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大掌门》 序章、崖顶惊雷 荒原旷野上,两匹健马衔尾相随急驰而过,但闻“得得”蹄声,于身后留下一道翻滚的沙尘。 前面的马上乘者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劲装汉子,一脸彪悍之色,目光极是税利。后面一骑马背上伏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因落在后面,早已变得灰头土脸,看不出本来面目。 两骑马向东南方驰去,一路奔入了山区。随着地势渐高,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两马也越跑越慢。 行至一处断崖前,劲装汉子勒马停步,说道:“再往前就骑不得马了,先在这歇歇。”说着从马上跃了下来。 那少年应道:“是。”解开缚在身上的绳索,慢慢从马背上溜了下来,活动了一下酸软麻木的四肢。 劲装汉子从马背行囊中取出酱肉、面饼,与那少年分食,又取下只皮囊,拔下塞子,一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顿时一股酒气弥漫开来。 那少年并不喝酒,吃了酱肉、面饼,从他所乘的那匹马上取下只水袋,喝了些清水。 两人吃喝完毕,劲装汉子道:“走吧!”取下行囊负在背上,突然拍出两掌,将两匹健马推下断崖。 那少年见他一双肉掌轻描淡写地拍出,便有这般大的力道,不禁咋舌不已,待听到崖下传来两马的悲嘶之声,又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劲装汉子说道:“你跟着我好好做事,将来便能学到这功夫。”说完一伸手将那少年挟在腋下,纵身一跃向断崖外跳去。 那少年不禁发出一声惊呼,脑中刚转过几个念头,忽觉身上轻轻一震,原来那汉子已带他跃过断崖落在了对面山上。 劲装汉子足不停步,那少年只见眼前景物不断变幻,这般奔行竟然比之前乘马时还要快上许多。遇有断崖,劲装汉子便即纵身跃过。有了之前的经验,那少年已不再出声惊呼,心中却仍忧惧,生怕劲装汉子一失足,两人不免要跌落崖下摔成肉泥。 这般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一处直立的峭壁前。劲装汉子更不停步,飞速冲向峭壁,眼看就要撞上,右足抬起在壁上一点,身子便升高丈许,随即左足再一点,又上升丈许。他双脚交替踏出,就像是蹬在梯子上一般,几个呼吸之间便攀上了十余丈高。这时直冲所化的力道已然用尽,他便或用手勾或用足点,在峭壁的凹凸之处借力,仍是不断攀升,再上得二十来丈,便到了崖顶。 “就是这里了。”劲装汉子说着将少年放了下来。 那少年这一路如腾云驾雾一般,只觉惊心动魄之至,双脚着了地,两条腿却酸软之极没有半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坐了片刻惊魂初定,这才打量起处身之所在。 崖顶上是一块颇为平整的空地,约有四十丈方圆大小,零星地散布着几棵树木。空地中央有两间木屋,一间落在地上,和寻常房舍无异;另一间则悬于半空,建在离地两丈多高的木架上,倒像是一座少了下面两层的小楼。 …… …… 劲装汉子名叫邬定风,这里是他为自己打造的闭关修炼之地,准备在此研习参悟一门玄妙之极的神功。 一个人哪怕功夫再高,要活着也离不了吃喝二字,绝然闭关练功也不例外。邬定风既不肯为这等琐事分神,也不愿亲自动手去做,只能假手于人了。 那少年名叫尕子,原本在一个镇上经营一家小小食肆。邬定风见他手脚勤快,整治的吃食也还过得去,便带了过来让他做煮饭洒扫等杂事。 此后二人便在这崖顶上住了下来。 邬定风居于高处的木屋里,除了吃饭之外极少下来。每隔六七日,他会下崖去猎些黄羊、麋鹿之类的野味,交与尕子整治。 尕子住在下面的木屋里,每日除了烧饭浇菜,多数时间无所事事,只是在崖顶四处闲逛发呆。虽然觉得这种日子太过无聊,和坐牢也相差仿佛,可一想到将来能学得武功,心中便热切起来。 在这世上要想出人头地,那是非学武功不可。尕子长到这么大,才终于得了这么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牢牢抓住的。眼见邬定风功夫了得,只消能学得他一二成本事,便可安身立命了。也不求大富大贵,总是比在西陲小镇上卖烧饼、羊杂汤强多了。 过了半个多月,一天邬定风吃过饭后,说道:“这些天来你也算勤快,我先传你一门内功心法、一套拳法。”尕子闻言大喜,连忙拜谢。 邬定风一边讲述一边比划,传了心法、拳法。尕子没习过武功,全然没有基础,好在记性不错,听了两遍就都记下了,此后每日依法打坐炼气、习练拳脚。他有事可做,便不觉得无聊了。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渐入盛夏时节,天气越来越热。山里本是比较凉爽的地方,仍能感到暑气日重。 这一日,尕子正在炙烤一条黄羊腿,忽听邬定风在上面木屋中喝骂,怪他扰人清净,语气极是不善。尕子不敢申辩,将火堆移到远处的下风口,继续烤那羊腿,心中却不禁有些发愁。 最近这些天,邬定风脾气变得有些坏,眼中时常还会露出凶光。原本吃饭时,尕子会趁机请教一下习武遇到的问题,近来却一句都不敢问了。 以邬定风那么大的本领,当不会在意这区区寒暑,这般乱发脾气,多半是因练功不顺而迁怒于人。类似的事情,尕子过去学手艺当学徒时就领教过,被师父打一顿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但邬定风可不是普通人,只怕挨他一巴掌便会送了性命。 当天夜里,伴着轰隆隆的雷声,下起了一场大雨。 尕子听到雷声,顿时就醒了,随即又听到邬定风在大声叫骂。侧耳细听之下,发觉并非骂他,而是在骂老天爷。之前邬定风发脾气,顶多骂上几句便收了声,这一次却是骂个不停,好似在和雷声叫板。 尕子惴惴半晌,无法可施,便起身打起坐来。经过一个多月的修行,他已练出了一些浅浅的内力,此时用起功来,只觉胸口一股暖意缓缓盘旋,耳边的雷声、叫骂声越来越轻,渐至细不可闻。 突然间,尕子感到身子一震,胸口处的内息骤然紊乱起来,随即背后一阵疼痛,雨水不停落在身上。他惶恐地睁开眼睛,发现竟已躺在屋外的地上,邬定风正站在身前,指着他喝骂道:“臭小子,你聋了吗?” 一道雷电闪过,尕子见邬定风双目赤红,满脸狰狞,不由暗暗叫苦。应是刚才邬定风说了些什么,而他正在打坐炼气,未曾听到做出回应,惹恼了这凶神,遂将他一把提起扔到了屋外。欲待解释两句,却发现脸上僵硬,口舌根本不听使唤,只能发出“苛苛”之声,随即又察觉到,整个身子都麻木不堪,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邬定风见尕子咧着嘴做怪相,不禁更加恼怒,抬腿便是一脚,虽未使什么力道,仍是将尕子踢得飞了起来,撞在六七丈外的树干上,复又跌落于地。 尕子只觉周身剧痛,忍不住挣扎着动了两下,身体的麻木好似已经消失了,只是这一下摔得极惨,说什么也爬不起来。 邬定风两步抢了过去,右手掐在尕子的脖子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正待开口喝骂,猛然感觉到内息有些异样,脸上不禁露出惊异之色。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随即仰天狂笑,大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蓦然间一道炸雷从空中直降崖顶,正落在两人所处的这棵树上。 邬定风的叫声戛然而止。 啪地一声轻响,尕子从邬定风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的雨水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章、来到和离开 徐子钰呆坐在地上,直到太阳偏转,阳光映在脸上,耀得眼睛有些花了,这才低下了头,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到了此刻,他已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穿越了,附身在了一个名叫“尕子”的少年身上,专业术语谓之“魂穿”。 他承袭了尕子的记忆,因而对此前的情况及当前的处境并不陌生。 眼前这个抬着一只手臂的家伙,名叫邬定风。这人活着的时候是个武学高手,这会却已经变成了人形焦炭,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 哪怕你功夫再高,可终究不是神仙,这一下天雷轰顶,那还能有好了? 可说来也奇怪,邬定风被雷击成了焦炭,自己这具身体却好像没什么事,虽然身上好似每一块骨头都在疼,但那只是之前被这家伙连摔带踢造成的,就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看不到身上有任何电击雷劈的痕迹。 难道是因为被邬定风提在半空,因而避免了雷电穿身之惨剧?但看看旁边这棵树,上半截也完全成了焦炭,若不是夜里大雨倾盆,怕是整棵树都会被烧掉,雷电威力之大由此可见一斑。自己就在这树下,竟然能够幸免,着实有些不科学。 不过连穿越这么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也就不必再为此费神了。可叹人家都是被雷劈了穿越,自己却是穿越过来被雷劈,倒是很与众不同啊。 徐子钰胡思乱想一阵,见旁边有根比较粗的树枝,便拾过来当做拐杖,拄着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地上的那间木屋。 他本是个生性乐观之人,穿越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多年,混得小有成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只不过和眼下发生的事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心中转着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主要是为了调整心态,以便更好地应对当前的事情。 木屋里有干净的衣物,徐子钰擦干身子换了衣服,顿时觉得舒爽了许多。随后在床沿坐了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这崖顶是绝不能一直呆下去的,不说别的,等存粮吃完,饿也饿死了,所以必须要离开这里。自己虽没有邬定风的本事,但做些绳索制些工具,慢慢下去总能办得到。 不过离开崖顶只是第一步,要抵达有人烟的地方,才能算是解决了生存危机。 随邬定风过来时,在山中奔走跳跃,只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其间跨过了三四处断崖。这一段路换作自己来走,则要费事得多,恐怕得几天的时间才行。而出了山区后,还要骑马跑上一天才能到官道,这大概又需要几天时间。 简单估算了一下离开的难度,徐子钰就知道暂时还走不了。现在他身上有伤,行动十分不便,须得将伤养好,不影响攀爬行走了,这才能够启程。 想到这,他拄着树枝站了起来,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把存粮清点了一下。 屋里还有不少米面,又有两坛酱菜、腊肉;屋后有一畦菜地,地里长着些菜蔬。这些东西应当够吃三个多月的,这让他感到安心不少。粮食充足,他便有足够的时间休养并做好准备。 …… …… 徐子钰养了十多天,身上大半疼痛已经消失,只是右胁下仍疼得厉害,那处曾挨了邬定风一脚。试着用手摸了摸,未发觉有断骨的迹象,但很可能是骨裂了。 这些天里,他曾试着运气行功,却未感觉到体内有丝毫内力的存在。呼吸之间胁下阵阵剧痛,也就不敢再试了。万一强试下去有什么不良反应,就此变得半身不遂,困死在这崖顶之上,那可就要被钉在穿越者的耻辱柱上了。 木屋里有不少坛子,是用来装米面、酱菜、腊肉、油盐等吃食作料的,现下大半都已经空了。想是当初为了方便挑运,这些坛子外面均缚有麻绳。 徐子钰将这些绳子都解了下来,重新绞成粗一些的绳子,再结成绳梯,数日下来已经做了十几米长。要凭此梯下崖自然还远远不足,却可以到邬定风住的那间木屋中探一探,能有什么特别的收获亦未可知。 他在绳梯一端绑了一段粗壮的枝丫当作钩子,来到那座悬于高处的木屋下面,将枝丫向上抛去,试了三次,终于钩到了一处牢固的地方。 顺着绳梯向上爬去,直上时还不觉得怎样,攀上木屋外平台时,胁下一阵剧痛,险些没掉下去。他冷汗直冒,咬牙强忍,双手奋力一拉,终于一只膝盖搭到了平台上,接着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在平台上站起来转身回望,这般居高临下,顿觉胸襟为之一畅,倒是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 进到木屋里,见当中放着一张几案,案上有许多写了字的纸张,还有笔墨等物。徐子钰不由一怔,自语道:“这家伙是在修炼,还是在作文章啊?” 在几案旁坐下,拿起一张写了字的纸,看了一眼后不禁发出一声欢呼。倒不是上面写了什么值得欢欣的内容,而是纸上的字他都认得,乃是正宗的繁体汉字。 在此之前,他已通过尕子的记忆了解到:这个世界很像是古代华夏,人们的衣着类似于宋、明时期的汉服,言谈礼仪也颇有古风;在这个世上有很多武学高手,拥有远超常人的能力,他们地位超然,很受世人尊重。 尕子只是一个边陲小镇上的小小店主,既没读过书,又没去过别的地方,见识自然相当有限。而且他对小镇之外的了解,大半来自道听途说,有些信息未必靠谱。 徐子钰乍然来到这个世界,又被困在荒郊野外的崖顶上,虽然感到非常新奇,却也不免怀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因而他行动稍一得便,就来探查这间木屋,除了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物品之外,也是想寻找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以便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了解。 看到纸上的这些繁体汉字,当真让他生出一种他乡遇故知之感,与这个世界之间那种无形的隔阂不觉就消融了许多。汉字这一载体,是能够超越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让同一种文化传承的人产生最根本的联系的。 案上写过字的纸有好几百张,每张上面的字数多寡不一,字迹有时工整,有时潦草凌乱,大概能反映出书写者当时的心情。文字所记述的内容,有点像是一则则日记。幸好徐子钰曾临过很长时间的帖子,对楷、草、行各字体均很熟稔,纸上的字基本都能辨识出来。 …… …… 邬定风留下的这些手记,内容相当凌乱,也毫无次序可言,并且字里行间充斥着大量无意义的谩骂发泄之语。 徐子钰花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才将全部内容阅读梳理完毕,从中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算得上颇有收获。虽然一时间不见得能派上什么用场,总是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多了一些。 简单地说,这个世界很像金庸老先生笔下的武侠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神奇武功,有大大小小的门派、帮会。 徐子钰上学的时候就是个武侠迷,常常幻想能够成为一名绝世高手。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幻想有望成真,如何能让他不兴奋,禁不住浮想联翩。 不过他也很清楚,眼下想什么都是白搭。得先要离开崖顶,回到人类社会,才好对将来有所展望。 …… …… 徐子钰在崖顶又捱了两个月,右胁的痛感渐渐消失,估计裂了的肋骨已经长好。 在这段时间里,他做了两副近百米长的绳梯,八个铁钩子,八支铁楔子,以及一把小铁锤。 原本从装食物的那些坛子上解下的麻绳,做一副能通到崖底的长梯都未必够用,说不得还要另找材料。没想到邬定风的那间木屋里堆了数十个酒坛子,上面皆缚有麻绳,这可省了他许多事。 铁钩、铁楔子以及小铁锤,则是用锄头、耙子上的铁件改造打制的。幸好邬定风搞出了一块菜地,崖顶上才会有这些农具。 身体既已无碍,也是时候离开了。 他花了一天时间,烙了十张面饼,又做了些炒面、炒米,腌了些咸菜,备足了十天的干粮。这些食物不易变质,尽可路上慢慢吃用。再将邬定风装酒的那只大皮囊洗干净,装满了清水,又用竹筒装了一筒烧酒。 要长途跋涉,水比粮食更为重要。这崖顶上有一只泉眼,饮水浇地用的都是这泉水。邬定风将此处选为闭关之所,自然也是因为这里有水源。离了崖顶,恐怕不大容易找到这般洁净的水源。至于烧酒,用处也很多,带上一些总是有备无患。 将备好的这些东西放进背包,背起来走了两圈,并未觉得过分沉重。看来这副身板虽然没有习过武,但长年从事劳作,倒还算是结实。 背包是用麻布被面做的。因缺少针线,只能用木签穿孔,再以细麻绳绑扎。虽然外观非常难看,却便于背负行走,比随随便便打成的包袱要强多了。 准备停当后,他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天色已亮,简单洗漱了一下,吃了些东西,便背起行囊来到崖边。 这崖顶四周的情况他已经看了无数遍,早就选好了下崖之处。 他先将一副绳梯固定好,再用另一副绳梯把背包慢慢吊下去,然后转过身来,攀在固定好的绳梯上,向崖顶投去最后一瞥,慢慢向下爬去。 这崖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栖身之所,很有些特殊意义,然而却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崖下面说不定会有猛兽,相较而言还是崖顶上更安全一些,但也不能因此瞻前顾后,把自己困死在上面。 既然是离开是唯一的出路,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他一边向下爬,一边心中默念:武侠世界,我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2章、脱险 徐子钰攀着绳梯,慢慢向下爬去。虽然穿越前他有过攀岩的经验,此时又在身上绑了保险绳,但又哪敢有丝毫大意。这崖顶自下有三十余丈,差不多一百米高,够得上超高层的标准了,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可就万事皆休。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下得崖来,在平地上站定,他长长吁了口气。抓住绳梯旁的一根细一些的麻绳,用力扯了几下。这根绳子连着绳梯顶部捆绑的活扣,扯动之下活扣解开,绳梯就从崖顶落了下来。随即将两副绳梯卷好放入包中,背起背包向北行去。 这片山区人迹罕至,自然也就没有道路,行走之时便要格外小心。 他一路走走歇歇,到了下午,眼前出现了一处深涧。顺着涧边向东走了一段路,见与对面相距大约十二三米,两边皆有粗大树木可供固定绳梯,便选定在此过涧。 