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纪》


正文 灭门（一）

    这是一片群山簇拥的广袤大地，自远古时期起，勤恳的人民和众多的鸟兽便在此处生息，而与此同时，心带恶念的人们c凶兆频现的异象一次次的带来灾难和破坏。人们聚集一起，选出那些天生异能或是极具领导才能的人们，他们制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然秩序开始生效，他们将这片土地，命名为「方圆」，方圆之内，是有群山庇护的安详之地，而在方圆之外，则大多是被流放的人们，被驱逐的凶兽，和人们从未见过，踏足的土地。

    马蹄声急促的响起，在这庭院中扫地的小童皱了皱眉，像远处打望开去。这本是一处极为偏僻的庭院，门口是花岗岩石阶，石阶尽头，是粗糙而制的木门，木门紧连着一排栅栏，大多已经破旧，开始有败坏的迹象，庭院中心是一片宽广的空地，一颗参天大树矗立在庭院中央，看起来已逾百年，大树旁边，摆放着整齐的兵器架，兵器架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经许久不曾动过。此刻，扫地的小童正拿着扫帚，将昨夜的落叶清扫开去。

    「会是什么人呢？」小童心想，这偏僻的院落，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人拜访，而正是赶到深秋的季节，是院落主人脾气最为暴躁了时候，昨夜自己还因打碎了杯子，被主人狠狠的责骂了一顿，偏巧这个时候

    马蹄声越来越近，小童放下手中的扫帚，准备去门口接迎，而就在此时，一个蓝色的身影，驾着一匹白色的骏马，急似一道闪电，冲到了庭院当中，马上的人一把勒住马绳，翻身而下，动作十分娴熟，紧接着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人好没礼貌」小童心想到，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人。只见此人身着一套蓝色长袍，极为讲究的在袖口绣上了金色的龙形花纹，腰间束了一条绿色的束带，上面别着一个皮质的剑鞘，而此时剑鞘内却是空空如也。小童目光朝那人脸上望去，惊人发现此人的脸上已是布满了血色，左脸上更是有一道深的见骨的刀疤，此时正大口喘着气，竟是伤的极重。

    「请问」小童说道

    「麻烦麻烦通报青云上师，就说就说」蓝衣男子边说边用双手抓住了小童的双肩，极为艰难的说着。

    「主主人说过谁谁来都不见」小童被蓝衣男子的满脸污血惊吓到，话语之中有些颤抖。

    「请请帮忙通报就说是是聂晓最后的最后的」自称聂晓的男子说到此处，便晕了过去。

    小童一时方寸大乱，昨晚才被主人责骂过，此时若去叨扰，又免不了一番责骂，但此人伤的如此之重，又不能见死不救，这该如何是好？

    「凌志啊，把他带过来吧」就在小童踌躇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听见此声音，凌志心头一震，赶紧抱着蓝衣男子往院内的房间里走。

    「还有，一会把马背上那个也抱过来」

    「是，主人」凌志诺诺的答道，眼睛都不敢往主人那边看，想必主人此时已是火冒三丈。

    凌志把蓝衣男子放下，转身便朝那匹白马走去，主人的房间，自己可不敢多呆，那可是充满的痛苦的地方。

    凌志走到马处，绕着马走了大半圈，却是疑惑万分，马背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主人说的什么人。

    莫非主人老眼昏花了？凌志心想，踮起脚尖往马背上瞧。

    就在凌志细细搜寻之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凌志刚刚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便感觉到一阵劲风往自己袭来，凌志暗叫不好，来者明显不是易于之辈，身子一沉，侧向跨出一步，弯下腰去闪过这一击。来犯之人一击未中，发出「咦？」一声轻叹，抽身退去。凌志极速跑开三步，兀自站定，这才看清楚，来犯之人一身红衣，披挂一件黑色斗篷，却是一位女子。女子一头乌黑长发，未配任何饰品，显得十分素雅，而女子面容之中，却含着一丝脱俗的高贵和迷人的气质。

    凌志自小便在这庭院之中长大，从未见过女人，没想到这一见便是这世间绝色，一时间竟然出了神。

    女子显然注意到了凌志的眼光，脸上凶色毕露，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剑来，直指凌志，道「我找骑这匹白马来的人，还有同行的那个孩子」

    凌志轻轻行了个礼，道「骑白马那人已经在主人房间里休息下了，主人正在照料他，此刻要见，恐有不便，深秋季节，主人的脾气最为不好，姑娘若是相见，不如，过一月再来，只是，姑娘口中那位孩子，凌志从未见过，不如。。」

    「放屁」女子大声呵斥道「我要此刻见他，便就是此刻见他，你若拦我，我便把你杀了」

    女子话音未落，已是一剑刺出，剑势迅如闪电，片刻之间已粘及凌志。

    凌志心中叫苦，好狠的女子，一剑刺出竟是直逼胸口，凌志来不及多想，双脚站定微弯，肩部往下一沉避开这一刺，女子见凌志接连躲过自己的招式，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童，心中痛恨之意顿起，剑招凌空变化，由刺转劈，往凌志头上砍去，凌志未曾料到女子的剑招变化如此迅速，只得侧身一滚，狼狈躲开，尚未翻身之际，女子引剑向下，剑锋紧贴凌志，口中喊道「让你再躲，让你再躲」

    ，凌志这一滚力已用尽，已是无处可躲，大惊道「主人救我」。

    「冷月姑娘，好久不见」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而这一次，发声的老者显然用上的至高的内功，一声喝出，叫做冷月的女子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站立不定。

    「青云老贼」女子收剑，转向声音传出之处，说道「原来是你，识相就赶紧把聂晓交出来，否则，我就聚集方圆外所有的力量，把你这院子拆了」

    「呵呵」老者发出一声长笑，从房间中缓缓走了出来，老者身着一件黄色轻纱衣裳，头发已经尽白，面上却不见皱纹，眉间用丹砂一般的颜色，绘制了一个精妙的龙形图案，与聂晓袖口上的一致无二。老者十指相扣，自然的放在腹间，未带任何兵器。

    「主人」凌志急忙低下头去。

    「没用的东西，平时教你的都喂了狗了」青云瞟了一眼凌志，转而望向冷月「冷月姑娘若真能召集方圆外所有力量，聂晓又如何会伤至如此？」

    「你」女子大声呵斥道「总之，你赶紧把他交出来，还有那个孩子，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冷月姑娘，你的剑术，是打不过我的，老夫曾经说过，冷月姑娘不适合练剑，难到你忘了？」青云说道「我也不会把聂晓交给你，聂晓既然来找我，便是不想跟你走」

    「不可能！聂晓只是误会了，以为伤他的人是我，但不是那样，我是不可能伤害他的，只是那个孩子实在太重要，如果他不执意要带走那个孩子，爹和娘是不会对他出手的，你让他来见我，我能治好他的伤」冷月说道，语气竟是柔和了下来，目光之中顿时充满关切之意。

    看来，这冷月姑娘定是喜欢那个叫聂晓的了，凌志心想，但是，刚才她又说聂晓乃是她爹娘所伤，这期间不知有何曲折？还有刚才提到的那个孩子，好像是十分重要的人物，此刻又在何处？莫非是聂晓赶路甚急，不小心让孩子摔下了马？

    凌志边思考边偷偷看向青云，只见青云转过身去背对冷月，说道「你走吧，期间曲折我自会向聂晓寻明」

    青云话音刚落，冷月剑招一出，极速攻向青云。

    「主人小心」凌志慌忙叫到。

    只见青云悠悠跨出一步，与刚才凌志所做别无二样，侧身一闪，轻巧的躲过冷月这一刺。冷月未待剑招用老，凌空借力，竟将剑身一提，往青云右手攻去。

    好诡异的剑法，青云微一皱眉，自己平生所见，从没有变招如此迅速地剑法，须臾之间已攻出两招，看来方圆之外的人们，近年来在武学上的造诣不可估量。

    青云稍一迟疑，冷月长剑已至，眼看就要砍下青云右手，青云左手两指一捏，如鹰爪般紧紧扣住冷月长剑，这一招乃是青云所学「凝指决」中一式「苍鹰搏兔」，在双指间运上上乘的内功，练至高深，据说可以徒手捏碎人的骨骼。

    青云借这一捏的空隙，抽身而退，左手虎口发力，冷月只觉得长剑一震，自己胸口气血翻涌，一股倾斜而来的内力霸道的轰击着自己的身体，这一震，冷月长剑脱手，发出「啊」的一声惊呼。青云双指反势一扭，右手一接，已将长剑握在手里，此刻，冷月不退反进，肩膀直往青云胸口撞去，青云顺势将长剑往胸口一格，正是一招「固步自封」，将正面门户封的严严实实，哪知冷月又是凌空变招，身体极速一扭，右手手肘正击在青云右手的穴位之上，青云只觉得手间一麻，长剑被冷月轻巧取回。

    「这女子武功怎么突然这么高了？」青云心中一阵惊愕，却是片刻不敢迟疑，一个转身，往聂晓骑的那匹白马奔去，冷月见青云欲骑马而逃，也不去追，而是奔向了凌志，大声呵斥道「带我去见聂晓！」

    凌志暗暗叫苦，这么多年来，从未见主人吃过败阵，今天竟是要败在一个女子手下，这要是传出去，该有多难听？

    就在此时，青云已飞身至马边，只见青云左手用力一拍马鞍，马鞍上闪出一道奇异的光芒，片刻之间，扭曲化为了一把长剑，原先马鞍的地方，竟是安静的躺着一位年纪约十来岁的清秀男孩。

    「这是，虚幻剑？」凌志心中一惊，记得主人闲时曾偶然提到过，方圆内有七把具有神奇力量的剑，其中一把，能化为有形万物，此剑通体透明，剑身可将阳光化为彩虹，正是虚幻剑，原来，聂晓将此剑化为马鞍，是为了藏匿一个男孩，莫非，这就是冷月所提到的那个男孩？

    冷月见此场景，亦是大惊，显然是识得此剑。

    「冷月姑娘，你天生根骨不佳，绝不会是练武的材料，为何如今，竟能逼得老夫拔剑？」青云手持虚幻剑，遍身虹光笼罩，仿佛仙人下凡一般。

    「老贼，你莫以为只有你们方圆之内有高深的武学，方圆之外的剑法，早已超越你们了」冷月说道。

    「那老夫便来领教一翻」青云随手挥剑，他所修习的剑法，乃是方圆内的「千方百画剑诀」，此套剑招由书画之间领悟而出，招式之间，行云流水般十分优雅，但是此刻，青云却不似先前般随意应对了，一招直刺攻向冷月。冷月举剑一撩，想要格开这一击，但冷月的内力修为又怎可能敌得过青云？这一撩不但没有格开青云长剑，反让青云举剑缠上，脚下稳稳扎住，左手画掌顺势袭来，这一掌拍向冷月小腹，招式并不出奇，但却是让冷月避无可避，眼看青云一掌击来，冷月手一松，弃剑闪开。

    倒是果断，青云想到，手上动作连绵不断，一把甩出冷月长剑，同时单脚独立，左手捏出一个剑指，右手持剑稳而沉。

    「龙飞凤舞」凌志在一旁看着，惊声道，这乃青云剑招内一招绝学，可隔空使出一道劲力，但也需要极强的内功修为，此招凌志只听过青云的描述，这是他第一次见青云使出。

    冷月从未见过此招，只觉一道劲力袭来，自己胸口一闷，嘴角一甜，「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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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灭门（二）

    「速速离去吧」青云收剑而立，此番对阵胜负已分。

    「老贼，你！」冷月怒火中烧，哇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此招伤的冷月极重，内息紊乱不止。

    「我要见聂晓」冷月挣扎着站起来，却又是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突然柔声到「求求你让我见见聂晓，他的伤，你们是治不好的，我爹娘说了，只要带那个男孩回去，就给聂晓治伤，我不能看着他死啊」说道最后，竟是啜泣起来。

    「冷月姑娘，你可知道，你们在兵刃上淬的毒，是什么毒？」青云到

    「不知道」冷月摇头道

    「聂晓的伤口有浓烈的腥臭味，此毒乃是从腐尸当中萃取，伤口发黑，乃是加入了防止伤口愈合的绝命草，而方圆内外，同时有这两种东西的毒药只有一种，七日离心毒，中此毒者，绝对活不过七天，我看聂晓的样子，至少已强抗了半月有余，期间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青云道

    冷月听到「七日离心毒」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这不可能」冷月摇头道「七日离心毒根本无药可解，可是爹娘分明说好，只要我带着那个孩子回去，便帮聂晓解毒」

    「让我见聂晓，让我带他回去」冷月说道

    「凌志，点了她的穴道，送她离开」青云缓缓走到白马处，轻轻将男孩抱下，男孩眉清目秀，长的很是招人喜欢，一身粗布的衣服，想是一路奔波，已多处磨破。青云叹了口气，抱着男孩往屋内走去。

    凌志站起身来，走到冷月边上说「姑娘，得罪了」，说完，便出手封住冷月周身穴道。

    「冷月姑娘，这穴道一个时辰之后会自行解开，我送你往小道上走，以免方圆内的人看到了会。。。」凌志话未说完，突然看见冷月眼眶之中充满了泪水，一张绝美动人的脸上，一时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是我害了他」冷月自言自语道，心中无限自责随着眼角的泪水倾斜而出。

    此刻屋内，青云拿出了几个青花瓷瓶，小心翼翼地讲瓶中的粉末轻轻倒在聂晓的伤口上，有拿出一个紫金木盒，从中取出几颗丹药，化在水中送聂晓服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聂晓才悠悠转醒。

    「醒来了？」青云说道

    「师父」聂晓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说过，叫我主人」青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过。

    「可我一直把您当成我的师父，聂晓这生，恐怕没有机会报答您老人家了」聂晓道

    「这毒，我只能暂时帮你压制，刚才我已见过，你的骨头已经发黑，我给你服下续命丹，也只能让你活至今日黄昏」青云道

    「您何苦为了聂晓一个必死之人浪费如此贵重的丹药？」聂晓闭眼深息，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师父，那个小童算是您的关门弟子么？」

    「他叫凌志，帮我护院的而已」青云道

    「可按照辈分，凌字可是在聂字之后，您让他唤您做主人，已是默默想将此院传他看管了吧」聂晓道。

    青云默不作声，长叹了一口气，向门口的老树看去。

    「老夫」青云悠悠道「老夫这一生，就只有你和凌志两个弟子」

    「不，师父，您还有聂夕」聂晓说道

    「不要提那个混蛋！那不是我的徒弟！」青云一声暴喝，转而平静下来「那家伙，就是在这个季节逃至方圆之外的，他恨我不传他虚幻剑，临走之时一掌拍向这院中老树，还赌咒此生绝不会方圆之内」

    青云说道此处，竟是有些泪光闪烁。

    「师父，你可想知道，聂夕近来如何？」聂晓道

    「你去找他了？」青云问道

    「师父，此事十分重要，我此去方圆之外，受如此重的伤，跟我接下来说的，有莫大关系」聂晓说

    「难道是那个畜生伤了你？！」

    聂晓摇了摇头说「不管方圆内外，七剑之争，一向都极为惨烈，当年您将虚幻剑传于我，弟子感恩在心，但在方圆之外，却是不管传承，能者夺剑」

    「您可知道，聂夕凭借您传的武学，在方圆之外夺得七剑之首，无坚剑」

    「无坚剑？此剑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没错，此剑号称在此前方圆内外的一次斗争中掉下山崖，但最终被聂夕夺得，此剑名为无坚，乃是无坚不摧之意，即使能挡住剑身，也挡不住无坚剑的剑气，一剑在手可敌万人，此等奇宝，又怎能不招来祸事」

    「那你此去方圆外，究竟所谓何事？又是如何得知聂夕已得到无坚剑？」青云问到。

    「方圆内治而有序，方圆外乱而无章，这是我们方圆内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于是，凡是犯了大错的，都要被赶到方圆外去，包括聂夕」

    聂晓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就在上个月末，拥有七剑之一碎玉剑的刘家，族长突然宣布退隐江湖，本来，这最多也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可是，刘诚则这个人，却是要在退隐之后，住到方圆之外去」

    「方圆之外？这不可能」青云说「我虽隐居此处已久，但刘诚则这个人我很是了解，刘家的武功均是平平无奇，其所保管的碎玉剑，虽然号称七剑之一，但从未听说过此剑有任何神奇之处，尽管如此，刘家却在江湖之上拥有极高的威望，不知你可听说过，这全倚仗于刘家的族长刘诚则妥善经营，其在方圆之内多处粮庄，镖局，和兵器铺，名声极好，不管方圆内外，大家都卖他的面子」

    「没错」聂晓说「本来方圆内外几乎是敌对的，方圆内多数人的仇家，都会躲到方圆外去，刘诚则这一举动，着实让整个世界都炸开了锅，有人说他是喜欢僻静，方圆之内太过繁华，不宜居住，有人说他是得到了某种高深的剑术，想在方圆外偷偷培养家族的势力，这都是说他自私自利的，倒是没什么，但是到后来，流言越传越广，又有人说他是勾结了方圆外的某些门派，要献上碎玉剑来绞杀方圆内的力量，这个传言引起了方圆内的极大恐慌，包括我所在的门派苍云山，都下令让资深弟子去劝阻，聂晓深知此间关系重大，但不管遇到何种危险，只要使用虚幻剑便可幻化有形，全身而退，是以主动请缨前往。但等我南下，赶往刘家府邸时，门口已被各门各派全部围住，刘诚则要走简直是插翅难飞。」

    「刘家人既不出来解释，又不开门接待，气氛十分诡异，待到深夜降临，我便悄悄翻墙而入，窥探刘府动静，哪只我刚从墙上落地，便觉察到周围亦是众多同道中人，而刘家庭院当中，一道绿光散出，最显眼处，就是那有名的碎玉剑」

    「刘家人这么做当是为了告诉天下门派，刘家并没有通敌，将碎玉剑放在院中让天下人看，让天下人监督，倒也是坦坦荡荡」青云点头说。

    「这碎玉剑虽未见任何神奇之处，但在任何一个时期，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拔得起，刘家血脉一直一脉单传，在孩子十多岁的年纪，前一辈的人便会发现自己已无法使用碎玉剑，此时便已完成了传承，到了这一辈，刘家的孩子唤做刘宣宇，众人守在门口，一是为了守住碎玉剑，二就是为了守住这刘宣宇。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碎玉剑到底有何能耐，未知更让人感到恐惧。我悄悄潜心而入，在主宅门口，将虚幻剑化为一块石头将我包围起来，我开始闭目休息，过了不知多久，我突然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我开始凝神静听，听见一女子说『他们都走了吧？』，又听见一男子回答『大概是走了，夜已深，夫人早点休息』，女子说『没想到刘家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哎，是我对不起刘家的列祖列宗啊』，男子说『夫人切莫这么想』。我想，这女子大概是刘诚则的夫人，但是不知她口中所说的『这种事』究竟为何？我继续听，女子说『此刻老爷应该已经到了方圆外了』，我一听此句，心中大叫不好，原来这刘诚则玩的金蝉脱壳，自己实则早已离开。又听见男子说『老爷已在方圆外的流离镇买好房屋，再过两日，便会对外宣称退隐，只要老爷成功宣布，那方圆内外的人都无任何理由再去打搅老爷，倒时候夫人就可安心扶持少爷执掌家业』。我没有再往下听，在附近客栈处换了匹脚力好的白马，极速往流离镇赶去」

    「我日月兼程，在两日后赶到流离镇，我四处打听有无新购置宅邸的人，在酒家的小二那花了一两银子得知西面一家大宅刚刚易主，听说买屋子的人从方圆内来，穿的极为考究，我一想，这定是那刘诚则无疑。我急忙赶去，轻轻敲门，喊道『有人吗？」，门内有人沉默许久未见回应，我顾不得那么多，从墙上翻身而入，刚到半空，便有一道寒光像我袭来，我急忙躲闪，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稳稳落地，等我稳住一瞧，院内已是众人云集，有烈沙帮的琼合，乌雨派的柳岩，极散地的花瞿，都是平常与刘家交情极好的人，众人兵刃纷纷出鞘，直指聂晓，此时听见一个声音问道『来者何人，若无其他事，请速速离去』，我拔出虚幻剑，顿时虹光遍地，我说『我找刘家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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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灭门（三）

    『虚幻剑？你是苍云山聂晓？』，有人说道。『请给聂某和苍云山一些薄面，我有些事情要弄清楚』，我说，此时，人群中走出一穿这盔甲的人，说『不愧是苍云山的人，竟能找到此处，在下就是刘诚则』，此人面相及其坚毅，眉毛极粗，双眼睁则怒目，闭则恶寒，让人难以直视，但此刻，刘诚则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憔悴之感。我收剑入鞘刚想发问，屋外传来一阵及其尖锐的笑声，突然，木质的大门被一轰而开，门口进来一干穿着黑色盔甲的人，为首一人，戴着半边熊的面具，另外半边脸上，满是胡渣，眼睛泛着一种翠绿之感。『你是何人？』刘诚则问道。戴面具的人 说『你便是刘诚则吧？即来投靠方圆外，可曾备有礼物？』。刘诚则说『刘某并非来投靠方圆外，而是要退隐江湖，从此居住于此地』。面具人说『你方圆内不好好的住，偏生跑到这方圆外来，要不就是舒服日子过久了，身子发痒，要不就是别有用心，要不，让在下给刘老松松骨？』。刘诚则的宾客们纷纷剑指带面具的人，争斗几乎一触即发，此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声音『听说方圆外一群乌合之众组成了个什么乾坤教，我看这身穿着啊，也就是个乌鸦门而已』。众人纷纷大笑，那带面具的人脸色阴沉，望向门外说『来者何人，竟敢辱没我们乾坤教』，我顺势望去，见来的人身着一身紫绿长袍，正是与苍云山齐名的紫霄宫，为首的乃是紫霄宫掌门慕剑一。我与慕掌门相互识的，点头示意，慕掌门说『我们来，乃是接刘老回方圆内的，此处乌烟瘴气，实在不适合居住』。刘诚则行了个礼，说『紫霄宫掌门亲自驾到，刘某受宠若惊，但刘某已决意退隐，还请慕掌门高抬贵手』。『刘族长』慕剑一说『我劝你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四大门派，苍云山和紫霄宫已经来了，凌皓殿和行云阁马上就到，另外两派，可不会像慕某这样客气，如今，方圆外的乾坤教也到了这里，实在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解释』。『慕掌门真是人中君子，对待一个叛徒，也如此的友好』说曹操曹操到，我听见门外再次传来声响，凌皓殿和行云阁两派人马已踏空而至，凌皓殿身着一身白衣，行云阁则是一身青绿。

    我心想，这刘诚则今天要退隐，无论如何是不成了。」

    「这个刘诚则究竟为何选在方圆外归隐？」青云问道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聂晓说「我心中起初一直存疑，毕竟，这碎玉剑一直无人知晓究竟有何用，倘若真有通天彻地之能，那刘家的所作所为便让人难以捉摸，刘诚则越是躲避人群，就越可疑，方圆内的秩序绝不可以被打乱，是以四大门派绝不能坐视不管。凌皓殿和行云阁来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弟子，是以方圆内这边，还是慕剑一领头，慕剑一是个及其好面子的人，做事情繁文缛节一大堆，在跟其它两个门派寒暄一阵后，对着刘诚则说『刘族长，你若执意归隐，我们也不便阻拦，但是，恐怕你得告诉我们，碎玉剑究竟有何用』。刘诚则说『慕掌门，刘家一直执掌碎玉剑，但刘家从来没有在武学上称雄，这碎玉剑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我想你们是多虑了』。慕剑一说『刘族长，刘家是否世代一脉单传』。刘诚则说『没错，刘家近十几代人，均是一脉单传，且均是男丁，族谱上写的清清楚楚』。慕剑一说『好，那是否只有刘家传人，才能拔得起碎玉剑？』。刘诚则说『没错，并且只有一人能拔得起来』。慕剑一微微一笑，说『那我想请问刘族长，为何你一脉单传的孩子刘宣宇，会拔不动碎玉剑呢？』。刘诚则一听，大惊失色，说『你们对宣宇做了什么？』。慕剑一说『什么都没做，不过是让他将碎玉剑拿起来而已，不过，这孩子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做到』。此言一处，在场群豪皆是一惊，唏嘘之声不绝，我心想，莫非这个刘宣宇非刘诚则之子？是了，那天听刘家夫人说她对不起刘家的列祖列宗，莫非就是指的此事？众人均望向刘诚则，刘诚则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众人心中疑惑又多了三分。慕剑一见刘诚则不搭话，接着说『如果刘家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闻，这第一，慕某是不会过问，也不会外传的，第二倘若刘族长尚未有后，那么，这碎玉剑尚且只有刘族长使得，那为了方圆内的秩序，恐怕不能容忍刘族长退隐』。这时，凌皓殿出来一人，说道『慕掌门仁义，但他刘诚则偏偏不领情，现在，这人虎狼之心已暴露，无需跟他废话，直接拿人便是』。此人刚说完，已是闪身而上，一剑刺向刘诚则，刘诚则心中慌乱，躲闪不及，左肩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众宾客见刘诚则受伤，纷纷拔剑，挺身而上，而紫霄，凌皓，行云三派也都蓄势待发，此时，只见慕剑一大喝一声『住手』，一掌拍向地面，这一掌，有山崩地裂之势，众多内功浅薄的后辈直接摔倒在地，其余人等，均是运功护住身形。我暗暗佩服，这慕剑一好强的内功！慕剑一接着到『还望各位卖慕某一点面子，此事，需得先查清楚』，慕剑一比了个手势，紫霄宫的人带着一男一女上前，男的约莫十余岁，女的约莫四十出头，刘诚则见到这两人，大声喊道『夫人，孩子！』。原来紫霄宫直接将人带到了此处，但此言一出，周围立刻言语纷纷『还叫什么孩子，这分明是个野种』，『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早就该杀了』，『居然拔不起碎玉剑，这不明摆着的么』。无论结果如何，这刘诚则，今日注定要身败名裂啊。『刘诚则啊，刘诚则』这时带熊面具的人突然说道『我看这方圆之内是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不如你去将碎玉剑取来，我们方圆之外也是欢迎你的』。慕剑一听及此言大怒，说『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说罢一掌向那人拍去，慕剑一潜心习武已逾四十年，身形何其之快，带面具的人根本无暇闪躲，但此时，突然啸声想起，我一听，是短匕一类的兵器破空的声音，直奔慕剑一而去，慕剑一凌空变招，轻巧接下。『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慕剑一道。『早闻紫霄宫慕剑一的六合掌威力极大，今日一见，也算是开了眼界』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冷鹤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前辈跟后辈过招，还用尽十成功力的，当真是极大，极大啊』，一道黑影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带熊面具那人面前。此人通体黑袍，将面部遮的严严实实，从刚才掷出的短匕来看，此人功力恐怕不在慕剑一之下。此言一出，慕剑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极为难看『那，慕某便来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说时迟那时快，慕剑一顷刻间便攻向那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不屑的笑了一声，一掌拍出，慕剑一亦是一掌拍出，只听见『轰』一声巨响，空气几乎炸裂开来，黑衣男子竟是强行扛下慕剑一一掌，两人疯狂进招，化作一团黑影，一团紫影，在庭院中对决，慕剑一既被拖住，凌皓殿和行云阁立刻将刘诚则团团围了起来，刘诚则抱着自己的妻儿，黯然神伤，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我此时想，难怪这刘诚则会选择到方圆之外退隐，原来家中出了如此大的丑闻。于是，我走上前去，说『刘老，今日之事想已查明，这悠悠之口恐怕是堵不住了，为了刘家今后能在方圆内继续存在，还请刘老跟我们走吧』，我甚是担心凌皓殿和行云阁的人年轻气盛，伤及刘老，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我把刘老带回去，我说『得罪了』，便拔剑而上，众人均是识得这虚幻剑，见我出马，也不便插手，我本想一剑轻轻架在刘诚则肩上，让刘诚则跟我走，哪知，我出手的一瞬间，从刘诚则的宾客之中，跳出一人挡住了我的剑，此人跟我穿着几乎一致，我隐隐觉得此人眼熟，定睛一看，竟然就是聂夕」

