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鹿歌》 作品相关 背景虚构 宋末之时,有了一群不知名的农民起义,当时领头人便是当今天子周幽之父周为。 据这民间谣传,这周为乃是女皇武曌也就是武则天后人,说是当年唐中宗复辟之后,也并未将武氏一族赶尽杀绝,而是罢官免职,都赶到了剑阁,也就是当今四川边界。 本来这几百年武氏都在此地安稳度日,可是偏偏,本来只是一场村镇之间的取水问题,可是偏偏被抬升到了政治武力方面,又有一番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武氏一族尽死。 但当时族长武鹤有一女武月嫁于外地,并未有人知,武月当时正是怀胎九月,听得族内此等噩耗,急火攻心,撒手西去,早产一子即是周为。 家仇国难自古是分不开的,宋末民不聊生,内忧外患,周为自是挑起大旗,追其母亲未瞑遗志,十年大战,拉拢外患,与虎谋皮,终灭宋立国,定国号为周,欲随武曌遗风。 平定下来周朝,是用和胡人种种不平等协定打下来的,胡人本来也是内斗不止,可是帮助了周为的乞颜部首领孛儿只斤氏从周朝掠夺了大量物资,隐隐有称雄之势。不过关内关外大抵倒也是相安无事。 周为在位二十年,育有五子,取名及、兹、契、幽、绝,老大周及早夭,二子周兹战死,五子周绝欲谋权篡位,鸩酒赐死。 三子周契自幼不喜权争,本和周绝幼年就好,周绝死后更是于太安城外西山寺遁入空门,封爵世袭太安候。 周幽自然顺利登基,今年二十有六的年龄,’正是胸中遍是山河气,多为新朝愁眉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借口、偷懒和酒后吐真言 以前看书总感觉不费力,自己想着什么时候也写一本,一开始动笔才知道,构思行文不易,逻辑,人物关系,情节发展,轻重拿捏都要顾及,总想着精雕细琢出来一个精品,让人一眼入魂,一言入心。可是总是做比想更困难,不是吗? 自己喜欢看小说,但是别人写的哪有自己yy来的爽快,所以写一本顺着自己心意的小说才是写这本书的初衷。 喜欢老猫,喜欢贼道三痴,喜欢烽火,喜欢方想,喜欢烟大。 看书的口味就像我的爱好一样是驳杂的,好东西,总是想满盘尽收,美人江山尽入我怀中。所以总是对一样事物浅尝辄止,说是粗通皮毛都不算。 就像昨日书中那首词,贺新郎。自己扣扣摸摸了近一个小时才算是成句成词。 久日自比许褚。不见世面才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 斩乱麻,笑莽夫。 郁郁寡欢,随遇而安。 方为郁安。 天下逐鹿分权,斩鹿头而立于巅。当歌以咏志,又歌以抒情。是为斩鹿歌。 这本书写给我自己。 --郁安写于二零一六年七月十九日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序章 疾风知劲草,一和尚在树下坐禅,岿然不动,眉头有虚汗,但,嘴角一直挂笑,僧衣起伏。 “三哥,你不后悔吗?” “何悔之有?” “当年为何不争一争,本来也是名正言顺,为何要放弃?” “你一死,我心中已无好胜心。” “三哥,莫要骗我了。更莫要骗自己了。就算你再年老体弱,也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 “出家人不打诳语。” “出家人尚可四大皆空,三哥你六根未净,何来出家人一说?” 和尚默不作声。 “三哥,去争一争。” “大局已定,又去争什么。” “内忧外患,何来大局已定?” “我已经老了。” “三哥正值壮年。” “我已经六年不问世事。” “...你还有儿子。” 和尚沉默。 “三哥,三哥,你不想为我报仇吗?不想吗?不想僧衣换龙袍吗?” 和尚身体一晃,身体向后仰去,后脑勺硬生生的磕在了树上,打断了禅,打断了静,睁开双目,观乌云遮日,我心自清明,南柯一梦,可入佛道。可入佛道? “永惠,去替我请安姑娘来,前几日的谜我解出来了,就说我请她共述禅理。” “是,师傅。” 老和尚站起身,手扣珠串,,一步一步走的异常艰难,眉须皆白,观其样貌已是行将就木,脊背却挺得笔直,才发现老和尚身量很高,实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雄姿。 树下距禅室只有五十步,可是老和尚竟然走了一刻钟,才看到自己的禅室,里面一木桌,两蒲团,木桌是有些老旧的槐木,正墙上挂着一幅字,是上好的半熟宣,并无装裱,并非是大多数禅室里挂的大大的“禅”字,而是行书四字,安身立命。字迹铁画银钩,又是一气呵成,自成意境。而他处都是干干净净,并无拓印之类的缀名。 老和尚不知道从哪找了一碳炉,一铜壶,倒上门口大缸里的山泉水,烧了半壶,就滚烫着倒入了并无花纹的白瓷杯,两个白瓷杯,两杯山泉水,水汽蒸腾,静待客人到来。 太阳从正午转到了日暮西山,黄日转赤霞,寺门开合,永惠才领着一白色身影而来。 来人山河巾犹在,仍是白衫裹身。那老和尚手中念珠一顿,并没有张开双眼。 少女缓步踏入禅室,在老和尚面前坐定,两杯滚烫的山泉水,早已回归原来的温度。两人都不言语。 永惠关上房门。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来人正想说话,老和尚却猛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 少女才出声道,“行痴禅师。” “安姑娘,莫要再叫我禅师了,叫我周契就好。”老和尚语调平静,却在来人耳中听起来如波涛汹涌。 “禅师,这是何意?难道准备做回太安候?” “安姑娘多虑了,你看我行将就木的样子,哪里能再做得太安候?” “那?” “只是今日才发现六根未净,哪里还称得上,禅师二字,倒是愧对了安姑娘的赠字。”说话间,两人一同看向墙上的安身立命四字。骨架清瘦,正气凛然。 “所以。”老和尚闭上双眼,艰难的想站起身来,来人正欲去扶。没想到老和尚由坐变跪。双膝触地。 “禅师,你这是做什么-”话未说完,只觉周围气浪翻滚,热气蒸腾,有地动山摇之势。 老和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请安姑娘,去死!” ------------分割线------------- “不-”安又歌从睡梦中惊醒,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坐起一扶额头,只觉得满头大汗,刚回过神来,才听到到外面震天响的敲门声。 “安师叔,安师叔!”门外是药童阿宁的叫声,有些急切。大半夜来打扰一个二八少女安眠是非常不好的,安又歌一边在床上拉过衣服,一边应了阿宁一声。 “安师叔,你快些吧,外面求医的可是巡守府的人,不好惹啊,耽误了腕下鬼那杀星的事,咱这医馆可是不用开了。”阿宁人小鬼大,说起道理来倒是头头是道。 安又歌没理他,既然还能让阿宁来喊人,就说明也不是很严重,简单的束起了长发,拉了一件灰色的锦衣,拉开了门栓,“你师父入山采药乐得清闲,让我搬过来看医馆。” “师叔你看这话说得,医馆是咱们立足根本,不能没有医师坐诊啊。” “你大师兄,二师兄呢?”安又歌愤愤然。 阿宁扯着嘴笑了笑,“师父这不是信任你吗?安师叔,快些去前堂吧。得会那卓厉就要抽刀了!” “行了,少一口一个师叔的,也不怕把我叫老了。”安又歌率先扭过头去,医者仁心,嘴上说说,脚上可不能迟疑。巡守府也有军中医师坐镇,半夜跑来王氏医馆,怕是问题不简单。安又歌一念及此,脚下又加快了脚步。 医馆前堂,一人身穿银线金丝飞鱼服,腰配精钢百炼秋叶刀,便是这巡守府的副指挥使卓厉,卓厉于堂前端坐,眼光不离偏门。听得脚步声传来,堂内人都是将目光转了过去。 来人锦衣覆身,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青丝柔顺,让她棱角分明的脸多添了几分娇美,脸上一副惺忪的样子,却是双目如电,虽未施粉黛,可也别有一番韵味,站在偏门止住了步伐,将这堂内情景尽收眼底,正看到卓厉站的笔直,不怒自威,煞气内敛。 安又歌朝卓厉拱了拱手,“见过卓大人。” “医师,事出紧急,深夜叨扰。”卓厉言语上虽没有什么官架子,可身形还是一动不动。 安又歌见此也只好进堂内,去朝那病人看去。青年身上锦罗绸缎,胸口衣服摊开,身上并没什么可见伤,三根银针插在要穴上吊着命,可是脸色惨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卓厉身后一中年人上前迈了一步:“老夫用针灸给他续了命,吊了一个时辰,可是其他并无他法,让此人醒来,听说王氏医馆王妙手医术超群,特来寻医,姑娘是?” 言语中多有怀疑,意思就是,王妙手医术超群,你这个黄毛丫头算什么?安又歌听了不禁翻了个白眼,把完了脉,不由得皱起眉头:“在下安又歌,此人命脉微弱,不先调息,还用续命针来催醒?莫说是醒不过来,怕是这口气过两刻也要断,你还有脸施针救人。” “你这丫头,老夫行医二十年,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王妙手是在哪找了你这个暖玉胚子,怕是这会体虚身弱起不了床,让你出来糊弄我们巡守府!”中年人似乎是得了卓厉的默许,丝毫不给安又歌留情面。 “这位大叔,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只证明了一点。”安又歌不怒反笑,“就是你口味比较重。” “你...” “卓大人,你们是救人还是吵架的,师兄王鹊进山采药,特拖我坐镇医馆,此人明显是心力衰竭,又惊吓过度,怕是还受了内伤,处于假死,还用银针续命,分明是想救死不救活。”安又歌不再理那中年人,径直向一旁看戏的卓厉说道。 “屠大夫,切莫多言,一旁看着吧,安医师既然能与王医师同门,自然也是医术超群。”卓厉依然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安医师,请尽力救治。” “自当全力以赴。”安又歌也不寒暄,纤手一抬,抽出了青年身上的三根银针,扔在了一旁准备好的铜盘中。有血色散于清水中,带点紫黑。 “毒?”中年人下意识问道。 “不是毒,是气血不通,将死之兆,再续命封穴,两者相冲,血气没了活力,带紫黑色,如果是毒,这盘中不会还有红色。”安又歌一边解释一边示意阿宁去把那青年扶坐起来,那中年人不由得脸上一红,不再说话。想看看安又歌怎么才能不砸了王鹊这妙手回春的牌子。 安又歌脸上凝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将鹿俊的双手摊开,两根银针刺进手心的劳宫穴,在阿宁的搀扶下让鹿俊坐了起来,又是一针刺胸,青年浑身痉挛,眼皮颤动,只听一声微弱的喘息,本来救活人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但是接下来一句话,不由得让安又歌翻了翻白眼。 青年双唇微张,虚弱的吐出一个字:“--水--” “都是套路。”安又歌腹诽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一章 紫衣素手青槐门 大周灭宋,建国二十三年之久,新帝定国号天启,三年已过,倒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天启三年的日光,太安城平静的早上,四月二十三,晴。 空气湿度正好,眼前绿意焦翠,鹿俊坐在医馆回廊下的椅子上,看着院中的少女在打八段锦,姿态轻盈,纤腰一握,鹿俊不由得会心一笑,早上醒来看看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 自顾自的举起右手翻来覆去的看看,捏捏自己的脸,怎么就变了呢? 最后看见的那一束车灯?贯彻骨髓的疼痛!身死魂消?可我不还能感觉到吗?所以说,穿越了?应该是的。 鹿俊啊鹿俊,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何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握了握拳头,还是感觉有些乏力,不过,昨夜的惊魂还没有安定,只记得自己还没睁开眼就觉得血气弥漫。慌不择路,正赶上闻讯前来的卓厉一帮人,捡回来一条命。模模糊糊只听得到,说什么青槐门作乱。 “还不知道公子贵姓?”少女的声线像黄鹂林间鸣,甚是悦耳,头戴山河巾,白玉做帽正,网住了一头青丝,双目如电。一袭白衫素雅高洁中又有娇柔之色,右手虚扶,纤纤手指,似是隐于袍袖,面前一立自是一股英气逼人。 不知何故,鹿俊突然想起看过一本书中有一奇女子,想来定于她有五分神似,那奇女子名为轻眉,取自“看轻天下须眉之意”,这番打量,虽未交谈,却已经给她人冠上了“奇女子”的称号。 回过神,身后的冷汗不由得让鹿俊打个寒颤,对上面前的带着汗渍的脸庞,“叫我鹿俊就好。” “我是这医馆的医师,安又歌。”少女嘴角上挑,温润如玉。 “还没谢过昨夜安医师救命之恩。”鹿俊想要站起来,却被安又歌扶住。 “医者救人天经地义。你身上内伤还在,需要休养,别乱动了。”安又歌将鹿俊按回了椅子上。“不过,我看鹿公子伤势倒是好的很快,才一副药就有起色了。不过,公子可别怪我多嘴,听说你是之前在曹家当书童?” “正是。” “那曹家怎会遭到青槐门的袭击?不是说这青槐门只杀贪官污吏,曹家几代都没有做官的人?” “这我还真不太知道,脑子有点混沌。”鹿俊搪塞了一句,感觉不太合适。不过昨晚若非碰上巡守府一帮人,怎么都被那个凶神恶煞的人给一掌拍死了。 “这么严重?”安又歌欲言又止。 鹿俊装作难受的摇了摇头。其实只是因为从他的记忆一阵一阵的在交融,让他混乱了思路。 新朝更替必有乱党,青槐门自称亡宋遗民,一年前异军突起,连杀七位官员,手法各不相同。而这青槐门,夜里杀人夺命,白天洒金造势。闹得是人心惶惶。巡守府全力追捕之下,青槐门立刻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了,可是一旦放松,又是能听到某某官员上下分家。 有人说这青槐门是鬼神降世,杀人无形。门主肖青槐身高丈余,一把鬼头刀能勾魂夺魄,门下有琴瑟琵琶八大王,魑魅魍魉四小鬼,挥手间翻云覆雨。 倒是青槐门这时只用一句诗传遍了天下:“青槐扶风长,灭周棋盘上。” 正在低头思考的时候,只闻见一阵清香传来,好像是迪奥真我的香味,不由得有些下意识的开口向安又歌问调侃到:“安医师用了迪奥吗?” 一言问的安又歌愣在了那里,鹿俊正要解释,却只见少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心急之下,张口欲言,却也是感觉天旋地转。 模模糊糊中,鼻尖又闻见一股腥臭,脑袋一晃,悠悠转醒。 晃了晃胀痛的脑袋,才发现面前站着一紫衣女子,梳着少见的双刀发髻,比着那医师更显得棱角分明。一双丹凤眼,若是说安又歌是双目如电,那么这女子便是迷幻如烟,眼角下生一颗美人痣,不足芝麻粒大小,双眼微微眯起。紫色的劲装,加上别致的前襟下摆,将上下曲线修饰的恰到好处。 鹿俊心中不由得一动,这太安果真是人杰地灵,处处是美人,而且都是难得一见的那种。慢着,安又歌呢?目光一转,白衣少女就靠在一旁的廊柱旁,昏迷不醒。 来者不善?还用了迷香,难道,是来杀我的? 不对,要杀我早动手了?心思转动间,面前女子张口问道:“可是鹿公子?” 配上一身冷意,鹿俊咽了口唾沫:“不是。” 一时间鹿俊只觉得那女子的如烟双眸,变成了风刀霜剑,直刺咽喉,一口唾沫,不自觉的被吞了下去,想张口,却又感觉口中干渴如火,徒然无声。 女子嘴角回归到的一条直线,双唇薄如纸,更显得有些肃杀之气,“你说谎-” 鹿俊这眉上汗水滴落,有点想模糊了双眼。正想去擦擦汗,手指却被女子抓住,还没来得及感觉,咔嚓一声,只听得骨节错位之声,手指也是感觉不是自己的了,一阵钻心疼。 想喊却被人扼住了喉咙,纤手却坚硬如铁,鹿俊丝毫不怀疑它能轻易拧断自己的脖子,双手也顾不得疼痛,茫然的要扒开女子的臂膀,却是徒劳无功,剧烈的疼痛冲撞在身体内,让鹿俊差点昏死过去。 强烈的窒息感硬生生的把即将冲出去的嚎叫给堵了回来,虽说十指连心,但是现在连呼吸都困难的鹿俊已经本能的双腿乱踢,顾不得许多了。 “我稍后会给你将手指复原,不得出声。”冷漠的声音已经不复开始那一声平淡的鹿公子。汗水模糊了双眼的鹿俊也看不清女子的表情,也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只能艰难的点头。 又是一声脆响,弯曲的手指被掰回了原位,脖子上的束缚慢慢松开,鹿俊瘫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压抑着自己想要叫出来的感觉。想强睁开眼去看,眉间汗水流入,却只感觉一阵辛辣。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靠近鼻尖,拂过眼角,缓解了鹿俊的不安与难受,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刚收回手帕的紫衣女子,只觉得在看一个女魔头。可是偏偏那女人站在那面不改色,就好像从来没动过。鹿俊余光想瞥向安又歌,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是迷香,一个时辰之后才醒。而且,请保持安静,你叫一声,我便再断你一指。” “你是鹿俊?” “是” “你与巡守府有何关系?” “蒙卓大人,乔都尉搭救,其他并无关系。” “在曹家是何职位?” “曹公子的伴读书童。” “可还记得,灭曹家的人的样子?” 鹿俊闭口不言,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我还记得就灭口?鹿俊不知说什么好? “照实说。”女子上前一步,压迫感陡增。 “是,记得。”鹿俊又是紧绷起来。“一身黑衣,身量与我相差无几,偏瘦,侧脸有一道疤。”说完,对方眉头已然皱起,并不言语。 青槐门?难道她也是?总感觉这女人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虽说鹿俊不知道睥睨天下到底什么感觉,但是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这女人下手这么狠,莫不会得会杀人灭口吧? 女子看看鹿俊神色,挑眉问道,“怎么?你想杀我?” 刚放松一点的鹿俊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又是汗毛树立。 “----是。”踌躇迟疑,也不妨碍鹿俊在庞大的压力下说说实话。 “杀的了?” “或许。”女子听得鹿俊作此回答,不由得也笑了起来,笑意蔓延,不做作,不羞怯,眼角的美人痣,一颤,韵味陡生。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一般说这句话的情况下,就没什么大事了。鹿俊安心的长吁一口气。 还没张口,又是咔嚓一声,手指又是像手臂一样弯向了不可能的方向。而又是在喊声出来之前,咽喉已经被紧紧扼住。看到的却是女子玩弄得笑意。 面部充血的鹿俊,双眼血丝,表情甚是可怖,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早已经盖过了身上的疼痛。左手依然是无力的想要抓上女子的手臂,却是还没到地方,就已经滑落了下去。 猛然间脖颈又是一松,手指上又是一身脆响。重新掌握了呼吸的鹿俊倒想去问问女子是不是个疯子,却只见对方似乎是在低头沉思,眉头微皱。 女子低头想了一阵,似乎是感觉没什么问题了,起身想走,却被不怕死的鹿俊叫住了。 “喂,你是谁?”一种不详的感觉让鹿俊已经感觉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相信。 “猜一猜?”女子双手背于身后,如扬剑出鞘,却是重剑无锋,磅礴大气。 “肖青槐?”鹿俊说完就闭口屏息,唯恐多说一个字就有什么变故。 女子愣神,随即嫣然一笑,周围温度却丝毫未降,“你知我知,不可外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章 好事者各有口舌 唯一让鹿俊不解就是安又歌醒来后不解与哀怨的眼神,我也是受害者好吧?等到卓厉前来询问,鹿俊也只能装傻充楞,说被贼人袭击,自己也晕了过去,并不知情。 不知道是不是瞒过去,反正鹿俊心中对那女魔头是怕的紧,当日并没怎么受伤,说是惊吓过度,那是对身体里这个已经不在的可怜人,鹿俊三服药下肚,精神都好了许多,并无外伤,所以,着急忙慌的要离开医馆。没想到反应最大的却是安又歌。 “不行。”少女站在门口,根本不拿正脸看他,“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前天都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两天光景,哪里说好就好?” “安医师,我真没事了。”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安又歌话一出口看看鹿俊一脸无奈,撇了撇嘴,“走也行,反正你也没地方住,就近找个客栈,省的我上门就诊还劳心劳力。”话一说完,甩手就走。 只留下鹿俊一脸茫然,独嗅衣袂留香,不由得要生出错觉之感。 安又歌踏步出了内堂,脸色潮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怎样,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心都捂出了汗,“傻瓜!” “安师叔,可是有什么事?”阿宁正要去内堂煎药,却见得安又歌在门口站着脸色多有不如意。 “啊,没事。”安又歌清咳了一声,顿了一下有突然喊住了阿宁“对了,还真有个事。需要阿宁你去跑一趟。” --------------分割线------------ 城北铜驼巷,虽其名是个巷子,可是有四百米长,足有六米宽,红瓦青砖,石板铺路,两旁焦糖葫芦,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吆喝声,铜器声,不绝于耳。 尤其这酒香更是一绝,铜驼巷翠涛酒,太安城中无人不知,铜驼巷正中间,四扇松木红漆门,上方挂一旗,黑字黄底,上书”拿酒来“三字。 说起写这三个字可不是一般人,当今太安候之父周契所写,不过现在太安城外的西山寺做了和尚,法号行痴。 相传,周契当年未封侯时,来太安出游,闻香而入,三碗下肚,面不改色却,脚步虚浮,大喝一声好酒,就在那酒桌上,挥毫而就”拿酒来“三字。 店家也是个念过两句诗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三个字,能用个词来形容叫做锋芒毕露,大手一挥,免了酒钱,倒是请人用宣纸拓了印,绣了酒旗,这一挂就是二十年,挂到物是人非,周契做了行痴。 酒馆不大,只有一老板,一伙计,一酒,一肉,店家还是二十年前的免酒钱换酒旗的老店家,伙计确实刚请的有些手忙脚乱的新伙计,酒是太安独有翠涛酒,肉是店家特制猪头肉,别无他物。 进得店来,三五成群,二斤猪头肉,一壶翠涛酒,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是城北这些汉子,苦力,傍晚最喜欢的一件事。 “你说这翠涛酒上至王侯将相喝得,咱们这码头苦力也喝得,指不定明天一觉醒来,咱也是封侯拜相,皇帝老儿面前也留的立足之地。”这酒馆中有一人酒喝酣处,大言不惭。 “周老六,我要是皇帝老儿,第一个将你推出午门斩了,就凭你还想封侯拜相,昨个那算命先生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奥,对,痴人说梦。”同桌一人说完一碗翠涛下肚,面色泛红。 “怎么,痴人说梦,我封侯拜相比起你想娶安家闺女怕是还要多几分实在。”周老六倒也不气,反将一军说的那人面色更红,确实一声不吭。 “你们几个小点声,口出狂言是要治罪的,我可不想这小本生意受牵连,还有你陈小鱼,安家闺女,你倒是想得美,别看安塘那个穷酸样子,女儿倒是非比寻常,就说前日,三名军士披甲带刀,安家闺女一耳光抽的柴信找不到北,保了我这伙计半条命,你个三破鞋甩不出个屁的熊玩意,平日给你免了那么多酒钱,紧要关头早不知道窝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店家张口就是说的那陈小鱼脸上青白不辨,当即转头就走。 “哎,小鱼,小鱼”周老六喊了两声,对着店家笑笑,“胡老板,这铜驼巷,哪个半大小伙不对安家闺女想入非非,何必拆台呢,小鱼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守备军,哪里能和侯府的人对着干啊。你说这安家闺女打了那柴信一耳光,就这么完了?这龟儿子可是睚眦必报。” “这我可也说不准,反正安家闺女这几天活蹦乱跳的,那狗腿子柴信倒是有个在侯府中任护院教习的爹,才混了个膳食采购的活,脚趾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胡老板抬头又望了望门口飘扬的黄绢酒旗。略显凄凉。 阿宁紧步慢赶,也走到了这铜驼巷,过了翠涛酒馆,嘴里一直在碎碎念,数月前,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师叔,说没有不满那是不可能的,王鹊代父收徒,说得好听,怕是要娶妻纳妾了。 三月前那安医师不知怎么的从楼上摔下,昏迷不醒,安塘自家医术不高,来找王鹊医治,初见便惊为天人,几日来往,更是想魂授身予,虽说是代父收徒,安又歌应下了,两人说不上朝夕相处,可也是共处一室时间颇多,可偏偏安医师尊礼守节,让那王鹊也无从下口,医馆里大大小小的药童伙计,怕是都看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王鹊自从五年前克死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一直不提婚事,哪怕是几家官宦千金登门问字都不曾回答,这安又歌在阿宁看来,虽说漂亮些,但离那吴家千金,知府三女差了些许,地位家室更是云泥之别,师傅怎么就被下了迷魂药? “走路没长眼啊!”阿宁一个不留神撞到一人,满身酒气,面色绯红,正是从酒馆里跌跌撞撞出来的陈小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宁赔了礼道了歉,没忘记安又歌交代的事。 又走了两步,看见安家医馆门前,一老头半佝偻着腰,头发银灰,梳得一丝不苟,麻布裹身,还是与那些个码头工有很大区别的,老头正在擦拭门上挂的木牌,木牌有六尺七寸高,上书八个字,悬壶济世,安身立命,口气足够大,仔细看右下角有一拓印,印中龙飞凤舞的写有三字:安又歌。 这牌子据说是安医师伤愈归家所写,牌子是上好的松木打磨而成,字迹铁画银钩,自有一股英气存于其中,让人不免多看两眼。 倒是这些天,着实街上的人都说安家闺女这一伤,倒是开了天眼,平常一些难以处理的病疾,都能药到病除,前几天盏茶功夫唤回了只剩一魂一魄的何家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用到安又歌身上在合适不过,大病初愈,更是清丽脱俗,安老头这阵子高兴的每天睡前都要喝上三两翠涛。 阿宁正要上前去,只看得旁边一妇女双眼含笑,张口就冲着安塘喊道:“哟,安大神医,怎么又在擦你这宝贝牌子了,这牌子再宝贝也比不过女儿,安小神医不知何在啊,老婆子我有一桩喜事要说与她啊。” “陈巧嘴,我家姑娘都说了,治好了你家孩子,你也付了诊金,咱互不相欠,你也不用,三天两头为那些个杀猪的,宰羊的找媳妇来寒掺我家姑娘吧。”安塘头都不用转就知道又是这城北有名的媒人陈巧嘴。 这陈巧嘴男人名叫何来钱,说起来也怪这名字,来钱自是好的,可是加个何字就极不好了,干了大半辈子只有两间破房子,会个吹糖人的手艺,实在是囊中羞涩。 也是巧,陈巧嘴年过三十才怀上种,真的算是老来得子,自然是宝贝的不行,偶然一日安又歌银针行脉,救了她的宝贝儿子。 陈巧嘴自然是千恩万谢,非要给还在年方二八的安又歌说个好婆家,就有了这些天的不厌其烦。 “哎,安老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前两天给你找的城南大户,你都看不上,人家可是腰缠万贯。” “打住,城南那家,是做死人生意的,行当上就犯冲,再说那个铁公鸡可是名气不小,女儿嫁过去,我都怕他们家床板子都是棺材板儿钉的。”安塘一说起来可是气的胡子都要翘上天了。 “那这次肯定行,这户人家可是在咱们太安大名鼎鼎。”说到这陈巧嘴还卖了个关子。看了看安塘询问的眼光,一字一顿道:“太安候府。” “什么?”安塘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把手中的抹布甩出去。也不再擦拭那松木牌子了。回头一个瞪眼。 “是那太安候府的采购菜蔬的管事柴信。”陈巧嘴这才慢慢悠悠的把话说完了。 ”胡闹,“安塘一听是柴信,更是火冒三丈,”不可能,别说是我,就连我那闺女也不可能同意的。” “这,你看安小神医,前几日不是在街上打了那柴信一耳光,人家不也没来追究,反而看上了安小神医,这柴信二十出头,侯府任职,他爹又是个侯府教习,娘家祖上也是读书人家,知书达理,不说家财万贯,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只要能沾着侯府的光,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你个老头子咋就不惜福呢。”陈巧嘴也是急了。怀里可有五两银子没揣热乎呢,这事不成,那可就又回到姓柴的手里了。 “这事别提了,不然我可给你翻脸。”安塘这次可是不动声色,似是在爆发边缘。 陈巧嘴一看触了霉头,嗫嚅也没敢往下接,摆摆手就走了。 阿宁正是看了一场好戏,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拿东西的,两步上前,十分恭敬道:“安医师,小安医师派我来取她的文房四宝。” ---------------分割线---------------- 西山遮日,华灯初上,离王氏医馆约莫千步路程,悦来客栈。 鹿俊换上了一身文士襕衫,圆领大袖的,穿起来真是有点不适,屋子里火烛摇曳,着实是有些昏暗,并没有自己看的古装剧里面一支蜡烛就能把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鹿俊嘴角泛笑,甩了甩宽大的衣襟,拿起桌上的方巾,这称呼还是从送衣服的小厮哪里听来的,从方巾名称到衣服穿法,问的那小厮都要反问他是不是个读书人了,襕衫山河巾,折扇白玉坠,这可是读书人的四件宝啊,就算装也要装像点啊。 房间里铜镜树立,看着有些不习惯的投影,倒还有两分文人雅士的风格,折扇一甩,横于胸前。 戌时三刻,宵禁基本要到时间了,其实也就晚上不到八点,着实让鹿俊有些不太习惯,但是在这有没有什么娱乐性的东西,电脑网络,这些自己以前都离不了的东西,都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娱乐性的?鹿俊不禁有点想到,这前世难得一见的勾栏瓦肆之地,男人恐怕都会对这兴趣高昂的。难道要去转转?突然又脸色一惨,囊中羞涩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前世秀才统共二十两积蓄,今日买了衣服,租了客栈,花去了小半,鹿俊只能勤俭持家了 心思还没转完,只听得一阵敲门声。 “鹿公子,小女子安又歌,有事相商,不知可否方便?”外面声音如黄鹂婉转,深夜惊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章 八方有客入门来 金陵城内,苏家酒楼。三楼雅座,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常来之处。樟木屏风后,酒桌上荤素热凉各三道,旁边一瓷壶,凤喙酒嘴,闻闻酒味,十五年的女儿红,唯有苏家酒楼有这等上好的琼浆玉液。 “老师,这便是前几日,你提过的安身三策吗?”一人将手中奏折放下。 “回陛下,正是,当今天下,八大城池有七路藩王,三家国姓藩王尚可,四家外姓藩王,溧阳候,河间候,南阳候,建业候,虽说都是先帝立下的有功之臣,但是一代光荣已过,年青的一代想要延续祖上光辉,就要付出足够的努力,不是走鹰逗狗能够做出来的。德行不佳,权力过大,自然要削。中央集权,此乃国家安身立命之本”这两人身份也是呼之欲出,当今圣上周幽,以及帝师裴钰。 “那,老师这安身三策,实施下去就能立竿见影吗?” “陛下说笑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安身三策,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老师,既然是循序渐进,不如过几日,随我去见见三哥,从三哥入了寺,想来也有近三年未曾见过了,顺带去看看我那人小鬼大的侄儿,听得传言说,我那三嫂在太安可是如菩萨转世,救苦救难,有些百姓可是都以家中能挂上一副她的画像为荣呢。”说话人语调不高,只是听者禁声,一时间有些安静。 “陛下,有一点微臣倒是不太认同。” “奥?怎么说?” “太安候,现在可是君子六艺样样精通,人小鬼大可是不足以概括了。” “君子六艺,我这个当叔叔的再养尊处优,狩猎场上也能让他三箭。”周朝人善射,举国上下也是推崇至极,就连帝师裴钰都能开弓引箭,当然准头可就另说了。“老师,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去准备车马,莫要仪仗,让官员禁声就行,对于这些眼睛盯着朕的苍蝇蚊子,朕本来也就没有打算瞒着。” “陛下,是不是再等几日,三年一度的京察考核将近,陛下是不是要留在金陵主持大局?” “京察考核,早都是内定的事,该撤的撤,该升的升,让吏部自己决断,事事都要朕来,那朕还要这些人干什么,揣度圣心这种事,他们不是最擅长了吗?好了,莫要多言,礼部尚书裴钰接旨。”周幽见裴钰还想说话,只好摆出皇帝架子来,说两句有分量的话了。 对面之人立刻离座叩拜,跪地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命裴钰即刻准备车马行囊,奔赴太安,另传旨苏凤安随行,明日辰时三刻动身。”说话之人语调轻快,甚是高兴,说完还抿了一口桌上的女儿红 “臣裴钰领旨谢恩。” “平身吧,老师可不要怪学生无礼,再说,老师也数月未见雪柳了吧。” “是,劳烦陛下挂念,去年举家迁移金陵,可微臣母亲因年事已高,不能远行,小女想替父尽孝,未曾到得京城。” “我可是听说我这小师妹,顽劣异常,没想到也是孝心可嘉啊。” “脾性顽劣倒是误传,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大多是童心未改。那些王公贵族子弟,少年老成,有几个不是装出来的,本性使然,随心而行,这也是我的老师交给我的,微臣当惯了老师,今日也把这句话送给陛下共勉。” “恩,诚然如斯,当今局势风云变幻,这太平盛世之下不知多少暗流涌动,不仅是内忧还更有外患,希望老师助我。学生定当不离不弃。”周幽对着裴钰施一礼,庄重而平稳。 “陛下于天下,乃是万世鸿福,臣裴钰不比古人先烈,但只是为知遇之恩,万死难以报之,臣裴钰不求生前身后名,但求陛下朝纲永固,一统天下。” 裴钰一席话,掷地有声,如闷雷绕耳。周幽闭口不言,起身走到窗前,“老师,你看,下雨了。” 裴钰随即起身立于周幽身后,师徒,主仆二人寂寥无声。春雨入魂,丝丝扰心。 ---------------------------------------分割线----------------------------------------------- 雁门关如今也是成了一个汉人胡人的贸易来往地,今日日薄西山,关卡已经将近关闭时间,守关的记事员刚准备收拾纸笔,赶巧远处来了两骑轻尘,记事员年事已高,但是眼神还蛮好使,头颈高昂,四肢稳健,沾赤汗,沫流赭,汗血宝马?来人这身份定不一般,胡人部族现在当属乞颜部落势力强盛,也和大周关系平和,当今圣上的姐姐当年更是嫁去草原,成了乞颜部的可敦。 马嘶清亮,急奔变慢跑,头前一人,一字连眉,嘴唇偏厚,头戴皮帽,身上裹着灰色披风,腰间一把弯刀,金玉缀柄,正是少年儿郎的勃勃英气。 其后一人,纱巾围面,只露出清秀的双眉,胡人女子却是很少有柳叶般的双眉,眼光清澈如水,装束如同前面男子一样,只不过却是背上负剑,并无剑穗,想来是个合格的武剑。腰身曲线玲珑,随着骏马奔跑,更是赏心悦目。 “诺敏,这次出行,我可是自行找好玩的了,别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了。”头前男子,扭头笑道。 “苏合,我才不要你管,再说,母亲是让我们给平弟庆生的,咱们也得加紧些了。”女子说话丝毫不如那些江南女子温润如糯,还有些金玉之声在于其中。 “恩,这是自然,幸亏今天赶得上入关,不然多等一天更是恼人。” “不用多言了,快些入关吧。”两人到了关门,下马入关。 “来者登记。”记事员照例行事。正欲提笔。面前被甩了一枚腰牌,赤金十足,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如朕亲临。”背面是一只五爪金龙,画龙点睛,更是活灵活现。 “吾皇在上,万岁万万岁。”记事员一个机灵,翻身跪地。几名守关将士同样脱盔跪地,口中称颂。 “免礼,不要对外声张。守关张大人公务繁忙,我二人也不劳烦通报了,天色将晚,速速放我二人入关,切勿多事。”诺敏上前一步收回了腰牌,口中说道。 “是,二位大人,尽可通过。”记事员自是万事应允。 二人踩蹬上马,绝尘而去,留下几名军士亦是惊出一身冷汗。 记事员才反应过来,对着几名军士说道“还不快去禀报张大人。” 话音未落,又添上一句,“慢着,我亲自去。” ----------分割线----------- 太安东城门,天色已晚,有三分凉意,太安城的城门也要关闭了,城门口的将士开始推动巨大的城门,这外门年代有些久远,上面的铆钉都有些铁锈斑斑。离城门不远,就是巡守府,两尊石狮子,外观大气,雕琢质朴,两只大红灯笼已经点亮挂起,巡守府内,好似并无杂音。 内院地牢,卓厉入门才感觉血腥气有点厚,这刽子手又在牢内打死人了? 刽子手并不是专门处刑的,而只是一个巡狩府的人给他封的外号。刽子手原名刘桂,是从太安军中调来的,平时军中格斗,基本无人愿意和他缠斗,因为刘桂,天生神力,下手也是极其阴狠,断手断脚都是轻的,后来到了巡狩府,倒是拜了一个好老师,专门教他刑狱拷问之术,此后这刘桂更是生人勿近。 “刘桂,有什么收获。”卓厉看到这这地上并无太多血迹,只是这囚椅之上的人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囚衣上血迹斑斑,还有伤口不断往外渗血。杀人割动脉,问人要割静脉,这是刘桂第一课学的,不巧,卓厉那天也听到了,记忆尤其深刻。 “回大人,这小子知道的也不多,怕是逃跑的那位知道的多些,”刘桂话刚出口,有点感觉不妥,顺口补救到,“不过多少只不过是细节问题,说是青槐门近日就会有大人物来到太安。” “还有吗?”卓厉看他欲言又止。 “本来是没有的,可是,你杀了秋堂主,自然还有第二件事,寻仇。我等虽未见过门主,但凡敢抓我们青槐门的人,定然不会放过。”刘桂还未说话,这声音竟是从那将死之人嘴里说出来的。蓬头垢面,也分不太清面容。 “奥,那是自然,我卓厉割下的头颅无数,还怕有人寻仇吗,这青槐门旗下三堂三院,不过如此,青槐扶风长,灭周棋盘上。哼,怕是这蛊惑人心的说辞也要改一改了。”卓厉不动声色,却字字诛心。 “卓厉,你,你,不得好死,门主武功卓绝天下,如今已到太安,定然。。。”那人一个激动,气血上涌,连这句话都没强撑过去,一口污血吐出,气息死绝。 “卓大人,好手段。这套得青槐门主亲自前来的消息可是大功一件啊。”刘桂额头已经除了一层冷汗。 “赏给你了,去将消息禀报给指挥使吧,不用提我名字。”卓厉倒是大方,本来就是无心之举。 “谢大人。” 出了地牢,手又不自觉的抚上腰间秋叶刀,单手拔刀,刀锋还未出鞘,又归于鞘中,,才感觉心中杀意平复。青槐门,肖青槐,你来我又何惧,入得太安定叫你有来无回。 ----------分割线------------ 入夜时分,鹿俊才听得门外有敲门声。“鹿公子,小女子安又歌,有事相商,不知可否方便?”门外声音如黄鹂婉转,深夜惊人。 安又歌?她来做什么?鹿俊满腹疑问不得解,不过还是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好像没有什么穿戴失误的地方,才去开了房门。 “安。。医师,快请进。”鹿俊瞧见这清丽面容,更是有些欣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美”可不单指自己的美,同样可指美人。 安又歌还是和前日一样的装扮,白衣裹身,在这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更显得腰身纤细,窈窕之美。 “鹿公子,深夜不问清楚就引得女子入房,可不是君子所为啊?”安又歌说话倒是有些肆无忌惮。 “这。。哈哈,安医师乃是救命恩人,哪里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鹿俊可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不知安医师深夜前来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来问问鹿公子身体是否有恙?”安又歌丝毫不怯生,顺手掂起桌上的茶水壶,翻开两个杯子,各自倒满,鹿俊倒是心中一动,怎么?还想久坐?虽说鹿俊对安又歌观感不错,可是自来熟,也不至于吧。 “这是自然,劳烦安医师亲自上门了。” “鹿公子,前日我晕倒之时,你曾问过我是不是用了迪奥,不知这迪奥是什么?” “额,这,是一种香料的名称,我从一书中看到。” “香料?是什么书?”安又歌穷追不舍。 “这,一本残卷,早已弄丢了。” “鹿公子,我安又歌自认能识人,能看面知人,一般也不会错太多,更何况有自己的思考与别人讲述,我可是要再问你一遍。为何是迪奥一词?” “安医师这是何意?”安又歌这番话说得鹿俊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可是接下来的话更是如雷声阵阵,珠落玉盘,敲打在鹿俊的身体和精神的每一处地方,其声如金玉坠地,其音如捷报频传,“为何单单是用了迪奥,为什么不能是香奈儿?不能是范思哲?不能是万宝龙,纪梵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章 世人皆睡我疯癫 一字一句都像做梦一般,鹿俊张着嘴,手指着眼泪都快要忍不住的安又歌,一直被压抑的感觉似乎要澎涌而出,如果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那么鹿俊只是单纯的想这样的他乡遇故知,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本来随遇而安的鹿俊,只是在偌大的太安,感觉孤立无援,天可怜见,竟然还能有这等奇遇。 安又歌虽说有心理准备,但是本来准备好的说辞还是没有完全按照剧本走,本来想观察一段时间,虽说这种情况,是让人欣喜不已的,但是万一对方心术不正,万一他蠢笨不堪,那该当如何? 险死还生,见识非凡,那就赌一把又如何,孤独,处在人海中的孤独,安又歌都无法想象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无处可说的苦闷,一觉醒来,就成了纤手细骨的少女,任谁都无法一下子接受,好不容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看到了一丝希望,还顾忌什么呢? 深夜寻访,安又歌自然是知道在现在的世界,对女子来说有些不妥,但是还是来了,孤身而来。 鹿俊现在有些混乱,脑袋都有些不挺使唤了,徒然张着嘴,“你-,你-你也是,也是,” “对,我也是。”安又歌也是笑中带泪,不停地点着头。 “哈哈哈,做梦吗?不是,不是,这不是做梦,是真的,是真的,你也是,我也是,”鹿俊也是如疯似癫,双手茫然挥舞,又定睛看向安又歌,似乎要分辨她是真是假,突然抓住了安又歌的双手,鹿俊顾不得感受着柔弱无骨的纤纤十指,手指颤动,还是用力的握着,骨节都有些泛白。 “你,你再拉着我,我可喊非礼了。”安又歌也是带着哭腔,强撑这调侃了一句。嘴上虽这样说,可是安又歌也是反手又握紧了鹿俊,手指纠缠,两个人都在确信着这种真实而又梦幻的场景。安又歌听着鹿俊的自言自语,不由得也是心中想笑。 “坐下吧,慢慢说。”安又歌感觉到上的力道小了,顺势又捏了捏鹿俊的掌心,然后把手抽了出来。 鹿俊倒是还没完全回过神,也不由自主的坐下后抓紧了,面前的白瓷杯,水温还在,不过着实鹿俊更喜欢热水,灼烧喉咙的感觉。 “安医师。” “叫我又歌就行。”安又歌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换上笑容。 “又歌”鹿俊长吁了一口气。“从新认识一下,我叫鹿俊,呦呦鹿鸣,清新俊逸的鹿俊。” “少来给我卖弄酸腐。”安又歌白了一眼鹿俊。 “太高兴了,实在是难以自持,难以自持。”鹿俊也是不知手哪里放。 “其实说起来,你是怎么还是医师?”鹿俊突然想起来了。 “我本身就会一些医术,歪打正着,王鹊代父收徒,我便成了这王氏医馆的二把手。”安又歌神色逐渐转冷,目光低垂,鹿俊看起来,倒是和卓厉有两分相似,不是杀伐之气,而是那种自信。 “本来我这种无神论,是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的,但是现在这种境地,让我不得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话间,倒还是朝上看了看。 “不过说的挺对的,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有神明,能来保护我在此安身立命,仅此就好。”安又歌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我倒是睁开眼时,满目血腥,这具尸体也是早已是冰凉,只知道拼命地跑。”鹿俊倒是自顾自的说起来了,“很无奈,本来是着急上班,可是不想碰上了闯红灯的飞车。”鹿俊摊了摊手,一脸的自嘲。 “境地如此,安塘对我倒也是不错,王鹊也对我有恩,倒也能立下脚。”安又歌笑了笑。 “恩,安身立命,说点开心的,有男朋友没?”安又歌一个愣神,正对上鹿俊促狭的笑容。 “你个混蛋。”安又歌笑骂着,作势欲打。 “不过鹿俊,你打算怎么办?”安又歌平复了一下心情,“在这,陌生的世界。” 鹿俊听到这问题,不由得楞了一下:“怎么办?”说话间神色不由得有些暗淡。“不过,这个世界,真的已经不是咱们所知道的那个唐宋元明的世界了吗?”鹿俊正色问道。 “应该不是。” “不管是不是,天无绝人之路,你我能相逢于此,莫大的缘分,别说我卖弄酸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干-” --------------------分割线-------------------- 太安城中虽说已是宵禁时刻,但是周朝的宵禁本来就没有太过分严格执行,更何况这太安城,有太安候府在,自然可保得百姓平安,所以一般只要有具体事项说明,就算是卫队在宵禁时碰到外出的人,也不会太过分追究。 城东的胡同里,一个黑影正穿梭其中,不时的在各大客栈门口停下来,似乎在张望什么,嘴里还哼着江南的民间小调,手中铜钱变换着花样,在手指间翻来覆去。 “梅花说的什么客栈来着,名字这么长我哪记得住?”黑影自顾自的说着,“好好地曹家四十七口人,唯独到这最后一个倒是命硬,中了摧心掌还不死。” 转身刚过一个路口,突然前面两个身影进入了视野,卫队?不是。似乎还在交谈。 “给你说了你伤还未好,几步路,我自己都走回去了。”听声音还是个女子。大半夜的出来闲逛,不知是哪家姑娘,若是没许人家还好,要是许了人家,可真是有伤风化。 “伤势无碍,你也不用像看孩子一样,绅士风度还是要有的。”另一人却是个男子,听着口气两人还是故交。不过这口气听起来好像有印象啊,对,这不就是我要找的那小子吗? 定睛一看,文士襕衫,虽然走路姿势有些怪,但是面容不会变的,我说了我最记仇的,怎么会忘,让你打乱老子计划。黑影一个咬牙,手中铜钱当成暗器丢了出去。破空之声凌厉,直奔咽喉要害。 安又歌见天色已晚,提出要回去,鹿俊心想也是,古风尚存,这对人名声也不好。再说毕竟刚认识,说是知交还有些为时过早。鹿俊送她出了客栈,走到城北也就不过半小时的脚程。 刚转过一路口,还没说来那个句话,鹿俊只听得一声破空,好像那天熟悉的的感觉又回来了,肩膀一低,直觉脸上一疼,接着而来的就是火辣辣的感觉,铜钱有些偏了,在侧脸划了一道伤痕,还带走了鬓角的一缕头发。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间,安又歌也是猛然一惊,怎么回事,目光移到长街另一头,月光之下,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黑影,顷刻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在鹿俊耳边叫道“快跑。”鹿俊情急之下,拉着安又歌就要胡同里钻。 “跑,哪里跑?”黑影话音由远及近,鹿俊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就已经到了面前,“还是乖乖受死吧,被我孔方盯上的,想跑可是不太容易。” 口气轻浮,夜行黑衣,乌巾蒙面,身材干瘦,鹿俊着实有些大喘气,怎么办? “这小娘子,倒是挺不错,我不喜欢牵连他人,更不喜欢牵连女人,小娘子,只要你不妨碍我,之后随便你报官还是找人,都可以。但是这小子坏我大事,我是一定要杀得。” 孔方说话间又是一枚铜钱在手中翻动。安又歌握紧了鹿俊的手,紧盯着孔方:“这位,大侠,看你武功卓绝,为何要与我这平民百姓过不去,莫不是认错了人。” “小娘子的废话也是忒多了点” “还劳烦-”安又歌慢慢的将脚步向鹿俊前面移动。正想前移,却被身后人拽住了手腕。 “又歌,不要。”鹿俊正视着安又歌焦躁急切的脸庞,前一刻谈笑风生,后一刻就要生离死别,搞什么? 鹿俊这会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啊,“好不容易在这遇到你,哪能还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不用搞那狗血的一套,将来找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好替我报仇也行啊。”鹿俊强颜欢笑,却是又扯动了伤口,面部表情着实有点难以分辨是哭还是笑。 “你混蛋”安又歌根本没看孔方,眼眶泛红,清泪骤下。 “又歌,举头三尺有神明-”鹿俊拍了拍还在紧握着自己手的安又歌,强撑着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临别的安慰显得尤其生硬。 安又歌欲言又止,眼神在孔方和鹿俊身上徘徊几次。咬咬银牙,闭目长叹,一股无力感充斥心间,似乎又决定了什么,蓦然间转头向盯着孔方,眼神果决,孔方不由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 “孔方,我记住了。鹿俊,你若死后,我为你报仇。”话毕,再也不看鹿俊一眼,扭头便走,一步一踉跄。 壶内有乾坤,胸中有沟壑。可喜可贺的是他乡遇故知,更值得庆幸的是故知更为知己,自己赌对了吧! 即为知己,怎么能放任不管,十年报仇?哼,不用。 