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傲龙戏凤》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一颗心】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新傲龙戏凤》 作者:林如是 内容简介: 山头茶棚瞥见那俏皮──一身下人装束,突兀至极,却牵引出他的记忆…… 目光流动,充满生气,不笑也似有笑意,像是能看穿什麽似,说不出的一种奇异感。 这奇异的感觉,曾是哪番经历过? 是了!多年前神灵山间初相见,那大胆又无礼的蛮儿便若如此。 过多的凑巧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了。 既是必然,他不只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 因为,她是唯一吃了他唾沫、也让他吃了她唾沫的人。 不管在天书里是否已写定,他看了,想要,就要! 序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1052 项姐说,打算重新出版《戏凤》套书,传给我当年的电子书稿。我飞快扫读过一遍,当下忍不住嚎叫,如果你有听过月圆时、站立在危崖上的荒野独孤狼对着圆月的嚎叫,对的,就是那样。 天啊!真不敢相信那会是我写的当时我是这样嚎叫的。 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啊,天呀! 二十年了。有那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不,我知道时光就那么流去了,这所谓的“不知道”,只是一种感情的形容词。总之,我都不知道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甚至还记得当年在写《戏凤》故事时的光景。就这么过了二十年了?到底是哪里出差错了?怎么不声不响就过了二十年? 项姐说,我们可以视个人的感觉或需要,对故事作修改。我狠下心,就将故事作了一百八十度的修改,改得“面目半非”,我甚至将女主角殷莫愁都改掉了。 不是说原来的故事好或不好、或再相不相信那样的感情,而是,《戏凤》这个故事,如果让现在的林阿是来写的话,是不会那样写的,虽然,原来版本的故事很唯美、情深意痴,我也还是很愿意相信一见钟情此情不渝;但毕竟,二十年都过去了,不是吗? 所以,我大幅修改,改动的部分非常多。不过,仍保留了原来故事里的许多情节与桥段,毕竟若说在这日新月异的世界、三千年前的地球跟三千年后的地球有什么可以跟化石比天长地久的,大概就是人类的情事了;因为人类的感情变来变去就是那几桩模样有差、但结构神似的传奇。 所以,我一如既往地“自找麻烦”。因为女主角都换人了,个xìng、爱好、习惯、感情观不一样,所以对遭遇的反应也不一样。不是说,xìng格造就一个人的命运吗?这故事里真都是一些麻须的人啊!我爱你,你不爱我,我要你的心,你不给我你的心,那么,给身子吧。可给了身子又不满意,还一定要那颗心真贪心,对不对? 关于故事的一点说明: 各个朝代对皇帝皇后皇太后等称谓各有不同,名称简直乱成一团。这故事背景既是个架空王朝,也就没有借用哪个特定朝代的体例,而是混在一起。至于臣属等对皇帝的称谓,干脆就用“皇上”一词,所以并不符合哪一朝代的史实。就这样。 二十年前的林如是是怎么样的呢?二十年后的我现在已很难想象。还会有另一个二十年吗?到那时候,林阿是我还会对爱情这回事有这种种感叹,然后写下这种种离合悲欢吗? 最后,以故事中山头茶棚门柱上的对联作结语吧! 入此情门一笑逢 越彼情槛众缘生 那么,它日江湖再相会了。 楔子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2732 那一老一少,对着眼前约莫九、十岁,一脸稚嫩却满布无奈的小女孩,哭得淅沥哗啦,泪水与鼻水齐流,多有不舍。站在小女孩身旁那一男一女也是哭得淅沥哗啦,泪水直下,眼都哭肿了。 “nǎi娘,小红,你们不要再哭了。”稚嫩的声音与那显得冷静、带些无奈的小脸庞多有不协调。“爹、娘,你们也别哭了,你们一哭,小红跟nǎi娘又跟着你们一起哭。” “都是爹不好,爹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殷家列祖列宗。” “呜……nǎi娘、小红,我真舍不得让你们离开。” “夫人,那么您就跟小姐说说,让我跟nǎi娘留下来。”小红哭着央求。 “莫愁……”殷夫人泪眼汪汪求着女儿。 “是啊,小姐。”nǎi娘擦擦泪水,“府里的仆役都遗散了,如果我跟小红也走了,谁来侍候小姐你跟老爷和夫人。” “我不打紧。” “小姐你不打紧,不必人侍候,那夫人呢,怎么办?谁来侍候夫人?还有,谁来打理府里上下琐碎。”nǎi娘寻顾四周,偌大的殷府里没有半点人烟,加之一些比较值钱的家当早被搬得一空,整个宅第显得空dàngdàng,园里的花草树木似也无精打采。 “这破园子哪还需要打理。” 听女儿这么说,殷老爷又淅沥哗啦哭起来。“都是我的错。莫愁,爹对不起你跟你娘。” “这怎么会是老爷的错,都是我持家无方。”殷夫人又跟着哭起来。 殷莫愁小脸一歪,不理会爹娘,从袖中取出两张银票,递给nǎi娘跟小红。 “nǎi娘,小红,这你们拿着。本来应该给你们更多的,但你们也知道,家中没什么钱了,我把爹的一些字画变卖了,勉强凑出这些,你们收着。” “这怎么可以!都给了我们,那小姐你要怎么办?!” “没关系,真不行的话,我就把娘的嫁妆典当,总有办法的。”语气里的冷静老成,完全不似个九、十岁的娃儿。 小红哭叫起来:“小姐,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在这里有一顿没一顿也比回去强。”待在落魄的官家都比回去贫困的佃户家强太多。 “是啊,小姐,”nǎi娘一把鼻涕一把泪,“从你出生起我就一寸一寸拉拔你到这么大,教我怎么舍得!” “nǎi娘,小红,不是我要赶你们走,但现今我们也快有一顿没一顿了,留下来只是跟着受苦。” “我不怕!小姐,求求你,别赶我走!” “是啊,莫愁,”殷老爷与夫人跟着求情,“你让nǎi娘跟小红去哪里呢。”稚嫩小脸抽动了下,犹豫不决又不忍,显然动摇了。“但留下来大概只能吃半顿了,也付不出月例钱……”喃喃着,跟着猛摇头起来。“不成!nǎi娘女儿捎信来,希望接nǎi娘回去团圆。nǎi娘也到该享福的时候了。至于小红” “有人在吗?”门外突然传来高声叫喊。 一园子哭声不防止住,面面相视。“这时候会有谁上门来?” “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哪处店家赊账了?”殷莫愁小脸严肃问道。 “没有啊。”殷老爷一脸无辜。 那会是谁?殷莫愁迈开短腿,走过去开门。 “殷大人。”门一开,走进一名身形福态的中年男子,身旁跟着一个与殷莫愁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 “原来是崔大爷。”殷老爷赶紧擦掉脸上未干的泪水,走上前。“请快别这么客气,我已经辞官很久了。崔大爷突临寒舍,不知有何贵事?” 来的是县城三大富户之一的崔大户。虽说是富户,但小县城里一个富户,仍比不得皇都州城的商家,甚至对比邻近较大县城里殷实的商家富户,也显得门庭狭小。不过,在这小县城,崔大户经商累积了一些财富,置了一些田产,身家毕竟比小县城里多半人家优渥太多,堪称一大户。只是,崔大户身为商贾,身分不高,引为憾事,殷家出身官家,门庭高尚,但家徒四壁,正好寻机上门。 “我想殷大人可能用得上这些东西,就自作主张送来了。”崔大户脸上堆满笑,吆喝身后的仆役道:“快把东西搬进来!” 四、五名仆役将一担担物品搬进院子里。 “崔大爷,这是做什么?”殷老爷连同殷夫人、小红nǎi娘简直看呆了。 殷莫愁暗暗数了数,有十来担,装满米粮、鱼ròu、干货,甚至布匹等物品。“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请大人笑纳。”崔大户搓着手,一边哈腰点头。“崔大爷何必这么客气。” “哪里,应该的。” 殷老爷寻思该如何回拒,殷夫人注意到崔大带来的小女孩,弯下身,微笑对着小女孩。 “是崔大爷的女儿吧,长得真漂亮!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就出落得清丽脱俗。 “是的,夫人,正是小女,名叫若兰,来月就十一岁了。”崔大户忙不迭回答。 崔大户这般殷勤,实在有点奇怪。虽说她爹曾在朝中为官,但早已辞官无职,如今家道又中落,虽然身分地位较高,毕竟是虚,实质上与贫户无异。殷莫愁水眼汪汪看着崔大户,想不通他巴结她家的理由。 “来月就十一岁了?那长莫愁几个月。真是可人的孩子。”殷夫人赞叹。 “多谢夫人称赞。”崔大户忙道:“小女不过一平凡小儿,不若小姐聪颖秀慧。” “崔大爷过谦了。若兰气质甚佳,有习读诗文吗?” “有延聘教席在家,小女平日跟着夫子读些女诫、女论语等。” 读那些东西,不累吗?殷莫愁暗暗曜舌,有点同情地看着崔若兰。 “大人,夫人!”崔大户忽然叫起来,噗通跪下去,抓住殷老爷的手,迭声请求:“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请大人务必要答应小的!” “崔大爷,你这是干什么!快请起来!有什么事请先起来再说。”殷老爷吓一跳。 “请大人务必答应小人的请求!” 崔大户虽仅是小县城的一名商贾之流,但在本地毕竟排得上前三大富家,这会儿不惜身分众目睽睽下曲膝相求,殷老爷简直无所适从。为顾及他的面子,也不及细问他究竟想请求什么,便迭声道: “好好!只要能力所及,我答应便是了。崔大爷你快请起来吧!” “当真?谢谢大人!”崔大户喜形于色,对殷老爷磕了一个响头。 “崔大爷,你这不是折煞我吗!快请起!”殷老爷连忙将崔大户扶起身。小红与nǎi娘看呆了,张大嘴巴,面面相觑。 “nǎi娘,我们是不是不必离开了?”小红总算将嘴合上。 崔若兰脸色有点漠然,眼底情绪小小触动,转开脸,与殷莫愁的目光碰在一块。殷莫愁水眼泛开,朝崔若兰灿烂一笑。 不管崔大户打算请求爹什么,多亏崔家父女,这下他们的生计总算有了着落。 第1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7471 命运是什么?邂逅又会是怎么开头? 相爱该如何?相守又是否注定一个永久? 爱与承诺,又是否就能结合一世的鸳盟? 越过那个山头,就到京城了。 一切都将结束,一切也都将重新开始。世间的一切都未曾改变,天依然是蓝的,草仍是绿的,漫洒的阳光仍旧如同暖金,但对她来说,却不再是一样的意义。 想到此,殷莫愁忽而停住,犹豫起脚步,怔怔地呆望着前头nǎi娘吃力前行的背影,自己则不进反退,继而转身回顾。漫天金光毫不怜惜地照焰她一身炙热。平原漠漠,荒草蔓芜,望去满眼泛滥的沉默孤寂,彷佛在对照她落拓的身世,艳丽鲜明热闹的盛世里独栖这一片苍漠荒凉和孤寂失落的心情。 这一路走来,她已看过太多这种荒阔的平原景色,也看尽了这种似繁华热闹里的寂寥底色,每每引起她身世之慨,犹豫起前途,却不知该如何,几度退缩犹豫。 “怎么了?莫愁小姐。”走在前头的nǎi娘见后头没人跟上,停下脚步往回走。见殷莫愁孤立在那,小径上两名少女逆着光吃力地前行,身影被阳光拉得细长。 “nǎi娘,我……”殷莫愁眉心微蹙,yù言又止。 两名少女这时已经走近,走在前头的那名,很自然地走到殷莫愁身旁,她肩上背了个大包袱,手上还提了一个,微微喘着气,举着袖子擦汗;一身粗布衣,上衣下裤,发白的额脸因为汗湿而显得润嫩。她学殷莫愁那般,回望身后的平原,颦着眉喃喃念道……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啊!” 啪一声,那个“泪”字还没落下,便轻叫起来,手臂被人重重拍打一下。“少来!学人家莫愁小姐吟诗诵词颦眉皱额的。”后头的少女这时也走了上来,手上提了一个包袱,虽是一身粗布衣裙,但比诸之前少女的衣装多有几分红粉颜色。“我还不了解你吗!我从你八岁起就服” “小红!”被nǎi娘一个瞪眼。 “我有说错吗?”小红嘟嘟嘴,“nǎi娘你自己不也清楚若然姐的脾xìng。” nǎi娘又一个瞪眼,刚要开口,被那叫若然的少女打了岔。“好了,nǎi娘,小红也没说什么。” “怎么没说什么!就是太惯着她了,这丫头说话愈来愈放肆。” 小红又嘟嘴,还待回嘴,被nǎi娘再次瞪眼把话给咽回去。 “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越过前面那个山头,就到京城了。好不容易,总算快到了。趁着日头还大亮,我们得赶紧赶路,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去。天一黑,城门关了,又没有落脚的地方,可就麻烦了。” “还说呢。本来雇马车载我们进京,一路走得好好的,就剩这点路,若然姐你却非给辞了,就不能等进城了再辞不成!”小红埋怨。 “不辞了怎行。”整一伙吃米不知米价的。“雇一辆马车外加车夫,一天得花多少银子你知不知道?我们盘缠有限,得计较着用。” 先前马车走到十里坡时,听得再下去若是走官道的话,还要花上两天的时间,但要是抄近路越过这山头,约莫半天便能到达京城。这山的地势看来并不算高耸险恶,可宫道绕着山麓而筑,拖长了距离,走来便费时。她当下决定弃官道而越过山头,如此便得弃马车以步行。一来当然是为省钱;其次,听说这山里头长有一种奇树,每三十年才会结一次果,结的果子色呈深棕,状如腰子,吃了不但可以增精补神,还能延年益寿。当然,她没将这打算告诉她们,省得nǎi娘跟小红知道后又嘀咕不停。 小红啧一声。“只要一说到钱,就满口道理。雇马车走官道多舒适,这样走多累人。何况这种山路小径,看着就不安全,别有什么意外才好。” “当今圣上英明有为,世道清明,能有什么意外!”nǎi娘给小红一记白眼。“人家莫愁小姐都没说什么,就你意见最多。”一抬眼,见若然正抬手拭掉额头汗水,走过去说道:“累不累?那些包袱很重吧,还是我来拿吧。” “不用了。”瞄一眼nǎi娘肩上背的,一边重新背妥肩上稍微松落的包袱。“我们快走吧。” 三人继续往前,一直没吭声的殷莫愁则迟迟未动。 “怎么了?莫愁姐。”若然回头。“这一路,你这样走走停停、回头发呆的,已经好几次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是在想,我们就这么贸然前去投靠人家……是否妥当?我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安……”不只不安,还有种实在是因为不得已的不情愿,更有难堪和抗拒。 “当然妥!怎么会不妥!”若然忙不迭抢道:“你别想太多了,莫愁姐。你和姚家公子订有婚约,是姚府未过门的媳fù,他们见着了你,只有欢喜的份。快快放心!”皇天在上,不是她想将殷莫愁卖了,但姚府这根稻草是她们目前唯一的指望。 “可是……”殷莫愁不但没放下心,反而更显得无奈。“我跟对方素未谋面,怎能……怎能……”连连迟疑两句,再说不下去。 从她识字读书开始,咀嚼参悟诗书中的情感意绪,虽未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及所谓的“三从四德”有太深的怀疑,然而内心深处总有着迷惑,隐约地对这桩婚约感到不安。 应该说,她迟疑于这种近乎是盲目的决定她终身和依归的定情方式。两情相眷,恋在眼眸的jiāo流那瞬间,似曾相识的俨然,从而jiāo心许诺,互愿天长地久。 这才是爱,不是吗?而不应该是素未谋面的那样不明不白。 “莫愁小姐一定又在想那些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东西了。”小红不以为然。 “唉。”殷莫愁未语先叹。她不是情烈炽热的女子,对感情,却如同这般的执一,但求不负己心。“我不求轰轰烈烈,只求一份单纯素朴的感情。“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平凡完整而深刻的一份感情,相守到白头,如此而已。 但她和姚文进什么都不是,却有那样荒谬的亲近关系,甚至是迫于不得已,她不得不前来投靠姚家,如何不教她感到迟疑和茫然? 又来了。小红摇头。“莫愁小姐,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你怎么又在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你跟若然姐要是能调和一下就好了。你们两个,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成天叹这愁那;一个柴米油盐,镇日钱钱钱,教人一样头痛。”同姓殷,也算同吃一个米缸的米长大,xìng格却差这么多。 “小红!”nǎi娘斥喝一声。这丫头愈来愈没规矩。“你这张嘴愈来愈会说了。”殷若然笑一声,轻轻拧了下小红的腮帮子。转向殷莫愁。“莫愁姐,你别想太多,”打小一块长大,习惯了她这种没事多愁的xìng子。“你和姚家公子的婚事,虽是父母之命,在小时就指定的,但你要是不喜欢,届时我们随时可以离开。”只指望暂时有个落脚处,先容她喘口气就好,以后的事,等定下来再从长计议。 “又在瞎说什么。”换nǎi娘摇头,“不是nǎi娘要说你,你这xìng子可要改一改。我们女人,礼法传统是最紧要的,闺秀千金当以礼法为重,以贞静为本,紧守三从四德的规范与礼节,才不会让人议论。”知道她不合时宜,时而冒出些古怪的想法,甚至做出些悖于闺阁的事儿,但她习惯,别人可不会习惯,愈说愈忧心忡忡。都怪她家老爷夫人,好端端的女孩家,教读什么诗文,结果读得满腹诗书,却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莫愁小姐,”nǎi娘转向殷莫愁,“我们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安稳幸福的归宿。老爷为你选定的亲事,是绝不会错的,你就安心,别再胡思乱想,乖乖地遵照老爷的安排去做。况且,夫人过世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你的将来,嘱托我们一定要将你平安送到姚家,看你有个圆满的归宿。你总不忍让夫人死不瞑目吧?而且,老爷若是地下有知,也会和夫人一样,担心你的将来。” “是啊,莫愁姐,nǎi娘说得虽然有点那个,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啦。”真是!nǎi娘只要一逮到机会,就要说教一番。她虽然有大半不同意nǎi娘说的话,但现下只要别生出枝节,就什么都好都可以。“殷姚两家是多年旧识,两家老爷当年又是同榜及第,jiāo情非比寻常。你是他故人的女儿,又是他未过门的媳fù,他绝不会亏待你的。而且,我听说姚少爷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颇有长才,诗书五经无一不通。你这次前去,正好夫唱fù随。” 殷莫愁反叹口气,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只是” “你在担心能否与姚公子情投意合,是吧?感情这种事,是可以培养的。等到了姚府,与姚公子朝夕相处,自然而然就会生出浓厚的感情,和姚公子成为恩爱的夫妻。”皇天在上,她真的不是存心要把殷莫愁给卖了。至少,姚府官大业大,当上姚府少夫人有人侍候又不愁吃穿。 “也许吧。”殷莫愁又是轻轻一叹。感情之所以为情,并不只因于它的轰烈,才教人dàng气回肠。这样的细水长流,毋宁更是她所要的她只要求一份平凡深刻且完整的幸福;只求一份真情真xìng,许见白头。 “一定会没事的。”有事也要说没事,到时真要不成的话,再想办法就是。真是!偏偏指婚的是莫愁姐,要是她的话,就好办多了。 殷莫愁微扯嘴角,随即敛容,露出一丝哀愁。 “对不起,若然,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还有nǎi娘。这一路,辛苦你们了。”nǎi娘有个女儿嫁到京城外不远的县城,一直想接她回去奉养,但nǎi娘始终放心不下她们。 “快别这么说,莫愁姐。说起来,多亏有你,我们才能安然过到现在。”这完全是肺腑之言。殷家全是靠了殷莫愁才能衣食少忧地过到现在。 “我的事不打紧,别替我担心。”nǎi娘吸了吸鼻,感到心疼。“人家哪家的千金小姐会像这样,吃这么多苦头,如此命苦。奇怪?我们明明托了人上京通报姚大人,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竟然一直没消没息。唉!若是老爷还在就好了。” “好了,我们快走吧。”殷若然催促。这一老二少再唏嘘下去,可要没完没了。 山路虽不若官道的平坦,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崎岖。途中除了一些砍柴的樵 夫,不时也有一些商贾行人来往,并非荒无人烟。一路上,殷若然没少东张西望,但甭说什么奇树了,就连寻常的野果也不多见。好不容易走到了半山头,nǎi娘毕竟上了年纪,拖着脚步气喘不休。 “累了吧?nǎi娘。我们歇会儿。”前头不远有座茶棚,清风送凉,正好催人疲累。 那茶棚仅是用几根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虽然简陋,却矗立得教人莞尔;还山寨似地在棚前筑起了一道半拱镂空的弧门,横竖一道门坎,门坎上大大刻了“情槛”二字;门楣上则横书“偿情门”三字,下方右侧门柱上还有一行耐人寻味的联语 入此情门一笑逢 殷若然与殷莫愁走至,停在门坎前。看着那行联语,殷若然不禁莞尔。小小茶棚,竟也学起人家名楼的派头,卖弄起风雅诗情。 可要学也学得象样点,既是对联,怎只得一联。促狭心起,捡起一块尖石,在左侧门柱上歪斜地划下一句联词 越彼情槛众缘生 这样顺眼多了。丢下石头,拍了拍手,唇边兀自带着促狭笑意,水目一抬,不意撞上棚中一双冷眸。恶作剧不防被人瞧见,有些尴尬,装作无事,跨过“情槛”,踏入“情门”。 身后头,殷莫愁仍立在门坎前,喃喃念着,一时竟有些怔忡。 入此情门一笑逢? 聚散情缘,茫茫人世,她一生既定,又能与谁邂逅相逢?这荒山茶棚,“情门”内锁着的,又该会是多少残缺的缘浅与擦身而过? 一笑相逢;抿笑而去以后呢?是否就此天涯相忘?有多少故事串起又散落,来不及发生得无始无终 这山间茶棚一句无心的联语,不意牵引出她的伤感与怔忡,既伤身世,亦感人世苍茫。 她垂下眼,轻轻摇头,心里暗叹一声,举步跨进门坎。 角落里,一道英冷的身影正自顾盼,眼底犹含笑意,无心地朝她望来;她同般的不经意,微一抬头,迎面竟就遇上那一双带笑的眼眸。 她愣了一下,心头骞然一跳。那眼眸如定,无声望着她,似乎也怔住了。 命定或偶然?抑或是邂逅的开端? 那是个气宇略带英冷的青年公子。眉如剑,眸如星,表情微淡,容颜刀镌的深刻。虽作寻常书生打扮,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感觉他的与众非同及一股不明所以的气势。他并非那种俊美男子,但光芒冷炽,举手投足处处让人感到气魄魅力,顾盼间却又流露出一股文士的风流神采,且参着武将的威峻。虽然看似缺少柔情,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吸引。 在他旁侧,坐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气宇同般不凡,不过感觉随和许多。两人斜据角落而坐,处在满棚山村野夫与樵子商贾之中,显得相当醒目。 他静望着殷莫愁,满棚的喧扰杂闹声哗哗哗地流过他们之间。那瞬间,所有的声息像是都凝住了,隔着天河,两两相望。 这样的不期然,毕竟是万分之一的太巧合,难遇又不可求。但殷莫愁跨过了“情槛”,踏入了“情门”,不经心的这样抬头一望,却就遇上了那样一双含笑的眼眸。是否冥冥中有情牵,牵得这样的相遇邂逅? 那人目光不转,殷莫愁心头蓦地又是一跳,再是一怔,如梦方醒,略微心慌地转开眼眸,假装无事,转开那疑是偶然还似注定的短瞬间。 “怎么了?”瞧她略显慌张的神色,殷若然觉得奇怪,循着她目光望去,先寻见那名气质稍冷的公子,却与他座旁的年轻公子目光撞个正着。 那年轻公子抬眉对她一笑,她没多加思索回了一笑,眼目一转,发现先前那人冷冷地看着她,尚未收住的笑脸顿时凝住,讪讪地、莫名地感到一丝难为情,背过身去,捡了一张靠里的桌位歇下。 一切皆无心。目无心,笑无心,相会无心。 但是否……是否一切皆已写定? “皇……公子,我们一路走来,不见什么奇树,更别说什么奇果了,也未见任何狐踪,想来什么红狐出没、以及所谓奇果延年益寿之说,不过是此间商贩招揽来客的手段。”山头茶棚外,一行四名男子走近。说话的是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肤色白净,嗓音有点尖,脸上过于干净,完全看不到一点胡渣。 他走在一名身形修长、但体魄结实,眉眼虽冷、可笑时隐现出一点柔和的男子身后侧,不管行步快慢,始终不曾逾越。话是对着那男子说的,措辞虽然随意,但态度却相当恭敬。 “,善大人这话有所不是。我们上山来,主要为赏风景、寻山色,奇果什么的倒还在其次。” “二公子说得有道理。”善尚对走在那男子身侧、带着温和笑容的男子说道:“不过,难得出宫一趟,小的满心期待,还道有幸能见到稀世红狐或是三十年一结的奇果,可什么都没瞧见,败兴而归,不免觉得遗憾。” “如意做事不一定有所为而为,总能自得其乐。我年少时曾在某山中惊瞥过红狐身影,可惜未能得见其面貌,今次想来亦未能如愿。”那男子说道。 善尚脸色肃穆,似是想起当时情况。“当时公子追逐神狐,不慎跌落山崖,所幸公子为天所佑,平安无事。” “怎说平安无事,当时我腿都摔断了。” “都怪臣保护不周。”走在最后头、一身武卫装扮的男子自责。“这事与玉堂无关,是我自己轻忽了那山势的复杂,当时你也随同善尚前来找寻我。” “有这事?”如意诧道:“我记得当时据报大哥是从马上跌落,没想到竟有如此的曲折。” 那男子轻描淡写说道:“当时宫中多事,我不想惊动太皇太后。”更因此当时他放弃让人在那灵山县城搜找那人。 如意若有所悟,点头道:“原来如此。” 当时宫情诡谲,确为多事之秋,大哥此举,想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是为避太后而今的太皇太后耳目。想来,当时仍为皇后的太后力主建立东宫卫率,必与其时太皇太后揽权有关。大哥智勇双全,思虑深远,实非他所能及。 “公子,这里有座茶棚,要不要先在此歇歇,解解渴后再走?”善尚询问。 那男子抬眼瞧瞧茶棚,点头道:“也好。” “公子,”那武卫说道:“据臣得到的消息,宋学士与其弟子隐居于此,在山中耕读,不过问世事,待臣前往查看是否属实。” “宋学士隐居于此,我也有所耳闻。当年他因太宰专权,弹劾太宰,结果遭受眨迁,终至辞官。而今年事已高,自辞官已久,若果在此隐居,不再过问世事,恐怕无意再出仕。你就去看看,他若无意,不必勉强。” 武卫衔命而去后,三人走进茶棚。刚跨过茶棚门坎,走不过两步,不防一个神色匆忙的樵夫不小心撞了如意一下,再跌到善尚身上。那樵夫忙不迭弯腰道歉,甚是惶恐。善尚待要发作,如意摇头示意作罢。为首那男子也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善尚赶忙跟过去,挑个清幽的桌位,将座位拂拭干净。“公子,二公子,请坐。” 待两人坐定,善尚才挥手招来店家,要了上等的茶跟茶点,店家面露难色。那男子摇头,眉眼微带笑意,说道:“这山间小茶棚,哪来上等香茗,快别为难店家了,让他们将现有的奉上便是。” 话说着,随意一个转眼,不防便瞧见茶棚前那一幕,将那婢女模样少女的举动全收进眼底,随即与她的目光对个正着,见她唇边促狭的笑意戛然收止,若无其事般跨过那门坎。 他未多加在意,跟着便瞧见她身后那名容貌清丽的女子。“没想到天下竟有这般不流于俗的女子。”身旁的如意发出赞叹。 “的确是少见。”他目光仅微微一抬。 的确是美色。并不是他惯见的那种明艳花娇或妩媚的风流婀娜、窈窕姣柔的丰美佳丽。看来似乎历经一番风霜跋涉,面容稍现憔悴,甚至略显蓬垢,穿着衣饰虽不粗糙,可也说不上华贵。尽管如此,仍难掩她的风华。鬓发如云,眉若山翠;黑潭深的眼,以秋水为底色,散发着一种幽光。气质空灵,带一点风露清愁,清丽中显现微微的冷淡,大异于那种娇媚妩丽的脂粉,而显得不流于俗。 “是不多见。尤其她眉目间有种聪慧,甚至带点慧黠,目光流动,像是会说话一样;虽说明媚有余,娇丽不足,可整个人充满动感,相当生动。”那对水目彷佛闪着粼粼潋洒的波光。 他看如意一眼。“没想到你与我的看法会有如此差异。” “怎么?”如意愣一下。“皇……大哥你说的是……” “要不然,你指的是谁?”茶棚另一头靠里的桌位,那名气质空灵的少女身旁,两名看似婢女中的一名凑巧起身,正是先前与之目光错遇那少女,与茶棚小厮不知在jiāo谈些什么。“难道,你说的是……” 第1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7615 那名少女显然与另一名下人模样的少女气韵极为不同,和那名清丽空灵少女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亦甚有差异。目光流动,充满生气,不笑也似有笑意,像是能看穿什么似,沐着茶棚顶洒下的日光而显得流光溢彩,说不出的一种奇异感觉。 脑海突地一个闪动。那奇异的感觉,曾是哪番经受过?……那般生气流动的眼眸似曾相见过……吴美人也有一双那般盈水动人的眼波,他才会一再驾临她的殿阁…… 先前他注意力全在那名脱俗的少女身上,此刻才细细留心那名婢女装束的少女。只见她上身穿着男子式样的短衣,下身竟是一袭长裤。虽说下层人士一般穿着都不甚讲究,但那一身不lún不类的打扮,太不成体统且不合礼法。 心中蓦地又是一闪。那年灵山山中……他不禁沉吟起来,多看了一眼。“原来大哥说的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佳丽。”如意失声一笑,视线一转投向那名清丽女子。“大哥眼光果然非凡。那位姑娘略带清冷的气质神韵,倒像天人一般,餐风饮露,不沾一点人间烟火似,全然不同于宫中那些浓妆艳抹、娇丽丰美的宫人和嫔妃。瞧她的神态举止,出身应该不差,但怎么……若是大家千金,怎么会仅带随身婢女,出现在这山郊野外……”不无些许困惑不解。“京城之中,可有哪家秀女有这等不俗的气质和美貌?如意,你且想想。” 如意略微思索,摇头说道: “听说王御史的千金长得娇美无比,体态丰盈妩媚,看来倒不似。志毅伯府和平远侯府里,也没见过有这等气韵和姿色的佳人。”举的都是朝中王公大臣。又摇摇头说道:“至于寻常那些百姓之家,更不必提了。瞧她的举止,绝非一般粗鄙无识的庸脂俗粉所能比。可若是官宦大户人家的千金,绝不会放任她仅带几名婢女仆fù抛头露面。还是,会是哪家王侯府中的歌姬?”但哪家王侯府中的歌姬会有如此脱俗的气质?就连他们龙氏一门也未见过此等空灵女子。 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摇头又摇头,转向善尚。“善大人,你可有印象?” 善尚摇头,答道:“二公子都不知晓,小的怎会知道。” 龙如意转向那眉色如剑的男子。 “皇”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即改口说:“大哥,你看呢?可有什么印象?” “没有。”回答得沉缓,并未明指是谁。“不过,没关系。不管她是谁、出身如何,平民百姓也好,侯府的歌舞姬也好,都让人觉得很特别。我从未见过如她这般的女子,显得如此独特。不像平素惯见的那些艳丽脂粉,黏腻得教人喘不过气。这女子很特别,不同于众,有股特别吸引人的气质。” 然而,目光却是奇怪地落在那名下人装束的少女身上那样的装扮。 大户人家里干力气活的仆役才会有的打扮,穿在那名少女身上,实是突兀至极,却一再牵引出他的记忆…… 龙如意理所当然以为皇兄指的便是那名清丽女子。问道:“大哥的意思是,对那姑娘有了什么打算?” 那男子目光冷冷一转。“我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因为没见过,所以稀奇;因为稀奇,所以想拥有。 龙如意了然点头。这也难怪。以那名女子的容貌,很难不被她所吸引。光论美色,先前那名少女自是比不上,但先前那少女的一举一动极为鲜活,奇怪大哥竟未看出…… “可是母……她会应允吗?” “不管她答不答应,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怕……呃,她会有意见。大哥别忘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 “规矩是我订的,我说了算。”口气虽淡,却不容有一丝异议,就像此回微服出宫,尽管太后有微词,他依然故我。 那名清丽女子,指的自是殷莫愁了。从她进入茶棚起,就吸引住茶棚里众多目光,不时偷偷看着。茶棚本就不大,且人声鼎沸,嘈杂喧扰。殷若然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放下茶杯吁口气,说道:“休息够了吧?那我们该上路了。” 起身提起一旁搁着的大包袱。 “我来。”nǎi娘连忙起身要接过那包袱。 “不用了,nǎi娘。”做个手势阻止。感觉似乎有谁在看着,回头一看,撞见一对如星眼眸。 “我们该走了。”她没在意,转回身,低声催促。 龙大公子起身,吩咐道:“善尚,把帐会了。” 善尚伸手到怀里,好半天却取不出银两。店家耐心等着,似乎司空见惯,嘴角微噙着一些了然。 “奇怪……”喃喃自语起来。 “怎么了?” “公子,糟了,我身上的银两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 “我明明将所有银两都带在身上,可是怎么……”善尚不禁皱眉,突然大叫一声:“啊!会不会是方才那个人” 没错,定是那个人!那人撞了他一下,然后,他身上所有的银两便不翼而飞。 “这下该怎么办?”他瞪直了眼,呆坐在板凳上。 一旁围来几个看热闹的人,瞧他们付不出茶资,纷纷jiāo头接耳、指指点点。人一多,嘴便杂了,不一会,便闹哄哄成一片。 “等等,若然姐,那边怎么了?怎么那么吵?”小红拽住往外走的少女。被小红那么一拽,转回了身,眼一抬,又撞见那一对泛着冷冽星光的眸子,急忙撇开眼,若无其事说道: “我们走吧,那不关我们的事。”眼不见为净,钱袋才不会消瘦。 那周旁围了许多人,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三人处境有些困窘尴尬。“看他们一身人模人样,却也学那无赖想吃白食不付账!”有人不齿地啐了一声。 殷莫愁停下脚步,自顾往店家走去。 “莫愁姐……”殷若然只得跟上去,小红与nǎi娘连忙也跟上。 就见那公子站在那里,神态冷淡,毫不在意旁人,一点也没有付不出帐的困窘。即便身处突发窘迫中,他仍是一副接近傲然的无动于衷。 “店家,这两位公子欠的帐,我们替他们付了。”殷莫愁语声清冽,吩咐道:“nǎi娘,看要多少钱,把钱给店家。” 又来了!nǎi娘和小红不约而同看向殷若然。殷若然飞快地扫了那两名吃白食的公子和那愁眉苦脸的随从两眼,连脚上穿的鞋靴都没放过。 店家报了个数字。听到那数字,小红跟nǎi娘猛吸口气,急忙转向殷若然。小红小声咕哝说:“这是喝了什么人参鸡汤,都够我们吃几顿了。” “若然,我们的钱应该够吧,把钱给店家吧。”殷莫愁转向殷若然。 “当然。”殷若然一口应允。 小红睁大眼,啧啧称奇,低了嗓子对nǎi娘说:“若然姐这是吃错什么yào了,居然舍得掏出钱来。这都快去了我们身上现钱的一半了。” 这回nǎi娘没有斥责小红,同样睁大眼看着殷若然。“nǎi娘,既然莫愁姐都这么说了,快把钱给店家。” “可是……”nǎi娘迟疑着,一再看着她,似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别再可是了,快把帐给会了。” 小红连忙将殷若然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若然姐,我们就剩这么点现钱,你帮个不相干的人付账,过后若要是有什么事,该怎么着才好?” 殷若然抿嘴不语。真是!一个不识烟火味也就罢了,这一老一少根本一样胡涂,枉费她平素的教诲。 nǎi娘不甘不愿地把钱付给店家。“喏,拿去吧。算你运气好,遇上我家小姐。