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娱之乃木坂猜想》 作品相关 前面的一点话 最早接触日娱是看了纯血战五渣的《一统日娱》。那时候还完全不知道书中的人到底是谁。后来看了先帝-汉朝天子的《乃木坂之诗》，慢慢地对于一些人物有了了解，也慢慢入了日娱和乃团的坑。 后来的日娱小说多了一些，大体上都看过。比如爆炸的《日娱之花未眠》，芝士的《日娱之花开乃木坂》，麦佬的《乃木坂往事》，云佬的《乃木坂物语》，以及不知所踪的上行之路。 再后来的一些新书也都看了，比如梦梦的，限限的，小垃圾的，还有最近的能源总监。 看了一圈下来，自己也有了一点想法。加之不少大佬写的都相当不错，就是由于种种情况不能完本令人有些遗憾。恰巧最近假期有点时间干脆就写了出来。 作为一个新人，文笔是肯定不能和各位大佬相比的，情节上也难免会有一些疏漏之处，仅仅是把脑中的想法转化为文字就已颇为艰难。因此本书练笔的程度会多一些，还请多多包涵。 此外，由于平常的事情比较多，更新就只能尽力而为。也不敢奢谈完本，只能说尽量坚持着写下去，还请各位谅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章 初次见面 在车厢中看着列车缓缓驶入了青砥站，水月涟突然想起了东京湾的潮水。站台如同是坚固的海堤，列车的出入就是海水的起伏，而自己则像是即将被抛上岸的一粒细砂。车厢在站台前停稳，一阵短促的铃声后车门终于打开。跟随着涌动的人潮，水月涟下车后向站外走去。 进入站前的街道，寒冷的空气瞬间将人裹入其中。站内的列车又一次启程，惊起了路旁电线上的几只乌鸦，在被两旁建筑物切成矩形的深秋天空下发出孤寂的叫声。 裹紧了身上大衣，水月涟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巴掌大的纸片，借着尚有余温的夕阳重新确认了此行的目的地：葛饰区青户五丁目11。将纸片对折后收起，打开手机上的地图研究起具体的路线。 参照着道路两旁的建筑物，水月涟在蛛网般的道路中摸索前行，终于在路灯亮起之前抵达了今天的目的地，一幢常见的一户建。普通的二层木质房屋看上去有了些年头，不过干净的院落可以看出主人的悉心照料。看着门口处写着“斋藤”二字的名牌，水月涟稍微整理了自己的外表，在脸上使劲搓了搓以缓解面部的僵硬。感觉差不多后，上前几步按响了门铃。屋内的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旁边的通话器传出了声音。 “请问是哪位？” “失礼了，我是濑户桑介绍来的水月。” 感受到猫眼里似有似无的视线，水月涟微微感到不适。不过房门马上打开。门口的是一位中年男性，头什么，同时内心忍不住吐槽：“这位夫人还真是有搞笑天赋啊。” 将应聘的事情敲定后，房间内的气氛彻底轻松起来。斋藤夫人去上楼找飞鸟来见她的新老师。离开了带给他莫大压力的斋藤夫人，水月涟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情陪着斋藤实也聊起一些不着边际地话题。 受到来自母亲的草莓牛奶威胁，斋藤飞鸟内心满不情愿，但还是摇摇晃晃地蹭下了楼梯。“家教补习啊”，飞鸟脑中浮现出了中年秃头男的形象，戒尺配上死板的面孔，就像学校的班主任一样令人厌烦。不由得挠了挠头，“该怎么办呢？” 推开门后，陷入烦恼的斋藤飞鸟低头溜到桌边坐下，有些不安地靠在母亲旁边。在母亲再三地催促下终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水月涟。 “今天真是叨扰了。” “没有没有，反而是我们这边麻烦水月桑了。” 听着楼下传来的寒暄，斋藤飞鸟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对于补习的烦恼丝毫没有减轻。即使不断晃动脑袋也想不出任何逃避补习的办法，连带着对水月涟也讨厌起来。对于自己的补习教师，斋藤飞鸟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惊讶于他的身高。在瘦瘦小小的斋藤飞鸟看来，一米八的水月涟已经是巨人般的存在。平削棱角般的面庞上有着锋利的眉眼，对她笑起来的时候却显得意外的柔和，再配上有点散漫的头发，“简直就像是杂志上的模特一样”。斋藤飞鸟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离开斋藤家后，水月涟借着路灯回忆着返回车站的路。虽然这次面试意外地顺利，但想到作为自己第一个学生的斋藤飞鸟却感到头疼起来。回想起刚刚见到的斋藤飞鸟，看起来作为女孩子也显得过于瘦小，长长黑发下总是试图隐藏起的圆脸也是小的令人惊异。在被母亲要求到招呼时表现地过于不情愿，缺乏热情的话语又轻微到难以听清。在自己向她打招呼时，躲到母亲身后不再露面，也不作回应。“总感觉自己已经被讨厌了”，水月涟感到一阵棘手。 虽说夜晚的冷风使头脑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想出与斋藤飞鸟进行沟通的方法。 “五千円的工作果然不是那么好做的”，水月涟长叹一声，第一次对前来应聘的正确性提出了质疑。但是钱包的厚度成功地打消了这个想法。而且，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也没有当场反悔的道理。 “先试试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说抱歉了”。对照着地图，水月涟又转过一个路口。 走到街角的便当店前，水月涟看到了车站内露出的灯光，突然想起应该对介绍他来面试的濑户编辑表示下感谢。 站在路边，看着西方天空中飞一般逃走的最后一抹瑰红，水月涟掏出手机拨通了濑户内川的号码。 几声长响后，入耳的是编辑部内嘈杂的噪声，而后是一个有些疲惫的男性声音响起，“这里是濑户正川。” 列车呼啸着驶过。按住话筒，过了一会水月涟开口：“濑户桑，我是水月。斋藤家的面试成功了，这次真是多谢您了。” “哦，没什么。”听筒中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濑户继续说到：“啊，忘了通知你，新书的截稿日期提前到下个月二十号，没问题吧。”询问的话语中却全是肯定的语气。 “下个月二十号码…”回想起自己勉强算得上差强人意的进度，水月涟还是选择了咬牙答应。 “对了，写一篇音乐评论，题材随便，下次一起给我。” “什么，我…”仿佛刻意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令人烦躁的挂断声在开口的瞬间跳出。再打过去则只得到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面试成功的愉悦心情被额外的工作完全吞噬，水月涟忍不住对着旁边的空气挥出一拳。 抬头看着浸透了墨色的天空，呼吸着寒冷的空气以平抑内心的情绪。再睁开眼，水月涟又能将自己伪装为面无表情的路人，转身走入身后的车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章 住处与乐队 水月涟靠在车厢尽头的墙壁上，闭起双眼静静感受由车体传来的震动。减速，到站，加速。习惯性地默背起剩下的站名。 从上野站走出时，夜晚的东京也到了最热闹的时刻。车站里灌下的咖啡使水月涟稍稍获得了抵抗寒冷的能力，却也使他的神经更加敏感而脆弱。商场的广告声，居酒屋的揽客声，公寓里的争吵声，经过听觉系统的放大变成了重金属摇滚的现场。 快走几步，拐过数个行人稀少的路口，在昏黄的灯光中登上一百五十级台阶。从裤兜中摸出钥匙，进入了半年以来的临时住所。 屋水月当老师了哦。“清水寺诚还是一副怪腔怪调。旁边的白川真纪也颇为配合地演起来，“唉~完全不知道哎~“ “学生还是刚上中一的jc哦“ 水月涟拿着谱子转过身，脸上还是平静的表情，手上做出打电话的动作“m-1漫才大奖赛吗？我想紧急推荐一组选手“ 被水月涟棒读语气激出一身冷汗的清水寺诚和白川真纪终于能够正常说话，“所以面试成功了？“ 水月涟点点头，“每周六下午三小时“ “那不是练习的时间？“ “所以周六的练习以后挪到上午吧，可能要麻烦你们早起了“。水月涟翻着谱子，找上次没练完的部分。 清水寺诚和白川真纪对视了一眼，在白川凶狠的眼神压迫下还是清水寺试探着开口：“早起是没问题，不过你这样下去真的撑得住吗？“ 白川也接着说到：“我今天来的时候取了一些钱，要不....“ “没问题的“，水月涟有点不耐地摆动了手臂，似乎一切与他无关，“...钱的事情也不用再提了，毕竟不是几万日元的问题“ “学费的事情我也可以...“，白川急切的话语尚未完全出口就被打断 “不用担心“，水月涟看着两人叹了口气，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我只不过是想试试“，对面两人还是一言不发，只能补了一句，“撑不下去的时候我会毫不留情地开口的“。虽然其实完全没有这样的打算。 “比起这个，诚你上次的鼓点被人吐槽了吧。“ “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和白川对别人说什么都能唱，而且白川也忘词了。“ 锋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清水寺，“闭嘴！“ 就之前的街头演出事故相互推卸责任后，练习终于开始。 曲调变换中，窗外映入屋内的树影不断延伸。当其终于触到斑驳的墙壁时，空气的颤抖也一同停止。 阴影中的水月涟低垂着头，任由脸上汇集的汗水从下颌滴落。白川真纪也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清水寺诚更是瘫在架子鼓前，大口大口吸气。 缓过来的水月涟从包里翻出干毛巾和纯净水扔给两人，长出一口气后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屋内。夕阳下的旧房间浮起一层虚幻的气息，墙角高高垒起的旧桌椅，微微翘起的木制地板，加上空气的残留的回响，令水月涟产生了时间静止的错觉。 很快，一切就黯淡下来。 “下次演出是什么时候“跳过正趴在桌上补妆白川真纪，水月涟将目光投向试图把普通椅子晃出摇椅感的清水寺诚。 “12日，原宿站出口。“ 点头以示了解的水月涟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穿上外套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先去打工了，打扫拜托你们没问题吧“。却听到两声有气无力的答应声。 “应该没问题吧“，水月涟心想，而后推开门走出了房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章 打工与第一次补习 走过上野公园与上野车站，回到了位于台东区的公寓中，水月涟匆匆冲过澡后便赶往车站前的打工地点。 被夜空点缀的灯光下，白日困于室内的公司职员充斥了街头。逆着人流的方向穿行5分钟后，一家略显古色的烤肉店出现在面前。推开木制的门扇，看到了站在柜台后的老板娘山下雅子。 “水月君今天来的有些晚呢”混合着淡淡的香水气息，山下雅子难分真假的抱怨传入水月涟的耳中。 “山下桑，抱歉，稍微有点事情” 打过招呼后，穿过仿照德川幕府时期风格装饰的大厅。零散的几桌客人散布在不同的角落，空气中烤肉的香味尚不浓郁。来到后面的休息室中，水月涟几口解决掉路上买的廉价便当，换上衣服准备开始晚上的工作。 第一项工作是将稍显空旷的店内填满。将柜台后的活动招牌小心搬出，水月涟站在店门外充当起门童的角色。观察着来往的行人，发现潜在的时刻就伺机把手中的传单递上，并搭配以“欢迎光临”、“万分感谢”等营业话语。 所幸今天的揽客工作也很顺利。当结伴而行的年轻女性们把目光从传单上移到水月涟的脸上，常常会在小小的惊讶后非常乐意地将用餐地点临时改为他身后的烤肉店。 回头看到店内逐渐被填满，顾客繁多的要求使店内的几人有些难以应付。水月涟也转身回到店内干起了服务生的工作。 “水月君，那边的客人需要帮忙烤肉““服务员桑，麻烦帮忙添一套餐具“ 九点，拒绝了又一次的合影请求后，水月涟向山下雅子打声招呼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明天，就是第一次补习了吧。” 无论是多么复杂的路线，只要走过一两次就会彻底熟悉。虽然没什么大的用处，却是水月涟颇为自得的几个技能之一。从青砥站出发，仅用了不到上次一半的时间，水月涟又来到了位于葛饰区的斋藤家。 敲门，问候。完成了必须的客套流程，水月涟被引入会客室中。送上茶水后，斋藤夫人突然开口：“真是抱歉，飞鸟那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在她的房间补习，就在这里可以吗？” “我这边都可以的，麻烦您了。”客随主便的道理水月涟还算了解。 坐在靠近院子的矮桌旁，水月涟安静地喝了好几杯茶后。在母亲连续的催促声中，斋藤飞鸟终于走进了房间，在水月涟对面跪坐下，低下头一言不发，把自己的脸藏在长长的黑发中。 察觉到了斋藤飞鸟难称配合的态度，水月涟只能先开口：“我准备了一些测试题，希望能先了解一下斋藤桑的学力。”说着便拿出昨晚编写的习题，“另外我想看看斋藤桑上次的考试试卷，拜托了” 话语刚落，就感受到斋藤飞鸟不善的目光。她低垂的头不知何时抬了起来，脸颊鼓鼓地盯着水月涟。接受到不情愿信号的水月涟毫无动摇。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补习功课，完全新手的情况下能想出的也只有这两招。“即使你这么看我也不可能不看试卷的”，水月涟心想，也面无表情地回看着斋藤飞鸟。 “阿羞，阿羞”被斋藤夫人喊了几声的斋藤飞鸟在这次对决中不行败下阵来。将圆圆的眼睛转向一边后，沉默着起身，噔噔噔跑上楼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斋藤飞鸟直接扑在床上。想起试卷上的一片红钩，小小的脑袋中更是烦恼。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学力很差，每次考试后的成绩都令父母轻轻叹气，还总被两个哥哥用来开玩笑。虽然之后母亲总是安慰她“阿羞下次努力就可以了。” 斋藤飞鸟翻了个身，看着卧室的天花板出神：“但是我也不想的”。有了提高成绩的想法后，虽然一个人也有在偷偷用功，成绩却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即使明白这样是不行的，但听到家里请家教的决定后，心里莫名地升起了抵触情绪，连未曾谋面的补习老师也讨厌起来。 又想起楼下坐着的水月涟，除了比预想中的补习老师年轻许多外，也没什么别的看法。“不过，东大吗”，在斋藤飞鸟看来，东大生就如同书中无所不知的智者，虽然水月涟的外表和她心中厚底眼镜的东大学生形象差了不少。 “姑且先相信他吧”斋藤飞鸟挪下床，从书桌中翻出有些褶皱的试卷。 又喝了三杯茶后，水月涟终于等到了取试卷归来的斋藤飞鸟。 斋藤飞鸟先是打开门探头观察了室内，注意到斋藤夫人已经离开后，一声不吭的小跑到桌前坐下，有些扭捏地将试卷放在桌上，拿过一旁的试题写了起来。 看到试卷的水月涟瞬间感觉头疼起来，几份试卷上红钩遍布。后面复杂的题目出错若还是可以原谅的话，前面的一些题目出错令他感到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把二文三束写成二百三円？因为够便宜吗？不由得看了一眼埋头做题的斋藤飞鸟，“这孩子的智商没问题吗？”，心里为自己的教师生涯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低着头做题的斋藤飞鸟时不时用余光观察水月涟的反应。注意到他看试卷时紧皱的额头和微妙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又气恼。感受到水月涟看向自己的目光又赶紧盯着题目装出思考的样子。 新人教师水月涟第一次做家教遇到斋藤飞鸟这种学生感到异常棘手，试图从自己见到的老师中找到借鉴。但他是私立升学学校出身，里面的老师只需讲完知识点即可，剩下全靠学生自己。看了眼斋藤飞鸟，感觉这套完全不适用。“要不要试试《龙樱》中樱木老师的办法”，水月涟开始从看过的影视剧中寻找借鉴。 就在他刚想到《女王的教室》中由天海佑希扮演的阿久津真矢时，思路被桌子对面细小的声音打断。“喂，喂，我做完了”。回过神后，发现斋藤飞鸟已经填满了试卷。 水月涟拿起试卷，看着又恢复沉默的斋藤飞鸟：“话说我是老师啊，就算不用敬语也不用喊喂吧”。斋藤飞鸟还是沉默不语，直直地盯着他看。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气氛，只能无奈的说：“叫我水月也可以”。 判卷很快就完成了，因为只需从中挑出为数不多的正确答案。又一次震惊于斋藤飞鸟的学力后，水月涟在试卷右上角用红笔写上数字28。 “骗人的吧！我明明很努力在写了”，斋藤飞鸟看到成绩后难以置信地双手抱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声音也大了几分：“水月你把我的分数偷走了吧！” 面对不愿接受现实的斋藤飞鸟，水月涟只能掏出准备好的标准答案，交由她自己判分。斋藤飞鸟满心想抢救回一些分数，可看着自己完全与标准解背道而驰的回答，两肩渐渐松弛，薄薄的嘴唇用力撅起，眉毛也挤成一团，头慢慢低到了胸口，眼中的雾气开始充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章 补习与街头演出 看到泫然欲泣的斋藤飞鸟，水月涟赶忙出声劝慰：“其实斋藤桑的学习态度还是很好的，只要多补习几次，再认真学习一段时间，成绩很快就会提高的。” 内心委屈极了的斋藤飞鸟抬起低垂的头，用红红的眼睛望着水月涟：“真的吗？”面对斋藤飞鸟挂在眼眶边的泪水，水月涟只能追加保证，似乎只要认真学习偏差值翻倍也不是问题。 虽然猜到他可能是在骗自己，但受到鼓励后心情还是好了不少，再看着水月涟为了安慰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捂住嘴偷笑起来。 桌对面的女孩子终于破涕为笑，水月涟也终于放下了高悬的心“要是被斋藤夫人看见，我估计会被当场打出去吧”。 跑出去洗过脸的斋藤飞鸟恢复了之前沉默的样子，补习又能磕磕绊绊地进行下去。 “今天真是麻烦水月桑了”。将斋藤飞鸟的学力评估结果告诉斋藤夫人后，水月涟踏上前往车站的路。 西方的天空还是一抹惨淡的红色，东方浓重的夜幕已经展露出藏蓝色的身影。明明是如此对立的两个存在，却始终无法找出彼此之间的分界线。 在驶向夕阳的京成押上线上，水月涟收回了搜寻天空的目光，伴随着车轮与铁轨单调的撞击声，回想起今日难称顺利的补习。 预期中的学力下限被毫不留情地击穿，试图建立的严肃老师形象也被飞鸟的眼泪当场斩杀。 之后的试卷讲解更是状况百出。很多题目在水月涟看来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而然，但斋藤飞鸟却始终难以理解。更糟糕的是斋藤飞鸟虽然在认真听讲，却从不主动提出问题。明明刚讲过的题目再做一遍又是错误。就像是对着一米外敌人扫射半小时无一命中的脱靶大师。 因此水月涟要把一道题目反复变换以不断试探斋藤飞鸟是否真的掌握。这样下来，一下午也没讲几道题目。 斋藤飞鸟糟糕的基础如同上经不起一次海浪冲刷的沙滩城堡，为了把这座城堡改造为面对题目炮火坚不可摧的钢筋混凝土堡垒，就只能通过大量练习了。摸了摸口袋里装着课时费的信封，水月涟下定了决心：“笨蛋不要紧，只要能形成肌肉记忆，成绩总会提高的”。 另一边，斋藤飞鸟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圆圆的小脑袋有些过热发烫。一下午的努力学习使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疲惫，不过也头一次可以自信地肯定自己听懂了讲解，莫名有了学力提高的实感。 转念想起自己今天被水月看到了差点流泪的样子，感到脸上的温度升高好几度，忍不住把头埋进被子里生起闷气。 在上课、打工和编写斋藤飞鸟练习题之间徘徊几天后，终于到了街头演出的时间。 虽然夜色只是刚渗入天空的一角，原宿街头的路灯就已迫不及待地亮起。水月涟坐在停在路边的二手面包车中，看着远处的清水寺诚在与管理人员交涉。深褐色的车窗滤过了其他色彩，空间的距离消去了声音，落在眼中的交涉场景如同一幕正在上演的哑剧。“有一种看二十年代老电影的感觉”，水月涟心想。 可惜两位临时演员很快就达成一致，影片中途截止。看到清水寺远远地向他挥手，指了指代代木公园的一个角落，水月涟拨开闪光灯示意了解，发动汽车滑了过去。 三人合力将乐器从车上搬下，借用公园的插座连上话筒和音响。 轻触上琴弦，似乎有奇妙的感觉在体内复苏，藉由双手传递至全身各处。 路上的行人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匆忙，除了几个远远对着水月涟指指点点的jk外，没有人注意到公园角落里这只小小的乐队。 将视线从吉他上移，此刻，西方的天空中仅余一丝惨淡的白色，如暗蓝色海水般的夜幕中，寂寥的星光明灭不定。耳畔，山手线上的列车带着东京另一侧的气息呼啸而过，藏匿于树丛中的乌鸦扑腾而起，发出寒冷的叫声。 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水月涟拨动了琴弦，贝斯声和鼓声也同时响起，演出开始了。 “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聆听，还请关注我们心形线乐队的其他活动”，在大声的欢呼与掌声中，水月涟三人向着四周围满的观众不断鞠躬致谢。 聚在一起的观众逐渐散去，也有一些人只是走远几步，用手机对着水月涟几人偷偷拍照。 忍着疲惫把所有东西都塞到车上后，白川真纪占据了后排的座位，半躺着查看刚才演出的录像。水月涟和清水寺诚则是坐在位子上大口喘气。 “今天有没有两百人？” “差不多吧”，白川点下加速键很快得出了结论。听到想要的回答后清水寺诚似乎心满意足，懒散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回想。不一会后又突然起身，“如果这些人能够都成为我们的粉丝的话，演个五十次我们也能登上那里了。” 顺着清水寺的目光，水月涟看到了夜幕下的代代木竞技馆。夜色下，道路中流动的灯光如同奔涌的江河，将现实中的三人与想象中上万人的注视分割在永不相及的两岸。 “与其这样，不如我去参选杰尼斯，清水寺你去找exile应聘，白川投简历给akb。所有巨蛋随便上，就算是登上国立竞技场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水月涟描述的前景很诱人，但是想象着穿着超短裙在狭小空间表演的场面，白川真纪还是感到一阵恶寒，抗拒着摇起了头。 清水寺也终于能够回到现实，“还是继续在街头演出吧。” 不过片刻后，清水寺又在驾驶座上别扭的转过头，看着后面的两人：“说起来，最近有个上台演出的机会，不过对方要求我们必须唱自己的歌。” 感受到清水寺的目光，水月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的歌啊”。叹息声在空气中凝成了白雾。 真要说的话，那种东西自然是有的，但对水月涟来说却是想深藏在马里亚纳海沟之下的黑历史。在几百双目光下演唱出来，无异于选择社会性死亡。仅是稍稍回想，就让水月涟的羞耻心接近溢出，或许从东京铁塔顶上直接跳下是一个更能接受的选项。 水月涟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说起来，在乐队中，三人的乐器水平都相当不错，就是参加专业比赛也能拿到靠前的名次。论外形，水月涟和白川真纪都是顶尖水平，清水寺至少也在平均线上。可是真说起创作能力，就令人颇为遗憾。这也是他们始终只能在街头徘徊的主要原因。 水月涟当然也深知这一点，想要乐队摆脱现在的不入流状态，就必须拿出点真正的东西。 将眼睛睁开，迎着白川和清水寺的目光，水月涟说到：“那我就试试吧，不过别报以太多期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清水寺试图跨过座椅去拍水月涟的肩膀，却被他嫌弃地闪开。 片刻后，汽车缓缓发动，融入了离去的车流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章 迷茫 失眠总是不期而至。 尽管身体已经做好了各种入睡准备，但脑中的思绪如同祭典中的烟花不断炸裂。即使强行将游走在脑回路中的想法一个个按灭，却想打地鼠一样，总有新的不断涌出。 孤零零的小床上，水月涟辗转反侧。 也不知到了几点，东京的夜晚已彻底安静。但疲惫的神经如同被拉长的橡皮筋，仅仅是时钟的滴答声就足以令其颤抖不止。 不幸落败的水月涟睁开双眼，无神地注视着白色的天花板。回忆的潮水渐渐退去，留下一些沉淀的东西，被生硬地剪辑成一部黑白电影在黑暗中播放。 清水寺犹豫的表情，白川看录像时的眼神，晚上演出时的奇妙感受。水月涟按下快退键。初次演出时的拙劣表现，起身离开家的几个瞬间，志愿填报时的犹豫和迷茫。快退键再次被按下。每日重复的高中课程，几次无谋的独自远行，结成乐队时的单纯快乐。 再往前，就是离开群马的那一天。 不知何时，睡意如潮水般漫过全身，也将那些记忆重新埋在水面之下。 之后几天也是和以前一样。上课，打工，练习，对着空白的文档发呆。唯一的不同是多了编写斋藤飞鸟练习集的工作。 而几次练习中，也没有人提起去livehouse演出的事，一次意外邀请引发的小小波动还是归于平静。 “川端康成先生在《雪国》中对季节的描写...”，满头白发的老教授依旧不急不慢地读着讲义。不过过于平淡的声音在抵达耳膜前就被水月涟自动过滤。窗外，摇曳的树影不断变化着形状，尚显青涩的叶子被风割断同树的联系。 “...下次课讲渡边淳一先生的《魂断阿寒》，请各位预先熟悉”，楠木教授整理着个人物品，““另外，水月涟君，请随我来办公室”。本已起身的水月涟又在窗边坐下，默数着落叶的数量静静等待。 不大的办公室中，除开窗户的方向，斑驳的办公桌被老旧的木制书架包围，从窗帘缝隙中射入的一丝阳光照亮了蔓延到天花板的淡黄纸堆。 楠木教授示意水月涟在桌前就坐，自己绕到桌后，沏出两杯茶，而后扶着光滑的木制扶手慢慢坐下。 “叶子从蚕房跳下时看到了什么？” 水月涟试图从脑中搜寻一句能够勉强应付的回答，可记忆却因过于用力变得稀薄。 “抱歉，我不知道”，也许诚实回答能好一些，水月涟心想。 “水月君的两本书我也看过”，果然话题转向了别的方向。 “说实话，已经有了那么点意思”，楠木教授继续说到：“但还不足以直接让你拿到毕业证。” 水月涟保持着沉默。 “如果你能写出真正的东西，文学部这边没有问题。不过，在那之前，任何人也只是普通待遇。明白了吧。” 水月涟看着茶杯的雾气出神。楠木教授叹出一口气：“随便写点什么，月底前给我”。 水月涟突然想说什么，却又沉默，点点头示意了解。将杯中茶水一口饮下，道谢后，转身离开。 从驹场登上电车，感受着车轮与铁轨缝隙接触的节奏，水月涟尽可能让自己陷入麻木状态，以逃避车厢内拥挤带来的负面情绪。跟随着人群在涩谷站下车，却突然不知道应该去往何处。 一小时后，潮风公园。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背着大包的游客拍摄者着驶过的船只。水月涟在台阶上坐下。脚下的海水不断起落，送上潮湿的海风，湛蓝的天空中，轻纱般的云快速从对面原田港口上空流过。 摩擦着手指上的茧，想起了钱包不断缩减的厚度，和以前不必为此发愁的日子。“要是当时没有拒绝会怎么样呢？”，回头看到了台场几栋高耸的楼，“可能现在会在那里吧。”对一群表面光鲜的人释放不存在的热情，然后，习惯，再之后，同化。忘记之前那个“幼稚“的自己。 当时一腔拒绝的心情从家中离开，却没有想好将来到底做什么。这大半年的时间，只是延续着惯性，为了“活着“而苟且。被斥骂，被坑骗，被不怀好意地试探。曾经的愤怒化为一次次沉默。 有时会忘记一切的原因和目的，就像被拧好发条的时钟，就是单纯的走着而已。毫无意义。 一切东西褪色的速度总是超乎想象。“若说什么还有不同的话”，水月涟探寻起回忆中尚还鲜明的部分：那天触摸到吉他的感觉，周围人群上的神情... 还有，那个足够明亮的眼神。 晚上，打工时的水月涟依然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勉强挂起笑容送上菜品后，就靠在柜台处低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让店中年轻女性微微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拿起手机多拍了几张。 打工结束后，换上自己的衣服，水月涟走在回住处的路上。在路口等待红绿灯变换时，不经意间看到了街道两侧依旧闪烁的霓虹灯，一个念头闪过，“霓虹灯闪着这么绚丽的光，自己能看到吗？” 13日上午，本乡校区角落的小楼中，白川真纪咬着下嘴唇对着笔记本剪辑上次的演出录像，清水寺诚百无聊赖地拿着鼓锤在屋内东敲西敲，在白川不耐的眼神扫过前又装出一副无辜的姿态。 水月涟推门进入，萎靡的样子让两人有些惊讶，“你这家伙，该不会昨晚去歌舞伎町做牛郎了吧？” “要是真去的话一定会邀请清水寺少爷多多光顾的”，成功恶心到清水寺后，水月涟从肩上摘下单肩包。 “今天练《hanabi》吗” “不，今天练这个”，将一叠潦草的纸递给白川后，水月涟坐在椅子上开始打瞌睡。 “这次不是‘俺が最强’之类的东西了吧”，面对清水寺的质疑水月涟选择无视。 就着曲谱轻轻哼了几遍后，白川走到墙边抄起贝斯，“来吧”。 鼓锤相击两次，琴弦发出震动，“夜の街を見下ろしながら...” 随着练习的进行，两人的眼睛愈发明亮。当完成了一次完整的演奏后，清水寺诚忍不住从位子上跳起来，“你这家伙”，一拳正中水月涟后心。掏出手机跑到旁边拨通了一个号码。 白川又翻了几遍谱子，看着又恢复萎靡状态的水月涟：“这首歌有名字吗？” 水月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仰着头想了一会，开口说到：“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格子连衣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章 第二次补习 稍微补了会觉的水月涟还是觉得脑袋有些发沉，用冬天的冷水充分刺激面部神经后，突然想起又到了补习的日子。看了眼捧着电话一脸兴奋清水寺诚，拜托白川帮忙搞定版权问题后，水月涟转身离开。 被施加以草莓牛奶威胁后，斋藤飞鸟早早地坐在会客室中等待水月涟的到来。面对满桌的课本与作业，发出“呜”的一声悲鸣后，重重地趴在上面，小脸面向院子的方向发呆。这周的学校生活延续了之前的不顺利，课上老师的授课还是令人困惑，与同学的相处也磕磕绊绊。 虽说没有出现明显的欺凌，但是“混血儿”的身份已经足以在部分人心中划出一道明显的界线，剩下也大多懵懂地掌握了读空气的技能。目前的斋藤飞鸟还没有跨越这道界线的能力与勇气，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默默忍受。 升学时的期盼在一次次无形拒绝中变得千疮百孔。虽说小孩子很快就能忘记不愉快的事情，但能忘记多久也不得而知。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浮现“要是成绩提高的话，会不会交到朋友呢？” 小小的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下的上，水月涟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学习中猝死？” 突然的开门声惊起了斋藤飞鸟，看到一脸疑惑的水月涟，低着头装作无事发生般坐正身体，随手捞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水月涟在桌边坐下，没有注意到斋藤飞鸟发红的耳朵。沉默的气息在房间中弥漫，直至被送茶水的斋藤夫人打断。表达谢意后，第二次补习正式开始。 考虑到斋藤飞鸟还只是中一而已，没有失去抢救的希望，水月涟决定从头开始整理课本中的知识点，为此提前打电话请求斋藤夫人帮忙准备好教科书。打开刚才被斋藤飞鸟垫在脸下的数学教材，水月涟的脸有点抽搐。 书页的边角处存在着各种意义不明的奇妙画作，中间的部分却干净到像是第一次被人用视线扫过。看着对着美术教材做出沉思状的斋藤飞鸟，水月涟的头痛症瞬间发作：“真的还能抢救过来吗。” 但是已经做出承诺，就无法轻言放弃。水月涟轻叹一口气，从包中掏出自制讲义，招手示意斋藤飞鸟坐近一点. 斋藤飞鸟还是拘谨的样子，保持跪坐的姿势一点一点绕着桌边挪动，仔细打量着自己与水月涟的距离，在达到内心的警戒线后便停止前进。 注意到斋藤飞鸟的小动作，和她传递出的明显戒心，水月涟也放弃了靠近的打算，隔着大半张桌子开始了讲解。 “串联电路中电流与电阻的关系…” “那个，这个我知道的…”，斋藤飞鸟的声音很轻，讲话时身体也有点瑟缩。 水月涟停下讲解，看着露出胆怯神情的斋藤飞鸟，想了想，说到:“斋藤桑，首先说一声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对课本的掌握情况。如果你确认会的话，那就告诉我跳过好吗？” 斋藤飞鸟有点惊讶。其实出声后的她就已经后悔。“小孩子只要乖乖接受大人的安排就好”，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是这么说的。尚且年幼的飞鸟提问为什么后，得到的也只是这句话的重复，以及一双凌厉的眼神。从此之后，斋藤飞鸟再也没有在课上提问过。 不过今天，听着水月涟的讲解到自己了解的地方，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对他说出自己知道的想法，并在大脑尚且犹豫时脱口而出。“要被骂了吧”，斋藤飞鸟心想。 “斋藤桑，可以吗？”看到斋藤飞鸟缩着身子沉默不语，水月涟只好追问。终于反应过来的斋藤飞鸟轻轻点头:“好，好的”。 补习又继续进行。不同于上次水月涟的单方面表演，终于能稍稍说出自己情况的斋藤飞鸟使补习效率提高不少。补习途中，斋藤飞鸟有几次悄悄看了眼水月涟的侧脸，却又都默默低下头。 三个小时的补习终于结束。叫住想在第一时间溜走的斋藤飞鸟。在小飞鸟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水月涟掏出事先准备的练习题，开口到：“斋藤桑，这是本周的练习题。如果能全部做对的话，本次补习的内容你就算是完全掌握了”，说着把一叠厚厚的打印纸放在斋藤飞鸟的面前，“那我先告辞了”便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今天也麻烦水月君了”，“哪里，是我又给您添了麻烦”。水月涟与母亲的寒暄话语通过门缝传进了会客室中。斋藤飞鸟看着眼前的习题，虽然还不清楚编写题目的难度，但12岁的她已有了分辨出他人心意的能力。纸上工整的字迹有如刻印，似乎能让人想起下笔之人专注的样子。继续往后翻看，每一页都是如此。连翻好几页后，斋藤飞鸟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是，小说吗？” “阿羞，记得把东西收拾好哦”斋藤织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好~”斋藤飞鸟手忙脚乱地把课本塞进书包里，歪着头想了想，把打印纸小心地放进包内的夹层中，抱起包几步跑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阿羞，动作小一点，邻居要投诉了哦” “知道啦~” 轻轻地把打印纸从包中取出，翻到最后几页，首先注意到了小说的题目，“《明天的我与昨天的你约会》，纯爱小说吗？真是奇怪的名字。” 仔细对比了纸上修改的字迹，发现与习题中的完全相同。“水月还会写小说吗？”，疑惑的斋藤飞鸟继续往后翻页。 另一边，水月涟有些庆幸于能与斋藤飞鸟进行初步交流，使得今天计划的补习内容能够按时完成。不过在回到住处，打算对书稿进行修改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是不是丢在外面了？”水月涟回忆起今天去过的地方。 斋藤家的晚饭前，斋藤织子一边端菜一边问积极帮忙摆放餐具的斋藤飞鸟：“阿羞，水月老师打电话来说他可能丢了一份书稿，你有看到吗？” 斋藤飞鸟的动作稍稍停滞，低着头，任由一侧的头发从肩上滑下遮住母亲探寻的视线，“没有。” “真的吗？” “就是没有”，小脸鼓成包子状。 “到底丢到哪里了？”，翻遍整个房间也找不到书稿的水月涟只能无奈地决定重新打印一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章 讲谈社 11月19日的东京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厚实的云层遮蔽了本就暗淡的光线，北风也适时掠过每一条道路，一场大雨似乎即将来临。 走出乐町线护国寺站6号出口，感受到迎面的寒风，水月涟裹紧了身上灰色的长风衣，踏着干枯的落叶快步向讲谈社大楼走去。 进门后，温暖空气开始驱散渗入体内的寒意，前台接待人员以远超营业用的热情态度主动问候：“水月桑这次也是来找濑户编辑吗？”。 “对，没错，是的”尚未适应的水月涟心中一惊，所幸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拜托前台的藤原小姐打电话告知濑户后，水月涟被领入三楼的一间小会客室中，礼貌谢绝了“任何饮料都可以哦”的询问，水月涟开始了安静的等待。 很快房门就再被打开，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男性走入，有些起皱的衬衣西装下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乱糟糟的头发缺乏打理，胡子也明显自由生长，不大的眼睛中满是血丝。 “水月这次提前交稿了啊，坐吧”。挥手示意起身的水月涟坐下，自己也瘫到一旁的浅灰色单人沙发上。“抱歉，最近几天一直连续加班” 水月涟点头示意理解，而后掏出准备好的纸张，“新书”，分出两叠，“音乐评论”。濑户正洋打开书稿开始翻看，“之前忘了告诉你，主编打算让你的上一本书参加野间赏评选” “所以呢？” 濑户停下手中的动作，用中指关节敲了敲留在桌上的另一叠纸，“所以就要这个东西”。水月涟没有给出反应。 “中野主编的长子今年起就读于日本大学艺术学部音乐学科，明白了吧” 水月涟微微顿首，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前倾，眼睛稍稍眯起，注视着濑户正洋，“所以我能得到什么？” “首先是野间赏的参选资格，当然他手上也没有别的作品可选。”挥了下手上的书稿，濑户继续说到：“不过你既然不再走这条路，那也无所谓了，反正去了也只是陪跑。” “另一点就比较实际了，版税，这次比上次上浮2%” 看到濑户竖起的两根手指，注意到关节处吸烟者的特有痕迹，水月涟回忆起前两本书的销量，稍作计算，“成交”。 濑户正洋满意地点头，“小说我大概看了，总体而言不错，时间流向相反的有点意思。时间上的话，应该可以赶在圣诞节前发售，赶上新年假期。”说着，便放下书稿，拿起另一叠纸，一句句仔细查看，认真琢磨。 水月涟静静看着这一幕，惊讶于自己对于这件事没有别的感想，似乎就像在便利店买了瓶水一样。反而有心情猜测起买主的身份：“日本大学是私立大学吧，艺术学部还需要这种操作…刚入学不满一年…”水月涟觉得稍微猜到了中野公子以后的发展道路。 “这个也还可以”反复看了几遍后濑户终于出声认可，“走吧，去见见主编” 见到中野主编，心照不宣地一阵客套后，水月涟回到了会客室。在水蓝色的沙发上坐下，有些百无聊赖地研究起室内的装饰。“早知道要一杯果汁好了”。 就在水月涟无聊到观察墙角植物的纹路时，濑户终于拿着合同回来“写的不错，中野主编决定这次给你涨3%，换新合同花了点时间”。 水月涟接过合同放进包里，正欲起身告辞，却又听濑户问到“以后不打算再写文学性的东西了吗？” 水月涟闻言又坐了回去，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不知道，或许等到不缺钱之后会继续。” 又歪着头深深地看了濑户正洋一眼：“那时候，也许我该称呼你为濑户主编或社长了吧”。 “我也只是为了钱啊”，濑户察觉到了水月涟话语中的一丝嘲讽。 “在东京，谁不缺钱呢？” 走出讲谈社的大门时，东京冬天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了下来。婉拒了藤原小姐共同撑伞去车站的邀请后，水月涟选择靠着门旁的墙壁发呆。“监护人签字啊”19岁的水月涟尚未有独立签署合同的权力。 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按住向下键三秒钟，屏幕停在了一个名字上。片刻的犹豫被银行卡中的数字压过，水月涟按下了拨出键。两声长响后，电话接通，一个焦急的女声响起，“是元气吗，你现在在哪？”听到自己的小名，陌生的感觉和羞耻心一起涌上心头，水月涟愣了一会，出声道：“妈妈”。 好不容易劝住了要马上赶来的水月幸子，保证想通后一定回家的水月涟得到了水月幸子私人印章的授权。水月涟继续看着雨帘等待。一小时后，一辆丰田停在路边，摇下车窗。 水月涟坐在副驾驶座上，旁边是大半年没见过的大哥-水月翔人。没能继承到母亲优秀基因的水月翔人一张方脸，粗短的眉毛使他看起来显得过于成熟，手臂上的肌肉暴露了他的健身习惯。 “大哥，要是你嘴上的巧克力能燃烧的话会更像。” 水月翔人摘下嘴上的巧克力烟卷，撕开包装一口吞下，“有道理，下次我在前面蘸点草莓酱”。说着将印章抛到水月涟手上。“接下来去哪？” “就去以前那家店吧” 又过了一小时，港区的一家回转寿司店。黑夜中的雨已隐身在夜幕中，但忘记抹去的响声还是暴露了它的存在。 “今天正在补夜班的觉，就被抓起来给你送东西。怎么感觉我在家中的地位越来越不如你了。” 水月涟正低头查看店中的新品菜单，“要真是那样的话就是我被逼着上顺天堂然后进医院了吧。” “不一定”，水月翔人喝了口店里提供的荞麦茶，继续说到：“肯定是你又跑出来，然后老头子找我填坑” 看了眼貌似不满的大哥，水月涟不以为意，“那你现在不是当医生挺高兴的嘛。而且美纪姐也…” “打住，打住。怕了你了”，水月翔人举手叫了两盘海胆。“我那是什么都没想过，然后老头子说怎样就怎样。而你是没想好做什么，但想好了不做什么。虽然现在每天感觉不错，但错失了一次选择的机会还是有些遗憾” “说这么多还不如早早和美纪姐结婚然后继承医院啊”，谈起这件事水月翔人肉眼可见地没了精神。 “该不会你还没求婚吧，大哥你有些差劲了。” “这不是…我…没准备好”看着大哥支支吾吾的样子，水月涟带着笑意继续翻着菜单，“可美纪姐已经问我你喜欢的婚礼样式了” “真的？！”水月翔人惊喜万分地从位子上跳起来，“当”的一声撞上头顶的照明灯。“这位客人…”服务员一脸惊讶，旁边的客人也看过来，水月翔人只能赶忙转圈赔罪。 骚动平静后，水月涟慢悠悠地说“当然啦，她问我你是喜欢婚纱还是白无垢”。水月翔人闻言更是躁动不安，从钱包中随便抽出几张福泽谕吉拍在桌上“涟，来不及请你吃饭了，这次多谢了，以后有事尽管找你大哥我。”说着就直接打开门冲入雨中。 水月涟这才打开手机，编辑邮件“我大哥现在去找你求婚”，找到联系人早谷美纪，点下发送。看着对方回复的震惊表情，和水月翔人忘记带走的外套和伞，水月涟感觉一下子愉快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章 第三次补习（一） 空荡的房间内，水月涟被连续震动声吵醒，闭着眼睛摸索着按下接通键后，听筒传出来的吼声惊地他手一抖，手机直接砸在脸上。 “你这小子居然又骗我！” 花了几秒钟，将声音的频率与水月翔人匹配上，水月涟也丝毫不惧，“那又怎样，现在才打过来，昨天晚上过得不错吧。” 水月翔人又支吾起来，加上听筒里隐约的女性声音，只能丢下一句狠话，“等你小子有了女朋友…”还没说完就被水月涟挂断。 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8:02，一个位于起床和继续睡之间的尴尬数字。水月涟躺在床上发呆。阳光穿过窗帘在墙上刻下一道光带。透过门缝传来其他房间的关门声，配合时钟走动的声音，让人只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 在大脑中博弈许久，最后还是饥饿感驱使水月涟起床出门。在路上将盖好印章的合同丢进邮筒，水月涟背着吉他来到了练习的小楼。 雨后的晴天，湛蓝的天空中找不到云彩的存在，只有路过的飞机随手涂下一道缓缓消散的水汽。迎着清晨的阳光，水月涟在窗前开始了独自练习。 “君より似合う誰かを見つけるから（在找到比你更适合的人以后）”。抱着吉他弹唱了几遍后，发现白川真纪已经到来。 “涟，版权给你搞定了”白川把一个装着文件的纸袋仍在桌上，激起几粒灰尘在阳光下飘荡。 “谢了” “与其说感谢的话，不如再写两首上次那种水平的歌”。 “《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这种水平的吗？”水月涟摇了摇头“当时我是怎么写出来的？”回忆起内心郁郁的那几天，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晚上看到霓虹灯的瞬间似乎产生了一丝玄妙的感觉，回到公寓创作时整个人进入了难以言喻的奇妙状态。虽然之后又几次尝试回忆起那种感觉，但始终未能成功。 “这就是所谓的灵感吗？” 就在水月涟思索何为灵感的时候，清水寺诚兴奋地大步走入“下个月9日惠比寿liquidroom下午场，我们有两首歌”。随后自顾自地大声欢呼起来，又招致了白川嫌弃的眼神。 水月涟有些惊讶。高中周末自由游荡的日子里，liquidroom他们也去过不少次，碰上深夜的演出还要想办法逃避年龄检查，可惜最后一次事发被挂上夜场黑名单。摸了摸手上用了三年多的吉他，水月涟开始期盼12月9日的下午。 京成押上线，难得的一览无遗的车厢中，水月涟在车门旁的位置坐下，没有察觉到对面jk遮遮掩掩的偷拍行为，看着窗外向相反方向跑动的各种建筑，想起了自己的笨蛋学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开窍一点”，同时下定决心要让她考出能对得起课时费的成绩。 往返几次后，对斋藤家到车站的路线已经熟悉。拐了几个弯后，按下门铃，开门的依然是热情不减的斋藤夫人。 会客室内，斋藤飞鸟正在掰着手指念念有词“四只兔子是16条腿…”。水月涟开门进入时，斋藤飞鸟急忙收起桌上的作业藏在身后，低着头似乎突然对木质地板上的纹路产生兴趣。 水月涟带着笑意在桌边坐下，静静看着脸越来越红的斋藤飞鸟，感觉飞鸟已经窘迫到极点才出声：“没做完也没关系哦”。 斋藤飞鸟扭扭捏捏地把身后的作业慢慢放在桌上，抬头的瞬间看见水月涟强忍笑意的样子，又连忙把小脑袋缩到胸口，好一阵才憋出细微的一句话：“都是水月的错，你留的作业太多啦”。 第一次看到这般可爱的斋藤飞鸟，水月涟强行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怪我”。 听到水月涟果断承认错误，斋藤飞鸟似乎有点相信，低着头怯生生地问到“真的吗？” “真的，真的。噗~” “你还笑！”斋藤飞鸟猛地抬起头，对着水月涟怒目而视。瞪了几秒钟，就觉得委屈的不行，泪水不自觉地流出，胡乱抹了几下也止不住，干脆趴在小桌上抽泣起来。 看着斋藤飞鸟哭泣的样子，水月涟一下子慌了神，隔着桌子轻轻戳了戳斋藤飞鸟抱着小脑袋微微颤抖的手臂“斋藤桑，抱歉抱歉，真的都怪我”。见小飞鸟不理他，又连戳几下，不停道歉。 “你走开”又委屈又生气的斋藤飞鸟突然甩动被水月涟戳动的手臂，小拳头正中水月涟右侧的眉骨。“啊，我不行了”水月涟顺势倒下。 好一会没有感受到水月涟的动静，斋藤飞鸟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抹着眼泪看到水月涟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嘴歪眼斜，一副马上不绝于人世的搞笑样子，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小的脸上又哭又笑，涂满了泪水与鼻涕。 见到方案成功的水月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赶忙递上纸巾，轻抚斋藤飞鸟的后背连连安抚：“全是我的不对，请斋藤桑大发慈悲原谅我吧”。感受到小小的身子终于停止抽动，终于长出一口气。 斋藤飞鸟揉着红红的眼睛，昂起头看了眼貌似万分诚恳的水月涟，又低下头，让长长的头发挡住发烫的脸颊，装出满不在乎的口气“哼，那我就，我就宽宏大量，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好了”，一顿一顿的轻柔话语从口中飘出。 水月涟没有听清，紧忙追问到“什么？”。 “哼”恢复了小脾气的斋藤飞鸟站起身轻轻打了水月涟一拳，几步跑出了房间。留下屋内的头疼水月涟“这都什么事啊”。 收拾好心情的水月涟开始反思自己这个补习老师是不是太不合格了，才补习三次就把学生弄哭两次，在斋藤飞鸟成绩提高前自己可能先被警察逮捕吧。 摇摇头摆脱脑中的不详预感，拿起上次留给斋藤飞鸟的作业，看了两道题又不由出声：“还是真够笨的”，又仔细看了看有点发皱卷边的纸张，“不过确实努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章 第三次补习（二） 水月涟拿着习题集琢磨着怎么讲能被更好理解，突然感觉到腿上被连踢好几下。回过神才发现斋藤飞鸟已经回到房间，气鼓鼓地双肘撑在地上，抻着小腿使劲够他。 感受到水月涟的目光，斋藤飞鸟又连忙两手一撑，恢复坐姿，从袖口露出一根手指把桌上的药膏向水月涟轻轻推了一毫米。 “给我的吗？”斋藤飞鸟嘴巴撅起，使劲点头。还是一副我不高兴的样子。 “我没事的，用不上这个”。 斋藤飞鸟昂起头，脖子前伸，小脸鼓成了圆包子，眯起眼睛盯着水月涟。 接收到飞鸟警告信号的水月涟只能举手投降，挤了点药膏抹在刚才被鸟拳击中的位置。“可以了吗？”斋藤飞鸟歪着脑袋左看右看，实在发现不了什么问题才终于点头，宣布水月涟合格过关。 “那就开始补习吧”斋藤飞鸟闻言不高兴地皱起鼻子，脸上满是不情愿，但还是一点点向水月涟那边挪动。斜着头故意不去看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两人的距离，感觉比上次稍微近一点后满意地停下来。 “这种题目用上次讲的方程就可以求解…”第三次补习终于开始。 “斋藤桑在听吗” “啊..啊，在听的，在听的”犹豫又细微的话语让水月涟怀疑起真实性，不过没有细究，继续讲下去。 当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转动30度之后，补习结束。 “这些是本周的练习题”将新的题目取出，水月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告辞。斋藤飞鸟坐回了矮桌对面的位子，用从衣袖露出的手指扶住桌沿，脑袋也沉在桌面下，留着尚存稚气的眉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水月涟。 受到斋藤飞鸟欲言又止目光攻击的水月涟停下动作“斋藤桑还有什么问题吗” 遭到提问的斋藤飞鸟一下子扭捏起来，将整个脑袋都缩到桌面下。 “不说的话我就走了哦” “原来是想知道南山高寿和福寿爱美后来怎么样了啊”水月涟双手抱胸“这么说我的书稿…” “明明是水月自己粗心没带走”斋藤飞鸟鼓起勇气反驳，圆圆的脸蛋像充满了气的河豚，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看她这副外强中干的可爱样子，水月涟也不想继续追究“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爱美哭的原因，这也被你注意到了啊” 水月涟捏着下巴思索起来。斋藤飞鸟有些等不及，身子前倾，趴在桌子上用笔戳水月涟，“呐，呐，水月你快说” “那你觉得这个小说写得怎么样”斋藤飞鸟闭起眼睛，左右摇晃想了好一阵才说道“说不清楚啦，不过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那么这样，我下次把剩下的带给你看，看完后告诉我阅读感受，怎么样？” 小飞鸟瞪大圆圆的眼睛，挑起稍粗的眉毛，紧紧盯着水月涟的脸，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可以”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凶巴巴地补充一句“不准骗我” “骗你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不信的话，要拉钩吗”水月涟表示无所谓。 “要的要的”斋藤飞鸟连连点头。 就这样，冬天一个寻常晴天的寻常下午，在夕阳的照映下，按照斋藤飞鸟的要求，两人郑重的在书桌两边跪坐，各自伸出右手，在书桌上方将小拇指缠绕在一起，大拇指相互印合，“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斋藤飞鸟昂着头，以一种小孩子特有的认真语气说道。 回去的列车上人稍多了一些，西边天空中的最后一抹酒红色，与铁轨两侧黄色的灯光，在无色的玻璃窗上交织出绚丽的迷幻色彩。 水月涟靠在车门旁的墙壁上，感受着传递到背部的震动。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把后续的稿子给斋藤飞鸟，还与她做出了拉钩那种幼稚举动。 果然还是不安吗？闷着头创作出来的作品，没有经过几个人的品鉴，就要承担上为他筹集明年学费的任务。要不要给楠木教授，或者白川、清水寺他们看？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就被一一枪毙。给前者看这种“庸俗”的东西，只怕自己第二天就可以告别文学部了。给后者看的话，估计得到的嘲笑比正经的建议多。至于其他人，关系也没到那一步。 为什么给斋藤飞鸟？怎么说也是现役国中生，也算是他小说的目标受众之一。可以说是发售前的市场调查？也许吧。不过既然做出约定也不打算违反，没那个必要。 晚饭时的斋藤飞鸟兴致异常的高，吃起缅甸风味玉子烧也是一口一个，为此又遭到母亲和哥哥的无情调笑。随着他们猜测斋藤飞鸟心情不错的原因越来越接近正确答案，飞鸟匆匆吃了两口饭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又跑回自己的房间。她决定把书稿再看一遍，试图寻找所谓的感想。 下一次补习的时候，水月涟如约带来了书稿的剩余部分，并成功制止了斋藤飞鸟打算在补习时间看的不良行为。 再之后的一次补习，水月涟询问斋藤飞鸟的读后感，却只得到了“也就那样，还行吧”的回复。 当水月涟试图问更细节的感受时，得到的也只是“快开始补习吧”这种反常回答。当然斋藤飞鸟隐瞒了在被子里反复看哭好几次的事实。 不过拜此所赐，水月涟开始认真思考起其他赚钱的方式。很快，就得到了这样的机会。 12月5日，街头演出结束后，返回本乡的路上。开车的清水寺诚喋喋不休地讲着水月涟和白川真纪街头演出的失误，只有白川时不时反讽两句，水月涟干脆选择无视假寐。 嗡~裤兜里不断震动的手机破坏了水月涟的企图，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朝清水寺和白川递了个安静的眼神，按下接听键，等待对方先开口。 “水月桑，冒昧打扰，在下是宝岛社的田村，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水月涟捂住话筒，向看过来的白川比了个口型“宝岛社田村”。白川示意明白，拨出一个号码小声讲了几句话。 “现在方便，您请讲” “是这样，我们《sweet》下周打算拍摄圣诞和新春特刊，想邀请水月桑来当…”水月涟盯着白川的手机屏幕“…不知您是否愿意详谈” “好的” “万分感谢，我们稍后会有专人和您联系”客套几句，电话挂断。 驾驶座上的清水寺吹了一声口哨：“这次是哪家？” “宝岛社” “nice~水月你能不能让他们给我也拍两张。” “拍你没刮干净的胡子吗”，又是白川无情的嘲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章 演出 在明治大街停下车，水月涟一眼就看到了liquidroom标志性的深灰色小楼。背上吉他，通过门口工作人员的身份验证，从扭曲的灯箱下走进室内。 “鄙人野原弘志，是心形线的几位吗？”进门后，一位扎着短马尾的中年男性迎上来。清水寺诚负责上前交流，水月涟百无聊赖地打量起来。 脚下的大理石地板被踩得更加光滑，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演出信息，圣诞和新年的几场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海报旁边是注意事项和禁入者名单。轻轻一扫就在上面找到了他们三个一年前杜撰的假名。 “真田，麻烦带这几位去后台”。一个脖子上挂着耳机的青年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是你们几个啊，这么快就可以上台了，走吧” 跟着以前逃夜场检查时认识的真田，走下楼梯，来到位于一楼的剧场。演出开始前的剧场灯光全部打开，“嗡”的一声长音，两三名工作人员正在测试设备。踏在被擦到反光的木地板上，水月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扭头看着剧场前方比地面高出三十公分的舞台，现在上面空无一人。 从舞台侧面的小门进入到空荡荡的后台，才发现他们似乎来早了。真田让他们随便坐下，自己也拉来个凳子，从口袋中摸出几粒豌豆边磕边聊“你们来的太早了，一般像这种4点开始的拼盘演出，有的4点或者4点半来都很正常”“不过来了就随便看看，别碰到线就行”拍拍双手，忙其他事去了。 清水寺在后台溜来溜去，突然间对插座、墙壁和幕布都产生了研究的兴趣。白川掏出化妆包开始补妆，不断对一些细节位置进行调整。水月涟坐在凳子上只觉得指尖开始发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逐渐有几组乐队依次进了后台，水月涟在清水寺的带领下，如同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打招呼。他是谁，我刚才说了什么？水月涟使劲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感觉好像手脚的血液似乎全部回流到了心脏中。 观众开始入场，嘈杂的声音隔着幕布传到了后台。水月涟觉得肠胃似乎开始麻痹。旁边位子刚打过招呼的女歌手递过一块薄荷糖，条件反射地道谢后，用快要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撕开糖纸，塞进口中，几下嚼碎。 腹部的症状好像减轻了一些。终于有精力抬起头看看周围的情况。清水寺闭目靠在墙上，双手交叉，用右手食指不断敲击左手关节。白川两腿叠起，低着头将长发垂在胸前，用力摩擦衣袖的左手凸起青筋。 通知演出开始的广播响起，一个组合登上了舞台，台下的欢呼声即使在水月涟听来似乎隔着整个东京湾，但也足够让他的心脏随着颤抖。皮肤表面的温度开始流失。 “1”“2”“…”数不清是第几组后，真田走了过来“你们是下一个，没问题吧”，水月涟感觉喉咙似乎堵住了，只能点头回应。默默起身，跟在清水寺后面，迈动麻木的双腿来到舞台侧后方，斜着头看着从幕布缝隙露出的一道光。 “下一位演出者是来自东京的心形线”清水寺让开身体，让水月涟第一个踏上台阶。水月涟左手掀开幕布，突然接触到明亮光线的瞳孔急速收缩，台下是稀稀拉拉礼节性的掌声。 在从舞台一侧走向中心话筒位置的短短几米的路程中，水月涟觉得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致于他在调节话筒的时候，不得不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左腿上，以避开不断颤抖的右腿。目光移到话筒上时，才发现双手也在抖个不停。 将手按在吉他上，面对台下无数道沉默的目光，强迫声带开始震动“大家好，我们是心形线”开口的瞬间，又怀疑起刚才真的有出声吗。“要是再要一颗糖就好了”一个念头从心底突然冒出。 期待外的欢呼声和叫喊瞬间击中水月涟的耳膜，让他脑袋有点发懵。尽力最大的努力冷静下来后，面对重新安静下来的观众又开口“请听我们的歌曲，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 拨片触到弦的瞬间，水月涟终于感受到血液开始流动。 如同爆炸般的喊声充斥着惠比寿站前地下的小小空间，将最后一滴汗水挥在地上，水月涟带着清水寺和白川鞠躬致谢“我们是心形线，感谢各位对我们演出的支持”。抬起无力的手臂向台下挥了几下，无视了各种“涟”和“水月”的尖叫，转身从舞台的一侧退场。 待身后的幕后合上后，演出时压抑的内心终于爆发出来，冲得水月涟踉踉跄跄几步走下台阶，顾不得后台其他人的眼光，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气。真田带着几瓶水走过来，拍拍水月涟的肩膀“唱的不错”。接过水瓶后猛灌一口，又因喝的太急连连咳嗽。 “你们是想再看会还是现在走”。看了看清水寺与白川，水月涟说到“现在走吧”。几个人背起自己的东西，由真田带领着从后门走出。 室外，夜晚已经来临。东京的夜风吹在发烫的脸上，令水月涟清醒了不少。真田靠在墙上，点燃一根烟，看着他们几个把东西装上车。忙活一阵后，水月涟来找真田道别。 真田用两指夹住细长的薄荷味香烟，深吸一口，将烟圈对着深蓝色的夜空慢慢吐出“技巧之类的先不提，歌不错，真的很不错，自己写的吗” “对” 真田又猛吸一口“你们还都是学生吧，有没有想过干这行”。 水月涟回头看了看车上的白川和清水寺，摇头说到，“如果能养活自己的话”。 用食指弹了两下烟灰，“明白了”。真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写满了字的信封“里面是你们的演出费，外面是几个livehouse联系人和电话，想去的话说是我介绍的就行了” 水月涟道谢后转身上车，很快，汽车发动，离开了还处于喧闹中的liquidroom。看着他们离开，真田又点燃了一根烟，掏出手机，输入一串无比熟悉的数字。用手指摩擦着泛着白光的屏幕，夹起烟又吸了一口，下定了决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聚餐与模特工作 沿着明治大道一路向北，车内的空气近似凝固。水月涟将头抵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动的夜景，白川的手指依旧在轻轻弹动，清水寺双手紧握着开始掉漆的方向盘。 涉谷东三町目路口的灯由绿转红，车子在距离白线两米处停了下来。随着红色时间的跳动，清水寺也慢慢点着方向盘，脸上的笑意从嘴角处开始扩散，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水月，你听到他们最后是怎么喊的了吗？心形线，最高！”又不解气似地狠狠在空气中打了几拳。 “明明都在喊水月吧，而且你…”白川擅长的嘲讽也失去了攻击力，也是捂着嘴笑出了声，一贯冷艳的形象被眉眼温柔的弧线破坏。 看到闹腾的清水寺和笑红了脸的白川，水月涟的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一股许久未有的幸福情绪从心脏出发涌遍全身，到最后也干脆学着清水寺的样子举起拳头高喊，“心形线，最高”。 “要不要去那家店” “好” 在红灯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清水寺用力踩下油门。 赤坂的一家烤肉店中，三人对着终于端上来的牛肉摩拳擦掌。为了演出而饿了一整天的肚子急需食物的补充。 厚实的里脊肉与铁板接触的瞬间发出了令人愉悦的“滋滋”声，拿着筷子将肉片来回翻转，注视着牛肉表面的颜色由鲜红变成深红，油光伴随着逐渐诱出的香气将肉片整个包裹起来，水月涟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心里乱数几秒便猜测牛肉已完全熟透，在料碟中随便裹上蘸料，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感受到食物带来的幸福感，水月涟觉得车后座上的吉他突然更有了意义。 一阵狼吞虎咽后，看着乱糟糟的餐桌，三人瘫在位子上完全不想移动。水月涟突然想起什么，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找出真田给的信封，“出场费”，向清水寺和白川晃了晃。打开未封上的开口，从中摸出三张崭新的万円纸钞，将两张分别放在对面的清水寺和旁边的白川面前。 “nice，明天我就把它裱起来给我老爹看”清水寺双手举着一张钞票，盯着上面的福泽谕吉，开始做起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白川真纪摸着手上的钞票，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涟，要不还是你都留着…” 水月涟毫无形象地靠在椅背上摆摆手，“没必要，这才是第一场而已。”而后将信封递给出神中的清水寺，在对方发问前开口“东京livehouse的负责人和电话，真田桑给的” 清水寺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样，有些震惊地抬起头“这些…” “应该都有上台的机会吧，真田桑是这么说的”。 白川似乎有些放心地收起了属于她的那一份，小心地夹在随身携带的书中。 在结账时，水月涟想了想，也将留给自己的那一张放入了钱包夹层的最深处。 第二天一早，伴随着对昨晚烤肉味道的回忆，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后，水月涟来到了位于千代田区一町目的宝岛社楼下。避开汇聚在门口打卡处的上班人士，找个角落拨通了电话。 “水月桑现在就到楼下了吗，也好，那先来我办公室一趟”。跟随着不知名的工作人员绕开拥挤的电梯，从侧面的楼梯爬上五楼。 “渡边桑”田村放下听筒“我向您提过的水月涟马上过来，由他来配合您品牌的宣传肯定没问题的” “那我就等着看了，抽烟，可以吗？” “您请便” 带路的工作人员将水月涟带到就告辞离开，敲门得到回应后，水月涟推门进入。办公桌后面发福的地中海中年男性，和水月涟之前调查的sweet副主编田村信一的外形一致。但在窗边的沙发上还陷着一位中年女性，衣服的布料被臃肿的身子撑得紧绷，短粗的手指随便把烟灰弹在地毯上。三角眼中看货架商品的目光更是让水月涟心生厌恶。“水月涟吗，看起来还不错。那我先走了。”说着就抓过装饰着各种反光物的皮包离开。 匆忙避开的水月涟在办公桌前找了个离窗最远的位置坐下。砰地关门声响起，水月涟和田村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品牌方社长的女儿，得罪不起”，田村摇着头解释，“尽然来了就先把合同签了吧”。粗粗扫略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后，水月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旁边盖上水月幸子的印章。 签完合同后，跟着田村来到二楼的拍摄场地。一路上，水月涟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田村面对下属不苟言笑的样子，忍不住与品牌方代表在时神情进行对比。 在现场与工作人员进行简单介绍后，水月涟自觉地找到休息处角落的位置坐下，拿着手机假装看着，实际在想明天斋藤飞鸟习题集的内容。 田村指挥着现场人员进行拍摄前的准备工作。也有几位模特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入场。男模特在看到水月涟后，往往会视而不见地找个远处的位子坐下，或是和经纪人闲聊，或是掏出手机不知道敲些什么。反倒是一些女模特在打完招呼后，注意到角落处的水月涟，会特意走过来打两句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中村里砂，请多多关照”。来人穿着纯白的连衣裙，但脖颈处露出的肌肤似乎比衣服更白几分，大大的眼睛配合两颊上淡淡的红晕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思路被打断的水月涟只能匆忙站起，“啊，中村桑，在下水月涟，也请多多关照”。 中村里砂突然低头笑起来，嘴角边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其实我们见过的，之前在《vivi》那里，还记得吗？” 看着她期待的样子，水月涟只能口不对心地说到“啊，有点印象…”昨晚因演出带来的兴奋感迟迟不能入睡的水月涟此时有点困倦，但不中村里砂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一直在旁边说个不停，他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应付。 “水月桑还是大学生吗，真厉害呢” 这有什么厉害的。水月涟内心吐槽，说出口的却是“哪里哪里，不值一提” 又不着边际地随便聊了几句，中村里砂经纪人在远处叫她，临走前说到“希望有机会和水月桑一起工作”。 “总会有机会的”虽然内心并不想，但只能这么说。 看着中村里砂和经纪人说着什么，水月涟又在圆凳上靠墙坐下，闭起眼睛假寐以避免可能的骚扰，同时心里开始想要不要把明天的题目出难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杂志拍摄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断响起，闪光灯也重复着亮灭循环。在这种环境下，水月涟倚着墙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水月桑，水月桑”，被人摇醒，“马上到你，请跟我来准备室”。跟着身穿印有宝岛社标志服装的staff，来到了更衣室，换上在水月涟看来过于张扬的衣服，又被引到化妆间坐下。 被化妆师在脸上摸来摸去，水月涟觉得有些不舒服，所幸只是涂了点口红，画了下眉毛就宣告结束。 不过在发型师那里折腾了好久“水月桑，幸亏你头发够长，不然只能带假发了”。三十岁左右的女发型师双手灵巧地在水月涟发梢间翻飞，用水月涟说不上名字的工具和化工制品，将他与普通路人相差无几的发型营造出蓬松慵懒的感觉。“好了，拍摄前不要碰”。 坐在场边等待，头皮处的神经传来奇怪的信号，几根头发在眼前不断晃动，水月涟只能尽量控制蠢蠢欲动的手。 “水月桑请入场”回应一声后，起身走到相机前，注视着如同黑洞的镜头。相机的提示灯开始亮起。 开始的拍摄稍稍不顺利，被摄影师口头指导几句后，姿势还是过于僵硬，以至于需要工作人员上手矫正。被他人拉扯自己手臂的时候，水月涟想起了来时路边店中的人偶。 还好一切很快进入正轨，在摄影师的“ok”声中，水月涟不断变换姿势，将手从口袋里取出，插入，再取出，再插入。“感觉有点像清水寺推荐过的jojo”甚至有心情想起了别的事情。 “好，头向左转一下”水月涟驱动脖子转动30度，越过反光板看到了休息处。来时对他沉默的男模特们正聚在一起不知道聊着什么，女模特们还是看着手机，不过手机的摄像头统一对准了这边。 “现在转回来”水月涟又看向相机上闪烁的红点。 “啪，啪”田村站在中间排了两下手“上午的拍摄结束，半小时后继续”。得到还算响亮的回应后，人群向着便当涌去。扶着酸痛的腰，水月涟慢慢踱进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捡起最后一份炸猪排便当，会到上午的位子坐下。 旁边别的模特有的选择略过午饭，有的掏出自己带来的便当盒。水月涟远远看见中村里砂对自己笑了笑，翻转手腕向他展示了浅蓝色便当盒中仅有的几颗西蓝花和小番茄。点头示意后，水月涟开始思考一个令人迷惑的问题“这么点东西是怎么让人活下去的？” 几口平息腹内的饥饿感，在食物的作用下，体内的疲惫感和精神上受人操控的不适感都在渐渐褪去。 下午的拍摄以双人合作为主。在水月涟仔细观察镜头前不同模特间的配合时，田村把他叫到一旁。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在水月涟拒绝后，从中挑出一支自己点上，吸了两口后说到：“上午拍的照片不错，不知道水月你想不想在这行长期干下去”。 水月涟眉头挑起，又很快恢复平静“田村桑您指的是？” “专属合约”，田村看到水月涟没有反应，继续说到，“一般而言，我们大部分拍摄量找自己的专属模特就能完成，剩下的也作为资源交换给其他事务所。像今天这种需要找到你这种圈外人的其实很少。” “而且即使有机会，也只是普通的内页，报酬也就那样” “抱歉，我…”察觉到水月涟似乎想拒绝，田村出口打断“也不用急着决定，好好考虑一下。我的电话你有吧”，水月涟点头。“有问题的话都可以找我。别的不提，我们的待遇肯定比《vivi》好。”说完拍拍水月涟的肩膀，返回了拍摄现场。 水月涟回头看着远处忙碌的场地，娴熟变换表情的模特，不断按下快门的摄影师，以及环绕他们的灯光、服装、化妆等，让他想起了工厂里的流水线。轻轻摇了摇头，走向流水线中属于自己的位置。 “水月桑和中村桑，两位请准备。”听到通知后，水月涟看向斜对面的中村里砂，对方也正好望过来，眼中透露出一丝惊喜。 换上准备好的白色毛衣与褐色长外套，在化妆师的辅助下将冷峻的表情淡化，又转到发型师手下将上午的发型进行调整，使水月涟的眉毛和部分额头露出。完成了准备工作后，水月涟在摄像机旁等候。中村里砂也结束了化妆，来到水月涟旁边坐下，有工作人员过来给他们讲解动作。 “水月桑，身体放松一点”。虽然认真听取了动作讲解，可当中村里砂抱上他的手臂时，水月涟还是免不了身体僵硬起来。由接触传递来的热量让他感到有点微微出汗，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不能这样”水月涟心想，暗中用左手的指甲刺向掌心以转移注意力。 “水月桑，注意表情，笑的自然一些。”这可比上午单人冷着脸的情况难多了啊。心中哀叹一声，扯动嘴角做出自以为还行的微笑。 “ok，下一张”长出一口气，将手臂轻轻从中村里砂怀中挣脱，转了转有些发硬的脖子。在摄像师的指挥下做出下一个姿势。“中村桑，失礼了”，双手捧住中村里砂的脸颊，光滑而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水月涟的头缓缓低下。 “水月桑，头低一点，再低一点。” “已经够近了”水月涟心中暗骂，但也只能慢慢压着脖子，一毫米一毫米地试探摄像师的底线。 “ok”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足十公分，呼出的热气轻轻打在对方脸上，在中村里砂纤长的睫毛下，水月涟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水月桑，手在抖哦”中村里砂轻声说话时的吐息让水月涟的觉得脸上有点发痒。 “抱歉”，勉强控制住颤抖的双手，中村里砂的眼中映着一丝笑意。 “中村桑，脚稍微踮一下。”两人间的距离又猛地缩近。“好，中村桑，眼睛半闭，惊讶一点”，“水月桑，表情冷一点，好，下一张”。水月涟赶忙放开双手，刚才看着中村里砂朦胧的双眼和湿润的嘴唇，他真的有了吻下去的冲动。深呼吸以缓解过快的心跳，又听到准备的命令响起。 “水月桑，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哪里哪里，是我这边添麻烦了”。与中村里砂互相致谢后，目送对方和经纪人离开，水月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下一组”看着镜头前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瞬间切换表情，从相反的方向离开镜头前，水月涟又一次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业余程度。找准机会，上前向田村提出告辞。 田村信一又趁机叮嘱一遍“今天表现的很好，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得到水月涟肯定的回复后，挥手找来一位工作人员，耳语几句，说到“让久木送你出去吧”。水月涟自无不可。 楼下，久木将水月涟送上出租车，提前付好车费，又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水月桑您今天的报酬”。在回上野的路上，水月涟感受到信封不正常的厚度，打开看了一眼，不由感叹一声“宝岛社还真够下血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圣诞节（一） 从宝岛社赚到的额外收入，大大提高了明年按时缴纳学费的成功率。接下来的两周里，日常以巨大的惯性冲走了演出和拍摄带来的波动，势不可挡地流向时间的下游。上课，练习，打工，补习。几块齿轮拼接在一起，转动中将水月涟的时间消耗。 圣诞节前夜的聚餐中，白川真纪带来了最新一期的sweet，和清水寺诚两人对着杂志上的水月涟品头论足。不过水月涟也不算吃亏，火锅中的大半牛肉都进了他的肚子。不去理会白川问他和中村里砂牵手的感觉，忽略了清水寺想要他介绍几个女模特的请求，吃饱喝足后的水月涟瘫在位子上，享受着难得的轻松。 将水月涟从头到脚都批评一遍，自信满满地发出“我上我也行”的大话后，清水寺终于想起了正事：“这两天联系了真田桑推荐的livehouse，都还算好说话，不过都表示最近已经排满，只有年后可以”。 拦住路过的服务员又叫了两盘前腿肉，清水寺继续说到：“除了月見ル君想フ，可以安排在31日晚上” “什么条件？”看到清水寺这个样子，水月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唱两首，全部原创，质量不低于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格子连衣裙）”。说完以野比大雄看哆啦a梦似的眼神盯着水月涟。 水月涟无动于衷，拿起公筷将刚端上的牛肉下锅，“就算你这么看我也写不出来啊”。 清水寺目光如炬，水月涟有点反应过来，“认真的？”。看着清水寺重重点头，水月涟盯着他看了几秒，“好”。 结账后，离开了喧嚣的火锅店，走进了更为热闹的东京街头。在路口处几人告别。看时间还早，水月涟决定随便走走，试图捕捉一点灵感。 平安夜的东京似乎比其他时候更加明亮而柔和。转角处，有一只小小的乐队在唱着歌，靠近后发现是b‘z的いつかのメリークリスマス（不知何时的圣诞）。“se”，水月涟默念话筒前挂着的组合名。 目无旁人的情侣，手挽手的女学生，还有喝得醉嘘嘘勾肩搭背的中年上班族，都从水月涟背后走过。乐队也换了个小个子女生唱起了改编过的《雪之华》。也许是巧合，深沉的天空中适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在街边灯光的照映下如寂寥星辰不断闪烁。 可能没想到在圣诞夜会有人在街头看这么久，又唱了一首christmaslove后，乐队中的键盘手向水月涟打了个招呼“要不要来唱一首”，连连摇手的水月涟架不过几人的热情鼓掌，站到了话筒前。望着远处的灯光想了几秒，回头问到“《粉雪》可以吗？”，交换眼神后，前奏响起。 25日中午，水月涟从青砥站走出。经过夜晚的酝酿，零星的雪粒终于变成鹅毛大雪。昏暗阴沉的天空下，入眼之处尽是茫茫的白色。“又是补习的一天啊”水涟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将外套的帽子带上，用围巾随便将口鼻处遮住后，踏着积雪向斋藤家走去。 人类对于节日的喜爱程度还是敌不过自然的力量，一路上行人寥寥，仅有几辆出租车从雪幕中钻出又消失。 比平常多花了一倍时间后，水月涟按响了门铃。“是阿羞吗”，焦急的脚步声响起，开门的斋藤夫人从期望转为失望。 “您是说斋藤桑午饭前跑出去了？”一脸担忧的斋藤织子微微点头“她父亲和兄长都出去寻找。水月桑十分抱歉，今天的补习只能改天了”斋藤飞鸟在水月涟心中的麻烦程度又上升一个等级“那我也来帮忙找吧”。 从斋藤家出发，避开斋藤飞鸟父兄已经去往的车站、学校和中川，水月涟决定向西边找找。走出两步才发现自己对附近的熟悉程度实在有限，还好之前在车站拍下了周边地图。 此时风小了一些，能见度稍稍好转，水月涟沿着狭窄的道路细细搜索，却一无所获。也顾不上可能被投诉扰民，摘下围巾，边走边大声呼喊斋藤飞鸟的名字，然而声音稍稍离开身体就被大雪吞没。 问过消防局中的值班人员后，水月涟跨过护栏进入了平和公园。似乎感觉到什么，远远地，穿过厚重的雪幕看见一个小小身影，孤独地坐在秋千上。雪花不停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就此淹没。沿着雪地上残留的足迹，水月涟向斋藤飞鸟走去。 不知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还是感受到了寒冷，斋藤飞鸟又缩了缩身子。水月涟半蹲在她身前，伸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拭去了斋藤飞鸟头上的积雪，“回去吧”。 斋藤飞鸟的脑袋抬起，看到是水月涟后，又重新低下，摇了摇头。“那叫你妈妈来接你”，还是摇头。 颇为头疼的水月涟想了想，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感受到水月涟的离开，斋藤飞鸟心头突然涌起被遗弃的感觉，本已干涸的泪水又重新流下。 不知道哭了多久，远处传来了雪地上奔跑的声音，很快在她面前停下“要吃棒冰吗？”。 匆忙抹去眼泪，看到的是大口呼出白气的水月涟，还有他手里不知道从哪买来的棒冰，又忍不住生气起来，“水月是笨蛋”。哭泣后沙哑的嗓子缺少斋藤飞鸟想象中的攻击力。 被骂的水月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撕开包装，说了起来：“小时候我身体很差，家里人总不让我吃这个。那时候的我，不管是多么难受，只要吃了棒冰就能高兴起来。” 抓住木柄分成两半：“哈密瓜和草莓，要哪个？”沉默了一会，细小的声音传出“草莓的” 斋藤飞鸟拿着沾了雪花的草莓棒冰放入口中，“好凉”，神经末梢传来信号，冻的通红的小脸皱成一团。再看坐在旁边一口咬下一半的水月涟，不服输地狠狠咬下一口，结果自己先咳嗽起来。 拍着斋藤飞鸟的背，等她止住咳嗽后，水月涟问到：“好点了吗？”。 斋藤飞鸟默默点头。 “那现在想回家吗？” 迟疑了几秒，斋藤飞鸟又缓缓摇头。 看了看似乎永不停息的大雪，水月涟又出声“那先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斋藤飞鸟犹豫了会，“好”。 将斋藤飞鸟从秋千上拉起，拍散她身上积攒的雪花。想了想，从口袋掏出浅灰色的围巾，蹲下认真地将斋藤飞鸟的脖子和下半张脸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睛。 “那走吧”，感觉到衣摆被细微的力道拉住，水月涟回头，看不到围巾下斋藤飞鸟又涨红的脸。 “…有点走不动了” “那要我背你吗” “嗯”，这次点头很坚决。 蹲下让斋藤飞鸟的手环绕过自己的脖子，身体贴在后背上，轻轻托起她的身体，水月涟站起身，向来时路过的一家咖啡馆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圣诞节（二） 位于住宅区的老旧咖啡馆，入口处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欢迎光临”，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在柜台后起身欢迎。 糟糕的天气使得咖啡馆没什么顾客，水月涟带着斋藤飞鸟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把菜单递给她“想喝点什么”。 斋藤飞鸟将围巾拉到脖子处，小手捧着脸蛋，歪着头，视线略过一个个名字，迟迟不能决定。 似乎看出斋藤飞鸟的犹豫，水月涟出声道“多点几份吧，喝了暖和一些。” “那我要奶茶和，嗯~，草莓牛奶。水月呢？” “我也要奶茶吧。” 将菜单交还给疑似老妇人女儿的服务员，两个人又陷入沉默。水月涟看着窗外的雪无声地落在对面房子的屋起冰棒，斋藤飞鸟的嘴巴扁了起来，似乎又想起了刚才不好的回忆。 “要不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好” 将电话拨通递给斋藤飞鸟。斋藤飞鸟双手拿住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汉字‘斋藤织子’，“妈妈的名字”她心想。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水月桑找到飞鸟了吗”，声音中的焦急和担忧即使通过信号塔的转发仍可轻易察觉。斋藤飞鸟张开嘴唇，喊到：“妈妈。” 斋藤飞鸟汇报了自身的情况后，斋藤夫人算是放心了一些，接着问到：“阿羞现在在哪，妈妈马上过来”。 斋藤飞鸟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对面假装在数吊灯数量的水月涟，继续开口“妈妈，我现在不太想回去”。 话筒传来了几秒背景噪音，斋藤飞鸟连忙追加保证“我会在晚饭前回来的，一定一定”。 斋藤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我知道了，阿羞能把电话给水月桑吗” 对着水月涟挥了挥手，斋藤飞鸟把手机交给他。 “我是水月” “水月桑，小女还是要再麻烦您一下”。水月涟右手捂住额头，有些头疼，“就这么放心把女儿交给我了吗”。 面对一个母亲的请求水月涟只能接受，连连保证一定在六点前把斋藤飞鸟送回家，并且每半小时打一次电话后，看向了吸着草莓牛奶的斋藤飞鸟，问到：“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喝下温暖的饮料，又和家人通过话，斋藤飞鸟的心情稍稍恢复。放松之下，饥饿感突然爆发出来。听到水月涟的提问，想起了家里原定的烤肉午餐，不好意思地回答：“稍微，想吃烤肉。” “烤肉啊”，由于对附近完全不熟悉，水月涟能想起最近的烤肉店，就是上野站前他打工的那家店，“上野有家不错的店，要去吗” “要去”，空空的肚子使斋藤飞鸟的回复很干脆。 在柜台结完账，蹲下重新将斋藤飞鸟的脸颊和脖子用围巾包好，水月涟拉开门让斋藤飞鸟先走出去。“欢迎下次光临”门口处的风铃又一次晃动。 路上的雪虽然被清扫过一次，但还是很快积起了薄薄的一层。失去了围巾的保护，冷风夹杂着雪花沿着领口直往里钻。感受到彻骨的寒冷，身高一米八的水月涟步伐加快了不少。看着大步流星的水月涟，个子小小的斋藤飞鸟只能走一步跑两步，才勉强跟上。 然而作为运动苦手，还没走到一半，斋藤飞鸟就已经感到累了。可水月涟还是埋着头向前走，没有注意到身后努力追赶的小鸟。斋藤飞鸟不满地鼓起围巾下的脸，盯着前方晃动的衣摆，从袖口中伸出手用力抓去。 水月涟突然一滞，回头看到斋藤飞鸟用左手抓住他的衣摆，同时把头扭到一旁大口喘气。“果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就会这样”，终于意识到的水月涟，将插在口袋中的右手取出，把斋藤飞鸟的左手从衣服上摘下轻轻握住“一起走吧”。 “啊，好冷”，没走两步，又是一片雪花直接飘进水月涟的脖子，冰凉的触感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哈哈哈”看着水月涟龇牙咧嘴的样子，斋藤飞鸟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又在水月涟看过来的时候晃着脑袋，装作无事发生。 自千叶驶来的列车带着一身风雪在站台缓缓停下。上车后发现乘客意外的多，“圣诞节这么有吸引力吗？”水月涟心想。和斋藤飞鸟在角落处坐下，水月涟拿出手机询问老板娘店里是否还有空位，得到了“没问题”的回复。 斋藤飞鸟贴在水月涟身边，摇头晃脑地头在车厢内左看右看，忽然注意力被对面高中生手中的杂志吸引。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后，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水月涟，缩着手指着对面的杂志露出的一角“水月，那上面是你吗” “不是” “真的吗？” “你看错了” 斋藤飞鸟想再仔细看看，可惜那一页被翻了过去。只能继续观察闭着眼睛的水月涟，“明明就很像”，她心里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圣诞节（三） 几次转车后，水月涟和斋藤飞鸟从上野站走出。此时雪势稍稍减弱，街上的行人也多了不少。 脱离了熟悉的环境，斋藤飞鸟有点胆怯。即使在东京生活了十二年，但活动范围也只是以家为中心的一小块地方。跨越八公里，来到同属东京的上野，对斋藤飞鸟来说已经是一场小小的探险。 水月涟没有注意到斋藤飞鸟的反应，带着她向不远处的烤肉店走去。 “欢迎光…啊，水月君” “山下桑”水月涟来到柜台向老板娘打招呼。 “叫我雅子姐”山下雅子佯装恼怒“这就是你说的妹妹吗，真是可爱呢”。看到不熟悉的人注意到自己，斋藤飞鸟悄悄藏到水月涟身后。 “抱歉，这孩子有点怕生” “没事啦，给你们留的位子在二楼，靠窗的那个。” 水月涟点头表示知道，“这次给您添麻烦了” “水月君要是真的感到歉意的话，不如每周多来几天，最近有不少女客人都在问你为什么没来” 面对这个问题，水月涟也只能尴尬一笑应付过去。 来到二楼点好菜后，水月涟注意到斋藤飞鸟又张大眼睛盯着自己，一脸‘我很好奇’的样子。水月涟起身给两人倒上茶水，说到：“有什么想问的？” 想法被识破的斋藤飞鸟小脸微微泛红，却还是鼓起勇气问到：“水月是不是在这里打工啊” “对，每周打工三次” “欸，真好呢” “斋藤桑也想打工吗？” “有点想，妈妈给的零花钱总是不够用” “斋藤桑还是太小了，再过几年才行。” 听水月涟提到年龄，斋藤飞鸟有一种被小看的感觉。扭过头不和他说话，挪到窗边，用手掌抹去玻璃上的雾气，看起外面的景色。 水月涟却没有这个打算，也凑到窗边，指着斋藤飞鸟看的方向“那边有上野动物园，再往后就是东大”。 提起这个斋藤飞鸟又来了兴致“我知道，那里有熊猫” 肉和菜品很快端上。水月涟熟练地将肉在烤架上布好，不断翻动以确保受热均匀。斋藤飞鸟偷偷咽了咽口水，右手抓住筷子的中部，一动不动地盯着烤架上的肉片，似乎在打量哪一块最好吃。 听到水月涟说差不多了，斋藤飞鸟飞速夹起早就锁定的目标，随便吹了两口气，就仰起头一口吞下去。 “还有些烫…”水月涟来不及阻止，就看飞鸟皱着眉头将肉片吐出，同时伸出舌头不断喘气。 “哈哈哈”水月涟被飞鸟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结果立刻招来仇视的目光。要了份冰牛奶让她慢慢喝下，水月涟觉得现在的斋藤飞鸟比之前补习中的闷闷的样子顺眼多了。 中午吃过饭的水月涟吃了一点就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斋藤飞鸟大快朵颐，“所以斋藤桑今天为什么会跑出来呢”。斋藤飞鸟夹牛肉的手顿了一下。 没有得到回应，水月涟又说到“斋藤桑知道我是哪里出身吗”。斋藤飞鸟抬起脑袋，摇了摇头。 “东京，那边”，水月涟指向西南，“我家在那个方向”，斋藤飞鸟望过去，只能看到还在飞舞的雪花以及刚刚驶过的列车。 “而这边”水月涟又指着东边的墙壁“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我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看着一脸平静的水月涟，斋藤飞鸟咬着筷子轻声开口：“那水月为什么要从家里出来？” “父亲希望我报考医学系，我不愿意，所以就跑出来”，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那斋藤桑呢？” 斋藤飞鸟低着头想了想，慢慢说道：“妈妈想让我变得开朗一些，就让我去一个电视节目，我不是很想去，所以…” 这么小的孩子就涉足娱乐业啊。水月涟突然有点可怜起斋藤飞鸟。地下乐队主唱和业余模特的身份使水月涟也算是和娱乐业勉强沾边。仅从他了解到的一些边边角角来看，这一行即使说不上是深渊地狱，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绕是他进去摸爬滚打一圈，也不敢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即使到最后从各种厮杀中胜出，也不得不付出诸如健康、隐私等惨痛代价。也许斋藤夫人这么做是一番好意，但这一切都是要由斋藤飞鸟本人来支付的。 “斋藤桑讨厌上电视吗？” 斋藤飞鸟摇摇头：“也不是吧，但也说不上喜欢。” “那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斋藤飞鸟想了想，继续摇头“不知道。水月呢？” 水月涟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想听家里的意见当医生罢了” 餐桌上一片沉默，只剩铁板上的烤肉滋滋作响。水月涟倚在靠垫上，手里搓着花生，斋藤飞鸟趴在桌边，鼓着脸用筷子尖戳盘里的烤肉。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后又同时笑起来。 “总感觉像找到同类一样”斋藤飞鸟心想。 “说起来斋藤桑这次的考试成绩很差啊”，水月涟将花生抛进嘴里。 “哪有，明明已经进步很多了”，斋藤飞鸟举着筷子抗议。 一阵闹腾后将桌上的食物打扫干净。又一次感谢了老板娘山下雅子，水月涟带着斋藤飞鸟登上返回的列车。 回程的车上空空荡荡。渡过波澜起伏的一天后，斋藤飞鸟已经开始发困，眼皮不断打架，小脑袋也一顿一顿，最后还是敌不过困意，靠在水月涟身上睡了起来。 “下一站是青砥，青砥马上到站”。提示音响起后斋藤飞鸟还没有醒。水月涟只好托住斋藤飞鸟的腰和腿将她抱起，“这孩子好轻”水月涟心想。在关门的警示铃响起前走出车厢。 出站的时候，才发现雪已经停了，低沉昏暗的云也完全散去，清冷的月光照亮了通往斋藤家的路。 斋藤飞鸟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妈妈趴在床头睡着了。回忆起到家的经过，迷迷糊糊记起自己似乎是被水月涟抱回来的。扭头看到放在一旁叠好的灰色围巾，伸手摸了摸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残余的温度。 “下次再还给水月吧”，斋藤飞鸟心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月见君想 寒假开始后，练习的频率有所增加。 用来练习的废弃教室自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取暖设备。老旧的木质窗框在时间的作用下严重变形，即使勉强关上也总是会被大风‘砰’地一声吹开。 白川真纪在唯一的电暖炉前翻着乐谱，不时拨动贝斯发出单调的声音。清水寺诚藏在架子鼓后面，手指在手机按键上快速移动。 颇有年头的木门在转动时伴随着一声长音，水月涟带着一团寒冷空气走进室内。凑到暖炉前待体温稍稍恢复后，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改好了”，就被清水寺从手中抢去。 谱子最后还是回到了白川手中，“这个歌词…”。水月涟指了指又捧着手机编辑邮件的清水寺，“很写实不是吗？” 水月涟坐在车上看着准备庆祝新年的人群，无法理解人为何能对节日投入如此大的热情。车辆拐弯后在路边缓缓停下，回头就是通往月見ル君想フ的下沉台阶。 清水寺诚坐在驾驶位上躁动不安地盯着后视镜。水月涟看了眼时间，14:12，觉得还早就打算睡一觉。 “你确定她会来这么早吗？”白川也有了困意。 清水寺啃着指甲，摇摇头没有出声。 “那来了叫我”水月涟说完就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水月涟揉了揉脸恢复清醒后，看到清水寺依然在焦急等待，除了看后视镜外多了看手机的动作。 铃声突然响起，接听键也瞬间按下。“这里是清水寺”，水月涟注意到他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几分，但又很快低沉。“好，马上到” “是她吗？” 清水寺诚摇头，“livehouse的人，催进场了” “要不再等等” “走吧”，打开车门，清水寺第一个跳下车。水月涟和白川互相看了一眼，交换疑惑后也选择跟上。 走下十几级台阶，位于地下的月見ル君想フ大门出现在眼前。水月涟与工作人员一番交涉后，三人被引入了地下二层，来到位于舞台后方的准备区域。 不大的后台坐满了各种知名不知名的乐队，穿过地上的各种线材，水月涟几人找到一小块靠墙的空地站着等候，同时还要小心壁面来往的人与身前乐器发生碰撞。 所幸无聊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入场的观众填满了场地。一段炫技式的贝斯弹奏后，演出正式开始。 看到前一组乐队上台，水月涟从口袋中摸出事先买好的蜂胶糖含在口中。旁边的清水寺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灭，恰如他的表情在不断循环。舞台上的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水月涟注意到清水寺按下了关机键。没有说什么，水月涟排在入口准备上台。 舞台中的主持人不断炒热气氛，在欢呼声最高的时候，边上的工作人员做出手势，水月涟入场。 作为结成不满一年的新人乐队，台下观众欢迎的掌声有点稀稀拉拉。不过人群中的几声“涟君”确实出乎了水月涟的预料，“我这是算有一点点名气了？”。可惜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就被理智抹去。 右手握住嘴边的话筒，简单介绍乐队的名字和成员就马上进入正题，“请听我们的新歌はなひら（花瓣）”。拨片和琴弦接触，两侧的鼓声和贝斯声也同时响起。可是水月涟注意到，今天的鼓点似乎比练习时更重一些。 两首歌结束后，观众的欢呼震的水月涟有点耳晕，舞台的灯光经过台下几滴泪水的折射又落入他眼中。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是”“心形线！”成功地让所有人都喊出乐队的名字后，水月涟转身下台。无视了身后“水月”和“涟君”的呼喊，他注意到清水寺的精神有些萎靡。 还是上次的烤肉店，靠着清水寺过于成熟的脸买到的啤酒也大半被他灌了下去，此刻正靠在玻璃窗上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 水月涟看向对面的白川，“你知道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吗？”。 白川真纪吸着果汁，“真子什么的，记不清了”。 看了眼为情所伤的清水寺，水月涟叹口气，“那先把你送回去吧，我再去他家。” “别了，我自己打车。” 开车到港区，把烂醉如泥的清水寺和车钥匙都交给他家人后，水月涟坐着末班车回到了上野的公寓。登上七楼准备开门时，隐隐约约听到了远处的烟花。想了想，将钥匙又装回口袋，顺着楼梯继续向上走去。 晴朗的夜空把云朵全部匿去，头顶的满月将楼顶照得异常明亮。在东方的隅田川上空，各色烟花拖着长长的“咻”声腾空而起，在最高处炸成颜色各异的光屑。各处新年倒计时的呐喊通过风传递到水月涟的耳中。在数到零那一刻，不计其数的光点在天空中同时炸开，映在水月涟的眼中，也映在其他人的眼中。 短暂的燃烧后，刚才无比绚丽的烟花只留下了烟雾般的残骸。白石麻衣突然没了心情，拉了拉旁边兴致高昂的朋友“唯，现在回去吗？”“欸，现在吗，好吧” 回到住处，短暂的洗漱后又不知道做什么，白石麻衣顺手拿过窗边的杂志翻看，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又是一阵火大。 葛饰区的斋藤家中，电视上的红白歌合战迎来了尾声。在平尾昌晃的指挥下，第一次主持红白的岚带领着台上的众多歌手、偶像，唱起了结束曲《萤之光》。将最后一瓣桔子咽下，斋藤飞鸟凑到斋藤织子耳朵边提出了一个请求，没想到被瞬间同意。 “可以是可以，不过阿羞要自己找水月桑去说，要试着变开朗一点啊” 斋藤飞鸟想了想，正准备点头接受，就又听到了追加条件，“而且要先写完水月桑留给你的作业” “欸~好麻烦” “必须写完” “好~”，拉长音的回答。 北海道，旭川。明亮的月光取代了几盏黯淡的路灯，看完了烟花表演的桥本奈奈未和弟弟走在回家的路上。喋喋不休的桥本裕太被一巴掌拍在头顶后终于恢复了安静。看到远处家里的灯光，桥本奈奈未在想什么时候将上京的决定说出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新年 假期，是大部分溺在生活中的人喘两口气的时间，也是服务业最为挣钱和忙碌的时间。 烤肉店中坐满了各种各样的食客，入口处也有不少人坐在凳子上等待下一张空桌。这种环境下，水月涟双手各端着一个大托盘，一边要避开各种杂物，一边要尽可能快的在狭窄的通道中穿梭。 为二楼的客人送上饮料后，水月涟靠在柜台边，反手按着酸痛的腰稍作喘息。然而山下雅子的声音马上响起，“水月君，3号和5号的菜品”。对着脊柱使劲捶打两下，“了解”，就从一旁的送餐口将托盘取出，扯动有点僵硬地脸，向窗边的两桌走去。 晚上十点，连续工作八小时后的水月涟终于迎来了一天工作的结束。换好衣服，向忙碌的老板娘打个招呼，却被对方送到烤肉店的后门处，“水月君，今天辛苦了，收下这个吧”，说完将写着年玉的白色信封交给水月涟。 强迫疲惫的身体做出鞠躬的动作后，水月涟离开了觥筹交错的烤肉店，融入了热闹的街头。 只是转过几个路口，就如同穿过了某种无形的结界，与大道上的热闹与欢乐分离，进入了幽静无人的小巷。 凭借身体形成的记忆走了几分钟，不经意间走到了附近的一间小小神社。借着昏黄的路灯，水月涟看到了门口摆放的初诣公告。“原来今天是新年啊”这个念头终于在水月涟脑海中成形。略微思索，他决定进去看看。 踏过白日众人祈福的遗迹进入寂静的院落。几盏脚边的小灯照出通往本殿的参道。寄托着各种愿望的绘马挂在侧面的石柱上，在月光的之下，上面的字样半隐半现。管理神社的法师似乎也早已离开，此刻院中只有水月涟一人。 “真有一种恐怖片的气氛”，环顾着周围的场景，水月涟在心中吐槽。突然，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心悸之后，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水月涟有点犹豫，但还是选择接听。 “元気？” “妈妈”，水月涟向挂着绘马的石柱走了两步。 听着母亲责怪父亲的古板和不择变通，还有对他是否心存怨气的小心试探，水月涟的视线从绘马上形形色色的愿望上扫过。“希望自己顺利升学”，“祝愿远在青森的家人身体健康”，不一而足。 将目光移向头好了”，斋藤飞鸟赶忙确定，“不准反悔”。 看着眉开眼笑的小飞鸟跑出房间，“这孩子还真是喜怒无常啊”，水月涟心想，“反正明天也没有什么事，就和她去看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动物园 第二天一早，水月涟来到斋藤家，按下门铃的前一秒门就被打开，斋藤飞鸟穿着白色的羊毛外套蹦了出来“水月来的太晚啦”。 越过斋藤飞鸟的头顶，水月涟看到了屋内的时钟，耸耸肩“如果你把八点半定义为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斋藤飞鸟推着腰，“快走快走”。 “阿羞不能没有礼貌”，斋藤夫人从门内走出。一阵交谈，收下斋藤夫人的谢意后，水月涟领着急不可耐的斋藤飞鸟向青砥车站走去。 “水月没有来过上野动物园吗，明明住的那么近”，到达动物园正门时，还没有到入园时间，水月涟看着导览图研究游览的路线。“很正常吧，就是因为离得很近，觉得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反而直到最后也不会去”，斋藤飞鸟听得似懂非懂，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就听到水月涟招呼她入园。 将自己的成人票与斋藤飞鸟的儿童票交给检票人员，一天的动物园之旅就算开始。入园后，水月涟本想先去看看附近的五重塔，却被兴致满满的斋藤飞鸟拉向了熊猫馆。 站在护栏外，斋藤飞鸟踮起脚左右张望，始终没有发现预期中圆滚滚的熊猫。水月涟看了眼一旁的告示，出声道，“熊猫到三月份才会展示，飞鸟春假来就能看到了。” “欸~”斋藤飞鸟的小脸耷拉下来，之前的兴奋劲头被浓浓的失望吞没。 “飞鸟只是想来看熊猫吗？” 斋藤飞鸟点点头，在告示前确认了展示日期，掰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回过头来又看向水月涟，“到时候水月会和我一起来吗”。 水月涟到是无所谓，“有时间的话”。 “那就是答应了”，斋藤飞鸟又恢复了兴致，踏着小皮鞋向前跑去。 看着小飞鸟跑在前面，水月涟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晴朗天空下的阳光带来了冬日里难得的温度，形形色色的游客从他身旁走过，路旁的竹子在积雪的映衬下格外青翠。“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了”水月涟心想。 水月涟走出没几步，就看到斋藤飞鸟又折返回来，拉着他的衣角向前方的一个亭子走去。护着斋藤飞鸟来到人群的前面，入眼的是颇有东南亚色彩的金亭。“妈妈的家乡有很多这样的东西”，趴在护栏上的斋藤飞鸟开口。“飞鸟的妈妈是泰国人吗？” “笨蛋水月，明明是缅甸人。” “可是这是个泰国亭子”。水月涟还想再看两眼，就被脸上稍稍泛红的斋藤飞鸟拉走。 从人群中钻出，水月涟准备向前面的大象区走去，回头却发现斋藤飞鸟低头拉着他的衣角在原地不动。 “水月知道我是混血了吧”，轻轻地话语从口中飘出。 水月涟明白斋藤飞鸟的意思。日本社会中，对人的要求之一就是‘合群’。对于不合群的存在，无非就是排挤、无视，直到最后的消灭。对于孩子的世界，因缺少成人的虚伪与演示，往往会表现得更直接和残忍。这一点，水月涟有着切身体会。而能问出这个问题的斋藤飞鸟，无疑已经体验到了普通人对于不合群者的态度。 水月涟在斋藤飞鸟面前蹲下，让自己与她的视线处于同一高度，盯着斋藤飞鸟不安地眼睛，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右手在额头上重重弹下。 “啊啊，水月”，斋藤飞鸟双手捂住额头大叫，看着已经跑开的水月涟连连跺脚。羞愤之下几步助跑加速，似乎打算将水月涟一头撞死。却因为人小体轻，被水月涟按住双肩前进不得，只能在空中乱挥手脚。 “我一开始就知道” 感受到斋藤飞鸟不再挣扎，水月涟松开手，不料被斋藤飞鸟一脚踩在鞋上。偷袭成功的小飞鸟顺势向前跑去，给水月涟留下一个欢快的背影。 看了看鞋上的脚印，水月涟无奈地摇头跟上。 前方的小飞鸟跑了两步，就停在指示牌下等待，等水月涟跟上后，指了指一个方向。 “既然害怕的话，干脆走快点吧”。看着眼前狮子咆哮时露出的尖牙，感受到身后衣服传来的颤抖，水月涟有些无奈地开口。 “我才…没有怕。” “那我要往前走两步了。” “等等…” 几分钟后，狮子踱着步离开玻璃边，回到远方的石头旁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斋藤飞鸟才鼓起勇气从水月涟背后钻出。 “水月，为什么狮子这么厉害还是被关在这个地方”，斋藤飞鸟趴在玻璃上，扭头问旁边的水月涟。 “因为只有身体上的强壮，还远算不上厉害”，斋藤飞鸟似乎如有所思。 穿过令斋藤飞鸟胆战心惊的猛兽区，来到园区一角的小鸟馆。可能是缺少游人的缘故，馆内一片安静。各种枝架上的小型鸟类也是提不起劲的样子，对水月涟和斋藤飞鸟两人不理不睬。 水月涟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种稀有鹦鹉的毛色，斋藤飞鸟看着一动不动的鸟儿却有点不满意。拍了两下手，面前的肥鸽子没有反应。‘哈’地喊一声，鸽子一只眼睛睁开，用轻视的目光看了斋藤飞鸟一眼，又将眼睛闭上继续闭目养神。无论斋藤飞鸟再弄出什么动静，鸽子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沉浸在观察中的水月涟反而被斋藤飞鸟逗鸽子的奇怪动作吸引，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轻轻吹了声口哨。假寐中的鸽子像是收到信号，两只小眼睛瞬间睁开，“咕咕咕”地叫起来。 没有理会恢复了精神的鸽子，斋藤飞鸟到是对水月涟的口哨感兴趣起来。水月涟也不再观察鹦鹉，转而看着鼓着腮帮子连续吹气的斋藤飞鸟。斋藤飞鸟将小脸憋的通红，也没有成功吹出一声，只能苦着脸向水月涟求助。 “光使劲没用”，水月涟在斋藤飞鸟面前蹲下，捏着小飞鸟的脸颊稍作调整“现在试试”。 “啾~”一声鸟啼响起。成功吹出口哨的小飞鸟眉开眼笑，连水月涟捏她脸颊的‘罪行’也大方原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动物园（二） “接下来去哪”，从小鸟馆走出后，水月涟站在指示牌前考虑下一个目的地。看了眼捏着自己的嘴角，不断练习刚刚学到的口哨技能的斋藤飞鸟，打消了询问她的想法，指了指海豹的方向。 斋藤飞鸟“啾”地一声做以回应。 看过在岸边打滚的海豹，和在水中只露出头的北极熊，两人向伊索桥走去。在桥上走到一半，轻微的拉力从水月涟的手上传来，扭头看过去，注意到斋藤飞鸟用自己的左手勾住他的右手轻轻用力。 “怎么了”，水月涟有些不明所以。 斋藤飞鸟没有说话，只是挥手示意他蹲下。 水月涟半蹲下，斋藤飞鸟把手围起来，伏在他右肩上小声开口，“水月能不能背我”。说完又赶快缩回去，看着桥下的道路，红着脸用余光关注水月涟的反应。 水月涟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从上午入园以来，连续走了将近三小时，自己感觉还好，飞鸟应该是累了吧。“好” “抓好了”，感受到斋藤飞鸟的手臂用力了一些，水月涟缓缓起身。节日期间，旁边多是带着小孩的父母。背着斋藤飞鸟走在桥上，任由她的鼻息落在脖子上带来痒痒的触感，水月涟有了一种带着妹妹出游的感觉。 趴在水月涟背上的斋藤飞鸟感到自己面部温度急速升高。转动眼睛看向水月涟的侧脸，发现他一直注视前方才暗自放心。 踏上伊索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圣诞节那天水月背自己的场景，然后这个念头突然在脑中浮现，在桥上每走一步，让水月涟背她的想法就像不断吹气的肥皂泡一样扩大一分。当肥皂泡膨胀到和她小小的脑袋一样大时，就不由自主地向水月涟提出了请求。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可以感受到水月涟前行时带来的晃动。 “到底是为什么呢？”斋藤飞鸟不明白，趴在水月涟的背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到了”，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水月涟放在地上，抬头看到了前方建筑物上的餐厅字样。 水月涟起身后，看到斋藤飞鸟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去吃点东西吧”。斋藤飞鸟点头回应。 午饭时间的餐厅挤满了人。好不容易在窗边抢下一张桌子，留下斋藤飞鸟看住东西，水月涟又挤入了买饭的人群。 坐在餐桌旁，水月涟将有些干的米饭嚼了几口，使劲吞下，眼睛看着斋藤飞鸟将蛋包饭撕出一个口子，用勺子盛起满满的一勺，先是放到鼻尖轻嗅几下，细细品味食物的气味，然后昂起头将勺子整个塞进嘴中，鼓着腮帮子使劲嚼了一会，和着杯子里的果汁一起咽下。 解决完盘中的午饭，两人看着窗外如织的行人稍作休息。 水月涟无聊地数着对面树上残存的叶子，突然听到“水月等我一下”，就看到斋藤飞鸟从位子上跑开。 眼睛跟随着斋藤飞鸟的身影，看到她跑到小吃摊位前，盯着摊前的菜单犹豫一阵，从随身的小包中摸出一点零钱，交给摊位里的大妈换来两个烤玉米，一手一个举着往回走。回来的路上又突然被旁边柜台里的熊猫玩偶吸引了目光，蹲在柜台前看了一会，摇了摇头跑了回来。 一路小跑回到桌前，将手中的烤玉米硬塞给水月涟一个，斋藤飞鸟小声开口“水月，谢谢你刚才背我”。说完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双手捧着玉米挡住了有些发红的脸颊。 看了眼手中的玉米，一口咬下，“味道还不错”，水月涟心想。 几口将玉米吃完，对面的斋藤飞鸟才吃到一半，举着玉米像仓鼠一样一粒一粒慢慢啃着。 想起刚才斋藤飞鸟的举动，水月涟问到：“飞鸟喜欢熊猫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接着问：“那刚才怎么没买那个”，同时指了指远处的柜台。 斋藤飞鸟回头看了眼柜台，将玉米从嘴边拿开，摇着头闷闷开口，“买了玉米，零花钱不够了”。 看着有点落寞的斋藤飞鸟，水月涟想了想，没有做声，直接从位子上离开。斋藤飞鸟的注意力又被手中的烤玉米吸引，转了一圈，找了个不错的位置重新啃起来。 “给飞鸟你的新年礼物”，沉浸在于玉米搏斗的斋藤飞鸟抬头看到一个熊猫玩偶出现在眼前。 看着有点震惊的斋藤飞鸟，水月涟起了点逗逗她的心思“不要的话我就带回家了哦。” 斋藤飞鸟赶忙将玩偶抱进怀中，紧紧攥住。看见水月涟调笑的眼神，将嘴巴鼓起表示自己很生气，“明明是水月欠我的”，但脸上的笑意始终隐藏不住。 看过无精打采的羚羊和长颈鹿，避开令斋藤飞鸟害怕的两栖爬虫馆，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一天的参观下来，饶是水月涟也感到有些疲惫，斋藤飞鸟更是有点睁不开眼。在兔子笼前坐了好一会，两人决定踏上返程。 将斋藤飞鸟送回家后，水月涟又坐上了返回上野站的列车。 假期的下午，车上的人反而没多少，头顶上全开的空调发出单调的嗡嗡声，如同夏日的蝉鸣使人充满困意。这种环境下，水月涟进入了清醒与睡眠的交界地带。就在他向着梦境进一步滑落时，手机的震动将他唤醒。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您好，哪位？” “水月君，不要忘了今晚的打工啊” 山下雅子的声音使他瞬间清醒，看了眼屏幕显示的时间，数值正好跳到了六点整。到上野的进站广播适时响起。水月涟心中大概计算了时间“抱歉，我五分钟后到。” 又是几个小时的连续工作。回家路上的水月涟扶着有些酸痛的腰，“这样下去早晚会腰间盘突出吧。” 另一边，入睡前的斋藤飞鸟小心地将熊猫玩偶放到自己的床头。虽然这次没有见到熊猫令她有些失望，但总结了今天的行程，感觉还算不错。摸了摸玩偶用未知材料编织出的白色毛发，“下次还和水月一起去吧”，这是斋藤飞鸟入睡前的想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上京 短暂的新年假期很快过去，生活似乎又陷入了无尽的循环当中。 打工、乐队、上课，简单的三张拼图就可以完全拼出水月涟在这几个月的生活。 唯一的好消息是livehouse的演出机会稍稍增加了一些，在甚至有时能接到不错场次的邀请。 反而坏消息却不少，除了惯例令人困扰的花粉外，突发的大地震令不少人惶惶不安。 即使每天电视上都有不同的人在鞠躬道歉，但提起解决问题又总是不断搪塞。而作为普通民众，即使想逃离眼前的危险，却又因为生活中的种种牵绊而难以脱身。只能提心吊胆地继续重复单调的日子。 总的来说，除了灾区的民众和更热闹的国会，其他人还是默默地呆在自己的位子上维持着社会的运转。 在这种情况下，一列列车驶入了上野站。 桥本奈奈未推着两个大号行李箱踏上了站台，眼前的景色令她颇为目眩。来自不同方向的列车停下又重新启程，站台上的旅客像是上紧了发条，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匆匆前行。相比于能一眼看穿的旭川站，身处的上野站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而她就是自愿闯入迷宫中的一只小小蚂蚁。 沿着地上的指示标记，桥本奈奈未向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穿过漫长的地下通道，费力地将行李箱塞上自动扶梯，上方几经折射的阳光照入了桥本奈奈未的眼中，那就是她心心念念愿意为之付出最大努力的东京。 结束了上午的课程，水月涟走在回住处的路上，思考着楠木教授布置的任务，将身体交给习惯行动。在街角的电线杆处转弯，前方就是公寓。 “芥川龙之介对情感的描写…”，似乎有人挡住了楼梯口，“抱歉…”，那人匆匆让开。侧着身体走过，水月涟向楼上走去。 迈上几级台阶后，水月涟从思考的场景脱身而出，感官传递来的信号重新占据了大脑的核心部分，对刚才忽视的内容重新进行处理。 在楼梯上站定，水月涟转身，看着刚才被他忽视的身影，“需要帮忙吗？” 从车站出发，绕过不知多少条街道，桥本奈奈未终于来到租住的公寓楼下。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和身后沉重的双肩包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疲惫之下，将行李箱提起二十公分有如要求三岁孩童托起富士山一般。 “抱歉…”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堵住通道的桥本奈奈未只能催动剩下不多的力气，拿起行李退到一边。 不幸的是，长时间的负重使她的腰隐隐作痛。“稍微休息会再继续吧”，卸下背包，靠着墙微微喘气。 “需要帮忙吗？” 桥本奈奈未循声看去，刚才擦肩而过的身影站在楼梯上望着她。眼前的少年身形挺拔，肩宽腿长。黑色的长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黑色长裤下踏着藏蓝色的帆布鞋。稍长的头发遮住了额头，却恰好露出浓密而又细长的眉毛，配合有如墨染般黑白分明的眼睛，点缀上右侧眼角下的一颗泪痣，让人觉得清冷的同时又传递出淡淡的疏离感。细薄的嘴唇拉出冷淡的弧度，英挺的鼻子给人感觉恰到好处。总体而言，有如积雪的青松，看上去干净、英气却又难以接触。估计是个挺受欢迎的人。桥本奈奈未心想。 “我住在702，需要帮忙吗？”见对方没有回应，水月涟掏出了挂着号码牌的钥匙。 注意到对方动作的桥本奈奈未脱离了出神的状态，心下犹豫。 对自己外貌有一定自信，又是孤身一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两点足以让她将内心的警戒水平调整至最高。读书带来的阅历又使她对人性的阴暗面有充足的认识。 但是，身体中各处传来的疲惫感明确告诉她，眼前的情况确实处于自己的能力之外。何况，眼前的人也是这里的住户。“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抱歉，麻烦您了”，躬下有些酸痛的腰接受了提议。 水月涟从楼梯上走下，抓起行李箱上的把手同时提起。离地后，感受到手中的沉重感，不由的瞥了眼旁边少女单薄的身板，“她到底是怎么把这两个东西弄到这里的”。没有说什么，转身向楼上走去。 后面的桥本奈奈未背着包连忙跟上，“我也住在七楼，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没什么，正好”，得到的是水月涟平淡的回应。 看着前方提着两个箱子稳稳迈上台阶的水月涟的背影，桥本奈奈未心中感叹，“他真的好高”。 一口气登上七楼，饶是水月涟也是有些气喘。将两个沉重的箱子放在701门前，才注意到这两个箱子有些破旧，表面的编织层有的已经磨破开口。 回想起少女的穿着，似乎也不算很好。住在这种地方应该会很艰难的吧。 毕竟台东区的房价虽然比不上港区、千代田，但在东京二十三区里也完全算不上便宜。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水月涟看向累的快直不起腰的桥本奈奈未，指着701的房门，“就是这里吧”。 桥本奈奈未扶着墙站起身，又一次对着水月涟致谢，“真是…谢..谢谢您了”。 “没事”，水月涟摆着手回应，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进门前想了想，留下一句“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还可以找我”。 站在紧闭的房门后，水月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那么一句话，是有些同情她吗？但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距离一般意义上的善良还有很远的距离。摇摇头，打开冰箱寻找起能饱腹的东西。 桥本奈奈未听到水月涟留下的话语，先是一愣，等想起要表示感谢时，702的房门就已关上。 转头看着自己的东西，从背包中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看着不足7叠狭小而又空荡的房间，心中有了开始在东京生活的实感。 休息后的一阵忙碌，将行李箱中的种种物品取出收拾好，桥本奈奈未又想起了隔壁的水月涟。仅仅是不足十分钟的短暂接触，水月涟已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会再去感谢他吧”桥本奈奈未心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打工介绍 盯着电脑屏幕上原地闪烁的光标，下午的时间像是医生口袋中的圆珠笔，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将目光移到屏幕右下角，水月涟长叹一口气后合上了笔记本。用力拍打有些疲惫的脸，准备出门前往打工地。将房门由内向外推开，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桥本奈奈未。 “初次见面，我是桥本奈奈未，还请多多关照”，桥本奈奈未鞠躬的同时将手中作为伴手礼的北海道特产递上。 “我是水月涟，请多关照”，收下未曾见过的小工艺品，水月涟微微躬身以作回应。 “水月桑是准备出门吗？” “对，准备去打工” 说起打工，水月涟注意到眼前的桥本奈奈未似乎注意力更加集中，语调也稍稍提高，“水月桑能不能为我稍微介绍下东京打工的情况，一点点就好，拜托了”。 中午刚到，下午就急着找打工吗。水月涟对桥本的经济状况有了进一步的推测，想了想，开口到：“我在上野站前的烤肉店打工，前段时间有人离职，桥本桑要试试吗” 桥本奈奈未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用细长的手指掩住鼻尖，稍作思考，“好，请稍等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701关上的房门，水月涟觉得自己的推测得到了初步验证。 走在前往烤肉店的路上，水月涟注意到身后的桥本奈奈未走的有些急，稍微放慢了步子。本打算顺路给她讲一些附近打工的注意事项，可显然，桥本奈奈未的警戒心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看着前面的水月涟，感受到他传递出的疏离感，桥本奈奈未感到有些安心，将藏在口袋里的手从电话的报警键上移开一些。保持着沉默的状态，转过街角后，烤肉店终于出现。 山下雅子越过柜台看向有些不安的桥本奈奈未，压低了声音“水月君，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今天刚认识的人。” “真不是吗？明明很漂亮的人”，山下雅子一脸怀疑。 “不是”。 看着水月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山下雅子也失去了开玩笑的兴趣，招招手让桥本奈奈未过来。 “每周至少四天，晚上五点到九点，头一个月试用，试用期时薪一千一百円，之后一千三百円，可以吗？” 这样的条件有些超出桥本奈奈未的预想，不由急切地应下，“完全没有问题，给您添麻烦了”。 山下雅子又拉过正打算走开的水月涟，指着他对桥本奈奈未说到“试用期间你就跟着水月君吧”。 水月涟有心拒绝，却注意到山下雅子暧昧的眼神，只能点头答应。 带着桥本奈奈未来到休息间，取出一套新的制服，找了个路过的女同事带着她去更衣室换上，水月涟也回到男更衣间换上衣服准备开工。 关上更衣室的门来到外面的走廊，恰巧桥本奈奈未也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此刻的她将柔顺的长发挽起，在脑后团成一个发髻，露出了光滑白嫩的脖颈。深棕色的制服恰巧合身，水月涟有种在看cm的不真实感。 从愣神状态恢复的水月涟尴尬地轻咳一声，对着桥本奈奈未说到“走吧”，当即转过身沿着通道向前面走去。“她应该没有发现吧”水月涟内心期盼。 桥本奈奈未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看着前面因内心紧张加快步伐的水月涟，将他现在的样子与中午进行对比。相较于私服时的清冷与疏离感，深棕色的制服成功地将他冷漠的一面掩盖，凸出了眉眼间的冷峻气质，配上挺拔的身材，“如同文学作品里刻画的反派”，桥本奈奈未心想，“引人飞蛾扑火的那种”。 带着桥本奈奈未走到门外，水月涟将手上的传单分出大概三分之一递给她，同时说道“每次先来门口揽客，看店里坐的差不多就可以进去了。你看着我做就行”，说着就开始以一种礼貌而又不令人厌烦的态度，将传单递给看起来有用餐意向的路人。 晚上九点，两人提着店里准备的便当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淡黄色的路灯在有些寒冷的柏油路面上一前一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幽静的小路上传来两种不同频率的回响。 感受到初春夜晚的寒意，水月涟将外套的扣子系上，看着前方房屋露出的灯光，开口，“今天你上手很快”。 接近下一盏路灯，身前的影子渐渐黯淡，水月涟听到侧后方的声音“之前在老家的居酒屋打过工”。 没有回头，水月涟向前走了几步，渐渐吹起的北风使他觉得更冷了一些，“桥本桑的老家在北海道吗？” “对，水月桑怎么知道的” “下午你给我的东西是北海道特产” “这样啊”，两人在路口处转向右侧的街道。 这条街道上的路灯更黯淡了几分，投出的影子也是模模糊糊，很难分清楚与黑暗的边界。似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看清眼前的道路，两人分不出心思来继续谈话。 在下一个路口左转，街上的灯又恢复了明亮。“水月桑是哪里出身的”这次是桥本奈奈未先开口。 逆风传递的声波有些失真，但还是成功将信息送入水月涟耳中，“姑且算是东京吧”。 出身东京还在外租房吗？桥本奈奈未按下了内心的疑问，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水月桑的帮助，行李也是，打工也是”，话语中带上了一些自嘲的语气，“虽然在街上说这些像是没什么诚意的样子” 水月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也停下的桥本奈奈未。夜色中的桥本奈奈未表情有些模糊，十几米外的路灯在她的长发上映出斑斓的光。“桥本桑是来东京读大学吗？” 黑暗中的她身影轻轻晃动，似乎是在点头。 水月涟继续往下说，“我出来的第一天也是这样，中午找好住处后，身上连买饭团的钱都没有，只能一家家店问有没有打工的机会。”水月涟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看到你只是想起当初的自己而已”。 说完这句，水月涟转向回公寓的方向，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还可以找我”。又继续向前走去。 桥本奈奈未小跑两步，走在水月涟身侧，轻轻点头，“我明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补习结束 桥本奈奈未入住后的几天，除了晚上的打工，水月涟再没有见过她。 3月25日晚上，打工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在回住处的路上。仅仅过去了几天，东京的气温迅速回升，夜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寒冷。 站在路口等着对面屏幕上红色的倒计时归零，水月涟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出来的时候，山下桑说你的试用期到今天就结束了。” 听到预料外的好消息，桥本奈奈未的第一反应是转头看着直视前方的水月涟。感受到右侧传来的质疑的目光，水月涟开口补充，“你可以明天找她确认”。 将眼神从一辆开远的gtr上收回，水月涟注意到了桥本奈奈未微微弯起的双眉。不同于面对客人的营业式微笑，轻轻勾起的嘴角和些许露出的虎牙让水月涟觉得这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跳跃的数字转成绿色，对面屏幕上的小人不断晃动。两人走过路口，在一家正在准备结束营业的花店旁进入小路。 就在水月涟思量着明天的补习内容时，桥本奈奈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山下桑不直接和我说，而是要由水月桑转告？” 水月涟也不清楚其中缘由，用疑惑的语气开口，“也许她觉得这样更好些？” “是吗”淡淡的回应响起，桥本奈奈未将头低下，让自己的神情笼罩在建筑物的阴影中。 “桥本桑最近一直在找打工吗，怎么样了”，既然思路被打断，水月涟也就说起别的事情。 “谈不上顺利吧”，提起这件事，心头的喜悦被冲散，桥本奈奈未的情绪有些低沉。 “这样啊”水月涟轻轻点头，想了想，说到，“附近有家便利店在招晚班，店长我认识，明天下午可以去看看” “好的，又麻烦水月桑了” “谈不上什么麻烦”水月涟摆摆手，继续开口，“既然这样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吧，方便明天联系。” 桥本奈奈未的脚步突然停下，水月涟也驻足回望。白色月光的照映下，桥本奈奈未双手提着包放在身前，用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水月涟。 被注视下的水月涟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地转过头避开她过于明亮的眼神，“真的只是方便联系”。 “哈哈”轻柔的笑声响起。水月涟回头看去，桥本奈奈未迅速将掩住嘴角的手放下，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抬起头直视着水月涟的眼睛，重重点头，“好”。 26日中午，斋藤飞鸟坐在会客室的桌前等待补习的开始。经过四个多月的补习，斋藤飞鸟的成绩终于能够稳定在及格线附近，但预想中的与同学关系的改善并没有出现。反而，正因为她的成绩摆脱了吊车尾的程度，反而让发动冷暴力的主力，也就是在学业上完全放弃的一些人，对她更为敌视。因此，斋藤飞鸟去学校的频率也逐渐降低到了接近于零的程度。附带着，对新学年的重新分班也不报以任何期待。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水月涟走了进来。斋藤飞鸟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分针刚刚跳到一的位置，“水月你迟到啦” “是是，我迟到了”，水月涟口中敷衍，将肩上的包卸在桌边，随意盘腿坐下，“上次留的习题怎么样了？” 面对水月涟漫不经心的态度，斋藤飞鸟有些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又听到水月涟询问起作业，跑到旁边拿起一叠纸张，一把塞进水月涟的手里，挨着他坐下，“我都做完了哦” “是吗，飞鸟真厉害”，虽然是称赞的话语，但因过于平淡的语气而显得廉价，让斋藤飞鸟在心中又给水月涟记了一笔。 “比上次正确率高了不少啊”，这句话显得诚恳了一些，斋藤飞鸟决定将刚才记的那一笔抹掉。 补习持续到下午五点。将新的习题交给斋藤飞鸟，水月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斋藤飞鸟又在一旁扭扭捏捏，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这次想去哪里？”水月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被点破心事的斋藤飞鸟脸有些涨红，但还是凑到水月涟旁边开口，“上野动物园的熊猫馆开始接待游客了，水月要一起去看吗？” “又是上野动物园啊”，水月涟抱起胳膊做思考状。 “不一样啦，这次有熊猫”，看他这副样子斋藤飞鸟有些着急，站起身抓住水月涟的肩头摇晃，“而且水月今天迟到了，我是给你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 稍微逗了下小飞鸟，水月涟准备顺势答应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斋藤织子打开了房门，“水月桑能出来一下吗，有些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瞬间收起身上的懒散气息，将整个人切换成世人眼中东大精英的样子，没有理睬双手捂脸趴在沙发上的斋藤飞鸟，水月涟稍微整理衣服走出了房间。 跟着斋藤织子来到了餐厅，斋藤实也已在主位上坐好，“水月桑请坐”。 水月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心下疑惑，等待着斋藤实也开口。 “自从飞鸟接受水月桑的补习以来，各科成绩有了很大的提升，我们夫妇二人对此非常感谢”，说着就和刚入座的斋藤织子一同鞠躬。 “哪里哪里，也是斋藤飞鸟桑自己用功的结果，我只不过是稍作引导”，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论起这些表面上的往来水月涟也是不在话下。 说完场面话，斋藤实也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从桌上推到水月涟面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水月桑收下”。 来了。水月涟将信封拿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大概四五张的样子，“斋藤桑，这是？” “啊，是这样，之前和水月桑说的是做一年左右，可是最近飞鸟的性格情况实在是令我们担心，我们觉得相比于学业这方面更重要一些。” 旁边的斋藤织子也是满面愁容地开口，“是啊，飞鸟最近去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实在是担心以后…” 话说到这份上，水月涟也明白了情况。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斋藤飞鸟只不过性格有些内向，别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12岁孩子的情况。但作为一个外人，既然她的父母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只能… “我明白了，十分感谢两位这段时间的照顾。”水月涟收起了信封，犹豫一下，又开口问到“斋藤飞鸟桑知道这件事吗” 斋藤夫妇互相看了一眼，“我们打算之后再告诉她”。 又是一阵客套后，水月涟回到了会客室。天色已经稍稍黯淡，橙红色的夕阳给天空染上瑰丽的色彩。低着头的斋藤飞鸟坐在沙发上，任由余晖在地板上拉出细长的身影。 关上房门，水月涟轻轻地走到斋藤飞鸟身前，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轻声开口，“飞鸟刚才听到了吧。” 斋藤飞鸟的肩头一阵抽动，过了一会，将头抬起，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水月涟，“水月以后不会再来了吗？” “不一定吧”，注视着斋藤飞鸟满是泪痕的小脸，水月涟缓缓开口“只是不同再以这种身份而已” “可是，可是”，感受着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出，斋藤飞鸟断断续续地小声抽泣，“我还没有，还没有去过水月家玩，还没有一起看过熊猫，水月也还没有带我去过东大，还有好多好多的地方没有去过…”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双温暖的手将自己的脸颊捧起。 轻轻拭去斋藤飞鸟眼角的泪水，水月涟缓缓说道，“会有机会的。如果我不能来的话，飞鸟可以来找我”。 说着从桌上拿过一张纸，匆匆写下两行字迹，递到斋藤飞鸟手上，“这是我的电话和住址。飞鸟想要找我的一起出去的话，打这个电话就好，随时都可以”。 看着纸上潦草的字迹，斋藤飞鸟的眼泪慢慢止住，但还是以怀疑的眼神盯着水月涟，“真的吗？” 水月涟重重点头，“如果飞鸟不相信的话，要拉钩吗？” 提起拉钩，斋藤飞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去斋藤飞鸟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将证据扔到垃圾桶中，水月涟又看向斋藤飞鸟，“所以，要拉钩吗？” “要”，斋藤飞鸟从沙发上跳下，伸出小拇指和水月涟勾在一起，用无比认真的声音说到，“如果我给水月打电话，水月一定要陪我出去玩，做不到的话要吞一千根针”。 之后的几个月中，水月涟并没有接到来自斋藤飞鸟的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出道机会 站前东大驹场校门前，颇为无力的春风带着恼人的花粉徐徐吹过，水月涟从口袋中摸出口罩挂在脸上。 距最后一次补习又过去几天。空闲的时候，水月涟下意识等思考起斋藤飞鸟的学习进度和之后的补习内容。 往往回过神来才重新认识到补习结束的事实，不由地又一次感叹习惯的巨大力量。摇摇头清空脑中的思绪，水月涟对着驶来的车招了招手。 一路上走走停停，二十分钟后总算到了六本木。看着手机上的地址，七绕八绕后，清水寺在一家颇有典雅气息的咖啡店前将车停下。从车上走下，隔着玻璃看到真田向他们挥手。 “一杯拿铁，两杯柠檬红茶”，水月涟将菜单交给态度热情的女服务生，听到旁边的清水寺提问，“真田桑，今天找我们来是有演出吗？” “有演出就直接叫你们去惠比寿了”，真田摸了下口袋，发现摸空后又继续开口，“今天我约了玩具工厂的人，对方对你们有点兴趣，说不定可以签约”。 “哦”，得到三声冷淡的回应，真田也无法装出表面上的平静，“喂，好歹给点反应吧，玩具工厂，主流出道，就这样吗？” “哦” “算了算了，等来了再说”，也不是第一天和他们打交道，真田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按说也该到了”。 当水月涟手中的第二杯红茶快要见底时，才有一个满面油光的男性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我能给出的条件就是这样，你们要是错过这个机会…”，话还没说完，一杯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他的脸上。“你，你们”，伸出粗短的手指，还想再色厉胆薄地放两句狠话，清水寺已经友善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们永远也别想主流出道了，等我…”看到清水寺和善的眼神，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完，用皱巴巴的西装裹住臃肿的身材狼狈跑了出去。 向旁边一脸为难的店长道歉，几个人又换了一桌重新坐下。 等所有饮品都重上一遍后，感觉到空气中的微妙气氛，水月涟缓缓开口，“真田桑，这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真田也是满脸尴尬，“其实我联系的是他叔叔，他叔叔在玩具工厂算能说得上话的几个人之一，只是没想到怎么他会来”，将口中的咖啡咽下，真田继续说到：“这小子也就是靠他叔叔的面子勉强混了一个助理经纪人，负责给湘南乃风开车罢了”。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还有点事，先走告辞了”，不等水月涟几人挽留，真田结完账后匆匆离开。 “我们也走吧，我记得附近有家火锅店不错”，白川真纪翻着手机开口。 半小时后，水月涟看着火锅上蒸腾的雾气，之前积累的不满情绪也随之慢慢消散。 对面的清水寺诚翘起一条腿，两指并拢做出夹烟的样子，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用目空一切的表情模仿着之前的那人，“把你们歌的版权先交给公司，签约后统统退学，我会安排你们多跑些演出，等机会合适就让你们单曲出道”。说完还用指头装模作样地弹了两下。 “哈哈，这人的脑子里只有一团肥肉吧”，旁边的白川真纪一脸笑意地无情嘲讽，又将目标转换为模仿者，“清水寺，我觉得你去说漫才比打鼓有前途的多，起码你这样不会手抖”，白川模仿着清水寺刚才弹手指的动作。 清水寺正欲反驳，就听见水月涟开口，“假如，我们真的有了签约出道的机会呢？”将双肘撑在光滑的玻璃桌面上，水月涟注视着恢复沉默的两人，想起了几个月以来的经历。 从去年首次登上liquidroom以来，他们三人转战东京大大小小的live会场，也算是稍稍有了点名气，起码不会再出现登场时没人认识的情况。虽然不清楚自己的歌和演唱到底在什么水平，但每次观众的掌声和欢呼是真的，其他演出者的看好和赞赏也是真的，越来越多的演出机会和出场费更是真的，后者已经切实变成了他学费中的一部分。 每次演出后难以入睡的晚上，演唱时忘却一切的感觉，以及结束时难以置信的令人心悸的欢呼，即使隔着时空的隔阂，仍让他的心脏颤抖不止。 直到今天，听到真田提到出道，有个声音开始在脑中回荡，“如果有机会，要不要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在找到真正想做的事情之前”。 周围的喧哗声被耳膜滤为无意义的背景噪音，面前的火锅不甘示弱，咕嘟着上下翻腾。水月涟看着清水寺诚与白川真纪的双眼有些干涩。 “我们是不可能的”，白川真纪摇了摇头，缓缓说到，“本来大学就是最后的自由时间。我在经济学部，清水寺在法学部，都是很早就定好的事情。毕业后的去向就更不用说。对吧，未来的次长” 看到白川的眼神，清水寺也是一脸苦笑，“如果我签约的话，估计第二天我们几个就会被公司辞退吧，然后我回家后被老爹打断双腿。毕竟，我没有像水月你这样的勇气”。 深吸一口气，清水寺接着说到：“本来只是想着我们几个自娱自乐几年，然后我老老实实参加国家一类考试，按家里的安排到财务省之类的穿西装罢了。” 水月涟心中了然，缓缓开口：“那以后的这种邀请我就…” “涟，你不一样的”，白川打断了他的话，认真的眼睛盯着犹豫的水月涟，“不必考虑我们”。 清水寺顺势接过话头，“如果你能出名的话，以后我可以对上司说自己是音乐家的朋友，别再想让我给你倒酒啊喂”，脸上尽是搞怪的表情。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反而没了想法”，水月涟苦笑着摇了摇头，夹起牛肉放入滚烫的锅中，“觉得还是我以后吹嘘自己在财务省和ufj银行有关系更现实一些”。 用筷子捕捉起熟透的肉片，水月涟停顿了一下，“签约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至少要和真正有实力的人谈，不能像今天这个家伙一样。” 将肉片送入口中，“味道不错”，水月涟心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天台 当水月涟将锈迹斑斑的铁门推开时，发现桥本奈奈未已经站在天台上。夕阳将西方天空染得通红的同时，也给她的身影笼罩上淡淡的光芒。在春风的吹拂下，耳侧的几根发丝肆意在空中飞舞。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桥本奈奈未转过身来，用左手将长发挽到耳后，看到来人后轻声问到：“水月桑？” 逆着光线看过去，桥本奈奈未的侧脸如同剪影般模糊不清，却又与她在夕阳下的轮廓一同编织出难以置信的温柔色彩。 “桥本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水月桑请便。” 于是桥本奈奈未就看到水月涟从房檐后搬出一张摇椅，在她有些惊讶的眼神中找到一个位置摆好，伸展身体后躺了上去，整个人散发出与傍晚颇为合拍的懒散气息。如同在自家庭院中晒太阳的老年人。 想到这里，桥本奈奈未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感觉到有些失礼，又转身看向开始变得黯淡的天空。 然而笑声还是被水月涟听到。脚掌发力，催动着摇椅摇晃起来，水月涟看向趴在栏杆上的桥本奈奈未，问到：“桥本桑刚才是在笑什么吗？” “没什么”，没想到被注意到的桥本奈奈未有些窘迫，为了转移话题抢先问到：“水月桑经常来这里吗？” “是啊”，水月涟的语调也像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这个地方能看到天空，也有风，最关键的是”，注意到桥本奈奈未藏在长发下的耳朵悄悄露出，水月涟继续说到，“这里离公寓最近。” 听到这个最为真实的理由，桥本奈奈未终于还是止不住笑意，将头埋在两臂间，肩头一阵起伏。不过拜此所赐，两人之间的淡淡的疏离感也在桥本的笑声中被风吹散。 残存的夕阳逐渐被西方的建筑物蚕食，消失在了桥本奈奈未的视野中。看了眼远处东京铁塔亮起的橙色灯光，干脆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看向似乎快睡着的水月涟。 “水月桑也是在读大学吗？” “对，东大的文学专业。” “东大啊”，虽然重复着这几个字，但桥本奈奈未的话中却没什么感叹的意思，犹豫了一阵，问出了真正想知道的问题：“水月桑觉得只靠自己能完成学业吗？” 水月涟也从椅子上坐起，直视着桥本奈奈未的眼睛，“真的只靠自己？”。 看着她点头，水月涟明白了她的意思，“能冒昧问下桥本桑的大学和专业吗？” “武藏野美大的室内设计专业。” 水月涟稍作思考，缓缓开口到：“这么说吧，东大文学部一年的学费是54万円，加上其他费用和生活开销，我平均每个月需要挣20万円，这是在不申请助学金的情况下”，看着桥本奈奈未，水月涟继续说到，“对于你的情况，即使将生活成本压到最低，每个月也至少需要30万円。东京打工的时薪也就是1000円左右。” 逐渐深沉的夜色下，桥本奈奈未有些沉默。虽然有些事情已经了解，但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时候，却显得更加真实和残忍一些。 “桥本桑申请助学金了吗？” 桥本奈奈未点头。 “那估计你三十岁之前很难还清了。” 月光下，桥本奈奈未对他勉强地笑着，“有的时候，即使面前摆的是毒酒也是不得不喝的。” 有些理解的点点头，水月涟重新在躺椅上坐下，看向将视线重新投向远处的桥本奈奈未，问到：“说起来，桥本桑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只见她身前的长发轻轻晃动。“只不过是不想一辈子呆在北海道罢了，听起来没什么意思吧。” “如果是这个理由那也够了”，注意到桥本奈奈未眼神中的诧异，水月涟指向了自己，“我也是因为不想当医生而从家里跑出来的。” 桥本奈奈未似乎有些明了水月涟身上潜藏的疏离感，又想起自己的行为，忍不住低头笑到：“我们都是幼稚的人呢。” 随着上班族的不断涌入，远处的居酒屋也开始喧闹起来。即使月光已经将地面照的过分明亮，可各处的灯光还是争先恐后地亮起。 人似乎总习惯于寻找别人和自己的相同点，在陌生的环境中更是如此。家乡、经历、爱好等等，总能成为相互信任的理由。尤其是发现两人拥有更为本质的相似性之后。 从栏杆前离开，桥本奈奈未在水月涟身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水月涟有些后知后觉地慌忙站起，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指了指摇椅，说到：“要试试吗？” 桥本奈奈未的嘴角露出了笑意，点头道：“好。” 在摇椅上躺下，之前天空中的几片舒展的云被风吹远，几颗恒星跨过遥远的距离在藏蓝色的幕布上熠熠生辉。桥本奈奈未有些明白了水月涟喜欢这里的理由。 试图在天空中寻找北极星以确定旭川的方向，就又听水月涟说到：“说起来，本来有个时薪挺高的家教工作可以让给你，可以我已经被解雇了。” 听到时薪很高的时候，桥本奈奈未突然坐起，又在听到解雇时重新躺下。完成一套仰卧起坐后注意到了重点，“在东京做家教的时薪都很高吗？” 水月涟又想起了分别时的斋藤飞鸟，以及尚未接到的电话，顿了下重新开口：“我这算特殊情况吧，通过熟人介绍，而且那孩子…” “那孩子怎么了？” “有点笨，也有点内向，总之很难教”，回忆起补习场景，虽然口中说的是斋藤飞鸟的坏话，但水月涟脸上并未有不满的神情。 要是这些话被斋藤飞鸟知道了，一定会跑到自己身前用没什么威胁的小拳头表达不满，说不定还会使出眼泪攻势，然后趁机提出各种合理不合理的要求。虽然在脑海中想象小飞鸟得知一切后生气跺脚的场面，但水月涟也知道，今后估计很难有见面的机会了。 不过即使真的见面了，她也不会知道吧。除非旁边的桥本奈奈未会在某一天和斋藤飞鸟相识，然后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出卖。 摇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给难得放松的桥本奈奈未打了个招呼，水月涟转身向楼下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再见（一） 坐在一路向涩谷驶去的副都心线上，白石麻衣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指关节握的有些发白。用右手将紧握的拳头掰开，感受到掌背传来的放松感，白石麻衣偷偷环顾了一眼车厢。 下午的阳光照在了对面打瞌睡的上班族身上，几个老太太讨论着淘气的孙辈，旁边的古川唯将手机上的文字删了写，写了又删。“如果真的见到他了该怎么办”白石麻衣心里尚不清楚。 前一天的下午，教室里的窗帘借着风肆意飞舞，将敞开的窗户关上，外面的天空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雨。白石麻衣重新确认了包中的雨伞，准备离开无人的教室。 “麻衣，明天有什么计划吗？”古川唯从门外闯入，在桌边的挂钩上找到了自己的折叠伞。 “如果不和成美她们去表参道的话，可能会睡一天吧”，在位置上重新坐下，白石麻衣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细长的胳膊伸过桌面将双手悬在空中，整个人无精打采。 古川唯凑过来，“呐，明天再涩谷有场live，要不要一起去”。 绕着下巴将头转过90度枕在手臂上，白石麻衣还是提不起兴致，“唯你不是对这种不感兴趣吗？” “里面有个新人乐队，主唱超帅的”，古川唯也坐在旁边的位子上，“听前辈说好像还做过vivi和sweet的模特”。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啊”。 “就是这位啊”，古川唯将手机凑到白石麻衣眼前，“那期sweet我记得你买过吧。” 看着屏幕上由粗糙像素点拼出的身影，白石麻衣突然意识到了她说的是谁。 记不清最后是怎样答应了古川唯的请求，脑海中只剩下木然回到住处后的记忆。躺在黑暗的房间中，急促的雨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恼人的声音，时间似乎又回到了群马永远黯淡的天空下，最后看着空荡铁轨的那一天。 不知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得睡去，又在天亮前的什么时刻醒来。在镜子前发挥了身为女生十几年来学到的所有技巧，之后就在房间内等待着古川唯的电话。 对面车门上的指示灯从明治神宫前跳到了涩谷，随着不断闪烁的光点，白石麻衣的心慢慢悬起。 从涩谷站西口走出，古川唯的电话突然响起，只见她捂住额头一脸懊恼的样子，匆匆跑到一边对着话筒说了几句，返回来对着白石麻衣双手合十，“抱歉麻衣，今天父母突然来看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说着从包里翻出两张票塞到她手上，“我先回去一趟，拜拜”，这就挎着包向车站的方向跑去。 白石麻衣握着手中印着字样的黑色票据，隔着人群看着古川唯远去的身影有些茫然。稍作犹豫，对着票据背面的缩略地图研究起了路线。 入场的时候场地内已经站满了人，在靠近后排的地方找到一块稍稍有些宽敞的空间。越过前面人的肩头，踮起脚确认了能看到舞台上的人。目测了自己与台上话筒的距离，大概五米。 ？”清水寺的拍在肩膀上的手惊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水月涟，“啊，好”。跟在两人后面，未知的目光依然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走出电梯，玻璃门外就是夜晚中的涩谷，喧嚣与热闹的所在地。出了门口顺着人流向西前行，水月涟忽然注意到路旁霓虹灯下的身影，有点不敢相信地上前两步，试探着开口，“麻衣？” “水月”，带着一丝哭腔，面前的人将头抬起，接着就扑入他的怀中。 感受着怀中不断颤抖的身体，水月涟想了起来，那是白石麻衣的眼神。 又是惯例的拥堵，坐在副驾驶座上，水月涟看着后视镜中的白川真纪与白石麻衣。白川真纪似乎在向白石麻衣打探着各种情报，刻意压低的声音避免被前面的水月涟和清水寺诚听到。 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听到后排露出的只言片语，水月涟将视线移旁边，看着路旁建筑物上闪烁的灯光，强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后排突然传来白川真纪的笑声，隔着后视镜看到了她颇为玩味的眼神和白石麻衣满脸通红的样子，水月涟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更想知道她们说什么了。 找到附近的空地将车停下，清水寺和水月涟走在前面，白川真纪和白石麻衣和他们隔了几米，在后面继续窃窃私语。 水月涟试着在不转动脖子的情况下看向身后，却只看到清水寺诚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个女孩子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你在群马的时候？” 看水月涟点头又更进一步，“你小子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水月涟只想把清水寺的头按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再见（二） 走出幽暗的停车场，沿着侧面的楼梯，登上一栋有些年头建筑物的二楼。水月涟拉开老旧的木门，让其他几人先走入，最后自己把门带上。 “是你们啊，还是三位吗，哦，今天是四位”一脸横肉的中年大妈注意到了白石麻衣，颇为不善地看向清水寺，清水寺回以“不是我”的眼神。于是又挂起笑容，看着最后进来的水月涟，“水月不介绍一下吗”。 感受到一旁白石麻衣看向自己的目光，水月涟缓缓开口“一个朋友。熊谷桑，还有包厢吗？”白川真纪注意到白石麻衣的眼神一瞬间有些黯淡。 “有的，让美子带你们过去吧”老板娘招手叫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名叫美子的服务生将几人带到饭店内部的包厢前，留下菜单就告辞离去。包厢内是两条带软垫的长座椅，中间是半人高的长方形木桌，通过木质的隔断区分出内外空间。水月涟自觉坐在西边座椅的内侧，白石麻衣紧跟着坐在外侧，将包从肩上摘下放在更外侧的位置。白川挑了挑眉，将清水寺赶进东边座椅的靠内位置，将包隔在两人之间靠外坐下。 清水寺无奈地靠在墙上，手里抓着菜单试图找出几道新菜，却被白川抢过，递到了对面白石麻衣手中。看着眼前的菜单，白石麻衣将头摇的飞快，“你们不用在意我的，真的”。说罢，又将点菜这副重任扔到了水月涟面前。看着转了一圈的菜单，又瞅了眼对面做耸肩状的清水寺，水月涟将菜单摊开，装模作样地低头看了起来。桌上的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那个”白川真纪试探着开口。“叫我白石就好”，白石麻衣连忙接过话头。“白石，你知道为什么刚才老板娘对清水寺态度不好吗？”白川的脸上浮现起促狭的笑容。 白石麻衣又作摇头状，同时身体微微前倾，瞪大眼睛看着容貌不下于她的白川真纪，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用不着每次来这家店都说一遍吧。” 无视了清水寺的抱怨，白川真纪继续开口“那是因为，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谎报年龄买了烧酒，才喝了一小口就醉得满脸通红。然后发酒疯向老板娘的女儿下跪求婚，就是刚才的美子” “真的吗，简直像漫画中的一样”白石麻衣双手捂嘴做惊讶状。 “哈哈，然后就被老板娘抄着扫把赶了出去，第二天还来土下座道歉”白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明明五大三粗却因被爆黑历史一脸尴尬地清水寺，白石麻衣也捂住嘴轻笑起来。 水月涟刚刚看完了菜单的前三分之一。在白川真纪的努力下，包厢内终于进入了应有的热闹气氛。微微转头看着捂嘴轻笑的白石麻衣，水月涟想起了她以前的样子。当时因为国中时的事情，一度与人交流都显得异常困难，如今也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维持起码表面上的融洽关系。应该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吧，毕竟在社会中维持不合群的成本高昂的可怕。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变化。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水月涟忍不住胡思乱想。 将一半菜单慢慢翻完，最后还是点了几个熟悉的菜了事。 不知道是否店家的特意关照，菜品很快送上，各种盘子摆满了不大的餐桌。尽管不时响起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但几人明显没有什么吃饭的兴致。白川真纪开始和白石麻衣聊起服饰搭配与化妆品选购。不理会清水寺脸上奇怪的表情，水月涟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之下并没有品尝处什么味道。 在气氛又一次陷入尴尬之前，白川突然提出手机落在了车上，白石麻衣也想起自己有忘带的东西，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包厢，室内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水月，那位白石桑是不是…”两人离开后，清水寺长出一口气后忍不住开口。 “不是” “我还没说是什么” “你能想到的都不是”水月涟斩钉截铁地将口中的白菜咬成两截。 清水寺从盘子中捞起一块麻婆豆腐，又想起了什么：“你当时写的那些信…” 水月涟将筷子放下，喝下杯中的茶水，斜着眼睛看着清水寺“没有的事情”。 走过来时的小路，回到面包车上，白川真纪在坐垫之间的夹缝中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看着站在车外有些发抖的白石麻衣，笑着开口，“有想问的事情上车说吧”。白石麻衣道谢后，进入车中并顺手带上车门。 “首先说一句，我不是水月的交往对象哦，至于更详细的情况，建议你自己问他”。被人道破心中所想的白石麻衣有些慌乱，又对上白川真纪探寻的眼神，不由低下头轻声道歉“不好意思”。 白川真纪摆摆手，“没什么的。说起来你是在群马和水月认识的吧，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又一次听到曾经逃离过的地方，白石麻衣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不过马上又恢复“谈不上什么辛苦，水月他…很照顾我。” “怪不得啊”白川真纪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接着说道“但和他关系好的人应该只有你吧，毕竟他当时的性格就是那样，像是充满攻击性的刺猬。” 白石麻衣轻轻点头，同时又有些疑惑，出口询问，“白川桑和水月认识很久了吗？” “水月和我”白川真纪又指了指饭店的方向“和刚才的清水寺，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现在。当然除了国中在群马的两年。” 提起如此长久的朋友关系，白石麻衣心中羡慕的同时又有些黯淡，看着窗外的黑夜感叹道“能有这么好的朋友很难得啊” 白川真纪笑着摇摇头“你还不知道水月以前的样子吧，怎么说呢，完全是一个麻烦的小鬼。” “小学的时候，当时水月还相当开朗，在校园和同学相处的很好，也很爱管闲事，完全就是一个模范儿童。” “后来接近升学的那段时间里，突然迷恋上一些黑暗风的文学作品，经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词语，不过总的来说还好” 想象着水月涟满面笑容乐于助人和板着面孔自以为是的样子，白石麻衣心中只觉得可爱，忍不住轻笑起来。但白川的描述和自己记忆中的水月涟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于是又轻声问道“那怎么后来变成了…对外人不是很友好的样子” 看着竖起耳朵的白石麻衣，白川真纪继续说到：“大概是中一的时候吧，当时清水寺总被校外的不良敲诈。当时清水寺还不是现在这样，他那时还相当瘦弱”回想起刚才见到的有些凶悍的清水寺，白石麻衣怎么也想不出他七八年前弱不禁风的样子。 “有一次在校外被敲诈时，被我和水月撞到，当时就打了起来，还下了重手” “水月没事吧”听到这里白石麻衣有些焦急。 “他没事，反而是那几个不良叫了救护车。再后来，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传到了学校，他的处境立刻就糟糕起来，之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会和他说话了” “这是…欺凌了吧”对照起自己的经历，白石麻衣完全明白了水月涟当时的处境。 “总之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件事就好”白川真纪摆了摆手，“之后他的性格也越来越偏激，环境也越来越差，最后家里只能让他转学到远一些的地方。