鹿俊,你等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章 纤手提刀透心肠 等到安又歌的身影转过街尾巷口,鹿俊才张口对着孔方说道,“那日就是你吧?” “对,你身体孱弱,又中了摧心掌,实在是没有不死的理由。害得我后事处理不当,几个兄弟还被抓了。”孔方倒是丝毫不避其问,“好了,废话说完了吧,快些伸出脑袋让我杀了,老子回去睡觉了。” “能不能留句遗言?” “可以。”孔方突然想到小时候好像私塾老师教过一句话叫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也倒是想听听鹿俊说什么。 鹿俊看得长街无人,不由嘴角一撇,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把我搞到这,是个什么意思,不会这样就结束吧,所以啊,神明你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扎好马步,深吸了一口气,仰口向天:“救命啊--” “小子,找死。”孔方楞了一下,不由得眉头皱起,手中铜钱甩手就是一镖。 鹿俊在喊出声的同时,就瞅准了胡同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城中有卫队,有了卓厉做模范,鹿俊自然也认为巡守府更是高手如云,从又歌喊的那一声快跑,到现在,肯定会有人听到,只要能坚持住,一定会得救的。再者说,安又歌聪慧又有决断,此去定然是找卓厉,起码也是卫队来救,一定不会死的。 鹿俊前世未曾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突然到了生死决断的时刻,不免也是有些双腿打颤,又是感觉大病初愈,身体更是乏力。 刚入巷口,只听得身后“叮叮”两声,小腿一个痉挛,才感觉到切肤之痛,好疼,那铜钱已经半身入肉。鹿俊咬牙而立,强忍着没叫出来,手指孔方,“大丈夫只用暗器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一拳打死我。” “小子诡计多端,不老实,自然是要杀了你免除后患。”孔方一个纵身,提掌腾空朝着已经没有生还余地的鹿俊一掌拍下。 青龙化云,猛虎随风,这一掌隐隐挟风雷之势。 人往往危急时刻才显得稳重,鹿俊还记得自己在大学时旁听过两节医学课。人全身最坚硬的两块骨头,除了保护脑子的颅骨之外,就是手臂上的两根尺骨与桡骨,情急之下,鹿俊双臂交叉单膝下跪,护在胸前。 “嘭。”孔方一掌拍下,人影倒飞出去,撞到了胡同的后墙上,落地沉闷。 鹿俊只感觉双手瞬间的疼痛感已经有点超越自己的感觉了,“啊-”手臂上的骨头估计是断了。胸中气血翻滚,喉头一苦,一口鲜血喷出,满地殷红,一嘴的血腥气,为什么那些个人写书都要写喉头一甜,分明是苦的。鹿俊双眉已经扭在一起,心中还不忘腹诽。一定会有人来的,一定的,鹿俊强睁着眼 精神已经摇摇欲坠,模模糊糊的看到孔方正往这边走来。自己却已经张口不能言了。 “说也说够了,玩也玩够了。送你上路。”孔方脸上还是一副玩笑之色,手中却不停,只是这次没有了铜钱,突然多出了一把短匕。甩手直奔鹿俊脖颈。 “叮。”似是金铁之声,孔方立刻翻身退后。一把秋叶刀,入地三寸,据说这秋叶刀,精钢所制,取名秋叶,也十分厚重,刀入石板,只有刀柄微微颤动,秋叶刀映得寒光闪闪,摄人心魄。鹿俊的神经如一根绷紧的弦,当听到那一声清响,终于满足的闭上了眼,天不负我。 “卓厉?”孔方这才发现,自己直面腕下鬼,还是有些发怵,杀气凝实,即使他手中无刀,也是如鬼神降世。自己和秋雨白是从属关系,任务所在,不得不行,但是要是让自己为了秋雨白的一道命令去和这腕下鬼拼命,孔方是万万不干的,保命要紧,不然当初自己放着杀人之术不学,偏偏去偷了一本唐门秘籍,学这暗器,轻功,是为了干什么。孔方心思千百转,不停的在思考,逃跑之道。 卓厉双眼半合,身穿飞鱼服,铁簪穿于发髻,双手于胸前虚按,作势欲扑,身后是有些不复泰然之色的安又歌,还有三名巡守卫。安又歌满面焦急,本来整齐的白衣以有些凌乱,正欲出声,卓厉轻声说道,“禁声,鹿俊还活着。” “你便是秋风堂下的孔方?只是听得说秋风堂有一侠盗,双足踏雪,铜钱断风,没想到就是你。”卓厉开口便道出孔方来历。 “正是区区。”孔方也是一脸笑容,“一直都想见见腕下鬼的真容,今天真是巧,竟让大人亲自前来。” “无妨,若是能取了你的项上人头,我再多跑一趟也值得。” “卓大人,这话说得,都说和气生财。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放我一马。” “卓某人,刀下专斩青槐。”卓厉双手已背于身后,面上丝毫无紧张之色。 “卓大人,这-”孔方话还未说完,脸色突变,脚步闪转腾挪,站定才发现身后三支箭都插在自己刚才移动的路上。还未抬头,只听屋顶一人笑道,“孔方兄,跑什么啊,刚才不是要退一步吗,怎么又进了一步。” “乔巍。”孔方心中一惊,抬头看去。 屋脊上那人,也是一身飞鱼服,腰间秋叶刀,手持一把榆木牛筋弓,正是乔巍,三支箭又在弦上,引而不射。 “慢着,卓大人,打个商量,我今日认栽,可是我用一个秘密来换一条活路。”孔方脸色丝毫没有了调笑之色,面对乔巍,卓厉,自己一份胜算都没有,急忙求饶。 “什么消息?”卓厉摆了摆手,示意乔巍先不要动手。又对安又歌说道,“去看看他” 安又歌急忙跑到鹿俊身旁,探了鼻息,把了脉搏。脸上才放松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向卓厉点了点头。 “是和门主有关的。”孔方先声夺人,让乔巍也不由的轻咦了一声。 “肖青槐?”卓厉问道,“你还知道关于他的秘密。” “对,卓大人请先答应我。我才好说。”孔方以性命为重。 “生死由人,孔方你今日算是下了一手好棋,我答应你,你说出有关肖青槐的秘密,我不杀你而且不伤你半分,即刻就放你离开,而且我能替巡守府向你保证,七日之内不对你进行追捕。”卓厉正色说道,“我卓厉从未说过虚言,但是你现在要束手就擒,敢有半个不从,当即把你射杀于箭下。” “我自然相信卓大人一诺千金,那乔都尉和这三位兄弟可都应允?”孔方心细如发,一丝不落。 “那是自然。我等为卓大人是从。”乔巍从屋顶跳下先出了声。 “好,我束手就擒。”孔方也是对自己的底牌甚是自信,以他的脚力,和藏匿技巧根本不用七日,一日就够。 “谭峰,曲奎。”卓厉叫了身后两人的名字,自是上前,反手拧住了孔方的手臂。孔方皱了皱眉,只觉得胳膊有些刺痛,想到自己马上就可逃脱,也没多言。 “我先问你为何要杀曹家人?”孔方被押到了卓厉面前。 “这姓曹的该死。在曹家的人都该死。”孔方一听曹家,目呲欲裂,命在人手,还是缓缓开了口:“很简单,曹大户的二房是我继母,贱人水性杨花,与那曹大户勾搭,密谋害死我爹,又将我贯心抛江,可不想我命大未死,你说这仇我该不该报。那日心想杀了干脆就杀个干净。不曾想还有比我命还大的。” “家仇与我无关,不过这么说,这次曹家灭门,是你一意孤行,与青槐门无关?” “哼-” “不用再撑着了,我不关心你的私事,现在说说你那关于肖青槐的秘密吧。” “肖门主,据说是来寻亲。具体姓名只有门主一人知道,但是身份绝非普通人家。还有一说是肖门主并非孤身前来,已到太安城。只不过我等身份低微,不曾知道门主落脚何处。” 卓厉沉吟几息,点了点头:“算是可以。” “那卓大人可否---?”孔方面色都有些扭曲了。 “我卓厉自然是信守诺言之人。”卓厉面不改色,却依然没有让巡狩卫放开孔方。 “那---”孔方还欲说话。 “卓大人自然是信守诺言。”孔方只听得背后一女子声音,“他答应你,巡守卫会放你离开,可是这,都与我何干?” 声音逐渐绕到孔方面前,双手血污,面容决绝,嘴角上翘,正是一身白衣的少女。 安又歌手中提的那把刀正是方前插入石板的秋叶刀,入地三寸,她是如何拔出来的,只见她双手提着秋叶刀,寒光凛冽,但有些吃力。 孔方只觉得大事不妙,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卓大人,卓大人,你答应放过我的。” “对。那又如何?”卓厉杀意收敛,笑容正好。 “安姑娘---”孔方也慌了神。 “孔方,我听过一个故事。”安又歌费力的提着刀,却缓缓开了口,“有人性格温和,不想与世俗为伍,于是隐居山林,每日砍砍柴,挑挑水,可是山中不只有野鸡野兔,你去的多了,终归会碰到老虎,老虎要吃你,你要反击,你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那么就没法了,老虎不死,你心难安啊!”安又歌言语逐渐转冷,仅仅盯着孔方。 “孔方你不死,我心难安啊。”安又歌银牙一咬,低喝一声,提刀捅进了孔方胸口。透心凉,血溅三步,孔方双眼睁得大大的。 四目相对,有的没有温情,只是冰冷的杀意和决绝。“你杀了我,青槐门,不会放过你的,不会的。”孔方临死都不愿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捅死了。 “青槐门,和你并没有什么区别。”安又歌轻飘飘的落下一句,缓缓走向了依然躺在地上的鹿俊,突然脚下一软,也是倒在了地上。 “去救人。”卓厉立刻说道。两名巡狩卫,当即去架着两名伤者。 乔巍收了弓箭,走到卓厉面前,咽了口唾沫,看着卓厉面色变换,硬生生的说了一句:“头儿,这女人哪冒出来的,也太-,太生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章 雁门关与阳关道 入得雁门关,行十几里路,就是一马平川,这路上可以没有驿站,但自然是少不了客栈,悦来客栈就是一家,这悦来客栈已经有三十多年,在全国有多家分店,来往武夫行旅,进的门,清粥小菜,或是油腻荤腥。还有一点,除了和尚道士,这进得悦来客栈的人都少不了点一样酒。 说来也奇怪,各地风俗各不相同,悦客栈的风格和菜系自然也不尽相同,但有一样没有变,就是酒,悦来客栈有一种酒卖得最好,南北皆是如此。 酒名桑落,清香浓厚,入口绵甜,回味悠远,醇美非常。其酿造之法是悦来客栈的不传之秘。 诺敏,苏合两人一挎刀,一负剑,关外西胡人的打扮,大堂中的众人见了不禁都多看几眼。 小二眼睛活,关外人这金主颇多啊。 “二位,天色将晚,小店还有一间天字房,不知二位可要住下。”先问房不问饭,倒也聪明。 “定下吧。”诺敏径直掏出一个金锞子。 小二双眼一睁,这有时候钱挣得太多了也不好啊,并没有伸手去接,“客官,这,着实有些多了。” “不多,除了客房和饭钱,还有,找上好的草料,给我们的马匹找个舒服的马厩,喂饱喝足,在清洗一番。”诺敏屈指一弹,金锞子就进了小二的袖筒。这一手,收放自如,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震慑。 可偏偏有些人不长眼。 “脚力马匹有什么好清洗的,不如小母马你来房间,我给你清洗一番。”大堂内一虬髯大汉本正和同伴调笑,见得这遮面女子,不由得有些精虫上脑,半月不知肉味,可是逮着一个极品。 那腰线,那纤手,虽不见容貌,单靠这对于这虬髯大汉来说都已经是极品了,笑眯眯的搓手掌了,有些不惜命的出了声。 同伴想去拉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诺敏眉头一皱,对苏合递了个眼神。头都没转。这等腌臜货值不得赌气。 苏合奔波一天也是有些累了,可听得这话不禁怒从心起,见诺敏眼神,“锵啷-”一声,腰刀出鞘,寒光闪闪,血槽能见。 “客人且慢。”刀将出鞘,突然二楼有一人青衫人飞身而下,立于苏合与那虬髯大汉之间。 “找死。”苏合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刀毫无花式的直劈而下,青衫人错步而避,苏合见一招不中,刀行半路,又横行一刀,不中再变,青衫人左躲右闪,也是越来越心惊,这是谁家的少年人,刀法不加杀意,却带厚重之风。 “呲啦-”青衫破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青衫人泰然之色也不再。 “收刀。”诺敏在背后看了半天,出声说道。 苏合顺势拉回右手,金刀回鞘,立于一旁。 “客人,多有得罪,只是客栈有规矩,内堂不准动武。”青衫人清瘦非常,约有三十许岁,赶紧拱手解释道。 “你拦得住?”诺敏斜了他一眼。 “这个自是拦不住。”青衫人面不改色。 “那为何?” “职责所在。”青衫人抱拳拱手。 “好一个职责所在。那此人辱我,该如何处置,你倒是给我一一道来。”诺敏步步紧逼,势必要争论到底。 “悦来客栈有一规定,若是恩怨,出客栈解决,但若是还在客栈百米之内,只可打残不能致命。如若不然,我等客卿也只能尽力而为。只是,怕姑娘以后在悦来再无立足之地。”青衫人语出人随。那虬髯大汉正要说话,不曾想被同伴拉住,这一个个人畜无害的样子,哪个不是棘手的阎王爷。 “给你面子还不知足,偏偏要威胁我。”诺敏对青衫人的最后一句极其不满。 “去,断他一臂。”诺敏轻飘飘的给出一句话。 事情到这里,那开头口出狂言的虬髯大汉已经不再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悦来客栈的客卿再不济都是接近一流的高手,每年有一月要在客栈尽守卫之责。 少年与客卿之战,堂内也有众多行走江湖的人,看热闹这种事都是向来纯熟已久,更何况是高手过招。 “客人必然身份尊贵,莫不是让这些人看笑话吧。”青衫人一指堂内,众人都瞠口结舌,这矛头转的有点快吧。 “那你处理的满意,我就安心上去吃饭。”诺敏眯了眯双眼,笑意如花。 青衫人思考片刻转身,看着已经走不动路的虬髯大汉,叹了一口气,“活该。” “你们悦来客栈还想不想开了,自己的规矩自己破,以后武林中人谁敢住进来。”虬髯大汉的同伴面色涨红,终于忍不住起来向周围叫喊。 “武林中人?你们也算?”青衫人单脚连踢在对面人的膝盖,骨头碎裂声,落在堂内清清楚楚。那虬髯大汉在惨叫出来之前就被一掌拍在后脑,晕了过去。 “你可知道,他是谁?”那虬髯大汉同伴已经被这凌厉的招式吓得心神惊惧。 青衫人单手提着大汉扔给了他的同伴,“十息之内滚出去,不然,再断双手。” 那人看得大汉凄惨模样,看着诺敏,想说什么又没敢说,终究还是愤愤然离去了。 “听说悦来的桑落酒名满天下,先来一坛,一壶雨前龙井,一斤酱牛肉,再加四道荤素,拣你们的拿手菜来,送到房间。”诺敏对着那青衫人说完,示意小二头前带路,拾级而上。苏合紧随其后。 青衫人苦笑一声,擦了擦头上虚汗,向厨房招呼去了。 -----------------分割线---------------------- 金陵城西城门,一辆马车直奔刚开的城门,车夫御马有道,两匹褐色骏马,齐头并进,行得甚是稳当。走到城门口,车夫从腰中掏出一枚令牌,是出城令。裴府?在金陵,裴府和皇宫一样,都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帝师裴钰,正是五十知天命,当年先帝在时,裴钰曾担任过数届科举主考,桃李门生满天下,而如今更是作为帝师和礼部尚书的裴钰,如日中天。 守卫这才端详起车夫,面如冠玉,金相玉质,手指细长,腰间挎一剑,长得真像个娘儿们。守卫脑中刚划过这个想法,车夫头一抬,一双丹凤眼锋芒毕露,本能反应,守卫立刻向后跳了一步,手已经放在了腰刀上。 “二品大员车驾前,欲拔刀动武,当斩立决。”车夫刚吐出一句话。剑就要出鞘。现在的武器早已是以宋刀,唐剑为主,可这剑,比普通剑要宽,寒光耀目、刃薄如纸,造型古朴,倒像是从秦墓中挖出来的。 “勿要多事。”车中一中年人适时说道。 守卫早已被刚才车夫阵势吓坏了,想来自己花了二百两银子,找了个差点要被斩立决的职,顿时心慌意乱,听得中年人说话,立刻道:”放行,放行。“又恭恭敬敬的把出城令还给了车夫。 车夫收剑入鞘,气息收敛,接过令牌,驾车便出了城。 车行渐远。只闻的有人声。 “老师,看来你这裴府的牌子也不好用了,早点还是用大内的牌子好了。”青年声音有些忍俊不禁。 “陛下,非是臣的牌子不好用,着实是苏侍卫把那守卫吓到了。”中年人解释道。看来应是周幽和裴钰,苏凤安三人了。 “凤安,听到没,你这杀气收敛点。别说是裴府的牌子,朕这大内的牌子估计也不好使了,不然还未到太安,怕是就得折回去。” “凤安知道了。”车夫并未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苏侍卫可是墨阳门下的高徒,自是无碍。”裴钰插了一句。 这墨阳门并非什么大门派,而且不仅是人丁稀少,严格来说除了扫地的,做饭的,就三人,一个师傅,两个徒弟。 师傅就叫墨阳,一把剑使得出神入化,名满江湖,年过半百,突然就说要开宗收徒,就带了两个七八岁孩童上山,其一就是苏凤安,墨阳收了徒弟,吃着皇家供奉,就在金陵城外的山上一住二十年,说是什么时候自己死了,两个徒弟就可以下山了。 新皇登基次日,墨阳入土为安,两个徒弟一人入宫,一人出逃。不过那苏凤安的同门可是在皇上面前是大忌。裴钰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妥。不过周幽只是看着道路两旁的长青松柏不作声色。 “这路还是父皇修的的吧。”周幽突然开口道。 “陛下说的正是,金陵到太安要经一城七府十二县。这第一段路就是金陵到凤县,先皇立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了这么一条路,路宽十三尺,两旁皆是松柏,以祭凤县出身大将军陆行锦。”裴钰娓娓道来。 “这路名为‘阳关道’,足有二十里,三米一松,五米一柏,路通之日,父皇还亲自往返来回走了一遭,只可惜,朕见不得那‘行军似钢针走锦缎,打仗如铜锤破锻甲’的陆行锦。” “陛下,有句话叫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世上的济济英才就和如玉美人一样,像韭菜,割不完,吃不尽,三十年前有一个陆行锦,未必今日就没有。”裴钰一脸的平和,似乎总是这个样子。 周幽不知听没听进去,猛然掀开帘子,一撩前襟,出了马车,坐在了驾车的位置,苏凤安很是自然的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了周幽,自己左手扶剑,双目平视。 “老师,坐稳了,学生带你走这阳关道。驾-!”马车陡然加速,向凤县疾驰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七章 可知人间五快活 雄鸡司晨,太安城的清晨往往是从那一声明亮的清啼开始的,朝阳初升,王氏医馆的大门正被一扇一扇的搬开,王鹊在后院开始了晨练,八段锦,五禽戏,各来一遍,今天的的明显是有些急躁,八段锦才打到一半,额头就有些出虚汗。 本来自己刚从西山采药归来,昨晚并没睡好,不仅仅是因为深夜的紧急救治,而且还有画笔丹青到一半,被猛然踢开房门的乔巍吓了个半死。搞得他本来纯熟无比的刺脉九针,竟然中断了两次,只让安又歌看的频皱眉。 不管有没有卓厉和安又歌开口,王鹊都会尽心救治.‘悬壶济世,安身立命’,虽然自己没有安又歌笔走龙蛇的八字木牌,但是心存医者之念,哪会不管不问。 况且,这鹿俊也着实抗打,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他是双臂骨折,胸腔受损,又吐血三升,虽说是行了针,正了骨,可是敷上药之后,在今早上就有了起色,王鹊着实感觉有些不凡。 鹿俊只感觉自己身上一会清凉,一会温热,不管怎么样都是挺舒服的,舒服?那就是表明自己还没死了,果然还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大难不死,必有。。。哎呦,手臂好疼,胸中好痛。 定了定神,鹿俊先完全感受了一下整个身体,除了背上有些酸麻,和手臂,胸腔的伤痛,腿脚什么的,好像还活动自如。想看看自己在哪,可是眼睛又有些酸痛,勉强透过眯着的眼缝,才感觉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待过半天的医馆内堂。 “咦、”鹿俊只听得旁边有女人声音,莫不是错觉。女人?对,安又歌呢?眨了两下酸痛的眼皮,才看到床前的伊人。 青丝简单的束起搭在背上,柳叶双眉,生得甚是好看,那双昨日才看过的眸子,古井生波,却是有些血丝,疲惫之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见得鹿俊醒来,薄唇微卷,会心一笑,比身上米黄色曲裾还要阳光几分。 “换了女装好看多了。”鹿俊说话声音虽有些微弱,但起码平稳。 “跟你都不在一条线上,我去叫王医师来看看。”安又歌白了他一眼,就要起身。 “我感觉没什么事了,不急,先给我说说吧,昨晚的经过。”鹿俊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手上根本用不上力,只得向安又歌投去求助的目光。 安又歌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出来,垫在鹿俊身后,扶他坐起来。 看着安又歌抿了抿嘴的样子,鹿俊笑了,”怎么?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算了。”安又歌耸了耸肩,“就算不说你也会知道。我杀了孔方。” 一句话让鹿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眉头拧成了川字。一脸的不信。两人突然就沉默下来。半晌。 “卓厉立下不伤他的誓言,套出了有关青槐门的消息,江湖道义要遵守,自然是我来动手。” “那也不用。。。” “怎么,还等着他来杀你?一次不行两次?铜钱不行换刀子?顺便不定哪天把我解决了?”安又歌语气低沉,秀眉紧蹙,紧接着又放松下来,说出了问题“是感觉我太心狠手辣?” “。。。有点。”鹿俊想去握拳头,但是手上根本使不上力。 少女本来紧促的双眉,却突然舒展开来,缓缓起身,“哼,你比卓厉远不如。”安又歌手指鹿俊,没想到自己奔波半宿,守了一夜,竟然换来了这几句话。心中不知是怒还是恼,怒其不争,恼其不决。 “又歌。” “我去找王医师。”说完扭头便走,发丝幽香,独留鹿俊一人在此徒然张口。 生死之间,鹿俊倒真是没有太大感觉,不知道是侥幸存活还是因为自己就像有不会死的执念一样,总归还是有些如坠云雾。不过,杀人总归是有些遥远,卓厉自己都说自己外号腕下鬼,杀人无数,但是在鹿俊看来,眼不见为虚。 可是安又歌说自己杀了人,却没来由的把鹿俊从理想国拉回了现实,这是个刀枪无眼的世界,青槐门,这三个字鹿俊不知道代表什么,但是这青槐门中绝对不止一个孔方,或许还有张方,李方,冤冤相报,想活下去,还要躲在别人身后吗?鹿俊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放声大哭的夜晚,有些茫然无措,臆想滋生。 ----------------------分割线------------------------ 安又歌向药童说了一声让王鹊去看看鹿俊,也不听挽留,便告辞了,穿街过巷,早晨的雾气早已被日光穿透,早晨各种小吃早点还未开门迎客,街道上也显得有些安静异常。 异常处必有异常声。 “说文解字可成书,旦夕祸福缘已注。” 安又歌好似闻得有诗句在耳边,可是抬头望去,却空无一人,余光一撇,却见一老道坐于巷口,面前一方桌,笔墨纸砚齐全,旁边一算命幡,似是仙风道骨,神色淡定,正向她望来。 “这位姑娘,贫道看你生得好看,今日可以免费为你测上一字。”那老道开了口。 “这就是古代江湖骗子的手段吗?”安又歌不禁被逗笑了。安又歌偏就不信这个邪。“哦?道长不是一入道门,便视红粉如骷髅,怎么觉得我生得好看。” “我视红粉如骷髅,乃是红粉诱我离道时,今日得见红粉人,可当机缘为自身。”老道丝毫不慌,缓缓张口。 “道长果然有诡辩之才,小女子今日便请道长测上一字。”安又歌也来了兴趣。 “请。”老道,单手请安又歌题字。 安又歌自行研了墨,润了笔,提笔忘字,却不知写什么,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鹿俊,你比卓厉远不如”,眉头一皱,提笔而就,一个“鹿”字跃然纸上。 老道看了看鹿字,缓缓开口,“广字为头,四面缺两面,先有顾头不顾尾之意,后有立于根基,广厦安眠之望,中间为西字断头少臂,西行定有血光之灾,底部是双匕,一把朝外伤人,一把朝内伤己,观其整体,天下共逐鹿而分权,鹿字不凡啊。“ 一席话,一个字,安又歌竟然听得怔住了,什么伤人伤己,血光之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是。。。 安又歌闭目自问,若是真的,这说的是我还是鹿俊?你个挨千刀的,走到哪都是你的事。 少坐片刻,安又歌朝着老道拱了拱手,“多谢道长。” “姑娘,我说了不收你钱,但是有一事相求。”老道依然是嘴动身不歪。 “道长请说,又歌量力而行。” “我这算命幡一直未题字,贫道见姑娘字迹神峻异常,见猎心喜,请姑娘为我题字。”老道单手取下算命幡布,并无一字。 “哦?这个可以,不知道长要什么字。”安又歌只觉得这个简单。 “仅凭姑娘心念,一字,两字,一句两句皆可。” 安又歌思忖片刻,拱手而立:“献丑了。” 安又歌先用手弹了弹幡布,只觉得比自己摸过的丝绸还要软上几分,却感觉布料上品,不似凡物。 一笔一划,呼吸中笔锋内敛。 “断得人生苦乐如意事,说开天地玄黄神鬼人。” 隶书平和,行于其上。 “字中有锋芒,语内藏乾坤,多谢姑娘赐字。贫道自行去了。“老道收起算命幡挂于木杆之上,感觉甚是满意。 道士对着安又歌施了一礼”生,不易,活,不易,愿姑娘两世平安。“说罢转身就走,那文房四宝也是不要了,边走边吟:“断得人生苦乐如意事,说开天地玄黄神鬼人。” “两世?” 安又歌一个激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不到老道的,只觉得桌上的鹿字,自己写的奇丑无比,一把伤人,一把伤己,少女收起了这张纸,字迹已干涸,藏于袖中,一跺脚,转身,原路折回。 兜兜转转,又回到医馆内堂,阿宁见安又歌折返,急忙去通报王鹊去了。 安又歌自顾自的走进了内堂,正碰上出门的王鹊,神色由惊转喜。 “又歌,没事就好。”王鹊笑道。 “我能有什么事。” “鹿公子我已替他看过了,伤势恢复的超乎常人的快,这是好事。”王鹊依然忘不了昨晚安又歌送鹿俊来的时候急切不已的表情。 “恩,” “又歌,一夜未合眼,不如去休息一下。”王鹊说道。 “不用了,我去看看他。”说罢走进了内堂。平复了一下呼吸,掀开门帘,只见一双眼,笑意盈盈。 “又歌,”鹿俊也是如释重负。目光触到安又歌背后的王鹊,又有些止住了想说的话。 “师兄,不如你先去外堂看看。”安又歌丝毫不留回旋的余地。 “这个,这个自然。”王鹊出得内堂,悄然叹息,顺手关上了木门。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谢谢。”鹿俊先开了口。 “谢我什么。”安又歌手背在身后,捏了捏袖中那卷纸。 “谢谢你的字。”鹿俊一句话说的安又歌惊讶之色浮于面上。 少女正想问他怎么知道的,却发现,鹿俊的目光停在了桌子上。一张草纸上有些随意的八个字:“悬壶济世,安身立命。”安又歌昨晚心情抑郁,便是提笔写就。 “我比不得卓厉,亦比不得你,安身,不安也得安,立命,不立也得立。”鹿俊一脸坚定,“你我来到世上,第一个目标就是活下去,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 “唔。。。” “又歌非常人,虽你我俱不提前世,可我想心意是有些相同的,心安也好,不安也罢,我本身就是个犹豫不决的人,臭毛病不只是一星半点,以后还请你多担待了。” “哼。” “又歌,你还记得昨晚你问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怎么办,我当时不知道。于是避而不答。” “恩。”安又歌神色已经舒缓下来。 “我想活下去。”鹿俊这话说的沉稳而有力量。 “好好地活下去,又歌,你听说过‘人生五快活’吗?” “什么?”安又歌眉梢一挑。 “袁宏道之《龚惟长先生》篇中有五快活说。”鹿俊忽然眼眸增色,“然真乐有五,不可不知。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鲜,口极世间之谈,一快活也。” “堂前列鼎,宾客满席,男女交语,烛气薰天,珠翠委地,金钱不足,继以田土,二快活也。”声音逐渐高亢起来。 “箧中藏万卷书,书皆珍异。宅畔置一馆,馆中约真正同心友十余人,人中立一识见极高,如司马迁、罗贯中、关汉卿者为主,分曹部署,各成一书,远文唐宋酸之陋,近完一代未竟之篇,三快活也。” “千金买一舟,舟中各置鼓吹一部,妓妾数人,游闲数人,浮家泛宅,不知老之将至,四快活也。”谁不向往。 “然人生受用至此,不及十年,家资田地荡尽矣。然后一身狼狈,朝不谋夕,托钵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知耻,五快活也。” 安又歌饶有兴趣的看着意气风发的鹿俊,以及他期待的目光,抿了抿嘴,半晌憋出来一句:“傻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八章 临江仙里青槐笑 太安城北一条铜驼巷,城南一条金谷街,皆是商铺林立,各有千秋。说的直接点,就是城南富,城北穷些。金谷街除了路两旁的店铺,周围大院落颇多,一进一出,两进两出的比比皆是。 夕阳西下,小院里,葡萄藤已经开始蔓延在院中的木架上,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一老道坐在葡萄架下与一女子对饮。 “简道士,你这无字幡可算是题上字了,不容易。”女子身材丰腴,脸型却有些消瘦,红唇微张,摆弄着道士的算命幡,媚而不妖,一举一动非但没有卖弄之意,反而显得高贵而优雅。一身红衣,苏绣上品,领口宽松,抹胸微露,但是对面的道士却自斟自饮,不为所动。 “百鸟朝凤的凤院主,你怎么不在滦县照顾你的大鹰小燕了。” “简道士,你不要明知故问了,门主要来的消息早都是门内皆知的事了。”女子娇嗔一眼,还是把目光放在了道士的算命幡上,“简道士,这字是谁写的,路子彦还是方人恪。” “两位书法大家自然不会屈尊降贵为贫道题字,不过此人这字在我看来,丝毫不弱于路方二人。”道士停下杯中酒。一手扬起算命幡,大字铺展。 “断得人生苦乐如意事,说开天地玄黄神鬼人。口气倒是不小。”女子轻轻笑道,倒是目光不动,仔细品味其中韵味。 “对了,简道士,孔方这次私自动手,又身死道消。秋雨白也没什么动静啊?” “秋堂主管教属下不力,引起巡守府的注意,差点坏了门主大事,秋雨白能有什么动静。” “那-” “凤院主,非礼勿问,”道士将手中幡放在一旁,“最近可有那周幽的情报?” “自然是有,如果不是此消息要亲自禀报院主,我才不大老远的跑一趟,太安这地方,我多呆一天都要少活一个月。”女子面色逐渐严肃起来,”早上的消息,周幽与裴钰已经离开金陵,赶赴太安,估计十五日之内就能到,不过路上明着有苏凤安随行,暗卫死士三十六人。不太好下手。“ “此事为真?”道士也是有些吃惊,那周幽常年不出金陵,怎么这次还学会微服私访了。 “这消息的代价就是苏凤安剑下多了一条亡魂。”女子面色决绝,催动内力,手中的酒杯轰然炸开,却不见碎片,只见飞灰与酒渍。 ”凤来仪,你的功夫又精进了。“道士皱眉道,”但我也告诉过你,你这走的是逆天改命的路子,借来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哼。还之前,我也要把周家的债给讨回来。”凤来仪抽出丝巾擦了擦手,语气轻柔。忽然面色一动,听到院门开合,树静风止。 道士也猛然站起与凤来仪一样,一甩袍袖,手口皆已随心到,恭敬道: “百鸟院,凤来仪,见过门主。” “天机堂,简行云,见过门主。” -----------------分割线------------------ 一身紫衣的肖青槐,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了街上,老道一步之遥,不紧不慢的跟着,肖青槐看着街边人声鼎沸,商品琳琅满目,双手背于身后,亦步亦趋,也是引得周为行人频频侧目。 “门主,刚才属下有一事未曾禀报。”道士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是你没有取了那女人性命吗?”肖青槐似是早已知道。 “说起来这女子,我倒也见过,一个鹿俊,一个她看来都不简单。” “属下向她求了幅字,说来也奇怪,我为她私下卜上一卦,只觉得奇妙非凡。” “有何奇妙?”肖青槐也来了兴趣。 “常人都是一段命格,或长或短,或腾达天下或碌碌无为。这女子像是两段天命硬生生的接在了一起,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坎坷颇多,生死境遇没有定数啊!” “行云,虽说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什么都被你几个铜钱就算出来了,那还有个什么劲,你还能屈尊与我当个堂主?” “属下失言。” 紫衣看了一眼路旁的巷口,辨别了一下方向,步伐依然不紧不慢。 穿巷过桥,杨柳依依,一座三层酒楼拔地而起,槐木为架,松木当门,樟木做台,店内,搭着白抹布的伙计穿行其中。传菜声,酒令声,各有其特色,太安地处南方,却不行那吴侬软语,男人喝酒倒是比嗓门的居多。 这酒楼正门,立柱红漆,上书一联: 筵前青幛迎人,当画里寻诗,添我得闲小坐处。 槛外杨柳如许,恐客中买醉,惹他兴起故乡情。 黑底金漆,煞是醒目,门上挂一匾,三个烫金大字,“临江仙”,边上还有拓印,小篆所成四字“方人恪印”。 肖青槐穿堂而过,却是一片寂静,道士紧随其后,两人毫无阻隔的上了三楼。身后才逐渐恢复刚才的吵闹。 “这小娘子,生的俊俏。”一青面书生回过神来,对同桌的人笑道。 “那老道更是不俗,这两人我看,可都有武功在身。”书生朋友摇了摇头,“都不好惹。” 肖青槐布靴及地,木板无声,三楼。桌子不多。就放了五张,都在窗口,从窗口望去,楼下的易水河在赤霞中,粼粼波光,醉人眼球。 易水河穿城而过,清澈照人,两岸杨柳绿太安,微风和煦,夕阳暖人。 河畔酒楼明明是临河而建,偏偏取个名字叫临江仙。可正是因为,这临江仙是易水河边唯一的酒楼,生意红火,尤其三楼的位子可是十分难订,而今日却是空无一人。 “青槐,许久不见了。”屏风后突然绕出来一人,三十多岁,留两撇八字胡,大腹便便,很是富态。 “二哥,许久不见。”肖青槐依然是那个不冷不热的脾性,上前两步,施了个万福。 “魏老板,贫道这厢有礼了。”老道也是随声和到。对于门主与这魏老板的关系,他也是知道的似是而非,据说是当年门主逃难而来,魏老板有一饭之恩。后来青槐门初期也有这魏老板的助力所在。 “先坐,先坐。饭菜待会就好。”魏老板挺着大肚子,行动倒是挺利索,与肖青槐一同坐下。简道士道士很自觉的寻了一张离得比较远的桌子。 “青槐,这后院我都打扫干净了,白天或许有些吵,晚上却是很安静的。而且临水而居,很适合青槐。”魏老板翻开瓷杯,到了两杯白水。一杯推向肖青槐,一杯自顾自的抿了。 “二哥,多谢之言,青槐就不说了。”肖青槐也拈起瓷杯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喉咙。 “哈哈,在二哥这里你何时说过谢,再说,又何时需要说谢。” “二哥教我的话我记得很牢。” “什么话。”魏老板笑道。 “当你需要帮忙的时候,不要去找你帮过的人,而是去找帮过你的人,你帮过的人只会锦上添花,而帮过你的人却是能雪中送炭的,所以这么多年,青槐只是记在心中,从不言谢。”肖青槐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你这不就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吗?二哥帮你,是我愿意,你这样别人给你点恩情,就记上一辈子,哪里能成大事,想执掌你的青槐门,不但要手狠,还要心狠一点。”魏老板说得有些语重心长,面色却还是慈眉善目,笑呵呵。 肖青槐展颜一笑,“二哥放心,我也就在你面前装装贤良淑德。” “丫头长大了,二哥就放心了。”魏老板似是想伸手去拍拍女子,却是半路止住了手,只觉得有外人在场不太合适,转瞬一笑,“今天我让厨子做了几样新菜,青槐你尝遍天下美食,给我评上一评,看看我新雇的厨子怎么样。” “当仁不让。”肖青槐义正言辞的拱了拱手,二人相视,开怀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九章 万般下品读书高? 去年的进京赶考,已经让本来就不宽裕的鹿俊无计可施,卖了家中的房产,当了几件老古董,可真是孑然一身,一干二净,可结果仍然是名落孙山,徒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只得在曹家谋了个伴读的差事。 而如今的鹿俊四书五经自己是不在行的,只能从别的方向入手,自从宋以后,商人的地位已经不是最初的士农工商了,商人逐利的地位已经逐渐逼近了文人墨客。 只不过冬日摇扇的翩翩君子怎么会把这些附庸风雅的粗人放在眼里,没事开开嘴炮,聊一聊国家大事,风花雪月,人生得意之色尽在这相谈甚欢中了。 “所以呢?你要经商?本钱呢?方向呢?计划书呢?”安又歌一身水蓝色的冰绡衣,刚放下一根硬毫笔,面前一叠白纸,墨非好墨,纸非洛阳,不过也凑合着用吧,“还是说和这张美人图有关系?” 简单勾勒的轮廓可以看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美人,鹿俊没有回答安又歌的问题,细细的观察一番,开口说道,“脸再瘦一些,眉间距离再大一些,眼角的痣很到位,就是还少了点神韵。”别看鹿俊手打着夹板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其实就算是能自由活动,就拿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画技也纯属博人一笑。 安又歌自然是一一做了标记,才又放下笔问道“哎,我说,鹿秀才,你不会是要去卖画为生吧?” “我有那么出卖艺术吗?”鹿俊腆着脸说道,抿了抿嘴,“又歌肯定还记得肖青槐吧?” 一句话问的安又歌挑了挑眉,一副肯定知道的样子,“谁不知道?一丈八高,眼如铜铃,虬髯大汉,手拿一柄--”安又歌看着鹿俊平静的双眼却有点说不下去了,“不是吧--”满脸不可置信的开始详细的观察自己的画和所描述的有哪点像。 “你一定在逗我?” “的确是真的”鹿俊耸了耸肩,事实如此。 “那你怎么知道?”安又歌双眉蹙起,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那天我被迷倒。” 虽然手臂不能动,但是鹿俊还是活动了下手指,冲一身蓝衣的少女点了个赞。 “之前你也提过,孔方一条关于青槐门的消息能换来一条命。”鹿俊深吸了一口气,“那你感觉这一幅青槐门主的真身画像能换多少东西?”鹿俊停止了在房间内的来回踱步,在安又歌的对面坐下,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放在桌子上,又努了努嘴,示意安又歌给倒杯水。 “鹿俊,这可是青槐门,你考虑清楚了?这消息的分量对巡守府绝对是重量级的,孔方之死是无奈之举,但是这次可是主动拔虎须。或许会有很大一笔赏钱。但是你记住风险是和回报成正比的” “对的,你也要记住回报是和风险成正比的。”鹿俊故作轻松做了个鬼脸,“第一次见到肖青槐,我只感觉被玩弄与股掌之间,虽说当时并没有感觉有多少生死之间的危险境遇,但是孔方之死,咱们都脱不了干系,安身立命,我能想到的最快的一次性的解决当下境遇的方法就是这个,至于巡守府,我已经让小二去给巡守府送信了,估计卓厉也快到了。” 安又歌无奈的笑笑,“那我也要加快速度了”。话毕将自己的衣袖又往上挽起,露出一截干净的小臂,配上修长的手指,简直不能再赏心悦目,重新铺开一张白纸,笔墨勾勒,砚香醉人。 鹿俊在一旁盯着少女认真的侧脸,无声的叹息一下“又歌,辛苦了。” “唔-”少女头也不抬了应了一声,“一条船上的,少玩这些套路。记得别少了我的那一份工钱。” 屋内熏香即将燃尽,安又歌的画作也接近完成,“已经有了六七分的相似。”鹿俊也是不得不佩服安又歌的水平。真想问问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正欲说话,短促的敲门声恰到好处。提醒两人,时间到了。 安又歌稍微整理一下衣服,上前开了房门,稍稍欠身,“见过卓大人。” “安医师?不用多礼。”卓厉一身灰色便装,脸上戾气少了许多。不过手中秋叶刀时刻不离手。 进得房门,正看见鹿俊起身迎接。 “你有何等消息,需让我亲自来。”卓厉面对二人不再考虑为什么安又歌会在这里,直奔主题。 “青槐门主的真实样貌够不够?”鹿俊同样不拐弯抹角。 卓厉的瞳孔骤然收缩,鹿俊只觉得又碰到了肖青槐那天的威胁,周身寒气,“你从何处得来?” “卓大人可还记得那日安又歌被迷倒,我说是贼人袭击,其实就是肖青槐亲自前来。”鹿俊调整了一下呼吸,让安又歌把画像递了上去。 “嗯?”卓厉将画像铺展,呼吸也是一滞,疑惑的目光看向鹿俊,再镇定面对这个消息也不可能波澜不惊。 “千真万确,还请卓大人不要怀疑。我等也没这个胆子欺瞒朝廷。” “大难不死,未必有后福,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必定是有所求,卓某人不以势压人,尽管说来。”卓厉略一思忖,细心的将这幅素描折入怀中,对着鹿俊的语气好了许多。 “在下生活拮据,又遭此大难,不免只求银钱,也但求以后若是青槐门寻到我与又歌二人,卓大人能拔刀相助。”卓厉听闻鹿俊的请求,虽然是情理之中,但不免有些看低了几分,作为诗书秀才,大可凭此求一条考试之门,为官之路。 鹿俊一番话实在是让卓厉心有不悦,虽说是官宦子弟不得考取功名,但是自幼饱读诗书的卓厉,也以圣人为榜样,尽报国之志,行为官之道。鹿俊这等贪生怕死的逐利样子不得卓厉其心。 “纹银三百两。三月内我卓厉保你不受青槐门之伤。”卓厉做事干脆利落,当即从怀中抽出三张银票,大丰钱庄的百两银票。 “那就多谢卓大人。”三个月,度过这三个月,或许就能立得住脚了。鹿俊心中叹了口气,盘算了一下。管他什么舍生取义,人生在世衣食住行,立得住脚才是正途。 问了些鹿俊那日的情景,看来孔方自行其是,应该是真的。卓厉甩甩手离开了悦来客栈,出了客栈,对着巷口等候的巡守卫说道:“谭峰,曲奎,不要让鹿俊离开你们的视线。安又歌的话,甘重你去查一下。如果是发现青槐门的任何动静都要第一时间与我禀报。各司其职,去吧。” “是,大人。”三人同时应到。 鹿俊送走了卓厉,面对着安又歌嘲弄的脸色,两人一时间有些相顾无言。 “鹿俊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拜入王氏医馆吗?” 鹿俊想了想,安又歌的医术绝对不是初学者,不为求知,那就是求名了“名声?” “对,古今有一点是相同的,做什么事都要名正言顺,算是借势吧,就算我的前生医术再好没有王氏医馆的名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这就是小诊所和甲等的区别。我要是一直当个小医生,到时嫁个勤勤恳恳的佃农,门当户对,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真正的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安又歌喝了一口茶水,看着鹿俊可怜兮兮的眼光,顺手递了一杯送到了他嘴边,“看看你这待遇,回头儿,这银票我要多分点。” 鹿俊啧啧嘴,没说话,安又歌却突然想起了那天道士解的“鹿”字,一把伤人,一把伤己,天下共逐鹿而分权。不由得面色一黯。 “又歌,有心事?” “只是有些迷茫吧,说来说去,有你在,不是那么孤单,你呢,不管如何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不要浪费了。” 鹿俊听的直摆手“考取功名什么的,我恐怕是搞不定了。”活动了一下有些发痒的手指,接着说道“就像刚才与你说的,经商实在是目前的不二选择。” “你刚才说完,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你既然做过销售,就肯定明白一点,在产生了文明之后,女人的市场永远是供小于求。” “衣食住行对于任何人基本都是是不缺的。”鹿俊打住了想反驳的安又歌,“不过现在的市场都趋于成熟,对于别的高科技,我又不是发明家。” 安又歌似是好笑的看了鹿俊一眼:“你还记得第一次问我的那句话吗?” “迪奥?”鹿俊眼光一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你是说--香水?但这玩意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不难还轮得到你?”少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等过几天,我和你一块先去考察一下城南的水粉庄子” “你确定实际情况不是我和你去逛逛,顺便买点‘样品’?”鹿俊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看着安又歌。 “喂喂,说正事。”安又歌脸色微红的白了他一眼,嫣然风情,巧笑倩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章 梧桐雨落滴空阶 二十年前,金谷街上有一处宅院,是当年首屈一指的书香门第,鹿俊父亲鹿清安,太安学府任何人见了都叫一声“先生”。家中琴瑟和谐,学富五车,声名远扬又是仕途有望。 可不曾想,鹿俊母亲应灵悠十月怀胎之际,鹿清安去山上祈福,遭山贼劫路,一言不合,身首异处。鹿家一时间风光不再,家中仆人散尽,知交好友过了头前那么几年之后也不在往来。 应灵悠也在鹿俊七岁时也撒手西去,孤苦伶仃,少年老成的鹿俊,只得用心苦学,期待有一日也是金榜题名,重振鹿家的声名-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鹿俊已然换上了方巾蓝衫,走到了门前,日近黄昏,赤霞夺目,照在上方的牌匾上,不过早已不是那块金漆涂木,‘鹿府’在上的牌匾,怀中揣着去年抵押府邸的字据,还有前天卖画的银票,“执念啊!” 鹿俊正要上前敲门,正巧门开,出来一老门房,手中掂着扫把,肩上搭着抹布,“鹿公子?”老人一惊,有些意外鹿俊的到来。 “成叔,许久不见了。”鹿俊看这情况是有人入住啊,自从自己去年将房子抵押给临江仙的魏老板后,经常被租出去供来太安的游人居住,夏秋两季也是来人络绎不绝,怕是租金早已盖过当初的押金。 鹿府的宅邸选的好地方,门外易水畔,府内梧桐苑,现在正要赶上端午佳节,租出去也丝毫不让鹿俊意外。 “听说曹家前些日子遭了大难,你这--“成叔虽是以前鹿家的门房,不过拿人钱财,并没有什么主仆情深。 “神灵保佑,大难不死。”鹿俊对成叔不冷不热,毕竟少年人和这些仆人也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不等老门房接话,又问道,“成叔,不知这魏家管事是不是在院内。” “在倒是在,不仅是管事在,就连东家也在。你这是-?” “我打算把这府邸赎回来。” “赎回去?一百五十两现银,你哪来的”成叔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不过也感觉有些多管闲事,“进去吧,看样子还有客人在,你稍微注意点。” “多谢成叔,回见。”鹿俊也不拖沓,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迈的成叔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鹿俊的背影感觉有些不同,倒像是经此一难,滋生了以前没有的一些气质,但绝不是书卷气,更有些难以言状。 走过石屏风,身体熟悉的感觉已经大过了意识所及,小院看起来一直被打理得很好,松木椅,青石路,月季红,正厅内还挂着一幅《溪山行旅图》,不知真假。 内外一尘不染,鹿俊听的后院有说话声,背着双手,步履轻快,本来只是轻微的骨折,今天还特意起了大早,去了王氏医馆拆了夹板,来赎房子,起码不能弱了气势。 走过侧门,这边应该是有一个后花园,鹿俊转过头寻得说话人,只见一人,大腹便便,三十多岁,侧身说话,嘴上两撇八字胡还一颤一颤的,上下一副标准的暴发户模样,正是买走鹿俊宅邸的魏老板。 “这地方很不错,二哥费心了。” 旁边一女子俯身拈花,其声如白鹤清鸣,紫色锦衣,剪裁宽松,上绣数朵花开正艳的牡丹,配上柔美的背影,给人一种慵懒的味道。可是落在鹿俊眼中却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青槐喜欢就好,正赶上半月后端午佳节,临江仙给你留个位子,太安城的龙舟赛,可是不容错过。”魏老板话刚说完,余光扫过刚出侧门的鹿俊,眉毛一挑,满脸堆笑,“鹿公子,别来无恙啊!” “哈-哈-,无恙无恙-”鹿俊干笑几声,这明显都是青槐门一伙的啊,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移到了转过身来的肖青槐,佳人夺目,展露如花笑靥,一如那天清晨的劲装美人。 肖青槐却丝毫没有讶异之色:“鹿公子,安好。”语调平稳,更是让旁边的魏老板有些不明所以。 “姑娘安好。”鹿俊踌躇了一下,上前几步,还是将姓氏隐去了。 “你们认识?”魏老板插了一句。 “一面之缘。”对于这敷衍的解释魏老板明显不相信,只是顺水推舟的应了一声。 “说来也巧,这府邸原来可是鹿家的宅子。可惜鹿公子为入仕卖了宅邸,倒是便宜了我。”魏老板像是说笑话一样提到鹿俊的痛处。肖青槐静默不言,一副果然是一面之缘的姿态。 “今天我也正是想赎回来。毕竟祖宗在上,不敢忘本。” “哦?”魏老板倒是没追问他是如何筹得银子,略一思忖,“鹿公子当日你将宅邸卖与我,怎么说的?任我处置?” “是,可-” “鹿公子,商人逐利,这句话相信你在书中看过无数遍,我魏某人可不是那些个香主善人。” “我知道,但是我尚有字据在身-”鹿俊一听感觉要坏。也顾不得肖青槐在一旁。 “有字据那就好说了,我就两个字不卖。” “你,咳咳--”鹿俊不想这说话一提气更是有些动了内伤。 “送客”魏老板两句话就将鹿俊准备的说辞给堵了回去。 鹿俊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个赤膊护院给一左一右挡住了视线。 “鹿公子有伤在身,不要动粗。”女声传来,两名护院皆是连口称是。鹿俊就这么连回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请出了院门,门口的成叔见此也是摇头笑笑。“鹿公子还是回去好好休养吧。” “二哥,你说这是鹿家的宅子?”肖青槐摒退左右,问道魏老板。 “是,造化弄人。二十年前的学府学士鹿清安,祈福遇山贼,鹿家就成了现在的样子。这鹿俊也是个天煞孤星,未生死爹,生而死娘,去年我用一百五十两买了这处宅邸,也未曾和青槐提起过这件事--” “青槐有些累,去休息了。”不等魏老板说完,肖青槐径自走向了后面的梧桐苑,楼边的梧桐,树欲静而风不止。 只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魏老板轻笑道,“都散了吧。” 肖青槐,踏过水潭,沿着小楼外的木梯拾级而上,推开屋门,长桌,木椅,绣床,瓶中还有几束正艳的月季。二哥还是了解自己的不喜繁杂的习惯。 肖青槐顺手在腰间一抽,一柄软剑如灵蛇吐信,乍然弹出,“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苦笑一声,将软剑放在了桌上。 抽去发簪,又解开了锦衣的系带,紫色褪去,青丝铺展,只留下红色的里衣包裹胸前,身材虽不似那些玲珑美人。但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腰间到臀部的弧线,没了软剑的遮掩更显的婀娜挺翘,牙白的肤色上,肩膀直至后背一道尺余长的老旧伤痕甚是扎眼,双手环绕香肩,眉宇间竟是少有的挂了一些悲悯之色。 想不到啊!