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有仙》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一章 易水出莲(一) 易初莲回来那天,我正站在庭院里收拾昨日新摘下来的豇豆。笔神阁 。 他出现在门口,肩上还扛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我被吓了一跳,拎起扫帚做出准备将他打出去的姿势道“师兄,你莫不是在路上杀了个人,把他扛回来想要毁尸灭迹吧” 易初莲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答“你见过几个杀人的,把尸体扛回自己家毁尸灭迹的” 说的也是,我松了口气,又见他自顾走进来,问“师父呢” 我将盛放豇豆的簸箕放在架子上,回答“师父前几日多吃了两个糯米团子,脾胃不太舒服,跟我说要出门溜达消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师兄正要进来的脚步一顿,扭头看着我“那我的这具尸体怎么办” 我迟疑一下,提议道“要不你从哪里扛回来的,再给他扛回去” 师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迈步朝着他房间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了。 将尸体扛回房间,放在床上,我才看清楚此人的脸,是一个十分俊俏的少年郎。 穿着灰白相间的道袍,衣袖上绣着银线星辰的纹样,发冠中间刻着八卦图文,不知已经死去了多久,身体冰凉。 不过脸色却不像寻常的逝者那般惨白发紫,依旧白皙红润,身上也没有任何发臭的味道。 我牵起他的胳膊,掀开衣袖看了看,手臂上也没有出现尸斑,大概死去没有多久,不过身体可见的地方,有很多剑痕,纵横交错,这人死前肯定受过很严重的伤。 师兄端来一盆水,先洗了洗手,才懒洋洋地提醒我“你最好不要动他,他口中含有定灵珠,若是被你不小心碰掉了,尸体会立即腐烂发臭的。” 我连忙把尸体的手臂丢开,后退一步,问他“师兄,这人死了多久” 师兄想了想,答“大概,两三个月吧。” “” 我立即不服气道“人家英年早逝,已经很惨了,刚入土两三个月,你就把人家挖出来,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师兄神情古怪“谁说是我把他挖出来的” 师兄说,这个人是被两个盗墓贼挖出来的,盗墓贼把他挖出来以后,随意丢在路边,师兄怕他吓到小孩子,所以才费心费力把他扛回来。 我很不解“盗墓贼盗墓都是偷盗珠宝钱财的,他们挖尸体干什么” 师兄不耐烦道“我又不是盗墓贼,我怎么知道” 见我一直盯着他,表情狐疑,又心虚地解释道“兴许是挖出来,才发现没什么用,所以才丢在路边的吧。” 他说的如此有道理,毫无破绽,我竟无言以对,又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在后院里挖个坑再给他埋了” 说实话,看着这样一张俊俏如玉的脸,再想到要把这样模样好看的人埋在土里,腐烂发臭,不见天日,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师兄走到跟前,瞥了床上的尸体一眼,又磨磨蹭蹭地问我“阿婧,我记得师父之前将往生咒教给你了,你现如今应该都学会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章 易水出莲(二) 我就知道师兄他不安好心,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往生咒,我还真是没有什么把握。 更多好看小说 在山中住了三年多,师父行踪诡异,时常不在家,师兄也是经常出去,方圆十里内只有我一个,闲暇无聊时,随便学学打发时间罢了,从未想过用在人类身上。 我犹豫一下,拉着师兄的手恳切道“师兄,你知道我虽然聪明,但平时实在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练习术法,所以这个往生咒” 师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面无表情问“所以,你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呃” 若说不会,定然会被师兄耻笑偷懒,但若说会,万一待会儿施术失败,岂不是更加丢脸 所以,采取了一个比较折中的说法“你让我用在小猫小狗身上,复活个鸟啊鱼啊倒没什么问题,但这个人吧,以前还真没试过” 师兄看了看倒在墙边,被我用往生咒复活的鸟,扑腾着翅膀半死不活,偶尔还翻翻白眼的模样,捂了捂脸,最终将我往那人身边一推“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往生咒,是将死人复活的术法,且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这次的机会用完之后,以后若是再死,就复活不了了。 被复活的人,拥有像常人一样的特征,也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但若要施行往生咒,还得达成一定的条件,被复活的人,须得是个十足的好人,他生前做过的善事,抵消错事之后还有剩余,如此积累下来的功德,就能折换成相应的寿命让他继续活在世上,当然,这个寿命的长短不由施术的人控制,而是由上天来定。 简而言之,就是用自己以前做过的好事,来交换第二次重生的机会,重生之后,以前的功德也会一笔勾销。 我曾问过这样安排的意义,师父说,这世间有很多好人,有些人做过很多好事,却命不长久,所以天道就网开一面,用功德折算寿命,给他们第二次的生命。 师兄带回来的人很幸运,想来生前是个很好的人,我第一次在人身上施法,术法刚刚完成,他就醒过来了。 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又直直地坐起来,趴在床沿边呕吐了一下,将口中的定灵珠吐了出来。 定灵珠落在地上,滚出了老远,我追上去捡起来,拿了一块布将上面的口水擦干净,才听那人向师兄问“你们是何人” 我们还没说话,他又问“我又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人若死了,灵就散了,相应的,附着在灵之上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所以每个被往生咒复活的人,都没有自己生前的记忆。 不过失去的记忆是可以被找回来的,散出去的灵,不会马上消失,而是会循着逝者记忆中的地方,在那里徘徊数日才会逐渐散去,所以,只要逝者死去的时间不长,将他带回自己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承载着逝者记忆的灵,会受到本体的吸引,再慢慢地聚拢回来,那么人,自然而然地也就想起了以前的事。 我问师兄“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师兄答“不知道。” 我又问“你捡他回来的时候,旁边的墓碑上没有写他名字么” 师兄道“我捡他的地方是个乱葬岗,周围全是墓碑,有叫张三的,有叫李四的,还有叫阿猫阿狗的,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他” 这下倒为难了。 我想了片刻,向那个人回答“你叫大黄,这里是璇玑山,是我们和师父住的地方,是我师兄把你捡回来的,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章 易水出莲(三) 大黄明显不相信自己叫大黄,一直吵着要去找自己的家人。笔神阁 。 我觉得很委屈,难道我和师兄对他不好么,为什么还要想着离开 师兄说,我们应该体谅大黄,一个醒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总会对自己产生好奇,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而且大黄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除了想离开这件事,一直很乖很安静地待着,不像我那时候,像是催命符一样,一天到晚地死缠着他,恨不能每天晚上睡觉也要钻进梦里折磨他。 我觉得师兄说得很对,于是让大黄在山上休养了几天,就和师兄一起陪他下山找家人了。 这是我自从璇玑山醒来以后,第一次跟随师兄下山,以前师兄总是说,山下有很多坏人,他们看到我,肯定会拿剑砍我,但现在,街边的商贩热热闹闹地叫卖做生意,路边的行人你来我往地走路,压根没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更没人拿剑砍我,可见师兄以前定然是在骗我。 左手拿着羊肉串,右手拿着热腾出炉的肉包子,嘴里还叼着一串糖葫芦,顿觉人生圆满,真是不虚此行。 我问师兄“师兄,我长得很美么” 师兄表情惊悚“为何这样问” 我将肉包子挪到左手上,指了指路过的人群道“为何感觉他们一直都在看我” 师兄扯了扯唇角,不是滋味地回答“那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吃得太多了”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赶紧将糖葫芦和羊肉串啃完,又跟着师兄的脚步,来到一个茶馆。 这家茶馆很宽敞,临水而建,透过窗户可见水中建着假山,其间有朵朵艳粉的桃花盛开。 师兄在位置上坐定,扬声叫了一壶好茶,见大黄一路上闷声不吭,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又让小二端上来两碟点心。 我看那点心做的精致,刚要伸手拿一块,却被师兄抢先用筷子敲了一下手背“你是饿死鬼投胎么也不怕待会儿胃胀积食。” 我不服气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见到山下的东西,自然觉着新奇,多吃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师兄将那两碟点心往自己跟前拉了拉,道“这倒奇了,以前我哪次回家没给你带好吃的了如今说的好像我亏待你一样。” 我刚想说是,却对上师兄恐吓的目光,余光瞥到被他扣在手底下的点心,又改口道“当然不是了,师兄你一向慷慨大方,爱护师妹,师妹感激还来不及,但是你想想,天下牡丹何其多,在哪儿看不是看,为何偏偏有人挤破头想去洛阳由此可见,同样的东西,放在不同的地方,其韵味和观赏时的心境也不相同。” 师兄倾身接近我,勾唇露出笑容“没想到师妹如此聪慧,做师兄的,真是深感欣慰。” 我眼中升起希望,正要伸手,却见师兄脸色一僵,转折话锋道“可我还是不给你。” 我觉得,师兄实在太气人了,趁着师父不在故意欺负我,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与师兄相处三年,我深知他性情恶劣至此,自然不会与他多计较什么。 只能嘟起嘴,闷闷道“好吧。” 师兄手掌托着下颌,端起茶水慢慢品尝,见我一直不说话,才又轻飘飘地道“待会儿将点心打包带走,你留着路上吃就是。” 我立即抬起头,向他露出甜甜的笑脸“谢谢师兄。” 招手唤来小二,让他拿两个油纸袋子将点心包好,这才心满意足,侧首看向大黄,见他一言不发,正望着一扇屏风出神。 那屏风上,画着一朵红莲,莲花下,几尾锦鲤游得优哉游哉,旁边铺展着青翠的莲叶。 许是觉察到我的目光,他怔了一下,看向我,又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窗外的大街上,买菜的大娘正与商贩讨价还价,一颗白菜在手中夺来夺去,最终落进大娘的菜篮里,一位姑娘蹲在河边的青石上浣衣,向她跑来的孩童应是她的弟弟,手中拿着风车,来到跟前转了两圈,又嬉笑着向街角的方向跑去,年轻的书生坐在案边替人写信,他的娘子一边笑着与他说话,一边缝制未成的新衣。 我问大黄“你一定要去找你的家人么” 大黄身上受着这么严重的伤,说不定是他的家人与人结怨,我好不容易才救他回来,不想让他再次枉送了性命。 大黄嗯了一声。 我又问“为何” 他沉默低下头,许久才道“有个人,我想去见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四章 易水出莲(四) 大黄不知道想去见的人是说,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想不起,却一直记着去见她的心愿。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我想,那个人对大黄来说,一定很重要。 我明白他的感觉,人只要生在这个世上,就一定会与人产生交集,爱也好,恨也罢,总比一片空白的好。 其实我也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以及曾经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些人。 在茶馆中稍作休息,我们就开始赶路,手中拎着从茶馆中打包的点心,再去看其他的东西,未免有些碍事。 我眼巴巴地望着师兄的背影,最终忍不住喊他“师兄” 师兄回过身看我,我又摆出向他撒娇的架势,把点心递给他“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师兄皱起眉“你怎么那么麻烦” 我想了想,又改口“点心放在我手里,你不怕我半路上偷偷吃掉吗我若吃撑了,胃里难受,又要折腾你照顾我,师妹如此爱护师兄,怎忍心让你受苦” 师兄眼中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会儿,故意绕弯子跟我耍贫“师妹此言差矣,你是我师妹,做师兄的,自然相信你不会馋猫偷嘴,再说了,身为师兄,照顾师妹是应该的,怎能谈得上受苦连累没关系,你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吃撑了还有师兄照顾你呢,再不济,我就拿着刀子在你肚皮上划上一刀,把你的心肝脾胃捋顺了,再去找东街的陈大娘拿针线给你缝上,陈大娘的针线活很好的,保证师妹你以后还能活蹦乱跳,不会死的。” 我被他的威胁吓得一抖,又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觉五内翻腾,差点吐出来。 捂着嘴,抱怨“师兄,你好恶心啊” 师兄得意地仰起脸,摆出一副放马过来的架势,我纠结许久,最终向他试探道“要不,咱们猜拳” 师兄向我翻了个白眼,最终叹了口气,走过来,将我手中的东西接了过去。 我问师兄“你觉着大黄是做什么的” 师兄盯着走在我们前方,一丝不苟,板板正正的身影道“剑仙吧。” 我很惊悚“不会吧。” 师兄看了我一眼,不解道“怎么不会你没见他衣服和发冠上的八卦图形么除了剑仙,正常人谁会穿成那样” 我很纠结“大黄年纪轻轻的,又长得这样好看,做剑仙出家,不嫌浪费么” 师兄又斜了我一眼,没好气道“做剑仙又不是做和尚,能娶妻生子的,浪费什么” 说着,又审慎地打量着我“你该不是看上了那小子,对他起了什么歪心思吧” 我连忙摇头,却听师兄哼了一声“不是就好。” 师兄看着对大黄很上心,方才猜测我对大黄动了心思,眼神中似乎有种想弄死我的杀意。 于是,我很有求生欲地与大黄撇开关系“剑仙有什么好,虽然能娶妻生子吧,但天天念经讲道,整个人都念傻了,领回家像对个木头一样,多无趣。” 师兄阴阳怪气地回答“说的也是。” 见他附和我的说法,我又很合时宜地补充道“我这辈子啊,最不喜欢的就是剑仙了,更不喜欢去做剑仙的人。” “口是心非。” 师兄苦笑了一声,问“若你自己就是剑仙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五章 易水出莲(五) 师兄说我是剑仙,可是,怎么可能 我没告诉师兄,从璇玑山醒来的第一年,我曾经做过一个梦。笔神阁 在梦里,我一身是伤,跪在一个巨大的八卦图阵里,朝着一个宫殿磕头,也不知道在求些什么,一次一次地磕,磕了很久,脑袋上都磕出血了,我求的人都没有出来。 兴许是受到那个梦的影响,觉着梦中的场景很是伤情,在往后的岁月里,即便我的身体恢复,看到八卦图形仍是说不出的烦躁。 我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亦不知道自己是谁,阿婧这个名字,还是师兄告诉我的,师兄还说,他是我的师兄,而与我们住在一起的老人家,则是我们的师父。 几年前,我跟他一起下山游玩,不小心被豺狼野兽咬了,受了重伤,他和师父花了很多的心血才救我回来。 他说,山上很安全,我可以一直住着,而山下,全都是想杀我的坏人,所以,不能私自下山,更不能让人看到我的容貌。 我一直记在心里,当真没有下山过,可现如今随他们出来,师兄也没有说些什么。 因怀疑大黄是剑仙,我和师兄先去找了附近的道观,看看他是不是道观里的弟子,顺着路人的指引,找到一个名为清风观的地方。 清风观位处偏僻,平时也没什么香客,整间道观寒掺的很,感觉随时都会塌掉。 站在红漆剥落的大门口,拉着铜环敲了敲,不多会儿,从门里回应一个很苍老的声音。 开门的是一个老道士,头发银白,老眼昏花,盯着我们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找他们清风观有什么事。 师兄列开身体,让他看清楚站在我们身后的大黄,道“这位小剑仙是我们无意间救下的,可惜他早先受了重伤,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不知道长可有线索” 我盯着老道士上上下下地打量,一身道袍灰扑扑的,不知洗了多少回,都已经破了,手肘处还打着几个补丁,再对比一下大黄,明显不是一个道观里出来的。 老道士打量着大黄好一会儿,果不其然道“这位道友并不是我们道观里的。” “不过” 他话锋一转,捻着胡须打量道“看这位道友身上的衣服,倒很像玉虚昆仑门的弟子。” 玉虚昆仑门 初听这个名字,我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熟悉,大约是个很有名的地方吧。 老道士明显对玉虚昆仑门的人很是尊敬,从门槛中走出来,向大黄郑重地施了一礼,才道“前些时日,岐山上有个魔头妖女残害无辜,玉虚昆仑门的人前去围剿,听闻双方大战,死伤了很多人,这位道友想必就是在那里受伤的吧,只可惜现在昆仑发生大事,不然的话,待贫道修书一封,还能请他们派人来接应。” 我很奇怪“听你说的,那个玉虚昆仑门似乎是个很厉害的门派,怎得能发生什么大事,连派个弟子接人的闲暇都没有” 老道士哎了一声,惋惜道“姑娘有所不知,岐山一战,昆仑损失惨重,他们的掌门候选玄祯仙尊不幸亡故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六章 昆仑剑仙(一) 据那位老道士所说,玄祯仙尊原本姓沈,名星沉,玄祯只是他的道号。 更多好看小说 玄祯这个称号,听着像是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其实他本人相当年轻,才不过二十几岁。 只因他修行高深,于道法上鲜有对手能与其匹敌,平时又神神秘秘,除了一些有来往的同门,连仙门的弟子都很少见过他,所以才被江湖人尊称一声玄祯仙尊。 玄祯仙尊三岁入道,七岁时修为就有所小成,他的师父是大名鼎鼎的昆仑七子之一,人称皓雪凝霜的陆剑声。 可惜陆剑声这个人命不好,没教过玄祯几年就英年早逝,他这个徒弟,仅是挂在他名下的,真正教玄祯道术的,是陆剑声的师父,现如今的昆仑掌门凌虚子。 凌虚子对玄祯很器重,可谓呕心沥血,倾囊相授,自玄祯很小时,就将他带在身边教养。 据见过玄祯的人说,某年凌虚子在山下开坛讲道,方圆百余里的道士仙姑均慕名前去瞻闻,远远瞧见凌虚子的莲花座下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众人见那小童生的粉雕玉琢,煞是可爱,本想逗他一逗,不料那小童却一本正经的很,论起道法来,令当时在场的人全都哑口无言,事后向昆仑门的人打听才知道,那小童就是刚入门就被断言为千年难遇的天才沈星沉。 因早些年的一些恩怨,昆仑七子接连亡故,只剩下一个还是个喜欢研究机关工巧的死宅,纵观整个昆仑,唯有玄祯还能担些事情,因此,在玄祯很年轻的时候,就被凌虚子定为下一任的掌门人,门派上下,乃至整个修行界都对玄祯寄予厚望,可惜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位修仙天才,会栽在岐山那种地方。 “你是说,玄祯仙尊是在引剑阵的时候,不小心被剑阵反噬,重伤而亡” 由于天色已经晚了,我和师兄打算带着大黄在寺庙里借宿一晚,明天才继续赶路,老道士对玉虚昆仑门的人敬佩到差点下跪磕头,自然对我们很是欢迎。 “正是如此。” 老道士拿出珍藏的茶叶,为我们煮了一壶香茶,提起那位英年早逝的玄祯仙尊,仍是忍不住叹气“贫道未曾去过岐山,只听当时参战的江湖同道说,那昆仑剑阵,威力无比,当时玄祯仙尊一人持剑御空而行,阵起,灵力化作万千虚剑从空中坠下,阵落,剑阵所过之处,山崩地裂,任何妖祟都灰飞烟灭,无法遁形。” 我吃着午间从茶馆里打包回来的点心,啧啧称奇“弄个剑阵,不仅能杀敌人,还把自己反噬死了,确实厉害” 老道士唉了一声,惋惜道“玄祯仙尊虽然修行高深,但毕竟年龄尚浅,仅凭资质强行布阵,还是操之过急啊。” 我又问“那你方才说的昆仑七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很厉害么” “这个” 老道士正要开口,却被师兄抢先打断“你今天说这么多话,不嫌累么,快去睡觉吧。” “可是我明明不困” 正嗫喏着说出这句,却对上师兄威慑的眼神,最终败下阵来“好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七章 昆仑剑仙(二) 有一句话,不是不到,时候未到。笔神阁 。 自从下山以后,我一度以为师兄对我说的许多话,都是吓唬诓我的,是以渐渐不再放在心上,不料到了晚上,竟当真难受起来。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切换何种姿势就是睡不着,腹内似是有个藤球撑着,且越来越疼,压至胸腔,连呼吸都比以往艰难了几分。 尝试各种入睡的方法之后,我终于放弃,起身出门溜达,却见到一个人影站在庭院中。 在璇玑山上,我与师兄朝夕相对,已然相处了三年多,便是一根手指头都熟悉的紧,他的背影,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此时他站在黑暗中,也不晓得在伤情些什么,月光下,衣袂像是染上了霜雪,泛着微微的淡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太好。 以前师父告诉过我,说男子同女子一样,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只是女子的难受是身体上的,男子的难受却是藏在心里的。 师兄此时,应该就是这种症状。 不过,若我此时过去,师兄见我发现他的糗事,说不定会更加难堪,将一颗玻璃心碎了几瓣,若不过去,我们师出同门,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恨不能他给我一刀,我捅他一剑的状态,但毕竟师兄妹的感情基础还在,看到他难受,却无动于衷,让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正当纠结时,师兄却首先看向了我,没好气道“鬼鬼祟祟,在那方站着做什么” 我扬起一个笑脸,走过去,向师兄道“我是半夜睡不着,出门遛食,没想到师兄也在这里,怕扰了师兄的清静。” 师兄明显不信,嗤笑了一声“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听话懂事了我和师父是不是应该斋戒沐浴,焚香祭祀,感谢祖师显灵,终于让你明白自己是何其聒噪烦人了” 师兄的嘴,向来毒的很,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撇了撇嘴,又向他问“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师兄斜睨了我一眼,又侧开目光,不再看我,答“我为何要告诉你” 我凑到他旁边,满目期待地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好让我开心一下呀” “” 师兄扬起手想打我,却被我身形一闪,躲避过去,瞪了我一眼,才懒洋洋道“我在想,黄公子他为何急于知道自己的过去。” 不待我回答,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明明身上受着如此严重的伤,说不定生前与人结仇,即便找回了曾经的记忆,也不过血雨腥风,面对再一次的殊死相斗而已。” 师兄只对我嘴毒,对其他人还是很讲礼数的,我随口胡诌的名字,却被他当了真,还口口声声称呼大黄什么黄公子,真是有趣。 我想了想,回答“师兄你不能这么想,行走江湖,除却仇人之外,谁能没有两三个亲朋好友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最宝贵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过去,若是因为怕人寻仇,就放弃寻找以前的事,那他过往的人生岂不是白活你想一想,大黄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却还心心念念要去见一个人,可见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说不定是他的心爱之人呢” “心爱之人” 不知为何,提起这四个字,师兄的情绪更加黯然苦涩,良久才酸了吧唧地道“若是让你知道,自己以前的人生中,也有这么一个心爱之人,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不顾一切,哪怕丢了性命也要回去找他” 我很疑惑“为什么这么问,我以前真的有什么喜欢的人么” “自然没有。” 师兄断然否决的态度,甚至让我感到一丝丝的侮辱。 “凭什么” 我很不服气“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在昏睡之前,怎么说也算个正值花季的姑娘吧,何以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师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几眼,嫌弃的表情尽显“你看你,长得又不好看,脾气也不好,谁的眼睛瞎了才会喜欢上你” “哦,不对” 不等我作出反应,他又改口道“眼睛瞎了,耳朵也能听得到,我寻思着,能喜欢上你的人,最起码得是个又瞎又聋的傻子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八章 昆仑剑仙(三) 我觉得,师兄真是太气人了。 。 更多好看小说 仗着师父不在跟前,就开始欺负我,虽然师父在的时候,他的嘴也从来没有积德过。 关于我的过去,都是师兄告诉我的,因此,我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又有没有什么人喜欢过我,我自己都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师兄以前不曾喜欢过我,而我,也定然未曾喜欢过他。 我问师兄“我以前,是很坏的人么” 师兄怔了怔,反问“为何这样问” 关于此事,我有点郁闷,嘟起嘴“是你告诉我,山下都是想杀我的仇人,如果被他们看到我,肯定会拿剑砍我,既然那么多人想杀我,那我肯定是个坏人吧” 我以为,以师兄那种以欺压我为乐趣的性格,肯定会添油加醋地嘲讽我,把我说的很坏,不料他却绷起神情“你错了。” 听此,我更加疑惑了“如果我不是坏人,又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想着害我” 对于我的问题,师兄似乎有些避讳,但还是给了我答案“因为这世上的人心,总是不满足的,有了烛光就会想着要月亮,有了月亮,却还想着要太阳,他们总是追逐高高在上的东西,却忘了自己的初心,一旦发现有人挡了他们的路,即便对方毫无过错,甚至与他们素不相识,也会不择手段地予以铲除。” 我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去抱他的手臂,犹豫道“既然山下的人那么可怕,那我们等为大黄找到了家人,就赶快回山吧” 师兄低下头,望着我抱他的手,轻轻道“等到那时,你愿意跟我回去就好。” 我不明白师兄的意思,我在这世上,只有他和师父两个亲人,不回去陪伴他们还能找谁 天色已晚,师兄想回房间睡觉,我也觉着有些累了,匆匆跟师兄告辞,准备回房间时,师兄却喊了我一下“阿婧” 我回过身看他,见他语塞片刻,道“不管以后山下的人同你说了什么,你都要记住,你很好,从未犯过任何的错,即便他们说你不好,说你做错了事,也不要相信,因为不好的是他们,做错事情的,也是他们。” 师兄的话,说的云里雾里,我听得不甚明白,也懒得去深究其意,但这是我自从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跟我说话。 我的过去,定然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吧。 回到房间,由于腹内发胀,折腾了许久,才终于有些睡意,昏沉沉中,似是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被人追杀,一身是血,他们有很多人,摆成各种剑阵对付我,我怎么打都打不过他们,只能持剑与他们对立。 我觉得难受,想要凝神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却始终看不清楚,但那些人之中,似是有个红色的身影,似乎比其他的人要明亮清晰些,于是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红色的身影,在我的注视中,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但看到他与师兄长着一样的脸时,我被吓得惊醒过来,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 懊恼捂了捂头,不明白我为何会做这样奇怪的噩梦,或许是晚上同师兄说有关打打杀杀的事情太多了,才会夜有所梦。 可真正让我觉得心塞郁闷的是,在我被人喊打喊杀,全身被砍得血肉模糊时,师兄他竟然选择袖手旁观,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 由于被这个梦吓得不轻,我全然失去了睡意,平躺在床上,望着月光透过窗户倒映在房顶上的光亮发呆,却听到外面传来叩门声。 起身开门,并未见到任何人,却见门口放着一个荷包,想了想,似是师兄的随身之物。 俯身将荷包捡起来,沉甸甸的,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解开上面的封口,酸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荷包中装着许多梅干,定然是师兄知道我胃胀,所以特意拿来给我消食。 幸得师兄的梅干,才让我终于勉强又睡了下来,不过想想,他一个大男人,整天在身上带着这种女儿家喜欢吃的零嘴,也是挺奇怪的。 第二日,由于睡得不好,我起得晚了些,洗漱完毕,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师兄和大黄还有道观中的老道长已经在后院中吃斋饭了。 由于昨晚胃胀难受的事,我没有一点食欲,病恹恹地坐在他们旁边,问“师兄,我们接下来是要去玉虚昆仑门吗” 师兄将筷子放下来,一本正经地坐着,答道“先去一趟洛河城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九章 昆仑剑仙(四) 听师兄说,洛河城是个顶热闹的地方。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但我有点不解,我们想去的地方是昆仑,跟那个洛河城明明都不在一个方向,师兄特意绕远去那里的原因是什么。 从道观离开后,我们就雇了一辆马车,舟车劳顿,辗转了十几日,眼见着洛河城将近,却被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 无奈之下,只能弃马车改乘船,时值仲春,河岸两边的柳树郁郁青青,芊芊枝条倒映在水中,如一个个婀娜多姿的美人。 行船载着各种各样的货物,穿梭来往,不远处,几个渔女站在船头,一边采摘荷叶,一边唱着歌谣,清甜软腻的声音,似是带着香气,回荡在水面上,经久不绝。 我很新奇,望着这片繁华热闹的场面,简直应接不暇,向师兄连声喊道“师兄师兄,这个洛河城真有趣,你以前都不曾告诉过我,这世间竟也有这样好玩的地方。” 见我抱怨他,师兄轻嗤了一声“目光短浅,井底之蛙,区区洛河城算什么,据此千里之外的南都那才叫一个热闹。” “师兄,你去过南都” 我曾听师父说起过有关南都的事,南都是昔日南府国的旧都,后来南府国灭了北朝,一跃成为中原的霸主,就将国都迁移至盛京。 师兄似是得意洋洋地炫耀“是啊。” “那南都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见我兴致勃勃,师兄收回视线,抱起双臂“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师兄一贯嘴硬心软,心口不一,说不告诉我,但最终还是跟我说了。 南都那个地方,家家有水,户户有花,因气候常年温热,最是盛产瓜果之类。 每到月初月中和月末的时候,城里会开办一个很大的集市,届时各种各样的鲜花水果,珍馐佳肴摆在街道两边,当真让人眼花缭乱。 南方的水土养人,他们那里的姑娘家美貌且有灵气,不像北方的姑娘那般整天锁在深闺中不见天日,而是同男子一样,可以随意上街,成群地结伴而行,只要走出门去,随处可以听到她们如莺燕般爽朗的笑声。 我听得羡慕,正想多问些什么,却见师兄淡然的面容间,似是有些失落的神色。 下意识地问“师兄,你是南都人么” 师兄怔了怔,反问“怎么这样问” “因为” 我扯开一个安慰的笑容,回答“师兄看起来,好像很想回去的样子。” 师兄静默下来,很久之后,才转过身,我听到他细不可闻怅然的叹息声。 他说“再也回不去了。” 入得城中,随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下,见城中人来人往,多是读书人,站在街上互相拱手作揖,与熟识的人客套寒暄。 我拉住小二问“这城里可是有什么盛会么,何以这些书生如此热闹” 小二将我们点的饭菜放在桌上,才答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洛河城有个名叫云台阁的地方,每隔三年就会举办一次诗会,届时天下间的读书人尽皆汇聚于此,互相切磋比试文采,今年自闲山庄拿出一千两黄金,悬赏奖励在诗会中拔得头筹的魁首,是以那些读书人才会争着抢着来此凑一凑热闹啊。” 听此,我的眼睛渐渐发光,立即看向师兄“师兄,我们也去看看吧” 忽然想到要帮大黄找家人这件事,现在着实不是凑热闹贪玩的时候,所以又道“算了,还是先帮大黄找到家人吧” 不料师兄却将喝茶的杯子放在桌上,干脆利落地回答“好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自从进入洛河城开始,师兄的态度就有点奇怪,毕竟以往我提出的各种建议,即便是很有用的建议,他为了反驳我,也不会轻易同意的。 将目光看向大黄,大黄依旧一脸木然地坐着,锯嘴葫芦似的,八百年挤不出来一个字。 他不说话,只当是默认了,于是吃完饭以后,我们就动身去云台阁。 这个地方很好找,建立在洛河城的中央,很高大的一处阁楼,站在楼下粗略一瞥,大概有四五层,红漆柱,琉璃瓦,顶下彩绘斑斓,顶上檐牙高耸,如书上描绘的仙宫一般。 门口站着十几个招待客人的小厮,我和师兄走进去,待看清里面的摆设,才发现这座云台阁,竟然也是个吃饭的地方。 望着摆在客人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色,我有点后悔,嘟嘟囔囔地抱怨“这家酒楼的老板真是奇怪,明明是个吃饭的地方,却弄得如此奢华隆重,像个皇家的宫殿一样。” 