的太高了,尤其是他把院长比下去了之后,他就更加不服气,那家伙哪有资格和院长比肩,每每碰到那些不知天高的学生,谈论逆云鲪时,他一改往日和气的面目向前去教训一番。 只是现在。 他真的错了,世界对他的认知远远还不够。 这个天地怎么会孕育出那样的怪物,难道天地就不怕被他一口吞掉。 院长的学院怎么能变成你的剑冢? 万斗沙放弃了,他决然接受那人给自己的剑,与世诀别的剑。 那人早就看透了自己,看透了院长,或许也看透了世界。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 结果只会更糟吧,为了学院,为了院长。 “为什么?”万斗沙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遵燕法,护燕律。”老兵的回答慷锵有力。 “哈。”原来他也不知道,你还是真是残忍,你让他来,你让他去死,却什么也不让他知道。 身为怪物的你,是没了感觉?还是连情感也变成了怪物的了? 如果是怪物的情感,那身为人的万斗沙,真的猜不到。 如果真的要护大燕一世之安,他绝不会让老兵来到这里,这十年来,虽然四湖学院和大燕少有瓜葛,可也不曾为敌。 四湖学院只教书,只育人,不与任何一方势力为敌,四湖学院出来的人也散落在世界的各个地方。 这些人会和四湖学院为敌的人,为敌。 那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谁也不愿轻易招惹的势力,现在的大燕为什么? 政,法,令不过都是为了安定一方的手段。 十年前的命案如果真的如此重要,为什么现在才来?万斗沙现在绝不认为,自己犯下的命案,值得他们追查十年? 他们想干什么?再一次的与世为敌?再一次的证明自己? 这个特殊的场合,四湖学院的开学典礼,又是院长的九十大寿,为什么你们来了?目的是什么? 万斗沙环顾四周,他想寻找答案,他相信答案一定在现在的四湖学院之中。 究竟是怎么的答案值得让他动起来。 剑中的世界意识到了万斗沙的行为,放出了更加强烈的光芒,万斗沙视觉,渐渐地被剑芒封闭。万斗沙知道已经不能再继续逗留了, 那人的意志不容许他接着逗留。 “你等不及了吗?”万斗沙说道,“罢了。” 人死归九幽,怪物死了,魂也属于九幽吧。 “九幽之下我等你,以及你。”万斗沙指着老兵,说了今生最后一句。 自己死了,如果大燕不付出一点代价,学院颜面尽扫,那些与学院为荣的人,为荣的势力,会逼迫着院长为自己找回所谓的公道,为学院找回所谓的尊严。 更为了他们自己。 那人或许不怕,但也不会为此掀起血雨。 所以老兵来了。 所以老兵就是那一点的代价,老兵知道。 万斗沙也知道,说完他内元汇集,然后气冲全身,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洒而出,落在了画上。 血在画上仿佛有生命一般慢慢靠近那一笔,慢慢凝结,最后凝结成了一把剑。 万斗沙成就了画,于是剑有了神韵,剑不再是剑,剑变成了画。 纸上的剑真像一把剑。 而此时没有人关心。 在外人来看,万斗沙死的莫名奇妙,他们没有看到万斗沙看到的场景,因为那纸上的剑,不是给他们看的,那人也不准备给他们看,所以他们看不到。 木申秋离万斗沙最近,他没感受到万斗沙死之前的场景。 不过他很愤怒,很疑惑。 万斗沙死了,你就这样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坚持等院长到来,今天是院长九十岁大寿,在外游历的院长一定会赶回来的,你死的这样轻巧,怎么对得起院长,怎么对得起学院。 愤怒的木申秋举起拳头,便要断送了老兵的性命。 木申秋进入四湖学院,学的是武,和大多数不愿吃苦的权贵子弟不同。 木申秋虽说还不是什么顶尖的存在。 但是这一拳依旧能要了老兵的命。 就在木申秋的拳头要终结老兵性命之时,叶漫突然窜出,出其不意的一脚,击中木申秋的身体,木申秋不由得退了几步。 “小混蛋你做什么?”木申秋定了定身形,对着叶漫大声叫道。 “我不想再有人死了。”叶漫没看木申秋一眼,木然地说道,“他不该死。” 不想有人死,那些不知名的,不认识的,每天,每时,每刻,每个地方,有理由,没理由,都上演着死神的戏码。 天真,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天真。 天真会害死自己,叶漫明明知道的。 自己和老兵也只有一面之缘,自己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死就死了?自己为什么要插手?仅仅是看着老兵死而已,自己又不是没看过人死,而且他本来就是来送死的,叶漫知道。 那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种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感觉? 自己手上明明没有粘着他的血液。 “对不起,我没看好你的马?他不见了。”叶漫歉意地说道。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把他托付给了最好的人。”昨天老兵离开就是去找他,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大燕之中,他也是最值得老兵信任的人。 那个看上去好像除了吃,就一无是处的胖子,但是老兵相信他,能和王上和那人并肩的人。 能和他们成为朋友的人,本身就说明了那胖子也很伟大,不需要理由。 或者这就是理由。 想到那个人,前几天和他见面,阳光下的他,好耀眼,老兵知道,耀眼的不是阳光,是那人。 很少人能够近距离的看到他,老兵很荣幸。 老兵的生命之火即将燃烧到了尽头,老兵知道,别人也应该看得出来。 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也看的出来。 原来还有这么傻的少年。 昨天见到他,天色已经黑了,老兵看不清叶漫的面容。 今天的阳光和前几天在北燕一样,阳光明媚,万物清楚的进入了眼中。 叶漫自然也进入了老兵的眼中,这个少年的面容。 他在北燕呆了十年,自然也听到了不少关于那人的传言。 他忽然笑了,他好像明白了,或许这才是他来四湖学院的真正目的,那人叫自己来四湖学院的目的。 以及那人让来的自己,必须死的真正原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强盗鬼阎罗 他让自己了了心愿,可自己小小心愿又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哈哈,老兵虽然自嘲了几声,但他还是很感激那人帮战友,也帮自己报了仇。 一个无论多么愚钝的人,临死之前,也常常会看得很透彻。 真相浮出海面的背后,带来的不仅仅只有真相,还有海底一层层的暗流。 “去北燕吧。” 去引爆那一股股的暗流吧。 他的生命之火燃尽,最后一句,只眯了眯嘴,没有声响。 他的眼睛看到了来接自己的战友,可他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让战友扶着自己的灵魂去往下一个轮回,再次重新在大燕的土地上。 这一生老兵无悔。 无声的一语,叶漫听到了,无声似有声,而且还是好大的一声,叶漫的耳朵仿佛要被震聋了一样。 北燕我该去吗? 老兵无声的话语在叶漫脑海中回荡,接着不只是老兵的,还有自己的,去北燕吧,去北燕吧,然后是陌生的人。 一个,两个 一声,两声 声声之后,最后都沉寂了下去,只留下起伏的心,和不安分的灵魂。 很多在场的,不在场的,他们没听到老兵的话,但是他们却感受到了逆云鲪的意志。 北燕是时候去了,时候去看看逆云鲪了。 十年了,顶峰的风景是时候换人看了。 木申秋刚刚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那个老兵本来就是送死的,但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也不能死在其他任何一个人的手上。 逆云鲪的意志连学院也只能默默承受,凤粱一国会为了自己而惹上他,惹上大燕吗?自己的家族在凤粱很有势力,但是有势力的不只有自己一家。自己的家,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继承人,自己还有兄弟姐妹,他们对自己的位置一直都虎视眈眈。 叶漫阻止了木申秋放下大错,可木申秋一点也不感谢他,因为万斗沙无缘无故的死,他现在很愤怒,他本来引以为傲的学院,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窝囊。 他需要发泄。 一看叶漫,他就清楚,刚才那一脚会逼退自己完全是意外,自己的实力比眼前的少年要高出许多,哪怕让他一只手自己也稳操胜算。 即使如此,他还是从身边的仆从那里拔出了一把刀,他想要杀死这个让自己出丑,也公然不顾学院脸面,去勾搭一个间接害死万斗沙凶手的人。 他这样做,他想哪怕是院长也会原谅自己。 他抽出刀的一刹那,莫林雪站在了叶漫的身边,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木申秋。 木申秋看到了莫林雪,他认出了那把剑,说道:“莫林家的人?” 莫林家的人出名,莫林家的剑更加出名。 莫林家的一个个人就是莫林家的一把把剑。 “莫林雪。”莫林雪用同样冷冷的语气说道。 莫林家虽然只是一个剑道世家,不能和一个强大的国家比肩,但是绝不会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会愿意主动招惹莫林家。 一个绝顶高手很难抵御千军万马,但是千军万马要对付一个绝顶的高手,最后他们还能有几个兵,几匹马可用? 何况是享誉世间数百年的莫林家,他的底蕴有多少,谁又能真正了解。 魔族畏莫林家三分,人世又该敬莫林家几分。 木申秋冷哼一声,愤怒,可以不发泄,理智却不能失去。 他不想和莫林家的人正面冲突,以后再让那个少年好看,反正他会呆在学院。 而莫林家的人在学院不会逗留太久。 “哈哈哈”一段摄人的笑声在场间响起。众人听到后,仿佛心中有无数的蜘蛛在攀爬一般,随时准备着撕咬自己,使人难受,更使人恐惧。 笑声源头,一个穿着长衫高领的人,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他高高的衣领敞开着,遮住了他两侧长长的脖子,两边的衣领上各画着,半只黑身红眼的恐怖蜘蛛,风一吹,衣领碰到一起,被分成两半的蜘蛛仿佛要活过来了吃人一般。 他迈着大步,双手插在长衫的口袋中,半勾着身体,但是他的头却高高扬起。 他在看着天,他在藐视此间的人。 他嘴角高高翘起,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他大大的眼睛,眼瞳却小的出奇,仔细一看他瞳中的颜色竟然和衣领上黑色蜘蛛的颜色一样,都只有一点,猩红色的瞳孔,仿佛时刻都滴着血。 莫林雪看到他到了的那一刻脸色变了,他竟然会亲自来了。 莫林雪变化的神情依旧那样的冰冷,那层霜依旧在她的脸上。 来人刚刚还在人群的那一端,眨眼的功夫,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他已经到了叶漫的眼前,这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知道他是怎么穿越人群,只知道他已经来到这个少年的面前。 他举掌,不分清说,便要杀死叶漫。 不需要任何理由。 想杀便杀,这就是理由,这就是他。 巨大的掌氛是那地狱中来的幽幽鬼爪,带着冥冥之风,仿佛要绝了人间一切生气,绝了叶漫一切生的希望,来者用血红色的眼珠盯着叶漫的眼睛。 被这双眼睛盯着的人,就是拥有这双眼睛之人的猎物。 “叶漫。”莫林雪大叫,“鬼阎罗你” 鬼阎罗停下了掌,不是由于莫林雪的叫喊,他的掌不是任何一个人想阻止就能阻止的,除了他自己。 他突然想停下,于是他就停下了。 因为他看到了有趣的眼神,这个天真的少年,此刻流露出了为死而求死的眼神。在地狱中行走的鬼阎罗,知道哪怕是经历过真正绝望的人,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眼睛。 他在引诱自己出手。 难道他认为自己的死会比万斗沙的死带来更强的风暴? 还是他死了就死了,如落叶飘入大海一般,翻不起涟漪。这仅仅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但这种方式往往是最有效的方式,比起拼命的求饶,比起无尊严的求生。 不管是谁,都不会特意去杀一个,刻意求死的人。 这个少年很有趣,主要的是让鬼阎罗感到了趣味。 有趣的人他杀了不少,因为在那些有趣的人身上,鬼阎罗感受不到趣味。 或者是让自己恶心那超低级的趣味。 想杀就杀,想停就挺,他绝不会因为别人的意志而改变,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就是鬼阎罗。 “十分不错的眼睛。”鬼阎罗戏谑地说道,“如果我是那种对人体的器官感兴趣的变态,你的眼睛,我一定会收下,早晚三次,外加吃夜宵时都好好观看。” 鬼阎罗之名一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鬼阎罗是人世最危险,最恐怖的强盗,没有之一。他和他的手下盘踞在蜘蛛岭,遏止住了一条人世南方最为重要的通商要道。 每个通过蜘蛛岭的商人甲旅不得不向鬼阎罗一伙缴纳金银,以求平安,甚至庞大的军队要通过蜘蛛岭也要经过鬼阎罗的点头。 蜘蛛岭也就名字诡异,其实它,进,不能作可攻之地,退,不能作可守之区,兵家曾言的四死之所。可鬼阎罗就把大本营,嚣张地安在了那里,危害一方。 十数年的时间,不知有多少势力,人物,包括国家,想要除掉鬼阎罗这一害,全部都没有成功,反而是鬼阎罗的势力越来越大。 鬼阎罗的手段出了名的毒辣,据说曾有一位商人抱着侥幸的心里,没有向鬼阎罗一伙缴纳银钱,他也十分幸运地通过了蜘蛛岭。当他做完生意满载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里起了熊熊烈火。在熊熊烈火之中,一具具烧焦的尸体,不断被扔出,丢在了那商人的眼前。 他们一个个都被活生生烧死,烧焦的尸体上一个个挣扎扭曲过的面目清晰可见。 那商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里面还有叫声,自己想进去救人,可自己的双脚不听自己的使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脚边,不断增加,亲人那烧焦的躯体。 当最后一具尸体被扔出,鬼阎罗宛如魔神一般在烈火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商人,好似在说,瞧,我来收过路费了。 “哟哟,莫林家的小姑娘,怎么了,我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吗?”鬼阎罗猩红的眼珠转了转,仿佛在认真的思考刚才“失礼”的行为,他说道“那你要多担当着点,因为每天我都会做许许多多的失礼出格的事情。” 莫林雪握紧了剑,利剑仿佛有所感应,咯咯作响,仿佛立刻将要按耐不住,出窍为主人抱不平。 鬼阎罗迅速来到莫林雪的面前,还是快的那么不可思议,他按住了莫林雪颤动的剑鞘。 “不要引起我的杀意,否则就算你是莫林战的女儿,我也会毫不留情。”鬼阎罗嬉笑着脸,却十分严肃地说道,“事先说明哦,我可不是怕你的父亲,只是大燕那位才是我的第一目标,在那之前,我可不想动其他人。” “不过也不是一定的。” 一讲道莫林战,鬼阎罗的眼孔收缩,舌头舔了一下上边的嘴唇,好似在饮世间最美的烈酒,品尝世间最美的食物一般。 莫林战是莫林雪的父亲,现今莫林家的主事。莫林雪的父亲谈到过很多次逆云鲪,也不下数次谈到过鬼阎罗,如果没了逆云鲪,鬼阎罗或许就是她父亲的首选之敌。 敌人很多时候会比朋友有用,尤其是想要自己更加进一步的时候。 说完,鬼阎罗又慢悠悠地来到叶漫眼前,搭着叶漫的脖子。 “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身上的味道跟我很相似。”然后,他在叶漫的耳朵悄悄地说道,“以前是不是,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过。” 说完这一句,他又用刺耳的声音哈哈大笑。 接着他用手指着莫林雪,说道,“那个美丽的可人,你瞧上了没有,要不要跟着我混,我可是最大方的头头,什么都可以满足你哦?” “要不要我去杀了她的父亲,然后你趁机安慰她的心灵,以及身体。” 看似玩笑的话,他说的极其认真,下一刻,他仿佛就会去做一样。 叶漫依旧无言,无语,似在等死,似在等生。 鬼阎罗想杀死叶漫,杀一个人对鬼阎罗太过简单,谁可以杀,谁都可以死。但鬼阎罗又舍不得杀死他,有逆云鲪的世界已经越来越单一,越来越无趣。 这么有趣味的少年,不久后,是否会变得更加有趣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怪物眼中的死人 鲜美的果实,如果不是成熟的时候采摘就太无趣了。 采摘的时候,如果不冒着生命的风险就太没有意义了。 他是强盗,他喜欢冒险的事情,喜欢逼命的刺激,喜欢搏命的快感,逼他人的命,也博自己的命。 刚才莫林雪引发了他的杀意,他想找的却是莫林雪的莫林战,因为他觉得现在就毁灭莫林雪这棵种子,实在太可惜了。 好的种子毁灭了,几年后他又该去哪里找令自己眼馋的果实。 “你不喜欢呀,世风日下,好心驴肝。”鬼阎罗转头,向木申秋说,“那个不知名的,就是你,刚才挺嚣张的那个,这个小鬼,你看着不顺眼吧。” 好的种子也极有可能成不了好的果实,如果不是好的果实,或者在成长的过程中被掐死了,那还不如毁在自己的手中。 成长,还是毁灭。 他看了木冬秋一眼,思绪凸现,于是鬼阎罗想了另一件,他认为现在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让他人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 即使这样根本可能改变不了自己的决定,他只是自己觉得这样应该会很有趣,于是他就做了。 “我现在也看他不顺眼了,竟然拒绝我的要求,我可是很难拒绝的,要不要我把他做掉。” 木申秋形如呆木,内心已经崩溃,他知道鬼阎罗的手段,凤梁的军队曾经为了那条南方的通商要道,派兵征讨过鬼阎罗。与其说征讨,不如说是被单方面的屠杀。除非不惜代价,否则很难夺回那条通道,可哪怕是不惜代价,要取鬼阎罗的生命也太难了。 可他不死,鬼知道活着的他,会采取怎么样的报复手段。 木申秋不知道鬼阎罗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这个疯子盯上了自己。 混乱的眼睛,发抖的身躯,这才是猎物该有的模样,鬼阎罗很欣慰。 “只要你说一句就行,不过杀人的罪名你要担着哦,你想想那个逆云鲪吧,一个命案,十年呀,他竟然还要来找人偿还,天知道我杀了这个少年,十年之后会不会有人找我索命。”鬼阎罗邪笑着,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不用十年。” 木申秋头上细汗如珠,也不敢去擦,他弄不清鬼阎罗的意图,也不敢贸然回答。鬼阎罗是疯子,正常人怎么能了解疯子的想法,何况是让世界都忌惮的疯子。 自己死了,绝对不会有人帮自己报仇,哪怕自己是凤梁国最大的世家之一。 “不说?还是已经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有人在我面前死了,我竟然不知道。不会是装死吧,那我就要试试咯。”鬼阎罗两边嘴唇高高翘起,宛如一个地狱来的恶魔小丑,列着嘴巴,戏耍着人间那卑微的性命。 他手间掌风轻轻一扫,木申秋身边的随从当场毙命,而木申秋立马瘫痪到了地上。 “杀他,杀他。”木申秋指着叶漫,惊恐着,手舞足蹈着,不停地说着,不停地喊着。 面对死亡,准确的说是面对鬼阎罗,他失去了理智,他只有一个想法,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命。 无形的蜘蛛网又黏住了一人。 鬼阎罗是一个疯子,又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疯子。 “你没死呀,刚才也没立刻回答我,那就是不尊敬我。我最讨厌别人不尊敬我了。”鬼阎罗用滑稽的笑容,来证明自己很生气。 猎物既然尽了他的本分,那自己也应该实行属于猎人的权利。 一道凌厉的掌风又席卷而出,目标正是木申秋的性命。 然而一个老者不知什么时候挡在了木申秋之前,那来自地狱夺命的掌风击中了老者,只吹起老者的银银白发,只吹起了老者的偏偏衣角。 “院长,是院长来了。” 本是沉默中的人,瞬间爆发。 先是逆云鲪,再是鬼阎罗。 院长名下的四湖学院哪有过今天的耻辱。 明天还有明天吗? 他们的心已经麻木了。 现在院长来了,他们心中名为希望的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四湖学院还是四湖学院。因为还有院长,他们刚才竟然忘了这里是院长的学院。 “闻天纵,大院长,你终于来了,正是时候,刚才躲在哪个角落看戏了?”鬼阎罗瞎指着一处,瞎叫着,“是那里吗?是那里吧。看着自己人死的感觉如何?哈哈哈哈。还要多看一些吗?” 院长闻天纵之名,天下皆知,但鬼阎罗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疯,他有疯的本钱,更有疯的实力。 哪怕此刻坐在顶峰的人是逆云鲪,哪怕逆云鲪压着整个人世武脉喘不过气。 可鬼阎罗依旧是鬼阎罗。 逆云鲪压得了整个世间,却压不了他的疯。 闻天纵不愿搭理鬼阎罗,他走到万斗沙尸体旁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 人生六十古来稀,古来稀的自己,又残喘过了半甲子的岁月,到头来,只能白发送黑发吗? 逆云鲪,你还是找上门来了,为了我。 还是为了你自己? 闻天纵坐在万斗沙的身边,悲凉地说道:“何必如此呢?三十年来,我待你如子,你也敬我如父。我一生之中没有亲自教导过一人,除了你呀?你说你天资差,不配作我的传人,可你的天资差在哪里,你不配,谁能顶上。你总能明白我的心。三十多年的情分,你怎么能舍得了我?舍得了学院?” “你走了,我怎么还能安心地游玩?” “世间再好,风景再美,少了你的牵挂,缺了一分姿态。” 院长身材伟岸高大,那笔直的身躯在学院中的人看来是能撑天的,撑天的躯体,却为万斗沙弯了下来。 学院此时哀声一片。 “闻天纵,你应该说的更加悲泣一些,动容一些,才能更加富有感染力,最好说的我,也想哭。”鬼阎罗大笑地说道,“需要我找人帮你代写祭文?让你在他的头七念叨。看着你整个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份上,不收钱哦。” “大胆,你胆敢侮辱院长。”现场的一位学生说道。 鬼阎罗依旧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一道气劲从他身上飞窜而出,袭向了那个说话的学生,学生还未反映。 院长闻天纵骤然起身,长袖一甩,激起扬尘,掩埋了气劲。 “老东西实力不减,可惜对你,我兴趣实在不大。”鬼阎罗心知除非用尽全力,否则和闻天纵的较量是很难有结果。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亏大了。 鬼阎罗疯,但他不傻。底牌还是留着慢慢对付逆云鲪吧。 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逆云鲪你会用怎样的方式收尾,最后又有怎样的惊喜冒出,他越想越兴奋。 闻天纵那刚才的话语,他肯定不会亲自出马,找上逆云鲪。这个老东西心里的算盘打的比谁都精,现在就开始想着退居幕后,鬼阎罗想。 不过也本来就没算上他那一份。 用画杀人,那个曾经和院长齐名的老家伙,也是用画杀人的,难道你也想把他牵扯进来? 鬼阎罗越想,越发的兴奋,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 鬼阎罗想要离开,不过他地发现眼前,四湖学院的人不太想让自己离开。 “哦?院长,你希望我大开杀戒吗?我倒是无所谓的。”鬼阎罗似笑非笑的表情,更加浓烈了。 他身上释放出了强烈的杀意,袭天漫地。 杀意缠绕住了现场每一个人,杀意绕身的瞬间,人们仿佛看到了一只的巨型蜘蛛,和学院一样大,不,比学院还要大。山一样大,海一样大的蜘蛛,盘踞着整个学院。 吃亏的事情不是不做,是不愿意做,比如现在。 鬼阎罗疯,可他不傻,但他更是一个强盗,有时没道理可讲的强盗。 所以只要鬼阎罗愿意,这里立马就可以尸骨成堆。 鬼阎罗不是一般的人,要是一般的宵小,哪能容他如此放肆。还有他那恶劣斑斑的事迹,让他死十次都不够,假如院长没来,他们也断然不敢拦住鬼阎罗,现在院长在这里,这一祸害也该消除了。 闻天纵骤起一声爆喝,破山填海,冲散了无形蜘蛛,也冲淡了现场的杀气。 院长终于要出手了吗? “让他走吧。”他们这样想,闻天纵却泼了他们的冷水。 曾经的巨人,现在依旧是巨人。 只是与巨人齐肩的人多了。 鬼阎罗的实力不容小觑,打败他,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还有这么的人在场,牺牲将会很大,鬼阎罗也不会怜悯这些人的性命。 见院长打定注意,学院的众人也不敢再留鬼阎罗,纷纷让出了一条通道。 见自己的杀气被喝散,鬼阎罗不生气,不恼怒,杀气本来就是吓唬人的。 “闻天纵的学院,只有闻天纵的学院,哈哈哈哈。” 鬼阎罗笑,他大声地笑,肆虐地笑。 仰着头,看着天,嘴角微微翘起,勾着背,无视着众人,大步离开了学院。 是蔑视,是嘲讽,更是对未来混乱局势的期待。 学院之外,一匹瘦马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之上有一位美丽的妇人。 不远处,一个胖子,不高的身材,圆圆的脑袋连着圆圆的身体,看不到脖子,像是两个皮球连在一起,他十分吃力的走向了马车。 “唉,累死我了。”胖子来到马车旁边。 “知道累了,还出来做什么?”美妇人拿出了手绢递给了这个圆圆的胖子,笑骂道。 “有一些事情,他们不做,只得我来做,交了他们两个朋友,苦呀。” “鬼阎罗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会来也在你们的算计之中吗?”美妇人问道。 “不按常理,也是一种常理。”胖子用力地爬上马车。 “所以你来了。”美妇人看着眼前的胖子,跟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说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晚上吧。带他一起走,人死了总要魂回归故土。” “这场局已经惊动了天下,你们想好怎么收场了吗?”美妇人说完后,她就后悔地摇摇头,嫁了他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自己始终跟不上他们的思维,他们永远甩世人一步,无法跨越的一步。 这个天下,或许他们早已经看腻了。 “他们会来北燕吗?”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美妇人一点也不担心。 “来也好,不来也好,两手准备。” “唉。”他来便是第二手的准备,在他之后或许还有第三手,只是美妇人想不到,落入他们的布局,谁能离的开。 美妇人哀叹了一声,“你们的眼中是不是只有活人和死人?” “错了,他们眼中只有死人。”胖子说道,“活着准备着牺牲的死人,和被他们牺牲掉的死人,他们会利用每一个死人,榨干每一个死人最大的价值。” 胖子的话很残酷,但也是事实。美妇人想,老兵就是这样被他们利用的死人,十年前他准备着被他们牺牲,十年后被他们牺牲,那之前呢?他们也是不是想着该怎样牺牲他,还有他,以及他们。 现在的大燕兴起的背后,正是因为他们残忍的牺牲,对他人残忍,对自己也同样残忍。 “最近他们的样子有点古怪。” “快到极限了。”他们是被世界拒绝的人,世界容不得他们,他们也渐渐排斥世界了。 十年了终于要到这一步了吗? 美妇人不经地抓住了胖子的手,她有点冷,好多年没这样的感觉了。 “还能挽救吗?”见胖子没有说话,美妇人想到了最恐怖的结果,说道,“你们三个人呀。” “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没区别吧。” “或许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三尺之地,剑颠谋海 夕阳西下,长长的余晖惊恐地避开了这里,灰暗的宫殿之中,没有一丝的明火,但却十分的耀眼。 殿中的两人,绝世的王者,绝世的剑者。 也许经过千年,经过了万年,才有了他们,也许再过千年,再过万年,也不会再有他们。 一盘棋,黑白分明的两子,王者执黑,剑者拿白,棋下了许久,棋盘上依旧不见一子黑,一粒白。 棋已经在他们的心中,天下早已逃不出他们的掌中,人间在他们的眼中已经索然无趣。 可他们依旧还落着一粒粒属于人间的棋子。 “他死了。”剑者说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王者答得极其平淡,所以显得极其冰冷,灰暗的宫殿因为他说的这一句话,因为他说的上一句话,因为他将要说的下一句话 ,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 冰寒刺骨。 剑者不是一般人,他身处寒冰之中,感受不到一丝冰冷。 一个人的生死在他们眼中极其平淡,一群人的生死在他们眼中极其平淡,哪怕是自己的生死在他们自己的眼中也极其平淡。 他说道:“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剑者的心,王者的心,早已比冰冷更加冰冷。 “所有的证据已经毁灭,唯一的证人已经死,凶手也死了。”或许也不只有这两人为这件事情死了,王者说道,“历史只会流传着万斗沙入燕杀人,十年后,仍难逃燕法制裁,仅此而已。他们可以猜测,可他们无法证明,十年前那件事情,十年前我们就已明了。他们也不会知道那所谓的证据,那件事发生之后还在万斗沙身上,没过几天,却出现在一具尸体之内,在尸体内藏了十年。” “尸体不会说谎,人也会忽略最常见的东西。” “所以今天四湖学院发生的就是真相。” “本就是真相,燕法之下的真相。”剑者的目光依旧,“历史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们做了准备,每一步,每一个细节。大燕是一个国家,大燕的人可以为这个国家牺牲,大燕之外的人也可以为这个国家牺牲。所有的事情,我们可以让它石沉大海,所有的事情,也可以加以利用,时间阻挡不了我们。”王者说道,“哪怕天意不在我们这边。” 人们都说天意难违,剑者,王者,看不到天意,或许连天都避开了他们。 “万斗沙是大燕的人。”剑者说道。 “以前是。”王者说道 “现在也是,为大燕而死的人。”剑者说道,“那他该死吗?” 剑者说的他,不只是万斗沙一个人,还有那名老兵,还有其他的人。 “如果该死是应该死的简易词,那所有的人都会死,所以所有的人都该死。”王者说完,又问道,“我们是不是也该死?” “只是这一刻我们还不该死。”如果下一刻要死,这一刻的确不会死。 没死之前的任何一刻都是下一刻。 剑者的话,说给王者听,也说给自己听,或许他的话也仅仅只想说给他们两人听。 幽暗的房间很大,王宫中的人很多,但所有经过这里的人,都很识趣的避开了这里,只留下一个极其苍老的太监伺候着。 “你不忍了,我可以帮你。” 王者说的是谁?是万斗沙,是老兵,还是其他被他们已经牺牲掉,和将要牺牲掉的人。 “十年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你有你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能明白王者的,在此间只有剑者,剑者说道,“你又知道我现在想什么事情?” 十年前埋下的局,十年后由剑者收尾,然后引导出另一场新的局。 “或许我们在想同一件事情。” 新的局才开始,他们就想要着手另一场局,这场局对他们而言,才真正的有意思。 王者,剑者双目而视。 没有光的屋内更加寒冷,却也更加明亮。 “三尺之内,你的自信在哪里?”剑者说道。 “那你的剑呢?” “三尺之内,棋子是剑,棋盘是剑,你也是剑。”剑者回答。 “你是剑?”王者问道。 “早已不是。” 以剑御剑,不如剑在手中,我不是剑,万物皆是我的剑,我不缺剑,那为何我要成为剑。 “你认为我必死?”王者说道。 “你总会有办法。” 王者总会有办法。在大燕,在新令颁布初始,面对权贵的叛乱,他有办法。在大燕之北的百野原上,面对人族最强国度狮武帝国的大军,他有办法。在隔阳关,一线山脉之外的十万魔族眈眈怒眼,他依旧有办法。 王宫之内,他有办法,大燕之内,他有办法,面对整个天下,他依旧有办法。唯有眼前的剑者,他想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有办法。 王者谋略早已漫过了海,涌过了天。 他总会有办法。 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总会有办法,他一定会有办法。 所有的人也一定会入他的算计,哪怕看破了他的局,也必须入他的局。 因为不入局,也是他的局。 局中是局,局外依旧是他的局。 “三尺之内,棋子是局,棋盘是局,你也是局。”王者回答。 与你交谈是局,与你下棋是局,那三尺的距离也是局。 “你愿布局?” “已在局中。”我在局中,等你入局。 局中局,局外布局,一局接一局,万物在你手中是剑,万物在我在心中是局。 你有利剑在手,我有万局以对。 你能一剑破万局,那万局之后的万局呢? 每一次见面,剑都在手,你看的见吗? 每一次见面,布局在胸,你想的到吗? “要试吗?”王者,剑者用同样的话问自己,天地此时失了颜色,夕阳耀眼的红色,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吓白了脸。 此时的天地一片灰白交间,是害怕,是恐惧。 “可以。”王者,剑者同样答道。 他们是同样一种人,他们孤独了太久,他们想要证明自己还是一个人,自己还能失败,全力以赴后的失败。 他们在渴望失败,又不希望失败,因为最后留下的唯一一个人,留下的唯一一只怪物,是否太过可悲了。 “王上,君圣。”站在他们旁边的一位老太监开口说道,“不知钱爷去了何处?” 这个老太监看上去年纪已经很大了,头上一束发白的鬓发,脸上折起的深深皱纹如老松树皮一般,身上也肉也仿佛被时间所啃食殆尽,只剩下一副骨头,一副皮囊,只有他的眼珠还散发着精光。 他是这个皇宫里最老的人,伺候过四代君主,他很忠心,也明白太监就是太监,所以他才有机会历经四代燕国政权交替。 当老太监说道另一个名字的时候,殿中的两人,又恢复到了正常,仿佛刚才一触而发的冲突不存在一般。 现在的正常或许才不是真正的平常。 而天地松了一口气,夕阳又绽放了耀眼的红色。 剑之颠,谋之海,已经矗立在顶点的两个人,身后已经没了其他人的踪影。 文武之决,不一样的领域,却能同等的交锋。 他们本是对方最值得期待的对手,奈何他们却身处同一个阵营,有过共同的理想,无数次的见面,无数次压住心中那发狂至颠的意志。 他们是最孤单的两个人,世界已经没有他们的同类,披着人皮的怪物,伪装成人,强迫自己做着和人一样的事情,那样的心情谁会懂。 除了他,他,还有他。 这个世界很大,却早已不适合他们居住。 天在逼迫他们,逼迫他们互相撕咬。 天也害怕他们,也害怕他们互相撕咬。 天地太小,已经受不起他们的撕咬。 天地太小,已经容不下他们继续生长。 “原来你也是局。”逆云鲪看着这位大燕的王,苏子民,说的人却是他旁边苍老的,老太监。 三尺之内的另一个人,三尺之内的另一个局。 说完,逆云鲪默默地打开了门,夕阳已经完全沉入,避开了耀眼的他。 他要前往环燕城,那里是大燕南边的门户,好山好水,也多俊杰。 不甘寂寞的俊杰。 有些人,不能让他们进入大燕。 夜晚已经来临,新的太阳也将会在不久后升起。 来吧,快来吧,这个世间,我厌倦了。 “天或许已经回应你了。”大燕的王不明不白的一句,老太监不懂,他也没必要懂。 逆云鲪头不回,手中的一粒白子,轻轻一扔,往那天元之位而去,棋子落,天元位毁。 “这就是你的答案。”苏子民又是极其平淡的语气。 对自己残忍,对自己身边的人也一样残忍。 随后他手上的黑子也落在棋盘之上,黑子落下,提手再拿,却是白子一枚。 一个人,一只手,一盘棋,黑白交替,自己和自己下棋,快,难以想象的快。 一瞬间棋盘上已经布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相互交错的局势,不明胜负的黑白。只要一粒,只要再落一粒就能分出胜负,但王者手中的棋子,缓慢地放回了棋盒中,接着他又拿回了上一粒落盘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一粒,一粒仿佛是慢慢倒退的时光回流。 纪念这场没有开始的局。 如果时光真能回溯,变成怪物还是自己的选择吗? 王者渐渐闭上了眼,似在休憩,死在思索,似在布局,似在等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叶漫和院长 四湖学院,万斗沙的房间之内。 院长闻天纵,躺着靠椅,眯着眼,似乎陷入到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他身边的木申秋,他一脸愤懑,今日的四湖学院怎么了?名震世间的四湖学院今天到底怎么了?竟然上演了一场场闹剧。 “院长,鬼阎罗作恶多端,您干嘛今天不收拾了他。”木申秋不明白,就算万斗沙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就算逆云鲪逼死他有所谓的理由。 但鬼阎罗今天已经明目张胆地挑衅四湖学院的权威,院长您还能忍,四湖学院的脸面何在。 天下都在看着四湖学院,看着您。 院长是老了,是糊涂了,恐怕是胆子小了,昔日的传说将要落幕了。 “你想拿学院的多少人陪葬?”闻天纵依旧眯着眼,说道,“鬼阎罗会乖乖束手就擒?这么多的人,你认为又有几个人,挡得了鬼阎罗的一击,那种情况下,除非一招得手,否则后果难料。” 鬼阎罗的凶名和他的实力绝对相匹,甚至他的实力会远远超过他现在的凶名。今天三次交锋,虽未尽全力,闻天纵可也小知鬼阎罗的深浅。 如果不是还有逆云鲪,鬼阎罗岂会安安分分地偏安一偶。 他是有野心的人,更是不甘寂寞的人。 木申秋心里有气,更不服气,今天本来想借着院长九十岁大寿,再加上自己和万斗沙的友谊,进一步拉深自己和四湖学院的关系,与院长的关系,增加自己在凤梁朝堂上地威望。好让凤梁的朝堂之上,饱食露露的无为之辈彻底消失,让凤梁改投换面。 如今那已然成了空梦,万斗沙死了,院长估计已经没了其他心思,还有今天鬼阎罗的一出,自己的颜面落地无存,事情要传回凤梁,那些同僚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奚落自己。 烦,无比的烦恼。 “院长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地跑了进来,大声说道。 “金老师,镇定。”院长闻天纵仍闭着眼,平静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老兵的尸棺不见了。”金老师慌张说道,“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木申秋问道。他现在越看越觉得学院里没有一个有用的人,身为学院的老师,一句话都不完整。 木申秋开始悔恨当初怎么会选择来四湖学院,那三年,算自己白白熬了,木申秋更加恼怒。 “现场还留下了五两四钱。”金老师说道,“真是见了鬼了。” 金老师一生也没见到过这样的怪事,要说诈尸也就诈尸吧,没听说过变了鬼还有带着尸棺到处乱跑的。难道现如今的鬼也认床了?你带走就带走,你现场留下钱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大不了的。”闻天纵平静的说道,“人死了,自然有人来收尸。” “是大燕的人。是他吗?逆云鲪。”木申秋大声宣泄道,“他不敢明着和四湖学院做对,派来一个送死的老兵,结果他得了面子,长了威势,现在却要在半夜偷偷摸摸,一个小人的行径,我呸。” 木申秋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也忘记了院长在场,吐了一口唾沫。 “不是他,大燕不只他一个人。不过是谁,也不难猜到。来到这里,又不被我发现,还会留下那一副棺材钱的” 闻天纵想,你们三个人要是一起动?天下还能安宁吗?逆云鲪,你究竟要做什么? “十年前啊。” 闻天纵叹了一口气,错,也许不在万斗沙呀,十年你们是不是就想到了现在的情况。 十年前,又是谁把万斗沙的仇人情况告诉了万斗沙,谁又刺激了万斗沙,逼得万斗沙想要复仇呢?为什么又是十年之后你们才来? 十年前,是别人盯上了四湖学院?还是就是你们自己撒的饵? “进来吧。”闻天纵对着门口说了句。 金老师,木申秋才发现门外有人。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漫。 看到叶漫,木申秋的怒火更加旺盛,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让鬼阎罗盯上,成为一个大大的笑柄。 “你叫叶漫是吗?”闻天纵的眼睛没有睁开,已然知道来者是谁,他说道,“是今年刚招进的学生吧。入学事宜都办好了吗?” 今天事情发生后,金老师就向院长汇报了一翻。 四湖学院毕竟是学院,教书育人就是最大的事情,不管发生其他什么事情,教书育人也得继续,不能停下。 哪怕死的是他自己从小养大的半个儿子。 这个叫做叶漫的少年,金老师印象也颇深,今天一早,万斗沙就把他资料给自己送来,说是今年的新生。昨天晚上遇到了,就把他的介绍函留下,还让自己好好保管一下,有机会他要看。 这个万斗沙呀,对于普通的一个学生都那么上心。金老师想,他的一颗心都放在了学院,这样的人,就这么死了,对学院来说可惜了。 叶漫今天在广场上的行为金老师也看在了眼里,叶漫和老兵好似见过,不过好像也不是很熟。但是能在那种场合,为一个人出面,不管是熟的,还是刚认识的,叶漫本身的勇气还是值得赞赏的。 金老师在学院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样的学生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关照他,起码他算是万斗沙临死之前最后关心的事情了。 而且尤其是面对鬼阎罗的时候,比起某人来说,要好上一万倍,金老师撇了一眼木申秋。 “没。”叶漫也纠结了很久,他拿出那块,形状似鱼,刻有“四湖学院”的金色小牌子,这是四湖学院一份子的证明,他说道,“院长,其实我是来辞行的,我想走了。” 叶漫本想悄悄的来,放下这块牌子之后,悄悄的走,只是没想到,院长在这里,有点尴尬,不过叶漫还是下定了决心。 四湖学院他不想再留了,交出了这块牌子,自己以后也就跟四湖学院没关系了。 叶漫的路,叶漫想自己走。 四湖学院,叶漫觉得并不适合自己。 “你当四湖学院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木申秋抢在院长说话前,爆发了自己难以抑制的怒火,说道,“是不是看今天四湖学院失了面子,堕了威风,所以就想离开,想离开就自己滚呀,还来说一声,真当四湖学院好欺负吗?” 木申秋越说越生气,想到今天的事情更加生气,正要出手教训叶漫之时。他伸出去要打叶漫的手,却正好碰到了一杯茶。 他接了,不得不接,因为那是院长给的。 院长的靠椅旁边有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杯清茶,院长没动,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清茶却神奇地到了木申秋的手上,仿佛是它长了翅膀,受到院长的指引自己飞过了一样。 金老师想,这是怎样的境界呀,自己恐怕一生也达不到。 “喝杯茶,降降火气,再不然去外面吹吹风。” 木申秋知道在院长面前失了态,他小小咪了一口院长送来的茶,然后放下茶杯,对着叶漫一声冷哼,拜别了闻天纵,走了出去。 也只有金老师看着他走出去,然后失望地摇摇头。 院长闻天纵从始至终没睁开过眼睛,也没表露自己对他的任何情绪。 而叶漫进了房间,也没看过木申秋一眼,哪怕他刚才的目光想要吃了自己,哪怕他刚才的一掌,可能不是痛那么简单,叶漫的注意力依旧不再他的身上。 “为什么?”木申秋走后,闻天纵说道,“如果是担心今天的事情,担心我们的态度,大可不必,你没有做错,像木申秋这样的,毕竟是少数。” 院长已经点了头,谁还能找自己的麻烦,可这不是理由,不是叶漫要离开的理由。如果叶漫不想离开,就算是院长亲自劝退,叶漫也会据理力争。 可现在的叶漫已经下了决心,一个要走的决心,坚定无比的决心。 叶漫说道:“不是这个理由。” 是看了今天的事情对学院失望了吗?对我失望了吗?年轻的人呀,都一个样。 “离开了,想好去哪里了吗?”既然要走,院长闻天纵也不打算强留,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打算,学院也不是非要留下每一个人。 来来去去,自己已经看的太多了,只是可惜这么一个好少年。 “北燕。” 当第一次听到单亚说道北燕的时候,当老兵最后一声呼唤,也是北燕的时候,叶漫内心已经不再平静。 北燕好像自己真的应该过去看看。 北燕在吸引不安分的自己,或许也在吸引所有不安分的人。 他必须去,心里的自己告知叶漫。 十年,自己已经漫无目的浪费了十年,哪怕北燕是梦,是一片别人发芽的天地,是自己空白的一页,哪怕是一个错误也好,自己都不想在等了,一刻也不能等了。 那种发狂的感觉叶漫从未有过。 这十年,叶漫第一次想为自己走一走。 第一次萌生想去某个地方看看的想法。 如果那感觉只是儿戏,如果只是命运的戏弄,那就让他戏弄好了,反正又不是没有被命运戏弄过。 谁没个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甚至更多呢。 叶漫此刻无悔。以后? 那在说吧,谁叫自己还年轻。 “这件事情再等等吧。你还年轻,北燕的风雨,你经受不住。”院长说道。 年轻终究是太年轻了,北燕不是正常人寻梦的地方,那个人不是正常人能追击的目标。 年轻是好事,年轻也会毁掉自己。 “年轻不是理由,只是一个过程。我就是想趁着年轻去看看,我怕去晚了,风景就变了。变味的风景再美,也不是我所期待的了。”叶漫答道。 一稍而逝的景象,以后又怎么去追寻。 以后可能是后悔,以后可能是遗憾。 叶漫在后悔和遗憾之间,叶漫选择了前者。 “你认为,北燕有你期待的风景。”闻天纵慢慢睁开眼睛,瞧着眼前这个趣味的少年。 “只是有这想法,便想去看看。”叶漫说道。 “人的想法很多。”人的想法很多,每时每刻新的想法会产生,每时每刻新的想法也会被否定,闻天纵说道,“你不可能一一去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去北燕,一起呀 即使还年轻,即使还有漫长的时间,你也不行,只要思考,想法会你走的步子要多,会比你的生命还长,而且还会越累越多,然后你会慢慢忘记少许,慢慢忘记很多,直到死亡来临。 “或许吧,可我还是想追寻这个的想法看看。”叶漫说道。人不可能去实践每一个想法,当然也不可以每一个想法都不去实践。 “你认为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那到了北燕你能做什么?”闻天纵问道。 “看看。” 叶漫的回答很简单,可简单的理由却说服了叶漫,叶漫真的想去看看。 现在的叶漫或许也只能看看。 是叶漫自己的灵魂在逼迫着叶漫,去北燕看看。 “留下吧。”闻天纵说道,“我把我的一切都传授给你,我不能拍着胸脯向你保证,你能走到哪一步,可我会用心的。” 旁边的金老师惊奇,眼前的少年真是好运,院长亲自教授,那还不是院长的徒弟吗?以后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光是拿着这个招牌,也能混得了这一世了,逍遥的了这一生。 院长闻天纵不是普通人,曾经的传说,他说他会用心,一块破石也能成玉,何况叶漫自己,起码比石头要强上一些吧。 答应吧,答应吧,院长亲自教授,得了院长的亲自传授,自己便能抛开过往,一步登天。就这一步,自己的人生就能发生巨大的变化。 一句话,无限的诱惑,蛊惑着叶漫的心灵。 叶漫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对自己说道,还犹豫什么呢?北燕有什么好?去看看,去看什么鬼东西?无聊的念头。 不属于自己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留下来吧,留下来吧,这里便是自己新天地的开始,从这里开始自己的新天地。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能接受。” 金老师严重的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天下还有这么傻的人,拒绝了院长,如此巨大的馅饼,都砸到了这个少年的头上,他就是不张嘴。 闻天纵也不能相信自己耳朵,眼前的少年竟然拒绝了自己,他要找寻的不过是,那个虚无的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自己也年轻过,也这样想过,可有这么执着过吗? “那这个名额我还是留给你,你什么时候想了,就来找我?四湖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院长做出了让步,难道眼前的少年值得院长这么做?金老师看不出来,叶漫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有着一点点的武力。但是这样的少年,一个板砖下去,天下都能砸死好几个,更不要说人才辈出的学院,院长怎么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金老师不懂,他认为是万斗沙死了,院长需要一个人填补万斗沙的空缺,而这个叫叶漫的少年正好撞到了这个好时机。 “不必了。”叶漫拒绝了院长的好意。 “为什么?”闻天纵疑惑道。 “因为您是万人师呀。” 万人师吗?只配是万人师吗?相似的话,不知多少年没人对自己说过了,叶漫走后,闻天纵对自己说道。 “那少年不是池中之物。”闻天纵起身。 “没有院长您,他也飞不起来。”金老师跟在他身后。 “起风了。”闻天纵看看自己手里,那块叶漫留下来的牌子,又抬头看着北燕的方向。 金老师闻言,说道:“那我给您去拿件衣服。” 第二天,叶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旅店,没有再看四湖学院一眼。 叶漫看着天空,向着九天之上老师的灵魂忏悔,希望他原谅自己,原谅自己这个不孝的徒弟,原谅自己辜负了他临死之前的交代。 北燕叶漫真的不想错过。 “不安分的人呀。”叶漫自嘲地说了一声。 四湖学院和大燕的道路之间杂草丛生,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以前四湖学院和大燕的来往还算很密切。 不过十年前,逆云鲪在燕鸣山杀死了魔族帝君魔格里,重伤了黑龙王之后,大燕就迅速开始打压朝堂之上从四湖学院出来之人。 一个月的时间,大燕就肃清了四湖学院在朝堂的影响力,其中是什么缘由,没有人说的清楚。 有人说是四湖学院的影响力太大,妨碍到大燕君主的权利,也有人说逆云鲪的下一目标是院长闻天纵,大燕正在为此扫清障碍。 更有好事者传言,十年前闻天纵去了大燕,结果得罪了那位大燕的王。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大燕和四湖学院就是没了联系,这条路也就荒废了。 叶漫走了一天,眼看天色将黑,自己又累又渴,他找到了一处水源,喝了一口清水,疲劳减轻一分。 难道要在野外露宿,叶漫着心一笑,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睡惯了木板床,再回到与天地同眠,叶漫的感觉不是怀念,毕竟那段日子,叶漫习惯性地选择了不愿想起。 他抬头看着河流上方,不远处,有户人家,叶漫庆幸自己的运气还没有用完。 叶漫来到那户人家的栅栏外面,看到一个老者正在劈柴,叶漫大声讲道:“老大爷,您好,我是路过的,能不能行个方便?” 叶漫的表达很委婉,但叶漫觉得自己要借宿的意思,这应该有表达到了。 那位老人好像听不进,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镰刀。 是个聋子,还是不愿意让自己借宿,叶漫想了想,还是走吧,荒郊野外,让一个陌生人借宿。 嗯?好为难人家。 正当叶漫要走之际,屋里出来一位老妇人叫住了叶漫。 “死老头,人家叫的那么大声,你既然还假装听不见,看我等下不削了你的耳朵。”老妇人打开栅栏,招呼着叶漫进去,对叶漫说道,“进来吧,那个老头子就是这样,一天到晚绷着臭脸,不知道给谁看。” “还是不用了吧。”叶漫想推脱,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搞得这对老夫妻床尾打架。 “没事,没事,那个老头听我的,你说是不是?”老妇人大声叫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敢说不。”老者看着老妇人说道,说完又继续劈柴。 “谅你也不敢。”老妇人笑骂道,“来吧,里面还有一个人,也是来借宿的。” 叶漫进了屋,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莫林雪,说道:“是你?” 那天鬼阎罗离开之后,莫林雪也就走了,叶漫心里虽然有点不舍,但是没法子。毕竟不是同路人,现在又看到了她,心中的那份喜悦又涌现了出来。 老妇人惊奇地说道:“原来是认识的,那就好办了,你们在这里聊着,我先去准备晚饭。” “你怎么也来到这里?”老妇人离开后,莫林雪好奇说道。 刚才听到叶漫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了呢?从昨天分别之后,心里一直记挂着叶漫,这种感觉以前是没有的。 心中只有剑的莫林雪,此刻好像参杂了什么东西。 叶漫把昨天见到院长闻天纵的事情,告诉了莫林雪,莫林雪听后,笑了笑,自己看到叶漫三次,他傻了三次。 自己记挂的,不会是叶漫的那股天真吧,如果是,那自己也真的和他一样天真。 “那你呢?”叶漫问道。 “我跟你一样,也要去北燕。” 莫林雪在四湖学院看了一场戏,接下来她想去北燕看另一场。 沉寂了十年的人间君圣,逆云鲪,昨天一笔之剑,逼死了四湖学院的万斗沙。他动了,世界也就开始动了,逆云鲪的名声太过响亮,他的事迹太过优越,哪怕再过五百年,也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人物。 世界上敬他的人很多,但是更多的是想让他死,一座高峰压着整个人间武脉透不过气来,人们想爬越这座高峰,可是爬了十年,这座高峰,依然还在云中,不知高度。 “你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叶漫问道。 “起码是一个方向。”莫林雪不会愚蠢的认为,逆云鲪会布下一个没有准备的局,但想要看清楚这个局,必须先进入他的局中。 “或许他就想,你们会认为这是一个方向,一个人能忍受,一年,两年,二十年,三十年,但最难忍的是第十年。”叶漫说道。 十年说,长不也不是很长,说短,也不是很短。可却是生命一个最重要的过渡期。人们常说十年磨一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十年虽然是一个虚词,但是听多了,总会引起人心中的共鸣。 十年是人们心中的坎,很难渡过去的坎,很多人会在这个十年发疯。人疯了,他的行为,他的举止就很难受到控制。 大燕想要安定,他们就不希望这些人疯,你们要第十年,他便给你们第十年,与其让你们目无方向瞎捣乱,还不如我给你们指明道路,让你们来找我。 他布了局,让这些快要疯狂的人踏入局中,再等一个十年。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会去。”事情的成功往往就是因为一颗执着的心。 叶漫如此,莫林雪自己也是如此,。 她接着说道,“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想法。” 昨天叶漫一眼便看出了在纸上的一笔,不是画,她问过叶漫,当时叶漫的回答是,他的老师是一个画痴,所以他才分辨得出。 理由有点牵强,不过莫林雪还是相信了叶漫。 她就是愿意相信叶漫。 “或许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叶漫淡淡地回答。 莫林雪陷入了沉思,逆云鲪的剑难以捉摸,逆云鲪的人难以捉摸,所以世界上的人才会默默地等了十年。 “如果都去北燕的话。”叶漫停顿了一会,说道,“那一起呀。” “好,一起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不安的人,不安的魔 老妇人做好了饭菜,叫唤着老者进来。招呼着叶漫和莫林雪坐在饭桌旁边。给他们盛了满满一碗。 叶漫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饥肠辘辘,在言谢之后,立刻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家里只有两位吗?没有其他人吗?” “十年之前,搬来这里,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老妇人说道。 十年又是十年,十年前,自己没了记忆,关于五岁之前的自己,叶漫一点零星的片段都找不出来。逆云鲪十年前杀了魔族帝君,重伤了黑龙王,万斗沙十年前入燕杀人,大燕又是在十年之前和四湖学院断了联系。 十年之前发生了好多事情,不过每天也都有好多事情发生,已知的,未知的,巧合的,算计的,有关联的,无关联的。 “不知道你们家乡在哪里?”叶漫问道。 “在很遥远的地方。”老妇人回答。老妇人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家就在一条大河旁边,那是他家乡最大的河流,在那条河边他遇到了老者,也在那条河边,自己和老者生了情,定了身。 他们选择在这里定居,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旁边有条河。 “来到这里,你们都没回去过吗?”从他们的眼神中,叶漫看得出,他们还是很怀念自己的家乡的。 “没有。”老妇人答道。自己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去了,今生恐怕也不去了,自己的家乡,那条河流,还有自己的亲人。 “那想回去吗?”叶漫说道。 “很想,但是不敢。”老人说道,“我们都是犯了错的人,回去了就得按照族规处置,我们害怕,与其回去,还不如留在这里。” 家乡是心中最神圣的港湾,除非是不得已,否则谁愿意流浪在外。 “或许不是我们的错误,我们只是错的执行者。”老妇人解释道,“在我们的家乡,成功了就是对的,失败了就是错误的。” 很简单的规则,也很残酷的规则。 十年前他们败了,败的什么都不剩,空余两副残躯。 那些过往的尊严,荣誉,朋友,什么都不剩了,仅仅因为一场失败。 “好好吃饭,哪有这多问题,好好享受这一顿,下顿还有没有都不知道。”老者听到老妇人,将起十年前的事情重新提起,很不耐烦,他不愿去回忆十年前的事情,回忆起那个人。尽管那人常常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折磨着自己。 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人。 “瞎说什么呢?什么没有下一顿,话都不能好好说。”老妇人责备老者,解释道,“老头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种的,平时都吃不到,让你们好好吃,多吃一点。” 老者对自己的到来,本身就不是很乐意,老两口在这里本来恩恩爱爱,过逍遥的二人世界。无论多久都不会腻的日子,今天被人打扰,心里有情绪也正常,叶漫也不在意。 吃完饭,叶漫和莫林雪都碰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这里只有两个房间,老者和老妇人一间,剩下的只有 叶漫和莫林雪面面相觑,虽然老妇人拿来了另一床被子,可是和别人共处一间房,莫林雪还是第一次。 “我睡床。”莫林雪说道。 “当然。”叶漫哪敢让莫林雪睡在地上。 莫林雪来到床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剑。 叶漫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问道:“你干什么?” “我怕睡着的时候有蚊子。”莫林雪又重点说了一遍,“我怕睡觉的时候,蚊子?你懂吗?” 叶漫拼命点头,深怕自己回答慢了,自己的脖子和脑袋一瞬间就分了家,叶漫能确定在她的心目中现在的自己,和蚊子的地位是一样的。 前天,单亚一句简单侮辱莫林家的话,莫林雪就敢追杀他,差点就杀死了他。那还是在四湖学院,院长闻天纵的地盘上,更不要说现在,在这里。万一叶漫控制不住,这个罪名可比单亚严重许多。 绝对是十死无生,而且有九次的机会,肯定稳妥妥地被她剁碎喂蚊子。 叶漫躺在被子上,或许是今天太累了,他很容易的睡着了。 叶漫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世界一片漆黑,天空上有一头看不清形状的巨兽发出肆虐的笑,笑声震耳惊魂,夺魄贯心。 梦里还有一座雄伟的巨城,城中的人们一双双眼睛亮的可怕,他们抬头望天,担忧着他们即将临来的末日。 叶漫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小,小到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然后他那幼小的身体开始在黑暗中不断下沉。他稚嫩的双手伸向天空,希望抓住什么,他嘴微微摆动,想要呼唤什么。他觉得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抓住,口中也一定有可以让自己呼喊的名字,。 但他觉得这时候,应该有人会帮助自己,能帮助自己,可那人是谁,叶漫想不起来。 那不知名的巨兽,那雄伟的巨城,那祈祷中的人们,还有自己,都开始被黑色的魔纷侵蚀,慢慢地,直到什么也没有。绝望的自己仍在黑暗中下沉,落入了水中,水中的叶漫挣扎着,反抗着,急流却迅速吞没了叶漫。 最后一眼叶漫突然看到了一束刺眼的光芒普照了天地,驱散了魔纷。可自己依旧在激流中,被黑暗包围,望着那照不到自己的光。 渐渐地所有的感觉都被黑暗所侵蚀,冰冷,最后连冰冷都感受不到。 叶漫突然起身,喘息着,汗水湿透了衣服,浸湿了被单,如此真实的情景。叶漫好久没做噩梦,哪怕是流浪的那两年也极少做噩梦。 因为噩梦是极其浪费体力的事情。 叶漫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发现自己睡觉之前,没有把灯熄灭,床上的莫林雪熟睡如常,她那披散的发根粘着几滴汗液,黏在了她自己秀丽的脸蛋。 紧锁的眉头,流露出了一种忧伤,梦到了什么吗? 是恐惧有一天没了剑之后,自己那一无所有的世界? 还是身处剑之中的自己,本身感觉到了一种悲剧。 门外的灯光也亮着,那对老夫妇还在忙碌,不过现在已是深夜,这要是在平常人家忙到深夜,叶漫也不会多心,世道皆是如此,生存诸多不易。 可叶漫回想起了老者刚才不善的话语。他们是谁,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自己见过他们吗?噩梦之中仿佛存在过他们的影子。 刚才自己做的那个噩梦,是对自己的警惕吗? 叶漫打算叫醒莫林雪,自己轻声叫了几遍,她依旧没醒,叶漫顾不得许多,死就死吧,亲自走到床边,轻轻推着莫林雪。 莫林雪想大叫,叶漫立马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莫林雪看着他,她第一次忘了反抗,她第一次脑中一片空白,她第一次脑子没了剑的身影。 她雪白的脸上好似一面镜子,映照着灯火一样的颜色。 时间静止住了,她鼻尖感受到了自己呼出的热气,这时候该做什么,要讲什么话。 她忘记了。 “嘘。”叶漫小声地说道,“安静。” “最好有个合理的理由。”听到叶漫的话,莫林雪才慢慢回过神来,她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却已经不太刺骨了。 “有点问题。”叶漫说道。 莫林雪静了静心神,思索片刻,说道:“的确有问题。” 自己睡的太熟了,哪怕是在家里,莫林雪也从没睡过如此安稳的觉。 剑在手中,也刺入了心中,拿剑的人,一生哪能安稳。 莫林雪拿起了剑,叶漫打开房门,来到了客厅,唉,叹一声,他刚来的总会来。 他看到老夫妇坐在桌子旁边,在讨论些什么,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既然起来了,那就来坐下吧。”老者说道。 叶漫谨慎地坐了下来,他正对着大门,门外正好有个大坑,自己来的时候还没有的,是他们刚刚挖的。 那个大坑只能容得下叶漫和莫林雪,也只能容得下老者和老妇人。 “那个我们刚刚想到,还有点事情要连夜赶路,那我们就先走了。”叶漫还在做最后的尝试,万一一切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呢?万一他们临时改主意了呢? 总有个万一,虽然叶漫很少去相信那个万一。 “不用这么急,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夜晚的森林里很容易迷路,要不然再睡一会,明天我亲自送你们上路。”老者说着,他的目光却一直都停留在自己的镰刀上。 万一是要经历九千九千九十九次的尝试,才会出现的概率。 “你们是谁。”莫林雪感受到老夫妇异样的气息,莫林雪还从未感受过的气息。 莫林雪刚说完,老者一身黑气就从身体爆窜而出。 与人不同的感觉,叶漫突然大叫一声,“魔气。” 叶漫从来没见过魔,对魔的认知也仅仅限于魔是人的天敌而已。 那自己怎么知道?可能就是因为与人不同吧。叶漫只有这个解释。 “小小年纪,竟然能识得魔气,不错。”老者的话是夸奖,却没丝毫赞许的语气。 虽然在人族的土地上生活了十年,可他骨子里依旧认为魔是比人,高一等的生物。 “能隐藏魔气,这可不是一般的魔能做到的。”莫林雪慢慢将剑提起,放到了最好拔剑的位置。 “本来就不是一般的魔。”老者骄傲地说道,“我们是上任帝君的亲卫队之一。” 魔族帝君的亲卫队,莫林雪知道自己和叶漫遇到麻烦了。魔族帝君的亲卫队,他们都是由魔族最强壮,最骁勇的士兵组成,他们直接负责魔族帝君的保卫工作,每次魔族帝君出征,他的亲卫对一定会追随左右。 漫长的历史中,没有一位魔族帝君战死在人类的国土之上,其本身就在阐述两个事实,魔族帝君的实力,还有魔族帝君亲卫队的实力。 除了十年前,死在逆云鲪手上的魔格里。那场惊天战斗中,只留下了一具魔格里的尸体。 后来有人评论那场战斗,如果魔格里不选择和黑龙王合作,而是选择带着他的亲卫队前来,在他们的拼命护持下,那他结果又会怎样? 他可能还是会败,但应该不会死。魔格里和黑龙王只是单纯的合作,谁都不会为对方舍命。 “上任的帝君雄才伟略,超越了历代先祖,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本该所向无敌,可是他败了,屈辱的死在了你们人族的土地上,使得我们有家归不得。”老者继续说道。 帝君伤,亲卫耻。帝君死,亲卫不存。 这是他们曾经荣耀的誓言,如今害得他们只能苟且,在这里偷安。 “为什么?”叶漫问道,“你们可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让我们来,让我们走,我们也很难识破你们的身份。” “如果只有那个小姑娘,我们或许还不会下定决心,即使她是莫林家的人。”老者说道。 三百年来,莫林家的剑,沾满了无数人的血,也沾满了无数魔的血。 让人敬畏的莫林家,也让魔深深忌惮。 莫林雪还只是在进步的路上,只是朝他们忌惮的方向行走,还没长成他们忌惮的存在。 “可是,你也来了,让我们感到了非常的不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天上的剑艺 人间的狂魔 一个可能是意外,两个可能就成了问题,他们不相信偶然。因为两个之后,第三个,四个就会找上他们,他们是魔族,遗落在人族土地上的魔族,十年的事情让他们有家归不得,他们只能隐藏行踪,绝不能被发现。 被遗留在人间的魔,一旦被发现,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莫林雪的到来,尤其是,之后叶漫的到来,他们感到了不安。他们本是视死如归,魔族帝君的亲卫,可是他们一生都没为自己活过,他们把一生献给了魔族,献给了上任的帝君。 唯独没有献给自己。 这十年他们活得提心吊胆,却十分地快乐。这是属于他们的十年,仅仅属于他们的时间,没有责任,不必征伐。 这样的生活就像一个毒瘤侵蚀着他们的使命,侵蚀着他们的荣誉感。 这十年他们忘记了自己是魔族,也忘记了自己是帝君的亲卫。 他们还想过十年,甚至更多年。 现在他们只是渴望活下的普通老夫妇,哪怕只有一点被发现的可能,他们也要绝对扼杀。 