要不然,遇上这些吃白食的,你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有意无意地横了那三人一眼。 帐一付,围着看热闹的人便一哄而散。 善尚连忙揖谢道:“多谢姑娘。” 大公子一句话也没说,龙如意则微笑道:“多谢姑娘相助。我们身上带的银两不翼而飞,正不知如何是好,多亏了姑娘出手解围。我姓龙,叫龙如意。这位是家兄,龙天运。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该如何称呼?”他长到这么大,从未遇过这种难堪,因而对解围的这名少女有了几分好感。 “公子不必客气。这等小事,请毋需挂怀。”殷莫愁微微欠身,算是回礼。“莫愁小姐,我们该走了,赶路要紧,再跟这些人瞎搅和做什么。”nǎi娘还在心疼那些银两,语气态度很不客气。 殷若然发急似地扯扯nǎi娘;nǎi娘莫名地看她一眼。 “且慢,”龙天运开口说道:“龙天运受姑娘相助,尚不知姑娘贵姓大名,如何能报答姑娘?” “我说过了,公子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殷莫愁微一颔首。“莫愁小姐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nǎi娘拉开殷莫愁,讽言凉语着。“连一点茶水钱也想赖,还敢说什么报答。算我们倒霉,就不跟你们讨恩要情了。” “nǎi娘!”天啊!一个不知柴米油盐也就罢了,nǎi娘是在什么浑水呢! 殷若然神色一急,抢身上前,却脚步过急,一个踉跄,身子一歪,倒向龙天运。龙天运身子一侧,竟避了开去,殷若然一个惊魂,双手在半空乱挥几下,本能地抓住龙天运的手,才勉强稳住身子。 “无礼”善尚叱喝。龙天运举手一摆,善尚即住口。 殷若然赶紧放开手,不禁有些讪然。 “大娘,你这话就不对了。”龙如意看了殷若然一眼,微微一笑,语气谦和,儒雅温文:“我们原也无意抵赖不付账,只是随身所带银两不小心给遗失了,才会有这种困窘发生。不过,能因此得与姑娘相识,倒也是一种缘分。想想,人海苍茫,我和家兄却能与几位在这山郊简陋的茶棚中相遇,这样的机缘可遇而不可求,岂不是非常难得,合该有缘,你说是也不是?大娘。”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头头是道。 “是的,”殷若然又急上前,抢说道:“公子所言极是,合该有缘。”nǎi娘半张嘴,愕然看着殷若然。“既然有缘,还望赐告贵姓大名。” “我与小姐同姓,姓殷。方才nǎi娘所言多有失礼冒犯,请勿见怪。公子知书达礼,乃一谦谦君子,所谓君子若得相助必不忘其恩,必当言报。”两三句将话拉回对其之相助。“不过,我家小姐秉xìng善良,一向乐于助人,方才所为,不过举手之劳,所以请公子不必挂怀。公子若执意回报,我家小姐亦不好接受。”嘴上说不要报答,却一口一句回报。 “回报”两字一出口,龙天运极其突然地扫她一眼。 nǎi娘抿嘴又瞅了殷若然一眼,这才悄悄打量起龙如意和龙天运。 龙如意看起来与龙天运年龄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同般挺拔。然而,异于龙天运英冷的气质,龙如意长得俊美雅秀,神采翩翩,眼带柔情,眉宇间且有一抹温文的质色,却衬得龙天运刀镌似缺少柔情的容颜更形冷漠,有股直逼天地的气魄风华。 nǎi娘在殷家多年,倒也曾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先前她没注意,现在仔细一打量,原先的偏见和轻视之心一扫而空。她看龙天运虽作寻常书生打扮,眉目间却在在流露出不凡神采。就是龙如意也显得儒雅不俗,一身侯门官家的气派。旁的不说,光是那衣着配饰,非富即贵。 难怪……不禁又瞅向殷若然,暗暗摇头。 “姑娘放心,我大哥不会放在心上的。” 龙天运又瞅了殷若然一眼。对着殷莫愁说道:“方才承姑娘相助,姑娘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公子实在太客气了。”殷若然又抢着开口,笑咪咪的。“我看公子气宇不凡,谈吐也不俗,很有几分王孙贵公的气派,想来家世定非平常。不知公子府上何处?以什么营生?” 果然!nǎi娘与小红对视一眼。小红在nǎi娘耳下悄声说:“若然姐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也是,多结jiāo一名贵人也不是什么坏事,最不济,托这关系帮忙引介安排生计总是有的。我就说嘛,若然姐怎么一口就答允掏钱出去,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nǎi娘递个眼神示意小红噤声。 那厢,龙天运正说道:“龙家世居金壁皇城,以天下为营生;家住皇城紫阳宫,时游云池皇林园。” “啊?”殷若然以为自己听错。 殷莫愁亦愕然转头,颦眉看着龙天运。 皇城紫阳宫是皇帝处理朝政和居住的地方,皇林园则位于宫苑的东侧,园里种满各种奇花异卉,四时景色变化绮丽缤纷非常,园中更有一湖“云池”,清澈如镜,倒映着美丽的天光绝色,彷佛天上云间。新科进士都于此接受皇帝赐宴,是皇家的御花园。 “公子,你方才说的是紫阳宫?”殷若然探问。 龙天运抿着唇没说话,倒似一种反诘的姿态。他气宇带冷,不说话时,自有一股气势,神采傲岸,充满慑人的魄力,挺拔的身影,亦充满了强烈的存在感。 他抬抬下巴,略冷的气质因为抿紧的唇线而加深神态的冷漠,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紫阳宫外几条街远的梓阳府旁的园子。”龙如意打个哈哈。虽说是兄弟,但当那张脸无表情时他也猜不透;他这兄长总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容不得旁人干涉。 “原来如此,吓了我一跳。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一个不好,可是会犯上欺君之罪。”殷若然拍拍胸口。 “若然,我们该上路了。”殷莫愁眉间流露出一丝奇怪的憾然神色,再看龙天运一眼,却无意追问,转身准备离开。 殷若然迟疑着。就这么走了,虽然有点可惜。但…… “等等”龙天运出声挽留。 殷若然嘴角隐隐一动。殷莫愁回过身,不禁看向龙天运。龙天运星眸扫过,不知为何,目光却是落在殷莫愁与殷若然之间。 “龙天运平白受助,现下无以为报,暂以此为抵押,另择期再答谢。”解下腰间玉佩。 那玉佩通体翡翠,色泽极为鲜丽,上头刻有龙形图案,流光灿烂,一看即知非常珍罕。 殷若然不禁好奇探头看了看。 殷莫愁错愣住,愕然抬头,眼神满露疑问。 “皇大哥……”龙如意一样错愕。 那块玉佩是大哥贴身的宝玉,带在身上多年,也成了他地位身分的象征;辰平公主爱不释手,几次讨取,都不遂其愿。 看得出兄长惑于殷莫愁清冷的气韵,但还算不上倾心,却为什么……为什么竟会将视如己身的一部分、象征他身分地位的贴身玉佩当作抵押给了出去?殷莫愁摇头。“我并没做什么,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请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偿还。” “收下。”简单两字吐得沁冷坚定,倒像是命令。“多谢公子美意。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素昧平生,只是萍水相逢,怎能收下他的东西,且还是他随身佩戴的玉佩,倒像信物似,宛如定情,怎么能收。 “当然能!怎么不能!”殷若然急忙伸出手,随即缩回手,有点赧然说:“呃,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公子一番好意,怎好辜负。” “若然,我们没有理由接受公子的美意。”殷莫愁皱眉。 “当然有!”那卖了可换多少钱呀,纵使不能卖,也能以此攀个关系。真是!殷家从上到下,全是食米不知米价的主儿。“呃,我是说,呃……莫愁姐,公子不愿平白受惠,自尊自清,我们若坚持不收,岂不折煞公子清愿。再说,这只是暂且jiāo给我们,以表明他的态度,届时我们自当上门奉还。” 龙天运似无意地再朝殷若然看了一眼。 怎么都是这个婢女在发话?龙如意觉得有点奇怪,正狐疑着,便听见龙天运说道:“不需什么理由。我决定的事,从来不需要理由。”眸中闪着冷中带炽的光芒。 跨过了那道“情槛”,走入“情门”,和他邂逅相逢了,不是吗?他临时起意兴走到这茶棚,万分之一的太巧合在这山间野棚相会、眼目相jiāo所以,还需要什么理由? 或根本,早也就写定的缘逢? “收下。”又一声命令。将玉佩递给殷若然。“那我……呃,我们就不客气了。”殷若然连忙伸手接过玉佩。 “小”nǎi娘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惊诧脱口而出:“你怎么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年纪大思想守旧,这块玉佩,怎看怎像是信物、是定情。 小红不无好奇,凑过去瞄了几眼,说道:“这是什么?看着像是裂痕……” “嗯,好像是。不过,看起来倒像是穿出云间……” 龙天运浑身一震,极不提防,眸中神情又惊又异。 “噫?”小红突地噫了一声,说道:“若然姐,看这色泽跟刻纹,这玉佩跟你以前戴的那块破烂玉坠子还真像,说不定还是同一块玉雕刻而成的呢。”“什么破烂玉坠子,小红,你别胡说。我找当铺问过了,那玉坠子可是上等的翡翠玉,可以卖个好价”惊觉说了不该说的,蓦然住口。 龙天运眼神又是一惊,紧盯着殷若然。“什么玉坠子?” “哦,”殷若然呐呐地:“我曾经有个玉坠子,就跟个铜钱似,中间有孔,通体翠绿,就像这玉佩一样,上头刻有龙……呃,我是说上头还雕有花纹。”“哦?什么样的花纹?”龙天运追问。 他为什么要问这些?殷若然不禁有些疑惑。“呃,就是普通的花纹。”对小红使个眼色,示意她别再乱说话。 县城那当铺掌柜细细鉴赏过那玉坠子后说了,要在那么小的玉坠子上雕刻出那样一条龙,且龙身上的鳞片栩栩如生,可见手工之巧、技艺之高。这种东西,只有身分高贵,比如皇亲或重臣或大富之家,才可能拥有由如此高超工匠技艺雕刻出的物品。 “那么,那玉坠现在何处?” “唔……”问得殷若然一窒,面露困窘。 nǎi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急着要殷若然将玉佩归还,chā嘴道:“不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快把东西还给人家。”拿过玉佩递还给龙天运。“龙公子,您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报答什么的请不必了,我家小姐也不能接受您这块玉佩。” “为什么?” “您有所不知,公子。我家小姐原是翰林大学士殷重煜的独生女,与吏部尚书姚大人的公子从小指婚,老早就订下了亲事。我们此次进京,就是前来投靠姚大人的” “nǎi娘!”殷若然喊住nǎi娘,蹙了蹙眉,阻止她再说下去。 龙天运眼眸霎时冷冰起来,闪过一抹肃森。“你是说吏部尚书姚谦?”语气有点yīn沉。 “是的。龙公子,您认识姚大人??”竟这般直呼朝廷大臣的名讳,nǎi娘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吞了吞口水。 龙天运置若罔闻,不理会nǎi娘的探询,转向殷若然,将玉佩塞进她手里。“收下。进京后,若是有任何困难,你就持这块玉佩到城东的“紫堇府”,自然会有人安排,龙某自当予以回报。” “紫堇府!大哥”龙如意有些愕然,不明白大哥心里究竟怎么打算,想当然那玉佩是给殷莫愁的,但殷莫愁既已和姚府订亲,他要殷莫愁到紫董府做什么? 殷若然看着手中的玉佩,将玉佩轻轻拢在手里。 龙天运冷眸带炽,目光掠经殷莫愁,又点过殷若然。“你等着。” 茶棚外金光点点,透过茅顶的隙缝,洒下许多疑窦,又为这场邂逅写下开头,注了一个缚情咒。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5027 “小姐,这边请。来人啊!给客人奉茶。请各位先在这里稍待,我马上去请大人和夫人出来。” 一路风尘,殷莫愁等人好不容易总算在天黑前赶进了城。带着几分情怯与强烈的不安,敲开姚府深宅大院朱漆红门。门房通报了总管。过了些时,总管方出来相迎,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们,将她们延请人外厅,命人奉茶,便匆匆入内通报。 “别担心,莫愁姐,你看总管对我们多亲切。这儿今后就是你的家了,你快快放心,可别再胡思乱想。”殷若然悄声安慰殷莫愁,想消除她的不安。 “我没事,若然。”殷莫愁回答得很平静。踏进姚家后,她反而不再像一路在脑海中揣想未明时的不安,抬头环顾四周一眼。 好一会,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接着进来一名身材中等、面貌几分神气、年纪大约五十开外的老爷,和一名略有一丝福态、神情精明严谨的fù人,后头跟着那总管和几名奴仆丫鬟。 “大人、夫人,这位就是殷家小姐。” “你就是莫愁?让你受苦了。”姚谦走到殷若然面前,看她一身粗布衣裤,神情一副激动,眼神却文风不动。 “大人,您误会了,我叫若然,莫愁姐在这里。”殷若然赶紧澄清。 姚谦一阵愕然,又看看殷若然,才转向殷莫愁。 “莫愁?”殷重煜辞官归隐时,她才四、五岁大,看样子对儿时在京中的一切已不复任何记忆。 殷莫愁早已起身,这时走向前对姚谦夫fù行礼问好。“莫愁见过伯父、伯母。” “你就是莫愁?已经长这么大了。上京来,怎么不派人先通报一声,我好派人前去迎接。”上下打量殷莫愁。殷莫愁小时他见过一次,已记不清是如何模样了。 殷若然垂手站在一旁,偷偷抬头打量姚氏夫fù几眼。 那姚大人也许已经冷静下来,乍入厅时脸上所现的激动已不复见,捋着灰白短须,眼光冷犀地打量莫愁姐。姚夫人则嗯一声,只是点个头,态度略显冷淡,看不出乍见故人之女的惊喜与激动。 “大人有所不知,”nǎi娘赶忙上前福礼。“进京前,小姐曾托人前来通报;我们家夫人也曾修书给大人,但不知怎地,都没有将消息带到。” 姚谦与夫人对视一眼,眸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他点点头,明白什么似。“原来如此。你们一路辛苦了。” “哪里。多谢伯父关心。”殷莫愁颔首答谢。 “不必多礼,你那边坐着吧。”姚谦微微又点个头。“你一个女孩家,抛头露面的,赶那么远的路,也真是难为你了。”姚夫人丹凤细狭的眼半眯盯着殷莫愁,嗓音尖细带锐,明着听来像是在称赞关心,话里那语气却遮遮掩掩地带一些不以为然。 殷莫愁似乎没听出姚夫人口气里那一丝不以为然,倒是经验世故的nǎi娘,老皱的脸皮浮现一丝尴尬,瞅了瞅殷若然。 姚谦接着询问殷莫愁一路进京的情形,嘘寒问暖一番,聊表关心,不冷不热。姚夫人偶尔chā问一句,细狭眼里琢磨什么似,挑剔般地打量着殷莫愁。 殷莫愁谨守分际,问一句答一句,小心翼翼应对。她本来就没有期待一场温馨感人的相会,或是任何盛情的迎接,对姚谦夫fù不冷不热的态度,因为没有期待,也就不感到失望。 “你们连日辛劳,一定累了。我这就叫人把客房整理妥当,让你们早点安歇。”姚谦东说西扯,却一直没有提到殷莫愁的双亲,也没问起她为何进京。 nǎi娘忍不住抢空诉难说:“大人,不瞒您说,我们此次进京,是专程来投靠大人您的。我们家老爷两年前因一场恶疾去世,夫人受不了这打击,一病不起,也在一个月前跟着去了。夫人临去前,惦着小姐没人照顾,让人捎了信给大人,想请大人派人接小姐到京里来,可是,没等到消息,夫人就过去了……”说着哽咽了起来。 “你说什么?殷兄和嫂夫人都故逝了?”殷莫愁父亲过世时,就曾派人给姚家捎了信息,姚谦这时却表现得惊讶错愕,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原来大人您什么都不晓得。”本来nǎi娘看姚谦态度冷淡,心里还在怀疑,但看他的表情,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我家夫人”她还待说话,厅外传来嘈杂的声响,姚谦独子姚文进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爹呢?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大厅,有客人呢。” “客人?又是跟哪位大人在商量什么要事是不?” 随着说话声,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走进厅中,脸上有些浮ròu,但不失文秀,眉色间也带几分神采,惟眼神稍显不定。 “爹”他一走进厅中,便径向着姚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说:“相府那件事,你怎可不先问过我的意见,就擅自答应” “别说了!”姚谦沉下脸,打断他的话。“先别提那件事,过来见过你莫愁妹妹。” “莫愁妹妹?”姚文进愣了一下,这才转身。只见厅中坐着一个相貌清丽、但略显疲惫的女子。 名叫莫愁,风露清愁的清冽气质与她的名字却全相悖离,有一般大家闺秀的婉约,但缺了些许娇羞。 “莫愁见过姚少爷。”殷莫愁起身答礼。 姚文进堆起一脸笑容。“叫少爷什么的过于生疏,叫我名字即可。我不过痴长你数岁,殷妹不必多礼。”态度显得极是平易可亲。 殷莫愁抬起头,平视着姚文进,见他笑容可掏,堪称文秀,但说不上哪里不对,有种不协调感。 姚文进微微又一笑,说:“我们这是第一次相见,殷妹果然如我想象中的青雅。” “莫愁不敢当。姚大哥才学兼修,气宇不凡。”殷莫愁客套答应。 “殷妹过誉了。听说你从小好学,饱读诗书,满腹的学问不比一般士子差。”姚文进眉眼微挑。姚家少爷一表人才,又得父荫,锦绣前程可期,是京城里各大家闺秀千金理想的如意郎君,不少名门官宦都有意与姚家攀亲,就连当朝的宰相也不例外。相府与姚家过从甚密,时相往来,已相互派人说亲。 这番话惹得姚夫人柳细双眉紧蹙起来,轻轻哼了一声。 殷若然心头一紧。殷莫愁没留意,说道:“我只是粗通一些文墨罢了,不比姚大哥满腹才华。” 姚文进轻声一笑,问道:“殷世伯和伯母可好?怎么没和你一道上京?” “我家老爷和夫人都已过世了,公子。”nǎi娘抢得机会,重缀起先前中断的话题,眼眶先就红了起来。 “殷世伯和伯母他们怎么会?”姚文进吃惊不已。 nǎi娘不厌其烦,又将事情重头说了一遍,泪水和鼻水糊了一脸。“原来如此。殷妹,你要节哀顺变。”姚文进了然地点点头,表情哀凄,语气非常真挚诚恳。 “公子,莫愁小姐举目无亲,只得前来投靠。今后,盼你能好好对待莫愁小姐,别让她再吃一点苦。” “我明白。”姚文进说:“殷妹,如果你不嫌弃,从今以后,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 “我就知道公子一定会这么说,莫愁小姐跟着你,那我也就放心了。”nǎi娘宽心安慰地笑起来。 姚谦和姚夫人冷眼旁观,没做任何表示。 “进儿,这事你爹自会作主。莫愁才刚到,一定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姚夫人口气关怀,却抿紧了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娘,殷妹初来,难免有所不安,我只是希望她不必感到拘束。”姚文进说:“殷妹痛失怙恃,她与我们关系又不同,需加好好照应才是。” 他转向殷莫愁。“殷妹,你就放宽心住下来,把这里当作是自个儿的家,不必拘束。” “咳咳。”姚谦干咳了两声,转开话题说:“进儿,莫愁她们一路辛苦,才刚抵达,都还没能喘口气,你别一直跟她说话。”脸色一整,端姿敛容,转向殷莫愁,一脸和蔼。“莫愁,我看你大概也累了,今晚就早点歇息,有什么话,等改天再说。” “那就麻烦大人了,多谢大人!”nǎi娘总算松了口气。 姚谦点个头,转头吩咐一旁的丫鬟说:“带小姐等人回房去歇息。”厅外天色已黑,长廊如夜。殷莫愁偕着殷若然与小红nǎi娘,随着丫鬟一步一步穿过黑暗走向廊底。前头有名家丁点起了火,两旁的灯火乍然窜燃,照落下一大块一大块的yīn影,yīn森地覆罩在长廊上。 在姚家待了数日,除了每日晨昏向姚老爷、夫人请安,殷莫愁一如旧时,过着闲淡幽僻的生活。每天不是读诗诵词,便是默对楼窗;偶尔对空一声长叹,为落花愁,感流云散,替墙头枝叶说寂寥,沉酣在一种脱离现实的意境里。 “莫愁小姐,你如果有空就多下楼去陪陪夫人,陪她说话解闷儿,顺便做一些针黹的活儿,别再读那些什么诗、做什么文章的。”nǎi娘看她丝毫不懂得逢迎讨好,不禁为她感到忧心。 “是啊,小姐,nǎi娘说得没错。”小红虽不若nǎi娘那般忧心忡忡,也觉得nǎi娘说得有道理。 虽说殷莫愁是姚家未过门的媳fù,身分自是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总不比从前在自个儿家里;便何况,她们在姚家没有一点依恃,待人处世一点也轻忽不得。 殷莫愁放下书,叹了口气,口气很无奈:“nǎi娘,你明知道那些我是做不来的。” “话是没错。”nǎi娘也叹气。“可是,莫愁小姐,咱们现在可不比从前在家那样。你现在算是人家的媳fù了,有些委屈总是要忍耐。” “那些剌绣的活儿你又不是做不来,退一步,陪夫人聊天、说些体己话总行吧。”小红帮劝道:“莫愁小姐,你就把姚夫人当作是死去的夫人,陪她说笑、料理家务,讨她欢心高兴,也好得疼。” nǎi娘跟小红苦口婆心,就怕殷莫愁孤高的xìng情不讨姚夫人欢喜。深院大户人家,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如何“做人”,面面到,好讨人喜爱;殷莫愁却在“作诗”,且幽僻多感,不重人情世故,也不管逢迎笼络的必要。 “那不一样的。”殷莫愁颦眉看着nǎi娘跟小红。“实在说,我根本不知道能陪姚夫人说些什么。” “莫愁小姐,你怎么也变得跟若然姐一样。”小红眨眨眼。“nǎi娘让若然姐把事情跟姚大人说清楚,若然姐也是这么说。” “对了,若然呢?”殷莫愁问。“喏。”小红朝亭外努努嘴。 殷若然正从园外下人住的通铺房方向疾步过来。她已经换下裤装,换上一袭柔土色镶浅葱袖边的长衣裙。 “姚大人真是,竟让小姐住下人房。”nǎi娘语气像受了什么委屈。“好了,nǎi娘,这点小事你要嘀咕到什么时候。” “你就是这xìng子,这也小事,那也无妨,就连终身大事也一副无关紧要。”nǎi娘不禁又嘀咕起来。 “nǎi娘,指婚的是莫愁姐,我们当然要以莫愁姐为重。”nǎi娘老是看不开。“让你受委屈了,若然。”殷莫愁道。 “我没关系。”殷若然摇头。“倒是莫愁姐你有什么打算?你对姚少爷印象如何?愿意待在姚府吗?你如果不愿意,直说无妨。” “我也不知道。”殷莫愁可也不可,显得对此没有特别意愿。“当初因为爹娘的关系,把不该我的姻缘硬从中揽下,也多亏你们大度,倘若因此能让你跟nǎi娘还有小红生活安稳不再奔波,我没什么意见。” “你要真不喜欢的话,千万不要勉强” “小姐,莫愁小姐已经够漫不经心了,你不帮忙劝,净瞎说些什么!”nǎi娘不以为然。“我跟小红是无所谓,但莫愁小姐要是错过这姻缘,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哪找得到比姚府更好的人家,还有小姐你该怎么办?”略带忧心道:“也不知道姚大人究竟怎么打算,我们都来了数日,莫愁小姐和姚公子的亲事,他却一字不提,我暗示了好几次,就是不见有什么动静。偏偏莫愁小姐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又不甚在意,也不晓得多到姚夫人那里走动走动,陪她说笑,讨她喜欢,好得她的疼。唉!”说着,摇头叹气起来。 “急也没有用啊。”殷若然道。“nǎi娘,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 “怎么能不担心,总不能就这样没名没目的一直悬在那里吧。” “nǎi娘说得没错。若然姐,你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小红狐疑地看着殷若然。“姚大人官大地位高,莫愁小姐能成为姚府的少夫人再好不过,说不定也能替若然姐你找到一门好亲事。” “你喔,就只想得到这些。”殷若然点点小红的脑袋,转而又道:“总之,莫愁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千万别勉强,我会想办法,我们四个人在京城落脚糊口饭,应该不会有问题。” “能有什么办法?”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4382 嗯……殷若然沉吟一会,方道:“nǎi娘,我们身上还有多少银两?” “不多,就一些碎银子。”“金饰呢?还有我娘留下的玉镯” “不行!”话未说完,nǎi娘就大声说道:“你别想打那主意!那可是夫人留下的,说什么也不能动,你可别想把镯子拿去典当或卖了!” “要不,若然,这个你拿去吧。”殷莫愁拔下云鬓上的金钗子,又褪下腕上的玉镯子。 还没等nǎi娘叫出声,殷若然便摇头。“我要拿了,nǎi娘会嗦个没完。”对nǎi娘道:“玉镯子不能动,那金饰总可以吧?那些金钿、金钗子跟玉簪子放着也没用,都取来给我吧。” nǎi娘不情不愿地将那些金饰玉簪取来。“若然姐,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小红问。 “我有用就是。”顿一下,喃喃说:“唉,若是指婚的人是我就好了。”就可以藉此好好赚上一笔 小红听到那呢喃,表情有点古怪地看看她。 殷若然还在蹙眉苦思,蓦然想起,拍个手。“啊!对了!” 连忙翻出袖袋,从袖袋里取出一块玉佩。“这应该可以卖不少钱。” 那玉佩通体翠录,灿翠的碧光映着金阳,闪烁她瞳底点点如丝的流金,龙形花纹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似要向她攫来。 “啊,这不是当日那位公子留下的东西?”小红凑上脸。 “若然,这是他人之物,应该归还。”殷莫愁缓缓开口。她记得那张英冷的面容,以及那对如星眼眸,彷佛繁星,彷若流云。 殷若然拿起玉佩,迎着日阳,金光穿透,整块玉佩透明深邃如琉璃,如一潭深湖,浮映着那场邂逅如梦。 要是将这玉佩给卖了……心头浮起那张寒冰似刀镌的容颜,不防打个冷颜。 “我了解,我会尽快物归原主。”顺便要个人情吧。 等殷若然走远,殷莫愁说道:“天气这么好,我们到花园走走吧。”莲步轻移,举目望去,晴空浮云,聚散等闲。 庭圜非常宽阔,景色绮丽,小桥、流水、假山点缀其中,加上各式美丽的花草,蝶飞虫唱,十分热闹,别有一番宜人的景致。只是,荼靡花谢,春事早过,整个庭园在午后斜阳的垂照下,浮着一片渺渺尘埃,尘光中弥漫着一股寂寥与怔忡。东风不怜,繁华徒徒吹落。 “就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陪夫人说话去。”nǎi娘边走边嘀咕。 殷莫愁抿嘴不语,不理nǎi娘的嘀咕。走走停停,时而仰头,青天漠漠,重重一空如江海的深邃。她轻叹一声,低下头来。 “闲愁最苦,脉脉此情谁诉?这人间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喃喃而语。 “莫愁小姐。”nǎi娘看着,不禁又摇头,怕让下人瞧见,不知会胡说些什么。 “殷妹。”凉亭那头不防传来唤叫殷莫愁的声音。 姚文进含笑走来。 “姚大哥。”殷莫愁闻声回首,施了个礼。 “姚少爷。”nǎi娘说:“你来得正好,帮忙劝劝莫愁小姐,让她没事多陪陪夫人,少读一些什么诗文。这些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不如陪着夫人正经。” “我觉得殷妹这样很好啊。”姚文进走近,拉起殷莫愁的手,轻轻拍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早已经过时了,多读些诗书总是好的。再说我娘身旁随时有人侍候着,也不必天天去陪伴。” “姚少爷,我请你帮着劝莫愁小姐,你反倒说这些来火上添油。” 殷莫愁藉势扶着nǎi娘,抽回手。 “nǎi娘,像殷妹这样,顺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并没什么不好。”姚文进又挨近殷莫愁,深吸口气,在殷莫愁耳畔低声道:“殷妹身上好香。”殷莫愁心底涌起一阵不适感,回身转到nǎi娘身侧,低脸赏花。 姚文进漫顾四周一眼,神色轻松说道: “景色真好。在书斋待了一上午,如此般信步至花园走走看看,感觉真舒服。你说是不是?殷妹。” “是啊。”殷莫愁勉强微笑。“花园里草树幽香,蝶飞虫叫,如此静好。”“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感悟了?殷妹。”姚文进笑问。 殷莫愁抿着嘴,轻轻摇头。 姚文进亦没追问。“对了,”他想起说:“先前做了一篇文章,不知你有什么想法,回头拿给你瞧瞧。” “姚大哥做的文章,当非平常。”殷莫愁适当褒扬。“殷妹过奖了。”姚文进谦笑,目光掠过殷莫愁,噫了一声说:“殷妹别动,你发上沾了片叶子,我帮你拿掉。” 殷莫愁身体顿时僵直,挤不出笑。 两三个丫鬟在游廊下瞧见姚文进一副呵护、小心地为殷莫愁取下沾在发上叶子的模样,觉得有趣,掩着嘴吃吃地笑,窃窃私议着。 “你们几个在那里笑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不料姚夫人经过,对那些丫鬟叱喝一声。 丫鬟们低着头,不敢回话,拿眼尾余光互相偷觑。姚夫人视线一转,便瞧见因僵直而显得表情木然的殷莫愁与含笑替她取下树叶的姚文进,不禁皱紧眉头,沉下脸来。 那样子教下人看笑话,成什么体统!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她斥开那些丫头,吩咐身旁的丫鬟说:“翠红,去请少爷到厅堂,说老爷和我有事找他。” 铁青着脸,走进大厅里。 果然是皇城,万事非等闲,吃的用的穿的住的花费,都比皇城外的天下高出一大截。 殷若然望墙兴叹。整面墙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单贴得满满,有寻人的,有找物的,有雇工的,还有田地屋厝租赁的,简直琳琅满目。她将屋厝租赁的细细看个遍,看来即使把自己给卖了,在这皇城也换不来衣食无虞。 她又扫了一遍那些招人的红单子。找个活儿也不容易。方才问了两家,才刚开口,人家见她一个姑娘家,都给回绝。找不到活儿,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衣食便堪虑。 “正兄,看到没?书铺在招人呢。”正愁着,一旁传来谈话声。 她循声望去,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指着上方一张红单。她连忙挤过去,仰头看个仔细。 待那两人离去,她朝四下看看,趁没人注意,撕下那张红单,定神读起来。 唔,下次换上男装,去这家书铺看看……找个誊录抄写的活儿也许不难。皇城官学不少,私塾也多,生员充足,这方面的需求应该不少。 “顺道去看看吧。不过,得尽快找个活儿跟落脚的地方才行。”喃喃自语着,一边走往书铺。 “殷姑娘?”忽地传来一声叫唤。一顶轿子停在她身侧不远。 一名年轻公子揭开轿帘走下来,穿了一身珍珠白,镶着金色滚边,下摆袖缘绣着蝶鸟花草,腰上系了块白玉,足蹬软靴,上头各缝了一颗尾指头大的蛘珠。 殷若然转身,看清来人,心一宽。“龙……如意公子?” “我果然没看错,真是若然姑娘。”龙如意含笑看着她。她换了一身女儿装束,金光下,双眸溢满生气,明亮到要泛出水来。“茶棚一别,还道就难相见,不想有此奇遇。” “哪里,公子说笑了。倒是龙公子怎会出现在此处?”殷若然微微一笑,若无其事打量着龙如意,一边将手上的红单塞进袖里。东市是皇城两大集市之一,各地商贾都聚集在此做生意,热闹非常,但看龙如意并不像是会出现于此之人。 龙如意早已注意到那红单,装作未看见,含笑道:“我恰巧经过。若然姑娘呢?怎会独自一人在这里?” “呃,我只是随处看看。我们方到京师不久,趁空熟悉一下皇城街坊。” “嗯,记得姑娘们上京来投靠姚大人。”龙如意点个头。 “莫愁小姐可好?” “莫愁姐无恙。多谢公子关心。” 莫愁姐?是莫愁小姐吧?龙如意不由得看了殷若然一眼。殷若然未察,回他一笑。 “那就好。”他缓缓点头,目光仍看着那含笑的水眸。“不过,姚大人是否提过什么?”朝中有所传言,他亦有所听闻。 殷若然摇头,有些疑惑。“姚大人该跟我们说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龙如意泛开笑,打消她的疑惑。“若是姑娘有任何困难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龙如意当略尽薄力。”说着,作势解下腰上系着的白玉,但似是想起什么,动作一僵,放下手。 “多谢公子。”殷若然道谢。她连龙如意是何方神圣都不知晓,真要有事,上哪找人? “对了,”她取出那块玉佩。“我原想近日就物归原主,今日巧遇,就将玉佩奉还。” 嗯,谢礼就不必了。不过……她瞄了瞄龙如意腰上系的那块白玉。色泽温润,质地上等,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料,龙如意并未接受。“这非我之物,还请姑娘直接归还给原主。” 殷若然抬头,脑海闪过那张英冷的面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呃,公子,何必如此麻烦。原主为公子兄长,由公子将玉佩jiāo还给原主,也免得上门打扰。” “不,”龙如意定瞧着她,目光似有说不出的含意。“请姑娘亲自jiāo还给家兄。城东紫堇府,姑娘还记得吧?”想想又说道:“如果方便,请莫愁小姐 一并前往,家兄想好好谢谢姑娘的恩惠。” “公子言重,举手之劳,称不上恩惠。”看来又得靠莫愁姐了。殷若然心里默念,只再此一次,下不为例。对方看似贵人,只要有点小答谢,皇城脚下她们就好安身。“改日我会请莫愁姐将玉佩送还。” “请姑娘务必与莫愁小姐一同前往。”龙如意又强调。 殷若然不清楚他的用意,转而一想,让莫愁姐一人前往也不妥当,便点头答道:“我明白了。我们会尽快将玉佩送还,物归原主。” 等龙如意轿子走远,她才转身。墙前有数人聚集,倒不像在寻读那些寻人找物或雇工的红单。 “听说相府有意与姚尚书结亲,尚书大人已派人上门说议啦。”当中一人忽然压低嗓子说道。 “此事当真?”另一人亦压低嗓子。“听说相府千金貌如东施,所以今年一十有八尚待字闺中;姚府公子是出了名的爱美色,会肯结这门亲吗?” “想必是不乐意吧。不过,相国在朝中极有势力,与相府结亲有利无害,那姚公子若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该当如何抉择。” “说得有理。再说,娶妻娶德,对丈夫有所帮助最为重要,容貌尚在其次。且不说天下佳丽何其多,就说吟香楼,想要多少美妾任君挑选。”说到最后,发出饶有意味的笑声。 殷若然先是一惊,睁大双眼,眸里诧讶,继而消敛,跟着垂下眼。方才龙如意问她姚大人是否提起什么原来如此。莫不是他已听闻了什么?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玉佩。看来,得委屈莫愁姐走这一趟了。脑里浮起那傲然表情,莫名地又打个寒颤。这与她是不会有关的,只盼对殷莫愁无伤就好。 第3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2078 厅堂上,姚谦低首拢眉,正不知在琢磨算计着什么。“老爷,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姚夫人皱着眉,一脸不悦。 姚谦不待问明,但看她的表情,便明白是什么事,反问说:“依夫人之见呢?” 姚夫人看了丈夫一眼,皱眉说: “那孩子若是长得端庄乖巧、讨人喜欢,也就罢了。偏偏她成天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拈花惹草,一身单薄相,正经事倒不见做一桩。你看她连针线都不拿,这样怎么持家?”看她们一身困窘的上门,姚夫人先就觉得嫌弃,待听得那nǎi娘说出来意,心里更加不悦。 姚谦沉吟不语。 见丈夫不语,姚夫人又说道:“当年殷学士虽曾予老爷一点帮助,但早已经过去,不过是些陈旧往事。