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白石麻衣心下了然，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突然间就一个人来到群马，又为何在她问起时左右搪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使白石麻衣完全明白水月涟的感受。只不过，面对相似的事情，她选择了逃避，而水月涟选择了与之对抗，但最终的结果都是离开，就如同她最后前往琦玉一样。 看着远处饭店的灯光，白石麻衣发现自己对水月涟的印象开始模糊。如果说和水月涟度过的时间是她自己脑海里的几张光彩夺目的回忆，现在才发现其实只是一本著作中的某个小节。 白石麻衣有些气恼地鼓了鼓脸，看向沉默下来的白川真纪，又轻声问到“那再然后呢？” “果然还是想知道现在的水月啊”白川真纪笑了起来。白石麻衣的脸变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在高中他还是那副样子，对人戒备心很重，不怎么和人来往，发现别人和自己的观念稍有不同就会刻意疏远，直到最后重新变成陌生人” “那现在还是…”白石麻衣心里有些担忧。 “现在不是了”白川真纪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别看他那样，但是在女生中还是很有人气。有一次，有个女孩子在校门外向他告白，结果被他当场嘲讽一顿后哭着跑走了” 提起这件事，白川真纪的脸上有些淡然，“其实那个女生也只是和朋友打赌输了而已。知道真相后，他请了一周病假。” “再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开始收敛起来，慢慢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后来开始疏远所有人，直到大学之后才好了一些。” 白石麻衣想象着一只刺猬将浑身的刺慢慢收起，软化，直至最后藏到皮肤以下不被人看出来。但是一个人的性格变化真的如此简单吗，白石麻衣有些怀疑。简单的几句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描绘出背后变化中的那些曲折。 本来今天只是凭借着回忆带来的冲动来到涩谷，没有想到能和水月涟以及他的朋友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但正是这后来的接触，使得她记忆里对水月涟的原本鲜明的印象开始变得模糊。如同从一条河中取了瓶水保存起来，显然这瓶水并不是河本身。今天的经历如同再将这瓶水融入河中，连带着瓶中的水也消失不见。对白石麻衣而言，水月涟又重新成为了一团迷雾。 “至于现在的水月”看着竖起耳朵的白石麻衣，白川真纪露出笑容“那就要靠你自己发现了。” 白石麻衣瞬间红透了脸，低下头连连摆手。 “走吧，时间有点久了”白川真纪看了眼表，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白石麻衣跟在后面。 “那个，白川桑”走了几步后，白石麻衣小心翼翼地开口“能不能交换下联系方式” 看着有些紧张但仍直视着她眼睛的白石麻衣，白川真纪轻轻点头“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再见（三） “网站的事情怎么样了”，水月涟拿着筷子和一粒豆子较劲。 “最近的几个视频点击量马上接近一万，要是这些人都能来买票的话，我们也能找个场馆开演唱会了。”清水寺诚拍着巴掌，一脸兴奋。 水月涟将注意力集中在一块鱼肉上，懒得搭理他。 廉价的木质隔断被推开，白川真纪带着白石麻衣走了进来。包厢内的空气又开始变得微妙。 几分钟后，白川的手机突然亮起，皱着眉头看了几眼，对其余三人双手合十做抱歉状：“家里突然有事，要先走了，清水寺你没喝酒吧。” 清水寺自觉起身，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晃了晃，说到：“走吧。” 随着两人的离开，包厢内只剩下水月涟和白石麻衣，空气内的微妙气息更加浓重。 用夹菜的动作进行掩护，水月涟用余光观察着旁边的白石麻衣。双手端起茶杯露出了过分白皙的小臂，低垂的眉眼注视着微微波动的水面，栗色的长发被拨至耳后，露出的侧脸和脖颈泛着淡淡的粉色。 “麻衣现在住在东京吗？” 白石麻衣微微怔住，将手中的茶杯迅速放下，转身看向水月涟轻轻点头，“嗯，去年上京的，现在住在荒川区，南千住附近。” 成功开启了话题，水月涟又接着问道：“那麻衣是在东京做什么，上大学吗？” 没想到收获了白石麻衣嗔怪的眼神，“只是音乐专门学校而已啦，水月明明知道我的学力的” “我还以为过了几年你会长进一些” 白石麻衣假装生气地将眉毛拧成一团，嘴唇微微鼓起，好看的眼睛瞪向水月涟。可自己先没忍住，笑意从眼角开始扩散，脸上的表情瞬间崩坏，终于用右手掩住嘴轻笑起来，左手也轻轻拍在水月涟的胳膊上。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包厢内的尴尬空气被不知藏在何处的换气扇完全抽走。 看着白石麻衣毫无形象地笑着，水月涟也轻轻露出笑容。“感觉就像以前一样”，水月涟心想。相比刚才毫无表情，散发着冷淡气场的白石麻衣，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样子。 花了好一阵子收敛住脸上的表情，白石麻衣稍微整理了有些散乱的头发，又看向水月涟：“水月现在做什么呢？” “我现在在大学读文学专业。其他时间里和他们两个组了个乐队”，指着对面的空位，水月涟继续说到：“有时会在一些livehouse演出。” 看着白石麻衣明亮的眼神，水月涟顿了下继续开口：“麻衣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 “嗯，我一定会来的”，白石麻衣重重地点头，脸上认真的神情让水月涟有些不敢直视。 “那交换联系方式吧，有了演出通知你”，水月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看着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的水月涟，白石麻衣的手指也假装在键盘上移动。其实刚才在外面询问白川真纪的联系方式时，也将水月涟的号码存在了手机中。虽然当时是一时冲动，不过水月涟正巧为她提供了合理的方式。 点头表示收到了水月涟的确认短信后，白石麻衣听到了一个不太想被问到的问题“麻衣今天怎么会来clubquattro看演出，是有喜欢的乐队吗？” 白石麻衣突然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部集中。面部温度急速升高，白石麻衣内心悲鸣一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水月涟，发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这才稍稍松口气。难道要说自己是因为听到可能有你出场才来的？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像是… 各种应对方案及可能引发的后果在脑海中爆炸，回过神来时，看着水月涟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白石麻衣支吾着说道：“本来是朋友非要拉我来的…后来她有事先离开了…” 看着水月涟没有追问所谓的朋友离开的时间，白石麻衣长出一口气，随后又有些气恼。话题又转向别的方向。 等到桌上的菜品和杯中的茶水都完全失去温度后，水月涟看了眼时间，带着白石麻衣起身离开。到前台却得知餐费已经付过，水月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这次又默默记下。 虽然是周六夜晚的东京，可在这个狭小的角落却显得过于安静。水月涟和白石麻衣走在通往车站的路上。似乎是多年未见的情感都已经在刚才的交谈中宣泄完毕，沉默的空气开始蔓延。 走过一座小桥上时，从河中吹来的微风带来幽静的香气。水月涟扭头看去，发现了河边上几株盛开的樱花树。 “说起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啊” “嗯。”白石麻衣也顺着风的方向望了一眼，又看着走在身旁的水月涟，想起了老家附近河边的樱花，那是她对群马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 晚上九点的列车总是爆满，让水月涟有了全东京人都涌向车站的错觉。在站台上目送着几辆疑似超载的列车远去后，水月涟护着白石麻衣挤上了一趟能够勉强呼吸的车厢，在一个角落安顿下来。 感受到水月涟似有似无的鼻息，白石麻衣的脸上微微发痒。昨天之前还以为再也难以见到的人，此刻就站在距自己不到5厘米的位置，这让她不由猜测是否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这一切。难道是新年祈愿时被神明听到了吗？白石麻衣心里定下了还愿的计划。 悄悄抬头看着身前的水月涟，在心底翻出之前的印象进行对比。相比四年前，他更高了一些，自己的个头只能够到他的鼻尖。脸上的棱角也更加分明。只是性格上的变化使她难以把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到底改变了什么呢？还有…他现在如何看待自己… 曾经鲜明的印象如同被擦过的粉笔画，变得模糊不清。但白石麻衣并不感到遗憾，因为现在的水月涟是她最想了解的。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列车在上野站缓缓停下。又护着白石麻衣从列车挤下，两人安静地向车站一层走去。 站在站内的列车时刻表下，水月涟开口说到：“那我先走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看着白石麻衣点头，水月涟转身向着站外走去。 “水月”，背后突然传出白石麻衣的喊声，水月涟回头看向她。几米之外，白石麻衣的脸上似乎有些焦急和犹豫。 “我们还是朋友吗？” 虽然不清楚白石麻衣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但水月涟心中也没有别的答案。 “当然”，转过身来，用最斩钉截铁的语气，水月涟说出了这两个字。 笑容一点一点从白石麻衣脸上绽放出来，她背着手后退了两步，对水月涟说到：“下次演出我一定会去的”。不等水月涟回应，就转过身跑开。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逐渐被往来的人群遮挡住，水月涟笑了笑，离开了上野车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吃饭问题 绕到办公桌后，楠木教授将深褐色的窗帘拉开。春日的阳光从窗口流入，将先前的昏暗感尽数驱散，屋内不堪重负的老旧书架似乎也变得鲜明几分。 坐在桌前的木椅上，摩擦着因掉漆而显得斑驳的扶手，水月涟有些不明所以。桌边的热水器开始沸腾，坐在桌后翻着一堆纸张的楠木教授头也不抬地说到：“杯子和茶叶都在旁边的柜子里。” 将斟好的茶水放在桌边，水月涟也捧着自己的那杯重新坐下。 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楠木教授举着一张纸说到：“水月君，将来是准备升入文学部的吧？”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水月涟点头。 “你去年的成绩都还不错，应该没有问题。”将手中的纸放下，楠木教授靠在椅背上看着水月涟说到：“有没有想过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指尖敲打着手中的茶杯，水月涟想了想开口到：“也许吧。” “那我就当你说是了。既然这样，这些你带回去，下次告诉我你的看法”。 水月涟接过一叠书稿，稍微翻看几眼。将杯中茶水饮尽后，告辞离开。 提着战前便利店买的便当，水月涟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脑中推测着楠木教授的意思，想起了包中的书稿，感觉有些头疼。 一场大风之后，东京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澈。感受到身后的风有增强的趋势，水月涟加快了脚步。 转过最后一个路口，水月涟远远看到了和周围房屋相比显得有些老旧的公寓，以及楼下的桥本奈奈未。 桥本奈奈未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凌乱的长发被风吹开，露出过于沉静的面孔和肉眼可见的疲惫。整个人似乎比身后的建筑物更加破败和陈旧。 旁边的地上，一个无辜的饭团七零八落地散布着，飞出的米粒因沾上尘土也变得暗淡。 水月涟走上前，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致推断了事情的经过。眼前的桥本奈奈未，相比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似乎又显得瘦弱了不少。身上的压力似乎化成了实质，在她肩头毫不留情地压下。 水月涟试探着上前开口：“桥本桑？” 桥本奈奈未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平常没什么表情的水月涟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手指拭过酸涩的眼角，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容，落在水月涟眼中却显得格外苦涩。 “水月桑，我没事的。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会，稍微一会，就好。”细微的话语青烟般地在风中消散。明明受到了关心，内心的委屈感却如同夏日的潮水一般涌出。 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桥本奈奈未转过身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双手掩住面部抽泣起来。 看着桥本奈奈未不断颤抖的肩膀，水月涟突然有些痛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将地上的饭团捡起扔掉，无视了往来路人的微妙眼神，默默地站在风吹来的方向等待。 在水月涟脚部出现麻木的感觉前，桥本奈奈未的哭泣停止了。转过身来，仍然低着头，将身体靠在墙壁上不做言语。 “要上去吗？”水月涟开口问到。 没有收到确认或否决的信号，水月涟在心里做出了决断。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右手，将桥本奈奈未的左手缓缓握起。没有感受到明显的阻力，水月涟带着桥本奈奈未向楼上走去。 走在楼梯上，手中冰凉的触感让水月涟感觉到如同握着一团冰雪。走过一百五十级台阶，水月涟别扭地用左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将这团冰雪牵到沙发前坐下。 关上的房门将冷风挡在外面，室内的空气却开始沉默。 水月涟卸下身上的背包，从冰箱中找出一瓶果汁，连同刚才买的便当打开后一起摆在桥本奈奈未面前。转身进入卧室，将门轻轻关上。 桥本奈奈未的泪水又一次流下。 躺在从二手市场买来的床上，水月涟看着窗帘缝隙中漏过的阳光划出狭长的光带。床边的闹钟不知疲倦地发出滴答声，桥本奈奈未疲惫的脸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最近一段时间，水月涟只有晚上打工时能见到桥本奈奈未。可是她工作时的笑容和动作，让人难以发现表面之下逐渐积攒的负面情绪。在烤肉店的打工结束后，一同走过一小段路程，便只能看着她向打工的便利店方向匆匆走去。再结合白天的其他工作，桥本奈奈未每天的时间如同钟表上的刻度，被刻画的一清二楚。 可是人毕竟不是机器的造物。钟表只需要在齿轮间涂上润滑油就可以顺畅转动。而人在生活的挤压之下，比起通过睡眠就可恢复的精力，失去的更多是诸如希望、热情等珍贵而又易于损耗的东西。 而现在坐在门后的桥本奈奈未能在这样的损耗下坚持多久？水月涟并不清楚。 但是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她的问题？突然间，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在水月涟脑海中冒出。也许是因为她和一年前的自己很像吧。随意拉过一个答案满足了内心的疑问，水月涟将念头转向别的地方。 在不知不觉间，水月涟渐渐睡去。当被腹内的饥饿感唤醒时，夕阳已经将房间染成淡黄色。 推开卧室的门，发现桥本奈奈未已经离开，餐盒和果汁的瓶子也被她带走。只留下桌上的一张字条证明她曾经来过的事实。 看完纸上娟秀字迹组成的感谢话语，水月涟靠想了想，找出一本书将这张纸小心夹起，放在书架的最上层。 在沙发的一端坐下，水月涟掏出手机打给桥本奈奈未晚上打工便利店的店长：“小岛桑吗？我是水月，我想知道桥本打工的排班表。好，给您添麻烦了”。 晚上在烤肉店再见到桥本奈奈未时，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无论是面对多么刁难的顾客，都能够保持笑容，从容应对。 站在柜台前，水月涟看着桥本奈奈未的背影，想着要是能再了解她就更好了。然而山下雅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水月君可不要偷懒哦。” “了解。”水月涟整理了下服装，迎着刚进店的一桌客人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抱歉 几天后的夜晚，站在烤肉店的后门处，水月涟心里编排着一会要说出口的话语。 “水月桑，久等了。”换好衣服的桥本奈奈未走了出来，打工时挽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啊，下雨了”。 水月涟向前方望去，隐身于黑夜中的雨丝在路灯下被迫显露出身形，人行道上砖块被冲刷出本来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雨天特有的泥土气味。 “北海道这个时候会下雨吗？” “很少吧，反而更常见到下雪”，桥本奈奈未将手中的伞撑开，扭头看向旁边的水月涟：“水月桑不走吗？” 水月涟耸了耸肩，全身上下除了手中的纸袋不像有能装雨伞的地方。 桥本奈奈未看他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突然笑了起来，用没撑伞的右手捂住嘴，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过了一阵子终于将笑意收在嘴角，看向一头雾水的水月涟，轻轻招手让他过来。 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水月涟还是钻到了桥本奈奈未的伞下。两人离开房檐的遮蔽走向雨中。 由于身高的差异，水月涟虽然尽量缩起身体，可桥本奈奈未还是不得不像请求发言的小学生一样将手臂高高举起。随着手臂不断积累的疲劳，伞的高度终究还是不断下降。 “桥本桑，要不还是我来举吧。”感受到来自头被人取笑，水月涟却意外地并不反感，相反内心似乎也愉悦起来。“自己该不会觉醒了奇怪的属性了吧”，水月涟忍不住想到。“绝对不行”，在心里贴上否定的标签，竭力收敛内心的情绪。 又花了好一阵才平息了笑意，桥本奈奈未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整理着头发：“那个，水月桑，真是抱歉。” “没事的”。水月涟板着一张脸装作不为所动的样子。 拜此所赐，两人间的尴尬气氛冲淡了不少。 恰巧此时经过一盏路灯，昏黄的灯光穿过雨帘，桥本奈奈未看到了水月涟右侧淋湿的衣服，和他右手上的纸袋。 克制住内心的情绪，稍稍向两人中间移动了一点，桥本奈奈未开口：“水月桑，袋子我来提着吧。” “那麻烦了。”将纸袋递给桥本奈奈未，后者用双手提着放在身前，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要不要现在告诉她？水月涟心中考虑着正确的时机，可是公寓已经近在眼前。 “那个，桥本桑，要不要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一番犹豫之下，水月涟还是选择开口。同时头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桥本奈奈未的反应。 “欸，可以吗。”在水月涟点头后，桥本奈奈未将纸袋小心打开，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这是…店里卖的牛肉？” 感受到左侧传来的疑惑目光，水月涟握起右拳轻咳一声，将之前几番思量的话语缓缓说出口：“店长说最近生意不错，算是给的奖励吧。里面有一份是你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呢？” 稍微避开桥本奈奈未质询的眼神，水月涟继续说到：“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和上次一样的原因吧。” 桥本奈奈未突然安静了下来，低跟鞋与地面的沉闷撞击声也完全消失。没有收到意料中的回复，水月涟也停下看向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雨中，直至雨滴撞击在各种物体上发出的噪音将他们完全淹没。 一阵沉默后，桥本奈奈未轻声说到：“其实是水月桑自己买的吧。” 肯定的语气将水月涟反驳的话语堵在了胸口。 “出来前，我注意到店里离开的其他人都没有。” “还有之前提前结束试用期的那次…” “那次真的不是我做的…”，话语出口的瞬间，水月涟就后悔起来。没想到被一个小小的陷阱就套出了实情，果然自己还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吗。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有些低估了桥本奈奈未的敏感，也有些低估了她的自尊心。 不过，若是换做自己呢？只怕这种方式会让他更为反感，或许会当场转身就走也说不定。强加的帮助与其说是帮助，倒不如说是一方高高在上的赏赐。自己不也一直拒绝清水寺和白川的主动帮助吗，怎么到了自己却… 黑夜中，桥本奈奈未有些模糊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水月涟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个决策的。是对于她的同情吗？还是一些别的东西，或者是那天拉着桥本奈奈未手的感觉让他开始狂妄自大起来。但无论出发点是多么正当，他的行为也确实给桥本奈奈未造成伤害了吧。 “抱歉”，水月涟低下头，只能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桥本奈奈未还是没有说话，水月涟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水月涟感到一种马上就要失去她的错觉。但没有办法，这就是自以为是的代价。看着桥本奈奈未的表情，水月涟已经做好了她生气的准备。 闭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桥本奈奈未抬头看着沮丧中的水月涟，缓缓开口：“水月桑，这一段时间以来，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 水月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这样的事情真的，真的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看着桥本奈奈未脸上倔强的表情，和漆黑的瞳孔中无比认真的目光，水月涟缓缓点头：“好。” 他还是不懂桥本奈奈未。 “走吧。”将纸袋又递给水月涟，桥本奈奈未又向前走去。 水月涟举着伞连忙跟上。 几步来到公寓楼下，水月涟将伞小心收起，又看向前面的桥本奈奈未，试探着开口：“桥本桑，这些牛肉都已经调味过了，放不到明天…” 本以为收不到任何恢复，却看到桥本奈奈未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尚带倦容的精致面孔中渐渐展露出笑容，对他说到：“我会来的。” “还有，谢谢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火锅 啪的一声按下墙上的开关，苍白的灯光填满了狭小的房间。将被淋湿的衣服换下，匆匆冲了个澡后，水月涟开始对着说明书研究起刚买不久的电磁炉来。 总算是知道了每个按钮的作用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将门由内向外推开，水月涟看到换了一身浅色衣服的桥本奈奈未，刚刚洗过的长发带着点湿气，温柔地自右肩前垂下。 “啊，请进。” “打扰了。”桥本奈奈未从身边走过时，水月涟似乎嗅到了薰衣草的味道。 桥本奈奈未有些局促地在桌边的地毯上坐下，抱着双腿看着准备中的水月涟，感觉自己作为客人会不会太随意了一些，开口问到：“水月桑，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啊，不用，再稍等一下就好。后面书架上的书，桥本桑可以先看看。” 提案被拒绝的桥本奈奈未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嘴唇，将视线从水月涟身上移开，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靠墙放着的柔软沙发前就是铺着地毯的矮桌，再往前就是放着电视的柜子，以及电视后的另一面墙壁。半人高的冰箱和一把吉他分别摆在柜子两侧。狭小而密集的布置，如果非要用个褒义词来形容，只能是一览无余了。然而，如果找个词形容自己房间的话，空无一物似乎是最为贴切的词。 将脑中的思绪抛开，桥本奈奈未转身看着水月涟所说的书柜，其实只是一个用木板拼起的小架子，在引力的作用下颇有些不堪重负。扫过一排名家的作品，有两本尚未撕开包装的书挤在书架的最角落。桥本奈奈未回头看了看水月涟，没有说什么，从书架上方取下一本书翻看起来。 “桥本桑也喜欢看历史方面的书吗？”惊醒了沉浸在书中的桥本奈奈未，水月涟将锅放在电磁炉上，“因为之前没有问你，我就按自己的口味来了，可以吧？” 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片通红，桥本奈奈未悄悄吞下了口水，轻声说：“啊，我都可以。” 外面的雨势渐渐增大，强风裹着雨滴吹在窗户上噼啪作响，远处的春雷也时不时地应和几声。在狭小的房间中，伴随着沸腾的火锅，空气的温度似乎在不断升高。 隔着蒸腾的雾气，水月涟看着对面的桥本奈奈未将一块熟透的牛肉放入口中，鼓起腮帮子努力嚼着。之前的疲惫感已经完全消散，偶尔露出的虎牙显得她心情不错。 还是这样的她更可爱一些。 在水月涟的有意控制下，大部分的肉都进了桥本奈奈未的肚子。“那个，桥本”，感觉直接称呼名字有些突兀，水月涟还是选择了姓氏，“桥本喜欢历史方面的书吗？” 桥本奈奈未将嘴里的肉吞下，又喝了一口水缓解口中的因辣椒带来的刺痛感，才终于能够回答水月涟的问题：“我比较喜欢人物传记一类的吧，再就是文学小说，水月桑似乎对音乐类的书籍有些偏好。” “叫我水月就好”，水月涟却对称呼在乎起来。 桥本奈奈未并没有反对，只是鼓起了脸带着笑意看着他，直到水月涟微微将头转开才继续开口：“水月的书架上一半都是音乐相关的书吧。” 水月涟指了指墙边的吉他，说到：“算是吧，毕竟我姑且也是个乐队的主唱。” 没想到桥本奈奈未却惊讶起来，瞪大了眼睛，音调也提高了些许：“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虽然她震惊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所说的内容却让水月涟有些沮丧：“那桥本觉得我像是做什么的？” 看着只是笑着摆手的桥本奈奈未，水月涟明智地停止了追问，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桥本只要来看过一次就知道了。” 正将一片牛肉夹起的桥本奈奈未突然怔住，将筷子放下，看向自信满满的水月涟，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到：“这算是邀请吗？” “是…吧”，水月涟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痒，伸出手挠了挠，“下次演出前，我会把票送过来。”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桥本奈奈未点点头，将之前放在盘中的肉片重新夹起。水月涟开始回想下一次在livehouse演出的日期。 房间内又安静下来，只有桌上的火锅不甘寂寞地不断咕嘟着。 外面的雨声开始变小，桌上的各种菜品被两人合力打扫一空，火锅的咕嘟声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 腹内传来的满足感给水月涟带来了一丝困意。对面的桥本奈奈未似乎也是心满意足，双手撑在地毯上，仰着头打量着房间内的装饰。整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水月涟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这就是美味食物所具有的魔力吧。水月涟心想到。 虽然进食的过程总是幸福的，但之后的清理工作也总是令人头疼。面对着摆地满满当当的桌面，水月涟开始在心中计算起一会的工作量。 “那个，水月…” “怎么了？”水月涟看向对面抱着双膝的桥本奈奈未。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诚意”，桥本奈奈未恢复了正座的姿势，慢慢将身体向前躬下，“但还是必须说，真的非常感谢。” “虽然我现在只能是说说而已。” 看着直起腰后桥本奈奈未脸上自嘲的神色，水月涟感觉到刚才被暂时抛开的沉重压力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肩上。 “我明白了”，水月涟也严肃起来，“如果需要帮助的话，还可以找我。”又一次做出了承诺。 桥本奈奈未笑了笑，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稍作停顿，恢复了认真的样子，接着说到：“一会清扫的工作请务必交给我。” 捕捉到了她眼睛中坚定的神色，水月涟想起了雨中桥本奈奈未的话语。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一台天平，当两端都拥有相同重量的时候才能够稳定地持续下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水月，我先回去了”。一阵凉风吹来，穿着比较单薄衣服的桥本奈奈未似乎有些发抖。 看着她几步跑回自己房间，对着自己挥挥手后关上了房门，水月涟也将自己的房门重新合上。 回到卧室打开了窗户，雨后的清新空气大量涌入，冲淡了室内火锅残留的气味。 在一片黑暗中，水月涟躺在床上，想起了桥本奈奈未打扫室内的身影，突然感觉这样也不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五月祭预告 清晨的微风吹动着窗帘不断摆动，雨后的鸟啼声也更加清脆。水月涟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现在起床与再等一会的想法在脑海中相互争斗。 最终还是闹钟的铃声驱动着水月涟从床上坐起，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洗漱间走去。 一个小时后，水月涟打着哈欠出现在本乡校区角落的练习室中。白川真纪正在摆弄着手中的摄像机，看到水月涟后，对他比了个口型，又指了指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清水寺诚。 水月涟会意，放慢脚步走过室内，来到架子鼓旁，对着镲面用力敲下。 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醒的清水寺从椅子上跳起，瞪着眼睛左右张望，却只看到一脸坏笑的水月涟和白川真纪，还有他们表示合作成功的手势。 “真要叫醒我也没必要用这种方法吧。” “但是这样你醒的最快”，打发掉清水寺的不满，水月涟从包中掏出两份谱子递给白川和清水寺，“今天练这个吧。” 翻动着手中的谱子，又看了眼歌词，白川的表情有些怪异，“这首歌怎么有股黑暗风。” 清水寺似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猛拍着水月涟的肩膀笑着说：“你这家伙中二病复发了吧。” 水月涟忍不住以手扶面。就知道会被他们两个嘲笑，然后在他的黑历史中又记上一笔。 “不过总体感觉还不错”，白川真纪想了想说到，“来吧。” 练习一会后，几人停下稍作调整。 水月涟摸着声带回忆刚才演唱中的问题，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白川真纪的手机突然亮起。 白川扫过一眼，就带着促狭的笑容看向水月涟，同时说到：“水月，白石到赤门了哦，你去接一下她吧”。 “麻衣？”水月涟有些怔住，“她要过来？” “白石不也是学音乐的吗，我邀请她来看看”，白川随便说出一个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看着水月涟没什么动作，又接着说到：“不要让女孩子等太久。” 这个理由到是挺有说服力。 “水月已经出发了。” 看到了来自白川真纪的短信后，白石麻衣将手机放进包里，又翻出镜子确认了一下妆容，站在赤门旁的树下开始等待。 四月的清晨还是残留着不少凉意。一阵风吹过，只穿着一件蓝白色格子连衣裙和坡跟鞋的白石麻衣感觉到了寒冷，不由地双手抱在胸前搓动起露在外面的手臂，将刚才美丽大方的形象破坏殆尽。 看到水月涟从赤门走出，又连忙将手臂放下，脸上挂起笑容，喊着‘水月’向他小跑过去。 看着眼前的精心打扮后的白石麻衣和她明亮眼眸中蕴含的笑意，水月涟突然感觉心跳似乎稍有停滞，稍稍将头撇开，说到：“麻衣…今天很漂亮。” “欸~，没有没有。”尽管将手放在脸前不断摆动进行否认，可脸上的笑容将她完全出卖。 一阵问候后，两人向着校园内走去。 走在校内的路上，水月涟给白石麻衣讲着路旁的各种建筑。 走过图书馆前的广场时，水月涟看着身旁东张西望的白石麻衣，开口问到：“麻衣，觉得东大怎么样？” 白石麻衣左右看了一眼，缩了缩身子，小声说到：“总感觉，不是适合我待的地方。” “也是呢。” “嗯…不对吧？”，愣愣地回应后才终于反应过来。 扭头看着水月涟少见的眉眼含笑的样子，白石麻衣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从以前开始，水月涟就一直喜欢说些拿她开心的冷笑话。想到这里，莫名觉得有些气恼，抬起右手轻轻拍向水月涟的手臂，却也被他笑着闪过。两个人在广场上追逐起来。 靠着水月涟的稍稍放水，成功拍到他手臂的白石麻衣心情又恢复了愉悦，从包中拿出纸巾擦拭额头的细汗。 突然间一阵风吹过，水月涟注意到白石麻衣的身体微微颤抖，好看的眉头也挤在一起，开口说到：“麻衣，你不冷吗？” “啊，没事，我完全不冷的。” “不过我看到你在门口…”，水月涟稍作回忆，重现了她刚才双手揉搓手臂的样子。 没想到事情暴露的白石麻衣，“呜”地悲鸣一声闭上了美丽的眼睛，双手捂着通红的脸颊，逃避似地将头低到了胸口。 想了想，水月涟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如同缩头鸵鸟般的白石麻衣身上。 白石麻衣突然感到肩头一重，接着便是传递来的暖意。抬头看着已经走远的水月涟，低着头将身上的衣服裹紧，强行按下心头的雀跃，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校园角落的小楼下，水月涟带着白石麻衣向三楼走去。 推开练习室的门，发现除了清水寺和白川外，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小野前辈。”水月涟出声问候。 “是水月啊”，轻音部部长小野弘行转过身来，看到了水月涟，以及他身后的白石麻衣，“这位是…” 感受到其他四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水月涟想了想缓缓开口：“这是白石，是我…” 白石麻衣的目光变得更加明亮，虽然没抱着什么希望，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悬起。 看到白川挑起的眉头，和清水寺脸上暧昧的笑容，水月涟继续说到：“是我中学时的后辈。” 白川不满地发出了啧声，白石麻衣也稍稍有些沮丧。 “我还以为是你们乐队的新成员”，小野开了个玩笑，又说：“今天主要是找你们说五月祭的事情。我已经给他们说过，先告辞了。” “前辈请慢走。” 将练习室的门重新关上，白川开始给水月涟说起五月祭的事。 其实要说起来也很简单，水月涟三人使用的练习室归属在轻音部名下。作为他们自由使用的条件之一，就是需要代表轻音部在每年的五月祭和驹场祭进行演出。 “所以这次我们大概要演出二十分钟左右，差不多三首歌。”白川真纪向水月涟转述了今年的演出要求。 “还行吧，那唱什么？” “就唱水月你写的那几首”，白川真纪想了想，看向了一旁穿着水月涟衣服的白石麻衣，对着她说到：“白石，你读的是音乐学校吧？” “对” “那你们两个要不合唱一首？” 顺着白川真纪手指的方向，白石麻衣看到了自己，以及坐在另一个方向延长线上的水月涟，她突然感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给一个人的演出 水月涟和白石麻衣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语。于是，在白川真纪的一意孤行之下，合唱的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练习继续进行。 在拿起贝斯前，白川真纪注意到了放在旁边的摄像机，一副刚想起什么的样子，将摄像机塞到白石麻衣手中，说到：“白石，摄像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白石麻衣看着手中摄像机外壳上的银白色sony字样，感觉有些发懵，“那个，白川桑，我不懂摄像的。” “没事，你随便拍就行，反正是传到我们自己的主页上”，白川真纪摆摆手，不以为意。 “是在youtube上吗？” “对，去年四月建立的，到现在关注数也不多。” “那我回去会向朋友推荐的”，脸上露出笑容，白石麻衣却在心里懊恼为什么没能早早发现。 将摄像机打开，看着液晶屏幕中抱着吉他的水月涟。白石麻衣觉得，现在似乎也不晚。 镜头下，倾斜的阳光避开水月涟的上半身，照亮了他挽起的袖口，额前的碎发伴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与左右的白川和清水寺对视一眼，水月涟闭上眼睛，仰起头露出了修长的脖子，缓缓地将空气吸入。 在白石麻衣眼中，吸气中的水月涟似乎将他平时流露在外的清冷气息也一同吸入。而他呼出的，则是难以言喻的疏远和孤寂感。给人的感觉如同冬日夜晚寒冷的星光。 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穿透屏幕的眼神给人以碰到寒冰的触感，在使人感到心悸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奉献出自己的温度将其融化。 就像七年前初次见到他的样子。 密集的鼓点声响起，贝斯和吉他默契的加入。一段前奏后，水月涟的歌声和脸上的表情却又温柔到令人难以置信。白石麻衣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但却因为阴影的遮挡而变得有些模糊。 如果说刚才水月涟给人的感受如同冬夜雪原上遥远而孤寂的星光，那现在则变成了夜晚中温暖的篝火，吸引着疲惫而孤独的旅人不断靠近。 白石麻衣有些理解了之前在clubquattro中，身旁女孩子攥紧拳头低声叫喊的样子。或许，她自己才是最早被吸引的那一个。 几首歌的时间匆匆过去，汗水开始从水月涟的下颌滴落，额前的头发也开始粘连在一起。将拨片从弦上划下，水月涟看向摄像机的镜头，开口：“请听，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格子连衣裙）”。 隔着镜头，白石麻衣觉得水月涟其实是看向了自己。 唱完这首歌后，上午的练习就算结束。 水月涟坐在窗边补充水分，清水寺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拿着鼓槌在房间内制造噪音，白川真纪则拉着白石麻衣回看刚才录像的内容。 看着白川真纪不时挑起的眉毛，白石麻衣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地问到：“白川桑，拍的有问题吗？” 白川真纪笑了笑，说到：“挺好的，稍微剪辑处理下就可以上传了”。 说着将摄像机放下，转头看向白石麻衣：“白石觉得我们的表演怎么样？” 突然被问到有些发懵，想了一会，白石麻衣开口说到：“很棒，真的很棒。比很多成名的乐队都要好。” 注意到白川没有回应，又急忙补充到：“清水寺桑的鼓打得很好，弹奏贝斯的白川桑也很帅气，还有…” “还有最帅气的水月吧”，白川擅自为她补充上了后面的话，“你是不知道每次演出完，台下女孩子喊水月的声音，简直可怕。” 我知道的。白石麻衣回忆起上次演出的场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回头看了眼远处操作手机的水月涟，白川真纪继续说到：“其实以前也不是这样。之前唱别人歌的时候，水月虽然也唱的很好，但始终不能完全投入进去，总是差着一点感觉，虽然他自己没意识到。后来他自己创作，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在唱歌时的杀伤力，啧啧。” 想起刚才的演出，白石麻衣明白了白川真纪的意思，但同时还有一点疑惑：“那水月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白川真纪摇摇头，说到：“最初我还以为他有了女朋友，后来发现可能只是他的想象力和创作能力的爆发而已，不过今天看来…” 注意到白石麻衣竖起的耳朵，白川真纪笑着说到：“他的第一首歌，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格子连衣裙），说不定是写给你的。” “没有没有”，白石麻衣连忙否认，偷偷看了眼发呆中的水月涟，挥动双手制造空气的流动，给过于发烫的脸颊降温。 感受到精神正在慢慢恢复，水月涟看了眼远处不知道在说什么白川真纪和白石麻衣，又转头看向终于安静下来的清水寺：“午饭有推荐吗？” 清水寺将高大的身躯瘫在小小椅子上，显得有些滑稽。 “附近不就那些吗，要不去那家大阪烧吧”，又示意白川和白石那边，“看她们的意见。” 水月涟点点头，提高了声音：“白川，麻衣，午饭大阪烧怎么样？”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四人从老旧的练习室离开。今日上午经历的时光最终还是成为了回忆的一部分。 午餐结束后，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又早早离开，把送白石麻衣到车站的任务交到了水月涟手上。东京街头的风还在自由散漫地吹着，于是水月涟的外套又一次挂在白石麻衣肩头。 两人并肩来到上野站前，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麻衣，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欸，水月，那你的衣服…”，白石麻衣说着就打算将外套还给水月涟。 水月涟制止了她的动作，说到：“我没事，你从车站到住处也有段距离吧。”不自然地吸了吸鼻子，挥挥手转身离开。 看着水月涟远去的身影，直到被人群阻隔而消失不见。白石麻衣歪了歪头，面带笑容转身向车站走去，不自觉地想起了上午水月涟唱的最后一首歌。 これから 从此以后 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を 每次在某个地方 どこかで見つける度に 看到格子连衣裙的时候 あぁ君を思い出すのかな 总会想起你 想到这里，忍不住将身上的衣服又裹紧些，在旁人的怪异眼神下，一脸愉悦地向车站跑去。 今天也是麻衣的大胜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也许叫做想念 盘腿坐在公寓内的桌前，抱着吉他弹奏出一小段旋律后，水月涟拿起笔试图在面前充满涂改痕迹的纸上找到能落笔的空白处。 检查着之前的“努力成果”，将其中的一段音符划掉，却突然发现刚才拼命压榨出的所谓灵感，不知何时已从脑海中悄悄溜走。 感觉到大脑如同缺乏润滑的机器一样生涩而迟钝，水月涟无奈地将笔扔下，把面前的纸揉作一团，以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将其送入废纸篓中。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拿起钥匙向外走去。 将房门反锁，不经意间看向了隔壁的房间，一如往常地安静，这才想起桥本奈奈未说她最近要回旭川一趟。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水月涟踏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 坐在以前租客留下的竹制摇椅上，晚春夜晚的凉风使水月涟终于清醒了一些。 深蓝色的静谧天空中，轻纱似的云将银白的月光完全遮挡，自身也被来自地面的灯光染上瑰丽的色彩。 远处商业街的喧闹声在跨越空间的屏障后终于完全消散。不时有机车呼啸而过，猛烈的引擎声惊起几只藏在树中的鸟。 脑海中的思绪如同岸边的潮水，恼人的作曲工作逐渐被忘却后，最近的经济问题又在水月涟的心中渐渐涌起。 之前通过演出、打工、做家教等攒下的一点积蓄，在新学年开始后已经全部转化为维系着他学生身份的学费。大幅缩水的钱包厚度使得在便利店挑选便当的工作更加艰难。拜此所赐，对数字的心算能力到是长进不少。 要不试着自己做饭？在心里比较了饿死和毒死的惨烈程度后，水月涟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要是能有一张百万单曲就好了。看着天空中飞机留下的水汽，水月涟颇为自嘲地摇摇头。去年有着握手会加成的akb最多也只卖到95万，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下乐队主唱就敢做百万单曲的美梦，先在youtube上做到百万点击再说吧。 在脑海中搜寻更现实的赚钱方式，突然想起之前sweet田村的承诺。掏出手机，对着屏幕上的白光，在联系人名单里按住下键寻找起来。然而，拍摄时的被人控制的不适感跨过时空的阻隔，又一次作用在他的身上。按住键盘的手指松开，水月涟将这条路列入了最后迫不得己时的选项。 再看向手机，发现屏幕在桥本奈奈未的名字上停下。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出。从摇椅上坐起，一番犹豫后，水月涟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出键。 石狩川旁的河堤上，借着月光，感受到河面上吹来的清风，桥本奈奈未一个人慢慢走着。突然间手机的铃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 手忙脚乱地从口袋深处摸出手机，打开后，水月涟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虽然感到一头雾水，桥本奈奈未还是将接听键按下。 听筒里传来几声长音，之前有些停滞的大脑这时却活跃起来。她是不是已经睡觉了？还是… 仅仅过去了几秒，思维已经发散到不着边际。胡思乱想中，电话已经接通。 “这里是桥本，水月有什么事吗？” 听着桥本奈奈未的声音，水月涟突然发现不知道说些什么，本来也只是一时的冲动罢了。 “水月？”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感受到桥本奈奈未传来的疑惑语气，着急之下水月涟找出一句缺乏诚意的客气话语。只是，自己难道真的不是这么想的吗？ 沉默的人换成了桥本奈奈未。在东京一个月的生活使她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却也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要为之付出的代价。本来这次回家是探讨自己将来的发展方向，但却发现双方的立场更加坚定。一场谈不上融洽的交流后，她自己选择出来稍作冷静。 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水月呢？桥本奈奈未开始犹豫起来。 旭西桥上，夜晚中驶过车辆的鸣笛声将她从思索中惊醒。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桥本？” 整理了被风吹的散乱的头发，桥本奈奈未摇了摇头，稍微提高了声音对话筒说到：“还好吧。” 拭过有些干涩的眼角，为了转移话题，桥本奈奈未抢先提问：“水月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现在，在天台上看东京铁塔，今天东京铁塔的灯光还是橙色的。” 听着水月涟向她汇报东京铁塔的颜色，脑海中勾勒出他站在天台上举着手机的样子，桥本奈奈未突然笑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的笑声让水月涟有些疑惑。自己刚才的话里有什么笑点吗？虽然不明白，但能够使女孩子发笑总是好的。摇摇头不再考虑这些事，水月涟将手机换到左手上，思考着下一句话。 “桥本现在是在家里吗？” “不是哦，我在附近的河堤上散步。是以前篮球部每天跑步的地方。” 捕捉到了新的信息，水月涟顺势问下去：“桥本以前是参加了篮球部吗？” “对，从中学开始，水月喜欢篮球吗？” “刚上中学的时候接触过一段时间，后来喜欢上音乐，就再没碰过。” 回忆起水月涟那令人羡慕的身高，凭借想象勾勒出他上篮的样子，桥本奈奈未有些不满地鼓了鼓脸，对着话筒说到：“那太可惜了。” 谈话总算能顺畅地进行下去。 听着桥本奈奈未谈起她高中和大学里的一些事情，水月涟轻声应和着。虽然缺乏共同的经历，在大脑中构建她话语中的场景有些困难。但能这么听她说下去，就已经是很美好的一件事了。 “水月还在听吗？” 将想象收回，水月涟急忙回复，“在的”。似乎话题已经耗尽，两人同时沉默起来。 也就在这时，水月涟终于想起了他打这通电话的原因。 “那个，桥本…” “嗯，怎么了？” “你还会再回东京的吧？” 桥本奈奈未感到心脏似乎受到了重击。远处铁路桥上，夜行列车轰隆隆地驶过，正如她此刻的心境。过了一会，桥本奈奈未轻声开口：“水月是怎么想的呢？” 水月涟看着东边施工中的天空树，孤独而沉默地伫立在喧闹的东京夜晚中。如果爬上去，能不能看到旭川？理智将这个想法否定。 “我…” 话语刚出口就被桥本奈奈未打断，“我会回来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只余电波带来的背景噪声在两人间回响。 最终还是桥本奈奈未先开口：“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啊，好，请一路小心”，将道别的话刚刚说完，水月涟就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忙音。 拿着有些发烫的手机，看着屏幕显示的37分钟的通话时间，水月涟笑着摇摇头，反正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是吗？将摇椅放回屋檐下，转身向楼下走去。 桥本奈奈未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向夜色中的石狩川，顺着永不停歇的水流向西南方向望去。要是在这里乘上船，能不能跨过接近一千公里的距离到东京去呢？ 恍惚间，注意到河中的波纹在月光的映衬下渐渐汇聚成人脸的形状，莫名和水月涟有些相似。将眼睛闭上再睁开，只觉得更加相像。 稍稍有些气恼，从路旁捡起一粒石子，将其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投入河道中。水面的波纹顷刻间纷乱起来。看着石子被河水吞没，桥本奈奈未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余波 听着背后传来的欢呼与叫喊声，水月涟顺着台阶从舞台上走下。坐在后台靠墙的位子上，从背包里掏出干毛巾擦拭在聚光灯下照出的汗水。 在他两边，清水寺诚闭着眼睛回味着台上的场面，白川真纪则取出化妆包开始对着镜子补妆。 短暂的沉寂后，场地又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一支来自九州的乐队以激烈的鼓点声将演出继续进行下去。 休息了一阵，几人起身整理好自己的物品，打算从出口离开时，却碰到了早等在那里的真田。 “唱的不错，已经有人在我们的网站上留言问你们的演出时间了。” “所以呢？” “好歹高兴一点啊”，真田无奈地摇头，将手中的烟熄灭后说起了正事：“走吧，老板在等你们。” liquidroom的老板吗？虽然来过这里不少次，但对于这位老板却从未闻名，更谈不上见面。今天突然的约见，总不至于是闲来无事找人闲聊。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 与清水寺和白川交换过眼神后，水月涟对着真田点了点头。 位于二楼的办公室中，水月涟打量着墙上的各种著名乐队的签名与合照。将视线从尚显稚嫩的x-japan几人脸上扫过，水月涟看向了桌后的中年男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相当出众，而服装的搭配还有细节处的装饰在彰显个人品味的同时也暗示着此人不错的经济能力。 正当水月涟开始思考该怎么称呼对方时，对面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开口：“自我介绍下，我叫佐久间，目前算是这的老板。” 水月涟几人问候后，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在一侧的沙发上。 “佐久间桑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准确的说，还是真田找你们有事”，水月涟看了眼对面点头肯定的真田，“只不过，他觉得我来说会更好一点。” 没有等水月涟反应，佐久间继续说到：“之前你们一起去见过一个玩具工厂的人吧。” 努力在记忆的迷宫中搜索，水月涟终于想起一个狼狈逃跑的身影。 “确实见过。” “你们见面之后到现在的一个月里，基本上东京比较大的livehouse都接到了电话，要求不再给你们提供演出机会。” 我这算是被封杀了吗？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水月涟除了震惊和愤怒外，莫名的感到有一丝好笑。没想到一个十八线的地下乐队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又想起那家伙连滚带爬跑出咖啡厅的模样，只觉得对方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佐久间桑，请问这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他所谓‘叔叔’的意思？”一旁的白川真纪挑起细长的眉毛，看向靠在椅背上的佐久间。 “这么说吧，电话是他自己打的，但说的话又总想表现出不止是他自己的想法，他叔叔也没有出面否认，明白了吧。” 白川真纪将双手抱起，嘴里恨恨地说到：“小人。” 清水寺诚似乎也想到什么，急忙问到：“那这些livehouse的态度呢？” 佐久间将椅子转过一个角度，说到：“这就好比是开车，一条路更近但有1%的概率发生事故，另一条路更远但也只是多耗点油，你会怎么选？” 清水寺的脸上黯淡了不少，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察觉到室内的空气变化，佐久间笑了笑：“其实关键还是你们的实力。如同刚才开车的例子，如果将这两条路放在f1的赛场上，1%的风险就完全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佐久间看向一旁的真田，“有他们的场次售票情况如何？” “基本上一小时内售完。” “没有的话怎么样？” “反正开演前总能卖的差不多。” “那如果单独给他们开一场呢？” 避开清水寺的眼神，真田还是说了实话：“凑够几百人问题不大，但他们的歌不够多，填不满一场。” 佐久间的手指在实木桌面上敲了敲，又看着水月涟：“这就是你们的现状了。” 水月涟也隔着办公桌看向他，说到：“感谢佐久间桑告诉我们这些，不过，我还是想问下您的态度。” “很好”，佐久间明白了水月涟的意思，“这件事上我不会出面，但我也不会理会某些人的胡言乱语，这也是真田找我的目的。” 行驶在通往本乡的路上，车内的空气阴沉到了极点。对面方向驶来的车辆不断从水月涟眼中掠过，使他想起了之前那人留下的‘你们永远不可能主流出道’的话。 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的一句话却真的有可能被他实现，水月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人性的阴暗面有些低估。 虽然对方的做法完全称得上“卑鄙”二字，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抓住了他们现在最为脆弱的地方。作为一个新人乐队，无论是打算继续扩大名气，谋求业内公司的注意，从而成功签约，还是满足于目前的状态，在各种演出中收获掌声与欢呼，参加livehouse的演出都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况，随着唱片行业的逐渐萧条，业内的各大唱片公司对于新人的态度也逐渐保守起来。靠着自己录制的小样获得签约机会的事迹，在当下看来已经成了黄金时代的神话。还是自带一定名气的乐队更受欢迎。 内心的忧虑逐渐化为实质，水月涟开始在心里盘算能打开局面的方式。说起来，自己一方有的无非就是所谓的实力，也就是乐器和演唱水平，以及创作的几首歌… 前方路口的红灯突然亮起，清水寺将刹车用力踩下，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堪堪在白线前将车停住，顺势引起了后面车辆的一阵咒骂，也将水月涟的思路打断。 “在附近找个地方吧”，后座上的白川真纪开口。 商场前的停车场中，清水寺将车门砰的一声甩上，又觉得不够解恨，一脚踢向旁边的隔离桩，下场就是自己抱着脚龇牙咧嘴。不过这时候，白川和水月也没什么嘲笑他的心情。只剩下旁边刚结束社团活动的一群国中生对他指指点点。 “所以有什么办法吗？”，白川真纪双手抱胸，整个人看上去更冷了一些。 “要不把那家伙叫出来‘好好’谈谈”，虽然只用一只脚在地上蹦着，清水寺还是提出了和他当下形象不太相符的建议。 “你觉得他还有胆子见我们？”白川真纪翻了个白眼，对清水寺不抱什么期望，看向了貌似靠谱的水月涟。 “干脆我和清水寺从明天起就去玩具工厂门口等他，只要他一露面，我们就…” “你们就准备去拘留所住几天吗”，看着单脚蹦过来也要和水月涟击掌的清水寺，白川真纪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这两个人给耍了。不过也顾不上报复，还是问着眼前的事情：“所以到底怎么办，要不我找家里人出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水月涟打断，“真要找家里的话，你也不太可能继续演出了吧”。 白川真纪没有否认，水月涟也收起了恶作剧成功后的表情，拿出认真的样子说到：“也不是真没办法。还记得佐久间桑的话吗，一切只是实力问题。或者说，钱的问题。” “只要我们有为各个livehouse带来收益的能力，哪怕他叔叔亲自出面也不是什么问题。更何况，我们还能上liquidroom”，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佐久间，“而且，佐久间桑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回想起办公室中的见面，白川真纪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不过看向水月涟又有些担忧，“水月，那你那边还撑得住吗？” “没事，距离下一次交学费还有半年时间。” 白川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也只是摇摇头，又对着终于能够勉强走路的清水寺说到：“那边的那位，你可不要拖后腿啊。” “什么叫那边的那位，白川你…”清水寺还想抗议，白川真纪懒得理他，将身体转过一个角度，作为刚才拿她开心的小小报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协议 踏着老旧的楼梯拾级而上，水月涟心里盘算着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不出所料地得到一个令人悲伤的数字。想起昨天白川真纪对他能否撑下去的疑问，虽然当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实际情况却不像他说的那么乐观。 学费已经将他为数不多的积蓄基本上掏空，又失去了给斋藤飞鸟当家教带来的每月六万円的收入，通过演出赚取生活费的计划也严重受阻。多重因素叠加下，水月涟自身的经济状况已经来到相当糟糕的地步。为了能够在下个月付清房租，就只能将其他支出尽量压缩，食物支出就首当其冲。 将房门打开，卸下身后的背包，想起自身的经济状况，感觉面前的牛肉便当似乎失去了它应有的吸引力。 匆匆填饱肚子，水月涟开始思考获取更多收入的方案。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旁闲置的厨房。 在被毒死之前自己应该能学会料理…的吧？ 在探究着这次冒险中自己的生还几率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打开门后，发现许久未见的桥本奈奈未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从茶杯中飘起的水汽在空中变换着自己的形状，桌上作为礼物的旭川点心已经被打开，水月涟打量着对面的桥本奈奈未。 整个人看上去更消瘦了一些。曾经深棕色的长发不知所踪，只剩下齐耳短发几处不太自然的修剪痕迹。脸颊两侧和有些苍白的脖子失去头发的遮挡，彻底露了出来。之前笼罩在她身上的疲惫感暂时消失，似乎是化为某些更为实质的东西沉淀在她内心的深处。 察觉到水月涟的目光，桥本奈奈未歪着头看向他，用眼神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光波在瞬间跨过一米的路程，将桥本奈奈未的疑惑送入水月涟的眼中。也不知大脑中的解码器是如何运作，水月涟感觉自己读懂了她的眼神。 “桥本的短发也很好看” “是吗”，桥本奈奈未嘴角轻轻勾起，有些不太习惯地抬起右手抚摸着颈部，“我还是更喜欢长发”，淡淡的语气中透露出似有似无的遗憾。 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洗发水的气息，水月涟心里有了一些推测，所谓的原因无外乎那些。不过为了将谈话进行下去，水月涟放弃了探究真相的打算，转而问到：“你的学费怎么样了？”话刚出口，就发现自己在躲开陷阱的同时误触了旁边的地雷。 果然桥本奈奈未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之前打的那些工，加上几次发传单和发型模特的收入，再找山下桑预支了一些薪水，算是勉强凑够。不过前两天，授课教授又通知说要买美术用具，这样一来就真有些麻烦了。” 谈及愈发沉重的压力，桥本奈奈未更加苦恼，俯身趴在桌子上，向水月涟抱怨各种美术器材昂贵定价的不合理之处。 “再这样下去只怕连饭团也买不起了”，听着她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水月涟看了眼厨房，想到了两人都能活下去的一种可能。 “说起来，桥本会做饭吗？” “所以由你出钱买食材，然后我来做饭？”桥本奈奈未有些愕然地重新确认水月涟的意思。 看着她脸上的犹豫，水月涟只好将自己的近况道出。“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只能自己勉强试试了。” 房内又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气氛。桥本奈奈未审视着对面水月涟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于在一阵思考后点头答应。 克制住内心的情绪，水月涟注意到桥本奈奈未低头叹了一口气后重新看向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个柔和的笑容：“算起来，又欠了你一次呢。” 于是，晚上打工结束后的两人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稍微绕了点路，来到了附近的maruetsu（丸悦）食品超市。 晚上十点，大部分人暂时摆脱了工作，可以为枯燥的生活补充一些用以维持的消耗品，而超市的食品价格也来到了其最有吸引力的时间。 站在门口的人行道上，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都有些惊讶于超市内汹涌的人群。 “所以说要进去吗”，桥本奈奈未看向水月涟被灯光照出的侧脸。 “我再确认一下，桥本你真的会做饭吧？” “水平算不上多好，之前在家里给弟弟做过几次。” “那…弟弟君还健在吗？” 桥本奈奈未有些不满的将脸鼓起，斜眼看着水月涟，直到他不自然地将眼神移到别处，才将鼓起的脸颊收起，捂着嘴轻笑起来。 推着购物车走在拥挤程度略有下降的超市内。虽然最具性价比的菜品已经被战斗力最强的主妇们横扫一空，但还是留下了不少东西供他们挑选。 检查着手上的番茄的品质，桥本奈奈未问着一旁推着购物车充当工具人的水月涟：“水月有什么偏好吗？” “菜品的话，除了青椒都可以，不过要是有肉就更好了。” 桥本奈奈未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将番茄放进购物车看着水月涟：“水月知道牛肉的价格吗？” 水月涟耸起肩膀摇摇头，结果又一次戳中了她的笑点。 “你这个动作…哈哈”，注意到周围人的眼神，桥本奈奈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强忍住笑意，从短发中露出的耳尖开始泛红。 “总之我相信水月你完全不会料理了”，恢复镇静后的她轻声说到，“现在的话，只能麻烦你多吃几天蔬菜了。” “嗯，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水月涟只能点头答应，然后看着桥本奈奈未的眉头微微皱起，认真对比着菠菜和南瓜的价格。 晚上十一点，水月涟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注意力却放在厨房的方向。 过了一会，那边安静下来。桥本奈奈未从厨房走出，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看向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惩罚游戏：50岁的上岛龙兵满不情愿的被人喂下一只炸的金黄的蝉蛹。 与电视里传来的哄笑声不同的是桥本奈奈未有些厌恶的表情，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水月涟捕捉到。 “桥本不喜欢这种吗？” “也谈不上讨厌，只是对这种行为有些不能接受”，电视中又给出蝉蛹的特写，桥本奈奈未不由身体一抖。 “这样啊”，水月涟想了想，继续说到：“可上岛桑吃一次有十几万出演费”。 桥本奈奈未靠在沙发上将双膝抱起，有些惊讶于这个数字，“虽然我还是不能接受，不过会有不少人羡慕他这份工作吧。” “也是”，水月涟看着电视上争相表现自己的年轻艺人们，没有再说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你听说过乃木坂吗 自从与桥本奈奈未就吃饭问题达成协议后，水月涟被迫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 周五的清晨，床头闹钟制造出的噪音将水月涟从睡梦中唤醒。大脑因为睡眠不足而拒绝发出除了睁眼之外的行动指令，水月涟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窗外尚且泛白的天空发呆。 直到闹钟的指针“咔哒”一声对上某个数字，才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把自己扔进洗漱间稍作整理，接着就瘫在沙发上对着早间电视节目继续发呆。 不一会，有气无力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后是一脸倦容的桥本奈奈未。 “今天也很早” “啊，早上的课程不去不行” 打过招呼后，水月涟回到沙发上坐下。很快，厨房就响起了厨具碰撞的声音。 看着电视上充满活力的主持人报道着各种娱乐新闻，水月涟莫名想起了前段时间去sweet客串模特的事情。 就如同搞笑艺人强忍着吃下蚕蛹一般，水月涟也是将别扭的感受压在心底，还算顺利地完成了拍摄内容。并在结束后又一次得到了来自田村主编的丰厚报酬以及专属合约邀请。当然水月涟也是又一次婉拒，虽然这笔报酬确实大大缓解了他的经济问题。 回想起谈话结束后田村主编有些僵硬的脸，水月涟觉得自己以后应该不会再接到来自宝岛社的模特工作了。毕竟双方态度已经非常明确的情况下，已经失去了进一步沟通和试探的必要。 胡思乱想一通，终于暂时摆脱了困意，厨房里也响起了桥本奈奈未的声音：“水月，麻烦来端一下。” 将盘子里的煎蛋送入口中，电视里恰巧播放起akb第22张单曲总选举的新闻，看着去年舞台上大岛优子眼角带泪说着胜选感言的一幕，桥本奈奈未突然冒出一句：“水月你觉得我去当偶像怎么样？” “嗯？” 水月涟扭头过去，面无表情地看了好一会，直到桥本奈奈未的脸颊渐渐染上一点红晕，才开口说到：“像akb这种的吗？” “或许吧。” “如果我是秋元康的话，肯定会让你通过甄选的”，稍微想了想，又继续说到，“不过这样的话，你就必须每天早起了。” “也是”，似乎是想起每次起床时的痛苦场景，桥本奈奈未有些抗拒地摇了摇头。 “话说，上课来得及吗”，水月涟指了指电视屏幕右上方的时间。 桥本奈奈未终于意识到眼下还有比成为偶像更急迫的问题，左手捂住额头连念了几句糟糕，将最后一点面包用力咽下。留下一句“麻烦你了”，就将桌上的便当盒匆匆塞进包里，勾上平底鞋开门向车站跑去。 认真看完有关akb的新闻后，水月涟将餐具逐一清洗干净，也背起包走向上野站的方向。 站在上野站不忍口外，水月涟将身体贴住墙壁以避让来往的行人，稍稍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脖子，不经意间看到了路灯柱两侧悬挂的广告，“乃木坂一期生招募”。 淡紫色的几个汉字下，是秋元康的姓名以及索尼音乐的标志。旁边还有诸如“akb的公式对手”、“五个月内追上akb”等听起来异想天开的字眼。可在秋元康和索尼的担保下，又让人觉得不是完全痴人说梦。 正当水月涟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时，身后传来的一声“水月”将他的动作打断。扭过头发现是站在马路对面的白石麻衣。 穿着白色上衣和深蓝色及膝短裙的她，在周围一片行走的黑色制服的映衬下，无异于夜晚中最为耀眼的星光。清晨的阳光在地上划分出光与暗的分界线，在将水月涟漠不关心的路人剥离在外的同时，又恰好将她包裹在其中。 人行道上的灯光变换，白石麻衣跨过马路上微凉的斑马线向处于阴影中的他走来。 从她肩上接过吉他包，两人逆着汹涌的人潮向东大的方向走去。 右手边的不忍池中，荷叶上的露珠将阳光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几只悠闲的鸭子在平静水面上留下逐渐散开的波纹。 行走在树荫下，水月涟看向旁边的白石麻衣，问到：“麻衣今天没有课吗？” 白石麻衣抬起头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本来是有的，不过我给老师说要参加东大五月祭的演出，所以给了我这一周的假，还借给我音乐室进行练习。”其实老师还想进一步探究她参加演出的原因，被不想说出实情的白石麻衣全部推在作为罪魁祸首的白川真纪头上。 水月涟也不知道该说这位老师是太好说话还是过于负责，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那麻衣一定练的很好了。” “没有没有”，白石麻衣下意识摆手否认。 “那就糟糕了，明天就要上台了吧”，水月涟左手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思考白石麻衣在演出现场发生状况该怎么办。 “欸？”，白石麻衣明亮的眼睛瞪大，眉毛轻轻挑起，嘴唇也微微张开，整个人一副惊讶的样子。 再看向水月涟，发现他嘴唇紧闭，脸上的肌肉不断颤抖，显然正在努力忍住笑意。 终于明白了真实情况，白石麻衣不由鼓起嘴巴，将头转向一旁，却又用眼角的余光继续观察他的反应。 看她这副样子，水月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也歪着头看向她，随着她身体的转动不断变换自己的位置。 白石麻衣脸上不满的神情逐渐转换成了笑意，又不想被水月涟看出，只能强行忍耐的同时，慌张地不断转头躲避他的观察。 一旁散步的行人看到两人的行为，嘴里嘟囔几句，摇摇头远远避开。 终于还是白石麻衣忍耐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张美丽的脸崩坏的不成样子。又想到不能轻易放过水月涟，抬起手轻轻拍在他的手臂上。 同时背着双肩包和吉他包的水月涟难以行动，只能选择承受白石麻衣温柔的攻击。 两个人又继续向着东京大学走去。 水月涟一边将白石麻衣害羞的可爱样子小心地保存在记忆中，一边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麻衣你听说过乃木坂吗？” 白石麻衣正挥着手给发烫的脸颊降温，歪着头想了想，说到：“是索尼的偶像团体企划吧？水月也了解吗？” 水月涟指了指路灯上正在飘动的广告。 白石麻衣恍然大悟地点头。“说起来我也报名了”，感受到水月涟询问的目光后接着说到：“当时是陪班里的朋友去的，反正只要提交照片就行，可能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吧。” “麻衣的话，一定会甄选成功的”，但不知为何，水月涟的内心对这件事抱着绝对的信心。 “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见面了吧”，说起这个，水月涟察觉到白石麻衣的情绪有些低落。 “是吗？”口中给出淡淡的回复，水月涟看着走在旁边的白石麻衣，毫无缘由地感到内心一阵慌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共同练习 金属制的钥匙转动两圈后，有些年头的门锁啪的一声弹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水月涟和白石麻衣进入了练习室。果然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还没有到来。 将肩头的东西放在靠墙的桌上。之前关于偶像的话题带来的沉默空气还没有完全消散。 水月涟坐在椅子上，看着初夏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户的轮廓，明亮的光线映出了空气中浮浮沉沉的细微颗粒，让他不由得出神起来。 白石麻衣在他旁边坐下。 察觉到这点，水月涟有些喃喃地开口：“麻衣你…能不能…” 刚说出几个字眼，内心的情绪莫名缠绕成了复杂的线团，水月涟突然发现自己并不能从其中找出合适的话语。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以何种立场向白石麻衣表达自己的情绪。 “水月？”，白石麻衣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摇摇头将内心的困惑暂时清空，水月涟起身走到墙边，拿起吉他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要不我们先练习一会？” 虽然有些察觉到水月涟的不自然，白石麻衣还是点头答应。 この夜が続いて欲しかった（愿今夜永不结束） 刚将最后一句歌词唱出，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就从门外闯入，对着水月涟和白石麻衣连连鼓掌叫好。 水月涟自然是不为所动，可白石麻衣却在慌乱之下在吉他上弹出几声乱音。 弹完剩下的几个音，水月涟看向仿佛身处live现场不断欢呼的两人，有些无奈的将吉他放下，说到：“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在你们合唱第一句的时候。” “算了”，水月涟放弃了追究的想法，转而问到：“你们吃过饭了吗？” 清水寺诚向他比出肯定的手势。 留下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分别拿着贝斯和鼓槌在旁边制造噪音，水月涟和白石麻衣找到窗边的位子坐下，解决各自的午饭。当然水月涟没有发现白石麻衣盯着他的便当盒深深地看了一眼。 之后练习又继续进行。将明天要演出的几首歌都演奏了几遍，稍微纠正了白石麻衣的几个发音错误，就算是顺利完成。在白川真纪的撺掇下，几个人还帮水月涟写好了台上的发言，并以事先熟悉为由让他在室内大声练习，而清水寺扮演挑刺的角色。 对着过于熟悉的几个人说着有些耍帅意味的发言，这让水月涟的羞耻心不断膨胀，最后终于将他们都赶到一边，自己找了个角落独自练习起来。 “和水月一起唱歌的感觉怎么样？”，白川真纪凑到有些出神的白石麻衣旁边，笑着问到。 “啊，白川桑”，被突然提问到的白石麻衣有些一愣，“感觉…还不错吧。” 看了眼对着空气说着什么的水月涟，白川轻轻叹了一声气，“水月比之前认真的多了。” “白川桑为什么这么说？” 白川真纪看了眼她，说到：“你知道我们现在基本上不能上livehouse了吧。” 白石麻衣当然知道，本来她还对去看水月涟的演出满怀期待，结果被这一突发情况破坏，连带着对东京大大小小live场地的印象也跌到了最低点。 “怎么说呢，水月他，其实和我们一样，没什么太大的理想。” 看着白石麻衣有些震惊的脸，白川笑了笑，继续说到：“没想到吧，东大生里也有我们这种没有理想的人呢。” “说起来，白石桑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白石麻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轻开口：“以前想过当保育员，或者家庭主妇，很普通的想法吧？” 白川真纪摇摇头，并没有取笑的意思，“也很不错。不像我们”，白川示意着被赶到另一个角落的清水寺和看着台词的水月涟，“都是被安排好出路了，所以谈论自己的想法就变得可笑起来。” “那水月他…” “他拒绝了，这就是他和我们的不同之处。” 白石麻衣还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又听到白川继续说：“水月现在好像真的有成为歌手的想法了，虽然他自己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像他之前说的那样，靠实力解决这次问题的话，大概很快就会有大公司和他签约了。” 白石麻衣想象着成为歌手后的水月涟，站在舞台中央唯一能被聚光灯照到的地方，台下充斥为他欢呼的人们。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位置又在哪里？ 慢慢从想象中抽身，白石麻衣看向安静下来的白川真纪，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很感谢白川桑给我说这些，不过，为什么一直以来将水月的事情告诉我呢？” 白川真纪转过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到：“你明白的，不是吗？” 白石麻衣默默点头，又想起什么。虽然从她自己的立场来说可能并不合适，但还是问出了那句话：“白川桑就这么接受了吗？” 白川真纪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开口：“不用担心，这就是我和他，以及你不一样的地方”。没有等白石麻衣回复，白川就招呼着清水寺提前离开。 当水月涟从练习中回过神时，室内就剩下他和夕阳下的白石麻衣。 “他们呢？” 白石麻衣走到水月涟身前，初夏傍晚的光线在她深棕色的头发上照出晶莹的色彩，“好像是有急事，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那我们也走吧。” 将散乱在桌上的物品又装进包里，水月涟带着白石麻衣离开了练习室。最后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室内，在关上门的同时把发生过的事情也密封在内。 将要落下的太阳有些不甘地尽情挥洒着自己的热量，校园里的路面依然有些发烫。 走过安田讲堂前，发现不少工作人员正在搭建明天演出的舞台。前面的银杏道上，一些学生自己的摊位也提前进行着准备。 看了眼画风奇特的牛肉串招牌，水月涟注意到旁边的白石麻衣有些安静。 “麻衣，有什么事吗？” 白石麻衣摇了摇头，又突然想起什么，问到：“水月最近学会料理了吗？” “没有，还是那副样子，你知道的。” 提起水月涟糟糕的料理能力，白石麻衣轻轻笑了下，又继续问：“那今天中午的便当是…” “那个啊，是拜托住在隔壁的邻居帮忙做的。” 隔壁吗…白石麻衣将这个情报默默记在心中。 走过三四郎坂，来到图书馆前的广场，白石麻衣突然开口：“拜托邻居做这种事不好吧？” 水月涟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要不我明天带便当给水月吧”。 看着白石麻衣脸上渐渐泛起天边晚霞的颜色，水月涟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邀请 桥本奈奈未高挺的鼻梁被路口的广告牌涂上一层淡淡的白光，漆黑的瞳孔中央闪烁着夜空中的星辰。在她的背后，夜晚的灯火在风中轻轻摇曳，各种车辆从天桥下驶过，拼成黄色与红色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流，构成了绝好的背景。 听她讲着今天学校里的趣事，水月涟心里却想着如果能将这一幕拍下来就好了。 微风将她耳侧的碎发吹起，桥本奈奈未伸手绕到而后稍作整理，注意到了左侧看向她的水月涟。将拢耳后的头发放下挡住映在脸颊上的红色灯光，轻声问到：“水月在看什么？” 水月涟笑着摇摇头不做回应。带着似有若无的微妙气氛，两人向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街角处的花店将夏日的花放在门口展示，为空气染上淡淡的香气。看着弯下腰仔细观察不同花瓣形状的桥本奈奈未，站在她声旁的水月涟试探着开口：“那个，桥本？” “嗯？”，桥本奈奈未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扭头看向他。 “我有对你说过自己是乐队的主唱吗？” 桥本奈奈未站起身，闭起眼睛歪着头思索，片刻后将眼睛睁开做恍然大悟状：“是那次火锅的时候吧，好像说好去看你的下一次演出。” 提起这件事水月涟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当时自信满满地发出了邀请，但那次事情之后便基本上失去了演出的机会，让他在见到桥本奈奈未时总有些莫名的愧意。 “所以水月明天下午会在东大的学生祭上演出吗？” 水月涟点头，控制着内心的忐忑等待着她的回应。 “原来水月真的是乐队成员啊，我还以为…”，说到后面时桥本奈奈未的声音逐渐变小。感觉问下去会获得令人伤心的答案，水月涟明智地没有选择追问，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她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表情，随之而来的是抱歉的手势，“明天的话，有之前接到的发型模特工作，时间上可能来不及。真的抱歉，再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来的。” 虽然这种情况也在事前的预料之中，但是突如其来的失望感还是将水月涟瞬间吞没。对于桥本奈奈未而言，一次发型模特工作能使她处于悬崖边的生活稍稍松一口气。反而是自己冒失的邀请对她造成困扰了吧。 “只是一次演出而已，没什么的”，看着面前桥本奈奈未，水月涟努力不让口中的语气带上些许遗憾，装作无所谓地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桥本奈奈未没有再说什么，加快步频来到水月涟的身侧，沿着逐渐熟悉的街道走向公寓。 在走廊上同水月涟告别，关上房门，桥本奈奈未摸索着按下一旁墙上的按钮，没有温度的白色光线瞬间充满了狭小的房间。 将手机从包中取出，桥本奈奈未来到窗边，隔着玻璃看向夜空中逐渐堆积起来的云层，深吸一口气将一个号码拨出。 片刻后，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响起，“你好，这里是杉山。” “杉山桑，我是桥本奈奈未，冒昧打扰了…” “桥本桑，这个时间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可能临时更改”，电话那头的传来淡淡的叹气声，严厉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桥本桑，你的情况我也知道，所以才会每次都推荐你。如果有一次失约的话，即使我再推荐你，杂志社也不会同意的。” “…” “桥本桑？” “我知道了，杉山桑，真是抱歉，明天我会准时来的。” 一阵道歉后电话挂断，桥本奈奈未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有些出神。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试一试吗… 天空中的云层似乎更加阴沉。摇摇头将水月涟的邀请从脑海中甩出，桥本奈奈未将房间里的灯关上，一切又陷入了黑暗中。 第二天上午，听到隔壁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以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水月涟也拿起背包，锁上门向车站走去。 站在和昨天相同的位置，水月涟等待着白石麻衣的到来。 虽然是周六的上午，上野站的人流量丝毫没有减少。只不过今天不再是各种身着西装的上班族，而是带着孩子的家庭，以及成群结队的学生占了大多数。 恍惚间，白石麻衣已经带着笑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顺着人群的方向，两人并肩向着东大走去。 两个小时后，东大角落的练习室中，水月涟他们又将今天表演的内容排练了两遍。清水寺也又一次打发走因为听见音乐声，误以为有演出而寻上门的游客。 到了午饭时间，白川真纪表示要去找来参观的妹妹，清水寺诚则打算完成自己的牛肉串品鉴计划。于是练习室中又只留下了水月涟和白石麻衣。 另一边，东京某处拍摄场地。 “好，上午的拍摄先到这里，大家辛苦了”。 向不认识的负责人鞠躬致谢后，桥本奈奈未挑选了一份海苔便当，坐在角落，用筷子夹起一小团米饭送入口中。 上午的拍摄进行得十分顺利，留给下午的工作并不多。桥本奈奈未看着墙上钟表指针的方向，心里估算着下午的工作内容，以及昨天水月涟告诉给她的演出时间，渐渐下定了决心。 用餐结束后，桥本奈奈未硬着头皮走向杂志社代表们围城的小圈子，找到了正在和别人闲聊的杉山。 对方会意，两人来到休息室的角落。 “杉山桑，万分抱歉，请问能不能把我下午的内容安排在第一个”，一番犹豫后，桥本奈奈未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杉山看着眼前对她鞠躬的少女，叹了一口气后将她扶起，说到：“这倒是可以，不过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难道要说出实情吗？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就被她从脑海中删除。可是除此之外该说什么呢？ 久久未能得到回复，杉山摇摇头，“算了，我去和他们说一声”，说完后就走向杂志社代表那边。 桥本奈奈未远远看着杉山对几个负责人说了几句后便回来，带来了“安排好了”的消息。 就在她正想再次表达谢意时，却听到了杉山小声的提问：“是个男生吧？” 桥本奈奈未的动作一下子怔住，过了一会后，轻声说到：“很明显吗？” 杉山对她笑了笑，回头看着休息室内没人注意这边，开口到：“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而且我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大，当母亲的难免会更敏感一些吧。” 桥本奈奈未总算是稍稍安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让他们下午早一点开始，结束之后，你…” 杉山停顿了下，握起她的手继续说到：“希望那小子不会辜负你吧”，说完就转身走开。 看着杉山的背影，桥本奈奈未心中回荡着她的最后一句话。 水月他…应该不会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九章 五月祭 安田大讲堂前，不大的舞台上是东大早安研究会的表演。以水月涟的眼光看，虽然台上人的歌舞能力比不上真正的早安成员，但是服装设计水平可以让hello！projee爱してる。而台下的欢呼声也瞬间完成了从道重沙由美到铃木爱理的切换。 水月涟身旁的白石麻衣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这就是偶像吗？” 不清楚她是诧异于台上几位理学部学姐虽不专业但充满热情的演出，还是台下各种呐喊声的无缝切换，水月涟悄悄看了眼时间，在内心将短短一句话排练几遍后终于开口：“麻衣”。 “嗯？”白石麻衣扭头看向他，纤细而白皙的脖颈被初夏阳光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注视着她的眼睛，水月涟指向后面挤满了各种学生摊位和来往行人的银杏路上，说到：“要一起去看看吗？” 注意到他话语中的一起，白石麻衣的脸上慢慢绽放出笑意，“好啊”。 道路两旁层叠的树影将光线切割成斑驳的形状，落在各色游客的身上。五月祭时的东大，拥挤程度可以比得上万圣节的涩谷街头。 成群结队穿着制服的学生，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妇，以及十指紧握的男女。 白石麻衣看着路边丸子店前交换食物的情侣，脑中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一队似乎赶时间的演出者从旁边匆匆跑过，将她从脑海中的想象惊出。情急之下的慌忙躲闪，使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倒向水月涟的方向。 在她身侧，一路上不断左右顾盼好像未曾看向这边的水月涟瞬间反应过来，转过身双手扶住白石麻衣有些瘦削的肩膀。 待她站稳后又将双手松开，看向刚才那几人跑去的方向，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层层的游客之后。 白石麻衣瞬间加快的心跳逐渐平复，而神经信号这时才将水月涟掌心的温度由肩部传递到大脑。 “麻衣，没事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水月涟也放松下来。想了想，伸出手将白石麻衣的手轻轻握住。 “这样能走的更稳一些”，为一时冲动编造的拙劣借口。 不过白石麻衣似乎也愿意相信。感受到她掌心回应似轻柔力道，水月涟带着白石麻衣向前走去。 走过银杏树下演奏的民族乐器，看过街舞社的团体演出，一个多小时的步行配合夏季正午的温度将体内存储的能量全部耗尽。 “麻衣有想吃的吗？”，水月涟打量着周围的各种饮食摊位，似乎是怕她拒绝，又补充到，“当做是你中午便当的谢礼好了”。 “啊，我都可以的”，沉浸在微妙气氛中的白石麻衣被惊醒。 “那就小笼包好了”，水月涟环顾四周做出决定，“也只有这个能和麻衣的便当水平差不多吧”。 从水月涟的眼角斜看过去，突如其来的称赞似乎让白石麻衣的脸颊泛上了一层粉色。 察觉到他的眼神和似有似无的笑意，白石麻衣颇不自然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建筑。 小小的捉弄后，水月涟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转身走向旁边摊位前的队伍。 长时间保持相同姿势的手掌传来放松的感觉，但白石麻衣却突然感觉怅然若失起来，对于水月涟所说美食的期待也在周围人群的嘈杂声中消散。 有些莫名地想起群马那被山脉包裹的阴暗天空下，那趟终于驶去的列车。 那时候自己也只能在月台上无力地奔跑几步，仅此而已。然后就是重新变得黯淡的一切。 下意识地看向刚才被握住的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在她看来过于复杂。所谓的手相师是怎么从这里面看出人的一生呢？还是说，只是通过察言观色说出人们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罢了。 稍远的地方，一只未能获得在台上演出资格的学生乐队开始唱起了中岛美雪的糸。 平心而论，主唱和键盘手的水平都略显粗糙，即使在学习音乐不久的白石麻衣听来，也能轻易发现表演中有几处走调。 “纵向的线是你，横向的线是我”，飘荡在被来往行人忽略路旁的，稍微飞出几米就完全被人群吞没的一句歌声中，白石麻衣又看向掌心的纹路，回忆刚才被水月涟握着的感觉。 如果横向的纹路代表的是自己，而纵向的纹路是由水月刻下的话... 小笼包摊位前长长的队伍中，水月涟站在中间有些无聊地打量着头顶几个汉字的写法，察觉到白石麻衣的视线便远远地看过去，收获到一个灿烂的笑容。 对着看过来的水月涟挥挥手，白石麻衣渐渐下定了决心。 如果从群马到东京120公里的距离对于当时的她还过于遥远的话，那么现在的自己总能跨越眼前这不足十米的距离吧。 看着白石麻衣走过来，将刚才紧握的右手又放在自己的左手中，水月涟有些奇怪地问到：“不在树荫下等吗？” 回应他的是白石麻衣如同隅田川一般温柔而又不可阻挡的眼神，“相比于树荫，我还是更想站在水月身侧”。 水月涟点点头，让出半个位置，两人一起排队等待。 至于排在水月涟后面围观了一切的那位单身人士，有谁会在意他呢？ 在法学部楼前的树荫下，水月涟和白石麻衣小心翼翼地分享了充满鲜美汤汁的小笼包后，一同沿着银杏道向马上将要演出的舞台走去。 在热闹的人群中，白石麻衣突然想起水月涟之前提到的所谓“邻居”。 不知不觉间，原本清澈的天空中，厚重的云彩开始汇集，毫无征兆的风吹动深绿色的树叶微微摇晃。 另一边的摄影棚中。 “桥本桑，一会拍摄你的内容吧，具体的发型杉山桑已经安排好了”。 “麻烦您了”，向杂志社的负责人鞠躬致谢后，桥本奈奈未瞥了眼墙上的钟表，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应该来的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 似乎来得及 返回练习室，带上稍后演出的乐器，水月涟和白石麻衣来到安田讲堂前舞台侧后方的准备区域，与早已来到这里等待的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早碰面。 清水寺仔细打量着水月涟和白石麻衣之间的距离，似乎非要从中间看出一点端倪。 可惜之前的两人间涟漪已经全部潜藏在平静的表情之下，没有让他发现什么。 清水寺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凑到水月涟旁边低声问到：“水月，你们有没有...” “没有” “我还没说有什么” 水月涟转头看了眼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的白石麻衣和白川真纪，又面无表情地盯着清水寺，“那也是没有”。 “算了”，清水寺选择了投降认输。 嘈杂的音乐声中，水月涟听到旁边的白川和轻音部的小野在说着什么。后者似乎刚刚发现他和清水寺，招手让他们过去。 “你们排在农学部那几个人的后面，大概还有一小时，准备一下吧”，安排完演出顺序后，小野又离开去找下一只演出队伍。 “还有一个小时吗？”，水月涟注意到白石麻衣口中喃喃说着什么，整个人明显地紧张起来，紧握在一起的指尖也因过于用力而开始发白。 “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桥本奈奈未关上摄影棚门后看了眼时间，“应该来得及”。 走在有些发烫的街道上，回忆起中午查找到的路线，桥本奈奈未的步频逐渐加快。 远处，列车与铁轨的撞击声穿过夏日午后沉闷的空气传入了她的耳中。顾不上路人会怎么看待自己，桥本奈奈未开始小跑起来。 靠着夹在急促呼吸中的一声声“抱歉”，终于获得了快速通往车站的权利。 短暂的停滞后，列车又沉默着缓缓发动。靠在车厢的墙壁上，桥本奈奈未大口喘气以平息过快的心跳。 午后的刺眼光线从身后的玻璃透过，经过几次偏转投入到她的眼中，顺便也将自己狼狈的样子映在眼前窗户的镜面上。 泛红的脸颊上布满细密的汗水，之前被精心打理的短发随意散落，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褶皱。 好在不断摇晃的车厢中没什么乘客，只有一位白色头发的老妇人靠在座位上眯着眼睛斜看向她。 桥本奈奈未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额头的汗水。 车门上方，线路的指示灯隐藏在光线的阴影中静静闪烁。桥本奈奈未默数着剩下的站数，发现还有十一站后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凝视着自己车厢地板上的影子。 列车就这样载着她沿着铁轨驶向既定的前方。 舞台的侧后方，农学部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上台，周围路上的游客依然在悠闲地四处观望，而水月涟已经开始做演出前的最后准备。 抱着吉他虚弹了几下，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白石麻衣的状况似乎更加不对，想了想，水月涟站起身向白川真纪走去。 在答应了白川新的作曲要求后，水月涟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凑到了神情恍惚的白石麻衣身边。 “蜂胶糖要吃吗？” 白石麻衣从内心的情绪中惊醒，发现带着白川真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 “啊，谢谢”。 撕开透明的包装纸，将糖含在口中，随着甜味的弥散，白石麻衣感到因为过度紧张而缩成一团的腹部渐渐放松。 “很紧张吗？” 白石麻衣不好意思地点头，小声说到：“被白川桑看出来了吗？” 白川真纪摆了摆手，“是水月告诉我的，糖也是他的”。 白石麻衣看向水月涟的方向，发现他不自然地转了转脖子，右手拿着拨片在身前比划，像是在老师发现分心后装作认真听讲的学生，终于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 “有些紧张也没什么，你不知道，水月第一次上台前...” 揭露水月涟的黑历史被事实证明是转移注意力的有效方法。 水月涟三心二意地想着稍后演唱的内容，又偷偷注意着交谈甚欢的白石麻衣与白川真纪。虽然不知道白川用了什么办法让白石麻衣摆脱了紧张情绪，但结果总是好的。起码他现在这么认为。 摇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对演出内容的准备上。 剩余的时间很快过去，清水寺从一旁走来，带来了预备上场的消息。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农学部的几个人从舞台的另一侧走下，留下一头长发的男性主持人在台上讲着没什么人愿意听的介绍话语。 看到入口处工作人员的手势，水月涟带头登上了舞台侧面的台阶。 台下出乎意料的欢呼与呐喊声有些出乎白石麻衣对于这种学生活动的认识，使得她的脚步不由为之一滞，白川真纪笑着从她身边走过，大声说到：“永远不要小看舞台上的水月”。说完就在站在水月涟的右侧。白石麻衣也终于回过神，跑了几步来到舞台的另一侧。 站在舞台中央的正前方，水月涟的视线越过台下兴奋的观众，也越过银杏道上熙熙攘攘的热闹场景，看着西侧天空中愈发沉重的云层和稍显苍白的天空。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桥本奈奈未拒绝的话语。 她不会来了。 回头分别对上白川真纪，清水寺诚以及白石麻衣的眼神，水月涟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想法和内心涌起的遗憾全部抛却，用力甩动右手从身前的吉他上划过。 刺耳的刹车声中，列车在东大前站停下，几声报警声后，车门缓缓打开。顺着车厢中的行人，桥本奈奈未踏上了月台。尽管车站中环绕着她的各种计时装置都在宣告演出已经开始的事实，但对与此刻的桥本奈奈未而言，此时钟表上的各种指针和刻度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一切似乎都还来得及。 接连唱完两首歌后，环绕舞台的欢呼声变得更加热烈。虽然有着禁止摄影和录音的提示，但人群中闪动的镜头不在少数。面对这种情况，组织者也放弃了维持秩序的想法。 水月涟轻轻喘着气平复呼吸，转头就看到了身侧白石麻衣愈发明亮的目光，对着她轻轻笑了笑。白石麻衣报以柔和的笑意，抱着低音吉他几步来到水月涟的身边。 上台前紧张感已经完全消散，拭过额前因汗水而粘结在一起的刘海，白石麻衣对他比了个“开始”的口型。 水月涟点头，握住身前的话筒，面对台下安静看着他的观众说到：“接下来请听，打上花火”。 琴弦马上迎来了今天的最后一次颤动，白石麻衣有些轻微颤抖的声音在舞台上第一次响起。 曖昧な心を解かして繋いだ（暧昧的心结融化相连在一起） この夜が続いて欲しかった（愿今夜永不结束） 一起唱完最后一句，舞台上又重新归于平静。片刻的安静后，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如同沉寂已久潮水瞬间爆发。 在笼罩着这片小小区域的喊声中，水月涟又看向身侧的白石麻衣，对方也正好看向他。突然间，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让清水寺和白川也来到舞台前，不断重复完感谢的话语，借机完成了对乐队的宣传后，忽视了台下逐渐响起的encore声，水月涟转身向着舞台的出口走去，清水寺和白川也选择跟上。 白石麻衣看着台下的场景，似乎想要把这一切刻在自己的记忆中，却突然远远看见有一个短发的女孩子在层层观众的最外侧看向这里。白石麻衣感觉那人的目光从消失的水月涟身上收回后，又好像看向了自己。 在舞台中心回望过去，两人的视线穿过闷热的空气交错，对视几秒后，白石麻衣收回了凌冽的目光，向着出口处的台阶走去。 从东大的正门走入，桥本奈奈未的又一次加快了脚步。在来来往往的游客后，安田讲堂下的舞台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就快到了”，穿行在热闹的人群中，桥本奈奈未心想。 然而，“感谢观看我们的演出”，这是她在用尽全力跑完最后一段距离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然后出现在桥本奈奈未眼中的就是水月涟转身离去的身影，还有最后站在舞台中间那个女孩子投来的奇怪目光。 自己这算是赶上了吗？桥本奈奈未也不清楚。 天空中的云层更加密集，一场暴雨似乎马上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雨夜 雨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水月涟站在公寓门口，看着清水寺开着二手面包车驶入黑暗的夜晚。有些磨损的轮胎从不知哪里的水潭上碾过，激起的水花声穿过厚重的雨帘，向着空荡的街道远远散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后发现是白石麻衣发来安全到家的短信。借着屏幕的白光，单手在键盘上移动完成回复，水月涟转身向楼上走去。 楼道里的灯光因为线路老化而愈发微弱，水月涟想起了演出结束后真田打来的电话：半个月后，liquidroom为他们安排了半场演出。 之所以是半场，是因为他们的歌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首，即使是加上今天刚刚和白石麻衣合唱的打上花火，也实在填不满一场演出本该有的两个小时。 然而当他询问这个安排其他的含义时，真田却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思索着背后的种种可能，水月涟终于攀登完所有的台阶，然后桥本奈奈未就在他眼前出现。 许久未见的老旧行李箱贴在靠墙的位置，桥本奈奈未坐在上面看着雨水从房檐上滴落。被脚步声点亮的昏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短发遮住了她望向外面的眼睛。 光线的变化使她转过头，露出了有些疲惫的面孔。 “桥本，你…” 桥本奈奈未起身的动作止住了水月涟的话语，随后就是她轻声的叹息：“水月，这一次真的要麻烦你了。” 水月涟点点头，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又走过去将行李箱提起，“进来吧”。 重新关上的房门将恼人的雨声隔绝在外面。 将屋内的灯打开后，水月涟才注意到桥本奈奈未身上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那个，能不能让我先换下衣服”，感受到水月涟的目光，桥本奈奈未的脸上渐渐泛起淡淡的粉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啊，抱歉，洗漱台下面有新的毛巾”，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举动，水月涟将视线移到了靠墙的书架上。 “谢谢”，行李箱的拉链声和洗漱间的关门声先后响起。 “所以是屋呢，这就是东京吧”。 桥本奈奈未有些不满地鼓起脸颊重重点头，似乎对水月涟最后一句话颇为认同。 “这样，桥本你稍等一下”。 桥本奈奈未捧着茶杯不明所以，然后她就看到水月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走进了后面的卧室中，随后模糊不清的声音从门缝中漏出。 就在她起身倒上第二杯茶时，水月涟从卧室走出，拿着手机给她，“房东的电话”。 出于水月涟之前在她这里慢慢积攒下的信任，桥本奈奈未还是接过手机。 水月涟走到沙发前重新坐下，端起桌上已经失去温度的茶水一饮而尽，感觉有些喉部的干涩状态终于得到些许缓解。看着一旁桥本奈奈未脸上漏出的惊讶表情，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样”，水月涟出声问到，同时从桥本奈奈未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机。 “房东说这个月的房租还有之前的押金、礼金都可以退给我”。 “那就好”，水月涟缓缓点头，“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被问到最关键的问题，桥本奈奈未脸上漏出迷茫的神色，几次张开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水月涟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雨滴与各种物体的撞击声最终还是传入了沉默的房间中。 “也许…过两天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就会搬出去吧…” 搬离的字眼仿佛从枪口里射出的子弹，带着能穿透一切的威力击中了水月涟的胸口。 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吗？ “水月能不能…” 桥本奈奈未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试图挽救的水月涟打断，“东京的房租可是很贵的，各种管理费也很高，稍微便宜的足立区治安也不好，其他地方也太过偏远，而且…”，到最后水月涟突然怔住。 我到底想说什么？ 对面，桥本奈奈未抱着膝盖看着他，睫毛微微颤动，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水月涟从未见过的光芒。 水月涟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读懂了她的想法。 于是，直视着桥本奈奈未的眼睛，水月涟一字一句地说到：“而且，东京的雨季会很长的”。 “我明白了”，长久的沉默后，桥本奈奈未轻轻点头，说完后将头缓缓枕在环抱膝盖的手臂上，配合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微微发红的脸颊。 房间内又只剩下钟表的转动声。 一个小时后，洗过澡后的桥本奈奈未坐在卧室的床上。本来还以为外面的柔软沙发会成为她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住所。然而水月涟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强硬姿态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又将她的行李箱放进卧室中。 环视着被一张床占去大半空间的狭小卧室，桥本奈奈未了眼角落里被打开的行李箱，起身将里面的物品取出，放进了水月涟让出的柜子中。 不知来自何处的风突然变大，透过窗户留下的缝隙将窗帘高高吹起。 桥本奈奈未赶忙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不经意间看到了雨夜中过于安静的城市。 外面的客厅中，水月涟有些别扭地蜷缩在沙发上。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感使得入睡变得困难起来。 不过，要是能留下她，那一切也就无所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日曜日 人的内心果然比世界上最精妙的锁更为复杂。 被夜晚染上颜色的风夹带着雨滴撞击在窗户上，在带来无序噪声的同时也彻底将桥本奈奈未的思绪扰乱。 睁开眼睛看着头出的话语依旧鲜明，但水月涟还是第一次有了共同生活的实感。 平心而论，无论是长发还是短发，桥本奈奈未固然是很好看的，而水月涟也自认为长的不差。因此他们之间纯洁友情的基础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么在狭小的客厅内，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之前的温度开始升高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微秒的气氛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还好有电视上的漫才节目让房间内不至于被尴尬的空气填满。 “说起来，今天的校园祭，本来想问你能不能去的”，结果还是水月涟最先忍受不了这溺水般感觉，出口打破沉闷的空气。 “今天也有吗”，桥本奈奈未将视线从眼前的书上移开。 “五月祭一直都是两天，只不过今天没有我的演出罢了”。 “说起来，昨天的演出…水月你…”桥本奈奈未本来想问问那个女孩子的情报。 “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现在也没法去吧”。 水月涟点点头，没有发现她的语气和往日的差别。气氛似乎又要向着沉默的方向滑落。 “在屋顶上好像能看到那边” 在水月涟看来，惊愕中的桥本奈奈未也很可爱。 站在天台的屋檐下，两人向东大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雨帘似乎隔绝了一切。 在东京肆意游荡了一整夜的风此刻也变得疲惫，只是将淡淡的水汽送到他们脸上，其中还萦绕着一丝洗发水的香气。 “在旭川的时候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桥本奈奈未低头看着落下的水滴在坚硬的地面上溅出转瞬即逝的水花。 水月涟注意到她漏出的颈部有些不自然的苍白，“但是那边的雪会很大吧”。 “对啊”，似乎想起了什么，桥本奈奈未的眼睛轻轻弯起，“每年冬天都要上屋顶铲雪，北海道被雪压垮的房子可是很多的”。 “真希望能去见识一下北海道的冬天” “是吗”，桥本奈奈未澄净的眼眸变得更加明亮，“那到时候我给水月做向导好了”。 水月涟一怔，点点头答应。桥本奈奈未却开始雀跃起来。 “如果是冬天的话，田村农场的牛奶冰淇淋会很好吃，也可以坐在露台下看着牛群。然后还可以去美瑛吃最新鲜的羊肉，小樽运河的夜景也很不错...要是时间来得及可以去一次函馆山…” 看着她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颊和露出的可爱虎牙，水月涟突然起了点捉弄她的心思，“那要是我现在就想去呢？” 桥本奈奈未突然怔住，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直视着水月涟的眼睛，直到他在莫名涌起的愧疚心之下将头转开。 如同电视屏幕上白色噪点的雨声瞬间变大。 过了不知道多久，水月涟正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出声道歉，却听到桥本奈奈未宛若细丝般的声音 “水月要是现在想去的话，也可以”。 回头看去，桥本奈奈未纤细脖子上的色彩让他想起了上野公园的樱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 半场演出 虽然人们并不能感受到地球的公转，但它对人们带来的影响却切实存在。水月涟坐在二手面包车的副驾驶位上胡思乱想。 夏季午后的强烈阳光毫不留情地释放着自己的威力，在使人身上衣着不断单薄的同时，干脆也将马路上的空气一并扭曲。 十字路口的柏油路面让人联想起了热腾腾的铁板烧，水月涟忍不住看向旁边的清水寺诚：“空调必须修了”。 闷热的车内空气也让清水寺变得烦躁：“等今天演出结束我就直接去，谁能想到它偏偏在这个时候坏”。说着在出风口用力敲击几下，指望暴力修理法能够让它正常运转。 “如果这样有用的话你还不如把运气留着去买赛马”，后座上飘来白川真纪无情的嘲讽。 水月涟在后视镜中看到了她手中的棒冰，一瞬间的目光也被白川捕捉到，“要吗？可以分你一半”。 想了想，水月涟还是摇了摇头，毕竟观众们买票不是为了听一个喉部受到冰块刺激的主场在台上咳一小时的。 为了转移自己被棒冰吸引的注意力，水月涟提起了别的事情：“说起来，最近有不少小厂牌联系我，想以乐队或者solo的形式签下我们”。 “现在给我一间带着冷气和冰啤酒的房间我愿意什么都签”，看着路口对面迟迟未转绿的指示灯，清水寺自以为讲了个还算不错的冷笑话。 然而白川真纪并没有理睬他的心情，转而看向水月涟，“水月，签约的事情不用考虑我和清水寺。不过，如果真要签约，还是选择一些大的公司吧，不然也只能一辈子在地下圈里打转”。 “也是”，水月涟点点头。其实音乐界里算得上数的公司也就那些，但和哪个公司签约并不是水月涟能够决定的事。之前他也向一些音乐公司寄去了演唱的小样，收到的也只是一些言辞婉转的拒绝话语。 路口的灯光终于转为绿色，车辆行驶带来的风终于带来一丝凉意。 车缓缓在liquidroom前停下，水月涟看着外面颇为刺眼的光线，有些无奈地从打开车门走下。 旁边建筑物在入口前投下的阴影中，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在发现他之后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然后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水月涟没有理会，转身帮着清水寺诚将乐器从车上搬下。 然而一阵推搡后，有一个留着梨花头的女孩子从那边走了过来，在水月涟身后小声开口：“那个，是水月桑吗？” 背着贝斯的白川真纪挑起了眉毛。 水月涟回头看过去，那个女孩子似乎变得更加紧张和慌乱，额前的刘海下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个，能麻烦您帮忙签下名吗？” 一旁的清水寺诚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眼神。 总感觉自己变成了欺负少女的反派一样，水月涟心想。“可以的”，从面前女孩子绷的笔直手臂中接过签名板和笔，“要写什么吗？” 刚刚长出一口气的女孩子又变得紧张起来，说话也吞吞吐吐，“那个…不用的…写名字就好…”，声音逐渐下降，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水月涟点头，在纸上写下大大的“水月涟”三个字。写完后又觉得太过工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拿着毛笔练习书法的感觉。 然而那个女孩子却很满意的样子，双手将签名板抱在胸前不住道谢，“我们都很喜欢水月桑的歌，那个，将来也绝对会一直支持的…”，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水月涟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色彩，声音到最后却又显得弱气。 “谢谢”，虽然是第一次从粉丝那里收到支持的话语，水月涟还是保持着面对陌生人时的冷淡模样。 本以为一次偶然的粉丝活动就此结束，那个女孩子又找上了旁边的白川真纪，“那个，白川桑在舞台上也很帅气，能不能也请您签一下…” 轮到水月涟对白川真纪挑了挑眉毛，清水寺诚悄悄在背后擦拭手上的汗水。 白川真纪回瞪了一眼，转头又对那个女孩子挂上笑容，“感谢支持，我们有活动的话都会在网上通知的”，一边熟练地用花体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在名字下面画上几个爱心以及心形线的图案。 “水月桑和白川桑在youtube上的视频我每天都会看的，每次演出我也都有来”，似乎是受到了鼓励，那个女孩子似乎稍稍放松。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白川真纪笑着将签名板交回到她的手上。 清水寺诚的右手在牛仔裤上摩擦，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然而那个女孩子已经心满意足就要转身走回去了。 清水寺的目光有些哀怨。 那个女孩子最终还是一时心软，停下脚步试探着开口：“那个，这位鼓手桑？” 清水寺的目光变得绝望。 “哈哈，鼓手桑”，在后台，白川真纪一边大笑一边猛拍清水寺的肩膀。记不清多少次被提起这个称号，清水寺脸上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真田打开后台的门走了进来，白川真纪才堪堪止住脸上的笑意。几个人听着真田讲述今天演出的注意事项。 “对了，你们今天一定要表现得好一些”。 “怎么了吗？” “没什么，加油吧”，说完真田就马上离开。 水月涟还是一头雾水，但是来不及多想，很快就传来了工作人员催促上场的声音。 抱着吉他几步来到舞台中央，台下的欢呼声已经接近于一场爆炸事故。没有多说什么，水月涟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身后的贝斯和鼓点声也默契响起，台下几百人的呐喊似乎有着将一切撕裂的力量。 通过眼角的余光，水月涟注意到佐久间桑坐在不远处的吧台旁，真田站在他的身边，另外还有两个看不清面孔的男子坐在旁边。似乎是发现了他的注视，几个人一起向台上招了招手。 然而现场的气氛已经不允许他产生额外的想法。 踊りながら（跳舞吧） 羽ばたく為のステージで這いつくばっていても（即使在振翅高飞的舞台上匍匐着） 在舞台上表现好一些，似乎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选择 最后感受了几百双汇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水月涟拉着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向来看演出的观众鞠躬致谢。起身的时候，他注意到吧台旁的几个身影已经消失。 靠在后台的冰凉的墙壁上，水月涟去包里取出干毛巾将汇集在下颚处的汗水擦去。又费力抬起疲惫的手臂拧开矿泉水的瓶盖。 前方舞台两侧的音箱却没有体谅他辛苦的意思，喧嚣的声音又试图激起已经平复的心脏又一次剧烈跳动。 后台的门又被推开，真田走进来说了什么，听觉神经已经被填满的水月涟只能看到他的口型变化，不过看懂了真田让他出去的手势。 跟着真田来到楼上，地下的音乐声被半米厚的水泥地面削弱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水月涟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所以有什么事？” “放心，绝对是好事”。 水月涟在心里不以为然，经过上次玩具工厂的事后，真田口中的好事在他看来可以和抽签时的大凶画上等号。 又走了几步，真田突然想起什么：“说起来，前两天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粉丝俱乐部，里面的留言和内容，啧啧”。 “所以？” “你这人，算了”，说话间来到一扇门前，真田敲了敲门，转头说到：“进去吧”。 看了他一秒，水月涟转动把手走了进去。会客室中的两个人从沙发上起身，礼仪性地微微躬身，为首的那人递上名片的同时开口说到：“初次见面，我是索尼音乐的竹中功平”。 水月涟也连忙回礼，不过在弯腰前已经分辨出了名片上的专务字样，以及后面索尼音乐唱片的标志。 港区赤坂一丁目“松川”店的包厢中，水月涟几人坐在餐桌一侧，看着对面的竹中功平和他旁边留着口字形胡须的中年男性。 “再次介绍下，我是竹中功平，目前任索尼音乐唱片的专务。这位是本公司的音乐总监，小林和之”。 又是一阵起身行礼后，目光又汇集到水月涟身上。 “我是水月涟”，没有想出什么值得称道的头衔，只能继续说到，“目前是学生”。 坐在他右侧的白川真纪嫌弃般地转开了脸。 介绍完后，布置典雅的包厢又陷入了沉默，墙上图画中侍女的眼神也变得尴尬。 “哈哈，那先上菜吧”，多年社会人的竹中处理这种场合简直信手拈来。 相比于严肃的会议室，餐桌上的气氛还是更适合谈论各种事情，起码在东亚范围内如此，特别是在喝下几杯梅酒之后。 “说起来，心形线的各位在livehouse演出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吧？” 来了，水月涟打起精神，克制住脸上的表情轻轻点头。 “去年我来找佐久间桑谈事情，然后就碰上你们第一次在liquidroom的演出，之后你们的演出基本都看过”。 水月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最近几次来的时候我就带上了小林桑，他的音乐水平比我高多了”。 旁边的小林和之顺势接过话题，“水月桑的歌都是自己写的吗”，他的声音有一种长期吸烟后的粗糙感。 “当然”，水月涟点头肯定，虽然写歌时灵感的来由依然捉摸不定，但那些出现在脑海中的旋律至少是经过他之手出现在纸上的。 “今天看了几位的演出，别的不说，至少演唱时的表现已经不比我们公司签的几个三线乐队差了。更何况你们的歌不错，真的相当不错”。 突如其来的称赞让水月涟有些惶恐，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小林话里的意思。 “我可以认为是贵公司打算签下我们吗？” 有签人权力的竹中功平接过了他的话：“本来最近没这个打算的，不过听说了你们和玩具工厂的事情，小林他担心你们可能不再走这条路了。所以拜托佐久间桑安排了今天的演出，怎么说，作为一场测试吧”。 水月涟示意了解，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坐在这里，测试的结果不言而喻。 “其实现在的时机并不好，水月桑你应该关注过去年的单曲年榜吧”。 水月涟明白了竹中的意思。2010年的单曲销量前十被akb占据四席，被岚占据六席，再往后就是诸如kat-tun，关八等一系列杰尼斯男团。而所谓的“主流”音乐界，只能靠着排在19位的福山雅治保留一点残存的颜面。对于索尼音乐而言，销量最好的生物股长也只凭借着一首ありがとう排在第33位。 “所以说”，竹中用手指虚指了下天花板，“总公司董事会决定要联合秋元康建立女子偶像团体，现在所有的资源都要优先提供给那边”。 “签下你们固然没什么问题，可是没有配套的资源，你们的歌曲的销量只怕也不会太好。毕竟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评歌曲质量说话的年代了”。 没有想到那天在广告页上看到的乃木坂会以这样一种的方式成为自己出道路上的障碍，水月涟心中不由产生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过对于竹中功平的话，水月涟却是不以为然。如果只看单曲销量的话，“主流”音乐界似乎就是哀嚎一片。但在配信榜上却是另一幅景象，索尼旗下的西野加奈不就评一己之力，在将一众偶像团体甩在身后的同时，在销量前五的榜单上拿下三席吗？ 至于相同的音乐数据，是在光盘里更“珍贵”，还是在网络音乐库里更“本质”，那就是另一个足够人们讨论到宇宙末日时的问题了。 “所以说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签约后不久就发售单曲，然后销量听天由命。或者先签约，我会安排你们在全国演出积累人气，然后等到有可用的资源时再单曲出道”，竹中功平将选项交到了他们手中。 水月涟和白川清水寺他们面面相觑，包厢内只剩下几乎微不可闻的空调声。 “其实还有一个选项”，竹中笑了两声，从外套的口袋中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又放下，继续说到：“那就是证明你们有现在就投入资源的价值”。 “今天的演出还不够吗”，白川真纪的表情如她的外表一样冷艳。 “对我和小林自然是够了”，竹中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变化，“但是对于上面的一些人，他们更希望看到一些具体的东西”。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还是水月涟问到。 “下个月在台场的zepp有一场演出，主题是夏日，那场演出的收入会全部以演出者的名义捐给地震中受灾的几个县，所以结束后会有观众最喜欢的演出者统计”。 水月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要是你们能拿到比较好的成绩，我自然就能那它换来相应的资源，你们合同中的条件也会更好一些。不过要是成绩太差的话，我也就失去了和你们签约的理由，毕竟很多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能问一下有哪些演出者吗？” “目前定下来的最主要是生物股长和mrchildren”。 “那完了”，水月涟不由苦笑起来，“单说mrchildren，如果他们唱hanabi(花火)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也赢不了吧”。 “所以就要看你们的选择了”。 竹中的话已经直白到近似于诚恳，但是让水月涟一下子做出决定也显得过于困难。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竹中功平拿起了桌上的香烟，“抱歉，烟瘾犯了”。 旁边的小林和之也接着说到：“给我也来一根”。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包厢。 “水月，要不还是先签下来，等到明年再...”，短暂的沉默后，白川真纪一脸犹豫地看向水月涟。 清水寺诚只是安静。 “家里不会允许你们放下学业四处跑的”，水月涟看向表情复杂的白川和清水寺，“何况，我们还没有去过zepp吧”。 清水寺诚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水月涟的肩膀。白川真纪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无奈，然后又轻轻笑起来，“其实我也想上zepp看看”。 “而且还能和圣惠酱同台”，清水寺诚瞬间变得兴奋，招来了白川真纪鄙视的目光。 离开的时候，竹中功平和小林和之听到他们的决定并没有流漏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看了眼桌上已经空掉的梅酒杯，突然问到：“水月桑成年了吗？” 水月涟摇摇头，“马上，下周五就满二十岁了”。 竹中功成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然后对水月涟说到：“注意不要被周刊杂志发现”。 几公里外的另一边，桥本奈奈未走出了烤肉店的后门，转身向着山下雅子鞠躬，“今天也麻烦您了”。 山下笑着摆摆手，将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是这一周的薪水，桥本桑工作一直很努力呢”。 “没有的事”，虽然在否认，但桥本奈奈未觉得自己除了努力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正想再道谢后离开，就又听到山下雅子将她喊住。 “桥本桑，你知道下周五是水月的生日吗？” 桥本奈奈未一怔，然后轻轻摇头，小巷里的昏黄灯光使她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山下雅子注视着眼前有些瘦弱的女孩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加油吧”。 “...谢谢”，对着一直关照她的山下雅子，桥本奈奈未的这次鞠躬格外认真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说到生日那就是修罗场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溜走。 与竹中功平见面后的第二天，水月涟果然接到了zepp的演出邀请。回想起告知竹中功平自己决定要和生物股长与mrchildren一决高下的话语，羞耻心还是能够让他的大脑出现过热的症状。 “没有对自己作品远胜于他人绝对自信的歌手就不配在台上演唱”，分不清是热血上涌还是中二病复发。不过唯独没有后悔的情绪就是了。 冷静下来之后水月涟也考虑过失败的下场，最差就是回到街头，兴趣使然般地唱完整个大学生涯，然后在生活的压力下乐队终于宣布暂停活动，到最后只剩下带有些许明亮色彩的斑驳回忆。 虽然大脑中的理智部分不断提醒自己失败后的结果也可以接受，就如同海面上溅起的水花在短暂的飞翔之后还是融入了海中一样。但是偶尔在脑海中闪过的演出画面还是将他自我安慰的谎言无情戳破。 果然受欢迎是会上瘾的。 仅仅是不足千人的livehouse就有那样的威力，如果是换成能容纳两千多人的zepp会怎么样呢？后面还有代代木和武道馆，再上一层就是东京巨蛋那个级别，到最后还有如同关底boss般存在的国立竞技场… 就在水月涟的妄想已经开始不着边际时，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就是桥本奈奈未略带疲惫的声音，“我回来了”。 水月涟赶忙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在玄关处换鞋的桥本奈奈未说到：“啊，欢迎回来”。 几步来到客厅，桥本奈奈未微微抽动鼻尖，侧过身子看了眼厨房的垃圾桶，有些无奈地开口：“水月你又吃杯面了吧？” “啊，那个，抱歉”，水月涟本想习惯性地辩解，就在桥本奈奈未担忧的目光和轻轻皱起的眉头中败下阵来。 “算了”，桥本奈奈未最终还是选择这次饶过他，深吸一口气后，伸直双臂将手上的纸袋举在身前，笑容一点一点从她脸上绽放出来，温柔的话语从她口中飘出：“水月，生日快乐”。 精心修剪的刘海遮住了她细长的眉毛，微微颤抖的修长睫毛之下，桥本奈奈未的眼神有些躲闪，配上脸颊上的淡淡粉色和开始泛红的耳尖，莫名的情绪将水月整个包裹起来，让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两个人都僵在原地，房间内的时间仿佛陷入停滞。 看着桥本奈奈未提着纸袋的手开始轻轻晃动，水月涟才如梦初醒，将礼物从她手中接过。 纸袋上的英文字母拼成了有些复杂的图案，水月涟只是扫过一眼就重新看向依然沉浸在害羞状态的桥本奈奈未。这幅样子的她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似乎要把这幅场面仔细雕琢在记忆的最深处。 “那个，谢谢你，我很喜欢”。 “水月你还没有看里面是什么”，桥本奈奈未稍稍恢复了平静，将头发拢在耳后，歪着头对水月涟轻轻笑着。 “那也很喜欢”，在水月涟过于认真的目光之下，桥本奈奈未又将头偏向一旁。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将房间内开始变化的气氛完全驱散。 带着一丝不满，水月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清水寺诚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桥本奈奈未悄悄松了口气，说了声“我去准备晚饭了”就小跑着躲进了厨房。 最好祈祷你有正当的理由，仿佛指下就是清水寺本人一般，水月涟用力按下了接听键。 靠在厨房的门上，桥本奈奈未不断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的情绪，外面水月涟的说话声隔着两厘米厚的木板还是传入耳中。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指节叩在门上的声音。 桥本奈奈未心跳骤然加快，又迅速放缓，使她感受到了指尖流过的血液。几下整理好头发，从里面将门打开。 “桥本，刚才乐队的朋友打电话来说要为我庆祝生日，所以…” “所以不用准备你的饭了吗，我知道了…” “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桥本奈奈未觉得脸上的温度又开始上升，一阵思考后还是点头答应。 看着水月涟变得振奋的样子，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水月，你的朋友是在五月祭的时候和你一起演出的人吗？” “对”，水月涟转身想着有哪些需要带在身上的东西。 桥本奈奈未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台上那个女孩子看向她的目光。 清水寺诚一脸疑惑地放下手机，对面的白川真纪看了过来“有什么问题，水月不能来了？” 白川真纪旁边的白石麻衣也看向他，脸上担忧的神色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 清水寺摇摇头，“水月说他会来，不过还要再带一个人”。 白石麻衣又看向白川真纪，后者抱起手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估计就是那位‘邻居’了吧”。 白石麻衣轻轻咬起嘴唇，将视线投向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傍晚时分，夏日阳光在城市里引发的热浪还未完全褪去，不过急于通勤的人们已经将列车的车厢挤得满满当当。即使车厢内的空调依然在最大功率不知疲惫地工作着，但由过分拥挤引发的闷热感还是难以消除。 水月涟护着桥本奈奈未在角落处站定，列车缓缓发动离开了上野站。 夕阳将西方的天空染上炫目的色彩，笼罩在金色光芒中的云朵如同被烤焦的棉花糖。 水月涟自认为不是一个看重生日的人。自从小时候仔细将生日那天和平常的日子进行对比后，他就失去了过生日的兴趣。幸运的是，他身边的朋友也都是不看重生日的人，所以他还算显得合群。虽然他的朋友也只有清水寺诚和白川真纪两个。 回想起去年的生日，当时过于缺钱的他在烤肉店打工了一整天，后来还是老板娘山下雅子偶然发现，请店里的工作人员吃了一顿烤肉算是为他稍作庆祝。 不过之前的生日中清水寺和白川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举动，今年怎么… 水月涟的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开始比较今年和去年的区别。 一阵苦想，无非就是二十岁的生日多少有一些不同的意义，还有就是又一次见到了白石麻衣… 不会吧… 水月涟偷偷看了一眼身前的桥本奈奈未，感觉一种可能性在不断增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生日会 被人潮冲出了车站，夕阳将路旁建筑物的影子投在依然发烫的黑色路面上，西方的天空被涂上绚丽而朦胧的紫红色。 路口的人行道前，指示灯上的人影闪烁，水月涟看了眼桥本奈奈未的侧脸，没有想出任何能转身返回的理由。 空气中残存的热量似乎渗入他身体的最深处，轻轻吐出一口气，水月涟带着桥本奈奈未向马路对面走去。 不远处的包厢中，桌上的火锅已经开始沸腾。 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聊起了zepp演出的内容，白石麻衣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那里。 “水月已经出了车站，马上就会过来”，清水寺触碰侧面的按键，屏幕的光瞬间熄灭。 白石麻衣默默点头，白川真纪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不用担心，她绝对不是水月的女朋友”。 白石麻衣冰冷的表情稍稍有了些温度。 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包厢前，水月涟拉开木制的扇门，迎接他的是三声不同的生日快乐。 在水月涟的侧后方，桥本奈奈未认出了当时台上的那个女孩子，对方好像也发现了她。 “水月今天必须坐在中间”，清水寺诚出声提议。 “没这个必要吧”，虽然说出了拒绝的话语，但还是被白川和清水寺强行按在正对门的中间位子上。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水月不先介绍一下吗”，白川真纪平静地提出了看似合理的建议。 水月涟点头的动作有些僵硬。 “这两位是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是我多年的朋友”，白川和清水寺点头致意，桥本奈奈未拘谨地回礼。 “这位”，水月涟转过头对上了白石麻衣的目光，逃避似的躲开，“是我中学时的后辈，白石麻衣”。 “这位是我的”，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两人之间的状态，顿了下继续说到，“邻居，桥本奈奈未”。 “你好” “你好” 两人的目光在餐桌上方交错，如同新干线上迎面急速驶来的两辆列车呼啸着擦身而过。 “中学的后辈”，“邻居”，听起来和生日会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异样的感觉在空气里发酵。 恍惚中察觉到了什么，水月涟试图转移话题，“你们是怎么想起来给我过生日的？” “还不是白石桑她来找我们...啊”，清水寺诚的话语被白川真纪凌厉的眼神打断。 “既然水月已经来了，那就吹蜡烛吧”，白川真纪起身将桌上的蛋糕盒小心打开，漏出了上面用草莓果酱仔细写出的字样。 “说到生日的话，就必须有这个”，白川从背后摸出准备好的生日帽。 “没有必要吧”，然而没人理会水月涟的哀嚎。正当他左右躲闪白川和清水寺试图行凶的手时，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从两侧将他的手按住。 一时躲避不及，幼稚园孩子过家家样式的生日帽还是被歪歪扭扭地戴在他的头上。 看着他这幅滑稽的样子，桥本奈奈未掩着嘴轻轻笑出了声，没有注意到白石麻衣瞥来的一眼。 接下来就是吹蜡烛许愿的环节，清水寺掏出打火机将蜡烛一一点亮。 天花板上的灯光被“啪”的一声关上。几朵微弱的烛火在黑暗映出了几个人的轮廓。外面大厅传来的模糊喧闹声变得有些明显。 水月涟注意到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看向自己的眼眸中闪烁的光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蜡烛全部吹灭。 包厢里的灯光重新打开，还没有人问他刚才许下的愿望。 “那么，作为礼物”，清水寺将一个小盒子放到他面前，“打开看看吧”。 不大的盒子底部躺着一把钥匙，水月涟拿起来端详几眼，有些不确定地问到：“机车？” 清水寺诚笑着点头，指向白川真纪，“我们各出了一半钱”。 水月涟摇摇头，将钥匙放回盒子里，“这个我不能要”。 “水月，这没什么的...”，白川真纪想再劝说。 “那也不行”。 “已经停在楼下，我们中只有你会，你如果是不要那只能把它留着这里”。 水月涟还是沉默，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也没有出声。 “就算我们借给你的”，白川真纪扶着桌子看向他。 终于在白川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水月涟没有再说出反对的话。 “麻衣你不会也这样吧？” 听到水月涟的称呼，桥本奈奈未轻轻皱了皱眉头。 白石麻衣麻衣红着脸连忙摆手，“没什么，只是很普通的东西”，说着将手上攥了很久的盒子递给水月涟。 “是手表啊，这个也很贵的吧”，观察着表面的做工，水月涟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没有，很便宜的”，白石麻衣隐瞒了她花去一个月打工收入的事实，看着水月涟一直在看表面，又小声开口，“那个，水月你看一下表带”。 将手上的表反转，黑色的编织表带上映着白色的水月涟字样，特殊的字体还有边缘处的细节处理无不体现出制作者的用心程度。 “这个，真的，做了很久吧”，眼前少女的心意重重的压在水月涟心上，让他无法在恍惚的脑海中找出最正确的应对话语。 水月涟过于直白的目光下，白石麻衣满脸通红地摇着手辩解，“其实也没有花多少时间”。而真实情况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着半米外的融洽气氛，桥本奈奈未用喝果汁的动作遮掩内心的想法。感觉自己送给水月涟的腰带变得过于廉价。 视线不经意从白石麻衣握在胸前的手臂扫过，却发现她左臂上的小巧腕表似乎与送给水月涟的很是相似。 桥本奈奈未只觉得口中的橙汁失去了味道。 恍惚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过来。 “那个，也很感谢桥本今天送我的礼物”，所有人的目光又移开。 侧过头看到水月涟投来的担忧眼神，桥本奈奈未轻轻摇头。垂下眼睛看着身前已经变空玻璃杯，却又在不经意间捕捉到对面白石麻衣转瞬即逝的复杂眼神。 桥本奈奈未突然讨厌起水月涟叫她“桥本”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返程问题 夏季刚入夜的时分也完全称不上凉爽，人们只能尽可能躲进室内，靠着各种人工手段索求与季节相悖的理想环境。 包厢里，火锅蒸腾的热气与中央空调吹下的冷风在半空中相遇，一番交流后各自消失不见。 水月涟坐在位子上品尝着眼前的蛋糕，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尽力维持着话题，以避免室内的空气在瞬间凝结成霜。 不得不说，揭露水月涟的黑历史无疑是营造虚假热闹气氛的最佳手段，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反对的能力。 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白川真纪讲起他们几个在高中时惹下的麻烦，桥本奈奈未将泛着鲜红油光的肉片放进口中，感受到舌尖传来的痛感超出了能够容忍的限度，急忙端起桌上的橙汁一口吞下。 转过眼睛看向水月涟，他将一块视觉程度上更辣的牛肉咽下，却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反应。桥本奈奈未有些气恼地鼓起脸颊，在水月涟看过来前又凑向餐桌上更热闹的那一边。 “说起来，蛋糕也是白石桑做的吧”，清水寺把握气氛的能力有些欠缺。 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白石麻衣隐藏在栗色长发下的侧脸泛起淡淡的粉色，轻轻点头承认，又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水月涟，抬起左手将靠着他那一边的长发梳拢到肩后，露出了小巧精致的耳朵，在脸上挂起笑容，鼓起勇气问到：“水月觉得怎么样？” “很好吃，麻衣制作甜点的水平也比以前进步了不少”，白石麻衣制作的食物水月涟一直是很喜欢的。 “没有没有”，惯例的谦虚后是稍稍有些嗔怪的语气，“不过水月称赞人的话还是那些呢”。 “实话罢了”。 白石麻衣羞涩时低垂的目光碰巧和桥本奈奈未对上，然后又默契地分开，转头问起白川真纪关于水月涟的其他事情。 桥本奈奈未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油渍，将纸巾又沿着痕迹折好放在一旁。低下头看着她面盘中的蛋糕，精巧的分层配上恰到好处的水果点缀，无论是口感还是甜度都恰到好处，在心中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手艺了。 又转过头对上水月涟投来的询问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皱起眉头瞪了回去。看他变得讪讪的样子本有些想笑，可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表情。 为什么这样的女孩子会和水月涟有关系呢？ 在所有的话题耗尽前，桌上的盘子已经大体上清空，表上的时针也转过了一场生日会该有的角度。 谈话声消失后的短暂沉默，清水寺对着水月涟说到：“水月，要不要出去看看”，同时指了指装机车钥匙的盒子。 水月涟自无不可，侧着身子从桥本奈奈未让出的空间中挪出。 穿过大厅中因各种原因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来到室外，夜晚的凉风将他心中残存的情绪吹散。跟着清水寺向附近的停车场走去，道路两侧霓虹灯将不同颜色的光线映在水月涟脸上。 无人的停车场中，那辆熟悉的面包车旁，cbr600的黑色挡风罩反射着冰冷的白色灯光。水月涟伸手感觉着它的温度，就听到清水寺问到：“你决定怎么办？” “什么”，水月涟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话。 “算了，我先回去了”，清水寺摇摇头，在车中踩下油门缓缓驶上了道路。 没过多久，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一前一后来到了停车场，却只看到独自站在那里的水月涟。 “清水寺桑已经走了吗”，昏暗的灯光下，水月涟失去了分辨白石麻衣脸上表情的能力，“白川桑本来让我过来找他送我们回去”。 “他现在可能已经到港区了，麻衣你住在南千住对吧，要我先送你回去吗”，水月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白石麻衣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旁边的桥本奈奈未。 水月涟突然也意识到什么，场面就这么安静下来。 有些黯淡的月光之下，原本的微风突然停滞，夏日夜晚的燥热感又重新将这片空间笼罩，远处树上的蝉鸣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 呼吸着近似于凝结的空气，桥本奈奈未突然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可笑，正欲开口时，却发现白石麻衣看向了她。 “桥本桑是吧？” 桥本奈奈未点点头，这是今天晚上两人第一次直接交流。 “我能和水月说几句话吗”，虽然不清楚她问自己的意义，不过桥本奈奈未并没有拒绝。 看着白石麻衣和水月涟走到一旁，之前冻结的空气又开始流动，将那边两人的只言片语送入她的耳中。 失去探究一切心情的桥本奈奈未走了几步，来到停车场的边缘，看着月光的波纹在旁边的河面上荡漾开来，莫名想起了自己站在石狩川旁的那个夜晚，那个时候的水月涟… 再回过神的时候，水月涟站在她的身边，白石麻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我小时候有个梦想”，水月涟看了眼桥本奈奈未侧脸的轮廓，继续说到：“就是在这样的晚上躺在一条小船上，顺着河流一直飘下去，随便去哪里也无所谓了，哪怕就这么飘到大洋里再也不回来也好”。 长久的沉默后，桥本奈奈未终于开口，“可总会抵达一个终点不是吗？” 水月涟还没有想清楚她的意思，就听她说到“回去吧”，然后就看到她转身，大步向着停车场的出口走去。 “桥本”，水月涟在后面大声喊着，她的脚步也没有丝毫停滞。 “娜娜敏！” 桥本奈奈未的身体突然怔住，就这么停在原地。 水月涟连忙跑过去，试探地抓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在微微颤抖。 握着她的手轻轻用力，就听到她似乎带着哭腔的声音：“水月…” 水月涟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内心的各种情绪在他的头脑中肆意冲撞，将他的思维搅得一片混乱。 “回去吧”，这是水月涟唯一能想起的话语。 在水月涟面前，桥本奈奈未低垂的头终于缓缓抬起，然后就是她眼角处闪烁的月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八章 晚上当然什么也不会发生 白日里由太阳带来的热量已经完全退去，蛰伏已久的各色人群将街头塞得满满当当，为东京的夜晚添上一分不同的热度。 水月涟驾驶着机车在永不停歇的密集车流中左右穿梭，后座上的桥本奈奈未将他被风吹起的衣服后摆紧紧攥在手中。 进入住宅区的狭窄道路中，水月涟自觉放慢了速度，转过熟悉的标志物来到公寓的楼下。 找了个位置将机车放好，汇合在一旁等他的桥本奈奈未，水月涟借着手机屏幕照出的台阶位置向楼上走去。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过于复杂，以至于两个人都找不到开口的理由。楼道阴影中的沉默空气沿着水月涟的脚步向楼上蔓延。 来到公寓中，按照之前生活习惯碰撞后留下的默契，桥本奈奈未先去洗澡，水月涟拿着遥控器试图寻找还算有趣的综艺节目。有吉弘行的脸在电视上一闪而过，浴室里的水声开始扩散开来，在客厅里与电视的声音分庭抗礼。 从桥本奈奈未搬过来那天算起，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之前两人间存在一堵墙的间隔时还潜藏在水面之下的一些琐碎细节，在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却变得刺眼起来。还好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都存着退让的心思，在发生一系列的尴尬事件后，日常生活终于像完美配合的两个齿轮一样，顺畅转动起来。 比如水月涟已经有些习惯了在桥本奈奈未主导下变得更干净的室内环境，就像他熟悉了夜晚沙发的硬度一样。当然在听到洗漱间传来的一些声音时，他也能维持一副平静的态度，起码表面上如此。 没过多久，吹风机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桥本奈奈未摸着还残留着一丝水汽的短发来到客厅中，在沙发上属于她的位置抱着膝盖坐下。 电视上，内村光良的段子引起了全场的一片笑声，水月涟却只注意到桥本奈奈未身后的靠垫数量。 “腰怎么了吗？” 桥本奈奈未也干脆不再遮掩，用左手撑住后腰，眉头轻轻皱起，“刚才下车的时候好像闪到了”。 “没那么简单吧？” “只是稍微扭到了，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桥本。” “怎么了”，桥本奈奈未的回复有些平淡，不知道是因为腰部的痛感还是其他原因。 “我之前说过家里曾经想让我报考医学部吧，虽然最后还是学了文学，不过我还是能看出一点的。” “不会吧”，桥本奈奈未下意识地反驳，不过从水月涟的目光中读不出来诚恳以外的情绪，一番犹豫后开口：“其实以前中学打篮球的时候受过腰伤，从那个时候开始…” “骗你的。” “欸？” “其实我看不出来。” “你…”，没想到被水月如此简单地捉弄到，羞恼之下的桥本奈奈未想给他看起来惹人讨厌的肩膀来上一拳，却因过大的动作引发了更为猛烈的疼痛感，整个人的动作僵在空中，精致的脸庞也缩成一团。 “抱歉，我…”，扶着桥本奈奈未在沙发上躺好，将厚厚的垫子放在她的腰下，水月涟从脑海中搜刮着最为真诚的话语，可在文学部学到的那些华丽的词句在桥本奈奈未皱起的眉头前都显得过于苍白。 “没事的，一般第二天就会好的”，桥本奈奈未的劝慰却让水月涟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绞动起来。 公寓的楼下，刚刚放进口袋中手机又突然亮起，水月涟又迅速将其掏出，发现是熟人发来的生日祝贺邮件后，有些失望地合上了屏幕。 明明是夜里，月光下的影子却比白日更加深沉。水月涟抬头看了眼楼上的灯光，将视线划过夜空时注意到了几颗孤寂的星光。 直到一辆深黑色的丰田在他身边缓缓停下。 车门被从里面打开，水月翔人提着一个袋子从车上走下，水月涟迎了上去。 “原来你住在这里啊，我们都还以为你会住在足立或者江户川那种地方，难怪老头子一直找不到你”，水月翔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东西都带来了吧。” “都在这里”，水月翔人将袋子递了过去，看着大半年未见的水月涟，“母亲一直很担心你”。 水月涟没有接话，只是借着旁边自动售货机漏出的光翻看着袋子里的物品，突然冒出一句：“他真的找了吗？” “真的，起码比指导我的医术用心的多”。 水月涟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水月翔人却有些不自然的摸了下鼻子，“说起来，再过不久我和美纪就要订婚了，在那之前回来吧。” “这是他的意思吗？” “只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还挺想让你来当伴郎的，最好带上你的女朋友一起”。 水月涟有些惊愕的抬头看向水月翔人，“大哥，你…”。后者只是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笑着说：“你总不会告诉我还有别的原因吧”。 “算了，回头再说吧”，水月涟收拾起东西打算往楼上走去。 “你不怕我把你的住址透露出去吗”，水月翔人站在车前又问了一句。 “随便你”，水月涟从楼道里传来声音有些模糊。 桥本奈奈未爬在沙发上，看着水月涟变戏法般地从袋子里掏出各种物品摆在不大的桌子上。 “这个是口服的，这个是外部涂抹的…” 介绍着各种药物和各自的功效，水月涟不经意间对上了桥本奈奈未惊讶的目光，“怎么了？” “你这么一会从哪里弄来的”，桥本奈奈未伸手拿过一个盒子，看着上面由片假名拼成的拗口名称，“而且这些很贵的吧”。 “其实都是免费的”，水月涟还想继续介绍，却发现手腕被桥本奈奈未用力抓住，看过去是有些执拗的眼神，“你该不会…” 水月涟无奈地笑了笑，“我保证是通过合法手段得到的”，稍作停顿，继续说到，“具体的方法，你估计很快就会知道”。 桥本奈奈未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是相信了水月涟的保证，将头转过去，抓着他的手也慢慢松开。 水月涟继续介绍着各种药物的用途。 “...最后这个，是按摩时涂抹的药酒”。 “等等，按摩”，震惊之下的桥本奈奈未想翻身坐起，可惜她的腰部支撑不起这个动作。 “我也说过家里有人做医生吧，所以我也稍微学会一点”，水月涟试图解释。 然而迎来的是桥本奈奈未怀疑的目光和稍稍鼓起的脸颊，“这个借口你已经用过了”。 水月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这么注视着她，“这个是真的”。 不知道对视了多久，桥本奈奈未重新将脸埋在垫子上，有些发闷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来吧”。 就当又被他骗了一次吧。桥本奈奈未心想，没有注意到自己露在外面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不过是按摩而已 夜晚的住宅区通常是寂静的。也许偶尔会有暴走族踩着油门轰鸣而过，在身后留下一片抱怨声。 不过今天晚上一切似乎都沉寂了下来，以至于水月涟听到了自己胸膛里逐渐加快的心跳，以及桥本奈奈未的鼻息落在垫子上的声音。 “那我要开始了”。 “...嗯”，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 深呼吸将内心里杂草一般肆意生长的想法全部清除，水月涟控制着指尖的颤抖，将桥本奈奈未后背上的衣服一点点掀起。随着他的动作，桥本奈奈未抱住靠垫的手臂也逐渐用力。 苍白而光滑皮肤出现在水月涟的眼前，纤细的腰肢如同他之前想象的一样瘦弱，脊椎的轮廓分明的令人心疼。 “要不还是下次吧…” 背部暴露在空气中的感觉使桥本奈奈未有些退缩。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声音过于细小，还是水月涟装作没有听到。下一秒，水月涟涂满药酒的温热双手已经轻轻按在她的腰部，使她不由将通红的脸埋在垫子里的更深处。 “好凉”，当手接触到桥本奈奈未的皮肤上时，水月涟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看了眼努力伪装成鸵鸟的桥本奈奈未，水月涟明白了有的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将内心的所有念头全部驱散，水月涟回忆着之前学到的一些要点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电视里的搞笑节目好像有着未知的魔力，在将节目现场的气氛炒热的同时，房间内的温度也在不知不觉间升高。一切似乎都朝着未知的方向滑落下去。 可能察觉到了这种危险的趋势，也可能是来按摩真的起到了效果，在水月涟努力回想按摩的完整流程时，他听到了桥本奈奈未的声音：“水月”。 “怎么了？” “你真的要成为艺人了吗”，桥本奈奈未说着从之前生日会上听来的内容。 “也许吧，前提是我能做到与生物股长和mrchildren同台交手不落下风，当然输的可能性更大”，与桥本奈奈未交谈的同时，水月涟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是吗”，桥本奈奈未的语气平淡地有些刻意，“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水月唱歌的样子”。 “其实，要是那次五月祭你能去的话，有一首歌是准备给你的” 水月涟感觉桥本奈奈未的身体一下子僵住，又瞬间放松下来。电视上的漫才组合已经换了一组，她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水月涟似乎明白了她之前的意思，趁她看不见带着笑意开口：“下次在zepp的演出你有时间吗？” “有的”，没有追问演出的具体日期，桥本奈奈未迅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房间内又安静下来。 没有人关注究竟过去了多久时间，桥本奈奈未似乎是耗尽了一点点耐心，又一次提起生日会的话题。 “今天晚上的那个女孩子…” “哪一个？” 不满意水月涟的明知故问，桥本奈奈未鼓起了脸，过了一阵还是闷闷地说到：“坐在你右边的那个…” “哦，麻衣啊，怎么了？” 抱着垫子，桥本奈奈未继续说到：“很厉害的女孩子呢，长得漂亮，身材也好”，顿了一下，想起之前见到的蛋糕和表带，“女子力也很高，待人也很和善…” 待人和善？只不过桥本你没有见过遇到陌生人怂起来的白石麻衣吧。