旁边的小厮耳朵很尖,闻言挺直了腰杆,自豪接声道“这位姑娘说的极是,我们家的酒楼,确与皇家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真的吗” 我又好奇起来,正想询问,却听师兄清了清嗓子,低声威胁“看你如此有兴趣,不若待会儿把你留在这儿,当个刷盘子的丫鬟吧” “不用了” 我激灵了一下,看向师兄,露出甜甜的笑脸“师妹与师兄形影不离,怎忍心离开你” 师兄斜睨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迈步朝着靠近窗户的位置走去了。 由于先前已经吃过饭,因此我们并没有再叫饭食,不过时值正午,又走了些路,感觉有点口渴,所以师兄叫了三碗酸梅汁。 酸梅汁端上来,确实凉凉的,伸手一摸,碗边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珠。 我觉着奇怪,毕竟现在还是春天,他们哪里来的酸梅和冰做这种东西 但是想想刚才小厮所说的,云台阁与皇家似是有些联系,便也释然了。 云台阁的中央,是一个擂台模样的高台,上面站着两个书生正在比试,我们离擂台有点远,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相隔比较近的饭桌上,不时爆发出激动的叫好声,接着如石子投湖泛起的涟漪般,外围的饭桌也开始有了反应,就连楼上的客人也受到感染,纷纷站起身鼓掌。 师兄喊我“阿婧。” 我将目光转移给他,却听他问“你对这个地方,有何印象么” 我摇头反问“我以前来过这里么” 师兄静默片刻,道“没有。” “没有你问我做什么” 我微怒起来,一是觉着他在耍我,一是因为他打断了我看热闹的思路。 师兄托着下颌,搅动碗中的酸梅汁,气定神闲地道“我只是想考验你一下,看看你会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故意说谎骗我。” 有病。 这两个字,自然是在心里说的。 正想收回视线看向台上那两个书生,却觉着有个视线落在我脸上,死死盯着,有点别扭。 转头环视一周,果然发现隔壁桌上有个穿青衣的书生正在一脸猥琐地盯着我,我向他露出迷人的一笑“我好看吗” 书生点了点头,呆呆道“好看好看,小生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姑娘也有千千万,却没有比姑娘更好看的人了。” 这话一听就是在诓我,因为师兄以前也说过,我长得又黑又丑,他也活了二十多年,却找不出比我更加难看的姑娘。 见书生反驳他的话,师兄果然生气,手上用力,咔嚓一声,瓷碗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裂痕。 将瓷碗放在桌上,又侧目斜了书生一眼,诌文拽字道“听闻南府国入主北朝以后,以文治国,对百姓加以礼数教化,何以到了今日,仍有这许多不怕死,故意惹事的” 书生很迷惑,看向我问“他在说什么” 我很善解人意地提醒“我师兄的意思是说,你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师兄的威胁,书生非但不害怕,反而挪了挪位置,坐到我们旁边来,向我拱了拱手,道“小生只是觉着对姑娘一见如故,似曾相识,无意唐突姑娘,还请见谅。” 我扯开唇“见谅见谅。” 书生又道“小生免贵姓张,名楚凡,是洛河城当地人,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阿婧。” 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人,师兄的脸已经黑了,虽是大热天,却不由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他是我师兄易” 还没说完,听师兄握拳轻咳两声,连忙改口道“我师兄姓易,你叫他易公子就好了。” “姓易” 张楚凡微微咋舌“哪个易” 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大反应,于是蘸着碗中的酸梅汁,在桌上写下师兄的姓氏。 不料张楚凡反应更大,惊讶道“姓易的公子,敢来云台阁这种地方,也是勇气可嘉。” 我更加疑惑了。 难不成这家酒楼的老板,跟姓易的人有仇,做天下人的生意,就是不肯招待姓易的 正要详细询问,却见张楚凡敛住神色,向我拱手讨好地一笑“不过我看姑娘确实眼熟的很,不知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我摇了摇头,答“我一直跟随师兄师父在山上生活,从未来过此处,怎会与你见过” 张楚凡正在施礼的手一卡,片刻尴尬道“兴许我与姑娘有缘,相识在前世” “那更不可能了” 我听说,山下也有很多修行人士,原以为有关生老病死之事,他们应当有所普及,却不料连张楚凡这样的读书人都能有此谬误。 因此,捋起袖子打算好好地跟他介绍这方面的知识“人死以后,灵就散了,附着在灵之上的记忆也将不复存在,况且轮回转世,本就虚无缥缈之说,从未有人证实过,八成只是某些个眷恋尘世的人杜撰的罢了,而且,即便真有轮回转世这回事,人也不可能记得前世的事,否则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张楚凡的嘴巴张开,许久未能合上,似是被我的一番高论震惊到,他这厢还未做出反应,就听师兄那边首先扑哧一声喷出茶水来,自觉失态,又掩起袖子擦拭唇角。 “这个其实是这样的” 张楚凡换了一副伤感的表情,道“小生昔日有一红颜知己,长相与姑娘别无二致,可惜她红颜命薄,年纪轻轻却香消玉殒,小生日夜忧思在怀,方才见到姑娘,险些以为你是她的转世抑或某个姐妹,心中亲切,一见如故,每当看到姑娘,就像看到了那位知己。” 这张楚凡看着像是个情种,一番言辞说得情真意切,我正想感动,回头想想又觉着不对“张公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方才同你说了,这世上是没有什么轮回转世的,再者说,师兄曾经告诉过我,我爹娘只有我一个独苗,没有什么姐妹,这天下间,应该没有什么跟我长得相似的人,还有,你我萍水相逢,我看你是个好人,本想与你结交个朋友,你却把我当成自己死去的知己,拿我寄托哀思,不曾以真心待我,可曾想过,对我不太公平” “” 张楚凡语塞了良久,最终站起身,向我深深地作揖“打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章 昆仑剑仙(五) 张楚凡走后,师兄终于笑出声来,见我看向他,才敛住神色,慢悠悠道“以前我总以为你又丑又笨,若是不小心被哪个瞎眼的看上,定会连累辱没了人家,原本还想拉此人脱出苦海,不成想师妹竟有如此舍己为人的胸怀,宁可自己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不坑害于人。 ” “什么” 我不解“有话直说,不要阴阳怪气” 师兄依旧敛着笑,又握拳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只是觉着师妹你是凭本事单身,此生想嫁出去怕是有些难了。” 张楚凡走后,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很多人,那些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服饰,手中拿着刀剑,来到我们的桌子前。 张楚凡指着师兄道“就是这个人。” 我心想,莫不是刚才师兄威胁别人,报应这么快就找到头上来了 却见领头的一人走上前,向师兄施礼“这位公子,听说你姓易” 师兄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慢条斯理地回答“是啊,怎么了” 领头人道“我们少庄主有事想问公子,还请公子与我们走一趟。” 师兄很狂很傲,依旧连个目光都没给人家,反问“我若是不想去,又如何” 领头人后退一步,发号施令“拿下。” 跟着他的人纷纷拔出刀剑,吓得周围的顾客四处逃散,我见他们来势汹汹,恐非善类,连忙拉着大黄躲在一边。 师兄不悦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即道“师兄,你看我不会武功,还要带着大黄,与你站在一处,肯定拖你后腿,你且与他们打着,师妹我在此给你呐喊助威。” 那些人持剑向师兄砍了过去,师兄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碗扔出去,趁着他们横刀挡碗的时间,拿起放在桌上的短剑迎了上去。 师兄的武功修为很高,这点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在师门的时候,无论我如何刻苦修炼,与他打架时,最后都会被他修理的惨兮兮。 是以面对这些人,根本不落颓势,不过眨眼功夫,地上躺着的,还有被师兄一脚踢飞撞到护栏又摔出去的,痛苦哀嚎,倒了一地。 那个领头人一直都没有动手。 我想了想,这大概就是书上所说的,但凡有能耐的大侠,为了体现自己的重要性,总要最后一个出场,这人肯定还有后手。 不料那人忌惮地看了师兄一会儿,佯装攻击师兄,却突然一个闪身,向我冲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被他持剑扣押在手中“住手,你不想她死的话,现在就跟我们走一趟。” 师兄收起剑,懒洋洋道“你最好现在就帮我打死她,省得她天天在我耳边聒噪烦人。” 我扁了扁嘴,眼中氤氲出雾气,带着哽咽的声音“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忘了在师门的时候,你曾经在师父面前发过誓,会一生一世地照顾我,爱护我,即便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会让我安稳活着” 师兄翻了翻白眼,嗤了一声,轻蔑道“有么,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此,不由一阵唏嘘,暗搓搓指着师兄的脊梁骨议论,其中不乏有几个正义的大哥,咬牙对师兄呸了几声。 我好想笑,但此情此景,若是笑了,怕是小命不保,因此做出将要哭出来的表情道“就算你不再喜欢我,早已忘了昔日对我的誓言,总不能不顾我们的孩子吧如今我已怀胎两个月,若在此处被人杀了,师兄你于心何忍” 师兄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叽叽歪歪地喊“喂喂喂,你别胡说八道啊” 我在心中得意,但见周围人怒目而视,纷纷围上去,一副准备让师兄横尸当场的架势,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救我也不行了。 可惜,还没等师兄出手,挟持我的领头却首先放开了我,向我连连施礼赔罪“姑娘身世悲惨,在下竟然挟持一名孕妇,实在厚颜无耻,猪狗不如,姑娘你走吧。” 事情的发展,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我连忙阻止他“不不不,大哥,你不是想抓他吗快挟持我,威胁他束手就擒啊” 领头拼命挣开我,再次向我施礼赔罪“我们自闲山庄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方才见打他不过,不得已才想挟持姑娘,若让少庄主知道,我欺负一名孕妇,肯定会杀了我的,再者说,这人对姑娘冷酷无情,即便我挟持了姑娘,他也未见得会束手就擒,姑娘你还是走吧,以后带着孩子好好生活,别再理会这个渣男了。” 听到他骂师兄渣男,我高兴得差点掐腰仰天大笑三声,同时又想,完了,以师兄的武功,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别说抓师兄了,他们自己能从这里逃出去就算不错了。 正当我为这些人的前程忧虑时,却从云台阁上从天而降一张巨网,师兄像是被困住的鱼一样,用短剑挣扎砍了几下都没逃出来。 从门口处鱼贯而出,率先走进来一个少年,锦衣华贵,长得也挺好看,手中摇着折扇,笑吟吟地道“别费力气了,我们自闲山庄的天罗地网,没有人能破解的开。” 领头走上前,向他施礼“少庄主。” 少年板着脸,瞪了他一眼“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还让本少爷亲自动手。” “少庄主,这个不能怪我们啊,实在是这个人的武功,我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领头苦着脸,列开身体,让他看之前被师兄打败,仍旧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手下。 师兄依旧在网中挣扎,不过见怎么都砍不开那张网,还有被越缠越紧的架势,只得放弃。 叽叽歪歪地向那位少年喊“有本事你放我出来,我们两个单挑比剑。” 少年走向师兄,同时也将悬在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在我以为他当真会放了师兄,两人准备单挑的时候,他却将剑压在师兄的脖子上,道“明知道你的武功高强,我可能不是对手,还放你出来单挑,你当我傻啊” 将长剑插回鞘中,挥了挥手“带走。” “你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师兄被人押着,爆发出哀嚎声,我觉着有些熟悉,想了想,恍然大悟,像是在杀猪。 “师妹师妹” 师兄拼命撤着脚步,始终不肯跟那些人走,转过来向我求助“师妹救我” 见众人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立即与他撇开关系“你们看我干嘛我跟他不熟的啊。” “师妹怎能如此说” 师兄望着我,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看得我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你我师兄妹两人,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你曾发过誓,会永远爱我,敬我,追随我,难道这些誓言,你全都忘了吗” 我觉得师兄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不要脸,我以前同他吵架气急了,只会催他赶快去死,几时对他说过这种酸掉牙的蠢话 正想反驳,又听师兄道“更何况,你现在有孕在身,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我若在此时舍弃了你,你以后带着孩子该怎么活下去” “这位小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一旁的看客终于忍不下去,向师兄反怼道“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这姑娘生的这般水灵,即便不要你,以后也能寻个更好的郎君,何必单恋你一人你对这姑娘又不好,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危险面前,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反而还要妻子搭救,你说你这样的人,还活在世上干什么” “是啊,老朽已然活过六十个年头,却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对着师兄指指点点,教训的话说的头头是道。 这些话,听得我浑身舒爽,以往被师兄欺压虐待生出来的恶气,顿时被吐露了干净。 若不是怕耽误事情,真想搬个板凳,嗑着瓜子儿,坐在这里听个十天八天的。 见师兄被他们说的哑口无言,我清了清嗓子,摊了摊手,无奈道“师兄,你也看到了,刚才是你对我无情,就不能怪我对你不义,现在有天下群雄为我撑腰,我怎能让他们失望明知道你是个猥琐渣男,却还对你念念不忘,此种行径,会教坏女孩子的。” “你” 师兄咬起牙,哼了一声“算你狠” 锦衣少年再度挥了挥手“带走。” 眼见着师兄被人押走,我转过身,向方才替我说话的人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脸。 离开云台阁,走在大街上,大黄在后面磨磨蹭蹭,许久才喊我“阿婧姑娘” 这是他第一次喊我名字,给我激动得差点想把这四个字写下来,装裱起来挂在墙上。 转身看向他,问“怎么啦” 大黄试探地看了看云台阁的方向,迟疑道“易兄那边” 见他担心师兄,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那些人不会为难师兄的。” 大黄露出疑惑的神情,似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又耐心向他解释“你想一想,刚才那些人自称是自闲山庄的人,想找一个姓易的,他们肯定是和一个姓易的人结下仇怨,没那么巧师兄就是他们想找的人吧更何况,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家的人也挺讲道理的,不会随随便便就要了师兄的小命的。” 大黄更加不解“那你刚才” 我心中郁闷,大黄真是一个锯嘴葫芦,为了省字,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完整,好在我天资聪颖,即便他不说,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想起我被人挟持,师兄让人直接杀了我的事,我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谁让他嫌我聒噪又烦人我不过想给他一点教训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一章 自闲山庄(一) 虽然师兄对我无情,我却不能对他无义。 。 更多好看小说 因此,将大黄带回客栈安顿好,我就出门打探有关自闲山庄的事。 据洛河城的人说,自闲山庄是他们这里有名的大户,方圆十几里的商铺,有一半收在他们的名下,城里也有很多人在他们的山庄做工。 自闲山庄中的人,在洛河城的百姓心中,是堪称守护神一样的存在,平日里施舍银两周济邻里,若是遇到天灾人祸,还会开放自家粮仓赈济灾民,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家有个奇怪的规定,但凡姓易的人都不能进入洛河城,更不能进入那座云台阁,不然就会被他们抓走,而带走我师兄的人,就是他们的少庄主江陵。 我问他们自闲山庄与姓易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却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只说师兄被他们带走关上几天,若他们发现师兄不是他们找的那个人,就会放他出来了。 顺着城中人的指引,我来到洛河城外的山林,果然见山林中建着一座山庄,掩在茂密的丛林中,依旧可见山庄内的繁华热闹景象。 想到自闲山庄人多势众,我一个弱女子恐怕不是对手,原本还有些为难,不料到了山庄门口,却见他们正在招人。 真是天助我也。 我说的口干舌燥,充分发挥忽悠人的本事,才让他们相信我是个勤劳机灵的人,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只余下我和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翠绿的小姑娘,为什么说是翠绿,因为她的衣服是绿的,戴的发饰也是绿的,远远看着,像是一个巨型的芹菜在那儿站着。 瞥了她一眼,在心里吐槽,这人肯定很喜欢绿色,说不定名字也是什么青啊翠啊什么的。 负责招募丫鬟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首先走到她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小姑娘福身回答“奴婢名叫叠翠。” “” 老婆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走到我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正想回答,却想起之前在酒楼中与他们山庄人冲突的事,于是改口“奴婢名叫小红。” 老婆婆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同时却又犯起了为难,按照计划,他们山庄原本只想招一个人,可我们却有两个。 见老婆婆拿不定注意,叠翠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奴婢三岁丧父,四岁丧母,八岁祖母死了,十八岁相依为命的祖父也病重,若我不能进入山庄当丫鬟,给祖父挣钱买药,我们祖孙两人就要等着被饿死了” 老婆婆心软,听此连忙道“就你了” 叠翠收住眼泪,对我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我从未想过,如今的世道堕落至此,行走江湖靠的不是实力,而是卖惨的本事。 不过卖惨的本事,那也是本事。 想了想,牙一咬眼一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奴婢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投靠叔父生活,叔父还被奸臣小人所害,全家蒙难,不仅如此” 我觉着刚才说的还不够惨,于是又横了横心,加了一剂猛药“奴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上人,将要与他成亲时,那人又被小人所害,丢了性命,身败名裂,有恶霸企图占我为妻,奴婢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若是少庄主与大小姐不肯收留我,与其被那恶霸寻到逼亲,我还不如直接投井死了” “姑娘且慢” 老婆婆喊住我,眼泪哗哗“就你了。” 我收住眼泪,向叠翠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老婆婆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叠翠,再度陷入为难,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两个都留下来吧。” 因害怕我的表现过于优秀,会将她挤出山庄,叠翠干起活来十分殷勤,比我快,比我好,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一概全都包了。 我乐得清闲,在山庄中四处走动打探师兄的消息,奈何自闲山庄戒备森严,有许多地方,只有少庄主和大小姐能进,我一个丫鬟的身份,处处受到限制,在山庄中茫然转悠了好几天,都未曾打探到师兄被他们关押在哪里。 这日,老婆婆留了一只鸡腿,偷偷把我叫到厨房说要拿给我吃,看着那只鸡腿,忽然想到师兄,不由觉着心酸起来。 也不知道在被关押的地方,师兄能不能吃饱饭睡好觉,那些人不会为难师兄吧 其实仔细想想,我着实不应该,为了跟他赌气,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抓走,毕竟除了打击我这件事,其实师兄对我一直都算不错的。 见我难过,老婆婆顿时着了慌,还以为我是被鸡腿勾起了悲伤的往事,急忙安慰我逝者已矣,如今我已开始新的生活,就不要再想着被奸臣所害的家人和未婚夫婿了。 我向老婆婆道谢,拿着鸡腿走出了厨房。 原本想回房间,刚要跨过拱门,却听到异样的声音,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当日在云台阁遇到的张楚凡 此时,他拉着叠翠的手,两人站在一丛紫藤花木下,张楚凡含情脉脉地道“小生与姑娘一见如故,似曾相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却见叠翠低下头,含羞带怯地道“奴婢与公子从未见过,怎会似曾相识” 张楚凡继续握着叠翠的手,道“兴许小生与姑娘有缘,是在前世见过。” “” 我觉着,张楚凡的前世可真是忙。 看了看手中的鸡腿,对准张楚凡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过去,张楚凡啊了一声,捂着脑袋嚷嚷喊“谁谁砸我” 我从拱门后出来,笑吟吟地调侃“张公子待会儿是不是要说,你以前有个红颜知己,跟叠翠长得一模一样,可惜那姑娘福薄命浅,年纪轻轻就已逝去,你在心里思念她,看到叠翠,就像是看见了她,十分亲切” 叠翠不解问“你怎么知道” 我又呵了一声“因为同样的话,前几天他也对我说过,你看我们俩长得像么” 叠翠是圆脸,我是尖脸,眼睛眉毛嘴巴没有一点像的,自然长得不一样。 片刻,叠翠啪的一声给了张楚凡一巴掌,跺了跺脚,带着哭腔骂道“骗子” “哎” 张楚凡正想追出去,却被我拦了下来,一张含情脉脉的桃花脸,顿时换成了一副苦瓜脸“姑娘,小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我抱起双臂“你害我师兄,找人把他抓起来,还敢说与我无冤无仇” 张楚凡依旧苦着脸“哎呦,姑娘你这么说,可是冤枉小生了,是那些人非要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姓易的人,你也知道他们来自自闲山庄,在我们洛河城那是响当当的人物,小生岂敢说谎欺骗他们再说了,这方圆百里内的人都知道,但凡姓易的人都不能进出洛河城,可你们偏偏进来了,还一头扎进云台阁那种地方,即便小生不说,别人也会说的。” 我很疑惑“这自闲山庄与姓易的人究竟有何瓜葛,要如此劳师动众抓捕姓易的人还有,这与云台阁又有什么关系” 张楚凡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小生也不知道那个姓易的跟云台阁有什么关系,不过” 他转折了一下,探了探头,贼眉鼠眼地观望着四周,发现没人,才把我拉到角落里,低声道“小生听说,他们少庄主抓姓易的人,是为了给他的姐姐挑选夫婿。” “有这回事” 我更加奇怪了“这自闲山庄的大小姐,想必是个大家闺秀,十分出色,何以要自家弟弟四处逼人婚嫁又为何偏要姓易的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 张楚凡挺起胸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听说这自闲山庄的大小姐啊,年逾三十仍不愿出嫁,剩在家里都快成老姑娘了,少庄主当然心急,依小生推断,他们大小姐不愿嫁人的原因,肯定是她在年轻的时候,同一名姓易的男子好过,所以少庄主才要抓姓易的人回来,目的就是找出那个人对大小姐负责。”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我尴尬地轻咳几声“这么说,如果他们盘查发现,我师兄并非他们找的那个人,就会很快放他出来了” “当然了” 张楚凡道“自闲山庄虽然很富,却不养闲人,既然不是,还留着他做什么” 听此,我放下心来,又听张楚凡道“所以说啊,小生向自闲山庄的人泄露你们的行踪,并非是想出卖你们,而是为了成全一桩美事,你想想,万一你师兄当真是他们找的那个人,最后和大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到时候你们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还得请小生喝杯喜酒。” “不可能” 听到师兄将要和山庄的大小姐成亲的事,我断然否决“我师兄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绝对做不出那种始乱终弃的事” 张楚凡讪然一笑“小生也觉着不大可能,毕竟这天底下姓易的人多了,岂会如此巧合但不就随口一说,也算是个希望么。” 我皱起眉“说了这么久,他们要找的易姓负心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张楚凡哦了一声“小生这几天在山庄里都打听清楚了,他们要给大小姐找的夫婿姓易,名初莲,初一十五的初,莲步生花的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二章 自闲山庄(二) 天下姓易的人何其多 天下叫易初莲的人何其多 即便自闲山庄所找的就是易初莲,也不能说那个人就是我师兄。笔神阁 。 可是,有些事情又想不清楚。 我们此行是为了给大黄寻找家人,真正要去的地方是玉虚昆仑山,为何师兄偏要带着我们绕远来一趟洛河城 进入洛河城以后,师兄的种种行迹亦是可疑,就好比我说要去云台阁凑热闹,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这委实不符合他变态的性格。 我曾怀疑过,若师兄就是自闲山庄要找的人,那么他来洛河城的目的,或许与山庄的大小姐有关,那座云台阁,应该也与那位江家大小姐有着些许关联。 说不定,云台阁就是他们的定情之所。 师兄来此,是为了怀念他们曾经的感情。 但仔细想想又觉着不大可能,虽然师兄时常欺压我,贬损我,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做不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 毕竟他那样恶劣猥琐的人,单是有姑娘家喜欢上他,就足够我们师门烧八辈子高香了,他哪来的脸面去抛弃人家 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决定去见江陵,江陵是自闲山庄的少主,身份尊贵,自然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因此,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拦我的人是当日在云台阁挟持我的领头,见到我,他很惊讶“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面不改色地扯谎“自从你们把我师兄我夫君带走以后,我无依无靠,只能投奔自闲山庄当丫鬟,也算谋一个生路。” 领头唉声叹气,道“姑娘有孕在身,却如此辛苦,真是为难你了。” 想到在云台阁谎称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尴尬了好半晌,才道“是是啊,如今世道艰难,没有办法。” 领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道“姑娘应该是侍奉在前院的丫鬟,为何会来后院” 不想跟他多费唇舌,我言简意赅“我想见少庄主。” “少庄主” 领头微微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前院的丫鬟要经过一段时间历练,才能调任到中院,在中院服侍一段时间,若是表现的好了,才能到后院见小姐和少庄主的。” 我问“这个一段时间,是多少时间” 领头回答“没有多长时间,少则五六年,多则十几年,我听说前院有个张妈妈,因笨手笨脚,时常砸坏东西,在自闲山庄服侍了快二十年,上个月才被调到中院。” 这个自闲山庄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洛河城的土财主而已,搞得比皇帝的皇宫还要森严。 以我的资质,在山庄待个五六年的时间,别说去救师兄了,若能遇到个俊俏少年郎,进展顺利的话,只怕孩子都满地跑了。 到时候师兄终于被释放出来,我再拉着孩子去接他,两人抱在一处痛哭流涕,感慨世事多变,其中坎坷,都能编一出戏了。 见领头丝毫没有让路的迹象,我道“你且去通知少庄主,说我有紧要的事情找他。” 领头摇摇头,道“你现在还是前院的丫鬟,不管什么样紧要的事,都得等五六年后,你能到后院服侍的时候再说吧。” 我问“你真的不让” 领头再度摇头“不让。” 听此,我深呼了一口气,道“我那个倒霉催的夫君,名叫易初莲。” 事实证明,师兄的名字很好用。 自闲山庄的大厅内,我站在中堂与江陵对峙,江陵今日,依旧一身绯红的锦袍,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逗笼子里的翠鸟儿。 他问“听说你那个夫君名叫易初莲” 我点头“不错。” 他又问“你可知,欺骗自闲山庄,冒充名叫易初莲的人有何后果” 我摇头“不知。” 他又道“前几年,有个书生听说我们在找易初莲的事,以为有利可图,就冒充易初莲的名字来骗我们,我就让人把他丢进城外的洛河里泡了两个时辰,你怕不怕” 他说的如此可怕,我真是怕死了。 我礼貌性地点头“好怕。” “那好。” 江陵把鸟笼子放在桌上,再一次问“我且问你,你那个夫君真的是叫易初莲么” 我叹了口气“少庄主,那个人是我夫君,你们找易初莲的目的,是想给你们家的大小姐寻找夫君,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愿意出卖自己的夫君,把他让给别人” 江陵道“我姐姐很喜欢易初莲,如果你肯退出把易初莲让给我姐姐的话,我们自闲山庄定会报答你,给你钱的。” 我抬起头,眼睛放出光芒“多少” 师父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是个女子,与君子搭不上边,但也不能为了一点钱,就放师兄祸害人家姑娘一生的幸福。 于是,握拳咳了咳,掩饰尴尬道“少庄主,我家夫君并不是你们大小姐的良配,为了大小姐的幸福着想,我看你们还是换个人吧。” “为何” 江陵疑惑道“我姐姐喜欢易初莲,为了他甘愿守在闺阁中十年不愿嫁人,只要姐姐跟易初莲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的。” 我问“公子认为,为人夫君者,能做你姐姐夫婿的,当有哪些特质” 江陵道“温柔。” 我笑了笑“我家夫君一点也不温柔,跟我打起架来,能一脚把我从屋里踹到屋外,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好。” 我说这话,并非是在编排师兄,在璇玑山的时候,有一年鬼节,师兄躺在屋子里睡觉,我扮作女鬼吓他,就被师兄一脚踹飞到窗外。 师兄武功修为高强,天不怕地不怕,却好像十分怕鬼,可见平日里做过不少亏心事。 江陵又道“体贴。” 我哈了一声“你说我夫君体贴他压根连体贴那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每逢阴雨天气,我俩在屋檐下躲雨时,从来都是我站前面,他站后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陵疑惑道“这是为何” 我道“因为即便躲在屋檐下,落在地上的水珠也会飞溅出来,我夫君那个人向来爱洁,让我站在前面给他挡雨。” “” 江陵咬了咬牙道“慷慨。” 听此,我都忍不住大笑两声“我夫君他最是抠门,有一次我做了一只鸡腿,他央求了我半天,告诉我只咬一口,结果你猜怎么着” 伸出手,做出比划的姿势道“我拿着鸡腿递给他,他一口下去,骨头还在腿没了。” 顿了顿,又后怕地补充道“幸亏我手缩得快,不然连我的手也没了。” “” 江陵无奈扶额“罢了,你快带你家夫君走吧。再晚一会儿,怕是连我的山庄也没了。” 他看向领头吩咐“你去账房,给他们支五百两银子带着,此事总归是我们山庄不好,胡乱抓人回来,误了他们的行程。” “多少” 我严重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再次确认“你说多少” 江陵看向我,答道“五百两啊。” 见到我的反应,还以为是给少了,又向领头道“五百两不够的话,那就支一千两吧,看你也挺可怜的,嫁给这么一个混账夫君,反正我们自闲山庄有的是钱。” 一两银子等于两百个羊肉串,一千两银子那就是我在心里暗暗盘算,不由吞了吞口水,同时又在想,若师兄真能娶大小姐为妻,那他们给我的岂不是更多 于是,又暗暗地把口水咽了下去,道“少庄主,我觉得我家师兄与你们家大小姐天作之合,实乃良配” 江陵疑惑道“你方才不是说,他配不上我家姐姐,是一个顶不温柔不体贴又不慷慨的人么更何况,他是你的夫君,这天下间哪里有妻子将丈夫出卖给别人的道理” 我大手一挥,截住他的话头道“方才是你误解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那次师兄踢我,是我自己不好,故意装鬼吓唬他,他醒来受到惊吓,一时收不住脚,将我踢出窗外,岂能怪他再说了” 回想着以前的事,师兄虽然每次都爱跟我打闹,但总体上对我还是很照顾的“那次我被他踢得半个月下不来床,还是他侍奉床前,当牛做马伺候我,我才好的呢” 江陵又道“那他让你一个弱女子站在屋檐前面为他挡雨,也是误会了” “这个倒不是误会” 我尴尬地轻咳几声,又道“那时师兄是在跟我开玩笑罢了,后来因我淋了雨,感染风寒,还是师兄替我煎的药呢” “那他吃你鸡腿的事” 江陵翘起二郎腿,将折扇端在手中敲了敲。 