先在一副绳梯的端头固定好铁钩,奋力向对面抛去,试了七八次,终于牢牢钩在树干上。随后在绳梯另一端也绑上铁钩,依样向对面抛去,待到钩牢之后,再用绳子将绳梯中段绑在这边的树干上,仍然留了个活扣。如此花了一个多小时,利用两副绳梯在涧上搭起了一座桥,背起背包,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这道山涧至少有一百多米深,隐隐听到下方有流水之声。他尽量不向下看,一步步捱过这十几米的距离,终于脚又踏在实处,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额头、后背已出了许多汗。 坐下来喘了几口气,将钩在树干上的钩子撬出来,拉回绳梯收入包中,背起来继续前行。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有些暗了,于是选了一棵高大的槐树,利用攀爬工具上至树中,再用绳梯在几个结实的树枝当中结了张软床,作为今晚的过夜之所。 躺下来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清水。虽然身上疲惫,终究时间还早,一时间睡不着,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有邬定风的本事,自然不用走得这般艰难,或许只要十几二十分钟,就能走完今天这段路。那家伙倒也真是了得,胳膊下夹着一个人,仍能路得飞快,十几米的山涧随便一下子就跳了过去。这要是去参加奥运会,拿金牌还不跟玩似的?只不过随后怕就要给人关起来当怪物研究了。” 徐子钰并未亲眼见到邬定风的本事,但尕子留下的相关记忆却深刻之极。他今日走了这一段山路,也就有了更深的体会,自不免会有些羡慕。 说起来邬定风曾教过尕子一门内功心法以及一套拳法,尕子依法修炼,似乎已经有了一点点长进。 徐子钰穿越之后,曾依法运气行功,却未感觉到体内有丝毫内力存在。虽对此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他早就打定主意,不练与邬定风有关的任何武功。 因为他对邬定风这个人,十二分的信不过。 看了邬定风的几百页手记,徐子钰不敢说对这个人了解有多深,但起码的判断还是有的。 邬定风招惹了两个极厉害的仇家,因怕人寻仇,便在那个山崖顶上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绝密闭关之所,意图躲起来修炼一门神功。像这样的秘密所在,他自然不容任何风声走漏。 崖顶上的木屋,肯定不是邬定风自己动手建的。木屋建好之后,工匠哪还能有活路,或许早就像那两匹大青马一样被打落崖底了。 木屋后的那一畦菜地,尕子来时就有了,当然也不会是邬定风种的。之前应当还有一个负责煮饭洒扫的人,尕子只是个继任者,至于前任去哪里了,也无须多说了。 如果不是那道雷轰死了邬定风,说不定崖顶上还会出现一个尕子的继任者。即便尕子能撑到邬定风神功大成,最后恐怕仍是难逃一死。 这些事情并未见于邬定风的手记,但徐子钰相信自己的推断不会错。他又不是尕子那样涉世未深的少年,随便给两个甜枣就能忽悠得了。 这种人教的武功,徐子钰又哪敢去练? 另外邬定风教授武功,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否则他为什么从不认真指点,任由尕子这个门外汉自己瞎练,只在心情好时才指导上两句? 再者内功、外功都是有传承脉络可循的,练了他教的功夫,说不定会被他仇家看出来,到时候被人家顺手宰了,那可就死得太冤了。 像这种风险巨大收益极低的事情,谁干谁傻。 徐子钰东想西想,不觉天色黑了下来。如今似乎已经是夏末时节,夜里已很有些凉意。他喝了几口烧酒,将薄被裹在身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 次日天亮,徐子钰收拾了行囊,继续前行。这般走了几天,幸好一路无事,遇有山泉之处,便补充一些清水。在离开崖顶的第四日午后,终于出了山区,踏入了荒原。 这片荒原甚是空旷,其实是一片草长得比较稀疏的草原,比山中要好走得多。之所以被称为“荒原”,乃是人迹罕至之故,因而危险性仍是存在,甚至比山区更甚。 荒原上也有树木,零星散布着。徐子钰选择路线时,就尽挑有树的地方,夜里仍是在树上过夜。在这原野上,如果遇到猛兽,树上是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虽然能上树的猛兽也有不少,可总比在平地上要好一些。 如此又过了两日。这天早上,徐子钰醒来,听到树下有些异响,低头看去,不由吓了一跳,原来是三只恶狼在下面直冲他呲牙,口中发着低沉的呜呜之声。 三个畜生也不知在树下呆了多久,看来是上不了树的,这让他安心不少。这些天来一直在树上过夜,可见小心无大错。 他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清水,眼见三只狼并无去意,又不禁发愁起来。如果它们一直不走,难道离了崖顶却要被困死在这树上么? 忽又想起,听说狼这种生物是很有些智慧的。如果这三个畜生假装走了,等自己下了树,到了平地上再围过来,那可怎么办? 徐子钰在树上枯坐了一个多小时,觉得这样终不是办法,还是得主动出击才行。 手边能当作武器的,只有一把尺许长的短刀,这是当日在崖上用来切菜割肉的,以之对付三只恶狼,实在有些不够看。此外就是几个铁钩、铁楔子,似乎也难以造成有效杀伤。 他琢磨了一会,拿出昨日烤熟的野鸡啃了一口。三只恶狼似乎是闻到了肉香,在树下徘徊走动,口中的呜呜声又大了一些。 离开山区之后,徐子钰夜里在树上休息,闲着无事,就将一副绳梯拆了,重新编成了一张网。昨天用网子抓了两只野鸡,打了个牙祭,此时还剩下一只未吃。啃了两口鸡肉,心想:“昨天用网捕了鸡,今天就试试钓狼,总是比坐以待毙要强。” 打定主意后,取出三只铁钩,并在一起扎成个铁锚,又编了一根粗麻绳,将铁锚牢牢绑在上面。再撕了半只野鸡,挂在锚上,将三只钩子完全掩在肉里面。做好钓具,又担心恶狼扑的那一下力大,自己拉扯不住,于是目测了一下距离,将麻绳端头绑在一根粗树枝上。 一切准备就绪,他深吸了口气,慢慢放下钓饵。离地面还有两米多高时,三只恶狼便交替着向上扑去,咬那半只烤熟了的野鸡。 将绳子又放下去一点,一只狼猛地蹿起,一口便将野鸡吞在口中,落下时蓦然一声嘶吼,已被钩住吊在了半空,四肢拼命蹬动,却怎么也着不了地。 在那狼一扑之下,徐子钰手中的麻绳已然脱落,只靠树枝承力。就见那狼在空中荡着秋千,不住呜呜吼着。另外两只狼跑出十多米,又回头看向这边,忽地长嗥起来。 徐子钰心头砰砰乱跳,虽然计策得售,却没有多少欣喜。被钩住的那只狼应当是活不了了,可另外两只狼要怎么处理,仍是个难题。再去下饵,畜生未必会上钩。又或者它们这样一通乱叫,引来更多的狼,那可又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被钓到的那只狼渐渐没了声音。徐子钰心中渐定,准备把绳子拉上来,再下一次饵试试。正要扯动绳子,忽见树下两只狼同时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露出警惕之色。 徐子钰不由也朝两狼所望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荒原上有烟尘升起,不多时又隐隐传来一阵蹄声。他心中一喜:“难道是有人来了?” 只见那烟尘正是朝这边滚来,马蹄声也越来越清晰,不过十来分钟,已能看到三骑的身影。 两只仍活着的狼朝那边叫了几声,又在树下打了几个转,大概是自知不敌,转身朝来者的相反方向奔去。然而到这会已经迟了,只听得嗖嗖两声,两支羽箭飞了过来,正中那两只狼的后颈。两只狼低吼几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就此不动了。 片刻后,三骑马便到了眼前。当前一骑乘者是个年约五十的汉子,方面大耳,下巴上生着一蓬大胡子,左手持弓,右手提缰,之前那两箭自然便是他所发。另外二人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出头的年青人。 三人在树下停了马,抬头看向徐子钰。那年长汉子说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徐子钰答道:“我没事,多谢大叔相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3章、山阳镇 徐子钰整理了行囊,从树上下来,再次向三人道谢。 年长汉子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另外两个青年男女见了徐子钰所制的绳梯、锚钩等物,啧啧称奇。 徐子钰请教对方如何称呼,受人相助,这是应有之义。那年长汉子姓郑,是西京长宁镖局的总镖头。年青男子名叫江勇,是郑总镖头的徒弟。那女子则是郑总镖头的女儿。徐子钰则报了“尕子”的名字,自称是山阳镇人。 郑总镖头道:“小兄弟,你一个人跑到这荒原野外,可是危险得紧呐!”之前徐子钰从树上下来,他便看出这少年未有丝毫武功。孤身一人在这荒原中,实是相当凶险。 徐子钰道:“小子本想套一只黄羊,一时贪玩,走得远了,竟然迷了路。要不是郑总镖头相救,怕是就回不去了。” 他自然不能说实话,好在这番话也未全假。尕子本就是山阳镇人氏,经营一家小食肆,时不时就会到荒原中套只羊回去整治,这比从旁人那里买当然要省钱多了。之前尕子就是出来套羊,在野外遇到了邬定风,便给带走了。 郑总镖头道:“我们正要路过山阳镇,小兄弟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徐子钰大喜,连忙道谢。 江勇道:“小兄弟,来,我带你一程。”说着微一俯身,拉住徐子钰的胳膊轻轻一提,将他放在身前,两人共乘一骑。 三人拨转马头,向北驰去。过了约摸一刻钟,来到了官道上。道上有十多人等在那里,都是长宁镖局的人。见郑总镖头三人回来,众人便乘马的乘马,赶车的赶车,沿官道向东行去。 徐子钰不太会骑马,江勇便让他坐在一辆车上。与赶车的趟子手攀谈之下,知道他们行经此处,听到狼嗥之声有异,郑总镖头疑是有旅人遇难,便让大家稍停,跑去一看究竟。 那趟子手道:“我们总镖头内功深厚,耳目极灵,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听到狼嚎,只有他听到了。小兄弟,你今天运气当真不错啊!” 江勇在边上听了,笑道:“这兄弟又不是江湖中人,你说这些干嘛?” 那趟子手嘿嘿笑了两声。 徐子钰不禁对那郑总镖头大为感激。这世上不仅有邬定风那种心黑手狠之人,也有郑总镖头这样的怀有侠义心肠之人。 穿越之前,徐子钰的社会阅历已算得相当丰富,各色人等见得多了,早就不是受了别人好处便要掏心窝子的愣头青,这里面实在有太多的教训。然而像郑总镖头这样的热心人,总是会让人心生敬意。虽不知其生平如何,但肯定比邬定风之流要强了百倍。 说起来“钓狼”之举倒颇为妥帖,且时机恰好。若不然也无法让郑总镖头发觉,此刻说不定还在那树上发愁呢。 …… …… 这片荒原上地广人稀,难逢集镇,镖局众人一路东行天色渐晚,便在道旁露营。 长宁镖局这一趟是送完了镖后返程,使命已达,是以众人都很轻松,吃了酒食后便是闲谈,许久方歇。 徐子钰不会丝毫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镖师趟子手们聊天也就不太避讳他,因而他虽未刻意去听,却也了解了不少信息。众人聊得最多的,还是江湖中的奇闻轶事,让他增长了不少见识。 次日众人启程继续东行,待到日头西斜,终于到了山阳镇。 山阳镇拢共四十余户人家,不足五百口人。镇子四周有一圈黄土夯筑的城墙,主要是为了防止野兽侵入镇子咬伤人畜。 镇上有一家客栈,长宁镖局的人便在这间客栈中歇下了。虽然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但他们在荒野上走了数日,好容易遇到个镇子,自然要停下来休整一下。 尕子的小店与这间客栈紧挨着,临街为铺面,后面有个小院子,院中有两间木屋。 徐子钰循着尕子的记忆,开了门进了店中,见桌案炉灶上已积了许多灰尘。尕子父母已亡,四五个月没人打理,就成了这般模样。 徐子钰打了些清水,先将锅灶清洗干净,生火炖了一大锅黄羊肉,又将店面、房舍打扫一番。羊肉炖好之后,他给郑总镖头那些人端了过去,算是表达一番谢意。 黄羊是镖局的人猎到的,徐子钰只是动了动手。不过尕子本来就有些手艺,徐子钰也常自诩为美食家,这一锅炖羊肉颇有“双剑合璧”之妙,众人吃了皆称赞不已。 当晚徐子钰躺下之后,寻思着:从崖顶回到镇上,之前规划的目标算是完成了,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习武当然是必须的,不然岂不是白穿越这一遭。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了解之后,他便将成为一名绝世高手当作自己的最高奋斗目标。关键在于,该怎么踏上这条路。 天下武学门派众多,但无人引见,贸然拜上门去,人家未必会收。而且听镖局的人说,起始练武的年纪,以十至十二岁为宜。他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十七岁,按说年纪有些大了,要拜师自必更加困难。 山阳镇虽然不在商旅要道上,可一年到头总还是有一些旅人经过的,其中大多是练家子。小尕子生长于兹,除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邬定风,从未有哪个高手对他另眼相看。以此推之,多半只是个平平无奇之人,与什么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之类的习武奇才根本不沾边。 要说资质悟性,徐子钰倒不妄自菲薄。他当年读书时,并不用花太多精力,成绩便能位列年级三甲。只不过这种悟性,能否应用在学武上,却还是个疑问。而且自夸悟性高,要怎么向人家证明呢?就像是求职时,被年龄、学历之类的要求拒之门外,你说你能力强,可人家根本不给你证明的机会。 徐子钰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忽然想到:“郑总镖头他们要返回西京,那是一座大城,不如跟他们去西京碰碰运气,怎么也比窝在这个小镇上要强得多。”打定主意后,心便定了下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次日徐子钰醒来,见窗外天光大亮,怔了片刻后,连忙起身出了木屋,见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差不多是正午时分了。 他不禁暗叫糟糕。前些天一直提心吊胆的在荒野中过夜,这一到了镇上,心态放松之下,竟然睡得这般沉。匆匆洗漱了一下,跑到旁边客栈中,一问顾掌柜,长宁镖局的人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 顾掌柜年近四旬,生着一张圆脸,面相颇为和善。见徐子钰一脸失落之色,便问道:“怎么了?” 徐子钰轻叹一声,道:“我本想跟郑总镖头他们去西京见见世面,没想到睡过头了。” 顾掌柜道:“臭小子,有小半年不见你人影,我还当你被狼叼走了。你说你也不小了,就不能安生点?还想去西京,去西京干啥?那地方是你能混得下去的?” 徐子钰摇了摇头,不愿和顾掌柜多谈这个问题。 顾掌柜又道:“我看你老这么野着也不是个办法。咱们两家都是老邻居了,看在你死去的爹娘份上,我就照拂你一下。不如把你家的店转给我,我帮你一起打理,也省得你费心了。” 徐子钰看了顾掌柜一眼,说:“顾叔,你这样谋我家的店,可有点不厚道吧?” 顾掌柜板起了脸,说道:“屁话!我好心帮衬你,你咋能这么说呢?咱们两家作了几世的邻居,我还能谋你的祖产?” 山阳镇总共不到五百口人,大多世居于此,相互间虽不见得个个都能叫上名字,可至少也是脸熟。顾掌柜虽有想法,却也怕徐子钰这番话传出去坏了名声,同乡脸上须不好看。 徐子钰笑道:“顾叔,我信你是好意。不过你家这客栈一年到头难得客满几回,再扩充店面就不怕折本?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跟我说道说道呗。” 顾掌柜老脸一红,道:“你小子倒机灵。不瞒你说,我听长宁镖局的人念叨,以后会常走这条道,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人往返。商旅一多,房间就有些不足了。你那店一年也开不了几个月,我帮你打理,你只管收钱就是。你要是想做事,可以打理厨房,我给你另算工钱。你说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吃亏?” 徐子钰听得心中一喜。从山阳镇东去西京,有一程路很是荒凉,孤身行走极不安全。要想凑着有本事的人一起走,却还不一定得便。长宁镖局的人倒是比较好说话,且总算有一点交情,既然他们以后还会来,那么总是有机会去西京,这倒不用发愁了。 当即说道:“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也不是不能考虑。” 顾掌柜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你放心,过两年我再给你说个媳妇,担保让你满意。” 两人正说着话,有客人进了客栈。一人说道:“店家,给预备四间房,让厨房做些吃的来。” 徐子钰回头看去,见店中进来了七个男子。为首者是个面相四十多岁的道人,容貌清矍,颏下留着三绺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其余六人皆为二十岁上下,背后都负着柄长剑,其中一人作道人装束,另五人着俗家衣衫。 顾掌柜忙从柜台后面起身,请这七人落坐,问道:“可忌荤辛?” 年轻道人笑道:“我们真武观弟子不忌这些。” 顾掌柜点头道:“是,是。”大声吩咐厨房备饭,又让徐子钰去端炖羊肉来。 徐子钰向店外走去,听那年轻道人说道:“掌柜的,向你打问一个人。”听那道人描述,虽只是片语,却知正是邬定风,不禁心中一凛:过了这么久,到底是被人找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一奇功 徐子钰到二愣子的肉铺割了条羊腿,回到自家店中生火整治起来。看着羊肉炖在锅里,心中默默盘算,该不该把关于邬定风的情况告诉真武观那些人。 邬定风招惹到的两家厉害对头,其中一家就是真武观。这是天下道门中的第一大派,实力自然也是最顶尖的。如果能和真武观搭上关系,进而拜入门内学艺,自然是一条很不错的进阶之路。只不过以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年纪,这实在很不现实,基本上属于妄想。 其实能不能拜入真武观还在其次,徐子钰最担心的是告知实情会惹祸上身。 在邬定风几百篇杂乱无章的手记中,包含着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这也是徐子钰最大的顾虑所在。 …… …… 大约六百多年前,有一个名叫李玄的年青人横空出世,打败了无数成名高手。到了李玄四十岁时,已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他又用了十多年时间,建立了大周皇朝。 江湖传闻,李玄之所以神功无敌,是因为修炼了一门名为“太上无极功”的奇功。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将这门神功传给他的后代。 