水月涟心里忍不住吐槽，却没有说什么。 “...对水月你也很用心呢” 桥本奈奈未刚说出这句话，就感觉水月涟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只能又一次鼓起脸表达自己的不满。 “麻衣她，是我中学时的后辈”，过于无力的辩解。 “水月没必要告诉我的。”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水月做错什么了吗？” 水月涟发现自己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似乎察觉到了他此刻的情绪，桥本奈奈未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水月，艺人的收入真的很高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想从事这行业的人不在少数，应该很不错吧”，水月涟改变了按摩的位置，“怎么想起这个？” 桥本奈奈未轻轻哼了一声，露出的耳尖已经完全通红，过了一阵才轻声说到：“我今天在路边看到了索尼招募偶像团体成员的广告…” “所以？” “水月觉得我能够成为偶像吗？” 水月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真要说起来，桥本奈奈未的外表肯定能让她通过前面的几轮甄选。可她的性格却好像与当下对偶像的要求相差太远。更重要的是，要是桥本奈奈未成为偶像的话，那他们现在的举动算什么呢？ 模糊猜到她对偶像感兴趣的原因，可水月涟觉得以目前自己的状态，即使做出什么承诺她也不会相信的吧，更何况他应该以什么名义去和桥本奈奈未说呢？ “也许吧，说不定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了”，口不对心的话语。 “是吗”，桥本奈奈未没有再说什么。 仅仅是半个小时的按摩却似乎产生了万米长跑后的疲惫感，水月涟在洗漱间将涂满药酒的双手清洗干净。出来后发现桥本奈奈未有些别扭地试图查看自己后背的情况。 “怎么样，有效果吗”，感受着手臂处的酸痛感，水月涟重重地将自己仍在沙发上。 “确实没那么痛了，不过还是稍微有一些…” “第一次是这样的，再按摩几次就差不多了”。 “再按摩几次吗…”，桥本奈奈未脸上的色彩有向脖颈扩散的趋势。 时间已经接近深夜，过于复杂的夜晚已经将水月涟的精力消耗殆尽。就在他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又听到桥本奈奈未的声音。 “水月，还醒着吗？” “怎么了”，半梦半醒状态下的自动反应。 可能过去了几秒钟，桥本奈奈未才继续说到：“还记得回来之前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是什么呢？水月涟强迫着已经接近停滞的大脑恢复思考。 “回去吧？” “再前面那一句。” 再往前的话… “娜娜敏” 没有来得及听清桥本奈奈未又说了什么，水月涟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章 夏夜祭典 从上野站出发，只是在午后的太阳下行走了几百米，水月涟却有了身处烈焰地狱的错觉。通过因长时间炙烤而变得扭曲的空气，水月涟终于看见了前方的招牌。顾不上从皮肤各处渗入体内的燥热感，几步冲入了烤肉店中。 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用声音营造出奇妙的清凉感。 “水月君，今天来的很早呢”，柜台后的山下雅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右手扶了下眼镜，又重新翻看店里的账目，“不过还不足以让我给你加时薪呢”。 “只要您不会因为我最近来的少而扣薪水就行。 山下雅子只是摆摆手，“桥本桑也来了，你去帮她吧。” 于是水月涟就在二楼找到了正在看书的桥本奈奈未。无人的房间中，她坐在窗边，光线经过玻璃的折射将洁白的纸张和黑色的字体映得分明。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抬头望了过来，发现是水月涟后将书合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水月你今天来的很早呢”。 水月涟在她对面坐下，看了下书籍的封面，“《强风吹拂》，桥本你真的很喜欢三浦紫苑老师”。 “可能吧，也许恰好最近需要一点勇气”，没有解释需要勇气的原因，桥本奈奈未从座位上站起，向着更衣室走去，“马上就要开始营业了，去准备吧”。 水月涟坐在原处没有动作，桥本奈奈未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他，无奈地笑了笑，“之后会向你解释的”。 水月涟起身两步追了上去，“我听说三浦老师马上要出版新的作品了”。 “真的吗”，桥本奈奈未脸上充满了欣喜，不过又想起水月涟的前科，稍稍鼓着脸看他，“水月不会又在骗我吧”。 “绝对没有，消息是听学校里的教授说的”，水月涟立刻说出准确的消息来源，心里却有些后悔那天晚上的小小玩笑。 太阳沿着空中不可见的轨道沉到了地面之下，月亮沿着相同的轨迹升起。 奇怪的是，如此炎热的夏季，人们却对需要近距离接触火焰的烤肉更喜爱起来。 烤肉店里坐满了因各种原因聚在这里的人群，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两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没有什么自由交谈的机会。 与往日稍稍不同的是，今天店内的女性比例有些高的超出往日。真要细究起原因，还是要怪水月涟自己。 自从那天他和竹中功平定下约定之后，那次半场演出的视频以liquidroom的官方渠道为，开始在互联网上肆意冲撞。在一些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视频的点击量迅速攀升到在水月涟看来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步。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评论与留言的增多。 偏偏为了准备zepp的演出，水月涟最近停止了其他的演出活动，就算liquidroom也未再去过。让一种等待他演出消息的粉丝好生失望。最后，不知道是在谁的倡议下，属于他的粉丝俱乐部在互联网的一个小小角落建立起来。在粉丝对于喜欢的人带着无穷好奇心的探索之下，水月涟在上野站前烤肉店打工的消息终于不胫而走，也就造成了眼下的情况。 “请慢用”，水月涟将一盘牛舌放在一桌靠窗边客人的桌上，正向转身离去时就听见小心翼翼的问话声：“那个，水月桑？”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水月涟轻轻点头。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一脸激动地抱成一团，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能麻烦您能帮我们签下名吗，拜托了，一下就好”，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签名板和笔出现在他的眼前。 又一次在心里叹气，水月涟偷偷看了眼桥本奈奈未的方向，发现她正在为一桌带着孩子的客人端上饮品，于是轻轻点头，拿过纸笔飞快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非常感谢”，签名板又瞬间消失不见，“那个，水月桑是要参加zepp半个月后的演出吗？” 怎么最近问这个问题的人也多了起来？水月涟心下疑惑，却也是点头承认。 “太好了，我们到时候一定都会去支持水月桑的”，几个女孩子都在用力点头，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 “非常感谢，不过…” “水月君，不要打扰客人用餐哦”，山下雅子注意到了这边。 “抱歉了…”，水月涟终于能够脱身。 在柜台附近，水月涟撞上了靠在那里稍作休息的桥本奈奈未。 “水月桑很受女孩子欢迎呢”，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口气。 水月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苦笑着回应。 晚上九点，烤肉店的热度终于稍稍减退，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也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烤肉店后门的小巷中，昏黄的灯光下，两人拉长的影子在尽头重叠在一起。 “桥本”，没有得到回应。 水月涟在夜色的遮掩下勾起嘴角开口，“娜娜敏”。 “怎么了？” “听说今天上野公园那边有祭典” “所以呢？” “要去吗？” “水月这是在邀请我吗？” 水月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桥本奈奈未快走几步，然后转过身，路灯映出了她脸上逐渐绽放出的笑意：“一起去吧”。 穿过依旧拥挤的人行道，前面是通向上野公园的台阶。蹬上台阶后，夏夜祭典的场景才像一副画卷一般在他们眼前展开。 浓重树影下亮着灯的摊位前是穿着浴衣的年轻男女，喷水池旁是举着棉花糖打闹着的孩童。 观察着附近走过行人身上浴衣的图案，水月涟转头看向旁边的桥本奈奈未：“说起来，娜娜敏有浴衣吗？” 桥本奈奈未白了他一样，看着池中喷起的水柱，“让你失望了，没有呢”。说着就向祭典中心处走去。 看着身穿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的桥本奈奈未从自己身旁的阴影处走进了祭典里的灯光中，水月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楞在原地发呆。 喧闹人群的背景前，桥本奈奈未转过身对他用力挥着右手，喊出的声音被夏夜的风吞没。 水月涟摇摇头，迈开步子跟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祭典中 公园两旁的树下，成串的灯笼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曳，白色的纸罩将映在行人脸上的光线变得柔和。 “旭川的夏日祭和这里有什么不同吗”，顺着密集的人流渐渐向着公园内部走去，喧闹的声音在这里好像被无形的屏障遮挡在外，看着桥本奈奈未侧脸的轮廓，水月涟出声问到。 “真要说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是那个时候总是和家里人一起去吧”。 远处摊位上的彩色灯光在明灭闪烁，水月涟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从桥本奈奈未身上散发出来。 “新年的时候总会回去的吧”。 “也是”，桥本奈奈未轻轻点头，转头看着水月涟，“水月以前也是和家人来祭典的吗？” “很小的时候”，水月涟指着旁边的射击摊位，“那时候我特别喜欢这个，每次都把零花钱用光才离开”。 似乎是想起什么，桥本奈奈未捂着嘴轻笑起来：“我弟弟每次来祭典也总是吵着要玩这个”。 面对桥本奈奈未将她弟弟和自己相提并论的行为，水月涟挑了挑眉毛，从摊位上拿起一把气枪，对着她说到：“娜娜敏要不要试试？” 桥本奈奈未还在惊讶中，水月涟就把气枪塞到她手里，推着她来到摊位前的射击位上，然后以一种“反正已经付过钱”的眼神看着她。 桥本奈奈未无奈地摇摇头，将气枪举至眼前，有些不适应地闭起左眼，瞄准中间的一个钥匙扣按下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飞出的弹粒出人意料地击中了钥匙扣，然而后者只是晃动几下，并未如桥本奈奈未所期望的那样从架子上跌落。 “哈哈”，水月涟在一旁笑出了声，不过桥本奈奈未瞥过来的凌厉眼神还是让他尽力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 转过头又将气枪举起，桥本奈奈未轻轻咬紧牙齿，摊位黄色灯光下的眼神开始变得认真，继续瞄着刚才的钥匙链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声枪响，可这次弹粒直接从物品之间的缝隙中穿过，打在后面的木板上。 水月涟发挥着自己最高水平的演技，在桥本奈奈未看过来前就将脸上的表情切换到平静状态。 没有从水月涟脸上发现什么端倪，桥本奈奈未鼓着脸颊，又将一颗弹粒放进了气枪中。 不知道是不是微醺夜风的影响，后面的几枪都偏的不成样子。摊主的商业笑容在桥本奈奈未看来有些嘲讽。再去摸桌上，弹粒只剩下最后一颗。 察觉到桥本奈奈未又要看过来，水月涟赶忙调整好表情。不过这次她投来的眼神有些别样的意味。 水月涟会意，走上前去笑着说到，“我可是相当擅长这个的”。 “是吗”，无视了他自吹自擂的语气，桥本奈奈未将最后一颗弹粒装进气枪中，“那就麻烦你了”，平淡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很简单的”，水月涟没有接过桥本奈奈未手中的气枪，而是来到她身后，以一种环抱的姿势将她拥在怀中，伸出手臂托起她拿着气枪的双手，“只要像这样...” 从桥本奈奈未后颈上传来的淡淡沐浴露气味阻止了水月涟继续说下去。摇晃不定的灯光下，他看到桥本奈奈未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侧脸和耳尖上渐渐泛起好看的粉色，如同夜晚中绽放的樱花。 突然间，水月涟发现自己的心跳居然开始不受控制。 包裹住桥本奈奈未纤细手掌的掌心处传来轻柔的力道，然后就是好似摇曳灯火的颤抖声音：“是像这样吗？” “对，接下来只要这样”，托住她的手掌放在扳机上，水月涟开口说到：“是那个钥匙扣吗？” 桥本奈奈未感觉到水月涟的鼻息落在后颈上，低垂着视线飘忽不定。终于听清楚水月涟的提问，却根本没有往架子上看一眼，就轻轻点头，“嗯”。 “那接下来只要...” 带动桥本奈奈未的手指轻轻用力。“啪”的一声轻响，弹粒被压缩气体推动离开了枪口。架子那边传来物品被击中的声音，不过现在的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都没有心情去理会。 “啪”，如同触发了什么信号，水月涟闪电般地收回了拥着桥本奈奈未的手臂，抬起头试图穿过淡薄的云层寻找稀疏的星光。 桥本奈奈未也只是将手中的气枪放下，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叮铃叮铃”，摊主手中的摇铃响起，“恭喜两位获得...手机挂坠一个”。 离开了射击的摊位，两人混杂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水月涟的眼神从旁边的各种食物摊位上扫过，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桥本奈奈未突然捂住肚子笑了起来。 “说起来，刚才似乎有人对自己的气枪水平很有自信”，水月涟感受到桥本奈奈未投在自己脸上带着笑意的眼神。 “哦，也许有吧”，水月涟装出心不在焉的样子。 “水月你...” “娜娜敏”。 “怎么了”，桥本奈奈未回复的语气缺少起伏，似乎对于水月涟这种转移话题的做法很不满。 “铁板鱿鱼，要吃吗？” 桥本奈奈未本想拒绝，空气中的气味和铁板上滋滋作响的声音还是让她悄悄吞下了口水，“我要加辣的”。 看着她又重新变得雀跃，水月涟只能又一次赞叹食物的奇妙力量。 分享完一份加了过量辣椒的铁板鱿鱼，被辣到大口喘气的两人只能又一次打开钱包，在旁边的摊位上换取了覆盖着各色果酱的刨冰。 坐在树影下的长椅上，祭典中拥挤的人群稍稍有些遥远，被微风带来的喧闹声音变得稀薄，反而是蝉声更加明显。 感受着口中冰块带来的凉意，水月涟看到月光下薄纱般的云彩在空中随意变换着形状。 旁边的桥本奈奈未将刨冰的塑料勺子含在口中，在手机上翻看今天收到的邮件。之前两人一起赢得的挂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水月”，桥本奈奈未的声音突然响起。 “娜娜敏，怎么了？” “我通过乃木坂第一轮审查了”。 水月涟转头看过去，桥本奈奈未的并没有表露出欣喜或是惊讶的情绪，他只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的索尼标志。 水月涟第一次有了她真的会成为偶像的实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家人 “我通过乃木坂第一轮审查了”，短暂的沉默后，桥本奈奈未又重复了一次。 “嗯，恭喜”，水月涟看着远处祭典中心模糊的影子，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敷衍。 没有人注意到这处公园中的僻静角落，祭典的喧闹声传到这里时已经变成一团难以分辨的雾气。 “第二轮审查什么时候”，水月涟开口问到。 桥本奈奈未在手机上操作几下，很快给出答案：“下个月10号”。 不知道在想什么，水月涟只是默默点头。然而桥本奈奈未并没有结束话题的想法，“水月觉得我应该去吗？” 收回望着远处的目光，水月涟低头看着公园地面上的不规则纹路，感受到各种情绪在内心不断碰撞，最终还是闷声说出一句：“如果我说不希望你去呢？” 不知藏身何处的蝉突然停止了鸣叫。 过了不知多久，水月涟又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那，能告诉我原因吗？” 水月涟转过头直视着桥本奈奈未的眼睛，“因为我还没有看到你穿浴衣的样子。” 斑驳的树影将桥本奈奈未的表情藏起。没有等到她的回复，水月涟又重新研究起地面纹路的走向。 不过下一刻，他放在身旁的手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再看过去就是桥本奈奈未有些羞涩的目光，“那这样暂时作为补偿可以吗？” 从上野站到公寓的路线，水月涟已经记不清走了多少遍，也不止一次地在内心抱怨路程实在是太长了些。但当他牵着桥本奈奈未的手看见已经出现在眼前的公寓时，却在想这条路是不是太短了。 公寓的楼梯还是那么狭窄，以至于两个人并排走会显得格外拥挤。不过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都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只是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向七楼走去。 说起来，娜娜敏喜欢什么颜色”，水月涟似乎只是随便问问。 桥本奈奈未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开口，“没有特别的偏好吧，真要说的话，绿色？” “水月你...”，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桥本奈奈未还想再问一句，却发现楼道里站着两个陌生的中年人。 其中那位男性看上去四十多岁，身形和同年龄的人比起来算是相当不错，有些严肃的脸上戴着和他气志颇为相符的细边眼镜。 女性那位看起来稍年轻一些，脸上的轮廓经过时间的冲刷之后变得十分温柔。 桥本奈奈未感觉到水月涟握着她手的力道突然加大，然后就是那位女性有些焦急地声音，“元气”。 熟悉的称呼让水月涟关于面前两人的记忆开始复苏。 狭小的客厅被白色的光线充满，桥本奈奈未在为两位不请自来的访客倒上茶水后在水月涟身边坐下。看着对面与水月涟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不自觉地将背部挺直了一些。 “涟，不先介绍下吗”，那位中年男子先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水月涟本想继续沉默下去，却注意到桥本奈奈未看来的眼神，深吸了口气，缓缓说到：“这两位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水月清和水月幸子”。 对面两个人分别向她点头示意，桥本奈奈未匆忙还礼，坐姿又端正了几分。 “这位是桥本奈奈未”，水月涟继续介绍，“她现在和我住在一起”。 虽然水月涟说的都是实情，但在这种场合下桥本奈奈未的心跳还是突然加快，同时微微低下头避开了水月涟母亲饱含深意的眼神。 短暂的介绍后，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水月涟和他父亲隔着矮桌对峙。而他们身边，水月幸子却只是带着笑意看着眼前尽力控制自己紧张情绪的桥本奈奈未。 “桥本桑，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水月幸子指着卧室的方向。 桥本奈奈未又看了眼水月涟，见他微微点头后答应下来。 客厅中，水月涟看着卧室的门从里面关上，又看向了对面坐着的父亲，开口问到：“是大哥告诉您的吗？” 水月清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沫，喝下一口，摇头说到：“不是他，我是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到你的住处”。 “那您这次来是为了什么，现在抓我回去读医学部已经太晚了”，旧事重提，水月涟的态度并没有发生变化。 水月清将茶杯放回了桌面，双手扶住膝盖向前躬身，“抱歉”。 水月涟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面，父亲的脸上的皱纹比他离开时多了一些，鬓角开始染上了一点白色。 过了一阵，水月涟终于开口：“您没必要这样的。” 水月清将背部直起，重新端起茶杯：“做错了事就应该有相应的态度。” 水月涟内心的惊讶程度又加重几分，试探着问到：“您真的觉得当初做错了吗？” “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水月清又喝下一口茶水，扯动脸上的皱纹笑了笑，“当时只是觉得生气罢了，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拒绝我的安排，到了最近才算明白过来。打算听我讲当时的想法吗？” “您请讲”。 水月清将茶杯握在手中，稍微想了想开口：“涟，你知道我们家很多代都是做医生的吧”。 “应该是从高祖父那一代开始吧”，水月涟开始回忆 “其实还更早一点，不过那时候的事你不知道也正常。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太爷爷，上京读完大学后留在东京开了一家小诊所，在你祖父手里变成了一座医院，经过这些年医院的规模也算是扩大了不少。” “这些我都知道”。 “自从你祖父到顺天堂当教授后，医院就传到了我的手里。当时我只想着怎么也要把它继续传下去，所以就要求你和你大哥必须学医学”。 “不过大哥他已经听从您的安排了，我从事别的行业不更好吗”，水月涟还是有些不解。 水月清只是叹了口气，“你大哥他确实在医学上很有天赋，也没有拒绝我的要求。只不过他的性格有些太好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作为一个普通人固然是很好，可作为一个团体的领导者就是缺点了”。 水月涟默默点头。 “所以我当时就想让他接手医院，然后你负责医院之外的其他产业，比如我们投资的制药和器材公司那些。这样就能更好地走下去。” “那您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吗？” 水月清将最后一点茶水喝下，“只是来道歉然后看看你而已”。 “我听说你要和索尼音乐签约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水月涟愈发震惊，不由开始思考消息可能的泄露途径。 “不用去猜了”，水月清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想法，“是我这边的渠道”。 “那您打算做什么吗？” “什么也不会做”，水月清只是摇头，“涟，你之前过了20岁生日了吧”。 “对” “我只是想说，以后你的事情都自己决定吧”。 虽然得到了父亲的道歉和行动自由，不过看着他额头上逐渐加深的皱纹，水月涟发现自己很难开心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对水月涟的看法 卧室里，桥本奈奈未小心地将门关上，请水月幸子在床边坐下，然后就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水月幸子笑着开口：“叫我幸子阿姨就好，我叫你桥本可以吗？” 桥本奈奈未连连点头，“都可以的”。 “桥本和元气是怎么认识的呢？” 桥本奈奈未思索片刻，开口：“我刚来上京的时候，带的东西太多，水月他帮我提了上来。” “是这样啊”，水月幸子点着头如有所思，“那桥本你之前也住在这座公寓里吗？” “我之前住在隔壁”，虽然有些害羞，桥本奈奈未还是道出了实情。还好水月幸子似乎满足了这个答案，没有追问她是怎么从隔壁搬到这里的。 深深地看了眼安静下来的桥本奈奈未，水月幸子站起身，环顾着有些狭小的卧室，叹了口气候接着说到：“真的是，唉，元气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接着对桥本奈奈未微微鞠躬。 “没有没有，反到是我有很多事情麻烦他了”，桥本奈奈未匆忙挥手，又扶着水月幸子重新在床边坐下。 “你不用为他辩解，元气他还是不懂怎么体谅女孩子”。 “那个，元气是水月涟的小名吗”，也被拉着坐下，桥本奈奈未注意到了这点。 “是啊”，水月幸子点了点头，“涟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那时候经常要在医院住好久，那时候我们就开始叫他元气，只是希望他能像别的小孩子一样有精神就好了”。 桥本奈奈未脑海中浮现起现在的水月涟，挺拔的身材和清冷的气质让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水月涟小时候病殃殃的样子。 “桥本今年有20岁吗”，努力勾勒小时候水月涟的思路被打断。 “还没有，今年19岁” “现在在东京读大学吗？” “嗯，在武藏野美大读大一”。 “武藏野啊，很好的学校，那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桥本奈奈未有些愣住，突然意识到学业和生活上的压力竟然使得她对自己上京的理由有些忘却。过了一阵才慢慢开口，“读完大学后，应该会留在东京就职吧，其实以前也想过能不能去海外看看...”，桥本奈奈未开始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参加偶像甄选的事情。 水月幸子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不过最近报名了偶像团体的甄选”。 “偶像啊”，水月幸子想起了什么，“akb那样的吗？” 桥本奈奈未犹豫着点头，“应该是吧”。 “我们年轻的那会，偶像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水月幸子回忆起什么，“我当时在读高中吧，看着电视上的山口百惠，中森明菜她们，也想过将来要不要成为一名偶像”。 桥本奈奈未静静听着。 “当然现在的偶像和那时候不太一样，不过也都无所谓了。桥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您请讲”。 “你到底，怎么看待水月涟呢？” 怎么看待的水月涟吗？ 听起来十分简单的问题。面对不同的人却有着不同的答案。 当烤肉店的山下雅子问起时，桥本奈奈未给出“一起工作的同事”，这个回答就够了。 当远在旭川的母亲在电话中问起时，桥本奈奈未会有些躲闪地回答是“提供了很多帮助的邻居”。 当在电话旁偷听的弟弟问起时，桥本奈奈未只说了一句“还不错的朋友”，然后转过来质问他的学习情况，附带回到家里查看成绩单的隐隐威胁。 但是当水月涟的母亲坐在半米之外的地方等待着她的回答时，桥本奈奈未发现自己并不想选择如此敷衍的方式。即使那看起来是最为容易的。 “那个，水月他...” 桥本奈奈未犹豫着开口，却发现自己似乎忘了自己该怎么组织语言。 他很高，身材有些瘦削，轮廓分明的脸上即使没什么表情也只是让人觉得过分好看，对待不熟悉的人总是疏远而冷淡，不过零散碎发下看着她的眼神却总是很温柔，之前握着她的掌心也很... 但是好像有些过分受欢迎了。桥本奈奈未又想起了之前见到的白石麻衣。 所有的一切都是桥本奈奈未眼中的水月涟。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甚至对他饮食上的小小癖好都了然于心。不过听到水月幸子提到水月涟小时候的事，她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水月涟或许只是投在她眼中的侧影。 那么，这种情况下，她和水月涟的关系是怎样的？ 桥本奈奈未想起了在公寓楼下第一次见到水月涟的时候。他转过身来，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帮助。那个时候，要是自己选择拒绝，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桥本奈奈未有些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那么做。 仿佛一个源头，那之后的事情似乎就像河流流动一样自然而然起来。找到了打工的地方，被他看到压力过大时的狼狈样子，定下了一同吃饭的协议，然后在一个雨夜住进了这里。自己也才会第一次为弟弟之外的男生认真地挑选生日礼物，参加有他朋友来的生日会。也才会答应他的邀请，并在最后主动牵起他的手。 没有经过普通的相识，熟络，告白，交往等步骤。一切都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直到回头看过去才能发现到底出现了怎样的变化。 如果这时候否认，一定会被认为是个虚伪的人吧。桥本奈奈未不无自嘲地想。 脑海中却突然出现自己赶着去参加有水月涟的校园祭时的场景。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就不一样了吧。 然后她又想起了五月祭的舞台上，白石麻衣最后向她看来的眼神，以及生日会上水月涟和白石麻衣互动的样子... “如果不方便的话，桥本你也没必要说...” “我喜欢他”。 水月幸子似乎有些惊讶，微微张开嘴看着鼓起勇气的桥本奈奈未，却没有说什么。 于是桥本奈奈未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用力的说了一遍。 “是的，我喜欢水月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关系 以近似于起誓的姿态讲出来自己对于水月涟的看法后，将心迹坦白于人的羞耻感又使得桥本奈奈未低下头不敢去看水月涟母亲的反应。 水月幸子不出意外的轻轻点头：“果然是这样，元气他还真是幸运啊。” “那您的看法呢”，对面的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态度，逐渐悬起的心脏促使桥本奈奈未小心翼翼地开口。 水月幸子笑了起来：“我的看法，就是桥本你直接告诉他就好了。” 桥本奈奈未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让我...向他...” “元气他，不太懂怎么和女孩子相处”，水月幸子叹了口气，“他的性格从中学时就是这样。有的事情不直接告诉他，只靠他自己想明白要很久的。” 桥本奈奈未的心一下子敏感起来：“您是指，水月涟以前和女孩子交往时候的事吗？” 水月幸子摇了摇头，“他以前的性格，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他的。怎么说呢，也有一些女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愿意接近他，但通常只是稍做了解就会立刻退开。虽然我当时也劝过他，不过他当时也听不进去就是了。” 桥本奈奈未默默点头，想了想又开口问到：“那您说他想明白是指？” “桥本你听元气他提起过白石麻衣这个名字吗？” 桥本奈奈未的心突然猛跳一下，莫名想起了水月涟对白石麻衣麻衣的介绍语，“国中时的后辈”。难道是那个时候吗？ 看着桥本奈奈未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黯淡，水月幸子明白了什么，开口说到：“看来你已经知道她了。当时元气转学到群马上中学，白石就是他在那时候认识的。那应该是在接触元气之后唯一一个还愿意待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吧。” “后来元气上高中的时候，我和他又重新搬回东京。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经常给那边写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收不到回信了。再后来他才慢慢明白了什么，一个人跑到群马找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去了两三天吧，带着一身伤回来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些事了。” 看着桥本奈奈未依旧沉默的样子，水月幸子继续说到：“所以你最好能直接告诉他，不然你可能要等很久的。” 桥本奈奈未轻轻点头，思索一阵后又看向水月幸子：“您能再给我讲讲他以前的事情吗？” 卧室的门依然紧闭，所以水月涟对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 厨房里传来了水壶的鸣响声，水月涟起身过去关上燃气，又重新泡了两杯茶端到桌边坐下。 悬挂在一旁墙上的空调还在不知疲惫工作着，将夏日夜晚的闷热感与之前有些沉重的空气一并驱散。 “您最近身体还好吗”，水月涟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面的水月清有些愣住，不过马上又笑了起来，客厅里终于有了家人谈话应该有的气氛。 “我也刚五十岁而已，距离走不动路还有很久”，稍作停顿，又继续说到，“你现在还是多关心自己的事吧”。 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中央。 “这是...” “本来这次来打算看看你过得怎么样，然后帮你处理一些可能的问题吧”，水月清看了眼四周，“没想到还不错，那这些钱你自己决定吧”。 水月涟摇摇头，将卡片推了回去。 水月清也只是笑笑，将卡片装回口袋，“我之前也猜到你会这样。涟，你想着靠自己固然很好，不过遇到事情还是不要忘了家里。虽然我们家和媒体那边没什么直接往来，但是让你摆脱一些麻烦总能做到。” 水月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语。 墙上时钟的指针更靠近了中间位置，突如其来的拜访也终于结束。水月涟将父亲和母亲送到楼下，等待司机将车开过来。 站在路边，水月涟看见水月幸子向他招了招手，几步走过去来到她身边，就听她说到：“元气，你和那位桥本桑的关系怎样呢？” 水月涟想了想开口：“应该还不错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水月幸子轻叹了一口气，“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水月涟还是一头雾水，又听到母亲问到：“最近有联系上白石麻衣那孩子吗？” 水月涟脸上的表情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稍作犹豫，“三四个月前见到了她，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那现在她和你之间的关系如何呢？” “也还不错”，和刚才如出一辙的回答。 水月幸子又是一声叹气，看着远处的车缓缓驶来，回头对着水月涟说到：“那也是个很好的孩子呢，有时间邀请她到家里来一次吧。对了，你新年的时候会回来吧？” 水月涟看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父亲，点头到：“应该会吧”。 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车已经在旁边停下，水月幸子最后说了一句：“元气，虽说以后你的事情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是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负责任的人”，说完就和水月清一起坐上车离开了。 思索着母亲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水月涟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的桥本奈奈未，桌上的茶杯已经被她清洗干净后收了起来。 水月涟在沙发另一端坐下，轻声对有些出神的桥本奈奈未喊到，“娜娜敏”。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茫然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伯父伯母已经走了吗？” “嗯”，水月涟点头后又问到，“娜娜敏，之前我母亲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桥本奈奈未回答的时候脸不自觉地避开了水月涟的方向，“只是说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 “这样啊”，水月涟有些放下心来，又开始思考母亲话里的意思。 “元气”。 “嗯”，水月涟才反应过来，“她连这个也告诉你了啊”。 桥本奈奈未没有接话，只是直视着水月涟的眼睛，“你中学是在群马读的吗？” “对，上高中的时候才回到东京，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休息了”。 水月涟看着桥本奈奈未从沙发上起身走进卧室，然后卧室的门砰的一声被她关上。不明白她兴致不高的原因，摇摇头关上了客厅的灯光。 卧室里，桥本奈奈未躺在床上，想着他中学时要是能来转来旭川就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浴衣 距上次父母突然的拜访又过了几天，水月涟还是没有想明白母亲离开前对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不过即将迎来的zepp演出使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这些事情，干脆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演出准备上。 如果能在zepp上压过生物股长和mrchildren，以及其他拥有大大小小名气的歌手和乐队，那么短时间内创造的话题会如火箭的推进器一般将水月涟的出道推到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当然水月涟也明白有些事情想想就好，沉浸在幻想中的人最终只会溺死而已。他对自己的期望也只是输的不太难看就好。 不过每次练习结束后，疲惫的大脑总会在他不经意间冒出一个想法，“万一呢？” 虽然随后的理智总是毫不留情地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扫除干净，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手机的震动声将水月涟从漫无边际的思考中解救出来。 “麻衣准备好了吗？” “嗯，随时都可以”，白石麻衣欢快的声音让水月涟对今天的行程稍稍产生一点期待。 “那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水月涟从桌上拿起摩托车钥匙，锁好房门，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夏日的上午还未被太阳的炎热气息完全笼罩，在街道上疾驰的摩托车更是带来了与空调气息完全不同的清凉感。从东西向的言问街转入昭和大街，水月涟带着汽缸中的轰鸣声一路向北驶去。 在接近南千住的时候稍稍踩下刹车放慢速度，在脑海中将道路两边的路标和标志性建筑与白石麻衣前一天晚上发送来的短信内容做比较。 终于将一栋有着深红色外表的公寓楼和她的描述对上，水月涟将摩托车停在路边，刚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就听到旁边的公寓楼上传来了轻微的关门声。 接着就是鞋跟与坚硬地面发出的连续碰撞声，从三楼到一楼变得逐渐清晰，在门厅处停顿了几秒，然后水月涟就看见白石麻衣从玻璃门中走了出来，笑着向他挥手。 “麻衣你怎么知道我到了？” 白石麻衣回头指着三楼的阳台，“你一过来我就看到了”，又看向水月涟，侧脸在夏日阳光的照映下染上一点粉色，“要上去坐一会吗？” “今天还有安排，等下次有机会吧”。 水月涟看她轻轻点头，转身从后备箱中取出个小号头盔递给她，“路上买的，试试看合适吗？” 接过头盔，白石麻衣歪着头看着光滑的白色表面上有些多余的猫耳，又瞥了水月涟一眼。 水月涟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那家店…这种尺寸的只剩下这一个了…” 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的样子。 白石麻衣收回了视线，小心的将头盔套在头上，用带着点嗔怪的语气小声说到：“这样可以了吧？” 水月涟愣愣地点头，“嗯，走吧”。 跨上摩托车，水月涟也将自己的头盔戴上，又回头看向坐在后面，双手扶在后面空出位置的白石麻衣，“为了安全，最好还是抓着点什么”。 “欸？” 转向前方，水月涟将头盔的挡板拉下，片刻后感到一双有些颤抖的手环过他的腰间，温柔而又坚定地紧紧抱着。 没有说什么，水月涟按下了打火按钮，踩下油门逐渐加速后融入了道路中的车流。 沿着平行于上野线的道路疾行向南，在秋叶原附近又转向总武线的方向。半小时后在浅草桥附近的停车场将摩托车存放好。水月涟带着白石麻衣在蛛网般的小路中穿行一阵后，终于在太阳的威力达到最大之前，在靠近神田川的地方找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一家挂着“中野”招牌的和服店。 推开镶嵌着玻璃的木制门扉，迎面吹来的冷气让两人心中都生出了“得救了”的感叹。 开门的声音和两人的脚步声惊动了趴在窗台上的一只白猫，后者眨眼间就溜进了店铺的深处，在安静的房间内留下一串铃铛声提醒主人有顾客上门。 对着身穿深色和服走来的老板娘，水月涟微微鞠躬问候：“中野桑，今天麻烦您了。” “没什么，是给水月君你挑选一件男士浴衣吧”，老板娘中野颔首回礼，注意到到了后面的白石麻衣，“啊，水月君带女孩了来了啊”。 感受到暧昧的目光在自己和水月涟身上打转，白石麻衣也忍住羞意上前行礼。 “中野桑，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今天也麻烦她来帮忙参考”。 “一位朋友啊”，最后看了眼白石麻衣，中野转身向店内深处走去，“目前展示出来的就是这些了”，又从柜台下取出一本彩色的册子，“这上面是全部的，你们可以先看看，有想试穿的告诉我”。 和白石麻衣在店里的椅子上坐下，水月涟将册子放在两人间的桌面上翻找起来。 各种颜色和样式的浴衣在水月涟眼前出现又消失。不知道是缺乏天生的感知力还是别的东西，在水月涟看来它们之间的差异比自己左手和右手间的差异还要小不少。 不过白石麻衣总是能提出一些意见来。 “这件的颜色太奇怪了了吧”。 翻到下一页，“这件颜色还好，可是突然有些轻佻了”。 册子渐渐转到白石麻衣手中，水月涟能做到的只是在旁边一头雾水地附和而已。 “要不随便选一件”，水月涟提出了自己买衣服时的常用方法。 “水月是要明天演出时穿的吧？” “对啊”。 “那怎么能随便呢，水月也很希望能够取得更好的演出效果吧”。 水月涟只能连连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 还好中野桑走了过来，“水月君能帮我喂下秋子吗，猫粮在以前的地方”。 转头找到了重新趴在阳台上感受阳光，刚刚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的名叫“秋子”的白猫，又看了眼低头认真对比着各种浴衣不同之处的白石麻衣，水月涟马上答应了下来。 站在窗边，抚摸着白猫露出来的柔软肚皮，听着不远处白石麻衣和中野桑对浴衣样式和面料的讨论声，对自己审美能够有清醒认识的水月涟觉得交给她们总比自己选要靠谱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谢礼 失去了云彩的遮挡，夏日的阳光也懒得在意人们的感受，肆无忌惮地充斥着东京的各个角落，颇有些我行我素的意思。 然而在经过玻璃的削弱后，威力还是减弱几分，最终在与空调的搏斗中败下阵来，带着令人厌烦的燥热感不甘退去。 窗台上的白猫将自己抱成一团，躲在窗帘制造的阴影中沉沉睡去。水月涟也失去了躲在一边偷懒的机会，抱着手上的一堆衣服被赶进了试衣间。 水月涟叹了一口气，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浴衣挂在一旁的横杆上，随便挑出一件认命地套在身上，稍微拉扯几下，抚平上面的褶皱便走了出去。 然而还没有看清楚镜子中自己的样子，就被白石麻衣摇着头又推回了试衣间。 不断被以各种听不明白的理由否定后，水月涟发现只有一件深蓝色浴衣还没有试过。以一种有些麻木的心态换好，转动门把手将门推开。 白石麻衣这次没有立即出否定的话语，轻轻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后才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件好像还不错”。 “这是店里唯一一件有图案的男士浴衣，上面的蜻蜓纹路有必胜的意思呢”，站在旁边的老板娘中野适时补充到 必胜吗。白石麻衣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看了几眼站在那里颇为不自在的水月涟，问到：“水月，这件可以吗？” 水月涟自无不可。 换上自己的衣服，水月涟和白石麻衣站在旁边，看着中野桑将刚才那件浴衣叠好包装起来。视线从店里展示的其他衣服上扫过，水月涟突然开口：“麻衣有没有看到喜欢的浴衣？” “欸？”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总感觉欠了你一份谢礼的样子”。 “可是浴衣的话…” “而且马上就是隅田川花火大会了，那时候都会穿浴衣的吧”。 花火大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所以要试试吗？” “嗯”，白石麻衣微微红着脸颔首。 中野桑也终于将衣服包好，将纸袋交给白石麻衣手上时笑着对她小声说到：“恰好最近我们有针对情侣的活动哦”。 “那个…我们还不是…”，白石麻衣摇着头有些紧张轻声解释。 “哦，‘还’不是吗？” 面对着中野桑打趣的笑容，白石麻衣将头低得更深了一些。 虽然是自己要送给白石麻衣的礼物，不过水月涟还是没有什么发言权。对自己审美能力有正确认识的他靠在柜台旁边拿着一本杂志翻了起来，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白石麻衣跟着老板娘中野在店内走着。 “白石桑有偏好的颜色和图案吗？” “没有特别的吧。” “那这件樱花的怎么样？” “樱花的去年穿过了…” “那水仙的呢，感觉和白石桑也很配”。 偷偷看了眼不远处的水月涟，白石麻衣小声问到：“那个，您知道水月他喜欢什么样的吗？” 中野桑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你是他带来的第一个女孩子。” “是这样吗？” “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要不要试试这件牡丹的，很有效的哦” “有效是指…” “浴衣上的牡丹有祈求幸福的含义，而且，蜻蜓似乎也很喜欢落在牡丹上呢。” “是这样吗”，白石麻衣有些羞涩地站在原地，又看了水月涟一眼，“那麻烦您了，就这件吧”。 “好的”，中野笑着点头，在水月涟看不到的地方对白石麻衣握起拳头，“加油吧”。 白石麻衣的头又低了下去。 直到最后付款时水月涟还是不知道他送给白石麻衣的浴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水月涟不经意间看到了挂在角落里的一件绿色浴衣。 半小时后，附近的家庭餐馆中。 水月涟坐在带着靠垫的软椅上，看着白石麻衣将最后一口咖喱送进口中。 察觉到他的目光，白石麻衣抬起纤细的手挡住了水月涟的视线。 “水月在看什么？” “麻衣你刚才的样子，嗯，很有趣？” 白石麻衣翻起眼睛不去看他，端起冒着凉气的果汁喝了一口。 “对了”，水月涟终于想起还有一件事，从钱包的夹层中取出一张印着字体的纸张放在白石麻衣面前，“麻衣明天有时间吗？” “zepp的票啊”，白石麻衣看了一眼，嘴角挂起笑容，“水月不说我也会去的”。 “主办方提供的关系票，总之没有为他们节省的必要”。 白石麻衣点点头，将票小心收进包里。毕竟zepp的票价都快赶上水月涟刚才送给她那件浴衣的价格。 “水月准备的怎么样了？” 水月涟靠在椅背上，想了想开口，“能做的准备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明天台上的表现”。 “水月一定没问题的。” 虽然不知道白石麻衣对自己的信心来自何处，不过她为自己打气的样子水月涟还是轻轻笑了起来，“希望如此，要是成功了请你吃烤肉。” “那说好了哦”，白石麻衣立刻答应下来，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定下约定后，白石麻衣举起表面凝结满水汽的果汁杯，视线从水月涟手腕上的表带上扫过，又看着自己手上相同样式的表带，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不过在刹那间又莫名想起了什么。 “水月。” “怎么了？” “明天的演出，那位桥本桑也会去吗？” 水月涟突然怔住，早上桥本奈奈未看到票时笑着对他说“一定会来”的样子又出现在他眼前，点点头没有否认。 “是这样啊”，白石麻衣看着纸杯在桌上留下的水迹喃喃说到。 “那…花火大会…你还邀请了别人吗…”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水月涟说出了实情。 “嗯”，白石麻衣的眼睛微微垂下，目光不知道飘向何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水月涟感觉原本热闹的店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水月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不复平常的欢快的语气，白石麻衣轻声开口。 “什么事？” “能不能…花火大会那天…你不要再邀请别的人呢？” 水月涟注意到白石麻衣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没有给他留出任何可以躲避的余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Zepp 从台场的青海站走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水月涟一眼就看到了zepptokyo后面标志性的红白色摩天轮。 从二层站台通向地面的自动扶梯旁贴着因天气炎热而停止运行的告示，水月涟只能从有些发烫地台阶上几步跑下，藏身在一旁商场高大的阴影中，检查琴盒里的吉他在经过人潮的冲刷后是否完好。 保险起见的话打车来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将东京的出租车费和上野到台场的距离简单相乘，水月涟还是选择了更具风险的交通方式。 一番小心检查后，水月涟又背上琴盒，在人行道斑驳的树荫下向着不远处的zepp走去。 从建筑物之间的通道中走出，水月涟见到了靠墙等待的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 白川对他笑着挥手，清水寺则是一脸懊恼。 “什么情况”，从白川手中接过矿泉水瓶，水月涟顺势也躲在墙边的阴凉中。 “我们在赌你会不会直接穿着浴衣过来”。 看了眼情绪低落的清水寺，水月涟觉得自己没必要再问具体的胜负情况。 不远的位置，深色地砖反射的太阳光线依旧刺眼，水月涟懒得理自讨苦吃的清水寺，招呼白川真纪向入口走去。 被接待的工作人员引导到后面的休息室，摆出晚辈姿态向各位认识不认识的前辈一一问候，收获了一些不咸不淡的回复后，水月涟他们也终于来到了贴着“心形线”字样的小小角落。 “本来以为早来一会能见到吉冈圣惠的”，清水寺诚还是没什么精神，只不过缘由有所变化。 “他们那种地位的乐队一般不会这么早到的”，白川真纪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演出介绍，在上面寻找他们几人的名字。 “樱井和寿桑脸上的褶子真是不少”，清水寺诚还在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注意到有人经过，水月涟在桌子下狠狠踢了过去，及时让他把后半句收了回去。 白川真纪也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水月涟，“我们的出场顺序有些糟糕，在mrchildren后面，生物股长前面”。 水月涟点点头，明白了情况。出场早的话，没有知名艺人的比较会好发挥一些，出场晚的话可以在观众那里留下比较新鲜的印象，在最后的投票里还算有利。夹在两组成名艺人之间算是最差的情况，表现稍差一些就会在整场演出中失去存在感。 “无所谓了”，水月涟摇摇头，“总是要上台的”。 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到：“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实在不行的话，回到代代木公园那里唱也不错。” “如果这样也不成功那也没什么天理了”，清水寺诚凑过来拍着水月涟的肩膀，“还等着你带我们去武道馆和东京巨蛋的舞台上看一看”。 水月涟望过去，发现白川真纪也是认真地看着他。 沉默了几秒，水月涟轻轻点头：“那就看今天的了”。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带来了进行准备的消息。 没有再说什么，水月涟提着装有浴衣的袋子出去寻找后台更衣室的位置。 从东京运输港站走出，桥本奈奈未特意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演出开始还有很久后松了一口气。 上一次错过五月祭的经历使她对水月涟的这次演出格外在意起来。在水月涟昨天将票送给她之前，就早早在网上查找好演出的时间，提前向打工面包店的店长打好招呼。然而在出站时还是忍不住再看一眼时间。 室外的阳光依旧刺眼，桥本奈奈未撑开遮阳伞，向着红色摩天轮下的zepp走了过去。 zepp前的空地上已经来了不少看演出的观众，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自己喜欢的乐队和歌曲。 听着诸如东京事变，glay，世终等熟悉不熟悉的名字，发现没人提到水月涟和他那支小小乐队，桥本奈奈未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地稍稍鼓起了脸。 起码现在的水月涟还是和她处在同一个世界的人，桥本奈奈未这样安慰自己，就看到了挂在不远处的演出海报。 介绍“夏日”演出主题下的表演者名单中，最前面的自然是mrchildren和生物股长，后面则是按照受欢迎程度和出道时间排列下去。 从上面看起，过了好一阵桥本奈奈未才弯着腰在最后一行找到印在黑色背景上“水月涟”三个白色的字。 看着挤在角落，像是被人随手添上去般的水月涟的名字，桥本奈奈未突然笑了起来，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向着入口走去。 拿出纸质门票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看过，锁上存放手提包的柜子，将绑着钥匙的绳子套在手腕上，交过五百円的酒水费后，桥本奈奈未终于进入了zepp一楼的场地。 虽然到：“抱歉，我紧张时就会这样。并不是对桥本桑你有意见。” “是这样啊”，桥本奈奈未轻轻点头，却没有完全相信白石麻衣的说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打上花火 简短的几句交流虽然不至于让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相互产生多少认同感，不过总算是将她们间因为水月涟产生的复杂关系暂时遮掩，让谈话能够进行下去。 “live现场原来是这样的啊”，注意到灯光逐渐变暗，桥本奈奈未小声感叹。 “其实zepp和大部分的live场地还有些区别，不过总体上差不多”。 “白石桑经常看live吗？” “也没有，只看过水月的几次演出。” “是吗”，桥本奈奈未抿了抿嘴，转头看着舞台上的场景布置突然笑了起来，“那个棕榈树也太假了，感觉在看八十年代的演出一样”。 白石麻衣也轻笑着，“真的啊，水月昨天也向我抱怨舞台背景简直是幼稚园节日演出的水准”。 桥本奈奈未突然想不出继续转移话题的方法。不过舞台两侧音箱中演出马上开始的告知，以及随后场地里响起的欢呼声及时打断了对话。 zepp二楼的看台上，竹中功平和他的朋友靠着栏杆等待演出的开始。 “你说的那个新人真有那么厉害”，站在竹中功平旁边的是zepptokyo的负责人——上原良介。 “当然了，不然我也不会提出这种条件”，竹中功平继续看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场地。 “那你还让我把他排在mrchildren和生物股长之间？” “为了堵上有些人的嘴，只能这么做了”。 上原良介扶着栏杆继续说到：“有想过失败的后果吗，也许你会和我一样被踢到角落里，等熬够资历退休。” “我相信他有那种实力。不过你就愿意一直在台场待到退休吗，北川桑也快到年龄了，也许是个机会”。 “前辈”，想起以前的事情，上原良介换了称呼，脸上有些无奈的样子，“至少先让我看完演出吧”。 “也是”。 对于大部分观众来说，为一场演出掏出钱包的理由可能也就是那么一队或两队歌手，或者更局限一些，为了某一首歌罢了。对于今天的这场演出，水月涟和他的乐队还不足以成为大多数人买票的理由 所以当mrchildren唱完了hanabi后，主持人在全场浪潮般“再一次”的呼喊中上台介绍心形线时，绝大部分人都是一头雾水。 “心形线是去年在东京结成的新人乐队，这一年来因为高超的演奏技巧和情感真挚的歌曲而在独立音乐界声名鹊起…” 主持人继续念着台本，台下的观众聚在一起谈论起来。 “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不过今天有mrchildren和生物股长也算是不错了。” “也是，那你结束后打算投票给谁？” “等生物股长出场再决定，不会真有人会投给别人吧…” 听着周围诸如此类的言论，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转过头，心思各异，沉默不语。 “...今天他们也带来了与演出主题极为契合的歌曲”。 “接下来请欣赏，心形线的打上花火”。 主持人下场后，台上的灯光又暗了几分。水月涟和白川真纪、清水寺诚都穿着浴衣，在夜色般的朦胧光线中走上舞台。背后的屏幕上开始播放起夏夜白色月光下的沙滩，以及反复涌起的海水的画面。 虽然还未开口，不过水月涟过于出众的外表和充满少年感的浴衣形象如同黑暗中的萤光一样将全场的目光吸引在他身上。台下的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 “是新出道的偶像或模特吗？” “没什么印象，不知道唱的怎样。” 桥本奈奈未看了眼旁边的白石麻衣。发现她只是紧紧盯着台上的水月涟，眼里似乎有光芒在闪烁。没有说什么，又重新看向舞台中央。 水月涟手中的吉他声和舞台侧面阴影中的索尔特丽琴声同时响起，如夏夜清风般的旋律使得台下的私语声减弱了不少。 “那日眺望过的海岸，如今仍能忆起”，水月涟唱出了第一句，台下彻底安静了下来，二楼上原良介抓着栏杆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 “沙滩上刻划下的文字，你的背影”，第二句。 屏幕上，逐渐涌起的海浪又一次将沙滩吞没。 “浪花往返，冲过脚边带走了什么”，水月涟稍微向前走了一步。桥本奈奈未突然想起了石狩川旁的那个夜晚。 “风平浪静之中，日暮独自溜走”，藏身于寂静的黑暗中，白石麻衣将十指握在胸前轻轻唱和着。 弹出一声重音，舞台后方的屏幕同时亮起，一道烟花带着穿越空气的尖锐声音急速上升。 “啪一声绽放光芒，我们看着烟花”，屏幕将烟花绽放后的朦胧色彩映在水月涟脸上，手中的节奏也突然加快。 “还未结束的夏天，一定会将” “暧昧的心，融化后相系一起” “多希望，这个夜晚继续下去” 呼出胸腔内残留的空气，水月涟放慢了手上的速度，舞台侧后方的琴声又一次响起。海边夏夜的寂静感在场地内逐渐弥漫。 二层的看台，上原良介看着竹中功平问到：“算我一个，需要我怎么做？” 后者只是摇摇手，“先听完吧。” 站在舞台中央，黯淡的光线不足以让水月涟看清台下人的面孔。一阵徒劳的尝试后，演唱的间隙转瞬即逝，只能凭着记忆向一处看去，继续开口： “‘还能再与你共赏几次同样的烟花呢’，为了那笑脸我又能再做些什么” “受伤，喜悦，海浪起落与情动，焦躁，末班列车的声音” “无论几次，我都会化作话语呼唤你，择浪退时，再一次” “是为了让悲伤不再继续，就此而终” 水月涟独特的嗓音配上叹息般的自我询问似乎触动了什么，如同魔法般地让所有观众伫立在原地安静地凝视着舞台前方那个抱着吉他的少年。 花火，浴衣，我和你。 所谓的夏天似乎就是这样。 “啪一声烟花”，屏幕上的烟花终于连续升起。 “于夜里绽放”，不断绽放的烟花瞬间将有些阴暗的场馆照的明亮起来。 “夜里绽放后” “悄悄消失无踪”，所有的光线同时黯淡，只剩下水月涟带着些许乞求的声音。 “别离开我”，桥本奈奈未的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 “再一下下就好” “再一下下就好，维持现在这样”，黑暗里，水月涟闪闪发亮的眼睛使那天雨夜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台上的水月涟只是继续唱着。 “啪一声绽放光芒，我们看着烟花” “还未结束的夏天，一定会将” “暧昧的心，融化后相系一起” “多希望，这个夜晚继续下去” 吉他与琴声相互缠绕一阵，还是如夜空中烟花残留的痕迹一般渐渐散去。 台下依然保持安静，水月涟虽然有些疑惑，还是拉着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来到台前鞠躬。起身后向一个方向用力地挥了挥手，就转身走下台去，融入了舞台侧面的阴影中。 啪的一声，舞台上的灯光被全部打开，将之前如梦境般的场景全部吞没。 不知是从哪个角落开始响起了掌声，然后如同被引燃的火药，瞬间变得汹涌而猛烈起来。 似乎是被掌声惊醒，主持人匆匆跑到台上翻着写有下一组演出者介绍词的台本。 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如梦初醒般地感叹一声，居然颇有默契地同时起身。白石麻衣好像受到了惊吓，身体轻轻抖动后移开眼神，做出了“你先请”的手势。 桥本奈奈未有些尴尬而礼貌的点点头，向着旁边的人说了声抱歉先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 演出后 在后台的更衣室换上平常的衣服，水月涟将浴衣小心叠好收在纸袋中。 回到休息室才发现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已经提前离开，打开手机后收到了他们发来的奇怪理由。摇摇头没有理会，水月涟背起吉他，向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朝着出口走去。 通向出口的路上，水月涟思考着之前的情况。演出时观众的沉默反应让他无法判断到底是受到了好评还是被冷眼以对。不过扪心自问，他觉得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无论是演出前的练习还是花费了颇多精力的视频剪辑。至于剩下的计票工作，那就是竹中桑那边的事了。即使最后得票率太低，也应该能收到消息吧。 就在水月涟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回到代代木公园继续街头演出的心理准备时，手上袋子的重量却提醒他为这次演出有个女孩子也付出了心意。 自己怎样都好。水月涟摇摇头，又想起昨天白石麻衣昨天的鼓励和浴衣上的蜻蜓纹路。 不知道她听到自己失败的消息时会是什么样子。水月涟有些坏心眼地想着。 走出zepp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两人间隔开了一段距离。 白石麻衣站在路灯下面，不时抬起头向这边张望着。看见水月涟出来就笑着向他招手，“水月”。 桥本奈奈未站在建筑物旁的阴影中，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原本想举起的手抬到半空又放下，只是对着水月涟轻轻点头。 水月涟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迟疑片刻后还是走了过去。 白石麻衣还是站在那里笑着看向他：“今天的演出很棒。” “谢谢”，看到桥本奈奈未也走了过来，水月涟开口问到：“你们吃过饭了吗？” 下一刻他就后悔起来。 台场餐厅过于光鲜的外表很容易使人产生出敬而远之的情绪，一番讨论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到上野那边。 临海线上虽然还不算拥挤，但座位上还是坐满了人。水月涟靠在车厢的墙壁上，将吉他小心地抱在身前。 没有去看站在他左右两边的两个女孩子的表情，水月涟通过车窗注视着夜色下的东京湾。大部分地方只是深沉的黑色，与视线尽头的夜空融在一起，只有晚风带起的粼粼水光证实着海水的存在。 在礼洲站换乘地铁有乐町线，海水也终于消失不见。 走出上野站，找了个比较安静的饭馆坐下。接待的侍者有些奇怪地打量着默不作声的三人，送上冰水和菜单后站在一旁等待。 水月涟还是坐在正对着包厢门后的位置，两个女孩子一左一右坐在他两旁。白石麻衣起身将菜单放在水月涟面前，桥本奈奈未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逃避似地打开菜单，水月涟用右手按住额头，用力回想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的喜好。报出几个名字后将菜单递给侍者，后者重复了一遍后鞠躬退了出去。 随着包厢的门被关上，换气扇的声音一下子突兀起来。 不想说话的理由总是很多的，比如心情不好，喉部不适等。可当所有人都抱着相同的想法时，气氛不免会变得尴尬起来。起码对于现在的水月涟是这样。 “你们出来的时候注意到投票情况了吗？” 白石麻衣接过话，“还没有别人提前退场吧，投票处的盒子都是空的”，顿了一下又笑着说到，“不过一出来我就投给水月你了”。 察觉到水月涟的目光，桥本奈奈未轻咳一下后低声开口：“我也是”，又对着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水月你要签约需要多少得票率”，白石麻衣提出了一直关心的问题。 “啊”，深吸一口气，水月涟回忆这次演出的阵容，在心里稍作计算，“至少5%吧，或者更多一些”。 注意到桥本奈奈未从头发里漏出的耳尖，水月涟继续说到：“也就是这次机会，如果不行以后也只能当成爱好，像以前那样偶尔在街头演出吧。其他时间可能要多打工攒学费了。” 白石麻衣睁大眼睛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开口：“要是那样的话，我能不能加入你们乐队…” 注意到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都安静地看向她，白石麻衣一下子慌乱起来，“我不是也在读音乐学校吗，老师很鼓励我们在外面演出积累经验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双手也在空中乱晃，“白川桑之前也和我说过乐队缺一个键盘手，所以…” 白石麻衣也不知道在辩解什么，最后还是满脸通红地停了下来，端起桌上的冰水小口喝着，头转到一旁避开了两人的视线。 看着白石麻衣美丽大方外表下偶尔露出的可爱一面，水月涟嘴角轻轻勾起，“可以啊，不过可能会占用你很多空闲时间”。 “完全没关系的”，白石麻衣的眉眼勾出好看的弧线，看向水月涟的眼神里有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其实，我平常也没有别的事情”。 “好，那我明天给他们说一声”。 看着两人的互动，桥本奈奈未有些不满地挑了挑细长的眉毛，却想起自己好像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乐器。闷闷地鼓起了脸，用左手托起脸看着玻璃杯表面的雾气出神。 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侍者将之前点的菜送了进来。 没有再说什么，三个人都只是默默吃着。突然间水月涟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向两个女孩子说了声抱歉就匆匆走了出去。 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同时放下筷子，隔着餐桌对视一眼，又错开视线各自沉默。 很快水月涟又回到座位上，神情有些恍惚。 “水月，发生了什么事吗”，白石麻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水月涟抬起来头，看到了两个女孩子一脸担忧的样子，摇摇头，“没什么，索尼的人打电话让我明天去签合同”。 “啊”，白石麻衣捂着嘴小声惊呼，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他重重点头，“我就知道水月一定可以的”。 又露出如夏日阳光般耀眼的笑容，“要不我们碰杯庆祝一下？” 水月涟自然不会反对。桥本奈奈未迟疑了片刻，没有从白石麻衣脸上除了喜悦之外的其他情绪，也将手中的玻璃杯举起。 餐桌上方想起了水杯碰撞的清脆声音。 从用餐的地方到车站也只是几分钟的路程。 站在路口，白石麻衣对着水月涟挥手，“水月，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桥本桑再见”。 站在水月涟侧后方的桥本奈奈未楞了下，也抬起了手，“啊，白石桑再见”。 看着白石麻衣的背影在人群中消失，水月涟转身才发现桥本奈奈未已经走开了几步。 “娜娜敏”，水月涟呼喊一声追了上去。 桥本奈奈未没有听到似地快步走着，晚风吹动她的发丝在夜色下轻轻摇晃。 “怎么了吗”，跑到她身边，水月涟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水月涟还是盯着她的眼睛。 桥本奈奈未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真的只是累了，回去吧”。说完晃了几下手，没有挣开，干脆就这样继续向前走去。 路过街角花店的时候，桥本奈奈未毫无征兆地开口：“今天，恭喜你了”。 “谢谢”。 “还有那首歌，我很喜欢”。 水月涟转过头去，看着她露出的耳垂和锁骨，笑了起来，“那就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 SME乃木坂 靠在车厢的墙壁上，列车驶过铁轨间空隙的声音仿佛有催眠的特殊效果。不过列车进站时的刹车声和速度变化还是将挂在扶手上的水月涟惊醒。 向险些被自己撞到的人低声致歉，水月涟找了个空出来的角落靠了上去，看了眼车门上方在日比谷三个字旁闪烁的光点，大概估算了剩下的时间后又闭上了眼睛。 成功签约的消息如同在海面下引爆的炸弹，虽然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流还是绞得昨夜的他辗转反侧。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以签约为终点，可是当这个终点已经过去成为新的时，水月涟却找不到下一个目标在哪里。 变得受欢迎，让自己的歌被更多人听到固然很好，可是细想之下发现没有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关系。至于更现实的经济问题，水月涟觉得要是自己看重这个，现在的他应该在医院里实习而不是在去音乐公司签约的路上。 决定了暂且观望后，水月涟又想起了特意来看他演出的白石麻衣与桥本奈奈未。成为艺人后，和她们之间关系的变化似乎也变得不可预测起来。可惜在签约消息的冲击之下，从不断闪过的念头中抓住自己的想法已经过于艰难，更不要说去猜测她们的看法。 麻衣似乎只是单纯的为自己高兴，而娜娜敏她好像…胡思乱想之中，水月涟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结果就是早上被反常早起的桥本奈奈未喊醒，匆匆吃下早餐就迷糊着赶往车站。 车内广播响起了即将抵达乃木坂站的声音，水月涟睁开眼睛，小声沟通后与站在车门旁边的人交换了位置。 sme乃木坂大楼五层，竹中功平的办公室中。 “本来我们对你的预期大概是也就是10%的样子，但是你知道最后是多少吗？34%，大概每三个人就有一个投票给你的”，竹中功平有些过分激动，水月涟向着沙发后面靠了靠，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想象着从台下黑压压的人影中划出三分之一的样子，水月涟看着对面竹中功平在挥舞的手臂，还是没有什么实感，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而且那可是hanabi啊，也只拿到了26%，后面的生物股长也差不多。你能拿到这个数字，我这边也好办了不少。” 水月涟点点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想着其他二十组歌手一共只拿到了14%左右的票，突然明白了一点所谓业界的样子。 “看看吧，这是给新人最好的合同了”，竹中功平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叠装订好的纸张放在水月涟面前，顺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水月涟拿起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将一叠合同在木制的茶几上分开，看向竹中功平：“怎么有三个合同？” “经纪约，唱片约，演员约”。 “演员约？” 竹中功平身体前倾：“solo歌手的现状你大概了解吧？” 水月涟点头。 “其实不只是solo歌手，乐队他们也差不多。比如backnumber，首单只卖出2600张就够他们出下一张单曲了。而卖的好的那些你应该也知道。” 水月涟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偶像商法，通过副业带动主业罢了，可到底还是与一开始的想法有些差异，开口问到：“那我也要走这种路线吗？” “也不完全是”，竹中功平摆了摆手，“实际上我个人对你的期望是成为第二个福山雅治”。 水月涟有些苦笑起来。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能够再产生福山雅治的时代了。当然到那个份上，也没必要纠结所谓的主业副业就是了。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夸大，竹中功平换了种说法：“星野源听说过吗？” 水月涟点点头，他公寓里的书架上还放着星野源的第一张单曲，“他的歌不错，好像也在影视剧里露过脸”。 “暂时以这个程度为目标吧”。 水月涟没有再说什么，又拿起桌上的合同翻看起来，具体的条件对新人而言算是相当不错。仔细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旁边的签字笔。 签完合同后，水月涟被竹中功平带着见了负责所有艺人事务的村松俊亮一面，听他说了一些场面上的鼓励话语，就又来到了二楼的一间会客室。 里面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消瘦的面庞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干净整洁的外表露出了其内在的精神与活力，见到门被推开马上起身向竹中功平微微鞠躬，“前辈”。 “介绍下”，竹中功平开口，“水月君，这位是上原良介，以后就是你的经纪人了。你和他熟悉下，我还有别的事情”。 目送着两人的上司离开，水月涟和上原良介相互自我介绍后在桌子两边坐下。 “水月桑，就像刚才竹中桑说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经纪人了，虽然你的经纪、唱片、演员约分别挂靠在不同子公司下面，但是经纪人只有我一个，明白了吗？” 水月涟点点头，“您叫我水月就好。不过专属经纪人，我还只是个新人吧？” 上原良介笑了笑，扯动了额头处原本不明显的纹路，“那你也叫我上原吧，我还是希望能和艺人搞好关系的。专属经纪人的事情，既算是重视也算是一种防止别人插手的方法”。 水月涟心下了然。派系斗争，哪里都避免不了的。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计划被别人破坏，更不想看到成果落到别人手里。 上原良介继续说到：“竹中桑有没有对你提起过近期的安排？” “没有，他只说了福山雅治第二的事情。” “你也不用太在意”，上原良介挥了挥手，“先做好眼下的事情。你昨天的那首歌要尽快录出来，我们会拿去给东京和周边烟火大会的主办方推荐，如果反响不错应该会马上发售你的第一张单曲。所以还需要再准备一首cw曲，你自己能提供吗？” 水月涟点头。 “那好，这样你的分成也高一些。然后就是演技方面的事情，之前有过相关经验吗？” “当模特算吗？” “哪一种？” “sweet和vivi” 上原良介倒是真正地惊讶起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水月涟，从包里拿出纸笔记下来这个情报，“不算，但是很有用。演技方面明天会进行测试，根据情况安排你上演技课。音乐方面，你录歌的时候会有人来听，具体的安排在那之后。” 说到这里又笑了下，“虽然我觉得你的音乐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水月涟回想了一遍上原良介说的内容，发现都算合理后没有出言反对。 上原良介却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现在有交往对象吗？” 犹豫片刻，水月涟微微摇头，同时问到，“不能有吗？” “你要是长的和我差不多自然无所谓”，上原良介自嘲般指着自己被时间蚀刻的脸，“更何况最近这几年的情况你也知道，歌手和演员也不再是单纯提供作品的人了”。 短暂的沉默后，水月涟开口，“那要是想有呢？” 上原良介眯起眼睛，水月涟也直视着他，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知道过去几秒，上原良介轻叹一声，缓缓说到：“不要让周刊杂志拍到，而且，最好提前告诉我或者竹中桑。” “我知道了”。 上原良介想起什么，又叮嘱了一声：“只能是我或者竹中桑，明白了吗？” 水月涟点头，示意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章 测试 签约后第二天的上午，水月涟跟着一群上班族走出了乃木坂站。 从车站到sme乃木坂的路上，如同一条流水线加工出的黑色西装之间，水月涟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不过感受到逐渐升温的日光和旁边人脸上的汗水，水月涟觉得做一个不合群的人也不错。 在sme乃木坂大楼入口的门禁处，水月涟掏出昨天办理的出入证，看着上面自己的照片，却又觉得自己和周围那些黑西装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工作罢了。 在昨天的会客室里坐了一会，水月涟就被刚刚赶来的上原良介带到了四楼的录音室前。隔着门上的磨砂玻璃，水月涟看到里面有个模糊的人影。 “这位是索尼唱片的音乐负责人，小林和之桑。小林桑，这位是我昨天向您提过的…” 坐在转椅上的中年男性随便挥了挥手，“水月涟是吧？之前见过，看来你在zepp上表现不错”，声音还是给人一种长期吸烟后的粗糙感。 “只是尽力而为”，水月涟马上给出回答 小林和之没有理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上原良介，“支持率多少？” “34%” 转椅又转了回来，“没必要谦虚，直说就好。伴奏和词谱带了没？” 水月涟连忙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东西递上。在小林和之认真翻看时，上原良介走到他旁边，低声说到：“小林桑就是这样，慢慢习惯吧”。 水月涟点头，小声回应，“我知道了”。 小林和之将谱子仔细看过，又听了几遍水月涟他们之前在练习室自己录的伴奏，抬起头说到：“录音工具有些糙，不过给花火大会用也够了。你先进去唱两遍我听听”。 看了眼透明玻璃后的录音间，水月涟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回忆着那天台上的感觉，跟着耳机里的伴奏声先唱了一遍。小林和之马上挑出了几点问题，下一遍试唱又开始。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水月涟终于听到结束录音的信号，有些疲惫地走出了录音间。 “能用的曲子你下午找人来取”，见上原良介答应下来，小林和之有看向坐在一旁恢复体力的水月涟，“之前没有系统学过发音吧？” 喉咙中的痛感拒绝了大脑提出的发声要求，水月涟只能点头回应。 “你这样下去大概三十岁嗓子就不行了，像我一样”，没有理会水月涟惊讶的样子，小林和之又对上原良介说到：“给他安排发声课程”，又瞥了水月涟一眼，继续开口，“体力也一般，以后开演唱会估计撑不下来，这个你们自己安排”。 说完这些重新靠在转椅上，“别的没什么，音准和歌都相当不错，放在成名歌手里也排的上号。还有什么问题？” 上原良介摇头，只是记下他刚才说的建议。水月涟却不顾嗓子的抗议，开口说到：“小林桑，我能和您学习作曲和编曲吗？” “为什么，你这首歌的作曲和编曲水平已经相当高了。” “像您之前说的，我没有系统学过，现在写的只是凭一时的灵感，将来的话…” “你居然担心这个”，小林和之摸着下巴，脸上有些不解，“这种东西就是看灵感，具体的作曲和编曲就像是匠人的手艺。” 水月涟想再说些什么又被他打断。 “想学也不是不行，下次拿来cw曲我看看”，说完就把水月涟和上原良介赶了出去。 “水月君，这种事情最好提前告诉我一声”，这是上原良介出去后的第一句话。 “抱歉，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算了，也算是好事”，上原良介没有追究，“去吃饭吧，下午还有演技方面的测试”。 午餐在楼内的餐厅解决。餐厅内食物的种类和味道让水月涟产生了不愧是大手企业的赞叹，却又莫名地怀疑起索尼近几年接连出售大楼后获得资金的最终用途。 “总不会都在这里吧”，看着餐盘中的鳗鱼饭，水月涟愈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午饭后没多久就开始了演技测试。如果给上午的音乐测试的结果打九分的话，那演技测试最多只能打一分，还是看在他那张长得不错的脸上。 也许是由模特工作的经验，静止状态下水月涟的表情和动作还算到位。可一旦转为动态却显得过于僵硬和死板，让一旁原本一脸严肃的指导老师也只能以手扶额连连叹气。结果就是他原计划的课程量在指导老师的建议下直接翻倍。 折腾了一天后，水月涟和上原良介又来到了二层的会客室。 “这是你最近的时间安排，有时提前说一声，课程的时间可以调整”。 水月涟接过上原良介递来的纸张，看着上面演技课程的数量无奈地开口：“总感觉像是回到高中一样。” “这还不算什么，你是不了解一线艺人的紧张程度”，上原良介说到，“一星期碰不到床都很正常，你这个只能算还好”。 “最近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课程和单曲录制，之后我会和电视台那边联系给你要几个角色。” “可我的演技…” “只是没几秒的普通配角，有没有演技就那样，让你熟悉下拍摄现场罢了”。 水月涟点点头。 “要是你的单曲卖的好的话，后面的工作就不止这些了。恐怕你要做好准备”，见水月涟没有反应又补了一句，“一切准备。当然如果你最后没有火起来，那就可以过得很清闲了。” 水月涟似乎有些明白的样子。 “对了，你还在上学吗？” “对，东大文学部，第二年在读”。 “东大啊”，上原良介停顿了一下，“本来还想让你做好可能退学的心理准备。不过东大啊，我说了你也不会听吧。你自己把握就好”。 “我明白了”。 最后上原良介又想起一件事，“你现在住在哪里？” “上野附近，有问题吗？” 上原良介摇了摇头，“还不算远”，又继续说到，“公司这边有合作的地产公司，可以为艺人提供住房，房租会比外面低一些，安全性上也有保障，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用了”，水月涟拒绝的很干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花火大会 周六的早上，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宣告结束。 距上野车站步行十分钟路程的公寓里，水月涟机械般地将盘中的最后一块煎蛋送入口中。签约后带来的生活节奏变化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精力的快速消耗，以及似乎永远难以满足的睡眠需求。 清晨的气温还没到不得不打开空调的程度，狭小的客厅内只剩下电视里早间节目主持人的声音为空气注入一丝不存在的活力。 “今年的隅田川花火大会也将于今天夜里在…” 黑色的屏幕上，去年烟花在镜头下留下的痕迹成功唤醒了水月涟的一部分记忆。 “啊，今天是花火大会啊”，对面桥本奈奈未的声音飘入水月涟的耳中。 水月涟转头看向她，正好对上桥本奈奈未的眼神，刚想开口，却又想起那天下午白石麻衣提出的请求，内心的情绪突然复杂起来。 但桥本奈奈未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放下手中的牛奶，挑起眉毛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还想着那件事吧？” “什么”，水月涟倒是疑惑起来。 “浴衣啊”，没有从水月涟脸上捕捉的其他情绪，桥本奈奈未笑着给出了答案，随后却是轻轻摇头：“今天不行啦，烤肉店里有不少人请假去看花火大会，如果我也请假的话，山下桑今晚只能关门歇业了。而且水月你今天也有录音吧。” “录音的事情，总有办法的。” “还是不行”，桥本奈奈未挥了挥纤细的手，不知道想起什么，宽松的领口渐渐泛起微不可见的粉色，眼神也飘向别的地方，“浴衣的事情，等下次吧”。 “今天的话，只能你自己…或者找别人去吧”，说到最后，桥本奈奈未的声音淡了起来。 “这样啊”，水月涟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的空气中，解决早餐的速度快了不少。 看他这幅样子，桥本奈奈未又悄悄鼓起了脸。 下午的录音室中，听完小林和之刚刚指出的问题，水月涟又戴上耳机，准备将他第一张单曲的cw曲再唱一遍。在前奏响起之前，水月涟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真的唱起来一首歌也用不了多久。唱完之后，像之前一样，水月涟摘下耳机等待小林和之提出新的问题。却看到小林和之招手让他出去。 “今天什么情况”，小林和之还是坐在那张转椅上。 意识到他说的是录音的表现，水月涟也是干脆道歉：“抱歉，今天确实有些事情。” “说说看。” “今天是隅田川花火大会吧，听说我的歌被选为了主题曲，有些…”，路上临时想出的理由加上两三次表演课后的演技，还有此刻担心谎言被识破的忐忑，让水月涟的表演难得的真实起来。 “就是这个？” 小林和之一脸诧异地将送到嘴边的烟又重新放下，看着对面貌似确实有些紧张水月涟，最终还是缓缓点头：“你这个年龄，又是第一首歌，也算正常吧。” 啪的一声将烟点燃吸了一口，小林和之又继续说到：“要不去现场看看？” “啊，可以吗”，水月涟没有想到自己的请求会先被他提出。 “去吧，反正今天录下去也是白费时间。明天记得早来。” “那多谢您了”。 “没什么，走吧”，小林和之随意挥手，自己起身先走了出去。 下午四点，浅草站旁的隅田公园，水月涟站在树荫下望着隅田川两旁的游人有些出神。 盛夏时节的晴朗天空中没有丝毫云彩的痕迹，灼热的光线也肆无忌惮地充斥着东京的每一个角落。作为最佳观赏位置的河堤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对于烟花的喜爱似乎有特殊的清凉效果，河岸边的堤坝上已经坐满了晃着扇子满怀期待的游客。不同样式的野餐垫大有将整个河堤完全覆盖的趋势。 在内心赞叹的同时，水月涟退向了更为凉爽的树荫深处，回想小林和之今天指出的一些问题。 思考起来总是很难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连串木屐与坚硬地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渐渐靠了过来，然后在水月涟身后停下。过了几秒，似乎是因为水月涟还没有察觉，又传出几声轻响。又过了一会，手机的震动声终于将水月涟惊醒。 匆忙打开手机，发现是白石麻衣发来的短信，“我已经到了”。 抬起头望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身后又传来提醒般的清脆响声。意识到什么，水月涟终于转身看了过去。 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水月涟就感觉自己在书上看到的那些用以表达美丽的词语，和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相比突然间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白石麻衣带着盈盈笑意站在他眼前，极为合身的水蓝色花瓣浴衣却更突显出了她如玉般白皙晶莹的肌肤，往日垂下的长发被挽成了精美的发髻，将精致的脖颈全部露了出来，依旧冷艳的眉眼下，如水的眼眸藏着如有如无的羞意，却好像又包含着其他水月涟目前还看不懂的意味。 “啊，麻衣，你…” 白石麻衣还是面带笑意看向他。 “浴衣很漂亮…嗯，很合适”。 “只是这样吗”，白石麻衣笑着问了一句，却没有一定要追究的意思。 水月涟不自然地移开眼神，开口说到：“时间还早，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吗？” “好啊”。 在树荫下看到一家冷饮店的位置，水月涟带着白石麻衣几步跑了过去。饶是如此，皮肤暴露在强烈光线下的刺痛感还是让他们在进店时产生一种得救了的感觉。 点了饮品后找了个最里面的位子。刚刚坐下后白石麻衣突然有些瑟缩地四处张望。 “在看什么？” 又望了眼窗外，白石麻衣终于转了回来，压低身子对水月涟小声说到：“水月，会不会有记者拍到我们”。 明白了她担心的源头，在心里记下她可爱的一面，水月涟笑了笑，“我只是个还没出道的艺人，没人注意我的”。 “那水月也会有出名的那一天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石麻衣总是对他抱有莫名的信心，不过水月涟还是看着她认真说到：“无所谓，大不了上文春。” 白石麻衣轻轻点头，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低下头笑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 花火绽放之前 从冷饮店出来时，街头的行人更多了一些。西方天空中的紫红色像是太阳最后的退场词，而东方天空中如宝石般冰冷的深蓝色则是夜晚的开场曲。 正中间近似于纯白色的交界线下，水月涟和白石麻衣并肩走在河堤旁的街道上，打算在挂着各种今日限定牌子的摊位上解决晚餐，也算是为不久后的花火大会做好准备。 站在一家写有大阪风味的摊位前，摊主的双手灵巧地将一个个网球大小的章鱼小丸子翻面，水月涟转头看向白石麻衣头上粉白色的牡丹发饰，又将视线移到她稍稍有些散乱的鬓角，暖黄色的灯光下，她微微闪动的睫毛让水月涟产生了一种朦胧的虚幻感。 下一秒，白石麻衣看了过来，对着水月涟眨了下眼睛，轻声问到：“水月在看什么？” 从虚幻感中回到现实，水月涟指了指她耳后的位置。 白石麻衣有些恍然大悟般轻轻点头，抬起左手理了下侧面的发丝，同时露出了白皙而纤细的手腕。 “两位的已经准备好了。” 白石麻衣连忙从手中的小袋子中找出几枚硬币递了过去，捧起多加了蛋黄酱的那一份，和水月涟一起向隅田公园里的观赏场地走去。 随便吃下一个，水月涟又看向身边夹着丸子鼓起脸吹气的白石麻衣，“说起来，麻衣你之前报名的那个偶像组合有消息了吗？” 白石麻衣将丸子又放回餐盒中轻轻点头，“收到了通过第一轮甄选的邮件，大概还有十天就要去参加面试了”，又突然想起什么，“水月你也是索尼的艺人吧，说不定我们还有成为同事的机会。” 同事的机会吗？水月涟愣了一下，接着说到：“或许吧”。 本想继续沉默下去，却又注意到白石麻衣投来的疑惑眼神，缓缓开口：“麻衣，你能不能…” 似乎在瞬间失去了与生俱来的发声能力，剩下的“不要去”三个字水月涟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说出口的方法。 如果说今天的他和白石麻衣还可以旁若无人地并肩走在东京最热闹的街头的话，一旦她拥有了偶像的身份，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会在来自各处目光的审视之下不可避免地拉远。看着不远处采访路人的镜头，水月涟却想着如果镜头对准的是他们这边时会发生什么。 尚且不谈歌手与偶像在身份上的差异，这种事情总是女孩子那边受到的伤害更大一些，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 水月涟的喉头轻轻颤动，似乎马上就找到了发声的方法，却又陷入了新的迷茫之中。到底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出这些话呢？ “中学时的前辈”这个身份已经过于荒唐了。而“关系不错的朋友”也像是没什么用的样子。至于更进一步的身份… 注视身旁不知为何脸上渐渐泛起粉色的白石麻衣，水月涟却突然想起了早上桥本奈奈未离开时留下的捉摸不定的眼神。 “你能不能把丸子分给我一个”，这句话似乎过于流畅了。 “啊，这样吗”，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失望，在被水月涟发现前就被行人路过时带起的风吹散。 “那…就给你一个吧”，打开的餐盒送到了水月涟的眼前。水月涟举着筷子，随手夹走了白石麻衣之前放下的那个。 “味道不错”，几口吞下后，水月涟才注意到白石麻衣微微含羞的眼眸，“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的”，急切的否认反而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快走吧，再晚的话就没有位子了”。 匆匆走在前面，白石麻衣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白日留下的最后痕迹也消失了，整个天空被染上了如同海水般深沉的蓝色。河堤上依旧是拥挤而热闹的样子，不过公园前的栏杆上还是有几处能够容下两人的空隙。 刚靠到栏杆前，就看到满载着烟花的船只带着粼粼的水光向隅田川上游驶去，引起了两岸游客的一阵欢呼。 水月涟有些孩子气地向着远去的船只用力挥手。白石麻衣看了他一眼也弯起眉眼挥起手来。 不时有孩童大喊着“回来啊”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旁边大人低声的安慰。看到这一幕白石麻衣轻轻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水月涟，“呐，水月，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一起看烟花的时候吗？” 仰头看着天空中渐渐显出身形的几颗星星，水月涟想了想，回答到：“你是说那次考完试的晚上吗，我们去榛名神社的那次？我记得回去的路上路灯坏了，麻衣你当时还被路过的车吓哭了…” 白石麻衣轻轻拍在水月涟的手臂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眼神有些嗔怪，“这段不用记起来也可以的”。又看向河堤上重新沉寂下来的人群，声音如同刚刚吹起的夜风飘到水月涟耳中，“到现在，大概有六年了吧。” 稍微想了想，水月涟轻轻点头，“差不多”。 “那，水月，六年后，我们还能再一起看烟花吗？” 水月涟循声看向白石麻衣，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不同于平日里的热情与笑容，只是一脸认真地盯着水月涟的脸。精心修剪过的刘海有些被额头细密的汗水濡湿，也全然没有在乎的样子，只是等待着水月涟的回答。 “当然”。 最为斩钉截铁的声音。和眼前带着温柔笑意的女孩子相比，别人的看法又算什么呢。大不了他也去砸一次文春就是了。 又是一阵欢呼，会场的广播声响了起来，“第34回隅田川花火大会马上开始，接下来播放本次大会的主题曲，水月涟的打上花火”。 周围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水月涟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没什么印象，新人歌手吧…” 白石麻衣却是一脸兴奋地摇着他的胳膊，“水月，你的歌诶”。 “没什么吧，你不是也在五月祭的时候唱过吗。” “这不一样的”，没有再理会他，白石麻衣双手在身前打着拍子，跟着音箱传出来的声音轻声唱了起来。 “那日眺望过的海岸，如今仍能记起。沙滩上刻下的文字，你的背影…” 看着身边轻唱着的白石麻衣，水月涟却是想起了那一句。 “还能再与你共赏几次同样的烟花呢？” 内心好像明白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那，喜欢吗 粼粼的河面上，两旁建筑物的倒影在水中起伏不定。河堤与公园里弥漫着的期待气氛更浓重了一些。广播里，水月涟的歌已经播放到了第二遍。 水月涟站在栏杆前，四周的各种声音乘着随意飘荡的夜风传到了他的耳中。 “雪千代，快过来”。 “结束后要去喝一杯吗。” “这首歌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白石麻衣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水月涟。身材颀长的他身着深蓝色的蜻蜓纹路浴衣，垂下的衣摆被微风轻轻托起，额前碎发下的冷峻眉眼平静地望向夜空的深处，让人觉得古文中描写的那些美少年也不过如此。 收回目光，白石麻衣双手扶在栏杆上，感受到掌心冰凉的触感，轻轻咬着下唇，眼眸如同河面上的水光般流转。 扶着栏杆的手握紧又松开，猛然转头看向水月涟，“水月”。 “怎么了”。 “我…” 河道两边建筑物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广播的音量也增大了好几个量级。 “啪的一声光芒绽放” 音乐声戛然而止。 沉静的夜色中，河道中央，如风中烛火般的微光缓缓升起，在深蓝色的夜空中闪烁几下，在同样微弱的响声中，炸开，留下转瞬即逝的荧光，世界又落回到了黑暗之中。 接着，猝不及防间，隅田川上方的狭小天空中，上万颗不同颜色的星被同时点燃。 看着映在白石麻衣眼中的星光，水月涟意识到，花火大会开始了。 不复之前的嘈杂声，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只是抬起头，出神的看着。毕竟之前的种种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刻而已。 第一发之后，第二发，第三发，仿佛刻意不给人留下反应的机会，纷至沓来。 和其他人一样，水月涟和白石麻衣站在原地，一直抬头看着天空，映在他们脸上的各色线条隐约间将两人联结在了一起。 烟花似乎要弥补人们长时间等待后的焦躁情绪，在空中连续绽放着。许久之后才暂时陷入沉寂，会场中恢复热闹的气氛，打上花火也又一次在广播中响起。 天空中烟花燃烧殆尽后留下的白色烟雾，在微风的吹动下不断变化着形状，但最终还是渐渐消散。水月涟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带相机来。 旁边的白石麻衣仍是注视着重新变得空无一物的天空，两手握在胸前有些出神。 “麻衣”，水月涟轻轻唤着她，“你之前想说什么吗？” “啊”，白石麻衣有些惊醒，却是下意识的反驳，“啊，没什么的。” “是吗”，水月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望向了远方河道上的船只。 看着他转过身去，白石麻衣有些懊恼地用手锤了下栏杆，又赶紧揉了揉，眼角注视着水月涟的反应，暗自祈祷不要被他发现。 没过多久，会场里响起了如浪潮般的欢呼声，烟花又一次从河道中心的船只上升起。 隅田川两岸在花火的光亮与间隙般的黑暗中不断交替。不过最后一次的间隔似乎有些过于漫长，如同是一首交响曲最为宏大篇章前的沉默。 空气中蔓延着结束的气息，人群里出现了一些躁动。 白石麻衣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过于用力的指尖开始发白。 “水月”，她又一次喊起水月涟的名字，河道上游的位置，又是一颗烟花腾空而起。 水月涟转身看向她。烟花上升时的微弱光线照在她脸上，大片阴影之下，她的表情过于模糊。 “怎么了？” 烟花升到了最高处，砰的一声之后，紫红色的光在她发梢绽放开来。白石麻衣抬起头望着水月涟，眉眼间的冷艳被柔和的笑意取代，仔细展了展衣袖后托起手臂，浴衣的袖口从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滑落到肘部，在原地轻轻旋转一周。眼中的羞意似乎凝结成了雾气，轻声问到：“水月，好看吗？” 虽然不明白她问的是烟花，还是浴衣，亦或是她自己，但答案都是相同的。 “当然，很漂亮”。 最后的时刻，数十道烟花从河道中升起，汇集起的光线终于照亮了白石麻衣脸上的轮廓。 火药燃烧时产生的光近乎于无色，水月涟注意到白石麻衣的指尖和垂下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刚想说什么，白石麻衣已经稳住了身形。虽然她脸上还是一片羞红，却还是用带着水光的眼眸望着水月涟，轻轻开口。 “那，喜欢吗？” …… …… 花火大会结束前的一小时。 隅田川东侧的公园中，靠在母亲身旁，斋藤飞鸟看着绽放在头顶的烟花，微微有些出神。眼神从天空中游过，不经意间捕捉到对岸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惊讶之下睁大眼睛望了过去，但上百米的距离使得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最终还是将一切归于自己的错觉，斋藤飞鸟又抬头看着连续升起的烟花，却是失去了最开始的那份心情。 上野站附近的公寓楼下，站在原地看了会东方天空中颜色不断变化的天空，桥本奈奈未收回目光，转身向楼上走去。 在烟花连续不停的绽放声中打开门，房间内因缺少人活动的迹象而显得过分安静。松开推门的手，厚重的房门在轴承间弹片的作用下缓缓关上，烟花的声音瞬间模糊起来。 在黑暗的玄关中换好鞋，桥本奈奈未走入客厅，啪的一声点亮了天花板上苍白的灯光。沙发前的小桌上，平日里她与水月涟的位置之间，一个缺少颜色与标记的纸袋静静立在那里。 放下手中的东西，桥本奈奈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盯着那个纸袋观察一阵，最终还是将它打开。袋子底部，躺着一件浅绿色的浴衣。 微微叹了口气，桥本奈奈未将袋子合上，拿着它走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身影，稍稍左右转动几下。虽然有些惊讶于浴衣的合身程度，桥本奈奈未也只是轻轻鼓了鼓脸，仿佛水月涟就站在她身前似的。 深吸了口气，桥本奈奈未打开了房门，外面的烟花依旧在绽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发售告知 当被花火大会吸引而聚集在一起的游人各自散去后，打上花火的旋律或多或少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些如同烟雾般模糊的影子。 也许有人在又一次翻阅自己关于花火大会的记忆时会偶然将它想起，然后他们中的一小部分或许会在网页的搜索界面中输入“隅田川花火大会主题曲”的字样。考虑到参加花火大会的人数，即使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个人去搜索的话，那也是一个不得了的数字。 假如真的有人这么做的话，那出现在他眼前的第一条搜索结果就是指向youtube上的一个视频链接。点开后就是水月涟在zepp的那次演出录像。 在水月涟被桥本奈奈未告知这件事以前，他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你还是自己看看吧”，水月涟靠在沙发上回想今天演技课程的内容时，桥本奈奈未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到了他的面前。 从沙发上坐起，看向泛着白光的屏幕，水月涟打量着只能和简陋划上等号的页面。 “隅田川花火大会主题曲-水月涟”。简单而直接的标题旁边，上传人信息干净到让水月涟想起了去年这时候他的钱包。让视频开始播放，即使是电脑自带的劣质扬声器也不能掩盖水月涟声音的独特之处，而视频拍摄角度和清晰让人很难将它和简介中的“盗摄”两字建立联系。 “可能是公司的人做的吧”，水月涟很快得出结论。 “你再看看下面”，桥本奈奈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拖动页面向下，视频的点击量出现在视野中，一眼难以分辨的数字位数让水月涟突然愣住。 “万，十万，百万…”，从未想象过的数字使得水月涟开始怀疑起它的真实性，然而它就如此真切的停留在那里。 水月涟抬起头看了眼桥本奈奈未，她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发现水月涟看过来瞥了他一眼，又转过眼睛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绘图本上。 回想起她提起这件事时的表情，水月涟莫名产生了些许愉悦感，带着不错的心情继续看下去。 下面的评论区以称赞为主，偶尔有几条故作姿态的不屑话语也被他略过。除了对于歌曲的评价以外，也有人对演唱者产生了兴趣，问起了乐队和主唱的信息。然后就有人回复：乐队的名字是心形线，吉他手兼主唱是水月涟，现已和索尼音乐签约。语气的生硬程度就差把“我是官方”四个字写在脸上。 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负责人员的工作态度，水月涟点开了回复后面的链接。几秒钟的加载之后，屏幕上刷新出了他在索尼音乐名下的个人主页。 一张仿佛用手机随手拍下的上半身照片，边上是简单的“水月涟”三个汉字，后面跟着他的出生年月，以及身份介绍：演员，歌手，学生。按照重要程度依次递进，使水月涟颇有些奇怪的感觉。从未出演过影视剧和发行过唱片的人也配挂上这两个称呼吗？倒是最后的学生身份还算是符合实际。 不过按照竹中功平和上原良介的安排，他很快就会脱离这种名不符实的情况了。 除此之外，页面上就是打上花火的试听链接，以及付费粉丝俱乐部的链接入口。 不会真的有人看了这点东西就会付每年几千日元的会员费吧。在内心里否认这个荒唐的想法，水月涟又重新打量着属于他的个人主页。白色背景上漂浮的寥寥图片和文字，使整个页面看上去可以用朴素来形容。不过水月涟自己倒是很满意，因为关于他个人生活的情报一概没有透露出去。 将笔记本合上，桥本奈奈未也抬头看了过来：“感觉怎么样？” 重新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水月涟想了想又起身，视线从电视中的绫濑遥脸上扫过，开口说到：“受宠若惊吧，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那首歌”。 桥本奈奈未手中的黑色铅笔在纸上移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那首歌真的很不错，而且，也不只是歌吧…” 逐渐降低的声音使水月涟没有听到她后半句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说到，“总感觉你比我还有信心的样子”，又摇了摇头，“也许只是运气好罢了。” “不是运气…” 桥本奈奈未反驳的话语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打断。水月涟拿起手机，看着上面上原良介的名字，注意到桥本奈奈未似乎想起身离开，对她摇摇手。看她重新坐下后，按下了通话键。 “上原桑，晚上好”。 “啊，水月君，晚上好。你旁边有别的人吗？” 注意到看过来的桥本奈奈未，水月涟说到：“没有。这么晚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主要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一下。” “您请讲。” “首先是单曲发售的事”，上原良介的声音经过听筒放大后有些变化，“你看过网上的视频了吗？” 打开笔记本，之前视频下的数字又上涨了一些。 “看过了”。 “那就好，我和竹中桑商量之后决定明天就开始你的第一张单曲发售”。 水月涟有些惊愕，“明天吗？” “怎么了？隅田川花火大会之后，你在网上的关注度上升了不少，我们也和东京周围以及大阪、京都的花火大会主办方谈好了，也会采用你的歌作为主题曲。趁着这个势头，你的出道单曲成绩也能好一些”。 “没什么”，水月涟还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单曲发售的前一天才来通知他这个词曲创作者兼演唱者。不过考虑到隅田川花火大会也只是过去了一天，能做出这个决策其实还算是索尼音乐反应迅速。不论如何，起码比上次签约时才将演员合约放在他面前要好一些吧。 “那我能问下打算印多少张吗？” “先印两万张，之后再视情况追加”，上原良介顿了下，又继续说到，“其实只要首周销量能达到三千张，你的出道成绩就相当不错了。毕竟greeeen的新单曲初动也只不到一万三千张。两万张是我们预估的最终销量。总之，追加的事情，不要抱太大希望。” 水月涟也没有再说什么。说到底，现在的实体唱片市场就是这个样子。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和mrchildren有联系吗？” “如果听过他们的歌也算的话。” “哦，那就有些奇怪了”，上原良介的声音有些迟疑。 水月涟也疑惑起来，“怎么提起他们？” “其实也没什么，之前你们不是在zepp有一场公演吗”，上原良介似乎还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了下去，“然后你的支持率超过他们不少。有些他们的粉丝质疑投票结果，然后…也有一些关于你的话，算是引起了一点风波”。 “这样吗”，水月涟看向桥本奈奈未，后者也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然后最近他们参加了一个广播节目，当时有人提起了这个事情。樱井和寿桑当时斥责了在网上发表言论的那些人吧，对你也是称赞了不少，总之这件事就算平息了。你真的没有和他们或者玩具工厂有联系吗？” “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过。樱井桑他们我是没有联系的，至于为他们发行唱片的玩具工厂…如果说有也只是坏的联系吧。” “也是”，上原良介想起了之前听说过的一些事情，“那就这样了。也不要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以后少不了的，慢慢习惯吧。” 将手机缓缓从耳边放下。“慢慢习惯吗”，水月涟内心想着。 “有什么事吗”，桥本奈奈未将手臂撑在桌面上，用纤细的手托着脸颊，对着出声问到。 “没什么，就是我要发行第一张单曲了。” “啊，那恭喜了”，她似乎有些惊讶，嘴唇微微张开，两颗虎牙悄悄探了出来。 “谢谢，到时候请你吃火锅”，看着她，水月涟又想起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山下桑还会不会卖牛肉给我”。 桥本奈奈未歪着头笑了起来，“水月你这么久没去，山下桑对你很有意见呢。” 时针慢慢向正中心的位置滑去，单曲发售的那天马上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发售情况 在缺少宣传的情况下，水月涟的第一张单曲就开始在东京大大小小的唱片店里上架销售了。除了东京之外，周边的神奈川、千叶、琦玉也有几家店在货架上象征性的摆了几张。至于更远的地方，上原良介的原话是，“考虑到运费，目前没那个必要”。 虽然发售第一张单曲在多年后看起来，也许是一件有着特殊意义的事情。但实际的情况却好像是没有产生任何水花，不仅对未曾听过水月涟名字的陌生人如此，对水月涟本人也是这样，甚至使他的生活更枯燥了一些。 发售前的生活是由录音和上课两张拼图组成，发售之后干脆连录音也可以省略，只剩下每天上午的发声和下午的演技课程，至于晚上则是他稍作喘息的时间。生活的单调程度使水月涟产生了自己签的不是艺人合约，而是培训班报名表的错觉。 不过到底是发售了。每天下午从sme乃木坂大楼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出来时，水月涟看着街道两边逐渐亮起的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是会忍不住猜测起今天的销量。 如此瞎猜了几天，干脆在一天中午的休息时间，找到一家位于乃木坂站附近的唱片店打探情况。 盛夏的中午，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到唱片店里的顾客寥寥。站在门口的阴影下，望着对面的帽子店，水月涟突然产生了所谓的艺人自觉。又想到自己现在除了和索尼的合约之外，和普通路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放弃了乔装打扮的想法，在心里自嘲一番，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站在收银台后的店员在偷偷打着瞌睡，听到门扇转动的声响，强打精神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便恢复了无精打采的样子。店里的其他客人也完全没有向这边看一眼的意思。 又在心底批判了一阵之前的自大想法后，水月涟开始寻找起自己的唱片。 店里最显眼的位置堆放着kat-tun的新单，旁边由渡边麻友领衔的走廊奔跑队也占据了不小的面积。然后就是水树奈奈，助，安室奈美惠等人的单曲按照销量预测一字排开。对面则是b’z，juju，桃色幸运草的新专辑，隔着一条通道不落下风。 至于水月涟的打上花火，他是在深处架子的中间位置找到的。环顾四周发现没人看向这里，水月涟从架子上拿起一张。 入手是塑料包装膜的触感。封面上是夏夜的海滩，涌起潮水将白色的贝壳吞没一半，空中红色的烟花在深沉的蓝色背景下孤独绽放，映在中央身着浴衣的水月涟的脸上。 这件浴衣比白石麻衣为他挑选的那件难看一些，水月涟莫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突然间，入口处的开门声和欢迎声又一次响起。水月涟匆忙将唱片放回原处，装作随意打量的样子往其他位置挪了几步。过于刻意的表演反而引得店员一阵侧目。 在更深处的架子后藏好自己身影，水月涟看向刚刚闯进来的那个女孩子。她似乎有些着急，在向店员问了几句话后，就快步走到水月涟刚才站的地方，竖起手指在架子上快速寻找。然后眼睛一亮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拿起一张水月涟的单曲，在手里翻转认真看了一会，满意的点点头结账去了。 在唱片店里待了大概一小时，看着自己的单曲卖出去几张。大概一半就像之前的那个女孩子那样，进门后就直奔目标，然后马上就结账离开。而另一半则是在店里悠闲漫步的顾客，在偶尔看到单曲的封面后，拿起一张放到了购物篮中，这里面水月涟的颜值应该起到了主要作用。 但不论如何，在他眼前被人买走的几张单曲，让水月涟对出道单销量惨淡的担忧消散了一些。不过旁边店员愈发不善的眼神，加上下午的演技课程马上就要开始，水月涟随手拿起一张oneokrock的单曲向收银台走去。 去唱片店调查之后，又过了几天被课程充满的单调日子。8月8日的下午，水月涟终于能够勉强达到演技老师的要求，从而结束了不断增长的拖堂纪录。 将右手上拎着的袋子换到左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房间内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提醒水月涟桥本奈奈未似乎没有出去。 “只要你在这里” “就是幸福的人生了吧” 这两句歌词水月涟已经过于熟悉。 歪着头反手关上房门，水月涟在玄关处换鞋的同时喊了一声“我回来了”。客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接着传来几声走路时的声响，然后他就看到桥本奈奈未探出脑袋，说到：“欢迎回来”。 几步来到沙发上坐下，感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空气，水月涟看到了桌上暂停播放的笔记本，以及旁边印着“towerrecords”字样的包装袋。 “你怎么也买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水月涟从自己带回来的袋子中取出一张唱片递了过去。 “给你贡献销量不好吗”，虽是这么说，桥本奈奈未还是接过那张唱片看了起来，“啊，还是签名版的”。 “今天中午上原桑拉着我练了好一会，然后签了几张试试。签过的我都带回来了，这可是外面买不到的。” 无视了他话语中隐隐自我吹嘘的意思，桥本奈奈未却是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这个字，真的会有人专门买吗？” 和桥本奈奈未相处久了，也熟悉了她偶尔冒出的小小幸灾乐祸的心思，水月涟没有就此投降的意思，“那等我签名练得更熟悉后，这些的价值更高也说不定。” 有些强词夺理的言论惹得桥本奈奈未白了他一眼，又指着他带回来的另一个袋子，“这里面是什么？” “从山下桑那里拿来的牛肉，之前不是说好吃火锅吗？” 桥本奈奈未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悄悄咽下口水又看向水月涟：“买这些…会很贵吧？” “没有”，水月涟笑着摇头，“我用三张唱片换来的。” “这样啊”，桥本奈奈未轻轻点头，“那还是要好好谢谢她吧”。说着就起身将牛肉放进了冰箱里。 放完后，桥本奈奈未也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双手将热裤下光滑白皙的腿环抱起来。不知道想起什么，视线开始在桌上的唱片和水月涟脸上逡巡不定。 也许是她表现地过于明显，过了一会，即使是水月涟也察觉到有些不对：“有什么事吗？” 桥本奈奈未突然愣住，整个人缓缓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犹豫了一会，还是看着水月涟开口说到：“水月，我通过乃木坂第二次面试了。” 她还是去了吗？ “那…恭喜你了”，口不对心的话语。 房间内又只剩下空调在嗡嗡作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六章 隅田川旁 晚饭是早已准备好的牛肉火锅。 享受美食的过程自然是令人愉悦的，不过随后的清理则完全是一项枯燥的工作，而且依然盘旋在室内的火锅气味也开始变得令人不适。 于是在水月涟的提议下，两人决定去周围走走，顺便打开窗户等待室内气味的消散。 深夜的住宅区完全是一副已经入眠的样子。远处商店街的喧闹空气飘到这里时已经完全淡薄，路旁的灯光为微凉的路面上撒上一层孤寂的色彩，天空中的星光也失去了守夜的兴致，躲在絮状的深色云层后不愿露面。 没有刻意设定方向，只是随意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过了浅草寺，来到隅田川旁，上次举办花火大会的位置。 和桥本奈奈未找了个岸边的长椅坐下，水月涟打量起周围的景色。 曾经喧闹的人群已经全无踪影，那么绚丽的烟花在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幻影后也是完全散去，至于那天在这里播放的水月涟的打上火花，更是被不知隐身在何处的蝉鸣所取代。 只是那个在烟花下向他问出“喜欢吗”的女孩子，却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 “那天的花火大会就是在这里吗”，轻柔的夜风带来了桥本奈奈未的问题。 “对，那天我大概站在”，水月涟的目光在河堤上的栏杆扫过，指向一个位置，“那里吧。” “那…水月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稍作犹豫，水月涟还是说了实话，“不是”。 桥本奈奈未没有再追问，只是起身向着水月涟刚才指的那里走了过去。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水月涟还是选择跟上。几步走过去站在她旁边，隔着河堤看向不远处水面。 隅田川旁建筑物上的景观灯倒映在河面上，在河水的起伏之下将各种色彩杂糅在一起，营造出朦胧的虚幻图案。 逐渐放缓的思绪中，水月涟突然想起什么，“那件浴衣，娜娜敏你觉得怎么样？” 桥本奈奈未看了他一眼，用手将被风吹散的发丝归拢，嘴角勾起笑容，“还算不错吧。” “那就好。” 刚说出口水月涟就暗自后悔这个话题消耗地太快，不过桥本奈奈未马上说到：“对了，水月，伯母今天白天来过一次”。 过了一会水月涟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伯母是谁，倒是有些惊讶，“她没有告诉我。怎么，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给我讲了你小时候的事情，然后带来了你以前的相册。” 水月涟内心的惊讶又加重几分，有些摸不清母亲这么做的原因。又想起自己以前那些堪称是“黑历史”的照片，面对着桥本奈奈未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只能无奈的说到：“这下我可是什么都被你知道了，总感觉好像吃亏了一样”。 从水月涟投来的目光中读出了他的意思，桥本奈奈未有些羞涩地收回眼神，低下头轻声开口：“我的事情…你早晚也会知道的”。 空气就这么沉默下来。河岸上的风依旧轻柔，旁边的路灯为这片空间带来一丝不同的温度。 水月涟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着他和桥本奈奈未之间的距离，在脑中勾勒出两人的位置。终于，左手开始悄悄移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指尖感受到了冰凉的触感，却又在微微的颤动中轻轻脱离。水月涟看向旁边的桥本奈奈未，她还是看着河面的样子，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似乎是接到了默许的信号，水月涟继续将手向着她那边移动。这一次没有逃避的意思，水月涟终于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稍作停留，干脆将手指顺着她的指缝溜了进去。 桥本奈奈未身体一怔，转头看向水月涟，正好对上他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又赶快将眼睛转向一旁，低下头暗自不语。 风中的气氛出现了微秒的变化。然而，当它还未进一步发酵时，水月涟的手机开始不合时宜地响起。 没人打算理睬它。不过要求手机掌握读空气的技能似乎过于困难。几秒钟的短暂安静后，它又一次不知疲倦的响起，将残留的气氛破坏殆尽。 终于，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没有将紧握的手松开，水月涟别扭地用右手去够左边口袋中的手机。略显滑稽的姿势又是引得桥本奈奈未眉眼弯起，有些看不下去的用左手帮他取出手机递了过去。 轻声道谢后，水月涟看着屏幕中上原良介的名字，按下接听键后将手机放在耳旁。 “上原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重音落在“晚”字上。 另一端的上原良介像是没听出来的样子，语调较平时高了几分，略显兴奋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水月君，你看今天的oricon榜单了吗？” “还没有”，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关心那种东西。 “你第一张单曲卖出了将近一万八千张！排在周榜第八位！”。 这个消息倒是水月涟没有想到的，在突然的冲击之下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上原良介倒是并不在乎，语速又加快几分，“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你了。加印三万张的报告已经交给竹中桑了。大阪、九州，甚至北海道那边也有人打电话下了订单。” 水月涟还是不能很好地组织起语言，只能说到，“啊，这样啊”。 “配信的销量还要更好一些，那个你就自己看吧”。买了个关子后上原良介又急匆匆挂断了电话，好像只是单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水月涟一样。 看着水月涟放下手机后有些恍惚的样子，桥本奈奈未倒是担忧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水月涟轻轻摇头，“经纪人的电话，说我的单曲大概卖出两万张。” 桥本奈奈未也是有些惊讶，“啊，那，相当不少了吧。” 水月涟倒是笑了起来，对着她说到：“当然不少了，每一张单曲我大概能分到13%，即使售价按一千日元算的话，这些就够我分到两百多万了，还不算后续加印、配信等其他收入。加起来总收入可能会有一千万吧。” “一千万啊”，桥本奈奈未有些喃喃。 可能是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一个莫名的想法在水月涟脑中肆意生长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娜娜敏？” “怎么了？” “娜娜敏，乃木坂的最终面试，你可不可以不去”，水月涟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她好像比刚才更惊讶一些。 “如果你通过的话，我们以后就不能再这样了吧。” 桥本奈奈未盯着水月涟看了一会，直到他感到有些不安才缓缓摇头：“不行的，暑假后马上就要交后半年的学费了，而且…” “我可以…” 似乎是早已意识到水月涟要说什么，桥本奈奈未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也彻底平静下来，“水月，这不一样的。” 之前还未完全发酵的气氛完全消散，月光下的空气开始逐渐凝结。 桥本奈奈未转过去，重新望着起伏不定的河面缓缓开口，“水月，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 自己又一次做错了吗？水月涟又想起那个打工后的雨夜。明明已经承诺过没有下一次，但是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让他又一次变得狂妄自大起来。 “但是你想让我们之间变成怎样的呢”，桥本奈奈未的语气犹如深沉的河水，“而且，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也有家人的…” 她说出的这些话语似乎有了实际的重量，沉沉压在水月涟心上。虽然悔意已经开始在身体里蔓延，但是纷杂的思绪使他丧失了开口的能力。 桥本奈奈未又回头望着水月涟，继续说到：“更何况，你的那位后辈，该怎么办呢？” 嗫喏着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但是那天白石麻衣羞怯中混杂着勇气的眼神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明亮起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桥本奈奈未望了他一会，眼眸中的失望情绪开始积攒起来，又转过头去看着水面，被水月涟抓住的右手轻轻用力，向后缩着。 感受到桥本奈奈未的手有抽离的趋势，水月涟微微用上了一点力气。报复般的，桥本奈奈未挣脱的动作开始增大，水月涟也较劲般的更用力将她握住。 在空中纠缠一阵后，不知道是有些疲惫还是别的原因，桥本奈奈未还是停下了动作，手上的力气开始放松。不过水月涟还是有些担心，没有减轻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夜风带来了桥本奈奈未有些发闷的声音，“你这时候骗骗我也好。” “唯独这件事上不想骗你”，沉默一阵后，水月涟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苦涩。 听到这句话，桥本奈奈未突然捂着嘴有些抽动，又猛地转过头看着水月涟，盯着他看了一会轻声开口，“元气”。 “我在”，从水月涟眼中看过去，桥本奈奈未眼角有泪光在闪烁。 “你能唱一下那首歌吗？” “哪一首？” “就是我如果去五月祭你打算唱的那一首。” 这时候已经容不下他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水月涟想了想，轻轻唱到： ねぇもうすぐお昼だよ君の声で目が覚めて 【喂这都要中午了哦】听到你的声音睁开眼 でももう少し寝たい気もするなでも君に怒られるな 但还是想稍微睡会呢但是会被你骂吧 …… たとえ 就算 世界を救えなくたって 拯救不了世界 有名になれなくたって 就算不能名声远扬 君を守る為に生きられたら後悔しないだろう 为保护你而活着的话就不会后悔的吧 …… “可以了”，桥本奈奈未眼角的泪光更明亮了一些，转过头用纤细的手背轻轻拭去，又回头看向水月涟，“回去吧。” 说完就牵着水月涟向着公寓的方向走去。十指交握的掌心里，水月涟感受到了她那边逐渐加重的力道。 沉默着走了一路，在公寓楼下的时候，桥本奈奈未又一次开口，“水月”。 “怎么了”，水月涟连忙回复。 灯光下的阴影中，她的面孔和表情还是模糊不清，所以水月涟只听到了一句话。 “偶像，也是会毕业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七章 后续 虽然在实体音乐市场日益萎缩，只能靠着男女偶像团体维持最后一份颜面的今天，oricon榜单上的排名似乎没什么太大意义。不过一个从未听过的新人在没经过什么宣传的情况下，直接来到周榜的第八位，还是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尤其当第九名是安室奈美惠的时候。 即使第二周一万三千张的销量对于solo歌手而来已经相当不错，可是如同秃鹫般饥渴的小报编辑们并不会管这些，面对有可能引起话题的一切自然是毫不放过，大书特书。 什么“歌姬时代最后的荣光不存”，“有望超过福山雅治的超大型新人”，“震惊！索尼音乐的最终决战兵器！”。 大号粗体的标题听起来很是能唬住不少人，不过细看下去就会发现不过是靠着大量臆想撑起来的气球而已，不戳就破的那种。但还是在2ch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说起来真正去看这些内容的人也没多少，很多时候大家只是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发泄情绪的噱头罢了。 至于那些比较上台面的媒体，对各种消息同样饥渴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放过这件事，不过总算是收敛了不少。在娱乐版面的边角处塞上几句描述，配上些不咸不淡的点评算是表明了一种“我们知道了”的态度。 也有一些认真的评论和夸奖的声音，不过也基本上都被其他的杂音完全淹没。 这些全都是桥本奈奈未告诉水月涟的。 那天晚上的谈话之后，水月涟感到他和桥本奈奈未似乎又变得疏远起来，仿佛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状态。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但是内心的情绪不允许他停在原地不动，只能尝试着在细节处多做些什么。比如每天起得早一些试着准备早饭，或者在不引起她注意的前提下稍稍提高了菜品的标准，又或者在她整理房间时凑过去试图搭把手。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桥本奈奈未一起生活的几个月中被她照顾过多的缘故，生活技能有些退化的水月涟基本上只能帮倒忙。还好在这个时候，桥本奈奈未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鼓起脸佯装生气将他赶开。 但是，拜此所赐，两人的关系总算是迅速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从那天起，桥本奈奈未也开始关注起外界对于水月涟的评价，上面的那些消息都是她每次回家前在附近便利店收集的成果。靠着对这些话语的吐槽，水月涟从她脸上看到的笑意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不过生活还是那个样子，水月涟每天按时上下课，时不时被演技老师留堂。桥本奈奈未继续忙着四处打工，偶尔晚起时就拜托水月涟用摩托车载她过去。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马上就要到来的乃木坂最终面试。 八月十九日的早上，桥本奈奈未难得没有打工的上午，水月涟选择去挤一挤电车。 娴熟地找到车厢角落的位置靠好，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却一时不知道做什么。想了想，水月涟在浏览器的搜索栏中输入了“配信榜单”四个字。 几秒钟的加载后，在一串结果中选了带有recochoku字样的那个，点进去后发现打上花火依旧高高地挂在最上面，后面的水月涟三个字依然透漏着难以置信的陌生感。 那天晚上上原良介给他打过电话后，第二天竹中功平和村松俊亮也相继打来电话，除了恭喜他之外都着重提及了配信的事。 水月涟才后知后觉地在网上查找起配信榜，然后就在第五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在第二天就突然跃升到第一位，之后就一直停留在那里。 从配信榜单的页面退出，水月涟又打开了自己的官方主页。还是那副朴素的样子，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增加了《日曜日》的试听链接。 看到旁边的付费粉丝俱乐部的入口，又想起上原良介昨天告诉他注册人数已经超过三千人的消息。 他当时还专门问了下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内容，得到的回答是目前也就是之前拍摄单曲封面时留下的多余照片罢了。倒是使得他一时不解那些东西有什么值得付费的。 不过又想到之前在新闻上看到的关于akb生写和直笔的报道，算是能勉强理解了这种行为。 重新将手机放回口袋中，倚在车厢的墙壁上观察着车内的乘客，都只是关注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向他这边投来任何眼神。倒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之前在各种榜单和媒体上溅起的小小浪花，放到现实生活这片海洋里却是没有引起什么涟漪。虽然这样也很好就是了。 不久后，列车在乃木坂站缓缓停下，水月涟站直身体，向着车门处走去。 上午依然是发声方法的学习。还好在这方面水月涟还算有天赋，很快掌握后还有时间去找了小林和之一趟。下午的演技课程则又是另一番样子，看着上了年纪的演技老师时不时地叹气，水月涟总觉得内心有些过意不去。 惯例的留堂后，再走出乃木坂大楼时，纯白色的月亮已经在东方的天空中显露处自己的身影。 精神上的疲惫使水月涟有些发困，在街上走出几步后才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 取出后，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打起精神左右观察一下，才走到无人的角落按下接听键。 “喂，麻衣。” “水月”，她声音里的笑意倒是使水月涟清醒了不少，不过又迟疑起来，“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水月涟连忙否认，“我刚刚下课。” “这样啊”，白石麻衣声音恢复了活力，又突然停顿，在几声轻微的鼻息声后，缓缓开口问到：“水月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十九日的话，那明天… “当然，是麻衣你的生日吧。” “对啊”，她的语调高了几分，即使通过无形的电波也能感受到她声音中的喜悦感，“那水月明天有时间吗”，提出问题后又马上补充到：“晚上就好，不会影响你白天的课程的。” 她的这种语气倒是使水月涟有些心疼，急忙回复：“没问题，全天都可以”，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任何时候”。 “不用那么久啦”，白石麻衣的声音又从听筒中传出，“那就明天晚上七点吧。地址的话，我一会用邮件发给你。” “好”。 挂断电话后，想着已经准备好的礼物，水月涟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八章 两个人的生日会 “表情上还是不够” “语气再沉重一点” 八月二十日的下午，水月涟在演技课上被要求扮演一个走投无路的复仇者。独自面对镜子龇牙咧嘴半小时后，还是被一脸严肃的演技老师，松本惠子，轻易指出各种问题。 尽力调整面部的肌肉，强迫嗓子发出几乎不属于自已的声音，总算是获得了“马马虎虎”的评价，避免了又一次留堂的下场。 看着松本惠子开始整理起个人物品，水月涟思忖片刻，走了上去：“松本桑，我明天想请一次假”。 松本惠子将台词本放进了布袋中，抬起眼睛扫了他一眼：“你的演技应该还没到可以随便请假的地步。” “拜托了”，水月涟微微躬身，语气倒是比他之前的表演真实了不少。 推了下细边眼镜，松本惠子看着这个没什么天分但还算认真的学生，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一叠装订好的纸张：“这个，后天来的时候练好。达不到要求的话我会通知上原的。” 从她手上接过，水月涟又是微微鞠躬，目送她走出房间，才回到墙边整理自己的物品。视线从手腕上的时间扫过，意识到什么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在关门的前一刻匆匆挤上电车，还好周六下午的人流量较平时少了不少。抓住车厢上方的横梁摇摇晃晃，摸了摸口袋才算是完全放心下来。 这是花火大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眼看着列车从明亮的车站驶入黑暗的地下隧道中，水月涟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夜晚的那个时刻，那个在绽放的花火之下带着羞涩笑意问他“喜欢吗”的女孩子。 当时我说了什么来着？ 用力回想，却颇为失望地发现当时自己只是嗫喏地张着口，在试图说什么的时候，天空中烟花的连续爆炸声终于将一切吞没。直到一切又沉寂下来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更不知道白石麻衣听到了没有。 只记得在花火大会结束后，路灯之下，她踩着自己影子的样子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直到在水月涟的要求下，两人在公园中的摊位上拍下一张合影后才算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但是不论如何，当送她回到住处，看着她笑着告别然后转身上楼的时候，水月涟感到自己的夏天已经结束了。 在涩谷站下车，按照白石麻衣昨天发来的地址，大概找了二十分钟后，总算是来到了约定的餐馆门口。 和迎上来的侍应生点头示意，几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窗边位子上摆弄手机的白石麻衣。 悄悄从她背后接近，伸手轻触她的肩头。只见白衣麻衣条件反射般地身子一缩，轻轻抖了几下后猛地回过头来，美丽脸上的满是惊愕，一双眼睛也睁到最大不断张望。 发现是水月涟后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不过马上重重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以示惩戒，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不理睬他。水月涟也只能一边安抚一边连连道歉。 还好侍应生马上走过来询问点菜的情况，白石麻衣狠狠瞪他一眼后，转头递过菜单的那一瞬间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那个样子。 看着侍应生拿着菜单走开，水月涟看了眼时间又四处观察一阵，开口问到：“还有别的人来吗？不会只有我们吧？” 白石麻衣松开口中的吸管轻轻点头，脸上渐渐浮出一点羞意，“别的人中午都庆祝过了，所以晚上的话…就只有你和我了。” “这样啊”。 “对了，水月你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水月涟仔细打量着这家店，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熟悉的感觉，只能一头雾水地摇头。 看他这幅样子，白石麻衣好看的眉眼轻轻弯起，伸出手指着窗外，“你看那里。” 隔着透明的玻璃望去，在街道对面捕捉到了“clubquattro”字样的白色灯箱，水月涟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就是我们再见面的地方吧”。 白石麻衣笑着点头，很是满意水月涟还能记得这里。 看她终于恢复了兴致，水月涟找准时机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她的面前。 面对仔细包装过的盒子，白石麻衣脸上出现了一丝惊喜。看了眼水月涟，颇为期待地将盒子小心打开，发现了里面躺着一个小瓶子和一个音乐播放器。 没有去管那个瓶子，白石麻衣取出那个音乐播放器，拿在手里左右翻看，又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水月涟。 在嘴角勾起笑意，水月涟出声解释：“当然不止是这个，里面有一首歌，是这几天找白川和清水寺他们一起录的，听听看吧。” 白石麻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从盒子中拿出耳机放入耳中。触动屏幕上的播放按钮，钢琴弹出的前奏马上从耳机中传出，然后就是水月涟的歌声。 水色にはなびらの浴衣がこの世で一番 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水蓝色花瓣浴衣的 似合うのはたぶん君だと思う 我想大概只有你了 …… 仅是听了这两句，白石麻衣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抬起头正对上水月涟带着含笑的眼神。又转过头看向窗外，不过白皙的脖颈渐渐染上了粉色。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白石麻衣才有些不舍的将耳机摘下，回头看向水月涟的眼眸中充满了欣喜与羞意。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那就好”。 “对了，这首歌有名字吗？” 水月涟想了想，开口说到：“叫棉花糖吧（わたがし）。其实本来想叫章鱼小丸子的，结果被白川改成了这个。” “为什么会是章鱼小丸子”，白石麻衣有些不解。 “那天花火大会我们不是买了这个吗？” 白石麻衣突然怔住，过了这一阵才缓缓开口，“所以…写的是那天的事吗…” 水月涟颔首，“基本上吧，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白石麻衣轻轻摇头，回想起歌词的内容，再看向水月涟时，脸上泛起的粉色又浓了几分，“倒不如说…最好不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九章 提问 没有再去关注盒子里的那个小瓶子，白石麻衣将音乐播放器小心收好。之前她点好的菜品也很快送上。作为主角的白石麻衣，来为她庆祝的友人，礼物，再加上摆在中央的小小蛋糕，一场生日会所需要的一切似乎已经颇为完备。 向侍应生要来打火机点燃蜡烛。轻轻晃动的烛火中，白石麻衣将眼睛闭气，双手抱在胸前许下心愿。虽然中午已经许过一次，但她的动作和表情还是相当认真的样子。 隔着桌子，水月涟看着烛光下比周围更为明亮的白石麻衣，突然想问问她到到底许下了什么愿望。不过下一秒，白石麻衣就睁开眼睛，伴着柔和的笑意轻轻吹灭了蜡烛。 她吹气的动作果然也很可爱。 “水月你…在看什么”，一瞬间的出神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白石麻衣的语气很轻，使水月涟想起见面时在她身上嗅到的淡淡香气，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还不切蛋糕吗？” 白石麻衣却是微微吐了下舌头，将蛋糕整个推到水月涟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中午庆祝的时候稍稍吃多了些，这个就只能拜托水月你啦。” 同时用右手小心比量着“稍稍”的程度。 水月涟打量了眼蛋糕的大小，有些无奈地点头答应下来，毕竟女孩子的体重总是更珍贵一些。何况经过一下午演技课程的折磨后，水月涟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不过白石麻衣又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个盒子放在水月涟面前。 “这是什么”，没有看到明显的标记，水月涟有些疑惑地问到。 “这是我母亲从家里带来的甜点”，白石麻衣看着对面的水月涟，眼眸中的笑意渐渐染上了羞涩的颜色，顿了一下继续解释到，“中午的时候，姐姐告诉了她我又遇到你的事情，然后她就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还说请你什么时候去家里一次…” 水月涟点了点头，仔细回想却发现关于对白石麻衣家人的记忆有些模糊，不过倒是马上答应了下来，“那我找个时间上门拜访吧，不过最近很难有空”。 “那你去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们搬到琦玉那边了”。 琦玉吗？水月涟终于知道当年他回到群马却没有找到白石麻衣的原因。迅速将关于以前的记忆翻过，看着白石麻衣点头答应，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母亲之前也让我邀请你去家里坐坐。” “阿姨吗”，白石麻衣倒是有些惊讶，“她还记得我吗？” 回忆着母亲对自己说出这件事时的神态，水月涟缓缓开口：“当然了，她以前就很喜欢你吧。” “欸，是真的吗”，不知想到什么，白石麻衣的脸颊在白色的灯光下染上一点粉色，又像是鼓起勇气般的对水月涟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水月涟倒是笑着摇了摇手，“不用太认真，可能她只是好久没见想见见你吧，你根据自己的安排挑个时间就好了”。 白石麻衣瞥了一眼他，没有再说什么，歪着头像是思考起近期的安排。片刻后轻轻摇头：“最近的话，还是要看明天的面试结果吧”。 水月涟这才想起，乃木坂的最终面试就在明天了，内心的情绪又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要是没选上的话，后天就有时间，选上了就不一定了…” “这样啊”，水月涟稍作停顿，问出一个问题：“麻衣很希望被选上吗？” 白石麻衣看了眼他，理了理身前的长发，开口说到：“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吧，本来只是陪着朋友报名的，只不过后来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怎么说，其实要被选上也很难吧，上一次面试的时候有很多漂亮又才艺很好的女孩子都落选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通过的…” 并不了解所谓的甄选过程，水月涟只能点头回应。 沉默了片刻，白石麻衣看着他继续说到：“说起来，上次面试的时候，我碰见桥本桑了…” 察觉到话题似乎要滑向危险的边缘，水月涟赶忙说到：“那明天的面试准备好了吗”，话语出口的瞬间，发现自己对于明天所谓甄选会的抵触心还是没有消退。即使经过了隅田川旁的那一夜。 “嗯，差不多吧”。 “要不要再练习下试试，自我介绍什么的？” “这里吗”，看着水月涟点头，白石麻衣环顾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后又看向他，“那就麻烦你提出意见了…” 深吸两口气后，白石麻衣小声开口：“我是来自蛋黄酱星的白石麻衣…” 还未说完，就注意到水月涟强忍笑意的模样，忍不住越过桌子拍了下他的手臂，又有些不安地问到：“很奇怪吗？” 在白石麻衣不满的目光下整理好表情，水月涟想了想说到：“与其说奇怪，到不如说想知道为什么是蛋黄酱。而且，作为介绍的话，只有一个点好像有点单薄。” 看着白石麻衣若有所思点头的样子，水月涟终于打消了开玩笑的想法，“我只是随便说说，麻衣你不要当真就好”。 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又连忙扯开话题，“对了，有通知你们明天面试的地点吗？” “说是在sme乃木坂大楼，水月你熟悉吗？” 水月涟轻轻点头，“我最近每天都要去那里，你明天能碰到我也说不定。” 白石麻衣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太好了，本来我还担心明天没有认识的人，然后过于紧张了该怎么办…” 注意到她似乎真的放下心来，水月涟又一次想起他之前问桥本奈奈未的那个问题。如果是白石麻衣的话，会不会得到不同的回答呢？ “不过即使明天遇到也不能打招呼吧，不然…” “麻衣”。 “怎么了”，突然被打断，白石麻衣有些疑惑。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明天不去呢？” “啊？” 短暂的迟疑已经足够水月涟获得答案，很快调整好表情，在嘴角够起笑容：“开个玩笑。” “这样啊”，白石麻衣轻轻拍着胸口，又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水月涟自然连连道歉后，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另一桌上的烧酒。 上野车站附近的公寓中，桥本奈奈未又练习了一遍明天准备表演的特技，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心中突然不安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章 归程 虽然水月涟有些想试试烧酒的味道，但在白石麻衣的反对下还是选了更为清淡的梅酒。聊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就有了微醺的感觉。 身体内各处的反馈让水月涟明白自己差不多到了清醒与醉酒的界线上，看着桌上的菜品和蛋糕基本上解决完毕，便提议离开。 本想着自己付账，不过在白石麻衣坚决要求之下最终还是两人平分了餐费。 接过找回的零钱，水月涟回头看着白石麻衣，“那现在去车站吗？我先送你回去吧。” “水月你还好吗”，白石麻衣回想起他刚才摇晃的样子，反而担心起他来。 “没事的，我…”说话的同时向店外走着，一时没有注意出口处的台阶，脚下一空，向前踉跄了几步后才重新稳住身体。 白石麻衣赶忙小跑过来，轻轻扶住水月涟的手臂，眉头微微皱起，“你…要不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刚才没看到…”又走了几步，不知道踢到了通道中的什么东西，又是差点摔倒。 “你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将他重新扶稳，白石麻衣的语气有着些许责怪，“早知道不让你点了”。 走了这么一点距离，水月涟倒是感觉到酒精似乎刚刚从胃部向身体的其余位置扩散开来，集中注意力开始变得像从百米外瞄准靶心那么困难。身体摇晃的幅度开始增大，神经中信号传递的速度开始下降。 “总觉得…应该是我送你回家才对”，虽然有些恍惚，水月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水月涟眯着眼睛带着些许不解的样子让白石麻衣觉得既有些新奇也有些苦笑不得，话语中带上了点安抚小孩子般的温柔语气，“那这次我先送你回去，下次你送我就好。” “是这样吗”，水月涟歪着头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愈发迟钝的大脑却迟迟找不出答案，只能接受了她的说法，“那，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的”，轻轻笑了笑，白石麻衣小心扶着水月涟外面走去。 靠近主路的街道上，五颜六色的灯光落在水月涟眼中有些模糊。从东京湾方向吹来的夜风没有起到清醒的效果，反而使他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白石麻衣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将水月涟先扶了进去，自己也坐进去关上车门。汽车缓缓发动。 “两位要去哪里”，驾驶位上满头白发的司机扫了眼后视镜。 “上野车站附近...”白石麻衣才发现自己还不完全清楚水月涟的住处，开口去问他，靠在椅背上闭起双眼的水月涟没有给出回应。 看着似乎陷入熟睡的水月涟，白石麻衣咬着嘴唇小声问到，“那要不要去我那里？” 不知道是行驶中的颠簸还是别的原因，水月涟的头似乎轻轻点了两下。 “那麻烦到南千住...” 咚的一声，在出租车转弯的时候，水月涟终于失去了重心，头部猛地撞在车窗玻璃上，发出声响的同时使他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迟缓的大脑处理起之前的问题，停顿片刻，报出一串住址，然后又闭起眼睛假寐起来。 察觉到出租车司机投来的眼神，白石麻衣又看了眼水月涟，“就去他说的那里好了”。 沉默地行驶在东京的夜晚中，路旁的各色光彩在水月涟脸上掠过。出租车的后座还是过于狭小了，以至于白石麻衣能够问到从水月涟身上飘过来的梅酒味道。 在心里下了并不讨厌的结论后，白石麻衣转过去仔细打量着安静状态下的水月涟。 不同于舞台上如同月光的清冷感觉，也不是平日总带着笑意捉弄她的样子，现在的水月涟是她从未见过的状态。 额头前有些散乱的头发，眉间不时轻轻皱起，眼角的给人以书立感的泪痣被藏在了阴影中，使得挺拔的鼻梁和紧紧抿着的嘴角显得意外柔和。 伸出手想将他又一次皱起的眉头抚平，然而在指尖刚触到他皮肤的时候，就感到手腕被紧紧握住，又马上松开。再看过去就是水月涟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眸。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那种疲惫的样子，“抱歉，突然忘了是在车里”。 “没事的，不过水月今天怎么想起喝酒了，发生了什么吗？” 水月涟又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担心的白石麻衣，想对她笑笑却只抽动了下嘴角，“没什么，只是...今天的演技课上又出了一点问题”。 只是这样吗？白石麻衣没有完全相信。她总觉得水月涟今天的举动和他之前提出的那个问题有关。 只是，他的请求似乎来的太迟了些。 随着水月涟闭上眼睛，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前座上，司机调整了广播的旋钮，不知道哪个电台播放起了打上花火。 重新看着仿佛陷入沉睡的水月涟，白石麻衣又想起他的那个问题。 “如果我说，不希望你去参加明天的面试呢？” “不行的”。 如果在五月祭结束的那天，水月涟提出这个问题的话，白石麻衣觉得自己一定会点头答应。 轻轻叹了口气，白石麻衣继续回想。 或者，如果水月涟没有和索尼签约，自己也一定会为了加入他的乐队而选择放弃后面的面试吧... 广播中打上花火的声音过去了，现在放的是白石麻衣没有听过的一首歌曲。 又或者，在花火大会的那个晚上，要是他能够在所有烟花绽放之前给出回答呢？可惜并没有，烟花绽放时的声音将他的回答吞没了。即使在那一瞬间，烟花下水月涟的表情已经使她明白了什么。 要是他当时能够答应下来，自己也肯定会同意的吧。 只是那一刻，和白石麻衣的夏天一样，都已经过去了。 出租车转过一个路口，水月涟没有控制住平衡，向着她这边倒了过来。 白石麻衣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看他似乎还是没有醒来。想了想，将他的身体慢慢放下，调整了下姿势，让他的头正好枕在自己腿上。 即使隔着一层裙子，白石麻衣还是感觉到水月涟侧脸传来的热度。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现过热。 抬起头看了眼驾驶位上的司机，发现他依然直视着前方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低头看向水月涟，恶作剧般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脸颊，引得他不安分地扭动一下，倒是使得白石麻衣自己先害羞起来。 “水月，你要我怎么办呢？” 可惜水月涟没有心灵感应的能力，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出租车驶过了一个地下涵洞，隧道内部的深黄色灯光使白石麻衣莫名想起了群马。 那个时候的自己惊讶于新来的转学生也是一个独自相处的人，便有些怯生生地上前结识，没想到顺利成为了朋友。当时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地发展下去，两人会向先后从初中毕业，升入家附近的高中，然后相约考上东京的大学。 虽然自己肯定考不上什么好学校就是了，不过有他的帮助总能考上大学的吧。再然后的话... 就在她规划好了种种设想的时候，水月涟的家人又带着他回到东京。在看着那趟列车离开之后，一切又很快褪去色彩，回到了他来之前的苍白状态。 来到东京后，又偶然地遇到了他。虽然现在的水月涟相较几年前有了不小的变化，不过对待自己的态度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又一次和他熟悉起来，也结识了他的朋友。本以为这一次一定没问题，可是突然出现的桥本奈奈未却又使得一切变得并不明确。 更何况...又叹了一口气，白石麻衣想起了zepp里的演出... 台上的水月涟似乎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几乎总是这样，每当她觉得可以了的时候，水月涟又会在突然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虽然水月涟对待她的态度并没有因此发生变化，不过当白石麻衣在报纸上第一次看到那些对水月涟的溢美之词时，还是忍不住动摇了起来。 如果我总是停留在原地的话，下一次还能追上你吗？ 看着枕在她腿上的水月涟，白石麻衣轻轻开口：“所以，水月，这次不行的。” 似乎是听到了白石麻衣的回应，水月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白石麻衣俯下身去，将他的眉头抹平，注意到他似乎在说着什么。 “...不要走” 白石麻衣突然怔住，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车厢中，笑容逐渐明亮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一章 遇到 驶过了上野公园，从东北新干线上疾行而来的夜间列车也被甩在后面，白石麻衣感觉到大腿渐渐有些发麻。 看着依旧熟睡的水月涟，虽然想让这辆车一直就这么开下去，但离终点已经不远了。 “水月，水月，马上就要到了”。 被白石麻衣轻声唤着名字，水月涟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到白石麻衣身前垂下的发丝在眼前随着她的呼唤声轻轻晃动着。 又躺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想要坐起却发现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无形的存在完全吞没，最终只好在白石麻衣的帮助之下靠着椅背坐起。大脑中的沉重感还是挥散不去。同样的，还有萦绕在鼻尖淡淡沐浴露的味道。 经过几条沉默的街道，出租车在路边平稳地停下。 “水月，到了哦”。 “啊，好的”。 一番努力后，眼皮终于又抬起一些。打开车门，感官已经不能正确估计车门到地面的高度，挪动右腿直直地踩下去，理所当然地差点摔倒，向前跌跌撞撞地扑了几步才扶住路灯杆稳住了重心。 白石麻衣匆忙从另一半打开车门，小跑过去扶着他。 “怎么样，有没有碰到哪里？” 有些困惑地歪着头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反馈信号，片刻后才缓缓摇头。 白石麻衣才放下心来，转头看着周围楼上的零散灯光，“你住在哪一间，我送你上去吧”。 水月涟闻言抬起沉重的头，左右摇晃着看了看，仰望着深蓝色的晴朗夜空，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语气开口：“这里…好像不是我住的地方…” “不过，今晚的月色，很美。” 白石麻衣看了看他的侧脸，又抬头看了眼从无尽的天空中流下的银白色月光，几秒后才带着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说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要不…还是去我那里…” 说完就看到水月涟低头看着自己，他微睁的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有些颤抖。不过水月涟又马上将眼睛移开，指向了一个方向，“那边，走过去就到了”。 那边吗？白石麻衣看了过去，却只看到淡黄色灯光下空寂的街道。再去呼唤水月涟却只得到了模糊的回应，犹豫一阵后还是扶着他向那边走了过去。 走出不远，由于两人之间身高差距，白石麻衣很快就感到有些疲惫。在路过街边公园的时候，找了个长椅将他放下，自己也坐在一旁休息。 深夜的凉风毫无征兆地吹过，引得水月涟身体抖动几下，额头上也渗出冷汗，白石麻衣又连忙从包中拿出纸巾帮他擦拭起来。不过拜此所赐，水月涟倒是渐渐恢复了清醒。 感受到意识结束了飘荡的状态回到身体中，水月涟睁开眼就看到白石麻衣满是担忧地凑在他身前。花了几秒钟整理目前的状况，水月涟抓住白石麻衣为他拭去汗水的手腕，用有些干涩的嗓子说到：“麻衣，谢谢你。” 白石麻衣楞了一下，收回了手，摇摇头轻轻开口：“没事的”。又靠着他坐下，将用过的纸巾沿着痕迹重新叠起。 无人的公园中，突然显得静谧起来。 坐了一会后起身，沿着路灯延伸去的方向走了几分钟，在一栋有些老旧的公寓楼下止步。 “就是这里了”。 抬头看了眼楼上亮起的些许灯光，白石麻衣又看向水月涟，“水月住的是哪一间？” “完，就有淡淡香波的味道靠了上来，然后一双有些冰凉的手在他头上轻轻按着。 “好些了吗？” “嗯。” “虽然我也不懂演技这些。不过，有烦恼的话，也不一定要采用这种方式吧。” “抱歉…” “与其说这些，不如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 头痛感终于散去一些，水月涟的声音还是有些沉闷，“我明白了。对了，你的面试是明天早上几点？” “九点，怎么了？”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吧”。 桥本奈奈未加重了几分力道，“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 路口处，白石麻衣回头看到七楼中间的房间透出了些许光亮，等了一会后，没有看到第二盏灯亮起，似乎明白了什么。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 看着远处驶来的出租车的标记，白石麻衣还是挥了挥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二章 混入 出了乃木坂地铁站，水月涟走在桥本奈奈未后面，两人之间隔开了一些距离。 从车站到sme大楼的路程只有几分钟。看着身着白色上衣与深色牛仔短裤的桥本奈奈未回头望了下这边，水月涟挥了挥手。然后她就微微点头，向着入口走去。 水月涟也用上了目前为止在演技课程上学到的东西，装作和往常一样，一脸平静地走向了sme大楼。心里同时猜测，如果松本老师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演会给出什么评价。 来到楼下，结束了这场没有观众的演出。却意外地发现通向最终面试场地的道路被提前隔开，而旁边一脸严肃的安保人员杜绝了身份不明人士进入的可能性，当然也将水月涟拦在外面。 没有发现能成功混入的可能性，水月涟只能退到楼外，思考进入面试场地的方法。 靠在楼外的墙上，避开室内安保人员隔着玻璃扫来的视线。水月涟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向下翻着，最终在竹中功平的名字上停了下来。身为索尼的高层管理者，他无疑有带自己进去的权力。但相应的，水月涟也必须给出足够的理由。 不然的话，或许索尼投入大量资源的偶像团体在成立第一天就可以宣告解散了。 他应该不会相信自己只是想学习摄影技巧的说法吧。在心里自嘲一声，水月涟收起手机，思考起其他的办法。偶然抬起头，却看到穿着黑色连衣裙的白石麻衣低着头快步走来。 考虑到身处的位置，水月涟只是看向那边，没有做出其他的动作。而白石麻衣知道进过他水月涟身边时才注意到他，一脸惊讶的同时脚步也有些停滞。 水月涟勾起嘴角，对她点点头就看向别处。白石麻衣也反应过来，又朝着入口走去。 回头看着玻璃门在白石麻衣走入后自动合上，水月涟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和白石麻衣就像是电影中秘密接头的特工，而索尼音乐则是那个不断追杀两人，有着近乎于无穷力量的反派。当然，在电影中反派最终都无一例外地走向失败就是了。 自我安慰般的幻想并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水月涟在楼外徘徊着。排除了所有近似于异想天开的选项，剩下的似乎只有竹中功平了。 在下定决心之前，水月涟看到了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小林和之。 “小林桑。” “啊，水月君，你今天早上没课吧？” “今天有些别的事情。” “哦”，小林和之点点头打算绕过他走开。 “小林桑，你知道今天有个新团子在终审吗？” 小林和之停下脚步打量着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知道，怎么了，想进去？” “对”。 又看了他一眼，没有问具体的原因，小林和之就说到：“那跟我来，刚好今天我缺一个助手”，说完就直接向里走去。 …… 将写着“21”数字的号码牌小心贴在左胸上方，桥本奈奈未对着工作人员道谢后，沿着墙上的指示寻找开始前的休息室。 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的各种声音仿佛是按下暂停键，在桥本奈奈未感受到不同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后又重新响起。 在墙边找了个没人的位子，放下随身携带的包和雨伞，桥本奈奈未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暗自打气。 闭起眼睛又确认了一遍准备好的内容，桥本奈奈未开始观察起休息室内的情况。 大部分人只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进行着最后的准备或是捧着手机编辑邮件。也有站在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似是之前已经熟识。在角落里还看到了几个一脸青涩像是初中生模样的女孩子，有些惊讶于她们年龄的同时，又担心起自己的年龄是不是对于偶像来说大了些。 偶尔也有几个人和她对上视线，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又关注起自己的事情。这种冷淡的态度桥本奈奈未也能理解。毕竟，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人，在某种程度上，现在都只是敌人罢了。至于以后同处一个团体时的关系，放在今天之后也来得及，前提是能够留下。 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桥本奈奈未转头看过去，发现是白石麻衣走了进来。她似乎也发现了墙边的自己，轻轻点头后走到了另外的角落。 在白石麻衣走进来后，休息室内四处蔓延紧张气息又加重了几分，之前小心交流的声音也近似于完全消失。 桥本奈奈未在心里摇了摇头。虽然在她看来，来参加最终面试的女孩子在外形上都相当不错，即使有几个年幼的面容还有些迷糊，不过也能猜到几年后出众的样子。可是，和白石麻衣比起来却是差了很多了。说起来，她还是有些不明白白石麻衣为什么要来参加偶像团体的选拔，有这样的外表，去做演员不好吗？ 又看向那边，白石麻衣双手抱胸站在那里，低着头，视线不时从手上的指甲上扫过，冷如霜雪的脸上有些隐隐的不耐。她旁边原本想上前搭话的女孩子看到这幅样子，在打消念头的同时战战兢兢地往边上悄悄移了几步。 桥本奈奈未又想起上次zepp的场景。说起来，她唯独在水月涟面前不会这样吧… 思绪被又一次的开门声打断，这次进来的是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她举着右手上的纸喊到：“面试马上开始，各位请到外面的走廊上按之前领取的号码排队”。 乱糟糟的答应声后，所有人都向走廊上涌去，一阵混乱倒是将整个走廊堵塞中。有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性走过来喊了两句，才算是勉强排成一列。桥本奈奈未也看到了前面白石麻衣的编号，20号。 负责的工作人员转身去了别处，原本站直的女孩子们又松懈下来，靠着墙壁神态各异。白石麻衣感到口袋中手机的震动，掏出后发现是水月涟发来的邮件，只有简单的加油二字。 轻轻勾起嘴角，又转头看向桥本奈奈未，发现她也在看着手机的屏幕，然后缓缓转头看了过来，礼貌地挥挥手后又错开眼神。 这时，走廊后面响起一个声音，“麻烦让一下。” 看了过去，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性走了过来，他后面的是穿着staff短袖，带着工作证的年轻人。颀长的身材透露出清冷的气质，压的过低的帽檐让人不怎么能看清他的脸。 原本有些随意的女孩子们纷纷恢复了端庄的姿态，让开了道路。 在经过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身边时，那人却是扶起帽子，露出了下面水月涟的笑脸。 收到了预想中的惊讶表情，水月涟快步赶上前面的小林和之，推开门走进了面试场地。 白石麻衣又看向同样愣住的桥本奈奈未，后者也望向她，开口问到：“他…昨天给你说过吗？” “只是说了他会来，我还以为只是在门口那里，没想到…” 之前那个女性工作人员又忽然出现，还是挥着那些纸高声喊道：“面试马上开始，第一组准备入场。” 藏在队伍后面的斋藤飞鸟回想起刚才过去那人的背影，却是心中有了推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近期情况说明 首先抱歉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加更... 相信大家也能看出来，最近的几章...我自己感觉不如以前的了。 主要是越写越感觉自己的认识还是过于浅薄了，下笔时总会有一种无力和茫然的感觉。 为了重新构建她们的形象，在b站上搜索视频，然后又不知不觉看了恋爱文学和五周年... 在脑海中印象更加模糊的同时，心态也是终于崩了... 再加上马上就要论文答辩，时间越来越紧，留给考虑剧情和修改的时间越来越少。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暂时以论文为重，后续的剧情发展也有待考虑。因此，到五一之前更新的频率不能保证了，可能会经常出现断更的情况。 提前向大家致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三章 最终甄选 会场中，几位甄选的负责人坐在前排低声交流着什么。没有关注他们的兴趣，水月涟跟随着小林和之来到最后排，大概就在摄影机和媒体记者前面的位置坐下。 有些无聊地翻着桌上的介绍资料。很快，场下的灯光一一熄灭，光线集中到了前方的舞台处，第一组参选者从舞台侧后方依次走了进来。 2号看上去土里土气，微躬的身子颇有些假小子的意思。4号的妆容精致不少，仪态也算是比较出众… 台上的少女们看起来与能够散发光亮的偶像差距很远，因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表情更是让水月涟对索尼的选人眼光产生了怀疑。不过9号倒是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令水月涟多看了她几眼。 “水月”，旁边的小林和之出声，从桌上拿起几张表格交给他。 看着表格里的诸如气息、声音特色等栏目，水月涟翻了往后翻去，后面几张也是如此，“小林桑，这是要打分吗？” “对，作为她们之后声乐课程的参考。一会我说，你写。” 水月涟点头答应。 舞台上编号为1的女孩子被叫到名字，拿着话筒走到了舞台中间。 面试的流程和水月涟预想的差不多，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台下几位乃木坂高层的提问，最后是唱一首自己选的歌曲就算结束。 在她们演唱结束后，小林和之报出的数字基本在0和3之间波动，不过让水月涟来打分也差不多。虽然明显听出面试之前都练习过，但也只是朋友间自娱自乐的水平。除了9号的一首スター唱的还算不错，在小林和之那里拿到了5分，让水月涟又看向了她，穿着格子上衣和蓝色短裙，一脸认真的表情倒是很有气势。 第一组结束后，马上又安排下一组入场。 小林和之拿过表格看了下，点头说到：“评分的标准就这样，没问题吧？” “什么？” “我还有事，剩下的你自己填完”，没有给水月涟表达意见的时间，就起身从后面走出会场。 无奈地转着手上的笔，水月涟打量着在台上站成一排的少女们。11号，看上起一脸废气…12号圆圆的脸蛋倒是很可爱…13号有些邻家少女的气质…16号头很大…17号的腿不错… 最后面就是一脸僵硬的白石麻衣。水月涟望了过去，刚好对上她的视线。看着她无从表现的惊讶样子，水月涟笑了笑，比了个加油的口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 又是那套流程。前面的几位还算正常，不过16号的唱歌水平让水月涟忍不住在表格里写下几个零分。不过秋元康听完后提出问题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倒是让水月涟生出几分敬佩。 然后就轮到了白石麻衣，没什么特色的自我介绍后。秋元康拿起话筒，提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沉声问到：“你为什么要来做偶像？” 这个问题也不算是毫无理由，不过正好击中了白石麻衣的弱点。 她举着话筒手突然一滞，支吾几声后乱扯了几句，却是安静了下来。尽管之前准备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答案，不过到了现在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从台上望过去，秋元康面无表情地抱着双臂，没有催促。在他后面，水月涟挺直腰背看着台上，有些没心没肺地笑着。 一如以前的样子。 白石麻衣倒是放松下来，将话筒举到嘴边缓缓开口：“起初…是学校老师的推荐，不过现在我有了自己的目标…而且，想追赶”。 “追赶？”秋元康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是的”。 看着白石麻衣坚定的眼神，水月涟想起了昨天夜里她没有给出的答案，脸上闪过默然的神色。 没有追问下去，秋元康直接说到，“那请表演你准备好的歌曲。” “我要演唱的是，水月涟的打上花火。” 前奏声很快响起，白石麻衣的声音微微颤抖，但还算是发挥稳定，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台下，水月涟安静地看着她，心绪又变得复杂起来。 白石麻衣唱完后，第二组的面试也结束了。第三组马上走了上来。 打头的就是桥本奈奈未，后面的几个人水月涟没有去关注。 “大家好，我是来自北海道的桥本奈奈未，今年19岁”。 提问的依然是秋元康，先是按流程问了几件无所谓的事情，接着又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来做偶像？” “因为我想尝试一件新的事物，并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水月涟在台下暗自腹诽。少来，你昨天还问我索尼食堂饭菜的味道怎样。 秋元康点点头，“那请开始演唱吧”。 桥本奈奈未的视线在台下扫过，沉声说到：“我准备唱的是，水月涟的日曜日。” 听着她唱完，水月涟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比白石麻衣稍低一些的数字。却突然想到，要是因此导致她受到老师的加练关照，她应该不会发现吧。摇摇头将纸翻到下一页，打算不把这件事告诉她。 唱完后桥本奈奈未就推到后面充当背景板，无意间望到角落处看过来的眼神，低下头笑了下，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这一组的面试也很快结束，下台之后第四组登场。 看着上场的人，水月涟发现这一组的女孩子年龄都有些偏小，尤其是38号，圆圆的脸给人一种妹妹的感觉。至于以后的话，只要不发胖应该也会长得不错。不过真要说起来，就算是那样也会很可爱吧。 随着前面的几个人在台上站好，最后一个人也从阴影中走到了聚光灯下。台下的水月涟惊讶地张开了嘴。 飞鸟？她怎么也来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水月涟压低了帽檐，看着手上的表格，等待主持人通知这一组面试开始。 面试的流程很快，马上就轮到了斋藤飞鸟。 带着点笑容，自我介绍的语气不太符合水月涟记忆中对她的印象。不过介绍完后又马上恢复了那个水月涟熟悉的，有些安静的样子。 面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秋元康简单问了几个学业和家人的问题后就直接让她开始表演。 没有料到她唱的也是打上花火。由于年龄的原因，气息稍有些不足，不过也算是不错了。水月涟犹豫后，写下了一个和桥本奈奈未一样的数字。 演唱结束后，斋藤飞鸟对着台下鞠躬。抬起头后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能歪着脑袋，有些失望地转身下台。 后面的面试者没有再出现水月涟熟悉的人，也没有谁能给他留下印象。除了47号。自我介绍时的情绪和表情都相当不错，笑起来也很可爱，目光看上去很有力的样子。甚至水月涟觉得她可能是今天这些人里面最有偶像感觉的那一个。 最后一批面试者下台后，水月涟拿着手上的表格突然想起不知道交给谁，想去打电话问问小林和之的时候，却发现会场内的一部分工作人员开始离场，剩下的那些则是整理起会场，将桌子拼到一起。 有着混入者自觉的水月涟连忙起身，走到旁边的角落靠墙站着。无意间听到稍后面试结果发表的事情，稍微想了想，决定等看完面试结果再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请假 今天突然通知本周五进行论文预答辩，五一前进行最终答辩。所以这段时间实在是抽不出精力码字了。提前向大家致歉。 答辩结束后会马上恢复更新的，至于这几天欠下的部分，五一假期里会加更补上。 向看我书的各位再次致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四章 结果发表 站在会场的角落中，水月涟注视着换好制服的少女们从门口处依次进入，在舞台前的空地上列队站着。 可能是为了制造点所谓的紧张气氛，会场里的灯又黯淡了几分，只剩舞台上刚刚搭出来的几级台阶被无色的聚光灯照亮。当然那是属于胜者的位置，败者能做的就是悄然退场。至于离开之后，是暗自熄灭对于偶像身份的向往，还是去寻求下一个能够照亮自己的聚光灯的所在，则是更加无人关心的事情。 秋元康拿着话筒站到队伍前说了一阵鼓励的话语就退到一边，一旁在室内依然带着墨镜的主持人打开了写满名字的最终名单。 “2号，生驹里奈”，有些假小子气的女孩子。 ….. “9号，生田绘梨花”，唱歌不错的。 …… “11号，樱井玲香，12号，伊藤万理华，13号，井上小百合，14号，卫藤美彩…” 废气的，脸圆的，笑容不错的，有点婴儿肥但眼神如水波一般的…水月涟在心中在选上的女孩子和之前甄选时留下的印象之间一一连线。 “16号，秋元真夏，17号，高山一实”，头大的，腿好看的。 ….. “20号，白石麻衣，21号，桥本奈奈未”。 她们成为偶像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怀着如小孩子在纸上随手涂出的复杂线团般的纷杂心绪，水月涟继续看下去。 “27号，西野七濑，29号，松村沙友理”，弱气的辣妹和脸侧留着触角般头发的女孩子。 “38号，星野南，40号，斋藤飞鸟”。 飞鸟也入选了啊。看着走上舞台的沉默身影，水月涟不知道进入偶像团体对于刚刚13岁的她能否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移动目光看向站在后面的白石麻衣，她还是冷着脸的样子，转动眼睛，视线在台下的阴影中逡巡不定。她左边的桥本奈奈未则紧紧抿着嘴，垂下眼睛似是在想着什么。 “47号，中元日芽香”，最有偶像感的那个女孩子也入选了。 “48号…” “你们一会去拍17号到34号。你们…真岛那小子呢？” 旁边突然响起的谈话声让水月涟没有听到后面入选人的名字。试图悄悄移开两步，没想到却引起了发号施令那人的注意。 “喂，你是那个部门的？” 顺着对方的目光，水月涟看到了自己身上印着staff字样的t恤，“我是…” “对了，怎么没见过你”，那人走近了些。 “啊，我…” “今天新来的？” 试图解释的话语又一次被打断，不过水月涟也不想多生枝节，干脆点头承认。某种意义上，对于水月涟这个混入者而言，他说的也没错。 “那个，铃木你过来”，那人招招手，走过来一个提着摄像机的人。 “让这位”，看了眼水月涟身前挂着的工作证，“水月，跟着你，你们去拍2号到16号”，说完就转身离开，没有给水月涟留下辩解的余地。 转头看着名叫铃木的中年摄影师，对方倒是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刚来就是会这样。你一会跟着我，举收声话筒没问题吧？”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水月涟脑中浮现出摄影师旁边举着长杆子人的形象，将错就错答应了下来。 在从侧门走出会场的那刻，水月涟又回头看向灯光下异常明亮的舞台。被选为暂定center的女孩子结束了发言。台上，今天的胜利者们在摄影师的指挥下靠在一起，摆出尚显青涩幼稚的笑容，台下的快门声接连响起。 迈步走了出去，会场的门在水月涟身后自动闭上，将里面的一切和他隔开。 录制入选感言的地点在sme乃木坂大楼侧面。在铃木的指点下，水月涟稍稍练习后算是掌握了举杆技巧。参加录制的少女们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很快就位。 “我是秋田县出身，15岁的生驹里奈…” 小心平衡着手中的杆子，水月涟注意到眼前留着男生发型的女孩子口齿有些模糊，不过配上她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听起来很是有趣。 下一个叫市来玲奈的倒是大方了不少。 每人录制的时间并不长，前面几个很快过去。 “我是生田绘梨花，目前中学三年级，出身地是东京…” “以akb桑为目标，今后…”，旁边的队列中传来了白石麻衣的声音，水月涟悄悄转动眼睛看过去，竖起耳朵打算听她说了什么。 感觉到脚被踢了几下，回过神来发现是旁边的铃木。对方将摄影机扛在肩上，扬了扬头，说到：“举歪了，注意一下”。 看向空中才发现话筒和那个女孩子间已经有着不小的距离，赶忙转动手中的角度，让话筒重新对准她。 那个女孩子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稚嫩脸上认真的神情似乎在责怪水月涟这种三心二意的行为。 对铃木道歉后，水月涟开始问起她暂定选拔的感受。 对她的录制结束后，那个女孩子从水月涟身边走过，换下一个人上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水月开口说到：“刚才真是抱歉”。 她似乎有些被吓到，摇着手开口：“没事的，不过staff桑还是请认真工作吧。”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情绪，水月涟带着歉意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之前面试时唱的歌很不错”。 没想到她指责水月涟的勇气却突然消散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后躲进了后面结束录制的女孩子中。 是叫生田绘梨花吗？水月涟回想起她的名字，察觉到了那个女孩子和他人不同的可爱之处。 接下来的樱井玲香的紧张情绪却强烈到肉眼可见。虽然面带笑意，但讲话时眼睛总是飘忽不定，偶尔会因想不起说什么而停顿下来，不过每次停顿时的笑容倒是使人很快原谅了她。 后面的几个人也按照流程进行。即使面对镜头还是有些怯场，但还是尽全力展现着自己的笑容，让水月涟心情也变好了不少。偶尔因为紧张中断的时候，水月涟也会出声安慰几句，倒是让录制顺利进行下去。只不过旁边铃木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其中给水月涟留下印象的是一个叫井上小百合的女孩子。扎着双马尾的可爱面容下隐藏着一颗喜爱战队英雄的心，让他有些感叹起人的神奇之处。 最后一位是秋元真夏。这个女孩子讲话时嘴角勾起的弧线似乎有让人开心的特殊能力，笑起来时眯起的眼睛也很好看，可惜唱歌不太好。虽然现在的偶像也不怎么要求唱功就是了。不过… 水月涟心中悄悄计算着头身比。这应该…也算是萌点吧？如果放在可爱女孩子身上的话。 录制结束后，水月涟终于能够将一直举着的杆子放下，看了眼不远处低声交流的少女们晃了晃有些酸痛的手臂，又转过头去找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的身影。在视线被人群挡住的同时，隐约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旁边的铃木稍微看了眼回放，就招呼水月涟收工。水月涟点头答应后，向刚才配合他录制的女孩子们微微鞠躬道谢，没想到收到了齐声的回礼，同时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些心虚的水月涟匆匆压低了帽檐，大步跟着铃木离开了录制现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五章 休息室 将收声用的话筒放回原处，水月涟在铃木对面的黑色转椅上坐下，等待对方检查完拍摄内容，自己也就可以结束今天的潜入，在被人发现之前及时离开。 “ok，没什么问题”，铃木摘下了耳机。 “那我先…” “水月君是第一天上班吧”，铃木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想法。 告辞的话语被打断，水月涟重新坐在位子上，“是的。” “难怪”，铃木靠在椅背上架起腿，很自然地摆出了身为前辈的姿态，“刚才拍摄的时候，你不应该那样和成员说话。” “铃木桑是指？” “语气过于和善了，今野桑没有告诉你吗，最好和成员们保持距离，和她们搞好关系的事情自然有女性staff去做的。不想被辞退的话就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铃木絮絮叨叨地说着，水月涟却听得有些三心二意。先不提他不是真正staff的事情，他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完全没有所谓保持距离的想法。 又想起铃木口中的今野桑，应该是具体负责乃木坂事务的今野义雄。作为乃木坂这艘船实际意义上的操舵手，自然要避免任何可能会影响航行的负面情况。如果说staff和成员的关系是海面上易于躲避礁石的话，自己的存在则是潜藏在水面下有可能导致整艘船沉没的暗礁。 胡思乱想之间，铃木已经停下来看着他问到：“你对这个有兴趣？” 水月涟回过神，发现自己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一旁的摄像机上，“啊…是的”。 那次花火大会返程的路上，看着白石麻衣的侧颜，他就有了学习摄影的想法。而摄像的话…听起来也差不多吧。 “这样的话，一会有个拍摄任务，你替我去吧。” 伪装成新入职员工的身份让水月涟无法拒绝。毕竟在日本的社会里，上司把责任推给下属，前辈把工作推给后辈，属于是人尽皆知的潜规则了。更何况，水月涟也没有真的打算拒绝。 “...家不在东京的成员我们会尽快安排宿舍，在如果有需要转校到东京的也请联系…” 三楼成员休息室的门留下一道缝隙，听着里面村松俊亮和今野义雄的讲话声，水月涟靠在外面的墙上研究手中摄像机上的各种按钮。 说起来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奇妙。本来只是想混进会场看看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的面试而已，却误打误撞地遇上了小林和之。完成了所谓的打分后，又被抓去临时充当录音师，现在摄像机也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至于拍出来的效果，水月涟多少也有之前拍摄乐队表演的一点经验。而且按照铃木的说法，这次拍的东西也只是积累素材罢了。可能到某一天制作纪录片的时候会从落满了灰尘的素材库中翻出来截取几个片段，更大的可能则是躺在那里被人遗忘罢了。 换言之，水月涟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没问题的话，明天也按今天的时间在这里集合。” 里面传来了道谢的话语，水月涟拉下帽檐，很快村松就带着运营的主要负责人推门走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些狐疑地看了水月涟一眼，脚步毫无停滞地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 确认他们已经走远，水月涟轻轻将门推开，和门旁的女性staff交换眼神，指了指手上的摄像机，对方点头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休息室内，甄选成功带来的种种情感在一段时间的压抑后终于降临到了这些少女身上。至于是在角落里抹着眼泪，还是兴奋地和将来的队友兼竞争对手攀谈，则是不同性格人的不同选择。 年龄的区别也似乎化为不可跨越的鸿沟，将不同的成员区分开来。休息室的一端是红着眼圈的斋藤飞鸟，而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作为年上组，坐在另一端相邻的位子上。不过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面无表情地各自在手机上操作着。 下一刻，似乎有所感应，水月涟看到她们同时抬起头看了过来，眼神中的惊讶情绪让他恶作剧般地勾起嘴角。这也正是他答应铃木的原因所在了。 不过这种心情也只是转瞬即逝。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都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微微移开视线，仿佛等待着水月涟会选择和谁先交谈。 站在入口处踌躇一阵，水月涟退缩般地转身向年下组那边走去，盯着他的两道视线也在同一时刻消失了。 举着摄像机随意走着，情绪爆发的时间已经过去，除了少数几个，大部分人都恢复了作为胜利者的喜悦心情，叽叽喳喳地交谈着，空气里的味道似乎也欢欣了几分。 靠近之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生田绘梨花，水月涟随意问到：“生田桑现在心情如何？” “哦，你是…之前那个走神的staff”，对方面对镜头还是没有任何怯场的样子，旁边好像是叫中元的女孩子拉了拉她的衣角稍作提醒。 水月涟有些讪讪起来，笑着说到：“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了，可你不是负责收音吗？” “因为之前收音做的不错，我升职了”，水月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是这样吗”，她恍然大悟的样子颇有信以为真的意思。 虽然是临时工，不过水月涟还是不打算继续破坏乃木坂staff的形象，出声解释到：“其实只是负责摄像的人有事，我临时替他。” 看着生田绘梨花瞪着大眼睛轻张着嘴连连点头，水月涟带着笑意问到：“成为乃木坂的成员，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嘛”，她歪着头想了想，在脸旁比着剪刀手露出灿烂的笑容，“心情超好。” “是嘛，那再见了”。 “staff桑再见”，充满活力地喊着，同时对着镜头连连挥手。 将镜头从她身上离开，水月涟找上另一个还有些印象的生驹里奈。只见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生驹桑，现在心情怎么样？” 对方慢慢抬起头，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哽咽着回答：“现在，好想，好想回秋田…”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水月涟只能赶忙安慰，总算是在引起所有人注意前让她止住了泪水。 镜头又移向另一边。 “欸~不要拍我啦~”。 怎么回事，这种可爱的感觉。那个女孩子眉眼弯弯，有些害羞地躲到别人的后面。虽然是拒绝，但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罢了。 下一个就是独自靠墙坐着的斋藤飞鸟。她双手抱着膝盖，瘦小的脑袋放在上面看着走过来的水月涟，目光与水月涟的眼神接触后轻轻一颤，将表情藏在垂下的黑色长发中。 水月涟扛着摄像机在她面前蹲下，还是那个问题：“斋藤桑现在心情如何？” 斋藤飞鸟并不回答，只是昂起头看着他，微红的眼眶中泪水开始充盈，让水月涟莫名想起了补习结束的那天。 左右看了眼，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水月涟干脆暂停了录影，只是继续将摄像机抗在肩上装出拍摄的样子。 “斋藤…” “哼。” 水月涟心中笑了笑，又出声到：“飞鸟。” 似乎是这个称呼终于触动到了她，斋藤飞鸟将头埋在手臂里擦了擦，又抬起头用泪水浸润后的澄澈眼睛盯着水月涟，还是一言不发。 水月涟也看向她，一如当时补习两人隔着一方矮桌对峙的样子。 也一如既往地，水月涟先举手投降，“飞鸟，恭喜你。” “...谢谢”，声音还是有些发闷，不过总算是愿意交流，“水月不是歌手吗？怎么会来这里…” 水月涟有些惊讶她关注自己，不过想想她之前面试时唱的打上花火，心里有些明白。面对她的问题，略微思考后编出一个答案，“我听说飞鸟你要参选，所以专门混进来的”。 “哼”，带着笑意的鼻音，不过马上又轻轻摇头，声音也低落下来，“肯定是假的，明明…明明水月都没有联系过我…” 积蓄已久的泪水在斋藤飞鸟脸颊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痕迹，水月涟连忙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了过去。在这种场景下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过了一阵泪水渐渐止住，斋藤飞鸟用些红肿的眼睛看着水月涟，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说起来，飞鸟也没有联系我吧。” 似乎被戳中痛点，斋藤飞鸟身体突然僵住，不过马上又扭头不再看他，“反正都是水月的不对”。 看她这幅样子，水月涟倒是笑了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房间内的其他staff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飞鸟”。 “怎么了”，语气还是有些不想原谅他的意思。 “你还记得我留给你的号码吗？” “…不记得”，还是把脑袋藏在手臂里不去看他。 斋藤飞鸟故作不满的语气让水月涟笑了笑，重新打开摄影机，在其他staff过来之前起身走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六章 拍摄继续 跨越休息室中央无形却真实存在的界线，水月涟来到年上组这边。 相比于年下组那边沉浸于喜悦与激动中的单纯情感，年上组的少女们无疑更早一步建立起了身为偶像的职业态度。有几个稍微调整了坐姿，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小心翼翼。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种努力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真实。 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行动，看向水月涟目光中蕴藏的不明含义使得他改变了直接采访她们的想法，转而将镜头对准了在人群边缘独自坐着的一个女孩子。 不同于与几名成员交谈甚欢的卫藤美彩，这个女孩子只是坐在那里出神，几缕勾勒出柔和弧度的棕色长发垂在胸前，似乎没有发现水月涟已经接近。 稍作回忆，水月涟试探着叫出她的名字：“西野桑？” “啊？” 这个女孩子似乎被吓到，身体猛地缩了下，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轻轻抖动后抬起头有些慌乱地左右张望，片刻后才将视线锁定了面前的水月涟身上。 “恭喜入选，觉得开心吗？” “欸，那个，娜娜我…”大阪话加上声音过于微弱，让水月涟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还好她自己很快意识到了。 “staff桑，抱歉…” “没事的”，水月涟原谅的话语很快出口，毕竟可爱女孩子总是有权利受到优待，“怎么样，入选乃木坂？” “那个，很开心”，她说话的时候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了上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嘴角隐隐的梨涡，搭配害羞低头时鼓起勇气看向镜头时的下目线，使水月涟的心脏毫无缘由地受到一阵冲击。 说到最后不免又有些弱气，水月涟恭喜她之后也将镜头移开。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一个充满柔软感的女孩子会选择涩谷风的妆容，尤其是刻意修剪成细长形状的眉毛，实在过于奇怪了些。不过，要是她的肤色能再白一些，画上清纯的淡妆，在加上刚才的那幅模样…… 水月涟摇摇头稳定心神，将思绪清空采访起下一位。 “是要拍我吗？” 面前的女孩子声音稍微有些低，近距离发现她嘴唇上的人中有些明显，不过看上去比刚才的西野七濑开朗不少，水月涟试探着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对的，是要成为下一个山口百惠的高山桑吗？” “诶？staff桑之前在面试现场注意到我了吗，其实只是梦想而已，我的唱歌和舞蹈还是…” 仿佛无形中碰触到某个开关，她的语速逐渐加快，声调也渐渐高了起来，讲话时双手不断比划出种种意义不明的手势，絮絮叨叨地一直说着。 不过水月涟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心情愉快了不少，好像听她讲话这件事就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至于铃木之前和他说的保持距离的问题，已经完全被水月涟抛之脑后。反正他也只是个自愿帮忙的临时工罢了，等到staff团队意识到有不明人士混入的时候，他就早已恢复了无人认识的新人歌手身份。 下一位是肤色偏向小麦色的女孩子。其实从水月涟的角度出发，这么称呼有些不太合适，因为她的出生日期比水月涟还要早上几个月。 “这位…”看着镜头下她沉静的笑容，也许是被休息室内的各种化妆品的气味冲昏了头脑，水月涟发现自己突然想不起她的名字。 “深川，深川麻衣”，如同微笑时脸上的轮廓，声音也是预料中的温柔。 面对这样的她，水月涟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深川桑现在心情如何？” “现在，很开心啊”。 “是嘛，恭喜了。” 录下她对着镜头招手的样子，水月涟打算离开时，却听她有些迟疑地问到：“staff桑…听说过水月涟这个名字吗？” 水月涟突然怔住。不过上了大半个月的演技课总算是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控制住表情和动作的刻意程度，水月涟缓缓摇头：“这个姓氏，没什么印象，是深川桑认识的人吗？” 对方有些歉意的躬身，“其实是我喜欢的歌手。我刚才觉得staff桑和他有些像，可能是我的错觉吧。真是抱歉。” “没什么，这种事情也很常见”，回礼后，水月涟平抑住因担心暴露而瞬间加速的心跳，尽可能不留痕迹地将镜头移向旁边关注着这里的白石麻衣。 从镜头上方对上白石麻衣的眼神，她瞪大眼睛似乎在问水月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对她比了个之后再说的口型，水月涟觉得之前那种特工接头的感觉更强了些。 白石麻衣又用眼神示意深川的方向，水月涟摇摇头表示没事，之后就一直盯着她。时不时挑挑眉毛，惹得她脸上的表情一阵抽动，不过终于还是自己先笑了出来。 又将镜头对准桥本奈奈未，她只是一脸淡定的看着镜头，仿佛在等水月涟给出解释。不过面对熟悉的人，水月涟却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 “桥本桑觉得成为乃木坂的正式成员怎么样？” 没有回答。 “桥本桑”，水月涟催促一声，感觉自己在玩某种奇怪的play一样。 无奈地歪着头从鼻腔中呼出一口气，桥本奈奈未开口说到：“自然是很高兴的。” “那能不能在脸边比个手势呢？” 桥本奈奈未的眼神有些不善了，水月涟有些退缩地将眼睛藏到摄像机后，不过没有移开镜头。 她面对这种情况还是妥协了，抬起手臂靠着脸颊比出个剪刀手，又很快放下。脸颊开始不满地鼓起，目光已经锐利到能穿透镜头的遮挡似的，让水月涟心中莫名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收集到了想要的画面，水月涟终止了这种游走在悬崖边上的危险行为，匆匆转身离开。 在休息室内游走几圈，又拍了一些其他成员泪水充盈给家人打电话的场景。水月涟估摸着自己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在成员们开始换衣服前告辞离开了休息室。 走在通完摄像器材室的路上，水月涟将摄像机从肩上卸下提在手中。突然放松之下，肩膀的酸痛感瞬间爆发出来，带中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有些滞塞。走了几步后干脆靠在一处墙上，将摄像机放在地上活动几下。 待不适感稍稍褪去，又想起之前休息室内的经历，心里不由有些羡慕起摄像师这个职业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七章 车站事件 穿过无人的走廊，回到器材室，里面果然是空荡的样子。水月涟将摄像机放在桌子上，拿过一张纸写明情况压在下面，也选择离开，前往会场寻找之前放在那里的打分表。 推开会场的厚重木门来到里面。之前用来遮挡光线的厚重窗帘不知被谁拉开，夏日的午后光线照出了空气中悬浮的细小颗粒。之前拥挤在这里的人，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记者，抑或是心情忐忑的候选人，此刻都消失了，留下水月涟独自站在中央回想打分表的位置。 终于在一处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将其找到。水月涟随手翻了几页，想了想，拿出手机将每页中的名字拍下。最后来到会场的最后方，纪录下因胜利者离开而重新变得空旷的舞台。 这里明天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吧。莫名的情绪搅得内心有些沉重，转念想到其实那些女孩子们的故事也只是刚刚开始罢了，又颇为自嘲地笑笑，还是带上门大步转身离去。 放好打分表，换上自己的衣服后，水月涟走出了sme大楼。下意识地站在阴影处等待，却又想起之前桥本奈奈未发来的她下午要去处理各种打工事务的消息。准备独自前往车站的时候，手机的震动声使他停下脚步。 打开后发现是不认识的号码，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将手机放在耳旁，那边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又看了眼确认是通话状态，终于出口问到：“这里是水月，请问是哪位？” “...是我”，水月涟分辨出是斋藤飞鸟的声音。 “飞鸟有什么事吗？” “水月最近有时间吗”，细小的声音包裹着试探的语气。 “怎么了”，水月涟不明白斋藤飞鸟问这个的原因，“难道是你的功课退步了？” “…不是这个”，突然提高的声调却暴露了她的慌乱，匆忙之中只好甩出真正想问的话题，“是熊猫啦，水月要一起去看吗”，话语之中的期待经过无线信号的衰减仍然传到了水月涟耳中。 抬头看了眼外面依旧刺眼的阳光，水月涟想了想开口：“这种天气，熊猫也只会躲在空调下偷懒吧…” “水月大骗子！之前约好我打电话你就会陪我出去玩的…” 斋藤飞鸟突如其来的指责使水月涟楞了几秒，片刻后回想了当时的约定。心里有些惊讶于斋藤飞鸟的认真程度，不过他也没有毁约的意思就是了，“我的话倒是有时间，但你们最近要参加运营安排的课程吧”。 “...反正水月答应我的，有时间的话我会再打电话的，就这样了”，似乎是怕水月涟反悔，确定完他和自己之间的约定依然有效后，斋藤飞鸟匆匆挂断了电话。 水月涟听着手机传来的忙音，勾起嘴角，却是想起了补习结束时斋藤飞鸟红着眼睛和他拉勾的样子。 马路对面，路灯的影子稍稍拉长。水月涟打算继续前往车站的时，身后传来的声音将他喊住。 “水月。” 回头看去是穿着连衣裙的白石麻衣，她的脚步有些匆忙，似乎想靠过来。 水月涟连忙对她指了指身后的大楼，又指向车站的方向。她也马上会意，毫无停滞地从水月涟身边走过，撑开遮阳伞慢慢走下坂道。 水月涟缀在她后面，光线晒在皮肤上的刺痛感，使他在拐过转角时小跑几步挤到白石麻衣伞下，顺手接过了撑伞的责任。 “水月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白石麻衣伸出双臂模仿他扛着摄像机的样子。 水月涟回忆起今天的经历，还是觉得有些奇妙，“总之是一系列巧合下的结果了。” 下了坂道，到车站的距离实在是说不上遥远。进入地铁站内，尽力工作的空调将阳光的温度挡在外面，难得的凉爽感使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从口袋中拿出交通卡准备进站。穿过人影的阻隔，水月涟无意间瞥到自动售票机前，一个女孩子被几个瘦小却充斥着不良气息的年轻人围在那里。她的头有些瑟缩地垂在胸前，两侧触角般的头发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有些无力地晃动。 “那是…” “是乃木坂的成员吧”，白石麻衣也发现了她。 遇到这种情况水月涟自然不能一走了之。更何况，身旁的白石麻衣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了一层阴霾。 几步走了过去，那边的局势却突然恶劣起来。虽然松村在一直道歉，不过那几个留着奇怪发型的人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甚至有个抬起手打算推搡。 水月涟跨过去抓住那人的衣服，又厌恶般地用力甩开。那人重心不稳之下跌撞几步，最终被两个同伙扶住。白石麻衣则是对着松村招了招手，对方也认出了她，趁机跑到白石麻衣身边将她抱住。 “你…” 回过神来的那人试图骂出些脏字，却在看到水月涟的眼神后吞了回去。只是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 水月涟也懒得和他们说什么，明显高出他们几个一大截的身高使他看上去威慑力十足，眯起的眼睛里也丝毫不掩饰继续动手的想法。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故作姿态地甩着乱成一团的头发，强行摆出副不屑的样子转身走开。落在后面的那个在经过水月涟身边时想刻意撞上来，却被水月涟拍在肩膀上向前踉跄几步。回头撞上水月涟的眼神，还是仓皇地逃走了。 确认那几个已经跑出地铁站，水月涟用纸巾擦了擦手，转身看向两人。白石麻衣抱着松村小声安慰，松村拭了下眼角就站好对着白石麻衣和水月涟微微鞠躬。 “白石桑，谢谢你。还有这位…是之前负责摄影的staff桑吧？” 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水月涟直接点头。 白石麻衣似是想到什么，朝水月涟递过来一个眼神。 “那种只是一般的小混混罢了，没有报复的胆子。但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水月涟出言解释。对于这种人他见过不少，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渣滓。 看了眼周围的情况，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又出声问到：“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松村沙友理又转头去看白石麻衣，后者也对她点了点头，于是对着水月涟鞠躬说到：“那麻烦您了”。 和白石麻衣一道送松村回到住处，又送白石麻衣回到南千住。再乘车抵达上野的时候天色已经稍显黯淡，看着街边零星亮起的灯牌，水月涟突然想起今天演技课请假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感觉脑后隐隐作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八章 杂志采访 在公寓的书架角落里翻出崭新的台词本，枯坐在沙发上暗自揣摩了几小时，又拉着晚归的桥本奈奈未帮忙挑错，在得到她“还算可以”的评价后，水月涟终于能够暂时放下心任由困意将自己吞没。 桥本奈奈未的“还算可以”放在演技老师松本惠子那里则是“完全不行”。 在数不清第几次叹气后，松本惠子又一次直言他的不足之处，“水月君，你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感情不够，明白吗？演技其实追求的就是神和形。情感是带动行为的源头，你情感不足的话表现出来就是动作僵硬如同木偶般的样子。” 松本惠子还想再说几句，不过看到站在门外的上原良介，无奈地摇手示意课程结束。 水月涟致歉后，拿起自己的物品跟着上原良介来到停车场，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位上驶出了地下车库。 将手肘靠在车窗上扶住头，水月涟回想起松本惠子之前的批评。其实他也完全明白。可按海那边的国家古书中的说法来讲，知易行难，从明白和能做到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他也看了些关于表演的书籍，算是对所谓“方法派”、“体验派”、“表现派”之类的方法有了些粗浅的认识。但对他而言，既没有经验，也缺少阅历，更缺乏积累，所以无论什么方法都失去了能在水月涟身上发挥效果的前提条件。 临近晚高峰时间，前面的车排起长队。上原良介拉起手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出口问到：“一会的采访准备好了吗？” 水月涟点头。要采访他的是《musica》，一本音乐资讯杂志，也是前段时间为数不多为他真正说了几句好话的媒体之一。更有趣的是，这次是对方主动找来的。 上原良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几下，又提起另一件事情：“听说你昨天去了公司女子团体的面试现场？” 水月涟突然愣住，不过又反应过来，来不及回想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干脆直接承认，“昨天偶然碰到小林桑，他让我当个临时助手。有什么问题吗？” 前面的车还没有挪动，上原良介侧着身子望了一眼继续说到：“没什么，我也是听他提起。对了，那个团体最近正在征集曲子，你可以试试，被选中的话也算笔不错的收入了”。 水月涟示意明白。比起可能带来的收入，先想到的却是这可能是为数不多和她们进行明面上交流的渠道。 驶过了最为堵塞的一段路，剩下的道路就变得宽广起来。随后在品川站附近停下，转过几个热闹的路口，来到一处居酒屋中。 作为采访人的前田凉已经等在那里。相互行礼后，在大厅的角落坐下。坐在里侧的水月涟看着视野中的各种觥筹交错，虽然是饭点，但还是觉得在这里进行采访是不是不太合适。不过西装笔挺的前田和上原都是一脸自然，水月涟也就收回了疑问。 点了几杯啤酒和鸡肉串之类的菜品，上原以开车为由要了份麦茶。几次碰杯，气氛稍稍热络，前田凉从口袋中掏出录音笔放在桌上，采访也就正式开始。 “首先恭喜水月桑的出道单曲已经突破了六万张，在配信榜单上到今天为止更是蝉联了十几天的日冠，这个成绩…很多成名歌手现在也拿不到了，对于这个有什么想说的吗？” “怎么说，很感谢各位的支持吧。其实这个成绩也是我没有料到的，当时觉得只要能卖出几十张证明能有人喜欢就好。” “哦”，前田凉挑了挑眉毛，“水月桑是对自己的作品没有自信吗？” 水月涟看着杯中啤酒上浮的气泡，想了想回答到：“我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肯定自己很喜欢，但是别人怎么想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大概是这个意思。” 前田凉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又接着提问：“前段时间有人说水月桑可能成为下一个桑田佳佑或者福山雅治一般的人物，甚至是挽救日本乐坛目前颓势的唯一希望之星，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这种说法？” 水月涟当然听说过，那段时间研究越来越夸大的溢美之词甚至成为了他和桥本奈奈未新的娱乐手段。当然面对采访时是不能这么说的，只能尴尬地摇手，“和那两位相比我还是差的太远。而且，如果日本乐坛如果轮到我一个新人来拯救的话，岂不是说明它自身已经失去了拯救的必要？” 其实本就没有什么好拯救的，不过是时代的变化中有些人还停留在旧日的余晖中罢了。而且如果销量好就算拯救，那akb系和杰尼斯岂不是日本乐坛的中流砥柱，虽然这个结论可能会让每天哀叹唱片市场萎缩的人更抓狂一些。 前田凉听到后大笑了起来，只是爽朗而没有嘲讽的意思，顺势拿起啤酒和其余两人碰了一杯。 喝下一口后又继续问到：“我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水月桑是从去年初开始以乐队形式进行演出的，他们的水平也很不错，那为什么没有以乐队的形式签约呢？” “因为学业的原因吧。” 前田点点头，从口袋中拿出记事本看了眼，“那水月桑目前也是学生？” “对，东大第二年在读”，又补了句，“他们也是。” “好吧”，前田凉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能理解他们的原因了。不过根据之前的调查，水月桑好像也出版过几本小说吧，加上东大在读也不用很担心前途，那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成为一名歌手？” 这个问题水月涟之前也多次问过自己，也为这次采访准备好了答案。不过在真正面对它的时候还是有些茫然。拿起杯子将冰凉的液体送入口中，桌上的其他两人在安静的等待，居酒屋内别的位置还是喧哗一片，各种话语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恰如他的思绪一般。 又喝下一口，突然想起花火绽放下的白石麻衣以及隅田川旁的桥本奈奈未，想起了《打上花火》和《日曜日》，花了几秒组织语言，说了出来：“一开始在街头演出和写作一样，都只是兴趣。后来也有一些经济上的原因。不过最主要的是，能够将一些说不清楚的想法传达出来，然后觉得要是能被人听到，被人理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前田在纸上写下几笔，继续问到：“那我比较好奇的是，水月桑认为音乐是什么？” “音乐啊，就是情绪吧”。 前田凉沉默片刻，点点头，将这句话纪录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出演事项 结束了关于这个模糊问题的讨论。前田凉将笔记本向前翻过几页，又出声说到：“这次采访前，我们提前在网页上放出了预告，收集了一些读者们关心的问题，水月桑可以帮忙回答吗？” “您请讲。” “关于《打上花火》的场景，是真的存在这个地方，水月桑又是否有类似的经历。或者说这首歌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水月涟沉思片刻，摇头笑到：“即有也没有吧。其实只是一些碎片化的场景，有体验过的也有想象的部分，将它们捏合在一起。然后…就像擦燃火柴一样，燃烧的过程中，作品也就形成了。总之是介于真实和虚构之间的关系。” “那作为cw曲的《日曜日》也是吗？” 水月涟点头。那首的话，基本没什么虚构成分，算是完全写实也差不多，不过他不可能告诉别人就是了。 “说起来，水月桑出道前的几首歌我也都在网上听过。总体而言，基调都相对沉郁，有人在讨论这是不是你自身的风格。” “也谈不上风格吧，只是凑巧发生的一些事情影响了当时的情绪。有可能的话…还是想多尝试几种。” 前田凉记下几笔，又追问到：“那是不是意味着下一张单曲会做出改变？实际上，你什么时候发行下一张单曲是大家最关注的问题”，说着又将笔尖对准自己眨了下眼睛，“当然也包括我”。 水月涟看向旁边的上原良介，对方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话头：“下一张单曲正在酝酿中，过不了多久就会和大家见面。曲风上也许会有调整。” 酝酿中其实就是我们还没准备，但你既然问起来我先给你个说法。对方显然也清楚，没有深究下去。 之后就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水月涟挑能说的讲了些。对于涉及隐私的则是尽量回避，对方也表示理解。等到前田凉笔记本上事前写下的那些问题用尽，采访也就到此结束。 后面的话题放开了不少，前田和上原聊起了最近议会中讨论的消费税问题。听着他们的抱怨，水月涟摩擦着因凝结的雾气而变得光滑的杯壁，无意识地看向外面街道颜色不断变化的灯光。 八点钟，东京的夜晚还远没有到最为热闹的时候。水月涟靠在副驾驶位上，右手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 旁边的上原良介确认了眼他的状态，又将目光放在前面的车上，“你这个酒量，以后会出事的”，为了引起水月涟的重视，补充到，“有可能让你身败名裂的事情。” 感受着太阳穴跳动带来的钝痛，水月涟叹了口气：“总有不得不喝的时候吧。” “说的也是”，上原打开了转向灯，“算了，这种事情我以后会提前向相关方面打招呼的。至于那种不得不的情况…你自己多注意吧。” “只能这样了”。 转过一个路口，上原又开口说到：“对于新单曲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吗？你这张单曲虽然不错，但下一张要是不能保持这种势头，那以后也就无从谈起了。” 水月涟按着头部。这件事上原提前也和他说过，《打上花火》来的太突然，就如同夜空中上升的烟花一样，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就已绽放。因此来不及安排进行什么宣传，或是安排他到各种音番节目上走一圈。等到不断延续了十几天日冠的现在，更是让它自然发展就好，再去强行推一把反而显得刻意。那为了延续目前的热度，尽快推出新单曲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cw曲已经差不多了，主打曲的曲子也谱好，剩下的就是作词。” 上原良介点点头，转动方向盘驶入了sme的地下车库。晚上的车库显得格外空荡，两人前往电梯的脚步声经过墙壁的反射也明显起来。 来到三楼，水月涟跟着上原向他的办公室走去。路过昨天休息室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里面的白色灯光将门上玻璃的影子投在走廊上。想要装作随便看看的样子窥探一眼，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桥本奈奈未站在门内，她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结成好几团，脸上有些倦意与疲惫，同时右手按着后腰微微喘气。看到水月涟一时楞在那里。 没办法说什么，水月涟递过去一个眼神，她只是轻轻摇摇头，室内也传来了其他女孩子的声音，“桥本桑，怎么了？” “啊，没什么，突然有点走神。” 见她回头去解释，水月涟暂时压下内心的担忧，跟着上原走开了。 办公室内，上原给他取出瓶矿泉水，在桌后坐下。水月涟坐在对面，灌下几口后觉得舒服了一些。 “说起单曲的话，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水月涟摸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桥本奈奈未的名字。 “之前不是打算让你去电视剧剧组出演配角锻炼演技吗。去了几家电视台，也不能说没有收获吧，不过没有适合你的。” “怎么说”，编辑了询问桥本奈奈未离开时间的短信。 “下手太晚。秋季档的电视剧大部分七月就立项了，主要角色已经被分了个干净，有点出场机会的配角也被各个事务所塞满了想要培养的新人，只剩下当背景的路人角色。不过那样一来，你的就太低了，对将来的发展不利。” 水月涟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就是索尼和电视台的关系远比不上业内的几个事务所，比如amuse、horipro、研音那些。能拿得出手的演员更是没有几个。如果说女演员那边还有去年出演了大河剧的土屋太凤，以及因参演了去年大热电影《告白》而声名鹊起的桥本爱撑撑场面，男演员这边则是一个也没有。 而且水月涟的年龄相较于各事务所培养的新人也偏大了些，更何况还有神木隆之介这种不满三岁就进入演艺圈的超级子役存在，现实情况不允许他走从边缘角色慢慢爬起来的道路。 不过上原良介还是从柜子里取出几本剧本递给他，出声解释到：“不过制片方倒是对让你提供主题曲很感兴趣，有几个已经送来了剧本，你作词的时候可以看看，能找个tieup也不错。” 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水月涟随手翻了翻，看到了《南极大陆》、《家政妇三田》、《推理要在晚餐后》这几个名字，就收了起来。 上原良介也喝了口水，靠在椅背上接着说到：“至于你演技的事情，我和竹中桑讨论过了，还是继续练习吧。九月有几个电影的试镜我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你去试试，就当积累点面试经验。具体的我们打算冬季档的时候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个有点戏份的角色。” 水月涟点点头，恰巧手机的震动带来了桥本奈奈未的回复，将剧本收好就起身告辞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章 宿舍 路灯的颜色被街边黑色的配电箱吸收了，沿着乃木坂路桥向北驶去的车流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幻影。 站在sme楼下，水月涟转头看到几个女孩子相约沿着坂道向下走去，她们交谈时溢散出的活力冲淡了这个夏末夜晚的枯燥空气。 身后传来桥本奈奈未和人道别的声音。随后一个女孩子从他身边走过。借着由不同光源勾勒出的侧影，水月涟认出了是那天见过的深川麻衣，于是不动声色地移向了旁边能隐藏自己的阴影中。 等她走远了，才听到一串鞋跟与坚硬地面的碰撞声接近了自己。回头看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盈盈站着的桥本奈奈未。 桥本奈奈未展露出温柔的笑容，走近水月涟，却在离他半步的位置停下，轻轻皱起眉头，“你果然又喝酒了。” 水月涟抬起手臂抽动了下鼻翼，只闻到了一旁花草散发出的气息，“我还以为被风吹了会已经没了。” 桥本奈奈未还是看着他，没有其他动作。 水月涟只好又出言解释，“今天是工作上的事情，不好拒绝的那种。” 桥本奈奈未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他单方面的说法。上前用手背试了试水月涟额头的温度，又退后半步，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到：“喝酒后吹风不怕感冒吗？就算…你不把自己当回事，至少考虑下会为你担心的人吧？” 说完就直接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探出发丝的耳尖，即使在过分昏黄的灯光下也依然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水月涟在原地怔了一下，随后勾起嘴角追了上去。 乘坐银座线到达上野站。走出人流密集的车站前区域，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同时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路程就过于熟悉了。 路过之前打工的那家烤肉店的时候，水月涟忽然想起什么，“娜娜敏，你打工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桥本奈奈未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到：“差不多了，昨天下午也都拿到了薪水。也给山下桑打过电话了，不过还是再去单独感谢她一次吧。” 又向前走了几步。拐角处的花店，门外摆的花换成了茉莉和桂花，给附近的空气染上些清幽的味道。 从其中穿过，水月涟想起在练习室外碰到她的场景，又问到：“今天的练习，你的腰没事吧？”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一点，桥本奈奈未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没什么问题，今天只是有点累到了。至于以后…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 水月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是她在保持尊严的情况下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难道还要真的靠打工支付明年两百多万的学费吗？不可能的。其实她也是在赌而已，赌在自己身体完全垮掉前能够毕业。而加入乃木坂，至少让她赌赢的可能性提高了不少。而且水月涟也打听过索尼给她们的待遇，可以说还是有大手企业的作风，比隔壁aks大方不少。 当然，如果她愿意接受自己帮助的话，一切就会简单很多。只不过，那样一来也就不是桥本奈奈未了。 爬过漫长的一百五级台阶回到公寓，桥本奈奈未先去洗澡。水月涟取出包里的几本剧本摊在桌子上，试图从里面挖掘出些作词的灵感。 首先是作为tbs六十周年台庆剧的《南极大陆》。从演出阵容来看，集中了木村拓哉、堺雅人、香川照之等一线演员，可以看出tbs自然是对这部剧寄予厚望。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它的主题曲和水月涟没什么关系，毕竟没人会冒险采用一个出道时间可以用天计算的新人的作品。 更何况剧情梗概中讲的故事…上世纪的南极探险队吗？总之不是水月涟喜欢的类型。 下一本《推理要在晚餐后》倒是还算不错，作为刑警却缺乏推理能力的大小姐与全能毒舌管家的破案故事稍稍引起水月涟的兴趣。 还没翻看几页，桥本奈奈未就带着还未完全擦干的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换水月涟去洗。 冲洗完身上的酒气，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再出来时发现桥本奈奈未坐在他刚才的位子上翻着那几本剧本。回头看了他一眼，起身退回到沙发角落处，习惯性地抱膝坐着。 水月涟走了过去，打算接着刚才的进度看下去，就听桥本奈奈未问到：“水月，这些都是你要出演的吗？” “如果他们想收视率惨败的话，可惜没人那么想。这些是经纪人拿来看能不能写出主题曲的”，稍微顿了下，水月涟试着开了个玩笑，“以公司对你们的重视力度，你会比我先出演电视剧也说不定。” 桥本奈奈未笑着摇摇头，“那你还不如说我会出演月九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 桥本奈奈未笑了笑，打开电视没有再说话。水月涟继续看着剧本后面的内容。 在他大概了解剧情内容的时候，又听到桥本奈奈未叫他的名字，“水月”。 “怎么了？” 靠在沙发上，桥本奈奈未也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看向他，“今天负责人说了关于宿舍的安排。” 要来了吗？水月涟突然内心一紧。其实这算是早晚会发生的事，在她报名参选时水月涟就隐隐有所预料。只不过当它真的来临时，又难免觉得有些束手无策。控制住内心的想法不会泄露到表面上，装作平静地开口：“哦，怎么说的？” 桥本奈奈未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说到：“因为宿舍还有一个月才能装修好，所以现在让我们自行解决，运营会报销相关费用。” 一个月，不长不短的时间。虽然只是暂时，但如同刑场上利刃从脖子上挪开的死刑犯一般，多少让水月涟产生了至少不是现在的侥幸想法。 “其实…如果有正当的理由，也可以不搬去宿舍的…” 桥本奈奈未又补充一句。水月涟抬起头看着她，她的目光也锁定在自己身上，仿佛在寻找一个回答。 但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沙发还挺舒服的，你走了之后我睡到床上有些不习惯”。隅田川旁的那个晚上，那些话之后，让他再说出些挽留的话语似乎又显得强人所难了。她应该…也明白的吧。 “去吧。至少…对你好一些…” 从这一点出发，水月涟能在瞬间编出很多理由，比如避免抵触运营、和成员搞好关系什么的。不过他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是吗”，桥本奈奈未还是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将视线移开。空气就这么沉默下来，电视里的节目也被侵染，就像是缺少调味的食物一样缺少味道。 可能只是过去几秒，也可能是几十分钟。桥本奈奈未站起身，抿着嘴留下一句，“我先去睡了。” 卧室的门渐渐合上，在水月涟眼中如同老电影中那些给人难言感觉的留白镜头一般。 “娜娜敏”。 门停住了。 “你觉得，为了避免我饿死，这个理由算得上正当吗？” 她楞了一下，用手掩住嘴，低下头又抬起，轻轻摇了摇。咔哒一声，门关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电影 “水月，你的新单曲…” 坐在上原良介的办公室中，水月涟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水月”，上原又喊了一声，仿佛是按下开关的机器人一般，水月涟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他。 花了几秒钟将上原之前的声音在脑中重放一遍，嗓子的状态有些不对，“已经开始作词了，剧情上有的地方还要再推敲。” 上原良介从桌后绕到他面前，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桥本奈奈未要搬离的事情。无论在哪里，只要一放松下来，就会在心中一遍遍重复这个马上就会到来的事实，然后整个人就会不自觉地沉入到郁郁的状态中。笼罩在离别之上日渐压抑的空气也似乎有了将人吞没的力量。 那天之后，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件事，好像这样就能让它不存在一般。毫无顾忌的交流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先成为那个触发引信的人。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在她面前，水月涟已经学会了习惯性地扮演往日的自己。只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罢了。 “就是剧本和作词上，具体做起来有些麻烦…” 似是痛苦，似是困扰，水月涟用手扶住额头，在这方面他那拙劣的演技反而精进了不少。 “算了，你自己把握吧。只不过错过电视剧tieup的话，就只能采用那种四处跑宣传的方式了，提前给你说一声。” 水月涟闭着眼睛点头，颇有些看开一切的意思。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电影的事，目前联系了这几部，打算让你都去试试，落选无所谓，能积累点经验给制片人留下印象就行。” 水月涟接过几叠打印好的纸张，有些无奈地笑笑，积累经验自然没有问题，就怕留下的只是负面的印象。不过既然剧本已经到手里，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将剧本前面的剧情梗概大略看了一遍，算是基本上明白了它们各自讲的故事。其中《只为了你》和《听说桐岛要退部》的剧情并不复杂。前者讲了个老者送亡妻骨灰回到家乡的故事，刻划的是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桐岛》那部则可以用“校园明星退部引起的一场骚动”简单概括。 最后那部《北方的金丝雀》的剧情含了些悬疑推理的成分在里面，不过主要也就是师生因一场杀人案件时隔二十年再次相会的故事。 又找了找适合自己形象的角色，大概记在心中，水月涟重新看向上原良介，“这几部有什么说法吗？” “有，不过你的意思，是想认真了？” “反正都要去面试的。” 上原良介打量了他一眼，想了想，说到：“首先《桐岛》那一部不用考虑了，本来想让你出演菊池宏树。不过上面已经和制片方谈好，会安排桥本爱出演二番。所以主要角色不会再用我们索尼的人了，除非你愿意当个没台词的背景。” 水月涟将手上的剧本翻过几页，找到了关于菊池宏树的人物介绍。年轻帅气，个头很高，是学校中仅次于从未出场过的“桐岛”的明星人物。台词少，出场机会多。更重要的是，那种每日无所事事又充满空虚的不安定感，水月涟对此再熟悉不过，甚至可以做到本色出演也说不定。不过… 将《桐岛》的剧本放到一旁，等上原良介继续说下去。 “剩下的这两部倒是差不多。《只为了你》那部适合你的只有个年轻渔夫的角色，算下来是七番还是八番，不是很重要但也有发挥的空间。不过这部电影已经确定由高仓健桑主演，北野武桑据说也会出演。” “至于另一部，那三个男学生你的形象也都算适合。但这部是东映六十周年纪念作品，已经定下主演是吉永小百合桑。” 水月涟恍然点头，明白了为什么上原只是让他试试的原因。先不论他演技的好坏，《桐岛》由于现实原因而不存在机会，而后面两部，上面笼罩的光芒不是他一个还未演员出道的新人能轻易接近的。 “所以不用太在意结果。” 水月涟表示明白，起身告辞后，准备继续下午的演技课程。 三楼的练习室中，白石麻衣将吃过的便当扣上盖子，从塞满了各种物品的包里摸出一本新发行的《musica》，顺着目录找到了水月涟的专访。 旁边位置的人离开了，松村沙友理马上坐了过来。自从那天和水月涟一同帮助了松村之后，两人的距离便逐渐接近。或者说是松村单方面的靠拢。 “麻衣样也在关注这个歌手吗？” 白石麻衣对她笑了笑。虽然不善于和人交际，但也不至于拒绝他人主动传来的善意。 “只是偶尔翻到”，下意识的掩饰。 “对了，刚刚听说到一件关于他的事情哦。” “是什么”，随手将杂志向后翻了几页。 松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到，“他其实是乃木坂的staff，还记得吗？面试那天在休息室拍摄素材的那位。” 白石麻衣楞了下，不知怎的，转头看向休息室另外一个角落的桥本奈奈未。她将腰部贴在墙上，戴着耳机，手中的杂志也是《musica》。 身旁的松村沙友理还在继续说着，“那天车站里的也是他吧？不过真的很厉害，从staff开始…” 练习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今野义雄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拍了几下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放松状态下的女孩子们像是受到惊吓的鸟儿一般，从座位上站起，有些拘谨的鞠躬问候。 “有件事要告诉各位。关于住宿的事情，我们已经联系好了酒店，作为宿舍建好前的临时住处。详细的情况你们的经纪人会解释的。” 今野离开后，一个有些瘦弱的年轻人站到了中间的位置，“之前确认入住宿舍各位，请明天…” “桥本桑有什么问题吗？” 人群中桥本奈奈未举起了手，原本小声议论的声音也消失了。 “南乡桑，不是说下个月吗，怎么明天就…” 南乡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到：“这是运营的决定”。 桥本奈奈未的手放了下去，说了声“我明白了”，便沉默地退回到人群中。 白石麻衣的眉眼难以抑制地弯起，又像是不适般的用手捂住下半张脸，轻轻咳出一声。 “麻衣样，不太舒服吗”，松村沙友理看了过来。 “没事的，晚上想吃烤肉吗，我请客。” “欸，真的吗…” 人群的后排，斋藤飞鸟看着侧前方的桥本奈奈未，却没有再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离开 也不知道是契合了心境还是别的原因，今天演技课上水月涟扮演的失意者出人意料地得到了松本老师的认可，也使他第一次享受到了早归的待遇。 从放在角落的包中取出手机，点亮屏幕，来自桥本奈奈未的短信浮在最上面：今天会回来吗？ 低头跨上公寓楼的台阶，水月涟思索着她那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无论是以前有演出的时候，还是签约后时常留堂的最近一个月，他也没有出现住在外面的情况吧。 站在门前，将钥匙插入锁孔中，眼角的余光瞥到西方天空中最后残留的一点红色被黯淡的云逐渐吞没。保持这个姿势看了几秒，转动钥匙，门打开了。 “欢迎回来”，仿佛一直在等待似的，桥本奈奈未的声音立刻从传了过来。 然后她就出现在玄关处，盈盈站着。 “今天你们很早就解散了吗”，在进门在那一刻水月涟就完成了情绪的切换，摘下单肩包提在手里向客厅走去。 桥本奈奈未走在前面，“嗯，今天意外地早。” 客厅中央，炉灶摆在矮桌的正中央，几个盛满菜品的盘子在散落在周围。桌上的两端，碗筷整齐地放在那里。透明的玻璃杯中，果汁距杯口留下了一厘米的宽度。 在位置上坐下，桥本奈奈未伸出食指触碰了下按钮，嗡嗡作响的震动声在锅中的汤面上引起了一圈圈波纹。 “好久没有吃火锅了，怎么突然想起吃这个？” “今天去向山下桑道谢的时候，她送了些肉和菜品，干脆就这样了。” 水月涟点点头。即使是他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即使是和前几天相比。 晚餐之后，将窗户全部打开以驱散空气中充斥着的辛辣气味。两人也逃避般地来到天台上。 月光总是清幽的，将粗糙的水泥地面映得明亮。夜风缓缓吹过，屋檐下的摇椅轻轻晃着。扶着斑驳的铸铁栏杆，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凉意，水月涟转头看向旁边的桥本奈奈未。远处的朦胧灯光勾勒出了她侧脸的影子，耳畔垂下的头发比从旭川回来时长了些，。 “什么时候走”，看了一阵，还是问了出来。 她望了过来，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片刻后轻声答道：“明天早上吧。” 水月涟移开了视线，握在栏杆上的手攥紧又松开，看着东方一直向漆黑夜空中延伸的东京塔。些什么，水月涟想了想开口：“安排给你们的宿舍在哪里？” 桥本奈奈未看着他，似是想从他脸上读出什么，片刻后，道：“先在酒店住一段时间，在西葛西那里，宿舍也在附近。” 水月涟有些恍然的点头，说了声“挺近的”，就恢复了沉默。 又走了几步，前方的行人忽然多了起来，仿佛某个地方存在着无形的黑洞将所有人牵扯过去。 站在路口，对面指示器上的红色光点有些刺眼，右侧上野站的标志使水月涟又一次认识到他的住处离车站实在是太近了些。 红灯转绿了，被裹挟在人群中踏过黑白相间的线条，车站的入口就在眼前了。陪着她走下台阶，来到站台上。 地铁隧道里吹来的风混杂着之前列车呼啸而过的冰凉感。地标前排了几重人影，拉长的汽笛声先一步抵达。 水月涟将手中提着的包交给她，她安静的接过。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她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自己，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一般，轻声问到：“水月，我们，还能再见面的吧？” 水月涟突然怔住，又笃定地点头，“当然，只要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出来。” 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响起，桥本奈奈未似是最后看了他一眼，还是转身向车厢走去了。 下意识地挥着右手，几乎同时察觉她看不到，悬在空中将要放下的时候。却看到桥本奈奈未的脚步停住了，车门关闭时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想上前询问，她手中的包重重坠在地上，接着转身朝自己冲了过来。在水月涟的手还未放下之前，就这么直直撞入他的怀中。 瞬间发生的变化让水月涟楞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将桥本奈奈未整个环抱住。 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头看向她。然而她的表情全然埋在自己胸前了，只能看到发丝中露出的血红色的耳尖，感觉到她呼吸的温度穿过单薄的纤维织物落在胸口，以及环绕着自己因过分用力而颤抖的手臂。 列车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 然而下一辆列车的声音也沿着隧道传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怀里的女孩抽动了一下，随后慢慢松开手臂，退开一点，用带着水雾的眼睛注视着他，脸上的红霞明艳而热烈。又猛地将他抱住，“涟，照顾好自己。” 没有等他的反应，松开了手，眼神复杂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后退几步，提起地上的包，逃也似的跑进了车厢。站到了背向他的一侧。 水月涟终于想起什么，喊了声： “娜娜敏！” 她的肩头抖动下，转过身来，看着不断挥动手臂的水月涟，似是有些气恼的鼓起了脸颊，片刻后又用双手整个将脸捂住。 列车还是带着她远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想要变得温柔 列车声音已经消失了，水月涟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却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一小时后，sme乃木坂大楼四层，水月涟打开了一扇标着他名字的木门。这里名义上是小林和之的办公室，不过在他正式收下水月涟这个学生后，便带着些能免费处理大型废品般的态度将它甩给了水月涟。用他的话来说，“反正我主要呆在六番町本部那边，这里就交给你照顾了”。 门被缓缓推动，带动地上的尘土在空中肆意飘舞着。房间内写着不同记号的纸箱几乎与天花板比肩，角落蒙着灰尘的各种杂物使人难以一眼辨认出它的功能。 在门外看着扬起的尘土又重新落在地上，水月涟算是明白了所谓“照顾”的含义。 联系各种没听过名字的部门来搬走物品，一通打扫后终于摆脱了之前沉重的废弃感，窗外的天空也不知何时被染上阴沉的色彩。 果然还是会失落吗？坐在椅子上自嘲般的勾起嘴角，水月涟摇摇头思考起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所剩无几的假期，安排在九月底的几个电影试镜，还有新单曲的填词…填词啊。 靠在椅背上，独处时的孤寂感如同被打开瓶口的毒气，在室内弥漫着。突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水月涟从椅子上弹起，抄起只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 腹内强烈的饥饿感使水月涟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 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似是由夜色凝成的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嘈杂的声音颇有些我行我素的感觉。 晃了下变得僵硬的身体，水月涟抓起一堆充斥着潦草痕迹纸张的最上面那张，轻轻哼了出来： “转动地球仪，开始环游世界一百周旅行 你的眼睛闪闪发亮，欢欣雀跃 背着光的那一侧，人影在悄悄靠近 让人怀念的昨天，现在却淹没在雨中” … 思索一阵，在最上面写下“想要变得温柔”一串字样，后面标上备注“给《家政妇三田》”，就重新放下，离开了这间属于他的小小房间。在闭上门的那一刻，轻轻叹了口气。却不知是想起了剧本最后三田灯的笑容，还是某个人的目光了。 这个时候餐厅应该已经关门了吧。虽是这么想着，但水月涟还是抱着侥幸的想法去看了一眼，然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来到一楼的大厅，可能是这场雨过于突然的缘故，原本门厅旁整齐排列的备用伞也像他一样的人全部取走，留下空荡的雨伞架在那里。 一阵令人心悸的雷声过后，雨势又增大了几分。 站在房檐之下，看着雨水编织成的水幕从上面滑落，水月涟放弃了冒险冲去车站的想法。一边想着这个时候找人来送伞是不是不太好，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清水寺诚。 “水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扭头看过去，居然是一个人的斋藤飞鸟。有些疑惑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突然想起她家在东京，不需要今天搬去宿舍。不过这个时间点她独自在这里还是奇怪了些。 “你怎么会在这？” 斋藤飞鸟小跑几步来到他旁边，小心伸出手感受雨水落在身上的力道，又缩回去仰头看着水月涟，“水月不也一样？” “我是公司的艺人，出在在这里很正常吧。” “那我也是。” 水月涟看着斋藤飞鸟故意转过去的脸，笑了笑，就顺着外面滑落的雨滴沉默下来。斋藤飞鸟转动眼睛偷偷看了他几眼，不明白他不再说话的原因，片刻后鼓起脸，低声道：“其实…之前的舞蹈课上被老师批评了，今天她们都不在，所以…” 水月涟只是点头，观察着外面的雨势，没有反应。斋藤飞鸟又鼓起脸颊，扭头到另一边却是彻底不去看他了。 “飞鸟你带伞了吗”，雨水编织成的厚幕稍稍掀开，对面大楼的身影重新显现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斋藤飞鸟却是变得机警起来，双手紧紧抱住垂在身边的挎包，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他。 “那你吃饭了没有？” “嗯…嗯？” 带着斋藤飞鸟自然不能去居酒屋那种地方，还好登上坂道后走了不远就看到间拉面馆。透过玻璃看进去，里面的食客三三两两的坐着，站在门内等在生意的店主注意到两人主动掀起了门上的暖帘。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份豚骨拉面和一盘饺子。水月涟开始关注自己被淋湿的半边身体。斋藤飞鸟倒是没淋到几滴雨水的样子，眨着眼睛观察柜台后拉面师傅的动作。 确认手机和钱包完好之后，水月涟看着对面的斋藤飞鸟。虽然隔了半年没见，这孩子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变化。额前长长的刘海将稍显粗短的眉毛遮住，略带婴儿肥的小脸总是藏在两侧的长发之下，带着好奇的眼睛映射出似有似无的亮光。至于性格嘛……从店主端上拉面时她缩在位子上的动作来看，还是那副令她家人担心的模样。 夹起只炸到金黄的饺子，咬下一口，酥脆的表皮和味道浓郁的肉馅带来的幸福感使水月涟半靠在椅子上。斋藤飞鸟则是从碗中挑出几根面放在勺子中，又盛了点汤汁，昂起头一口吞下，鼓起腮帮子用力嚼着。雨声滴落在水潭中的声音被厚厚的玻璃隔绝在外面，灯光明亮的室内自然是温暖而舒适的。 安静的吃到一半，斋藤飞鸟似是想起什么，猛地停下动作，趴在桌子上盯着水月涟。 虽然来自她的目光攻击还是太过微弱，水月涟也看向了她，有些奇怪的问到：“怎么了？” “水月，那个…上课的老师说我们下周日可以休息一天…” “所以呢”，水月涟装作没听出来她的意思。 果然，斋藤飞鸟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充气鼓起的脸颊看上去手感很好。 出租车缓缓在寂静的街道停下。水月涟晃了晃靠在他身上睡着的斋藤飞鸟。 她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左右看了下才意识到已经到家。提起挎包打开车门，又回头对着水月涟摆出副凶巴巴的表情，“水月你不许忘了”。 挪动一下又歪着头犹豫几秒，从包里取出雨伞塞到水月涟手中。不给他拒绝的时间，就从车上跳下，冒雨向着透出灯光的那间屋子跑去了。 看着手上白色的折叠伞，水月涟勾起嘴角，给前面的司机报上自己的住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四章 再次拜访 砰的一声，电车进站时的急刹车使水月涟头部撞到了隔板上。在发出沉闷响声的同时，也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抬手揉着被撞的地方，转头看着窗外的站名，京成曳舟。在心里计算剩下的站数，发现还早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 车门关闭前的警报声响起。最后一秒钟，有两个身穿浅色夏季制服的女高中生慌张地跑了进来，左右张望后坐在了水月涟斜对面的位置，挤在那里小声谈论着什么。 电车缓缓加速，被车站挡住的晨光重新从水月涟背后照了进来，将他的影子连同窗框的轮廓一并映在深色的地板上。 抬起头看着对面玻璃中的自己，头发似乎变长了些，脸上也被倦意涂满。手腕上的时针刚刚走过七点，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其实他也不想这么早起，只是一大早斋藤飞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意外的闹钟效果使他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桥本奈奈未搬走的副作用是水月涟再次掌握了卧室的所有权。不过可能是身体已经习惯了躺在沙发上的感觉，真的睡在里面那张柔软的床上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在深夜里一切重归寂静的时候难免辗转反侧起来。 感受到困意从脑后开始慢慢扩散，水月涟用力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想起些什么。 之前创作的那首《想要变得温柔》，在录音室里简单录了个demo后就交给了上原良介，没想到真的被他谈成了，成为了日本电视台秋季水10档《家政妇三田》的主题曲。同时也意味着水月涟首次登上电视的时间又向后推迟了些，毕竟别的电视台没有理由帮竞争对手做宣传。至于日本电视台自己的音乐节目，不提也罢。 在电视剧主页和个人官网上公布的这条消息，倒是使粉丝留言中日渐积累的不满消散了一些，转成了对新单曲发售的期待和猜测。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媒体的注意力都在电视剧本身和主演松岛菜菜子身上。至于他，每年如彗星般短暂爆发出光芒，又迅速归于沉寂的新人又不在少数。 对了，还有电影试镜的事情…… 隐约感到之前撞到的地方又传来痛感，还好手机传来的短促震动声马上将他解救。 是斋藤飞鸟的等不及了吧。掏出手机后，屏幕中央显示的“白石麻衣”将他的猜测画上叉号。 “醒来了吗？”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呢”，附件是张如同宝石般透澈的水蓝色天空的照片 “说起来，运营难得的放了一天假。水月今天有安排吗？” 过了几秒又是一条，“没有时间也没关系的。” 她提前准备好的谅解反而让水月涟心中莫名升起了愧疚感，手忙脚乱地编辑好短信回过去后，叹了口气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 从桥本奈奈未搬离那天算起，已经阴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八九天，到今天才终于放晴。这也意味着他也有八九天没有和桥本奈奈未说过话了。 有时会刻意走过三楼的练习室，却也总有不相关的人在场。即使是打个招呼也显得过于突兀，更不要说停下来向她倾诉些别的什么。只能是装作不相识的人，在眼神交汇后擦肩而过。 独处时也会在手机上找到她的名字，在按下拨出键之前却总是犹豫。她现在是在练习还是在学校上课，会不会已经睡着了。而且拨通后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一些“你今天晚饭吃了什么”这种没营养而且太过随意的话语。最后也只是将手机放到一边作罢。 相反，最近与白石麻衣的联系频繁起来。她似乎喜欢上和自己分享生活中的种种细节，比如练习后的感受，偶尔吃到的美味食物。每次看到时总会让水月涟想起那个烟花下的笑容。 胡思乱想之际，电车在青砥站的月台边停下，水月涟起身离开了位置。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出站口，左右辨认下方向，朝着一处走去了。 …… 坐在斋藤飞鸟家的客厅内，水月涟左右打量室内的变化。去年冬天时见到的被炉早已收了起来，剩下一方矮桌放在靠近庭院的位置。房间的角落处多了几个奇怪的泥塑，颇有抽象意味的形状让水月涟一时不能认出捏的是人还是别的东西。 就在他打算仔细辨认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二楼蔓延下来。片刻后客厅的门被猛地推开，穿身淡粉色连衣短裙扎着侧马尾的斋藤飞鸟跑了进来，两只小手直接抓住水月涟的手臂向外拉，“水月，快走快走。” 然而，“阿羞，不能没有礼貌哦”，端着茶水的斋藤夫人已经出现在门外。 在沙发上坐下，一阵道谢后房间内又安静下来。 斋藤飞鸟转着眼睛左右瞧着水月涟和母亲，有些无聊的鼓起了脸晃着身体，垂在背部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飘着，倒是让水月涟觉得有趣起来。但又不能真的笑出来，只好端起茶杯稍作掩饰。 “阿羞，出去的东西带好了吗？” “啊”，斋藤飞鸟像是才注意到，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又匆匆忙忙地几步跑了出去。 随着房间的门重新合上，水月涟意识到可能斋藤夫人想对他说些什么，放下杯子等她开口。 “水月桑，之前家教的事情真是抱歉，约定了一年时间却提前结束了”，斋藤夫人的语气带着歉意，同时向前躬身。 水月涟立刻回礼，“请不要这么说，那段时间我也有别的事情”。 将补习结束事件就此揭过，终于来到了真正的内容。 “听飞鸟说，水月桑现在是索尼旗下的艺人吗？” “对，目前是索尼的签约歌手。” 斋藤夫人点点头，为他添上水，继续说到：“虽然有些失礼，但能不能拜托水月桑一件事呢？” “谈不上拜托，您请讲。” “飞鸟她不是参选了索尼的偶像团体吗。我们当时只是希望她能在甄选过程中变开朗一些，没想到会最终入选。不过既然已经入选，而且也问过她…她自己也想继续试试。而我们也对这方面实在不了解…” “所以，能不能拜托水月桑在公司的时候照顾一下飞鸟，拜托了”，随后是认真的鞠躬。 “照顾”这个词语，比起当时定下的提高成绩的约定听上去模糊不少。单纯的关注消息是照顾，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出面更是照顾。具体做到什么程度，斋藤夫人没有明说，水月涟也不会去问。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理由自然有的是。比如不在一个部门，平常事情太多等等。相信斋藤夫人也没法再次提出这种请求了。 不过，“即使您不说，我也会尽力而为的。毕竟…飞鸟她算是我唯一的学生吧”。 “那就麻烦您了。” 再次行礼后，水月涟又端起茶杯。斋藤夫人也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般的安心了不少，看了水月涟一眼，带着点促狭的意思捂嘴笑道：“这么说来，将飞鸟她真的拜托给水月桑也可以吗？” 水月涟的手猛然抖了一下，口中的茶水差点将自己呛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五章 聚会 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桥本奈奈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毫无缘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可能是二十几个人同时住在酒店的费用也使得财大气粗的索尼变得苦恼，为她们安排的宿舍的装修进度一下子加快不少，终于在前几天搬了进来。 宿舍是位于江户川区的一栋四层的公寓楼，各种家电设备一应俱全，楼下不远处就有便利店，到最近的车站也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距离。 真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两人一间的宿舍多少带来些隐私上的问题。不过也使她终于摆脱了“强占他人卧室导致原主人只能睡沙发”的愧疚感。 更何况，作为她舍友的深川麻衣实在是一个过分温柔的女孩子。 在由她自身经历与见识编织成的预想中，因为种种原因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虽然可能在最开始会小心收起身上的刺，然后在时间的麻痹之下渐渐放松，接着就是碰撞后的忍耐与包容，或是破裂之后的离开与疏远。 但目前来看，深川麻衣总是退让的那个人。她能忍受自己轻微洁癖，也能在需要早起时帮她定好闹钟，以及其他种种自己还没有发现的问题。但也从不主动提起…就像当时的那个人一样。 总之，远远谈不上讨厌就是了。 回过神继续整理起个人物品。房间的门上传来了锁芯转动的声音，深川麻衣走了进来。 “刚刚和misa约好了，半小时后出发。” 桥本奈奈未点头示意了解，就听她接着说到，“对了，麻衣样也会一起去。” 手上的动作稍稍放缓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她不是…之前说有事情吗？” “说是又临时取消了。” 桥本奈奈未抿了抿嘴，无意间瞥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却是想起水月涟说她将眉毛画浓一点会更好看。 …… 在洗漱间用眉笔又仔细勾了几下。和深川一起下楼时，白石麻衣和卫藤美彩站在门厅里的阴凉处交谈正欢。见她们走近，齐齐转过身来笑着打招呼。 和白石麻衣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又自然地移开，桥本奈奈未注意到了她精致打扮下的靓丽面孔，悄悄鼓了鼓脸。 打完招呼后，几个人来到门外，纷纷撑起了伞。虽说天气正好，但是从入选后第一天起就强调的防晒还是让她们马虎不得。 走在铺满了深色地砖的街道上，桥本奈奈未思考起此行的目的。今天是卫藤美彩提议在宿舍附近走走看看，主要是去趟附近的商店街，怎么说也是以后很长时间要居住的地方。从入住宿舍时就因为年纪相近，同时对于一些时尚话题比较聊得来的她们几人，算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白石麻衣当时有些犹豫。 经过红绿灯的时候，几个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好像是有什么事，卫藤美彩拉着深川麻衣走在前面，剩下白石麻衣与桥本奈奈未在两三步的距离跟着。 “上次在杂志上看到的那款眼影…” 九月的上午依然残留着一丝夏日的炎热感，空空荡荡的街道使得前面两人的谈话声稍稍放开了些。 不过空气中似乎存在着一层无形的障壁，前面的融洽气氛在向四周扩散的途中被与后面隔绝开来。白石麻衣一手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上两眼。桥本奈奈未瞥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着道旁的店铺。 所以就会这样啊。桥本奈奈未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声。四个人都在场的情况下，有其他两人充当的缓冲，表面上至少还是和谐的。剩下她和白石麻衣独处时，真实的人际关系就暴露了出来。即使入选之后每天都能见到，但说过的话也就那么寥寥几句，至于原因倒是过分简单…… 所幸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商场很快出现在眼前。 空调中吹出的冷气带来了急需的清凉感，卫藤美彩和深川麻衣凑在引导牌前研究之后的去处，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在后面收起了伞，默契地各自看向相反的方向。 “起午餐几人都有些犹豫，不过在想起什么的桥本奈奈未的突然提议后，也都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 对着端上饮品的女服务生认真道谢，桥本奈奈未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腰。虽然那天走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某人为她准备好的各种药品，不过由于少了些疗法，效果难免不太明显。 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后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注意到对面深川麻衣投来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和朋友出游，在游乐中心对着冒出的仓鼠还是别的什么种类鼠类的头用力挥着气锤，然后是凑在一起照些魔幻色彩的大头贴。 以前在旭川的时候，生活虽然单调却也单纯，家里的情况即使有些糟糕但也没有完全压在自己头上，所以偶尔靠着打工的积累还能暂时抛却一些烦恼。不过来到东京后，所有的压力都变得真实起来。她也只能像行走在山谷间钢索上的人一样，小心维持着眼下的平衡而无暇他顾。即使这样，时不时吹起的横风也是让她有些摇摇欲坠了… 桌上的几人谈论起了明天安排的舞蹈练习内容。桥本奈奈未安静听着，希望这样的感受能多停留一会。然而，白石麻衣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清澈的几声钢琴弹奏后，是水月涟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最适合水蓝色花瓣浴衣的…” 白石麻衣相比于接到来电的意外更像是有些惊讶，赶忙按下接听键，捂住听筒道歉后匆匆跑到角落去了。 桌上的讨论声中断后又恢复，话题却发生了变化。 “这是那个吧”，卫藤美彩像是发生了什么秘密似地凑前身子，压低了声音。 “应该就是吧”，深川麻衣认同的点点头，让桥本奈奈未感到一头雾水。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看了她一眼，卫藤美彩出声解释到：“是水月涟啊，最近很有名气的新人歌手，娜娜敏没听过吗？团里许多人都很喜欢他的歌。” 这家伙的歌真的有这种程度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桥本奈奈未缓缓摇了摇头。 卫藤美彩见状在手机上操作几下，然后递到她面前，继续说到：“刚才的铃声是水月涟新单曲的cw曲吧，只是没想到麻衣样也是他的歌迷呢。” 桥本奈奈未看着屏幕中呈现的个人主页，还是大片空白上只有寥寥信息的样子。只不过角落里比她前两天看的时候多了一行小字。“新单曲《想要变得温柔》即日发售，目前先行配信中”，后面就是试听链接。 这件事…没听他说起过。 第一反应之后，又想起他们已经有接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边上，卫藤美彩和深川麻衣还在继续聊着。 “说起来，他好像是乃木坂的staff。我想起来了！甄选那天负责给我们那组收声的staff”，卫藤美彩猛地拍了下手。 “啊，好像还是后来休息室里负责摄影的那位。不过那天我认出了他，他却没有承认的意思…” “那种场合下也不好承认吧。想起来他歌唱的好听，人也很帅气，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再遇到过。” “也许辞职了吧，毕竟成了歌手”，桥本奈奈未突然插了句话，其他两人一愣，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反驳，又继续聊了下去。 “对了，misa喜欢他哪一首歌？” 卫藤美彩托着侧脸想了想，“果然还是《打上花火》吧。听到他的歌才想起今年的花火大会没有去，总觉得有些遗憾呢…” “今年静冈县的花火大会我也…” 纷杂的情绪似乎在她周围隔起了厚厚的屏障，让边上两人谈话的声音传到她耳中的时候几乎模糊不清了。将身体靠在有些坚硬的椅背上，挺直背部，转头看向角落里的白石麻衣。 隔着店内装饰用的热带树阔叶，白石麻衣双手捂住手机，脸上的笑容温柔到了有些过分的程度。时不时轻轻踮起脚可以看出来她心情很好… “娜娜敏，娜娜敏”。 被卫藤美彩碰了几下才反应过来，桥本奈奈未歪着头问到：“怎么了？” 深川麻衣也望着她，“你刚才，没事吧？” “啊，只是想起了学校那边的事情，没什么。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两人像是完全相信了她。深川麻衣回答了她的问题，“是今年的花火大会，隅田川那边也有很棒的表演吧，你当时去了吗。” “当时有打工，所以只是远远的看了眼…” “很可惜啊，听说今年隅田川的花火大会比往年更好一些…” 桥本奈奈未点点头。虽然不了解往年的样子，不过今年的花火大会确实非常漂亮，即使她隔着几公里在天台上看的时候也是如此。 寂静的夜空中，如同墨染般的藏青色背景下，绚丽的花火在瞬间绽放出自身的光芒后，又马上归于沉寂。不过从什么角度，什么距离上看，这样的场景总是能震撼人心的。当然，要是能有个人站在身边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桥本奈奈未的心不免抽紧了些。那天晚上，水月涟是穿着浴衣回来的…… 猜测之间，罪魁祸首已经回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白石麻衣语气轻快。 “是今年花火大会的事，麻衣样你去了吗？” “是隅田川的吗”，白石麻衣恍然大悟，有意无意地扫过桥本奈奈未一眼，“去了哦，烟花，很漂亮呢”。 感觉到心跳猛地加快，桥本奈奈未松开了紧握着水杯的手。为了控制住自己看向斜对面那人的冲动，掩饰般的低下头注视着桌上的手机。 红色，普通的型号，普通的样式，是她在来东京之前靠打工攒下的钱买的。 移动视线，手机右上角的孔被一根细绳穿过，系着个普通的，路上随处可见的挂饰。材料很一般，也说不出什么特殊的寓意…… 白石麻衣确实心情很好，与其他两人交谈时总是笑着。 桥本奈奈未端起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转头看了眼她。将见底的水杯放下，又望向了点亮的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新的消息。 叹了口气，将手机合上。周围的声音再次变得模糊。 他应该，会打来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六章 出游 不知藏身在何处的蝉声嘶力竭地演奏着属于夏日的最后篇章，熊猫馆前如同山间小路般往复曲折的队列终于又向前挪动了几步。 接近正午时分的太阳依然有着不凡的威力。水月涟摸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感觉到眉上的头发已经有了粘成一团的征兆，有些百无聊赖地环视四周，期望于发现一个和他有相同感受的人。然而其他游客都是兴致高昂的，倒是他这幅意兴阑珊的样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转头望了眼入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排在前面的人数。 斋藤飞鸟踮了踮脚，想大概量出到下个转弯处的距离，却因为毫无优势可言的身高看不清楚，只好左右晃着瘦小的身子。晃动幅度稍大了些，就感受到毒辣光线照在手臂上的刺痛感，整个人一激灵又缩回到水月涟的影子下。 悄悄回头看了眼他，他还是一脸无聊地左右张望。低下头轻轻撅起嘴，却是不再乱动了。 …… 走出了熊猫馆。水月涟在荫凉的树下走着，斋藤飞鸟眼睛亮亮地，绕着他讲者看到的熊猫打滚的可爱之处。 “熊猫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斋藤飞鸟突然冒出了这句。 你也……算了。见到了斋藤飞鸟隐藏在平日里低沉外表下的笑容，水月涟收回了原本脱口而出的话。不过，相比于躺在馆中吹着空调的熊猫，也许是他们这些不清是警惕性还是求生欲的东西马上阻止了他这么做。毕竟，在和一个女孩子交谈时提起别的人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更不要说他们几人间还存在着种种说不清的关系。 … “那先到这里，那边我该回去了。” “嗯，拜拜。” “那，再见啦”。 等白石麻衣挂断了电话，水月涟看了眼通话时间，就将有些发烫的手机重新放回口袋。 回到餐桌旁，斋藤飞鸟已经将可丽饼解决完了，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咬着吸管，用手撑着脸去看不远处波光粼粼的不忍池。注意到他走过来，似是不满又似是给出信号，转头的角度稍稍增大了些。 水月涟在她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着。也许人的目光中总是蕴含着某些奇妙的力量。斋藤飞鸟忍受了一会就有些动摇，又过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回头和他对视。结果就是又一次败下阵来。 看她又将脑袋缩了回去，水月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举动的幼稚程度，自嘲般地笑笑，主动出声问到：“最近的练习怎么样？交到朋友了吗？” 斋藤飞鸟缩了缩身子，鼓起脸轻轻摇头。本想缓解两人间的气氛，结果她的情绪反而有些低沉了，“老师和运营都很严厉…至于朋友…现在只有小南能说上话…” 小南啊。应该就是那个几乎可以和可爱划上等号的女孩子吧。好像和飞鸟是同龄，难怪她们会凑在一起… “那有想成为朋友的人吗”，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毕竟水月涟自己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也是一团糟，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两人友人。至于指导和他年龄相差了两个代沟的女孩子去交友…他觉得自己在帮人变得更drak方面倒是有些心得。 斋藤飞鸟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却是给出一个令他惊讶的名字，“桥本桑”。 沉默一阵后，又确认一遍，“是那位桥本奈奈未吗？” “嗯…”斋藤飞鸟闷声点头，“水月也认识她？” “面试那天我在场的”，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水月涟喝了口水，感觉事情变得更加奇妙了。仿佛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们几个人聚在了一个名为“乃木坂”的团体里。至于他，则像是一个突然闯入的旁观者，手足无措之下将原本清晰的线条搅得一团纷乱。 放下已经见底的水杯，注意到了斋藤飞鸟对他眨着眼睛，似有些求助的意思。第一反应是告诉她不用担心，既然在一个团体里，相互接触之后总会熟络起来，至于能不能真的交上朋友，则是看各人的相性了。 只不过，一种类似于幕后boss般的心理突然冒了出来。要是娜娜敏最终知道这一切的话，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思考片刻，水月涟换了种说法，“飞鸟，如果说我有让你接近桥本桑的办法呢？” “真的吗？” 斋藤飞鸟只是惊喜，来不及分辨水月涟话语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心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七章 再次约定 “这样真的可以？”斋藤飞鸟歪着脑袋，看向水月涟的目光中带着些狐疑。 “起码比只在旁边看着要好吧”，水月涟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又看了他一眼，斋藤飞鸟缓缓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用餐结束后，将桌子让给其他游客。动物园中的其他场馆上次都已去过，斋藤飞鸟没有提起，水月涟也没有故地重游的意思。这次本来也只是陪她出来而已。 沿着不忍池边缓步走着，斋藤飞鸟似乎还在考虑他提议的可行性，然而动物园的出口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了。 看了眼表上的指针，水月涟出声问到：“现在要回去吗？” “啊”，斋藤飞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探着脖子四处张望一阵，终于意识到出口确实很近了，又低下头沉默着。 水月涟等着她的回复。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到：“水月…想回去了吗？” “倒也不是，回去也没有别的事情。” “那…”斋藤飞鸟又转过头看向周围，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从袖口探出指尖，指向横跨不忍池的辩天桥，“那里还没去过”。 不等水月涟答应或拒绝的机会，径直向那边跑了过去，站在桥头处转过身向他招手。 水月涟自无不可，迈开脚步跟在她后面。 如同迎接夏日的结束一般，池水表面原本盛开的荷花都已凋谢，极盛之时能够遮掩整个池面的荷叶也是有些颓唐，寂静地立着。 跨过了桥面，两人又找了处池边树荫中长椅坐下。午后的蝉像是已经用尽了力气，此刻也完全噤声，只剩下微微晃动的水波拍打岸边的声音。 坐了一阵，水月涟摸出路上买的鱼食，一粒粒地弹入水中，倒是引得附近的鱼儿不断聚集，浮到水面上争抢着。 斋藤飞鸟对这个倒是有着莫名的兴趣，看着鱼争抢的样子捂着嘴笑出了声。也在手心捧了点鱼食过去，蹲在池子边学着水月涟投喂起来。 有护栏的存在，水月涟也不担心出什么意外，却是难得的放松下来。从和索尼签约那天起，虽然没有什么作为艺人的工作，但连续的课程，尤其是对他颇为困难的表演还是让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逐渐积攒。更何况还有期间发生的这之外的种种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斋藤飞鸟也走了回来，坐在他旁边，用双手托住脸颊，像是在思考什么。 时间渐渐过去，之前聚集起的鱼儿早已不知所踪，将他们笼罩其中的树影也悄悄在地上流淌着。 这种近似于静止的画面被水月涟舒展身体的动作打破了，斋藤飞鸟转头望着他。 表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底部了，水月涟说了声，“回去吧。” 像是终于找不到别的借口，斋藤飞鸟微微点头，“嗯。” 从长椅上站起，水月涟看了眼夜幕降临之前的池面。 “这下我答应你的约定算是完成了吧。” 正准备起身的斋藤飞鸟却是怔住了，看着站在旁边望向池水的水月涟，不知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小小的胸口。难过的情绪顺着呼吸的动作逐渐蔓延着，再然后，眼泪就不受控制般的流了下来。 衣角传来了轻微的拉力，转过身去，斋藤飞鸟的泪水已经在地面上溅出了痕迹。 来自衣角处的力气滑落了，水月涟看了眼四周。池边的角落处总是缺少行人的，但还是有所发现。想了想，朝那边走了过去。 再回来的时候，斋藤飞鸟已经止住了抽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长椅上，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次只有芒果和蜜瓜口味的了”。 抬起头，水月涟拿着不同颜色的棒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莫名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将刚才的委屈冲淡不少。却又不想被他发现，只好赶忙低下头，气流引起了鼻腔的共鸣，发出类似轻哼的声音。 “选哪一个？” 还是低着头，“水月…喜欢哪一种？” “我的话，芒果的吧。” “那我就要芒果的。” 重新在她身边坐下，感受着口中的冰凉触感，注意到旁边斋藤飞鸟的动作停下了。转头看过去，她却避开了视线，只是轻声问到：“水月…讨厌我吗？” 不知道她这么问的原因，不过答案总是确定的，“没有的事情。” 沉默了一会，她细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为什么以后不想和我再出来…” 终于明白是之前那句“约定完成”惹到了她，有些惊讶于她平日里沉重外表下内心的敏感程度。想要解释只是针对这次而已，开口前又犹豫起来。 以前定下约定的时候自然是没有预料到目前的情况。他们现在一个是势头还算不错的新人歌手，一个是尚且年幼却已成为偶像的初中生。这样的两个人的关系会是怎样的呢？在外界某些人的眼中只怕会不堪起来。一些周刊杂志更是会如此。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不过要求刚刚13岁的斋藤飞鸟面对外界的恶意却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想到这里，还是改变了说法，“飞鸟你也有其他能一起出来玩的朋友吧”。 “没有…” “那将来也会有吧，比如那位星野桑？” 斋藤飞鸟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泪水又在眼眶积蓄了。 水月涟感到有些头疼了，但又不能直接把某些人心中的恶意摆在她面前，只能又换了种说法，“运营应该和你们说过，要和无关的男性保持距离吧。” 本希望与她能明白些什么，斋藤飞鸟却突然转过身来，用有些发红的眼睛直直看着水月涟，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可是…可是…水月是朋友啊！” 水月涟一下子怔住，看着眼前不知为何鼓起勇气和他对视的斋藤飞鸟，过了几秒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我明白了。” 斋藤飞鸟像是终于意识到了刚才的举动，突然变得满脸通红，转过头去不去看他，不过话语的语气已经将她的心情完全出卖。 “那以后…只要有时间的话，水月一定要陪我出来。” 无奈地笑笑，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来拉钩吧”，说着她已经伸出了右手的小指。 水月涟将手指搭了上去，“虽然我不会违反，不过还是要说一句，这种方式在成人的世界是没用的。” 斋藤飞鸟注视着两人指弯勾在一起的位置，认真地说到：“我又不是成年人，在我的世界里有用就可以。” 拇指合在一起，约定又再次定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八章 试镜前 九月下旬的清晨，天亮的时间相较之前又稍稍推迟了。水月涟从床上醒来，看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有些出神，愣了一阵才将四处蔓延的注意力汇聚到眼前。 过去了大半个月，那种醒来时身处陌生环境的奇怪感觉终于散去。充分睡眠后带来的活力使他从床上坐起，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在闹钟响起前将它拍下。 说起来，这个闹钟还是桥本奈奈未当时狠下心买的，只是没有起过什么作用，在离开的时候也就被她有意无意留在这里。 拉开窗帘，天色尚早。外面的清新空气涌了进来，淡蓝色的天空泛着初秋时节独有的透澈。 在衣柜中找了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套上，洗漱用餐完毕后，下楼看见上原良介的车已经停在路边。 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原良介收起手中的报纸，叠好扔在后座上，“准备的怎么样？” 水月涟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差不多吧。” 汽车发动了。上原良介似乎对水月涟的住处有些兴趣，“要不要再考虑下公司的宿舍？” “怎么了”，水月涟从包中取出一份剧本。 “你住的这个地方太旧了，也没什么安保。难免会有各种人找上门来。不想被骚扰的话还是宿舍好一些。” “会到这一步吗”，水月涟还是没有建立起身为艺人的自觉。至少在目前来看，他觉得自己更像是报名了索尼培训班的学生。每天按时上下课，偶尔写歌作为课外活动。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也不会被人认出，虽然他对此很满意就是了。 “早晚的事情”，上原良介转动方向盘，“不如猜一下新单曲的初动销量？” 水月涟将视线从剧本上移开，伸出右手，犹豫片刻，“五千？” “三万二，还是在电视剧没开播的情况下”，前面的车排起长队，上原也踩下刹车，“光凭这两张单曲估计你已经在周刊杂志那里挂上名了”，又看了他一眼，“要是你在电视上露次脸，还会更快一些”。 “那有推荐的宿舍位置吗？” “主要是目黑和品川那一带，离公司和电视台都近，安保上也有保障。确定要搬可以马上安排。” 水月涟看着窗外，摇了摇头，“再说吧”。 …… 一小时后，车驶入了朝日电视台的停车场。 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电影《只为了你》的试镜，水月涟来面试大浦卓也这个角色。 下车后将剧本放入包中，水月涟还在回想着这部电影的剧情。在他看来，这部电影的情节就像静静流淌的河水，一路平缓，毫无起伏。一如传统的日本剧情片。主要讲的只是一位老人，按照病逝妻子的遗愿，从富山开车到一千两百公里到长崎，送妻子骨灰回到家乡的故事。 主要的情节也被他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充满。有像他一样痛失伴侣，选择独自一人开车周游各地的流浪者；有努力推销车站便当的中年社员；有在长崎当地经营餐馆的母女，以及长崎本地靠海谋生的渔夫。水月涟要面试的大浦卓也，就是最后那个年轻渔夫的角色。 从上原良介那里拿到剧本，水月涟回去仔细翻看一遍后，却是感到这个角色莫名棘手。 真要说起来，这个角色在电影里只排到八番还是九番，勉强算是比充当背景的群众演员多些露面机会的普通配角。表演难度也不大，出场的镜头反复数也只有五个，每幕的台词简单到水月涟看过一次剧本都可以说出七七八八。各方面来说，作为一个新人演员的出道作品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问题就在这里。对演技的要求并不高，也就意味着从各个事务所随便拉个外形凑合的男演员都可以，又有什么理由来选这个角色是由水月涟而不是别人来出演。 所以水月涟只能按照松本惠子教给他的那些方法尝试理解起这个角色，结果算是收获了些有的没的。比如作为世代以打渔为业的大浦卓也，他的父母曾在一场海上事故中去世，家中的亲人只剩下年逾古稀的爷爷。又比如，他和在自家餐馆工作的滨崎奈绪子相互喜欢，也定下了婚约，但又陷入了争吵之中。 仿佛溺水的人一般紧紧抓住这些。不过了解细节并不代表他的演技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只能拿着剧本反复去请教松本惠子，到最后使得她也厌烦了起来。 胡思乱想着，上原良介带着他在电视台内迷宫般的通道中穿梭一阵，来到一间休息室门前。马上又工作人员迎了上来，上原和他谈了几句，对方打开门就退开了。 在不大的休息室内坐下，水月涟突然感到有些魔幻。作为一个歌手，第一次来到朝日电视台居然不是为了上musiusicartists，索尼旗下为数不多的演员都签在它名下。水月涟的演员约也挂在那里。不过所有人都明白，他属于唱片公司这一派。 “会有影响吗”，尽管早已明白偌大的索尼音乐下肯定会有各种暗流涌动，不过没想到有些事情来的过早又过于刻意。 “没什么，有的人自己没有成绩又想表现存在感。你后面有竹中桑和村松桑，也就到此为止了。” 水月涟轻轻顿首。反正有这两位大佬出面，在索尼内部倒是没什么好怕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十九章 试镜 “你…表情上…反而” 站在试镜场地的门外，断断续续的声音顺着缝隙飘了出来。还没听清楚什么，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像是试镜者的人走出来，擦肩而过时看了水月涟一眼，就面无表情地离开。 没有考虑他是不是那位“伊藤祐辉”的心情，水月涟看到门内的工作人员在纸上核对片刻，就点头让他进去。 里面是如同面试般的场景。 空旷的房间中，一排长桌后面坐着几个人。由于没有名牌，水月涟大概猜测大概是制作人和编剧之类的角色。根据年龄判断，中间位置那位老者大概就是电影导演，降旗康男。 桌前几米处孤零零地摆着张凳子，大概是给参选者预备的位置。 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水月涟反而觉得坦然了。 大方地走到凳子前，深鞠一躬后自我介绍：“我是来自索尼音乐的新人演员水月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嗯，你好。” 旁边马上有人翻着上原帮他准备的个人简历，小声向降旗康男介绍情况。 降旗康男边听边缓缓点头，注意到水月涟没有任何表演经验时，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从进门开始，水月涟的举动他就在关注着。表面上还算镇静，对于一个完全的新人而言可以称得上不错。 不过他的形象和剧本中的角色有些偏差。不谈外貌，只是身高和肤色就不太像一个生活在渔村里常年出海的人。可能说不上是太大的问题，不过还是在心中将水月涟的分数稍稍调低了些。 虽然这部电影只是个剧情片，投资也不高，但对降旗康男自己而言，他今年已经七十七岁，这可能是他指导的最后一部电影。对于已经确定出演的高仓健和大泷秀治，也是他多年来的合作搭档，也同样如此。希望能将结局画得圆满一些的他，不会允许任何稀里糊涂的问题出现。 因此，即使对于大浦卓也这样一个边缘配角，也还是安排了一场试镜。作为投资方的东宝和朝日电视台，看在这几位的面子上也愿意全力配合。 所以，虽然不太满意水月涟的缺乏经验和形象差距，他依然愿意看看水月涟的表现，而且也不差这点时间。 想到这里，降旗康男推了下眼镜，看向静静站在那里的水月涟，拿起话筒问到：“熟悉剧本了吗？” 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倒背如流”强行收回，水月涟想了想，点头回答：“总体上了解了。” 降旗康男点点头，翻着桌上的剧本，在一处停下，开口：“现在表演一段怎么样？” “没问题。” “那就…最后出港归来后，系缆绳那里。准备好可以直接开始。” 水月涟有些惊讶，本以为会被要求表演为数不多有台词的场景，或者是最重要的海面上那里。不过既然已经提出要求，他也只能答应。 闭目沉思片刻，再睁开眼睛时，他身上的气质有了些变化。表情还是平静，眼神中带着点疲惫，原本挺拔的背也微微佝偻，肩膀看上去也更宽了几分。 慢慢转过身侧对着众人。将凳子作为系绳桩，弯下腰，双手像是在空中抓住什么，灵活地绕了几下。又似拉着绳子的一端，身体半蹲着向后沉去。如此反复几次。 最后像是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愣了下直起身来。手虚勾着，仿佛绳子还在手里，片刻后才将其抛开，向前走了几步。 再次鞠躬后，水月涟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他的表演已结束，但坐在评审席后的几个人像是中了石化咒语一样，没有给出什么反应，让他也摸不清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随着过于集中精力后的疲惫感涌上来，他也能对自己说一声已经尽力了。 又安静一阵，降旗康男点了点头。其他人也鼓掌几下，不知道是出于形式还是肯定。 “有点意思”，不等水月涟道谢，降旗康男调整了姿势后接着提问：“以前有过航海经验吗？” “并没有。” “这样啊，那说一下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 水月涟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抛出，“这个角色，总的来说就是个普通人吧。” “怎么说”，降旗康男提起了兴致。 “平日里过着捕鱼的生活，隐约想离开却还是留在原地。和婚约对象吵架，但背地里总想做些什么让她高兴。面对陌生人寻求帮助，开始算得上冷漠，答应后又表现出热心。对普通人而言，如此矛盾的渡过每一天也是常态吧。” 降旗康男听着他的高谈阔论，手臂交叉，思考一阵，没有再提出新的问题。 水月涟站在原地看他们小声谈论一阵，结束后有个坐在边上的人拿起话筒，“水月桑表现不错。还请回到休息室稍等片刻，试镜全部结束后我们会通知结果的。” “谢谢”。 鞠躬道谢后水月涟就转身离开。走在无人的走廊上，他回想起自己的表现。自我感觉也就是马马虎虎的样子，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发挥出的最好水平了。最后也算是收获了个“不错”的评价，不过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只是批发性质的安慰罢了。 回到休息室，上原良介一句话也没问，水月涟也没有主动倾诉的想法。靠在椅背上拧开瓶矿泉水大口吞下。水流过喉咙带来的刺痛感，使他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还是有些紧张了。 喝完后将手机重新开机，几声震动后，白石麻衣发来的加油短信填满了屏幕。细密字符间的心意使他不由勾起嘴角，转动用力过度后有些沉重的大脑思考该如何回复。 又喝下一杯咖啡和一瓶橙汁，休息室的门被轻敲几下。和上原良介交换眼神，后者去开门。看着他在门口和一个工作人员交谈几秒，便在相互行礼后关门走了回来。 “怎么样？” 上原良介摇了摇头。 “果然啊”，愣住片刻，水月涟自嘲般地笑笑，又问了句，“那最后选的是谁？” “三浦贵大”。 仔细想了一阵也没找出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印象。上原良介接着补充，“他母亲你应该知道。” “哪位？” “山口百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章 通话 返回乃木坂sme大楼的车上除了些许噪声外一片安静。水月涟一手撑在车门上看着道路两侧快速远处的建筑和行人。 上原良介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山口百惠桑已经隐退几十年了，即使有人脉也不会用在这种小角色上。” 水月涟楞了下，他本来就没有去猜三浦贵大被选中的隐情，想张开嘴为自己辩解，却又觉得过于刻意，只是摇摇头依然沉默着。 他这幅表现其实只是精力大量消耗后的疲惫使然，或许还有一些落选后的不满，一半对结果一半对自己。 试镜时的注意力全部在应对评委的提问上，没有心思注意自己表现的好坏。等到一切结束后，彻底放松下来才发现之前的种种疏漏。随之而来的，就是由懊悔与自责衍生出的不满。要是当时再能注意些什么，再能提前准备些什么的话… 相比于反思，指责之前的自己总是容易的。突然想起这句不知从哪听到的话，水月涟轻叹口气将它抛开，品尝起另一半情绪。 失败的结果已经确定了。但之前为之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却早已投入其中，使他颇有种集中全身力气却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惊愕与无力。虽然没有哪个承诺说付出就一定又回报，可水月涟还是在每次演技课结束后，头昏脑涨的时候不免有些期待。可惜现实不是依赖他的想象存在的。 回过神来，却发现车早已驶过了乃木坂。 “这是要去哪？” “你这个样子，打算带你去放松下。” 说是放松，当然上原不可能带他去银座或者歌舞伎町那种地方。或者说，作为经纪人，尽可能阻止手下艺人出现在那里也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所以只是在上野附近找了个白天开业的居酒屋，点了些普通的酒菜请他吃顿饭罢了。 ……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水月涟看着从窗外引射进来，融了些许东京夜晚颜色的月光发呆。床头的闹钟有一下没一下地走着，睡前的记忆慢慢苏醒。 上原以培养酒量的名义要了好几瓶烧酒…… 脑后传来一突一突的痛感使他想起了更多。终于记起最后是自己打车回来，而没有出现什么狗血的意外剧情，总算是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上原这招还是有些效果。至少他现在已经摆脱了那种失败后的郁郁情绪，除了必然的头痛，只有些没来由的烦闷罢了。 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在熟悉的地方摸到了手机。按开后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犹豫片刻，在通讯录中找到桥本奈奈未的名字，拨了出去。 盯着屏幕上模拟信号发射的图案，一分钟后因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了。 她应该忙着别的事情吧。水月涟心里这么想着。然而不知是不是血管中流动的酒精带来了些勇气，又或者只是诱发了某种被压抑已久的情绪。他突然执拗起来，再次按下了播出键。 …… sme大楼三层的休息室中，刚刚结束了晚上的练习，少女们都瘫在座椅上有些精疲力竭了。只有生田绘梨花强行拉着旁边的中元日芽香一脸兴奋地聊着什么，全然不顾她迷迷糊糊的样子。 桥本奈奈未趴在桌子上，右手用力按住后腰，偶尔的刺痛感让她的眉头皱成一团。过了一阵后，痛感暂时退去。放在桌面的手机嗡地震动起来。 是家里人打来的电话吗？猜了一种可能，桥本奈奈未看向屏幕，水月涟的名字使她惊讶起来，也瞬间清醒。 握在掌心的手机还在响着，抬起头环顾四周。大部分人还在自顾自地休息，白石麻衣也毫无形象地伸着手趴在桌上，只有星野南她们几个最年轻的成员恢复了精神闹成一团。 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桥本奈奈未打算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然而休息室的门被先一步退开了，以南乡唯为首的几个staff走了进来。 “各位”，南乡拍了拍手，“宣布最后一件事，大家就可以解散了。” 星野南她们又缩回到位子上，摆出副刚才的打闹声和我无关的样子。 桥本奈奈未咬了下嘴唇，把手机藏在桌下，期望不被旁边的人发现的时候，震动却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有些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些许失望。 “…第一次见面会安排在下个月…各位请准备好自我介绍…” 偶像道路上首次公开活动的消息，如同是在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千吨巨石，在小小的休息室内溅起了滔天巨浪。所以人都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没有人再去关注南乡后面说了什么。 他有些尴尬地再拍了两下手，见无人反应只好自顾自地说着。 桥本奈奈未也没有关注他的表现，甚至没有听清他说起见面会的事。因为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挂断，旁边的深川麻衣靠了过来。 “娜娜敏，特技有什么准备吗？” 像是被惊吓到，桥本奈奈未条件反射般地按下了挂断键，转过头去迎上深川，“啊，那个，还没有考虑过…” 话还没说完，掌心里再次传来震动声，这下深川麻衣也察觉到了。 “娜娜敏，你的电话…” “没事”，挂断的动作已经轻车熟路。 深川麻衣歪了下头，隐约觉得今天的桥本奈奈未不再是平日里自信大方的样子，不过本性温柔的她并未问出口，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休息室内愈发热闹起来，对偶像生涯的期待和担忧交织在一起，使得少女们的心有些飘荡。像是寻求安慰般地找结识了不久的朋友诉说着内心的想法。 桥本奈奈未则是陷入了场拉锯战中，每当有电话响起就离开挂断。让深川麻衣只觉得更加奇怪。如果是不想接的电话，为什么不选择放进黑名单，或者直接关机呢？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不再响起。桥本奈奈未放松下来的同时，盯着屏幕上未接来电的数量却是暗自怅然了起来。 …… sme大楼前的坂道上，有已经解散的成员三三两两的向着车站慢慢走着。桥本奈奈未和深川麻衣走出了门厅，脑中还在思考水月涟的意思。 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可为什么一定要打电话，而不选择发邮件。而且偏偏是这个时间。不过上次和他有联系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了，翻了翻通信记录，最后一次通话的日期还要更早一些。 橘黄色的路灯撒在路面上，为渐渐凉起来的初秋夜晚带来写暖意。 现在是九点，回到宿舍大概十点半，那时候再打给他也来得及吧。虽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但脚步却一点一点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原地。 “娜娜敏，怎么了吗”，深川麻衣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她。 沉默几秒后。 “抱歉，我想起有东西忘带了，要回休息室一趟。”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桥本奈奈未的拒绝很是果断，“麦麦你不是还要和misa去超市吗，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不用等我。” “哦，好的”，看着桥本奈奈未匆匆离开的背影，深川麻衣缓缓点了点头。 不远处，“麻衣样你觉得我表演什么特技比较好？动漫歌曲怎么样？” 白石麻衣转过头注意到桥本奈奈未一个人回到了大楼里，心下疑惑。 “麻衣样？麻衣样？” “啊，沙友理这么可爱，表演什么大家都会喜欢的。” “嘿嘿，是这样吗？” 人群的最后，斋藤飞鸟看着桥本奈奈未和自己擦肩而过，歪了歪脑袋，却是想起了水月涟之前那个教给她的方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一章 返回 想要接近桥本奈奈未的话，只要拿出作业以请教的名义找上她就可以了。这就是水月涟教给斋藤飞鸟的方法。 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人际交往经验严重匮乏的斋藤飞鸟自己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身边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出谋划策。 虽说已经打定主意，但在众人都在的时候直接找上去，单是想象就足以让她的小脸因过分羞耻而涨得通红。 要是私下只有两人的话…应该就能鼓起勇气了吧。斋藤飞鸟是这么想的。 看着桥本奈奈未匆匆返回的背影，斋藤飞鸟觉得今天也许是个机会。 悄悄放慢脚步，成员们都走过了通向车站的路口，她立刻转过身向sme大楼的方向跑去。 站在电梯里，看着液晶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滚动着。突然又烦恼起来，一会该这么说呢？直言因为听说她的学力很好，所以试着请教吗？要是她问起是从哪听来的该怎么办呢… 举棋不定之间，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 直到将手放在休息室冰凉的门把手上的时候，犹豫的心还是起伏不定，却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些许声音。 “我…并没有…你…” 是正在打电话吗？踌躇一阵，斋藤飞鸟将手松开了。 也许等桥本桑出来的时候再说…会好一些吧？站在门外，歪着头在心中编织起之后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静寂的走廊中传来了电梯抵达的声音，然后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将斋藤飞鸟从思考中惊醒。 夜晚时分，无人办公楼的声音。各种要素在她脑中快速旋转，却是唤起了之前看过的书中各种怪异奇妙的情节。一个激灵，悄悄挪动到走廊的拐角之处将自己藏起。却还忍不住探出脑袋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来人。 声音逐渐接近了，终于出现那人的面孔使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 虽然是初秋的夜晚，车站里的空调却没有读空气的能力，依旧用尽全力吹着冷气。 松村沙友理抱着裸露在外的小臂，看向表情似乎比室温更冷上几分的白石麻衣，小声问到：“麻衣样，你不冷吗？” “冷吗，我觉得还好”，白石麻衣的看着闸机前排着长队的人群，打开随身的背包开始翻找起来。片刻后猛地捂住额头，美丽的脸上满是懊恼，“啊，公交卡好像落在休息室，只能回去找一趟了。” “那要等你吗？” “啊，不用”，白石麻衣的拒绝脱口而出，感觉不妥后又补了一句，“桥本桑不是也回休息室了吗，我一会和她一起回去就好。” 目送她匆匆离开，松村沙友理用食指点着下巴，“麻衣样为什么会知道桥本桑的去向呢”。一句小声的自言自语。 大步走在路上，内心好似燃烧般的某种情绪促使她将步伐又加快了些。 本来只是觉得桥本奈奈未在半路停下，又回到休息室的举动有些反常。但是她转身回去时，像是无意间与自己交错的视线像是蕴藏着什么，使她不由怀疑起来。 走进电梯，从包里找出手机，翻到水月涟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 “试镜没有通过，不过感觉也不算太糟糕。经纪人非拉着我去居酒屋一趟，算是额外收获吧？” 下面是寄托了她关心的叮嘱，不过时间已经是九小时前了。 胡乱思索着，脑中不知为何将喝酒后的水月涟与桥本奈奈未突然离开的动作联系起来。仿佛是陷入某种循环之中，这个想法如同杂草肆意蔓延着。 醉酒后的水月涟…她也是见过的。 该不会…思绪莫名向一个方向滑落下去，一颗心也慢慢沉着。内心开始翻腾起的某种情绪，似乎有了将之前蔓延的想法全部点燃并燃烧殆尽的力量。 望着电梯键盘上亮起的那个数字，却是觉得往常没什么特殊感受的电梯此时的上升速度过于缓慢。 电梯门终于打开，夜晚仍残留少许闷热感的空气涌了进来。 从胸口处流向全身的血液却带着更高的温度，促使她大步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休息室内的灯光从与地面间的缝隙漏了出来。每走进一步，白石麻衣的心脏就更悬起一分。终于在站在休息室门外的时候悬在了最高处。 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冰冷的触感使她恢复了些许冷静。要是里面…真的是如同她想象的那样呢？ 周围的空气仿佛是中了魔法般的凝结成了一整块，她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了。 与此同时，脑海深处的记忆如同流水般倾斜了出来，将她有些颤抖的心头温柔地包裹着。 东大那间老旧练习室中，摄像机镜头下水月涟面庞；五月祭舞台上，从侧后方看到的他的侧脸；花火大会的夜晚中，连连绽放的烟花爆炸声掩盖下，他嗫喏着嘴未来得及说出的那个字眼；以及那个晚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时的触感…… 一切似乎都鲜明着。然而，当时支撑她来到东京，坐上前往惠比寿那场livehouse演出列车的，那些来自数年前的回忆却不知不觉地模糊起来。只剩下群马永不消散的，阴云遍布的黑压压天空下，站台上那列离开的列车的声音还在不断轰鸣着。 嘴唇已经被咬的发白，握着把手的手还在微微抖动着。 不会是那样。 可如果真的是那样呢？内心深处的角落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便是那样….. 只是片刻的动摇。在几年的漫长时间内，由充盈泪水编织成的，笼罩在她身上冷漠与疏远的坚硬保护壳，似乎第一次有了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 即使是那样的话…我也… 右手轻轻用力，门把手转动了。 …… 感受到白石麻衣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在转角处偷偷观望的斋藤飞鸟只觉得某种带着压迫的力量从无形的空气中扩散开来，使她不由缩了回去。 轻抚着平坦的胸口，却觉得苦恼起来。白石桑也回来的话，那一会要不要再去找桥本桑呢？ 白石桑也有可能先离开吧。 决定再等一会。放松下来后，斋藤飞鸟想起了白石麻衣之前站在门口处的踌躇。看上去不像是回来找东西的样子，到像是… 一通猜测也找不出个能形容自己想法的词语。斋藤飞鸟抓了抓额前刘海，又探出头看向恢复了紧闭状态的休息室的木门，心里有个想法促使着她去探究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二章 对峙 夜色已经完全深沉了。窗外的世界中，几盏灯光亮着。听筒里的长音已经是第七声，电话依然没有接通。 桥本奈奈未突然担心起来。是水月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又或者说，这是他对之前那些未接电话的小小报复？ 桥本奈奈未轻轻摇头。从上京那天算起，和水月涟相识也就半年时间吧。不过由于同处一室的时间逐渐累积，她自认为对水月涟的性格还算了解。虽然对待陌生人时总是带着冷漠的疏远模样，不过在面对熟识的人又很好说话，甚至会时不时开一些小玩笑。但总能掌握好其中的分寸，在让人羞恼的同时又不会感觉到任何恶意。那么这次… 纷乱的思绪被突然打断了，扬声器里传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抱歉，刚刚睡过去了。有什么事吗？” 桥本奈奈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这种平淡的语气仿佛之前那些电话是她打的一样，不过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句话，“你的声音…没事吧？” “没事的，中午和经纪人喝了酒，回来就睡到现在，嗓子有点干而已。” “嗯”，桥本奈奈未看着外面道路上的车流，却突然觉得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自己，“你答应过照顾好自己的…” 听筒里的声音沉默了，让她对自己刚才的话有些懊恼，想要再说些什么，水月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抱歉，只是今天试镜失败了，难免有些…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最后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使他的“没事”有了些说服力。 桥本奈奈未似是相信了，片刻后开口说到，“那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不过之前在便利店买了…” “杯面吗？你…”，桥本奈奈未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心里暗自计算着。宿舍的话…晚回去一会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 暗暗做出了决定，桥本奈奈未从休息室的镜子前走开，不想看到自己脸颊上的红色渐渐晕开的样子，“你能再等一会吗，我现在过来…” 声音到最后渐渐细微，就连她自己也没听清到底说了什么。 想要鼓起勇气再说一遍时，休息室的门锁转动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那边水月涟还在问着，“你说什么？” “没什么，等一会我再打给你”，匆匆说完这句就挂断电话，将手机握在手中，转身注视着休息室的入口。 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然后是冷着脸的白石麻衣出现在那里。桥本奈奈未楞了一下，将手机握地更紧了些，对着她点了点头，“白石桑。” 白石麻衣反手将背后的门关上，环视休息室一周后像是松了口气。却又马上挺直腰背，回了声，“桥本桑。” 仿佛这两句话已经足够，房间内又沉默下来。 隔着围在中间位置的长桌，两个人站在那里遥遥相望。 注意到白石麻衣的目光好像落在自己手中的手机上，桥本奈奈未将手机放进旁边的包中，放松语气，貌似有些随意地问了句：“白石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石麻衣轻轻点头，“嗯，有东西忘带了。” 借着她的话语，桥本奈奈未想顺势提出先行离开，却又听她问到：“桥本桑这么晚还没走，是什么原因呢？” 桥本奈奈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她。白石麻衣也没有避开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虽然平日里和白石麻衣没什么交流，不过她今天的样子还是有些奇怪了。本打算找个类似的理由先搪塞过去。然而，此刻过分安静的室内又传来了轻微响动的声音。 循声看向休息室的入口，又转头看向白石麻衣，她的表情也有些意外。 几秒之后，响动消失了。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白石麻衣轻轻点头，收起脚步声来到门后，将手搭在把手上然后猛地拉开。 一脸呆滞的斋藤飞鸟楞在那里。 白石麻衣也像是被吓到了，在门边没什么反应。 桥本奈奈未只觉得这个夜晚有些奇妙了，绕过桌子来到斋藤飞鸟身前，轻声开口：“飞鸟有什么事吗？” “我，我”，斋藤飞鸟嗫喏几下，视线在桥本奈奈未和旁边的白石麻衣身上飘忽不定，过了一阵后转开眼睛小声说到：“我忘带东西了…” 桥本奈奈未点了下头，似是认可了她的说法，让开位置。斋藤飞鸟也意识到什么，跑到一张桌子后翻找一通。闹出的动静倒是将之前令人窒息般的空气驱散不少。 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分别站在门的两边，看着她，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斋藤飞鸟随便抓到个东西放进包里，感受着有些诡谲的气氛，低着头挪到了门旁。 “要回去了吗”，桥本奈奈未出声问到。 “嗯”，斋藤飞鸟闷声点头。 桥本奈奈未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耽搁了这一会，现在再去的话就太晚了些。要是无故夜不归宿的话，运营那边… 在心底叹了口气，桥本奈奈未重新看向斋藤飞鸟，“那一起走吧。” 斋藤飞鸟倒是有些惊喜，又歪着脑袋问了句，“白石桑呢？” 萦绕在白石麻衣身边的冰冷气息也是散去了，想了想，回答到：“走吧。” …… 在日本桥站换乘，白石麻衣先回宿舍了。斋藤飞鸟和送她回家的桥本奈奈未一起乘上了通往葛饰区的电车。 电车上，桥本奈奈未摆弄一阵手机后就靠着椅背发呆。斋藤飞鸟偷偷看着她的侧脸，小小的心愈发疑惑。感觉平日里那个桥本奈奈未在此刻完全消失了，换成了她有些陌生的模样。还有今晚的白石桑，脸上的表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桥本桑和白石桑之间是有什么矛盾吗？之前列车上坐在她们中间的时候，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且，总觉得又两股无形的气场在她头顶上碰撞着。交锋时透露出的些许气息让她不免瑟瑟发抖起来。还有之前休息室里，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斋藤飞鸟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些对她而言过于困难的问题。毕竟，此时的她还是过于年幼了。不过，自己总有一天会明白吧？她莫名开始期盼那一天能早些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三章 想见见你 又是一觉醒来，窗外已经由黑夜切换成了白昼。 扶着因过度睡眠而重新沉重起来的脑袋，水月涟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十五分。来自白石麻衣的短信悬在下面。 勾起嘴角回复过去，就靠在床头发起呆来。 也许是昨天的那顿酒，又或许是和桥本奈奈未的电话，再可能是白石麻衣发来的安慰话语。总之醒来后，昨天落选带来的不甘、失落与自我怀疑统统被清扫一空了。甚至让他在腹部的饥饿感发作之前，有精力思考起了下一部电影的试镜。 剧本自然是早已烂熟。相比于《只为了你》那种一眼能看到头的简单情节，《北方的金丝雀》带着些悬疑的成分。名叫川岛春的退休女教师因刑警的拜访，得知二十年前任教的北海道一座小岛上的学生卷入一起杀人案件。为了解背后的隐情，回到阔别已久的北海道一一拜访当年的学生，却出乎意料地发现到二十年前一场意外事故所隐藏的真相。 自然而然，已经确认由吉永小百合出演的女教师是整部影片的中心人物，而她的六名学生也是极为重要的配角。适合水月涟出演的就是其中的三位男学生。 在于教授他演技的松本惠子讨论剧本时，对方笑着提议，如果对是否能够出演不是很在乎的话，不妨试试其中最难的，也是引出整个故事的铃木信人这个角色。按她的说法，这个角色算是整个故事的…隐形主角？ 想起这些水月涟暗自摇头，又感到有些头痛了。 当时没什么胜负心的他直接答应下来，但眼前的情况又有些变化了。失败就像是毒蛇之吻，经历过一次后的人是绝不想再体验一次的。昨天的餐桌上，上原良介虽然没有明说，但话语里的意思也隐隐对他有些期待。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前他从staff那里听说了什么的原因。 毕竟在不知名的电视剧里，以缩在屏幕角落里没两句台词的路人配角作为，与大荧幕中的主要角色之一开启演员生涯相比，两者之间的差别不亚于马里亚纳海沟与珠穆朗玛峰的差别。前一种是最普通不过的路线。而后面一种，只有是东宝公主，或者asume最看好的新人俳优，这类大牌事务所最为强推的新人才有可能享受到这种待遇。比如由今年东宝灰姑娘中获奖的上白石萌音、上白石萌歌以及滨边美波出演的短片电影已经开始筹备了。但那也仅仅是短片电影而已，和真正遍及全国的荧幕电影相比，距离可以勉强缩小到东京湾到富士山的高度。 当时对此一无所知的水月涟可以做到轻松答应，不过随着对演艺圈了解的逐渐加深，也终于明白自己就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者，赤手空拳就向最为险峻的山岳发起冲锋。也难怪松本老师看他点头的时候，除了惊讶之外，还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窗外传来了为楼下自动售货机补货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水月涟摇摇头，认真思考起怎么扮演好这个人物。 凭借着剧本，以及特意买了作为参照的原作者凑佳苗的小说，算是在心中编织起了对铃木信人的印象。 有些口吃，性格内向，因父母早亡而缺少关爱，时不时会做出一些在外人看来难以理喻的行为。不过相比于他各怀心思的同学和老师而言，在水月涟看来他可能是整部电影里最为单纯的人了。 然而这份单纯才是最难的。扪心自问，水月涟并不觉得自己算得上单纯。用他之前摸索出的方法，演好一个充斥着常人情感的渔人已经太过勉强，至于表现出铃木信人那种如同北海道雪花般的单纯感却是有些天方夜谭，起码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 单纯感啊…躺在床上轻叹一声。眼神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开始发散，放松心情准备将自己代入进去。 