这些年我们与殷家少有闻问,也无来往,指婚什么的,哪能算数。” 姚谦仍费神思量。这些年他仕途得意,与殷家疏于闻问,连殷重煜故去时都无暇慰问;不料前些时殷夫人竟修书派人送来,他政事繁忙,未予以回复。 “说起来,那孩子没父没母也怪可怜,但她偏生得那样一种xìng子,也不能怪我没那个心肠。再说,俗话说得好,娶亲要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怎能结这样一门亲事。堂堂一朝吏部尚书是何等身分,娶个孤女为媳,岂不教人笑话。”姚夫人觑一眼丈夫的脸色,跟着说道:“何况,娶妻娶贤,娶媳fù最重要的就是端庄贤淑,要能兴家荫夫。莫愁那孩子偏生一副乖僻孤怪的xìng情,最是要不得。老爷,我看这件事,你得想想法子才好。” “夫人所言极是。可是……”姚谦似乎有什么顾虑。 “老爷是担心和殷家那个约定吗?虽说指婚这件事,当年是老爷先提出来的,可事过境迁,如今的情况大不同往昔。不是我说,老爷,指婚这种事,到底只是嘴上说说,并无任何凭据。” “说得也是。当初那约定,原也只是我和殷兄说笑时的戏言一句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老爷若是担心那孩子孤伶无依,这不妨,多给她们主仆一些银两就是了。” 姚谦又细细琢磨,点了点头。“也好,就这么办。” 这时姚文进走进来。“爹、娘,你们找我?正好,我也有事跟爹娘说。” “什么事?你该不是想说莫愁的事吧?”姚夫人板起脸,想起圜中那一幕。“娘先把话说在前头,我绝不答应你娶莫愁。” “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娶莫愁。”姚文进失笑。 姚夫人有些意外,与姚谦对望一眼。 “我是对莫愁有兴趣没错,毕竟莫愁可是少有的美色,我还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连吟香楼的镇楼之花春香都比不上她。”姚文进又笑。“不过,莫愁一无靠山,二无恒产,娶为正室,对我的仕途和地位无助,对姚家来说,也只是个累赘。” 这番话让姚夫人大为意外。“既然如此,你还与莫愁靠那么近做什么?”本来她还担心儿子被殷莫愁给迷了,儿子既是明白人,事情就好办了。 连姚谦也大感意外。他属意与相府联亲,事情也进行得差不多,殷莫愁一来,还道儿子喜欢,倒成了问题,现下儿子既然这么说,也就无须担忧了。“我不是说了,我对莫愁有兴趣。” 姚夫人急道:“你方才不是说” 姚文进举手表示稍安勿躁。“娘,你别急。以莫愁的背景,娶她为妻是不可能,但莫愁长得美,弃之可惜,我打算纳她为妾。” “纳莫愁为妾?”姚夫人皱起眉。 姚谦道:“这事不急,过后再谈。你方才说有事,到底是什么事?”姚文进点个头,拾起先前想说的事。“是相府那事。爹,你怎么不征得我同意,就擅自找人上相府议亲。” 姚谦挑起一边眉头,看了独子一眼。“你对爹的决定有什么不满?你方才不是才说娶妻要有帮助?与相府联姻,对我们姚家来说确实大有帮助。” “话是没错,可爹你又不是不知相府千金的长相容貌,皇城里有势又有财的朝官不少,家中有待字闺中美秀千金的应该也不少,不必非得与相府联姻。” “相府千金相貌虽欠佳,可相国是当今朝中红人,你岂能因小失大。” “可是” “别再可是。你若听爹的话,迎娶相府千金,爹就答应你纳莫愁为妾。” “老爷”姚夫人张口,还待说什么,姚谦摆手阻止她发话,说道:“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 话声才落,姚府管家形色匆忙疾步进来,禀告说:“老爷,皇上派人来,传老爷即刻进宫。” “皇上召我进宫?”姚谦表情一整,连忙起身,吩咐道:“快去准备,我马上进宫。” “都这时候了,皇上找老爷有什么事?” 姚谦摇头。“皇上xìng格坚定强势,处事决断极有魄力,比诸先皇强过太多,朝中诸臣无人敢造次,就连太后也对皇上多有敬畏。对于皇上心里所想,我也无法捉摸。”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朝臣争相将家中闺女送人宫中,就盼女儿能被皇上看中,凭女而贵,官运扶摇直上。 “进儿的亲事就这么决定,具体事宜,等我从宫中回来再商量计议。” 第3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2838 皇帝在“紫宸殿”等着姚谦。皇帝每日接见群臣都在前殿“辰光殿”。紫辰殿为三重殿,是皇帝的便殿,平时都在这里接见一些较亲近的臣子。“臣姚谦,叩见皇上。” “起来吧。” 头戴金冠、身穿黄金绣龙袍的皇朝天子负手临窗而立,背对姚谦的神态淡漠而无表情,语气里渗透几分冷冽。 “谢皇上。”姚谦起身站在一旁,低着头,垂手静默等待,不敢稍有越。 皇帝年纪虽轻,三十不到,却天生帝王之风,气质英冷,xìng格强势,冷眸慑人。虽然行事独断,但睿智英明,凡事亦自有主见,不受他人影响蒙蔽。那双冷冽的眼眸似乎能看穿人心,让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颤畏。一干朝臣都不敢轻慢,就连太后,对自己儿子亦多有顾忌,也使得外戚一党多所收敛。 “听说你与相国即将结为亲家,恭喜你了,尚书。”语气冷淡,仍背对着姚谦,直呼姚谦官衔。 “臣惶恐。皇上,相国千金已届婚嫁之龄,犬子亦正当成家之时,缘巧而天定,臣与相国仅是顺应月老安排。” 在朝多年,侍奉过两任君主,姚谦深谙官场道理,亦懂得以古为鉴。伴君如伴虎,然而帝王君主的xìng格往往能决定一朝的面貌。前朝孝皇,事母至孝,加之xìng格温和近乎软弱,朝政长期为其时太后及其人马所把持,当朝太后即为太皇太后一族之女。 “说得极是。再者,尚书与相国素来jiāo好,不与相国谛亲,又该与谁家结盟。” 姚谦摸不清皇帝的用意,未敢轻待,连忙恭敬道:“臣不敢。” 皇帝轻哼一声。 “皇上。”皇帝近侍善尚及时进来。 姚谦顿时松口气,听见善尚禀道:“皇上,卫尉大人回来了。” 姚谦心一凛!卫尉煌玉堂?皇上为什么召见他? 即位之初,少年天子即利用太后与太皇太后之间的不和,将太皇太后跟前的红人权倾一时的重臣、六卿之首的太宰宋郢下狱去职。朝中宋党领着一群年轻朝官长跪殿外请命,甚至将国子监的士子牵涉在内,罢朝罢学,让朝政停摆,以对少年皇帝施压。少年皇帝不为所动,下令六军清场,给予十二个时辰宽限,对逾时仍冥顽不灵罢朝罢学者,或下狱或去职或流放或剥夺科考资格;同年更打破皇朝陈规,特举两次科考,拔擢一批年轻朝官,取代被拔除的宋党一徒,成就一批拥护皇帝的势力。当时统领六军的,即为原来管辖东宫六率的统领煌玉堂。 “玉堂参见皇上。”姚谦见煌玉堂走进来,站定在一旁。 皇帝出动禁卫统领,想必是极为重要重视之事。当年还是东宫的皇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在太后暗地支持下建立东宫六率禁卫;即位后,将原有东宫六率军府扩充为禁军十二卫,以卫尉煌玉堂掌皇宫诸门屯兵兼领皇帝近身侍卫,以中尉展延统领皇城驻兵。除此之外,据传皇帝尚有一支为数百多人的精锐卫军,这些卫军隐在暗处,专门为皇帝扫除障碍。卫尉与中尉皆出身东宫六率,是皇帝私人亲信;朝中新进年轻朝官,又以皇帝马首是瞻,如此,皇城内外,皆在皇帝势力掌握下。 顷刻间,姚谦内心已寻思百转。只听得皇帝说道:“玉堂,你回来了。查到了什么?” “皇上猜想得没错。不过,奇怪的是,名字有一字之差。” “是吗?”皇帝点点头。“朕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姚谦满是狐疑,但又不敢擅自发问。卫尉离开后,皇帝才负着手,转向姚谦。 “尚书,”冷眸彷佛洞悉一切。“尚书府与相府联姻,乃可喜可贺之事,不过,你打算怎么处置殷重煜之女?她上京来投靠你,不是吗?” 姚谦大惊。“这……皇上怎么会知道?” “你不必多问。朕问你,那殷莫愁人呢?你打算怎么安排?” “这……”姚谦顿时语塞。这一瞬间,他心思又已飞快转了好几回,有了许多揣测。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召他入宫竟是为了这件事。“回皇上,臣目前暂时将殷莫愁安置在府中,生活起居都差人侍候着。” “很好。” “这是臣应该做的。殷莫愁本为臣故旧独生之女,如今她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前来投靠,于情于理于道义,臣都不能弃她不顾。”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究竟有何用意,姚谦小心谨慎解释。 “尚书当真有情有义。”皇帝竟然轻笑起来。“不过,尚书,殷莫愁与你独子姚文进从小指婚、早已订亲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姚谦浑身一震,满脸错愕诧异。 “皇上……”过度的惊讶,让他说话变得有些结巴。“皇上怎会知道此……此事……”有些后悔没有当机立断,早早将殷莫愁打发了事。 “哼。”皇帝哼了一声。“朕不应该知道吗?那殷莫愁为前翰林大学士殷重煜独生之女,殷重煜于两年前身染恶疾去世,殷妻跟着约于一个月前病故,殷莫愁四顾无亲,所以上京投靠姚府。” “皇上圣明……”姚谦听皇帝的口气似乎有些不满,内心一凛,勉强维持镇定,说道:“皇上,当年臣与殷大人同榜及第,又同在翰林院供职,是以结为莫逆,指婚一事,原也只是当年两人谈笑时的戏言一句。而今旧友故去,当有照顾故旧之女之责,至于婚订一事,臣未敢强人所难,当以莫愁意愿为主,请皇上明” “够了,不必多解释,这些朕都知道,朕找你来不是想听这些。”皇帝挥个手,打断他的话。 当年殷重煜与姚谦同榜进士及第,奉召入阁,拜为翰林。而后,姚谦因得罪臣要,被眨放至外地为官,甚至差点丢官,幸赖殷重煜鼎力相助,在圣上面前为姚谦进言,力保他回朝,殷重煜辞官多年后,先皇终召姚谦回京。姚谦后来结jiāo上太傅,成为当今太后人马,官运日益亨通,终至坐上吏部尚书之位。 “殷姚两家指婚在先,加上殷重煜已经故去,殷家无人代为作主,于情于理,没有毁婚的道理。如此一来,尚书对相国可能不好jiāo代。所以,朕想了个法子,朕可下令赐婚,成全殷姚两家旧缘。如何?尚书可要朕下令赐婚?” “皇……上!”姚谦脸上肌ròu不停抖动。 “万……万不、不……”无法将话说完整。 “瞧你高兴成这样子,话都说不清了。”皇帝唇角一扬,似笑非笑。“好了,你下去吧。” “皇上!”姚谦急得冒汗。“大人,请。”善尚上前,挡住姚谦。 等姚谦下去后,卫尉煌玉堂走了进来。皇帝背后似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问道:“还有什么事?玉堂。” “皇上。皇上料得没错,太傅与国舅近来过从甚密,还前往杜邑侯府。” “那么,相国与尚书呢?” 卫尉摇头。“尚未见现身。不过……” “有事直说。” “杜邑侯妃与国舅近日曾进宫觐见太后,太后还召见了太傅。” “是吗,杜邑侯妃与太傅原就是太后的人。”皇帝点点头。“暂且无妨继续盯着。” “遵命。” “善尚,准备妥当了吗?朕要出宫。”眸中神色晦涩,看不出表情。 第4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6681 “把这些柴薪搬到柴房,那几担豆子跟干果子还有米粮则搬到厨库去。小心点,豆子都掉出来了。”院中一副小厮装束,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边抬起手臂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指挥着几名面带菜色的汉子,小脸上还残留一些稚气,脸上肌肤因为日晒而闪现蜜褐色泽。 几名汉子听着少女的指挥,卖力干活。少女转头,看到坐在堂檐下捡理菜叶的两名丫头正把菜梗丢到一旁,赶忙走过去,蹲下身,说道: “哎呀,小荷,这样太浪费了。把菜叶摘了后,这些菜梗用剪子剪成一小段,哪,像这样,都可以吃的,怎么可以丢掉?” “可是,小姐,莫愁小姐不爱吃这些菜梗,每次都让丢掉。”小荷说道。“是啊,若然姐,那么省做什么。这些菜梗又硬又涩又不好吃,反正莫愁小姐也不爱吃,丢了省事。”对殷若然的节俭,坐在小荷身旁的小红甚不以为然。 “莫愁姐不吃,给我吃。”殷若然鼓着腮帮子,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一斗米都要多少钱了?” “小姐!小姐!”小红不服气,还待回嘴,听到大门外有人呼叫着。 殷若然转身,快步走过去,就见两名衣衫褴褛的fù人,各带着两个小孩站在那里。 “求求您!小姐!帮帮忙!家里米缸没米,孩子已经两天没饭吃了!”两名fù人一见殷若然,立即扑跪到她脚下,磕着头,拚命哀求道:“我们什么都做!只要一袋不,半袋米就好!求求您,小姐!可怜可怜孩子!” 仆fù赶紧过去要拉开她们,却是怎么拉都拉不动,无奈道:“若然小姐,这两人想找活干,我都跟她们说没有、不行了,却就是怎么都不肯走,一定要见小姐。” 两名fù人拚命磕头请求,小孩在一旁哭起来。殷若然被哭声扰得脑袋乱哄哄,忙道:“好了,你们先起来再说。小孩哭个不停,快起来吧。” 两名fù人仍不起来。殷若然瞪眼。“快起来,你们要不起来,就不给活干。”两人这才起身,巴巴地看着殷若然。这时那几名干完活的汉子回到前院来,走到殷若然面前,哈腰报告道:“小姐,都搬完了,后院也打扫干净了。”殷若然点个头。道:“干完活的就到后院库房,每人领一袋米跟一袋豆子。” “谢谢小姐!管家小姐漂亮又善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几名汉子忙不迭哈腰称谢,恭维几声,才往后院去。 殷若然露出个啼笑皆非的表情,像是习惯了,然后转向两名fù人,想了想,才说道:“莫愁姐的厢房还没整理,你们两人就去整理干净,整理完了,再到后院库房,每人领一”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小孩。“干完活,每人领两袋米跟两袋豆子。” “是是!谢谢管家小姐!谢谢管家小姐!”两名fù人喜出望外,迭声道谢,赶紧跟着仆fù往内院去。 堂檐下捡理着菜叶的小红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摇头说道:“又来了!我就知道!再这样下去,崔大爷留下的那些不够给不说,自个儿辛苦赚的也要搭进去。府里的活有我们几个就够了,那些人只是多余,可人来了哭求几声就心软,还给那么多米豆。真是!” “莫愁小姐跟老爷、夫人一样,都不管事,镇日不是赏花作画就是吟诗诵词,府里上下全是若然小姐在打点。但即便若然小姐精打细算,还学人家做些小买卖,府里还是出得多入得少。”小荷亦不无担心。 “以前老爷就不擅经营积聚,家中无恒产,所以一家生计常由若然姐负责管理。但依我看,若然姐光是重生计,却也跟老爷一样不擅营生,要不,瞧,成天将东西往外送,买卖的钱也攒不了,东西白给,活儿也白干,把钱都平白散了。真是!就光会苛刻吝啬我们,要我们节俭,要是少给一袋米豆,全都省回来了。” “小红,你这样说若然小姐不太好吧?” “不怕。我跟若然姐打小就在一起,很了解她的个xìng,要不说说她,她是不会觉悟的。” “我可不敢像你那样。”小荷摇头道:“莫愁小姐脾气也好,但我可不敢随便说她什么。” “莫愁小姐文静,很多方面也像老爷夫人那样。说起来,不管是xìng格、习惯或是言行举止,莫愁小姐更像是官家仕绅小姐。” “那倒是。我才侍候莫愁小姐几个月,就深深有这种感觉。”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殷若然走过来,抬头看着天空,伸手遮在额前。“唔,天气真好。”伸了个懒腰。 手还没放下,大门口又一阵嘈杂。一名三十来岁的fù人走进院子来,背上背了一个粉色包袱,手上还提了一个木箱子,脸上堆满笑。 “巧姐儿。”看见fù人,小红与小荷立刻丢下手上的活儿,围了过来。 “若然小姐。”巧姐儿笑嘻嘻地。 每个月逢一五七尾数的日子,走访附近几个城镇的游商会赶来小县城的市集子,一边置货一边买卖从州城置办回来的货。有的游商,比如巧姐儿,会将货带上门,到本地富家供女眷挑选。女游商虽然不多,但占着同为女xìng的便宜,较容易进到女眷厢房推销货物。 “你来了,巧姐儿。”殷若然一脸高兴。“你上次带的水粉,莫愁姐很中意。这回还有吗?” “当然。我这次特地带了上好的水粉过来,还有漂亮的金钿跟金钗子,莫愁小姐一定会很喜欢。” “我拜托你带的香囊呢?”小红急忙问。 “当然,小红姑娘拜托的我哪会忘了。”“那快到莫愁姐那里吧。”殷若然问:“莫愁姐在房里吗?” 小荷道:“应该是跟夫人在花园里。方才我到前院来之前,莫愁小姐跟我说了,让我这里忙完后到花园找她。” “那就到花园去吧。”殷若然点头。“小荷,你领巧姐儿到花园去。” “先不忙。”巧姐儿放下木箱子,解下包袱,拿出一幅图纸递给殷若然,道:“若然小姐,你先瞧瞧这个。我特地带来,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展开图纸,汹涌的海潮跃然纸上,画得栩栩如生;江海会合之处,一小亭栏似乎要被潮浪吞噬。 “这可是闻名东海的画师李伯轼所绘,画的就是闻名天下的东塘海潮。”殷若然看得入神,无限向往,喃喃着:“真好,真想亲眼看看。” “天下是很大,能亲眼瞧瞧自然是好。”巧姐儿笑着附和。 “巧姐儿,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做买卖嘛,少不得去过一些地方。” “真好。” “四处奔波哪有什么好,还是小姐们这样生活安稳才好。”巧姐儿又笑。转了话题:“对了,若然小姐,你做的胭脂膏卖得可好,这回我打算拿个二十盒。” “二十盒?”殷若然露出为难表情。“恐怕不成。钱府跟李府夫人各跟我订了五盒,现在只剩十来盒” “那全给我吧。”她话还没说完,巧姐儿就急着说道。 “我知道了。”殷若然点头。然后再次吩咐小荷道:“小荷,快带巧姐儿到花园去。” 巧姐儿这才收拾好包袱、提起木箱子,跟着小荷往花园去。小红站着没动,殷若然笑道:“哪回巧姐儿来,你不是第一个赶去,这回怎么了?” 小红埋怨她一眼。“我在替你担心,成不?” “怎么了?”殷若然觉得奇怪。 “若然姐,这样好吗?别说那些金钿跟金钗子,光是那上等水粉的价钱,你卖给巧姐儿的胭脂膏恐怕都不够付。” “你别担心这些。只要莫愁姐喜欢,再贵也没关系。” “你要是跟莫愁小姐说说,莫愁小姐也不是非要不可。” “小红,你忘了?多亏了莫愁姐,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再说,这些钱原也都是莫愁姐的。” “可是” “好了,别再可是了。快去吧!要不,去晚了,你的香囊可要被挑走了。”小红本待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往花园走去。 殷若然又展开手中的图纸,看着那汹涌的东塘海潮,再抬头看着湛青的穹苍。 “好辽阔……”失神起来。 “nǎi娘,你们不要一直跟着我,我不是让你们待在莫愁姐身旁,照顾莫愁姐吗!”从走出姚家大门开始,nǎi娘跟小红就一直跟着殷若然,像盯贼似地盯着她。 “不跟着行吗?小姐,你换上这一身想做什么?” “是啊,若然姐,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瞧见殷若然换上男子的裤装,偷偷摸摸地走出姚家时,小红赶紧通知nǎi娘,立即跟了出来。 “我只是觉得闷,出来随处逛逛,这样穿只是图方便,你们俩别这么大惊小怪。” “真是这样而已?”nǎi娘狐疑。 “在这皇城,我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事?我四处走走瞧瞧,散散心解解闷。”顺便看看有什么机会。 “我看没那么简单。”小红摇头。“若然姐满脑子生计,昨日还在算着又姒,多少现钱。我们在姚府有吃有喝有住,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那些做什么。”目光被两旁琳坝满=的货品吸引住,在一个卖头饰的摊子前停下来,拿起一个花簪子瞧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总该听过吧。”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待花姚府有什么好担忧的。”小红放下花簪子,数落起来:“若然姐从以前就这样,老是生计、生计地挂在嘴边,还不顾身分自己熬制那些胭脂膏贩卖,可要是有人上门哭穷说苦就心软,东西都白给了,还任老爷夫人以及莫愁小姐买些贵死人的东西。结果可好,崔大爷留下的钱财都散尽了不说,自己辛 苦做的活儿也都白干,到最后还把屋子卖了。所以我说,懂生计不懂营生有什么用。所以,若然姐,你别再动那些歪脑筋,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姚府,让姚大人帮你找个好人家比较实在。” 这小红,一张嘴愈来愈利,也跟nǎi娘一样,愈来愈会叨念。殷若然干瞪眼,很没气势地说道: “好了,我四处看看,很快就会回去,你跟nǎi娘赶快回姚府去吧,莫愁姐一个人没人在旁照应怎么行。” “莫愁小姐又不是小孩了,一时半刻没人陪伴不会有事。” 这小红愈来愈随便了。但小姐都没说什么,nǎi娘也就随小红去。说道:“小姐,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你自己一个人,要是遇上了登徒子可就不好。” 小红笑起来。“nǎi娘,你看若然姐那副装扮,谁会看得上眼?” nǎi娘瞪个眼。“你这丫头,小姐不说你,你倒愈来愈上脸。”转向殷若然。“这都要怪小姐你,平时太惯着这丫头,这丫头才会愈来愈没规矩。” “nǎi娘,你就别跟小红计较了,快回姚府去吧。”小红没规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nǎi娘时不时总要这么斥责小红几句。殷若然当作没听到,催促她们回去。 “我稍后就回去。今晚你们都到莫愁姐房里来,我有事跟大家说。”如果莫愁姐不喜欢姚少爷,她们最好还是趁早离开姚府做打算。 “什么事?” “等我回姚府再说。好了,你们回姚府去吧,不要再跟着我。”再叮咛一声,便转身往书铺而去。 nǎi娘看着殷若然背影一会,方说道:“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们回去吧,小红。莫愁小姐要是有事,没个人在也不行。” “nǎi娘,反正我们都出来了,难得的机会,逛逛再回姚府。” “不行,你忘了小姐怎么说的!”nǎi娘拉住小红往回走。 走出了街集,到一处僻静地,前头忽地出现一群黑衣人挡住她们的去路。 “你你们是是是谁?!”小红吓得躲到nǎi娘身后,声音发颤。 黑衣人也不说话,带头的人下巴一扬,上前三个人,一左一右一后,将她们包抄住。 “nǎi娘……”小红抓着nǎi娘的手,又惊又恐。 nǎi娘拍拍她,心里也十分害怕,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黑衣人上前,一下子就抓住她们,蒙住她们的眼睛。 “你们想做什么?!救命啊!”nǎi娘跟小红大叫出来。 立即被蒙住口,双双被架住,带离大街,没能看到站立在道旁被两名侍从护卫着、穿着一身黄服镶金边的龙天运。 领头的黑衣人快步走到龙天运身前,恭敬地行个礼后,才挥手示意几个黑衣人离开。 “玉堂,善尚,走吧。”龙天运这才开口,循着方才殷若然去远的路,往书铺而去。 那书铺不大,铺子前空dàng无人,铺子里亦只有一名在打瞌睡的伙计。铺子后面挂着的帘子后,隐约传出铺子老板的声音,似是在应付着什么,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龙天运掀开帘子一角,隐在帘子后。里头,殷若然跟在铺子老板身后,铺子老板挥挥手,像在挥苍蝇一般,一脸的不耐烦。 “去去!我说不成就不成。你没看这铺子冷清得,太学府那些士子全往街头那家新开的书铺去了,铺里没半个人来,书都卖不出去,哪还需要人抄录啊!好了,快走吧!别一直缠着我。” “既然不需要人,干么还贴单子招人?”殷若然扬着手中的红单,在铺子老板面前晃晃。 铺子老板从殷若然手中抽出单子一看。“,也不看这都过了多久!” 殷若然一听,连忙抢回单子一看,手指点着单子,不满说:“这上头也没落款,什么都没写啊。” 铺子老板不耐烦地又将单子抽去,点着上头,没好气说道:“没看这上头写的!“玉楼春”是前两个月流行的本子,这会都流行“满堂春色”了。” 原来如此。殷若然点点头,总算明白。小说本子流行一过,新本子出来,大伙就都跑去追着新本子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那可恶的新铺子老板出了高我一倍的价钱,把新本子给抢去,有点名气的文师现下都把本子往那送,没看我铺子这会儿闲得可打苍蝇!” 是没错,铺子冷清得,她方才进来就觉得奇怪。殷若然有点泄气,刚想放弃,目光扫到架上一排署名“沧浪”的刻印本子,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老板,如果我帮你出个主意,保证你铺里本子大卖,你要怎么着?” “你能有什么主意?”铺子老板斜眼睨她,根本不相信一个女孩儿家做以 殷若然挑眉一笑。“反正你也没损失。但要是成的话,赚得的钱跟找分帐。” “你都没下本钱,一开口就是五五分帐” “我出主意啊。你道我十年寒窗是不必本钱的吗?”脸儿一正,一副理所当然。 “女孩儿家说什么十年寒窗……”铺子老阅嘀咕着。依他看,女孩儿家顶多读个女诫或女论语就了不得了。不过,想想反正也没损失,便点个头,还价道:“五五不成。八二分帐,我八你二。” “七三。我七你三。” “六四” “成jiāo!”殷若然用力拍下桌子,拍定jiāo易,随即指着架上那排本子,说道:“那沧浪是谁?” 铺子老板转头一看,喔一声,说道:“那是我前几年买下的本子,一个穷秀才写的。那穷秀才穷得没饭吃,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我买下本子,我看着可怜才给买下的。听说那穷秀才离开了京城,两年前病死了。当初这本子刻印了三十本,可真不行,一本也没卖出去。哪卖得出去!又没名气,又不吸引人。” “这书好看吗?” “文笔不错,故事也动人,就是没名气,卖不动。” “那就好办。”殷若然点点头,将那排本子全搬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铺子老板惊呼,不明所以。 殷若然也不答话,研了墨,提起笔就刷刷刷地在本子扉页上头作起画,跟着在画旁题词,还落了款。 “东塘潮主?这谁啊?”铺子老板看得一头雾水。 殷若然仍然不答,一口气在三十本本子上作画题词加落款,然后掀开帘子出去,拍醒打瞌睡的伙计,递给他一张纸,说道:“照这上头写的吆喝去。” 伙计睡眼惺忪,不明就里,疑惑地接过纸张。“这什么?” “你别多问,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伙计被她那么一喝,不及细想,匆匆起身到铺外,对着来往过路人大声吆喝道:“来喔!来喔!热呼呼、墨香香!刚到铺的东海名家沧浪新出的本子!由东海名词家与画师东塘潮主亲笔为本子作画跟题词!刻在东海流行,江南人手一本谈论的名作!只有透过关系,才能入手的本子!限量三十本!快来喔!只有三十本!错过就没有!来晚了就买不到!三十本!限量三十本!每本只要”伙计突然顿住,吸了一口气。 铺子老板连忙抢过纸张一看,也吸了一口气。居然一口气将价钱提高了两倍,比刻在流行的本子还要贵上一倍。 “干么停了?还不快吆喝!”殷若然皱眉。 第4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6118 铺子老板连忙将殷若然拉到一旁,小声道:“这样好吗?这什么东塘潮主要是知晓了,找上门来,我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不会的,你大可放心。” “你认识此人?” “不认识。” “那你还” “我可没说有这个人。”殷若然一副无事般打断他的话。“那你啊?”铺子老板猛一呆,张大嘴。“你你竟、竟”竟然杜撰个东塘名词家兼画师出来! 人群听到吆喝声,凑了过来,站在书铺前,jiāo头接耳的。 “你有听过这个人吗?” 来人摇头。“你呢?” “也没有。听说是东海名家,现下江南正在流行,人手一本。”声音有点不安,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既在东海江南流行,怎么没传到京师来?会是新出名的文师?” “许是如此。我翻阅了下,文笔深刻有力,故事亦充满新意,扉页的画与题词亦显得苍劲有力,清新隽永,的确像是名家之作。” 说着,有一个人买了第一本,跟着另一个人也掏钱买了第二本。 铺子老板目瞪口呆,眼看又有一人掏钱买书,大受鼓舞。管他的!过后若着在画旁题词,还落了款。 “东塘潮主?这谁啊?”铺子老板看得一头雾水。 殷若然仍然不答,一口气在三十本本子上作画题词加落款,然后掀开帘子出去,拍醒打瞌睡的伙计,递给他一张纸,说道:“照这上头写的吆喝去。” 伙计睡眼惺忪,不明就里,疑惑地接过纸张。“这什么?” “你别多问,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伙计被她那么一喝,不及细想,匆匆起身到铺外,对着来往过路人大声吆喝道:“来喔!来喔!热呼呼、墨香香!刚到铺的东海名家沧浪新出的本子!由东海名词家与画师东塘潮主亲笔为本子作画跟题词!刻在东海流行、江南人手一本谈论的名作!只有透过关系,才能入手的本子!限量三十本!快来喔!只有三十本!错过就没有!来晚了就买不到!三十本!限量三十本!来喔”伙计突然顿住,吸了一口气。 铺子老板连忙抢过纸张一看,也吸了一口气。居然一口气将价钱提高了两倍,比刻在流行的本子还要贵上一倍。 “干么停了?还不快吆喝!”殷若然皱眉。 铺子老板连忙将殷若然拉到一旁,小声道:“这样好吗?这什么东塘潮主要是知晓了,找上门来,我可是吃不完兜着走。” “不会的,你大可放心。” “你认识此人?” “不认识。” “那你还” “我可没说有这个人。”殷若然一副无事般打断他的话。 “那你啊?”铺子老板猛一呆,张大嘴。“你你竟、竟”竟然杜撰个东塘名词家兼画师出来! 人群听到吆喝声,凑了过来,站在书铺前,jiāo头接耳的。 “你有听过这个人吗?” 来人摇头。“你呢?” “也没有。听说是东海名家,现下江南正在流行,人手一本。”声音有点不安,怕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既在东海江南流行,怎么没传到京师来?会是新出名的文师?” “许是如此。我翻阅了下,文笔深刻有力,故事亦充满新意,扉页的画与题词亦显得苍劲有力,清新隽永,的确像是名家之作。” 说着,有一个人买了第一本,跟着另一个人也掏钱买了第二本。 铺子老板目瞪口呆,眼看又有一人掏钱买书,大受鼓舞。管他的!过后若被发现也是过后的事,现下有钱就先赚!豁了出去,跟着大声吆喝起来: “快来喔!东海名家刚到铺的名作!限量三十本!只有三十本!来晚了就没有!江南正在流行,名家之作!即早入手,以免向隅!” 书铺前很快聚满了人,争着购买名家之作,怕抢晚了,错过了可惜。不一会,三十本书便卖光了。铺子老板笑呵呵,高兴极了。 “这姑娘真聪明!”人群后不远,龙天运将一切收进眼底。听善尚赞叹道:“巧妙利用了人们崇尚名家、物以稀为贵、与从众加上争先恐后之心,以名家亲笔题词作画为号召,限制了数量,甚至刻意提高了价钱,让人以为贵就是好,将顾客的心理揣摩得精准。” “哼,”龙天运轻哼一声。“这可是欺诈。” 善尚微笑。“皇上说得是。不过,这姑娘聪明也是真。是吧?卫尉大人。”“如皇上说的,这是欺诈。”卫尉一板一眼。 善尚莞尔一笑。“皇上,您打算怎么办?” 龙天运盯着殷若然看了一会,才说道:“先回紫董府。” “赐婚?怎么会?!”姚谦表情凝重,转述皇帝所说,相国大为惊讶。经过仔细思考,姚谦决定冒险找相国商量此事。显然皇帝有其耳目,找相 国商量,恐怕皇帝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不过,问题不在皇帝知晓,而在于皇帝的态度,这是他尚未能琢磨出的。因为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他无法有更好的对策。 “皇上为何有此打算?”相国问道。 “我也不知道。”姚谦摇头。“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所以才前来找相国商量。相国,依您看,此事该当如何是好?是否该去谒见太后” 相国举手摇首,示意他稍安勿躁。细思一会后,才说道:“尚书想必还记得前太宰一党蛊惑朝官与太学府士子罢朝罢学一事。今上思虑极深,作风强势,行事极为果决且充满魄力,远超过先皇所能。现下尚不清楚皇上的用意,倘若贸然去找太后,弄巧成拙,惹怒了皇上,恐怕是祸非福。为今之计,还是先按住不动为宜。皇上必定有他的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怕不会只是担忧相府与姚府联姻结盟那么简单。若真如此,皇上应不会当尚书面前提起,且还询问尚书的想法。” 姚谦想了想,点头道:“相国说得有理。” “我们就先静观其变,不宜轻举妄动。” 姚谦又点头,这才回府。姚府里,姚夫人已等待多时。 “赐婚?”一听丈夫转述,姚夫人失声叫出来。“皇上召你进宫,就为了此事?皇上怎么会知晓进儿与莫愁指婚的事?” 姚谦摇头,神色凝重。 “爹,那该怎么办?!”姚文进不无焦急。以殷莫愁的美色,纳为妾颇算理想,可她身家单薄,娶为正室只是累赘。“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爹,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爹可找过相国商量” 姚谦举手一摆,示意儿子稍安勿躁。 姚夫人耐不住,抢说道:“老爷,趁此事尚有转圜余地,赶紧找相国商量,否则等圣旨一下就不好收拾。” “我刚从相府回来。” “那相国怎么说?”姚夫人忙问。“相国的意思是先静观其变。” “可要是皇上真的赐婚了怎么办?” “还是先照相国的意思去做吧。”姚谦想了想,说道:“将莫愁找来” “找莫愁来做什么?”姚夫人一愣。 姚文进心思转得快,猜到几分父亲的想法。“爹,你是担心莫愁跟皇上什么关系?虽然这也不无可能,不过,我想爹你也许过虑了。我在想,皇上此举或是出于防备,不yù姚府与相府结盟致势力坐大。” “不无可能。”姚谦点点头。“总之,先将莫愁找来。” 过片刻,总管领了殷莫愁过来。看见姚谦夫fù与姚文进都在,殷莫愁心里觉得奇怪,上前施了个礼。 “莫愁,你来了。来,坐。”姚谦蔼声招呼。 等殷莫愁坐定,姚谦又蔼声问道:“过得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告诉世伯,我立刻让人准备。” “我一切都好,多谢世伯。” “这就好。”姚谦点点头,yù言又止。 殷莫愁看在眼里,说道:“世伯,你若有事请直说无妨。” 姚谦又点个头。“莫愁,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殷莫愁抬起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莫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世伯也不瞒你。当年指婚这回事,原只是你爹与我之间的一句戏言;你爹娘故去,将你托付予我,世伯自然义不容辞。然而,指婚这回事,世伯不愿强迫你接受,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告诉世伯。” “我” “莫愁,若是你不愿意,千万别勉强。”姚夫人急着chā嘴。 姚谦使个眼色,让夫人别再多话。 “莫愁,”姚谦神色凝重。“皇上召我进宫,有意赐婚进儿与你。你能告 诉世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莫愁睁大眼,深潭般的眼卷起千涛浪,摇头又摇头。“你是否还有其他亲戚族人?” 还是摇头。 “你可否知道,你爹在朝中还有哪些故旧知jiāo?”姚谦耐xìng再问。 