大周皇朝传承至今,李氏皇族人才辈出,高手如云,却从未听说过有人修炼“太上无极功”。于是很多人,包括李氏皇族的子孙后代,都认为“太上无极功”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传说,事实上并不存在。 李玄的一生本就极具传奇色彩,加上又是开国之君,后人讲述其事迹,免不了会增添些光环在他身上,杜撰一些子虚乌有之事,几百年下来越传越离谱,也是很有可能的。 邬定风原本就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十多年前,他无意中得到了一些玉简,仔细辨识上面的内容,发现竟然是传说中的“太上无极功”,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所得的玉简共有四十余片,内容残缺不全。能够完整拼凑出来的,只有一套名为“伏魔九式”的拳法,以及一篇名为“天人感应心经”的心法,共载于三十余片玉简上。其余的十来片玉简,前后文字无法对应,应当是某一部甚至某几部功法的片断,根本无法修炼。 在“天人感应心经”的篇首提到,这篇心法是“太上无极功”的核心要旨。邬定风一见之下便即试练,可是练来练去完全不得要领,不禁有些怀疑玉简的真伪。 随后他又试着修习“伏魔九式”,一练之下,顿觉这套拳法奥妙无穷,威力极大。于是花了三年时间仔细研习,待到拳法大成后,出来行走江湖,当真是罕逢敌手,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他不禁想,一套“伏魔九式”便已经如此了得,那“天人感应心经”乃是“太上无极功”的核心要旨,如果能够练成,自己岂不是能够成为李玄第二? 这个时候,他已深信那些玉简残片所载的内容,确是传说中的“太上无极功”,对那“天人感应心经”也就变得极为热切。 于是他潜下心来,开始重新研读修炼“天人感应心经”,却仍感困难重重难窥门径,闭关三年没有丝毫进展,但既然知道功法为真,自不肯半途而废。 他觉得,既然是天下第一奇功,那么练上十年八年才有小成也很正常,或许需要一个契机,才能有所突破。抱着这种心态,他重又到江湖上行走,以求契机的出现。 大概半年之前(或者更早),邬定风在中原与人动手,打死了两个年青人。那二人一个是李氏皇族的嫡系子弟,一个是真武观的真传弟子。 李氏皇族堪称天下最有权势的家族,真武观则是江湖上属一属二的名门大派。这两家势力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而且门人弟子众多,更有许多门派帮会与之交好,消息极为灵通。 邬定风自知情况不妙,于是潜到西陲之地,打造了崖顶闭关之所,准备潜心参悟“天人感应心经”。若能修炼成功,天下自然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只可惜最后被雷劈死了,大概算是遭了天谴吧。 …… …… 这条重要信息,是徐子钰梳理拼凑出来的。邬定风并未提到,因何而与李氏皇族子弟及真武观弟子动了手,进而杀了那二人。但徐子钰非常怀疑,这与“太上无极功”有关。 邬定风纵然凶横,但又不是无脑之辈。他明知惹不起李氏皇族和真武观,却还是痛下杀手,极可能是他的某些隐密被知悉了,不得不杀人灭口。而他最在意的东西,显然就是那“太上无极功”了。 虽然这只是徐子钰的猜测,未必做得准,但他却不得不防备这种可能。倘若被人知道邬定风藏有“太上无极功”,他徐子钰偏又是邬定风死前唯一一个在跟前的人,自不免祸患无穷。 真武观是天下属一属二的名门大派,不一定会对“太上无极功”动心。但也仅仅是不一定,在很多时候,人性可是经受不住考验的。 即便真武观当真不动心,可别人呢?只要这消息漏出去,天下习武之人,完全不动念想的,恐怕不多吧?虽然江湖中人大多只将“太上无极功”当成传说,可一旦知道这世上真有这门神功,怕是人人都要趋之若鹜。 福威镖局之所以会引来灭门之祸,便是因为家传“辟邪剑法”引人觊觎。虽然那是“笑傲江湖”中的故事,并非这个世界的事,但人心恐怕并无差别。 正所谓匹夫夫罪、怀璧其罪,徐子钰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冒这种风险。 而更可悲的是,他纵然想怀璧亦不可得。 邬定风所得的那些玉简,在记熟之后就全部毁掉了,因为他不愿再有第二个人去学上面的神功,这是他亲笔所记,自不可能有假。可见这人极其自私,并且不信任任何人,这从一高一低两座木屋的位置也能看出一二。 如果徐子钰对真武观的人说了实情,人家让他交出“太上无极功”,他又拿什么给人家?邬定风的手记已经被他烧掉了,即便留着,他又怎么解释一个小文盲忽然能够识文断字? 思来想去,徐子钰觉得还是守着这个秘密比较好。与其指望真武观那些人的人品,倒不如先把自己做好。正所谓君子慎密,孔老夫子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 …… 徐子钰炖好了羊肉,装在一个大瓷盆里,端去了客栈。进门见只那个年长道人坐在堂内,其余几人都不知哪里去了。 顾掌柜指着店中最大的那张八仙桌道:“先放桌上吧。” 徐子钰见那桌上摆了一碗蘑菇炖鸡、一碗萝卜烧野兔,一大盘青菜,便将装羊肉的瓷盆摆在一起。刚刚放好,两个真武观弟子步入堂内,向那年长道人禀道:“师父,未曾问到那人的踪迹。” 徐子钰心想,原来都去打问消息了,不如在这里呆一会,听听动静。于是到柜台旁与顾掌柜闲扯。 过去尕子没事的时候,也常在这客栈中打晃,是以徐子钰这般倒并不让顾掌柜生疑。只是这会顾掌柜没多少工夫理会徐子钰,一门心思都在招呼真武观的人。 过了不长时间,真武观的弟子陆续回来,都禀道未查到那人踪迹。年长道人点了点头,道:“大家吃饭吧。” 那年青道人说:“师父,等用过饭,我们再去查探查探,细细打问一下。” 年长道人说:“不必了。那厮很是谨慎,应当未入这个镇子。” 众人围着大八仙桌坐下来,顾掌柜为他们摆好碗筷,他婆娘又端上来一大盆面饼。 徐子钰旁观真武观众人用餐,见六个年青人虽对那年长道人颇为尊敬,却并未有太多繁礼,一个桌上吃喝倒也自在。他看了一会,也觉腹中饥饿,这才省起从睡醒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不过这时却不愿走开,只得再忍耐一会。 真武观众人食量甚好,一桌肉菜面饼吃得精光。顾掌柜欲待给他们加菜,一个年青弟子言道不必了,说这些饭菜刚好。顾掌柜便和他婆娘把桌子收拾了,又让他家儿子给众人端茶。 顾掌柜的儿子年方十岁,样貌和其父颇像,一张圆脸很是讨喜,为人也很乖巧,一边上茶一边伯伯、哥哥的叫着。 年长道人呷了口茶,见这娃娃有趣,伸手在他头上轻抚两下,笑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顾恭声答道:“道长伯伯,我叫顾小树,今年十岁啦。” 顾掌柜凑上前去,陪笑说道:“道长,您看小儿是否有福份,在真武观录个名?” 年长道人微微一笑,说:“你也知道录名的规矩?” 顾掌柜忙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年少时,曾有幸被流云宗录名,只可惜太过愚钝,未能入门学艺。” 年长道人点了下头,抚须道:“流云宗啊,那说来也不是外人。” 顾掌柜见这道人似乎动了意,不禁大喜,连道:“是,是。” 年长道人看向顾小树,心中确有几分喜欢,问道:“你可愿意习武?” 顾小树便跪了下来,口称愿意,向那道人磕起头来。一连磕了十几个头,年长道人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够了,够了。”随后牵了顾小树的手,带他到客房内,传他入门内功心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5章、“蹭”来的内功 徐子钰回到自家店中,在灶上做了些饭食,吃饱之后无事可做,坐在凳子上发呆。 顾小树竟然被真武观录名,当真是撞了大运。虽然录名并不代表被收入门墙,可总是踏入习武正途的第一步。对于没关系、没背景的普通人家子弟来说,要想进入名门正派学艺,这甚至是唯一的途径。 天下武学宗派众多,收录弟子的规矩各不相同,对门下弟子的档次划分也是各异,但基本上都是由录名起步。 简单地说,录名相当于得到了入门考试的机会。录名弟子会被传授一项最基本的功法,若能在三两年内修炼到某一程度,便算是通过了考核,可以正式拜入宗派了。若未能通过,则就此作罢,通常情况下,不会再有第二次考核机会,也不能再被其他宗派录名。 前两天徐子钰和长宁镖局的人攀谈,因而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他对顾小树的机缘虽有些羡慕,却知道自己效仿不来。别的不说,单是他这具身体的年龄就过不了关。 尕子这家小店一关小半年,老主顾还不知道店主已回来了,这一下午都无人光顾。临近晚饭的时间,顾掌柜店里的伙计提着条羊腿过来了,言道店中的客人对他炖的羊肉很是满意,让他再整治一盆。 徐子钰打起精神,将肉炖好端了过去。顾掌柜拉他到旁边闲话,说道:“我儿子有幸被道长录了名,早晚都要练功,最怕吵闹,你可得安静点,别误了小树用功。” 徐子钰撇了撇嘴,说:“我什么时候不安静了?” 顾掌柜一脸严肃地说:“尕子,这可开不得玩笑。” 徐子钰道:“好好好,夜里早上我绝不发出半点声响。” …… …… 次日早上真武观众人离了小镇,向西而去,应当是去寻找邬定风的踪迹了。 徐子钰对此不免存了几分担忧,就怕他们能找到那个崖顶,又凭着什么蛛丝马迹查到自己身上。 他离开之前,虽已将个人印记都处理掉了,但崖顶除邬定风之外还有旁人呆过,却是一查便知。邬定风那人虽不地道,他还是刨了个坑将其尸首埋了。而死人绝不会把自己埋起来,这便是最大的线索。 不过光凭这一点,就怀疑到他身上,似乎也不大可能。再说于茫茫荒野中寻到那个崖顶,无异于大海捞针,邬定风颇工心计,苦心打造的闭关之所,又哪是那么容易让人找到的。 他这样一想,便又有些放心了。 …… …… 小镇上的人们日子过得颇为平淡,似乎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并无多少特别的新鲜事。 为了不引人生疑,徐子钰依照尕子的习惯经营着食肆,每日早上开张,卖些熟食面饼。空闲时要么在街上逛两圈,要么在顾掌柜店里闲扯一会。入夜之后,便躺在床上神游,回顾“前世”的种种经历打发时间,除此之外,也实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顾掌柜家人住的屋子,与徐子钰睡觉的房子只隔了一道院墙,相去不过数米。他可不想弄出什么动静来,影响顾小树用功。对那孩子而言,这可是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机遇,也不怪顾掌柜会特别叮嘱。顾小树若练功顺利倒还罢了,若是不顺,他这边又整出了什么响动,到时候自不免会被顾掌柜怪到头上。 好在徐子钰早就打定主意要离开山阳镇,权且忍耐一段时日也算不得什么。 如此过了五天。 这天晚上,徐子钰如往常那样躺在床上神游。渐入睡意朦胧之境,忽然觉得小腹处涌现出一股暖意。 最近这两三天,他睡下之后便会有这种感觉,只是那暖意极淡,又是时隐时现并不明显,因而也未在意。 但这一次的感觉却极为清晰,他不由清醒过来,发觉小腹处确有一小团股流在缓缓转动,很是舒泰受用。 他愣了一会,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发觉这股暖流很像是曾在尕子身上出现过的内力。 邬定风曾教过尕子一门内功心法,尕子修炼了个把月,倒也练出了一点内力。不过邬定风教的心法,内力凝聚于胸口,和徐子钰此时聚气于小腹的情况完全不同。而且徐子钰穿越之后,尝试运转功法,尕子练出来的那一点内力已然消失无踪了。 那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呢? 徐子钰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小腹处的暖流一直在缓缓转动,并似乎有逐渐增强之势。他也不知这般情形是福是祸,但那种舒泰的感觉着实让人难舍,便即听之任之,过了些时候,竟然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如前几天那样,去前面店面里生火烧水和面。想起前一晚的事情,试着运息调气,立即感觉到小腹中有一团暖意流转,便知那段经历并非做梦,不由得更加奇怪。 自己从未修炼什么功法,这些内力是哪里来的? 他带着这个疑惑,整个早上都有些浑浑噩噩的,面饼烙糊了三张,羊杂汤中作料的量也放得不合适,引得好几个主顾抱怨。 午后闲着无事,他又去顾掌柜店中打逛。这一日客栈中没什么客人,顾掌柜正和儿子顾小树在堂内说话。 徐子钰一进门,就听顾掌柜在夸赞儿子:“不错,不错,这才几天时间,你已经有了内息气感,可比我当年强多了。照这样下去,一定能拜入真武观。” 顾小树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道:“这里面好像有一小团热气,倒也好玩。” 顾掌柜忙道:“可不能只当作好玩,一定要按照陆道长教的法子运气调息,知道么?” 顾小树点点头,说:“知道了。” 徐子钰听了这父子的对话,不由心中一动,佯作好奇,问道:“小树,你肚子里面有团热气?” 顾小树道:“是啊,就在这里。前两天还一会有,一会没有,昨晚就成了一小团,还能慢慢地打转转,有意思极了!” 徐子钰看着他手指的位置,又听了他的描述,竟然和自己身上的情况极为相似,猛然间好似抓住了什么。欲待细问,却怕引人生疑,硬生生忍住了。 顾小树对父亲说:“爹,我觉得夜里练功难,可这股热气会长得快一点。早上练功要容易一些,但是热气却长得很少。这是怎么回事啊?” 徐子钰一听,越发觉得体内突然多出来的这股内力,和顾小树有脱不开的联系。 顾掌柜因怕徐子钰影响儿子修炼,早就将顾小树早晚练功的时间段告知了徐子钰。顾小树晚上练功时,徐子钰都躺在自己床上;顾小树早上练功时,徐子钰则在前面店铺里忙活。这种对应关系,似乎正和顾小树修炼时的情况存在某种契合。 只听顾掌柜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过些日子陆道长还会经过这里,你可以当面向他请教。” 徐子钰心想:“我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解释不了,也不能和你们分说。而且猜测正确与否,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 …… 接下来的几天,徐子钰通过多种方式进行了一系列验证,得出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结论:他身体中多出来的这股内力,是顾小树修炼出来的! 经受过穿越的洗礼,徐子钰自认为对任何事情都能见怪不怪了,但仍觉此事匪夷所思之极。 一个人吃着饭,却吃到了另一个人的肚子里,怎么想都觉得稀奇。 当然,把饭吃到别人肚子里,与发生在徐子钰身上的情况并不能等同。 家中床上卧,内功自己来,这种不劳而获的行为似乎很不道德。但是徐子钰发现,他虽然“蹭”了顾小树的内功,可顾小树并无损失,相反还得了些好处。 数次验证结果显示,他“蹭”功之时,确实会让顾小树的修炼变得困难一些,但修炼的成果也会更丰厚。他不去“蹭”功,顾小树的修炼倒是容易了一些,收获却大大不如被他“蹭”功之时。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徐子钰“蹭”起功来也变得心安理得了:我虽然占了你的便宜,可是你也得了好处,正所谓双赢是也。 如果一定要说顾小树有什么损失,那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这起合作,未曾问过人家的愿意。当然,这个事情是绝不能挑明的,否则祸患无穷,还是大家一起闷声发财的比较好。 弄清楚“蹭”功行为对顾小树的影响后,徐子钰并未就此止步,而是继续探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怪事。 修习内功是一件很严谨的事,需要静心宁神,不为外物所扰。听说越是高深玄妙的内功心法,修炼时的某些要求越是苛刻,若是一不小心出了岔子,很容易走火入魔。 而“蹭”功行为却似乎没什么讲究,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坐立行走皆不受限,只要不去牵引内息,干什么都不受影响。这当然很爽,可万一被“蹭”的那人修炼时出了岔子,“蹭”功者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 有鉴于此,徐子钰希望能够掌握某种机制,将“蹭”功行为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经过十几天的摸索,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感应:当顾小树开始修炼内功时,那一丝感应便会出现;当对方停功,感应便即消失。 他又作了几次验证,猛然间想起邬定风手记中的许多杂乱文字,心想:“难道‘蹭’功的这个法门,就是传说中的‘天人感应心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6章、感应功体 徐子钰在崖顶上看到邬定风的手记时,于武学一道一窍不通,因而有些内容看的似懂非懂。现在他依然是个门外汉,但好歹积蓄了一点内力,又琢磨了半个月的“蹭”功奇事,与之相关的见识倒是有了些增长。 在邬定风的手记中,多次提到“无极功体”四字,这便是“天人感应心经”的修炼目标。 天下武功,大体可分为内功、外功两项,二者相辅相成,很多时候并无绝对区分。而“功体”这个概念却很独特,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罕有。 以徐子钰有限的见识,自然无资格下此定论。邬定风差不多能算是见多识广了,手记中却留下了大量抱怨“功体”的文字,这当能算作例证。 或许正是因为“功体”不同于内功、外功,邬定风修炼了许久都摸不着门道,不免会因此抓狂。他写了许多手记,应当不是有文青病喜欢记日记,而是平复心境的一种手段,至于效果如何,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记载“天人感应心经”的玉简已经被毁掉了,这世上恐怕再无人知晓这门心法如何修炼,但在邬定风的手记中,却记了不少“无极功体”的奇妙之处,也许他是要以此自我激励吧。虽然那些文字不涉及修炼方法,却给徐子钰留下了一些可循的脉胳。 按其所述,“无极功体”一旦修成,不管修炼任何内功,都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且功力极为精纯,内力如同被萃取提炼过一般。若是修炼外功,则研习纯熟的时间能够大大缩短,施展之时也会加倍凌厉。 练成“无极功体”的人,修炼内功时,内息会有主从之分,犹如明月映江,月为主,影为从。修炼者只管主息,从息自会随之而生、因之而动,二者存在天然感应。 至于主息、从息之后是相互融合,还是共存于体内,邬定风的手记中没有提到,估计他自己也没弄明白吧。但这种叠加效应,却是完全符合“事半功倍”的描述。 看上去这“无极功体”像是一个修炼加速器兼威力放大器,若当真有这种神效,确实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奇功。 