    「我心中惊愕，没想到在此处与师兄相遇，哪只聂夕轻轻的跟我说『其中有蹊跷，不要带人走』，我尚未想明白，就在这一刻，之前凌皓殿那人见我被挡下，立刻跳出来，直奔刘诚则，这一剑十分凶狠，意欲取其性命。聂夕见刘诚则有危险，一把将我格开，抢在那人前面，一剑扫出，剑未触及那人，那人长剑竟是寸段，一口鲜血喷出，胸口被划出一道剑痕。凌皓殿人大怒，十余人一拥而上，聂夕『千方百划剑法』使出，每一招便有一人倒下」

    「这小子，使得可生疏？」青云问道

    「不生疏」聂晓说「恐怕这么多年，又更进了一步，他无论何种招数，剑气络绎不绝，勇无可挡，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是无坚剑，那人用的是无坚剑』，此言一出，就连远处慕剑一和黑衣男子的打斗都立时停止，众人惊讶看着聂夕手中长剑，目光涌现出嫉妒，贪婪，渴望。七剑之首，无坚剑，竟在此刻重见天日！聂夕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先是一呆，后来心里了然，聂夕迫不得已出手，现在成为众矢之的，他显然有话要与我说，但却找不到机会。我挥剑而上，大声说道『叛徒聂夕，今天我来收拾你』，手中虚幻剑化为长鞭，一卷而上，我们两是同门出身，论武功，本是不相上下，我这一卷，乃是封住他退后的道路，逼他向前，在外人眼中，此招又准又狠，绝没有留手的嫌疑，但是聂夕自然明白，这一下实则留了一条活路，聂夕顺势一跃，无坚剑直劈而出，我将虚幻剑化为一盾，强行想挡住，只听见『锵』一声，无坚被我挡下，但无坚剑果然名不虚传，一道剑气直逼我胸口，我自然知道，若是聂夕全力使出这一招，我无论如何都躲不掉，此时剑气的方位，刚好给我往右边一踩的空间，我顺势一挪，虚幻剑变化为爪，一拳击向聂夕，此时聂夕弯下身去，口中轻轻对我说『能帮我带刘老一家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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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灭门（四）

    「我心中纳闷，边进招边说『为何？』，聂夕边打边退，说『此处以南，有座山，唤做愁眠，山崖边上有座破庙，你帮我离开，晚上我到那边等你，给你解释』，不知为何，我从聂夕的脸上看出求助的神情，心下一软，说道『再过十招，把眼睛闭上』，我知道，有慕剑一这等绝世高手在，拖的越久越容易看出破绽，周围众人不断欢呼，虚幻对阵无坚，此生也是难得一见，我深吸一口气，十招一过，我将聂夕震开，聂夕猛的一闭眼，我将虚幻剑化为原型，举剑指天，大喝一声『虹光』！，万道光柱从虚幻剑中倾泻而出，即使内功深如慕剑一，也被这刺目之光闪到睁不开眼，片刻之后，我估摸聂夕已走，拿下虚幻在右手臂上切下一道剑痕，然后还剑入鞘，待得众人再次睁开眼，聂夕和刘家三人已是不见。慕剑一瞪着我问『怎么回事？』，我亮出右手的伤口，说『无坚太过强大，聂晓不敌』，哪知这慕剑一极为聪明，他当时就已识破，只是没说出口，淡淡来了一句『也罢，只是没想到聂夕还会反手握剑伤你，这等剑招也是世间首创』，我当时没能明白过来，现在一想，我顺势割破手臂，若此伤为聂夕所致，必定只能反手为之，这有悖常理，慕剑一定是从伤口的形状判定，只怪我太不小心。」

    「想你当时慌乱，也没注意这些」青云说

    「当晚，众人都在流离镇歇下了，我趁着夜色赶往愁眠山，几经周折才找到那座庙，庙中一片黑暗，连烛光都没有，等我靠近时，聂夕早已在门口等候，我说『恭喜师兄夺得无坚』，聂夕说『你不必恭维我，也不用多加讽刺，我虽离开青云门下，心中，始终还是认你这个师弟的』，我见他谈及同门情谊，心中许多对他的恨意顿时减少，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聂夕接着说『师弟的虚幻剑使得也是出神入化了，白天那一招虹光，若是真正对阵，恐怕我已落败』，我说『这不必说，你若不让招，我连举剑的机会都不会有，无坚剑如此霸道，已让方圆内外势力动心，今后，你的日子注定要在腥风血雨中度过』。聂夕轻轻笑了一声说『七剑之争向来都是方圆内外最炙手的事情之一，在拿到无坚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准备』，这时，庙内突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我侧目凝望，聂夕说『进去看看，我跟你解释』。我随聂夕走入庙内，黑暗之中，我隐隐看到四五个身影，其中一人站起来向我行礼道『多谢聂少侠相助，我刘诚则有生之年，定会相报』，旁边另一身影也随即站起，对我说『感谢少侠，救我全家性命』，听声音乃是刘夫人。另外两个矮小的身影走到刘诚则身边，其中一个哭着说『爹爹，我要回去，这里好可怕』，想必就是刘诚则的孩子，刘宣宇。另一个矮小的身影这时说话道『爹，不如跟他们解释吧』。我心中一惊，最后说话这声音乃是一小女孩的声音，她怎么会把刘诚则喊作爹？聂夕走到我身边，说『此事告诉你，可千万别让另外的人知道』，我点点头，说『只要不违背良心和侠义，那是自然』，聂夕说『你一定很奇怪，刘家作为碎玉剑的守护家族，从来只生男孩，为何会有个女孩管刘诚则叫爹？告诉你，这女孩叫刘静宇，刘宣宇是刘诚则的亲生孩子，刘静宇也是』，『什么？』我越觉惊讶，聂夕说『我与刘老相交甚好，在当年刘嫂临产时，我回到方圆内，准备祝贺，哪只刘老见我之后满面愁容，告诉我说，天降异象，刘夫人所生，乃是一对龙凤胎！』。『那刘家可有过这种先例』我问 ，刘诚则说『没有，但是家族有祖训，碎玉剑，只能由男丁相传，我这十几年来对外隐瞒，心中自是有一丝希望，盼的宣宇长大后能继承碎玉剑，这样，只要静宇能够隐姓埋名，便也能好好生活下去。可是哪知，苍天如此狠心，在我无法再使用碎玉剑那天，竟是静宇拿起了碎玉剑。而世上从来只有一人能使用碎玉，如必须要男丁相传，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就是。。。』，我心中无比震撼，原来这刘诚则想隐居，是为了要保住自己的女儿。『爹，我不怕』刘静宇这时朗声说，刘宣宇也站了出来，带着哭腔指着刘静宇说『就是你这个害人精，害的爹娘被其他人欺负，害的我们一家都没办法回去了，爹你赶紧跟紫霄宫的人说说，把她交出去，我们回家吧』，我心想，同是刘家的后人，这刘静宇如此勇于担当，这刘宣宇却是如此懦弱。刘诚则听见刘宣宇这么说，心下自然大怒，一巴掌想要打出，却被刘夫人拦下，刘夫人说『孩子不懂事，你别怪他』，刘诚则厉声道『宣宇，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我们刘家世代从未出过胆小之辈，更不会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出卖家人』，刘宣宇被刘诚则这一句话直接吓哭了，坐在地上不住打闹。这时，房间里最后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是个和刘宣宇c刘静宇身高差不多的小孩子，只听见此人说『胆小鬼，你这当哥哥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静宇妹妹你别怕，我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你的，如果他们敢对你怎么样，我便把那些人全都杀了』。我侧脸看去，黑夜之中看的不甚清楚，这个孩子言语之间侠气十足，但有夹杂五分狠辣之意，若是匡扶正道，必是一代英豪，若是堕入魔道，恐会为祸苍生。我正在想这小孩是谁，聂夕说『这是犬子，聂墨染，自小跟静宣一同玩耍，为了隐藏静宣的身世，静宣到现在为止，只有墨染一个朋友』，我点了点头，说『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聂夕说『上苍云山，找雁掌门想办法，方圆之内，只有雁掌门对七剑的事情了解最多』。我说『雁掌门派我前来，意图已经很明显，你们去找他，不是羊入虎口么？』。聂夕说『这也是万不得已，本来，刘老若是退隐，那按照江湖规矩，任何人不得打扰，但此刻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我们只能赌上一赌，四大门派，紫霄宫假仁假义，凌皓殿沉迷武学，行云阁每天歌舞升平，个个都不管这炎凉的世态，唯有苍云山雁掌门，通情达理，且极具威望，我们乔装上苍云山，尚有一丝回环的希望』。刘诚则说『是啊，我和雁掌门相识多年，若是连雁掌门都只顾规矩，不讲情谊，我想，那也是小女命薄，当有此劫』。我说『好，既然你们如此决定，我便带你们上苍云山，交给雁掌门定夺』。我话音未落，庙顶传来一阵轻声，我和聂夕同时喊道『什么人？』，便飞身而上，屋顶那人见形迹败露，索性一跃而下，我们凌空相遇，那人身穿一身夜行衣，脸部也是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相貌，但那人一见我便拍出一记六合掌，这不是慕剑一又是谁？这慕剑一甚是狡猾，六合掌拍到一半强行变招，紧接着对我使了一招『隔岸观火』，这招习武之人人人都会，是防守时用，但我此时尚未出招，这招的用意显然是告诉我不要多管闲事，想是他刚才在屋顶上将我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此刻在告诫我不要出手，他便不告发我。我心中极恨这虚伪之人，把柄此时在他手里，又一时束手无策，他尾随我来，目的若是刘家人，大可大大方方的出来，此刻对我多加警告，显然，他志在无坚剑。聂夕比我聪明百倍，早已看破慕剑一的意图，『千方百画剑法』恣意使出，无坚剑散发出道道强劲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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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灭门（五）

    「但是这慕剑一并不使剑，他要无坚何用？」青云说。

    「这一点我也没想明白」聂晓说「聂夕有无坚剑在手，就是那慕剑一，也只能拼命闪躲，狼狈至极，两人斗至二十余招，慕剑一身上，已是多处剑伤。慕剑一强行催动六合掌反击，然而无坚剑的剑气竟能直透掌力，打散对方凝聚的内力，慕剑一显然低估了无坚剑，此刻边打边退，大概想要找机会脱身，聂夕确实怒在心头，哪里会给慕剑一逃跑的机会？他的剑光将慕剑一周身六路八方封的严严死死，眼看逼的越来越近，然而，此刻破空之声再起，一道短匕直射聂夕，掷匕之人内力十分深厚，我想上前阻挡已是来不及，聂夕专心与慕剑一相斗，被短匕在右手手臂划出一道血痕，伤口周围迅速发黑，匕首上竟然淬毒。『卑鄙小人，竟然暗箭伤人』我大喊到，拔剑直奔掷匕之人，那人也从黑暗中跳出，正是白天自称冷鹤的黑衣人。聂夕此刻受伤，手上剑招慢了下来，慕剑一一见破绽，迅速逃出，退到冷鹤身旁，周围火光顿现，看装束全是乾坤教之人。聂墨染见聂夕受伤，失声喊道『爹！你没事吧』，那冷鹤听见这一声喊，笑着说『呵呵，我刚见这无坚之威还在想要怎么强抢，这下看来，只要抓住那个小子就等于拿到了无坚剑』，慕剑一说『冷护法，我们可是说好的，刘家人归你，这无坚剑，可得归我』，冷鹤说『你放心，教主只让我们拿碎玉，无坚剑你拿去便是』。慕剑一竟是和乾坤教的人勾结在了一起，来劝刘家人回方圆内竟只是一个幌子。我心下大怒，喊道『畜牲，你们休想！』，便攻向了冷鹤，冷鹤只闪不攻，口中说道『好，如今江湖上，居然还有身手如此了得的后辈，就算没有虚幻剑，你也定是同辈中的翘楚』，我边进攻边说『少废话，今天，你休想动刘家人一根汗毛』，冷鹤连让了十余招，却一点没有受伤，此刻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挡我一剑，说『小子，冷某本以为你是个泛泛之辈，江湖中，除了四大门派掌门和本教教主之外，冷某还没怕过谁，今天跟你一个后辈交手，却也不得不用上五成功力，假以时日，想必不是你的对手了』，他说的越是轻松，我心里越是不痛快，举剑平刺，一招『意泼山水』，直攻冷鹤。这冷鹤用短匕轻巧护住心脉，我正打算变招再攻，哪知这冷鹤竟然起脚，踢向我的小腹。」

    「这怎么可能？以你的内功修为，不论怎样的高手，挡下一剑之后，要用脚进攻，必定会下盘不稳」青云说

    「没错，我当时也是一愣，竟有些怀疑这冷鹤莫非已达超凡入圣的境界，竟可单脚独立挡我一剑？但是果不其然，这冷鹤抬脚之后我感到手上力道一松，冷鹤向后倒下，这给我创造了无限的进招空间，我冷笑一声，立时顺势劈下，顷刻间便要伤到冷鹤，哪知，这冷鹤招式及其诡异，这一倒之后，向前就是一梭，从我身侧钻过，到了我身后，我心里大喊糟糕，一剑劈空不说，还会被他反手进攻，我意灌虚幻，虚幻剑身急折向后，以攻为守，刺向冷鹤，冷鹤说道『不愧是虚幻剑聂晓，不过冷某意不在你』，他飞身向前，竟不再攻向我，而是直奔那三个孩子而去，此刻聂夕又与慕剑一缠斗，抽身不出，这姓冷的轻功远在我之上，我折身回头，一时来不及，片刻之间他变已跑到刘家人身边。刘诚则拔剑出手，说道『休想伤我孩儿』，冷鹤并不言语，手中短匕轻轻一挑，刘诚则手中长剑便被挑飞出去，但刘诚则又哪里肯轻易罢休，接着就是一掌向冷鹤拍去，冷鹤并不在意，伸手往前抓去，想是黑夜无光，看不清楚，冷鹤分不清楚是哪个孩子，便随手一抓，只听见『哇』的一声，竟是刘宣宇的声音，又听见『砰』的一声，刘诚则一掌结结实实拍在冷鹤身上，冷鹤却分毫不动，说道『老东西，就你这功夫，我一根手指就能灭了你们全家』，言毕，只见刘诚则一口鲜血喷出，向后倒飞出去，想是冷鹤内力反震所致，刘夫人大喊一声『相公』，便往刘诚则那奔去，又听见一个小女孩喊道『不要伤我哥哥』，正是刘静宇，只见她直奔冷鹤，张口就往冷鹤手上咬去，冷鹤另一只手迅速抓住刘静宇的下颚，举了起来，说『哥哥？』，刘宣宇哭着说『对对对，她是我妹妹，呜呜，你们不要抓我，要抓就抓她，她才能拿的起碎玉剑』，冷鹤一阵惊疑，对着刘宣宇说『当真？你若敢骗我，我就把你们全家人都扔到这山崖下去』，刘宇宣一听到要把他们家都扔到山崖下去，哭的更厉害了，说『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在几个月前，我亲眼看见她拿的碎玉剑』，冷鹤说『哈哈哈，你朝我磕三个响头，我便放了你全家，但是你妹妹我是要带走了，如何？』，刘宇宣说『好好好，只要你不杀我，你把她带走就是，我这就磕，这就磕』，刘宣宇刚要跪下，只听见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放开静宇』，聂墨染手持长剑，一剑刺向冷鹤，冷鹤哈哈一笑说『你们一个个的真有意思，我便不用内力，再让你一只手，你个小娃又能打的过我？』，冷鹤伸手一夹，轻松夹住聂墨染的长剑，聂墨染这个小子，此举虽然冲动，但是却给我争取了时间，我举剑将至，一个身影挡在了我面前，正是冷月。」

    「你小子该不会是对那妖精动了情，没忍心下手吧？」青云说道

    「那又怎会」聂晓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和冷月算是有过一段缘分，但于正道而言，方圆内外的两个人绝不可以在一起，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怎能动摇？我对冷月说『让开，你没见他把那孩子的父亲伤成什么样了吗？』，冷月说『我不管，我只管你想把我父亲伤成什么样』，我一愣，片刻便已明白，我不想与她多加纠缠，侧身想绕过去，哪知冷月拿着未出鞘的剑向我攻来，我不得已出手格挡，说『你疯了吗？』，冷月说『我是疯了，但是，我嫁给你的时候，不能没有高堂在上 』，我说『满嘴胡言，女孩子竟然能当众说这种话，你没羞耻心吗？』。我这边跟冷月纠缠不清，刘家那边却是危机四起」。

    「你小子果然还是对那妖精动了心」青云说道「不然凭你的武功，三招之内便可解决」

    「也不见得」聂晓说「那聂墨染长剑被夹纹丝不动，又是一拳击出，冷鹤哈哈大笑，聂墨染连打数拳，不能伤及冷鹤分毫，就在此时，聂墨染变拳为指，点在冷鹤手肘关节麻穴之上，冷鹤显然掉以轻心，夹剑之手忽的松开，聂墨染将长剑拔出，急挑而上，冷鹤右手食指直接被削断，冷鹤『啊』的一声叫出来，『你找死！』，一掌朝聂墨染拍去，这一掌呼啸有声，定是用上了十成功力，只听见『砰』一声，刘诚则的身影挡在了聂墨染面前，胸口凹陷，飞出十数余丈，当场就已毙命，聂夕见这边变故，剑招一松，被慕剑一趁势一记六合掌击在小腹，聂夕受伤而退，到了我的侧边。慕剑一说『冷护法，你还说我以大欺小，你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仅损了一指，还得用上如此深厚的掌力，打完之后，这孩子还没死，呵，你忘了？我们要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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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灭门（六）

    「这瞬息间，断指，刘诚则飞身护住聂墨染，冷鹤一掌击毙刘诚则，变化实在太快，刘夫人一声惨叫扑向刘诚则，冷月甩开我直奔冷鹤，聂夕朝着聂墨染跑去，冷鹤封住手上血脉简单止血后，抓着刘静宇，又一把抓起了聂墨染，用手掐着聂墨染的脖子站了起来。刘夫人和刘宣宇看到刘诚则的样子，已经泣不成声，刘夫人嘶哑的喊道『你你竟然杀了我丈夫，我们刘家，一向行得正坐得直，方圆内外从来没有过仇家，就连上苍都垂怜，让我们世代执掌碎玉剑，你这个不分善恶滥杀无辜的无耻之徒，不怕遭老天报应吗？！』，冷鹤说道『呵，他自己要为这姓聂的小畜生挡掌，这是自寻死路，至于刘夫人你说的报应，这女孩难道不是你们刘家的报应？』，冷鹤顿了一顿，看着刘宣宇说『这软骨头的男孩，不也是你们刘家的报应？』，刘夫人抱头痛哭，对着刘宣宇说『孩子，你要记住，紫霄宫，凌皓殿，行云阁，乾坤教里，没有一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练习武功，长大以后，找到这些人，给你爹报仇！』，刘宣宇哭丧着说『娘，可是孩儿打不过他们，他们都太厉害了，我们不要报仇了，回家去好不好？』，『你！』刘夫人几乎晕阙，勉强支撑在地。刘静宇大声喊道『娘，孩儿听到了，孩儿会照娘说的做的』，聂墨染也说道『刘阿姨，你放心，我会帮静宇报仇的』。刘夫人大概略感一丝宽慰，对着聂夕说『聂夕，现在我们能信的过的只有你了，刘家已逢绝路，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在这世上，已是无地自容』，聂夕说『嫂子切莫这么说，天下之大，总有刘家的安身之所，待我诛杀这帮畜生，定为嫂子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刘夫人说『你有这份心，我们刘家就不枉交你这个朋友了，我想求你，帮我把静宇和宣宇抚养成人，不知你能不能答应？』，聂夕说『嫂子这是什么话，刘大哥于我情同兄弟，我自然会帮嫂子，嫂子安心稍待，聂夕只需一柱香时间便可带嫂子离开』，刘夫人忽然双膝跪地，对着聂夕拜了三拜说『如此，我便能安心去了』，说罢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刺入自己腹中。『嫂子！』聂夕想上前阻止，却已是来不及，静宇，宣宇两人，便是在一夜之间，痛失双亲，从此成了孤儿。冷鹤此刻冷笑着说『你聂夕满口仁义道德，要是真英雄，又怎会流落到这方圆之外？』，聂夕说『聂夕当年意气出走，对不住自己的师父，但于仁义二字，我却从未违心』，冷鹤说『那好，我左手这边是刚失了双亲的可怜女孩，这女孩嘛是碎玉剑传人，我们教主下令让我带回，我右手是你的至亲骨肉，刚才断我一指，是我冷某平生未有之耻，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至于你手上，是天下无双的无坚剑，论武功，你不及冷某一半，但我自知打不过手持无坚剑的你，这三样东西，只许你选一样，你若要这女孩，就交出无坚剑，冷某也会立刻掐死手上这位小畜生，你若选这小畜生，我便带着无坚剑和这女孩走 ，不管你选哪一样，冷某都会放你离开，另外刚才伤你之匕，上面有剧毒，解药在此』，冷鹤将两人放下，封住二人血脉让二人动弹不得，从腰间掏出一青花小瓷瓶，放在地下。冷月抢过去说『爹，教主吩咐过，一定要把碎玉剑的传人带回去，我们不可自作主张』，慕剑一远远地说『冷护法，若是聂夕选的是无坚剑，你便当真放他离开？我们可是说好的，你不给我无坚，你就算是抓了碎玉剑传人，也休想拿到碎玉剑』，冷鹤说『我冷鹤一生并不磊落，暗箭伤人无数，为达目的也是从来不择手段，但就一样，我从未食言，当年我被驱逐出方圆内，你聂夕是在场的，就算是被驱逐，我也一样言而有信，这个女孩，今天我带不走便下次带走，无坚剑，我这次不夺便下次再夺，这个男孩，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但是今天，你聂夕选任何一样，我冷鹤绝不染指，乾坤教大批人马立刻就要到，你自己看着办吧』，聂夕稍一沉鸣，如今两大绝世高手在此，要带着三个孩子安然离开，光凭我和聂夕，几乎是没有可能了，聂夕说『墨染，我问你，你的命是谁救的』，聂墨染说『爹，孩儿命是刘诚则，刘伯伯救的，孩儿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用管我，带静宇妹妹走吧』，聂夕说『好，爹会为你报仇的』，聂夕对着冷鹤说『你便把那个女孩给我，墨染和无坚，都给你』，聂夕将无坚直插入地，剑没及柄，想是做此决定，亦是万般心痛。冷鹤说『好，我冷鹤敬你聂夕有一颗仁义之心，今日，你自行离去吧』，说罢，解开了刘静宇的穴道，说时迟那时快，冷月一把过去抱住了刘静宇，说『爹，我不答应』，冷鹤说『月儿，此刻不得胡闹』，冷月说『要是教主知道你抓住了碎玉传人又放她跑了，依教主的性子，我们一家都是死路一条』，冷鹤说『那便怎样？你难道还不及这小畜生的觉悟？』，冷月说『我既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是方圆内的伪君子，我只管一家人活命，你们说一堆顶天立地的大道理，死了之后，谁来听？』，两人尚在争执间，慕剑一忽然发难，冲向聂夕，想是要强抢无坚剑，聂夕拔起无坚，举剑相迎，此刻冷鹤诺言未兑现，自己女儿还在胡搅蛮缠，也未对聂墨染下手，我看准了时机，冲过去一招『龙飞凤舞』，将冷鹤逼开一丈多远，一把抱走了聂墨染，待我想把地上解药捡起，冷鹤已是举匕攻来，我左手抱着聂墨染，进招不便，将虚幻剑身巨化，一把挡开冷鹤，此时，树林中乒乒砰砰的声音响起来，各种厮杀之声骤起，想是凌皓殿和行云阁的人已到，开始与乾坤教的人血拼。冷月早已抱着刘静宇跑远，聂夕远远地说『师弟，墨染就拜托你了』，我飞身而退，说『放心吧，我一定护他周全』，我忽的感到一阵劲风向我袭来，我急忙一偏头，脸上一阵剧痛，一把短匕飞掠而过，我已顾不得这些，在林间夺下一匹马，便极速离开，那冷鹤轻功再高，在林间也难与马相较。我于翌日在流离镇边上的客栈里休息，脸上的伤口已经发黑，我知道定有剧毒，墨染说『聂晓叔叔，谢谢你救我，但是我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去救他』，我强行运功压住剧毒，封住上关，大仓，大迎几处穴位以免毒性扩散，本来我潜心驱毒，墨染此言一出，我才看到，此刻他面色潮红，说话间中气充足，完全不似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我说『不可冲动，你爹有无坚剑在手，要脱身想必不难，你且安心，待我伤养好了，再去帮你找你爹』，其实我心中明白，此刻聂夕就算已然脱身，身后必定是追兵不断，如果再带上墨染，恐怕日后会非常艰难。墨染说『那静宇妹妹呢？她不会武功，乾坤教人多势众，我担心她，你让我去找她好不好』，我心想，这孩子好仁厚的心肠，自己处境这么艰难，还时刻想着别人。我安慰他说『你别担心，叔叔是虚幻剑传人，一定会帮你把你的静宇妹妹救出来』，我话音刚落，胸口一闷，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墨染喊了一声『聂晓叔叔，你怎么了？』，满脸心急的跑到我身边，此毒毒性太过猛烈，我恐怕只能撑住一时，乾坤教在这方圆外算是一方霸主，我们需要尽快赶到方圆内，现在，赶往方圆的路上，应该已经布满的追杀我们的乾坤教教众，我不仅身中剧毒，带着一个孩子还这么显眼，我正在思考该怎么动身，墨染说『聂晓叔叔，你把我交给他们吧，去换你的解药，那个蒙面人那么恨我，肯定会答应你的』，『绝不可能！』我说，墨染说『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救我，我不可以看着你这样死掉』，我心中感动，说道『放心，叔叔不会死的』，更加坚定了要救下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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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灭门（七）

    「我避开主要道路，绕过乾坤教的众多势力，奔波数日，墨染大概难已承受连日的赶路，几天之后，开始变的昏昏沉沉的，我便将虚幻剑化作马鞍，将他藏于鞍下，如此十余日，方才赶到这里。」聂晓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青云看着一旁安睡的聂墨染，心中升起无限怜悯，当年，聂夕与自己不合，负气出走，临走之时，一掌击向院中的百年老树，这可是自己最爱的一颗树，从那时起，青云发誓说，此生，就当没有收过这个徒儿，可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跟他父亲的秉性那么像，仿佛又让青云想起了往日和聂夕相处的时光。

    青云说「我当这是轮回劫数，一定要栽到我这把老骨头的身上。初收你和聂夕，你们一个聪敏过人，一个心满侠义，我看到你们那天，就想，以后老的时候，定要有徒儿朝夕相伴，后来，聂夕负气走了，你呢，为了方圆内的百姓，去了苍云山雁掌门的麾下。于是，我便又收一名弟子，这回，我希望他有凌云之志，待到哪日，能将我们的武学发扬光大」

    聂晓听着青云提及往事，心中也是无限惆怅，想要说上一句，却也搭不上话。

    青云接着说「这个孩子，聂墨染，是聂夕的孩子。聂夕本不姓聂，投入我门下才按照排行改姓，但是他让自己的孩子姓聂，那就是认了我这个师父，他又不让孩子姓凌，那便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再照着这辈份排名。我知道你带他来是何意，我愿收他为徒，传他绝世武学。」