隔窗看着院中的梧桐树,思绪纷飞: “有山贼!” “救命啊!” “迟来一步,救不得先生-” “以后就跟着我吧!我教你剑法,有一天能涤荡天下--”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愈发昏暗,雨落无声,天水拍叶,梧桐树上的枝枝叶叶显得愈发焦躁了,整个院子都有些空空荡荡的,任小雨微风轻抚,树下一块青石,肖青槐想起在上楼时撇过一眼,上面刻得是两句诗,甚是好记: “梧桐雨落滴空阶,叶叶水声夜天明。-鹿清安” 雨声渐强,楼下的水潭中水花四溅,梧桐树下的土地也全被浸湿了,肖青槐关了窗,单手捻起耳边青丝,放在鼻尖轻嗅,自顾自的叹了一句:“鹿俊,鹿清安,果然凡事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外传(一) 青槐 天佑二年,西山山路道路狭窄,颇为险峻,鲜有强盗出没。不过倒也平坦,马车在上并不觉得颠簸。 黄昏渐进,两辆双马拉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山路上,前后仆从护院七八人,都是佩刀带剑,看起来不似一般人家。车厢中还传来说话声。 “老爷,那孩子睡着了。”一中年人低头禀报,看样子是这户人家的管事。 “嗯,应该是是逃难来的,一个小丫头孤苦伶仃的。” “老爷宅心仁厚,这小丫头碰上老爷是福气。” “莫要言过其实,灵悠产期将近,我也是在积福啊。”一人不过三十岁年纪,长衫短须,手中诗经,一身书香气。“宵禁之前能赶回太安吧?” “我让护院挑了近路,宵禁之前--” 一声马嘶打断了管家的话语,紧接着,外面的惨叫声四起。“有山贼,救命啊!” “老爷呆在这别动。”管家嘱咐一句,当即从脚下抽出了一把铁剑,纵身跳出了车厢。 几声金铁之声后,顷刻又安静了下来。 “不好。”书生可不觉的这是什么好兆头,正想出去看看。 “车上的可是鹿先生。”正在惊慌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书生一掀车帘,猛地一顿,又躬身走下了马车,随行的几名护院仆从都被擒住,跪在地上,就连老管家脖子上也是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并没有太多争斗的痕迹,看来这伙“山贼”武功颇高,以至于护院都没有一合之力。 “在下鹿清安”鹿清安清了清嗓子,冲着看似是贼首的黑衣蒙面人说道。 “唔-”那贼首并没有回应什么,反倒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卷又看了看鹿清安,似乎是在比对,收回画卷自言自语道:“画的还挺像!” 鹿清安听闻这句话,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大事不妙,面色几度变换,凝重道,“你是谁的人?” “佛曰,不可说-”贼首眼角含笑还打了个禅语,作势欲扑,又踌躇了一下,道,“全杀了-”手掌一挥,还没来得及阻拦的鹿清安,就看得几名仆从脖颈上各自寒光闪过,飞出一道血箭,一刀致命,几个命硬的还抽搐几下。山路上血气四溢,汇集成河,一点点的向鹿清安的脚下流去。 还未退上一步,背心一痛,低头之见胸前一把剔骨刀穿膛而出,寒光带血色,背后那人也没有抽回钢刀,反而是慢悠悠的从鹿清安身旁走了出去。 手里还掂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孩子不哭不闹,只是脸上有些泥土的灰渍。 “祸不及孩童,况且,我与她素不相识,你们这些贼人起码要有些良知。”鹿清安强撑着,忍下一口涌上喉头的血。 “哈哈,鹿先生果然是高洁雅士,自己都肠穿肚烂,还有心思担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小子惭愧--“说罢还作了个揖。单手提刀就准备上前了结了鹿清安。 “贼子授首-”山上一声高喝,吸引了众人眼光,一名长袖剑客飞身而下,如仙人降世,并不见其长剑出鞘,一甩袍袖,连带贼首在内的十几颗人头就飞上了天,一时间,场内还能呼吸的只有三人了。 剑客转身,一脸焦急的走向靠在马车旁的鹿清安,伸出手把上了他的手腕。 “多谢侠士相救。”鹿清安面色惨白,已是无力回天了,“清安略同歧黄之术,眼下这伤贯穿心肺,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得我了。” “先生,莫要再说话,免得再动了伤口。墨阳惭愧,迟来一步,救不得先生。”侠客自报家门,一脸无奈之色。 “墨阳,可是飞花三剑的墨大侠?”鹿清安强撑着说道,“久仰大名,清安得见真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先生在这生死时刻就不要再这么--” “君子是为君子,并非只于人前,并非只于朝堂。”鹿清安仍旧是笑了笑,又是调整了一下呼吸,侧着头对着一动不动的小丫头说道,“丫头,过来-” “我虽将你带了一路,可是不曾听你说得一句话,甚至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鹿清安想替小女孩擦净脸上的灰渍,不想反而蹭了些血上去。 墨阳也静立一旁细细的观察这非比寻常的孩子,小姑娘眼圈有些泛红,并没有擦脸上的血迹,转头看了看已经是倒在血泊中,头颅不知飞向何处的黑衣贼首,墨阳见此,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孩子不用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丫头你叫什么?”鹿清安又问道。 小姑娘眼光上瞟,伸出手指向上方。二人一起向山崖上看去,只见一株槐树横生,立于峭壁,破石而出。枝叶在黄昏中轻轻摇曳。 鹿清安咳出了一口血,轻声吟道:“崖上青槐扶风长,木虽枯黄叶正桑。青槐?” 小姑娘又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从脖颈上取下了一块红线玉佩,鹿清安入手只觉温润,正面是一只展翅凤凰,翻过来可见一个行书“肖”字。 “肖青槐!好名字!咳咳-”鹿清安又将头转向墨阳,“墨大侠,虽然我与这孩子无亲无故,但是看在我鹿清安的几分薄面上,还请大侠给这孩子找个好人家。咳咳-清安有一言嘱咐!” “先生请说。”墨阳点了点头。 “这些朝堂争斗,我就不赘述了,不过既然他们目标是我,那么还请大侠照看我鹿家几日,如若月内保得安宁,那便不要让家人知道--”鹿清安话音逐渐转小,呼吸逐渐停止。 墨阳长叹一声,一揖到地,“先生嘱托之事,墨阳定会办到。” 这时远处一阵马蹄声,墨阳抬头望去看的一人骑马而来,等待近前来,墨阳才唤道,“行云。” 马上是一道士,手拿无字幡,翻身下马,眼见此景,也是一声无奈,“来晚了。”眼又看到旁边的小姑娘,问道,“这是谁?” 墨阳没有回声,蹲下直视着小姑娘的眼睛,清澈见底,又黑色浓重,缓缓说道:“你可愿跟我走?” 小姑娘看了看已经死去的鹿清安,又望望一地的死尸,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以后就跟着我吧!我教你剑法,有一天能涤荡天下--” 小姑娘伸出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一章 甲上沉霜不离手 雨依然是在噼里啪啦的下着,砸在街道上,给有些口渴的太安带来了甘泉,宵禁时刻马上就要到了,城门出的守门卫士已经开始了夜班的岗位轮换,互相熟悉的相视一笑,点点头,就交换了位置,吃饱喝足的来站岗,也是正好。 城门已然是关上了,可是守门的记事员正对着登记过的两个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了,老黑?”刚换岗下来的陈小鱼看着记事员问道。 “这两个主儿手里牵得可是汗血宝马啊!你个睁眼瞎!”老黑有些羡慕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汗血宝马?”陈小鱼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吧,那玩意儿可是贡品?侯府里不过前些年被赏赐过一匹而已!” “怕是西胡来人啊!”老黑略一思忖说道。 “西胡来人就来呗!关咱们什么事。”陈小鱼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老黑我发现你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西胡不西胡的,管好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不就罢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是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老黑沉默两息,才张口道,“可能是我多心了。” “对了。老黑,晚上几个弟兄要去金凤楼喝酒,一块去如何?” “算了。改天吧!”老黑起身把笔墨和名册收了起来,又对着陈小鱼笑道,“我可还是要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行,老黑,那我走了。”陈小鱼,摘了头盔,一步三晃的朝金凤楼的方向走去。 老黑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怪不得老胡都骂你个兔崽子,果不其然啊,当天和尚撞天钟,你陈小鱼这么得过且过的样子,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抬眼望去,街角尽头,胡人打扮的两人已经是疾驰而去,“西胡啊,西胡,多少年没来人了!” 让老黑疑惑的两人,正策马过街,头戴斗笠,遮住了两人的飒飒英姿,正是奔波了数天的诺敏和苏合。 “这雨下的颇大,进门也忘了问问太安王府的方向,小时候来过一次,路有些记不得了!”诺敏在马上扯了扯缰绳,放慢了速度。身上的披风都湿了一半,斗笠上也朝下滴水,日行千里的宝马,现在也因为在雨中前行有些焦躁。 “那边正好有个人,去问问。”苏合虽说是嘴上这样说,可是丝毫没有去的意思,诺敏一路上包揽了各种琐事。 本来出门时,可敦娘亲就交代了二人,大事可以让苏合决断,其余一概小事都有诺敏去解决,而且要他这个当哥哥的唯命是从。不过倒也无妨,反正妹妹一直都是一副古灵精怪,精力旺盛的样子,听就听呗,听妹妹的话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嗯。我去问路。”苏合提醒下,诺敏透过雨幕也看见一人,方巾蓝衫,书生打扮,却没有带任何雨具,还还似在漫步其中,潇洒异常,倒还像在思考问题,果然这中原人,千奇百怪。诺敏虽说这样想,可还是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拿了一把油纸伞,又摘了面巾,跑上前去。 本来鹿俊还是挺喜欢下雨天的不管是淅淅沥沥还是大如瓢泼,都会让鹿俊感觉心情舒畅,大雨天拉个朋友去咖啡店坐坐,找个靠窗的位置,点一杯黑咖加巧克力,可是安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奥,对“下雨天音乐和巧克力更配。” 啊呸,音乐呢,自嘲的努了努嘴,淋淋雨清醒一下也好,香水?蒸馏?市场?看来回去真要去写个计划书了。感受着愈加急促的节奏,慢悠悠的走着,忽然黑影飘过,雨停了? “这位公子-”听其声如泉水叮咚,着实像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还真有音乐啊! 鹿俊抬起头正对上一张询问的脸庞,轻纱挂于耳边,一缕发丝垂于额前,对于见了肖青槐和安又歌两位大美女的鹿俊来说,她不算漂亮,整体只能说是清秀,眼睛有些小,嘴巴又略长,对于太安人来说,鼻梁又有些高,但是她那一双灵动的烟儿眉一动,让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不属于凡尘的仙气,媚而不妖,如一只火红的尾狐挠人心魄。 鹿俊才注意到,头上多了一把油纸伞,青石板,油纸伞,还有这丁香一样的姑娘,“啊,丁香,不对,你好,额,我是说,姑娘有什么事?”鹿俊脸色一红才回过神来,口误连连。 “哈哈-”诺敏掩嘴轻笑,越发的清丽脱俗,心道这人不会脑袋有毛病把,还是轻声问道,“公子打扰了,我想问下,太安候府怎么走?” 鹿俊一听这,搜寻了一下自己可怜的记忆,还是说出了一个大概,“前面的街口左转,顺着大路一直向前,候府的大门最是雄伟,你不会错过的。” “多谢公子了。”诺敏微微欠身。 “姑娘客气。”鹿俊同样回了一礼。 “雨势渐大,公子还是当心些,不要着凉了。”诺敏自己又戴上了斗笠,将雨伞交给了呆立的鹿俊手中。“小女子告辞了。”说罢自己又冲进了雨幕,翻身上马,与苏合一道疾驰而去。 只留鹿俊一人在街边独撑一把油纸伞,似笑非笑,状若痴呆。 “诺敏你笑什么”苏合只看得诺敏嘴角含笑,不知何故。 “这太安果然是每次来都有新感受,刚碰到那人说话还挺有意思!” 两人顺着鹿俊给指的方向前行,片刻便见得一处府门前石狮子在雨中坚守着岗位,被雨水冲刷的愈发青亮。门上挂一匾,正是二人找的太安侯府。门前有七名军士披甲带刀,是为守卫之责。 二人同时拉紧缰绳,停在门前,本来府门前的大路就空旷,几名守卫早已注意到骑马而来又是胡人打扮的的二人。 领头一军士,盔甲附身,左手按刀,上前一步,喝到:“来人止步下马。” 诺敏苏合倒也不多说话,诺敏站定后,将腰牌用力一甩,那军士举手间探臂接过,互不相让,领头军士定睛一看,腰牌上金龙盘踞,上书四个字“如朕亲临”。当即反应过来,双手执令,躬身沉声,十分恭敬道:“吾皇万岁万万岁,卑职身披重甲,还请二位大人恕卑职不跪之罪。” 其余几名守卫随时有些惊愕难明,不过也是是眼口心到,同时躬身:“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诸位何罪之有。”诺敏背起双手,“此次我二人奉乞颜部可敦之命,前来为太安侯庆生,你等快去通报。” “是,卑职马上去通禀。”领头军士恭敬的将令牌还给了诺敏便前去通报了。 即便是拿着“如朕亲临”牌子,还是得等等。苏合不比得诺敏的时而娴雅,时而气魄。百无聊赖,便向身旁一守卫军士问道:“你们是太安军?” “回大人话,正是。”守卫年纪看着尚轻,不过脸上却已经有了些杀伐之气。 “那你手中刀可是秋叶刀?”苏合也是摘了斗笠,挑了挑眉问道。 “大人说笑了,秋叶刀是巡守卫的制式装备,是京城亲自督造的,我等太安军的佩刀都是出自城中的截玉堂,刀名:沉霜。” “截玉堂?沉霜?好名字,可否借我一观?”苏合也似乎是来了兴趣。 “大人,这-”守卫面色一僵,继而说道,“太安军披甲带刀,沉霜不可离手,这是军规。还请大人恕罪。” “唔-”苏合静立几息,一句话也没说,回到了诺敏身旁。 “你个憨货-估计把这人吓得不轻。”诺敏轻声笑道,瞥了他一眼。 “呵呵-”苏合打了个哈哈,也不言语。 不消片刻,领头守卫带了一名老管家出来,半佝偻着腰,深蓝锦衣,脚下布鞋落地无声,满脸堆笑,出门拱手道:“老奴,刘兴,见过诺敏郡主,苏合王爷。” “你认得我们?”诺敏对这个老管家可没有印象。 “郡主上次来,老奴并不在侯府,所以未曾见得,不过奉长公主之命来的,自然是郡主和王爷了。还请随老奴进府吧!”老管家说话慢慢悠悠,却字正腔圆。 “头前带路吧。”诺敏苏合紧随其后进门去。 苏合临进门前,止住脚步,侧头向领头守卫说道,“你这个兵不错。”说罢还向之前说话的军士指了指。几人都是一脸诧异。 还是领头军士最先反应过来,双手抱拳“多谢王爷夸奖。” 然后苏合才在诺敏的白眼中,笑呵呵的进了府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二章 初有贼心渐巍峨 “苏合,草原偏远,来一次也不容易,这次要不是平儿过生日,我看我那妹妹还找不到由头让你们来,所以啊,可要多住些日子。”王府正堂里端坐这一位妇人,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做工精细之外,说话家常与那些个普通妇人并无太大区别,看着苏合慈爱,温柔,眼角的笑纹也是很深,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原因而比别人年轻些。 “对呀苏合哥哥,在这多留些日子,平儿现在可是能拉开一石弓了,箭箭中红心。” “平弟,射靶子算什么本事,射就要射活物,像那草原上的黄羊,比骏马跑得还快,你哥哥我一箭中了它的眼珠子,才有趣味。”苏合对着玩性不改的周平说道,只让这周平听的两眼放光,又对着金玉欠了个身。 “这次来,母亲可是让我给舅妈带了封信,只不过,这些个零碎东西都在敏敏那个丫头的包裹里。而且母亲也特意交代说可以在这暂住一段时间。其实老是跟着昂沁叔父出去打猎也挺无趣的。”苏合在左边的椅子上端坐,虽说是西胡长大,可是看来长公主对中原的礼仪也不落下。 “哦”金玉虽说是被称为老夫人,可这论年纪不过将近四十岁,正欲言语,却听得门外一清脆女声,“门外就听见你在吹牛,还有啊,苏合!你叫谁丫头呢?” 少女一身青色襦裙,踩着碎步,来到了堂前,一脸促狭的看着有些尴尬的苏合,一样的青色喜人,简单了梳了头发,可能是刚沐浴完,头发有些湿漉漉的搭在肩上,脸庞不知是水汽蒸腾还是兴奋所致的红晕,又看着笑意盈盈的金玉行了个万福。 “孛儿只斤-诺敏见过侯爷,老夫人。” “啊,快平身。”周平显然有些不习惯。 反倒是金玉赶紧站起身来,略带责备的口气,“丫头,进了自家门,哪来这么多礼节,这就是平弟,我就是你舅妈,什么太安侯,老夫人,在这,我可不喜欢。” “舅妈,我这不是遵循母亲的嘱咐吗?”诺敏一脸无辜的撒了个娇,赶紧上前搀着老妇人的手臂。 “唉,我那心儿妹妹在草原呆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把那深宫大院的习气给改掉。” “敏姐,安好。”周平也凑上前来,有些不像个侯爷的样子。 “平弟,安好”诺敏放开了金玉,对着周平笑道,“几年不见这平弟都长成大人了。嗯,对了,我想到一词来形容,金相玉质,对,就是这个。” “平儿这些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面相越来越随他父亲。”金玉也接了一句,正赶上偏门丫鬟前来,“夫人,宴席已备好。” “嗯,去让刘兴把酒窖的‘炉上蒿’拿一壶出来。”金玉又特意嘱咐道,“雨势渐大,天色已晚,这宴席也备下了,平儿要是想去打猎,隔日让你苏合哥哥带着你去,西山密林跑个痛快。” “好。”周平一听也是玩心大发,自己的那一匹汗血宝马,可是多日没出去撒欢了。 “还可先说好了,今天这可是家宴,不许再行那些个繁文缛节。要不是今天赶得匆忙,我都想把那西山老头子抓回来,多喝两杯。”金玉口中的老头子可是老侯爷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在西山寺修佛三年,也不知这老侯爷情况如何。 ----------------分割线-------------------- “呼-”医馆的活也不是好干的啊。一身灰色锦衣,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天,被王鹊拉过来接待了几个病人,安又歌虽然以前是外科医生,但是这些古法对待的跌打损伤还是因为条件所限,所以还有的学啊! “师兄,今日多谢了。”安又歌对着过来询问的王鹊说道。 “无妨,不管多大的医馆总会隔三差五的有宵小闹事,又歌你虽然一些医术理念很是新颖,但是对这些分筋错骨的损伤恐怕不太在行。所以难看出来是真伤还是假伤,那些个荤货也是这太安大小医馆的常客了。”王鹊将手中的医书放下,温言相待。 “又歌还有很多需要向师兄学习的地方。”少女总算是说了句虚心话。 “咳-又歌啊,”王鹊看了看门外愈下愈大的雨,“天色已晚,这雨不见停,今晚就在这别院暂住吧。” “不用了,又歌还是要回家,前几日来这边看医馆的一连串的事,父亲都有些怪罪我,说什么‘一个大闺女家的夜不归宿成何体统’。切-”安又歌学起别人说话倒是像模像样。 “那,我送你,”王鹊拿过伙计送来的油纸伞,面有不甘。 “多谢师兄了,只是--有人已经来了”安又歌装作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门外。 王鹊顿时只感觉浑身难受,抬眼看去,一人手撑雨伞,却全身湿透,站在门外,看着好不凄凉,但是脸上的欢喜之色却是掩盖不住,还对着少女招了招手。 “阴魂不散啊!”王鹊真不知说什么好,从那天治伤的时候,王鹊看安又歌要不是状态不佳,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 “王医师。”鹿俊走到门前,面对救命恩人还是要客气点。 “鹿公子,这身上是怎么了,打着伞还湿透了衣服,莫不是走在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 “额-”鹿俊总感觉这王鹊话里带着火药味,喂喂,你想泡妹子不能这样啊,手法低劣还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好感度减十分,“本来没带伞,路上碰见美-,一姑娘送了一把。” “美人如玉,不知是哪家姑娘,鹿公子可是要把握好机会啊。”王鹊干巴巴的说话,就像脑子进了水。 “奥,走不走?”安又歌敲了敲脑袋,只感觉这男人斗嘴真是无趣又头痛。“师兄,告辞了。” “师妹!” 二人拱手告别,踏进了雨幕。 “还有点良心,知道来接我。”安又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了看鹿俊落汤鸡的样子,“你冷不冷?” “不冷,阿-阿嚏-”鹿俊知道安又歌肯定又是笑的乐不可支,连忙直接转了话题,“对了关于香水的问题我考虑了一下,虽然说不简单,但是我以前接触过一段奢侈品,知道一点东西,而且,有个朋友对家庭自制香水有点研究,所以我还记得几种简单的香精制作可以一试。不过就是蒸馏的仪器需要好好侍弄一下。” “这样啊,现在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正适合你做做实验,其实不仅是制作,包括之后的储存,销售,和说远一点,赝品和模仿无处不在,包括几百年前的现在,所以还有个维权问题。不过来日方长,咱们还有时间” 安又歌和鹿俊两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凉风携带雨点带出点许久不见的寒意,不过这让两人更是有点会心一笑,“几百年前的雨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得了,我还是需要回去写个计划书,问题太多,不是一点两点说得清的,唉以前老师做一些无本生意,干一个月花一个月,从来不去考虑自己处于掌权者位置的时候应该怎么办?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做生意,不怕麻烦,不过少年,我看你很有天分,不如跟我学做菜吧?”安又歌说完不等鹿俊反应过来,自己反而已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喂喂,少女你不知道我是有特级厨师袖章的人吗?”鹿俊也是忍住笑意,“对了,还有一件正事。” “嗯?”安又歌看着鹿俊转为严肃的表情。 “今天我本来是想把以前的院子给赎回来,没有成,但是你猜我看到了谁?” “你总共认识几个人?能让你这么严肃的,恐怕只有青槐门,你这口气又是我也认识,所以,那就只有一个了-”安又歌轻轻的叹了口气,摊了摊手。 “聪明!除了肖青槐,还有这太安临江仙的魏老板,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浅,我怀疑这魏老板也是青槐门的人,还听到肖青槐叫他二哥什么的。” “这些政治交锋的黑暗势力,可是盘根错节,这还只是咱们看到的,那没看到的呢?”安又歌压低声音说道。 “所以,又歌,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想拥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不说是抗争青槐门,起码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能够保得你我二人在风口浪尖全身而退。”鹿俊看来真的有些被今天这件小事刺激到了。 “贼心不小。”安又歌虽说有些嘲讽,但是眼光中却满是赞赏和鼓励。 “这话说的,有贼心还要有贼胆啊,人就是因为有这些得不到的幻想才有前进的动力。”鹿俊停下了脚步,一脸自得的说,“再说,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呵-,说来听听。” 鹿俊做了个请势,两人继续向铜驼巷方向前行。 “青槐门有灭周之心,怕是很大可能为宋朝遗民,盔甲为防,刀剑主攻,我们是求自保,我还记得有一次读史书时,辽宋开战时,辽国一种盔甲让宋朝很是头痛,其名为冷锻,所以,我也照搬照用,若有一天我能建起自己的不输于青槐门的势力,就取名为:冷-锻-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三章 三寸舌战满庭芳 易水河畔有一座靠水而建的酒楼临江仙,这太安城中心偏西的位置还有一座茶楼,取名为满庭芳,此楼只有两层,却占地极广,单看一层就有将近三亩三分。 楼内装饰却简单朴素,中心有帷幕遮掩,琴声阵阵,如泣如诉,如糯如沫,一个个蒲团围绕着大大小小的茶桌,各自以竹帘隔开。或三两人,或七八人,多数为学子打扮,来此听歌饮茶,十分惬意。 还有一说这满庭芳的老板乃是王芝玉,说起来这太安除了巡守府这个朝廷直属机构外,有三姓不能惹: 第一就是国姓太安侯府。 第二就是当今帝师大学士裴钰,虽说是裴钰搬到京城,可是老母亲和小女儿还在太安。 第三就是这布政司大人王一文,虽说这时太安侯封地,又有巡守府坐镇,布政司实权不大,可是王一文在朝中也是靠山颇硬,自己又是以前的军功在身,在太安左右逢源,没人敢小觑。 王一文有二子大儿王玄安在雁门领军,小儿王芝玉,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官场之道。 一座满庭芳,引得万千学府的白衣士子来此听浅斟低唱,有四人结伴而行,进了这满庭芳,这满庭芳皆是认得熟客,没有小二上前聒噪,四人自寻了茶座。 刚一落座,就有茶童已经端了刚沏好的碧螺春,和四样干果点心,“庄公子,各位请慢用。” “好了,下去吧。”被称为庄公子的隐隐是这四人之首,一身白衣,与其他三人一样都是折扇不离手。扇面上或有题字,或山水,或花鸟鱼虫,各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浊世之风。 “子深兄,听说过几日就是这小侯爷的生日,听这侯府里传来消息,要开一场淇奥会,比拼君子六艺,各有人较个高低,若是子深兄能去一展风采,拔个头筹回来,那可是能扬我学府威风啊!”其中一人对着庄公子说道。庄公子还未说话,只见他对面一人说道: “不知这淇奥会可有什么说法?” “玉涛,我都与你说过多少次,四书五经乃是我等学子之根本一定要熟读熟记,”这庄公子收起折扇,“淇奥一词乃是这《诗经-卫风》中的一篇,是为赞扬君子的一篇特例,‘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庄子深不急不慢的轻吟出来。 “子深兄博闻强记,我等汗颜。”被称作玉涛的是自一脸堆笑。 “太安城中的文曲星转世可非只是凤毛麟角,天外有天楼外楼,我等士子,学成有名,报效国家,这些虚名无甚大用。”庄子深说的有些言不由衷。饮了一口清茶,夹了一块点心。 “这满庭芳的点心可真是一绝,旁家的不是过于甜腻,就是硌舌粘牙。”玉涛也是找到了话头,突然刚咽下一口点心,脸上惊喜之色不掩,压低声音对着三人说道,“诸位,诸位,看,如玉美人儿啊!” 三人一乐,同时朝着玉涛指的方向看去。 青色襦裙,单手背身,飞仙髻配上烟儿眉,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惊艳,诺敏特意今日让苏合带着周平去了密林打猎,自己出来逛逛。 虽说金玉肯定会派人跟着,但是,诺敏一招踢翻了两人后,也给金玉吃了个定心丸。不过跟着就跟着吧,职责所在,离了十丈远,眼不见就行。 听得路人说,翩翩君子对那满庭芳皆如过江之鲫,不免来瞧上一瞧,看看母亲常教导自己的这君子之风是何东西? 刚一入了座,便有小二上前询问。诺敏还未张口,便听得耳旁一声音传来,“在下庄子深,见过姑娘,” 几人撺掇这庄子深去看看这媚人的姑娘是谁家的,一身白衣的庄子深欠了个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这位是学府头三甲,庄公子。”小二适时的加了一句。 “唔-”诺敏应了一声,“四样招牌点心,一壶普洱,” “这位姑娘,这满庭芳少有独坐的,不如同坐,我见姑娘却是有些似是故人来的感觉。” “我对你没兴趣,烦请公子另寻他处。”诺敏一句话说的,小二一愣,继而憋得通红。反观那庄子深依然是彬彬有礼,欠了个身,回到了邻座。 “姑娘,这庄公子父亲是学府中的要员,颇有声望,还是小心着点,”小二好心提醒道。 “无妨,去吧。” 诺敏自己一人盘坐在蒲团上,静候普洱茶香,自然能看到旁边几人窃窃私语的对象是她。 “子深兄,出师不利啊!” “有花堪折直需折”庄子深眼观鼻,鼻观心,“不过最近太安突然冒出来几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各有千秋,怕是那怡红院的青羚也要被比下去了。” 这时茶水正来,诺敏正要提壶倒茶,看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面上一喜,冲着来人道:“公子?” 鹿俊手里提了一大包胭脂水粉,果然女人没一个好伺候的,当了苦力不说,竟然还要我先来占座,进了这满庭芳,就听得有人叫公子,泉水叮咚,好像很熟悉,抬头看去,鹿俊也乐了,可不是那天的挠人心魄的尾狐吗? “姑娘,安好。”鹿俊也是自然的做了过去,将东西放在一边。 “庄兄,这不是鹿俊吗?”一人认出了鹿俊。 “鹿俊?鹿清安家的那个?” “对啊,他怎么认识这如花美人?” “怕是不知怎的哄骗?” “屡次不第,当了曹大户那奸商家的书童,谁知曹家又被灭门,听说最近还有从商的想法。” 几人闲言闲语,说起来这鹿俊的不是。庄子深眼珠一动,突然抬高了声音,鹿俊和诺敏这边刚坐下正要说话,就听得这庄子深高声道:“玉涛,我早与你说过,多读书,而且要读圣贤书,不然就像一些人一样,不仅屡次不第,而且时运不济。 书之一物是我等之珍宝,想我前几日见一落魄秀才竟然要烧书引火造饭,气得我上前打了他一顿,抢过来一看,是本论语,都说半部论语治天下,论语都读不好的,自然不能过我大周的科举,只能落得个名落孙山,可惜可叹,玉涛,你可要引以为鉴。” 老子真是日了狗了,鹿俊在一旁腹诽连篇,这白衣公子明显是看我不爽啊!哎,我只是来喝个茶啊。 “这位兄台,别人烧书关卿何事,再说生命诚可贵,一日三餐,温饱都不能解决,烧书引火这种事,换我也是一样”鹿俊心想反正是找事,谁怕谁啊,都要搞起来。 庄子深一听也是站起身来,一甩折扇,扇上四个大字“天道酬勤”,字迹写的甚是风流不羁,“圣人之言怎么能被用来引火造饭,简直是暴殄天物,焚琴煮鹤,就如同这满庭芳只接纳正人君子,我等是为学子就应该尊师重道,学圣人言,圣人就如同我等老师,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卫道之志?那还读什么圣贤书,干脆回家卖红薯去算了。” 庄子深说完一脸嘲讽的看着鹿俊,旁边几人也跟着起哄道,“好,庄兄说得好。” “对,鹿俊你又算哪根葱,我子深兄前些日子还在金凤诗会上拔了头筹,说书论道,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听说你弃了科举,准备去作何勾当,经商还是种地,商人逐利,农人愚昧,鹿兄将欲何为啊?”鹿俊倒是意外那人还认识他,看来自己的记忆融合的还是有些支离破碎。 一时间那庄子深折扇摇的愈发轻快,脸上的得意之色不免流露,余光还一直在诺敏身上打量。不过少女却是把目光放在了鹿俊身上,看他如何应对。 两方声音不小,也引来了许多注意,虽说是君子不扰他人清幽,但是看热闹这种事中国人把这种脾性刻在了骨子里,君子们也不例外。 “咳咳-这位子深兄。”鹿俊清咳两声吸引了注意,“首先纠正你的错误,暴殄天物和焚琴煮鹤不适合用在这,其实,我有没有羞耻之心也轮不到你来评价,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常常一个人缺什么就喜欢把什么挂在嘴边。 君子是为君子,非只于人前,非只于朝堂,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读了两句圣贤书还就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了,子深兄你一口一个君子之风,尊师重道,羞耻之心,我倒想问问你老师,姓甚名谁?怎么教出来你这个不知读书为何物,不知读书有何用的东西?”鹿俊越说越起劲,端起桌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紧接着不等几人张口,又说道,“还有你,你又算哪根葱?你认得我,我可不认得你,商人逐利为财,而壮我大周经济命脉,若是经济不流通,没有商人为之奔走,这满庭芳又哪里能让你们身处此地,农人耕田产粮,养活万万张口,工人有造兵为武,有医者悬壶济世,有军士保家卫国,你等--”鹿俊本想说你等士子,这样不免引火烧身,临时一咬舌头改了口。 “你等几人又有何用,风花雪月,冬日摇扇,会卖弄两份酸腐就觉得自己是正道沧桑的大学士,就认为自己是三寸不烂之舌悍不畏死的言官了?” “鹿俊,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屡次不第,委身奸商门下,你还能有何作为?你今日把商人说的天花乱坠又如何,我大周就是文人的天下!”庄子深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周围士子听的这一句文人的天下,不犹的有些噤声。 “文人?你们这吃穿用做哪一样不是商人经手卖出,哪一样不是农工之手耕作,我等在此‘相谈甚欢’,又难道不是托了我大周数千万戌边将士的日夜坚守吗?”鹿俊上前一步,自是气势陡增,那诺敏在其身后听的是满面红光,眼神频闪,“你还想逞口舌之利,你倒是逞一个手脚之利我看看。” 庄子深手身皆颤,折扇指向鹿俊,“你--”嗫嚅了半天,当即一甩将折扇砸了过去,鹿俊可不是要时刻注意面子风度的君子,一个本能侧身,找准时机,一拳正中庄子深的右眼,因为是手上伤还没好利索,所以力度不是很大,不过也是让庄子深知道了打人要打对地方。 “鹿俊,你-找-”庄子深眼眶酸痛,不由得涕泪俱下,说不成话,“给我打-” 鹿俊打完还在一旁装腔作势道“子深兄,打人要像这样,找准位置和时机。” 话音刚落,鹿俊还没看清人,只听得又是一声闷响,庄子深已经倒地不起,左眼用青黑乌紫形容毫不过分,吓得另外几人不敢有动作,只听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诺敏声音,“鹿公子这样也不对,找准位置还要用力,就像这样。”说罢,自己倒是笑的乐不可支。丝毫不在意对面几个怒气横生的书生。 “子深兄?” “庄兄?” “你们等着,一对--”那玉涛探探庄子深鼻息并无异样,想说什么还是摄于诺敏的压力没说出来,“你们等着-”几人面有不甘的架着庄子深出了满庭芳。 鹿俊心中不免要腹诽,这次可真是结了大梁子。 “鹿公子,昨日一别,不想今日又有缘碰见,听君一席话,敏敏只感觉十分痛快。早就看这帮所谓的君子不顺眼了。”诺敏拉着鹿俊坐下,急不可耐的说道。 “奥,姑娘-” “什么姑娘,我-,对,还没告诉鹿公子,小女子来自关外西胡,孛儿只斤-诺敏是也”诺敏两眼含笑,春水盈盈。 鹿俊一愣,孛儿只斤?孛儿只斤,孛儿只斤这不是铁木真的姓吗?顿时看着好似挠人心魄的尾狐一般的诺敏,吞了口唾沫下肚,“那个,诺敏啊,我问你个事啊,你认不认识铁木真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四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铁木真又是何人?的确是我们蒙古语的名字,不过,我们乞颜部未曾听说有这号人物。”诺敏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到,“不过若是鹿公子想找此人,我若是回去可去代为询问一下。” “不用,不用。”鹿俊心道我也就是问问。“只是偶然听到的.” “鹿公子,你还用这些?”诺敏突然注意到了桌上的包裹,上面还有脂砚斋的标记,城南最大的水粉庄子。 “一位朋友的,她稍后就来。” “鹿公子,你刚才这些话,我可从未在书中看过,母亲教我读圣贤书,学汉家之学,公子其实有些话还是有悖常理的。”诺敏一手拈袖,一手提壶,给鹿俊面前添上一杯清茶。 “姑娘既然读了许多圣贤书,自然知道百家争鸣,各执一词,汉家之言,就是四书五经也各有所长,不尽相同。”鹿俊毕竟是看了几千年的历史,并不是学识超然于茫茫众人,而是见识广泛,是由不知多少先烈士子总结出来的精华,沧海中取一粟而已。 “就像,姑娘定然还知道有些俗话,比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还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也有说宁死不屈,又有能屈能伸,不知道姑娘感觉哪个是对的?” “这,我也曾听过,也为此苦恼了许久。”诺敏眉头皱起,有些不知说何言语。 “其实不仅是俗语还是圣贤书,都是片面的道理,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不可尽信,不可尽不信,说起来这种感觉像中庸之道。” “鹿公子博学。”诺敏已经不是最开始只是感觉鹿俊说话有意思的印象了。“母亲,总说天下这周朝士子都是死读书,全为科举之心,就算是金榜题名只不过是有个能受愚民憧憬的名头,只有少数真才实学之人,过了科举,当可施展其抱负,为国为家皆是幸事。这满朝文武,母亲说只有裴钰当之无愧。我虽未见得裴钰,可是看了那些心口不一的所谓君子,看来母亲说的也不为错。” “令堂也是有巾帼之风,世间女子,如果皆如此,天下幸事。” “鹿公子,此言差矣,若是如此,那女子也可立于朝堂,共谋国事,让你们这些须眉去绣花造饭,哈哈哈,想想都可笑,再说,经常听说汉家有一言: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句话-” “这句话怕是姑娘理解错了。”鹿俊正想说话,只听得身后黄鹂清鸣,便会心一笑,转过头去,便看见安又歌额头有汗,脸色红润,配上身上白衣更是亭亭玉立。 “又歌。” “我说你不急不躁,原来有美相陪。”安又歌丝毫不见外的顺势坐下,怕是走的远了,拿起鹿俊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这位是,孛儿只斤-诺敏,从西胡来,昨日便是她送我雨伞。这位是安又歌,是王氏医馆的医师,我的好友。”鹿俊介绍到。 “孛儿只斤?”安又歌心中也是一跳。 “安医师,不知刚才敏敏怎么理解错了。”诺敏初见得安又歌,兴致高涨, “此言并非是字面的浅显意思,姑娘怕是也认为,女子不参国事,不得功名,不需有什么才学,只需在家中相夫教子,安于现世就好?” “此言不正是此意吗?”看来安又歌是一语中的了。 “不对,”安又歌轻轻摇了摇头,朝着鹿俊努了努嘴,“你来说吧。” “这点上,又歌怕是与我意见相同,女子无才,不是指没有才学,而是指不显露才学,尤其在自家相公面前,女子藏拙于外,敛精于内,是为德。” “敏敏读书日久,竟不知此句当以此解,足不出户,不知天下之大。”诺敏看样子是对汉学非常感兴趣,“敏敏今日得见二位,当知中原之地,文化源远。” “整日之乎者也,你来我去,唉,只感觉疲惫。”安又歌白了鹿俊一眼,又看着诺敏说道,“诺敏,听你说到令堂教你读书,难道令堂是-?” “母亲便是周朝长公主周纹心,敏敏从小受母亲影响颇深。”诺敏低声言语,“还请二位不要外传。” “果不其然。”安又歌和鹿俊相视一眼,同时心道,“过些时日,太安侯庆生,可是为此而来。” “正是,鹿公子,我出门听说过几日平弟要办一个淇奥会,以君子六艺一较高下,像鹿公子这般能言善辩,定要前去。” “姑娘有请,若时间充裕,定然要去。” “公子不要一口一个姑娘,叫我敏敏便是,安医师也是,算是敏敏请你们。”诺敏添满茶盏,做出请势,“都有些口渴了,用茶。这点心也是不错。” “其实,敏敏有一个不情之请。”诺敏饮了一口茶水,“刚才那句话便是母亲给我出的题,说若是能有人解出这句话,便可为敏敏老师。想要了解一个民族,就要学习融入进去,裴钰当为天下读书人之首,又为帝师,我自然是不可拜他,不过鹿公子读书百卷,却已不像这些迂腐之人,科举求名,又见识超群,我只觉身心佩服,不过现在提拜师怕是有些不当,能否与鹿公子还有安医师经常交流看法。” 诺敏一句话说的两人都有些愣住了,木讷的点了点头后,诺敏一脸欣喜,“当满饮此杯,以茶代酒。今日敏敏甚是高兴,听闻太安翠涛甚烈,改日当去请二位喝上一回。” “敏敏来太安,我等才是东道主,只吃点心总会有些腻味,改日临江仙我请两位姑娘,去尝尝‘凤求凰’。”鹿俊知道这临江仙有几道名菜,其中一道就是这凤求凰,一直未尝得见,今日正巧。 “几位,可是嫌我这满庭芳的点心不对口味吗?”又有一人插话进来,诺敏早已注意到来人,两位黑衣武士低眉顺眼的在其身后,更显此人气势不俗,手中未拿折扇,只是不停的在转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眼有些小,似是假寐,又走了两步,一挑眉,眼光乍亮,衬得那银色锦衣上的白鹤纹绣要活过来,丝毫不看安又歌与鹿俊,径直来到诺敏面前,躬身跪拜,“卑职王芝玉,见过郡主殿下。” “你便是这满庭芳的东家?”诺敏抬了抬手,让他起来。 “卑职在布政司任一个小吏,职位清闲,平常帮家父处理一些文案,又想着太安学子有个交流学习的地方,才开了这满庭芳。不想今日郡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芝玉有失远迎,还望郡主赎罪。” “不知者不罪,只是该称你是王大人,还是王老板?此番来你这满庭芳,本以为是君子兰室,不想也是鱼龙混杂,王大人以后还是注意点。”诺敏没有说太多,不远处的两位侯府护卫见此也凑上前来,“今日时间也够了,龚飞,程黯。” “在。”两守卫应到。 “回去吧。”诺敏示意鹿俊二人也跟上,“老师也一同走吧。” “是。”龚飞程黯二人紧随其后,将王芝玉晾在了身后。 “郡主慢走。改日芝玉再去侯府拜见。” “老师?”王芝玉听闻,心中一惊,“昨夜才知道,郡主到了太安,何时竟有了老师。” “去查查那人!” “少爷,之前那庄子深一行像是认得,我去问问。” “速去速回。备车,回布政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五章 桃花树下种白骨 进了茶楼中间的雅舍,王芝玉拿起了佩剑,剑身稍短,柄缀白玉,剑鞘镀银,与身上白鹤银线服自成一体。 “关意,满庭芳暂时交给你。”王芝玉对着刚出了中间帷帐的抱琴女子说到,女子身上大红袍,却不梳发髻,领口大开,春光满园,可那王芝玉却是见怪不怪。 “爷,你放心去,几个对眼书生能翻起来什么浪。” “呵-,那你刚才-” “我虽是不认得郡主,可是认得侯府的侍卫,那丫头定然不是我能惹起的,也只有那几个蠢货还敢上前讨罪吃。”关意笑得花枝乱颤,也不知和这王芝玉是何关系。 “眼睛倒是活泛,去把你衣服收拾一下,把面纱带上,满庭芳是君子兰室,别堕了我这些年攒的名头。” “君子爱美人,反正这周围竹帘遮挡他们又看不到,爷,我可是专门收拾了一下,出来见你的。”说着话,那关意就泫然欲泣。几位随从军士都是低头无视。 “少爷。”正说着话,刚才去打探消息的仆人已经返回,两步奔到王芝玉面前。 “这么快?”王芝玉挥挥手让关意退下。美人似是不满的抱琴而去。 “少爷,您不知道,这庄子深一行就在门外巷口纠结了一帮人准备再去找刚才那书生的麻烦,正巧被我碰到,小人斗胆做主教训了他们一顿。” “可有情报探出?” “少爷,您可还记得鹿清安?“ ”死的不明不白的鹿学士,我自然记得。”王芝玉似是在等下文。 “少爷,您来太安年份稍短,还不甚清楚,这书生便是鹿清安的遗腹子。名为鹿俊。”那仆人神态恭敬,继续说道,“不过这鹿俊比他爹差远了,一无所成,屡试不第,委身曹家当了书童,不过运气却是比他爹好得多,前两日曹家灭门,却是只有他一人或者逃了出来。” “落魄秀才,郡主老师,果然这世事不能以常理度之。”王芝玉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而且,小人还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但说无妨。”王芝玉现在的好奇心已经开始放在鹿俊身上了。 “我在门口发现了巡守府的人。而且他们的目标好像也是郡主一行。”仆人心细如发,怪不得深得王芝玉信任。 “郡主一行?这巡守府不一致和青槐门闹得不可开交吗?你莫不是认错了?”王芝玉听到巡守府不由得也是皱了皱眉。 “不会,小人那从小到大的玩伴曲奎就在其中,不会认错的。” “鹿清安,曹家,西胡郡主,青槐门,巡守府,真是越来越头疼。世上本无事,掺和的人多了,事情也就变得复杂了起来。”王芝玉看了仆人一眼,“黄显,此次当给你记一功。” “少爷谬赞,不过-”黄显俯身凑近王芝玉说到,“刚走的急,忘了告诉少爷,府里刚到的消息,昨夜新来的妞咬舌--” 黄显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周围寒气绕身,通体发凉,耳边同样出现了王芝玉阴冷的声音,“第一次-我饶了你,再有第二次,我让你这辈子上不了寡妇的床。给我记死了,家中事,家中议。” “小人该死,该死--“黄显脚下一软跪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滚-“王芝玉目光回复平和,提剑出楼,门口马车早已在等着,一撩下摆,上了马车,”回布政司。“ 两匹白马,身态矫健,全身没有杂色,配鞍驾车,疾驰在路上也不感觉颠簸。街上行人有点见识都知道这是布政司的马车,皆是颔首连连,似是对着布政司甚又好感。 人群中有一人身上粗布麻衣,却神色不定,面相生得清秀,着实不像个男儿,袖中藏刀,见那马车驶近,一跺脚,飞身而上,一脚踹飞马夫,袖中刀在闪电间斩断了马缰,单手挑起帘子,就要扑进车厢。 围观人群,作鸟兽散,人声哄然。 车中的王芝玉立感不妙,手中利剑已经出鞘,还未看清来人,右手一痛,怕是已经被踢断了。脸上又连中一拳,鼻酸嘴痛,血腥浓重,毫无还手之力。 “谁-”来人使了全力,单膝正中王芝玉的胸口,一上一下,短刀已经停在了王芝玉脖颈处,正听得王芝玉含糊不清的喊出这一句。 “我妹妹在哪?”来人压抑着怒气,短刀入肉半分。却丝毫不颤。 ”咳咳-“王芝玉躺着车厢中,咳出差点呛住自己的血,费力的睁开了眼,丝毫不惧,”你又是谁,你妹妹关我何事?“感觉了一下右手,好像没断,只是有些疼痛。 ”少废话-“ ”咳咳,在下玩过的女人那么多,弄死的也不在少数,你又是何人,问话要先自报家门的,公子要有点君子之风。” “你-,王芝玉,我告诉你,我便是青槐门秋风堂堂主秋雨白,我妹妹-” “秋堂主,幸会,幸会,姓秋?”王芝玉嘴角一弯,“哎哟,秋堂主啊,你压得我太痛,想不起来了?” “你-”秋雨白牙齿紧咬,还是将短刀松了一分。 “秋?秋灵儿?不对,秋翠翠?哈哈,看来也不是。”王芝玉满脸鲜血,状若癫狂,却让秋雨白心中一寒。 王芝玉停止了玩笑,紧紧盯着秋雨白的眼,“秋家,书香门第,可是为什么要叛族叛国,落得个今日下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秋家有一儿一女,秋雨白你做了青槐门下走狗,而你可曾担心过可怜无辜的妹妹,秋-雨-薇。”王芝玉一字一顿,让秋雨白又握紧了手中刀。 “她在哪?”秋雨白眼前一亮,“若是我妹妹毫发无损,你还有活命机会。” “秋堂主,”王芝玉十分好笑的看着他,“骗三岁孩子呢?我真是怀疑肖青槐是个什么人物,手下尽是蠢人。做了恶事的我,可是没想过被人找上门还能有活命机会,就算是有,那也不是别人给的-” 王芝玉话音刚落,左手抽起了短剑,寒光冽人,一剑直刺秋雨白暴露在外的咽喉。秋雨白也是抽身急退,弹出车厢,才发现四周全是布政司的士兵,重重包围。周围的商户,人群早已不知踪影,长街寥寥。 一红衣女子迅速带领几人围住了车厢,将王芝玉搀了出来,本来上好的锦衣上全是血迹,也不复儒雅之风,面目倒是有些狰狞。 ”爷,怎么样?“关意一手握鞭,温声询问。 ”不妨事,死不了。“王芝玉想笑却比哭还难看,”秋雨薇,秋老爷的掌上明珠,小丫头可是胸挺臀翘,生的一副好模样---“ ”王芝玉,我--“秋雨白目眦尽裂,提刀想冲,却被一群长矛士兵挡了下来,手起刀落,收了几颗人头,血腥浓重,却还是差了点。 ”秋堂主,别生气嘛,我也是昨夜才弄回来,滋味还没来得及享受,今早就听说丫头性子太烈,咬舌自尽了,真是可惜。啧啧啧,我院中的桃花树怕是又要多一棵了。“王芝玉忍着痛还是转了转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三言两语,听的秋雨白闭目流泪,哀莫大于心死,似是妹妹的如花笑靥还在眼前。 “死者来去,都是往事如烟,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岂不知这人身养分充足,尤其是水做的女儿身,更是滋养的我院中桃花,花朵红艳,娇羞可人,于是,我弄死一个,就埋在院中,种上一棵桃树,秋堂主,雨薇可不是别的庸姿俗粉能比的,所以,这棵桃树我一定亲手栽下,天天浇水,定然护得她比我这红衣关意还要美。”王芝玉不紧不慢的说出,又用仅能活动的左手掐了一下红衣女子的粉嫩脸庞。 “爷,说什么呢?”关意嘴上娇嗔,眼神确实一直盯着秋雨白,唯恐他有什么动作。 “废话就到这吧。”王芝玉将身子都靠在了关意身上,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眼角狭长,余光闪动,轻声道,“不用留全尸,剁碎了,给我的桃园施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六章 惊鸿一瞥越心来 王芝玉遇刺的第一时间,关意就闻讯而来,调来了满庭芳的打手和自家的护院,以及守备的士兵,共有七十余人。驱散了周围商户,闲杂人等,早已经在车外等候多时,巡守府在城东,估计再拖一会,巡守卫也要来助阵了。 “黄显,扶公子下去休息。”关意拢了拢袍袖,披散的头发都没来的及扎起来,看来赶得匆忙。 “意儿,不许去,就在此处陪我,看我威风如何震得青槐门连根拔起。”王芝玉根本没有走开的意思,自有医师上前包扎伤口,清理了面庞,又是一副好皮囊。 这边惬意安详,秋雨白可是在众人的包围中,左突右闪,不时带起一颗人头,虽说是武艺高强,可是被王芝玉三言两语说得,心如死灰,只觉得愤怒已被绝望压过,父亲叛国叛族,怎得落了个如此下场,唯一的小妹,又自尽而死,恨苍天无眼,恨贼人不死. 双拳难敌四手,秋雨白,身上伤口逐渐增多,只觉得周围人杀不尽,斩不绝,王芝玉看着场内情况,差不多了,轻声对关意说到,”去“。 关意闻言,手握长鞭,向前奔袭两步,一鞭甩出,正中秋雨白的小腿,将其抽倒在地。一鞭未停,又是一鞭破空而来,直奔面门。 此时只听得一声道号,”无量天尊。“空谷传响,摄人心魂。 