徐子钰之所以会联想到这些,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蹭”功的现象,和“无极功体”的主、从二内息很相似。顾小树修炼的是主息,他这边感应生成的则是从息。 当然,区别也非常明显。“无极功体”是自我叠加,他却是从别人那里凭空“蹭”来。 而且修炼“天人感应心经”的人是邬定风,不管是尕子还是他徐子钰,从来就没有练过这门心法。 难道这门功夫跟某部小说中的“嫁衣神功”一样还能够转移?又因为邬定风突然被雷劈死了,所以只转移了一半,才造成了他现在这种情况? 徐子钰思之难解,只好在心里强行解释了一下。他这个功体(姑且称为功体罢)不能自我叠加,却可以远距离无接触“蹭”功,神奇之处较之“无极功体”似乎也不遑多让。 这应该算什么呢,量子纠缠,还是电磁感应?不如就叫“感应功体”吧。 身为穿越人士,徐子钰接受超自然现象的能力不是一般地强。他给自己的功体命了名,就不再继续纠结其原理了,转而去解决更实际的问题。 若把他体内生成的内力视作从息,那么“蹭”功就成了被动行为。但拥有功体的人是他,那么维系主从二息之间感应的控制权应当在他这一边才对。 他早就试过,要“蹭”顾小树的功不能离得太远,范围大概在十米左右。因为不知道顾小树修炼时的具体位置,这只是一个概数。要想不去“蹭”功,只要跑远一些就行了。但这只是个笨办法,关键还在于如何控制那一丝感应。 又用了几天时间,某个夜里,徐子钰无意间摸到了窍门,心中一乐,不由笑出声来。静夜中,木屋中飘出几声如同老鸹鸣叫似的古怪动静。 他自知失态,连忙止了声音,脸上仍笑意不减。心想:“原来我可以变身收音机啊,只须调转频段,便可不再接收蹭功了。” …… …… 这一日午后,徐子钰吃过饭,将店铺整理了一番,又到隔壁顾掌柜店中晃悠。进了客栈前堂,见顾掌柜爷俩儿坐在柜台后面说话。 顾小树近来修炼顺利,内功颇有进境,顾掌柜对此很是高兴,对儿子说:“你只管用心练功,照这样下去,肯定能拜入真武观门墙。” 徐子钰走到柜台前,也说:“小树,好好用功,照这样下去,一定能拜入真武观门墙。”他近来蹭功蹭得很爽,看这孩子便越发顺眼了。 顾掌柜笑着对徐子钰说:“你又懂什么了,也跟着瞎起哄?” 徐子钰心想:“小树同学修炼进境如何,我可比你清楚多了。”笑道:“我是不懂,难道就不能鼓励一下小树了?” 顾掌柜呵呵笑道:“能,怎么不能。我跟你说,我家小树现在已经练到第二层了!”虽然明知对方不明白这道理,还是忍不住要炫耀一下。 徐子钰翘起大拇指,赞道:“厉害!了不起!”心想:“怪不得这两回蹭功时,内息的运转方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原来小树同学进阶了啊。” 顾掌柜见徐子钰的夸赞颇为真诚,不由更为高兴,到柜台后面取了一小坛酒,摆上酒碗,又让婆娘端来几碟酱菜、腊肉,与徐子钰对酌起来。 山阳镇位于大青山南麓,有天然屏障可阻挡北方的寒潮,是以气候比较宜人。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终究是位于西陲苦寒之地,镇上人人好酒。当地人喝酒,就跟闲时饮茶一般,便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也能喝上几碗。 徐子钰虽没有酒瘾,但以酒助兴这种乐事却从不拒绝,与顾掌柜一边喝一边闲扯,权当打发时间。二人想到什么聊什么,忽儿又提起了长宁镖局。 徐子钰道:“顾叔,你不是说镖局的人以后会经常路过咱们镇上么,这都一个月了吧,怎么不见有动静啊?” 顾掌柜道:“一个月又没多久,再说人家新蹚出来的路线,前期总得多筹划些日子。那位郑总镖头可是个很有本事的大人物,要不是谋着长远,又哪会亲自走这么一趟?” 徐子钰点头道:“有道理。”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顾掌柜的见识肯定比尕子要高明,但恐怕也高明得有限。人家郑总镖头亲自押镖的原因,又哪会当真给你说?你这样乱猜又岂能作得准。 好在他现在有内功可“蹭”,有“感应功体”可供钻研,去西京的心思也就不怎么迫切。反正耐心等下去,就算长宁镖局的人不再来山阳镇,也总能得着个机会。 两人将将要把一小坛酒喝完,忽然有人步入店中,口中说道:“顾掌柜,我们可又来啦!” 顾掌柜连忙起身迎上前去,拱手说道:“冯少侠好。敢问可是诸位爷们都回来了?” 徐子钰转头看去,见来者是个青年,正是前阵子见过的真武观诸弟子中的一员。 那人说道:“是,我师父和师兄、师弟们都回来了,今晚还要住你店里。我先来一步,烦请顾掌柜给我们预备些饭菜。” 顾掌柜连忙应了,让徐子钰去做炖羊肉,又吩咐店中伙计杀鸡宰鸭。 徐子钰应答一声,向外走去,经过那冯姓青年时,冲他笑着点了下头。 冯姓青年也笑着点头回应,说:“小哥做的炖羊肉味道真是不错,今日可又有口福了。” 徐子钰笑道:“冯少侠客气了,我这就去炖来。” 真武观的人待人比较和气,上次来时他就领教过。不过这一回冯姓青年与他主动搭话,显然心情很不错。估计这不是因为马上要吃到他炖的羊肉,多半是他们办的那件事有了着落。 徐子钰回去炖了一锅羊腿肉,端过来时真武观七人皆已到了店中。他把羊肉放在桌上,退到一旁暗中观察七人的神色,渐渐对之前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虽然他们言谈中未露出什么口风,但若是无功而返,照理说绝不该有这般轻松的神情。 心想:“真武观的这帮人当真神通广大,茫茫荒野中的一个山崖都能让他们找到,这本事可真了不起。他们既然准备返回真武观,看来这件事在他们那里已经告一段落了,并没有追查崖上‘另一个人’的打算。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不必再担心受到牵连了。” 真武观众人吃罢了饭,顾掌柜又让儿子过来奉茶。 那年长的道人陆道长呷了两口茶,问顾小树:“近来练功可还顺利?” 顾小树学着大人的模样,拱手躬身答道:“启禀道长,弟子修炼还算顺利,已经练到第二层了。” 陆道长微笑道:“哦,进境倒也不慢。来,让伯伯考验你一下。”说着伸指在顾小树胸口轻轻点了一下。 顾小树身子微微一颤,好似打了个摆子,随即一股暖意从小腹升起,浑身上下暖哄哄的,只觉舒服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7章、且向东行 陆道长考验过顾小树之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旬月光景便能将初始心法练到第二层,已是有些难得,更胜在所积内息纯粹,当真殊为不易。” 他抚须沉吟了一下,对顾掌柜说道:“令郎是个可造之材,我欲带他回真武观,顾掌柜意下如何?” 顾掌柜不禁又惊又喜,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嘴里念叨了半会,这才省起有些失态,连忙吩咐儿子:“还不快叩谢道长!” 顾小树便跪下向陆道长磕头。陆道长扶起顾小树,和声说道:“好孩子,起来吧。” 徐子钰在旁边见了这一幕,也是又惊又喜。陆道长夸赞顾小树所积内息纯粹,自是因为那“感应功体”之故,可见他每日早晚“蹭”顾小树的功,对那孩子当真有莫大的好处。 听说录名弟子要想通过入门考核,怎么也得修炼个一两年。像顾小树这样,只练了一个月初始心法便被收入门墙,绝对属于特殊情况。 能被真武观收为正式弟子,徐子钰自是替顾小树高兴。但他也很清楚,陆道长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因为顾小树的内息纯粹,而这是他在旁边“蹭”功才会有的效果。 顾小树去了真武观,自然不会再有这个效果加持,万一陆道长发现顾小树的成长不如预期,心中不满意该怎么办?这样一来,会不会反而害了这孩子? 陆道长发现了顾小树这个可造之材,心情显然很不错,他的几个弟子也都很高兴。顾掌柜更是欢喜地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干脆话也不说了,只是咧嘴在旁边笑着。 徐子钰在旁边看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此情此景,他若说些败兴的话,根本不会有人买账。而他的担忧,也完全说不出口。 这时有三个本镇的人来到客栈,说是拜见陆道长。原来他们要去东面的关子镇,打问着能不能随真武观诸人一同东行。 从山阳镇到关子镇有将近三百里路,沿途颇为荒凉,连个村子都没有,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对于没有武功的人来说,便是凑上七八个人也不敢上路。他们知道真武观这些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便来打问一下碰碰运气。 一个真武观弟子问明情况后,请陆道长示下。陆道长道:“既是顺路,就一起走吧。” 镇上那几人连忙道谢,回去收拾行李准备车马去了。 徐子钰见状,不由又动了去西京的心思。由此前往西京,最难走的便是到关子镇的这段路,再往东行就容易多了。 …… …… 次日清晨,徐子钰吃过早饭,背起行囊出了门。这个背包是他连夜新做的,外型比当日在崖顶上做的那个强多了,背起来颇有几个驴友的架势。 客栈外面停着两辆骡车,准备去关子镇的六个本镇人已候在这里。客栈的大门敞着,徐子钰朝里面看了一眼,见陆道长等人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只顾掌柜的媳妇抱着儿子哭个不停,许久不愿撒手。 最后还是顾掌柜掰开了他婆娘的手,把顾小树抱了起来,说道:“好了,好了,不要耽误了大伙的行程,你去里面呆着吧。” 众人从客栈出来,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沿街向东行去。 顾掌柜把儿子放上骡车后,纵向一跳,也坐上了车。徐子钰打趣道:“顾叔,你也去关子镇吗?” 顾掌柜笑骂道:“臭小子,你管我呢?你不好好在家呆着,非要跑去西京,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徐子钰道:“小树才十岁,都离了家去学本事。我怎么就不能出去见见世面?” 顾掌柜道:“我看你就是成天在外面瞎跑,野惯了。” 徐子钰道:“我要是不走,可不会把铺面租给你呢。” 昨晚他已和顾掌柜谈妥,将店面租了出去。虽然以后未见得会再回山阳镇,但那店面及院子是从尕子父母手里传下来的,只租不卖,也是留下个念想,对尕子有个交待。 顾掌柜瞪眼睛道:“难道你还吃亏了不成?” 徐子钰笑道:“我自然不亏,也祝顾叔生意兴隆。” 山阳镇不大,两人谈笑了一会,车马已从土城墙的门洞穿过,到了镇子外面。顾掌柜看着儿子,很是不舍,但也知再送下去终是不好,又叮咛了几句,终于狠下心来跳下了车。 徐子钰从车厢中探出头来,冲着顾掌柜挥了挥手。顾掌柜也冲他挥了下手,大声道:“臭小子,要是在西京混不下去,就回来吧,我担保给你说个媳妇!”徐子钰大声道:“那可谢谢啦!” 眼见着顾掌柜的身影越来越小,终至不见,山阳镇的黄土城墙也变成了矮垛子,徐子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或许这里面就包含着承袭自尕子的对故乡的眷恋。 他轻轻拍了拍胸口,心中默念:兄弟,你但管放心,你的梦想就交由我来实现吧。 …… …… 骡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天走四五十里便是极限了。山阳镇诸人都知道,若不是要照拂他们,真武观的那些爷们儿骑着马,早就能走完这程路了。是以每到休息打尖时,生火造饭喂牲口这些事情,大家都会抢着做了。 尕子煮肉、烤肉的手艺,在山阳镇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落到徐子钰头上的也是这一类活计。另外六个人是三对夫妻,都在青壮之年,包揽了其它事情。山阳镇没有什么大家闺秀,妇人也都很难干,喂个牲口、拾个柴草根本不在话下。 夜里休息时,山阳镇的人都窝在车厢里,虽然空间局促,却能够避风。 徐子钰见真武观的那些人,要么跃到树上倚着树干睡觉,要么就在火堆边打坐,全都不把辛苦当一回事,倒很有些佩服。看来要当大侠,吃苦耐劳是必须的。 虽在旅途中,顾小树仍是每日早晚练功。在这种环境下,徐子钰可不敢再去“蹭”功,老老实实地该干啥干啥。 到了第六日太阳快落山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关子镇。 山阳镇三对夫妇向真武观诸人千恩万谢,徐子钰也说了许多感激的话。以前大家走这一段路,倘若平安到达,均是有惊无险。这次和真武观的人同行,路上有几回遇到猛兽,离得远远地就被收拾了,是以连惊都未曾惊到。 徐子钰道过谢之后,准备和顾小树再说几句话,便告辞离开。真武观那冯姓青年对他说道:“尕子兄弟,你不是要去西京么,不如跟我们再走一程。” 徐子钰听他们师兄弟间谈话,知道这青年叫冯敬弘,一路上闲聊过数次,算得上是比较熟了。当即说道:“若不麻烦诸位的话,那敢情好啊。” 冯敬弘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们吃了你一路,可都很承你的情呢。”另一个名叫瞿浩弟子也说:“可不是么,尕子兄弟跟我们一起走吧。” 徐子钰心想:“这就是吃人的嘴短么?看来烹饪这门手艺在这个世界倒很是混得开啊。”拱手道:“那就多谢各位了,小子再打扰一程。”当下跟着真武观众人去客栈投宿。 安顿下来吃过晚饭,徐子钰忽又想到一个问题:“明日跟真武观的人一起赶路,总不能只靠两条腿吧?得买匹马代步才行。只是这会天都快黑了,也不知还能不能买得到。” 他将店铺租给顾掌柜,得了二十两银子。按照白银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这已是不小的一笔钱了,不得不说,顾掌柜还挺厚道的。加上尕子家里攒下的十几两银子,以及从崖顶邬定风木屋中得到的二十几两银子,总共接近六十两,这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在这里买上一匹马,到西京后再卖掉,应当不会有多大损失。打定主意后,向店小二询问一番,便出了客栈朝集市走去。 关子镇比山阳镇要大得多,也热闹得多。此时天刚暗下来,集市上已点起了许多火把,挂起了好些灯笼,离得挺远便听到阵阵喧哗之声。 徐子钰在集市上转了一圈,遇到了好几个卖马的,问了下价格,由十几到二十几两不等。相马可是大有学问的,他对此所知甚少,不禁犹豫难决。正踌躇间,忽听身后有人叫他:“尕子兄弟,你也来逛集市?”回过头来,见是冯敬弘,便将要买马的打算跟他说了。 冯敬弘笑道:“你想得倒周全。不过不必买马,明日给你借上一匹就是了。” 徐子钰诧异道:“借马?” 冯敬弘道:“这镇上有家车马行,可租赁代步工具,他们东家是我们真武观一个旁支的弟子。相马我也不懂,去自家人那里借,总比在这里撞运气要好。” 徐子钰见他这么说,就打消了买马的念头。 江湖上的许多门派,都有下属的分支旁支。像是顾掌柜录过名的流云宗,便是真武观的一个旁支。这些支系的存在,一是为了扩大宗主门派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另外就是为宗主门派经营一些产业。毕竟武学高手也是人,也要穿衣吃饭,宗派规模越大,所需要的开销也就越大,若没有相应的进项,难不成还能去抢么?那是黑道帮会才会做的事。 像真武观这样一等一的门派,下属支系自然不少。听冯敬弘的意思,镇上那家车行马应当就是真武观下属的产业,他们自家人上门,当然是借而不是租了。 虽然借来的马匹不是给他们自家人骑乘的,按说徐子钰应当付给租金,但若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只怕反而会惹人家不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8章、观战有风险 冯敬弘与徐子钰说完了借马的事,便开始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忽然间,他双眼定定看向一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说道:“可算是出来了!” 徐子钰顺着他的目光朝那边看去,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那里停着一辆卖熟食的小推车,车上放着一张大案板,上面摆着好几个煮熟的羊头,兀自冒着腾腾热气,大概是刚刚出锅的。 冯敬弘咂了咂嘴,道:“尕子兄弟,那一家的羊头味道很不错,一起去品尝一下?” 徐子钰道:“好啊。” 两人走到那辆小推车跟前。冯敬弘挑了个羊头,用一根木枝从中穿过,拿起来就啃,一边吃一边称赞。徐子钰问了摊主可以零卖,就让切了半个。 吃过了羊头,冯敬弘又到旁边一个摊子上买了一斤卤牛肉。徐子钰尝了一块就不再吃了,毕竟之前在客栈刚吃过晚饭,半个羊头下肚已经觉得有些撑了。 冯敬弘吃完了卤牛肉,却仍意犹未尽,又买了只烧鸡,一边啃一边说:“上次路过这个镇子时,我还吃过那一家的烤羊腿。当时觉得美味无比,可和你做的比起来,就大为不如了,这回也不用再去吃了。” 徐子钰笑了笑,心想,这位冯少侠还真是个吃货。 冯敬弘之前也在客栈里吃了晚饭,却仍然能够吃下这么多肉食,实非常人所能及。而且他的身形看着还有一点偏瘦,也不知每天吃那么多东西都跑哪去了,估计是因为习武之人消耗比较大吧。 徐子钰心目中的吃货标准,可不是食量大就能够得上的。在他看来,如果光是能吃而没什么讲究,只能叫做饭桶。一个合格的吃货,必须要吃得有追求、有品味、有理想。吃货可以懒,但在吃的问题上却绝不能将就,哪怕是在有限的环境中,食材作料的种类极度匮乏,也要力争将食物的味道做到极致才可下咽。 待到冯敬弘啃完了烧鸡,二人已在集市上又转了两圈。冯敬弘道:“没什么值得吃的了。走吧,咱们去车马行转一圈,先把你的马定下来。” 徐子钰自无异议,跟着冯敬弘离了集市,朝镇子西边走去。沿街转过两个弯,便到了车马行。只见店门大敞着,外面挂了一排大灯笼,灯笼上皆写有“通达”二字,应当就是这家车马行的字号了。 进到店里,冯敬弘和管事的说,让明早送一匹好马到客栈备用。那管事的人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事情就算办完了。 徐子钰心想,大宗派的子弟出来行走江湖,倒是有很多便利。 两人出来后,便即往客栈走去。未走得几步,迎面过来一个青衫女子,身形婀娜,皮肤白皙,还未看清其容貌,就已让人感到有几分悦目。待到离得近了,灯火映在她脸上,便看清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姑娘,生着一张鹅蛋脸,面容颇为姣好。 冯敬弘原本正在说话,见了那姑娘,不由止了声。徐子钰见了这古色古香的漂亮女孩,只觉她身上透着一种独特的风韵,和古装剧里的美女大为不同,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那姑娘与二人擦肩而过,将头扭到了另一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地哼声,似是有些不屑,又好似对二人这般看她的行为表示不满。 冯敬弘轻笑着说道:“倒是个有脾气的。”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自是那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禁深吸了一口。 徐子钰笑了一下,倒是不以为意。若论对美女的见识,和这个世界的人相比,他这个穿越人士绝对算得上见多识广了——且不管是原装的还是改装的、现实中的还是影视中的,总之是不可能犯花痴的。 