    聂晓说「师父，这孩子侠义之心和复仇执念并存，聂晓不孝，只能托付给师父您好好教导了，但是，聂墨染这个名字是千万不能用了」

    聂晓话刚说完，身上皮肤开始往外冒出漆黑的毒血，毒血触碰到衣服，迅速蔓延开来。

    青云见此，一行老泪流下，说「你只管放心，师父会帮你解决所有的事情」

    聂晓闭上眼睛，说「师父，保重」。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聂墨染幽幽转醒，自己身边，是干净的被褥，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床和椅子的木料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桌上的茶具是釉色极好的瓷器，墙面上装裱着各样的山水画，从纸张的微微泛黄看，已经是有段相当长的时间了。

    聂墨染轻轻的起床，把被子叠好，看到茶杯里有茶，端起来刚想喝，却又警戒了一下，自己实在太渴，但这是哪里？

    「醒来了？」青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一些，平时管教凌志太严，现在想要笑都需要好好回忆一下怎么算是友善的笑，怎么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善良。

    聂墨染说「你是谁？聂晓叔叔呢？」

    青云说「聂晓中毒太深，我无能为力」

    「什么？！」聂墨染惊闻此言，如同晴天霹雳，「这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我要见他」

    「墨染」青云说「聂晓把你带到我这，是希望我来好好照顾你，你们这一路上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了」

    「他既然那么相信你来找你，你怎么救不活他？！」聂墨染声音有一丝哽咽，对着青云咆哮道「他说过，他是虚幻剑传人，他是不会死的，你肯定是骗我，你肯定是见死不救」

    「墨染，他是我徒儿，你爹也是，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说起这话，青云心中也有点难过，青云半弯着腰，把手搭在了聂墨染的肩上，这一刻，青云看着聂墨染的眼睛，第一次和这个刚经历过磨难的孩子对视。青云看到了，那浓烈的恨意在那漆黑如墨的眼中溢出，这双眼睛，深邃的如同无月静夜，可怕的如同万丈深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纯粹，这么深刻的黑色，能够染在这双眼里？

    墨染，墨染，当真是好名字，当真配的起这个孩子。青云心想。

    「你是我爹的师父？你是青云上师？」聂墨染说。

    原来聂夕跟他提起过我，青云想到，青云上师，呵，这小子跟聂晓学的挺像。青云心中一暖，刚才的阴霾仿佛淡了很多。

    「以后，你也是我的徒弟，我会传你绝世的武学，也会教你做人的道理，你愿不愿意？」青云说。

    聂墨染略一沉默，说「我想去看看聂晓叔叔」。

    同一时间，凌志将冷月安顿在了方圆内外边界的一间小破屋内，看着冷月的倾国之貌，凌志偷偷躲在了小破屋旁边的树丛里，心想，我是担心万一有人碰巧来这里，冷月姑娘遭到不测可不好，我先在这看着，等冷月姑娘穴道解开了再走。

    冷月此时已经万念俱灰，满心都想着那天晚上聂夕中毒的样子，要是自己不去抱住刘静宇多好？哪怕现在死的人是自己，哪怕让聂夕和爹真的打上一场，那也只是伤筋动骨。虚幻剑那么厉害，一招虹光在数百人中救得刘家一家逃出，他怎么就不救自己？对了，我应该一直缠着他，他定不会伤我，定不会抽身去救那个孩子，不不不，早知这样应该我去救那个孩子，我既然知道他跟聂夕是同门，我就应该想的到他会舍身救那个孩子，冷月啊冷月，你怎么当时那么自私？只想到自己？冷月越想越是心伤，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凌志看到冷月从破屋里恍惚的走出来，一束月光刚好打在冷月肩上，如同披上一条玲珑剔透的披肩，冷月泪痕未干，折射出阵阵光点，美的如诗如画，凌志远远的看的出神，忽然一个激灵，糟了，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定会被主人一顿痛打。想想主人的厉害，凌志顾不得眼前的佳人，赶紧转身，临走，又回头望了一眼。

    凌志慌慌张张的赶回小院，刚想向主人请罪，却听见青云和另一人在对话，凌志心中生疑，主人说话何时变的这么温柔？凌志瞧瞧躲在一旁，静静地听到。

    青云和聂墨染站在一座新的坟墓前，默默的点上三根香烛，此处偏僻，一时找不到纸钱，至烧点碎纸来代替。聂墨染跪在坟前，不住的磕头，强忍的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

    青云说「我门下本来按辈分排姓氏，到你这一辈，理当姓凌，但是，既然你随了你爹姓聂，也是我门下一姓，便不改了。只是你原来的名字，是不能再用，以免惹出其他祸端。我希望你，像聂晓一样，有着舍己救人的意志，也希望你，此生远离仇恨，远离纷争，以后，你就叫聂小远吧。小，用大小的小，通聂晓的晓，远，是远离的远。」

    「是，小远明白」

    凌志皱了皱眉，姓聂？那岂不是大我一辈，为何主人对这来历不明的孩子这么好？

    青云接着说「你从今天开始，喊我作师父，我将『千方百画剑法』，『流云碎虚步』，『争流汇川心法』一一传授于你，你且记得，不论你做何举动，但求无愧于心，那任你学成之后要去报仇也罢，惩恶锄奸也罢，为祸一方也罢，我都不再管你」

    「师父，弟子绝不会丢您的脸」聂小远说

    青云听到聂小远如此说心中甚是欣慰，接着说「另外，这虚幻剑，我也一并传给你」

    凌志听到虚幻剑三个字，心中一惊，什么？武功也就罢了，主人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把剑传给他？凌志想起冷月看到虚幻剑的神情，就好像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一样，若是自己能拿到这虚幻剑，再去找冷月，不知会如何呢。凌志回忆着刚才冷月的失魂落魄，又想，也许，带着这虚幻剑去见冷月姑娘，才能够稍解冷月姑娘的相思之苦，她定会抚剑痛哭，思及聂晓，那我就该在她身边好好的安慰她，这样薄命的一个女子，怎么能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呢？

    聂小远看到青云拿着虚幻剑，想到聂晓为了救自己丢了性命，心中又是伤感，一时出了神，不去接剑。凌志见此，心中狠狠啐了一口，这个臭小子，传他这么好的剑也是可惜了，不要便不要，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是给谁看了？

    青云见他走神，知道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说「还有一件事，聂晓没有跟我提及。我给你诊脉时，发现，你是双生脉象」

    「双生脉象？那是什么」聂小远回过神来，接过虚幻剑，说到。

    「世界上，有两种情况会出现双生脉象，一是孕象，一是蛊象。你显然不会是孕象，但聂晓未曾提过你中了蛊毒，这是怎么回事呢？」青云说

    「那个黑衣人，在抓住我和静宇的时候，对我爹说『我冷鹤一生并不磊落，暗箭伤人无数，为达目的也是从来不择手段』，那时，他强喂了我一枚药丸，我怕爹为我分了心，当时强忍了没有说出来」聂小远说

    是了，青云想到，聂晓当时提到这孩子中气充足，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随后着孩子又昏昏沉沉了好几天，想必，就是这蛊毒作怪，这个冷鹤，当真是心狠手辣。

    「这恐怕是十分罕见的一种蛊，此蛊名为『人蛊』，在喂养这种蛊虫时，用的是十分珍贵的药材，我所记得有天山的雪莲，百年的人参，拳头大的黄精，极寒之地的熊胆等，这些药材，全部都是大补之药，会极大的增强人的内力，但是，一个人若同时服用这么些药材，定会因为药力太强而筋脉寸段。于是，有人想了一种办法，将这些药喂给一种蛊虫吃，再让人把蛊虫吃了，蛊虫会在人体里慢慢的将这些药的药力释放，而中了这种蛊的人，会渐渐的因为血液中的药力而变的虚弱，身体内的血脉越来越脆弱，过不了几年就会死去，而这死了之人的血液之中，却饱含药力又非常温和。这时，再把这人的血喝下，就能一夜之间，功力倍增。现在你的身体里，就有这么一条蛊虫」青云说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定保你一世平安」青云接着说。

    青云往年层偶得一百颗续命丹，这种丹药，常人服下，一颗可续命一年，哪怕如同聂晓那样中毒至深的必死之人，也可以拖延一时半刻。青云打算，今后，就将剩下的所有丹药都给聂小远，不让他命丧这蛊毒之力。

    「师父，那我还能活多久？」聂小远问到

    「如果放任不管，少则几月，多则三年，这期间内，我会帮你寻找解这蛊的办法」

    凌志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愉悦之感，他此时嫉妒之念已生，默默的把聂小远当作了敌人。

    聂小远此时想，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一定要在大限之前救出静宇妹妹，然后找到我爹，乾坤教那帮人下手如此之狠，不知道会对静宇做什么。

    这时，凌志不小心踢到脚边的一块石头。

    「谁？」青云呵斥道

    「主人，是我」凌志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人。。已经。。送走了」

    凌志心想，一顿咒骂是免不了了，不料青云说「以后，不用叫我主人，跟小远一样，你叫我师父吧」

    凌志大惊，主人今天怎么了？为何这个叫聂小远的小子出现之后就性情大变？

    凌志并不知道，青云平时对待自己极为严厉，但是，见到聂小远的那一刻，他知道这孩子恶念已深重，需要柔情付之，才能让他走上正道，连青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教徒弟的一天。

    「对了，以后，小远就算你的师弟了，你要好好指导他武功，知道了么？」

    「是，主。。师父」凌志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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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远行（一）

    聂小远在青云门下修习武功，又是一载时间过去。聂小远的天份非常之高，所有武功招式，教一遍就能牢牢的记住，是以这一年时间里，青云将自己身平武功口诀倾囊相授。

    这一日，庭院之中，聂小远如常练剑，挥汗如雨。凌志站在一旁，眉头轻皱，心想，这小子进步当真神速，千方百画剑法一共十六招，七十二种变化，我足足练习了五年有余，他竟在一年之内驾轻就熟，若不是中了蛊毒不能常运内力，恐怕武功已经在我之上了。凌志紧紧握了下拳头，心中恨恨不平。

    「师兄，我练的可有不对，为何师兄愁眉紧锁？」聂小远看着凌志说。

    凌志回过神来，笑着说「没有没有，我看你进步如此之快，心里为你高兴，只是这老天爷不长眼，让你中了这蛊毒，内力不可常用，我为你惋惜之余，也愧疚我这个做师兄的不能帮上半点忙啊」凌志说罢，长叹了一口气。

    聂小远听闻此言，心中甚是感动，说「师兄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平时多加指导，我也不会这么快就熟悉这套剑法」

    凌志说「据师父说，方圆内外识得这套剑法的人都不多，以后，我们需要相互切磋指导了」

    聂小远说「师兄言重了」

    「对了，你的虚幻剑练的如何？」

    「说来惭愧」聂小远看了下手中的虚幻剑「这虚幻剑的幻化需要注入巨大的内力，而我现在经脉脆弱，一旦过多催动内力，就会剧痛不已，所以到现在，也只能将虚幻剑化成一把木剑，只有那招『虹光』稍有进步」

    「哦，那真是可惜了」凌志眉头一挑，说道，听到聂小远说剧痛不已四个字的时候，心中却是莫名畅快。

    两人正说话间，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凌志，小远，到我的房间来一下」。

    「是，师父」二人同时答道，迅速往青云的房间赶去。

    此刻房间之中，青云拿着一张长卷坐在桌上，见两人进来，说了一声「坐吧」，随后将长卷摊开说「这就是我门这一派的排名册，自你们祖师爷蓝亭远传下，从前往后，分别是『蓝安水分红聚承泣，青聂凌商曲，白放越天枢』，你们须要记下。这本手卷传到我的时候，聂字边上被烧了个硕大的窟窿，聂字上头的耳字，下头这一边的又字，都被烧掉了大半，大概因为如此，聂字这一辈的，都过的不顺利」

    聂小远听到这里，想起了聂晓和聂夕，心中有些难过，知道师父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安慰到「师父，你放心，这个聂字还有一个又字完好无损，要当真一个字代表一个人，那小远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青云说「小远，你是个既听话又懂事的孩子，为师能在垂暮之年收到你这么一个弟子，心里很欣慰，为师今天叫你们来一是传这手卷，二是考考你们，凌志，你先来，假设现在你跟人对阵，对方平步而来，直刺你胸口，该如何应对？」

    凌志说「那便应该依照流云碎虚步，往『乾』位踏去，用千方百画剑的一招『意泼山水』，这样既封住了对手的进攻，又可有三招不同变化后手」

    「嗯，这样不错」青云点头说道「小远你呢？」

    聂小远说「我会踏坤位」

    「什么？」凌志打断道「师弟，临阵对敌不是说逃就能逃得，对方攻上来，你怎么能不进反退，踏这『坤』位呢？」

    聂小远说「对方既是平步而来，那我只需后撤一步，站定即可，什么剑法都不用，同是一招刺出，对方下盘不稳，根本不能接下，只能变招」

    「你这。。」凌志一时语塞。

    青云默不作声，心想，凌志的办法，是将所学的剑法灵活运用，解这一刺最好的办法也不过于此。小远这套解法，根本就是在拼命，如果对方不变招，那就是同归于尽。

    「那假如对方用一招『笑指南天』，平步而来呢？」青云这一问，乃是最平平无奇的招数了，无非就是正面挥剑，只需随意一挡即可，凌志刚要答，被青云挥手阻止，对着聂小远说「小远，你来解」。

    聂小远说「这招无需解，举剑只逼对手中宫，必能一招得手」

    听聂小远此言，青云心中一凉，他知道，聂小远解这剑招，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那就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久，已是心灰意冷，无恋人生。

    「小远，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事跟凌志单独说」青云道

    「是」聂小远答道，转身走出房门。

    凌志心中一喜，想是聂小远解剑招差强人意，师父动怒了，才把自己单独留下。

    青云走到房间的柜子面前，拿出一个紫金木盒，凌志轻轻的「咦」了一声，显然是识得此物。

    「师父，这不是您的续命丹吗？」凌志说道。

    「你拿一颗去给小远服下」青云道

    「这不是师父您救那棵老树的吗？怎么如今要给聂小远？」凌志非常不甘心，连语调都比平时高出了不少。

    「去吧，不用问为什么了，把你留下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将续命丹化在水里浇树了，那棵树，生死由命吧」青云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凌志默默的走出青云的房间，正看见聂小远在地上打坐练功，脸上肌肉紧绷，正是修炼内功时的疼痛所致。

    「小远」凌志轻喊了一声，忽的拔除腰间长剑，平步走向聂小远，直刺中宫。聂小远闻声睁目，一个后跃拔出虚幻剑，斜挎一步，顺势一撩，与凌志长剑想碰，发出嗡鸣之声。

    「你怎么不踏『坤』位呢？」凌志笑道。凌志这一句本是极尽讥讽之意，你聂小远真有本事，便踏那『坤』位和我对剑，我倒要看看我不变招你怎么解。

    但在聂小远看来，这只是师兄在给自己喂招，是师兄在指点自己刚才所言的解法之中不足之处，于是笑着答道「小远自然没有师兄那样熟练，一时兴起胡乱说的，刚才我要真是踏『坤』位，恐怕已经输啦」。

    凌志见聂小远无意挑衅，也没了兴致，从腰间拿出青云给的续命丹，说道「给，这是师父给你的，也不知道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竟然让师父把这东西拿出来」

    「这是何物？」聂小远接过续命丹。

    「你看见院子里这颗老树没？每到秋天，这树就要落叶」凌志说

    「秋天这树落叶不是很正常吗？」聂小远说

    「我告诉你，这一棵可是黄葛树，传言这种树落叶时间并不固定，什么季节种下的，就会在什么季节落叶，这树感恩，会以落叶来纪念那个种下他的人，这棵树，在百年之前就有了，以往都是在夏天落叶」凌志说

    「那为什么现在秋天会落叶了呢？」聂小远说

    「大概在十多年前吧，也许是二十多年前，我也是无意间听师父说，门中有个人，叫做聂夕，你听过没？」凌志说

    聂小远听到聂夕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人啊，和聂晓是同时入门的，我来之后呢，还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何事冒犯了师父，师父要将他逐出师门，当时，据说这聂夕的身手已经可以在方圆内排上名号了，在离开师门的时候，一掌拍向了这颗大树，你想，在方圆内排得上名号的人，掌力何其雄浑，一掌便将这树伤的枝叶尽落，从那个时候起，这棵树就会在聂夕离开的那一天落叶。你不知道，这可是师父最爱的一棵树，聂夕伤及此树，便是要与师父恩断义绝。为了救这颗树，师父每年都会将这续命丹化在水里，用来浇灌，这每浇灌一次，这树便能长青一年。今年开始，师父将续命丹给你，那想来，就是不顾这颗树的死活了」

    「这不可能」聂小远呆呆的听着出了神，怎么会是这样？爹怎么会做这种事？那个对他，对我犹若至亲的青云师父，爹怎么出手伤及他最爱的东西？如果当真是这样， 我理当替爹担待罪责，如今又怎么能反而夺去救这树续命丹呢？

    聂小远侧脸望那颗大树，只见一片黄叶，自枝头缓缓飘落，这片叶子，也许是厌倦了枝头，也许是被枝头抛弃，终究道了别，离了散，但在那段可有可无的坠落时间后，树叶却总掉在树根的边头。

    「这续命丹，我不能要」聂小远边说边将续命丹塞到了凌志手里。

    凌志见聂小远不要这续命丹，心中惊讶万分「喂，你可知道这是连死人都能吊上半口气的绝世丹药，世界上多少人想要还吃不到呢。况且，这是师父的命令，你必须给我服下」

    聂小远见凌志如此说，心中无限感激：师兄担心我蛊毒发作，关切之意我又怎能不懂？但我若服下这颗丹药，那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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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远行（二）

    「师兄，有些事情师父吩咐过，我不便言明，但这丹药，我决计是不要的，你去跟师父说，就说小远的毒要发作还早的很，让他先救这颗树」

    凌志正愁教训聂小远没有借口，听聂小远这么说，心中窃喜，说道「今天，你一定要给我服下，我凌志就算是打，也要把你打到服下」

    「师兄，不可」聂小远话音刚落，凌志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他这次有恃无恐，已是运上了十足的内力，聂小远不敢正面相抗，后撤一步，举剑横挡在胸前，凌志一掌击在虚幻剑上，发出一身闷响，聂小远感到虎口一振，身上气血翻涌，险些站立不稳，凌志顺势一抓，想要按住聂小远的右手，这一抓急如闪电，让人防不胜防，如果是一般的江湖人士，铁定已经被死死抓住，但聂小远跟凌志本是同门，相互间的武功了解的很是清楚，这一招运用「流云碎虚步」中极为高深的快攻步法，在敌方猝不及防时抢步攻上，并且早已算准对方所有退路，无论怎么闪，都躲避不过。聂小远深知此间奥秘，不退反进将虚幻剑推出，将两人之间的空间压榨的极为狭小，此时剑身平放，在如此有限的空间中根本抽不出来，平常之人有怎会舍掉自己的武器欺身往前？唯有青云这一派，不顾世间的繁文缛节，才能创造出万分巧妙的解招。聂小远这一招看似愚钝，但即便内力修为上有差距，凌志想要单手挡住聂小远这一推是绝无可能，凌志要抽手回防，那就变成二人内力的较量，要是躲开执意去抓聂小远的手，正好给聂小远抽剑的空间。凌志左右为难，干脆使劲一推，自己反向跃出，凌空拔出腰间长剑，使出「千方百画剑诀」中一招「意泼山水」，此一招凌厉无比，剑影将聂小远重重围住，聂小远退无可退，强行同用一招「意泼山水」，凌志此刻在空中无处借力，聂小远又吃了内力修为上的亏，两剑交锋，发出「锵」的一声，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凌志本想借机教训下聂小远，哪知此时被对方连连逼退，心中羞恼万分，表面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师弟，我劝你听我的话，乖乖服下这续命丹，不然我下手就不像刚才那样轻了」。

    刚才须臾之间，聂小远已是耗费了大半内力，蛊毒吞噬聂小远的经脉一年之久，此刻已是剧痛不已。凌志见聂小远不搭话，又是抢攻上前，两人你来我往，斗至三十余招，聂小远已是大汗淋漓。

    凌志体内气血流转，顺畅自如，手上的进攻也是越来越快。聂小远和凌志虽然年纪不到二十，但武功修为已经可以跟认真修习十来年的高手相称了，青云所传的「千方百画剑法」，「流云碎虚步」，「争流汇川心法」，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绝学，若是有旁人见的两人此刻的比武，一定会拍手称快，赞叹不已。

    但聂小远毕竟修练的时间有限，难以长久抗衡凌志。两人长剑再次交汇，聂小远已是强弩之末，无力抵挡，说到「师兄，此事算我求你，你只要帮我瞒下，我绝不告诉师父我未服这丹药，你悄悄的用来救那颗树便可」

    但凌志此刻感到手上传来力道变小，心中得意，哪里听的进去，脚下步法一变，迅速贴近聂小远，聂小远心中自然知道凌志的意图，但奈何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便在这一刻被凌志点了穴道。

    凌志戏谑的看着聂小远，说「我的好师弟，我这是谨遵师命，况且也没有害你之意，你为何如此抗拒？」

    聂小远思及过往，心中难受，说「这药救我的命，却要毁掉我的自尊，我注定要一生为此负罪，师兄，我绝不能服」

    凌志心中窃喜，毁掉你的尊严，这岂不正合我意？当即单手按住聂小远两腮，另一只手拿着药丸说「师弟，对我而言呢，还是你的性命重要，自尊和负罪，都是你自己想多了罢了，师兄这就喂你服下，以后每一年，师兄都会给你送药的」

    聂小远拼命抵抗，不断的用残余的内力去冲撞凌志所点的穴位，颈上青筋暴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药我不能服！」。

    凌志看着聂小远不断抗拒的样子，心里又多了三分玩味，他看着聂小远注视着药丸的眼中，不住的涌出不情愿的神情，于是放慢速度，将药丸缓缓的送入到聂小远口中。

    这续命丹不愧为绝世丹药，刚刚入口便化了开来，聂小远感到一股至清之力迅速的蔓延至全身，一股说不出的愉悦感在那一瞬间竟然取代了刚刚的无奈抵抗感，全身经脉在药力的作用的迅速的修复，凌志所点的穴位立刻便被冲破，此刻聂小远身体里的内力如惊涛骇浪，但他未曾沉浸在此，他服下了续命丹，那便是将父亲的罪孽加重了一层。

    聂小远狂暴的拔剑而起，顷刻间砍向凌志「你怎么能？！」

    虚幻剑为聂小远的内力共鸣，霞光倾泻而出，将聂小远裹的严严实实。凌志惊讶的看瞬间冲破穴道的聂小远，举剑相抗，说到「续命丹果然是神丹妙药，见效如此之快」

    两剑相撞，「锵」的一声将聂小远从愤怒的边缘带回来，他想，师兄也是一心为我，我服下这续命丹，已是欠了师父一次，现在又对师兄兵刃相向，那岂不是猪狗不如么？念及此处，他卸下了手中的力量，在凌志看来，那就是自己轻松挡下了服下续命丹的聂小远倾力一剑。

    凌志有些得意，微笑着看着聂小远，说「师弟啊，你服下这药内力也没什么长进，看来这蛊毒伤你已是很深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待你将这药力吸收完了，我们再来比试如何？」

    聂小远神色黯淡，答道「谢师兄，我这就回去休息了」。说罢转身回房去了。凌志远远的看着聂小远，喃喃自语道「师父什么都向着你，凭什么？」

    聂小远的房间在庭院的西边，房间不大，简单的铺设的一张木板床，被子里的棉絮大概因为时间太久了而挤的十分紧密，一张木质的书桌在东边的窗子下，一眼望去正是院中的秋色。聂小远此刻毫无心情，只想着凌志刚才跟自己所讲的故事。心中想到，我以为父亲只是单纯的离开了师门，没想到这期间有这样的故事，师父为何能容的下叛徒的孩子？他让我隐瞒身世，也把自己的故事隐藏了起来，他给我一个全新的生活，既往不咎那上一辈的恩怨，我知晓这中间的曲折，本应做牛做马回报师父，此刻却是夺取这院中老树的救命丹药。

    聂小远抬头望了一眼院子里的黄葛树，尚未落尽的叶子边缘，饥瘦的黄色正在侵蚀那翠绿的生机。

    「这么说来，父亲也是这个时节，叛离师门的」聂小远自言自语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享受这院子里独有的气息。

    「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对不起师父，以后，再也不要拿走不属于我的任何东西」。聂小远简单收拾了包袱，将那件袖口有金龙图案的衣服折叠整齐，放在了床上，那是入门不久后青云送给他的，又在桌上留下一行字「承蒙师父大恩，小远受之有愧，此行找到父亲，再来给师父当牛做马」。他用镇纸压住字条，又回首看了一眼，想起这一年师父的苦心教育，心中留恋不舍，轻轻关上房门，顺着门口的小道走了出去。

    青云发现聂小远离开，已是到了傍晚时分，他急忙唤来凌志，质问前因后果。

    凌志见青云语气严厉，心下大概已闯下大祸，不敢直言相对，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

    「这孩子一年来跟我甚是亲近，怎会无缘无故走了？！」青云对着凌志大声呵斥。

    「弟子。。弟子不知，只是，小远他无论如何不肯服下续命丹，我为了保他性命，便强迫他服下了」凌志说道

    青云心中大惊，莫非小远已经知道了聂夕和我之间的过节？依他的性子，不会以怨报德，才逼的他离开？

    此时青云已来不及细想聂小远是如何知道他跟聂夕之间的事的了，他看着床边叠好的衣服，说道「他要是带着这件衣服，那倒还好，方圆内认识这金龙火印的人不在少数，一看就知道他师承何派，但他现在空身出行，从没在方圆内生活过，连方圆内的腰牌都没有，这让旁人看了，万一误以为是方圆外的奸细，那便遭了」

    青云所说的腰牌，乃是方圆中人一出生便配备的一种挂饰，用来区别方圆内外的人，凡是被逐出方圆的人，都要被剥夺腰牌，聂小远一出生就在方圆以外，哪里会知道此事？哪里会有这腰牌？

    青云看了一眼凌志，说道「你速速给四大门派掌门飞鸽传书，就说身负虚幻剑的那个十来岁的孩子，乃是青云的徒弟，求他们极力帮忙找回」

    「是」凌志急急忙忙的跑到鸽舍，研磨提笔，在书写瞬间，凌志想到，你聂小远凭什么有了虚幻剑，还要被处处照顾？难道连这小小方圆，你都自己对付不了么？

    四只信鸽从青云别院飞出，脚上所绑，却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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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远行（三）

    青云的院子靠近方圆内外的边界，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场所，除了一人宽的一条青石小路外，再没有其他通道，院子以北，便是被称为方圆的地界，以南不远，设有城墙和哨岗，期间有着众多守卫，过了这哨岗，就是方圆外了。这一片城墙内的边界地区，覆盖着茂密葱茏的草木，还有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秘道，能够绕过哨岗，直通方圆内外，当时凌志送走冷月，聂晓进出方圆，都是走的其中的密道。

    此刻，这片长年无人的林子里，一个孤单无依的身影，正在树下小憩，正是刚刚离开青云院子的聂小远。秋日的林间，已是凉意初起，聂小远极目望天，想着自己经历的过去，想到了聂晓的舍命相救，想到的青云的不计前嫌。「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有机会报答师父的一天」，聂小远感受着体内汹涌的药力，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年过去了，不知道爹怎么样了」聂小远自言自语的说「还有静宇，是不是被爹救走了呢？」

    在有着凌志和青云陪伴的日子里，聂小远只是潜心习武，现在离开了，便是开始回忆那天愁眠山上的一战。

    「对了，不如我去附近的村镇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聂小远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着太阳的方位判断的一下往北走的路，将身后的虚幻剑幻化成了一柄木剑，以免招惹麻烦。他不知道，愁眠山一战，在方圆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而此刻他所走的路，越来越靠近四大门派中的凌皓殿。