我嗨了一声“一个鸡腿而已,更何况后来师兄看我生气,又给我做了许多许多的鸡腿,腻的我好几个月连个走地鸡都看不了。” 见江陵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我又连忙道“诚然,做人妻子者,不该把自己的夫君出卖给别人但大小姐为了等我师兄,宁可守在深闺中十年不嫁人,此等深情,感动天地,我也是个软心肠的人,岂能忍心夹在他们中间当那拆散鸳鸯的棒槌因此心甘情愿退出,成全他们这对神仙眷侣。” 江陵啧啧赞叹道“真没想到,你还能有此觉悟,只可惜啊” 他又拿折扇敲了敲手心“你那个师兄真是个硬骨头,无论我们怎么逼问,他都不肯开口,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肯告诉我们,还吵着闹着要我们把你也抓进来。” 师兄我情同手足的师兄自己身陷囹圄都不忘拖我下水,此等深情,真是可歌可泣 我嘿嘿一笑,想着自闲山庄的偌大家业,只觉着自己快要发财了。 向江陵保证道“只要少主让我见到师兄,我就有办法让他答应和大小姐的婚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三章 自闲山庄(三) 再一次见到师兄,他被关在地牢里,虽是牢房,我怎么看着比我们住的客栈还要华贵。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他坐在牢房中的桌子边大吃大喝,旁边还有几个丫鬟伺候着,但见那些丫鬟盯着师兄虎视眈眈的眼神,只怕再在自闲山庄待个五六年,孩子满地跑的不是我,而是师兄。 “易公子,不知你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一个丫鬟走到师兄旁边,给师兄斟酒,我站在远处,听到问话,不由啧啧了几声。 都已经问到是否有老婆孩子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以身相许了 却听师兄道“修道之人,皮囊皆为俗物,光阴亦是虚空,你觉着我是一百岁,那就是一百岁,你觉着我是十八岁,那就是十八岁。” 听此,我不由暗暗呸了一声,大骂师兄装嫩不要脸,依据我的推算,师兄现如今最起码也得有三十岁了,只是修习道术的么,比一般的人老的要慢些,师兄的道法高深,比一般的修道之人又慢些,所以长得才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公子,还说什么皮囊皆为俗物,那他天天打击我长得又黑又丑做什么 “至于婚配” 师兄停顿一下,道“在下家中有一个又黑又丑的师妹,劳她连累,至今尚未娶妻。” “” 若不是看在自闲山庄偌大家业的份上,他现在已然是个死人,强行忍住冲出去把他打死的冲动,我站在牢房暗处,继续听着。 果不其然,下一刻,小丫鬟又扭扭捏捏地道“公子修行高深,长得又这般好看,奴婢愿意当牛做马,侍奉在公子左右。” 我啧啧两声,又来一个眼瞎的,这丫鬟莫不是江家大小姐房中的吧,难道眼疾还会传染 正想着,却听牢房内部忽然吵了起来,原来那几个丫鬟都想跟在我师兄左右,却又不想让其他的人跟着师兄,就这一问题产生了分歧,你来我往,差点打了起来。 跟在师兄身边这么久,倒还是第一次发现,他有当蓝颜祸水的潜质。 见她们全都争着抢着要跟着他,师兄陷入为难道“姑娘盛情,在下本不该拒绝,只可惜我家的那个师妹,不仅又丑又黑,还十分善妒,泼辣无礼,但凡看到有姑娘靠近我,定要找人麻烦,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不算,还要割人家的肉去喂鸡,姑娘细皮嫩肉的,当被人好好爱护,拿去喂鸡未免可惜,在下实在不忍心。” 师兄的一番言辞,将那几个丫鬟吓得抖了一抖,惊悚道“令师妹竟是如此残暴的人” “是啊是啊” 师兄连声附和,虽看不到,但我已经明显听出他声音中掩不住的笑意“我师妹她人称璇玑山变态小霸王,连我都得让她三分。” “” 正要发怒时,却听其中一个丫鬟问“公子,你那个师妹莫非是爱慕于你” 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把自己憋死,却听师兄作出惊讶的语气“你怎么知道实话不瞒你,我师妹她曾经跪倒在我面前,求我娶她,见我不答应,她又要死要活地拿着剑说要自尽,此事事关师妹的清誉,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的,你们出去时也千万别到处乱说啊。” 我捂上了耳朵,还是觉着听不下去,气沉丹田地吼了一声“易初莲” 气冲冲地闯到牢房门口,指着他咬牙切齿“你你竟敢” 见我杀气腾腾的样子,那几个小丫鬟吓得往后退了退,还转向师兄问“易公子,这就是你那个又丑又黑的师妹” 师兄翘着二郎腿,游哉地答“是啊。” 小丫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道“这位姑娘虽然不丑不黑,长得还很好看,但确如易公子所说,泼辣无礼,真是可怕。” “” 我一时间僵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师兄低下头,最终没忍住,堪堪笑了起来,又向那几个小丫鬟道“今日牢房杀气过重,几位姑娘还是暂避,待我与师妹商议之后,才能决定要娶你们其中的谁。” 碍于我的威严,小姑娘们一个个地逃离了牢房,师兄将手肘放在桌上,撑着下颌含情脉脉地看我“师妹几日不见,可曾想我” “你少来” 想起刚才他说我又丑又黑,泼辣无礼还曾下跪求他娶我的事,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他骂道“今日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 说到关键点,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得临时改口“我就不叫阿婧” 师兄慢悠悠地道“你不是来劝我迎娶江家的那位大小姐么把我打死了,江家人只会替我报仇杀了你,岂会给你钱财去买好吃的” 我严重怀疑,师兄被关押的这几天,修为大涨,飞升成仙,否则岂会知道我的心中所想。 我走到他跟前,戳了师兄一下,是实体的,又戳了师兄一下,还是暖的。 师兄被我的举动吓到“你干什么” 我蹲下来,趴在他的腿上,仰头望着他“师兄师兄,你莫不是这几天被江家人残害变成鬼了吧怎么我在想什么,你全都知道” 师兄冷冷呵了一声,掀了掀衣摆,把我掀了下去“就你那点小九九,还想逃过我的法眼只是我真没想到,我的师妹,我的亲师妹,为了几个羊肉串就把我卖了,在你心里,我竟然没有几个羊肉串重要” 我连忙摇头,在师兄将要露出欣慰之色时,又道“不是几个羊肉串,是很多很多羊肉串,而且,羊肉串多贵啊,五文钱一个呢,你” 上下嫌弃地打量了师兄几眼,揶揄道“若是有人能把你收了,让我倒贴十文钱都行。” “” 凉风吹过,牢房里有点冷,还有点安静。 师兄为掩尴尬,又掀了掀衣摆“行,你可别后悔,待会儿若是见到江家人,我第一个条件就是要他们把你杀了。” “这么说” 我看到希望,仿佛看到无数个羊肉串在向我招手“师兄,你是答应见那江家小姐了” 师兄咬牙道“只要他们答应我把你杀了,别说让我见她,即便让我娶了她也未尝不可。” 我知道师兄不舍得杀我的。 他这么痛快答应和大小姐见面,或许是突然良心发现,恍悟到像他这样恶劣的人,再不好好珍惜的话,以后肯定是个孤鸾光杆的命,所以才要抓住机会,迎娶大小姐走上人生巅峰。 师兄能有此觉悟,我很高兴,想到江家的钱财,立即联系江陵带我们去见他姐姐。 走在路上,师兄看了看我的一身行头“你怎得穿得像个折子戏中名叫小红的丫鬟” “我” 想到这些天在自闲山庄当丫鬟的惨痛经历,我张了张口,没敢说话。 跟随山庄的下人来到后院,又沿着长廊走了很久,才来到江采所住的地方。 一个很是清幽别致的小苑,墙内建着几处木制的楼阁,楼阁下栽着几株很高大的树木,那种树木长相奇特,叶片非常庞大。 我听师兄说过,似乎名叫芭蕉,结出的果子可以吃的,但我们璇玑山却没有这种东西。 江陵和他的姐姐,就站在其中一棵芭蕉树下,正等着我们过去。 江陵的姐姐名叫江采,江家祖上是道士,也是有着修行的底子的,但凡和修仙沾上一点关系,总是比一般人老的慢些。 原先我以为,江采守在闺阁中十年不愿嫁人,到如今有将近三十的年纪,应该看着很成熟了,不料当真见到时,却是一个美貌的姑娘。 一眼见到我们,她的眼睛就直了,可惜直的对面不是师兄,而是我。 盈盈款款走到我身边,向我福身施了一礼,问候道“一别十年,易公子,可还安好”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江采,拿手指了指自己“我易公子” 我觉着,这江家小姐整天闷在闺房中,可能眼神不太好,否则也不会看上我师兄那种人,更不可能把我错认成师兄。 “江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易公子,我师兄才是,喏,易,易初莲。” 说着,将师兄拉过来,挡在我和江采中间。 可江采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十二年前,云台阁上,小女子对易公子一见倾心,相思不忘,又岂会认错人” “可是,可是我” 我苦着脸,看向师兄,本想向他求助,他却一言不发,抱着双臂,颇有一副看戏的架势。 江陵探出头来,打量了我几眼,提醒道“姐姐,你怕是认错人了吧,这位姑娘是我们家新买的丫鬟小红,不是你找的易公子。” 江采的眼睛又直了,喃喃道“是了,十二年前遇到的那位易公子,是位俊秀风流的公子,虽与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却是个男子” 她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几步,摇头苦笑着“你不是他,终究,我还是等不到他” 见她转身想走,到手的羊肉串快要飞了,我连忙阻止“等等等一下啊” 拉着师兄,把他推到江采面前道“姑娘你再看一看,我这位师兄,他就叫易初莲,长得也不错,你要找的人应该是他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四章 自闲山庄(四)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十二年前。 。 更多好看小说 那时,江采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北朝还没被南府国所灭,两国之间互为通商,还算和睦,他们的主子,还是一个慕姓的王族。 南府国的小侯爷前来北朝求亲,这对北朝和南府国来说,都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求亲的队伍从南府国出发,一路北上,途径洛河城,得知云台阁每隔三年都有举办诗会的传统,小侯爷兴致大起,以重金悬赏,要以南府国的文人对战北朝的文人。 按理说,南府国派遣使臣来北朝的目的在于求亲,小侯爷此举未免有些挑衅的意味,传回南府国都,都要被他家老爹拿藤条抽一顿的。 但,话说到此处,就不得不介绍一下这位小侯爷的背景和来历。 这位小侯爷姓李,名东阳,是南府国康定王爷的长子,康定王爷是皇帝的亲哥哥,而李东阳的母亲,又是当朝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南府国皇帝膝下无子,因此一直以来,李东阳都是以太子的规格来教养的。 一个从出生起就身份高贵的天之骄子,一个从小到大都备受各方宠爱的皇族子嗣,难免会有些骄纵任性的脾气。 不过李东阳这个人,纨绔归纨绔,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底下招揽的门客都是难得的人才,他们盘桓在云台阁数日,迎战北朝的数百书生,竟无一败绩。 那时的北朝,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空有一个神都上国的架子,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 然而,被一个曾经是自己附属国的小国所败,终究很是丢脸,正当大家暗暗着急之时,一个名叫易初莲的少年出现了。 那名少年很是漂亮,漂亮到什么地步呢 当时云台阁参战和观战的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加起来快有千人,但那人一出现,其他所有人都好像在瞬间变成了模糊的底色。 江采至今都还记得,那是一个杏花盛开的季节,易初莲一身白衣,手持折扇,风度翩翩,从云台阁的顶楼上飞跃而下的样子。 肤若白玉,发如乌墨,唇边含着笑意,衣袂和发带随风翻飞,从窗户处飘落进来的杏花,被他的动作带起,落在云台阁中漫天飞舞。 少年的轻功俊俏非凡,如一只翩然而落的白鹤,滑落低端,足尖点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折扇一甩,望着众人气定神闲地扇着。 江采坐在云台阁二楼的包厢里,距离中央的擂台不远但也不算近,怕被外人看到她,还特意在窗户处遮了一个帘子。 远远地看到那道白影,只觉得天光乍现,这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她愣愣地走出包厢,站在门口的长廊上,望着那个人,却听身边的小丫鬟低声提醒“小姐,这个人不是” 小丫鬟的话还没说完,江采晃过神来,再度看向那个人,才发现她曾是见过的。 时间推迟到几日前,她与山庄中的丫鬟出门游玩,几个人坐在画舫中,在洛河上吹风散心,却被一个好色的恶霸盯上。 那恶霸不知道她们是自闲山庄的人,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各种找事,命人故意冲撞她们的画舫,当时在画舫中的人,除了她和两个小丫鬟,只有一个年迈的艄公,几个小姑娘被吓得不行,躲在画舫中不敢露头,恶霸见她们不敢抵抗,更加来了兴致,直接让人用锁链牵住她们的画舫,将两条船靠在一起。 恶霸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小心撞了她们的船,想要亲自登船致歉,却命随从带着兵器跟在后面,眼见着他们上了船,江采心中焦急,却拿不定注意,与丫鬟们缩在一起,正想着是跳河以护清白,还是跟恶霸以命相搏时,船外却忽然闪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她们和恶霸中间,拦住了那些人的去路。 那人的武功很高,一挥手一抬足的功夫,就将那些恶霸打落进水里,见恶霸用锁链牵住了她们的船,又垂手将悬在腰间的宝剑抽出,对着锁链划出一道白色剑光,精铁所铸的锁链顿时断成两截,剑气掠过对面的船,只听船上发出一声巨响,船身瞬间向外被撕裂成几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江采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船尾传来江陵焦急的声音,站在岸边的江家人注意到她们这里的异动,连忙找来船只赶到支援,白衣人循声回头看了一眼,大约是觉着她们的困境已解,就飞身跃起,足踏青莲叶,脚踩碧波涟,落在远处的石桥上。 江采下意识地跟出去,望着那人的背影,只听到微风拂过那人衣袂发出的猎猎声。 由于船里船外隔着一层珠帘,那人除了一个回眸,全程都背对着她,江采没看清楚白衣人的相貌,只有一个模糊大概的印象。 直到云台阁再遇见时,才确定是那个人。 那个人在云台阁画了一幅画,画轴悬在梁上,画功结合武功,看得人赏心悦目。 然而天下会画画的人那么多,其中不乏绝艳天才者,易初莲的画功再好,若非一些别致的构思,也不足以让他在比试中脱颖而出。 江采还记得,一幅画落成,就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不过是一幅水墨丹青画而已,即便画的不错,跟之前参加比试的几个人相比,到底还是差了一些,他到底有何资格和本事,能从云台阁众多才子之中脱颖而出,获得魁首 面对质疑,当时易初莲笑了一下,一伸手,隔空取物,将临近桌上的一杯酒水拿在手中。 酒水倾洒出来,被他折扇一挥,水滴与雾气,撒在丹青画上,奇异的景象就出现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水墨丹青画,被酒水晕染出模糊的墨渍,像是活了一般,当众浮现出山水之间,云霭缥缈的动态景象。 望着那幅画,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来。 江采想,原本她应该向易初莲道谢的,毕竟他曾在洛河上救过自己,可还未来得及下楼,就见之前的恶霸带人闯进了云台阁。 因他在洛河上欺负江采的事,恶霸被自闲山庄抓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才放出来,得知江采来自自闲山庄,恶霸自然不敢动她,却把气全都撒在毫无背景的易初莲的身上。 恶霸带着一群人对着易初莲喊打喊杀,双方动起手来,将云台阁的桌椅砸得一塌糊涂,最后易初莲跃上云台阁的二楼窗户处,对着楼下打打砸砸的恶霸嬉笑怒骂,取笑人家是酒囊饭袋,打了半天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最终扬手一掷,留下一枚赔付店主人损失的玉佩,从窗户处一跃而下,就消失不见踪迹了。 除了那枚玉佩和易初莲这个名字,江采对那个人一无所知,但每当回想起他在云台阁上的一举一动,以武绘画时的风采卓然,与人打架时的灵巧敏捷,还有那种气定神闲居高临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傲然姿态。 一点点,一幕幕,刻骨铭心,在十二年的光阴里,都牵挂思念,未曾忘过半分。 她曾派人寻找过易初莲的下落,江家的人也到处打探过那人的来历,却始终是一片空白。 她也明白,即便寻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人家都没见过她,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或许,那人早已娶妻生子,更或许,早就已经将洛河和云台阁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但就是忍不住,忘不了,无法欺骗自己,更无法让自己妥协。 有人说,人这一生,不要遇到太过惊艳的人,可她遇到了,从此以后,再见任何人,都如路边的草木,无法入得她的眼中。 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从豆蔻年华,等到明日黄花,可还是坚持等着。 江采走向我,依旧满含痴情,喃喃地道“我知道,他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一个和师兄一样名字的人,却长着和我一样的脸,此事无论怎么想,都只有一个解释。 很多年前,我曾经来过洛河城,而且冒充师兄的名字,闯下这一连串的祸事,还阴错阳差,欠下了一笔糊涂的桃花债。 我问师兄“师兄,我曾来过洛河城吗” 师兄懒洋洋道“我怎么知道” 面对我怀疑的眼神,师兄又支支吾吾地辩解道“你我以前虽在一起,但又不是形影不离,万一哪天趁我和师父不注意,偷偷溜下山闯祸,也是有可能的。不过” 他顿了顿,摸着自己的下颌问“你真的觉着,当年的那个易初莲就是你么”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果不其然,见我不说话,师兄绕着我走了两圈,用一种打量的眼光望着我“江姑娘记忆中的那个易初莲,可是个武功高强,画艺了得的风流少年,再看看你,根本不懂一点武功,画的画比鬼画符还难看,全身上下,到底哪里能粘的上风流二字” 原本听着江姑娘所说的话,我还有些飘飘然,觉着自己真厉害,只可惜刚飘到一半,却被师兄一盆冷水泼下来,彻底清醒了过来。 难道爹娘在生我的时候,还顺便给我生了一个双胞胎哥哥,这个哥哥不仅和我长得一样,还和师兄同名同姓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比哪天师兄说他不讨厌我,改喜欢我了还低。 真是怪事,天大的怪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五章 自闲山庄(五) 有一句话,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笔神阁 为了昔日萍水相逢的少年,江采苦心痴等了十二年,在我看来,真是不值得。 毕竟她心心念念,为人家付出了十二年的光阴,甚至是一生的幸福,可那位名叫易初莲的少年,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两厢对比下来,实在叫人伤情。 我劝江采“以前师父与我说过,这世间的事从来都是难得糊涂,凡事切莫执着太过,姑娘不过惊鸿一瞥,仅仅见过人家两次,何必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江采问“一见倾心,相思难道。姑娘如此说,可是怀疑我对易公子的感情” 我心想,才见过一两面而已,就为了人家守在深闺中十二年不愿嫁人,任谁也不敢质疑她对那个易初莲的感情吧 只是我觉着江采这姑娘太傻了,真真死心眼一个,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的人,其结果也必然是被撞得头破血流。 江采道“其实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才仅仅见过两面而已,为何就能如此牵肠挂肚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就是喜欢了,忘不掉了,跟相识时间的长短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她所说的那个境界,就好比我喜欢吃羊肉串,可羊肉串卖完了,吃不到,我还能用原先打算买羊肉串的钱,去买一袋红薯干,诚然,红薯干的味道不如羊肉串好,但还是挺好吃的,而江采这种情况,大致是吃到某一个羊肉串觉得很好吃,就连其他的羊肉串都不肯讲究,宁肯饿死,也要吃原来的那个。 我问江采“如此说,姑娘是打算继续等那个易初莲了” 江采点了点头“等。” 我又问“万一你又等了十年,二十年,还是等不到,依然要等么” 江采又点头“等” 我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费在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人,傻不傻啊” 江采微微失笑,回答“欺骗自己的内心,去讲究一个本不喜欢的人,那才是真的傻,我愿意花费一生的时间去等候一个我喜欢的人,即便仅是守着他的姓名,也永无言悔。” 何其有幸,我不是易初莲,至少,不是江采相信并且深爱的那个易初莲。 不然,顶着连累江采一生的罪名,只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或许,只有这样想,才能让我心中的愧疚和忐忑暂时缓和下来。 因我和师兄都不是江采想要寻找的那个人,自闲山庄终于肯放我们离开,但临行前,江采却犹犹豫豫向我提出一个请求。 她想请我吃饭,在云台阁上请我吃饭,这也是这些年来,她对易初莲唯一的心愿。 不过,在吃饭之前,她想请我穿上易初莲当年的服饰,装扮成易初莲的样子与她相见。 我们两个姑娘家,扭扭捏捏做这种事情,未免有些尴尬,但为了弥补她心中的遗憾,我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和师兄离开自闲山庄,江陵将我们送到门口,想到江采,我仍是忍不住叹气,让江陵在适当的时侯,还是想办法劝一劝她。 不料江陵却不解道“为何要劝姐姐” 我怔了怔,又听江陵继续道“以前我也不懂,总觉得姐姐傻,被那个人害了一辈子,可渐渐地却明白了,姐姐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幸与不幸,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觉着她傻,是因为我们没有遇到一个非他不可的人,所以真正可怜的应该是我们。” “再说了” 江陵笑了笑,将手往我肩上一搭,道“我们自闲山庄有的是钱,姐姐她不愿嫁人就不嫁人呗,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师兄站在旁边,盯着江陵放在我肩上的手“行至此处,再往南走就是洛河中城了,余下的路我们可以自己走,江公子还是请回吧。” 说着,将江陵的手拨下我的肩膀,插身在我们中间,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兄看着似乎不太高兴,我想了想,大概是在嫉妒,起初以为江姑娘找的人是他,本想借助此事走上人生巅峰,不料却被我抢了风头。 回到客栈不久,江家就派人将易初莲的衣服送来了,云蚕雪缎的布料,摸起来滑腻柔软,雪白雪白的,纤尘不染。 可以想象,当年穿着这身衣服的,究竟是怎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我将房门插上,躲在里面试衣服,尴尬的事情发生了,由于江采对于易初莲的记忆停留在十二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模样,没有我这般高,没有我这般胖啊呸,丰满,因此他当年的衣服穿在如今的我身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瘦,不小心抬手,只听咔嚓一声,臂肘处的衣服被撕裂开一道口子。 外面传来敲门声,我起身去开门,却见师兄站在门口,看着我上上下下的行头,他皱眉“你当真要去见江采” 我点了点头,他嗤了一声,又扯着我手肘处的裂口道“以这副模样去” 我也知道,我是阿婧,并不是易初莲,同江采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相比,简直一个天上的太阳,一个地上的乌龟。 此番行径,不过东施效颦徒增笑话罢了。 但是想想江采,终是狠不下心来。 师兄道“江姑娘一直将自己活在过去中,你却要扮作一个过去的人去见她,说是要帮她,可曾想过,却有可能会害了她” “那怎么办” 我疑惑问“难不成不见她” 师兄又道“过去的事情不管有多好,都不能过于留恋,做人啊,终究是要向前看的。” 我琢磨着师兄的话,最终抬起头,笑了笑“多谢师兄,我明白怎么做了。” 看了看师兄的行装,又道“师兄此次出来,不知可有带多余的衣物,借给我一身吧。” 晚上,赴约到达云台阁,江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听到我已经来了的动静,她转过头,见到我如今的样子,愣了愣“你” 我穿着师兄的衣服,为了与当年的易初莲有所不同,还特意挑了一身黑色的,想到我与江采,两个姑娘家坐在一起谈论风月,莫名有些尴尬,因此把大黄也带了来。 原本我是想喊师兄的,但他那个人太过嘴碎烦人,大黄却很好,八百年说不出一个字来,能缓和气氛,还不会打扰我们。 我尽量学着男子的举止,向江采施了一礼道“这位姑娘,在下与朋友出门游玩,偶然间路过此处,与姑娘一见如故,似曾相识,不知可否坐下来喝一杯水酒” 江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拉着大黄坐下来,打量着云台阁的四周道“一别数年,没想到云台阁中的景色一如往昔,未曾改变。” 江采抬起头,怔怔地望了我一会儿,才道“公子以前来过云台阁么” 我笑了笑,故作风流,甩开手中的折扇道“大概是在十二年前吧,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傲慢轻狂的很,依稀记得那时我在云台阁画了一幅画,还同人在此打了一架。” 江采羞涩低下头,问“公子可还记得,昔日在洛河上,曾救过一名女子” 我故作惊讶“莫非就是姑娘” 江采颔首,又道“一别十二年过去了,公子的模样还一如往昔,而我,却已经老了。” “哪里哪里。” 其实关于这点,我也觉着奇怪,若我真的是当年的易初莲,算年龄应该和江采差不多。 江采看着很是貌美,但模样明显比我大了许多,这也是我觉着自己不是易初莲的原因。 我掀了掀衣摆,走到凭栏处,望着台下的景象,由于江采已经花钱包下了整座云台阁,如今的阁中空荡荡的,除了我们三个,只有随行保护江采的侍卫,和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 不禁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虽不能说是物是人非,但你和我肯定都有所改变,正如我以前喜欢穿白衣,现在却喜欢穿玄色的衣裳,以前喜欢一个人四处闯荡,惹下许多祸事,现在却宁可约上两三个好友,躲在某处安安静静地喝酒,姑娘你记忆中的那个我,或许并不是真正的我,亦或许,仅是我的一面而已。” 江采蹙眉“小红姑娘,你的意思是” 听她喊我小红,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尴尬了好半晌,才讷讷地道“我是想告诉姑娘,姑娘可以怀恋过往,却不能将自己锁死在过去里,做人呢,终归是要向前看的。” 江采愣了片刻,忽然笑了笑,起身向我施礼“多谢小红姑娘开导。” 她现在叫我姑娘,想必已经想清楚了,但小红这个称谓,着实让人不喜。 我扶她起来,尴尬道“相识即是有缘,大家都是朋友嘛,你以后直接喊我阿婧就好了,至于那个小红吧我随口胡诌出来的名字,就不用一直费心记着了。” 江采点了点头,我们坐下来吃饭,期间不经意抬头看向悬在云台阁中央的那幅画,一副水墨丹青画,由于当时被酒水濡湿过,又过了很多年,只能看到一团团深浅不一的墨渍。 不过我想,这幅画在当时,定然是十分好看的吧。 我问江采“这幅画就是易公子所画么” 江采点了点头,说实话,初看这幅画,我觉着有些熟悉,还以为是我们所住的璇玑山,但同璇玑山的景色比较下来,又完全不一样。 身后的大黄站起身,望着那幅画,喃喃地开口“玉虚昆仑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六章 似曾相识(一) 我没想到,江采所说的那个易初莲,和玉虚昆仑山也有着些许微妙的关系。 。 更多好看小说 因此再三向大黄确认“你真的认得这画中所画,是你们的玉虚昆仑山么” 大黄默默颔首。 “玉虚昆仑山” 江采慢慢捂上了心口,抓着衣领激动道“莫非易公子是玉虚昆仑山的弟子” 玉虚昆仑山,以往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是一个仅在传说中存在的地方。 如今的天下,问道修仙者数不胜数,每个人都抱着得道成仙的梦想炼丹修行,便是自闲山庄这种地方,原本仅是远在洛河城的土财主,也能与修仙产生一点联系。 修仙的人多,真正成仙的却寥寥可数,其中一个就是昆仑掌门凌虚子的师叔,紫微真人。 紫微真人是个美貌非常的女子,年纪轻轻,道法高深,百年前的一个除夕之夜,于洛阳城中历劫飞升,飞升之时,似乎还不到二十岁。 据说紫微真人飞升之前,洛阳城内雷电交加,一道天雷正好劈在紫微真人所住的房顶上。 房屋坍塌,升起火光来,待人们提着木桶瓜瓢终于将火扑灭时,却见紫微真人蹲在满地的废墟瓦砾中间,毫发无伤,洛阳城上空的天门大开,一道金色的光芒穿透层层黑暗投射在紫微真人的身上,天门旁,祥瑞千里,金莲盛开,一只只仙鹤盘桓在洛河城的上空,紫微真人脚踏金莲白鹤,消失在天门的尽处。 因为她,昆仑成为天下修仙者的圣地。 这些事,还是我听师兄说的,他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还问我羡不羡慕,我却摇了头。 旁人只能看到修仙者羽化成仙那一刻的辉煌与荣耀,却不知道凡是能得道成仙者,必是经历过凡人无法承受的历练和痛苦。 我这个人最怕吃苦了,在我看来,书中描绘天宫里云雾缥缈,彩霞万丈的奇异景象,终究比不过凡人家里生火做饭时的烟火气,天宫里的那些仙人,一个个冷冰冰的,说是无欲无求,还不如天桥给人算命的瞎子半仙来的有趣。 与自己的亲朋好友永别,去过那种无聊到发霉的日子,单是想想,就觉得是一种折磨。 师兄说,他也不想成仙,我问他既然不想成仙,为何偏偏要去修仙。 师兄说,是因为他长得太好,放着这样一张举世无双的俊脸慢慢变老,是一种罪过。 我觉着师兄也在等一个人,就像江采一样,在那个人没来找他之前,他不敢变老,只能凭借修仙来保持自己年轻时的容貌。 江采的神情中难掩欢喜“我就知道,易公子修行高深,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可笑我找遍世间所有地方,却唯独漏掉了昆仑。” 其实也不怪江采,听师兄说,早在十几年前,昆仑还是远在天外的神秘仙山,与世人鲜有往来,直到凌虚子成为昆仑掌门,他们昆仑才在人世间渐渐地活动了起来。 只怕任谁也想不到,向来以清心寡欲,不问红尘俗事自居的昆仑门,会培养出易初莲那样张扬任性的弟子吧 我问大黄“你们玉虚昆仑门,有叫易初莲的人么” 大黄摇头,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我耐着性子向他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不说清楚,我们又怎么知道你是在说自己不知道,还是在说没有” 大黄道“我不记得。” 说的也是,大黄都死过一次了,全身的灵皆已散去,如今能记得玉虚昆仑山,已是难得。 反正我们此行是要上玉虚昆仑山的,等到了山上,再和其他人打听,若那个易初莲当真是昆仑门的弟子,自然会有人知道他的。 我打定主意,向江采道“实不相瞒,这位小哥哥就是玉虚昆仑门的弟子,早先受了点伤,脑子不大好,记不得以前的事,我们要送他回昆仑门,等到了山上,我再帮你打听他们那里有没有叫易初莲的弟子,倘若真有,无论如何,也会让他下山与姑娘见上一面。” 江采喜不自胜,向我施礼“多谢姑娘。” 我连忙将她扶起,有点不好意思“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嘛。” 从云台阁出来,我觉得有点烦闷,让大黄先回客栈,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沿着长街转了几圈,最终又回到云台阁。 站在云台阁下,仰头望着眼前的琉璃碧瓦,眼前恍惚闪现的画面,许多年前的那个少年,站在窗户边,对着底下热闹的人群嬉笑怒骂。 彼时,杏花开满长街,扬扬飘落,如雪一般,那人的身影却清洁无暇,堪比杏花白。 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开时,却从楼顶上坠下来一个东西,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疼得咧了咧嘴,俯身去捡,才发现是个果核,抬头一看,只见云台阁的屋顶上,有个人坐在那里,笑吟吟地问我“连个果核都躲不掉,可见你这些时日定在偷懒。” 师兄不知何时出现在云台阁上,或许,从我走进云台阁与江采吃饭时,他就已经在了。 我的修行不如师兄的好,那么高的地方,根本飞不上去,只能慢吞吞地从楼梯上去,再从窗户边爬出去,最终与他一起坐在屋顶上。 我问师兄“师兄,我是昆仑门的人么” 师兄正在喝酒,被我的问话惊得呛到,咳嗽了好几声,才问“怎么这样问” 我低下头,苦涩一笑“感觉么。” 我曾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一身是伤,跪在一个巨大的八卦图阵前,向一个宫殿磕头。 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时至如今,我都能感受到梦中的自己,是有多么难过心痛,那个梦又很模糊,模糊到我现在都已想不起具体的细节,只能记得自己不停地请求。 还有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名叫易初莲的少年,若他当真是玉虚昆仑门的弟子,那么他和玉虚昆仑门,定然与我有着某种关联。 