他心中倒是涌起个疑惑:这条街是镇上的主道,因要通行车马,还算比较宽敞,那姑娘既然不屑不满,大可离得他们远一些,又怎会擦肩而过呢? 这个念头一起,便察觉有些不对,身上好似轻了几斤。伸手往怀中摸去,装银子的那个袋子果然已经不翼而飞,不禁脱口说道:“她偷了我的银子!” 冯敬弘正陶醉在那姑娘留下的香气中,闻言不由怔了一下,说道:“什么?” 那姑娘已走到了数丈开外,听到了徐子钰的话,拔腿就跑。冯敬弘一见之下,立即反应过来,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徐子钰也追了过去,但他的速度却比那二人慢多了,只是片刻工夫,眼前就失去了那二人的踪影,好在听到冯敬弘在叫喊:“喂,你别跑!干嘛偷人家银子?”循声定位,一路飞奔,转过一条街,见冯敬弘已经截住了那姑娘,正斗在一处。 徐子钰跑到离那二人一丈多远的地方住了脚步,喘息了几下,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见那二人身形晃动,变换极快,手上动作更是快得异乎寻常,加上光线不足,他的眼睛完全跟不上,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只听冯敬弘说道:“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快把银子还给人家吧。”那姑娘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徐子钰看了一会,突然间觉得身体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驱使,忍不住就要跟着冯敬弘的动作手舞足蹈,同时小腹处的那团热气猛地一颤,飞快旋转起来,并有一丝丝热流向身体四处散去。 他大吃一惊,暗叫糟糕,知道是自己的“感应功体”与冯敬弘建立了联系,连忙将那一丝感应移开,异样的感觉立即消失,小腹处的内息也安静下来。 这些变化只发生在数息之内,他却已惊出一身冷汗,只觉身上难受之极,胸口闷闷地几欲呕吐。 却听那姑娘发出一声闷哼,又听冯敬弘说道:“哎哟,对不住。”抬眼看去,见那二人的打斗已经停下了,那姑娘左手抚着右边肩膀,应当是那里挨了一下。 冯敬弘拱了下手,说道:“刚才那一下没控制好,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哼了一声,说道:“你武功比我好,自以为很了不起么?” 冯敬弘道:“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要不是你偷了人家的银子,我又怎么会和你动手。看你武功也不差,干嘛学人家做小贼呢?” 那姑娘道:“呸!本姑娘干什么用得着你来管?不就是几十两银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还给你这小气鬼!”说着摸出一个小布袋恨恨掷在地上。 冯敬弘伸手一抄,不等袋子落地便接在手中,说道:“这可不是我的银子,而是这位兄弟的。”说着朝徐子钰抛了过去。 徐子钰歇了这片刻,已经缓过劲来。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见银子都在里面,这才放入怀中。 那姑娘见了他这番举动,不禁冷笑起来,说道:“你要不要再把银子称一下啊?真当本姑娘会贪你这点便宜?” 徐子钰心想:“冯少侠脾气好让着你,我可犯不着惯你毛病。偷东西被抓还这么嚣张,真以为别人都欠你的?”说道:“你偷了我的银子,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不贪这点便宜,又干嘛要偷我的银子?” 那姑娘一听,顿时气得不行,欲待反驳,急切间却想不出什么说辞。 冯敬弘见徐子钰一句话就把那姑娘给噎住了,不禁偷笑起来。他却不知,徐子钰这句话虽然简单,却存在一个逻辑链,那姑娘偷银子是即成事实,其余的便顺理成章了。 徐子钰又道:“或许姑娘觉得几十两银子无关痛痒,偷我还是看得起我。但你知不知道,这已是我的全部身家,事关我的前途性命,我认真一点,有什么不对吗?我可没有你的本事,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请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相信姑娘你也有特别在意的物件吧,若是平白被人偷去了,是否还能毫不在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姑娘听了徐子钰的话,半晌无语,最后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冯敬弘也不阻拦,笑道:“尕子兄弟,你这说教的本事可真了得。” 徐子钰道:“让冯少侠见笑了。” 两人一路闲聊走向客栈,各自回了房间。 徐子钰躺在床铺上,长长舒了口气,回思这一晚的经历,委实大为凶险。 银子被偷只是其次。这些银子对他来说虽然很重要,却还没到性命攸关的份上。他有手有脚,又拥有穿越者的独特见识,只要活在人群中,到哪也饿不死。 “感应功体”与冯敬弘建立联系的那几息时间,才是真正的惊心动魄。虽不知当时冯敬弘施展的是什么武功,但对于只有初始心法二层修为的人来说,却肯定是非常高端的,只怕差一点就走火入魔了。 另外冯敬弘自言失手打伤了那姑娘,说是什么没有控制好,估计和“感应功体”也有关系。若不是见机快,怕是要引人生疑了。 徐子钰和真武观这些人一路东来,一直都非常小心,却未想在观战的时候出了岔子。看来只能转移感应还不足,必须得想办法掌握开启和关闭“感应功体”的能力。 经此一事,他由衷地感到,“感应功体”最初与顾小树这个从零开始的修炼者建立起联系,实在是侥幸之极。若一开始就与一个有相当修为的人建立起联系,自己全无根基,怕是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另外有一定修为的人,对自身的内息当是相当敏感的,恐怕他也没机会做那些验证和试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9章、排云客栈 次日清晨,徐子钰骑了从车马行借来的健马,随真武观诸人继续东行。 他有过一些骑马的经验,虽然不是很多,总还是知道些诀窍,此时就派上了用场。骑马这事说易不易,说难却也不难,最关键的地方有两处:一是骑乘者自身要有良好的身体协调性,能够在颠簸的马背上随时调整重心保持平衡;二是要熟悉马的习性,能够配合马匹奔走起伏的态势,相应的调整身体姿态,这便是所谓的人马合一。 徐子钰是少年人的身体,虽然没练过武,但也算得上灵活矫健,这马又是车马行驯养出来的,脾气非常温顺,他驾驭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起初他的骑术还显得很生涩,跑了十几里后,便掌握了不少门道,其后越来越熟练,速度也就提了起来,虽然距离“骑术精湛”四字还差得很远,总是不至于太拖大家的后腿了。 当天众人奔出一百余里,晚上仍是在一个镇上过夜。 由关子镇向东,一路上人烟逐渐稠密起来,沿途随处可见村庄,城镇间也离得比较近,再不用露宿野外了。 到了第四日正午,众人在一个小镇上打尖。吃罢了饭,出了镇子,冯敬弘对徐子钰道:“尕子兄弟,再往东四十余里,便是西京城了,天黑之前你定能赶到。我们要从这里改道南行,咱们就此别过。” 徐子钰一听,心中倒是生出些不舍。这一路东来很是顺当,自是多亏了真武观诸人。与他们相处了十来天,诸人待他都很和善,尤其是这个吃货少侠冯敬弘,与他相处已如好友一般。 当下徐子钰向众人一一道了谢,又对陆道长作了个长揖,道:“有劳道长一路照拂,小子祝各位一路顺风。” 陆道长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小兄弟孤身在外,一切须多多小心。” 他和徐子钰鲜有交流,但对这个边陲小镇的少年却很有好感。这少年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出身平凡却不亢不卑,言谈举止常见不俗之处,人也很是聪明,只可惜年纪太大了,不然倒很想为他录个名。 徐子钰又蹲下来和顾小树说了几句话,嘱他听从师长们的教诲,不要害怕吃苦,一定要认真学好本事。由尕子的角度而言,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如顾掌柜对他一般,情份有些非同寻常。 这些天里,他暗中留意了陆道长对顾小树的态度,并未有见弃之意。想来人家能对他这个不相干之人都颇为和善,对一个孩子当会更为包容。 挥手告别了真武观众人,见他们走得远了,徐子钰也翻身上了马,踏上东行之路。 策马急驰了大约两个小时,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池。待到离得近了,便看出那城着实宏伟壮观。及至城下,仰头望去,那城墙怕不有二十多米高,正门上覆有城楼,则还要高出十数米。 徐子钰因自己的习惯,涉及时间、长度等问题时,常以他熟悉的单位去衡量。实际上他又没有测量工具,这只是一种参照估算。 眼前的这座西京城,比他曾见过的西安、南京等处的古城要高了许多。估计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强大的武功存在,城墙低了难以起到防御效果。 他见天色还早,便从西南处的一个城门入城。进城后,但见街上车来人往,其热闹繁华之处远胜他之前到过的任何一个城镇。找人打问了下,寻到通达车马行,将马还给了人家。 寻常客户租赁车马,会有押金凭据,交还之时须凭条退款。徐子钰这马是借来的,自然没押金可退,只有一张出借处开具的字条。 管事的看了这条子,倒对徐子钰更客气了几分,见徐子钰打问客栈落脚处,便说:“从门口这条街一直朝北走,不过二三里路,那边有许多家客栈。” 徐子钰道了谢,出门沿街向北行去,一路上东张西望,当真是看什么都新鲜。心想:“不愧是大周皇朝的西京,就算什么都不做,来这里见识一番也不亏了。不过眼下第一要务是先安顿下来,以后有时间了尽可以慢慢游览。” 走出大约二三里地,果然见到街边有家客栈,进去一打问,却已经客满了。出来后又寻到第二家,房间倒还有,但只有两间上房,住一晚要二两银子,价格实在太贵,只得出来再找。 他这一路行来,身上的银子倒没怎么花,二两银子一晚的房间也还住得起。但他又不是来旅游观光的,花钱自不可能大手大脚,他还准备用身上这些银子支应半年以上呢。 但又问了家客栈,不是客满了,就是房价太贵。他不禁想:“乖乖不得了,这西京的旅馆业生意居然这么火爆,难道我赶上了旅游黄金周?要实在不行,只能先住一晚高档房了。” 在街口兜了个圈,正准备回到问过的第三家客栈,见东边街上有一家店,外面飘着张青底黑色的幌子,似乎也是一家客栈,便准备过去再问一下。 来到那家店门跟前,抬头见门楣处的牌匾上写着“排云客栈”四字,便走了进去,却见大堂里面没什么人,不由愣了一下。先前那几家客栈无一不是热闹非常,这家店却这般冷清,反差实在太过巨大。 忽听有人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徐子钰一扭头,见柜台后面走出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穿着一身店小二的装束。之前的话就是这孩子问的,怪不得听着声音有些稚嫩。便答道:“我住店。你们这里房间什么价格?” 那孩子道:“上等房五钱银子一天,中等房三钱银子,下等房一钱银子。” 徐子钰心想:“价钱倒是挺便宜的,但这里冷冷清清,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问道:“我能先看看房间么?” 那孩子道:“客官请跟我来。” 这家客栈大堂内的形制有如一个天井,进门右边是柜台,左边有一道楼梯,连接着二楼“凹”字形的悬挑走道。 那孩子带着徐子钰上了楼梯,来到二楼,推开第一间房的门。徐子钰进去一看,见房间虽然不大,却还算是干净,就听那孩子说:“这是下等房。”不由心中一喜,这地方倒当真住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0章、拯救黑暗 徐子钰这次来西京,虽然心怀伟大目标,可是并无具体计划。西京这地方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人生地不熟,预先做长期规划纯属扯淡。虽然和郑总镖头有过一面之缘,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麻烦人家的。 不过短期目标还是有的。他准备先在客栈住上两天,熟悉一下环境,然后租一间房子做为栖身之所,再找份工作解决生存问题。有了这个基础,就可以慢慢等待和寻找时机了。 这家客栈下等房一天只要一钱银子,房间也还过得去,倒是可以列为长住之选。真要在外面租房子住,还不见得能有这么便宜。 他有了这番计较,不由对这房间愈发满意了。又问那孩子:“你家店里有吃的吗?” 那孩子道:“有的,请客官稍候。”说完一溜烟跑下了楼,口中大声喊道:“厨房,厨房,快预备饭菜呐,有客官要吃饭啦!”一边喊一边跑,推开大堂内侧的一道门,去了后面。 徐子钰心想:“这孩子也忒马虎了,怎么也不问我要吃什么啊?”从楼上下来,在一张桌旁坐下了,等了一会,却不见那孩子再出来招呼,不禁有些无奈,便想:“那就上什么吃什么吧。” 客栈的正门大敞着,但见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与店里面的冷清形成强烈地反差。他左看右看,总觉得这家客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不由就想:“难道竟是家黑店?” 他一个人出门在外,自不免会特别小心。又坐了一会,忍不住就想离开。可一想到之前问过的那些客栈的情况,就又耐下了性子。心想:“这店开在西京城里面,外面就是热闹的街道,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否则哪能开到今日?” 再坐了些时候,转念又想:“坏大事往往是因为贪小便宜,我可别犯这种错误。这家店要是没问题,怎么除了自己之外,一个客人都没有?宁可住得贵一点,至少也能心安。” 打定主意后,便站了起来,正准备往外走,却见之前那孩子从里面出来了,手中端着一个大托盘,并说道:“让客官久等了。”他迟疑了一下,又坐了下来。 那孩子走上前来,将托盘里的一碟二盘一碗摆上了桌。碟子里放着几个白面馒头,两个盘子里是菜肴,碗里面装的则是汤。 徐子钰赶了一下午的路,又在城里走了半天,这会早就饿了。伸手从桌上的筷笼中取了三支筷子,用一支筷子插了个馒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馒头不仅是凉的,而且有些硬,很像是放了一两天的。 再看那两盘菜,其中一盘是绿叶子青菜,也不知是煮的还是炒的;另一盘好似是肉食,颜色很深,也不知卤味还是什么。那一碗汤颇为清亮,上面飘着几颗红红的樱桃,看着很有些雅致。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还未咀嚼,一股咸得发苦的味道便立即充斥了口腔,心想:“原来是咸菜!”这一下齁得好不难受,不觉就苦了脸,赶忙拿起汤匙喝了口汤。这汤倒是极淡,也不知是不是刚才那口吃得太咸,只觉和白水一样,不过这时喝了倒也适宜。 几口汤喝下去,嘴里终于缓过味儿来。再看那一盘形似卤肉的黑乎乎的东西,不由就小心起来,只夹了一点点尝了下,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黑暗料理都不足以形容,简直难吃到令人发指。呸的一声吐在地上,喝问道:“你们掌柜的呢?” 那孩子一直站在旁边,见徐子钰发火,身上不由一个激灵,赔笑说道:“我们掌柜的不在。” 徐子钰见了那孩子的反应,心中不由生出些歉意。心想:“我跟一个小孩子发什么火?”强忍下怒气,和声说道:“那去把你们厨子叫来。” 那孩子点了下头,跑到里面那道门跟前,大声道:“厨子,客官叫你呐!” 徐子钰心中冷笑,暗想:“等会就让那厨子自己尝尝他做的东西,这是给人吃的么!” 不一会工夫,厨子就过来了,上前哈了下腰,说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徐子钰一见之下,不由愣住了。眼前这人身着白衣,头戴白帽,腰上系着个围裙,两手小臂上穿着袖套,确是一副厨子打扮,只是年纪太小,似是还不如那店小二大。 他怔了片刻,问道:“你就是厨子?” 那孩子又哈了下腰,说:“是啊。可是饭菜不合客官口味?” 这要是换作个大人在这种情形下问出这句话,徐子钰毫不怀疑是存心找茬。可那孩子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显然不是在拿他开涮。便问道:“你们店里的大人呢?” 店小二孩子道:“我们掌柜的身体不适,不能出来招呼客官。” 徐子钰又问:“别的大人呢?” 两个孩子摇了摇头,说:“没有别的大人。” 徐子钰这下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店中没有客人。站起来说:“带我去你们厨房。” 两个孩子相互看了看,便将徐子钰朝后面引去。跨过一道门,来到一个院子,进了东首那间屋子里。 徐子钰站在门口四下打量了一下,见这里果然是厨房,当中放着一个很长桌案,案上摆了许多案板、刀具;门对面东边墙上开着一排窗户,窗子下面砌了一排灶,灶上有五个炉眼,在这排灶最南端墙上另有一扇小门;靠着进门这一侧西边的墙边摆了几个大柜子,一时也不及细看里面放的是什么。 以这厨房的规模,就是十几个人在里面忙活也尽能转得开,不禁就让人生出一种“这里也曾热闹过”的想法。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见柜子旁边的角落里放着张小桌,另有两个孩子正在那吃饭,桌上的饭菜和之前端给他的竟然差不多。那两个孩子吃一口馒头,咬一点青菜,再喝一口汤,好似并不以为难吃。 他不禁有些好奇,寻了双筷子夹了些青菜放进嘴里,顿时又尝到了那种能齁死人的味道,连忙转头吐在了垃圾桶里。 吃饭的两个孩子这时才发现有生人进来,不由都站了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徐子钰见这两个孩子身形更小,估计也就是十岁上下的样子,二人都剃着光头,头顶脸上皆是黑灰污渍,辨不出本来面目。问道:“除了你们四个,店里还有谁?” 店小二孩子犹豫了一下,道:“就只有掌柜的在后面休息。” 徐子钰点了点头。看这情形,店中若有别的大人,也不至于让几个孩子瞎折腾。他本意是问还有没有别的孩子,不过也算有了答案。 一瞥眼见一个光头小孩拿着馒头送到嘴边要咬,迎上他的目光,动作便顿住了。 徐子钰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那个咬了几口的馒头从那孩子手中取了下来,放在碟子中,说道:“先别吃了,咱们重做一些菜来。” 他在厨房里慢慢踱了一圈,这一回看得分外仔细:萝卜、青菜、茄子之类的菜蔬还有不少,大抵还算新鲜;作料的种类比较少,而且有些已经眼看着变质不能用了,好在油、盐这类东西不容易坏,倒能满足最基本的要求;各种厨具一应俱全,有一些已经锈了,还有一些则收拾得很干净。 一遍巡视完毕,他心里已有了谱,挑了些菜蔬开始清洗。 四个孩子见他要烧菜,便给他打起了下手。