殷莫愁只觉脑中一片闹哄哄,满心混乱与茫然,听不清姚谦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一劲地摇头。 “是吗?我明白了。”姚谦点点头,与夫人对视一眼。 姚文进立在一旁,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爹似乎有了计议,同时又觉得可惜,可惜唾手可得的美色得放手。不放手,万一皇上真的下旨赐婚,恐怕会得不偿失。 殷莫愁踉跄地走回卧房,扑倒在床上,一时悲从中来,呜咽哭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叫唤她的声音,连忙擦掉泪坐起来。 “莫愁姐,你怎么了?”殷若然走到床前。“怎么只有你一个人?nǎi娘呢?还有小红我让她们先回来的。” “我”殷莫愁一开口便哽咽难言。 殷若然察觉不对,俯身细看,瞧见殷莫愁脸上泪痕,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莫愁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哭了?发生了什么事?nǎi娘跟小红呢?” “我我不知道”殷莫愁摇头,但觉无助不安,惶惶出了泪。“究竟发生什么事?莫愁姐,你别哭,快告诉我。” 殷莫愁心情一片混乱,两腮挂泪,好不容易才将姚谦说的告诉殷若然,说完又无声落泪,模样极是可怜。 “对不起,若然,请原谅我。我原想原想”原想牲自己嫁给姚文进,换得众人安稳的生活。她原以为无所谓,对感情并无所求,但姚文进一碰她,她就觉得有种不适感,一听到皇帝赐婚,脑里轰然一片,毫无喜悦之情,心情反而更感沉重难过,忍不住落泪,满脸惶惴,不知如何是好,无助地看着殷若然。 “莫愁姐,你不喜欢姚文进是吧?” “原谅我,若然。”殷莫愁摇头,眼泪扑簌簌而下。“没关系。莫愁姐,你别难过,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如果皇上真下了旨意”殷莫愁又摇头。“莫要连累到你。” “怎么会,快别这么说,莫愁姐。”殷若然拍拍殷莫愁,试图安慰。“你放宽心,一定会有办法的。”顿一下,又道:“真不行的话,我们就离开京师,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天高皇帝远,自可安生。” “可是……”这可是欺君之罪。 “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再说,皇帝日理万机,不会那么闲。“你别再多想,休息一会。”起身拉下纱帐,从怀袖里掉出一块翡绿玉佩。 殷若然捡起玉佩,双眼蓦地一亮,带了些许兴奋道:“莫愁姐,也许会有办法。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来。” “皇兄,你为何要赐婚?我以为你对莫愁姑娘有所钟情。”一听到消息,龙如意立即进宫;听说皇兄到了紫堇府,便又转来。 紫堇府位于皇城东端,是皇帝身为皇子时的府邸。即使在即位后,皇帝无事时亦时或耽留的地方,未得他的允许,即使是皇亲国戚,也不许随意进入。 “朕自有朕的用意。” “皇兄难道没听闻姚尚书有意与相府联姻,正与相府议亲,皇兄赐婚莫愁姑娘,对莫愁姑娘并无益处。” “举朝皆知,朕怎会不知晓。” “既然知晓,皇兄为何还打算赐婚?如果皇兄属意莫愁姑娘,为何还要”实在不明白皇兄如此做的用意。 “如意,朕玉佩给的是谁?”皇帝转过脸,缓缓开口,神态英冷,眸色冷锐。 “不是莫愁姑娘吗?”虽然收下玉佩的是殷若然不!当时皇兄并没有指名……猛然抬头看着龙天运。 “皇兄,莫非你”但分明当时引起皇兄注意的是殷莫愁。“皇兄当时对莫愁姑娘多所称赞,怎会” 记得茶棚初见殷莫愁与殷若然时,皇兄还赞同说殷莫愁是少见的美色,对殷莫愁多有留意,并未留心殷若然 “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意。她虽然作下人打扮,对小姐的态度却过于随意,小姐的nǎi娘对她的亲近,随意中带有恭敬,另一婢女对她的态度却近乎随便,然而所有人却都听她的,以她的意见为意见,连小姐决定的事,都还要看她的脸色。” 啊?龙如意惊诧又意外。他没注意到的,没想皇兄都看出来了,甚至连那些细节都看得清楚明白。虽然一开始是他先注意到殷若然,然而他与皇兄都被殷莫愁的容貌气韵吸引住,却不想皇兄的注意力越过了殷莫愁。可是……皇兄分明有意于殷莫愁,从皇兄那句“少见”即可猜知;但为何……思及茶棚初见殷若然时,一开始便吸引住他目光的那流动神采与盎然生气,是他所不曾见过的…… 啊!他抬起头,注视着皇兄。俊冷神情并未透露什么,但,是的了,殷莫愁的空灵气韵与美色固然少见,但另一人目光流动溢出的勃勃生气,周身似有 流光溢而出彩,何尝不是前所未见。 他垂下眼。“皇兄,你是打算让她进宫?” 没有明白说是谁。龙天运也未多问,理所当然说道:“没错。” 那是唯一吃了他唾、也让他吃了她唾的人是那人没错!她的一切再再勾起他的记忆,过多的凑巧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了。既然是必然,他不只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要她整个人全部,由内到外,都必须是属于他的。 “皇上,”卫尉走进来。“人带来了。” 龙天运点个头。两名黑衣卫士带了一老一少进来。两人紧靠在一起,惊恐地环顾四周,目光游移。 “nǎi娘、小红姑娘!”龙如意吃了一惊,望向龙天运。 “龙公子!”nǎi娘看见龙如意,立即叫道:“龙公子,我家小姐跟莫愁小姐没事吧?” “怎么回事?”龙如意一头雾水,看看龙天运,又转向nǎi娘。 nǎi娘觑一眼龙天运。“大公子说,皇上赐婚,我们如果不实话实说的话,我家小姐跟莫愁小姐可要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龙如意一愣,又往龙天运看去。“怎么会?究竟是怎么回事?莫愁姑娘做了什么?” nǎi娘摇头。“莫愁小姐没做什么,是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听得龙如意一头雾水。“不就是莫愁小姐吗?” “不是的,nǎi娘说的是若然姐。”小红怯怯开口,惴惴不安。 龙如意一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天运这才抬眼,像是意料之中,扫过nǎi娘跟小红,开口道:“说吧。” 第5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5457 中秋佳节。正午前,就不断有人上门贺节。宾客盈门,殷府老爷虽然略感吃不消,心里倒也有些欣喜,命人准备茶酒糕点之外,还在前厅设席,连前院也搭了棚备有酒席。 “好热闹!”小红挨着身旁穿着跟她一色衣裙的小女孩,一副忍俊不禁想跑出去的模样。“府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两个小人儿躲在前厅通往内室甬道的帘子后,不时偷瞄一眼厅中景象。 “有什么好!”小女孩扁扁嘴,没好气说道:“这样一热闹,整月的家用就给热闹掉了,下个月又要有一顿没一顿。” “怎么会?还有崔大爷给的束修呢。老爷不可能上崔府当教席,若兰小姐一来一返也麻烦,崔大爷、夫人现下让若兰小姐长住咱们府里,给若兰小姐的供给很丰盛呢。” “总不能老是依靠崔大爷给的束修跟供给吧,要重生计懂得营生才行,要不然坐吃山空怎么办。” “老爷跟夫人教导若兰小姐,不也是生计?比小姐你做的那什么胭脂膏好多了。你那胭脂膏,就在街上那时卖出去一回,之后除了巧姐儿,根本就乏人问津。”小红不以为然。 可恶!居然拿她教她的呛她,还咬文嚼字! “那你就不要用我的胭脂膏。”等着吧,看以后她变成一个厉害的女游商,她的胭脂膏就会畅销全皇朝大江南北! “怎么可以!”小红嘟嘴。“那都是我跟你去那捞什子山辛苦摘花回来做的,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可以不让我用。” “那你还嫌我的胭脂膏。”“我才没有。是小姐你老在说生计。” 小红伶牙俐齿,小人儿不服气,还待回辩,身后传来声响,nǎi娘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小红,让你看着小姐,你怎么跟小姐躲在这里偷看,要让人瞧见了,还成甚么体统!” “小姐不听我的,我能怎么办。”小红又嘟嘴。“nǎi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莫愁小姐的xìng子,我哪拦得住。” “说你一句,你顶两句!”这丫头,没大没小。“不要以为小姐惯着你,就可以胡来。”也没真生气,根本是拿小红没办法。小红不到八岁就进府侍候莫愁小姐,年龄相近,跟姐妹似,算是她看着跟莫愁小姐一起长大。 “nǎi娘,是我硬要来瞧瞧的。”殷莫愁赶紧岔开话题。“nǎi娘找我有什么事?” 这提醒了nǎi娘,忙道:“夫人让小姐到花园去。”随即皱眉。 “小姐,你怎么又穿成这样?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快去将这身衣服换了!”那一身,作工、质料普通,穿在仕绅官家小姐身上会让人说话。不过,庆幸不是又那一身男子的裤装装束;只是,跟丫鬟穿成一式一色,说不得也让人以为是下人。 “太麻烦了。”殷莫愁不置可否。问道:“我娘在花园?若兰姐也在吗?” “是啊,夫人在教若兰小姐临……那个写字就是了。”nǎi娘一时想不出临帖一词,含糊过去。道:“夫人让小姐过去帮忙研墨。” “又要研墨?”殷莫愁小脸皱起来。所谓研墨,意思就是磨墨磨着磨着就要她跟着一起临帖习字。她最怕这个了。 “真是的,每次一说到写字,小姐你就这样。小姐为什么就不能像若兰小姐那样,文静地待在闺房,像个大家闺秀。” 又要开始了。自从若兰姐跟着她爹娘学习文章书画闺仪,多了个对照比较,近一年来,nǎi娘每提每要摇头叹气。 “好了,nǎi娘,我们快到花园吧,别让我娘跟若兰姐等着。”殷莫愁赶紧往花园走去,以防nǎi娘又摇头叨念起来。 “等等!小姐,你倒是先把衣服换了!”nǎi娘气急败坏。 殷莫愁置若罔闻,径往花园去。 园里春花已谢,但草木青翠,夏荷水莲池子里睡,映着天光漾着水色,别有一番景致。园亭里,崔若兰提笔临帖,殷夫人站在她座旁,两侧围立着几位夫人,正在欣赏崔若兰临帖的模样。 殷莫愁走过去,只听那些夫人频频赞道:“若兰小姐的字写得真好!” “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小姐人长得美丽娴淑,又有才华,不仅诗文字画在行,女红手艺也好,气质才学都跟殷夫人一样出众,长得又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若兰小姐是殷夫人的女儿呢。” 细看崔若兰,唇红齿白,眉儿弯,眼儿黑亮似幽潭,出落得清丽无比,跟殷夫人真有几分神似。 殷夫人笑道:“若兰天赋好,一点就通,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娘。”殷莫愁走过去。“莫愁,你来了。” “这就是莫愁小姐?”靠近殷莫愁的夫人笑吟吟地。 “莫愁见过夫人。”殷莫愁乖乖地对众夫人屈膝行礼。 “莫愁小姐长得跟夫人也是极相似,水灵”看清殷莫愁那一身装束,一愣,话声一顿,极是尴尬。 “我跟娘长得不大像。”殷莫愁笑笑地。 殷夫人也笑道:“若兰比莫愁更像是我的女儿。”瞄一眼女儿,拉过她的手,又拉了崔若兰,笑嘻嘻地。“她们是双生子。” “真是!殷夫人说笑了。”众夫人笑起来。笑语晏晏,空气消融起来,化解了先前的尴尬气氛。 殷莫愁逮着机会,拉着崔若兰,伙同小红退开,逃离花园。走进前院,发现坐满了一院的宾客,座中一名从下辖的乡镇上县城访友、随友上门蹭饭的穷秀才,听说主人曾是朝中大学士,意yù讨好,快步到崔若兰跟前,躬身作揖道:“这位想必就是殷小姐。不才廖某,承蒙老爷慷慨,设席广宴乡里亲邻友朋,不才遂得进府叨扰,请容不才在此谢过,一并向小姐致谢。” 崔若兰犹豫了下。小红待要开口,殷莫愁抢道:“请公子不必多礼。失陪了。”拉过崔若兰快步走开,拐进后院。小红赶紧跟了过去。 “莫愁,我爹娘还没到吗?”进了后院,崔若兰幽幽开口。 殷莫愁摇头。“听说崔大爷上州城商议一桩买卖,今日午后才赶得回来。不过,若兰姐,你别担心,说不定崔大爷这会就快到家,很快就跟着夫人一起过来了。” 崔若兰点头,叹口气,抬头瞧见nǎi娘人在通往前院的回廊上朝她们挥着手,急匆匆地过来,便停下脚步。 “小姐,若兰小姐”nǎi娘边喘边说道,上气不接下气。“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找了半天。刚刚崔大爷让人先捎消息来,说是已经回来了,晚点就会与崔夫人一同前来,所以老爷让若兰小姐到前厅去。” “太好了,若兰姐。”虽然平素崔若兰不说什么,但以一外人住在殷府,想必无法完全宽心。 崔若兰点个头,没说话。 殷莫愁正想跟过去,被nǎi娘捉住。“小姐,你先把这一身衣裙换下再说。”吩咐道:“小红,你跟着若兰小姐过去。老爷若问起,你就跟老爷说夫人找我有事。” “nǎi娘!”殷莫愁不肯乖乖就范。 “莫愁,你就听nǎi娘的话。”崔若兰说着,径自走往回廊。小红跟上去,走在她身后。 午膳时间已过,但前厅里依然有不少宾客。众宾客看到崔若兰,jiāo头接耳说道:“看,那就是殷府小姐。坊间都说殷府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所言。” “殷大人,莫愁小姐秀外慧中,深具大家之风,果真名不虚传。” 殷重煜心知那些宾客弄错了,正待出言澄清,见崔若兰神色轻微一扭,表情复杂,似尴尬,有难堪,又似有种不堪,便笑而不语,未加以解释澄清。崔若兰觉得奇怪,看了殷重煜一眼,不yù在厅中久待,转身出厅而去。 “若兰小姐,等等我。”小红追上去,跟着出到前院。 因午膳已过,待在前院的宾客少了许多。 “夫人,到了。”大门前停下两顶轿子。 一名年约三十初、颇有姿色但眼带犀利的fù人走下轿子,跟着崔大户也下了轿。两人走进大门,恰巧听见前院里宾客的议论。崔夫人询问道:“请问,你说哪位是殷府小姐?” “喏。”那人指着崔若兰道:“那位便是。” 崔夫人一呆。“你说那是殷小姐、殷莫愁小姐?” “是啊。殷小姐才貌出众且聪慧过人,年纪虽然不大,已深具大家之风。”小红转头,瞧见崔夫人,拉住崔若兰。“是崔夫人。” 崔若兰转身过去,跟崔夫人与崔大户打个照面,举步往崔夫人方向走去。大门口处忽地一阵骚动,一名仆从匆匆进来,jiāo代说:“快去禀告老爷,侍中大人姚谦姚大人到。” 崔夫人一听,回身看去,大门处一名身材中等、神态几分威严的中年男子跨进门来。姚谦目光一扫,扫过崔夫人与崔大户,停在崔夫人身后的崔若兰身上。他瞧崔若兰的相貌、穿着与神态举止,想当然尔便微微一笑,对着崔若兰道: “这想必是莫愁世侄女。” 崔若兰一呆。姚大人目光转向一旁的崔夫人,带着询问,又问道:“这是莫愁吧?” 姚谦的言行举止神态一望即知其身分若不是皇朝官老爷,便是上层仕绅。崔夫人心里霎时种种滋味参杂jiāo集,竟点头道:“是的,大人。这是莫愁小姐” 崔大户一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不巧,殷莫愁正好兴匆匆跑过来,nǎi娘在后头追着,听到了崔夫人的话。崔若兰瞧见殷莫愁,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小红张嘴待说些什么,殷莫愁连忙对她摇头,以眼神制止。 收到仆从禀告的殷重煜匆匆出来,殷莫愁一见,连忙躲到nǎi娘身后。“姚兄!”殷重煜并未注意到女儿,直接迎向姚谦。 “殷兄!”姚谦一见殷重煜,随即笑容满面。 殷重煜看见崔大户夫fù,将他们引见过姚谦后,jiāo代下去好生招待他们,便先与姚谦进屋。前厅因席宴宾客而过于嘈杂,殷重煜遂延请姚谦入偏厅招待。偏厅虽然小,可近内堂,也只有与对方有私jiāo之谊,殷重煜才会延请入此接待。“姚兄,多年不见,姚兄依然如昔俊朗。”两人同年,皆以兄称。“哪的话,老矣。倒是殷兄才真是俊朗不凡。” “哈哈!”殷重煜大笑。重见故友,极是开心。“姚兄此番前来,能再见故旧,重煜甚是欢喜。姚兄怎不先修书予我知晓,我也好多做准备,好好招待。” “不必如此客气。能得见殷兄,谦愿已足矣。”姚谦略微喟叹,跟着语气一转,说道:“圣上召我回京,授谦侍中一职。我是特地过来向殷兄道谢的。我因言贾祸,当初若非殷兄在圣上面前力保,更力荐我回朝,谦恐怕早已被发眨到北地蛮荒之境。多谢殷兄仗义相助!”姚谦起身,双手作揖到底谢恩。 “姚兄快请起!”殷重煜连忙起身,阻止姚谦行礼。“重煜并未做什么,是圣上圣明,深知姚兄忠贞体国。”等姚谦重新回座后,才由衷道:“姚兄一身本事,该当报效皇朝,能再得圣上重用,真是太好了。” 姚谦点头。“谦甚感圣上大恩,必当戮力报国,不敢稍有懈怠。” 两人又说叙一些旧事,谈笑风生,意趣横生。姚谦忽然提道:“对了,殷兄,不知莫愁世侄女是否已许了人家?” “莫愁年方十二,年岁尚小,尚未许配人家。” “那太好了。小犬今年十五,比莫愁世侄女长上三岁,殷兄若是不嫌弃,谦想在此替小犬指婚,订下与莫愁世侄女的婚配,待世侄女及笄,便上门迎娶。” 殷重煜略微犹豫,方才说道:“姚兄既不嫌弃,重煜自当乐于与姚兄结这门亲家。不过,不瞒姚兄,小女不才,不知能否配得起文进世侄。”半谦虚半吐实。 “殷兄过谦了。适才我已见过莫愁世侄女。世侄女才貌双全,深具大家闺秀之仪。反倒是小犬,不知能否配得上世侄女。” 这是在说莫愁吗?殷重煜不觉几分诧讶。 “老爷,”仆役进来禀报。“县令大人到了。”皇朝侍中大人驾临殷府,县令听到消息,急忙赶来。 “快请进。” “参见侍中大人。”县令对姚谦行礼。 “不必客气。”姚谦略微颔首。 “大人请坐。”殷重煜引县令落坐。 寒暄几句后,不免谈论起国是朝政。县令不敢过于僭越,姚谦谨慎,亦多有保留,话锋一转,重提方才指婚一事,说道: “殷兄,小犬与世侄女婚配一事,你意下如何?” “姚兄若不嫌弃,重煜恭敬不如从命。” “那就这么说定!”姚谦拍腿议定。 “老爷。”殷夫人走进来。 有仆从禀报殷夫人,殷夫人便带了殷莫愁与崔若兰来向姚谦请安,以免失礼,并让nǎi娘与小红跟着。此种场合,以夫人身分,若未有侍女在侧,怕落人谈论。见县令亦在座,也行了礼。 “夫人。”姚谦颔首回礼,朝向崔若兰。“莫愁世侄女也来了。” 殷夫人神色不动,看向丈夫。殷重煜略微摇头。殷夫人见崔若兰脸色苍白,眼里隐有难堪,遂沉默不说话。nǎi娘与小红对看一眼,不敢自作主张说什么。 “还有这位小姐……我记得殷大人只有一位千金,是吧?”县令没见过殷莫愁,自是不认识,但知道殷重煜只有一独生女。 殷莫愁清澈的眼转了转,小脸漾开,笑答:“我叫若兰,大人。” 除了姚谦与县令,厅上众人皆抽口冷气,但没人说什么。崔若兰抿抿嘴,吸口气,鼓起勇气想解释,殷夫人拉住她,对她笑了笑,她一呆,忘了想说什么。 “哈哈!”姚谦对崔若兰很满意。“莫愁世侄女如此端庄、仪表出众,殷兄,夫人,这指婚一事,就这么说定了!哈哈!” 指婚?殷夫人先前不知指婚一事,这时一听,不禁睁大眼。nǎi娘与小红面面相觑,更不敢说话了。 第5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5294 是夜,等姚谦歇息后,崔大户与其夫人被带到偏听,一见殷重煜与殷夫人,两人扑通就跪下,急忙说道:“大人,夫人,小的该死,请原谅小的!小的不知轻重,给大人跟夫人添了麻烦。” “不,大人,夫人,都是我的错。当时我也不知怎地,竟鬼迷了心窍,胡里胡涂就胡说了些浑帐话,骗姚大人说若兰是莫愁小姐。请大人跟夫人原谅!”殷重煜抿嘴不语。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麻烦的是指婚一事,加上莫愁又,=1认是崔若兰,这下更难对姚谦解释了。 “崔大爷,你们请起来再说吧。”叹口气,将姚谦指婚崔若兰一事告知。“这下可不好办了,除非若兰也是我的女儿……”又叹口气,不知如何处理才好。哪知崔大户夫fù居然面露喜色,两人对看一眼,又扑通跪下去。“大人,夫人,请恕小的斗胆,恳请大人收养若兰为女!”崔大户跟夫人 齐声请求。当初找攀上殷府,原就是看上殷老爷曾在朝为官,指望藉由这层关系,可让女儿若兰与仕绅阶层攀上关系。如今皇朝侍中大人指婚其子与女儿若兰,让他们喜出望外。 “夫人,你看这事该如何?”殷重煜沉吟片刻,询问夫人意见。“夫人!”崔大户与夫人巴望着。 “我也很喜欢若兰这孩子,若崔大爷、崔夫人真不介意的话” “不会!不会!多谢大人、夫人!”不等殷夫人说完,崔大户夫fù就高兴得忙不迭道谢。 “看来,只能如此了。”殷重煜点点头。 帘后,殷莫愁听了,对挨在身旁的小红说道:“小红,以后你就叫我若兰姐……不好,这个“兰”字太过文秀,只适合若兰姐。嗯……改成然字好了,你就叫我若然姐。” “若然姐?”小红皱皱鼻子,有点不习惯。 “就是这样。我全都照实说了,没有任何隐瞒,也绝无半句虚假。”nǎi娘抿紧嘴,表示已据实相告。 小红被龙天运的气势所震慑,极是不安,扯扯nǎi娘;nǎi娘毕竟年纪大,壮起胆子又说道: “我家小姐是学士大人的独生女,莫愁小姐则是大人收养的,她的亲生父亲崔大爷出身商贾,是当地富户。崔大爷求老爷让莫愁小姐与小姐一同随老爷研读文章学习闺仪礼教,后来崔大爷与其夫人请求大人收养莫愁小姐,因种种原因,老爷就答应了崔大爷的请求。” 龙如意见皇兄神色依旧不动,想来早已知晓此事,必是暗地里做了许多查探。内心一黯。这就是他与皇兄之间的差别吧? “那么,莫愁小姐怎会与姚尚书公子指婚?姚尚书怎会认错人,殷学士又怎会不说明清楚?”他问道。 nǎi娘与小红相视一眼。nǎi娘点个头,小红才壮起瞻子说道:“这也没办法。不管是xìng格、习惯或是言行举止,莫愁小姐都比若然姐更像是仕绅官家小姐,连夫人都说莫愁小姐比若然姐更像是她女儿。每次有客人来,都将莫愁小姐误认为小姐,外人也以为莫愁小姐才是殷家小姐,等老爷收养莫愁小姐后,就对外宣称莫愁小姐是殷家小姐。” “那么,名字呢?又是怎么回事?”龙天运突然出声。“姚谦与殷重煜是故jiāo,不可能不知道殷重煜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她那身下人般的装束又是怎么回事?”说到后头微皱起眉。 小红一惊,他竟连这个都知道!而且,居然直呼官家大爷尚书大人的名讳。与nǎi娘再对视一眼,心里益发不安,没有底。 nǎi娘心里亦觉忐忑,抿抿嘴,舔舐一下干涸的嘴唇,才说道:“那个是因为小姐……我是说莫愁小姐不,若然小姐”愈说愈乱。顺了口气,才从头说道:“莫愁小姐的闺名原叫若兰,老爷收养后改姓殷。崔大爷夫fù过世前那年中秋上府里来,适巧姚大人过访,在院里遇上,崔夫人也就是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兰小姐亲娘,也不知怎地鬼迷心窍竟谎称若兰小姐是莫愁小姐。当时府里还来了一众宾客,有人听到,便误以为若兰小姐是莫愁小姐。本来,澄清了就没事,但老爷夫人怕伤到若兰小姐,就未多加解释,若兰小姐就变成莫愁小姐了。有宾客问小姐名字,小姐竟笑嘻嘻当自己是若兰小姐。更加没想到的是,姚大人竟向老爷提出指婚一事。” “原来如此。”龙如意了然点头。 “小姐嫌兰一字过于秀气,就改为然字。因为老爷不擅经营积聚,家中无恒产,所以一家生计,常由小姐负责管理。” “没错,”小红点头附和道:“老爷跟夫人不关心柴米油盐,到最后简直有一顿没一顿。教导莫愁小姐后,全靠崔大爷接济。崔大爷过世后,家产都给了莫愁小姐。若然姐我是指小姐啦,总之,若然姐常说多亏了莫愁小姐,我们才有好日子过。不过,莫愁小姐跟老爷夫人一样,全不知米价,只知吟诗诵词,只有小姐注重生计,府里全是小姐在打点。小姐嫌襦裙碍事,常喜穿着男子裤装,便于行事。” “是的,就是这样。”nǎi娘忙不迭点头,朝着龙如意急说道:“我全老实说了,没有任何隐瞒。龙公子,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犯上欺君之罪?大公子说您会有办法。” “nǎi娘,你别急。”龙如意飞快看了大哥一眼,安抚nǎi娘道:“皇上还未下旨,还有转圜余地。”转向龙天运:“皇大哥,你说呢?” “皇上若赐婚,恩施殷重煜独女,殷莫愁非殷重煜所出,以其女之名顶替,是为欺君;殷若然隐瞒身分,由他人冒名接受皇恩,违抗皇命,亦为欺君。” “龙公子!”nǎi娘惊惶失声。“这该怎么办才好?!请您一定要帮帮小姐!当初姚大人属意的,原就是莫愁小姐,指婚的对象也是莫愁小姐。” “那是因为姚谦以为殷莫愁为殷重煜亲生女。” “不,小姐不是有意欺瞒。”小红突然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她。小红吞口口水,慢吞吞说道:“若然姐呃,小姐曾说,若是指婚的人是她就好了。” “什么意思??”龙天运冷眸一扬,逼向小红。“殷若然喜欢姚文进?” “或许吧。”小红下意识退一步,避开龙天运的逼视。“若然姐说的时候好像很羡慕的样子。以小姐的个xìng,少夫人的地位会很方便吧。” “小红,你别胡说!”nǎi娘皱眉。 小红缩一下,改口道:“呃,我也不确定,好像,总之,小姐喃喃自语地,我也不确定小姐是不是喜欢姚少爷。” 龙天运轻哼一声,目光冷凝起来。 “公子。”卫尉煌玉堂悄无声息地出现。“有客人来了。” 终于来了。龙天运眸中一闪,太深沉,看不出眸里表情。 “不要紧,别紧张,一定会很顺利,不是有玉佩嘛,人家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嗯,对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殷若然独自坐在大厅中,心里些许不安,又不时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 她来得太匆忙,忘了先打听,不过,这个紫堇府看着极是气派,想来非富即贵。已经等了片刻,有些坐立难安,便站起身。 蓦然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窜流,心不禁悸跳着,不断有种微栗不安的颤动。身后彷佛有什么在注视着她,炽烈如火,又冷然若冰,教她感到烫、感到热、感到寒冻、感到忐忑,不知该如何。 犹豫一会,她闭闭眼,硬着头皮一鼓作气转过身去。青色琉璃光下,一道挺拔身影,逆着光,那身影浑身激出潋潇光圈,正定定地看着她。“龙……公子?”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冷冽的声音。 “龙公子。”龙天运那冷冽的声音令人难忘。不及细思那话里含意,赶忙取出玉佩,说道:“公子在等这玉佩是吧?我应该早点奉还玉佩的,请公子莫见怪。” 将玉佩递了过去。龙天运并不立即接过,剑眉微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问道:“那块玉坠卖了个好价钱吗?” 殷若然一时不察,不假思索便点头。“对啊,你怎么知”急忙掩住口。 “呃,不是……那个,我是说……”词穷起来,有些狼狈。 龙天运哼一声,神情又恼又怒,同时又喜又柔,奇怪至极。殷若然不明所以,心中犹惦记着殷莫愁之事,于是又恭敬将玉佩双手奉上,眺着脸道: “呃,龙公子,那个,嗯……”吞吞吐吐,寻思该如何开口。但怎么想都找不到更婉转的说词,索xìng一横,说道:“龙公子可还记得,在山顶茶棚时龙 公子曾说过,如有任何难事,可持玉佩到府,龙公子愿意帮忙?” “没错。”龙天运剑眉又一扬。 神灵山间初相见那时,那大胆又无礼的蛮儿便若如此,口口声声要回报。殷若然心中一喜,忙不迭上前,恭敬将玉佩奉还。方道:“事情是这样的,龙公子,当日在茶棚,公子应也听晓莫愁姐与尚书府姚公子指婚一事。”龙天运没说话,等着。 殷若然继续说道:“近日听得姚大人言,皇上有意赐婚姚少爷与莫愁姐。龙公子你贵人吉相,身分想必不凡,朝中或有人能向皇上进言,请皇上别赐婚。” “为什么?”龙天运反问。“殷姚两家指婚既有其事,皇上赐婚岂不正好?” “呃,因为……呃,听说姚公子与相府千金情投意合……” “怎么会?难道真如所言……”顿一下。“听说指婚只是一句戏言?” “对!没错!就是那样。”好个姚尚书!殷若然咽口唾沫。 “真是那样?殷学士是那般随便之人?” “呃,我爹……我是说莫愁姐的爹,也就是殷老爷,有时会有意外之举,也不是不可能。”对不起,爹。殷若然在心里默念。只要能帮助莫愁姐解困,怎么样都好。 龙天运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敲着椅臂,似在思量,又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殷若然。殷若然觉得头皮发麻,没来由感到一丝不自在。 “我可以让你们待在紫堇府。不过,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咦?他的意思是要回报? “呃,公子不是说过,奉还玉佩,不管什么难事都会帮忙……” “没错。但与皇上说项,兹事体大。还是,你以为,这是举手便可成之事?”殷若然不禁赧然。说得也是,皇帝岂是等闲能见得。莫说寻常人,即便是官家,又有几人能见得了皇帝? 不料,龙天运居然说道:“不过,这也不是做不到。” “当真?”殷若然水目一亮,更加显得流金四溢,处处映着水光。厚颜请求龙天运相助。“请龙公子大人大量,务必帮忙!” “何须我帮忙,你大可自己跟皇上说去。” 殷若然一愣。“龙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见皇上?我让你进宫见皇上。” 啊?殷若然忙不迭摇头,下意识觉得不对劲。“龙公子莫要开玩笑,宫廷内院岂是寻常人等闲进得的。” “怎么进不得?我就让你进得。” “公子这话是在寻若然开心了。”殷若然不禁暗暗皱眉,面上仍笑着,放低姿态讨好说道:“公子贵人,身分自是不同等闲,若然身分低微,哪能随便进得宫去,更别说是觐见皇上。只盼公子能帮忙向皇上进言,若然就感激不尽,不敢多有妄想。” “这怎么叫妄想?有什么事,跟皇上直接说不是更好?” 那态度与语气里的满不在乎令人觉得奇怪。殷若然隐隐感到不安,当下决定抽身,恭敬说道: “请公子大人大量,切莫见怪。若然斗胆,竟对公子提出如此不情之请,冒犯了公子,请公子千万别放在心上。”为今之计,只有与莫愁姐、nǎi娘还有小红赶紧离开京师。 “对你的报答,龙某尚未做到,怎么能不放在心上?”说着,身体逼向她。殷若然不敢随便乱动,站在原地,但身体不禁往后仰,以回避龙天运的逼近。一边说道:“公子……那个,嗯,是若然不知分寸,竟敢妄求回报,请公子……呃,那个……啊!”龙天运愈逼愈近,她身子愈退愈斜,再难稳住,颠了一下,往后栽下去,不禁失声叫起来。 龙天运手臂一张,将她拦腰抱住。 “当心。”嘴唇贴住她耳畔,轻声细语道:“千万别摔着了。” 殷若然惊魂尚未定,耳畔的温热让她更加心惊,连忙挣脱,退开两步。 “若然失礼了。”神情一正,恭恭敬敬地。 “那么,公子,玉佩已奉还,请容我先告辞了。”先脱身要紧。 话说完,便急着离开。才举步,只见两名黑衣卫士架着nǎi娘与小红出来。 “小姐!”nǎi娘与小红看见殷若然,高声呼叫,全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惶恐。龙天运手一挥,两名黑衣卫士立即将nǎi娘与小红架开。 “nǎi娘!小红!”殷若然大惊,瞪着龙天运。 “你是谁?想做什么?要把nǎi娘跟小红带到哪里去?” “这就要看你了。”龙天运再次逼近她。“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将手中玉佩递给她。 玉佩通体翠绿,雕着龙形刻纹,翔龙栩栩如生,连龙爪跟龙身鳞片都清晰 可见;再仔细看,龙体有道裂痕。先前她未曾留意过,可仔细一瞧,龙首下还刻了四个字:天龙承运。 难道……殷若然心中一凛,猛然抬头。 那双星目正饶富兴味地盯着她。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6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538 天高气爽,日头照得整条街集跟金子一般闪闪发光,各种货品让人目不暇给。小红很兴奋,这个摊子看看、那个店头瞧瞧,看人捏面人、擀面条,停在卖糖葫芦摊前久久不去,一双眼巴巴地看着。 “nǎi娘,你给我买串糖葫芦吧。”殷莫愁拉拉nǎi娘,指着糖葫芦摊子。 nǎi娘买了一串递给殷莫愁,殷莫愁吃了一口,皱眉说道:“怎么这么黏嘴!不吃了。小红,你把它吃了。”嫌弃地把糖葫芦递给小红。 “真的?小姐你真的不吃了?”小红喜出望外。 “这么黏嘴的东西谁爱吃啊!”殷莫愁又一副嫌弃的模样。 小红这才高兴地吃起来,先是一口一口舔着,跟着张大嘴巴一口吞下一个,三两下就把一串糖葫芦吃光。殷莫愁看着,微微一笑。 “小姐,”nǎi娘说道:“过两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你要不要趁着今日买点什么?” “是啊,小姐,你都要十一岁了,不小了,以后可不能再像这般四处闲逛,好留点名声给人探听。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买点喜欢的东西庆祝庆祝。”小红口气表情俨然,一改方才吃甜食时的孩子相,摆出一副小大人模样。 “小红,你比我还小上几个月,怎么说话跟个老头似的。”殷莫愁摇头。“咱们哪有那个闲钱啊,吃穿都不够。” “小姐你就是爱cāo心。这几个月来若兰小姐跟着老爷夫人习文作画,崔大爷给的束修不少,老爷夫人也不再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穿怎么会不够。” “说得是。”nǎi娘点头。“也多亏如此,小红跟我才不必离开。” “话虽这么说,也不知能托若兰姐的福多久。不重生计、不未雨绸缪想法子开源节流怎么行。”殷莫愁边说边经过卖饰品的摊子。 “小姑娘,来买点什么!小姑娘模样俏,配这漂亮的花钿正好。买两个就送你一个!”一旁摊贩叫住她,朝她们吆喝着。 “小姐,我们过去看看吧。”小红被花花绿绿的头饰跟花钿吸引,拉着殷莫愁到摊子前。 摊子前三两名fù人驻足,正在选看那些钿饰,装束打扮似是商贾出身的人家。也是商贾人家女眷才会这般抛头露面,一般稍有身分地位的大家闺秀是不会随便在街上的。站在殷莫愁旁侧的fù人侧头瞅她一眼,见殷莫愁唇色红艳,在金光下闪着油亮色泽,煞是好看,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嘴上颜色煞是好看,是用了哪家胭脂,哪儿卖的?” “这买不到的。” “为什么?”fù人一脸可惜。 殷莫愁见状,心里一动,不忙着答话,从怀袋里拿出一个圆形小巧的胭脂盒,递到那fù人面前,说道:“你瞧这个如何?” fù人打开胭脂盒,用手指蘸点胭脂涂在唇上,借着铺子上挂的铜镜瞧了瞧。“真好看!小姑娘,你这胭脂打哪买来的?” 一旁那几名fù人闻言凑了过来,也都蘸了一点胭脂涂在嘴上,看着铜镜里唇色变得妖冶艳红,煞是欢喜,纷纷问是在哪买的。 “小姑娘,这胭脂上哪可买到?贵吗?看来不便宜,要多少钱?”一再询问,看来对那胭脂色泽满意至极,爱不释手。 “你看呢?要多少钱?”殷莫愁兴奋地反问。 “嗯,普通的胭脂十文钱就够了,但看这胭脂色泽香味,均是上等,想必所费不赀,要花上二十钱吧?”素来女子爱美,不管年纪大小,即便万事皆可以省,就是装扮颜丽的脂粉钱不可省。所以就算是平常人家,也是省吃俭用地省下钱买胭脂水粉。 二十钱!殷莫愁心里叫起来。这都可以买上两斗米了!脑子立刻飞快地转 起来。要是……转向那fù人,试探地问道:“大娘,我这胭脂卖你十五文钱就好,你买不买?” “十五钱?真的十五钱卖我?”那fù人握紧那盒胭脂,似是怕被抢了去。 殷莫愁点头。那fù人欢喜地付了钱。nǎi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跟小红看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简直不敢相信那也能卖钱。 剩下几名fù女没抢到,有点可惜。问道:“小姑娘,你还没说这胭脂上哪可买到呢。” “这是我家小姐自己熬制的。”小红总算回过神。 “小姑娘自己熬制的?”几名fù人甚是惊讶。