一面算命幡也是远处飞来正挡在秋雨白面前,实木入地一寸,幡布铺展,上面两行字隶书行于其上,”断得人生苦乐如意事,说开天地玄黄神鬼人。“ 关意受阻,高声道:“来者何人,鬼鬼祟祟。” “无量天尊,姑娘杀气凝重,于人于己皆非善事。”远处一道士缓缓走来,总感觉他走的并不快,却一眨眼就到了秋雨白的跟前,话语声似乎还在远处未停。道士形容枯槁,却让关意寒毛乍起,不敢再动。 “故弄玄虚-我卓厉来会会你。”旁边又是一声炸雷,飞鱼服在日光下尤其扎眼。卓厉骑马而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人借马力,秋叶刀出,一刀如奔雷斩向了老道。 老道身上道袍,无风自起,单手拔起算命幡,带着秋雨白侧身闪过,卓厉只是心中可笑,这个角度躲了也没用,刀势愈猛。 却在即将近前时,眼前见一团紫衣飘过,腰间一捋,银光乍现,如同来人眼里的银光,刺人眼眸,也刺在了刀尖上,卓厉只觉得是四两拨千斤,一时间找不到了方向,急速的柔身绕过,反手拧过秋叶刀,纵身一跃,立在了街边房上。 来人紫衣覆身,黑巾蒙面,双刀髻更显肃杀之气,只是那一双眸子,寒气愈胜,在王芝玉,关意,卓厉身上来回打量。又回身看看被道士提在手里的秋雨白,身上伤痕累累,面如死灰,嘴里不知在嗫嚅什么。紫衣女子一个手刀击晕了他。 “好玩,好玩,这太安何时有了这么多一流高手?卓大人,情报不力啊!”王芝玉想摆手称快,也是做不到,只能立在一旁,扶着关意,红衣女子早已收了长鞭,忠心护主,秋雨白若不是被击垮了心智,又有这么多人消耗,就包括这后来的两人,哪一个自己都是三招必败的货色。 “王公子,还是速速离去,怕是一会真打起来,卓某人顾不得你。”卓厉看见王芝玉,自然清楚王一文爱子心切,跟这个老狐狸沾边的都不是什么好鸟,更何况小狐狸。 “无妨,无妨,那面巾下面,定然是美人一个,我王芝玉生平最喜美人,怎能不饱了眼福再走?”王芝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哈哈哈,王公子,这肖青槐的脸可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卓厉双脚微分,时刻做好猛扑的准备。 “嗯?”一言既出,周围人皆是呆立当场。青槐门主?肖青槐?杀神?虬髯大汉?一时间似是场内空气都静止了。 紫衣女子,也第一次抬头望向卓厉,双眼微眯。 “哈哈哈?肖青槐?肖青槐!肖青槐竟是如此美人,若是肖青槐,我更要看了,不但要看,还要弄回家,掰开揉碎了,好好看,弄死了再种上一棵桃树。”王芝玉甚至的饥渴的舔了舔嘴唇,看着肖青槐的黑巾,想要洞穿过去。 妈的,真是找事,卓厉心中抑郁,这女人我也是猜个大概,紫衣,女子,脸部轮廓也有几分相似,本想着说出来让几人知难而退,看着肖青槐今日并没有多少战意。不过现在,不管是不是,这次都要见血了。 紫衣女子不发一言,款款上前,顺手将道士搀着已经晕倒的秋雨白拉了过来。 一步一步,朝着王芝玉走去,其音如白鹤独唳,“手下惊扰了王公子,青槐实在是过意不去。” 卓厉眉峰一挑,肖青槐,果然是你,不过,这是哪一出? ”不妨事,不妨事。“王芝玉满脸堆笑,却还是往关意身后站了站,“不过肖门主,若是真的过意不去,摘了你的蒙面,与小爷回去鸳鸯帐里几度春宵,正正好啊。” “青槐,年老色衰,不敢示人,怕是比不得公子这红衣宠妾。还是算了。手下不听命行事,又惊吓了王公子,青槐就将他交与公子,任凭处置吧。” ”肖门主-“卓厉感觉事态不妙。 肖青槐,手上一用力,秋雨白横飞过来,关意见状,顺手接过王芝玉的短剑,一剑刺去,正入其胸膛,却不见了肖青槐的身影,脸上笑意不见,瞠目结舌间,扭头急切道,“爷-”, 卓厉身处高位,看得真切,肖青槐,松手的瞬间已经绕到了王芝玉身后,不过却被一兵士阻挡,卓厉趁机跳下,从肖青槐背后一刀撩去。 关意红袍舞动,推开了王芝玉,直面刚杀了兵士的肖青槐。 一人肉身横档,一人奔雷刀至,紫衣如烟消失不见,卓厉眼前紫衣却变成了红衣,又觉得肩膀中了一脚,刀势不减,一刀撩上去,割肤入肉,关意仿佛静止了一般一道血线从胸脯慢慢向额头浮现,眼睛里全是死气,仰身倒在了王芝玉的怀里。眨眼间,气息断绝。不能再吐一言。 卓厉怒气已然,秋叶刀收而斩向侧立一旁的肖青槐。 肖青槐脚步一错,腰间捋过,银光乍现,卓厉这才看清是一把软剑,灵蛇吐信,直奔躲避不及的王芝玉。就在剑尖将要命中之时,肖青槐却骤然收手,退后三步。 地心颤动,一把重剑正插在紫衣刚才站立的地方,刃薄如纸,剑上有小篆二字‘越心’,随之一人飘然而至。来人丹凤眼狭长,比王芝玉的无有不及。单手提重剑,“师姐,许久不见。” ”凤安。“肖青槐美目有盼,满是宠溺之色。又轻声说,”凤安要保他?” “皇命在身,不得有违。”苏凤安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手中剑却从未放下。 “人多眼杂,凤安你我,改日再叙。行云,走。”肖青槐临行前又看了一眼静立如松的苏凤安。与道士飞身而去。 “苏侍卫。”卓厉眼见苏凤安,心知自己果然还是像王芝玉说的情报不力,皇帝亲临太安,巡守府都没有收到消息。 “卓大人。”苏凤安冲着卓厉点了点头。又对着地上怀抱红衣关意的王芝玉说到,“天子口谕,王家一条命,朕已经还了。”说罢,也不管什么叩拜礼节,拔剑而走。而王芝玉瘫坐地上不知心中所想。 “少爷,咱们该回家了--”黄显吓得肝胆俱裂,却还是不忘本职。 王芝玉闻言也不言语,只是抱起关意,也不管右手伤势,别人想要接手,都被一个眼神凶光抵了回去。 “王公子,明日还需你去巡守府一趟。”卓厉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唔,今日不要烦我,比较忙。另外-”王芝玉看看地上的秋雨白的尸体,对着黄显说,“我要回去种桃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七章 师汉长技以制之 易水畔,临江仙,紫衣肖青槐早已摘了面巾,依然与那老道一前一后,缓缓而行。正午时分,柳叶愈发青翠,紫衣愈发耀眼。 “门主-”简行云似是想问什么,欲言又止。 “行云想问秋雨白直接说就好。”肖青槐断想他别无二事,也不等他再次发问,“秋雨白心智已垮,我想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说过,我青槐门想要立世安民,成大事,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肖青槐止住了脚步,扭头看向简行云,道士手中的算命幡两行字异常清晰,紫衣呆立一会,接着说道“每次看到这两句话,总是感觉有锋芒于其内。行云,你活了一甲子之多,能算天命,能知祸福,却没有替秋雨白算一算?” 老道只是低头不语,“门主谬赞,行云只是对周易之学略知一二。” “行云,我有一言问你,你且听好。” “门主请说。” “你奉我为主,可是只因为那墨老头?” “这-自然不是。” 肖青槐眼眸半合,目光如刀,语调平稳,“那便好说,简堂主,以后若是再质疑我做事对错,你便去另寻明主吧。” --------------------分割线-------------------- 城东巡守府。练武场。空地站着一灰色发须的中年人,赤膊站立,手中提着巡守卫人手一把的秋叶刀,眼光如炬,脸色沱红,像是刚练完刀。 “邢老,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一旁卓厉靠在廊柱上,怀抱秋叶刀,少有的懒散。 “卓大人辛苦。”卓厉是这巡守府的副指挥使,而被称呼为邢老的就是这巡守府的正指挥使名邢尤,也是太安人,命途倒是一帆风顺,立了战功,封了官职,年近六十,膝下两子都在京中巡守卫,为国效力。 这邢尤在这太安巡守府说一不二,好玩,好斗,老当益壮,秋叶刀砍下的头颅不比卓厉的少,正所谓:血战场上割头颅,秋叶刀上有冷锋。 “我本让你将那买来的画像密而不发,是有原因的。”邢尤平缓了一下呼吸,“这也算是朝中的一件秘辛吧,卓大人可知苏凤安师从何人?” “飞花三剑墨阳。” “对,墨阳也是背着皇家的恩情,具体是何恩情,老夫也不得知,只是天命之年后,墨阳自愿隐居山林,说是倾毕生之力,为皇帝培养一名死士,便是这苏凤安,可这墨阳当年进山闭关还带进去一人,起初不知姓名不知男女,后来才有一个名姓是肖青槐。 二十年如一日,两位徒弟学有所成,墨阳也油尽灯枯,一人叛逃出世立了青槐门,一人奉命进宫做了新帝的贴身侍卫,民间都传,这肖青槐是身高丈余的虬髯大汉,哈哈哈--没想到是个女娃娃,不过这女娃娃倒是杀的这些虬髯大汉噤若寒蝉。笑煞老夫了。” 邢尤穿上飞鱼服,捋了捋胡子,在廊柱旁的石桌坐下。 “还有这西胡的郡主王爷,孤身前来,呵-拿着个‘如朕亲临’金牌子,就敢闯一闯太安。” “有探子回报,今日苏合带着小侯爷去了密林,箭箭贯穿猎物双耳,满载而归。”卓厉也坐了下来。 “孤狼难成威,西胡也不是都能以一当百,看来这乞颜可汗是想将这太安当作磨刀石啊!”邢尤眉头紧锁,“他们娘亲是我大周长公主又如何,天下女人结果都是一样的,终究会被男人俘虏。 师汉长技以制之,太安是个好地方,皇上既然是微服出巡,现在不知落脚何处,不过有苏凤安在,应该没有大碍,你我二人还需尽忠职守保得太安平安。” “自当以此为己任,太安事,尽在巡守府。”卓厉抽刀观锋芒,二人面色镇定,心中却波澜四起。 -------------分割线--------------- 布政司内院的书房里,锦鸡官服一丝不苟穿在王一文的身上,账册堆满了书桌,农人田地,商户之事,往往最为琐碎麻烦,之前还有王芝玉帮忙,今日却只有他一人,外面白日朗朗,屋内也是通透明亮,可是文案上却点着一根蜡烛,烛火如豆,王一文伏案提笔。 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王一文抬起了头放下笔。 “老爷-”仆人黄显推门而入。 “玉儿呢?” “少爷-少爷在别院种-桃树。”黄显恭敬的头都不抬。只是说话还有些不利索。 “唔-肖青槐的画像可让画师备好?”王一文捋了捋胡子问道。 “老爷恕罪,那女子黑巾蒙面,又是惊鸿一瞥,场中人都看的不太真切,再说小人有一言不值当讲否?” “讲。” “眼不见为虚,不管是张三李四,何人都可自称肖青槐,这次莫不也是青槐门打的虚晃一招?”黄显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 “嗯。黄显,你心思缜密,把你派给玉儿没错,见你有几分能力,我便多说两句,那苏凤安是吾皇近卫,墨阳高徒,自是言语不多,口中无虚言,况且,认青槐门主为同门,哪里是一张口的事-,苏凤安的话无疑有他。” “是,小人鲁莽,这就安排画师仔细描绘。” “嗯,还有一事。”王一文拍了拍手,门外两人抬箱而入,“朱英,武欠,你二人与黄显一同将东西给玉儿送去别院。” “卑职领命。”二人同声应道。 “是,老爷。”黄显看到王一文挥了挥手,这才恭敬的跟着两名侍卫出了房门,从后仔细看那箱子,估摸着能把自己都装进去,上面还贴着布政司的封条。这王一文最为护短,这次少爷受了伤,怕又是寻来的什么稀罕玩意儿。 王一文见三人出门,又换了支笔,伏案而书,官体字俊美异常,一看就是常年浸淫其中,写着写着,自顾自叹了一句,“神龙出京游,一路难太平。” 而这边黄显三人抬了大箱子,上了马车直奔王家别院,一路上三人都是不发一言,黄显看两位军士戾气凝重,更是不敢轻易开口。 本来别院离布政司都不是太远,穿街过巷,片刻功夫,就到了这别院门口。下了马车就有仆人引路,进了别院,清幽雅致,丝毫不比鹿家的宅子差。 推开后院院门,让人不由得脚步一滞,满园的桃花娇羞可人,本已过了季节,可还像是花开正艳。那王芝玉正在园中,一手吊于胸前。一手提着木桶浇水,看样子是新栽了一棵桃树,仔细看看桃树上还有刻字,“秋雨薇”。 “少爷,”不等黄显开口,朱英武欠二人,已经上前将箱子放在了地上。单膝跪下。 “免礼。”王芝玉儒雅一笑,指着地上的箱子,“父亲送来的?” “正是,大人还有一张便条交与公子。” “我这手不方便,黄显,去念念。”王芝玉随手拉了一只小马扎坐在箱子旁,单手去揭封条。 黄显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一手漂亮的官体字,清了清嗓子,缓缓念道,“娄岸心,三月二十六因贪污被斩,有一儿一女出逃,藏于太安东二十里陈家村洪全家中,其女娄月自幼习武,鲜有抛头露面,为-为父--赠与,以代-关意-” 王芝玉这时刚打开箱子,其间有少女全身被缚,蜷卧其中,明眸皓齿,眼中凶光,欲择人而噬,如玉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二人说到:“替我谢谢父亲大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八章 蔷薇有香融花酒 诺敏本是出门转转,没想到半路捡了个老师,出了满庭芳,一行几人去了花圃,又去了铜驼巷买了一壶翠涛,绕了个大圈才回来。 “老师,买这些花瓣是作何用?”少女一路上疑惑不解,这一声老师叫的愈发顺口。 “咳-,保密,这东西做好了我一人送你们点。”鹿俊领着几人走到一条小巷中推开早上刚租下的破落小院,虽是只有两间房子,有些简陋,但是确实十分整洁,而且地处偏僻,蟊贼都不会来光顾的。 “那老师,定是要说话算数。”诺敏手中还提着一壶翠涛,与安又歌紧随其后。 “哎,若不是知道敏敏你是西胡郡主,饱读诗书,我还真以为这秀才给你用了什么迷魂药,三言两语就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不就是闲扯了两条国富论--” “安医师也知道?只是这国富论又是何书?”诺敏挑了挑眉,在安又歌和鹿俊之间来回打量。 “咳,这国富论,也是听鹿俊说起过,我知道一点。”安又歌这话说的后面龚飞程黯都不信,“其实虽然我与鹿俊相交之日不是太多,但是经常谈论,所以知道一些他的新奇想法。” “敏敏啊,好好学习,这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体现。”鹿俊本来是化解尴尬的,可是说完一愣,想起来了刚才的自己对这句话的解释,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又歌-我-” “登徒子-”安又歌也是脸色通红,半响憋出了一句,拉着诺敏的手,“敏敏,我们走,少理这个登徒子-” “你二人不用跟来,听候老师吩咐,我与安医师就在水畔处。”诺敏又交代了一声,才和安又歌携手出了院门。 小院本就不是什么清幽雅致的地方,出门也就只能看看易水,并没有什么美景怡人。 安又歌一身米黄曲裾,诺敏青色襦裙,二人手把手离开了院门。 本来一见如故的两人却在这时却松开了手。 “郡主,何必要这么作践自己?”安又歌口称郡主却没有丝毫恭敬之意。 “唔,安医师多虑了。”诺敏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安又歌。 “没有什么多虑不多虑,鹿俊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再说一个穷酸秀才,值不得郡主委身为弟子。” “老师对四书五经通晓多少,敏敏不清楚,不过老师的确是胸中有沟壑,安医师你与老师关系如何,敏敏不妄加猜测,不过在安医师说话前还请想一想,我毕竟还是郡主身份,仅凭你出言不逊,我便可以将你格杀当场。” “是因为鹿清安?”安又歌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诺敏有什么心思。 “鹿清安?是何人?” “鹿俊父亲。”安又歌思忖一下,正色说道,“诺敏,鹿俊他心机不多,或许有时能有惊人之言,不过,我奉劝一句,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这个敏敏自有决断,不劳安医师费心了。” “我与鹿俊的关系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不过你也不用多想,他做什么我也不会干预,只是你切不可骗他。我话已至此,如果有失礼之处,还望郡主海涵。” “安医师,我此次来到太安,并无太多目的,寻师访亲而已,敏敏久居草原,对中土人情不甚熟悉,有也大多是母亲说来的,或许常人看来敏敏拜师像是开玩笑,不过并非如此,我们西胡人是在昆仑神的庇护下长大的,一诺千金。”诺敏上前一步握住安又歌的手,“安医师,你或许认为自己燃犀温峤,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经历所致,不过,过犹不及。” 安又歌眼神一滞,轻微一叹,“郡主金玉良言,又歌或许多虑了。” “安医师,要不我们也进去吧。老师不知又再做什么新鲜玩意?”诺敏并没有回声只是拉了安又歌进了小院,就闻到一阵月季芳香,夹杂着酒味,但是却又有些刺鼻。 龚飞程黯二人正在院中闲聊,看得诺敏进来,正想行礼,却见诺敏摆了摆手,退立一旁。 “老师,这次能用焚琴煮鹤了吧--上好的翠涛,正艳的月季,放在一锅煮了算是怎么回事?”诺敏看见鹿俊围着个面巾只感觉有些好笑。 “敏敏不要笑,焚琴煮鹤用在这更是不恰当,等我成品出来你就知道了。又歌,来看看,这翠涛酒纯度很高,虽然比酒精差的远,不过蒸煮一番,还是能有个七七八八。”鹿俊正在兴头上。 “嗯,还好。只不过你这是香精?”安又歌也是感觉味道有些刺鼻。 “对也不对,这只是试验品,刚出点香味,真正的高纯度香精出来味道远比这还要难闻。” 诺敏只觉的在听天书,香精,纯度什么的,不过更是激起了好奇心,看看鹿俊到底能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来。大锅水汽蒸腾,有一股酒香和花香,蒸汽遇到上面不足一尺高的铁盖,皆是凝结滴落到铁锅边缘的管槽内,又流到下方的罐子里。 “看来要多弄几次,先做个简易的试试效果,对了把那包裹里的几个瓷瓶拿来。还有蔷薇露,”鹿俊指挥着安又歌将去脂砚斋顺手要的几个空瓷瓶拿了几个。 其实说起来香水这种东西古代还是有的,是从阿拉伯来的蔷薇露,妇人梳妆,大户人家偶尔用来充当檀香,不过因为供不应求,所以市场上的蔷薇露还是少的,这一小瓶可就花了二两多银子,着实有些浪费,不过为了以后的发财大计,鹿俊也就忍了。 看了看一下陶罐中的液体含量,鹿俊点了点头,将其倒进了几个小瓷瓶中估摸了一下剩余的东西,一壶翠涛配上两筐月季花,最后除了挥发的损耗的就剩不到50毫升。按照一比十的比例调和,蔷薇露还用不完,顶多一半,现在可没有滴管,反正是实验品,鹿俊往陶罐里倒了半瓶蔷薇露。 “安医师,老师真是浪费东西啊。”诺敏在草原,蔷薇露更是少见。 “浪不浪费就看运气了。” 安又歌看了看并没有找到什么用来搅拌的东西,右手一扬,从发间抽了簪子出来,簪子非是玉石,也非金银,只是竹木,鹿俊顺手接过在陶罐中搅拌一番,闻闻气味,又分了五份装在瓷瓶中,盖上瓶塞,分出两瓶送与二人。 “现在还不要打开,放于阴凉处,静待一天一夜,然后再打开,或许有惊喜。”鹿俊这时候也摘了面巾,脸上挂着笑容。 “谨遵师命。”诺敏小心接过,也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知道了。”安又歌收起瓷瓶,简单应了一句。 鹿俊也将剩余三瓶收在匣中,第一次制香,也不知效果,不过起码鹿俊可以保证,现在很多人也顶多洗个花瓣浴,了不得了,蔷薇露虽少,能用的人也就那么多,不过香味甚轻,不符女人香,若是试验成功,饱含着后人心血的香水或许能重现于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十九章 尊客在不高声语 “柳儿,可要再去交代一遍,今晚庖厨辛苦些,随时准备好菜蔬米肉,皇上临门,咱们不知口味,定要准备的周全些。”裴府虽是大户人家,可是从不铺张浪费,老太太一辈子勤俭持家,教出了裴钰这个好儿子。 “奶奶,都去说过三遍了,陈叔已经让那菜农又送来了新鲜菜,肉也是午时,张屠户刚割下的新鲜块,再说,我见过皇帝哥哥了,还像以前那么好说话,皇帝哥哥还给我送了礼物呢?”裴钰的女儿裴雪柳今年不过刚过豆蔻年华,生的灵动可人,少带点婴儿肥,拿着手中的琥珀珠串爱不释手,虽是衣裙在身,可是孩童天性尽显。 在藤椅上半躺半卧的老太太头发雪白,满脸皱纹折起了太多年岁,不过眼中还是宠溺之色,“以后还是要称陛下,当皇帝的没有一个是不喜欢听敬语的,雪柳你这般不谙世事,我还说让你爹在京中给你寻一户人家,别说你爹职务所限不能常在在身旁护着你,若是真到了京师,还不被那些个饿狼吞吃了。” “奶奶,你不要说的京师多么可怖,雪柳不去便是了,就在家陪着奶奶,太安水好人好,雪柳在这呆习惯了,才不愿出去呢?” “哈哈哈,好孙女,不过我老太婆活不了太久了,京师你还是要去的,你爹现在如日中天,听说你哥哥延文又在国子监,成了最年轻的新晋学士,陪着我着老太婆可是没意思,京师龙潭虎穴,可也是风花雪月,应该去看看。”老太太摸了摸手中的檀木珠串,又交代了一句,“柳儿,去后厨看着点,宴席上的事不能马虎。” 手中重剑不离手的苏凤安正在裴府堂前向周幽说着今日之事,裴钰于一旁静听。 “秋风堂主秋雨白为其妹向王芝玉寻仇,却被肖青槐当了弃子。”苏凤安说话简单,似乎永远是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看来凤安到的还算及时,那王芝玉可有什么话要说?”周幽从一旁端起青花茶碗润了润嗓子,一路奔波,快到裴府才听的苏凤安说看见一人好似肖青槐,周幽便交代了一句,若是王芝玉遇难,便去救他一命。 数年前,先帝还在时,王一文执掌江南道,遇洪灾曾立下大功,救下百姓无数,当时先帝金口玉言,说“朕欠一文一命。当以一命抵之。” 才有了周幽交代苏凤安的话。 “并没过多言语,那红衣女为王芝玉挡刀身死,看来王芝玉颇为痛心。”苏凤安略微回忆了一下当时王芝玉的眼神,若是自身功力不济,当即就要起身与肖青槐相抗。 “由他去吧。王一文这些年兢兢业业,在太安夹缝求生,也是过的颇为不易,卓厉看来还是老样子,三分鲁莽,却不妨震慑之威。”周幽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不过嘴上有须,手上有茧,单薄的圆领袍在这稍显燥热的天气还算合适,脸庞棱角明显,比那周平更显老成,尤其是那双眉毛剑锋凸显,配上其下笑意不减的眼睛,有些不太合适。 “肖青槐,也是好久不见。不如改日,凤安与我去找她喝上两杯。”周幽提到肖青槐,语气稍显冷峻。 “凤安记下了。”苏凤安丝毫不拐弯抹角,尽管肖青槐叛出师门,给周幽添了许多麻烦,尽管青槐门打的是灭周旗号,但她还是苏凤安的师姐。 “陛下,入门时下人还说了一件事,西胡来人了。”裴钰适时插了句话,尽量避开肖青槐。 “西胡?正赶上平儿生日,莫不是我这外甥和外甥女来了?”周幽面色才是有些好奇之色。 “正是小郡主和王爷。” “热闹!果然朕这一趟出金陵是对的,在宫里哪有这么热闹!太安门迎八方客,若是我那皇兄这时能下来西山,那才是真的热闹。青槐门,西胡客。”周幽似是一吐郁结,世事无常。 “不过,过几日太安侯府有一场淇奥会,紧接着又是小侯爷的庆生宴,不出十日,又是这端午佳节,陛下来的正是时候。”裴钰才回来自然有下人将这些事一一禀报。 “有凤安在,朕哪里都可去得!” 苏凤安只在一旁闭目养神,重剑放于一旁方桌上,这把越心乃是苏凤安进宫时,周幽赏给他的。 据说越心是一伙势力极大的盗墓者,破了一个春秋墓,死了数人,才从中拿出这一把剑,样式古朴,千年封存,出土仍是锋利如初,剑名‘越心’,越人之心,越人之恒心,非坚韧不拔者不可用此凶器。 苏凤安越心剑下也不知斩了多少头颅,凶气更甚,戾气不减。但是只要一收鞘,却又不知踪影。 “微臣这几日也建不起行宫,不过后院已经整个腾空,陛下只能将就一下。住在裴府了。” “老师,朕不是那铺张浪费之人,此次出行,微服出巡,不要做那些多余事情。” “不过,太安有颇多美食,虽然陛下在宫中也吃得许多,但是毕竟原汁原味才是最得人向往,易水畔一座临江仙,在太安屹立八年不倒,菜品丰富多样,有几道不传之秘,那是宫中都不能吃到的。说起来微臣还听说这王芝玉还自己开了一座满庭芳,专为士子留一片清雅之地,满庭芳茶水留香,点心一绝,这两处可是一定要去的。还有那翠涛酒,猪头肉,沿街小吃-”裴钰说起来太安的东西如数家珍。 只听得周幽点头轻笑,还未说话,只见门外仆人端着几个瓷碗过来了,还像是冒着白气。 离近了,才看到,这白瓷碗不缀纹饰,碗中是冰块牛奶,还有各样切成小块的水果,皇宫中也是夏日炎炎,每日都会备下这些解暑良品,周幽看到眼熟事物,也是停了话头,只是伸出手去取了一碗,这太安天气也是,昨日瓢泼大雨,今日骄阳灼热。 “凤安也尝尝。”裴钰示意仆人端过去。 “多谢尚书大人,凤安不喜甜食。” 裴钰也不多劝,自取了一碗,驱散些燥热。 “爹爹。皇帝哥哥。”裴雪柳从内门出来,少女心不改,早已把老太太交代的事给忘了。 “雪柳,不得无理-” “老师,朕既是叫您一声老师,雪柳自然是我的小师妹,这有何失礼之处。”周幽出言解围。 裴雪柳小嘴一撅:“庖厨将宴席已经准备妥当,我来是请皇帝哥哥一块去吃饭的。哼,爹爹教育我,有尊客在不得高声喧哗,爹爹不守礼节,不给爹爹吃。” “这丫头-”裴钰不禁失笑,听了小女儿这番话语,不知说何是好。 “哈哈,老师还是比不过师妹啊。走,朕随师妹去尝一尝裴府的美味佳肴。” 周幽也是笑出声来,其乐融融,自己有多久没经历过了?三哥,不知你在西山寺中过的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章 举杯邀月白练舞 “又歌,今日又出去了一天。”铜驼巷中灯火初上,安家医馆才有人声。 “爹爹-”安又歌才进家门,就看见安塘在正屋的桌旁刚放下酒碗,安又歌也有些不太想被管束的紧,“爹爹担心了,这几日医馆也忙。” “不是爹爹说你-”安塘看着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也是欣慰,“又歌,今年十七了!” “过了六月才是-” “爹爹不与你纠缠这些,别人家的女儿十三四岁都嫁作人妇,相夫教子。又歌啊,你虽有抱负,可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想安身立命,也要先安家啊!”安塘突然提起了这事,躲都躲不过。 安又歌只得硬着头皮说:“爹爹,女儿不是不通情理,这些道理,都心知肚明。” “那王医师,先是对你有救命之恩,又能代父收徒,此番恩情已不是几两银钱能还的,其中含义,我想又歌不必再装聋作哑了。再说王医师,刚到而立之年,家中医馆名声响彻太安,又歌,此等良人,已是难寻啊!”安塘苦口婆心,今天似乎是借着酒劲一并说了,又自斟自饮了一碗,等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安又歌开口。 “父亲,是不是,今天有人来-” “那王医师今日来找你,本是想问问你为何没去医馆,见你不在,就坐下与我闲说了几句,听话听音,你虽很少提起王鹊,但是那王医师对你的好感喜于言表。” “父亲,别人与我是两回事,相夫教子,我安又歌这辈子是做不来了,别说我此时不喜王鹊,反之,那王鹊若是有意就让他亲自与我来说。”安又歌才收了自己故作局促不安的样子,带着三分闷气。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应不应允是我自己的事情,父亲还是不要多管了-”自从安又歌伤了之后,安塘发现自己的威信愈发的低了,“父亲若是没有其他事,女儿回去歇息了。” “唉-,又歌,我并未与你提过你娘的事情吧?”米黄色曲裾的少女停下了脚步。 “你娘亲姓娄名婉这你是知道的-”安塘自顾自的说着,“婉儿本是大户人家,知书达理,奈何-呵-一见为父误终身啊,我一个行脚医生,婉儿家中阻拦也是正常,后来我二人私奔来到太安,可是-可是,你母亲上路时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临近产期,一路上风餐露宿动了胎气,又不能安心养身子,给你过了周岁生日。便-”安塘谈及此处已经老泪纵横。 “婉儿嘱咐我定要将你平平安安的拉扯大,你爹我这辈子不堪大用,才想着要给你找个好人家。爹也知道,那鹿公子,家中原是书香门第,在太安也是-,可奈何家道中落,到他又是伶仃一人,又歌你莫要被几句言语迷了心智,我不想你再去步你娘的后尘。”安塘放下酒碗,借着酒气将往事缓缓道出,这才按下话茬,袖口抬起抹了抹眼泪。 安又歌长叹一口气,脸上波澜不惊,但是眼泪却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流了下来,心道:“你啊你,还是不是我-” “爹爹,原来是担心鹿俊,这点爹爹放心,我与鹿俊是一见如故,但是私交归私交,女儿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有仓促一说,也没有轻易许人,虽说这样有些牵强,但是,爹爹不需担心,还是早些歇息吧。” “又歌-既然,如此,我不再多言。王医师那边-” “我自会去解决,若是王鹊再来,爹爹无需与他说太多。” 安又歌掏出绣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渍,这句话却是说的斩钉截铁。之后便不再多言,回了卧房,关上房门,靠在上面,无奈的摇了摇头,挑了挑嘴角,从怀中掏出装满劣质香水的小瓷瓶,“就你事多-” ---------------分割线--------------- 下过雨后月夜清辉,白天虽是炎热,可是晚上凉风习习,温度正好,此刻已近深夜,裴府还是有一半的房间亮着灯,苏凤安躺在自己卧房的房顶上享受着夜晚的太安,一是幽静,而是看看这周围布局,裴府周围,府苑林立,不过格局建筑都不如其大气内敛。 “嗯?”不远处一道亮光,吸引了苏凤安的注意,瞬间弹射而出,手中越心半出,对前方人影,紧追不舍。 不过十息,速度却降了下来,苏凤安又是一愣,脸上浮现笑意,始终与前方人保持这二十步距离,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就在这太安上奔袭,人影的速度越来越慢,随之停在了临江仙的房顶上,落瓦无声,苏凤安紧随其后。 皎月之下,人影仍是一身紫衣,转过头,双眼迷幻如烟,少见的笑意挂在脸上。 “师姐-”苏凤安木讷的说了一句,“你不该还留在太安-” “凤安,许久不见看来你还没偷懒。”肖青槐只当没听见,双手背在身后,颇有长辈风范。 “职责所在。” “从去年初就未曾见过你了,凤安也还是这个样子。”肖青槐说着变魔术一般的从背后拿出两壶酒,黑色酒坛,红布瓶塞,扔了一壶给苏凤安,“悦来的桑落酒,味道不错。” 苏凤安探手接住,正好一掌握住,“师姐,我-” 话还没说完,肖青槐伸手在苏凤安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冷目相对,吐出一个字,“喝-” “师姐又欺负我-”苏凤安丹凤眼中笑的颇为安心。 “坐-”肖青槐半靠半坐在了这临江仙的屋檐上,拔开酒塞,灌了一口,“以前背着师父喝了那么多,今日师姐说话倒是不管用了。” 提及师父墨阳,苏凤安也是神色一黯,小口抿了一下,挨着肖青槐坐下,也不言语。 “师姐-师父了无遗憾,解开心结,虽然凤安不知道你向师父说了什么,不过我从师父的笑声中可以听出来,凤安,不会怪师姐杀了师父。” “凤安,你口口声声说不怪我,师父解开心结,可是你心中还是郁结难解-” “凤安不是那种胡思乱想的人,师父当时已然是回光返照,欣然赴死,凤安或有不解,就算师父不叮嘱,凤安也绝不会因此怪罪师姐。”苏凤安将手中越心放在一旁,声音低沉。 “凤安,或有一日我能为你解开心结,但是不是现在,今夜也不提旧事-尽管喝酒便是-师姐,买了几十坛桑落堆在楼下。” “师姐,凤安再敬你-”苏凤安也不等肖青槐回应,自己喝了一大口,“临近五月初五,记得以前每年端午,还能看到师姐的剑舞-” “这点我是不如凤安,青槐门的事太费神,退步了。” “师姐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比剑-” “一合之敌-” “后来-” “-” 历史不过是清幽雅致的环境中相谈甚欢,忆往昔,桑落一口口下肚,二人都是喝到微醺,恰到好处的陷入了沉默。 苏凤安将酒壶放下,重新握起越心,利落的起身,“师姐,还是不要枉费力气,派人去裴府了。越心剑认青槐,可不认青槐门-。凤安,告辞。” 肖青槐闭眼长叹,左手虚按,“晚了。”紫衣腾空,立于楼顶尖石上,单脚站立,朝天后仰,手中桑落高高举起,倾倒而下,金波玉液,比不过紫衣脖颈间柔美的曲线,脸上的红晕。 左手又在腰间一捋,软剑弹出,如白练,肖青槐扔了酒壶,口中道“多谢师父赐剑,白练在我,必不可少。剑舞许久不练-” 苏凤安轻功在房上如履平地,还能回头看到紫衣立于屋顶,趁着月明星稀,甚是显眼。 紫衣衣袂翻飞,就那么单脚站在尖石上,随风舞,月下舞,剑舞如游龙,如惊鸿,时快时慢,如轻云蔽月,如流风回雪,妩媚滋生。 月夜,有好事秀才见肖青槐舞剑,惊为天人,诗成: 举杯邀月白练舞,有匪君子羡仙姑。 鲜观天上广寒镜,蟾宫折桂引圣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一章 裴府来凤败凤安 苏凤安脚下不停,已是无暇看肖青槐的剑舞,越心戾气出鞘,已经能看到了裴府的大门,不出意外的,七名黑衣人也同时到达,对面无言,不过对方眼中的恐惧和惊讶之色,难以掩饰。 苏凤安丹凤眼微眯,夜中灼灼,刺伤来者,脚下不停,越心在手中轻若无物,一个侧移,先奔向了最边上一人。 “不要怕,门主定会前来救助我等-”一人也是拔刀出鞘,迎了上来。 苏凤安方向不变,毫无花式的一剑,径直刺出,那人刀还未落,越心已经穿胸而过,干净利落。 苏凤安手上一用力,剑锋直接将那人上半身剖成两半,血流满地。其他几人还未动手,已经被吓破了胆。 边上那人看到苏凤安脚下不停还是奔着他来,拼死一刀,一声提气高喊还未出口,便已经截断在了喉咙了。 “两个。”苏凤安歪着头看向其余五人,一样的黑色夜行,裴府墙头上有几个近卫死士在执刀助阵,“暗卫,不得出裴府,防止偷袭。” 几名暗卫点了点头,又隐入夜色,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苏凤安剑鞘一横,挡住一招,剑刃斜飞,又挑破了了另一人的喉头,“三个。” 剩余四人一见情况不妙,“撤。”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分散四方而逃。 苏凤安并不急着追,地上的三把钢刀连踢三脚,一把一把的飞出,贯心者,无有不死,最后一人,越心一甩,正中后心,余力冲飞了几丈远。连一声喊叫都没出来,已经是七人尽死。 “七个。”苏凤安双手虚按,看了看周围的七具尸体,院中的死士也是放下了戒备。 “死-”就在苏凤安手无寸铁之时,一凄厉之声从苏凤安身后传来,来者也是一身黑衣,却明显是个女人,忍耐已久,只等这七人尽死,苏凤安放松警惕的一刻,可是丹凤眼里的笑意明显是告诉来人,不要小看我- 苏凤安右脚一点地,向后倒飞,那女子掌中带风不知比那孔方的催心掌强上多少,可是怎么都碰不到近在咫尺的苏凤安,心中一急,另一只手匕首一甩,想要偷袭。 苏凤安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踢在女子肩上,骨裂声清晰可闻,女子一声惨叫,正落在了裴府的大门前,全身伤痛难忍,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已经是用不上力,肩膀整个都要碎掉的感觉,双眼喷火,若是目光能伤人,苏凤安估计早都千疮百孔。 “暗卫-”话音刚落,院中跳出两人,擒住了女子,一人手刀直接击在女子后脑。 顺手拉开面巾,正是百鸟院主凤来仪,虽说暗卫与苏凤安并不认得,但是也能感觉到此人身份不低,暗卫日夜承担守卫之责,哪里还能有时间再去拷问一番。 “送去巡守府。让邢指挥使下个封口令。”苏凤安下了令,“再来两人,将这街道收拾干净,值夜照常。去吧。” 暗卫无需回答,只是去做就好。苏凤安走了几步取回了越心剑,似是想到什么,转身远眺。 这时肖青槐的剑舞也停了下来,软剑笔直,指向皎月,紫衣翩翩,一如女神降世,苏凤安越心回鞘,抬头看去,似是能看到肖青槐嘴角挂笑。 “师姐,你说要青槐灭周,可是不断的把门下派来送死,这又是为何?凤安或许不需想这些,只需身前三尺无敌即可。墨阳门下无高低生死,但白练与越心终有快慢之分。” ----------------分割线------------------- 鸡鸣早已叫过,鹿俊新租的小院内也是烛光亮了一夜,桌案上点了两盏油灯已经添了几次油,还是燃烧殆尽。鹿俊一身灯油味,双眼血丝,不过脸上很是高兴。 闻闻自己的袖子,看看桌上的两盏油灯,就这自己还感觉有点光线不好,那电视里一支蜡烛照的宫廷内外亮如白昼,想想也是鬼扯。 忙活了一夜,只是在比划计划书。这种东西,前世写的也不少,产品还没完全出来,自己只是先找了铁匠简单给那口锅加了点东西,自己做的试验品送出去两瓶,还有三瓶,效果的话只能等等看了。 自己定做的蒸馏器估计也是两天就能做好。 一件新事物想要打开市场,首先就是树立品牌和广告效应,所以品牌这个东西,现在注册法案什么的还不是很完善,而且大多小作坊都只是做物件而不知道打下品牌,就像这大丰钱庄和悦来客栈,是少有的全国性连锁做的很棒的品牌。 或许现在的人还没这个实体概念,但是古人的智慧已经在理解这些东西了,知道了悦来的桑落醇美,客房舒适,大丰钱庄的稳妥安全。 品牌和广告,先去解决品牌问题,正在思考问题的空当,就听的外面人声,“老师,可是起来了?” “这丫头?”鹿俊真是佩服的紧,突然眼光一亮,“对啊,大树在旁,何不坐下乘凉?” 不过转念一想,一,虽说是诺敏认了师徒,可是自己从来没行过什么拜师礼?名不正言不顺。二,诺敏于我,说好听点只是学术上,有欣赏有佩服,但是这些都是在撇开了郡主身份之外的,一旦用起背后的势力与权力,就瞬间把本来闭口不提的鸿沟拉大了。所以不能说。 瞬息之间,鹿俊心中已经转过了数个想法,才应声道,“起来了。” 推开门正看到少女一脸的神采奕奕,青色对襟的藕纱裙,带着凉意,早上的太阳赤橙夺目。诺敏看到脸上油墨未洗的鹿俊诧异的问道,“老师,怎么如此狼狈?” “忙活了一夜,还没来得及。”鹿俊走近突然会心一笑,“难道用了香水?” “香水?原来是叫香水,通俗易懂,对,敏敏不想等这么久,早上就打开了盖子,闻闻只觉的香味甚好,比花香浓郁但是没有开始的刺鼻味道,温和淡雅又带点清凉,敏敏就用了一点。” “唔-”鹿俊感觉走近有香味,月季花的味道和翠涛的浓烈在蔷薇露的调和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由自主的凑了上去,少女虽是在草原风吹日晒,但是皮肤已然依然不显粗糙,健康的小麦色更是喜人,脸上还用了些水粉遮盖,再配上花香酒香味的醉人与少女的青春活力纠缠在一起。 诺敏只觉的老师的身影越靠越近,灼热的鼻息触在少女的肌肤上,软软的,痒痒的,皮肤都泛起了酒红色,两只手在身后攥得紧紧的,脸上紧张的神色,怕是鹿俊看不到了。 “老师-”正在闭上眼陶醉的鹿俊突然听到了一声略带尴尬的称呼,才回过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二章 有红袖束发束心 “啊,咳咳,不好意思,不对,失礼了,失礼了。”鹿俊手忙脚乱的道歉,这边诺敏也是有些心里乱撞,只觉的自己平常与部落里的汉子摔跤的干脆利落哪里去了,已经不止一次在这个文弱书生的面前脸红了,而且都是一红就到脖子根的那种。 “老师-还是去清洗一番吧。”诺敏依然是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飘忽不定,强撑这说出这句话。 鹿俊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难闻气味,“敏敏进屋坐吧-,我就不招待了,稍候。”说完自己去拿了换洗衣物,进了偏房。 诺敏也是感觉鹿俊着实比那些骚客文人可爱些,自己脸色又是一红,进了正屋,一屋子的烟雾弥漫,刺鼻的烟油味,诺敏皱了皱眉,去把两面的窗子都支开了,通了风,把屋内的气味散尽才好受了些。 屋内屏风隔开,里面是一张床,摆设简单,外面就是一张书案,上面几十页草纸堆在一起,还是比较惹眼的。诺敏拿开纸上的兼毫笔,放回砚台上。 草纸上每页内容都是密密麻麻,虽然诺敏的字写的并不能入母亲的眼,但是鹿俊这手字更是丑陋不堪,很难说这时考中了秀才的人写出来的字,仔细辨认,都是些有关香水的销售预想和一些太安主要商街的情况,有些是商铺的出入近况,有些是位置分析,圈圈叉叉,还花了示意图,标出了重点部分。 虽是不够细致,但是更是让诺敏对鹿俊的认知上了一层楼,翻到最后一页,语言不多,最后倒是在四个字上,黑色的笔墨围绕这两个词画了一圈又一圈。 品牌!广告! 诺敏自己动脑筋猜想也就感觉广告或许是广而告之的意思。老师定然是在这两件事上发愁了,自己或许能做点什么,不过老师既然不提,那么肯定不想让我插手,如此一来,自然不能太过明显。 诺敏思念及此,悄悄出门招来门口充当护卫的龚飞程黯,二人昨夜奉命去查鹿清安和鹿俊的底细,已是很晚才睡,天刚亮就被郡主喊来随之奔走。 不过老夫人都说,这次如果能让郡主平平安安,又舒舒服服的呆在太安,就是大功一件,之后财帛锦缎,升官加奉,还不是手到擒来。二人也乐意为之。 “我问你二人,若是想开个卖-水粉的店。有什么前提需要解决?”诺敏转念换了个都能理解的词。 “回郡主,小人虽是不太了解这胭脂水粉,可这城南的脂砚斋,太安脂粉生意几近垄断,其他的水粉小店没几日都是要关门,现在这太安只有一家脂砚斋,开水粉店,难上加难。”龚飞抢先说了一句。 一旁程黯看郡主并未作答,心中嘀咕,回答要直奔主题,好答案总是要压轴的,“郡主,小人家中原先做过一点生意,开个店,不管是什么,都要先有一个铺面,这是必须的,其次掌柜,伙计,各几人,看情况而定,如果是水粉店,城南自然去不得,要去就选在城中首饰店聚集的地方,那些个地方,不管是官家小姐还是其他三教九流的老妇少女都是要去的。就是相宜街。” 说起这相宜街,龚飞也是知道的,取自淡妆浓抹总相宜之意,本是卖胭脂水粉,可是都被那脂砚斋给挤的关门大吉,倒是现在首饰成风,成了太安最出名的首饰街。 程黯这一说可算是碰到了点子上,诺敏闻言心喜,“那好,程黯,本郡主吩咐你一件事情--”诺敏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便是嘱咐二人去办事了。 太阳这时已经离开了地平线,变得耀眼起来。诺敏心中思忖一番,又回了小院正屋,还未坐下,偏房门开。 鹿俊推门而出,简单冲洗了一下,只是换了身便衣,还好自己当时多订了两套衣服,这长头发每日打理,鹿俊本是最讨厌这些事情,哪有以前的板寸来的方便利落。所以就随手抓了一条布带在头话也不是那种刻意文绉绉的样子,而是直抒胸臆的畅快淋漓,该做什么就去做,初来中原的诺敏在这一刻认定了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老师。 虽是束发的手法生疏,不过还是扎好了发髻,又覆上山河巾,一把木簪穿发而过,好一副文人骚客的模样。 “老师,好了。”诺敏拿来一面铜镜递给有点失神的鹿俊。 “谢过敏敏了。” “老师客气了,敏敏才要先告罪一声,未经老师允许翻看了这些-文书。”诺敏看看面前鹿俊俊逸脸庞,想到老师还曾开玩笑说到,自己的名字可用“呦呦鹿鸣,清新俊逸”来解释,看来还是确有其事。 “胡写乱画而已。”鹿俊看着镜中自己,比之以前,果然是朗利许多,“敏敏手法很好。” “多谢老师夸奖。” “敏敏,我多说一句-”鹿俊欲言又止。 “老师请说。” “你我二人未行拜师礼,实在是不成规矩-” “莫非老师嫌弃敏敏-” “不-自然不是。”鹿俊急忙解释。 “那正好。”诺敏眼光一动,一揖到地,“孛儿只斤-诺敏今日拜鹿先生为师,还望老师收下。” “哈-”鹿俊楞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敏敏起来,我,为师收下你就是。” 诺敏本想说拜师礼还没送,转念一想自己没带东西,右手一扬,将头上的珠钗拔了出来,“敏敏今日匆忙,还请老师收下这拜师礼。” 珠钗凤首有喙,是为真金十足,并无其他装饰。 鹿俊腹诽道,“我有移山大法,我不过去,山自过来-”温言笑道,“哪里来那么多事,那我还没有见面礼呢?”伸手接过珠钗,反手又给诺敏插上云鬓。 少女面上又是一红,侧身急忙说道,“老师,今日没有昨日炎热,不如去相宜街逛逛-” 鹿俊一想自己看重的两间铺面还正在相宜街,自然是应允,“正巧,我也要去,同行恰好。” 鹿俊山河巾带青衫,身后跟着青色衣裙的诺敏,二人一道出了小院,朝着相宜街的方向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三章 相宜街上莺燕杂 “谭峰你说这鹿俊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郡主老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曲奎与谭峰奉卓厉之命跟了鹿俊多日,两人身着便衣,也未带刀,看着远处的青衣和青衫并肩而行,一路上倒是那青衫侃侃而谈,青衣偶尔插上一句话,气氛融洽。 “所以说,无所谓对与错,也无所谓痛苦与快乐,有人说时间快乐多于痛苦,或至少两者相抵,欲验证其真伪,可做以简单比较,狮子大嚼羚羊,食肉者与被食者的感受孰强孰弱?”鹿俊只好拿叔本华的哲学来先哄骗一下小女孩。 诺敏听闻皱眉,这等比喻犀利直接,可是又总觉的差一步不到,自己在上怎么没看到过这些说法?不过先不考虑这,现在还有一件要紧事,诺敏贴近鹿俊,轻声说道,“老师,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得罪人?兴许有。”鹿俊心中一跳,想到了青槐门,又想到庄子深,其他好像也就没了吧。搜寻了一下自己保存的记忆,好像之前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昨日我注意到,还以为是多心了。”诺敏脸上笑意不减示意鹿俊不要停下脚步,“现在我确定,老师,你被跟踪了。” “指给我看。”鹿俊有高手在旁,心中自然不慌,两人装作在挑拣路边摊位上的五彩石的珠串,诺敏拿起一串,说道,“十丈远,成衣店门口,衣着一黑一蓝。” 鹿俊顺着方向看过去,那二人正是谭峰和曲奎,虽说是鹿俊只有过一面之缘,可是那夜曹家血案时,鹿俊逃出生天就是碰到了乔巍带着这二人和其他几名巡守卫,所以印象深刻。 从自己交了肖青槐的画像,想来也是奉了卓厉的命令,半是跟踪,半是保护,自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与这青槐门牵扯上了,难怪会被特殊照顾。一念及此,鹿俊倒也释怀了。 “巡守府的人,前些日子,曹家血案,就我一人生还,估计是巡守府对我有些特殊照顾。”鹿俊半真半假的说道。 “案子已结,哪里还能穷追不舍,出门事事背后都有一双眼睛盯着,总是不好,虽然我不熟大周律法,但是巡守府的人恐怕也不是钢筋铁骨。”诺敏话说的风轻云淡,脾性还是带点火辣味道,一言不合脚下就要转身去寻那两人麻烦。 “敏敏停下-”正式多事之秋,冲动也要分时候,还没解释,就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卓厉亲自前来,对着两人耳语一番,三人稍微对着诺敏和鹿俊拱了拱手,看到这边诺敏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相宜街。 “郡主威风啊!”鹿俊笑笑。 诺敏对此不置可否,又问道,“后来那人是谁?看样子地位不低。” “巡守府的副指挥使卓厉。”鹿俊才想起来诺敏是不认识的,本来在太安诺敏就是初来乍到的。 “年纪轻轻-就是副指挥使,很厉害。” “你年纪轻轻,就能老气横秋的说别人很厉害,你也很厉害啊!”鹿俊只觉得可笑,小小年纪,还说别人年纪轻轻。 “老师可不知我年岁哟-,怎么知道我年纪轻轻?” “长公主嫁去草原不过二十年,你还有一个哥哥,自然不会超过十八岁,那还不是小小年纪?”鹿俊近些时候恶补了一下历史背景,本来就对历史很感兴趣的鹿俊,差不多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说起来是如数家珍。 二人正巧到街口,就看见相宜街口人声鼎沸,似是看到什么新闻。 “王医师,奴家前些日子还未谢过神医妙手回春。” “王医师,家中小女有些不舒服,烦请王医师上门诊治-” “王神医-” 这相宜街多为女子,王鹊而立之年,手下王氏医馆响彻太安,妙手回春,顶好的大善人,活菩萨。 鹿俊真是没想到这王鹊还是个大大的抢手货。王氏医馆,在太安屹立不倒,又是能被交口称赞的,果然不是一般人,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错身看去,就是换了一身白衫的男装打扮的安又歌,但是并未遮掩,大周女子地位不低,男装女子不在少数,一身白衫的安又歌更显巾帼的勃勃英气。只是面无表情有些稍带厌倦。 “小安医师,也是医术超群,托小安医师的福,那日你一把艾草救了陈巧嘴那宝贝疙瘩的命,我这些天去山上割艾草,有价无市啊!”一把艾草而已,有价无市怕是过了,不过人总喜欢夸大其词,无可厚非。 “对对,小安医师,也是宅心仁厚--”相宜街除了几个大节日已经很少没这么热闹了,王鹊一心钻研医术,本就很少在太安闲逛,这相宜街也是头一次来,为老母亲挑两件好首饰。 “老师-,此人很出名吗?”诺敏看到鹿俊若有所思,似乎是认为自己猜到了其心中所想,笑的带了两份奸诈。 “奥,王氏医馆,王鹊王妙手,太安医术当属第一。又歌是他师妹,你是见过的。医者仁心,受人尊重,自然是应该的。” “唔-。敏敏可还听说,王鹊是代父收徒,对安医师的心思恐怕路人皆知。老师,就-” 鹿俊又气又笑的在诺敏头上弹了一下,“又歌与我只是知交好友,哪里来那么多的弯弯绕。” “敏敏不信-” “多看少说,去相宜街-” “老师-” “又怎么了?” “咱们要不要从旁边绕着走-” “绕什么,你老师我行的端坐得正,有必要绕着他们吗?” “额,敏敏意思是说人太多,不好过去-” 鹿俊当即拔脚就走,再和这小丫头说两句非得掉沟里去,青衣诺敏紧跟在青衫身后,忍俊不禁的小模样,让鹿俊看的牙根痒痒。 绕过相宜街的牌坊正门,鹿俊先和诺敏进了早已看好的一家店铺,少有的二层小楼,位置正处在相宜街里的十字路口,离正门的牌坊不过百步距离,地理位置极佳,正门挂一牌匾,上书二字西子。 日渐正午,莺莺燕燕,香汗淋漓,也不乏斗鹰遛狗的猎艳公子哥,看来在购物这种事情上,今古相通。 西子楼中也是人来人往,两边各种红木盒中放了各种式样的簪花银饰,金镯琉璃,每个红木盒旁都有一名妙龄侍女。屋内熏香清淡凝神,入门就觉得心旷神怡。 鹿俊还未来得及的看,就被诺敏推上了二楼,“一楼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侯府的两名侍卫,龚飞程黯已经跟在了身后。 上了二楼,就见得富商打扮的老板急急忙忙的上前来迎接,额头冒汗,手忙脚乱,口中说道:“鹿公子,小人是这西子楼的掌柜,这边请。郡主也这边请。” “郡主,有点意外。”程黯在一旁对一脸疑惑的诺敏耳语到。 “怎么了?”诺敏也是奇怪还有人认识她。 “这西子楼的老板是-” 掌柜神态恭敬,“郡主,鹿公子,这边-”,手指向珠帘,似乎是看到帘后两道道人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四章 青衫承影换西子 诺敏总是不喜欢这中捉摸不透的感觉,拐弯抹角不是她的习惯,于是迈步上前,想要看看这姿态甚高的老板的是何方神圣。 青衣青衫进了这珠帘遮挡的小间,入室别样洞天,清凉舒适,心旷神怡,摆设简朴,两人静立桌旁,白衣公子王芝玉,红衣少女娄月。 “卑职王芝玉,拜见郡主。”王芝玉满面春风,正要下拜。 “不用。”诺敏出了声,“王大人,这是何意?” “郡主,不是来谈生意的吗?”王芝玉还装聋作哑。 “生意?”诺敏又看了鹿俊一眼,“你是说这西子楼是你的?” “不才,正是卑职的。”王芝玉背后的红衣娄月似乎感觉到诺敏的眼神有些不对。 “敏敏-”鹿俊适时叫住了诺敏,对着王芝玉说道,“既然是谈生意,那王老板是想怎么谈?与谁谈?” “自然是鹿公子。”王芝玉手中折扇一指。