师兄敲了一下我的头,打断我的思路道“别臭美了,人家玉虚昆仑门是什么地方,修仙圣地,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我都打不过,做人弟子不嫌丢人么” 说的也是,一直想着我与易初莲之间的关联,却忘了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别。 他是何等风采绝艳的人物,跟我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飞的凤凰,一个地上走的土鸡,他能踩着杏花飞进江采的心里,而我,却连个云台阁的屋顶都飞不上去。 师兄躺下来,依靠着屋顶上的瓦片,此时,明月升上天空,皎洁的清辉撒向九州。 我问师兄“师兄你不高兴么” 师兄似是有些笑意“你又知道了” 我跟在师兄身边这么多年,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我在吵闹,但他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此时却如此沉默,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 从他把大黄带回璇玑山开始,师兄的心情似乎就一直不太好,我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以师兄的性格,定然不会轻易告诉我。 我泄气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对我我的么,虽然那日我说你有不开心的事,告诉我让我开心一下,其实都是骗你的,知道你不开心,我又怎么开心的起来” 师兄沉默良久,才道“我在想,一个人若是死了,她的灵散出去之后,盘桓在记忆中的地方,要到多久才会散去” 师兄的功课一向比我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陷入纠结。 我告诉他“一个人死去之后,灵存在的时间长短,与她的记忆是否深刻有关,也就是说,对她来说,十分深刻的记忆,相应的灵存在时间会长些,若是无关紧要的记忆,自然很快就会散去,就像大黄那样,明明都已经死过一次,却还记得玉虚昆仑山和自己想去见某个人,按理来说,这些事情他目前是不可能想起的,但由于执念深重,让他突破世间的一些法则,想起那些本不可能再想起的事。” “如此说” 师兄的声音低沉下来“若是想不起的话,只能说明,那段记忆对她来说不重要了” 我点了点头“是呀。” 师兄沉默了一下,又问“阿婧,你对这里,当真没有一点印象么” 我摇头“没有。” “那李东阳呢” 师兄仍是不死心,追问道“你对他,可曾有过一点印象,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又摇头“没有。” 同时又有点愤怒不耐烦“你无不无聊啊,不要再试我了,是你说的我从未来过云台阁,再说了,那个李东阳,他不是南府国的小侯爷,前来北朝求娶公主的么,人家现在肯定还在王府中好好地享受荣华富贵呢,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记得他干嘛” “是,是啊” 师兄尴尬的神情中,难掩酸涩,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想刚才的那些话,到底哪一句触痛了他的玻璃心 他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顿了顿,侧手递给我一个东西,沉默了一下,才接着道“这个东西,你先留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七章 似曾相识(二) 师兄给我的,是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玉质温润,触手滑腻,看起来值不少钱。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这枚玉佩,我曾是见过的。 以前师兄总是戴在身上,我想摘下来玩一下,他都死活不肯给我,因那枚玉佩上刻着一个婧字,我曾一度以为玉佩是我的,不知何故才被师兄诓了去,师兄却说,他和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全身上下连个买馒头的铜板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值钱的玉佩见他说的振振有词,我也只能相信,他才是玉佩的主人。 可现在,他却将玉佩给了我。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跟在师兄身后一直走,深夜宽阔的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落在我的脚边。 我望着他的影子,下意识地喊“师兄。” 师兄停住脚步,却没有回身,我更加慌了,忐忑地问“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师兄不回答,让我的心里更加没底,又追问了一句“你不会丢下我,不要我吧” 师兄转身,看了我片刻,叹了口气“阴魂不散,即便我当真不要你,你也会死缠着跟上我的吧总之这辈子,我是别想甩开你了。” 我扬起笑脸,走上前去抱他的胳膊“师兄,等我们送大黄回了师门,就回璇玑山吧。” 师兄仍是说“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愿意,当然愿意,我觉得师兄最近很奇怪,总是一副我随时都会离开他的样子。 难道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不高兴的么怎么可能,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他整天嫌我吵闹嫌我烦,若我当真走了,师兄定然会高兴吧。 晚上睡觉,由于心中有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师兄坐在床沿边陪我,看到有他在,我才勉强安心了一些。 夜晚的房间,虽然掌着烛火,但还是暗沉沉的,盯着师兄在烛光下的身影,或许是由于光线的原因,此时他周身的气势变得柔和许多。 我迷迷糊糊地喊“师兄” 师兄看向我,我又嘟囔了一句“其实在道观里,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好的梦。” 师兄问“什么梦” 想到那天在梦中,我被一群人围攻,师兄却站在他们中间无动于衷,我仍是暗暗害怕。 但师兄今日心情不好,我若是同他说了这样的事,岂不是让他更加难过 于是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 “阿婧” 师兄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我想了一下,问“师兄,你以前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么” 能明显感觉到,师兄的身体一僵,随后神情古怪问“为何这样说” 我又摇了摇头“随口问问嘛。” 师兄道“若说近期内,应该是没有,再往长远一点想,师父房间里的裂纹花瓶,其实是我打碎的,打碎以后,怕师父会责怪我,才用浆糊黏上,结果你却毛手毛脚,不小心又给打碎了,但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非要撞上来的,还有啊,那日在师门,我们从桃花树下挖出来几瓶酒,两个人喝醉了,醒来后发现师父的墨梅画被人画花了,师父问是谁做的,我当时没说话,你却站出来向师父请罪” 怕他说得太多,我会忍不住当场把他打死,立即截住他的话势“你知不知道,因为那个裂纹花瓶,师父罚我抄写通玄真经一百遍,抄得我手都快要废了,还有那幅画,你别告诉我其实是你画花的” 师兄面不改色地道“明显是你自己蠢,我都不说话了,结果你非要站出来顶罪。” “你” 见他毫无悔意,我气得咬牙切齿,愤愤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啊” 师兄笑了笑,垂手摸了摸我的头,道“你莫不是忘了,在你抄写通玄真经的时候,是谁陪在你身边,明明是一百遍的经文,你只抄了十遍就睡着了,剩下的,可都是我帮你抄的,还有那幅画,师父罚你不许吃饭,是谁把自己的饭省下来,偷偷端给你,虽说是你替我顶罪,可最后真正遭罪的可都是我。” 其实,一直以来,师兄都是表面欺负我,私底下,还是很护着我的。 经他这么一闹,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怀疑师兄的。 我问师兄“你以前总是说,山下有很多想杀我的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有人想杀我,师兄你会怎么办” 师兄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原本想说当然是真话,假话我听来做什么,但想了想,不免有些好奇。 于是问“假话是什么” 师兄回答“假话是我讨厌你,十分的讨厌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叫他们赶快杀了你,免得你再吵我烦我。” 还好他说这是假话,不然我会先打死他。 “那真话呢” “真话是” 师兄的话说到关键点,却停顿了下来,看向我,没好气地道“自己想。” 什么嘛真小气,就算跟我说一句好听的话,又不会怎么样 我只是想听他说,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丢下我,有那么难吗 见天色已晚,师兄起身回房,走到桌边,却停了下来,他喊我的名字“阿婧” 我看向他,又见师兄回过身,回答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有人想杀你,我会杀了那个人,不管是谁,毫不犹豫。” 我心中触动,下意识地问“如果如果是很多很多的人呢” 师兄没好气道“你想把我累死啊” 言下之意,还是会护着我喽 我向师兄露出甜甜的笑脸“师兄快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 师兄走后,我躺在床上,望着他送我的那枚玉佩出神,手指摩擦着玉佩上雕刻的那个婧字,再对应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这枚玉佩,冥冥中,似是跟我有着某种关系。 忙了一天,精神困顿,抱着那枚玉佩,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耳边有点吵,似乎有很多人,他们都在说话,我努力集中精神,想要看清他们的样子,分辨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却见杨柳堤岸边,我看到自己穿着和易初莲一模一样的雪缎衣衫,行走在一群人中间,那些人看着似乎是修行之人,手中持着仙剑,穿着与大黄很是相似的衣服。 其中一人带着笑意威胁道“小七如此胡闹,看你回到师门,师父他老人家怎么罚你” 我连忙为自己辩解“这怎么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那南府国小侯爷欺人太甚,以为我北朝无人,我中陆神洲,北朝上国,岂能被他们一个小小的附属骑在头上” 紧接着又一个温柔的男声道“师父曾教导过我们,你我修行之人,不可争强好胜,阿婧你总是静不下心,早晚会闯出祸事来。” “师兄师兄,我知道错了嘛” 那个人的声音虽然温柔,可我却好像很怕他的样子,急忙求饶“大师兄,等回到山上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师父,师父一定会骂我的” “呵,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阿婧,竟也怕被师父责骂还妄想串通我们对师父说谎” 又一个人掩袖取笑道“我们得知你瞒着师父私自下山,一路找来,只听说一个名叫易初莲的少年如何如何厉害,若不是柳师弟记得你曾经用的化名,还不知道那个就是你,不过云台阁的那些人万万想不到,我们的小阿婧其实只会画画,作诗什么的一概不懂吧” “好啦好啦,阿婧如今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就别再责怪取笑她了。” 行走在我身边的,是一个赤衣美貌的女子,额间有一枚红莲印记,她和我的关系似乎很好,一直在那些所谓的师兄面前维护我。 杨柳依依,那些人走在堤岸边,绝艳的身姿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清雅出尘,宛若仙人。 那些人之中,有个青衣少年,背负仙剑,沉默寡言,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可梦中的我,却好像很喜欢他,与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心猿意马,一直有意无意地注视他,接近他,内心掩着欢喜,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用从路边摘来的浆果偷偷砸他,少年抬起头,故意板起脸,又对我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我不记得他们是谁,可却觉得很熟悉,我们行走在一起,明明是很欢乐的场景,可我的心里,却莫名的很痛,像被人拿把刀在扎一样。 清醒过来,仍是躺在床上,师兄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坐在旁边一脸关切地望着我。 我愣愣地起身,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堵堵的,很难受。 再摸自己的脸,竟然全是泪水,愣了好久,向师兄嘶哑地开口“师兄,我好难受” 师兄问“哪里难受” 我沉默下来,却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就是难受,心里难受,全身都难受,好像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失去了,遗忘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师兄最终将我揽在怀里,轻轻抚摸我的头“觉得难受的话,就不要去想了,还有师兄在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八章 似曾相识(三) 他说他是我师兄,可在梦里,那些自称是我师兄师姐的人中,并没有他的存在。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我想知道那个青衣少年是谁,也想知道,我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因受到江采和易初莲的故事影响太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切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第二日清早,我们并没有离开洛河城,我和师兄去了护城河边,望着河边的杨柳依依,我不禁愣神,这个地方,倘若我真没来过,梦中的场景不可能和此处一模一样。 我觉得有些怕,下意识地问师兄“师兄,我以前真的没有喜欢的人么” 梦中的那个青衣少年,并不是师兄的模样,可我分明是喜欢他的,那种感觉很真实,很强烈,我看得出来,那个人大致也是喜欢我的。 师兄答“没有。” “真的没有吗” 我仍是不死心,追问“就是一个青衣少年,大概这么高,师兄你应是见过他的” “我为何要见他” 师兄皱起眉“倘若真有那么一个人,我为何要骗你你我在一起这么久,我对你如何你很清楚,你却因为一个梦怀疑我” 师兄突然生气的态度,把我吓了一跳,他也怔了怔,随后低下头“抱歉” 他转过身,望着眼前的碧波涟涟,再次道“你我一直都在璇玑山,从未分开过,我自然很清楚,没有什么青衣少年,昨晚的那个梦,其实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这些话,看似是对我说的,可我却觉得,他是在告诉自己,唯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我低下头,想了片刻,又向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师兄。” 走了半天,口有些渴了,见前方不远处有个茶摊,我和师兄走过去,扬声叫了一壶茶。 店家很是殷勤,将茶水端上来,我和师兄向他道谢,他又看了看我和师兄的装扮,笑问道“听两位的口音,似乎不是我们本地人。” 我点了点头,想起云台阁的事情,回答道“听闻云台阁正在举办诗会,我们师兄妹两人觉得有趣,特意来此沾一沾热闹。” 店家嗨了一声“云台阁有什么好热闹的,每隔三年就会举办一次诗会,招揽生意的噱头罢了,都多少年了,也不换个花样儿,也就你们外地人觉着新鲜,我们本地人早就腻了,要说热闹,十二年前的那场诗会,才是真的热闹,可惜姑娘年纪轻轻,肯定无缘得见的。” 我心想,虽然没见过,但那场诗会的主人公,十有八九就是我自己,只是暂时忘了而已。 又听店家道“不过我们洛河城,曾经还有一件热闹的事儿,比那场诗会还要热闹。” 我哦了一声,被他吊起兴致,追问道“究竟是什么热闹的事儿,竟无人与我提起过。” 店家拿抹布转向隔壁,俯身擦着桌子上的灰尘,接声道“此事说来,倒真有些奇怪,十多年前,曾有个贵人来我们洛河城,在这护城河边准备了十里烟花,听说他将要娶妻,和妻子便是在这洛河城相识的,花费这许多心思,只为哄他新婚的妻子高兴,当时别说我们洛河城,便是十多里外的人听说了这事儿,都纷纷赶来看热闹,数千人挤在一处,人山人海,与这相比,小小的云台阁算得了什么” “有这回事” 我微微咋舌,想着烟花的价钱,那人还准备了十里,不禁吐槽道“真是败家啊” 不知为何,师兄原本坐在一边喝茶,听此忽然被茶水呛了一下,抬起头看我“败家” 他神情古怪“人家新婚燕尔,心中高兴,买些烟花庆祝一下,哄自己的新婚妻子,如此浪漫的事,放在你眼中就是败家” 我啊了一声,回答道“你想一想,那十里烟花准备起来得需要多少钱,这些钱拿去买好吃的,能买多少再说了,烟花放完就没有了,哪儿有吃的东西实在” 师兄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翻着白眼斥责一声“你就知道吃” 从护城河边回来,我们先去了客栈,本想告诉大黄明日我们就启程带他回昆仑。 不料大黄的房间却没有人。 在客栈周边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向店家询问时,才知道大黄一清早就出去了。 我和师兄怕他出事,只能再往远一点的地方寻找,熙熙攘攘的长街上,只见人影攒动,却没有见到一个与大黄相似的身影。 他身上还受着伤,还没有以前的记忆,万一碰上了以前的仇家那可怎么办 想到大黄现在有可能陷入的困境,我心中焦急,抓着过往的路人向他们询问大黄的踪迹,好在大黄这个人,虽然总是闷声不吭,但特征还是挺明显的,灰白色的衣袍上绣着星辰八卦,发冠上也刻着八卦的图文,纵观整个洛河城,大概没有人会像他这样打扮。 可惜,问了很多人,却没人见过他。 奇事,真是奇事,难道大黄已经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早先一步回昆仑了 那也不太可能,即便他当真要走,也该跟我们说一声,大家认识这么久了,虽算不得什么朋友,但总不能连让他道别的资格都没有吧 师兄与我走在一处,走着走着,却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群人正在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那些人装扮华贵,服饰统一,看着像是官家的人,四五个人走在前头,又有几个人跟在后头,中间则有几个人押着沉重的箱子。 见到他们的时候,师兄下意识地举动是想躲开,却被他们的领头眼尖一下子看到,只能把脚步定在原地,等着他们走过来。 领头看到师兄,好像十分高兴,眼神中瞬间闪现出惊喜的神情,加快步伐走过来,向师兄低身施礼“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师兄却抢先一步将他扶了起来道“一别多年,文卓兄别来无恙” 那人的动作一卡,尴尬片刻,才笑道“是啊,多年未见,不曾想竟在这里遇到易兄。” 真是奇怪,这人看着与师兄的感情很好,可我却不认识他,他对我似乎也不怎么熟悉,想来是师兄前些年在外面闯荡时认识的朋友吧。 他们在说话,我站在一边听着,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来历,这些人姓李,似乎是京中某个权贵的家奴,不久前,折剑山庄的庄主夫人诞下子嗣,他们此行路过洛河城,是奉了他们主人的命令,前去给折剑山庄送礼道贺的。 师兄冷冷一笑,道“折剑山庄办满月酒宴,那白翳真岂不是要去岐阳” 李文卓点了点头“正是。” 顿了顿,又问“小易兄既知此事,不知可是要去岐阳凑个热闹” 师兄道“我有要事处理,暂时抽不开身,更何况,他一个区区的弃奴,连家奴都算不上,何时也劳主人亲自前去给他送礼了” 师兄的嘴虽然阴损,但大都是对我的,鲜少看他这样贬损厌恶一个人。 我想,他们口中的那个白翳真和折剑山庄,以前定然得罪过师兄吧。 李文卓无奈道“时过境迁,那白翳真再怎么说也是天衡道宗的宗主,对朝廷还有些益处,况且他那样的人,与他扯上关系,即便是家奴,也只会辱没了我们的名声。” 他说着,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看了我片刻,才向师兄问“方才见公子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东西丢失了” 师兄道“我与师妹来洛河城游玩,途中结识一个同伴,不小心与他走丢了,那位朋友受了伤,还没有从前的记忆,着实令人担心。” 李文卓又道“在下此行带了不少人,恰好也要在洛河城投宿一夜,你们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子,不如让我们也帮忙寻找吧,总比你们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去找强。” 师兄皱了皱眉,似是并不想劳烦他们,但又实在担心大黄的安危,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大黄的外貌特征告诉了李文卓一行人。 走在街上,想到他们刚才的谈话,我试探地接近李文卓,压低声音问“你们说的那个白翳真,师兄与他有仇么” 李文卓卖着关子道“姑娘跟在公子身边应该时长不算短了,理应了解公子的性情,不怕与人结怨,但也不会轻易与人结怨,况且那白翳真的祖上还是我们的家奴,对我们向来尊敬的很,公子有何理由去记恨他” “可是” 我不服气道“师兄分明就很讨厌他。” 李文卓微微叹气,大约觉着我有点缠人,又道“讨厌分为很多种,一是因为别人而讨厌,二是因为自己而讨厌,公子自己没有厌烦白翳真的理由,却又很讨厌他,只能说明,有个人令他开始讨厌白翳真,而那个人,在他看来,她的喜乐,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他说得云里雾里,我都听不懂,下意识地问“谁啊,能让师兄如此在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十九章 似曾相识(四) 李文卓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师兄见我们两个挤在一起,举止甚是亲密怪异,兴许是怕自己以前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被我知道,因此急忙提议大家分开寻找。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我一个人走在长街上,不禁有些疑惑,师兄他究竟对我藏着什么秘密。 熙攘繁华的大街上,行人来往,两边的商贩热热闹闹地做着生意,我走在其间,不禁感慨这个洛河城真是一个好地方,百姓富足,人人安居乐业,虽是受到自闲山庄一部分的照拂,归根究底,还是南府国扥那个皇帝治理有方。 正感慨着,前方街上却出现不和谐的声音,一群人骑着马,丝毫不顾及来往的路人,在街上闯闯撞撞,有几个行人避闪不及,险些被撞到,还有几个人撞到路边的小摊,害得商贩们摊上摆的东西倾倒在地上,滚落的到处都是。 他们领头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神情倨傲,仰着头,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 我见这小姑娘的神态有些熟悉,想了想,才想起来师兄以前往师门带回一只花孔雀,这孔雀的性子骄傲的很,整天雄赳赳气昂昂迈着步子,连我和师兄都不放在眼里,还欺负我们院子里养的鸡,最后被我和师兄忍无可忍拔光孔雀毛,加了点葱姜做成一锅新鲜味美的肉汤。 眼见着她将要撞上正在前方走路的老婆婆,老婆婆似乎有些耳背,根本没听到后面来人,还拄着拐棍慢悠悠地走着。 我急忙将旁边茶铺的凳子踢出去,横在大街上,趁着这个功夫,护着老婆婆退到一边。 那姑娘的马跑得太快,忽然见前方的路上横出一条长凳,避闪不及,下意识地拉住缰绳,让马受了惊,从马上跌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是谁是谁把凳子放在这里的” 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下马,询问照看小姑娘的伤势。 那小姑娘却挣开仆从,抽出腰间的长鞭,凌空一甩,霎时间尘土飞扬,周围的行人被吓得倒退几步,为她空出一片地方来。 “是你吗” 小姑娘一眼瞧见横在街上的凳子,和茶铺的凳子一模一样,抓住茶铺老板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当街谋刺我” 茶铺老板打量着小姑娘浑身的装束,很不好惹,连忙道“不是我,不是我” 我将老婆婆带到一边安顿好,见她去寻茶铺老板的麻烦,顿时陷入了为难。 本来吧,我这人一向和善,不愿与人结怨,方才是看这老婆婆处境危险,不得已才踢个凳子出去,本想拖慢那些人的马匹,谁能想到她那么蠢,自己从马上摔下来 若我此时出去,肯定会被她找麻烦,但若不出去,她肯定会将这笔账算在茶铺老板头上。 想了想,最终走出去,向她喊了一声“喂,是你自己在街上乱闯乱撞,差点伤到人,现在却要欺负别人,难道你爹娘没告诉你,像这样的街上是不能骑马的吗” “你” 小姑娘咬了咬牙“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摇头“不知道。” 看向四周询问“你们可有人知道” 路人纷纷摇头称不知道,这群人刚才行色匆匆,分明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在人家洛河城的地盘上,还敢叽叽歪歪如此放肆。 我又道“这里是洛河城,自闲山庄罩着的地方,你们来者是客,就该好好守这里的规矩,平白无故给人招惹麻烦,还敢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周围爆发出一阵鼓掌声,我有点飘飘然,觉得自己就像戏曲里的女英雄。 “你” 小姑娘气得咬牙,若不是先前听过她说话,我差点以为她只会说这个字。 跟在她身边的随从看不下去,拱了拱手,一副狐假虎威的嘴脸“你们听好了,我们大小姐是京城白家的人” 又来一个姓白的。 如今的世道,出门不仅要靠卖惨的本事,还得比自家的姓氏,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我仰起脸,呵了一声“白家人怎么了,我还是京城李家的人呢,那位大哥还是京城王家的人呢,你们怕不怕” 小姑娘脸色气得通红,握着手中的长鞭,斥声道“你个乡巴佬,听不懂没关系,我且告诉你,天衡道宗的宗主是我的伯父,副宗主是我的姑姑,至于你说的什么李家王家的人,听都没听过,何敢拿来与我们白家人相较” “天衡道宗” 我微微惊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刚才师兄他们提起的人,似乎就来自天衡道宗。 小姑娘更加倨傲,就差拿一条尾巴插她身后摇一摇“怎么样,怕了吧” 我摇头“还是没听过。” “你” 听我说不知道天衡道宗,小姑娘好像更加生气,这倒奇了,我一个隐居深山的人,连如今的皇帝是谁都不知道,干嘛非要知道他们 然而,听说那小姑娘来自天衡道宗和白家,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路人,却瞬间哑口无言,并且以他们为中心,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我觉得,我可能踢到钢板上了。 这些人看着身手不凡,尤其那个姑娘,长鞭上还嵌着倒刺,打在人身上,绝对皮开肉绽。 如今师兄不在身边,我一个人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虽然算不上什么俊杰,但对自己的小命总是爱惜的。 因此,软了几分气势,向她套近乎“你们说的这个白家,好像很厉害啊。” 小姑娘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我又问“那个天衡道宗是什么地方,你们白家的人开的么比云台阁还要厉害” 我以为天衡道宗和云台阁一样,是个类似吃饭的地方,小姑娘口中的什么伯父,类似于酒馆的老板,她的姑姑,就类似于酒馆的账房。 但见小姑娘愈加变得青黑的面容,才发觉不是,不仅不是,刚才的一番言论还大错特错,刚踢到一块钢板,现在又掉进了荆棘树丛里。 小姑娘拿鞭子指着我,一副想要把我打死的架势“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觉得很委屈,嗫喏地向她辩解“是你说你的伯父,是天衡道宗的宗主,姑姑是副宗主,那宗主和副宗主都是你们家的,天衡道宗不是你们家开的,又是什么” “住嘴你敢侮辱我伯父和姑姑” 小姑娘一扬鞭子,向我挥打出来,我抬起胳膊,下意识地想躲,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那个小姑娘首先痛呼出声。 心中狐疑,将手放下来,却见那鞭子不知何故,在半空中绕了个弯,打到她自己身上。 我惊得目瞪口呆,刚要取笑,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立即改口赞叹道“不愧是京城白家的人,这一套隔山打牛,威力十足” 原本是奉承恭维的话,不料却拍的不是时候,一下子拍到了马蹄上。 “你” 小姑娘被自己的鞭子打到,鞭子上的倒刺划伤她的手臂,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她痛得龇牙咧嘴,骂道“你说谁是牛” 随后又向身边的人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给我抓住,看她还敢胡说八道” “哎,姑娘姑娘,有话好好说么” 我严重怀疑,师兄现在是属乌龟的,我已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他却还没赶来救我。 “方才是我救人心切,一时情急才把凳子踢出去,又不是故意要把你摔倒的,我在此向你道歉就是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小姑娘脸色阴沉,一步步地接近“谁让你侮辱我伯父和姑姑,你敢讽刺我们白家人,我就要让你知道我们白家人的厉害” 听此,我差点跳了起来,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我明明一直都在夸赞你们那个白家很厉害,哪个侮辱你的伯父和姑姑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刚才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嘲讽我们白家霸着天衡道宗的位置,自古上位者,有能者居之,是你们自己不争气,却反倒对我伯父和姑姑眼红,怪我们白家占着道宗的权力不放了” 说实话,她在这里闹了半天,我依然不知道那个天衡道宗到底是干嘛的,不过,能让我师兄不喜欢的,八成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有一句话,叫对号入座,师兄也说过,一个人越急着否认什么,即说明越有可能是真的。 但现在,明显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叹了口气“姑娘,我压根不认识你们白家人,更不知道什么天衡道宗,更没有道理去嘲讽你的家人了,大家萍水相逢,没必要因为一个凳子就结仇结怨,喊打喊杀的,对治安影响不好,方才害姑娘跌下马,是我不对,我向姑娘致歉,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不行” 小姑娘断喝道“你欺辱了我们白家人,害得我们白家招人耻笑,若不付出点代价,以后岂不是有更多的人轻视我们白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章 似曾相识(五) 与他们吵闹了半天,连我都不得不感慨一声,这小姑娘对他们家还真是情意深重。 。 更多好看小说 但我压根不愿与她结仇,更不想和那个天衡道宗扯上任何关系,眼下师兄不知所踪,我没有帮手,只能一再退让,耐着性子与她解释“姑娘,闹市之中人流密集,方才你们这么多人在市集中骑马闯撞,本就是你的不对,我想此事即便是闹到那个什么天衡道宗你伯父或者姑姑那里,都有点说不过去吧况且说,我害你跌下马,都已经向你道过歉了,姑娘再苦苦纠缠,无理取闹,岂不是更加引人非议” 师兄曾经说过,行走江湖,难免要打打杀杀,若是遇到打不过的人,就要首先占据道德制高点,武力上打不过,那就用舆论压倒他。 我这人武功不高,但头脑还行,将这一秘技学得炉火纯青,即便面对师兄,也鲜少失手。 果不其然,周围看热闹的人被我煽风点火,激起了心中的正义,暗中对小姑娘和她身后的随从指指点点,脸上皆有愤慨之色。 小姑娘听到他们的议论声,终于露了点怯色,但最终还是一鞭子抽出去,打在那些随从的身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妖女给我抓起来,本姑娘今日定要好好教训她,看她还敢妖言惑众,污蔑我们天衡道宗” 我心想,这小姑娘真是有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白家嚣张跋扈,时至如今,仍是一口一个天衡道宗,拿着身份压人。 眼见着那些随从向我逼近,我有点害怕,一步步地后退,忽然撞到一个摊子,伸手一探,摸到一根雪白的萝卜挡在面前“你们别过来啊,我乃璇玑山逍遥散人门下弟子,我师父可是得道的仙人,谁若伤我,必遭天谴” “你师父是仙人那我师父还是玉皇大帝呢” 随从们一脸坏笑,行至跟前,想举刀砍我,我眼疾手快,飞踹一脚,将其中一个随从的长刀夺下,又用萝卜狠狠砸了旁边的随从一下。 自我从璇玑山醒来开始,就是一个毫无修行的弱鸡,如今的武功还是师兄教的,但我平时太懒散啊呸,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练习,久而久之,荒废了不少,在修行和武功都很高强的师兄面前,简直就是小虾米三脚猫,好在师兄教的武功甚是精妙,虽只学到了一点皮毛,但对付这些随从绰绰有余。 见那些随从捉不到我,小姑娘大为丢脸,趁我不注意悄然接近,又扬起鞭子想要打我,却和先前一样,鞭子在半空中绕了一圈,又突然折返回去,打在了她自己身上。 见此,我哈哈取笑道“我都跟你们说了,我是璇玑山逍遥散人门下的弟子,我师父是仙人,这下你们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小姐,这”随从们见那小姑娘又被自己的鞭子伤到,终于不再为难我,退回到小姑娘的身边,关切她的伤势。 