待要再发话询问,nǎi娘一把拉住殷莫愁,说道: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拉着殷莫愁快步走开。 殷莫愁不乐意,嘟嘴埋怨:“nǎi娘,你急着拉我离开做什么,让我好好跟大娘们说清楚。” “有啥好说的!”nǎi娘没好气。“我当你以前跟林嫂学着做这什么胭脂膏,不过是打发时间自个儿做着好玩,哪想竟打起买卖的主意,多失身分!这要让人知道仕绅官家小姐居然自个儿熬制胭脂买卖,岂不让人笑话,颜面全失!” “这有什么关系。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殷莫愁不以为然,握握手中刚拿到的铜钱,两眼水亮亮都在发光。“你没看光那盒胭脂膏,就付了我十五文钱。” “再多的钱也不行!”nǎi娘苦口婆心劝道:“小姐,你可是大学士大人的独生女,虽然老爷早已辞官,可不管怎样小姐都是官家之女,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分。” 什么官家、私家!对nǎi娘的苦口婆心,殷莫愁置若罔闻,满脑子生计。兴匆匆地拉住小红,说道:“小红,我们快回去准备!” “准备什么?”小红起了不好的预感。 “上山啊!” “又上那狐山啊?”果然! 殷莫愁睨小红一眼。“不上山怎么摘那些红蓝花跟莓子?你上回不也说你一块帕子染红得煞是好看?顺便再采些野菌子跟野菜,伙食费也可省不少。” “小姐,你饶了我吧。”又来了,成天到晚尽想这些馊主意。“上回跟你上山,我两腿直酸痛了两三日才觉得好些。” “我的腿也酸啊。可你不想想,那一盒胭脂膏就可卖得十五钱!”殷莫愁敲敲手中的铜钱,引诱小红道:“你还想不想吃糖葫芦跟甜糕?” 小红两眼亮起来,猛点头。“先说好了,小姐,要是跟你上山采那些花跟莓子,你可要买糖葫芦喔。”想想又加了一句:“还有甜糕。” “嗯,就这么说定。”殷莫愁重重点头,郑重其事地与小红打个勾勾。“做好胭脂膏,可以托巧姐儿卖,等卖了钱,你要吃多少糖葫芦就尽管吃。以后我要像巧姐儿那样做个游商,既可以赚钱,又可以走遍天下,去看看巧姐儿说的那个什么东塘海潮,是不是真的那么壮观。小红哪,你如果喜欢,可以跟着我,一起去游历天下。” nǎi娘在一旁听得直摇头。真是!成天净想些有的没有的,好好的仕绅小姐却跟个野丫头似,莫愁小姐要是能像若兰小姐那样文丽秀静就好了。 殷莫愁仰起小脸,穹苍无限,天心中间有几缕丝般的白云。风声沙沙,她不禁闭起眼。不知海潮听起来是怎样的声响,可会在天心中回dàng? 好亮……殷若然缓缓睁开眼。眼里所见,是一床云青的布幔,金雕玉饰,华丽又辉煌。犹带一丝温烫的夕阳,正由西边的窗台偷照进来,穿过纱帐,映照在她脸庞上。 “你醒了?小姐。”一道清脆声音靠近卧榻,撩系起纱帐;红润脸颊上漾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笑看着她。 殷若然先是失神地看着她,心头蓦然掠过一道人影,突然怔醒,坐起身,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nǎi娘跟小红呢?” “这里是紫堇府,你不记得了吗?小姐。皇上吩咐要好生侍候你,我看你睡得很熟,没敢吵醒你。来,我替你更衣梳妆。” 紫堇府?殷若然心中一宽,幸好没有被带到宫里。 她望一眼窗台。日色已昏,一抹一抹红霞正在偷染。没想到自己竟昏睡了一日。她微微摇头,忽然心中一凛,挣扎着想起身。“你怎么了?小姐。” “我要离开这里,莫愁姐还在等我” “小姐……”侍女连忙阻止,说道:“这里虽然不比宫中戒备森严,但也不是等闲可以进出的,你是哪儿也去不得的。来,我来帮你更衣梳妆,皇上马上就会驾到。” 殷若然听得一呆,一时不知该如何,亦不肯让侍女为她更衣梳妆。 “醒了?”龙天运走进来。 他挥开了侍女,凝目看着她。她拥着翡翠丝被,衣衫未整,发散鬓乱,几抹云丝拂遮在脸庞,犹带着几分呆愣,彷是未醒的佣懒睡态,luǒ露的脖颈,衬出纤纤细致的身形,虽则方醒,眼目仍显惺忪,然流光已溢,且有一股暗香袭人。 龙天运走到卧榻旁,若有所思地看着。是因为那盎然的生气?抑或流光似的神采?既乏诱人的媚态,寐醒的慵懒也不撩人,比诸宫中妃嫔的浓丽艳色,称不上多有娇艳。 那么,为什么?他竟想要,想将捉摸不住的流光握在掌中?是因为那多年来一直在他心中缭绕的、那昏暗山间里让少年心初动的相会? 第6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272 “你……你将nǎi娘跟小红带到哪里去了?对了,还有莫愁姐莫愁姐呢?”殷若然连连问道,想起身,随即意识到衣衫不整,赶紧拥紧丝被。 龙天运又近一步。“不要过来!”殷若然下意识叫喊。 龙天运冷颜不动,未曾波动。“你明白你在跟谁说话吗?” 这话提醒了她。她下意识瑟缩一下,沉默不语。 “你不必担心,你的nǎi娘与婢女皆平安无事。至于殷莫愁,还好好地待在姚府。”负手走到窗台。日已尽,夜色早沉,帘幕也低垂。 “你……打算怎么样?”殷若然稍微宽心。 “我打算怎么样?那就要看你了,殷若然还是,我该叫你殷莫愁??”殷若然吃了一惊,倏然抬头。 “你怎么知”立即打住。“我怎么知道?”龙天运转身,拿起烛火对她照了又照。殷若然抓紧了丝被,藏着些许不安,蹙眉看着他。 那容颜傲冷少情,眼里泛着冷中带炽的光芒。他愈逼愈近,倾身向着她,伸手探向她颊脸,五指在半空一抓,而后看着自己手掌,像似在确认什么似。 “奇怪,你的身影一直在我脑中,怎么也挥不去……”在山头茶棚,他第一眼先与她对上,但原先吸引他注意的,明明是殷莫愁那空灵脱俗的气韵与美色。 啊,不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纠缠住的,唇齿之间留着有那……“你……不记得了吗……” 这就是为什么他想要锁进宫的不是殷莫愁吧。一直有道红色狐影在他眼帘窜闪,一直有股流动的光芒让他掌握不住。 “不要过来”他愈倾愈近,殷若然不断后退,直抵着墙。 他对她的不安视若无睹,整个人倾身靠向她,将她拥入怀里。她原就不整的衣衫,更加的凌乱;苍冷的肌肤印着一处处灼烫的唇热。 是的,不管是不是在天书里已经写定了,他看上了,想要,就要。不过如此。没必要有为什么。就只是想要。 “住手!”她用力推开他,睁大眼瞪着他。 “你!”龙天运剑眉斜竖,似是愕然,又像是愤怒,更多是没意料到。 有多少宫人妃嫔等着他驾临、期待他的临幸?只要他眼神一转,没有一个窈窕姣柔的佳人不曲意迎合,再美的女子无不对他顺服\'百依百顺,无不唾手可得,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抗拒他,敢这样违逆他。 冷眸直逼着她。 “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渴望朕的宠幸而不可得?” 朕? 殷若然不由得颤动一下。原一直相对的“我”一下子变成了“朕”,这一声,一下子沟开他与她的距离,提醒了一种差距,裂开无形的鸿沟。她抿紧唇,红润唇印伤着几许血紫的齿痕。 “你是属于朕的。”如宣诏,面色冷漠,威冷不可轻犯,隐隐有一丝威胁。皇朝江山、普天之下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他的。 殷若然脑里轰然一响,呆了片刻,慢慢地,感觉回来了,思绪飞快地打转。为什么不是莫愁姐?呃,不是她想将莫愁姐卖了,而是,莫愁姐清丽脱俗、静雅出尘,即使她身为女子,也赞叹莫愁姐那美色。 “皇……皇上……”清醒了。 冷眸逸出一丝讶异,随即隐去。 “皇上,若然只是一介粗鄙无知的百姓,身分低下,不配皇上的垂、垂爱。” “前翰林大学士殷重煜之女怎会是粗鄙无知的百姓?” “皇上误会了,若然非,非……”那无情逼视下,将否认之词咽吞下去。心一横,说道:“皇上,关于赐婚一事,若然斗胆请求,请皇上作罢。” “为什么?”龙天运装作不懂。“姚谦贵为吏部尚书,位高权重,门庭高贵,多少人想攀附而不可得。殷莫愁身为商贾之后,身分不高,能攀得这门亲是其之幸,你为什么要阻拦?” “我……呃……”殷若然被问得一时语塞。“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水目转了转。“因为姚少爷与相府千金情投意合,莫愁姐不yù妨碍人佳缘。” “哼,姚文进连相国千金一面都未曾见过,何来情投意合。”龙天运冷哼一声。“倒是姚文进,传闻一向喜爱美色,哪有舍弃殷莫愁这少见的美色之理。” “皇上所言极是。”原来皇帝也认为莫愁姐是少见的美色。那么,为什么?暗暗摇头。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既然如此,你为何请求朕别赐婚,破坏殷莫愁的姻缘?”龙天运倾身逼近。 殷若然忍住没动。“因为皇上是英明的君主。”曲意奉承迎合。 “英明?”又冷哼一声。 看来想含混过去、不说清楚是不行了。“想必皇上已明了,姚大人有意与相府联姻,莫愁姐非其所yù。再者,莫愁姐并不喜欢姚少爷” “哦?”语气多有质诘,竟似不满。“殷莫愁不喜欢姚文进,那么,谁喜欢?你?你喜欢姚文进,所以才想阻扰这件婚事。” 殷若然一呆。她想都没有想过。这误会可大了,但或许可利用,将错就错。然倘若弄巧成拙,反而将她赐婚予姚文进,该当如何?心思千回百转,沉吟难定。 “怎么不说话?”果真如此!眼眸冷缩起来。 她犹豫又犹豫,打不定主意。 龙天运沉下脸,剑眉绞锁,误会她的沉吟犹豫,又冷哼一声,吐着冰冷的气息说道:“殷若然,你听好,那姚文进,你是别想了,朕要你随朕入宫。” “不!”殷若然大惊失色,脱口叫出来。 龙天运瞳眸又冷缩,盯着她,眼神冷冷,却是燃着冰焰。“由不得你说不,这是皇命。” “皇上万万不可!” “你这是在命令朕?”瞳眸里的火焰慢慢敛成一个点。 “若然不敢。若然只是、只是……”脑里一团纷乱。 “只是如何?” 快点!什么藉口都好。“若然只是一介平凡百姓,比不得大家千金,配不上皇上。” “这件事方才已经提过。你是前翰林大学士殷重煜的独生女,出身清雅,才色兼备,大有资格人宫。” “不,若然喜谈生计,计较营生,鄙俗得很,不配皇宫高雅清幽之境。” “你既然计较营生,随朕入宫,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岂不正好?”后宫三千佳丽,哪名妃嫔能若这般与他谈天说地? 他竟不觉厌倦,反生异样感觉。 “皇上后宫佳人无数,有没有若然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不禁执起她的手。 殷若然缩回手,下意识往墙内缩靠。他一怔,紧紧盯着她,眼里又燃起忿炙的火簇。 真要入了宫,倘若她曲意迎合,温柔侍候,或许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深宫上苑同度晨昏,富贵荣华不尽。怎么算,都是合算的买卖,打哪找到比帝王家更显贵的人家? 但是……她摇摇头。 像她爹娘那样,真情真xìng许见白头,对感情不求多,只求深,一生世只要爱那么一个人,只等候一次的邂逅,倾付所有的感情,而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地老天荒,此生不渝 真好。不是吗? “这事由不得你。朕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 如果她顺从了,一切就没事了吧?或许会得到他的宠爱,被封为妃嫔,喜承恩泽。然后,等到有一天,他对她感到厌倦了,不再觉得她特别了,或者她红颜老谢了,就不再被他记起,被抛弃在宫殿的某个角落,一如那些妃嫔一般,独饮寂寞,独守黄昏,冷清凄凉地过完残生。 想到此,心头一个惊跳,禁不住打个寒颤。 “你喜欢姚文进什么?还在惦念着他?”龙天运没忽略她那个冷颤,内心一股莫名恼怒,一团一团的火烧得冷青。 “我……”那目光令她觉得颤寒,不禁瑟缩。 “回答朕!”对她的沉默,龙天运更觉忿躁,粗暴地抓住她。 完全曲解了。怒焰更盛,盛极反回冷,呈现一种诡谲的平静。“你最好记住,你跟那姚文进,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冷冷撂下这些话,用力将她甩开,将她丢在黑暗中。 第7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520 午阳最留人睡,也最撩人佣懒。楼阁小榭在烟光中浮浮翳翳;庭圜里的花草俯偃,像是沉醉在丽阳的抚照下。高楼独倚,远处黄埃散漫,飘逸向漠漠青空;夏日烟尘,恍恍如愁,撩起人无限心底事。 “若然小姐,天气这么好,我陪你下去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走吧。你一直关在屋子里,会给闷坏的。”侍女翠竹见殷若然镇日锁在楼阁里,好意地劝她下楼散心。 殷若然只是摇头。 就算天气再好,就算风景再美,她也没有那一种闲情与逸致。龙天运将她禁锢在这紫董府里,她四顾无路,简直坐困愁城。 翠竹劝她不动,默默退了出去。不一会,便去而复返。殷若然听到她的脚步声,仍然没动。 “小姐,王爷来看你了。” “王爷?”殷若然愣了一下,困惑地转身。 “紫静王啊。”翠竹抿嘴一笑。“皇上有令,即使是皇亲国戚也不得随意进出紫堇府,只有王爷例外。” 殷若然仍一脸困惑,满怀疑窦随着翠竹下楼。 厅中坐着一个金冠华服、神采温文俊美的男子,眉间带柔,眼目含笑,见殷莫愁走来,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站起身来。 “龙公子!”殷若然惊喊起来。那人竟是龙如意不,她早该想到。 “若然小姐,好久不见。”龙如意亲切仍然,没有一点王侯贵公的架子。他示意翠竹退下,走近一步说道: “听说你在紫堇府里,我马上就赶来探望你。” “多谢王爷。” 龙如意默然看着她。他早就猜到会有此种结局。从皇兄给她那块龙纹玉佩那时,他就知道了。然而,殷若然黯然憔悴的神情让他觉得有些意外,见她那神情,心生几些不忍可怜。 “若然小姐,皇上他……对你不好吗?”后宫多少妃嫔争奇斗妍只为得皇帝一顾,天下艳丽谁不希冀皇帝的青睐? 殷若然无语摇头,不知在说不是、不好,或一言难尽。“王爷,你可知……嗯,莫愁姐、nǎi娘跟小红是否安好?”心中记挂着。“皇上遣人将nǎi娘跟小红送来王府,所以她们暂且安置在我府邸,你不必担心。至于莫愁小姐,仍在姚府。” “为什么?皇上仍然打算赐婚吗?” “我也不清楚皇上的打算。” 龙如意暗叹口气。皇兄向来冷漠英明,治事有据,并不是贪图美色的人,却将殷若然强留在紫堇府,又将随身的龙纹玉佩给了她,并且执意接她入宫。 “皇上已决定要接你入宫。”他瞧着她。 “我了解皇上的个xìng,他一旦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顿一下。“其实,我并不希望你进宫”直觉她不适合在宫中,无法根植在宫中的土壤。 “我也不想啊。”殷若然愁眉苦脸。“王爷,你能否帮帮我跟皇上说说。这件事只有王爷才办得到。” “若然小姐,”龙如意犹豫又为难,摇头叹道:“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皇上他” “皇上后宫佳丽无数,并不在乎少我一个。求求你,王爷,让我离开这里……”殷若然急急地打断他的话。 龙如意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什么。“若然小姐,天下女子无不希望能进宫服侍皇上,得到皇上的宠爱,你却……”有心相助,却无能为力。 殷若然也知是强他所难,遂不再强求,不意从怀袖里掉落出那块翡绿的玉佩,划出一道灿翠的光。 龙如意弯身捡起。“这块玉佩,你尚未归还皇上?都随身带着?”将玉佩递还给她。 “还了。但皇上忘记收回。”殷若然微颦眉,不急着伸手去接。 楼外日已黄昏,黄金色的光偏shè照映她的怔愣。看见那块龙纹玉佩,她彷觉就像看见龙天运一般。真是!当初她还想着可以卖个好价钱。 “怎么了?”龙如意不禁纳闷,靠近她一步,俯脸看着她。 殷若然恰巧抬起头来,两人的脸形成一种疑似慕情的仰度,尽在不言的无语相对。 “你们在做什么?”就有那么不巧,这一切恰撞人龙天运眼底。他紧抿着唇,站在那里,目光紧锁殷若然。 他从末见过她那种表情。她仰着脸站在厅中,厅外是如宝石璀璨的黄昏,照得那无尽的长廊一片如金的延伸,亦照映得她脸庞彷佛有一股流动的生气,亮晶晶的,掠过她朱红双唇,反耀在她的眼眸闪光里。尤其她身穿一袭水红绸子紫缎镶边衣裙,双肩斜峭,脖颈微仰,柔情中带有一种纤弱情感,霞红穿透屋顶青色琉璃瓦,照映到她身上,竟混融成一种柔美的紫光,彷如魅影,又透明清澈得不沾一点混浊。整个人被笼罩在流晃的七彩中。 他简直怔住了,心里猛烈一震,深受撼动。 一开始,他看上了,想拥有,就拥有。他向来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也没人敢轻拒或反抗。但殷若然不肯曲意迎从,愈得不到,他愈执着;愈受到拒绝,教他愈是渴望;渴望她的全部,身与心与一切。但那笑意并不是对着他,心田极突然地涌起一股酸醋滋味。 “皇兄。”龙如意转过身,一脸坦然。“我听说若然小姐在紫堇府,特地过来探望她。她不小心将玉佩掉落到地上,我替她拾起,正想jiāo还给她。” “是吗?”龙天运走近,看清了他手里拿的玉佩。 “那原就不是我的东西,还请王爷物归原主吧。” “你”龙天运沉脸逼向她,但见她面无表情,脸上的生气全然沉寂,眼神空洞地朝他看来。 他蹙紧眉。为什么?宫里的妃嫔看着他的眼神都是黏腻多情,浓得化不开,她的眼神却是这般空无,完全不将他放在心上。 见她目光一转,移步想退开,大声喝住。 “站住!”她竟然无视他!竟敢如此无视他!“你竟敢无视朕!” “若然不敢。”殷若然垂首,恭恭敬敬地。“皇上与王爷相叙,若然该当回避,所以僭越了。” 那垂眼、那敛目、那恭敬-就是这样!似恭敬若敬畏,谨守她的身分,却十分生疏。他明白,倘若他要她的身子,她或许也会用像这样恭敬的态度对待,不会违抗;但他不要那等可恨的、等同木然无心的恭敬依顺,他要的更多、还要多,他要她那颗 “收下。”他大步走向前,用力抓住她。“我要你随时带着它。” 那么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皇上……”龙如意着急地上前。 “退下!”龙天运低喝一声,声音充满不满和怒涛。 龙如意不解他声音里的不满怨怒,担忧地转向殷若然。殷若然强忍着痛,说道:“皇上,皇上抓着我,若然无法收取玉佩。” 龙天运哼了一声,放开她,看着她将玉佩收入怀里;而后,注视着她缓去的背影,最后才回过身,脸色一沉,说道:“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龙如意恭敬地说:“我有件事想对皇上说。” “什么事?”龙天运睨他一眼。“皇上,你真的打算让若然小姐入宫吗?” “是又怎么样?” “我担心,以若然小姐的个xìng,无法适应宫中的” “这件事轮不到你cāo心。”龙天运根本不听他把话说完,剑眉一扬,目光冷沉。 语气里的不满让龙如意微讶。“如意不敢。我只是” “好了,”一个不悦挥手。“若然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多事。” 龙如意不死心,又说道:“可是,皇上,你一意要殷若然进宫,杜邑侯府会怎么想?太后那里” “这件事不用你担心,”龙天运又打断他的话。“你只要管好你的“紫静王府”便够了。如意,不必对若然过度关心。” 龙如意一怔,这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的,如意明白。” “明白就好。”无心再听皇弟多说,拂袖离开。 沙漏滴滴,黑夜如镜。殷若然睁着眼,怔望着黑夜,听着更深而辗转反侧。恍恍地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夜凉如水朝她淹来。她怔立着。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月华淡,天清人寂,空照情怀。 她暗叹一声,太多的愁绪做底,扰得她满腔烦乱。满怀心里事,除却天边月,没人知晓。 楼房内一片静寂。她和衣躺下。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龙天运冷峻的容颜。 她不断摇头,想摇碎脑海里那影像,偏偏她愈想抹消,那影像愈加清晰。如此辗转反侧,脑里、眼帘里,全充满了龙天运的存在。 一直到黎明时分,她才朦胧地睡去。忽而她一身大红嫁装,凤冠霞帔,站在那山头的茶棚前;她身前一道虚掩的门,上头写着“偿情门”,有个声音低低在她耳畔絮语说入此情门一笑逢。她推开了门,跨过那门坎,踏进那扇门 一双手突然迎现在她面前,她握住那手,缓缓抬起了头 第7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2996 “小姐,小姐。”声声叫唤催醒了她。“翠竹?” “我看你睡得熟,本来不敢叫你,但已经近午了,小姐你也该起来梳洗吃点东西。” 近午了?她居然睡得这么沉。她任由翠竹替她梳妆,眉心微蹙着,似有什么心事锁在上头。 整个午后,她恍恍惚惚,心不在焉,想着那个梦想出了神。也许是日有所思,困惑着她,接连两三天,她睡得极不安稳,总是一身大红嫁装,跨过那门坎,踏人那扇门;垂条的茅草成了喜艳的帐帏,一道模糊身影等着她,她缓缓抬起头红红烛火映耀了她的眼,那人含笑朝她走近,俯身向她,面目总是 辨不清,耳畔有低低笑声,说他在为她渡气…… 那究竟是谁?红烛昏帐帏,她总是看不清…… 独自凭栏,午阳照得愈是昏懒,教她愈觉得恍惚。庭园一片绮丽,风来盈香,吹得人先陶醉。她不禁闭上眼,突听听得有人叫唤,回过头去,只见龙天运含笑朝她走来 “小姐!”突然又是一声叫唤,那片绮丽花海氤氲模糊如梦。 她猛然怔醒,眼前映现翠竹关切询问的俏脸。 她居然白日作梦,恍怔中看见龙天运……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起幻影,幻见龙天运? “小姐,你怎么了?我看你这两天气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禀告皇上,请太医过来?”翠竹担心地看着她。 “不,我没事。千万别告诉皇上。”她连忙阻止。见翠竹仍一脸不放心,勉强微笑,说道:“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疲倦,你不必担心。” “真的?皇上jiāo代要好好照顾小姐,如果有什么差错,皇上怪罪下来,翠竹可担待不起。” “我真的没事。”她再次保证,安抚翠竹的担忧。“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她屏退翠竹,却了无睡意,望着远处发呆。“小姐,有人想见你。”一名侍女进来禀报。 殷若然觉得奇怪,随侍女前去。 “莫愁姐!”厅中坐着的,竟是殷莫愁。她连忙奔过去,握住殷莫愁的手,急切问道:“莫愁姐,你一切可好?” “我很好。”殷莫愁抽回手。“姚大人对我照顾有加。” “那就好,我一直担心”顿一下,忽然觉得奇怪。“莫愁姐,你怎么来这里的?” “有位善尚大人到姚府,姚大人就让我跟着他到这里来。” 原来是龙天运的安排。她应该想得到的。 殷莫愁默默看着她,脸色有些幽怨。忽然说道:“为什么是你?” 明明她与那人先有了那命定般的相视…… “莫愁姐……”殷若然一呆,随即明白她应该已知晓此事。看见殷莫愁脸上幽怨神色,不禁又是一呆。“莫愁姐,你喜……欢皇上?” “我也不知道……”殷莫愁摇摇头。“茶棚中看见那人,我感到心中一动,但又想我已指婚姚府少爷,再不可能……”又摇了摇头,发鬓上的金步摇纷乱摇晃。“但那人看上的不是我……” “莫愁姐……”殷若然不知该说什么。她不知道殷莫愁竟有这样的心思。“莫愁姐,你想进宫吗?如果莫愁姐愿意,那” “别说了。”殷莫愁打断她的话。“既然不是我,那就让我自己选择吧。若然,我不想与姚少爷成亲。” 殷若然点头。“我明白了,莫愁姐。” 殷莫愁离开后,殷若然怔怔地坐在那里;好一会,才叹息一声,起身走往花园,在庭廊上,迎面遇见一名侍女领着一人走来。 “若然小姐!”那人见到她,欣喜叫唤。 那名侍女头垂得很低,对她行个礼,就急忙下去。 “姚少爷?”竟是姚文进,殷若然不无意外。 “你怎么会来这里?”奇怪他怎么能进得府来。 “我买通了侍女。” 难怪方才那名侍女会急急忙忙地离开。 姚文进又道:“没想到若然小姐才是学士大人之女,你可瞒得我们好紧”与他爹都看走了眼。 殷若然不语。姚文进跟着说道:“殷妹……我是说莫愁小姐很好,已经吩咐下人好生侍候着。”上下打量,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看走眼。 殷若然点个头。问道:“姚少爷找我有什么事?” “若然小姐,我是想请你帮个忙。”当听说她才是殷重煜之女,皇上打算迎她入宫时,他爹娘不知有多震惊,自己也是惊讶至极。 “我能帮什么忙?”殷若然觉得奇怪。 “皇上有意赐婚一事……”姚文进顿一下,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实不相瞒,我爹属意与相府联姻,如果皇上赐婚,那……”又顿一下,“其实,若然小姐,你也明白莫愁小姐并不喜欢在下,对吧?” 原来姚文进并非无自知之明。想来他虽然爱好美色、颇具野心,但在她们投靠姚府这段日子,姚府算是颇善待她们。 姚文进冷不防执起她的手,殷若然吓一跳,立即收回手,但很快又被他紧捉着。只听得他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 “若然小姐,请你千万答应帮我这个忙。不,是我们整个姚府都要靠你了。皇上这么宠爱你,请你帮忙在皇上面前进言,赐婚我与相府千金。至于莫愁小姐,我会像亲妹子一样待她,帮她找个好人家” “姚少爷!”殷若然用力抽回手,“你有话就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啊,真对不住,我太激动了,请若然小姐莫见怪。”殷若然发髻斜堕,额前掉落一些发丝,随风飘拂,落英飘飞在她身侧,光影流动,极是炫目。心中不无可惜,他怎么就没早发现呢。 “若然妹子”企图拉近关系。 “姚文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苑。”龙天运不知何时进来,站在庭廊一端,冷冷瞪着,并不大声咆哮。 “皇上?”姚文进一阵错愕。 “来人!”卫士应声而来。 “将这人拖下去。”恨恨地哼了一声,袍袖一挥,转身大步踏开。 “皇上!若然小姐!”姚文进被卫士拖了下去。 殷若然一急,追上龙天运,焦急喊道:“皇上!” 龙天运置若罔闻,一路直冲回殿房。侍女倒茶来,他将杯子扫落到地上,杯子应声而碎,低喝道:“全部滚出去。” 神色冷凝,看不出情绪起伏,然眸中如有一团火,狂肆在燃烧,一靠近便要成灰烬,吓得所有的人全躲得远远的,噤声不敢靠近。“皇上,姚少爷只是有事相告。” “住口。”冷眸里冒出火花,“你还想为他求情?他胆敢无视皇令,擅闯禁苑,罪不可赦,朕绝不轻饶。” 龙天运发怒时,语气冰冷至极,冷到成静,怒气未形于色。殷若然明白他愤怒至极,担心他一怒之下杀了姚文进。 “皇上,您请息怒。”殷若然不无畏惧,勉强壮起胆。“为什么?”龙天运忽然攫住她,抓得很紧,存心折断她手腕似。“既然你这么舍不下他,朕就教你永远见不着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殷莫愁心中大惊,竭力不叫出声。 “皇上,您误会了。” “误会?”龙天运冷笑,不想再听她多说,高声喊道:“来啊!立刻备轿,摆驾回宫!” 不管什么宫规了。他是一国之君,皇朝江山都是他的,什么宫规也是他订的,就算不是他订,是由皇朝先祖留下,但江山是他的,他说的就算数。 “朕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第8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015 “太后殿下,前些时日皇上将一名女子安置在紫堇府,不知殿下听说了没有?”太傅坐在下首,恭敬说道。 “怎么回事?”太后正喝着茶,抬起头,放下茶杯。“据说是前翰林大学士殷重煜的女儿,名叫殷若然。” “殷重煜?”太后略微思索,“先皇在时,确实有位翰林大学士名叫殷重煜,可是这个殷重煜?” “是的,太后殿下。”杜邑侯妃回道。 “我记得殷学士似乎很早就辞官,他的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殿下,据说那殷重煜夫fù都已因病亡故,日前其女殷若然带着仆婢上京投靠殷重煜故旧、吏部尚书姚谦姚大人。” “既是投靠姚谦,又怎么会跟皇上扯上关系?” “这……”太傅与杜邑侯妃相视一眼,“微臣也不清楚。据说两家儿女从小订有婚约,但姚尚书有意与相府联姻。” “这么说来,是尚书府将殷重煜之女献给皇上?”太后不以为意,“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必姚尚书想与相国结亲,将故旧之女献给皇上,既可解决难题,又可讨皇上欢心,一举两得,这倒像是姚尚书会做的事。” “殿下,殿下有所不知,”杜邑侯妃说道:“皇上不顾内宫规矩,近日已将殷若然迎人宫里,消息已传遍后宫,朝中亦议论纷纷。” 龙天运不管什么宫廷规仪,强行带殷若然入宫,引起内宫一阵骚动。杜邑侯妃得到消息,立刻进宫觐见太后。 杜邑侯妃是太后的亲妹妹,嫁给杜邑侯为妃,和太后的感情jiāo好,很得太后的信赖,太后一向对她言听计从,也因此,她在宫中甚有势力地位;再加上她是皇上的亲姨母,又受太后信赖,没有人敢对她等闲视之。 “有这等事?皇上竟未向我提起。”太后娥眉微蹙。 杜邑侯妃看了一旁的女儿杜凤娇一眼。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一心想让她成为大金璧皇朝的皇后,母仪天下。杜凤娇已被封为淑妃,与贵妃、德妃、贤妃同为后宫四夫人之一,正一品,位在皇后之下。但目前仅有德、淑两妃。偏偏龙天运不亲淑妃,另宠一吴美人而冷落淑妃,常驾临吴美人宫院。所幸,龙天运到目前尚未立后,只要淑妃被立为后,生下皇子,那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后宫已有一个美人与之争宠,现在又多一个殷若然,对淑妃的后位是一个威胁。是以杜邑侯妃一得到消息,立即与太傅进宫觐见太后。 “殿下,”她继续说道:“那殷若然原已和姚谦之子姚文进订有婚约,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迷惑皇上,千方百计想入宫来。皇上为她所惑,不仅为她破坏宫规,强接她入宫,还将随身的龙纹玉佩给了她。” 早在龙天运将殷若然安置在紫堇府时,她就先有了警觉,却没有料到龙天运会为了一名女子不惜破坏宫规,不听劝阻且一意孤行,强行将殷若然带人宫中。 “真有这种事?”太后不管真假,先信了一半,恼怒起来。 坐在下首的辰平公主亦不问是非,火上添油说道:“母后,不管是真是假,皇上破坏宫规,未经宫中规仪即将殷若然接入宫就不应该。那殷若然既有婚约在身,却还迷惑皇上,必定不是什么贤淑良善之辈。” 听见龙天运将玉佩给了殷若然,她心里已先对殷若然感到不满。那块龙纹玉佩她爱不释手,讨了几次都不得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却没想到龙天运竟将玉佩给了别人。她是龙天运的长姊,他怎么就不肯将玉佩给她,却把玉佩给了不相干的殷若然,怎不教她气恼。 “公主说得没错。”杜邑侯妃在心里窃笑。辰平公主的任xìng骄蛮都在她的意料之内,“殿下,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皇上是一国之君,更应该遵守这个规矩,否则此后要如何管教后宫那些妃嫔宫人。” “嗯……有道理。”太后边听边点头。 “更有甚者,皇上还听从那殷若然谗言,竟将姚文进下狱,押在刑部里。” “什么?”太后震惊。杜邑侯妃并未将坏事一口气说出来,而是一波未平再往上添油加薪,使得太后未熄的恼怒更形高张。“皇上居然做出这种胡涂事!来人,快去请皇上过来!” 一旁淑妃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杜邑侯妃递给她一记眼神,示意她别开口。“母后,内宫中最忌以色媚惑皇上,那殷若然以色惑主,如褒姒、妲己妖女之流,千万不能让她留在宫里,一定要将她撵出宫才是。”辰平公主不断煽风点火。 太后娥眉颦锁,说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下必再多言。等皇上来了,一切便可清楚。”她恼怒归恼怒,还是要先听听皇帝怎么说。 杜邑侯妃察言观色,语气一反,倒为龙天运说起话来:“殿下,这件事皇上虽然有不慎的地方,不过,倒也不能全怪皇上。皇上英明有为,挺拔威俊,天下女子无不争想进宫服侍皇上,皇上要不受迷惑也难。” “嗯……的确也是。”太后听她这么说,亦觉得有道理,点头称是。 杜邑侯妃嘴角微微一扯,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语气一转,说道:“殿下,皇上年纪已经不小了,即位也有一段时间,至今却尚未立后……”故意迟缓下来,把剩下的话含在嘴里。 “是啊,母后。”辰平公主呆呆入瓮,接道:“祖先的礼法不可废。内宫无首,如何管理那些宫人。皇上是该考虑立后的事了。” 龙天运身为太子时,并末娶妃。即位后,又经心于国事,因此迟迟未立后。他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并不把立后的事看得重要,也不理会朝臣的催请,后位便一直悬而未决。 太后听得不住点头,往淑妃看去。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淑妃含羞低下头。杜邑侯妃把一切看在眼里,趁机说道:“太后殿下,内宫不可一日无主,立后之事,实不宜拖延。皇上应早日立后,早日生下皇朝继承人,才不会愧对皇朝先祖列宗。” “没错。”辰平公主帮腔道:“就怕殷若然那妖女觊觎后位,蛊惑皇上,是以还是趁早请皇上立后,断了那妖女的野心为宜。” 太后脸色yīn晴不定,显然被说动。 立后是权力的争夺。只有皇后生下的皇子,才能被立为太子,继承皇位。而皇后的人选,只能从那些出自家世、权势都属于上品氏族的妃嫔中挑选。太后本身出自尹氏一族,这皇后人选,自然也倾向同胞妹妹杜邑侯妃之女,亦即太后外甥女的淑妃。 “殿下,这皇后人选当以淑妃最为适宜。”太傅进言。 太后点头。“淑妃,过来。” 淑妃抬头看看她母亲,杜邑侯妃对她使个眼色,她含蓄地抿着笑,带点腼眺走到太后身前。 “淑妃如此贤淑乖巧,皇上应当很喜欢才对。”太后牵住淑妃的手,“淑妃,你要早日生下皇子,一旦生下皇子,皇上就无法再藉词拖延,我会让皇上立即立你为后。” 杜邑侯妃神色微显yīn沉。要让淑妃生下皇子,那非得除去殷若然不可。 “殿下,”守在殿门外的内侍进来禀报。“启禀太后殿下,相国与尚书大人求见。” “相国跟尚书?”太后看了众人一眼。“传他们进来。” “皇上驾到……”殿外传来内侍的呼报。 太后让相国、太傅跟姚谦先行回避。不一会,龙天运走入殿中。他剑眉蹙锁,似有怒色,冷峻神情比起平素多了几丝戾气,还隐有一些不平常的躁愤。 “儿臣参见母后。”他强压下满腔的躁火。 “怎么了?皇上,你的表情不太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太后觉得奇怪。 “没事。”龙天运轻描淡写带过。“母后找儿臣有事?” 第8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004 太后自然地看了杜邑侯妃一眼,点头说道:“听说皇上私自接了一名女子进宫,可有这回事?” 龙天运神情一敛,凌厉眼神扫过杜邑侯妃。“这件事,母后是听谁说的?” “我哪需要听谁说,朝中正为此事议论纷纷。皇上,真有这回事?” “没错,确有此事。”龙天运抬高了头。 “皇上,”太后摇头道:“要迎秀女人宫,自有一定的规仪,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破坏祖先的礼法,私自接女子入宫?” “况且,那殷若然还来历不明!”辰平公主不满地接口。“殷若然是前翰林大学士殷重煜的独生女,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礼,并非来历不明。”