    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聂小远看到了前方有人烟的村庄，村口设有一处茶馆，此刻正午时分，刚好人声鼎盛，聂小远走了许久，早已口干舌燥，奈何没有空的桌子，便跟四个穿着一袭白衣的人坐到了一起。茶馆里人太多，茶博士一时忙不过来，聂小远催促好几次，茶都没有上来，心里烦躁的很，此时那四个白衣人中的一个将自己的茶碗递给聂小远说「小兄弟，我看你口渴的很，不介意的话，先喝我的吧，我出门前刚喝过，所以这一碗还没动过」。

    「那便谢谢这位兄台了」聂小远顾不得客气，一把端过来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间畅快无比，刚才的烦躁之意也去了一大半。

    「看这位小兄弟气色不错，举止之间稳而沉，像是练过武功的，敢问师承何派？为何只背了一柄木剑出来？」送茶那人接着说。

    聂小远此刻才开始静静打量面前的四人，四人的衣着服饰，看起来一模一样，想来是某个门派的师兄弟，这衣服隐约像是见过的。四个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正说话的那人，满脸堆笑，看起来甚是和气。

    「在下无门无派，只是平常喜欢自己练练一些基本功夫」聂小远不大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随口编造到

    「哦？小兄弟没有练过武功，竟然就这样拿着一柄木剑到这兆源镇上来？」

    「难道有什么不妥？」

    「呵呵，小兄弟大概从偏远的地方来，还不知道吧，近日里，方圆外的乾坤教屡屡有所动作，据传是为了夺取刘家的碎玉剑，这两天有人说见到乾坤教数十人在这兆源镇边上，要进方圆内，兆源镇可是必经之路，所以掌门让我们四人，在此看守」

    聂小远此时江湖经验甚浅，他不知道，对方说「偏远地方」这四个字的时候，已经是怀疑聂小远是乾坤教的奸细了。

    「哦，敢问四位大哥是何门派？」

    在坐四人面面相觑，惊讶的看着聂小远，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说「这方圆内，竟然还有不认识凌皓殿的人，小兄弟，你太孤陋寡闻了吧」

    聂小远皱了皱眉，心想，难怪觉得眼熟，原来这帮人就是害刘家的那帮人，不如我借此机会，打听打听爹和静宇的消息。

    「是在下眼拙了」聂小远强颜欢笑「去年愁眠山一战，凌皓殿大展雄风，让人佩服啊」

    哪知此言一出，四人均是怒目相视，个子最高那人直接拍案而起，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们好意送你碗茶喝，你却反而嘲笑我们，去年愁眠山一战，凌皓殿是被打的落花流水，但这也是因为乾坤教那帮人人多势众，虽然我们只有数人活着回来，但也是逼的那聂夕跳了崖的。你要瞧不起我们，不如现在就来比试比试？」

    「什么？！」聂小远心中震惊，如同晴天霹雳，「你说什么？！」

    四人见聂小远如此反应，心中均是狐疑「此人举止如此奇怪，说他是乾坤教的人，他连四大门派的衣着都不认识，说他不是，他又像是未曾听过愁眠山上大战一般」

    说话和气那人抬手阻止了高个子那人，转脸看着聂小远说「小兄弟好像并不清楚一年之前的愁眠山大战？怎么又会如此惊讶呢？」

    聂小远精神恍惚，只是摇头，怎会有如此噩耗呢？爹手里有无坚剑，怎么会被这些人逼到跳崖呢？

    那人见聂小远不说话，接着说「在下凌皓殿，张承，这三位分别是柳华峰，赵信和陆见平，都是我的师弟，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聂小远」聂小远说「张大哥，你能告诉我当时愁眠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承望了望一边的柳华峰，柳华峰挤了个眼神，轻轻摇了摇头，赵信用手抓了下张承的肩膀，点了点头，一旁的陆建平自己端了碗水，独自喝了起来。这师兄弟四人，对聂小远的态度不一，可见一斑。张承略一沉鸣，说道「罢，反正这也是方圆内人尽皆知的。」

    张承给聂小远的碗里倒满茶，说道「当年刘家家主刘诚则突然宣布退隐，四大门派几乎炸开了锅，凌皓殿地处险要之处，我们邱掌门是万万不能走的，当时给门下弟子下令，愿往者自行前往，此等大事，门下百余位师兄弟，自行集结起来，往北边的刘府赶去。那刘府家门紧闭，却是将碎玉剑插在府邸中央，当时众人将刘府围了个水泻不通，但奈何群龙无首，又没人招待，只能干等着刘诚则宣布退隐日子的到来，偏偏这个时候，紫霄宫的慕掌门赶来了，群雄大喜过望，纷纷要求慕掌门主持大局。慕掌门一一见过在场的所有人，分度气度，让我等敬佩」

    聂小远听到紫霄宫慕掌门吧，不由的哼了一声。

    张承并没有太过在意，接着说「慕掌门让众人散开，独自站在刘府门口，运足了真气，双手抱拳，说道『紫霄宫慕剑一，特来拜见刘夫人』，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阵惊讶，照理来说，这登门拜谒，理当报上对方家主的名字，慕掌门这么在乎礼节的一个人，怎么张口就是要拜见刘夫人呢？这岂不是让人笑话？小兄弟，你可猜到是为何？」

    「我不知」聂小远心中着急，只想快点听到有关聂夕的消息。

    「嗨，这刘诚则，早已不在刘府拉，慕掌门神机妙算，早就已经知晓，你别看简单一句『特来拜见刘夫人』，一来表明我已知道刘诚则不在刘府了，二来表明即便如此我还是找你有事。过去的日子里无论是谁来拜访，刘府都是闭门不开，这慕掌门一句话出口，刘夫人心思缜密，已是了然，即刻便开了府门，给慕掌门行了个礼。慕掌门直言道『许久不见宣宇贤侄，夫人带来见一面可好？』，刘夫人说『宣宇已经睡下了，慕掌门如果只为此事，不如改日再来』，这刘夫人啊，当时料定慕掌门要问刘诚则的去向，却没想到对方点名要见自己的儿子，当时刚好是正午时分，刘夫人这慌临时编的，实在不高明。慕掌门说『得罪了』，顷刻间抓住了刘夫人的肩膀，刘夫人吃痛，『啊』一声叫了出来，只听见府内传出一声『娘！』，正是那刘宣宇跑了出来，刘夫人大喊『宣宇，回去』，哪知刘宣宇只顾对着慕掌门拳打脚踢，慕掌门说『宣宇贤侄越发有力气了，算算年纪，也应当传承了碎玉剑了吧？』，慕掌门抓起刘夫人和刘宣宇，飞身进府，到了那碎玉剑前，对着刘宣宇说『贤侄，你把这剑拔出来，我便放了你娘，而且保证在场所有人，都会立刻离去』，刘宣宇看着碎玉剑，又看了看刘夫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群豪均是不解，这碎玉剑一贯由刘家传承，以往方圆内个大事项，都见过的，拔起来又有什么好看的？结果刘夫人舐犊情深，说了一句『宣儿，不可』，这让众人唏嘘一片。小兄弟你也应该料到了，这刘宣宇，根本就拔不起碎玉剑」

    聂小远心想，我当然知道宣宇拔不起碎玉剑，碎玉剑的传人，是刘静宇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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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远行（四）

    「虽然现在各大门派掌门还是认刘宣宇为刘家之后，现在呢拜在慕掌门门下，但悠悠之口，早就已经堵不住了。慕掌门早已知道刘诚则去了方圆外的流离镇，便率众人前往，到刘诚则新购府邸的时候，刘诚则已和乾坤教众人对峙上了，就连虚幻剑聂晓也在，本来眼看就要抓住刘诚则了，谁知，刘诚则的宾客当中有手持无坚剑的聂夕，此人武功极高，伤我凌皓殿数十人，连聂晓的虚幻剑绝技虹光也未能挡住，脱身而去。在之后的事情，便都是慕掌门口述的了，我们赶到愁眠山的时候，刘诚则已经死在了乾坤教冷鹤的手里。据慕掌门说啊，当晚他探查到刘诚则的行踪，便悄悄跟去，碰巧碰到了虚幻剑聂晓，谁知那乾坤教的冷鹤也在，聂晓大战冷鹤，他自己独斗无坚剑，你想，那可是方圆第一剑，慕掌门何其神武！」

    聂小远心中奇怪，当晚明明是聂晓和我爹对战冷鹤和慕剑一，怎么到了慕剑一这里，变成了他和聂晓对战我爹和冷鹤？对了，想必是他身为堂堂紫霄宫掌门，勾结乾坤教的势力会引来众人议论，这才编造了后面的故事。

    张承接着说「当时慕掌门使尽了浑身解数，还受了数道剑伤，才勉强挡住那聂夕，眼看乾坤教的人越来越多，慕掌门让聂晓突围而出，去寻找救兵，自己一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和乾坤教缠斗」

    「等等，你说聂晓是只身一人突围的？」聂小远问道

    「当然，慕掌门大仁大义，舍己为人是我们后辈的榜样，后来聂晓音讯全无，不知道是不是被乾坤教的狗贼们抓了」

    这慕剑一没有提到我，聂小远想到，也不曾提到聂晓护着刘家的事，这就有点想不明白了，这么看来，他也不曾说道刘家还有一个刘静宇，莫非是乾坤教的那帮人让他瞒下的？既然方圆内的门派未曾救过她，那想必此刻，她应该是在乾坤教里才对，那帮人死死不忘碎玉剑，必须要借静宇之手，才能将碎玉剑取走。

    张承看着聂小远沉思的样子，说道「小兄弟你不会从没听说过慕掌门吧？」

    「哦，慕剑一慕掌门，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也是，你不认识凌皓殿就算了。我告诉啊，那晚，要不是慕掌门力斗乾坤教，可能刘宣宇就被他们抓跑了，我们和行云阁两派赶到的时候，乾坤教早已将此地包围的水泄不通，我们力保慕掌门抽身退出，但是慕掌门和那聂夕斗的难解难分，还吩咐我们去救刘家传人，想那乾坤教带头的冷鹤见我们勇不可当，不到一个时辰，便带人退去了，这山上，就只剩下我们和聂夕，聂夕死到临头，竟然不肯交出无坚剑，就这么跳崖了」

    「那时你们亲眼所见？」聂小远关切的问道。

    「我倒是没看见，当时除了慕掌门，谁敢去挡聂夕？据慕掌门说，他连拍十多记六合掌，才逼的聂夕退无可退」

    聂小远心想，这么说来，爹可能根本没死，慕剑一胡乱编了这么多故事，不就是看上爹的无坚剑了么？他怎么可能会逼的我爹跳崖呢。想到此处，聂小远略为宽心。

    「小兄弟」张承接着说，右手从腰间掏出了一块方形木块，木块年月已久，外表被磨的乌黑锃亮，木块中央雕刻着方方正正的张承二字，看字的模样，大概出自一般的木匠之手，在张承二字之上，却是赫然雕着凌皓殿三个字，雕痕很新，且三个字雕的龙飞凤舞，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刻出来的了。

    「这是在下的腰牌，能否借小兄弟的一观？」

    聂小远不知道方圆内的规矩，皱着眉头说「这是何物？」

    此言一出，凌皓殿四人立刻拔剑而起，四把利剑瞬间刺向聂小远。这刹那变化实在太快，聂小远猛的一踢桌子，反身跃出，四人长剑顷刻间将桌子撕裂，

    「你果然是方圆外的人」张承此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剑招之间虎虎生风，凌皓殿的轻功不在青云所教授的「流云碎虚步」之下，四道寒光直逼聂小远。

    聂小远顾不得思考四人为何突然间就拔剑相向，从身后抽出化为木剑的虚幻剑，举剑一横，势在防守。四人见聂小远这一举动均是轻蔑一笑，以一人之力，想要挡住四人，况且对方还是如此年轻之辈，这不正是螳臂当车么？

    只听见「锵」「锵」四声，四人长剑同时砍到了聂小远所举的木剑之上，四人均是运足了内力，但是面前的木剑竟然没有被劈开，这让四人大惊失色，而接下来，他们更是感觉到，对方一个年纪不到二十的小辈，竟然能够用内力和四人硬抗！

    「小兄弟修为不错，倒是没听说过方圆外有如此年轻的高手」张承说道，心中却想 ，此子看上去不到二十，已是有如此修为，日后必成方圆内的大患，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聂小远此刻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他身上的蛊毒源源不断的释放浩瀚的内力，这些内力在抵挡凌皓殿四人攻击的同时，也强烈的冲击着他体内的经脉，而他刚刚服下不久的续命丹，却是用药力不断的修复他受损的经脉，这两股力量相生相克，让他此时的内功修为几乎可与修炼数十载的人相媲美。

    「呀啊！」聂小远大吼一声，一剑荡开四人，站定说道「几位，我并非」，聂小远想说「我并非方圆外的人」，但又突然想起自己除了这一年外的确都是在方圆外，改口说道「我并非你们所想的那种人」。

    「狡辩，方圆之内，人人都知道愁眠山上一战，人人都配有这腰牌，你说你不慎遗失也就罢了，你连这是何物都不知道，还敢说是方圆内的人？」叫做赵信的那个人大声呵斥道。

    凌皓殿四人均是被聂小远一招击飞，除了张承只退了两三步外，其余人均是退出数丈远才勉强稳住身形，这一击高下立判，张承伸出手，对另外三人做了个停的动作，自己孤身上前，再次攻向聂小远。

    凌皓殿与武功招数上不曾过多约束弟子，全由个人喜好。张承所学，为一套叫做「流光三叠剑」的剑法，此套剑法，极为注重招式之间的衔接，连绵不断的招式迭出，让对手目不暇接，仿佛流光一逝。

    张承已是知道聂小远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只有凭借多练修炼的剑法，以巧取胜，他此刻料定聂小远是这两日在兆源镇周围蠢蠢欲动的乾坤教徒，手上招式丝毫不曾松懈。但是聂小远却没有想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这算是他第一次在方圆内行走，竟然就是运气这么好被四大门派之一的凌皓殿识破，他手持虚幻剑，连退三步，在两人之间，让出了一段可观的空间，想要趁势跑开，可张承一心求战，手上长剑刺出，顺着聂小远退开的路线往下一折，送出一招「雾起朝阳」，剑锋灵动而轻盈，死死的封住聂小远的退路。聂小远轻功上不占优势，见张承来势汹汹，而除了自己修炼的剑法之外，还未曾跟别的剑法对过招，此刻更是不敢轻易乱动，轻轻一跃，跳开张承一剑反攻向张承胸口，张承回剑格挡，同时侧身闪开，极为小心的避开与聂小远的正面碰撞，聂小远剑招一出，便立刻变招，在速度上占据了绝大的优势，聂小远竭力拆解，心中叫苦不迭。

    两人缠斗间，周围喝茶的人早已做鸟兽散，此时有不少人远远的望向此处，张承是凌皓殿门下弟子，很多人都是认识。以张承的武功，在凌皓殿内，怎么都能排上个名号，众人大多看着手持木剑的聂小远，心中惴惴不安，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怎么这么厉害？

    「当心了！」两人斗至百余招时，张承大喝一声，本来耍的极为细腻的剑法，瞬间变的张狂跋扈，剑过带峰，一招横劈，凌厉的杀向聂小远的右手，聂小远已是心浮气躁，憋足了内力，想要硬拼这一剑，同是一招横劈，迎着张承的剑招而上。论剑法的精妙程度，「千方百画剑法」原是要胜过这「流光三叠剑」，但论熟练程度，聂小远却远远不及张承。张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剑势攻到半路猛的停住，脚下步伐骤变，轻巧闪到聂小远侧面。聂小远收招不住，一下劈空，险些站立不稳，张承趁机举剑，横在聂小远颈间。

    聂小远心知不好，无奈已是落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阵尖啸传来，张承突然觉得手臂一麻，长剑脱手而出。原一颗石子，准确的击打在张承手上的穴位之处，张承猝不及防，攻守之势互异！

    聂小远见机双指相并，封住张承身上穴道，极力施展轻功，转身便往村口的树林里钻。

    凌皓殿其余三人急忙上前围住张承，深怕哪处又突然冒出来暗器，也无暇去追聂小远。

    「帮我解穴」张承说道「此人不是孤身一人，想必周围埋伏不少帮手，我和赵信在这守着，你们二人速去禀报掌门」

    凌皓殿三人点头称是，聂小远急于逃跑，点的穴道并不难解开，张承弯下腰去，细细观察那块击中自己的石头，心想「方圆外暗器使得最有名的，当属乾坤教的冷鹤，我刚刚侧身，这石头就打在了我手上，方位，力道丝毫不差，这等功夫，可谓高明，掷石头的手法也跟冷鹤的手法别无二致，唯有一点，冷鹤的行事手段一向狠辣，当是只要掷出一只短匕，我这右手定是不保，这颗石头，通体圆润，没有丝毫棱角，倒像是故意选了，不打算伤我一般。究竟是何人所为？若是那冷鹤所为，他故意让我，又是有何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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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远行（五）

    聂小远跑了许久，见后面无人追来，便停下休息。他此刻呼吸不畅，汗如雨下，身体各处传来剧烈的刺痛。

    「看来，这续命丹无法阻止蛊毒」聂小远想到「我强行催动内力，想必这就是反噬的结果」

    聂小远倚着一颗树坐下，缓缓的吐纳调息，续命丹药力尚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痛感全消，气血又开始畅通起来。

    「呆瓜，没事了？」突然间，一个声音从树林里传来，声音清脆，如同摇铃。

    「谁？」聂小远警惕的站了起来，寻找那声音的出处，听起来，是个女子，这荒远的森林里，怎么会有女子呢？

    「别找了，我在你上面」

    聂小远猛一抬头，只见一个黄衣女子，坐在树枝上调皮的摆动双腿，看着聂小远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是谁？」聂小远松开握住虚幻剑的手，问道。

    「你就这么跟你救命恩人说话呀」黄衣女子从树上轻轻一跃，纵身下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转身面向聂小远。这一刻聂小远才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人，这个黄衣女子看起来年纪跟自己相仿，肤白如雪，面色青秀，柳眉下的眼睛仿佛时刻带着笑意，脸颊上未曾有涂抹胭脂的痕迹，却像染过的红布一般，有一种被洗透的绯红，左耳挂着一只铜质的铃铛耳环，本来披肩的长发也是束了起来。女子一身黄衣都是丝绸质地，看起来出身不凡，袖口和领口都镶有金丝，显得十分华贵。

    「你看什么呀？」女子见聂小远盯着自己，俏皮的问道。

    「哦，请问，姑娘芳名」聂小远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眼睛从女子身上转到一边的地上，突然又觉得这样不礼貌，又转回去一半，只看着女子的脚。

    「我呀，叫苏沁玲，沁润的沁，铃铛的玲」女子回答道。

    「哦，我叫聂小远，大小的小，远近的远」聂小远边说边想，这女子声如响铃，沁人心脾，这两个字取得真是好，我这自我介绍又是小，又是远的，是不是太单调了，让人记不住呢？

    「谁问你名字了，我才不管你是谁呢，只是好奇，你一个方圆外的人，拿了把木剑，怎么敢闯凌皓殿邱掌门门下高徒张承把守的兆源镇呢？这就算了，你还迎着张承就上去了，你既然能一剑强顶四人，怎么会打不过那张承呢？你既然打不过那张承，我把张承手中长剑射落的时候，你为何不反手一击将人家制服呢？」

    「这」聂小远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只是没想到，姑娘声音好听，人也好看，暗器功夫还这么高强」

    「呸呸呸，马屁精」苏沁玲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高兴，接着说「我看你呀，就是乡下什么地方挑粪劈柴的，练了一身蛮力，就想像个大侠一样闯荡江湖了」

    聂小远一听苏沁玲说自己是挑粪劈柴的，忍不住一笑说「是啊，我就是乡下来的，都不知道你们城里人的规矩，这才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那你是方圆外哪个地方的人呢？」苏沁玲问

    「这」聂小远心想，自己跟随父亲流离漂泊，长年居无定所，哪里有归属的地方？流离漂泊？对了，当年的流离镇不正好是自己开始转折的地方么？

    「此处以南，不远处的流离镇上」聂小远说

    「流离镇？」苏沁玲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眉头轻皱，说道「真是巧了，去年有一位姑娘，也说是从流离镇上来的，漂亮的像仙子一样呢」

    「去年？流离镇？那个姑娘是不是被乾坤教抓跑的？」聂小远问道，心中在想，她说的，莫非是静宇？

    「咦？你怎会知道？我跟那个姑娘都只有一面之缘，你还曾见过？」苏沁玲说

    「那个姑娘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只是听说这个姑娘身世不好，没爹没娘的，现在一直随着冷鹤，就是乾坤教的护法之一那个冷鹤」苏沁玲说

    聂小远心中一喜，随即又想，「苏沁玲说这个姑娘没爹没娘，那定然就是静宇无疑了。现在静宇跟着冷鹤，那我只要找到冷鹤便可，只是这冷鹤行踪不定，去哪找他呢？」

    「喂，你先说说，你怎么会认识？那个姑娘叫什么？你们什么关系？」苏沁玲一口气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沁玲姑娘，你知道怎么找到冷鹤么？」聂小远顾不得回答苏沁玲的问题，急切的问道。

    苏沁玲心想，「刚才还在夸我漂亮，夸我说话好听，转眼就只顾着关心那个天仙一样的女子了，想不到这个呆瓜也是个只重外表的一般人」

    「我告诉你啊，你找到也是没有用的，别说冷鹤了，你连他身边的那个带熊面具的护卫都打不过的」苏沁玲聊的无趣，转身就想走。

    「等等」聂小远冲了过去，拦住了苏沁玲，一把抓住了苏沁玲的手腕，说道「这么说，你知道冷鹤在哪？」

    「你」苏沁玲感到手被抓住，脸上突然一红，怒嗔道「放开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好妹子，求你了，这事于我太过重要」聂小远说到，立马便送开手中的力道。

    「谁是你的好妹子」苏沁玲揉了揉手腕，气急败坏的说「都被你抓肿了！」

    「对不起，我」聂小远看着苏沁玲红肿的手腕，心中懊恼万分，明明知道对方是富家闺秀，自己下手怎么还还没轻没重的？

    苏沁玲斜眼一瞥，看着聂小远慌乱的眼神，心中火气突然消了一半，说了「罢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告诉你，张承守这兆源镇，就是为了堵住冷鹤的。冷鹤带着乾坤教的众人，大概就埋伏在这片森林的某个地方，你想找，就自己去找好了」

    苏沁玲说完，转过身去，说「以后不用找我了」，立马施展轻功离去。这一次聂小远可不敢再冒昧拦截了，只在原地看着苏沁玲离去。他不明白，这最后一句「以后不用找我了」原本是多余，而苏沁玲，并不喜欢说多余的话。

    「哎，终究是惹她生气了」聂小远叹气道，她望着苏沁玲远走的方向，慢慢抬起了右手，看着自己的手掌，细细想到「刚才抓住苏沁玲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明明就发生在眼前，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但又在努力的回忆，印象就像黑夜之中潜藏的影子，就在身后，却融入周遭的黑暗，怎么找都找不回来」

    聂小远用力甩了甩脑袋，尽力的不去想苏沁玲，「现在，还是找静宇最重要，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冷鹤刚好就在这方圆之内，这里乾坤教的势力像过街老鼠一样，不能嚣张跋扈的到处张扬，我只要在这里找到静宇，定能带她安全离开」

    可这森林如此之大，走上三四个月都不见得能走完，张承都只能死守兆源镇坐等乾坤教攻上门来，聂小远一个人又如何能找到乾坤教呢 ？

    「乾坤教的目标是碎玉剑，所以冷鹤才会带着静宇」聂小远坐到一堆枯叶上，想到「如果我赶到刘家府上，待他们夺取碎玉剑时再出手呢？不妥不妥，方圆内行走好像是需要那个木质腰牌的，我前往刘府，一路上诸多江湖人士，能不能让自己不暴露还是个问题，再者说，即便到了刘府，乾坤教势力也一定做好防备，防止静宇被抢，那时恐怕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听张承说，兆源镇是进入方圆的必经之路，如果我乔装打扮到镇上等呢？乾坤教为了不被发现，一定会尽快通过兆源镇，万一被发现了，倒是个动手的好时机，但是我势单力薄，抢人并不能占到便宜。」

    「看来，只有这树林是最好的下手地方」聂小远双手合十，抬头看着天说「愿苍天保佑，让我聂小远能够成功救出刘静宇」

    夜色渐渐降临，林间的虫蚁鸟兽开始安静了下来，微风轻拂过，留下一串沙沙的回响。一个身影极速的在树之间穿梭，黑影动作敏捷，却轻盈灵动，霎时间穿过十多棵大树，不曾激起一点声响，这个黑影，正是在极力寻找乾坤教的聂小远。

    「已经寻找了一个多时辰了，仍然没有发现一点踪迹。这个树林如此的茂密，难怪凌皓殿的人也只能死守兆源镇」

    就在聂小远一筹莫展的时候，眼前的林地，忽然出现一处火光。

    「哦？」聂小远心中一惊，急忙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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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远行（六）

    聂小远赶到火光发出之地，躲在一棵树后，静静地观察。火光是由一处营地篝火发出，篝火周围，或站或坐着十余位穿着普通粗布衣服的人，看起来像是当地农夫的小聚。

    借着火光，聂小远细细观察，这些人手上身上并无兵刃，不像是江湖人士。「莫非是我多心了？」聂小远心想，「冷鹤也不在这里」。这一片地方，大概因为常年没有照到阳光，所长出的树木都十分的低矮，一眼便可望遍。冷鹤在聂小远心中的印象十分深刻，就算是化成灰也能认得，这十余人，大多身材魁梧，而惯使短兵，身手灵活的冷鹤却是比较干瘦，只要冷鹤在人群中，聂小远即刻就能认出。

    此时，人群中的一人开口说到「程哥，你说为何我们今晚要点起篝火？」

    那个叫程哥的人说「郡主让我们点，我们点就是了，你管那么多，再说了，兄弟们连日来都没吃过热乎的食物，那小郡主不也是为了大伙的身体着想」

    聂小远在旁边想「这么说来，这些人已经在这片森林里待了好多天了，连日没吃过热的食物，就是说他们今天是第一次点起篝火，这样避人耳目，究竟是为何？」

    「不对」聂小远细细观察，这些人身无兵刃，手心和手指上，竟然都是有厚厚的老茧，只有常年练武的人，才会有。「这些人在刻意的隐瞒身份」

    想到此处，聂小远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乾坤教一流。他要紧嘴唇，握实拳头，几乎想要冲出去将这些人杀个干干净净。「你们的郡主要你们点起篝火，却没料到，让我聂小远撞了正着，今天，就是你们这些人的死期」

    「程哥，那你说，明天我们就要过那兆源镇了么」

    「不知道，本来冷护发打算明天乔装打扮过去，但是听说今天在兆源镇上，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不带腰牌正撞在了张承手里，这张承冷护法是不怕，但是万一惊动了凌皓殿掌门邱重明，那可就不好办了，凌皓殿崇尚武学，光凭我们这些人，是打不过的」

    「那个没腰牌的小子，是我们的人？」

    「怎么可能，这次来的，都是轻功极好的人物，看到凌皓殿的人，肯定是一溜烟跑了。」

    正在这是，一阵黑风刮过，聂小远赶紧趴下身子收敛气息，只见一个身穿黑袍的人顷刻间出现在人群中，众人见到黑袍人均是一拱手，说到「见过熊卫」。此人带着半边熊面具，举手抬足之间劲力十足。

    「此次行动」熊卫说到「没想到中途还会有这般波折，鹰卫已前往凌皓殿，冷护法已前往兆源镇各自打探消息。那个独闯兆源镇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没有腰牌。当时郡主就在兆源镇上，据郡主说，那个男孩，不是教里的人，也不会干扰到我们行动，让我们继续我们的行动，不要过于忧虑」