这一鞭子,明显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的,因此被反噬的也很严重,鞭子上的倒刺还刮伤了小姑娘的脸,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小姑娘摸了摸受伤的脸,瞬间暴怒,抽出随从的长刀向我冲过来“我杀了你” “哎哎哎,你怎么还敢和我打啊” 一见情况不妙,我连忙也拿起刀抵挡“你不怕待会儿我师父捏个响雷下来劈死你么” “大胆妖女,还敢妖言惑众” 小姑娘的修行很高,力气也大了不少,一刀刀的招式砍下来,分明是想要我的性命。 我横刀抵挡她的攻势,只觉得手掌被震得发麻,稍不留神被她将我手中的刀砍飞了出去。 遭了 觉察到手中已经空无一物,而那个小姑娘的刀锋却向我直直地劈了下来,我顿觉不妙,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死,可她的刀依旧没能落下来,而是停在我头顶不过两寸的地方,就似乎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所控,再也砍不下来。 小姑娘仍是不肯放弃,死死咬着牙,由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间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最终只听当啷一声,长刀被弹飞了出去,小姑娘被反噬的力量击中,倒退了好几步。 这下不止他们,连我也笑不出来,觉得有些害怕了,难道师父他当真是个仙人 可想到记忆中那个胖乎乎、圆滚滚又笑眯眯的老头,不禁摇头,怎么可能 传闻中的仙人,清心寡欲,无欲无求,高傲冰冷的像是石头雕刻的一样,而我师父,除了会点仙法道术,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能和仙人搭上边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据说仙人为了摒除尘世间的污秽之气,都是辟食五谷的,可我师父在璇玑山的时候,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整天追着我和师兄要吃的,哪里像个仙人的样子 虽然很慌,但为了脱身,仍旧做出个镇定的样子来“你们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反正我也向你们道过歉了,你们打也打过了,又伤不了我,我们就算是扯平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别再来找我麻烦了” 趁他们还没发现我是个假冒的仙人,连忙转过身,正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时,却听小姑娘咬牙顿喝了一声“拿锁仙绳来” 我曾听师父提起过,锁仙绳是专门对付修行人士的法器,虽名为锁仙绳,但真正锁的并不是仙人,而是负有灵力的凡人,不仅如此,此种法器邪门的很,一旦中招,不管修为有多高强,都会被锁仙绳死死地缠住,除非使用锁仙绳的人主动解除,抑或用比锁仙绳更高阶的法器将绳子斩断,否则永远都无法逃脱。 听她提起锁仙绳,我还当她是诓我的,毕竟这种东西稀有的很,又不是月老庙里哄骗少男少女的红绳,可以随意批发。 但看到天空中当真出现一条仙气盈盈的绳子,绳子上的金玲阵阵摇动,向我冲了下来,我才不得不感慨一声,天衡道宗真是财大气粗。 但我,仍是不怕的。 这小姑娘仗着家世显赫,拿锁仙绳来对付我,只是她没想到,我其实并不是修行之人吧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稳如泰山,对那小姑娘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正等着她再次被打脸时,下一刻才发现被打脸的居然是我 那锁仙绳直直地冲我飞了过来,而且由于距离的接近,周围的仙气更盛,我顿觉不妙,正要跑时,却被锁仙绳捆了个严严实实。 小姑娘念动咒语,将锁仙绳越捆越紧,我倒在地上,仰头向她嚷嚷“哎,你这锁仙绳是假的吧我又没有修行,为何能锁我” 小姑娘哼了一声,转身道“带走” “小姐,不将这人杀了么” 随从暗搓搓地凑到她旁边询问。 “杀什么杀你当我们天衡道宗是什么地方,抢劫杀人的土匪么一群蠢货” 小姑娘呵斥完随从,又颇为忌惮地看了我一眼“这妖女很古怪,先将她带去白家行馆,让伯父和姑姑试一试她再说。” 原本听到第一句,我还当她要放了我,顶多教训我一顿出出气也就是了,但接下来的那一句,让我瞬间僵住,感情是想拿我当试验的小白鼠,试完了,研究完了,小命仍是堪忧啊 有两三个随从涌过来,像拎小鸡一样地把我拎了起来,我急忙喊“救命啊,杀人啦,天衡道宗的人臭不要脸欺负人啦” 原本还指望看热闹的人,能帮我说句好话,不料他们却都选择了沉默,不仅如此,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见我被随从带走的时候,还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当作没有看到。 “你再喊啊” 小姑娘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得意道“这天下间,没有几个人敢和我们白家作对。” 我被那几个随从抬着,仰头看了她一眼,又叹气道“姑娘,你看这几位大哥跟我打了半天,也挺累的,你再让他们拖着我,岂不是更累我自己一个人能走的,再者说,行走江湖,要讲究个风流体面,你让他们把我像菜鸡一样地吊在这里,这也太难看了吧” “小命都快不保了,你还想着体面” 小姑娘悠悠地调侃了我一句,却向随从使了使眼色,随从将我放下来,我努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却见他们转身上马要走。 见此,我又急忙喊住她“哎,姑娘,你看我也跟他们打了半天,早就累了,你不会真的让我在地上跟着你们跑吧我看你那马也挺宽敞的,不介意就带我一个呗” 小姑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威胁“再敢多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立即闭嘴不言了。 原还以为她真的会让我在地上跑,不料那小姑娘骑上马,却拉着缰绳走到我旁边,又将我像拎小鸡一样地提上了她的马。 我觉得难为情,打架打输了,被人当俘虏一样抓住难为情,如今脑袋朝下屁股朝天,趴在马背上的姿势更难为情,好歹我还是个姑娘家,脸面还是想要的,虽然她也是个姑娘家,但能不能稍微有点怜香惜玉的风度 我想了想,又向她道“姑娘,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像被抢来的压寨夫人和土匪头子” 小姑娘怔了怔,气沉丹田地怒吼了一句“滚,谁要你做压寨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天衡道宗(一) 这小姑娘姓白,名汀瑶。笔神阁 好巧不巧,师兄口中的那个白翳真,正是她的伯父,也就是天衡道宗的宗主。 虽然她称呼白翳真为伯父,但却并不是白翳真的侄女,白家有很多旁系分支,而白汀瑶仅是在白翳真面前还算数得上名字的远亲而已。 不过想想,一个远亲尚且如此,那真正的白家人究竟得有多仗势欺人 我被她捆在马背上,一路带出了洛河城,可算是遭了大罪,在我以为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要被她颠出来时,白汀瑶才终于肯将我放下来。 他们想在一家客栈住下,花钱让店家赶走所有的客人,不过他们是客人,别人也是客人,同是客人,就没有为了留下他们将别人赶出去的道理,因此店家苦着脸称他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如此做算是让他砸了自家的招牌,央求了好半晌,希望他们能够通融一下。 然而,白汀瑶是什么人 大名鼎鼎京城白家的人,他们家向来的作风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自然这个客栈,也是不允许同任何人分享的。 双方僵持了好半晌,白汀瑶才终于答应,店家可以开门做生意,但只能做过路吃饭人的生意,客栈的房间不能租给他们以外的任何人。 我见那客栈还算宽敞,里面有挺多房间的,还以为会有我的一个,因此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向白汀瑶讨好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白汀瑶冷冷一笑,拿长鞭指着外面道“你客栈门口有一个马棚,我已让店家给你空出来了,今晚你就住在那里吧” 见我脸色一僵,她又问“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 我顿时露出甜甜的笑脸来“马棚好啊,四面漏风,凉快不说,还能呼吸新鲜的空气。” 见他们一个个收拾行囊去往各自的房间,我向客栈的老板讨了一把扫帚去打扫马棚,客栈老板感激我将他们家的马棚打扫的如此干净,还额外赠了我一条棉被盖着。 待将一切准备完毕,我累得不行,瘫倒在店家给我的棉被上想事情。 也不知道师兄他知不知道我被抓走了,不过我和白汀瑶在洛河城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猜不到是我,应该很快就会追过来了吧。 耳畔传来脚踩干草的声音,我抬起头,却见白汀瑶手持鞭子向我走过来,我以为她要找我麻烦,连忙从被子上爬起来,躲在角落里,质问道“你你你你想干嘛” 见我害怕,白汀瑶呵了一声,神情更加倨傲“我想清楚了,若让你晚上在这里睡,说不定会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掉,所以我得盯着你,你还是去客栈的房间睡吧。” “真的” 我很惊喜,又看了看周围被我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马棚,不由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白汀瑶挑眉警告地嗯了一声,我又连忙改口“大小姐虽然讨厌我,却还给我这么好的房子住,真是个善良体贴的好人” 白汀瑶翻了翻白眼,呵了一声,转身离开,我跟在她的身后,刚走了没几步,却见她又停了下来,捂着鼻子退开了好几步“这是什么味道,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 我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刚才打扫马棚时,不小心踩到一坨马粪而已。” 白汀瑶的脸色更加难看,看我像见到瘟神一样,又连连退开了好几步,唧唧歪歪地嚷嚷道“你还不快去洗洗,好恶心啊” 从房间洗完澡,外面却传来敲门声,白汀瑶的一个随从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堆书。 我心想着,莫不是我得罪了白汀瑶,她对付我的招数是让我抄写经书吧 要知道以前我惹师父生气,他都是用这个法子来对付我的,抄得我现在看到经书都头痛,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却听那个随从道“这是京城的陈大才子给我们白家和天衡道宗写的小传,大小姐让你好生读着,以后好知道我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说着,还从鼻孔里饱含嘲讽地轻嗤了一声“乡巴佬” “” 我觉得,乡巴佬是一个很好的词,至少说明我很淳朴真实,不像这位姓陈的才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拍马屁拍得脸面都不要了。 说是给白家和天衡道宗写的小传,但关于白家的事迹却少之又少,白家祖上这么多人,这个小传却从白翳真开始说起的,想到李文卓曾说白家祖上是他们家奴的事,大约是这件事不光彩,所以小传上才捡白翳真开始写的吧。 大约十几年前,当北朝还是北朝的时候,朝廷建立天衡道宗,目的是团结江湖武林的势力,方便对修仙门派进行统一的治理。 这话明面上说得好听,实际就是江湖上的门派太多了,皇帝手底下治理的人,一个个不思赚钱养家,不思精忠报国,全都跑去修仙练道,皇帝心里自然不高兴。 再加上那时候的北朝已近末端,江山各处狼烟四起,外有南府国虎视眈眈,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所以他们建立这个天衡道宗,一是想管制那些门派的人不要闹事,二是想借助那些修仙门派的力量,帮他们在内平复各地的叛乱,在外抵御以南府国为首各个属国的侵犯。 朝廷这边如意算盘打得漂亮,奈何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对朝廷如此重要的天衡道宗,他们却将宗主之位交给一个非常有钱的恶霸。 这个恶霸名叫曹桓,武功不高,人品也不怎么样,以前经常走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到处打人收租子的,但关键是有钱,向朝廷捐了些银两,朝廷就将宗主的位置卖给了他,曹桓原本以为天衡道宗的宗主么,相当于以前的武林盟主,整个江湖都要听他的,肯定有很多油水可以捞,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 修仙人士,两袖清风,别说向他奉献什么珍奇宝物了,就连几个铜板都很难搜刮出来。 偏偏这个曹桓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到处搞事以彰显自己作为宗主的身份,最终搞得各大门派怨声载道,忍无可忍,最终在南府国与北朝的战争中,一个个临阵倒戈,背叛自己的故国,选择帮助南府国,就这样,神洲大陆赫赫威名的北朝上国,在一群蛀虫的腐朽侵蚀下,恍若一座大厦般,瞬间倾颓,山河易主。 带领这些门派倒戈的人,就是白翳真,那时候曹桓已死,白翳真接任了天衡道宗宗主的位置,因白翳真投靠南府国,帮他们覆灭北朝有功,因此即便南府国入主之后,也依然保留了天衡道宗和他宗主的位置。 看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为何白汀瑶和她手底下的那些人能如此肆无忌惮,横行跋扈了。 为了向白汀瑶表示我真的有认真在看他们家的辉煌事迹,还特意向店家借来纸笔,做着笔记理清他们白家的发展史。 初代,也就是师兄和李文卓他们口中的白家先祖,曾是李文卓主人家的家奴,因一些事情被逐出家门,流放至北朝,当然,这件事情,小传上是没有涉及到的,想来那位陈姓书生,即便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也不敢往书上写。 再然后就是白翳真这一代,书上说他曾在曹桓的手下做事,且对曹桓的恶劣行径颇为不耻,对曹桓的行径颇为不耻这一句,横在全文中有些突兀,且与上下文之间也没什么紧要的关系,我想了想,大概是这位姓陈的书生怕世人误以为白翳真曾和曹桓同流合污,对这位深明大义的宗主有所误会,才特意添加的吧。 曹桓死后,因白翳真修行高深,能力出众,又在南疆之战中为天衡道宗立下赫赫战功,众人才推举他为继任的宗主。 那位陈姓的书生,文锋犀利,看得我浑身热血,已在脑中补出一个出身卑微的江湖少年,是如何克服重重险阻困难,于险恶势力拼死搏斗,最终成为一代豪侠英雄的故事。 再往下翻,找出白翳真昔日的功绩记录 嘉武末年六月十二日,斩杀昆仑叛徒柳维扬于死亡沼泽,为昆仑仙门清理门户。 天启元年四月十五日,斩杀昆仑叛徒秦若瀛于西京牢中,为昆仑仙门清理门户。 天启元年九月十八日,斩杀昆仑叛徒萧和瑟于玉虚宫中,为昆仑仙门清理门户。 那书生说白翳真曾在南疆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可我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页,顺着名字找下去,并没有发现一个南疆恶贼的名字。 不断涌入眼中的,全是昆仑,昆仑。 我想,传闻中那个名为修仙圣地的昆仑仙山,大黄生前的师门,应该也是个不怎样的地方,堂堂修仙圣地,竟然连管理自己门派事务的本事都没有,还让别人帮助他们清理门户。 大约是百万\小说看得时间长了,我的眼睛又酸又疼,伸手一摸,脸上全是泪水。 我怔怔地盯着柳维扬三个字,一颗心仿佛被瞬间掏空,为何为何竟是如此熟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天衡道宗(二) 白汀瑶此行,也是冲着折剑山庄的满月宴去的。 。 更多好看小说 他们在客栈中住了几天,目的是为了跟白翳真会合,在那几天里,我无所事事,又将白汀瑶送我的书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勉强理清他们家和天衡道宗的关系。 这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我正在客栈中吃饭,忽然听到外面的天空中传出来一声清脆的鸟鸣,这鸟叫的声音十分奇特,不同于任何一种我听过的鸟鸣声,清脆,响亮,穿透云霄,客栈中吃饭的人也被这鸟的叫声吸引,纷纷跑出去观看,我跟在他们身后,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有一队人马正朝我们这边缓缓行来。 而在他们的前方,有一对白色的鸟儿盘桓在上空,发出阵阵清鸣,似是在为他们探路。 这鸟虽长着鹤形,却十分庞大,羽毛根根洁白,展翅高飞的时候,在阳光下白的耀眼。 那群人约有几百个,穿着一模一样的服饰,通体墨黑,衣服上绣着淡金色的菊花花纹。 簇拥着两个行辇,行辇前方四匹马并列拉着,十分气派,不知道的,还当是皇帝出行。 我正在心里吐槽,却听站在旁边的人低声询问“这是谁家的车驾,如此气派” 又听一人道“你没看那些人穿着的,还有旗帜上画着的,都是黑底金色菊纹,此为天衡道宗的标志,他们车前的那两只鹤,是昆仑门独有的仙鹤,天下间就剩下这两只,还被昆仑掌门送给天衡道宗了,那两辆车辇里坐着的,八成就是天衡道宗的宗主白翳真和副宗主白伶俜吧,除了他们,谁敢有这样的排场” “天衡道宗的宗主” 先前那位微微惊讶,问“听闻这道宗宗主日理万机,没事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答话的人抱着双臂,接着道“折剑山庄的庄主喜获麟儿,这庄主夫人正是白翳真的亲妹妹,此次折剑山庄大办满月酒宴,天衡道宗的人自然是要前去道贺的。” 我对他们天衡道宗和白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倒是那两只鹤觉着挺好玩的,听到这人的介绍,又不禁觉得奇怪 昆仑门与天衡道宗,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何他们家的叛徒,要交给白翳真来处理,连唯一剩下的两只白鹤,都要送给天衡道宗 正想着,不远处位于后方的那辆车辇中突然传出来一声金戈的锐鸣,我下意识地看去,只见一柄仙剑从车辇中飞跃而出,腾至上空,那柄仙剑通体雪白,泛着冷蓝的光辉,方才冲破车辇的剑气向四周扩散,车辇在瞬间被它分裂了几半,旁边跟随车辇的人,也被剑气所伤,倒飞出去,跌倒在路边,痛苦地哀嚎呼喊。 与此同时,从车辇中飞出一个白衣女子,追着宝剑的方向飞至上空,将宝剑握在手中,可惜那剑似乎不听她的话,一直想要挣脱她,剑气冰冷,将她的手背覆上一层寒霜,女子仍是不肯放手,与宝剑僵持了好一会儿,剑气的光辉才渐渐黯淡下来,持剑落在地上,宝剑握在手中,仍是不住地颤抖,发出阵阵的铮鸣声。 “怎么回事” 行在前方的人发现异动,停下来查看,从前方的车辇中也走下来一个人,衣着华贵,气势不凡,想来就是路人口中所说的白翳真。 来到白衣女子的身边,捏了一个法诀,宝剑颤抖片刻,终于完全失去光辉,安静下来。 “天殊已有数年不曾异动,为何今日” 白翳真微微惊讶,将目光移向看热闹的人群,我本也想凑个热闹,却忽然想起,白汀瑶曾经说过,要将我带去给她的伯父和姑姑处置,我怕被他们看到,急忙闪开躲在人群中。 “是她回来了” 站在一个大个子剑客身后,我听到那名女子近于咬牙切齿的声音“一定是她回来了” 正当我纳闷到底是谁回来了,能惹出如此大动静时,却听客栈方向传来白汀瑶的声音“伯父,姑姑” 她带人迎上去,向那两人施礼,原先我以为,白汀瑶对他们白家的名声如此尽心尽力,可见白家人定然相亲相爱,感情笃深。 然而面对白汀瑶的施礼,那两人却寒着脸,微微侧开身体,似乎并不高兴。 “你为何会在这里” 白衣女子皱起眉,问。 白汀瑶回答“听闻折剑山庄办满月酒宴,汀瑶奉父亲之命,前去道喜。” 我听他们话中的意思,似乎折剑山庄的满月酒宴,并没有邀请白汀瑶家的人参加,不过远亲么,人家态度冷淡点也没什么。 白衣女子又道“听闻你在洛河城惹是生非,还打着我们天衡道宗的旗号” 白汀瑶又答“汀瑶前几日在洛河城遇到一名妖女,那妖女的术法颇为诡异,所以将她擒获,还想交给伯父和姑姑处置。” 我心中大急,看方才那柄宝剑的威力,单是凭剑气就能将如此气派的车辇裂成几半,若这剑砍在我身上,那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白汀瑶,即便与我算不上什么朋友,更没什么情义可言,但看在我这几日给她当怂包欺负,哄她开心的份上,要不要这么绝情 正在我焦急纠结,想着是该就此认命,坐等被白汀瑶献给天衡道宗邀功,还是拼死搏一搏,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时,却听白衣女子哼了一声,嘲讽道“能被你抓住的妖女,能有多大能耐道宗事务繁忙,你若没事就回家去,别再四处惹是生非,找一些阿猫阿狗惹本宗与宗主生气。” 这话说出来,连我都有点生气,人家大老远来到此处给他们家道贺,作为主人家,不好好招待客人也就是了,做什么要如此侮辱人 不过想到白家素来的作风,也就释然了。 白汀瑶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难堪地低下头,拱手回答了一声“是。” 眼见着他们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才敢从人群中探出头来,抓住旁边那位大哥问“刚才这位,就是天衡道宗的副宗主白伶俜么” 那人答道“是啊。”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这样,脾气如此坏,想来仇家应该不少吧” 那位大哥嗨了一声,又道“你不知道,这白伶俜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冷美人,除了天衡道宗的宗主,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只可惜了她那把剑” 大哥说着,忽然很突兀地感慨了一声。 我嗅闻到不寻常的八卦,拉着他追问“她那把剑怎么了,我看着威力很强啊。” 大哥呵了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嘲讽“你懂什么,那柄剑名为天殊,是昆仑最负盛名的仙器之一,现在这点能耐算什么,发挥的威力还不如当年握在它真正主人手里的十分之一,可惜啊,名剑易主,宝物蒙尘,听说这天殊剑自从落到白伶俜手里,就一直不肯听她使唤,整日发出悲鸣,思念它曾经的主人。” 我还当这白伶俜有多厉害,原来整天跟一柄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宝剑较劲,看她刚才的样子,宁可被剑气所伤,都不想放开天殊剑,应是对这柄剑有着特殊的执念吧。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昆仑掌门也太慷慨了吧,不仅把昆仑唯一剩下的两只仙鹤鸟送给天衡道宗,连最负盛名的仙器都献给了白伶俜。 听到我的疑惑,大哥问“小姑娘应是从偏远外乡来的吧,平日里鲜少在市集走动” 我点了点头,不禁在心里吐槽,难道我的乡巴佬气质已经如此明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又听大哥道“这件事,我们南府国上下应该没什么人不知道的,大概十多年前,天衡道宗的宗主白翳真修行高深,大开天门,即将得道飞升,却被一个昆仑弟子,喏,就是那柄天殊剑的主人徐婧容一剑斩断了天门,断了他的飞升之路,这是债,昆仑几代弟子都还不了的大债,几只鸟一把剑算得上什么,那昆仑掌门因此事赔礼道歉给道宗的宝物还多着呢。” 听此,我不禁想,这个白翳真究竟是有多倒霉,这个徐婧容究竟是有多缺德 修道成仙,开启天门,是每个修仙者乃至门派几代追求的梦想,若是修成了,就像那位紫微真人一样,流芳百世,成为后继修仙者的榜样,连带着师门也能光耀几百年,那个徐婧容自己修不成仙也就算了,为何偏要要斩断人家的成仙之路,害得人家美梦落空 我问“最后那个斩断天门,诀了人家成仙之路的昆仑弟子下场如何了想来那昆仑掌门和天衡道宗不会放过她吧” 大哥更加叹气“她闯下如此大祸,无论是昆仑,还是天衡道宗都不可能放过她,只是任谁也没想到,她的下场竟会如此惨” 我盯着大哥的眼睛,听他幽幽地道“那个徐婧容啊,当年被各派围攻,死于万剑之下,连一块完整的尸骨都没有啊”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天衡道宗(三) 眼见着那些人离开,白汀瑶却没有追上去,不过也没有回程和放过我的迹象,回到客栈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属下去汇报事情,还被她骂的狗血淋头,赶了出来。 更多好看小说 我站在门口,听到她在屋子里摔东西骂人的声音,未免待会儿把气撒到我头上,赶紧溜之大吉。 不管怎样,她没有把我当成妖女献给天衡道宗,对我来说,总归是一件好事。 从客房中出来,走到客栈底下吃饭的桌边,听到来往的路人低声议论,先是说到天衡道宗的宗主,再是说到他们白家人,老生常谈,我都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好听的。 只是他们说着说着,都不免提到一个人,十多年前在昆仑山巅上,一剑斩天门,断了白翳真飞升美梦的昆仑弟子徐婧容。 天资聪颖,自幼被送入昆仑修道的仙门弟子,一念之差,斩断天门,铸成大错,身死形灭,到如今变成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这其间的恩怨纠葛,真是令人唏嘘。 只是从他们的口中,听到的却不是什么厌恶愤恨之词,充斥在耳边的皆是惋惜的叹息声。 我想,那个徐婧容大约是个很厉害的人,尽管这些人没见过她,却能从一些关于她的传闻中,遐想她当年的叱咤风姿,华采卓然,只可惜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尘归尘,土归土,留下一些被人奉为传奇的事迹,徒增饭后谈资罢了。 不知为何,我今日心里总是闷闷的,觉得堵得慌,好像被人搬了一块大石头压在胸腔里,难以释解,又找不出病因,当真难受的很。 以前师兄有心事的时候,总爱喝酒,他说酒入愁肠,虽不能解决问题,却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我曾笑他痴人说梦,不过自欺欺人逃避而已,可现如今,却也想像他一样不想任何事,不想任何人,自欺欺人,彻彻底底醉一回。 招手唤来小二,本想让他给我拿酒,可小二看我浑身上下的穷酸样,大约已经看出我没有钱,所以伸出手来,先让我结账。 我的钱都在师兄那里,如今师兄不在,若不是有白汀瑶,连吃饭都很困难,哪里有钱给他们 想了片刻,向小二招了招手,小二见此低下身,凑到我的桌边,我压低声音道“你看到楼上那位摔东西的姑娘没有,这些天我住店的钱都是她付的,吃饭喝酒自然也是她管着。” 小二站直身体,将抹布往肩上一搭“那不成,万一到时候她不认账,你也不认账,我找谁要去那姑娘,我也不敢去招惹她” 这小二生的十分精明,果然是个精明的人,我见诓不到他,只好让他去找白汀瑶的手下。 不多会儿,当真有个虎背熊腰的大哥站在我旁边,将一柄钢刀扛在肩上,不知道的还当他要向我打劫,瓮声瓮气地问“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俘虏的身份,大小姐让你住店就不错了,你还想喝酒吃饭大小姐还饿着呢”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像徐婧容那样的仙门大侠,一着不慎,误入歧途搞得自己身败名裂,连性命都没了,也有像我这样的小虾米,想吃个饭喝个酒都要看人脸色,仰人鼻息,不过想了想,我如今过得再怎么心酸凄凉,好歹还活着,那位风华绝代的女侠,却已死去了很多年,两厢比较下来,我过得还算不错。 “知道,当然知道。” 我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想喝点水充饥,可耐不住肚子里传出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可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有她一天不吃饭,我们也要一样饿着的道理。” 大哥哼了一声,将钢刀砍在我的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水晃了晃,我惊了一下,连忙把手缩回来,又听他愤愤道“大小姐对你这样好,你却一点都不关心她,狼心狗肺” 我想了想,自从我被白汀瑶抓来,每天在肉体上摧残不说,还要在精神上嘲讽打压我,除了让我住在客栈里,又让人给我弄水洗了个澡之外,到底哪里对我好了 不过,师兄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她给我的恩情,可是满满一桶洗澡水。 于是,为了报恩,也为了填饱我的肚子,只得硬着头皮上楼去请白汀瑶,可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砸碎东西的声音。 从白翳真和那个什么白伶俜离开到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她居然还在里面砸着,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的体力可真是好。 只是这客栈的瓷器虽不名贵,还是要钱的,白家的人真奢侈,再想到我想吃个饭,都要四处求人,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走到门口,试探地敲了敲,门里顿时有个黑影向我砸过来“滚不是说过谁不许打扰我吗你们都给我滚” 黑影落在门上,又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不知是哪位瓷器兄又遭到她的毒手。 我被她吓了一跳,刚转身想跑,却听身后呼啦一声,白汀瑶打开门,一脸幽怨地望着我,我卡着将要离开的脚步,左右为难,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挪了回来。 尽量向她露出甜甜的笑脸“大小姐,该吃饭了,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白汀瑶的面容愈加扭曲变形,气沉丹田地向我吼了一声“你也给我滚” 师兄说,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不是大丈夫,却也不是软骨头,她让我滚我就滚,那我以后的脸面往哪儿搁 于是,冒着被她的河东狮吼生生吼死的风险,我立定不动,向她表示关心“大小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们说呀。” 我说这话,不过是走个过场,向楼底下的人表明我已经尽力了。 不料白汀瑶却像倒豆子一样地向我吼“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谁说我不开心了我现在开心得很呢” 一个时辰后,我坐在白汀瑶房间的地砖上,望着被她砸得一塌糊涂的屋子,耳边回荡着她嗡嗡的哭泣声,有点无奈,有点无语。 “若不是我爹娘硬生生逼着我来,谁想来这种破地方啊” 白汀瑶扯着我的衣袖,狠狠地拧了一下鼻子,我表情惊悚,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衣角,强行忍住把它拉回来的欲望。 “你说,她不就地位比我高吗,修为比我好吗,至于这样吗,还说我抓来的都是阿猫阿狗,有本事让她过来跟你打一架啊” 我想说,以白伶俜今日的表现,还有她那把天殊剑,别说打架了,以后看到她,我估计得跑,有多远躲多远,不然她一剑劈下来,我估计连骨头渣都没了。 不过,想了想,又觉着奇怪,向白汀瑶问“你之前对她不是很维护么,还说她是你姑姑,听到有人说她坏话,还要打要杀的。” “你懂什么” 白汀瑶噘着嘴,将我的衣袖丢开“我们白家向来同气连枝,听到有人说自家族人坏话,自然是不高兴的。” 我恍然大悟,就像我和师兄一样,平日里互相贬损,恨不能把对方说得连坨路边的狗屎都不如,若是听到有人真的说起师兄的不是,那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我问白汀瑶“大小姐在白家多年,可曾听过柳维扬这个名字” 白汀瑶很奇怪“你问他干嘛” 我嘿嘿一笑,答道“方才在楼下听人说起,一时好奇,觉着他是个挺有趣的人。” “有趣什么” 白汀瑶拧着眉,似乎十分厌恶“不过一个贪酒好色的宵小之徒而已。” 我的脸顿时僵住“好色” 却听白汀瑶哼了一声“这件事,在我们白家乃至整个江湖都没人敢提起,你若是不想死的话,以后也别再问了。” 我沉重地嗯了一声,心里想着那个名叫柳维扬的人,会和白家有什么过节,却听白汀瑶问“你有没有闻到哪里有股臭臭的味道” 我又嗯了一声,道“是我的衣服。” 本来么,我在洛河城住的好好的,行李物品都放在客栈里,她把我抓过来好几天,还差点让我去住马棚,衣服不发臭才怪。 倒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戏文中的大侠行走江湖,从来都是轻车简从,连件衣服都不带,长久下去,不会出汗发臭么 “哎呀哎呀,你快离我远点” 白汀瑶手忙脚乱地逃开我,还一脚将我踹飞到墙角边“再叫小六给你打盆水来,你再去洗一遍,不,十遍不洗完不许出来” 我被她连滚带爬地踢出了房门外,一不小心脸先着地,撞到楼梯,龇牙咧嘴捂着脸,却见白汀瑶走到门口,刚想关上房门,见我忍痛爬起来的惨样,手停顿一下,又破涕笑了起来。 见她笑了,我才终于放心,毕竟晚饭和酒总算有了着落。 走到门口,又扣了扣门,向她道“大小姐,你看你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他们保护你,支持你,你想做什么,他们就陪你做什么,做人么,自由自在,随性一点不好么,干嘛总是在意别人的看法,委屈自己,去为别人活着” 白汀瑶良久没有回复,在我以为她根本没听到我的话,即便听到也不放在心上时,屋里却传出她赌气的声音“你再叽叽歪歪地吵我睡觉,信不信我晚上让人把你吊到树上去”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天衡道宗(四) 白汀瑶最终还是去了白家行馆,不过却没有把我交给白翳真和白伶俜。笔神阁 我很不解,像我这样温婉善良的人,相处多日,她理应晓得我并不是她原先以为的那种邪教妖女,何以至今仍是不肯放过我 白汀瑶说,我得罪了她,既然得罪她就该付出代价,看我之前不惜牺牲自己讨她欢心的份上,她可以不杀我,也可以不将我交给天衡道宗,但必须要付出代价。 可她想了又想,仍是没想出来让我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因此,在她想出来之前,我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我琢磨着,这小姑娘应是发现了将我带在身边的好处,毕竟除了我,也没有谁能当针包出气筒给她欺负了。 她不肯放我,八成是舍不得我。 在我将这个想法告诉白汀瑶的时候,白汀瑶的牙咬了半晌,最终一脚将我踹出房门外。 在她房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只觉得跟她消遣了半天,口有点渴,于是我偷偷摸摸溜进行馆后院的厨房。 看守厨房的,是个比白汀瑶脾气还大的小姑娘,每次见到我,总是横眉冷对的,不过好在她的脑袋瓜子没白汀瑶好使,被我诓了几下,还以为我是白汀瑶请来的仙人,整天跟在我身后,逼我将她口中的白面馒头变成金馒头,我虽不曾向师父学过点馒头为金的术法,却和师兄学过不少骗小姑娘的本事,几天下来,金馒头没见到一个,却骗吃骗喝,从小丫头那里搜刮来了许多美食,听说今日厨房新进了一批瓜果,正好可以拿来给我解渴。 