龙天运神色不动。 辰平公主被龙天运一阵抢白,嘟嘴不满说道:“不管那殷若然出身如何,皇上私自接她入宫就是不该,甚且还将身分象征的龙纹玉佩给了她!”她不满的、耿耿于怀的仍是这件事。 “朕的东西,朕喜欢给谁就给谁。皇姊,你未免管得太多。”龙天运表情冷淡,很不客气。辰平公主下不了台,脸色被激得一片难堪。“母后!”她向太后投诉,满腹委屈。 杜邑侯妃替辰平公主说话:“皇上,公主她也是一片好意,皇上这么说有点不应该。” 龙天运哼了一声。 “皇上,”太后说道:“皇上接殷若然入宫,若按照宫中规仪,原也不是不可。不过,那殷若然与吏部尚书姚谦之子从小指婚,可有此事?” 又是谁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龙天运沉着脸。“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太后一听,摇头说道:“皇上,这便是你的不是了。皇上怎么可以接一个身有婚约的女子进宫,而且还是与朝中大臣之子,难怪朝臣会议论纷纷。” “怎么不可以?朕想做的事,谁敢阻拦。”龙天运扫了众人一眼,昂了昂头,大有一种盛气和坚持,接近于跋扈。 “皇上!”太后皱眉。“听说皇上还将那姚文进下狱,关在刑部里?” “哼!”龙天运冷哼一声,也不觉得意外。“那余忠靖跟姚谦来跟母后哭诉了?”直呼相国与吏部尚书名字。“哼,姚文进私闯紫董府,朕没杀了他已经是看在两人的面子上,留了情了。” “皇上!”太后恼怒归恼怒,对这皇帝儿子却也有种深深的无可奈何。“皇上你为了一名女子,将朝廷重臣的儿子下狱,朝中诸臣该做何感想?” 虽是这样说,太后心里却不无感叹。朝臣总会劝谏皇帝,以各种谏言手段限制皇帝的言行举止,牵制着皇帝,让皇帝无法太随心所yù。先皇在位时,除了受当时太后的控制,尚受朝中大臣种种掣肘,但她这个皇帝儿子一反先皇文弱的xìng格,丝毫不畏惧朝臣言论,不受牵制。 “哦?姚文进私闯紫董府,有行刺谋叛之嫌。母后,您说众臣该怎么想?”众人暗暗吸口气,一时不敢出声。杜邑侯妃尤其惊心。龙天运以皇帝之尊,不惜威胁逼迫,就为了那殷若然。想来,不能对殷若然太掉以轻心,否则,即使有太后的支持,淑妃的后位恐怕还是难以得手。 “唉!皇上你”太后不禁有点气急,又叹又气又无可奈何。她看龙天运那么坚持,而且木已成舟,不得不妥协,摆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说道:“罢了,皇上你将那姚文进放了,这件事便依你,我也不干涉了。”明白龙天运一旦决定的事,固执又不肯罢休,她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 “多谢母后。”龙天运勾起唇角。 太后继续说道:“这件事我是不管了。不过,有件事,无论如何,皇上一定要听我的。”她稍顿了一下,“皇上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册立皇后的事了。” “母后,这件事不急,以后再说。”他暂时不想考虑这件事,根本没将它放在心上。 “皇上不急,可我急。”后宫里一堆妃嫔,皇帝却尚未大婚,迟迟不立后,成什么体统。“皇上,淑妃贤淑温良,与皇上且是青梅竹马,又有血脉之亲,是登上后位最适宜的人选。” 龙天运瞧一眼淑妃。淑妃低眉垂眼,别有一股鲜艳妩媚兼具风流的姣美丰盈。淑妃长得妩媚娇美,举手投足具有一股大家之气,而且出身太后一族上品高门,太后也很中意她,确实是皇后的好人选。立淑妃为后,原也无可厚非,原本也是无所谓,不过…… “立后一事,以后再说。”仍是不置可否,“母后若无其它事宜,恕儿臣告退。” 不等太后再多说什么,立即告退离开建章宫,转往紫阳殿。紫阳殿是他平日起居、批牍和阅读之处,他将殷若然安置在紫阳殿,要她随时待在他身旁,随时在他伸手可及之处。 殷若然萎坐在殿门边,像是在等待,龙天运心中一喜,走近了却发现,她眼神呆滞,出神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进殿。他心倏地一沉,升起一丝狂躁之气,方才被压抑下的躁火又燎原起来。 他用力拍手。殷若然一惊,抬头怔怔看着他。好片刻,忽然怔醒似,连忙起身道:“皇上。” “你在想什么?”龙天运进逼一步,“听宫女说,你从入宫后便不吃不喝。” “不,我有吃有喝。” “你还在想那个姚文进?” 又是姚文进!殷若然神情不禁动了下。为什么龙天运老纠结这个? 龙天运看在眼里,剑眉纠在一起。“果然。朕绝不会让你们再相见,朕已将他……”并未把话说尽。 “将他怎么了?”殷若然觉得奇怪。 “你担心他?”人在他怀中,心中千惦万念的竟还是那个姚文进! “有一点。” 但奇怪,她平静的态度,不像为姚文进那么忧心挂怀 “你”他倾身将她压在身下,放纵激越的感情,很快,她鬓发散乱,衣衫更凌乱不堪。 果然,就算他要她的身子,她也不反抗。 “你为什么不反抗?”教他反倒迟疑,憎恨起她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他宁愿她反抗、违抗他的意愿,他便可以看到她那颗不情愿的心,然后要她的那颗心。 “我反抗了,皇上就会放了我吗?” “你说呢?” 殷若然不语。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递向龙天运。 “皇上,请你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吧。”皇上,我们做个买卖吧。 “你说。”龙天运神色如常的英冷,并未接过玉佩。 “请皇上将赐婚一事作罢,妥善安置莫愁姐,并让小红服侍莫愁姐,让nǎi娘与女儿一家团聚,nǎi娘的女儿就住在皇城附近一县城。然后,请皇上放了姚少爷吧,我与姚少爷其实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对皇上的误会没有多加解释。”想了想,又加上一条:“被姚少爷买通的那名侍女,也请皇上饶了她吧。” 冷眸如织罩住她,似是在审视,在度量,在琢磨,在考虑。 “答应了你,朕有什么好处?” “若然会对皇上言听计从,皇上要若然做什么,若然就做什么。”这一次,她将自己给卖了。 龙天运剑眉一挑。“就算朕不答应你的请求,不管朕说什么,你也都需照朕的话做,那么,朕何必答应你的请求?” “也是。”殷若然轻笑出声,“皇上贵为九五之尊,位在众人之上,要杀要剐原就是随你的便。那么,皇上要若然怎样,才肯答应若然的请求?”才肯与她做这桩买卖? “朕要……”他伸出手搁在她的心口上。“你的心。” 看进她眸眼里头,却看到那 为难。 第9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2219 七月之夜,流火点点,无声的大地特别有一种诡谲如死寂的安静。紫阳殿内灯火高照,却是一片悄悄,众侍女、内侍蹑手蹑足的,不敢稍出一点声响。“拿酒来。”龙天运独坐殿厅中,一壶、两壶地喝着闷酒。 他对她任何索求,她都不违抗,应对进退,曲意恭敬,不惹他龙威;但怎却像商贾在做买卖的感觉。他最想要的,她不肯给;愈得不到他愈渴望,胸臆间竟感到苦闷。由冷淡从容,变得愈来愈暴戾躁怒,周旁的人动辄得咎。 “拿酒来!”他又大喝一声。 侍女匆匆的,赶紧把酒端上来,深怕动作慢了,一不小心又触怒他。他不等侍女把酒放好,-把抢过酒壶。侍女被他的粗暴撞跌在地,他视若无睹,对着壶口,咕噜喝起来。 那些酒都是上等的醇酒,纯而烈,这样喝法很伤身。侍女匍匐地靠近,冒着生命危险想劝。“皇上……您喝太多了,会伤身的……请别” “嗦,滚出去!”龙天运怒瞪着。 “皇上……” “来人!将她拖下去” “皇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迭声求饶。 龙天运满腔郁怒难消,无处发泄,沉着脸不为所动。喝道:“拖下去!” “皇上!饶命!”侍女不断哀声求饶。 “皇上,”殷若然被一名宫女哀求着强拉过来,只好硬着头皮进殿。“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惩罚宫女,且她还是为了皇上好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你说什么?!”龙天运腾身抓住她手腕,将她拖到他身前。殷若然不提防,踉跄一下,跌人他怀里。 “我……皇上请息怒。” 又来了!这恭敬、这曲意!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跟他“商量”什么了?刀镌般的龙颜僵硬起来,生出一股yīn森寒气。 殿内的气氛登时冻结起来,没有人敢大声地喘气,深恐惊触到他的怒焰而引火上身,焚成灰烬。 他绷紧着脸,星眸着火似直盯着殷若然,胸臆间的苦闷更甚,各种愤怨、恼恨、苦痛的情绪混淆成一色,加上酒愁,特别有一股逼迫。 “皇上” “够了!将她放了!全都退下。”龙天运死盯着殷若然,头也不回,吩咐殿内所有的人皆退下。 偌大的殿厅,灯火通明,只剩他们两人,沉降着一种诡魅的寂静,彷佛连呼吸都会回dàng似,滚动着不安的气息。 实在太寂静了,殷若然有点不安起来。 “皇上,你醉了,我让人服侍你回殿房歇息可好?” 醉眸里那些复杂的情绪jiāo集,他更加使劲粗暴地抓住她的手,俯身亲吻她。她并未挣扎,连动都没动。 落花有意,桃李无言。 “你”龙天运脸色一寒,整个人紧绷僵硬起来,胸中苦闷更加蚀着心口。心一揪,所有的苦闷更无处安放。 他抓起酒壶,大口大口地浇着满腔苦闷的火焰,却是愈浇愈狂烈,终将他整个人焚烧起来。 他强压下那火焰,大步狂奔而去。 殿中独剩殷若然。她躺在地上,四周冷清清,死寂无声。有一霎时,竟恍惚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她缓缓坐起身,茫然望着周围的灯火。 她只觉得迷迷糊糊,忘了自己是怎么睡去的。次日醒来,她俯卧在冰冷的地上,四下一片狼藉。宫女看见大惊,连忙将她扶入殿房。她觉得全身酸痛不已,忽冷忽热,步履虚空,每踏一步好似都踩在云端,着不了地的飘浮。 飘着飘着,云烟后突然出现一扇门。她狐疑着,在门外踌躇许久。四周很静,蒙着一片灰亮,竟让人辨不出白日或黑夜。她慢慢走到门口,犹疑了又犹疑,怯怯地伸出手 门自动开了。她愣了半晌,缓缓举步跨过门坎…… 门内站着一个人,正含笑看着她,似是在等待着她。她慢慢走向他,那个人面容愈靠愈近,她目不转睛看着他,觉得似曾相识。他伸出手,她迟疑一会,慢慢伸出手,握住他的。他反执住她的手,俯在她耳畔。 “你在做什么?” “我在帮你渡气。” 云烟茫茫,始终辨不清那人的容貌。“等等”那人转身要走,她伸出手。 猛然睁开眼。又是梦! 她呆坐一会,方起身下床,忽然一阵昏眩,脚下一软,跌落到地上。 “若然小姐,你怎么了?!”侍女闻声,慌张地跑进来。 “没事。”她不想引起骚动。 侍女不放心。“若然小姐,你脸色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一整个早上都没吃东西,我去帮你端碗参汤来” “不必了。我没事,也不饿。”殷若然摇头。 “那么,到殿外走走散散心好吗?心情会比较舒畅。听说皇林园云池正值荷花盛开,一整个池面都开满红、白两色美丽的花朵。我们去看看好不好?”侍女愈说愈神往,眼神闪着亮光,彷佛眼前就有一座美丽的庭园、一池湖水,以及连绵的花海。 殷若然见她一脸向往,不忍让她失望,点头答应。 皇林园占地宽广,各种奇花异卉妆点成一处桃源仙城。云池就在园北,池面辽阔清澈如镜,流水潺潺。池中有座岛,岛上有亭,和池畔的香亭两相辉映。 “好漂亮!”美景撩怀,侍女不禁惊叹了起来。 池面荷花翻舞,鸳鸯戏水,天鹅栖息悠游着。天光云影,揉辉池面闪烁的潋滟,再再教人惊艳。 真的是美极,殷若然几乎看怔了。 第9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2990 “拿酒来!” “皇上,您别再喝了!” 池畔香亭传来厌煞的躁怒和劝阻的忧忡。听那声音,是皇帝龙天运与紫静王龙如意。殷若然下意识往后退,屏住气息,悄悄想回避。“站住!”龙天运已看到她。 她定住不动。 龙天运大步走向她,脸色凝霜,附着一夜的冰寒。他抓住她手腕,用力扼紧,粗暴地将她拖到香亭。亭中一片狼藉,一壶壶空干的酒壶四下凌弃着,特别剌目。 殷若然很快看了龙如意一眼,龙如意也愁眉看向她,很无奈。龙天运现在像头发狂的狮子,凶戾粗暴,一反本来的英明冷静理智。“如意,你退下。”龙天运冷冷地开口。 “皇上,我尚未向母后请安,我想请皇上一起到建章” “朕什么人都不想见。”龙天运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 龙如意不知该如何,又看看殷若然。这些时日,龙天运取消早朝,抛开一切政务,他特地进宫来,好言想劝,但皇兄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话。 他踌躇着又想开口,yù言又止,末了还是叹口气,无奈地摇头离开。 “皇上。”殷若然低下头。明明她已这么恭顺、刻意迎合了,为什么他却愈来愈易发怒?一不小心就会触怒他。她不禁狐疑,会不会有一天,他忍无可忍时就将她给杀了? 这真不是桩好买卖呀。 龙天运静沉沉看了她好一会,才总算放开她,视线转向云池。好山好水,好风好景,好日好人间,看得他一阵心烦意躁。 他握紧拳,皱紧眉头。殷若然垂手站在一旁,感受到他强自压抑的怒气。她猜不透他想做什么,眼观鼻、鼻观心,识相地保持沉默。 池上花开得无忧,鸳鸯对对,鹅鸟双双,jiāo颈厮磨着,在荷叶花间戏水悠游,情浓意蜜且恩爱缱绻。龙天运但觉一阵气妒,拾起一根鸭棒,恨恨地丢向池中,打散了那些比翼双偎的鹅鸟和鸳鸯。 “啊!”殷若然忍不住叫出声,随即惊觉地闭口。 “怎么?朕打散那些鸳鸟,你有什么不满吗?”龙天运逼近了脸。 “若然不敢。”池鸟悠游,干他底事,他此举未免太……呃,坏心肠。龙天运抬了抬下巴,对她斜睨。“你有什么不满就说,朕倒想听听” “若然没有任何不满。” 龙天运表情倏然一变,yīn沉起来。 “来人!”他大声叫喝。“将池中那些禽鸟全都杀了!一只也不许留!” “皇上!”换殷若然脸色大变,睁大着惊痛的眼,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你怎么可以”踉跄奔至他身旁,抓住他衣袍。 “怎么不可以?朕说的话,谁敢违抗!”龙天运的眼珠灰得像冰,俯靠向她。“如果你求朕,朕就叫他们住手。” 殷若然脸色掠过一抹憎厌,忘了要奉守的恭顺,那神情让龙天运心口猛然一痛,痛极生恨,更加穷凶极恶。 “来人!把池鸟全都杀了!”他发出一种兽伤的嗥叫。 卫士听令。只片刻,便将靠近池畔的禽鸟全都shè杀。池面一片惊乱,成群鹅鸟惶飞上天,有好些被无情地shè杀下来,坠落到池中,激溅起一面残波。“住手!”殷若然下意识奔向那些卫士,拚命想阻止。 龙天运兀立不动,横了心,更形冷酷。 “好了!好了!快住手!皇上!求求你!”她投降就是了。她又几曾违抗过他?不是一直那么恭顺、那么奉承吗? 紧抓住龙天运的袍子,跪在他身前,可怜哀求着。 “皇上,求求你,快叫他们住手!” 龙天运露出满意诡异又像痛苦的笑,揽抱起她,吩咐一旁的人说道:“传令下去,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止shè杀。” 骚dàng总算停止。须臾,便恢复平静,宫人很快将一切清理妥当,池面又归宁谧,翻飞的鹅鸟重又飞栖云池,双双对对,卿卿我我,一片湖光山色,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为几只禽鸟,你就难过成这样子,可你有没有想过朕的心??”多痛多苦闷! 殷若然不假思索张口,但没能说出话;龙天运掩住她的口,低低的,弯身贴住她的脸,说道:“朕不想听你言不由衷的言词。”伸手拿起一旁的酒杯,端到她唇边。“喝了它。” 殷若然不假思索照他说的张开嘴。 哪知俊颜竟起寒,冷不防摔开酒杯,取来一壶烈酒强灌她喝下,粗暴得毫不怜惜。 “朕要你喝,就得喝!绝不许你反抗朕!”那不肯敞开心的恭敬顺服、那不肯掏出心的听话迎合,一再令他胸口的疼痛加剧,一再触动他的怒气,疼痛的同时狂怒着。他一再压抑狂暴的怒气,已到了情绪的饱和。 他强灌着她喝下醇烈的烈酒,看着她表情痛苦扭曲才歇手,放开了她。 “咳咳!”殷若然让烈酒给呛到,难受地弯身咳嗽着。 他看她那痛苦的样子,心里起了一丝后悔。靠上前,伸手想扶她,却见她忽然蹲下身去,双手抱着胃腹,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若然!”他惊慌起来。 殷若然只是紧抱着胃腹,痛得说不出话。这几日来一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身体本就已经很虚弱,龙天运又强灌她喝下一壶烈酒,她只觉整个胃腹像在狂烧,又如刀刺,更翻搅如绞,痛得她直冒冷汗。 “若然!你到底怎么了?”龙天运看见她那模样,失了方寸。 “皇上。”侍候殷若然的侍女走上前,大胆地开口:“若然小姐一定是伤了脾胃。她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皇上您又强逼她喝下那些烈酒……”龙天运听了大惊,搂护住殷若然的腰际,脸色比她还苍白。大叫着: “快!快去请太医来!”又悔又心疼,又着急又焦切。 他抱着殷若然一路奔回殿。太医赶到时,只见他搂着殷若然,万分焦急。“皇上,您先别急。让臣看看。”太医凝神为殷若然把脉。 果然是因脾胃虚空,受不住哪一壶烈酒的剌激而暴发的胃伤。太医开了一帖温和的yào方,命令侍女煎熬。 “若然小姐犯的是胃疾。服了yào,多休息几日就没事。不过,要注意,别让她吃太过坚硬或辛辣的东西。” 过了片刻,侍女煎了yào端来。龙天运接过,舀了一匙汤yào,小心地吹温。“来,趁温把yào喝了。” 殷若然置若罔闻,双唇紧抿。“你”龙天运脸色乍变。 她想她又惹怒他了,闭上眼,抬手挡在额前。久久,却毫无动静,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一只手忽而握住她的手,她慢慢睁开眼。龙天运正默默看着她,眼眸泛着几许深沉的幽光。 “罢了。”他叹口气,深深看着她。“朕向你保证,此后,朕不会再逼迫你给朕你的心。” 殷若然一呆。“若然不懂皇上的意思。” 到这地步了她还要佯装!真把心锁得那么紧? “你真不懂也好,装不懂也罢,总之,朕不会再强迫你了。” 殷若然沉默半响,方才轻声说道:“若然愚钝。” “君无戏言。”龙天运神色惨然,“来,喝yào吧。” 接过侍女又端来的yào汁,刀镌般的脸庞刻着至极的平静,轻轻吹凉烫热的yào汁,舀了一匙送到她嘴边。 殷若然稍稍迟疑一会,便低了脸,一口一口,默默将yào汁喝下。 殿外斜阳yù隐,残霞劝挽,且向花间留晚照,人声隐隐,笑里低低语。殿内无语,人各默默,一片芳心千万绪。 第10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195 龙天运信守承诺,不再逼迫殷若然。殷若然过起幽僻的生活,镇日烟锁重楼,坐看行云流水,偶发几声低吟轻喟,彷佛陷在梦中那一团没有时间感的灰亮之中,对梦空怔忡。 “我怎么也像莫愁姐那般镇日发愣叹气?唉。”真让人着急,又无力改变,想抽离这置身的泥淖,处境又显得那么被动,非她自己所能控制。若生为男儿身就好,天涯四方为家,不必受这不得已的摆弄。 “算了,回殿吧。”根本无心在花庭流连,转身吩咐身后的侍女。 迎面一群宫女簇拥着一名瓜子脸、一身贵气、神情带几分骄蛮的丽人走来。殷若然低了头,走到一旁回避,等着丽人过去。对方却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参见公主。”侍女忙上前请安。 殷若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亦上前福礼。这才知道这一身骄气的丽人是长公主辰平。 “你就是殷若然?抬起头来。”辰平公主人未见,早先就对殷若然印象坏上三分,盛气凌人。 殷若然抬起头,水目流动,转着漩涡,干净清澈而带点颓萎的脸,不沾尘埃,迥异于那些浓妆艳抹花娇月媚的妃嫔。 “果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妖里妖气,难怪能将皇上迷惑得神魂颠倒。”辰平公主看她一具玻璃人儿似的清澈,出于一种本能的嫉妒,原先对她的不满更加上三分偏慢厌弃。 殷若然略垂着眼,静静不语。 “本宫问你,皇上是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佩?拿来给本宫瞧瞧!”辰平公主抬高下巴,以眼角瞅睨殷若然。她多次求取,龙天运皆无视,却轻率地将玉佩给了在她眼中身分和歌姬相差无多、一般低下的殷若然。尽管殷若然是前翰林大学士之女,出身书香世家,到底比不得她是天潢贵胄,堂堂一国的长公主。 殷若然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皇帝,才使得他对她如此执着。 殷若然从怀袖中取出玉佩,递给了侍女,侍女再jiāo给辰平公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来者不善,她可不想有任何闪失。 “皇上果真把玉佩给了你!”辰平公主将玉佩握在手中,忍不住一阵妒恼。 “说!你到底是怎么迷惑皇上的,皇上竟将这玉佩给你!” “公主误会了。玉佩只是暂且放在我这里,我这就要送还给皇上,否则怎会刚好随身带着。” “哼,玉佩是皇上随身的信物,身分的象征,何其重要,皇上怎么可能随便jiāo给闲杂人。若非你利用美色迷惑了皇上,趁机索求,皇上怎么会把它给你!” “公主明鉴,如此贵重之物,若然怎敢轻易索求。”有理无理似乎都说不通,殷若然暗觉要糟,姿态放得更低。 “你还敢抵赖!”辰平公主怒斥:“来啊,给我掌嘴!” 两旁侍女上前拽住殷若然,陪侍殷若然的宫女翠竹抢跪到辰平公主身前,恳求说:“公主,求您饶了若然小姐?” 辰平公主杏眼一瞪,神态骄慢说:“翠竹,你也想挨打是吗?” “不!公主,求求您饶了若然小姐!皇上特别jiāo代要好好照顾小姐,如果……如果皇上知道了若然小姐被公主处罚,那……那……”吞吞吐吐地说出忧怯。 “你是想拿皇上威胁本宫吗?” “翠竹不敢!” “谅你也没那个胆!”辰平公主哼了一声。 小径一头,入宫探望淑妃的杜邑侯妃与淑妃一起,带着若干侍女缓缓走近。 淑妃鬓上金步摇迎光dàng晃着耀眼的璀璨,花颜娇艳,直比满园的姹紫嫣红。 “怎么了?”杜邑侯妃眼带琢磨地扫过殷若然。 原以为殷若然会是什么花容月貌、千娇百媚风流袅娜、令人销魂蚀骨的国色天香,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阳光洒在殷若然身上,光影参照,整个人别有一种透明的清澈感。 她心一沉,更觉威胁。龙天运对立后一事不置可否,且又言明非要殷若然不可,她本想也许龙天运只是被殷若然的姿色所诱,一时迷了心窍,此时见到殷若然,坐实了她先前的担忧,龙天运多半对她动了心。 尤其近来,龙天运竟像变了个人似,暴躁易怒,身旁的人动辄得咎,让她深觉不妙。果然,殷若然会是她将女儿推上后位的阻碍。 “姨母。”辰平公主愤懑未消,恨恨地向杜邑侯妃吐诉殷若然的罪状。 淑妃心软,有些可怜地看着殷若然。她个xìng温婉,娇美柔情,无辜而纯洁,不像她母亲那么富有心机,对龙天运她也是一片单纯的倾慕情怀,芳心暗许,并没有深沉到去思及宫廷争宠的计较。 “公主,殷小姐应该并非有意顶撞你,请你原谅她吧。”淑妃心生不忍,为殷若然求情。 “娘娘,这件事公主自有主意,娘娘不必多言。”杜邑侯妃阻止淑妃,转向殷若然,态度倨傲说道: “殷若然,虽然皇上宠爱你,你到底没有封号,连个小小的才人都不如,竟敢如此放肆,对公主无礼。” 宫中规矩严明,宫人有贵有贱,殷若然不愿接受册封,是以并无身分与位号;没有正式封号,则地位身分和一名侍女差不多。 “若然不敢,请公主明鉴。”果然,深宫中企求安稳,简直妄想。 “你还敢出言顶撞!”辰平公主怒气又起。 翠竹急得又迭声请求:“公主,请您息怒!原谅若然小姐!皇上他” “大胆!你别想拿皇上压本宫!来人啊!” “等等!”杜邑侯妃阻止辰平公主的盛气。翠竹提起龙天运提醒了她,在辰平公主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辰平公主边听边点头,朝拽住殷若然的侍女撇个头,示意她们放开她。然后,吩咐宫女端来一盘彩珠,说: “殷若然,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既然入了宫,不管皇上对你有多宠爱,该守的规矩你还是得守。你给本宫听好,限你在申时之前,将同花色和同珠纹、同大小的彩珠串成练子,送到建章宫来。过了申时如果你还没将彩珠串好送来的话,就不许你吃饭,一直到你把珠子串好为止。” 那盘彩珠起码上千颗,有圆、有扁、有椭长、有梨状,大小不等且形状不一。每颗珠子且各有多色不同的珠纹,要在申时之前将同花色同珠纹和同大小的珠子串成一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辰平公主此举,摆明了只是想为难。 “公主,这怎么可能!”翠竹叫了起来。 “住口!”辰平公主怒斥她一声,“殷若然,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殷若然恭敬回答。心里吁口气,还好,只是不给饭吃。杜邑侯妃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只有自己懂得的笑。她希望殷若然跟龙天运告状,如此辰平公主必更加不肯善罢罢休,长此以往,必惹龙天运对她厌烦。“听清楚便好。你给本宫” “皇姊,朕不许你欺负若然。”花间突然传来龙天运的声音,打断辰平公主的话。 表情语气都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没有特别的激动或情绪起伏,却反而令人不敢造次。 “皇上。”辰平公主扁扁嘴,她对龙天运一向忌惮。 龙天运轻扫了杜邑侯妃一眼,眼痕很淡,却又淡得若有意味。个中含意,让心里有底的自妄加揣测。他的态度平静似若无其事。 “臣妾见过皇上。”淑妃婉柔多仪地上前请礼。 “不必多礼。”龙天运温和地扶她起身。淑妃的婉约温柔令人喜慕,原也是立为皇后的适当人选。 短暂目光相接,淑妃无限娇羞。殷若然安静看着,像是不干己事。 “姨母,”龙天运说道:“你是来向太后请安的吧?那便不宜在此处多搁。”语气仍是淡淡。转向辰平公主,说道:“皇姊,那块玉佩与你不合适,朕会另外再派人送一些珍罕的珠宝到建章宫任你挑选,将玉佩还给若然。” “皇上你”辰平公主气愤不平,但龙天运那毫无商榷余地的冷峻眼神让她不敢造次,只好极不情愿地将龙纹玉佩jiāo还给殷若然。憎恼说:“你别以为有皇上袒护你,你就可以” 第10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2654 “皇姊。”龙天运冷冷一声。 辰平公主更觉气恼,脸色一阵忿恨,哼了一声,甩袖离开。杜邑侯妃藏起不满,口气放得极为委婉: “皇上,公主是你的皇姊,皇上不该为了一名宫女而对公主” “姨母,你该赴建章宫了,别让母后久候。”龙天运不疾不徐地打断她的话。 杜邑侯妃表情一阵yīn沉,随即化为笑容,福了福礼,领着淑妃离开。 “你没事吧?若然。”龙天运转向殷若然,表情变得柔和。 “没事。”那般柔情,让她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无法不疑惑,也不敢单纯地看待龙天运的每句话、每个举止与每个动作。他是帝王,若以权力逼她就范,她也无法逃脱,然而,他不以权力逼她了,她反而觉得有诈,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来。”龙天运牵起她的手,走到那盘珠子前。 殷若然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困惑地看着他。他没说话,从怀中取出一个银锁,拾起那些彩珠,一粒一粒的,穿成一条串着珠练的锁片。 他将串着珠练的银锁递到她眼前,未说一语,只是朝她轻笑着。 “皇上……”殷若然愣住。她没想到,他竟亲手为她穿出一个银锁片。低下头,默默接过。心里暗忖,是要她感动? 龙天运看着她低垂的沉默。别的妃嫔成天只忙着妆扮争奇斗妍引他注意、迎合奉承他,她呢?何时她才会争着要他的宠爱要他的心? 他等着呢。 “天气这么宜人,若然,你陪我一起去城外走走好吗?”突然改了口,只有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你”和“我”,而非皇帝与宫娥。 殷若然稍稍迟疑,便轻轻颔首。他是皇帝,自然是听他的。后宫佳丽多柔顺,不需多她一个。久了,他就会厌倦了吧。然后…… 龙天运似笑非笑,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她不由得一惊,连忙收回心神,若无其事对他盈盈一笑。 摒开众侍卫左右,不带任何随从,不惊动任何人,两人单骑,微服出宫,穿过热闹的街坊市集,直出了城门,往皇城郊外奔驰而去。 晴光大好,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或看山或听水,赏花观树,徜徉在敞阔的天空下,任凭和风吹拂。 “此情此景,我只愿能和你共相偎依。”低俯在她耳畔,轻声吐诉情衷。 殷若然垂低了头不语。 “喝!”龙天运拉紧缰绳,催喝马骑奔驰,然后歇缓,彷似漫无方向地任马儿走动,载他们到天涯四方。马儿走着走着,走到了水边。不远处零散着几户人家。 龙天运翻身下马,抱扶下殷若然,放马儿自去喝水。斜阳正照,点点潋潇的金波。溪边有fù女在浣纱,一溪潺潺的江水,缓缓地流向人间。她呆愣了半晌,默默看着龙天运,再无语,缓坐在岸边,静听溪水的回响。 夕阳留晚照,总是看人多愁。春光自老,空缱绻,说风流。浣纱的溪水,流载着不尽的相思和愁绪;溪边的年华黛绿,随它空自流去。 她静望着那些浣纱的fù女。这样的日子多平凡,虽然年华兀自在溪边浣去,但看这世间多美丽。 她暗自叹口气,随即暗暗摇头。她怎么益加像莫愁姐那样触景便伤情,还生愁绪,吟诗又叹气。 站起身,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喊。 “小姐!” 那声音……她猛然回头 “nǎi娘!”简直不敢相信,不禁看看龙天运,他正含笑看着她。 “小姐!”nǎi娘飞快跑了过来,身后跟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儿。喘着气说:“小姐,真的是你!太好了!没想到能再见到你!” “nǎi娘!”主仆乍然相见,无限欷欧。“你怎么会在这里?凤姐不是接你去了?” “说来话长皇上!”nǎi娘这时激动平静,惊见龙天运,赶紧拉了小娃儿向龙天运行礼。 “多谢皇上!皇上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不敢忘!”当初得知龙天运竟是当今圣上时,她简直惊得说不出话来。 “起身吧。那些事不必放在心上。”龙天运语气平淡。 这对话教殷若然听得一脸懵懂。nǎi娘解释道。 “小姐,你不知道,因为干旱欠收,凤丫头他们缴不出田租,正不知如何是好,多亏了皇上的大恩大德。皇上派人接我们到这里来,送给了我们一笔银两,又拨了块土地给我们,还替我们搭建了房子。”nǎi娘指指身后不远处靠里的一处屋宇。“我跟凤丫头他们一家才能有所安身。这一切都是皇上赐给我们的。” 殷若然不由得惊诧,龙天运竟在背后默默安排好一切。她拉住nǎi娘的手,百感jiāo集,有安慰有庆幸。 一旁小娃儿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又怯生生地看着她和龙天运,模样十分可爱。她摸摸小娃儿,说:“这是凤姐的小娃儿吧?” “是啊。娃儿都快四岁了,愈来愈顽皮。”提起孙儿,nǎi娘的神情自然流露出喜悦满足。 nǎi娘满足的表情,让她觉得既高兴安慰又有些黯然。多希望nǎi娘能常伴着自己,但nǎi娘好不容易能一家团圆,含饴弄孙,过着和乐的生活。 “小姐……”nǎi娘趁着龙天运没注意,悄悄拉拉殷若然的衣袖,低声问道:“皇上对你好不好?” 殷若然不想让她担心,点头说道:“嗯。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已。” “那就好。”nǎi娘喃喃点头。 千言万语,此时却硬咽无言了。 是夜回宫后,龙天运独自在殿厅负手徘徊。灯火通明,却照得一殿静寂。殷若然走近,轻声说:“多谢皇上。” 峻容泛出喜色。这是她第一次向他道谢。她可否感动,jiāo出她的 他点个头,并未多言。殿外忽然传来缥缈的歌声,有宫女在唱吟,声音如丝,若隐若现,飘dàng而来一阙“临江仙”。 他看着殷若然,随着那歌声,轻轻唱起: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花落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太突然了……又意外……朱唇半启,怔怔看着他,竟呆住。 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会为她唱起情曲。 尤其龙天运的声音苍凉有味,喑哑有情,带着淡淡yù诉的隐愫,句句皆像在倾吐。 他走到她身前,轻轻抚摸她的脸,低低又吟唱,像在倾吐:“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意情浓,相识几人懂?那声声,还似缚情咒。 第11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508 “太后殿下,皇上对那殷若然十分着迷,完全被她给迷惑。现下皇上对立淑妃为后一事不置可否,恐怕已有意立殷若然为后。若皇上立她为后,她又生下皇子的话,那么我们尹氏一族恐将式微。”建章宫里,杜邑侯妃对太后说着她的担忧,贵气的脸透着一点狰狞。“此女若不除,后患必无穷。” “嗯……”太后寻思,“你的顾虑没错。但皇上执迷不悟,我的话皇上也不听,一时半载恐难将殷若然赶出宫。” “殿下,只要有此女在,皇上便不会立淑妃为后。惟有将她除掉,皇上才会死心。” “这么做恐怕不妥,皇上不会轻易罢休。”太后对殷若然是有成见,可还没想过要她的命,不禁犹豫。 “殿下,若一时心软,等殷若然被立为后,到时后悔便莫及。”杜邑侯妃一边观察太后的神色,一边说道:“殿下您忘了,皇上为了殷若然而忤逆殿下。皇上被殷若然所惑,对这妖女简直言听计从,若不尽快动手,后宫将无宁日,更无淑妃立足之地。” 太后细思片刻,点点头说:“此话说得极是。不过,该怎么做才好?”才能了无痕迹,不会落下把柄。 宫闱中妃嫔间的争宠,以及复杂残酷的地位之争,不单只是为了争皇上的宠爱那么简单。 “这个殿下您别担心,我自有主意。” 一名宫女进来,低声禀报几句。杜邑侯妃点头,对太后说道:“皇上在中殿接见朝官,殷若然那妖女此刻一人在云池的香亭,这是个好机会。听说先前皇上时会临幸吴美人,想来那吴美人原也颇受皇上喜爱,但自从殷若然人宫后,便受皇上冷落。我这就让人请吴美人一块到云池。” 云池畔,果见殷若然对池徘徊,身旁只跟了一个侍女翠竹。 “臣妾见过侯妃。”那吴美人在一群侍女簇拥下到了云池,见到杜邑侯妃,上前施礼。 “吴美人不必多礼。”杜邑侯妃道:“听说皇上前些时常驾临芙蓉殿,恭喜了,吴美人,得皇上如此宠爱。” “多谢侯妃。”嘴里道谢,脸上却不无几分得意。 杜邑侯妃心里冷笑。说道:“不过,吴美人可知,皇上新近迎一名女子入宫,对此女非常着迷?” “侯妃是指殷若然?”吴美人垮下脸,变得yīn沉。 “原来吴美人已知晓,本宫倒白替你担心了。” “不知那殷若然相貌如何、有何本事,竟可以让皇上那般神魂颠倒。”皇帝已有多时未曾踏进芙蓉殿,吴美人心里有怨,更不高兴。 杜邑侯妃抬起眼,发现什么似。“喏,那不就是。还真是巧,她也到云池来了。” 吴美人跟着抬眼一瞧,神色yīn沉。 “侯妃,恕臣妾先告退。”在一群侍女簇拥下,嘈杂地往殷若然走去。 殷若然只见一群宫女突然拥来,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更不及回避,一大群宫人就将她和翠竹隔开,哄闹混乱地将她推挤到一旁,挤往池边。 “若然小姐!”翠竹被推挤到亭子这边来,和殷若然距离愈来愈远,不禁慌乱地叫喊。 “翠竹你们到底是啊!”