他们信不过人族,任何的人族。 无数年来,无数与人打交道的魔都化为了尘埃。 “我们来了,别人也会来,你不能一直杀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碰到你们杀不了的。”叶漫说道。 你们生活在人的土地上,哪里都可能会出现人,你们不能杀光整个人族。 你们的帝君做不到,你们更不可能做到。 “杀了你们,我们就走。”老者说道。 “杀了我们,你们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叶漫想自己就算了,一个人,无亲无故,莫林雪要是死了,莫林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了结,“只要一点痕迹,也会暴漏你们魔族的身份,所以没有意义。” “人族的土地上不只有我们两个魔。”老者说道,“而且十年前我们就死了。” 死去的人不会有人怀疑,死去的魔也不会再出来杀人。 一个人记忆会出错,但两个人的记忆叠在一起,通常会往不好的方面发展。 魔族老夫妇不希望,有一天叶漫和莫林雪回忆起他们的面容,不希望世人再回忆起他们的身份,他们希望自己永远死在了记忆之中,不管是人族的,还是魔族的。 “为什么不在睡梦之中杀了我们?”叶漫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就闻到了一种特殊的香味,只是起初自己没在意,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几具昆虫的尸体。 那香味现在想来大有问题,自己大意了。 “疑惑你们为什么会睡的那样的熟吗?屋里的香味很特别是不是?那是香纹草,我离开魔族的时候,带来的,每次想家了,我总会烧那么一点。” 老妇人补充道,“我以为你们会睡的更加久一点。” 香纹草,生长在魔族的一种植物,制成粉末,放入灯火之中燃烧,可让助人快速入眠。又不似酒精,迷药一类,醒后会头痛难当,身体诸多不适,他的气味对魔无害,对人也无害,又能驱除蚊虫毒蚁。 香纹草对魔族催眠功效没有人族那么强烈。 香纹草虽生长在魔族,可在人类之中却也极受欢迎,也因为生长在魔族,人族得之不易,也使得只有少数人类,才配有享受它的权利。 叶漫今天成了少数人,可是叶漫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再好的东西在死亡的压迫面前,都显得太廉价。 “虽然我们不愿让别人记得我们是魔族,但是我们毕竟还是魔族,耻辱的事情做过一次,已经太多了。给你们点上香纹草让你们睡着,是为了方便我劝老头子。他听了我一辈子,就是这件事情,他不肯让步,没法子,只能请你们去死了。”老妇人说道。 让自己进来的可是你呀,要让自己去死的却是你的丈夫,这是什么鬼逻辑?叶漫不懂,现在也不想弄懂,他只是想着该如何活下去。 叶漫看了一眼莫林雪,莫林雪摇摇头表示胜算不大。 “最后一件事情,能告诉我十年前你们做了什么吗?”叶漫问道。 老妇人心想,人中真是奇怪的种族,无论打过多少次交道,依旧很难摸清他们的个性,有些人族死亡之前,不断大声求饶,有些会请求见自己亲人最后一面再来赴死,还有些不惜出卖同伴来苟且偷安,而眼前的少年竟然对自己的故事有兴趣。 十年前,他们奉了帝君的命令,去北燕,去做了一见令人不齿,令魔也不齿的事情,也因为那件事情,他们不得不躲那个人十年。 完成了,那件事情,他们去过燕鸣山,老妇人和老者在燕鸣山见到了那个人,见到他的剑。世间仅有的那一剑,诛杀了帝君的那一剑,那一剑超脱了认知的范畴。 或许不是那一剑超出了他们认知的范畴,而是那个人超过了他们认知的范畴。 喜怒哀乐好像不存在他的身上,甚至连最基本的伦理天情他好像也不在意。 他是人吗?也没有这样的魔吧。 老妇人自己很不愿意讲述那件事情,讲述那段自己屈辱的故事,更不愿在故事中回忆起那个人。 “我”老妇人还未出口,叶漫就立刻拉着莫林雪往外面冲。 叶漫的动作很快,老妇人没有察觉,但是还有老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的栅栏外。 “这样把戏我见过。”老者说道。 “虽然不是每次都灵,但总要试试。”叶漫说道。 故事,回忆,总是最能动一个人的心,一个人的情绪。叶漫相信故事,回忆,也能打动一个魔的心,一个魔的情绪,但是对方却有两个,而且还是身经百战,魔族帝君的亲卫。 所以叶漫失败了,但并不可耻。 “你看着屋里的,我去对付那个屋外的。”莫林雪说道。 叶漫苦笑一下,从外表上,单论战力,老者明显要比老妇人强的多。 老妇人也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她就静静得坐在凳子上,看着老者。 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原来哪怕远离了魔族故土,有些事情也没有变,比如他们的感情,比如他们的习惯。 “你可以不用理我,能从他手上逃走,你们便安全了,我不会动手的,虽然我也是帝君的亲卫之一,不过战斗不是我的强项。”等了一会,见这个少年还是没反应,还是镇定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老妇人接着说道,“一般人听见我的话,都会马上向我攻击。” 制服老妇人,威胁老者,或者杀死老妇人,减少一个敌人。 “战斗不是你的强项,但你依旧是魔族帝君的亲卫队之一。”魔族以力量见长,更不要说是魔族帝君的亲卫队,她说她不擅长战斗,但是绝不是不会战斗,实力可能不如老者,但是也不见得弱到哪里去。 “她若死了,你也会死。”老妇人说道。 叶漫明白老妇人没讲出来的后半句,自己不如莫林雪。 “她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叶漫回答道,“你说,你不会动手,我可以信你吧。” 叶漫说是这样说,但是戒备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魔族很少骗人,何况是两个将死之人。” 叶漫说他和莫林雪不会死,不过在老妇人的眼中,他们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不会动手杀他们,也不会动手埋他们,因为这一切老者都会做。 “你如果不动手,你们死后,我一定把你们,一起安葬在你们亲手挖的墓穴里。”叶漫说道。 “谢谢。”老妇人说道,“你不打算逃了。” “你们会让我们逃走吗?”叶漫问道。 “不会。”老妇人摇摇头说道。 “除了你们死,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叶漫说道。 “是你们亡。”老妇人纠正了叶漫错误的观点。 除了死,魔族老夫妇没有第二条路给叶漫他们选择,老妇人依旧说道,“不过你也要跟我说声谢谢。” “为什么?”叶漫很奇怪,你们要杀我们,我们还得说谢谢,魔族的思想真奇特? “你们人族讲究入土为安。那个坑简单了一些,好歹也算个墓。”老妇人说道。 人家都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自己还真没有不去感谢他的理由,不过前提是 叶漫说道:“死的一定不会是我们,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哈。”老妇人笑了一声,“那如果我动手了呢?” “死的还是你们,但是我还是会把你们葬在一起。” “谢谢。”老妇人再次笑了一声,再次说了一声谢。不过她不懂,自己要是也动手了,不是应该把自己挫骨扬灰,千刀万剐,报复自己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为什么?”老妇人问道。 “因为吃了你顿饭,睡了你一张床,虽然在床上的那人不是我,不过这是小事不重要。”叶漫说道,“我们人族也讲究知恩图报。” 魔在叶漫心中是陌生,恐怖的存在,简单的对话,叶漫才发现,魔跟人都是一样的存在。 而在屋子之外,战斗已经开始,莫林雪拔出利剑,快速刺向老者,老者手握镰刀,轻轻一挡,这把镰刀虽然比不上莫林雪手中的名剑利刃。可也在老者手中也握了十年,这十年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他都没有放下过手中的镰刀。 以前他做的是劈柴,现在他要做的是杀人。 莫林雪见一剑被挡,接着另一剑快速刺出,一剑快过一剑。 每一剑庞大的剑意,每一剑庞大的剑气。 每一次交兵电光火石,每一次交兵破风斩月。 看不清的刀光剑影,听不清的风啸肃然,激起了肆虐的沙雾,陡升了漫空的战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一阵清风,一朵青莲 叶漫换了几个位置,躲了几拨气劲余威,房屋内的老妇人,也不得不出了房屋,看着住了十年的房子,满目疮痍,不由得心痛泪闪。 在人族的土地上住了十年也沾染上人性了吗?叶漫看着老妇人眼角的泪珠,分不清她有了人性,还是魔性也有人性。 莫林雪久攻不下,更加心知眼前的魔族老者未尽全力,莫林雪再凝心神,向后一退,站在了一棵大树之上。 利剑一挥,一道剑影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再一挥,又出现了一道剑影,一道,两道,不下十道,超过百道,或许千道。 漫天的剑影,漫天的剑意。 老者暗暗心惊,莫林家不愧是传承百年的大家,以莫林雪这样的年纪就能拥有这样的修为,再让她活个十年,也许不用十年,必然是魔族的又一大患。 自己离开了魔族,但自己依旧还是魔族,她必须死,为了自己,也为了将来魔族少一个大敌。 打定主意,老者再提七分魔气,顿时恐怖的黑色魔气自体内而出,包裹周身,也似要吞噬漫天的剑影,吞噬莫林雪。 莫林雪不惧,双手紧握利刃,操控无边剑影,冲向黑色魔纷。 黑气剑影相互碰撞,相互销毁。 老者是那黑暗之中最狠的凶兽。 莫林雪是星空之下最美的猎手。 黑气还在,剑影却已散尽, 剑影散尽,还有剑在手,剑在心,最后一招,莫林雪似那人剑合一,宛如黎明破晓,轰轰烈烈,一往无惧,势要破开那最后的黑雾。 最完美的一剑破开了黑雾。 可黑雾破开了,还有魔族的老者。 莫林雪破开了黑雾,已然用尽全功。 但魔族老者那夺命的镰刀还未砍下。 极招冲突,莫林雪输了半招。输半招与输十招,百招同样,输就是输。 莫林雪俏眼一闭,好似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拿剑的那刻,已经想好了这刻。 不舍吗?或许吧,一生以剑相伴的自己,终究还是只有自己和剑相随。 突然一个身影义无反顾扑向了自己,在魔族老者的镰刀挥下之前,抱住了自己,趁着老者惊愕地一刹那,叶漫抱着莫林雪跃出了战圈。 战圈已出,死亡依旧还在威胁。 这个魔族老者,尽管这十年,他没杀过一人,可他劈了十年的柴,这一根根的木头就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魔族眼中人命与家畜相当,那人命自然也不比木头珍贵多少,以前他用镰刀劈柴,现在他用镰刀杀人。 一瞬间的失神,一瞬间的回神。 一瞬间老者一刀落空,一瞬间老者举刀再临。 黑色的镰刀,黑色的魔纷,渲染黑色的夜,再造恐怖的暗。 迫近临身的死亡,叶漫死死将莫林雪抱在怀中,护在身下,莫林雪想挣脱,或许是想抱着仅有的希望让叶漫活下去,让他多活一刻,奈何现在已经气空力竭,徒剩挣扎。 死关再临,叶漫千头万绪。 是报应吗?要是自己呆在学院里,本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老师这是你在天上对我的惩罚吗?我辜负你的希望,我离开了四湖学院,仅仅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 应该不是报应吧。叶漫虽然不是很了解自己的老师,但就算人死后有灵,自己的老师也绝不会这样做的,叶漫有这点自信。 老师或许想自己完成他生前的交代,想让叶漫接受院长闻天纵的教导,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但也仅仅是在限制于在他自己生前。 他老师也不了解叶漫,那时的自己,连自己都还不愿了解自己,他人怎么会了解。 可他也绝不会责怪叶漫,自己有自己的路,自己有了自己的方向,他更不会阻拦自己。 以前的叶漫总是本能地排斥自己,得过且过,感觉这样也好,所以他也总是不愿去了解他人。自己跟了老师八年,也只是跟了他八年。总以为自己不了解老师是因为他不愿讲话,其实是叶漫不愿意与他人多接触。 让世界最好也忘记了自己。 不过现在有些不同了,前方的路,前面的方向,自己愿意去了解,愿意去踏足,才要开始的旅程,怎么能就轻易结束,起码不应该结束在这里。 况且身下还有莫林雪,自己死了,她怎么办?叶漫不想死,也不想她死。 怎么做才能挡下致命的魔刀鬼关。 一阵风,一阵从北边吹来的晚风,在老者的魔刀砍到之前,先吹了过来。 那阵风仿佛夹带着荷叶的清香,很淡,很淡的荷香,淡到叶漫只能用仿佛,才能闻到它的味道。 荷叶的清香飘入了叶漫鼻中,没有逗留,直扑心脏而去,心头这时隐隐浮现了一段破碎的画面。 一个不大的庭院,一个小小的秋千,一塘小小的池水里盛开着一朵朵不大的青莲,还有一个呆呆看着青莲之花盛开的孩童。 庭院,秋千,小塘,青莲,还有,自己? 是幻觉?是经历? 以前有人问自己,为什么总是看着青莲发呆?是喜欢它的出泥而洁? 当时自己只是回答道,仅仅喜欢莲子羹而已。 哈,自己呀。 一声自嘲,一声轻叹,却是一种新的开始,一种新的顿悟。 老者夺命魔刀逼命霎那,一朵青莲在叶漫身边乍然而生,将叶漫包裹其中,挡住了老者的魔刀。 老者吃惊之余,气力再提三分。 未全然开放的青莲之花难敌魔者之威。 青莲破,叶漫和莫林雪也被破开的气劲扫到,退了好远。 挡不下魔者之威,却已经避开了死神的一击。 黑色的魔纷依旧耀眼,死神也还高高举着镰刀,夜依旧很暗,却少了几分狰狞。 “没想到,你还有这招。”莫林雪惊叹说道。 “我也没想到。”叶漫回答,“还好有点管用,不然,我们就同赴黄泉了。” 嗜人的魔开始恼怒,本该终结于手的生命,一而再的,让他们逃过死亡。虽已离开了魔族,但这样的耻辱,老者依旧不能接受。 莫林雪站起身来,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拿住剑身,剑身灌血,一声请轻叱,苍白的脸上更加苍白。 叶漫看在眼里,心知莫林雪此时要再度强提元功,勉强自己参战,必然十分凶险。 叶漫握住莫林雪拿剑的手,轻轻按下,说道:“这次我来吧。你先休息一会。” 叶漫触摸着莫林雪的手,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莫林雪她一直都是拿心握剑,拿心出剑,她的剑就是她的心。 所以她细嫩柔弱的手,丝毫不影响她用剑。莫林雪一直都是在用命舞剑。 若是以前的莫林雪,决然不会理会别人的意思,战就是剑的使命,胜是自己的使命。 生便要胜,一次的失败,要用一次的胜利洗刷。 可是此时她看着叶漫的眼睛,她亦然放下了剑。她不知道叶漫有什么方法,但是就是愿意相信他。 以前剑是她唯一的信任。 现在,对拿剑的心,是好事,还是 “车轮战,也改变不了你们的结局。”老者愤懑地说道,“也延迟不了你们的死亡。” “可能是。”叶漫苦笑道,“也可能不是。” “你想到办法了。”老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走到了老者的身后,离老者一步距离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 “嗯。”叶漫点点头,说道,“你可以向前再走一步,起码和你家的老头并着肩,你躲在他后面,我们这样对话实在不方便。” “习惯了,改不过来了。”在前面厮杀的人是老者,在后面守护的人是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现场的厮杀正要到紧要关头,老妇人的心情却有些愉悦,也有些可惜。因为叶漫说的,你家的老头,这几个字,老妇人听了很受用,比听任何其他赞美她的话,都要使她开心。 要杀这样的孩子,老妇人的心有些不忍,不过不忍心又如何。不忍心,十年前,也做过一次了,那是帝君的命令,自己不得不做,现在则仅仅是为了生存。 老妇人也有些好奇,她继续问道,“是不是我向前,你就办法。” “真的只是单纯的对话不方便。”叶漫摇摇头说道,“但如果我说是,你会向前走一步吗?” “我倒是不介意的,只是多年的习惯,真的改不了。”现在换老妇人摇了摇头。而且老妇人也不真的认为,自己向前,他们便能扭转局势。 这一次叶漫很乖地听完了老妇人的话,他才开始行动。 叶漫单腿一扫,扬起沙尘,遮蔽了魔者老夫妇的眼睛,沙尘中,一粒石子朝着老者飞了过来。 老者单手一接,捏碎石子,说道:“无聊。尽是些小把戏。” 魔族有少许怕死的魔,人族也有少许不怕死的人。 对怕死的魔,老者不屑一顾,对不怕死的人,魔也该尊敬三分。不怕死的人,现在也是黔驴技穷了吗? 这等不入流的偷袭,老者失望地叹了一声。 突然魔族老夫妇听到了两声落水之音。他们什么时候离河流这么近了,自己竟然都没发现。 “狡诈的人类。”老者看着笑吟吟老妇人,闷声地说道,“你早就发现了这个少年的意图。” “没有,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狡诈的人类。”老妇人看着老者说道。 “鬼信。”老者怎么看,她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沙尘散尽,老者走向河边,对顺水而逃叶漫和莫林雪,打算继续追赶。 却被老妇人拦了下来,说道:“先让我给你治伤吧,这个地方他们不可能比我们更加熟悉,他们出不去的。” 他们生活了十年,而叶漫和莫林雪才来一天。 “我又没多大的事情。”老者说道,“刚才那阵风,吹的好快。” 刚才的战斗中,他嗅到了自己背后吹来的,比自己还要快的风。老者不是上任帝君的亲卫队中最强的一个,却是他们中嗅觉最灵敏的一个。即便老了,他灵敏的嗅觉也却不敢退化。 在人族的土地上和老妇人相伴,他连睡觉都是一手抓着老妇人,一手拿着镰刀。 突起的风,还好只是风,没有别的味道。 “还当自己是当年追风的少年,比风快的年纪,你很久之前就过了。”老妇人轻嘲的话,安慰着老者的多疑。 说完,老妇人也不管老者愿意不愿意,就拉他坐了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他的身体。老妇人年轻时是魔族著名的医生,也凭着出色的医术,她顺利地加入了魔格里的亲卫队。 成为魔族史上少有的帝君亲卫队中的女性之一。 河流之中,叶漫和莫林雪漂流了好一会儿,见魔族老夫妇没有追来,他们才慢慢爬上了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生死之间,还有你 秋风才刚刚吹起,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很冷,叶漫和莫林雪刚才经过一番战斗,体力所剩不多。上岸后,衣裳又全部湿透,叶漫还好一点,莫林雪摇摇欲倒,幸好有叶漫搀扶走着。 莫林雪稳住瑟瑟发抖的身躯,一手拿着剑,一手搭着叶漫。 “这就是你的战斗。”莫林雪说道,“你认为我们能逃得了?” 这里叶漫和莫林雪不熟悉,那对老夫妇在这里呆了十年,他们如果真的珍惜自己的性命,这里必然也是他们的猎场,自己依旧还是他们的猎物。 而事实证明,那对魔族夫妇真的很珍惜他们自己的命,贪生于人族的十年,让身为魔的他们,有了怕死的念头。 “总要试试。”叶漫说道。 生命总有一次次意外,意外地付出了生命,意外地捡回了生命。 “我以为你很有骨气,要单独对他一战。” 叶漫抗议道:“生死面前要讲究智慧,谈什么骨气?” 莫林雪白了他一眼,说道:“虚伪,恋生畏死,还用智慧粉饰。” “那你刚才还配合我的动作?还陪我一起跳河。” “我以为你要拉我跳河自杀。”莫林雪辩解道。 “放心,要自杀,我绝不拉上你。” “你也配。” “哈。”两人同时干笑了一声。 两个人,一个世界,未知的前方,未知的后方,下一刻,九幽之下的魔刀又会在哪里出现,他们觉得已然不重要了。 叶漫带着莫林雪找到了一个山洞,点起了篝火。 这也很危险,这堆篝火能让魔族老夫妇更快地找到自己,叶漫知道。但是没了这堆篝火,莫林雪更加危险,她洁白的身体越来越轻,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他的生命看似也越来越轻。 先顾好眼前,才有谈以后的资本。叶漫来到莫林雪身边,接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重,重重地沉睡了过去。 天亮了。 莫林雪打开俏眼,自己的身体竟然靠着叶漫,自己的脑袋轻轻地依靠在他的肩头。 那就这样吧。 生死之间,还有你吗? 真的没想过。 剑在手,生命已经不太重要,自己的,别人的,都不重要。缠绕在剑周围的生命,太脆弱,一不留神随时会崩裂。 除了手中冰冷的剑,莫林雪心中已经再无其他东西,这是她成为世人眼中莫林家那个天才少女的代价。 自己的母亲曾经是自己剑之外唯一的寄托,可是她早早地离开了。她走后,自己没了泪,也再没了其他寄托。从那天起她也告诉自己,以后不必再有了,也是从那天起她的剑,剑剑惊人。 这样的温存,就让自己多停留一下吧。 说不定也要没有了。 莫林雪小小的动静却吵醒了叶漫。 叶漫睁眼,莫林雪悄悄地闭眼。 “天亮了。”叶漫呼唤着莫林雪的名字。 “嗯。”真的只有停留那么一会呀,莫林雪不自然地离开了叶漫的身边,“魔族老夫妇没有追来?” 叶漫起身走到了外面。 “或许已经追来了。”叶漫话音刚落,魔族老夫妇,从林中走出,叶漫接着说道,“刚来,还是等了许久了?” “来了一会了,看你们在熟睡,没好意思打扰。”老妇人说道,“趁这个时间,我们也逛了逛这里,毕竟生活了十年,要离开,真不有点舍不得。” “其实也不用舍不得,活下来的会是我们。你们死后,我会帮你们葬在一起,葬在你们那个房子那里,你们亲自挖的大坑内,你们会有很多欣赏的时间。”叶漫说道,“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这样讲,叶漫觉得很抱歉,人家可是有两次下手的机会,结果都没下手,但是再抱歉,叶漫也不会拿生命去偿还,也不会拿莫林雪的生命去还,更何况是他们先动的手。 先动手的,总是不会是对的吧。 “老头子姓催,我这个老婆子嫁鸡随鸡。”老妇人奇怪地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死后,总要有个碑文。”叶漫说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写上崔氏老夫妇之墓,可好。” “只要你们能杀了我们,随你写什么?”老者说道,“今天不会像昨天一样了,你们逃不了了。” 叶漫知道已经逃不了了,也不打算逃了,他走到莫林雪的身边,说道:“把剑借我一下。” “你要先上吗?”见到叶漫坚定的神情,莫林雪不再说什么,把剑交给了叶漫,说道,“用这把剑的人,只有老死或病死的,你不会给这把剑丢人吧。” “尽量。”叶漫说道。 接着,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莫林雪说道:“你会用剑?” “现在开始学,不算太晚吧。” “不算,剑什么时候开始学都不算晚。” 莫林雪认为叶漫应该会懂一点剑艺,才敢向她借剑,但莫林雪错了,真的错了,错得很离谱的那种。叶漫舞剑狂乱无章,如果现场有一把刀的话,她相信叶漫绝不会向她借剑,叶漫根本不是在用剑,他只是单纯的拿剑砍人。 莫林雪要不是也拿剑,要不是学了十年的剑,她或许还会安慰自己,叶漫那是无招胜有招。 可莫林雪不是,她是出生在剑道大家,剑是她的生命,无招胜有招的前提是,得先有招,再有忘记招,才能做到无招胜有招。 无招是一种境界,无招是一种剑路,无招更是一种剑招。 叶漫起初的十剑真的不像话,莫林雪如果不是关心叶漫安危的话,看都不想看,这哪是用剑,以前她家里的管家和他妻子吵架,他的妻子好像就是这样砍的,一模一样。 这是在对任何一把剑的侮辱,更不要说是叶漫手中现在拿着的是莫林家的名剑。莫林雪冰冷的脸没有变化,内心已经在抽搐。 不过十剑之后的十剑,终于有一两剑是像样的,再过十剑是三四剑,之后的十招是四五剑,叶漫用剑的姿势,在战斗中一点点的休整,叶漫的攻势也一点点的凌厉。 老者起初不把叶漫放在心里,在和叶漫的较量中,他还是比较担心的是莫林雪的突然袭击,看她昨天最后的架势,应该还有其他的招数没用出来。 像莫林家那样的家族,总有一点保命的底牌。不过用那招,那个小姑娘恐怕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对自己也可能有一定的危险。 如果不是莫林雪在旁边的话,叶漫不可能可以和老者周旋这么久。不过和叶漫缠斗的越久,老者心中越震惊,眼前的少年,怎么会进步的如此之快,自己已然渐渐处于下风。 这个少年选择先上的原因,老者突然明白了,看似只是这个少年一个人的攻击,他的心却不得不一分为二。一边要担忧莫林雪的突然加入战局,一方面还要应对剑法渐渐成熟的叶漫。 这是他今生遇到的,最可怕的夹击。 这个少年展现出来的天赋已经不亚于莫林家的小姑娘了。老者想,该迅速解决了,这里毕竟是人族的地方,拖下去对自己极为不利,更要紧的是,这里离大燕太近了,太容易惊动那个人了。 心思笃定,于是他决定不再继续分心于莫林雪身上,他向老妇人使了一个眼色。 老妇人点了点头,多年的夫妻,心境已然相通。 老者高高跃起,体内的魔气涌进手上的镰刀之中,黝黑的镰刀顿时魔光大盛,俨然成了这小片天地之中最可怕的武器。 莫林雪担忧,却不敢贸然出手,因为老妇人的目光开始已经在盯着自己了,自己更加不敢发出的那两个字,她怕叶漫因为自己说的“小心”,分了心。 镰刀落下夹带着魔气落下,这一击誓言斩杀眼前之敌。 叶漫身边青莲再现,这是昨天的那阵风给叶漫带来的灵感,今天是第二次用。 青莲,自己看了十年,观察了十年,哪怕自己在市井流浪的那两年,叶漫也常常饿着肚子,去看河边盛开的青莲之花。 或许不止十年,自己以前丢失的记忆之中,可能也有一朵朵青莲。 魔刀,青莲再次相撞,更加激烈。 老者心中暗叹,这个少年,还有莫林雪,人族何时变得如此强大了。 但是根基的差距,使叶漫的青莲渐渐出现了裂痕,先是一点,在慢慢扩大。叶漫见状,用剑顶住一片青莲之瓣,也只留这一片青莲之瓣,勉强挡住老者的魔刀,其余青莲之力尽收剑中。 在最后一片青莲之瓣被魔刀毁坏之前,一斩,磅礴的一击,逼退了老者。 这一招,叶漫用了将近全部的力量,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叶漫仅存的法宝,唯一的手段就是手中的利剑。不容多想,叶漫拿着利剑朝着老者重重地一丢,利剑朝着他笔直地飞了过去。 老者虽然只被逼退了一大步,可叶漫的飞剑来极快,他的脚还没来得及落地。他的脚还差一点便要落地了,于是这一点没有落地的距离便是最危险的状态,他没有着力点避开叶漫的飞剑,眼看剑就要刺中老者。 可老者在空中一个转身,离地只有一点的距离,他竟然转了一圈,这一圈的时间,老者刚好落地,刚好避开了利剑。。 “愚蠢,本来还想夸你两下,没想到,你现在连手中的武器都失了去,你以为这样的偷袭有用。”老者说道。 昨天的偷袭还好,起码有沙尘作掩护,而且看着偷袭实则逃跑。今天的就差很多,连偷袭也算不上,自己要是他,就会跃到自己的背后,祈祷自己会一剑击中,结果自己。 弄的现在连剑都没有了,胜负已经定,面对自己,这个少年已经做的很好了,可也已经是尽头了。 只要稍稍战斗经验的人,哪怕是在视觉的盲区中,这样的袭击也很难奏效,更不要说老者身经百战,是曾经魔族帝君亲卫之一。 但叶漫却说道:“很有用,你要是不避开,或许没用,可是你避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希望的剑,毁灭的招 老者突然心一紧,听到了一声哀叫,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向老妇人看去,只见老妇人已经躺在血泊之中。 那不是老者的盲区,却是老妇人的盲区,而老妇人的眼睛一直在防备着在莫林雪,她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少年的目标,一开始那个少年的目标就是自己吧。 老妇人吃惊之余,又不是很吃惊,自己明明有多次机会可以杀死他们的。在他们熟睡的时候,自己只要动手他们必死无疑,昨天他们败逃,自己要是不阻止老者追击,精疲力竭的他们毫无生机,在两次交锋中,只要自己肯动一下手,他们也会败亡。 错失了多次机会,死的是自己,好像真的理所当然。 老者大叫道:“老婆子,你不要吓我。” 他扔下镰刀,扔下可以一切丢掉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飞跑过去,抱住了老妇人。 老者习惯了自己背后的老妇人,习惯的事情,自然不必时刻提醒。 习惯有时是好事,习惯有时也往往致命。 昨天叶漫从对话中了解了老妇人的习惯,老者背后的老妇人,既然是老者战斗时,老妇人的习惯。老者也必然习惯,老妇人的习惯。 老者的习惯,老妇人的习惯,为了这两个习惯,叶漫愿意赌,赌老者会闪避自己丢出去的剑,赌老妇人会中自己丢出去的剑,叶漫赌赢了。 “老头子,这是报应,为什么那个少年来了,我们会有不安,我现在终于知道了,他是来找我们索命的。”老妇人在被利剑穿身的时候,她明白了一切,“这是报应,十年前,我们就该偿还的报应。一直一来,不是我们在监视着他,躲着他,而是他在看着我们。” 魔族老夫妇呆在这个地方,离大燕很近的这个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所在,人族的话,在魔族有时也很管用。 他们在这里,不远不近,最好的距离,能收到大燕的第一手信息,也能快速了解那个人的情况,他们恐惧大燕,恐惧那个人。却不得不时常关注大燕,关注那个人,因为他们还不想死。 十年前,他们的帝君战死后,他们在这里躲了三个月,也是这附近的山洞,他们在狭小的山洞内,三个月,一步也没离开。吃着进来的任何动物,大多数是飞进来的昆虫,跑进来的老鼠,喝着洞壁上流淌的细水,有时一天也收集不了那么一口。 三个月他们不敢生火,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凭着强悍的魔族体质,他们还是活了下来,直到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死了,他们才敢出来。 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死了,此刻才知道原来是不断安慰自己的话,不断地欺骗自己的话。自己是在那人的眼皮下逃走,他怎么会认为自己死了,自己没死,他应该来抽自己的筋,扒自己的皮,自己做了那件事情,明明可以让他有这样做的理由。 原来他早就来了,自己一直没发现,北面时不时吹来的风,有多少次是夹带有他的气息,他把气息隐藏在了风中?还是他把自己化为了一阵风? 哪怕嗅觉敏锐的老头子也没闻到。自然的风,谁会怀疑风呢?又有谁会想到那阵阵风里有他呢? 自己在监视他,可笑,多么可笑,监视的人,反而被暴露地一览无余。 老妇人的双眼已经失了神,渐渐地看不清东西,她不想死,她还贪恋这样的生活,老者耕,自己织,像毒瘤一样的生活,她还想继续被毒瘤啃食。 不想死,每个人都不想死,死神却还是会向每一个人伸手。 生或许对人不公平,死却是同样的等价。如果有神,居住在九幽之下的神,便是最公平的存在,所有的人都会去往他的府邸,所有的魔也会去往他的府邸。 老妇人的眼睛看着某个方向,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的面孔,她从未这么清晰地看清过一个人的面庞,哪怕是在自己最青春年少的时光,她的眼睛也从未这样的好过,如此远的距离,自己还能看清一个人。 她嘲笑自己一声,原来是他在看自己呀。他很平静地看着自己,和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特别的目光,仇视的目光。世人在他眼中,仿佛都是一样,哪怕是害过他至亲的人。 他原来从不介意自己的生命,原来自己根本可以不必担心他。他看自己,也只是因为自己在大燕的边上住着,在他家门口呆着,他不过是时不时的撇到了一眼,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吧。 原本自己或许可以不能死的,原本还可以继续生活的,老妇人摸着老者的脸说道,“我先走了,来世,我还在普拉那河等你。” 她最后一句话对着魔族老者说道,但最后一眼她看的竟然是叶漫,失神的眼中没有怨恨,只有深深地愧疚。 是在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抱歉,还是更早一些的事情。 普拉那河,魔族之中最大,最长的河流,养育了千千万万的魔族子民,老者和老妇人在普拉那河相识,在普拉那河定情。 老妇人死了,叶漫一点也不敢放松,虽然利剑在刺中老妇人之时,莫林雪立马反映,取出了自己的剑,加速了老妇人的死亡。 剑也已经在手,二对一的局面,但还是对叶漫他们不利。 眼前的魔族老者因老妇人的死,已经入了狂,红了眼,他对叶漫和莫林雪肯定已经不是保不保留实力,发不发挥全力的问题。那必然是尽全力之后的他,更加不要命的攻击,这是最恐怖的他,也是最危险的他。 魔是比人危险的存在,失了心的魔更是更加危险的存在。 将要面对这样的魔者,叶漫依旧没有后悔刚才的选择,这本来就是死战,战到最后,老者还没能杀死自己和莫林雪的话,他也一定会拿出这样的实力。 在人族的土地上,时间不在他们那边,拖一刻,他们便有一刻的危险。 老者放下老妇人的尸体,向叶漫跳了过来,和一只极其饥饿的野兽看到了食物一般,不顾一切,只为了眼前的猎物。 叶漫中了一拳,仅仅一拳,叶漫就被击飞到十丈之外,碰到了树,树断了,叶漫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断成了两节。 老者再近身,下一拳,就要结果了叶漫的性命,愤怒的拳头誓要为老妇人报仇。可惜,莫林雪也此时也赶到了,用剑护在叶漫跟前。老者无惧,一拳,直接砸到了莫林雪的剑上。 老者的手见了红,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这一拳,纯粹的一拳,老者今生最为愤怒的一拳。 莫林雪的剑只能勉强挡住了老者的拳,却丝毫没办法挡住老者的拳风,拳在剑上,可拳风悉数刮到了莫林雪的身上,一道殷红,从莫林雪的口中而出。 昨天的伤,现在的伤,莫林雪伤痕累累。 拳与剑的继续对峙,只会是莫林雪的败亡。但老者没有纠缠,他只想快速猎杀眼前的生命,于是他收势,后退几步,蓄力再发,是更强的一击。 莫林雪不愿退下,不愿倒下,她的手已经提不起剑。她的人勉强还拿着剑,她的剑勉强还能顶住地面,她剩下的气力只能勉强够她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 老者一步,一步,走向莫林雪,他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拳上,所以他走的不是很快,但每一步落地有声,比锣鼓还有喧响。他此刻仿佛被死神附体,死亡蔓延了这一片地区,还在朝外扩散。 问道危险气息的动物,吓得连忙都跑到了危险气息的圈外,当他们以为嗅不到恐怖的时候,圈外又变成了圈内,恐怖的氛围不断朝外围扩张,一圈接着一圈,如波浪一样,不知哪里是尽头。 都得死,你们都得死,在自己死之前,所有的人都得死。老者喃喃自语的叫着,他的意念充斥着这片天地,也充斥着自己,刺激着自己,不断让自己陷入一轮又一轮的癫狂魔咒。 “退下吧,杀了我,他的怒气便会消失,他的精神也会达到极限,你或许还有得救的机会。”叶漫只剩下说这么一句的力气。 “换做是你,你会退下吗?” 好难的回答,叶漫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自己会,她也不会退下的。 莫林雪又说道,“你选择会先杀魔族老妇人,不也是这个打算吗?”正面对魔族老者,叶漫,莫林雪没有一丝的胜算,只有把他逼到极限,极限之后,让他自己毁掉自己。 愤怒可以是力量的源泉,也可以是毁灭的开端。 你事前没问过我的意见,现在你无论怎样地说词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莫林雪一身倩影,是勇敢,是无惧,是决然。 一步之遥,叶漫只能看着死亡正在逼近莫林雪,一点办法也没有,爬起来,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极限。 一步,就这么一步,好像成了天下间最难跨越的距离。 “可恶。”用最后的力气,叶漫说了这两个字。本以为是最好的决定,结果换来双死的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 来自北面的风又吹了过来。 要放弃了吗?一道声音,仿佛从风中而来,只说给叶漫听。 谁要放弃?叶漫对着风无声的回答着。 那该怎么做?叶漫向风问了一句,毫无气力的他张张嘴,没有声响的这一句。可他知道,风已经听到了。 北方的风仍旧吹着,却没有任何的回答,风还是风,风也只是风。也或许他早已经告诉了叶漫该怎么做了。 叶漫咬咬嘴唇,逼使自己,逼使已经超越极限的自己,再横跨一步。他站起身来,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可他还在咬着,血不断留下来,他没有去擦拭,他怕这一擦拭便要用光,自己横跨了一步之后得来所有的力量。 叶漫汇身聚气,一点一点又是一点,一点一点再多一点,他手捻剑诀。这一招好似有人教过自己,又好似存在脑海之中已经许久,只是自己忘记了。 刚才的风,推开了记忆最深处的一扇门,推开的瞬间,又瞬间合上了。只有一瞬间的时间让叶漫来不及去寻找其他过去失去的记忆,可这一招却在那一瞬间从门中流了出来。 有光无影,有生不灭。 生于规则,背逆自然。 叶漫手指一挥,一道光迸发而出,这道光并无完整。 不完整的这个道光仿佛又有生命一般,不断浓缩,不断汇集,在燃烧中提取精华,雄伟而壮阔,又无声无息,在那一刹的时间,又璀璨靓丽。 这道光仿佛象征着希望,仿佛又是一种绝对的毁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满意的人,不满意的风雨 老者停住了脚步,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道光击中了自己,他没有闪,也没有避,更加用没有集中了自己全部力量的拳头去抵抗。 看到光的那一刻,他忘记了抵抗,忘记了攻击,忘记了愤怒。 那一道光芒在击中老者之后,并没有消失,伤害依旧持续,光在燃烧,燃烧着魔族老者最后的生命。 老者突然想起了老妇人口中所说的报应。 这一招,他见过。 十年前,自己的确就应该死了,自己或许就不应该偷安,这十年担惊受怕,虽然也很快乐。 他觉得自己应该死,可他不后悔选择活着。 自己和老妇人,进入帝君的亲卫队后,虽然常常见面,但是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十年前,他们偷偷进入北燕,做了一件他们以前绝不会的事情,因为他们是高傲的魔族,高傲的魔族帝君亲卫。 不过那没关系,因为是帝君吩咐他们做的,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的任务,之后的时间就是自己和老妇人的。 老者和老妇人成功了,进入了北燕,进入了那个人家,但自己的帝君失败了,他败亡在了人类的国土之中,也在那一天,他们见到了他。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没有情感的人,如此可怕的人,那人的心是冰冷的,可那人却感受不到冰冷,哪怕是在魔族,哪怕是在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样的人自己也从未遇到过。 所以帝君败了,好像是理所当然。 其实时间再往前退一点,要不是遇上天羌族的叛乱,自己和老妇人也早就可以离开帝君的亲卫队,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天羌一族,是魔族最为古老,最为神秘的种族,历代帝君对他们都敬待有加,他们为何会突然叛乱,自己至今也想不明白。 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了。老者重重地倒下,他也明白了,明白了老妇人口中的报应,他看着叶漫,心里念叨,的确是报应。 老者向着叶漫说道:“将来有一天,你将我们鞭尸戳骨,只要还把我们放在一起,我们也就无所谓,毕竟是我们欠你的。” “人魔之争,立场不同,没有对,没有错。”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是再怎么烂的人也不会对别人的尸骨出手,除了历史上某些变态的独裁者之外,叶漫说道,“而且我们真的是吃了你的饭,承了你的情。” “哈。”老者凄惨笑了一声,说道:“今天你这么想,以后或许,说不定就不会了,毕竟让你有了一生最忘的经历,对不起。” 承你吉言,希望昨天真的是我一生最难忘记的经历,叶漫想。 他最后,看着老妇人凝望过的方向,自己的视角也已经模糊了,模糊的眼神却看到了一个清晰的白影,站在远处的一方高崖之上,他平静地看着一切发生,平静地不起任何激涟。 原来真的不是自己在看着你,而你一直在看着我们。 这一刻,你满意了吗? 哈。带着最后的一声笑,魔族老者离开了人间。他相信人间之下的九幽,那人也将会去,在不久的将来,人间我畏惧着你,九幽之下,我还该惧你吗? 或许吧。 人死了,光灭了。 叶漫注意到老者和老妇人死前的目光都望过同一个地方,他也向那个地方瞧了瞧,不过什么也没有。 环燕城内,一个人,白衣简服,他默默地走上了城墙,大燕边境的环燕城相当热闹,车来马走,人流不息。 只有他很安静,每出一步都没有一毫的声响,每吸一气,每吐一气,竟也没改变空气中尘埃的一丝流向,他好像没在这喧闹的城中一样,喧闹的人没看见他,依旧闹腾。 可喧闹的城感受到了他的到来,于是喧闹的城发出颤颤抖动的声响。 谁也不知道,前一脚他是从哪里踏出,下一步他又要迈向何方。 他出现在哪里都可能没问题,他出现在哪里都可能有问题。 他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他又会带来一切的问题,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城墙上一壶茶,一个杯,好似等了他很久,远处黑云压境,狂风骤起,一场为他而来暴雨狂风在所难免。 “满意?”他开口说道,“这场风雨,我该满意吗?” 他拿起茶壶,大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却吹不散他笔直倾泻入杯的水。那一句话说得很平静,在暴雨之前的他很平静,在暴风中的他, 更加平静,他逼迫自己很平静。 世间经受的了风雨,却经受不了他。所以他只能平静,他平静的来,平静的让人忽略。 不是城中的人看不到他,只是他不想打破城中之人的喧闹,这座饱经战火的古城,好不容易才得到喧嚣的古城,他不想因自己的到来被打破。 城中的人看不到他的到来,可城外的人,远远就看了他,他们知道他就是他,他让他们自己看到了他。远远的一眼,便知道是今生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这场还没到来的风雨,还未进城的人就已经经受不住。 他们卸下了腰间的剑,重新放进了剑匣之中,多年未开封的剑,多年后不染鲜血一丝,又回到了剑匣。 他的存在仿佛就是在讽刺着这个世界一般。 大雨绵绵,萧萧淌淌,有落珠,似打鼓,带着淡淡的忧郁。叶漫看着门外的新坟,那对魔族老夫妇就埋在里面。 是讽刺,也在意料之中,不管是杀人的人,还是杀人的魔,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那对魔族老夫妇是嗅到了北燕的风雨,而感到不安吗?这条路被封印了十年,他们安居了十年,仅仅是因为叶漫和莫林雪的到来,引发了他们的恐惧吗? 那对魔族夫妇,他们好像认识叶漫,叶漫也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们,是多心了吗? 不解? 战斗过后,叶漫不忍心让魔族老夫妇暴尸荒野,而且自己也答应过要安葬他们。 于是叶漫在原地休息了一会,接着带着疲惫的身躯,把他们的尸体带来了回来,葬在了他们昨天自己挖的坟墓中。安葬了魔族老夫妇之后,大雨便倾盆地落下,整整下了一天,无奈,叶漫和莫林雪只能继续待在这里,养伤加上休息。 昨天的战斗这里本来已经破烂不堪了,不过魔族老夫妇在自己逃走后,又把这里整修了一遍,明明都打算要走的,还这样做,是你们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了吗? 他们是真的要逃走吗?他们是在求死吧,明明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杀自己和莫林雪,他们都放过了。 “你不该把他们的尸体运回来。别忘记了他们可是要杀死我们的。”莫林雪淡淡的语气有些责备,“自己都只剩下半条命,还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本就是答应过他们的事情,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叶漫说道,“如果你肯帮忙,我这剩下的半条命会轻松些。” “是举手之劳,不过是很费力的举手之劳。”莫林雪挖苦道。 刚才的战斗结束后,叶漫休息了一会,就去找了几块木块,用藤条连在一起,把老者和老妇人的尸体搬上去,再运到这里,到最后把他们下葬,所有的事情都是叶漫一个人处理的。 莫林雪只是负责看着叶漫完成一切,连精神上的支持都没有。 莫林雪接着说道,“刚才我真的想,一脚把你也踢进去。” “为什么不呢?” “把你踢进去了,谁去埋你?很费力地举手之劳我不做。” 叶漫笑了一声,想想她说的真有道理,幸好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否则自己就危险了。 莫林雪眉头一直紧皱,不是因为叶漫埋葬了魔族老夫妇的缘故。她红润的朱唇微张微合,还想再说些什么,有无数关于叶漫的问题围绕在她心中,她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 叶漫也知道她接下来想问什么,自己以前明明没用过剑,为什么自己对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自己明明不会任何的剑式,而诛杀老者的那一招明明是剑诀,自己为什么会,那一招是谁教给自己的,叶漫真的想不起来。 还有昨天,莫名的清风过后,莫名闪现的庭院,秋千,还有一潭小小的莲花池。 那是自己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吗?那是哪里?而自己又是谁? 叶漫和莫林雪相坐了许久,沉默了许久,心中各有思想。莫林雪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一招” “我不知道。”叶漫轻声打断了莫林雪的话。 莫林雪怔了一下,望着他。 叶漫轻声的话语,却充满了无奈,他看着莫林雪,看着莫林雪的眼神,无力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哪一天明白了,我一定全部告诉你的。” “我相信你。”莫林雪淡淡地说道。 即使对那诛杀魔族老者的那一招,莫林雪很感兴趣。 莫林雪知道,那一招绝对不是叶漫能想出来的,这与天资无关。能想出这一招的人,需要对生命,对剑法的绝对领悟。 现在的叶漫还做不到。 那一招很完美,哪怕是莫林家现存的招式之中,也难找出可以相媲美的一招,但那招并不完整。 练剑的人,对强大的剑招都有强烈的执着。 我相信你,莫林雪没有多余的话,也没了多余的心思。 强烈的执着也仅仅因为我相信你,并被压了下去。 你说了,我听了,不是你眼神的诚恳,也不是你话语的动人。 仅仅是你说了,我听了。我听了,我便相信了,没有理由。 你说的话便是理由,你就是理由。 莫林雪说完,她的眼睛也看着叶漫,双目对视,一时都忘记了收回,一时也忘了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一把伞,风雨中的两个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和谐的落雨声出现了一丝丝的混乱,这不是落雨和周围景物撞击的声音,这声音离叶漫他们越来越近。叶漫的感觉很灵,莫林雪的耳朵也不差,既然不是周围的景物,那必然有第三者的到来。 外来的声音打断了这天地间最美的画面,最温馨的时刻,叶漫和莫林雪立刻转向他处,只留一点红晕在他们还稚嫩的脸上。 一个比叶漫看上去要大个两,三岁的少年,出现在了雨中。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双手环抱,弯着身子,不停地哆嗦,他好像走了很远的路,他的脚步好像从未停歇,他的人好像永远在前进。 他脚上的破布鞋已经出了一个小洞,一抬脚雨水进去了,一踏步雨水又溢了出来。他腰间还系着一把破纸伞,大雨之中愣是没有打开,他觉得这把伞用来遮蔽这场风雨似乎有点浪费。 他的眼睛很大,发着光,看似对一切都很关心,又看似对一切又不在他的眼中。如果他黑色的瞳孔变得皎洁,那他这个人就太像一轮明月,当空而照的明月,敢于在白日与烈阳争辉的明月。 他看上去像一轮明月,他看上去也不像一轮明月,他或许不甘心只做一轮明月。他看上去是这种人,他看上去又不是这种人,他是让看不透的人。 他没问叶漫,也没问莫林雪,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拍了拍身上的水迹,顺了顺头上的湿发。确定身上不会有明显的水滴落下来后,他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坐在叶漫的旁边,坐在莫林雪的对面。 他看了叶漫一眼,却没看莫林雪,然后转了一个身,甩了一眼房外的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无礼之徒。”莫林雪冷声说道。 她拿起桌子上一个碗,向进来少年的后脑勺扔了过去,力道不大,不会被打死,但也肯定会痛上好一阵子。 而那少年后面仿佛长了一双眼睛一般,他弯下腰,系了系自己的鞋带,那个碗在他弯腰的时候,从他的发边擦过,只带走了头发上的几粒水珠。 系好鞋带,那少年不解地说道:“雨天扔碗,我不记得是哪里的习俗。” “无聊。”莫林雪说道,“我先去休息一会,有事叫我。” 来者是谁,既然没有立刻展现敌意,那便是好事,经过和魔族老者的一战,她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恢复精神。是敌,等下在收拾你,如果只是来避雨,那雨过后,分道扬镳,这处屋檐本不该有你。 “小心他。”莫林雪跟叶漫说了一声。 很自然的一声,来者也自然听到,他听到了,他也可以选择了当没听到。 刚才莫林雪看似气愤的举动,实则也是给叶漫提个醒,叶漫也知道眼前之人不简单。说恰巧,刚好躲避了莫林雪扔出去的碗,叶漫可不信那个恰巧。来者低头弯腰的时机,慢一分便要打到自己,快一分,又不自然。 恰巧的时机,也是最可怕的时机。 逆云鲪在四湖学院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关注,所有的人,目光都死死盯着北燕,看逆云鲪下一步落子会在何方。 现在去往大燕的人要么看他的局,要么入他的局,在确定他的目的之前,很少有人会浪累精力在其他人身上。可以说,现在是世界上所有大人物最安分的时期。 逆云鲪在北燕请人,请敌,所有的人都在考虑,在观望,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手。 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是勇敢的人,也是最接近死亡的人,谁也不知道那个怪物已经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在莫林雪离开后,叶漫很有礼貌地问道。 叶漫看不到来者的敌意,不过,没有最好,有,叶漫也希望能解除他的敌意,暂缓他的敌意,再来一战,叶漫感觉自己真的受不了。 “这里是客栈?” 叶漫摇头,不明其意,我问你的名字和这里是客栈有关系吗? “这里是你家?” 叶漫再次摇头,叶漫看着门外的新坟,这家的主人,是那对魔族老夫妇,已经被自己杀死了。 “你是来借宿的。” 叶漫想,虽然方式野蛮了些,但勉强算是借宿吧,起码他们生前同意了。 见叶漫点头,来者继续说,“我也是来借宿的,你是路过,我也是路过,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再说这里就算是客栈,就算我在你家借宿,我也不一定要告知你,我的姓名。而且我也没问,这家的主人在哪里,你们把他们怎么了,你们怎么就占了人家的房子?我说的对吧。” 来者好像知晓了一切,可叶漫对他还一无所知。 叶漫想了想,还真有道理,萍水相逢,名字真的不重要。然后在心里悄悄问候了一下,来者的八代祖先,之后叶漫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 名字,真的,真的不是很重要,你的八代祖先真的,真的很好。 “叫什么名字。”那人问道,“你可不要说,这里是客栈吗?是你家吗?都是来借宿之类的话,没意思。” “想要知道别人的名字之前,麻烦你先把自己的名字说出,这是礼貌。”叶漫很重点地强调了“礼貌”两个字。 虽然刚才问他名字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但这不是重点。如果来者非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着,叶漫也不介意用这个话题僵持住这无聊的局面。 无聊的雨,无聊的话题,正好打发无聊的时间,看谁先感到无聊。 “哦,抱歉,是我的失误,我叫苏燕,燕子的燕。”听了叶漫的话,苏燕起身,弯腰,非常有礼貌地回答道。 他这样地行为,反而让叶漫有点不好意思,刚才问候他祖宗八代的话,叶漫收了回来,然后在心里连说几声抱歉。。 “叶漫。长路漫漫的漫。” “叫什么?”苏燕再次问道。 “叶漫。” “叫什么呀?”苏燕还问道。 “我叫叶漫。”叶漫感觉自己还能冷静,没有发火,完全是今天下雨浇湿了火焰的缘故,你要好好替你全家感谢这场雨。 现在的叶漫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收回问候他祖宗八代的话,现在叶漫不止问候了他的祖宗八代,又往上加了十代。 “谁问你了,我早你知道你的名字了。”苏燕说道,“我问的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少女,你这个人有病吧,说了这么多次自己的名字?虽然我潇洒英俊,你也没必要强调那么多次自己的名字,我已经记住你,你还想怎么样,先说好,男的我真的不行,我很正常的。” 叶漫无力反驳,他刚才问的是,叫什么名字,而不是问你叫什么名字,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家伙挖好了陷阱等着自己跳。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无论回答自己的名字,莫林雪的名字,自己和莫林雪的名字一起说,都要被嘲讽。哪怕自己反问说,你问谁的名字,他也肯定会说,你这个人有病吧,这里除了我就是你,我不问你名字,问谁的。他接下来还会说,我是君子,你不要用龌龊的思想猜测我的为人。 这个混蛋,叶漫听到自己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在咯咯作响,今天再打一战没问题,再杀一人也没问题,嗯?这个人可以考虑不用埋了。 苏燕说完,也不管叶漫,看到桌子上还有饭菜,那是刚刚叶漫和莫林雪吃剩下的,当然所用的材料都是魔族老夫妇的“遗产”,这一顿的材料本来是他们打算杀了叶漫和莫林雪之后,用来纪念在这里生活的最后一顿。 可死的却是他们,于是这些材料自然成了叶漫和莫林雪的战利品。叶漫亲手下厨做的,莫林雪还夸了他一下,说她家要是缺个厨子,一定让他去,叶漫觉得要真是这样也不错,起码有一个正当的职业,不会被饿死。 苏燕二话不说,拿起了叶漫用过的筷子,在腋下擦了擦,看了看,觉得还是不妥,又接雨水洗了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居然用没洗过的筷尾一端夹菜。 叶漫想对他咆哮,那你还擦个什么,洗个什么,直接用筷尾不就好了。这样怪异的行为,叶漫看着眼里不觉得怪异,反而似曾相识。 来者吃饭的速度很快,嚼得却很细,像是三天没吃饭,又像未来的三天吃不到饭。 这样吃饭的人,觉得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会是件极其奢侈的事情,他很尊重时间,尊敬时间的人,自然懂得利用时间。 不一会,他就吃光了桌上所有的剩饭剩菜,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袋东西,交给叶漫,说道:“别说我白吃你的手艺,这袋东西给你了,就当这顿饭钱。” 他说的是叶漫的厨艺,他好像也知道桌上的东西原本就不属于叶漫。 叶漫打开小袋子,里面的东西真多,有翠蓝的珠子,碧绿的玉佩,还有几块蓝色的宝石看上去都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叶漫说道:“这东西好像都是假的吧。”这假的也太明显了,叶漫不经此道,也一眼看出,还有几张唯一有价值的银票,也泡了水,早看不清上面的数字了。 “废话,真的谁会给你这么多,你当我白痴呀。”苏燕看着一脸傻子样的叶漫,大声说道。 又一次,叶漫心里抓狂,这个人还能活到现在,简直可以列入世界奇迹之首了。是你地下的祖先时刻保佑你,还是现在的你已经是带着光圈在人间行走了。 苏燕又把目光放在了墓上,看了许久,说道,“世上有愚蠢的人,也不乏愚蠢的魔。” 叶漫不关心他说的愚蠢的人有没有包括自己,是不是再度讽刺自己的话。但他说的愚蠢的魔,叶漫有点在意,因为他们其中一定有已经躺在坟墓中的魔族老妇。 “逝者已矣,何必再度讽刺。” “咦?我以为你会好奇,我怎么知道他们魔族的身份?” “不是很想。”叶漫回答。可能是早上的战斗,那魔族老者引发的魔气被他探知到了。 “额~~~~”苏燕脸上显得有些尴尬,说道,“我还想告诉你,我跟他们的恩怨的。” “那我说想,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见到叶漫有些好奇的目光,苏燕刚才装出来的尴尬立刻消失,他说道,“想说是会说的意思吗?那想死是会死的意思,想活过来,是活过的意思,那思想的能力就太大了,人一天什么也不想做,就躺在床上比谁的想法多好了。” “说是恩怨,其实是怨吧。现在还怨吗?”还好叶漫心里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否则叶漫一定让他知道,是板凳打头疼,还是是桌子压身疼。 “以前挺恨的,他们夺走了我最重要的朋友,现在又不恨了。”苏燕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觉得我的朋友已经不恨他们了。” “你的已经朋友死了吗?” “曾经有段时间我伤心过,也暗暗责怪过我的家人,他的家人,不用心找寻我那朋友的下落。”苏燕答非所问。 “你的朋友死了吗?”叶漫又问了一遍。 外面的雨依旧落着,风依旧狂着,似乎还越来越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谜样的寨子,谜样的苏燕 苏燕还是没有回答,他起身,走向了房间,他感觉有些乏了,不想再多说一句。在暴雨之中走了一天,现在已经吃好,然后再在温暖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他想想都觉得好舒坦。 他不管想了,还做了。 昨天暴雨下了整整一天,第二天的天气却是出奇的好,除了地上还有未干的雨迹之外。 见到苏燕的第一眼,叶漫就有一种想揍他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仿佛在昨天的见面之前就存在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自己上辈子一定就认识了苏燕,还欠了苏燕,而且苏燕已经打算这辈子要自己偿还了。 昨天晚上,苏燕走进了剩下的唯一的一个房间,进门后,他就立马关了门,只剩下自己,还有客厅外面的风雨。 叶漫昨天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听着外面的风雨,这一晚,好长。无数次,叶漫压制着自己要潜入他房间做掉他的冲动,抱着这样的想法,真的好难入睡。 早上起来,苏燕还和自己一起走,准确地说是自己跟着苏燕,他说认识一条近道可以通往环燕城,不由分说,拉着叶漫密林中穿行,结果,叶漫真的只能跟着他走,因为自己迷路了。 而莫林雪一路上静静无语,时不时看着叶漫,更多的时候盯着苏燕,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燕在前面瞎带路,进两步退一步,走走停停,密林中在寻找什么。终于经过了一天,他们来到了一座寨子前,这个寨子位于山谷之内,而山谷的唯一入口建有高高的木质城墙,城墙上方还有个哨塔,下方则是一扇大门。 苏燕对叶漫说道:“奇怪了,环燕城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现在都流行还璞归真,这是最新的特色城镇建造方法吗?” 他像猴子一样的抓抓自己的脑袋,然后歪着脖子看着叶漫,一脸无辜。 “呵呵。”叶漫无力地干笑两声,叶漫很后悔没有把老者的镰刀带在身边。要不然现在就去借莫林雪的利剑一用,反正都用过一次了,这次用的会更加顺手吧,诛魔杀人应该都是一样的感觉。 苏燕看到叶漫的眼神闪烁,突然正经地说道:“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哥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龙阳癖,我没有的。” 然后身体一偏,闪过了一粒石子,说道:“谁,谁偷袭我,站出来,看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莫林雪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苏燕,一只玉手慢慢放下。 莫林雪扔出的石子直接陷入了这个寨子大门的木柱之上,忍了一路,莫林雪终于也受不了这个苏燕。要动手了?叶漫想,等会,绝不会让莫林雪单独一个人上。 叶漫也已经抡好袖子,准备开干。莫林雪或许不要自己帮忙,但打苏燕这种事情,叶漫一定不做旁观者,看准时间狠敲苏燕的后脑勺。虽然会被莫林雪鄙视,但是能够打死苏燕,被鄙视也就鄙视吧,比起苏燕的死,小事而已。 抓住苏燕就往死了打,昨天的,今天的,以后的,叶漫立马拿出一副立马开干的样子。 以后的?呸,没有以后了,为什么还有以后,等下就打死,直接埋了,如果这个寨子里面的人是食人族,那就更加棒了,连埋的气力都省了。 “好男不跟女斗。”苏燕感觉到了早已不怀好意的叶漫,哼一声,说道。 叶漫看到寨子木质城墙上的哨塔内,有一个脑袋偷偷地窜出,不时地看着底下不明的情况。 叶漫想笑,明明是自己在别人家门口闹事,你们不是应该出来喝止自己的吗?然后大叫一声要打滚远点之类的“家常话”? 难道是自己长得过于凶神恶煞了,吓到人家了,叶漫摸摸自己的脸蛋,看看苏燕,不会呀,都是清爽的年轻小伙。 再看看莫林雪,美少女一个,只是个性有些冷淡,莫林雪的目光也看到了叶漫正在看自己,她只是慢慢地将头转到了一边。 今天是第几次了,叶漫想,自己没哪里招惹她吧,今天早上起来就怪怪的。难道是怪自己瞎跟着苏燕乱走,可你没提醒呀,你也不是一句话不说跟来了。 单亚看着眼前情况不对,这两个人你一眼,我一眼,欺负我看不懂,你们的眼神交流是不是,二打一,情况不妙呀。 他突然向着城楼上喊道:“喂,他们要杀人了,你们不管。” 楼上一个哨塔里的人说道:“首领说,不要让我们多管闲事。” 他把头只微微伸出了哨塔,大半个身子都还在里面。 “首领”苏燕对这样的称呼轻轻一笑,随即有大声说道,“要不然,你去找几个人,我们一起把这两个家伙绑了,女的交给你,男的吗?嗯~也交给你们吧,你们这么大的寨子里总有几个取向怪癖的家伙,对吧。” 苏燕还没说完,身体又是一斜,又躲过了莫林雪扔出来的一粒石子。 哨塔里的人,看到了莫林雪,这个人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凶了,娶媳妇应该娶个个性好的。不对,自己怎么想到那方面去了,哨塔里的人暗暗咂舌。 他喊道:“不行呀。首领会责罚我们的,你们要打,赶快打,打完了早点走。” “真的不行?”苏燕在做最后的尝试。 “不行。”哨塔内的人摇摇头说道。 “那我们不打了。”苏燕话一转,吃亏地事情自己怎么能做呢?然后他一脸笑嘻嘻地说道,“天色不早了,能不能让我进去借宿一宿,顺便吃个饱饭,让我们明天有力气,有精神,去别的,远一些的地方再打。” “这个也不行,我们寨子不欢迎外人。”现在外面的人真奇怪,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呢?还有这里如此的隐蔽,没有人带路,这些家伙怎么找到这里的。 “真的不行?”苏燕见城楼上的人摇摇头,大声叫道:“看着像一块世外桃源之所。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民风可是非常淳朴的,你们这样可是不行的哦。会玷污了这世外桃源这块招牌的,乖,让我们就住一晚。” 苏燕“好言”相劝,见楼上的人没反应,继续大声说道:“信不信我找人,去谴责你们,信不信我去找人,去曝光你们,我会让全世界都是知道这里有个世外桃源,但是民风相当的差劲。”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放肆?”苏燕刚说完,一个中年人就站在了木质城楼上,目露凶光。 而站岗的人立马站直了身体,颤惊地说道:“石康二首领,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聋子都听到了,我能不来吗?”来的人看上去很气愤。 “终于来了个能做主的大人物,不对。”苏燕转念一想,哈哈一笑说道,“是二人物,二人物呀,今晚能让我住一下吗?” 能不把你杀了,叶漫觉得已经非常对得起苏燕了,还借宿。叶漫现在就想,提脚就走,深怕晚一步,祸事就到自己头上。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先跟苏燕撇清关系。 叶漫刚想开口,不过晚了,叶漫的想法,苏燕有没有看出,叶漫不知道。 但苏燕先抢先了一步,说道:“我这位兄弟的个性可不大好,别看他眉清目秀的,你们要小心,他发起疯来,连我都打,更何况是你们。” 叶漫呆呆的看着他,我现在不发疯,也想打你,打死你。 “房子没有,坟墓有三座。”石康冷笑一声说道。 “石康,别这样。”从他背后出来一个与石康长得相似的人,他是石康的大哥,他说道,“朋友远道而来,我们本应招呼,实在是寨子中出了一点麻烦,不便留下各位,还请各位海涵。如果各位需要粮食,帐篷,衣服,那请稍等,我随后就给几位奉上。” 寨子里出麻烦,这个理由用烂了。其实叶漫也不在这里住,崔氏老夫妇的例子就在眼前,谁保证这个寨子中没有魔呀,鬼呀之类,最主要的是,这里还有个生事的主,叶漫拍着苏燕的肩膀,说道:“那个,我们” “等等,先不要动手,让我先再谈一会。”苏燕完全不给叶漫说完的机会,他大声说道,“我这位兄弟等不了了,他说你们不给他面子,他要大开杀戒了。其实收留我住一晚,你们也不吃亏,你们在这里这么多年,难道不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吗?只要一晚,只要一晚,不是两晚,不是三晚,只要留我们住一晚,我们就能告诉你哦。只要住一晚,你吃不了亏,也上不了当,时间有限,速速决定,错过了我们三人,你可不知还要再等多久。只要一晚,只要留我们一晚。我兄弟个性不好,我则嘴巴不严,你们要是还不想收留我们,他真的会大开杀界的,到时我就让全世界过来瞻仰你们的遗容。” 呵呵,叶漫心里彻底没了脾气,自己还大开杀戒?你要当第一具尸体吗?不过苏燕怎么知道他们不了解外面的情形,他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见他们还是没有反映,苏燕又大声说了一句,“不远处就是环燕城,你不开门,我现在就去宣传了。” 听到环燕城,石安眯着眼,暗暗说道,麻烦终于来了吗? 躲了十年依旧躲不过去,来就来吧,他下令打开了大门,让叶漫他们进来。 石康想说些什么,被石安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不知三位来自什么地方?”石安下来见到他们说道。 叶漫还没来得及回答,苏燕抢先说道:“大燕。” 听到这个名字,石安,石康,心里仿佛被大锤子砸到一般,自己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哦,大燕呀。”石安木木地说道,“那大燕现在怎么样了?” 他调整呼吸,尽量地将自己的语气放平,放低,但话语之中,那一丝丝的颤动,叶漫仍然能感受得到。 那是害怕,恐惧,也有少许期待在其中。 “大燕灭亡了,我亲爱的大燕,我的故土呀。”苏燕哭丧脸,痛打着胸,叶漫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苏燕的眼泪还真留了下来,这个演技,叶漫给十分,没得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不俗的人 他的前半句是假话,后半句话,叶漫就不知道了,他真的来自大燕?叶漫不知道苏燕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没有直接拆穿。而莫林雪也是冷眼旁观,静静地看着苏燕自导自演。 “什么时候的事情?”石安尽管不想让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浮动,不过他越控制,呼吸越凌乱。 心里不断地问自己,真的灭亡了吗? 大燕的那位王,是千古难有的帝君,大燕的那个人更是万载才临的一人,有他们在,大燕还是灭亡了吗? “十年前呀,尤其是那个环燕城呀,那个怎么用一个悲字了得,城破人死,一个城,到最后没剩下一个活人来,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单亚吸了吸鼻子,用手擦了擦鼻水,又把手往石安的衣服上擦了擦,哭着说道,“你说惨不惨。” 石安脸色惨白,险些晕倒,幸好旁边的石康一把,把他扶住。石安不待站稳,他推开石康,用力地抓住苏燕,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假的呀。”苏燕转脸一笑,瞬间没了刚才的悲伤。变脸的速度,叶漫见过快的,可没见过那么快的,就那么一会的时间,完成了从悲到喜的转换。 他的脸上没了眼泪,仿佛从也没流过眼泪一般,没了悲伤,仿佛从不会悲伤一样,从他脸上看到的喜怒哀乐,仿佛永远不是他内心的喜怒哀乐。 很难做到的事情,可苏燕做到了,他不是一般的人,他生在不一般的家庭,他将要继承不一般的事业,所以他必须接受不一般的磨练,不一样的喜怒哀乐。 “可恶,你拿我耍着玩?”石康一直很冷静,但是现在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拳头,他举起拳头,一拳将要打在苏燕的头上。 “我耍你什么了?大燕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你激动个什么劲?”听到苏燕的话,石康拿起的拳头又放了下去。 是呀,大燕关我什么事情,已经不关我的事情了。石安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接苏燕的话。 “奇怪,你们寨子里,怎么没看见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苏燕东瞧瞧,西看看。 苏燕接着说道,“难道你们这里有一处子父泉呀?” “子父泉?”石安不明所以。 “不用女人生孩子,直接饮上一口,子父泉的泉水,男人直接怀孕生孩子。”苏燕捧着肚子大笑,看着石康,石安兄弟,又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想法,说道,“可也没有小孩,叫子父泉多不合适,该叫弟哥泉,哥哥喝下去直接分裂一个弟弟出来,如果是分裂的话,会不会很痛,有女人生小孩那么痛苦吗?咦?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发表一下感觉?难道二人物不是你这个大人物分裂出来的。对呀,你们又没生过小孩,只是分裂出了弟弟,怎么会懂得生孩子的痛苦,我的错,我的错?不知道弟哥泉对女人有没有效,我真的很想知道分裂出一个人,和生孩子哪个比较痛。” 面对苏燕的“求知欲”,石康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侮辱自己,侮辱自己的大哥。如果不是石安拉着他,此刻苏燕和他一定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叶漫此时在心里不知不觉地把自己拉升了一个档次,自己忍受了苏燕一整天,他还能活着,自己没打死他。 叶漫觉得自己就是那正义和爱的化身,哪怕下一刻自己就去打死他,叶漫认为也改变不了自己那光辉伟大的形象,可前提是真的能打死他。 昨天从他的话中,叶漫了解,苏燕明明知道那里居住是对魔族老夫妇,那他应该了解那对魔族老夫妇的实力,可他还敢一个人过来。 苏燕的年龄只比自己大个两三岁,他的实力,恐怕比自己高了不止两三个档次,哪怕是莫林雪一对一的情况下,恐怕也很难取胜。 他也拥有不符合年龄的实力。 “抱歉有些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小甲,你带他们先去休息。”石安按住石康,对刚才在哨塔内的小甲说道,“等下便有你负责他们的晚饭。” 然后又小声叮嘱了小甲几句,小甲便领了石安的命令。 “大哥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能忍,你当年的气魄去了哪里了?”石康生气地说道。 “当年的气魄,逃到这里的我们还有气魄吗?”石安漠然地说道,“而且我们需要他,了解外面的情况,了解大燕的情况。” “你认为那个滑稽的小子会跟我们说真话。” “不是还有两个人吗?”石安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 “一丘之貉。”石康说道,“没什么两样的。” “不要去招惹他们。”石安说道。 “让他们不要招惹我。” “他们不简单。” “我的刀也是饮血的。”石康摸了摸腰间的刀。 石安看着那把刀,许多年了,或许只有这把刀才没有变过,人早已被摧残不像样子。 “当年我们是不是选择错了。” “我怎么知道?一向都是你的决定,我去执行。”听到自己的大哥又在自责,自己的心中也是烦躁。 想到当年,他也不知道该怪不怪自己的大哥,该怪不怪自己,他大哥那次的决定自己内心也十分赞同的,他们以为离开了那个地方,便离开恐惧,可情况却不是如此。 逃离那个地方十年,依然逃不出恐惧,依然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准确地说是那位王的阴影之下。 有些人,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一样的可怕。他会平等地利用敌人,也会平等地利用自己人,只要达到目的他会不计一切的手段。 事实证明那位王的目的总能达到,一定能达到。 大燕呀,石安向天看去,望到了夕阳落幕,望到了血色的红幕。 小甲带着叶漫,莫林雪,苏燕来到他们今晚要住的地方,这是位于寨子中的一处大房子,光外面的庭院就能容下数百人,庭院中整齐地摆满了各类的武器,这里应该是他们平时操练的场所。 这个寨子表明看着像山贼的窝点,却又有着严格的纪律性。对自己到来他们有好奇,更多的是恐惧,他们仿佛生活在恐惧之中很久了。看到自己,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因为好奇前来询问,因为恐惧就放下手中的事情。 这么有意思的地方,叶漫只希望苏燕千万别弄出,别的意思来。 小甲把他们带到房间后,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他就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房间。 “小甲是吧。”苏燕刚来到房间便坐不住了,他对小甲说道,“你要好好招呼我的朋友,我去上个厕所。” “我等下找人带你去。”小甲说道。 “不用,不用,地方不大,嘴巴就在我身上,我自己问,我自己会找到的。”不到小甲反映,苏燕边向小甲摇着头,边向前大步迈开。 留下不知所措的小甲,先去找那人好?还是接着看着这两个,万一这两个也不见,怎么办? 看着无头苍蝇似的小甲,叶漫说道:“你真的放心让他就这样离开。” 其实是叶漫不放心他这样离开,总觉得他要弄出别的意思。 小甲挠挠头,心想着,那个家伙最不老实,他要是乱走乱闯,出了岔子,自己一定会被石安首领责罚,这两个人看着还挺安分的。 他想好了之后,也不向叶漫和莫林雪打招呼,一下就跑开了,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去追着苏燕去了,深怕下一刻他就真的消失了。 这里只剩了叶漫和莫林雪,一个普通的少年,一个普通的少女,少年无语,少女又听到了自己心跳声,心境如水的自己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脏的重量。 许久,莫林雪才平复了自己胡乱跳动的心,打破了尴尬,说道:“你怎么看?” “接触太少,不知道怎么评价,只是感觉他很不简单。”不过叶漫觉得和他在接触的久一些,也无法评价他吧,有些人就是无法用言语评价。 “不简单吗?你也不简单呀,我们已经认识”莫林雪停顿了一会,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天吗?怎么感觉好像认识了四年,甚至更久“已经认识了四天,我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你。” 初见叶漫的时候,莫林雪看到了叶漫身上微弱的一点光芒,对他仅有些好奇,而在这短短的四天时间内,尤其是在死生之间,叶漫的光芒一次强过一次。 或许将来,他的身上放出的光芒并不亚于自己。莫林雪相信自己的直觉,更加相信叶漫。 “这里面有我什么事情,我一向是以诚待人的。”叶漫把纯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自己又不是苏燕,自己又没装疯,又没卖傻,自己怎么能跟他一样。 “那面对魔族老夫妇时,你下了几个圈套,你还记得吗?”莫林雪说。 从为敌开始,叶漫每一句话几乎都是为了保命而讲,更加准确地说是为取他们的命而讲。有些真诚,有些虚假,有些话在套取情报,有些话则为打动魔族老妇人的同情心,让他们能在杀死自己的时候错放一两次机会,让自己和莫林雪增加一两次杀死他们的机会。 魔有同情心吗?叶漫不知道,对魔,叶漫还是太过陌生,或许有吧,也或许仅仅是那对老夫妇有,他们在人族土地上生活了十年,沾染上了属于人的同情心。 叶漫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们是魔,是完全区别于人的魔。 “那还不是为了生存,生命攸关呀,而且他们是魔。”又说这件事情,庆幸自己刚才说的是以诚待人,不是以诚待魔,想到他们,叶漫的心有些堵塞,“最后起码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他们,我把真的葬在了一起。” 本不该死的他们,死了,好像那天晚上有什么东西在催生他们的恐惧一样,最终让他们付了黄泉。他们是魔,天下间最勇敢的魔族帝君的亲卫,到底是什么吓到他们。 “都一样。”莫林雪哼的一声。 “不一样,苏燕的性质恶劣多了,他该千刀万剐。”自己责备几句也就够了,情有可原的。话题又回到了苏燕,叶漫说道,“你不是已经试探他了吗?” “昨天晚上。”莫林雪说道。 “还有今天在这寨子外面。”叶漫说道。 “他不俗,不在我之下。”莫林雪说道,“他说他来自大燕,但是我没听说大燕有他这样的人物。” 莫林雪是不俗之人,她来自莫林家,号称“天上剑”的莫林家,她是现任莫林家家主莫林战的女儿,她本身就有不俗的实力,远远超越了一般的同龄之人。 不俗的人,往往都有不俗的眼光,她说苏燕不俗,那苏燕又岂是一般人。 “烈阳之下,萤火算光吗?”叶漫说道,“太接近他是一个悲剧。” 太阳之下,谁也看不见萤火之光,哪怕他们用尽生命在绽放光彩,不是萤火太渺小,是阳光过于耀眼。 “如果他真的来自大燕,那不凡让他们的距离在拉近一点。”莫林雪说道。 “你怀疑和逆云鲪有关?”叶漫说道。 “或许不只是是他。”莫林雪考虑了许久才说出,“他说他叫苏燕,名是假,姓或许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难以捉摸的真假 大燕的国姓是苏,苏氏主宰着大燕,那他叫做苏燕没什么。半真半假,全真,或者全假,他是否在迷惑所有的人,只有他自己清楚。 “哈。”叶漫笑了一声,“没有正经的一句话,反而更加真真假假,令人难以琢磨。” “我听到过一件事情,是关于三年前的” 莫林雪还没讲完,苏燕就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小甲,面色不佳。 小甲心里也那个委屈,自己跟着跟着,他就没了踪影,害的自己找了他很久。后来他没法子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厕所,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在,而且自己找到后,他还蹲了很久。 苏燕好奇地说道:“咦,你们在聊什么呢?” “在聊你呀。”叶漫看着他说道。 “聊我什么?”苏燕想了一会,说道,“良民一枚,无不良嗜好,未成婚娶,但是我有个伟大的梦想,天地大同,人人都能安居乐业,幸福安康,我正在为这个梦想而努力着。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聊的。” “我们是说你上个厕所用的时间真久。”叶漫不理睬他的胡言,说道。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肠胃不好,所以久了点。”苏燕说道。 “从黄昏到明月出来,真有你的。”叶漫庆幸他没有把罪名安到自己昨天做的饭菜之中。 “是呀,月亮出来了,还是很明亮的月光。”苏燕意味深长地瞧了一下月亮,然后突然指着叶漫说道,“一定是你昨天的饭菜有问题。” “那我们怎么没事。”叶漫就不该对他保有幻想。 “你们吃解药了呗,或者看到我来了,你们才下的毒。”苏燕抖着脚,歪着脸,斜着眼。 叶漫想,这样的一个流氓无赖,监狱怎么不收了他,不过还差一点,那就是向自己索要赔偿。 “说吧,打算赔我多少钱。不要妄图跟我打官司,我告诉你,我上头有人。”苏燕指了指天。 一个无赖,叶漫鉴定完毕。叶漫已经在思索哪里的监狱严重,叶漫愿出钱把苏燕弄进去,多少钱都愿意。 突然寨子中的人忙碌起来,叶漫看到不远处,有烟冒出,好像走了火。 “哈哈,叫他们刚才不想让我们进来,报应来了吧,起火了吧,活该。”苏燕边拍手,边叫道,“烧的大些,再大些。” “苏燕你,”叶漫一种淡淡地无力感,在叶漫心中尤生,在这个有意思的地方,你还是弄出别的意思来了,“我现在打死你,还来得及吗?” 苏燕刚才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不会真的发起疯来去烧了人家的寨子吧?别人说不定不会。可苏燕,叶漫真的不敢打包票,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有可能,哪怕全寨子的人都被他毒死。 现在用言语就想撇清和他的关系,似乎太难,打死他,把尸体交出去,是最好的选择,天知道,活着的他还会乱说些什么,会不会把罪名强压到自己头上。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搭进去,他好像就是这样的人。不对,他一定是这样的人,叶漫瞧着苏燕考虑现在动手,还是等会动手。 “干嘛。”苏燕一脸无辜,左思右想,自己有干什么坏事吗?没有呀。 “与你无关?”叶漫疑惑地说道。 “为什么别人的寨子着火,你会想到是我干的。”苏燕无辜的眼,委屈的脸,用呛声地语调,说道,“刚才我真的去厕所,小甲可以作证,他一直陪着我,要是我放的火,到现在,估计这个寨子早就烧完了,是吧,小甲。” 这个距离就算是叶漫一个来回,也有把握在火势让人发现之前回来,但是苏燕说他一直和小甲在一起。 叶漫看着小甲,见小甲点了点头,小甲此刻心里纠结,自己先去救火呢,还是看着这几个人,那个方向是粮仓的方向,万一粮食都烧没了怎么办,那里可是要给今年过冬准备的。 叶漫,莫林雪相相看了一眼,自己不想惹麻烦,但是麻烦总是找上自己。 莫林雪拿起了剑,叶漫也准备离开,现在的情形,谁能说的清楚,苏燕有小甲这个人证,可是自己和莫林雪没有。 这件事情太蹊跷了,要说和苏燕完全无关,叶漫打死都不相信,只是他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叶漫还不知道,现在叶漫也没兴趣知道。 刚才让小甲跟着他,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这个的黑锅恐怕要自己和莫林雪背了。 一个小甲,叶漫,莫林雪可以很快将他制服,还可以趁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能离开这里,可是现场除了叶漫,莫林雪,小甲之外,还有一人。 他似乎不想叶漫离开。 “喂喂,莫林雪你把剑握地这么紧是什么意思?叶漫你走到小甲后面又干什么?怎么,你们想要离开了吗?不过现在走也太可疑了吧?我们又没做过。”苏燕看出了叶漫和莫林雪的举动,睁起了他本就很大的眼睛,转了又转,像是在思考,然后装出幡然大悟地样子,很吃惊地看着叶漫和莫林雪,大声说道,“难道是你们?你们才是放火元凶。” “来人呀,快来人呀,纵火的犯人要逃跑了。”苏燕在门口,冲着外面嚷嚷。 听到声音,石安,石康立马带人围了过来,刚才的火势还好不大,已经控制住了,只是烧了粮仓的一点边缘。他们控制火势之后,立刻想到了叶漫他们三人,苏燕在大叫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不远处。 “几位客人,我们好心留你们,这样做太不厚道了吧。”石安说道。 “我们有做什么吗?”叶漫脸上露出了,和刚才的苏燕一样的表情。他心里,十分后悔为什么不早早地先打死苏燕,叶漫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里,没出去过呀。” “小甲。”石安大声地说道,“他们没有出去过吗?” “这个这个。”小甲指着苏燕,暗叫不好,一段责骂在所难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一直都陪他在厕所,这两个人,我,我没注意” “我不是叫你看住他们三人的吗?”石安大声责备了小甲,又对叶漫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小甲心里苦,自己一个人怎么能看住他们三个人呢?但他又不敢顶撞石安,心里只能默默承受,心里默默流泪。 “他陪苏燕去上厕所,这也怪我。”小甲心里崩溃,不是你让我陪着他的吗?可他心里再怎么呐喊,叶漫也没听到,叶漫继续说道,“你怀疑是我们犯的火,那谁看见我们离开了,又有谁看见我们放火了,没有人吧,我还想说是你们当中有人不小心打翻烛火,想拿我们当替罪羊。” 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看这里的地方大,这里却只有石安,石康才住在这。早上寨子中的人分批在这里训练,其他时间偶尔有人来这里汇报一下寨子里的事情,现在大晚上的,谁会无聊来这里。 石康的脾性本就不好,这几年石安的个性也越来越难捉摸,对寨子里犯错的人,处罚地越来越重。哪怕只有一点的过错,有时都会挨上好几木棍。白天大家见到他都战战兢兢的,谁会没事找事主动来到这里。 “那就是没有吗?”叶漫问道。 “不是你们还有是谁,你们刚来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就莫名其妙地着了火。我猜想,一定是你们故意让那个小子,去厕所,引开小甲。然后伺机去放火,纵火之后,害怕被发现,被抓个现着,就快速回到这边,没有理会那边的火势,所以才只让我们造成了一点损失。”石康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着火的时候我们可是都在这里的。”苏燕说道,“小甲能证明的。” 叶漫白了苏燕一眼,像是在说大哥行行好,闭嘴行不,苏燕看明白了叶漫的眼神,明白了叶漫的意思,怎么,我可是努力在为你们开脱。 “小甲你回来是什么时候?”石安看着小甲说道。 “我们回来只过了一小会,就听到你们忙着救火了?”小甲老实地说道。小甲觉得今天自己倒霉头顶了,事后还不知道石安首领怎么处罚自己。 “这段距离不是很远,有点武力的人,走个来回,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刚才在寨子外面,莫林雪用手将石子扔进柱子里,被石康看的清清楚楚,这几个少年不是普通人。 他冷声说道,“你们怪我们今天冷落你们,于是就报复我们,你们这些武者,就是这种人,仗着自己有些武力,就目空一切,认为世界所有的人都该尊敬你们,都该在你们的脚下,如若不是这样,我们当初怎么会” “石康。”石安突然大叫,喝止了石康继续往下说。 “好有道理,真的是你们呀,我不能帮你们了。”苏燕听完,他觉得好有道理。苏燕不关使劲点头,还不忘使劲煽风。 他摆出一副要和叶漫,莫林雪势不两立的模样,说道,“但我要纠正一下,我跟他们没有合谋,这件事情和我真的无关。我相信以你们的英明早就看出来了。尤其是二人物,这在寨子中就属我们交流的最多,我的为人怎么样,你还看不出来吗?” 接着苏燕指着叶漫说道,“事实已经查明,别人好心收留我们,你们却恩将仇报,别说我认识你们。我走了,你们的事情,别指望我管,我是非分明的人。大首领,二人物,你们把他们是杀要剐,不用看我的面子。” 看你的面子,那这回一定死翘翘了。叶漫看着苏燕即将要迈开离开的步伐,不出所料,苏燕的步子还没迈开,石康就挡在了他的前面,苏燕一脸不明白的表情,说道:“你这什么意思?都说与我无关了,你要抓的人在那边,那边,你站错位置了。” 苏燕仿佛很用力地推了推石康,他纹丝不动,石康说道:“没有你凑巧去上厕所,他们怎么会有机会做这种事情?” 石康最不相信的人就是苏燕,最想制裁的人也是苏燕。 “我去上厕所都有错了,天理,王法呢?你管天管地,还管我去不去厕所。就算独裁主义,也没有包括这项在里面的。”苏燕扑在叶漫身上,大声向天叫喊,“六月飞雪,寒冬酷阳,天大的冤屈呀,我要申诉,青天大老爷你在哪里?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二人物都开始管我上厕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天意之外的人,命运之中的轨迹 苏燕话未说完,猛然提一掌,众人吃惊,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提掌攻击的竟然是,他旁边的莫林雪。莫林雪大意,再加上昨天留下的伤势未愈,一招被擒,莫林雪大怒说道:“你做什么?” “证明清白呀。”苏燕向着石康,石安说道,“你看吧,我都说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现在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石安,石康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好一阵子,什么情况?内讧了吗? “还有一个人呢?”所有人都搞不明白缘由的时候,石安率先回过神了,发现叶漫已然不见。 “可恶。”石康向苏燕吼道,“你故意制造混乱,让他逃走的,是不是。” “什么叶漫不见了?”苏燕放开了莫林雪,用手遮眉,做出眺望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说道,“那个只顾自己逃命,全然不管我们死活的混蛋呀,你怎么能这样?胆小怕事,你快回来,你走了,我怎么办,没义气。” 现场的人冷汗直冒,刚才谁先向自己人动的手。 “大哥先把他们杀了,我们再去找那个人。”石康用手在脖子比划了一下。 “等。”石安说道。。 “都这样了,还等什么。”石康着急地说道,“大哥。” “先等抓到另一个再说。” 其实他心中在意却是苏燕,他说他来自大燕,而且他还姓苏,大燕的苏姓。有巧合?是阴谋?石安不清楚。 大燕曾经多么熟悉的名字,如今又令自己恐惧的名字,让自己恐惧的不是大燕,而是大燕的那位王。 为了目的,那位王不介意牺牲,他可以牺牲任何的一个人,只要达到他的目的,仿佛任何人都逃不过他的牺牲,任何人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牺牲。 如蝼蚁一般,甚至不如蝼蚁。 莫林雪见叶漫逃走,将剑和剑鞘都插在用坚硬岩石铺成的小路中,冷冷看了一眼周围所有的人,周围立刻仿佛被一层寒气覆盖。千年冰川,恐怕也只有这么冷吧,莫林雪说道:“谁动我的剑死,谁越过这把剑,性命,仙圣难留。” 她的每一个字也仿佛经历了千年寒泉的洗礼才迸发而出。 说完,她又走回了房间,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门外的人。 众人被吓了一跳,看似柔质彬彬的少女,竟然有这样的功力,将剑插入坚石已经不易,那少女竟然连同剑鞘一起灌入。 石安眉头一皱,这个少女的实力要重新估计,他自己本身也有不弱的能为,比起这个少女,自己恐怕要稍逊一筹。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例子的确存在。 对抗强大的武者,本来就没什么好的办法,除了拿人命去堆,拿人命去消耗他的体力,去消耗他的实力。用不断的人命填充,总有那么一人会砍中他一刀,总会有那么一刀会要了他的命。 石安不想冒这个险,他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他们一定有目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而且他也不介意永远这么僵持着。 那个逃走的少年他去了哪里,他要做什么?那叫苏燕的,是否真是大燕的苏?石安总会知道的。 “大哥,我们冲进去,他们挡不了我们这么多人的。”石康也知道他们的实力不俗,不过他认为自己加上自己大哥,起码可以和他们有一战的实力,而且自己手下还有这么多人,拿下他们,或者杀死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不用,派人守着这里,还有寨子的大门,其余的人慢慢在寨子巡查,如果有发现,灯火为号。”石安又重申了一遍,说道,“找到另一个人再说。” 见大哥态度已定,自己虽有闷气,也只能执行,他一直就是这样默默地执行自己大哥的命令。 苏燕见他们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让人守在外面,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 “你满意了。”莫林雪冷冷地说道,“是不是,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剧本进行?”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不懂。”苏燕正要一步踏进房间。 “注意你的脚。”莫林雪冷声提醒道。 “我要是你,我就会远离叶漫。”苏燕收回了脚步,笑了一声,在门边坐了下来,说道。 “不关你的事情。” “那莫林家呢?”苏燕说道,“我可不是干涉你,只是好意提醒。” “莫林家不是腐朽的家族。”如果莫林家是腐朽的家族,根本不能过了三百年,还能屹立在剑道之巅,剑要不断创新,不断领悟,人也不会墨守成规。 叶漫的成长,自己已经看得了,他还要再成长些,让他人也看到。 “莫林家的确不是腐朽的家族,叶漫也的确有资格,但是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规矩。”苏燕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或许他的资格还不止如此。” “他不关你的事,而且你不会成功的。”莫林雪说道。 苏燕“咦”了一声,惊奇地说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如果你的那个身份是真的,你究竟让叶漫做什么?叶漫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他也不会为你所用。”莫林雪说道。 如果苏燕是想拿叶漫,当作撕开自己的口子,再拿自己作为撕开莫林家的口子,那苏燕真是太天真了。 “那就该让你为所欲为,就该为你所用。”苏燕笑着说道。 “我没有利用它。”自己怎么会利用他呢,莫林雪说道。 “我也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谁也利用不了他,他会照着自己的轨迹,找回到自己的道路。”苏燕闭上了眼,沉重地说道,“他没得选,我也没得选,他的路,我的路,你的路,都已早就定好了,再说能被人轻易利用得了的人,能入你莫林雪的法眼。” 莫林雪一听,随即脸一红,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以传闻中的莫林雪个性来说,刚才的事情,难得。”苏燕接着说道,“不过有时候你也应该这样,该放手时,就要放手,不要时刻都想着站在叶漫的面前,去挡住他的风雨,而且属于他的风雨,哪怕是你,也挡不住。” 莫林雪竟然会主动放下剑,苏燕没想到,自己本来还有一系列的计划和说词,来控制住莫林雪这个变数,不曾想能有这般容易,叶漫你的面子还真大。 “我只是相信叶漫。你要感谢就感谢他吧,不,你也不用谢他了。”让叶漫和苏燕还是少有一点关系为好,尽量不要和大燕扯上关系,大燕并不适合叶漫。莫林雪说道,“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你错了,谁也无法真正了解他。” 苏燕的话,莫林雪听过,叶漫也讲过相似的话,不过那是叶漫对逆云鲪的评价。 苏燕继续说道,“你相信天意吗?” “不相信。”莫林雪回答,“我只相信我手中的剑。” 真有天意,那便是自己手中的剑。 “还有叶漫吗?”苏燕开玩笑的说道。 “无聊。”莫林雪淡淡地回了一声。 “我也不相信天意。”苏燕睁着眼,看着天穹,望着九天之上,说道,“可是我们都是受天意拨弄最深的人。” 生在那样的家,那样的国,他们没得选,谁也没在他们生下来之前,问他们愿不愿。一处处光辉的背后是将近残忍的执念,无数的血腥风暴。 莫林雪明白,她不用苏燕的提醒,也不想有苏燕的提醒,和苏燕的道路,唯一的交集,就是为敌。逆云鲪守护的大燕,莫林雪不会摧毁,但如果是大燕守护的逆云鲪,莫林雪会毫不留情。 莫林雪看着外面,说道:“外面的人不会乖乖守在外面。” “我知道,就算石安愿意等,石康也不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留给叶漫的时间也不多。”苏燕说道。 苏燕摸了摸身边的破纸伞,这把伞是苏燕离开北燕时,逆云鲪送给他的,这把伞也帮他渡过了一次危机。 苏燕闭上了眼,默念道,叶漫,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走不过这场试练,你就离开吧,或者我亲自送你离开,想要进入大燕,先证明你自己吧。 叶漫趁着混乱离开后,心情不是很好,小声念叨,这叫什么事情,明明是苏燕拉的屎,却要自己去洗厕所,该死的苏燕。 要说这件事情跟苏燕,一点关系都没有,叶漫绝不相信,可苏燕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但是现在就算跟他有关系,就算他会分身术,这件事情就算是他的分身做的,就算苏燕要死一千次,一万次,也绝不能在这件事上面死一次。 莫林雪还在他们手上,莫林雪肯定不会乖乖就范,那后果?那寨子里的人就 叶漫想想都头痛,怎么办?现在必须先找个人了解一下情况。 这时叶漫正好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小甲,叶漫心里悲呼,天呀,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降到和苏燕一样?天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也帮帮小甲? 叶漫感慨归感慨,眼下也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了,自己等下一定要温和地对他,绝对不能把自己降到和苏燕一样的品格,叶漫提醒自己。 “嗨,小甲大哥,晚安。”叶漫突然在小甲的面前出现,笑着脸,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你,你”小甲连说了七八个你,突然想到该大声呼救,但是被早有准备的叶漫制服了。 “安静,懂吗?”叶漫轻轻的说道,“不要吵着别人,你要相信我的手一定比你的嘴巴快,到时,他们见到你时,是不是个活人,我真的不敢保证。” 小甲拼命点头,不知道叶漫想要做什么。 “别紧张,千万别紧张。”叶漫拍了拍小甲身上的衣服,安抚着他说道,“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这时候不紧张才是有鬼,不过这已经是叶漫想到的,让人放松警惕最好的方法。叶漫拍小甲衣服的动作,被小甲看在眼里,他觉得这个岁数比自己还小的少年,下一刻一不小心就会拍死自己。他刚才可是清楚地看到那个跟这个少年同来的少女,把剑连同剑鞘一起插入了坚石之中。 那里的石头别说利剑了,就连拿斧子去石上的菱角,都要凿上好几十下。小甲认为叶漫也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他极其担心叶漫拍衣服的时候,没控制好,就把自己拍死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小甲大义凛然,一副生死不惧的表情,虽然自己很怕死。 小甲听石安首领讲过,一般这种情况,不讲对方会发怒杀了自己,讲了对方会掩藏行踪,也会杀了自己。既然结果都会死,那还不如做个堂堂正正的英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英雄梦,恐吓语 虽然小甲这几年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但是他都没断过成为英雄的梦,他幻想有一天,寨子遭受外面的袭击,然后石安首领重伤,委任自己大事,之后在自己的带领下,保住了寨子,成为这个寨子的英雄。 自己以前问过石安首领,成为一个英雄,最需要的是什么?石安首领回答自己,说是骨气。 小甲觉得现在就是要拿出骨气的时候,但是身子极其不配合,在不停的哆嗦。 叶漫一看,小甲大义凛然的怪模样,感觉自己很邪恶,苏燕这个锅你要背呀,要不是他惹是生非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已经不做坏人很多年了,那时候也不算是坏吧,生活所迫,年少无知,朦胧不懂,自己的个性还是善良的,自己和苏燕绝不是一种人,绝不是,叶漫打从心里否认。 他二爷的苏燕,非要惹事,叶漫再次有礼貌地问候了一声苏燕的长辈。不过想想刚才自己笑的很诚恳呀,为什么小甲还会这样想,难道他还感受不到诚意。 为了让小甲感受自己的诚意,叶漫笑的更加灿烂了,说道:“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虽是威胁,但是不能失去了风度,不会给小甲留下一个极差的印象,一个眉清目秀的清爽少年,配上一个诚意的微笑。哪怕是恐吓的话,叶漫也要小甲感受到,自己和苏燕不是一类人。 “杀了我也没用,我就是不说,我也不怕死。”小甲说是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极度恐惧,要是对方能够发发善心最好不过,自己大不了,等他走远了在叫人。不过他笑着威胁自己,这个也太恐怖了吧,眼前的少年脑子不会有病吧,还是心理变态,怎么有人笑着威胁的。 “哦。那我会杀了你,然后抓下一个,他不说,我接着抓,一直抓,一直杀,直到我的问题有人会回答为止。”叶漫还是微笑,笑的比刚才更加有诚意,“不过他们都是你害死的,因为你没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你放心我尽量会挑你的朋友下手,你在下面不会孤单的,他们也会理解你的,我相信你的朋友也不会怪你。” 叶漫哪知道,谁是小甲的朋友,不过乱说一通吓唬他罢了。 小甲吞了吞口水,在恐惧之中的他哪能想这么多,眼前的是恶魔吗?外面的人是不是这样。先前的那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一来就乱走,还让自己瞎找,最后还得在臭烘烘的厕所陪他好久。 那个少女话不多,却也很恐怖,竟然把剑连带剑鞘一起插入石头路中。这个少年,看起来似乎是个实诚的人,一路来都是彬彬有礼,但是没想到有这样的一面,还能笑着说杀人,魔鬼转世呀。 世道怎么变成这样,难怪首领不让自己外出。 “你问吧。”小甲说道,“但是你不能伤害我的朋友,不对,这个寨子里的人,你都不能伤害。” 叶漫差点笑歪了腰,他点点,说道:“着火的地方是哪里?” “粮仓。”你自己烧的地方是哪里,自己不知道吗?还让我回答,小甲不满地嘟嘟嘴。 “都烧了什么东西?” “只烧到一点边缘,其实没有烧到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要你回去认个错,我想石安首领一定会念在你们年少无知的份上放过你们的,我也会向首领求情的。”小甲劝说着叶漫。自己心里也有个小算盘,要是他真的自己主动找石安认错,自己不就能活下来了吗?石安首领要是放过他们,结局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没烧到贵重的东西,是故意的?还是?回去认个错,叶漫没那么天真,自投罗网。 “你们什么是搬来这里的?”叶漫问道。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小甲有些心虚。石安首领交代过,绝不能把这里的情况透露出去。 “额~~~”叶漫看了看四周的建筑,这哪里有祖祖辈辈的痕迹,说道,“祖祖辈辈都生活的房子看上去还没我的年龄大,你们的祖祖辈辈真年轻。” “我们在十年前,重新翻新过的,所有的房子都翻新过。”小甲强调了一遍,他觉得这个谎言想当不错,一定能骗过眼前的少年。 十年之前?那个特殊的一年,发生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多,叶漫说道:“石安,石康来自大燕?而且是军人对吧。” 叶漫看到他们身上的服饰和四湖学院那名老兵身上穿的样式差不多。再加上苏燕刚才提到大燕时,那石安不自然的反映,叶漫心中便有此猜想。 “你怎么知道?”小甲把眼睛等等大大的,这个少年也太神了吧。 “什么理由让你们来到了这里?”叶漫说道。 十年前,魔族帝君和黑龙王联手进攻北燕,但他们进攻的前一天,消息就传遍整个大燕,传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魔族帝君,黑龙王,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意味着人世的灾难,人世的风雪。人们对他们的关注度很高,可消息能在一天之内就传遍整个大燕,这其中意味什么,所有的人都心里明白。 有人心的散播,即便如此依旧阻挡不了魔龙,帝君的脚步,他们来了,无惧人世群豪。北燕必须毁灭,阻挡魔族大业的第一站,大燕必须消失。 他们有那样的实力,这个天下很难挡住他们其中一人的脚步,何况是两个联手,魔族帝君的恐怖传说,黑龙王的恐怖故事,已经流传了的太多年了。 在那时,谁能认为北燕会能守住,谁会认为逆云鲪会胜出,哪怕是圣人都认为那是必败的战役。 北燕毁灭,大燕国土新的一轮战争又要开始,一线山脉之外的魔族,还有六年之中都没有占到一分便宜的世界诸国,他们还在虎视眈眈,他们也会乐意作视大燕灭亡。 毕竟魔族无数年前就在一线山脉之外,现在仍然还在一线山脉之外。而大燕短短六年,已经变了天,他们不了解大燕的想法,他的下一步会是什么,他会侵略自己的国度吗?六年的血仇他会忘记吗?强大起来的大燕,会怎么对待曾经兵刃相向的国家? 对大燕的不安,已经超越对魔族的不安,大燕或许就是下一个魔族。 对大燕即将再起的更大的风雨,小甲说道,“石安首领说,他厌倦了不断的死亡,厌倦了不断的有人倒下,自己却还活着。所以他才带着我们来这里归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从意料不到的地方而下 十六年前的大燕,不是最强盛的国家,勉强才能和凤梁抗衡,大燕之主那时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理念,损害了国内大量权贵阶层的利益。那些权贵在那混乱的六年之中,时不时的给大燕下一个绊子,出卖一下情报,联合一下敌人,让大燕雪上加霜,内忧外患,就连依附在大燕之下的弱小诸侯也全数叛变,谁都看不出大燕有从那样的战争中胜出的契机。 可大燕就是胜利了,这胜利的背后,有多少的是惨无人道的牺牲换来的,最小的牺牲,最无情的牺牲,最意料不到的牺牲,换取了最大的价值。 十年之前,黑龙王,魔族帝君,联合进攻北燕,北燕灭亡已在眼前,大燕岌岌可危,之后又要有一连串的牺牲。石安见过自己的王,来这里的三千多士兵也都基本见过,自己的王上那没有表情的脸上埋藏着冰冷的心,狠毒的谋,为达目的,手段不计,牺牲不计。 生命在他眼中就是实现他理想的工具,也许不仅仅是生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自己的,敌人的,甚至是不相干的人。 他们是大燕的士兵,他们从不恐惧敌人,但是自己的王,他们竟然害怕了,黑龙王和魔族帝君进攻北燕的消息一出,他们选择全数逃亡。 那时他们真希望大燕灭亡,如果大燕真的灭亡,这里便是大燕保留的最后一点火种,他们是大燕最后的希望,他们还能有一个理由安慰自己。 他们又强烈地不希望大燕灭亡,自己的故土,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国家,他们依旧没能放下。 属于这群最忠诚士兵的悲哀。 这些年,石安的内心从来没有平静过,在矛盾中,他不断自责,不断在睡梦中被噩梦吓醒,他不敢离开这里,外面的世界,有那个自己曾经效忠的王,更让自己害怕的王。 叶漫了解了他们的来历,继续向小甲问道:“苏燕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不是的。” 在苏燕离开房间后,小甲追了过去,正好看到苏燕撞到了石康,双方还起了争执,差点打起来了。不过,过了一会,苏燕又像没事人一样自己走掉了,留下了气呼呼的石康。 石康在原地骂了苏燕几声,接着弯下腰好像在拿什么东西,就在他起身的时刻,他也看到了小甲,严厉地责备了小甲一番,怪小甲没有把人看好,然后小甲就真的把人跟丢了。 小甲找了一圈,直到最后,他才在厕所找到了苏燕。小甲第一次见到能在厕所呆那么久的人,而且在厕所,对自己还能有说有笑。 叶漫就知道苏燕不会老老实实的,说道:“那你知道,之后的石康去了哪里吗?” “他好像回来自己的房间吧。”小甲说道。 “一直都在?那有没有人见到他出去?” “好像一直都在吧。”小甲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关心石康二首领的事情,说道,“这里本来就是石安,石康二位首领的住所,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 在小甲的心中来这里就等于挨骂,石康的脾气本来就不好,石安这些年的性格也越来越怪异,动不动就责罚众人,小甲也知道他也有苦难言,所以才把脾气发在众人身上。 “那石安,他又在什么地方?那段时间他也在这里吗?”叶漫问道。 “这个时间,石安首领一般都在巡查寨子。”小甲说道。 “石康应该没有参加救火吧。”叶漫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小甲惊奇地说道,“我刚刚向别人问了着火的情况,听别人讲,救火的时候,只有石安大首领带人在场,火势控制住了。石安大首领带人这里,才遇到石康二首领的,石康二首领说他一直在睡觉。” “好的,我问完了。”叶漫挂着笑容说道。 小甲知道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要杀人灭口了,他闭上眼,等着眼前的小恶魔给自己来个痛快。过了很久,他也没等到叶漫动手。 他睁开眼睛,没看到叶漫,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认为自己安全了,其实这个少年还是挺不错的,他这样想。 他考虑要不要等他再走远一点自己再报告石安,石康首领时。小甲刚这样想,突然又看到叶漫来到了眼前,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叶漫一个木棍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里找个木棍都要这么麻烦。”叶漫看着晕过去的小甲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过小甲已经听不到了,叶漫把晕过去的小甲拖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叶漫还要去失火的地方看一下,叶漫又担心自己刚才那棍没有太用力,小甲会早早醒来,害自己行踪提早暴露。是不是要再给他补上一棍呢?叶漫觉得自己不是邪恶的人,如果再补上一棍,自己和苏燕有什么区别。 那个混蛋,叶漫越想越气,越气他越想打人,一个不留神,自己又是一棍。看着小甲头上两个包,叶漫只能默哀一盏茶的功夫。 藏好小甲后,叶漫来到了失火的地方,全寨子的人要么找叶漫,要么在堵在寨子门口,还有一些在看住莫林雪和苏燕,这里却只留下了一个人。 难怪这里会失火,平时这里就没有人看着的吧,出了事情,还只有一个人呆在这里,是该夸奖一下你们心里素质好棒吗? 还是认为自己不会再来了。 什么叫做再来?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叶漫也差点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纵火的凶手了。 叶漫抹黑过去,又是一黑棍。 叶漫来到粮仓烧毁的地方,这是粮仓背后一处偏辟的地方,正好对着明亮的月光。烧毁的面积不大,叶漫仔细找寻了一番,在烧毁的废墟之中,叶漫摸到了一张没有被烧毁的纸。 纸上还有几行字迹,叶漫把纸收在怀中。 当他们发现粮仓外的人被人打晕的时候,叶漫早已经离开了。 莫林雪一夜未眠,天刚破晓,门外就有了动静,一小对的弓箭手在门外摆好架势,领头的是石康。 “大哥有这个耐性,我没有。”石康大声说道,“现在我就要让你们死在此处。” “好可怕,好可怕。”苏燕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惊呼道,“那个二人物,真的不关我的事。你看罪魁祸首,一个逃了,一个在屋内,你要动手,可要瞧好了,箭头不长眼睛的。” 莫林雪不愿意和苏燕一个屋,苏燕就在门口呆了一夜,莫林雪一直对苏燕没好脸色,石康他们看在眼里好像他们真的没有关系。 “准备。”不管是不是一伙的,有没有关系,石康不在意,其实他心中真正怨恨的是苏燕,二人物,二人物的乱叫,他时刻都不忘记侮辱自己。这样的人不杀他,自己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更主要的是他好像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大燕来的一样,他好像知道他们的身份。 石康不愿意暴露这里,给这里带来灾难,所以他必须要让苏燕死,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死,这里的秘密必须守住。 昨天找了那个少年一个晚上都还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逃出去了,愤怒,不安,冲毁了他最后的防线。 “等等。”就在此时,叶漫从房屋顶上跳了下来,说道,“这么热闹,怎么不等我?” “你怎么会上面?”石康说道。 “一直都在呀。” 难怪自己忙乎了一晚上,找遍了全寨子都找不到这个少年,没想到他竟然躲在了这房屋顶上。 “好,好,你既然出现了,那就一起死吧。”没逃走最好不过,石康举起手,准备要放箭。 “要我们死,那你是不是要问过你后面的人再说?”叶漫指了指,石康的背后。 石康转过头,看着怒气冲冲的石安,立马跪下,他从没有违背过自己大哥的任何话,石康说道:“大哥,他们来历不明,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他们昨天敢放火烧我们的粮仓,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找人杀光我们寨子的人,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等等。”叶漫说道,“以你们的立场来说,我承认我们来历不行,但我们可没有放火烧你们的粮仓,你可不要随意诬赖我们。” “不是你们还有谁。”石康指着叶漫说道,“你总该不会告诉我,那是自然事故,我们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过,你们一来那里就着火了,哪有这么凑巧。” “当然不会这么凑巧。”叶漫看着石康说道。 “你也承认是人为了。”石康说道,“不是你们还有谁。” “你呀。”叶漫说道。 石康大怒,讲道:“胡说八道,你要冤枉人,也要搞清对象。” “为什么这么说?”一直绷着脸,不开口的石安,突然说了句。 “大哥。”石康叫道。可石安不没有理会他,静静地等待着叶漫的说辞。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名为火月石的石头。”叶漫说道。 “火月石?”石安想了一会,摇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火月石下的假相 火月石是产在阻隔人魔两境的一线山脉之上。人,魔对一线山脉的认知,和大部分的魔对人世,大部分人对魔世的认知一样,极其的稀少。只知道一线山脉上的凶兽,猛虫,毒草,比人,魔的土地上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要安全越过一线山脉本就是十分不易的事情,更不要说,在一线山脉之上探险。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人,魔,本就不多,有兴趣做这种事情的人 ,魔,一两百年来也只会出那么三,四个。 缺乏对一线山脉的认知,因此很少有人知晓有火月石这种东西的存在。火月石是一种怪异的石头,看起来和其他黑色的石头没有什么区别,可它的独特之处在于,它能吸收月亮的光辉而发生燃烧。 它也只会吸收月光才能自燃,除此之外,再高的温度烘烤,再烈的阳光照射,它依旧和普通的石头没有区别。 它燃烧产生的火势不会很大,但会产生极多的烟雾。 “你是说,昨天让粮仓着火的,是你口中的火月石。”听完叶漫的解释,石安问道。 叶漫点头,然后向苏燕说道:“苏燕,你身上是不是正好有火月石?” “你怎么知道?我可是收藏了两块。”苏燕,摸了摸,却只摸出了一块,他大声叫道,“怎么可能只有一块了。昨天早上我才检查过的,都还在的,还有一块呢?这是我现在唯一的财产,在哪里,在哪里?” 苏燕上摸摸,下找找,就是没找到另一块,他又趴在地上,不放过一点点可能的地方。叶漫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昨天的月亮很明亮。” “可火月石在你们的朋友那里。”石安有些相信了,昨天那场火的烟雾,的确大得不同寻常,可火势却非常小的出奇,好像就是故意让人发现,不是真的要烧毁粮仓。 “大哥他们在拖延时间,不用跟他们废话了。”石康插嘴着急地说道。 而石安对石康的话置之不理,像没听到一样。 “我昨天在着火现场还找到了一张纸。”叶漫从怀中拿出了那张纸说道,“火月石是易燃品,因此包裹它的,绝不能用一般的纸张。我手中的这张纸,是专门包裹火月石用的,他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所以在昨天的大火之中,它还能保存下来。昨天用火月石的人,只在纸上看到了火月石特性的说明,却没有发现这张纸的特殊。” 叶漫打开纸,让石安看清了上面的字,纸上写的和叶漫刚才说的火月石的特点差不多。叶漫没有把纸交给石安,而是向石安要了一个火把,叶漫把纸放在火把上,结果真如叶漫说的一样,纸并没有燃烧起来。 “这能说明什么?一张破纸,你们留在那里怎么了,也可能是根本没有在那里,是你现在故意拿出来的。反正我们不知道,你想怎么说都行。”石康讲道。 “着火的地方有没有这张纸很重要,有这张特殊的纸,便能说明,那场火跟火月石有关,昨天那场火小,烟雾却很大的火,不是一次偶然现象。火月石的用途虽然不是很多,但由于它只在一线山脉中,所以在人世,他极其珍贵和稀少,很多人会不惜花大价钱去收购珍藏。如果是我们放火,我们不会用上火月石,这么珍贵的东西。就像你昨天说的,以我们的本事,从这里到粮仓一个来回,我们用不了多少时间,等你发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可能回来了。” 叶漫继续说道,“当然你非要说是我们用火月石烧你们的粮仓,我们也无话可说。不过只要有了这块火月石,苏燕可能是纵火的凶手,我和莫林雪也可能是,寨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这块火月石让距离不成问题,让时间也不成问题。” 有了火月石只要悄悄地过去,悄悄放好火月石,等着月关出现就行,所有人都可以做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石安说道,“火月石是怎么到别人身上的。你说正好是他掉的,正好被我们的人捡到,正好那个人还想诬陷你们,这样的可能性,会比让我相信是你们放火的可能性大些吗?” “是蛮小的,不过你的弟弟,在苏燕上厕所的路上,曾经撞了他一下。”叶漫说道,“这个答案会不会让你增大一些,你刚才说的可能。” “是他撞的我。”石康道,“你想说,就是那一撞,火月石正好掉了出来,我正好捡到了,然后我正好想你们死,所以我去放了火,诬赖你们。” 石康也说了三个正好。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我小小纠正一下,火月石是不小心掉出来的。”叶漫说道。“你今天去过粮仓吗?” “没有。我一直都呆在房间里。”石康连忙否认道。 “那肯定没人能证明,你撞到苏燕以后,他一直都在房间里。其实粮仓那边,我还找到了另一样东西。”叶漫拿出了一个有些烧黑的,燕子形状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银制的。 石安摸了摸自己腰带,在他腰带上镶嵌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个东西,这是他对大燕的怀念。 叶漫对石康说道,“昨天进寨子的时候,我可是也看见你的腰带上也镶嵌了这个,你可别说这不是你的,你也别说是救火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可你有参与救火吗?你也别说是你掉的,偏偏被我捡到的,然后我在放在活里烧那么一下,去诬赖你?石安大首领觉得这个可能,你觉得又有多少。” 叶漫接着说道,“或者你想说我,是我偷的,可是我们从见面到现在,我们没有过身体接触,你要硬说我会隔空取物,我也没话说。” “这个是”石康冒着汗,低头看着自己腰带的中间,怎么这么凑巧,就掉落在那里。 昨天傍晚撞到苏燕的时候,石康无意中看到了,他掉落的火月石,自己捡到本想还给他的,可一想到苏燕的那副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看到包裹火月石的纸上,写着火月石的特点。 火势小,烟很大,那起火了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就算烧起来,也不会有怎样的损失。 这几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能让他们走出寨子,他们出了寨子,在外面乱说一通,这里就危险了,石康打定主意弄出了栽赃的一出,想要逼使自己的大哥有理由杀死他们。 “没解释,你们可是在没有一丝证据的情况下,就怀疑我们,还想杀了我们的。”当然这其中,苏燕帮了很大忙,叶漫说道,“现在我手上有确实的证据,他又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怎么解决?石安大首领。到头来还是要打的话,我们也是无所谓的。” 叶漫说完,很有深意地看了苏燕一眼,苏燕把头转到一边,嘴巴上翘,抖着一条腿,就是不回应叶漫的眼神。 “石康。”石安对着自己的弟弟石康,说道,“我就说一句,是不是你干的。” 石康偷偷瞄了一眼,石安的表情,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这也是最危险的变化。石康知道只有大哥在处理重大事情之时,才会异常的冷静。他是自己的大哥,他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远远超过了了解他本人,自己也了解这个大哥远超过了解自己。 “大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寨子。”石康大声得说道,“他们来历不明,不能让他们离开村子,他们会害了我们的。” “你承认是你干的了。”石安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赏罚分明,烧粮仓,害他人,妄图要致无辜的人于死地,你,你,你。” 石安说了三个你,许久后,他抽出了石康腰间的刀,离开北燕的时候,除了弟弟和自己的部众,还有这把刀之外,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带。 石康虽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是他犯了错,自己怎么可能轻饶他,寨子里的兄弟会不服,别人犯了一点小错,自己都严加责罚,对自己的亲弟弟,自己能徇私吗?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个叫苏燕的少年。 苏燕此时却没空搭理他,在石安拔出刀的时候,苏燕立刻给叶漫打眼神,想让叶漫去制止,但现在轮到叶漫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了。 刀已经举起,焉能不落下,一刀便要结果石康的那一刻,在刀落下的那一刻。一块墨色的玉佩,打在了石安的手上,震落了他的刀。石安捡起了那块玉,石安看着这块和燕子羽毛一样颜色的玉,脸色变了又变,惊了又惊。 “喂。”苏燕说道,“你把杀死了,我的火月石怎么办?你赔吗?还有你该把我的玉佩还给我了,还瞧,再瞧也不是你的。” 石安听到苏燕的话,毕恭毕敬地把玉佩交到了苏燕的手中,他有千万言语,可现在一句也讲不出来。 “你这一副吃了大便的表情是不打算赔偿吗?”苏燕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这还是平时的石安首领吗?吃错药了吧,还是忘记吃药了。平时严肃,庄重的石安,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少年教训,还是指着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 石康看不过去,以为大哥是为了自己才甘心受苏燕的侮辱。他起身,出手,打算抓住苏燕指着自己大哥的手,再把苏燕按到在地上,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少年。 可当他刚想抓住苏燕的时候,石安先反映过来,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再一转身,来到了石康的后面,将他的右手,往后一折,把石康出拳的右手,重重压在他自己的背上。 最后石安猛地右脚一提,踢中了石康的右腿,石康失去了平衡,跪倒在了苏燕跟前,说道:“石康不得无礼,他是” “放了吧,放了吧,年轻不懂事,理解理解。”苏燕打断了石安的话。 面对着大自己一轮的石康跪在自己的面前,苏燕显得很自然,他接着对石安说道,“你跟我来一趟,让我们好好谈谈赔偿的事情。” “大哥。这个,这个小子。太张狂了。”石康实在气不过,他也实在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怕这个小子。 “闭嘴,你嫌自己惹的麻烦还不够多是吗?”石安满是怒火的双眼盯着石康说道,“好好照顾两位贵宾,我去跟苏,苏公子聊聊。” 苏燕来到叶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做的好。” “下次别再搞这样一出了。”叶漫揉揉肩膀,说道,“弄不好真会死人的,而且好累的。” 苏燕微微一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你有资格进入大燕了。但接下来的路,会超乎想象的难走,你要怎么前行,我拭目以待,大燕也拭目以待。 苏燕带着石安进了房间,石安把房间的门关了起来,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道:“罪臣石安,参见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火月石下的真相 苏燕那块黑色的墨玉,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东西,那是大燕皇族的象征,墨玉上刻有一只飞舞的燕子,以及每位大燕皇族之人的真实姓名,生辰。 而苏燕那块,刻着的名字是苏砺。这个名字,石安虽然听到的次数不多,但是记忆深刻,因为自己曾经效忠的王,他唯一的儿子,就是叫做苏砺。 苏燕的名是假的,但是这块墨玉却是真的。 苏燕一本正经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他背靠着椅子,架起了腿,双手自然地放在了架起的腿上。此刻他的双眼仿佛失去了光彩,眼中看到的,只有那黑白的颜色,时不时透着一缕缕寒光。 “罪臣”石安还想继续说道,继续解释。 “你的解释,认为能起到大多的作用?”苏燕目无表情地说道,“我来无非是要你的头,或者要你们全部人的头,还有可能是要你的头,再把你的人全部都发配到隔阳关,你觉得是哪样。” 隔阳关位于一线山脉,是大燕离魔族最近的关卡,是人族和魔族的交界处,人族的第一道防御屏障,魔族进攻的第一道阻碍。在隔阳关为兵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那里是士兵的坟场。 “罪臣不知。”石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罪臣希望,单单是要了罪臣的脑袋,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都是受了罪臣的蛊惑。” 当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是个连死亡都不畏惧的人,但他十分畏惧自己效忠的王,他知道那位王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可怕到曾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也只有害怕的份。 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国度,却更加不想待在那位王的身边。 “你的脑袋还真挺值钱,三千多人的叛逃,单单你一个脑袋,你就想抵消。”苏燕冷笑道,“我不会杀你的,你的命,我还要留着好好利用。” “那大燕”难道大燕现在还在战乱?公子找自己来借兵的?但只要不知那位王亲自前来便好,石安安慰着自己。 “大燕很好,你不必担心。你这些年在这里一直都没放弃,训练士卒,这很好。”苏燕的夸奖不带一点情感,平常地如普通的问候语一般。 苏燕和小甲在厕所待了那么长时间,可不是完全为了捉弄小甲,那段时间,苏燕已经从小甲那里得到了许多这里,这十年的情报。 “我们还能回去吗?”石安说道。 “你不怕死了。”苏燕冷笑道。 “我不从怕死。”但世界上总有一些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比死神更加恐怖的人存在,石安说道,“我在白野原之战中见过王上的身影,这里所有的人几乎都目睹过,在白野原的最后一战。” “白野原呀。”苏燕静默了一会,那场战斗能写进史书的,就是白野原之战,大燕击溃了狮武帝国最强大的精锐,赢得了胜利。至于过程,没有过程,这便是过程,大燕胜了,狮武败了,“你是石不凡将军的族人。” “是,按辈分,罪臣要喊他一句,叔叔。”石康回答。 那场战争的胜利,是在牺牲了所有石不凡将军和他领导的所有精锐后取胜的,谁能想到自己的王,会拿石不凡将军做饵。 石不凡两朝元老,先王之时,他就是大燕国中最忠诚,最能征善战的将军。记得王上刚刚在朝堂上表达自己的理念之时,朝堂之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只有少数的一些人,保存着对苏氏王朝的忠诚,支持着年轻的王。 那时候只有忠诚,没有信任,所有人都认为必败的结果,哪来的信任。 石不凡将军的支持,让年轻的王有了军队,大燕动乱之后,狮武帝国参战,石不凡将军主动请缨,在白野原布下防线阻挡人类之中,最强大的国度,最强大的军队。 大燕的动乱持续了整整六年,白野原的战役持续了将近六年。大燕那时,十面战火,在白野原只能投入有限的战力,而狮武帝国可以毫无顾忌。六年的战斗中,石不凡虽然只能被动防御,但却拖住了整个狮武帝国前进的步伐,缓解了整个大燕的压力。 可以说石不凡将军,是王上达成他理念的最大功臣。可这样的人,依旧被自己所忠心的王牺牲了,就在那白野原。 那一场战重伤了狮武帝国,单纯论结果而言,大燕无疑是巨大的胜利者。但是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虽然自己也久经战场,却也不曾看过那样的场面,那样的胜利。 石安清楚记得那天,王上带着大量物品来到白野原。在那天王上面对着这群大燕功劳最大的士兵,他说的不多,甚至很简短,但每一字都似乎为了刺激他们原本紧张的神经而出,或许不是他说的话刺激他们紧张的神经,而是王上他本人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刺激这个世界的神经。 近六年的时间,那里的士兵一睁眼便是刀光血影,一闭眼可能就是与世辞别。紧绷的日子已经够紧绷了,再加上王上的刺激。他们太需要通过一场狂欢,一场放肆去排泄。 而王上给了他们那样的机会,那天王上解除了石不凡将军军中的禁酒令。所有的人像发了疯一样,忘记了在不远处还有狮武帝国的大军,忘记了此刻他们还在战场上,他们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他们心中只想放松一夜,也只想在那一夜,忘记自己的责任。 或许只是王上想让他们忘记。 也在那一夜之后,他们真的,永久地忘记了,也永久地轻松了。 那天夜里狮武帝国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情报,他们派出全部的精锐,去袭击了醉梦中石不凡将军的大本营。 而那时的自己,则受了石不凡将军的命令,自己和自己麾下的三千人,在狂欢开始之前,便护送着王上回去。 他们躲过了死神,却没躲过恐惧。 走到半道,王上突然停了下来,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在狂欢中的士兵,也渐渐地看着狮武军队的到来,更加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军队被单方面的屠杀。 不管自己前去请求多少次,王上都一言不语,甚至连眉头都皱过,当最后一次的请求还没开口的时候,惊天动地的一爆,炸碎了他最后的话语。 原来所谓的,为劳军所运来的物品,不是酒,不是肉,更多的是硝石,是火炭。在狮武帝国所有部队都参与进屠杀之后,硝石,火炭,纷纷被尽数引爆,火光吞噬了狮武的大军,也吞噬了石不凡将军以及在那里抵抗了近六年的士兵。 那一场爆炸,炸伤了自己的魂魄,在自己的魂魄之中,留下了一道名为恐惧的伤疤,身上的伤疤好治,灵魂的伤痕却永运也无法治愈。 之后,王上带着原本要护送他回去的士兵,转道去摧毁了狮武帝国在白野原建立了数百年的边塞要城——御凉关。 没了御凉关,再加上六年来相持中的消耗,除非不惜一切代价支持,否则狮武帝国最少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无法对大燕发动复仇之战。 等石安回过神的时候,他自己却穿着狮武的军服,站在了被自己亲手摧毁的御凉关内。