从厨房出来,却看到白伶俜的婢女偷偷摸摸地站在后院中。 自从入住白家行馆以来,我怕白伶俜找我麻烦,从来见到他们家的人都是绕着走,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见那小丫鬟鬼鬼祟祟,走到门边,去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我还当她是背着白伶俜在后院中私会情郎,然而出于好奇勾头一看,又觉着不是。 那书生穿着甚是华贵,长得也不错,与那小丫鬟相距甚远,而且书生手中捧着华贵精美的礼物,看样子是想送人的,被小丫鬟推推搡搡不愿意接受。 咬着从厨房中拿出来的青瓜,躲在暗处查看,只听那小丫鬟道“我们姑娘不愿见你,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待会儿姑娘若是不高兴,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书生道“在下对白姑娘一见倾心,卖掉家中的房产地产,买下她喜欢的白玉麒麟和琉璃棋子,只想见她一面,亲手将礼物送给她。” 小丫鬟挡着门口,不肯让他进来,推搡着书生让他站在门槛以外“都跟你说了,我们家小姐不会见你的,那白玉麒麟,我们家小姐当日逛街时,不过多看了一眼,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至于琉璃棋子,小姐当初是很喜欢的,可现在却又觉着腻了,不喜欢了,你送给她又有什么用还是快些离开吧。” 师兄说过,感情的事,要讲究你情我愿,自以为是的付出,不仅劳心劳神,还很伤财。 我真替这书生难过,不过反过来想一想,若我家中出了这么一个败家子,估计会气得将他的腿打断。 又听小丫鬟道“我们家小姐还说,她曾经被昆仑弟子柳维扬轻薄过,发誓此生不会再嫁人,所以你别白费心思了。” 听此,我觉着奇怪,太奇怪了。 以我对白伶俜的了解,她心高气傲眼界高的很,如此自负的一个人,若当真被人欺辱过,肯定会不惜一切将对方杀了灭口,然后再将这件事捂得严严实实,不会轻易被人知道,为何如今却偏偏跟人提起年轻时被人轻薄的事仅是拒绝一个一厢情愿的纠缠者而已,没必要特意提起当年的事吧 见小丫鬟始终不肯让他进去,书生急了,又作揖道“姑娘,我是真的喜欢白姑娘,不介意她曾受人欺辱的事,只要她肯见我一面就好。” 丫鬟又道“你这个人怎么推着不走,打着倒退,非要跟你说明白才肯死心么我们家小姐心中有一个人,为了那个人甘愿守在深闺中不嫁人,西京皇城中,多少名门官宦家的公子曾向小姐提亲,小姐连看都不愿看上一眼,与那些被拒绝的公子相比,你又算得了什么” 我心想,既然心有所属,跟人家说明白就是了,为何起初要提起什么柳维扬,还说自己被轻薄的往事,凭白招人话柄 嘀嘀咕咕,又咬着青瓜回到白汀瑶所住的别苑,将这件事与她说了,白汀瑶却并不觉着奇怪。 “你不知道吗” 白汀瑶道“我姑姑她一向如此的,京城李家的人向她提亲,她回复给人家说,她多年前被柳维扬轻薄过,京城刘家的人向她提亲,她也说她以前被柳维扬轻薄过,关于此事,伯父与她生气过很多回,可她呢一次两次,都快十几年了,依然如此,也不想着嫁人,依我看,她是打算用自己的一生就这么耗下去了。” 听此,我不禁想,难道这个白伶俜和江采一样,在年轻的时候,也曾遇到一个翩翩风度的少年郎,白伶俜爱他爱到失去自我,时至如今仍是相思难忘 再联想到那个柳维扬,怕是对白伶俜也有些想法,因白伶俜眼中只能看到那位俊俏少年郎,心生醋意,一怒之下轻薄了白伶俜,也害得白伶俜与那位少年郎有缘无分。 想到此,不免有些感慨,怪不得白翳真要杀柳维扬,辱了他们白家的名声,又误了他妹妹的终身,如此下作猥琐的人,真是死不足惜 但是想想,又觉着不对,这白伶俜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个心上人,却从未说过那个心上人的名字,反而一直揪着柳维扬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听到我的疑惑,白汀瑶幽幽地道“若我说,姑姑她心中的那个人,就是柳维扬呢” 这个瓜有点大,差点把我噎死,一个喜欢人家却端着架子不放,一个被人喜欢,放着好好的正途不走,偏偏去学采花大盗轻薄人家姑娘,何苦来着 难道这就是江湖传言中,夫妻情侣之间的情趣只是这个情趣的品味有点特殊,最后把他们自己作死了,也将白伶俜和柳维扬之间的感情作没了 白汀瑶说,白伶俜与柳维扬相识在十二年前,十二年前,朝廷建立了天衡道宗,并且任命曹桓作为宗主。 那时候,他们白家在曹桓的麾下做事,算是曹家的半个家奴,曹桓这个人,贪财好色,看上了白家的小姐白伶俜,逼着抢着想要娶她为妻。 白伶俜如此心高气傲的人,自然宁死也不肯愿意,好在白家除了曹家,还有一个靠山,那就是玉虚昆仑门,因祖上的一些渊源,昆仑门欠下白家的人情债,曾承诺过若白家有难,他们必会出手相助,因此白翳真写信向昆仑求助,恳请他们收留白伶俜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昆仑掌门还不是凌虚子,而是凌虚子的师兄玉虚子,这两位掌门的名字虽然相差一个字,但性格却是同样的善良仁慈,对白家都还不错,接到信笺,本着报恩和帮助弱小的心理就答应了,于是白伶俜带着丫鬟乘坐一辆马车,从西京出发,一路赶往昆仑门。 曹桓听说白伶俜跑了,自然派人去追,追到半路,眼见着就要追上了,却被一个少年剑仙拦住了去路。 这个少年剑仙就是柳维扬。 传闻中的柳维扬,道法高深,尤其剑术,可谓天下无双,仅是刷刷几下,就将曹桓派来的追兵打趴下了。 就这样,柳维扬一路护送着白伶俜上了昆仑山,西京距离昆仑颇远,在那一路上,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一辆马车,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都长得挺好看,自然很容易就滋生出感情,柳维扬对白伶俜的感情怎么样尚且不明,但白伶俜是绝对喜欢柳维扬的,爱到死去活来,爱到人家让她身败名裂也不后悔。 听到这段故事,我顿时唏嘘不已,早听闻江采和易初莲的事,我就已经觉得此为情深义重的典范,如今再看白伶俜,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问白汀瑶“既然你姑姑喜欢那位柳公子,以白家与昆仑的交情,派人前去说和,相信成全两人在一起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何偏偏闹到今日的地步” 白汀瑶摇头“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又补充道“只听说十二年前在南疆之地,那个柳维扬趁着酒醉,杀了天衡道宗的宗主曹桓,还想对我姑姑不利,当时与我姑姑在一起的,还有折剑山庄的大小姐齐嘉,齐大小姐不堪忍受柳维扬的欺辱,横剑自杀,而我伯父,发现柳维扬趁酒醉逞凶,不得已才将他杀死在死亡沼泽的。”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原来那个柳维扬,竟是这般可恶的人么”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天衡道宗(五) 关于南疆的那场大战,我曾是听人说过的。笔神阁 大约在十二年前,南疆出现一个邪教名为婆娑教,婆娑教的教主是个祸害苍生的魔头,经常抓捕小孩子将他们杀掉为自己练功的那种。 那时候,天衡道宗的宗主还是曹桓,新官上任三把火,曹桓信誓旦旦,带着天衡道宗和各派的人前去攻打婆娑教,原以为只是一个偏远地方的小门派,每个人一口唾沫,也能随随便便把他们淹死,但是没想到,那个邪教尤其顽强,曹桓带的人损兵折将,连他自己都搭进去了,才好不容易将那个邪教铲除。 昆仑的前任掌门玉虚子就是在南疆之战中牺牲的,而白翳真,也是在那场战争中立下大功,才从曹家的家奴一步步高升变成天衡道宗的宗主。 虽然,他立下的功绩中,全是斩杀昆仑弟子,与南疆的那些邪教妖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从白汀瑶处离开,天色已经晚了,我精神困顿,打着呵欠回房睡觉,心里想着得想个办法,让白汀瑶放了我,我好折返洛河城去找师兄。 不过,我被白汀瑶抓住这么久,从洛河城带到岐阳,眼见着就要进入折剑山庄,师兄都没有追来救我,可见他的行动,堪比乌龟还要慢。 难道师兄还在洛河城中寻找大黄 想到大黄,心中不免有些泄气,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师兄看着对大黄很是上心,或许就是为了寻找他,才放弃救我也不一定。 如此,我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雾霭沉沉,夜色朦胧,行走在白家的行馆中,只觉月光皎洁,凉风习习,清洁的光亮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斑斑点点,如一只只萤火在蠕动。 前方不远处的拱门边,忽然闪出一道人影,那人影是白的,虽看不清容貌,却束着和大黄一模一样的发冠,身形和大黄也颇为相似。 那人影仅是闪了一下,就跨过拱门消失不见了。 我急忙追出去,在院中乱闯乱撞,最终找到一个陌生的庭院。 这个院子比白汀瑶住的院子还要大,没有桃红柳绿这样精美细腻的装饰,院中仅是种着许多松树,在夜晚中,如嶙峋的山峦。 虽没有多少摆设,但却给人一种很宽阔很气派的感觉,我隐隐觉得不妙,住在这里的人,可能比白汀瑶的背景还要大,有可能连白汀瑶都惹不起。 未免闯出祸事来,急忙想从庭院中退出,为时已晚,从不远处的小道上匆匆窜出来几个护卫,拦住我的去路“你是何人为何私闯宗主的住所” 宗主难道是天衡道宗的宗主白翳真 我顿时后悔,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些天躲躲藏藏,就怕被白翳真和白伶俜看到我,如今却是自投罗网。 我扬起一个笑脸来,极力让对方相信我是个好人“这位大哥,小女子是白家小姐请来的客人,对此处不甚熟悉,晚上起夜时不小心认错了路,还望见谅。” 大约是我的笑容太过谄媚,太过猥琐,反而引起对方的怀疑来,那几个侍卫纷纷抽出刀剑,将我围在中间“胡说八道,大小姐今日在静室闭关修行,未曾见过任何人,哪里来的客人” 我想了想,他们口中的大小姐可能是白伶俜,于是又耐着性子向他们解释“白家的大小姐并非一人,我说的是另外一个,白汀瑶。” 大约白汀瑶的名号并不如白伶俜大,毕竟一个是白家正统的小姐,一个仅是和白家沾点关系分支的远亲,她的名字在此处并不好使。 那些侍卫并没有放过我,反而一个个冲上前与我动手,我没有办法,只能捡起路边的一枝柳条迎战。 柳条对钢刀,正如鸡蛋碰石头,节节败退,很快被他们逼到庭院的中央,那枝柳条也被砍得不成样子。 这些侍卫看起来并不是想杀我,只是想把我逼到庭院中,我觉着奇怪,可看到不远处房间里的灯火,顿时明白他们的意图。 以前我和师兄曾经在璇玑山养过一只狗,那只狗但凡捉到什么猎物,都不会马上吃掉,而是屁颠屁颠摇着尾巴向我和师兄邀功。 我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只能气急败坏将柳条扔在一边,连声喊“不打了,不打了,若是再与你们动手,等下还要多添我一条罪名,你们先把我抓着吧,再去喊那位白家的小小姐来,看她待会儿怎么收拾你们” 护卫们面面相觑,我就知道,对于白汀瑶,他们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的。 然而,他们的领头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畏惧白汀瑶和立功之间选择了后者,哼了一声“妖女,还敢胡说八道” 正要持剑向我攻来,他身后的房门却打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喊道“住手” 白翳真此时穿着墨色的衣袍,衣袍上面绣着金色的菊花,望着护卫不悦道“深更半夜,吵吵闹闹什么” 护卫连忙收起刀剑,向他请罪“只因这女子形迹可疑,属下想将她抓起来盘问,无意打扰宗主,还请宗主恕罪。” 白翳真哼了一声,更加不悦道“区区一个弱女子而已,竟将天衡道宗的铁卫搅得鸡飞狗跳,此事传出去,不怕让人笑话” 说着,将视线落在我的脸上,不悦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仿佛不可置信般,门口距离地面,还有几个台阶,由于注意力都在我身上,险些踉跄摔了一跤。 “阿婧” 他喃喃地念出我的名字,眼睛依旧盯着我,神情复杂,有惊喜,有难堪,也有难以言明的沉痛和悲伤。 走到跟前,微微抬起手,似乎想要抱我,我觉着奇怪,看了看他的举动,才发现他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但他此时的举动甚是奇怪,我有点害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我往后退的动作,他才仿佛清醒过来,手僵了许久,才有些尴尬地收了下去。 默了一下,轻轻道“徐姑娘,多年不见了。” 他说这话也很奇怪,若他以前认识我,故人相见,应当问我好与不好,可事实上,却只想我说了一句多年不见。 还有,连师兄都不知道我姓什么,他为何会称呼我为徐姑娘 难道他知道我的来历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笑了起来,向他问“你是谁呀,你这人真是奇怪,我明明都不认识你,你却跟我说多年不见。” “放肆,此为我们道宗的宗主” 一旁的护卫正要呵斥我,却被白翳真一个眼神威慑住,许是怕吓到我,他很快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神情。 良久,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淡淡道“是了,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里嘀咕,难道这个白翳真和张楚凡一样,是个专门欺骗小姑娘的浪荡子 说什么曾经有个红颜知己,不幸早逝,然后那个红颜知己还和我长得很像之类的,以次来营造自己深情款款的形象,博取我的同情心 不料他默了一下,却向我拱手致歉“方才手下唐突,无意差点伤到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这白翳真气质温和,并不像白汀瑶和白伶俜那样盛气凌人,看他诚心诚意跟我道歉,我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闯到你的院子,要道歉该是我道歉才是。” 白翳真又怔了一下,我奇怪问“怎么了” 听到问话,他又倏忽回神,涩然道“姑娘方才说话的神态,与她确有几分相似。” 我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他刚才口中所说的徐姑娘,师兄说过,不要对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情感到好奇,不管白伶俜也好,还是白翳真也好,都是我不能惹的人,现在师兄不在,还是我自己优先保住小命得好。 因此,向他笑了笑,道“既然误会解开,我就不打扰宗主休息,先行告辞了。” 话音刚落,肚子里却传出来饥肠辘辘的声音,我垂手摸了摸,只觉得有些丢人,向白翳真尴尬道“我都忘了,从下午到现在,只吃了一个半生不熟的青瓜” 白翳真舒然一笑,向我道“姑娘若不介意的话,在下吩咐厨房给你送些晚饭来吧。” “宗主” 一旁的护卫似是担心我会对白翳真不利,想要阻止,却又被白翳真一个眼神定住。 收回视线,扶着双手,向周围的人吩咐“你们听着,这件事,尤其这位姑娘的存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副宗主那边也要瞒着,听到了吗” 护卫们纷纷施礼听命,各自分站岗位退下了,白翳真又道“姑娘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应该很快就能送来。” 听到有吃的,我的眼睛顿时亮了,想了想,像倒豆子一样地道“我要吃清蒸翡翠嫩白鱼,荷包蟹肉芙蓉糕,再来一碗红豆桂花粥”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六章 犹似故人(一) 听到我的话,白翳真又怔了怔,望着我的眼神更加不可置信。笔神阁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奇怪问“白宗主,你怎么了” 白翳真倏忽回神,自觉失态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他将我想吃的饭菜吩咐下去,不多会儿,厨房的人就回来了,可带回的并不是我想吃的饭菜,而是一个肥嘟嘟的厨子。 厨子说,我所说的那些菜色,其中那道清蒸翡翠嫩白鱼,似乎是皇城宫廷的菜色,只有那种王侯将相官宦家才有可能做出来,他这辈子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做了。 我有点遗憾,同时又很奇怪,觉着这厨子是在说谎偷懒,毕竟这些菜色,以前师兄也曾做给我的。 他说,那是我以前很喜欢吃的饭菜,虽然最初醒来时,我并没有关于此类的印象,可真正吃到了,确实很喜欢,就姑且算作是喜欢吧。 原以为吃不到,不料白翳真却坐直身体,淡淡回答“所谓清蒸翡翠嫩白鱼,做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选材比较复杂,要选取人工培植三个月的白鱼,此时的鱼肉肉质鲜美,带着甜味,且没有什么腥味,将鱼肉切片,加盐酒泡制,所谓翡翠” 他笑了一下,道“不过是白菜第三层的叶片罢了,将白鱼蒸熟后,以白菜的叶片盛放,蘸上事先调好的料汁即可。” 看他说的头头是道,我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天衡道宗的宗主,莫非以前还是个厨子 不过,又觉奇怪的是,我以前从不知道这道菜做起来竟是这样复杂,师兄那样怕麻烦的人,竟然会愿意为我去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我眼睛一直盯着他,白翳真有点不适应,问“姑娘为何看着在下可是在下说的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我连忙摇头,回答道“原以为天衡道宗的宗主事务繁忙,不成想竟也对厨艺很感兴趣。” 白翳真却苦笑一下,喃喃回答道“在很多年前,在下还是天衡道宗的一名小喽啰,外出与人办事时,那人在酒楼中就叫了这道菜,当时酒楼的人也不知道菜的做法。” 我问“所以,这道菜的做法,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喽” 白翳真却又摇头“她那个人向来怕麻烦,知道人家不会做,就不会为难人家,岂会有耐心与人说这些” 关于这道菜的做法,既然不是那个人说的,那么,就是白翳真自己去查的了。 那个人在白翳真心目中的地位想必十分重要,他寻找这道菜的做法,应该是想再见时做给她尝尝。 然而,听到我的疑问,白翳真沉默片刻,却再次摇了摇头“在下那时,虽与那人同路而行,去办同一件事情,事实上却并不是很熟悉,天衡道宗与她的师门之间素有嫌隙,两派之间,即便是私底下也鲜少往来,那件事办完之后,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 既然如此,既然要去学这道菜的菜谱 我不明白,想来白翳真也不是无聊的人。 他又静默下来,良久才道“大约大约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事情吧。” 我原本对他人的私隐并不感兴趣,也不想探听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可此事明显与我有关。 于是,试探地问“但不知这个人,是否就是宗主刚才所说的徐姑娘” 白翳真没说话,我又追问了一句“能让宗主如此念念不忘,想必是个很特别的姑娘。” 白翳真静默了很久,才又开口“那个人的姓名,时至如今的江湖,想必没人不知道,玉虚昆仑门七子之一,天殊剑的主人徐婧容。”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心中又是一震。 确实是很特别的姑娘,十多年前,在昆仑山巅上,一剑斩断天门,阻止白翳真飞升,也把自己搞得身死形灭的人,也叫徐婧容。 可如果这个徐婧容,就是白翳真口中的徐婧容,那么,白翳真这个人也太傻了。 多年修行,飞升得道,这是多少修仙人的梦想,若是旁人被断了仙路,只怕会将罪魁祸首牢记几辈子,不将其挫骨扬灰都不肯罢休。 可他如今的念念不忘,在我看来,却只有相思二字。 我问他“宗主口中说的徐姑娘,莫非就是当年在昆仑山巅上一剑斩断天门的那位” 白翳真愣了愣,复又涩然一笑“怎么,现如今世人关于她的记忆,竟仅限于此么” 他转过身,负手背对着我,玄色的身影,令人感到有种气吞万里山河的气势“可我还记得,她曾单枪匹马,一人闯入婆娑教的总坛,毁去邪教妖人布置在毒林中的魔瘴机关,拯救了天衡道宗和各派许多人的性命,也曾剑逼婆娑教的圣物浮屠塔,在原本理应无坚不摧的浮屠塔上,刻上一道仅属于她的划痕,便是那道天门” 说到关于自己的事,他低下头,语气黯然下来“普天之下,能一剑斩断天门者,除了她,也没几个人能够做到。” 我想,白翳真有可能是气疯了,明明那个徐婧容一剑斩断的,是他的成仙之路,可放在他的眼中,却好像是一种荣耀一般。 我问“宗主大约是喜欢那位姑娘吧” 白翳真似是被我的问话惊吓到,愣了片刻,才道“没有。” 顿了顿,像是强调般,又说了一句“没有。” 大约是不想被人看出心虚,他又端起架子,恢复方才漠然的神情“本宗与她虽在过去有各种纠葛,但事实上并不熟悉,阴差阳错,一场孽缘罢了,谈何喜欢二字” 既然不喜欢,既然不熟悉,为何不怨,为何想念 我问白翳真“宗主怪她吗恨她吗” 对于这个问题,白翳真有些躲闪,向前走了两步,才慌乱回答“没什么好怨的,也没什么好恨的,我本就不想成仙,更何况” 他顿了顿,喃喃道“她曾与我有恩。” 徐婧容对白翳真的恩情,其实相当简单,简单到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恩情。 白家以前是南府国人,好巧不巧,他的祖上正是小侯爷李东阳家的家奴,因犯了一些家规,被逐出家门,辗转流离,最终来到北朝。 先后跟了包括曹桓在内的很多主子,因此,早些年白翳真还不是天衡道宗的宗主时,行走在江湖上,经常被人耻笑为三姓家奴。 那时,白翳真奉了曹桓之命,前去和各门派的人会合,玉虚昆仑门的人也在内,有其他门派的人知道白翳真的来历,明里暗里耻笑他三姓家奴的事,这话落在白翳真的耳朵里,自然敢怒不敢言,毕竟那时他还是天衡道宗的一个小虾米,功不成,武不就,只能忍辱负重,即便听到这些话,也装作没有听到。 可徐婧容却不一样。 徐婧容的叔父是北朝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师门又是被修仙者奉为圣地的玉虚昆仑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站在高高在上,被人仰望的位置,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 和徐婧容相比,那时候的白翳真,身份卑贱,更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老鼠,只能在众人的奚落嘲讽中,挣扎求存,艰难度日。 听到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徐婧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不过去为白翳真出头的人。 也多亏了徐婧容,让白翳真在那段时间里的日子变得好过了一些,更不用说,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那位来自昆仑门的姑娘,总是冲锋陷阵,解救包括白翳真在内的人于危难之中,那些事情,时间久远,且放在徐婧容眼中,应该不算什么大事,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可白翳真却记得。 师兄曾经说过,这世上的事,雪中送炭总是好过锦上添花,对于一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来说,你给他一个馒头,他可能还要打你,觉得你在羞辱他,可若将这个馒头,送给大街上讨饭快被饿死的乞丐,或许他会记得你一辈子的恩情,白翳真的情况即是后者。 仅是简单的几句话,仅是在危难时,替他挡过几次危险,他就将徐婧容视为不一样。 即便后来徐婧容斩断他的成仙之路,跟他闹到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也未曾遗忘。 我有点惊讶,一来惊讶白翳真和徐婧容之间,竟然还有这些过往,二来惊讶于白翳真竟然对我毫无保留,连他们家以前是家奴的事都肯告诉我,原本看到那位陈大才子写的白家和天衡道宗的小传,还以为他是很在意名声的人。 我问白翳真,既然徐婧容和他有这么多来往,还曾出手帮助过他,为何后来两人会闹到那个地步,徐婧容宁可死无全尸,也要斩断天门,断了他的成仙之路。 白翳真面色尴尬,犹豫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敷衍我,说他们之间发生一些误会。 所谓误会,解不开即成了死仇。 我想,关于徐婧容和白翳真的那些过往,应该不是他说的那样简单吧。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七章 犹似故人(二) 白翳真说,我的容貌和徐婧容很像。 但是回想起他刚才见到我时,那一瞬间的震惊失态,我觉着,应该不是一般的像。 这倒是一件奇事。 前不久,在洛河城中,江采刚说过我和一个名叫易初莲的少年长得一模一样,现在却又突然冒出个徐婧容,难道我长得真如此大众 易初莲倒也算了,除了欠下江采的情债外,至少没有什么实力强大的仇家,而徐婧容 十几年前,她是在昆仑山巅上,被天衡道宗和各派围攻而死的,结下的仇家就像地上的蚂蚁一样,别说大黄的师门昆仑门了,就是天衡道宗和白家人都不会放过她。 我可不想冒领她的名字,凭白招惹是非。 白翳真让我放心,他说我除了容貌和徐婧容一样外,在气质上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我有点不解,毕竟气质这东西,虚无缥缈的很,看不见,抓不着,谁也说不清楚的。 白翳真尴尬了片刻,才告诉我,那个徐婧容是名誉天下的剑仙,在未曾修道前,还是京城官宦贵胄家的大小姐,举手投足虽豪爽洒脱,却也自带贵气,至于我么 打量着我一身的穷酸行头,和吃饭时的行为举止,接下来的话,虽没有说出口,但从他的眼神中,我仿佛看到了乡巴佬三个字。 看他如此聪明,没有误会我和徐婧容是一个人,我很是欣慰,也为自己的小命感到庆幸。 同时又有点泄气,真这么老土么 若是有机会的话,真想回到过去,在云台阁上看一看那个风流绝艳的易初莲,和昆仑山冰山云雪中,那位绝代风华的女剑仙。 白翳真还告诉我,在这个地方,尤其不能被白伶俜看到我的容貌,这个我自然知道。 十多年前,徐婧容剑斩天门的事,白翳真自己或许可以不介意,可白伶俜却不一定,白汀瑶说的,白家人向来同气连枝,表面相互嫌弃,实际又护短的很。 若让白伶俜知道我的存在,只怕她的那把天殊剑,会将我劈得连渣都不剩。 从白翳真处离开,时间已经到了半夜,那厨子虽经过白翳真的点拨,做出了那道清蒸翡翠嫩白鱼,却没做出来正宗的味道,或许见时间已晚,怕我打扰白翳真休息,他自己也急着睡觉,一盘鱼肉蒸的半生不熟,给我吃的胃疼。 走在白家行馆的小路上,又看到那道熟悉的白影,我压着声音喊了一声“大黄” 白色的身影躲在墙角树丛里,听到声音,回过身看向我,淡淡笑了一下“阿婧姑娘。” 月光下,白皙的面容俊美如霜,一本正经的神情中敛着温雅的气质,不是大黄又是何人 回想这些天来,为了找他,我受的诸多苦楚,顿时气得不行,颠颠冲上前向他质问“你跑哪里去了,可知道我和师兄有多担心你” 大黄愣了一愣,低下头“抱歉” 他顿了顿,道“之前在洛河城中,遇见一个熟悉的人,未免丢失他的行踪,只能一直跟在其后,未能来得及向姑娘和易公子说明。” 我有点惊讶“你恢复记忆啦” 大黄却摇头“只对那个人有些印象。” 我又问“你要同他回师门吗” 我以为,大黄在洛河城看到的人,就是他心里想见的那个人,可惜不是。 他犹豫了一下,才告诉我“阿婧姑娘,我只想起一些关于他的事,那个人名叫许开阳,是我们昆仑仙门的弟子,而且” 大黄神情纠结,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往下说“若我所记不错的话,之前我在岐山会被重伤,亦有被此人暗算的原因。” 这么说,难道是昆仑内部出现了奸细 可是这个奸细,为何偏偏要暗算大黄 想到此,我不由对大黄的身份有些怀疑。 当日师兄说得甚是含糊,只说大黄的尸体是被盗墓贼挖出来的,可我了解师兄的性情,他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若大黄对他来说没有用,他断然不会大老远把他背回璇玑山。 我问“你以后有何打算” 大黄又摇头“先暂且看看吧。” 大黄口中的那个许开阳,是昆仑山的弟子,此行下山来,也是为了折剑山庄的满月宴。 因昆仑和天衡道宗向来来往甚密,两家几乎好到穿一条裤子,因此,白家的行馆中,除了天衡道宗的人,还住了玉虚昆仑门的弟子。 大黄就是追着许开阳一路来到此处,而我,也是追着他的背影,闯到了白翳真的院子里。 世事巧合,真是让人唏嘘。 我问大黄“你见过我师兄没有” 大黄摇头,我很郁结,竟不知师兄如今已经愚钝至此,我和大黄都已经被人引到岐阳,他莫不是还在洛河城中寻找我们吧 大黄问我“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在此之前,大黄一直对我和师兄爱答不理,今日却问起我的事,我差点感动到老泪纵横。 但回想起之前被白汀瑶所俘获,放在马背上一路带到岐阳的情景,不免有些丢人和尴尬。 只得说谎道“我聪明嘛,当日发现你不见,掐指一算,这折剑山庄的满月酒宴,肯定有昆仑门的人在,有昆仑门的人,就肯定能打听到你的来历和下落,才不会像师兄那样愚笨,现如今还在洛河城转悠,一点作用都没有” 大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又问“你现如今住在何处,不如与我住在一起吧”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传来一次重击,不知何物,袭击了我的后脑勺,很是疼痛。 我疼得龇牙咧嘴,看向四周“谁呀,敢偷袭本姑娘我,活得不耐烦了” 大黄轻咳一声,道“不用了。” 我又道“你不用客气,这白家的小小姐是我的朋友,她会照看你的,我也会的。” 话音刚落,脑袋上又传来一次重击,一枚椭圆的果核掉在地上,滚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下。 这下我确定刚才不是巧合了,又向四周看了看,愤怒道“是谁装神弄鬼,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出来跟本姑娘单挑啊” 大黄被我的英雄豪气惊到,又握拳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有落脚的地方,姑娘不必担心。” 在大黄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也不晓得他发生了什么,此番见到我,居然这么多话。 自从被白汀瑶抓住以后,每天忍受折磨,好不容易遇到故人,我还想与他说说话。 怎奈大黄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我也不能勉强,只能放他离开,与他约定明日再见。 辞别大黄,想回居住的地方,一路上,总感觉有个黑影在追着我,我加快步伐,他也加快步伐,我停下来不动,他也停下来不动,搞得我冷汗都快出来了。 莫非白伶俜已发现我的存在,暗中派出杀手,准备将我杀了还是白翳真回过味来,终于发现他对徐婧容的恨意,因此迁怒到我身上 “谁出来” 我捡起一根树枝,做出防御的姿势“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做什么,我都看到你了” 良久,阴暗树影后传出来呵欠的声音,有个人影从灌木丛后走出,抱起双臂望着我,一脸戏谑地道“多日不见,师妹看起来长胖了不少,最近过得挺滋润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先是一愣,对上师兄那张熟悉且欠扁的脸,我又是一愣,随后,撇了撇嘴,十分委屈道“师兄” 走过去,保住他,抓着他的衣袖痛哭流涕“你再来晚一些,可就见不到我了。” “是吗” 师兄将衣袖从我手中抽出来,道“这些天我可是见到,某人坑蒙拐骗说自己是神仙,将白家的人骗得团团转呢” “这个这个” 我有点不好意思,正要说些什么,反应过来,不禁愕然道“原来师兄你一直都在的。” 师兄又哼了一声,嘲讽我“不然呢当日在洛河城中,若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那个小丫头的鞭子打死了,岂会毫发无伤,反倒将她戏弄了一番只是我真没想到,师妹你竟有如此坑蒙拐骗的天赋,混在这白家行馆中,一会儿要当活神仙给人点石成金,一会儿要当仙女下凡呼风唤雨,为了配合你,险些将我累个半死,早知道我就该让那丫头将你活活打死。” 此番见到师兄,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奚落和嘲讽,竟然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 在江采眼中,我是那年杏花微风中,语笑晏晏的少年易初莲,在白翳真眼中,我是昆仑山巅上,风华绝代的剑仙徐婧容,他们每个人都有思念的人,爱也好,恨也罢,始终念念不忘,虽死不悔,可我也很清楚,江采等的人是易初莲,白翳真等的人是徐婧容,却不是阿婧,璇玑山上那个总是被人嘲笑为乡巴佬的阿婧。 纵观天地间,或许只有在师兄眼中,阿婧就是阿婧,且只是阿婧,不是旁的任何人,他所等待和寻找的,也由始至终仅是我一个人吧。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八章 犹似故人(三) 师兄说,从在洛河城内,我遇到白汀瑶开始,他就一直躲在暗处跟着我们。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回想到这些天来,我遭受的非人虐待,简直惨绝人寰,师兄竟然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出现将我救出去,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师兄说,他与白翳真有些过节,那时候之所以没有出现,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琢磨着,这天衡道宗和白家势力强大,师兄单枪匹马一个人,只怕是有点畏惧白翳真的实力,所以才不敢救我出去,只是他那个人向来好面子,我也不便戳穿伤了他的颜面。 我问师兄他以前和白翳真有什么过节,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讨厌白翳真的样子。 师兄说,白翳真于他有杀妻之仇,此仇不共戴天,听此我更加确信师兄是在诓我了。 毕竟师兄那个样子,除了自闲山庄那些瞎眼的丫鬟,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为妻 见师兄出现在白家行馆,我以为他是来救我出去的,正要提出和他离开,却被师兄拒绝。 凉亭中,我和师兄站在树荫里,耳边凉风习习,偶尔还要伸手捏死两只正在喝血的蚊子。 师兄道“你方才见到黄公子了吧” 我点了点头,师兄又道“黄公子有没有跟你说,现如今白家行馆中住着昆仑门的弟子,其中有个名叫许开阳的人,曾暗算过他” 我琢磨着,师兄这些时日没有我在身边,莫不是在偷偷钻研算卦推演的术法,怎么我和大黄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知道 回想到刚才跟大黄说话,被果核砸了几下的事,我顿时愤怒“刚才就是你砸我吧” 师兄握拳轻咳了一声“这不是重点。” 