    「果然是乾坤教的人」聂小远想到，这个带熊面具的人正是常年跟着冷鹤的熊卫，他的出现，不仅证实了这些人正是乾坤教途中，也让聂小远感到棘手万分，如果刘静宇此刻就混在这些人中，那么强抢是不行的了，只能另做打算。

    「熊卫」乾坤教的一人说「这么说来凌皓殿还未加强防备？」

    「我想，凌皓殿大概也摸不清糊白天那人的身份，再说，我们要进方圆内的风声早已传出，要设陷阱，邱重明早就设下了。邱重明这个人，诡计多端，他定然会以为我们不会趁着风声正紧的时候通过兆源镇，那我们就来一个出其不意，偏偏在这个时候往方圆内闯」

    「那个姑娘呢？」熊卫问道

    聂小远听到「姑娘」两个字，眼睛都瞪大了，乾坤教不会莫名带着一个女子上路，这定然是为了去碎玉剑，那么，熊卫所说的这个人，只有可能是刘静宇！

    「回熊卫，在轿子里睡着了」

    「那便好，记住了，这个人可算是至关重要，一定要给我看好了」熊卫说

    聂小远心想「那一定是了，冷鹤亲自随行，还是至关重要的人物，除了静宇还能有谁？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静宇，当下，我得想个办法把静宇救出来，如果是一帮杂兵还好，这熊卫的武功看起来可不弱，我现在冲出去没有必胜的把握，可继续等下去，等冷鹤回来了，就更不好办了」

    踌躇间，聂小远寻找着乾坤教徒口中的那顶轿子。此片林地视野十分开阔，一般人不会刻意在这种开阔之处去竭力寻找什么，乾坤教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在两颗矮树之间藏匿了一顶花轿，要不是听到乾坤教的谈话，在这夜色之中，聂小远万难找到。

    利用林间草木的间隙，聂小远缓缓的爬到了轿子附近，但是轿子周边守卫森严，如果要抢人，必需趁守卫松懈的时候，而且还需要立马逃离。聂小远紧紧的握住了背后的虚幻剑，他最好了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强顶体内的蛊毒使出那招「虹光」的准备。

    「守卫一共三人，我这一剑出手，必须瞬间拿下」聂小远正要拔剑，突然一声尖啸传来，一块圆石，准确的击打在一个守卫的身上。这块石头所击穴位十分准确，守卫应声而倒。

    「什么人？」乾坤教众人突然惊起，将手插入地下，一阵尘土扬起，道道剑光闪烁。

    「原来他们将剑埋在这地下，难怪先前没有看见」聂小远想。

    「追」熊卫一声令下，抢先追了出去。

    这一次真是大好机会，聂小远二话不说，趁着守卫离开之际，立马闪身进入轿子中，夜色昏暗，聂小远隐约看到轿子里有一人，急忙抱起，往外跑去，他只觉得怀中的人柔若无骨，被自己抱起来像惊醒了过来。

    聂小远怕她呼喊，急忙点了哑穴，压低声音说「静宇，我是墨染」，他此刻激动异常，连声音都在颤抖。

    怀中之人显然是已经完全清醒，静静地聂小远怀中躺着，并不挣扎。

    半个时辰之后，乾坤教众人回到原来的营地中，此时，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站在轿子旁边，望着拉开的轿帘，沉默不语。

    「冷冷护法，属下」熊卫见到黑衣人和空空如也的轿子，脸上惊恐万分。

    「发生了何事？」冷鹤声音冰冷的问道。

    「有人掷了一块石头袭击打晕了了守卫，我们出去追赶，没想到让贼人有机可循」

    「是这块石头吧」冷鹤一弯腰，捡起来一块石头。

    「这属下不知，这地下这么多石头」

    「呵」冷鹤笑了一声「此地林木稀疏，又没有河流，石头多是尖锐，唯有这一块圆滑如此，不是那来袭之人扔的，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说，一个使暗器能在夜色之中精准打晕守卫的人，真心想要袭击你的时候，会用这种石头吗？这摆明了就是调虎离山」

    「这」熊卫番然大悟。

    「你没想到便算了，竟是带着所有的弟兄一起冲了出去，别说你空手而归，就算你找到了那人，你有几分把握能抓住？你只要在此静静守候，这么开阔的地形，对方不现身根本没有办法将人抢走」

    「属下知罪」熊卫说到

    「罢了，本来料想到你行事鲁莽，才没让你出去打探消息，没想到守个人都守不好」冷鹤声音中带了一丝愠怒，接着说「不过计划有变，鹰卫那边回话说凌皓殿已经将门内所有人都调遣到了兆源镇上，而我在兆源镇上看，各处街道都已留人把书。明天我们假装喜轿进兆源镇定然会被盘查，这个计策如今是行不通了，所以，被抢了就被抢了，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人能贪恋美色到这种程度，竟然从我乾坤教手里抢人」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熊卫问。

    「我已经让鹰卫回教中回话，让教主随时准备将碎玉剑传人带到刘府取剑。明天我们不走兆源镇，从凌皓殿正中央穿过去，一样可以进到方圆内」

    「这护法，凌皓殿内高手如云，光凭我们几个要硬闯恐怕很困难啊」熊卫说到

    「呵，他邱重明再精明，也料想不到我们会从他老巢走过去，凌皓殿的位置全是高山峭壁，他能守的了一处，还能守得了所有的山头？此刻凌皓殿内的精英几乎都集合在了兆源镇上，他又能分出几成人马守殿？」冷鹤说着，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石头。

    「属下明白，这就去部署」

    「等等，郡主没跟你们一起吗？」冷鹤问

    「郡主从兆源镇回来之后，吩咐了下让弟兄们今晚点上篝火吃点热的酒肉就离开了，现在还没回来」

    「这个丫头」冷鹤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边的篝火，又看着手中的碎石，叹了口气说「尽给我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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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凌皓殿（一）

    已到了子时，远处的兆源镇上出来打更的声音。森林里一片静谧，月光恣意的倾泻而下，草木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轻响。聂小远在一棵树下将怀中的女子放下，让她顺着一棵树的树干坐着，此刻，女子身着凤冠霞披，红盖头轻轻贴着脸颊，光影勾勒出令人着迷的轮廓。

    「静宇」聂小远解开了女子的穴道，伸出手去，轻轻揭开女子的红盖头。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这一刻，失落的情绪和炽烈的火热同时冲撞了聂小远的感知。女子不是刘静宇，但是，那张宛如无瑕碧玉的脸庞超脱了这个世界对美的阐释，强烈的c直接的c赤裸裸的展现在聂小远面前。

    「你你是？」

    女子嘴角微动，柳眉下，一双灵动的眼睛率先绽出了笑意，雪白的肌肤，衬托着那红的像要滴血的嘴唇。

    「我？」女子说

    这一个简单的字，甚至算不上回答，聂小远却诚惶诚恐的用力听着，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努力去想下一个问题应该问什么。

    「你把我带来，不知道我是谁？」女子露出一瞬的微笑，然后慢慢的举手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聂小远，说「我当是慕名而来的亡命之徒，见色起意的三教九流，却没想到是个不明就里把陌生女子拐来点住穴位，还不懂为人礼节的莽夫」

    聂小远脸一红，自然听出了对方在责怪自己没有自报姓名「是是在下失礼，我姓聂，名小远，敢问，姑娘芳名」

    「芳名？」女子故意挑逗一般，说「芳名没有，贱名有一个，我叫小青」

    「小青姑娘贵姓？」

    「姓？」小青突然放下刚才矜持的样子，笑到「我这样的人哪里需要什么姓呢，有个可以用的称呼就可以了，一定要问的话，小远大侠让我姓什么，我便姓什么了」

    聂小远心想，「对了，先前苏沁玲说这个小青无父无母的，大概出生可怜，所以没有姓氏」，想到此处，聂小远心中升起一股怜悯之情，说到「我姓聂，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一样姓聂吧」

    「聂小青」小青摸了摸下巴，稍作思索，绕着聂小远走了半圈，将手轻轻搭载聂小远的肩膀，侧脸贴到聂小远耳侧，柔声道「那不如叫做青小聂来的好听呢」

    她这一搭力道恰到好处，凉夜之下，正好让人感觉到手臂的温暖，却又不带丝毫依赖和索取的诉求。聂小远心中一暖，却没有听出小青话中之话，说到「那可不行，姓青比我大上一辈，你的年纪，应该比我小呢」

    「不解风情，你长这么大，大概没见过几个女人」小青说

    「我自小跟着我爹漂泊，确实不认识几个女人，小青姑娘呢？听说你是流离镇上的？」

    「我长大的地方，可全都是女人」小青说

    「全都是女人？」

    「 那是男人的天堂，销魂的世界，只要有钱，做什么都可以哦」小青边说边斜眼瞥看聂小远，脸上笑意依然。

    「那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小青所指当然是青楼，只是聂小远涉事不深，不曾知晓。他这一说，倒是激起了小青玩味的心理，小青自小在青楼里长大，从未见过对女人别无所求的男人，此刻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聂小远将她带到此处，没有任何想法她是不信的。

    「嘻嘻，果然是个呆头呆脑的人，我告诉你，我小青可是流离镇上花满楼里的花魁。多少男人一掷千金为了见我一面，多少女人为了效仿我的妆容刻意打扮，你可知道？」小青接着说「我在花满楼的房间里，堆满了金银首饰，就连桌角都镶了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你不顾性命从乾坤教众人的手里协我至此，不就是因为银两不够，却又想一亲芳泽么？」

    小青边说边倚着树干坐了下去，她微微向右倾斜，恰如其分的香肩半露，若隐若现。

    来吧，小青心想，这个世界上，上至一方富贾，下至流氓乞丐，我小青通通见过了，从来没有男人可以不被我掌控。

    「我我可不可以」聂小远看着小青，脸上一红，有点结巴的说。

    「你说什么？说大声点，说不定我会答应哦」小青毫不推辞，她早已习惯了各种各样的需求，读懂了各种各样的表达，不论过程如何，结果终究是一样的。烟花之地的女子，不介意彼此的陌生，也不在乎对方的相貌和气质。现在要做的，只是在语言上多加挑逗，增加一下韵味而已。

    「恕小远冒昧，我想问，小青知不知道一个叫做刘静宇的女子？」

    「你」小青一愣「你想问的是这个问题？」

    「那我该问什么问题？」聂小远说

    聂小远这一反问让小青哭笑不得，小青说「你是不是该问问我家住哪，然后把我完整的送回去呢？」

    「这」聂小远心中一急，一拍脑袋，自言自语到「对啊， 我错把小青姑娘当成静宇带到这，怎么没考虑过先把人家送回去了，难怪她说我呆头呆脑的。」

    「小远这就送姑娘回家，请问小青姑娘家住何处？该怎么走？之前都怪我，这深山野林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喂，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啊，本姑娘不好看吗？」

    「倾城绝色」聂小远说

    「此地绿树环绕，荒无人烟，现在是深秋月夜，凉风习习。出于你的本能，你不应该做点什么？」

    「本能？」

    小青突然感到一股沮丧，随之升起一股怒气。她自小被男人宠着惯着，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媚态，何时微笑，何时嗔怒，她都熟练无比，在花满楼里，没有她不能折服的男人。但此时此刻，那些伎俩，好像全部都失效了一般，她掩面微笑，斜身轻倚，明明感觉到了对方的羞涩和渴望，却点不燃那团她倾尽全力想点燃的火。

    小青细细打量聂小远，这个人身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连绸缎都没有一匹，想是穷苦人家出身，青秀俊美的脸庞，却像是书香门第的背景，那双不敢直视自己刻意躲避的眼睛，拥有一种深邃的浓黑。

    「我告诉你，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刘静宇呢」小青说

    「当真？」聂小远一阵惊喜，忽的冲到小青面前，激动的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小青的双肩。

    小青对于这种表现习以为常，静静地看着聂小远。聂小远刚刚触及小青，却突然想起白天失手伤到了苏沁玲，双手猛的收了回来。

    「怎么，嫌我脏么？」小青冷笑到「也对，看你的样子，大概是大户人家伪装成普通平民混进方圆内的人，自然是有点矜持的」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怕一时用力，伤着你」聂小远说

    「伤着我？」小青略微一愣，多少年了，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我好好的，用的着你关心么？ 我打一个喷嚏，给我送药的人都能排满流离镇的街道，需要你在这假惺惺的问候么？」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小青姑娘你真知道静宇在哪吗？」

    「当然」小青说

    「那她在哪呢？」

    小青当然不知道刘静宇在哪，甚至都不知道刘静宇是谁，刚才骋一时口舌之快只是因为聂小远的表现太出乎自己的意料，心中莫名怒火升起，随意说来想戏弄下聂小远，此时此刻，看到原本不通人情的聂小远如此反应，小青很是开心，决定把这个谎继续说下去。

    「她是你相好？」小青说

    「不是，是自小长大的朋友」

    「那不见了便不见了，结发之情尚且分分合合，更何况朋友？」小青说

    「小青姑娘，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况且我的时间有限，不能拖延」聂小远说

    「你便是把我当成了你的那位朋友，不顾死活的闯进乾坤教的重地，把我劫持出来？」小青说

    「是不过，我原本没有劫持的意思，是想要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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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凌皓殿（二）

    他当真为了要救的那人性命都不要么？小青心中想到，略一沉思，说「好，你想尽办法讨好我，我就告诉你刘静宇在何处」

    「这」聂小远略一犯难，从腰间取出一个袋子，递给小青说「这是小远身上所有的银两」

    「我要这些何用？」小青看都不看聂小远，说「这样吧，你带我到方圆内好好玩上一圈」

    「方圆内？」

    「方圆外凶兽遍地，杂草丛生，既吃不到好吃的肉，也喝不上好喝的酒，就连雨后，都从来看不见彩虹。你带我到方圆内。好吃好喝，再游个山玩个水，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就告诉你了」

    「只是为了吃肉，喝酒，看彩虹？」

    「那当然，我这辈子最到的愿望就是天天能这样」小青说

    「不如你先告诉我，我把她救出来之后再来陪你怎么样？」聂小远说

    「那可不行，万一你救她的路上死了，或者是救了之后就不管我了，那我岂不是蚀了本了」

    聂小远想，此时此刻，倒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去找静宇，不如，就先依着小青，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那，我们约定一个月的期限如何，我带你进方圆内，一个月之后，你告诉我刘静宇所在」聂小远说

    「好啊」小青说「不过你要是表现太差，我可要反悔咯」

    聂小远找了一块空地独自躺下了，小青看着聂小远，突然想，这也许是自己这一生中跟男人独处时离得最远的一次。

    晨光如约升起，鸡鸣之后，一队人影快速的在林间穿梭，避开了兆源镇上人多之处，直奔一旁白雪覆盖的山峰。

    此山远远方圆内外的分界之处，后来凌皓殿建立于此，在山间开道，建起各种险要之守位，让原本容易入侵的边境变得稳如泰山。山道崎岖无比，凌皓殿掌门邱重明在修道之时，故意顺着山势由下往上弯曲部道，各岔路口和狭道边有断路桥梁，要是山上有人发现来犯之敌，便可在最快的时间内关闭各处要道，封堵敌人。

    这一队人正是乾坤教冷鹤一行，众人换了一身雪白的衣服，在山上行走，极不易被察觉。

    走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冷鹤，冷鹤的左手边，熊卫紧随在后，四处张望的周围的环境。凌皓殿的弟子全部都被派到兆源镇上，此时空山飘雪，寂静无声。乾坤教的人个个轻功了得，走在雪地之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按照鹰卫的回报，过了这道峡谷，便是一座吊桥，我们只需要最快速度通过即可，过了吊桥，就是凌皓殿的主殿了」熊卫说道

    「鹰卫为何没来」冷鹤问道

    「鹰卫去兆源镇上制造混乱，帮我们拖住邱重明」熊卫说

    冷鹤轻微皱眉，说道「他可不是邱重明的对手，千万不要失手被擒」

    突然之间，冷鹤抬手做个停的手势，乾坤教众人立马止步。

    「护法，怎么了？」熊卫问道。

    冷鹤举手示意噤声，合上双眼，像是在细细聆听。

    而此时乾坤教众人身后，两个身影正静静地跟随着。「喂，你说带我去方圆内玩的，怎么又跟上这些人了？」正是小青的声音。

    「嘘，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别被发现了」聂小远的声音传来。

    原来，聂小远醒来之时，听见林中草木有异动，细察之下，竟是冷鹤一行。这些人为掩人耳目和保存体力，疾行一段时间之后，都会停下稍作休息，所以聂小远和小青紧紧跟随在后，亦未落后太远。

    聂小远原本以为这次跟以往一样，只是乾坤教做短暂的休息，但是冷鹤却未命众人坐下，而是从腰间慢慢拿出匕首，一手甩开身上的白色披风，露出深黑色的长袍。

    「出来，别鬼鬼祟祟的」冷鹤一声暴喝，运足了内力，这一声响彻山谷，回声久久不停。

    「糟了，被发现了」聂小远暗叫不好，伸手握住背后长剑。

    「喂，你不会想拿一把木剑出去跟他打吧？」小青说。

    「一会我出去迎战，你呆在石头后面别出来」聂小远说。

    冷鹤回头直视，却不动一步，乾坤教众人见状，均已拔出长剑。聂小远踏出一步，刚要从藏身的石头后面出来，忽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冷护法都已到桥前了，怎么不继续往前，莅临凌皓殿呢？」发声之人亦是运足了内力，声音洪亮丝毫不亚于冷鹤。

    「哼，不敢现身么？」冷鹤说，下意识里已将手中匕首紧了一紧，目光环视周围，极力寻找着发声之人。

    「既然冷护法诚意相邀，那在下也只好出来了」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快如闪电，顷刻之间出现在冷鹤面前。此人身着红色绸衣，看上去不到三十的年纪，面容极为清秀。腰间挂着通体透亮的雕凤翡翠，背后背着一把漆黑的长剑。

    「冷护发是何时发现的呢？」红衣男子边说边慢慢的朝着乾坤教人群靠拢，在大约三四丈远的地方停下，面带笑意的看着冷鹤。

    冷鹤默不作声，暗运内力，一掌拍向地下，顷刻之间，冷鹤周围的积雪溃散，带着一阵劲风呼啸而出。冷鹤所立之地，泥石尽现，一道一拳深的痕迹，刻出来一个「退」字，显现了出来。

    「装腔作势」冷鹤说道「既要在桥上设下陷阱，又何必在这里留下记号？」

    「不愧是乾坤教的护法，这山间垒石，一吭一洼，踏上去崎岖不平。这种条件下竟然可以在急速行走之中探到在下所留的这个字」红衣男子说「这桥嘛，我是做了点手脚，不过呢，只要用特定的轻功，一样可以安然通过，冷护法既然如此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要用什么步法，你们要过桥，我是绝不会阻拦的」

    红衣男子边说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呵」冷鹤冷笑了一声「你设下陷阱，这是知道乾坤教无法通过。不过，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赢了你，还怕过不去这桥么？」

    冷鹤左手偷偷伸到身后，抓住了背后的匕首。右手却做出了要迎战的姿势。

    聂小远看着这一幕，想起愁眠山上冷鹤亦是远掷一把匕首伤了聂晓，心中知道这冷鹤的暗器功夫十分了得，面前的这位红衣男子，虽然与自己素未谋面，但自己却不愿对方命丧于此。眼看冷鹤左手之匕如箭在弦，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聂小远大喊一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聂小远话音刚落，冷鹤掷匕而出，身影也立刻抢攻出去，封住红衣男子闪躲匕首的路，聂小远这一声吼，然冷鹤略一迟疑，目光扫及聂小远，充满愤怒。

    红衣男子不慌不忙，转过头来看着聂小远，发出「咦」的一声，在冷鹤攻来一瞬间，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喂，你傻啊，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你自己暴露就算了，别连着我一起出卖了」小青不满的说

    「这这怎么可能」聂小远望着红衣男子消失的地方，目光呆滞的说

    「什么呀，你看那个人，连个影子都没留下就跑了，这下好了，你自己去跟乾坤教打吧」

    「不是，你仔细看，那个人原来站的地方」聂小远说

    小青顺着聂小远所说用力凝视，只见一片空旷，接着说「不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吗？」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来，如何退的，但是那人所到之处，在这积雪厚盖的山上，居然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聂小远惊叹到。

    「这红衣男子莫非是鬼么？！」

    聂小远此言不虚，冷鹤显然已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红衣男子凭空消失，自己竟连对方所在都不知道。

    「冷护法，小心了」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手中握着漆黑的长剑。

    冷鹤听音辨位，转身抽出匕首，挡下红衣男子一招竖劈，红衣男子抽剑回身，连退两步，斜握长剑，随意反手一撩。冷鹤所使的匕首乃是短兵器，这一撩无论怎么解，都会给对方留下极大的变招空间，红衣男子想来也是深知此间道理。忽然之间，冷鹤侧身一倒，不闪不躲，瞬间窜到红衣男子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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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凌皓殿（三）

    「好身法！」红衣男子大喊一声，急速转身避开。冷鹤乘胜追击，右手带着匕首急速横划，使出一招「浮光掠影」。此招乃是冷鹤得意的招数之一，以速度著称，鲜有人能看清楚匕首的攻势，一招击出，数道残影留存，让对手眼花撩乱，趁此一时，轻取对方的性命。

    此时，红衣男子背对冷鹤，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冷鹤的出招，冷鹤这此进攻势在必得，乾坤教众人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然而，就在匕首将要触及红衣男子的一瞬间，红衣男子似是早以料到一般，下盘忽的一沉，弯腰躲过冷鹤一击，反手将黑色长剑别在身后，而后顺势一扭，长剑与匕首相碰，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冷护法刚刚的步法是何处学来的？我可是猝不及防呢」红衣男子背对冷鹤，握剑强行与冷鹤抗衡，却丝毫没有落于下风的感觉。

    「此人好强」聂小远喃喃道。以聂小远的武功修为，根本看不出来红衣男子是如何躲过冷鹤致命一击的。

    「 你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冷鹤紧要牙关，显然用尽全力在跟对方对抗,「我刚才要是再快一分，此刻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就得感谢冷护法手下留情了」红衣男子说道，手上猛一发力，将冷鹤手中匕首震开，迅速转身后退。

    冷鹤也是后撤一步，脚下力道十分之稳，一时雪花四溅。冷鹤以速度著称，刚刚站稳，即刻又是攻出，此时红衣男子门户大开，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冷鹤举匕直刺，内力满运，匕首划破冰冷的空气，发出一阵尖啸之声。

    「意震乾坤！」红衣男子大喝一声，徒手一掌拍出，竟欲以血肉之躯与冷鹤的匕首抗衡，冷鹤的匕首之中萃有剧毒，只要划破皮肉，那便是必死无疑。但是看到此招，冷鹤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意，反倒出显出一阵凝重，掌匕相触，爆裂之声轰然而出，两人所站之地，积雪被震散的干干净净，两人的身影，被四散的雪花遮盖，一时看不清楚，只听见金属碰撞之声不断传来，显然相斗异常激烈

    聂小远正看的出神，忽然感到一个身影带着疾风奔向自己，急忙抽出背后的虚幻剑，凝神望去，来者乃是熊卫。此时，熊卫手上戴着铁爪，想来用的是拳法一类的套路，爪上锋芒毕露，必定是削铁如泥。

    熊卫看着聂小远手上的木剑，露出一丝戏谑的冷笑，他不知此木剑乃是虚幻剑所化，料定一招下去就能轻易削断。刚才冷鹤发难之时，聂小远一声提醒，让熊卫认定此人乃是凌皓殿残留的弟子，心中已有必杀之念。

    「来的正好！」聂小远说道，他对乾坤教之人恨之入骨，迎着熊卫举剑而上。

    两人刚要接触，只听见冷鹤的声音传来「乾坤教众，我们撤」

    冷鹤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收起匕首，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不送」红衣男子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黑色长剑。

    「护法这」熊卫有些不解。

    冷鹤没有回答，侧脸过去望着红衣男子，说到「这就是你的立场？」

    「按照方圆内的规矩，方圆外的人擅自闯入，格杀无论」红衣男子说

    「既然如此，为何放我们走？」冷鹤说

    「我只是答应了别人不让乾坤教一兵一卒通过这里，这无关立场」红衣男子说

    「哈哈哈」冷鹤仰天大笑「好，无关立场，你像毫无情感的草木一般，不管那些人在你身上刻也好划也好，就算是伤痕累累，也打算守住当年的承诺。」

    冷鹤转身而走，经过聂小远身边时，说到「年轻人爱管闲事，小心送了自己的性命」，然后施展身法，瞬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山之中。乾坤教众人紧跟其后，全部都撤退了。

    红衣男子面上无喜无悲，静静看着他们走远，而后走到聂小远身边，说「这位小友，此处如此危险，为何带着你的妻子前来？」

    「她。她不是」聂小远说，却看见一身红装的小青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这身打扮，不正好是新娘的装束么？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此处如此寒冷，速速下山去吧」红衣男子说道

    「感谢？」聂小远不解，刚刚明明是自己提醒了红衣男子冷鹤飞掷的匕首，怎么反倒要自己感谢他？

    「可不是？」

    「我对你们凌皓殿的人可没什么好感，没想到还是这样忘恩负义之流」聂小远说

    小青用手肘顶了顶聂小远，说「喂，你不要命啦，这个人武功这么高，你还要故意激怒他」

    聂小远一瞥红衣男子，忽然想起那晚在愁眠山上自己曾对刘夫人许诺，要替刘家报仇，凌皓殿，也是其中之一，便说「我可没有想要激怒他，总有一天，等我武功足够高了，我定会回来」

    「哦？」红衣男子说「你要是想一较高低，不用等某年某月，现在我也可以奉陪」。他随意说道，却是将黑色长剑收入背后的剑鞘之中，脸带戏谑之意。聂小远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这一番动作他如何能忍？他冷哼一句，说「那便如你所愿」，手中长剑直竖胸前，脚下连踏三步，抢攻上去，红衣男子并不拔剑，身子略一倾斜，双手反握在身后，似是要躲开。聂小远剑身斜引，左手两指相并，凌空点出。此招并非青云所授，乃是聂夕行走在方圆外偶然习得，在漂泊生活中，聂小远耳濡目染，曾窥得一招半式。这一指，意在断掉对手的退路，红衣男子此时不曾拔剑，以指封路，再以剑进攻，配合的天衣无缝。红衣男子自然是知晓期间道理，脸上露出一丝嘉许之意，说道「这套「幽梅探雪」的指法，使的差强人意，指力不够雄浑，穴位不够准确，但这左手使用指法，右手使用剑法的套路，倒是别出心裁，有点意思」。红衣男子此刻左右均避无可避，轻轻一跃，脚根不着地，脚尖轻点地面，迅速往后退去，正是凌皓殿轻身功夫「风拂水」。聂小远迎面而上，红衣男子倒身而退，竟是追赶不上。聂小远暗暗心惊「我顺势而上，他逆势而下，分明是我强他弱的局势，但我此刻竟连他的衣角的碰不到，倘若这样下去，就算剑法再高又有何用？」，念及此处，脚下步法骤变，连踏北斗七星之位，身形忽然暴涨，欺身而上，一剑刺向红衣男子。红衣男子又惊又奇，大喝一声，「来得好」，忽的停下脚步，躬身而下，像游蛇一般，躲过这一招，抽出右手，在身侧运气聚力，骨骼间发出「喀喀」的声音，这一掌来势凶猛，逼得聂小远不得不回剑防守，掌剑相碰，聂小远猛感一股刚强无比的内力透过剑身传来，虎口发麻，几乎要脱剑而出。红衣男子依然面带笑意，显然没有使尽力气，聂小远强自站定，嘴角已是鲜血溢出，他此时需得抽身而退，方可卸去这股力道，但他好胜之心甚强，拼尽全力也不肯松手。