鹿俊洒然一笑,看着桌上几样备好的小菜,一壶清酒,这王芝玉只是一面之缘,布政司家的公子,哪里有多简单的,“那也无需废话了。” “鹿公子快人快语,正合我心意,比那些只会咬文嚼字的为君子好多了,怪不得,能做郡主的老师。”王芝玉这话虽说是夸,可是诺敏总是听了不太舒服,不过却也不想去反驳。王芝玉又接口道,“郡主,二楼首饰都是好样式,不如让娄月去陪郡主挑两样喜爱的?” 诺敏先是看了鹿俊一眼,青衫示意,诺敏才点了点头,娄月伸手掀开珠帘,“郡主,请。” “鹿公子还是先坐,这壶冰清酒是我取了露水加以青葡萄酿制,得来不易,先尝尝。”王芝玉倒是丝毫没有官家样子,先给鹿俊倒上一杯,入杯无色,酒有清香。 鹿俊来者不拒,闻闻酒气,一口饮下,在这炎炎夏日,如冰线入喉,舒服的鹿俊都想叫一声,好一杯冰镇白葡萄酒。浑身舒泰,百骸通透。 对面王芝玉很是满意鹿俊的表现,夹起一块松糕,自说自话。 “说来也凑巧,郡主估计是好意,想私下给鹿公子找个铺面,听程黯说,鹿公子是要开一家水粉店,这西子楼虽是交与外面的叶掌柜打理,但是,背后东家还是在下,于是听说郡主有意,我就亲自赶来,不过鹿公子想来也是明白人,这水粉生意不好做啊!” “既然王老板也是开门见山,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城南的脂砚斋我亲自去看了,如果没有把握,也不会想这一出。”鹿俊从怀中拿出了出门带着的劣质香水,“王老板,这瓶中物,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王芝玉一听自是不便多疑,能打开脂砚斋的市场,不由得兴致高昂,伸手去取。 在屋外听的也不真切,诺敏也就随着娄月随意看看,首饰的确多样,金步摇,簪花耳环,白玉钗,上面都是花纹繁复,品质上佳。诺敏刚拿起一支金步摇,就听的有人上楼。 “又歌,这西子楼听说是首饰都是上品,与母亲挑上两件,又歌也选两件,医馆杂务繁多,轻易不来一次。”诺敏听见这称呼,心道,躲都躲不过。不用踮脚看,灰衣王鹊已经带着白衫安又歌上了西子楼。 “安医师-”二人刚上楼,诺敏就先出声叫了出来。 安又歌也是一愣,看到青衣诺敏和红衣娄月,脚步莫名一退。 王鹊只感觉这几天安又歌出落得越发清丽脱俗,看了眼前的青衣红衣,三人是各有千秋,一时间有些花了眼,虽说是多有些千金小姐,来向王鹊示好,但是那些娇弱随风就倒的莺莺燕燕哪能比得过这青红白衫三美人。 王鹊心知这青衣认识安又歌,不好意思直接问,“又歌,这位是-你的?” “一面之交。我也是因老师才认识了安医师。”诺敏先说了一句。 “老师?”王鹊还是一脸迷茫。 “就是鹿俊。”安又歌面色如常,似乎是听见有其他的人声交谈,却不见人影。 王鹊本是还在想,这等不俗女子老师是不是学府里的某位要员,安又歌怎么会认得?没想到安又歌一句‘就是鹿俊’,让王鹊不由自主的嗤声而笑,轻蔑之色尽显。 这一声笑不要紧,三人都是变了颜色。 安又歌挑了挑眉,朱唇微启,斜眼看向不知所谓的王鹊,脸上的笑容明显在说,你完了。 诺敏听见这一声笑,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母亲说过喜怒不形于色,方能驭马千军,不过,王鹊实在是已经踢了铁板,还以为是有机可乘。 红衣娄月本来是面无表情,看到两人如此面色,又能与王芝玉平起平坐,把酒言欢,岂是你一没有名禄的大夫能耻笑的。 王鹊回过神来也是不解,气氛在他看来只是尴尬,还在想如何化解。 “鹿公子,这香水一物确实是出人意料,其实既然是郡主前来,这西子楼我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鹿兄听我说完。”王芝玉伸手给鹿俊添了一杯冰清酒,酒才几杯,称呼都变了,“不过,我虽是在布政司有个官职,可骨子里还是个商人,利益最大化,鹿兄说的话里我最同意的就是这句,商人就是逐利为商。” “这西子楼,我也费了不少心思,送与鹿兄,不收一文,任凭鹿兄处置,这香水销售,制作流程,我一概不管,而且还能为鹿兄提供人力物资。不但如此,布政司专管商农,此物别处我不敢保证,在太安唯有鹿兄一家。若是有宵小之徒想要从中仿制牟利,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条件。”鹿俊心知铺垫已经够长了。 “条件很简单,纯利,我要九成。”王芝玉一语惊人。 鹿俊听到这也是心中一跳,的确是自己不用一分一文,白得了这一座相宜街上首屈一指的西子楼,而且之后的不管是销售还是制作自己都不会再遇难处,连最开始想到的专利权问题都一并解决了。天大的好事,可是人都是贪心不足,一成,呵-,可也是一笔巨款啊! 王芝玉看鹿俊沉吟不语,想想门外还有个诺敏,又说道,“鹿兄,芝玉是商人,可也是吃着官府俸禄,芝玉也想效仿古人,今日,有天饶一成,地饶一成,郡主也可饶一成,我与鹿兄六四分成。” “王兄大气,自愧不如。” “哈哈,鹿兄,不,今后就要叫你:鹿老板了!”二人一同站起,算是达成了协议,并肩走出了内屋。 出门正看到王鹊和安又歌,诺敏似乎还面带寒霜,气氛有些尴尬, 安又歌倒是一眼看到了鹿俊,还有一面之缘的王芝玉,安又歌没有往深处想,只看鹿俊满脸喜色,眼中带笑,估计是香水销路有望。在这西子楼,倒是选得好地方。两人心有灵犀,无需多言自然明了。 “又歌,来这里看首饰吗?” “王医师要给她母亲做寿礼,拉着我一同来。” 两人说了两句,立刻就把王鹊排除在外。 “既然是王医师来,自然好生招待。”王芝玉还是充当了一回主人的角色,又对着诺敏回道,“郡主,事情都已经谈妥了。” “郡主?”王鹊只觉的心头一抽,差点没晕过去,王芝玉自己是见过的,布政司家的公子,哪里会胡言乱语,郡主,不管是哪家的,都不是自己能惹得,再想想刚才,自己那一声嗤笑可是笑的郡主老师,额头上冷汗立刻就下来了,嘴里发干,“草民王鹊-” “今日师兄失礼,我代为陪个不是。还望郡主海涵。”安又歌拉着了正要自认倒霉的王鹊。 “安医师多心了,我并未放在心上。”口不对心,谁信啊!安又歌还是回了一礼,迅速拉着王鹊下了西子楼。 王芝玉和鹿俊虽是不明所以,可也没有多说,只是鹿俊现在就像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又歌,不免的面色上有些不舍,想去挽留,脚步未动,想想还是算了,来日方长。 “王大人,我虽是郡主,可是却是西胡的郡主,不比你大周的公主金贵,不过此次你既然能与我老师解决难题,敏敏自然是记下了。”诺敏虽不是大周公主可那背后是乞颜部啊!不但这次生意前景甚好,还有西胡郡主的一个人情。王芝玉再气度温润,也是不掩喜色。 “今后这西子楼就是鹿兄的了,侍女,仆人,掌柜,鹿兄想换就换,想留就留,楼内楼外一切物事皆有鹿兄处置。”王芝玉说完又对着鹿俊附耳说道,“鹿兄我这楼内一十六名侍女正是二八之年,花苞未开,待君采撷,算是我送与鹿兄的见面礼。” 鹿俊老脸一红,还没来得及推辞一番就听的诺敏说道: “老师,既然任凭你处置,可有想过换个新名字,总要有个新气象!” 鹿俊一听来了劲,面色潮红未下,张口就说:“这香水一物,香气无形,如水阴柔,沁人心脾,可伤人心,可醉人魂,于无形似有形,汤问中有一句说道承影者,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承影伤人无形,香水醉人入魂,七日后,第一批香水出炉,还请到时王兄准备好新匾,就叫承影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五章 各有胸腹隔心肠 “啊--”几名巡守卫都被这凄厉的叫声,给赶到了地牢门口,只剩刽子手一个人在牢中尽情施展着他从师父那里继承的拷问之术,本就是身负重伤的凤来仪早已经奄奄一息。 不过清楚的疼痛仍然在刺激着神经,肩胛骨的地方直接被长长的透骨钉硬生生的钉在了椅子上,双脚的脚踝已经被挑破,布满铁蒺藜的锁链,紧紧扣住,囚服上血迹斑斑,唯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还在提示着刘桂我还活着。 凤来仪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就是那双手,纤纤玉指,指甲鲜红,刘桂大汗淋漓,这娘们嘴还真是硬,整整一个下午,一句话都没有吐出来,手都麻了,可比之前那些个嘴硬骨头软的刺客强多了,不过这可是一顿丰盛大餐,刘桂可是准备慢慢享受。 昨夜暗卫将凤来仪送来时,可是刑尤,卓厉都亲自来迎接,据说暗卫是皇帝护卫,这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刘桂也不想多想,只管好自己就行。 正想换换新工具,就听到背后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刘桂闻声看去,立刻回过神来,恭敬道,“大人。”在巡守府,大人还是有几个的,但是能不带姓称呼的就只有刑尤了。 刑尤少有的穿上了飞鱼服,腰间秋叶刀,就连银白色的胡子都是一丝不苟,作为巡守府的指挥使,刑尤基本没有出入过地牢,今日也是特例,“刘桂,辛苦了。” “大人过奖,刘桂职责所在。” “此间无事,你出去吧,我亲自会会这青槐门的巾帼英雄!”刑尤面色冷峻,说话不容商议。 “是。”刘桂自然不敢有异议。 “在地牢门口守着,不要让其他人进来。任何人。”刑尤加重语气说道。 “是。刘桂告退。” 牢门关上,地牢中牢房虽多,可是都是空的,不过血腥气仍在,刘桂在此断送了许多性命。 刑尤默不作声的站在凤来仪的面前,“凤院主,好久不见。” 一语如惊天霹雳,凤来仪双眼圆睁看着面前陌生的身影,青槐门的人一向行踪隐匿,旁人怎么会认得,自己更是百鸟院主,巡守府的人怎么能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而且,语气确认。 “凤来仪,真是仪态尽失啊,这还怎么当得百鸟院的院主。”刑尤一脸的嘲讽之色。 “你是谁?说?”凤来仪此时心神大乱,已经不是闭口不言就感觉万事平安的凤院主了。 “我是谁?唔,倒也是啊,凤院主只见过我一次,小小的幽鬼堂,怎会入了凤院主的法眼?”刑尤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不怒自威的指挥使,反而像一个走火入魔的宵小之徒。 “幽鬼堂,幽鬼堂,青槐门幽鬼堂!你就是幽鬼?”凤来仪看着须发尽白的刑尤,幽鬼堂擅长潜伏偷袭,好像除了门主没人知道幽鬼在何处,是何人,“还不快把我解开?” 可是听了这话的刑尤却还是身形不动,一脸狞笑,“解开?凤来仪!” 刑尤上前一步,右手穿过凤来仪的囚服,握住了里面的珠圆玉润,凤来仪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幽鬼,你-!” “狗皇帝的密探,真以为门主不知你身份”刑尤眼中寒光大盛,手上不停,脸上却看不到一点淫秽之色。 反而听到这句话的凤来仪,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双眼慢慢失去了光泽,口中说到“枯木青槐,不成大气。” ---------------分割线------------------ 王氏医馆不远处就是王家的院子,院子也是百年祖传,很有底蕴,可是入夜已深,院中四处静悄悄,唯独西厢房还亮着灯,王家老夫人就住在此处。 “娘,这是又歌挑的,我感觉娘肯定会喜欢。”王鹊倒是不知是因为母亲欣喜还是因为不再身边的安又歌。 “又歌,又歌,整日听你提起这安家闺女。医馆诸事还要你来操心,男儿当以事业为重。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老夫人上了年纪,可是说话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耳清目明。 “娘,又歌不同那些庸脂俗粉-”王鹊恐的别人说安又歌一句坏话。 “庸脂俗粉,哼,不是庸脂俗粉,还能轮的到你?太安有权有势的人多如牛毛,王家能混个百姓名声,已经实属不易,鹊儿你也不要好高骛远,那安家闺女,我是见过,可也到不了超凡脱俗的地步-”老夫人将银钗放在一旁,从心眼里透着不高兴。 “娘。儿,儿就看准这一人,此生非又歌不娶。”王鹊脸色泛红,已是双膝跪地。 “我儿啊,迟早要像你爹一样,毁在女人手里-”老夫人敲了敲手里的拐杖,起身就想走,站起来又看看,依然跪地不起的王鹊,“三十挂零的人,都不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吗?唉-罢了,安家父女无权无势,万事都有解决的方法,只是没逼到那个份上,咱们每年给马贼头子上的香火也该有点用了-” 王鹊一听此言,面色三分后怕,七分欣喜,“多谢母亲!” 一身灰衣的王鹊走出西厢,灯熄烛灭,王家院子又重归于沉寂。 ----------------分割线---------------- “爷-进来坐啊-” “听听曲儿,喝喝酒-” “爷,姑娘们可等着您呢!” 或许千百年万般变化,都只有这一个地方不变,红灯笼,红绸布,红衣女子弄风骚,红招牌上怡红院,这个名怕是传了千百年,真可谓亘古不朽。 “哟,二位爷,新客啊-赶紧里边请-”二人随着老鸨的呼声,进了这红楼,入眼缤纷,赤橙黄绿青蓝紫,莺声燕语,一屋子的脂粉气,还有不浓不淡的酒味。 “凤安,以前不曾来过吧?”周幽倒是驾轻就熟的样子,身上衣服早已换了像是个富家公子哥。 苏凤安一脸木讷带着两分冷意,很是能受女人欢迎,不过这是在周幽没拿出怀中的银票之前,“去,头牌,上房,半盏茶本公子看不到,就砸了你的店-”周幽将二百两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老鸨这些开店的哪个没和官府打过交道,平生最不吃这一套,二百两虽多,可是其实最重要是气势,不是吗?老鸨使个眼色,早有打手上前,想要动手,苏凤安弹腿两次踢出,正中小腹,两个七尺大汉倒飞出去,怡红院中,众人皆是噤声。 “哎哟,爷,怎么动这么大火-”老鸨立刻变了颜色,此等身手的护卫岂是那些平常公子哥能有的,眼力见这种东西,比银子管用,“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坏了二位爷的雅兴,给我拉下去,” “再说一遍,头牌,上房。”周幽脸上竟然是出了两分痞气。 “爷,您楼上请。”老鸨,早已派人去请头牌。苏凤安依然不发一言的在楼下角落静坐。 周幽入了上房,上了酒菜,美人姗姗来迟。 想要清新脱俗,想要夺人眼目,必然要一身素白,或是月白。让人第一眼就有保护欲,再配上楚楚可怜的春水双眸,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可有名字?” “爷是问这怡红院中,还是问红尘俗世。”白衣女脸上不似大多风尘女有魅惑之色,素白衣服稍显宽松,领口遮掩,只有修长的脖颈配上不卑不亢的螓首,如一只骄傲的天鹅。 “哦?都说来听听-”周幽来了兴趣,自斟自饮。 “怡红院中都叫奴家青羚,若是有一日入得红尘俗世,奴家便叫司玥。”白衣女手下轻拨琵琶,调声平稳。 “司玥,青羚都是好名字,一有神玥光华,不可比拟。二有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姑娘为何不去寻一好人家,怎么委身在此?” “爷说笑了,不为生活所迫,谁会愿意入了这贱籍?” “贱籍与贵籍又有什么区别?风尘女中有家国情怀,能流芳百世的也有人在?杜十娘,柳如是!” “哼,此等何其艰难,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柳如是看青山妩媚,直到人生尽头,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博得一个死后不用青楼女之外的称呼。贱籍女通常又被别人不齿,如商品货物辗转出手。若是司玥有一日攒够了银钱,定然去为自己赎身,或许能找到一农家朴实人,不嫌弃妾身-”白衣女说着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那说书中都有,穷书生与青楼女的故事,不在少数。” “爷,那毕竟是故事,这些书生都是吃干抹净就不认人的无赖,我有一姐妹就是为了那金榜题名就不见旧爱的负心人跳楼自尽了,天下书生没有一个好东西!”司玥说起来感同身受,胸脯一起一落,再配上一身月白,真是如月宫仙子,煞是诱人。 “姑娘-”周幽正欲说话,只听的门外有敲门声。 “公子,家中有事,请速回。”苏凤安怀中抱剑,在门外说道。 周幽眉头一锁,看看司玥似是心有不舍,上前一步,细语,“司玥姑娘,我改日还来看你。” “公子,不要为了贱妾-”司玥似是有些受宠若惊,眼圈泛红,连忙摆手。 “无需多言,在下告辞。”周幽推门而出,与苏凤安一同离去,房中只留下司玥一人怅然若失。 待到周幽出了怡红院,司玥才抱着琵琶走出房门,正碰上老鸨前来,“青羚,你个狐媚子,几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了,也不嫌恶心,不过这些公子哥,人蠢又多金,还真是有人上钩!” “妈妈,看您说的,我不使点计策,怎么做得头牌,妈妈你又怎么开得起这怡红院!”司玥脸色傲然,摆了摆手,“我累了,回去睡了,今夜莫要再叫我了-”说罢返身下楼回了后院。 周幽与苏凤安出了怡红院,才问道,“裴府出事了?” “巡守府来人,小事,不急。陛下-可还尽兴?”苏凤安破天荒的问了一句。 周幽折扇在手,眉头一挑,看来很是开心“尽兴倒不至于,只不过这太安藏龙卧虎,戏班出身的风尘女,第一次见,无情无义的很啊!能说会道,哈哈哈,比宫里那些嫔妃来得有趣--” -------------------非正文--------------------- 本章有一处历史错误,因对话需要,终究没删,还请见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六章 深夜有人难成眠 “卓大人?邢大人在里面审问犯人。”门外的刘桂看来是好好履行了刑尤的交代。 “无妨,我也去看看。”卓厉后面刘桂紧紧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地牢。 刑尤倒是神色如常的把手抽了回来,轻声对着凤来仪说道:“给你揭穿我的机会” “卓大人,已经忙完了?可抓到青槐余孽?” “青槐门怕是情报迅捷,早已是人去楼空。”卓厉一脸遗憾。 “哦?听说这青槐门百鸟院专管情报工作,看来这百鸟院主也定然不是凡人啊!”刑尤加重了语气。 “哼!”一旁忍受着疼痛的凤来仪也不由的哼出声来。 “有问出什么来吗?” “骨头倒是挺硬,毫无结果。” 卓厉看看双目无光的凤来仪,略带嘲讽:“若是实在没什么用了,杀了也不可惜。青槐乱党,杀一个,少一个。”卓厉倒是不疑有他,上前一步,弯腰贴近凤来仪,手指夹起凤来仪的下吧,细细的借着月光看去,似笑非笑的放了手,“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刑尤听了倒是捋着胡子笑出了声,“这刺客正好被穿了琵琶骨,挑了脚筋,全身武功尽废,虽说会留下些疤痕,但是依然是芳华绝代。卓大人若是喜欢,何不收入房中,一个死囚而已-” “邢大人,这钦犯咱们可只有刑讯之责,卓某可不能以公谋私啊。”卓厉也是不咸不淡的和刑尤开起玩笑。 “刘桂,继续吧-”刑尤示意已经跟进来的刘桂继续他的工作,率先走出了地牢。卓厉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凤来仪,也是出了地牢。 才到院中,月明星稀。 “邢大人这次倒是少见啊,地牢基本不来巡视,今日是怎么了?”卓厉看着有些反常的刑尤问道。 刑尤早知道这会被问起, 正准备张口说话,就听到刘桂的声音“大人,大人,不好了,钦犯死了-” “死了?你又没收住手?”卓厉问道。 “不,不,卑职,卑职刚准备动手-探了探钦犯的鼻息,才感觉钦犯已经没气儿了!”刘桂方寸大乱,平常囚犯也就算了,这次不但没从这刺客嘴里撬出有用的情报,反而是弄死了人,这次事关皇帝亲临,简直是罪不可恕。 “弄死了也无妨-,苏侍卫既然指明将此人送到巡守府,就是全交由我们巡守府处置,此事,不必担心。”刑尤突然一转身看向卓厉,“不过,就怕-” 二人同时一点头,冲向地牢,果然牢中空空如也,后窗早已经被拆下,而重伤的凤来仪杳无踪迹。 “钦犯跑了,这可是一件甩不掉的事。” “遮掩不了。”刑尤卓厉二人都是大风大浪闯过来了,再说仅仅是一个门都没进的蹩脚刺客,治罪也谈不上,只是作为皇帝亲卫巡守府,不能做这些遮遮掩掩的事。 “不如乘此机会,去见一见陛下。” “陛下来了数日,虽说是下了封口令,可是代天巡狩的巡守府,天子亲临而不见,可是说不过去啊。” “备马,去裴府。” ---------------分割线-------------- “鹿公子,啊,小女子岂不是以后要改口称鹿老板?以后鹿老板升官发财可是要多提携提携。” “少给我贫嘴,赶紧帮忙-”鹿俊已经被安又歌嘲讽了一下午,易水畔的小院两间房子被塞得满满当当,花瓣,翠涛,蔷薇露,以及几大筐的佛手柑,各种各样的水果原料。 还有铁匠铺精心打造的鹿俊独家绘制的蒸馏器,比着老古董的炼丹蒸馏器要改进了不少,果然翠涛还是比不上酒精。 “第一款啊!想做什么味道?”安又歌很是好奇这香水到底比后世的各大牌子差上多少。 “柠檬,玫瑰,茉莉。你感觉是什么?”鹿俊套上了口罩说话还有点含糊不清。 安又歌也是被屋内的蒸汽给弄得额前头发都湿漉漉的贴在脸上,红潮泛起,身上也是特意穿上了自己改的白色的无袖纱裙,加上开门就伸到鼻尖抹着自己最开始做的劣质香水的的手腕,鹿俊还真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过,这等败坏风气的衣服也就只能在这夜里穿穿。 “柠檬?哈哈哈,鹿俊你是不是就只感觉你自己聪明了,是‘真我’啊!迪奥-真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就是问我是不是用了迪奥,可是那日我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那肖青槐的迷香晕倒了。”安又歌似是很兴奋,“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肖青槐去哪了?我倒也想见见这敢与整个朝廷对着干的女人!” “不是说女人和女人天生是敌人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有什么好见的!”鹿俊撇了撇嘴,见了紫衣两次,每次都没好事。 “切-”安又歌翻了个白眼,将一堆刚剥下来的柠檬果皮倒进了挤压器皿中,“也不知道从哪看的歪理?” “你深夜出来,你父亲不管不问?”鹿俊才想起来现在还有这道关系在。 “怎么会?”安又歌似是想倒苦水,“想我当时也是夜场麦霸一个啊,现在倒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来被人当苦力还要被说,天理何在!” “喂喂喂,你情我愿,我又不是不给工钱-”鹿俊现在真是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干劲。 “呸,谁和你‘你情我愿’?”安又歌脸红如常,“差不多了,可以放玫瑰了。” “那边的2号竹筐。别拿错了,我都是称好的重量。”鹿俊脚下不停的踩着挤压器皿,额头上虚汗直冒,看来也得找时间锻炼一下革命的本钱。 “拿去。”一方手帕递到眼前,并无清香,只是干净素雅。连着肤如白玉的小臂。 “不用不用,我有这个-”鹿俊说着用袖子胡乱扒拉了两下。 “秀才要有秀才的样子,好歹是个读书人,君子是为君子非只于人前,非只于朝堂,还是你给我说的,都忘了吗?” “呵-”鹿俊放慢了脚下的速度,看着少女的忙碌身影,不由得问了一句,“又歌,说起父母,我就不信安塘没给你说点什么?比如说-” “此事无需再提,我已经解决了。”安又歌哪里不知道鹿俊想说什么,为什么说铜驼巷的半大小伙子都对安又歌想入非非,尤其是贫苦人家的姑娘到了十六七,基本上都是许了人,安又歌又是生的一副好模样,怎么会不遭念想。 鹿俊心中知道安又歌想借势王鹊,可是又要小心着不能把自己搁进去,一个女子,在现在这个男人为尊的时代,一步一步走的异常艰难。 “茉莉。”安又歌打断了鹿俊的思考,“赶紧-” ---------------分割线---------------- “月儿,想你弟弟了吗?”失眠的不止一个,王芝玉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桃园中,后面站着衣衫不整的娄月,白天的红衣扔在了屋子里,身着白色的里衣,趁着月光有些显眼。 娄月听到弟弟二字,默不作声,只是紧了紧身上衣服,似乎感觉自己又被扒光了一样。 “红是当时关意最喜欢的颜色。”王芝玉饮了一口酒,完全不在意本来银白的君子衫满是酒渍。 桃园中满是桃树,才知道所代表的意义的娄月,自然是噤若寒蝉,不过也更加对这园中的孤坟感兴趣了。王芝玉手中不知多少美人香消玉殒,都是被他埋在这桃园中,每棵桃树上还有刻字,唯独这死去的关意,一座土堆,王芝玉亲手上的土,立的木牌。 新坟上并无草木,不过说来也是周围这满园的桃树已经是够多了,墓前的无碑,只是立了一块木牌,“关意之墓”。 “可是关意死了。”娄月终于说了一句话。 “对啊,因我而死,所以我来陪陪她。肖青槐若是有一天落到我手里,你才会庆幸小爷对你就像视若珍宝一般好!”王芝玉说话带着酒气,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嘴角又是邪魅一笑,“娄月啊娄月,杀意不要这么明显,你是不是很希望我真的去底下陪她?” “是。”娄月这个字说的才是掷地有声。 “别对我横眉冷对,第一你父亲不是我杀的,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第二,他贪污是真凭实据,本就该杀。再看,小爷就还扒光了你,不过这次没有鸳鸯帐暖,只有城门游街。其实你心里比谁的都清楚,你比谁都怕死,所以好好跟着小爷混,什么时候我把肖青槐弄到手了,就放你回去和弟弟团聚。” 娄月扭过头去,银牙紧咬,忍住泪水不流下来,王芝玉眼光毒辣,她无力反驳。 是,父亲的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还年轻,我还要活下去。 “看你这么难受,说个好消息给你听。”王芝玉站起身,将酒壶扔在了娄月怀里,“最近小爷去查了那鹿俊,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事,反而是他身边的安又歌,倒是有件事我想你会感兴趣。” 王芝玉看娄月并没有反应,提脚出了桃园,快进屋时才说到,“那安又歌的母亲名娄婉,怎么样,是不是有点耳熟?哈哈哈,世事无常,但是都逃不开这个圈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七章 与虎谋皮当谨慎 侯府的花园里,借着月色,有三人同桌对饮,左右各站着丫鬟,执蒲扇驱蚊,夜晚微凉,也用不着冰块散热。苏合诺敏各坐左右,一中年人在下座,却不见这侯府的主人在席。 “敏敏,虽说母亲让你在中原寻一师父,但是-” “苏合,我的事我自己决定。” “王爷,小人说句话,咱们还是应该相信郡主的眼光,再说,那鹿俊父亲乃是当年的学府鹿清安,名声在外。”蓄须中年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长衫在身,坐南朝北,对着左侧的苏合拱了拱手,又面向诺敏,“不过郡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着实需要谨慎。科举乃是国考,广招天下英才,鹿俊屡次不第,也不能不说明一些问题啊?” “老师志不在此。陶先生不也是没过了科举嘛,但是依然为王府客卿,比那些金榜题名的士子可是过的--。”诺敏说道这,住了嘴,毕竟是客人,这样说有些过了。 “郡主说的不错。陶某人笔上功夫,锦绣文章不行,可这脑子还算好使。”陶稚自嘲自夸两不误。 “今日请陶先生来商议一下,三日后的淇奥会。章程草案已经初步拟定,陶先生今夜还要拿回去细看。”周平一身便装白蟒袍,原来是在一旁放着一桌案,桌案上一头雄鹿膘肥体键,周平拿着一把剥皮刀,手法熟练,一点点的给这头鹿剥皮抽骨。 “侯爷此举定能让太安学子感恩戴德。又能举贤纳才,是为两全之事。” “陶先生,可喜吃鹿肉?” “鹿肉鲜嫩,当辅以猪白肉炒制为佳,不油腻不单调,入口余香。在下很是喜欢。”陶先生看来是对吃很有研究 “这头鹿乃是今日新猎到的,得会送陶先生一只鹿腿尝尝。虽说打猎倒是很有趣味,可是本侯却是懒得去捡了。”周平在铜盆里净了净手,回了上座。 “侯爷已经窥到人性,一件东西得到之前远比到手后要感觉欣喜,这就是为什么猎比杀更为有趣。” “喂,诺敏,你这老师要不要来淇奥会凑凑热闹。君子六艺,若是他敢选骑射,看我不一箭射穿他的发髻,给他换个簪子。”苏合倒是一直对鹿俊耿耿于怀。 “苏合,我老师出口成章,舌绽莲花,慧生急智,岂是你这莽夫百步穿杨能比的?” 苏合知道自己不善言辞,从小到大都说不过诺敏,干脆闭口不言。 诺敏转头看到陶先生和周平正相谈甚欢,干脆离席而去。回房休息了。 苏合见状想想,突然问道周平:“喂,平弟,有没有查到我这妹妹的穷酸老师住在何处?” --------------分割线------------- “大哥,这王家老太婆。大半夜派人送信,就为了让咱们把这安塘绑走?这安塘又是何人啊?”几名黑衣人走在街边黑暗处,还扛着一个大麻袋。三更半夜,更夫都回去打盹了,自然没人注意到这些动静。 “安塘,一个蹩脚医生而已,重要的不是他而是他女儿!那安家闺女我也见过,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雏,本想着连带着一块绑了结果,这娘们半夜出门了,算她赶巧。不过这易水畔还有一个。”马贼头子,也是带着面巾,故作深沉的说道,“这次事成可要好好敲一笔大的,王家这么有钱,不抓住机会可就浪费了。” “大哥,这王家不就是布政司吗,布政司的钱真的很多啊?” “蠢货!”马贼头子顺手就给了那人一巴掌,“布政司是咱们能碰的吗?王家是那王氏医馆,王鹊家的老太太年年上供,咱们是旱涝保收,不然你以为王鹊进山采药我都让兄弟们把招子放亮点?” “是是是,小弟逃难来,还不清楚这太安地界-” “行了,赶紧的,都麻利点,纸条留了吧?万一安家闺女找不到地方可就麻烦了!” “大哥,我办事,你放心。” 一行几人加快了脚步,奔向易水畔。 ----------------分割线---------------- “不管是运气也好还是与虎谋皮也好,总归,西子楼,不,承影楼现在是你的了,不管你兢兢业业也好还是游手好闲也好,承影楼必须打出名号,不能获得大家的认可,再大的运气和自认为所谓的才气也是白费。 而且布政司的公子哪有这么简单,这些都是统治阶级的上层了,一步错而步步错,在这些笑面虎的背后会把你吃的渣子都不剩。”安又歌看着最后一滴香水流入搅拌器皿,也是停了手。生怕鹿俊因为这次的天上掉馅饼而自得意满。 “我也曾说过,以前我做的无本生意,领一月薪水,付一月房供,和尚撞钟,得过且过,从未想过自己干出一番事业,从未站到一个主人的地方来看看自己和以后,说这话可能有些无趣,毕竟比那些坐朝堂,食肉糜的勾心斗角之人多了几百年的历史可供借鉴,我从未小看他们,但也从未怕过,又歌放心,那天在看到你的八个字时都已经下了决定。心里做好了准备。”鹿俊伸手将纱衣递给安又歌,看着少女的脸上红晕摇头笑笑。 “笑什么?” “以前从未碰到过你这样的奇女子,一手字铁画银钩,速写惟妙惟肖,医术也是高深莫测,神秘的安小姐,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切,只当你夸我了,还有什么吗?你自己慢慢发现吧!”安又歌突然听得鹿俊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的红晕更盛,“我要回去了。” “又歌,这个带走。”鹿俊又是将一个小瓷瓶丢给了刚披上纱衣的安又歌。 少女又是收回怀里,故作矫情的说了句,“唉,无良奸商啊,这就是我的工钱。” “放心,承影楼开张四成收益有你一半。” “啊,不行,这个说正经的,受不起,就算你我-,唉-”安又歌看着鹿俊傻乎乎的笑,没好气的说道,“鹿俊,问个问题你随便回答一下就行,你-我-,总说你我是知交好友,在你心里呢?到底是个什么地步?” 鹿俊愣了一下,才低声确定的说道:“朋友以上-” 安又歌听到了回答会心一笑,伸了个懒腰,曲线窈窕,美艳不可方物,白色的纱衣更是隐隐约约,少女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潇洒了转了个身,摆了摆手,“晚安,不用送了-” 夜风微凉,心情舒畅啊! “晚安”鹿俊靠在门框处看着白衣少女在夜色中走远,轻轻说了句。返回了院中,闻着屋中的香水味,前调的柠檬醒神,活力独特,中调的玫瑰加上翠涛醇香醉人,后调茉莉有狂野奔放又宁静优雅,正在感受这香水的迷人,突然听到院中有响动,难道是安又歌又回来了? 推门出去,还没张口,一道阴影都没给鹿俊反应的时间,“咚”的一声闷响,鹿俊当即被撂倒在地,晕过去之前还骂了一句,“他奶奶的,飞来横祸。” “老大,这小子还真是弱书生一个,毫无防备啊,不过这房间里倒是挺香的。好像还有点酒味?” “管他什么香不香的,像个娘们似得,咱们可是黑风寨,专业的马贼-” “可是老大,咱们的马都在城外呢?” 马贼头子当即又给了那人一巴掌,“闭嘴,蠢货,把这屋子烧了,赶紧将人装了麻袋,走-” “是是是,都手脚麻利点-” 正是夏日,想找点易燃的东西还是蛮方便的,一把火扔向了屏风和书案,火势在屋内迅速的燃烧起来,波及四周,蒸馏器,新调和的香水。包括这一屋子的乱七八糟的鹿俊几天的心血。 几人着急忙慌的赶路,抬着两个麻袋,奔向城墙处,因为现在晚上站岗的守卫并不是很上心,东城墙一处下水口,木栅栏年久失修,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几人迅速钻了出去,离开了沉睡的太安城。 殊不知,在这一伙人自得意满的逃走时,有一道身影早就从鹿俊家中就跟着了。 苏合也真是纳了闷了,本来想趁着月黑风高,把这个所谓的妹妹的老师教训一顿,没想到除了这种事,虽然是几刀几颗人头的事,黑风寨,哼,没听说过的杂鱼,趁这个机会也算是给鹿俊一个教训,既然是绑人,危险不大,还是到时候交给太安军吧,少管闲事。 感觉到背后的温度逐渐升高,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已经烧穿了房顶,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尤其显眼,更夫的锣鼓声适时的响了起来,“救火啊!走水啦!” 本来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时间内,还未走远的安又歌,自然能看到这冲天的火光和更夫的叫喊声。仔细分辨了一下位置,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脑袋一片空白,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颤抖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回走,手里握着鹿俊临时扔给她的小瓷瓶,越跑越快,“喂,傻瓜,你不要吓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八章 酒壮怂人胆?难说 “喂,安老爷子!为什么要绑你我二人?”鹿俊早已在半路上都醒了过来,上山的路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然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被扔进了这出口狭小的山洞里。 “书生,你不怕?”安塘虽是看着清醒了,可是说话还是带着满口酒气。感觉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衫书生,不知他是胸有成竹还是无知无畏。 “怕,一群小蟊贼,我怕的是他们太蠢,不等有人送钱来,就把我们给撕票了!”鹿俊看着简陋的牢门外两个举着火把的马贼,想尽力听到他们在交谈什么。 “撕票?是什么意思--” 鹿俊知道自己失言,赶紧解释道,“奥,就是如果他们没有拿到钱或者是等不及拿钱就把我们给剁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安塘不由的咽了口唾沫,看了看鹿俊若有所思的脸。 鹿俊现在只感觉被抓的莫名其妙,难道真的是被选中的人,就是天煞孤星,去他的,不是说万事脱不开因果吗?突然心中一动,“安老爷子,咱们有同时得罪什么人吗?” “没有!” “那-” “但是咱们和同一个人关系‘密切’”安塘说道这句话还故意加重了语气,看来被说的一无是处的安塘也不是没动动脑子。可是鹿俊完全忽略了语气的因素。 “又歌?”鹿俊才发现自己好笨,但是- 又歌?马贼?安塘?我?中间有联系吗? 难道是马贼头子看上了又歌,想抓我二人逼又歌就范?但是直接抓又歌不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除非-,他们没有找到又歌! 还是好牵强! 鹿俊感受了一下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只是额头上还有些胀痛,双手被绑在身后,果然是专业的马贼,麻绳够结实,感觉自己和这个年近半百的安老爷子并不能冲破这看似简单的牢房后,鹿俊也就只能安心的等下去,毕竟自己在静止的时候,事态一直在运转,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是谁来做主角? 又歌,现在如何? --------------------分割线----------------- 鹿俊在牢房里等待黎明的时候,易水畔正是人声鼎沸,‘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句话,估计更夫以后喊出来会更有威慑力。 两间房子多是木质结构,更何况里面还有着几十坛翠涛酒,顷刻间就是一片火海。安又歌跑到近前时只感觉,空气灼热的都扭曲了,不能靠近分毫。 “鹿俊-!鹿俊-!”少女声嘶力竭的跑过来,还幻想着能在忙着泼水救火的人群中找到那个不像个普通读书人的青衫书生,可是她失望了,“喂-,你有没有看到里面住的书生-” 安又歌一路上慌慌张张发髻凌乱,肩上披的纱衣也不知跑到哪去了!火势渐小,周围的民众也都注意到了这个穿着明显有伤风化的无袖纱裙的少女,在他们眼里,笑不露齿衣不露皮才是大家闺秀,才是三从四德的黄花闺女。现在俨然已经是中心的安又歌远比这场火来的要热闹的多。 “这好像是安塘家的闺女吧?” “啧啧,听说前阵子摔伤了,怕是这脑子也摔得不灵变了,有伤风化--” “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安又歌,脑子里一片杂乱,嗡嗡作响,眼圈早已泛红,看着一圈人指指点点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快去救人啊-” “快救鹿俊啊-你们不要站在这啊-” 少女冲动的拔腿冲开了人群,快到门口时突然被一人抓住了手臂,带了个趔趄,此时两间房子的大梁也是突然断塌,化为废墟。 少女现在还保留着一丝清明,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你还我的一条命呢-骗子,混蛋-”少女抓紧了怀中瓷瓶,想要握碎它不可,牙关咬的紧紧的,才想到刚才是有人拉住了自己,无处发泄的感情,一口咬在了那人还停留在自己小臂上的手上。 “咝-”苏合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女人下口真狠,想松开手可是根本放不开。自己本也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还真有人对这个穷酸书生尤为看重,不知是何等关系。 苏合本不是那种胡乱猜想的人,此时看着已经有些疯癫的安又歌,不免多想。 人群已经开始逐渐散去,火势也是几近熄灭,苏合才闻道一股香味传来,馨香四溢,不知是何味道,却是说不出的醉人心神。 又是手上一痛,才想到这人还死不松口,心中一狠,一掌击在少女的后脑勺上,少女暂时晕了过去,不省人事。这才松了口,苏合及时扶住,看看虎口处,鲜血淋漓,撇了撇嘴,要是个爷们,老子早一刀砍了他。 “蟊贼,放开-,放开又歌-”苏合刚下手,就听到一声高喝,直见一名太安军披甲而来,不过神色疲惫气喘吁吁,实在是有失太安军之威。 “你认识?”苏合对着来人说道,一手抓在来人将欲拔刀的手腕上,劈头问道。 “啊-”来人脸上一愣,“是-认得。” “交给你了。”苏合将少女一条胳膊直接架在了来人肩上。 “这-”来人突然也不知说什么,“我是太安军陈小鱼,不知阁下是-” “你无须知道-”苏合看了看昏迷中少女和自己还在流血的虎口,还是加了一句,“若是有事,尽管去太安侯府报‘苏合’二字。” 说完提刀就走,空留两人,一昏迷不醒,一云笼雾绕。 陈小鱼,看着尽在咫尺的精致面庞,脸色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身影,才慢慢架着少女向千步距离的铜驼巷走去。 ----------------分割线---------------- “王妙手,你着个什么急!这照你说的,那娘们最看重的两人都在这了,老子留了字条,还怕她不乖乖的送上门来?”换下黑衣的马贼头子,赤膊坐在后山房屋里,与王鹊对饮。海碗酒,这边是下了一碗又一碗,可是王鹊却是如坐针毡,额头冒汗,面前的水酒一口未动。 “可是,咱们不是说好的,三人一同绑来吗?你这-” “事出仓促,哪有那么多时间,夜里乌七抹黑的,我还能让这几个兄弟满太安的去找人?” “是是是,李老大说的对。可是,就怕事情又变啊-”王鹊还想到这鹿俊还有个徒弟不知是哪家郡主,不过听李老大说,这房子都被烧的一干二净,三更半夜,任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郡主又如何通天本事,也找不到我王鹊身上。 不过王鹊更应该担心的是安又歌,几月接触,王鹊怎么不知道这女子心中所想不比男人简单,虚怀若谷,更是有济世之志,别人不管笑话与否,王鹊是十分确信,安又歌嘴里从不说虚言。 “一个半死的老头子,一个没卵子的书生,说出去真是堕了我黑风寨的名声,王妙手,这次怎么也得这个数吧?”李老大一碗酒下肚,擦了擦身上的油汗,伸了伸五个手指头。 “这-”五百两,你还真敢开口,王鹊虽然心中不然,但是毕竟是别人说了算,只能暂时应允,“好-” “痛快,看你这个小身板没几两肉,女人肚皮上估计也撑不过盏茶时间,说话倒是痛快,我李黑就喜欢这样的。哈哈哈-来来来,喝喝喝-” “喝-喝-”王鹊敢怒不敢言,只盼着自己能赶紧结束此事。 端起酒碗,呛人的味道,突然让王鹊感觉到有些心里发虚,小口抿了一下,辛辣难忍,不过想想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咬咬牙,捏着鼻子闭上眼,一口气灌了下去,只感觉浑身燥热,肚里火烧一般,脸色通红道,“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二十九章 白衣单骑上涂山 涂山有前山后山之分,自从三年前被李黑一伙人占了之后也是颇费工夫的在这前山修了两座塔楼,视野开阔,易守难攻,通往后山的只有一个狭长漆黑的山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涂山属涂县管辖,也曾是派了几次官兵前去围剿。一是地势险峻,攻打艰难,二是人手不足,小小涂县也经不起损耗。而且这黑风寨也没有像其他山贼一样猖狂,涂县新换了县令之后,也是专心治理境。一伙马贼,不管也罢。 月亮也开始偏西了,清辉照人,有两个举着火把的马贼在前山交头接耳,鹿俊这边本来是就忙碌了半夜,此刻早已靠在墙边沉沉睡去,旁边安塘却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伸长了脖子尽力想去听清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成哥,我们这些都是个粗人,您读过几年书,现在老大很看重你啊,以后还得成哥多提拔啊!” “这都不是个事儿-兄弟我刚来太安这地界,周围大小势力都不太清楚,这些还得问你们这些老油子-” “太安地界大了去了,要说这大小势力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而且盘根错节,复杂得紧啊!不过,成哥,你说老大为什么要去抓了这两人回来?” “这目的肯定是为了引那安老头的闺女上山啊-,好了,此事老大也是拿钱办事,休要多问!” 两人说到这也是住了嘴,那成哥又交代了一句,“今晚上可是要盯紧这两人,不能出什么差错,不然老大怪罪下来可是不得了。我先去外面看看。” “成哥,您慢走。放心,小弟一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安塘这时也是踢醒了鹿俊,“喂,秀才,给你说个事-” -----------------分割线----------------- 苏合这边悄悄回了侯府,前几日还在密林打猎,侍卫怎么不认得这箭法通神的西胡小王爷。也都识相的没有出声,苏合悄悄的溜回了自己房间,撕了纱布简单给自己还在流血的手包扎了一下。 在室内静坐的苏合还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诺敏,脑中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少女。 “拈花惹草-”苏合不禁对鹿俊的印象又下降了一个档次。 苏合正想着要出去看看诺敏,突然有人敲门,听声音像是门外的守卫来了。 “王爷,门外有一个叫陈小鱼的求见-” --------------------分割线-------------------- 而诺敏这边回到厢房,只着里衣躺在了床上,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青丝散在瓷枕上,手里玩弄着一把小刀,三寸多长,在诺敏手中翻转,很是灵活,也不知在想什么。 诺敏一个跑神,失手刀刃划过指肚,血珠渗出,“咝-”。 “郡主!”这时恰巧外面有人来敲门。 “什么事?”诺敏坐起身,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府外有一人求见,说是替安医师给郡主带了一句话-” ----------------分割线------------- 安又歌被陈小鱼搀扶着回了铜驼巷的医馆,屋门大开,明显是事有不对,陈小鱼先是小心的查看一番,点着了蜡烛,正看到中间桌子上放着一张白纸,黑字潦草,方能辨认。 陈小鱼一看大惊失色,赶紧将少女拖到椅子上,掐人中,敷凉巾。少女本就伤的不重,悠悠转醒。 “小鱼?”安又歌看到这个不算陌生的面孔,有些出乎意料,“我怎么在这?鹿俊?鹿俊呢?我要回去-” “安-医师,”陈小鱼拉住了有想要冲出去,却脚步踉跄的安又歌,“你看看这个?” 少女眼神移到那张字条上,却再也挪不开了,脸色由怒转惊,由悲转喜,眼泪却是又流了下来。 “安塘鹿俊皆在我手,旭日将升未升之时,请安氏女孤身于涂山一见” 安又歌一把抢了过来,仔细辨认这几句话,大喜大悲中不知是哭是笑,将脸庞埋在了蜷起的膝盖中,平稳了一下呼吸,才颤声说道,“小鱼,我记得你家中有一匹马,可否借我一用?” “尽管拿去-” “多谢,”安又歌从衣架上取了白衫扎好冠带,踌躇一下又对着陈小鱼说道,“小鱼,拜托你一件事,你现在去太安侯府,去找诺敏郡主,就说是安医师传信与她,涂山黑风寨夜临太安,再晚一刻动身,她老师就要命丧贼手,我就先行一步了。” “郡主?”陈小鱼还没反应过来,安又歌就要去陈小鱼家中牵马,“又歌慢着,现在城门未开,你拿我令牌前去,现在临时当值的是老黑,你去报我名字,自然可通行。” “这-” “事急从权,再说我去侯府与郡主说明情况,定然不会有事。或者又歌,一同前去,待点好兵马-” “来不及了,抓紧时间,我先去稳住贼人,小鱼你莫要在耽搁了”安又歌拿了陈小鱼的腰牌,轻声道,“谢谢。” 说完,直奔陈小鱼家中牵马去了。 涂山,安又歌还能记起来,太安向西有山脉相连,涂山正是涂县境内,离太安城不过十五里路,骑马上山估计要一个时辰,现在月亮西斜,估计快马加鞭也就是旭日东升了,一刻也耽误不得。 安又歌牵了马,翻身上鞍,直奔太安城门,耳边风声呼啸,少了马裤和马靴,果然还是不太舒服,不过还好这点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自己好像这些天全都在为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书生奔走,焦急的安又歌只觉得只要性命无忧,一切都可以解决。 “中间西字断头少臂,西行定有血光之灾-”那道士说话也不能全信,安又歌想起被拆解的七零八落的‘鹿’字。 血光之灾?哼,只要不是十死无生,何怕之有? “驾-驾-” 白衣单骑上涂山,黑风唯有沉霜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章 太安知书生有难 刑尤卓厉二人已经在裴府门口等了近半个时辰,飞鱼服在身,严严实实,也不见两人说一声热,有一名暗卫在一旁提刀静立,裴府大门紧闭,看来这皇帝逛青楼还未归来。 这边两人正要低声言语,远处有火光渐起,不消片刻又熄灭了。刑尤眯眼看看,“在易水畔,火势起不来,不过有没有人受伤就两说了。” “陛下应该快回来了。”卓厉话音刚落,就看到巷尾出来一辆裴府的马车。 骏马拉车稳健,速度不紧不慢,驾车的正是苏凤安。马车缓缓停在裴府门前,这时大门正开,门房出来相迎,刑尤卓厉二人也一同走下去,到车前,行跪拜之礼,“吾皇万岁。” “爱卿平身。”周幽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公子哥打扮的周幽出了马车,“巡守府出事了?” “回陛下,有点小事-”刑尤欲言又止。 “不用进去了,就在这说吧。”苏凤安也不言语就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是,昨夜苏侍卫将一青槐乱党押送巡守府,可是属下看管不利,竟让她逃了?” “青槐乱党?凤安未曾说起。”周幽看了看刚睁开眼的苏凤安。 “陛下操劳,小小乱党不足挂齿,凤安一合之敌,不过尔尔。所以也就未惊动陛下,只是送往巡守府,想着或许能套出点情报。凤安这事自作主张了。”苏凤安也不跪拜,只是双手握剑拱了拱手。卓厉看着他无礼的样子,心中虽有不满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不过在卑职看来,此女乃是青槐门一个重要人物,不然都已经被废了武功穿了琵琶骨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来救,所以我感觉此事一定要严查。”刑尤说话果断,好像不容置疑。 “此事可大可小,不用在一个废人身上耗费精力,现在肖青槐已经身在太安,巡守府多加注意。”周幽三句话不离这个心头之患,“还有我回来时看到远处有火光,这仲夏时分,还是要多注意火患,这事归布政司管,改日你去给王一文说道说道。” “是。”刑尤心知周幽是趁机想敲打敲打他,不要以为派了贴身侍卫救了王芝玉,就是皇帝看重,不过左右逢源的王一文也着实不会这样想,这也的确是有些想多了。 “卓大人也是不要不发一言。”周幽看见卓厉似乎是心情好些,“长街一战,你也有功,朕还未赏你。” “卑职不敢,当日卑职不但没有留下肖青槐,反而误杀一人,已经是有罪在身。”卓厉面色沉静,嘴上惶恐。 “一名歌姬而已,爱卿何来自责一说。