电话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瞬间将他的努力破坏殆尽了。 再后悔忘记关机已经太迟了。翻了个身，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濑户”字样，花了几秒回想起这个名字后的人，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入耳的先是讲谈社编辑部里的一片嘈杂，然后是才是濑户正洋带着吸烟者特征的低哑声音：“水月君，好久没联系了吧。” 确实如此，去年那本书出版以后，水月涟和讲谈社之间的关系也就全靠每月打入他银行账户中的版税维系了。当然这是他有了新的收入来源的情况下，不然还是少不了为了明年的学费而将新的稿子投过去。 “濑户桑，是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水月君会有这种成就，早知道的话应该把你的版税再上调一点。” 水月涟笑了笑，“只怕你们那位主编会让我再拿出一篇音乐文章也说不定。” “我也觉得会这样。所以今天就找上你了。” “怎么说？” “水月君你的名声已经传到主编那里了，他让我找你想问问你要不要把笔名改成本名。” 水月涟犹豫了下。要是答应的话，讲谈社自然会有一系列动作，尽可能把他的歌手与小说家身份联系起来，通过自身的宣传渠道搞个大新闻出来。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讲谈社拿书籍销售分成，他拿版税和曝光度。 “抱歉，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只是一瞬间的比较，水月涟觉得还是维持目前这种上街没人能认出的状态就很好。 “明白了”，濑户也像是早有预料，没有再劝说，“那有别的事情再联系吧。” 电话挂断了，水月涟栽倒在床上，努力进入之前的状态。 然而手机又发出声响。水月涟叹了口气，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却是坐了起来。 “喂，麻衣？” 白石麻衣好像躲在什么地方，刻意压低了声音，“水月，打扰到你了吗？” “完全没有，怎么了吗？” 白石麻衣顿了下，开口似乎有些为难，声音也变得飘忽了，“你还记得之前我母亲说过邀请你去家里吗？” “记得啊”。之前早就说好的事情，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 “那个，她过段时间要来东京一趟，然后…想见见你…” 透过无线电波传输来的细微话语，水月涟的脑海里浮现出白石麻衣羞红着脸捂着电话的样子，却是一下了愣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四章 再次试镜 来自白石麻衣母亲的邀请是肯定要去的。暂且不论与白石麻衣的关系，只考虑在群马的那两年时间里她对自己的照拂，就让他提不起任何拒绝的想法。 只不过答应之后，想起要面对她时却总是难以坦然…… 胡思乱想之际，车已经在东映本部前的停车场停下。 今天是《北方的金丝雀》的试镜。 作为东映六十周年的纪念影片，投资方的重视程度无疑比其他电影高了不少。起码在水月涟这个还未入行的新人看起来如此。不止请来了吉永小百合担当主演，今天的试镜场地外也来了不少记者。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当记者们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向井理、松山健一等人身上的时候，水月涟和上原良介从旁边看着这一幕悄悄走过，来到了试镜场地隔壁的准备间。 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熟人。 濑户康史…松田龙平…这些都是来面试那三个男学生角色的。没有猜测谁可能是他的竞争对手之类的心思，水月涟靠墙坐下，闭起双眼回想之前准备中的种种细节。 时间渐渐过去，准备室里的人也满了些，但还是每人各自占着一处角落，专注着自己的事情。 到了原定开始的下午一点，按照预先给出的名单上的顺序，不论是真心还只是表面上，面试者们一个个一脸平静地走进会场，又在十几二十分钟后表情各异地走了出来，与等在外面的经纪人碰面后马上离开。 原本稍显拥挤的准备室渐渐空荡了，到最后只有水月涟和上原良介两人。 终于，排在他前面的森山未来返回了，“下一位，水月桑。” 水月涟起身，朝着通向会场的厚重木门走去。上原良介跟在后面，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声加油，就被隔在门外。 …… 半小时后，门又一次打开。水月涟双肩耷拉着，整个人低垂着头筋疲力尽般地走了出来。门关上后甚至向前踉跄了几步，匆忙扶住墙才稳住身形。 上原良介立刻迎上来，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等了几分钟，见他恢复了些才问到：“怎么样？” 水月涟将举在嘴边的水瓶放下，无神地看着对面墙上的浮世绘风格的装饰画发呆几秒，缓缓摇头：“两天后来最终面试。” 上原良介有些惊讶，倒也没再说什么，留下他继续休息，自己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再次拿起水瓶，水月涟回想起刚才的面试。 ...... 自我介绍后，还未从评委席上的十几道人影中找出自己视线应该安放的地方，就听到一股低沉的嗓音，“水月君没有表演经验是吗？” “是的”，倒是没什么好否认的。循声看向那人，应该就是导演阪本顺治了。 远远看到他皱起眉头，拿起张纸扶着眼镜看了几眼，和旁边的人小声交谈着。点头，摇头…最后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望着他。 “从剧本中随便挑一段表演可以吗？” “可以”，没有时间让他读懂这背后是否有其他意思，水月涟轻轻点头，就答应下来。 “那就爬水塔那段吧”，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语气。 不足两分钟的表演很快结束，水月涟轻轻喘着气看向他，阪本顺治的姿势已经变成了双手交叉放在脸前。 “那在医院里审问那段” …… “雪地里追逐那段” …… “警车上那段” …… “教室里重逢那段” …… 似乎是刻意针对，每次表演结束后，没过几秒阪本顺治总是能提出新的要求。评委席上的其他人也只是看着。然而作为被考察的一方，水月涟只能咬牙坚持着，隐隐约约也有了些对抗的心理。身体与精神上的疲劳刺激之下，像是突然明了了什么。阪本顺治只是摸着下巴面无表情地仔细看着。 最后一次后，阪本顺治翻着剧本，却没再找出什么。又抬起头，看着大口喘气的水月涟，“你唱歌怎么样？” 深吸几口气压住体内的燥动，水月涟望了过去，笑了下，“应该比我的演技好一些。” “那就这样吧，两天后来最终面试”。 水月涟愣了下，点了点头，催动疲惫的身体鞠躬后，拖着步子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阪本顺治拿起笔在纸上圈住一个名字，和身旁的人讨论起来。 “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 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不觉得太过用力了？” “总比不够好一些”。 阪本顺治沉思片刻，开口道：“确实有点…不过可以改，而且电影里也缺这么一个角色。” “也是。那就…” “先这样吧，看他最终表现。” 敲定结论后，今天的面试就完全结束了。 …… 返程的车上，水月涟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之前连续而又激烈的演出消耗过大了。相比于身体各处的抗议，更为严重的是精神上难以摆脱的沉重感与疲惫感。 他旁边，上原良介倒是精神很好。 “你这样子也去不了公司，直接送你回住处算了。” “麻烦了”，闭着眼睛吐出几个字眼。 拨动方向盘旁的控制杆，车的左转向灯在薄雾般的夜色中开始闪烁。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细雨。带着黏连的水声，车向着东京的某个角落滑去。 被上原良介推动肩膀的动作扰醒，再睁开眼睛时，车已经停在他的公寓楼下。雨滴不断敲打车顶上，编出细密的声音。 上原良介摇下玻璃向看了眼楼上，又转过头看向水月涟，“宿舍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听说最近有位置价格都不错的。” 水月涟活动下身体，还是感觉有些昏沉，愣了几秒才回答他的问题，“再过一阵吧。” “你自己决定”，上原良介摇上车窗，“对了，你今天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忘记关灯了？” “什么？” “你房间的灯亮着。” 水月涟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打开车门，一脚踩在路边的水潭上，摇晃着身体站在雨中望楼上望去。 果然，安静的夜里，淡淡的光穿过雨幕映入他的眼中。如同是暴风雨袭来的夜晚，静静立在海岸边的灯塔。 上原从车里伸出头看着他，“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好。” “你确定？” “没事”，笃定的回答。 上原良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留下句“别忘了两天后的面试”，就开车离开。 在楼下的雨中站了几秒，水月涟迈开步子，向着公寓的方向走去。步频逐渐加快，到最后小跑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五章 夜谈 几步跨上一百五十级台阶，从口袋中摸出钥匙打开房门。玄关处，一双黑色的低跟鞋静静摆在那里。 房间里传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里面的人好像还没意识到似的。 水月涟换上鞋子，放慢脚步走过玄关与客厅的夹角，碰上了手上抱着东西刚从卧室走出的桥本奈奈未。 她穿着淡粉色的t恤，深色的九分裤套在她纤细的身上有些阔腿裤的效果。淡淡的眉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惊讶。水月涟就站在转角处看着她。 “最近天气冷了些，我来拿厚一点的衣服”，桥本奈奈未错开他的眼神，微微红着脸轻声解释着。 “哦”，水月涟点了下头，张开嘴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带着些焦急的话语打断了。 “怎么淋成这样了，没有带伞吗”，说着桥本奈奈未就将衣服放在沙发上，到洗漱间拿起条干毛巾帮他擦起残留在脸上的雨水。 容不得拒绝，毛巾上的纤维已经轻轻触到鼻尖了，让水月涟舒服不少的同时又有些痒痒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桥本奈奈未拿着毛巾退了回去，眉头轻皱着，“衣服也淋湿了啊，不担心感冒吗？” 水月涟却是看了眼墙上的挂表，时针刚刚过八点的样子。桥本奈奈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似是明白了什么，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我等到雨小一些再回宿舍那边”，就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柔力量将水月涟轻轻推向了淋浴间。 …… 温热的水流冲过身体表面确实有着使人放松下来的神奇能力，顺带着将他之前试镜时积累下的疲惫与困倦一并冲刷干净了。浴室里，十几束水流落在地上的声音回荡着，恢复清醒的水月涟想的却是外面的桥本奈奈未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仅仅只是取衣服吗？有没有别的什么理由？ 很快想到一点。虽然只是未经确认的、一厢情愿的想法，但也足够使他的心情又好转几分。至于如何求证，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匆匆冲完澡，套了身干爽的衣服，水月涟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桥本奈奈未已经将她的物品整理好了，装在一个靠在矮桌旁的小包里。她本人则缩在沙发柔软的角落里，拿了本书放在膝盖上翻着。 水月涟走了过去，她缩了下脚给他让出位置。外边的雨愈发大了，雨滴撞在窗户上的声音格外沉闷。 在沙发上坐下。桥本奈奈未将书倒扣在桌上，姿势也由坐姿改为跪姿，身体前倾，冷着表情来到水月涟身旁嗅着些什么。 “怎么了”，看着她这幅样子水月涟笑着问到。重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桥本奈奈未有些宽松的t恤向下垂着。敞开的空隙让水月涟不经意看到了什么，控制住眼睛转向一旁，忍不出轻咳了一声。 桥本奈奈未好像也意识到了，无声无息地，又退了回去。右手有意无意地盖在领口露出的肌肤上，在保持距离的同时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只是脸却悄悄红了起来。 “在检查你有没有喝酒”，桥本奈奈未靠在垫子上，歪着头仔细思考几秒，才给出原因。 水月涟瞬间愣住，片刻后又笑了出来，“我也不是酗酒的人吧？” 桥本奈奈未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看着他，好像是表达怀疑，又好像在等待一个解释。 她的眼神算不上严厉，充其量有些认真罢了，但却仿佛有着深入人心的力量，让人提不起欺瞒的心思，起码对水月涟如此。 “其实是今天有个电影的试镜。经纪人送我回来，又赶上下雨忘了带伞，才会这样。” 至于匆忙间误踩了水潭，以及站在雨中的那段时间，却是没必要告诉她的。 桥本奈奈未又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似是相信了。而本身没有做错的水月涟此时倒变成了正义的一方，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点调笑的意思。桥本奈奈未转过眼睛，将头放在膝盖上，追问到：“那结果如何？” 水月涟有些错愕了，以往的桥本奈奈未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相比于当面提问，在背后默默探寻更符合水月涟对她的印象。 但这也不是拒绝回答的理由，“这一轮算是通过了，不过还有最终面试，那时候才能确定下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桥本奈奈未带着惊喜的目光看着他，身子也坐直了些，与他的距离也缩近了些。 水月涟愈发疑惑了。今天的桥本奈奈未实在是积极了一些，之前的她只会像刚才那样窝在沙发一角，抬起眼睛看一眼自己，懒洋洋地赞叹一声也就过去。 不过她好像又提起几分兴致，坐地更近了些。让水月涟隐约感受到了她身体传来的热度，令他莫名回忆起那天站台上抱着她的感受。 她的手也从身前拿开了，撑在沙发上，身体向前倾着，眼睛亮亮地问着：“那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今天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思量一阵，还是没有问出口。 无意间看到桌子上的书，水月涟决定卖个关子，放慢声音说到：“这个故事，算起来也和你有一点关系”，然而抵不过她的眼神，后半句也跟了出来，“其实就是这个”。 “《往复书简》？” 桥本奈奈未又将书捡了起来，捧在手中翻着。 “‘二十年后的作业’那篇，试镜的电影就是根据这个改编的。” 桥本奈奈未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又翻过几页，有些困惑地问到：“那和我的关系……” “北海道的故事，不是吗？” 桥本奈奈未似是终于在书里发现了，看了几行后，抬起头白了水月涟一眼，“背景在稚内啊，离旭川还有两百公里，而且我也没去过。”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还帮我提出点建议”，有些装模作样的感叹。 桥本奈奈未鼓起了脸懒得去看他强忍笑意的样子，只是低下头捏着页脚又翻过一页，片刻后脸上的表情逐渐认真，转过头盯着水月涟，直到他的笑意完全退去，才开口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个建议。” “什么？” 她脸上的神情让水月涟也严肃了些，真的打算听听她作为半个本地人的建议。 “如果你选上的话”，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桥本奈奈未也放慢了语调，“一定要……多穿衣服。” 水月涟还未脱离惊愕的状态，她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澄净的眼睛中闪着光芒，露出的小虎牙和有些肉的脸颊更显得她可爱了几分。 相比室内的空气，窗外的雨倒是无人关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六章 漫步 水月涟脸上的表情使得桥本奈奈未的笑意更浓了些。她右手捂着嘴，瘦弱肩膀忍不住抽动，像是完全没打算掩盖捉弄成功后的兴奋情绪。 她的身体也颇为放松的左右晃动着，一时没有控制住平衡，重重栽在沙发上的那堆靠垫中。然后眉头就拧成一团，整个人保持斜靠的姿势，用力将背部挺直，双手也放到腰后使劲按着。 “怎么了，还是那个位置？” 对于她的腰伤，得益于多次的辅助治疗，水月涟已经很了解了。 “嗯”，桥本奈奈未脸上的血色多数褪去，眼睛紧闭着，牙齿也用力咬着，似乎陷入了与某种无形存在的全力对抗中，只能将一股气流送过鼻腔，轻哼一声表示回答。 “稍微再忍一下”，说着水月涟就冲进卧室去了。 再出来时，桥本奈奈未无力地靠在软垫上，面部的肌肉放松了些，整个人像是跑了几公里那样疲惫，微张着嘴轻轻喘气。 “要我扶你趴下吗”，水月涟已经将药酒的瓶盖打开了。 桥本奈奈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什么，转开眼睛小声开口道：“已经没事了，这个就不用了吧……” 水月涟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沉默一阵，桥本奈奈未先屈服了，似是有些不高兴地鼓起脸，挪开垫子慢慢趴了下去，将头埋在软垫中发出闷闷的声音。 “宿舍那边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啊。” 探出发丝的耳尖已经鲜艳起来。 “知道了”。 水月涟回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将药酒倒在掌心。 时间还早。 …… 通向车站的路上，初秋的雨没有一点这个季节该有的那样连绵起来，反而像夏天一般落了一阵就匆匆结束了。 沐浴着雨后的清凉感，桥本奈奈未背着手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地从一个浮着几片落叶的小水潭上跳过，脚尖着地，顺势转过身，对后面提着包的水月涟露出笑容。 “不管第几次…总觉得有些神奇”。 毕竟是家传的手法，水月涟当时也被逼着认真学了一阵，只是当时逐渐厌烦起父亲安排的他，没想到过学会的这点东西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再好也只是治标的手段，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水月涟摇了摇头，几步来到她旁边，和她并肩走着。 不知道是刻意逃避还是怎样，桥本奈奈未努了努嘴，没有再说什么。 水月涟不动声色的将包换到另一只手上，趁她没有注意突然在她腰上戳了一下。 桥本奈奈未的动作立刻滞住，仿佛有人在她身上施加了时间静止的魔法。 水月涟叹了口气，伸出手在刚才的位置按了几下。 “好些了吗？” 桥本奈奈未抿着嘴点了点头，径直向前走去了。 水月涟追了上去，又叹了口气，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听，自顾自地说到，“就像一栋旧房子一样，不管外面涂刷地多么好看，实际上已经离倒塌不远了。” 她还是没有回话。 “你们最近练习的强度怎么样？” “还好。” “现在就已经这样，等到你们有了人气，每天工作十六小时的时候，会瘫痪也说不定。” 半是吓唬半是实情的话语总算起了些作用，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愕然，似是不敢相信地喃喃说到：“不会吧。” 半晌，又垂下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办法的事情。确实这份偶像工作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了，要是按之前的那种强度每天打工的话，整个人的身体还有精神只会以更快的速度损耗掉。 “总之，把你们当做摇钱树的索尼和运营，是不会太关心你身体到底怎样的。” 过于直白的话让桥本奈奈未楞了下，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你也是索尼的艺人吧，这么说…” “实话罢了”，水月涟耸耸肩。 不知道背后潜藏着的，“只有我关心你，所以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认真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意思她明白没有。只能注意到她的眉毛好看地弯起，似乎对于他难得表露出的关心很是受用。 路上的行人全被先前的雨驱离了。安静地走了一阵，可能是为了揭过刚才的话题，桥本奈奈未带着笑意开口道：“和我们比起来，水月你才是索尼的摇钱树吧。” “怎么说？” “你的两张单曲不是都压过了一些成名歌手吗，网上已经为这个吵翻天了，有人开始称呼你是平成年代的林佳树” “这过分了吧…明明yoshiki桑还在世好不好…” “那桑田佳佑怎么样？” “更过分了…还不如yoshiki…” 桥本奈奈未捂着嘴带着些促狭的笑意。水月涟却直接回看过去，也勾起了嘴角，“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 桥本奈奈未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就扭过脸看着路边的叶子了。连水月涟预想中的“我只是随便看看”都没有留下。 不过说起这个水月涟倒是来了劲头，饶有兴致地接着问她：“你都是在哪看到的？没有负面的评论吗？” “你这人”，桥本奈奈未回头奇怪地看着他，有些无奈地摇头，“就是youtube和推特上…至于负面的…因为你一直没有公开露面，他们只能在视频里找你的样子，然后就是当过牛郎，欺凌同学的说法，至于更恶劣一些的…你自己去找吧。”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也明显露出厌恶的神情，倒是让水月涟明白了有些东西的来源。无非就是名为2ch的网络垃圾桶嘛，匿名起来喷人哪里还要什么真凭实据，手在键盘上随便敲敲就出来了。 不过垃圾一般也就待在该待的地方，没有人会真的拿出来试图证明什么。 水月涟还在想着网上的事情，桥本奈奈未有些犹豫地问出一个问题，“水月，你为什么要当艺人呢？” 一时愕然，水月涟没有马上给出回答。昂起头，雨后的夜空如黑水晶般干净澄澈着。桥本奈奈未注视着他，眼中映着星辰的倒影。 “怎么说，也不是太具体的原因”，水月涟慢慢组织起话语，“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在街头演出，你知道吧？” 桥本奈奈未颔首。 “后来想着，既然已经出来表演了，那在livehouse演出会不会更好。真的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又在想，在能容纳几万人的现场演唱是什么样子。就这么一步步下来。不过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果然勾起了她的兴趣。 “九月又要交学费了，而且廉价便当的味道实在不好吃”，水月涟的表情依然一本正经。 桥本奈奈未楞了一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继而双手捂住嘴低声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笑得太过用力，眼角处竟闪耀着几滴泪花，又弯下腰连着咳嗽了几声。 水月涟帮她拍着背。 “所以说，我只能写出自己喜欢的歌，只能演出自己理解的人物。至于别人的看法或者喜好，总是无法控制的。成为艺人，主要是为了挣够养活自己的钱罢了。” 桥本奈奈未的咳嗽止住了，起身整理散乱的刘海，“你要是在电视上这么说的话，肯定会被炎上的吧。” “电视上的话，就是前面那套说辞了”。 “你还真是…”桥本奈奈未嘟囔了声，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那你呢，娜娜敏？” 犹豫几秒，她轻轻笑着开口，“我也是”。 不知从何时起，夏日里习以为常的蝉鸣悄悄消失了，空气也静谧起来。 “不过...挣钱不是最终的目的吧？” 水月涟点头。要是只是为了挣钱而挣钱，那人生未免太无意义了。 想了想，道：“挪威北边有一座岛，上面的城市可能是人类距离北极最近的城市了。小时候偶然在地图上看到，当时觉得那种地方还有人类生活实在是太过神奇，那个时候就想着有一天能不能去看看。” “只是这样吗？” “也不是。以前也想过，有了钱就买一间大房子，不想动的时候就待在家里写歌伙或是别的什么，想动的话就去感兴趣的地方走走。不过在外面说的话，就是采风和寻找灵感了。” 桥本奈奈未的嘴角又弯了起来，“总感觉...成为你的粉丝会很辛苦呢...” 水月涟马上摆出一副“他们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的样子，成功让她笑出了声。 “那你考虑过将来做什么吗”，又轮到水月涟的问题。 桥本奈奈未将手放在背后，低着头踩着地上的影子，声音从她垂在侧脸的头发下传了过来，“我的话...先是学费吧，然后是家里那边...房子和弟弟上学什么的...” 有些惊讶于还未成年的她就要为家里的房子考虑，不过水月涟也知道有的事情是不该问的，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再之后，应该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 “具体是什么？” “具体的话”，桥本奈奈未对他眨了下眼睛，“不告诉你”。 水月涟有些愕然，她已经步伐轻快地向前走去了。 画着人行横道的路口，行人终于密集不少。雨水冲刷后，路边招牌发出的光也透亮了几分。 车站就在对面了。 把包递给她，水月涟又想起什么，问了声：“娜娜敏，你大学的专业是室内设计吧？” “嗯，怎么了？” “我在想，要是目标真的能达成的话，室内设计可不可以交给你？” 她楞了下，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嘴角的弧度也难以抑制。脸上的红色分不清是血色，还是一旁的指示灯映上的。 而后拖长声调，用着开玩笑的口吻笑吟吟地说：“我的设计费可是很贵的”。 再回过神来，灯光颜色变化，她已经消失在车站入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七章 出演 水月涟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开口道：“差不多该过去了”。 驾驶位置上的上原良介点点头，拍了下他的肩膀，“加油”。 下车后稍稍走了几步，一间有着红色砖墙的咖啡馆出现在眼前。 今天是最终面试的日子。地点有些奇怪的不在东映本部，而选在了品川附近的咖啡馆中。当然作为被选择的一方他也没有质疑的权利。 推开门便有身穿制服的侍者迎了上来，小声交流几句就带着他向包厢去了。 走在木制的地板上，室内的各种装饰让水月涟想起了上世纪初作家笔下的巴黎。 在一处带着浮雕的门前停下，侍者致意后就转身离开。水月涟仔细整理了着装，伸出右手轻轻叩响。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本以为走错，一声“抱歉”还未出口，又转眼看到坐在桌边将目光锁定在身前资料上的阪本顺治。低声道谢后便走进去，向着阪本顺治鞠躬，对方起身回礼，水月涟也就入座。 包厢内只有他，阪本顺治，以及那个助手模样的年轻人。 “要喝什么吗”，阪本顺治先出声。 “谢谢，不用了”。 水月涟只觉得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决定他的演艺道路能否就此开始的事情。 “那这样，石井君，麻烦帮我续上一杯。” 名为石井的助手出去了。 阪本顺治从桌面捡起眼镜套在脸上，身体向后倚着靠背，道，“水月桑，到今天为止，其他的主要角色都已经确定了，你这个角色是最后一个，而你又是面试这个角色的最后一个人。” 水月涟点了点头。面试的时间是由制作方通知给各个事务所的，具体的顺序自然也是他们决定。 “没明白吗”，阪本顺治突然笑了起来，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资料，“水月桑还是在读学生？” “是的。” “十二月请假没问题吧？” 水月涟一下子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带着些不敢相信的语气问到，“您是说…” “就是那样。合同的事情稍后会联系经纪公司。” “那这次面试？” 阪本顺治扶了下眼镜，“之前已经基本确定。这次主要是看看演技之外的东西，比如守时或其他什么。” 水月涟只觉得有些奇妙，明明来之前又将剧本中的场景反复练习了不知多少遍，没想到却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就像是为了打boss而锻炼到最高等级，收集了最好的装备和技能，然而在踏入boss房间的那一刻就接到通关提醒的感觉一样。 “其实我一开始看到你没有表演经验时，本想找个理由让你直接落选。” 阪本顺治的话让他又一下子惊疑起来，不是关于内容，而是关于如此直白的表述。即使是水月涟，也隐隐感受到了上次试镜时的莫名针对。 思考几秒，试探着问到：“那您决定选我的原因是？” “一种感觉吧。单论演技，你算不上是最好的那个，不过演出时那种纯粹感与北海道留给人的印象很是相近”，稍稍停顿，又补充到，“不只是我，现场不少人，包括凑佳苗桑也这么说。是有在北海道的生活经历吗？” 突如其来的称赞，比起兴奋却是惶恐的感受更多一些。水月涟想了想，道，“其实我一直生活在关东这边，最多也只是身边有北海道出身的人吧。” “哦？” 阪本顺治有了些兴致，又打量他一眼，鼓励到：“那倒是很难得了。之后多练习吧，正式演出时好好表现。” “我明白了”，水月涟自然点头答应。正巧那位助手端着咖啡回来，水月涟也顺势告辞离开。 …… 走在外面，水月涟打开事前关上的手机，编辑短信将这个消息发送给关心他的家人、朋友，以及白石麻衣与桥本奈奈未。 几步来到之前的停车场，敲了两下玻璃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上原良介似是刚打完电话，将手机放在座椅间的凹槽中，转头问到：“怎么样？” 水月涟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点头道：“确定出演了，拍摄时间大概在十二月吧。” 超出预料的好消息没有收到什么反应，水月涟转头看向他。上原良介的表情介于疑惑和奇怪之间。 “刚才《只为了你》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三浦贵大出了些问题，想知道你能不能顶替他”。 先是稀里糊涂地通过了最终面试，接着又莫名获得了之前错过的出演机会。单纯出现一件事倒是还能理解，但叠加在一起无论如何还是使人觉得太过魔幻了，以至于水月涟张着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 返程时太阳已经悬在天空的一角，余晖使得旁边建筑物的影子似是有了生命，在地面上不断蔓延着。 道路上，不同型号的车子亮起尾灯，又像是一条红色的长龙。 坐在副驾驶位上，探出身子望了眼队伍的长度，水月涟缩回去突然问到：“同时出演两部电影真的没问题吗？” “起码对你不会”，上原良介关上了交通广播，“这两部电影只是拍摄时间比较近，上映时一般会错开。” 又看了他一眼，带着些打趣的语气，“如果是神木隆之介那种担当主演的，考虑到的准备时间和精力，制作方会特别斟酌，事务所一般也不会接。” “至于你的话，有的演就不错了。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再说这种事吧。” 水月涟没有接话，一只手撑在车门上想着自己的事情。 上原良介却感叹般地自言自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提起给他让出机会的三浦贵大，“说起来，他也有些不幸了。” “嗯？” “那样的家庭，在演员道路上发展的好，会被认为是理所当然，不好的话又成了对不起父母一样。总之，挺难的吧。” 水月涟转了下眼睛，思考起他背后的含义，还未想出来，前面的车已经开始缓缓挪动了 …… sme大楼的休息室中，结束了一下午舞蹈课程的少女们各自瘫在自己的位子上。沉默着休息一段时间，从不同角落里又渐渐响起了谈话声，恢复了她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力。 接近晚餐时间，自会有staff去取订好的便当。虽然总是按人数订的，但家住东京或者打算聚餐的人提前离开也没关系，反正从来也没有剩下过。 不过每天吃过晚饭再离开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除了经济原因之外，索尼提供的便当在味道上也是相当不错。 进入团体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大大小小或近或远的圈子也渐渐形成。在等待时间能聊在一起的，对于大多数成员来说，也成了固定的几个人。 “对了，麻衣样你们上次去电视台录节目的感觉怎么样？” “啊”，白石麻衣哀叹一声，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总感觉很微妙…” “微妙？” “我就不该说什么四次元…” “沙友理我觉得很不错哦”。 来自松村沙友理的鼓励并没有让白石麻衣打起精神，只是在将下巴放在桌面上左右晃着，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突然间手机震动两下，白石麻衣猛地起身，打开屏幕迅速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起身收拾起自己的个人物品。 “麻衣样？” 白石麻衣像是才意识到似的，双手合十对着她，“抱歉今天有点事情，我的便当就拜托给你了。” “哦，没问题…” 还未说完，白石麻衣就挎着包匆匆离开。 桥本奈奈未正在和深川麻衣谈着不久后的节目录制。注意到她离开的整个人欢欣的样子，一时间反应慢了几拍，意识到之后，又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接着聊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八章 海边 出租车上，白石麻衣双手捂着手机小声说着什么。水月涟只注意到她朝自己这边悄悄看了一眼，做出轻轻点头的动作，白皙的脸颊泛起几丝红晕。 片刻后，她将手机从耳边移开，轻声说到：“妈妈还有点事，可能要稍晚一会。” “啊，没事的。” 车内的空气又安静了。和白石麻衣母亲见面的日子就是今天。 原本在sme楼下等到白石麻衣，坐上出租车之前，水月涟还是坦荡的。可当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在车窗中不断后退时，却因想起了某人而变得忐忑了。 平心而论，他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感觉。不止是物质上，人情上更是如此。所以在于他人的交往中，总是想去做付出更多的一方。既不是他本身有乐于助人的性格，更不是为了让别人欠下什么，然后在某天提出合理不合理的要求。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已，说到底也是一种自私的行为。 不过总会遇到难以让自己占据到优势地位的情况。就比如眼下。物质上的往来是可以计算的，人情上稍微麻烦但也总有个说法。但是心意呢？本身就是无法衡量的，更遑论谁多一些少一些。 但在面对白石麻衣以及桥本奈奈未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亏欠更多的那一方。使得他在面对她们的家人时，总是莫名心虚起来。用窃贼面对被盗者时的情感来形容可能有些过分，但本质上相差不远。 车子在国立竞技场附近转弯，他也转过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白石麻衣。 她双手抱在胸前，视线无意识地放在前排的椅背上，脸上的近乎凝固的表情倒显得比水月涟更紧张几分。 道路难得的畅通，几分钟后就来到了约定好的新宿三丁目附近。 水月涟付过车费，下车后就看到白石麻衣瞧了眼手机又收起，对他说到：“大概还有半小时，要先过去吗？” 太阳还在天边悬着，遍布新宿的各种店铺的灯光就迫不及待地亮起。即使是东京出身，但由于很少来这边，水月涟也一时有些目眩。 收回视线，看向等待他做出决定的白石麻衣，想了想，问到：“伯母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 见面的场景倒是没有出现水月涟之前猜想中的狗血情节。在白石麻衣指点下挑选的点心让她母亲很是喜欢。对方也谈起了水月涟的新歌，表示会向朋友和邻居推荐。又一起聊了些以前和现在的情况，就算是顺利结束。 如果不考虑到白石麻衣母亲话语中隐隐托付的意思，以及旁边白石麻衣长发下通红脸颊的话。 饭后，白石麻衣母亲就在新宿坐电车回去了。留下站台上的两人同时叹出一口气，默契地对视一眼，又都笑了起来。 时间还早。不过以两人现在的身份，直接在新宿大摇大摆地逛街未免太招摇一些。虽然现在没人关注她们，不过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有心人”从角落里翻出来，添油加醋一番制成足以引发一场小型地震的炸弹。 左右想不出好的去处，干脆决定送白石麻衣回宿舍算了。 在新宿乘坐大江户线，又换乘东西线，就到了离她们宿舍不远的西葛西站。 出了站口，白石麻衣带路，一路上介绍平日里常常光顾的地方。水月涟也不断笑着回应。 终于，走过一个路口后，白石麻衣抬手指向一处，“宿舍就在那边。” 水月涟顺着看过去，一栋小楼在暮色的背景下亮着几处灯光，也有一些窗户后面依然暗着。 又看向白石麻衣，她两只手放在胸前，挎包垂在臂弯上，抬头看着他。路旁招牌的光似乎在她的瞳孔中映出了些许期待。 水月涟突然涌现出不想让这个夜晚太早结束的冲动。 想了想，提议到：“这边离东京湾不远吧，要不要去那边…” “好啊”，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的答应就已经来了。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白石麻衣加快脚步，垂下头走在前面。 走了一阵，夜色中的海面就出现在眼前。 在海边找了处无人的长椅，拿出纸巾将椅背和椅面擦拭干净后坐下。 遥远的海面上，缺少城市建筑物的遮挡，太阳还余下最后一点白光明灭不定，勉强给出天空与水面的界线。海风迎面吹来，不远处的树梢摇曳着。堤岸旁悬着的几点灯光只能照亮些许角落，其它地方已经完全笼罩在夜色中。 水月涟看向旁边的白石麻衣。猛然想起上次见到她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她的长发在身前垂着，侧脸在远处城市里点点光亮的映衬下有些朦胧，脚尖轻点着地面，双手撑在椅面上，探出身体望着海面。 似是发现了水月涟的目光，她转过头来，话语中的羞意散在风中，“水月在看什么？” 水月涟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道：“那期节目我看过了”。 “什么？” “四次元蛋黄酱…” “啊，不要说”，白石麻衣瞬间羞恼起来，直接抓住水月涟的手臂，晃了晃才意识到，又红着脸松开，双手紧捂着脸，“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不会选它当自我介绍了。” “我看网上反响很好，有的…” 白石麻衣鼓起脸有些生气了，抬起手拍在他的手臂上，警告般地增大了些力道，不过距离使人感到疼痛还有很远。 水月涟及时止住。看到她恼羞成怒的可爱模样已经达到目的，要是真的惹恼了她就太不应该了。 借着之前那一下，白石麻衣靠近了些，轻声说到：“对了，恭喜你通过试镜。” “啊，谢谢。不过之前邮件里说过了吧？” 她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当面说是不一样的”。 水月涟不懂这里面有什么差别，不过也没必要细究，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不止这样，之前试镜的那一部，因为意外情况，也确定让我出演了。” “真的吗”，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高兴几分。又带着些好奇问到：“拍摄的地点决定了吗？东京还是外地？” “一部在九州的一个小渔村，另一部在北海道的一座小岛上。” “哦”，她恍然大悟地点头，“都很远啊。” 又莫名感叹一句，“也都有海”。 水月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十九章 月色 虽然位于岛国，群马却是没有海的。有的只是连绵的山脉，以及一个泪水充盈的女孩子。 水月涟见过白石麻衣很多样子。面对自己温柔笑着的她，逗弄她时哭笑不得的她，面对陌生人手足无措只能板起面孔的她，甚至还有独自躲藏起来拭着泪水的她。唯独这份沉静的，有些落寞地样子是没见过几次的。 水月涟突然觉得白石麻衣有些像他了。不止是眼前她望着海面时的眼神，更是他们做出的选择。一个从东京去了群马，一个从群马来到东京。一个变得愤世嫉俗起来，一个却选择原地筑起高墙。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 所不同的是，至少他还有白川与清水寺陪着，而她只是独自一人。 在群马的时候，也许他凭借着自身生人勿近的样子，以及少年人特有的冲动，可以将一些不怀好意的情绪强行压制在表面之下。但他离开之后，压抑已久的单纯恶意就迫不及待地汹涌起来。也使得她不得不离开。 从群马到东京，离海越近，也就离山越远。 远处，天边的余晖继续沉着，最终被海水吞没，溶解，消散。 之前海边的零零散散的行人都散去了。 水月涟突然提议，“要不要去前面看看？” 白石麻衣笑着答应，“好啊”。 走过白色的葛西渚桥，来到海滨的沙洲上。月牙形沙洲的两端，各有一条石制的长堤延伸向海中。如同两条手臂一般，试图将整个海面包裹起来。 踏着松软的沙子漫步一会，两人就又向石堤上去了。 堤坝上由游人踩出的道路远算不上平整，在夜晚中更是如此。白石麻衣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水月涟连忙将她扶住。在之后，很自然地将她的手牵起，带着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前走去。 渐渐深入了些，视野中被海面与夜空填满。起伏不定的潮水拍打着海岸，逐渐加大的夜风也带来了海水的咸腥气味。 似是感觉到寒冷，白石麻衣皱起眉头不由自主颤抖几下，被水月涟察觉到。想了想，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白石麻衣愣了下，转头看向水月涟：“你不冷吗？” “至少比你好一些吧。” “谢谢”，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白石麻衣的嘴角轻轻勾起，“说起来，上次水月你那件衣服还在我那里。” 思考几秒，记起她说的是去东大那次，“我还以为你把它丢掉了。” “没有没有”，白石麻衣连忙摆手，却看到水月涟脸上的笑意，瞪了他一眼，又去注意脚下的路，“那一会回去的时候我拿给你吧。” “好”。 “水月真的比以前变了不少呢”，她突然像是感叹般地说了一句。 “怎么说？” “以前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水月涟觉得有些尴尬了。仔细想起来，以他在群马时的别扭性格，即使是关心，也往往要套上层“欺负”的外表才能说服自己。 “人总是会变的啊”，以这句话为自己开脱。 白石麻衣转了下眼睛，“也不是每个方面都会变化吧。” 水月涟想了想，点头。 石堤并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眼前的海水如墨染般深沉，在黑夜中几乎不可见了。抬头看着天空，果然星星和月亮都被阴云遮挡着。只有远处城市的灯光倒影在些许水面上，又随着波浪起伏而扭曲变化。 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变大了，不时还有淡淡的水雾扩散到他脸上，带来些冰冷的温度。不过他只感觉白石麻衣原本发凉的手终于温暖起来。 作对一般的，海风突然猛烈，吹得他有些哆嗦。 白石麻衣转过头来看向他，“很冷吗？要不要…” “没事的”，只是暗自咬牙罢了。 她却没有轻易相信，继续注视着他。虽然她总是温柔的，但目光中却又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又是一阵风，终于撑不下去，勉强点头到：“好吧，有一点。” 白石麻衣像是打算把外套还给他了，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就被水月涟连忙制止，“不用了吧，我一个人感冒，总比我们两个人都感冒好一些。” 听到他的歪理，白石麻衣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但总算停下了动作。让水月涟暗中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白石麻衣就转身，伸出手臂从他身旁绕过，轻轻将他环抱着，一张脸埋在他的胸前，语气像是此时躲藏起来的月色一般羞涩，“那这样…可以吗？” 水月涟整个人僵住，有些难以置信地双手悬在空中。以前的一些梦境又浮现在眼前，又终于褪去了漂浮其上的迷雾，那是一个总贴在他身边的少女身影，以及最后那天她闪着泪水的目光。 望着墨色一般深沉的夜空，又突然想起了那颗徐徐升起的烟花，以及下面那份始终内敛，安静，又炽热到令人难以招架的情感。 怀中的人迟迟没有等到回应，轻哼了一声。水月涟才反应过来，手微微颤抖着放在她的后背上，带上些许力道，让两人贴地更紧一些。 仅是一个拥抱就足以将白石麻衣最近积攒的勇气消耗殆尽。水月涟近似停滞的大脑也来不及给出更多指示。只能维持着这种静止的状态。 她的温软娇柔的身体似乎有着惊人的热度，透过一层单薄的衣衫无声地传递着。发丝间的香味盖过了海水的气息。愈发急切的心跳声也使得周围一切都静谧了。 她的鼻息落在胸前的温度似乎使水月涟的大脑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转动脖子看向她。白石麻衣也好像有所感应，缓缓抬起头。 天空和海面的颜色都过于深沉了，所以水月涟只能将视线投到她脸上。 不知道是源于何处的力量，他竟然觉得可以将夜色下她原本模糊的面孔看清楚了。纤细的轻轻颤抖的睫毛，不断躲闪的眼睛，以及凝脂一般白皙皮肤上渐渐泛开的红色。 让他恍惚间感觉一切都虚幻起来。 不过手中的温软触感，以及源源不断的热量都在不断提醒着真实性。 轻轻呼出一口气，水月涟低下头，在她耳边开口道，“我觉得，月色真美。” 越过他的发梢，白石麻衣窥着远处黑黢黢的夜空，感到他的吐息落下来，让自己的耳尖热到发烫。情难自禁地将脸伏在水月涟胸前。 片刻后，她又轻轻抬起眼睛，带着羞怯而又倔强的目光，环绕他的手更用力了，紧张到几乎说不出话，极为小声地说到： “我也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章 遇到 站在路旁的阴影中，路灯投下的光斑穿过层层树叶撒在眼前。 从右边的路口转过去就是她们的宿舍，水月涟在这里等着。之前那件外套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外套是去年买的，有点旧了。本来已经穿得颇为合身，只是因为在另一个人肩头披了一会，再回到他身上，就让他感觉哪里出现了变化。 接近深夜，空气终于静谧下来，从左边传来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没有去张望的想法，水月涟挪到一旁让开道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想着白石麻衣上去有点久了。 声音近了些，突然在不远处停下，然后就是带着迟疑的小声询问，“水月？” 稍微有些惊讶，水月涟抬头看向来人，“娜娜敏？” 她走近了些，灯光将她的脸庞照亮。她的表情透露出些许疲惫，手从包上移开，放在胸口处轻抚着，似是有些安心，“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是附近的不良。” 水月涟看了眼周围，除了路灯笼罩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又转头看向她，“附近的不良很多吗？” 注意到他语气中的担忧情绪，桥本奈奈未扯动嘴角，露出了可爱的虎牙，“也没遇见过，不过在入住的时候运营特别提到。” “嗯”，水月涟抬头看向天空，阴云还是将一切遮挡着，只有一架飞机从夜空中滑过，留下几乎与云层融在一起的轨迹。又问到，“这么晚回来也不太安全吧。” “今天是学校那边的事情，白天要练习，只能晚上去处理”，桥本奈奈未的眉眼也弯了起来，“而且我有准备的”。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向他展示了里面的东西：防狼喷雾，报警器，甚至还有一罐辣椒粉。 水月涟点点头，算是有些放心了。又看到桥本奈奈未抬起眼睛盯着他，表情有些难以捉摸，“水月你…为什么在…” 话还未完全出口，就被另一个方向传来的脚步声打断。白石麻衣小跑着从路口转过来，怀里抱着个袋子。 “抱歉，放在柜子深处，找起来有点麻烦…” 注意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她放慢脚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走过来轻轻点头，“桥本桑。” “白石桑”，轻声回应，桥本奈奈未的视线落在了她身前的棕色纸袋上。之前那个问题没必要再问了。 夏季已完全过去，蝉鸣彻底消失了。马路上空荡着，空气安静的有些过分。 几秒后，白石麻衣先开口。 “那这个就还给你。马上就是门禁时间，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将纸袋递给了水月涟。 “嗯，好的。” 桥本奈奈未注视着水月涟从白石麻衣手中接过袋子，两人的手无意间挨在一起，又自然分开。一切都沉默着，在深夜的路灯下，像是在举行着一场由她见证的未知仪式。 “娜娜敏…” 莫名的情绪使她猛地将视线移开，转而看着道路延伸的方向，声音沉闷着，“我也回去了。” “那”，水月涟吸了口气，想再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吐出两个字，“再见。” “再见”，白石麻衣挥了挥手，看了眼将包放在身前，默不作声的桥本奈奈未，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 水月涟举着手，又转向桥本奈奈未，道别的话还未说出，她就迈开脚步从他身边走过。地上一片干枯的叶子被踩得破碎。 几步走过不远的距离，转过弯，宿舍就到了。 向上的电梯里，两人分别站在相对的角落。封闭空间中空气接近凝滞，只有单调的运行声嗡嗡作响。 在一层停下，桥本奈奈未站到门前。白石麻衣停在原处，她的宿舍在更高一层。 电梯门打开，桥本奈奈未迈步走出去，却听到后面一声，“桥本桑”，又停下，回头望着。 白石麻衣站在门旁，手放在门后的按键上，开口到：“再见。” 桥本奈奈未楞了下。白石麻衣的手移开了，电梯门关闭。透过越来越狭小的缝隙，在最后合上的那一瞬，她窥见了白石麻衣的表情…… 她握紧拳头，又倏的放开。看向走廊的深处，朝那边去了。 …… 将房间的门关上。宿舍的灯全开着，却没有看到深川麻衣的身影。只有几十束水流撞击地面的声音透过洗漱间的门传出。 几步来到自己的床旁，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坠了上去。盯着天花板出神几秒，直到眼睛被灯光刺的干涩起来。起身从包里取出手机，翻到水月涟的名字，却停在那里，没有点下去。 该说什么呢？ 问他出现在那里的理由吗？答案已经明显。还是更为深层次的，更为本质的问题？ 水月涟啊…屏幕上粗糙的像素点将这个名字拼出来，白色的背景下黑色的字有些突兀。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旁。 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般，从床头拿起最近看的书。书是上次取衣服的时候，从水月涟那里拿来的。三浦紫苑刚出版不久的《编舟记》，扉页上写着“给桥本奈奈未”，右下角还有作者的签名。将视线放在上面，由横竖线条组成的签名不知为何散开，又在她眼中组成了“水月涟”三个字。 摇摇头，拨动书签，翻到昨天暂停的地方，强迫自己看了下去。 “马缔感觉无法融入辞典编辑部，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西冈。西冈说话的节奏、跟人打交道时在身体和心理上保持距离的方式、工作的准确度，无论哪一项都超出了马缔的理解范畴，每当和西冈接触，他就不由得畏缩起来。 ‘也没特别查什么……’ ‘恋爱！’ 眼尖的西冈将马缔正在查阅的词条高声宣读出来。 【恋爱】指对特定的异性产生特别的爱慕之情，并因此置身于跌宕起伏的情绪中。心情激昂，渴望两人独处，分享精神…” 原本能吸引她沉浸其中的文字突然碍眼起来，渐渐平静下的思绪也被扰乱。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怨气：凭什么我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脱掉鞋子，衣服也没换就直接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包住。似乎这样就能将于外界的联系彻底隔开。包括水月涟。 黑暗中的一切都是沉默的，也是包容的。过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的深川麻衣的声音，“娜娜敏。” 没有给出反应，她也没有别的举动。只是啪的一声，房间的灯关闭了，一切彻底暗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一章 就这样吧 黑夜蔓延着，能够包容她的空间扩大了。 将被子揭开些。穿过窗帘，外面的传来的微光愈发朦胧。 一米外的另一张床上，深川麻衣没有什么动作，似是已经完全入睡。 天花板上的灯好像还残留着最后一点余晖，给人以它与别处不同的错觉。桥本奈奈未深吸一口气，似乎又闻到了宿舍之外，立在树下的水月涟的气息。思绪也如线团一样，越缠越紧，最终杂乱了起来。 水月涟出现在那里本已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后来的白石麻衣更是让她惊愕。比起这些，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如同一块被强烈吸引住的磁石，桥本奈奈未难以抑制地推测起事情的经过。如果以水月涟最后那声道别为纷乱线条的一端，那么另一端在哪里？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傍晚时分白石麻衣从休息室离开的场景突然在眼前出现了 有些不受控制地将两者联系起来。但也只是握住了两端，中间的大段空白，留下近似无尽的空间可以将想象与猜疑填充进去。 “他今天不是去试镜了吗，也许只是结束后顺便来取东西而已。” 自我安慰的想法，似是在说服自己一般，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脑海中，白石麻衣在休息室里，拿着手机时的焦虑、一瞬间的欣喜以及之后的动作，不知是真实的回忆，还是活跃着的、难以安放的想象力，总之分明了起来。 一条线似乎很清楚了。水月涟邀请白石麻衣吃饭，她欣然赴约，结束后送她回宿舍。再之后，就是她看到的那一幕。 至于水月涟和白石麻衣相处的画面，却下意识地代入了自己与他独处时的场景。谈话与愈发温柔的表情，不知何时牵起的手与渐渐靠近的心。 没有去想为什么水月涟会要求白石麻衣去吃饭的问题，因为那只会让她自己患得患失的同时，在无端怀疑的漩涡中陷得更深罢了。 房间内愈发安静，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与血液流动的声音。时间也好像缓慢起来沉沉。 阴影下的叹息也是轻微的，他的心到底是怎样的呢？虽然是这么想的，桥本奈奈未却发现，她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清了。 将左手举至半空，微光只能照出纤细手指的轮廓。摩挲着指尖，仿佛皮肤也有记忆似的，和水月涟牵着手的感觉从深处悄悄渗了出来。带着茧的指尖，温暖的指腹，掌心的温度，以及紧握的力道都残留下了痕迹。像是个引子一般，夏日祭的场景，被温柔环绕的感觉，还有隅田川旁的颤抖也都渐渐苏醒着。 水月…你啊… 又轻叹了口气。至少…隅田川旁的话是真实的吧…几天前的那个约定…未来吗？ 总是要抓住些什么。而未来…究竟会是怎样的呢… 人都是自私的吧。 将张开的手指慢慢并起，从指缝漏下的些许光亮被一点一点地遮挡住。在仅余些许缝隙的瞬间，电梯前的那刻，白石麻衣的那个眼神在脑海中逐渐变得锐利，甚至有些刺痛了。 既不是志得意满，也不是稳操胜券，她只是站在那里，不带任何表情的站着。 可就是这份沉静让桥本奈奈未心悸起来。对于一个内心敏感的人，只是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她小心翼翼了，更何况是一种近似于无言的宣告，更是让她忍不住去猜忌着，怀疑着。 手臂重重砸在床上了，有些泄气般地望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试图将自己的思绪完全放空。 电话毫无预兆地响起。 将头转过一个角度看过去，“水月涟”三个字有些刺眼。 一把将手机抓在手中，拇指已经移到了接听键的上方。然而，不安的感觉却倏然间将她的心占满了。 如果…不是她所期待的那样呢？ 手机还在想着，紧握着它的手开始微微发麻。 旁边的床上，深川麻衣翻了个身，用手臂撑起身体，睡眼朦胧地问到，“娜娜敏，这么晚了，是家人的电话吗？” 桥本奈奈未愣了下，缓缓点头，轻声道：“我去趟外面。” “嗯”，深川麻衣又躺下了。 起身，胡乱套上鞋子，拉开房门又在身后小心关上。手机的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扩散着，将感应式的灯全部点亮。狭长的通道内瞬间被毫无温度的白色光线充满。 几步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外面的夜晚更加深沉了，不知来自何处的风在无人的街道上肆意游荡。 将手机举到耳边，紧咬着的嘴唇微微作痛，深吸一口气后，她将接听键按下了。 听筒里沉默几秒，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娜娜敏…” 她的心像是乘上了游乐园里的弹射机一般，被突然推到了最高处。 “嗯”，不想显露出任何情绪。 …… “所以是她母亲的邀请吗？” 即使通过电波的传递，她的话语听起来还是没什么温度。 问完这一句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水月涟想象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安静地等待着。 “那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竭力维持着没有起伏的语调。片刻后，渐渐低沉下去，又突然恢复正常，换成了另一个问题。 “你是当时在群马认识她的吗？” “对”，本就了解的事情，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再问一遍，但无形中的某种情绪将他反问的勇气完全消融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 水月涟张开嘴，却踌躇起来，还未在大脑中搜罗出合适的话语，就被她打断。 “就这样吧。” 听筒里短促的单调声音连续响着。水月涟一下子愣住，分辨不出她话语中“这样”的意思。注视着的那个阳台上，那人在原地伫立一会，就转身回到楼里去了。 打开通话记录，将手放到她的名字上，犹豫着还是没有点下去。 “就这样吗？” 抬起头，天空依然是阴沉一片，只余远处高楼顶端的红色信号灯孤独闪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二章 梦 熟悉的天台上，水月涟站在护栏前。放眼过去，外面被无尽的白雾笼罩着。 生锈门轴的转动声，天台的门被推开。 转过身，白石麻衣出现在那里，身上水蓝色的花瓣浴衣在充斥着灰白的世界中过于突兀了。 她展了展衣袖，笑容从心底散发出来，走到他身前，轻声呼唤，“水月”。 水月涟尝试回应她，却发现喉咙似乎被完全堵塞，嘴唇也被紧紧封住。甚至连挣扎着挪动手指也难以实现。 她却并未发现异常似的，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片刻后，如樱花开满枝头一般，淡淡的粉色从脖颈处蔓延出来，又最终热烈。 她又将头低下去了，带着羞怯气息的细如蚊讷的声音。 “其实…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喜欢你呢…” 水月涟想要说些什么的情感更为激烈，拼命催动声带起来，然而终究还是徒劳。 “那你的想法呢？” 并未在原地等着回答，白石麻衣直接将侧脸贴在他胸前，倾听几秒就退开，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低声喃喃着，“…居然是这样吗…” 她靠近时带来的清香还残留着，带着些让人迷醉的气息，只不过却让水月涟更加惊醒。想要挣脱的情绪燃烧起来。 然而，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一个冰凉的唇瓣就贴了上来，又在瞬间分开，只留下冰凉而又柔软的触感回荡着。 水月涟一下子愣住。她的声音却有些远了，“...就当是最后的礼物吧…再见了，水月。” 刚才燃烧着的情绪刹那间被冻结了，心也似乎失去了温度，化为凝固的冰炸开。 天台的门砰的一声又被推开，桥本奈奈未满含愤怒的声音响起：“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石麻衣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淡然的一句“桥本桑”，然后就缓缓后退几步，融入白雾中了。 桥本奈奈未冲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迟疑地说到，“你…”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又猛地将他整个人紧紧抱着，快到水月涟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踮起脚尖，将身体的重量压了上来。接着就是翻过什么后突如其来的失重感。 “就这样吧”。 她在水月涟耳边轻声说着。 …… 于黑暗中睁开双眼，视野中是熟悉的天花板。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都消失了，只有床头脑中的指针泛着荧光。 水月涟长出一口气，冷汗从全身各处散发出来。随后感觉各处关节都僵硬了，活动几下，依然是心有余悸。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东大的课堂上。书在眼前摊开，却忘记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抬起头，楠木教授已经开始收尾. “…今天讲的内容，回去后找感兴趣的书，下一周提交报告上来”。 铃声适时响起，周围的人开始骚动。 清醒几分的大脑带来了之前的记忆，水月涟拿起旁边的一张纸，刚想起身，就听楠木教授继续说到：“水月君，来我办公室一趟。” 水月涟放松了力气，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跟在楠木教授后面，和路过的熟人打了声招呼，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里面的一切对他而言已经谈不上陌生。将背包放下，从一旁的橱柜中取出两个杯子，添点盒子中的茶叶，用水壶里的热水冲泡开来，分别放在办公桌的两端。 楠木教授从桌上那堆材料的最不定。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出租车司机对下届首相人选的预测。” 白川真纪将报纸收回去，眼神突然促狭起来，“话说，这次水月你居然没有带人来？” 清水寺诚又来了兴致，应和到：“之前那两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喂喂，这和吃饭没关系吧？” “看来发展不错哦？” 水月涟愈发无言以对了。 “你这幅galgame男主角的样子，该不会什么进展都没有吧？” 想装聋作哑地混过去。在他们看来就是默认了，各种批评他优柔寡断的话语都冒了出来。所幸上菜的敲门上及时响起。 看着厚实的牛排在烤架上冒出油光，水月涟喝了口水，就又听白川真纪问到：“你电影拍摄是什么时候？” “下周四去剧组那边。” “那祝你拍摄顺利”。 桌上的三个杯子碰在一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三章 抵达 《家政妇三田》已经播出了第三集。其收视率没有跌入一般电视剧高开低走，最终话略微反弹的套路中，反而相比首集又上升了0.3%。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不过同季tbs电视台为庆祝建立60周年，投入大量资源，汇集了木村拓哉、香川照之等豪华阵容的主打剧《南极大陆》，收视率却在首集之后大幅度下滑3.2%。 凡事就怕对比，更何况是这种切实关系到不少人名誉和利益的事情。其他媒体自然乐的凑个热闹。而对战的两方，战场从电视屏幕延伸到了又业务关系的报纸周刊上，甚至连电车里的广告也是泾渭分明地各占一边，摆出副水火不容的架势。 两个巨人的战争与水月涟谈不上什么关系，他充其量也只是唱了首主题曲而已。 不过拜节节上涨的收视率所赐，他的那首《想要变得温柔》也一改发售后销量逐渐降低的颓势，硬生生地在配信榜上拉出一条陡峭的直线，甚至超过了nmb48刚发行不久的新曲。加上依然挂在榜单上的《打上花火》，倒也在互联网的不同社区中溅起几片水花，吸引了不少人在雅虎主页上输入“水月涟是谁”的问题，点进去索尼为他搭建的充满朴素气息的官网。 然后水月涟的颜值又一次发挥了该有的作用，结果就是粉丝俱乐部的注册数在这段时间内以每天几百人的速度持续上升着。 这一切自有上原良介去负责，水月涟本人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在东京还处于纷纷扰扰之中时，他已经在飞往九州的飞机上了。 被耳膜处传来的刺痛感惊醒，飞机的角度倾斜着，已经开始下降。透过旁边的舷窗向外面看去，被海水包围着的长崎空港出现在视野中。 降落后取上自己的行李箱，水月涟顺着指示牌寻找出租车的位置。 按理来说，通常情况下剧组会派人来接他。不过也是遇到了没办法的事情。剧组的大部分人手正在北九州和福冈那边进行拍摄。作为最后取景地的平户市，只有个助理导演带着两三个人进行前期准备，实在分不出人手。 而且电影最后一幕里有几个人开船出海的场景，到时候作为驾驶者的水月涟必须早来几天，向当地渔民学习基础的驾驶技术。以免在举办电影的首映礼之前，先为他们几个演员举办葬礼。虽然那种情况下可能没什么首映礼了。 更为本质的原因是，反正也没几个人认识他，不用担心出现种种意外中的骚动。所以就来上原良介也没跟过来。 在等候处拦下辆出租车，司机带着本地口音的标准语有些难以听清。勉强沟通之后，水月涟将行李放进后备箱，自己坐到后排的位置上，报上之前上原良介发来的地址。 作为日本海岸线最长的县，道路的一旁是郁郁葱葱的山脉，另一边就是曲折蔓延的海岸了。人类主要活动的地方，被山与海夹在岸边的狭长地带中。 起初颇感兴趣地看了会这边与东京迥乎不同的景色，不过那阵新鲜感过后又觉得重复起来，加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便向司机说了句，“到了地点后请叫醒我。”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出租车停在一幢白色建筑物前。水月涟舒展下身体，取出车费递了过去，钱包立刻瘪了下来。 下车后，将发票小心收好，准备等剧组正式来了之后报销。 抬头看着旅馆上面的“旗松亭”三个字，心想着这应该就是之后一个月要住的地方了。 其实拍摄地还在几公里外，名为“薄香”的小渔村中。不过那边的实在是无法接待电影剧组的一行几十号人。所以只好在平户市区找了个地方。 虽说是市区，但其实也只是个人口刚刚过万的小城市，繁华程度甚至远不如水月涟几年前待过的沼田市。 进入大厅，刚好遇到那位助理导演。对方帮他办理入住手续，又通知了明天学习驾驶以及正式开始拍摄的时间，就离开了。 水月涟刚整理好放进柜子里的衣物，电话就响了起来。走过去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白石麻衣。 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水月，你到了吗？” “嗯，刚到住处不久”，水月涟踱到了窗边。剧组给他安排的房间不错，能直接看到不远处的海峡。 闲聊了几句，她那边传来声模糊的“麻衣样”，似是有人在喊她。 “啊，马上又要继续上舞蹈课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聊吧”，她匆匆忙忙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想着她害怕被发现的慌张模样，水月涟轻轻勾起嘴角。原来是课程的间隙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避开那么多人的。 自从那晚之后，白石麻衣似乎更主动了些，经常打电话过来，其它时候的邮件联系也不少。 至于桥本奈奈未那边，却是再无消息了。几次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发过去的消息也是石沉大海一般。倒是令水月涟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了。 也想过直接去找她。不过像是故意躲避似的，在sme大楼里碰面的机会屈指可数，而且周围总伴着别的人，使他只能装作互不相识一样擦肩而过。 叹了口气，水月涟拉开房门准备到附近走走，熟悉环境的同时也找个能解决晚餐的地方。 走出旅馆，拿着刚从前台拿到的导览图研究散步的路线，门外又有辆出租车停下。 车门打开后，两名女性从车上下来。先下来的那位衣着稍显正式，从后备箱中取出行李，像是助理一般的身份。后面那位一头长发从脸侧垂下，同时戴着大大的墨镜，将脸遮去大半，让人看不清她的相貌。 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水月涟让开道路，沿着地图上标出的台阶向海边走去。感受着与东京有着不同气息的海风，却莫名觉得那人有点像绫濑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四章 拍摄 隔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月涟看到几米之外，挂着“滨崎食堂”牌子的一间木制房屋下面，饰演主角仓岛英二的高仓健掀开门口的暖帘走了进去。意识到拍摄已经开始，他在心中倒数着自己出场的时间。 站在临时搭出用来遮雨的棚子下，水月涟穿着深蓝色的卫衣，海边渔民常用的胶鞋套在脚上，身前抱着用做道具的泡沫箱。按照设定，里面应该装满海鱼，不过拍摄时有空气就够了。 数到二十，身后挂着耳机的工作人员也拍了下他的肩膀。水月涟点头，装出微微吃力的样子，弓着腰在雨中小跑几步，来到玻璃门前，进入到了镜头的拍摄范围中。 里面，高仓健坐在一张餐桌旁的椅子上，饰演餐馆家女儿的绫濑遥立在旁边，说着：“刚才推荐的水煮鱼其实在促销，不过味道真的很不错”。 水月涟将泡沫箱换到单手抱着，一手拉开门又在身后关上。镜头前的几人都注意到了他。几步走到绫濑遥身前，以吵过架中的亲密之人的语气开口：“今天的份都在这里。” 她也迎了上来，带着些许不满，嘟囔着“要是凡事你都这么贴心就好了”，就从他身前将箱子接过。 “cut” 拍摄被镜头后坐着的导演降旗康男打断了。水月涟心中一惊，和片场的其他人一起看向他。 “水月君，配合上的问题。” 果然啊。水月涟心想着，一边摘下帽子向他鞠躬，“万分抱歉”。 边上的人只是看着，似乎有些习以为常了。 降旗康男举起手中剧本，还想再指点几句，不过视线扫过墙上的钟表，改口道：“先吃饭吧，下午继续。水月君你再好好想想。” 围在拍摄场地周围的摄影、灯光之类的staff们闻言都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闹哄哄地散去。原本坐着的高仓健起身，离开之前看了他一眼。绫濑遥也退回到场边，那里有她的助理拿着厚衣服等着。 很快场中就剩下水月涟一人，站在原地出神片刻，也是跟着众人向吃饭的地方去了。 剧组的食堂就在电影中“滨崎食堂”的后半部，剧本中应该是餐馆一家人的住处。不过因为不出现在画面中，所以干脆改造成临时的餐厅和储物间。又从附近请来两名厨师专门做饭，到真有些食堂的意思。 取了份饭。在渔港拍摄的话，自然食物中鱼类多一些。今天的主打菜品是盐烧鲭鱼。鱼肉被烤的金黄，鱼皮看上去也是酥脆，加上当地特有的香料调味，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不过水月涟没什么用餐的心情。 一个人跟着附近的渔民学了几天驾驶渔船，从北九州过来的剧组主要成员就将整个“旗松亭”填满。跟着几个主要人员到附近的神社祈福，拍了几张用于宣传的照片后，水月涟马上迎来了第一次电影出演。 不过就像是刚才的情况，一切都很难说得上顺利，电影的拍摄总有些磕磕绊绊。这边的几个主要演员里，高仓健和饰演餐馆老板娘的余贵美子，都是有着几十年表演经历的老前辈，自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而和水月涟有对手戏的绫濑遥，演员出道也有十年，演技上自然也是过关的。那出问题的人只剩下新人演员水月涟自己。 找了张没人的桌子，水月涟机械式地将食物送入口中，思考起自己在表演上的问题。 出神之间，一声低沉的“我坐在这里可以吗”将他惊醒，抬头看过去，居然是作为主演的高仓健端着餐盒站在那里，身后也没别人跟着。 水月涟立刻从位子上弹起，口中道：“您请”，一边帮他拉开椅子。 不同于镜头前精神抖擞的样子，独处之下的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脸上的皱纹也都耷拉着。考虑到这位老前辈已经80岁了，也算是正常。 觉得他找自己应该不是为了闲聊，水月涟放下筷子，坐姿也端正了些，尽可能表示尊敬。 “你姓水月是吧？是东京出身？” “对。” “那你有没有听过水月广修这个名字？” 水月涟有些惊讶，片刻后点头，道：“是我爷爷。您认识他吗？” 高仓健有些了然，“我年轻的时候，刚从福冈上京，就认识了他，倒是最近十几年没再见过。水月这个姓也很少见，所以试着问问，倒是没想到”，顿了下，又问到，“他还在顺天堂大学吗？” 震惊于这一层关系，水月涟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立刻回答到，“还在。” “身体怎么样？” “还算硬朗，偶尔还会去上课。” 高仓健倚在靠背上，若有所思的沉默几秒，突然问到：“你上午表演的问题，意识到了吗？” 水月涟感觉有些惊喜了，连忙应下。说起来也很简单，降旗导演也把他叫到一边单独说过几次，其实就是与他人配合的问题。 独自表演的话，虽然谈不上令人惊艳，但也算中上。与高仓健，或者大泷秀治等老前辈共演的时候也还好，起码勉强看得过去。唯独与绫濑遥一同演出时，那股别扭感，即使水月涟自己在监视器前看回放的时候也是觉得完全没法入眼。 最难办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采取什么办法。之前的演技课上，始终都是他一人在那里比划着。试镜时也是如此。但真的站在摄像机前，要和其他演员配合的时候，却总是表现地太过自我，使得在画面里总是格格不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渡边直美这个名字与新垣结衣、长泽雅美、北川景子放在一起那般突兀。 老前辈们自有气场，能够容下他。而绫濑遥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所以拍摄效果也就难尽人意。 他也试着去改变。不过忽视他人自顾自的话，突兀感就更重了些。过于重视他人又有些畏手畏脚，看上去更加怪异。 听完水月涟自己的分析，高仓健点了点头，思考几秒又看向他，却提起另一件事，“你看过我演的任侠电影吗？” “看过”。任侠电影其实主要描写的就是山口组一般的极道人物。在水月涟性格偏激的那段时间，不只是看过，甚至对电影里那种冷酷形象颇为沉迷。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幼稚。 高仓健继续说到，“当时为了演好角色，就经常和那些人打交道。相处多了就会了解，动作和言谈上也会自然起来。” 水月涟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还有些迟疑，“不过时间上来得及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去和降旗说。本来拍摄时间就很充裕。” 他扶着桌子起身，想了下，“晚上喝酒你也一起来吧，下午拍其他场景的时候，在旁边多看看。” 水月涟立刻答应下来，犹豫片刻，最后又提出一个问题，“那和绫濑桑也要采取这种方法吗？” 高仓健闻言咧开嘴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摆了摆手离开了。意思是让他自己看着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五章 酒会与夜游 下午的拍摄计划被临时调整了，水月涟找了个角落里不影响他人的位置，看着高仓健和绫濑遥在海边的渔业协会仓库里对戏。 拍摄结束后天色就黯淡下来，一行人乘车返回平户市区。抵达之后，其他工作人员直接去吃饭了，水月涟就像高仓健中午说的那样，被拉去喝酒。 找了个当地的普通居酒屋，坐在二楼的包厢中，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海面。这样的环境下，水月涟却有几分受到欺骗的感受。 聚餐的人除了他，就是高仓健，导演降旗康男，以及其他两位老演员石川三郎与大泷秀治。这几位都上了年纪，说是喝酒，其实也就是喝点茶水，吃一点本地风味的清淡菜品，就以前和现在的事情闲谈着。完全不是水月涟想象中剧组聚餐，导演带着几个主要演员来吃饭那种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 这几位没什么食欲，不过水月涟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没过一会就有些饥肠辘辘。但也不好告辞离开，或者直接找店家要一份本地特色的皿乌冬或者土耳其饭，当场大快朵颐。只能继续在一旁陪着，做好端茶倒水的工作。 不过挺他们谈起之前的一些事情，以及在大众眼中引发轩然大波事件的背后真相，倒是让他恍惚间觉得这才是演艺界的真正模样，自己之前那种按时参加培训的日子就像是刚步入职场懵懵懂懂的会社员一般。 谈话间高仓健又提起了调整拍摄顺序及日程的事情，隐隐对水月涟有所维护。导演降旗康男有些奇怪地看了眼他，没有回绝，直接答应下来。 等到后面话题用尽，转到水月涟身上，得知他是东大文学部在读时，倒是对他的态度热切起来。这才了解到降旗康男居然也是东大文学部出身，不过他是法国文学系，而水月涟主攻东亚文学。 套上这层前后辈关系，水月涟觉得这位本来有些严肃的导演也好相处起来，甚至降旗康男还和他开了个玩笑。 “我们都是东大不务正业的人啊”。 聊到尽兴，水月涟将这几位送回住处，又漫步出来。 不同于拥挤的东京，偏远九州岛上的小城镇更为空旷，真正的夜晚也来的更早。 明明还不到九点，港口前汇聚了当地所有繁华所在的商店街已经全部关门歇业了，路上碰到的行人也大多像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到这里的游客。使他品尝当地美食的想法彻底落空。只能在路边的自动售货机上买了点热饮和两包饼干，等回到住处再想办法。 拎着手上的东西，水月涟沿着岸边的小路慢慢走着。 虽然是相对温暖的南部，不过接近十一月的季节也还是冷了下来，晚上更是如此。 水月涟想着下午观摩的拍摄现场，就别人的演出试图参照自己的认识进行理解。 走过了港口浅湾的转角处，眼前的海面像是副展开的画，一下子开阔起来。似是缺少了灯光的照映，平户的海相对东京缺少那些潋滟的色彩，也更安静而深沉。 雨后云雾散去的晴朗夜空中，皎洁的圆月悬在中央，也好似浮在水面上。海风吹动海面，带来几丝涟漪的同时，海里的月也似一叶小舟一般轻轻摇荡着。 看着这一幕，水月涟一时忘记了关于演技的思考，猛地想起了白石麻衣，以及那个分明看不到月亮，却令他说出“月色真美”那句话的夜晚。 那萦绕在周围的淡淡香气，她脸上的红晕，如同眼前水波一般的目光，半闭着的嘴唇，以及温柔而又热切，以致于颤抖的话语，就像是蚀刻在深处的铭文一样，穿过了时空的阻隔，让他又一次在平户的海边感受到了。 就连不断吹着，将他身上热量带走的夜风，也只是让那天白石麻衣身上的温度更加鲜明起来。 沿着铺设在海边的栈桥慢慢踱着，想听到她声音的心情迫切起来。刚掏出手机，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人站在那里望着海面。 眯起眼睛认出那是独自一人的绫濑遥。这几天，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剧组，不过除了工作上的往来，也没有进行什么私下交流。总体而言，就是远在朋友线之下的临时同事关系。 水月涟想着避开她，她却已经看了过来，似是也发现了他，然后就走了过来。 这下就不好装作没有看见。水月涟迎上去，先出声打招呼：“绫濑桑。” 绫濑遥穿着深色的大衣，让他明白了之前没有提前注意到的原因。 她回了声，“水月桑”，然后视线就放在水月涟手中的东西上，开口道：“水月桑的饼干能分给我一些吗？” 虽然有些诧异，水月涟还是取出包饼干递了过去。她道谢后接过，撕开包装直接拿起一小块放进口中，动作有几分急切。 等她放慢了动作，水月涟带着奇怪问到：“绫濑桑晚上没有吃饭吗？” 对方又吞下一口，好像被噎住了，水月涟又将饮品递给她。 她打开喝下，感觉好了些，转过眼睛看着他回答，“没有啊，最近要控制饮食，有段时间不吃晚饭了。” “不过今天实在感觉…想着出来走走会好一些，没想到却是更饿了。” 水月涟打量她一眼，感觉身形已经足够纤细，当然某些部位除外。暗自收回目光，在心里感叹艺人的辛苦程度，又问到：“那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节食计划？” 她像是才意识到一样，将包装袋翻到背面的热量表上看了眼，放下心来，“还好，回去健身半小时就可以。” 几句话下来，两人倒是打破了之前打招呼时的生疏感，算是熟识了半分。 打算再随便对付两句话就告辞离开，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手上的手机震动两下。是白石麻衣发来的邮件，用带着亲密口气的文字讲述着今天遇到的趣事。 情不自禁勾起嘴角，回复过去。再抬起头，就发现绫濑遥将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微秒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 “是女朋友吗？” 突如其来的的问题让水月涟一下子愣住，匆忙间想要拉句话遮掩过去。 绫濑遥却未等他回答，直接笑了起来，“水月桑，你这个反应不对。要是被记者拍到现在的表情，可能连你孩子的姓名、上的学校都想好了。” 见她只是开个玩笑，水月涟终于放松了些，尽量控制住表情不要受到过快的心跳影响，反问到：“那正确的做法是什么？” “应该这样”，说着绫濑遥就将双手放在身侧，原本含笑的脸上瞬间切换成不带任何表情的样子，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抱歉目前并没有交往的对象”，然后甩开手臂作势离开。 “总之不要给记者任何借题发挥的空间。” 十五岁出道至今累积下的表演经历化为几个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水月涟有些目瞪口呆，片刻后恍然大悟地点头，“受教了。” “按理来说事务所都会告诉的吧？” 水月涟稍微回想，上原那边确实还没有告诉过他，有些尴尬的开口，“可能我现在还用不上吧。” 绫濑遥也明白过来，又笑着道，“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以后会怀念的。” 说完像是察觉到什么，从包中取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到：“助理找我有事，先回去了。” 水月涟点点头，让开道路。 最后看了眼她远处的身影，却是想起了她之前的表演。 她最后那个拿手机的动作是真的吗，抑或是演技而已？ 心中涌现出莫名的疑惑，片刻后摇摇头发现自己无从分辨，终于放弃了对真相的探寻。 只是脑海中浮现出网络和媒体上对于她性格的“天然”评价，实际接触后下来，只觉得并非如此。 手撑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沉静的海面。 果然能走到这个位置的艺人都没有隔着屏幕看上去那么简单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六章 拍照 与导演和几位演员熟识了些，水月涟觉得正式演出时终于能稍稍放松，不再像被拉长的橡皮绳一样绷紧，摆出令人难受的僵硬动作，同时从嘴里冒出机械合成音一般的台词。 拍摄顺利进行了几天，降旗康男甚至在计划着将之前那些勉强过关的镜头再来一遍。 不过总是有意外发生。 “那个，我真的想让直子感到幸福”，水月涟站在渔船的甲板上，早已熟捻的台词从口中说出，就注意到坐在岸边缆绳桩上的高仓健神情微微变化。 然后，“cut”，现场比拍摄时更安静几分 水月涟心中一突，看向导演降旗康男。他紧盯着摄像机一阵，缓缓摇头，又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思考几秒，对着旁边的人说到：“今天就到这里。” 刚才静止的现场又开始流动。 应该是自己的问题吧。水月涟这样想着，打算找他再去请教，不过高仓健喊了声“水月君”，将他带到一边。 码头几米外的空地，身后的staff来来去去，整理着现场。 “水月君，把你刚才的台词再说一遍。” 打起精神，水月涟依言重复。 高仓健望着停满了渔船的小小港口，皱起眉头，“听起来，感觉不到你有多喜欢那个叫直子的姑娘。” 被指出问题所在，水月涟既感激又有些无奈。虽然大概知道应该表现出的样子，但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天分所限，总是没有那种感觉。 高仓健转过身面对他，“我有些自己表演的感受，想听吗？” “您请讲。” “最开始我拍的是一些暴力电影，大概是因为家乡那边风气不好，上学时都会遇到路边用席子盖着的，明白了那种生活中人的样子，才有了进入这一行的机会。” “后来经验丰富了些，可以演自己想出演的角色。不过当时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琢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把自己当做故事里的人，最后在荧幕上传递出的情感才多少有些真实。” “这么多年，我学会的只是先让自己真实起来，然后角色才是真实的。” 高仓健说完拍了下水月涟的肩膀就离开，留下他独自站在原地思考。 …… 将衣服叠起枕在脑后，水月涟感觉稍稍舒服些。坐在一辆面包车的后座上，想着高仓健昨天传授的那种方法。或者说是两种方法。 要么是他真的把自己当成剧本中喜欢直子的海边少年，要么是他自己作为一个扮演者，喜欢作为直子扮演者的那个人。无论什么原因，那种喜欢的情绪必须是真实存在的。 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前排的绫濑遥，水月涟思索起该采用什么办法。 今天拍摄日程里没有安排他出演的戏份，只要和绫濑遥一起拍张作为道具的婚纱照。本来是找个地方，随便按下快门就好的东西，却不知为何被突然重视起来。非但专门借来的正式的礼服和婚纱，还派人专程带着他们在附近的海岸寻找适合拍照的地方。 没过多久就到了向导口中地点，工作人员都先下去准备，车上只有他们两位主演继续等待。 水月涟还在闭目思考着，前面的绫濑遥却是转过来看着他，拿着手机瞪大眼睛：“水月桑，你还是名歌手啊。” 睁开眼睛看了过去，水月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那天晚上的偶遇使他们两个多少熟悉起来，在片场等待的时候也可以聊上两句。不过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主动了。 礼貌地点头，水月涟摆摆手，“只是个刚出道的新人而已。” “但水月桑的歌相当不错，我周围的人都听过。特别是那首打上火花，还有最近那首…” “想要变得温柔？” 话刚出口，就看到绫濑遥的表情有些微秒。以前看到的一则报道在脑海中闪过，这才想起她也出演了tbs的那部《南极大陆》。而唱了《家政妇三田》主题曲的水月涟在某种程度上和她有着些许竞争关系。 “啊，抱歉。” 道歉的效果似乎太好了些，绫濑遥直接捂着嘴笑了起来，倒是让他又一头雾水。 “水月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 “已经准备好了”，外面传来staff的声音。 加上海边那次，已经是第二次了吧？没想到她还藏着些喜欢捉弄人的爱好。 忍住吐槽的想法，水月涟跟在她后面下车。 选择的拍摄场景确实不错，是一处无人的海岬，深色的巨石背后是整片碧蓝的海水与同样清澈的天空。十一月的光线虽谈不上灿烂，不过自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衣服在出发前就换好，助理帮他稍作整理，拉平几处褶皱。两人就往那块巨石上去了。 在摄像师的指挥下站定位置。水月涟挺直身体，旁边绫濑遥的手就自然从他的身侧穿过，挽起他的手臂。水月涟不由身体僵硬一下，又瞬间放松下来。 转动眼睛打量她一眼。作为人气最高的女演员之一，绫濑遥自然是很漂亮的，在穿上婚纱后更是如此。而且，可能是气温有些低的缘故，她脸上的红色看上去也颇为悦目，让水月涟找到点高仓健说的那种感觉。 “准备…” 水月涟看向前方，试图借着这点感觉让自己体验剧中人物的心境。 “三…二…” 扯动嘴角，尽可能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些。 “一” 快门响起的那刻。却突然又觉得未免太不真实，瞬间从难得的情绪中脱离了。 连续拍了几张，摄像师拧着眉头似乎并不满意，宣布先休息十分钟，让他再酝酿下情绪。 单薄的礼服难以应对十一月的天气，婚纱更是如此。两个人又都回到车内，穿上厚重的外套。 水月涟闭上眼睛，试图起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情感。绫濑遥好像还打算说些什么，不过见他这幅样子没有选择再打扰。 不过包里突然传来两声震动，将他的思路打断。水月涟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本想先放下，犹豫几秒，对绫濑遥道了声“不好意思”，就离开车子，找了个远离他人的地方。 绫濑遥隔着车窗刚好能远远看到。他的表情一开始平静，又突然有些愕然。再回来时整个人似乎有了些变化。 观察一会，绫濑遥直接道：“水月桑感觉已经准备好了？。” 水月涟直接点头，“应该可以了。” “那不用我再多做什么了吧？” 水月涟愣了下，片刻后意识到了什么，向她微微鞠躬，“今天麻烦绫濑桑了。” 绫濑遥笑着挥手，“没事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七章 要来吗 十一月的东京已经很冷了。中午的太阳还能有点温度，早晚的凉风结合充盈的水汽，就如同喜爱恶作剧的无形精灵一般，总是在不经意间从人的衣领和袖口钻入，盗走热量之后，在空中卷起几片叶子跑开。 室内的暖风全力开着，不过里面的人并没有觉得多么舒适。 刚刚结束了上午自家综艺番组的录制，乃木坂的成员们回到休息室没多久，作为总负责人的今野义雄带着几名运营和电视台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一一指出之前的各种问题。 被点到的人自然心情低落，没被提到名字的也是惴惴不安。 板着脸批评一通，今野手中的文件夹合上，转而夸奖和鼓励几句。虽然有多少人真的听进去了也很难讲。 宣布明天休息一天后，今野和运营的人离开，房间内像是终于关上一扇敞开的窗户似的，温度开始回升。 年纪较大的成员聚在一起，谈着自己的之前的表现，担心镜头会不会被剪掉。而比较年幼的还没有那么多忧虑，聚在一起开始玩闹。 白石麻衣将身体贴住椅背，双手向后伸展，放松有些僵硬地肩膀。又拿起桌上的手机，将刚才今野的那些话吐槽一番，确认收信人一栏填的是水月涟，按下发送，抬头看着休息室内的其他人。 对面的斋藤飞鸟在向星野南、樋口日奈她们几个炫耀朋友从九州寄来的礼物。 她有那边的朋友吗？白石麻衣摇摇头，又瞥向桥本奈奈未那边。 桥本奈奈未戴着耳机，正拿本书翻着。似是有所感应，突然望了过来。 白石麻衣转开眼睛，将视线放在生田绘梨花身上，心里却想起了还没给她回消息的水月涟，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夜晚。 和母亲的那顿饭是很融洽的，之后回宿舍的路上也是。本以为那天在宿舍前就会结束，不过水月涟的邀请，海边的场景，沙洲上的动作，却是使原本一个普通的夜晚像是被涂上色彩一般鲜明起来。 可是，如同是画笔的颜料被用尽了一般，最后偶然遇到某个人让那个夜晚结束的太过潦草。 正在想着，一旁的松村沙友理靠了上来，“麻衣样，晚上要吃烤肉吗？” 她今天在厨艺环节的表现被称赞很有综艺效果，这会心情不错。 转头看着她，略微思索就答应下来。 “那我再去问问深川桑和卫藤桑。” “好？” 紧握着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然后铃声就兀自响起，将白石麻衣吓了一跳。急忙打开，看到来电人却有些犹豫了。被松村注意到了 “谁的电话？家人的吗？” “嗯…” “那我先去问她们了”。 看着松村转身去找深川，白石麻衣从位子上起身，拿着手机匆匆出去。 …… “喂，麻衣。” “水月，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在走廊尽头，白石麻衣掩着嘴，压低声音。 那边的水月涟沉默几秒，说话声断断续续，“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打给你了。” 明明脱离了有着温暖空气的室内，白石麻衣却感觉脸颊如同喝醉一般发烫，视线扫过玻璃中自己的影子，又觉得太过羞涩不敢去看，将眼睛移到空白的墙面上，用勾起的嘴角说着强作镇定的话。 “你不会又喝酒了吧？” “没有啊…就是突然的想法…信不信由你”，水月涟有些闪避的语气穿过上千公里传到她耳中，引得她眉眼也弯起来，一手捂着脸颊，却是羞怯般地匆忙转移话题。 “…电影拍的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剩下的镜头不多，明天放假休息。” “这样啊…明天我们也放假呢。” 明明只是无意义的闲聊，不知为何却总想让它继续进行下去。 “那放假的话一般做什么？” “也就是整理房间吧，也许会和成员去逛街也说不定。水月你呢？” “躺在旅店休息。” 惊愕几秒，白石麻衣笑着问到：“不会太无聊了吗？” “嗯…” 水月涟拉长声音，似乎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近处都走过了，稍微远一些的地方…一个人提不起兴趣”。 “这样啊。我倒是很想去外地呢，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修学旅行时去的京都吧…” 水月涟听到后沉默一阵，明显是在想着什么。 “所以说…要来吗？” 白石麻衣突然怔住，“什么？” “明天不是有假期吗，要不要来平户这边”，他的声音带着难以隐藏的笑意，捉弄人的意思太过明显了。 白石麻衣反应过来，撇过眼睛望着路边一对过分亲密的情侣，又看到什么慌张移开视线，鼓了鼓脸干脆答应：“好啊，那明天一早可以吗？” 水月涟也不甘示弱，“那你可能要买最早的机票，飞两个小时再转jr，大概还要一个半小时，然后还要乘船…” “也可以，那我回去后就开始准备。” “等等”，水月涟的声音明显慌乱了，“我是开玩笑的。” 白石麻衣终于笑了出来，暴露了她的意思。水月涟也发现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安静地沉默无言。 转头对着透明的玻璃，白石麻衣哈了口气。气温已经低到允许水雾稍作停留。在上面用手指画出个人形，把它当做是水月涟，带着些笑意点了几下。 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倏然想起上次见到水月涟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听着他那边的呼吸声，有些荒谬的，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个夜晚的温度。 某种心情鬼使神差地改变了悬在嘴边的话语。 “那要是…我没在开玩笑呢？” 水月涟好像还没明白，“你是说…” “明天我会来的，你那里。” 红着脸说完这句，白石麻衣挂断了电话，不给水月涟留下拒绝的机会。 翻涌起的羞意似乎将她的力气耗尽了，只能无力地靠在墙上。似是为了阻止脸上的温度继续上升似的，双手紧捂着，只有指缝间漏出的缝隙可以瞥到愈发鲜艳的颜色。 距离东京一千多公里的平户那边，总不会再有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说明 抱歉，昨天晚上电脑出问题了，一直调到3点，今天的更新只能放在晚上了。再次抱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八章 挽手 隔开平户岛与九州岛的浅浅海峡间，水月涟透过渡轮的舷窗，看着外面的雾气又浓了些，感觉困意悄悄爬了上来。 早起的时候雾就已经将窗外盖住了。第一反应是担心来自东京飞机的起降，在前台要到机场的电话打过去，得知那边一切正常，却还是有些怀疑，直到白石麻衣发来了顺利抵达的消息。 朦胧之中，船身摇晃几下，到岸的广播声响起。水月涟拍了几下脸，让自己精神一些，就起身离开冰冷的座椅走了出去。 雾似乎有着将声音消去的能力，本就安静的海边小城彻底沉寂了，连着原本寥寥无几的行人一并隐去。 顺着昨天查到的路线，穿过几条自由延伸的街道，只有一层的小小车站就兀然出现。 入口处立着的青翠竹子旁，竖着块写有“日本最西端车站”字样的石柱。 注视一阵，用手机将它拍下来，打算作为来过的纪念。不过没有自己出现在画面里的想法。 编织有他名字的手表提醒着时间还早，索性就靠在石柱上闭目等待着。 说起来，昨天的邀请，只不过是出于在面对白石麻衣时，习惯性的小小捉弄。却没想到她直接答应。觉得她可能也是玩笑而已，可说着就愈发坚定，最后急忙挂断电话的举动也由不得他不信。 支撑她跨过上千公里来到这里的原因，水月涟并不清楚。只不过她最后那句带着羞意的温柔话语，却让水月涟感觉心里某处被轻轻触碰，涌起种种难明的情绪。 后面的摄影，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变化，摄影师倒是很满意，一遍就通过了。 列车的震动声顺着铁轨，穿过雾气传了过来。水月涟直起身望着出口。 出站的人也是寥寥，白石麻衣落在最后面，看到他眼睛亮起，却又小心地瞥了眼周围，才几步跑了过来。 水月涟瞧着她的动作，笑道：“发现了什么？” 白石麻衣在他身前婷婷站着，鼓起脸，身体微微探向前，“这可是为了你好。” 这个理由让水月涟倒是无话可说了。作为一个刚刚出道艺人，充其量也就是歌有点名气，也都集中在东京那边，距离扩散到这个偏远小城不知道还要多久。 就算莫名奇妙地进入了剧组，想来记者们也只对高仓健，绫濑遥他们有兴趣。 不过有女孩子愿意为自己考虑这么多，应当珍惜和感激才是，说什么必要性之类的话也未免太煞风景了一些。 伸手捏住她鼓起的脸颊，那副“虽然我也不想，但为了你只好勉为其难”的样子被破坏。 白石麻衣愣了一下，继而将他作怪的手拍掉，转过头整理额前几根散开的刘海。 水月涟又笑了起来，道：“那现在走吗？” “嗯”，白石麻衣从鼻尖发出声音，看着一旁，似乎没有原谅他的想法。 说走其实也只是在陌生的街道里漫步。雾气浸润了柏油道路的表面，偶尔有辆车悄悄驶出又消失，留下碾压在上面的声音却只使得一切愈发静谧。 走了一阵，在家拉面店前停下，问了下白石麻衣，两人便拉开门走了进去。 海边小城的店内，和东京自然是不同的。斑驳掉色的柜台旁，鬓角发白的店长倚着和几位熟客闲谈，几副桌椅的摆法也不像东京那样，对的没那么整齐却莫名有令人亲切的特殊效果。 闯入的两人使店内的谈话稍稍停滞，打量的目光转了眼就移开，默契的谈起之前的话题。 店长拿过菜单放在桌上。水月涟递给白石麻衣，她认真看了看又还到他手中，眉眼带着笑意：“和你一样就好。” 水月涟注视着她，直到她移开眼睛，才出声道，“麻烦两份什锦面。” “好嘞”。 那边的闲谈还在进行着。水月涟和白石麻衣隔张不足半米桌子，安静的看着对方，感觉时间也变得缓慢。 仿佛是为了逃避什么，白石麻衣对作为本地特色的什锦面很感兴趣。 水月涟居然颇为熟识般地讲解起来。白石麻衣也十分配合的连连点头。 “喂，小姑娘”，一位老妇人有些看不下去，打断了水月涟的表演，“不要被这种男人骗了。” 虽然听不懂她浓重本地口音中的意思，不过她指向自己身后的手指总是明白的。 白石麻衣回头看去，水月涟刚才说的那些内容化在一张纸上，原原本本贴在那里。 再看向水月涟，他脸上得逞的表情令白石麻衣羞恼起来。想隔着桌子拍他一下以示惩戒，水月涟却像是早有预料，一下子将她的手腕捉在空中。 那些老人和着送上食物的店长都笑出了声，使她的恼意都散去，红着脸收回手，将另一只手轻轻放在水月涟刚才握的地方。 虽然只是偶然间遇到的小店，味道却意外的不错。 用完餐后又坐了一会，看着外面的雾气淡了些，水月涟问了声，“走吗？” 见白石麻衣点头，起身付过餐费，两人就从那家店离开。 回身将门关上，再望着街道，远处的海岸已经隐约可见了。 决定去那里看看，水月涟迈步过去，没有注意到白石麻衣一只手搭在另一边的手腕上，脸上似有些微微的失望，又倏然不见，几步跟了上去。 雾渐渐散去了，远处的场景愈发分明。水月涟却转着眼睛，看着走在旁边的白石麻衣，莫名怀念起海边的夜晚。 手臂甩动的幅度大了些，像是在捕寻似的，朝着某个方向移了过去。 握了几团空气之后，终于触到了冰凉又柔软的感觉。 余光注意着，白石麻衣似身体怔了下，却是将脸转向旁边，垂下的长发将她的表情遮挡住了。 手还是稳稳的放在那里。 水月涟勾起嘴角，觉得有些心满意足地时候，白石麻衣的手突然松开，纤细的手指沿着他的指缝划过，然后紧紧握住。 再然后，她另一只手搭在水月涟的手臂上，整个人靠了过来。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斜着，撒在水月涟的肩头。眼睛微微垂下，纤细的睫毛和她的指尖一同颤抖着。 怔住的人轮到了水月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零九章 送别 从肩头位置传来的淡淡香气萦绕在水月涟鼻尖，伴着呼吸时产生的白色雾气，像是种未知的毒药，从他的鼻腔中蔓入，继而扩散到全身。 与她相握的掌心，被她抱住的臂弯，皮肤的灵敏程度缓慢而坚定的上升着，直到从那里传来的感知将他整个吞没。来自指尖的颤抖如同海浪般轻轻拍在他的心上。 僵硬着沿着雾气渐渐化开的街道走了几十米，白石麻衣的勇气在安静中燃烧着，终于尽了。路边窜出行人的视线，像是个信号，她松开了挽着他手臂的手，整个人转过去留给水月涟一个侧影，只有十指相握的手在想要抽离的瞬间被他紧紧攥住。 跟随猛然间在放松心情之后的，是一股怅然若失的难言情绪。回头试图去找罪魁祸首之人，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迷宫般的路口中了。 牵着她来到海边，远处那座暗红色的桥隐约现出了身形，绛蓝色的海水在阴暗的天空下，像是被雾气渗入了，蒙上层灰色摇晃着。 白石麻衣将溢出的羞意重新装回名为内心的瓶子中，小心翼翼的封存起来，恢复了出声的能力。 “说起来，拍电影的感觉是怎样的？” “感觉啊”，水月涟昂起头，望着岸旁立着的电线杆，不知来自哪里的线路延伸过来，在什么。比如小林很有可能将编曲什么交给他的事情。 平户的海堤只是短短的一段。牵着手往返了几遍，中午温度最高的时分已经过去，还未完全消散的白雾止住了颓势，悄悄蔓延着。 看着海面被渐渐盖上，岸边的旗子颓唐的垂着。水月涟突然想起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回去的机票是几点？” “五点十分。” 戴着手表的手正被白石麻衣牵着，水月涟从口袋中取出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已经跳过了三，近乎无情的提醒着一个事实。 白石麻衣从他的表情上读懂了什么，沉默不语。 拿着手机，几次开口后，水月涟还是说出了那句：“我送你去车站吧。” 拉着她的手轻轻用力，她却如被浇筑在这里一般，执拗的站在原地。水月涟望过去，她的头也抬了起来，眼中的水波清澈着，流动着。像是期待，又像是希冀，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着水月涟的眼睛。 终于意识到什么，水月涟试探着将手搭在她的腰间。 没有拒绝，也没有其他动作。微微闪避的眼神像是更进一步的邀请。 海水拍打堤岸的声音像是突然失去支撑，从海面上跌至幽暗的深处了，世界如同被按下某个键一样，猛地安静下来。 …… 行走在浓重起来的雾气中，各处路口通向未知存在的路口像是被施加了封印一般，让人提不起踏入的兴致。唯一明晰些的道路就是通向车站的那条。 一路沉默着，车站还是从一片茫茫中显出了身影。 在外面执着手等待。列车驶来的声音总是有着穿透一切的力量，远远提醒着什么。 水月涟转头看向白石麻衣，她脸上激烈之后的红色还留着几分。她轻轻点头，开口道：“那…我回去了。” “嗯”。 无论牵的多久，松开只需要不足一秒的刹那就够了。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仅仅是几个小时就习惯起来… 半强迫着自己想着些有的没的，感受着手上空荡荡的不适感，水月涟看着白石麻衣走进检票口。然后，雾气就将她隐没了。 一声长音，列车缓缓发动，留下个模糊的背影。望着那边，水月涟莫名想起了他离开群马的那天。也是一座小小的车站上，车内车外的两个人。 相比群马天空下看不到尽头的铁轨，平户这里将一切都隐藏的雾似乎更让人畏惧。 有些情不自禁的怀疑起来。她真的来过吗？亦或是这一切都只是穷极无聊的自己躺在旅店中的臆想而已。想要寻找些切实的证据，却发现之前残留下的些许触感也都苍白而消散了。 深吸口气，让浸润了冰凉气息的空气将胸膛填满。清醒几分，觉得自己又犯了太过矫情的毛病，自嘲的笑了声，就打算转身离去了。 随身体移动的视线扫过车站入口，却意外地看到白石麻衣，她双手放在身前，碎发挽在耳后。 她… 水月涟的大脑还停滞着，她就已经走了过来，表情有些扭捏，垂下眼睛，轻声说道。 “我可以...请一天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章 结束 坐在长崎空港登机口前的长椅上，斜前方电子屏幕上的航班时间滚动着。水月涟抬头看了眼，没有发现什么变化，又闭上眼睛，专心与金属座椅特有的冰冷感对抗。 距上次白石麻衣来这里，只过去了大概一周，这部电影里他的戏份就全部拍摄完成。 在一个有着油画般鲜红落日的傍晚，水月涟驾驶着艘从当地渔民那里借来的小船，载着高仓健和大泷秀治两人离开了小小的薄香港口。停在一处无人的海面，看着高仓健捧着作为道具的骨灰撒在海面之下。 又在夕阳完全被海面吞没之前返回渔港。刚上岸，就有工作人员将一捧花递到他手中，然后不管是否真心，所有人都对他鼓着掌，还有比较熟识的场务大声说着些“恭喜”“祝贺”之类的话。 突如其来的冲击之下，水月涟恍惚了一阵，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对着四周鞠躬，说了些感谢的话，因为他引起的小小波动就算过去，这个平户岛上的小小港口又恢复了一以贯之的宁静。 以半圆状将他围在中心的人群渐渐散开，水月涟将手上的花束拜托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专程找上高仓健和降旗康男，诚心诚意地道谢。 两人倒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受。又反过来对他称赞几句，特别是最后几天拍摄中那份对“直子”的爱意，相比他一开始的僵硬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了。就水月涟自己而言，并没有感受到前后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在拍摄结束后，被降旗康男叫去看监视器上的回放时，隐隐约约注意到像是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 思来想去，中间能引起什么变化的，也只有白石麻衣来的那一次了吧… “各位乘客…” 登机口前的广播突然响起。水月涟打起精神听了几句，发现和自己无关，用脚勾住试图偷偷溜走的行李箱，将身上的衣服裹紧，垂下眼睛，又想起了她，想起了那天。 站在车站口，试图从她脸上瞧出些玩笑的意味，看到的只是淡红的脸颊与慌忙避开的眼神。 终于确认她不似作伪，水月涟感觉雾气似是渗入了思维，使得他大脑一片空白了。雾气因再次驶来的列车震动着，犹豫一阵，带着她又走进了车站。随便买了两张票，在列车离开前乘了上去。 浓雾似乎将所有人封在家中，通往驾驶室的门也紧闭着，空荡荡的车厢中只有他们两人。 在座椅上靠着坐下，水月涟发现自己实在不像一个在文学部就读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石麻衣也是静默着，纤细的手指在腿上纠缠在一起，没有去看他。 一路维持着沉闷的空气，到达终点站长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从车站出来，随意沿着条街道走着，白石麻衣没有问具体的去向，只是跟在他旁边。为了避免尴尬一般，两人找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闲聊着。 甚至有时水月涟都不清楚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白石麻衣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 夜晚更加深沉了，渐渐涌起的海风开始将人向室内驱赶。与路灯一同，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与招牌亮起。之前黯淡的字体和标语一下子鲜艳起来，如同是耳边的低语，充满未知的诱惑。 水月涟只觉得自己的嗅觉又灵敏了些，来自身侧的淡淡香气一下子在无色的空气中更加鲜明，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莫名想起在平户海边的感受。 白石麻衣也意识到了，一手将包上的带子紧紧握着，分不出心思再去回应水月涟开始不着边际的话。 视线在路旁的灯箱上逡巡，像是在寻找一个目标。拐过了路口，来自海面的风变大了些，水月涟的目光扫过旁边的白石麻衣，却是猛地清醒几分。 她垂着头，轻轻咬着嘴唇，暗自紧张着。水月涟突然犹豫起来，这样珍贵的东西，在这种地方真的好吗？家人、朋友、公司、将来…各种现实编制成的网将他陷入其中，一时难以挣脱。 更何况…… 脚步兀然停下，白石麻衣又走了两步才发现，回头看向他，一脸疑惑。 吸了口气，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白石麻衣听到后，转开头瞥着旁边摇曳着灯火的海面，模糊的表情让水月涟忍不住去猜测。最终还是无法判断失落和放松哪个更多一些。 再面对他时，白石麻衣已经平静下来，点点头，“好的。” 送她到空港时，最后一班飞机还未起飞。再回到平户那边的旅店，躺在床上辗转着，回想着自己的决定是否算得上正确，在天蒙蒙亮起前勉强入睡。 昏昏沉沉之中，水月涟被登机广播惊醒，看了眼时间，从口袋中取出机票，拖着箱子向登机口走去。 …… 站在羽田空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水月涟望着远处的楼群。习惯的力量似乎过于强大了，作为东京出身的他，仅是离开一个月再回来，竟有种身在异乡的陌生感。 摇摇头，从手机上找出上原良介发来的位置，在头顶中标记中寻找停车场的方向。 来到辆黑色的丰田旁，看到了里面的人正在盯着报纸，水月涟敲了下玻璃，比了个手势，那人点头，碰了个仪表盘下的按钮，后备箱开启。 将行李放好，水月涟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上原良介已经叠好报纸放在后座，看着他，“直接回家？” “对”，水月涟捏了下在飞机上睡醒后就觉得难受的后颈部，问到：“最近有什么安排？” 上原将汽车发动，“没有特别的”，转个弯驶出停车场，又笑着说，“你要是真想工作的话我这里也有，不过好好休息两天吧，后面还有北海道那边。” “嗯。” 谈起这个上原又想起什么，说到：“快到年底了，各个电视台的音番也开始筹备，有没有想法？” 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水月涟有看向外面的建筑，感觉对东京的熟悉感被慢慢唤醒，“想法吗？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远远望到东京铁塔红白色的塔身，开了个玩笑，“还能让我上红白不成。” “也不是不可能。” “嗯？” “看过最近的报道吗？” “九州那里什么都看不到。” “那你先看下后面的报纸。” 水月涟探过身，从后座上取来报纸，在身前摊开。翻了几页，家政妇三田和松岛菜菜子的名字在版面中间占去了大片位置。 “最新话的平均收视率已经超过29%了，打破了96年以来的纪录，照这个趋势下去，最终话达到40%都有可能。你的歌销量也在不断上升，连带着之前那首打上花火，连续几周在配信榜上占了一二位。所以，明白了吧。” 水月涟想了想，发现他上红白到居然真的有几分可能性。本来nhk就喜欢请大热电视剧的主演人员上红白露脸，他这个主题曲演唱者说不定也有机会混到两三分钟的演唱时间。 “不过我还出道不满一年吧。” “也是”，上原微微皱起眉头，“真要上的话，不知道有多少前辈认为是你抢了名额。” 转个弯，他又继续说到，“但这种事情，除非你一张歌都不出，节目也从来不上，不然总会有人这么想。这样，我先去联系，你做好准备，也不要太有压力。” 水月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看着外面，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车已经停在上野的公寓楼下。 正欲打开车门，上原良介把他叫住，递给他个信封，“里面是三天后的机票。本来打算给你找个助理，不过面试了几个都不太满意，这次也自己去没问题吧？” 水月涟答应下来，收好信封，将行李取出，看着车离开，就转身沿着楼梯向七楼爬去。 立在门前，突然有种毫无来由的猜测。 静静站了几秒，从包中翻出钥匙，打开房门，带起了地上累积了一月有余的厚厚灰尘。 自己果然是太异想天开了些。水月涟自嘲般地摇摇头，走进去，反手将门关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练习室内 舞蹈练习室里，桥本奈奈未靠在墙边坐下，用力将背部紧紧贴在墙面上。 几扇不大的窗户外面，早已被预报过行踪的雪在空气中慢慢飘着。 和她一起进入乃木坂的成员们，没有几个是来自真正的南方，遇到这场初雪也只是兴奋一阵，拍好了用途未知的照片，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其他方面去了。 全力工作着的空调嗡嗡作响，用加热过的空气将室内的寒意完全驱散，甚至因为过于温暖，使人难免昏昏欲睡起来。 墙上的表提醒着休息时间还有一会，桥本奈奈未闭上眼睛。雪花的颜色好似还在眼前，让她忽然想起了旭川的冬天，想起了各种颜色尖顶房屋上冒出的屡屡烟气，以及母亲倒出热茶时水雾腾起的模糊形状。 那时候虽然也很辛苦，但不知是不是时空阻隔的原因，有些谈不上美好的回忆被有意无意的抹去，只剩下如同学校举办的摄影展中那些明艳到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 深吸了口气，桥本奈奈未睁开眼睛，外面的雪还在温润的下着。突如其来的疲惫感顺着脊椎蔓延上来。 相比于以前每天打工的日子，索尼的这份工作虽然有着种种限制，但还是优越不少。相应的，她需要做的事也不仅仅是催动劳累的身体就可以解决的。 乃木坂的成员们有很多家境不错，还有之前进行过演艺活动的。身处其中，虽然谈不上垫底，但充其量也只是平平的程度。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止境的练习。 然而进入到下半年，学校那边的事情也多了起来。两者就像是各拽住了她的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向相反方向拉着，留下她在中间独自承受痛苦。而她只能勉强去维持，尽力不让哪一端先崩溃。 偶然在等电车的时候，尝试过计算每天的移动距离，加了几段发现超过一百公里之后，就选择了放弃。因为那样的结果只是徒增烦恼，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感觉好受一些… 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会好一些吗？ 虽然这么欺骗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怀疑起来，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个夜晚。还有那个该死的、迟钝的、令人讨厌的、花心到不行的… 水月涟。 他和白石麻衣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在那场生日会的之后，就已经不是秘密了。但当在宿舍外的路灯下看到他，以及抱着袋子，小跑着接近他的白石麻衣，之前默默忍受的、刻意忽视的心情在一瞬间，几乎要爆发出来。 最终还是压抑住了，在她的心中横冲直撞着，又经过白石麻衣的眼神，在床上辗转一阵，再说出口时，就变成了“就这样吧”。 至于“就这样”什么，桥本奈奈未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说到底，只不过是突然间忘记了面对他的方法。 依然靠在墙上，桥本奈奈未转过眼睛，瞥了眼不远处的白石麻衣。她在和旁边的松村沙友理闲聊着，兴致很高，没有发现自己。 一周前的那天假期，卫藤美彩在找人去逛街的时候，偶然提了句白石麻衣回家去了。 本来再平常不过的消息却是让她惊疑起来，如同是在漆黑寒冷的夜中小心守着最后一点余火的人，又听到了远处渐起的呼啸之声。实在是不由的令她满腹疑虑，如履薄冰。因为这听起来和之前的那次过于相像了。 婉拒了卫藤美彩的邀请后，独自在宿舍的床上抱着膝盖发呆。心中涌着打电话找水月涟质问一番的想法，手已经放在了他的名字上方，犹豫一阵后，最终还是移开。 虽然没来由地相信他不会对自己撒谎，但就是…找不到面对他的方法… 无力地将手机抛在床上，转头望着窗外树木干枯的枝丫，莫名觉得自己就像是以前书中看到的，容易做出种种不可理喻举动的角色，一时竟有些厌恶。 回过头，手机静静躺在那里，将联系他的选项保留下来。让桥本奈奈未又一次踏入了犹豫的陷阱。 结果，那个下午，就是盯着手机默默出神。 还好，第二天在乃木坂大楼见到白石麻衣的时候，她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神情也是往常的模样，倒是让桥本奈奈未悬起的心又放回了原处。 明明是难得的放松时间，各种纷乱的想法又在脑海里自顾自的飘着。摇摇头，想让自己进入到什么也不去想的空白状态，握在手中的手机却突兀地响起。 目光扫过屏幕，不知是放松，还是失望般地叹了口气，倚着墙缓缓起身，来到外面无人的走廊。 电话是学校那边打来的，谈的是她最近出勤和作业的事。语气并不是很严厉，只是劝她认真对待些，不要进一步滑到危险的边缘。 扶着额头回到练习室，里面还是乱糟糟的样子。走到远离人群的窗前，手机还在手中握着。 明明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却还是拿起它看过一眼，屏幕黯淡着没有亮起的意思。轻轻叹息一声，手臂又垂下了。 外面的雪还在散漫的飘着，渐渐将视野中的各个角落填满。与东京的雪完全不同的，北海道可以称得上凌冽的雪花，恍惚间在透明到近乎不存在的玻璃上映出了自己的倒影。 即使内心不愿意承认，却是又难以抑制地想起某个人了。 他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 练习结束时，夜幕早已将一切笼罩。在洗手间内，桥本奈奈未用冷水洗过自己的脸，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的疲惫面孔。 回到休息室内，成员们基本都离开了，只有作为她室友的深川麻衣捧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惊愕。 虽然无意打扰，但深川麻衣发现她回来的瞬间，就猛地将电话挂断。 “是家人吗”，桥本奈奈未试探着问了句。 深川麻衣楞了下，脸上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那准备回去吗？” 意料之外的，深川麻衣轻声拒绝了，“我还有点事情，你先回去吧”。 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桥本奈奈未没有再问原因，简单道别后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休息室。 等了几分钟，估计她已经乘上地铁了，深川麻衣也穿上厚厚的外套，走出了乃木坂大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约见 南青山附近，挂满了透明玻璃吊饰的明亮咖啡厅中，深川麻衣颇有些坐立不安。 悄悄看了眼旁边桌上脸马上就要贴在一起的年轻情侣，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地方。 看了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杯子，放在鼻前嗅着温暖的水汽。 本来看到陌生的来电是没打算接的，不过挂断后又打来几次，倒是让她猜测起是不是相熟的人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 犹豫了一阵，接过电话，对面听起来有些陌生，却一下子叫出她的名字。再后来，要不是分辨出了水月涟极有辨识度的声音，险些认为这是种新型诈骗方式。 对方邀请她见一面，询问在sme大楼里是否方便。不过想象到自己孤身一人，在夜晚与年轻男性独处一室，来自女性天生的警惕心还是使她觉得过于危险。 还好水月涟还算有诚意，在她迟疑的片刻提出见面地点由她决定，又加上了与桥本奈奈未有关的砝码。终于使她心中的天平斜过个角度，勉强答应下来，地点定在之前从卫藤美彩那里听来的“不错”之处。 不经意间瞥到几张桌子之外的一对情侣，已经深陷对方不能自拔，赶紧将视线移开，低下头继续等待。 从外面看到咖啡馆里的气氛，水月涟踌躇片刻，又掏出手机确认一次，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稍微拍了下肩头上积着的薄薄一层雪粒，就有年轻的男侍者迎上来，询问是否有预约。 水月涟借着身高的优势，稍微扫视一圈，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深川麻衣。倒不是真的和她多熟悉，说起来也只不过在公司里偶尔碰面几次。实在是她身上那份温柔娴静的气质与店内的空气相比，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水月涟指了指那边，侍者会意，递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就识趣地退开。 几步走过去，深川麻衣也发现了他，似是想起身，但好像又有点顾忌，只是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便要了杯饮品，又问过深川麻衣，她连连摇头拒绝，等到服务生离开，水月涟就谈起了今天的找她的目的所在。 “深川桑，冒昧在休息时间打扰。今天主要是有关桥本奈奈未的事情。” 深川麻衣看着他，轻轻点头，却有些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个，水月桑。你因为娜娜敏...桥本桑的事情找我，那你和她的关系...” 水月涟愣了下，在脑海里翻找一阵，挑出了个有些牵强的说法。 “我们...以前在一家店里打工过...相处的还算不错...” 深川麻衣露出副恍然的表情，似是真的听懂了水月涟试图隐藏起的含义，静静等着他继续开口。 “娜娜...桥本她有腰伤的事情，深川桑知道吗？” “嗯...之前的练习中已经出现过几次了，虽然也没到太严重的程度...不过仅仅是看着，我也...” 注意到水月涟的脸紧绷起来，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深川麻衣渐渐降低了声音，到最后看着他的反应没再说下去。 “抱歉”，自己也意识到了，水月涟松开手，弯腰将放在椅子旁的几个袋子递过去，“这些是关于腰伤的药，使用方法写在里面了，不过她应该也知道”。 深川麻衣稍微打开看了眼，从口服的药片到外用的喷剂无一不足，转过眼睛瞧了下安静坐着的水月涟，只觉得更惊讶了些。 心里倏地冒出个问题，思索几秒，最终还是小声问了出来。 “那个，水月桑，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呢？” 水月涟的表情瞬间黯淡了，瞳孔聚焦在一旁的空地上，神情有些难以琢磨，习惯性地摩挲起指尖的茧。平日里被仔细收起的疏离气息也在不经意间散了出来。 片刻后挣脱了那种状态，又看想对面已经将包放在身前，似乎随时准备离开的深川麻衣，深呼了口气，带这些无奈说道：“抱歉...这其中的原因...我不太想说。” 虽然没有明言，但水月涟表现出的态度已经足够让心思细腻的深川麻衣察觉到些端倪了。不过她的本性并没有使她产生深究的想法，只是点头答应，“好的，我会带到的。” 见她给出了承诺，水月涟终于松了口气，却是又想起了什么，“深川桑对按摩有了解吗？” 猜到了他的意思，深川麻衣摇了摇头，“之前给桥本按了几次，不过由于不得要领，她总是疼的更厉害...” 水月涟示意明白，从外套内测的暗袋中取出个册子，放在了她面前，“这是我自己总结出的一点东西，辅助用的药酒也在袋子里，还麻烦深川桑再试试。” 深川麻衣翻着册子上的内容，又看了眼脱离之前那种状态，恢复了表面上平静的他，还是有些迟疑。 “具体的效果，深川桑可以问问桥本，应该还是有用的”，将面前的东西移开，“不过这件事情本身，还是拜托了”，水月涟双手按在膝盖上，向前躬身，做出请求的样子。 深川麻衣的视线在他和那本册子上徘徊一阵，终于答应下来。 ...... 躺在床上，斋藤飞鸟推荐给她的书放在眼前，却是久久没有翻动。 突然间，门锁转动的声音将桥本奈奈未从出神的状态唤醒。起身后，发现是深川麻衣拎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 “是去超市了吗”，桥本奈奈未将书合上。 深川麻衣将东西放下，转头看着她，眼神中似带着些奇怪的情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怎么了？” 深川麻衣只是轻轻摇头，问到：“娜娜敏，今天腰还疼吗？”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就是那样，怎么说起这个，运营问的吗？” “嗯...今天有人给了我这个东西，你先看看吧。” 手中的册子上，字迹有些陌生，稍微翻了几页，却猛地想起了什么。再看向那些袋子，她已经明白了里面的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北海道 检查过房间的水电开关，又打开包确认东西都已带好，水月涟最后看了一眼，将公寓的门缓缓关上，想着它一个月之后的样子莫名惆怅。 在九州待了近一个月，在房间各处积累的灰尘已经多到了让人提不起打扫兴致的程度，而几天后马上又要长期出门，更是提供了个绝佳的偷懒借口。那只清理出自己常活动的区域，剩下的交给将来的自己一并处理，似乎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可就像是高速旋转的陀螺，突然停下来反倒觉得不适应，甚至有些百无聊赖了。打扰白石麻衣的计划被她排满的程阻拦，而斋藤飞鸟也没有来拉着自己去她感兴趣的奇妙地方，清水寺和白川他们也有各自的事。至于桥本奈奈未，仅是看着她的电话号码，就总是踌躇起来。 这几天的时间，除了中间回家一趟，剩下的，就是躺在沙发上，注视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 空寂的房间中，独处的时光似乎将一切都放大。原本忽略掉的种种细节看起来愈发碍眼，加上和某人相处久了，对整洁环境愈发的习惯，终于驱使着他下定了彻底打扫的决心，顺便排解快要将大脑整个填满的纷乱思绪。 彻底清扫一番后，如同朝露般地休息也完全蒸发。看着整洁的一切，脑海中却全是再回来时蒙上的灰尘，却也只能无奈的离开，准备前往《北方的金丝雀》剧组的拍摄地，北海道稚内市。 …… 飞机降落时的冲击力将水月涟撞出了昏昏沉沉的世界。花了点时间彻底清醒，坐在他里面的乘客已经起，斜眼瞧着坐在位子上无动于衷的他。 水月涟解开安全带，站起子用力向后靠着，让那人先出去，自己又重新坐下，习惯地等到最后。 走出稚内空港小小的航站楼时，迎面吹来的寒风使他体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虽然出发之前，按照某人玩笑般地提醒，已经添上了厚衣服。但现实况是，他自己对于寒冷的理解与北海道的现实差别过大了。 在出口外的长廊下，水月涟双手抱臂将衣服裹紧，在原地转着圈跺脚，靠着运动产生的一点量，与深入骨髓的寒意对抗着，同时分出一点心思观察起这片从未来过的地方。 冬的光线已经消退了，深蓝色的清澈夜空中，只余一丝弧线的月光带着特有的清冷气息，点缀在周围的零碎星辰却是闪着凌冽的光。 几十米外的原野上，仿佛永不褪去的雪向着无尽的远方延伸着，在视野的极限，又被嶙峋的山脉阻挡。 月色撒在纯色积雪上映出的点点荧光，似乎为水月涟的心中注入了种莫名的绪。 这就是北海道吗？ 仿佛与他突如其来的感慨呼应一般，冷风愈发肆意了，拼命沿着体与衣服之间的缝隙，寻找尚且温度的地方钻着。水月涟只感觉血液的温度快要降到零度之下了。 又强行忍受一阵，终于有辆商务车从远处驶来，车窗在他眼前摇下，里面那人探出头左右扫视着，最后停在他的上，问到：“是水月桑吗？” …… 靠在柔软的座椅上，车内从空调口源源不断吹出的温暖空气，一点一点地，将渗入体内的寒意挤出。大脑对于体各处的感知被逐渐唤醒，水月涟松了口气，观察起车里的况。 驾驶位上的是剧组从当地请来的司机，旁边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人。从后视镜中瞧着他的脸，只觉得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自我介绍下，我是松田龙平”，似是注意到了，他回过头来看向坐在后面的水月涟。 这个名字撬动了记忆，水月涟想起了感到熟悉的原因。说来也简单，他和桥本奈奈未曾经一起缩在沙发上，看过由松田龙平主演的那部，名为《多田便利店》的电影，并和她一起习惯的狠狠吐槽了一番。 不过正主出现在眼前，肯定不能道出全部事实，只能抱着新人面对前辈的态度修饰几处。还好松田龙平也没有在意，笑了笑就简单带过。 车在稚内市区的一处旅店前停下。实际的取景地还在几十公里外，远离北海道本岛的礼文岛上，等需要拍摄的时候再临时过去。 将个人物品刚在房间内放好，门铃声突然响起，打开后是松田龙平站在外面。 “之前忘记说了，今天晚上剧组安排聚餐，七点在楼下一起过去，不要错过时间。” 在水月涟看来，聚餐似乎是某种仪式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事，也不论是庆祝、筹备等种种理由，好像缺了聚餐，所有的一切就难谈圆满。以前在学校中如此，成为艺人后更是如此。 远远不上衷，甚至对于最常见的、过于刻意的气氛有些厌恶，但水月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跟着大多数人一起行动，对本人而言，既是种下意识的行为，也算得上是保护自己的方法。 烤店的大包厢中，剧组的一行人围着长长桌坐的满满当当。暖气自然是充足的，伴随着厚实片在火上的滋滋声，空气甚至要更加闹几分。 水月涟喝了口温的茶水，眼睛瞥着桌上的其他人，思量起什么时候该像上原告诫他的那样，和剧组人员喝上几杯，建立些真真假假的关系。 旁边一同出演的松田龙平和胜地凉已经聊过一阵，借着酒精的弥漫慢慢熟络，甚至能开点不大不小的玩笑。与对面饰演女角色的宫崎葵、满岛光、小池荣子也说了几句话。 剩下的主要是作为导演的阪本顺治，主演吉永小百合，以及剧组中的其他方面的负责人。 正思索着，发现他正对面的宫崎葵注视着手机，脸色紧绷着，手指在屏幕上触碰几下，就离开位子急匆匆地走出去。 眼神跟着挪动角度，无意间碰上了旁边的胜地凉，他压低声音，说到：“她的个人事务，没必要关注。” 水月涟自然识趣地收回目光，端起杯中的茶水缓缓喝着，打消了本就谈不上强烈的好奇心。 包厢里愈发喧闹的氛围中，来到北海道的第一夜就这么平淡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旭川 礼文岛上的一座废弃水塔，水月涟手脚并用地沿着嵌在侧壁的扶手向上攀爬。 突然听到松田龙平的呼喊声，回头看着他，空出只手朝他挥舞。分神的瞬间，握着冰凉护栏的另一只手突然滑开，整个人从七八米的高空跌落，重重砸在平坦的雪地上。 雪将他包裹住了，寒意从四周渗入体内。时间因接近冻结而变得漫长，实际上也就是几秒钟，一声“ok”传来，水月涟迫不及待地从缓冲垫子上翻站起。 马上有staff帮他抖散上的雪，换上加厚的防寒服，引着他回到温暖的车中。 捧着杯茶，坐在车门旁，水月涟看着之前寂静无声的片场，像是按下个开关，转眼被忙碌与喧闹填满。 作为导演的阪本顺治正在摄像机前和边上的人聊着，水月涟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阪本桑。” “水月君，表现不错，有事吗？” “上午之后没我的安排了吧，我想请假半天。” “可以”，阪本顺治直接答应，注意力放回到剧本上，等水月涟快要走开，才追问到，“是什么事，会不会影响明天的拍摄？” 水月涟沉默片刻，给出准备好的答案，“有个认识的人是本地出，想去那边看看，晚上能回到住处。” “好，让小林开车送你回市区吧。” ...... 疾驰在宗谷本线的列车中，车轮驶过铁轨缝隙的声音单调重复着。 可以一眼望到头的车厢内，除了水月涟自己，只有一组带着小孩的年轻夫妇，靠在一起低声交谈。像是说起有趣的事，那名妻子掩着嘴笑了起来。 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言语，跪在座椅上，用手指在布满雾气的车窗上涂画着。 发现水月涟看着他，也没有害怕，而是转做了个鬼脸。可惜因为动作过大，被母亲发现揽在怀中。 对着那边的歉意目光点点头，水月涟收回视线，望着外面被积雪覆盖着的纯白世界，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为什么要去旭川，找了一圈也说不出个具体的原因。只是每当意识到自己处北海道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某个人。 真要说起来，北海道出的音乐人不在少数，读过的文学作品里，发生在这里的故事更是不胜枚举。但对水月涟而言，提起北海道时的第一反应也只有桥本奈奈未了。 然后，去旭川的想法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经过几天的思索愈发强烈。至于去了之后要做些什么，反而成了不重要的事。 列车在旭川站停下，水月涟踏上清扫积雪后显得湿漉漉的站台，看着愈发密集的雪花，向车站内的工作人员打听起附近的便利店。 下雪的天气，伞被摆在入口处最为显眼的位置。水月涟挑了把透明的塑料伞，本想直接去结账，无意间注意到旁边架子上印着旭川地图的小册子，拿起仔细看着。 记下某个位置，将册子拿在手中，又去挑了几件适合作为伴手礼的点心，排在收银台前长长队伍的最后面。 对于东京以及更偏南的地方，可能因为一年中见不到几次雪，对于这种难得现的神奇结晶总抱着种憧憬的心态，并且不吝于在它名字前面加上种种溢美之词。 而在北海道，冬里见不到雪子反而稀奇。也许是因为相处久了，雪的缺点完全暴露在眼前，道路湿滑、压垮房屋什么的，在稚内那边已经听当地人抱怨不少次了。但当水月涟问着为何不搬去更为温暖的地方，却总是被笑着敷衍过去。 也许正是相处久了，连它的缺点也一并接受，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吧。 道路上的清扫车驶过，落下来的雪花又急忙将短暂显现的路面遮盖上。看着信号灯将周围一片染上淡淡的粉色，水月涟取出地图确认接下来的路线。 地址是从桥本奈奈未收到的邮包上偶然看来的。之前在便利店里，去拜访的想法突然蹿出来，试着回想下，发现居然还能记得清楚。便干脆买了礼物去试试。 至于没人在家、或是拒不接待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可能，水月涟也考虑过。不过，既然来了，总是要尝试一下。 这样的天气中，愿意出门的人总是少数。陪他等在路口的只有个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手里提着个装满物品的深色布袋，似是在打量着他。 等水月涟转头过去，又只是盯着信号灯默默等着。 水月涟渐渐有了点印象，刚刚在便利店里见到过。沉默内敛的样子，高的鼻梁和桥本奈奈未有些相像。本来怀疑这是不是本地人的特征，环视周围才发现是个例而已。 对面的信号灯切换了。旁边那人匆匆走过，水月涟又确认下方向，隔着几米跟在后面。 连续转过几个路口，两人的路线似乎重叠了，始终相距几米一前一后地走着。 又走过一段，终于在一处公园后面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是幢深色的尖顶房子，整体看上去比沉的天空更为黯淡。唯独挂在门外的白桦木牌明亮些，薄薄的积雪之下，写着“桥本”二字的毛笔字迹让水月涟产生了些熟悉感。 水月涟站在路旁看着。那名少年站在门前回头望了眼他，迟疑一阵，收起钥匙靠近过来，试探着问到：“是水月涟…水月桑吗？” 水月涟楞了下，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他吸了下鼻子，闷着声音，“听学校的女生谈起过你…姐姐也提过你的名字”。 后知后觉一般，又忙着自我介绍，“我是桥本裕太。不知道姐姐说过没有。” 水月涟点了点头。 桥本裕太像是高兴了些，视线扫过水月涟手上的东西，“水月桑要进来吗？” “打扰了。” 木门吱呀着在后关上，镶在上面的玻璃晃了几下，还是稳住了。 从房间深处传来声音，“裕太，是你回来了吗？” 桥本裕太从玄关的鞋柜中找出双室内鞋递给他，回应到，“嗯，今天有客人来。” “这种天气，客人什么的”，脚步声传来，那个声音接近了，一道影出现在眼前，突然停住，语气里也带着点愕然，“水月君？” 水月涟用力将背直，然后朝着桥本奈奈未的母亲鞠躬，“伯母，冒昧打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交谈 隔着茶杯里升起的水气，水月涟坐在桌边，看着这间不大的起居室。 正中间的灯被点亮，无色的光线将室内的昏暗气氛驱逐出去，却难以改变时间在各种物件上留下的痕迹。 虽是如此，房间依然透露出精心整理后特有的整洁感，让他明白了桥本奈奈未小小洁癖的来源所在。 视线从靠墙的柜子上扫过，一张黑白色的照片在相框里静静放着，摆在旁边的小桌上。目光稍稍停留，认出那人和桌旁桥本裕太的相像之处，水月涟终于明白了什么，在心底致歉一声，看向刚刚入座的桥本奈奈未的母亲。 “水月君，请用”。 还是水月涟之前买的点心，因未超过正常人际往来的标准，被收下后直接打开，用作招待客人的物品。 “娜娜敏在东京那边感谢你的照顾了。” “谈不上照顾，真要说起来，还是我被照顾的时候多一些”。 “哦，是这样啊”，桥本母亲挑了下眉毛，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在她的目光之下，水月涟莫名觉得有些尴尬，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下一口。坐在旁白的桥本裕太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明白背后的意思。 “水月君是哪里人呢？” “我是东京出身。” “东京啊。之前听娜娜敏提起过，水月君也在索尼吧？却不知道是具体做什么。” 轻咳一声，水月仔细斟酌着词句，“我现在姑且算个歌手，也尝试着成为演员。” “那来北海道这边…” “最近参加了稚内那边的电影拍摄，稍微有点空闲时间，所以想着顺便来拜访下。” “稚内到旭川有两百多公里吧，不会对水月君的工作有影响吗？” 前面那句“顺便拜访”听起来有些站不住脚了，水月涟又掩饰般地举起茶杯，“今天休息，没什么的。” 似是放心了些，桥本母亲又问到：“说起来，最近和娜娜敏联系的很少了，东京那边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凭空去想，不知道水月君是否了解？” 这个问题击中了水月涟的软肋。上次见到她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可面对她的母亲，实在是说不出来类似于“我也不清楚”的话语，只能在心里思量着她的近况，语气也模糊着。 “桥本她最近应该还好，有了索尼的收入，现在也不用去打工，公司的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展，算不上太忙…” 简单说了几句，水月涟看着桥本母亲轻轻点头，像是认可一般，悄悄松了口气。再端起茶杯时，却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桥本奈奈未的母亲也注意到了，起身帮忙添水，又打开放茶包的盒子，却是将桥本裕太叫到一旁，后者点点头就离开客厅。很快，水月涟就听到门上玻璃颤抖的声音。 “抱歉，茶包用完了，我让裕太去附近买点回来。” “没事的，不用麻烦”，水月涟连忙拒绝，可现在已经过了将人叫回来的时间。 房间内被安静的空气笼罩了，水月涟的指尖轻触着温热的杯壁，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就听到桥本母亲问出个令他惊讶的问题。 “水月君，冒昧问一句…你和娜娜敏的关系，现在是怎样的？” 水月涟的手停了下来，整个人也愣住，想要像之前那样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应付，可是张开嘴后却发现发声的能力暂时消失了。 桥本母亲也并未催促，只是一脸平静地等着他回答。 “抱歉，我现在…也不清楚”，最后还是给出了真实答案。 “这样吗…” 桥本母亲喝了口水，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又认真打量了水月涟一阵，仿佛做出决定一般，道：“水月君，我有些话你愿意听吗？” 感受到身上被审视的感觉消失，水月涟松了口气，又打起精神，“您请讲。” “娜娜敏她…是个很倔强的孩子。当时考大学上京的时候也是，进入索尼的时候也是…虽然谈不上是个缺点，不过有的时候…做出决定就会一直走下去，即使错了也不会轻易回头…” “水月君，娜娜敏在电话里提过你的不少事情…她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至于你们的关系…我也只会支持她的决定…” 水月涟默默听着，片刻后向前躬身，“我明白了。” 开门声又响起，桥本裕太拎着个袋子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的茶杯又空了，取出茶包放进去，帮忙续上热水。 脑海中思考着桥本母亲的话语，水月涟又坐了会。顺着桥本裕太的兴趣，聊了些东京、唱歌和表演的事情，倒是令这个正在上中学的少年有些心驰神往。 不过在桥本母亲谈起几句学业，又隐隐暗示了桥本奈奈未之后，桥本裕太还是老实下来，起码没有做出太过明显的表情。 注意着墙上的时间，水月涟提出告辞。婉拒了桥本母亲留下用餐的邀请，她让桥本裕太送他去车站的提议倒是不太好拒绝。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水月涟将双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脖子，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桥本裕太走在前面引路，脚踩在蓬松的雪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到了主要街道上，因为时刻清扫的原因，雪被毫无尊严地推到道路旁，堆成了富士山一般的形状。地上虽还铺着薄薄的一层，也不怎么影响行走。 街口等待通行的时间，像是脱离了某种无形的束缚，桥本裕太显得活跃了些，“水月桑，东京真的很好吗？” 看着他充满憧憬的眼睛，水月涟回忆起自己在他这个年龄的想法，注视着一团雪花装在路灯柱上破碎了，开口道，“东京啊，是一个有很多美好存在，却很容易发现它们都不属于你的地方。” 桥本裕太明显有些似懂非懂，水月涟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学业上多用功吧，也许你将来也能在东京立足的。” 来往的车在人行道前停下，水月涟踩着些许积雪走了过去。 在车站入口处，桥本裕太又犹豫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水月桑，你和姐姐…是在交往吗？” 水月涟勾起嘴角，他还是比桥本母亲好对付多了。 “这个啊，去问你姐姐吧。” 留下楞在原地的桥本裕太，水月涟看着缓缓驶入的列车，从口袋中取出票走向检票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电话 稚内市区的居酒屋内，水月涟感觉酒精通过血液的流动渐渐传到全身了，微醺时的放松感在体内蔓延着。垂下眼睛，听着远处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却感觉大脑难得的清醒。 冬日的北海道，夜晚总是有些迫不及待，下雪的时候更是如此。电影拍摄也暂时停止，所有人都在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回到旅馆时，恰好碰到出来的松田龙平与胜地凉，交谈几句，正打算寻觅晚餐的水月涟就被带到这里。吃过点能够果腹的食物，温好的酒就被端了上来。 因在拍摄现场相处一段时间又年龄相近，变得熟识起来的几人随便聊着。 “说起来，结婚是种什么感觉”，胜地凉看向几人里唯一成家的松田龙平。 “嘛，最开始很好...后来就...来北海道这次之前...” 水月涟没有搭话，只是听到北海道又倏然想起了某个人。 眼睛看向窗外，从室内漏出的光线照亮了簇拥在窗台上的雪花。雪上反射的光也是冰凉的，某种相似的触感竟是穿越了时空的隔阂，于神经的末端被唤醒。 那边两人又谈起明天的拍摄，水月涟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点亮屏幕，从通讯录中找出她的名字，却发现上次通话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情。 手指放在上面，猜测起她在做什么。是还在公司，或者是学校那边... 思绪转动着，手指有些滑开。突兀的铃声却猛地响起，屏幕中的画面虽然已经切换，名字却还是那个。 松田龙平和胜地凉都看向他，水月涟才反应过来，致歉一声就匆忙起身，将手机举在耳边，到外面去了。 站在居酒屋门外的屋檐下，听筒里沉默着，不时飘过零星的谈话声，像是有人在远处，然后就是呼吸落在话筒上的声音。 水月涟拿开手机，确认电话还通着，试探着问了一句，“娜娜敏？” “水月”，桥本奈奈未听起来有些慌乱，语速比平日里快上些，“你在做什么？” “嗯”，水月涟拉长声音，回头看了眼亮起的灯箱，“现在在一家叫‘鱼吉’的居酒屋这里…” “又喝酒了吗”，语气里带着些不满，似是叹息一般，“你呀…” “剧组的人找我出来，晚上也没有别的事情…” “哼。” 短促的鼻音将他解释的话语打断。想象着她皱起鼻头的样子，水月涟换了只手，将被冻得发红的那只缩到口袋里，勾起嘴角问到，“那你在做什么？” “我啊…和成员在宿舍看电视剧。” “哦，哪一部？” “《家政妇三田》，快结束了。” 隐约从背景里捕捉到自己唱的主题曲声音，然后是桥本奈奈未“哈”的一声轻笑，听筒那边喧闹起来。 轻微的关门声后，又只能听到桥本奈奈未呼吸声了。 “刚才在笑什么？” 独处的环境下，她的笑意浓烈到沾染语气的地步，“字幕表里，水月你的名字，在最后面，不到0.1秒就过去了。” “那你也能发现。” 又是声轻哼，桥本奈奈未移开了话题，“你现在是在北海道吗？” “对，在稚内这里，在拍之前和你说过的那部电影。” “哦”，恍然大悟之后，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听说…你今天…去旭川了？” “嗯”，水月涟直接承认。本就没想过瞒着她，也不可能瞒住。 “…见过我的家人了？” “嗯。” “那都知道了吧？” 脑海中，那幢刻满时间痕迹的房子，以及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又出现在眼前。似是她就在对面一样，水月涟接着点头，“嗯。” 听筒那边又安静下来，水月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冲动行为是多么失礼，而擅自戳破她一直小心遮掩的事实又是多么令人生厌。 “呼”，沉默片刻后，桥本奈奈未却是长出了口气，语气也恢复了大方，“算了，早晚你也会知道的。” “对了，我母亲没有给你说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有。” 似是安心了些，接着问到，“那弟弟呢？学业上怎么样了？” “嘛，看起来还好。” “什么看起来”，桥本奈奈未嘟囔着，又突然想起件事，“说起来…水月你是东大生啊。” 水月涟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算了，那小子”，她啧了下嘴，似是有些不满。不过由于事不关己，水月涟又轻松下来。 “你那边，电影拍摄进度怎么样了？” 在门口跺了跺脚，水月涟望着房檐上垂下的冰棱，在光线的照耀下愈发晶莹了，回答到：“总体还算顺利。但下雪的时候太多了，遇到之后就要等雪停下来，有时一天也等不到合适的天气。” “毕竟是北海道啊”，她叹息一声，语气又变得轻飘飘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你…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许是之前服下的酒精的作用，在北海道像是能将一切冻结的夜晚中，水月涟仿佛看到了桥本奈奈未撇着眼睛，脸颊微红的样子。酒精提供的温度也让他觉得莫名温暖起来。 咧了咧嘴，注视着远方的海岸，“你…是不是…想我…” 桥本奈奈未地声音立刻将他盖过，她的语调上扬着，像是在鼓着脸，“没有的事情。” “嗯？真的…” 还未完全出口，游荡在夜晚的寒风终于发现了他这个立在室外的猎物，一股脑的涌过来，水月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吸了下鼻子。 “你…是在外面吗？” 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机盖住，然而桥本奈奈未已经发现了。 “啊…” “你是笨蛋吗？！” “没有，我…” 桥本奈奈未已经听不下他在说什么，声音因生气而变得焦急，“快回去！我挂断了。” 马上听筒里就只剩下一连串短音。 路灯照出的锥形光柱中，拢成一团的雪花还在簌簌飘落。水月涟最后看了眼，就转身回到店中去。 里面干燥的温暖空气将他炙烤着，走了几步察觉到有水滴沿着下巴落到地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落在头发上的积雪开始融化。 向店家借来了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水月涟又想起听筒里隐约传来的风声，笑了笑，不知道谁才是最笨的那个。 也不知道东京下雪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事件 下午的练习结束后，位于乃木坂sme大楼内的休息室依旧是喧闹的。只是空气里多了些不同往日的微妙气息，不知是出道时间将近，还是缺少了某个人的原因。 不过桥本奈奈未是无暇分心去辨别的。 鼻尖的不适感又涌上来了，她连忙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掩住口鼻，将头转向一旁。再转回来时，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将纸巾扔进挂在桌边的带子。 “娜娜敏，这个给你。” “谢谢。” 接过深川麻衣从楼下自动售货机上买来的热茶，喝下一口，桥本奈奈未终于感觉轻松了些，完全被堵塞住的鼻腔也终于让出了允许气流通过的空间。 “昨晚打电话时着凉了？” “嗯，忘记穿外套了。” “是这样啊”，深川麻衣点着头，似是明白了什么。 桥本奈奈未瞧着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解释几句。 还未付诸行动，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大批运营人员紧绷着脸鱼贯而入。 重要的走在最前面的是作为总经纪人的南乡唯，他拍了几下手，说到：“各位，有事情要宣布，请回到位置上。” 虽然作为运营的一员，但他有些弱气的形象很难让人产生敬意。不过当他背后站着总负责人今野义雄时，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原本被谈话声填满的室内顷刻沉默下来，一阵桌椅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后，终于是彻底安静了。 见状，今野义雄对南乡唯点点头，走到了后者空出来的中间位置上。 环视着散发着紧张气息的成员，他缓缓开口，“想必你们有人也知道了，几天前，有成员与之前交往对象的合影被发到网上，对乃木坂的声誉造成巨大影响。” 桥本奈奈未觉得旁边人的呼吸声都清晰起来。 又看了一眼，今野似乎满意于这样的气氛，对门外喊了声，“进来吧。” 明明是坐满了人的房间，鞋跟落在坚硬地板上的沉闷声音却意外地产生了回响。 桥本奈奈未认出她了。若月佑美，一个认真到令人起敬的女孩子，平日里与其他成员也相处的不错。此刻她低垂着头，双手不安地纠缠在身前，眼圈通红，像是哭过了。 “这次…由于我的原因…对团体带来了…带来了负面的印象…真是…万分抱歉”。 因哽咽而断断续续的话语后，她用力向前躬身。连致歉也是认真的。 坐在位子上的成员沉默着，面面相觑着，甚至有些惶恐了。在这种沉重气氛下难以做出反应是一部分原因。更为重要的是，她们不明白若月佑美到底做错了什么。 真要说起来，这场由往日引起的风波，全是由将照片发在网上的那人造成的。若是一定要挑出她的不对，那也只能是一时不慎，答应了一个人品低劣之人的交往请求。 “可以了”，今野义雄出声，让若月佑美退到旁边。 “这次事件，经过运营讨论，决定暂停她的一切活动，恢复时间另行通知。希望各位也能引以为戒。” 室内还是笼罩在一片寂静中，今野咳嗽一声，继续道，“马上就是出道单曲的选拔和发售，还请各位务必努力。” 终于想起了零星而细微的回应声，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今野又看过门边上的一位staff，对方递给他一个眼神。 “那么，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各位回去好好想想。” 随着运营的离开，室内的温度开始回升。桥本奈奈未本想上前安慰，可不少人已经将若月佑美围住了。名叫樱井玲香的女孩子冲在最前面，还未开始劝慰，自己的眼泪反而先流了下来。 犹豫一阵，桥本奈奈未起身整理起个人物品。心里不自觉的想着刚才的事：仅仅是之前的交往经历就到了这个程度，要是自己和水月涟的事情…… 网上看到的，那些由言语化成的刀，闪烁着的寒光让她不由心悸起来。加上若月佑美的鞠躬、运营冰冷的表情以及刚才近乎窒息的沉闷气氛，让她逃避般地摇摇头，强行将思路打断，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虽尽力控制着，内心却自有其运行规则，使她又莫名想起了白石麻衣：为什么她就那么坚定呢？ 抬起头，向休息室另一端她的位置望去，隔着中间的人影，看到一个女性staff对她说着什么。 白石麻衣瞪大眼睛，颇有些惊讶，几秒钟后竟是放下手上的东西，跟着她出去了。 桥本奈奈未注视着关上的门，手上渐渐停下，又在位子上坐下。 …… 今天成员们的离开速度比往日快上不少。若月佑美也被簇拥着，说是去别处再安慰她。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她，以及趴在桌子上摆弄手机的松村沙友理。 对方没有搭话的意图，倒是让桥本奈奈未送了口气。从包里取出最近在看的书，随便翻到一页，右手扶住额头，之前强行压抑下去的种种念头将她包裹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又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进来，左右瞧着。发现了桥本奈奈未，眼睛亮了起来。 对着探头探脑的斋藤飞鸟招招手，她马上小跑着靠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脚尖悬在空中。 “飞鸟，有什么事吗？” “嗯…娜娜敏，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说吧。” 斋藤飞鸟看上去高兴了些，把挎包从头上摘下，翻出几页纸张放在桌上，移动手指比划。 “这里…还有这里…我都不会啦…” 桥本奈奈未笑了笑，拿起纸看着。 之前的那晚的偶遇，将上送她回家的经历，让斋藤飞鸟突然对她亲近起来，经常在休息时间不声不响地挪到她身边。 后面也不知从哪里听来她是现役大学生的情报，时不时会拿着作业来请教。但总是选晚上没人的时候，告诉斋藤飞鸟其他时间也可以，不过她总是含糊着讲不清什么原因。 总的来说，虽然有些小小的麻烦，但是小女孩倾慕的眼神还是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像往常一样帮她讲解清楚，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没想到斋藤飞鸟坐在位子上，歪着脑袋，脚尖在空中晃着，表情显然有些迟疑。 “还有什么吗？” 斋藤飞鸟悄悄瞧了眼另一端没什么反应的松村沙友理，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娜娜敏，偶像真的不能恋爱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质问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鞋跟与坚硬地面的碰撞声回荡。应声亮起的白色灯光指出了前方的道路。 看着前面staff的背影，白石麻衣暗自揣测起运营找自己来的原因。还没理出个头绪，作为目的地的会议室就已经到了。 敲门进去，今野义雄，南乡唯，还有负责她们具体事务的女性经纪人已经在座。今野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笔记本屏幕，其他两人则是翻着手上的纸质资料。 打完招呼，在对面的椅子上小心坐下，悄悄打量着几人的表情。 