他是怎么穿上狮武的军服,怎么来到这里,自己的王又是怎么骗开御凉关的,就这三千来人,怎么就能顺利摧毁御凉关,他都没有印象。 那场爆炸之后,他整个人仿佛都被那场爆炸吸了进去,只留下了还听命令行动的身体,那是完全由恐惧支配的身体。 狮武的军服是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吧,跟那些硝石,火炭一样。自己的王已经在来来之前,打算好了一切,打算牺牲石不凡和他的部队,打算消灭狮武的精锐,打算摧毁御凉关,打算结束这场战争。 如果自己和自己的部下,不是收到要护送王上回去的命令,那他们是不是也会在那场惊天爆炸中粉身碎骨。 这场“惊天”的胜利,给大燕各处还在激烈交战中的战场,泼了一盆冷水,让各方军队都没了进攻的。没了狮武帝国,就算攻下大燕,那损失可能要比得到的大得多。 更何况六年了,大燕依旧还是大燕,这样的战争,他们早就受够了,渐渐地他们带着无尽地恨,离开大燕的土地。 利用他人,牺牲他人,不管是一个两个,还是五万六万,在那位王的眼中似乎都一样,鲜血永远染红不了,他眼中黑色的瞳孔。 白野原之战结束后,他跟着王回到了北燕。不久后,他便被军部安排到环燕城驻守,在环燕城的路上,他听到了黑龙王和魔族帝君联手进攻北燕的事情。 恐惧又袭上了心头,不是因为黑龙王,因为魔族帝君,而是他想到了,在黑龙王,魔族帝君之后,大燕是否会再乱,自己结果会不会像石不凡将军一样。他不在乎死,但恐惧那股死亡随时在身上的感觉,在那位王的身边,他每刻都有这种感觉。 于是他逃了,带着,曾经目睹过石不凡将军下场的士兵,逃了。 “你的叔叔呀。”石安口中的王是苏燕的父亲,他牺牲的背后,没有对与错,没有道德的捆绑,甚至没有人性的约束。 值与不值,或许是他唯一的考量。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下一个会牺牲谁?或许谁都会成为下一个? 他能无情地牺牲他人,他也能无情地牺牲他自己,他的理智已经远远跑在了情感的前面。他的理智可能已经完全看不到,他背后的情感。 苏燕说道,“我会让你们在适当的时候回去,你的处罚,回去了再说。天亮了,我该走了。” “王知道我在这里吗?”石安抱着一丝的希望。 “你会认为他不知道?”苏燕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王”石安不由地哆嗦起来。 “你该庆幸,父亲的眼中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包括叛逃的你们。”苏燕冷声说道。 这一句看上去是责备的话,实则更像是安慰。 石安起身,开了门,一阵曙光照在了自己身上,好刺眼的阳光,大燕自己还有机会回去,自己回去时,大燕已经变天了吧,宛如这一阵新的朝阳。 好久没享受阳光的石安,心情非常舒畅。 恐惧,他们一直在恐惧之中,恐惧着苏燕的父亲,苏燕自己也一直都知道。 这段通往大燕的道路一波三折,先是遇到了魔族老夫妇差点丧了命,再遇到苏燕,这个头痛的人物。 天很好,叶漫走在路上,心情很不好。 “好一手粮仓失火。”叶漫向苏燕说道,“你能不能少弄点事情。” 从一见面惹怒石康开始,所有的计划都在苏燕的脑中,石康冲动,又担心来路不明的自己一伙,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苏燕在上厕所的路上,故意撞到了石康,故意再次激怒他,又把火月石留下。苏燕消失在小甲视线的那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悄悄跟着石康吧,亲自看他到粮仓附近,放下火月石,亲自看到他入了局,亲自看到他进入了他自己的谋算。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苏燕眼神纯正,表情天真,一脸疑问,他说道,“你是在怪我不小心丢了火月石吗?” “呵呵。”叶漫干笑两声,拿出了那张包裹火月石的纸,然后用气劲轻轻一震,纸里竟然有淡淡的雾气溢出,叶漫说道,“特殊的纸张呀。” 将无形的水汽,用内元包裹,注入到纸张当中,只要其中的内元不破,便能保证在火中这张纸不会被烧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相逢亦相识 这张纸在粮仓着火之前,是给石康看的,告诉他火月石的用法,诱导他利用火月石做点“事情”。用内元包裹水汽,保留纸张,在粮仓着火之后,防止这张纸被烧毁,这样的做法则是,让这张纸保存下来,让叶漫知道有火月石的存在,给叶漫留下线索。 石康的修为不是很深,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而叶漫则是看到了在火焰之下,还保存良好的纸张,起了怀疑。 莫林雪现在明白了,刚才为什么,叶漫只是远远地拿住这张纸,给石安看,而不是亲手把这张纸交到石安的手上。原来这就是原因,石安的能为比石康强上许多,要是他拿到,或许马上能看破这所谓“特殊纸张”的秘密,那接下来的戏就不好演了。 “我现在有一个问题,你从石康身上拿走他的东西,是你借口上厕所那次,在路上撞到他,拿走的。还是他带人包围我们的时候,你故意推他,在那会偷走的。”叶漫好奇地说道。 “你猜呢?”苏燕打着哑谜,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一副欠打,找抽的样子。 “应该是第一次吧。” 腰带上的东西不见了,自己本就不会马上轻易察觉,而且那时,石康应该在努力思索着如何利用他“捡到”的火月石,哪还有时间关心自己的腰带上的饰品不见了。 那里本来也没有什么人,那时石康唯一见过的就是小甲,小甲平时见到他就战战兢兢的,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只会低着头,最多看到了石康的脚,哪敢看他的人。 最主要的是,石康在捡到火月石,和把火月石放在粮仓的那段时间都在苏燕的监视下,万一他发现了腰带上的饰品不见了,苏燕可以立马进行补救措施。 在石安,石康带人围上来的时候,苏燕又借故趴在叶漫的身上,把东西悄悄交给了叶漫,一切看起来顺其自然,其实苏燕早就算计好,要把石康拿去当挡箭牌。 也不能说是挡箭牌,毕竟火真的是他放,苏燕从见面开始,就已经打算死死地吃定他了。 “如果石康不上当呢?不入你的局?如果当时你没碰到石康?或者石康去救火了。”莫林雪说道,“你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怎么会?他不是还有一颗火月石。寨子里也不大,就算要找一遍,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就算真的找不到石康,那还有小甲呀”叶漫觉得自己有忘了一件事,不过应该不是太重要的,叶漫继续说道,“石康一定不会去救火,因为他看着我们,防止我们逃跑,我们跑了,他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石康很担心自己把这里的情报泄漏出去,还有他想要报复苏燕那张欠抽的嘴。 “两手准备。”莫林雪冷笑道,“你真行。” “不要夸奖,不要夸奖,都是家里人玩剩下的东西,我只借来用用。”苏燕自动过滤了莫林雪嘲讽的语气,接着对叶漫说道,“我只是奇怪,石康的那个东西,怎么会有烧焦痕迹,我交给你的可是白白净净的。” 叶漫呵呵两声,白白净净的,在火中银制的东西还有白白净净的,你当石安是脑子里也白白净净的吗?你当我脑袋里装的是不放葱的小葱拌豆腐吗? 叶漫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得生气,这已经是第几次这样安慰自己了。尽管叶漫的记性还算不错,但他真的记不清了。 “你这样的目的何在?”莫林雪冷声说道。 “好玩呀。”苏燕用极其嚣张,找打的样子,说道,“我上头可是很厉害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上头?头上?”叶漫认真地玩起了文字游戏,问道。“你头上不是头发吗?” “对呀,就是我的头发”苏燕也很认真地回答,“想知道我这么厉害的头发有多少根吗?” “别告诉我是一整头。” “怎么可能。” “我不信。”苏燕还能真的数过自己的头发,他无聊,可他不会如此无聊,叶漫摇摇头说道。 “看你这么无知,我就告诉你,十万一千一百一十一根”苏燕说道。 “我只回答这一个问题,接下来的问题要自己思考。” “如果我刚才拔了一根呢?”世界上不会有谁数自己的头发,也不会有人数他人的头发。所以苏燕说他有十万一千一百一十一根头发没问题的。 即使知道是假,叶漫也给不出真的答案。苏燕的头发,长在苏燕的头上,而叶漫没有办法把他扒光。 “嗯,你拔了一根。”苏燕低鸣了较长的时间,像一个教书的老先生,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那这根有没有算上,你要自己思考。” 叶漫,苏燕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起来,笑得莫名其妙,此刻的他们,像两个疯子,像两个傻子,一个无聊的笑话,他们把眼泪笑了出来,这笑声仿佛迟到了十年。 莫林雪看着狂笑中的两人,这两个人的默契,算上今天,也超不过两天?昨天他们一句话没有,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仅仅苏燕把石康身上的东西交给了叶漫,叶漫就已经明白。如若不是,苏燕在制造混乱的时候,叶漫会选择离开? 笑了许久,苏燕摸着下巴,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叶漫,“话说,我们离开的时候,怎么看不到小甲,我可是很想念他呀。” “哈哈,哈哈。”叶漫的笑声断断续续,吞了一口口水,在苏燕的提醒下,叶漫记得的原来自己把弄晕的小甲忘记了,叶漫摸摸脑袋,慢悠悠地说道,“他可能还在睡觉。” 在叶漫他们离开不久后,石安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发现了小甲,小甲看到石安,首先打了自己一巴掌,很痛,自己还没死,他喜极而泣。 小甲感到奇怪自己头上怎么起了两个包,一个包是那少年打的,还有一个包是自己被那少年打晕后摔得吗?但怎么都在额头上? 不过他没在意,更多的是自己还活着的喜悦。兴奋过后,小甲慢慢担忧,毕竟自己跟那个叫叶漫的少年说了那么多这里的情况。 不等石安问起,小甲就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他如何被叶漫威胁,如何把情报泄漏出去。小甲想隐瞒,可他知道要瞒也瞒不了多久,现在他只想争取个坦白从宽。 但奇怪的事情,石安首领竟然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反而关心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自己刚才打了自己那一下,自己现在还痛的话,他真的会认为自己在做梦。 小甲心里万分感动,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石安首领。以前自己耐不住寂寞,还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被石安首领拦下后,而默默生闷气。现在小甲不会了,如今外面的人都太恐怖了,自己还是安安分分待在这里,最是安全。石安首领,我要给你养老,我要给你送终,我一辈子也不出去了,小甲在内心大叫。 他哪里知道,石安会有如此转变,是因为大燕的第一公子,第一继承人,已经承诺他,可以让他重新回归大燕,这才是他心情大好的原因。 叶漫想着,那可怜的小甲,要是他以后,想算账一定要找苏燕,千万不要找自己,自己不是罪魁祸首。 “你离家很久吧。”叶漫不想把话题转到可怜的小甲身上。 “是挺久的,有三年了。”苏燕遥望着北方,那是北燕城的方向。 “你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吧。”叶漫随口来了句。 “你怎么知道?”苏燕问的很好奇,但他心里却不很好奇。 “猜中了。”叶漫觉得意外,却不是很意外,这样的人,没有被家里打死,而是赶出来,叶漫确定他真的是亲生的,不是捡来的,问道,“什么原因?” “三年前,因为一件事情,处理不旦,被父亲扫地出门,任由我在世界自生自灭。”苏燕想想那时太年轻。 三年前,果然,他就是那个人,莫林雪想。大燕这十年,在大燕之主苏子民,人间君圣逆云鲪的庇佑下表面上很平静。 要说举世瞩目的话,那就是三年前,大燕的第一公子,苏砺,牵扯到一个事件当中,被燕主苏子民责罚。之后,大燕朝堂再也不见了公子苏砺的身影,有人说他被苏子民废了,有人说他被苏子民杀了,也有人说他被苏子民关了起来。 众说纷纭,什么被杀,被废,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苏砺是苏子民唯一的儿子,是大燕王位唯一的继承者,他被杀,被废后,苏子民百年之后,大燕怎么办? 就算苏子民是无感情的怪物,可他也是世间最有智谋的怪物。更有一些人说这是苏子民布的另一个局,另一个他将要进行的游戏,他再等别人入他的局。 他消失后,很多人想把苏砺找出,但是犹如大海捞针,如此重要的人竟在人间蒸发了,北燕没了苏砺的身影,大燕没了第一继承者,时间让人们也渐渐忘记了,大燕的这位第一公子苏砺。 原来你在三年前是被自己的父亲赶出家门了,这次回来,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莫林雪看着苏燕。 苏子民不是完美的人,更多的时候,他连人,都不知道算不算。但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超过了完美,哪怕天意出现也不一定比他做的更好,不,是一定不会比他做的更好,如果他想做的话。 叶漫现在不想清楚,苏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开了家。他现在就想远离苏燕,可不知不觉,自己又跟着苏燕已经进入了环燕城。苏燕在又在别人家门口停了下来。 这又是惹祸的前奏吗?这肯定是惹祸的前奏呀。叶漫内心是紧绷,我要走,我要走,不过现在走是不是太没面子了,起码要先扳回了面子再说,搬不回面子,也要苏燕赔偿精神损失。 眼前的房子极其简陋,应该说还有些破败,不高的围墙,用简易的石砖和泥土筑成。苏燕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院子中的妇人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打开了院子的门。 她先向来者行了一个礼,问道:“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秦夫人你好,我叫苏燕,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苏燕向妇人介绍道。 “苏燕。”秦夫人小声嘀咕一下,自己认识他吗?眼前叫苏燕的少年,有些怪异,明明如此好的天气,他的腰间竟然还插着一把破纸伞。已经残破如此的纸伞,就算在下雨天,也不见得有用,可这个少年还是把它插在了腰间。 他称呼自己为秦夫人,那他应该知道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丈夫虽然在环燕城为官多年,可他的交际异常简单。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有的也只是官场之上的淡水之交。 在秦大人死后,秦夫人就离开了他的官邸,丈夫都死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理由继续住在那里。这里的住宅是她丈夫没取得功名以前,寒窗苦读的住所,是他们以前的家。现在家里也还有几亩薄田,虽说是租借的,不过维持生活倒是没问题。 秦大人本来就是很节俭,很较真的人,以至于为官十载,依旧清风秀秀。她身为妻子,人跟了他许多年,个性也变得有几分像他。现在的生活有些拮据,不过倒也问心无愧。 “或许你不认识我,但是你一定认识家父。”苏燕接着说道,“十年前,先夫来到环燕城为官之前,先夫和夫人在北燕见过家父,那时我年纪还小,但也陪在家父旁边见过了两位,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局中的人,局中的结果 十年前,北燕城,秦夫人回忆着,自己丈夫的朋友本来不多,何况在北燕,自己还和丈夫见过这个叫苏燕的少年和他的父亲。这样的印象,在北燕,她有,不过那时自己见得却是 秦夫人看着苏燕,他的面貌,虽只见过匆匆一面,还是小时候的他。但印象还算颇深,毕竟他们不是普通人,他脸上的轮廓依旧还能辨别出来。 是他?竟然是他。秦夫人有些意外。 他怎么来这里了,他怎么知道这里的,这里可是连自己丈夫生前的朋友都不一定知道的地方。 秦夫人再次深深一鞠躬,说道:“原来是公子,请进,请进。” 秦夫人把他们招进了院子,她又有点后悔了把他们招呼进来。简陋,破旧的院子,怎么能招待眼前的贵宾,她连忙致歉说道:“寒舍简陋,招待不周。” “哪里,您客气了。”苏燕一听,飒然一笑,说道,“我这三年在外,这样的房子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在有房顶的屋中补眠,我能笑着睡觉,笑着醒来。不过听闻先夫清廉,十年为大燕劳心劳德,难道他在死后连像样的住所也没为夫人留下一间吗?” 叶漫想,难道他前天非要抢自己的房间,额,也不是自己的房间,住在那里的魔族老夫妇,已经死了,还是自己下的毒手。但不管是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还是除魔卫道的奖励,那房间都应该是自己住的。 你感情是大马路睡多了,看到能睡房间就两眼冒星了,你不要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原谅你,而且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止如此。 “哪能呀。只是先夫,好一口好酒,所有的积蓄都进了他的肚子了,还能留下这么一间老屋,是祖上积德。”她的丈夫清廉为官,本就没有多少积蓄。十年前,他丈夫刚在环燕城为官时,大燕刚结束六年的动乱,在边塞之城的这里,几乎一片废墟死寂。在她丈夫的勤勉之下,才渐渐恢复了生机。 有了生机,城中的居民,也才渐渐走出了战后的阴影,大人的生计好解决,不过战争中的孤儿,却是极其头痛和令人悲伤的事情。 他们没有养活自己的手段,这些孤儿有愿意人领养的,给他人养,没人养的,他就在城里划了一个地方,给他们住宿,衣食方面基本都是自己的丈夫自掏腰包。 现在他去世了,还好那些孩子也长大了,不用自己管了。 苏燕知道她没说实话,玩笑道:“我还以为,我们大燕的官俸不够,我以后要不要考虑适当去增加些。不过听到夫人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俸禄不应该增,反而应该还要削减才对。喝酒是小事,醉酒却是大事。喝醉了酒,可能会迷了眼,把路边的野花,当成娇花,从而冷落了美丽的夫人,这罪过可就大了。” 秦夫人听了捂着嘴,干笑了几声,接着说道:“三年前,听说你被你的父亲责罚,先夫想写一封书信,为你求情的,可是先夫知道,你的父亲是大智之人,他拥有的智慧一般人远不能及。所有的安排必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此先父写好了书信,又烧掉了书信,他相信你的父亲。” 相信自己的父亲?哈,苏燕心里一声自嘲。原来还有人对他保有信任? 他怀疑一切,怀疑一切的人,一切的事,以及怀疑一切的真相,他也思索一切,思索一切的人,一切的事,以及思索一切的真实。 在怀疑中,在思索中,他恐怕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连自己都开始思索自己。 但如果自己的父亲愿意让别人相信自己,那他的确是一位让他人可以信赖的人。不过对他信赖的人,他也能一视同仁的牺牲。 苏燕想到那位在父亲和逆云鲪身边的那个胖子叔叔,他一生无儿无女,是不是也怕自己的子女,也要遭受这份成长的罪孽。 苏燕看着叶漫,你的磨练才刚刚开始。 叶漫发现了苏燕盯着自己,心里毛骨一起,这家伙又想做什么? 苏燕看着叶漫在提防自己,宛然笑了笑,向着秦夫人,继续说道:“秦大人一生为大燕尽忠,我想给秦大人上柱香。聊表心意。” 秦夫人领路来到内堂,一块灵牌上写着她丈夫的名字,苏燕拿起了旁边的香,点了一柱,向秦大人的牌位拜了拜,之后他招呼叶漫,也让叶漫点了一炷香。叶漫无奈,自己又不认识所谓的秦大人,为什么要叫上自己,不过,尊敬下死者也没什么错。 见叶漫拜了,莫林雪看在叶漫的份上,也点了一炷香,用冷艳的身影鞠了鞠躬。 “秦大人一直锲而不舍地追查十年前的命案。”苏燕说道,“这命案也多亏了秦大人才能水落石出。” “那是一件轰动整个大燕的大案,而且还发生在先夫刚刚上任之时,先夫追查责无旁贷,本分罢了。”秦夫人回答。那时大燕刚刚平静,也只是表面上的安定,他人表面上的认同。所有的波涛在暗流之下,伺机而动。 人心初稳的时候,也是人心最易动荡的时候。 在那个特殊的时刻,发生了那件特殊的案子,一大家子的命。他们虽然是曾经和王上作对,又被王上网开一面放过的权贵,但他们依旧是大燕的子民,而且还有三十六个护送士兵的性命。 这会预示着有些人临死前的最后抗争吗?还是下一波攻势来临的信号? 秦大人把这件命案和他的看法火速上报了燕主苏子民,但是仅仅得到的是要他秘密彻查。那时他感觉很奇怪,要自己秘密调查,秦大人虽是环燕城的父母官,可并不精于刑事案件,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命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高深的武者所为。 秘密调查,恐怕很难有结果。 但转念又一想,有没什么不对,大燕才刚刚安定,需要稳定的人心。 秦大人这十年兢兢业业在环燕城为官,有空之于就去着手调查那件案件,长时间超负荷的工作,本就柔弱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了,他病了,病得很严重。数天前,他收到了一封信,谁来的信,秦夫人不知道,看完后,秦大人便烧少了那封信,并且还十分慎重的告诉秦夫人,不要跟任何人说,他收到过这封信。 看了信后,他突然下令重新开棺验尸。连开三十六具棺材,他终于在一具尸体之中,找到了线索,他把线索上交到了北燕城,王上的手中,他自己也终于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十年前的案子,夫人你知道多少。”苏燕问道。 “先夫没对我透露太多。”秦夫人说道,“王上要他秘密调查,他对我也一字不漏,他一向不希望我在他的官宦生涯中担任太重要的角色。” 十年前的案子,是万斗沙入燕杀人的那次,叶漫想。案发十年后,万斗沙最终还是逃不过,被逆云鲪逼死在四湖学院。这是十年来,“人间君圣”逆云鲪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在世人面前亮相。 逆云鲪起了风暴,整个人间沸腾了。仅在万斗沙被逆云鲪逼死之后,很短的时间内,那时的叶漫还没迈出四湖学院的大门,万斗沙的生平经历已经被查的一清二楚,被传的众所周知。 原来万斗沙也是大燕的人,父母被害后,被院长闻天纵收留,他是为父母报仇,再次回到大燕,他出身的地方,杀了那户权贵。 为父母报仇无可非议,可牵连了这么多的无辜,甚至牵连到了他最爱的四湖学院,他是否会感到后悔。叶漫不知道。 逆云鲪出手的目标,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四湖学院,是院长闻天纵,逆云鲪终于耐不住寂寞要登场了吗?一个小小的万斗沙哪值得逆云鲪亲自动手。 逆云鲪终于要对付曾经的武道领袖闻天纵了吗?世界终于要再次乱了吗?那些被逆云鲪死死压住的人终于有机会翻身了吗? 但他们想错了,逆云鲪就在万斗沙死后,没继续对四湖学院发难,没有再对院长闻天纵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真的在为命案昭雪?如果只是这样,他应该有更简单的方法,为什么要弄得世人皆知呢?让大燕再次处于风雨之中呢? 不解,太多的谜题。 叶漫好奇地看着苏燕,眼前的秦夫人,她的丈夫就是调查命案的主官,苏燕来找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慰问? “那是秦大人对你的爱护。”苏燕说道。有些事情需要有人分担,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默默承受,哪怕是自己最爱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越少才能越安全,尤其是在官场,尤其在父亲的手下,环燕城的秦大人,你也是极其精明的人。 那件案子怎么能瞒过自己父亲的眼睛,他让案件沉寂十年,让这位秦大人调查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最大化的利用它。为利用它,也利用了这位秦大人,他们完成了你们的部署。什么为死者昭雪,活人在你们眼中或许都不算什么,何况是死人。 但所有的证据真的被抹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破绽,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开始算计了这位秦大人了吧,而那时环燕城的命案还没有发生。父亲,你把你见过的,没见过的,世界中的每一个人,都利用得如此完美。 历史记载之下的真相,唯有大燕秦大人十年如一日破解悬案,而他的名字也会在大燕的历史中有浓浓的一笔。 哈,这样的结果依旧是最好的结果。 你们所要的结果,会他的结果吗?叶漫本就在局中的你,接受得了他们的结果吗? 苏燕看到了这场局的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段桐的直拳,叶漫的石莲 苏燕不会高看任何一个人,但自己的父亲,还有逆云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小看他们,自己更加不可以。自己离他们太近,见过他们太多的手段,见过他们手中太多的鲜血。 离得近,有时看得反而不真切,说的是愚人,不是苏燕。 站在他们身边的苏燕知道,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们要做的事情,哪怕改变了过程,改变了前进的路线,但目的地依旧是他们划定的,没人可以改变,这就是他们的力量,这就是他们的智慧。 明知道是他们的局,还要一脚踏进去,不是不明智,而是不得不踏,因为前方的路已经到处是他们的陷阱。 看破局,永远不等于破局,看破局,破不了局,你在局中,看破局,破了局,还有一局,你依旧还在局中。一局复一局,局中有局,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局。布局是一件枯燥的事情,一场局,你可能要布一年,十年,才有收获,甚至更长的时间,也没收获。 一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你终会有松懈的一天,一刻,一瞬间,可他们不会。 明知食之无味,他们也能淡品一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鸡肋无味,他们也永远不会弃用,鸡肋有鸡肋的价值,还有一点点的价值对他们来说就够了,很多了,他们会残忍地好好利用仅剩的价值。 他们能创造奇迹,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他们也能毁掉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自己的父亲,以前认为是自己最好的导师,逆云鲪是自己人生道路上最佳的明灯,还有那个胖子叔叔,又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在他们的护佑加持下,苏燕以前也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奇迹。自己也或许可以成为他们的总和。但是经过在外的这几年,苏燕才明白,路是自己走的,他们依旧是他们。 自己会成为一个奇迹,新的奇迹,一个与他们无关的奇迹。 自己的父亲也好,明灯也罢,他们终归是他们,他们不是自己。自己成为不了他们那样的人,谁也成为不了他们那人的人,自己更加融入不了他们的团体之中,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融入他们的团体之中。 自己还是自己,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 苏燕庆幸自己可以不用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对他人,对自己,都太过残忍,他们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自己不该是他们的复制品,苏燕明白,他们也知道。 他们终有一天会离去,终有一天只能靠自己,以后他们既然不能陪伴自己,现在就不能扶着他们行走,一次也不行。 叶漫,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条路上的风雨已经来了,苏燕心里说道。 叶漫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人对自己不怀好意,自己的朋友不多,这个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苏燕。 朋友怎么会是朋友呢?叶漫心里重新对自己强调一下,是自己认识的人,不是朋友,和苏燕绝不是朋友。 “秦嫂子,我来看你来了。”一个身穿铠甲的大汉推门而入,大声叫道。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文士。 “段桐将军,你怎么来了,如今的环燕城大小事务都要你操心,你怎么还有空来看我。”秦夫人回应道。 段桐是环燕城的护城将军,他和已故的秦大人一文一武,维护着大燕之南边塞的稳定。秦大人去世后,一身的重担就落在了段桐身上,而国都北燕方面也似乎没有派新的官员来接替秦大人位置的意思。 “这不是还有柯唯,柯大师爷吗?他会帮助我的。”段桐向着跟自己而来的中年文士说道。 秦夫人看着柯唯,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助手,自己的丈夫,在这里任职十年,柯唯就跟了自己的丈夫十年。没一件事情出错过,每一个想法往往也都和自己的丈夫不谋而合,自己的丈夫在临死前,把他推荐给段桐。 段桐是一位武将,自己的丈夫是文官,文武本身就是一种矛盾的存在,他们在磕磕碰碰中相互磨合,相互认可,成了莫逆之交,本着对丈夫的尊重,他很痛快的收下了柯唯,对他也算恩待有加。 柯唯向着秦夫人微微一点头,对这位曾经主子的妻子,表示尊重,他说道:“真是少见,夫人这里竟然还有客人。” 这座秦大人的住所,只有自己在内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秦大人毕竟是破获了那件惊天案子的官员,他的名字可能也成了某些人心中的刺。 这案子本身没什么,只是出手的人是逆云鲪,惊动的是四湖学院。四湖学院的门生遍布天下,难保有一些不敢直接和逆云鲪做对的人,会找上秦大人的家人报复。所以这里的住所相当保密,没有几个人知道,眼前的这三个人是谁,目的为何,他们是怎么找上这里的。 经柯唯一说,段桐才注意到叶漫三人,这三个人年纪轻轻,那位少女还带着一把佩剑,应该会些武力,难道是四湖学院的学生。 “该死。”段桐骂了一声。不容叶漫等人开口解释,起拳便攻。 他一个人勇往无惧,满腔愤怒,一只右手,饱含强大的内元,竟发出了如战场上嘶鸣的战鼓声。他从战场而来,他现在的地位,是在阵前一场场拼杀而来,他的拳护住了多少战友的性命,他的拳又终结了多少敌人的生命。 如今他的拳对准了叶漫,他举拳就往叶漫而来,冲着毫无准备的叶漫而出。 千钧一发的时刻,如果是以前的叶漫,还没有对战过魔族老夫妇的叶漫,这一拳叶漫纵然不死,也得重伤难治,但叶漫也已经经过了,逼命临身的战斗洗礼。 叶漫虽然没有料到,段桐会突然发起攻击,却也不惊慌失措,叶漫饱提内元,身边一朵青莲乍生。段桐的拳快,叶漫自然也不能慢,青莲由心而生,一瞬间包裹了叶漫。 重拳与清莲之瓣相撞,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幸好房间没有什么花,古瓷,而连唯一一个重要的秦大人灵牌,在它落地的刹那,也被苏燕接住了。 在相持短暂的时间后,段桐的重拳威力似乎更胜一层,青莲逐渐经受不住,在青莲将破之时,叶漫的青莲突然发生异变。 包裹叶漫身躯的青莲,竟然吸收了大地的地气,空气中的尘埃,使原本青色透明的青莲,逐渐变成褐色透明的石莲。 “四象诀。”苏燕看到叶漫的招式,小声地嘀咕道。 苏燕的话,莫林雪听到了,但没放在心上,她的心此刻都在叶漫的身上。看着叶漫挡住了段桐的攻击,莫林雪发现叶漫又进步了。面对毫无预兆的攻击,叶漫在第一时间竟然做出了反映。 段桐的拳很快,段桐的拳也很直,他的拳从蓄力到打到叶漫面前,是一条直线,一点也没偏离的一条直线。 因为直,所以他的拳走了最短的路程,攻到叶漫的面前,所以他的拳比一般的拳更加得快。这么快的拳,一般人看到后才做出应对,已经来不及了,这需要临场的应变,以及大量对敌的经验积累。 算上自己的那一次,还有和魔族老夫妇的两次战斗。叶漫告诉过自己,他以前可从没有和别人真正的动过武。她相信叶漫不会骗自己的,仅仅三次,叶漫竟然有这样的进步。她吃惊之余,也暗暗握紧了自己拿剑的手。 十年不鸣,一鸣惊人。教叶漫的人,听叶漫讲是一个热心于画画的普通老头子,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老头? 一般人只会盲目地去帮助璞玉退去外壳,再把他们雕琢成美丽的玉石,而叶漫的老师却能让叶漫自己,自我蜕壳,自我雕琢,自我磨练。 他基本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最基本的反复交给叶漫。 用这种方法教导一个人是极其无聊和无趣的,因为他们无法知道璞玉中究竟藏有怎样的玉石。用这样的方法教导一个人也是极其大胆和无惧的,因为他们极有可能毁了一块上好的玉石,到死,璞玉依旧璞玉,没法自我退去外壳。 当然用这样的方法教育,更是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可以偷懒的方法,因为可以节省下许多时间,做他喜欢的事情。 叶漫的老师用这种方法教育叶漫是有心,还是无意。莫林雪不知道,她自己可能也永远无法知道,因为叶漫说过他老师已经去世了。 段桐这一拳虽然叶漫挡了下来,可自己身体,因为这一拳气血翻腾地十分厉害,浑身骨头要散架了一样。再来一拳,口吐鲜血还算是小的,弄不好,估计旅途就要终结在此,然后天天半夜去骚扰苏燕,要搅的他这一生不得安宁,生前欠我的,我死后再慢慢折磨你。 叶漫心里那个苦,你要找人打架,去找苏燕呀,找我做什么。欺负这三人之中最弱的我,可我们脑袋上也没写着强弱顺序,就知道跟着苏燕会有这么一茬,但也来的太快了吧。 苏燕果然又坑害了自己一回,虽说这一次是意外,但是这笔帐还是要记在他的手上,他身上是不是顶着让自己倒霉的光环。 段桐发现自己一拳,竟然制服不了眼前的少年,他知道这个少年不简单,而其他的两个人,应该都有不弱于他的实力。 在段桐一拳之后,他后悔了,不是因为这三个人的实力如何了得,让他起了怯意。而是刚才和眼前少年对战的时候,产生的冲击,竟然差点撞掉了自己好友的灵位,还好有那个腰间插着一把破纸伞的少年接住灵位了,否则憾事又多一件。 他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如若不然也不会伸手去护住好友的灵牌,他懊恼,立马收了拳,忏悔道:“抱歉了,我还以为几位来自四湖学院。” 在万斗沙的事情发生之后,不少来自四湖学院的年轻人,借故在环燕城闹出了不少事情,散播了不少的谣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北燕的苏 有说大燕在四湖学院之外集结了十万军队,要四湖学院交出万斗沙,否则血洗四湖学院。还有说逆云鲪在四湖学院如何恃强凌弱,逞势欺人,仗着自己除魔败龙的功劳,挑院长不在的时候出手,逼死万斗沙。可怜的万斗沙在不得已,万般无奈之下,被迫自杀,说的他是英勇就义的英雄一般。 乱世之中杀个个把人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何况这件事情发现在大燕,六年大燕的血战,死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随随便便发生在大燕吗? 总之传言越来越难听,如果不是段桐事先做了防范,这里的谣言估计已经能传到北燕城了,传到王上的耳中了。 那些传播谣言的学子,哪里像是四湖学院的骄子,比市井的无赖还难缠。段桐抓了不少,对这些人,段桐能怎么办,因为万斗沙事件,四湖学院和大燕的矛盾已经一触即发,如果再处置这些人,难保不会激起更大的反弹。 不能打,不能杀,关起来还得伺候,段桐一生都没干过这样窝囊的事情。 前天在城楼之上,段桐见到了那个人,“君圣”逆云鲪。 他长也没什么特别,和一般人一样,只是他更加静一些,静得让人害怕。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风雨来到他面前,也都得安静下来,也仿佛他静的本身,就是为了酝酿下一场巨大的风雨。 这样的人,他的身体怎么会有让整个世界都忌惮的力量,段桐久经沙场,杀敌无数,看过了许多生死,他也不明白。段桐觉得自己一拳便能解决他的性命,他看上去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强大,难道是他手中没剑的缘故,但段桐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拿剑的样子。 但段桐清楚如果对他出拳,死的一定是自己,他有这样的感觉,或者说是逆云鲪给了他这样的感觉,逆云鲪不希望他出手。 武者总希望知道离顶峰的距离,段桐是武将,所以他也想知道。但逆云鲪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凡是都要有代价,付得起代价才能有答案,而答案有时可能没有意义。 因为死人是不需要答案的。 段桐没说因为您的事情,四湖学院的学子正在闹事。不过那人好像看出了他的烦忧,他惹出的事情,他好像也不想麻烦他人。 他只说放了。 怎么能放,把那些人放了,还指不定他们还会胡说出什么事情来,谣言是很可怕的东西,他对这个决定有意义,但是他没问出口,他相信眼前的这人,正如他相信自己绝不能对他出手一般。 人一放掉之后,段桐还记得他们临走之时的嘴脸,好似在说,瞧你就是拿我们没办法。段桐当时真想忘记后果什么的,一个人给他一大嘴巴子抽过去。 放了他们之后,听到的传言果真更多了,不过都是这些人的一些丑事,还越说越玄乎。甚至他们的画像现在还在客栈酒楼里挂着,上面写着某某人,七岁还尿床,十岁窥看寡妇洗澡,十三岁都干什么的,写的有模有样,连大街上的乞丐都能瞎念叨几句。 段桐自己心里解气呀,还专门派人保护他们的画像, 段桐放了他们,当天他们还集体庆祝了一翻,闹得城里皆知,然后第二天他们就灰溜溜全部走了。段桐想,这样的事情不会是逆云鲪做的吧,他不是一向拿剑杀人的吗? 苏燕把灵位交给了秦夫人,秦夫人接过灵位,言谢一声,心里默默为段桐捏了一把冷汗,眼前之人可是大燕的第一公子,国主苏子民唯一的儿子。段桐如此无理,这位公子怎么处置他都不算过分。虽说不知者无罪,但他把一城之首不该有的冲动,鲁莽表现得淋淋尽致,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他丢了他的官职。 秦夫人明白,段桐是在关心自己,担忧自己在丈夫死后,有人会找自己的麻烦,关心则乱。他纵然有罪,但有一半以上的罪责也要摊在自己身上。 “这位是苏燕,苏公子,他来自北燕。”秦夫人强调了一下苏燕的姓氏,又重点说了北燕,她希望段桐能听的明白,秦夫继续说道,“是先夫生前在北燕的朋友。这两位也分别是苏燕,苏公子的朋友。” 她又强调了一遍北燕,和苏姓。秦夫人知道苏燕还不想公开他的身份,自己一时找不到可以代替的词,用朋友一词,已经不敬,这不敬的罪名,她觉得苏燕不会介意, 秦夫人接着对叶漫说道,“这位是段桐将军,和先夫一文一武,共同管理环燕城,也是先夫的至交好友,他刚才贸然出手,是怕我受到危险,绝无歹意,让你受惊了,在此我在这里代表他向你道歉。” 她面对着叶漫讲,可希望听进去的那个人是苏燕。叶漫知道秦夫人的意思,淡然笑了一声,跟在苏燕身边,倒霉是一定的,叶漫不会介意,更不会怪罪段桐。 因为叶漫觉得苏燕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说道:“哪里,换做是我,我可能会比段桐将军更加冲动。” 柿子捡软的捏,叶漫明白孤儿寡母最容易受人欺侮,那位秦大人生前最后一次的辉煌,很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妻子,他能料得到吗?他应该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演变成如此,竟会引得逆云鲪的出手。 四湖学院的人应该恨透了逆云鲪,恨透了大燕,四湖学院有来自不同国家的人,里面唯独没有大燕。大燕因为不知明的原名,十年前和四湖学院断了联系。 也正因为没有联系,所以没有关系,没有往来。而万斗沙的死,让大燕和四湖学院有了联系,让这层没有关系的关系,加了一层霜,以至于有了关系,十分不友好的关系。 十六年前,诸国伐燕,各个国家都有人自己的国人,死在大燕的土地上,而四湖学院的学生也都来自,曾与大燕为敌的国家。而如今他们敬爱的万斗沙老师又死在了逆云鲪的手上,死在了所谓的,他们认为可笑的燕法之下,现如今谁会为了几十条命,去得罪四湖学院,得罪院长闻天纵。 除了大燕,除了逆云鲪。 逆云鲪在巅峰上的位置够久了,十年的时间,时间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只要逆云鲪不死,他们觉得逆云鲪一定还能在巅峰待上,下一个十年,下一个世纪。 新仇旧恨,逆云鲪纵然撼不动,而引发这件事的官员病死了,但他还有家人,四湖学院现在不得安宁,总要有个出气孔。 叶漫是年轻人,知道年轻人的想法,虽然这很有可能违背院长的意思,但年轻哪有不叛逆的,哪有乖乖听话的,哪怕那个人是他们最尊敬的院长闻天纵。 “其实你打的也没错,他的确是从四湖学院里出来的。”莫林雪何其的聪明,这其中的关联,叶漫能想到,她何尝想不到。 什么叫做从四湖学院出来的,自己可是一天的学都没上过,而且还是自动离开的,自己在四湖学院的时间也就比你长那么一点点。最多算路过,你不要断章取义,说些让人误解的话。 叶漫呆呆地看着莫林雪,心里大喊,喂,你站错队了,现在你怎么和苏燕一个德性了。 莫林雪扭头不看叶漫的眼神,叶漫想了想,自己好像没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这一路上自己尽和苏燕闲聊,忘记了她,难道她生气了,莫林雪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再说是因为苏燕,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才受的伤,不过只是想在嘴上找点治愈的药回来,你不用这样子吧。 莫林雪只是单纯地不想叶漫和苏燕走的太近,单纯地不想叶漫和大燕走的太近,叶漫如果是站在大燕的对立面最好不过,如若不然,起码也要站在中立的角度,大燕不适合叶漫。 叶漫不该跟大燕有所关系,只要逆云鲪还在最巅峰,只要逆云鲪还活在大燕,那大燕永远在自己的对立面上,应该也在叶漫的对立面上。 逆云鲪是所有武者的仇敌,只要他活着,所有的武者都没出头的日子,莫林雪希望叶漫明白。 更主要的是莫林雪有一种感觉,她感觉叶漫离北燕越近,他将会离自己越远。 听到叶漫来自四湖学院,段桐本降下来的怒火,又飙升了上去,该死,自己刚才怎么会道歉,四湖学院的这些人没一个好家伙。 昨天散布谣言的人刚走,今天又来欺负人家遗孀,段桐的牙齿咯咯作响。 苏燕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威而怒的寒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他在等待段桐的下一个动作,也在决定边关环燕城是否需要这样的重臣武将。 柯唯感受到了来自那名叫做苏燕的少年他身上寒气。又看到夫人目光闪烁,好似有千言万语对段桐将军说。 只是那叫苏燕的少年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不得不将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之中。仅仅是那个少年不想要夫人开口而已,夫人竟然被一个少年吓住了,自己认识的夫人不是这种人,而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夫人说他是秦大人的朋友,自己认识秦大人十年,他没有这号朋友,如果不是这十年之间交的朋友,十年之前,这个少年也最多只有六七岁,秦大人怎么会和孩童是朋友。 刚才夫人说朋友两字的时候很怪异。他姓苏,夫人还讲了他来自北燕,苏是大燕的国姓。 北燕的苏姓,看看他的年纪,不会吧,他的衣衫褴褛,腰间还插一把破纸伞,怎么看都不会是那个人,怎么看都跟小乞儿一样。 但夫人的神情?柯唯还不能断定,不过无论是什么人,先阻止段桐将军,他说道:“将军冷静,只要没有违反大燕的国法,何必在乎他来自哪里?大燕是一个大国,有容纳万物的心胸。” 段桐也是一时气晕了,被前天那些来自四湖学院散布谣言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旋窝之中,冰冷的王者 段桐深深吸了一口气,虽说还没完全平复好心情,但也冷静下来了,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盯着眼前的三人。 看到段桐坐了下来,苏燕收起了冰冷的目光。秦夫人,柯唯如释重负,柯唯小心地向苏燕问道:“苏公子来自北燕,据说北燕有一种名花,名为‘六绝花’,不知道公子可知否?” 六绝花,北燕城独有的一种特殊花种。初春来时,六绝花开始绽放,一株六绝花只会开七个花朵,七个不同颜色的花朵。红,橙,黄,绿,蓝,靛,紫,每一株六绝花都按照这样的顺序开放。 第一朵必定是红色的,等第一朵红色的完全绽开,第二朵,橙色的花朵才会开放,等橙色的花朵完全开放后,才轮到绿色,以此类推,一朵接着一朵,同一株上,你绝对看不到两朵花同时开放。 当最后一朵紫色的花朵开始绽放的时候,第一朵红色的花朵,会慢慢枯萎,等最后一朵紫色花朵完全开放的时刻,也是第一朵红色的花朵完全枯萎的时刻。第一朵红色的花朵完全枯萎,第二朵橙色的花朵接着慢慢枯萎,接着绿色的,同一株花上你也看不到,两朵花同时枯萎。 同一株六绝花上,你永远看不到盛开的七朵花,也永远看不到完全盛开的红和紫两朵花,在同一株花上,你更永远欣赏不到它最美的时刻。 “见过,也就那样而已。”苏燕回答地漫不经心。 “听说今年北燕的六绝花,开的比往年更加茂盛。”柯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只是难能一见,可惜。” “六绝花开的再茂盛,也只能看见六朵,有什么可惜的,还不都是一样。”苏燕笑了笑,说道,“三年没回去了,难道有人培育了新的品种,同一株花上能看到七朵了。” “没没没,依旧是六朵。”柯唯冒着冷汗,说道。看样子是他了,没错,自己没必要在问下去了,本来还想在那个话题上慢慢牵扯到他家里的情况。 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在试探他了,他刚才特意的说了三年,三年前不正是,大燕公子苏砺出事的那一年吗? 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可燕主苏子民,没有第二个儿子,落地的凤凰,也只是在地上歇一歇,不久他还是要高飞。 “公子不知您到此处,有何贵干?”自己的上司刚刚得罪他,柯唯觉得,仅仅这一句问候,还不显得有诚意,他又说道,“几位车马劳顿,不知吃了便饭没有,段桐将军愿意做东,请各位吃一顿,环燕城虽是边城要塞,但也不乏美食佳肴,希望各位万勿推辞。” 段桐看着柯唯,这家伙今天怎么了,生病了,叫我请他们吃饭,请他们吃刀子还差不多,他们可是四湖学院出来的,你忘记前天四湖学院那些人欠打的嘴脸了吗? 段桐一脸不悦的看着柯唯,柯唯小声提醒道:“三年前,北燕。” 段桐是一员武将,心思哪有柯唯那样缜密,他不明白柯唯说的是什么事。 “三年前,三年前,三年前怎么了,北燕又怎么了,三年前我在北燕欠你酒钱了。”段桐不耐烦地讲道。 柯唯心中暗叫,惨了,嘴上还得说:“没事,没事。” 和武将言语真难沟通,有这样的顶头上司,自己还能说什么,打战你可以,但也就是仅仅打战而已。 苏燕“哈”地笑了一声,柯唯听到后,心中满是狐疑和不安,他不知道,苏燕的笑,是什么意思,是福是祸。 苏燕说道:“叨扰甚久,我们也刚离开了。” “吃了饭再走?”柯唯做最后的努力,他可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小主会不会秋后算账。 苏燕没有应他,拜别了秦夫人,和叶漫,莫林雪一起离开了。 “将军,万一你离开了军营,你还能有什么营生?”柯唯两眼空洞看着段桐。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一天是大燕的士兵,一辈子都是大燕的士兵,怎么会离开军营?我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段桐不明白柯唯今天的反常。 “看样子你没想过了,我还好,摆个摊,写写字,还能赚几个润笔费,生活还不成问题。你知道那个叫苏燕的少年,他的真实身份吗?”段桐摇摇头,自己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怎么了,是天王老子不成,柯唯说道,“他是苏砺公子。” “苏砺?”段桐睁大了他的铜眼,他此刻宁愿苏燕是天王老子,因为天王老子管不到他,而苏砺在未来却会管到自己。 “不会吧。”他望着秦夫人,见秦夫人点点头,段桐说道,“我现在去追他,认错还来得及吗?将军我不做了,我只要当一个小兵就可以。” “他怎么会和四湖学院的人混在一起?”段桐吃惊归吃惊,吃惊之后却更加疑惑。 “应该有原因吧。”柯唯回答。 大燕和四湖学院十年前就没了交集,现在又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他绝不相信,大燕的公子敢逆王上的意思。 在北燕城明亮的王宫之中,一间连阳光都不愿照进的幽暗房间内,一张桌,一把椅,一个绝世的王者默默静坐,像沉思,像休憩。亦或者在等待什么,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任何的情绪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突然门被打开,一个卫侍静静地走到王者的跟前,他单膝下跪,不敢直视王者的身影。更准确的说,是卫侍自己的脸,不想被王者映入眼中,不想被王者记起偌大的王宫之中还有自己。 他能肯定被眼前的王者,时刻记得绝不是见好事。但想要不被他记住,也似乎很难。 “启禀王上,有人在环燕城附近发现了公子苏砺的身影。”卫侍恭敬的声音有些颤抖,那颤抖源自内心的恐惧。 王者没有说话,他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桌上早已被自己安排铺好的地图。他把目光先撇了一眼,环燕城外的一处密林之中,之后他又把目光移到了地图上环燕城中的某一处地方。 “知道了。”平淡的一句话,把卫侍吓出了一丝冷汗。 在门外伺候的两个太监也似乎感觉到了寒冷,其中一个太监向着另一个太监比比手势,意思是自己想要去添件衣裳。另一个太监还没表达自己的任何意见,他就默默地退了下去。 幽暗的房间内,除了王者和卫侍外,还有一个苍老的老太监。他苍老到如死松枯木一般,如果不是那双发着精光的眼睛,谁都会认为这是一具还活着的干尸。 门外太监的举动,被房间内苍老的老太监看在了眼里,他也想默默地退出去,却被王者制止了。 “随他去吧,苏砺本就是故意让人知道他回来了。” 听到王者的话,苍老的老太监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王者继续说道,“他不是一个人吧。” 下跪的卫侍冷汗止不住地冒出,王者把自己放在了漩涡之中,让别人窥视的同时,他也在漩涡之中窥视他人,可别人看到的仅仅是他自己想让别人知道的,而他看到的,远远超过别人的所想。 “还有一男一女陪在他左右。”卫侍的声音越发颤抖,“少女的应该是莫林家的莫林雪,少年的身份不明。” “不必去调查他的身份,不要监视他们的行踪,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王者本来平淡的脸,突然出现了一点点笑意,“不过我是无所谓的。” 王者的笑,突来的笑,无声的笑,这一点点笑的背后,依旧看不清他背后隐藏的思绪。卫侍低着头看不到王者的笑,但他感觉到了。 这一点点的笑,打破了卫侍最后的防线,单膝下跪的他,变成了双膝跪下,然后,整个人,他都趴在了地上。 王者露出一点点的笑,竟比死神开眼降临人间,还更加让卫侍感到恐怖。 在王宫之中他当了十几年的卫侍,他在王宫之中见过很多人,不只是王上,公子苏砺,还有时常出入王宫的逆云鲪,那个胖子,还有其他能在王宫之中出入,甚至玩耍的身影。 可以让眼前王者发笑的,或许只有一个人,绝不会超过两个人。卫侍知道,王者的笑,不是在恐吓自己,只是简简单单地在提醒自己。 卫侍见过逆云鲪,他当然也见过卫侍。逆云鲪的局,逆云鲪不希望王者参与,卫侍更只有旁观的份,甚至连旁观者也算不上。 王者的这一点点笑,表明他对这场局已经很感兴趣,准确的说,是他对逆云鲪很感兴趣。王者可能希望卫侍去参一脚进去,好让王者有入局的机会,跟逆云鲪做对的机会。 卫侍不懂这样的感情,明明是至交好友,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为敌的机会。 卫侍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想进入他们之间。卫侍只想做好本分,或许就是王者也看出来了,卫侍只想做好本分,所以才提醒他,不让他去送死。 王者也很想入局,但他在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入局。 那个少年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接下来的事情,卫侍不敢想,不敢多想,想的越多,恐怕就没机会再想了。 “很多人找过你吧。”王者的笑,只有一瞬间,短短的一瞬间。他自己也知道刚才的笑是多么危险,对这个世界,对那人,以及对自己,他必须要压制自己,然而已经快到极限了。 卫侍不敢回答,在这样特殊的位置,他也自然备受关注,尤其是这几天很多蠢蠢欲动的势力。 “未来,你应该可以保持中立吧。”王者说得未来不是他活着时候的未来,“不过也没关系,下去吧。” 卫侍听了,慌忙爬起,退了出去,走到门外,他吐了一口寒气。这几天他打算装病,谁都不见,这个理由虽然很烂,但很管用,而且自己好像真的病了。 “等下我就去吩咐打扫公子的住所。”苍老的老太监说道。 “不必了,他还不会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原先的住所也用不着了。”王者看到了未来,或许是不久后的未来。 苍老的老太监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看了一眼王者坐下的椅子,苍老的心情有些复杂。 王者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催贵吗?” “记得。”在印象中,催贵是不老实的人,他身为太监滋生了一个最不能有的,对权利的,苍老的老太监回答,“那是先王最信任的太监,在先王离世后,他便消失了。” 苍老的老太监不知道,此时王者提到他是什么意思。 “环燕城吗?也终于有点成长了。”王者的话,依旧十分平淡,哪怕对自己唯一的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六绝花,七色糕,一段过往 叶漫三人离开秦夫人的住所,叶漫心里回想着苏燕和柯唯谈论的六绝花,虽是第一次听到的花,叶漫却感觉自己好像以前就有看到过。 冰雪消融,冬寒去,六绝报晓,春意鸣。 一副突如的画面进入到了叶漫的脑中,一个看不清脸的美妇人,采集着枯萎的六绝花花瓣,做成了七色的糕点。她笑吟吟地搬下小小一块,送到一个坐在秋千之上,一个小小孩童的嘴里,给他品尝,好温馨的画面,叶漫被脑海中那副想象中的画面吸引。 莫林雪注意到叶漫神情有异,担忧地说道:“刚才段桐的一拳打伤你了吗?” 段桐是大燕的名将,他的修炼方式和一般的武者有些不同。一般的武者重点修炼内元,在修炼内元的过程中,刺激自己的体力增加。而军旅出身的段桐,他注重激发的力量,用身体本身的力量去刺激内元的增加。 两者修炼看似不同,其实殊途同归,都是只是获得力量的一种方法。 段桐那一拳的威力着实不小,哪怕是一座巨石,也肯定承受不了他那一拳的破坏,就算莫林雪自己对上他,也没有十成的胜算。 “只是气血还有点混乱,没什么大不了的。”叶漫摇摇头,示意莫林雪不要担心,说道,“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件事情,有些出神而已。” “什么事情,值得我们的叶大公子失神?”苏燕看着叶漫一脸“虚心”地请教,“难道是担忧世界和平?” “我在想,我们伟大的苏公子竟然会拒绝别人免费的佳肴?”叶漫看到苏燕讽刺的嘴脸,他也用讽刺还击,说道,“难道是苏公子转性了,不靠混吃混喝,坑人害人过活了。” “一个小小的将军一月才有多少军禄,他能拿出什么,请我们吃什么好东西?”苏燕不屑地说道。 你是怕他在食物里下毒毒死你吧,你也知道以那个段桐将军的智商,肯定推断不出你是他们的公子爷。大燕的公子,要是被自己未来的手下毒死,叶漫认为应该没有比这,更加令自己兴奋的事情。 “你还有嫌弃的时候。”叶漫瞧着苏燕一身,破衣残布,最值钱的,就是那把破纸伞。 为什么那把破纸伞会值钱,叶漫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当有更好的选择时候,我为什么不挑剔。” “更好的选择?”叶漫狐疑,他哪里去找他那更好选择,自己可没钱,你也别想莫林雪会为你买单。 “秦大人为国为民,到头来,秦夫人还只能靠租薄田为生,你不觉得,我们该干些什么?我们可是有血有肉的热血青年。” “你是指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偷摸拐骗。”叶漫说道。头两件事,叶漫没干过,最后一件,曾经的叶漫也只干过四分之三。 那靠偷摸骗的两年生活,叶漫记忆深刻,深刻到叶漫已经不想再去回忆。 偷摸骗,叶漫虽说是自学成才,但还是付了许多血费,一处处血,一道道伤。五,六岁的那两年,叶漫每一天都会好一处伤,每一天也会添一处血。 “在大燕,这些事情我也只是想想,不敢做。如果你做的话,请提前通知我,我去看你怎么被打死的,哪怕我成了上头,也保不下你。”苏燕说道。 “那你说我们怎么做?伟大的苏公子。”还通知你,叶漫觉得第一个出来打死自己的,一定会有苏燕。 “比如去秦夫人租借田地的那大户之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免了这一年的租金。”苏燕说道。 这个方法几乎也是要打死的节奏。 你要在那大户人家的饭桌上,吃着他的山珍海味,还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免了租金。除非你是要拿你的头衔吓唬他,或者用直接武力恐吓。 叶漫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所以被他们打死,或者打死他们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你的事情我不参与,我也不要你的大餐,而且秦大人自己也不认识。叶漫正准备拉着莫林雪悄悄跑路,但总是迟了那么一点点,苏燕每次总把时间都揉捏地那么准确。 叶漫想要默默地离开时,苏燕已经来到一扇巨大的朱红色大门之前。门边还站着两个把门的壮汉,一人拿着一个粗木棍,一位凶神,一位恶煞,宛如两只忠犬一般守卫着这扇大门,守卫着这扇大门里的人。 苏燕向前,对着其中一位,戳戳自己的双手,一脸笑意,像极了一个推销假药的江湖骗子,他说道:“这位大哥,我有事要拜访这家的主人,能否帮忙通报一声。 “郭府重地,闲人免进。”简短的话,凶恶的眼,果断拒绝了苏燕的要求。 叶漫心里给那位护卫大哥竖起了大拇指,大哥好样的,就是要这样,千万不能让他进去,无论他说什么你也不要让他进去。 可能这阻止得了他? 苏燕被拒绝后,依旧笑意如常,慢慢转了一圈,他好像也知道自己用正常的方法进不去。苏燕也没打算用正常的方法,他突然抬起一脚,猛地一踹大门,巨大的朱红色大门,被苏燕一脚踢开。 一些扬起的红色木屑,在叶漫眼前飞过,宛如一条条红色的血花。叶漫呆了一会,内心感概,自己果真没看错苏燕。 门口的两个守卫显然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没碰到过这样的人,惊住了。还一会,直到听到响动的里面,出来了十来个人,才晃过神了,和他们一起把苏燕,叶漫,莫林雪三人围了起来。 叶漫想大叫,自己不认识那个疯子,自己只是路过的,自己现在要离开还来得及吗?可能来不及了,苏燕估计不会给自己机会。 叶漫身边的莫林雪,表情微微一变,她已经不想陪苏燕,继续他的游戏。莫林雪厌烦了,她进了大燕之后,准确地说,是叶漫进了大燕之后,她烦躁的心一直无法冷静下来。 莫林雪感觉总有一天,叶漫会因大燕而离开自己的身边。 感到大事不妙地叶漫,连忙拉住莫林雪细嫩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来。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似乎是管家,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可他的脸除了有几道不显眼的皱眉,依旧白白净净,好像还打了厚厚的白色粉底,他身上还带香袋,隔着老远叶漫也能闻得到身上香袋发出的刺鼻香味。 他用阴阳怪气地语调先是责备了门口的两位护卫,说道:“你们干什么吃的,干什么吃的,连个门也看不住,惊动了老爷,你们吃罪的起?” 接着他伸出一个手指,指着苏燕说道,“哪里来的小混球,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敢来这里撒野,不要命了。你们给我打,使劲地打,一定把他的双腿打断,给这个小畜生长长记性。” 他用一只手指着苏燕,另一只手拿着手帕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仿佛穿着破烂的苏燕身上,散发了很浓重的味道。 叶漫受不了他讲话的声音,毛骨竖立,胃里翻腾,还好自己这几天没吃过什么饱饭,莫林雪也眉头一皱,没想到自己还会见到这样的人。 只有苏燕没感觉到他的异样,走到他面前,赔笑道:“别,别,别,踢坏的大门,我照价赔偿就是了。” “钱,我们是差钱的主吗?”那管家提高了嗓子,声音更加尖锐,更加刺耳,看着苏燕走进,用右手把鼻子唔得更紧,还用左手手驱赶着周围的空气。 他好像真的从苏燕身上,闻到了难闻的味道,但他就是不愿意自己退一步,他觉得该退下的那人,应该是眼前这个穷酸的乞儿。 “不知这个够不够。”苏燕从怀里拿出了黑色的墨玉。 管家太熟悉这个东西了,先是震惊,震惊之后,一张怒脸,立马转换,变成了笑脸。他立刻放下鼻中的手帕,弯着腰,踏步靠近了苏燕,他立马感觉哪怕眼前的人穿成这样,他身上王者的气息依旧展露无疑。 “小的催贵。”他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才谄媚道,“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赎罪。” 他只说怠慢,没说无理,因为他打算把无理地罪名推给别人。他指着门外的两个门卫,骂道,“瞎眼的狗东西,这位公子,你们也拦着,不要命了,没眼力劲的家伙,活该看一辈子的门。” “还有你们。”他又对着从门里出来的十几个下人,挨个得指着,说道,“踢坏一扇门怎么了,值得你们大惊小怪。别说这一扇门了,就连这一座府邸,只要这公子愿意,拆也就拆了,你们还敢拦着不成。” 门卫想当郁闷,他是谁呀,自己的老爷一年到头也没见得有一个人来访,更不要说见面。有几次少爷带朋友想要进来玩耍,也都被老爷无一例外阻挡了在外,自己拦着他们有错吗,而且你先前还不是大骂他是小混蛋,小畜生的,骂的还挺起劲的。 催贵招呼叶漫三个进来,叶漫受不了他身上阴阳怪气的味道,和莫林雪离着他,有一段的距离。 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尽全力地向苏燕卖着笑脸,恨不得苏燕此刻就是他的主子。叶漫见过脸皮厚的,但这样细白的脸下还能长出那么厚的皮肉,叶漫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今天开了眼。 苏燕还时不时回头向叶漫炫耀,瞧,只有小爷有这样的本事。 催贵把苏燕带到内堂,来到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身边,那老者龙钟富态,红光满面,看上去精神十足,但也仅仅是看上去。 叶漫发现了他的眼睛已经成了暗灰色,已经没有半点光彩。 催贵在老者身边嘀咕了几句,老者激动的跑到苏燕的面前,上看看,下瞧瞧,拉着苏燕的手说道:“你来了,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我装死,瞒得了天下,就是瞒不过你父亲,那个我的儿子。” 叶漫和莫林雪一脸震惊,他是苏燕的爷爷。如果苏燕的父亲真的是苏子民,那眼前的这位老者,不就是上任的大燕之主,他竟然没死。 叶漫不怀疑苏燕的真实身份,怀疑了这两天的经历就没法解释,没有怀疑反而带来更大的疑问。 苏燕的身份是真的,那老者的身份也不能是假的。 听说苏子民,登上大燕王座的时候只有八岁,如果他真的是上任大燕之主,他真放心让一个八岁的孩童掌握一个国家的命脉。 他甘愿放弃世界最大的权利,为什么?他真的淡泊名利吗? 难道他不觉得残忍吗?对大燕?对还只有八岁的苏子民,这么大的重担不会压垮他吗? 在老者说话之前,催贵还特意支走了厅中的下人。偌大的厅中只有那阴阳怪气的催贵,这家的主人,叶漫,苏燕,莫林雪五个人。 “大燕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得过父亲,也很少,有我是不知道的。” 苏燕见到自己从没见过面的爷爷,没有太过的激动,平淡的语气好像在对陌生人说话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执白无路可走,执黑无路可走 平淡的语调,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至亲。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真的像和叶漫说的,只是为了那位为国为民,秦大人的遗孀,做一点事情,求眼前的这位老爷,免了这一年的田租一般。 “你的父亲,的确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抛下一切,把这千金的担子交给那时还年幼的你父亲。”老者颤抖地说道,“我那是害怕,害怕你的父亲,哪怕那时你的父亲只有八岁。” 叶漫第一次见到一个,真正恐惧自己儿子的父亲。当老者说道了他的儿子,他红润的脸上,瞬时变得惨白。叶漫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恢复,或许此时的脸色,才和他眼瞳中早已暗淡的灰,相衬。 老者并不喜爱苏燕的父亲,他的出身本就是个意外。一次意外地醉酒,让一个卑贱的仆女,意外地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也因为那次意外地醉酒,有了苏燕父亲意外地诞生。 苏子民出生的那刻,便夺走了他母亲的生命,难产而死。而在他母亲生他之时,他的母亲已经陷入了死昏,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会腹死胎中的时候,然而他却生了出来。 苏子民母亲的去世,老者没有过多的悲伤,甚至也没去看她一眼,哪怕那一夜也没正眼瞧她。