还给王一文的一命中爱卿也有一份功劳,不然朕还要老记着这档子事。” “陛下-” 几人正在交谈,忽然一名巡守卫远处骑马而来,飞鱼服,秋叶刀。来人并不知周幽身份,只是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刑尤面前,恭敬道,“大人,太安侯府,诺敏郡主领一百太安军,正要出城去往涂山。” 几人听闻都是一愣“调兵涂山?” 周幽点了点头,刑尤也就当头问道“为何?” “说是郡主老师被劫!” “郡主老师,哈哈哈?敏敏这丫头什么时候还有了老师?”周幽闻言大笑,“是何人?” 刑尤见周幽发问,“这不知做不做数,郡主自行认了一秀才鹿俊为老师,说起来,皇上应该听说过这秀才的父亲,就是当年的学府鹿清安。” “鹿清安?有趣,有趣,敏敏从哪认了这人为老师,改天可要好好问问她,不过,凑热闹-”周幽玩心也是被挑起,“巡守府听令-” “卑职在-” 周幽双手背身,对着卓厉高声说道:“命卓厉领巡守卫-二十名,火速赶往涂山,与太安军一道将那什么抓了郡主老师的贼人,斩草除根,不得有误。朕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书生秀才能当我这眼高于到,“陈小鱼是吧?上马与我一道去涂山。” 娄月看着王芝玉的手没有去扶,一个冷眼跃身跳到了马背上,王芝玉却像是料到了一样,右手一揽将半空中的娄月拉回了怀里。 “哼”娄月也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鼻音不忿,王芝玉也不在意,在美人腰间磨砂两下,一抖缰绳,“驾-,都随小爷去抢银子-” 夜晚愈发昏暗,预示着黎明将要来临,太安依然在沉睡,不过像是许多人睡不着了,前有白衣单骑上涂山,后有百把沉霜出太安。 方向,涂山,黑风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一章 有援手应声而到 “安小姐?这边请。”成二领着一众兄弟,似请似围的将牵着马的白衣少女围在中间,安又歌一眼扫过去,几个月不知肉味的眼睛都是绿光油油。 “唉,胡子,这妞可是比那些大胸大屁股的官家小姐差远了,老大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 “也就脸还行,谁知道呢?吹了灯谁还看脸啊?” “都给老子闭嘴-”成二一个横眼过去,让一堆乌七八糟的腌臜人住了嘴,又恭敬的对着安又歌说道,“让安小姐污了眼,烦请那边走,老大已经在山后等你多时了!” “鹿俊与我父亲在何处?”安又歌一脸风尘,为了缓解紧张,将手中的缰绳握的紧紧的。眼中血丝隐现,面对着一群杀人劫道的马贼,安又歌比那日面对孔方还要害怕。 这些人完全没有什么信义可言,不知道现在鹿俊和安塘是如何了,心中的担心关切远远盖过了这面前的危险。 “这事恐怕安小姐还要亲自去问老大-”成二头前带路驱散了看热闹的一帮马贼,皱了皱眉,看看孤身前来的安又歌,又对着这些马贼喊道,“赶紧去塔楼上站岗,其他人全副武装,都打起精神来。多事之秋-” “成哥-,这-这是夏天啊!” “蠢货闭嘴,我说秋天就是秋天-”成二真是大为光火,一群蠢货。 山洞黝黑,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何情景,白衫走到跟前停了下来。 “安小姐尽管走就是了,约莫五十丈就能出去,过了栈桥就是后山,老大就在那静候。” 安又歌看看成二的满脸的不怀好意,轻轻点了点头,转头进了山洞,诺敏,但愿你是真的念着你老师。 ---------------分割线------------------ 现在正是仲夏,本来是天气炎热,可是诺敏这一群人马全速奔袭,硬是带出一股秋风肃杀之感。 诺敏和苏合胯下汗血宝马,尽力保持速度,与身后甲上沉霜的太安军一道而行,苏合鞍上金刀,少卿弓,一身戎装,胸前半裹护心镜,平视前方,脸上怒气已然平息。 右侧的诺敏焦急之色却是从未褪去,并未穿甲胄,而是换了猎装,背上古剑,英姿飒飒,柔美之气全都被这昆仑神下的草原之魂掩盖了。 这一百太安军是灰狼营的好手,轻骑急行军,奔赴涂山,只觉得有什么棘手的人等着沉霜出鞘。 “郡主,巡守卫已经追上来了。”斥候身下快马游弋周边,一直在注意着这一小队巡守卫的动静,卓厉领头,二十名巡守卫也是对于本来就是人员稀缺的巡守府来说,已经不少了。 “方向直指涂山,就是不知是谁下的令?不管他们,两不相犯。”诺敏在马背上扭头看看速度稍快的巡守卫,腕下鬼卓厉,鼎鼎大名,同是飞鱼服在身,但是卓厉就是煞气不凡,生人勿进。 “在太安能调动巡守卫,而且是副指挥使卓厉的的只有刑尤邢大人。”斥候看来对太安的形势知之甚详。 “刑尤?还有其他人吗?”苏合才不认为刑尤能与鹿俊有什么瓜葛。侧头问道。 “那-就只有万岁吾皇。”斥候压低了声音。 “舅舅在太安?”诺敏闻言也是惊讶了一下。 “昨夜才收到的消息,皇上近卫苏凤安现身太安,十有八九。只是消息匆忙还未来的及告诉王爷和郡主。” “你是何人?”苏合看着这个年轻的斥候,顺口问了一句。 “小人是侯爷身旁近卫,樊弄。”斥候答了一句,“还没谢过侯爷。” “噢?谢字从何说起?”苏合心中毕竟没有诺敏专一赶路,饶有兴趣的看向樊弄。 “那日,进府门时不曾向王爷借刀一观的守门卫士,正是舍弟樊京,舍弟因王爷一句夸奖,也被小侯爷点名进了侯府的近卫军。所以小人今日多谢王爷。” “无心之举,作不得数。樊京若是无恪守军令之心,哪里能进得近卫,与我无关。樊弄你去专心探路,此事暂且不表。”苏合摆了摆手,樊弄也是不再耽搁,一甩马鞭,跑在队伍前方,头前探路去了。 这边一行数十个飞鱼服,骏马飞驰,清一色的乌云鬃,腰间秋叶刀,论气势,太安军更胜一筹,但是巡守卫各个都是气息凝实,紧随着卓厉,在军心方面,首次领太安军的诺敏却是稍逊三分。 前面就是涂山,骑马而来,十几里的路程确实用不了太久,但是这百十号人要想再一起骑马上山,就不是什么易事了。 “太安军下马,执刀徒步上山。” “巡守卫下马,执刀徒步上山。” 两拨人马一前一后到达了涂山脚下,诺敏卓厉二人同时发令,士卒无有不从。山路弯曲,若是一人一马也就作罢,可是论行军,徒步还是要快捷一些。 “郡主,不如你我各留十人看管马匹,防止周边山上贼人偷袭。”卓厉已经说出了诺敏正要说的话。 “卓大人事态紧急,我先带人上去。”诺敏说完就将事情交给了苏合,自己先带了十名刀手,十名弓手,寻路上山。猎装隐于灌木,顷刻就不见了。 少女眉上有汗水滴落,身后二十名太安军都是默不作声,紧随其后,“老师,万望平安。” -------------分割线------------- 鹿俊这边同样是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滴在身下的尘土中立刻被包裹了,被紧紧缚在身后的双手在凸起的岩石上来回摩擦,因为被绑的太紧,被磨烂的不仅有绳子还有鹿俊的双手,血滴不止,让安塘看的不忍直视。 “秀才,你说又歌不会是已经被抓了吧?” “有可能,刚才看来是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歌,那人说这马贼就是为了引又歌来,安老爷子你放心,又歌如此聪明,定然不会是只身前来-,帮手随后就到。”鹿俊如此笃定,让安塘有些心里没把握,帮手,你还有帮手? 鹿俊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闷哼一声,手腕的绳子应声而断,重获自由的书生在前襟上简单擦拭了一下手上的血迹,青衫上梅花点点,写意之风。 “趁着没人在,是咱们逃跑的机会。” “你不是说有帮手吗?” 鹿俊一副你怎么是个白痴的表情看着安塘,“等人不如自救。” 解开了绳子,牢门本就没有锁,两人正推开门出去,就听到外面一声尖利却被戛然而止的高喝,“敌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二章 涂山众不堪一击 涂山上灌木虽多,不长乔木,所以能看到麋鹿,却见不到松鼠猴子,诺敏的行踪不管是多隐蔽,也是在敌方未明的情况下,马贼一帮对这涂山的地形了如指掌,塔楼上的视野更是俯瞰山下,两个三丈高的塔楼上各有一人放哨,一人拿弓,稍有不对,就是高声提醒,塔下的一众马贼听到塔楼示警立刻做好了迎战准备。 成二本来还以为是安又歌找了什么乌合之众前来压阵,可没想到,头前一把沉霜,差点晃花了成二的眼。 “是太安军!”顿时让这些闻风丧胆的马贼不知如何是好,这穷乡僻壤怎么会有太安军来,本来涂县的官兵也来过几次,都是做做样子就回去了。周围几个山头,这些年头因为西山的和尚侯爷在此吃斋念佛,都是束手束脚,不敢再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怎么办?成哥?不如咱们投降吧。太安军啊!” “妈的,一定是那个小妞引来的,快去告诉老大。” 诺敏指挥着十名弓手,扇形散开,一声“放-”。 除了了塔楼上有防护,山前空地上的马贼有四人已经是倒地不起,包括想要去报信的那个。 “杀-”诺敏古剑出鞘,磕飞了塔楼上射来的一枝暗箭。刀手随后前来,已经扑入战圈,刀枪交鸣之声四起。 “敏敏”苏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说是手上包扎过伤口,但还是拿着少卿弓,带着五六十名披甲执刀的太安军。马贼已经是必死之局。无力反抗。 看着一边倒的战局,巡守卫也是气定神闲。卓厉与苏合并肩而行,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巡守卫不用动手。 诺敏听到苏合声音,一个失神,不料被第二枝暗箭,擦伤了手臂,带出一道血痕,不过并不严重,少女只是看看塔楼上的弓手对着苏合递了个眼神。 对方的弓手虽只是擦中,却也兴奋道:“是个漂亮妞啊。”不知死活的还想再来一箭 “嗖”一支雕翎箭直直的插进了弓手还没有合上的嘴巴,冲破了后脑勺带起一片血雾,弓手直接被钉在了塔楼的木柱上,话还未说完就变成了死尸。 而苏合抬起的手还未放下,箭法奇准。 “头盔,铁甲,”成二简短的命令让剩余的五六个马贼动起来,靠着仅有的破烂装备还想拼死反击。 “苏合,掩护我”还没落下话音,就发现少女已经提着古剑冲了上去,高高跃起反手一剑找准空档直接捅破了一人的肩膀,凄惨的叫声也吸引了其余几人的注意。 又是一只羽箭,直直的飞向诺敏,少女好像已经感觉到了,身子一沉,剑锋扬起,挑飞了暗箭。苏合见此抬手,少卿弓又是一箭,塔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胡子,跑!”成二转身将胡子一脚踹向了诺敏所在的方向,少女抽出袖中金刀,毫不客气的划破了胡子的喉咙,直直的倒在地上,喉咙咕咕的冒着鲜血,临死前的抽搐都浸湿了路边的石头。 数十把沉霜,不用尽出,都已经将这些马贼给分了尸,横七竖八,只留一个仓皇逃窜的身影。 几名太安军明眼急手抓住了无处可逃的成二,“投降,我投降。” 成二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太安军和从未见过的明显更胜一筹的飞鱼服,也是语无伦次,只会一直重复“饶命,饶命--” “你们抓的人在哪?”诺敏古剑搭在脖颈上,紧贴动脉,成二此时是全身打颤,肠子都悔青了,老大这次真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冷汗从头上一直滑到脖颈处,“就关在-” “敏敏-”熟悉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就让诺敏松了一口气,青衫上血迹斑斑,额头青紫,双手滴血更是有些惨不忍睹。诺敏还未应声,只觉心中火起,既然老师平安,亦不再看成二一眼,古剑一划,一道血箭喷出。 书生眼角一跳还是有些不忍,只是看向如释重负的少女,脸上也是有了笑意,不过似乎是又想到什么,快步上前,焦急道,“快去找又歌!” --------------分割线-------------- 百米多长的山洞完全没有照明的东西,安又歌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前进,费了好大劲才出了黑漆漆的山洞。 见了阳光,面前豁然开朗,花明柳绿,两处房屋简易搭成,配上山风呼啸,情形不对。 安又歌边搜寻能藏人的地方,边迈步走向了连向后山的铁索栈道,栈道下是百丈深渊,若是一失足就可是万劫不复。 骄阳初生就已经是烈日当头,汗流浃背的少女却是一步步在这铁链木板上走的异常稳当。 “这妞不错,王妙手你果然是眼光独到,就凭这一份胆气,老黑就想敬她一杯。”李黑在屋内透过窗棱看着正小心翼翼走过来的安又歌,对着比那少女还紧张的王鹊说道。 这边的王鹊身上绑着一朵红绸来回踱步,正堂燃着红烛,还有一个大大的喜字,这就要生米煮成熟饭? “王妙手,今天我给你们主婚,好处可是少不了啊!”李黑心头一动,看着安又歌问道“这安家闺女还是个雏儿吧?” “你想干什么?”男人见男人才显得恶毒,王鹊警惕陡生,没来由的一股狠劲对着李黑说,“我告诉你,又歌是我的。” “不干什么,今天大喜的日子,先给你见见红,添添喜气。”李黑一脚踢中正欲言语的王鹊,本来王鹊就不是多么抗打的人,还未有些动作就被这胸前一脚给踢晕了过去,李黑撇了撇嘴,一手拉着王鹊的一只脚,然后把他塞到了书柜后的暗道中,临了还加了一句,反正王鹊也听不到,“大家有福同享-,我先替你尝尝咸淡。” 然后李黑拉开门走了出去,正巧安又歌过了悬空栈道,来到后山的屋前。 “安小姐一路辛苦,烦请屋内一叙-” 安又歌看看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李黑,感觉自己已经跳进来了,想跑都跑不出去,只是不见鹿俊心中不安,又不知这马贼耍的什么把戏,“人呢?” “不在这-” “你耍我-” “不,不耍你,是玩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三章 六艺中可有杀意 马贼早都被李黑派到了前山做守卫之责,所以太安军所杀的已经是这个所谓的黑风寨的全部兵力,留下半数兵力在前山搜寻,安塘被鹿俊强留在前山休息。自己却是打了头阵,进了通往后山的山洞,诺敏苏合,卓厉都是紧随其后。 见了光明,几人来不及欣赏美景山风,鹿俊就一脚踏上了栈道。 “咬我,妈的!” “啪-”响亮的耳光声,落在鹿俊耳中,已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发一言的咬紧牙关,看着距离差不多,一个箭步跳到了后山的院子里。 鹿俊只觉得身上长衫碍事的很,上去一脚踹开了房门,红烛红字,面前一幕,更是让书生眼白怒极而红。 李黑的布衫半脱半穿,满头大汗,右耳像是缺了一块,也是面上怒气,死死的将少女摁在床边,少女白衫尽破,后背全是抓痕,凌乱的青丝散在脸上却还是挡不住那鲜红的五指印,嘴角的鲜血也不知是谁的。 “干你娘的-”鹿俊当时红了眼就举着拳头往上冲。 李黑正是想练练这个有味道的野马,没想打好事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右手一掌向以卵击石的鹿俊抽去。 诺敏虽是心中火起,却明知鹿俊不会武功,古剑出鞘,一步上去,挑向单掌击出的李黑。 电光火石间,鹿俊的拳头落在了李黑脸上,书生怒极一拳竟是打碎了李黑一颗牙,伴随着惨叫,右手齐腕而断,疼痛和看到如此阵仗的震惊让李黑瘫倒在地,嚎叫不止。 苏合黑着脸双手握的紧紧的也走了过去,一脚踏在了那马贼的脚踝上,在惨叫声出来之前,金刀鞘还塞进了他嘴巴里,搅碎了一口牙齿,口水和血液混在一起。 鹿俊不管其他人惊讶的目光,立刻将少女扶起,凌乱的衣衫被包裹在宽大的衣袖中,“又歌,是我,是我。” 少女双手僵硬的环着书生的脖颈,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尽力压抑着自己的啜泣,可是泪雨涟涟浸湿衣衫。鹿俊也是忍住疼痛将下巴抵在安又歌的额头上,本来停在半空的双手终究是轻轻放在了少女的背上,慢慢抚着,耳语道,“没事了,没事了。” 诺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鹿俊如此模样,也是惊讶万分,不过并未踌躇,拉着欲言又止的苏合出了门。卓厉倒是拖着已经晕过去的李黑离开了屋子,正见到门外刚赶来的王芝玉和红衣娄月。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鹿俊感受着肩膀上疼痛的减轻,才慢慢的用右手撩开了少女额前的头发,露出干净的额头,“又歌-” “不要说话-不要提-”少女抓紧了鹿俊的衣服,身体又瑟瑟发抖。 “不提不提。”鹿俊再次抱紧了少女,眼中有着愤怒和怜爱。“不会再让你为我冒险了,不会了。” 安又歌放缓了呼吸,贴在青衫胸口,两人沉默了半晌,少女才轻轻的吐出一句话,“你心跳的好快-” ---------------分割线---------------- “杀了吧-”苏合看着刚刚醒过来,不知如何自处的李黑。 “王爷还是等鹿公子出来才好。”王芝玉笑了笑说出了诺敏的想法。 “哼-”苏合转过头看着站在崖边的诺敏,又望了望毫无动静的屋子。本来连夜奔袭的郡主一心为鹿俊安危,现在知道没事,也是一脸的倦怠,在崖边孤零零的吹着山风。 “卓大人,怎么也掺合进来了?”王芝玉倒是对着卓厉比较随意。一旁娄月看着几个一面之缘的大佛,不知这鹿俊烧的是什么香,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王公子还是不要多问。涂山本就这么大,搜刮东西这些事,还是布政司的人擅长些,这收尾的事可就交给你了。”卓厉这次并没出什么力,只是出来表明了一下立场,皇上在身后,你们都小心点。 看着并无其他事,卓厉正想离开,却逢鹿俊推门而出搀着裹着披风的安又歌,少女像是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不知是有些羞涩还是其他,尽力想摆脱旁边不知俗礼的书生,不过以失败而告终。 “老师。”诺敏这才亲身上前,对着鹿俊轻轻唤道,“安医师她-” “没事。”鹿俊将围着面纱的安又歌交给了诺敏,活动了一下自己带着伤的手臂“借剑一用。” 敏敏疑惑的还是将手中古剑交给了鹿俊,书生执剑直接走向了李黑。 “鹿老板,君子以德服人-”王芝玉一把折扇挡住鹿俊,“这人可交由官府处置,不用鹿老板动手。” “王公子,君子有六艺,其中有一为杀意,烦请让路。”鹿俊和王芝玉的脸上同样挂着笑容,明明握剑的方式都不对,可是王芝玉还是从青衫的满是笑意的眼中看到了决绝。 “我去前山看看。走了,月儿。”王芝玉领着娄月拱手先行,可是红衣临行前却是将目光停留在了安又歌身上,只不过多看了两眼,终归还是没说什么随着王芝玉离开了。 鹿俊看着手脚尽断的李黑,还未举剑,就听的李黑求生,“鹿公子,我也是拿钱办事,再说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我?” “屋内的摆设都说明了一切,答案太好猜,刚好我不算笨。” “不,你不能杀我,我什么都没做-”鹿俊面无表情的看着起身都困难的李黑,慢慢的将剑刃从喉头一分一分的刺入,本来就模糊不清的话语,变成了像是含着一口水一样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红色的血浆冒着泡泡一样,从口中,从喉头,流出,喷出。 地上马贼的眼中已经失去了活气,只是身体还在抽搐着,慢慢的停止,直到一动不动。 书生慢慢抽回古剑,用已经血迹斑斑的衣袖,擦拭干净,还给了呆立一旁的诺敏,刚刚夺取了一条人命,不知是什么感觉,平淡,还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还有的尽是担忧,“我不找麻烦,麻烦终归来找我,小小马贼,就能如此。若是青槐门动起真格的,冷锻阁不能只是一个想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四章 西山人隔天观火 “今日有难,牵扯各位趟了这次浑水,鹿俊谢过-”一行数人到了前山,看到巡守卫已经全部撤离,太安军也走了大半,倒是王家的护院倒是真的把前山翻了个底朝天,金银财帛也是搜刮出了不少。毕竟经营了三年的黑风寨怎么说都该有些家底的。 “老师说的哪里话,敏敏几近来迟,让老师处于危机关头-”诺敏对鹿俊尊敬是好,可是每次如此,真是有些让书生汗颜。 安又歌脸上蒙着面纱,看来是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苏合看着依然陪在鹿俊身后的少女,皱眉问道:“鹿俊,你怎么担得起?” 这句话让鹿俊摸不着头脑,正在疑惑中,听见卓厉出声,“鹿公子,既然事情已了,此地不宜久留,三日后还请去裴府走一遭。卓某先告辞了。” “裴府?”几人似乎都听懂了,看来卓厉此次前来,果然不是无缘无故,就连诺敏苏合都深谙其中关系。 “卓大人,多谢了。”鹿俊自然不能忘了道谢。 “鹿公子,我还答应三个月内保你平安,此次也算在内,卓某还是有些失信。待鹿公子回去,恐怕那二人还是要跟着,还请郡主不要多疑了。”卓厉此番说的前呼后应,让诺敏也没回还的余地,只得点了点头,心中又是一番盘算。 “鹿兄还是与安医师早些下山吧,收尾的事便交由我这仆人,翻箱倒柜可是个好手。不过这所得财物可是要尽数充公了。”王芝玉适时提到自己也做了一份贡献,“刚听说这李黑背后像是有人指使,可是需要布政司与那涂县县令打个招呼,正巧这县令是家父门生,我这边还能说的上几句话。” “不用,王公子若是能卖个面子给又歌,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刚刚恢复的少女言语虽是轻柔可是说的斩钉截铁。除了已然明了的鹿俊,其余皆是有些疑惑的目光。 “好,安医师医术超群,自然要给面子,若是芝玉以后被那些个仇家弄得肠穿肚烂,哈哈哈,还请安医师救上一救。” “王公子信得过,又歌记下了。五日后又歌济世堂与承影楼一道挂匾,到时还请王公子捧场。” 几句话语间,就已经说明了自己脱离王氏医馆的决心,另立门户,济世堂?口气不小。最近西子楼关门摘匾,早就让相宜街议论纷纷,看来安又歌早打算好了要借势而起。 “济世堂开在何处?” “铜驼巷,安家医馆。” “好,到时一定去为安医师捧场。”没想到先说出这句话的不是王芝玉,而是苏合。 “王爷,”安又歌清醒后再看到苏合手上的包扎的纱布,自然知道当时拉住自己的就是此人,“昨夜的事,又歌一没道谢,二未道歉,心中实在是惭愧。” “安医师,嗯,这个,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是无心之举。”苏合突然看的少女走近,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这说话间就是正午十分了,搜查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少爷,后山还没搜。”仆人黄显走近说道。 王芝玉没说话,看看安又歌打了个冷颤的样子,“不用搜,烧了。”黄显得令当即叫了三四人穿过山洞去了后山。 王芝玉指挥着护院将这些搜刮出的财物,搬下山去,另传信给涂县县衙,派人接应。鹿俊也被安又歌喊到一旁,细细的包扎了伤口。 此次涂山围剿,本就是小打小闹,可是阵仗之大,让周围的山头都得了消息。 一夜之间,大大小小的山贼劫匪,都是换了地方,本就是被周契修行的西山寺给压的不轻,经此一事,哪还有他们的活路,落草为寇本就是无奈之举。树挪死,人挪活,总归是还有活路。 ---------------------分割线------------------------ 西山上有西山寺,西山寺中有行痴。山上也是阳光普照,草木长势甚好,寺门口的大槐树年头不短了,寺门也颇为老旧,两扇木门被山风吹的开开合合,吱吱呀呀。 “涂山上的火势不小,有人又闹腾了?”有一人穿僧服,珠串在腕,背于身后,朝着涂山方向,就是这老太安侯周契,说来这周契今年不过四十岁,可是头发花白,有了几分苍老之色,自从周绝被赐死之后,已是不复当年的雄风。 “回侯爷,确是有人闹腾了一番,昨夜鹿清安之子鹿俊被涂山马贼所擒,有四路人马接连上山,第一是这城中王妙手代父收徒的师妹安家女,安又歌。 其二是这西胡诺敏郡主和苏合王爷在小侯爷允许下,点了一百灰狼军。 其三是卓厉带二十名巡守卫,亲自前来。 其四,布政司二公子王芝玉,领护院五十名,稍迟一步。 围剿黑风寨,估计是将其全灭之后放火烧山。”说话的正是昨夜与周平对饮的侯府客卿陶先生,陶先生虽是五十年纪,却是春光满面,活的甚是滋润,看起来可比那周契要年轻不少。 “卓厉?能使唤他的这太安还没有人吧,看来苏凤安在的地方就是周幽所在。此事不假,只是我这弟弟也来掺和一脚实在费解。周幽,西胡,布政司,估计裴钰也回来了吧,太安可是要热闹了。 鹿清安不是个省油的灯,能搅合的太安不安,只是没想到他这遗腹子也这么大本事。郡主老师,恐怕周幽也是看到这个有趣的事才派了卓厉。昨日金玉还书信与我,让我下山陪陪多年不见的外甥和外甥女。唉,心儿嫁去草原,每年还能写信给我,也是难为她了。只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太称职啊!陶先生回吧,我有些乏了,去读读经书。”周契只觉的物是人非,摇了摇头,转身就进了寺门。 “侯爷-”陶先生一声侯爷不假,只看着一脚踏入寺门的周契,突然醒悟,不复泰然之态,扑通一声跪地不起,瑟瑟发抖。 周契倒是双目无神的看着陶先生,慢声慢语的说,“进了寺门,只有行痴。施主别忘了。” “是。是-” “施主慢走,老衲不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五章 燃香烛自求多福 时近正午,布政司有派人查看这易水畔的房子失火一事,也未查出个所以然,毕竟一场大火,将痕迹烧得一干二净,再说正值仲夏,失个火也并没有什么大事,毕竟没有祸及邻居,也未听说有人伤亡。 本来据说唯一身亡于大火的鹿俊却又神奇出现,房子主人尖嘴猴腮,想向鹿俊讨十两银钱,本想息事宁人的书生,却是被王芝玉抢了先。稍微在太安混了几年的都知道布政司公子亦正亦邪,哪还敢接那银钱。 反而几人推搡谈笑的时候,人群中有一药童,若是安又歌能细细看去,定然能看出来,正是阿宁。在人群散去之前,阿宁也是快走转头走向了王氏医馆的方向。 “娘-”本来被打晕的王鹊倒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医馆的内堂。 “滚去坐堂,医馆没有一个能镇得住脚的医师在前,成什么样子!”老太太气急败坏,拐杖频频点地,就是舍不得打在儿子身上。 “可是,涂山一事。孩儿在山下都看到山寨起火,李黑一伙人定然是败了。” “闭嘴,败了就败了,与我们王家何干,李黑死了,一了百了,若是没死,咱们王家几代清名,只要一口咬定与我等无关,你又没有被看到,他们一伙马贼又能如何?”老太太倒是临危不惧,看着如惊弓之鸟的王鹊,一脸的怒其不争。 “孩儿当时被打昏在地道里,醒来时已是听见门外有打斗之声,便顺着密道早早下山,到了山底才看到山上起火。” “这安家闺女估计是找了帮手,听说昨夜城中有骑兵半夜出城,哼,能耐倒是不小。”老太太一提起安又歌就是语带不屑,“只不过,那李黑既然是动了色心,安氏女估计早已失了身子,这样的女人就算捡回一条命又能如何,你还念念不忘?” “又歌-,孩儿,孩儿知道了。”王鹊一脸惋惜。 “许知府的小女儿年方十六,正是待嫁之龄,生的比那安又歌不遑多让。我已经派了人去送了八字过去,应是晚饭前就会有答复。此事没有回还余地,你去吧。” “孩儿这就去前堂坐诊。” 老太太赶走了王鹊,看着他出了门,才感觉到自己故作镇定已经是到了极限,手心汗湿,滑溜溜的都快要握不住拐杖。说了两句气话就感觉心中烦闷,沉重的喘了两口粗气,叫了仆人,“准备香烛,我要去祠堂拜祭。” 王鹊额头上汗津津的,出了门,似是还能看到昔日眼前的伊人模样,可是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是心中害怕,而且情思不复,自己苦等了几个月不比书生三天纠缠,唉,人生如戏,自己戏里戏外都是一个败者。 脖子上若不是竖起了领子,老太太定能发现紫痕,说来那女人下手真狠,王鹊想想还是不寒而栗,又歌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分割线----------- 安又歌回了家,从铜驼巷街中走过,看向自己当日刚醒来时写下的八个字:“悬壶济世,安身立命。” 字迹依旧是锋芒外露,刻骨入心。安塘在后面看着遭了莫大的罪的女儿,嘴中嗫嚅,不知道该说什么。 “爹爹,别怪女儿自作主张,女儿心中有决断,明天就把这旁边的铺子盘下,咱们的医馆可不能太小气了。这牌子也是时候换一换了。” “又歌,爹老了,不管这些事情。只是,又歌今天要不要去歇息一下-”安塘看看女儿眼中只有心疼,别无他物。 “女儿还没这么脆弱。寒风愈烈,心气愈盛。” “好-” “爹爹也去歇息吧,估计晚些时候,布政司还会来人。不过尽管放心,那王芝玉女儿也相识,爹爹待会不必害怕。”安又歌进了屋子又交代了一句,安塘早早被送下了山,自然不知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 安塘心疲力竭,也是躺回去睡了,少女揉了揉脸上的痛感,转身去厨房烧水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几人都没受什么重伤,此事怕是王鹊脱不了干系,除了李黑没有得逞的侥幸,自己更多的还是失望吧。 “咝-”少女扶着橡木桶踏入热气蒸腾的热水中,滚烫的灼烧感,让少女全身都急速泛起红色,与后背上的伤痕融为一体,在白皙的皮肤上逐渐消退,少女摈住呼吸慢慢将头也埋入水中,在宽大的木桶中抱膝而坐,不见身形。 走就走吧,王氏医馆也不是自己的久待之地,本就是目的不纯,还能奢求什么,经此一事,鹿俊定然也能猜到,更不会放任自己待在医馆。济世堂一事自己也筹划许久,只是从未与人说起。 太安城中医馆何止百家,只是铜驼巷多数是穷人居此,很多医馆不愿开在这,不然自己家的小医馆也不会苟延残喘到现在,铜驼巷南北约有五六百丈,商铺林立,如果是济世堂能开起来,绝对是能抢占先机。 旁边铺子本是家当铺,生意从半年前每况愈下,只得关门大吉,鹿俊现在用不着银钱可以借些过来,直接买下,要做就做大。 不过想一时半会与王氏医馆相交,恐怕有些难,毕竟是太安首屈一指的王妙手在,还有当年老侯爷“妙手回春”的金字招牌在。怎么会那么不堪一击。 “呼。”安又歌仰头出水,秀发轻甩覆于额上,面上红色逐渐消退,回归白皙,粉中带红,就这么赤着踏出浴桶,紧致的小腿踏在木板上,双手挽起正在滴水的秀发,曲线柔顺如出水芙蓉,无限养眼。 “邦邦-”外面的敲门声点醒了沉思中的安又歌。 “安医师在吗?”嗓子细嫩,一听就是个小姑娘。可是安又歌却是听不出来是谁。 “有什么事?” “是苏合王爷,给安医师订了几套衣服,特命奴婢送来。”听闻一言,安又歌诧异非常,自己不属狗啊,怎么就一口把被人咬傻了?苏合?不是吧?想多了,对,你一定是想多了。少女只能这样告诫自己。 “奥。你是单独一人?” “是,奴婢一人。” “那就送进来吧,门没锁。”安又歌停下了自己准备拿衣服的手,才想起来自己的白衫已经破烂不堪,不由得又是想起涂山,心脏急跳,一身冷汗。 侯府的丫鬟粉色衣装,梳着女儿家常梳的双平髻,手中拖着几套衣服,然后平整的铺在了床边,“安医师若是没事,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 “没事,奥,还请回去告诉王爷,又歌改日定-”安又歌说到这又是停下了话,吐了口气,“替我多谢王爷。” “奴婢记下来,安医师,奴婢告退。” 安又歌听到门一开一合,才出了屏风,看着床边整齐叠放的四件衣服,白锦衫,蓝纱裙,各两套,摸上料子,柔软非常,纱衣自然是做工精细,白衫和自己之前穿的并无太大区别,仿照学子的文衫,并无绣图,白净素雅。 安又歌拿了棉巾擦干身子,轻轻说了声:“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六章 遇紫衣不曾谋面 夏天终归还是有些燥热,太安城中这家悦来客栈,看似是刚翻新不久,廊柱中的铆钉还没一点锈迹,时常有人出入,打尖住店,十几名伙计掌柜,穿堂上楼,引人接客。 悦来设计的前后通透,过堂风不停,窗口还放有冰块,凉意阵阵,怪不得这炎炎夏日,悦来还经常是满座。 鹿俊听见敲门还以为是伙计送水上来,没想到还是熟悉的少女,白衫束带,山河巾覆额,竹簪穿青丝而过,肩上一红木药箱,右手虚扶,左手背于身后,门前一立自是一股英气逼人,一如那日清晨初见模样,身上清香提神有醇香醉人,是已经被付之一炬的真我系列。还好自己送了一瓶。 “又歌。” “医师上门问诊,都不用请坐上茶吗?”安又歌嘴角挂上笑意,轻车熟路的自己进去了,书生关上门,还朝楼下的二人笑了笑。 谭峰曲奎二人如今也不再遮遮掩掩,就在悦来楼下坐着,二人,一壶清茶,几样干果,听听说书唱曲,一天倒也惬意,时近正午,二人也是要了几样荤素,虽是看着桑落眼馋,公务在身也不能饮酒。二人看着安又歌进了房门,也向鹿俊点了点头。 药膏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涂抹在手上,清清凉凉,鹿俊看着又是被包裹严实的手掌,虽说不影响活动,可是还是看着心里纠结。 “这几天先不要碰水,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是也要注意。”安又歌又给鹿俊的双手裹上一层,还是抿了抿嘴,说道,“谢谢。” “又来?谢什么,咱们不是朋友吗?”鹿俊也是学会了少女的翻白眼,可是做的并不到位。 安又歌看得鹿俊这个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打在头上的发髻,鹿俊少了别人的帮忙,发髻又是有些散乱,举着刚被缠得严严实实的双手向安又歌耸了耸肩。 少女绕到身后,挽起袖子,解开了书生自己扎的歪七八扭的发髻,重新拿起梳子,强调了一句,“不是朋友-,是朋友以上。” 鹿俊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紧紧张开然后闭合着,面皮一热,血气堵塞,小腿都绷得紧紧的。 楼下谭峰曲奎也是饭刚七成饱,正找点趣事说说,谭峰余光一扫看到白衫少女带着青衫书生出了房门,手中还拿着折扇,虽说丝毫不过分做男装遮掩,可是棱角分明,比那身后的正派书生还像进士。 两人停箸顿杯,看到安又歌直直走了过来。 “劳烦二位大人同我们一同去王氏医馆一趟。”安又歌首先拱手说道。 “小事而已,莫要客气。”二人都是性格直爽,不拘小节,曲奎又多添了一句,“安医师怕是不知道我原先也在铜驼巷住,还受过安老医师的接济,安医师,鹿公子还是不要客气。” “而且卓大人命我二人,行护卫之责,谨供差遣。”谭峰在这客战中也不好随意行礼,虽说巡守府都是眼高于顶,可是上有卓厉之命,下有救人之行,如若不然,巡守卫怎么如此恭敬。 二人秋叶刀在手,面色沉静,“鹿公子,安医师,还请头前带路。” -------------分割线--------------- 王鹊已经在医馆中端坐了一个时辰,诊脉断病。王氏医馆,乃是太安首屈一指的地方,前来问医就诊的人络绎不绝,再者王鹊谨遵祖训,是药三分毒,先救人后收钱,能用膳食调理的就尽量不开药。正是如此王氏医馆声名远播,侯爷赐匾“妙手回春”,才有了太安王妙手一说。 进门愁眉,出门笑颜。王鹊一手引脉,一手写方,这一心二用的功夫也是独此一家。不知是不是久坐伤神,突然心头一跳,手中笔一抖,眼神却向门外飘去。 本来医馆门口人声鼎沸,可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安医师。” “安医师好。” 安又歌手中折扇领着鹿俊三人进了医馆大门,众人围绕,安又歌却是应对自如,毕竟是一把秋叶穿了孔方心肠的人儿,怎么会在这失了分寸。 王鹊看着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清丽少女,才发现刚才的手下一抖已经毁了一张方子,对着面前的病人说道,“烦请,稍后。” “又-又歌,鹿公子,二位大人。这是?”王鹊徒自镇定,才发现少女根本没看他一眼。 “师兄,内堂一叙吧。”说罢安又歌直接穿过前堂,进了后院,在这待了几个月的安又歌轻车熟路,“鹿俊你在门外等着。” 两人一同进了后院的诊室,关上门,静默无声,安又歌看着低头不语的王鹊,想抬头看看安又歌始终却不敢直面。 “师兄,是你吗?” “啊?什么?” “是你吗” “我不知师妹在说些什么啊?”王鹊死不改口,却是额头冷汗直冒,后背已经浸湿。 “我问师兄,是不是你?”安又歌语调陡升,“指使马贼绑走我父和鹿俊?然后引我上山,欲辱之后快?” “这-,不,不。”王鹊只觉的嘴里发干,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张口。 安又歌失望的摇了摇头,“算了,五日后,又歌济世堂开张,还请师兄前去捧场。” 少女说完就转身出门,从怀中掏出一本旧医书,放在了桌上,“多谢师兄这些时日不吝赐教。” “又歌,说的哪里话,这是应该,应该的。”王鹊心中五味杂陈,张张口,还是又忍住了,看着即将推门而出的少女,“又歌-,你要小心啊!” 少女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静待下文。 “涂山上不止有你们-” 王鹊仓皇失措的出了密道,见了阳光,山脚下正看得到山顶上火势正旺,此事已经是没有奢望,只愿又歌无事,只当什么人都不知道自己来过这就好了。 王鹊又望望相隔不远的西山,西山寺有老侯爷在吃斋念佛,这点太安人莫有不知,还是绕着走吧。 刚上前一步,眼前一花,本来凄凉的山谷狭道中,出现了一个紫色身影,王鹊还未来得及惊讶,那身影好似缩地成寸,眨眼间已经到了身前,单手从锦衣中扬出,一把扣住了王鹊的脖颈。 紫衣身量较高,王鹊都比之不及,只感觉自己双脚已经是缓缓离地,被铁箍锁喉。莫大的压力只让王鹊眼珠泛白,双手双脚乱打乱踢,眼前一黑即将晕过去的时候却感觉脖子上一松,被狠狠的摔倒了地上,七荤八素,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咳-,咳-”王鹊双手捂着肯定是带了握痕的脖子,在地上剧烈的干咳。 “唉-,遇人不淑-”一声叹息落在王鹊耳中却是异常清晰,紫衣也不再言语,将王鹊扔在一旁,转身离开了山脚。 紫衣?女人?她去涂山做什么?或者是她去-西山做什么?安又歌百思不得其解,或者是百思不敢去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七章 故事里故人已故 崖上有风,山上有槐,槐上有紫衣停驻。肖青槐就站在槐树上看这陶先生心有余悸的下山去了,待到他走远了,肖青槐才从树上跳下,落地无声,紫衣今日还把腰间软剑取了下来,手中剑鞘纯黑,给肖青槐带上了一层阴郁。与陶先生背向而行,直上西山寺。 上山推开寺门,有一和尚,在扫落叶,寺院残破却干净,院中空旷并无树木,不知道这落叶是怎么来的,再说现在是夏天,着实不该。 “可是肖门主?”和尚年岁不大,看着面相也就和肖青槐同岁,并不充耳不闻,只是抬头平静问道。肖青槐只觉有些看不太透,只觉的故弄玄虚,还是点了点头。 “请肖门主在寺外稍后。”和尚放下扫帚,去禅室叫师父去了。 肖青槐并未多言,看着寺外这棵偌大的古槐,多走了两步在树下静立片刻听到有人出门,转眼看去,身影有些熟悉,不过更显老态,灰色僧衣绑腿,头上无发,眼上长眉,哪里还有自己儿时记忆中的蟒袍威风,驰骋疆场。 肖青槐打量周契的时候,周契也在打量肖青槐,紫锦衣,双刀髻,手中白练黑鞘,二十年未见。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 “义父-”如白鹤鸣泣,竟是带了点颤音。 “青槐。”周契上前两步细细打量肖青槐,“像你母亲,也像你父亲。” “青槐不记得母亲。” “不记得也罢。本渊虽是我结义兄弟,行踪隐匿,为我做了太多腌臜之事,也是信任他才派他去拦截鹿清安。”周契提起紫衣父亲肖本渊,更是苍老之色尽显,四十年岁正值壮年的太安侯爷竟然看起来像是行将就木了。 “那夜我父不该死,鹿清安也本命不该绝-,可惜那墨老头有天机神算的简行云却还是晚来一步。”肖青槐平声说出,埋在心底的秘密。 “天下哪有什么不该死的人?全都该死,只不过在奋力争个谁先谁后。义父对不起本渊,也对不起你。鹿清安的事,不提也罢。儿随父,都不是省油的灯。”周契慢慢扶着古槐,站在肖青槐的身旁,“倒是周幽,今年二十有五了,巡守卫七府十四军,还有一个身前三尺无敌的苏凤安护驾,一个堪比萧何的裴钰为师。哈,南巡,好威风的南巡啊!” “周幽有凤安在,我杀不得。” “苏凤安毕竟是你师弟-” “师弟未必不能强过师姐?” “听说你们第一次比武,苏凤安不过是一合之敌。” “时过境迁,师弟一心向剑,有坚韧不拔之志。”肖青槐说起苏凤安却是一脸自豪,不过还是又闭上眼吐了一口气,艰难的说道,“若论胜败,我败。可若论生死,我生。” 肖青槐言语如刀,风止叶停,“此次前来太安见义父,手下折了一堂一院。” “秋雨白不成大器,死了就死了,反倒是凤来仪隐藏的倒是很深,怕是先皇埋下的伏笔。” “我青槐门,一年前建门,周为三年前就死了-” “青槐,论辈分你还要叫他一声皇爷爷,莫要失礼。”周契眉头一簇,有些不高兴了,“天下散落着先皇为防止宋人死灰复燃的各种密探,无名无姓,无生前无身后。说起宋人,亡宋遗民魏无常当年就是把你错认为宋人,才助你建起了青槐门,此人不简单,你要小心。” “--青槐记下了。” “这些事尽量不要让平儿知道,过些日子我会下山一趟。太安当今风云际会,青槐还是不要待的太久。”周契像是回味过来什么,笑道,“青槐一来,就要听我啰嗦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应景,不应景。想我大周现在国泰民安,北起雁门关,南至南海,莫非王土。” “雁门关,守关将领张因,可是酷吏。青槐略有耳闻。”肖青槐想了想,张因这个人好像是刚听过。 “酷吏也是人,张因膝下无子,唯独对不成器的侄儿护短。说来怎么提起张因了,难不成近日雁门有事?” “小事。” 肖青槐看着还在冒烟的涂山山顶,山风吹的紫衣猎猎,也吹的黑烟四散,空中却有一行白鹤过山,穿黑烟而过,清鸣不止。 --------------分割线-------------- 白鹤于飞,清鸣涂山,涂县境内有一快马取道而来,来人衣衫褴褛,而且单手拉缰,却是少了右臂,连衣衫一起从肩膀处齐根而断,虽是纱布包裹,可是鲜血还在不停渗出。 来人三十许岁,消瘦一脸急切和疼痛的折磨,看着已经是行路日长,身心俱疲,勉强撑着不从也是快要力竭的马背上落下,方向朝着太安城,马不停蹄。这人走的山路,行人不多,倒也是没人注意。 一夜之间就落魄至此,哈,怪谁?那西胡少女,那少年?还是身后靠山的虬髯大汉?还是怪自己学艺不精? 张因?公道?自己总是要讨回来的! 马背上颠簸,带动伤口,马上人又是脸上抽搐。想来自己许久不卜卦,昨夜山洞算上一卦,生门竟然是开在太安? 行走江湖十余年,朋友没怎么交到,仇人倒是不少,不过说起自己信任的人怕是还有一个,正是在太安。 观天上云气,龙虎之象,太安正是风云际会,既然是生门开在太安,我付流水这断臂残躯也来搅上一搅! 若是诺敏苏合在此,应该也能认出,这来人就是那日雁门关内悦来的青衫客卿付流水。可不过几日光景却是成了如此模样,好不凄惨。 时过正午,付流水快马加鞭,奔到了太安城门前,每日入城出城的人数不胜数,只不过像付流水这般模样的却是少见,本来排队的人群都被马匹冲散,守关将士只听声,还以为有敌来袭,抽刀上前话未出口,来人却是一个翻身从马上掉了下来,断臂流血,脸色苍白。 老黑拦住了几个冲动的守关将士,亲自上前看看情况,来人声音气息微弱,口中嗫嚅,老黑附耳过去,只听见七个字:“巡守府,谭峰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外传(二) 出师 因书中情节有些隐晦,所以,用外传补足。 外传会放在书中对应章节之后,还请包含,和仔细阅读。在本书结束时,会将外传进行集中整理分卷。 还有对于之前章节,在重申一次,我会不断修改用词用句,请用心品读。(非正文) -----------------分割线----------------- “师姐,不知今日师父召我们来有什么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紧跟在紫衣身后,步伐稳健。。 “墨老头那榆木脑袋能想出什么?你我入山已有二十年,那夜?”墨阳也是惊诧难解。 “对,青槐当年七岁,父亲让我假扮孤儿,半路上了鹿家的马车,沿途留下标记,只为跟随到人迹罕至处,方可动手。我年幼并未知道太多,只晓得父亲是为义父办事。” “我知道了,原来那夜你哭不是为了半道救你的鹿清安,而是因为我不由分说杀了你父。”墨阳也算是解开心结,“可是你说义父?” “就是当年的太子周契。如今的禅师行痴。”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多少皇家秘辛,不足与外人道哉。 “哈哈哈!周契,太子周契,太安侯周契,和尚周契,哈哈哈-咳咳-”墨阳才能想到些许来龙去脉。 “可惜,师父有天机神算的简行云还是迟来一步。”肖青槐缓缓拔出白练,果然是白练如白练,夺人眼目,“鹿清安本不该死,我父也本不该死。” “该死的是我吗?”墨阳平静的等待着肖青槐的出手。 “师父,青槐随您学剑二十年,师父对我疼爱有加,青槐不敢。只能静静等着师父身死魂消。”肖青槐由坐变跪,恭恭敬敬的朝着墨阳磕了三个头。 “活人受不得这三个头啊,青槐可是把我当成了死人。”墨阳口中轻笑,脸上却是又有了红晕,气色回转,“那你可要等好久。” “青槐二十年都等了,不急在一时一刻。” 墨阳瞬间身动,大袖一摆,站起身来,不等肖青槐有动作,“我有一招,不拔剑,不用力,拂袖有风,可斩贼首,可斩墨阳-哈哈哈,青槐,我欠你一命,还给你,可解你心结,助你成就剑道,只是师父再也见不得你的剑舞,心中不甘啊!” 风过,一颗头颅毫无预兆的飞起,血溅的老高,漫天血雨,多数洒在了肖青槐的身上,脸上,看着面前墨阳的身体软下来,头颅落地。 肖青槐只是无神的看着,血是红的,把女子的眼眶也染红了,血是流动的,女子面庞上也是沟壑交纵,手中抓紧了白练,不发一言,看着院子的边缘就是崖边,身子晃了两晃才站稳,一个箭步冲过去,直直的向下坠落。 “我有一剑,可涤荡天下。” 次日飞来峰上有一人手上缠黑纱执剑下山入宫,还有一人遍体麟伤握白练出逃。 墨阳门,出师礼,礼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八章 薄情凉性拒流水 雁门关只要骄阳归西,也是夜凉如水,这悦来下个月轮值的客卿也到了。这只要不是城镇中的悦来,客卿皆是有几分名气的江湖人士,每月轮值,悦来好酒好菜好住处皆是尽力招待。 付流水功夫倒也是平平,四月的客卿之责也马上到时限了,下一程自己倒是想去关外看看,风吹草低见牛羊,骏马美酒射天狼。 付流水今晚要了一壶桑落在房中独饮,掏出怀中的七枚铜钱,一字排开放在桌上,当初跟着师父学习周易卦象,可是自己实在是不够专心,才出来浪荡江湖,可惜在江湖上漂泊多年忘情忘恩,当初的德行都去哪了? “付先生?付先生?”客栈小厮前来敲门,这个时候不知又有什么事,“门外有人聚众闹事,付先生还是去看一眼吧?” “这新客卿已经到了,为何不去叫他?”付流水难得清闲,喝酒正到微醺,哪想管这些闲事。 “新客卿说,付先生还有一日之期,做事要有头有尾。”看来这小厮已经找过新客卿了。 付流水有些不情愿的放下杯子,收起了桌上铜钱,推门出去,看到小厮在门外陪着笑脸,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人在何处?” “就在门外。” “头前带路。”付流水刚理好衣衫向小厮说道。 谁知这小厮尴尬的笑了笑,“付先生,我,我胆小。那些人就在,门外。” “行了,我知道了。”付流水并不好兵器,只是拳脚功夫,说自己功夫平平也算正常,武林这功夫只有三个等级,一是超凡绝世,三是花拳绣腿,其他都是平平无奇的。除了拳脚功夫,再说神兵难求,只有二十年前飞花三剑墨阳手中的白练算是一柄神兵,多少年中武林还真未听说再有其二。 下了楼,大堂又是一尘不染,灯火通明,空无一人。付流水直直的推开大门,还未看一眼就借着酒气说道,“何人在悦来闹事?” 对面却听不到一人回答,付流水才感觉事情不对,抬头看去,面前整整齐齐三队人马,装备精良的雁门守军,严阵以待,长枪长矛,短刀硬弩,有战事发生?怎么看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付先生?”头前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脸庞精瘦,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面无表情的看着付流水。 “张大人。”雁门守卫大将张因,这关内关外的人谁不知晓,由于张因是京城第一酷吏,专门整治高官权贵,后来调任雁门守关,现在也非战时,犯边自然是没有。不过张因坐镇,平常闹事也是寥寥无几。 “草民听说这客栈外有人闹事,才出来看看,不知张大人这是-?”付流水说话尽量小心,因为这明显不是误会和玩笑。 “对,就是有人闹事。”张因好像坐的时间有些长了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手臂,懒洋洋的说道“刀斧手把这人给我拿下,如有反抗,尽可斩杀。” 付流水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身后客栈门“嘭”的一声被狠狠关上。夜凉如水可是比不过夜凉如人,这下自己可真是成了孤家寡人。 “张大人,可是弄错了,在下是悦来客卿,不曾犯事。” “付流水,你断我双腿,老子这笔帐还没给你算。”突然一个声音横插进来,四个健仆抬着滑竿,上坐着一虬髯大汉,付流水心道不好,几日前的西胡来人住店,自己惩戒的人可不就是他。 “闭嘴。”张因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几人又抬着虬髯大汉退下了,“西胡郡主和王爷非我能管辖,可是你一个小小客卿不要不知天高地厚。” 付流水看着冷冷的刀光和目光,张因护短,不想这虬髯大汉和张因看来是关系匪浅,这次是逃不过了。果断的不再多言起身就想逃,脚蹬马厩,翻身上房。轻功倒也说得过去。 “放-”张因一声令下,弩手齐射,箭雨凌厉,破空而来,付流水躲避不及,腹上已是中了一箭,跌落下来。 “矛-”长矛兵上阵突刺,付流水咬牙忍痛左躲右闪,奈何手长莫及,根本近不得这些兵士的身,不时的身上被划出一道口子,衣衫残破。 “刀-” 张因眼眸微阖,身旁有两名高手护驾,看着付流水抱头鼠窜,身后的侄儿这时也是慑于张因不敢上前,只能在后面看着,口中压抑这笑声,“叔父,杀了他。不,让他多逃一会,乱刀砍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悦来门内人都是噤若寒蝉,有胆小的都掩耳装作不知,门内倒是有一个灰衣中年人,在堂内端坐,“你们几个离门墙远点,这铁弩穿透力极强,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 “董-董先生,这付先生也是我悦来客卿,我们这样对他,一是不讲江湖道义,二是坏了我悦来名声。”看着像是掌柜的一人半是畏惧半是不忍的说道。 “说完了?”董先生手中杯子一放,问道,“雁门这边全都要看张因脸色,你们悦来能自行其是,还请我做什么?唧唧咋咋,好不聒噪,若是你有本事尽可开门去把那付流水给救回来,没本事就自己回房蒙头大睡,说说风凉话这种事,还是少干为好。” 一席话说得客栈内的人都是脸色青红不辨,掌柜的也是讪讪的干笑几声,“董先生说的是。” “啊-”门外一声惨叫,听着分明是这掌柜口中的付先生。 看样子是张因身旁的高手动手了,二尺刀锋朝下,血线顺着流下来,付流水断臂在脚下,不再风光的客卿已是快要抵挡不住这些刀斧手的追杀,口中低喝一声,夺过一刀,斩了马厩一匹马的缰绳,马儿受惊夺路狂奔。 