似是刚察觉到她进来似的，今野义雄抬起头，视线从屏幕上方越过。 “白石桑，今天找你来，是要问些事情。”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水月涟’这个名字？” 简单到可以用是或否来回答的问题，却令白石麻衣原本就绷紧的内心翻腾着。 试图从今野脸上找出更多的线索，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房间内的其他两人依然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资料上。 “听说过”，短短几秒钟时间不允许她想更多，只能匆忙给出个回答。 “那认不认识他？” 已经近乎于直白。心中翻涌起的海浪发展到了热带风暴的程度。今野的语气带着些笃定，像是已经掌握了什么的样子。 之前若月佑美的样子倏地映在眼前。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桌面下，白石麻衣紧紧掐着指尖，虽然早已接近发白，但却像是忘记了疼痛一般。 自己不是个勇敢的人。白石麻衣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离开群马后，在筑墙隔绝自己的同时，对有些事物的态度也逐渐淡漠。被别人拿走也无所谓，只要将可能的伤害一并带走就好。 只不过…有的事情，即使冒着巨大的风险，她还是选择将它握在手中了。但，潜藏着的伤害接近实质化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房间内的暖风在用力吹着，可在近乎冻结的空气温度之下，墙上秒针转过一格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今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着，散在沉默房间里的节奏仿佛某种倒计时。 “认识”，话语出口的瞬间，堆积的紧张情绪如同开了个洞的气球，飞快流出，继而消散。 桌下的手也倏然放松。痛觉像是延迟信号，传到她的脑中，让她人忍不住轻轻颤抖。 “既然这样，那看看这个。” 今野将笔记本屏幕转向她。白石麻衣眯起眼睛，画面中央是一张照片，因为过于模糊，她花了好一阵子才辨认出上面的几个人是谁。 “这是在查若月的时候发现的，有人发在网上，说是你和水月涟一同演出。能不能说明下情况。” 白石麻衣一直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迟疑一阵，道：“当时我还在音乐学校，认识了那个叫白川真纪的女孩子。她说在东大五月祭的演出缺少个伴奏吉他，我答应了，在那里也碰到了水月桑…” 感受到今野的依然紧盯着她，白石麻衣竭力控制住想转头看向一旁的冲动。片刻后，今野移开视线，与在一旁做记录的南乡唯对视一眼，又转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好。” 由不同事实拼凑起来的话语似乎蒙混过关。暗自松口气的同时，对另一件事的担忧又升了起来。 “今野桑…那张照片，在网上流传很广吗？” “也没有，毕竟太模糊，一切都是发照片的人自己说的，没多少人关注。对了，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偶尔会在公司里碰见…这样的？” “那就没什么了。” 今野义雄向后靠在椅背上，像是感叹一般，“水月涟也是索尼的人吧。出道以来的热度就不低，最近借着电视剧，更是…” “不妨告诉你，为了提高乃木坂的知名度，上面也许会安排你们和公司里的成名艺人共演。听村松桑的意思，水月涟可能也是候选人之一。不过有这层关系的话…” 今野沉默下来，像是在思量。过了一会又看向她，“今天的事情就是这些。” 早已如坐针毡的白石麻衣立刻起身，“那我告辞了。” “对了”，距离门把手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今野突然出声，“白石桑，你是运营很看好的成员，希望你…不要出现若月那种事情。” 分不清里面单纯告诫或是警告的比例，白石麻衣强行压下夺门而出的冲动，转身回去，“我明白了。” “还有，回去把可能合作的事情也告诉桥本和深川她们，年龄小的那些先不用。” “好的。” …… “娜娜敏，偶像真的不能恋爱吗？” 桥本奈奈未瞧了眼斋藤飞鸟。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好奇的样子。 “按照运营的说法，自然是不能的。” “嗯”，斋藤飞鸟拉长声音，又追问到，“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的话”，桥本奈奈未瞥了眼房间另一端的松村沙友理，她还是俯身在桌子上，摆弄手机，没什么反应。 转头对上斋藤飞鸟的视线，声音轻柔着，像是说给她也说给自己，“只要能够忍受运营的批评，成员的指责，粉丝的不满，并且…并且有完全放弃偶像身份觉悟的话…就可以…” 斋藤飞鸟连连点头，稚嫩的脸上却还是懵懵懂懂的表情。桥本奈奈未笑了起来，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你啊，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候呢。” 好不容易从桥本奈奈未的手中挣脱，斋藤飞鸟转了转眼睛，凑到她耳边，“那…娜娜敏…有喜欢的人吗？” 桥本奈奈未突然心中一惊。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响起，之前离开的白石麻衣出现在门外。问题被打断，斋藤飞鸟又缩了回去。 她冷着脸，扫了眼室内，看到留下来的桥本奈奈未，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 “麻衣样，现在回去吗”，松村沙友理马上迎上来。 “嗯，好”，白石麻衣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包，就要离开了。 “白石桑”，来自桥本奈奈未的声音让她止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桥本奈奈未也站起身，望着她，神情微妙，犹豫着开口，“你没事吧？” 眼神在空中交汇，白石麻衣沉默几秒。 “…没事。” 松村沙友理和斋藤飞鸟左右看着这两人，莫名觉得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间存在着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言尽于此，白石麻衣和松村离开了。 桥本奈奈未叹了口气，缓缓坐下，转向斋藤飞鸟，“那，要我送你回去吗？” 见她点头，将之前摊开的书合上，放进包里。 走出sme大楼的时候，斋藤飞鸟有些不满地鼓着嘴，心中想着：娜娜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圣诞 提着行李箱，水月涟从飞机的舷梯上走下，将自己置身于十二月东京的寒冷空气中。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北海道的温度，他竟觉得迎面的风有几分温润的味道。 《北方的金丝雀》剧组那边，像是中了头奖一般，连续遇上好几个合适的天气，拍摄进度出乎意料地顺畅，竟然赶在新年之前完成了取景。虽然剩下的还有东京这边的一点内容，不过那已经是明年的事情。 在宣布解散的聚餐会上，阪本顺治特地提到水月涟的名字，夸奖了几句。作为大前辈的吉永小百合也是笑着附和，让当时正挑起块牛肉的水月涟一时失手，没有夹稳。 和同桌上的松田龙平与宫崎葵等人相比，水月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表演能好得到那里去。只是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角色个性更强些，更好发挥的缘故。 摆渡车将他送到羽田空港的到达处，沿着墙上的指示标记，寻找停车场的位置。 找到上原良介时，他正举着报纸。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的习惯，水月涟也没有打听的心思，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回家？” “对。” “听说你之前去旭川了？” “怎么了”，水月涟拿起报纸翻着，《家政妇三田》收视率突破40%的消息被印在头版头条的位置。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务必提前和我说一声。” “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上原良介气极反笑，“如果你觉得我应该趴在电脑前，从网上的目击情报和周刊报道寻找你的行踪吗？” 水月涟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的怒火比起针对自己，更像是责备他作为经纪人的不称职一般。 “我明白了。” 本来就算不上多严重的事情，最大的过错也就是没有报备而已。上原良介发泄一通，怒气从车内的空调口溜走，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 “必须尽快给你找个助理了。” 水月涟没什么反应，翻着报纸，想看看有没有那么一字半句是关于自己的。 “对了，上次说过红白出演的事情，没有谈下来。” 隐约猜到了上原不满情绪的真正来源。 “原因是什么？” “像之前说的，出道时间太短。nhk的那帮人又很看重所谓的‘资历’”。 水月涟望着窗外，天灰蒙蒙的，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其他的音番，考虑到时间，也完全来不及了。” 街边两旁的建筑物里，装饰的色彩唤醒了水月涟有些模糊的时间意识，又不太确定地问了句，“今天是圣诞节吗？” “什么”，没注意到他在问自己，上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圣诞是明天，今天是平安夜。送完你我还要去买礼物，陪女儿过节。” “这样”，树上的彩灯也点亮了，“那休息几天不好吗？” 水月涟看到街上挽着手的人多了起来。过了一阵，才听到上原的回复，“也是。你出道这半年，已经相当不错了。剩下的事情明年再说吧。” 然而在下车的时候，上原还是说让他这段时间准备几首歌，新单曲的日程已经安排上了。 之前的两张分别借了花火大会和大热电视剧的东风，下一张应该要回到常规的套路上，各种电视节目也在联系。 走在楼梯上，水月涟想的却是房间内的灰尘，上次回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次的话… 总之，想起街上那些相互依偎着的人，虽然之前的圣诞节都是平淡的，水月涟却觉得今年有些枯燥到令他难以忍受。 钥匙插进了门锁，以像是考生面对发榜时的无奈态度转动。 关门，开灯，地板反射的光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手指放在橱柜上，用力拭过，转过来，什么都没有带起。 转头看着其他地方，瞥到玄关处整齐放着的一双鞋子，终于明白了。松开握着行李箱的手，脱鞋踩在地板上，走向客厅的方向。 转过与玄关间的隔档，桥本奈奈未就出现在眼中了。 她倚在沙发上，身体缩成一团。盖在身上的毯子将她整个包住，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闭上的双眼。 窗帘紧紧合在一起。阴暗的房间中，电视闪烁的画面将不同颜色的光映在她脸上，却没有声音。 放轻脚步，水月涟走过去，蹲下仔细打量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睡着的桥本奈奈未。以前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紧闭的房门将这一切都锁在卧室中。 几根发丝撒在额头前，眼角和鼻尖的弧度还能看得出疲惫的痕迹。细长的睫毛伴着呼吸的节奏抖动，突然剧烈起来。接着，她就睁开了眼睛。 花了几秒聚集失焦的瞳孔和同样涣散的精神，她小小的惊呼一声，才完全清醒。 “水月！” “嗯。” 水月涟起身，捡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走过去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漏进来。虽然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状态，但远处亮起的点点灯光提醒着，夜晚接近了。 转身看过去，桥本奈奈未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毯子被叠整齐放在一旁。在水月涟的注视之下，她的手在身前不安地移动，头微微垂着，视线有些飘忽，脸上是倦意还未完全褪去留下的淡红色。水月涟还未说什么，她就自己先出声解释了。 “之前给伯母打电话，她告诉说你今天回来…所以我就…” “嗯。” 水月涟的答应让她后面的声音降到细不可闻的程度。 沉默的空气令人难耐。 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让水月涟突然想起，她搬离这里已经接近四个月了，比她住在这里的时间还长一些。 最后看了眼窗外，确认夜色已经浓郁。 水月涟走过去，正对着她的眼睛，面对愈发局促的桥本奈奈未，咧着嘴角，道： “娜娜敏，圣诞快乐。” 她愣了下，红色已经蔓延到耳尖了，但还是抬起头，迎着水月涟，展颜笑着。 “水月，圣诞快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章 圣诞（二） 晚饭桥本奈奈未也准备好了，是从山下桑店里买来的牛肉。许久不用的厨具被从柜子里翻找出来，涂上鲜艳的油脂后，又被两人挤在厨房里清扫干净。 逃避无处不在的火锅气味是一个不错的借口，水月涟和桥本奈奈未心照不宣的将门锁上，来到平安夜的东京街头。 熙熙攘攘的行人旁是充斥着红白色彩装饰的店铺，路边说不出名字的树上，附着的彩灯，让水月涟想起了“火树银花”这个用在这里不太贴切的词语。天空还是阴沉的，遮蔽了月光的夜晚，人为制造的光芒更加炽热起来，在视网膜上映出虚幻的温度。 但冬季的寒冷气息依然存在。水月涟注意到桥本奈奈未将纤细的手掌拢在嘴边，让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将它笼罩着，轻轻摩擦。 “很冷吗？” “啊，有一点吧”，桥本奈奈未眼睛转了过来，耳边的短发闪烁着身后霓虹灯的颜色。 水月涟点点头，手已经放在脖子处的拉链上。 “等等，你是不怕冷的笨蛋吗”，桥本奈奈未连忙抓住他举起的那只手臂，眉间的一小块皮肤紧紧颦着。 “嘛，为了你的话…” 她的眼神将水月涟玩笑般地话语堵了回去。僵持几秒，水月涟抬手将她的手掌从胳膊上摘下，另一只手也从拉链上移开，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 “那这样…可以吗？” 如同捧着团冰雪的触感。 水月涟看到她反射着自己的瞳孔缩了下，眉眼和头慢慢垂落，温暖的颜色攀在脸上，轻轻颔首。 “嗯。” 还未将这团冰雪完全融化，旁边就传来声音，“不介意的话，让一下可以吗”，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堵塞道路的两人惊醒，顺着人流的方向低下头大步走着，手指依然交织在一起。 水月涟转过眼睛去瞧桥本奈奈未，她却躲闪般地看着旁边的橱窗，只留给他被头发遮挡住的耳尖和纤细的脖颈。 漫无目的，随波逐流一般随着人群的方向来到上野公园。夏夜祭典自然是早已消失，留在之前位置上的是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淡淡的荧光点缀着，将周围的空气染上静谧的颜色。 “以前小的时候，弟弟吵着要过圣诞”，点点光亮隐约闪烁在她的眼中，“爸爸没有办法，只能带我们去集市上买了颗回来，那颗也很好看呢…” 她叹息般地话语让水月涟莫名涌出想做些什么的冲动，可想了一圈发现的只有自己的无力，只能将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些。 似是感受到了，她转过来，看向水月涟胸前挂着的东西。 “说起来，这是什么？” “相机”，水月涟将套在外面的包打开。 “怎么会想起买这个？” “想买就买了”，其实只是路过商店的时候，某个早已产生，又隐藏起来的想法突兀地出现，促使着他走进去。听了店员介绍一通听不懂的名词，就挑了个买了下来。想着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毕竟价格放在那里。 也许是觉得有些敷衍，桥本奈奈未转开眼睛，又看着他，脸上带着微妙的意味，“那，水月你会用吗？” “嘛，拍电影的时候，在摄影机后面看过几次。” “这不一样吧？” 她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水月涟挑了挑眉毛，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举起相机，快门连续按下。 胸口处感受到的力道，比起惩罚，更像是抚慰。桥本奈奈未看着屏幕，表情愈发不满。 “那你去圣诞树前，我认真拍一张。” 桥本奈奈未望着他，似还有些疑虑，不过最终还是往那边去了。 镜头中的她，身形笼罩在淡淡的荧光中，看上去有些慌乱，似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动作，最后也只是做出了剪刀手放在脸边的姿势。水月涟笑了笑，拍了下来。 她检查之后，诧异的看了眼水月涟，没有说什么，似是宣布他过关。水月涟又对着圣诞树拍了几张，提议离开之前，注意到桥本奈奈未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终于意识到什么。水月涟拦下附近一位同样举着相机的路人，恳切地拜托。结果意外地好说话，那人对他的相机称赞一番，就答应下来。 “两位不妨靠的再近些。” 水月涟瞥着桥本奈奈未，她直视前方，看上去莫名紧张。水月涟试着挪过去，她也没有避开，像是在等待着。 手臂从她背后慢慢抬起，试探着，攀上了她的肩头。她楞了下，身体紧绷着，又慢慢放松，头缓缓靠了上来。 像是个允许，水月涟微微用上些力气，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压缩。感觉到手中的瘦削，相比某种喜悦，心疼的情绪更多一些。 “好，要拍了。” …… 桥本奈奈未同他一起向那人道谢，看了眼屏幕就转看眼睛，脸上的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只是轻声道，“那个…之后能不能用邮件发给我？” 水月涟咧了咧嘴，“好”。 再将她揽在怀中时，一切都自然而然起来。 又恢复到随意漫步的状态，两人都享受起这种不知是由节日，还是别的什么营造出的微妙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水月涟感到落在后颈处的冰凉触感。桥本奈奈未则是伸出手，眼睛亮着，带着些惊喜，“下雪了”。 仰起头注视依旧沉沉的天空，期望发现雪花的踪迹，却是什么都没有分辨出。只有远处路灯的白色光束下，颗粒般的结晶漂浮在空气中，碰到地面的瞬间又倏然不见。 相比于北海道，东京的雪实在是温柔细腻不少，也过于脆弱，让人不由担忧起这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境。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看到它被人清扫，狼狈堆积在路边的样子。 走了几步，缺少纹路的地面就因为被润湿而变得光滑，两人在上面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桥本奈奈未突然想起什么，问到：“水月，你去旭川那天，下雪了吗？” “下了。比起现在这场要大上不少。” “那”，桥本奈奈未盯着脚下的道路，眼神愈发专注，“和东京的雪相比的话，你…更喜欢哪里？” 似是担心她摔倒，水月涟将她揽地更紧些，答案已经不言自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圣诞（三） 人群像是潮水，既然会涌上来将周围用喧闹淹没，也自然有退去露出寂静的时候。如同是飘荡在其中的舟楫，在无形的推动之下，上野站的灯光已经出现在眼前。 浪花被路口的信号灯阻滞。也许是最后的选择，水月涟看向桥本奈奈未，她瞥着旁边落在护栏上的雪花，道，“明天早上还要去公司。” “那走吧。” 桥本奈奈未没有再说什么，水月涟只当她默认。 车站的入口处满是湿漉漉的水痕，不知道是否不自量力地试图向各个方向延伸的缘故，没走出几米就彻底干燥，经过烘烤后的空气在空中游荡，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疏漏。 通过闸机，到月台上，两人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静默无言。终于，一辆列车夹带着风雪，在刺耳的刹车声中稳稳停下。 条件反射般，水月涟的手稍稍松开。她也感觉到了，没用什么力气就挣脱，上前一步，转过身对着他，“那我先回去了。” 纵使车站里的空气是温暖而干燥的，相比在外面漫步时，雪花落在脸上的凉意，水月涟竟感觉有些冷了。原本抬起的手臂垂在身侧晃着，像是忘记了应该放在哪里。 向车厢涌去的行人前，桥本奈奈未静静站着，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喉头莫名传来了不适感，水月涟连忙轻咳一声，点点头，“好”。 最后又瞧了一眼，她转身上车，站在正对门的位置，挥了挥手，车门关闭前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像是个信号，水月涟突然跨过几步，冲到了她身边，被正在合上的车门擦过衣角。 桥本奈奈未的脸上先是惊愕，继而隐隐有了些怒气。顾忌到旁边的人，扯了下他的衣服，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很危险的。” “我明天又不用去公司。” 水月涟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桥本奈奈未竟也明白，放开了手，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下次。” 水月涟自然是连连答应。 平安夜像是有催动所有人从家门走出的魔力，车厢里始终没有腾出空的位子。水月涟只能拉着桥本奈奈未一点点挪动到角落处，占据了片能勉强呼吸的空间。 沉默着摇晃一路，从西葛西站出来时，飘舞的雪花凝结成更为复杂而晶莹的形状，将人们暂且触碰不到的地方薄薄盖住。 脱离车厢里狭**仄的空间，以温度为借口，水月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又将她垂在身侧手握在掌心。 突然想起什么，水月涟瞧着她，开口，“你们新年是不是有几天假期？” “对”，桥本奈奈未转过眼睛。 “那有什么安排吗？” “应该会回旭川吧，毕竟大半年没有回去过。以后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机会。” 过于正当的理由将水月涟还在喉间盘旋的话语堵了回去。 又走了几步，像是不死心一样，“那年后呢？” “年后就是单曲出道了，时间上…也很难说。” “那新年前…” 已经称得上死缠烂打了。 “日程也是满的。所以…你想做什么？” 像是要驱散什么一般，水月涟挥了下手，摇摇头，“没什么。” 桥本奈奈未瞧了眼他，捂着嘴，将头转向一边，再看向他的时候，柔和的弧线下，眼睛还是亮的，“总会有时间的吧。” 水月涟不置可否，开口到，“说起来，新年之后，我也要忙起来了。” “怎么”，桥本奈奈未眨了下眼睛。 “电影的收尾…新单曲…电视番组什么的。” “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不过，这样一来，请你进行室内设计的时间，应该会早上些。” 桥本奈奈未怔了下，撇开头，声音如同街边烤肉店里升起的雾气，“至少…等到我毕业吧。” “现在是大学一年级…也就是…还有三年？”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曲解了“毕业”的意思，她红着脸点点头。气氛就像是自顾自飘落的雪花，渐渐沉寂下来。 走过个路口，她们宿舍出现的方式有些突兀。不高的建筑物里，绝大多数窗后都暗着。不过想起今天这个日子，水月涟觉得也很正常。 还是在上次，隔着个转角就能走到的位置。之前那棵树的叶子早已完全脱落，只有落在上面的雪花独自装点。水月涟止住脚步，仿佛有道无形的墙壁阻挡他往前去了。 桥本奈奈未也意识到，停下来面对着他，“我到了。” 水月涟一怔，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滑落，“嗯。” “那，再见。” 她细长的手指放在胸前，轻轻摇晃又放下，迟疑着转身，终于就要离开。 “等…” 水月涟猛地伸出手，将她转身时微微晃起的手臂抓住。她回头望着，满是惊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他跌撞过来。 扶上她的肩头才算稳住。她身体缩着，转瞬即逝的慌张仍有些许残留，眼神飘忽，偶然撞上水月涟的眼睛，却像是被粘住，再也移不开了。 雪自顾自地落着。 下一刻，她感觉到肩头被松开，触感向着后背移动，竟是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跌撞着向前一步，手臂也抬起，将他整个环住。 腰部传来的力道让水月涟的手终于落在她后背上，轻轻用力，两人间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逃开。 与季节毫不相符的炽热温度静静流动。 来自身前的热量让水月涟低头看去。仿佛是无形中的默契，桥本奈奈未也仰起头，眼波流转，呼吸时产生的雾气让水月涟觉得脸上微微发痒，泛上脸颊的鲜艳色彩让原本模糊的夜完全黯淡。 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沿着水月涟的身体向上蔓延，莫名的香气像是令人迷醉的毒药，水月涟缓缓俯下身试探着，她微微抖了下，睫毛轻颤，将早已涣散的眼睛盖上。从水月涟那里传来的引力，让她身体前倾，不自觉地将脚踮起。 掠过无意碰触到的鼻尖，水月涟寻到了目的所在。 …… “…我真的回去了。” “好。” 水月涟点头，就看到她脚步轻快，急不可耐般向宿舍那边去了。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水月涟连忙打开相机，举在眼前，对准她的背影，快门连续按下。 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桥本奈奈未回头远远望过来，瞪起眼睛，脸颊鼓着，眉间蕴含着一丝薄怒。 从镜头里看着她，没坚持几秒，她自己先笑了出来，用手对着脸颊扇动几下，就逃也似的转过了街角。 将相机放下，隐约听到了有女孩子的谈笑声接近，水月涟敛起笑意，双手插进口袋中转身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年夜 琴弦的震动为指尖带来触电般地酥麻感，目光越过台下挥舞的手臂，场地的边缘处昏暗而又模糊，水月涟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体内苏醒过来。 “并非诞生在没有爱的时代” “想和你牵起手，想要变得温柔” 炫技般地一段吉他弹奏，水月涟的右手从空中滑过条弧线，鼓点和贝斯也迎来了最后一声重音。台上归于沉寂的同时，场地中的欢呼声如同引信烧到头的火药，一瞬间爆发出来。 对着台下鞠躬，在一众“水月桑”“涟君”的呼喊声中，水月涟转身，跟在白川真纪后面走下舞台。 擦过汗水，换上衣服，又将自己甩在那辆破面包车的副驾驶位上。没过多久，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也打开车门，一番操作后驶离了沉浸在欢闹空气中的liquidroom. 单层车窗挡住外面的寒意过于勉强，水月涟伸手转了下空调的旋钮，感觉暖风大了些，靠在座椅上放松下来。 “说起来，你还真修了空调啊。” “不然呢，裹着羽绒服踩油门吗”，清水寺诚转动方向盘，将车子汇入主路的车流中，“倒是你这家伙，现在不应该在nhk大厅，等着七点十五上场，怎么有心情出现在livehouse.” “哪有人出道第一年就上红白的”，后面的白川真纪帮他解释一句。 清水寺立刻安静下来，只敢小声嘟囔。 “对了，学校里的那间练习室还在不在？” “在啊，下一次五月祭还没来，他们还指望着你能再出场几次”，清水寺今天的语气听上去总有些奇怪。 通过后视镜和白川真纪对视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突然笑着，“要不告诉他算了。” “什么？” 堵塞的路口让清水寺有闲暇转头看向水月涟。 “我年后可能要上音番。”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场表演总不能都用伴奏带吧，所以必须提前确定其他人选，比如鼓手什么的…” 清水寺诚脸上抽动几下又恢复平静，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演唱会可能也要提上日程了，人员的话…” 还未说完，清水寺诚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知抛到哪里去了，整个人莫名热切，“多少人的？代代木，还是武道馆？” “嘛，没到那种程度，可能只是三五千人的地方。” “啧”，前面的车开始移动，清水寺踩下油门，“那就说定了。” …… 印象中的烤肉店总是由拥挤与喧嚣充斥着，新年前夜更是如此。水月涟倚着椅背，正饶有兴致地听着旁边桌上的人吐槽公司和上司的种种不是，却突然注意到白川真纪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表情微妙。 “前两天宫崎葵离婚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她眼中的笑意快藏不住了。 “嗯？” 白川有没解释，只是将手机递给他。 屏幕上，不知是哪家周刊的网站，言之凿凿地刻画出电影拍摄期间他和宫崎葵的亲密关系。情节之曲折，内容之生动，让人忍不住期盼着能看到某些极富冲击力的图片，然而上下翻找几遍就是没有。 “剧组里不同时还有松田龙平和胜地凉他们，怎么就盯上我了”，水月涟将手机还回去，摇摇头，懒得理会这些叫不上名字的三流媒体。 “也许你应该看看自己的脸再做评价”，白川突然冒出这句。水月涟楞了下，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对了，你和那两位的话…相处的怎么样了？” “哪两位？”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白川的眼神更加暧昧。 “…嘛，就那样吧”，水月涟将面前的水杯端起，撇开眼睛。 “渣男！” 白川的声音恨恨着。清水寺看着他点点头，似是认同白川的话，目光中又像是有些羡慕。 …… 从烤肉店出来时，白川和清水寺径直回家，水月涟又是孤身一人了。 将手插在口袋中，仰着头，沿着街道独自走着。迎面而来的行人，脸上洋溢着的气氛总让他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在路口处，对面建筑物上的灯光变换，却是让他对于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有了些兴趣。仔细探索一番，只发现了打工后腰酸背痛的记忆。相比与旁边广告牌上那人的笑容，实在是显得单调而枯燥。 突然指尖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摸索着拿出来，懒得去看屏幕，直接靠身体的记忆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这里是水月。” 那端沉默着，半晌才响起个声音，“水月，新年快乐”。 认出是斋藤飞鸟，不过明明是祝福的话语，在她口中却沉闷着，像是在逼迫下硬挤出来似的，让水月涟想起去年刚认识她时的样子。 “啊，新年快乐”。 那边又安静下来，仅有偶尔的呼吸声让水月涟确定通话还在进行。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断了。” “啊，等等”，斋藤飞鸟明显慌张起来。 “怎么了？” 她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支支吾吾，“那个…水月明天…有时间吗？” 隐约猜到她的想法，水月涟却升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明天啊，不是很确定。” “欸”，听筒那边，她的声音拉长着。 “不过你要是说清楚什么事情，也许会有。” “就是…你明天…想不想去寺庙一趟？” “寺庙？” “初诣啦，初诣”。 不是对这种所谓传统又坚持的那种人，水月涟只是想起明天拥挤的人流就感到莫名畏惧，“听起来很麻烦啊。而且，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和家人一起去的吧。” “唔…反正水月之前答应我的，就这样了，明天早上”，不知从哪来的气势让她摆脱了之前那种难为情的状态，喊过一通就挂断电话，不给水月涟留下再拒绝的机会。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水月涟楞了下，又笑着摇摇头。 收起手机，街上的人像是在向某个方向聚集，隐约听到了有烟花的消息。犹豫一阵，还是小心避开迎面而来的人，逆着人流的方向离开。 既然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都回家的话，那么他也该回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初诣 相比于上野的公寓，从港区的家中出发，到达葛饰区的时间无疑要更长。不过由于初诣也没什么时间限制，吃过早饭后，水月涟才背起包出门。 虽然距上次来又过了许久，不过对路线的记忆还算鲜明，熟练地从蛛网般地巷路中穿行十分钟，水月涟就站在写着“斋藤”字样的门前，指尖还有几公分就触碰到门铃时，一连串脚步声从里面传来，然后就是斋藤飞鸟不满的声音，“水月来的太晚啦。” “你昨天也没说具体时间”，从柜子中找出室内鞋，水月涟跟着她走进客厅。 之前用来补习的那方小桌，四周挂上被子，移到在正闪着画面的电视前，上面摆着个剥到一半的橘子。 将脚伸进温暖的被炉，拿起橘子继续剥着。斋藤飞鸟也钻到先前的位置上，双手捧着圆圆的脸颊，直勾勾地盯着水月涟。 “家人呢？” 没看到极具漫才天分的斋藤夫人，水月涟觉得颇为意外。 “去附近商店街的新年集市了。” 点点头，橘子的甜味从舌尖扩散开来，电视里是第34次红白出场的石川小百合，依然是那首《津轻海峡·冬景色》，让他蓦然想起了北海道的冬天。没听几句，一声像是电波穿透空气的轻响后，屏幕突然黯淡。 再看向斋藤飞鸟，她转头瞥着有零星积雪残存的院子，双手背在身后，遥控器悄悄露出一角。 “有什么事吗？” 拍摄电影时的笑场经历，已经足以让水月涟控制住嘴角勾起的弧度。 斋藤飞鸟回过头，纤细的身子伏在桌上，前倾着望向他，圆溜溜的眼睛闪闪发亮，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上满是期待，嘴里却还是外强中干一般凶巴巴的语气，“水月，新年礼物呢？” “那个啊”，水月涟拍了下手，似是刚想起什么，拉过摆放在一旁的背包。 盯着他的动作，斋藤飞鸟眨了下眼睛，突然冒出句，“不要试卷！” “我已经不是你的补习老师了。” 半晌后，水月涟从包里摸出个东西，放到她面前。 “嗯？” “草莓牛奶，你不是在综艺节目里说最喜欢这个？” “欸，可那是电视啊…水月太差劲了”。 虽不清楚她的预期是什么，但难以支撑的满心期待倾泻下来，化为失望将她整个笼罩住。她趴在桌上，鼓着嘴面向庭院，不愿再理睬他。 “那这个怎么样？” 她转动眼睛，瞄了一眼，瞬间从桌上弹起，将大大的巧克力盒子抱在怀中，眼睛眯在一起左右摇晃，在水月涟看来多了几分傻气。 “那我的礼物在哪？” 斋藤飞鸟的动作突然滞住，眼睛悄悄转向别的地方。 “朋友间应该互相送礼物的吧。” 一句追问让她扭捏起来，支吾几句，留下声“我去换衣服了”，就抱着盒子几步跑出客厅。 通往车站的街道上，自平安夜开始连绵几天的雪早已被扫除干净，虽然没有刺骨的寒风，但清冷的气息还是在空气中残存着。 瞥了眼斋藤飞鸟，她戴着与外套连在一起的帽子，深灰色的围巾将她下半张脸紧紧裹住，只在鼻尖上方留下点观察道路的空间。 “这样不闷？” “偶像是不能被看到和人单独出门的”。 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水月涟摇摇头不去管她。果然在离开浅草站的时候，室内经过加热的空气让她露出了红扑扑的小脸，围巾也被收在水月涟的背包里。 走了几步，来到浅草寺的雷门前。参道上游客的数量多到令人望而却步的程度，摩肩接踵的样子让水月涟联想起沙丁鱼罐头。 和斋藤飞鸟对视一眼，怀着些许畏惧，两人沿着曲折的队伍寻找队尾。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枯燥，将人满怀的期待心情一点点消磨。所幸，在对今天出行的意义产生质疑之前，用彻骨的冰水洗过双手的两人，跨过了大殿的门栏。 对于宗教，水月涟既谈不上坚信，也不是完全的反对，总体上可以算不可知论。对于浅草寺的了解，也只限于供奉的是圣观音，其余则一概不知了。 不过像是被殿内营造的肃穆气氛感染，水月涟也收起外面那种放松心情，稍稍认真一些，将代表“缘”的五円硬币投在，站在那里，与旁边的斋藤飞鸟一起回想昨年的一切。 几秒钟后，若有所感一般，拍了两下手转身离开。 注意到他先出去，斋藤飞鸟从口袋中偷偷取出某个东西，夹在掌心，对着不知名的神像拜了拜，又绑紧后捏在手中。 相比于入口游人涌向同一处的拥挤程度，出口处的人像是了却心事，纷纷散去，让脱离的逼仄气氛中的水月涟不由松了口气。 站在台阶上思考接下来的去处，感到手臂处的衣服被轻轻拉着，看过去发现是已经出来的斋藤飞鸟。 “许好愿了？” 她轻轻点头，捏着他衣服的手却没有松开，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吗？” 普通的问题却让她突然紧张起来，脸倏地通红，眼睛也瞥向一旁早已挂满的绘马架。紧紧攥着的右手却轻轻颤抖着递到水月涟眼前。 “这个…送给你”。 掌心摊开，一个系上口的白色棉布袋子静静躺着。 拿起来仔细辨识，袋子上没有什么花纹或者装饰，不过结合身处的环境，水月涟勉强猜出个答案，“御守？” “嗯”，她声音闷着。 再看下去，找不到神社或者寺院的标记，缝制的针脚也乱结在一起，看着像是新手的手工作品。 “自己做的吗？” 斋藤飞鸟点着下巴，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愈发细微，“那个…之前问过娜娜敏，说是作为新年礼物的话，送这个可以带来一年好运”。 原来是娜娜敏说的吗？这孩子还真相信她啊。 “那为什么要拿到这里才送给我？” “御守不是要将神明的力量锁在里面吗？妈妈说浅草寺的神明好像很厉害…” “那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嗯。” 又看了眼，竟觉得手中没什么分量的袋子，在倾注了心意之后莫名沉重。小心翼翼地将它收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恶作剧般地揉了下她的头发。 “有飞鸟守护我就够了。” “喂！” 她打开水月涟作恶的手，双手理着刘海，脸颊鼓鼓像是生起气来，不过眼角的弧线却是向上弯去。 带她走下神殿的台阶，水月涟又开口说到，“但是有个问题。” “什么？” “御守的有效期只有一年吧。” “嗯…” “一般来说，从寺院中买来的御守，到年底要归还给寺院并且买来新的。” “所以呢？” “飞鸟你明年也要做新的啊。” 她像是有些怀疑，歪着头，“真的？” “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娜…桥本桑。” 迎着她的目光，水月涟点了点头，就看到她有些苦恼似的，一张小脸又皱在一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发现 再次确认御守已经收好，轻轻捏过斋藤飞鸟满是不快的脸颊，水月涟转身走下台阶，留下她在原地呆住几秒，鼓起脸小跑着追上去。 初诣的人群，带着因漫长等待而产生的快要溢出的焦躁情绪，向大殿中涌着。从殿内出来时，又像是整个人被荡涤过一般，获得了某种力量，心满意足地匆匆离去了。 也有零星闲散的游人，如同水月涟一般，无所事事般在浅草寺中漫步。 或许是下意识避开密集人群的缘故，有所察觉之时，已经走出了浅草寺的范围，来到周围的僻静所在。身旁的建筑物看上去有些熟悉。 瞧了眼斋藤飞鸟，她紧紧跟在他身边，安静地没有问去处，帽子又套在头上，似是有些冷了。 估算着距离，水月涟看向她，“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要去看看吗？” “欸？可以吗？” “反正我一个人住，没什么可不可以的。” 见她点头答应，水月涟带着她顺便去了趟便利店。 沿着曲折的台阶拾级而上，走到一半，斋藤飞鸟就已经红着脸微微喘气了。 水月涟将她怀中抱着的袋子接过，“要不休息一下？” 普通的提议却像是激起了她心中的某种情绪，斋藤飞鸟站直身体，声音闷着，“我可以的。” 没有再去劝说，水月涟提着两个袋子走在前面，过了几秒，一连串小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才在后面响起。 打开房门后，斋藤飞鸟像是燃烧殆尽一般，报出声“打扰了”，就几步扑在沙发上，不想再动了。 让客厅内的空调恢复运作，将买来招待她的东西放在桌上，水月涟也坐在一旁，打开电视，想找找还有没有红白歌会的重放。 过了一阵，斋藤飞鸟终于恢复，双手撑在沙发上，昂着头左右观瞧，眼睛亮亮的。 “也就是普通的公寓，你之前也应该见过吧。” “…以前…没有请我去家里的朋友…” 无意间触碰到的开关让她的情绪又低沉下来。想着初次见到她的样子，水月涟觉得也能理解，试着转换话题，“那加入乃木坂，有交到朋友吗？” “嗯…” 她歪着脑袋做思索装，片刻后，冒出个名字，“娜娜敏？” “娜…桥本桑啊。还有吗？” “再就是小南吧。” 是她啊，水月涟脑中冒出个能让人瞬间联想起爱心的可爱形象。 “对了，水月，我进入单曲选拔了。” 水月涟楞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选拔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这张单曲活动期间内的资源主要放在哪些人身上的问题。 “哦，恭喜了，那选拔成员还有哪些人？” 斋藤飞鸟奇怪的看了水月涟一眼，不明白他对这个感兴趣的原因，但犹豫一阵，还是捏着手指努力回想，“生驹桑…小南…生田桑…白石桑…娜娜敏…中田桑…” 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水月涟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不考虑工作量的话，成为所谓选拔成员的同时，收入应该也能增加些吧。对于其他的人，虽然有些失礼，但能否进入选拔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斋藤飞鸟继续说着，水月涟的手机突然响起，下意识地向那边看去，屏幕已经被他的手掌盖住。 …… 关上卧室的门，水月涟按下接听键。 “娜娜敏。” “水月”，问候一声后，两人默契地同时沉默小赖。过了几秒，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幼稚程度，同时笑了起来。 “娜娜敏，你在做什么？” “在看网上关于你的评论。” “怎么说的？” “除了抱怨你新年居然不出来营业的，就是猜测你的以前经历什么的。” “哦，有猜到的吗？” “都是猜你之前在哪个牛郎店打工的”，即使经过电波的衰减，桥本奈奈未的笑声也过于明显了。 摇摇头，水月涟又问到，“今天没有出去吗？” “没有啊，旭川今天的雪很大呢，你去哪里了吗？” 莫名迟疑，水月涟还是给出答案，“去了次浅草寺。” “初诣啊…一个人吗？” “没有，和别人一起去的。” 电话另一端突然安静了，水月涟还在疑惑，就听到桥本奈奈未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了，话语也断断续续，“浅草寺…和你一起去的…是女孩子嘛？” 突然怔住，水月涟望着卧室的门，犹豫几秒，“也算是吧。” “也算？” “那人其实你也认识，是斋藤飞鸟” “嗯？飞鸟！你…” 不知道她是否误解了什么，水月涟连忙出言解释，“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做家教的事情吗？那孩子就是斋藤飞鸟了…” 半晌后，才听到她的回复，语气淡淡的，“哦…所以你当时说的不太聪明的孩子是她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一点记得莫名清楚，水月涟只能苦笑着让她不要把这一点告诉斋藤飞鸟。不然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怕是又要生气一番了吧。 …… 看着卧室的门被关上，脱离了水月涟的视线，斋藤飞鸟悄悄藏起的好奇心冒了出来，在房间内走动着，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各个角落。 盯着墙边的书架看了一阵，默默记下几个感兴趣的名字，将视线移到角落的吉他上。伸出手，试着碰触几根琴弦，突然响起的清亮声音让她心跳猛地加开，慌张地回头看着卧室门，没发现什么动静，才终于安心。 轻手轻脚地退回原处，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的灯也是有些新奇。对电视上的节目不感兴趣，干脆调到静音，闭上眼睛体会起到他人家中拜访的难得感受。原本被覆盖住的隐约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她耳中。 “…斋藤飞鸟…她…” 在说我的事情吗？ 内心的疑惑推着她从沙发上坐起，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竖起耳朵捕捉里面传来的零散声音，却是愈发惊讶。 …… 解释完与斋藤飞鸟的关系，又问过桥本奈奈未返回东京的时间，再打开门时，客厅中已经完全寂静一片。 斋藤飞鸟缩在沙发上，眼睛紧闭，呼吸轻微，像是睡着了。 是在浅草寺走累了吗？ 墙上的钟表提醒着时间还早。放弃了立刻叫醒她的打算，水月涟从柜子里取出张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又拿出几张纸放在桌上，提笔坐在一旁，从脑海里找寻新单曲的灵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曲 假期就像是烈日之下的浮冰，还未充分感受到它带来的一切，就忽然间消失，让人在猝不及防的同时，不由怀疑起那是否本就是一场幻影。 然而，往往还没有得出结论，整个人又被无尽的“生活”所吞噬。在各种不同的催促下，一切都像是按下了快放键一般，不断闪过的画面让人眼花缭乱，完全来不及分辨每帧到底说了什么。至于每天吃了什么这种细枝末节，早已被扔到最不重要的地方。 乃木坂出道的时间也渐渐近了，走廊里偶然碰面时，白石麻衣与桥本奈奈未紧绷的脸上透出的疲惫，让水月涟完全没有打扰的心情。只能在深夜的电话中，小心翼翼地安抚着日益紧张的情绪。到后来，三楼练习室彻夜亮起的灯，让每天仅剩的那点时间也消失了。 只有斋藤飞鸟，凭借年龄和体型的优势，偶尔在sme大楼归于沉寂的夜晚，悄悄溜进水月涟的办公室，将不好对成员们直言的担忧向他倾诉。短短几分钟后，又像是害怕被谁发现似的，匆匆回去继续着没有尽头的练习。 偶尔水月涟会想起元旦那天的那个下午，斋藤飞鸟靠在沙发上睡着，再醒过来时，整个人看上去莫名低落。不明白缘由的水月涟只当是她难以捉摸性格的一部分，没有探究下去。再见到时，她就恢复了平日里想要骑在他头上的样子，仿佛那天只是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 …… 如果说歌曲的创作过程，就像是灵感的烛光，在夏夜里引燃了一支线香花火，有着令人炫目的美感。 那后面的编曲，反而令水月涟觉得枯燥而又无奈。以至于面对设备上颜色各异的按钮时，偶尔会没由来地冒出一阵怒火，平息之后才发现，其实只是针对自己的无能罢了。 至于那之后的录音，又是个新的问题。 …… sme大楼的录音室中，隔音玻璃对面的小林和之给出了手势，水月涟点点头，开始酝酿情绪。 “…希望我的身边” “永远都有你在” “在每个睁开双眼的早晨” “与闭上双眼的夜晚” 耳机中的伴奏渐渐退去，重新归于安静，水月涟转头看向外面，上原良介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电话怎么打不通？” 水月涟从包中翻出手机，屏幕黯淡着，按下开机键，画面也只是亮起又瞬间熄灭。接上充电线，看向上原良介，“有什么事？” “来看你的录制进度”，说着转向小林和之，“怎么样了？” “试着听一遍”，小林将放在旁边的耳机递给他。 将自己陷在柔软的转椅上，水月涟感觉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 上原脸上的表情，从平静到惊讶，继而又认真起来，片刻后长出一口气，“这不是挺好的？” “勉强可以，但还差些，他自己也不满意。” “这次准备了三首歌？” “对”，水月涟转过头，“瞬き（瞬间），繋いだ手から（紧握的手），君の代わり（你的代替）。” “主打是哪个？” “第一个。” “小林桑？” “没问题，这歌的感觉在初春正好。后面的风格也差不多。” 察觉到上原良介点头后没有离开的意思，小林和之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我还有事，水月，明天还是上午。” “好的”。 水月涟起身，想起之前交给小林和之的几个曲子，问了一声，得到的又是没有消息的回答。 小林离开时将门带上了。重新靠在刚才的位置上，水月涟望着上原，“还有别的事？” 上原良介也找了个椅子坐下。 “对，电视台打来电话，你上次面试的剧组通过了。” “哪个？” 滞塞的大脑里，回想起早上吃了什么已经过于困难。 “春季档，富士电视台的火9剧，legalhigh，饰演加贺兰丸。” “那时间上？” “下个月底进剧组，所以单曲的事情，在那之前能搞定吗？” 耗费几秒钟想起早上出门前看到的日期，水月涟开口，“也许。” “那就这样。对了，根据粉丝的意见，这次必须要拍mv了。之前单纯的cd已经让很多人不满，甚至还有怀疑我们克扣制作经费的。” 抽动下嘴角，水月涟没有说话。 “人员和拍摄这边公司会解决，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提供主要思路，或者扔给导演也行，不过你必须出镜。” 水月涟啧了下嘴，“行吧。” 在心里将由新工作产生的负面情绪消化一阵，再抬起头时，上原良介还坐在那里，表情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事？” “你还记得之前说过招助理吗？” “招到了？” “谈不上招到，有人介绍了个” “嗯？” 上原良介伸手摸向口袋，探了几下才拿开，像是反应过来，解释声，“最近戒烟了”，借着道，“你的唱片约在我们索尼唱片，演员约和经纪约另外挂靠在索尼经纪，记得吧？” “怎么了？” “按理来说，这种处理杂物的助理算在经纪约的范畴。这次经纪公司那边，推荐来个新人，想知道你是否愿意试试。” “有什么问题？” 上原摸着下巴，“真的问题也谈不上什么，就是有些奇怪。按照你的情况，一般都有不插手的自觉…但如果只是推荐新人的话…也算正常吧。” 水月涟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要不拒绝算了？” 上原良介思考一阵，像是下定决心，“可能不行，你之后的行程…杂志、电视节目，还有剧组都要有人跟着。现在招人的话可能来不及了…那就先试试，发现问题退回去就好。” “好。” “那我叫她过来，你先见见吧。” 水月涟摩挲着指尖上的茧，没有反对。 半小时后，录音室的门被敲响，一道身影在获准后走了进来。 衣着得体，形象大方，言谈也是礼貌的，“上原桑，水月桑，我是小野美玖，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在她鞠躬的间隙，水月涟看了眼上原良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真的不是从哪个杂志找了个签约模特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MV 在拍摄地看见从车上下来的白石麻衣时，水月涟还是感觉有些惊讶了。 她跟着今野义雄后面，拘谨地向着工作人员打招呼。看着她双手紧攥着袖口的紧张模样，水月涟觉得今天没带相机来实在是令人遗憾。毕竟，这样子的她，随着对偶像工作渐渐熟悉，以后会很难见到了吧。 就如同他自己，在九州和北海道周游一圈后，再面对镜头时，之前那种绷在脸上的生涩感，随着过去的时间早已消失不见。 为了没什么意义的事胡思乱想着，上原已经带着他们向自己这边来了。 “这位是乃木坂的负责人，今野义雄桑，这位是今天出演女主角的白石麻衣桑”，上原良介居中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水月涟，感谢两位对本次拍摄的关照。” “不不，反倒是我们这边，必须要感谢水月桑给我们这样个机会”，今野对于这种场面上的话信手拈来，“毕竟水月桑的mv，听说horipro和星辰都想推自己的人出演。” 虽然这么说，但水月涟清楚，之前关于mv拍摄的碰头会中，他只是简单对着索尼的新人导演说了下设想，就不想再为剩下的事情烦恼，全部抛到了其他人头上。也不知道上原良介是怎么运作的，居然落到了同属索尼的乃木坂这里。 恍惚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中也算得上能提供资源的人。水月涟莫名有了种奇妙的虚幻感，觉得自己之前写的那些曲子没达到的目的，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实现了。 今野退下去，白石麻衣和他对上视线，认真鞠躬，却是没说什么初次见面的话语，只是自我介绍一句，内心的紧张情绪在熟悉她的水月涟看来溢于言表。 像个旁观者一样，水月涟打量着她，眼神刚带上些打趣的意思，就被她注意到。微不可察地眨下眼睛，又飞快地瞥了眼今野义雄，水月涟竟也读懂了她的意思，拿出以前打工时的营业态度，一板一眼地回应。 今野盯着两人，仿佛随口一提，“听说水月桑以前见过白石？” “偶然碰到过。” “哦，那还记得啊。” 目光从她紧绷的袖口上扫过，一旁今野的表情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不管怎么已经拍过两部电影，也从高仓健和吉永小百合身上学到些许皮毛，水月涟慢悠悠开口，仿佛在描述云的形状，“嘛，毕竟白石桑这种人，见过一次就会印象深刻吧。” “哈哈，也是”，今野笑了两声，为这次平常的招呼给出结局。 上原和他说了句还要讨论之后的合作问题，就和今野一同离开。留下水月涟靠在面包车上，隔着乱糟糟的准备现场，和另一端的白石麻衣遥遥相望。 今天拍摄的是那首繋いだ手から（紧握的手），结合幻想编织成的词句，自己读起时也会露出微笑那种，mv也只是简单的两人牵手在街头的各种片段，搭配第一视角的，散发出甜味的她。 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十指相扣随意走着。瞥过她由粉色堆砌的脸颊，感受着她掌心与初春的风截然相反的温度，水月涟不由感谢起当时写出这首歌的自己。 导演喊过“ok”之后，她就逃也似的将手抽开，回到陪她一起来的女性经纪人身边去了。 望着白石麻衣掩饰似地匆忙背影，水月涟触了下鼻尖，找上了作为导演的新村周平。 “哦，水月桑，刚才拍的很不错，我觉得稍微处理下就可以用了，你来看看”，新村比他大不了几岁，刚刚和索尼签约，还没来得及学会成名导演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屏幕上的画面闪过，没在脑海中留下多少，水月涟转头看向他，“嗯，可以的”，将模糊的想法理得分明，“对了，接下来是要拍第一人称的部分吧？” “没错。” “我在想，这里用手持式摄像机会不会更有感觉。” “嗯…可以试试，不过”，新村看了眼周围，“人手上…” 毕竟只是个mv拍摄罢了，预算不允许安排太多人。 “这样啊…” 水月涟叹了口气，又像是有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那能不能让我试试，在北海道的时候和木村大作桑学习了一些。” 新村有些惊讶了，“是那位木村桑吗？” …… 白石麻衣坐在保姆车中，旁边的经纪人对着记事本讲述这几天的日程，正点头听着，无意间注意到水月涟和导演一同走了过来。 ……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办法啊…” 感叹般地话语，笑容却如同此在地面上反射着的明亮光线，白石麻衣又突然想起什么，“声音没问题吗？” “一开始就关上了”，水月涟检查一遍，将摄像机对准她。两人在拍摄场地的外围游荡，背后忙碌着的工作人员无暇顾及这里。 “对了，恭喜你们出道单曲周榜排名第二。是十三万张吧，我可能永远也卖不到那么多了。” 她的笑容明艳着，“你明明知道这不一样的吧。” 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远处的车前，目光再次穿过镜头，盯着后面水月涟的眼睛，语气却满不关心似的，“刚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水月涟楞了下，想起她指的是还没出试用期的小野美玖，不自觉勾起嘴角，“你是不是吃…” 白石麻衣的头转开了，眼神落在旁边建筑物高大的通信塔上。 “那是新招来的助理，现在负责些杂务，最近外务比较多，上原来不了的时候就让她跟着。” 她点点头，似是放心了些，不过又轻声嘟囔着，“我听说业内…” 到后面声音渐渐降低，水月涟不由追问句，“什么？” 她却移开眼睛不愿再说，只留给摄像机侧脸的剪影。虽然也很好看就是了。 慢慢走着，离人群远了些，水月涟回头看了眼，注意到最近的人也在十几米之外，压低声音，“之前打招呼的时候，你们的负责人…叫今野吧，有什么问题吗？” 白石麻衣怔了下，脸上的动摇已经很明显了，唇瓣张开又合上，像日头般垂下的目光似打量着地面上缝隙间的距离，片刻后重新看向水月涟。他将手持摄像机移开了，露出了一直藏在后面的眼眸。莫名的冲动在心头翻涌。 …… “也就是他知道了五月祭的事了。” 白石麻衣轻轻点头，视线还是落在地面上。 将摄像机装模作样般地举着，水月涟叹了口气，那时的他们既不会也没有能力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只能说一切的变化实在太快。还好事情还没有滑落到必须做出抉择的程度，不然今天来的人就不会是她了。 只不过，今野轻描淡写的话语，还是让某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事情变得真切。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夸口讲下豪言壮语，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又缩成一团的人物。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他是否真的有破釜沉舟的觉悟？ “水月…要不要…” 轻柔的话语将他惊醒。沉沉的光线下，她的影子在地面上指出未知的方向。阴影之下的面孔模糊着，只能看到她的目光好似在颤抖。 自己与她的将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臆测的话，答案似乎没有穷尽。但要探究起真实，又完全说不清了。 按照因果论的说法，似乎只要控制住所有源头，那结果就是确定的。但当他曾狂妄地认为自己可以做到掌控一切时，最终才发现他唯一能控制，只有自己而已。只有在遇到可能的惊涛骇浪时，选择是面对还是转身逃开。 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白石麻衣还在等待着。 后知后觉一般，意识到比起难以捉摸的未来，果然还是眼前的她更重要些。 不知道她的想法，不过水月涟能给出的，只有自己的选择。 换另一只手拿着摄像机，水月涟转过个角度，在挡住其他人可能的探寻目光的同时，让自己的影子将她包裹住，触碰到她微凉的掌心。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愿不愿意交给我…” 她愣了下，有些不舒服似的抬起空着的手拭了下鼻尖，侧身从水月涟的肩头望了眼依然繁忙的场地，又退回到他的影子中。细微的声音像是用指尖轻轻触碰水面时难以分辨的波纹，但还是被他接收到了。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试探 既然已经遇到了白石麻衣，那么在一个乌云密布的阴沉日子里，迎上对他轻轻鞠躬，做着自我介绍的桥本奈奈未，也就不再是件多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这是要把他之后所有的mv都打包交给乃木坂吗？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就已经和桥本奈奈未撑着伞走在东京附近充满破败气息的小镇中。 当然少不了跟在后面的工作人员，让他只能把满腹的话语重新吞下。 全部的交流，只有场面上的寥寥问候，以及装作漫不经心时对上的几个眼神。 拍摄、处理、同音源一起压制入12v的评论。 “水月桑真是帅气啊”，旁边小野像是无意中的感叹。 “哦，那和今天出场的福山雅治桑相比又如何？” 入职一个多月，小野美玖除了外表上的不同寻常之处，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别的问题，像是个普通的助理一样。渐渐熟悉起来，水月涟也能和她开一点无关痛痒的玩笑。 面对水月涟的问题，小野的脸上显露出些许迟疑。 “所以，帅气什么的都是主观的看法，也就那样了”，看到条满是激动情绪的评论，称赞的话语让他莫名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在下面点开，想了想，回复一句谢谢。 “但是水月桑真的很帅气…工作中也是…私下里也是”。 没有注意到小野的语气变化，水月涟在那条评论下面又翻到一句。 “mv的女主角都很漂亮啊”。 不自觉咧开嘴，没有在旁边找到赞同的按钮，干脆怀着某种奇妙的心情回复到，“我也这么觉得。” 那边的小野放下摄像机，眨眼望着他，又是句，“水月桑这么帅气的人，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还在向下翻着，像是设置了某种自动应答程序，水月涟本能回应，“没有。” “那交往对象呢？” “也没有。” “这样吗”，玩笑般的怀疑语气，她拉长声音，像是不经意地叹息一般，“说起来，我还没有和男生交往过呢…” “不可能吧，小野你的追求者肯定不少的。” “但水月桑不也没有交往或者喜欢的人吗？” “嗯？” 终于察觉到话题的走向不对了，水月涟收起手机，瞥了她一眼。她双手背在身后，垂着头，眼神飘忽。 看了下墙上的表，水月涟开口，“到时间了，去打招呼吧”，便起身拿过挂在墙边的外套，打开门走了出去。 作为出道不满一年的新人，面对所有的出场嘉宾都是绝对意义上的晚辈，只能挨个敲门，拿出最诚恳的态度鞠躬问候，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从superfly的休息室出来，下一间意外碰上了曾经共演过的mrchildren，谈话终于热切些。在为他们之前对自己的宣传进行感谢时，水月涟注意到樱井和寿脸上的褶子好像又多了些，不过明智的没有说出口。 最后问候完作为主持人的塔摩利，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距离节目开始不远了。 …… 在看台的角落处枯坐近两个小时，还要在镜头前维持认真专注的样子，水月涟感觉实在有些无聊了。转开眼睛偷偷瞧着台下，经历过各种尖叫与应援的观众们看上去依然精力充沛，令他不由得生出些许敬意。所以当塔摩利点到他的时候，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水月君，对于这位刚入职的年轻人有什么寄语吗？” 助理主持竹内由惠刚读完封观众来信。 “额，我目前还在大学就读，这位也算的上我的前辈，实在是谈不上寄语。” “这样吗？年轻真好啊”，一声感叹后，塔摩利却是转过话头，仍不放过他，“但你作为歌手的话，入职时间比他要早一些，所以不妨说说看。” “那只能希望他努力工作，不要和我一样这个时间还在加班。” “哈哈，是这个道理。” 灵光一闪的玩笑话语似乎效果不错，台上台下都在笑着，水月涟终于放下心来。庆幸自己第一次电视出演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放送事故。 之后将那首瞬き（瞬间）在舞台中央表演一遍，他今天的工作内容就算大体上完成。 节目结束后，送别激动到不能自己的清水寺诚和藏着笑意的白川真纪，又专程拜访了电视台的工作人员，留下事前准备好的礼品，从朝日电视台走出时，夜幕已经完全将天空盖住了，时间也悄悄滑向今天和明天的交接点。 飘荡的夜风让他将外套裹紧些，加快脚步，向停在路边的保姆车走去。却在出大门的瞬间被拦下。 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身着在初春夜晚看上去就使人感受到寒意的装扮，态度热情又不失礼貌，表露出对他歌曲的喜爱之情。 强打精神敷衍过去，避开几张从不同角度塞来的纸条，水月涟跨进车内，将自己陷入柔软的座椅中。 “麻烦到住处再叫醒我。” 留下这句话就闭上眼睛，没看到边上小野望过来时的微妙眼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设局 也许是那期musiv，她借若月佑美的笔记本看过了。除了水月涟在废旧仓库中独自演奏的场景，已经她在细雨中撑伞的部分，剩下的多是城市中不同角落连续闪过的画面。阴沉天空下扑着翅膀的飞鸟，倒映在水面中的上野公园，以及之前每天都要路过的花店。 是他有意为之吧？心里猜测着。想着找他求证，编辑短信的指尖却陷入停滞，一阵犹豫后，还是选择将这个问题留到下次见面的时候。 闭上双眼静静听着，不知何处的谈话声稍稍大了些，本想不做理会，然而话语中某个人的名字还是让她把一只耳机悄悄摘下。 …… 房间外的无人走廊上，桥本奈奈未将手机捧在耳边。窗外树影悠闲摇着，温度距离炎热还有不少的距离，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存在炙烤着，渐渐升腾的怒气催生着找人发泄一通的冲动。 然而，几声长音过后，表示未接通的短促声却又难免令人错愕。 内心中的情绪翻腾一阵，还是暂时退去了。摇摇头，从一直倚着的墙壁上缓缓起身。 练习室的门前，相反方向的走廊转角处，碰上了走来的白石麻衣。她的视线被脚尖吸引住着，握在掌心的手机上，带有九州风格的吊坠轻轻晃着。察觉到面前的人影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瞥开眼睛，独自向室内走去。 之前的怒火像是被瞬间吞没，只剩下失望的余烬。 …… “所以有什么事？” 上原良介挂电话的瞬间，副驾驶位上的水月涟立刻开口。 “有没有听说过伦敦之心这个节目？” “朝日电视台的，怎么了？” “你出现在他们的节目预告上。” 水月涟突然愣住，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些荒唐。 伦敦之心作为朝日台的王牌节目，人气很高，收视率也不俗。与之完全相反的就是节目的尺度，不断挑战作为黄金档节目的下限。仿佛有自知之明一般，主要邀请的也只是百无禁忌的搞笑艺人和通告艺人。而歌手和演员的水月涟，按理来说不应该和它有一丝半缕的关系。 “哪个企划？” “你自己看。” 接过上原递来的手机，按下播放键，画面开始流动。突然出现在中央的“恋爱发觉”字样让他猛然心悸，强忍住内心的波动看下去，之后的画面却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内容，具体的场景看上去也莫名熟悉。 辨认出是哪个地方，算是稍微放下心，将手机还回去，还是有些疑惑，“怎么会是这个？” 没有直接回答，上原神情严肃着，直直盯着他，“你先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有没有？” “没有。” 审视的目光后，上原似是相信了。 “没有就好。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不是你帮我接的？” “我怎么会接这种！” 上原良介气极反笑，从仪表盘前的烟盒中取出只皱巴巴的香烟，点上深深吸了口。水月涟微微转开头，转动面前的空调旋钮。 “抱歉”，意识到不是独处的时候，上原狠狠地将尚在燃烧的烟头在烟灰缸和按灭。 水月涟缓缓摇头。车内的空调声嗡嗡作响，不断注入的冷气将密闭车厢内的味道驱散。 “上原桑，一般来说，没有经纪公司的允许，电视台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吧？” “他们要是敢的话，不如直接改名周刊文春算了。” “你之前说过，我的经纪约挂在…” 上原良介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剩下的也只有这种可能。” 水月涟点点头，继续问到，“那边的负责人…和竹中桑…或者村松桑的关系…” “以前也不是很明显”，上原良介轻笑一声，“呵，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看到北川直树桑退休了。” 他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开口道，“走吧，我约了节目组的人，见一面就明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缘由 包厢里的气氛让水月涟想起了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气泡酒，浮力作用下缓缓升腾着的二氧化碳气体，在液面破裂，好像有着打破平静的力量。 幻想出气泡在口中跳动的感觉，吞下咖啡的苦涩味道无情地将它盖过。 对面是伦敦之心节目组的负责人加地伦三，以及作为主持人的田村淳。谈不上剑拔弩张，但也不算友善的情形下，与他单方面熟悉的两个人在见面，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奇妙。 上原良介从外面进来，带上包厢的门，示意没发现什么问题。 缺少进行含蓄试探的心情，最初的问题称得上直截了当。 “加地桑，初次见面。之前已经在电话中沟通过，不知道有哪些能告诉我们的？” “上原桑”，加地伦三一只手捧着杯子，面带倦容，缓缓开口，“我只能说，这期的人选不仅仅是节目组决定的。” 水月涟与上原良介交换过果然如此的眼神，后者继续问到：“那预定播放的样片带来了吗？” 黑色的笔记本被从同样色彩的包中取出，放在桌子中空出的位置。又一次警告过不得以任何方式做记录后，加地递过副耳机。 画面是隐蔽拍摄的常用角度，水月涟尚且能回忆起的过往全部被打乱，以稍有些明显的倾向组织起来，搭配的旁白与字幕也是诱导般的，让人不由得去相信画面中央的他是个向助理下手、同粉丝拉拉扯扯的轻浮之人。 “这些都是在朝日台里拍的吗？” “对，这段时间水月桑在本台的部分节目，实际上是为了取材编造的假企划。” “这种事情必须事前通知经纪人吧？” 牵扯到业界的原则，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加地伦三身上。他只是喝下口茶水，语气不紧不慢，“实际上，我们联系过了。” “是谁？” 事先准备好的纸片被从口袋中摸出，连同张存储卡一同放在桌上，“名字，还有录音都在这里。” 上原捏着纸张，像是试图去感受它的纹路般，片刻后直接放进西装的内侧，“加地桑，作为经纪人，我要求撤下这期节目。” “不可能，预告已经放出去，这样无法向观众解释。” “砰”的一声，上原猛拍在桌子上。然而，除了轻轻颤抖的桌面，与摇晃着的杯中液体，竟无法激起什么别的反应。 “上原桑，水月桑”，原本安静听着的田村淳开口，不同于电视中那副营业用的搞笑表情，私下的他表露出的只有严肃。 “加地桑作为朝日的人，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其实他答应也没用，电视台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无故出现。更何况，据我了解的情况，这次的剪辑，有其他人盯着。” 也许他说的是实情，但不足以构成上原良介与水月涟退让的理由。 “那这样，加地桑，还有六天，你能安排人重新剪辑吗？” “可以。” “剪辑的方式可以改变，如果上原桑能在播放前处理完这件事的话，那观众看到的就是经过你们认可的新版内容。不能的话，总有些我们不好拒绝的事情。” 给出了某种解决方式，杯中液体的温度像是全部蒸发成沉默的空气，将这间不大的包厢充斥满了。无形中的僵持持续了几秒，上原把手从桌上移开，道，“名字。” …… 不幸的事情似乎有着结伴到来的习惯。看不到月光的黯淡天空下，从前方传来的鸣笛声，如同看不到尽头的海浪朝他们涌来，但还是不足以让这条堵塞的道路重新流动。 “怎么样？” “竹中桑表示不太好办，对方毕竟是朝日电视台负责这一块的专务。即使找上村松桑，可能性也不大。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上，没有人会轻易退缩。” “交换呢？”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和那边人的关系。” 外面车辆发出的刺耳声音使人更加烦躁。水月涟望着远处信号塔，他也明白。面对马上空缺出的权利，两条原本还能维持表面平静的虎鲨终于心痒难耐了，卷起的湍急水流将他这条小鱼也裹挟其中，并不幸成为一方先下手的对象。 其实也是他身上的派系色彩过于浓厚。从被竹中功平用最为优厚合同签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了在双方夹缝中苟且的空间。 想明白这些，水月涟长长叹了口气。又只觉得对方的出手实在是精妙，选了这样一种没什么代价的方式，要付出的也只是一个新人职员原本就谈不上有多少的晋升空间。 而对水月涟造成的损失也谈不上能够兴师动众的程度。只不过是通过一档收视率颇高的节目，提前在观众心中种下个轻浮男的形象。 这种程度的负面形象对于他的歌手身份谈不上多大损失，毕竟大多数人只关心歌本身的品质，对于唱歌那人的丑闻，除非是爆出“不论”这种字眼，不然总是缺乏兴致的。 但对于影视剧的制片人和导演而言，启用个形象不佳的新人作为主演总是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特别是在永远不缺少其他选择的情况下。 对方所期望的，也许就是水月涟能认清现实，从演员领域退出，而不是继续作为一个惹人生厌的标志立在那里。同时，也是对某些事情的宣告。 “认清现实吗？” 气流从鼻腔冲过，发出轻嗤般地笑声。水月涟从躺椅上起身，黑暗中手机的光线有些刺眼。 几秒钟后电话就接通了，“白川，能不能帮我查个消息？” 放下手机又想起什么，犹豫一阵，从通讯录中找出父亲的电话拨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章 面具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让水月涟想起以前进行写作时在纸上用力点上的一连串句点。 空气像是靠近水渍的干海绵，将之前与那两人的谈话声完全吸收了。 身体的大半重量压在上面，倚着的座椅“吱呀”一声就默默承受下来。想要托付的事情已经完全传达出去，他们也毫不犹豫地答应。却不由想起，如果仅靠自己的话能做些什么？ 最终的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如果他不选择某种近乎同归于尽态度的话。不过这样一来，最高兴的应该只有村松和竹中他们。毕竟相比于损失，获得的收益更大些。 外面映进来的微光使得未照到的地方更加黑暗。眼神随便落在一处，脑海中思考着其他的应对方法，没有注意到，如同雨天水滴落在水面般轻微的敲门声。 被打破的安静勉力维持了几秒，泛着金属光泽的门把手缓缓转动。片刻后，从缝隙溜入房间的光线，让水月涟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现实世界中。 背对着光源，她的面孔模糊不清，不过明暗交接处勾勒出的身影，以及映射出微弱光点的眼眸还是让他猜出了来人。 “飞鸟？” 明明她才是闯入的不速之客，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受到惊吓似的，时不时转过目光偷瞧水月涟一眼，又看向其他幽暗的所在。 没有开灯，她坐在办公桌对面，从水月涟背后窄窗投入的微弱光线恰好将她笼罩着。 从扶手椅上坐起，水月涟觉得只能自己先开口了，“今天怎么想起过来，练习结束了？” “已经十点了啊，其他人都回去了。” 脱离环境的参照，人对时间的感知难免会变得迟钝。回头看了眼藏青色的深沉夜空，几颗一等星闪着，水月涟有些恍然，继续问到，“那有什么事吗？” 斋藤飞鸟却犹豫起来，过了一阵才试探着小心开口，“水月…你是不是碰上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 惊愕的表情出现在水月涟脸上。 “我在练习室听其他成员说的…” 水月涟点点头。本身就是年轻的女孩子，又刚刚进入这个行业，关注这些实属正常。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也应该知道了吧… 突然想起在同节目组交涉时响起的几个铃声。曾经困扰他的头痛症状好像复发了。 似是将之前的迟疑与问题一同抛出了，斋藤飞鸟身体前倾，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水月涟，“水月，会很严重吗？” “也还好，最多是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上电视了。” “啊”，语气上扬着，一瞬间她的眼睛更圆了些，片刻后又撇开头，两只手搅在一起，像是在口袋中翻找安慰的话语。 “那个…我也要有很久没法上电视了…” “嗯？怎么了？” 她却突然垂下头，不愿再说了。 呼吸着沉闷的空气，水月涟意识到什么。乃木坂第二张单曲的选拔名单中，斋藤飞鸟落选了。 起身，跨过桌面的距离，水月涟捏了下她残存着稚气的脸颊。 短暂的失神后，斋藤飞鸟拍开水月涟的手，揉着被触碰到的地方，气鼓鼓地瞪着他。总算是摆脱了之前的消沉状态。 “飞鸟还很年轻吧，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说不定会因上电视而厌烦也说不定。” 斋藤飞鸟却瞥过眼睛，似是不愿再相信他的话。过了几秒，才想起没来及问出的问题，“所以水月为什么不能上电视了？” “为什么啊…” 水月涟向后靠在座椅上，摸着下巴思考怎么说能让她明白。 “…这个行业里，所有人都是戴着面具的。” 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懵懂样子，水月涟继续解释。 “运营应该说过，你们有些事在人前是不能做的，而有些事又必须那么做吧？” 她点点头，似是明白了。 “对于观众而言，对于面具下具体的样子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希望看到面具本身是足够有趣或足够美好的。” “而如果面具被人溅上污渍，引起观众反感的话，电视台自然不会邀请这种人上节目的。” “除非能想办法将它擦去，或者将污渍变成面具本身的一部分。” 她还是似懂非懂，“那我们应该尽可能做出最好的面具？” “也不是吧。观众到底喜欢哪一种也没人说得清…而且一直戴着面具，会非常…非常累的。” “那要是不戴面具呢？” “不戴的话…天生就惹人喜爱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吧”，水月涟摇摇头，继续说下去，“而且，遇到攻击时，面具，至少可以稍微保护自己。不然…只能说十分危险了。” 斋藤飞鸟歪着脑袋，藏在刘海下的眉头皱在一起，似是还在思考着水月涟的话语。 “虽然这是成人的必备技能。但你也没有必要马上学会，毕竟还有很久。” 她却突然又看着水月涟，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水月涟不由错愕，“那水月现在戴着面具吗？” 轻轻笑了声，注意到斋藤飞鸟眼眸中的光芒认真着，水月涟又恢复严肃，“没有。对于朋友没有必要。” 她又垂下头了，表情不得而知。 “走吧”，水月涟从座椅上起身，莫名感觉之前的烦闷情绪不知不觉间被从窗口涌入的风吹散。 看了眼时间，注意到末班电车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对着依然默不作声的斋藤飞鸟开口，“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闷，从椅子上跳下，几步拉开房门，匆匆留下声“再见”，就头也不回的跑开。除了让水月涟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效果。 …… 远远注视着斋藤飞鸟走进了地铁站，水月涟转身招手，一辆几乎与夜晚融为一体的出租车在他身边停下。 路过沉寂状态中的武道馆与东京巨蛋，上野车站也在身后了，逐渐靠近租住的公寓。觅血鲨鱼般的小报记者早已在楼下等候。 公寓的门依旧坚固着，将外面的惊涛骇浪隔在这方狭小的世界之外。 整个人投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水月涟轻叹一声。 这下不得不搬家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结果 “喂，你听着没？” 水月涟抬起眼睛瞧着上原良介，他坐在办公桌后，明明已经步入中年，看上去却比水月涟更精神些。 “算了，昨天晚上录制辛苦了。” “还好”，水月涟用肘部撑住扶手，稍稍调整坐姿。 上原良介翻开手边的记事本，在夹着标记的那一页停下，“所以，朝日的专务退出了，重新剪辑的指令也到了节目组那里。听到的情况是，经纪公司那边的人异常恼火，不像是藏着其他陷阱的样子。” 说到这，上原捏着左手的小指，停顿几秒，“本来以为是村松桑有了动作，问过才发现不是，你了解什么情况吗？” “没有”，头又垂下去，盯着指尖的茧。要说起来，只能是白川提供的消息，加上父亲甚至祖父多年编制出的人脉网络起了作用，使得那位本以为目标只是个虫豸般存在的专务投鼠忌器了。 但就像是迎面劈来的一刀，虽然握刀的那人一时失手，双方退回到。可挥刀时产生的锋利空气还是打在皮肤上，使人汗毛直立的同时心生警惕。 只是个开始罢了。 “我们没有什么举动吗？” “出面的那个新人被勒令辞退了，因为工作失误，也没有补偿金。除此之外，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计划由smerecord出面成立子公司，你的经纪约和演员约都转移到新公司里。具体的演员事务，可能会以业务提携的方式找外面的事务所。” 就是要做完全切割。水月涟突然联想到战国时代，战场上两方军阵分明的场面。 “至于小野助理，按她的说法，没有受到他人的指示，只是和同事交流时，总会受到或明或暗的怂恿，加上她自己也隐隐约约出现了不该有的想法。” 见水月涟没什么表情，上原继续看着纸上的字迹。 “但也只是一面之词。以防万一，竹中桑会调她到庶务部门。我们会以子公司的名义，直接从大学里招绝对干净的人。这段时间，有的通告只能你一个人去了。” “没事，反正都熟悉了。” “这次的应对就是这样，至于后续，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对了，关于搬家的事，我们在目黑和品川站附近找到几处…” “有没有江东区或者江户川那边的”，水月涟突然冒出一句。 “江东只有沿海的高级公寓，你现在的收入还…” 不知道是否因为危机解除，上原居然有心情笑了两声。 像是驱赶着什么，水月涟在耳边挥了下手，“算了。” “那下午去看看，没问题的话，我明天找人帮你搬进去。” 墙角的柜子表面，一处指甲大小的油漆脱落了，露出了黯淡无光的内在。盯着那里看了几秒，水月涟答道，“好。” …… 桥本奈奈未打电话来的时候，水月涟正在将房间的窗户打开，被束缚已久的咖喱气息争先恐后地向外部的自由世界涌着。 左手举着手机，身体落在沙发中央，印出了片不规则的凹陷。右手搭在电脑的按键上，让散发着白光的屏幕开始滚动。 她的声音飘忽，“水月你…在做什么？” “看2ch” “嗯？” “看看那些人有没有想出新的方法骂我。” 桥本奈奈未的笑声，让水月涟想起她垂下眉眼，手背抵住鼻尖，轻掩着嘴的样子。 “就算被骂的是我，你也没必要幸灾乐祸吧”。 “谁让你自作自受”，虽然还在笑着，她的语调有些奇怪了。 水月涟倒也无话可说。毕竟，如果是她传出这种消息，比起探寻真相，心中的怒火更有可能先寻个地方发泄。她能忍受到第二天再来询问情况，已经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今天结束的这么早吗？” “嗯，明天要去大分宣传，今天很早就解散了…对了，你的事情…解决了吗”，终于道出这次电话的目的。 “算是吧，起码正式播出时，不会再有那些误导性的话…等等，你们宿舍有电视吧，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感叹的意味，“这么自信啊…” “因为真的没什么”，这句话倒是坦荡。 她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语气又断断续续的，“那…你的那位助理…” “调任别的部门了，以免直接开除她再乱说什么”。 “哦”，反应仅限于此，好像就此揭过了。 在一片不堪入目的话语中，居然看到条对那些恶意揣测的反对与驳斥，实在是令水月涟觉得有些意外。 “说起来，所有的消息都只有那几秒预告吧，为什么在证实之前就要攻击到这种程度？” 仿佛是发现了食物的秃鹫，之前针对水月涟的话语又落在那人头上，但他还是在尽力反驳着。 未知的情绪从心底流淌出来，在后面回复声“谢谢”，却是又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将电脑合上，电视里正预报着明天的天气。 “明天大分会下雨啊。” “嗯，我知道了。” “还有…我明天要搬家了。” “啊”，她的声音透露着诧异，片刻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低沉下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所以要换到个有保安和门禁的地方…” 外面的风灌了进来，水月涟感到鼻尖发酸，可能是有些着凉了，抬手揉了下。 “你的东西…我会一起带过去的…” “啊，好。” “还有…我有可能经常外出…所以备用钥匙下次见面时带给你”，将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瞥着某人曾经喜欢的角落，“对了…或许还需要你来一趟…录入指纹锁什么的…” “这样啊”，她拉长声音，语气像是空中飘浮的云彩，让人猜不出下一秒的变化。 水月涟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浮了起来。 “那大概下周？开学那天，我会找运营请一天假…” “好”。 …… 将热到烫手的手机扔在沙发上，水月涟打了个哆嗦，确实感觉夜晚的温度在悄悄溜走。 起身去关上窗户，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东京晴空塔，在泛着水光般地墨色背景下静静耸立着。 去年遇到桥本奈奈未的时候，应该还没有现在的一半高度，那时他们还会去猜测它每天到底增长了几米。 但今天已经是从这个角度看它的最后一个夜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开学 睁开眼睛，盯着白色天花板的瞳孔还没有汇聚。花了几秒钟时间思考自己身处的位置，答案伴着陌生感一道来了。 搬到位于目黑的新公寓已经有几天时间。相比于其他，最大的发现是自己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退化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真要说起来，这里距离车站很近，便利店和大型商场也都在步行五分钟的范围内，去附近的街道里探索一番，也遇到了没有品尝过的美味。 在之前三倍以上租金的作用下，既没有时好时坏的路灯，也没有看不到尽头的阶梯，更没有雨天会漏水的劣质房屋。nhk收费员和周刊记者也一并被楼下的保安与门禁拦住。 可就算如此，仍然觉得有些不适。 果然还是缺少了什么吧。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甚至于无聊到翻看最近几个月的日程，发现开学那天好像故意被避开了。 从床上坐起，清晨带着特殊温度的光线，经过双层玻璃的折射后，依然映在地上。寻不到云彩的浅色天空下，纯白的晴空塔静静立着。 水月涟摇头笑了笑。自己搬过来的第一天还担心能不能看到它。站在窗前时，才发现，原来只要身处的位置足够高，以前将视野整个填满的障碍就会自然退去。 照例洗漱一番，水月涟装备上背包与口罩准备出门。 虽然是南北线的站，可从精通此道的上班族手中抢下空座还是过于困难。靠在车厢的尽头，看着各种广告上自己的面孔，水月涟悄悄将口罩向上提了些。 作为节目的负责人，加地伦三的话还是作数的。那天晚上最终播出的是经过重新剪辑的版本。也就是去掉之前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语，找出能展现事情全貌的拍摄角度，调整好被故意打乱的顺序。但最终呈现在观众眼前的就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不知道是否与预告内容反差过大，还是节目组宣布这一企划到此为止的原因，总之在网络上掀起了小小的浪潮。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数字的爆发性增长。一直在等待的上原良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单曲以及水月涟参演的影视剧同时增加了宣传力度。以至于在东京街头看不到他，反而成了件稀奇的事。 一路上倚着墙壁摇摇晃晃，在东大本乡校区下车。重新坐在教室里，看着似乎熟悉的人，却发现自己已经叫不上名字。 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从文学部三号馆走出时，突然想起在那天在2演出的时候吧。之前的音番，都用的是索尼的场地…” “那就是三个多月了”，水月涟看着之前涂抹在黑板上的痕迹，“怎么想起约在这里？” 清水寺看了眼白川，她望着外面愈发青翠的树叶，没有理会，只好自己开口，“下个月就是五月了。” “所以？” “五月祭。音乐部他们想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出演，不然他们会自己找人上台，这个房间…也要拿回去。” 白川真纪的视线也移向他，“说起来，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现在已经是三年级了，明年你肯定没时间，我们也会被安排着去不知道哪里实习吧。” “等等”，水月涟觉得哭笑不得了，“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会拒绝的样子？” 白川直接踢在他的椅子上，“要不是我家里都听说了你的名声，我也不想问。” 出演的事情就这么定下，白川真纪又提起别的什么。 “对了，前段时间我去了趟握手会。” “哪个？” 她的眼神传透露出些许微妙，水月涟一下子明白。当时斋藤飞鸟也扭捏着找上门来，可惜那天有电视剧的拍摄，只能作罢。 “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清水寺的不满情绪，在白川真纪瞥过一眼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且…那两位对我态度很好哦。” “既然来握手，没有人会拿出恶劣一面的吧”，水月涟躲开了她的视线。 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白川只能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 …… 从练习室出来时，太阳已经滑过大半角度，在天空边缘斜垂着。 “所以一会去哪里”，清水寺提起了几个好久没有光顾的去处。 “随便。” “我今晚还有事情”。 水月涟的话语招来了清水寺的眼神，他的一句“什么事”还没问出口，被白川瞪了一眼，变成了，“那我也回家一趟。” …… 离开东大前往住处，第一次没有经过不是东边的弥生门或者铁门，而是西边的正门，对水月涟而言也算是种新奇的体验。可随着离开熟悉的地方，那股陌生感与不适感，仿佛如影随性一般，自顾自地冒了出来。 同身着深色西装的人群一同站在月台上，远处的列车声经过隧道墙壁的反射依然震耳欲聋。 这种环境下，仿佛感受到什么一般，水月涟急忙从口袋翻出手机。果然一条短信躺在那里，桥本奈奈未的名字下面，只有几个简单的字，“我从学校出发了”。 跨进车厢的时候，水月涟的不适感忽然消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作曲 经纪人已经将面前的门打开，白石麻衣低声道谢后，走了进去。办公室里的今野义雄正处理着手上的文件。 “白石，你找我有事？” 白石麻衣犹豫了片刻，轻轻点头，“今野桑，我五月的时候能不能请一天假？” “哦，要做什么？” “之前认识的白川桑…她邀请我参加东大五月祭的演出…” “在外演出？这应该是业务上的事吧，你答应了？” “还没有，只是说必须问过运营这边。” 今野手指敲着桌面，似是在考虑着什么。单调的声音回响着，白石麻衣心中的担忧，像是正在填充的气球，渐渐膨胀起来。 “对了”，今野突然开口，让她有些心惊，“是不是你之前提过的，有那位水月涟的乐队？” “是。” “那他这次会参加吗？” 确认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了，可今野脸上的表情让白石麻衣突然意识到什么，说出的内容变成了其它，“这件事…白川桑没有和我提起过。” “你不是也认识水月桑吗？问过他没有。” “…除了上次的mv拍摄，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是这样啊…说起上次的mv，效果还不错，网络上乃木坂的热度也提高了些。虽然有些极端的言论，不过还能控制住…” 对于这些运营层面的考虑，白石麻衣只能静静听着。 敲击桌面的声音又响起了。过了一阵，今野转过头来，“这样吧，我们会和那边联系的，有了消息再通知你。把这些直接告诉那位白川桑就好。” “…我明白了。” 没有得到拒绝或者答应的答案，却也没有暴露什么，白石麻衣暗自松了口气，鞠躬告辞后就转身离开。 盯着关上的门，今野义雄没有直接将这件事交代下去，而是慢慢眯起眼睛。 …… 水月涟整理下衣服，伸出食指的关节，在面前的门上叩下，等到里面传来回应后，转动经过磨砂处理的金属把手。 “秋元桑，打扰了。” 由于一场意外引发的波动渐渐平息下去。只是过了一周左右，永远在追逐新鲜感的人们就已经厌倦，转而关注起即将到来的akb总选举。 单曲销量在榜单上不甘地起伏几次，终于以不可逆转的趋势滑落下去，为其他人的歌曲让开位子。没有太关注最终销量，不过上原良介倒是难得的提出他自己请客一次。 既然音番节目没必要再上，电影的上映日期又定在七月，虽然还是很难找出什么空闲，但除了电视剧拍摄，其他工作在sme大楼里就能完成。再加上那天桥本奈奈未的到来，像是块拼图一般，将他因搬家而留下些许空缺的生活填补完整了。 让他甚至有精力来处理一些之前被暂时搁置的事务，比如秋元康的约见。 对面的沙发深陷下去，秋元康的形象与去年甄选见到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黑框眼镜，双手抱在身前的姿势，以及虽然带着弧度，但缺少真诚意义的笑容。 “水月君最近名头很盛啊，就连我家人也很关注你的动向。” “一时的运气而已”。在这位业界纳税最多的制作人和作词家面前，水月涟还是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毕竟，每年因为种种原因火起来的艺人不知道有多少，但能够真正站稳脚跟的寥寥无几。 “能创作出打上花火这种歌曲的人，不可能是所谓的运气”，秋元康稍作停顿，将话题转到今天的主题上，“对了，水月君也在索尼的曲库里放了几首曲子吧？” “对。” “为什么不自己用？”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配着略带审视的视线，水月涟故作思索，给出了准备好的理由，“毕竟曲子的质量…还是差一些。” “也是”，秋元康摸着下巴，似在回想着，“曲库里的曲子，我也看过几个，和水月君发行的单曲相比，确实有不小差距。” 未了，他又补了句，“不过作为偶像团体的曲子，应该够用了。” 像是被戳穿一般，水月涟突然愣住，脸上的表情几次变换，最后苦笑了下，点头承认，“确实有这种想法。” “也不奇怪，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对偶像很感兴趣。” 看着他一副怀念往事的模样，水月涟暗自腹诽的同时察觉到什么，调整面部的肌肉，露出个年轻人特有的，提及利益时的讪讪表情，“不能和秋元桑相比，其实…作为一个歌手…面对偶像团体的销量和分成，难免会有些羡慕吧。” “哦，那为什么不投给aks，他们的销量高上不少。” “毕竟我是索尼的艺人。” 秋元康点点头，似是相信了。对于派系无处不在的社会而言，这个理由确实正当到无懈可击。 “水月君曲子的质量相当不错，也很有特点。只不过…能稳定提供吗？” “您的意思是…” “虽然不能直接告诉你原因，但我和索尼确实都需要与aks无关的歌曲提供者。” 想起某些没有依据的传言，水月涟稍作思考，点头答应。 …… 水月涟离开后没多久，秋元康房间的门又被敲响。 “秋元桑，如何？” 来人是今野义雄。 “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其他方面…” “没看出什么，也应该还好。那种相貌，又能写出那种歌，什么人追不到，又何必在意偶像。” “也是，那先这样吧。” ……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水月涟忍不住去猜测秋元康那些话语背后是否潜藏着别的什么。来到自己门前时，才发现只是徒耗精神而已。 驱散没来头的担忧，转动把手，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力。还残存着离开时只是随手闭上的记忆，带着些许疑惑掏出钥匙。 反手关上房门。房间里，斋藤飞鸟蜷缩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眼睛紧闭，像是完全陷入沉睡之中。 适合水月涟身形的座椅，对她而言过于宽敞。高大的椅背将从窗外穿透入内的光线完全遮住，让她整个缩在着片小小的阴影中，呼吸也是安静的，似乎要与寂静的空气融为一体。 似是察觉到关门时的声响，她睫毛颤抖轻轻一阵，睁开了眼睛。注意到来人，脸颊泛起与阴暗环境不相符的粉色，不好意思地从椅子上滑下，吐着舌尖。 “水月，你回来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补习 坐在她让出来的位子上，水月涟向后仰着头，深吸一口气，让因与秋元康交谈而累积下情绪，随着呼出的气体一同消散。 整个人放松下来，起身看向斋藤飞鸟，她又爬上了对面的椅子，头转过个角度，观察着水月涟的动作。 “今天没有安排练习？” “选拔和under成员的练习是分开的…我们很早就结束了。” 听不出起伏的语气，配上缺乏情绪的面孔，让水月涟决定换个话题，“今天还没到周末，你不该去学校吗？” 她鼓了鼓脸，眼眸盯着桌角那堆书的书脊，专注到足以将所有外部问题都忽略的程度。 “那找我有事吗？” 她对书脊的兴趣终于耗尽。从放在墙边的包中翻找出几叠纸张，放在桌子一角，又坐了回去。 “补习啊”，水月涟扫过几眼，“好久没有接触这个了。而且，没有提前准备的话，是很难有效果的。” 她又安静下来，注意力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时间上的话，我也…”拒绝的话语在脑海中转过几次，换成了另一种说法，“成员里不是有不少现役学生，为什么不找她们？” “…她们都没有水月聪明啦。” 这个理由倒是很有说服力。水月涟将堆在面前的试卷摊开，又想起个问题，“那去拜托桥本桑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她？” 选择性的沉默又一次出现。 左右想不起新的推辞方法，水月涟摇摇头，开口道，“那开始吧。” …… 回过神来，余晖下，两人的影子已经悄悄蔓延到地板的尽头，沿着纯白色的墙面向上攀爬。 脑力过度消耗带来的疲惫感将水月涟笼罩了，腹中的空荡感也愈发明显。侧眼过去，斋藤飞鸟也是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烤肉！” 食物的名称像是有某种魔力，将她的状态就像是完全恢复。莫名有些羡慕这种能力，水月涟稍微思索一阵，又看向她，“今天我骑了摩托车来，要试试吗？” 渐渐被阴暗填充满的房间内，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 白日最后的光芒仅能将天边的云彩勉强勾出轮廓。 从拥堵车流中穿行而过，摩托车的噪声消失在上野站附近的小巷中。 斋藤飞鸟从车上跳下，轻松挣脱对她而言大上不少的猫耳头盔，抱在怀中看了几眼，又偷偷瞧着旁边的水月涟，才交给他收在后备箱中。 以前的去过的地方，基本只限于以家为圆心的一隅天空下，认识水月涟后，又多了她在地图上标出的几个点。 虽然谈不上有多少，但周围的一切还是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等到跟着水月涟踏进那家烤肉店，见到面带笑容的老板娘时，终于想起什么了。 “水月君，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成了很有名气的人了啊…” “谈不上什么名气…” 水月涟苦笑着摆手，话语却被山下雅子打断。 “哦，连这幅艺人的谦虚姿态也学会了啊”，未等他回答，她突然靠近，带着暧昧的表情，被可以压低的声音包裹着些笑意，“你现在和那位桥本到什么地步了？” “…地步什么的”，瞥过身后的斋藤飞鸟一眼，她的心神像是全部被悬在半空中的那些精巧装饰吸引了，对于这里的一切毫无察觉，“她现在也是偶像，从身份上来说，我们不能产生接触。” 用来应对外界的标准答案，只是换来了山下雅子的一个白眼。 “得了吧，你们都不是会因为这点困难而放弃的人。” “那孩子…真的很不容易呢…你要是…” 水月涟莫名感觉有些疑惑，明明是他在店中工作的时间更久，但桥本奈奈未却好像就是有着更招人喜欢的能力。 “…不想说就算了。对了，这孩子…是不是你之前带来的那个？”她终于注意到了斋藤飞鸟。 被突然提到，斋藤飞鸟有些慌乱，半躲在水月涟身后，对着略微有些眼熟的人轻声问候。 “变得更可爱了啊”，一句夸赞让斋藤飞鸟又缩了回去，水月涟发现山下雅子又转向自己。 “给你预留的包厢在二楼，自己上去就好”。 水月涟道谢后，带着斋藤飞鸟从她身边走过。视线脱离接触前的一瞬间，山下雅子突然递过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让水月涟心悸的同时，又想起了她对桥本奈奈未的维护。 真是奇妙的能力。 …… 包厢里排气扇已经被开到最大，调味料混合了动物油脂，经过炭火炙烤后溢散出的气味还是将这方不大的空间填满。 金属编成的细网上，肉类的颜色已经由鲜艳变得深沉。水月涟看着斋藤飞鸟小心翼翼地夹下一块，先是确认般地轻嗅，又鼓着腮帮子呼呼吹气。完成了一系列准备，才将那块牛肉整个吞入，放在口中慢慢享受。 端起盛满果汁的玻璃杯，遮挡住一闪而过的表情，仿佛只是随意提及，水月涟开口，道，“怎么突然又想起补习？” 斋藤飞鸟伸向餐桌中央的手停了下来，眉眼也渐渐垂落。窗外，新干线驶过时摄人心魄的声响，似乎又将她的注意力夺去了。 喝下口果汁，只能自己先开口。 “我中学的时候，非常…非常讨厌补习。每天放学后也不去参加社团活动，只是和朋友在外面闲逛，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那是水月啊…我是不行的…” 细微声音引发的空气波动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所以是升学的事吗？” “嗯…” “有什么想法吗？” “…家里没有说过，不过运营希望我上通信制中学…团里好多成员也转学到了这种学校…” 窗外的路灯被不知藏在哪里的开关点亮，为路过的行人披上层明亮的虚妄色彩。水月涟又看向她，“那你自己怎么想？？” 她却抬起眼睛，直直盯着他，“水月觉得呢？” 惊愕的表情只存在了刹那，水月涟放下手中的杯子。 “要我说的话，去通信制学校…差不多是把将来都压在偶像上了…普通中学，也许会存在其他选择。” “对啊”，斋藤飞鸟眨了下眼睛，只是一瞬，又消沉起来，“可是运营只是让我再考虑…我的成绩…也不太够呢…” “这样吗…” 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已经容不下任何空隙的日程表似乎有着将一切承诺驳回的力量。 对面的斋藤飞鸟还在歪着脑袋望着他。 “我这边…怕是拿不出多少时间…” 她的视线微微撇开了。 “不过，只要有空的话…你来找我总是没问题的。” 目光又转回来，斋藤飞鸟沉默着伸出右手的小指。 “还是要拉钩啊”。 她闷声点头 轻轻笑了下，水月涟拿出同她如出一辙的认真表情，将手指搭上去。 这是第三次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赴约 最后一抹余晖在淡薄的夜色中融化，店内的各种情绪被不同的火焰炙烤着，渐渐沸腾起来。 进来送上饮品的侍者是水月涟未曾见过的新人，包厢门被轻轻合上，将试图挤入的喧闹声关在外面。 对于斋藤飞鸟而言，似乎与水月涟的约定就足以将她遇到的难题全部解决，对于烤肉的兴致被愈发浓郁的气味重新唤醒。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注意力全放在烤架上，像是在评判不同肉块的优劣，举着筷子犹豫不决。 水月涟暗自笑了下，突然羡慕起她的这份心情。以前的自己也会因为一次美食而高兴好久吧。 可一切都在变化，人的喜好也是。 随手加起块滋滋作响的牛舌，却引得她的视线随之移动。恶作剧般一口吞下，露出副颇为美味的惊喜表情，看着她鼓起嘴的沮丧模样，食物带来的幸福感好像被放大不少。 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重新沉浸到犹豫中去了。 抢在水月涟下手前夹起目标，匆匆忙忙送入口中，却因还未来得及降低的温度，抱起凝出水雾的玻璃杯连忙灌下几口。 知道自己的举动全被水月涟看在眼中，斋藤飞鸟垂下头，将险些被烫伤的舌尖悄悄吐出，呼着气暗自不满，又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向他，“水月之后还有安排吗？” “没别的，也就是送你回去。” “那能不能…再去次你住的地方…” “嗯？” 斋藤飞鸟仰起小脸，眨着眼睛，“家里一般不允许我晚上在外面玩的…水月的话…说不定可以。” “这么信任我啊”，水月涟笑了下，又摇摇头，“但是我搬家了，在目黑那边，差不多要一小时的车程，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欸”，她抱着脖子，一脸惊讶。 水月涟点了下头。 像是期盼已久的修学旅行被临时取消一样的失望情绪，在狭小的包厢内近乎化为实质。 “这样吧，我下个月在东大的校园祭上有演出，要来吗？” 斋藤飞鸟皱了皱鼻子，用力点头，“要！” …… 等到北海道的樱花也全部凋谢的时候，与水月涟约定的那天终于到来。 摇晃的大江户线上，斋藤飞鸟紧紧抓着身边的扶手，仔细观察起与周围人的距离，直到确认完全由空气组成的脆弱屏障把自己与他人完全隔开，才分出点心思打量其他地方。 越过大人们组成的丛林，注意到车厢顶部悬挂的广告标语。 选举，党派，税务改革之类的，全是她不明白的话语。 好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过要是水月或者娜娜敏的话，一定会明白的吧。她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响起的到站提醒，将她从一个人的世界挤了出去。收起心神，小心翼翼地在四周如同墙壁的身影中向车门移动 离开车站内因拥挤而变得浑浊的空气，盯着路旁的指示辨认出方向，几分钟后就来到了东大赤门前。 盯着这座深红色的建筑仔细瞧着，斋藤飞鸟歪着脑袋，还是无法将它和电视上的样子联系起来。就像她始终无法将心中对东大半是尊敬半是畏惧的印象，和水月涟建立联系一样。 为准备排队进入的游客让开道路，斋藤飞鸟借由一旁的树影躲避渐渐炽热起来的光线，从包中取出手机打算拨通某人的电话。 视线落在屏幕上，不经意间注意到一道的身影却让她差点惊叫出声。 想要完全藏身于树影中，却不知道是不是动作过大的原因，那人看了过来，像是发现了她。 “飞鸟，你今天也来参观吗？” 白石麻衣也来到树荫下，脸上是温柔地笑意，却只让她感到一阵慌乱。 “啊!麻衣样…嗯…” 匆忙避开她的眼神，视线像是摇曳的叶尖，最终落在道路对面的信号灯上。 “那是和家人一起来的？” 白石麻衣左右看了眼，没有发现像是与斋藤飞鸟存在密切关系的人，又看向她，“是在等人吗？” “嗯…” 瞧了眼时间，注意到斋藤飞鸟沉闷着，默不作声的样子，白石麻衣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放弃了直接进去的打算，“那要我和你一起等一会吗？” 她原本垂下头突然仰起，脸上全是欲言又止的奇怪表情。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故意打听的想法，打算陪她继续等待，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偷偷望着在不远处接听电话的白石麻衣，斋藤飞鸟松了口气，急忙将屏幕上的一串号码拨出，度过令人难耐的几秒，得到的却是正在通话的提示。 想要再试几次，然而白石麻衣已经回来了，注视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疑惑。 还好并未持续太久，白石麻衣开口，道，“现在和我一起进去吗？” “那个…我还要等人的…” 像是猜中什么一样，她轻轻笑了起来，“水月那边有点忙，让我带你一起过去。” “欸？水月？” …… 校园内的景色，路旁的各种学生摊位，穿着玩偶服的人，对斋藤飞鸟都是新奇的。 盯着支拿着奇怪乐器的队伍看了会，就被走在旁边的白石麻衣注意到了。 “要听完吗？” 连忙摇头。白石麻衣瞧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带着她向前走去。 跟上她的脚步，斋藤飞鸟偷偷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不同于一直温柔的娜娜敏。最开始时，白石麻衣那副生人勿近的态度总是令她有些胆怯。虽然那种表情，像是盛夏时分被阳光照射着的冰块一样，很快消失不见，但斋藤飞鸟自己却是很难再鼓起勇气接近。 再后来的话，就是她回身去找桥本奈奈未的夜晚。但仅仅是回想当时的场面，总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寒风中，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让她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勇气彻底消散了。 虽然在斋藤飞鸟看来，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但就是这样的白石麻衣，为什么也会认识水月呢… 望着她的身影，斋藤飞鸟几次想问些什么，可话语总会在嘴边悄悄溜走。不知不觉间，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 白石麻衣回头看向她，表情柔和。 斋藤飞鸟闷着头，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看着白石麻衣走在前面，熟练辨认出前进方向的动作，斋藤飞鸟莫名觉得有些沮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图案 水月涟站在阶梯教室的正中央，看着桥本奈奈未拿起几只粉笔向黑板前走去。 …… 也许是最后一次的五月祭，白石麻衣参加表演的请求最终被今野义雄同意。伴随着的，是今野找到上原良介时提出的额外条件，希望桥本奈奈未也能加入。 理由也像是很充分，“水月桑的乐队只有三个人吧？还缺伴奏吉他和键盘手，正好她们也会，加入进来的话，演出效果也能更好些。” 当然，演出过程最好能够全程录像，并且之后放在他个人官网与视频网站上的时候，也务必要挂上乃木坂的名字。 对于这种事情，上原良介谈不上有什么意见，只是交给水月涟自己决定。 独自生活以来培养出的警觉心，提醒着他去注意潜藏的陷阱，试探性地提出了由对方提供乐器和练习场地的要求，没想到也被一口答应，让水月涟只能带着迟疑点头。 甚至为了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还出面在校园里找到这间颇为宽广的阶梯教室作为演出场地，表演时间也由之前的三首歌增加到一个下午。 虽然不明白今野这是对自己彻底放心，还是为了扩大乃木坂的知名度而决定用尽手段，不过水月涟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畏惧的就是了。 …… 用粉笔的尖端最后勾画几笔，摩擦时产生的粉末簌簌下落，化为看不清形状的颗粒，在空气中漂浮着。 桥本奈奈未回头看向他，“这样可以吗？” 水月涟左右调整着角度，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阵，松了口气，“很不错了，至少比我好上不少。” 轻轻颔首，桥本奈奈未几步来到他身边，观察起自己的作品。 “为什么水月你的字在纸上还算不错，在黑板上就歪歪扭扭起来？” “嘛，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地方吧。” 虽是这么说的，水月涟却没有技不如人的自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将口袋中的湿纸巾递给她，收获一声谢谢。 残留在指尖的痕迹被纸张上的水分带走，桥本奈奈未又看向黑板上的图案。 交错的白色坐标系下，红色的心形线被勾勒出来，旁边还特意将数学公式标出，基本上是以前街头演出时标记的复制品。再外面，用不同颜色的加粗字体涂抹出的歌名，如同是运行在不同轨道上的卫星，将中心的图案环绕。 “水月你是怎么想出这种方式的？” “什么？” “就是把今天要表演的曲目写在黑板上，让观众现场喊唱哪首，唱完就把它直接擦掉。” 水月涟望向她看过来的眼睛，努力回想。 “应该是最开始我们在路边表演的时候吧，当时根本没人来听，干脆挂出牌子，说唱什么都可以，但只唱一遍，借此吸引观众。” “哦？什么都可以？” 她挑了挑眉毛，眼神显露出几分惊讶。 “最开始只是个噱头…但还是真的吸引了一些人，不过试了几次就没再用过这种方式。” “那…为什么呢？” 她语气上扬，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水月涟却抬手摸了下鼻尖，微微转开头，不想再说了。 可惜桥本奈奈未并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轻轻牵着他的指尖，转到他身前，不断用眼睛捕捉他闪避的目光，几次尝试，终于对上后，眨了下眼睛。 她这幅罕见的，近似于撒娇的模样，让水月涟觉得实在是难以抵抗。难以抑制住笑意，无奈地摇摇头，开口道，“当时有个女孩子，每次都会来点一首不同的歌，不过最后一次她给出的歌名，我们几个都没听过。” “…那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跑了。” 桥本奈奈未突然愣住，瞪大的眼睛透出突如其来的诧异。 水月涟点点头，继续说下去，“也不清楚那么做的原因，只记得离开后我们几个竟然都很高兴，当然清水寺只来得及带走鼓槌，最后回去找的时候，他的架子鼓没有丢，也是很神奇了。” 桥本奈奈未收回目光，手指点着嘴角，似是消化着这个故事。半晌后，才抱着手臂，轻描淡写的一句，“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吧？” “嗯？” 水月涟慢慢勾起嘴角，“你是不是吃…”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只留下个侧脸给他，“没有。” 莫名感觉内心的某处被填满了，水月涟放弃了继续捉弄她的打算，“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至于她的样子，早就记不清了。” 桥本奈奈未转过眼睛瞥了他一眼，又用左手托住微微发红的脸颊，好一会才重新看向黑板，“说起来，用这种方式，会让观众很惆怅吧。喊出自己最为喜欢名字的一瞬间，就意识到它要被擦去了。” 水月涟却毫无任何做错了事的觉悟，语气轻松，“就算留在那里，早晚也会消失，只不过看不见罢了。” 桥本奈奈未白了他一眼，“说到底还是你的恶趣味。” 转过头，看着她高高挺起的鼻尖，不自觉挂上笑容，“不过…当初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娜娜敏你也没有反对吧？” 盯着她瞧了几秒。像是终于控制不住一般，她捂着嘴，眉眼弯出了好看的弧线。 扇形阶梯教室的顶端，突然响起了门锁晃动的声音。 “应该是他们回来了，我去看看。” 见桥本奈奈未点头，水月涟走过去，从里面将门打开，只看到几个高高叠起的箱子，然后是清水寺的声音，“快来帮忙。” 合力将所有箱子放在旁边的空地上，水月涟问了句，“怎么这么多？” “索尼的人想多拍几个角度，但我们又不想让他们介入，所以…” 清水寺活动着手臂，让开位置，“还好碰见了白石桑，不然只能让你过来，或者再跑一趟。” 后面提着袋子的白石麻衣和白川真纪依次进入。 将所有东西接过，水月涟对着白石麻衣点头，“麻衣，又麻烦你了。” “怎么不说麻烦我？” 白川真纪的玩笑被水月涟的眼神在半空中击落。 白石麻衣俏生生站在那里，“谈不上麻烦的，还是水月觉得我不算乐队的成员呢？”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水月涟只能连连否认。 将蕴含笑意的眼镜转过个细微的角度，视线从黑板前的那人身上扫过。 她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落在最后面的斋藤飞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悄悄观察着这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询问 视线交错产生的余烬，在空气中瞬间变得透明，若有若无的气味在被人嗅到前，也完全消失了。 水月涟看了眼铺在地上的那堆东西，突然觉得有些棘手，开口道，“赶在中午前将这些装好吧。” 没有收到不同意见，又转向桥本奈奈未，“那黑板上的内容就拜托你了。” “好。” 将几个箱子抱起，终于想起躲在角落默不作声的斋藤飞鸟。 “飞鸟你先先四处看看，这边大概还有一会。” 沉默的回应后，斋藤飞鸟看着他们，像是登山者一般，各自抱着物品，沿着漫长的台阶向阶梯教室的顶端去了，转了下眼睛，悄悄地靠到桥本奈奈未身边。 “娜娜敏，你在做什么？” 扬了下手上的纸张，桥本奈奈未转过头看向她，“把今天要表演的歌曲名字写上去。飞鸟能帮我拿几支粉笔来吗？要红色的。” 小跑着将粉笔取来，趁着递给她时两人足够接近的距离，斋藤飞鸟小声问到：“娜娜敏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今天我也会参加演出，水月没告诉你吗？” 轻轻摇头，从脸颊两侧垂下的长发也晃动着，声音带着些沉闷，“没有。” “可能他忘记了吧”，桥本奈奈未看着下一首歌的名字。 “这样吗”，来自她的解释斋藤飞鸟总是愿意相信的，不过又想别的，“那白石桑呢？” 用力在黑板上戳下个重点，“她也一样。” 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斋藤飞鸟瞧了眼角落里堆放的乐器，眨了眨眼睛，“娜娜敏今天要表演什么？特技吗？还是乃木坂的歌？” “总之不会是干手机模仿”，桥本奈奈未笑了下，回头看着她，“今天的我，是吉他手哦。” “哦哦，娜娜敏真厉害。” “只是很普通的技能吧，飞鸟你不是还会架子鼓来着？” 想不出什么别的称赞话语，斋藤飞鸟只能强调着自己的想法，“反正就是很厉害。” 偷偷瞥着阶梯教室的顶端，水月涟和白石麻衣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设备上，没什么人关注这边。斋藤飞鸟朝着桥本奈奈未移动几步，整个人快要贴上去了。 有些奇怪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桥本奈奈未转着眼睛看向她。 她的瞳孔中满是好奇，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有趣，“娜娜敏…是怎么认识水月的？” 下一首是日曜日，桥本奈奈未换了只粉笔在黑板上细细描着。 “我以前和他在一间店里打工，所以就认识了。” 斋藤飞鸟歪着脑袋，“是不是上野站前的那家？” “这你也知道了啊。” 看着桥本奈奈未用纤细的手指，将字体转折之处多出来的一点轻轻擦去。斋藤飞鸟鼓了鼓脸，又凑近了些，“那个…还有吗？” 盯着她的眼睛，里面除了好奇外，还有些道不明的东西。 语气淡淡的，“也就碰巧做过一段时间邻居吧。” 斋藤飞鸟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些，脸上满是惊讶。几秒钟后，眨了眨眼睛，像是还想再问些什么。 没有将那段回忆分享给他人的想法，桥本奈奈未将话题转往别的方向，“水月之前也和我说过飞鸟你的事情哦。” “嗯？” 斋藤飞鸟果然被吸引住了。 “大概是去年的三月，还是四月？当时他说自己在做补习教师…” 桥本奈奈未嘴角蕴藏的笑意快要溢满了。 …… 远不到困难的程度，只是有些繁琐，将摄像机放在不会被遮挡的位置上，打开调试完毕。演出时再找几个音乐部的人帮忙盯着就好。 远远看见黑板上已经被不同的歌名填满，水月涟他们与桥本奈奈未在教室最前方汇合。 “都差不多了吧”，白川真纪左右看着。 水月涟也环顾着室内，进行最后的确认。收回目光，却发现其他人似乎都在注意着自己。 表盘上的指针只差个微小的角度就能够到中间的位置，水月涟计算着剩下的时间，开口，“对了，飞鸟第一次来东大，要不要去看看？” 她却像是没什么自信一般，缩了缩脖子，细微的语气中带着些迟疑，“真的可以吗？” “没事的，时间还来的及。今天的话，我带你去吧”。 从敞开窗户涌入的风将室内的空气吹散。 斋藤飞鸟轻轻点头，又突然问了句：“娜娜敏一起去吗？” 桥本奈奈未隐约觉得所有视线又落在自己身上，外面人群营造出的喧闹，也像是隔了层无形的障壁，变得模糊不清了。 内心里浮现出中莫名情绪，使她挺直腰背，“好啊，也没有别的事情吧。” 无声无息的，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幻觉，窗外混杂到难以分辨的谈话声依然分明。 …… 正午时分的刺眼光线在穿过层层树叶后，已经变得柔和。小心避开迎面而来的行人，走在水月涟前面斋藤飞鸟一直默默盯着脚尖，兴致缺缺。 给桥本奈奈未递过去个眼神。她像是在忍耐什么，没有出声，嘴唇动了几下，头就转到一边去，只有翘起的眼角将她的心情完全泄露了。 水月涟无奈地摇摇头，大概明白了原因。 斋藤飞鸟的目光从深色路面上移开了一瞬，被水月涟注意到了。 “你们等我一下。” 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个被油纸包好的袋子。 “这个薄饼还不错，要尝尝吗？” “谢谢”，桥本奈奈未取出一片，捧在手心。 袋子递到了斋藤飞鸟面前，她抬起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水月涟，闷声致谢后，刚抬起手，底子就整个放到她手上了。 “啊，那个，你们不要吗？” “演出前不能吃太多东西”。 从水月涟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斋藤飞鸟打开袋子，甜味瞬间逃了出来，在夏日的空气中溢散。圆形的薄饼被烤的金黄，莫名让她联想到晴朗夜空中的圆月。 从阶梯教室里就在累积的不满情绪涌了出来，斋藤飞鸟捏着一片仔细观察片刻，放在口中，“咔嚓”一声用力咬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主动 门扇被轻轻合上。锁头归位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却像是沉闷夏夜里的雷声，向着不眠之人的心头重重砸下。 白川真纪微微转过头，旁边的白石麻衣默不作声。带着些许不满轻啧一声，将在指尖转动的钥匙圈扔在桌面上。 “清水寺，你在这盯一会没问题吧？” “哦，好。” “那，麻衣，要不要出去走走？” 白石麻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 初夏的光线已经炙热，道路旁的树木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活力，枝叶恣意伸展，在地面上投下了连续的阴影。 省去了防晒的必要，打发走几个自不量力想来搭讪的人，白川真纪单刀直入，“进展怎么样了？” “啊，什么？” 刚刚从沉浸其中的某种情绪中脱身，白石麻衣意识到自己没有听清她的问题。 “就是你和水月的进展。” “那个…还好吧…” 虽是这么回答，但区分好与不好的界线在哪里，白石麻衣自己也无法给出个明确的定义。或者说，需要通过界线来判断，本身就很微妙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旁边白川真纪的声音又响起，“不是我有意打听什么，不过你的状态，和前段时间不太一样。” “可能是昨天的节目录制太晚了吧。” 白川真纪安静下来，似是相信了。 可是，白石麻衣自己明白，这只不过是敷衍的话语。真正的能引起她情绪变化的原因，也只有水月涟了。 运营让桥本奈奈未加入演出的安排，最终还是被通过。即使她想着阻拦，可始终想不出正当理由。 接下来就是演出前的练习。他会来，他的朋友也早已熟识了，参加甄选时定下的目标也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一部分，本以为和平常的练习不同，可以稍稍轻松一些。 但，每当看到另一个人时，她才意识到，人总是自私的。 就像是经验过的棒球比赛，如果分差足够大，领先的一方总是可以大方从容，甚至会想着如何让最终的场面不至于太过尴尬。 可当比分过于接近时，仅仅是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就足以让人的心高高悬起，被名为焦急的火焰炙烤着。 只不过，又该怎么办呢？ 走到了远离人群的空旷之处，南风从层层叠叠树叶的缝隙间透了过来，却是让她想起了九州的风。 说起来，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京都而已，在地图上只不过是张开手，食指与拇指间的距离。其他的时候，对于旅行即缺乏兴趣，也缺乏勇气。 可这些却都在面对他的时候，都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 笼罩在雾气中的街道如同无色的梦境，只有海边码头，那炽热的温度被染上颜色，即使是穿过时空的阻隔，依旧鲜明到让她忍不住轻轻颤抖。 可然后呢？ 在车站的闸机前，那抹温度带来的额外力量推着她转身回去。 然而，就在她还为未知的一切紧张到心悸的时候，那晚，从海边吹来的夜风还是将一切全都吹散，只留下水月涟提议回去时的眼神。 继夏日之后，秋天也结束了。 虽然，与樱花花期一样短暂的春季很快过去，又迎来了夏季，但经过雨雪连绵的冬季后，事情终究还是变得不一样了。 绕过一对兴致高涨的学生，前方的树下，有个女生独自抱着吉他，嗓音沙哑，对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唱着。 白石麻衣止住脚步，白川真纪跟着停下。 “在变得这么喜欢你之前 是不是没有在某个时刻收手呢 因为这是我所选择并希望的恋情 就算不能实现 就算不能传达我的感受 也想要珍惜这样的心情 是真的啊” 听得人没有多少，那个女生却十分投入。 “要不放弃吧”，身边的白川真纪突然开口。 “什么？” 转头望过去，白川真纪还在说着。 “真的，那家伙有什么好。不过是长相马马虎虎，又能写几首歌，就敢壮着胆子做出这种事。麻衣你…真的…没必要的。” 白川的眼睛看了过来，不像是说笑的表情。 那边的女歌手还在唱着。 “想见到你 但是看吧就算在你身边 又会变得很痛苦 比起那个人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啊” 注视着白川的眼神，白石麻衣突然捂住嘴，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对啊，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你的吧。 另一只手在眼前挥着，似乎想把扰人的花粉全部驱散，但终究还是过于无力了。 “但是你就像我那么喜欢你一样 喜欢着那个人 我果然还是不行呢” “不行的”。 将视线又对准白川，白石麻衣摇着嘴唇，轻轻摇头。 白川递过包纸巾，她轻声道谢。 走到没人注意的角落，片刻后再回来时，用过的纸巾已经被她叠好收了。 “白川桑，不行的。” 白川真纪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轻轻抱了她一下，开口道，“这一点…你也和他很像呢…” 用指尖又触碰了下眼角，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虽然有着东大的身份，但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目标的，也没有勇气，只能沿着已经铺好的路向前走。” “但是，水月他不一样。他虽然缺乏目标，但至少还能说出自己不想做什么” “至于麻衣你，倒是很坚定呢。” 白石麻衣默默点头。 “水月他…没有目标的时候，就会很迷茫，做的事情也有些难以理解”，砸着嘴，又补上句，“大概和现在这个蠢样子差不多吧。” 白川对某人的声讨让白石麻衣不由笑了起来。 “但是”，白川的眼神又看向她了，“他只要认定了目标，就只会牢牢盯着，不会再放开了。刚开始建立乐队的时候是这样，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 “所以啊”，白川真纪突然停顿，像是在思索着，片刻后开口。 “有的时候，你不妨主动一点。” 见她一动不动，像是怔住了，白川笑了下。 “只要能让他把目标完全放在你身上，大概就差不多了。” 白石麻衣轻咳一声，移开脸，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擦去 将擦过长椅的纸巾沿着纹路折起后收好，水月涟坐在树下。桥本奈奈未在他左手边，斋藤飞鸟在更远一些的位置。 不远处，游人的情绪似也带上了此时光线的温度，让水月涟觉得自己未免有些格格不入了。又忍不住回想，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毫无隔阂地融入这种气氛中的。 “去年的五月祭，也是这样吗？” 桥本奈奈未拿着块薄饼。那包油纸在她和斋藤飞鸟之间摊开。 “虽然会换主题，但实际的内容上还是这些”，水月涟看到有将镜头对准天空的人，偏过头看向她，“去年说不定还更好些，可惜你没能来。” “因为有工作啊”，她叹了口气，从剩下的薄饼中挑出最完整的一块。 “那今年怎么来了？” “也是因为工作”，薄薄一层糖浆在口中化开了。 重新靠在椅背上，注意到水月涟还在看着自己。 “那要是没有工作，会来吗？” 瞥了眼斋藤飞鸟，她盯着阳光在深红色地砖上烫出的一块斑点，耳朵却不带任何掩饰，直直竖着。 给水月涟回过去个眼神，他却像是明了，勾下嘴角就看向别处了。 似鸟羽般纤卷的云层从空中流走了，水月涟有些遗憾没有带相机来，听着耳边细微的声音，突然想起个问题。 “武藏野美大的学生祭是什么样子的？” 旁边的声音停下了。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 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真的，那天我有打工。” 水月涟轻啧一声，却引起了她玩笑般的抱怨。 “你怎么像是比我更遗憾似的？” 斋藤飞鸟看着手上的薄饼，从上面散发出的香味淡了几分，她突然觉得自己吃饱了。 …… 回去的时候，推开扇形阶梯教室最顶端的门，注意到最前排桌椅之后已经全被密密麻麻的人填满了，中间的过道上也坐着一些。最顶上的入口处，还有人在尝试着挤进来。 帮忙来维持秩序的音乐部成员，一边喊着禁止入内，一边试图将门关上。 白川真纪走了过来，将吉他递到水月涟手上，带着莫名的表情，“统计说有五六百人，和在live演出差不多了。” 拉扯着已经褪色的挂带，桥本奈奈未也拿起了自己的吉他，水月涟看向站在那里，望着场内的陌生面孔，有些手足无措的斋藤飞鸟。 “本来说给你留着位子的，现在…只能委屈你坐在侧面那里了。” 她没什么意见，小跑着在演出场地的侧前方坐下，悄悄观察着阶梯上的情况，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水月涟身上，小小松了口气，看着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 有人递上话筒，打开后，水月涟习惯性地轻拍下。令人牙痛的蜂鸣音从两侧的音箱中传出。 “啊，抱歉”。 面前响起的却是一阵笑声。 等待设备修复的时间里，他向着人群挥挥手，马上得到了热烈的回应。突然感觉，眼前的场景有点像是传说中的斗兽场，又像是某个隐秘团体的集会。 看到负责设备那人比出的手势，水月涟点点头，举起话筒介绍今天的演出方式。 场面瞬间有些安静了，窃窃的交谈声混在一起让他听不真切。终于，从中间位置举起只手，是个穿着白色t恤的女孩子，“第一首…瞬き可以吗？” “可以，没有其他意见的话，第一首就这个了。” 室内的空气终于爆发出来。 对着旁边的桥本奈奈未送过个眼神，她回了一眼，就将视线放在吉他的弦上。 “你的恶趣味得逞了。” 声音渐渐统一。水月涟放回没有完全排除故障的话筒，“这样的话，请听第一首歌，瞬き”。 转身与所有人对上视线，水月涟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 一曲结束，空气中的温度比外面的烈日下更热烈几分。已经有人暗中为接下来做着准备。 水月涟回身走到黑板前，拿起板擦，将用白色粉笔画出的，有着冰凌形状的“瞬き”擦去。 “那么，第二首”。 …… 点缀着几朵浅色烟花的打上花火过去了。 想要变得温柔也被提到了。 开始时的那些鲜明字眼被替换成了一团模糊的痕迹，终于有人意识到什么了。刚开始的那些激烈声音渐渐淡了下来。 “下一首。” 场面竟称得上寂静。终于有个人举手，“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格子连衣裙）” “好”。 …… 黑板上，云雾般晕开的痕迹渐渐扩散，擦去繋いだ手から（紧握的手）后，依然鲜明着的竟只有一处了。 “那么，请听最后一首，はなびら（花瓣）”。 …… “绝不会离开你” 手指从吉他上脱开，水月涟抬起头，微微喘气。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自己身上，似是意识到了。 他转身回去，将仅剩的那个名字也擦掉。最中间，心形线的图案之外，终于围成了模糊的环形。 没有停下动作，在身后渐渐响起的呼声中，最后的图案也被他擦去。 “今天的演出…结束了，感谢各位…” 用剩下的一点力气表达完感谢的心情，水月鞠躬致意后，将摘下的吉他靠在墙边，推开旁边的门直接走出。 白石麻衣走在最后面，将门重新合上，离场广播也适时响起。 倚在墙壁上，没有理会路人的奇怪眼神，水月涟看了眼其他几个人。清水寺大口喘着气，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她们各自处理着额头上的汗水。 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这样就很好吧。 门又被砰地推开，回头看过去，斋藤飞鸟出现在那里。 水月涟想去询问她对演出的看法，却只收获到一声轻哼，以及满是不快的表情，然后她就跑到桥本奈奈未身边去了。 不清楚她情绪变化的原因，不过也没有现在凑上去自讨没趣的打算。 过一会再去安慰她吧。 水月涟重新靠在墙上，感受从背部传来的冰凉触感。还未完全平息下的心跳，将演出成功后的奇妙感觉送到全身各处。 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了白石麻衣她们轻声交谈的话语。一阵风吹过，无处发散的燥热被带走不少。水月涟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章 攻势 等待观众全部退场，水月涟他们又回去，拆下摄影器材，连同乐器一起塞进那辆二手面包车中。将桌椅归位后，黑板上那团化不开的痕迹就成了这场演出的最后残留下的一点东西。 走在道路上，水月涟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切。要是没有摄像机里的留存，要如何证明曾经有过这场演出？还是只能依赖不可靠的，随时都有可能被遗忘的记忆？ 沉浸在愉悦褪去后的空白中，他们已经来到赤门外了。与旁边建筑物平行的道路，给出了不同的方向，其他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们晚上还有安排吗？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又专门看向斋藤飞鸟，“今天和家人说过了吗？” 他们都点头，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着还是缺了点什么。 看到将镜头对准赤门的游客，有些庆幸自己到底还是想了起来。 忘记没有带相机来的遗憾，水月涟拿着新买的智能机找了上去。在白川的提议下，几个人大致按照演出时的站位排在赤门前，后来加入的斋藤飞鸟靠在桥本奈奈未身边。 快门声响起的一瞬间，水月涟却在想着：能够证明今天存在过的事物又多了一件吧。 通过邮件发送的照片被每个人都确认收到。关于用餐，清水寺给出了自己的推荐，没有异议，几个人朝着那边走去。 牵着桥本奈奈未的手，斋藤飞鸟悄悄观察着几人间的气氛，发现和之前在阶梯教室内有些不同了。 就像是几块碎片，被用胶水临时粘在一起。而现在，弥合它们的东西已经成为了过去，于是又自然而然地裂成几块，靠着最后一点牵连勉强维系。 这是她看过走在另一边的白川真纪与白石麻衣，以及和清水寺在前面带路的水月涟之后莫名联想到的。 转过几个路口，就到了清水寺说的那家店。距离最为喧闹的夜晚还有一段时间，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包厢还空着。 仿佛是存在什么默契，围绕着一张长桌，水月涟坐在最里面的尽头，在他旁边是对面坐着的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斋藤飞鸟靠在桥本另一侧，白川真纪和清水寺诚分别守着门口的位置。 经过几道手，菜单还是传到水月涟手上了。回忆着其他人的口味，水月涟颇为头疼地勾出几个名字。 身穿制服的年轻侍者很快退出去，留下白川和清水寺讲着些活跃气氛的内容。其他人也轻声附和，倒是没有让整个场面过于尴尬。 菜品很快沿着长桌依次摆下，斋藤飞鸟有些惊讶了，“这么多…没问题吗？” 水月涟笑了下，“没事，我们早餐后就没怎么吃东西了。” 很快响起的碗筷碰撞声，让空气的流动正常不少。 白川突然感慨起来，“麻衣，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和你演出的机会了。” 白石麻衣将筷子放下，转头看向她，“明年五月祭的话…” “没可能了”，白川摇摇头，“我和清水寺明年就是四年级，大概率在外面实习。至于这家伙”，她又对水月涟有些不满，“只会比现在更忙吧，估计更没什么时间。” “喂喂，我找出几天还是没问题…” 水月涟的辩解没人注意。 “也不一定吧”，清水寺忽然开口，“比如年末音番什么的，不是经常会有合作，限定组合那种。” “那至少某个人先能登上音番节目吧。” 水月涟苦笑着摇头，“好吧，我争取大家年底能在电视台见面。” “水月肯定没问题的…反而我们这边…” 白石麻衣像是有些自信不足。 “关于这个…我倒是听到些消息。” 只是随口一句，连一直静静听着的桥本奈奈未和斋藤飞鸟都向他看过来了。 “还不太确定。不过…公司那边对你们，比对我重视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前段时间他卷入的那起事件，话题从他身上移开，转到别的方向去了。 白川真纪和白石麻衣谈论着他听不懂的时尚内容，斋藤飞鸟则小声问着桥本奈奈未最近看的书。 水月涟注意到面前的盘子空了，有几盘菜距离他有些远，正打算坐起身，却被白石麻衣察觉。 她动作自然，拿起水月涟的盘子，用公筷对准了桌上的菜品，回头看他，“水月，是想要这个吗？” 包厢内的光线好像都汇聚在她身上了。 微微垂下眉眼，她的声音轻轻颤抖，却没有放弃的意思，“这样…方便一些…” 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水月涟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轻咳一声回答，“嗯…谢谢…” 接下来的动作像是幕哑剧表演。作为观众之一，斋藤飞鸟注意到身旁的桥本奈奈未挑着眉毛，似是在忍耐什么。 盘子回到了自己面前，像是舞台上的戏份也传到自己手中。觉得就这么沉默下去未免太不合适，水月涟随便夹起块什么东西送到口中，完全没有品出来味道，就忙不迭地回应。 “谢谢…很好吃…” 本以为已经谢幕，白石麻衣虽然脸颊发红，但还在继续问着。 “…水月…很喜欢这个吗？” 低下头看了眼盘子，结合筷尖的痕迹，终于想起了自己刚才吞下的是什么。 “麻婆豆腐吗？还是很喜欢的…” “…那口味上呢？” 被提醒之后，味觉也像是恢复了，“这个稍微甜了些吧，要是能辣一些就更好…” “嗯…” 她轻轻点头，粉色已经蔓延到脖颈，目光放在自己身前，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积累着勇气。 终于，在观众们等待已久后，她说出了那句台词。 “那…有机会的话…我做给你…” 也许是个巧合，叮的一声，瓷器的碰撞声响起。虽然轻微，但已经清亮到足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飞鸟，还要再添一些吗？” 斋藤飞鸟看着桥本奈奈未。她抿着嘴，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从她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 慌乱之中的斋藤飞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桥本奈奈未呼出一口气，表情柔和起来，轻声安慰她，“不要也没关系。” 悄悄看了周围的情况，斋藤飞鸟缩了下脖子，感受着薄饼带来的饱腹感，对上她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头，“娜娜敏，麻烦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札幌番外 身后的车门自动关闭，桥本奈奈未站在路旁的人行道上。 冬天的夜晚总是很早到来，在北海道尤其如此。被阴云遮挡住的夜空下，星屑般地雪花静静落着，为周围的一切裹上厚厚的一层。 桥本奈奈未撑开伞，突然吹起的一阵风让她忍不住换了只手。 付过车费后，经纪人从另一边过来，对她说着，“明天的机票是上午九点，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昏黄的路灯下，桥本奈奈未的话语马上在空气中化成了一团白雾。 “要不到时间我去敲门叫你吧”，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性经纪人却不太相信。 桥本奈奈未却出言拒绝，“不用了，明天绝对能赶上。” 看她态度坚定，经纪人没再说什么，两人向着不远处的酒店走去。 上升的电梯开始减速，桥本奈奈未让开了出口的位置，经纪人留下句“明天见”就先行离开。 反射出金属光泽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她的心情也仿佛被逐渐合拢的缝隙挤压着，变得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从门旁的按钮中找出水月涟告诉她的数字。 …… 像是个信号，门铃声刚刚响起，水月涟就扔下手中的笔，从桌前起身，几步来到玄关，打开房门。 桥本奈奈未也默契地闪身进入，反手将门关上。 “你的头发又长了些”，水月涟最先注意到的是她快要垂到肩部的发梢。 桥本奈奈未将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着，“怎么，不喜欢吗？” 否认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她却突然接近，双手举起，似是要环绕上来。 不太像是她刚见面会做出的动作。水月涟察觉到了，却只以为是思念作祟的缘故，没有发现别的可能。 不是想象中的温存，颈部的冰凉触感将空气中刚刚酝酿出的一丝暧昧气息击得粉碎。 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下。 水月涟睁开眼睛，她脸上恶作剧成功后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反手将罪魁祸首抓在手心，就这么牵着她向房间内走去。 等水月涟将手放开，她就逃也似的躲到一边去了。 解下缠绕在颈部的米色围巾，连同蓝色的格子大衣一同挂在角落的衣架上，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毛衣。厚重的雪地靴也靠在墙边，黑色长袜包裹的脚尖直接踩在地毯上。 水月涟在桌前的椅子上重新坐下。她也像是很感兴趣，站在一旁，弯腰看着桌上几张纸上的潦草痕迹，“你真的是来采风的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水月涟转头，将视线和她对上。 “专程是来找我的”，眼睛里藏着意义不明的情绪。 “要真说起来，也是。” “‘也是’什么的…” 桥本奈奈未嘟囔一声，退到床边坐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翻找起对明早天气的介绍。 借着突如其来的灵感，水月涟拿起笔写下一句，又听到她开口。 “不过我明天就要回东京了。” “嗯？拍摄结束了？” “是啊，意外地顺利。” “这样吗，今天是哪一部小说？” “《魂断阿寒》” “渡边淳一桑啊，那本我也看过”。 水月涟感叹一声，在刚才写在纸上的那句中挑出几个字划去，就感到她纤细的手臂落在自己肩头，从后面将他环绕着。 温热的吐息落在自己侧脸上，她声音轻缓。 “既然看过的话，那你应该知道，纯子面对不同的男人时，会有不同的面孔。不知道…水月面对我的时候，又是哪一种面孔？” 放下手中的笔，水月涟微微移动视线，对上她的目光。她直直盯着，似是要把他看个通透。 思索一阵，水月涟开口了。 “不论是谁，面对不同的人总会带上不同的面具吧，将自己的一部分遮掩起来。” 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但不论对其他人怎么样，面对你的时候，还是希望你眼中的，是完整的我。” 没有赞同或是质疑，她只是垂下眼睛。 依旧温热的气息，伴随着轻轻颤抖的睫毛，让水月涟莫名觉得心痒。慢慢靠了上去，她应该也察觉到了，却没有避开。 良久之后，水月涟突然感觉渐渐习惯的柔软触感消失，人工加热后的干燥空气迫不及待地填补上他们之间的空隙。 桥本奈奈未已经睁开了眼睛。 “这些话，你对她说过吗？” 回想一阵，水月涟摇摇头，“没有。” 她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下，“这个…也许就是你面对我时，拿出的面孔之一呢。” 没有理会怔住的水月涟，她松开手，来到窗边，注视着外面由不同灯光编制出的夜景。 刚才的那点灵感已经完全消散了，水月涟起身，几步站在她身旁。 北海道的冬夜总是寂静的，无论是车辆驶过时的噪声，还是海浪拍击岸边发出的声响，全部都被无处不在的雪吞没。 就像是重复过无数次一样，桥本奈奈未轻轻靠在他肩头，语气轻柔到近乎于叹息，“水月，你是个很自私的人呢。” “人总是自私的。” “要是我能像你一样自私就好了。”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有？” 就像以前一样，这个拙劣的笑话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外面的雪小了些，水月涟看着飞机在黯淡天空中留下的痕迹，正想着该再说些什么，桥本奈奈未忽然将他紧紧抱住，脸也埋在他胸前，声音有些沉闷，“反正，我现在只有你了。” 放大几倍的愧疚情绪让水月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慰着。 时间却不管不顾地向着深夜滑落下去。 窗外的寒意愈发的深沉。仿佛刻意作对似的，空调中吹出的风却更加炽热，让人恍惚间产生了身处沙漠的错觉。 熏人的暖风中，水月涟与桥本奈奈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互靠着，脚下跌跌撞撞。不知道是谁绊到什么，两人倒在房间的中心位置。 背部传递着床铺带来的柔软触感，配上不断上升的温度，桥本奈奈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烈日下跋涉已久的旅人，已经接近虚脱。 毛衣不知何时被脱下。像是摆脱了一件束缚，她大口喘气，终于有几分清醒。 “等等”，环着水月涟背后的手却未松开。 “怎么了？” 水月涟停下动作。 “我明天早上九点有飞机。” “那几点叫醒你？” “五点吧，我还要回房间收拾东西。” “好。” 水月涟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这个夜晚还很漫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喜欢的含义 伴随着桥本奈奈未给斋藤飞鸟夹菜的动作，包厢内的空气快要凝固了。通风口的叶片用力转动着，可终究只是徒劳。 仿佛终于想起，清水寺捡起了之前中断的话题，和白川真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像从空气中撕开个口子，让人有了些许能够喘息的空间。可惜其他几个人已经全然没了参与的心情。 又挨了一阵，桌上的盘子被打扫一空，让这场聚会失去了最后一个能维持下去的理由。 付过餐费，几个人沉默着从饭店走出。 无视了水月涟的眼神，白川真纪对他比了个“自己解决”的口型，就和清水寺先行离开。 看了眼接近黯淡的天空，水月涟又转头看向她们，“既然这样，那就先回去吧。” 没有人反对。 “你们是回宿舍吧？飞鸟你是回家去，这样的话，我…” 还未说完，桥本奈奈未就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话打断“我送飞鸟回去好了。” 斋藤飞鸟瞪大眼睛瞧着她，犹豫几秒，还是点头答应了。 通向车站的路上，水月涟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后缺少响动的情况营造出种独自漫步的错觉。 迎面而来的风，将萦绕在他周围的沉闷空气吹散了些。只有不知附着在哪里的蝉用力叫着，嘶哑的声音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从餐馆到车站没有多少距离，经过几个转角就看到了“地下铁”的标志，桥本奈奈未要搭乘的大江户线就在这里乘车，白石麻衣回宿舍要乘坐的丸之内线还在不远之处的另一个入口。 将拎在手上的油纸包递给斋藤飞鸟，简单道别后，看着她们的身影在电梯口消失不见，水月涟又转向白石麻衣，陪她向下一个路口走去。 临近下班的时间，车站的人总是会多上一些。 出站与入站的人群，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隔着无形的壁障，各自沿着不同的方向流动。 站在河流暂时波及不到的堤岸上，水月涟看着她，“那…再见了，今天还是很感谢你。” “没什么的”，她轻轻晃着手，张开口似是想再说些什么。 水月涟静静等着。 然而过了一阵，她也只是轻声道别，就带着一丝迟疑转身汇入河流中，失去踪迹了。 立在车站外面，望着夜色下逐渐炫目的灯光，水月涟突然觉得，自己要是能做到毫不顾忌他人心情的话，现在应该能轻松不少。 不过只是想想，就觉得那样的自己也未免过于陌生，也过于可怕。只能抛开这些毫无意义的想法，摇摇头从车站前离开。 …… 换乘押上线之后，列车终于从逼仄的隧道里驶出，融入了东京的夜晚。 车上的人少了些。斋藤飞鸟望着外面早起熟悉的灯光，悄悄转动眼睛，借着对面玻璃的反光，观察起身边的桥本奈奈未。 她双手交叉着搭在腿上，头微微低着，像是在注视地面上并不存在的突起。额前的头发垂下，让斋藤飞鸟无从猜测她的表情。 列车缓缓滑入站台，又是一群人簇拥在车门处下去，上来的却寥寥无几，让车厢内稍显空荡。 稍微转动下脖子，却无意间对上了桥本奈奈未的视线，她眨了下眼睛，开口，“一直看过来，有什么事吗？” 被发现的窘迫心情让斋藤飞鸟连忙摇头，看向别的地方。可快要从胸膛里溢出的好奇实在有些难耐。等到列车经过下一站，车上的人又少了些，她凑到桥本奈奈未耳边，压低声音。 “娜娜敏…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桥本奈奈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从她残留着一丝稚气的面孔发现好奇之外的情绪。思索一阵，尝试用她能够理解的话语回答：“大概…就是已经和这个人相处了整整一天…睡觉之前却还想着，要是能梦到他就好了…这种的？” 看着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桥本奈奈未笑了下，“飞鸟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没有”，斋藤飞鸟抱着脖子连连否认，突然间又垂下头，看起来有些沮丧，“而且…偶像是不能喜欢上任何人的。” “也不能说完全不能吧”，桥本奈奈未揉了下她的头发，惹得她不满地鼓起脸颊。 “只要单纯地喜欢，不作出实质的举动就可以了。不然的话，就像我以前告诉你的，就必须愿意承担要为之付出的代价…所以一定要衡量清楚喜欢的程度啊…” 停顿几秒，又拿她打趣，“不过，飞鸟你离这些还要好久吧。” 像是不太服气，斋藤飞鸟反驳到，“我们学校里有不少人已经有交往对象了。” 桥本奈奈未却不置可否，“中学时的喜欢啊…很难持续下去的吧。” 斋藤飞鸟有些丧气，转了下眼睛，又凑到她耳边，“那…娜娜敏有喜欢的人吗？” “有的。” 斋藤飞鸟猛地瞪大眼睛，双手捂着嘴，差点惊呼出声。 “就是飞鸟你啊。” 移开视线盯着窗外，偷偷瞧着桥本奈奈未，她还在笑着。 心里莫名冒出一股情绪，也许是一时冲动，斋藤飞鸟将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那句话问了出来。 “那…娜娜敏喜欢水月吗？” 脱口之后，名为后悔的情绪就从背后涌了上来，斋藤飞鸟偷偷缩着身子，透过对面玻璃的反光观察桥本奈奈未的举动。 她双手攥紧，表情僵硬，牙齿也紧咬着。 “他…那个混蛋…还差得远呢！” 斋藤飞鸟轻轻抖了一下，庆幸自己没有将关于白石麻衣的内容说出来。 …… 与桥本奈奈未在车站道别，收到关于三单选拔的鼓励后，斋藤飞鸟沿着每天往返的道路回到家中。 沐浴洗漱，在自己的房间里躺下。 望着床铺上方的天花板，又想起了桥本奈奈未说的那些话。关于喜欢的含义，虽然她已经尽可能表述地更为浅显，可斋藤飞鸟还是不太明白。 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她有些怀疑。 像是有些苦恼，斋藤飞鸟拉起被子将眼睛蒙住，阶梯教室里的水月涟突然出现在她的脑中。 虽然不懂什么作曲技巧，也不理解歌词的含义，不过水月涟唱的很好是没错的。 最后一首歌结束后，水月涟将黑板上的图案擦去，再一次致谢就转身从旁边的门离开。 失去拉力的门扇渐渐合上，教室里的观众们情绪激烈地在喊着什么，她却莫名感觉有些惶恐，甚至近似于恐惧了。 就像之前说过的，他们在外面站一会，等观众离开就会回来吧。虽是这么安慰自己，但只是看着黑板前方留下的空位，就让她心里的某种情绪蔓延起来，以至于有些难耐。 终于，在几百人的注目下起身，推开那扇关上的门跑了出去。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呢？ 她还是想不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业务提携 午后的炽热光线下，乃木坂站外人行道上的灰色地砖看上去也格外刺眼。水月涟叹了口气，撑开伞走了出去。 将演出录像的拷贝交给今野义雄后，对水月涟而言，最后一次五月祭带来的余波像是彻底过去了。 对于演出内容，今野谈不上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惊讶于出现在镜头中的斋藤飞鸟。这也被水月涟用她是来找桥本奈奈未的话语搪塞过去。今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演出视频经过精心剪辑后被传到网上，乃木坂官网和水月涟的个人主页也同时放出了合作公告，在让这件事扩散出去的同时，几天之内冒出的一些杂音也渐渐消散。 …… 推开上原办公室的门，他坐在位子上，正拿着本杂志看着。 “今天怎么不是报纸”，水月涟也拉过椅子坐下。 “圈地榜，你离注目圈不远了。” 从他手中接过杂志，水月涟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知名度没有多少，高到吓人的关注度在一群熟悉不熟悉的名字中，看上去格外突兀。 “虽然是件好事，不过也意味着你有了被周刊杂志跟拍的价值…所以，无论什么场合，都要更小心些。” 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告诫含义，水月涟点点头，接着问到：“那今天来只有这件事吗？” “还有别的”，上原良介摊开了右手边的文件夹，“你学园祭上的演出反响不错，各种渠道对你最近没怎么露面的意见也多了不少，加上马上就是出道一周年，所以演唱会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哦，之前不是说过办zepp巡回？” 上原瞥了他一眼，继续盯着纸上的内容，“zepp已经在范围之外了，现在我们考虑的是武道馆或者代代木这种水平的…” “等等，会有这么多人来？” 上原良介从纸上移开视线，笑了下，“你太低估自己的粉丝数量了，仅仅是根据付费俱乐部的人数，抽选比就大概接近二十比一，实际情况可能更高一些…” 水月涟只觉得有些恍惚。 “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暂时就这么安排，后面还会再调整”，上原停顿几秒，又想起什么，“对了，还记得之前说要把你的演员约提携出去吗？” 水月涟刚刚回过神，“解决了？” “差不多，和对方约了时间，一会你和我去一趟。” “哪家事务所？” “horipro，不过也没有最终决定，具体还要再谈谈。” “什么意思？” 上原良介轻轻敲着桌面，“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拿不出什么资源，这方面说是业务提携，实际上和正式把演员约签出去也只是名义上的差距。再加上你也不是完全的新人，有了些成绩，发展前景也不错…” 水月涟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我们也有了提要求的本钱。选horipro，也是因为他们既有这方面的人脉，又最缺像你这样的演员。” …… 在一个转角处驶离主路，在巷道中滑行几十米后，上原良介将车停在路旁的线框中。 又走了几步就看见了horipro的标志，门口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一阵寒暄后两人被引入接待室，上原从包中取出叠文件又跟着那人离开。 独自品着事先准备好的茶水，水月涟还是觉得有些奇妙。明明是关于他的事情，结果他自己却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从沙发上起身，百无聊赖地观察起墙上的艺人照片。刚刚从石原里美看到深田恭子，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回头看过去，不是预想中返回的上原良介。 “绫濑桑。” 绫濑遥也向他点头，将身后的门关上，脸上带着笑意，“水月君，我今天刚来就听到消息，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真的是你。” “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开玩笑吧。” 绫濑遥自然的在沙发上坐下，开口打趣，“水月君是要跳槽到horipro来吗？