    「内力借我！」聂小远心中暴喝一声，催动蛊毒所四散在经脉中的药力，眼角青筋暴起，疼痛伴随着肆虐的力量狂暴而至，如同吞鲸巨浪，燎原野火，聂小远手上虚幻剑已变化成木剑，无法发出七色虹光，但剑本有灵，这股力量像是低语在耳边的诅咒，唤起虚幻剑一阵嗡鸣。红衣男子亦是感觉到掌心一阵火热，刚才灌注出去的力量全部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不见，反倒是这名少年的剑上，危险的气息席卷而来。

    「你竟然！」红衣男子话音未落，聂小远已是推着红衣男子走出好几丈远，红衣男子眉头轻皱，这忽然间的变化，想是已出乎他的意料，他气沉丹田，再度发力，待得手上力道渐缓，迅速抽身而出，和之前与冷鹤交战一样，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聂小远心中大概猜测此人有一门及其强大的身法，此刻忍着血脉中传来的疼痛，不断寻找着红衣男子的身影。

    「你就只会躲躲藏藏吗？」聂小远大喊到，声音远远传开，回荡在山谷之中。

    「原本我是想让你们离开，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红衣男子的声音传来，忽然间人影闪动，出现在聂小远面前「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红衣男子右手握着漆黑的长剑，剑尖斜着指向地面，带着一股好奇的情绪望着聂小远。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聂小远蓄势待发。

    「在我出招之前，我要告诉你，我手中这把剑，名为「倒影」，是方圆七剑之一，排名仅次于无坚和你手中的虚幻剑」红衣男子说道

    「你怎会？」聂小远愕然看着红衣男子，自己以为伪装做的天衣无缝，手中木剑无论质感和外观，都和普通木剑没有区别，怎会被他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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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凌皓殿（四）

    「我只出一招，倘若接的下我便对你言听计从，倘若接不下，那可就我说了算了」红衣男子言毕，已是一步踏出，一剑笔直刺出，无遮无掩。

    「这不是师父曾经考验自己的招式吗？」聂小远满脸狐疑之色，「此人为何会如同知晓我过去一般？」思虑之间，长剑已至，聂小远心中游离不定，不知该踏乾位还是坤位，「无论如何，我且接下这一招再说」。他回剑横在胸前，做好了和对方比拼内力的打算。

    红衣男子剑路不变，恍然刺在聂小远剑上。

    「你是不是在想，我若是变招，便算是第二招了，你就算赢了，若不变招，你就可以凭借身体里积藏的力量硬拼过我？」红衣男子说

    「少说废话」聂小远道，心力集中在手中的剑上，倒不似红衣男子那般还可随意言语。他再次催动经脉，想要一招制胜，狂暴之力再度充溢，聂小远手上肌肉凸显，经络条条暴起，虚幻剑逐步变回原型，微光始现。

    「萤火之光也想与晨辉相较？」这一次，红衣男子纹丝不动，他所站立之地，崩裂出道道裂纹，周遭的积雪，竟像是被灼烧一般，化为汩汩流水，漆黑的长剑之上，聂小远的身影陡然出现，那身影之中，各处血脉穴道均是清晰无比。

    红衣男子话音刚落，聂小远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万蚁噬体，这并不是红衣男子所致，而是蛊毒反噬，侵吞血肉的结果。

    「我无需再使用任何招式，你自己便会被自己的力量伤到」红衣男子依旧保持握剑的姿势，像是知道聂小远的异况一般，「倒影剑可以看穿人的身型和内息，方才我徒手接你一招，未曾料到

    你所隐藏」

    聂小远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地上兹兹作响，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水中，由此可想方才所运之力是何其雄浑。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身体一阵瘫软，几乎要倒在地上，但他心性倔强，右脚单膝跪地，将虚幻剑插入地下，勉强维持着。

    「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那个姑娘跟我只有一夜之缘，并无太多瓜葛，你放了他吧」聂小远说

    「这个二愣子」小青心想「倒还算有情有义，临死都不忘了我，但这一夜之缘哪能用「只有」这个词呢，要是真是「只有」，那他跟那些门前客有什么区别，这岂不是贬低了自己？」不知从那一刻起，小青的心理，默默的给聂小远扣上了「正人君子」的名号。她疾步走到聂小远面前，掏出一块带有熏香的丝绸手绢，轻轻拂拭掉聂小远嘴角的鲜血，低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这里交给我，天底下的男人，没有能受得了我小青奉劝的，我保你全身而退」

    言毕，她转过身去，面向红衣男子，如同侍女一般，行了个万福，屈腿微蹲，笑靥如花。她本就是倾国之色，又在那烟花之地，日日醉生梦死学来谄媚，此刻在这荒山野岭，身着一抹浓红，这玲珑的体态加上她深入骨髓般知道让男人从哪个角度看自己才最能得宠，寻常人见了，哪里把持得住？

    「这位大侠」小青开口说道「我们二人凑巧路过此处，不慎惊扰，大侠武功盖世，想必品德风尚也是出类拔萃，如果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公子，要小青做什么都可以哦」

    「哦？」红衣男子轻叹一声，「恕我愚钝，以往俱是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今日一闻小青姑娘这谬赞之词，方才知晓，这才貌双全又通晓人性的女子，更让人动心呢」

    小青笑道「大侠不仅武功好，这嘴上功夫更是这天下第一流的，这么会讨女孩子开心，想必，风流往事不少吧？敢问大侠姓名」

    「敝姓邱，邱重明」红衣男子说道

    「邱重明」这三个字一出口，小青如同折叶之柳，忽然就收起了现在的媚态，说道「你是凌皓殿掌门邱重明？」

    「正是」

    「完了，这下完了」小青对聂小远说

    「你先前那么自信，这下怎么泻a了气了？」聂小远说

    「这不能怪我，你可知道，这个邱重明，不走水路走旱路？」小青说

    「那是什么意思？」聂小远问道

    「就是说他不近女色，我就是再好看，也没用的」小青说

    「哈哈哈」邱重明一阵大笑「邱某倒是头一次听说「不走水路走旱路」这么有趣的说法，小青姑娘刚才如此风姿撩人，也算让我开了眼界」

    邱重明朝着聂小远二人走过去，神色淡若静水，让人琢磨不透。聂小远此刻不敢运功调息，目视着邱重明一步一步走来，希望能有一瞬间的机会，能够一击打败对方。

    「不过你们呢，也不必求饶或者让我放过，邱某本来也没有要为难两位的意思」邱重明说

    「既然如此，小青先谢过邱掌门了」听闻此言，小青眼睛放光，急忙拉着聂小远，想要往山下走。

    「慢着」邱重明说「这位小兄弟现在受伤这么重，恐怕你们还没下山，他就已经死了」

    「这」小青一愣「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如果两位有空，不妨到凌皓殿奉茶，邱某自当好生接待，当然也会治好这位小兄弟的伤」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帮我？」聂小远说道。

    「如人饮水 冷暖自知」邱重明说道「原本我不想过问方圆内外的恩怨情仇，不过，看你刚才冒死提醒我冷鹤掷匕的果敢和与我想斗时那份舍命，我倒是好奇聂晓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聂晓既然愿意把这虚幻剑赌在你身上，我便愿意跟聂晓打这个赌」

    「不过你也得跟我证明，你有这个价值」邱重明说完，从袖口掏出一颗紫黑色药丸，说道「这颗「辉流三恤丹」可以免你一时疼痛，你若能通过面前这座桥，那不管你们进入方圆的目的是什么，我都愿意鼎力相助，但我也先告诉你，这桥底下的，可是万丈深渊，倘若踏错一步，那啧啧啧」

    邱重明手掌微握，抬指一弹，药丸飘然而出，不偏不倚落在聂小远手中，聂小远心中存疑，凝望片刻。

    小青说「放心吧，他想害你，早动手了，再说，刚才他说话的神情，毫无欺瞒之色，我想，这颗药不会有毒的」

    聂小远这才服下，抓来一把雪，一并吞了，只觉得一股暖流，缓慢从腹中升起，吐纳之后，浑身筋骨舒展而开，痛意顿解。他慢慢站立起来，走到桥头，眼前的这座悬桥，共有一百三十余块一丈宽左右的木头做成，木头与木头之间，用麻绳相连，但这麻绳所结扎的顺序却十分诡异，有的木头一眼望去便是毫无牵连，一踏上去定会坠入悬崖，有的木头又被数根麻绳单边捆绑，一踏上去，定会牵连其他木块随之晃动。

    「怎样，可有头绪？」小青看着眼前沉思的聂小远，说道

    「除了部下这桥的人，其余人是不可能解开的」聂小远说

    小青望了望站在不远处静观的邱重明，对聂小远说「这里是凌皓殿要道，凌皓殿弟子日夜都可能走，他刚才对阵冷鹤的时候不是说，需要一门特殊的身法，就可以通过？那想必，就是凌皓殿自己的身法了」

    「可这凌皓殿的身法，我不会」聂小远说

    「你且听我说完」小青接着说「你想，这四大门派的本派身法，乾坤教怎能不会？」

    「你是说？」

    「方圆外的人均是从方圆内被驱赶出去的，四大门派均有弟子在内，若真是凌皓殿本派身法能过，那只要一人渡过这桥，其余人依葫芦画瓢跟着走，那不是全都过去了吗？但是那冷鹤一看这桥便知道自己不能通过，这又是为何呢？」

    「那万一是冷鹤知道，这一批跟随的乾坤教弟子全都不出自凌皓殿呢？」

    「哎呀，你这个人，疑心真是重，脑子呢又不太好使」小青说「那你说，他邱重明无缘无故把所有弟子派下山，他自己独自守在这桥头，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怕有哪个跟你一样呆头呆脑的弟子误闯这桥？他定是连夜改了桥的构造，却又慈悲之心发作，留下一个「退」字」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啊」聂小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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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凌皓殿（五）

    「哎呀，你真是笨」小青说「肯定是你的本门身法啊」

    「我的本门身法？」聂小远说「这不可能，我这门身法，本身极为少有，方圆内不会有人识得的」

    「你又怎知？」小青说「这个邱重明，动一动手指就能杀了你，却又要费尽心思又让你进凌皓殿又拿丹药救你，想必，你这井底之蛙尚不知外面世界的广大，这方圆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早就把你看透啦」

    聂小远心中略一盘算，这个邱重明早已知晓自己所握乃是虚幻剑，又知道聂晓与自己有所关联，加上小方才所说的，莫非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底细？

    聂小远往前踏出一步，已是轻轻踏在第一块木板之上。这一步是「流云碎虚步」的起式，而所踏之处，发出吱吱的声响，木板上所系之绳急剧的收缩，紧接着，整座桥发出一阵阵摩擦和撞击的声响，显然，这一步牵动了所有木板。

    「这么看来，只要我踏出第二步，第一步的木板即刻便会变成悬空的木板，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聂小远说道。

    「小青姑娘」聂小远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不能死在这里，不如我们现在下山，之后再商讨如何进方圆吧」

    聂小远倒不是怕死，但是此刻想到不知生死的聂夕和不知在何处的刘静宇，恍然觉得，自己要是不明不白，被这一座设下陷阱的桥害死，太不值得，他不愿冒这种没有必要的危险。

    听到聂小远如此一说，小青略一沉默。

    「放心，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的」聂小远转头看着小青，微微笑了一下。

    「这个呆子」小青心里暗骂道，聂小远哪里知道，小青活在青楼之中，从未真正被人关心过，昨夜聂小远说怕捏疼自己，今天面对邱重明又出言相保，种种隐隐的关切之意，已经在小青的心里留下一种难忘的感动。以往不管是被人美言相赞，还是被乾坤教买下利用，所有的人无不是有求于自己，故这两天虽然时间很短，却让小青暗暗的记下了聂小远的情分。刚才小青的沉默，根本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得失，而是邱重明一句「想来你们还没下山，他就已经死了」，让小青担心起了聂小远的身体，她并不知道聂小远身中蛊毒，只道是邱重明出手将聂小远打成重伤，这四大门派的掌门，所言定然非虚。然而邱重明答应，只要他们能过桥，便帮聂小远治伤，小青如此会察言观色的一个人，从邱重明刚才的言行，暗暗判定这个人是想帮聂小远的，但是，当上掌门的人，心思哪有一般人那么好揣度？万一自己判断失误，那岂不是害了聂小远么？

    「怎么，聂晓所看上的人，难倒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么？」邱重明看着聂小远说道。

    「我不怕死，只是我还有重要的人要救，这种毫无把握的赌局我不想下注」聂小远说

    「哦？有点意思」邱重明嘴角轻轻上扬，心想，这个聂小远，既有一颗侠义之心，对阵之时出手却是狠辣拼命，此刻，又不显得莽撞武断，亦正亦邪，审时度势。

    「这样的你，我很好奇，这你自己做决定，这桥过或是不过」邱重明说道

    「喂，呆子」小青说道「你背着我的话能不能用本门的轻功？」

    「这倒是不难，不过」

    「什么不过，你就背着我，一起过去吧」小青说道。

    「这可不行，就算要过，也是我自己过去，你不能跟着冒这个险」聂小远说道

    「哎呀，你真麻烦，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本来就该担一半责任，但是我又不会你的轻功身法，只好委屈你背我一起，我们也算有难同当，有桥一起过咯」

    「这绝对不行」

    「怎么，你还是嫌弃我脏，不肯碰我？」

    「我」聂小远没有小青那般伶牙俐齿，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小青见状，趁着聂小远思考的时间，一把扑到聂小远背上，聂小远心中尴尬，却也不好说出来。

    「走吧，踏出第二步吧」小青说

    「我这套轻功，晃的很，你可抓紧了」聂小远说，不知为何，聂小远只觉得此时此刻，心中毫不在意这桥上的木板那一块会掉下去，他只想往前走，带着背上的人一起往前走。

    「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背过我？」小青问道

    此刻小青安静的趴在聂小远的背上，冷冽的山风呼啸的刮过二人身边，小青依着聂小远的肩膀，口中说话带出的热气似有似无的触动着聂小远的耳朵。

    「我不知道，大概很多吧，毕竟这也算工作的一部分对吧」聂小远谨慎的踏着步伐，每一步踏出，都如同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一般。木桥吱吱作响，联结的绳索也是摇曳不定，这个时候，聂小远却反而更加在乎背上的小青。

    「这里正是风口，你冷不冷？」聂小远说。

    「你何必那么在意我，我只是一介青楼女子」小青说

    「那是可能是因为想救静宇吧？」聂小远说

    「只是因为我知道那个刘静宇的下落，所以你才会假装关心我？」小青说道，语气中有些不满。 「那你不用关心我，只要带我到方圆内转转，算你实现诺言，我自然会把知道的告诉你，我小青最不喜欢男人扭扭捏捏的，想要什么，说出来就好了」

    聂小远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低头看着脚下，缓缓的又踏出一步。

    小青见聂小远不理自己，接着说「从刚才算起，这已经是第四十七步了，想来这步法是没错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你把我放下，我跟着你走吧」

    「这可不行」聂小远惊道「这桥摇晃不定，小青姑娘没练过轻功，万一没站稳，可就麻烦了」

    「你是怕我拖累了你么？」小青说

    「你这说的哪里的话，你肯跟我一起过这险桥，小远心里很是感激，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小青姑娘冒险啊」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还不是怕我万一死了，你就找不到你的刘静宇了」

    聂小远强辩不过小青，只好继续沉默。但聂小远越不说话，小青心里越不痛快。

    「马上到桥头了，你放我下来」

    聂小远不想跟小青无理取闹，加快了脚下步子，急忙往桥的另一头奔去。小青见聂小远不理自己，便强行扭打起来，想把聂小远甩开。

    聂小远身上吃力，脚下步法不问，此刻山间风大桥上木板摇曳不定，聂小远这一步踏出，竟是偏了些许，这一脚落地，木板吱吱作响，所踏之处绳索立马松脱。聂小远感到脚上所踩不实，急忙回踩，后脚根点地用力一挪，硬生生收回一步。

    「你再胡闹可要掉下去了」聂小远心中冷汗直冒。

    「什么掉下去」小青在聂小远背上，没感到木板上的怪异，只当聂小远吓唬自己「你既不想管我，又何必在意我掉不掉下去，你不过是怕我拖累了你，掉下去的时候把你拉住垫背」

    「我哪有这种心思」聂小远看着脚下的木板，再扭头看看小青，迟迟没有继续前进。

    「这一步不知有没有触发机关，这桥路会不会变了？」聂小远心中想到，静静地皱眉头。

    小青看着聂小远，盼着他继续说些话，哪知他就呆着不动，不知在思索什么，小青心里一塞「好啊，刚才我一闹，他果然在盘算着把我扔在这里，我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大丈夫，结果却只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情人对我百般利用」

    小青想的黯然伤神，手上猛的一推，说到「聂小远，放我下去！」

    聂小远心中着急，再这么下去，恐怕两人都到不了桥头，此时要再做思索，恐怕已经来不及，他提气运功，默念流云碎虚步的要诀，一步踏出，往前走去。

    「恍！」这第四十八步一出，整座桥都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周遭的绳索由一股分成两股，再由两股分成四股，绳索间像是受到什么引导一般，各自往各自方向收去。

    糟了！聂小远暗叫不好，知道已经触发了机关。此刻桥上的木板应声而动，自桥头而起，掀起一股巨大的波浪，每一块木板都成了这浪里的一部分，这股波浪，自前往后迅速成长，一眨眼便逾越好几层楼的高度。

    聂小远马步稳扎，想要定住身形，但这样的波动，岂是一般人所能抗衡？他只感到周围翻江倒海般，自己像是一叶小舟，周遭，卷起了狂风巨浪，那席卷而来的木板，像暴风雨般冲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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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纪》正文 凌皓殿（六）

    木桥摆动的巨大响声在这空谷之中隆隆作响，聂小远瞧着朝自己席卷而来的巨浪，一阵忐忑慌乱。

    这该如何是好？这思虑一闪即过，尚未等他找到对策，那桥上木板，被掀开的，被挤压的，眨眼之间四散开去，聂小远只觉得脚下一空，自己所站之处正在下陷，这紧要关头，他用力一跃，带着小青跳了起来。

    距离对岸还有七八丈远，这个距离是跳不过去的，我尚得借一借四散的木板聂小远心中想到，脚下一踩面前飞过的另一块木板，又向前跃出一丈来远。再往前的桥已经完全散落，绳屑和碎末充斥了整个空间，聂小远借着周围的木板，流云碎虚步轻巧使出，再跃数丈，眼见已到桥头，但此时，二人已经急速坠落，面前是悬崖峭壁，究竟能否顺利上岸？

    此时，最后一块尚且漂浮的木板已在眼前，聂小远此时根本无从选择，这是最后一次跳跃的机会，他右脚一踩，左脚顺势一蹬，这一次，他使尽全身力气，立马便腾空而起，木板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四分五裂。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聂小远感觉到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近，在是堵上性命的一跃。

    石壁越来越近，前面的雪地俨然已在眼前，巍峨的凌皓殿就矗立在不远之处。

    成功了！聂小远一脚踏出，雪地之上，印上一个脚印。

    小青姑娘，我们到了聂小远对身后的小青说道，即刻便要双脚着地，就在此刻，崖边脆裂之声一响，聂小远这一脚因为紧张用力过大，竟将崖边积雪凝成的冰块踩断，两人尚未着地，就随着积雪碎石往下坠去，现在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聂小远背着小青，双手腾不出来，坚硬的岩石之地就在眼前，却不能伸手去抓。

    两人向后倒去，万丈深渊在后。

    聂小远再次抢运内力，一声暴喝，抓住小青，奋力往前一甩，小青柔弱的身子，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快的冲上悬崖，而聂小远却继续往下坠去。

    你！这一刻变化太快，小青根本没来的及思考就已经身在雪地，她看着往下坠落的聂小远，心中震颤万分。

    保重聂小远大声吼道，声音在深渊间回荡。

    就在此时，一道红光闪过，一根麻绳迅速缠绕着聂小远，将他紧紧拉住。

    不错不错，流云碎虚步使的驾轻就熟，临危的处理也算差强人意邱重明站在悬崖边说道，那根麻绳，正是他所放出。邱重明再一使力，将聂小远一把拉上。

    你是怎么过来的聂小远微微喘气，问道。自己刚刚触发机关，悬桥已经尽碎，这么远的距离，单靠轻功根本不可能过来。

    你触发机关的那一刻，站在桥头，便被那一浪甩过来了，何须费尽力气？邱重明说

    这聂小远心中一惊，这便是了，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想到？你设这局，我没过这桥，便算输了，你为何要救我？

    这第一，你若不是为了救这位小青姑娘，想来是过的了的，第二，那一步你并没有走错，我之前也一直疑惑，为何流云碎虚步第四十八步会走的如此奇怪，看到你刚才的步法才算释然，原来，聂晓自己改了这流云碎虚步的章法

    你是根据聂晓的流云碎虚步设的这座桥？聂小远说

    没错，我从未学过流云碎虚步，只是依稀记得聂晓运功的样子邱重明说

    这个邱重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聂小远暗暗心惊不知道步法的口诀，光是靠看就能记下这几十步，这是何等的天赋！

    我们之间的赌约便算你赢，外面寒冷，随我进殿吧邱重明转身望不远处的凌皓殿走去。

    凌皓殿地处山险地峻之处，照理而言，这常年冰封的雪山，难以运送土木，本不宜修建大型的建筑，然而，凌皓殿的主殿却是修的气势恢宏。

    进殿之前，乃是一大片空地，想是弟子们平常习武之用，空地由青石堆砌，由于长年使用，石面非常光滑，空地两侧，耸立数十根一人环抱的粗壮石柱，石柱通体圆形，未曾雕琢，其中间两根，中间搭一横梁，成了一个门的形状，横梁中挂着一桃木大匾，上面写着惟武惟尚四个大字。再往里走，就是主殿入口。

    凌皓殿弟子都被邱重明派到了兆源镇上，此刻殿中空无一人，聂小远跟着邱重明，一路走来无话。直待进入殿中，此殿想是凌皓殿平常议事所用，一共设了十三把椅子，进门左右各六把，正对大门的位置上，设有一把，这一把要比其余十二把高上不少，当是邱重明的位置。邱重明让二人坐下，聂小远和小青便随意选了两把椅子，此刻殿中无人，自然也是没有茶水的。

    邱重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到匆匆见过两位，为做仔细介绍，我便是这凌皓殿的掌门，受苍云山雁掌门之托，在此处看守，方圆外的人，我本是不接待的，但你聂小远是青云的门徒，不算方圆外人，而小青姑娘，性格才情，又很合邱某的胃口，这便破例接待了

    聂小远说我与你们几个门派没什么好说的，便开门见山，小远此行，是打算救一个朋友，此事涉及到乾坤教和碎玉剑，乾坤教自不必说，只是我想知道，这碎玉剑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寒暄都没有便直入主题，你们这一派的人，都是这样邱重明说在我回答之前，有个事情我须得确认下，去年愁眠山一战，想来你是知道，我问你，聂晓去哪里了？

    想及此事，聂小远一阵揪心，长舒一口气，说他，不在了

    此言一出，聂小远忽感周围一阵凉风刮过，邱重明手中杯子磞一声，被捏成了碎片。

    我早想到了邱重明自言自语到他要是还活着，绝不至于一年来不回苍云山。绝不至于一年来都不上我这凌皓殿

    你为何对我们这一派如此了解？聂小远问到。

    莫说你们一派，就连你身后的虚幻剑，我都了如指掌，聂晓当年在江湖上闹下那么多荒唐事，还不都是我给他圆的场邱重明说今天跟冷鹤对战一番，他的武功比以前又精进了，方圆之外恐怕在武学之上又有突破。去年愁眠之战，我想，慕剑一没有如实的全盘托出把？

    你怎么会做这种判断？聂小远想，四大门派理应同气连枝，邱重明这么说，会不会只是在试探我？

    聂晓要是独自脱身，那你怎么会有这虚幻剑？聂夕有着无坚剑在手，冷鹤和慕剑一，哪里有办法逼得他跳崖？邱重明说

    这些都是你自己怀疑而已聂小远说，他不想将当天之事透露给他视若敌人的邱重明。

    呵邱重明冷哼一声要真是我无端的怀疑，那你问碎玉剑又是为何？当天夜里，你当真不在愁眠山上么？！

    邱重明语调突然提高，威吓声中隐隐带着杀意。

    不在聂小远站起身来，直视邱重明，反手便要去握住虚幻剑。

    罢邱重明突然笑道我也懒得动那脑筋去思虑这方圆内外的明争暗斗，至于你在青云门下，为何姓聂，为何慕剑一带回来的男孩拿不起碎玉剑，为何乾坤教和你都如此在意碎玉剑这些事，我更是懒得参和。我打赌既然输了，我也愿赌服输，只不过，这碎玉剑有何用，我还当真不知

    聂小远见邱重明神色放缓，便又坐了回去，说如此那便算了，你放我们进方圆内就好

    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地方有答案，而凭现在的你们，要去恐怕难如登天

    是什么地方？

    苍云山邱重明说苍云山有处剑阁，里面珍藏世间罕见武学，也收录了不少轶事，其中有一本，便是碎玉剑传

    你既然不知道这碎玉剑的用处，又怎么会知道苍云山上有这书呢？你可曾见过？小青突然说道

    小青姑娘果然聪慧过人，这一问就找到问题症结。邱重明赞许的看了看小青说道我确实未曾见过，不过当年，亲手将现任乾坤教教主送出方圆外的，就是我邱重明，而当时，他是因为私自闯入苍云山剑阁，偷看这碎玉剑传才被驱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方圆纪》正文 凌皓殿（七）

    那照你这么说，这本书是不能随意翻看的？小青接着问

    那是自然，七剑的秘密，本来就不能公之于众，就连苍云山雁掌门，都不曾看过这本书邱重明说

    难怪乾坤教要夺这碎玉剑，原来他们知道如何使用。你要我们去苍云山，岂不是让我们自寻死路？聂小远说

    你既要知道答案，我便告诉你了，至于要怎么做，全凭各自意愿邱重明说

    聂小远皱了皱眉，想到，这样看来，真要想了解乾坤教的目的，可是非常棘手。

    小青看了看聂小远，对邱重明说你不是说会鼎力相助吗，总不会只给我们一个提示而已吧？

    当然邱重明说我邱重明答应的事情，当然会做到

    邱重明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子边上，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说道首先，我说过，要给这位小兄弟治伤

    邱重明轻轻打开白玉瓷瓶的瓶塞，微微晃动两下，一颗通体乌黑的药丸从瓶内滑出。

    小青说这就是可以治伤的药？

    邱重明说不是，邱重明拿着药丸走到聂小远面前说我手上这棵，非丹非药，其名，唤做人蛊，我想，你应该知道

    聂小远大惊，说你怎会知道我中此蛊？

    邱重明另一只手端起倒影剑，横在面前，说我说过，倒影剑可看穿人的经脉气息，你在此剑中的影象，身内有一条蛊虫，加上你异常强悍的内力，这不难判断

    聂小远细细看着面前的倒影剑，漆黑的剑身，反射出自己的身影，亮白色的线条，勾勒出身体轮廓，其中黄色的光芒闪动，大概便是血脉的流动，在这期间，夹杂了一个血红色的物体，在蠢蠢欲动，一看便是那蛊虫。

    对敌之时，若能看穿对手的内力流转，岂不是可以知道对方欲用何种武功？这倒影剑，当真厉害聂小远想到

    我要告诉你的是，此蛊无药可解，我也无能为力邱重明说。

    小青一听此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喂，你说无药可解什么意思，你不是答应帮忙的吗？

    邱重明说我并非妄言，不过，我倒有种猜测，中这蛊毒之人，以自身的血肉养蛊，传言，蛊虫满满释放充盈的药力，会让中蛊之人内力过剩而经脉爆裂。但是，据我了解，中了这种蛊的人没有死于经脉爆裂的，反倒是被蛊虫噬咬内脏而死。