他顿了顿,接着道“明显玉虚昆仑门出现了奸细,而且这个奸细还想对黄公子不利,我们是黄公子的朋友,自然要为他排除危险,查清那个人到底是干嘛的。” “可是” 我的眼中氤氲出雾气“我在白家吃不好,睡不好,还整天提醒吊胆,被人欺负,师兄你忍心为了大黄,让我继续忍受这样艰苦的日子吗难道在师兄眼里,大黄比我还重要” 师兄翻了翻白眼“你说什么呢” 我的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师兄果然还是在意我的,在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是我。 不料师兄顿了顿,咬牙切齿地道“师妹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么你看你全身上下哪有一点地方比黄公子重要,你看人家黄公子,师出名门,乃是玉虚昆仑门的剑仙,若我们此行能平安将他护送到昆仑,昆仑山的仙人一高兴,没准儿赏赐给我们一些灵丹妙药什么的,可比整天没头没脑刻苦修行快得多了。” “” 我深知师兄一向恶劣至此,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什么,沉默片刻,气沉丹田道“我不” “你说什么” 师兄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藐视我,一副再敢多说一句,就让我横尸当场的架势。 我抱着脑袋郁闷道“师兄,不是我不愿意帮大黄,实在是这个白家行馆太危险了,我若再待在这个地方,真的会有性命之忧的。” 师兄语气凉凉道“是么” 绕着我审慎地走了两圈“我怎么觉着,你这些时日跟着那白家的小小姐,整天狐假虎威欺负白家的下人,过得很是滋润” “哪有” 见师兄误解我,我连忙道“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嘛分明都是旁人来欺负我” 师兄根本没听进去我的话,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反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在白家行馆好好待着,我看那白家的小小姐待你还算不错,关键时刻,应能保住你的性命。” 见他想走,我连忙拉住他“师兄” 师兄看了看我拉着他衣袖的手,脸上露出温雅的笑容“你若是不肯答应,不想帮我,我现在就走,还对白家的人说,你就是他们寻找的徐婧容,看到时候他们怎么收拾你。” “” 我激灵了一下,同时想,我有师兄恶毒至此,居然能活到今日,真是奇迹。 想了想,又反问道“我是徐婧容吗” 师兄立马将衣袖扯回来“当然不是” “可是” 我嗫喏了一下,很是郁闷道“有人说,我和那个徐婧容长得很像。” 话音刚落,师兄在我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是睡糊涂了,还是撑傻了那个徐婧容是谁,昆仑山上赫赫有名的女剑仙,你觉得你全身上下有哪点与她相似的地方再说了” 他顿了顿,道出最关键的一点“那个人可是天衡道宗和昆仑门的仇人,你想冒着她的名字,整日被人追杀吗” “当然不想。” “那不就是了” 师兄又困得打了个呵欠,道“总之你先在此处配合黄公子调查那个许开阳吧,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等黄公子忙完了这里的事,我们就带他回昆仑山去。” 他话说得好听,真正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冒险的人可是我,师兄走后,果然没再出现过。 接下来的几天,我与大黄暗中观察那个许开阳的行动,果然发现了一些问题。 他在暗中和一些神秘人来往,那些神秘人穿着奇特,不像是中原人,似乎来自南疆。 想到十多年前中原武林和南疆的那一战,令人不禁怀疑,难道许开阳是婆娑教的奸细 想想又觉得不对,许开阳暗算大黄,是在昆仑门攻打岐山的时候,岐山上那个到处杀人的妖女,跟南疆的婆娑教应该没什么关系,如果许开阳真是婆娑教的奸细,没有道理会为了相助岐山,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去暗算大黄。 我和大黄摸不着头脑,只得继续跟踪他,却愈加觉得事态的发展有点严重。 那个许开阳,竟在暗中购置火药 而且,我在跟踪他的时候,还看到那些南疆人偷偷给许开阳一些瓶瓶罐罐的,那些罐子造型诡异,就差把毒药二字写在瓶身上。 他们运着那些火药,一路赶赴岐阳,察觉到他们的路线,我才终于明白他们的意图。 这些人和天衡道宗还有昆仑门的人一样,也是冲着折剑山庄的满月酒宴去的,只不过他们去岐阳不是为了道贺,而是想搞破坏的。 想到此,我不禁开始同情起那位折剑山庄的庄主,年纪一大把,好不容易生个儿子,想要热热闹闹办个喜宴,还被这群坏人盯着。 到达岐阳那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还有点热,我与白汀瑶说了许多话,没顾得喝上水,进入折剑山庄后,就有点中暑的迹象。 白汀瑶和白翳真他们在一起,说是要去拜见折剑山庄的庄主,不过却派了个小丫鬟给我送来许多时兴的瓜果,望着装在盆里香喷喷的瓜果,我心里感动的紧,私想着要不以后弃了师兄,改投到白汀瑶的门下,毕竟白汀瑶不会像师兄那样用我的性命冒险,除了偶尔脾气差点,说话声音大点,对我还算不错。 睡到黄昏时分,却听到折剑山庄的后院里传出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我被这叫声吓得惊醒过来,还以为是梦中的厉鬼索命。 打开房门,走出去,却见折剑山庄的奴才婢女均被这叫声吸引,纷纷朝着后院跑去,我觉着好奇,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来到内宅。 却见内宅的院中,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指着后院中的一间房子,嘶声叫喊“那是什么” 受到叫声的吸引,白翳真和白伶俜也赶了过来,我怕被他们看到,只能躲在暗处看着。 白伶俜皱眉道“小妹,你如今已是折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如此失态,像个什么样子” “姐姐” 华贵夫人发丝凌乱,带着恐惧的神情,指着院中的房间道“是天璇剑,天璇剑啊” 我正奇怪这天璇剑究竟是何物,为何能将折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吓成这样,却见白伶俜身体一震,也是一副丢了魂魄的模样。 还是白翳真首先反应过来,冲进白诺灵之前的房间,不多会儿,当真从房间里拿出一个东西来,不过,不是剑,仅是一个剑鞘。 白翳真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低声斥责道“一个剑鞘而已,也能将你吓成这样” “哥” 见他们不以为意,白诺灵顿时急了“我认得的,这是天璇剑的剑鞘,那个人的剑鞘,是那个人回来了,一定是他回来了” “住口” 白翳真隐怒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白伶俜望着那柄剑鞘,低低地笑出声来。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吗” 她一步步走向白翳真,望着那柄剑鞘,像是望着分别已久的爱人,从白翳真手中抢来剑鞘,站在院中冷喝“柳维扬,你给我出来” 总是冷如寒冰的人,此时此刻,神情激动,状如疯癫“既然回来,为何不敢出来见我你若想报仇,那就尽管站出来杀我啊”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二十九章 犹似故人(四)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那个柳维扬已经死去了那么久,他的剑鞘为何会出现在折剑山庄 半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偷偷起身想去白诺灵的房间探个虚实,不料却撞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朝着后院行去。 尽量放轻脚步跟在他的身后,见他偷偷摸摸潜入一个书房,本想跟到窗边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不料却被一个神秘人在背后偷袭。 这神秘人的武功很高,我与他过了几招,最终被他按在墙上,正要挣扎喊人时,却听到熟悉的味道,愣了愣,试探问“大黄” 身后的人也愣了一下,放开我,月光下仔细一瞧,才认出彼此,他叹了口气,向我施礼“阿婧姑娘。” 我很无语“你不去跟着许开阳,在这里跟着我干嘛” 大黄回答道“在下正是跟着许开阳才来到此处的。” 莫非刚才的黑衣人就是许开阳 我向大黄示意噤声,偷偷潜入窗户边,本想看许开阳在折剑山庄的书房里到底做了什么,不料书房中却早已不见了许开阳的踪影。 想来是在我和大黄动手的时候,被动静惊到,匆忙之下离开了吧。 就此断了许开阳的线索,我有点泄气,反过来想一想,他潜入这个书房,要么是为了偷东西,要么是为了放东西,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等明早折剑山庄的人发现,自然会有分晓。 眼见着天色已晚,我也有些困了,和大黄匆匆告辞,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早,是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惊醒的,这惨叫声的主人,依旧是折剑山庄的庄主夫人白诺灵。 听随侍的丫鬟说,白诺灵早上想去给自家夫君收拾书房,不料却在夫君的书桌上发现一枚陌生的玉佩。 这枚玉佩,不是白诺灵的,亦不是折剑山庄的庄主的,看白诺灵惊慌失措的反应,想来她知道玉佩的主人是谁。 跌跌撞撞,走在折剑山庄的花园中,逢人便拉扯着人家失控大喊“是他回来了,果然是他回来了” 折剑山庄的庄主喜获麟儿,而庄主夫人又是天衡道宗宗主白翳真的妹妹,因此此次满月酒宴,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参加,白诺灵如此行为,显然是在给他们家丢脸。 因此,那天早上,经过天衡道宗和折剑山庄商议,决定暂时先把白诺灵送去岐阳城中的尼姑庵中休养。 折剑山庄对外的解释是,白诺灵自从生产以后,不慎见了风,情绪一直不太正常,早就有些疯癫的迹象。 可我看白诺灵的样子,并不像那么简单。 因此,让大黄暗中注意白翳真的行踪,当天晚上,大黄就回来了,还给我带回了两句话。 他说他跟踪白翳真和折剑山庄的庄主到了他们的书房,听到那位庄主向白翳真质问,似乎对于将白诺灵送到尼姑庵的事不太满意。 而白翳真的反应就更奇怪了,他在警告齐照,让齐照别忘了当初为何会将白诺灵许配给他。 齐照,就是折剑山庄庄主的姓名,这件事还是白汀瑶告诉我的。 听到齐照的名字,我隐隐觉着这个姓氏有些熟悉,想了想,恍然大悟,之前白汀瑶跟我说过一个人,折剑山庄的大小姐齐嘉。 十多年前,和白伶俜一起被柳维扬轻薄,不堪受辱拔剑自尽的人。 白汀瑶说,原先他们白家和折剑山庄确有一桩婚约,不过不是齐照和白诺灵,而是齐嘉和白翳真的弟弟,白伶俜的哥哥白逸轩。 因齐嘉被柳维扬轻薄,为保贞洁自尽,白家感念于齐嘉的贞烈,又见齐照对白诺灵痴心一片,才将自家的姑娘下嫁给折剑山庄。 柳维扬是玉虚昆仑门前任掌门玉虚子的徒弟,又是大名鼎鼎的昆仑七子之一,关于他轻薄白伶俜和齐嘉,之后被白翳真所杀的事,有诸多疑点,别说是玉虚昆仑门了,就是整个江湖武林都有点不敢相信,当时的昆仑门,以徐婧容为首,向白家讨还公道,双方意见相持不下,直到两个人的出现,才让事情有了转机。 第一个,就是白家的大小姐白伶俜,白伶俜爱慕柳维扬,此事天下皆知,若不是真有此事,应不会信口雌黄诬陷自己喜欢的人,而且她还是个姑娘家,当时的人觉着,没有哪个姑娘家愿意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所以白伶俜说柳维扬曾轻薄过她,此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第二个人,就是折剑山庄的庄主齐照,齐照是齐嘉的哥哥,算是受害者的家属,他的证词和态度对于定罪柳维扬的事尤其重要。 因这两个人死死咬着柳维扬酒后行凶的事不放,在根本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众人才对柳维扬逼奸齐嘉和白伶俜的事信以为真,而玉虚昆仑门,也因为此事,非但不能向白家追究他们杀死柳维扬的事,还要向白家各种赔礼道歉,在之后的岁月中,昆仑门俯首听命于天衡道宗,对白家处处忍让,也有此方面的原因。 我私想着,若那柳维扬当真死有余辜,为何白诺灵会如此害怕,让她害怕的原因是什么,在这些往事中,这位折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可惜,白诺灵被天衡道宗送去了尼姑庵里,里三层外三层地派人看守着,根本无法近身。 直到折剑山庄的满月酒宴那天,才终于再见到白诺灵,因在尼姑庵里休养了几日,她的精神勉强好了许多,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陪同在齐照身边照看来往的客人。 因有白翳真和白伶俜在,我怕被他们看到我,只能拉着大黄躲藏在暗处,一边瞧着白家人的动静,一边监视许开阳的举动。 手中握着一只鸡腿,再给大黄一只,大黄扭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我面带尴尬道“后厨里的小花姑娘给我的。” 大黄面无表情,依旧盯着我,似乎想不起小花是何人,我顿了顿,又向他仔细解释“就是前几日给我一盘糕点,还给我送了一壶果酒的那位。” 大黄依旧没想起来是谁,片刻,握拳轻咳了一声“阿婧姑娘交友广泛,在下佩服。” 里哪里。” 我谦虚道“她是听说我是仙人,还以为我跟月老有几分关系,想托我给月老捎带几句话,让月老今年给她牵个长得好看又很有钱的如意郎君。” 大黄依旧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心虚,只能又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可没有坑蒙拐骗,是她们自己听说白伶俜当众打我却被反噬的事情,以为我是仙人。” 可大黄还是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不耐烦,忍不住提醒“哎,在昆仑门的时候,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如此盯着一个姑娘看,是很失礼很不好的行为么” 大黄却依旧盯着我。 “” 我伸出手往他眼前晃了晃,又顺着他的视线向我身后看去,才知道他刚才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那些人。 那些人抬着好几个箱子,里面似乎是金银珠宝之类的,看起来好像很重。 折剑山庄此次酒宴,来了很多达官显贵,为了讨好折剑山庄尤其是齐照背后的天衡道宗,他们备的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这本也没什么。 但问题就出在送礼的人身上,那些人我看着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余光瞥到在宾客席间坐着的许开阳,才恍然大悟。 之前许开阳在暗中秘密接触,购置火药和毒药的就是这些人。 虽此时他们穿着中原人的服饰,可我敢肯定,这些送礼的人,就是那群南疆人。 不待我做出反应,大黄就已经动身,我伸出手,想叫住他“喂,你去哪里” 为时已晚,大黄一个闪身,从墙上飞跃过去,消失踪影,我怕被折剑山庄的人发现,只能继续躲在暗处看着。 不多会儿,大黄又回来了,而且,身上还有点火药的味道,我很奇怪,问他刚才干嘛去了,大黄说,折剑山庄的后院有个很大的池塘,他将那些藏着火药的箱子,全都扔进池塘里了,听得我很是羡慕,年轻人就是体力好,搬运这么多东西,依然脸不红心不跳。 我问大黄“你觉着,这个许开阳到底想干嘛” 大黄沉吟片刻,回答“先看看再说。” 回答等于没回答,一堆废话,我在心里吐槽,又拨开眼前的灌木丛,看向席间的人。 此时,白诺灵满面笑容,跟在齐照的身后,向客人行礼问好,看她如今的样子,应是已经恢复正常了。 一口气还舒出来,又听到一阵惨叫声,声音的来源自然还是白诺灵,她脸色惨白,死死盯着怀中的婴儿,片刻,像是抱了一个烫手山芋般扔了出去。 婴儿被他抛到半空中,还是白翳真首先反应过来,飞身跃起,接在怀里,与此同时,一枚香囊从襁褓中掉了出来。 他,又是他,果然是他回来了” 白诺灵情绪失控,跪倒在地上连连叩首“柳大侠,柳大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我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章 犹似故人(五) 一来天衡道宗和昆仑门同气连枝,感情向来好得很,天衡道宗出事,就相当于他们昆仑门自己出事,二来白诺灵口中的柳维扬,正是昆仑门的弟子,而且那个柳维扬在没出事以前,在昆仑的地位很高,是玉虚子的直传弟子,与其他几位师兄弟一起,并称为昆仑七子。 。 更多好看小说 笑完之后,他又拿剑指着白翳真“不错,我的父母和弟弟都是在路上饿死的,可是你们却不知道,真正让我们逃难的,并不是饥荒,而是来自白家的追杀。”19215719998,192157199980c2磨铁文学 “你”笑完之后,他又拿剑指着白翳真“不错,我的父母和弟弟都是在路上饿死的,可是你们却不知道,真正让我们逃难的,并不是饥荒,而是来自白家的追杀。”一来天衡道宗和昆仑门同气连枝,感情向来好得很,天衡道宗出事,就相当于他们昆仑门自己出事,二来白诺灵口中的柳维扬,正是昆仑门的弟子,而且那个柳维扬在没出事以前,在昆仑的地位很高,是玉虚子的直传弟子,与其他几位师兄弟一起,并称为昆仑七子。 在许开阳的宝剑将要刺向白翳真,眼见着计划将要成功时,不远处的白伶俜首先反应过来,天殊出鞘,向许开阳划了出去。 另外三个分别是十多年前在昆仑山巅上被白翳真所杀的萧和瑟,以及萧和瑟的师父何道常,还有一个,便是现如今昆仑七子中仅存的,住在天玑宫中的喻文州。 不过,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毕竟白翳真这个人,向来对外的形象都是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做这种恶毒阴损的事。 昆仑弟子刺杀天衡道宗的宗主,这件事不管对昆仑门,还是天衡道宗都是一件大事,亦是一件丑事。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一章 山庄变故(一) 许开阳原本姓徐,与徐婧容同出一族,他们的祖上是北朝赫赫有名的大将。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不过和白汀瑶与白翳真的关系一样,虽然有些亲戚关系,却并不是很亲近,甚至连徐婧容的面都不曾见过。 十多年前,南府国入主北朝,徐家作为北朝的大将,拒不受降,徐婧容的叔父在战场上面对重重围困,更是自刎殉国。 而在这时,白翳真率领天衡道宗和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临阵倒戈投靠了南府国。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徐家在北朝高高在上,声名显赫,而白翳真却如过街老鼠,被人肆意嘲讽取笑,那时的白翳真在徐家人面前,估计给他们提鞋都会觉得是侮辱,一朝站错阵营,地位颠倒,乾坤巨变,曾经的三姓家奴翻身做主,而那些徐家人,却因拒不受降变成了阶下囚。 南府国刚刚吞并北朝时,面对徐家人有些棘手,毕竟在北朝人心里,徐家是忠臣良将,就连南府国的皇帝都佩服他们是铁骨铮铮的正人君子,然而由于徐家人的存在,一些北朝人学着徐家的风骨,宁死不肯受降,还打着徐家的旗号,在外招兵买马,企图复辟北朝,将南府国人从他们的中陆神州驱赶出去。 这对根基未稳百废待兴的南府国来说,是很不利的局面。 然而,若说下手杀了那些徐家人,亦有许多不利的因素。 一来,南府国人并不好战,甚至极其厌恶厮杀,即便入主北朝以后,也采取怀仁的政策,想要感化那些北朝的旧民。 若在那时杀了徐家人,北朝旧民会生出抵触心理,更加反叛南府国的入侵不说,就连南府国的本国人也会生出诸多怨言。 为了解决这件事,南府国的皇帝曾派出许多重臣前去劝降,威逼利诱,用尽各种手段,怎奈徐家人就是一块硬骨头,怎么都敲打不动。 就在这时,白翳真出面了。 聪明如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南府国皇帝的纠结所在,因此向皇帝请命,称会帮他解决徐家的难题,而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带着天衡道宗的人,将徐家灭族。 一朝惊变,祸及九族,上至连路都走不稳的耄耋老翁,下至尚在襁褓的婴儿,无一幸免。 就连许开阳这种与徐家沾了点亲戚关系的远亲,都被天衡道宗的人追杀,势要斩草除根。 徐家全族蒙难,而杀他们的人,却是北朝的旧部天衡道宗,此事即便北朝人再怎么愤慨不满,也不能将过错算在南府国的头上。 而白翳真,因替南府国的皇帝解决了心腹大患,又替朝廷背负了诸多骂名,皇帝愧疚在心,从此以后平步青云,对他更加器重。 听到这里,我忽然明白当年的徐婧容,为何会在昆仑山巅上剑斩天门,宁可死无全尸,也要阻止白翳真飞升成仙了。 旧朝覆灭,仍是拒不受降,徐家人的做法或许是有些固执迂腐,但也算忠贞报国,无论怎么样,将人灭族此等惩罚,未免太重了一些,而且,修道成仙者,内心慈悲,连过路的一只蚂蚁的性命都要爱护,像白翳真这样双手沾满鲜血,身上背负无数条人命的人,何德何能能够开启天门飞升 我觉得,我对白翳真委实看走了眼,先前看他命厨子给我做饭,对我各种维护体贴,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恶毒。 面对许开阳的指控,白翳真沉默片刻,开口道“徐家逆贼,妖言惑众,企图扰乱我南府国民心,理当诛之。” 许开阳悲凉地呵了一声,反击道“那时的徐家人,均被囚禁在天牢中不见天日,哪里来的本事去妖言惑众,扰乱民心再者说,我父亲母亲只是一介草民,常年隐于山中耕种,连王朝更迭都不知道,你们为何连他们也杀” “依我看” 宝剑指着白翳真,由于激动和愤怒,手指都是抖的“分明是你投靠南府国后,生怕南府国的狗皇帝怀疑你有异心,急着向新朝献媚,才牺牲我们徐家人吧” “住口” 面对指责,白翳真面子上挂不住,暴怒起来“徐家逆贼,现在还敢猖狂,你想反么” 周围前来赴宴的客人鸦雀无声,平时对白翳真和天衡道宗谗言献媚的人,居然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我觉着奇怪,毕竟这可是他们讨好白翳真表忠心的大好时机。 可注意到他们脸上的神情,肃穆之中流露着悲切之色,才恍然大悟,所谓谗言献媚,仅是为了生存,然而人生在这个世上,但凡还有一点良知,就不仅仅是为了生存。 在南府国和北朝的战争中,他们选择背叛故国,帮助南府国,是因为北朝的皇帝昏庸无道,致使百姓民不聊生,而在白翳真和徐家人中间,他们又明显是倾向后者的。 若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轻易背叛故国,去拥立外敌为主,可他们做不到的事,却有人做到了。 用自己全族的性命,守护中陆神州,北朝上国最后的尊严,也让他们即便是输,也不至于输得太过难看。 此为大义,别说这些北朝旧人,即便是南府国的人,提及此事也不免动容钦佩。 徐家的事,白翳真的所为确实有失道义,若不提及,大家平时碍于天衡道宗的权势,即便有所怨言,也不会表露出来。 但如今被徐家的后人拎出来,就像在天衡道宗和各派之间割下一刀,让原本仅靠利益维持的盟友关系,更加离心脆弱。 白翳真也是明白这点的。 所以他急着稳定人心,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本宗如此做,都是为了百姓,为了朝廷,是你们徐家不识抬举,咎由自取。” “好一个为了百姓,为了朝廷” 许开阳嘲讽一声“我有证据,当年康定王爷得知徐家的事,本意劝说皇帝将徐家人流放出去,皇帝的旨意还没下出,你们天衡道宗就对我们徐家下了杀手,因天衡道宗草率行事,诛杀徐家之事,南府国的皇帝和朝廷这些年来饱受诟病,百姓们虽知道是天衡道宗下得杀手,却也知道天衡道宗听从皇帝的命令行事,白宗主如此聪明,这种事情不会不知道吧既知如此,仍一意孤行诛杀徐家人,为自己的前程铺路,白宗主敢说对南府国忠心耿耿,在你心里,臣民百姓,优于你自己的锦绣前程” 我觉得,这个许开阳真是聪明,在如此混乱愤怒的情景下,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反击白翳真的话,堪称刀刀致命。 同时,心里又有点疑惑,南府国的康定王爷,那位小侯爷李东阳的父亲,为何在那样紧张的时局中,选择力保维护徐家人 从进入洛河城开始,李东阳这个名字,就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耳边,从不同的人那里听说他的事迹,却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白翳真良久说不出话来,脸色青黑,见周围的客人均窃窃私语,对他微词议论,只能断喝一声,抽出剑来,指着许开阳道“今日舍妹夫家喜宴,本宗不想多生事端,坏了舍妹和诸位的兴致,但这徐家逆贼妖言惑众,欺人太甚,若不铲除,恐留祸根,今日赴宴者,有任何不快者,本宗改日定登门致歉。” 他想杀许开阳,剑招之中,每一招都是冲着许开阳的命脉,许开阳拜入昆仑没多少年,修行的底子尚浅,之前又被天殊剑伤过,渐渐不是对手,被白翳真伤了一剑,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眼见着白翳真的长剑落在自己身上,许开阳却露出得逞的笑容。 我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因此心中有些愧疚。 果不其然,许开阳捂着心口道“白翳真,你向来诡计多端,居然想不到我还有后手,不然以我的修行,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岂会来折剑山庄自投罗网” 白翳真将要刺向许开阳的剑势猛然收回,落在地上脸色微变问“你做了什么” 许开阳又哼了一声,道“从我手上有柳师叔的那些随身之物,你就该知道,我并非一人,不出片刻时间,这里,折剑山庄,还有你们天衡道宗都将灰飞烟灭。” 我觉得,许开阳有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白翳真于他有灭族之仇,他想找白翳真报仇这没什么,关键是折剑山庄里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些前来道贺的宾客,还有折剑山庄里的人毕竟都是无辜的,为了杀白翳真一个人,就连累他们一起丧命,如此心狠手辣,与当年白翳真下手杀徐家满门有何区别 幸好大黄将许开阳的布置全都毁了,不然折剑山庄这场酒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意识到许开阳做了什么,周围的人顿时乱成一团,想要收拾东西,在爆炸发生之前撤离。 许开阳挣扎站起身,摆出一副凛然就义的样子,可时间过去了很久,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许开阳的脸色开始慌了,而周围急着跑路的客人,也停了下来。 “不可能,我明明” 许开阳敛住神色,依旧坚信道“那些人可能被事情耽搁了,你等着,马上这里就会发生爆炸,整个折剑山庄都会被夷为平地。” 白翳真拿着剑,静静地站在原处,可又等了许久,依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不可能,不可能的” 许开阳终于慌了,开始为自己辩解“岐阳多雨,炸药在运往折剑山庄的时候有点受潮,马上我数到三,肯定就要爆炸了” 一阵凉风拂过,两片叶子掠过空中,折剑山庄内人声寂静,仍是没有什么声音。 我看了看大黄,大黄一脸漠然,魂飞天外,仿佛眼前的事情,全都跟自己无关。 见爆炸并没有发生,白翳真才终于找回之前的暴怒“徐家逆贼,还敢妖言惑众,扰乱人心,本宗立刻就杀了你”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二章 山庄变故(二) 正当双方僵持时,折剑山庄的庄主齐照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将缩成一团的白诺灵扶起,护在身后道“内子不久前诞下子嗣后,受了些风,本就精神恍惚,身体不济,此事我们折剑山庄上下都是清楚的,白宗主这些年为武林和朝廷奔波操劳,如何能因为一个病人的胡言乱语,就对他心生怀疑”孟摇光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白诺灵道“依我看,这位庄主夫人应当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吧”顿了顿,余光瞥向在座的众人“白宗主是做贼心虚,意图掩盖些什么,才急着灭口” “即便如此”众多宾客中,冲出一柄仙气盈盈的长剑,阻挡住白翳真的攻势,下一刻,一名白衣道袍的少年飞了出来。 。 更多好看小说 我在来折剑山庄之前,曾向白汀瑶打听过白诺灵的事,据说这位白家的二小姐,平时温柔可亲,可惜就是胆子小了点,没有什么主见,似乎连嫁进折剑山庄这件事,都是由白翳真和白伶俜做主的,如今看她这副模样,当年柳维扬之死,她应当知道不少细节,更甚至是其中最为关键的所在,否则许开阳也不会找上她。 觉察到众人怀疑的目光,白诺灵激灵了一下,更加往里缩了缩,连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正当双方僵持时,折剑山庄的庄主齐照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将缩成一团的白诺灵扶起,护在身后道“内子不久前诞下子嗣后,受了些风,本就精神恍惚,身体不济,此事我们折剑山庄上下都是清楚的,白宗主这些年为武林和朝廷奔波操劳,如何能因为一个病人的胡言乱语,就对他心生怀疑”众多宾客中,冲出一柄仙气盈盈的长剑,阻挡住白翳真的攻势,下一刻,一名白衣道袍的少年飞了出来。 白翳真的身形腾在半空中,长剑劈下与结界相撞产生的气流向外扩散,瞬间掀飞了摆在两边的酒宴,有些宾客猝不及防,被灵力冲撞,摔得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觉察到众人怀疑的目光,白诺灵激灵了一下,更加往里缩了缩,连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孟摇光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白诺灵道“依我看,这位庄主夫人应当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吧”觉察到众人怀疑的目光,白诺灵激灵了一下,更加往里缩了缩,连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白翳真并非是问心无愧的,因为面对孟摇光的慷慨激词,他沉默良久,都没有说话,只顾和白家的人神情复杂地眼神交流。 昆仑的道法虽然精妙,奈何天衡道宗人多势众,昆仑这边只有孟摇光和许开阳这两个小辈弟子支撑,而天衡道宗那边,却有他们的宗主和副宗主坐阵,因此勉力支撑,很快就落了颓势,白伶俜手持天殊剑腾至半空,不知为何,周围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霎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似乎连天气也隐隐有些转凉。 我想,白翳真并非是问心无愧的,因为面对孟摇光的慷慨激词,他沉默良久,都没有说话,只顾和白家的人神情复杂地眼神交流。 孟摇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个很温柔的书生,却偏偏给人一种毫不退缩的固执“许开阳仍是我昆仑门的弟子,白宗主想要杀他,是否应该先知会我们昆仑门还是说”我在来折剑山庄之前,曾向白汀瑶打听过白诺灵的事,据说这位白家的二小姐,平时温柔可亲,可惜就是胆子小了点,没有什么主见,似乎连嫁进折剑山庄这件事,都是由白翳真和白伶俜做主的,如今看她这副模样,当年柳维扬之死,她应当知道不少细节,更甚至是其中最为关键的所在,否则许开阳也不会找上她。 正当双方僵持时,折剑山庄的庄主齐照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将缩成一团的白诺灵扶起,护在身后道“内子不久前诞下子嗣后,受了些风,本就精神恍惚,身体不济,此事我们折剑山庄上下都是清楚的,白宗主这些年为武林和朝廷奔波操劳,如何能因为一个病人的胡言乱语,就对他心生怀疑”这人的身形迅速轻盈,瞬间闪现到许开阳的面前,将仙剑接在手中,正要关切许开阳的伤势,却见白翳真一击未成,剑势折返,还要进攻,无奈之下,只能并指结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八卦图形,再度挡住白翳真的剑锋。 我想,白翳真并非是问心无愧的,因为面对孟摇光的慷慨激词,他沉默良久,都没有说话,只顾和白家的人神情复杂地眼神交流。 我在来折剑山庄之前,曾向白汀瑶打听过白诺灵的事,据说这位白家的二小姐,平时温柔可亲,可惜就是胆子小了点,没有什么主见,似乎连嫁进折剑山庄这件事,都是由白翳真和白伶俜做主的,如今看她这副模样,当年柳维扬之死,她应当知道不少细节,更甚至是其中最为关键的所在,否则许开阳也不会找上她。 见有人阻拦,白翳真微微皱眉,长剑下压,将加持在剑上的力量提升了好几倍,少年的脸色微变,却抬起持剑的右手,撤步一推,两人被力量反噬均倒飞出去。 我想,白翳真并非是问心无愧的,因为面对孟摇光的慷慨激词,他沉默良久,都没有说话,只顾和白家的人神情复杂地眼神交流。 孟摇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个很温柔的书生,却偏偏给人一种毫不退缩的固执“许开阳仍是我昆仑门的弟子,白宗主想要杀他,是否应该先知会我们昆仑门还是说”周围又响起窸窣的议论声,白翳真此时只顾着杀许开阳,却未曾料到,自己如今的举动,放在众人眼中,确有杀人灭口之嫌。 白翳真一时语塞,又嘴硬道“本宗只为朝廷和中原武林肃清贼孽,何来的心虚之说”良久,白翳真又举起了手中的剑,指着孟摇光道“不管如何,这徐家逆贼犯上作乱是真,今日本宗必须杀他,给武林一个交代。”周围又响起窸窣的议论声,白翳真此时只顾着杀许开阳,却未曾料到,自己如今的举动,放在众人眼中,确有杀人灭口之嫌。 众多宾客中,冲出一柄仙气盈盈的长剑,阻挡住白翳真的攻势,下一刻,一名白衣道袍的少年飞了出来。 “你”大黄转过身来,待看清他的脸,孟摇光瞬间愣住,在场的昆仑弟子也瞬间愣住,良久,齐齐收剑,向大黄叩身施礼“玄祯师兄” “即便如此”这人的身形迅速轻盈,瞬间闪现到许开阳的面前,将仙剑接在手中,正要关切许开阳的伤势,却见白翳真一击未成,剑势折返,还要进攻,无奈之下,只能并指结阵,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八卦图形,再度挡住白翳真的剑锋。 但天衡道宗毕竟是天衡道宗,在江湖武林中仍处于首屈一指的地位,即便众人再有不解,也不会为了一个许开阳,就得罪白翳真。 孟摇光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白诺灵道“依我看,这位庄主夫人应当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吧”我在来折剑山庄之前,曾向白汀瑶打听过白诺灵的事,据说这位白家的二小姐,平时温柔可亲,可惜就是胆子小了点,没有什么主见,似乎连嫁进折剑山庄这件事,都是由白翳真和白伶俜做主的,如今看她这副模样,当年柳维扬之死,她应当知道不少细节,更甚至是其中最为关键的所在,否则许开阳也不会找上她。 