苏子民出生的那夜,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来,没待一会,就走了。 本就是一个下贱之人,有机会跟着老者,有机会为老者生下一男半女,本来就是一个福气,能拥有这样的福气而死,她肯定是幸福的。 这是老者的想法,也是那个金黄色的大屋子里,活着的所有人的想法。 苏子民的诞生对老者是喜是忧,喜的是,自己终于有了后代,忧的是,爱的结晶本是两情相悦的结果,不能因为一场意外。 这个意外不该享有自己的血液,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他从心里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打心里否定自己这个儿子。 他的出生玷污了自己情圣的名声,老者自认他自己不是一个好的君主,但也要为历史留下一段佳话,一段美丽的故事。 三千佳丽,老者也有独爱的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醉酒那夜,天天都和她相处,可是她却没为老者诞下一男半女。 为了她,老者愿意上天摘明亮,下海捕蛟龙。老者那时有至高的权利,有最心爱的女人,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于此。 可老者心中一直有一个遗憾,他和她没有子嗣,直到八年后,她终于怀了老者的孩子,老者认为自己和她的子嗣才是最纯洁的,最完美的存在,是真正爱的证明。 那时,他想到了那个不完美的存在,也是自己的孩子,他出生到现在,八年了,老者都没去看过他,他心中产生有了一丝丝的愧疚,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而且那时老者还听说,不久前他那个儿子出了一趟宫,老者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王宫,没有自己的手令,他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而老者也不知道,出王宫的那日是那孩子母亲的生辰,他去看他母亲出生长大的地方。 那个从没蒙面的儿子,突然听到他的消息,老者觉得是时候去看看他了。或许是顽心浮动,想吓一吓,自己那个没见面的儿子,也或许老者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来看过他,他没带随从,一个人简简单单的来了。 老者第一次见到了只有八岁的,苏燕的父亲,那时的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国略百韬”。 《国略百韬》是一部近千年来,记载人类诸国实行过的全部政策,不管正确的,错误的,大国的,独立小城的,已经弃绝不用的,现在依旧施行的,有灭亡国家的,也有强盛国家的,所有的政策都包含在《国略百韬》这个厚厚的书中。 此前老者对这个儿子的印象,也只记得自己曾经给他取过的名字,苏子民。 此子为民。 老者现在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他的那一幕。 《国略百韬》那本书比那时还只有八岁,他儿子苏子民的头,不知还大了多少,他翻开每一页都是如此的吃力,但他还是一页一页地翻开,仔细地阅读每一张,每一行,每一字。 老者很好奇,八岁的孩童能记得全部的字,已经不易,他竟然能翻看如此复杂的书。《国略百韬》自己读起来都十分的费解,里面的内容又相当无趣,他怎么会读。 他读得并不是津津有味,反而更感觉像平时的吃饭一般,饭只有俄了,才会吃得津津有味,可不饿,饭点到了,你也得吃,但总不用津津有味来形容吧。 老者八年来,第一次来到这个儿子住的地方,整洁而不怎么干净,地面和不高的一些架子上,没有一点点的灰尘,而较高的地方,尘埃满布。 那是垫着椅子,八岁的苏子民也擦拭不到的地方。 老者皱了皱眉,那些该死的奴才,自己就算不喜欢,就算八年来没看过他一回,他依旧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国家高高在上的公子,如此敷衍,离开后他就打算好好惩戒那些奴才。 老者悄悄地走向自己还年幼的儿子身边,不发出一点地声响,可他的儿子还是发现了。他没有抬头,只是把眼睛稍稍向上转了一下,望到了老者。 眼中没有好奇,也没出口问候,单单看了一眼。这是第一眼的父子对视,让老者很不舒适,而那个只有八岁的,他的儿子,苏子民反而十分平淡。 那一眼,他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从未谋面父亲,那一眼他就知道眼前的人是那时的大燕之主,可那一眼之后,他的眼睛又落在了书上。 没有情绪,不带感情。 他的书桌很整齐,可一盘围棋十分地扎眼,围棋上的棋子有序的排布,攻势交错复杂,老者宛然一笑,书看累了,自己的消遣娱乐吗?八岁的孩子哪会下什么围棋,这样的布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来的,说道围棋老者自己应该还算是一个高手。 眼前的儿子可惜不是和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老者把一生的爱都给了自己众多女子中的一个,但感觉还是对不起她,因为自己有一次醉酒,让一个下贱的女人比她先有了自己的孩子,让那份情出现了污点。 他常常对她说,自己不适合当一位伟大的一国之君,可当一位情圣,一个围棋的高手,还绰绰有余。 他拿起桌上的黑棋,八岁的苏子民头都不抬,说道:“放下吧,黑子已经无路可走。” 老者不信,自己看明明是势均力敌的双方,黑子怎么会无路可走,他缓缓落下一子,苏子民也拿起白子,没看棋盘,他也走了一步,约半柱香过后,老者不得不弃子认输,他说道:“早知道刚才拿白子了。” 自己竟然输给了还只有八岁的孩子,却也没有不高兴,他是继承了自己下围棋的天赋,或许可以好好培养,给他将要出生的弟弟当个陪练的对手,他将来应该可以当个安乐王。听到这个消息,他应该会很高兴吧,老者想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把自己的“赏赐”告诉给眼前的儿子。 天大的恩典,你将要享受到一个王子真正该有的待遇了。 “白子也无路可走。”年幼的苏子民又淡淡说了一句。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老者热度。 “这是什么话,我拿黑子,黑子无路可走,我拿白子,白子无路可走。”老者大怒,说道。 “对就是你拿,所以才无路可走。”年幼的苏子民用还稚嫩的声音说道。 “你认为我的棋艺不如你。”老者越说越生气,自己的棋艺可是连国手都说属于上层的,怎么会输给你这个孩童。下贱之人生的,果真是下贱的东西,哪怕有自己身上高贵的血液,自己这一趟来错了,他又期待自己最爱女人肚子的孩子快点降生,好弥补这个缺陷。 “我不知道。”这个不知道很无礼,他继续说道,“只是这盘棋是我下的,我自然比你了解,下一步的走法,每一步的走法。” “你一个人下的。”老者惊奇,见自己的孩子点点头,一点恐惧袭上心来。 “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来,一个月前就更少了。” “你知道什么原因吗?”老者又开始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些奴才,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会不会太残忍,毕竟他只有八岁。 “王宫之中又有一位小主人诞生了吧。” “他们告诉你了。”老者想那些人真是多嘴。 “没,自己猜的,自己本来是这里唯一的子嗣,虽然不受待见,但总有一些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接近我,可一个月前,他们竟然都没有来,原因不是很明显吗?” 无情的王宫,本就是无情的存在。 “你不害怕吗?”是孤独的环境促成他的早熟吗? “大燕会做出选择的。” 他简单的回答已经超出了那条敏感的线,什么叫大燕会做出选择,怎么不是自己,自己现在才是大燕的王,那个位置上现在坐的可是自己,你认为你有资格夺了去吗?老者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苏子民,他自己的孩子。 这双怒眼,这道威严的声音,他不知道逼吓了多少将臣王侯。可年幼的苏子民眼睛中看不到恐惧,看不到任何的情绪,他依旧在盯着那本书《国略百韬》。你现在已经在为未来做铺垫了吗?如此裸地野心,要在你父亲的手里抢夺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吗?你还明确地告诉我,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你想说,就算你告诉我,我也无可奈何与你。 老者那时候,不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王冠是否还在自己的头上。 “哼。”老者强哼一声,“我真的不该来。” “是我要你来的。”八岁的苏子民诚实地回答。 “你要我来的?”老者不信,怎么会是他让自己来的呢? “其实我去年也离开过王宫,也回来过,他们没发现,而今年他们却报告给了你。”他没说那次离宫,是他把自己母亲的牌位带出了王宫,带到了他母亲出生的地方。 “嗯?”老者神情凝重,“是你要他们知道的?” “是的,听到我的事情,你虽不在乎,但你也会来,因为愧疚。” 是的,因为愧疚,所以老者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琐死的木盒,锁死的人生 年幼的苏子民,说出了老者的来这里的理由,老者跑离了这个房间,他被门口的木柴绊了一下,狼狈的摔了一跤。这时他才看到门口堆着一堆松枝,大小不一, “谁把这个放在了这里。”他大声说道。他真的很大声,他企图用声音掩饰自己的恐惧。 然而更大的恐惧,在里面用稚嫩地声音传了出来。 “那是我捡的,我要是你,我就会动手。”他的儿子,还仅仅只有八岁的苏子民说道,“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找我来,不是因为儿子思念父亲,而因为这个,原来看不见的纷争,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早就开始了。 那小小的身体里面住着的绝不是人,老者瘫痪在地,恐惧地看着借由自己血液出生的怪物。 “我要是你,我就会动手”这一句时刻在老者的梦中出现,要是他真的在那时动手,又会怎么样。 “他不像我,要说像,反而有点像初祖,或许也不像初祖,千年来只有一位初祖,也只有一位你的父亲。”老者对苏燕说道。 老者就见过年幼的苏子民一次,恐惧就印在了心头,自己的王位将来一定是苏燕父亲,苏子民的。自己最心爱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怎么样的天才,都不可能抢得过他,哪怕有自己的支持。 那时的老者不明白,年幼的苏子民连感情好像都没有,那样的人应该是不会执着于王位。老者在王位上几十年,这样的眼力还是有的,因为成王对苏子民来说太简单了,他心里也根本没有对权利的。可这样的人却把目标盯在了王位之上,很久以后,老者才有点明白,原来他或许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能为。 现在,在北燕的那个儿子,是否已经开始害怕自己的能为了。 他的出生不能说是天命如此,只是意外,意外地诞生了那个怪物,意外地让他降生在了大燕的王宫,意外地成了自己的儿子。他意外地出现,他看上了大燕的王座,那大燕落入他的手中就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与其让还未出生的孩子在王宫之中担惊受怕,还不如早早地离开,让他早早断绝了念想,为了大燕,为了他。 “燕初祖吗?大燕的第一位王?”叶漫小声地嘀咕。 大燕是世间最古老的国家之一,千年前的世间,比现在要混乱不知道多少倍,那时候也还没有大燕。人魔战争频发,虽然有一线山脉阻挡着人魔两族,但是那时的隔阳关尚未建成,一线山脉的断层处成了人魔两族沟通的“良好”渠道。 不过,那时的魔族各部落在混战,谁都也不服谁,谁也没把全部的功夫放到人族之上。而那时人族的各个国家也正在为争夺土地而战,人与魔,人与人,魔与魔,都处在最黑暗,最混乱的时代。 相互内战,相互交战。 燕初祖就诞生在那个时代,燕初祖在北燕起兵,东征西讨奠定了如今大燕的版图,之后他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一线山脉的断层之处修建了旷世的工程“隔阳关”。隔阳关的建立,让人族,让魔族都有了自己的时间,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黑暗的时代,开始升起了一轮明月,对人,对魔。人族的战乱渐渐减少,魔族内斗也趋于平和。 隔阳关虽然阻挡不了魔族地大举进攻,但拖延了魔族前进的步伐,让人类面对魔族入侵时,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准备。 叶漫的声音不大,可老者还是听到了,他这才发现跟着苏燕而来的原来还有两人,一个少女,一个少年。 老者先看了一眼那个少女,又仔细看着叶漫,苏燕向老者介绍道:“他叫叶漫。” “你真的姓叶?”老者好奇地像叶漫问道,“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朋友,不过他不姓叶,他姓” “有问题吗?我既然能叫苏燕,他为什么就不能姓叶?”苏燕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者是曾经的王,朋友不多,聊得来的只有那么一位,只可惜英年早逝。老者和他,也在苏燕和叶漫这个年纪的时候相识,一见如故,他们家世代在大燕为官,但都是微末小职。他生前,老者曾多次想提拔他的官职,不过都被他拒绝了,老者还记得他有一个孩子跟苏子民一样大。 如果他的孩子也有孩子的话,现在也应该跟眼前,叫做叶漫的少年差不多大。 “人老了,想得也多了。”说完,老者淡淡一笑。 笑得莫名,笑得叶漫心里有点发麻,自己姓叶怎么了?你们这对爷孙,虽说是你们的地头,但也太欺负人了吧,管的太宽了吧。你说请我来吃饭的,等下没有让我吃的好,吃得饱,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老头子,我听下人说,今天有人来砸我们家的门,哪个混球不长眼,敢在爷的地方撒野。”说话的人刚从外面回来,他三十岁不到,一身华服,一脸贵气,脸上挂着不羁与放荡。 “怎么是这几个小鬼,老头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找你算账的?先说好,你在外面有几个孩子那是你的事情,不要打我这份家产的主意。”那人又说道,“不过老头子挺有一套的,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三个小孩,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情圣,情痴,母亲死后,你就清心寡欲,没想到,没想到,佩服佩服。” “放肆,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个儿子,他吃喝赌乐,哪样都精,其他的一样都不行,好在,自己的家产足够他挥霍这一辈子,他向着苏燕介绍说道,“这位,这位是我的儿子,郭无欲。” 他叫郭无欲,老者也希望他这辈子再也无所求,尤其是对那个位置。 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他不愿眼前的这位像北燕的那位,他宁愿自己的儿子就是这样,没出息就没出息,有什么关系。就算再不济,再败家,败家子,也是一个儿子该有的模样,让自己这位父亲操心的模样,北燕的那个,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 “客人,你还有客人?我宁愿相信你有私生子,也不相信你有客人这种鬼话。”自己的父亲有客人,几十年了,他连太阳都是在这个院子晒的,能在外面的朋友。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不是被通缉的大盗,否则他干嘛老是躲着不见人。 “既然你说客人就是客人吧,不是私生子就不是私生子,那样最好,少几个人来跟我争家产,我也乐得清闲。”郭无欲笑着说道。 “这个儿子,从小被我惯坏了。”老者无奈地说道。他的母亲十多年前去世了,也就没人再能管到他了,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冬天,这一片的家财,自己也不寄望他能守住,只希望他儿子在临死之前还能有剩余的资产给他自己置办一副好木棺。 苏燕从怀里拿出一个珠子,对郭无欲说道:“今天我们来没带什么礼物,这个珠子,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你收下。” 郭无欲看到燕一凡穿的破破烂烂,和自己家里的下人都没法比,腰间还插着一把破纸伞,那个人还把它当作宝贝似的。这样乞丐模样的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大世面,一个小小的破珠子竟好意思当礼物。 “谢谢你的好意,本少爷我金珠子,银珠子,多的是,你这个破烂玩意还是自己留着,记得当做传家宝。过个几百年,那时如果我还活着,你那东西成了古董,那我就收下。”郭无欲咧着嘴,略带讽刺。 苏燕一笑,这个珠子是自己离开北燕时,那个号称富有天下的胖子叔叔送给自己,他说万一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把这个珠子卖了,哪怕你父亲再活个一百年,这一百年内都不念叨你,你在外面也可以过的很好。 他应该不知道有人会把他送给自己的东西说成是破烂货吧。 “这个珠子具体能值多少钱我不知道。你玩过的金珠子,银珠子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可那些加起来外,再算上你父亲的这个宅子,我想肯定也不如这个珠子。” 苏燕见过的珍奇古玩不少,但他也仅仅限于见过,不了解它们的价值,他想胖子大叔送的东西,即使买不下一个城池,买一个小镇应该绰绰有余,他对他自己很吝啬,但他对自己这个侄儿一向很大方。 郭无欲好奇的接过珠子,摸了摸,惊奇的发现自己那双没洗的双手,留有的胭脂,水粉,残酒,污渍的指尖,竟然在珠子摸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一点点的印迹,他又对着珠子呵了呵气,集结在珠子上的水汽,竟然滑落了下来。 他看到了宝,眼睛睁大大的,发着金光,说道:“好东西,好东西,这辈子能见到这个东西,死也值得了,没想到你这穷小子还有这么个好东西,你想呆多久都没问题,我这个东西我收下了,哈哈哈。” 他也不管这个少年从哪里来搞来这么好的东西,反正到他手上,就是他自己的了。 “本就是给你的,不过也不能白拿。我听说今年环燕城的收成不好,我希望,你能免了这一年,佃农的租金。”苏燕说道。 “好说,好说。”郭无欲点点头。这珠子都可以买下自己家里所有的田地,免一年租税,免十年都没问题,这个傻子肯定还不知道这个珠子的价值。 “不过还有一句话,我希望你听着。”苏燕也知道自己珠子的价值远不如此,不过他不介意,苏燕说道,“我的东西是我的,我没有给你,你不能强拿,哪怕别人拿刀逼你,只有我给你的,你才能收下。” “知道,知道,啰嗦。”郭无欲看了一眼苏燕,他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不过算了,这个珠子就够自己玩好久了,你身上的其他东西,现在也不在乎。 郭无欲又想,他拿出这颗珠子,不是后悔了吧。他把东西收进衣服,说道:“你们等下吃好,喝好,我不奉陪了,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苏燕开口就离开了。 见老者有点尴尬,苏燕说道:“这辈子吃吃喝喝,耍耍玩玩,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你的这份家产也够他败三辈子了,这是福气,我希望他能懂。” 老者悲叹一声,生在那个家族的悲哀,自己北燕的那个儿子早熟,自己的孙子又何尝不是呢?自己没有作为王的觉悟,他放下那个宝座,离开那个家,老者认为他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莫过于此。 他叫催贵让人去自己的房间,抬来了一个大木箱,这个木箱里面几乎是他全部的家当,田契,房契,珠宝,不过这些不是要给苏燕的,苏燕收下这些作用也不大。 老者在箱子中仔细寻找,找到一个小小的木盒,把它交给了苏燕,说道:“我没什么东西送给你的,这里面的东西权当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催贵在老者身边伺候了很多年,了解很多老者的秘密,他曾看到过很多次那个小木盒,可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他问过,可老者没说。 那个东西好像是在郭无欲出生的时候,老者就准备的。 那个木盒的锁眼被钉死了,要打开必须毁了那个小木盒。 老者接着说道:“将来有一天,真的有那么一天,他看上了你的那把椅子,你会给他一条生路吧。” “那他会给我一条生路吗?”苏燕反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星空下的两声笑 苏燕的话,反问的话,简简单单的话,却是最无情的话,一亩三分地还争得头破血流,何况是偌大的国家。 最诱人的位置,最残忍的位置。 叶漫还没看到过那个位置,已经能闻到那浓浓的血腥味,好刺鼻。 活在那样家族,生不由己,死不由己。 老者为叶漫他们准备了丰富的晚饭,叶漫已经没心思吃下了,吃了寥寥几口,就在老者安排的房间内睡了。 几日来的劳累,床上的叶漫很快的进入了梦乡,他梦到了教育自己八年,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师。他在梦中责备着自己,怪自己,为什么不肯听他的话,留在四湖学院,留在院长的身边。 叶漫有这个机会,可叶漫自己放弃了,因为那样的机会,不是叶漫想要的机会,叶漫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辩解,他也不想辩解。他很想告诉自己的老师,自己的想法,可他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和自己的老师相处八年,只知道他喜欢作画,其他的一概不知,甚至连他喜欢吃什么,叶漫也不知道,更不要说谈交心了。 而且大燕在吸引着自己,那种无聊的说法,就好比一个放学回家的少年,被路上的风景吸引一样,难道还有为自己找借口说自己去锻炼身体吗? 叶漫不敢用那种让人听起来就虚无的理由,去顶撞自己的老师,自己亏欠他实在太多了,一个小城镇上的老帐房,弄到四湖学院的介绍函。可想而知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绝非有这个念头就能成功,叶漫想他老师一定准备了很多,而叶漫辜负了这一切。 他的老师责备了好一会,之后摸着叶漫的头,用一种温和的眼光看着叶漫,说道:“你的道路,自己选好了,不要放弃,我相信你,我不怪你。” 接着他说了很多,比相处八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不过叶漫都没听清楚,只感觉他的嘴巴在动,然而他的最后一句“对不起”,叶漫听清楚了。叶漫不知道他老师为什么这么说这三个字。叶漫想抬头,想看老师最后一眼,想问明白他所谓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自己的错。 叶漫抬头,他老师却消失不见了。 四周被黑幕掩盖,他老师的身影也在黑幕中消失,叶漫这才发现,自己的老师自己竟然忘记了他的模样,或者根本没记住他的模样。 随即在黑暗中出来的是一张张嘴,黑幕当中滋生出来的嘴巴,一张一合间,不停地在说。 “你来了。”“你来了。”“你来了。” 这是谁发的声音,好多人,好多人。 吵的叶漫心烦意乱,叶漫闭上眼,护住双耳,可声音还在持续,一张张嘴,在叶漫的身边旋转,声音越来越大,躁动越来越响。像即将达到的一场音乐,叶漫却没有半点欣赏的意思。 叶漫能感受到黑幕中,还有被掩盖的无数双眼睛,他们在着看着自己,那些目光有些格外刺眼,有些阴冷刺骨,有些期待满怀,有些带着诅咒怨恨。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许久,声音才慢慢沉寂下来,掩藏在黑暗中的目光也渐渐消失。最后那一声,“你来了”,平静如水,最后那双目光,宁静如夜。 这平静的最后一声,是谁发出的,这宁静的最后一眼,是谁在看自己。 而且最后一声,最后一眼,似乎没有一点的感情,叶漫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该的,那他是谁。 没有声响的黑幕,当场破裂,一个少女又出现在了叶漫面前。那个少女,可以说是叶漫跟随自己老师那八年来,除了老师之外,最为亲近的人,叶漫会来到那个家,跟这个少女有很大的关系。 那天叶漫离开时,天还没亮,公鸡还未打鸣,叶上的露还未形成圆珠,叶漫在门口已经看到了那个少女。 那少女说:“你要走了吗?” “嗯。”叶漫应了一声。 叶漫选择悄悄的离开,不想打扰别人,尤其是这位。对这位少女,叶漫说不上是亏欠,还是有其他的。她是这家少主人,从小体弱,这几年稍微好一点。她整天在家里呆着,叶漫是她唯一的玩伴,而她又何尝不是叶漫在那个地方唯一的心灵伙伴呢? 童年的友谊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时光流逝不回,但那美丽的,蠢蠢欲动的东西,在内心最深处发酿酝窖。 叶漫控制住了,因为在那个家,叶漫总是控制自己的行为。 那她呢?她在自己的家,她会控制吗? “你还会回来吗?”那少女问道。 “或许不会了。”叶漫回答。 这是那少女父亲的意思,他没有明说,可叶漫懂得。 他说自己不安分。那是叶漫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原来是不安分。 那户收留了自己,没让自己做任何事情,可能是看在自己老师的面子上,或许还参杂着其他一些因素,不管如何。在那个少女的家里,叶漫呆的尽管不是很舒适,却也衣食无忧,那个家的主人从未要求自己去做什么,只有那一件,没有说,却能明了的一件事情。 他们是安分的家,他们不需要不安分的自己。 这几天,叶漫也发现自己的确不安分,自己拒绝了院长,成为他弟子的机会,那本来是很安稳的一步登高之路。 在面对魔族老夫妇的逼命时刻,叶漫恐惧之余,也有少于的兴奋,那种逼命的刺激感,是安分的人该有的吗? 在那个寨子里面,苏燕布局,叶漫破局,一不留神后果难料的结局,叶漫也沉迷这样的游戏。 “或许还会对吗?”那少女问道。 叶漫背对着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留个念想给她是好还是不好,这个念想也许不只是留给她,也可能留给自己。 不安分的自己不该留在她身边。以前这是她父亲的想法,现在这也是叶漫的想法。或许该明确告诉她。 叶漫醒来,眼角挂着泪珠,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只有一丝月光从窗户中透射而进。叶漫已然没了睡意,他穿起衣服,打开房门,想要观赏来大燕第一个夜晚下的星空。 在过道上,叶漫抬起头,看到苏燕躺在房顶上,叶漫轻轻一跃,来到了苏燕的身边,说道:“想装死,也找个好点的地方,在房屋之上,摔下去,很可能就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就不能装死了。 苏燕的面色如常,犹如着黑色夜空一般,根本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我需要受多大的刺激,才需要你的安慰。”或许苏燕真的有千言万语要倾诉,不过千言万语在出口前,都被他自己消化了。 “那我多心了。知道我是安慰你的话,拜托下次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假装一下,给我个面子。”叶漫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他说道,“大燕的星空璀璨夺目,光彩异常,令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是不是每个地方的星空都一样。” 不关大燕的星空,令叶漫有种熟悉,苏燕,令叶漫有种熟悉,甚至和他共同躺在屋顶看星星,叶漫感觉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夜景,怎么可能一样。”苏燕在这三年到过很多地方,他悠悠说道:“大燕美丽夜空的外表下,蔓延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你的,我的,很多人的,多年都未散去。” 叶漫猜,苏燕是想到了十六年前,大燕最为惨烈的那六年,苏燕一出生就见证了大燕,最血腥惨烈的一幕。不过你扯到我的,算什么鬼,你们大燕的事情,别算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而且我很怕流血。 苏燕看了叶漫一眼,讪讪一笑,他笑得背后,叶漫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叶漫知道,这一会,在此刻,在此时,不会有阴谋,不会有算计。 只有星空下的两个少年,还不算知己。 他们也不会成为知己,有时候知己是很危险的存在,尤其对背负了许多人,命运的人来说。 “这些血腥味,大燕的子民感觉不到,也不必闻到,那些流血的,牺牲的,他们知道就行,不必了解。全部记住不是他们的事情,而是我的责任。” 如果战争之后的人,还需要在苦痛之中挣扎,那战争,流血,牺牲,有何意义。 苏燕稍稍停了一下,说道,“苏燕不是我的本名。我叫苏砺,大燕的苏砺。” 叫苏砺的在大燕或许很多,但能有大燕的苏砺,这个称呼的只有一个。 看到苏燕,也想到了莫林雪,有点羡慕,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方向。而叶漫自己呢? 目标在哪里,方向在何处,叶漫现在才在找寻,慢了太多步,过程慢了太多步。叶漫想追上他们,所以叶漫只有断了退缩的空间,前进,再往前一步,再走一小步,这段距离总会缩小。 目标,方向总会找到。 是这样吧,叶漫不确定,可没有更好的办法。 从离开四湖学院的那一刻,不,要再往前一点推算一点,是第一眼见到莫林雪,见到井之外的天地,那时的叶漫便有打算不想在井中的世界待着。如果还要再早一点的话,应该是从自己离开生活了十年的小镇开始,叶漫已经没了退路。 四湖学院不是自己的路,只有这个,叶漫很清楚。 叶漫断了自己的后路,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永远将要在须臾间徘徊的自己。 “我知道。”叶漫淡淡地回道。 惊艳的家世,千金的担子,看起来让人嫉妒的身份,谁能想到他也承受着别人可能永远体会不到的压力,在他身边的叶漫也感觉到了他那份责任,嗅到了一种窒息的味道。 莫林雪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不过苏燕身上的更浓烈些。 “你要感到荣幸,你是我在这三年之中,唯一一个听到我嘴里说出我真名的人。”苏燕说道。 这三年,他换过无数的名字,用过无数虚假的身份欺骗别人,昨天他扮演的是一位乞丐,前天他的角色可能就是一位商人,他无数的身份碰到过无数的人,他用无数的身份,掩藏在无数的人中,观察着无数的人。 而今天他来到了大燕,那他只有一个身份,最真实的身份,也是最虚伪的身份,他摘下了所有的面具,只保留一张脸谱去服务这个身份,以前他的喜怒哀乐,不属于自己的,以后的喜怒哀乐,也不是自己的。 他也不再是自己,也从未享受过自己。 “我听不出,你这话是真是假。”叶漫很诚实的表达自己的看法,“你不是该在骗吃混喝,被人快要打死的时候,大叫一声,我是大燕公子苏砺。” “喂喂喂,这三年我好不容易,憋出句实话,给个鼓励不行?。”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这种人,苏燕很生气,自己好不容易诚恳一次,人家竟然不领情。 然后苏燕思考,是第一次吧,应该是一次吧,自己还没对别人说过自己的真名,反正自己不承认。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虽然收不回来,但水总会干的,没证据,谁知道有洒的,谁知道是自己洒的。 “一直就是。” “一直呀。” “哈。” 夜空下的两个少年,两声轻笑,一阵清风把这两声轻笑送向遥远的天际,两个少年都压抑地太久,太久,不需更多的言语。 静寂的夜空,轻笑一声,这样的机会,或许过了今晚就没有了。 “你想知道什么?今天我都可以告诉你的,不过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选择与牺牲 哪怕叶漫问的是那最隐秘的事情,哪怕这关系到这场局的结果,苏燕或许也会告诉他,可能是自己成长的不够,或许仅仅是自己不想看叶漫走到那一步。 叶漫要问,自己会说,真的会一五一十地说吗?连自己都利用的自己,还会在乎利用他人吗? 说一半,留一半,说了等于没说,总有借口,总有理由,搪塞叶漫,自己一直就是那样的人呀。 可能这一问,也是利用,那种名为信任的利用,将来他知道了一切,让他对自己少一句责怪。 利用?苏燕内心自嘲一声,自己不愧是父亲的儿子。那叶漫,你呢?你又有几分那人的风采。 “三年前,你为什么会被赶出北燕?”叶漫问道。苏燕三年前不过是十三四岁,他到底犯了怎么样的错,竟然要逼得他离开北燕,离开大燕权利的中枢。 “你想知道这件?”苏燕以为叶漫会问点其他的,叶漫想要问的问题。 迷雾中最难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找到关键的线头。这个线头叶漫可能已经发现必须要自己去找寻。 三年的事件,大概也是自己希望他提出的问题,因为除了这个问题以外,其他的苏燕应该都没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隔阳关吗?” 叶漫点头,隔阳关是燕初祖建成,至今已经过了千年。千年来,大燕的土地失失得得,但隔阳关一直都在大燕的手上,隔阳关是大燕抗魔的第一站,而大燕是人世抗魔的第一线。 所以千年来,其他国度的政权不知更替多少遍,大燕依旧是大燕,因为隔阳关的重要,也因为魔族的恐怖。 大燕能历经千年而不倒,不是大燕历代君主勤劳不懈,发愤图强,中庸王道,只是因为隔阳关在大燕的手中,在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底线之前,谁都不敢太过放肆惹怒大燕。 一旦隔阳关有失,魔就会长驱直入。 十六年前,人世诸国敢明目张胆地攻击大燕,一方面是看到了当初燕主苏子民的理念,惹怒了所有的武脉众人,也惹怒了大燕国内几乎全部的权贵,成了众矢之的,还有另一方面就是那时的魔族也发生了内乱,无暇顾及到人类的国土。 魔族的威胁减弱,隔阳关的作用也就减弱,大燕在那时也就不太重要了,美味的鹿肉在没有老虎盯梢的情况,群狼何尝不想咬上一口。 大燕守卫隔阳关,是燕初祖的祖训,是大燕子民,骨子里最为骄傲的东西。哪怕在最黑暗,最昏庸的年代,隔阳关依旧是隔阳关,没少一粒米,没少一厘钱。 战争初期谁也不想,真正的要大燕灭亡,因为谁也不想真正接手隔阳关,人间离死亡最近的那处关卡。 每年在隔阳关上浪费的人力,物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小国可以承担的范围。 只是打到最后所有的人都疯了,忽视了代价,忽视了伤亡,更忽视了魔族。 魔族结束了内乱,依旧有强大的战力,等人族最后回到神来,原来已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自隔阳关建成以来,人与人的战争从来没有这样的激烈过。 为了生存,互相克制忍让,为了生存,诸国林立。不是不想统一,而是统一的战争需要极大的伤亡代价,以后如果要推翻统一,也需要极大的伤亡代价。 魔族在,人承受不了那样的伤亡。 十年前,人族经历过没有节制的战争后,胜利的天平已经严重地向魔族倾倒。如果不是上任的魔族帝君魔格里,死在了逆云鲪的手上, 那人族的命运。谁又能说的清呢? “隔阳关历来是大燕的重中之重,他的作用甚至比国都北燕还要重要,那六年的战争中,大燕最危急的时刻,父亲也没想过从隔阳关调兵,也没克扣过隔阳关的一点粮饷。” “初祖曾留下过一句话,大燕的最后一人必须死在隔阳关,大燕的最后一粒米必须在隔阳关煮熟。隔阳关是大燕的祖训。”千年的大燕不知被遗忘和否定过多少东西,只有这句,一直都在,刻在那把王椅的下面,苏燕说道,“三年前,父亲要我送一批粮食到隔阳关。” “那批粮食出了问题,没有安全到达。”粮食出问题,隔阳关就会有问题,那人类国土就会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真是这么严重的问题自然需要有人足够分量的人去承担,而苏燕的分量就足够重。 “不是,粮食安全送达。”苏燕缓缓说道,“只是在途中出现了点状况。” 苏燕在护送粮食去隔阳关的路上,经过一个村落,里面正在爆发疫情,所有的人畜都感染上了疫病,整个村庄一片死寂,甚至连出去求救的人也死在了路上。 “一边是那里的国民,不救,一定会殒命,一边人间重城,粮食不按时送达,整个人世可能会爆发危机。”苏燕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你父亲在,逆云鲪在,应该不会吧。”叶漫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总会不在。而且开一次的先河,第二次,第三次马上就会接踵而来,有一次的借口,无数个借口就会蜂拥而至,隔阳关也将形同虚设。” 千年的隔阳关没有先河,千年的隔阳关不准有借口。 “或许可以派人到附近求救。” “那里偏僻,从最近的城市,调度人马前来支援,最快也要三天。”苏燕说道,“而这三天,连他们中最强壮的人也都会倒下。” “或许可以留一点人,先帮度过眼前的危难。” “留下多少人合适,太少根本没用,连简单的隔离,保证,消毒,掩埋,都做不到,不过徒增伤亡。留下太多,粮食又没法运走。” “或许,总会有办法的。” 叶漫说了三个或许,太过理想的或许,太过天真的或许。叶漫的假设,只是叶漫不想把那个最悲惨的结果说出。 “哈,你明明心里已经做了选择的,不老实的嘴呀。”苏燕看着叶漫的神情说道。 大燕最骨子里的骄傲就是隔阳关,隔阳关大过上天,重过君主,何况是寻常的百姓,千年的洗礼,这一个“愚昧”的思想,比女人的名节更加重要。 饿死是小,失节事大,失节事小,隔阳关事大。 苏燕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们的眼神,远远的,自己看着他们,他们好像也在看着自己。 为了眼前可能救不活的生命,去放弃阻止未来可能爆发的更大危机,值吗? 为了眼前可能救活的生命,去阻止一场未来可能也不会爆发的危机,值吗? 那时的苏燕不知道,但他必须做选择,于是他做了选择,于是那个村落里的人没有了选择。 “当我回来的时候,空气中只有腐烂的气息。我和我押粮的士兵徒手把他们埋了。”苏燕说道,“是我下得令。” 最后那一句苏燕说得有些重,叶漫知道这是多么愚蠢的命令,叶漫想出言讽刺他,可叶漫没心情。 苏燕接着说道,“回来的有些士兵,得了疫病,也有些人没得,有些人死了,有些被救了,也有些人他们不是士兵,也得了,他们中有人死了,有人被救了。” 疫情就是靠着不断接触,不断传发,苏燕没有说他自己是没得疫病,还是治好了,总之他活了下来,过程就不太重要了。 “六百六十二。”苏燕说了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是死于那场疫情的人数,包括那个村子里的人。 “是我害死了他们。” 叶漫静静地听他说,没有一句抚慰的话,因为叶漫知道他已经不需要了。 “为什么送粮这种事情要需要让你去做?”等他说完,叶漫问道。 “那是父亲留给我的考题。”苏燕说道。 苏燕回想起他们,送他们去往死神国度,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大燕王储。 “想通一切的我,质问我的父亲,你猜我的父亲对那些人的死是怎么说。”苏燕说道。 叶漫没有回答,那必定是最无情的答案,最深刻的教导。 “他说是我没有能力拯救他们,也是我把不相干的人带入了死亡,是我没有想到两全的办法,是我害死了他们。”苏燕想到了他的父亲,声音越来越低,他又说了一句,“是的,是我害死了他们。” 如果自己坐了那把椅子,这样的考题,就算人不出,天也会出,一个人一生不可能无波无澜,一个国家不可能永远风调雨顺。 有一种虚假的希望,便有一万种肆意而为的理由,苏燕的父亲苏子民,用血淋淋的例子教育着苏燕,那些人是为大燕的一个可能,牺牲了。 无情和怜悯,舍与不舍,面对选择,做出更好的选择。 有拯救的一方必须要有被牺牲掉的一方,牺牲小的一方,拯救多的一方。 规则很公平,规则很无情,王很公平,王很无情。 王就是规则,王不能破坏这一规则,因为更多的人需要这样的规则。 “世界不存在完美的选择。”叶漫说道。 “但有减少牺牲的选择。”他的父亲总能把牺牲减到最少,苏燕说道,“那时我的没想到减少牺牲的方法,反而扩大了牺牲,是我害死了他们。” 苏燕又说了一遍,可他早已没有自责,因为他早已没时间自责。 “但还是有被牺牲的一方,哪怕再少。”叶漫说道。 牺牲少数的一方,那对被牺牲掉的少数一方,公平吗?但不牺牲少数的一方,那对将要被牺牲的,更多的人,甚至可能是全部的人,那又公平吗? 不牺牲,更大的牺牲,不死亡,更多的死亡。 这样的抉择会逼疯一个人,但不会逼疯苏燕,一个未来的王者。 “我将来的责任是让被牺牲的一方,名正言顺。”苏燕说道。 名正言顺,不是无怨无悔,纵使你有恨,有怒,该牺牲的,我还是会选择牺牲。我不是一个人,我背负了选择。要恨,恨我吧,与大多数因你们的牺牲而活下来的人无关,与大燕更加无关,这只是我的选择,恨我吧,不要恨这个国家。 叶漫听到了苏燕内心发出的怒吼。 王不是整个国家,王却背负了整个国家。 金灿灿的王冠带着荣耀,顶着罪孽,有着和平,流着鲜血。 让全部人都恨的王是失败的,因为他们做错了选择,让全部人都爱的王也是失败的,因为他们没有做出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约战的狂人,避战的世人 那时起,苏燕知道,王的路,是选择的路,是牺牲的路,牺牲他人,也牺牲自己。那天之后,苏燕离开了北燕,因为他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更要坚定选择的决心,去做更好的选择。 拯救一个人,或许另一个人便可以,拯救一大群人,或许另一个人也可以。 只是这样的人在一大群人中也不会有一个。 “你离开北燕不是你父亲给你的选择?”叶漫问题。 “是我的选择,他从不干预我的选择,也或许是他想要给我的选择。”离开他身边,避免自己成为跟他一样的人,没有感情的人。 做到将近公平的选择,做到将近无情的王,已经很痛苦。如果无情也是一种感情,那在感情上再把无情也去掉,剩下还有什么,苏燕不知道,没有情感的人,连无情都无法体会,没有感情的人,连痛苦也可能无法体会。 “所以进门的时候,你踹了那一脚,你是在提醒他,谨慎做出选择。”进来的时候,苏燕的一脚,踢坏了大门,他是故意为之,他是在警告,叶漫说道,“你觉得他能看得懂吗?” “或许,他能经得起诱惑。” 最难拒绝不是利益,是诱惑。 王位的椅子只有一把,而苏燕的父亲,苏子民成为大燕的王者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不是传承的结果,正统有时候很重要。 苏子民,苏子民,此子为民,他一出生本就和王位无缘,而他却成了王。 他活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恐惧他,谁也不会拿这件事威胁,因为他根本不会受到威胁,他总有办法摆脱威胁。他死了,这件事可能会成为攻击,苏燕拿那把椅子很好的借口,而且还有一个正统的人存在。 “你不该把我们带来这里。”叶漫说道。 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会出卖我吗?” 叶漫摇摇头,不关自己的事情,莫林雪也不会有兴趣这么做。 “这里的事情,我知道,其他人也会知道,秘密本就有揭穿的一天,想完全堵住是不可能的。”苏燕接着说道,“既然会被揭开,什么人知道都无所谓,该来的迟早回来。” “我怎么感觉,他是一个饵?” “嘘,知道就行,不要传出去。”苏燕小声地说道。 人会钓鱼,鱼会钓人,看谁更胜一筹。寂静的天地间,没有第三个人,两个人,两条鱼。 叶漫,苏燕相视一眼,又是一声的笑。 天还未破晓,几颗残星点缀着淡青色的天空,依依不舍,大地还未睡醒,银灰色的轻纱依然披在大地的身上,天际灰暗,分不清太阳将要升起的方向。 想要得到,就要牺牲,用最少的牺牲,用名正言顺的牺牲,换取最大的价值,这是苏燕的将要做的事情。他不可能周全任何一个人,天真也坐不了他的位置。 必要的时候,他会牺牲任何的人,任何的东西,包括他自己,但不包括这个国家。 王道就是如此,如此地无情。 无情反而更加公平,那种接近残忍的公平。 “你说天是怎么存在,还是天就是天。”叶漫对着苏燕说道。他望着残星,看着天空,想到了自己以前失落的时候,老师曾经说的一句话。 天看不上你,所以也不值得害你。 天,真的有天吗? “我怎么知道?”苏燕回答道,“你以为我是苏子民的儿子,就应该知道九天之上,是否有神明的存在?” 叶漫自嘲,哪怕拥有无尽的智慧,也望不穿虚无的背后 “十年之前,他们在人间已经没了对手,我还以为他们会找寻人间之外的对手。”叶漫说道。 “可能吧,或许吧。”其实他们的对手一直就是彼此,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地勾引对方先出手,又千方百计地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出手,苏燕说道,“十年之前,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逆云鲪的一役旷古绝今,而我的父亲那时也不在北燕。” 因为他的父亲不在北燕,那个胖子叔叔也在北燕之外。离北燕最近的逆云鲪,那时他正独自面对着上任的魔族帝君,还有黑龙王。 正因为空虚的北燕,那两个魔才有机可乘。可悲的魔,那对魔族老夫妇,在北燕做了那种事情之后,他们竟然愚蠢的认为自己已经逃离了大燕的掌控,你们在大燕之外看着大燕,大燕之中的人,何尝不是在大燕之内看着你们呢? 只不过是余光撇到罢了,哪怕你们做了那件事情,你们依旧入不了他们的眼。临死之前的你们才明白吧,是不是有点晚。苏燕转头看着叶漫,死在叶漫的手中,你们是不是有种被命运戏弄的感觉。 “十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漫不禁问道。自己也在十年之前没了记忆,五岁之前的记忆。 叶漫越往大燕走,脑中一些零星的片段时时浮现,大燕与自己有关吗?十年之前的大燕,经过了六年战争的洗礼。 自己是在那时逃离这个纷乱的国度吗?那自己的家人呢? 战争,总是让人心碎的话题。 “那场战斗本身处处都是阴谋,步步都有算计,看谁更胜一步,在战斗之前,他们还是人。”苏燕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真的有天意吧,以至于,他们都不得不背水一战,以至于,成就了现在的他们,以至于,现在他们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害怕自己有失控的那一天。” 一旦他们中的一个人失去了控制,另一个人也必须要绽放本性,因为不是真实的自己,对付不了另一个真实的怪物。 他们每天都是克制。 微风轻轻拂过,拉走了披在大地的轻纱,远处的清光,发出了淡淡的黄,淡淡的红,又淡淡的让人难以察觉,微弱的晨光渐渐地照在了叶漫和苏燕的身上,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新的一天开始,新的旭日慢慢攀爬。 “你要在那里呆到什么时候?”莫林雪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屋顶的正下方,看着叶漫,说道,“你是不是在屋顶睡上瘾了。” 前天在那个寨子里,因为某人缘故,叶漫也不得不在屋顶睡了一觉,而昨天又跟这个某人在屋顶呆了一夜,吹了一夜的风。 这一夜好漫长,这一夜原来已经过去了,原来天亮了。 叶漫在洗簌过后,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被苏燕拉走了,连早饭都是在路边吃的,然后居然是手头不富裕的叶漫付的钱。 叶漫说道:“你不去说一声,就离开,好吗?”其实叶漫心里想的是,你要去说一声,我们的早饭就有着落了,不用自己付钱了,本来就不该让自己付钱的,大燕是你的地盘,你不该近尽地主之谊。 但在外面吃,真的没办法让他苏燕付钱,眼前的苏燕虽然是大燕的第一公子,可此刻他身上除了那把破纸伞,真的没有一分的钱。 “该说的都说了。” “我还以为你会带上催贵。”叶漫很正经地问了一个很不正经的问题。 “哈,或许他以后会自己来。”叶漫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环燕城,苏燕接着说道,“前面两条路一条通往北燕,一条往西而行,我们就那里分别。” “你不往北燕走?”叶漫说道。从北燕而出,你却不往北燕而回。 要分别的时候,叶漫才有点不舍,何时才能再聚,再聚还会是这样的情景吗? “北燕现在还不需要我。”苏燕说道。 不管北燕会有怎么的风浪,那里都有他的父亲在坐镇,他现在回去是多余的,在西边,还有苏燕要处理的事情。 “一,二,三。”突然响起了一阵狂傲的声音,一个狂傲的身影,站在了最为狂傲的位置。 他那狂傲的眼神,再狂傲的人也得低下狂傲的头颅。 “狂人,靳败。”苏燕大叫一声,暗暗称道,不妙,这样的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论当今武脉,要首推一人,当然是,非逆云鲪莫属。他在燕鸣山,斩杀了魔族的帝君,击败了黑龙王。这一役过后,让世界都忘记了还有其他武脉之人,哪怕其中还有许多人有赫赫的事迹。 在逆云鲪还未到达鼎盛的时代,也是百花争放的时代,莫林家的莫林战,强盗的鬼阎罗,还有这个狂人之称的靳败。 他们在他们自己的年代,都有自己的风采,而其中最为让人津津乐道,就是狂人靳败。 他的狂,不求名,不求利,只为战,一人是一战,千百人也是一战,有战不拒,有战必战。 十多年前,大燕还未开始轰轰烈烈的行动,逆云鲪,仅仅还是逆云鲪,武脉的新势力还在为名声打拼,希望有出头之日,他们也相信自己能有出头之日。 而那时的靳败,已经因为他的狂,他的战,抹杀了无数人,走在了众人的前面。一个狂傲的人,一个好战的人,自然不是惹人喜欢的人。 他的狂,他的傲,曾经让他收到了三十八封战书,不下于三十八个人的挑战,三天的日期,不同的地点,战线横跨了三千余里。 然而靳败就是靳败,他三天之内,奔跑了十座城池,爬过了十五座大山,越过了二十条大河,踏平了三十个势力,参加了三十八次战斗,他,胜了三十八次。三天,他不眠不休,三天,他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三天,依旧不改狂傲的本色。 “十年,好想等你们十年,或许不用十年,我又可以有令人回味的一战,不,或许是三战。”靳败大声说道,“苏砺,莫林雪,还有。” 他的声音响彻了天地,仿佛想让这片天地中的某一个人听到。 还有?还有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有就还有吧,略微带过就略微带过吧,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法跟大燕的第一公子,和莫林家的天才少女相比。叶漫看苏燕和莫林雪凝重的神情,知道眼前之人不好对付。 “那我们十年后再见。”苏燕说完,苏燕便想走,他可不想被这个只想战斗的狂人缠住。 他想走,靳败不让他,哪怕这里是大燕,哪怕他是大燕的公子。靳败狂傲的身影只在前方,可却也堵住了苏燕后退的道路。 苏燕想退,退不得,想走,走不了。 “我真想十年后,再找你们一战,但我不想等了,这十年,我向逆云鲪约战九次,也向莫林战约战九次,他们避而不战。”靳败的目光凝视眼前的三人,说道,“我想战,他们不给我机会,所以我只能用战的方法逼他们出战。” 一个人要逼战,有很多办法,一个人要避战也有很多办法。 “其实你可以约他们第十次的。”苏燕说道,“说不定第十次,他们就答应了呢?” “我不想有第十一次。”拒绝了九次,当然也会想办法拒绝第十次,他是狂傲的人,他只会用狂傲的方法逼战。 “你其实可以换个人的。”叶漫插嘴道,“比如鬼阎罗。” 一个狂傲的人,一个疯狂的人,叶漫觉得没有这个更好的选择,狂人对疯子,你们要战,战到天荒地老都没问题,何必要找我们几个小辈的麻烦。 叶漫的想法很好,也只是想法很好。 “我也约战过鬼阎罗九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狂傲的狂人,圆圆的胖子 狂人靳败对战斗的执着超过了一切,他渴望有一场自己尽全力的战斗,渴望有一场他人尽全力的战斗,战斗便是一切,他想在战斗中寻找无尽的快感,战斗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这十年,最悲哀的十年,属于逆云鲪的这十年,逆云鲪不死,谁愿意提前暴漏自己的底牌,谁愿意冒着提前出局的风险。 靳败是战斗的狂人,和他一战谁都没把握,安然而退,更不要说还要保留下对抗逆云鲪的砝码,或者在逆云鲪之后,称雄的砝码。 和靳败的战斗,靳败能享受战斗的过程,这就是靳败的目的,而对他们,完全没有意义,是胜是败,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靳败不是他们的目标。 有野心的人,也是能隐忍的人,更是有智慧的人。 他们总有办法避开靳败的约战,而靳败要战的也不是不完整的他们,最巅峰的对手才有一战的乐趣。 这十年来,看似是逆云鲪的天下,可谁愿意真正的在逆云鲪之下。在逆云鲪之下,所有的人都在储蓄力量反击,平静的海面之下,早已暗潮汹涌,只是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去拍那岸上的礁石。 所以这十年,靳败过得很不痛快,他想一战,有资格给他一战的人,不愿意和他一战,不愿意拿出全部的实力跟他一战,哪怕是死。 逆云鲪活着,他们生不如死,逆云鲪活着,他们不愿和自己一战,自己生不如死。逆云鲪活着,逆云鲪也不愿意和自己一战,自己更加生不如死。 “我很明白的你感受,,逆云鲪不愿意跟你一战,但是你就算杀了我们,他也不会和你一战,谁也威胁不了他。”苏燕说道。逆云鲪不和他一战,必然有还不能一战的理由。 “我的父亲,也不会为我报仇,起码在逆云鲪还活着的时候。”莫林雪也说道。 逆云鲪的时代,只属于逆云鲪一个人的时代,只有他死了,其他人的时代才会到来。 “但总是一个机会。”狂傲的靳败,有些失神。倒不是因为将要杀了眼前的三个人,靳败的狂,骨子里的傲,不会让他对普通人出手,可眼前的三人,不算是普通人,当他们步入武道的时候,就要考虑会有这一天。 他只是知道就算杀了他们三人,也不见得能逼得莫林战,逆云鲪出手与自己一战,要报仇的方法很多,战斗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靳败希望战斗就是他们对自己的选择。 顶端的人,冷酷的人,不会受别人的威胁,让他人称心如意。 靳败想战,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只有试一试,哪怕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失神的狂者依旧有狂傲的神态。 “与叶漫无关。”莫林雪说道。自己的父亲与叶漫无关,逆云鲪与叶漫无关,他不该被卷入这场战斗,他应该可以离开。 你说的是什么话,都到这时候了,我能退缩吗?叶漫心里说道,叶漫往前走了一步,他看着莫林雪,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不,与他有关。”狂傲的眼神看着叶漫。 这个小子才是这三人之中,最该付出代价的人。 莫林雪一脸疑惑,不明白这和叶漫有什么关系。 而站在叶漫身边的苏燕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靳败微微抬手,浩大的内元竟已经引来天地失色,掌未发,他周围的石块,仅仅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就被碾压成无数的碎粒,漂浮在空中,被碾压成无数碎粒的石块还在粉碎,变成了尘埃,他们想散到空气中,想逃离命运,想逃离眼前的狂者。 但哪怕变成尘埃,他们逃得了命运,依然逃不了眼前的狂者,尘埃在狂者的周围飞舞,哪怕变成了尘埃,粉碎还在继续。 靳败苦练了十年,战斗了十年,还有这个十年他本可以还继续享受战斗,他天生是为战斗而生的,但是这十年,他找不到可以让他尽情战斗的人。 因为一个逆云鲪,整个世界都好像沉默了一样,用拳头的人忘记了怎么打人,用刀的人忘记了怎么砍人,用剑的人,剑成了装饰。 这世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才十年呀。 这一掌他蕴含了毕生最大的怒气,是想战不能战的一种发泄,这是他对世道的控诉,他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这一掌他在此地发出,这里是大燕,所以,这一掌,他打给大燕的那个人看。 眼前的三人,他们对靳败而言,仅仅后生小辈,可狂者无悔,这狂傲的一掌,狂者认为还迟了十年。 他把第一掌对准的人是叶漫,那个人该付出代价,为这个求战不得战的世界。 “这一掌过后,你们就往环燕城跑去。”苏燕的手放在了腰间纸伞的伞柄处,他走到了叶漫身前,对着叶漫和莫林雪说道。 叶漫见识过越人之境的力量,那还是在学院。在那位被逆云鲪逼死的万斗沙身上,越人之境是武道最高境界的存在。 魔族的一些地方,有一些限制,会限制人族的功体,但只要到了越人之境,并可以无视这种限制,在魔族就可以畅通无阻。 越人之境是武者最高的一种存在,因为魔是人最恐惧的一种存在。 无数年,无数人,死在了无数魔的手下。魔是人的天敌。对魔越恐惧,对达到越人之境的人越尊敬。 在普通人的眼中,在魔族土地上没有限制的他们,已经不惧魔的存在。 靳败展现的力量比万斗沙在四湖学院给自己的感觉,明显不在同一层面上,靳败强的太多。这一对比,叶漫甚至觉得,万斗沙根本连越人之境的门槛都没摸到,虽然听莫林雪讲过,越人之境不是终点,而是刚刚开始。 可叶漫没想到,越人之境的世界也存在天与地的差距。 苏燕有办法挡住这一掌吗?叶漫怀疑,莫林雪也怀疑。 可苏燕不是那种会主动找死的人,他太明白自己的生命有怎么的价值,大燕的人,谁都可以枉死,只有苏燕不可以。 不过更令莫林雪更加吃惊的是,靳败为什么把第一招对准叶漫,不是自己,也不是苏燕呢? 靳败的狂是真心实意,靳败的狂是发自肺腑,靳败的狂也无与伦比。靳败的狂是性格使然,靳败的狂也是为战而生,靳败的狂让他少了世俗的偏见。 他的狂,也可以为战而狂,也可以为无战而狂。 这样的狂人对准的人竟然先是叶漫。 “你有办法?”叶漫看着即将对自己而来的这一招,问道。 “没有更好的办法。”苏燕说道,“或者你挡着,我走。” 苏燕摸着腰间的破纸伞,他有把握自己一招不死,但一招之后,他真的没有把握。 靳败人的狂,他的掌狂。 狂傲的人准备发出狂傲一掌的那一刻,苏燕准备在拔出破纸伞回击的那一刻,他,他们都听到了一阵马鸣,一声叹息。 然后苏燕笑了,如释重负,把破纸伞重新插会了腰间,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叶漫又重新要面对着这一狂傲的一掌。 叶漫没有惊慌,这一声的马鸣和叹息,也传到了他的耳中,他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深意,来的是什么人,但他知道一点。 他得救了。 周围的树,周围的草,被狂者狂乱的气息吓倒,听不到一声马鸣,却听到了一声叹息,原本动荡的周围,被这一声叹息安抚了下来。 这一声叹息仿佛能安抚大燕每一处躁动的地方,这一声叹息仿佛也能安抚世界每一处躁动的地方。 狂者周围的尘埃,因为这一叹息,落了定。 狂者狂傲的掌已经发出,这一声叹息能让狂傲的人停了下来,却没有阻止狂者狂傲的掌风,苏燕也已经退了回去,眼看狂傲的掌风要取了叶漫的生命。 狂傲的狂者,在这一声叹息之后,狂傲的他,转眼间来到了叶漫面前,来来不及伸手,更来不及转身,他用自己狂傲的背,接下了,自己狂傲的一掌。 原来他的人比他的掌更加狂傲。 狂傲的掌已经印在了狂傲的身躯,这样狂傲的掌,哪怕是再狂傲的人也得倒下,可狂傲的狂者,半分也没移动。 狂傲的神态比刚才更加狂傲,原来狂傲的人可以更加狂傲。 狂傲的他,只是用狂傲的目光看着马鸣的方向,一辆马车进入了他的视野。马车停了,车帘拉起,只见一个圆圆胖子占据马车的四分之三,一个美丽的妇人,却只能勉强有那么一席之位。 圆圆的胖子,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躯,像两个球叠在一起,看不见赘肉塌下,也看不见脖子,好像也没有脖子。 叶漫转身看到了那个圆圆的胖子,原来真有那样的人呀,他总觉见过这样的人。 或许是那个胖子胖的太过特色,以至于许久,叶漫才看到那匹瘦马,这匹瘦马瘦的也很有特点,它不是老兵的那匹瘦马吗? 老兵说把瘦马交给了信赖的人。 瘦马好像也认出了叶漫,朝着叶漫叫了一声。 那个胖子走下了车,车内美妇人也跟着他下了车,高挑的美妇人站在那个胖子的旁边,然后你会发现这个胖子不光是胖,而且还矮。 苏燕率先跑过去,叫了一声:“林月婶婶,胖子叔叔,你们干嘛不再晚来一刻,好给我们收尸。” “什么胖子叔叔,我没名字吗?乱叫乱叫,”那个胖子听完苏燕的话,高高举起了圆圆的拳头,往苏燕头上用力敲了一下,说道:“而且跟你说了很多次,一定要先叫我,在提她,我才是一家之主,我的称呼一定要放在她的前面。” “好的,钱少叔叔,林月婶婶。”苏燕无奈再次叫道。 然后又是当头一拳,那个胖子说道:“是少,钱很少的少,不是少爷的少,不要乱改意思,别人会误会的。” 他重点强调了很少的“少”。 林月瞧着苏燕,她又仔细看了看叶漫,微笑着向他们一点头,最后还看了一眼莫林雪。 “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不见倒是改变了不少。”她的话像是对苏燕说的,又像不止对苏燕一个人说道。 叶漫看了眼美妇人,又看了看钱少,他胖胖圆圆,白白净净,这样的胖子天底下绝不会有这二个,他是很特殊的胖子,这样的胖子跟讨厌绝不搭边,他是一看就很讨人喜欢的胖子。 但是胖子就是胖子,长得讨人喜欢的胖子依旧是胖子,喜欢上这样胖子的人会有很多,但很多人中除了例外,否则不会有人爱上这样的胖子,嫁给他做他的妻子,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漂亮,有气质的女人。 林月恰巧就是那个例外。 钱少,林月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想到一朵鲜花插到了猪粪上,而且还是最美丽的那一朵和最肥的那一坨。 钱少的到来让人暂时忘记了靳败。 “钱少。”可狂傲的靳败,不愿意别人忘记他,尤其是这个胖子,用狂傲的眼神注视眼前的胖子。 钱少,他用狂傲的声音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靳败狂傲的眼神,狂傲的声音,本来再狂傲的人也要低下他狂傲的头颅。 只是钱少不是普通的人,更不普通的胖子,可爱的胖子,有特点的胖子,他这样的胖子本来和狂傲一词,很难让人想到关联,所以他不惧靳败的狂傲。 更关键的是靳败很高,比普通人高,钱少不高,比普通人矮,所以靳败比钱少高很多。 所以钱少没有低头,因为他低头只能看见大地上的土,看见自己圆圆的肚子,看不见眼前的狂人。 “唉,何必为难他们?不过是三个小鬼罢了。” “你也是我想等的人,你也可以代替他们。” 狂傲的人,狂傲的言语,是一种约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牵制 狂傲的人,狂傲的一掌,哪怕天崩地裂,末日到临,狂傲的人也不会停下他狂傲的那一掌。可狂傲的人听到一阵马鸣,一声叹息,就用自己狂傲的身躯接住了自己狂傲的一掌。他听到了马鸣,眼中看不到瘦马,他闻到了叹息,那个胖子还没走下马车,他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他的身影。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有些滑稽,可就是这样的滑稽的人,让狂傲的人收回了狂傲的掌。 狂傲的人比狂傲的掌更加狂傲,所有他那狂傲的掌只能止步于他狂傲的身躯面前,狂傲的人那狂傲的眼能使再狂傲的人低头。 但滑稽的胖子依旧如常,圆圆的脸上皮开肉笑,不时还抖抖圆圆的肚子。 面对此景,狂傲的狂者,他狂傲的发根已经竖起,狂傲的关节咯咯作响,狂傲的眼神越发狂傲。 狂傲的人已经更加狂傲,谁也停不下他继续狂傲。 也只有狂傲的靳败才能比狂傲的靳败自己更加狂傲。 狂傲的人很多,靳败的狂傲只有一个。 令狂傲的狂者更加狂傲的原因不是气愤胖子的无理,而是狂傲的内心开始兴奋了。 因为来的是这个胖子,独一无二的胖子。 “你可以选择一个地点。”狂傲的靳败,说出了狂傲的言语,他用狂傲的眼神看着眼前将近滑稽,可笑的胖子。 滑稽,可笑的胖子注定也是可爱的胖子,哪怕翻遍了全世界的历史,看遍全世界的胖子,你也找不到像眼前这个如此有特点的胖子。 胖子很容易入他人的眼球,因为他的胖。 胖子也很容易被人忽视,因为除了他的胖,其他的你都会自动略过,一个明明靠胖就能让人记住的人,为什么还要花精力去记他身上其他的特点? 胖已经是最大的特点了。 钱少能入狂傲的靳败眼中,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胖,也和他的胖无关。 狂傲的靳败,能让钱少选择的是只有地点,他选好了时间,就是现在,狂傲的他不能让眼前的胖子有逃避的余地,所有他用狂傲的眼神再次扫视了叶漫等人。 你不战,他们便死,很明显的意思,身在局中的叶漫明白。叶漫虽然感受不到杀气,可他清楚的知道,是用狂者的狂傲气息掩盖了杀气。 掩盖不是掩藏,他的杀气也很强烈,但他狂傲的气息更加强烈,在他狂傲的气息面前,他强烈的杀气微不足道。 狂者狂傲的气息也容易让人怀疑他的杀气也是否存在。 他狂傲的气息让人感觉不到杀气的存在,他的杀气有时不存在,可他狂傲的气息却时刻在空中弥漫。 “喂喂,人家看我们呢?生死关头,不要出神好不好。”苏燕话是这样说,脸上却一脸轻松自然。现在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了,胖子叔麻烦你了,你这么胖的身躯应该不会落跑吧。 苏燕对眼前圆圆的胖子很信任,叶漫,对第一次见面的这个胖子也很信任,叶漫也不知道自己的信任来自哪里。 除了信任他,叶漫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机会让自己活下去。 莫林雪见到钱少的到来,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眉头又紧皱,听自己父亲说过,这个胖子也有惊天修为,甚至不弱于自己的父亲。莫林雪看不出眼前的胖子强在什么地方,甚至莫林雪还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比普通的胖子更圆的胖子,可自己的父亲没必要骗自己,而且狂傲的靳败也已经看出了他的不凡,向他发出了挑战。 “我只是一个商人。”钱少说道。 “我知道。”靳败知道他是最好的商人,千百年来也不会有比他更好的商人,靳败也知道,他还不止一个商人,说道,“所有我才会看着这三个人。” 你一个人护不了他们三个,来吧,战吧,来跟我一战吧,全力一战之后,我不再找他们的麻烦,狂者用狂傲的气息在诉说。 “你去过天灵峰了?”钱少对着靳败问道。然后他用余光扫一眼叶漫,一瞬间的目光,谁都没有发现他有看叶漫那么一眼。 日出东方,密出天山。 天灵峰是一座神秘的大山,它和四湖学院一样,他不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范围之内,而它的神秘不在于山,而在于山上的一个人。 