殷若然被推挤得几乎站不住。 杜邑侯妃脸上挂着冷笑,对身旁的侍女使个眼色,侍女立即窜挤到殷若然身后,用力一推,将她推落池中。 云池水深池阔,殷若然叫了一声,随即被淹没。她不谙水xìng,拚命挣扎,艰难地呼救。 宫女们吓呆了。她们得到允许放纵,推挤狎闹着好玩,还觉得有趣,没想到殷若然会掉人池中。 “若然小姐!”翠竹奔到池边,对呆立的宫女叫道:“谁快去救小姐!快来人啊!”她想找有什么长竿,却遍寻不着,急得满头是汗,又心焦。 惊惶的宫人跑来奔去,竟没有人寻得出主意。殷若然挣扎了又挣扎,浮沉了又浮沉,眼看就要灭顶。 “这下子看她还能怎么迷惑皇上。”隐在亭后的杜邑侯妃愉快地笑了。除去了殷若然这个心腹之患,女儿就可稳坐上后座,在宫中的地位将更稳固。 “皇上!”宫女之中突然有人叫了声皇上。杜邑侯妃一惊,连忙隐身到花丛后。 “发生了什么事?”龙天运皱眉。他极快地将政务处理妥当,前来寻殷若然,瞧见的却是一片哄乱。 翠竹看到他,立刻奔上前,急得哭了,边哭边喊道:“皇上!若然小姐她……她掉进云池了……” “什么?”龙天运脸色大变,飞奔到池畔。太心急了,不小心被尖石给划伤手臂。 只见池里一漩涟漪和泡沫,却不见殷若然。 他毫不迟疑地纵身跳入池中。透着光线的水湖,像另一重度的水晶宫殿,殷若然的身子直往殿底沉去,往黑暗深处消失。 龙天运手一抄,抱住了她的身子,往光亮浮升,浮出池面。 “快去请太医过来!” 轻柔地将她身子抱到池边上,倾脸探查她的鼻息,等不及太医,俯脸贴住那发白的唇,为她渡起气。 她猛然咳起来。太医急忙赶到,让殷若然吐出积水。 “皇上请放心,小姐因为吃了水,一时气息闭塞,所幸吃水不多,臣已将积水引吐出来,小姐很快就会醒来。” “是吗……” “皇上,您的臂膀受伤了,请让臣替皇上疗伤。” “不必了。” “皇上” “下去吧。”不假思索抱起殷若然一路奔回紫阳殿。 柔情地将她抱上卧榻,在榻边守候着,紧握住她的手。好片刻,终于听见她喃噫,悠然醒转。龙天运俯下脸,贴住她冷白的唇。 “你……”殷若然峥大眼。 “你醒了?”龙天运抬起脸。 “是你……”水漾的眸眼睁得更大。“你、你在做什……” “我在帮你渡气。”热唇覆住她的唇。 见她未惊慌,他抬起脸。“皇上,我已经醒转,请不必再为我渡气。” 又是皇上了,果然已经清醒。扶她坐起身。 “皇上受伤了?”她注意到他臂上的血迹。 “不碍事。” 殷若然动了下,打算起身,龙天运手臂稍施力,不让她挣动。 “多谢皇上相救,可皇上龙体贵重,实不该以身试险。” “你怪我救了你?” “皇上要是有个闪失,我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太后不会放过她,整个皇朝没个安身地。 虽然口口声声唤“皇上”,有意提醒她与他之间的身分地位差别,甚至是一种存心强调感情的生疏,但口吻语气却不自觉地如同寻常百姓夫妻,漫不经心地你呀我。 “你的曰子难过,那我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皇上权倾天下,江山都在皇上的掌握中,还有什么不满?” 哼。心里小小不满。双臂收拢,紧攫住她。“你可是朕最重要的,若然。比天下,比这江山,都要重要。” 朕?殷若然失笑。这下意识,恐怕龙天运自己都未察觉吧。 “皇上,你的手受伤了,我来帮你擦yào吧。”小心剪开他的袍袖,清理伤口。龙天运默默看着她为他敷处伤口,看着她发鬓上湿滴的水珠,看着她专注犹似有情的神情。 “宫女们太不小心了,竟让你掉入池中,朕非重重惩罚她们不可。” “是我自己不小心,与旁人无关。”当时她感觉好似有人从背后重重推了一把,但当时情况那么混乱……她摇摇头。算了。 “不行。” “那么多人,皇上想惩罚哪个?”殷若然又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惹风波为妙。岔开话题道:“皇上身上都还是湿的,赶紧让人替你更衣吧。” “那么,你来为朕更衣吧。” 杜邑侯府从往来京城和西疆的商贾处,得来一匹罕见珍贵的纯种黄鬃烈马。辰平公主看见了喜欢,杜邑侯妃便将马驹献给她,命人送进宫。 马驹被置放在校场时,引起宫人争相围睹。龙天运看了,也频频点头称许,含笑对殷若然说道: “果然是匹好马。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我让人再找一匹送来。” “良驹如良人。像这种珍贵的纯种烈马,岂是说要就有。”殷若然噙着笑摇头。“我只要看看,摸一摸的鬃毛就好。” 杜邑侯妃对马夫使个眼色。 殷若然步下台阶,往马儿走去。才走了几步,那马驹不知何故,突然嘶叫一声,乱蹄飞奔,发狂似地朝她奔来。 众人一阵尖叫混乱,四处跑窜;黄鬃烈马拔足狂奔,眼看着就要将殷若然踢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若然!”龙天运不假思索,纵身上前拦腰抱住殷若然。 “皇上!”众侍从同声惊叫。 第11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632 龙天运身手矫捷,抱住殷若然那刹间,身子同时滚到一旁。殷若然感到劲风扫面,慌恍中似见马蹄从龙天运肩处擦过。 “你没事吧?”龙天运低头看着怀中的殷若然,略带焦急的口吻。 殷若然惊魂未定,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摇头。见龙天运似乎并未受伤,暗自宽心。 “没事就好。”不知是否她看错,但见龙天运眸里闪过一抹诡异莫名的光采。 而后,龙天运双眼一合,竟昏了过去。 “皇上!”殷若然失声叫出来。 “皇上!”众侍从围上前,个个惊惶,手忙脚乱将龙天运护送回殿。太医急忙赶来,不敢稍怠。因伤在肩处,龙天运侧躺着,背对众人。太医弯身慎重仔细查看伤势。伤处一片瘀青,幸好未伤到筋骨,看似无大碍。太医凝神把脉细察,好半天才舒了一口气,脸着喜色,正要开口,龙天运忽而睁眼,直视太医,而后闭上眼。太医一愣,不知皇帝是何用意。 “大人,皇上的伤要不要紧?”殷若然不无焦急。 “皇上吉人天相,幸而只是伤及皮”太医朗声说道,龙天运突地又睁开眼,冷瞪着太医。太医又一愣,随即干咳一声,改口道:“呃,皇上肩处一片瘀黑,血块凝脉,险些就伤及筋骨要害,需得观察疗养数日,再视情况而定。” 竟有那么严重?殷若然微讶,似有不解。马蹄似乎只从他肩处擦过……龙天运嘴角一扬,方才再闭上眼。太医松了口气。 “太后驾到……” 殿外传来嘹亮的呼报。太后得到消息,马上赶来紫阳殿。听说龙天运为了救殷若然,先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跳入云池,这次又冒着生命危险为她挡在马前,让她对殷若然感到极度不满。 所有人连忙起身,垂手恭敬退到一旁。 “太医,皇上伤势如何?”太后询问。 太医犹豫不定。不知何故,皇帝似乎有意将伤势夸大,然而若将皇帝伤势说得过于严重,引起太后不必要的担忧,恐招罪责。该如何是好? “禀太后殿下,”太医小心翼翼说道:“皇上受驽马那一踢,险些伤及筋骨要害,皮ròu瘀伤,一时血气不顺,必须好好静养数日。待臣开了yào方,皇上服用后,龙体可望慢慢康复。皇上吉人天相,请太后无需过于担忧。” “是吗?”太后点个头。 像是为了配合太医的话,龙天运适时悠然醒转,睁开眼。 “皇上。”见龙天运醒来,太后放下心,坐在龙床旁。 “你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不爱惜自己,竟为了区区一名宫女冒生命的危险。”责怪他的“不知轻重”。 “母后,儿臣只是受一点皮ròu之伤,不碍事。”龙天运轻描淡写带过。 “怎么会不碍事!”随太后而来的辰平公主说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自不比寻常。你不保重龙体,却竟为一名宫女而不顾自己的安危,若有了什么闪失,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辰平说得没错。以后不许你如此胡来……” 淑妃在一旁,虽未发言,亦甚赞同辰平公主所言。 太后目光一扫,转向殷若然,神情严厉,甚为恼怒。 “就是你?”她一看殷若然服发凌乱,一身狼狈,却因而颇显得几分勾人的风姿,憎厌地皱起眉,口气冷峻说:“你小小一名宫女,不思本分,竟敢蛊惑迷诱皇上,让皇上以身涉险,罪不可赦!” 殷若然尚不及为自己辩解,龙天运先就抢急开口说道:“母后,这事与若然无关。因为那匹黄鬃烈马突然发足狂奔,儿臣怕烈马伤了众人,想阻止,才会发生这种事。” “皇上,你明明就是为了救这宫女才受伤的,竟还如此袒护她!”辰平公主大表不满。口口声声宫女,言内意外皆在提醒殷若然身分的卑微。 “皇姊,朕已经说了,这不关若然的事。”龙天运冷视着辰平公主。 太后为此事本就觉得愤怒,龙天运一意维护殷若然,更是惹她生气,怒道:“不管皇上怎么说,这些事到底都是因她而起,我绝不会轻饶她。来人啊!把人拖下去!” “住手。”龙天运横眼一扫,语气平淡。“母后,若然并没有犯什么过错,请看在儿臣的分上,莫再追究。” 太后犹豫一下。淑妃见状,亦为殷若然说情,道:“太后殿下,皇上都这么说了,请殿下就别再深究。” 杜邑侯妃暗瞪了女儿一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铺路打算,这个傻丫头却浑然不知,竟还帮殷若然说话。 殷若然垂着头,默不吭声。要杀要剐,不是她求饶就能躲得过,此时此刻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难怪当年父亲会放弃仕途,而隐归乡野。 “母后”太后犹豫不定。辰平公主又想挑拨,太后举起手阻止她,说道: “罢了,我就饶她这一回。”一脸严厉地对着殷若然。“你听好,以后不准再巧言妖媚地迷惑皇上。若敢再犯,我绝不轻饶!”“多谢母后。”龙天运淡淡答谢。 “多谢太后殿下大恩。”殷若然垂首恭敬谢恩。 “母后!”辰平公主踩脚不依。 龙天运警告地瞪辰平公主一眼,连带扫过杜邑侯妃。杜邑侯妃心里有数,聪明地不作声。 “摆驾回宫吧。”太后放弃追究,下令回宫。 淑妃依依不舍,目光恋着龙天运,轻声说道:“皇上受了伤,需有人侍候,不如臣妾留下来照顾皇上。” “淑妃好意,朕心领了。朕有太医悉心照料,淑妃还是回宫休息吧。等朕伤好了,再去看望淑妃。” 淑妃一抹红晕飞上了脸,染得酡红的娇靥,抿了羞,低笑不语。 殷若然悄悄抬眼,脸色未动。皇帝与妃嫔如此缱绻。也是,后宫佳丽三千,三千宠爱,三千缱绻,若作为妃嫔中的一人,就得与三千佳丽争夺皇帝的宠爱,或分享那缱绻。 他对待她,她之于他,也不过就跟那三千妃嫔一样吧? 太后等人离开后,龙天运拉过殷若然。“若然,你放心,只要朕在,朕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又是朕……怕是他又不自觉了吧。你呀我地平常百姓夫妻间的暖乐后,这个“朕”总会冒出来提醒她再柔情,再蜜语,再温心,再辗转,到底只是三千里的一分。 殷若然缩回手,抿嘴不语。 “怎么了?”龙天运脸色微微一变。 “没事。皇上请好好的休息吧。”她淡淡一笑,一边退出去。 她爹娘不擅营生,不事经营,害得她这个女儿老是要担心cāo持一家生计。所以她很明白,就算不是被困在皇宫内院、烟锁重楼,即使有什么自在而无种种束缚,都不过是假象,最后还是要面对柴米油盐的生活。生活便是生计,都离不开种种张罗。与其那样,倒不如在富贵人家过富贵生活。想想,就算不被关在皇宫内院里,而生活在乡村野地,也是被局限在一方的小土地上,反倒不如皇林园池广阔宜人。 然而,像她爹娘那般,遇上一份缘定,然后也以全心和全意倾付,一生不渝,单纯而素朴,那却是求不来的。 “真好……”不禁喃喃,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你想去哪?”龙天运猛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脚步一个不稳,跌入他怀中。 “皇上受了伤,该好好休养,若然不敢多烦扰皇上。” “朕为你受的这个苦,若然,你可感受到?”ròu体苦,心也苦。 “太医说皇上吉人天相,伤势所幸不严重,休息几日便能痊愈,皇上不必忧心。” 说得龙天运要恨起来,狠狠瞪着她。她就不肯了解他的心吗?他心的苦要她的身子容易,但他不要没有心的躯壳。他要更多、更深刻。他要,她为他倾心、痴恋他的那颗心。 汤yào送来。龙天运狠狠盯着殷若然。“朕受伤,需要人服侍。” 太医连忙嘱咐侍女。龙天运低喝:“朕不要任何人,朕要她服侍。” 殷若然只得接过汤yào喂他。他喝一口汤yào,猛然拉过她,将嘴里的汤yào过到她嘴里他要她也尝尝他所尝的苦。那个苦,他心的苦。 喝了yào后,因汤yào镇眠之故,龙天运沉沉睡去。殷若然悄然到太医身前,低声问道:“大人,皇上的伤势真的那么严重吗?” “你……”太医一愣。“你想问什么?” “大人请勿见怪,皇上救了我,我只是担心皇上的伤势而已。” 虽是如此说,从那神情太医明了她大概心里已有数。点个头,并未直接回答,语重心长说道: “不管皇上伤势如何,皇上挡在失控狂奔的烈马前,是极其危险的。那一踢,失之毫厘,皇上极可能会被马蹄踢伤心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若然小姐。皇上那时可是不惜xìng命危险。” 听得殷若然一怔。“唔……”龙天运噫动一声。 太医连忙上前,为皇帝诊脉。抬头对殷若然说道:“皇上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再休养几日便可。” 殷若然默默坐在龙天运身旁,看着那沉睡中仍不展的龙颜。 第12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681 因为有牵,所以有怜惜;因为怀衷曲,所以生愁绪。前生情,今世意,所以萍水相逢离散后又重聚;情成痴,意深浓,所以邂逅成定相共成注,爱怨痴慕皆为偿情。 是这样吗?殷若然怔怔看着桌上的红烛,烛火一闪一闪,光影不定地映照着她的失神。她已经这样看着那红烛很久了。 心底那些大大小小搁浅着的情愫,游丝般地穿透她的心田,每教她不提防,便如此陷入怔忡。她在犹豫,感情有痛,像情花里的荆棘,百般教人为难。烛火猛一阵摇曳。她回过神,叹了一口气。又是一怔。 真是。她对自己摇头。她怎么愈来愈像莫愁姐了。不知莫愁姐、nǎi娘与小红过得可好? “小姐,建章宫命人送来了一碗参汤。”翠竹进来,高兴地禀报。 太后送来的?殷若然大为讶异,觉得奇怪。“小姐,这表示太后接受小姐了吧,恭喜小姐。”翠竹连连恭喜。 殷若然细思片刻,吩咐翠竹道:“让人请皇上过来,就说是今晚月色宜人,我准备了一桌佳肴宴请皇上,共赏明月。” “是的,小姐。” 过一会,龙天运悄然出现,神色愉悦,不想殷若然会主动相邀。“多谢皇上驾临。”殷若然笑吟吟地,“皇上,建章宫遣人送来人参汤,恰逢今夜月色大好,若然想与皇上共享。” “母后命人送来的?”太后回心转意了?龙天运不动声色,看着笑得可人的殷若然,若有所思。 “皇上,你尝尝。来,我来喂你喝吧。”端过人参汤,仍是笑吟吟。龙天运看着她,张开口,她噙满笑,喂他喝了一口。 而后,龙天运静静看着她,静静不说话,像在等待什么。殷若然笑容收敛,随着他的安静而沉默。两人就那样对看,互看进彼此眼里的许多不明之言。 “你为什么要喝了?”殷若然突然开口。“因为你喂我喝了。” 过了片刻,龙天运俊静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起来,滚下卧榻。 “我马上叫人请太医过来” “不必了。”龙天运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惊动任何人。“别惊动任何人,我马上就会没事。”那声“我”,极是柔情。 果然没错,建章宫突然差人送参汤来不是好事。幸好只喝了一口,这点dúxìng等dú质散去,过两日就没事。为了提防这种事情发生,从他身为东宫开始,每日就服用一丁点dú粉,让身体对dú物产生抵抗。 痛苦扭曲的表情慢慢在平复,而后,命人将那碗参汤倒了。 “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喝了?”殷若然脸色不动。 “你贵为九五之尊,要是一个不好,呜呼哀哉,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为什么不惜为她以身试dú? “这时候,你竟还能说这种无情话。”她不是有意说笑,但龙天运唇角微扬。 “这种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当初你要我入宫,应该就想过这些问题了。放我出宫吧。只要我离开,一切就会相安无事,不会再有风波。”不再一口一句皇上。 “倘若让你离开,当初我又何必让你进宫来。”她千方百想就是想离开他是吧!就看不到他的心,不肯给他她的心。“若然,朕要封你为妃,朕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但他……又是朕了。 “封我为妃?”他才刚刚为她试dú,此刻又要封她为妃,听起来像是不错的买卖。 “不,朕决定了,”龙天运忽然紧盯住她,缓缓说道:“朕决定立你为后。” 立后是礼法所制。他明白太后等人的想法,早先也是无所谓,原也打算如太后等人所愿立淑妃为后,与他想要殷若然是两回事。 初见殷若然,因前所未见,看上了,想要,就只是想要,他的地位身分权力要得起,想要谁就能得到谁,就算是此刻他要殷若然的身子,那也是轻而易举。 但奇怪他的心情…… 他从未如此想讨好一名女子,不只是想得到她的身体,更想要她的心。身为皇朝天子,贵为九五之尊,天下美人任他撷取,也都争相想得到他的宠爱,他不必费力,更不必费心费神,就能让众色妃嫔为争得他的宠爱而使尽全力讨好。但,他却如此想得到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心,如此想要她欢喜,为什么呢? 是神灵山中的宿缘? “立我为后??”殷若然一呆,随即摇头。“我一无背景,二无靠山,封我为后……”又摇头。岂非嫌她活得不耐烦。 “皇上,请放我出宫吧。”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太后为巩固其势力,必然会扶植外戚势力,让一族的女儿立为皇后,生下皇子,以继承皇位。立她为后,她会成为太后的眼中钉,这样下去,她还活得了吗?龙天运不可能随时在一旁保护她,只怕她xìng命朝不保夕。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离开朕”龙天运强压抑住心中涌起的怒气。她就那么不愿待在他身旁?“休想。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既是“朕”又是“我”,纠结的感情已分不清…… 一辈子?殷若然竟无声笑起来。帝王的恩宠,将很多的爱分给不同的宠爱,再将那些爱分了深浅轻重。等有一天她年华老去,他不再觉得她特别,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需要一辈子那么久吗? “罢了,什么都不必说。”那声无声的笑令龙天运内心一揪,将殷若然紧紧拥住。 皇林园春色归晚,在其它各处的花事早了之时,这一片林园却仍是一片嫣红姹紫,满目花娇。 那一片绮丽辽阔如海,教她看得出神,不由得侧脸看着身旁的龙天运,如同欣赏那片花海般,含笑看着他。 “你在看什么?”龙天运勾起笑,为她的目光心跳。 “看皇上啊,美色当前,不看可惜了。”寻常百姓平凡夫妻间的生活应当便如是。只可惜,她身在深宫,只是无数妃嫔中的一个。“皇上又是在看什么?” “看你啊!”他笑吟吟的,眼神晶亮光采,为她方才的话心跳不已。 她竟说当今皇上是美色! 就是因为如此吧,引得他的心如此牵挂。 他探手摘了一枝红艳,轻轻chā上她的云鬓,流露出不经意的多情。殷若然心中不禁一动,dàng漾成圈圈的涟漪愈扩愈大,盈满了她整个心。 “你”刚想开口,冷不防打个冷颤,龙天运看在眼里,将她拉进怀里。 “着凉了?”他将额头贴在她额头,满心的关怀,流露得那么自然。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殷若然心中又是一动,没有拒绝。瞥见他衣袖有处绽裂,大概是刚才攀摘花朵不慎被树枝划破。说道。 “你袍袖绽裂了,我帮你缝补。”他为她摘花,这算是还情吧。 “若然……”龙天运喜不能自已。殷若然第一次主动对他这般柔情。 侍女送来了针线。殷若然专注认真,一针一针穿缝。 “啊……”凝神中,突叫了一声。她根本不谙针黹,被针剌破了指头,一点泌红的血涌凝成颗圆满的珠。 龙天运立刻握起她的手,轻轻吸吮她的指头。她心猛一颤,感觉到他唇舌吸引的酥麻滋味,一股麻热随着指尖传至心田。脸庞不禁一红。 “来。”龙天运再次为她披上袍子,将她拉到身旁。她迟疑一会,轻轻靠入他怀里。 久久,两人都没说话,一股情意潺潺流泻着。 那一片花海,愈看愈是绮丽,看花了她的眼,看昏了她的心。她觉得有点疲懒,闭上了眼,就那样依偎在龙天运怀里,不知不觉睡着。 龙天运低头俯视,看着她一派无心的睡容,那样不设防,虽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怜爱和狂喜。殷若然这般毫无防备的睡容,柔柔地靠在他怀里,这可否表示,她的心在靠向他了?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一片花海,落在渺渺的远方。江山无限,情怀无限。他低头又看着殷若然,那般清澈无心的容颜…… 啊……她想出宫,他就让她出宫吧! 可叹他居然没想到 他静静看着她,唇角一扬,似是心中有了什么计议。 芍yào花丛后,杜邑侯妃母女隐在yīn僻处,一个冷眼,一个带点微伤,同看着这一幕。 “看到了吧?那殷若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皇上整个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娘娘竟然还那么傻,在太后面前替她说情。”杜邑侯妃一副冰冷的口吻告诫淑妃。 淑妃咬咬唇,忍住心伤。 “皇上妃嫔众多,中意殷若然,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容忍,怎么能侍候皇上。” 杜邑侯妃扫她一眼,有意寻隙似地问道:“如果皇上受了她的迷惑,立她为后呢,那样娘娘也觉得无所谓吗?” 淑妃花容略微失色,浮现一丝仓惶。她眺眼亭栏边那幕浓情和融的景色,犹豫一会,强掩失意,强颜笑道: “果真如此,那也无妨。我只要能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就行了。” “没出息!”杜邑侯妃横眉白了她一眼,颇为不悦地哼了一声。她处心积虑要让女儿登上后座,女儿却这么软弱没用,被那殷若然骑到了头上还不肯吭声。杏眼一瞪,说:“你是这么想,但人家可不一定会让你这么做。” 第12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515 “娘?”杜凤娇不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看她那一脸懵懂,就让人觉得有气。杜邑侯妃瞪眼一会,摇头叹道: “你这个傻孩子!说你傻,你还当真不是普通的愚钝。你想想,那殷若然 若当上了皇后,她会像你这么有度量,与你和平共处,让你在皇上身边侍候皇上吗?” 淑妃贵为内宫妃嫔,杜邑侯妃原不该以不敬的态度对待;但杜邑侯妃一直以娘亲的态度对待淑妃,淑妃也理所当然接受。 淑妃脸色大变。 “知道厉害了吧?”声音悻悻的。 远远看去,亭栏前殷若然午寐已醒,正与龙天运喁喁低语,传来笑语声声。淑妃身子轻轻一颤,掩面回身泪坐石椅上,神态有点凄苦。 “你现在难过也没用。”杜邑侯妃显得冷酷从容。 “娘,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皇上他才会”如果能让龙天运把一颗心转向她,不管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你别急。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不为你打算吗?你放心,娘会替你想办法的。” 杜邑侯妃走到淑妃身旁,贵气的脸上几分心思莫测。只要殷若然消失,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偏偏殷若然命大,既淹她不死,烈马也踹她不死。她好不容易说动太后赐参汤,暗中命人在汤里下yào,却仍然被她躲过。 “娘,你打算怎么做?”淑妃抬起头,秀丽脸庞梨花带雨,满是泪珠,极是可怜楚楚。 杜邑侯妃看她一眼,金步摇随之摇晃,晃dàng着灿亮剌眼的冰冷金光。“娘自有主意。你只要听娘的,在太后面前多用心,讨太后的欢心,太后自然会为你作主。”她说道:“总之,你一定要当上皇后。娘会想尽办法帮你的,那是娘最大的心愿,只要你当上了皇后,和皇上朝夕相伴,一定能挽回皇上的心。” 远处云池晴光潋滩,杜邑侯妃远眺的目光锐利得像一支冷箭。 “姨母,我来帮您捶背。”淑妃笑脸纯真,像平常百姓人家般喊着太后,在太后跟前犹如小儿般撒娇。 太后笑呵呵的,疏淡细细的眉弯得很满意。淑妃没事陪着她说笑解闷,替她捶肩拍背,个xìng又温柔乖巧,她打心眼儿不想疼她都不行。 “淑妃就是会讨母后开心。”龙如意跟着噙着笑说道:“母后只要一见到淑妃,就眉开眼笑。” “还说!你们这些孩子,就只有淑妃懂得孝顺我,我不疼她疼谁!”口气几分认真的埋怨。 一室里的人全都笑了,只除了龙天运略带沉漠的表情。太后特地召唤他来,又将如意也找来,不会只是为了说笑。 “母后,你将儿臣找来,有什么事?”他沉声问。 太后笑歇,环顾众人一眼,正色道:“我找你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她停顿一下,顿出庄严凝重的气氛。“皇上,我决定让你立淑妃为后,择一吉日举行册后大典。” 龙天运神色不动。“母后,儿臣不是说过,立后的事慢慢再说。” “这么重大的事,皇上要拖到什么时候?”太后不满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自不可一日无首。淑妃模样、xìng情都讨人欢喜,各方条件也都是最适合与皇上匹配,母仪天下。皇上还有哪点不满意?” “儿臣只是以为立后的事不必cāo之过急。”龙天运仍然不为所动。 “母后,”辰平公主尖了嗓剌耳地挑拨:“皇上这根本是推拖之词。皇上不肯立后,还不是为了那个殷若然。” 龙天运眼神微动,剑眉一挑,拂向辰平公主。“皇姊,这是朕的决定。” 殿旁龙如意默默瞧着龙天运。龙天运虽然这么说,但他想,辰平公主说的应该没错。 太后沉下脸。“皇上,你莫非打算立那殷若然为后?这件事,我绝不允许。” 龙天运并不因为太后的斥责和严厉而退缩。如果殷若然肯答应,即使太后阻拦也没用。 “儿臣说过了,立后一事不必急在一时。”心里已自有决定。 杜邑侯妃闻言,与辰平公主对望了一眼。太后略微沉吟,问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立殷若然为后了?”“儿臣并未这么说。” 太后不悦。“那么,皇上究竟打算如何?”口气缓了缓。“皇上到底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只守着一名女子。帝王三宫六院是先礼法所制,皇上不能坏了祖先的礼法跟规矩。还是听母后的话,择一吉日,册封淑妃为后。” “母后,儿臣已说得很清楚了,立后一事,休再提起。”他只能等,等她生下皇子,再无借口,再无法拒绝他,到那时,他就要她成为他的皇后,再无法离开他,身与心都属于他。 淑妃愀然变色,神情凄苦。 “皇上,你”太后气得自銮椅上站起来,再愤而坐下。“太后殿下,您先息怒。皇上既然这么坚持,就别再逼他了。倒是如意,至今亦未娶妃,身旁无人服侍,殿下得为他作主才是。”杜邑侯妃出人意外地,忽然把目标转向龙如意。 龙如意猛不防,一时失措,慌忙摇手说道:“不……我……姨母,那个……母后,我不……”期期艾艾,满嘴口齿不清,一时不明白杜邑侯妃的用意。 杜邑侯妃对辰平公主使个眼色,辰平公主暗暗点头。“听说那殷若然对如意甚为倾心……”转向尚陷身在无措中的龙如意。“如意,可有这回事?” “当然没有!皇姊,你从哪听来如此荒谬之事?”龙如意连连摇头。“我听得那殷若然似是朝三暮四之人,先是与尚书之子订有婚约,又企图攀附王府,最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接近皇上,迷惑了皇上。” “皇姊。”龙天运寒着脸,脸色铁青,语气又冷又冰又硬:“朕的女人,谁也休想染指。皇姊若再口出胡言,休怪朕不客气。”明确警告。 态度之冷、口气之重,吓得辰平公主不禁瑟缩,噤声不敢再开口。她从未见过龙天运这么凶狠的眼神。龙如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默默不语。 “母后!”辰平公主转向太后哭诉,无限委屈。 太后心生不满,绷紧脸,一腔沉怒。“皇上,辰平是你的皇姊,皇上却为了区区一名宫女而对她如此斥责,太不应该了。” “儿臣不敢。” 嘴里不敢,所作所为所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算了。”太后挥挥手。心里明白皇帝不若先皇那般软弱,自己难以像太皇太后当年掌握先皇那样掌握皇帝。“皇上,不如这样吧,皇上若册立淑妃为后,我就让那殷若然留在宫里,否则我就撵她出宫。”算是退让妥协,逼龙天运立后,jiāo换让殷若然留在宫中。 龙天运剑眉紧蹙。太后这是打算干涉他的意旨、干涉他的决定,甚至干涉他的生活跟他的人? 他重重“哼”了一声,不发一言,甩袖出去。如此不留情面,太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龙如意不yù多事,也跟着离开建章宫。两人一走,杜邑侯妃立刻煽风点火说道: “我说得没错吧?皇上已经完全被殷若然那妖女所迷惑,连太后殿下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皇上怎会变得如此!我原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失心罢了。”太后脸色铁青。 “这一切都是殷若然那妖女引起的。自从她进宫后,就不时在皇上耳边谗言,皇上才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只要她在宫里一天,宫里就一天不得安宁。”辰平公主余悸犹未消,对罪魁祸首殷若然更为痛恨。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受过这样的惊吓,这一切都是因为殷若然! “公主说得没错。”杜邑侯妃紧逼着。“再让那妖女这样下去,她会更得寸进尺,扰得后宫不得安宁。皇上为了她,不顾自己安危,差点连xìng命都送掉,若再如此放纵她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淑妃噎嘻抽泣,抬起头,扑到太后怀里,泪流满面,哭喊着:“姨母,你要替凤娇作主!” 太后脸色yīn晴未定,显然已为杜邑侯妃的话所挑动。 “太后殿下,方才皇上的态度,殿下亲眼所见。那妖女蛊惑皇上至此,绝不会就此罢休,恐怕将来皇上连太后殿下都不放在眼里。若想宫中安宁,那妖女绝对留不得,非除去不可。”杜邑侯妃见机不可失,又再进言,意yù太后杀了殷若然。 “母后,姨母说得有理,殷若然那妖女如果不除,后患无穷。” “太后殿下,兹事体大,千万不能心软。请殿下想想是皇上xìng命重要、皇朝体制重要,还是区区一个宫女的xìng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重要?” “是啊,母后。那妖女若不除,皇上绝不会对她死心的。” 太后沉吟许久,思及方才龙天运的态度,心有不满,同时却又颇有顾忌,但是…… “让我再想想。”难以下决定。 殿外风涌云动,滚着凶险的沉灰色。冥的角落里,蛰伏着待yù蠢动的魑魅魍魉,暗暗撒了满天的网。 第13章(1)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274 听说太后逼迫皇上立淑妃为后,皇上不允,太后怪罪妖女蛊惑皇上……宫女们jiāo相接耳,很快就在宫中传开。 “小姐,你都听说了?”翠竹垮着脸。 “要不听说也不容易。”殷若然点头。敢情她就是那个妖女。 “小姐,你别听她们胡说。真是!那么闲,成日在那里嚼舌根。”替殷若然抱不平。 殷若然微微一笑。“时候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等小姐睡了,我再去歇息。” “不必了,快下去吧。” 月色清朗,她信步出殿。出了殿房,走开几步,身后两名宫女悄然无息地靠近她。 “你们”待她察觉,两名宫女突然伸出手,一左一右,紧攫住她。“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奉太后懿旨,送你出宫。” “出宫?”不是要取她xìng命? 宫女见她未挣扎,颇觉诧讶,不及细思,防她出声叫喊,迅速将一团布条塞入她嘴里,再紧紧挟攫住她,yù将她拖出殿外。 不必如此费事,她也会乖乖跟着的。 “大胆!还不快把人放开!”卫尉煌玉堂蓦然出现,挡住那两名宫女。 卫尉身后,龙天运冷冰的脸露了出来,目光冷寒看着那两名宫女。“你们两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夜闯紫阳殿,攫走朕的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皇上饶命!”宫女惊惶地放开殷若然,立即跪下求饶。“我们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行事!” 果然。龙天运重锁剑眉。他让卫尉暗中守着,就是提防太后有所行动。 龙天运微一颔首,卫尉招手来人,将两名宫女拖下去。 龙天运上前,取下殷若然口里塞着的布条。“你为什么不呼救?”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措手不及。” 龙天运抿嘴看她一眼,不yù揭穿。她就这么想出宫?不,是离开他!她就这么一心想离开他身边? “皇上……”从那次后,龙天运就没再提起,殷若然按捺不住,“上回你提过,要放我出宫……” 果然! “你为何那么想出宫?”明知故问。他说的是让她出宫,不是放她出宫。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为什么?”哪料殷若然却喃喃说着:“我想亲眼瞧瞧这天下,瞧瞧东塘那海潮……” 龙天运目光一敛,竟有种惊喜,却沉吟不语。良久,方才问道:“若然,你愿意随我到天涯海角吗?” 江山无限,但为伊人,他愿暂却他的地位和江山,带她远走天涯、访至海角。她想看那海潮水,他就带她去瞧那东塘海潮。 “皇上,你”殷若然愣住。想问,却问不出口。 龙天运并未口口声声说他爱她,只让她感受到他为她所做的。皇帝的宠爱便是如此吧?分了深浅轻重多寡的宠爱,皇帝后宫之一的宠爱。也是,身为帝王,雨露均沾的同时,又负尽后宫黛绿年华。 她应该如此“就范”吧?得不到,他就愈想要;得到了,他也就不会那么想要了。 “你舍得你的天下吗?”白花花的江山就这般舍弃,值得吗?就为了一名女子,即使那名女子是她自己。她可不认为自己那么有价值,可与皇朝江山比拟。 龙天运含笑不语。殷若然所想的,显然与他所想的不一样。不过,无妨,就让她那么以为,让那诗般的误会留在那里。 殷若然内心不无疑惑,但从那笑脸实看不出他内心感情。他竟真就舍得?他……爱她吗?这想法忽而闪过,闪得迟疑。 就算是……就算此刻他真爱她、爱得要发疯要发狂要放下权力而只要她,但有一天他必定会后悔。失去地位权力,值得吗? “看来你还是多有怀疑。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如果,”她抬起眸,多有试探。“我要你去死呢?” “你好忍心,若然。”龙天运目光一转,抽出殿墙上的剑,毫不犹豫地剌向自己的心口。 “住手!”殷若然大吃一惊,连忙阻止。没想到龙天运竟会真的这么做。