那两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从角门出去,一个在灶里添了些柴,另一个扯动风箱,不多时将要熄灭的灶火就烧得旺了起来。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则做了刷锅、烧水、择菜这些事,倒也有模有样。 有这四个小帮手,可省了徐子钰不少事。过了不长时间,他就整治出了五道菜,有清炒有凉拌有干煸有油沷,又烧了一道汤,冷馒头也回蒸了一下。 做好之后,就在这厨房里重新开饭。见那四个孩子吃得眉开眼笑,不由很是欣慰,他原本还有些担心这几个孩子已被黑暗料理折磨得味蕾失灵了呢。 那店小二孩子吃了几口,说道:“客官,我能不能端走一些?” 徐子钰点了点头,知道他是要端给那身子不适的店掌柜。店小二孩子拿过一个瓷盆,一样菜拔了一些,又放了两个馒头在上面,端着出去了。 厨子小孩道:“客官,你真是大好人,能不能教教我烧菜的本事?” 徐子钰道:“教你是可以,但你年纪还有点小,比灶台都高不了多少呢。” 厨子小孩道:“我可以站在凳子上啊。” 徐子钰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厨子小孩道:“我叫小榔头。”又一指烧火的那两个孩子,“他叫小冬瓜,他叫小白菜。出去的那个叫小棒槌。” 徐子钰不禁有些无语,冬瓜、白菜倒还罢了,棒槌可算是怎么回事呢?有些地方这可是骂人的话。 过了一会,小棒槌回来了,坐下来继续吃饭。 徐子钰烧的几道菜,分量还是比较足的,其实做的时候已经多算了一个人的份。他吃了两个馒头就已经饱了,见四个孩子都吃到了第三个馒头,倒有些担心他们撑坏了,说道:“可别撑着了,喜欢吃明天再给你们做。” 小棒槌道:“我们平常也能吃三四个馒头,撑不到的。” 徐子钰心想,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么大的孩子食量大一些似乎也是正常的。 小棒槌和小榔头吃得身上热了起来,都把帽子摘了,露出光溜溜的脑袋。看着四个小光头坐在一起吃饭,实在太有喜感,徐子钰不禁哑然失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1章 隐者 之后的几天,徐子钰就在“排云客栈”住下了,白天出去闲逛,快到饭点时就回客栈,给自己及四个孩子烧饭,当然也有那未曾露过面的店掌柜一份。 西京城很大,虽然远不能和他原来那个世界里的超级大都会相比,却比历史上的著名大城要大了许多,尤其是光靠两条腿行走,就更觉其宽广了。他接连逛了几天,也只是熟悉了一下客栈周边方圆三里的环境。 “排云客栈”位于城中西边偏北一些的位置,附近有许多客栈、酒楼、商铺。这片区域很是繁华热闹,应算得上是一个商圈了。 徐子钰除了看地方,也不忘看人。虽然他眼下辨识能力还比较有限,但那些步履矫健、身佩兵刃的江湖中人,还是很好识别的。当然,听说真正的高手都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来的,可从许多迹象中都能看出,活动在西京城的武者并不少,而这就意味着有很多机会。 他身负“感应功体”,能从别人那里“蹭”功,这么有利的条件当然要好好利用。只不过目前对功体的掌控还有很大的缺陷,不敢轻易尝试。而且没有师承,从别人那里随便“蹭”功,容易引起很多后患,必须要谨慎才行。 过了数日,这一天吃过中饭,小棒槌说道:“徐大哥,我们黄掌柜想见见你。” 徐子钰问:“现在吗?”见小棒槌点头,便抬了下手,道:“走吧。” 小棒槌带着徐子钰从厨房灶台旁的角门出去,顺着院墙向里面走了一段,又拐了个弯前行数丈,经过一个月亮门,来到一个院子当中。 徐子钰见这院子收拾得还算干净,却隐隐透着一股破败迹象,与这客栈的生意倒是相差仿佛。 小棒槌推开正屋的门,道:“师父,徐大哥来了。” 只听里面一个声音说道:“快快请进。” 徐子钰进了屋,跟小棒槌到了西厢房,见床上靠墙坐着一人,披散着的头发和胡须大半都白了,面容看上去却不怎么苍老,只是有些灰败之相。这人似乎只有四十多岁,又好像已经六七十了。上前拱手道:“黄掌柜好。” 黄掌柜含笑点了下头,道:“徐小哥你好。黄某腿脚不便,无法起身,还请恕罪。” 徐子钰道:“黄掌柜无须多礼。” 小棒槌搬了张椅子放到床前,让徐子钰坐了。 黄掌柜道:“小棒槌,你先出去吧,我和徐小哥说会话。” 小棒槌道:“是。”端了黄掌柜之前吃过饭的碗筷出了屋。 黄掌柜道:“这几天来,有劳徐小哥照顾几个孩子,黄某也沾了不少光,实是感激不尽。”说着举手作了个揖。 徐子钰还礼道:“黄掌柜太客气了,理所应当之事,不必言谢。” 黄掌柜摇头道:“哪有什么理所应当。黄某卧床不起已大半年了,除了徐小哥你,可未见有谁肯帮衬一下。” 徐子钰道:“或许人家都在忙吧。我恰好没什么事,顺手做几餐饭,那可不是理所应当么。” 黄掌柜微笑道:“小哥心善,大有侠者之心。能遇到你,是孩子们的福气,也是黄某的福气。” 徐子钰谦逊道:“黄掌柜言重了。” 黄掌柜道:“听孩子们说,小哥是山阳镇人,不知远来西京,可有什么要事?” 徐子钰道:“也没什么事。我自小在山阳镇长大,没到过远地方,就想出来见见世面。” 黄掌柜沉吟了一下,道:“徐小哥,黄某有句话想问,恐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徐子钰道:“黄掌柜但说无妨。” 黄掌柜道:“徐小哥何以会对那几个孩子特别亲善?” 徐子钰轻叹一声,道:“我父母已故去多年,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尕子的父母四年前就去世了,徐子钰却比尕子还要惨,自幼在孤儿院长大,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因而在见到那四个孩子后,尤其是小白菜和小冬瓜两人坐在矮桌旁吃那些他认为“根本不是给人吃的”黑暗料理时,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觉就被触动了。 后来与小棒槌几个闲聊,得知他们确是黄掌柜收养的孤儿,便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这些天他出去逛,但一直未去太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能及时回来给几个孩子做饭,便是为此。 黄掌柜听他话语中透着许多伤感,缓缓点了下头,道:“原来如此。徐小哥,实不相瞒,黄某已无多少时日了,说不定一时半刻后就要撒手人寰,因而有个不情之请。” 徐子钰听得一惊,安慰道:“黄掌柜何出此言?且安心养病,那几个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他们的。” 所谓的“不情之请”自然是拜托他照顾四个孩子,这倒并不意外,他也早有心理准备。在客栈住了七天,按说黄掌柜早就该见他一面了,拖到今日,恐怕是因病情较重。而进屋之后,眼见黄掌柜下不了床,估计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也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只是万没想到,黄掌柜的病会这么严重,今日叫他过来见面,竟然要安排后事。 黄掌柜苦笑道:“我这病是治不好的。” 徐子钰道:“我这还有几十两银子,黄掌柜如要请大夫抓药,只管拿去用。” 黄掌柜道:“多谢小哥好意。唉,只是黄某这病,是因练武出了岔子,请大夫是不管用的。” 徐子钰心道:“这黄掌柜居然是个武学之士。”问道:“可否请高人相助?” 黄掌柜摇了摇头,道:“不管用的。” 徐子钰便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不懂武功,对于武者的那个世界所知甚少,胡乱建言并无实际意义。 黄掌柜笑道:“小哥无须为黄某担心。你答应照顾那几个孩子,黄某心无牵挂,正可解脱,只是要让小哥受累了。” 徐子钰见他看淡生死,不禁心生敬意。正要说话时,就见黄掌柜双目阖起,头歪在一边,脸上兀自挂着笑容,不由吃了一惊。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已然没了气息,心道:“哎哟,这怎么还真就说去就去了呢?” 这几日黄掌柜吃着徐子钰做的饭,二人就算是打过交道了,但真正见面只是这一会的工夫,话还没说几句呢,居然就阴阳相隔了,论起来真不算有什么交情。不过黄掌柜不挂怀个人生死,临终前念念不忘的是那四个收养的孤儿,人品倒是很不错。 徐子钰长叹一声,起身向黄掌柜的遗体作了个长揖,说道:“黄掌柜一路走好。在下定当竭尽所能,不负你临终所托。” 口中念叨完,打开屋子的门,大声叫唤小棒槌几个孩子,不多时四个孩子都过来了。进屋见黄掌柜含笑而逝,四个孩子都伏在床前哭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2章、入派 四个孩子在黄掌柜的床前哭了一会,忽儿小白菜问小棒槌道:“师父死了,咱们怎么办呢?”小冬瓜和小榔头听了,也都看向小棒槌。小棒槌不答,转头向徐子钰看去。 徐子钰迎着四个孩子的目光,悲伤、无助之中又带着些期盼的情绪写在他们脸上,宛若记忆中的某些片断。温言说道:“不要担心,以后我会照顾你们的。” 孩子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围过来向徐子钰磕头。徐子钰把他们扶了起来,道:“快起来吧。”四个孩子起身后,又凑到床边,再次止不住呜咽起来。 正当四个孩子悲戚不已、徐子钰心中感慨之时,忽听床上的黄掌柜发出一声长哼。 四个孩子受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徐子钰也怔了一下,只见黄掌柜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又睁开了,伸手一撑坐正了身子,居然死去活来。 四个孩子见状又高兴起来,纷纷说道:“师父,原来你没死!” 黄掌柜喘息片刻,道:“我没事。我和徐小哥话还没说完,你们先出去吧。” 四个孩子应了一声,伸手抹掉眼泪,鱼贯而出。 徐子钰又在之前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黄掌柜,你这是……” 黄掌柜道:“刚才一口气没转过来,差点就去了,可心里惦记着还有好些事没和你交待,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就又活了过来。” 徐子钰见他神态轻松,话语流畅,虽是一脸病容气色很差,可一时半会恐怕还死不掉,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说道:“黄掌柜,你这番诈死,是在试探我吗?” 黄掌柜笑了一下,道:“徐小哥莫怪。咱们相识未久,非如此我又怎能安心。黄某确是时日无多,可不是当真骗你什么。再者说,活着的人为逝者哭,但人都死了又哪还知道?四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听他们为我哭一场,我可不就能走得了无牵挂了么!” 徐子钰见他神情语气都和之前大有不同,话语中竟然透着几分得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平心而论,黄掌柜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他们两个的确不熟。只是他想听几个孩子为他哭丧,着实有些恶趣味。他混成这步田地,身前却连个家人、好友都没有,怕是也和他的心境、为人有很大关系。 既然不熟,自不好交浅言深。徐子钰站起来拱了拱手,道:“黄掌柜且先静养吧。” 黄掌柜抬手虚按,道:“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听孩子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城中闲逛,可是想找个安身之所在?” 徐子钰点头道:“是。” 黄掌柜道:“你烧菜颇有些手艺,这家客栈交到你手上,想必生意是能做起来的,你看如何?” 徐子钰听得有些心动,便又坐了下来。实际上这几天他也考虑过这个方案。这家客栈的位置还是很不错的,如果经营得法,把生意做起来并不是问题,对这一点他也很有信心。这样一来,工作和住房两个问题便都解决了。生意做起来后,必然不乏武者客户,这对他来说都是机会。 黄掌柜见他意动,又道:“不过我这客栈虽然看着破败,却不能交给外人。你愿不愿意习武?” 徐子钰正想着,那你说这些废话干嘛?听他这么一问,不由眉头一挑,问道:“黄掌柜可以教我武功?” 黄掌柜笑了笑,说道:“我想你来西京见世面,应当是有这个念头的。” 徐子钰点了点头。这也不必否认,在这个世界里有志于习武,就像是在宋明时有志于读书取功名,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黄掌柜道:“听你说话言辞,似乎是读过书的?” 徐子钰含糊道:“谈不上读过书,只是跟人学着认了些字。” 黄掌柜道:“那就好办了。黄某时日无多,教不得你武功,既然你识字,便可照书自学。本派传承六百余年,虽然式微已极,却留下了不少功法书籍。你依法修炼,自然会有进益。我观你机智聪慧,根骨上佳,无不远胜于我,日后成就必然也远胜于我。本派否极泰来,回复昔日荣光,可就要落在你身上了。” 徐子钰听得怦然心动,他来西京可不就是为了这种机会么?不过他倒没有听了黄掌柜的几句吹捧,就飘飘然不知所以。若论机智聪慧,他比尕子或许能胜出一筹,可这具身体却没什么变化,所谓的“根骨上佳”肯定颇多水分。眼见这黄掌柜的神态,倒很像是街边卖“如来神掌”秘籍的大忽悠。 不过他也知道,黄掌柜给他戴高帽,并非存了什么坏心思,只是想安他的心,以便将来好好照顾那几个孩子。这虽然是个坑,跳进去却不见得有什么坏处。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黄掌柜,不知贵派是什么派?” 黄掌柜道:“本派名叫‘蛋黄派’,黄某不才,忝为第十七代掌门。” 徐子钰差点没笑出来。蛋黄派,你怎么不叫“苹果派”啊?拼命忍住笑意,作出一副庄重之色,拱手道:“原来是黄掌门,失敬失敬。” 黄掌柜道:“本派昔日风光无限,大周立国之时,太祖皇帝会盟‘三圣五尊’,奠定天下江湖格局,本派便是‘五尊’之一。传到我手上,却只剩下黄某一人,江湖上早就失了本派的字号,哪还有什么敬不敬的。”说着不住摇头,话语中充满颓丧之意。 他叹了口气,又道:“这家客栈是本派产业,不得转手于人。你若拜入本派,便可承接本店,任你施为。你也别嫌我话直,以你现在的年纪,想拜入名门大派是不用指望的。若有志于习武,这机会于你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徐子钰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小子确有此意。只是不知贵派哪些规矩,小子有些时候脾性会有些坏,也不知是否相宜。” 黄掌柜笑道:“你能这般说,足见是个至性之人。本派也没什么繁琐规矩,沦落至此,更是松散。” 他大概说了一番门规。徐子钰听了,也无非是些不得欺师灭祖、不得恃强凌弱、不得欺压良善等等,倒很是光明正大,也没太多拘谨约束的地方,当即便允了入派之请。 黄掌柜道:“我已然是个废人,又马上要去见列代祖师了,没什么可教你的,自然也当不了你师父。这样罢,我代先师收你为徒,我算是你的师兄,你看如何?” 徐子钰对此倒是无可无不可。对这位黄掌门,他虽有些敬意,却不怎么佩服。且不论其武功如何,但守着一家位于黄金地段的客栈,日子却过得这么凄惨,不说无能吧,本事总是相当之有限。 而且交谈了这半会,他觉得对方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以他的心理年龄来算,也不过差了十来岁。他本就不习惯磕头这种礼仪,要他向这么一个人磕头拜师,还是很有些心理障碍的,如果换作已经故去的“先师”,心理上就要好受多了。 二人又交谈几句,便以师兄师弟相称。黄掌柜道:“师弟啊,今日你入门拜师,总是要热闹一下,不如整治一桌酒菜,咱们吃喝完毕,再行入门之礼。” 徐子钰道:“那就请师兄等候一阵子,我去准备一下。”倒没什么不情愿,却总觉得这位黄师兄让自己入派,似乎是想“骗”一桌好吃食。 原以为黄掌柜是个市井中的隐者,所谓大隐隐于市,武功可以不高,格调却应当是很高的,这一番话谈完,着实有些颠覆。 从黄掌柜的院中出来,回到前面大堂,向孩子们交待了几句,便带着小棒槌和小榔头出门去采办食材、作料。 “排云客栈”占地应当不小,徐子钰未去过后面,但听小棒槌说过,里面还有好几进院子,有一个院子里种了些菜蔬。近几日烧菜,用的便是那院中的菜。但肉蛋这些东西却是要到外面买的,花的还是徐子钰的银子。 几人在市场里买好了东西,回到客栈厨房,便开始动手整治。平时徐子钰做的只是些家常菜,都比较简单,也容易教给小榔头,以便他们日后能够自己解决吃饭问题。这一回要做一桌席面,不免要多费许多工夫。 小冬瓜、小白菜两个孩子也到厨房来帮忙。 徐子钰早就发现,这两个孩子生得比较娇柔,洗去头脸上的灰尘污渍后,更见秀美,小冬瓜笑起来右颊上还有个小酒窝。后来问了便知没有看错,这是两个小姑娘。 小棒槌和小榔头两个孩子,身上也有些特异之处。客栈每天开门、关门,外面的门板是要卸下、装上的。那些厚木板分量可不轻,徐子钰有一回伸手帮忙便发觉了,两个小男孩做这个事情,却丝毫不见吃力。 原本徐子钰还以为这两个孩子天赋异禀,因而力气特别大。在这个武侠世界,确是有很多打小就很特别的孩子,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他开始教小榔头烧菜,也是见这孩子力气足够,一只手便能很轻松地将大炒锅翻来颠去。 可今日既然知道黄掌柜竟然一是派掌门,哪怕功夫再差,总是比普通人要强得多。不免由此推测,这两个孩子的力气大恐怕不是天生,而是练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3章、掌门 江湖上各家门派、帮会都有自己的规矩,也各有忌讳,同时又有一些共同遵守的准则,便是所谓的江湖规矩。 徐子钰虽然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对此还是略有一些了解的。像是各家的功法,乃是立足江湖之根本,必然是最高机密,别说是外人不能去打探,未得传授的自家弟子私自学了,都是很犯忌讳的。 小棒槌和小榔头年纪还小,学的应是最初级的功法。尽管如此,徐子钰作为外人,也不好去打听。不过他现在已经和黄掌柜成了师兄弟,虽还办正式仪式,问问却是不妨。 听徐子钰问起,小棒槌答道:“我和小榔头练的是‘推手式’,师父说可以强健身体、增长力气,我们练了一年不到,力气果然长了许多。上个月有个坏人到店里来撒野,看着挺凶的,却打不过我和小榔头。”说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徐子钰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同时又听出另外一层意思,问道:“那人为什么来撒野啊?” 小榔头说:“那人嫌饭菜不好吃,砸了碟子、盘子,还要打我们。师父说过,对这种人不能客气,我们就跟他打了一架,让他赔了一两银子。” 徐子钰心道:“卧槽!原来这是套路啊!” 见小棒槌和小榔头脸上一派天真自然之色,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禁想:“我这个便宜师兄真是乱教小孩子。