    也就是说，只要杀了体内的蛊虫便可？聂小远问道

    天底下可没有能杀死体内蛊虫的药邱重明说这种蛊虫，能承受人体所不能承受的药力，想杀死它，除非将人一起杀死。

    那便是没有办法了？小青问到

    非也非也邱重明拿着手中的人蛊，递给聂小远这大概是这方圆内外最后一颗人蛊，想杀死你体内的蛊虫，靠药不行，靠这人蛊确是可以

    聂小远接过人蛊，满脸疑惑。

    邱重明接着说你只需将再服一颗，两只蛊虫在体内相斗，最后两败俱伤而亡。这样，你就可以免去这蛊虫之灾了。不过呢，这样会有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这蛊虫死后，药力会立马释放，而你又是服用的两颗，这惊人的内力成长可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了的，只怕会当场爆体而亡，所以，没到身体承受不了或者是找到释放药力的办法，千万不要服用。

    这么说，这是一把双刃剑聂小远说

    然后，我说过帮你们进入方圆之内。这方圆内行走，腰牌是必备的，腰牌的木料非寻常地方可取，刻字之人也只有我们四位掌门知道，这件事，我帮你们办了。但是你这千方百划剑法和流云碎虚步太过招摇，四大门派年长一点的人都是识得，我和聂晓交情甚好，我两相互拆招之时，我曾改过这两套武学的招式，我便传授于你

    也好聂小远说

    最后一件事，关于碎玉剑，那是只有碎玉剑传人可以使用的，我也帮不了你们。只不过，你要是想上苍云山，我倒是有办法

    是什么办法？

    一个月之后，便是苍云山招收新一代弟子的时间，凌皓殿，行云阁，紫霄宫都会前去捧场助兴，也会推荐一些人加入苍云山，到时候，我便推荐你们两个加上我的门下弟子张承。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亲授你武学，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张承？聂小远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便是你独创兆源镇，跟你交手那人，他回来跟我禀报，说乾坤教派了以年轻男子前来刺探情报。想来便是你吧，乾坤教绝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邱重明回身坐下，接着说你将虚幻剑伪装成一把木剑，也算聪明，记住，绝不可再变回原先的样子

    说道此处，门来远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许多人的呼唤声。聂小远起身想去查看，邱重明说不用去了，那是我的弟子回来了，应当是在呼唤我，桥已毁，他们会再搭一座的。这些你不必管，随我来

    二人走到殿外的空地，邱重明拿起倒影剑，剑尖指地，说好好看着。话音刚落，邱重明起剑横扫，一招斜引接缠连三刺，脚下弓步平移，剑路如闭似封。

    聂小远观及此招，惊道这是千方百画剑法的起手势轻笔点墨，原本是一招守御之法，斜引之后剑守中宫，你加上缠连三刺，和攻守合一的步法，倒更像是御攻于守

    邱重明微微点头悟性还不错。紧接着，剑招陡变，倒影剑急速舞动，瞬间化为一道道虚影，漆黑的剑身，带起阵阵呼啸之音，忽然，邱重明一跃而起，凌厉攻势自空中急转直下，浩瀚内力暗藏剑中，砰一声巨响，剑身刺及地面，炸出一丈余宽的一个巨坑。

    聂小远轻轻皱眉这招不在剑法当中，千方百划剑法没有如此咄咄逼人的剑招。我知道了，你将举头望月这一招逆转而用，本是由下往上的轻挑，改成了由上往下的直刺，将缓慢运用内力来蓄势待发的套路改成了强运内功，一招制敌的杀招

    这小子，竟如此天赋邱重明想到要不是中了蛊毒，前途无可限量

    很好，看来这一月之内，我便可将这套新的千方百划剑法全部传授给你邱重明说，然后再次举剑，只见他时快时慢，剑意绵绵，举手投足之间，既充满恣意书画般的爽朗风度，又凝聚着快意恩仇的侠士气概，剑招与剑招之间，既似随意用来，毫无衔接，却又行云流水，难找破绽，连小青这种不懂剑法的，都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的痴了醉了，深深沉迷其中。

    一套耍完，邱重明还剑入鞘，问道记住了几招？

    聂小远说刚才这一套，按理来说应是第四式水映长虹到第十三式意泼山水，但我却只记住一招，那便是第七式野舟自横，其他的，均是虚招一般

    哈哈哈邱重明忽然仰天大笑好你个聂小远，不得不说，我都开始佩服起你来了，没错，这一招便只有野舟自横的招式，是将其他九招融入其中所创，如此纷繁复杂的招式之中，你一眼就洞穿这精要之处，这等眼力和慧根，举世罕见

    小青听着邱重明夸奖聂小远，心中暗暗高兴，说道那也是因为你这凌皓殿掌门教的好啊，连我这不懂武功的，看到你这套剑法，身上经脉都不自觉的在跳动，好像隐隐的便要跟着你一起舞剑一般呢

    邱重明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说道这与先前给你的丹药一样，具有修复经脉的作用，你将它服下，刚才所受内伤，自会痊愈，我现在将这套剑法从头至尾打一遍，这一次，我可要加上流云碎虚步的步法了

    流云碎虚步这套身法，分为流云和碎虚两部分，流云这一部分讲究的是身法的轻盈飘逸，似流风回雪，若云卷云舒。而碎虚这一部分，则需要极强的定力和精准的控制，两者之间背到而驰，不像是出自同一套身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方圆纪》正文 凌皓殿（八）

    邱重明左脚斜挎，长剑反握，重重往前一踏，紧接着反身撩剑，舞出一阵剑光，身躯悠悠压转，低伏似绵绵青山。聂小远看到此招，说到我来了，忽的拔剑而上，手上连刺三剑，便就是邱重明刚才所授之招数，这三刺直逼邱重明中宫，分别攻向上中下三路，一反往日沉闷的手段，凌厉而急速的攻去。邱重明并不以剑格挡，反而缚剑身后，一仰避开上路一刺，一侧避开中路一刺，一跃避开下路一刺，然后身形突变，回身平挪，再右手握剑，顺势劈出，这三下躲闪，均是身法之中基本之势，邱重明驾轻就熟，轻松写意的躲开，回身平娜，却是流云的步法之一，聂小远三刺落空，正当强弩之末，这回身反劈，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聂小远深知此间巧妙，说道你倒有些能耐，连退三步，勉力避开。

    邱重明说你招式练的老道，学也学的快，只是天下武功逃不出一个巧字，刚才你在桥头，指剑并用一起攻来算是，我这躲你三刺的身法也算是。若是我教你一招，你就只学一招，那我劝你也别去找什么碎玉剑传了

    聂小远自是不服，说好，那再来。二人对阵，拆的二百余招，邱重明稳占上峰，他意在授剑， 只是点到即止。暮色渐近，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师父，师父，原来是凌皓殿弟子已经将桥修好，顺着打斗之声赶了过来。

    大胆贼人，休要伤我师父！聂小远侧眼望去，率先赶到的正是张承。昨天日理，张承已与聂小远交过手，认定聂小远乃是乾坤教的人，此刻，又与自己师父邱重明对招，更让张承断定此人绝非善类，此时早已长剑在手，迎面攻了上来。

    聂小远从邱重明剑光中抽身退出，虚幻剑横握一栏，只闻一声砰，张承全力一击被聂小远挡下。

    张承道小贼，你这木头也是诡异，我长剑乃是精钢所铸，居然动不了你分毫。昨日让你侥幸逃了，今天你还敢送上门来，是欺我殿中无人么？

    聂小远刚要说话，张承却已接上第二招，他见自己师父跟聂小远缠斗，以为是自己没有守住兆源镇，让对方有机可乘，心下又气又恼，剑招之上已毫不退让，招招直逼要害。聂小远本无战意，遂节节避让，哪只邱重明只在一旁默默看着，既不劝阻，也不上前，摆明是想看热闹的心态。

    张承不知聂小远内伤极重，不敢兀自硬拼，百余招下来，只见聂小远招式越来越诡异，举手头足之间，莫不有凌皓殿风拂水步法的精要，又似有着苍云山，行云阁，紫霄宫各派强大武学的身影。聂小远亦是越打越觉得顺手，张承出招之时，仿佛每一招都被自己剑招克制一般。

    小贼，一日时间，你武功倒是厉害不少张承说，他和聂小远均是不知，邱重明本是方圆内一武功奇才，他所见过的武学，均是牢牢记在心里，在创造这一套新的剑法时，虽然借了千方百划剑法的剑招，但于起承转合之处，已是融入当今四大门派的武功要诀。张承所使凌皓殿武学，均是收录其中，这才让聂小远越打越是熟悉。

    只听见一声中，聂小远一剑刺出，张承肩头，已被刺出一个血窟窿。张承心下骇然，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了？他侧身一扭，退了两步，肩上吃痛，长剑已然落地，显是败了。

    聂小远说便到此为止吧，说罢望向邱重明，自然是示意邱重明站出来说明一番。

    邱重明只是微微一笑，说到张承在凌皓殿中，武功不算高，我凌皓殿千百弟子，你还全部敌得过不成？

    此言一出，匆匆赶到的凌皓殿弟子均是以为师父示意力歼来犯之敌，加上刚才聂小远一挫张承，众人心中愤愤不平，此刻一哄而上，百余人均向聂小远攻来。

    聂小远心中叫苦，他的武功在邱重明眼中自是不算什么，但这个凌皓殿掌门分明是要探探自己的武功深浅。

    就在此时，一道柔媚的声音，缓缓传来你们凌皓殿这么多人打一个，说出去不怕被天下人笑话么？

    话音刚落，众人均是一惊，怎会有如此酥软之声？转身望去，一个身着凤冠霞披的女子，就站在不远之处，面带笑意，看着他们，此人正是小青。

    如此倾国倾城之色，在这雪山之上，美轮美奂，凌皓殿弟子均是一呆，心中想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貌的女子？

    你张承一届习武之人，这个你字带着充足的中气，脱口而出，只见小青眉头轻皱，收起笑意。

    莫不是我语气太重了？张承心中一慌，见周围师兄弟均是投来责备的眼光。是了，对方只是个弱女子，我确有不对之处，于是压低声音，说你你是什么人？，他这声调突变本来极为好笑，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青身上，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小青说我么？

    张承被这一反问问的天旋地转一般，我要是回答没错会不会显得太突兀？说对，就是你会不会敌意太浓，毫不友善？要是再问一遍，又岂不是显得我没什么教养，话都答不上来？

    小青见张承一脸迷茫，接着说你们自当叫我一声师娘啊

    她当然是信口胡邹，但此言一出，凌皓殿弟子立马炸开了锅。

    师父不是不近女色么？

    可不是，这事人人皆知，怎么会突然间冒出一个如此美貌的师娘呢？

    莫不是师父一直瞒着我们，就是为了娶这一位姑娘？

    邱重明默默看看这一切，微微笑了一下笑，也不出言解释。

    小青说你们不信？这女人出嫁可是一生最重要的事，这身衣服，用的金丝银线，衣裳上这花里，别的是南海的珍珠，如此富贵华丽，若不是为了嫁给一派的掌门，又怎么下如此手笔呢？你们师父煞费苦心，把你们通通赶到兆源镇上，还把这渡桥毁了，那还不是为了这春宵一刻？

    有道理啊，若只是为了守住乾坤教的人，大可不必将我们全部驱使到镇上去啊

    没错，你说师父不近女色，那是一般的女人，这位姑娘，分明就是天仙下凡，那又怎么会是一般的女人？

    这么说，是我们搅了师父好事，难怪师父一言不发

    众人轻议一阵，竟是齐齐跪下，说到见过师娘，弟子唐突冒犯，这就下山

    只听见啪、啪、啪三声，邱重明拍了三下手，说我本以为，聂小远敌过张承，已算是同辈中的翘楚了，倒没想到，你小青姑娘单单凭借口舌伎俩，就把我这百余名弟子都赶下山去了。要论起来，聂小远一人对一人，你小青呢，一人对百人，当真是云泥之别

    小青说我只当你邱大掌门只会一心看热闹，不顾我二人生死呢

    邱重明自然是听出小青口中责怪之意，说这就当作是我待客不周，随即转向众位弟子，说到这二人，是一月之后给苍云山雁掌门推荐的人选，刚才这位小青姑娘只是给大家开个玩笑，莫要介意

    凌皓殿弟子闻言均是起身，若是跪的是别人，定然已是骂声一片，但跪的是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众人心里大多没有怨言。

    张承往前一步，说师父，这个聂小远，连腰牌都没有，不属方圆之内，怎能推荐给苍云山呢？这位小小青姑娘，虽然容貌绝色，但毕竟是女流之辈，推荐之事，亦有不妥

    邱重明说这二位自是有腰牌的，推荐之人，我也不想寻着道理而来，那样，岂不是跟其他门派无异了？

    张承说可是

    够了邱重明说你带他们二人去休息吧，言语之中满是愠怒之意，众人听掌门这么说，也不好多言。

    张承应了一声是，走到聂小远面前，拱手说聂少侠，多有冒犯，随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将聂小远称作聂少侠，已是客气很多，大有和解之意。 聂小远行走江湖不久，尚不知如何对答，只是点了点头，小青抢着说有劳张承大哥，所谓不打不相识，即是一番误会，那也不算冒犯。我家公子刚才失手伤你，小青很是过意不去，不如，稍后来小青房中，我替你包扎伤口，也抵我心口这愧疚之意？

    莫说是张承，就是喜爱斤斤计较之人，听闻此言，大概也火气全消。只见张承笑吟吟的说好说，好说，我为二位准备客房，随我来吧

    这个小青姑娘，邱重明暗暗思忖，即是善使心计又是言语得体，究竟是何来头？论及机敏聪慧，这方圆之内，恐怕只有司徒那个家伙可以跟她争一日长短了。

    邱重明所指的这个司徒，正是行云阁掌门，司徒震海，苍云山收徒之日将近，此次，定会有一翻不小的风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方圆纪》正文 凌皓殿（九）

    当日夜里，聂小远独坐床上打坐调息，续命丹药效尚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体内经脉已是畅通无阻。

    忽然听见「咚咚咚」三声，是有人叩响房门。

    「进来吧」聂小远说

    「你倒是大方，也不问是谁」小青推门而入，随意坐在桌旁，「这凌皓殿也是寒酸，被褥是潮的，茶叶是年前的陈茶，熏香也是随意购买的下品」

    聂小远说「刚才张承引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说什么『这等窗明几净之处最是修身养性，凌皓殿不愧占尽一方宝地，连寻常弟子所住，都如此讲究』，现在怎么又在此处抱怨」

    小青说「那又怎能尽说实话？」

    聂小远说「你既答应张承给他包扎伤口，为何不在房中等他，过来我这做甚？」

    小青说「你真当他会来？你们男人，越是想要的东西，越是会拐弯抹角，方圆之内像张承这样自我标榜的正人君子，才不可能深更半夜真正擅入一个女子的闺房呢」

    聂小远笑道「那你一个女子，深更半夜闯入一个男子『闺房』，就是合情合理了？」

    照常理来说，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难免招人言语，小青虽是出自烟花之地，但这道理却是懂得。

    小青说「我本也不是在乎那名节之人，你呢，虽然不知道算不算个君子，倒也重情重义，所以这世俗的眼光和闲言闲语，我也懒得去理，想来你也懒得去理。我问你，白天渡桥之时，你为何宁愿自己坠入深渊也要把我抛上崖边？」

    「这个嘛，当时情况太突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做了」聂小远说。

    小青说「你这个人，真是不通世故，这种时候，你说什么『我便是觉得你很重要』，『当时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救你』，『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你死』这种话，我心头会有多感激？」

    聂小远说「那眨眼之间，怎么会想的了那么多，我全心全意都在过桥上面，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小青心想「他究竟是不会说讨人喜欢的话」。

    聂小远接着说「对了，小青姑娘，关于我之前所用的剑法和我身后的虚幻剑，还希望你不要跟其他人透露」

    小青说「你们江湖人士之间的事情，让我管我还不管呢。」

    「那便好」聂小远边说边走到小青身边，端起茶壶，给小青倒了杯茶，说到「这里天气寒冷，凌皓殿内又没有女弟子，没有其他衣服给你替换，委屈你穿着这身衣服了」

    聂小远这么一说，小青才注意到，自己一身嫁衣还没换下，笑着说「我说，你又是倒热茶，又是说这天气寒冷，最后还是扯到我这身衣服上，莫非，你想娶我不成？」

    聂小远一惊，说「不敢，不敢，小青姑娘这等绝色，我我」，聂小远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心中想到，她刚才说，男人越是想得到的东西，越会拐弯抹角，我是担心她冷了，还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想到此处，脸上竟是一红，幸好夜里烛光昏暗，不然，以小青的眼力，定然一下给识破了。

    「小青姑娘来来我这里，就是就是想问为何我当时舍命救你么？」聂小远对答不上，干脆便错开话题，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小青说「还想问问你身上所中『人蛊』究竟是怎么回事」。

    聂小远说「此事说来话长，待我调查清楚乾坤教意图，救出刘静宇，再与你细说」

    小青说「那算了，我反正也不关心你生死。这就走了」，小青转身便要出门。聂小远跟着走到门口，说「你好好休息」，站着目送小青远去。

    聂小远刚刚回到房中，打算上床歇息，忽然又是「咚咚咚」叩门三声。莫不是小青回来了？聂小远心想，急忙赶过去开门，口中说到「来了，来了」

    开门一瞧，来人竟是邱重明。

    「是你」聂小远说

    「怎么，有些失望？」邱重明笑道。

    聂小远说「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只是没有料到而已」

    邱重明说「论武功的悟性，你算是数一数二，但是论及言谈举止和城府心机，你不及小青十分之一。小青姑娘敲门时，你说『进来吧』，那是不知道门外是小青，我敲门时你却赶来亲自开了，这不是盼着小青二进宫么？」

    聂小远一时对答不上来，心想，原来他在一旁都看见了，说「你找我何事」

    邱重明说「小远兄弟定力不错，深夜与小青姑娘独处竟是稳如泰山，要不是你刚才开门这番举动，我还以为你跟邱某兴趣相同呢」，邱重明边说边从袖口掏出两块漆黑的木块，递给聂小远，说到「这是你们二人的腰牌，记住，你们二人是在兆源镇上长大的，若有人问起家世，就说自小父母双亡，无亲无友。」

    聂小远接过腰牌，细细看来，漆黑的木牌上，一块上刻着「聂小远」三个字，刻痕苍劲有力，另一块上，则是刻着「聂小青」三个字。

    邱重明说「小青姑娘没有自报姓氏，我就把你两当做一家的了」

    聂小远点了点头，心想「当时让小青跟我姓聂，没想到机缘巧合，这腰牌上，竟然真的姓聂了」

    「还有」邱重明又拿出一本书，递给聂小远，说「这便是我今日教你的剑法，我取名为「重明剑法」，你带着，好好修习，你们明日便往苍云山去」

    「明日？」聂小远说

    「没错，此处距苍云山，大约十来天的路程，今天，你我之间所谈及之事，我不会跟 其它人透露，你能不能找到想要的答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是自然」

    「另外，我还想跟你打上一个赌」邱重明说。

    「什么赌」聂小远问到

    「你若是赢了，我就把手中的倒影剑送给你，你要是输了，那就是输了，我也不找你要什么。倘若你服下第二颗人蛊之后，能活下来，就算你赢，活不下来，就算我赢」邱重明说

    聂小远说「邱掌门是笃定我活不下来？」

    邱重明冷冷一笑「恰好相反，我倒是希望你能活下来，让我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聂小远说「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哦？」

    「你为何会如此在意聂晓？」聂小远问，此言一出，聂小远忽然感到一阵强风席卷而来，滔天的压迫之意，强悍的挤压着自己，仿佛千斤巨石，盖顶而下。「这是他的内力？」聂小远心中惊到，「怎会如此强悍？连丝毫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聂小远强运内功抵抗，也只能勉力支持站住。

    「小青姑娘是不会这么问问题的」邱重明说到，语气冰冷，杀意盎然「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推荐你们两个一起上苍云山的原因」。说罢一拂衣袖，收回四散的内力，聂小远只觉得压力顿解，呼吸也顺畅起来。

    「他今天，和冷鹤比剑，和我比剑，只是随便玩玩而已吗？」聂小远大口喘气，望着远去的邱重门，寒意直奔心头「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他惊魂未定的关上房门，倚在墙边，这时，门外又传来「咚咚咚」三声，只是这次要比前两次轻上不少。

    聂小远说「是谁？」

    只听见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答道「是我，开门」

    聂小远甚是疑惑，自己在这里无朋勿友的，除了小青和邱重明，还有谁会来拜访呢？他再次打开房门，眼前忽然一亮。

    「是你？苏姑娘」聂小远惊到。来者正是苏沁铃，她急速蹿入房中，将房门紧紧关上，坐到桌前，说到「吓死我了，没想到这凌皓殿防卫这么森严，要不是冷冷的天气，我还不知道怎么过来呢」

    聂小远大喜过望，没去细想刚才苏沁铃说的话，说「你能来，我很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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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纪》正文 凌皓殿（十）

    苏沁铃说「怎么，这就把你的小青姑娘抛诸脑后了？」

    聂小远说「苏姑娘哪里的话，先前小远失手伤了苏姑娘，还担心你一气之下，当真不再见我呢」

    苏沁铃看到聂小远手中的腰牌，惊到「邱重明这个向来喜欢隔岸观火的人，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帮你办了」

    聂小远说「你说这个腰牌吗？」

    苏沁铃说「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个腰牌有多难做？」

    聂小远说「不知」

    苏沁铃说「这腰牌乃是用死木制成，唯有枯死之后，经年不腐的木料方能使用，闻起来虽是无色无味，但不管你沁入任何香料，这木头都染不上一丝一毫。而这上面刻字之人，会在每个字起笔一划和落笔一划上，注入自己十成内力，于是在这刻印的断面上，会有两道颜色极深的口子，一般人，是做不到的。邱重明这个人，你三跪九叩求他办事他尚且不肯，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帮你这个方圆外的无名小卒把这事办了。」

    聂小远笑到「原来如此，先喝茶，慢慢说」

    苏沁铃说「不必啦，我说两句就走，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姑娘，我给她带了一件衣裳，一个姑娘家的，老穿着嫁衣可不方便」

    聂小远说「我还正着急这事呢，没想到老天对我这么好，就派你给我送来了」

    苏沁铃说「 你才不着急呢，你巴不得就趁势把人家娶，我听听别人说，这姑娘可是方圆外第一美女，乾坤教本来用作障眼法进方圆内用的」

    聂小远说「哪里有，我救她出来时就是穿的嫁衣，这一路过来，也没有替换的」

    苏沁铃说「今日在桥头，你差点跟熊卫比试，幸好邱重明及时制止，下次可不能轻易跟乾坤教四位护法c护卫起冲突了」

    聂小远一皱眉，说「这是为何？」

    苏沁铃说「冷护法自不必说了，哪怕是四位掌门，都有争一日长短之力，这熊卫的武功，比起张承可不知高上多少，现在，恐怕还难以敌过」

    聂小远说「多谢苏姑娘提醒，苏姑娘好像对乾坤教知道的很清楚」

    苏沁铃说「那是你知道的太少了，江湖上行走，这些人物都不认识，以后要吃大亏的」

    聂小远心知苏沁铃乃是但是自己，方才特意前来告知，说「苏姑娘有心，我记下了。不知苏姑娘接下来何去何从？」

    苏沁铃说「接下来我要前往苍云山，那里尚有一事要了」

    「当真？」聂小远喜到「那便再好不过了，我接下来也是要前往苍云山，参加这一次苍云山收纳新晋弟子的试炼，这下，我们可以一起前往了」

    「这这么巧只是」苏沁铃双唇紧抿，面露愁容。

    「怎么了？」聂小远说

    苏沁铃心想，「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象我这种身份，得一能说上话的朋友尚且不易，何况是要结伴同行的同伴呢，你如此不通世事，总还要人照顾，我若陪着你去，不是害了你么？」，念及此处，她说「不用了，我要去的地方，艰险万分，不是寻常人所能靠近的」

    聂小远说「那我更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去了，苏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岂能看你独自犯险？」

    「那要面对的人也是比冷鹤，熊卫厉害上千百倍的人物，毒蛇猛兽，陷阱机关层出不穷，你这么低微的武功，去了也是送死」苏沁铃说，语气中竟有一股怒意。

    「我早晚都是要死的，能帮上苏姑娘，也算我死得其所了」聂小远说。

    「你根本不懂！」苏沁铃突然大声呼喊道「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忙，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说完，运足轻功，往门口一撤，眨眼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苏姑娘」聂小远一头雾水「究竟是什么地方又惹怒了她呢？」

    苏沁铃自己都不曾明白，刚才为何会生气。「他明明只是想帮我，我推脱掉便好，却为何这么较真呢？」

    苏沁铃轻功疾驰一段时间，回头一看，离聂小远住处已是几十丈远，她摇头轻叹，「我究竟是怎么了，教主交我重任，我却为了莫名的缘由生气」，这时月色正好，她一个妙龄少女，在这静夜之时，亦是愁苦满满，正当她想找个地方坐下，忽然发现，在朦胧月色之中，赫然有两道红色的身影。

    若换做别的女人，在独行月夜看到两个红色身影，大多会心生恐惧，但苏沁铃不是那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面对突然情况也是十分冷静。她心中暗想「莫不是凌皓殿来截我？」，右手缓缓后娜，去抓那腰间的匕首。

    其中一道红色身影动了一动，一个声音随即传来「哦？苏郡主，要进方圆之内，应该走另外一边才是」

    苏沁铃一阵心惊，原来此人早已发现自己，「是邱重明！」，她暗叫不好，短匕已持在手，随时准备应对。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潜入了凌皓殿，却没想到在此处碰到最难缠的对手。

    邱重明说「聂小远莫非真有通天彻地之能耐？一夜之间，两个倾城之色的女子，争相拜访，一个拜访完了跑来哭求我解毒，一个拜访完了连路都不认识了」

    只听另一道身影说「原来你刚才说还有人要来指得是她。我也乏了，今晚就聊到此处吧」，听声音竟是小青，原来，小青走之后，便在寻找邱重明，两人长谈许久，大概便是聊的聂小远身上蛊毒之事。

    苏沁铃说「你是何时发现我的？」

    邱重明并不作答，说「既然小青姑娘要去歇息了，你也正好走错路，不如在这月光如泻的美好之夜，我跟你促膝长谈一番？」

    苏沁铃说「难道我用『清涟逸波』的身法，根本就没有瞒的过你？」

    邱重明笑到「我本想让你以为瞒过了我，悄悄前往方圆内的，这样邱某就当不知道，放你过去了。哪知你不仅走错了路，还正巧撞上我。若不阻拦一下，可是有失职之嫌啊」

    「放我过去？」苏沁铃一阵狐疑，她和邱重明自是相互认得，深知这个脾性怪异的凌皓殿掌门没有任何理由轻易放自己离去，说「你既知我身份，你要想抓住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何要放我离去？」她转念思忖方才自己所做之事，继续说到「是因为聂小远？你这样做只是为了他？我跟你本是敌对，你万无可能就这样放我进他的房间，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邱重明说「我当年答应聂晓，在此处苦守边界，不放乾坤教一兵一卒进方圆内，这十几年来，乾坤教想要偷入方圆内，只能趁着邱某不在，这些，想必你是清楚的」

    苏沁铃说「那便怎样？」

    邱重明说「我突然之间不知守这承诺有何用，好像眼前所见之光，全部都黯淡了。那个孩子，身上背负过跟我曾经背负的指责一样多的苦难，我想看他走下去，想看他究竟是成为下一个邱重明，还是下一个聂晓。是作为光，还是作为影，活下去」