剑刃割伤了她的虎口,但龙天运那一剑也因此剌偏了,仅伤了手臂。 “你为什么要真的这么做?”殷若然不禁蹙眉。 “如此,你才能明白我的心。”龙天运抓住她的手,放到他心口。 “我马上叫人请太医来。” “不必了。”他抬起手再次捉住她的手。“只是小伤,不必惊动任何人。”幸好并未伤及穴道血脉,伤口流出的血已渐缓,慢慢在凝固。 “若是真伤了心脉怎么办?” 龙天运脸色一敛,答非所问:“我若是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死了,太后会放过她吗?殷若然反问道:“我若死了呢?” “你死了,我便出家当和尚。” 皇帝也会说笑呢。内心明白,这话不可当真。 “我若死了呢?”龙天运固执反问。 “你死了,我便出家当尼姑。”一来一往,心里皆知作不得准。 龙天运冷眸敛收,手臂一身,忽而将她抓攫人怀里。“朕会让你出宫的,与朕一起,到天涯海角。” 朕? 殷若然缓缓抬起脸,无声笑起来。 “你说什么?” 太后自金銮殿惊站起来,杏眼圆睁,细眉斜chā成箭,不可自抑地,气得发抖,大为震怒。 她万万想不到,皇帝竟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居然打算出宫,将国事jiāo给皇弟龙如意监管! “如意,朕决定将国事jiāo给你。”龙天运一本坚定的态度。“如意个xìng谦和,温厚谦恭,必定能完善处理朝政,又有一干良臣从旁辅佐,当无问题。” “这怎么行!皇兄”这消息太意外了,听得龙如意瞠目结舌。 “皇上,你别胡涂了!朝中怎可一日无君!莫要受那殷若然煽动!” “皇姊,这是朕经过审慎考虑后所作的决定。”不如此做,得不到她的心。 殷若然!又是殷若然!太后怒拍着銮垫。她已经厌烦再听到这个名字。 “皇上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而要抛却你对天下苍生百姓的责任!我绝不许你胡来!” “母后,”龙天运不为所动。“这怎是抛却朕对天下苍生的责任?昔有庆熙君游江南,弘华帝进东域,朕身负天下百姓生活,体察民生亦是朕的责任。” “皇上,这是何等的大事,怎可如此轻率,千万要三思啊!”淑妃着急相劝。 杜邑侯妃冷眼观视,竟未置一词。 龙天运的坚决让太后更为气怒,暴喝道:“不管皇上怎么说,我绝不允许皇上如此轻率!” “母后,儿臣的决定不会改变。” “皇上你”太后气得说不出话。 “如意,”龙天运转向龙如意。“朕就将朝政国事jiāo给你了。”无视太后的震怒和诸多的规劝,坚决默默地退出建章宫。龙如意无所适从,追了出去。 “气死我了!”太后满腔怒气难以宣泄,怒火沸腾。 杜邑侯妃此时方才上前,说道:“太后殿下,我不是说过了吗,那妖女不除,后患必定无穷。殿下你不肯听我的忠告,事情才会变得如此不可收拾。” “没错。母后,会有这种事发生,全是那妖女引起的。不知她是怎生煽动皇上的,皇上竟如此荒唐!” “可是,殷若然若真的处心积虑,为何要煽动皇上如此做?对她有什么好处?”淑妃不解。 “这娘娘便不懂了。妖女这是以退为进,彰显她对皇上的影响。她知道太后反对皇上立她为皇后,便蛊惑皇上,以此为要挟。” “可恶!那妖女心机竟如此深沉!”太后大怒。“太后殿下,为今之计,只有尽快除掉那妖女,皇上才会回心转意。” “母后,这回你可不能再心软了。那妖女若不死,皇上对她是不会死心的。 她迷惑皇上、cāo控皇上的心志,实在留她不得。”你一言我一语,不断怂恿太后,引发太后的怒气。 太后愈听愈怒不可抑,眉目间渐渐浮出了煞意。 第13章(2)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3504 过两日,太后决定要到城外眉山崇光寺上香,向神佛祈愿,让皇帝陪同,仍不放弃劝他回心转意。 “那么,带若然一同前往吧。”龙天运神色平淡,并不拂逆太后懿旨。太后轻描淡写地回拒:“只不过是到城外上香,去去就回,何需带着她同行。等过几日到‘紫泉宫’避暑,皇上若想带着她,便随皇上高兴。” 听太后话里的意思,似有接纳殷若然的意思,且杜邑侯妃及辰平公主皆将同行,是以龙天运并未坚持。 “母后,”然他眸里仍多有沉吟,沉声说道:“儿臣并不希望与母后有任何嫌隙,请母后别再干涉儿臣的事。别让儿臣失望,母后。” 太后玉容凝结,面无表情。 临行前,龙天运召见龙如意。“如意,这次眉山上香,你就不必随行。” “是的,皇兄。” “还有……”低声嘱咐几句。 龙如意神色颇有纳闷,仍是点头表示明白。 銮驾起驾前,太后神色冷漠,吩咐宫女说道:“等銮驾一出宫,你们几个立刻到紫阳殿宣颁本宫的懿旨,赐令殷若然自尽。她若敢不从,你们便送她上路。” 杜邑侯妃与辰平公主相顾一眼,嘴角一扬。“起驾!” 銮驾一出宫,那几名受命的宫女立即到紫阳殿,不由分说便逼向殷若然。 “你们想做什么?”翠竹挡在殷若然身前。 “太后懿旨,赐令殷若然自尽。”为首的宫女毫无表情地取出一只瓷瓶。 “住手!”殿外传来一声惊呼。龙如意疾步入殿,瞪着宫女质问:“你方才说什么?” 看来皇兄猜得没错,太后有意将皇兄引出宫,皇兄示意他在太后起驾后到紫阳殿时,他尚且不明白其意,不料那么不巧就撞上让他大为惊心的事。皇兄总是先他一步预想到一切,纵横全局。 “回王爷,太后有旨,赐令殷若然自尽,命我们前来监旨。”为首的宫女答道。 “胡说!太后怎么可能”嘴上虽然怒斥宫女胡说,心里却十分了然,目光不由得移向殷若然。 殷若然周身清澈的透明感依旧,脸上从平静到淡,淡到近乎无所谓,猜不透她心中的感情。是她刻意掩藏,还是她本来就如此看淡?是急是忧?是慌是愁?是恐惧是害怕?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张惶,平静到几乎从容好像早就料知会有此种结果。 “王爷”倒是翠竹焦急又慌乱,惶恐又惊怕。 “你们还不下去!”龙如意怒斥宫女们,扫落那只瓷瓶。 几个宫女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难以下决定。“可是,王爷,太后懿旨” “放肆!还不快下去!”龙如意瞪眼又怒喝一声。 宫女相对,既不敢违抗太后旨意,又畏于龙如意的威严,踌躇不决。 “谁敢违抗太后的旨意?”殿外传来蝎冷的声音,杜邑侯妃去而复返,带着几名宫人走入殿中,嫌龙如意多事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就是怕会有这种情形发生,才特地赶回宫。” “姨母!”龙如意又惊又急。 杜邑侯妃朝宫女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们动手。两名宫女立刻抓住殷若然。 “住手!”龙如意强斥开了宫女。 “如意,你别多事,难道连你也想违抗太后的旨意?还不快让开。”杜邑侯妃表情yīn沉,步步威胁。 “姨母,难道你不怕皇兄知晓以后,会如何震怒?” “等皇上回宫,这妖女已除。”杜邑侯妃数着殷若然一条一条的罪状:“这妖女不思本分,仗着美貌迷惑皇上,危害皇上的安危。而今竟又以退为进,煽动皇上,挟此要挟让太后答应皇上封她为后。这番心思,好不狠dú,罪该万死。” 神色严厉、冷峻地瞪着他,逼退他:“如意,你还不快退开!难道你真的想违抗太后的旨意,袒护这妖女?” “如意不敢。但皇上有令,不许任何人伤害若然小姐。” “既然不敢,还不快让开。”杜邑侯妃对宫人使个眼色。 “请王爷离开。” “谁敢动手!” 宫人迟疑一下,一时未敢轻易造次。 “还不快动手,难道你们想违抗太后的懿旨!”宫人是建章宫的,是太后的人,听是太后懿旨,几个人蜂拥而上。 “住手!皇上马上就会回宫”宫女将龙如意包围起来,推挤出殿外。 “哼,等皇上回宫,妖女早就上西天了。”杜邑侯妃冷笑一声。低喝:“动手!” 宫女冲上前去,使劲抓住殷若然,取出一条白绢布条,企图绞死她。她拚命挣扎,不肯轻易就范。 “住手!”翠竹抢下白绸布,将殷若然挡在身后。 “不知死活的丫头!”杜邑侯妃脸色倏地一沉,倾脸一撇,两名宫女上前拖开翠竹。 “放开我!” 翠竹叫喊不停,拚命抵抗,死命想挣脱。另几名宫女朝殷若然一拥而上,将她推倒在卧榻,抓起枕被蒙盖住她的头,按紧了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她动弹不得。 “不”殷若然只觉突然一阵昏黑,气息渐渐窒碍。 “若然小姐!”翠竹凄喊不停,挣扎着想上前,被宫女紧拽着。看殷若然痛苦地挣扎,急得如热窝上蚂蚁,心一决,低下头去,狠狠咬了宫女一口。 宫女叫痛,手一松。她立刻挣脱冲上前去,但立即又被拽住。 “死丫头!一直坏我的事!”杜邑侯妃柳眉斜竖,重重掌掴了翠竹几个耳光,打到出血。走到榻前,看着殷若然痛苦的挣扎,那挣扎变得愈来愈无力。嘴边挂起狞笑。“殷若然,你这妖女,乖乖受死吧,休想皇上会赶来救你。” 殷若然只感到无尽的黑暗,气闷窒息,拚命地想喘气,但黑暗中像有只yīn爪紧扼住她的咽喉,扼断所有的生气。她愈觉愈累,意识愈来愈模糊,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杜邑侯妃看在眼里,嘴角的狞笑更为得意。 忽而一道黑影窜进来,刮带起一阵风,将按住殷若然的宫人横扫在地。杜邑侯妃尚未看清人影,那人已将蒙盖住殷若然的枕被扯开。“若然!”跟着,另一身影如一阵风旋刮进来。 登时奔到榻旁,怒眼要喷出火。 “皇”杜邑侯妃惊呆住。 “滚开!”怒极而冷到极点,一脚将杜邑侯妃踢开。 銮驾起驾后,龙天运见到应该在宫中的卫尉煌玉堂策马到御驾旁,便暗觉不妙。他让卫尉暗守在紫阳殿,不料卫尉却接到随驾的侍卫回禀皇上出事。龙天运当机立断,抛下銮驾,快马加鞭,火速赶回宫。 床上的殷若然动也不动,沉沉的,像死去。 “若然!”他惊嚎一声,抱住她。“若然!你醒醒!” “皇上……” “滚开!全都给我滚出去!”他低声咆哮,怒到极点,整个人反而yīn冷至极。“谁敢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谁。全都给我滚出去!” 殿内立时陷入沉寂,沉入暗黑浓稠的滞流中。 “若然!你快醒醒!睁开眼看看我!”他紧抱着她,跪在地上。 那一幕幕相遇相知相依的情景重回他心中。一幕幕,全是他们重再邂逅后的点点滴滴山间茶棚眼眸jiāo视无心的邂逅……云池畔的波折……他为她唱的情曲……亲手为她穿串的情锁……她为他缝袖……浣纱的溪边对他的感谢…… 还有,她落水时,睁开眼后,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在为她渡气……一幕幕,历历在眼前。 “若然!”他俯下脸。 为她渡气。 如果你死了,我便出家当和尚。 如果你死了,我便出家当尼姑。 若然……然然然然然…… 是谁在呼唤她? 殷若然倏然睁开眼四周白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云乡茫茫,无边无际。这是天上或人间?她身在何方她死了吗? 四处是白茫,云雾弥漫着一种没有时间感的灰亮抑或在梦中?她究竟、究竟-身在何方? 上天下地,yù投无路听!那游丝般的呼叫是谁在叫她? 呼唤声愈来愈近 “若然!求求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 她悠悠睁开眼。“你……” “你醒了……”龙天运眸子一闪,犹似水光。 “你在做什么?”唇齿之间还印着他的唇。 “我在为你渡气。” 当夜,紫阳殿灯火通明,烛火映双影,时而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时而一个居上一个位下;一个问在做什么,一个说在帮渡气。 殿外青山楼外隐,情缱绻,意缠绵,点点相思意。 尾声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1700 神狐山中初心见茶棚再会锁深宫 “入此情门一笑逢。” 殷若然一身大红衣袖立在门坎前,含笑看着那行联语。 门坎上深刻了两字“情槛”,门楣上横书了三字“偿情门”,跨过了这情槛,踏人了这情门,命运在等着他们含笑相逢。 夕阳已斜,透过茅顶的隙缝,仍洒下点点的金光。人来人往,茶棚内的聚散不经意得一如往常。 她举步跨进门坎。槛内龙天运正含笑凝看着,笑得清冽的双目如一团星光,伸手迎向她。 她怔一下。这光景,竟应验了如幻似虚的那个梦原来!原来!她释然地轻叹一声。 原来他就是和她在情簿同注,她等待邂逅的那个人?还是,因为他们的邂逅,才写下这样的注意? 不,那都不重要了。 “皇上……” “此刻我可不是帝王。”龙天运摇头一笑。 “你真的不后悔吗?”殷若然笑笑地问,问得意味深长。真就如此放弃了皇朝江山? “我可能会后悔,可能不会后悔。”他既要江山,也要她。 “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比天、比地、比这江山、比所有的一切,都要重要。千古以来,江山可以易主,帝位可以取代,唯有若然可人儿是无法取代的。” 国事jiāo给了如意,皇朝有如意监国,朝中有主无主暂且不成问题。他下令将淑妃降为淑嫔,又将杜邑侯降为子爵,不准杜邑侯妃再出入宫廷,同时又诏令抄了国舅府邸,没有他的旨意不准辰平公主离开建章宫半步,算是警告太后,若再妄动,他绝不再容忍,并且赐婚了相国与尚书两府,朝中事因而不论大小有此两臣卖力、巨细靡遗鸽书报知。 所以,她想出宫,想远走海角天涯,他就带她出宫,游他的江山,游到海角天涯。像这般,游它个一年半载,她总有疲累、感到厌倦的时候。到时候,她就会渴望安定、向往安稳。到那时,重重楼宇,烟锁重楼,牢牢将她锁人宫。 “若然,我与你,就在此相遇,也从此开始。”嘴角泛起笑意。 他们的相会在更早以前,在那缥渺山间,她或已忘却,他却历历在目。这山头茶棚是初心的延续,也是再一个开始。 “是啊。”殷若然唇边亦含笑。瞧一眼身后那八名随从、两名侍女,连禁军卫尉统领都跟着来了。 这就是他说的“带她出宫” 可他放下九五之尊权位,愿意如此陪她走尽海角,这般陪她天涯遨游个一年半载也就是说,容她任xìng个一年半载,应该已属不容易。她明白,这是他所能容忍跟让步的极限,只怕那之后,他就不会再退让,而从此将她锁进他的江山。 这算是皇帝对喜爱的女子、对宠妃的任xìng骄宠吧? 如此,彼此都心知肚明,都甚为明白,但都不说破。 这也算是一种两心知、两心同吧? 她轻轻一笑。龙天运定定看着她,看着她的笑,知道她明白。 她轻轻执起他的手,凝眸与对,低低说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龙天运握住她的手,亦低低吟和。 两人以茶代酒,共喝一杯醇情酒,所有的情意融入喉中,从此jiāo心与jiāo情。 回首望去,茶棚左侧门柱上,与右侧门柱相对,歪斜地刻划着一句联词 “越彼情槛众缘生”。没想到当初她划下的那句联词,竟还在上头。 “走吧。” 山间茶棚,聚散情缘。棚内的这些萍水相逢,或许从此再也不会相遇;或者,它日山间会再相逢,再同坐一棚杯茶言欢。 他携着她的手,慢慢走下山。夕阳斜在山边,依依在照;大雁自空中飞过,渺人斜阳深处。青山已渐睡,留予人间得晚照。 此日后,皇城里有众多传言,传说着这日见到过的龙天运和殷若然两个人。 大金璧皇朝由皇弟龙如意监国,江山未改,皇帝带着宠妃天涯遨游看海潮。然而,民间巷谭却流传着一则奇怪的传说,纷纷传言皇帝龙天运为了所爱舍却地位江山,带着心爱的女子远走天涯。 随时光飞逝,成为一则传奇。 【全书完】 番外篇 更新时间:2017-06-07 20:00:04 字数:8643 深山藏古寺,名刹立山巅。神灵山的灵山寺远近驰名,凡虔心祈愿者无不灵验,因此香火不绝,连皇亲国戚都慕名前来朝圣。在东侧山峰,则有一无名庙宇,藏于群树间,与西侧山峰名刹遥遥相对,却乏香客问津。山峰间草木丛生,枝叶蔽天,虽有山径互通,亦为草木所蔽,即使熟悉山形与地势,稍有轻忽,也极容易迷失,消逝在山林群木间。 “据说这是冒犯神山神灵所致。”说话的男子年约二十多岁,唇红齿白,嗓子有些尖细,神情肃穆,言之凿凿:“这灵山又名神狐山,素来清幽,不受世俗所影响,是因为有神灵眷顾。山名神狐,相传此山住有一男一女二神,会化身为神狐,一白一红\',翱游于山间。神狐有灵,千年来庇护此山,山树林木常年青翠葱绿,不曾枯黄。然而,若有心存不敬、轻佻怠慢,贸然闯人山间而亵渎神灵者,神灵会施予薄惩。” “善尚,怎么你说话的口气也跟那些和尚一样。”站在善尚前侧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侧脸瞅他一眼,又回脸看着前方。少年年纪虽轻,但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善尚多嘴了。” 少年没有答话,神情亦无怪罪的意思,只定定看着前方,似是在思考什么。他们此刻站在凸出山腰处的一座崖上,崖下不远处为一地势平坦的宽广台地,台地深藏在山腹间,周围为林木或岩崖所包围,极为隐密。 “殿下,此处看来甚为理想。不仅地处山腹,四周有岩崖跟林木屏蔽,不易被人发现,那台地亦甚为宽广,看起来可容纳上百人,可用来练兵。对外有山径可通,然山形复杂,一般人不会随便上山来。本地县令是太傅的门生,与宋郢一党素有嫌隙,灵山寺住持则与县令多有jiāo往;且离京又有十数日路程,快马亦需多日方能到达京城,消息不易走漏。”站在少年左侧,看起来跟善尚差不多年纪、一身武卫装束的男子沉声说道。 “殿下,煌大人所言甚是。”善尚说道。 少年点点头。“玉堂,收到展延的消息了吗?” “是的,殿下。”煌玉堂回道:“果然如殿下所料,殿下离开宫中不久,宫中便发现了剌客,有剌客夜袭东宫殿。” “哦。”少年哦了一声,有些耐人寻味。“那么,抓到那些刺客了吗?” “回殿下,刺客身手甚是矫健,未能将其捕获。现下宫中禁卫加强巡逻,保护皇上安全,皇后殿下且奏请皇上恩准,将建立太子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与左右清道率等诸卫府军,直属东宫殿,以护卫东宫殿。现下殿下刻在灵山为陛下祈福,所以暂且jiāo由东宫殿左卫率统领展延初步计议,一切章宜等殿下回宫后再作安排决定。” 东宫太子近侍善尚其父因身染重病,恐不久于人世,太子体恤下情,特地代为恳求圣上,准许善尚回乡探视病父;又因圣上龙体欠安,皇后听得神灵山神灵庇佑极为灵验,便奏请太后,太后懿旨特命东宫前往灵山为圣上祈福,祈求龙体康健,并添福寿。 少年眉眼一挑。“那剌客想来甚是厉害。不过,有了这些府兵护卫,如此一来,东宫殿可说是十分安全了,是吧?玉堂。” “是的,殿下。”煌玉堂垂首恭敬回道。 “善尚,”少年问道:“太宰那边可有何动静?” “禀殿下,”善尚低头垂眼。“据慈宁宫内官所报,太宰近日曾进宫谒见,随后,国子监祭酒被邀请至太宰府。” 少年双眸缩起来,冷哼一声。 “看来太宰还真是不安分。据太医所说,父皇龙体日益衰弱,病情亦有加重的可能,太后与太宰怕是提早在计划着什么。太后以为本王少不经事,不成气候,所以才放心答应母后的请求允许建立东宫卫率军。派人继续盯着,但切记,勿打草惊蛇。”转向煌玉堂,“玉堂,你亲自去挑选百名精兵,安静在此cāo练,先不必随本王回京。善尚,传令下去,右卫率统领煌玉堂代替本王,在灵山寺带发闭关修行百日,祈愿皇帝陛下龙体康泰,福寿延年。” “遵命,殿下。”善尚与煌玉堂同声领命。 “回去吧。” 林径两旁草木枝叶与矮灌丛jiāo缠,疏短处都有半人高,虫鸣鸟叫,密林深处仿佛蛰伏着什么,一个不经心,枝叶隙缝间似随时有什么会一闪而过。 蓦地,少年震了下,忽地看到林树间有一抹红影闪过。 “你们俩先回去。”抢过煌玉堂的配剑,便要追上去。 “殿下,万万不可!”善尚脱口惊叫道:“殿下,请快回来!这神狐山地形复杂,殿下一个人若有任何闪失” 少年手一挥,打断善尚的话。“不必担心,你们快去吧。玉堂,记得本王jiāo代的事。”边说边掉头追上去,在林树间又闪见一抹白影,一双金黄的眼瞳闪现而去。 “本王倒要看看你们的真面目。”少年提气追上去。 那一红一白的影子总似在他面前不断飞掠而过,但任凭他怎么追就是追不上,更看不清那两团红白影雾的具体模样。他横下心,非追上那两头禽兽不可,追得更急,不知不觉愈追愈远。等他回过神,惊觉林貌变化,已不知身在何处。 他缓下脚步,以剑柄拨开前后两旁的草丛灌木,乍见前方一丝光亮,脚下忽地一个踩空,身子一沉,滑跌下山崖。 一切发生快得他来不及反应,沉坠间他感到似乎有什么托了他的身子一下,他极力张开眼,眼帘一团红影,却是什么也看不见,随即感受到身体摔落地面的力道,落地那瞬间,人跟着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神智开始清醒,隐隐有人声飘来,像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人在说话。 “……姐……蓝花……莓子……快回去吧……”声音愈来愈近。 他睁开眼,光线非常昏暗,被一不知名矮丛的阔叶挡去了眼前光亮。摔跌的冲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大,身子感受不到疼痛,他伸手到腰下一触,身下软软的。山林间积堆了厚厚的落叶,看样子他似乎就摔落在一层积叶上。但……他寻思着,摔落中途那将他一托缓了下坠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他试着起身,右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 “唔……”他闷哼一声。看来是伤了脚踝,怕是骨头摔断了。他索xìng躺回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他必须好好想想。虽然这不算是最差的状况,但也够糟了。善尚等不到他回去,过后不久必会带人前来搜寻。麻烦的是,这山这么大,不知得费多少时候才找得到这一处 “死了吗?”冷不防有声音从上方传来,跟着有人踢了踢他的腿。那声音听起来稍嫌稚嫩,年纪似乎不大。 他刚想睁开眼,一只小手探到他鼻前,软绵绵的,有种莓子香味。 “唔,还活着。”声音又响起。 “……”另一个声音响起,好像叫了个名字,他一时没听清楚。“我们赶快回去吧,要不,下山晚了,城门要是关了可就麻烦。反正这个人看起来那么重,我们也扛不动,走的时候跟山下的人说一声,让他们上来扛人就是,不要管那么多闲事了。” “小红,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枉费我苦口婆心,你竟然一点都没学牢。诺,你看,这人的穿着打扮,这身服饰的质地跟料子,可是上等的丝绸,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 “那又怎么了?” “你还不懂!”稚嫩的嗓音顿一下,大概是在摇头晃脑。“我们好心帮助人家,那人家感激之余多少会报答我们对吧?喔,我是说,我们帮助人家,虽然不求回报,但人家若是一意感激执意回报,盛情难却,我们也不好拂逆人家的好意是吧?”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不是我说,小姐,人家……” 接下来又说了一堆话,但他没听进去,只感觉到一只手在扯他的衣袖…… “放肆!”他蓦然睁开双眼。 “啊!”眼前那人吃了一惊,身子往后一仰,跌坐地上,拍着心窝叫道:“吓死我了!你要睁开眼睛为什么不先说一声?” 但见两名看来约莫十一、二岁,一身粗布衣裳的小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先前跌坐在地上的那小女孩爬起来,爬到他身前,凑到他脸上方,俯视着 他,双眸水盈盈的,即使背着光,也可看出晶莹的水光,像似在流动。 “放肆!”少年低喝一声,星目横瞪着那小女孩。从她的穿着看来,约莫是此地哪个大户人家的婢女。 “看也不能看啊。”小女孩将脸庞俯得更低。“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把将她推开,她身子往后仰了一仰,险险就要栽下去,双手在半空乱挥,一个情急,抓住了他的手。 “放肆!”少年连着几声“放肆”,将她的手甩开,“小姐!”小红连忙过去拉开她。“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去抓男人的手!” 小姐?少年眉头一皱,有些意外。他以双手支撑,挣扎了一会,好不容易才坐起身,双脚不免用力,右脚踝吃痛,又皱了一下眉头。 “原来是这里受伤了。”小女孩见状,伸手敲了敲他的右脚踝。 “你做什么?”不防又吃了一痛,少年怒瞪着她。“你可知我是谁!”态度极为倨傲。 “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小女孩笑嘻嘻地。 “哼,凭你一介粗鄙的山中野孩,本王的名讳岂是你这等身分低下的人所能知晓。” “连名字也不能说啊。”小女孩还是笑嘻嘻地。 “本王?”小红摇头。“这个人大概是把脑子摔坏了。” “有可能。应该从崖上摔下来的,那么高的地方……” 愈说愈不象话。少年脸色一沉,命令道:“你们快去找人来。到灵山寺找一位善大人,就说是东公子,他就知道了。” “东公子?原来你姓东。” 少年抿抿唇,低喝一声:“少废话,还不快去!” “我们快回去吧,小姐。”小红皱眉。“这个人态度那么差,就让他吃点苦头,别理他了。” “小红,你到山下找人来,找了人后,不必跟着上来,就在山下等我。” “不好吧,你一个人……” “没事的,快去吧。”催促着小红离开。 小红只得下山。少年不悦,说道:“本王刚刚不是说了,要你们到灵山” “灵山寺太远了,要是去了灵山寺,我们会赶不及下山。”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断本王的话!” “你这人睥气实在有点坏。”态度这么差,又倨傲,别想他会感恩图报了。 “我看你一直在发火,大概是肚子饿了,要不要吃点莓子?”提起放在不远处的篮子,放到少年面前。 “这东西能吃吗?那么脏。” “这也嫌脏?你这人还真不好侍候。”小女孩摇摇头。 “要不,吃点核果子好了。”朝四处看看,捡了一块石头。 瞧她那么单薄,不像有力气的模样。少年脸一沉,从她手中拿走石块,冷冷说道:“本王不必你侍候。” 但敲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一颗核果敲碎。小女孩不禁笑出来,说道:“还是我来吧,敲这个核果子有诀窍的。” 取过石块,熟练地敲开一颗颗核果,不一会,就拢了一堆。她将核果子送到少年面前,再将随身带的水壶递给他。 “喏,你一定渴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该不会需要有人喂你喝水吧?” “我自己会喝。”少年抢过水壶,狠狠瞪她一眼。 等少年喝了几口水,又吃了几颗核果后,小女孩堆满笑,说道:“你水也喝了,核果子也吃了,人也去帮你找了……嗯,你看,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有一点感激?” “你想说什么?”少年仍是一副冷肃的表情。 “我是说,我这么帮忙,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感激,所以如果你想表示点心意什么的,我也不好辜负你的好意……”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要回报。” “嗯,也不是啦,但你若是有此意,我也不会拒绝就是。” “君子以助人为乐,施恩不图报。” “我又不是君子。”小女孩露出一脸委屈。“你看我长这样,怎么也不像个君子吧。” 少年不防一愣,这才正眼瞧她。此刻日头稍斜,林木遮蔽,天光更形昏暗,无法完全看清她的容貌,然而,粗糙的衣饰即使不藉由光亮也能感觉出衣料的粗劣。他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她一身衣裤的装束,不禁又皱起眉来。 “你怎么穿成这模样?” “方便啊。”小女孩说得理所当然。 “如此不成体统,你爹娘竟然都不加以管束?”居然还任她一个女孩儿家随便跑到山上来。 小女孩像是看穿他的心思,轻笑一声,说道:“我爹娘想起时,是会跟着nǎi娘叨念我一声啦。可要采这些红蓝花跟莓子,非得上山来不可。” 听她如此说,少年这才注意到放在不远处另一个篮子里满是红蓝花朵。不禁好奇问道:“你采这些花做什么?” “做胭脂膏啊。” “做胭脂膏?何必如此麻烦,市集上一买就有。”说着,少年内心小小诧讶,讶异自己的好耐xìng。 “我这可是要做来买卖的。”小女孩笑嘻嘻,又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少年不禁一愣。方才她提到nǎi娘,雇得起nǎi娘的话,应不是寻常人家,家境应当不差。但瞧她的衣饰跟行动,想来闺仪跟礼教有欠是的了,这女孩想必是哪户商贾人家的女儿。商贾人家,身分地位不高,但容易积聚财富,想来惟有商贾人家才花得起钱雇请nǎi娘,却乏适当得体的教养。 寻思至此,他不禁再瞅她一眼。昏暗天光下,从她眸眼反shè出一丝水光,他不禁伸出手,待要触到她眼帘时,蓦然惊觉,缩回了手,抓起水壶,仰头咕噜地一连喝了几口水。 “看来你好像很渴。”小女孩见状,说道:“原先我还以为我喝过的水,你是不会喝的” “这水你喝过了?”少年一惊,倏然抬眼,丢下水壶。 “哎呀!”小女孩赶紧捡起水壶。水壶里的水所剩不多,她干脆将水壶倒空。“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心给你水喝,你居然将水壶丢了。” “你居然敢将你喝过的水给本王喝!”他大声斥喝。居然给他喝沾过他人唾沫的水!胸臆不禁涌起一股怒气。 “我看你好像很渴,才将带来的水给你喝,要不,这深山里到哪去找水?”小女孩嘟嘟嘴,很不以为然。“也不过就吃点口水,用得着发火吗。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你”眼中不禁冒火。当今世上,谁敢让他吃他的口水!“要不,我也吃你一口口水好了,那就扯平了。” 少年又是一愣。这幼稚、简直无知的说词愚鲁蒙昧的乡野男女果不可教!心里怒气又升,有意为难。 “本王的唾沫岂是你求就吃得的,你以为是如此容易之事?再说,你要怎么吃本王的唾沫?” “说得也是,你就当我没说好了。”小女孩一愣,失笑出来。 那笑声激得少年眸子一缩,剑眉一挑,命令道:“你过来。”声音里有不容抗拒的威严。 小女孩呆了呆,不由得靠过去。 他抓住她,冷不防便俯下脸,堵住她的嘴,将口里一口唾沫渡到她嘴里。 “哎呀!”她一惊,不防将唾沫吞下去,连忙退开,急忙擦着嘴。 “还不快跪下谢恩。”她唇上的胭脂过到他嘴上,他冷冷盯着她,一边擦拭掉嘴上的胭脂。 “你这人怎么这样?太脏了!”简直气急败坏,不断擦着嘴。 “你说什么?”星眸喷出火,怒喝道:“大胆!你居然敢说本王脏!”那怒焰教她不禁瑟缩起来,往后又退了退。他一只手支撑着,弯身向前,攫住她的手,将她抓到身前。 “啊!你想干什么?!”她大叫。 “你敢再说一次!”他的脸几乎凑到她鼻前,眸中怒火炽热。 她心中一凛,闭上眼。 “不敢。”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老实实地,不逞强回嘴。 “哼,谅你也不敢!”重重哼一声,总算放开她。 她忙不迭站起来,往后退开好几步。今日真是倒霉,好心没好报不说,还硬是被强迫吃了一口口水。虽然是她自个儿那么说的,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这人!我好心帮你,你不回报也就算了,居然那么过分。”她摇摇头。“我要回去了。等会儿应该就有人上山来,你不要乱跑,就在这儿等着。”再一想,他腿都伤了,也跑不到哪里去,对自己摇摇头。 “你想丢下本王?”少年脸色又一沉。 又来了。她记得以前似乎也有一些官老爷到过府里,不过那时她还很小,记不清了。但这人说起话倒有点像戏台子演的那般,官腔官调的。瞧他衣饰华贵,想必是出身富贵人家。 “你只要乖乖在这里等,不会有事的。”算了,今次就算是帮白忙了。 转身打算离开,身后那少年突然冷幽幽说道:“你不想要回报了?” 一听到回报,小女孩立刻转身,眼睛发亮,走回去。“真的?你打算给我回报?”不无惊喜,原本都打算放弃了。 少年朝左右看看,指着身右侧不远的树木,说道:“你先扶我到那儿坐着。”身后无所倚靠,甚觉不舒适。 “我看你还是别乱动比较好。”小女孩摇头,顺势坐在一旁,作势要扶他。说道:“要是觉得不舒适的话,就躺着好了。” 少年沉吟片刻。那话并非没有道理,贸然移动,若是不小心,断骨移位,那就麻烦了;却又不甘心在人前无助地躺着,于是双手撑地,硬是撑着。内心不无诧讶,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叫住她。许是无聊吧。不愿承认想要她多陪陪他说说话,即使她那般大胆无礼。她是唯个敢让他吃她唾沫的人!不过,他也让她吃了口他的唾沫。想到此,他不禁盯着她的唇。 “好了,你要给我的回报呢?”既然他不肯躺着,小女孩也就作罢。念念不忘回报,仰着脸看他,满是期待。 说话声拉回了他的神识。瞧那贪婪的嘴脸!他不禁感到一丝气恼,冷冷道:“你年纪小小,怎么便长就一副市侩的嘴脸。” 其实也不小了。女子十五及笄,多已许嫁;早的话,十三、四岁豆蔻少女有不少亦许了人家。先前瞧她脸上虽还很有几分稚嫩气息,但听她谈吐,想来应该也有十一、二岁。 “你这人真是。是你自个儿说要给的,说话偏又如此刻薄。”她也不恼,又嘻嘻笑。“我也不是非要什么回报不可,但有的话,我也会很开心。”低下声喃喃起来:“总不能全靠着崔大爷给的束修,我得想办法开源节流啊。” 听不清她究竟在喃语什么,少年不及细思,脱口说道:“你喂本王吃颗莓子吧。” “先前你不是还嫌脏吗?怎么突然”又在瞪人了。把话吞回去,拿起一颗莓子,递到他嘴前。 “喏。” 他张口咬住莓子,咬住她手指。“啊!”她吃痛叫一声。“你干么咬我的手指?” 他不答,嚼了几口,吞下莓子。“再喂本王吃一颗。” 她将篮子放到他身前。“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自己吃吧,手又没受伤。” “我要你喂本王吃,你没听清楚吗?”星目一瞪。“你要是侍候得本王高兴了,本王就给你赏赐。” 这人简直一身富家公子的身段跟派头。她想了想,嗯,只是喂吃个莓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好吧。”她点头。nǎi娘要是知道了,一定又会叨念个不停说什么仕绅官家小姐的身分、礼法道统什么的。 一连吃了几颗莓子后,少年才总算满意。 “擦嘴。”命令道。 “是是。”哎,做商贾从事买卖还真是不容易。提起衣袖帮他擦拭嘴角。少年伸手往腰下一摸,跟着移到腰间,解开腰间玉佩,看了一眼,然后递给她。“喏,拿着。你拿着这个到灵山寺,届时本王会给你丰厚的赏赐。” 她喜孜孜地接过,把玩起来。日头已又西斜几分,原本遮蔽的天色透过林叶隙缝斜shè进几丝光亮,就着那些光亮,她高兴地抚弄着玉佩。虽然昏暗,可大致能辨识出玉佩的成色与上头刻的纹样。 她摸摸上头的纹样……唔,这是什么?蛇……不,有爪又有胡须……龙?! “怎么了?”见她不出声,他觉得奇怪,取回玉佩,仔细看了两眼,顿时沉下脸。玉佩上头有道浅痕,斜断过龙身。 她凑近脸,没留意到他脸上寒云密布,说道:“有裂痕呢,瞧着倒像是穿云而出。” 他不禁注视着她,神色有些奇异。 “公……子……”林间处忽地传来寻唤声。 “啊,有人来寻你了。”她先听到声响,站起身。 少年也听到呼叫声。看来是善尚带人来寻他了。 “那我要走了。”她匆匆提起装了莓子的篮子打算离开。既然他的人寻来了,她最好早点下山,让山下的人不必上山来。再者,避开他的人,也省得麻烦。 “等等!”他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头,朝他一笑。他忽然扯下颈间戴着的玉坠,丢掷向她。“这个你拿着。” “公……子……”呼叫声愈来愈近了。 她拾起玉坠。玉坠小而巧,形状若枚铜币,看那成色与那玉佩十分相似,上头也刻了什么,但看不清。她朝他又是一笑,而后转过身子匆匆走开,忘记了那一篮红蓝花。 他注视着她的背影,见她身影很快被林树吞没。低头一看,玉佩上那道浅痕,果然愈看愈像一朵云彩,而翔龙自云间翱游而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一颗心)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450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