小榔头做的饭那么难吃,换了谁不会发脾气啊,他们打小就学了这‘仙人跳’的套路,长大还怎么得了,这不是误人子弟么!黄师兄啊黄师兄,你不应该叫黄大山,该叫黄大仙才对。” 转念又想:“对着这么两个小孩子耍横的人,未必是什么好鸟。虽然不见得很坏,却一定不会很好,让这种人受个教训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徐子钰从不自诩为好人或是善人。前世在社会上打混,有时候总是要用些手段、套路,坑人的事也干过。不过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要看动机和对象。对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自问就是重来十回,也不会做过分的事。即便孩子有问题,也要找他们的长辈来负责,而不是对孩子动手。 想到这他又问:“你们就不怕遇到打不过的坏人?” 小榔头道:“会武功的人,不会来我们店里。” 徐子钰问:“为什么?” 小棒槌道:“我们大门上边挂着个木牌,师父说那个牌子一挂,会武功的人就不会来了。” 徐子钰这几天在客栈里出来进去,倒没留意过门上面有什么木牌,一听之后虽有些好奇,却也不便马上去看,倒是对这家店的生意有点犯愁。 原以为将客栈生意做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看来还是过于乐观了。弄了半天,客栈生意不好,饭菜难吃没人招呼还是其次,他们安排下这种套路才是主因。中过招吃了亏的人难免会出去传些恶评,想必“排云客栈”的名头在西京城已经相当臭了,在这种情况下要想让生意红火起来,可是难上加难。 当然,他也只是有一点犯愁而已。前世在商界混了那么多年,饭店宾馆也经营过,一家名声不好的客栈而已,还算不上多大难题。 将经营之事暂且放在一旁,又问小棒槌:“小白菜和小冬瓜也练过‘推手式’?” 小棒槌道:“师父说她们年纪还小,又是丫头,所以要晚点学,这才刚练了一个多月。” 徐子钰点了点头。几个小家伙饭量不小,因这习武之故倒是很正常。 一大四小五个人边说话边做事情,倒也不无聊。准备得差不多时,徐子钰让小棒槌和小榔头去上了门板关起店门。在未做出可行的经营策略之前,他都不准备再开张了,因为这样做毫无意义。 过了不长时间,两个小子回来了。小棒槌将一面木牌递给徐子钰,道:“就是这个木牌。” 徐子钰接了过来,见就是块普通的木板,上面写着:“山门封禁,谢绝同道。”后面落款是“丹璜掌门”,比前八个字稍小一些。心想:“原来是‘丹璜派’,我就说嘛,怎么会有‘蛋黄派’那种派名。” “排云客栈”位于平坦的街道旁,自然不会有什么山。所谓山门,当是代指门派的大门。由此看来,这客栈便是丹璜派的大本营了,哪怕过去曾生意兴隆,也足见其窘迫。黄师兄说这店不能交到外人手上,也是再自然不过了。 只不过挂这么块木牌,就能将江湖中人全部挡住了? 徐子钰一时不得索解,便先将之抛在一旁。以后入了门,各种规矩慢慢自会懂得,不必这会去费脑筋。 …… …… 前后花了将近两个时辰,徐子钰弄出了八冷八热十六道菜,算得上是一桌颇为丰盛的席面。 他费这么多心思,不单单是为了满足黄师兄的要求。既然是入派酒席,弄得隆重一些,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更是对丹璜派的尊重。不管怎么说,今后就是其中的一员了。 何况在吃的方面,能做精细时,徐子钰绝不敷衍。 席面就摆在了黄大山的屋中。 小棒槌和小榔头将黄大山从床上抱过来放在椅上,徐子钰拿薄被帮便宜师兄盖好双腿。虽只一瞥之间,已见到他两条小腿上的肌肉完全萎缩,甚至有些干瘪。 按黄师兄所说,卧床不起只是大半年时间,按说绝不会如此。也不知他练功出了什么岔子,竟然会这么严重。 黄大山见到这一桌子菜,大为高兴,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不停夸赞徐子钰的手艺,又让小榔头去酒窖抱一坛酒来。 不多时,酒端了过来,徐子钰与黄大山对饮一杯,顿觉这酒大是不凡,问道:“师兄,这是什么酒?” 黄大山脸有得色,道:“原本不算什么好酒,可在酒窖里放了几十年,那可就不得了了。这滋味不错吧?” 徐子钰连连点头,又在杯中满上了。 四个小孩子不喝酒,只专心吃。一般的席面,都是冷菜吃得差不多时再起热菜,徐子钰一股脑全做了出来,便是因为这四个小家伙。今日他特意叮嘱了,要多吃菜,少吃饭。以他们的饭量,这一大桌子菜看着很多,却应当不会剩下多少。 黄大山喝了好几杯酒,脸上泛起红来,看着倒多了些生气。他老酒下肚,意兴十足,话也多了,大谈特谈门派当年的辉煌。 “师弟,你可知何为‘三圣五尊’?不知道是吧,师兄告诉你,这‘三圣五尊’,是指当年太祖皇帝会盟天下豪杰时的八大掌门。过了很多年,八大掌门先后辞世,他们的继承者不肯再用先辈尊号,于是‘三圣五尊’就成了八大宗派的代称。” “你道是哪‘三圣’?乃是至圣书院、大禅寺、真武观。这三大派在大周立国之时,便已经传承了数千年之久,一直就是天下公认的三大宗派。而‘五尊’则是指东海、雪岭、丹璜、蛇山、云鼎五家,咱们丹璜派位列第三。‘五尊’比之‘三圣’虽然稍逊,却总是相提并论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黄大山吃喝一会,便讲上一大段,都是丹璜派昔日的风光故事。 徐子钰初次听闻这些事情,自是很有兴趣,与美食一同下酒也颇有一番风味。不过他虽只是个江湖小虾米,却不是未经世事的菜鸟,黄大山的许多夸大不实之辞,还是能够听出来不少。 并且他留意到,黄大山所讲的往事,距今最近的怕也要两百多年了,估计丹璜派从那时起就开始衰落了。 除了丹璜派的事,另外的“三圣四尊”黄大山很少提及。徐子钰对此发过几问,黄大山要么说得含糊,要么干脆说不知道,看来这位师兄已经脱离江湖很久了,消息相当闭塞。但是对于木牌的事情,倒是解释得很清楚。 “你说那个谢客木牌啊?按江湖上的规矩,一个门派自禁山门,旁人是不能打扰的。若是硬闯,便是死仇。咱们这为什么没人敢闯?对,若是有人硬闯,咱们肯定是打不过的,但还有崇武阁啊,还有无极殿啊!他李氏皇族若连这种事都管不了,还怎么君临天下?” “崇武阁是干嘛的?那可就有的说道了……” “无极殿是干嘛的?这个可就更有意思了……” “隔……唉,有点喝多了。小棒槌,你们几个不要再叫什么徐大哥,要叫师叔,知道不?” 一坛酒喝完,日头早已偏西,屋里的光线也变得有些昏暗了。 黄大山长叹一声,脸上却尽是满足之色,说道:“师弟啊,我已酒足饭饱,装着一肚子美酒佳肴去见列代祖师,真真是没有一丝遗憾了。” 徐子钰道:“师兄喝多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黄大山道:“和你交待完,我就休息去了。”抬手朝西边暖阁里指了一下,“小棒槌,我床头上有个包袱,你去拿过来给你师叔。” 小棒槌应了一声,跑进去拿了出来,交给了徐子钰。 黄大山道:“师弟,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给你的。师兄我自知酒后话多,少不了要胡言乱语。那些该说的、没说的都在里面,你自己看吧。我传你为丹璜派第十八代掌门,盼你能够光大门楣,再现本派昔日荣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4章、解脱 黄大山一席话说完,双目一闭,头歪在了一边。 徐子钰道:“师兄,你真是喝多了,去床上休息吧。”说完不见黄大山答话,便把手中的小包袱放在桌上,轻轻拉了黄大山一下。 只见黄大山身子一斜,便要从椅子上摔下来,徐子钰连忙伸手将他身子扶正,唤道:“师兄,师兄!” 黄大山仍是没有反应。徐子钰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半点呼吸迹象,却并不着慌,说道:“行啦,师兄,我答应你做这个掌门,不必再玩这一套了。” 等了片刻,不闻黄大山出声,徐子钰心想:“还是先让他躺到床上去吧。”正要搬动他身子,忽然间,发觉自己的“感应功体”运转起来,自然是和某一处或者说某个人产生了感应。 除了房子里这几个人之外,徐子钰周边十米之内再无其他人;四个孩子都没练过内功心法,而且这个时候都望向黄大山,也根本不是吐纳行功的样子。那么与他产生功法感应之人,只能是黄大山了。 利用排除法,徐子钰很快就确定了这一点。 他对“感应功体”的掌控相当有限,既不能自主开启、关闭,也不能主动选择产生感应的对象,每一次功体运转都是被动的。目前能做到的,仅仅是将感应偏转,让已经产生的感应断开,因而一直特别小心。 此时突然触发了功体运转,不免吃了一惊。不过确认产生感应的对象是黄大山后,也就没有着慌,反倒有几分好奇:便宜师兄闭气诈死,用得是什么功法? ——这一次当然还是诈死,否则死人又哪会运转功法? 徐子钰仔细感受,只觉小腹处的内息不住盘旋,与真武观的初始心法运转完全不同。数息之后,内息迅速向四周扩散,并且不断减弱,变得越来越淡,很快就完全消失不见,不再剩下一丝一毫。 他不禁想:“这是什么功法,难道是专门用来装死的龟息功?”刚转过这个念头,“感应功体”便停止了运转,不由愣住了。他并未偏转感应,功体自停,这还是第一次。 怔了片刻后,猛然意识到:“糟糕!这恐怕不是什么龟息功,而是师兄身死散功。难道他这一回不是诈死,而是真的死了?” 徐子钰搭了下黄大山的脉搏,又抚了下他的左边胸口,没有丝毫脉象心跳。转头看向外面,见阳光映在东边院墙上,说道:“小棒槌,小榔头,把你们师父抬到院子里。” 两个孩子应了一声,过来抬起椅子。徐子钰扶正黄大山身子,防止他从上面跌下来。到了院中,让黄大山面孔向西,阳光正照在他脸上。 此时日头将落,但若正对阳光,仍然非常晃眼。徐子钰扒开黄大山右眼眼皮,见其瞳孔没有半点反应,不禁心中一凉。再扒开左眼眼皮,依然如此。 小棒槌道:“师叔,师父怎么了?” 徐子钰缓缓说道:“他这一回,怕是真的死了。” …… …… 黄大山真的死了。 没有呼息、没有心跳、没有体温、瞳孔对强光没有任何反应,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那么一个时辰后,身子僵硬、尸斑出现,已让徐子钰不再抱任何侥幸。 这个世界或许有各种各样神奇的武功,但能将诈死的艺术呈现到这种程度的神功,恐怕还不存在。 黄大山留给徐子钰的小包袱里有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封信,这时可称之为遗书了。从内容来看,应当是黄大山这一天下午写的。信很长,交待了很多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事情,为徐子钰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第二样是一块巴掌大的金属牌子,其色黑中透金,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牌子正面是“丹璜派”三个字,背面为“三圣五尊,共济天下”八字,下方又有“李玄敬奉”四个小字。这牌子名为“玄金牌”,江湖上有一个俗称叫“圣尊令”,是丹璜派昔日辉煌的象征与见证,如今也还有一些很实际的用处。 第三样是一块扇面形的玉,比铜钱稍大一些,通体为赤红之色,晶莹圆润,握在手中能感觉到淡淡暖意。环玉称璧,半璧为璜,这块玉的名字就叫“丹璜”,是丹璜派掌门代代传承的信物。 按照黄大山遗书中的交待,徐子钰找到了早已预备好的寿棺、寿衣等物,烧了些热水,和小棒槌、小榔头一起为黄大山擦拭遗体、更换寿衣,将其殓入棺中。然后就在黄大山居住的院中设了灵堂,点烛焚香,忙罢已是后半夜。 四个孩子又哭了几场,这时已是身心俱疲。 徐子钰让他们去东边厢房里睡觉,独自守在灵前。 看着堂前那一对白烛,不由想起黄大山诈死“复活”后,曾笑称于未死之时听听孩子们的哭丧之声是种安慰,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他这一辈子怕是真没什么朋友,家人也不知去哪了,或许他的身世就跟小棒槌他们一样吧,唯如此才能得到些慰藉,走的时候也就不会太感孤独。 黄大山留下的遗书中写到,他因练功出偏,真气行岔了经脉,每日里苦不堪言,早就生不如死,只因四个孩子没有着落,这才忍痛活着。遇到徐子钰后,觉得这是个可以托付之人,于是准备好好吃喝一顿,然后便散功赴死,既是自我解脱,也是省得苟延残喘给大家添麻烦。 从这个角度而言,黄大山应当是属于自杀的。 …… …… 天亮后不久,四个孩子都醒来了。徐子钰与他们一起吃过早饭,交待了一番,将那块“玄金牌”揣在怀中,从东跨院侧面小门出了客栈。 按照黄大山的交待,徐子钰得去一趟崇武阁西京分部。其址位于城东某处,他还没去过那片区域,找起来恐怕不太容易,于是在街边雇了辆骡车,让车夫直接载他过去,省得再费事了。他怀中这块牌子很是要紧,坐在车里也不容易被偷。 当年太祖皇帝会盟天下豪杰,有感于江湖上各宗派、帮会之间纷争不休,时常会有大规模争斗,不仅涉事宗派损失惨重,许多百姓也会跟着遭殃,于是设立了崇武阁,专司江湖中事。 崇武阁并非凌驾于各宗派、帮会之上的管理机构,它不干涉各家的内部事务,其职司为协调关系、调解矛盾、化解纠纷、仲裁是非等等,大约能算作一个服务部门。皇帝和“三圣五尊”共同主导崇武阁事务,凡认同会盟宗旨的宗派、帮会皆可参与其中。 不过这仅是从道理上来讲。“玄金牌”之所以被江湖中人称为“圣尊令”,便是因为这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小门小派见了此令,若非特别为难,多半都要听奉差遣。江湖上永远是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谁的声音就大。所谓公平公正,听听也就罢了。 以丹璜派今日的实力,在崇武阁哪还有什么话语权,别说是主导了,就连参与恐怕都没有资格。 不过先辈留下的这块“玄金牌”,崇武阁的人见了总还是要卖些面子的。他们可以不把丹璜派当回事,但牌子上有太祖皇帝的名讳,又有谁敢视若无睹。黄大山在客栈门上悬一块木牌,江湖中人便绝不登门,所仰仗的就是“玄金牌”及崇武阁了。 想起师兄昨日酒后说起此事的洋洋得意之色,徐子钰又是好笑又感凄凉。门派今后如何发展壮大,他这个第十八代掌门心里可一点谱都没有。 不过想起从各处听来看来的关于李玄的传奇经历,徐子钰忽然又有了信心。他的“感应功体”和李玄的“无极功体”相比,虽在修炼、实战方面似乎颇有不如,但是能够从别人那里“蹭”功,这个能力好像更加逆天。 徐子钰坐在车里出神,浑不觉时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骡车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对他说到地方了,这才回过神来。 下车见路边有座署衙,大门上方的牌匾内写着“崇武阁”三字,题头又有“西京”两个小字,便付了车资,朝大门内走去。 崇武阁并非纯粹的官衙,大概就是这个原因,门子待人倒还客气。徐子钰说要见管事的,便直接将他领了进去,到侧面一个厢房里等候。 过了些时候,一个四十来岁文士衣着的男子进到厢房里,与徐子钰拱手见礼,然后问道:“不知少侠是何门何派,来此何事?” 徐子钰道:“在下是丹璜派的。”那文士一脸诧异之色,似是没有听懂。徐子钰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心想以后一定得把字音咬清楚,于是又说了一遍。 那文士仍是一脸不解之色,徐子钰只好拿出玄金牌来。那文士接过看了一眼,忙道:“原来是昔日‘五尊’之一的丹璜派,失敬失敬!”双手托起玄金牌,又还给了徐子钰。 徐子钰道:“本派掌门于昨晚病逝,特来告知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5章、丹璜秘籍 黄大山的灵堂设了两日,其间只有西京崇武阁派了三个人来吊唁了一下。第三日天未亮便起灵发丧,将灵柩送至城北十余里的一座小山上安葬。这块墓地已经葬了两位丹璜派掌门,黄大山是第三位。 合土拜祭完毕,徐子钰又带着四个孩子到便宜师父及师祖坟上祭奠了一番。待到回至城里,天色已有些暗了。 灵车、墓地、人手等等,都是由西京崇武阁帮着安排的,这也是黄大山让徐子钰带着“玄金牌”去崇武阁的目的之一。徐子钰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小棒槌几个又都是孩子,若非崇武阁的人,他还真有些应付不来,只得生受了,心中却不免有些羞愧。若论脸皮功夫,他却是不及师兄多矣。 另外一个目的,便是通过崇武阁将本派掌门交接一事告之天下同道。 江湖上的宗派掌门交接,素来都是一件大事。宗派实力越强,排场也就越大,像至圣书院、大禅寺、真武观这“三圣”级别的,往往是轰动江湖的大事,前去观礼的都是江湖上有头面的人物。 丹璜派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别说请什么大人物来观礼,就是小猫也请不到三两只,只得一切从简。虽未请同道观礼,有崇武阁的人在旁作见证,这一步程序就算是走到了。 众人由西门进城后,徐子钰便邀请来帮忙的众人去客栈吃顿酒饭,以示酬谢之意。 崇武阁的人坚辞不受,说道:“徐掌门这几日劳累太甚,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罢便都走了,竟未选择和徐子钰等人同路。 徐子钰心知本派给崇武阁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人家虽然来帮忙,却只是当成公事敷衍,但这份情总还是要记下的。今日不受请,那就找机会补上吧。 他带着四个孩子回到客栈,从备好的食材当中,挑选不宜存放容易变质的全都做了,与孩子们吃罢,各自回屋睡觉。 次日起来吃完早饭,徐子钰让小棒槌他们把大堂、厨房等处洒扫整理一下,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交待完毕,拿了抹布、扫帚、拖把,提了个水桶,朝黄大山生前居住的院子走去。 “排云客栈”是丹璜派仅剩的一处产业。这两天徐子钰前后到处转了一遍,才发现占地颇广,比他原以为的要大了许多,整体是由三个三进院落并列组成,共有九个四合院,形状像是一个不太规整的九宫格。 这些院落大部分都荒废了,院中生满了杂草,房舍也多有损坏,要想全部修缮整理出来,估计要花不少银子。徐子钰暂时也不准备整理,一是没那么多钱,二是收拾出来也派不上用场。 关于客栈的经营,他这两天已经有了些思路,待师兄“头七”一过,便可着手实施了。 将客栈的生意做起来,是为了解决大家的生存问题。但徐子钰来西京,可不是奔着做生意来的。他可没忘了自己的初衷,当上这个“丹璜派”的掌门,更好像多了一种使命感。 黄大山住的院子位于九宫格的“右中格”,正屋西边的耳房实际上是个穿堂屋,从这里可以进到“右上格”的院子中。 这个院子里有一座祠堂,背靠东南,门朝西北,方位颇为奇特。祠堂内正中最高处供着丹璜派列代掌门的牌位,最末位置是刚放上去的黄大山的牌位;在掌门牌位的下面及左右两侧,是有所作为的历代先贤牌位,粗一看怕不有一两百个。一个传承了六百余年的门派,有这么多先贤倒并不夸张。 这间祠堂并不是很大,因长时间无人打扫,积了很多灰。 徐子钰花了一个多时辰,将祠堂各处打扫干净,然后补行入门及接任掌门仪式。 这是黄大山遗书中要求的,也是他答应过的,尽管再没有人会来敦促他完成,答应过的事情总是要做的。对于故去的人,更加不能不讲诚信,而且生活需要仪式感。 焚香行礼完毕,徐子钰伸手到供桌下面,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把手,用力向外一拉,拽出来一截将近一米长的铁棍,随后将这根铁棍用力向左扳去。 