张因倒是没有太多要追的意思,看了看身后的侄儿的双腿,对着他说道,“满意了?” “是,是。”虬髯大汉看着叔父面无表情的脸,尽管是心中腹诽,扣上也只能称是。 “撤-”张因带着三队人马向着雁门关方向,慢慢回转。 离悦来五里外的一处山洞,细细听得,里面不时有闷哼传出来,付流水,伤口胡乱的包扎,不知怎么弄的,还好是已经止住了血。 身无长物,还断了一臂,真是造化弄人。不对,自己好像还剩下点东西。 “哈-许久不卜卦”付流水只有苦笑,唯有左手从怀中掏出了七枚染血的铜钱,颤巍巍的抛于地上,叮当作响,几枚铜钱滴溜溜的停止转动,组成一个奇怪的图形,口中默念,几息后才睁开眼。 “所求生门,本属东北,如今却是开在东南。” “东南偏南?是为太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三十九章 旧人相见曾恨晚? 肖青槐为何也在涂山,二人自然是好奇和不解。不过当今有更要紧的事要两个人去忙,出了医馆正在路上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快步跑来。 “谭峰!” 四人转头一看,是许久不露面的甘重。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忘行礼,“鹿公子,安医师。” 鹿俊是真感觉自己的地位怎么就在无形中水涨船高。 甘重对着不知情况的谭峰附耳解释了一番,看谭峰一脸释然之后的凝重,想来事情不对。 “鹿公子,安医师,我今日有些要紧事处理,由甘重代我守卫之责。”谭峰一抱拳,已经出现在了三丈开外,巡守卫个个都是好手,脚下功夫也是不错。 后天就是淇奥会,五日后又是承影楼济世堂一起开张。两人可谓是时间紧迫,正好走到长街尽头的岔路口,一条向左拐弯后可去相宜街,一条享有可到铜驼巷。 “各回各家。” “各找-咳,事做。”少女手中折扇舞的顺手,也就不想还给鹿俊了。 “对了,又歌。”鹿俊从袖中掏出一个长条小盒子,平平无奇。 “送我的?”少女倒是有些好奇,鹿俊终于不送香水了。 “回去再看。” “神神秘秘,走了!” 两人话不多说分道扬镳。 少女身后跟着甘重,加快了步伐,脸上挂着笑意,一扫之前的阴霾,青槐门密谋,皇帝亲临太安,太安侯招贤纳才,涂山遇险,包括王鹊拿不上台面的计划,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安又歌和鹿俊疲于奔命。 王鹊的事,又歌不想提,鹿俊自己也是留了个心眼,再说安又歌又不是那不知世故的小女孩,心中自有决断。 少女怀中可是还揣着从鹿俊那里借来的二百两银票,心中大定。旁边的铺子可以盘下来,一墙之隔,几个泥瓦匠一个下午就能收拾妥当,王鹊又是送了多套药柜器具,杂物摆设不需要担心,只是唯一头疼的就是这人手问题。 身后甘重没来得及换下飞鱼服,跟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医师,心中除了佩服再也说不出第二个词。 女子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实为本分。自家妻子暗合此道,普通百姓也是对巡守卫又敬又畏,惧如猛虎。不过家中也算是和睦,些许小事按下不表。 甘重还记得这少女深夜跑去巡守府求救,那“双足踏雪,铜钱断风”的孔方,自己之前也是打过交道。纤手提刀透心肠,白衣单骑上涂山,鹿俊啊鹿俊,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行,今生竟能有此福分。几世不出的奇女子啊,甘重只能是摇头叹息。 二人简略交谈,朝铜驼巷走去。 ---------------分割线------------- 铜驼巷里是各样人家都有,乔巍就在这住。本来今年晋升都尉是个好事,又再卓厉手下办事,深得信任。可是本来孤身一人的乔巍,升官发财之后,说媒寻亲的接踵而至。不胜其烦,干脆直接搬到巡守府住去了。 铜驼巷的这家院子是好久没有人烟了,大门上锁,自然也就没那些个冰人媒婆上门聒噪。 天还未黑,屋内有些昏暗,有女子躺在床上,形态可怖,铁钩穿琵琶骨而过,衣服上血迹斑斑。偶尔鼻腔中一两声轻吟,提醒着站着的两人她还活着。 “卓少爷,救我出来,是想看我笑话吗?”女子看来和卓厉是故交。 “凤来仪,卓某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当年猝死的侍女竟然是如今的百鸟院院主。念你当年服侍我尽心尽力,卓某救你一命。”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卓少爷了。”凤来仪语音微弱,已是奄奄一息。 “乔巍,暂且出门等候。”卓厉欲言又止,对着一头雾水的乔巍说道。 “每年十月,我都去你坟前上香。”突然之间卓厉冷着的脸有了一些软化。 “卓少爷费心了。” “如今你命悬一线,还是非要如此吗?”怎么看两人的关系都不会如此简单。 凤来仪闻言沉默了,倔强的性子让她在当年卓府的众侍女中都是鹤立鸡群一般。 “听说我死后第二年,少爷就娶了少夫人,怎不见在太安。”凤来仪似乎是缓了一口气。 “栾家小姐为我育有一子。今年才四岁,太安路途遥远,不方便携带家眷。” “四岁,唔七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卓厉只想问你当真不知吗,还是稍稍换了个说法,“你,既然是百鸟院主,定是知道我在何处,为什么-” “当年,在卓府,我只是个侍女。只是偶然一天被迷晕抓走,后来就是进入了一个无名无姓的组织,专门隐藏于世间,防止宋朝遗民再行叛逆。后来我才知道,说是为皇帝办事,可是已经是死人了。被逼着学了断脉的功夫,功力大涨。 我不止一次的想逃走,可是,都被拦了回来,每次都是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次数多了,就不想着逃了,熬过去了,本来十间大通铺能睡两百人的地方,后来一人睡一间都有剩余。 再后来就认命了,直到先皇驾崩,我们才被放了出来。我才重新叫回凤来仪的名字,有幸进了青槐门,捏碎了几个绊脚石的脑袋,当上了百鸟院主。” 一言一语,细水长流一般从凤来仪嘴中说出来,每一处都是凶险异常,卓厉闭目静听,不插一言。 “一颗龟息丹让我假死,你这脑子也就只能想到这方法了。”凤来仪脸色苍白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是已经碎掉的肩膀和被贯穿的琵琶骨,痛感瞬间到达全身。 卓厉赶紧上前去扶,又是看着满身是伤的凤来仪不知何处下手。好不容易平稳好呼吸的凤来仪看着卓厉,又尽力扭过头去,“别费事了。” “刑尤是幽鬼堂主这件事,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信,不过卓厉你以后需要万分小心了。” “我知道。现在要紧事是给你治伤-”卓厉正在思索去哪里妥当,可是实在找不到一个好去处,寻常医馆肯定不能去,如果说是王鹊-。 “太安除了王妙手之外,少有能治我这满身伤。” “王鹊医馆目标太大,不能去。” “那就没得救了,我已经撑不久了。”女子话音低沉,已然是知道王鹊那地去不得,自己身上已经伤重不治了。 “凤来仪-”卓厉站起身,伸手抓住凤来仪的手掌,在手中紧紧的握着,剑眉倒竖,一时没收住,戾气凸显,“有人能救你,你不会死的。腕下鬼在此,谁敢请你走?卓某人,不准你死!” 女子紧闭双眼,反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抓着卓厉的手。光是哽咽都已经耗尽所有气息,哪还能张口说话,面庞朝里,不发一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章 银刀在手恍隔世 入夜时分,宵禁伊始。安又歌正在刚盘下的铺子里,写写算算。偌大的铺子关着门,里面点了七八盏油灯,照的通明,除了几张方桌和板凳,没有任何装饰。 安又歌将两张桌子对在一起,上面宣纸已经铺满,一张张蝇头小楷写的满满。细细看去,全是人名。少女好不容易忙碌了一天,这才静下心把这些天所见所闻,细心整理出来。 要想在风浪中站住脚,你需要做的不是让自己排除在外,而是先把自己放进去。这是安又歌的智慧。 周幽亲临太安,大学士裴钰随行,身前三尺无敌苏凤安随行,目的不明。 最大的威胁,青槐门主肖青槐前来太安,是敌非友。另与根深蒂固的临江仙魏老板交情匪浅。 布政司公子王芝玉亦正亦邪,不好琢磨,与虎谋皮需谨慎,不过从他上涂山可见贪图名利。 巡守府副指挥使卓厉,好像在周幽命令下前来救援,为人正直可信,但是高处不胜寒。 太安侯周平淇奥会招贤纳才,周契做了几年和尚未必甘心。 诺敏乃是西胡郡主,母亲又是当今皇上的姐姐,太安侯的妹妹,偏偏认了鹿俊为师,不知是福是祸。 苏合,苏合,这个就不提了。 将笔放下,左手看向桌上放的小盒,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隐藏不住,都轻轻的笑出声来。笑容,干净明亮。 盒中是两柄标准的十八厘米的小刀,整体细长,闪着银光,再熟悉不过的安又歌怎么也没想到鹿俊会偷偷打造了这么两把手术刀,一把刀刃上弯,一把刀刃下弯。现在的技术达不到不锈钢和碳钢,很是聪明的用了钢刀镀银来替代。 费心思了。看你这么费心,谢谢喽。少女还将手术刀在手中转了一圈,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深夜在无影灯下的世界,唉,恍若隔世啊。 难得有这么惬意的时候还要劳心劳力,安又歌撇了撇嘴,又在几张写满的纸张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然后又细细的研好墨,兼毫笔宜作画,宜写字。左手拂袖,右手提笔,天气这么热,也不凉快点。不知道古代的冬天会不会很冷。 冬天,冬天有梅开。少女嘴中默念,一首渔家傲跃然纸上,少女这次选了瘦金体,更显俊逸,配上李清照的渔家傲,别有一番风味。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珑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 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此花不与群花比啊,亏得自己还能记得这些东西,这时候的李清照已经是香消玉殒了,好不容易穿回来,连一个名人都见不到岂不是可惜? “安医师?”这时候还有人来?可是我济世堂还没开呢?声音好像是听过,安又歌仓促的收起了桌子上的纸张,应了一声,“来了。” “乔都尉?”开门一看是一身飞鱼服的乔巍,“好久不见,这是?” 向乔巍身后看去,才注意到路边还停着一辆马车,普普通通,没有纹饰,也没有其他的标志。 “救命。”乔巍拱了拱手,便向马车走去,拍了拍车厢,出来的正是卓厉,卓厉一身便装,却是血迹在手,不知出了什么事。待到站定才从车厢中抱出来一人,白色的单衣,怎么能掩盖住伤痕累累的躯体,更是可怖的两个铁钩透骨而出。 “安医师,可否里面说话?”卓厉这次已经不如第一次见面时的颐指气使和孤高冷淡。眼神急切不掩愤怒。 “卓大人,恕小女子多事。”本来还在疑惑的安又歌现在却是面色严肃,站在门框处一动不动,看着卓厉怀中的女人问道,“这穿琵琶骨可是只有钦犯才这样做吧,这女人一身重伤,卓大人不去找巡守府的屠大夫,反而是来我这求医,我还是想问个明白,最近正处多事之年,又歌不敢贸贸然行事。” 卓厉看着镇定冷静的少女,临危不乱,是巡守卫的基本要求,可是卓厉现在看到安又歌这副样子,只想抽刀砍了她。 “救?还是不救?”乔巍唯命是从,听到卓厉语气低沉,人命关天,谁还有心思给你说来龙去脉,左手已经扶上腰间秋叶刀,干脆利落还是小时候在胡同里打架学会的。实在不行就用非常手段,乔巍感觉,还没有人不怕死。 “惹火烧身这种事,又歌不敢。” “惹上青槐门就敢了?孔方可是你亲自捅死的。”乔巍插了一句。 “--”少女才想起来,有这一茬,心中踌躇两下,没有张口。 “巡守府可稍微放出消息,孔方之死全数算在我身上。”卓厉果断的接了一句。 怀中女子听了半天,虚弱的说道,“我们走。” “我救。”安又歌打断了女子的说话,让开房门,让两人进去。 管他什么仗义上涂山,卓厉例行公事而已。报恩这种事,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胆去猜猜,铁钩琵琶骨,搞不好这卓厉就是私藏钦犯,是重罪啊。可是按照青槐门的那一套说法,知道我杀了孔方,那也是早死晚不死啊!得,这次算是被卓厉抓在手里了。威胁成功的安又歌完全没有一点欣喜,反而是想到了,她真把这女人救好了,之后怎么办。 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子,看到桌子已经被拼凑了起来,已经铺了一张棉布在上,卓厉轻轻的把女子放在桌子上。才看着似乎在思索什么的安又歌。 少女又指挥着乔巍搬过来一张桌子,一盆清水,七八盏油灯全部聚集在桌子周围,光芒还有些刺眼,不过更难受的是呛人的油烟。肩膀处本就已经被踢碎,还被铁钩穿骨,更是腐肉生蛆,肯定是不等生拔。 取来了刚收到的礼物,对着怔怔看着手术刀的凤来仪说道,比划着,“我要把你的这个地方切开,会很疼。” “知道了。”凤来仪躺在桌子上,已经是快没了说话的力气。 “还会留疤。”一般女子都会担心这吧?少女心道。 “动手吧。”凤来仪刚说完却觉得脖颈处多了一双手,来回按摩,很是舒服。 “给你放松一下,对待会取东西有好处。还有这个,咬着。” “什么?” “棉布,我怕你待会没死在我刀下,反而咬舌自尽了。”安又歌硬是将棉布折了几折,就要塞到凤来仪的口中。 “你还没问姓名,不知症状?” “等你醒了再告诉我。”少女趁着她思维发散,在靠近脸颊的一处穴道一用力,凤来仪已然是昏了过去。 “你-”卓厉本来在一旁看着,立刻就要冲过去。 “只是让她睡一会。”少女还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才说道,“待会,不管我做什么,卓大人,乔都尉,还请你们不要出声,不要有任何动作,不然我一刀切错了地方,就是一尸两命了。” “一尸两命?难道-?”卓厉更是吃惊,泰然之色不再。 “我是说她死了,我估计也性命难保。卓大人想多了。”安又歌翻了个白眼,“我要开始了。” 卓厉这才讪讪的向后退了几步,目光炯炯,关注着安又歌那从未见过的的动作。 银刀在手,少女将纱巾围在了脸上,在水盆里净了净手,周围的数盏油灯勉强充当了无影灯,一副认真的神情,银刀入肉,有黑血留出。正待有下一步,只听得门突然被拍的震天响。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安医师,救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一章 救人杀人少须眉 “安医师,救命。”是谭峰。 听见这声音,紧张的不是安又歌,而是卓厉。 “安医师不用停手,我来处理。”卓厉朝安又歌摆了摆手。抽出一条黑巾蒙面,很难想到巡守府的副指挥使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轻轻靠在门后,用刀刃挑开门栓,等待着谭峰进门。 安又歌剥开骨肉,剔除那些已经腐烂的,和铁钩已经长在一起的。凤来仪虽然是已经被安又歌给弄得昏睡过去了,可是本能的疼痛还是让她颤栗着,本来就没几分血色的脸色变得煞白。 谭峰则是肩膀上架着一个人,着急忙慌的推门进来,刚一迈过门槛,就感觉到一道劲风扑来,来不及看,一个错步就要躲过去,可是躲之愈快,追之愈急,又是一拳打在谭峰将要抬起的肘关节处,半边身子都是酸麻的,紧接着一道掌风砍在后颈,连带着肩膀上的男子,两人一起倒了下去。 谭峰尽管是巡守府的好手,可是离卓厉还是差了点。 卓厉将两人拖到堂中柱子旁,低声说道,“对不住了。” “按住她。”安又歌稍稍抬起凤来仪的肩膀,右手一用力,把已经深入骨肉的铁钩扯了出来,另一边也是如法炮制。卓厉只觉的手中人呼吸越来越低。不过却是趋于平稳。 因为在开头避开了几根主要的血管,肩膀靠下的位置也并不是主要分布区,所以出血量并不多,很快就止住了。安又歌看看明显是牙关紧扣的卓厉,心道,这女子和他没有点猫腻我就不姓安。 安又歌拿起棉布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不是无菌环境,可不敢保证伤口会不感染,捻起绣花针,只能先凑合了,一针一针的将皮**合,卓厉乔巍二人哪里看过这样的手法,切肉削骨,针线缝合,这又不是缝补衣物。 “取出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安又歌说道,“脚筋已经受损,以后怕是走路也有点困难,这点我没有办法了。她全身还有许多静脉伤口,卓大人要小心些。” “我什么时候可以带她走?” “今天带走肯定是不行。需要养病。起码两日内必须留在这。”安又歌准备好好用一下这张牌,有她在,卓厉若是想对安又歌做些什么,肯定是举步维艰。 “那-”两人都看到了地上还有一个伤患。 “如果可以,只能是把谭峰绑起来,两日后,等到伤患稍微恢复,再将他放出来。这病人已经是重伤,出不了屋子,只要将他们两个分开,完全没有问题。” “这-,”卓厉毕竟面对的是自己的近卫,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主意,但是看了看躺在那的凤来仪,只是踌躇一下就下了决定。 “多谢安医师了。”卓厉面对安又歌说的话,唯恐凤来仪再出什么问题。说话都有些束手束脚的。乔巍在一旁也插不上话,只是感觉这女子有些不像良人。 “为了保险起见,请卓大人将此女子抬到后面靠右的厢房中。乔大人去将谭峰找一处幽静场所锁起来,两日后再放出。记得写上一张字条,就说他朋友和我的性命都在你们手中。我想其他的不必我多说。” 安又歌不管自己是不是越俎代庖,已经抽出银针,走向了地上的付流水。 --------------分割线--------------- “敏敏。”苏合中午时分就已经回来,已经在王府等了许久。 因为得到了周平的保证:在太安,有太安军跟着不会出问题。才忍下性子。 “我要回去睡了。”少女猎装上满是已经凝固的血迹,气味还是有些冲鼻子。飞仙髻在脑后,一缕散发在前,遮住有些疲累的少女双眸。 “樊弄,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早早回来的苏合自然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少女爱搭不理,只能去问随后而到的樊弄。 “回王爷。郡主今日-” “直说无妨。” “那卑职就直说了,王爷一行离开后,郡主带着剩余近七十名刀斧手没有折返太安,而是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给扫荡的干干净净。” “扫荡?那怎么没见一点财物。” “是杀人,郡主不取财物,杀了个干干净净。”樊弄眉头紧锁,“郡主手下不止四十颗人头。” “知道了。”苏合打断了樊弄,示意他下去。苏合很是费解的挠了挠头。 君子养气,女子修身。诺敏啊诺敏,是什么让你起了杀心。 自己起了杀心吗?诺敏回到房中已经脱去了猎装,才觉得满身的疲惫和血气呛人。好久没这么冲动了。 今天借此机会,给老师搭了一个声势浩大的戏台,不管表演的是大放异彩还是差强人意。反正以后在太安,鹿俊这两个字,谁要是再想去调笑两句,可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快不快得过沉霜了。 拔开梳妆台上的香水瓶,才冲淡了一些味道,诺敏跟着母亲,倒是比苏合多了一些中原人的心思,名声这个东西,不仅是在西胡人眼中重要,在中原更重要,不管是真是假,老师现在已经入了各种自视甚高的人的眼。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近些年西胡中就数乞颜部势力大,麾下铁骑最强,昂沁叔父一心想把苏合打造成下一个父亲。中原人,善用诡计,有些是学也学不来的。 “郡主,何必要这么作践自己?” “没有什么多虑不多虑,鹿俊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再说一个穷酸秀才,值不得郡主委身为弟子。” “我与鹿俊的关系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不过你也不用多想,他做什么我也不会干预,只是你切不可骗他。我话已至此,如果有失礼之处,还望郡主海涵。” 今天看见那差点受辱的医师,诺敏心中本是怜惜,可是其后发生的事实在是出乎意料,又想起初见那天说的话,心中更是烦闷。 女子无才便是德? 安又歌,我不喜欢你。不仅仅是有些酸味,更是有些辣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二章 好恶否关我甚事 “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 “直觉。”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会骗人。” “哈哈,第六感这个词很新鲜。但是我不骗人。而且,简单的人写不出来简道士幡上的字。” “简道士?” “你只见过他一次。” “奥,想起来了。可是,我救了你。” “卓厉少你的诊金了?” “随你吧。不过我是大夫,你要听我的。” “这是自然,不过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了,你不需要说两遍。” 凤来仪躺在松软的被褥上,身上缠满了纱布,看着这才一晚,气色就好了许多。虽然自己不喜欢这个看似年轻的医师,可是她的医术倒是很厉害。 昨晚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发现被剥光了泡在浴桶里,满是中药的味道,脚踝和肩膀都是又痒又痛。直到早上才从凉透了的药汤中出来,抹上药泥裹上纱布。 凤来仪庆幸自己还能活下来,虽然是武功被废,经脉已断,就连以后走路恐怕都不能像以前一样,可是本来自己走的逆天改命的功夫路子就活不久,这次是彻底干净了,兴许还能活上个几十年。 人世还是美好的,虚握一下左手,就好像,昨晚那双手还在自己手心一样。凤来仪竟然是笑了起来,明媚的笑了起来。这么好的时候,也不能挡住睡意侵袭,本来也是才把心思放下的凤来仪,闭上眼沉沉的睡去了。 凤来仪睡着了,隔壁的人却是刚睡醒。付流水还是不习惯左手吃饭和做事,床前一个小药童正在一勺一勺给他喂药。小药童不过七八岁,看起来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看到自己这断臂也没有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付流水意外的是这小童竟然先发问了。 “我姓付名流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娘亲经常念叨这个。”小童说话还带着些奶声奶气。 “知道的还不少,你又叫什么,你娘亲是做什么的?”付流水一时间被这孩童感染了。 “我叫何万贯,小名瓦罐。我娘亲是给别人说媒的。”瓦罐也就是何万贯就是那陈巧嘴老年得子,何来钱的宝贝儿子。 早上听说这铺子被安又歌盘下了,要开什么济世堂。陈巧嘴就感觉这安家闺女要干大事,一大早就带着儿子来医馆,先是说了一道感激之情,又问能不能让瓦罐在这当个药童学学手艺。 安又歌本来就是缺人的时候,哪里像王氏医馆一般伙计成群,药童扎堆。于是就满口应下了。还告诉陈巧嘴,若是再多来几个大点的孩童就更好了。 “瓦罐,你-” “安医师交代了,先生是重伤,需要静养,喝完药请先生好好休息。”瓦罐说话倒是一板一眼,看着很有灵气。 “好好,那安医师可否让我见上一面,也好谢谢她的救命之恩。还有我那兄弟谭峰去了何处?”付流水还有功夫担心别人,看来是伤势有好转,不再挂在心上。 “安医师说了,她暂时不见你,你只需每天喝药就好。安医师还说了,若是你问起谭峰,就说巡守府有事,谭峰脱不开身,一两天就好,估计后天明天晚上就能见到了。” “奥?安医师她-,好,多谢,也替我多谢安医师。”付流水听着话怎么都有些别扭,不过也不好再有什么多问的,“还有拜托小兄弟一件事,可曾见我衣服口袋里有七枚铜钱?” “见了。”瓦罐倒是实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叮叮当当,“安医师说了,这些都是江湖骗子的把戏。” 付流水见状只得讪讪笑笑,“安医师说笑了,算不得,算不得。” ------------分割线------------ “算不得,算不得,这原料人工,都由我来包办了。鹿老板好好**这些小姑娘就好。”王芝玉丝毫不遮掩的就这么说出来了。一句话让院中正忙碌的几个姑娘抬头轻笑,看了鹿俊又是脸上泛红。 王芝玉特意在这承影楼的后院整理出了三间房子,专门做这些个香水调和,原料压制,现在技术还是受限,只能做一些花果香的女香,而且正是夏天尽量把前调做的清新柑橘香,这样能首先给别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鹿俊当时只是给王芝玉简单说了一些香水的持续市场,这就是为什么当时王芝玉立刻拍板决定了,西子换承影的想法。 虽说这些杂事由王芝玉包办了,但是不会这么简单的。风险让渡,这么简单的道理,古人明白,今人也一样清楚。投资和回报成正比,虽说是固定的六四分成,可是以后的配方都被王芝玉学去了,该怎么办。 鹿俊现在是精力充沛,现在一切事务都处理停当了,安又歌忙她的济世堂,鹿俊则是一心扑在承影楼的开张上。 一群莺莺燕燕在院子里来回穿梭,说实话王芝玉**女人还是有一手,这些含苞待放的女孩眼明手快,学东西也快,而且做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嗲声嗲气。柠檬香,玫瑰香,加上沁人心脾的女人香。承影楼都快能比得过怡红院了。 “这一趟做完就不要了,取棉球浸透,装在木盒中。剩余分小瓶收起来。”鹿俊安排到。看着王芝玉有些不解的表情,鹿俊稍微想了想用了一句简单的解释,“王兄感觉,十天每天十瓶和一天一百瓶哪一个会让承影楼声名鹊起?” “这-,哈哈,一次不能喂饱了。”王芝玉像是想起来什么了,哈哈大笑道,“这房中术还能让用到生意场上,鹿兄果然是御女有道,佩服佩服。” “公子莫不是看着此处无旁人,就不需做那温文尔雅的君子风?”台阶下一女子双手掐腰,抬头看向王芝玉,丝毫没有上下之分。声音清脆,说的是王芝玉,看的却是鹿俊。 “鹿兄这一十六名花骨朵我可是交给你了,绿儿可是隐隐为其首。小丫头牙尖嘴利,以后可是要当心了。”王芝玉不怒反笑,等着看鹿俊怎么在这群丫头面前立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三章 书生压阵诸事近 鹿俊站在台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下巴尖尖的小姑娘,“绿儿可曾读过苏东坡的一篇轶事?” “东坡先生这等名流雅士,轶事杜撰,野史记载数不胜数。绿儿怎么会读的完,鹿公子何必再问,我也自然不知道你说得是哪一篇。”小丫头果然是伶牙俐齿。 “这篇广为人知,便是那东坡与佛印问答。”这篇轶事不管是不是杜撰已经被大众接受。 简单说就是东坡找佛印论禅,佛印说看东坡像佛。东坡说看佛印像屎。东坡自得回家,小妹却说:“哥哥输了。 佛曰相由心生,佛印心中有佛,所以所看之物皆是佛。而哥哥心中有屎,所以看万物都是屎。” 小丫头定然读过这一篇,听了鹿俊一提东坡与佛印之后,眼珠一转,而后面色通红,下巴扬的高高的,气鼓鼓的说道,“你-强词夺理,鹿公子自比佛印,我可不敢说是东坡。” “看山不是山才是入了道。”鹿俊临时加了一句。 绿儿一听同样笑道,面色红晕未下,强撑着说道,“那鹿公子就是承认自己对那些些登不得台面的书,研究很深了?” “开卷有益,哪有登不登得台面一说。不过,鹿兄研究深浅,绿儿一试便知。哈哈哈。” “公子也帮他说话。”绿儿撅撅嘴,然后就招呼着下面的人去取了棉球,找了木盒。装瓶的装瓶,清洗的清洗。分工明确。 鹿俊看着底下忙碌,心中却是不太安稳,这事业起步时的亲力亲为,是很有必要的。捋起袖子在众人的目光下,亲自将香气浓郁香水小心的灌入瓶中。 “这香水可是有名字?”王芝玉闻着空气中的柑橘香,一会又变成了甜甜的桃子味,其后是清淡的有些像檀木香。觉得比那让太安人趋之若鹜的蔷薇露,神奇太多了,不免心中感慨。 王芝玉问出这句话,就连绿儿和一众女孩都回过头看鹿俊会说出什么来。 “名字吗?叫微凉。” 夏日炎炎,清凉惹人,香味浓淡适宜,确实有一股清新之气,心旷神怡。仔细回味,很是贴切。就连绿儿都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淇奥会明日开始,鹿兄是否要去凑凑热闹?”王芝玉突然问道这件近在咫尺的大事。 ---------------分割线--------------- “老师自然要来。”侯府中诺敏换了纱裙,头上金钗玉凤,烟儿眉稍加描绘,更是多了两分江南女子的娇媚。 “自然自然,这太安士子多半都要来。”陶先生在一旁已经开始登记名册,这次来人都是经过学府初步考核的,不过还是有了近二百人,每一个都是各个私塾,书院的佼佼者。 说起这太安,传道授业的地方。 太安学府的学子自然是首屈一指,不过学府每年只收一百人。并不一定是太安最厉害的一百人,但是绝对能代表太安半数以上的实力。 接着是有三大书院,清水,嵩阳,半月。剩下私塾之类数不胜数,不过也不排除小私塾出大人物。想来当今大学士裴钰当年就是被学府书院拒之门外的私塾出身。不过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学府只出了十人,自然是全部通过。三大书院各有二十人。剩下倒是给大小私塾留够了颜面。能在侯府露个脸,那可是平常可望不可及的。 “老师不来与这些学子争文斗武。老师是前来压阵的。”诺敏一句话让陶先生的笔杆子差点捅破这厚厚的红纸。除了瞠目结舌就是瞠目结舌。我老头子心脏不好,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郡主老师,自然是能登台压阵,情理之中。不过敏姐,鹿公子尚未取得进士功名,恐怕难堵众口。不如在台上自然可摆上一席位,只是不通姓名就好。”周平私下对这个大他一两岁的姐姐还是很恭敬的。太安侯的架子本来也就没什么好摆的。 鹿俊父亲鹿清安当年的学府首席,这到时,学府书院一众老家伙肯定都会给几分面子。再说照下人来报,鹿俊也的确是很有才华,进士不中另有内情,着实曲折。 东道主说话,诺敏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平弟说了便是。” “安医师也可一同请来。”苏合开口。 “我当日早已承诺过,安医师也会一同前来。”诺敏冲着苏合说道,不过皱眉沉思,欲言又止。西胡人向来都是直爽来去,说些拐弯抹角的话不是苏合的强项。哥哥啊,哥哥,你怕是驾驭不了她啊! “那是最好。单骑闯涂山的女医师,我也想见见。”周平听到说起安又歌,也来了兴趣,“陶先生,随我去书房有事相商。” “是。”陶先生紧随其后,去了书房。 苏合诺敏对视一眼,同时张口,“你要出门?” “去相宜街?” “去铜驼巷?” 两人互相斜了对方一样,又是同时摆了摆手,各自出了府门, “陶先生,我那四叔也来太安是何用意啊?”这是现在周平唯一担心的事情。皇帝南巡,怎么会是随意出游。喝退了仆人,两人放心交谈。 “估计是皇上想有动作,最近裴钰似乎是有密折上奏。详情不知。”陶先生也是不敢妄加猜测。 “父亲可曾说了什么?” “老侯爷倒是问了问最近太安这些人的动向,毕竟青槐门在此,这天下的龙狮虎豹现在都在太安了。” “此次淇奥会,想来叔父也没有二话。就当学府今年的大比在我侯府办了,淇奥会之后一天就是庆生宴,还不知父亲会不会回来。” “侯爷说他近日就会下山。” “甚好,母亲已经念叨多日。也毕竟是姑姑远在草原,父亲怎么会不来见见我这哥哥姐姐。” “侯爷还是想想明日的淇奥会。最近估计要忙起来了,明日便是五月初一淇奥会,初三又是侯爷生日宴,而后听说这郡主老师在相宜街开了一家承影楼初四开张。五月初五又是端午佳节。这几日太安的红绸怕是降不下来了。”陶先生细细算算,脸上笑意阵阵。 “热闹了才好,不然每天过个什么劲。太安戏台这么大,怎么不能拢尽天下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四章 文章天成妙手取 次日天明,这酒楼都比往日开门的要早些。本来冷冷清清的太安侯府,今日一早,门前长街都是人满为患。 “此次侯府的淇奥会,可是比往年的学府大比要隆重多了。”酒楼上座无虚席,两个中年人对面而坐,像是两个富家翁,相谈甚欢。 “这侯府附近的酒楼都已经满座了,门口都是竖起木牌,里面一旦出了什么好的诗文和事情,立刻就有传报人递出。只是不身临其境还是不免有些遗憾啊!” “那是虽说是文人相轻,可是这也算是太安一大盛事。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淇奥会,学府三甲出了两甲,养精蓄锐已日久。各大书院和私塾也是凤麟尽出。今日定能看到几篇好诗文。” “方兄,今日可是说好了,佳品一出,你我一人一篇为其抄录。我先来。” “路子彦啊路子彦,今日你可是有雅兴,之前有多少人千金一字,求你动笔都不来。”原来这富家翁就是当代楷隶名家路子彦,那他对面这人自然不用多想定是那行草神人方人恪。 “方兄莫要恭维我。”路子彦举杯回敬,才听到长街尽头有鼎沸之声,“快看,学府来人了。” 长街两边一直到侯府门口都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是没能入选这次淇奥会,有人是只为凑热闹。不仅是学子,老少妇孺都不想错过,往届可没这么热闹,只当看庙会了。 学府一行,十名白衣士子,冠带飘飘,人手一把折扇,上写学府箴言,四个大字“天道酬勤”。这十人个个是丰神绰约,博带峨冠。 自古以来,就有看杀卫玠一说,旁边也站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女,皆是羞红了脸,交头接耳,可目光还是不离那些白衣士子,有个别胆大的丢了鲜花香囊出去,也不管别人接没接到,自己先是捂着脸跑开了。 头前是两人引路,更是卓尔不凡,其中一人正是当日在满庭芳的庄子深,与另一人并肩而行。庄子深作为学府头三甲,想来旁边之人更是厉害。 “快看,是嵩阳书院。” “清风书院也到了。” “那不是半月书院吗?” “好威风的三大书院!” “哪里有学府十君子气宇轩昂?” “看看,后面来的也是仪表堂堂。” “那些是一些相较差了点儿的私塾学子。” “不可这样说,当今帝师裴钰可也是私塾出身啊!” 这长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有父母将孩子高高举起,好好看看这引得万人喝彩的士子之风。不知能不能在孩子的眼里心里生根发芽。 还有那些未能入选此次淇奥会的学子,在一旁,眼红不已。或羡慕,或嫉妒。甚至要把手中的折扇给攥碎了。 正在此时侯府大门开,一样弯着腰的老管家刘兴从门中迈出,立于一旁,紧接着,周平带着诺敏苏合其后而出。周平一身白色蟒袍,威严无声,后面两人一人如碧水清潭,一人如尖石伫立。引得众人赞叹。 刘兴当即先给这底下发愣的民众做了个示范,“老奴刘兴,叩见侯爷,王爷,郡主。” 随即底下民众皆是反应过来,口颂功德,行叩拜礼。不过多数人还是在想这郡主王爷是怎么来的?明白人早已看出这是西胡来人了。不知用意何在? “今年本侯抢了学府的风头,这场淇奥会,为扬我太安君子风,仅此而已。”周平简单一句话不但给学府长了脸面,还撇清了关系,双手一分,“说文不得不提诗词,说诗词就离不开诗经。这淇奥一词也是出自诗经-卫风篇。不过本侯今日健忘,不知有哪位士子来背上一背?” 这能来到府门前的士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诗经一书早已经是滚瓜烂熟,不过就像士兵临阵,心中发慌,嘴里干咽,刀都不知挂在左还是右了?周平话一出口,底下就有人声嗡嗡作响,不知所言。 此时正是出风头的好机会,有人迈步而出,自然不能放过,“在下学府庄子深,愿背上一背,请侯爷恩准。” 周平一扬手自然是准了。底下却是看见庄子深都只能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学府头三甲,父亲还是学府要员,书香门第。又是满腹经纶,翩翩君子自当如此啊! 庄子深背手而立,出口成诵,“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淇奥一篇不过一百零八个字,不消片刻就已背完,而且琅琅之声,金石入耳。学府士气大振。有没抓住机会的士子暗自捶胸顿足。 “君子之风当有尊师重道一说,老师不入门,学子谁人敢进?当先请老师进门。”周平两手一分,高声道,“请先生入门-” “请先生入门-” “请先生入门-”百人齐喝,声势一时无两。 底下士子自然知道这是敬礼,没人敢放肆。三声入门过后,尽头又是一人带头而来,细细看去就是那陶先生,原来他不止是侯府客卿还是老侯爷钦命的小侯爷的授业之师。自然可在前列。 后面是学府两人,三大书院各来一人,还请了三名私塾先生。本是一行九人,后面还有两个身影,一青衫,一白衫,一不卑须眉,一不亢巾帼。 “安医师?” “小鱼”安又歌听到旁边有人叫她,转过头一看是两天不见的陈小鱼。 “上次,我也算是立了一功,升了队长。今日调来维持侯府周围安宁。”陈小鱼看样子还是换了新盔甲,喜悦兴奋,溢于言表。 “那便好,王爷请我来助阵淇奥会,我先进去了。改日再叙。”安又歌说完就与鹿俊一同走向了府门。 “侯爷,王爷,郡主。”各个老先生进门都先向三人行礼,可是轮到鹿俊安又歌前来,还未开口。 就听周平开口,“鹿公子,安医师。” 诺敏上前一步,笑道,“老师。” 苏合也是微微欠身说道,“安医师。” 这三人三句话,让周围的空气都稍稍凝固了一下,郡主行礼,王爷尊称,太安侯都先声问候。这二人是从哪里蹦达出来的。 至于鹿俊,那些老学究事先都被打了招呼,毕竟是当年鹿清安的遗腹子,给上几分面子也是应该的。鹿清安,多少人当年不能望其项背。如今这鹿俊能被西胡郡主叫上一声老师,这周围人恐怕是比昨日那陶先生还要瞠目结舌。可是安又歌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鹿俊吗?我没看错吧?” “对啊,旁边那不是安家闺女吗?这时怎么一回事?” “什么时候这屡试不第的鹿秀才成了郡主老师了?” “既然能来肯定是侯府亲自下的帖子,慎言,慎言。” 若说他人是疑惑,那庄子深可就是心中愤愤不平了,遗腹子,天煞孤星,穷秀才,什么时候竞得了这等礼遇,我说当日爹爹怎么将我锁门七日。鹿俊啊鹿俊,那日满庭芳是我大意,今日众目睽睽,看你怎么再动手,我定让你,在这侯府里下不来台。 众人都是在疑惑和不解中看着他们进了侯府。侯府门前,传报木板竖起,上写三字,淇奥会。泼墨大字,好不气派。看来是侯府也是专门给这些民众一个了解淇奥的机会。 侯府内,周平一行自然坐在其中,侧面是请来的十一位先生,太师椅端坐,底下二百士子。淇奥还未开始,这庄子深已经忍耐不住,当即不管旁边师兄拉扯,径直上前,“启禀侯爷,在下庄子深有话想说。” “哦?今日淇奥会,学子才是主角,但说无妨。”周平也是有些意外。 “君子尊师重道,为人师者,当有学问在身,传道授业解惑也。今日不想有滥竽充数之人,也在其内。请侯爷明察。” “竟然有这等人,岂不是污了淇奥会的名头,这人是谁,你指出来。” “就是在侧边落座的鹿俊。” 鹿俊本来正在和安又歌闲聊,看着那前面的学府两个老学究手捋长髯,相视而笑。安又歌朝鹿俊努了努嘴,“有什么好骄傲的,不就是背了一篇诗经吗?你看这两老头高兴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部门主任带的员工在董事长面前露了脸,怎么会不高兴?”鹿俊一副你还嫩的表情。 “切,看你这轻车熟路的,肯定没少干这事。” 两人刚说了两句,就听的庄子深高声告知说滥竽充数之人在其中。鹿俊只觉得,自己真是走到哪都百事缠身,犯得着跟我过不去吗? “庄子深,鹿先生是我老师。怎容你胡言乱语?”诺敏自然心生不悦,只觉得当日在满庭芳打得轻了。 “郡主明察,这鹿俊为人不知礼,不知文,不知怎么-”庄子深还没说完就被诺敏打断了。 “闭嘴-”诺敏烟儿眉凝实,似是真的动气了。 周平此时出声制止,“此地不是争论之地。鹿公子之学,郡主甚是称赞。而庄学子却与郡主各执一词。此事该怎么办,烦请陶先生出个办法。” “回侯爷,无非是鹿公子才学之争。鹿公子证明才学自然化解。”陶先生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得对。淇奥为诗经,君子好诗文,既然如此鹿公子就当即赋诗词一篇即可。也为我淇奥盛会开门大红。”周平似乎是早已决定,说话相当顺溜。 旁边诺敏心下稍感安心,看了一眼神态恭敬的庄子深,缓缓坐下。看向青衫书生,老师才学之处,是在才思敏捷,见解独到。诗词方面还真没有仔细询问。看看鹿俊平和的眼睛,诺敏心下大定。 老师自然能化险为夷,敏敏深信不疑。 鹿俊早已经站起来就看着庄子深能扯出什么来,不过想想周平制止他是对的,不管说出什么,总归对自己不好,对王府威严也有损。 写诗填词这种事,我还真不怕。常被说是打入理科的文科间谍的鹿俊,好古风。今天一不用抄,二不用偷,自己细细打磨的原创,出来撑撑场面的自信,鹿俊还是有的。 “侯爷有命,莫敢不从。”鹿俊拱手一礼就要出声。 旁边安又歌却是在众人目光下站起身来,今日安又歌又是一身白衫,看在苏合眼里自然是欢喜,“侯爷,有好文将出,怎么能没有笔墨之言。又歌想请出文房四宝,鹿公子边说,我边为其抄录。” “好。久闻,安医师手下字神峻异常,今日方可一见。” “上文房四宝!” 侯府外的人自然是等的焦急,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方兄,你看,有人出来。”路子彦坐在窗口正看见侯府内有一人手中一卷纸,小跑而出。 “郡主恩师鹿俊鹿公子为淇奥会开场填词一首-”刘兴站在门口拉长了声音,提醒道。 这一卷上好的生宣,二尺见方。在府门钱的木板上铺展开来。如开宝箱,底下学子皆是嗡声大作。 “好字-” “好字-” “这行书神骏飘逸,世间少有,可否与方兄相较。” “不细观,不敢说-” 方人恪和路子彦二人同时盯着那木板上词挪不开眼。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天恰逢其会,一首贺新郎。聊表寸心。” 场内万籁俱寂。 鹿俊一挥衣袖,安又歌提笔上书。 其声沉稳清晰,却又余音绕梁。 其字飘逸如风,却又力透纸背。 贺新郎-辞去故心 梦起今年暑 兴高昂,无可比拟,任其停驻 眼见皆奇心怒放,久日自比许褚 有意恨天多起落,却前路渺茫何倾诉 郁难断,拜离路。 出得青藤门下户 意缺缺,死水断流,彼岸难渡 博大九州无眠处,欲话巴山夜雨 心咫尺,天涯不顾 垂目黔首埋傲骨,今日虽黯胸已成竹 斩乱麻,笑莽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五章 身处地危情不绝 谁知道呢?搞不好我今天的这首词也能出现在后来的课本上,史书中。鹿俊心里如是想。 “鹿公子这首词,如果不知你过往,估计不能回味出其中心酸。近日来,突遭大难。想来言为心声,词出肺腑。这首词当为上品。鹿公子文学造诣可追清安。”这学府的老先生怔怔的看着仆人举起来的这二尺见方的宣纸,说出来最高评价。 “古先生实在过奖。” “不不,鹿公子受得。这件事,我这学生做的鲁莽。不知鹿公子腹有乾坤,出口成章。实在是对不住啊!” 唔,原来是在这等着我,鹿俊想装聋作哑也不行了。 “鹿兄,子深惭愧,轻信于人,信了奸人言语。还请侯爷,郡主恕罪,请鹿公子见谅。”庄子深见师父为其说话,深知此次是冒失了,估计回去还要被父亲关禁闭。只好摆低了姿态,通读四书五经可没有读傻,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有何难。 “我自然是相信子深兄的人品,不会胡言乱语。只不过当今太平盛世,定然有宵小作乱,子深兄可是要多加小心,不然白色君子衫沾了油墨可是不雅。”鹿俊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又歌拉了拉袖子,看着少女皱起的眉头。才意识到这是在侯府,自己这样阴腔怪调的说话,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庄子深,这事儿不算完。 鹿俊,来日方长。 二人心里都是憋着一股气,一股邪气。 “误会化解自然是好的。此等佳句良篇,应该与民共赏。来人,传阅出去。”周平适时站起来,催促仆人去把那安又歌的字迹给贴出去。 “快看,快看。侯府出诗文了,这才刚进去,就有好文放出啊!” “原来是一首词啊,梦起今年暑-” “未见文字,先闻墨香,这字--” “这行书笔力挺拔,苍劲。我写不出。不过怕是比那方人恪还是要差了不少-” “说的就像是见过方大家的墨宝一样?” “我自然见过-” 新鲜出炉的贺新郎被贴在木板上,任众人围观鉴赏。其中自然不乏争论之声。 方人恪,路子彦也从酒楼雅座下来,围观在前。 “这字,我写不出。”方人恪看来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鹿俊口书,安又歌代其抄录。安又歌-,又是谁?难道就是后来进门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安医师?” “方兄,我看你我还是回家再练十八大缸水,再来吧!”路子彦说话喜欢夸张,不过也是心有不甘的说出这句话,差距还是有的,虽说面上不显,不过二人被尊称书法大家,不只是虚名而已。 尤其是说与写的这两人定然是心有灵犀。不然现场抄录,不可能是一气呵成,带出了万籁俱寂的气氛和抑扬顿挫的腔调。 不似那些练字的女儿家一般的秀丽端庄,委婉含蓄。这纸上的字,用一词来形容最合适,苍劲挺拔,奇秀瑰丽。行书略带隶书的笔意,灵气充盈。 不知道,这幅字卖不卖? -------------------分割线------------------ “尽管是安医师这绝美的行书在前,可是这‘书’之一艺还是要比的。”清风书院的中年学士笑呵呵的开了口,对着面前的数十名学子说道,“尔等各有所长,既然来此考校书法,出题的可是我,所有人,笔一样,纸一样,所书文字也要一样。想来各位学子所学的第一本书就是千字文,今日出题就是千字文的前十二句,时间不限。请各位研墨上书。” 六艺比赛整整齐齐的分了六个院子,第一为书,正好无风之时,天光云影,院子里整整齐齐的分了数十个方桌,方桌前都是峨冠博带的士子在提笔写字,有人已经写完上交,有人还是研墨静心,上下高低,不知如何? 周平带着诺敏刚看过这院子,大眼看去,早交卷的字也不差。千字文,恐怕是谁都会背的,若是说哪本书那句话用最简单的文字概括了天下万物,人生万年,恐怕只有这开头的四十八个字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这巡场的几位先生各有其职,又有一院是论茶道,是为知礼。 旁边一院是有少数学子在哪里写写算算,听得台上半月书院的先生说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看来是“算”无疑了。 更有旁边乐声阵阵,仔细听去,正是正是有着当年孔夫子“尽美矣,未尽善也。”至高评价的的大韶,自然是考校“乐”之一艺。 过了这边,就是练武场,也被改成临时的赛场,能看到这苏合王爷手提少卿弓立于中间,眼中精光乍现,空手拉住弓弦,侧身挽弓,沉腰下马,口中低喝,开了个半月,猛地一松,一声音爆,清脆有力,果然不是凡品。热了身,右手双指伸向箭袋,抽出一支雕翎箭,这箭通身是白桦木,箭头精钢淬铁,箭尾的雕翎也是修剪的整整齐齐。 搭箭上弓,低吼一声,深吸口气,依然是沉腰下马,手臂舒展,少卿弓缓缓成就满月之形,右手一丢,利箭穿堂过,直奔箭靶,“噗呲-”一声,大多数人都没看见箭的尾巴,就已经穿靶而过,直直的没入了墙壁,那穿过箭靶之处正是红心中央。 “今日我暂且担当这主考官,古来君子六艺就有‘射’一艺。今日我先做示范,只考三场。 第一场:白矢,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表明发矢准确而有力 第二场:参连,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 第三场:剡注,谓矢发之疾,瞄时短促,上箭即放箭而中” 苏合一箭之威,以至如斯,所说之话,自然被各位学子谨记于心。说完看到站在场边看的认真的白衫少女更是心中喜悦。 鹿俊与安又歌打了个招呼,就去了下一个院子就差一个“御”了,此次的“御”不是比驾车,而是改成了驯马,前几日捕回的野马,烈性难驯。还未进门就听的马嘶声,围观学子惊呼声,好不热闹, 鹿俊刚踏过门槛进去,刚站稳,抬眼就看到面前十步远野马脱缰,长嘶一声,正朝着鹿俊奔来,书生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情给搞蒙了,双腿打颤,铁蹄飞扬,直扑面门。 好似那被野马摔在地上的学子还在笑,那是谁?当日满庭芳庄子深口中的香涛?好像是啊?老子又快死了,笑你妹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六章 手勒野马力千钧 周围学子见此也是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的看着这匹黑色野马直奔鹿俊而去。鹿俊目瞪口呆之际,都能闻到一股马臊味迎面而来,想跑可是就像被缚住双手双脚,寸步移动不得。 就在马蹄飞扬踏下之际,肩膀上探过一只手,将鹿俊推向一旁,跌坐在门边桑树旁,还震落了几只桑葚掉在脚边。 鹿俊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身灰色麻衣,身材单薄,一个弓步上前,右手一扬,腰部一沉,倒是有两分打太极的架势,精准无误的扣住马缰,削瘦的身板像是有千钧之力,硬生生的将野性不驯的马头以脚下为轴心,绕了半圈,让这黑色野马半身腾空,调转了方向。 周围看客都是有两分功夫在身的人,可是见此还是抽身急退,灰衣人手上用力,一个垫步,飞身跃到马背上,野马同时反应就是长嘶一声,前蹄高扬,想把背上人摔下去,可是惯用伎俩有些不太受用了。背上人像是粘在上面,马缰倒是越拉越紧。 灰衣人不知何时手中变出来一条鞭子,左手拉住缰绳用力一拽,右手执鞭,“啪”的一声,响亮的抽在马屁股上,双腿再夹紧马腹,果然野马吃痛再次狂奔扬蹄。 灰衣人听着马嘶已经失了戾气,并不手软,反而,拉一下马缰,狠狠的抽一下。接连四五下,不给其喘气的机会,不一会,就连马背上都是鲜血淋漓,一声声入肉的声响,让周围人集体咽了口唾沫。 这会打颤的已经不是周围人和鹿俊了而是灰衣人胯下的野马,前蹄打颤,想抬也抬不起来了,垂头丧气就像是吃了败仗,单薄的身影这会在马背上挺得笔直,好像是包含着无穷力量,周围已经响起了一阵叫好声,反观地上左躲右闪的香涛倒是衣衫沾上灰尘,和那野马一样垂头丧气。 马匹带着背上人缓缓转身,才看到是一个面容白净的书生,眼角还长着一颗痣,嘴上两撇小胡子,看起来着实不搭调,周围人见此真容,或许是期望过高,有些人甚至还笑出声了。 唯有鹿俊没笑,不敢笑。 因为那人眼角一颗痣,目光还是迷幻如烟,拙劣的装扮掩盖不住鹿俊曾经见到过的绝代芳华。 因为那人是紫衣素手还断了鹿俊指头的肖青槐。 鹿俊咽下一口唾沫,嘴里还是发干,肖青槐一拉马缰,胯下已经温驯的马儿不知情的后退一步。 “啊-”惨叫传来,那马蹄正踏在即将站起的香涛手腕上,马儿受惊抛开,肖青槐在马上对着鹿俊妩媚一笑,可惜不是春风拂面,鹿俊如坠九寒天,听着学府士子受伤,大多数人急忙上前,一阵混乱中,等到鹿俊再去找那马背上的灰衣时,已经是杳无踪迹。 凉风吹过,鹿俊才感觉到后背,脑门都是冷汗。