    苏沁铃说「所以你将所有跟他联结的东西全部放开，任由发展，而你，就在一边象看戏一样的观赏着么？」

    邱重明说「苏郡主，邱某认为，最能跟邱某体会同样的孤独的便只有你了，难道，你不好奇结果么？」

    苏沁铃拔出匕首，直指邱重明，说「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光和影究竟是何所指。但无论你干涉也好，不干涉也好，我不会让他变成和你一样！」

    「哈哈哈」邱重明忽然大笑「那样也好，那就不枉我今日把你放入方圆内，你手上之伤，就算我履行承诺阻拦过你了」，说完，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手上之伤？」苏沁铃猛的摊开右手，掌心之上，果有一道长约一寸的伤口，「这是什么时候？！」，自己被敌所伤，竟然全无察觉。「真要比起武功，我恐怕毫无胜算」

    「小远」苏沁铃默念着这个名字，缓缓转过身去，再度施展轻功，朝着苍云山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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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纪》正文 刘府（一）

    日近晌午，清远镇上已是人山人海，街角巷尾，除了遍布吆喝之声和陈杂的摊位，便是看热闹的人和精挑细选的商客，今日乃是清远镇赶集的日子，此镇东南西北四面分别通往紫霄宫，凌皓殿，行云阁，苍云山，往来之人甚多。

    张承c聂小远c小青三人随意找了间茶铺坐下，他们行走了大半日，正好在这清远小镇上歇息下来。

    张承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说到「痛快，痛快，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已口干舌燥，但是万万没有料到，小青姑娘一路走来，半句累也没有喊过」

    小青轻轻抿了一口，便不再喝，这茶是普通的茶，和她以往所饮差距太大，不过以往方圆外的水有一股苦涩之味，这水自带一股清甜，倒让她有些许惊喜，「有劳张承大哥一路带着我们，小青虽然有些疲乏，也不及你给我们评风论景来的累，这便只好放在心里不说啦」

    原来三人一路走来，张承见二人对方圆内均不熟悉，便趁着无聊之时，给她们讲了许多方圆内的奇闻异事，三人关系渐好，便称张承作大哥。

    聂小远说「对了，刚才你说这镇上四大门派的人极多，怎么也不见？」

    张承一直旁边茶桌的人，低声道「你不知这边便是紫霄宫门下高徒？」

    聂小远一奇，往旁边一桌打量开去，这桌二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人穿着粗布麻衣，满脸油光，丝毫没有武功高手应有的风范，瘦的那人，颚骨突出，虽是年纪看着不大，一头白发，却尤为显眼。

    聂小远说「这二人？」

    「那是」张承依旧压低声音「你别看这二人一副弱不经事的样子，你细细看他们手掌之上，满是厚茧，重要的是手上的经脉，已经染上了淡淡的一层紫色，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自家武学「六合掌」第三重境界了」

    「六合掌」聂小远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心中顿声恨意，也懒得去看那二人。

    张承接着说「不仅如此，楼上那一桌，窗口那一桌，刚刚进来那三人，也均不是泛泛之辈」

    聂小远疑到「此话又是怎讲？为何我看不出来？」

    张承道「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会留下修炼的痕迹，你看那手上虎口留下深深褶印的，那是方圆内另外一门派「海沙帮」所修炼的一种掌法，据说可以徒手捏碎岩石；那端茶之时，茶水丝毫不晃动的，那定是内功修为到达一定境界，而且还收放自如；那门口三人，离我们不足一丈，张口说话，我们却丝毫都听不见，那是对发力的掌控炉火纯青」

    「原来如此」聂小远啧啧称奇「大哥不说，我还当真没有注意到」

    就在此时，门口三人突然把茶铺的门猛地一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茶铺之内，所有人均是侧目凝视。

    这三人，两男一女，穿的十分素雅，一个长相俊秀，鼻如鹰勾的男子站了出来，说到「叨扰各位」

    他正要继续往下说，只听见楼上传来一句「怎么，苍云山的人办事也是如此莽撞，动不动就把别人关在屋子里，莫非这茶铺是你们开的吗？」

    「苍云山的人？」闻及此言，聂小远不禁细细观察起三人来。

    只见苍云山另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站出来，说到「我们捉拿乾坤教的贼人，无关人员不要捣乱」

    乾坤教三字一出，在坐众人均是一怔。那一胖一瘦二人站起来，瘦的那人声音嘶哑的说「既是你们要捉拿乾坤教的人，于我们紫霄宫没有关系，我们兄弟二人就先走了，告辞」

    「慢着」那个鹰钩鼻男子说「在下苍云山仇旭，此事牵连本派失落的虚幻剑，还请各位配合。这里的茶钱我们给了，二位只要心里没有鬼，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配合？笑话，去年愁眠山一战，聂晓和虚幻剑突然间失踪，你们苍云山一直怀疑是我们慕掌门给盗去了，我们急着走，是不想听你在这里放屁」那个胖子粗声粗气的说到，他此话一出，恼怒之意甚是明显，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起紫霄宫与苍云山矛盾，若是仇旭等人继续阻拦，那就若有其事了。

    听见「虚幻剑」和「聂晓」这两个名字，聂小远心中百味陈杂，微微叹了口气。此刻，众人均是紧张万分，他这一声平日里根本无人注意，但现在却响如轰雷，仇旭正愁如何稳住场面，正好便话锋一转，对着聂小远拱手到「这位小兄弟，可是有话想说」

    此话一出，所有目光均是投向聂小远，好像他便是那乾坤教的人一样。

    小青神识敏锐，早已察觉不对，用手肘捅了捅聂小远，聂小远浑然不知，随口说道「没有，只是叹了口气而已」

    仇旭依旧满脸堆笑，说「年纪轻轻，只背一把木剑就出来闯荡，小兄弟武功想来很是不错。不知师承何派，家在何方？」

    他这最后一句话，已经略带盘问的意思，只是聂小远依旧没有察觉，说到「无门无派，家在兆源镇上」

    「既然如此」仇旭说「不如我两就在此处稍加切磋一番，也给在场的朋友们解解闷」

    仇旭此言，听在别人耳里是想要探明聂小远武功底细，但其实，却是想展露一下自己的武功，茶馆里这么多人，若不及时敲山震虎，一会众人发难，仅凭他们三人，定是难以阻挡。

    「敢问小兄弟姓名」仇旭说道，按常理而言，江湖之上与陌生人打招呼，都喜奉承一手，彼此之间显得亲近，寻常问话，一般都说「敢问英雄大名」，同时抱拳以示谦虚，此刻，仇旭握剑在手，还只问的「姓名」，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敝姓聂，聂小远」聂小远对于这种寻常礼节知晓不多，只当仇旭随口问问，他不想无端惹事，站起身来，拿着茶壶，往旁边茶碗中倒满茶，心想，我帮你倒碗茶，你总该不会继续找我麻烦了吧。他将茶碗递过去，说「切磋就不必了，喝碗茶吧」

    小青看到此景，心中焦急，用力拉扯聂小远衣角，低声说「用双手，用双手」。原来，聂小远回答姓名倒是显得恭敬，这送茶之时，却用单手递过，除了自己没有察觉以外，茶馆中其他人均是看的此人傲慢，以为这茶里必有文章。仇旭自是不例外，他想，「我这说了如此清楚，他却不肯出招，反倒送我一碗茶。我若不接，显得小气。我要伸手接了，他紧握不放，我要是夺得过来还好，万一我又夺不过来，那面子上可丢大了」。聂小远本身中了蛊毒之后就内力充溢，虽是随意一递，但他心中有不让茶水洒出之意，手上劲道自然使出，那茶水是平平稳稳，毫无涟漪。

    「内功修为不错」仇旭心想，面上一笑，当然是笑给其他人看的，右手缓缓伸出，这平淡无奇的一下，却用上了苍云山至上内力，他爪如勾出，扣住茶碗，聂小远只觉手掌上一股强悍无比的力道传来，险些拿捏不稳，他心中一惊「我要不慎失手打碎这碗茶，且是还没睇到他手中，那别人看来，岂不是我故意摔碗挑衅？」，他按运内力，气聚指上少商穴，轻轻往上一点，茶碗稍稍一斜，仇旭本以为聂小远会运功抓住，却没想他会轻抬茶碗，这力道刚好运在仇旭软肋之处，仇旭握住碗边，他自己的力道刚好让茶碗倾斜，眼看茶水就要往自己身上泼来，这要一碗滚烫的茶，泼到脸上，受伤且不说，用手去抹脸姿势那定是极为难看。

    仇旭毕竟是行走江湖十余年的人，他虎口一夹，大拇指轻弯一弹，茶碗瞬间偏斜，将那要泼出之水全部接住，这一招变得精要至极，只听见茶铺之中，众人大喊「好！」，显是赞赏，那茶碗凌空飞出，便是要直直落地，聂小远暗骂自己使力不对，往左边轻跨一步，右手似柔非柔，这一步看似平常，但是却为「流云碎虚步」中「流云」的精妙身法，本是用作卸去对方力道而使，此刻，轻巧接住茶碗，又滴水未漏。

    「好！」众人再次喝彩，这接碗的功夫，虽不算高深，但那碗中之茶，盈盈a满满，却让众人更为惊叹。

    聂小远本是无意挑衅，将茶碗再递出去，心里虽想和仇旭和好，嘴上却不知说什么，便说「请」

    这个请字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少年，在仇旭手中胜了半招不说，还主动请战，眼下，最是一场好戏。

    人群之中，只听刺耳之语「枉你仇旭江湖上小有名声，这个晚辈后生小你十余岁，你还占不到便宜」

    「难怪苍云山的人把这茶铺关起来啊，原来这一不小心，茶都会自己飞了」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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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纪》正文 刘府（二）

    这一翻言语说的仇旭面红耳赤，那紫霄宫的胖瘦二人竟是自行坐下，说到「既然仇大侠自己演了翻好戏留我们，我们便领了这份情，胖子，你说是吧」，「嘿嘿，那是自然」

    这一场面显然出乎张承的意料，他急忙站起来，说「仇兄，一场误会，小远兄弟并非有意，还请」，他想说「大人有大量」，但仇旭此刻怒火中烧，一把拔出长剑，转瞬便攻了过来，他与聂小远间本不足一丈远，这一剑电光火石刺向聂小远右肩，根本难以抵挡，张承迅速抽剑，使出轻身功夫，一剑横栏，这一招极为迅速，只听苍云山另外一名大汉说道「咦？凌皓殿的人」，原来，张承使的「风拂水」加上「夜影阑珊」，均是凌皓殿成名武学，换作其他门派，哪里能在这一瞬间接住。

    仇旭也是认了出来，说「你让开」，他念及四大门派之间以和为贵，不想与张承缠斗，刚刚聂小远自报无门无派，又弄巧成拙，害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他心中自是不能忍受，他往后退出一步，长剑却反而向前一送，绕开张承，向聂小远刺去。张承帮聂小远挡开一剑，让聂小远回过神来，放开手中茶碗，便去伸手抽出背后的虚幻剑，哪知张承回剑反手一撩，仇旭跨步太大，长剑即被荡开，一把刺向聂小远方才所坐长椅，只闻「砰」一声脆响，长椅应声而破，木屑四散而去，这一剑，定是使上了十成内力。

    「这位兄台，我敬你是凌皓殿邱掌门手下高徒，你却一定帮着那让我们苍云山出丑的人，莫不怕两派之间伤了和气？」仇旭说道，他字字铿锵，说到最后一句时，连声音都提高半分，意在警告张承不再出手。

    「凌皓殿张承，有话好说」张承嗖的一声还剑入鞘，拱手说道。

    此时此刻，茶铺之内唏嘘之声顿起「凌皓殿，那不是给方圆守门的人么？」

    「可不是，邱重明那种人，还有那特殊的爱好，要不是其余三派不肯收留，谁会拜他为师？」

    「谁知道他的弟子跟他有没有」

    越到后来竟越是难听，聂小远轻轻皱眉，心想「原来凌皓殿在方圆之内竟遭人如此诟病」，再斜眼看看张承，却见他面不改色，如同没有听见一般。「难道他已是习惯此等闲言闲语？」

    仇旭浑然不顾，又欲再度出剑，此时，苍云山三人中的那名女子忽然抬手一拦，仇旭说「我」，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猛的将长剑刺入地下，说「好，那便算了」。

    「这女子究竟是何人物？一抬手就让这仇旭乖乖听话」聂小远心中惊疑，目光细细打量起那个女子，只见她身着一件淡蓝色绸衣，本该是面若桃李，却在有意无意之间，给人一种沧桑憔悴之感，手中之剑，别有一尺来长的火红剑穗，显得尤为瞩目。

    女子一把拔出仇旭插入地下之剑，往前一掷，长剑「嗖」的飞出，「锵」一声插到聂小远脚下。

    女子朱唇微启，只淡淡吐出一个字「你」，目光直直盯着聂小远，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女子看聂小远使的是木剑，才将仇旭佩剑抛掷给他，邀战之意已是挑明。

    张承不愿再起事端，抢先往前，说「这位」，话到嘴边，忽得呆立不动，蓝衣女子顷刻之间封住了张承三处穴位，身形之快，竟然茶馆之中，大多数人都没看的清楚。聂小远也只大概看到蓝衣女子出手。张承瞬间僵住，显然与蓝衣女子有关，他不知蓝衣女子用了何种手法，一时担心，喊道「张承大哥！」，也不去拿蓝衣女子掷过来的长剑，抢步上前。

    张承一时气血不顺，身子不能动弹，嘴上却还能说话，他心中对蓝衣女子的武功底细已是了然，见聂小远鲁莽而上，急忙提醒「小心，她是」，不待张承说完，一道蓝色身影，鬼魅般出现在聂小远身侧，聂小远满脸惊疑之色「她怎么这么快？」，倘若此时蓝衣女子出剑，自己立马便落于下风，所谓先下手为强，他慌乱之间，随意一挥。

    女子目中满是不屑，抬手挥剑一格。

    仇旭在一旁笑着说「就是精铁所铸，都挡不住师姐的剑，这小子手握一把木剑，也是托大了」，莫说仇旭，茶铺之中所有人均是觉得这拿木剑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锵」一声嗡鸣，蓝衣女子眉梢一挑，木剑与蓝衣女子手中长剑剑刃相向，却是分毫未损。

    「咦？」茶铺之中众人同是一声惊叹，莫不是这蓝衣女子临了不忍下手？这木剑怎的如此强韧？只有蓝衣女子自己清楚，她这一剑未使尽全力，乃是担心削断木剑之后余势太强伤及聂小远性命，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连这木剑都奈何不了。

    聂小远惊魂未定，长舒一口气，说「这位女前辈，刚才我是无意之举，要是有冒犯之处，小远给你道歉了」。

    哪知这片刻之间，女子手中长剑，如同侵染血水一样，瞬间变为红色，剑身之上，「呼」一声冒出三尺火光，将聂小远手中木剑缠绕住。

    「阳炎之下，吐艳和鸣」张承说道「她是七月，七剑之一的吐艳和鸣剑传人，苍云山大弟子，七月！」

    「七月」这个名字传出，茶馆之中不约而同响起「嘶」倒吸凉气之声。这吐艳和鸣剑能传召烈火，只逊色于太阳之炎，寻常兵器，顷刻之间便可被烧成一团铁水，故有「阳炎之下，吐艳和鸣」的说法。

    「这小子，木剑恐怕已变成一团焦炭了吧」茶馆之中一人说道，众人默默点头。苍云山七月的威名太盛，纵使先前仇旭各种言行举止逼得大家不痛快，七剑的亮相却把这些不愉悦一扫而空。

    聂小远亦是感觉到火光炽烈，身上的衣服冒出阵阵浓烟，马上就要被点燃一般，他看到那柄奇异的吐艳和鸣剑，剑身冒出的诡异之火，丝毫没让七月有任何不适之表现，想来，这把剑，能判定敌我，不会伤害到持剑者。此时要是稍加犹豫半分，那剑上之火随时有可能伺机而上，烧到自己身上来，聂小远无奈往后一个纵身，快速抽身而退，七月也没有追击之意，保持握剑姿势，立在原地。

    「这！」又是一阵惊呼，众人一脸愕然看着聂小远，目光齐齐聚在他手中的剑上，木剑居然毫发无损。虚幻剑与吐艳和鸣剑同为七剑，其铸造之时，自然不同于寻常兵器，吐艳和鸣剑的火焰，伤的了其他兵器，但对于同为七剑的其余六剑，却也无可奈何。

    莫说其他人不晓得此木剑为虚幻剑所化或惊讶如此，就是连聂小远自己，看到虚幻剑不受烈焰影响，这才安然放下心来。

    「姓聂的小子，你这是什么剑？」仇旭冷冷的问道，仇旭自己吃了聂小远一亏，本想七月毁去聂小远兵器，这算找回一分颜面，哪里知道，聂小远手中这把木剑如此强憾，居然连吐艳和鸣剑都占不到丝毫便宜。

    聂小远没有心思去管仇旭，这个七月武功身手，恐怕远远在自己之上，哪怕没有吐艳和鸣，也绝对不是他能够敌过的对手。七月却握剑不动，一双澈如秋水眼眸，寒如坚冰的望着自己。

    「我不是乾坤教的人」聂小远说道，七月的目光，像尖兵利器一样，仿佛要把自己的身体刺穿，她依旧不言不语，无声之间，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着聂小远。「她竟是这样冰冷的人，连话都不愿多说」聂小远心中想到。这一分神，眼前的七月忽然不见，聂小远心中大叫不好，只觉一股热浪从自己身后席卷过来，他反身出剑，于那感觉最烫之处，横剑扫出，「锵」一声两剑相碰，他这一剑全凭感觉而出，却因为吐艳和鸣所传召的烈焰而成功挡下七月一击，但七月毕竟是苍云山掌门之下武功第一之人，聂小远才刚刚看清楚七月的身形，那吐艳和鸣上的火焰，瞬间便倚着虚幻剑缠绕而上，聂小远不得已再度抽身，只见那火焰临空一凝，将他左侧的身位封的严严实实，聂小远心中一惊「我若此刻用上流云碎虚步中兑位转离位的步法，不就刚好避开了么？」，他在踌躇之间，不敢乱动，索性再度后退，将身前的区域全部让了出来，七月追身而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火焰二度凝实，形成一道诡异的弯月形状，聂小远见此，又是一惊「离位转坤位？怎么又迎合流云碎虚步？」，越是如此，他越不敢使出轻功逃窜，七月武功这么高的人，怎么会刚好给他留出躲闪的空间？聂小远弯下腰去，想用最笨拙的办法躲开这一剑，但觉身后一热，那背后的衣物，已经烧了起来，他顾不得许多，就地一滚，扑灭身上火焰。

    「住手」只闻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出，本来注视着聂小远和七月相斗的众人，目光均是一转。小青悠悠站了起来，抬起右手，有意无意的往后一撩长发，那精致如画的侧脸，妖娆妩媚的身姿，在转瞬之间，便锁定了所有人的注意，连七月都驻足站定，静静地望着。

    小青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她颔首轻笑，目光慢慢的扫及茶铺之中所有人，之后定格在七月身上，说到「苍云山既是要抓乾坤教的人，为何要无端挑事，伤及旁人呢？」

    她这句话本是问责，但说话之间，却满带笑意，七月听闻此言，也不作答，将吐艳和鸣还入剑鞘之中，转身走到仇旭身边，对仇旭使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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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纪》正文 刘府（三）

    仇旭自是会意，说「这位」

    小青说「我叫小青，适才我家公子奉茶有些无礼，小青给仇大侠赔不是了」，说罢微微弯腰，向仇旭鞠了个躬。

    仇旭见小青如此，心中怒气顿消，急忙往前搀扶，说到「小青姑娘言重，仇某刚才一时冲动，理当我陪不是才对」，言毕，急忙解开张承身上穴道。张承血脉一畅，亦是对仇旭抱拳行礼，以表歉意，心中暗暗佩服「这个小青姑娘，先是出言问责，却又抢先道歉，苍云山本来就是理亏，于情面上又输一筹，绝不会有继续追究的道理，她在言辞处事上的能力，更甚于混迹江湖几十年的人物啊

    聂小远此时有些狼狈，身上衣服也烧掉了一大块，站起身来，走到小青身边，仇旭一瞥聂小远说「兄台的剑不错，没想到方圆之内，还有这等木材」，聂小远明明年纪比张承小，他却称呼「兄台」，显然是故意为之，对聂小远依旧甚是不满。小青见状，岔开话题，说「不知仇大侠是要捉拿乾坤教里什么人？也不知小青能不能帮上忙」

    仇旭一笑，说「小青姑娘的心意仇某心领了，我们要捉拿之人是乾坤教中的鹰卫，此人刁钻狡猾，善于易容，去年愁眠山一役，乾坤教派去追聂晓的亦是此人，我们猜测，此人知道聂晓的下落」

    聂小远心中一凛，喃喃道「是冷月」

    仇旭就在聂小远左近，说「没错，鹰卫的名字就是冷月，是乾坤教护法冷鹤的女儿，虽不及小青姑娘你这般貌美，但也是一位闭月羞花的女子」

    一旁的七月听闻此言，冷哼了一声，仇旭面露尴尬之色，「呵呵」笑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小青说「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个鹰卫冷月就在这个茶馆之中的呢？」

    仇旭说「我们自是有线报，这就不便在此详细说明了，在喝茶的诸位当中，现在就混迹了乾坤教的人。」

    这时，旁边一桌站起一人，说「那便怎样，我们这里少说也有三四十人，难道一个一个接受你们苍云山排查不成？」

    仇旭呵呵一笑，说「还请各位配合，七月师姐特意来此，就是为了此事」，他言语之中，满含威胁之意，甚至搬出了七月的名字，自是想以吐艳和鸣，迫使众人就范。

    此言一出，茶铺中立刻响起一阵阵唏嘘之声。小青靠到聂小远耳边，轻轻问道「给你下这人蛊之毒的，是不是乾坤教的人？」

    聂小远心中生疑，说「你怎会知道？」

    小青说「我初时问过邱重明，他说这方圆内外，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乾坤教冷鹤手上尚有一颗人蛊。」

    聂小远说「你何时找他问的？」

    小青说「这你就不管了，既是这样，我就顺便卖苍云山个人情，也免得你这个二愣子跟人家结下梁子」

    聂小远不解的说「你这是何意？」

    小青未去回答，转过身去对着仇旭说，「仇大侠，小青知道哪一位是乾坤教冷月哦」。

    一语惊四座，仇旭更是诧异的望着小青，说「小青姑娘，这玩笑开不得，冷月的易容术可是声名远扬，就是我们逐一排查，都可能出现错漏，你与在座各位莫说不熟，就算是日日同食同寝的人，都能被蒙混过去。」

    小青说「那，倘若我真找出来了，刚才我家公子诸多得罪之处，就算一笔勾销了？」

    「难道她真能找的出来？」仇旭听小青这么说，心中竟是有些动摇，说到「刚才之事仇某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但小青姑娘若是真能找出冷月，那就算苍云山欠你一份人情」。他此言也是不假，小青要能立马找出冷月，那就免了逐一排查的麻烦，更别说排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口角和摩擦了。

    小青说「仇大侠真乃性情中人，心胸宽广也有大家风范。倒显得小青我斤斤计较了」，继而转过身去，一指紫霄宫那位干瘦的人，说「这位，就是乾坤教冷月」

    小青话音一落，一阵拔剑之声顿起，众人冷眼侧望着小青所指那人。干瘦的男子轻咳两声，声音嘶哑的说「小姑娘，你凭什么在这里含血喷人？」，跟他同座的胖男子亦是站了起来，说「这位是我师兄鹘爪裂川谢狭衫，我是雷征，我两一同从紫霄宫出来，中途从未分开过，决计不会是乾坤教的人」。

    仇旭望了望那两人，又望了望小青，说「小青姑娘，你可有什么证据？」。紫霄宫也是四大门派之一，若是其它无名小派，仇旭大概就直接上前排查了，但小青偏偏指证这人，之前两派之间就起了冲突，如若贸然排查，到最后不是的话，就难以给个交代了。

    小青说「各位可曾记得，刚才七月和我家公子相斗之时，我喊了一声『住手』？那时我朝各位均是望了一眼」

    众人点头称是，仇旭说「那时你看到什么了吗？」

    小青说「各位可否回忆一下，和我四目相对时的感觉呢？」，她此言一出，多数人脸上都是一红，茶铺之中一时静了下来。

    小青接着说「那就对了，男人看到女人时，眼神中的那种炽烈和渴望，总是瞒不过我的，但唯有这位紫霄宫谢狭衫，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她说到此处偷偷瞄了一眼聂小远，心中叹道「为何你看我的眼神，却是夹带着一股莫名的抗拒呢？是担心体内的蛊毒随时都会发作吗？」。

    「荒唐」谢狭衫一拍桌子说「哪里有从眼神之中能够判断的？这只是你一家之言，算得什么证据？你问问在场各位，有谁愿为你这一句话就指定谢某便是乾坤教的人了？我姑且念你年纪尚浅，不跟你计较，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这「六合掌」不客气了」

    仇旭听闻小青所言，觉得简直是天荒夜谈，哪有人光凭看一眼就能识破别人伪装的？又听着谢狭衫句句在理，心中忐忑，急忙打圆场说「谢大哥，四大门派理当不分你我，小青之时一时随口说来，你切莫当真。」

    小青却笑到「那你便一掌拍死我好了，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你怎么使这六合掌」。她此话说的，如同断定了谢狭衫就是冷月一般。

    雷征一把跳出来，大声说「你别欺人太甚，我师兄这身形和声音，我自小看着听着，哪里会有错？就算这些都模仿的来，但他消瘦如此，常人就算面容相似，骨骼却万不能相同，你说，又怎能轻易瞒的过我？」

    小青说「既然这样，不如就请这位谢大侠使上一遍「六合掌」，倘若这位雷大侠看了也说是真的话，那就是小青眼拙，自该赔个不是。」

    谢狭衫冷哼一声，却无动于衷。仇旭见此时情景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度冷落，只见七月走了过来，淡淡的说「有劳谢师兄」，言下之意竟是偏袒小青。

    谢狭衫满脸铁青，说「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头一次被一个小姑娘玩弄股掌之中。七月，我告诉你，今日我师兄弟二人武功不及你，你要把我当猴耍，我不得不从，来日我回到紫霄宫中，禀明掌门，定要到你苍云山讨个说法。」

    七月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冰冷，说「无妨」

    「好」谢狭衫站起，抬起右手往身后一缩，深吸一口气，当即凌空一拍，众人只觉得空气之中传来一股呼啸的劲风，只见小青面前的茶碗应声而破，四散开去，这隔山打牛的功夫，不是六合掌又是什么？

    谢狭衫说「还需要我把整套六合掌打一次么？」，他刚才所使，已是六合掌中精要所在，隔空打碎茶碗的功夫，当真是修为中上层的境界，茶铺之中，顿时响起阵阵叫好之声。

    仇旭心中叫苦不迭，「看来这次是真的认错人了，小青这个年纪，没见过世面就罢了，怎么师姐也如此鲁莽？这下该怎么收场」

    谢狭衫说「怎么样，苍云山的各位，可以放我们走了吗？」，他虽是这么问，自己已是往门口走去，他刚才这一掌表明身份，想是无人敢拦。

    「等一等，鹰卫冷月」小青说，小青话刚出口，仇旭就上前想拦住。

    谢狭衫回头，说「你还不依不饶了么？」

    小青轻轻推开仇旭，说「易容我不懂，但论到梳妆打扮，我定是这方圆内的一流好手。」

    「那又如何？」谢狭衫一脸莫名其妙。

    小青接着说「越是浓艳的妆，越是经不起折腾，所以，笑的时候，眉毛，嘴唇都要恰到好处，不然，妆就要裂开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谢狭衫说

    小青道「你号称鹘爪裂川，现在看你的右手，是不是太过于细致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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