他一开始还担心力气使大了,会把供桌掀翻,很快就发现供桌是铁铸的,而且在地上生了根,便使出吃奶的劲去扳那根铁棍,结果费了半天劲,铁棍却纹丝不动。 一急之下,他险些就要爆粗口,幸而及时省起这是在祠堂里,身为第十八代掌门,怎可有此失礼之举? 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心想:“要不叫小棒槌他们来帮忙?那两个小子力气可比我还要大,大家一起使劲,总能扳动了。师兄说他们不是正式弟子,不能入祠堂,可眼下我是掌门,收他们为正式弟子,不就没问题了么!” 歇了一会,又觉得这个念头有些丢人。身为掌门,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还怎么让门下弟子对本门生出信心。 这院子里还有两间屋子,他进去寻摸一番,找到一根两米来长的粗木棍,又从一扇坏了的门板上取下一块木板。回到祠堂里,将木板垫在地上,以为粗木棍的支点,用木棍抵住供桌下伸出来的那截铁棍,双手及肩膀同时用力,将铁棍朝左边撬去。 撬了几下,铁棍开始朝左偏转,他心中一喜,暗道:“只要有个支点,这方法连地球都能撬动,还把你能没治了?”一边想一边用力,越往后越是轻松,只听一阵喀喀之声,供桌右面的一块地板向上翻起,露出了下面隐藏的地窖。 徐子钰放下木棍,走到跟前一看,见这地窖并不很深,估计只有一米多一点,里面放了许多小盒子,有木质的,有金属的,还有些像是玉盒。仔细数了一下,计有木盒八个,金属盒二十三个,玉盒六个。 心想:“师兄倒是没有吹牛,本派果然留下了许多秘籍。如果这一个盒子里是一套功法的话,那么就有三十七种武功,应该也不算少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6章、薪火相传 徐子钰取出一个木盒,打开盖子,见里面叠放着两本线装书籍,上面的一本封皮上写着“三三刀法”四字,看上去颇为陈旧。他将这本册子拿出来,先仔细检视了一下,未见有朽烂虫蛀的迹象,这才放心翻开书页。 书册的前两页是关于这套刀法的介绍,上面有一段话写着:“此为本门基础刀法,丹霞心法第三层修为可研习。” 由此看来,这应当是一套入门刀法,不过还是要有一定基础才能修炼。 又往木盒中瞅了一眼,见下面那本书册的封皮上写着“三三刀法图解”几个字,信手取出翻了翻,果然都是一个人手持单刀图画,摆着各种姿势。图旁也有些文字,当是这图解的注解。 心想:“本派秘籍如果都是这样子的,倒是很适合自学。” 将这两本书册放回盒子里,又取了一个木盒打开,里面仍是两册书,却是一套名为“清雨剑法”的基础剑法及图解,修习要求为“丹霞心法”第二层修为,看来比“三三刀法”的要求低了一些。 他将剩余六个木盒逐一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装的便是“丹霞心法”,又有一个盒中是初始功法,其余四个盒子里则是基础棍法、软鞭、拳法、掌法。 六套基础武技都要求“丹霞心法”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修习,可见这门心法是入门阶段的重中之重。而“丹霞心法”也有修炼要求,那便是要先练初始功法。 丹璜派的初始功法分为两篇,一名“养气”,二名“强体”。 “养气篇”是修炼内功的起始心法,性质应当和顾小树修炼的真武观初始心法一样。 徐子钰原本已经从顾小树那“蹭”到了真武观初始心法的第二层修为,却无意和散功中的黄大山产生了感应,又成了毫无内力之人。他原本也没多少内力,又得来容易,也就不觉得有多可惜。现在正好可以从“养气篇”练起,同时也免除了后患。 “强体篇”是强身健体磨炼筋骨的法子,分为“推手式”、“踢腿式”、“展身式”三式。小棒槌他们炼的就是“强体篇”中的“推手式”,看起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徐子钰正自出神,忽然听到小棒槌在叫他,便出了祠堂,来到黄大山的那个院子里。 小棒槌见他出来,将手中捧着的一个大花碗递了上去,说道:“师叔,该吃饭了。”原来已经到了正午。 徐子钰接过来,在小棒槌头上刨了两下,小家伙刚长出没多长的硬头茬有点刺手。 小棒槌道:“师叔,大堂、厨房那些地方我们已经打扫完了,下午做什么?” 徐子钰想了下,说道:“那就把马厩那个院子看着收拾一下吧,别的地方先不用管。” 小棒槌应道:“好咧!” 客栈的马厩位于九宫格的右下,相较于别的院子,破损情况不算太严重。马匹、骡车等等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交通工具,做饭店、宾馆生意,停车场可是很重要的。 小棒槌见徐子钰再没什么交待,说道:“师叔你吃完把碗放这就行,等会我来取。”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徐子钰端着碗在屋檐下坐下来。大花碗里面装了三样炒菜,上面放了两个馒头。这些天他手把手地教小榔头烧菜,那孩子的厨艺大有长进,复杂的菜式弄不来,炒几样家常小菜已是有模有样,与昔日的黑暗料理已是天壤之别。 他吃过饭,把碗放在凳子上,回到祠堂内继续研究丹璜派秘籍,准备把所有的盒子都打开看看。 按说他一个毫无功底的人,自当从初始功法练起,然后修炼“丹霞心法”,待到有一定火候了,再练基础武技。这恐怕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因而别的盒子里的功法,对他来说距离还很遥远。 学任何技艺,都讲究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或许只有极个别天才可以例外。 徐子钰并不自以为是天才,也没打算违背这个次序,直接去学高深的东西。但他做事情,习惯于着眼全局。只要条件允许,务求心中先有大略,然后再逐步实施,而非走一步看一步。 金属盒子里的秘籍,比木盒里的要高端了许多,就连书页的材质都不同,很像是一种特殊的绢帛。这些秘籍也不知传了几百年了,没有任何破损,只是书页有些微微泛黄。 其中有一套掌法叫作“排云掌”,排云客栈的名字应当就是从这来的了。 这些功法里面最重要的,是一门名为“金玉通元功”的内功心法,介绍中说这门功法是丹璜派武学的根本,可见其地位和重要程度。 看完了金属盒子里的,徐子钰又开启了一个玉盒,见里面装的竟然是一片一片的玉简。他不由想起了邬定风手记中提到的“太上无极功”,种种迹象表明,这应当是更加高端的功法。 然而看了几片之后,却是一头雾水,虽然上面的字都认识,却不明白写的是什么意思。这些玉简没有用绳子之类的东西串起来,或许还存在一个前后次序的问题,理解起来就更困难了。 他又打开一个玉盒,见仍是这般情况,便放弃了继续追索的打算。估计等武学有了相当造诣之后,再来看这些玉简就能看懂了。 花了这许多时间,看了一大堆秘籍的概述,他对丹璜派的武功算是有了大概了解,能够梳理出一个脉络了。 丹璜派武功以掌法著称,刀法其次,剑法又次之,但注重的却是内功修为,这才是一切武技的基础。 黄大山的遗书中说,本派功法遗失了许多,保存下来的还不到一半。徐子钰原本对此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最重要的“丹霞心法”和“金玉通元功”都还在,那么修炼的延续性便能够得到保证,心里也就踏实了。 他把初始功法的两本册子放入怀中,将盒子都收回原处,撬动铁棍合起地板,又到一众牌位前拜了几拜。 丹璜派这么多武功心法,并非一蹴而就,是在列代掌门先贤的不断努力下创造出来的。牌位上的那些名字,原本对徐子钰来说只是一个个符号,看了他们留下的这些秘籍,便好似有了些交流。 …… …… 吃过晚饭,徐子钰把四个孩子叫到跟前,说道:“你们师父向我交待,以后要是有名门大派的师长看上了你们,为你们录名,就让你们列入别的门派。我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四个孩子相互看了看,小棒槌道:“师叔,你要赶我们走吗?” 徐子钰笑道:“这就是你们的家,我干嘛要赶你们走?就算你们拜入了别的门派,这还是你们的家啊。” 小白菜拍了拍胸口,道:“师叔,你吓了我一跳。” 小榔头道:“我们不是丹璜派的么,干嘛要拜入别的门派?” 徐子钰道:“你们没练过本派内功,也没有正式拜师列入门墙,所以不算是本派弟子。” 小冬瓜道:“那师叔你教我们行不行?” 徐子钰道:“你们都想学吗?” 四个孩子都点头说想学。 徐子钰道:“你们可想好了,学了丹璜派内功,就不能再进别的门派了。” 小棒槌道:“我们哪都不去。” 小榔头道:“就是,我们哪都不去。” 徐子钰笑道:“那好,过两天我就教你们‘养气篇’。” 小棒槌、小榔头都大声叫好,小白菜抿嘴微笑。小冬瓜却问:“师叔,你现在不能教我们吗?” 徐子钰摇头道:“不能,因为我也还不会。总得等我学会了,才好教你们啊。” 四个孩子都笑了起来。 若放在别处,要教徒弟的人居然自己还不会,实在是天大的笑话。而且这种话说出来,恐怕准备拜师的人也会心里打鼓。但在四个孩子看来,这只是一件有趣的事。 徐子钰问四个孩子这些话,是因师兄黄大山的遗书中有这番交待。 天下武学宗派众多,功法庞杂实难尽数,但名门大派都以内功修习为根本,为弟子录名时,也都授以初始内功心法。 黄大山教了四个孩子“推手式”,却未传“养气篇”,便是想着这样能够不耽误他们拜入别的门派。 徐子钰对师兄的这番心思能够理解,原本也是比较支持的。但在看过了祠堂中的那些秘籍后,就很是不以为然了。 四个孩子的习武资质如何,以徐子钰目前的水平还看不出来。但要想拜入“三圣”门派,估计还是很有难度的,而且这还需要机缘。如若拜入别的门派,那不是多此一举么? 丹璜派好歹也曾辉煌过,曾是“五尊”之一,就算不如其余四尊,总是比一般的宗派要强多了。既然内功心法传承都在,又何必将四个孩子推到别处去?那才是对他们不负责! 孩子们早就将这里当成了家,对丹璜派有发自内心的认同感。要想让门派发展壮大,这才是最需要的弟子。 而且有顾小树的例子在前,徐子钰很有信心为他们打好基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极大掌门》正文 第17章、双头并进 徐子钰花了半天时间,把“养气篇”的内容弄得通透了。之后便开始打坐行功,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小腹里出现了一丝暖流,尽管很微弱、很细小,但他曾有过类似的感受,知道这便是内息。 初次行功便练出了内息,这种修炼速度放在哪应该都不算慢了。徐子钰虽有些沾沾自喜,却还没有昏了头,自以为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从顾小树那里“蹭”功时,他获得了很多体悟。真武观和丹璜派的初始心法虽不相同,却有很多相通之处。因而他虽是初次上路,但之前已被人带着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回了,走得比较顺畅也就不足为奇。 当晚徐子钰再次打坐行功,这一次练了两个时辰,明显能够感觉到内息壮大了一些。 至此他可以确定,自己对于“养气篇”第一层功法的理解没有偏差,于是第二天便开始教四个孩子。 一般师父教徒弟内功,都是授了口诀,讲解明白,就让徒弟自己去练。徒弟修行中遇到了问题,再去请教师父寻求解答。毕竟打坐炼气不是拳脚功夫,倘若练得不对,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修行内功是一件很玄妙的事,往往行功者体内有千般感受,却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是为“只可体会、不可言传”。因而很多时候徒弟修炼中遇到了问题,却难以跟师父说得明白。师父也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一边猜测一边寻问,排除种种可能,最后为徒弟指明方向。 聪明人念头转得快,心思也就比较杂,行功入定较为困难。愚钝的人则思虑简单,杂念很少,能够比较快的进入修炼状态。因而资质、悟性比较低的人,起始修炼内功要比聪明人容易。 但是天下的师父们,却都喜欢教聪明的徒弟,最大的原因就是易于沟通。授徒虽是一个教一个学,但交流却是双向的,徒弟说不明白自己身上的问题,师父再高明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在徐子钰这里,这些统统不是问题。 他让四个孩子逐个打坐炼气,自己则在一旁触发“感应功体”建立感应,孩子们行功中若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便能够第一时间发现。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孩子提出问题,这些问题直接反馈在他身上,这种完整、清晰、明确的信息传递方式,是任何语言文字图画都及不上的。 他要做的,是让孩子们能够理解他的表述。在这方面,他自认为还是比较专长的,而且即便孩子们理解错了,他也能及时收到反馈,再予以纠正。 小棒槌和小榔头练了两日,体内便生出了内息。小白菜和小冬瓜比他们晚了一天,也练出了一丝内息。 徐子钰记得顾小顾大概是在修炼到第三天的时候有了内息,虽然两家功法不同,但也可大致比较一下。看来自己教得还不差,四个孩子也很不错。 与此同时,徐子钰还修炼了“强体篇”中的“推手式”和“踢腿式”。在这一节上,四个孩子倒可以做他半个师父。对照书册的内容,看着孩子们演练,他很快就学会了“推手式”,以此为基础再自学“踢腿式”,就变得十分容易,学会之后又教给四个孩子。 “推手”、“踢腿”两式并不复杂,本应同时练习。黄大山身子瘫痪,故而当初只教了“推手式”。“展身式”则是更高一层的功夫,需要将前两式练到一定火候再行修炼。 …… …… 徐子钰原打算师兄黄大山的“头七”过了之后,便开店做生意。因学习、教授初始心法比较耗时间,又不愿在这个当口分心,就推迟了几天。 习练“强体篇”后,他食量开始增大,且有越吃越多的趋势,加上又不愿委屈嘴,每日的开销自然也就上去了。 之前操办黄大山的丧事花了些钱,加上这段时间的花销,他身上的银子还有不到三十两。崇武阁的人前来吊唁时,随了五十两的分子钱。这些银子加起来,支撑小半年问题倒还不大。不过只出不进坐吃山空终不是办法,也是时候开门做生意了。 他画了个图样,到城南找了家铁铺,打制了一个烤箱,又采买了许多种食材配料,准备试做几种点心。 刚到西京城的那几天,他在街上闲逛,发现甜食、糕点之类的食品在这里还是很受欢迎的。城西有一家卖糖心酥饼的小店,又有一家卖枣泥糕的,生意都很不错。他买了几个尝了尝,确是很有特色,但要说是什么难得的美味,却还有些够不上。 前几日思谋今后的经营方略时,他就想过,本派名为丹璜派,倘若真做些“蛋黄派”出来卖,应该会受到一些人的欢迎。 眼下客栈的口碑有些糟糕,知情人肯定不会登门,专等那不知情的过路客,绝不是个办法,再等他们去宣扬一番建立口碑,就更不知何年何月了。 如果在街边上卖点心,先尝后买,便可在很大程度上化解知情者的疑虑。这种小便宜总是会有人喜欢占的,只要尝过之后赞两声好吃,便能让一些人生出购买的意愿。待到买点心的人多了,客栈里面也就不会缺少客人了。 当然,有道是众口难调,口味这个东西是很难讲的,没准西京的人压根就不喜欢吃“蛋黄派”这一类点心,所以只做一样是绝对不行的。 徐子钰准备做八样点心,风格各不相同,而且其中有两样与糖心酥饼和枣泥糕的口感比较接近,相信总有一款合适的。然后再视售卖状况,进行改良和更迭。 这个世界的饮食技艺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还没有机会完全领略,或许和他来的那个世界不相上下。但仅以品种花样而论,他相信自己的见识完全能够占到上风,不重样的做上几十种点心,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先每样点心试做了几个,然后和孩子们一起品尝,遇有不合意之处,便即修改配方。在厨房鼓捣了两天,做出来的点心至少是能够让他自己满意了。 试验阶段结束后,便开始准备批量制作,正式售卖。 …… …… “排云客栈”关了十多天,却没人把这当回事。不管是街坊邻居,还是经常路过的商旅,这家客栈开还是不开,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实际上很多人都觉得,这家客栈早就该关门了,强撑门面骗几个不知情的人上当,谋那一两半两的银子,能有多大意思?现在关了门才是应该的。 不过大家也知道,这家客栈和崇武阁有些关系,等闲之人是招惹不起的。早先就有人看上这家店的铺面,想让黄掌柜转让,结果弄得好不狼狈。打那之后,有这种心思的人都把念头收了起来,却难免会心中不忿——占着这么好的地段,把生意做成这种鸟样,却还死不撒手,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排云客栈”街对面是一家绸缎庄,老板姓孙。作为近邻,孙老板对内情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知道,那个黄掌柜这一回是真的遭报应了。崇武阁的人带着祭品前来吊唁,黄掌柜的棺材从店里抬出去,他都是亲眼看到的。所以这几天客栈未开门,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还知道,黄掌柜的丧事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主持操办的,估计是黄掌柜家的什么亲戚。那少年接人待物看着倒还稳重,至少没有引起崇武阁的人反感,没想到黄掌柜那么不着调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少年老成的亲戚。 这一天晌午,孙老板坐在店中喝茶,见对面客栈又开了门准备做生意,不禁摇了摇头。一家店铺若是把口碑做坏了,那可是最要命的,何况店里只有几个半大不小的娃娃,又能翻出什么花来? 他喝了几口茶,见黄掌柜的那个少年亲戚朝他店中走来,步入店中问门口的一个店伙计:“请问哪位是孙老板?”店伙计朝里面指了一下,道:“那位就是我们孙老板。” 那少年走到孙老板跟前,将手中的一个纸盒放在了几上,拱手道:“孙老板好。” 孙老板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道:“小哥你好,你可是黄掌柜的亲戚。” 那少年道:“正是。在下姓徐,名子钰。前些天黄掌柜不幸病逝,将店交到我手中。孙老板与我们是近邻,特来拜会一下,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孙老板道:“好说,好说。” 徐子钰指着几上的纸盒道:“我做了几样小点心,请孙老板品尝一下,若是合口味,还请帮忙宣传一下。”说完施了一礼,便出去了。 孙老板见徐子钰出去后,从一个孩子手中接过一个盒子,又走向旁边一家店中,料想也是去送点心了。 想靠几样点心翻身么? 孙老板笑了笑,很是不以为然。坐下来又喝了口茶,闻到纸盒中透出的香味,不禁有些好奇,打开盒子,见是八样点心,每样两块,有红的、有绿的、有白的、有金黄的,样式很是精致,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好吃。 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松软香甜,很是可口。 还不错啊! 他心里想着,又拿起一块来吃,只觉酥脆爽口,与之前那块相比,另有一番味道,也说不上哪个更好吃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