天灵峰之上住着一位神秘的老者,那是和四湖学院的闻天纵是一样的存在,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数十年来,每当魔族入侵,天灵峰之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料敌预先,默默布局,为抵抗魔族做出重要的贡献,可这个人在魔族退去之后,又很快消失在世人眼中,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他真正进入人们眼球,是在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他召集了上个时代,人族之中包括闻天纵在内的最著名的七个人,劝说他们退隐,把时代交给年轻的一代。 他们七个人当中或许有人萌生退隐的想法,但也有的人,还想在浑浊的世间,继续自己的伟绩。 退从来不是有些人的选择。 天灵峰之上的神秘老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动了他们,他们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虽然世界上现在还能听到他们八个人的事迹,但很少有人看到他们之中,有人会直接出手干预某一件事情。 天灵峰的事件,震惊当时的整个人世,也震惊当时整个的魔世,天灵峰上的神秘老者,他的名字,也那时渐渐被传开。 天灵峰上的凌绝顶。 也在那场会后,“日出东方,密出天山”的说法在世界上现世,凌绝顶一定掌握了什么,才会让他们七个人一起退隐,或者处于退的状态,还没到隐的程度。 人们也把当时在天灵峰之上的八个人,给那个时代做了最大贡献的八个人,也是最为强大的八个人,把他们称为“八杰老翁”。 其他人的事迹已经名传世界很久了,哪怕在魔族。而凌绝顶的入选,不算其他的,单单让另外七人,在退隐或半退隐的状态,他就绝对有那个资格。 可更加巧合的是,就在一年之后,大燕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逆云鲪开始了自己的传奇,已经宣布退隐的“八杰老翁”成了真正的旁观者。 那八个人的退隐,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大燕,成就了逆云鲪,为他们减少了很多的阻碍。“八杰老翁”之中只要有一个人介入,只要有一个人站在大燕的对立面上,对那时的大燕,对那时的逆云鲪,无疑都是严重的阻碍。 很多人都认为,天灵峰上的凌绝顶,可能知道了大燕的想法,他可能就是大燕的人,也可能仅仅支持他们理念。 他一个人拖住了当时最强大的七个人,不给他们发表意见的可能。 他们不发表意见对大燕就是最好的意见。 但或许只是大燕的那三个人看到了这样的时机,才开始他们的行动。 “天灵峰上的凌绝顶呀,你真会在合适的时候,找事情。”钱少见靳败点了点他那颗狂傲的头颅,说道,“凌绝顶呀,这件事情,我们最不希望介入的人是你,你知道的太多了,不关是他,还是大燕。” 钱少所说的他可能是逆云鲪,也可能不是逆云鲪。 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总是让人头痛的人。 “还好,我们也知道你不少事情,要互相伤害吗?我不介意的,你破了他的局,我也愿所乐见。” 秘密也是相互牵制的。 这场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钱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希望是那样的结果,可他也不能干预那样的结果,钱少对靳败问道,“凌绝顶跟你说了几件事情。” “一件。”靳败回答道。 “只有一件吗?”钱少再次问道。 钱少已经知道了靳败知道的事情。 “我没必要骗你。” 狂傲的靳败有一说一,他说一件事情自然不会有两件事情,也不会不知道这一件事情。 “还好,互相还有保留的余地。”钱少抖了抖圆圆的肚子,又笑了笑。 “这件事情和他们性命换取你全力的一战。” “不关我的事情,我真的只是一个商人。” 狂傲的靳败又举起了他那狂傲的手,目标依然是叶漫,而叶漫已经没了先前的紧张,钱少会救自己一次,也不在乎救自己第二次。 即使第一次他想救的那个人很可能是苏燕,但这一次苏燕也在其中,自己之后,便是他。想是这样想,叶漫还是暗暗运起内元,在靳败的掌下可能没什么用,可为那一丝的机会,叶漫也想试试。 “我是一个商人,利益至上的商人。”钱少有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们不是你的利益?” “他们是人。” 人有时候不是利益,人有时候总会追求最大的利益。 “还有凌绝顶告诉我的那件事情。” “你把人都杀了,那件事情还重要吗?”钱少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我是个商人,战斗有比我内行的人。” “把你的要求说出来。”狂傲的靳败,无比地兴奋,他知道钱少说的那个人是谁,能和他一战,哪怕是狂傲的靳败也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一张你有署名的白纸。”钱少说道。 “哈哈哈,我答应你了。”靳败当然不是那种把纸带上身上的人,他当即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一块布。 他不带纸,也没有笔,他用手指在布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写上之后,他的手指鲜血淋淋,狂傲的他竟然用手指与布的摩擦,第一笔,就硬生生拖出了一道鲜红血迹。 “我想说,我有纸,有笔的,看样子你不领情了。”钱少笑着说道。 一般人一定会被狂傲的狂者那狂傲的举动所折服,可钱少没有,真正的狂者本来就会有真正疯狂的举动。 他们的疯狂在正常人的眼中不正常,但正常的举动在狂者的身上又怎么算得上是正常。 不过性格使然罢了。没有狂傲的狂者,不是靳败。 钱少早看腻了不正常的举动,他身边就有两个不正常的人,却在做正常的事情。 这正常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稍稍的时间,稍稍的距离 正常的人做不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人做正常的事情,都是不正常的表现。钱少比任何人都要早的知道,他身边那两个朋友在隐忍。 世界很大,没有他们发泄的地方,所以他们只能隐忍,装作正常,压抑真实的自己,压抑要发狂的自己。 他们比任何人都想放下,可他们背负了太多,分量太重,放下一点,大燕恐怕都承受不了,整个世界恐怕也承受不了。 这就是他们的人生,这就是他们的选择,一早就注定结果的选择。 钱少没法干预他们的选择,只能陪他们选择。 长久以来的积压,填满了整个心头,如果他们能靠摔个杯子疏通心情,哪怕只有一点,钱少也会收购全世界的陶瓷。如果真是那样,那此时全世界的人只能拿木碗吃饭了。 钱少不知道自己的朋友还能平静多久,或许只是不愿意知道吧。 自己只能勉强拉住他们,不让他们失去控制。 没办法谁叫自己是他们的朋友,钱少不想他们这样的活着,也不想他们离开,他们的选择自己从来没有反对,自己的决定他们也一向尊重。 有些话,他很想说,但他没说,因为他们是朋友。 也因为这样,他们三人才能成为朋友,很多年了还是朋友,在各自领域越走越远,超越巅峰的他们依旧是朋友,哪怕明天用命厮杀,也仍然是朋友。 “拿去。”狂傲的靳败将写有自己狂傲名字的那块布,交给了钱少,说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这块布上写的是靳败的名字,单单只有一个名字,却有千言万语。 一份承若书,一份来自靳败的承若书,里面的内容,随钱少填写,上天入地,摘月射日,做到的,做不到的,只要钱少写上去,靳败就要去做。 狂傲的靳败一定会做,狂傲的他不会失去自己的狂傲。 这条石间的小路,不远处有一片草地,草地上的细草无风而动,草地内有一处小潭,小潭中的水无风起波。 在小潭的对面,有一个人,白衣简服,他站在那里好像站了很久,已经和那片天地融为了一体,宛如一片叶,一颗石。 又好像刚刚来到,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宛如是多出来,破坏最完美景色的那一片叶,那一颗石。过犹不及,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总那么令人厌恶,哪怕此前骆驼身上已经有千万根稻草挂在它的身上。 千万根也不及最后那一根。 狂傲的靳败,看见了那白色的身影,他抛下钱少,向着眼前白色的身影飞奔而去。 一块巨石挡了他的道,他一步跨在了巨石之上,巨石变成了齑粉。 一颗大树遮了他的眼,苍天的巨树,他怕出手耽误时间,整个身躯撞了上去,撞飞了古树苍天。 一只彩蝶在草间嬉戏,闻到了他狂傲的气息,当场昏厥。 狂傲至极的靳败,用了毕生最狂傲的速度,用了毕生最狂傲的力量,向白色的身影攻击而去,他相信以后,自己以后也不会有比这更狂傲的速度,更狂傲的力量。 没有一丝的言语,对狂傲的狂者而言,言语已经无用,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十年,不止十年。 他十年学武,第一件事情打败了自己的老师,十年在世间行走,每一件事情都与战斗有关,为自己战斗。 有时也不为自己战斗,只为战斗而战斗,他没有朋友,战斗便是他的朋友。 如今的这十年,他无战可战。 狂傲的他,在这十年,千方百计想与别人战斗,别人却千方百计逃避和自己的战斗。 因为你,就是因为你,逆云鲪,你是他们所有人的目标。他们为了聚集力量与你一战之前,他们不愿意和我一战。 你害我无战可战,这十年的空白,你做好填补的准备了吗? 叶漫第一次见到逆云鲪,他面对他,叶漫的眼力很好,可能是距离太远超过了眼睛看清事物的极限,叶漫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看不清他的长相。 也可能仅仅是因为逆云鲪不想他看清自己。 叶漫也是第一次见到越人之境的战斗,最上层的战斗,双方还没接触,磅礴的气息已经震慑到了周围的一切,叶漫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那是气流的声音,更是恐惧的声音。 面对狂啸而来的靳败,逆云鲪没有动,只是看了看天,看了看云。 天和地的距离很远,白云在天之上,白云和地的距离更远,而逆云鲪看了一眼,便忽视了空间,天上的白云竟受他的意念而动。 一朵白色的云朵先是飘到了逆云鲪的上头,接着一朵朵白色的云朵都飘到了在了逆云鲪的头上,也只汇集在他的上头。 靳败的速度很快,逆云鲪无视空间的感召更快。 靳败用自己狂傲的气息影响了大地,逆云鲪用自己的意念操控了白云。 靳败狂傲的拳头马上就要打在逆云鲪的身上,这一拳今生最完美的一拳,不,是已经比完美更加完美。这一拳只要碰到一般人的身上,哪怕轻轻擦到,那个人的身躯,马上就会因为这个狂傲的拳头,这股狂傲的力量,崩解成无数的血花,或者直接变成尘埃。 哪怕是逆云鲪,只要打在他的身上,最强的他也得臣服在自己狂傲的拳头之下。 但逆云鲪就是逆云鲪,这样的危险,太过熟悉了,十多年前他便已经与危险和死亡为伍。 他用平静而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已到眼前的狂者,他手指向上,指着白云汇集之处,轻轻一动,白色的云朵之中,竟然倾泻下一束束耀眼的白光。 仿佛是一颗颗天外而来的流星,夹带着白色的尾巴,穿透了云朵,为逆云鲪而来,阻止狂者狂傲的拳头而来。 狂者狂傲的拳头已经离逆云鲪很近了,稍稍再前进一下,就能碰到逆云鲪,那样的时间已经短到可以忽略不计,那样的距离已经短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那稍稍的距离,也有距离,稍稍的时间,也是时间。 就在稍稍之间,云朵中倾斜而下的光,已经到达,形成了一片帷幕,挡住了狂者狂傲的拳头。 那这没有达到的那稍稍距离,已经成了比天和地的距离更加遥远的存在。 那这没有达到的那稍稍时间,已经被规划成了永恒。 逆云鲪没有退,狂傲的狂者,想进不能进,所以狂傲的他,为狂傲的第二拳,退了狂傲的一步。 逆云鲪想让狂傲的狂者,再退狂傲的一步,两步,甚至更多步,直到狂傲的狂者倒下狂傲的身躯。 在逆云鲪头顶上的云,依旧汇集在他的头顶,还越聚越多。 但云朵之中的白光已经发生了改变,倘若先前的光是笔直落下,那现在的光,便是倾斜而走。 第一轮的交锋,靳败攻,逆云鲪守,第二轮的交锋,逆云鲪已经由守便成了攻,一招逆云鲪便逆转的局势。 狂傲的靳败不允许自己因守而败,狂傲的他,在退下那狂傲的一步时,已经蕴含了再一次,狂傲的攻击。 只是他没想到,逆云鲪攻守转换,变化竟如此之快,比刚才那稍稍的时间更快。不留自己一点机会,这便是最强吗?最强的人,最强的攻击,最强的逆云鲪。 “哈哈哈。”天地间,响彻了狂者狂傲笑声,刺激,太刺激了。 有了这一仗,狂者此生无憾,有了这一仗,狂者无战的十年值了。 战斗还要继续。 可钱少用自己圆圆的身躯挡在了叶漫等人的面前,他不高,但他胖。他不想叶漫等人接着看下去,所以叶漫,莫林雪,苏燕只能看到圆圆的身子和圆圆的脑袋。 “到此为止,这一场战斗对你们来说还太早。”钱少慢悠悠地说道,“看多了可是会影响心境,一招便是你们此刻的极限。” 诱人的商品,不等价的交换,例如罂粟花很美,可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眼前的战斗对此时的叶漫,莫林雪来说比罂粟花更加诱人,也更加危险。 所有的武者,都想见到最强的人,见识最强的一幕,等真正见识到了,他们在品味的同时,恐惧也不由地产生。 自己能做得到吗? 动摇自己心境的一问,需要用无数的光阴去抚平。 无知的人是吸收最快的人,无知无惧,无知才能幻想。无知才能更好的进步,很多人不明白。钱少明白,所以他挡住了叶漫等人的视线。 那边传来的风截然而止,那边飘过来的雨截然而止,那边的世界,这边的世界,已然成了两个世界。 那边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下一刻那边的世界仿佛就会崩毁,这边柔风细雨,云清气顺,一片欣欣向荣。 分开这样世界的,不是地域的差异,不是季节的变更,仅仅是一个圆圆的胖子。 苏燕知道钱少挡在自己身前,已经看不了接下来的好戏,他只好闭上了眼睛,找了一个凸起的地方,坐了下去,安安静静的想休息一会。 可钱少不想让他休息,他又拿自己拳头往他头上猛然一敲,说道:“你用过雨伞了?” 这一拳明显比刚才的两拳更加用力,苏燕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说道:“轻点,否则我会还手的,到时你可别后悔。” 钱少又是一拳,说道:“还手,还个我看看。” 苏燕流着眼泪,说道:“我就说说,你就听听,你老别认真,我怎么敢打你?我吃了熊心,吞了豹胆,我也不敢。” 然后心里想的是,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打你了,你等着,等着,打不过,我也要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死你。 “回答我,你去过一线山脉的另一头了。”钱少再一次问道。 一线山脉的另一头是魔族的领域。 “嗯。”苏燕点点头,不敢隐瞒,也隐瞒不了,说道,“我去过了天羌族的故地。” 当年就是因为天羌族叛乱,才乱了魔族的脚步,没有让魔族趁着人类大乱,趁机攻击。 而天羌族叛乱的时机太过巧合,与大燕开始行动的时间相差无几,它叛乱的动机也十分地不明确。 天羌族的叛乱对大部分的人是迷,对大部分的魔也是迷。 “逆云鲪给你这把伞,可不是让你去天羌族查他的往事。”钱少说道。 可他没有不让我查呀,苏燕在心里说道。他没敢把这句话讲出,深怕又是一拳落在脑袋上。 叶漫看着苏燕腰间的破纸伞,那把破纸伞竟然是逆云鲪给他,那其中是否隐藏了逆云鲪的招式,或者力量。 所以刚才苏燕才有自信站在自己的前面,去挡靳败的一招。 苏燕还去过魔族,叶漫把苏燕的实力又重新评估了一下。如果本身没有强大的实力,那再强大的武器傍身,在魔世丢掉性命也是眨眼的功夫。 还有逆云鲪和天羌族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故事,他在天羌族的叛变中扮演怎么样的角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强最的人,想试一试的人 莫林雪的天赋不亚于别人,她的努力也不亚于别人,她更生于有上百年历史的剑道名门,莫林世家。她有意识以来,第一眼见到的是剑,第一次触摸到的东西也是剑,剑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液中。 莫林雪的见解,莫林雪的领悟,莫林雪的心境,自然比一般人要多的多,要高的多。 然而眼前的战斗,虽然她只看到了一招,仅仅一招,却超乎了莫林雪的想象。 逆云鲪不必说,十年前,他已经用魔族帝君的生命,黑龙王的败逃,确定了世间武脉第一人的地位。 狂人靳败与逆云鲪是同一时代的人,他比逆云鲪更早地发出了自己光芒,只是后来逆云鲪的光芒太盛,让人忽视了他的光芒。 他们的战斗已经超出了理解所认知的范围,如果不是钱少用圆圆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或许真的会被这样的战斗吸引,无法自拔。 可能会在今后较长的一段时间,不会有进步的空间,较长的一段时间内,走不出这场战斗的阴影。 “为什么要帮助我们?”莫林雪不明白为什么钱少要帮助自己,莫林家可是他朋友逆云鲪的敌人,叶漫也与他们无亲无故,他们现在或许还入不了逆云鲪等人的眼。 但他们不进步对大燕来说,起码不是坏事。 “敌人吗?多你一个不多,大燕还是大燕。少你们一个,人族将来可能就少了一个很重要的希望。”钱少明白莫林雪要说的是什么,“我是商人,不是赌徒。” 这样的战斗十年难得一见,一招已经足够让他们开启新世界的大门,再多一招,他们可能会永远迷失在通往新世界的道路上。 高端尽全力的战斗,顶点祸命的战斗,他们见得太少了,一招已经是他们此刻的极限,再多一招,一定会超越他们承载的极限。 钱少不想毁掉他们的未来,钱少想给他们不断前进的未来。 很早之前,钱少,苏子民,逆云鲪,他们的着眼点已经不限于大燕一个国度了,他们的目光早已经在未来,大燕的未来,世界的未来。 一个有很多人的未来,一个失去了他们的未来。 他们已经看腻了人间。 人间或许也希望他们离开。 “靳败,只是影响了改变了地利,他的胜算本来就不高。”钱少挡在她和叶漫的面前,莫林雪看不清现在的局势。 但必然的后果,一定是逆云鲪不会战败。 “想说我卑鄙是吧?直接说出来,我又不介意。而且我可以大方地告诉你,我就是挑选那个时机出现,我就是先想要他受伤。”钱少笑了笑,说道,“我是商人,当然要为我的朋友谋求最大的利益,战只是他的请求,不是我的,不是逆云鲪的。” 看着是逆云鲪和靳败的一对一,其实早就是二对一的局面。先前靳败为了阻止他自己,发出的一掌,他硬生生受了他自己的一击,或多或少影响了他的功体,还受了一定程度的伤,可能伤的还不轻,即使旁人看上去没有大碍。 而且此处是大燕,虽然战斗时,靳败用自己的气息尽可能地影响着大地,但这里依旧是大燕,逆云鲪是大燕的人,大燕,他太过熟悉。 十六年前,整个人间武脉反对大燕的理念,反对逆云鲪。 逆云鲪在自己的国度,一人一剑,杀了六年,杀得整个人间武脉都沉寂了下去,直到没有再出现和他不同的声音,和大燕不同的声音。 以前沸腾的人间武脉,如今沉默,全部的原因归结于逆云鲪。整个人间武脉被他杀了一半,剩下一半也都害怕再被他杀光。 所以躲起来,不说话,是最好的方式,哑巴总能比他人活的久一点。 因为他们永远不会犯,祸从口出这种低级的错误。 地利,人和,靳败不占优势,逆云鲪更活用了属于自己的天时。 晴空万里,逆云鲪第一招出手,他便掌控了天上之云,第一招出手后,他便转守为攻,第一招,狂傲如靳败的狂者也不得不退了一步,因为不退这一步,他不能继续下一步。 这样的战斗,靳败还想继续,还想享受,他不想停止。 靳败的战斗与生死无关,与胜负无关,他只是单纯的渴望战斗。 “她不是不想说。”苏燕插嘴道,“只是你都写在脸上了,还用得着说?” 苏燕刚说完,脑门上又起了一个包,钱少说道:“要你多嘴。” “被你们寄予厚望的我,要是被你打成白痴,你们一定得不偿失。”苏燕大声叫道,“钱少叔叔,你赚了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生意,这笔不划算的买卖也不会算?” 苏燕很快发现自己说了句,不该说的话,这个包,比刚才的,要大的多。 “我叫钱少,钱很少,我没钱的,不要老说我,赚了很多钱之类的话,说的我很有钱似的。还有,你要是这么容易被打成白痴,你应该感到庆幸,你可以提前退休,至于后面的事情吗?反正也不是没人。”钱少把目光转移到叶漫的身上,说道,“他也不错。” 叶漫冷汗流了两滴,心里说道,关自己什么事情,没事不要拿我开玩笑,自己很容易当真的。 但是那句把苏燕打成白痴的话,说的叶漫心里暖暖的。您赶紧动手呀,您需不需要我帮忙呀,这样的话叶漫差点脱口而出。 而莫林雪则没叶漫的轻松,她真的希望钱少说的是玩笑。苏燕这几天的行动,表面上是对自己和叶漫毫无保留。其实他只是在对叶漫毫无保留,自己只是因为待在叶漫的身边,只是顺便对自己毫无保留。 然而现在钱少又这样说。 当真仅仅是戏言?是笑语? 叶漫不能属于大燕,千万不能。 莫林雪已经不想陪叶漫继续这段旅程了,她想要逃走,离开大燕,让叶漫远离大燕。 莫林雪似乎感应到了,大燕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呼唤着叶漫。 莫林雪想把叶漫拉离大燕,她的手还未伸出,眼睛还未到达叶漫的身上,她扭头,一个白色的身影,先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刚来吗?但莫林雪感觉,他好像一直都在这里。莫林雪看到了逆云鲪,他的气息和常人一样,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但谁都知道他不是。 没注意到他,或者眼一闭,感觉再灵敏的人,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仿佛他从来不在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 看到后才会存在的人,莫林雪第一次见到。 “好了。”理所应当的结果,钱少没有意外。 在逆云鲪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钱少都不会感到意外。 这与信任无关,这是熟悉。 靳败很强,强到甚至再难更进一步,但他还是输了,从他进入大燕的那一刻,或许从他要挑战逆云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败的结局。 逆云鲪不会失败,想象也想象不出,他会败,所有的人都知道,天地也知道。 他不会失败,他从不会败。 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好像要全部的人都在看他,都在注意他。 他极少这样做,但这次他还是做了。 所以叶漫也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的背影,也只是模糊的背影,叶漫依旧看不清他。好像夜空中发光的星辰,黑夜之下的你看见了他,你却说不出他的形状。 所以叶漫再努力也只能看到逆云鲪模糊的背影,所以他再努力,逆云鲪也只是让他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背影。 “花了点时间。”逆云鲪说道。 “他怎么样了?”钱少问道。 “可能要躺上一会。”逆云鲪平静地说道。 平静地如同没发生过那场战斗一样,平静地如同刚才战斗的不是自己,平静地如同那场战斗与自己无关。 他总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地对待人,平静地对待胜利。 “为什么不杀了他?”叶漫盯着他的背影,随口问了一句。 叶漫总觉得眼前的这人应该与鲜血为伍,他白色的衣裳应该沾满血红,他身上应该散发着浓浓的血腥,让自己厌恶的血腥。 “他是人族最重要的战力,不该死在这里。”说完。他停了一会,然后抬起了自己的脚步。 叶漫看到了他抬脚,意识到了什么,叶漫大声叫道:“你要去那里?” “去平复一下心情。”刚才的战斗,让他的心好像出现了波动,只是他表现的很平静,语气中听不出是悲,是怒,是喜,是乐。 或者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 “去哪里平复?”叶漫有些慌张。 “总有地方。” “那是三千多条的人命。”不知为什么,叶漫知道他要去的地方。 在环燕城之外的那个寨子,那里有曾经身为大燕的军队,可他们叛出了大燕。 “我该在意吗?很多吗?还有比他们更加适合的吗?”逆云鲪说道,“他们早就该死,留下他们也是不安的因素,他们多活了十年,已经多赚了十年的生命,够多了,该有人让他们付出代价了,这是很好的时机。” 取三千多活生生的生命,逆云鲪说得很平静,仿佛像是去收割三千多根水稻一般。 “很好的时机,很好的时机。”叶漫不关心,逆云鲪什么时候知道,那些人躲在那里,或许一开始就知道。可叶漫很介意逆云鲪说得话,或者介意逆云鲪这个人。 叶漫咆哮道,“你在很好的时机出手,你在很好的时机舍弃,你在那很好的时机,害了多少人,你算过吗?你能少把握一次很好的时机吗?” 叶漫的咆哮像是指责,像在鸣不平,但更像是抱怨。 莫林雪看着叶漫,认识叶漫的这几天,叶漫给她的感觉一向是很冷静,他不会轻易暴漏自己的情绪,哪怕在生死之间,今天的叶漫太反常了,准确地说,是见到逆云鲪后,叶漫太反常了。 “不能,因为那样会死更多的人。”逆云鲪很平静,很认真地回答。 “那我想试试。”叶漫郑重地说道。 叶漫想试一试平复他的心情,想试一试为那三千多条生命延续更多的十年,他们不该死在逆云鲪的手下。 而且叶漫觉得也只有现在的他才能试试,过了今天,过了此刻,说不定永远没有试试的机会。 “苏燕做不到,莫林家的小姑娘做不到。”逆云鲪淡淡地说出了一个事实,“你更做不到。” 现在的叶漫比不上苏燕,也比不上莫林雪,这是事实。 你比不上他们,他们比不上我,因为是事实,所以逆云鲪没有嘲讽叶漫,也没有嘲讽任何一个人。 任何一个人也都比不上他,他只是在陈诉事实,平静地陈诉事实。 “叶漫,够了,他和我们还不在同一个世界。”莫林雪想打消叶漫那发了疯的想法,“对我们来说,太早了,真的太早了。” 那些无数死于逆云鲪手下的武脉之人,其中大多数何尝不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我知道,我还是想试一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不可思议的人,不可思议的光 叶漫想想试试,仅仅想试试。叶漫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很不想死。在五岁的时候,过了两年的流浪生活,是叶漫最不愿意回忆起的岁月。 叶漫也坚强的活了下来。 在那两年间,叶漫在活人身上拿过东西,也在没有生命的人身上借过物品。 几天前,叶漫杀了那对魔族老夫妇,第一次夺走别人的性命。叶漫心中没有一丝的恐惧,原因与他们是人是魔无关,仅仅是因为他很小就见过了很多没有生命的人,触摸过了很多没有生命的人。 他们的死虽然与叶漫无关,但叶漫能活到现在,却与他们的死有关,没有去扒他们身上的东西,叶漫活不到现在。 现在的叶漫耳边依旧能闻到那些腐烂的气息。 在那两年,叶漫也知道了,任何到手的东西,被人发现后都能松手,唯独食物不可以。其他的东西,他们拿回去还有原本的价值,叶漫不松手,就会被打死。 但被那时的叶漫,碰过的食物,对他们而言已经失去了价值,不能入口的食物,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也不会为了一点食物,去打死年幼的一个小孩,最多只是抱着我吃不到,你也别想入肚的想法,所以叶漫只能死死的抓住。 因为下一顿的食物,叶漫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力气爬起来去寻找。 在那样的环境中,叶漫也会学如何一边挨着打,一边流着血,一边吃着东西。自己吃完东西的时候,他们也总很配合地收了手。 但也有一些例外。 叶漫没有怨恨任何人,只有两个人例外。 生了自己的父母,叶漫希望他们悲惨的活着,或者已经不在人世。 很可怕的想法,很绝情的想法,有这样想的叶漫,都不觉得他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可除此之外。 叶漫实在找不到可以原谅他们的理由,找不到自己还可以继续去怀念他们的理由。 也因为如此,叶漫很感激收留自己的那户人家,也感激在那户人家教育了自己的老师,除了感激之后,也很少参杂有其他复杂的感情。 所以叶漫的老师死了之后,叶漫很伤心,仅仅是源于先前的感激。 他老师临死前,为叶漫求得了四湖学院的介绍函,一般人拿不到的介绍函,希望叶漫进入四湖学院。 可叶漫离开了。 也源于仅仅是感激,远远还不够约束叶漫。 也因为感激,那户人家家主的一句,你不够安分,那时的叶漫分不清真假,不用分清真假,明白了意思就行。 你不够安分,我们安分的家,不需要不安分的你。 叶漫离开了,以后或许也不会再出现在那户人家了。 有些不舍,不是生活了八年的缘故,只是因为一个人。 现在也只能算一个童年的玩伴吧?以后也只能出现在叶漫的记忆中。 或许很难忘记吧。 那记忆中苦痛的两年,叶漫没有去死,现在叶漫更不想死,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叶漫总觉得现在不试试,将来或许就没有机会再去试一试。 叶漫觉得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无知的自己,才能向他试一试。 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叶漫想试试,他握紧拳头,他想试一试,他们现在的差距,远远超过天和地距离的差距,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叶漫想打他一拳,真得极想打他一拳。 这个逆云鲪,十六年前,开始了自己的传说,十年前锻造了自己的神话。 叶漫的试一试很愚蠢,叶漫自己知道。不过叶漫不想放弃,放弃了这一次,说不定就是永远。 逆云鲪停下来自己的脚步,没有再前进一步,他停下来,只是停下来,或许起初他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刚才只是陈诉了事实,告诉了叶漫现实,却丝毫没阻止叶漫向自己挑战,任何人都可以向自己挑战。 不过他还是背对着叶漫,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只是眼中的神情有那么刹那的浮动,比一眨眼的时间还要快上许多倍。 一般人很难发现,钱少不是一般人,他看到了,也只哀叹了一声。 “何苦呢?”他仿佛在说给逆云鲪听,仿佛也在说给逆云鲪之外的那个人听。 逆云鲪是钱少的朋友,很熟悉的朋友,钱少不能干涉他的选择,同样的,他也不能。 幸运的是,每一件的事情,不管是他,钱少自己,还是现在在北燕那位苏燕的父亲苏子民,他们都会有同样的选择,最好的选择。 他们的生活很枯燥,也很乏味。 有时候钱少总会抱怨几句,抱怨他们的选择,自己的选择,他们也静静地听钱少抱怨那么几句。 缓解一点点的枯燥,一点点的乏味。 钱少抚摸着瘦马,示意它不必担心。钱少的妻子林月,此时回到了车中,不想看,眼前人间最悲剧的一幕。 逆云鲪不动,叶漫动了,叶漫很快,第一步很快,第二步更快,一步比一步快,在莫林雪的眼里,他最后一步的速度已经勉强能和自己相比了。 但勉强的真实意思,是还差自己一点,差自己一点,差逆云鲪就不止一点,叶漫挥拳,挥拳落空。 叶漫知道自己打不到他。 挥拳之前,叶漫就有一种感觉,任何人都可以打逆云鲪一拳,唯独自己不可以。 但这一拳怎么会落空,叶漫不明白,逆云鲪明明没有动,自己的拳怎么会落空,叶漫好像朝空气猛猛地打了一拳,打中的也只有空气。 叶漫的拳头,感觉穿过了逆云鲪的身体,逆云鲪在叶漫的拳头打中他的瞬间,他似乎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 或者叶漫在打中他时候,变透明的不是他,是叶漫的拳头,他让叶漫的拳头变成了透明。 除了这个两个原因,叶漫实在想不通,自己的拳头为什么会空。 叶漫的拳头打空,重心失控,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旋转了半圈,他的背不自觉的朝向了逆云鲪,逆云鲪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过了身。 没人看到他转身,他好像也一直都是这样站的,一直都是面朝着叶漫,但叶漫知道,他不是。 起码叶漫没正式看到过他的脸,看到的只是模糊的,不能在模糊的背影。 逆云鲪转过了身,他举起了手,轻轻落下,他每个动作都很轻,可每个动作都快得不可思议。 重而快是自然的道理,轻而快,已经违背自然的道理。 叶漫被他轻轻击中,叶漫却重重地飞了出去,碰到了一棵树上。树没有动,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 蚍蜉撼树,甚至比蚍蜉撼树还轻,树没动,树上的叶子却不见了。树上的叶子在叶漫碰到树的一瞬间,重重地飞离了树,茂盛的一棵大树,此时光秃秃,不见一片叶。 轻重之间的转化,不属于自然之间的变化,在逆云鲪的手上,自然的呈现出来。 奇景,奇招,奇人。 叶漫躺在地上,别说睁眼,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血只能顺着他的嘴边缓缓流下。 “畜生。”叶漫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但他还是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叶漫很想打他,可叶漫打不到他,叶漫只好骂了他。 叶漫在骂完之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五个指印,有人在他倒下之后又打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很用力,像做错了事情,说错了话的孩子,被他们的长辈甩了一巴掌一样,那一巴掌很痛,却也仅仅是很痛。 不会伤筋,不会动骨,这一巴掌是给犯错的孩子一个教训。 现场谁都没有动,或者说没有人看到有人动了,但叶漫知道这一巴掌是谁打的。叶漫想问,他凭什么打自己,可是现在的他真的只有躺着的力气。 莫林雪没听到巴掌落在叶漫脸上的声音,也没看到有人打了叶漫一巴掌。他只是看到叶漫还活着,她心里松了一口气,逆云鲪没有当场杀他,他自然已经不会有生命之忧。 即使现在叶漫看上去伤得很重。 莫林雪拔起了自己的剑,叶漫试过了,自己也该试一试了,一向不惧的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退缩。 为剑而生,为剑而亡,自己的信念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因为其中参杂了其他的情感吗?莫林雪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叶漫,慢慢扭头又注视着逆云鲪。 这一剑为了自己,也为了躺下的叶漫。 “请赐招。”莫林雪请招,莫林雪也想试一试。 莫林雪聚精会神,一剑而出。 简单的一剑,也是十全十美的一剑,这一剑没有任何招式,在逆云鲪的面前,莫林雪的任何招式都不管用。 不管用,索性就不用。 砍是刀的精髓,刺是剑的精髓。 这一刺已经超越了风,突破了风,撕开了风。 风一样的速度,风还快的速度,也比不上,莫林雪这一刺的速度。 风还不是最快的速度,比风更快的莫林雪,也不是最快的人。 这么快的速度,按理说来,莫林雪看不到别的东西,除了眼前的目标。可莫林雪看到了光,在她的剑上出现了光,不是光的反射,是实实在在的光。 在阳光之下,看到了光,一团团很小很小的光,只有那么一点,不知从哪里而来,附在了自己的剑上。 莫林雪发现了,莫林雪没有停下,光没有挡住她的攻击,她的速度和刚才一样,甚至比刚才更快。 风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光,莫林雪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光。本来赶不上光的,莫林雪的剑,会被光拦下理所当然,光在莫林雪的剑上越聚越多,却没有拦下剑的意思。 莫林雪很奇怪,周围也安静了,静的可怕,莫林雪的耳中刚才还能听到风的声音,此时她好像变成了一个聋子。 一个聋子总有一副好的眼睛,莫林雪的眼睛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她看到自己的剑,一点点的被光吞食,是吞食不是腐蚀。光在吃着莫林雪的剑,一点的光吃着一点的剑,接着马上离开,另一点的光立刻弥补上这一处的空缺。 光在吃剑,很不可思议的一幕,而且是很有礼貌地吃剑,像一个个绅士,不发出一点的声响,所以周围的一切也只能忍住不发出任何的声响。 光吃的很慢,慢到肉眼很难发现它在吃剑。 光吃的也很快,这一段的距离不是很远。这些光受逆云鲪的意志而动,所以光必须要在剑抵达逆云鲪的身体之前,要完全将剑吞食殆尽。 吃的很慢的光,为了更快的吃掉剑,他们只能招来更多的光点,不停的更换,不停的吞食。 莫林雪知道,只要自己停下,自己的剑就会停止被吞食,现在停下还来得及,还能保住自己的剑。 莫林雪没停下,也没想过停下,她不允许自己停下,她的剑,仿佛也不允许自己停下。 莫林雪第一次感受到了剑的意识,手中的剑好像有了生命,他不断在对莫林雪诉说,前进吧,前进吧,不能停下,绝对不能。 听到了剑的召唤,莫林雪的人更加坚定,很快她的剑就要刺入逆云鲪的身前。 无数明知的结果,无数明知的愚蠢,莫林雪没有停下,莫林雪的剑也没有刺进逆云鲪的身前。 莫林雪握着剑柄,只有剑柄的剑,站在离逆云鲪一剑距离的地方。 莫林雪从来没有这样的顺畅,剑没了,她也不后悔,本来就应该如此。 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剑的选择。 坚定的眼神更加坚定。 然而就在此时,神奇的一幕又发生了,莫林雪的剑柄之处,无数的光汇集,它们吐着刚才吃掉的剑身,一点,一点。 每一点的光吐着一点的剑身,吐得都不快,但剑恢复的很快。 吐完刚才吃掉剑身的光点,很快离开,另一点关迅速补上。 如果有人计算时间,他会惊奇地发现,光吃掉剑身的时间,和剑身恢复的时间,竟然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偏差。 “这才是名剑飞雪的真面目。”逆云鲪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狭小的空间,最恐怖的战场 莫林家已剑术起家,三百多年的时间长盛不衰,看似风光的家族,一直以来却有一个遗憾。莫林家初代先祖手中的名剑“飞雪”,在他打下莫林家这份基业后,便失落了。为了纪念先祖,后人仿造“飞雪”的模样打造了另一把,作为象征传承下来。 但赝品终究是赝品,不是真的。 这本是莫林家的秘密,三百年来,莫林家一直保守这样的秘密,也一直在默默致力找回失落的“飞雪”。直到十七年前,凌绝顶带着真正的“飞雪”来到莫林家,莫林雪的爷爷收下那把剑,承接了他的人情。 不知道他从何处知道了这桩秘密,并且寻找到“飞雪”。 莫林雪的爷爷莫林雄也因为这件事答应了凌绝顶的邀请,上了天灵峰,天灵峰会议之后,他就把莫林家的家主之位交给了莫林雪的父亲莫林战,他自己不再过问莫林家的事情。 莫林战得到家主之位,也是实至名归。莫林战少年时期用剑的天赋就已经展现,名声甚至盖过了其他几任家主。他们家族的几位长老,甚至断言莫林家会在他手中会走向三百多年来前所未有的鼎盛辉煌。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世间有了逆云鲪,世间便剩下一个逆云鲪。 名剑“飞雪”的回归不久,莫林雪的母亲就怀了莫林雪,为了纪念这份机缘,莫林雪以名剑“飞雪”的“雪”为名。 莫林雪还在娘胎时,就已经成为了这把先祖手中不世名剑的主人。 “你也发现了吧,你手中的‘飞雪’不是完整的状态。”逆云鲪说道。 莫林雪手中的“飞雪”虽然已经很锋利了,但她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飞雪”好像是一把没有开封的利刃,不能说是没开封,总觉得是剑上有一层什么东西在阻碍“飞雪”的发挥,让莫林雪常常感觉自己是在拿着一把很锋利的剑鞘在战斗。 无论自己怎么使用,都差了一点,以前以为是自己的能力还配不上手中的剑。这么想着,莫林雪也没多在意,只是不断提高她自己的修为。 “你怎么知道的?”莫林雪问道。 莫林雪的父亲,爷爷,都是当代剑术大家,他们手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剑。“飞雪”在他们的眼中,也仅仅是莫林家传承的象征,找回“飞雪”,也仅仅是先人的遗愿。 如果不是担心“飞雪”落入别人的手中,危及莫林家的声威。那仿造的“飞雪”和真正莫林家初代使用的名剑“飞雪”,在他们眼中并无太大区别。 真正的“飞雪”到手,他们也只是辨别了真假,并没有太过关注。 历史就是历史,过去就是过去,他们是把握未来的人,很少缅怀过去。 名剑“飞雪”是不完整的状态,不是区区一眼就能发现,需要一定时间的相处,使用。莫林雪绝不相信,逆云鲪能一眼看出问题。 “因为‘飞雪’是我找到的。在一处,不见五指的深渊之中,他尘封了三百年,吸收了三百年的湿暗之气。” “飞雪”是用最精纯的千年寒铁打造,只有不断的使用,不断的磨炼,它才能散发更强的光芒。三百年的时间没被使用,一般利剑早已腐烂,也只有像“飞雪”这样少有的名剑,才能继续散发光芒。 不过深渊之中的湿暗之气,已经深入那把剑的剑髓之中。纯粹的千年寒铁可能不会受任何影响,但剑不是铁,剑已经有了人气,既然剑能流入人的气息,那湿暗之气也自然能进入。 进入剑髓之中的湿暗之气用普通的方法很难驱除干净。 破而后立,以光驱散,最直接有效的做法。 逆云鲪又说道:“这把剑也是我交给凌绝顶的。” 逆云鲪说完,钱少的眼睛往旁边的林子一瞄,林子中数道身影飒飒响动,如惊鸟而逃一般,响动片刻,瞬间消失。 “天灵峰肃静不了了。”钱少说了一声,“你还真残忍,不让他老人家安度晚年。” “是他先制造了麻烦。”逆云鲪说道。 “你也感觉到麻烦了?”钱少笑着说道。 “不是我的麻烦,我也不怕麻烦。” 世界上的人已经都不太愿意制造他的麻烦。 林中的人,隐藏的很深,如果不是钱少的那一眼。在场的叶漫,莫林雪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是刚才的骚动引来了他们吗?能培养出这样人的势力,莫林雪也只能想到为数不多的那几个。 他们暗暗地接近,只听到了一句话,便被眼前的人吓离,一句话,对他们而言已经够多了。 而逆云鲪让他们离开,不阻止他们,逆云鲪的意思很明显,他想把这句话,也传到他们背后势力的耳中。 不管真相如何,他们一定会上天灵峰,找凌绝顶一问。逆云鲪故意这么说,故意这么做,他就要给凌绝顶带去麻烦,而且还是不小的麻烦,天灵峰上很可能会爆发一场恶斗。 逆云鲪来到苏燕的面前,说道:“我给你这把纸伞的目的,你很清楚。” “是。”苏燕回答。 武道是很辛苦的道路,也是很容易让人痴迷的道路,苏燕学武,目的不是以武称世,仅仅是防身罢了。他是将要继承王座的人,他的武力是成王之后,那最后的手段,在王者的位置,王者亲自动武,是很愚蠢的事情。 那表示王者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关头,不得不让自己亲自出手。 王的存在是让无数的人为王者动手。 “你要是想走武脉这条路,我不会拦你,你父亲也不会拦你,把伞还给我,以你的资质,无论哪条路都能走的顺畅。”逆云鲪看似责备的话,其实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在问苏燕的意见。 三年前在接下这把伞的时候,苏燕就明白了逆云鲪的意思,他自己的生命很重要,比大燕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都重要,他绝不能以身犯险。 “为什么去魔族?”逆云鲪看到苏燕握紧了伞,没有把伞交出去,苏燕再一次明确了他自己的选择,逆云鲪问道,“你的父亲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逆云鲪没有怪苏燕去魔族天羌族故址调查他的过往,只是想问苏燕,为什么让自己身临险境。 “我”苏燕这三年来,第一次真正的无话可说。 躺在地上的叶漫,已经慢慢恢复了少许的力气,在逆云鲪和苏燕说话的时候,莫林雪走向了叶漫身边,她慢慢地扶着叶漫坐起来。 叶漫又看到逆云鲪,可看到的依旧是逆云鲪的背影,依旧很模糊的背影。 叶漫能很清晰地看到了真正意义上一本正经的苏燕,很难得的苏燕,面对钱少时,苏燕还能嘻嘻哈哈,有对有答,而面对逆云鲪时,就像面对着老师的学生,他一直低着头。 明明周围的一切都很清楚,只有逆云鲪的背影自己看去是那么模糊。 “你说的我也说了,你说的,他也都懂。”钱少不满地说道,“如果是训斥的话,下次拜托再严肃一点,如果是普普通通的建议,下次拜托轻松一点,行吗?你什么时候,都是这副什么表情也没有的面孔,你不腻?但我看烦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逆云鲪不理会钱少,继续说道。 苏燕知道他提醒的是自己,也提醒是现场中的另一个人。 “还是目无表情,造孽呀,认识你们两个人。”钱少摇摇头,说道,“要回去了吗?来吧,一起走。” “三个人拉得动吗?”逆云鲪瞧了一眼瘦马,瘦马用力地大叫一声,激动的望着逆云鲪,表示多拉你一个,绝对没问题,哪怕那个胖子钱少很重。 “那空间够吗?” 钱少的身子要占据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剩下的四分之一,勉强只能让钱少的妻子坐下。 “朋友吗?空间在小也容得下。”钱少说道。 “哈。”逆云鲪,一声轻笑,淡淡的很难发现他在笑,可他确实笑了。 他坐上马车,同样的空间,钱少和林月只能勉强坐下,逆云鲪,钱少,林月也能勉强坐下。 “恭喜你又赢了一场战斗。”钱少说道。 “讽刺的话就免了。” “那说句正经的话,你还能坚持多久?”最顶峰的位置,自己会把自己逼疯。其他看上顶峰位置,而又上不去的人,他们也会把他逼疯。 世界在逼着逆云鲪发疯,也害怕他发疯,他自己更害怕自己发疯,他的疯一旦失去了控制,那这个世界就危险了。 “那你呢?” “我又不是怪物。” “是吗?”逆云鲪说完,他把目光盯在了林月身上,平淡的目光,却是十分危险的气息。 “凌家四象诀。”钱少说了一句。 “黄金财神爷。”逆云鲪回了一句。 两句话,两人的语气便失去了温度,车外的阳光正盛,而这狭小的空间被一种不详充斥,仿佛下一刻,这辆马车就会成为这天地之间最可怕的战场。 “你果真知道了,我不记得我有漏过任何信息。” “你没有漏任何的信息,可你太接近我了,正如我也没有漏过任何的信息,你也知道了我的事情一样。” 两个距离最近的人,两个互相了解的人,两个没有秘密的人,两个最危险的人。 车内骤降的温度,让林月打了一个冷颤,她没听过凌家的四象诀,可黄金财神爷,说得应该是“八杰老翁”之一的金才盛。钱少之前,他是人族的首富,钱少之后,他也只排在钱少之后,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什么恩怨,过节,林月不知道。 林月的冷颤,让钱少先收回了眼光,说道:“如果是玩笑,下次不要再开了。” 逆云鲪刚才的目光意味着什么,钱少知道。 “我只是在提醒你。”逆云鲪在不详的气息散出马车之前,全数将他们吸进了自己的掌间,然后轻轻一捏,化为了虚无,马车之内又回归了平静。 一眨眼的功夫,仿佛是末日来临,一眨眼的功夫,仿佛是末日已过。一眨眼的功夫,连拉马车的瘦马,也没察觉到的功夫。 眨眼的功夫已过,刚才一处而发的危险已经过去,车内又重归了安静与宁和。 钱少熟悉逆云鲪,逆云鲪何尝又不熟悉钱少,钱少和他是同一种人,一种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彻底变成怪物的人。 最熟悉的两个人,逆云鲪在提醒,钱少在警告。在提醒和警告之后,依旧是最熟悉的两个人,两个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分别的朋友,相见的未来 钱少没有责怪逆云鲪那危险的提醒方式,如果只为这点事情责怪,那他们见面对多的话,就是相互指责。 “为什么要急着约战那个变数?”钱少说道。 逆云鲪刚出现的时候,叶漫等人没发现,靳败没发现。钱少却发现了他,一句话都没有,一个眼神也没有,仅仅是他出现了,钱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和靳败一战。 靳败是一个变数,为了战,他能做出任何的事情,为了战他能答应钱少的任何要求,同样的为了战,他也能答应别人的任何事情,任何要求。 刚才的情况即使逆云鲪不战,钱少也有别的办法安抚得了狂傲的靳败,他做不到的事情不多,而安抚狂傲的靳败不在这不多的事情中。 “既然是变数,掌握在我们手中,自然要比在他人的手中要好的多。”逆云鲪说道。 “不止吧。”只有这一个,还构不成约战的理由。掌握在他人手中的靳败,那掌握他的人,也多了一个变数。 当靳败完成了钱少的要求后,一定会和钱少一战,他的狂傲会让他完成钱少开出的任何条件,他的狂傲,同样也不允许别人践踏他的狂傲。 “有另一个变数已经接近了北燕。”逆云鲪说道,“他会牵扯出一系列的问题。” “是他?”钱少知道了另一个变数是什么,“所以靳败这个变数,你要先一步解决。你没有阻止那个变数进入北燕,你怕阻止,也会牵出更多的变数,你一定有了对策。” “我又引进了一个变数,去制衡他。” “真是趣味的组合。”钱少笑了笑,说道,“他和魔族的第一剑客吗?” 林月是钱少的妻子,可她总融入不了他们的话题,他们总是有一样的想法,最好的想法,一样的思虑,最好的思虑。他们永远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别人却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可总一些话题是女人关心的,也是女人希望男人关心的,她透过帘子望着车外,望着那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少年。 “不再看看吗?”林月抱着一丝的渴望说道。 “不用了。”逆云鲪说道,“他心中有迷茫,他会去北燕,他心中没有迷茫,他也一定会去北燕。” 逆云鲪在北燕布好了下一场局,他要回去北燕,等着入局的人。 “要跟采心,说一声吗?”林月问道。 “不必了,还不是时候。”逆云鲪回答。 “她可是你的妻子,十六年了,除了名分你给过她什么。这十年你知道她有多么自责,她有权利知道他还活着。”林月为逆云鲪的妻子报不平。林月有些激动,哪怕刚才逆云鲪让自己感受到了危险,她也没有现在这般激动。 钱少和逆云鲪是很好的朋友,她和逆云鲪的妻子也是很好的姐妹,现在她要为自己的姐妹说一句公道的话。 公道的话,往往不是用的话。 “回到北燕后,你留在我的身边。”钱少对着林月说道。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布局,我不会乱说的。” “女人是感性的动物,话到深处时,总会情不自禁。”钱少说道。 “你们真残忍?” “他是他们,我是我。” “不一样吗?” “或许吧。” 在逆云鲪离开之后,叶漫的身体渐渐恢复。应该说是神奇的恢复,刚才消失的气力,刚才如濒临死状恐怖的样子,现在都已经看不到了,叶漫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大病初愈一般,甚至比大病初愈还畅快淋漓。 自从和魔族老夫妇战斗之后,叶漫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有点不对劲,有时气闷的难受,有时内府隐隐作痛。 而且这几天又因为苏燕那家伙的缘故,叶漫的麻烦不断,休息都没休息好,状况没有恶化已经谢天谢地,更不要说好转。 但是叶漫也没多在意,时间对叶漫来说就是最好的医生,小时候他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 总是时间将他治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伤势从来没好?”莫林雪看着叶漫刚才流出的血,颜色很深,她就明白了叶漫一直在强忍着伤势。 叶漫把一切都埋藏在心里,莫林雪有些生气。要是她知道叶漫身体还没恢复的话,她一定会和叶漫多休息几天才走。 莫林雪也责怪自己的大意,叶漫跟魔族老者正面交锋过,以那位魔族老者的实力,加上叶漫在战斗中发挥了远远超过自身实力的力量,叶漫怎么可能伤的比自己要轻。 刚才逆云鲪猛烈的一击,疏通了叶漫体内混乱的气劲,化解了积累在他身上的伤势。 逆云鲪能一眼看出叶漫身体的伤势,莫林雪不奇怪,可逆云鲪为什么要帮助叶漫?难道只是他也看出了叶漫资质,认为他是未来人类重要的战力,还仅仅是看到了就帮了,举手之劳的行动。 还有自己手中的名剑“飞雪”,现在是最纯粹的“飞雪”,是最完整的“飞雪”,也是最适合自己的“飞雪”。他明明知道莫林家存心积虑要致他于死地,他还是帮自己驱除了剑中的湿暗之气。 他要是不说,自己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要根除剑中的湿暗之气,则要更长的时间。 “抱歉,只是不想你担心。”自己真的不想她担心,叶漫低声说道。 “你会调理气劲,治疗伤势方面的功法吗?” 叶漫摇摇头,自己印象中,老师没有教过,叶漫也不想说他藏私,毕竟他老师可能也只是三流的水准,或者可能连三流的水准都没有。 而且就算叶漫的老师知道,他估计也没时间。他会教叶漫基础的功法,已经很难得了,毕竟这浪费了他不少画画的时间。画画是叶漫老师全部的生命,要让他再浪费一点生命,来教授自己调理内息的方法,叶漫认为已经不可能了。一个连吃饭睡觉都拿着画板的人,怎么有可能时间去干别得事情。 莫林雪头痛的揉揉脑袋,一定要找个时间,去教叶漫化解体内伤势的功法。 “逆云鲪你见到了,不用去北燕了吧?”莫林雪说道,“接下来想去哪里?” 离北燕越近,莫林雪感觉自己就离叶漫越远,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让莫林雪不想要,叶漫再靠近北燕一步。 叶漫不应该属于大燕。 莫林雪第一次觉得北燕是如此的恐怖,竟会让自己如此的心慌。 传说中的逆云鲪,莫林雪也见到了,她心满意足了,那超越巅峰的存在,那超越巅峰的力量,她会慢慢攀爬。 接下来就交给自己的父亲吧,他才是逆云鲪真正的对手,但又不只有她父亲一个,那些人一逆云鲪为目标的人,他们会把逆云鲪拉到地狱的最深处,让他再也看不到阳光为止。 这次出来,莫林雪本来也只是试练。她可没天真的以为,她是会成为逆云鲪的对手,起码就现在的她而言,没有那个资格。 “不,见了他一次,我觉得,北燕,我更加要去一趟。”叶漫摸着自己的心,那种触动越来越强烈。 北燕一定有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在那里,在那里等着自己,叶漫要去找到那个东西。 见到叶漫坚定的态度,莫林雪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希望真到了那一步,她能拉回他。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你们就能到北燕。”苏燕指着通往北燕的那条路,说道,“现在大燕虽说各方云集,但像靳败那样的狂人毕竟是特例,这条路上还是挺安全的,不必担心再有一个靳败。” “要分别了吗?”苏燕给叶漫制造了很多的麻烦,他是个令自己讨厌的人。 一个讨厌的人,更是一个讨厌的朋友。 叶漫的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说,少的可怜。 “舍不得吗?”苏燕笑着说道。 苏燕要往西而行,那里有着他的新试题。 “怎么可能?不要想多了。”话是如此,叶漫心里有那一丝丝的伤感,说道,“我是怕知道你太多秘密,怕被你灭口。” “要灭口,早就干了。”苏燕说道。 “你也要有这样的本事。”莫林雪冷语出声,“你不担心叶漫出卖你,但你不担心我出卖你吗?” 这几天的事情,莫林雪也是知晓者。 “你要对付的是逆云鲪不是大燕。”苏燕说道。 “不都一样吗?”莫林雪冷笑一声,“逆云鲪可是和大燕密不可分。” “不一样。”苏燕回答道,“是逆云鲪和大燕密不可分,但,可不是大燕和逆云鲪密不可分。没了现在的逆云鲪,还有下一个逆云鲪,大燕还是大燕。要对付逆云鲪,就不能对付大燕,大燕不止逆云鲪一个,对付一个逆云鲪你们已经很吃力了,对付两个,甚至三个,你们没有这样的本事。” 虽然现在的大燕局势,有逆云鲪一半的功劳,他现在也成大燕的精神支柱,他倒下了,但只要有另一个人接受他意志的人,顶替他的位置,让大燕的精神有所依附,大燕也不是非有逆云鲪不可。 逆云鲪是人,他总有死亡的一天,大燕是一个国,尽管也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但一个人的生命对一个国家来说,还是太短暂了。 一个人的国度,注定是要灭亡的国度。 如果一个国家,要靠一个人支撑,那个人看似很伟大,其实也很愚蠢,伟大的他会带着他自己的愚蠢,随着他自己的死亡,让他自己的国度也走向死亡。 逆云鲪当然不是愚蠢的人,他当然会有所准备。 大燕也不只有他一个人,苏子民,钱少,这样的组合。十六年前他们在大燕已经抗衡了整个世界,现在的他们比十六年,更加强大,现在的大燕比十六年前,也更加强大。 现在的世界却比不了十六年前的世界,再重现一次,不过再失败一次。 更重要的一点是,逆云鲪只默许别人对付他自己。 莫林雪冷哼一声,她当然知道,逆云鲪的规则,他制定的规则。 人要他死,就要按着他的规矩来,天要他死,也要按着他的规矩来。 强大到如此的人,强大到如此的怪物。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毁灭他。 当今武脉之中很多人懂,所以他们来大燕,想来看逆云鲪为自己制定下怎么去死的规则,然后顺着他的规则,送他去死。 苏燕看看叶漫,看看莫林雪,天意为什么要安排,叶漫和莫林雪的相识,相处。 天意,天意,归根到底,上天根本就是有意,本来就是最无情的局,现在,在这无情之上,又添上绝情的一笔。 苏燕瞧着叶漫,局破终了,你回忆起了一切,你能承受多少。 苏燕手中的苹果,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他朝着叶漫的脑袋砸了过去。叶漫似乎早有准备把手已经放在额头,接住了苹果。 “这样的把戏你还玩不够。”叶漫笑着说道。他笑着,然后他停住了笑容,这样的把戏叶漫以前好像跟他玩过,那多久之前? 叶漫仿佛看到了幼小的苏燕,还有幼小的自己。 叶漫想去拉住苏燕,想问他关于自己更多的问题。 可苏燕明显不给叶漫这样的机会。 “最后一句忠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北燕,在北燕,你才是最安全的存在。”苏燕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下次在见面时,我们,一个大燕的王子,一个大燕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任性的黑色少女 叶漫和莫林雪连续赶了几天的路,终于看到了北燕城的影子。现在离北燕城近一步,路上的行人便多一扎。行人之中,绝大多数是武脉之人,他们带着三分煞气,神情却凝重非常,他们来的目的很明显,为逆云鲪而来。 十六年前,大燕的理念得罪了将近所有的武脉中人,也遭到了所有国家的讨伐。 那一场战争,大燕赢了,逆云鲪赢了。 可赢的同时,也埋下了众多不安的种子,诸国也只是在表面上认同了大燕,,武脉众人也只是在表面上认同了逆云鲪。 十六年前大燕已经能够抗衡世界诸国,十六年前逆云鲪已经杀了天下一半的武脉中人,那现在呢? 更强的大燕会不会侵吞其他的国家,更强的逆云鲪会不会再去杀另一半的人,他们不知道,他们猜不透逆云鲪的想法,大燕的想法。 所以大燕一动,逆云鲪一动,他们就要来北燕,看清大燕的想法,看清逆云鲪的想法。 他们恐惧着大燕,恐惧着逆云鲪,却不得不来,因为他们站在太高,世界尽收他们的眼底。 在他们目光的注视下,在北燕,和在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区别。 “前方就是北燕,我们要直接进北燕城吗?”莫林雪问道。 现在的北燕各方势力云集,可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在北燕对抗逆云鲪是愚蠢的行为,谁也没有真正想过要在北燕城对付逆云鲪。 只要在北燕,只要在北燕的附近,他们无论有多大的勇气,也会丧失掉。 十年前,就在北燕城外的燕鸣山上,上任魔族的帝君,和黑龙王联手对战逆云鲪,最强的魔,最强的龙,都落得了一死一重伤的结局。 没有谁能在此地,占得逆云鲪一分便宜。 很难想象在北燕有谁能战胜逆云鲪,很难想象在大燕有谁能战胜逆云鲪,很难想象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有谁能战胜逆云鲪。 也难想象逆云鲪会败。 不会败的人受很多人的尊重,受更多人的诅咒。 不会失败的人有,不会死的人没有,逆云鲪总会死的,他们在期待着逆云鲪的死亡,他们来欣赏逆云鲪的死亡。 “我想去燕鸣山看看。” 叶漫看到了雄伟的北燕,也看到了北燕城外,高高的燕鸣山,那里自己好像也去过。 此时一个身影,快速的跑了过来,眼看要撞上莫林雪了,莫林雪一个转身,和她擦身而过,乱了几根秀发,也乱了一丝衣角。 一个转身之后,莫林雪发现叶漫在看着自己。没了苏燕的打扰,她和叶漫独处的时间变多了,不过这几天也都忙着赶路,像这样叶漫看着自己,这几天还是第一次。 莫林雪雪白的脸色顿时刹红了一点,仿佛一朵冬天的红梅开了花,被风吹落在了白色的雪地之上。 叶漫一声轻笑。 “有什么好笑?”莫林雪佯装生气地说道。她以为叶漫看到了自己窘样,笑话着自己。 “你的钱包还在吗?” 好熟悉的手法,叶漫一个人生活的那两年,为了生存,自己无师自通。年幼的自己,也因为这项“绝技”付出了不少皮开肉绽的代价。 “嗯?”莫林雪轻吟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的带钱已然不见了。 莫林雪轻轻跃起,快速朝着刚才的身影飞奔而去,眨眼的功夫,莫林雪已经到了那个人的跟前。 没想到,偷莫林雪钱包的竟然也是一位少女,十分秀丽的容颜,苗条的身材,乌黑秀长的头发,绑成了一束,自然而下,黑色的眼珠,更加漆黑的瞳孔,身上也穿了一件淡淡的黑衣裙。 她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处装饰基本都是黑色的,以至于她的肌肤看起来,也散着淡淡的黑色光芒。 这种淡淡的黑,增加了一种美感,也增加了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如果说莫林雪的美如冬天的白雪一般,在她身上你总会感觉到一层冷冷的霜。 那莫林雪眼前的少女就如同黑色的珍珠一般,哪怕最漆黑的夜,也掩盖不了她的光泽。 “还给我。”莫林雪冷冷的语气,要是寻常人,惊于她美的同时,也会被她如霜一般的气息吓到,更不要说是做了亏心事的。 “好姐姐,我跟家人走散了,好久没吃饭了,所以才”那少女悲伤地说道,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流下眼泪,“我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你会原谅我吧。” 这个理由也好熟悉,自己好像也用过很多次,叶漫这时已经来到了莫林雪身边。如此的美少女,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要是再换一件缺角的衣服,脸上再涂一点灰,叶漫再少一点的定力,再缺少年幼的那段经历,叶漫想自己一定会选择相信。 “还给我。”她语气虽然冰冷,却感受不到寒意了,莫林雪倒不是相信她的话,只是快到北燕城了,她不想惹上其他的麻烦,耽搁时间。 “那个好姐姐,我可以拿一点钱去吃饭吗?就拿一点,好吗?”见莫林雪有退让的意思,那少女眨着一双黑色明亮的眼睛,向着莫林雪求道。 见莫林雪没有直接拒绝,那少女慢慢地打开钱袋,把手慢慢地伸进了钱袋之中,突然她抓了一把,想要把手快速的伸出,准备拔腿就跑。 可是她手还没完全伸出,就被叶漫一把抓住了。 “小哥哥,你抓痛人家了,能不能轻点。”那少女闪着漆黑的瞳孔,对着叶漫凄楚地低声说道。言语之中还带着三分诱惑,三分的娇媚。 “你先放开抓钱的手,我也就放开你的手。”叶漫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你想着抓着,就抓好了,不过那边的小姐姐不会生气吗?”那少女见叶漫不看自己,她扭头对着莫林雪说道,“你家的小哥哥,抓得我好痛,你不管管吗?” “你要是让她抓着,你会感到更痛。”叶漫抢先一步说道。 “那我该谢谢小哥哥吗?只是我身无分文,想要我以身相”那少女低了头,样子有点娇羞,然后她快速露出自己那锋利的牙齿,冷不急防地朝着叶漫的手臂咬了下去。 叶漫发现了她不正常的举动,立即收回了手,可他的手背还是微微擦到那少女的牙齿,这轻轻一碰,手背就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叶漫不敢想象,要是她刚才全力咬下,会是怎么样情形,自己的手掌还能存在吗? “玩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出现。”叶漫的手收了回去,那钱袋自然又回到了那少女的手中。 然后她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钱袋,一个,一个地丢在了地上,好像是在嘲讽刚才那些被自己偷过钱的人。 这样的游戏,她只是感觉到了好玩,于是她就玩了很多次。只有这一次她被发现了,被发现的她,感觉更好玩了,要是能咬掉这个少年的手背,看着这个少年凄苦的哀嚎,她觉得这个游戏便能达到满分的效果,进入自己的经典收藏。 没有达到满分的好玩游戏,她没有很失落,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少年。 “玩?”叶漫心想,长得好看的人,难道脾气都这么古怪吗?叶漫小心地看看莫林雪。 好像是吧。 “喂,臭小子,碰了我这么久,连一只手的代价都不愿意付出,太小气了。”那少女的牙齿间还粘叶漫的一点皮,一丝血。 她用舌头舔了舔,捻在牙齿上的皮,吸了一下,皮上的血,把皮吐了出去,说道,“你的血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还喝过别人的血?”叶漫很好奇。 “以前没有,现在喝过自己的了。”说完,那少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手指间流出的血液,被她自己吸进了嘴里,“我就说,你的血没有什么差别的。” 叶漫从未见过这么任性的少女,为了圆自己一个荒诞的说词,竟然会咬破自己的手指。 那少女显然还没玩够,或者是想要脱身,她突然大叫一声,“谁把钱掉在地上了。” 周围的向地上看了一眼,看到了好几个钱袋,也不管是谁的,他们也都围了过来。 那少女退了几步,向着叶漫,和莫林雪做了一个鬼脸,炫耀了一下还在自己手中的莫林雪的钱袋,然后借着混乱人群的掩护逃走了。 “人类果然是卑微又愚蠢的物种,还是早早消失的好,那人稍稍好点,可以晚点消失,不过相比我,还差了一点。”那少女把玩着莫林雪的钱袋,嘴间还回味着叶漫身上的鲜血,如果有下次,希望可以多喝点,最好有机会抓住,然后养着他,让他为自己产血喝。 倒不是她对鲜血开始上瘾,只是这个游戏,她认为会很有意思。 她边走,边跳,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 “说的你,好像不是人一般。”她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叶漫的话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这里下等人类的气息,让我出现幻听了吗?”那少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能不止,你还出现幻觉了。”叶漫出现在她面前,莫林雪紧跟其后。 “你们,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那少女有些吃惊。 “我们跟你过来的。”叶漫回答。 那少女扔下钱袋的时候,叶漫已经有所准备了,这样的伎俩自己也用过,不过自己是向天抛洒。 “我感觉,你可以和我一样聪明了。”那少女很快从震惊中镇定下来,笑着说道。 “是吗?我怎么听不出,你是在夸奖我。”叶漫歪着脑袋,慢慢地说道。 “聪明和知识水平是两者不同的概念,如果你有需要,你叫我一声,老师。