看来我们终于要有个拿得出手的年轻男演员了。” “拿得出手什么的”，水月涟苦笑着摇头，“只是来签订业务提携的合约而已。” “那也差不多，毕竟sme那边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影视剧和电视台的资源了吧”，她眨了下眼睛。 似是看出了水月涟的惊讶，她接着说到：“这个行业里，很少有能真正藏住的事情，只是大家会默契的保持沉默罢了。当然，到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顾虑。” 水月涟思索一阵，对她微微躬身，“我明白了，感谢绫濑桑的提醒。” 绫濑遥挥了下手，“没什么的，你早晚也会知道。” 开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是上原良介。 他扫过绫濑遥一眼，打了声招呼，又看向水月涟，“堀威夫桑想要见见你，现在过去吧。” 顶层的会客室中，不知道是否因为年龄的缘故，这位horipro的创办人并没有展现出水月涟想象中的摄人气势，只是借着自己的往事说了些鼓励的话语，就放他们离开。 一路沉默着跟随上原良介回到车上，将空调打开，上原从包中取出一叠纸张递给水月涟。 “这是什么，合约？” “电影剧本，你先看看。” 水月涟看到封面上“编舟记”几个字，心下了然。 用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上原良介开口说到，“这次和horipro签约，对方也算是有诚意了。三浦紫苑桑的剧本，石井裕也导演，主演候选，直接进入最后一场试镜。本来以你的资历还差一些，不过有了horipro出面…也许是个机会，加油吧。” 水月涟默默点头，拿起剧本慢慢翻着。 车内安静下来，上原良介却没有立刻返回的打算，只是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水月涟。 等他察觉到看过来时，才缓缓开口，“你和绫濑桑，是不是…” 除了否认，水月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点点头，似是相信了，不过片刻后，又继续到：“如果真要选择交往对象的话，绫濑桑确实不错…虽然比你大上几岁，不过民众的观感应该没有问题…说不定还能有些正面影响。” 水月涟哭笑不得的僵硬表情并没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想着不做理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看完上面的消息，上原也望着他，“现在回公司？” “不用了，我有点事要回公寓那里。” “那我送你过去。” “不是很远，我直接走过去就好。” 上原良介眯起眼睛，“也行。不过，感情上的事情，务必要提前告诉我一声。” 水月涟也只能答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到来 目黑站对面的便利店内，无视了店员时不时看来的疑惑视线，水月涟在货架间徘徊着，偶尔朝外面的街道上瞥过一眼。 五月祭之后桥本奈奈未发来的第一条消息，只有她抵达目黑站的大致时间，来由什么的都是一片空白，发给她的消息也没有收到回复，让水月涟只能一头雾水地在这里等待。 人行道上的指示灯闪烁起来，隔着玻璃远远认出了她的发梢，水月涟拿起瓶矿泉水向收银台走去。 从便利店走出时，她也靠近了，大半张面孔隐藏在口罩之下，只留出一双眼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隔着几米距离，水月涟和她对上视线，用眼神示意后，直接转身走向公寓的那边。微微回过头，她果然也跟在后面。 先行走入，看着她顺利通过了门厅处的指纹锁，水月涟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看着液晶屏幕上的数字开始滚动，暗自祈祷不要遇到什么多余的人。 电梯里果然是空荡的。点亮自己住的楼层，水月涟自然而然地将她手上的两个纸袋接过，她稍微抗拒片刻，松开了手。 “今天怎么想起来这边？” 桥本奈奈未转过深褐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似是被墙壁上的汽车广告吸引住，从口罩下冒出的声音有些飘忽，“最近买的东西多了些…宿舍的空间不太够用…有些不常用到的…先放在你这里吧…” “这样啊”，水月涟点点头，沉默下去。 进入公寓，两人各自换上室内鞋，桥本奈奈未提着袋子直接走进卧室，没有忘记将门锁上。 水月涟则打开空调，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靠在沙发上，拿起编舟记的剧本开始翻看。 耗费的时间比往常久了些，她出来时已经上了更为适合运动的t恤和短裤，将光洁的腿漏在空气中。 水月涟悄悄打量的目光像是被她忽略了，只是还用纤细的手指勾着个袋子，另一只手轻抚着耳后的发丝，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水月你…吃过晚饭了吗？” 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地收回视线，水月涟回答到，“还没有，怎么了？” 她好像轻轻吐了口气，还是那种飘忽不定的语气，“正好我也没有…那我来做饭好了。” 没有给他留下提出异议的余地，她直接提着袋子往厨房的位置去了。 虽然觉得有些怪异，想着去看看情况，但今天的她似乎格外警惕，水月涟的企图在起身的片刻就被发现，然后被以一种委婉而又坚决的语气打消。 水月涟也只能重新坐在沙发上，翻着手中的剧本，渐渐沉浸其中。 回过神时，桥本奈奈未已经开始在桌上摆放碗筷了，水月涟忙不迭地站起想要做些什么，又一次被她拦住。 内心的奇怪感受又浓了几分。不过当最后一盘菜端上来时，水月涟终于明白了原因，也知道了她这次来的真正缘由。 在桌旁坐下，行过简单的礼节，没有任何犹豫，水月涟直接夹起快麻婆豆腐送入口中。 对面的桥本奈奈未用碗遮掩住表情，观察着他的动作，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僵硬。 “所以…怎么样？” 水月涟细细品着，努力回想着从美食节目看来的各种赞美话语，一番比较之后又觉得太过夸张，最后只能试探着开口，“嗯…豆腐的硬度适中…辣度也很好…总之…我觉得很不错。” “不错吗？” 桥本奈奈未轻声重复着，暗自松了口气，捧在手中的碗重新放回桌面。 看她对这个评价像是还算满意，水月涟悬起的心也落回原处，这次晚餐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沉默之中将所有食物清扫一空，水月涟抢下了清理的工作。擦干手上的水渍回到客厅时，桥本奈奈未正在看着他留在沙发上的剧本。之前空气中的那股奇怪气息也终于消散。 “这是要改编成电影吗？” 桥本奈奈未为他让出位置，水月涟道谢后靠着她坐下。 “对，可能很快就会对外公布了。” “那水月你是出演…还是…” “姑且算是男主角候选吧。” “主角啊…” 她轻捂着嘴，像是有些惊讶，打量的目光让水月涟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了，我多少也是个演技勉强合格的演员吧？” “没有电影上映的演员吗？” 水月涟摸了下鼻尖，“也快了吧，去年拍的电影大概下个月就会放出来了”，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补了句，“一定要去看啊。” “凭我一个人也贡献不了多少票房吧？” 桥本奈奈未语气上扬，轻轻笑着。 “不是票房的问题”，水月涟摇摇头，盯住她的眼睛，“我只是…希望你去看。” “嗯”，像是轻哼般地答应后，她微微撇开头，将表情藏在垂下的发丝中。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空调工作时的微弱声响。 片刻后，她又转回来，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膝，像是为了掩盖某种情绪，开口道：“对了，我们宿舍那边要进行一次调整。” “怎么说？” “运营把宿舍那栋楼的其他层也租了下来，所以我们应该不用再两人一间了。” “哦，那恭喜了。” “不过还有其他的说法…说有可能允许我们自己搬出去住。” 迎着她的目光，水月涟的大脑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充满，一时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所以…水月…你这里的租金是怎么样的…” 她的声音轻微，视线又放在别的地方了。 水月涟稍微回想，报出个数字。 “这么高啊…” 她感叹一声，安静下来。 “毕竟离车站很近，还有门禁和安保，不用太担心被周刊杂志的人骚扰”，停顿片刻，水月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要是你愿意的话，我…” “这不一样的”，她如夜色中水波似的目光，让水月涟又想起了隅田川旁的夜晚。不由暗自摇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说起来，如果销量提高的话，运营也会增加给你们的分成吧？” “是这样。” “那就再等等好了。” “是啊”，桥本奈奈未叹了口气，不知道说给谁听，“再等等就好。” 自始至终，没有人提起她这次到来的缘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节目 对于水月涟而言，与horipro签约带来最直接的变化，就是不断增加的工作量了。 去年参与拍摄的《只为了你》距离上映只剩下一个月时间，上各个综艺番组进行宣传自然少不了。但是要求作为主演的高仓健和余贵美子等几位老人四处赶行程，未免太不人道，这种辛苦工作只能落在年轻演员头上，比如草剪刚和绫濑遥他们。 不过作为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出演的也只是六番这种算不上太重要的配角，水月涟本来充其量也只能作为一个替补，在别人行程发生冲突的时候临时充数。 但当horipro从中插手后，一切又不太一样。基本上所以能露面的场合都有他的份，甚至能够借着绫濑遥的面子登上闲聊007这种超人气节目。 “水月君有点紧张吗？” 水月涟正扯着袖口上的褶皱，旁边的绫濑遥似乎注意到了。 外面猜测来宾的声音透过没什么隔音效果的幕布传到后台，水月涟愣了下，倒是直接承认。 “反正是录播，放轻松就好。” 她刚做出劝慰，边上的工作人员就通知登台，水月涟点点头迈出脚步。 从台下传来的欢呼声似有着海浪般的摄人气势。心里忖度着，这种声势应该大半是冲着绫濑遥去的，走下台阶时，水月涟稍稍放慢脚步，让出半个身位。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水月涟和绫濑遥在舞台中央坐下。 虽然名义上有七名主持人，但作为一档以谈话为主的节目，把握整体节奏的只有作为主mc的上田晋也。其他人围坐在他们旁边，充当类似于雏坛艺人的角色。 最开始的话题肯定是围绕着绫濑遥展开。水月涟静静听着，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超市货架上，买一赠一时的那个赠品。在心底自嘲地笑笑，摆正了心态，竟觉得轻松了不少。 该做出的反应也算是有了样子。只不过似是太投入了些，对于上田晋也抛来的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水月桑刚才在想什么？是被绫濑桑迷住了吗？” 相比刚才的话题，上田晋也似乎对这个更感兴趣。 水月涟摸了下鼻尖，脸上的笑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刚刚以为自己是在家里看电视，还在想到底是谁在喊我。” 上田晋也立刻接过话，“也难怪，毕竟水月桑成为艺人还不到一年。” 台下很配合的响起片惊呼。 “是这样的，和台上的各位，甚至是和经常关注节目的观众相比，我都是不折不扣的后辈吧”。 围在他身边的其他几人也喧闹起来。 “这么说我也有个做演员的后辈了”，讲话的有田哲平一脸得色。 “哦，很高兴嘛”，上田拉着长音，脸上是跃跃欲试的表情，“喂，有田，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立教大学，怎么了？” “德井你呢？” 矛头又转向德井义实。 “花园大学中退”。 挥着手指，上田晋也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听好了，你们的这位后辈，可是...目前东大在读！” “哇！不甘心啊！” “输了！” 他们捶胸顿地的夸张反应激起台下观众的一片笑声。 有田哲平从地上爬起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冲着上田晋也，“你这家伙也不过是早稻田，没必要摆出副赢家的表情吧！” “啊”，上田似乎刚意识到，瞬间僵硬的动作让台下的笑声更热烈了些。 “东大真是可恶啊。” 咬牙切齿的一句话，为这段谈论画上句点。 “不过，除了演员之外，水月桑还有别的身份。” 上田晋也做出手势，演播室的屏幕上出现了五月祭演出的画面。 播放几秒后就停止，“看出什么没？” 咬着指甲，装模作样地思考一阵，有田哲平像是悟到了什么，直接来到水月涟身前向他鞠躬，“抱歉，刚才是我孟浪了。” 水月涟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他又换上副谄媚的表情，搓着双手，“那个，麻烦问下，东大的女孩子都这么漂亮吗？” 又瞬间满是懊恼，“可恶！当时我要是能考上东大就好了”。 一连串动作被上田晋也拍在头上的一掌中止，“你这家伙适可而止吧！” “你们都没有听过打上花火吗？” 他们似乎想起了什么。 “想要变得温柔呢？” 他们终于恍然大悟了。 “所以水月桑还是索尼音乐的歌手。” 话题终于回到水月涟这里。 “只是碰巧创作出了能被他人喜欢的歌...不过，刚才有田桑的问题，我可以解答下。” “哦”，他的表情又精彩起来。 “其实画面里的三位女生，只有一位是东大生，另外两位是索尼旗下乃木坂的成员”。 有田又变得沮丧，“果然还是没有考东大的必要啊。” 惹得台下一阵哄笑。 插科打诨一阵，算是把水月涟详细介绍了一番，话题终于转到电影宣传上来。 “所以水月桑是扮演一位渔夫？” “不可能吧，现在哪里还有这么帅气的渔夫？” 水月涟本想解释，旁边的绫濑遥却是先开口了，“虽然第一次出演电影，不过水月君的演技很好的哦，在场边看的时候就完全是当地渔民的样子。” “真要这么说的话，相比于我，绫濑桑出演餐馆家的女儿不更加不可能吗？” “哦？” 有田的笑容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了，“既然这样，水月桑能讲下是如何看待绫濑桑的吗？” 隐隐感觉到话题的走向有些奇怪了。但对准他的几台摄像机上亮起的红光，容不得仔细他去仔细思考，只能先回答有田的问题。 “绫濑桑...是很好的前辈，在拍摄的时候对我的演技，以及熟悉业界规则上面都有不少帮助...” “那不知道水月桑在绫濑桑这里留下了什么印象呢？” 水月涟也转头看过去，她略微思索，开口道，“水月君是个很认真的人呢...刚开始虽然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进步很快，到最后高仓健桑也对他很是称赞...” “等等”，上田似是也注意到了，“绫濑桑一直称呼的是...水月君？” “我们这里也收到条消息，水月桑最近也加入horipro了啊，不知道是不是...” 悄悄瞥了眼旁边的绫濑遥，她并没有特殊的反应。 原本以为只是正常的节目录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水月涟顿时觉得头疼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请假条 今天外面跑了一天，实在没有码字的思路，所以请假一天。向看我书的各位致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醉酒 不远处楼房的锐利边角在视野里扭成了诡异的形状，红色砖块铺成的坚固地面也好像融化，感到右脚可能碰到什么，水月涟的身体向着另一边的空地倒去。 “喂，没事吧”，还好上原良介将他一把拉住。 眼中的路灯终于结束了毫无规律的晃动，水月涟想着能否说些什么，可胸口像是被人用混凝土封上，将他的话语堵了回去。 “这下麻烦了啊…” 上原良介叹了口气，扶着他向路旁的车位走去。 在酒精的侵蚀之下，思维碎成了不连续的片段。上一秒还在居酒屋内，下一秒就已经在副驾驶位上。 勉强睁开眼睛，红色的信号灯透过车窗的玻璃有些刺眼，水月涟抬起手臂想要遮挡，才发现自己手中似乎纂着个瓶子。 “这是什么”，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相互摩擦。 “醒酒药”，上原良介踩下制动器，将车汇入另一条车流中，才确认了一眼他的状态，“感觉怎么样？” “还没死。” “那还行”，几滴雨水落在挡风玻璃上，上原转动雨刷器的旋钮，又看了他一眼，“你这酒量，比三浦紫苑桑和宫崎葵桑还差劲吧…” “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只有我一个端着果汁…” 呼出口气，水月涟觉得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从口袋中摸出手机。 “也是，毕竟刚开完见面会”。 水月涟盯着屏幕上的光亮，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 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发来了祝贺，大部分也回应过了，只剩下白石麻衣名字旁的标记还亮着。水月涟点开翻到最前面。 --水月你当选主演了啊，真是恭喜了。 --去聚餐吗？不要喝太多酒哦。 --欸？没事吧？不要勉强自己啊。 --啊，我这边还没结束，没法出来。 … 最后一条消息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前，水月涟扶着额头试图翻找出相关的记忆，不过还是无法判断当时自己是否清醒着。 移动手指给她发送目前的情况，水月涟将手机放回口袋，抬手打开了车上的电台。 “…编舟记的主演已经确定是水月涟桑，宫崎葵桑也预定饰演林香具矢…” 像是个情报节目。 “…是那位水月桑吧？呀，最近他和绫濑遥桑…” 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忍受着像是大脑被搅动的痛感，水月涟猛地关上旋钮，转头看向扶着方向盘的上原良介。 “说真的，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宣传方式了。” “嗯？不是效果不错？” 水月涟没有接话。 前面的车尾亮起刹车灯，上原也放慢速度。 “这次是horipro提出来的，绫濑桑那边也同意了…不过你要是觉得没提前通知你的话…” “不是这个问题”，水月涟停顿几秒，摇摇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萎靡，“只是不要再这么做了”。 上原良介放下窗户，让外面的夜风漏进来些。 “说起来，这些也不过是给媒体一点捕风捉影的由头，就连现在的初中生都不会相信了。” 水月涟还是沉默着。 “你认真的？” …… 告别了上原良介，水月涟跌跌撞撞地回到公寓，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醒酒药带来的临时效果不断减弱，搞不清的化学成分与残留在腹中的酒精反应着，令人产生一种吞下冰块的麻木感。 在宣传方式的事上，上原还是退让了，至少答应会提前征询他的意见。虽然在水月涟看来，这不过是完全让步的委婉说法。 沙发带来的柔软感受加速了意识的消散速度。在完全闭上眼睛之前，水月涟挣扎地看了眼手机，白石麻衣还没有回信。 也许她还在练习室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如其来的铃声将他从梦境的最深处揪出来。摸索着按下接听键，那边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那个…水月你现在能下楼吗…门口有保安…我没法进来…” …… 恍惚间感觉身体被轻轻摇晃着，水月涟睁开眼睛，白石麻衣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她趿着准备给访客的拖鞋，之前套上的围裙也被解开，在一旁叠放整齐。 “水月，好了哦。” “抱歉，不小心睡过去了。” “没事的”，白石麻衣语气轻柔，绕到他身边坐下，拿起勺子轻轻在碗里搅拌着，稍微试了试温度，轻轻点头，“应该可以了。” 水月涟还有些迟疑，“啊，这是？” “醒酒的热汤”，将勺子递给他，白石麻衣继续说着，“喝了会舒服一些吧。以前父亲醉酒回来的时候，妈妈就会做这个…” 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慌乱，白石麻衣将话题转开，“现在这个温度正好，凉了的话就没有效果了。” 酒精带来的麻痹感还在持续着，水月涟无法从空气里读出她此刻的情绪，只能机械式地盛上一勺。 “哦，味道很棒啊。” “是这样吗？” 水月涟看不到地地方，白石麻衣轻轻笑着。 缠绕成一团地腹部被热汤的温度化开了，虽然还有些不适，但就像是溺水之人浮出了水面，至少有了些喘息的空间。 “麻衣，今天麻烦你了。” “没什么”，她摇着手，“总不能放着你不管吧”。 “其实你不来也没事，一般来说只要睡一觉就好…” “这么难受的情况下，也很难休息好吧？” 她的话总是很有道理，目光里的关切也让人难以拒绝，只能逃避似的移开视线，看着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 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 靠在沙发上，汤的味道渐渐淡了，房间内隐约出现了另一种气息。依附在神经上的不适感也似是察觉到了将要被驱散，在恐惧的驱动之下变得强烈。 忍不住用力按住额头，旁边白石麻衣的声音也有些急切。 “水月，没事吧？” “嗯…稍微有些头疼，不过还好。” “这种情况说什么还好啊…” 水月涟还想着辩解，她冰凉的手指就已经按了上来。过了几秒，又以方便动作为由，拉着他躺下。 感受到她的指尖在皮肤表面滑过，配合上脑后的奇妙触感，让水月涟不由绷紧了身体，在那股逐渐浓郁的气息之下又渐渐放松。 “好些了吗？” “嗯…” 被她的气息整个包裹着，水月涟的意识逐渐模糊，向着逐渐深沉的夜晚滑落。 “水月，睡着了吗？” 她的声音也像是失去了源头。 “去床上睡会更舒服些吧？” 被渐渐虚幻的世界裹挟着，水月涟已经不知道自己再做着怎样的回应。 “就这么一次也不行哦。” “欸？我也抱不动你啊…” “至少让我去拿毯子来吧。” 像是失去了支撑，那股气息远去了。 “那…我先回去了。” 睡梦之中，水月涟挣扎一阵，还是没能睁开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电影 手中捏着电影票，桥本奈奈未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距离开场没有几分钟。加快脚步，向着检票口走去。 放映厅已经暗了下来，荧幕上正播放着近期电影的宣传片。借着微弱的光线，桥本奈奈未寻找票上对应的座位。 穿行在座椅之间，她尽量贴着前面一排，小心避让着，可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别人。只能将身体缩地更紧，同时低声道歉。 被碰到的那人沉默几秒，响起的声音带着些迟疑，“桥本桑？” 抬头看过去，白石麻衣正望着她。在她身边，就是附近唯一的空位。 坐在位子上，将包靠在身边，荧幕上及时亮起了东宝的标志。瞥了眼旁边的人，她平视着前方，没有搭话的意思，桥本奈奈未松了口气，没来由地想起了去年夏天那场zepplive。 电影的情节没什么起伏，甚至可以称得上平淡。不过相比于其中流露出的细腻情感，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了。 桥本奈奈未悄悄触亮手机屏幕，回想着水月涟告诉她的出场时间。 应该快到了吧？ 果然，没过几分钟，水月涟抱着个泡沫箱子进入不大的饮食店，几步递给扮演店主女儿的绫濑遥。 放映厅内除了电影的对白，就只有一两声轻咳。黯淡的光线下，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即使已经从预告片中了解了大概，桥本奈奈未却还是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了。 转头看过去，白石麻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荧幕上的画面不管不顾，兀自变换着。 终于，那张在海边拍摄的结婚照也出现了，握着她心脏的手又攥紧了些。 桥本奈奈未垂下视线，盯着前面的座椅靠背。那里位于光线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像是没有被任何事物影响到的虚无。 “抱歉，麻烦让一下”。 右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桥本奈奈未望过去。背对着荧幕，白石麻衣将包抱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向外移动。 …… 厚重的门将放映厅的声音完全封印住了。桥本奈奈未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这才向外走去。 在大厅里，又看到了还没离开的白石麻衣。她注视着手机屏幕，紧绷着脸，甄选时见过的冷艳气息在空气中扩散。不远之处，工作人员似是想询问情况，但也只是瑟缩着不敢上前。 轻叹一声，桥本奈奈未走上前去。 “白石桑，要去附近走走吗？” 她抬起眼睛，看上去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答应下来。 …… 电影院在车站附近。沉默着穿过行人密集的街道，与东西线平行的道路被最终注入东京湾的荒川截断。仿佛存在什么默契，两人同时转身，沿着无人的河堤向南走去。 河水静静淌着，夕阳在水面上破碎，化为起伏不定的片片鳞光。 天空中，不知名的鸟独自盘旋着。桥本奈奈未将头发拢到而后，打碎了这难言的气氛。 “最近，没再怎么听到他和绫濑桑的报道了吧？” 白石麻衣盯着脚下的路面，“嗯。” “不过和宫崎桑的传言又多了起来…之前还有和新垣桑的…” 过了一阵她才回应，“制作方的宣传手法吧…周刊杂志也总喜欢编造这些…” “但也很不好受吧”，桥本奈奈未看过去，她的表情被长发挡住了。没来由地有些羡慕。继续道，“好像他出演的每部影视剧总要有些消息…一次两次…信任这种东西…也不可能是无限的…” 白石麻衣安静了。 “而且…就算只是宣传手法，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我们有关系吧…毕竟在外界看来，身份上的差距…就像是团里没人愿意和日村桑扯上关系吧…” 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到，“当然不是说日村桑不好…只是，不在同一个层级上…就算是前田敦子桑或者大岛优子桑那种程度，也一样的。” “桥本桑是在劝说我放弃吗？” 夏季的海风中，白石麻衣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冷冽。 桥本奈奈未愣了下，片刻后，迎着她的目光轻轻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就径直向前走去。 白石麻衣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几天前…他在电话里说，走在街道上被人认出来了。” “以他现在的人气，这很正常吧”，迎面走来一对散步的情侣，白石麻衣沉默下来。 等那两人的身影消失，桥本奈奈未开口，“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太可能私下接触了…就算是五月祭演出那种，网上也出现了负面评论…” “怎么说？” 白石麻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消息。 “‘影响表演质量’这种，还算是比较温和的说法…还有的…只能说人对待同性的时候往往会更残忍一些。” “2ch？” 见她点头，白石麻衣明白了什么。 不知不觉间，河水失去了与海洋的界线。河堤尽头的海滨公园中，桥本奈奈未扶着护栏，看着海浪拍打在坚硬的石堤上，卷起白色的泡沫，又转眼被下一朵浪花所吞噬。 转头看着旁边的白石麻衣，开口道，“白石桑，他和你说起过成为艺人的原因吗？” “大概是希望自己的歌被更多人听到”，她的语气有些模糊，“和你呢？” “也差不多”。 水月涟的另一种答案被桥本奈奈未藏了起来。 又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么说来，他也成功了吧，上张单曲的总销量比我们前三单加起来都多…虽然他自己总觉得还是差一些…公司那边的合同也没有到期…” 白石麻衣静静听着。 “说起来，白石桑…如果你没有成为偶像的话，现在也不用顾忌这些吧…” “桥本桑也一样吧？” “我当时…没有别的选择了。” 白石麻衣不带任何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眺望着海湾中月牙形状的沙洲，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桥本桑，到东京之后，你每天有多少次能想起以前的朋友呢？” 桥本奈奈未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 天边的光线渐渐缩到了楼群的缝隙中，风也带上了夜晚的温度，世界就这么安静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再次请假 出差果然很麻烦啊...回到酒店接近十点了，早上六点多又要出门...时间上真的来不及了... 所以再次请假一天，万分抱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埼玉 收到了短信，水月涟发动汽车开始滑行。 日本桥附近，人潮从车站的出站口涌出。从车窗里望过去，戴着浅蓝色遮阳帽的白石麻衣，推着行李箱，落在人群的最后。 将车在她身边停下。她缩了下肩膀，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转头对上车内水月涟的视线，轻轻点头。又左右张望一眼，将行李箱塞进后排座椅上，自己也缩进副驾驶位中。 “我直接去宿舍附近接你不就好了”，水月涟控制车辆汇入中间车道，看了眼她，她正在将帽子从头上摘下。 “那样…要是你被拍到的话，会很麻烦吧？” “所以选了这里吗？” 白石麻衣点点头，翻看起放在她面前的地图册。水月涟勾起嘴角，转动方向盘，驶入高速一号线。 事情的起因是去年定下的邀约。和白石麻衣母亲在东京见面时，融洽的气氛间，她又一次提起了前往做客的邀请。虽然当时答应了下来，但由于种种原因却是始终未能实现。 而在几天前，白石麻衣确定了假期的日子，又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件事了。想到后面的电影拍摄，演唱会，预计在冬天发售的新单曲，以及十有八九的红白出场，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行，也就答应下来。 虽然找够了充足的理由，但在将车从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开出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单纯想去而已。 离开高速公路，车子从东京的阴沉天空下，驶入由不同房屋排列出的复杂迷宫中了。水月涟在地图上标出的那些路线基本失去了作用，接下来只能依靠白石麻衣的指示。 “前面的路口左转，第一间就是。” 水月涟依言而行，将车停在白色石制门牌后的小小庭院中。 从后座取下行李箱，又带上准备好的礼物，水月涟注意到白石麻衣似乎在想着什么。 “怎么了？” “家里的车不在…可能是父亲外出办事了吧…先进来好了。” 她稍微避开水月涟的视线，从随身携带的包中翻找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我回来了。” “失礼了，冒昧打扰。” 两人的话语连同门锁闭合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只有倚在墙边的挂钟给出断断续续的回应。 换上鞋子来到室内，还是一片安静。 “不在家啊…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好了”。 将物品放回自己的房间，白石麻衣走下楼梯，抱着手机就躲进隔壁。只剩水月涟一人待在客厅中，和墙角鱼缸里的金鱼隔着层玻璃互相瞧着。 过了好一阵她才回来，脸上带着歉意。 “那个…他们开车去京都出游了，还有好几天的行程…” “啊”，水月涟楞了下，“之前没有沟通过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昨天打电话没有接通…我只是发了邮件过去…” “这样啊…” 水月涟靠在沙发上，白石麻衣也在对面坐下，端起茶杯遮挡住微微发红地脸颊。 聒噪的蝉鸣穿过墙壁的阻隔在耳边回响着，空气又被沉默浸染了。前来拜访的对象不在，让水月涟好像失去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犹豫一阵，还是起身，“那只能下次再来了，对了，你今天要回…” “水月你的头发是不是变长了？” 话语在最后被她截断。 水月涟立在原地几秒，对上她的眼睛，又坐了回去，点头道，“导演的要求，说是更符合人物形象。大概要留到…这个长度。” 他抬手比了下耳尖的位置。 “但也稍微有些散乱了吧”，白石麻衣靠了过来，仔细观察着。 伸手触碰着发梢，“嗯…回去之后应该要去店里修剪下…” 白石麻衣却突然拍了下手，“要不我来帮你剪？” 水月涟回过去个疑惑的眼神。 “我的刘海都是自己剪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 坐在洗漱间的镜子前，身上还披着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白布，看着她拿把剪刀在自己身后比划着，突如其来的寒意让他有几分后悔。 不过倒是没人再提及离开的事。 “不要乱动啊”。 水月涟自以为还算细微的动作被她察觉到了。用手轻轻扶回原处，指尖从他的发梢拂过，捕捉到一丝突兀的存在，夹在指缝间，仔细观察着长度，踌躇一阵，才将剪刀的刃口合拢。 几根发丝顺着布料的纹路滑落下去，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后面的动作终于顺畅起来。 在耳边不时响起的声音中，水月涟看着镜子里的白石麻衣。像是为了方便动作，她用发圈将原本垂在胸前的头发系在身后，白皙的脖颈与宽松家居服遮挡不住的锁骨，在室内光线的照映下更加耀眼。 指腹在皮肤上滑动时的触感，配合上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气息，让水月涟想起了那个印象模糊的夜晚。她的到来像是大脑在酒精刺激之下编制出的幻觉，只有盖在身上的毯子与莫名消失的备用钥匙留下了些许证据。 她扶着水月涟的肩膀，端详一阵，又贴近了，似是想看的更清楚些。呼出的气息从耳边掠过，隐约的温度也具备了穿透单薄衣物的能力。 些许不耐让他忍不住稍稍挺直腰背，却也被她瞬间发现。肩头被她轻轻拍了下，又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靠近。 水月涟觉得必须说点什么了。 “对了，关于五月祭的事情，今野还说过什么吗？” 白石麻衣挪动脚步，来到他的身侧。 “询问过飞鸟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其他的，也就是不要在意网上的评论…” “啊，那个…” “没事的”，她笑了下，又剪断几丝。 “说起来，你们第四单是不是也快了？” “也许吧，按这个节奏，年底前应该还会有”，白石麻衣绕着他左右看着，脸上带着笑意，“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的事了？” 纤细的指尖在眼前晃动着，水月涟撇开视线，“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用我的曲子。” “真的吗？” 她似乎有些惊喜，片刻后又迟疑起来，“这应该还是保密状态吧？告诉我没问题吗？” “没事的”，下意识摇头又被她按住，只能从镜子中瞧着她的侧脸，“不要让飞鸟知道就好。” “为什么？” “你不觉得她到时候的表情可能会很有趣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晚 晚饭是白石麻衣做的咖喱。 之后的清洁工作，虽然白石麻衣说着“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水月涟还是从她与厨房门之间的缝隙挤了进去。她也只是抿了下嘴，就没有再坚持。 站在水槽前，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为数不多的餐具清理干净。借用她的毛巾擦过手上的水渍，又来到客厅坐下。 从庭院映射入内的光线，也仿佛沾染上西方天空中的黯淡色彩，明暗的分界线在木色地板上无声蔓延着。就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白石麻衣像是察觉到了，缩了下脚尖。 水月涟收回视线，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天要黑了啊。” 她双手撑在沙发的边缘，“是啊”。 隔着口袋感受到了钥匙的形状，水月涟犹豫一阵，开口，“那我…” “要不要去附近走走？” 她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些，说完之后又继续补充，“这里的住户比较少，应该不会遇上什么人…” 将手从钥匙上拿开，水月涟点头答应。 …… 确认门已经锁好，沿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两人并排走着。天边的橙红已经变为一抹淡淡的紫色，立在道旁的路灯还未亮起，渗入空气的夜色将他们的秘密小心遮掩住了。 “是不是太过安静了”，周围的房屋仿佛陷入沉睡，视野之内灯光寥寥无几。 “这里大多数人在东京工作，只有深夜才会回来”，白石麻衣开口解释。在路口辨认方向，带着他向一条更为僻静的道路走去。 “说起来，水月你电影的拍摄地在哪里？” “编舟记吗？主要在东京，最多再去千叶待几天。” 她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手腕搭在身后，脚步轻快。 “拍摄时间定了吗？” “大概是九月下旬，导演觉得秋天比较合适。” “秋天啊”，她忽然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今年的夏天…也要过去了呢。” 配合着她的话语，原本断断续续的蝉鸣突然如雨水般密集。 水月涟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她又继续向前走着，视线被道路的纹理吸引住了，“对了，今年东京的花火大会，水月你去了吗？” 看着她的双手在身后紧握着，水月涟开口道，“根本没有时间，你呢？” “我也是”，她的手松开，抬头望着前方，“本来和成员约好一起去的…最后也只在电车上看了几秒钟。” “埼玉这边的花火大会，还有吗？” 她转了过来，似乎有些惊喜，略微思索，语气中带着难以掩盖的失望，“这个时间，都已经结束了。” “这样啊”，眼前是家传统样式的杂货店，门外的帘子顺着夏末的风吹动，轻轻摇晃。 “你稍微等我一下”，留下这句话，水月涟推开木门，惊起了只藏在门后的三色猫。 橘黄的灯光被木制门扉划成几个方形的光斑。隔着玻璃，白石麻衣看到水月涟和柜台后的老妇人交谈几句，片刻后，他拎着个袋子从里面推门出来。 “没想到真的有。” “是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白石麻衣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靠近一些，水月涟向她展示刚才的收获，“线香花火，不过也只有这个了。”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 道路通往河道旁的公园。静静流动的河水，映出了已经完全被蓝色浸满的天空，西方还是透亮，东方却如墨色般沉重。 白石麻衣用指尖捏着支线香花火，手臂向前伸直，身体却远远缩着。 水月涟笑了下，擦动手中的火柴，点燃了它。 火花迸溅，在逐渐黯淡的夜中，如同小小的奇迹。 伴随细微的声音燃烧着，白石麻衣想拿近些，水月涟却捏着另一只靠了上来。只是一瞬间，第二团火光亮起。 缺少月光的夜晚，两团光亮在河边闪烁着，追逐着。即使其中一支短暂熄灭，片刻后就会重新出现。 终于像是疲惫，花火悬在空中，安静地相互依偎。 花火的光芒如同细碎的星光，照出一片狭小的夜晚。水月涟看着身边的她，她注视着花火，轻轻笑着。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火光却出人意料地同时熄灭。 被黑暗完全吞没其中，水月涟看不到她的动作，一阵沉默后，只听到如同此刻夜风一般的淡淡话语，“最后一支了”。 缺少光亮的指引，水月涟摸索着引燃火柴。仿佛困扰于寂静的夜晚被人打扰，风突然猛烈起来。 火柴着就从他身边向外走去。 情急之下，水月涟拉住她的手腕。意料之外的动作使她险些摔倒，还好被他及时扶住。 在水月涟怀中，视线交错了。片刻后，白石麻衣微微垂下头，撇开眼睛，脸颊泛起浴衣上花瓣的颜色。 感觉到又接近一些，水月涟终于忍不住向那股气息的来源探寻过去。 她愣了一下，靠近了些，没有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倒在床铺上了。 房间的灯不知何时被关上。缺少光亮的深沉夜晚，细密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让室内显得更加寂静。 身下，她的呼吸急促。 完全被黑暗包裹着，视觉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只能靠着全身的触觉去感受。 她指尖颤抖着，手臂环绕上来。 紧接着，喘息声暂停了几秒。 继触觉之后，嗅觉也像是苏醒了，某种情感具象化之后的气味在房间内蔓延着。 这场雨似乎有着使人发热的额外效果，水月涟感觉到她的皮肤渐渐发烫。那股气息却又隐藏起来，他只能向着更深处探寻。 挡在两人之间的各种屏障被渐渐褪去。 白石麻衣的额头紧贴在水月涟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动作，轻轻点头，像是提示，又像是某种许可。 一声轻哼之后，她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水月终于探寻到了。 那是蜜色的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秋天 白石麻衣的假期在夏季最后一天结束。 返程的路上，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沉默将车厢内填满。 按照之前说好的路线，水月涟应该在东西线上找一站，在无人的停车场中将白石麻衣放下，然后她自己乘电车回宿舍就好。毕竟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沿着与东西线平行的道路行驶，距离高速出口最近的早稻田站过去了，然后是神乐坂，日本桥，最后的南砂町站也被抛在身后。水月涟好像忘记了之前的说法。 白石麻衣也只是瞧了眼他的侧脸，就垂着头，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脚尖上。 反正，去往宿舍的道路不需要她的指引。 驶过西葛西站，最后的伪装机会也消失了。 还剩两个路口，水月涟转动方向盘，车子缓缓滑进条僻静的小路。 几颗老树撑出的阴影之下，感受到速度的变化，白石麻衣抬起头，辨认出自己的位置。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包中取出口罩，套在脸上。 静静等待着，这条路上仅存的几个行人也在转角消失，她才转过来，还是垂着眼睛，口罩下声音和几十米外的喧闹相比过于细小。 “…那我回去了。” “嗯”。 刚说出口，水月涟又觉得自己的回复未免太过简单。轻咳一声排除喉咙的不适，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句，“路上小心。” 有些不满意自己的笨拙，她却很是受用，眉眼弯出好看的弧线，轻轻点头，却没有其他动作。 水月涟会意，靠了过去。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在下一个路口，远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门后。水月涟也离开了。 返回公寓的途中，信号灯在品川将他拦下。在心中数着时间，手机屏幕却突然亮起，只有寥寥的几个字。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水月涟笑了下，将手机放回去。 …… 虽然假期已经结束，不过工作并不会自己消失。重新陷入在公寓和乃木坂大楼之间往返的单调节奏，水月涟发现自己对时间的感受渐渐迟钝起来。 有时在入睡前会试图回忆当天做了什么，却总是在一团迷雾中想起那个夜晚静静燃烧的线香花火。 说起来，人的记忆本来就是不可靠的东西。经历时间冲洗之后，也只有少数像花火那么明亮的存在能够残留下来。其他无关紧要的部分就像是烈日下的水渍，很快就蒸发殆尽了。 没什么意义的感慨中，很快就到了编舟记开机的日子。 选择在东京拍摄的好处之一，就是来的记者会比九州和北海道多上不少，虽然那两次他也没能参与。 跟随着石井裕也来到中间的位置，其他演职人员在他们旁边依次排开。连续不断的快门声中，面对着过于炫目的闪光灯，水月涟觉得有些恍惚。石井裕也拿起话筒说着什么。 说起来，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为自己能否拿到第一个角色而发愁，现在就已经成为了唯一的主演，让他不由感叹一切变得太快了些。 趁着记者们的注意力都在石井裕也身上，水月涟悄悄打量起其他人。 最边上的黑木华和池胁千鹤看上去还算轻松。靠里面些的小林薰和加藤刚两位前辈从艺多年，面对这种场面已经十分从容。再往中间去，是承担主要角色的小田切让和宫崎葵，即便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还是神情严肃。 那自己又是什么样子？ 水月涟盯着不远处的几个镜头，只能看见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按理来说，对电影票房的责任，原作带来的关注，背后horipro投入的资源和支持，都应该让全场最年轻，又是首次担当主演的他，虽说不一定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至少应该在表面上拿出副严肃认真的态度。 想到这些，莫名有种发笑的冲动。突然听到有记者提到自己，只能赶忙收敛情绪，关注起现场的情况。 “三浦桑对水月桑的形象怎么看？” 拍摄的第一天，原作者三浦紫苑也特意来了。 “…原本在创作的时候，虽然考虑过主角马蒂光也的性格，但外形上还是有些…不过今天见到水月桑，倒是有种‘啊，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现场响起善意的笑声，水月涟也谦虚回应着，却是又想起桥本奈奈未了。 如果说三浦紫苑觉得水月涟使得她印象中模糊的人物形象变得具体，桥本奈奈未在得知他要出演的消息时，对水月涟的期望是不破坏她脑海中的形象就好。 至于如何提高与原作人物的契合程度，她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总之，度过了两周被各种辞典包围的日子后，最终确定造型的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惊叹。 在场的演职人员都被提问过了，正式开机前举办这场见面会的目的就已经达到。记者们带着收集到的资料满意离去，水月涟他们还要前往附近的场地，开始第一场拍摄。 最开始的一幕发生在辞典编辑部，其实并没有水月涟的戏份。他凑在一旁也只是为了见识下传统的35mm胶片摄影机。 没有数字摄影机那么直观的显示屏幕，为数不多的取景器被摄影师和导演占据着，水月涟只能听到胶片通过照门的咔哒声响。 不多时，镜头前小林薰和加藤刚的动作放松下来，石井裕也比出个通过的手势，所有人都鼓起掌来，庆祝有个不错的开始。 水月涟也跟着拍了几下手，就转身前往下一处场地，准备下午的拍摄。旁边新来的助理也立刻跟上。 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再次出现，这位助理是上原良介通过私人关系找来的。男性，刚刚大学毕业，之前没有和业界有任何接触，入职后又专门被竹中功平告诫一番，可以说是绝对安全。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缺少经验。 离开了摄影棚，光线瞬间刺眼起来。水蓝色的清澈天空缺少云彩的遮挡，太阳肆无忌惮的将热量投向每个角落。 水月涟抬头望了一眼，在助理问起之前又迈开步子。 果然夏季已经过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章 节目录制 看着站在镜头外的节目导演比出收录手势，桥本奈奈未轻轻呼出口气，挺得笔直的腰背也放松下来。 跟着其他成员起身，桥本奈奈未扶着后腰，缀在人群的最后面，对在场的staff致谢之后，向着休息室走去。 出于某种默契，休息室角落的沙发总是给她留着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不过面对这种好意她也只能怀着感激默默接受。 将靠枕垫在身后，手机也从包中取出，屏幕里是几条家人发来的消息。一一回应之后，又一次在网页上翻找关于水月涟的内容。 最近的新闻还是那天的开机仪式。点开图片，他站在几人中央，特意留长的头发在额前分开，没有度数的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配合他难得一见的正装姿态，看上去颇为沉闷内向。 回忆起他靠在沙发上的懒散模样，桥本奈奈未忍不住对下面难掩激动情绪的评论轻声道，“你们都被这个人骗了啊。” 怀着恶作剧般的心情将这句话附在最后，桥本奈奈未笑了下，就将手机放在一旁，抬头观察起休息室内的情形。 刚刚宣布复归的秋元真夏和几个比较开朗的成员聊着什么，生田绘梨花抱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的面包不愿意松手，松村沙友理正在和白石麻衣讨论晚餐的去处… 桥本奈奈未倚在靠垫上，没有再看下去。 夏末的假期结束后，白石麻衣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即使过去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减弱多少。 旁人询问原因，也只是说在家里遇到不错的事情，更详细的就不愿再提了。 虽然表面上和她没什么关系，不过对于一个内心敏感的人来说，这种情况下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在心惊的同时忍不住去暗自揣测。 然而在缺少任何参照的情况下，她能想起的也只有水月涟了。 是他们发生什么了吗？ 这个想法又一次没来由地冒出头来，也又一次被她强行按了回去。没有任何边界的臆想往往只会指向最糟糕的答案，即使那是每个人最不想去面对的。 想要求证其实也很简单，直接去问水月涟就好，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他会如实回答这件事这么坚信。 不过将自己的猜忌暴露在他面前真的好吗？每次捧着手机的时候，她又难免患得患失，举棋不定起来，最后却总是选择放弃。 有时也会产生些许抱怨，为什么他不主动提起那几天的动向，而将自己放在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场景置之不理。 冷静下来，才突然想起上次两个人独处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前。两人被工作和学业拉扯着，假期之前在sme大楼里还有过几次值得商榷的“偶遇”，假期之后他马上开始电影拍摄，这点仅存的见面机会也消失了。 说到底，或许只是某种她拒绝承认地情感在暗自作祟。 手机的震动声将她唤醒，仿佛有所感应般迅速打开，结果只是水月涟一句简单的感谢。 轻叹一声，移动手指编辑出询问电影拍摄的文字。在发送之前又犹豫起来。 要不还是问问他吧？ 踌躇之间，一道身影悄悄靠了过来，几乎快要贴上的时候才被她察觉，慌乱中按下发送按钮，迅速将手机合上。 之后再找机会吧。 “娜娜敏在做什么？” 来人是斋藤飞鸟。 “看手机而已，飞鸟有事找我吗？” 她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凑到桥本奈奈未耳边，“那个…是和水月吗？” 桥本奈奈未看向她，微妙的视线让斋藤飞鸟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她转开眼睛，声音细微，“有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公司…只是有点。” 没有理会她画蛇添足般的强调话语，桥本奈奈未对她的目的更感兴趣。 “然后呢？” 斋藤飞鸟扭捏几下，还是给出了答案。 “…距离上一次补习已经过去好久了…” 只是这样吗？桥本奈奈未刚想说其实找自己也可以，不过略微想起之前经历的一些场景，决定将这件事留给水月涟自己处理。 “这种事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 桥本奈奈未的话总是很有道理，斋藤飞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这次，某种莫名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想去反驳。 “…明明都是他失约在先的…” 注意到桥本奈奈未的眼神愈发奇怪了，斋藤飞鸟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身上的任务，抛下句“刚才staff说十分钟后开始录制”，就逃也似地跑开了。 回到摄影棚，没有关注那边助理导演高举着的座位表，场地中的凳子数量，以及遥遥相对的两个台子，已经足够让所有人意识到马上会发生什么。 场内空气的凝固程度足够让所有人都畏缩起来。桥本奈奈未放轻动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过于紧张的气氛中，似乎制造出一点响动都成了难以宽恕的罪过。 果然，开场之后，“乃木坂第四张单曲选拔发表”。 桥本奈奈未察觉到身后的几道呼吸重了不少。 …… 录制结束后的返程大巴上，桥本奈奈未被斋藤飞鸟拉着在最后一排坐下。向着给她流出位置的深川麻衣投去歉意的眼神，她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成员们沉默着上车，压抑的空气也被带了进来。秋元真夏一个人落在最后面，尝试着向之前再休息室结识的几人搭话，不出意外的没有回应。 车辆发动了，噪音将车厢充斥着。细小的交谈声悄悄冒了出来，至少表面上，选拔带来的影响像是过去了一些。 相比首次选拔后的激动，成员们对于选拔结果的接受能力增强不少。桥本奈奈未感叹一句习惯的可怕力量，就将注意力放在身边的斋藤飞鸟身上。 “你在做什么？” 斋藤飞鸟停下了不断查看手机的动作，脸上进入选拔后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水月为什么还没回消息…” 之前对水月涟的不满好像被她暂时忘记。 看着前排的高山一实只是尽全力安慰着落选福神的西野七濑，没有注意到后排的情况，桥本奈奈未伸手捏了下斋藤飞鸟的脸颊。 “他不是在拍摄电影吗？应该没什么时间查看邮件吧…” 见斋藤飞鸟点点头，似是相信了她的解释，桥本奈奈未悄悄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之前在休息室发出的那条消息也没有收到回复。 轻轻呼出一口气，恰好对上侧前方白石麻衣的目光。只是一瞬，两人便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所以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桥本奈奈未握着手机，又暗自猜测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电影拍摄 老旧的辞典编辑部如同用书堆砌起来的城堡，秋日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后，落在地面的斑影也变得温和。摄影机的镜头在门口静静窥视着。 “ok”. 石井裕也的声音过后，原本的寂静瞬间被各种声响淹没。 松开领带，呼出口气，水月涟穿过涌入现场的工作人员，来到摄影棚靠墙的一角，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拍摄的间隙并不意味着可以完全放松下来。对着被各种笔记填满的剧本，水月涟构想出下一场的画面，在脑中预演几遍，又拿起放在手边的辞典。 这是他保持状态的方式，毕竟他饰演的马蒂光也就是个沉醉其中的人。 无意识地翻动着。光滑轻柔的触感透过指尖上的茧被感受到了，突然想起自己的上一本辞典还是去群马之前的事。透过光亮，看着薄如蝉翼的纸张，有些怀疑起各种电子屏幕后纸质辞典存在的意义。 滑动的指尖在某一页停下，“右”字被圈了出来。在原本的释义旁，还有一行用铅笔小心写上的字迹。 “右-面对北方时，东方所在的一侧”。 这是编舟记原著小说中的话语，也是水月涟的一句台词。 下意识地翻找着。“岛屿”，“上”，原著中涉及到的词语都被圈出，也都有书中的释义附在一旁。 找到了那一条释义。 “恋-喜欢上一个人，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满脑子都是对方，无法专心做其他事情，会让人坐立不安的一种心态。一旦成功，便会欣喜若狂”。 在镜头前形成的状态无论如何也难以维持下去，因为他又想起桥本奈奈未了。 辞典是桥本奈奈未送给他的，说是去年那本小说的回礼。里面的那些记号和字迹自然也是她的。 适逢电影拍摄，她这么做的意图水月涟也算是了然，无需再问出口。 只不过，再面对她时，一股始终潜藏着，夏季结束后又沉重几分的愧疚感总会将他整个吞没。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想法，因为发生那些事完全是自己清醒状态下的决定。 按理来说，道出实情后重新梳理两人间的关系，是当下最为合理，某种程度上对所有人都好的解决方法。但后果会是怎样的？以他对桥本奈奈未的了解，大概可以有个模糊的猜测。 毕竟那是桥本奈奈未。 剩下的只有是否愿意接受的问题。 水月涟突然希望人的情感也可以像是天平的砝码一样精确计量，至少那样做出决定会简单不少。 踌躇之中，水月涟发现自己开始不知不觉间减少了和她的联系。sme大楼中的偶遇，总是僵硬着脸不敢做出任何表情，对于之后她发来的疑惑与关心也是能敷衍过去。 她也察觉到了吧。 电影拍摄开始后，算是有了无法去公司的正当理由。然而，即使避开了她那似乎能看穿自己的视线，那股愧疚感也还像是躲藏在阴影中的刺客，在他不经意之间来上一记重击。 思绪被牵扯住了，水月涟将辞典摊开放在一旁，从刚刚开机的手机中找到她的名字，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之后，只是编辑了一条感谢她赠书的消息发送过去。 再将辞典捡起，试图为下一场拍摄酝酿情绪，那边的小田切让双手插在西装裤两侧的口袋中，晃了过来。 “呦，马蒂君，现在还在用功啊。”小田切让饰演的西岗正志是个表面轻浮的家伙。 “你不也是”，水月涟将手机关机后收回上衣口袋。 “说起来，松田那家伙这次也想出演来着，可惜被你抢先了。” “他不是要出演晨间剧《海女》，还有时间来这里？” “反正他说你欠他一顿酒”，小田切让耸耸肩，从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结束了关于松田龙平的话题，水月涟望着现场的一阵忙碌，正想询问他后续的拍摄安排，就注意到有人接近。 是来打招呼的临时演员。电影总有不少出场几秒，台词寥寥，甚至只是站在那里充当背景板的角色。这种角色没有进行试镜的必要，一般都是被各个事务所瓜分，然后塞上自己还算有潜力的新人。 这也算是培养新人的普通路线。当然，东宝，asume等大型事务所的主推人选不在其中。 说是新人，其中看起来比水月涟大几岁的不在少数。甚至从出道时间来算的话，能够称得上他前辈的人更多一些。不过所谓的前后辈关系，在身份差距面前算不了什么。 和小田切一起礼貌回应。受制于年龄和出道时间，一直以来总是主动找别人打招呼的水月涟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不过送走几位后竟也渐渐习惯，面对较自己年长的人也能自然而然摆出主演该有的样子。 在心底默默吐槽着这令人喜欢不起来的适应能力，水月涟将收到的厚厚一叠名片塞到口袋中，准备回去交给上原良介处理。 最后一位也走了过来。 “在下是flamme事务所的经纪人宇野祥平，这位是我负责的艺人柴田柚菜，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行礼的同时，水月涟注意到了那位经纪人身后的小小身影，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之前圣诞节从家里跑出来的斋藤飞鸟。 “子役啊”，旁边的小田切让忽然感叹一声。 “怎么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进入业界，即使牺牲了不少东西，能出名的几率也只是渺茫，到那时候还不如一直没来过”。 虽然能轻易找到诸如神木隆之介，松冈茉优等所谓的成功案例，不过水月涟也清楚，即使是有一定名气的子役，成年后泯然众人也是绝大多数。 甚至于更不堪一些，除了缺少谋生能力之外，年幼之时就见识过所谓“繁华”后，能够完全放弃，回归到日常生活中的人能有多少？ 静默无言中，一名工作人员带来了下一场拍摄的消息，两人向着不远处的摄影棚走去。子役的事也没人再提起，毕竟这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没什么 与室外空气温度相同的寒冷触感刺痛了神经，桥本奈奈未感觉到疲惫感暂时褪去了。用干燥的纸巾将残留的水渍吸收干净，临走前瞥了眼镜子，里面是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庞。 走廊里的灯光踩着脚步声依次亮起，两侧的门各自将一片黯淡的寂静色彩锁在其中。回到练习室中，坚硬的金属门锁在身后咔嗒一声合上。桥本奈奈未确认这层楼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悬在墙上的钟表提醒着属于今日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桥本奈奈未打开了位于角落的cd机，节奏分明的伴奏声瞬间在将练习室填满的同时，也让它看上去更加空荡。 抬起手臂，桥本奈奈未回想着从手机屏幕中看到的舞蹈动作。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在深夜独自练习，可是她面前总是缺少其他选项。 乃木坂的活动渐渐多了起来，学业却丝毫没有体谅的意思，在她身后步步紧逼。 无论是运营还是学校那边，面对她的请假都愈发面色不善了。寥寥无几的空闲时间中，她也试着预测自己勉力维持的平衡会在何时崩溃，然而每次的结果总比上次更提前些。 至于那种情况下的应对方法，她也不是没有预想，无非是放弃一个或全部放弃的区别。总之，没有能够保留学业的选项。 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了。当初加入乃木坂的原因，居然要因为乃木坂本身而放弃。 不过，如果算上旭川的话… 有时，她也在想自己贪求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些。但如果真的挑选一件放弃，对自己说“这样就好”，难道就会轻松起来吗？ 相比于放弃，果然还是从最开始就未曾接触过会好一些。 伴奏声自顾自地停下，桥本奈奈未大口喘着气，来到墙边，贴着冰凉的壁面滑坐下去。 从包里取出手机，运营和学校的通知邮件还都是未读状态。多次出现过的情况已经难以调动她的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地依次点开查看。退出邮箱的那一刻，无意间看到上次四单选拔后，水月涟姗姗来迟的邮件。 莫名的想法冒了出来。 要是没有遇到他的话，现在会不会轻松一些？ 感觉心脏像是被猛地握住，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恐惧褪去后，另一种情绪又难以抑制了。 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还在片场进行拍摄吗？还是已经睡着了也说不定。明明知道现在或许不是打电话给他的合适时间，然而仿佛双手被另一个自己操控着，回过神后才发现号码已经被拨出。犹豫着没有按下挂断的按钮，将手机举在耳边，数着听筒里传来的长音，在愈发空荡的练习室内等待着。 …… 摄影棚内的拍摄内容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多是需要依靠天气配合的外景。值得庆幸的是拍摄地点选在东京，这意味着没必要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傻傻等着。水月涟也终于有时间处理别的事情。 虽然瞬き的实体和配信销量再次刷新了他个人的纪录，但在没有任何tieup的情况下，再高的热度经过半年时间的洗刷后也所剩无几。上原良介又开始催促。 除了要准备预期在演唱会上披露的新歌，如同和秋元康约定的那样，乃木坂四单的作曲与编曲工作也落在他手中。另外，编舟记的电影配乐也找上门来，水月涟没有多少犹豫就直接答应。 倒不是突然燃烧起所谓的上进心。只不过整个人沉浸其中的时候，一些事情就有了被暂时忘却的合理借口。 天花板上的灯光，将手中铅笔的阴影投在满是潦草痕迹的纸张上。仿佛是锈迹斑斑的齿轮，生涩的大脑传来隐隐约约的刺痛感。水月涟按着额头，在不同的符号间挣扎着，突然响起的铃声将他解救出来。 她的名字闪烁着，水月涟的第一反应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喂，娜娜敏。” 长时间未开口，声音不可避免地有些干涩。 “水月”，她的声音也飘忽着，近乎于虚弱。 猝然间出现的沉默气氛令人难耐，水月涟清了下嗓子，她却先开口了。 “你在做什么”，她的语气捉摸不定。 “加班中”，简短回答后，又觉得是不是过于敷衍，水月涟匆忙补充一句，“在公司的办公室，这几天不用去拍摄。” “哦”，她拉长声音，语调上扬着。水月涟想起了之前她缩在沙发一角，盯着自己的眼睛，连连点头的模样。 “那你现在能不能来下练习室这里…” 水月涟愣了下。 她听起来有些慌张，“有事的话也没关系，我马上回去了…” “等我半分钟。” …… 平复有些剧烈的呼吸，水月涟握住把手将练习室的门推开，她刚把手机从耳边放下。 相比一个多月前，她看上去更瘦弱了几分，整个人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透明感，仿佛要与稀薄的空气融为一体了。 倒是头发长了一些，这对她而言应该是件好事。 “跑来的吗？” “嗯”，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水月涟走了过去，拉过一张椅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稍稍隔开了一点距离。 “没必要这么着急的”，她看了下表，“还有点时间。” 这件事水月涟自然清楚，不过内心中的某处，总催动他做些什么。 “所以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有也完全无所谓，水月涟只想是找个开启话题的理由。 “嗯…” 她移开眼睛，轻柔的鼻音长长拖着，像是在思索一般。 “没有哦”。 她勾动嘴角，笑意扩散开来，将脸上的疲惫悄悄遮掩住了。 “是吗”，水月涟避开了她的目光，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白色墙壁上。 “其实是飞鸟的事情，她已经向我抱怨了好多次，你这个补习老师未免太不合格了。” “毕竟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水月涟轻声道，也不知道是在向谁解释。 桥本奈奈未也没有深究的想法，只是点点头就将他轻轻放过。 不过这样一来，话题的消耗速度似乎太快了些，练习室内陷入了夜晚本该有的寂静氛围。 几秒钟后，桥本奈奈未先开口了。 “水月你…” 处于她的视线中，水月涟看了眼自己的指尖，才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她脸上的笑容还在维持着。 没有再选择避开，水月涟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两人对视着。过了一阵，桥本奈奈未先转开头，看向旁边空无一物的角落，声音像是漂浮在空气中。 “没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送回 刚才的话语宛若虚幻的雾气，桥本奈奈未又问起了电影拍摄的事情。 来不及去判断那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水月涟从回忆里翻找出几个自以为还算有趣的片段，转化成引发室内空气颤抖的声音。 她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水月涟却觉得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视线从他脸侧滑过，落在练习室内的镜子上，像是注视着两人的倒影。 到最后，也许是嘴里开始发涩，水月涟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无趣，停止了讲述。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眼神从水月涟脸上掠过，看了眼右侧墙上的钟表，表情中有些许惊讶。 “啊，快到末班电车时间，现在必须回去了”。 一时想不到什么借口，水月涟只能挤出颇为干涩的一句，“那我送你到楼下”。 注意到桥本奈奈未看向自己的目光，其中转瞬即逝的情绪他一时还难以辨别。但是，没有拒绝。 她倚着墙慢慢起身，侧着身子去够放在一旁的提包。突然间，动作像是卡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抽动着，整个人僵在那里。 顾不上再去猜测什么情绪，水月涟急忙将她扶住，帮助她缓缓回到位子上。右手也贴在她的腰侧，已经十分熟悉了。 “是这里吗？” 她紧咬着牙齿，轻轻点头。 片刻之后，她紧绷的眉头终于放松下来。水月涟也退了回去，手心的冰凉触感一时还挥散不去。 “深川桑没有帮你…” “最近回去时间总是很晚，不好再打扰她了…” 水月涟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相比于麻烦别人，更愿意自己默默忍受，这确实是桥本奈奈未会做出来的事情。 沉默几秒，桥本奈奈未突然注意到墙上的时间，“糟糕，快要来不及了。” 她挎着提包匆忙站起，水月涟却更先一步将她的手腕握住，“你这样还能自己回去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她晃了下手臂，没有挣脱，又垂下眼睛，看着被水月涟握住的部位。 “我送你回去。” …… 也许是感官上的偏差，午夜后的街道看上去比白日里宽阔几分。 提出送她回宿舍那个建议的瞬间，水月涟已经想出了很多用来说服她接受的理由。比如可能已经离开的电车，又比如深夜中的出租车对于一个女孩子或许过于危险什么的。 她并没有提及这些，只是问了句会不会过于麻烦。 “我也要回去了，反正也顺路。” 不知道相隔十几公里的目黑和葛西怎么谈得上顺路。还好她没有追问下去，让这个过于荒唐的借口勉强成立。 看着她轻轻颔首的动作，水月涟却只想她麻烦自己的事情再多一些。 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偶尔有车伴随着轰鸣声呼啸而过，又很快消失在没有尽头的夜晚。没有上前一较高下的打算，水月涟伸手使了下出风口的温度，感受到热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前方的道路上。 嗡嗡作响的空调声中，水月涟感觉到身旁人的存在感愈发稀薄。 转头看过去，她贴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窗外，昏黄路灯投出的明暗色彩在她脸上静静流动，发丝在耳边散落，右手搭在水月涟之前握的位置，整个人的轮廓因为这过于沉寂的夜晚而模糊不清。 没来由的担忧，让水月涟忍不住每过几秒就看她一眼。也不知过了多少次，水月涟对上了她望过来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水月涟注意到又有几道红色的灯光在道路尽头消失了。 集中精神听着旁边的响动，什么都没有捕捉到。又忍不住去看，却发现她还在注视着自己。 匆忙收回视线，感觉难以继续隐藏下去，水月涟轻咳一声，开口道，“总感觉…你好像快要消失了…” “这样吗？” 平淡的话语像是一方幽静的湖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又看了她一眼，她用手托着侧脸，转头看向窗外。路旁的建筑物隐去了之前的绚丽色彩，完全融入这寂静的夜晚。 “最近学校那边怎么样？” 水月涟尝试摆脱这种气氛。 声音在不足半米的距离里也像是有了延迟，半晌后她才回应，“还好。” “乃木坂这边呢？” 她叹了口气，终于将注意力放在车内。 “也没什么，不过下个月要拍摄单曲祈愿的外景，稍微有点担心运营的安排吧。” 谈话总算能够顺畅进行下去。 …… 顺着桥本奈奈未指引的方向，车在宿舍附近的一条小路上缓缓停下。水月涟也明白，即使有着夜晚的掩护，直接在宿舍门前将她放下也实在过于危险。 路旁的树影将所有光线拦住了，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桥本奈奈未先开口。 “那我先回去了。” “啊，一路小心。” 她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行动，脸上犹豫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片刻后，还是伴着车内的空气一同咽了下去。 车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之前空调创造出的那点热量就完全消散了。 某种预感强烈起来。赶在她起身前，水月涟下意识地伸手，就要触碰到她愈发透明的影子。不知怎的，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还是只握到团空气。 她笑了下，将自己的手放上来，没有去看水月涟的表情，只是轻声一句：“不会消失的。” 又马上松开，离开了车内。仿佛这也是幻觉了。 她走到路口的转角处，两人间拉开了一些距离，水月涟发动车辆缓缓跟在后面。 轮胎碾碎落叶时的响动在空荡的街道上过于突兀，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举动，就继续向前走去。 水月涟也没有就此停止的意思。 宿舍门外的长明灯不知何时灭了一盏，无色的光线将她的影子在地上长长拖着，似是还想挽留，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临近的停车场中，水月涟注意到某扇窗户后的灯光亮了起来，过了几分钟就熄灭了。 水月涟摇了摇头，正打算离开时，突然想起今天刚见面时她脸上的疲惫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请假 k......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学业 东京大学综合图书馆前的广场，桥本奈奈未坐在红砖砌成的座椅上，左侧是文学部三号馆。 深灰色石板上的枯黄落叶被风驱赶，在图书馆前的台阶处瑟缩着。浸满了青色的明亮天空中，飞机离开后的水汽渐渐扩散开来，让她莫名想起了汤水沸腾时冒起的白色雾气。 果然已经是秋天了。 桥本奈奈未轻叹口气。被各种事情裹挟其中，人很容易会对季节变化这种琐碎小事失去兴趣。 不远处的座椅上，一队情侣相互依偎着，动作亲密到过分了。她瞥过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就赶紧转开眼睛，看着脚边叶尖近乎于燃烧的鲜红颜色。 忍不住再看一眼的想法，抬起头就注意到有人从文学部出来了。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只是远远地交换眼神，就收敛起表情，起身向着校外走去，那人也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东大正门外，桥本奈奈未伸手拦下辆出租车。 “请问去哪里？” “请稍微等一下。” 几秒钟后，后排的车门被打开，水月涟坐在桥本奈奈未让出的位置上。 “麻烦去武藏野美大。” 没有听到反对的声音，两鬓斑白的司机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流。 “你那边办完了吗？” “结束了，至少一年内不用再来这里。” 寥寥几句对话到此为止。透过车内后视镜的反射，司机看了眼后座上的两人。口罩将他们的大半面孔遮掩住，只留出眼睛各自看着窗外。 真的是认识的人吗？他暗自摇头，发现自己愈发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从文京区到武藏野美大所在的小平市颇有些距离。 一路沉默着，在校门外下车。离开了熟悉的区域，水月涟只能靠着桥本奈奈未来指引方向。 摆脱了工作日的约束，远离喧嚣所在的校园内只是沉寂。 “平常上课的教室在这边…这是以前打工过的蛋糕店，没开业啊，今天是周末吧…” 隔着透明的玻璃，桥本奈奈未一只手放在上面，向里窥探。水月涟站在一侧，注意到她今天的话语比往日多了些，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前面就是美术馆了，图书馆在它后面…那里的是食堂，不过也没去过几次…说起来，大学生还每天带便当，真是有些奇怪呢…” 她的介绍戛然而止，前面就是他们今天的目的所在。 踏上被踩得光滑的台阶，走过几扇紧闭的门扉，她忽然停下脚步。水月涟看过去，她的眼睛还望着前方，双手却像要拼命握住什么一般，猛地攥紧了。 “没事的”，水月涟将她的手指勾起，轻声道，“和买张电车票差不多，个人感觉。” 桥本奈奈未转过眼睛，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抿了下嘴，似是下定决心，独自向前去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水月涟在外面等待。 将办理休学手续比作买点车票，并不是他为了安慰桥本奈奈未说出的妄语，以他的切身体验来说，虽然稍微有点麻烦，但也差不了多少。 在电话里向楠木教授告知了休学的想法，他沉默一阵，再次确认，询问过休学时间，就将电话挂断。 今天会面时，他也只是提了个问题，“会最终退学吗？” 收到了否定的答案，他点头示意自己明了，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看着水月涟在上面签完字，盖上印章。然后端起茶杯，一言不发。 明白到了离开的时候，水月涟也喝下茶水，起身鞠躬后告辞。 倚着窗边的护栏，又想起之前的事情，那边桥本奈奈未已经结束。 “那我告辞了”。 她还是紧绷着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办好手续了吗？” 桥本奈奈未点点头，晃了下手中的纸袋，就从他身边走过，留下淡淡的一句，“走吧”。 来时花了半小时才抵达的终点，离开时却只需要几分钟就够了。桥本奈奈未步履匆匆，似乎不带任何留恋，水月涟也安静地走在一旁。 校门外恰好有出租车驶过，两人在后排并排坐着，司机问起目的地了。 水月涟望了眼她微垂的目光，开口道，“麻烦去江户川区西葛西。” 车子发动了。 就要驶过第一个转角时，桥本奈奈未突然提出了不同意见，“去隅田川可以吗？” 司机只是扫了眼后视镜，没有出现什么情绪波动，“隅田川哪里？” 隅田川有着将东京整个贯穿的长度。 桥本奈奈未看了过来，水月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隅田公园，靠近上野的一侧。” 到达时已接近傍晚。近乎于燃烧的光线将天边的染上火焰般的鲜红色彩，夜风渐渐被凉意侵蚀，吹过微微晃动的树梢，不知名的鸟盘旋在空中，叫声有如鸣泣。 波光粼粼的水面将余晖映在她的侧脸。手中的护栏被重新涂上油漆，将去年的锈迹盖住了。 “水月…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没什么”，水月涟摇摇头。上次见面时发现的端倪，经过询问深川麻衣和斋藤飞鸟，终于成为了令人担忧的现实。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提起，她可能会独自忍受到最后也说不定。 从下游驶来的平底驳船逆流而上，扩散出的水纹将水面的那抹光亮击碎了。路灯由远及近依次亮起，她望着水面，瞳孔里也像是有什么在晃动着。 “还记得刚见面时的那句话吗？” “什么？” 注意到桥本奈奈未看了过来，水月涟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停顿几秒，“还有，不用说谢谢。” 气流冲过鼻尖的声音，她笑了下，就用手捂着嘴，撇开眼睛，看向河面上逐渐零碎的色彩。 藏蓝色的幕布在天空中蔓延着。似是受到河边的水气浸染，她眼中的光点终于凝结成泪水，顺着路灯描出的轮廓落在地面，毫无声响。 水月涟叹了口气，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拥住。 隔着模糊的雾气，两人视线交错。片刻后，她垂下眼睛，缓缓将额头贴在水月涟胸前，双手在他身后环绕，渐渐用力。 夜色更加深沉，远去的船只鸣起了汽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预备 成百上千吨的钢筋混凝土，连同其他方向上厚度与重量未知的岩土层，将位于地下的练习室整个封闭起来，顺便将练习时的声音也关在里面。 没有任何计时工具，仅靠着直觉，人很容易失去对时间长度的认识。 所以当水月涟被从练习室揪出来，看到东方泛着白光的天空时，难免感到一阵恍惚。 上原良介坐在旁边的位子，貌似有些不满，“所以怎么不自己开车过去？即便到了我这个年纪，早起也很是痛苦的。” 光线沿着淡薄的云层蔓延，窗外尚未褪去黯淡色彩的建筑物沉默着后退，水月涟几秒后才回应他，“不能疲劳驾驶。” “你只是不想开车吧。” 这次没再犹豫，水月涟直接点头承认，“一个人开车的话，没什么兴致。” 上原良介也没有真的想抱怨什么，转开话题说起别的事。 “准备的怎么样？” “差不多了。” “新歌如何？” “也一样。” 手肘撑在车门上，水月涟望着窗外，像是受制于精力，语气平淡。前面的路口失去了建筑物的遮挡，光线一下子直射进来，令他觉得实在过于刺眼。 上原良介集中精神注视着道路上的明暗变换，没再问下去。水月涟却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有些敷衍，主要是关于新歌的部分。 就像是地下室中密集排布的白炽灯，虽然也很是明亮，但和太阳光相比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不单单是名为“流明”的亮度差异，而是某种更为本质的东西。 新歌也是一样，虽然已经在录音室中过了小林和之那关，唱片店和配信平台也只等着披露后正式上架，但他还是觉得哪里缺了一块。 与小林和之和上原良介交流后的结果是心理因素。然而在闷头练习好几天后，那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早餐在路旁的便利店解决。来到武道馆时，光线传过了云层的阻隔，地面上的一切也像是苏醒了。 内部的停车场堆满了各种器材，水月涟小心避开，跟着上原良介从侧门进入。相比于使人能够体会到自身渺小的穹形空间，场地中央的圆形舞台先一步闯进视野。 “这是要开全场吗”，水月涟望着将他环绕其中的层层看台，最上面一排座位看上去像是由几粒像素拼成的斑点。 毕竟是主要用来举办体育活动的场地，一般而言开房一半或是四分之三席位是比较好的选择，场景布置也会简单不少。 “不开全场没人会答应的”，上原良介笑了下，“门票发售时可是有三十比一的抽选比，fansclub的留言里增加场次的呼声也不小，可惜后面的时间已经被预定出去了。” 没有理会他的遗憾，水月涟登上舞台中央的位置，稍稍眯起眼睛想把看台上的每个座位都看清楚。 不知何时，舞台竟开始缓缓转动，目光在看台上流转，猝不及防间，水月涟觉得有些晕眩。 “是这种设计啊”，晃了几下，水月涟才在地面上重新站稳。 “总不能让一半观众只看你背影吧，你抱着吉他也不好拿话筒到处跑”。 “那如果我想在某个时候在特定角度停下，可以吗？” 上原良介看了眼他，点点头，“应该可以，一会你直接找现场负责人就好。” 又看了眼此刻舞台的方向，水月涟像是刚想起什么，“我之前说要预留的票还有吗？” “在车上，回去的时候给你，不过为什么不直接安排到关系者席？” “没那个必要”。 场内暗了下来，正在测试的灯光将某处照亮了。 …… 虽然距离正式排练还有几天，不过还是以提前适应为名，在上原良介的要求下唱了几首。加上返程时被提醒还要构思演唱会中的mc环节，令水月涟不由怀念起以前相对轻松的那些日子。 回办公室之前照例路过三层，没有如同预想中那样“偶遇”到谁，练习室内也毫无声响。不过在来到自己房间时，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熟悉的单肩包摆在桌面一角，封面被深色纸张完全包裹住的书压在它上面。办公桌正中间是刚刚泡上的杯面，桌前的座椅也被拉开。 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也应该只是临时离开而已。 关于午餐的记忆有些遥远了，稍稍试了下温度，水月涟也没有客气的意思，拿起叉子享用起某人的准备。 几秒钟后门被打开，那人出现了。 “啊，我的杯面！” 斋藤飞鸟悲鸣一声，用力鼓起脸，对着水月涟怒目而视。 可惜她的攻击太过微弱，水月涟只是抬起头看了眼她，“话说，这是我买来的，应该算我的吧？” 一回合便败下阵的斋藤飞鸟虽是不满，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语。只能再从墙角的箱子中找出个其他口味的，动作娴熟地撕开包装，接上热水，小心翼翼地捧到水月涟对面，自己也拉过椅子坐下。 “总吃这个对身体不好的”，水月涟捏着叉子，看上去没什么说服力。 理所当然的一声轻哼。 “对了，今天只有你吗？其他人呢？” 即使面对面坐着也像是存在延迟，过了好一阵她才闷声回应，“福神有外务，剩下的都解散了。” 又反应过来，眼神有些奇怪，“水月是怎么知道的？” “来的时候刚好路过练习室”。 斋藤飞鸟不置可否，显然对于这个说法并不相信。 “水月之前去做什么了？” “去了武道馆。” 她歪着脑袋，眨了下眼睛，“武道馆？” “演唱会的事情，你也知道吧，定在这周末”。 斋藤飞鸟点点头，盯着手中的杯面，捏着叉子的手无意识地转动，眼睛时不时向着对面的水月涟悄悄打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水月涟也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那天有时间吗？” 她却收回视线，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是水月你邀请我去的。” “是，是”，将最后一口面吞下，水月涟取出票递给她，“不要弄丢了。” “才不会”，反驳掉他对自己的怀疑，紧紧捏着用黑色字样印着演唱会标题的硬纸卡片，斋藤飞鸟又有些疑惑，“怎么是三张？” “还有娜娜敏和麻衣的，最近比较忙，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 斋藤飞鸟抬起头，盯着水月涟的眼睛看了几秒。又像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低下头拉过背包，用书将门票夹起，放在包内的夹层中。 然后跳下椅子，拿起背包，又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拉开门跑出去了。 留下还没吃完的杯面，以及一头雾水的水月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转交 四单的舞蹈相对前几单更加帅气，相应的，体力消耗也更大些。 练习结束后的休息时间，斋藤飞鸟坐在角落，伸手探到了口袋中的几张票，稍稍松了口气，又慌忙举起书挡住别人看过来的目光。 过了几秒，感觉危机解除，才悄悄探出圆溜溜的眼睛，不安分地打量起别处。 桥本奈奈未倚着沙发的靠背，挂起耳机，指尖在手机键盘上移动着。作为另一个目标的白石麻衣，则是和松村沙友理聊起了什么，挥舞着手，兴致正高。 见她好像无意中看向这边，斋藤飞鸟又连忙将头埋下，装作认真地晃着脑袋翻动书页，却是烦恼起出击的时间。 对她而言，将票交给桥本奈奈未并不困难，不过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和白石麻衣接触，倒是令她感到颇为困扰。 如果说喜欢安静的桥本奈奈未像是晴朗夜空中的月光，白石麻衣给人的感觉则是清晨那一抹温暖的色彩。 两种不同的温柔都是斋藤飞鸟所憧憬，并且愿意接近的。 但这一切都是在某人不在场的前提下。 至于在场的那种情况，就如同月光与阳光无法同时存在，清晨与黄昏时的交锋总是最激烈的。虽然尚且年幼的她还不能完全读懂当时每个人的情绪，但人类与生俱来的直觉已经足以使她悄悄藏起自己的身影，寻找不引人注意的方法。 连带着，对于白石麻衣，她也有些畏惧了。即便她的那种姿态只出现在几人都在场的条件下，但每当接近她时，斋藤飞鸟总会感觉某种过于压抑的气氛将自己笼罩，从而不自觉地畏缩起来。 更何况…自己一个人去接近白石麻衣的话，总感觉像是背叛了桥本奈奈未一样… 所以都是水月的错！ 斋藤飞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满。稚气尚存的脸颊鼓了起来，书也被她猛地扔下，又突然想起什么慌忙捡起。 左右偷瞄着，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又瞧了眼白石麻衣那边，她正拿着块点心逗弄着满脸焦急的生田绘梨花。 我才不会像生田那样。 斋藤飞鸟努了下嘴，又想起娜娜敏是不会做出这种动作的，那股莫名生起的优越感也散去了。只能收回视线，继续等待着机会。 生田绘梨花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白石麻衣用湿巾擦过指尖，起身走向门的方向。 斋藤飞鸟匆忙追了上去。 跟着她转入一段无人的走廊，斋藤飞鸟还在犹豫着什么时候喊住她比较好。白石麻衣却已经发现了背后的响动，转过身看向她。 “飞鸟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轻柔，斋藤飞鸟却一时嗫喏，握着口袋中的纸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欸…那个…” “是门票的事情吧？他之前和我说过的。” 白石麻衣拍了下手，突然想起了什么。斋藤飞鸟见状也松了口气，心里对某人的不满又加重几分，取出门票一言不发地递过去。 这样就可以了吧。见她认真读着票面上的字样，斋藤飞鸟在心里构思着道别的话语，却又被她叫住了。 “对了，飞鸟也会去吗？” 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斋藤飞鸟点点头。 “那到时候一起乘车去吧。” 见她答应，白石麻衣又想起了什么。 “那她呢？啊，我说的是…” 还未说完，斋藤飞鸟已经完全明白了白石麻衣口中的“她”是谁了，小小的脸上纠结着。 “唔…” 然而这点表情已经足够白石麻衣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她举着票，单手抱胸，冷艳的脸上眉尖轻轻挑动，某种常日里难以遇到的气息顺着无人的走廊扩散开来。 斋藤飞鸟又瑟缩起来。 “抱歉，我不是…” 仿佛对声音有着奇特的畏惧，白石麻衣开口的瞬间，那种气息就在空气中蒸发殆尽了。 “我没事的”，留下这句话，斋藤飞鸟转身匆匆跑开。 回到休息室中，里面的喧闹还是一如往常。捂住胸口，想要把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强行按回去。可始终未能如愿，连带着动作也不太自然，在经过桥本奈奈未身边时被她察觉到了。 “飞鸟，发生什么事了吗？” “娜娜敏，对不起”，没来由的一句道歉。 “嗯？” 桥本奈奈未奇怪地看着情绪低落的斋藤飞鸟，没有一定要问出什么的打算，只是拉过她的手，“要在我这里坐一会吗？” “嗯。” 早知道就不答应水月的请求了。靠在她身边，斋藤飞鸟心中的不满还是挥散不去。 见白石麻衣回来，赶忙闭上眼睛，却是又想起了那天下午的场景。 虽然太迟了些，不过水月能够“主动”邀请自己去演唱会，那点抱怨马上就像是雨天漂浮在水面上的气泡，很快就消失不见。然而，当水月涟说出其他名字时，前所未有的情绪突然从心中冒出，像是无形的藤蔓将她紧紧缠绕着，令她感到种莫名的惶恐和不知所措。 情绪顺着呼吸向着全身蔓延，想要发作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然后就是下意识地逃离，甚至最后看向水月涟的那一眼也是某种情绪操纵下令她陌生的举动。 还有今天白石麻衣身上一闪而过的气息。明知道她并不是针对自己，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些许恐惧。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又不明白了。 这个世界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谜团，这是她从书中看来，也希望从书中探寻到的。然而不知是作者们有意为之还是怎样，书中的解释总是晦涩难懂。 原以为等自己长大些，一切就会自然而然地明了起来。然而，相比已经解决的问题，新出现的谜题却总是多上不少。 幸运的是，水月涟出现了，桥本奈奈未也出现了。在斋藤飞鸟眼中，自己面临的一切问题，只要去请教他们都会获得正确的答案吧。 但是在这件事上… 她悄悄看了眼身边的桥本奈奈未，她捧着文库本，静静品味着上面的铅色字迹。于是又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将这次的事情与之前积累下的疑惑一同装订成册，一同埋藏至内心的最深处。 仅凭自己能够找到答案吗？她也不清楚。 只不过，在心中某种情感的催动之下，她面对着这个谜题，已经跃跃欲试。 如果真的搞不明白的话，再去请教水月或者娜娜敏好了。 这是她下定决心前最后的想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演唱会 十月下旬已经是无可争辩的秋季，走出地铁站时，室内外空气的温度差已经微弱到了难以察觉的地步。 褪去了热烈的光线，将地面上的一切打上了深浅不一的影子。没有撑伞或是隐藏面孔的必要，白石麻衣、桥本奈奈未和斋藤飞鸟站在地铁出口，望着眼前和季节不太相符的炽热气氛。 不知道来自何处的人，各自带着印有水月涟名字的应援物，将通向武道馆的道路堵塞了。 时间不允许她们驻足太久，被周围的人裹挟着，登上坂道，穿过作为江户城遗址的田安门，武道馆前的空地就在前方。 围绕在四周的树叶已经泛黄，阳光从叶间倾泻下来，却像是染上了燃烧般的鲜红色彩。 先来一步的人围成了大大小小的圈子，谈论的内容透露出来他们之前从未谋面的事实。 这边分享着自己喜欢上水月涟的时间，从新近上映的电影前移到今年的五月祭，更早一些的还有去年的zepplive，最早的那个已经推到了他们之前在街头演出的时候。 这种说法显然不会轻易被人相信，那人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拿出来决定性的证据，引起一片惊呼。 没有继续关注那边的动静，白石麻衣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角度转过侧脸，轻轻抿了下嘴。唯独在这件事上，她拥有不输给任何人的自信。 靠近中心的位置明显更热烈些。有人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抱着吉他唱起了瞬き（瞬间），将他围绕其中的人也出声应和着。 简直像是宗教集会的现场，桥本奈奈未这样想着。远远看到了武道馆牌匾下高悬的海报，前面用护栏隔出的空地上，几个人靠在一起，各自比出手势，等着被举着相机的那人一同拍下。 不知哪里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她回头瞥了眼，又去瞧着那张海报，只是印着本次演唱会的名称。 突然又觉得水月涟像是具有无穷引力的星球了，还未露面，就吸引这么多人在这里以他为中心转动着。 室外的广播送来了开始检票的消息。无形中的引力又开始发挥作用，被牵扯着的卫星向着入口去了。 跟随着引导人员来到内场的中间位置。仿佛是某种默契，斋藤飞鸟坐在其他两人中间。 她回头望着看台的最顶端，又扶着面前的栏杆，探出脑袋去瞧另一端的尽头，却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 “比握手会的人还多啊”，她嘟囔一声，被身边的桥本奈奈未注意到了。 “娜娜敏，你说我们有机会站在那里吗？” 迎着桥本奈奈未看过来的目光，斋藤飞鸟指着空无一人的圆形舞台。 “应该可以的，那个时候飞鸟已经成了center也说不定。” 歪着脑袋，斋藤飞鸟眨了下眼睛，“那还是娜娜敏来做center吧。” 桥本奈奈未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会场内回荡着的广播也到了尽头，所有的灯光一瞬间黯淡。黑暗之中是人们的呼声，这是演出开始的信号。 …… 顺着地面上的荧光标记来到舞台中央，移动中的脚步声被近处的人察觉到了，然后就是掌声逐渐扩散开来。在心中倒数着时间，最后一秒时孤零零的聚光灯将他周围笼罩其中。 虽然练习过几次，水月涟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光还是有些目眩。不过左右两边响起的鼓点和贝斯由不得他等待，用手握住面前的话筒直接出声。 “用着甜美的声音把我约出来， 我的心意你明明都是知道的 …” 一连好几首后才是短暂的间歇。 拨片停止颤抖的那一刻，室内的灯光依次亮起。透过落在眼眶中的汗水，水月涟第一次将围着他的一万多张面孔看清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处于被注视之中的人总会有些奇妙的感受。站在众人的目光汇聚之处，水月涟竟一时有些恍惚，愣了几秒，才在白川真纪的眼神暗示中想起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坏。他笑了下，松开抱着吉他的手，高举在空中向四周挥舞着，得到的是犹如风暴般的欢呼声。 等到场中恢复安静，口中的感谢也是自然而真诚的。 “…今天是超乎意料的爆满。虽然这样，但我也知道有些人对我心怀不满…比如单曲发售的间隔过长什么的…” 现场的哄笑将寥寥几声“才没有”的反驳完全吞没了。 “说起来，今天是出道一周年的纪念演出，我也想着要不要做点什么…” 散步在各处的呼声像是有所期待。 “既然出道时的《打上花火》是首夏日歌曲，虽然季节不太能对得上，但在今天，还是请听…” 水月涟停顿了下，目光在内场出探寻着，直到对上了一双眼睛。 “请听…《线香花火》”。 灯光暗了下来，又伴随着水月涟的声音重新亮起。 “虽然已经远去，但还是能够想起 风吹过耳边时轻轻摇曳的声音 … 缓缓沉没的晚霞下映衬着的 是那一天见到的线香花火 … 为了不熄灭而渐渐靠近 只等着它在掌心绽放” 接在后面的就是《打上火花》。不同于那些成名已久的歌手，水月涟发行的歌曲还是太少，不过这样一来也省去了挑选歌单的烦恼，反正除了早期那些黑历史之外全部唱一遍就是。 如同五月祭时的那副黑板，歌曲接续着，终于耗尽了。 水月涟最后举起话筒，所有人都有了预感。 “本来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不过，既然还有一点时间，所以有什么想听的吗？” 场面顿时激烈起来，相比于《想要变得温柔》这种出道后发售的歌曲，只在网上有视频流传的《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格子连衣裙）呼声竟然不是少数。 “比起这些…我觉得还是新曲好一些吧…加上最近的电影拍摄稍微有了想法…所以…” 水月涟拉长声音，等着全场安静下来。 “请听最后一首，《115万キロのフィルム》（115万公里的胶卷）” “接下来要唱的歌的内容是我脑海里的想象的事 主演当然是你 我是助演兼监督兼摄像 用目光深处的胶片来制作电影的故事 … 来吧从现在开始寻找下一刻精彩瞬间吧 甜也好酸也好 一起体验直到成为影片 一直拍摄下去直到生命尽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晚餐 神田川旁日式烤肉店的包厢中，窗外就是幽静的河水。缺少月光的夜晚，流动也是悄无声息的，就连两旁的点点灯光也被吞噬，就像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斋藤飞鸟趴在窗边，睁大双眼还是无法发现河流存在的痕迹，只能鼓着嘴回到捧着的桥本奈奈未身边。隔着餐桌中间烤炉的炭火，对面的白石麻衣手臂撑在桌边，注意力全放在手机屏幕上。 烤炉中的木炭终于耐不住长时间的炙烤，噼啪一声碎裂开来。被吓到的斋藤飞鸟抖了下身子，包厢的外面也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水月涟就走了进来。 他满脸通红，脚下也有些虚浮，似是寻不到自己位置的双手在空中晃着，像是喝醉了。 “欸，水月你没事吧？” 白石麻衣连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来不及有其他动作，桥本奈奈未只是将书倒扣在身后，看了过去。斋藤飞鸟皱着鼻子，却是没有嗅到多少酒气。 包厢的门关上，水月涟的眼睛立刻清明起来，走到为他预留空位上的那几步也很是稳健，迎着其他人的目光，勾起嘴角：“我演得还挺像吧？” 没有预想中的回应，桥本奈奈未收回了视线，惊愕中的白石麻衣也转过眼睛不去看他了。 “不这样没法出来”，明白自己理亏，他出声解释着，“尤其是公司的人，也不好拒绝…现在清水寺帮我挡住了，一会就说我喝醉被送回去了就好。” 听上去还算合理，没有人再追究下去。 水月涟举起筷子，面对着桌上还未动过的菜品，“不是说不用等我吗？开始吃吧。” 等待多时的牛肉被挑起，放在金属丝编织的网上。腌制入味的油脂在热量的作用下从内部渗出，诱人的气味在包厢内弥漫着。很快，油脂沸腾的滋滋声也响起，室内反而安静下来。 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都像是没什么胃口，夹起盘子里的肉片小口吃着。只有斋藤飞鸟确实饿了，对着烤好的牛肉左右“哈，哈”呼了几口气，就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下。 作为造成眼下这幅场面的责任者，水月涟认为自己多少要做些什么。 “说起来，现在的穿着，不会觉得冷吗？” 深秋的夜晚，白日残留下的温度已经十分有限了。外套已经被挂在角落的衣架上，白石麻衣身上是淡紫色的羊毛衫，桥本奈奈未看上去更单薄一些。虽然将她们的身形很好地勾勒出来，但水月涟的第一反应却是别的方面。 像是有些惊讶于这个问题，白石麻衣愣了下才笑着回应，“没事的”。 “晚上也会起风的吧？” “只要穿上外套就好。” 收到一个回复，水月涟转动眼睛看向桥本奈奈未。 “比起旭川的冬天，还不算什么。” 她正忙着将牛舌放到烤架上，能给出这句回答就像是极限。 “这样啊”，水月涟点点头，隔着烤架望着对面，“飞鸟，还要吗？” 斋藤飞鸟左右看了眼，仿佛在顾忌着什么，几秒后才点头，“要的。” “对了，我记得水月你在群马的时候，冬天也基本只穿校服吧？就算下雪的时候也是如此。” 借着温度，白石麻衣眉眼弯着，提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嘛，人总是会有自以为是的一段时间吧…” 举起杯子，小口抿着已经有些发凉的茶水，桥本奈奈未听着那边聊着中学时的往事。那是她未曾介入，也不曾了解的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的水月涟是怎样的？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她拼凑起了一个有些怪戾的形象。 也没有厉害到哪去嘛。她这样想着，又回忆起水月涟母亲给她看过的那些照片，悄悄鼓了下脸。 还是小时候的水月可爱些。 演唱会结束后，水月涟离开舞台和退场前的间隔时间内，她收到了晚餐的邀请。下意识去看白石麻衣，她也正好看过来，于是桥本奈奈未就明白了。 虽然经历的事物还不够多，但早早就从书中了解到了一个道理：知道所有真相的人并不是最快乐的。有些抗拒几人相处时的气氛，就如同现在这样。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最终还是回复了可以的消息。 也许是最后那首歌吧。虽然只是听过一遍，她却奇迹般地回想起来了。 “杀青的时间我们无法决定 所以随风而去吧 已经备好胶片 一生的长度肯定也115万千米 … 一直拍摄下去直到生命尽头” 结合之前电话中他玩笑般提到刚买了胶片摄影机的事情。这算是某种承诺吗？她也不是很清楚。 之前的等待时间里，对着暗自揣摩着。越是想要相信，就越是讨厌起令她无法完全相信的水月涟了。 悄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那边已经谈起了群马的冬季。 这个时候，旭川那边已经是冬天了吧。前段时间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降雪，也不知道家里屋顶上的雪铲过没有… “说起来，裕太是不是快上高中了？” 桥本奈奈未回过神，水月涟看了过来，像是有些担忧。 “明年春天。” “学校确定了吗？” “大概率还是旭川的学校吧，除非他能考上札幌南高…” 桥本奈奈未摇了摇头，瞥到了对面的白石麻衣。她静静听着，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淡了些。 并没有升起某种称得上开心的念头，看着她的表情，桥本奈奈未竟觉得有些感同身受。 这个话题也很快结束。也许是首次演唱会后的情绪还残留着，水月涟提议喝一点酒，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拎着一瓶梅酒回来了。 “麻衣要来一点吗？” “我不太会的”，白石麻衣连连摆手。 “稍微一点就好，当做是今天的庆祝了。” “那…好吧，只要一点点。” 倒出浅尝辄止的量，水月涟又转向桥本奈奈未，“娜娜敏呢？” “我明年才算成年吧。” 看着似乎是燃起兴致的水月涟，桥本奈奈未有些哭笑不得了。 “只是试一试就好。” 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要记下这个不同于平常的他，桥本奈奈未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飞鸟还不到接触这些的时候”。 水月涟看向颇为感兴趣的斋藤飞鸟，她装作什么都未发生一般，转开了眼睛。 如同之前说的那样，桥本奈奈未和白石麻衣只是试了试味道，那瓶酒的大半还是归水月涟了。 随着酒瓶渐渐见底，餐盘也被清理一空，虽然炭火还未熄灭，但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虽然水月涟总是说些自己没事的话语，桥本奈奈未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不过这个时间，让斋藤飞鸟独自回家也不太好。 思量一阵，终于摇摇头下定决心，“白石桑，你能不能送水月回去。我送飞鸟…” 察觉到自己被提及，吃饱后昏昏欲睡的斋藤飞鸟突然清醒过来，揉着眼睛，“要回去了吗？” “是啊。” “那…能让水月送我回去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冰棍 以担心安全为由，水月涟拿出了罕见的强硬态度，拒绝了她们乘电车回宿舍的提议。 将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送上出租车，又固执地提前付过车费，水月涟又挥手拦下一辆。自己和斋藤飞鸟坐在后排的座椅上，两人中间远远隔开。 “麻烦到葛饰区的青舐”。 水月涟报上地址，前排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中的两人，沉默着发动车辆。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拼命展示着自己的光芒，道路上的车也纷纷亮起红色的灯光，似是也想加入这场盛会。愈发斑斓的树影下，即使是季节的变化也无法阻止夜晚最为沸腾时刻的到来。 几个连续路口的速度变化后，暂存在胃中的酒液开始翻腾，沿着腹部的血管向全身扩散。水月涟终于支撑不住，一头靠在窗户上，紧闭着双眼。 面对习以为常的拥堵，哪方面都可以称得上是大叔的司机心态平和，又通过后视镜打量起后排的情况。 戴着口罩，一身酒气的年轻男子，以及看上去最多是初中生的可爱女孩子，之间能再塞下一人的距离，这样的组合，即使在夜晚的东京，也显得过于奇怪了。 不过多亏了无孔不入的电视和广播节目，司机对眼前的情况还是有着大概的推测。 要不还是报警吧，趁着那人还没醒来。 前面频频看过来的奇怪眼神，以及正要伸向报警按钮的手，让斋藤飞鸟明白了当前的情况。 克制住内心的某种劝告她退缩的奇怪情绪，将自己热到发红的脸颊藏在靠背的阴影中，斋藤飞鸟越过两人间的距离，两手抓住了水月涟的小臂，轻轻晃着他。 “哥…哥哥，回到家再睡觉吧，不然妈妈会生气的…” “唔…好…” 外界的信号对水月涟而言早已模糊。 原来是兄妹吗？不过带着妹妹还喝酒，也是够不负责任的。 原本放在按钮上的手放了回去，又最后瞥了眼后座上的那人，司机终于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道路上。 …… 付过车费，水月涟摇晃着下车，在冷风的作用下清醒了几分。睁开朦胧的双眼，才发现自己身处青舐车站前，距此行的终点还有些路要走。 “稍微走走会好一些吧”，斋藤飞鸟微微撇开眼睛，又像是不太自信般地补充一句，“娜娜敏告诉我的。” 身处醉酒的后遗症之中，水月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花了几秒辨识方向，和斋藤飞鸟一起向着蛛网般的住宅区走去。 作为东京边缘位置的街区，青舐附近的路灯分布更稀疏一些。冰冷的柏油路面上，影子被尽可能地拉长。 从额头冒出的薄汗将残留的醉意带走了。止住摇摇欲坠的身形，水月涟看向身旁的斋藤飞鸟。灯光交织下的阴影中，她的脚步声被吞没，像是沉默的蜂鸟，在他身边环绕着。 走过两年前的那家咖啡馆，斋藤飞鸟忍不住开口了。 “水月今天唱的《线香花火》和《115万キロのフィルム》（115万公里的胶卷）是新歌吗？” “嗯。” “那…是不是写给…” 她嘴唇抖了下，没有说出那两个名字。 “怎么这么说？” 水月涟侧眼望过去，她正踩在自己的影子上。 斋藤飞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别的，“水月更喜欢哪一首？” 如同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她试图将自己藏在稀薄的夜色后，只留下圆溜溜的眼睛窥探着他。 “喜欢什么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过于敷衍的回答并不能让斋藤飞鸟满意。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加快脚步，来到水月涟身前，将他拦住，仰着小小的脸盯着他的眼睛。 “可是喜欢的心情自己总能察觉吧？” 水月涟愣了下，摇摇头，“这些事距离飞鸟还很遥远，等到了那天你就明白了”。 斋藤飞鸟没有给出同意或者反驳，只是垂下眼睛，头慢慢滑落到胸口，接着突然转身，向着前方跑去。 水月涟刚想喊出声，她就在路口停住了。 转角处的灯高高悬着，在地面上染上片昏暗的光。她瘦小的影子缩在圆心处，看上去过于渺小，像是最轻微的空气流动就能熄灭的烛火。 她背对着自己，让水月涟无从得知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轻轻抽动着，以及手背擦过眼角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挂在下巴上的泪水已经冰凉，身后才传来响动，“冰棍，要吃吗？” 没由来的一股怒气让她猛地向后挥动手臂，却碰到了水月涟的手，接着什么东西落在地面上，碎裂了。 转过身看着水月涟，他的手上空无一物，苦笑着，“这是最后一支了”。 低头看向脚边，不是任何昂贵的种类，只是最普通的甜味，原本完整的白色方块沾染上尘土，裂成几块，在地面上映出了温润的光。 缓缓蹲下，用手指触碰到违背季节的冰冷温度，试图将它们重新拼成一块。可不知什么原因，虽然看上去之间的缝隙都已弥合，可在捏着木棍将它举起的时候，又都碎开，掉在地上，裂出晶莹的碎屑。 很快，她手中只剩下那根木棍。她感觉愈发委屈了，泪水又不自觉流出来。 头顶的光被挡住了，水月涟也蹲了下来。 将她轻轻抱着，她的抽泣渐渐停止。又过了几秒，才传出沉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水月，我想吃冰棍了”。 “下次吧。” “那…除了这个，你还欠我次生日礼物。” “不是送过了吗？” “但你没有来生日会。” “那也只能下次了。” “还有以前说好的一起出去玩的事…” …… 感受到她终于平静下来，水月涟问道：“现在回去吗？” “嗯”，她抽了下鼻子，答应了。 用纸巾将她脸上的痕迹全部擦去，两人又继续着剩下的路，静默无言。 距离斋藤飞鸟家还有几个转角的时候，水月涟忽然开口。 “虽然喜不喜欢这件事自己能明白。但人是不能只凭着自己的情绪行动的，被喜欢的那人并没有配合的义务…更何况，人不可能只为了自己而存在下去，家人、朋友，甚至是无关者的看法，都不是靠着简单的喜欢情绪就能解决的。” “而且”，水月涟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对一个人喜欢，可能就是对另一个人的伤害…” 斋藤飞鸟只是沉默着，没有回应。水月涟也不清楚她是否明白。 抵达了此行的终点，水月涟按响门铃，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是阿羞吗？” 门被推开，光线漏了出来。斋藤飞鸟一言不发地从自己母亲身边挤过，甩下鞋子，几步跑到楼上去了。 “这孩子…水月君，真是抱歉，又麻烦你…” 隔着自己房间里的窗户，斋藤飞鸟还能听到下面隐约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一阵之后，就看到水月涟走下台阶，回头望了一眼，转身离开，融入这缺少月光的夜晚。 从口袋中取出那支木棍，上面的痕迹早已干涸。对着灯左右瞧着，无论怎么变换角度，也找不出任何不同之处。 也许是光线过于刺眼，她又有了流泪的冲动。可看到那支木棍，她吸了下鼻子，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章 杀青 自行车碾过雪地留下的痕迹像是充满了未知意味的纹路，吐息出的雾气在眼镜上凝结，让前方的道路更加模糊不清了。 黑色的伞在夜晚投下了更为浓重的影子。无视了雪花在上面累积的重量，水月涟将伞向宫崎葵那边倾斜了角度。 稀薄的寒冷空气冻结了声音，两人在压低了整个天空的沉重气氛中登上平缓的坡道。抵达了作为终点的老旧房屋，宫崎葵从包中取出钥匙，水月涟也将伞收起。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声“ok”从身后传来。 转头看过去，房屋对面的拍摄场地明亮起来，作为导演的石井裕也将双手举过头黑木华和池胁千鹤她们打算好好灌你一次。” 没理会他满脸的暧昧表情，水月涟看向右前方刚刚入座的黑木华，她也正好看过来，举着手中的空酒杯，飞快地眨了下右眼。 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水月涟收回视线，对着小田切压低声音，“怎么会找我？” 他笑着拍了拍水月涟的肩，“谁知道。” “怎么不找你？” “喂，我可是结了婚的人。” …… 再醒来时已经在上原良介的车上。感觉大脑像是碎裂后又被强行缝在一起，忍受着痛感，水月涟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醒酒药，摇出两粒，塞进干涩的口中和着水吞下。 “…没出什么事吧？” “还行，差一点。” “怎么了？” “我到的时候，你正被小田切和黑木华扶着向外走，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 上原良介将车驶入隧道，示意水月涟去看后视镜。 水月涟眯起眼睛，后面有车跟着，没有明显的特点，放在路上不会有人想去看第二眼那种。 “已经查过了，是《friday》的人。就停在餐馆门口，看来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想着碰碰运气。” “那现在？” “没碰到，所以想再跟一段。先回公司吧，等一会换车送你回去。” …… 辗转一阵，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 打开房门，将大衣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步入客厅，发现厨房的灯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隐约又人影闪动。 轻轻将门推开，白石麻衣正穿着围裙俏生生站在炉灶前，手中拿着汤匙，锅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沸腾着。 “啊，水月你回来了。” “麻衣，你什么时候…” 她手背在身后，嘴角含着笑意，“看到你杀青的消息，我就猜到你会喝酒，所以那边一结束就过来了。” 这种场合下再说劳烦未免显得太过多余。水月涟简单道谢，沐浴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出来时汤已经端上餐桌了。 勺子与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水月涟正想说这次的味道更好了些，她却掩着嘴角，笑了起来。 “总感觉水月今天比几个月前那次要好上不少。” “也许是经历的次数多了，渐渐适应了吧。” 白石麻衣闻言转头看向垂在肩头的长发，嘟囔一声，“我倒是宁愿你不用去适应比较好。” 水月涟愣了下，拿着汤勺的手在空中悬了几秒，最终放回碗中，“毕竟是工作上的事，没办法的。” 她只是轻轻点头，没有说什么。 “你们团里有喜欢喝酒的人吗？” “大部分都没成年吧，真要说的话，misa…卫藤美彩会经常一个人去宿舍附近的烤肉店喝酒。” “一个人，烤肉店吗？还真是有够特别…”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用来醒酒的热汤最终全部被水月涟吞下。这种场景持续下去的理由，也像是放在桌上的碗一样，变得空荡。 交谈突然中断几秒，恢复后多少有些不够自然。 “那…我回去了”，将餐具放进水槽，白石麻衣撇开头望着窗外的灯光，依然亮着的寥寥无几。 “等一下”，水月涟突然想起什么，“你明天有事吗？” “白天的话并没有，晚上要坐飞机去鸟取县，后天有单曲祈愿的外景…怎么了？” “我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周刊记者…” “啊，那…” 白石麻衣突然惊讶，瞬间瞪大的眼睛里透漏出几分慌乱，纤细的手指在身前绕着，有些不知所措了。 “应该没有跟到这里”，水月涟出言安慰着，“不过…以防万一吧…我明天找白川送你回去好了”。 她沉默着，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不过新的问题随之出现，作为满足单人生活的公寓，并没有能用来作为客房的多余房间。 白石麻衣也像是意识到了，没有去看水月涟的眼睛，只是装作对遥远的夜景升起兴趣，暗自等待着。 “柜子里应该还有多出来的被褥…我睡在沙发上就好”。 虽是这么说着，两人却没有注意那句话里的含义。毕竟这是夏季之后，第一个两人独处的夜晚。 总之，还有很多时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年末 最终，水月涟还是没能实现睡在沙发上的想法。 不知是不是由于过于繁重的工作让人生不出任何留恋的想法，后面的时间过得飞快。 新单曲发售，加上去年拍摄的《北方的金丝雀》也终于上映。这两件事碰在一起，使得不少原本对他没什么关注的人，第一次能够将水月涟的声音和形象联系起来，不由生出“原来他就是唱过xx的那位谁谁谁啊”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然后这种感觉就顺着将每个人都笼罩其中的社会关系渐渐扩散着。 意料之外的奇妙效应使得他在最为寒冷的季节中反而变得有些炙手可热了。但仿佛要试探他人气极限一般，报知电影奖和日本唱片大奖相继送来了邀请。 这种情况下，sme和horipro有些后知后觉地开始了动作。继年底的各类音乐番组之后，11月26日发表的红白出场名单上，终于出现了水月涟的名字。 当然，背后的种种操作用不着水月涟去操心。 辗转于电视台之间，无论是工作人员愈发尊敬的态度，还是节目中越来越重要的位置，都无法阻止疲劳在看不见的角落渐渐累积起来。 偶尔在街头看到屏幕里的自己，也不可避免地升起疑惑，“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直到借着电影宣传的机会，去了次九州的鹿儿岛。故意不做任何伪装在街上来回走着。始终没有被认出，反而招致来路人看待怪人的微妙眼神。 莫名放心下来，回到东京时又能拿出面对工作该有的态度。 时间兀自过去，终于来到2012年的最后一天。 在nhk后台将白天消磨过去，真正轮到水月涟表演的也只有晚上的五分钟时间。具体唱什么，他或者索尼都没有决定的权利，nhk的负责人一番犹豫之后，还是选了《想要变得温柔》。毕竟有电视剧的影响力在那里摆着。 最终离开时，虽然思维还没来得及跟上变化，但在时间上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上原良介等在外面，见面后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辛苦。 水月涟回复一声，跟着他向附近的停车场走去。走过深夜里的瑟缩树影，无意间瞥到有烟花在天边闪烁。 因为实在太过遥远，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形状，只能望到明亮的光点像是水中的气泡，在模糊不清的夜晚中缓缓上浮，在蹦出水面的那一刻，于城市的尽头破裂，化为烙在视网膜上的余影。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水月涟掏出手机，将屏幕放到最大，却也只记录下一团朦胧的光斑。发送出去后，才想到这个时间她们应该都已经入睡了。 上车后告诉他港区的地址，车辆平稳发动。 虽然是新年的夜晚，道路却因为返乡者的离去看上去宽阔不少。过了那个被人为赋予意义的时间点，街道也难以避免地沉寂下来。偶尔有不愿退场的狂欢者出没在街头，成群结队，相互搀扶着赶往下一个灯火通明之处，像是要把一年积攒下的所有情绪完全发泄出为止。 回到家中，又和家人庆贺一阵，才回到自己阔别已久的房间。临睡前取出手机，意外发现了回信，是桥本奈奈未。 没有任何文字，只是一张烟花在空中绽放的照片，比他之前发的那张要清晰不少。 思索一阵，试探着拨出了号码。 听筒里的长音重复两次就接通了，却只听到有些匆忙的脚步声。接着是一声，“裕太！” 然后她才开口，声音如同此刻寂静的夜晚，“这个时间打过来，有什么事吗？” 又看向之前烟花的方向，那里已经是一团漆黑，水月涟笑了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所以有什么事吗？” 她对这个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态度，似乎一定要水月涟说个缘由。 “啊…刚才的照片，是旭川的烟花吗？” “嗯，还是比不上东京的吧？毕竟是个小地方，每年也只有新年的时候会有花火表演。” “比不上什么的…至少要比我拍的好一些。” 她轻声笑着，情绪通过电波也感染到这一头，“你那一张…我看了好久才认出来。不是还说对摄影感兴趣吗，怎么拍出这种样子？” “嘛…从nhk出来的时候拍的，还是太远了。对了，你看了没有？” “看什么？” 明知故问的语气。 “之前的红白…” 她的笑意更明显了，声音长长拖着，“那个啊…现场效果和演唱会的时候差太多了吧…母亲问起来的时候我都不好说是你啊…” “毕竟nhk的音箱系统…” 也许是因为太过熟悉，对于桥本奈奈未的种种质疑，水月涟总是能飞快地找到理由回应过去。 “说起来，北海道的新年有什么特殊的习俗吗？” “真要说起来也和东京差不多吧…荞麦面和初诣什么的…” “这样啊…还以为会有些不同。” “也许一些传统的家庭会有吧，我们家就是这样了”，她的声音突然轻了些，夹杂着水月涟一时难以分辨出的语气，“你问这些事情…难道有在北海道过新年的打算吗？” 蓦然间，水月涟想象出了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捧着手机的样子。 “不可以吗？” 水月听到她的呼吸落在话筒上，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积雪，有些不真切了，“可以是可以…不过，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吧…” “明天。” “什么？” “我觉得明天就很好”。 桥本奈奈未突然怔住，再回过神时，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看了眼时间，起身来到窗前。远处山脉的阴影中，所有的灯光都已熄灭。透过玻璃上反射的光线，恍惚间，她看到了自己的表情，连忙撇开眼睛。 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电话确实挂断了。 轻叹了口气，却是想起上千公里外的那个人。最开始接触的时候，总是一种面对陌生人的礼貌中包含着淡淡疏远的态度，就如同他在电视上表现出的那样。之后熟悉起来，才发现他潜藏在水面下的小小癖好，比如喜欢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什么的。 所以呢？这次也是玩笑吧？ 毕竟是元旦…就算是突发奇想，在这个日子里也要有个限度才对。 桥本奈奈未这样想着，躺在床上，触碰按钮，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新年的第一个夜晚终于完全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元旦 飞机在白色雪原上空盘旋了好几圈，才像是终于发现目标一般，对着机场的跑道一头扎下。 从舷窗中看到的巨大襟翼翻折起来，发动机以最大功率运行时的噪声穿过了说不清什么材料制成的舱壁，原本安静的狭小空间也渐渐沸腾起来。 水月涟最后一个从位子上起身，穿过重新变得空旷的廊桥来到旭川空港的大厅中，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桥本奈奈未。 她穿着长至膝盖的驼色大衣，黑色雪地靴原本沾染上的雪痕在脚下化成一滩湿漉漉的水迹。酒红色贝雷帽和深灰色围巾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目光从出口中走出旅人的脸上一个个扫过。 对上了水月涟的视线，桥本奈奈未愣了一下，却也只是隔着人群挥了挥手，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旭川空港的大厅并没有多少面积，那点距离几步就能跨越过去。站在她面前，水月涟松开了握着行李箱的手，向两侧微微伸开，招来了她侧过头去留下的白眼。 “你还真来了啊。” “毕竟说过了”，水月涟的手收了回去，“你不也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没有”，桥本奈奈未又看回来，夹在围巾和帽子间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弯成弓形又散开，“从东京来的飞机也只有这一班”，说完目光放在行李箱上， 在她问出前，水月涟就给出解释，“礼物。” “没必要的”，她摇摇头，又想到什么，“不准给太贵的东西，尤其是裕太。” “不会的”，既然明白那是桥本奈奈未，水月涟就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回话的瞬间，没注意到她藏在袖口中的手攥紧后又悄悄放松，然后抬手，上前一步。 隔着几层纤维织物的阻隔，水月涟还是感受到了两人身体贴合处的轻微压力，刚想做出回应，她就退了回去。 “是这样对吧”，桥本奈奈未向上提着围巾，将眼角下的那一点点红晕遮掩住了，有些慌乱的眼睛旁，晃动着的冰冷发梢也像是染上温度，唯独语气还像北海道的空气一般，“还有，你刚才的动作…也太蠢了些。” “小说里不都这样？” “所以那是小说”，吸了口气，桥本奈奈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吧。” 推开近乎无色的玻璃门，两人前往出租车等候点，前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寒冷到近乎稀薄的空气，似乎有着将呼吸出的水雾瞬间冻结的能力。临近暮色的日光，像是涂抹在冰上的一抹颜料，沉沉地挂在天边。 双手插在口袋中的动作还是无法阻止寒意的侵蚀，身边的桥本奈奈未不知是第几次看过来了，水月涟条件反射般克制住颤抖的冲动，却还是被她发现。 “以前不是在冬天来过吗？” “隔得太久，忘了”，减少话语也成了维持热量的必需手段。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将手从自己口袋取出，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放进他的口袋中。 水月涟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出租车到来后，她又将手缩了回去，隔着围巾低声报出地址，便恢复到静默无言的状态。 被雪水浸润过的路面比暮色更深沉几分，车子的灯光落在路旁如同山脉般向着远处蔓延的积雪上，散成了细碎的光点。路灯逐渐密集起来，继而稀疏，最终在驶过一处路口后消失。 车轮压在积雪上的沉闷声音渐渐远去，桥本奈奈未握紧了手心，还是踩着清扫出的通道，向着眼前的暖黄色的灯光走去。 打开吱呀作响的门，里面的人早已注意到了。还在思考着合适的介绍话语，身边的两个人却像是忽略了她的存在，自顾自地交谈起来。 “水月君到了啊，一路辛苦了。” “伯母，冒昧打扰”。 恍惚之间几人已经来到客厅的被炉前入座。杯中的茶水被填满。水月涟正在将他带来的礼物取出，没有超出人际交往的限度，让她松了一口气。 “水月君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 “如果不嫌弃的话…” “哪里，我也来帮忙好了。” 说着水月涟就起身，跟着她的母亲向厨房走去。没一会那里就传来了声响，配合杯中热茶缓缓升起的雾气，让桥本奈奈未觉得愈发像是幻觉了。 心中冒出被排除在外的奇妙想法，原本躲在一旁的桥本裕太悄悄凑了过来。 “姐姐，水月桑是不是…” “是什么？” “就是…那个…” “马上就是升学考试了，功课复习好了吗？” 桥本裕太讪讪退开。 晚饭端上桌后，几人围绕着被炉坐下，桥本奈奈未的那股错觉又出现了。 水月涟借着电视中回放的红白节目，讲述起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甚至包括他自己唱到一半差点忘词什么的。虽然不清楚真假，不过从他这个当事人口中讲出自有一些可信度。 注意到的母亲和弟弟都在认真听着，桥本奈奈未突然发现自己竟失去了插话的余地。 还好，就像各种被人叫不出名字的小城市一样，晚饭基本就是每天活动的终结，即使是在新年的夜晚。 “水月君，抱歉没有多余的房间，只能让你和裕太睡一间了。” “我都没问题的。” 将行李箱提到了二楼，透过房间的窗户，水月涟注意到了夜色中沉默的山脉。回过头，似乎是摆脱了某种束缚，桥本裕太看上去比之前更有活力些。 “水月哥，艺能业真的很有趣吗？” 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水月涟摇摇头，“如果你认为每天在雪地里翻滚几个小时也算有趣的话。” 某种还未完全成形的想法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过只是片刻，桥本裕太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那水月哥觉得我能去东京上高中吗？” “至少要你姐姐同意吧。” “那…水月哥能不能帮我去和姐姐说？” “为什么找我？” 桥本裕太犹豫一阵，还是说出了原因，“总觉得，如果是水月哥的话，姐姐说不定会同意…” 水月涟笑了下，露出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参拜 也许是心理因素，亦或者是某种潜藏于神经回路中的条件反射。和别人共处一室时，水月涟总是最先醒来的那个。 清晨睡眼惺忪的桥本奈奈未对水月涟而言已经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用过早饭来到室外，在空气的刺激之下，她又恢复了冷静内敛的模样。 水月涟戴着口罩，桥本奈奈未也用围巾将大半张脸遮挡住了，两人向着最近的神社走去。 与是否真的信仰某个神明没有太大的关系，新年的初诣比起宗教仪式更像是某种习惯。虽然没有它新年一样也会过去，可就如同汤里的调味料，自有其存在的意义。 虽然也不乏完全忽视这种习惯的人，不过那也主要集中在东京之类拥有更多选择的大城市里。对于旭川的人而言，在新年的第一天进行初诣似乎是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以至于当他们第二天来到时，神社附近已经看不到多少游人。 入口处的台阶沿着略微陡峭的山道延伸着，之前攒下的积雪在循环往复的踩踏下凝成了难以化开的坚冰。 两人相互扶持着向上攀登，穿过山顶的鸟居时天色已经完全明亮。如澄净水面般的浅蓝色天空中，雾气般散开的云就像是落在天上的雪，光线从云层的间隙洒落在神社的屋檐，映出了淡淡的辉光。 水手舍的水因为流动而没有凝结，却还是足够清冽。强忍着寒冷，水月涟吞下漱口用的水，突如其来的寒冷使他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再看向桥本奈奈未，早已习惯这种温度的她只是撇过头去笑了起来。 “北海道的神社就是这样的”，她从包中取出纸巾，帮水月涟擦去脸上的水迹。之后又沿着纸痕折好，收回包中，神色如常。 沿着参道向前，抖过脚上的雪，两人来到神社的拜殿。 在水月涟看来神明既然需要香火，肯定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吧。在赛钱箱中投入足以体现出虔诚程度的金额，接下来是他们提出愿望的时刻。 手掌轻拍两下，在脸前合十，安静地于心中默念着各自的愿望，又轻鞠一躬，算是完成了初诣的仪式。 没有着急离开的必要，两人在拜殿前的台阶上并肩坐下。沿着铺满石阶的参道望去，山下是冬日的旭川。 不大的城市被笼罩在冬季的色彩中，深色的道路又将雪白的颜色一块块分割。水月涟静静看着，突然开口。 “这里没有神官或者巫女吗？” “平常自然是有的，不过昨天刚举办完元旦祭，应该是休假了吧。说起来，我以前还想过要不要成为巫女。” 迎着水月涟看过来的目光，桥本奈奈未眨了眨眼睛。 “那时候还很小，裕太好像也刚出生不久，跟着家人一起来看夏日祭的表演”，她望着远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感觉台上的巫女都是拥有神秘力量的人。上高中后，才知道其实是附近大学来兼职的学生。” 水月涟点点头，脑中浮现出她身着巫女服的样子，突然感觉她有些缥缈了。 只是随口一提，桥本奈奈未又谈起别的事情。 “对了，水月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也就是希望今年的工作少一些，春天没有花粉，以及乃木坂大红大紫什么的…” 过于随意的语气似乎是想将什么掩盖住。 “这也太多了吧”。 “刚才给了那么多供奉，总要多许几个愿望。” 她摇着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又从他的话语中抓住些别的，“为什么还有乃木坂？应该是你自己才对吧？” “乃木坂足够出名的话，你们的收入也会提高吧。这样一来…” 水月涟看过去，发现她只留下了侧脸，没有回应。重新望着无人的参道，换了个话题，“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希望水月涟的愿望成真。” 水月涟楞了下，没有从她转回来的眼睛中发现玩笑的神色。然而，下一秒，她就捂着嘴轻笑起来。 “虽然这么说，但在旭川关于这个神社的传言里，有着说出口的愿望就无法实现的说法。” “那不如重新参拜一下吧。” 桥本奈奈未还未反应过来，水月涟就已经拉着她起身，来到了水手舍前。 又完成了参拜的礼仪，听着硬币落在木板上的声音，水月涟莫名感觉安心了些。 然而，在走出拜殿的时候，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的一系列举动真的触怒了无形的神明，屋檐上凸出的一团积雪滑落下来，正巧砸在水月涟的右肩。溅起的雪粒滑进了衣领，突如其来的寒意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起来。 桥本奈奈未连连拍手，笑出了声。过了好一阵才拿出纸巾，强忍着笑意帮他清理残存的痕迹。 “果然，水月你这么做是行不通的”。 “或许是吧，不过应该还有一个办法”，身体的温度缓慢恢复着，水月涟看着眼前的桥本奈奈未，突然将她在自己肩头擦拭的手握住了。 温润的凉意，像是捧着雪花。 轻轻拍手，如同参拜时的动作。 “你对我做也没用吧，我也不是神明啊”。 水月涟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的双眼，片刻后开口。 “那如果我的愿望，是希望桥本奈奈未过得好一些，可以吗？” 她的目光动摇一阵，还是转开了。 “这些…也不是我自己就能完全决定的事吧…” 水月涟没有多余的动作，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她重新看了过来，睫毛颤抖一阵，微微垂下眼睛。轻叹了口气，白色的水汽在空中顷刻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我会努力的，这样可以了吧。” “嘛…我也会努力的。” 她安静着，没有给出回应。过了几秒，又忽然带着水月涟的手，轻拍两下。像是对着他许下心愿。 然后就松开手，眉眼弯着，看向一旁。 “所以是许下什么愿望了吗？” “不能告诉你啊”，她拉长了声音，嘴角含着笑意，“不然就会失效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过往 出门之前已经做出午饭在外面解决的决定。 被桥本奈奈未带领着，两人穿过对水月涟而言过于陌生的街道，在路边的一间拉面店中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对面坐下。 水月涟还戴着口罩，桥本奈奈未的围巾也套在脸上。对视几秒，觉得实在是太蠢了些，又同时取下。 “两份豚骨拉面。” “好嘞”。 旁边桌子上，中午时分就抱着啤酒杯的食客扫过一眼，又像是没什么兴趣一般和友人碰杯。 没有再去打量贴在柜台前的菜单，水月涟刚收回视线，桥本奈奈未看着时间在桌面上留下的痕迹，开口了。 “以前高中的时候，每次打完工都会来这里…” “是吗？” 水月涟简单回应一句。果然，她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时候虽然也很累，不过总感觉比在东京的时候好些…” 她突然笑了起来，又摇摇头，指着水月涟的身后。 “对了，你看那个”。 转过头去，水月涟眯起眼睛。后面的墙像是整个由签名板拼接起来，避开那些他认不出的奇怪字体，还是找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这里的老板有收集签名的爱好，只要是名人，签名就可以免单一次。” 水月涟挑了下眉毛，“所以呢？要试试吗？” 桥本奈奈未的表情先是惊讶，继而有几分无奈，最后却是手臂交叉放在桌面上，轻轻呼出口气。 “如果不考虑现在的情况...你的话…说不定还真可以”。 “没那么快的”。 无论是技术、潮流，还是别的什么，一切都是从东京开始向外扩散。他们两人各自积累下的一点小小名气也是如此，跨越上千公里传到这里还需要时间，前提是他们能维持住目前这种上行趋势。 不过也正因如此，旭川姑且还算是远离东京惊涛骇浪的避风港。 正想说她作为本地人比自己更有优势些，送上桌的拉面打断了水月涟的话语。 热腾腾的雾气在空中散开，水月涟注意到桥本奈奈未吸了口气，感叹到，“稍微有点怀念了”。 水月涟伸向一旁调味料的手停了下来，却是突然想到什么 不同于最流行的星座与宿命论，水月涟一直认为人是种由过往累积而成的生物。或许有些太过绝对，不过在他看来，所谓的习惯、性格，都可以从过去找到答案。 那么，她的过往，是什么样的？水月涟试着回忆，没能拼出个大概。 她双手合十行礼，分开筷子，搅拌几下却是沉下汤匙，满满地盛上一勺。 察觉到水月涟的动作，桥本奈奈未停了下来，视线穿过雾气，目光中有些担忧，“怎么了吗？” “没什么。” 水月涟回过神来，摇头后才发现刚才的目的已被忘却，只能收回手专心于眼前的食物。 几次搅动，封藏在内部的香味就扩散开来。看着自己放下筷子拿起汤匙的手，水月涟突然怔住几秒。 果然，人也是会相互影响的吧。 安静地用完餐，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愿，两人结完账就回到外面的寒冷空气中。 冷风将谈话的欲望冻结住了，一路无言，桥本奈奈未带着水月涟在街道间穿梭。跨过横在河上的桥梁，在路口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我以前的学校”。 眼前的建筑物静静伫立着，将有关她的过往封藏在里面。 “要去看看吗？” 她转过眼睛，注视着水月涟。 踩着积雪接近，建筑不出意外地完全封闭，只能从窗口窥探里面的景象。怀着某种遗憾，两人来到学校后的河岸。 纯白的积雪代替河水向远处延伸。冬日虚有其表的光线洒落在积雪表面，不断闪烁的光芒又像是组成了一条新的河流。 河堤上的道路被清扫出来，两人并肩走着。路过一处缓坡时，桥本奈奈未像是回忆起什么。 “以前在篮球部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跑步。” “哦，娜娜敏以前是篮球部的吗？主要负责哪个位置？” “只有国中时会上场，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高中就只能在篮球部当经理了。说起来，水月你呢？” “什么？” “社团活动。” 大概清楚她所谓的意外是什么，水月涟回想起自己的经历。 “我的话，一直都是回家部的。” “欸，我还以为你会加入文学部或者音乐部什么的。” “部活什么的，总觉得很麻烦啊…有那个时间不如做些别的事情。” “比如？” “和清水寺他们在街上游荡，遇到感兴趣的街头乐队就停下来听，或者找哪里有演出，然后试着溜进去.” 水月涟随便提了句，桥本奈奈未却转过脸，颇以为然地点点头。 “怎么了？” “还真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总比每天写活动报告好些吧”。 “…那在群马的时候呢？” 水月涟转过眼睛，又只能瞧到她的侧脸。 “那时候…也是。” “这样啊…” 她的声音淡了些，突然加快脚步。 水月涟调整着步伐，几步追上后，她又放慢速度，却是没再提这些事。小心翼翼地交换着过往，路过一处时，水月涟注意到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这里可以钓鱼来着。” “在这个季节也可以吗？” 远远眺望着她示意的位置，那里处于桥下的阴影中。和周围泛着亮光的雪地相比更黯淡几分。 “也可以的。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带我来过这里，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这件事。 水月涟看过去，她的瞳孔中像是有什么在闪动着。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动。即使是上次拜访时就已知情，水月涟还是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去，将她的指尖扣住了。 “没事的”，感受到了水月涟的动作，她看了过来。睫毛挡住了眼中的闪光，从嘴角处挤出一点点笑容。 “水月没有经历过这些吧？” “…没有。” 他突然有种将她抱住的冲动。 “那很好呢。” 她抬起脸，笑容生动起来。 水月涟在将她抱住的同时，突然想到，“现在的一切也会成为过往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融化 身后的门在门框上磕了一下，还是合上了。声音遇到墙壁的瞬间就反射回来，水月涟察觉到屋内有些过于安静。 “伯母他们出去了吗？” “母亲和裕太去深川市的外公家了，基本算是每年这个时候的惯例。” 和她一起将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水月涟开口问到，“你怎么没去？” 桥本奈奈未看着他，翻过眼睛，“你说呢？” “那有机会的话，一起去吧。” 她瞥了眼水月涟，未置可否，就转身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上下扫视一遍，又探出身影，“水月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就荞麦面吧。” 虽是这么说，她还是准备了些天妇罗之类的菜品。水月涟过去帮忙端上桌，两人又挤在小小的被炉前，对着电视开始了晚餐。 冬日的光线衰弱到像是太阳的影子，在颜色斑驳的木制地板上长长拖着，最终还是退到外面，一切都不可避免地黯淡下去。 啪的一声，暖黄色的灯光将阴影驱散了。 水月涟从厨房回来，她正对着遥控器上的按钮，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所以想好明天去哪了吗？” “娜娜敏才是本地人吧，你来决定就好”，水月涟将浸透了寒意的手伸进被炉围出的温暖空气中。 “随便这种选择才是最难的啊…” “不过‘水月来北海道的话我来做向导’，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你还记得啊”，桥本奈奈未看着终于将手从被炉中取出的水月涟，语气染上些惊讶的情绪。 “当然，你说过的话我基本都记得。所以，没有赖账的可能性。” 桥本奈奈未的注意力像是全被电视节目吸引住了，半晌后才回应，声音好似快要融化的雪花，“那就明天再说好了。” 不同于东京，旭川的夜晚总是能真正安静下来。 电视里的搞笑艺人虽然已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将这个寂静的夜晚完全填满还是过于困难。两人对着吐槽一阵，桥本奈奈未就先去洗澡了。一切像是住在上野那间狭小公寓的时候。 留下水月涟一人，也失去了电视节目的兴趣。无论屏幕中的人多么光鲜亮丽，和周围相比总是显得空洞而单薄。 调低声音，浴室的水声清晰了些，他又想起那些在上野的夜晚。开始时毫无预兆，结束的也太过突然。甚至于冬天的被炉，他也在网上看过，却没有买的必要。 水声中断。过了阵，桥本奈奈未出来提醒一声“论到你了”就转身上楼。水月涟点头回应，起身将客厅的灯光一一关闭。 借着热水残留的温度回到房间，在榻榻米上铺设被褥，水月涟稍微打量了下桥本裕太的房间，推测了几个可能的藏匿地点，也没有一定要去窥探他人隐私的想法，拉开被子准备睡下。旁边，手机的屏幕突然发出微弱的光亮。 “…如果没睡的话，可以过来一下吗？” 说起来，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桥本奈奈未的房间就在旁边，伸手轻敲两下，门被从里面打开。 传统的日式风格，几叠榻榻米拼出的空间谈不上宽敞，立着的衣柜和书架几乎将所有的墙壁盖住了，中间余下的一小块地方也被铺好的被褥占满。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桥本奈奈未开口了，“想找你说下明天的去处。” 水月涟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在中间坐下。 “水月也是后天回去吗？” “对。” “那要不明天去小樽，后天从札幌回东京？” “好”。 这个话题结束的好像太快了些。沉默几秒，水月涟轻咳一声，看向她身上的浅绿色浴衣，问到，“怎么想起来穿这件了？” “你不是一直想看吗…到东京，可能再也没机会了吧。” “不会很冷吗？” 桥本奈奈未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摇摇手，没再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水月涟收回视线，“如果说是去小樽的话…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虽然已经说出告别的话语，水月涟却没有起身的动作，桥本奈奈未也没有催促，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呼吸时产生的雾气，贴在玻璃上凝出了寒冷的形状。水月涟看着她身后的黑夜，不知何时已经将外面完全吞噬，灯光也像是失去了力量，整个世界不断缩小着，愈发局促了。 水月涟忽然伸出手，轻微的一点力道，终于将越来越难以维持的平衡打破。 她的额头贴在自己的肩头，浴衣像是根本不存在的屏障，水月涟感到她的纤细的身体突然僵住，又渐渐放松。 顺势倒下的身体落在被褥上只发出沉闷的声响，某种情绪具象化后的气息在房间内悄悄蔓延。 拥抱着她，水月涟突然想起什么。那是隅田川的水光，是桥本奈奈未的眼神，是她如同叹息的话语。 “我的事情…你早晚也会知道的”。 桥本奈奈未就像是团他无意中闯入的迷雾。虽然很清楚原路返回就可以退回到以前的生活中，但总是忍不住向着更深入的地方探索下去，即使眼前依旧是模糊不清的雾气，依旧是没有尽头的迷宫。 桥本奈奈未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时至今日，他还是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距离解开这团迷雾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那现在要这么做吗？他正想迈出脚步，另一道目光却落在他背后，让他忍不住踌躇起来。 面前一定就是他一直以来所探寻的真实吗？不，可能是新的迷雾，也可能是足够将他们几人拖往更深处的漩涡。 犹豫之中，有什么东西滴落了。 那是桥本奈奈未的泪水。 水月涟突然笑了下，眼前的雾气也随之散开。他用力抱住了这团冰雪。 真凉啊，他心中感慨一声。 移动着手，指尖滑到了未曾触及之处。寒冷像是已经停止，掌心里的她渐渐温暖起来。 在考虑将来的事情之前，也许还有时间，让他将这团冰雪融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更新推迟 昨天码的最新一章，今天早上看怎么也不满意...还是决定要大改一遍，所以今天的更新会推迟到下午，万分抱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冬雪 沉睡将记忆分成不连续的片段，醒来后只会是新的开始。 水月涟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桥本奈奈未。呼吸就可触及的距离，她蜷缩着身体，双眼紧紧闭着，只有睫毛在微微颤抖。 脱离了与她的接触，寒意立刻就涌了进来。水月涟从四周找出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没有离开，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 阳光穿过低沉的云层，像是被染上了阴翳。空气中，水汽凝结成的灰烬缓缓下沉，最终落在看不到的角落。 “下雪了。” 过了几秒，身后才传来响动，接着是一句听不出情感的声音，“出去。” 水月涟回头望过去，桥本奈奈未坐了起来，低垂的目光前，凌乱的发丝散落着。她用被褥将自己裹住，之前融化的状态像是他一厢情愿的梦境，她好似又凝固住了。 水月涟点点头，在不大的房间内将她的衣服收拢起来，放在她身旁，转身离开。 客厅内，从窗口漏入的黯淡光线努力区分着明暗的边界。无人的夜晚，这里已经被寒意完全浸透了。空气像是一团坚冰散开后的产物，脚下木制地板冻结后的声响有些沉闷，看着从口鼻出升起的雾气，水月涟走进厨房，试着寻找些自己能够应付的东西。 半小时后，桥本奈奈未轻皱着眉头，扶着墙壁慢慢从台阶上移动下来。水月涟过去扶住她的手臂，她没有做出拒绝的动作。 早餐只是普通的煎蛋和热牛奶，更复杂的那些已经超出了水月涟的能力范围。一言不发地解决完各自的食物，用彻骨的水将餐具清洗干净，水月涟来到被炉前，将自己放了进去，贴着她躺下。 窗外的色调更冷了些，雪花在风中簌簌落下，仿佛有什么要将之前积攒下的那些完全倾泻。 天空愈发昏暗了。在这种情况下，前往小樽，再去札幌成了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所以谁也没有提起。 分辨着雪花下落的轨迹，水月涟察觉到桥本奈奈未的手探了过来，顺着他的指缝滑了进去，然后紧紧握住。 “水月。” “怎么了？” 水月涟转动脖子，眼睛对上她的视线。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吗？” “现在”。 “好。” 帮她系上围巾，水月涟扶着她的肩，踏入了雪中的旭川。 离开了房屋的庇护，原本看上去柔和的雪花突然锐利起来。街道旁的积雪还未消融又被完全掩盖住了。 路过街道的转角，桥本奈奈未买了束花抱在怀中。 水月涟大概明白了目的所在。 穿过雪中愈发狭窄的街道，与无人的陵园中缓步前行，两人最终在一处墓碑前停下。 与雪相同颜色的石碑只是普通的样式。中间稍稍泛黄的照片上，那人有着和桥本奈奈未如出一辙般的高挺鼻梁，看上去有些相像。 “就是这里”。 她的话语伴着雾气在空中散开。 水月涟点点头，看着她用手拭去面前的积雪，将鲜花摆放上去。她手掌在身前合拢，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和她仅隔着半步的距离，她口中的话语却还是被风雪裹挟着，不知往何处去了。 即使经过昨天，他还是不认为自己完全了解桥本奈奈未了。将脑海里有关她的碎片拼接起来，却只得到一副残缺的图案。 她像是总在试着抓住什么，也像是在一直失去什么。从旭川到东京，莫不如此。 毕竟一切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她最后抓住了什么吗？水月涟也不清楚，只是突然有股情绪闯进来，在他心里横冲直撞着，让他没由来地有些感同身受了。 她的身后是北海道的旷野，阴沉的云模糊了天地的边界，积雪多到令人茫然的世界中，她静静站着，轻轻拍手，指尖贴住眉心又放下。 她看了过来，不知是化开的雪还是别的什么，眼角残存着些许痕迹。 “走吧。” 她回到了水月涟身边。 “稍等。” 倾洒而下的雪花很快就将她留下的痕迹吞没，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轮廓。 站在她之前驻足的位置，水月涟合起手掌，双眼微闭，做出参拜的动作。 世界好像清明起来。关于逝者总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也许是足够年轻，水月涟说不上相信，也说不上不期待能够得到什么回应，有些话他只是想说给自己而已。 睁开眼睛才发现雪花已经在肩头积累上薄薄的一层。他走向桥本奈奈未，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沿着来时的道路，新雪踩上去的沉闷声响又被后来的雪花掩盖住了。 走出陵园，桥本奈奈未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是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 路边公交车站前的简易屋檐下，水月涟将她紧紧抱着。细微的抽泣声之后，是她带着哭腔的一声。 “水月”。 “嗯”。 “...我现在...只有你了”。 “嗯”。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她抓住了。 回到家时，里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在外面抖落身上的积雪，打开房门，桥本奈奈未的母亲已经等在那里。 水月涟打过招呼，桥本奈奈未还是有些情绪低落。 “你们不是，啊...” 拉长声音，桥本奈奈未的母亲像是发现了什么，又转头看向水月涟，“水月君，我能和娜娜敏说些话吗？” “您请”。 水月涟看着她们上楼去了。 二楼的走廊中，两人面对面站着，还是她母亲先开口。 “你们...刚才是去陵园了吗？” “对”。 “这么说...已经...” 桥本奈奈未移开眼睛，过了几秒才微微点头。 “这样啊...也是早晚的事情吧，从你上京后的电话开始...” 桥本奈奈未沉默不语。 “不过...下定决心了吗？” “...是”。 “那...偶像那边...” “没事的”。 “...抱歉，要不是家里...你也不用...” “不用这么说...没事的...” 客厅里，桥本裕太问着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水月涟实在是没什么心情，从脑海里随便挑出些话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没有多久，楼梯处传来声音，只有桥本奈奈未的母亲下来。 “水月君，能单独说句话吗？” 两人来到玄关，避开了桥本裕太的视线。 桥本奈奈未的母亲却是先鞠躬。 “水月君，娜娜敏她...以后就拜托了...” 水月涟愣了下，挺直腰背，用力躬身，“我明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获奖 冬日的北海道似乎永远也离不开雪。即使是难得的晴朗日子，人们使用从铁锹到清雪车等各种装备清扫积雪的方法，本质上也不过是将雪换个位置堆放起来，顺便把一些事物深深地埋藏其中。 被积雪掩盖住的一切，这是水月涟从飞机舷窗中看到旭川的最后印象。 不知是什么原因，旅行带来的空间变化总会引起时间上的割裂。在旭川的时候，东京的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如同时间延伸出的单向线，被从中间截出一段，首尾相接，兀自环绕着。 飞机在东京降落的那刻也是如此。周围，与旭川完全不同的，脚步匆匆的旅人带来的熟悉感让水月涟产生了未曾离开的错觉。就如同沿着轨道前行的火车，面对突然消失的某段铁轨，也只是奇迹般地跨越这段空白，若无其事地运行下去。 只不过，身边裹着围巾拖着行李箱低头前行的桥本奈奈未，让水月涟明白了一切能照常进行下去的错觉，也仅仅是错觉罢了。 即使明白了这一切，他也没有停驻于此乃至退回某个时间点的特权，只能在一团迷雾之中，被时间和其他各种东西推动着，跌跌撞撞地迈步前行。 至少来自工作的推动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坐在今天公司专门准备的保姆车里，水月涟望着电影旬报奖的颁奖会场。 不清楚sme和horipro在背后的运作，即使只获得了最不引人注意的最佳新人男演员奖，对水月涟和关注他的人而言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一般来说，意外总是伴随着质疑，尤其是存在网络这种无需对言论负责的奇妙之处。 然而，也许是奖项公布的时间过于巧妙，就选在新年假期之后，使得红白歌会带来的影响力还未完全消散。又或许是他的演技真的到了某个程度。总之，质疑者寥寥。突然冒出支持东出昌大等人的声音也没有溅起多少水花。 