他站稳身形,望着大黄的背影拱手道“多谢道友解围,今日救命之恩”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三章 山庄变故(三) 又听孟摇光问“师兄,究竟是哪位高人帮你我明明记得从岐山回来以后,掌门将你安葬在昆仑后山的冰室中。笔神阁 。”我的心中大惊,生怕大黄在这里把我说出去,看他们昆仑弟子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往生咒术,我听师父和师兄说,这世上的人都贪生怕死的很,若让他们知道我能将死人复活,搞不好会把我抓起来,当成怪物研究。 关键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白伶俜冷冷打断“你们若想闲话家常的话,回你们的昆仑再说,这是折剑山庄,我们天衡道宗与昆仑之间,尚有恩怨未能了结。”想了想,觉着哪里不对,又连忙改口“我不是,我不是”我心想,不久前有个名叫易初莲的少年,也极有可能和徐婧容长得一样呢,但我不是徐婧容,那个易初莲也不是,由此可见,我们三个人的脸比较大众,碰巧相似而已。 大黄看向孟摇光,问“你是何人”23225191184,232251911840c2磨铁文学综上推敲,师兄定然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我和大黄都是在棋盘上的棋子,一切行动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我嘿嘿地傻笑了一下,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大黄沉默不语,相对于孟摇光的欢喜和亲昵,他的态度略显疏远,静了片刻,却走到许开阳身边道“可是,我还记得你。”关键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白伶俜冷冷打断“你们若想闲话家常的话,回你们的昆仑再说,这是折剑山庄,我们天衡道宗与昆仑之间,尚有恩怨未能了结。”见大黄根本不认识自己,孟摇光瞪大了眼睛,昆仑门想要没有类似往生咒这种术法,不然他们早就将大黄复活了。 我的心中大惊,生怕大黄在这里把我说出去,看他们昆仑弟子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往生咒术,我听师父和师兄说,这世上的人都贪生怕死的很,若让他们知道我能将死人复活,搞不好会把我抓起来,当成怪物研究。 许开阳结结巴巴犹豫了良久,才向大黄惭愧道“师兄,我并非有意害你,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可还记得”不过这姑娘如此说,可能是想表现自己对我的印象很深刻,也足以说明,那个叫徐婧容的人,在她心中是有多恨之入骨。 他表情茫然,站在山庄中,反应了片刻,并没有理会那些昆仑弟子,反而转向不远处的白伶俜道“暗算偷袭,如此下作的事,也不怕辱没了天衡道宗和天殊剑的名声”大黄看向孟摇光,问“你是何人”又听孟摇光问“师兄,究竟是哪位高人帮你我明明记得从岐山回来以后,掌门将你安葬在昆仑后山的冰室中。”白伶俜冷冷道“昆仑逆贼,犯上作乱,我如此做只为铲奸除恶,怎能算得上偷袭”又听孟摇光问“师兄,究竟是哪位高人帮你我明明记得从岐山回来以后,掌门将你安葬在昆仑后山的冰室中。”我心想,一张脸化成灰,那都成粉末渣子了,如何还能认得出来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四章 山庄变故(四) “住口”正当此时,许开阳冷冷地哼了一声,嘲讽道“查探清楚你们天衡道宗的查探清楚,只怕是想像对我秦师叔那样,栽赃构陷,在毫无事实证据的情况下,将她活活折磨致死吧”即便我不是昆仑弟子,听到这番话,都有点出离的愤怒。 见她如此,我也知道她处境为难,不过她能在此刻为我出头,我还是很感激的。 见他不动,白伶俜道“大哥,究竟是杀了她,还是放了她,我们大家可都看着呢”白汀瑶语塞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家的人,最终沉默下来,不敢说话。 我想了想,若是说得轻了,在现在的我和以前的徐婧容之间,不能有个很鲜明的对比,显然不太能说明我并不是徐婧容这件事。 白伶俜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可我看白翳真也不太像这么深情的人。 “我”我不确定,说出来之后,会不会再度惹怒到白伶俜,所以在心里斟酌措辞。 不料,听到这些话,白翳真的身形却晃了一下,明显受到许多打击。我觉得,这姑娘的脑袋有些问题,跟她有仇的人是徐婧容,若我真是徐婧容,她会杀了我,若我不是,为了验证我不是,依然还会杀了我,横竖都得让我一死是不是 见白汀瑶肯为我说话,我简直感激涕零,但听到后面,禁不住满头黑线,在心里呵呵了两声,求情就是求情,干嘛总是说我乡巴佬 我不确定,说出来之后,会不会再度惹怒到白伶俜,所以在心里斟酌措辞。 “你保证”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五章 山庄变故(五) “就你”白翳真却在身后喊出我的名字,可除了师父和师兄,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的喊过我,他与我不过萍水相逢,还险些害我丢了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白翳真再度沉默下来,许久才缓缓地道“阿婧姑娘说得对,我与她之间从来都不是误会,而是死敌,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死敌,除此之外,再无第二种结果,可是”他好像有点伤情的样子,试探地问我“如若有天,被姑娘发现我就是你的仇人,可否记得我今日放你的恩情” “就你” “你懂什么”许开阳又上下打量了我几下“可得了吧,就你这样还是我姑姑徐婧容做梦去吧”时至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徐婧容她都已经死了,而且这些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觉着,这个许开阳对我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望了他片刻,提醒道“你有没有听那些人说,我极有可能是徐婧容,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是你的姑姑,你对我如此差,难道就不怕被人说是目无尊长么”正想着,牢门外却传出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我耳朵最尖,听到声音,不由心中一动,还以为是师兄赶来就我了,可看到从门口落在台阶上,一点点变得清晰的影子,却又失望起来,根本不是师兄,而是一个提着灯笼,手中配着刀剑的护卫。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我觉着,这个许开阳对我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望了他片刻,提醒道“你有没有听那些人说,我极有可能是徐婧容,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是你的姑姑,你对我如此差,难道就不怕被人说是目无尊长么”这话,自然是吓唬他的,师兄果然被我吓到,握拳轻咳了一声,道“师父说过,忍辱负重方能成就大事,况且你这不是叫我去给你报仇,而是让我去送死。”良久,才做出决定道“你带她走吧。”一身淡青色的纱裙,梳着温婉大方的发髻,单看背影就知道是江采。 “”时至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徐婧容她都已经死了,而且这些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走上前,很惊奇道“江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护卫脸色沉郁地看了我一会儿,才道“我们宗主要见你,先跟我走吧。”白翳真却摇头,坚持道“我对她不是情,绝对不是情”若不是我现在行动不便,已经动手将他打死了,不过考虑到这小孩的种种行径,八成是个坏人,即便用往生咒,也没有办法将他复活。 但很快地又意识到我并不是易初莲,顿了一下,才回答“我与弟弟来岐阳办事,听说阿婧姑娘在此落难,所以特来看看。”他断然否认,然后又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声“如若有可能,让姑娘记得我对你的好,即便哪天姑娘想起我对你的不好,也能让你对我少恨一些”一身淡青色的纱裙,梳着温婉大方的发髻,单看背影就知道是江采。 折剑山庄的地牢里,我被人用铁链捆着,看着对面同样被捆成粽子的许开阳,许开阳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良久,终于忍不住嚷嚷“哎哎,乡巴佬,你看什么”正想着,牢门外却传出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我耳朵最尖,听到声音,不由心中一动,还以为是师兄赶来就我了,可看到从门口落在台阶上,一点点变得清晰的影子,却又失望起来,根本不是师兄,而是一个提着灯笼,手中配着刀剑的护卫。 他的神情中掩着激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迅速低下头掩饰局促和慌张“我如此说,或许姑娘不会相信,当初在昆仑山,即便她斩断天门,断了我的仙路,被各派围攻之时,我也依然希望她能闯出去,活下来,即便哪天她再次回来时,是想要了我的命,我也确确实实是不想让她死的。”正想着,牢门外却传出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我耳朵最尖,听到声音,不由心中一动,还以为是师兄赶来就我了,可看到从门口落在台阶上,一点点变得清晰的影子,却又失望起来,根本不是师兄,而是一个提着灯笼,手中配着刀剑的护卫。 他断然否认,然后又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声“如若有可能,让姑娘记得我对你的好,即便哪天姑娘想起我对你的不好,也能让你对我少恨一些”江采看向我,眼神中瞬间闪现出一抹异样的光彩,看得出来,她至今都还拿我当作那个易初莲。 我这才反应过来,白翳真又拿我当作他们口中的徐婧容,他对我说的这些,其实是对徐婧容说的。 说着,又看向白翳真道“这位阿婧姑娘是我的朋友,我能以自闲山庄作为保证,她不是你们所要寻找的徐婧容,还请白宗主放了她,不然我们自闲山庄定不会罢休。”他好像有点伤情的样子,试探地问我“如若有天,被姑娘发现我就是你的仇人,可否记得我今日放你的恩情” 阅读悦,阅读悦精彩 玉edu玉e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六章 师兄受伤(一) “少来”说到这里,我也想起来了,那个许开阳之前吞吞吐吐的,肯定隐瞒了一些事,至少他知道的事情,比昆仑要多,说不定那个小破孩和岐山的魔头妖女也有点关系。 。 更多好看小说 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师兄这个不知死活的,竟然跟白翳真动起了手。 “救人救谁呀”话音刚落,就被师兄拎着衣领拖走了。说着,又自嘲地苦笑一声“说来说去,大哥你就是不想杀她,什么自闲山庄,什么玉虚昆仑门,你若真想要了她的命,即便十个自闲山庄来了又有什么用”白翳真断然否决“不可能”但见师兄亦是熟门熟路,我才忽然想起来,他曾说过的,在我在折剑山庄的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躲在暗处观察我们的。 白翳真的语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仿佛在质问白伶俜的同时,也在质问着自己“喜欢她处心积虑想要杀我,喜欢她在昆仑山上断了我的仙路我再说一遍,我与徐婧容是死仇,此生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死仇,现在她都已经死了,当年你不也在昆仑山巅上亲眼看到的吗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如何还能活着回来”师兄断然道“不行”混入地牢中,却没有发现许开阳的踪影,我很惊悚,莫不是我离开之后,白翳真和白伶俜他们将许开阳杀了吧 听她称呼那人为大哥,我心里又是一惊,跟她一起进来的莫不是白翳真吧 师兄说,这几日他其实一直都在山庄里暗中观察保护我的,连我在地牢里骂他没有良心活该遭天打雷劈的事,他都知道。 我原以为是师兄马后炮,为了掩饰自己丢下我不管我的死活才编出来的谎话,不料江采却证实了他的说辞,还告诉我师兄很关心我。 她若不说,我倒不知道白翳真居然还有这种想法,可叹先前对他有些误会,还出言伤了他。 师兄上前拉我,没拉动,又换了一个姿势拖我,还是没拖动,最终叹了口气“你陪我回去救个人就出来,又没让你住在那里。”我很疑惑,大黄现在应该在跟那些昆仑门的弟子在一起,师兄除了救他,也就只能救我,如今我已经出来了,他还回去做什么 护卫说他们,而不是他,有可能指的是许开阳和救他的人,也就是说,许开阳有可能还没死,而是被人救出去了。 关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白翳真朝向我们这边断喝了一声“是谁在那里,快出来” “住口”我翻了翻白眼,又哼了一声,心想着那是,人若死了,命就没了,自己以前的事,认识的人都将一笔勾销,最重要的,若是死了,就不能吃到这世间的诸多美食了。 折剑山庄外,四周静悄悄的,庄中的护卫和下人多数已经睡了,仅余下几个守夜的,提着灯笼在长廊内转悠。 正当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你们去那边看看,别让他们跑了”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师兄这个不知死活的,竟然跟白翳真动起了手。 想到牢里的那个小破孩,我很惊讶,瞪大了眼睛“师兄,你该不是想去救许开阳吧” “大哥,你为何要放走她”但见师兄亦是熟门熟路,我才忽然想起来,他曾说过的,在我在折剑山庄的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躲在暗处观察我们的。 “大哥,你为何要放走她”正可惜着,却听白翳真微怒道“以后不可再这样胡言乱语”但见师兄亦是熟门熟路,我才忽然想起来,他曾说过的,在我在折剑山庄的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躲在暗处观察我们的。 送别江采,已经折腾到大半夜,我站在林中,打了一个呵欠,再看天上皎洁的明月,由于困顿,月亮都晕出了重影,一个变成了俩。 夏天倒还好,毕竟天气热么,大冬天的,外面还下着雪,他都要出去赤着脚在雪地里站一会儿,真是奇怪,也真是变态。 护卫说他们,而不是他,有可能指的是许开阳和救他的人,也就是说,许开阳有可能还没死,而是被人救出去了。 夏天倒还好,毕竟天气热么,大冬天的,外面还下着雪,他都要出去赤着脚在雪地里站一会儿,真是奇怪,也真是变态。 我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阁楼底下,我们所在的屋顶距离地面还是挺高的,顿时哆嗦了一下,搂住师兄的脖颈,不敢再乱动,却听到头顶传来师兄低低地轻笑声。 她向白翳真走近,语气中带着沉痛和不忍,像是惑毒人心的女妖,可以提醒着什么“你喜欢她,不想看她死,所以才借着自闲山庄的名义放她,也给你自己一个台阶下。” “大哥,你为何要放走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七章 师兄受伤(二) 寂静的树林里,回荡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如厉鬼索命般,绵远悠长,我吓了一跳,连忙止住眼泪观望四周,才发现这声音的来源是我。笔砚阁 biyan 更多好看小说 盘腿坐在师兄身边,百无聊赖地守着,却听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脚步声。 他落在地上,将我放开,踉跄一下,险些摔倒,扶住旁边的灌木,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 师兄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却听到山庄内传来更加嘈杂的吵闹声,想必是来追捕我们的。 这个师兄,不是说困了要睡觉么,大半夜的,喊我名字干嘛我赶忙跑过去,一手扶着他,焦急问“师兄,师兄,你是不是受伤了”此时见到他们,我有点惊讶,万万没想到,救走许开阳的人会是大黄。 我带着师兄不知道走了多久,最终来到一个破旧的凉亭,亭子底下涓涓流着溪水。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会再闯祸,不会再惹你生气,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你” “许开阳”盘腿坐在师兄身边,百无聊赖地守着,却听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脚步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八章 师兄受伤(三) 大黄并没有想起自己是谁,不过以眼前的情景来看,他应该就是玄祯仙尊沈星沉无疑。 。 更多好看小说 寂静的树林中,我们坐在凉亭里,明月高悬,遥照九州,皎洁的月光穿透树林的枝叶倾洒下来,耳畔不时传来底下溪水流淌的涓涓声。 师兄沉沉地睡了一会儿,许是伤口的位置开始犯疼,咳嗽了一声,清醒过来。 我连忙上前扶他,问“师兄师兄,你好些了么”师兄面色苍白,淡淡地答了一声“无碍。”我将他的手臂丢开,有些生气“以往受一点点皮外伤,都要大惊小怪跟我邀功卖惨,今日受这么重的伤,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如果师兄早点告诉我的话,我刚才带他逃跑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着急勉强他了,或许师兄的情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 “正因为是重伤,所以才”师兄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改口“你放心好了,没事的,再过几日就好了。”我能听出他刚才的意思是,正因为是如此重的伤,所以才要瞒着我,这倒是奇了,以师兄过往的事迹来看,此事委实不符合他的性格。 毕竟以前他爬树,手被树枝划了一道口子,都像是断手了一样,叽叽歪歪地喊痛,吃饭让我喂他,就差洗澡也让我在旁边给他搓背了。 沈星沉低下头,道“我该早些知会易公子,否则你也不会被我连累,受如此重的伤。”师兄舒然一笑,淡淡答“千金难买早知道,沈兄你也不想的不是么,只要沈兄能达成所愿,救出许公子,解开你心中的疑惑就好。”沈星沉心中的疑惑,无非是当日在岐山上,身为昆仑弟子的许开阳,为何要暗算他。 面对这个问题,许开阳沉默了一下,明显觉着此事不太光彩,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问“玄祯师兄,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么”沈星沉的眉目间闪现出一抹的疑惑,又听许开阳道“关于岐山上的那个妖女”我心想,笑话,沈星沉现在连他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怎么可能还认识岐山上的什么妖人 见沈星沉神情呆滞,没有反应,许开阳急了,神情激动,结结巴巴地道“师兄,她她是我们的萧师叔啊”姓萧,还是个女人,又是沈星沉和许开阳的师叔,这样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 十几年前,与徐婧容和柳维扬一起并称为昆仑七子的女剑仙萧和瑟。意识到这点,同时又觉着不可能,毕竟萧和瑟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白翳真斩杀在昆仑山,白家满满一本子的功绩,其中就包含这件事。 许开阳又断断续续地道“萧师叔她还没有死啊,掌门让你们杀的人,就是她啊”沈星沉的手,满满抚上自己的心口,低低地说了一句“和瑟师叔”他没有说,关于萧和瑟这个人,他到底想起了多少事情,不过以他的神态来看,明显对这个人有些印象的。 但此事有诸多疑点,尤其许开阳这个人,被仇恨冲昏头脑,整个人亦正亦邪的,难保不是在说谎欺骗我们。 我问许开阳“你说萧和瑟现如今还活着,那白翳真当年在昆仑山上杀的是谁”许开阳看向我,眼神直勾勾的,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片刻,他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说,萧师叔叛出昆仑的时候,白翳真并没有在昆仑呢”这倒奇了,既然白翳真不在昆仑山,就没有可能杀死萧和瑟,那他为何要背负这笔血债 又听许开阳道“当年我全家蒙难,想去找白翳真报仇,亲眼看到他在洛阳城中,不可能会在短期内赶到昆仑山,至于他为何要背上这件事,其中缘由,我也不甚清楚,掌门一直将此事视为昆仑机密,门中弟子一概不许提起,或许只有玄祯师兄才能知道一些原委。”说着,将目光看向沈星沉,希望他能想出来一些事情。 可沈星沉的神情怔怔地,明显不能给他答案,反而心中的疑惑更多。 “那柳维扬呢”听我提起柳维扬三个字,不知为何,师兄的伤情似乎更严重了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 我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但回想起折剑山庄的一切,许开阳明显和那些南疆的人有所勾结,现在却说自己和岐山的萧和瑟有关。 萧和瑟既然是昆仑弟子,以前参加过南疆的那场战争,与南疆也算有些过节,那些南疆人肯定不会帮萧和瑟,而萧和瑟青梅竹马的师兄何道常,是死在南疆之战中,我想若她真的对何道常感情深厚的话,许开阳若是她的人,应该也不会想到去跟南疆人勾结去对付白翳真。 但我若直截了当指出许开阳跟南疆人有所勾结,他肯定会百般狡辩,于是换了一种说法“你的手中,为何会有柳维扬的随身之物”见我问关于柳维扬的问题是这个,师兄暗暗地舒了口气,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以前跟那个柳维扬肯定有着什么过节。 许开阳纠结了片刻,才道“姑娘,我是岐山萧师叔手下的人,萧师叔与柳师叔同出一门,有他的随身之物不算奇怪吧”我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于是又步步紧逼地问“可许公子既然是岐山萧和瑟手下的人,为何会跟南疆的那些人有所来往,柳维扬的随身之物,分明是南疆人交给你的。”见我戳穿他的谎言,许开阳这才意识到落入我的陷阱中,脸色青白了好一阵儿,才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我向你们说实话吧,我确实是萧师叔安插在昆仑门的人,只不过,岐山一役,萧师叔失踪,萧师叔手下的人也死的死,伤的伤,四下溃散,一盘散沙,我想向白翳真报仇,只能暂时先帮那些南疆人办事。”当年,白翳真追杀徐家人,许开阳的父母尽皆死在白家手中,只留下他一个人流落江湖。 不过他第一个去的地方并不是玉虚昆仑门,而是岐山,那时候萧和瑟从昆仑叛出,四下招收人马,企图与昆仑和天衡道宗对抗,许开阳虽对昆仑没有什么仇恨,但却想杀了白翳真,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他就决定留在萧和瑟的手下做事,然而萧和瑟却让他以弟子的身份进入昆仑山,帮她暗中监视和打探昆仑的动静。 这个奸细,许开阳做了十几年,也帮萧和瑟打探了不少情报,一直没有暴露,但他没有想到,玉虚昆仑山会在这个时候向岐山宣战,号召武林同道共同围攻岐山。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昆仑山修行,自然知道沈星沉的昆仑剑阵有多厉害,因此,为了在那场战争中保护萧和瑟,才不得已暗算沈星沉,原本是想拖住沈星沉,却没想到,那昆仑剑阵如此厉害,竟然反噬让沈星沉直接没了命。 沈星沉死了,萧和瑟也没有讨到好处,岐山之战结束后,许开阳就找不到她了。 虽然没有暴露自己作为奸细的这件事,却也如丧家之犬,无主可依,也没有背景和实力对抗白翳真和天衡道宗,正在他打算拼个一死,也要跟白翳真鱼死网破之时,南疆的那些人找到了他,并且向他提出了合作。 柳维扬的随身之物,正是那些南疆人给他的,还让他放在折剑山庄庄主夫人的房中。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那些人要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但看白诺灵的反应,当年柳维扬的死,确有许多蹊跷之处,应是白翳真和天衡道宗的一个把柄。 最后,许开阳道“十几年前,天衡道宗率领各派攻打南疆婆娑教,婆娑教的教主被杀,现如今他们推选了新的教主,并且来势汹汹,扬言要为前任教主报仇,不久前,与白翳真约定在珈蓝山境决斗,此次折剑山庄的满月酒宴,白翳真来岐阳的目的,其实也是想联合各位武林同道,商议珈蓝山境对抗婆娑教的事。”原来如此我想多问一些有关萧和瑟的事,不料师兄却忽然问“珈蓝山境的比试,在什么时候”许开阳回答“三个月后。”顿了顿,看向沈星沉“珈蓝山境对战婆娑教,昆仑山想必也会参加,师兄也要去么”沈星沉默了片刻,答“无可避免。”也是,他现在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昆仑到底还是他的师门,此次婆娑教卷土重来,对中原武林来说,是一件大事。 不仅是他,连我也想去凑一凑热闹的。不料师兄却道“珈蓝山境的比试在三个月后,时间还算宽裕,依我看,沈兄与其去那里,不如先去岐山走一趟。”见我们将目光都转移向他,有点不解,师兄顿了顿,又解释道“此事盘根错节,十分复杂,但你们没有发现么,婆娑教的事也好,徐家的事也罢,都牵连着十多年前昆仑七子与天衡道宗的恩怨,当年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许只有岐山那里会有答案,想要解开珈蓝山境的争端,也只有先解开当年的疑惑和仇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昆仑有仙》正文 第三十九章 师兄受伤(四) 我觉得师兄说的很对,婆娑教想要卷土重来,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天衡道宗和昆仑门,然而由于白翳真和凌虚子的关系,这两者之间密不可分,他们想要成事,就必须先瓦解天衡道宗与昆仑之间的结盟,这应该也是那些南疆人给许开阳柳维扬随身之物,惊吓白诺灵的原因。 有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若想阻止珈蓝山境的争端,就要查探清楚当年昆仑七子与天衡道宗之间的恩怨。 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师兄一向偷懒怕麻烦,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如此热衷 夜晚寂静,待商议好前往岐山的事情之后,沈星沉与许开阳靠着凉亭的木柱休息,我跟着师兄跑了一天,又带他逃了这么远的路,早就累了,躺在凉亭的栏杆边休息,晚风拂过,觉着有些冷,哆嗦一下,清醒过来,却见自己身上盖着师兄的外袍,亭中却不见师兄的踪影。 我有点着急,怕他又返回折剑山庄去找白翳真和白伶俜的晦气,急忙寻找,却见师兄站在亭下溪水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接近,本想吓他一下,不料脚下却踩住一根树枝,咔嚓一声脆响,师兄回过神来,转过身,一脸无奈地望着我。 被他发现,我嘿嘿一笑,有些尴尬,走到他身边,却听师兄首先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装神弄鬼做什么”我有点不满,负着手,嘟着嘴抱怨道“师兄你不也没睡,干嘛还要管我”师兄淡淡地轻咳了一声,气息虚弱,还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肩上的伤口,我急忙问“是不是伤口太深了”师兄听此,立即把放在肩上的手拿下来,才回答“不是。”我在内心不屑地切了一声,同时又将师兄狠狠地鄙夷了一番,他肯定是怕我取笑他,所以才强行装着没事的样子。 “阿婧”正胡思乱想时,却听师兄轻唤我的名字“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自己是徐婧容该如何”师兄近日颇为奇怪,老是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和假设,伤春悲秋的,实在酸气的很。 我想了一下,反问“那我是徐婧容么” “自然不是。”师兄急于否定的态度,不像是给我答案,反而更像怕暴露自己的什么秘密似的。 听此,我沉默下来,又代入徐婧容仔细设想了一下,才回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都说徐婧容是很坏很坏的人,可我却觉着不是,反而觉着她很可怜”一个人,全族被屠,还要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和师姐惨死,即便这些人的死,都有一定的原因,即便徐婧容是再怎么修行得道的高人,都无法做到完全不恨吧 别说是她,如果换作是我,面对同样的情况,只怕早就拿着天殊剑找白家的人拼命,也不用等到昆仑山各派聚集时,最终害得自己落得个被各派围攻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们说,天衡道宗和白家的人都是好人,是替天行道,而徐婧容和昆仑七子都是坏人,可现如今,手持天殊剑的,是白家人,抢走昆仑山修行秘籍的,也是白家人,在折剑山庄叫嚣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也是白家人,我虽常年居于深山,不懂人情世故,但也知道君子从不夺人所爱,也不会伤及无辜的道理。 更何况,看白诺灵见到柳维扬的遗物,那副惊吓心虚的样子,和白翳真面对徐婧容的态度,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真说不清楚。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我以前真的是徐婧容的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是阿婧就好了嘛,真正的徐婧容已经死在昆仑山上了,那些恩怨情仇,也该随着她的死消弭化解,即便她以前做过多少错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现在的我,跟另一个完全不是徐婧容的人有何区别那些恩怨也不该算到我头上吧” “那徐婧容的仇恨呢”师兄问“那些人杀了徐婧容的全族,又杀了她的师兄和师姐,若你当真是徐婧容的话,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我”我语塞下来,良久,才低下头咕哝道“我也不知道。”从我自璇玑山醒来开始,就是阿婧,认识的只有师父和师兄,每天在璇玑山上的生活,虽然有点无聊枯燥,但还是很开心的,至少不用担心会被哪个仇家杀掉。 以前我总是向往着山下的生活,以为山下有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可如今真的下来了,见着了这许多的恩恩怨怨,却觉着,这山下的生活,还不如我们山上一半好。 师兄又问“若是给你机会的话,你是想做徐婧容,还是想做阿婧”我无法给出答案,虽然打从心底里喜欢现在无事一身轻的生活,但若我真是徐婧容的话,身上虽有很多仇怨,但也有很多难以割舍的人,他们在意过我,我也在意过他们,岂能因为眼前的宁静,就忘记抛却他们和过往的人生 见师兄一再逼问我,我有点烦躁,哎呀了两声“可我真的不是徐婧容嘛干嘛要想这种没用的东西简直自寻烦恼”师兄听此,苦笑了一声,转过视线“说的也是。”溪畔的水声潺潺,偶尔还能听到两声虫鸣,有点点萤火从树林深处升起,点缀在枝叶间,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 我试探地问师兄“师兄,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师兄立即摇头否认,可我还是觉着他有问题,就像以前猜测的那样,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盘棋,和我有关,和沈星沉有关,或者,和以前的昆仑七子也有些许微妙的关系。 见他不肯开口,我也觉着困了,打着哈欠“算啦,既然你不肯说就算了,反正等沈星沉找回了他的过去,送他回昆仑山之后,我们就该回去了。” “阿婧”见我想走,师兄下意识地喊住我,我转身看向他,却见师兄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相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是你这边的。”我想,师兄可能是受了伤,还在发烧,不小心把脑袋烧坏了,居然不怼我,开始说起这酸不拉几,腻死人不偿命的话。 第二天一早,见师兄的伤势恢复了一些,我们决定去找江采,和她一起回洛河城,许开阳因为惦念着珈蓝山境的事,而且又身为朝廷钦犯,又是天衡道宗通缉的死敌,不便与我们同行,因此,在见到江采之前,就跟我们告别,准备先行前往珈蓝山境打探消息。 原本我对他有诸多怀疑,怕他打探消息是假,伺机逃跑是真,可师兄和沈星沉却决定相信他,还委托给他很多任务,见许开阳临行前那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我也只能相信,经过折剑山庄那一战,他已经洗心革面,弃暗投明,真的不再做坏事了。 此次回洛河城,怕被天衡道宗的人盯上,我们走的是水路,望着洛河城外渺渺数里的护城河,我有点恍惚,隐隐约约,想起之前在城中,卖茶的店家说过,十几年前,有位贵人在这里准备了十里烟花,给他新婚妻子看的故事。 那个故事听得有头没尾,也不知道那位贵人和他新婚的妻子怎么样了,十几年前的两个人,现在想必早已儿女绕膝了吧。 真是让人羡慕。我问江采那件事,江采当时却愣了一下,反问我“阿婧姑娘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反问“怎么,我应该知道么”那位店家说,准备十里烟花的是位贵人,既然是贵人,想必十分出名,可叹我一直生活在山上,不曾出门一步,别说贵人了,连当今的皇帝都不知道姓甚名谁。 却听江采又道“那位在我们洛河城中,准备十里烟花的人,就是小侯爷李东阳啊。”我愣了愣,毕竟李东阳这个名字,我还是熟悉的,听说他当时来北朝是要求娶公主的,想必他的妻子,应该是北朝的那位公主吧。 只不过后来南府国灭了北朝,也不知道那位公主怎么样了。一边是灭国之仇,一边是夫妻情深,啧啧,单是想想,就觉得精彩,可以编一出有关风花雪月,国仇家恨的折子戏了。 我问“那位小侯爷,看来很喜欢北朝的公主啊,可为什么后来,南府国却还是灭了北朝”提出这个问题,我就觉得自己傻了,风花雪月是风花雪月,国仇家恨是国仇家恨,自古江山美人不可兼得,舍江山取美人的能有几个 却见江采的神情更加奇怪,问“这件事情,阿婧姑娘也不知道么,小侯爷的那位新婚妻子,并不是北朝的公主,而是昆仑山的弟子徐婧容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