我会好好教你理解,我刚才的话,就是夸你的意思。” “叫你老师也没问题,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位老师,你可以去找他协商一下,问他是否愿意,和你一同教导我?”叶漫诚恳地说道。 “他在哪里?说不定他见了我之后,你立刻会只有我一个老师。”对于没有教会眼前这个少年知识的老师,那少女觉得没必要让他留在世上。 “天上。”叶漫的老师前不久的确已经死了。 “其实我送你去问他,也可以的。”说完,那个少女暗叫大意,莫林雪趁着她和叶漫讲话时,突然出手,她手上的钱袋又被莫林雪拿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魔族第一剑客秋痕 那少女眼见自己的钱被拿走很生气,没错是自己的,到自己手中的东西就是自己。自己家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堂哥,还有在家族中,地位超凡的父亲,也从没有在自己手中拿走过任何的东西,别人凭什么能。 只有自己不要的东西,没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少女很生气,很愤怒,她感到了深深的耻辱,生气的她恨不得把莫林雪撕成碎片,愤怒归愤怒,理智却还在。 她能让愤怒影响她自己的心情,在适当的场合,她能肆意挥洒她的愤怒,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权利。 可她也只会让愤怒影响心情,没有合适的场合,她的愤怒也只能止步于心情,再愤怒的她,也不能让自己失去冷静的判断。 不过受到了的羞辱还是要拿回来,那少女生活在那样的规矩之下,别人打你一拳,不管起因如何,她也要先还你一脚在说。 最野蛮的行径,最原始的规则。 被拿走的东西,就要自己拿回来,之后,自己可以扔掉,自己也可以还回去,自己可以做任何处理,因为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是自己的,想这么处理都可以。 不过前提是要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 这不是面子,这是尊严,属于那个少女的尊严。 那少女踏步向前,向莫林雪手中的钱袋,伸手抓过去,速度很快,超过一般人的速度,如果那个人不是武者,不懂武力,一定会惊叹于,那少女的速度。 那少女的举动出乎叶漫的预料,也出乎了莫林雪的预料,偷不成改明抢了。 好任性的少女。 莫林雪感受不到那少女体内有内元的波动,只是单靠自己的身体,已经能达到这样的速度了。 莫林雪惊叹归惊叹,没预料到也归没预料到,但仅要靠这样的速度,要从莫林雪手里抢到东西,几乎没有可能。 莫林雪往后退了一步,看似微微的一退,拉开了她和那少女极大的距离,那少女要再想要拿到莫林雪手中的钱袋,必须要再向前一大步。 那少女不死心,又向前垮了一大步,她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可对于莫林雪来说,相较于普通人惊人的速度,还是慢了。 一退,一进,莫林雪退了七八步,那少女的手抓空了七八次。 每一次那少女的速度,总比前一次快,而莫林雪依旧保持着原来退第一步的速度。 七八次的你追我逐,莫林雪没有多大的损耗。 那个少女的呼吸也没混乱。 “你还不拿出自己的实力。”莫林雪说道。 叶漫也看出来那少女很强,可能有莫林雪的程度,但她就是不用,好像她练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功法,一用就会有杀身之祸。 那少女很愤怒,可她依旧不愿意使出自己的力量。 愤怒夺不走理智的人,通常是很可怕的人。 “这是我的第二次被羞辱。”她记住了,那少女愤怒的眼神,让漆黑的瞳孔更加漆黑。 “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叶漫问道。 “十年前。”十年前的那一天,十年前的此处附近,十年的那个人,杀了自己的伯父,整个种族之中最强的伯父。 那件事情不光羞辱了自己,也赤裸裸地羞辱了自己全部的族人,可恨的那个人。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伯父怎么会输,会死。 在世界的历史上从没发生过比这个更加离奇的故事。 “十年前呀。”叶漫小声地嘀咕了一下,又是那一年,叶漫感概了一翻,然后对莫林雪说道,“不要玩了,我们走吧。” “嗯。”莫林雪答应一声。 那少女知道除非自己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否则很难在莫林雪的身上占得一分便宜。一旦自己拿出自己的实力,那自己的身份一定会暴漏。 这个地方,暴漏自己无疑是寻死的举动。 理智在她的愤怒之前,所以她的理智按压下了愤怒,这笔帐,迟早要算的,她暗暗记住了莫林雪的样子,总有一天一定要跟她分出胜负。 莫林雪,叶漫朝着燕鸣山前进,而那个少女也跟着后面。 “为什么跟着我们?”莫林雪冷冷地说道。 “谁跟着你们了,我只是想去看看十年前那个逆云鲪战斗的地方。”那少女大声地回击道,“你们不想我跟着,你们可以折回去,看我是不是跟着你们。” 叶漫,莫林雪,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想跟她过多计较,只是小心的提防着她,防止她继续在自己身上找玩的乐趣。 “这么大的燕鸣山,不知道哪处才是他们战斗的地方,需要找个人问问吗?”莫林雪虽听过很多次,逆云鲪和上任魔族帝君魔格里,还有黑龙王的战斗。 却也是第一次来到北燕,第一次见到燕鸣山,她根本不知道那场战斗具体发生的地点,这么大燕鸣山,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是战斗的场所。 “原来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早说呀,浪费我的时间。”那少女叉着腰,指着叶漫和莫林雪气呼呼地喊道。 来北燕,往燕鸣山而行的,那少女想都没想,就以为眼前的两位和自己一样是去看那处战斗的场所,她猜对了,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也不知道具体地点。 她很生气,或者她假装很生气,她觉得自己的任何事情都应该是对的,前面的人不知道却不告诉自己,那一定是他们的错。 前面领路的那个少年刚才还夸他和自己一样的聪明,现在看他和傻子没什么区别,不知道,还瞎乱带。 这样的人还是早早消失吧。 莫林雪没有理他,和她讲道理太浪费时间,而且莫林雪也不是擅长用嘴讲道理的人。 莫林雪看了看自己的剑,她的道理更多的时候在剑上。 “我想我应该知道在哪里。”叶漫看着半山腰上的一处悬崖,说道。 莫林雪看到叶漫的眼神异常的凝重,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而他的脚步却异常的轻,比任何时候都要轻。 莫林雪几乎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可每一步都似乎他又都重重地踏在了自己的心上。 看着这样的他,莫林雪没有问,也是第一次来北燕的叶漫,怎么知道的? 几天的相处,这样表情的他,自己也没见过一次。没见过这样的他,莫林雪也知道,这样的他,问他怎么知道地点,他最多只会说,瞎猜的。 那少女也看着叶漫,又感到了兴趣,你又可以晚点消失了。 离那处地方越近,叶漫眉间越沉重,仿佛有一段映像将要重现在他的眼前,可叶漫自己心里却不愿看到那处过往,不愿再往前一步,但身后又有一股莫名的风推着他前进。 让他停不下自己的脚步。 就在快到那处悬崖时,前方突然传了一声的响动。 “这种感觉,是魔气。”一声地响动,一声响动间强烈的魔气爆发,叶漫感觉到了。 魔,而且还是强大无比无的魔。 和魔战斗的另一股气息,想当怪异,可又不是魔,叶漫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那是一层层被怨念包裹的力量,让叶漫很不舒服。 跟在他们身后的少女也嗅到了前面的气息,她大叫道:“原来是他来了。” 那少女好像认识其中的一个人,叶漫不能肯定他认识的是魔,还是另一个人。 叶漫和莫林雪很快来到战斗的地方,那少女也紧跟其后,他们见到了那处魔气的来源。 冷峻的面孔,无喜无悲,森森的剑意,仿佛能凝结整个时间和空间。回鞘的剑,周围依旧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还在战圈之外的叶漫等人,一步还未踏入,被剑贯身的感觉已入心头。 “秋痕叔叔,是我。”那少女向着魔族的剑客喊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我父亲叫你来的吗?” 魔族,秋痕?莫林雪吃惊地望着战圈之中的剑客,竟然是他,那魔族第一剑客。 魔族的生活方式没有人类复杂,大多数的魔奉帝君为尊,以战为荣。 但也总有几个特异的家伙存在,秋痕就是其中之一,他多次拒绝魔族帝君地招揽,更有几次出手打伤了魔族帝君派来的使者。 他一生只是追求至极的剑道,在魔族,剑客本事稀有的存在,更不要说一个只追求剑法的魔,一个还将剑法发挥极致的魔。 他的出现弥补了魔族在剑道上的空缺。 他纵横魔族,成名至今,未成一败,也有传言,说他的实力已经和上届的魔族帝君魔格里相差无异。 秋痕是天羌族的人,当年魔族天羌一脉叛乱,身为天羌族的他,没有参战,坐视天羌族的失败。可他却在战事终了的时候,天羌一脉要将被屠尽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魔族帝君的万千大军之前。 魔族是最严厉的种族的,叛乱的部落,从没有活口的先例。只有那一次,天羌族整个部落虽然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到现在却仍还存在着少量的一些。 那是眼前这位魔族第一剑者保下来的。 眼前的少女认识秋痕,那她也是魔族。莫林雪暗暗地想道,心里的戒备不由多了一分。 战圈之中的秋痕,没有回答少女的话,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看着自己对面的一人。 那人,他手上拿着是一根箭,箭上有箭头,有箭杆,有箭羽,他的箭还发着淡淡的紫光。 他拿着箭,却没有弓。 “魔,该死。”他口齿不清地说着。他全身都被黑色的披风盖着,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仿佛他已经被手中的那根箭操控住了一般。 怪异的人,怪异的箭。 秋痕说道:“诛魔的箭,也只是剩下了诛魔的意志吗?” 他开始转头看向了那个少女,又说了一声,“魔,该死。” 接着他手中的箭紫光大盛,包围了叶漫等人,只见那个少女,痛苦地蹲了下来,体内的魔气不自觉涌现了出来。 “可恶,这是什么鬼箭,竟然能压制我的魔气。”那少女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诛魔的箭,护魔的“魔” 能抑制魔气的箭,莫林雪猜测,它应该就是“怨魂”,据说它是由死在魔族之手无数无辜人族的尸骨打造而成。 “怨魂”是最好的驱魔之器,他能瞬间爆发出一个普通人体内潜在的力量,让一个普通的人达到,梦寐以求都难达到的境界。 不过获得那股力量并不是无常的,“怨魂”激发出来的力量是对魔族的绝对怨念。那股绝对的怨念,会让操控“怨魂”的人失去自我,成为一个被“怨魂”摆布,只知道诛魔的傀儡。 被操控“怨魂”的人,一眼能辨别出魔的存在,哪怕他身上的魔气隐藏地再深。 “怨魂”发出来的紫光,能抑制一定程度的魔气,但对于越强大的魔,“怨魂”的抑制作用越低。 秋痕无疑是魔族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怨魂”对他的效果,几乎小到忽略不计。叶漫,莫林雪到达之前听到的那声响动,已经让“怨魂”和秋痕分了结果。 制魔的利器,对眼前的魔,这位魔族的第一剑客秋痕,毫无办法。而秋痕一生追求的是极致的剑,不是箭,所以他对眼前被箭操控的可怜之人也没有丝毫兴趣。 相持瞬间的时间,平衡被叶漫等人的到来打破。 “怨魂”辨别出了那个少女,她是魔,是可以诛杀掉的魔。 怪异的箭又发出诡异的紫色光芒,宛如万千冤魂在咆哮刚才无法诛魔的愤怒。 被“怨魂”操控的人,双手抓住“怨魂”,身体弯曲,有如一把拉满弦的弓,向着那魔族少女飞射而去。 蹲在地上的少女,被紫色的光照到,体内的魔气不受控制,痛苦难当,根本无力闪躲这一箭。 就在“怨魂”将要结束那少女生命的那一刻,一个人站在了那魔族少女的身前,这人手中没有剑,自然不是那魔族的第一剑客秋痕。 那个魔族的第一剑客秋痕还在一旁,用冰冷冷的目光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看着那名挺身而出的少年。 这个少年提起浑身内元,周边一朵清莲绽开,顶住了“怨魂”的箭头。 “助魔,魔,你,你也是魔。”被箭操控的人口语不清,一个一个字的吐着,“该,死,的,魔。” “糟了。”莫林雪暗暗叫了一声。 “怨魂”是诛魔的武器。诛魔的武器,把帮助魔的人,也当成了魔。 叶漫见青莲之盾挡不住“怨魂”的怒气,于是他让青莲吸收地气和隐藏在空气中那八方的尘埃,青莲变成了石莲。 瞬眼的时间,石莲代替青莲护在叶漫的周围。 然而最好的诛魔之器,最残酷的诛魔之器,引导最可怜的人,去爆发最强的诛魔之力。 魔该死,助魔的魔更该死。 无尽的诛魔怨念,哪怕用地气稳固的石莲也渐渐不支。 莫林雪眼见叶漫的石莲一点点剥落,“怨魂”的箭头一点一点地靠近叶漫的身躯,莫林雪二话不说,拔出手中的利剑,飞身刺去,妄图想要逼退,被“怨魂”操控的人。 被“怨魂”操控的人,已然没有自己的感觉,诛魔,是他现存的唯一意识,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莫林雪的剑锋。顿时,被“怨魂”操控的人,他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他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意志的人怎么会感觉到痛。 “怨魂”的箭头依然向着叶漫慢慢靠近。 莫林雪没想到,被“怨魂”操控的人,连最基本的危机意思都没有,更没想到“怨魂”能让他的持有者爆发,将近越人之境的力量。 莫林雪的剑,逼退不了,被“怨魂”操控的人,“怨魂”的箭头依然在慢慢靠近叶漫的身躯,仿佛下一秒就要结束叶漫的生命,助魔的魔的生命。 “秋痕,你别忘记了,天羌族的余孽能够保存,里面有我父亲的一份功劳,你以为只凭你,有办法让千万的魔军停下来吗?其中有我父亲的求情,你别忘记了。”这个少女的话,对也有点不对。如果当时真铁了心要灭掉天羌一脉,哪怕再多一个秋痕也于事无补。 但魔族是用实力说话的种族,她父亲愿帮天羌一脉说情,一方面是因为败亡的天羌族已不存在威胁,更多的原因只是因为秋痕这个强者的到来。 秋痕不会帮助自己,那魔族的少女能想得到。那秋痕的脑袋里除了剑,已经很难装得下其他的东西。天羌族的叛乱他没参加,那魔族少女想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他不是天羌族的人,他恐怕真的会坐视整个天羌族的灭亡,无动于衷。 可这个叫叶漫的少年,会来帮自己挡住这一箭,出乎了那魔族少女的意外,骄傲的她,不想欠人族的一份情,所以她打算让秋痕帮自己,还这一份的情。 “所以呢?”秋痕的语气还是冰冷冷的。 “你不该救我一命?”那少女的身体依旧还无法自由行动。 “那是我欠你父亲的。” “我能代表我父亲让你归还。”那魔族的少女,眼见叶漫快要支撑不住,着急地说道。 “那我不欠你父亲的了。” 话刚说完,他尚未出鞘的剑,已经散发出冰冷的剑意,哪怕冰冷的灵魂也要冻结成冰。“怨魂”之中的万千怨念,受到了冰冷剑意的刺激,似有所感,被“怨魂”操控的人连续退了几步。 诛魔的箭,诛魔的怨,诛魔的魂,不甘心放过眼前的魔,以及护魔的魔。他在退的一刹那,箭中的无数怨念,发出了无数恐怖的呐喊,那是死于魔之下无数无辜者的怨念。 自箭筑成那日起,那些怨念困于箭中,无法超脱。 诅咒吧,诅咒魔,诅咒与魔有关的一切,千千万万的箭中之魂,只剩了这么一个意志。反反复复地折磨着箭中的他们,日积月累无法宣泄,也无法逃离。 他们只能把更多的人拉近诅咒的深渊,在以后无尽的岁月之中陪着他们怨恨。 怨恨是最可怕的诅咒。 刚才那箭头已经离叶漫心脏处的皮肤,只有一件衣服的距离,叶漫听到了那声咆哮之声,无数在箭中挣扎的怨念,直接冲击叶漫的心脏而去。 叶漫双手抱头,心脏无数次的剧烈跳动,叶漫的双眼流出了血水,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体而出。 猩红的双眼看到天空,烈日当头的天空被染成了暗红色。 叶漫的身体无法动弹,叶漫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兽抓住了自己的身体,这是什么的怪物。 龙,竟然是龙,黑色的龙。 黑色的巨龙拍打着黑色的翅膀,飞在了黑色的天空之上。 在巨龙爪中的叶漫清清楚楚看到了巨龙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反射着黑夜灵光的鳞片,超过一个叶漫自己身高的巨角,血盆般的大口,能够一口吞下叶漫现知的,任何会奔跑的物种。 他把叶漫举在自己的身前,叶漫离他的巨口更近了一步,一吞一吐,似乎都能看到黑色的气息,有浓浓死亡之味的气息。 幻觉吗?那自己被巨龙利爪抓住的疼痛感是怎么回事,好疼,好疼,身体的疼痛,最后连心都开始痛了。如果痛也仅仅是幻觉,那这真实存在的压迫感也会是幻觉吗? 真实吗?那这里哪里来的黑色巨龙,还有他旁边手拿权杖,冠绝天下,魔威赫赫的魔之王者。 以及巨龙之下,渐渐远去的一对老夫妇,他们不就是不久前被自己杀死的魔族老夫妇吗?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魔之王者开口讲道。 他在对谁说话,不是远去的崔氏老夫妇,他们走的很远了,他们已经听不到,也不是说黑色的巨龙,更不是对自己。 他面朝着另一个方向,对着另一个人。 现场之中还有别人吗?他是谁,叶漫想扭头,转过去看他,奈何自己的身体被巨龙的利爪狠狠地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我还有两个也很特别的朋友。”那个人平静的语气,平静地看待位傲世一切的黑色巨龙,平静地看待权杖在手的魔之王者。 那个人能平静地看待一朵花,能平静看待一根草,他也能平静地看着黑色巨龙爪中的叶漫,只是心情不得而知。 “你还有会有朋友。”魔之王者说道。 “为什么没有?人有朋友,魔也应该有朋友。” 人有人的朋友,魔有魔的朋友,高高在上的魔之王者也有自己的朋友,有朋友不稀奇。 “你还算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与我战斗得那么久,从来没有任何生物能在我和他联合下,还能战斗这么久。”魔之王者指着旁边的巨龙说道。 战斗已经过了一夜,太久了,久到让魔之王者,和黑色的巨龙心中第一次品尝到了一点点的恐惧。 人,这真的是人吗? “投降吧,人类中,我可以特别允许大燕的存在,大燕中任何人的存在。”魔之王者看了一眼巨爪之中的叶漫,口带威胁地说道。 他做了让步,本来人类是他的眼中是不应该存在的物种,可他做了让步,为这个特别的存在。 他的话,一言九鼎,他的话,他的子孙也必须尊崇,他是曾被誉为有魔以来最伟大的王者之一,魔不说假话,他真的也有那个资格。 他的话,他相信在他的后世千万代都有极强的约束力,只要大燕安安分分的龟缩在大燕,那广大的人世国土,人类也可以保留那卑微地一席之地。 “一夜过去了,你的亲卫队没有来接应你,你不安了。” “想要除掉我所有的亲卫队,除了你,大燕还有这样的战力吗?还是说你已经请到了大燕之外的战力。” 持续六年的战争,大燕与世为敌,人类一半以上的战力,为了阻止大燕所谓的理念,都死在大燕的国土之上。 魔之王者不相信此时此刻还有任何的国家,任何势力肯帮助大燕,哪怕魔族的入侵。 人类是很有趣的生物,有时他们也会产生很有趣的想法。你们既然能为了你们的理念杀人,你们也该为你们的理念挡魔。 大燕在魔的进攻中毁灭,魔之王者想,他们也很乐意看到。 “大燕之外的战力,太遥远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朋友,他们的本事都不弱于我。”那人很相信他的朋友。 “两个朋友,一个阻止我的亲卫队,一个?难道在?”魔之王者并不怀疑他另外两个朋友的本事。 如果和魔成为朋友的是魔,和人成为朋友的是人,那能做怪物的朋友,除了怪物还能是什么? “你猜的没错,剩下一个,在你穿越一线山脉来北燕之前,他早已在北燕赶往隔阳关的路上,他已经在隔阳关等候你的大军多时了。” “隔阳光只有你们的数万守卫,他有办法阻挡,我的十万魔军?”魔之王者问道。 “可能还不只是阻挡,你遇到我之前,是否也料想不到现在的结果,同样的在隔阳关之外你的军队,你也不要保有太大的期望。” “只要毁了北燕,形式依然对我们有利。”黑色的巨龙眼见魔之王者心境有些动乱,开口说道。 “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放弃了北燕,也放弃了打败你们两个,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不断的消耗你们,并且让我的朋友去消灭你的亲卫队。大燕之外的人,的确不会帮助大燕,更不会帮助我,但他们也不会放过虚弱的你们,没了亲卫队护送的你们,他们已经在你们回去的路上等候你们了,只要我一死,北燕被毁,他们就会动手。” 那人说放弃北燕,也等于放弃北燕所有人的生命,那人说放弃打败他们两个,也等于放弃自己的生命。 北燕所有人的生命,自己的生命,他说放弃的时候,他都显得也很平静,比丢弃一朵花,丢弃一根草还要平静。 “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杀死你们,也许是更好的选择。”那人接着说道。 “你有这个能力?”黑色的巨龙,吐着黑色的气息,手中利爪的力道不由的重了一分,叶漫痛苦的一声惨叫。 叶漫想叫那人救自己,叶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你们抓了他,我便有了。”那人看着叶漫,说道。 “我的手下应该没有抓错人。”魔之王者相信自己的亲卫队,尤其是那对崔氏老夫妇,他们虽然已经很年迈,但他们办的事情从来是让自己最踏实的,所以这个任务,魔之王者交给了崔氏老夫妇。 年迈的崔氏老夫妇,这件事情之后,也该入土的崔氏老夫妇。一个堂堂的魔之王者,一个堂堂的龙之魁首,他们是霸主,是枭雄,他们不能有任何的污点存在于历史。 叶漫不懂为什么要抓自己,去威胁那人。自己认识那人吗?叶漫想回头,想看到他,明知道眼前的是幻觉,可叶漫依旧没办法挣脱幻觉中巨龙的利爪。 叶漫也依旧只能听到那人的声音。 “没有。”那人平淡的摇摇。 “那你就是要放弃他了,他可是你的”魔之王者说得很大声,但唯独最后两个字,最关键的两个字,叶漫竖起了耳朵也没有听清楚。 “我可以放弃任何的一个人。” “我不信。”黑色巨龙大声咆哮,松开了自己的利爪。 幻觉中的高速坠落,让叶漫从幻觉中醒来。 看到了,一样的山,一样的石,一样的地方,没了黑色的巨龙,没了魔之王者。叶漫往悬崖走了过去,天空还是暗红色的,叶漫看到了底下奔腾的溪水,也看到了往下掉的自己。 直到掉落了溪水之中,溅起了高高的水花,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冬天明明还没到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折断的“怨魂”,失神的人 莫林雪从刚才起,就不断叫唤着叶漫,叶漫仿佛魔怔了一般,不言不语,眼睛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恐惧之中。后来恐惧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空洞一片的眼神,他走向悬崖,莫林雪不管怎么拉扯都留不下他的脚步,就在莫林雪做出要打晕叶漫决定的瞬间,叶漫停了下来,呆呆看着地下的溪水。 “叶漫。”莫林雪再次喊道。 “怎么了?”叶漫的幻觉已经完全消失。 “刚才你”莫林雪还想在问什么。 “没事了。”叶漫强行打断了她的话。 叶漫擦了擦眼睛,视觉也恢复了正常。叶漫的目光有重新锁定在,被驱魔的箭,被充满怨恨的箭,操控着的人之上。 被“怨魂”箭操控的人,感受到眼前魔族剑者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箭中蕴藏的力量。 无限的怨恨,带不来无限的实力,却留下了无限的折磨,当初制造“怨魂”的人会不会有无限失落,无限的自责。 生前因魔而死,死后也因魔不得安息。 魔的诅咒生前,生后,都紧紧捆绑着他们。 被“怨魂”操控的人,放弃了魔族第一剑客秋痕,却不愿意放弃,可以诛杀的那魔族少女。 他双手握住“怨魂”,身体弯曲,或许他就是“怨魂”箭的弓,箭把用他的人当作了一张弓,一张为自己而开的诛魔之弓。 弦已拉满,他的人不再是弓,他的人也变成了箭,和箭一起飞出,又飞向了魔族少女。 魔族的少女,她渐渐控制了体内乱窜的魔力,开始慢慢适应“怨魂”的影响,但她依然站在原地,因为秋痕已经答应她出手。 箭的速度很快,秋痕的脚更快,他的人已经来到了那魔族少女的身边,他的手比脚还要快,他的剑不知道何时拔了出来,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拔剑的速度已经很快,电光火石也不能形容他拔剑的速度。 他出剑的速度呢?又该找什么形容,因为他出剑的速度比拔剑更快。 他的剑身已经牢牢顶着“怨魂”的箭头。 “杀不死我,你就杀不死她,被箭操控的你,我已经失去了兴趣。”秋痕说道,“如果你还有意识听到我的话,退下吧,去找一下魔,下一个猎物,无休无止,永生永世,直到把魔灭尽,直到也把人灭尽。” 被“怨魂”操控的人,他灵魂也深深的被锁住,哪怕他死亡,也不会得到终结,“怨魂”也不会放过他,他死后依然是诛魔之器“怨魂”的一部分,“怨魂”会吸干他的所有,再将所有都化为唯一的怨恨。 生被“怨魂”操控,死依旧摆脱不了“怨魂”,无休止的折磨。 被“怨魂”操控的人,已经没有自主的意识,他没办法回答秋痕的话语,不过“怨魂”好似听到了来自魔族的嘲讽。 诛魔的箭,竟然诛不了魔。 “怨魂”发出又巨大的咆哮,依旧前进不了半分。 魔族的第一剑客秋痕,厌恶了“怨魂”的咆哮,也厌恶了被“怨魂”操控,没有自主的身躯。 “驾驭不了武器的人,没有必要存在。”秋痕凌厉的目光一扫,下一个动作就要结束了眼前躯体的行动。 但叶漫在他之前动了,他拿了莫林雪手中的剑,这不能算是拿,应该说是夺,因为等莫林雪反映过来的时候,叶漫已经拿着她的剑,来到“怨魂”之前。 莫林雪突然明白叶漫要做什么,叶漫想要斩断“怨魂”,想要解放被“怨魂”操控的人。 莫林雪手中的剑是初代家主的“飞雪”,乱世之中,他祖先就是用这把剑开创了三百年莫林家的,这把剑在任何的时代都是一流的神兵。 但“怨魂”又岂是凡品,它能够将死者的怨念纳为己用,化为强大的诛魔之力,强大的怨念,让使用它的人,也成为了怨念的傀儡。 莫林雪的剑异常锋利,“怨魂”的箭身也不是这般容易折断,剩下的就看使用者的能力,以及招式。 而“怨魂”没有它的使用者,有的只是被它使用的人。 叶漫将剑锋,用力顶住“怨魂”的箭杆。僵持瞬间,突然,叶漫松开了剑柄,剑锋围绕箭杆旋转一周后,传说中的“怨魂”竟然有了一道浅浅的凹印。绕着箭杆转了一圈的剑,又回到了叶漫手中,叶漫再将力量集中一点,朝着凹印的一处斩下。 “怨魂”居然应声而断。 神器与神器的碰撞,“飞雪”赢得了胜利,“飞雪”被逆云鲪以光洗炼之后,居然能锋利到如此。 真的是自己的剑胜了吗?还是说赢得胜利是叶漫,莫林雪痴痴的看着叶漫。 没了“怨魂”操控的人,意识模糊,他开始能够隐约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突来的意志,让他还不能好好操控自己的身躯,当了数年的傀儡,一辈子都在箭中挣扎的自己灵魂,得到了释放。 没有欣喜,也没夹带愤怒。 不知所措,是意识回归之后,做出的第一反应。 他呆呆地看着斩断“怨魂”的少年,只是呆呆看着。 那魔族少女也有了动作,她指尖的指甲开始变化,刚才还十分细腻的小指变得异常地尖锐,她慢慢地走进被“怨魂”操控的宿主,举起锋利的锐爪,下一刻就要取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叶漫将“飞雪”护在了刚刚被“怨魂”操控,现在已得到自由的人身前。 “你要护着他?”魔族少女吃惊地说道,“他刚才是要取你的命。” 那魔族少女搞不清人类的心思,人家要取你的命,你就要人家的命,很简单的道理,最直接的道理,人真是复杂的动物。 “不关他的事情。”眼前曾被“怨魂”操着的可怜人,叶漫对着他说道,“离开吧。” 听到叶漫的话,他颠颠撞撞爬了起来,手中还握着断掉的箭杆,摇摇晃晃地朝着山下而去。 此去之后,自己便自由了吗?那自由之后,自己该做些什么?茫然的人生,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身体的重量。 “搞不懂,你说要放,就放好了,看着刚才你救我一面的份上,不过感觉似乎稍显不足。”她将强大的魔气化为利爪之风横扫而过,不远处,一个躲在草丛间的人,被吓得惊慌而出。 “毁坏‘怨魂’这事情,作为感谢,我们可以帮你保密。” “怨魂”虽然对强大的魔无效,但却是大多数魔的克星,他们中很多魔在“怨魂”的面前无可奈何,任其宰割。 “怨魂”能操控人,被它操控的人,成了它的傀儡。从这一方面讲,“怨魂”隶属于邪器的范畴,但“怨魂”驱魔的本质,是无数人心中的意愿,所以长久的时间下来,“怨魂”依旧作为武器被人类使用。 如今“怨魂”被折断,人间少了一件驱魔的利器,此事一旦被传出,那折断他的人,该如何作为人自处。 魔,或者助魔的,人类叛徒。 魔族少女说的保密当然不只是,自己严守不说,她还要处理可能传出这件事情的人。 莫林雪也希望,这个魔族少女能够杀了看到这件事情的人,这样就没人传开这件事情,自己不会讲,魔的话语,自然也不会有人类信。 然而叶漫却冷冷说道:“我们人类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们魔来管了。” “叶漫”莫林雪想劝,却不知道怎么劝,这是叶漫的选择,他知道这样选择的后果吗? 那个人如果害怕不说出去还好,一旦传开了,叶漫的处境,将会非常的不堪。 人魔之战的真正起因已经消失在了无尽的洪流之中,那时间的之始。 现在的你征我伐,是无数时间积累下来的血仇,人的仇,魔的仇,仇上加仇,无法解开的仇,至死方休的仇。 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叶漫就是这种仇恨下的牺牲品。 魔是人的头一等问题,哪怕“怨魂”是邪器,它还是在被无情地使用,遮上了眼,人会自动忽略“怨魂”背后的牺牲,给它打上了诛魔正义的标志。 说虚伪也好,假正义也罢,生存下来才有否定的意义。 叶漫的作为,很有可能被他们定义为妨碍了他们的生存,那他们也会妨碍叶漫的生存。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叶漫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可懂不一定要去做。自己的生命以后总会有办法的,可现在他人的生命一个简单的决定就没了办法。 “你说你是人?那我是魔。”秋痕冰冷地说道。 人类的事情,不需要魔管,魔的事情也不需要人插手。 “你可以试试。”叶漫阻止不了他,但叶漫可以试试,他眼睛盯着秋痕。 “再过一段时间吧。”秋痕收起剑了,把目光转向了莫林雪,“告诉莫林战,不久的将来,我会去一趟莫林家。” 他不是认识莫林雪,但他认识莫林雪的剑鞘上独特剑路花纹。他去过上任帝君魔格里扩建的文阁,在上面,他看到了,“天上剑”莫林家的文献。 魔族的剑客太少了,他把目标放在了人世。 “莫林家等候着你。”魔族的第一剑客,已经不简简单单地就满足于魔族了,你也想做世间的第一剑客吗?莫林家不会让你如愿的,莫林雪拿回了叶漫手中的剑。 “我要回去了。”秋痕对着那魔族少女说道。 “我好不容易来趟人世,我还要再玩玩。”魔族少女显然不愿意这么早回去,人世他还没看够,太新鲜的东西,她都没见过。 世间宣传的再多,魔族再凶恶,她也仅仅还是个少女,也正好到了她好动的年纪。 “随你的便,但凭你一个人穿越不了一线山脉。” 人族与魔族的隔着一线山脉,一线山脉唯一的断层,被大燕修成了隔阳关,有大燕的重兵把手。隔阳关地处敏感,不对人开放,更不对魔开放,常年紧闭的城门。 宛如隔世之关,阴阳分道。 那接下来,人魔两族要互通往来,只有跨越一线山脉,可一线山脉之中,有数不清的魔物,凶兽,他们嗜血而生,残忍恐怖,不分种类,只要进了他们的领域,就是他们的美食。 不关如此,一线山脉人族的一侧,是无数年来,横跨整个侧面的无数陷阱,阵法,魔族那一侧,也是横跨整个侧面的陷阱,阵法。 要完全通过一线山脉,不仅要面临魔物,凶兽的袭击,还要躲避人的陷阱,阵法,也要躲避魔的陷阱,阵法。 无数岁月中无数的人,无数的魔,制造了无数的陷阱,阵法,这些无数的陷阱,阵法阻止着魔物,凶兽的下山,也阻止着一线山脉之外的人,魔。 那魔族少女,为了来到人世,已经深受其险,她的护卫全部死在了一线山脉之中,幸好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有了一个帝君亲卫的保护。所以她才能安然的到达了人世。 而那个帝君亲卫,也由于伤势过重,被她放在一处地方疗伤。 “那回去吧。”魔族少女也知道,没有他的保护,自己回不了魔族,也很有可能出不了大燕,“对了,我向堂哥借了一个他的亲卫,他受伤了,要去接他吗?” “那是你的事情。” “哦,那就不用了。”魔族少女天真的笑道,“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天鉴正法的隐秘 那魔族少女天真的说着,仿佛是丢弃一个损坏不要的玩具,而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的眼里不相干的生命或许比自己的玩具还要廉价。 “你叫叶漫对吧。”那魔族少女听到他身边的女孩这么叫他很多次了,说道,“我叫幽琳琳,对了,‘弇兹’是我家族的姓氏,弇兹幽琳琳,你一定要记住哦。” “弇兹为姓。”莫林雪看着远去的魔族少女,对叶漫说道,“你知道弇兹,在魔族代表的是什么吗?” “大概知道吧。”叶漫轻轻回了一句。 弇兹是魔族最高贵的姓氏,上任的帝君全名便是弇兹魔格里,弇兹是魔族的帝姓,主宰魔族已过千年之久。 “上任的魔族帝君只有一个儿子,但他有一个兄弟,据说他兄弟有一个女儿。”人间现在的关注点在逆云鲪,但不代表对魔并失去了兴趣,魔族依旧是人类的首要大敌。 要一个人死,时间便够了,要整个魔族消失,只有时间却还不够。 幽琳琳跟着秋痕一步一跳地走下了山,突然她想到了一件极其趣味的事情,把拇指放在嘴边,翘着嘴,含着笑,对着秋痕说道:“秋痕叔叔,那少年断‘怨魂’的那一招,我记得皇杖之上好像也有类是的纹路,你说是不是同一招造成的。” 当年她的伯父,魔格里,战死在此处,而大燕却把象征权位的权杖送到了她父亲的手中,他们想借机分化魔族,可他们也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会扶植,伯父那唯一的儿子,她的堂哥上位吧。 在魔族之中,对剑法最熟悉的莫过于眼前的魔族第一剑客秋痕,他对剑法有天生的领悟力。 魔族的剑客少之又少,魔族的流传下来的剑法更是少之又少,而他就在这少之又少的情况下,练就在魔族之中一流的实力,诞生了有史以来魔族之中最伟大的剑客。 “剑招会根据使用者的不同,会有一些差异,不过断‘怨魂’的招式,和在权杖之上的的确是同一招。”秋痕回答道。 “哦,那是什么招式?”幽琳琳感到这剑招的背后会牵扯出一些列骇人又有意思的故事。 那个叫叶漫的人类小子,幽琳琳越想,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突然,她看到了前方白色的一点光芒,好像是旁边小溪中一粒小小的水珠,碰到石壁溅了出来。它反射阳光的射线,慢慢地朝自己飞了过来。 看上去飞舞地很慢的水珠,刚刚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水珠,她只是眨了眨眼,水珠已经到了她跟前,她来不及细想,眼看水珠正要撞上自己。 她不想弄湿自己的衣服,她调皮地往旁边一挪,正当她要笑话着,小小的水珠也妄图欺负她的时候。水珠突然改变了方向,正好击中了她脑门。 她还没来得及吃惊,已经闭上了眼睛,缓缓的倒了下去,在她要躺在地上的刹那,秋痕把她扶在了手上。 “如果她醒来,请告诉她,那一招叫做,‘天鉴正法’。”一个人白衣简服,静静走在了上山的路上,“这一趟麻烦你了。” 来者用平静地语气说着感谢的话,魔族的第一剑客秋痕,却能从他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的谢意。 但秋痕不能接受,对追求极致剑道的剑客,他对世间除剑以外的东西,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包括谢意,既然没兴趣,也不存在接不接受这一说法。 不接受也不厌恶,不过都是一般的存在。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除外。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也不是帮助你。”秋痕说道。 “那我替那孩子谢谢你。”他又用平静地语气替他人说着感谢的话。 “他的身份迟早会曝光的。” 冰冷至极的语气,连灵魂都能冻结,但飘到了来者身前,还没进入来者的耳中,却神奇地改变了温度,变成了一场微微的凉风,吹去了还未来得及逃出初秋的暑气。 “那时在说吧。” “当年你到天羌族的时候,族长对你可是大加赞赏,族长从来没有这么高度的评价一个人,也没有这么高度的评价一个魔,甚至连那人对你也是。那人信任你,而你回报的却是只有利用。” 秋痕说道另一个人的时候,来者陷入了回忆当中,在天羌族的岁月,来者经历了一生很难忘的时光,一生之中很美好的时光。可之后来者却把难忘的,美好的,都谱写成了一幕幕红色的血珠。 来者脑中划过了一张张脸谱,最后停留在秋痕所说的那人之上。来者在天羌族做过客,他们很热情的接待了他,没有因为他是人族的身份而有其他不同的分歧。 天羌族是不一样的魔,很特别的魔。 他为天羌族规划了一个美好的未来,然后送他们去另一个世界再去追寻。 十六年前,人世将乱的时候,魔族,来者又岂容他们能独自安生,人族乱,魔族也要乱。 公平的局势才能有让他有实现理想的空间。 平静的脸,平静的眼睛,甚至回忆到最深处时,连眉角也那么平静,没有动弹过微微一下。 “你有在回忆吗?”见来者点点头,秋痕说道,“我以为我是最冰冷的魔,没想到,连冰冷都做不到的你,竟然让我感觉到了寒冷。”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和会思考却没有感情的尸体说话,更加恐怖呢? “我只是不想给别人露出破绽。” 没有表情的人,无法捉摸的人,最完美的存在,完美到超脱人的存在。 经历无数次死亡的魔,竟然对这么一句简单的话,竟然思考许久,许久之后,冰冷的魔,竟然笑了一声,让冰冷更加地冰冷。 “哈,我竟然差点相信了,或许我该相信,为了最痛苦的那人。”秋痕把幽琳琳背到了背上,说道,“她的父亲有着不弱于魔格里的实力,他也来到人世。” “我知道,所以等他回到魔世的时候,这个信息也就不重要了。” “天鉴正法”是来者的招式,叶漫为什么会,如果过早暴漏信息给现在局中的人,那接下来的局可能会横生枝节。 秋痕看着来者,他永远也不会败是有原因的,一场九成九会赢的战斗,他在战前也会拿出十成,甚至超过十成的专注。 “天羌族的仇,在你死后,就会沉入最深沉的冰底,没有破封的那一天。”秋痕说道,“后会无期了,逆云鲪,九幽之下,好好去跟天羌族的人忏悔吧。” 九幽之下,他要忏悔的人,远远不止天羌一族。 “谢谢。”这一声谢谢,也同样不仅仅代替自己说。 “你有后悔过吗?”秋痕离去前的最后背影,留下了一句。 这一片的天地也借魔族剑客之口,询问而出。 你有后悔过吗?牺牲了这么多,你当真无悔吗? 是忘记了后悔?还是你已经没有了后悔的资格? 逆云鲪没有回答,继续往山上行走,他来到了当年自己斩魔败龙的地方,那场战役胜利了,也就没什么好回忆了。只是那场战下的阴影却还一直留着,没有被底下的溪水冲走,折磨着活着的人。 逆云鲪看了一眼地上的“怨魂”箭头,“怨魂”的箭头神奇般地浮在了空中。他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在轻轻空中一扫,收集一点魔气。然后用粘着魔气的手指抚摸断掉的箭头,箭头受魔气的影响,紫光大盛,箭头中的怨气重新被激发了出来。 被激发的怨恨,受到魔气的吸引,从箭头脱离而出,汇集到了他的指尖。 斩断了“怨魂”,并不等于断了怨念,而断掉的“怨魂”也没办法承载怨念。 “无数年积累下来的怨念,小小的箭怎么能承载,断掉只是时间的问题。” “驱魔便是灭魔吗?魔又单单岂是靠怨念便能可全灭。” “世人都曲解了你的存在,最后连你自己都曲解了你自己的存在。” 逆云鲪以手指为媒介,将脱离箭头的全部怨气导入大地之中,箭头中无数的怨念通过燕鸣山,奔跑到了大燕各个角落。 入土才能为安,入土才能息怒,入了土才能转载新的希望。 “愿大燕这片古老的土地能够承载你们的怨恨,成为你们最后的归宿。”逆云鲪看着箭头依旧漂浮在空中。 无数怨念脱离箭头之后,箭头竟还有一层淡淡的紫光。 “无数的怨念,是死去之人的怨念,可他还活着,而且你也不是他的怨念,你仅仅是他残留在箭中的意志。他握着‘怨魂’这么久,他的意志依旧没被转化为怨念,他的确是合适的主人。回到你的主人身边去吧。”逆云鲪说道,“还有请帮我转告他,为了那个孩子,请他帮忙保守这个秘密。” 箭头听到了逆云鲪的话,朝着不久前远去的身影离开了。 失魂的人,刚刚得到自由,还在漫无目的的行走,他穆然看到了一只箭头朝着自己手中的箭杆飞驰而来,他现在才想到,原来自己一直都没丢掉这个害自己失魂的罪魁祸首。 他想丢,已经来不及了,箭头和箭杆接触,断掉的箭,竟然完美的契合,他惊恐地看着。契合之后,他还在惊恐,之后他便有了兴奋,还在惊恐,那便表示自己没被控制。 为什么呢? 他看着“怨魂”,他感受到“怨魂”中的怨念,好似听从了谁的话语,飘落到大燕这片古老的土地之上,找到真正的归宿。 “怨魂”没了怨念,诛魔的利器,也不太神奇了,没被“怨魂”操控的人,依旧拿着“怨魂”,相处太久了,他舍不得放开,更要紧的是,他通过箭头听到了那个人的话。 “我会谨守秘密,对谁也不说。”他的脑中还在混乱的状态,他还不能辨别,那人要自己保守的秘密是哪个,但关于那个少年的,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在怨气贯穿那个少年身体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和那少年一样的景色,甚至看得比那少年看得还要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北燕三品楼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与下山的相同,一个上山,一个下山,在相同的时间内,叶漫,莫林雪却和逆云鲪神奇地岔开了。逆云鲪遇到了所有下山的人,有那个曾被“怨魂”操控的人,只是他刚刚拿回了意志,低着头谁也看不到,而逆云鲪也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他也看到了秋痕和幽琳琳,他出手打晕了幽琳琳,因为有些话还不适合现在传出去,他要幽琳琳睡一段时间,直到她能将知道的事情传出去为止。 他甚至遇到了,那个一直在现场,看到叶漫毁掉“怨魂”的那个人,他也见到逆云鲪。 “逆,逆,逆云鲪。”他吃惊地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叫出逆云鲪的名字,而那时逆云鲪,已经从他的身边路过,他连逆云鲪有没有看到自己,他都不确定。 逆云鲪唯独没遇到叶漫,莫林雪,他们最后离开,按理来说,逆云鲪会最后遇到他们,可就是没遇到。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交错的空间,交错的时间。 令世界恐惧的人,连时间和空间都开始畏惧了吗? 叶漫,莫林雪来到北燕城的城墙之下。 青铜色的城墙,古老的城池,叶漫把手放在了城墙之上。守护着这片国度千年之久无数不屈的英灵,叶漫仿佛能触摸到他们的血肉一般。 “我回来了。”叶漫轻轻说了一句。 比微风吹过还轻的话语,吹不弯,嫩草的一片细叶,而古老的城墙,似乎有所感应,发出了剧烈的回应,整座城池沸腾起来,欢迎着这位少年的到来。 “你刚才说什么。”莫林雪没听清楚叶漫的话语。叶漫从山上下来,莫林雪就察觉他怪怪的,他好像有的心事。 莫林雪不明白叶漫现在的感受,她只知道,叶漫在折磨自己。 “我们进去吧。” 三品楼,北燕城最好,最大的酒楼,没有之一,但三品楼的历史,只有短短的十六年。而十六年前,三品楼开张的第一天,也是燕主宣布他新政理念的第一天,也是在那一天,逆云鲪在此处杀了一个人,也为他此后杀无数的人,埋下了铺垫。 三品楼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十六年前,很多人调查过三品楼背后的老板,现在依旧很多人还在调查。 神秘的三品楼,神秘的背后的老板,十有八九与逆云鲪,与苏子民有神秘的关系。 神秘的背景,再加上赞不绝口的味道,三品楼每天座无虚席。 莫林雪没到过北燕,却也知道三品楼,每天人满为患的三品楼,她不认为不提前预约,能在这里弄到位置。 而叶漫今天却一反常态,非常坚持,一定要来三品楼,莫林雪执拗不过,只好陪叶漫来试试运气。 出乎意外的是,叶漫和莫林雪刚来,就听掌柜的说道,刚好有一桌的客人,吃完离开了。 巧,太巧了,巧的莫林雪都开始认为这是有人故意的安排。 小二把他们带到一张空的桌前,也只剩下唯一一张空的桌前,叶漫看着干净得没有一点水迹的桌子。回忆起了刚才掌柜的话,你们来的真巧,刚好有一张桌子的客人刚离开。 “哈。”叶漫一声笑了一声,“真是太巧了。” 小二问叶漫想吃什么,莫林雪见叶漫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不想打扰她,于是随意报了几样。 不过都是一些家常菜,店小二倒是一愣,心想来三品楼的都是想尝大燕独特的美食的,哪有专门点一些普通菜系的。他想归想,他也没多生反感,来者是客。 你就是只来喝一碗水,吃一碗白米饭,只要你是客,我也照样笑脸招待,这便是三品楼。 正当小二想要下去准备的时候。 “苦燕饼。”叶漫突然叫道,“再来一份苦燕饼。” 苦燕饼是北燕特有的点心,如它的名字一样,苦燕饼的特点在于苦,一种与众不同的苦。 离家办事的人,会带上一份苦燕饼,久出方归的人回来时,也会吃上一份苦燕饼。长久以来,不知道从何时染成,北燕特有的不成文习俗。 苦中苦,不忘故乡城。 店小二瞧着叶漫,眼中不自觉多了一份亲切,来三品楼吃饭大多品尝三品楼冠绝的厨艺,能来三品楼不愿吃其他的特色之菜,却偏偏点了苦燕饼的。店小二看着眼前的人风尘仆仆,不像是刚要出门办事,既然不是要出门,那一定是刚从外地回来,不然不会特意要了一份。 店小二微笑着答应一声,又微笑着退了下去,做店小二的基本都会把笑容挂在嘴边。笑只是一种态度,不过很少做到心里,嘴上合一,今天则不同,算是为了久出刚回的这个少年。 很少有人知道,三品楼,自开张之日,就有一位专门做苦燕饼的师傅,他做的事情,比这个小二还少,因为三品楼几乎很少会有吃苦燕饼的客人,而他的工钱,比掌柜都高。 没有人知道原因。 莫林雪没问叶漫怎么知道苦燕饼这个东西的,或许是苏燕告诉他的。 苦燕饼,莫林雪也只是从父亲嘴里听到过一次而已。那还是在聊到逆云鲪,谈到北燕的时候,她父亲特地让人从北燕带回来的,她只吃了一口便吃不下了,而她的父亲吃了整整一盒。 不过多时,叶漫这一桌的饭菜已经上齐了,旁边不远处,还有一桌的客人却在催促的小二上菜。 那一桌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穿着深色的长袍,看上去都有一定的年纪了,脸色上有几丝皱纹冒出,不过他们最引人注意的地方,是他那对尖尖的耳朵。 “掌柜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灵族。”他指着叶漫,说道,“我来的比那一桌要早,为什么我的菜比他们上的要晚。” “灵族吗?”叶漫说道。 “应该是灵族血脉的一员。”莫林雪补充。 世界上除了人族,魔族这两个最大的种族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种族,比如龙族,比如灵族。灵族他们不参与人魔之战,和两方的关系也都较为融洽,魔族憎恨人类,畏惧着龙族,欣赏着与自然为伍的灵族。 灵族是自然的精灵,绝大多数的灵族性格温和,不喜争斗。但在善良的种族中也有特例,龙族生性懒散,不也出了黑龙王这个异类,而灵族中的血脉,也算是灵族中的异类。 他们不像其他灵族一样安分,平和,他们的性格强硬。认为终有一天,灵族会毁于人魔之战中,他们如龙族的黑龙王一样,积极推进灵族参与这场战争,谋求属于自己的利益。 即使他们有这个想法,不过血脉只是灵族的一个分支,离开整个灵族形不成太强大的战斗力。为此长久以来,他们积极参加灵族政治,鼓动灵族其他成员,为了扩张他们自己一脉,他们还招收其他思想偏激的灵族之人进入血脉,甚至还谋划计算取得灵族统治之权,不过收获却都甚微。 因此灵族血脉也被世人称为不安的精灵,堕落的精灵。 掌柜连忙跑到他面前,露出歉意说道:“请客观息怒,那边的两位点的是,寻常的家菜,所以准备起来会比较方便。店家怎么有怠慢客人的道理,何况是尊贵的自然精灵,平时请都请不到。” 他听到掌柜称呼自己为自然的精灵,他脸上原本的怒气消失了一半。血脉作为灵族的分支,喜狠爱斗的他们,在世人眼中很难把他们归为灵族一类,与其把他们归为灵族,还不如说他们与魔更为相近。 但他们真的是灵族,他们也为自己是自然的精灵为荣。 他语气稍减缓和地说道:“那你快点,我还有大事要办。” 莫林雪对着叶漫说道:“竟然连灵族也参与进来了,越来越有意思。” 叶漫吃了一口苦燕饼,轻轻摇摇头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 而此时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掌柜的身后,用力拍了那掌柜一下,吓了掌柜一跳。 这个小姑娘,叶漫相信是自己看过最可爱的一个,白里透红的皮肤,水灵灵的眼睛,两个小虎牙,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掌柜不用看那个女孩,光从自己这一吓,他就知道,来者是谁,说道:“瞳瞳,不要老是玩这一招,老板看到你打扰我工作,小心他打你。” 瞳瞳嘟着嘴,摆着脸,说道:“我才不怕那个死胖子呢?” 莫林雪听到死胖子一词,心中想道,这家店的主人果然是钱少。莫林雪瞧着叶漫一脸淡然的神情,似乎他早已就知道了。 瞳瞳接着说道:“我的苦燕饼呢?快拿来。” “那个我去厨房催一下。” 掌柜听到颇为为难,苦燕饼本来要的客人就不多,每天后厨也只准备一份。现在做,倒也不麻烦,不过这位小姑奶奶肯定不肯,她的脾气,掌柜再清楚不过,她是店里的常客,这几年,店里做的苦燕饼基本都是被这位小姑奶奶买走的。 “哦。”瞳瞳故意把哦,音拖得很长,说道,“你完了,我要告诉胖子叔叔,你完了,你今后连讨饭的资格都没有了。” 掌柜看了一眼叶漫桌上的苦燕饼,这是三品楼准备的那一份,前脚刚端出,还来得及吩咐后厨再准备一份,这个小姑奶奶就杀上门了。 在胖子老板的手下干活,哪怕是得罪自己的胖子老板,也不能得罪这个小姑奶奶。 正当掌柜的举手无措的时候,叶漫把那一份苦燕饼端到了,瞳瞳面前。 “抱歉,要了你的那份,我只吃了一个,剩下的还给你,可以吗?”叶漫温柔地说道。 瞳瞳伸手拿着叶漫递过来的苦燕饼,仔细地看了叶漫,尤其是很仔细地看了看叶漫的眼睛。 “你长得好像一个人。”瞳瞳冲着叶漫说道。 “那你说,我长得像谁。”叶漫挺好奇的。 “尤其是你的眼睛特别像他,你一定是知道他名字的,逆云鲪听过没有。” “那你”叶漫有些紧张,哪怕面对逆云鲪时,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那你是他家的” “对呀,我就是他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剑名“苍天泣” 掌柜见状,连忙拉住瞳瞳,堵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话会招来多大的危险,掌柜知道。 钱少名下有许多产业,所以他需要很多人帮他打理,但只有极少数的人认识他,知道他身份,三品楼的掌柜就是那极少数中的一个。 他知道钱少,当然也认识和钱少有关系的那两个人。 三品楼不是钱少最赚钱的一项产业,却是他最器重的产业,这里对钱少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是钱少梦想的。 掌柜原名邱为官,他家里人世代帮别人做掌柜,做梦都想出一个入仕为官的人,于是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然而事与愿违,他寒窗多年,除了名字,其余的依旧与官字无缘。 仍旧不甘心的他,在自己的村子,做起来了教书先生,自己与官无缘,但起码也要教出几个与官有缘的学生。他曾经发过誓绝不再,在俗气的地方,再做着伺候人的活。 可他想的再好,但那样的时代有钱读书的能有几个,何况是他那个贫苦的村子。那几年这个的国家又遭逢巨变,四面楚歌,他的村子又赶上了饥荒,许多凑巧的事碰在了一起。 后来来了一队商队,给村子里的每户人家都发放了粮食,让他们渡过难关。邱为官那会还在考虑要不要接受,接受吧,感觉会堕了他身为读书人的面子,不接受吧,就得饿死,他倒没关系,可还有嗷嗷的孩子,和饥瘦的妻子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去帮他们算算账,抵消掉这几袋救命的粮食,然后就回来,绝不多呆。 他当初发得誓,为了面子也只能先放在一边了,可估计是他的帐算得太好,被那个胖子东家看上,连蒙带骗,就让他把发得誓,真得永久地仍在了一边。 “瞳瞳不要乱说话。”邱为官说道。 瞳瞳也认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还是咬了一口邱为官堵住自己嘴巴的手,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你说的就好,不要用脏兮兮的手碰到我的脸,我会很生气的。” “知道了,小姑奶奶。”邱为官用另一手,痛苦地握住被瞳瞳咬的地方,掉着眼泪说道。 “你是逆云鲪家的小孩。”来自灵族血脉的那人说道。 三品楼的声音很杂,其他的地方可能听不到这里的声音,可是坐在这里附近的,那位灵族血脉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你看我的样子会是他家的大人吗?”瞳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逆云鲪拿走了我们灵族的东西,我正愁没法子要回,现在抓了你,正好拿去换。”那人说完,正想要动手抓住瞳瞳的时候。 “别白费力气了,逆云鲪是不受妥协的人,即使你抓住了她,也没用。”在旁边的叶漫慢慢开口劝阻,他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你抓了谁都没用,不过是再多一个牺牲品而已。” “你怎么知道没用?” 叶漫不想多说,只是默默地看着瞳瞳,脑海中不断回现着在燕鸣山,被“怨魂”的怨念贯体时,看到的画面。 “逆云鲪拿走你们灵族的什么东西?”莫林雪有些好奇,她第一次听说逆云鲪和灵族还有关系。 “一把剑。” 十六年前,逆云鲪用剑守护住了风雨飘渺的大燕,十年前他又用剑斩杀了魔族帝君,重伤了黑龙王。 逆云鲪当然用剑,只是人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这个人的身上,极少关注他手中的剑,陪他度过了那煎熬六年岁月,鲜血淋淋的剑。 能帮他披荆斩棘的剑,当然是不是凡品,只是他的人远远超过了他的剑,所以和他在一起的剑,也被逆云鲪这个人的光芒所掩盖。 何况最近的十年,谁也没有看到他有拿剑,既然没有人再看到他手中的剑,何必再把力气浪费在他的剑上。 “那把剑叫什么名字?”莫林雪问道。 “苍天泣。”回答的却是叶漫。 叶漫又是怎么知道的,莫林雪身为莫林雪世家的人,对剑的知识绝不会比任何人少,她都没听过的灵族之剑,叶漫他哪里打听到的。莫林雪对叶漫的疑问越来越多,可她依旧还是没问出口。 莫林雪再等,她在等着有一天叶漫给她全部的答案。 “原来你小子也不是孤陋寡闻,那把剑是三百年前,我们灵族所造,十八年前,逆云鲪,他,他偷走那把剑。”那人说道。 大多数的灵族不喜欢战争,并不意味着面对战火他们只能束手待毙。他们也有自我保护的武力,刀,枪,剑,戟在他们种族中也一样不少。 “是你们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剑吧。”莫林雪嘲弄道。 想让逆云鲪死的人很多,太多,但也仅仅是想让他死而已。你可以想他死,你可以诅咒他去死,可你不能用任何言语侮辱他的生,侮辱他的死。 逆云鲪就是这样的人,一个生得伟大,而不该存在的人,却也不能被侮辱的人。 他要的东西一定是他的,他要实现的理想一定能实现。他就是这样霸道的人,霸道到让人尊敬又厌恶的人。 “你胡说,先生是伟大的人,他不会偷东西的。”瞳瞳很生气。 在瞳瞳的印象里,先生是个好人,她从小无父无母,常常饿肚子,直到遇到了先生,夫人,她才能吃好吃的,穿好看的。 “先生?你不是他和菱采心的女儿吗?”叶漫问道。如果是女儿不会用先生这样的称呼。 “我是他们家的孩子,但我不是先生和夫人的女儿。”瞳瞳很奇怪,为什么眼前的人会认为自己是先生和夫人的女儿呢? 叶漫先自嘲了一声,再松了一口气,她的口误让自己误会了,他庆幸,幸亏不是那人的女儿。 正当叶漫和瞳瞳交谈的时候,灵族血脉的那人突然出手,想要抓住瞳瞳,叶漫发现,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瞳瞳要被他抓住的时候,瞳瞳却抓住了来者的手,反手一扔,直接把他扔出了三品楼之外。 “尖耳的丑八怪,要打架也不说一声,太可恶了。”瞳瞳觉得刚才那一摔还不可以为自己解气,她打算在向前揍他两下。 “稍稍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不要太过分。”她正要准备走向那人时,却被叶漫拉住了。 瞳瞳见是刚才给自己苦燕饼的哥哥,拉住了自己。原本还是很想再打尖儿丑八怪几拳的她,忍了下来,因为他跟先生真的很像,瞳瞳很听她先生的话,跟她先生很像的叶漫,她也不想违抗他。 叶漫继续说道,“你这么厉害,也是你先生教你的?” “对呀。我能一个打十个。”瞳瞳回答,“不过先生他更厉害,他能一个打一千个,一万个,甚至还要多。” “你比她如何?”叶漫向莫林雪问道。 叶漫这么问,已经表示自己不如眼前的这位小姑娘了。 “我现在不如她,不过跨越那道门槛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莫林雪说道,“你也发现了吧,她的思考只停留在六七岁的时候,可能一辈子都也只会停留在那时候。” 一个思想有缺陷的人,逆云鲪居然有办法让她跨越正常人都难以越过的界限。 莫林雪握着剑的手不禁颤抖起来,本以为上次对他出剑,便有了下次对他出剑的勇气,可没想到,下次对他出剑,竟还要拿出比上次更多的勇气。 一个了解他越多,越会让人恐惧的人。 “或许与逆云鲪无关,她的单纯,她的心无旁骛才是关键。”叶漫安慰着莫林雪。 思虑少了,会少很多前进地阻碍,通往终点的道路,他们会一条路直接走到底。但同样的思虑少了,对超越巅峰的追求也少了,目标的终点就是他们的终点,而终点之后的竞技,他们无法再去竞逐。 “哈。”莫林雪笑了一声,怎么可能真的与他无关。但逆云鲪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所以世界的人才拼命赶他,却怎么都赶不上他。 莫林雪握紧了剑,自己或许达不到逆云鲪的程度,但是有下一次出剑的机会,她还是不会放弃。 逆云鲪到底有多么恐怖的实力,莫林雪的期待又一次战胜了恐惧。 只有一次次地战胜恐惧,才能一次次地向他出剑。 逆云鲪的存在已经是每个武脉之人心里的恐惧,他活着,这个恐惧便会一直存在。 “你真不会安慰女孩子。”莫林雪说道。 “我以为你会有所不同。”叶漫回答。 “因为我手里的是剑吗?”莫林雪说道,“你怕我拿剑刺你。” “没有。”叶漫看了一眼莫林雪的剑说道,“我怕挡不下你的剑。” “迟早有一天你会有这个程度的。” 或许还不止这个程度,莫林雪想。叶漫的进步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瞳瞳见给叶漫自顾和莫林雪说话不会理自己,她有点不开心,插嘴道。 “我叫叶漫。”叶漫说了自己的名字,他摸了摸瞳瞳的头。 “夫人说,不能让随便让别人摸我的头,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抱歉了。”叶漫把手放了下来。 “但是,是叶漫哥哥的话,我就原谅你了,看在你苦燕饼的份上,要是别人我非把他扔出不可。”瞳瞳笑嘻嘻的说道。 叶漫看着门外一瘸一拐离开的那位灵族血脉之人,咽了咽口水。 瞳瞳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子,接着说道,“邱掌柜,一个苦燕饼两个铜子,我只有八个,这里有五个苦燕饼,那给我来四个好了。” “这是我送你的。”叶漫说道。 “不,这是给夫人买的,夫人她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瞳瞳看上去有些伤心,“虽然我还是想买五个,可是还是来四个好了。” “平常四买四,但是今天的苦燕饼,是买四个送一。”邱为官说道,“所以你都可以拿走。” “那能不能买四个送两个。”瞳瞳眨着眼好奇说道,“我想帮叶漫哥哥吃的那个也买了。” “可以,可以。”邱为官点头,为难谁,也不能一个小孩,虽然她平时都有点为难自己。 “嗯?多出来的一个还是不要了。”瞳瞳拿出了一个苦燕饼还给邱为官,说道,“夫人说,一分钱,一分货,多出来的便是人情,她不能接受。” 邱为官不明白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一定要五个呢?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然后瞳瞳拿回了两个铜子,说道,“一个苦燕饼两个铜子,我还你一个,我拿回两个铜子没错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千局不如一子 邱为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几声,做了这么多年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精打细算这么多年,天天和算盘,珠子在一起,却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了。 他的惊异还没完,又听瞳瞳说道:“我想要买蜜饯,胖子叔叔说,他家的蜜饯最好吃,我是小孩子,没钱买一份,我要买他家的蜜饯可以论个买,一个铜子是四个蜜饯。胖子叔叔说过的话,算数吧,他不是大骗子吧。” 邱为官暗想,白白坑了两个铜钱,就为了买八个蜜饯,东家,这是你家女儿吧。邱为官让人取来了八个蜜饯,说道:“东家说过的话,当然算数,八个蜜饯,你收好。” “不对吧。你不能看我是小孩子就骗我。我可给你的是两个铜钱,你怎么能只给我八个蜜饯呢?”瞳瞳瞪着的大眼睛愤怒地说道。 东家,这就是你的女儿,耍懒的功夫,你遗传的吧。 “一个铜钱四个,两个铜钱八个没错,小孩子不能这样子哦。”邱为官教育道。 “可是刚才的苦燕饼,我也买四个,可你给我了是六个呀。” 东家,没错,我能断定,这个真的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 “你家夫人不是说过一分钱,一分货,多出来的便是人情,她不能接受吗?”邱为官好奇地说。 瞳瞳白着眼,看傻瓜一样表情看着他,说道:“可我不是夫人呀,我能接受呀。我想要吃蜜饯,我要人情呀。” 东家,快把你家女儿领走。 邱为官心中呐喊,无言以说,乖乖地多给了瞳瞳四个,但见彤彤又拿出两个,邱为官的神情又变了遍,这个两个蜜饯不到半个铜钱,但天晓得,她会怎么做。 东家,你家女儿要把三品楼般空了,快过来管管。 可瞳瞳把蜜饯给了一个叶漫,又给了一个莫林雪,说道:“来,我请你们吃,我跟叶漫是朋友,你跟叶漫也是朋友吧?” 见莫林雪点点头,继续说道,“夫人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但真要成为朋友,必须自己先付出行动。” 东家,这不是你的女儿,我错怪你了,你是不会这样大方的。 叶漫把蜜饯放在嘴里,心里却想,自己怎么会认为瞳瞳单纯呢?怎么会认为她只有六,七岁的智商呢?哪怕六,七十岁都不会有这样的智商。 瞳瞳买到了苦燕饼,又坑到了一份蜜饯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漫和莫林雪在瞳瞳离开后,吃几口桌上没吃完的东西,也结账离开了。 离开三品楼后,前方的人群传来了一阵响动,莫林雪不想搀和无聊的事情,她想问叶漫接下来的打算。来北燕是叶漫的执着,在见到逆云鲪后,来北燕对莫林雪来说,已经可有可无的旅程。 如果叶漫没有打算的话,她还是想劝叶漫离开,大燕真的不适合叶漫。 然而叶漫却在人群的中心感觉到了什么,不待莫林雪出口,他带着莫林雪挤进人群。 只见人群之中,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居坐中间,而他的周围有十个人,十盘棋。 那个青年以一敌十神态自若,不过准确地说不是以一敌十,而是以一敌九。因为那十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中年文士,他的棋盘上只落着一枚白子,而他的手中执着一粒黑子迟迟没落下。 他闭着眼睛,似在休憩,似在思考,似在等待。无悲无喜的脸上,看不出是哀是乐,紧紧闭上的双眼,不知道是何欲何求,微微低下的头颅,又似在等候那愿意上钩的人。 十盘棋局,九盘酣战,随着时间流逝,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离开了棋盘,一盘接着一盘的棋局离开战圈。 “那个凤梁来年轻人真厉害,昨天他也是在这里,一个人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战胜了和他对战的十个人,今天同样的一炷香不到,就战胜了九个人。” “不是还有一个人,我看他不简单。”人群中的另一个人说道。 “什么不简单,我看就是装装样子。” “要是再输,我们大燕可真得就没面子了。” 九盘棋局终了,和他对战的最后一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张开了眼睛,在纵横交错的线格之上,轻轻落了一子。 胜了九局的年轻人神色不见欣喜,反而更加浓重,他知道最后一人比其他的九人加起来都要更加难以对付,比他过去遇到所有对手加起来都要难对付。 他是谁?青年人已经知道。 而他是谁?青年人认为中年文士不一定知道。 青年人在棋盘上落下他的第二子,他的第二子比第一子更加慎重,第三子,第四只,他一子比一子慎重。 然而中年文士的脸上依旧看不明白是什么表情,他睁开的双眼虽还在看着棋局,可他已看腻了棋局,也看腻了棋局中的人。 他已经在思考下一盘棋局,下一盘棋局之中的人和物,下一盘棋局之外的人和物,也或许下一盘为未开始的棋局他也看腻了。 他看腻了所有人,看腻了所有得局,可他依旧还在看着。 青年人早在这棋盘开始之前,已经想到了眼前的中年文士会看腻这盘棋,看腻自己。而青年人赌得就是中年文士的这一点,赌他会看轻自己,看轻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中年文士的轻敌便是青年人自己认为的生机。 “是千衍神局。”棋到中盘,现场中有人叫了一声,他们看出了青年人的棋路布局。 千衍神局,是千年前神衍子耗尽一生所思考一局之变。只要千衍神局生成,便能演变出一千种的胜法,不管对手落子何处,注定只能是这一千胜法下的牺牲品。 由于此局太过骇俗,会对棋道的其他人太过不公。神衍子不愿此局流传,也不愿看到世间棋道,只知布此棋路而取胜。 但他也不愿自己半生心血就此毁于一旦,于是他在决定完成这必胜之局的时候,他也早早秘密准备好了自己的坟墓。他在棋局完成的当下,便入了给自己准备好,无人知晓的坟墓,让这篇旷世棋局与自己长眠。 不过后人还是在他的居所,发现了片纸残局,知晓了千衍神局的存在,可该如何布下这个棋局,如何引导别人进入棋局,没人知晓。千年来不断有人想重现这神一般必胜的棋路,可千年从没有人实现。 “这棋局是晚辈无意间得到,让先生见笑了。”青年人在完成千衍神局的当下,漏出来与中年文士下棋来唯一一次的轻松。 在众人看来这盘棋局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千衍神局再现,对好棋者而言,远远超过胜负的价值,棋道必定会因为千衍神局的出现再起一番波澜。 “如果挖盗万座墓,也算无意,那世界上有心的人就太少了。”中年文士又落了一子。 青年人尴尬地笑了一笑。 “先生还要再下。”青年人知道眼前之人的谋略,可局已至此,他还想力挽狂澜。 “的确不必再下了。”他一言一语不加带任何的感情,他的感情仿佛没跟着他这人一起出生到这个世界一般。 正当青年人还在露出笑容的时候,现场有一人突然说道:“千衍神局竟被,被破了。” 青年人僵住了笑容,把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棋盘之上,一千种的胜法,竟然只被小小一子扼住了去路。一千种的胜法,竟然没有一法能够突破这眼前小小的一子给自己带来胜机。 “怎会如此?”青年人大惊,“你看过千衍神局。” “你还不明白?”中年文士说道,“一盘局,千种的变化,想要构成千种的胜机,必须有决定千种方向的那一子。抑制住了那一子,千种的胜法,不过是空谈罢了。神衍子千年的惊天骗局,总有无数的蠢人把它当作宝。就因为他没有输过吗?他没输过,只是没碰见让他输的人?” 中年文士的话中有话。千年前不败的神衍子,千年后不败的逆云鲪,千衍神局是骗局,那逆云鲪的不败也是骗局吗? 中年文士在引诱?是陷阱? 局外观望蠢蠢欲动的人更加蠢蠢欲动,更加蠢蠢欲动的心却更加不敢妄动。 正当青年人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却漏着一丝谁也察觉不到的笑,棋局是输了,不过自己却没输,棋局不是他的目的,而他的目的是看到这个中年文士,而中年文士却只看到了他这个人,看不透他的身份。 棋盘之中的局你赢了,棋盘之外隐藏的局,你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却想不出来。 “替我向你父亲问好。”中年文士在离去之际说了一句。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了。”这比刚才中年文士破了千衍神局还让他吃惊。 “破绽太多了。” “请指教。”青年看了一身自己的打扮,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你的一身打扮虽然都是凤梁的装扮,可你不该用千衍神局,神衍子的墓地具体方位不为人所知,可他的故乡在如今的狮武。人死入故土,神衍子也不会例外。” “从这一点你就能断定我不是凤梁的人?” “你不该特意在乎自己的着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凤梁着装,还总是观察着自己的着装,你是怕别人猜不到凤梁与你没关系吗?再愚蠢的人,看到你这个比愚蠢更加愚蠢的破绽也会怀疑。” “就算不是凤梁的人,但离我的身份还差十万里之遥。”青年人说道。 “你们狮武会让外人偷挖万座墓穴而无动于衷,能做这件事情的人,一定是在狮武之中拥有极高地位的人,或者与他们有关系的人,才可以压下这种事情。” “那近了一点,还不够。” “你虽然取下了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戒,但你在紧张和专注的时候,摸扳戒的习惯却没改掉,独孤乾。” 青年人听到中年文士叫自己的名字,他才发现自己右手还在摸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门前柳,疑惑的起点 独孤乾是狮武帝国之主独孤封的大儿子,也是最有希望成为未来狮武帝国的继承人。 大燕皇族有识别身份的玉牌,狮武帝国也有能辨别他们身份的扳戒。狮武帝国的皇族会按照他们出生的顺序,在他们成年礼的那天,由狮武之王给他们戴上象征身份的扳戒。大儿子的扳戒会戴在大拇指之上,二儿子会戴在食指,以此类推,第五个儿子以后他们的扳戒都只戴在小拇指上。 狮武过去强大军事,是源于他们“以武为荣,以战为誉”的传统。除了皇族,一般人的双手除了紧握武器,基本不会佩戴其他饰品,即便是皇家之人,所以他们的扳戒也只能戴在左手之上,空出来的右手象征着对武器的尊重。 “就这么些线索你就认出了我的身份。”独孤乾说道。白野原之战,败给他,狮武败得不冤。 不冤不代表不恨,所以他来了,他想看看这个让自己国度最精锐的军队毁于一旦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所以他在大燕王宫的必经之路上摆下棋局。 这是挑衅,独孤乾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明白他的用意。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和你每一次的对话,你的话中,你神情处处都是破绽,处处都在暴漏你自己,多得我已经不想再一一指出。” 独孤乾想起了眼前的人问自己的第一句,他问候自己的父亲。这一句也应该是他的陷阱,他问候的时候,自己竟然会认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不敢低估他,而他却无处不利用自己会高看他的心理,独孤乾摇摇头,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刻意让自己自暴破绽而出。 他或许真的知道,他或许还是猜测,也是从那一句开始独孤乾完全赤裸裸地暴漏在他的面前。 “不要再摸拇指了。”中年文士看着独孤乾又要摸着自己的大拇指,说道,“三十次了,和我在棋局中你摸了二十四次,棋局之后,你又摸了六次,不要再有第三十一次了,我已经开始反胃了。” 讽刺的言,不寒不暖的语,听到独孤乾的耳中,胜过了狮武帝国最寒冷的狂冬。他下意识地又要摸着自己扳戒,然后又下意识地自己阻止住了自己。 “你这场棋,你已经留给我太多的信息了。再给你一个建议,离开大燕之后,哪里都不要去,直接回狮武。”独孤乾看着中年文士,不知如何让回答,他怕自己,说得越多,透露得越多,的确来北燕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中年文士又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听,不听,全在你自己。或者你可以先向独孤封询问,再做决定,大燕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中年文士起身,目光扫了一圈周围,他看了叶漫,停留了瞬间之后又把目光移走。瞬间的时间,叶漫也看到了他的目光。 瞬间的时间,叶漫向他点点头,算是行礼,他也向叶漫点点头算是回礼。 瞬间的交错,任何人都没发现的瞬间。 中年文士转身离开,他在走出人群后,突然人群之中有八个人,腾空而起,叫道:“暴君拿命来。” 那八道身影速度极快,方向明确,手中的短刃散发着微微绿光,一看就知道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刺客不管人群,眼中只有中年文士,他们是最好的死士,来了他们就没打算有命回去。 一眨眼,先跃起的四个人,堵住了中年文士的前路,后起跳的四个人,堵住了中年文士的后路。 八个人,八个方位,在封锁中年文士的生路之后,便迅速动手。这八个人已经反复演习了无数次,无数的人,已经在他们的演习下丧命,就为了一次永远都可能不会来临的机会,来诛杀这眼前的人。 是那无比的恨让他们坚持了下来,他们是九幽之下爬出来的恶鬼,他们要向推他们进入九幽最深处的人复仇。 中年文士已被突如而来的刺客包围,前无生路,后有毒刃,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在意冲自己而来的危机,他仿佛不知道下一刻,九幽之下的复仇死神便要到他面前了一样。 可就在毒刃逼近中年文士的那一刻,几粒水珠从天而落,刺客微微一愣,哪来的水珠,今天天气晴朗不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不是普通的水珠,因为普通的水珠无法贯穿他们的身体,他们睁大了眼,看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不是我派来的,与我无关。”独孤乾抢先说道。 “我知道,如果你有这份勇气,就不会露出这么多的破绽了。”中年文士连头也没有,连脚步都没停下,他从倒地的死士之中穿过,接着说道,“那场爆炸竟然没让你们死绝,天意总是伴随着意外,这个意外让你们活了下来,可你们没有感激。” 被水滴贯穿身体的刺客,虽然还活着,但是他们身体已经无法动弹。曾经让他们经历过炼狱的这个人,哪怕他们在梦中也迫切地想把毒刃刺进他的身体。 可他们在这个人下棋的时候,他们没急于动手,因为他们知道那不是好时机,独孤乾远远没有到让他全力以对的程度。 在棋盘结束的那会,他们同样没动手,因为那也不是好时机,这个人哪怕在胜利的那一刻也不会有任何破绽。 在这个人离开的时候,他们终于等到了他们认为的好时机,可是他们认为的好时机,也不是他放松的时机。 可能他们也明白,但是错过了那个时机,便再也可能没有时机。他们看完了棋局,他们看完了他胜利之后不变的容颜,他们终于看不下去了。 恨,让他们敢拿命去赌,去赌本来就毫无机会的机会。 中年文士看腻了人间,可他一刻也没有轻看人间。更主要的是还有一个人平静在看着整个北燕,这几滴水珠落下来之前,谁也没发现那个人的存在,这几滴水珠之后,人们才发现了,北燕那个人无处不在。 “暴君,九幽之下,变成鬼厉,我们也绝不放过你。” 行刺的八个人,被长长的外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少量的一部分,而露出少量的那一部分,狰狞的伤口清晰可见,仿佛因九幽之下烈狱火山爆发而留下的印记。 “那在九幽之下,我不介意再炸你们一回。生前你们是棋子,死后依旧是被操控的命运。你们的愚蠢,会害你们永生永世?无论是人变鬼。” 中年文士刚才遇到刺杀的时候,他没停下,那八个人倒下的时候,他没停下。他起身后,他一直就没停下,尽管他走得不快。 他在棋局之中已经扫视了周围,尽管那八个死士隐藏的很深,可哪有看热闹的不往前面挤得,所以他们还是漏了破绽,他发现了他们。 起身之前,他又看了周围一眼,这场看似完美的刺杀,还没开始,中年文士已经为他们布置好了结局。 第二眼他便看腻了他们。 他看腻了他们,所以他没停下脚步再看他们。 而此刻他却停了下来,因为一辆车马车挡住了他的去路。但不是因为这辆马车挡住他的去路他才停了下来,世界上没有人能挡住他的去路,也没有人能阻止他想要做得事情。 只有很少很少的人能让他看了一眼又一眼。 他停下来,仅仅因为是看到了,马车内有一个圆圆的胖子,一个让他百看不腻的胖子。 圆圆的胖子占据了小马车的四分之三,还有四分之一的位置勉强够这个圆圆胖子身边的美妇人坐着。车上两个人已经很挤了,但中年文士还是上了车。 两个人能勉强坐下的马车,三个人仿佛也能勉强坐下,四个人好像也应该可以,但再多一个,就真得太挤了。 在马车离开之后。 “苏,苏,苏子民,不对,是陛下。”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中年文士的真面目。 然而他们只是面面相觑,传闻中的燕主,他们的陛下,身为大燕子民的他们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这时候该跪着送他离开吗?他是明主吗?可有比视人命比草芥还轻的明主吗?这些人,这些年,听过太多有关于苏子民的传闻了。 那他是暴君吗?可大燕在他的治理下,他们享受着安居,享受着乐业。 看不透的王者,可王者却看腻了他们。无法评价的王者,王者也从不需要他们的评价。他或许不适合那把王椅,可没人能把他拉得下来。 马车内。 “你说独孤乾会乖乖听你的话吗?不去莫林家吗?”马车内圆圆的胖子便是钱少,他身边的美妇人便是他的妻子林月。 如果有别人听到了钱少的话,一定会感到震惊,曾经最强的帝国,曾经最强的世家,百年没有往来,如今竟要有所接触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苏子民说道。 “那要为狮武默哀了,本来会有一个挺好的继承人。”钱少说了默哀,脸上的神情却没半分变化,“石不凡的残部,挑的时间真好,有备而来的他们,是谁帮他们预备了方案?” 这本来是独孤乾的局,而有人看上了独孤乾的局,在他的局上布上了这场杀局。 “是谁在背后策划,不难猜想。”苏子民闭着眼睛,一场刺杀没有给他带来让任何喜怒的变化,他平淡地说道,“快到是他们的时代了,这要是离别之曲的话,刚刚好,不痛不痒。” 马车行驶地很慢,来到一个小巷之内。然后突然消失,后面偷偷跟随马车而来的人,看着空荡荡的小巷,察觉不对,正要离开之时,又是几滴水珠取了他们的性命。 叶漫看完了棋局,又看到了一场刺杀,他什么话也没讲,他又默默地向前走去,莫林雪也只能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 默默地走,默默地跟,同一条路上的少年少女,好似越行越远。 莫林雪跟着叶漫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一处大房子之前。这所房子有些奇怪,门匾之处只安置了空荡荡,没写上一字的门匾。 门匾之下大门上的漆有些已经剥落,昭示着这房子已经有悠久的历史,大门之外的土地上很整洁,似乎每天都会有人出来打扫。 房子的不远处有一棵柳树,柳招邪魅,一般人很少会在门前种柳,这是不详征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等待的人,等待归来的人 柳树之下站着一个人,他还很年轻,看上去二十不到,他好像已经站了很久,哪怕有柳叶遮阳,他那洁白的脸上依旧冒着汗珠。 他很有耐心,他在等,等从里面出来的人,也等着里面出来的人让自己进去。 叶漫从他身边路过,他看了一眼叶漫,叶漫察觉到了他,但没有特意看他。叶漫径直地走到大门之前,敲了敲门,声音不响,却已经能保证里面的人能听到。 开门出来的是里面的老管家,他发白的须发,深深的皱纹,还有手上常年拿扫把磨出地厚厚老茧。他开门看到了叶漫,脸上没有特别的神情,仅仅是看到了叶漫,也没问叶漫一句,就开了大门让叶漫进去。 “我等了三天,为什么他能进,而我却不能。”柳树下的人很生气,他觉得要进也应该是自己先进去。 “你与他不同,你有求,我有拦你的理由。他,我没有拦他的理由。”老管家说的并不是很大声,他现在也说不了太大声的话。 老管家只说了柳树下的人不能进的理由,没有说叶漫能进去的理由。而柳树下的人,又看了看叶漫,他把回忆调到了很早之前,他是和大燕的公子苏砺一起长大地。但他却瞧不上苏砺,觉得苏砺有资格在那个位置之上,只因为他生得好,他有一位好父亲。 那时和苏砺在一起地,还有一人,他好像明白了一切,然后闭上了嘴,他又在等。 不过这次他等得有所不同。 老管家让叶漫和莫林雪进了门,随后就关上了门,他开门开得很轻,他关门关得也很轻。 每天开门,关门是他必做的一件事情。 进了门首先看到还是一棵柳树,和外面一样大的柳树,好像都有很久,很久的岁月。不同的是外面的枝叶繁茂,而里面的柳树只看到了柳枝,很难再看到柳枝上的一片柳叶,仿佛它已经很长时间没长过新的嫩芽。 在柳树一个粗壮的树干下,有一个小小秋千,叶漫路过,碰了碰秋千,但没有坐下。他回头又看了看树干,他仿佛能看到那树干之上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也仿佛能看到树干之下有一个俏丽的妇人席地而坐。 穿过了柳树,叶漫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之上,荷花已经枯萎,只有少许的荷叶,随着初秋的风,起起伏伏。 “我想自己看看。”叶漫对着老管家说道。 “嗯。”老管家恭敬得答了一声,“有事请叫我一声。” 老管家在这户人家已经很多年了,或许他还要继续待上一些年,直到他死。他退下之前,发现了地上的一片柳叶,老管家,轻轻地弯身轻轻地捡起。 捡起后,他又小心地握住,仿佛在他手中的,这是一条鲜嫩的生命,不是一枚枯柳落叶。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木盒,是满满一盒的柳叶,基本已经都枯萎,这些柳叶,他收集了十年。 人们都说树叶的生命短暂,不过明年的春天还会再长。可庭院那棵柳树,稀疏的叶子,看上去是一夜之间荡然无存,然而只有老管家知道,它掉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间也没长出过一片新的嫩叶。 如今他回来,来年初春,是否还能看到庭院中的柳树发芽生叶呢? 老管家的岁数已经很大了,不过他相信,他还可以活挺长的一段时间。他的身体还算硬朗,不过年龄越大,记忆储存便越少,有些不要紧的事情,他选择了清理,遗忘。 比如今年是他来这里的第几个年头,他不记得了。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当初还是孩童时,饿倒在这户人家的家门口,被他们所救,这是他们给自己恩,给自己再生的命。那时老太爷还在,老爷还和那时的自己一般大,自己来这个家平静地过了几年,老爷便外出求学去了,直到老太爷病危他才回来。 又过了一些年,老爷也去世,年纪八岁的公子在老爷去世的第二天,便离开了这里,一句话也没说,但老管家明白他的意思,他让自己看家,直到十年后长大的公子才回来。 他回来的那一刻,老管家也没说一句,像今天一样开了门让公子进来。难道主人回来,还要问一下主人,他是这家的谁吗?老管家自认不是聪明的人,但也不是这般愚蠢的人。 他对这家有特殊的感情,所以这家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样地变化,他都能辨认。 公子回来呆了一段时间,很快地,他又离开了,那次离开,他带回了夫人,不久后,这个家又多了一条小生命。 老管家来到这个家,他便习惯了等待,等待着这家主人的离去,等待着这家主人的归来,这个家的人都是非凡的人,家从来不是他们的选择。 十年前的离去,尽管这人不是自愿,但他也一定会回来,这便是这个家的规矩。 老管家比任何人都懂这个家的规矩,他一直相信这个家的规矩,所以他才会一直等待,一直为这家的人看着这个家的门。 他透过窗户看着回来的少年。 叶漫在院子,没说一句话,有时他把目光放在秋千上,有时他又盯着小小的池塘看了一会,最终他来到了一处房门之前。 叶漫推开门,这是一个极其干净整洁的房间,这个房间看来经常都会有人打扫,不过却少了一种有人居住的生气。 床上有好几套干净的衣服像是换洗用的,可那些衣服有点奇怪,各种大小,各种身材的。 床头放着一个胖胖的泥娃娃,床边还有一匹小木马,叶漫走到了窗户旁边,窗户旁边是一张桌子,几块已经变质发霉的七色糕放在桌上,七色糕旁边还有一本残旧的书籍。 叶漫能想象到一个美妇人,边喂一个孩童吃着七色糕,边讲书中内容的情景。 一张椅子在桌子之下,叶漫抽出椅子,坐在了椅子之上,他推开窗户,一眼就看了庭中的秋千,庭中的池塘。 城门外。 瞳瞳来到了一辆马车旁边,窜了进去,马车内坐着一妇人。娇美的脸上有一对黑色却不明亮的眼睛,在她眼睛总是在无人的时候,透露出一股遗憾,一种自责。 她遗憾了十年,更自责了十年,遗憾和自责没有憔悴她的脸,然而憔悴了她的心。她只能偷偷地自责,偷偷地遗憾,因为她不是一般人,准确地说她不是一般人的妻子。 自责和遗憾,她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的眼睛不是很大,可她却撑得很大。天地之广,风景之丽,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的眼睛,也只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她把今生都给了他。 她有点吃力抬起右手,顺了顺瞳瞳的黑发,对她说道:“一个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当初跟先生学武,本想让你不被欺负,现在想来,也许是我错了。” 瞳瞳摇摇头说道:“我觉得现在很好呀。除了学习的那段日子不太好过之后,其余的都很好,夫人很好,先生很好,苏叔叔很好,钱胖子叔叔有点不好,苏砺哥哥也挺好。” “对了,对了。夫人,我对你说哦。我今天交到新朋友了。”瞳瞳继续说道。 妇人轻轻笑了一声,说道:“瞳瞳也会交到新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瞳瞳能交到了新朋友,瞳瞳虽然心智不成熟,但妇人心里却不担心。如果有人有心接近瞳瞳,那人的目的八成在自己丈夫的身上,自己的丈夫,她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 多少年的风雨都过去了,世界上无论哪片海都掀不起能让他翻船的风浪。她好想他失败一次,想让他回到人间,再回到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说他叫叶漫。他跟先生长得好像,尤其是眼睛,跟先生一样的明亮。” “跟先生一样明亮的眼睛呀。”妇人说道。仿佛她想起了那不太久远的过去,那天的夜,那夜下的月,还有那月下抓不住的小手,现在还时时刻刻出现在她的梦中。 “有空带我见见他吧。”妇人说道。 “好呀。苦燕饼,我买回来了,我们要离开了吗?”妇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瞳瞳去三品楼买苦燕饼,可这么难吃的东西,妇人为什么喜欢吃,瞳瞳却不知道。 “不,我们回家吧。” “先生不是让我们离开吗?”瞳瞳很好奇。 “偶然违背他一次,我想也是不错的体验。”妇人自从嫁给他后,听了他一辈子的话,除了今天,除了此刻,除了这次。 “好呀,我们回家吓先生一跳。” 在房间内的叶漫,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变质的七色糕散发这熟悉的气味,空气中仿佛有人在说:“你回来了。” 叶漫猛地一惊,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了?”跟在叶漫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林雪,开口说道。 “没事,我们离开吧。” “不用去跟老管家打声招呼?” “不必了。” 老管家房内,一个年轻侍女来到这里,对着老管家说道:“管家爷爷,那两个人好生无理,他们进到了那个房间,我们不去阻止他们吗?” 老管家摆摆手,慢声说道:“不用了,这个家他们想看哪里就让他们去吧,不要拦着他们,这里本来就没什么秘密?对他本来就不存在秘密。” 侍女说道:“可那见房间不同,夫人平时进都不让我们进一下,就是瞳瞳进去了,她也会责骂。那个房间都是夫人在打扫,房间的衣物也是夫人整理的,就这样让他们随随便便进去,我怕夫人责怪。” 那间屋子对夫人有着特别的意义,夫人精神状态有时不是很好,不过任何时候她都很和气,很温柔。只有那一次瞳瞳想帮助夫人打扫那间屋子,被夫人责骂。瞳瞳哪里见过夫人生气,也从那次以后,瞳瞳也都是绕开那间屋子走的,自己就更不要说了,连门都没摸过。 “不会的,夫人要是问起,我会跟她解释的。” 小侍女想老管家今天真奇怪,平常他可是一点都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今天不光让陌生人进来,还让他们进入那个房间。不过她也不好多问,对他们来说,老管家在这个家有着比少爷,夫人更加非凡的意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夕阳之后的死约 叶漫自那个房间出来,一直沉默。叶漫的沉默让莫林雪感到了一丝丝的恐惧,叶漫平常也有不说话的时候。但那仅仅代表是沉默,现在的叶漫是那种绝对的静寂,这样的沉寂本身就很可怕。 莫林雪不是那种会怕的人,可现在她真的很怕。 叶漫现在的眼睛特别的灰暗,就像黎明前的那种吸尽了,黝黑夜晚所有的暗幕一般,安静阴沉。莫林雪看着叶漫,叶漫黑色的瞳孔中,找不到一点映入眼睛的东西,天上的光,脚下的路,以及正在看他的自己,所有的东西进入到了他的眼睛都被他吞噬掉了。他吞噬的不仅是他看到的,他也在吞噬他自己的身体,吞噬他自己的心。 这条到门口的路不长,一步,一步,永远还有一步,莫林雪仿佛自己永远都走不完似得。 终于出了门,莫林雪长吸一口气,她想把叶漫叫回来,这样的叶漫不是她认识的叶漫,这样的叶漫离她会越来越遥远,莫林雪不想,莫林雪不要。 门外的柳树下,那个人还在,不过又多了一个青年人。 “蔺裳衣,你再等下去会出事情,离开吧。”来者说道,“你知道的,这是无结果的事情,再等逆云鲪,他也不会来见你,以你的身份,他不会让你染指他的传承。” 莫林雪惊异,这里竟然是逆云鲪的住所。这,那,叶漫和逆云鲪到底有怎么样的关系,她不敢想。 “白无元,我的事情是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蔺裳衣冷冷地说道。 蔺裳衣是原先大燕丞相蔺万池的儿子,蔺万池三朝元老,十六年前,他和石不凡,一文一武站在了燕主苏子民的身边。石不凡主外对抗着狮武帝国的大军,蔺万池对内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大燕权贵。 十年前,石不凡成为了苏子民在白野原的牺牲品,蔺万池也出于种种考量,大事将安的时候辞去了燕相之位,在北燕城外一处农庄之内养老。 蔺万池三朝元老,两朝为相。虽没了燕相之位,可他的门生故吏遍布整个大燕,尤其是在北燕,有一半的官员或多或少与他都有关系。 而蔺裳衣则是他唯一的儿子,蔺万池晚来得子,对他自然十分关爱。蔺裳衣现在在北燕军部任职,虽然职位还不是很高,可他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不输于一方之将的能为。 可蔺裳衣不满足这样的道路,他希望的道路不是这样的。 “我可不敢管你,只是好心提醒,逆云鲪的继承者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尤其大燕官方的人,这点你应该很清楚。”白无元说道。 大燕能走到今天,逆云鲪可以说是居功至伟,没有逆云鲪手中的剑,大燕可能就没有现在的局面,或者说,还要很久之后才能有现在的局面。 而苏子民,这位大燕之主也只是默认了,让逆云鲪作为大燕的精神人物,没有实质的封赏。因为苏子民明白,逆云鲪也明白,一旦逆云鲪和大燕官方有了具体的接触,那精神人物便会掌握实权,苏子民的王权可能会面临重大的挑战。 就算苏子民有这个能力稳住大局,逆云鲪没这个野心去染指王权,可苏子民的后人有这个能力吗?逆云鲪的继承者没有这样的野心吗?一旦一方面出了问题,那大燕就不只一方面的问题。 就算以后都没有,那猜忌呢? 猜忌心本来就是引发问题的最大问题。 “只要他肯点头,我马上就可以提出辞呈。” “那你父亲背后的势力,大燕官方与你纠缠太深了,你早已经不在他的名单之内了。” “那你呢?”蔺裳衣说道,“你也是大燕军方的一员。” “我可没有那份心,更不想做那么累的事情。” “那你进入北燕的目的是什么?”蔺裳衣看着白无元。 白无元三年前到北燕,这三年他也一直都在北燕,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来历。可这样的人却成了大燕的后起之一,白无元直接负责大燕王宫的保卫工作。虽然他是大燕军方的人,可他却不受军方的节制。 “与你无关。”白无元淡淡回了一句。 “哼。”蔺裳衣冷哼一声,他不再理会白无元,因为他看着叶漫从自己身边路过,他说道,“今晚太阳落山之际,我在那个地方等你。” 蔺裳衣没说是哪个地方,他觉得叶漫一定会知道,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死不休。” 这是决斗,蔺裳衣对叶漫发出了不死不休的决斗请求。 可这场决斗不公平,蔺裳衣很强,可能比不上莫林雪的程度,可也已经超出了同龄之人很多,甚至比环燕城的段桐还要强,叶漫连段桐也比不上,更何况要和蔺裳衣比。 决斗向来是实力均衡的两方,或者弱的一方发起的。 “叶漫不用理会他。”莫林雪向前走了几步,走在叶漫的前面,说道,“如果你真的想比的话,我来。” “不关你的事情,闪开。”蔺裳衣对莫林雪说道。 “如果我不闪开呢?”莫林雪的剑已经微微出鞘。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日落时分,不见不散。”叶漫答应了这场死斗。 决斗对叶漫不公平,所以对叶漫极其凶险,在莫林雪看来,这是将近送死的举动,可叶漫就是答应了。 见叶漫答应,蔺裳衣转身离开,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看样子,想劝你放弃,已经不可能了。”白无元看到了叶漫坚定的眼神,唉叹了一声,说道,“就算你赢了,你认为你能走得出北燕,北燕军部的人,可是极其护短的,而且他还是蔺万池唯一的儿子,他们不会罢休的。” 北燕军部虽然是大燕军队的总部,不过这些年来,大燕之主苏子民有意架空了大燕军部。苏子民不断把军部的权利下放,原先有北燕军部一家独大的大燕军权,现在成了北燕军部和地方相互制衡的状态。 为了改变现存的状态,北燕军部这些年,积极和在朝中有地位,有声望的人搞好关系,让他们的子女进入军部任职,而蔺裳衣就是其中的一员。 蔺裳衣的背景,再加上蔺裳衣的资质,北燕军部把未来的希望都压在蔺裳衣的身上。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情,北燕军部的反映可想而知。 白无元还想继续说,可叶漫不想听了,他的脚已经抬了起来,答应下来的死斗,那接下的问题,便等活下来再说。 “喂喂喂。”白无元见叶漫也要离开,他叫了几次,试图想做最后的尝试,可叶漫完全没有理会他,“麻烦,先去看看那位装病的老大,跟他汇报一下吧。” 白无元想了想自己的那位老大,真是可怜,生了一副老鼠胆,却偏偏处在了大燕最敏感的位置,那大燕王宫卫侍统领真不是好当的,尤其是现在的燕主还是苏子民。 北燕城内,一处破旧的阁楼内,一间干净的房间,一张桌,三张椅,一个靠在窗边的人。 窗边有一杯水,本来满满的水杯,此刻少了三分之一。窗边的人,在窗边不知站了多久,他从这扇小小窗户竟然能把整个偌大的北燕城尽收眼底。 “钱少,如果不是苏子民带着你,你是不是也会向以前一样迟到?”在窗边的人开口说道。 他平静地语气,看上去没有责怪,不过已经是在抱怨了,他很少抱怨人,除了要进来的这两个之外。 “我胖,所以我走得慢。”门外的两人,刚好推门进来,那句话,刚好飘进了他们的耳中,“话说,你这是在歧视胖子吗?” 钱少很生气,在他们面前,自己已经是最矮的,已经是最胖的,自己为他们的形象已经提供了很好的衬出,他们竟然还要怪自己,他顿时感觉属于自己的天理已经被自己圆圆的肚子差不多消化完了。 “很难得你会主动承认自己胖。”苏子民说道。 “谁叫我在你们之中是弱势群体呢?不示弱,我真怕你们会吃了我。” “就你的身材,要吃的话,吃一辈子,我们也吃不完。”逆云鲪见他们来了之后,来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桌上的酒,还是原来的酒。”钱少回想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一年他们八岁,那一年也是此处,那一年他们第一次喝酒,那一年的第一眼,他们便知道,此生他们就是朋友。 “想想当年真傻,三个人的酒钱,竟然是让我一个人付钱。”苏子民说道。 在苏子民的面前从来是他人吃亏,除了眼前的两位。 “原来你当时有钱?我还以为你是留下刷盘子抵债的。”逆云鲪说道,“早知道,我们应该换大一点的酒壶,再叫上一些下酒菜。” 当时苏子民是最后一个走的。 “没,所以我拿了玉佩作抵押,难道我没告诉你们吗?”第一次见面,第一天相识,苏子民做的,就是为他们远行而饯行,直到十年之后,他们才有了第二次的相聚。 “你有告诉我们吗?”逆云鲪反问道。 “我虽然胖,可我的记忆还不错,我也是没听过。”只是没听过,没告诉,不代表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属于自己的故事,他们之间也很难瞒得住那属于自己的故事。 钱少给每人倒了一杯,每个酒杯不多不少刚好持平,“这壶酒,饮了这么多年终于只剩最后一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三个人,三杯酒 八岁的那年他们要了一壶酒,满满的一壶,那时他们只喝了一杯,过了十年,再次相聚,他们才喝了第二杯,之后每一年的这个时间,只要有空,他们都会来这里喝上一杯。 可不是每一年他们都是有空,可不是每一年他们都能喝上一杯。 三个人,三杯酒,轻轻一交杯,发出了三声笑,然后一饮而尽。 酒尽,笑尽,闲话也尽。 “台面上的势力已经展出,莫林战,鬼阎罗,还有其他一些人没来大燕。”逆云鲪说道。 “这本来就在我们的预期之内,他们的动作也不难猜测。”苏子民补充说道,“黑龙王,你在十年前重伤了他,现如今他的伤好了,也该出来活动了。” “十年前重伤的他,会躲在哪里疗伤而不被发现,这样地方我只想到一个。”钱少说道。 十年前,黑龙王被逆云鲪重伤的消息传出,无数想当屠龙勇士的勇者们把整个人世都翻了个遍,依旧没找到他的踪迹。 “息龙山。”息龙山是龙族的居所,逆云鲪说道,“和他一起来的魔格里死了,他却还活着,活着的他自然不能去魔族。龙族的爪子伸得有些长了。” “龙族让大闹他们圣地的黑龙王,在人世逍遥百年,原因本就不是他们的懒惰。人族忌惮着龙族,龙族何尝不忌惮着人族。”钱少说道。 魔在人的最西边,龙在人的最东边。人忌惮强大的龙族,而种族数量不多的龙族,也忌惮着种族数量十分庞大的人族。 “十年前,你让他们的忌惮变成了恐惧,所以十年后,他们或许就不止一个黑龙王了。”苏子民对着逆云鲪说道。 龙族能出一个黑龙王,自然能出二个,三个,甚至更多。逆云鲪能败一个黑龙王,自然能败两个,三个,甚至更多。能打败一个黑龙,也自然能杀死一个,两个,三个,甚至全部。 从逆云鲪打败黑龙王的那一刻起,屠龙勇士便不再是人类的传说,取下龙族头上那高傲的角,也不再是梦。 蠢蠢欲动的人,忐忑不安的龙。 不同的种族,信任从来不存在,维持种族间和平的是平衡,一旦维持平衡的心发生了变化,战争也就不远了。 相传无数年前魔族和人族也努力维持着平衡,只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平衡被打破了,或者说想要维持平衡的心没了。于是,无数年后的今天,人,魔,仍然还是为那不知名的原因,为那失去平衡的心,为那打破的平衡,付出着鲜血的代价。 “龙族那边,我会处理,一个黑龙王我能解决,整个龙族我也不惧。”逆云鲪回答。 战争不是他们的选择,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选择战争,他们不畏战,更不惧战。他们厌恶鲜血,却也看惯了鲜血,习惯了鲜血。 “凤梁那边我派人过去了,早就开始秘密收购他们的存粮,除非他们的士兵肯愿意饿肚子打我们。”钱少在四湖学院事情发生之前,就让自己的人进入到凤梁的各个地方。 十六年前,这个世界就想要他们的命,十六年后,整个世界还想要他们的命,只是缺了一个好时机,取他们命的好时机。不过,不久之前四湖学院发生的事情,给了那些人一个认为能要他们命的好时机。 他们动了,所有想要他们命的人,在明,在暗,都开始行动起来了。 “狮武的布局,已经展开,独孤封能看破几分,值得期待。”苏子民接着说道,“灵族那边,只需注意,暂不避理会。” “派一个白痴过来取剑,已经是灵族最大的善意,看样子灵族也出了一个有趣的人。”钱少说道,“其实你可以把你的佩剑还给他们的” “之后让一群想要剑的人去灵族找麻烦,真是好的主意。”逆云鲪回答道。 他的佩剑一旦曝光,那些无数幻想成为他的人,就会前仆后继去找剑的麻烦,只有放在他自己身边最安全,也最平静。因为比起他的剑,人们更想要他的命。而且他们敢找其他拥有这把剑的人和势力的麻烦,却不敢找逆云鲪的麻烦。 派人过来取剑,对其他人来说,表明灵族不是和大燕一路,取不走剑,只是灵族实力不济。但派来一个能为不高的人,又对大燕传达了一种善意,灵族不是真心想要和大燕为敌,只是形势所迫。 “保持这样的中立便是最好不过。”苏子民说道,“那接下来便是魔族。” “那位魔族的摄政王,上任帝君魔格里的弟弟,魔格斯。”逆云鲪说道,“他很强,他的野心也不小。在莫格里死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会取代他的侄子,成为新的魔族之王。他倒是聪明,知道陷入内乱的魔族对他自己没好处,退而求其次,成为了摄政王,避免了魔族内乱,又掌握了权利。” 钱少假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替在落阳关死亡的十万魔族士兵不值,枉费苏子民的一片良苦用心。” 十年前,在攻打落阳关的十万魔兵,是上任魔族帝君魔格里最忠心的军队。魔格里死在了人类的国土之上,成为了魔族史上最大的耻辱,他的儿子又失去了能扶植自己上位的军队。 当年的魔格斯想要取代他的侄子成为新的魔族之王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魔格斯清楚,即使他的侄子一无所有,但他还是那把王椅的继承者,想要取代他,在魔族一定会掀起不小的震动,很多魔族部落会趁机反叛。 苏子民说道:“能造成魔族内乱最好不过,消灭那十万魔族的作用,不关是威慑他们,毕竟那时候我们人类消耗的太多。” 十六年前大燕引起整个人类世界的动荡,十年前以大燕的全面胜利而告终,可人类在那场动乱之中消耗了太多的资源,那时人类的国土上已经不起魔族的再次冲击与掠夺。 苏子民继续说道,“他离开魔族,来到这边,没有进入大燕,他能联合的人不多,敢跟他结盟的人更少,当了十年摄政王的他,终于也忍不住了。” 只要魔格斯杀掉逆云鲪,那魔格斯在魔族的威望就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便能够兵不血刃逼迫他的侄子退位。 不过魔始终是人的天敌,没有一个人敢明目张胆地和魔族合作。 “他的目的有那么容易成功吗?他来到这里带的人必然不会很多,在魔族之中他要留着大部分战力防备自己侄子的反扑。”没有人会甘心做别人的傀儡,逆云鲪淡淡说道,“而在我们这边,一方面要对付我们,一方面更要提防同盟者的背叛。” 三个人,三个空荡的酒杯,算计了整个世界。 沉寂了一会,他们感觉又索然无趣,这个世界他们很早就算计透了。除了眼前的人,其他人,其他事,他们很少会再产生兴趣。 “鲪是一种鱼,云上的鱼,是鲲,也是鹏。”鲲,鹏,是同一种生物,在海里,他是鲲,出了海,他便成了鹏。浩瀚的海困不住鲲,无边的天,也在他的翅膀之下。 苏子民说逆云鲪是鲲,是鹏,不是赞美,逆云鲪不需要他的赞美,所以这是气氛陡变的前夕。 这个房间只是他们三个人,他们不是吵闹的人,因此这里很安静了,而此时更加安静。比暴风雨来临之前不知还要安静多少倍,所以接下来要发生的变化巨变,比任何一场世间的暴风雨都要更加猛烈不知多少倍。 为了即将到了暴风雨,苏子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逆云鲪的距离隔开了三尺,不偏不倚,正好三尺。 三尺的距离,是苏子民空出的交锋地距离。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做好准备的岂止只有他。 “一个母亲为了让她将要出世的孩子,能得到他父亲的关注,竟然在临盆之前,装晕,可她却还能生出她的孩子,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办到。”逆云鲪说得孩子是苏子民,而那个母亲便是苏子民的母亲。 每一个伟大君王的诞生总伴随着一些异象记入史册,苏子民是大燕现在的君王,所以他的诞生到现在还有迹可查。而人们查到地仅仅是苏子民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是腹中的苏子民靠着自己的毅力爬了出来。 可还没出生的人,哪怕是还没出生的怪物,哪里来的毅力。 苏子民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她,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够在那个冷冰冰的王宫有那么一席之地。他所知道的是,只有让她的孩子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才能取得那孩子父亲,这个国家最高贵之人的关注。 她的想法很好,或许对其他的人,其他的王,能够有用,只可惜碰到了那位号称情圣的君王,三千若水,只取一瓢的君王。一夜的醉宿,有了苏子民,让那位君王觉得已经很对不起那一瓢之水了,怎么可能还会关注他的成长。 所以苏子民直到八岁之后,才第一次见到他自己的父亲。 逆云鲪接着说道,“可怜那位母亲拿生命做了不明智的赌注,如果你见到她,你会对她说一声愚蠢吗?” 苏子民让气氛突变,而逆云鲪在突变的气氛起了霜,下了雪,突变的气氛已经很紧张,现在几乎一处即发,或许只差他们的下一个动作,下一句话。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们更是最好的对手。 “我很好奇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母亲装晕生下他的。”气氛到达极致的时候,钱少开了口。他的话,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刮起了一场风,吹走了霜,吹走了雪,也吹走了突变紧张的气氛。 在钱少开口后,苏子民又回到了三尺之内的距离,每次的见面,每次的交锋,而每次能化解交锋的,都与这个圆圆的胖子有关。 “从他有意识开始,他就是知道了。”苏子民平淡地说道。 一个人谈到自己去世的亲人时,尤其是从未见面的生母时,总会有遗憾,而苏子民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仿佛他们说得孩子不是他,那母亲也和他无关。很早之前,别人就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情感,他的情感或许真的已经没有了。 平静的房间,气氛陡变之后,又归于了平静。 “我要回家一趟了。”逆云鲪说道。 “冒头都已经解决了,剩下得也会继续忍隐下去,再在这里看下去的确没有意义。”苏子民望了望窗边还剩三分之二水的杯子。 一滴水一条命,那今天北燕又多了多少无知的亡魂。 他们所在的地方,总是战场,总有死亡。 “我一直以为你的调教很成功的,没想到你家的采心会没听你的话回娘家去。”钱少笑了笑。 “他是我的妻子,她没必要事事都听我的。”逆云鲪说道。她也应该察觉到了,毕竟她是最接近自己的人,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已经错开了那段时间。 错开了他和她的见面。 一个人离开,两个人也没继续留下的必要。 马车内只有钱少,林月,陪他一起来的苏子民自己回去王宫了,来这里只是顺路,离开了,要是回家了,便是不一样的路。 他们是朋友,自己都很会照顾自己的朋友,所以钱少没送苏子民,苏子民也不需要钱少相送。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不需要对方操心的朋友。 “你说他记起了多少。”林月向钱少问道。 “问题不在他记起了多少,而是他愿意想起多少。”林月说的他,钱少知道是谁,钱少说道,“他不是忘记,只是不愿意想起罢了。”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是谁会选择遗忘的,那他还会照你们的意思行动吗?” “不是照我们的意思行动,是照他自己的意思行动,我们从来没有要求他做什么?”钱少说道,“即使他遗忘了一切,但是属于他的使命,属于他原本的意志,他没办法逃避。” “他的意思,你们的意思,一样的意思。”一样的意思也就没所谓地听谁,林月说道,“你们呀。”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不一样吗?” “或许吧。” 在他们离开许久之后,他们待得那间房间内,一个人悄悄来到,谁也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没有名字,甚至连代号都没有,他被人秘密地训练,就是为了做秘密的事情。 这里很隐秘,找到这里需要很长时间的调查。他很谨慎,他远远看到他们离开,他还接着等了很久之后,他才进入这里。 来这里很危险,调查他们三个更加危险。所以他嘴里含着一颗毒药,剧毒的药,他进入了这里,他就是不打算活着回去,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率先解决自己的性命,绝不能活着落到他们的手里。 一旦活着进入了他们的手中,他知道自己不管有多少秘密,都会被他们挖掘出来。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一点的线索便能看透全部真相的人。 他只看到了窗边还剩三分之二的水,他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这一眼便够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决定走,再不走,他会忍不住打哆嗦,他会忍不住咬破嘴里的毒药。 他不怕死,可面对他们三个,能死是他唯一觉得幸福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二章 不会了 在逆云鲪的府邸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小桥,叶漫静静地坐在了桥中间一侧的护栏之上,双脚自然而然地放下,看着桥下的溪水,也面对着远方将要落下的太阳,恬静而安详。 他瞧了很久,他仿佛已经忘记了,那轮烈阳落下之后,他便要和另一个人其中的一个魂归尘土。 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莫林雪不在乎人死,为了她自己的剑,为了她自己的家族,她曾让很多人失去了性命,他人的性命对莫林雪来说实在太轻了,轻地只能吹掉剑上的残血。 可叶漫不同,有什么不同莫林雪说不上来,现在的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叶漫死,或许不想他死的背后本就是那不单纯的因素在作怪。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赢的。”叶漫没看莫林雪,却感受到了她的忧虑,他的心从来没有像这样安静过,他的人从来没有像这样冷静过,此刻的叶漫能感受到河水的流动,也能感受到莫林雪杂乱的心跳。 此刻的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叶漫试图也想用自己的恬静安慰莫林雪,可是这样的安慰太过苍白,也十分无力,就连不相干的人也不会被这样的安慰说服。 何况对莫林雪来说,叶漫已经不能算是不相干的人了。 “明明就没有胜算的战斗,你哪里来的把握,哪里来的自信,你知道你输了就会死的。”莫林雪今天念叨“死”,说的太多了,她以为自己不在乎死亡,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原来不是不在乎,只是还没到在乎的时候,没遇到在乎的人。 “也全然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帮你。”一个人突然来到了叶漫身边说道。 “二叔。”莫林雪惊奇地喊道,“你怎么来北燕了?你闭关出来了,你突破越人之境了。”来者是莫林雪的二叔,莫林锋。 莫林锋是莫林战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少年时,他和莫林战并称为莫林双杰。不过他的事迹也仅仅停在了少年时期,因为他的实力一直停留在那极其靠近越人之境的程度。 很靠近,就是没到达的意思,没过越人之境的人,也是没办法去人类天敌魔族的领土上横扫的人,自然也是属于被人忽视的人。 别人忽视的人,自然是被人遗忘的人。 “你离家这么久了,我这个当二叔的,不放心。”莫林锋对莫林雪笑了笑,他接着对叶漫说道,“蔺裳衣是大燕的后起之秀,既是后起之秀,就不乏他的战斗事迹,我或许能从中找出一点关于他的破绽,可是凭借一点的破绽还是不够,毕竟差距就摆在那里。” 莫林锋的实力或许不突出,可是他的知识,他的观察力在莫林家独属一份。莫林家是百年剑道的家族,他们从来不缺乏剑术的天才,一生都只醉心剑道的人那就更多了,可像莫林锋这样,在剑道之外为莫林家延续发展的人太少。 一个以剑为宗旨的家族,总要有几个人为剑牺牲自己的剑。莫林锋在莫林家主管着剑之外的事,物,更多的是主管着对外的情报。 他是为莫林家牺牲自己剑的人,他牺牲了自己的剑,绝不是他放弃了自己的剑。相对于莫林家的家主莫林战来说,他是一般,可相对于莫林战之下的人来说,他不一般。莫林锋说他可能会找到破绽,那他便能找出破绽,后起之秀对莫林锋来说依旧是后起,在他们的眼里后起离优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有了破绽,胜算变多了一分,多一分的胜算对叶漫来说已经很多了。可叶漫不想接受这多出来的一分,说道:“谢谢你,不过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解决。” 莫林雪劝道:“叶漫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意气用事吗?叶漫摇摇头,他不是这种人,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接受。这场战斗无论是谁来帮助自己,叶漫也都不会接受,这一场战必须自己打,也必须只有自己一个人打。 这是叶漫自己的事情,单单属于自己的战斗,与其他人都无关,叶漫的心是这样告诉叶漫的,此刻无比平静的他,应该放下了倔强,可是最平静的他,也得出了最不“明智”的选择。 叶漫只是想靠自己一个人去打赢这场战斗。 见叶漫摇头,莫林锋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已经失去了意义,他想对这个少年提供帮助,他又不希望这个少年得到自己的帮助。 叶漫的拒绝是叶漫自己的意思,也是莫林锋想要的结果。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跟我聊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莫林锋对莫林雪说道。 莫林雪看了一眼叶漫,跟着莫林锋来到远处,莫林雪说道:“二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跟你一样都是今天到的。”莫林锋说道,“我一来就看到你和那个小家伙,进入了逆云鲪的家,我怕出意外,一直在外面等你们出来。” “原来你那时就在了。”莫林雪说道。 “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莫林锋有些感慨,自己的侄女以前一直以剑为伍,现在也开始步入那个青涩年纪该有的情感了。 “我跟叶漫只是普通朋友,其他的没有什么?二叔你不要乱说。”莫林雪有些紧张,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很镇定,她尽量不让自己的二叔看出自己的羞涩。 “重点不是我怎么看,而是我大哥,你的父亲怎么看,鬼阎罗给大哥来了封信。” 那天莫林锋刚刚突破越人之境,破关而出,连洗个澡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自己的大哥叫了过去。 莫林战拿出鬼阎罗的信问道:“二弟,你怎么看?” 莫林锋接过信件,略略看了一遍,信中讲了鬼阎罗他在四湖学院的所见所闻,还把莫林雪和叶漫的事情添油加醋了说了一遍。 莫林锋看过之后,对莫林战说道:“鬼阎罗那个人,实力很强,和大哥恐怕在伯仲之间。可他的嘴也跟他的实力一样,没必要理会他在信中的污言碎语。” 莫林战收回了莫林锋手里的信,轻轻一甩,信纸被撕成了无数片,再也找不到一个完整的字。 “雪儿的事情,我倒是不关心,她无乱怎样的放肆,莫林家在她心里始终是第一位,有这点就够了。” “那大哥感兴趣的是那个叫叶漫的少年。”莫林锋问道。 莫林战点点头,说道:“鬼阎罗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封信挖苦我,强盗的感觉总是很敏锐,他一定在那个少年身上嗅到了什么?” 莫林锋笑了笑,说道:“鬼阎罗是属狗的,这一点我倒是不怀疑。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收拾一下,马上动身前往北燕。” 莫林锋懂得大哥的想法,自己大哥去北燕目标太大,毕竟北燕是那个人的地盘,充满了未知之数,而自己刚刚好,刚刚突破越人之境,现在的他又没几个人识得。 莫林锋向莫林雪说了鬼阎罗的来信,却隐瞒了他来北燕真实的目的是想在叶漫身上找出关于逆云鲪的事情。 “鬼阎罗的胡言乱语,二叔你怎么能信呢?”莫林雪说道,“他不想来北燕找麻烦,所以才想让我们莫林家出面。” 莫林锋微笑道:“他的如意算盘,你父亲怎么能不知道呢?我来就是看看你,也顺便看看他,他还可以,等下我就要回去了。” 自己的二叔来了,就要回去,莫林雪有些惊讶说道:“干嘛这么急,莫林家出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家里的人又开始闹了。” 自从逆云鲪崛起,莫林家的地位在世界上自然没有以前那么高,不过莫林家依旧是个势力十分强大的家族,家族中有许许多多的派系,他们之中许多人早就不满莫林家严禁的门规,想要脱离出去自立的不在少数。 莫林锋笑着摇摇头,说道:“逆云鲪能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国家,你父亲难道还管不了一个家族吗?你对你父亲这点自信都没有。” “那怎么了?这么着急。” “有人不希望我多待,这里是北燕,我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人的目光,我想他已经看到我了。”莫林锋身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片柳叶,而逆云鲪家的门口就有一颗很大的柳树,他接着说道,“这里是他的地方,人家不欢迎,我自然要走。” 星逆云鲪只用了一纸血书就逼死了同样境界的万斗沙,而刚刚步入越人之境,自己的二叔,能比万斗沙强多少,莫林雪不敢肯定。 但如果和逆云鲪相比的话,莫林雪相信,自己的二叔没有一点点赢的希望,没人知道现在的逆云鲪有多强,而且北燕还是他真正的地盘。 强如魔族帝君,强如祸世黑龙王,强如他们双双联手也败亡在了他的地盘之上,其他人更不要说了。 “真是霸道的人阿,不受欢迎的人,就直接下逐客令。”莫林雪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他能让我进入已经很不错了,很多人连大燕的门都没进,就被他劝回去了,同样地,多人来到北燕,连他的面也没见到,就被他处理了,相对我,只是下了逐客令,他算很仁慈了。”莫林锋对莫林雪说道,“你要跟我回去吗?” “我想过了今晚再说。” “那个少年和蔺裳衣的战斗你不能干预?”莫林锋了解自己侄女的秉性,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带上了少有地严肃,少有地认真。 莫林锋无儿无女,所以很疼自己的侄女,他把莫林雪也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对他说话向来都是和声和气的,可这一次不同。 莫林雪不明白,说道:“为什么?这场战斗对叶漫来说不公平。” “那你觉得他和蔺裳衣,他和你父亲,好好想一下哪个比较公平?” 公平是相对的,要看对上谁。 莫林雪知道真正了解父亲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二叔,他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她父亲的意思。 莫林锋走了,莫林雪慢慢地向叶漫的身边走来。 “你叔叔走了。”叶漫说道,“我以为他会带你一起走的,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我连累。”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死了,大燕和我的敌对依旧在那里,增加一点,减少一点都改变不了逆云鲪和莫林家关系。你活了下来,不过是在大燕的黑名单上又增加一个人而已。” “看样子我不用劝你,在战斗的时候哪怕我死,也不用帮我之类的话了?” “不会了。” 莫林家会对上逆云鲪,但永远不会是仅仅莫林一家对上逆云鲪,让其他人坐收渔利。 叶漫看着莫林雪满脸愁容,他伸手搭在了莫林雪的肩上,劝慰道:“安心吧,事情还没那么遭,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对抗魔族我都活了下来,他能比崔氏魔族老夫妇更难对付。” 那时候莫林雪不会怕,因为那是她和叶漫并肩战斗,生或死,他们的选择都一样,可这次只能让叶漫一个人面对。 莫林雪对叶漫说道:“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二叔的帮助吗?” “没有理由,这是我自己的战斗。” “即使你会死。” “对,即使我会死。” 莫林雪看着叶漫,她此刻才真正发现,他们是同样的人,同样的执着,同样的义无反顾。 同样的物品会相互排斥,同样的人却会相互吸引。 “你死了,我会帮你报仇的。” “我死了,或许轮不到你帮我报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公平的决斗,决斗的不公平 白无元在离开叶漫之后,也离开了,离开的路上,他时不时地想起来了叶漫,哀叹了一声又一声,他不认为那个叫叶漫的少年,能赢得了蔺裳衣,既然是死战,以他认识的蔺裳衣就绝对不会留情。 在叹息中不知不觉中地,他就到了他上司付稀贵的住所,付稀贵是大燕王宫卫侍统领。 “白副统领,统领他生病了,不方便见客。”当他将想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两个守卫挡住了他的去路。 “连我都不见?”白无元疑惑地问道。出身,来历都神秘的他他,在王宫卫侍之中的地位只在付稀贵之下。据说他在三年前只见了燕主苏子民一面,他便有了现在的地位,至于他们之间是怎么样的关系,他们那次会面又做了什么交易,没人知道,就连白无元本身有怎么的实力也是一个未知的迷。 “统领交代的是任何人都不见,这其中有没有包括你,我们不太清楚。”这两门卫的确不确定,因为白无元对于他们的统领来说,起码对这个他们统领的家来说,应该不算是客人。白无元总是有事没事就来这里蹭吃蹭喝,比回他自己家都勤,以前他们都是没有汇报直接就让他走进去。 不过这次有点不同,自从付稀贵见了燕主苏子民之后,他就下令任何来人都不见,他觉得跟外人见面对自己太多危险了,天知道那些人接近他的目的。 大燕王宫的卫侍统领,这样敏感的位置,看上去是一个香窝窝,可是现在的大燕之主是苏子民。光是想到他的名字,很多人就已经头痛不已了,尤其对于付稀贵这种,离他那么近,而且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见他一面的人。付稀贵觉得他还能活着,没被这种压力玩死自己,绝对是他心理素质超强的缘故。 “有问题我担着。”说完,白无元也不理会门口的两个人,甚至不给他们开门的机会,他自己直接轻轻一跳,翻墙进去。 来到内院,白无元直接奔去了付稀贵的房间,推开门,看到付稀贵紧紧地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老大,别装了,不嫌热吗?”白无元边说,边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拿起来了杯子,摇了摇茶壶,他发现一点茶水都没有。 “什么装,我真的生病了。”付稀贵见到来人是白无元,深深吐了一口气,把裹着自己的被子松了一点,还没到深秋,这样裹着被子,他觉得还真有点热。 “上次你和王上谈了什么,这次你装病装得特别久。”白无元知道眼前这位自己的上司,每次去见王上都会在床上躺上那么一天,甚至有时候还是两三天,不过像现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 “他,笑了。”付稀贵从被窝里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他的意思是说,他们的王,苏子民在那次和他见面的时候笑了。 “笑就笑呗。”白无元说是这么说,他也开始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燥,刚才找水只是习惯,现在他真的想喝了,“你们聊了些什么?” “你确定要知道?” “还是不用了?”白无元觉得能让那位基本算是面瘫的王发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对任何人而言。 “你找我什么事情?” “哦,差点忘记了,我就告诉你一声,蔺裳衣要和别人决斗了。” “那个死小孩要不安分也要看看时机,这个时候还来找麻烦,军部那些人也不管他。”付稀贵在大燕的朝堂混迹了很久,他知道蔺裳衣对现在的军部来说有怎样的分量,他说道,“对象是谁?” “好像叫叶漫。”白无元说道。 “叶漫?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付稀贵记得前不久,和公子苏砺在一起的少年似乎是这个名字,然后他又一哆嗦,又把被子裹得紧紧地,他慢慢地说道,“别告诉我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对呀。”白无元有些惊讶,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他就知道了。 “你走,我今天没见过你,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说着他跳下床,要把白无元拉到门外去。 “对了,还一件的事情。” “我不想听。”付稀贵认为现在北燕的任何消息对自己来说伤害都是巨大的。 “那个叫叶漫的少年竟然能进入逆云鲪的家,而且还是老管家亲自迎进去的。”付稀贵不想听,可不意味能阻挡白无元不说。 十五六岁的少年,逆云鲪的家,蔺裳衣的死斗邀请,叶漫的信息在付稀贵的脑海中迅速汇集,然后他浑身颤抖起来,他连推白无元离开的力气都失去了。 “等下你去院子帮我拿几块木板。”付稀贵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顺便告诉门卫,任何人都不要让他进来,记住是任何人。” 付稀贵打算把自己的房间钉地死死的,谁也不让他进来,直到这些事情都过去为止。 “有必要吗?”上次说得任何人有没有自己,白无元不知道,这次说得任何人一定包括了自己。 白无元知道自己的上司,在北燕王宫已经很多年了,他知道许多人不知道的秘密,可让他害怕成这样的,那个叫叶漫的少年,白无元也来了兴趣。 秘密总是勾人好奇。 “告诉你,现在千万不要和那个少年有任何瓜葛,也不要调查他的任何事情,更不要介入这场决斗,否则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你。”付稀贵看出了他的心思。 秘密也总是通往地狱的香饵。 夕阳西下。 叶漫,莫林雪来到了燕鸣山,又重新踏上了那条早上才走过的路。 “蔺裳衣约战的地点在哪里?”莫林雪问道。蔺裳衣约战,他没说地点,他认为叶漫知道,叶漫或许真的知道,可莫林雪却真的不知道。 “起始之点。”见莫林雪一脸疑惑,叶漫解释道,“就是早上我们去看地那处半山腰的悬崖之处。” “逆云鲪对战魔格里和黑龙王的地方。”见叶漫点头,莫林雪随即问道,“那个地方怎么叫这个名字?” “本来没有这个名字,那是大燕之人特有的称呼,为了纪念一段很悠久的历史,一段历史性的会面。”叶漫接着解释道,“千年前,在那个地方,燕初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帮助他建立大燕的人,因为那次的相遇,才有了这个国家的。” 莫林雪又把那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放在了自己的心里。 来到北燕,叶漫已经透露了太多的不正常,不正常的情绪,不正常的沉默,以及将要面对地不正常的死战之约。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大半,莫林雪跟着叶漫来到了,叶漫所说的“起始之点”。 起始之点,千年前大燕的,今天它似乎又要迎来一个少年崭新的。 在“起始之点”上,蔺裳衣已等待了许久,他站在悬崖边上,背对着崖下的溪水,他的长枪就在他的面前,不过离他却有九丈的距离。然而叶漫也在离枪九丈的距离之处停了下来。 这是古老的大燕,那更加古老的规则。 当决斗的双方一方有武器,一方没有武器时,有武器的那方则会把武器放在离双方九丈之处。当决斗开始,战斗中的两人一同奔向武器,谁先拿到,那把兵器便先归谁使用。 “这样规则看似公平,其实很不合理。”叶漫说道,“有些人的掌,有些人的拳,便是他们的兵器。而有些人练得就是刀枪剑戟,失去了刀枪剑戟便失去了他们的武器,便失去了他们的战力。” 拳,掌,是兵器,刀枪剑戟也是兵器,为什么要拿武器的那方要冒着失去兵器的风险,去迁就那看似公平的选择。 “真难得你还记得这样的规则,我以为你忘记了,甚至忘记了回来。”既然忘记了,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没忘,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蔺裳衣的语气有愤怒,有怨恨,也有少许的责备。 他接着说道,“决斗之中的人看地得明白,这很不合理,可决斗之外的人,看着这样的规则才觉得最是公平。” 公平的决斗不是决斗的公平。 “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 “我就是想做给别人看,有些事情,不光只有你们二人能做到,我也能。”蔺裳衣在大声吼到你们的时候,他只看了叶漫,所以他说的“你们二人”不包括跟着叶漫而来的莫林雪,而是不在现场中的另一个人。 蔺裳衣继续说道,“而且你认为,这样你就能杀死我。” 叶漫和蔺裳衣是死战,所以也就没有战胜和战败的说法,他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且蔺裳衣比叶漫强,他活下来的希望自然要比叶漫大。 “或许你该休息一下,我可以等。” 蔺裳衣在逆云鲪府邸之外连续站了好三天,他没吃,也基本没喝,他在等逆云鲪,等逆云鲪回来,等逆云鲪回来让自己进去,更等逆云鲪让自己成为他的继承者。 他没等来逆云鲪,却等来了叶漫,他看到了叶漫,他便是知道自己的等待已经没有了结果。虽然此前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他还存在一点的妄想,可叶漫的出现,连他这一丝的妄想也被剥夺了。 因此蔺裳衣必须要叶漫付出代价,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叶漫要付出的代价。所以白无元的劝说,他没听,所以在叶漫答应自己的死斗之约后,他便马上来到了这里。 “落日的时间,便是落日的时间。” 他已经等待的太久了,他不想再等了,他迫不及待地要叶漫付出代价。 见蔺裳衣坚持,叶漫也不再说话,离完全落日只剩下一点点的时间了。蔺裳衣和叶漫同时闭上眼,不再看对方一眼,因为他们知道下一眼,便是生死的交界线。 此刻他们要调息,他们要静心,他们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去,去送他们之中其中的一人,去那九幽之下的黄泉。 莫林雪也在他们闭眼的时刻,悄悄跃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之上,她的动作很轻,她深怕打扰到正在调整状态的叶漫。叶漫的胜算本来就不高,莫林雪不希望现在因为外界的一点点动静,再降低他只有少许的胜算。 一点点的胜算,对叶漫来说真得已经很多了。 莫林雪很担心叶漫,以至于刚才叶漫和蔺裳衣的谈话他一句也没听到耳中,她只是紧张地看着叶漫,希望还有一点点取消战斗的可能。可这取消战斗的可能,也就跟叶漫取胜的可能一样。 当他们闭上眼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幻想也破灭了,但她依旧希望她下一个幻想不会破灭。 莫林雪不能干涉这场决斗,如果她能出手问题会容易解决的多,她比叶漫强,也比蔺裳衣强。为了叶漫,她会不惜杀死蔺裳衣。 大燕和莫林家本来就不是朋友,离敌人也只差一步的距离。可是她的二叔已经表明了立场,不能让莫林雪介入这场战斗,这是莫林家的意思,更是她父亲的意思。 违背了她父亲的意思,莫林雪知道,下一个叶漫要对上的就是她的父亲。对战蔺裳衣,叶漫还有一点点的胜算,可是对上她的父亲,叶漫只有死的份,觉绝无生的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