距离水月涟入场还有段时间，上原良介在外面专门盯着。后排的座椅上，为了避免西装出现褶皱，水月涟尽可能挺直腰背以减少接触面积。保持这种姿势，回忆着几次修改后的获奖感言，却不知不觉陷入到某种情绪中。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总是缺乏预兆。水月涟感到心脏猛跳几下，才回过神将手机从口袋取出，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几秒，终于按下了代表接听的图标。 “喂，麻衣。” “水月，你那边开始了吗？” 她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担心打扰到什么。 “没有，我刚到会馆外面”，水月涟隔着深色的车窗远远望着那边由各种摄像器材夹出的通道，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轮到我大概还有半小时吧。” 白石麻衣吁出一口气，明显轻松下来，“那就好，我还以为…” 她的声音稍稍上扬了些，让水月涟想象出了她含着笑意的样子，“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水月涟却是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准备什么的…也就是背一遍写好的稿子吧…” “怎么这么说”，她小声抱怨一句，从水月涟的口气中好似察觉到什么，突然间，话语有些小心翼翼了，“那个…水月你…心情不好吗？” “啊，没…” 水月涟下意识挺起胸膛。根据从表演中学到的技巧，这样可以让整个人打起精神，顺带着能够让语气听上去更可信些。 然而，他的表演还未结束就被他自行终止了。 不是考虑到能否瞒过她的可能性。成为演员已经一年有余，对于这种水平的表演水月涟还是有着充足的自信。只不过，他突然想到，表演的本质就是欺骗。 那么，要欺骗她吗？ 想到这些，水月涟莫名感到一阵恐惧。这样一来，他到底是算水月涟本身，还只是个扮演她眼中“水月涟”的人？ 更何况，与她传递来的关切相比，自己的这点演技无疑显得过于拙劣，也过于劣质。 远处已经开始入场，传来的快门声如同夏夜的骤雨噼啪作响，水月涟呼了口气，终于拿出了自己真实的心情。 “嘛，确实有一些…” “嗯…” 白石麻衣的鼻音长长拖着，似乎在确认什么，“那是什么原因呢？”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是这样吗…” 她给出回复后就再无下文，像是在等待着他的诉说。水月涟却只是一言不发。电波穿过空气产生的背景噪声中，沉默突然降临了。 “那…和之前庆功会醉酒的事有关吗？” 没有任何线索，白石麻衣只能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进行猜测。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啊，对了，今天的仪式结束后，水月你们也会去聚餐吧？” 想起之前上原良介脸上罕见的兴奋表情，水月涟点点头，“应该会。” “也就是还要喝酒喽？” “这也没法避免的吧。” “那…不要喝的太多了。” “这个…我好像没有喝多的时候吧？” “没有吗？那上次…” 她抬起语调，却不知想起什么，又不愿再说了，整个人莫名慌张起来，“我这边的节目要录到很晚…总之，今天没法去你那边了…喝醉的话你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末了，某种情绪驱使着，白石麻衣又鬼使神差地补上一句，声音温柔到过分了，“…不要让我太担心…可以吗…” 突如其来的直白攻击让水月涟无力招架，只能轻声答应下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听筒里就传来了模糊的呼唤声。 “成员在找我，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打给你。” “好。” “那…再见？” “再见。” 将手机放在手上，水月涟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直至它自动熄灭。他又有些迷茫了。 如果说表演既是欺骗，那么刻意隐瞒会好到哪里去呢？ 但不管不顾地将一切直言而出，也不过是满足自己“诚实”欲望的一种自私举动吧。 没来得及找出答案，上原良介从外面拉开了车门。 “怎么了，没事吧？” “还好。” 能让水月涟生不起欺骗想法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而已。 “打起精神，马上到你了。” “好”，水月涟点点头，闭上双眼。几秒后再睁开时，已经做好了扮演获奖者的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曲与作曲 颁奖的流程谈不上有什么特别。或者说，在水月涟看来，小学运动会上的颁奖和电影奖项相比，两者的区别只是换了个场地，换了批人。此外的不同点就是他还要准备一段不短的发言稿，倒是没有那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中来的轻松。 但终究两者的意义还是有所差别。颁奖典礼当天的聚餐后，sme和horipro似是看到了回报，忍不住进一步追加了压在水月涟身上的筹码。 最为直接的后果就是不断增加的工作。让水月涟开始怀疑，新年时和桥本奈奈未一同前往的那个神社，关于说出口的愿望就无法成真的传闻是否确有其事。 就像是传说中的剑圣，即使有着睥睨天下的武艺，面对敌方的千军万马还是避免不了落败的命运。被越来越多的工作侵蚀着，虽然已经过了新手阶段，无论是对于电视节目还是访谈表演都能做出正确的反应，水月涟还是感觉到自己不可避免地钝化了。 上一秒还在电视台的演播厅，下一秒就靠在保姆车的后座上昏昏欲睡。口中的食物都像是失去味道，对于时间的感知也变得迟钝。 不过这样一来，似乎是有了足够正当的借口，某些需要他做出的选择可以顺理成章地延后，就连单纯的思考也可以在开始前任由疲惫将大脑吞没。 像是品尝到什么好处一般，《编舟记》那边上映前前往全国各地的宣传工作他接受了，电视节目的综艺节目更不是问题，就连上原良介提出的新单曲发售也一口答应。 然而，刻意忽视往往只是过分在乎的另一种说法。 “魔法はいつか解けると 我们都明了 僕らは知ってる 魔法终将解开 月が咲いて太陽が今枯れた 月亮出来了太阳却隐匿了身形 傘を差しだす君に映る僕は濡れてない 在你眼中递出雨伞的我并没有被淋湿 水たまりに映る僕は雨に濡れてた 映射在水洼中的我却已然被雨浸透得狼狈不堪 …” sme大楼的录音室中，数不清唱了多少遍，结束后的水月涟拿起了接近干涸的水瓶，倒出最后几滴，才从满是隔音材料的录音间走出。 瘫在沙发上，用浸透了水的冰毛巾带走淤积在头部的热量，直起身去看戴着耳机的小林和之。 “怎么样？” “不行”，小林和之摘下耳机转向他，从口袋中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衔上一支，习惯性地前晃了晃手，见水月涟摇头才收了回去。 “忘了你不能碰这玩意。” 啪的一声，火苗短暂燃起。 “说实话，词曲都不错”，他呼出一口，“但明明歌名是适合这个季节的《rain》，从你口中唱出来就成了雷雨一样”。 水月涟只是听着，沉默不语。 过了一阵开口，“那再来一遍吧”。 “不是这个问题”，那根已经化为垃圾桶中的灰烬，小林和之又点燃一支，缓缓吐气，“说起来，是感情上的原因？” 水月涟一言不发。 小林和之也不以为意，“你就当我是猜的好了。不过你这个年纪，总不至于因为担心世界和平到这种地步。” “…最近的工作，有些累了而已。” 小林和之夹着烟的手虽然挥了几下，将他没什么说服力的辩解连同空气中的烟雾一起驱散。 “不用太严肃，我又不是上原那家伙，你的事情和我没多少关系。” “不管是工作还是别的什么，以我的看法，拿出决断就好，反正都会过去的。当然，听不听随你。” 水月涟还在沉默着，小林和之又提出了别的事情。 “对了，你最近那部电影的配乐也是你搞定的？” “对。” “今野义雄前几天找你要约新曲，你也答应了？” “怎么了？” “既然这样，我手上有个作曲的工作，要不要试试？” “谁的？” “公司的签约歌手，艺名叫aimer，比你出道早两个月。” “好。” “那下个月交给我”。 没有了今天继续录音的必要，交代完作曲的工作，小林和之就提前离开。 水月涟靠在沙发上，思考起他口中的所谓“决断”。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笑，也起身离开。 电梯顶部露出的光是四季不变的苍白色。楼层慢慢下落，水月涟取出手机，开机的瞬间，几条消息涌了进来。 在心里默读几秒，以“抱歉，刚才在工作”为开头，将之前的事情编辑成文字发送出去。 回复在电梯抵达一楼前到来。不同风格，却都包含着温柔的文字，让他心中的愧疚感又积累起一些。 叹了口气，身前的玻璃门自动打开，雨声漏了进来。 水月涟楞了下，才意识到冬天已经过去了。 雨滴落在地面各处敲打出嘈杂的背景，冰凉的水汽在空气中氤氲着。门厅前道路汇聚起的小小水洼中，不断扩散出的涟漪，将早早亮起的霓虹灯倒影搅乱。 上前几步，玻璃门在身后合拢。一个人的话就记不起带伞的水月涟来到门厅的屋檐下，伸出手去感受雨势的大小，无意间看到了靠在墙边的一道身影。 “飞鸟？” 那道影子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对上水月涟的目光，却是刹那间转开头，望着从屋檐排水口流出的雨水，轻哼一声，像是有些不满。 明白了什么，水月涟走过去，脸上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什么的，也太晚了吧…” 她嘟囔一声，瞧着水流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没有任何原谅他的表情。 “不是在电话里说过了吗？” “反正不一样”，斋藤飞鸟偷偷瞥过水月涟一眼，眼神不知道又飘到哪里去了，“而且之前找你的时候，又总说没时间…” “因为真的有工作”，总算是明白了她不满的源头，水月涟望向天空，愈发黯淡的背景下，连绵的雨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 “那我请你吃饭好了，要去吗？” “要！” 斋藤飞鸟重重点头，仿佛理应如此。 “我的车停在地下，结束后顺便送你回去吧。” “水月怎么没有直接开车回去？” “怎么说…一个人的话，没有开车的动力？” 水月涟重新返回大厅。他身后的斋藤飞鸟歪着脑袋，眨了下圆溜溜的眼睛，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用力揉了揉脸颊，跺了下脚，才小跑着跟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换 两国桥附近的餐馆，需要踩着浅浅的积水穿过一段漆黑的小巷。 和式风格的包厢中，水月涟和斋藤飞鸟脱下鞋子，隔着餐桌对面而坐。靠着神田川的木制窗扉被从里面撑开，夜雨落在油纸上的稍显嘈切。 水月涟将手中的菜单交还给立在一旁的侍者，等门扇从外面合上后，看向趴在窗边出神的斋藤飞鸟。 窗外的水面上漂浮着这一方天地的倒影，建筑的灯光在雨水的敲击下碎开，融成几团朦胧的光斑。 “抱歉，前段时间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些。” 似乎低估了她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斋藤飞鸟还是闷不做声，像是丝毫没有被水月涟的话语触动。 即使以前的故意捉弄也没有看到她这副模样，水月涟疑惑着，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水汽浸润后的花粉气息却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进来，使得他鼻尖突然酸涩起来。终于忍不住重重打起喷嚏。 今年的花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像是比往年更多了些。 虽然劝慰的话语没有说出口，让他形象崩塌的喷嚏却像是取得了同样的效果。斋藤飞鸟脸小小的肩膀抖动着，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嘲笑花粉过敏的人是不对的吧？” “哼，都是水月活该。” 她迅速敛起笑意，扁着嘴，看向他的小脸上满是不满，却还是悄悄挪回到餐桌前，顺手将支撑窗户的木条取下，外面的雨声瞬间沉闷不少。 “说起来，飞鸟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在等雨，没有和其他成员一起走？” “…今天练习结束的很早…我留下来…写作业来着？” 她的眼睛不自然偏向一边，水月涟笑了下，没去追究她最后一句的真实程度，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 “今天她们都去新宿那边的见面会了，飞鸟没有一起去吗？” “那个活动只有福神能去的…而且…水月应该知道吧，我掉选拔的事情…” 水月涟楞了下，这件事他其实尚不知情。时间被工作侵占着，他已经分不出多少精力关注乃木坂的事情，而且与她们的交流中也无人提及。 还好，斋藤飞鸟只是情绪稍稍低落几秒，用力瞪了水月涟一眼，就恢复正常，亮起眼睛，问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水月前段时间去了大阪吧，那里的章鱼烧真的很好吃吗？” 顺着她的话聊了些之前前往各地进行电影宣传的见闻，引得她惊叹连连的同时，又陷入了对下次假期旅行地点的犹豫之中。 水月涟也终于抛出自己关注的问题。 “这段时间…她们…怎么样？” 斋藤飞鸟在陷入犹豫时四处乱晃的眼神突然集中到水月涟脸上，片刻后又飞速移开，没有给水月涟留下看清自己情绪的机会。拨弄几下眼前的刘海，低头盯着餐桌上光滑的漆面。 “…这段时间？”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消沉起来，但堆积如山的工作消除了水月涟和她们单独见面的机会，随着外出活动次数的增加，就连所谓的“偶遇”也是屈指可数。手机建立起的联系还是太过单薄，为了得知更详细的情况，水月涟还是选择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选择继续问下去。 “就是新年后到现在吧…” “新年吗…” 水月涟主要到斋藤飞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用双手托着脸颊，手肘撑在桌面上，盯着自己的模糊倒影，似是回忆起来。 “…都还好吧…麻衣样的外务多了不少，现在很少能在练习室见到她了…” “娜娜敏的话…好像新年之后的那几天特别开心，还给我带了旭川的礼物…不过好像腰伤严重了些…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这样啊”，水月涟叹了口气。 斋藤飞鸟也像是失去了之前谈话的兴致，盯着桌面闷闷不乐，沉默起来。 以他们为中心，气氛刚在包厢内扩散到一半，就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打扰了，客人点的菜品现在要端上来吗？” “麻烦了。” 两个人的晚饭谈不上复杂，送餐的年长女侍者将几个盘子放下就鞠躬离开。起身的那一刻，水月涟注意到她的眼神好像有些奇怪。 寂静的环境中，用餐开始了。 咀嚼着那道眼神，水月涟终于意识到什么。 “飞鸟今年就15岁了吧？” “对”，她停下筷子，轻轻点头。 “马上就要上高中了。” 斋藤飞鸟眨了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呢？” “没什么，只是想说时间过得真快。” 莫名其妙的感慨让斋藤飞鸟不解起来，左右晃着脑袋，见水月涟没有解释的意思，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 水月涟却渐渐放慢了动作。 问题就出在这里。几年前，以两人的年龄差距，走在街上也最多被认为是兄妹。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差距就变得模糊起来。落在他人眼中，已经成了成年男性和马上要上高中的中学生的组合。 不论真实情况如何，或许是受到发达的通讯手段的影响，一些固定形象在人群中传播的过于广泛了。再加上潜藏在人心中的负面情绪，那个眼神的起因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悄悄打量着专注于食物的斋藤飞鸟，她似乎真的比以前成长不少，脸上的稚气消退了些，甚至于学习成绩…… 她像是察觉到了水月涟的目光，抬起了眼睛，“水月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 “对了”，她突然喊了声，像是刚刚记起件重要的事情一般，放下碗筷，拉过身旁的包，避开水月涟的视线翻找起来。 片刻后，又盯着水月涟的眼睛，语气有些扭捏。 “水月…那个…你还带着吗？” “什么？” “…御守啊，御守”，她握着小小的拳头轻轻敲着桌面，脸上罕见的认真表情表达着对水月涟这种态度的不满。 “这个啊，我一直带着的”，水月涟从上衣内侧口袋中取出个小小的布袋放在桌上，缝合之处的线头有些松动了，表面的颜色也稍显暗淡。 斋藤飞鸟一言不发，脑袋垂在胸口，左手将那个御守一把抓过，右手又将捏在包中的那个放在原处，朝水月涟轻轻推动了一厘米的距离，就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 声音沾染上脸颊的色彩，轻微到几乎难以分辨。 “这个…是今年的…” 水月涟注视着桌面上的御守，突然怔住了。 “…这次…这次是日枝神社的…水月没有来...所以我一个人去的...那里的神明好像…好像也很厉害…” 斋藤飞鸟左手将去年的御守紧紧攥着，解释的话语也是断断续续，瘦小的身体不知为何轻轻颤抖起来。 可惜这些水月涟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视野已经被桌面上的御守填满了。 “…谢谢，我会珍惜的。” “嗯…那个…水月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是什么？” “…今年的生日会，水月会来吗？” “这个…如果没有工作的话…” “不行！水月去年没有来，前年也没有来！”，像是积蓄已久后的爆发，她站起身，双手握在身侧，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包厢内的空气一阵抖动。片刻后，又黯淡下去，整个人无力地坐回原处。 “反正永远也不会来的…” 她的激烈态度让水月涟有些目瞪口呆，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 窗外沉闷的雨声终于清晰起来。 同样的事情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意义，而人似乎永远缺乏感同身受的能力。 沉默几秒，看着情绪低落的斋藤飞鸟，水月涟坐直身体，拿出了最诚恳的态度，“抱歉…今年一定会来。绝对，绝对。” 斋藤飞鸟垂着头，稍稍抬起眼睛，轻哼一声又去瞧着榻榻米的纹路。 水月涟叹了口气，伸出右手小指，“既然这样的话，那来拉钩吧。” 斋藤飞鸟悄悄转动眼睛，水月涟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没有看向他，只是将自己纤细的手指搭了上去，视线还是放在一旁，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拇指合拢，约定建立。 有意无意间，有些事情被两人一起忽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章 合作 驶向银座的车上，水月涟坐在副驾驶位，望着路边卸下冬日气息的行人，声旁，电台的声音在不大的车厢空间环绕着。 “新木桑，对这一周的新歌有什么评价吗？” “要说评价的话，果然还是水月桑的《rain》了吧”，回应那位主持人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声，“和这个多雨的季节真是太适合不过了！宫崎桑觉得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真的不愧是水月桑，新歌发行以来又连续拿下配信榜第一名，我已经开始想象水月桑下一张单曲会是什么样子了。” “是吧！你也这么想的吧！” “哦，看来我和新木桑真是心有灵犀啊”，回应的年轻男声有些喜出望外的意味。 真的心有灵犀的话，考虑改行去说夫妻漫才如何？两位主持人的一唱一和中，水月涟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说起来，下周还有水月桑主演的《编舟记》上映，新木桑要去看吗？” “当然，电影票我都买好了哦。” “那…能冒昧地问一声买了几张吗？” 在音乐电台节目里聊起电影真的好吗？还有，这种会刺激到部分特定听众的氛围，会被投诉的吧。 水月涟又吐槽一声，莫名觉得这两人失业后转行说夫妻漫才的可能性增大不少。 “一张哦。欸，你该不会…” 节奏奇怪的谈话还未完全展开就戛然而止。水月涟回过头，发现是上原良介将收音机关上了。 他盯着前方大巴车亮起的尾灯，开口了，“所以如果不是讲谈社找上门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提起这件事？” 共事的时间足够久，水月涟对他看似咄咄逼人的话语也不以为意，“这个和歌手或者演员没什么关系吧？” “既然对方能找到我这里，那肯定就是有关系了。” “讲谈社那边是什么条件？” “只有见面之后才能知道了。” 将车停下，按照对方给出的地址，水月涟和上原良介来到银座车站附近的咖啡馆中。包厢的门在轻敲一声后被从里面打开，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里。 “初次见面，我是讲谈社的中野近文。” “鄙人是讲谈社的濑户正洋。” 落座后是互相交换名片的环节。水月涟仔细看了眼姓名后的职务，就将名片收在口袋中。 抱着菜单的侍者离开后，这场由对方提出的会面算是正式开始。 作为发起方，讲谈社的中野主编自然先开口。 “今天劳烦两位前来，是想探讨我们讲谈社和水月桑合作的事情。水月桑在成为艺人前，是通过我们出版过几本书吧？” “没错。” “其中那本《明日的我与昨日的你约会》销量很不错，我们考虑过将它改编成电影的可能性，之前在电话中就沟通过这件事，不知道水月桑是否愿意？” “如果只是改编的话，可以。” 这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决定。 “那多谢水月桑了”，中野近文看起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又继续说下去，“如果改编成功的话，不知道水月桑作为一位演员，是否愿意出演高山南寿这个角色，也就是男主角。” 没有超出预料的范围，水月涟看了眼上原良介，后者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题。 “那除了男主角，主题曲也可以交给我们吗？” “这样自然更好。” “那我总结下贵社的意思，是希望水月作为原著作者，将小说改编成电影剧本，同时出演男主角并创作主题曲？” “大体上是这样。” “那电影拍摄呢？我们两方都没有制作能力。” 中野近文果然早有准备，“这一点我已经和东宝接洽过，他们也表示出了意向。” 上原良介和水月涟对视一眼，继续说道，“也就是贵社希望在改编成电影这件事上，实现讲谈社、东宝和索尼的三方合作？” “是的。” “那恕我直言，如果说我们提供剧本、主演和主题曲，东宝组织拍摄，那贵社可以在合作中提供什么？毕竟小说的所有权利都在水月手上。” “我们可以提供资金，当然还有后续的宣传。” 上原良介却是笑了起来，“资金的话，我们sme自己就可以解决，至于后续的宣传…有资金的话都能搞定，不是吗？” 初春夜晚的凉意不知何时从窗缝中渗入，包厢内的空气突然冷清。 “啊，抱歉”，上原良介从口袋中取出一包香烟，“烟瘾犯了，中野桑要一起吗？” 两人离开前，水月涟注意到那位中野主编给濑户正洋使了个眼色。 “濑户桑，现在已经当上课长了啊。” 濑户正洋还是几年前的那副模样，只是身上西装的材质更高级了一些。 “相比水月你，我也只是勉强谋生罢了。” “那你们那位主编打算让你给我说什么？” “也就是想让我借着之前的交情劝你答应。” 水月涟缓缓点头，喝了口偏凉的咖啡，“跟着这位主编，你也是够辛苦的。” “谁说不是呢？” “这次的事情也是他的想法？” 濑户正洋也放松下来，点点头，“明年讲谈社高层要进行人事调整，他可能想着赶快做出点成绩吧。” “就拿出这种没有诚意的方案？” “如果他有别的办法，也不用找到你了。这么说吧，比起所谓的合作，他更想借你的名头而已。毕竟电影上映是明年的事情，到那时人事调整也已经结束。至于电影的口碑和票房，就不是那之后的他关心的事情。” 水月涟摇摇头，“但就现在这种方案，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去找东宝，这样一来和他就没关系了吧？” “那如果他能拿出别的东西做交换呢？sme不可能只有你一个艺人吧，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了，但对于别的艺人还是有用的。” “你们不是文学发行编辑部吗？难道要专门替艺人出书？” “没有这么简单”，濑户正洋靠近了些，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能在讲谈社坐上主编？总不能是因为能力吧。” 水月涟轻轻颔首，明白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一 成交 虽然对电影业务而言，讲谈社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合适的合作对象，但是上原良介带回来的消息最终还是让水月涟不得不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还是那间包厢，续过杯的咖啡将热量透过杯壁传到水月涟手中。 “所以，除了电影的资金，他们还愿意付出什么？” “基本上是全方面的合作，至少是合作的渠道”，相比于直接通过血液作用于心脏的咖啡因，上原良介还是更偏好普通的红茶。 “哦”，水月涟挑了下眉毛，“全方面？” “对，你也知道，讲谈社不只有出版业务吧。” 水月涟点点头。作为综合出版集团，讲谈社的业务范围自然称得上宽广，比如水月涟小学时常买的漫画杂志《周刊少年magazine》，以及出道前接到过模特工作的时尚杂志《with》和《vivi》，甚至于还有作为艺人避之不及的《friday》和《周刊现代》，这两本基本和大名鼎鼎的《周刊文春》一个性质。 “对于我们索尼音乐来说，文学出版和漫画杂志关系不大，主要是其他两块。虽然你已经过了通过时尚杂志提升知名度的阶段，但对于公司的其他艺人还是相当有用的。” “更关键的是周刊杂志那里，如果真的能实现合作，基本上相当于我们在演艺圈这座森林中结交了一位枪手”，上原良介笑了下，右手比出枪的手势，“无论是防守还是攻击，亦或者是单纯的应急公关，都会方便不少。甚至于仅仅从周刊杂志的渠道获得一些消息，就可以避免很多问题。” 水月涟明白了他的意思，更清楚了那位中野主编手中筹码的价值，却难以避免地疑惑起来，“虽然中野主编确实有这么做的动机，但是他多大程度上能代表讲谈社的意思？”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确认过了”，上原良介喝下口茶水，“那位中野桑，虽然只负责文学出版，能力上嘛，也…” 上原良介轻笑两声，就没再提及这件事，“但这样的人能当上主编，本身就能说明一些事情。至于更具体的情况，肯定还要进一步接触，但至少有不小的可能性。” “不过索尼音乐和国王唱片是竞争关系吧？国王唱片和讲谈社都是音羽集团的下属企业，这点会不会有影响？” 上原良介神态更轻松了些，“这种程度的合作不算什么。更何况，这种大型集团下属公司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这么说吧…” 他手臂放在膝盖上向前探身，“水月你也算是索尼员工，也没有要求你一定用索尼手机的规定吧。又或者游戏事业部那边，他们卖playstation和我们接任天堂的代言也毫无关系。” 水月涟点点头，大致明白了。既然他预想到的各种障碍被证明并不存在，那剩下的似乎只是告知讲谈社他们的态度，然后让一切开始转动。 看上去像是个三赢的局面。他获得了改编费和电影主演的位置，索尼得到了合作机会，那位中野主编的升职可能性也增大不少，如果他同意让这件事开始的话。 水月涟靠在沙发上，仰起头望着包厢内的吊灯，突然认知到自己在这件事上的价值。毕竟，小说的改编权还完整地保留在他手里。之前与濑户的交谈中，他也得知了那部小说发行量已经超过百万册的消息，这一点足以成为吊着渴望升职的中野主编亦步亦趋的鱼饵。 换言之，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位中野主编自会转换目标，之前提出的条件也就不复存在。看上去各方都会失去些什么，但他好像并不是失去最多的那个。 对面，上原良介似乎察觉到什么，神态渐渐认真。 “所以，水月，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还是两年前，上原应该不会这么问吧？ 水月涟勾了下嘴角，没有开口，视线像是被造型精巧的吊灯勾住了。 看到他的表情，上原良介叹了口气，摸出口袋中的烟盒，也笑了起来。 “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和竹中桑说过了，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他点燃支烟，摇摇头，伸手打开包厢的窗户，让银座的夜晚漏了进来。 “到这种程度，我也不可能不上报，估计上面的常务和董事什么的很快就会知道。” “你也明白，我们在艺人业务这方面，和asume那些大型事务所很大的差距，很大一部分在于业内的各种关系，杂志社自然是非常重要的那一部分。虽说这次也不一定能发展到什么地步，不过上面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水月涟没有给出别的反应，只是问到，“然后呢？” “然后就是对你个人而言。最近《编舟记》的反响都不错，没有意外的话，你拿到的奖项应该不会少了。不过，这部电影很大程度上靠了原著和三浦紫苑老师的名号吧，再加上宫崎葵、小田切让其他成名演员，分到你头上的功劳也有限。外界对你的评价也只是个演技不错的演员。” 他深吸一口，接着说下去。 “讲谈社提出的这部电影，毫无疑问是以你为核心的，其他人也只是陪衬。要是能在这种条件下获得说得过去的票房，对你的评价肯定会再上一个层级。” “也就是所谓的号召力？” “对，证明你至少有挑起一整部电影的能力。” “但也仅此而已了吧。” 上原良介手上的烟头燃尽了，他喝下一口茶水，继续道。 “那加上sme的人情怎么样？”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水月涟摩擦着指尖由琴弦磨出的茧，眯了下眼睛。 “相比于电影，公司那边肯定更重视和讲谈社的合作。而这次合作很大程度上是你独自凑成的，电影也是你应得的东西，总的算下来，反而是sme要欠你次人情…所以，你将来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上面应该都会答应…” 要求吗？水月涟心脏猛地一突，却是突然想到些什么，上原良介后面的话语自动被他忽略了。 “…你能获得的就是这些了…” “那就这么做吧”。 刚给出确定的答复，水月涟又忍不住追问一句，“说起来，讲谈社的时尚杂志资源，适合女性的最多吧？” “没错。” 水月涟轻轻点头，包厢终于安静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邀约 躺在卧室的床上，水月涟试图让夜晚将自己淹没。可就像是水杯中始终不肯融化的晶体，脑中跳动的刺痛感让他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了。 暂时停止了尝试，水月涟转头看了眼表盘上荧光指示的时间，放弃抵抗般让脑海中躁动不安的思绪活跃起来。 与讲谈社的合作已经正式开始，他需要做的也只是签下改编合同，剩下的自然有公司的相关方面来具体负责。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享受到难得的悠闲。《编舟记》那边，也许是上映初期的反响远超预期般热烈，发行方松竹艺能在计划延长档期的同时，也下定决心加大了宣传力度。 除了东京街头以米为间隔的密集海报攻势，水月涟这些主要演员也被揪出来，重新在各大电视台的综艺节目走上一轮。 为了最后几句电影宣传而充当几小时木偶的工作实在过于枯燥，面对已经熟悉的环节做出看上去就过于浮夸的反应，也实在令人提不起兴致。 面对镜头无所事事的时候，水月涟也思考起屏幕后面观众的看法。 “啊，怎么又是这个家伙”，一定会这么想的吧。 以玩笑般的口吻，向最近经常碰面的小田切让提起这件事。他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对于投资方而言，我们演员积累下的观众好感，不就是用来在这种时候消耗的吗？” 深夜时分回想起这句话，水月涟觉得有几分道理。 街道上的白色灯光爬过十几层的高度，映在天花板上已经衰弱成了淡淡的光影。窗帘被夜风吹动着轻轻晃动，头是希望改编成电影，所以合作举办了这次活动。” 这也是索尼音乐与讲谈社交换条件中的一部分。为了尽可能营造出声势，利用小说与水月涟各自的名气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将原本看起来不相干的人和事放在一起，爆炸时产生的效应既能够为将来的电影赚来足够的关注度，又能为那位中野主编的晋升资历添上枚重重的砝码。 “小说吗？怎么没听水月你说起过？” “以前为了筹集学费写的，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个样子...不过，娜娜敏你也应该看过。” “嗯？” “就是以前书架上，左下角那一本。” 桥本奈奈未恍然大悟起来。 “所以，有时间来吗？” 也许是被时间这个词刺激到了，她一下子吞吞吐吐起来，语气也躲闪着。 “...就算你这么问，下周的行程我也不太清楚...还有运营那边...总之...如果有时间的话，再说吧...” 没有给水月涟再次邀请的余地。说完这句她就以明天还要早起为由，将电话挂断了。 放下发烫的手机，水月涟注意到天花板上的那团光影渐渐化成了积雪的颜色。 虽然她还是没有给出个确切的答复。不过对女孩子来说，有时候没有直接拒绝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心事，水月涟确认了下周的日期，累积已久的困意瞬间就将他吞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途中 既然索尼音乐已经和讲谈社初步建立了合作关系，乃木坂能获得的资源自然不止是一期杂志封面。杂志的内页、作为赠品的写真以及双方计划共同推出的夏日特典，大量的曝光机会在令乃木坂运营喜出望外的同时，也竭尽全力，将握在手上的牌全都打了出去。 顺带着，成员和staff的工作量也增加了不少。不过并没有什么抱怨的声音，毕竟比起工作带来的疲惫感，还是每天无所事事只能暗自心焦的日子更可怕些，尤其是对某些位置不上不下却还心怀希望的成员来说。 临近5月，宣传的主题自然以夏日为主。而要体现出所谓的夏日感，由四季不变的水泥丛林组成的都市无疑并不合适。 一番比较之后，运营和讲谈社还是选择了距离东京没多远的镰仓，毕竟有山有海。某种意义上，镰仓的湘南海岸也是夏日的另一种说法。 也许是希望向讲谈社展现出自己的诚意，运营也难得大方了一次，做出了全员参加的决定。 结果就是前往镰仓的大巴上吵得不成样子。 过道的最前方，生田绘梨花被几个staff撺掇着唱了首glay的《诱惑》后，就抱着麦克风不愿松手，虽然听得人寥寥无几。不同于窗外飞速逝去的春景，车厢内不同形式的期待情绪碰撞着，已经渐渐有了夏季的感觉。 周围的讨论声愈发热烈，桥本奈奈未也失去了看书的心情，摘下耳机，那边生田绘梨花已经唱起了水月涟的《助演女优症》。 转头看向身边斋藤飞鸟，她两条细小的手臂将一张小脸托着，撑在窗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苦着张脸，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桥本奈奈未拨弄了下她脑后的头发，“飞鸟在想什么？” 她回过头，嘴角还是垂着，轻轻鼓着脸，目光落在深灰色的地板上。直到被桥本奈奈未捏了下脸颊，用力挣脱后才开口。 “娜娜敏，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再去捉弄她的心思，桥本奈奈未直视着斋藤飞鸟的眼睛，“怎么这么说？” “明明想着要努力学习，像娜娜敏你…” 尽管一片吵闹中没人关注这处角落，斋藤飞鸟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压低了声音。 “…和水月一样，进入升学高中的…结果也只是考入了普通学校…还有前段时间的六单选拔…” 斋藤飞鸟的声音渐渐微弱，很快被车厢内的其他声音淹没。 “这样啊…” 桥本奈奈未轻叹一声，左手轻拍着斋藤飞鸟的后背，迎着她浸满了水汽的目光，表情也认真起来。 “学业上的事情，飞鸟确实努力了呢，这些我和…都是知道的。不过人总有些不是很擅长的东西吧。至于选拔方面，飞鸟还很小吧，也许运营是考虑到这一点。只要好好表现自己的，将来还有很多机会的…” 感受到她的情绪渐渐平复，桥本奈奈未也暗自松了口气。学习上，斋藤飞鸟的努力确有其事。而关于每张单曲的选拔，除了几个长连选拔的前排成员，谁也没有一定会被选上的自信。至于运营的想法，她也只是猜测，也只是用来安慰斋藤飞鸟的话语。 毕竟选拔名单完全是由运营决定的。索尼的招牌既为这个团体带来了充足的资源，也成为了运营拿出强硬态度的底气。作为成员，除了接受安排也没有多少别的选择。 桥本奈奈未还在思考着运营和成员间的复杂关系，那边斋藤飞鸟的情绪却突然激烈起来。 “可是…可是，这一单的曲子是水月写的啊…” 桥本奈奈未怔住几秒，注意到斋藤飞鸟的眼神，心里不由感叹一声：这孩子，对于水月还真是相当在意呢… “我能进入选拔的次数本来就很少…水月下一次能为我们作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是再错过的话…” 突如其来的荒诞想法并未在脑中停留太久，桥本奈奈未轻轻笑了起来，“下一单，飞鸟是under的center吧？” 斋藤飞鸟眨了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那如果水月能为under曲作曲的话，某种程度上，是不是也算他专门给飞鸟写了一首歌呢？” 斋藤飞鸟的眼睛亮了起来，而后又有些躲闪。 “是娜娜敏你说的…我…我才没有想过这件事…” 桥本奈奈未还未给出新的建议，她又突然用力摇摇头。 “…不行，我没进入选拔，他也只是打了电话而已…我才不要主动找他说这些…” 说完她就重新趴到窗边，眺望着水天之间的水平线，情绪却是完全不同了。 看她这幅样子，桥本奈奈未弯起了眼睛。 果然还是个孩子吧。 捡起放在膝盖上的书，生田绘梨花提供的背景音乐消失了。 “只给你五分钟哦”。 “好的，好的”。 桥本奈奈未顺着过道向前望去，名为后藤的女性staff带着宠溺的笑容从生田手中接过话筒。 “各位，关于这次的拍摄还有些事情要通知。首先是酒店那边…最后，拍摄结束后的周末休假一天，原定在那天的练习推后到下一周…” 对于休假的期待感化为了响彻车厢的欢呼声，让生田绘梨花的听众又少了几位。 “娜娜敏，周末要去逛街吗？” 前排卫藤美彩的总是很及时，她旁边的深川麻衣也回头看了过来。 “啊，那天我打算去书店一趟。” “书店吗？不愧是娜娜敏呢。话说是哪里的书店？” “新宿那边的纪伊国屋。” “欸，那可以一起去新宿吧。” 还在安全范围内，桥本奈奈未没有拒绝。 卫藤美彩却没有转回去，保持着别扭的回头姿势，又看向车厢的侧后方坐在一起的白石麻衣和松村沙友理。 “麻衣样，阿松，周末要去新宿逛街吗？” “啊，我本来打算去秋叶原买漫画书来着…” “抱歉，我那天也有其他事情。” 被连番拒绝后的卫藤美彩没有气馁，继续劝诱着立场并不坚定的松村。 “新宿也有卖漫画书的店吧？” “真的吗？没有注意过。” 顺着两人交谈的方向，桥本奈奈未望了眼那边，撞上了白石麻衣看过来的眼神。靠着无形中的默契，两人都装作无事发生一般。 重新靠在椅背上，桥本奈奈未想起了刚才安慰斋藤飞鸟的说法。 如果说center意味着拥有对某首歌的专属权，那么水月涟会为担任这一单center的白石麻衣写首怎样的歌呢？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又缓缓将掌心摊开。盯着手掌上的纹路，却是有些恍惚了。 说起来，从和他相识到现在也就两年而已。然而，就像是身处兀自前行的列车，某个时刻不经意望向窗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和他已经身处这个位置，已经失去了停止乃至后退的余地。 不过似乎也没那个必要。 就像终将到来的夏日，车厢内的气氛依然炙热。旁边，始终注视着她的斋藤飞鸟，悄悄吞下了希望一同前去书店的话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签售 由于对书店这种地方并不熟悉的缘故，被人潮冲到新宿站东口前的空地上，望着对面青山洋服的巨型招牌，白石麻衣花了好几分钟才辨认出了通向纪伊国屋的道路。 借着路旁橱窗的反光确认大半脸庞好好地隐藏在口罩之下，她按照水月涟之前提供的情报，径直前往二层文学区的角落。 一路上张贴的宣传海报为她指明了方向。到达预定的签售位置时，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大部分是年轻的女孩子。 临近五月，虽然距离炎热还有那么点距离，但身穿能够展示出自身魅力的及膝短裙和无袖上衣，也不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事。 再加上这个年龄所具有的活力，以及碍于书店环境小心控制的兴奋情绪，让平日里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时有些惹眼。 怎么水月的书迷都是这样的人？ 浑然不觉自己也是这身打扮，白石麻衣皱了下眉头，轻啧一声，找了个远离那些叽叽喳喳的位置坐下。 临近预定的开始时间，人渐渐多了起来。 将为他加油的心情通过文字发送过去，没过几秒就收到了回复。忍不住勾起嘴角，又看了一遍，放下手机，通过周围愈发激动的交谈语气，不经意间捕捉到个熟悉的声音。 “请问这里有人吗？” “啊，不好意思，请坐。” 回头看过去，桥本奈奈未正带着斋藤飞鸟在最后排的座椅上坐下。她弯腰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显然是已经注意到自己。 轻轻点头，她也回应以相同的动作。 勉强算是完成了打招呼的礼节，白石麻衣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面女孩子衣服的花纹上，纤细的手指却是无意识地纠缠在一起。 过了几秒，不知是想到什么，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扬起头。 那边，在看上去有些滑稽的低声欢迎声中，水月涟出场了。 “作为作者，书已经出版两年多，才举办签售会，看到今天来的各位，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懒散了些？” 也许是熟悉了他的做派，场上的空气快活了几分。 “这次举办签售会，算是纪念达成了百万册销量吧。同时也有件事要告诉各位，因为各位的支持，本书有了改编成电影的机会。本人也将在电影中出演，并担任主题曲创作，还希望各位能够继续支持。” 首次披露的消息让场面骚动了不少。虽然不少人还想得知更为具体的消息，但今天的主题毕竟是签售，短暂的谈话环节就到此为止。 水月涟退回到一旁准备好的桌子后面，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维持起秩序。 人群的最外围，桥本奈奈未看向旁边已经跃跃欲试的斋藤飞鸟，开口道：“飞鸟准备好让他签的书了吗？” “嗯，我从家里拿来了”，斋藤飞鸟拍了下放在腿上的包，重重点头。 “那我们…” 正想起身，无意间瞥到了离开座位去领号码牌的白石麻衣，桥本奈奈未又坐了回去。 “签售结束还有好几个小时，不如我们先去附近走走，等最后人少的时候再来吧？” 斋藤飞鸟顺着她刚才是视线望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却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坐在桌后，目送着一位读者拿着书离开，水月涟突然觉得所谓的签售会，似乎和乃木坂的握手会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同样是排着长队的等候队伍，同样是见面后短暂的交谈时间。不过考虑到需要在每本书上签名，水月涟觉得自己甚至比起握手会上的偶像们更辛苦些。 恍惚间又送走一位读者，水月涟还想找出和握手会更多的相同点，某种熟悉的淡淡气息接近了。抬起头，对上了白石麻衣满含笑意的眼睛。 有工作人员在场的情况下，很多话语必须以更迂回的形式说出口。 接过她递来的，水月涟摊开封面，“唔，这本书很新啊。” “毕竟我知道你…水月桑写书的消息也没多久…” “不过没必要的，已经准备好你的了。” “…就当我想表达下对水月桑的支持，不好吗？” 水月涟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手边的笔，问到，“那有想写的东西吗？” 白石麻衣犹豫了下，瞥了眼旁边的工作人员，口罩边缘忽然泛上点红晕，吞吞吐吐几次，最终还是，“水月桑自己决定就好…” 笑了下，水月涟用飞快写上一句话，又将封面合上，递给她，低声道，“最好回去后再打开。” 按理来说，她收回书，一次签售过程就算结束。不知怎的，她却像是突然鼓起勇气一般，“那个，能和水月桑握手吗？” “好的。” 在这种场合下的接触确实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是触电一般，手掌接触的一瞬间她又缩了回去，留下句“我会一直支持水月桑的”，就逃跑似地匆匆离开了，任由水月涟感谢的话语追在后面。 收回心思，下一位读者已经来到眼前，水月涟看着她有几分熟悉。 年轻的女孩子，像是刚上大学的年纪，留着梨花头，眉眼间似乎满是紧张。 也许是性格内向，她默默地递过书，在水月涟签名前才嗫喏着突然开口，“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写上‘给凸守久美’吗…” 之后又冒出一句，语速飞快，“太麻烦的话也没关系的。” “可以的。” 交还书的时候，水月涟终于明白了熟悉感来自何处。 “麻烦问一句，您是不是以前在liquidroom前找我签过名？” 她明显惊讶起来，连紧张也顾不上了，“水月桑还记得我吗？” “因为是第一个找我签名的人。十分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没什么的”，她连忙摆手，神情放松了几分，“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片刻后，又突然紧张起来，“那个…我看前面的人握手了…可以吗？” 水月涟愣了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普通的接触，谈不上有什么特殊感觉。对面的女孩子自然很是高兴，水月涟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感觉越来越像握手会了啊。 目送着她离开，水月涟看向下一位读者，却是真的有些震惊了。 “妈妈，您…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书店 纪伊国屋书店的历史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人一生的长度。而位于新宿东口的本店大楼，即使是经过了几次翻修，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还是略显老旧。 不过这种浸透了时间和书卷气息的陈旧并不令人反感，反而给人一种所谓书店就该如此的感觉。 涂有淡黄色油漆的木制书架隔出了过道。跟在桥本奈奈未身旁，斋藤飞鸟回头望着那边的签售会现场，类似于握手会的奇怪气氛让戳中了她的笑点。嘴角刚刚翘起，就发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人。 悄悄看了眼打量着新书封面的桥本奈奈未，却是欲言又止。 “飞鸟有什么事吗？” 视线没有从新书上移开，但她还是发现了斋藤飞鸟的举动。 两条纤细的眉毛挤成一团，犹豫一阵，斋藤飞鸟开口时还有些吞吞吐吐。 “那个…我们现在在这里，是因为白石桑吗…” 桥本奈奈未直起身来，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一般，移动脚步向着书架的更深处走去了。 斋藤飞鸟吐了下舌头，加快脚步跟在后面。 虽然正在举办着所谓的“名人”签售会，但如果计较起来，真正关注水月涟的人，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也只占这个国家人口的千分之几而已。因此，除了那个角落，书店的其他地方还是一切如常。 一路上绕开好些被文字定在原地的人，斋藤飞鸟跟着桥本奈奈未来到深处的人物传记区域，看着她从书架上取下本书。 “居然有这本书啊。” 斋藤飞鸟探着头瞧了眼书名，《玛丽·安托瓦内特传》。摇摇头，这不是她感兴趣的内容。在旁边观望一阵，注意到桥本奈奈未全神贯注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娜娜敏很喜欢人物传记吗？” “嗯，从中学时就开始看这些了。” 斋藤飞鸟点点头，表情有些恍然，“真不愧是娜娜敏啊。” “这没什么的”，桥本奈奈未将书放回原处，转头看向她，“飞鸟有喜欢看的书吗？可以在你生日时送一本作为礼物哦。” 斋藤飞鸟却是扭捏起来，片刻后才吐出一句，“真要说的话，有点想看渡边淳一桑的书…”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桥本奈奈未有些惊讶。作为日本的文学名家，渡边淳一的书自然不错，不过由于他的书主要探究人与人关系的缘故，对于一般意义上的背德之事和情欲情节着墨甚多。 “飞鸟为什么想看呢？” 斋藤飞鸟歪了下脑袋，“听说…渡边桑对于人的感情描写的很透彻…” “这样啊，不过对飞鸟来说，还是稍微有些早吧。” 桥本奈奈未神情温柔着，似乎为了照顾她的心情，言辞也很是委婉。然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斋藤飞鸟不自觉停止腰背，心底潜藏的一股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一般，顺着胸腔内的空气翻腾上涌着，等她察觉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了。 “既然娜娜敏中学时可以看人物传记，我现在看这些也可以的！” 原本寂静的角落中，像是有个充满的气球被戳破了。周围的几位客人侧目过来，店员也快步靠近，“这位客人，请不要…” “真是抱歉”，桥本奈奈未连声致歉，牵起斋藤飞鸟的手离开了。斋藤飞鸟也像个干瘪的气球一般，垂着脑袋，表情笼罩在长发的阴影之下，任由她将自己牵着。 来到更为僻静的一处，像是被挤压过，她的声音沉闷，胸膛起伏着，几近于抽泣了，“娜娜敏…我…我不是…” “没事的”，桥本奈奈未轻抚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等她平静下来，继续问到，“所以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吗？” “那个…我想知道…喜欢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桥本奈奈未的动作突然停顿几秒，看着斋藤飞鸟的眼神闪烁着，片刻后才是感叹般的声音，“飞鸟也到这个年龄了啊…” “所谓喜欢，也就是喜欢而已。” “没有原因吗？” “能找出具体原因的话，也就不是喜欢了吧？” 斋藤飞鸟轻轻点头，仰起小脸上除了一点泪迹，仍然被疑惑填满了。 “那要是…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呢？” 动作和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桥本奈奈未像是谈起不相关的事情，“那也是喜欢。” “那…像是渡边桑书中…做出那些事也可以吗？” “虽然喜欢的心情没有对错，但人也不是生活在情绪中的。从无关紧要的人，到朋友，再到家人…各种看法总是能将人束缚住。如果仅仅是保留这样一种心情自然无所谓，但真得要做出什么，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如果那份喜欢真得值得的话…” 斋藤飞鸟又垂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阵，犹豫着开口。 “娜娜敏，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 “那个…白石桑…是喜欢水月的吧…” 没敢去看桥本奈奈未的表情，斋藤飞鸟视线飘在一旁的书架上。 “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声音飘渺着，像是从世界尽头飘来一般。 “那为什么…” 再也顾不上心中的顾虑，斋藤飞鸟看向她，眼睛因惊讶瞪到最大。 桥本奈奈未却笑了下，整个人放松下来。 “因为…喜欢的心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啊…而且，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没等斋藤飞鸟发问，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过，无论是什么心情都不是无限的…喜欢也会不断损耗…人也是这一种会权衡利弊的动物…也许哪一天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值得，或者心情消耗过多的话…说不定我也会放弃吧…”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斋藤飞鸟声音怯怯，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水月他知道吗？” “他知道啊”，桥本奈奈未拢了下耳边的头发，“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不过也不可能一直假装下去就是了…” “啊…那要是最后…” “要是那样的话，就算是我…怕是再也剩不下什么留在他身边的心情吧…” 她的声音愈发轻松，斋藤飞鸟却整个人惶恐起来，瘦小的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桥本奈奈未看着她，表情温柔，眼中带着笑意。 “所以飞鸟可不要随便喜欢上什么人啊…” “毕竟喜欢别人…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事情…最后也不一定能得到回报。” 似是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什么，斋藤飞鸟突然停止了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偶遇 距离书店只有不足一分钟路程的咖啡店中，白石麻衣坐在靠窗的位置，脚尖在桌面下用力抵着，内心的紧张强烈到她自己都能察觉的地步。 将水月涟签过的书小心收起来后，本想着距离结束还有不短的时间，不如去附近走走，却在书店出口处意外碰到个熟悉的人。寒暄两句后，竟是主动提出了邀请。 虽然是白天，店内的灯光依然固执地亮着，在深棕色的桌面上投下一圈光斑。 无意识地捏着茶匙，搅拌着面前的那杯红茶。金属与杯壁清脆的碰撞声中，白色的水汽慢慢升腾起来。看着它，白石麻衣觉得之前自己发出邀请时的那点勇气，也像是水汽一样渐渐消散了。 所幸在茶水完全凉下来之前，对面那人回到了位子上。 来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神情柔和，面带歉意，“麻衣，抱歉让你久等了。” 茶匙被抛下的声响中，白石麻衣连连挥手，“幸子阿姨，没事的。” 这句话之后大脑又陷入一片空白，白石麻衣有些局促地垂下眼睛，觉得自己甚至比被宣布担任center时更紧张些。要说原因的话，也仅仅是因为对面那人是水月涟的母亲这一件事而已。 “说起来，麻衣你穿个这不冷吗？” 还是水月幸子先开口了。 “啊，还好。” 白石麻衣悄悄将手臂向水蓝色的无袖上衣里缩了缩。 “还是要注意保暖啊，不然到了我这个年纪…” “我会注意的！” 白石麻衣的认真表情让水月幸子有些惊讶，怔住片刻才笑着摆了摆手，“你也不用太在意，只是我个人的看法罢了。” 不过白石麻衣还是那副态度，水月幸子只好由她，换了个话题。 “麻衣比起群马的时候更漂亮了，刚才见面时我差点没认出来。” “啊，没有的事情”，白石麻衣又急着否认。 总是这种反应谈话有点难以进行下去，水月幸子对着她笑了下。白石麻衣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深吸几口气，让自己至少看上去冷静了些。 “说起来，麻衣现在是在做偶像吧？” “对，在乃木坂”，说完又补充一句，“是索尼旗下的团体。”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前段时间和涟一起上了音乐节目吧？” “嗯，是上个月的musicstation” 说到这里，水月幸子突然想起什么，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口了。 “你们团里，是不是有个叫桥本奈奈未的，麻衣你认识吗？” 白石麻衣的表情僵住几秒，才反应过来，点头的幅度近乎于无，“认识。” “这样啊”，水月幸子证实了自己的一些猜测，没再选择问下去。 “对了，麻衣是怎么在东京遇到涟的？他都没和我提起过。” “就是…偶然知道了水月…啊，涟在livehouse演出的消息，然后就…总之，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涟他能遇到你更幸运些。” 似乎有些不够自信，白石麻衣的表情明显动摇起来。注视着她，水月幸子的眼神愈发柔和，神情却是有些担忧了。 “麻衣你也知道吧，涟的性格，自从那件事以后，就变得有些孤僻了。像是在自己身边画了个圈子，把自己关心的人圈进来，也只和圈内的人来往。” “但因为那件事，我们当时觉得他如果继续留在东京的话，可能受到的伤害会更大些，所以让他转学到群马。” “不过即使到了个新环境，他还是那副样子。那个态度啊…” 水月幸子顿了下，看向竖起耳朵的白石麻衣，突然问到，“挺招人讨厌的吧？” “没有没有…” 白石麻衣连忙否认，不过在水月涟幸子的目光之下，还是忍不住转开眼睛，浅浅的红晕浮上脸颊，微微颔首。 “当时我们都很担心他会一直这么下去，不过又不好直接说什么。也就是麻衣你能忍受他的性格了…我知道的时候可是长出了一口气呢。” “所以涟他能遇到你，对他而言，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当时也是，现在也是。” 水月幸子的言辞恳切，白石麻衣却是愈发局促了。手臂不自觉地伸在胸前，没敢再去看对面那人的表情。 半晌后，才冒出一句，“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水月幸子轻轻摇头，目光里蕴藏的意味让白石麻衣又升起了逃避的想法，不过在某种情绪的驱使之下，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幸子阿姨，能告诉我一些…涟…回到东京后的事吗？” “想多了解一些？” 水月幸子打趣到，白石麻衣又忍不住轻轻垂下头。 “我想想…涟回到东京后很是消沉了一阵，不过有清水寺和白川陪着总算是差不多恢复过来，渐渐也能和其他人正常往来。” “但是又出现了别的问题，对于很多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如果说中学时期是自我意识过剩的话，高中又像是过于淡薄，很少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对于别人的决定也只是被动接受，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了。” “当时我们觉得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安排他和兄长一起继承家业，好好生活下去总是能做到的。” “不过后来就出现了学习医学的事情…这个白川告诉过你吧？” “嗯。” “再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是很了解了，不管是写书还是成为歌手。也许，将来要轮到我向你问这些事也说不定。” 反复这么几次，白石麻衣像是习惯了慌乱这种情绪，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多少动摇。 “对了，之前我让涟请你到家里来，他是不是一直没向你提过？” “不是的，是我这边一直走不开。” “麻衣你不用为他开脱。说起来，你家还在原来的地方吗？有时间的话我想去拜访一次。” “没有，我们搬家到琦玉了”，白石麻衣顿了下，补充到，“大概就在水月回东京后不久。” “这样啊，那方便告诉我地址吗？” “啊，好的”，白石麻衣从包里翻出手机，手指在键盘上编辑着，却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之间，有个念头就不受控制了。 “…其实…涟他去过的…” 心脏的跳动声猛地剧烈起来，将某种奇怪情绪顺着血管传感全身各处。白石麻衣在桌下紧紧掐着指尖，整个人如同醉酒一般摇晃起来。没有克制的想法，她甚至于有些期盼自己是真的喝醉了，严重到能够马上一头栽倒的程度。 然而，话题开启后就脱离了她的控制。 “…那个，大概是在去年夏天的时候，他送我回家…不过我父母恰好不在…那天又下了雨…” 这句话已经到了白石麻衣的极限，不过已经足够水月幸子明白。她轻掩着嘴，脸上的惊讶几秒后化为笑意。 “是这样啊，那我直接问他好了。” “今天来之前，就想着可能会碰到你，所以准备了礼物”，水月幸子从包中找出个小盒子，放在她面前。 “这是我母亲以前给我的。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她了，麻衣要是有时间的话，下次和我一起去吧。” 视线全被那个盒子牵引住，白石麻衣张开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果然，是醉酒的症状加重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会面 交谈、签名，再加上意外出现的握手环节，如此重复不知多少次以后，相较于依然兴致不减的读者，疲惫的情绪不可避免地累积起来。 趁着签名的间隔，水月涟打量了下后面的队伍，没有发现任何缩短的迹象。又想到还要去其它地方举办几次类似的活动，一种类似绝望的情绪油然而生了。顺带着，想起已经对握手会习以为常的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不由地多了几分敬佩。 “感谢您的支持。” 目送着心满意足的读者离开，水月涟暗自调整着情绪，想让自己的致谢听上去更真诚一些。下一位已经来到眼前，终于又是熟悉的人。 “水月桑，麻烦了。” 桥本奈奈未勾起嘴角，将手上的书递给他。 水月涟却是先看向她的身后。 “只有你一个人吗？” “本来不是的，不过那人临时变卦了”，桥本奈奈未从包里取出一叠纸张放在桌上，“说是把这个给你就好。” “这个”，水月涟翻看一眼，想起了什么，“是那份不见的原稿吧。” “她好像就是因为这个不敢来了”，桥本奈奈未眉眼弯弯。 说话间，水月涟已经签名完毕，“放到现在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是麻烦你帮她带回去好了。” 将书和纸张一起交还给她，她却没有接，只是说到，“水月桑忘了个环节吧？” 桥本奈奈未的手已经伸在半空中。 …… 会场之外，斋藤飞鸟看着重新回到手上的书稿，雀跃了片刻，将它小心收起。又看向身边的桥本奈奈未，“娜娜敏，现在去哪里？” “距离结束还有段时间，要去附近走走吗？” “好的。” 书店外的天空被阴云遮蔽着，街道也满是黯淡的色彩。走出门外，斋藤飞鸟心中计算着这个月零花钱的余额，突然注意到身边桥本奈奈未的视线被一处窗后的场景吸引着，止步不前。 抬起头望过去，那扇玻璃窗后，白石麻衣和一位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中年女性对面坐着。 不清楚桥本奈奈未的想法，斋藤飞鸟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问到，“那个...要去看看吗？” “那就去喝点什么吧。” 玻璃窗后的咖啡馆就在道路的另一侧，二楼，临界的位置。 从侧面登上楼梯，透过入口处的玻璃门，那两人的身影更真切了些。 桥本奈奈未突然踌躇起来。 不知道是从什么什么开始的事情，明明是仅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总是期望能够得到他人的认同。家人，朋友，莫不如是。 换言之，若是缺乏这种认同，就仿佛这段关系已经被某种昏暗的前景笼罩了。 “娜娜敏”，斋藤飞鸟轻唤了一声。是门内的店员看到驻足的两人主动出来了。 “真是抱歉，两位可以接受拼桌的吗？不行的话只能麻烦稍等一会，现在客人稍多了些。” 被误会成面对拥挤店内犹豫的样子，斋藤飞鸟稍稍松了口气。 桥本奈奈未却没有产生类似的情绪。她只是突然明白了自己踌躇的原因。 不论其他人的看法如何，两人的关系首先还是存在于两人之间。而她内心产生的些许动摇，也只是因为某人还没有拿出最终的态度罢了。 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不是吗？ 看向因迟迟未得到回应而一脸忐忑的店员，桥本奈奈未抿了下嘴，指尖对准一处：“抱歉，我们和那边是一起的。” 店员回头看了眼，终于轻松下来。 “欢迎光临！” 在店员的指引下渐渐接近，床边的两人却先一步发现了他们，站了起来。 “伯母”，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桥本奈奈未主动鞠躬行礼，起身后又看向另外一人，“白石桑。” “桥本桑。” 像是没有预料到她会出现，水月幸子的表情有些惊讶，“娜娜敏，好久不见了。你在这里...啊，是来参加涟的签售会吧？” “对，刚从会场出来。” “这样啊”，水月幸子轻轻点头，又注意半藏在桥本奈奈未身后的斋藤飞鸟，“这位是？” “这位是斋藤飞鸟，也是乃木坂的成员。之前水月…涟给她做过一段时间的补习老师。” 大概推测出了对面那人的身份，斋藤飞鸟怯怯地打了个招呼，“您好，我是斋藤飞鸟。” 又转向注视着自己的另外一人，“麻衣样。” 白石麻衣似乎心情不错，笑了下，“飞鸟今天也来了啊。” 水月幸子也终于反应过来，左右看了一眼，“如果可以的话，娜娜敏要坐在这里吗？” “麻烦您了。” 没有再征询别人的意见，桥本奈奈未在水月幸子身边坐下，斋藤飞鸟只能坐在靠着白石麻衣的位置，原本不大的桌子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侍者送上了重新点过的饮品。斋藤飞鸟抱着自己的那一份，悄悄打量着桌上的情况。 桥本奈奈未和水月幸子聊着些琐碎的话题。白石麻衣静静听着，完全没有插话的意思，只不过眼神瞥向手提包的频率高了些。 桌上的奇怪气氛就像是沉淀在杯底的冰块，一时难以融化。斋藤飞鸟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提议。悄悄缩了下身子，让自己和座椅的靠背贴地更紧些，以尽可能远离风暴的中心。 斋藤飞鸟能够察觉到的事情，水月幸子自然也发现了。视线扫过其他几人，除了那个叫斋藤飞鸟的孩子一副想要置身事外的样子，营造出这场无声风暴的两人却神态如常，仿佛这只是场普通的碰面而已。 就像是之前约定的，水月涟的事情完全交给他自己来解决。之前白石麻衣的态度让她以为一切都已分明，不过桥本奈奈未的出现还是让她忍不住怀疑起这件事的复杂程度。 顿了下，终于决定出言试探，“你们一会都有时间吗？等涟那边结束后，一起去吃饭吧。” 没有什么犹豫，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都答应下来。 斋藤飞鸟缩在座椅上，没有出声。 是被吓到了吗？ 桥本奈奈未叹了口气，“飞鸟要回去吗？还有段时间，我先去送你好了。” 突然被提及，斋藤飞鸟抖了下身子，犹豫几秒，“我也可以去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情况说明 昨天翻了下评论区，发现有位大佬说本文像是文青写法和后宫文的混搭。我想了想发现确实很有道理。 主要还是开书的时候一时冲动了，没有想好搭配的问题，下意识选了比较喜欢的写法。结果到现在就陷入一个死循环中。 写法要求将每个人的情绪写得更为“真实”一些，而常见的后宫套路却很避讳这一点。这两个相互冲突的点放在一起，大家看起来会感觉奇怪，我自己码字的时候也是觉得越来越吃力了。 昨天也想了想目前的情况。写到写在，其实事业线的内容占比很少，主要还是写了水月涟和其他几人的感情线，全书的主要矛盾也在这里。 随着剧情的发展，这个矛盾也越来越尖锐。我之前也考虑过，相比于拖下去，不如直接引爆，应该会更有趣一些。 毕竟艺术就是爆炸啊。 爆炸之后，剧情也就开始收尾了。 相较于继续纠结，不如早日结束。 也算是吸取了个教训吧。如果有新书的话，应该不会再这么写了。前提是有新书的话。 万分感谢看我书的各位！ 就这样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得知 晚餐的地点在南青山附近的巷道内，虽然因远离主要道路而略显僻静，但相比人潮涌动的新宿无疑安全不少，尤其是在水月幸子出面的情况下。 初夏的白日还没有那么漫长。水月涟抵达时，天边的云在余晖的背景下，已经染上一层惨淡的暮色。 推开包厢门，其他人已经都到了。水月幸子独自坐在上首，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位置相对，斋藤飞鸟还是贴在桥本奈奈未身旁。 “说过不用等我的吧”。 水月涟合上身后的门扇，依次打过招呼。白石麻衣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为他让出位置。 “本来就是为你的签售会做庆祝的，你不来的话我们也不好开始”。 见水月涟入座，水月幸子继续道，“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 端起余温尚存的茶水，在餐桌上方靠在一起，就算是为他稍作庆祝。 作为一家藏身于都市小巷中的餐馆，能够生存这么多年，菜品自然有其特色。 但水月幸子，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都像是没什么胃口一般，象征性地拿起筷子又放下，聊起了诸如美容时尚等水月涟听不懂的东西。 斋藤飞鸟不知是有心逃避，还是真的对没有尝过的味道感到新奇，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餐盘中，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想法。 没有察觉到这些，水月涟是真的有些饿了。持续一整天的签售会本就积攒下了足够的劳累，到了预定结束时间还长长排着的队伍让他不得不多留了一会。 心力交瘁后的疲惫感，使他除了除了填饱肚子，暂时还没来得及生出别的想法。 瞄准了桌上的一盘鱼肉，水月涟伸出筷子，握了一整天笔的右手却僵硬到难以控制了。夹起的那块鱼肉在空中左右晃着，最终还是没能摆脱地球引力的影响。 无可奈何地放下筷子，将那块鱼肉用纸巾拿掉，就注意到斜对面斋藤飞鸟趴在桌上幸灾乐祸的眼神。 回看她一眼，却发现她的眼神变得惊讶起来。 白石麻衣拿起她自己的筷子，身体前倾，从鱼腹挑出一块，放到了水月涟的碗中。整套动作自然而然，就像是理应如此。 “还要的什么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她的眼中满是笑意。 “啊，谢谢”。 面对水月涟的道谢她也只是轻轻点头，就和水月幸子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她主动传来的好意，后知后觉水月涟似乎也只能接受，但也没有就这么理所应当地享用起来。 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桥本奈奈未，她垂下眼睛，轻轻抿着杯中的茶水，像是对外界的一切浑然未觉。 也许是先前消化的那点食物已经转化成了能量，水月涟终于从空气中捕捉到了什么。 没有起风的夜晚，窗外的夜色如同是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湖水。将一切照得通透的淡黄色灯光之下，空气不知何时沉重到近乎凝固的地步，墙角处的排气扇竭尽全力想要制造出一点波动，但也不过是徒劳。 集中精力，试图从她们的谈话中分辨出点什么。滤去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剩下的就像是团雾气，在包厢内游荡着，却没多少实质的内容。仿佛谈话也只是为了将谈话维持下去而已。 由于没有投入多少热情的缘故，每个人都像是在各怀心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作为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水月涟自然掌握了读空气的技能，但终究没有发展到读心术那个程度。所有只能一边猜测着她们等待的内容，一边那起筷子，配合着她们一起将这场晚餐进行下去。 白石麻衣之前夹到他碗中的那块鱼肉已经有些发凉，但肉质依然紧密，配上浸入其中的汤汁也还称得上鲜美。 似是意识到了这种气氛的奇怪之处，水月幸子也试着开口缓和，“这家店的鱼做的很不错，不妨都尝尝吧。” 这种提议没什么好拒绝的。碗筷的碰撞声中，多少有了点聚餐的样子。 “对了，娜娜敏你是北海道人吧？北海道的鱼类也很出名的样子。” “嗯，尤其是秋刀鱼，有机会的话想请您尝尝秋刀鱼刺身。” “等有机会好了”，水月幸子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涟小时候很喜欢下雪来着，时不时向我抱怨要是出生在北海道就好了。” 无论什么时候，被别人提起童年的一些蠢事总是能够激发人的羞耻心。水月涟刚想辩驳，就被水月幸子挥着手，“不用管他。” 水月涟一时语塞的表情似是戳中了其他几人的笑点，不过拜此所赐，近似凝固的空气似乎真的融化了几分。 桥本奈奈未吞下一小口鱼肉，看了眼他，“不过他应该也见识过北海道的冬天了吧？” “哦，是拍摄《北方的金丝雀》那时候吧。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去北海道来着。” 桥本奈奈未轻咬了下嘴唇，“还有今年新年的时候吧？” 场面一下子寂静了。话语中蕴藏着的力量使得空气以比刚才融化时更快的速度冻结。 水月涟终于意识到她们等待的是什么，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喉头却像是被空气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抉择的时刻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他抬起头，想去观察众人的反应，却发现她们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了旁边的位置。 是白石麻衣。 转动有些生涩的脖子看过去，白石麻衣脸上还是之前闲聊时的表情。注意到汇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的瞳孔先是猛地收缩，继而又涣散开来。像是置身于风雪之中，她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先前的笑意像是瞬间蒸发的雾气。 察觉到水月涟也看向自己，白石麻衣稍稍勾了下嘴角，似是想硬挤出个笑容。但在某种冲击之下，整个人还是向着不可知的边缘滑落。 她垂下头，让散开的长发遮挡住自己的表情，纤细的双肩起伏的幅度渐渐增大。 在堪称压抑的气氛之下，缓缓起身，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哽咽，又近似于抽泣，“…抱歉…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几步冲出了包厢。 扇门被拉开，外面的空气涌入，将内部的凝固打破。 “我出去一下”。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水月涟翻身追了上去。 扇门敞开着，没有人记得合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请假 工作上的任务突然加重了，下周一前有好几个项目的材料赶着要...今天被抓去加班到现在... 所以请假一天，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能恢复更新。 万分抱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还回 “麻衣！” 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水月涟只看到白石麻衣的背影。她就要走过被包厢簇拥的走廊，就要消失了。 来不及顾忌什么注意场合的说法，水月涟只想留住她。所幸声音依然保留着穿透空气的能力，她停住了，没有完全没入转角后的未知空间。 几步跨过两人间的距离，她还在原地，长发将表情笼罩着，不同角度的灯光在她脚下汇聚，却只照出了一片阴翳。 “那个…这位客人，请不要在走廊上…” 注意到这一切的女侍者小心翼翼地靠近。 “还有空的包厢吗？” 她楞了下，缓缓点头，“在这边，请跟我来…” 白石麻衣对外界的感知像是被情绪所隔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水月涟试探着伸出手，却也只敢轻轻拉住她的手腕而已。 角落处的包厢，最为僻静的所在。那名女侍者送上茶水后，似是摄于这股难言的气氛，逃一般的退去，顺便将厚重的门紧紧合上。 白石麻衣只是沉默。 起身将她面前的杯子添满，水月涟返回自己的位子。包厢内的空气也像是被白石麻衣的情绪传染，将水月涟的其他动作束缚住了。 一片沉寂中，时间也没有多少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影轻轻晃了下，声音被空气重重压着，只剩下过于细微的一片。 “是真的吗？” 水月涟张开了口，然而，那些曾经学到过或是自己想过的辞藻都在此刻背叛了他，最终还是没能出声。 不过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那…为什么呢？” 她稍稍抬起头，脸上的神情汇集在通红的眼睛中，又最后从眼角滑落。 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看起来任何一个都能够应付她的问题，但水月涟清楚那不过是为自己开脱的辩解。能说的，也不过是一句，“抱歉。” “水月为什么要道歉呢？” 似是情绪都已化为了滴落在桌面的那摊水迹，白石麻衣脸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表情，只是紧紧盯着水月涟的眼睛，似是要将他看个通透。 “难道水月不知道吗？” 仿佛刚才的那句道歉已经是极限，水月涟的嗓子又被堵塞住了。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呢…” 白石麻衣轻轻摇头，像是有些失望。又看了眼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却是柔和起来，带着点惨淡的笑意，移到他身边，斜着身子靠了过去。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水月涟却令水月涟恐惧起来，整个人僵硬着，没敢做出什么动作。 “其实我是很累的啊”，她轻轻闭上眼睛，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薄烟，“昨天晚上练习结束后，想到要见你去剪的头发也是，今天早起忍着困意化妆的时候也是，想办法在成员面前小心隐藏和你的关系也是，见面前找运营请假拼命去找和上次不重复的理由时也是…” 白石麻衣吸了下鼻子，继续说下去。 “以前为了见你研究化妆的时候也是，想着能和你一起在五月祭演出练习吉他的时候也是，早上给你准备中午便当的时候也是，从学校坐车好几个小时去看你在zepp演出的时候也是，花火大会前练习那句话的时候也是…” 白石麻衣突然捂住脸，水月涟感受到她在自己肩头抽动了几下，刚想转动生涩的脖子，她就又开口了。 “至于更早的时候”，她忽然笑了声，“也许水月你已经忘记了吧…因为你想去看星星，我答应陪你在晚上去爬家附近的那座山的时候，你很高兴吧…到山顶之后，你看着夜空，兴致满满，可我很累呢，我只能看着你而已…” “还有以前，你说喜欢吃辣，我当时对厨艺还一窍不通来着，只好去找母亲练习的时候…” “和说你坏话的人吵架的时候…” “夏天一起走很远去看花火大会的时候…” “你坐在火车上…我在站台上向你挥手的时候…” “我都很累呢。” 她坐直身体，可水月涟觉得刚才的重量只是换成了另一种东西，在他肩上重重压着，让他无法动弹了。 “水月”，白石麻衣轻唤一声，水月涟的终于有了点力气，转动视线对上她的目光。 她注视着水月涟眼睛。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水月涟喉头滚动着，挤出一个词语。白石麻衣扯了下嘴角，终于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 “所以，你知道的吧。” “但是…你就是站在那里，高中要回东京的时候没有说什么，那次生日会桥…她来参加的时候没有说什么，花火大会结束后没有说什么，在九州的那个晚上没有说什么，去年五月祭之后也没有说什么…” “如果…一切只靠我自己的话…我会很累的。” “我…” 水月涟终于挣扎着有了点开口的力量，却被她的眼神挡住了。 “她...面对你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吧…” “不过，现在，你能主动抱我一下吗？” 在她的目光中，刚才那些尚未成型的话语自动消散了，水月涟僵硬地伸出手，环绕着放在她的背上。 感受她将额头靠了上来，整个人轻轻抽动着。没敢去看她的表情，水月涟只是稍稍加重了力气。 “这样就可以了…” 过了一阵她又平静下来，退回到原处，似是已经有所决断。 “晚饭之前，我遇到幸子阿姨的时候，她给了我这个”，白石麻衣从身后的包中找出个小盒子。 仅是看了一眼，水月涟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我本来…非常…非常高兴的”，她将那个盒子紧紧握在手中，打量一阵，又放在水月涟面前，“不过…现在还是还给你好了…” “也只有水月你送出的才是有用的吧…” 白石麻衣缓缓起身，“在水月你最后决定送给谁之前，我觉得，也许自己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视线之中，她已经来到扇门前，“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么，就这样吧。” 她离开后，水月涟看着自己肩头残留的泪痕，没能立刻追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章 离开 包厢的门敞开着，没有人记得关上。 外面的空气涌了进来，在搅动原本沉闷气氛的同时，也将之前那点残存的虚假热量一卷而空。斋藤飞鸟悄悄抱起手臂，真的觉得有些冷了。 没敢做出什么太过突兀的举动，她悄悄打量着身边的桥本奈奈未。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空荡的位子上，用力深吸了口气，腰背随着她的动作更挺直了些。从侧面看过去，整个人像是层薄冰。 她仰起头，眼睛也轻轻合上，将之前的那口气缓缓呼出。已经是初夏的夜晚，斋藤飞鸟还是看到眼前出现了团淡薄的雾气。虽然在顷刻间就完全隐去，让斋藤飞鸟误认为自己眼中的只是幻影，但她能够察觉到，确实是有什么在空气中消散了。 寒意愈发难以接受，斋藤飞鸟晃了下，见没人注意自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扇门合上。 肆虐的空气被隔开，包厢内的温度恢复了一些，但终究有些什么已经溜走。 “伯母，真是抱歉”，桥本奈奈未先开口了。 “不不，这不是娜娜敏你的错”，水月幸子止住了她躬身的动作，轻叹一声，“怎么说，都应该是他自己的原因。” “不过…会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的原因吧。” 回到自己的位置，斋藤飞鸟缩着身子静静听着。虽然每个人的情绪已经像是黑夜中的烛火，但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水月涟去旭川这件事会如同辆失控的卡车，将之前勉强维持住的气氛整个撞碎了。毕竟她了解到的一切还是太少。 明白不是提问的时候，斋藤飞鸟将疑问藏在心中，想要继续听下去，然而桥本奈奈未已经看了过来。 “飞鸟吃饱了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去吃烤肉好了。” 她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柔和，斋藤飞鸟却觉得被挡在门外的凉意突然有了穿透一切的力量。 “那个，差不多了…运营说过要控制食量来着…” “那我送你回去吧。” 没有拒绝的理由，斋藤飞鸟点头答应。 餐馆外的空气终于摆脱了寒冷的气氛，反而因为缺少流动变得有些燥热。 小巷里的狭窄道路朝着灯火通明的车站曲折蔓延着，道旁的路灯远远隔开，悬在空中的光线没有多少驱逐黑暗的力量，只能制造出一团团模糊不清的影子。 被阴影笼罩着，斋藤飞鸟稍稍有了点勇气去看桥本奈奈未的表情，却发现她却像是藏身于更为幽暗的所在，似乎就要与夜晚融为一体。 来到阴影的尽头，前面的光终于照出了片绝对明亮的区域，桥本奈奈未突然在明暗的交界线上止住脚步。几秒后踏入其中的时候，斋藤飞鸟注意到她一路上紧紧攥着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 角落的包厢本就是最为僻静的位置，在白石麻衣离开后，却连僻静本身也沉寂下来。 整个人被某种情绪压在原地，水月涟视线落在她先前的位置上，仿佛又看到了她名为“质问”的眼神。 “你知道吗？” 水月涟突然明白，他其实只是一直在装作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是没有见过白石麻衣的泪水，但致使她哭泣的原因并不是自己。 在印象中，她面对自己总是笑着，无论是群马还是东京。但就是太过于习以为常，甚至于到了理所应当的程度，有些事情就这么被她的笑容遮掩住了。 她的期待，她的憧憬，她的心愿，都藏在笑容之下了。即使当时的自己已经透过笑容明确知道了她的心情，却总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因为她还在笑着，不是吗？ 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堪，但是为时已晚。 就像是橡皮，虽然看上去总是完整的，让人很难想象出它被消耗殆尽的样子，然而所有的事物都不是无限的，感情也是。用笑意一次次地将心中的失落、难耐、痛楚擦掉，也没有让这些情绪彻底消失，只是变成了碎屑被小心清扫到看不见的角落。但终于，橡皮也遇到了它无法擦去的痕迹。 于是，她将那个盒子放在水月涟面前。因为这一次，她仅靠着她自己再也无法做到了。 水月涟又觉得他们的关系像是行星与卫星。行星只要待在原地，卫星就自动将它围绕。就像是月亮之于地球，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但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他的作为也只是被偏爱一方隐隐约约的有恃无恐，也只是将一切视为惯常的自以为是。而然在她做出决定后，却又束手无策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己这些年真的有什么长进吗？这般想着，水月涟忍不住对着自己嗤笑一声。 门口处的响动将他的思绪打断。机械般地转动脖子看过去，水月幸子已经将门合上了。 “外面的侍应生告诉我你在这里。” 水月涟僵硬地点点头，想到什么，“她们回去了？” 脱口而出的瞬间，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白石麻衣的表情，他追出去的动作，都像是落在白纸上的墨点，显眼到无法忽视的地步。不存在任何奢望的可能，因为那是桥本奈奈未。 “有一段时间了”。 水月幸子来到他的对面，注意到了桌上没动过的茶水，也为自己倒上一杯，开口道，“元気”。 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她唤着水月涟的小名。 “以前说过，你的事情全部交给你自己来解决。虽然我和你父亲都不会再问具体的经过，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至少要负起责任。” “我明白的。” 水月幸子的脸色缓和了些，叹了口气，“那两个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呢。” 水月涟沉默着，点点头。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元気，你应该还记得高中时说自己想上文学部的事吧？” “记得。” “那时候，虽然你父亲很是生气，不过我当时觉得，能为了自己的想法做到不惜和他翻脸地步，真不愧是我的孩子。” “那么，在这件事上，元気”，说着，她看着水月涟的眼睛，神情严肃几分，“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水月涟愣了下，片刻后转头望着窗外的夜晚，却是没能给出个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选角 对于想要什么，水月涟没法立刻给出个确切的回答。 因为他也从来没有想清楚过。 长大，从升学到国中，转学去群马，又回到东京上高中，一切都合理到令人难以质疑。像是被社会积累下的惯性以及来自他人的种种意图推动着，只要他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称得上光鲜的未来就已经唾手可得了。 然而，那种未来也可以称得上一潭死水，然后他就爆发了出来。 可那只是对既定未来的否定，只是不想做什么而已。对于真正想要什么，他从来没有想清楚过。 选择报考文学部，仅仅是因为在所有选项里面他对这个最为熟悉。与白川、清水寺组成乐队，也不过是爱好。出道成为歌手是因为那个选项就放在那里。至于参演电影也只是因为在试镜的时候被选上了。 虽然为了这些而努力过、痛苦过，也确实收获了一些东西，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水月涟偶尔会想起这个问题，却总是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结论就是将目前的状态暂且维持下去。 于是，当现状面临破碎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因为毫无准备而过于手足无措了。 签售那天的夜晚结束后，白石麻衣果然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连带着，桥本奈奈未那边也归于沉寂。让水月涟终于明白，究竟是谁对情绪的需求更多些，是谁付出的更多些。 思索着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个问题，水月涟觉得愈发昏昏沉沉了起来。然后就有一股来自肩膀处的力道将他摇晃着，引得他看过去。 “还在面试中，注意一下”。坐在边上的是上原良介。 “抱歉”，水月涟放下原本撑着侧脸的手，将视线投向评审席前的空地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那里表演着。因为没怎么关注，水月涟一时想不起她是叫本田翼还是别的什么。 “话说，水月你最近一直没精神，是遇到什么了？” “只是没休息好而已”，早已预备好的答案脱口而出。 几秒种后，像是没有发现什么痕迹，上原良介才开口道，“也许这段时间之后，应该给你安排几天假期了。” “那就太好了”，看着刚刚结束表演的那个女孩子，水月涟的语气没有几分波动，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那天之后，小签售会又在各地办了几场。在调动读者情绪的同时，在索尼、讲谈社和东宝也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使得电影改编的消息很是成为了一段时间的热点。顺带着，将水月涟原著作者、主演以及主题曲演唱者的身份宣传到几乎人尽皆知的地步。起码对时常关注艺能界的人来说是这样。 借着这股风头，电影的制作委员会正式成立，在敲定了擅长这种纯爱题材的三木孝浩作为导演之后，接下来就是决定女主角等主要角色的人选。 作为电影的编剧，以及某种意义上这部电影的绝对核心，水月涟也终于有机会参与到制作团队中。当然真正的决定权还在制作人与导演手里，他坐在评审席后最多也只是提提意见，顺便展示一下制作方对他的重视程度。 前排的位置里，导演与几名制作人交头接耳，算是对本田翼的表演给出个结论，就让下一位候选者入场了。 “我是来自星辰事务所的小松菜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新上来的女孩子留着垂到胸前的长发，双手背在身后，看上去有几分紧张。 “好的，那请你先谈谈…” 作为导演的三木孝浩继续主持着面试。而身处没什么人注意到的后排，水月涟的思绪又不可控制地发散起来。 其实作为女主角，索尼手里也有合适的人选，比如桥本爱或者二阶堂富美。但考虑到水月涟与她们所属派系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她们自然也就被排除到候选名单之外。 如果说不同派系争斗的目标是想取得公司的主导权，前来面试的演员是想得到出演电影的机会，那么他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恍惚间想起了琦玉，想起了旭川。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些吗？可是这样一来，那次的花火大会算什么？在上野公寓的那些时间算什么？自己当时的心情又算得上什么？ 说到底，人不过是一种依赖情绪才能活下去的脆弱生物。但是，回想起来，即使这样，相比于她们还是自己获得的更多些。更多时候，她们只是在强装着自己不知情，强撑着在忍耐，在等待而已。 …… 从这个问题挣扎出来，那边小松菜奈的表演已经结束了。看了眼周围，上原良介似是真的发现了他这段时间的辛苦，对于他这种三心二意的行为未再理会。前排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小松菜奈的表现。 “总体上还行，不过也没发现太突出的特点”，讲话的是导演三木孝浩。 “是星辰事务所的人啊…” “但简历看上去没什么表演经验，年龄也偏小了。” “那先这样？” 没有太过关注那些人的讨论过程，水月涟只是看着站在场地中央的那个女孩子。她手背紧贴着裙边，和长发相同颜色的眼睛看着这边，因为担忧结果而产生紧张的情绪隔着几米距离蔓延到了水月涟眼中了，让他莫名想起刚成为演员时的自己。 前排的讨论貌似有了结果，三木孝浩在面前的纸上记下几笔，拿起话筒说了几句评价，最后道，“哪位还有别的意见吗？” 一般这句客套话就表明对她的面试已经结束。 注意到那个女孩子难以隐藏的低落情绪，水月涟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举起了手，“小松桑是吧，能不能表演下女主角爱美最后一幕流泪的场景？” 前排的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上原良介的目光也有些微妙，倒是小松菜奈站在原地一时没有什么反应。 “既然作为编剧的水月桑这么说了”，三木孝浩回头看过去，“那就麻烦小松桑你再表演一段好了”，他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可以稍稍准备一段时间。” 小松菜奈终于意识到了着意味着什么，用力点头答应了下来。 像是完成了件无关紧要的事，水月涟的想法又散去别的方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在意 临近六月，天气愈发闷热。相应地，雨水也多了起来。 水滴落在窗户上的声音总是在注意力稍稍涣散的时刻，填满空白的背景。 水月涟叹了口气，手撑着桌面，整个人倚在座椅上，看着雨滴汇集成的水流从窗上滑落。 从面试现场回到sme大楼后，他就将自己关在了办公室中。明面上的理由是准备电影的主题曲，实际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于小松菜奈的面试结果，倒是根本没去关心。因为她与自己经历相仿而产生的某种情绪，在支撑他做出那个举动后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雨中的夜色比平日里更加浓郁，窗外的水纹却因吸收了灯光的缘故又明亮几分。最后叹了声气，水月涟起身关上灯，没忘记把桌上那张只写了句“想要告别却如鲠在喉”的纸随手揉成一团，扔进门边的垃圾桶中。 明明电梯已经停在四楼，水月涟却还是习惯性地绕到旁边的楼梯，在“安全通道”几个淡绿色字体发出的荧光中走下一层。 推开厚重的防火门，走廊上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出了尽头那间笼罩在黑夜中的练习室。 顿时失去步行下楼的兴趣，想要回身按下电梯，身后却有个人抢先一步了。 “娜娜敏”。 她没有回话，只是看着液晶显示屏上滚动的箭头，将后背留给水月涟。 屏幕上，数字跳了出来，随之响起的提示声还是一贯的亲切而缺少情感的填充。 她迈动脚步，纤细的手腕甩动起来。 终于丧失了某种心情，水月涟将她的手腕牢牢抓住了。 她回过头，视线从水月涟的手移动到他的眼睛，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离开。几秒钟后，电梯门自动合上。 仿佛默契还存在，水月涟稍稍用力，她就跟了上来，两个人向着走廊尽头的练习室走去。 灯光一一亮起，水月涟离开门后的按钮。回头看过去，桥本奈奈未靠在桌边，目光随着他移动着，似是在等待着。 几步来到她面前，注意到她的眼神，水月涟刚张开口，刚才支撑着他做出这些举动的情绪就从嘴边溜走了。手放在身侧的口袋里翻找一阵，也只找出了句，“抱歉”。 右手抱住左边的手臂，桥本奈奈未皱了下眉间，轻轻摇头，又看向他的眼睛，让水月涟生起了几分窘迫。 “所以…你去年…真的去了琦玉吗？” “…是的。” 像是被刺激到了，她突然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也许是距离太近的缘故，水月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有些颤抖。 再看向水月涟时，她已经平静下来。 “水月…如果你刚才回答‘没有’的话，恐怕我现在只能称呼你水月桑了…” 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言语，不过这已经足够让水月涟惶恐起来。 “…唯独在这种事上，不想骗你…” “但不说就不是欺骗了，是这样吗？” 过于无力的辩解被她一句话就击得粉碎。多少也认识到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水月涟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下，又看向她。 “所以还有什么事吗？” 桥本奈奈未两手抱在胸前。 “…抱歉，只是道歉而已…” 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别的了吗？” “抱歉…” “你还是这样呢”，桥本奈奈未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地板的边缘，几秒后才回过头来。 “如果没有其它事，我正好有些想说的东西。” 水月涟不免惊讶起来。 “首先，水月，十分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她突然用力朝着他鞠躬。保持着名为恐惧的表情，水月涟匆忙扶住她的肩头。 “真的…娜娜敏…不要这样…” 终究没能抗衡过水月涟的力气，桥本奈奈未直起身，却是笑了下，“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行李、打工…直到之前的休学…我能做的也就是整理房间和料理而已…” 似是注意到了水月涟的表情，她还是没选择继续说下去。 被窒息般的空气挤压着，水月涟喘了几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 “不是的”，像是早有预料，水月涟刚出声，桥本奈奈未的答案就已经出现在那里。她注视着水月涟的眼睛，神情认真起来，继续道，“我喜欢水月你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些…” 突如其来的告白之下，水月涟僵硬着，没能做出什么反应。 她却勾起嘴角，眼中露出点笑意，“其实那样一来也很好的吧。如果一直抱着感激的心情…你和她的事，我也没有什么在意的资格吧…” 她还在说着，笑意反而渐渐淡了下去。 “说起来…她也很好，不是吗？和水月你是青梅竹马，又漂亮，料理能力也比我好很多…我的话，可能一辈子也做不出那样的蛋糕吧…” 她又挤出个笑容，整个人慢慢沉着。 “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在意的理由，对吧？” “不…不是的…” “水月你还是不会安慰人呢”，她垂着头，语气努力上扬着，却用手背拭过了眼角。 再抬起头时，眼眶里已满是泪水了。 “可我还是很在意啊！” “每次她出现，我都很在意啊！不管在生日会，书店，还是别的地方…” “如果不在意的话，我能继续忍耐下去很久吧…” “但是，正因为很在意，水月，我找不到继续留在你身边的理由了…” 她抽着鼻尖，接过水月涟递过的纸巾，渐渐止住了泪水。 侧过脸去，稍微理了下头发，她又是那个桥本奈奈未了。 “所以…在水月你给出新的理由之前…请不要再做出今天这种事了…” “再见了。” 她红着眼眶，牙齿也紧咬着，没有进行多余的等待，将之前被遗忘的雨伞拎在手中，直接离开。 休息室的门重新合上，沉寂的气氛只停留了片刻，就被外面愈发嘈杂的雨声完全盖过。 像是被定在原地，等到外面的风雨声更猛烈了些，水月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没能留住桥本奈奈未。 就像他没能留住白石麻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对谈 乃木坂的大巴车从电视台停车场中缓缓驶出。为了驱逐出堆积了一整天的热量，车内的空调用足了力气嗡嗡作响，然而车厢中的响动也就仅此而已。 究其原因是综艺录制过程中的糟糕表现。节目已经开播了一年有余，按理来说，成员们都积累下一些所谓技巧，对于拍摄环境也算得上熟悉，可就是这样，这次录制中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有些看不过去了。 原本计划中午完成的录制，拖到下午还是磕磕绊绊。面对着运营的责骂，乃木坂的成员们也是一脸茫然。说到底，还是最为前排的两个人不知怎的情绪低落，从她们身上扩散出的低气压，使得成员们在该做出反应的时候，也不自觉地畏缩起来。 空调中吹出的冷空气沉淀在车厢中，直到回到乃木坂站附近才被外面的热量搅动。压抑的云影下，成员们三三两两散开了。桥本奈奈未提着包，叹了口气，却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白石麻衣。 在她身边，松村沙友理挥着手臂，脸上的情绪在这片空气中有些格格不入。 “麻衣样，沙友理我前几天去上野那边了哦，发现了家超好吃的烤肉店，要不要…” 被笼罩在沉沉的阴影中，白石麻衣神情黯淡，没有被她的话语触动多少。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见周围的成员散的远了些，桥本奈奈未突然喊了一声，“白石桑！” 她停下脚步。 “一会有时间吗？” 似是明白了什么，她轻轻点头，又看向松村沙友理。 “啊，抱歉，下次我请你去吃吧。” 松村的视线在两人间游移着，挂起笑脸的同时摊开手掌，“那我要吃五人份的”，说着往车站的方向小跑几步，没忘记转过身挥手，“那明天再见啦。” “桥本桑有什么事吗？” 等桥本奈奈未接近，白石麻衣开口了，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要去走走吗？” “那个…” 白石麻衣还没答应，身后先有个声音响起了。 “…我能一起去吗？” 转角处，举着手的斋藤飞鸟表情怯怯。 …… 从大江户线转乘临海线，出了青海站，zepptokyo标志性的红色摩天轮先映入眼中。 仿佛存在某种默契，白石麻衣和桥本奈奈未径直向那边走去，斋藤飞鸟静静地跟在后面。 “那次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吧”，桥本奈奈未先开口了。 “嗯”。 “那时候，我们是来看他表演的观众…现在，他作为歌手和演员都很出名了，我们却还是没什么人知道的偶像…真要说起来，差距反而比以前大了些…” 白石麻衣却是望着汇聚在zepp前的人群，没有说话。 “白石桑”，桥本奈奈未顿了下，“现在这种情况，我叫你‘麻衣样’也可以了吧？” 白石麻衣看了眼她，移动到栏杆前，看着脚下的海面。 “无所谓了。” “那…麻衣样”，桥本奈奈未忽然笑了下，“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们这样称呼名字的时间会早很多吧。” “或许吧。” 金属制成的护栏还残留着白日的温度。手扶在上面，桥本奈奈未瞧了眼几米外的斋藤飞鸟，继续道，“对了，前几天我碰到了水月。” 白石麻衣放在栏杆上的手突然握紧，偏过头，目光随着海水起伏，“是吗…他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还是那样…” 注意到白石麻衣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桥本奈奈未用手拢着耳边被海风吹散的头发，“说起来，你认识他的时间要更早些…你觉得，他最后会做出什么决定呢？” “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白石麻衣望了眼她，“而且…在东京的话，明明是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更长些，不是吗？” 迎着她的目光，桥本奈奈未摇了摇头，“我要是清楚的话…现在也就不会这样了吧…” 身后的位置，似乎是终于迎来了开场的时刻，zepp那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了”，桥本奈奈未突然想起什么，“麻衣样是怎么想到要成为偶像的？你的话…去做演员也完全可以的吧？” 海风突然猛烈了些，夕阳化成了水面飘荡的鲜红色。远处，靠在岸边的巨型货轮拉响了汽笛，就要出港。 “…真要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反倒是，娜娜敏你怎么会有这个问题？” 她不愿意多说，桥本奈奈未也没有去深究，看着渐行渐远的货轮，她开口了，“我的话…只是因为学费而已…” “虽然不清楚你的原因，但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水月他做出什么选择，你和我，总要有一个人无法继续留在乃木坂了吧…” 她们身后的长椅上，始终关注着这一切的斋藤飞鸟忍不住用手将就要发出的惊呼紧紧捂在嘴里，圆溜溜的眼睛也瞪到最大。 察觉到白石麻衣看了过来，桥本奈奈未也只是看着货轮渐渐缩小，就像是正在被海水一点点吞没。 “我已经想过了，如果他选了你的话，我就会向运营提出毕业…成为偶像这两年，也算是攒下了将来的学费，虽然比一开始打算的还差上一点…” 桥本奈奈未笑了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那一点差距。 “这样一来，往后…即使在东京，也很难遇到了吧？” 斋藤飞鸟几乎要惊叫出声了。 桥本奈奈未继续说着，声音已经轻微到喃喃自语的程度。 “白石桑”，也许是想显得郑重一些，她又换回了称呼。 “我以前看过的名人传记里面，有很多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压在一件事上的例子。原因说起来也只有两种，要么觉得自己一定会赢，要么是因为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那天晚上，你也将自己压了上去吧？” “那你…到底是哪种想法呢？” 迎着她的目光，白石麻衣愣住了。几秒后，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是这样啊”，桥本奈奈未叹了口气，俯下身子，手臂叠放在栏杆上，望着天边被染得通红的云彩。那里，先前的货轮缩成了个难以辨认出的黑点。 “我也不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办法 晃动录音室的门把手，确认它已经锁上，水月涟收起钥匙，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本没有多少，主要进行电影拍摄前的筹备，而他需要做的也只是提供修改好的剧本而已。 可就像是对于久久没能体会到的闲暇不太适应一般，水月涟在休息了一天后，主动把电影的配乐工作也揽到手中，加上原本在拍摄结束后也来得及的主题曲制作，倒是有了将自己整天关在录音室中的充分理由。 虽说这种努力工作的态度意外地让作为经纪人的上原良介很是满意，不过水月涟自己清楚，他只是想在每天被某种情绪侵蚀之中，找出点能够暂时忘却的时间。 来到办公室前，水月涟打开紧锁的房门，顺手拍下墙上的开关。将整个房间瞬间填满的无色灯光下，有个人已经坐在那里。 没有太多意外，水月涟反手锁上门，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又整理好桌面上凌乱的纸张，才分出精力看着对面那人。 对面，斋藤飞鸟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低着头，垂下的黑色长发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阴影中了。 有些惊讶于她的反常情绪，水月涟不由开口问到，“飞鸟，怎么了吗？” 她晃了下脑袋，抬起眼睛，像是刚注意到水月涟一般，出神几秒，才从嗓子里挤出句带着哭腔的生涩话语，“水月…娜娜敏她…要毕业了…” “什么？” 意料之外的消息让水月涟也不由得怔住片刻，回过神后才来得及追问，“具体是什么情况？是她自己说的吗？” “嗯…” 开口的刹那，累积已久的情绪像像是终于找到个可以倾泻的出口，泪水将斋藤飞鸟的话堵住了。接过水月涟递来的纸巾，过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起了那天的事。 “…就是这样了…娜娜敏她…已经准备好了也说不定…” 透过斋藤飞鸟含糊不清的转述，桥本奈奈未的决心也依然分明到锐利了。水月涟悬着的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握住了一团逸散的空气。 “水月，该怎么办呢？” 斋藤飞鸟探出身子望着他，纤细的眉毛用力拧着。 水月涟倚着椅子，没有直接回应，“这么说，飞鸟你都知道了吗？” “嗯…” “这样啊”，终于收拾好心情，水月涟叹了口气，“飞鸟你是不想让娜娜敏毕业吗？” 她用力点头。 “那只能让麻衣毕业了吧？” “不要！” 情急之下，她忍不住喊出声了，整个人也从椅子上弹起，瘦小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着。 “为什么就没有两个人都不毕业的办法呢？” 在她的目光下，水月涟表面上还是平静的模样，“具体的原因…你那天也听到了吧…” “但是水月出面的话，一定可以的吧！水月一定有办法的吧！” 没有开口，水月涟只是轻轻摇头。 望着他的眼睛，斋藤飞鸟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泪水，跌回到座椅上，身子轻轻蜷缩着，小小的脸上也有了几分颓唐。 “…到底是为什么呢…” 沉默之中，空调吹出的沉重空气将两人压在位子上，过了一阵，还是水月涟先开口了。 “现在这种情况…总是会有人受到伤害的…或者说已经都受到伤害了吧，只是说谁受的更深些…总要有人承担起这些…” “那就让我不在乎的人承担好了！” 似是水月涟的话让她感受到一点希望，斋藤飞鸟又打起精神。 “但是，飞鸟你能说出更不在乎谁一些吗？麻衣还是娜娜敏？” 她一时语塞，半晌没能挤出一句话，只是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水月涟吐出口气，继续说着。 “如果有的话，我也希望能选择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只是碰上去手就会被刺伤，更不要说将它们完全分开…” 心情已经被泪水填满，水月涟后面说了什么斋藤飞鸟完全没有心思去听。低声抽泣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察觉到有只手放在自己头顶。 睁开朦胧的眼睛，水月涟站在她面前，收回了手。 他依然平静着，见她渐渐止住了哭泣，出声问到，“飞鸟是真的不想让她们任何一个人毕业吗？” “嗯…” 她吸着鼻子，还是有几分哽咽。 “只是这样吗？” 一时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斋藤飞鸟微微颔首。 她脸上的希冀让水月涟露出了点笑意。 “如果这就是飞鸟全部愿望的话，我还是有办法的。” “真的吗？”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顾不上手上的各种痕迹，一下子将水月涟的手臂紧紧抓住。片刻之后，却是又想起了水月涟之前表示无能为力的说法，又紧绷着脸，眼神里满是怀疑了。 水月涟见状，无奈地笑了下，“说起来，我应该没有骗过飞鸟你吧？” 斋藤飞鸟瞪着圆溜溜地眼睛，没有松开抓着水月涟的手。 “既然这样，那拉钩好了。” 她迟疑片刻，还是点头答应。 看着两人的手指缠绕在一起，斋藤飞鸟莫名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刚认识水月涟时，她不过12岁而已，对于仪式，对于约定，多少还抱着点没来由的坚信。不过，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即使不提成为偶像后接触到的事情，仅仅是现役高中生的身份，也足够让她明白，拉钩这种东西，不只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没用，在学校里提出也只会得到一副嫌弃的表情，搭配上“过于天真”的评论。 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去相信，这套幼稚的仪式真的有着足够让她愿望成真的魔力。就像以前一样。 拇指合上，约定成立了。 从那天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处，就像是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一样，斋藤飞鸟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已经这个时间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水月涟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斋藤飞鸟惊呼一声，“糟糕，练习要迟到了。” “这么晚还有练习吗？” “嗯，运营说今年夏天要举办巡回演唱会了，所以最近的练习多了些。” “这样啊，那我还要再待一会，你离开的时候再来找我就好。对了，今天多谢你了。” 斋藤飞鸟一头雾水地点点头，轻声道别后，从外面将门合上。 透过越来越小的缝隙，她最后看到了水月涟的表情。虽然还是平静的模样，但相比于今天刚见到他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就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京都 电影女主角的扮演者最终确定下来，由小松菜奈担任。虽然这是导演和制作人的决定，但不知怎的，面试现场水月涟的表现流传了出去，瞬间就为整件事情蒙上层不同寻常的浪漫色彩。 身处艺能界边缘的少女，参选了由成名演员担任编剧和男主角的纯爱电影，并且在两人第一次相遇的面试现场就得到了他的帮助。如果仅是到此为止还算寻常，可偏偏她最终当选了。 一时间各种说法甚嚣尘上。零零散散的谩骂与质疑之外，居然是持正面看法的人占了多数，甚至于有人在网上提出了将这件事改变成一部新电影的请愿。 面对这种情况，只有索尼在水月涟的强力要求下出面澄清，无论是东宝，讲谈社，还是小松菜奈所在的星辰事务所，都拿出一种称得上暧昧的沉默态度。使得水月涟的否认被人完全忽视了，毕竟大多数人只会相信他们认为的事情。 就像是夏天不断攀升的温度，这件事的热度使得制作方终于有些坐不住，将原定于明年年初的拍摄时间提前到今年冬天。相应的，各项准备工作也要抓紧进行，其中就包括取景地的选取。 作为原著作者兼编剧，水月涟自然要去作为故事发生地的京都看看。可不知怎的，最近没什么工作的小松菜奈也被塞了进来。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既然导演和制作人都没有反对，水月涟也不好表现出什么不同意见。 比照过了书中描写的三条大桥与伏见稻荷大社，确定好拍摄位置后自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去进行交涉。 趁着傍晚的闲暇，水月涟去附近走了走。回到旅店时，意外遇到了也是从外面回来的小松菜奈。 因为无意间距离过近的缘故，小松菜奈耳机中他的歌声被水月涟察觉到了。 虽然发生了种种事情，但对于同样被卷入漩涡的她谈不上什么恶感，水月涟简单打过招呼就打算回自己房间，却被她叫住。 “水月桑，那个…我有些剧本上的问题，能请教一下吗？” 回头看过去，她左手拎着挎包，右手不自觉地卷着裙边，头微微抬起，注意到水月涟的目光，稍稍移开了视线。 “倒是可以”，关系到工作，水月涟没有拒绝，“你带剧本了吗？” “啊，我一直带着的”，她双手合在胸前，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又赶忙从包中取出叠被翻皱的纸张，递给水月涟时不好意思般地缩了缩手，仿佛是不小心暴露了某些不想被他得知的事情。 并未察觉这些，水月涟看着剧本上的各种记号与笔迹，微微点头，“既然这样，就去二楼的咖啡厅好了。” “好的，麻烦水月桑了”。 在咖啡厅角落的位置对面坐下，小松菜奈一点点讲述着自己的思考与困惑，水月涟也从创作者的角度尽力解答。 终于，她手中记事本上的问题似乎耗尽了，记录水月涟话语的笔尖也停了下来。本以为这次谈话就要结束，她却将记事本放在手边，用指尖轻轻触碰着杯壁，盯着水面荡漾的波纹，轻声问到，“不知道水月桑，对一见钟情是怎么看待呢？” 不同寻常的问题，但确实与剧本相关。因为故事中男女主角就是相互一见钟情的关系。 “听起来很美好，但我个人来说，并不相信。” “欸？水月桑不相信的吗？那书里…” “因为这个故事只能这么写，而且只是小说而已，并不代表我就很赞同。” “居然是这样的吗”，小松菜奈看着他的眼神里有几分惊讶，片刻后，又微微垂下眼睛，“那…水月桑，又是怎么看待书中那种命中注定的爱情呢？” “你是说宿命论吗？其实我也是不相信的。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那事情的缘由和结果也就没有意义了。比如我们坐在这里是你邀请的结果，但如果你主动邀请也是注定的，那你的想法，乃至整个人存在的意义，就很谈不上了吧。” 看着她有些费解的神情，水月涟笑了下，出声到，“抱歉说了些奇怪的话，不过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了。” “没有的事情”，她连连摆手，又想起什么，“既然水月桑并不相信这些，那为什么要些这样一个故事呢？” “主要还是因为当时很缺钱吧。如果真要说些别的”，水月涟顿了下，继续说到，“这个故事很动人不是吗？既然冒出了念头，就想把它记录下来。” 见她听得认真，水月涟提起了别的事情，“说起来，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小松桑，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忙解答下。” “呀”，她突然松开握着杯子的手，整个人像是吓了一跳，脸颊微微泛红，就连语速也快了不少，“水月桑的话，不管问什么都可以的…” 默默注意着她这些奇怪表现，水月涟开口了。 “书中不是有男主角对真相一无所知，而女主角瞒着他，尽力在他面前表演，以让那些既定的故事发生的部分吗？” 不是预想中的问题，小松菜奈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失望。 “当时我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来觉得还是过于理想化了。书里面，女主角明明知道明天的男主角根本记不得今天的自己，明明知道他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是自己见他的最后一面，却还是勉强自己表演下去。” “毕竟我对女性的心理不是很了解，所以想请教小松桑，从女性视角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个问题意外地困难，小松菜奈抱着杯子认真思索着，水月涟也没有催促。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了。 “那个…水月桑，对感情上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 “没关系，随便说说自己的看法就好。” 她轻轻点头，脸上有几分犹豫，“虽然从一开始就了解到了最后的悲伤结尾，但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即使是表演，即使是要独自承担一切，但只要能够待在那个人身边，看到他因为自己笑起来，这些代价也都可以接受…的吧？” 她又慌张地晃着手，“这些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水月桑也不用完全相信的…” 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到最后接近微不可闻了。 没有注意到这些，水月涟又提出了个问题，“那在什么情况下，女孩子会在依然喜欢一个人的前提下选择离开他？” “…应该是受到了很大伤害…以至于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意义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些…” “果然是这样吗…” 小松菜奈看到水月涟轻叹一声，不知道因为想起了什么，靠在沙发上，有些出神了。 满是不安地揣测着是不是自己哪句回答不对，只是片刻，他就回过神来。 “抱歉，突然想起了些事情。” “啊，没事的”，小松菜奈摇着手，踌躇一阵，又提出了个请求，“那个，水月桑也负责电影主题曲的创作是吧？” “嗯。” “其实我也一直很喜欢”，她在这个词上顿了下，“水月桑的歌…想问下水月目前有想法了吗？” “已经制作完成了。” “欸？” 水月涟从口袋中掏出个音乐播放器，“原本是带给三木导演的。既然这样，也麻烦小松桑提些意见。” “真的可以吗？” “没事的，只要你不透露出去就好。” 她又认真道谢，才接过播放器，戴上了耳机。因为有些漏音的缘故，水月涟隐约听到了耳机中的声音。 … “道别的话语如鲠在喉 取而代之的是如轻咳般的一声谢谢 在口袋里搜寻着接下来的话语 最终却只找到一句我喜欢你” … “现在立刻把我抱紧吧 和我说只要有我在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然后就再也不要分开 开玩笑的骗你的再见了” … 放下耳机，小松菜奈来不及回答水月涟“怎么样”的问题，说了句抱歉就跑去了洗手间。回来时，虽然已经洗去了脸上的痕迹，但发红的眼眶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那个…这首歌很好听，和故事也很适合…”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她拿起桌上的纸巾转过了脸。几秒钟后，小心将用过的纸巾叠起，又看向他。 “说起来，歌曲的名字决定了吗？” “决定了，叫《ハッピーエンド》（happyend）” “啊...很合适的名字。” “小松桑这么说的话，我去找三木导演的时候也有信心了些”，水月涟笑了下，注意了到时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 “啊”，跟着水月涟起身，小松菜奈轻轻挥着手，“那明天见。” “嗯。” 看着他走远了些，小松菜奈跌回到沙发上，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感受到脸上的温度下降了些，再放下手时，发现水月涟还站在远处，整个人似是僵在了那里。 他拿着手机，没有开口，只是脸上的表情渐渐激动起来。 刚想靠近，他却已经将手机放回口袋，用有些茫然的视线左右看了眼，然后像是终于找对方向一般，朝着旅店外冲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余烬 大阪，心斋桥正南方两三公里的zeppnamba里，乃木坂正在进行明天演出前的最后一次排练。 zeppnamba能容纳的最大人数不过两千多人，明天的两场演出即使满员也只有五千人左右，但这已经是乃木坂在东京之外的极限。虽说如此，不过无论是运营还是成员，都拿出了全力以赴的态度，毕竟这是乃木坂进军全国的开始。 大功率的聚光灯将舞台映的通明，溢散出的光线勾勒出了整个场地的轮廓。站在最前排的中心位置，白石麻衣望着台下的staff和成员，正准备变换位置，就听到侧后方传来一道沉闷的响声，马上就被舞台两侧的音乐盖过，像是有人摔倒了。 练习过程中成员摔倒是时常发生的事，一般不会立刻中断排练，摔倒的那人也会马上站起来继续练习。 音箱中的节奏催动着她做出下一个动作。踩着节奏，挤出笑脸看向台下，却发现staff和成员们盯着台上，一脸惊讶，身后的脚步声也乱了起来。 回头看过去，桥本奈奈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腰部，身体蜷缩着，脸上的痛苦在灯光的照映下格外刺眼。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谁带了手机，快叫救护车！” …… 失去平衡的一瞬间，桥本奈奈未抱起手臂，尽量避免摔倒重要的部位。可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冲击引起的波动就传遍了全身，在腰部引起了未知的变化。然后，仿佛骨肉直接被砂纸摩擦的痛感，顺着脊椎蔓延到大脑，让她彻底动弹不得了。 隐约察觉到自己被移上了担架。在周围的一片嘈杂中，她却是想起了以前水月涟近似恐吓般的劝告。 “等到你们有了人气，每天工作十六小时的时候，会瘫痪也说不定”。 现在这种情况，搭配上他医生家庭出身的身份，倒是让这句话无比有说服力了。 “应该不会吧”，在被抬上救护车前，桥本奈奈未这么祈求着。 …… 最近的综合医院里，经过紧急处理和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后，情况并没有发展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不过就如同是一栋千疮百孔的房子，在地震后散落一地，虽然还能再拼起来，但始终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坚固了。 不大的单人病房中，医生又嘱咐过几句就离开。作为总负责人的今野义雄环视过面带忧色的成员和staff，开口了，“都回去吧。对了，后藤你留下来照顾桥本。” “至于明天的演出…” 他犹豫片刻，注意到周围成员的眼神，总算没说出什么“坚持一下”的蠢话，叹了口气，道：“明天中午再看情况好了，不过你们几个”，他点了两三个人名，“回去后也做好桥本不能出场的准备。” 分别向桥本奈奈未道别，成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深川麻衣本想留下，也被松村沙友理和卫藤美彩拉走。最后房间里剩下的几个人，除了躺在病床上的桥本奈奈未以及照顾她的后藤staff，就只有白石麻衣和斋藤飞鸟。 “你们不回去吗？” 这位后藤staff也是和她们年纪接近的女孩子，在乃木坂成立初期就加入了。 “我们再留一会，反正回去也不会再排练了”，不知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白石麻衣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后藤桑，虽然娜娜敏可能只在这里住一天，但应该也需要些个人物品的吧？” 一直忧心着桥本奈奈未，后藤没来得及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思考一阵，还是开口道：“那麻烦麻衣样和飞鸟帮我照顾一下她，我去取完东西就回来…对了，还有些工作要交接，也许需要你们多待一会…” 说完她就匆匆离开，桥本奈奈未看着这一切，并未阻止。 等房门关上，依稀的脚步声也远去，她才看向坐在一旁的白石麻衣。 “支开后藤桑，是有什么事吗？” 病床的另一侧，斋藤飞鸟注意到白石麻衣咬了下嘴唇，脸上的神情几度变化，才抬起头，直视着桥本奈奈未的眼睛，吸了口气。 “刚才来的路上，我告诉他了。” “那谢谢你了”，仿佛并未出乎意料，拖着虚弱的身体，桥本奈奈未只是轻轻点头。 “不过…你应该也对他说过‘没有决定前，不要见面’类似的话吧…”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但距离书店那次，也有好几个月了…即使是他，应该也做出决定了吧…” 倚着特制的靠背，桥本奈奈未语气平淡。白石麻衣的脸色也黯淡下来。 站在一旁，斋藤飞鸟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暂时解救了她。 一名中年医生带着位护士走了进来，又详细问了几个问题，叮嘱一遍。临离开前，像是忍不住一般，开口问到：“请问各位有认识水月家的人吗？” 左右看看，只有斋藤飞鸟点了点头。医生像是松了口气，态度更和善了些。 “如果感觉哪里不舒服的话，请务必按床头的呼叫铃。” 咔嗒一声，房门合上。隔断了与外界的通道，那股难以形容的沉重气氛又瞬间将狭小的病房充满。 似是有些不适，斋藤飞鸟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那个…要我给小南说一声，让她帮忙拖点时间吗？” 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她犹豫一阵，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坐在门外的座椅上，偶尔透过门上的窗户窥探里面的景象。 玻璃后的世界，像是完全凝固了。白石麻衣抱着手臂扭头看着窗外，桥本奈奈未则注视着无色的天花板。她们都在等待着。 缩回脑袋，倚在冰凉的墙壁上，斋藤飞鸟小小的心不免焦急起来。她也在等待着水月涟拿出他的所谓“办法”。 …… 从京都通向大阪的东海道新干线上，水月涟望着窗外。玻璃表面的反光中，车厢的？” 没能注意到身后，白石麻衣注视着他的复杂眼神。 感觉到鼻尖有些酸涩，白石麻衣赶忙仰头吸了口气，最后看了眼水月涟的焦急表情，放下了他进门时就悬起的手。移动脚步，从他身后出去了。 合上房门，斋藤飞鸟还在外面，像是被人捉到什么错事一般，小声呼了句，“麻衣样。” “嗯”，不带任何表情地轻轻点头，白石麻衣已经不想再去看病房内的景象，看向斋藤飞鸟，“现在要回去吗？” “啊，那里面…” “已经不用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了。” 注意到她的眼神，斋藤飞鸟犹豫几秒，还是答应下来。 …… 等水月涟想起白石麻衣时，她已经离开了，病房外的走廊上也是一片空荡。 回到病房内，又看向病床上的桥本奈奈未，她眨了下眼睛。 “你刚进来不久，麻衣样就出去了。” “是这样吗？” 跌落在白石麻衣之前坐的椅子上，水月涟看着病房里白色的地板，一时觉得它上面反射的灯光有些刺眼。 “水月”，桥本奈奈未开口了，“你还记得那天在sme大楼的事情吗？” “记得。” “那…你这次来”，桥本奈奈未小幅度挪动身体，似是想坐的更笔直一些，“应该已经做出决定了吧？” 直面着她的目光，水月涟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下，却是轻轻点了点头。 注视着他的眼睛，桥本奈奈未没有出言催促。 从座椅上缓缓起身，水月涟站在病房的窗前。 外面，墨染般的天空中，似是来到最为灿烂的时刻，千百个光点争先恐后地升起。爬升到最高处，光点突然收缩，下一秒就绽放出最为艳丽的光芒。 遥远的距离，加上窗户的阻挡，花火炸裂时的声音全然消失了。眼中倒映着这幅景色，水月涟吸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着她。 “娜娜敏”，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叫桥本奈奈未的名字。 “嗯。” “我以前和你提起过个挪威的岛屿吧，斯匹茨卑尔根岛，在北极圈以内，上面有个城镇，算是最靠北的人类城市了…” “等等！” 话语被她打断，水月涟停了下来，“怎么了？” 稍微挪动几下，桥本奈奈未在床边空出点位置。 “你能到这边来说吗？” 不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水月涟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坐在她身边，刚想着继续说下去，桥本奈奈未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间将他紧紧抱住了，连带着将他后面的话语一并封在口中。 烟花无声的在窗外炸裂，房间内却是难言的沉默。 过了好一阵，水月涟轻轻扯动嘴角，苦笑了下。 “我还什么都没说吧…” 她身体颤抖起来，透过抵着他胸膛的额头传到他心中。 等到平静下来，她才声音低沉着，“水月…涟…你一直，都很好懂呢…” 像是被识破一般，水月涟的身体僵住了。她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头放在水月涟耳边，话语中染上了一点哭腔。 “永远…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 终于控制不住，她伏在水月涟肩头，哭了起来。 叹息一声，水月涟能做的只是将她轻轻环住。 …… 返回酒店的出租车上，白石麻衣和斋藤飞鸟坐在后排，中间隔了些距离。 似是察觉到两人的心情，司机止住了话头，顺便将电台的声音调小了些。 花火却没有这份体谅人心的能力，绽放时的沉闷响声透过无色的车窗传了进来。 望向那边，斋藤飞鸟趴在窗口静静看着，小小的脸上被映上了绚丽的虚幻色彩。她眼神专注，像是整个人全被吸引住了。 到底还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年龄吧。白石麻衣暗自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放在另一边的朦胧夜晚中。 出租车停靠的位置距酒店还有点距离。 缺少行人的路上，白石麻衣突然发现，仿佛能一直持续下去的花火消失了。伫立在街道两旁的路灯，又夺回了它们在夜晚应有的地位。 抬头看去，之前那片灿烂所在的天空已经重归暗淡，只留下了一缕缕烟雾形状的余烬。 继续走着，身边的斋藤飞鸟忽然停了下来。 “飞鸟，怎么了？” “我要回去”，她垂着头，声音透过阴影后显得有些低沉。 “那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吧…” “不是的！” 斋藤飞鸟抬起头看着她，情绪激烈起来，说着就要向路边跑去。 “不是什么？” 急忙抓住她的手腕，白石麻衣有些疑惑了。 “不是麻衣样你想的那样！” 斋藤飞鸟回过头来，昏黄的路灯下，眼中是白石麻衣从未见过的色彩。 “再不回去的话，水月他就…” “就什么？” 也许是被她识破了心中所想，白石麻衣稍稍松开了手，就被她挣脱了。 没再顾得上白石麻衣的问题，斋藤飞鸟拦下辆路过的出租车，跳了上去，只给她留下个逐渐消失的背影。 惊讶于她的话语和坚定态度，白石麻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到底“不是”什么，水月会怎么样？ 没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结果，白石麻衣抬起头，又去看着天空中渐渐散开的余烬。 莫名的，她想起了那个隅田川边的夜晚，想起了当时她的那句话。 “那，水月，六年后，我们还能再一起看烟花吗？” 还有水月涟的回答。 “当然”。 从那时算起，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如果说去年的线香花火也是烟花的话，那今年的花火，也算是在大阪一起看过了吧。 她忍不住笑了下，几秒钟后，却化成了泪水。 一阵风吹过，天空中的余烬更加模糊不清了。 开始时，总以为花火能够一直持续下去。然而，不管看过多少次，最后还是只剩下燃烧后的余烬。甚至就连这点余烬也会消散。 那最后到底会剩下什么呢？ 她摇摇头，并不清楚。 但是，无论如何，余烬也不可能再燃烧起来吧。她这样想着，又抬头看向那片天空。 愈发朦胧的雾气中，一颗光点突然亮起，鲜明到刺眼。 像是虚无缥缈的奇迹。 她竭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光点却如出现时那样，又在眨眼间消失。 整个人怔住，白石麻衣感到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唤醒了她。 “这位客人，是您要坐车吗？”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路边，举着手，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所谓感言 这本书的正文部分就到此为止了。 当然，水月涟和白石麻衣、桥本奈奈未、斋藤飞鸟的故事也会在番外继续下去。 至于新书，目前还在构思。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写，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写吧。毕竟已经考虑好久的故事，不写出来实在太可惜。不过为了避免这本书中的一些问题，我打算好好筹划一段时间。所以估计到10月下旬才会发出来。 大家关心的内容就是这些，下面开始是我的一些牢骚话了。 首先还是万分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各位，因为各位的支持我才能写到这里。 当时开书其实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主要是因为听到了老白要毕业的消息。再加上我非常喜欢的芝士的书-《日娱之花开乃木坂》被和谐后，他的新书也一直没有消息。当时也正逢寒假，就想着，不如我也来写一本好了。 在这之前，我写过的最长的东西就是本科的毕业论文，当时花了一个多月写完三万字，感觉实在是万分痛苦。所以，开书时我根本不敢定写多少万字的目标，只是想能一直写到完本就好。 就写作风格而言，因为我非常喜欢芝士的文风，整体上也多有模仿。 开始写书后，才发现写作的艰难，从查找资料到构思剧情。怎么保证人物形象和故事走向不跑偏是我一直头疼的事。 写作期间又遇到种种事情，比如疫情、研究生毕业、上班成为社畜、各种加班和出差等等。中间也想过要不要放弃，先专注手头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明白自己的性格，什么东西一旦放下就再也捡不起来了。另外，一本书一旦发出来就不再是作者自己的事，每次收到各位的评论和推荐票，都会让我觉得就此放弃实在是对不起一直支持我的各位。最终还是这么磕磕绊绊地写下来了。 这个过程中也有很多收获，也认识了很多人。比如群里的爆炸、pp哥、云佬、可达鸭、dd卫、限限、梦梦、阿绿、奶猫、针皇、墨佬、蜘蛛、洋酱、村花、林老板、七夜、游佬、康子、肥鸽子、南黑等等，以及在群里经常迫害我的几位。感觉也渐渐融入这个圈子，每天在群里妄想和相互迫害也挺有趣的。 还有经常为我评论和投票的各位，比如戎首、雷羽20、loukzy、mysteryai、橋姥爷最高、keji、潘帕斯_游骑兵、白石麻衣来我家、星光瞳、打瞌睡艺术家、吃芥末的哈士奇、桥七俺之嫁、talon_512、月光修罗、崩壞の人、麻辣五香豆、jerry47、奉献者、易观玄、773、桥宇直、我有所恋人、_原来如此_、黑暗星辰哥、却见余光照白桥、irene的大白菜、风卷青菜、倥偬印象、加蜂蜜和白兰地的红茶、泉忍等等。 抱歉实在打不下了… 真是万分感谢！ 当然也有一些读者看到一半就对本书失去了兴趣，这都是我的问题。因为很多地方考虑不周，导致在人物塑造和剧情推进上有很多不足。 还希望各位能够提出珍贵的意见。因为有很多问题是我一个人无法察觉的，各位说出来我才能够加以改进。 大体上就是这样。 各位，再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结局与番外说明 因为是结局了，所以忍不住自我感动了一把，导致有很多事情没说清楚，因此想要说明一下。 首先是水月，他一直以来，潜意识里还是想“二选二”的。也就是渣男本性了。但书店事件后，白桥分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使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做法对她们的伤害程度。导致他有种自己配不上她们喜欢的想法。以及，如果二选一，另外一人肯定要毕业的问题，还有飞鸟想要同时留下两人的愿望。所以他最后的决定是自己退出，谁也不选，从其他人的生活中消失。 其次是飞鸟。她的心情比较简单，只是想单纯留住所有人，追求理想中的happyend。但在白一个人从病房出来后，她就怀疑是不是水月那边崩盘了。回去的路上发现了水月的意图，就是让他自己退出，使得白桥间的矛盾不复存在，也就不用任何一个人毕业。所以飞鸟最后否定了白石的想法，急着跑回去挽留水月。 然后是桥本。水月之前就向她提过想去那个岛看看，所以他一开口桥本就明白了他的打算。至于那句“永远...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可以理解成她虽然知道了水月的决定，但不想让他亲口说出来，换言之就是接受了将现状维持下去。也可以理解成，接受了水月的决定，但不想知道水月最后去了哪里，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 最后是白石。她的态度比较复杂。一开始告诉水月这件事，就是想制造出几个人单独见面的场景，让水月做出决定。毕竟按照设定，书店的修罗场发生在四月下旬，结局时间是8月26日，已经过去四个月，她也没多少耐心继续等了。所以她让松村和卫藤拉走了深川麻衣，也支开了后藤staff。 但是，水月涟到达病房后的种种表现让她认为水月选了桥本，而自己输了。所以她才会说“已经不用继续待在这里了”。不过最后飞鸟的表现否定了她的想法，导致她又犹豫起来，不知道是否应该为了一点希望再投入下去。 总的来说，是个水月和飞鸟态度明确，白石和桥本意见不清的开放式结局。 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解，各位有自己看法也完全正确。 毕竟我只是个码字的，哪懂什么剧情发展和人物想法。 关于番外，可以认为是结局之后的一种可能性，不代表最终结果。 另外，这周应该会发一篇鸟番外。考虑到是番外，可能不用像正文那么收着写了，所以或许会有试探审核边界的内容。如果404的话，先提前道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番外-北方之岛（上） 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斋藤飞鸟望着远方的海面。窗户内的空气夹层将寒冷隔绝在外了，可阴沉的天空之下，仿佛被冻结一般的深灰色海面还是映入了她的眼中。飞机穿过云层，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到近乎融化的蓝色。 爬升的阶段已经过去，并不宽敞的客舱迎来了短暂的喧闹，但入耳的尽是她听不懂的话语。不过没有在意，她只是想去看坐在旁边的水月涟而已。 他正举着本书，手指又翻过一页。淡黄色的书页之上，头发像是久疏打理的缘故，末梢已经和眼睛平齐。下颌也冒出些枝杈，距离上次清理显然有段时间了。 完全没有隐藏自身意图的想法，所以她的动作很快就被水月涟注意到了。 “要看吗？” 水月涟转头过来，举了下书。 探身过去，发现是不认识的字母，斋藤飞鸟沉默着摇头，又去看着水月涟的眼睛。 “飞鸟你怎么一路上都是这样？” 水月涟扯动嘴角笑了下，本以为这样能调动起她的情绪。她却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面无表情地，似是执着于要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什么。 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到书页上，水月涟口中继续说着，“大概还要两个小时，飞鸟你不如休息下，一个人从东京坐飞机过来也很累的吧。” 几秒钟后，察觉到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小时了，暗自松了口气。瞥过眼睛，她又在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 飞机在朗伊尔城降落的时候，白日的光已经尽数消散。 裹着水月涟为她准备的厚重衣物，斋藤飞鸟站在舷梯上，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山脉半腰映着月光的残雪。地面上，提着两个巨大行李箱的水月涟已经回头看过来，她才抓着扶手小心下去。 机场的停车场就在几十米之外。跟着他来到一辆车旁，看着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斋藤飞鸟自己爬到了副驾驶位上。没过多久，车子在并不平坦的道路上摇摇晃晃起来。 沉默像是种胆怯的生物，在机舱众多目光的环伺之下悄悄潜伏着，等到只剩两人时便有些肆无忌惮了。 灯光在地面上流动着，照出了前方小镇中一些模糊的轮廓。斋藤飞鸟顺着光线看过去。边上的水月涟先受不了这种空气，开口了。 “那是雪地摩托，在这种地方，大部分时候比车更有用。” 斋藤飞鸟点点头，算是给出回应，让水月涟能够继续介绍下去。 “那家餐厅的炸鱼还算不错”，他指着少数几处灯火中的一处，“不过汉堡的味道就很糟糕了。” 水月涟自说自话般地捡起视线中的一些零碎，斋藤飞鸟却像是失去兴趣一般，目光还留在外面，却将他的话语打断。 “水月…这几年一直就在这里吗？” 沉默又活跃了一阵，水月涟才出言将它驱散，“也没有…只有夏天的几个月，其他时候都在别的地方，毕竟这里除了夏季还是太冷了。” 只是不到两千人的小镇，街道也只有零散的几条，这句话之后就抵达了水月涟的住处。 关上的房门划分出了温暖与寒冷两个世界。 换上他准备好的拖鞋，斋藤飞鸟注意到了自己去年托水月涟母亲转交的礼物被他摆在了客厅的架子上。跟着他向里走去，一间房间的门敞着。 “因为没有别的人来过，这间房一直空着，也就是这几天临时打扫了下。如果有需要的东西直接告诉我就好。” 水月涟将手中的行李箱放下，就转身出去，没忘记将门合上。 听着他的脚步声离开，斋藤飞鸟却是将门反锁起来。放轻动作打开行李箱，确认自己小心准备的东西一切完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起了来时的那个念头，忍不住用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坐在床上轻轻晃起了身子。 换好适合温暖室内的衣服，再出去时，水月涟从客厅旁的厨房里看了过来。 “对晚饭有什么要求吗？” 斋藤飞鸟摇摇头，靠了过去。 “水月现在也会做饭了吗？” “自己一个人的话，总要想办法不被饿死吧。虽然还只是勉强能吃的水平。” “那我也来帮忙好了。” “飞鸟也会料理了？” 似是对他小瞧自己有些不满，斋藤飞鸟仰头看着他鼓了鼓脸。摆脱了寒冷的气氛，她的情绪也终于活跃起来。 水月涟笑了下，让出位置，“那这些肉麻烦你切成小块吧。” 刀刃落在案板上的声音有些清脆。处理着手中的土豆，水月涟还是忍不住先出声。 “说起来，飞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和联系方式的？” 早有准备一般，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从幸子阿姨那里问出来的。水月，这样可以了吗？” “差不多了”，将她切好的鸡肉放进锅中，水月涟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啊…” “那…” 新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她打断。 “我还没有告诉娜娜敏和麻衣样她们。” 水月涟愣了下，片刻后点点头，“这样也好。” 在锅中添上其他材料，咔嚓一声引燃火苗，晚饭的准备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已经不需要她的帮助，斋藤飞鸟却没有离开厨房的意思，趁着水月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间隙，主动开口。 “那个…麻衣样现在已经很有名气了，每天的工作基本上都要排满…有的时候经纪人都劝她休息一段时间，不过她总是说没问题的…” “还有娜娜敏…大阪那次之后，腰伤一直没好…还是会经常发作…不过她现在留长发了，水月你还没有见过长发的娜娜敏吧？” “见过的。” “欸？” 趁着斋藤飞鸟还在惊讶，水月涟提起了别的事情。 “说起来，飞鸟现在也是center了，mv我也看过，很厉害啊。” 不知是这种转移话题的做法是太过拙劣还是别的原因，面对他的称赞，斋藤飞鸟反而气愤起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掌心也用力攥着，突然冒出一句。 “水月，娜娜敏要毕业了。” 一片寂静之中，旁边传来了水沸腾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番外-北方之岛（下） 旁边的喧闹很好地终止了话题。看着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的水月涟，斋藤飞鸟一时找不到将后面的话说出口的机会，忍不住原地跺了下脚，却舍不得出去。 时间拖延到晚饭后，水月涟又能拿出一副什么都未发生的平静表情。 透过狭窄的窗口，外面的云雾彻底消散了，夜空像是澄澈的湖面，有几道浅绿色的光带漂浮其中。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水月涟放下窗帘，回头道，“想去看极光的话现在就要换上防寒服了。” 从晚饭结束后就一直坐在餐桌旁，双手托腮，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斋藤飞鸟闻言抬起了头。睫毛阴影中的瞳孔闪过某种意义不明的微妙意味，在水月涟反应过来前，她就猛地起身，趿着拖鞋，几步回到暂时属于她的房间中，将门锁上了。 终于恢复独处状态的水月涟跌回到沙发上，在习惯的驱使下从桌上捡起了那本没有读完的书。明明只是换了个地方，纸页上那些组成不同词语的字母却是破碎开来，任由他如何集中精神，也无法从中识别出只言片语。 静止状态下时间也失去了意义，直到在此时过于突兀的开门声将这一切打破。 像是某种既定程序，水月涟匆忙起身，转身面对着门的方向。 “飞鸟你准备好的话，现在就出发…” 口中的话语在他看到斋藤飞鸟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穿着一身长裙，黑色的长发落在依旧瘦削的肩头，将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垂下的睫毛让她的表情暧昧不清，只能看到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赤裸的足尖点在地板上，虽然还轻轻颤抖着，但还是一步一步，向他接近了。 “飞鸟…” 口中嗫喏着，她已经来到面前。 她晃着裙摆，似是想踩着脚尖旋转起来。但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原因，脚下的动作突然滞了下，身形摇晃着，就要摔倒了。 顾不上其他，水月涟赶忙将她接住，然后一同栽倒在地板上。 回过神来时，她噙着泪水的目光已经近在咫尺，下一刻就陡然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柔软的触感被温热的空气分开，她退回几厘米，枕着水月涟的手臂，表情渐渐清晰起来。 谈不上明亮的灯光下，她轻轻咬着嘴唇，脸颊满是晕开的模糊色彩，将残存的稚气完全驱逐。睫毛也止不住颤抖，却还是强撑着为水月涟留下了个能让他看到的角度。她的瞳孔中，不知何时，已经全是他的影子了。 仿佛触电一般，水月涟转开视线，才察觉到她的手将自己的胸前的衣服紧紧攥着，像是在防备着他突然溜走。 “那个…可以放开了吧…” 装作一切都为发生过的动作被她打断了。 “不行”，斋藤飞鸟的语气紧绷着，气息穿过微不足道空隙落在了水月涟的脸上，“如果我放手的话，你又要去别的地方了。” “不会的，不是说好了，我会陪你在这里好好玩几天的。” “但之后呢？水月你又去别处吧？” “我也不能总待在这里吧。飞鸟你也有了我的联系方式，再有想去的地方再找我就好。” “不行！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换掉号码消失掉！” 仅仅是几年未见，她就已经机警不少，几句话将水月涟的退路完全封死。 苦笑一声，水月涟又开口，“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躺下去吧？” 她鼓着嘴摇摇头，“除非你答应和我一起回去。” 水月涟愣了下，刚想要说些什么，斋藤飞鸟就凑了上来，直到他把自己的话语完全咽下，才红着脸缩了回去。 即使惊讶于她的决心，水月涟却还是想试着开口。然而，一点点劝解的意图也被她瞬间识破。见水月涟没有答应，斋藤飞鸟立刻拿出了杀手锏。 “如果水月拒绝的话，我现在就把你的位置和联系方式告诉娜娜敏和麻衣样！” 脸上的坚定表情让水月涟意识到她并不是在说笑。无论是自己回去，还是任由斋藤飞鸟向她们透露自己的消息，结果似乎都差不多。水月涟甚至隐约觉得，当她从自己母亲那里要到联系方式时，结局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犹豫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月涟察觉到拽在自己身前的手一点一点地，更加用力了。再看向斋藤飞鸟，她的眼睛里在期待着，又像是在恐惧着。 原来她一直都很害怕吗？ 轻叹了口气，水月涟终于缓缓点头，“我答应你。” 欣喜也只是瞬间，下一刻，她就将头埋在水月涟胸前，肩头伴随抽泣的动作抖动着。 “怎么了？我已经答应了吧？” 她猛地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抹去眼角的痕迹，又将水月涟紧紧抓住，话语哽咽着。 “...水月回去…也只会去找娜娜敏和麻衣样她们…会忘了我也说不定…” “不会的”，虽然隐约察觉了她的担忧来自何处，但他能做的只剩下否认。 “…骗人”，她轻声呜咽着，泪水全然止不住了，“明明因为她们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起我…” “如果飞鸟不相信的话，那来拉钩好了。” 听到水月涟的话语，斋藤飞鸟忍不住笑了下，配合脸上的痕迹，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然而，她马上就轻轻摇头，拒绝了。 “...水月也说过…那只是哄小孩子的手段吧，在成年人的世界是行不通的…” 她缩了下身子，将额头贴近水月涟心脏的位置，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如果水月…真的想建立约定的话…那就以成年人的方式好了…” 她靠上来的动作，将最后一丝装作听不见的空间也挤压干净。 水月涟怔住半晌，仿佛叹息般呼出口气。 “...飞鸟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人的…” “可是我从一开始就只遇到你了啊！” 她仰着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被步步紧逼着，没有半分后退的余地，水月涟终于有些无奈。 “那就这样吧。” 在斋藤飞鸟的惊讶目光中，水月涟却是第一次主动靠近了她。 空气因被灯光炙烤而变得有些炎热，如夜色般稠密的阴影却轻轻晃动着。 极北之地的夜晚中，有什么仿佛滴落在雪上，又在刹那间凝结成了刺眼的鲜艳色彩，然后，像是某种见证，约定成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番外-北方之岛-补 靠近北极点的小岛上，尽管身下的地板被埋藏其中的管道加热着，可斋藤飞鸟还是感觉仿佛躺在雪地上，尤其是在身上的小礼裙渐渐被褪下后。 本抱着某种决胜的心态瞒着所有人将它悄悄买下，然而直至此刻她才意识到，相比于预想中能让某人移不开眼的装扮，这种不顾一切的决心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早一点明白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终于最后一片肌肤也失去了与空气间的阻隔。 某人靠了上来，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不过是只雏鸟，虽已在大脑中模拟过很多次，但真正面临时她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恍惚之间，像是条件反射般地用纤细的手臂将他的脖颈环绕着，迷离着双眼仰头送上唇瓣。 舌尖的热量传递过来，空气也是愈发地燥热，像是在燃烧似的，要将其中的氧气消耗殆尽。 他分开了点距离，斋藤飞鸟下意识地大口喘着气，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膛起伏着，毫不在意此刻的自己在他眼中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逐渐清明了些，他的问题就传入耳中。 “要是会后悔的话，我就不会来了。” 像是被确认过无数次，已经无需思考的答案，又像是专属于孩子的某种倔强，她扬了扬鼻尖，微微鼓起了嘴。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又靠了上来。 令人迷醉的温柔气息，她忍不住沉溺其中，忍不住踩入了这个她早就知道的陷阱。 下一刻，如同漆黑夜空中能够撕裂一切的闪电，突如其来的痛感将那片温柔打破了。仿佛置身于名为疼痛的岸边，整个人被海浪一遍遍冲刷着，她感觉到专属于那个约定的印记正在自己的身体深处一点点烙下。 紧咬着牙齿，眼角也噙着泪水，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 “怎么样，大人的世界可是很辛苦的。” 海浪渐渐退去，她松了一口气，微微睁开了眼睛。 “反正交给你就好了。” 虽然语气依然倔强，细微的声音却像是在撒娇。 接下来，也只要交给他就好了。 斋藤飞鸟这样想着，又闭上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