我的了个去,肖青槐! “香涛兄,香涛兄-” “那人呢?刚才那驯马人呢?” “快送去王氏医馆-” 倒是快速赶来的近卫樊弄,喝退这些乱糟糟的人群,看了看伤势,也不管在地上惨叫的香涛,将他交给了随后而来的侯府大夫,“这种伤势影响不大,侯府大夫又不是酒囊饭袋,用不着跑来跑去,夹板固定两天就行了。你说是吧,安医师。” “残废不了。”知道情况的安又歌说起话也不客气,退回到鹿俊身边,“只是皮外伤和骨裂,不妨事。” “唉-” “喂,我发现你和柯南有一拼啊,到哪都不安生。”安又歌看着周围无人,调侃着一脸无奈的鹿俊。 “胡扯,这回梁子可是结大了,估计都要算到我头上了。” “管他呢,这种东西向来不可调解。” “不过说起来,学府这次只派了十人,庄子深在不奇怪,这香涛是怎么进来的?” “君子六艺,各有不同,也各有所长,这香涛姓蒲,其父蒲良乃是养马的好手,专门开辟了一片马场,太安军中有三成马匹都出自蒲家的马场。蒲香涛自然也是马上功夫了得。”樊弄不知怎么到了一旁,看着鹿俊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鹿公子怕是应该懂得这个道理的。” 不等鹿俊安又歌回应,这樊弄又说道,“鹿公子淇奥会刚开始出了两件事都和公子脱不了干系啊!在下侯爷近卫樊弄,斗胆自作主张给鹿公子提个醒。” 自作主张?没有周平授意怕是做不到的。毕竟诺敏这个身份在,有些也不好明说,樊弄说完,微微抱拳,转身就走了。 “不用管他。”安又歌扯了扯鹿俊的袖子,进了旁边的院子,“听说是有人救了你啊!” 鹿俊挑了挑眉,吸了口气,“你绝对不相信是谁?” “我天,为什么你一用这种口气说话,我就想到肖青槐?”看着鹿俊一脸当我没说的样子,安又歌也是砸吧砸吧嘴,“神出鬼没的,不过,我说鹿俊,该不会她也看上你了?” “天地良心,你怎么不说直接让刚才那匹马踢死我算了,还真把我当成言情小说的主角,我可没那么大魅力。” “得了吧,敏敏整天在后面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你还想怎么有魅力?” 鹿俊已经来不及阻止安又歌,只能咳嗽两声,“咳咳-”,来提醒,好像是不太适宜。果然安又歌一脸平淡的转过身去看到,后面诺敏泛上红晕的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个小女孩一般搓着衣角,丝毫没了那天的杀伐果决。 “我见犹怜,况老奴乎-”安又歌愣了半天也不知说什么好,一句漫无边际的话,带走了尾音,挥手而去。 剩下两人尴尬不已,该死的,鹿俊刚想摆摆老师的样子,就看到白衫的少女又快速折返回来了,脸上焦急带着兴奋,压低声音说道,“鹿俊,鹿俊,快来,我好像看到她了?” “谁?”诺敏正巧好奇的问道。 “还能有谁?肖-”安又歌临时住了嘴,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跟我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七章 拉弓满月藏私心 鹿俊就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着人群中寻找肖青槐的安又歌和寻找自己的诺敏。可是殊不知那拙劣装扮的肖门主就在自己身后,好吧,又被挟持了。 “鹿公子不知恩图报啊?”身后人的呼吸一点点的打在后颈上,让鹿俊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的,只是我那朋友想见见肖门主如何英姿飒爽?”鹿俊一只手被肖青槐扣在身后,似乎是没有上次用力强硬了,反而鹿俊倒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她手心里的汗珠滑腻。 “一字扬名的济世堂安医师,略有耳闻,见面就不必了。”肖青槐语气轻松,似乎今天很高兴,不过话锋一转,“鹿公子是不是在想,每次见到我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哈哈-呵呵-” “说实话-”鹿俊已经感觉肩膀快被卸掉了,纤手又抓住了自己曾被百般蹂躏的手指。 “是,是-” “嗯,诚实是君子的基本品德。来日方长,鹿公子后会有期。”背后清风拂过,鹿俊又重获自由。 武林之中,二十年前,曾请墨阳担当盟主,可是被婉拒了。若单论功夫,出师时肖青槐肯定是要比身经百战的墨阳差上一点,可现在不仅是在统管门派,而且经过诸多实战,已经脱胎换骨。不然说不出若与苏凤安一战,“他胜我败,我生他亡”的话。 自从青槐门建立之日起,朝廷追捕不断,巡守卫也是青槐门的死对头,对峙日久。藏踪隐迹的功夫,肖青槐炉火纯青。 甩了甩酸痛的手臂,鹿俊来回巡望一番,本来也是不指望能在找到她。再说找到她还能怎么样。 “现身侯府,纤手勒马,莫名其妙。”已经习以为常的鹿俊向着还在张望的两名少女招呼去了。 肖青槐一身灰衣,手指还不停抚上嘴边的小胡子。穿过别院,轻巧的来到了后花园,刚进门正好碰到独身巡视侯府的樊弄。 可是樊弄却是丝毫不意外的躬身叫到,“小姐。” “樊弄。”肖青槐看着这个自己才认识的近卫,“你给他说了没?” “卑职已经提醒过鹿公子了,不过想来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樊弄思忖了一下,又说到,“那安医师看来对鹿公子影响很大。” “不用多事。我也就随口说下。”肖青槐点了点头,“去吧。” “小姐,侯爷仅将你的身份告诉了夫人,刘管家与我三人。刘管家你也见过,老夫人此时就在别院,您不去看一眼?”樊弄小心翼翼的提到。 “不用了。”肖青槐没有犹豫,“只是看到平弟无恙就好,我这就走了。”肖青槐临走还是叮嘱了他一句,“樊弄,既然大小侯爷都信任你,那你可莫要对不起这份信任。不然到时我可手下不留情。” “卑职忠心可昭日月。”樊弄对肖青槐莫名的怀疑有些窝气。 “养气还要练练,以后稍稍对鹿公子客气点。”肖青槐忽然又想起了月夜下的鹿清安,不由的多说了一句。 “小姐,请恕卑职之言,只是对于鹿公子,卑职不解。” “樊弄,看在你叫我一声‘小姐’的份上,今日教给你一句话。主子和你共享情报比共享权力,要可怕的多。”肖青槐字字珠玑让樊弄从头凉到脚。 急忙躬身,眼前人影一晃,肖青槐已经消失在后花园里。 “樊侍卫。”正好有人来叫,“樊侍卫,练武场有事。诸位学子都过去了,人满为患。还请樊侍卫前去照应着点。” “好。”樊弄一听当即去看看情况,练武场专考射艺。想来是出了什么神射手。在侯府闹事的恐怕还出不来。 练武场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这射艺三场,临了只有一人,名徐贲,闯了过来,苏合临时起意,要其用少卿弓来射靶。 徐贲也是脸色潮红泛起,呼吸急促。旁人都是在看,唯有这徐贲切切实实拉开了这少卿弓,才知这一把少卿弓,满月之力绝对超过了两石。 好不容易只有自己闯到了第三场,“剡(shan)注”,也是要连射三箭。虽然自己刚射了一箭,可是一箭好说,这三箭可是难上加难啊,不过正好,若是我能一鸣惊人,在这射场上可不是头一号吗! 一念及此,徐贲抽箭再来,箭靶早已换了新的,双目平视,想拉第二箭,心中却是一沉,这第二箭就很是吃力了,剡注必须要搭箭就射,可是还没瞄准,双手已经有了微微颤抖的感觉,再拉满月,怕是不好控制了。 不过徐贲把心一横还是弯弓搭箭,一身低喝,就要弓拉满月。可是还未到满月,手臂已经颤抖不止,箭头晃动,一个不稳,弦已松,箭已飞,也是落在了靶上,带着箭靶还冲出去一截。徐贲满脸遗憾之色,将少卿弓放在了场中的桌上。 “有负众望。”徐贲苦笑一声,对着苏合和众学子拱了拱手,却发现手臂不听使唤,颤抖不已,这少卿弓的威力着实不小啊。脸色苍白,一时间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自幼除了读书,便是弓箭,十五岁百步穿杨,独有徐贲而已。如今年逾二十,本以为能在射场上一鸣惊人,却是功亏一篑啊。 鹿俊在一旁看着苏合眼中也满是遗憾,毕竟说用少卿弓,只是一时起意,若真是就这样打击了别人的自信。不免有些不值。鹿俊看着徐贲,不知是该去劝上两句不该,身后安又歌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低声说,“去。” “徐贲,这弓可会射箭?”鹿俊腰间吃痛,一步踏入场中。 “这?”徐贲被鹿俊没来由的一问愣住了。 “没有人,这弓就没有了意义,一箭都发不出去。重要的不是弓,而是人,两石弓射的穿靶子,一石弓就射不穿吗?” 徐贲听后一愣,只觉得心中惭愧,只因自己不能用着少卿弓射出去三箭就有些心灰意冷,岂不是没练到家。顿时脸上羞得鲜红,长出一口气,眼中重新迸发神采,”醍醐灌顶,多谢先生。“ “冷锻阁缺人啊!”安又歌附耳一句话,把鹿俊又拉了回来,问题在此啊。 “好-,鹿公子说得对。”樊弄早在一旁冷眼旁观,鹿俊三言两语固然厉害,可是安又歌更是不能小觑啊,又看着徐贲说道,“徐贲,侯府近日差截玉堂打造了几把精品良弓,臂力一石即可。你尽管去挑一把,再来连珠三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八章 完璧归赵复回还 满庭芳今天更是人满为患,淇奥会一结束,诸多学子寻去处,谈天说地,议论今天之事,自然满庭芳是首选,不过还有很多取了勾栏瓦肆的怡红院,暂且不提。 “这淇奥会,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学府可是不太妙啊!” “可不是吗,礼艺,书艺,算艺都是被书院学子夺走。那御艺又是被人搅了场子。射艺归于私塾徐贲,只有‘乐’这一艺被学府收入囊中。” “清风的章琰,和半月的孟昶,嵩阳的韦翎,以及私塾出身的徐贲。刚这四人出得侯府门,可是如中举人一般啊。” “哈哈哈,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朝看尽太安花。” “不过淇奥一举打压了学府威风,看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嚣张。”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怒斥,“哼,好大的胆子,妄议学府,你等四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满庭芳内,有四人围坐。两男两女,三盘点心,倒也惬意。可是偏偏有人来打搅气氛。 “报名?”背对这名学子的一人一张口却是气息凝实,侧头过去,一眼看的对方心虚腿软,“你是何人?” “在下姓张,嚣张的张!” 来人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本是冲着鹿俊安又歌说的,可没想到背对着自己的这人先插嘴,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卓厉的后脑勺说道。 “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妄议学府之人。”虽然感觉此人不好惹,但是身后还站着几名同是义愤填膺的学府士子,怎么能退缩。 “巡守府,卓厉。” 五个字,如铜锣在耳旁,震得这张姓学子脑子里嗡嗡作响。面无血色。鹿俊和安又歌在旁边依然是交谈甚欢,一杯茶水下肚。那张姓学子,跪也不是,站也不是,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自然也看不到,后面的同窗当时就已经作鸟兽散了。 “可还有事?”鹿俊插嘴问了一句。 “没,没事。” “那还是各回各座吧。”鹿俊轻轻说道,脸上笑意不减。 一出小闹剧收场,这满庭芳倒是快成了学府的禁地了,庄子深被打了两拳。今天此人竟然也是碰上了从未进过这茶楼的腕下鬼。鹿俊多言救了那学子,卓厉倒也不当回事,因为王芝玉的关系,鹿俊自然每次来都有雅座。茶水点心也不算什么,不过吃到嘴里,也算是垫垫肚子。 鹿俊唯一好奇的是旁边面生的女子是谁,安又歌没提,他也没多问,静静等着明显是有话要说的二人开口。 “谭峰放出来没?”安又歌问了一句。 “一个时辰前,已经派乔巍去了,祸水东引青槐门。估计也不会介意的。”卓厉饮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凤来仪。 本来安又歌约在满庭芳见面,卓厉是大不愿意的。可是凤来仪的原因,不来也来了。 下马车时若不是被狠狠瞪了一眼,卓厉差点就想去搀扶了,鹿安二人也是才知道,原来冷面腕下鬼也有如此焦灼的时候。 “事情都处理了,就说是你父亲被青槐门暗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奇毒毒,而你是被要挟,不得已而为之,并未知道其他。之后顶多是再暗中多派两个巡守卫来,其他并无大碍。”巡守府在安又歌鹿俊眼中和大明锦衣卫的职责类似,做这些事情是小菜一碟,自然放心不再多问。 “那是最好,凤来仪我可是完好无损交给你了。”安又歌此时心中大定。 “我若是不熟悉来仪的习惯,下车时就快把她当成别人了。” 卓厉说话间,旁边的女子似是没听见一般,身上虽是麻衣可是剪裁还算精致,在这满庭芳内,虽然是深黑覆体,可也不觉得热。 不知道凤来仪经过这一天是怎么变化了,本来丰腴的脸颊似乎是被削平了,也没了原先的媚气,本来的惊鹄髻也不梳了。发丝铺展下来,用金环束上。席地而坐旁若无人,此番模样,看她也好像是别人一般。 “若不是这样,我也不敢把她带出来。”安又歌心中也是惊讶劲没过去,“毕竟是钦犯。现在这幅容貌,估计你们巡守府没人能认出来。” “安医师的药倒是挺好用。”凤来仪总算插了一句,不过明显还是中气不足,怪不得满庭芳这没多远的路程都要叫个马车送来,不过说来就是凤来仪养好了伤,脚筋挑断,也是走路难行。 “你只是一时间气血攻心,加之琵琶骨被穿透,贫血体虚。伤势其实并不严重,我给你行了针,只管静养就行。”安又歌压低了声音,这种事还是不要高声宣扬了。 “济世堂后天若是开业,我定然去捧场。”卓厉这时也突然想到了这安医师的事。 “提前多谢卓大人。” “你何时-”卓厉正想问问凤来仪接下来要去哪。 “安医师如果不嫌弃,以后我便跟着安医师学些医术。”凤来仪说了句让几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这-”昨个早上还一口一个不喜欢我,视我如洪水猛兽,今天是发了什么神经,安又歌看着面无血色的凤来仪,不知作何言语。 “不行。”卓厉还是知道自己在满庭芳,声音压倒最低。 “那你将置我于何处?”凤来仪反问一句。 的确是无解,太安不是卓厉的地界,做为指挥使的刑尤随时可能跳反,在自己身旁根本无处安身。本来今天这一面见得都是有些风险了。送京城?别开玩笑了,栾家小姐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左右为难,凤来仪这双重间谍的身份算是败露,现在是两边都要取之性命,无处容身。如果说是在太安,鹿俊安又歌这二人身边是个合适的去处。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四人都闭了口。正巧这时有人上前,打破沉寂。 “鹿公子,有人送书信来。”满庭芳的小厮已经被特别交代过,自然是认得鹿俊,不过竟然有书信送到这来。真是奇哉怪哉。 “哦?”鹿俊伸手接过,信并未拆封,入手还挺厚,怕是有好几页,有谁会给我写信呢,鹿俊摇头一笑,真是猜不出来。 信封空白,也没署名。鹿俊好奇一问,“什么人送来的?” “是一名颇为俊秀的公子。瘦瘦高高。一身灰衣。”小二看来是记得很清楚,“还留有两撇小胡子。说话颇有气度。” 鹿俊听到此,拆信的手顿了一下。灰衣?胡子?开玩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四十九章 有凤来仪栖梧桐 卓厉正在低头沉思,凤来仪虽是一脸冷淡,可是眼神还在不住的往卓厉那边瞄,看来那夜的清泪也不是作假。 两人都没注意鹿俊的反应,只是安又歌对这封无名信很好奇。看着鹿俊脸上阴晴不定。 一封信,三页纸。鹿俊缓缓抽出,似是拔剑出鞘。缓缓展开,鹿俊一眼看去,脸上严肃的神情褪去,不禁转而笑出声来,“终于找到一个字和我差不多丑的!” 信纸上寥寥几个字。还没看完,书生就不笑了。 拜别鹿公子,房契归还,叨扰几日,后会有期。 后面也没署名,不过房契?鹿俊展开后两页,赫然是自己去年抵押给魏无常的房契和签下的字据。当时情景历历在目。 宅邸失而复得,到时真有些意外,魏无常当时收了房契,欢喜的不行,怎么会轻易放手,青槐门既然和魏无常有瓜葛,那看来肖青槐叫这一声二哥,可不轻啊! 不过从最开始医馆逼问到鹿府见面,侯府救命,其实说来,也不全是坏事,肖青槐你是在做什么?总让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奇心在鹿俊心中萦绕不去。 人总是喜欢追求真相,可是真想往往被说出来时又让人望而却步。 安又歌或许是品出不寻常的地方,不过外人在也没有多说。静静坐着,等待下文。 四人各怀心事,又复还寂寥。 卓厉缓缓开了口,“我可以给你找一处偏僻的院子,以后-” “以后你隔三差五去一趟,便是金屋藏娇了?以后也为卓大人添上一段艳词佳话?”凤来仪一句话呛的卓厉有些挂不住,“我意已决。” 凤来仪展颜一笑,“卓大人还记得你说的那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吗?”不等回答,凤来仪接着说道,“命运捉弄,哪能是我挡得住的?” “其实-”安又歌故意拉了拉嘴角,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还没有同意呢?” 凤来仪又看了看安又歌,“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需要考虑你的意见?而且你不会拒绝的?”凤来仪越说气色越好,“因为他!”手指鹿俊,似乎是想要洞穿他一般,“青槐门在这所有的事发生之前,曾由门主下令调查过鹿俊-” 所有事?这一段所有事?发生之前?为什么? 可是偏偏凤来仪到这住了嘴,顿了顿才说道,“所以,我想用青槐门的秘密换一个栖身之处。” 鹿俊和安又歌听到这都笑了,前些日子,孔方曾用肖青槐寻亲到太安的消息换的一条命,鹿俊用肖青槐的画像换了三百两银子,这凤来仪又是想用青槐门的秘密来换取收留的机会。 青槐门,肖青槐!果然是断不了啊! “我知道,鹿公子,安医师你二人现在由于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关系紧密,百鸟院有过刺探,你二人的变化就在受伤前后。其中联系,实在是想不透。”凤来仪,说了一通,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欲言又止,“卓大人,如果没事还请早些回去吧,毕竟太安认识你的人还不少,和我们坐在一块,难免会让人猜忌。” “卓某告辞。”卓厉这次倒是干净利落,起身提刀,走到凤来仪身后慢了一步,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凤来仪将双手放在了桌子上,身体前倾,有些压迫的味道,一字一顿道,“冷锻阁。” “而且,”凤来仪说话愈发流利了,“这封信是肖门主写给你的吧?是把鹿府宅邸送给你了?”看着鹿俊不解的眼神,凤来仪愈发得意,“纸是洛阳纸,门主说话力求简短。字数不多,而且据我情报,鹿公子平常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就算是近来的诺敏和王芝玉,也不至于写封信。再者,房契的红印清清楚楚,鹿府宅邸,青槐门和魏无常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不难猜。门主在太安呆了一段时间看来是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妥,离去之前,将宅邸原封不动的额奉还,这其中原因就在我没有说出口的秘密里了。” 一个秘密接着一个秘密被道出,总归是心里不舒服的,还以为自己有多隐秘和厉害,其实在高手面前不过如此。 “凤来仪,你只不过是手下得力干将多,情报是决定胜败,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安又歌听完这一段,端正了一下坐姿。 鹿俊接口道,“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是,你现在孤身一人,身无长物。秘密这种东西-” “不听也罢。”安又歌继续道,“青槐门的事,不知卓厉有没有告诉你,就算你知道也无妨,我们已经结了仇。” “所以,若是她在这一段时间之前调查我,估计是因为陈年旧事,与我无关。”鹿俊才说了两句,拿起一块点心,示意安又歌继续。 “更是因为你知道了冷锻阁的事情,你又能做些什么?即便你的伤痊愈。况且你现在是两面受敌。我们这里虽然不是最佳去处,但如今之下,你好像也没得选。” 鹿俊终于吃完了一块点心,还加了一口茶水,“而且,根据我们的两个大胆猜测,卓厉与你怕是有旧情,又据我所知,卓厉在京城是有家室的。那就是说,你-” “够了-”两人一替一句,如出一辙,心意相通。凤来仪本来并不生气,只是一提到卓厉,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如果他刚才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唉。 “不过,说起来,如果你真有心于冷锻阁-”安又歌站起身来, “那么有你这个青槐门的情报总管在,也是一大助力。”鹿俊接口道。 “有梧桐生于南,引凤凰栖于此。”鹿俊站起身来,“是时候回去了,正好肖门主雪中送炭,看看鹿府的梧桐苑能不能容得下你这只凤凰。” “多谢安医师,鹿公子收留,巡守府定然以后会致力于追捕钦犯,我这名字太碍眼了。”凤来仪在安又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好像费了好大劲,“二位可是要当心点,引来杀身之祸可是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章 车前笙歌楼上花 几人出门,街上人来人往,满庭芳所在城中正是热闹处,楼里楼外倒是两种感受,早有小二叫来马车,停在门前。 三人坐在马车上,感觉颇有些狭窄,给车夫交代了一句去城南鹿府。车夫年纪不大,听到鹿府反而迟疑了一下,鹿府?太安城还有鹿府? “城南笙歌院。” 这是魏无常买下后改的名字。看来这个是知道的,车夫道了声歉,不急不缓,抽鞭驾车,防止颠簸了病人。 “这算是青槐门的机密吧。”凤来仪在车厢里压低声音,轻轻说道。 魏无常本是宋朝遗民,只是一方巨富之子,不过商人卑贱,其父名声倒不是很显赫,更别说他了。 宋亡至今已有二十多年,天佑五年,魏无常在太安定居,开了这家临江仙,手下势力因为有巡守府一方独大的原因,发展缓慢,不过他手下虽然人数少可是个个武林中的高手,丝毫不比悦来的客卿差。 虽说魏无常此人并不犯事,可也和官府不打交道,着实少见,经商的和为官的总要做些交易,可是魏无常单单不吃这一套,让交钱就交,审查就审。毕竟在太安待了十几年,四邻八舍,根底深厚。官府若是做的过分了也不太好。况且,巡守府只是对其有些怀疑,具体的把柄还真没抓到。 助力青槐门也是偶然之举,可是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肖青槐收拢人心倒是快速,青槐门三堂三院。天机堂是墨阳故友简行云带领,人数最少,推演周易卦象,知天命顺天行。 秋风堂的秋雨白是魏无常推荐来的,这一年内的七件官府命案都是他们秋风堂一手操办,是为先锋。 唯独这幽鬼堂刑尤不知是何来头,凤来仪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刑尤的真面目,幽鬼堂人数不过百人就像埋在大周朝里的钉子,由浅入深,静待拔出之日。 三院,一是百鸟院专管情报的凤来仪执掌,二是百花院专管青槐门银钱账簿,各地生意,由杜星河管理。三是百草院不管是催心烂腑的毒药,还是伤筋断骨的金创药,醉人的迷香皆是出自百草院,由丁房执掌。 “青槐门三堂三院共近两千余人,阁主可是要细思量。”凤来仪做了一句总结性发言。 这一声阁主把鹿俊叫的有些挂不住,听了凤来仪简单说说青槐门的情况,果真是细细的思量起来,首先自己从开始到现在好像每次做事都是在外力推动下办的。 一早的满庭芳一事,是庄子深挑起事端,后来王芝玉送承影楼,那是诺敏背后使力。涂山一事又是王鹊恶念作祟,飞来横祸。淇奥填词也是被逼无奈。力劝徐贲更是安又歌出声提醒。没有一个是自己要去做的。 “我只是想求自保。真到有一天不至于束手无策,任人宰割。” “如果鹿公子志在于此,那便放我下车就好。”凤来仪口中立刻就变了称呼,可是还是一动不动,看着鹿俊的双眼,“在这个时代,这个舞台,除了生和死,没有中间地带。听说鹿公子乃是西胡郡主的老师,鹿清安的后人,淇奥扬名,一次有难,太安八方出动。鹿公子感觉自己会碌碌无为吗?” “非我所愿。” “人生而为人,往往不得不去做一些违心违意之事。我想安医师比我理解的更清楚。” “冷锻阁若是有一日成规模,凤来仪当拜军师。”安又歌代替鹿俊说了一句。 “其实,安医师。”凤来仪勉强一笑,“我虽然说过我不喜欢你,但是,有句话还是要说:你我本都不该是,女儿身。” 马车独行,很快能看到易水了。 “青槐本不该是女儿身啊!”魏无常叹了一句,可是面前人却不是肖青槐,而是另一温婉女子,腮红粉嫩,可是打扮干净利落,手中剑,身上衣,都在说着这女子是实打实的江湖人士,“杜星河,青槐几时走的你可知道。” 百花院的杜星河竟然也是个女人,真是有些喟叹。 “门主都不在,魏老板何必叹息。门主行踪,属下不敢过问。这时房契所需的一百五十两现银。魏老板清点好了。”杜星河将银票放在桌子上,等着魏无常说话。 “青槐先斩后奏,我还能说什么。”魏无常两撇小胡子颤颤巍巍,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只是这次秋雨白死的有些可惜。” “谁说不是呢?秋堂主本是武功高强,可是全被那王芝玉的一句秋雨薇乱了心神。毁了心智。”杜星河提起秋雨白也是有些叹息。 “秋雨薇是我的过失,秋堂主将她托付于我,我却没有看管好。让王芝玉的手下钻了空子。”魏无常说起来倒是揽到自己身上。 杜星河嘴唇动动也没说话,她说来就是一帐房,青槐门各司其职,哪管这么多,“青槐门在太安的几家店铺全靠魏老板扶持,星河在这多谢了。” “哪里话,其实听青槐说,杜院主和我小时候有些像,家中经商耳濡目染,无师自通。在太安,我也只不过能说上两句话,免去一些麻烦。” “星河不敢托大,如今青槐门关内生意不好做,如果有可能星河还是想往关外发展。” “哈哈哈,关外?雁门太守张因在,谁过得去?” “张因虽是秉公无私,但是极为护短,一个残废侄儿就是他的致命之处。不过这都是大事,需从长计议。倒是最近相宜街西子楼换了招牌,魏老板知道吧?”杜星河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自然知道,鹿家小子不好好读书考进士,也玩起了经商那一套。听说是要和脂砚斋抢生意,在太安谁不知道水粉生意难做,我在太安这么多年都没有谁涉足其中,估计这次王芝玉是看错人了?布政司的公子哥天天酒池肉林,看来是不但被掏空了身子还被掏空了脑子。”魏无常看来很不看好鹿俊的承影楼。 “魏老板,星河自然不多言,咱们只能静观其变。” “掌柜的。”有小二上楼叫了一声,“鹿公子带着两名女子去了笙歌别院。” 魏无常面色一僵,“笙歌别院?现在,该换名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一章 梧桐苑里来星河 临江仙上三楼,杜星河还未离开。魏无常虽说是不插手青槐门的事,但是平常青槐门中,知道因果的人都对魏无常礼敬有加。杜星河掌管青槐门的财政大权,自然与魏无常来往较多,两人也颇为熟悉。 “还有,魏老板,门主离开前交代了一件事情。”杜星河不知是不是故意留到最后才说的,“后日端午佳节,魏老板好像给门主留了位子?” “本来整个三楼都是留给青槐的。”临江仙三楼往往一席难求,魏无常倒是不当回事。 “那倒不必了,门主说,那张位子就留给鹿公子了,如果当日鹿公子来了什么美眷,好友,一并招待了。” “青槐交代自然没问题。” “那星河就先告辞了,魏老板费心了。”杜星河抱拳拱手,提剑下楼,前襟一撩,就离开了临江仙。 魏无常也未出声相送,身后一个黑影蒙面飘来,“老板,已经查实,肖门主前日出城去了西边。” “西边?涂山?”前日鹿俊被俘,满城出兵,闹得沸沸扬扬,肖青槐也去了?凑热闹还是另有隐情? “这个属下查不到了,不过肖门主最后出现在涂山脚下,还碰到了王鹊。”影子说话飘忽不定,有些看不清也听不清。 魏无常细细品味一下,才想到什么,出声道,“荀成。” “属下在。” “你是否还对秋雨白的死耿耿于怀?” “属下不敢。” “青槐面狠,心也开始狠了,不错。” “荀成为雨白不值。” “毕竟你们一块长大。雨白是我唯一安插到青槐门里的心腹,这次青槐到太安,不声不响就砍了自己得力臂膀。青槐门不容外人插手,能舍就好。” “荀成不解。” “我魏无常一生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惟望颠覆周朝,兴我大宋,不管是我魏无常还是肖青槐,能完成此愿者,我必然全力助之,肖青槐乃是墨阳高徒,出师斩墨阳,为此一件,就能证其心,隐忍二十年,何人能及?青槐扶风长,灭周棋盘上。我魏无常等着这一天”魏无常一席话说的脖颈发红,意气风发,一改平常大腹便便的富家翁形象。 荀成默然不语,心中默念,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但愿老板是对的。荀成目光远遁,逐渐凝实,笙歌院这次是易主了。 “阁主总算是对了一次。”凤来仪这次又改了称呼,“人之所以会去做事情,无非是因为别无选择,和有没有胆量没关系。所以阁主说为求自保也不为过。” 宅邸里空空荡荡,三人进门老门房就在那等着给钥匙,交接过后,鹿俊也没给老门房交谈的机会,径直进了这梧桐苑,老门房自己也感觉无趣,本来自己就是受命交了钥匙,就自行离去了。 魏无常本来就将鹿府视为自家的了,打理的甚是不错,尤其在这五月初,万物正是勃勃生机,鹿府内也是一片盎然。 有关凤来仪的面容,鹿俊第一次见自然是没什么先入为主嘛,可是对于先入为主的安又歌,一天之内如此大的变化真是难以相信,虽然只是脸庞消瘦下来,不过更大的改变是气质吧。 从最开始稍带魅惑,到现在的清淡如水,少了脸上的胭脂水粉,青丝散落,怪不得安又歌说敢带着她出去。身上衣服也不再是胸前开襟的大红袍,而是松软的灰布麻衣。 心中牵挂的人儿也见到了,多年的包袱也放下了,狱中脱险,深夜求医,险死还生,变相的拒绝了卓厉,唯一心里还留着执念的不过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和肖青槐对峙。这条命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想通了一些东西,刚才鹿俊那句话的确戳中心声,不得不,天下的确有太多不得不,当人们别无选择的时候才回去做事情。 “阁主,如果我没猜错,冷锻一名取自辽国当年的冷锻甲?为了防宋而做。”凤来仪说道,“阁主以为肖青槐是宋朝遗民?” “难道不是?不然为何要灭周?”安又歌尽管去找了铜壶烧水添茶,不发一词。 “大错特错,肖青槐身份究竟是什么,我也猜不到,但是肯定不是宋人。而且属下还有谜题没解。为何之前肖青槐会调查阁主。是因为,肖青槐幼年时曾被阁主父亲也就是鹿学士救过,鹿学士遇山贼一事也颇有蹊跷,当时墨阳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侠客,可是救人去迟,只是救了门主,贼人尽死。现在墨阳也死了,估计清楚当年事情的只有肖青槐了。” “事有蹊跷?”鹿俊一听事情关乎鹿清安,不免有些紧张,“所以肖青槐是感恩于我父亲,才做了这一番事。” “属下可没这么说。”凤来仪说道,“按常理推之,应该是,不过阁主以后还是要小心。” “从一开始肖青槐都知道了。”鹿俊又想起自己刚醒来那个清晨,那个紫衣素手的肖门主,和自己隐隐作痛的手指。 “打断一下,现在培养冷锻阁我们一缺人,二缺钱。钱可以赚,人去哪找?”安又歌给两人面前杯子里添上水。 “一个两个好找,千百个可就难了,这和领兵一样,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阁主若是想建立起冷锻阁,首先要做的是寻才。” “这种事又不能去大街上吆喝,像你这上门自投的,估计是找不到第二个!”鹿俊心知情况如此,不咸不淡的开了个玩笑。 “哈-” “鹿公子,杜星河前来,还请一见。”梧桐苑内响起声音,有两分画眉的清爽利落。 “杜星河?”凤来仪眉头一皱,不免精神紧张。看着两人,低声简单解释道,“青槐门百花院主杜星河,专管青槐门财政大事。” “女的?” “怎么?看不起女的?” “不敢不敢。”前车之鉴,女人面前说话可要小心点。 安又歌一听鹿俊有些意外的语气,意外就是瞧不上呗,“你先别动,我去问问她。估计是肖青槐派来的。” “鹿公子莫非闭门不见?星河-”杜星河静待一会。还不见有人出来正欲再说,就看见梧桐苑里小楼上有一人推门而出,白衫疏影,是个美人儿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二章 救我命者掌我运 “早就听说鹿公子身边有一个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安医师,想必你就是了。”杜星河站在梧桐树下,一句话挑起了正要走下来的安又歌。 前几天鹿俊曾给安又歌闲聊时说道,叔本华的“论女人”。男人和男人天生只是陌生人,互为敌手只是对于同行之间,而女人和女人天生就是敌人,与全世界的女人都不对付。 安又歌在打量杜星河,杜星河也在打量安又歌,简道士幡上的字自己见过,写的是磅礴大气,杜星河自认比不过。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是眼前人写的。杜星河想用“丰姿绰约”来形容,可是踌躇了一下还是换了一个“丰神绰约”更恰当。比冠带飘飘的士子多了三分柔美,比我见犹怜的女子多了一股英气勃勃。 “你又是何人?所为何事?”安又歌就算已经心知肚明,可也是不能肆无忌惮的说出来。毕竟叛门钦犯凤来仪就在身后的小楼里。不免会有些心虚。 “在下杜星河。替一故人送一件礼物给鹿公子。还请一见。”说来这杜星河孤身一人也不怕在太安城有埋伏围堵。 不过说来也是,青槐门本来就是行踪隐匿,光明正大的来去,更让巡守府无从下手,况且现在的幽鬼堂刑尤就是巡守府的指挥使,太安一切情报完全逃不过青槐门的耳目。何惧之有? “鹿俊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吧。” “呵呵-”杜星河会意一笑,随即洒脱一言“那倒也是一样。后日太安龙舟赛,临江仙一座难求,在下奉故人之命送给鹿公子一张桌子。” ------------------------分割线--------------------- “送我张桌子?”鹿俊看着门前一头细汗的绿儿,一脸发蒙。 “对啊,不仅是桌子,包括床柜椅凳一应俱全。”绿儿指挥着后面的仆人将新打造好的梨木家具一件件抬进鹿府的大门去,“上次鹿公子拜托少爷打造银刀时,少爷就说了鹿公子是迟早要拿回这笙歌院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绿儿在底下说的兴起,可鹿俊却是心中一寒他怎么知道的,肖青槐给我送信不过两个时辰。太安果然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刚走了杜星河,又来了一个绿儿。 王芝玉你既然是个逐利商人,我鹿俊自认受不起这么大的排场,难道一切都是因为诺敏。未免有些过了。因为诺敏?对了,鹿俊突然想起来当日在涂山上卓厉说过一句话,让他三日后去裴府一叙。 裴府,裴钰。帝师,然后!周幽。 毕竟是不知道深浅,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不知道多少位皇帝轮流坐,鹿俊只是把他们当成一个名字,不过想起来还是有些小激动,皇帝唉,三日后,那不就是今日?想来今日淇奥会,也有情可原,不过现在可是耽搁不得了。 “不过-”绿儿一句不过,让沉思的鹿俊抬起头。 “不过怎么了?” “少爷说鹿公子不老实。” “我不老实?王芝玉说的?” 绿儿虽然对鹿俊直呼王芝玉有些不满,可还是正经的说道,“少爷本来做好了三张牌匾,可是当即就又把新做好的牌匾给砸了。” “为什么?” “因为安医师的字写的让少爷自愧不如。少爷说让安医师写好了字,他再请人拓上去。”绿儿看来心中不太服气,口气不佳。 鹿俊心道败家玩意,做了就做了,凑合着不就行了,砸了做什么,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就这么简单?” ---------------------------分割线------------------------ “就这么简单。” “你就这么被放回来了?” “是乔都尉把我救出来的。” “谭峰,你是真蠢还是假蠢。”付流水依然在医馆后堂里静养,“你被骗了。” “骗?” “是不是还有人告诉你青槐门作乱?” “对啊。”谭峰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先别这么看着我,我虽然久居雁门但是青槐门这么大的声势怎么能不知道,青槐门和巡守府一直不对付,你还指望他们是什么善男信女?没把你我乱刀分尸都是好的,还能双双安然无恙?”付流水简直是要被气死。 “那-?” “那什么那?打晕并把你绑起来的人,青槐门基本可以排除,既然是打晕你,那么是确认了你的身份,听声知人,定然是熟人。而且一招击昏你,有几人能做到,谭峰你自认不是酒囊饭袋吧?”付流水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谭峰看来也是习惯了这个样子。 谭峰一瞪眼,就要反驳。 不等谭峰接话,付流水接着说道,“谭峰,咱们从小一块长大,我这推测你也算是姑妄听之,击昏你的人就是巡守府的人,既然是武功在你之上还高出不少,那么当今太安巡守府只有两个人,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刑尤和卓厉。可是还有一点我没给你说,这医馆隔音不是太好。” “隔音?” “对,不巧早上我听到了旁边还有一位病人,是个受伤的女人,而这个受伤的女人提到了一句话,‘卓厉替她付得诊金’。”付流水只剩一条左手,可是手中不停的磨砂一枚红漆铜钱,看来很是珍惜。 “所以,那女人应该就是你提到的逃跑的青槐门钦犯,但是跟卓厉是旧识,而现在这女人估计是青槐门回不去,巡守府还在追捕中,两面夹击,腹背受敌,她身受重伤,无处可去,要么离开太安,要么暂居此处。而后者可能性更大。”付流水信心十足。 “那咱们-” “没有咱们,谭峰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你对卓厉素来尊敬,但是我只是把实情说出来,免得你被人卖了还帮抬银子,此事其实真的论起来,对于我来说无伤大雅。不过你在巡守府要小心了。切记切记。” “那你呢?”谭峰本来话就不多,以碰上付流水更没得说了。 “我在这等着。” “等?” “救我命者,掌我运者。”付流水握紧了手中铜钱,掷地有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三章 清安墓前话当年 “近来多次听别人提起你的名字,看来您果然是影响深远,活着死了都是这么不俗。可是我却有点堕了您老人家的名头。” 鹿俊好歹还记得鹿清安埋在什么地方,匆匆忙忙跑去裴府却被拒之门外,并未有什么理由。 管他呢,绿儿驾着车,自己也懒得去走路。 想想出于最普通的感谢,来这已经多日了,自己也应该来这个所谓的父亲墓前看一看,山坡上只是个山坡,并非是风景绝佳的去处。 墓是两个一对,正中央是鹿清安的,先考鹿公讳清安生西之莲位,侧面是鹿俊尚有印象的应灵悠,显妣鹿母太孺人闺名灵悠生西之莲位。两个墓碑都是以鹿俊的口气立的,父母双亡,鹿俊不免有些想笑,这不是主角必备的要素吗?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不自觉的就下来了,不知是身体哭还是魂儿哭。 二十年风雨,屡试不第,恐怕是对一个学子最大的打击了,可是我倒不会这样,学习这种事,对于最喜欢的钻空子的自己,恐怕通读四书五经都是个事,更何况在真的的是英才辈出的科举时代,在还没有高等数学和英语四六级的年代,学子把这几本书翻来覆去的读了一遍又一遍,各种圣人学者的注释,皆是倒背如流,自己还是别去掺和了,免得贻笑大方。 可是抹干了眼泪,路还是要走,承影楼后日开张,需要担心和考虑的事虽然都被王芝玉一手包办了,可是自己心里免不了还是有点激动。所以本来就人手不足的安又歌早被自己弄回了济世堂,出来祭拜父母,哪还真能带上她。 “您们儿子交给我就放心吧。”鹿俊对着两个墓碑一揖到地,“我不喜欢去翻陈年旧事,不过有些事终归还是要搞清楚的。”鹿俊虽然嘴上不说,可是鹿清安碑上连个官职都没有,会值得有人去刺杀他? 陈年旧账,既然翻出来了就去晒个清楚。 当了几年的学府首席,连个官位都没有?对于文人来说,真是莫名其妙到极点。看来凤来仪说的另有隐情,那可是大了去了。 暖风和煦,静立一会,“走了!”鹿俊转身冲着离自己十丈远的绿儿说道。 本来是让她送自己去鹿府,可是没想到中途自己突发奇想,竟然兜兜转转出了太安城,“回去吧。” 小姑娘今天还特意扎了一条水绿的腰带,身上淡紫纱衣,颜色互补的刚好,而且本来嘴上不停的绿儿,也是破天荒的没有唧唧咋咋,默默的驾车去了。 “陛下为什么避而不见。”苏凤安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问着旁边的周幽。 “毕竟在鹿先生墓前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周幽虽然只比鹿俊大五岁,可是气度面庞都沉稳的多,二人出了隐密处,重新回到鹿清安墓前。 周幽也真是放心,去哪都是身旁带着苏凤安一人,身前三尺无敌不知是否虚言。 “鹿清安,又是一个朕没见过的奇人。”周幽心中又是想起了陆行锦。 “既然没见过,那陛下为何还以先生尊称?”苏凤安心知皇帝若是说先生那就是老师。可是当今帝师只有裴钰一人而已。 周幽过了片刻才张口问道,“凤安,你知道我大周皇子出阁读书要几岁?” “七岁出阁。” “朕幼年聪慧,父皇在朕五岁就为朕挑好了老师,准备下旨了。可是就在这时候事情生变。” “陛下是说先皇挑中的老师就是鹿清安?”苏凤安算算时间,周幽五岁时刚好是鹿清安身死那一年。 “没错。朕虽然没见过鹿清安,可是当年差点成了师生,如今当称一声先生不过分。” 苏凤安口中称是,不再多言,“陛下几时回去?”话刚出口,周幽已经头前带路,向着太安方向走去。 “不用马车了。”周幽制止了想要去驾车的苏凤安,“裴府太无聊了,凤安与我还去怡红院转转,上次那个司玥,还是蛮有意思的。” “自当从命。”苏凤安倒是不起波澜,一如往常。心中认定的就是保护周幽而已,为什么保护?不管。这是师命。有什么危险?也不管,身前三尺无敌,谁能近身。 “凤安总是这个样子?进了青楼和进酒楼没什么区别。”周幽又是换上了一副富家公子哥的形象,出口道,“可不是断袖之癖吧?” “陛下说笑。凤安可不敢苟同。”苏凤安只当不是说他的。 “听说几日前由刺客来的那一晚,凤安出去喝酒了?”周幽突然提起这件事。 “陛下恕罪。” “不妨事,只不过凤安去喝酒可是头一次听闻啊!和谁?” “师姐。”苏凤安不知为何,突然就惜字如金了。 “凤安,你和肖青槐在飞来峰上呆了多少年?”周幽明知故问。 “二十年。” 二十年光阴似箭,紫衣不再,剑舞难见。 “二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凤安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七。” “肖青槐呢?” “二十有八。”苏凤安说着眼睛头一次飘向了别处。 “二十年朝夕相处。没点猫腻?”周幽看着还有一段路程的太安,说出了自己另一句话,“朕,不信。” -----------------------分割线------------------------ “我不信。”付流水面前坐的不是谭峰不是瓦罐,而是自己口中说的青槐余孽的凤来仪。 “爱信不信。”凤来仪眼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想跟着安医师,还得过了我这一关。” “你这个青槐乱-”付流水刚一张口就又咽了回去。 “我从来不信那些个奇门遁甲,杀人要用刀,埋伏要用计,就凭这几个铜钱,口中一句夜观天象,都是江湖骗子的手段,别说你,就连简道士我都不全信。”凤来仪知道自己身份已经被人推算出来,也不紧张,说话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简道士?”付流水本想反驳,可是一听简道士反而安静了下来,严肃问道,“他叫什么?” “简行云?你认识?”凤来仪也是听出了付流水口气不对。 “简行云?哈哈哈。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付流水虽是张口大笑,脸上表情却有些难看,“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付流水,师从,简行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四章 无他事静待朝阳 “你在逗我?” “我没有?” “那为什么简道士不用铜钱?” “因为他送给我了。” “---” “---” “你俩谁厉害?” “你不是不信吗?” “当我没问。” “我几年没碰过这占卜之术-” “好,我知道了。” “---” 凤来仪不是不信这奇门遁甲,而是对这门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感觉讳莫如深。周为当年为了培养这一批死士间谍,可谓无不用其极。不仅是在精神上这么简单。 “安医师叫二位吃晚饭。” “知道了。这就去。”凤来仪起身,看着依然在床上坐着的付流水,“自己起来-” 付流水闻言脸上喜色露出,“好。” 安塘晚上总是二两翠涛,向来不吃晚饭,天色已晚,瓦罐也就收拾一下回去了。四样小菜,荤素搭配,美味向来出自平平无奇的食材,说来这凤来仪和付流水都是重伤之人,稍显起色,腹内空空,自然是见之欣喜。 吃饱喝足,付流水看看屋中东西都摆放整齐,浓浓的中药味完全不影响食欲,“安医师辛苦了。” “屋中的东西都是找的帮手来收拾的,我就是做了顿晚饭。不知道两位商量的怎么样了?”安又歌挽起袖子提壶倒茶。饭后清茶,恰到好处。 “虽然我现在看不出来,安医师能耐几何。但是在下就会点奇门遁甲之术,卦象所示,应该不错。”付流水自然知道安又歌问的什么。 “应该?”安又歌自从那次简道士解过一个字之后,对这些玄学也是半信半疑。 “对了,他,师从简行云,就是安医师写过字的那个算命的。”凤来仪加了一句。 “唔,你来太安想做什么?”安又歌似是明白点什么的点了点头。 “报仇。”付流水咬牙切齿,付流水三十多岁的人了,表情却是丰富的不行。 -----------------分割线------------------ “报仇?”王芝玉看着面前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刺客,“报什么仇?” “小女林-” “没兴趣听,黄显,给许知府送过去。关几天弄死就行了。”王芝玉手中一卷《道德经》刚翻开第一页,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王芝玉,你-”那刺客还想说话,却被堵上了嘴,几个仆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了下去。 娄月在王芝玉背后冷冷的看着这个视女人如草芥的魔头,才听到王芝玉问,“查到什么了?” “还给鹿俊宅邸的是个女人。据推测和在侯府救过他的是一个人。”娄月接手了鹿俊的一番势力,行动还是很方便的。 “女人?”王芝玉好像来了兴趣,“先是一个安又歌,奥,就是你那表妹,虽然我没兴趣,但是客观来说,是个极品。接着是这西胡的郡主,碧玉可人,又是避之不及。你说这能单手勒马的女人不会是肖青槐吧?要是这样可就好玩了!这样说来鹿俊可比我厉害多喽!” “不知。”娄月一听肖青槐的名字也是紧张了一下,青槐门当日长街差点要了王芝玉的命,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落得和关意一个下场。 “少爷。”绿儿这时也不通报,直接过门而入。 “绿儿。”王芝玉看小姑娘回来,“怎么样?” “东西送到。鹿公子出城去了鹿清安的墓地。”绿儿照实回答,“只是我看鹿公子今天很不正常。” “这些都是小事。过两天就有银子进账才是大事。”王芝玉将手中的道德经放下,“安医师写的字都拓印好了吗?” “已经交代下去了,工匠连夜做好,不会耽误后天使用。”娄月答道。 “这几日花钱如流水。不过如果能从脂砚斋打开缺口就不亏。再说了,郡主老师的水粉楼,谁不给两分面子,对了,后日济世堂也是开业,我要过去,月儿去把礼物准备一下。绿儿明日就是去承影楼给鹿公子打打下手,给这些平常眼高于顶的小姑娘交代好了,后日可不能堕了门面。” “少爷放心。绿儿明白。” “知道了。”相比伶牙俐齿的绿儿,娄月就有些口拙了,不过红衣娄月现在已经是红衣关意的接班人,绿儿心里清楚。 “两家同时开业,这一下太安城的人物要尽出啊!” “公子别忘了,明日是太安侯的生日宴,才是重头戏。”娄月适时提醒到。 “这怎么忘得了,不过侯爷庆生,自然我是跟着父亲去,不用操心,只是明天看来娄月你只能在家里呆着了,或者去满庭芳照看着点。明天生日宴,虽然是重头戏,不过请的人估计会比较少,有可能还能见到老侯爷。皇上也亲临太安,不知会不会露面。除此也就是布政司和巡守府,还有许知府家,鹿俊和安又歌自然少不了,估计学府也会去几个人,在侯府眼里就得看看分量了,这次又没发请柬,看来是要侯府车辇直接上门啊!”王芝玉自言自语的就说了,也不怕两人传出去。 城南许知府宅邸也是灯火通明,刚用过饭的许四维正在和妻子商议事情。 “四维,这次侯府连个请柬都不发,是不是咱们-” “妇人愚钝,此次侯府应该是都没发请柬,明日你我早早洗漱,等待侯府车辇上门,礼物一定要备好。”许四维统管太安之事,上有侯府压阵,左右布政司,巡守府在旁,夹缝求生,此乃为官之道,所以许四维也是颇受重视。只不过既然是做了太安的知府,调任京官怕是没希望了,老老实实做下去吧。 “礼物已经备好,是我从娘家那里取来了顾恺之的《斫琴图》。”妇人悄声说道。 “你家里也就这一样宝贝。”许四维捻了捻胡子,似是调侃,语带笑意,“明日过后承影楼济世堂开业,也要准备两件礼物。” “这又是谁家子弟?” “承影楼是郡主老师,济世堂安又歌从未听闻,只是昨日在淇奥会上见到她一手好字震慑当场,两人和西胡郡主王爷关系密切,怠慢不得。” “四维,这终日为此奔波,不觉心累吗?” “累又如何?对了,王鹊送来八字,有没有与含芳的放一块算算是否相合。” “算过了。八字相合。这-” “相合就好。”许四维知道一提起三个女儿的婚事,就一直是妻子的心事,不过在女儿的婚事上,许四维从不含糊,不含糊归不含糊,一直没有儿子也的确是块心病。 “四维,不如下个月你纳妾吧?”妻子颤声说道。 许四维眉毛一竖,“卿云说的什么话。我许四维说此生娶你一人就是娶你一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咱们不还有三个女儿吗?” “可是-” “卿云,你可知我为什么没有干涉女儿的婚事?”许四维朗声说道,“人生苦短,我辛辛苦苦几十年,如果还不能让妻女过的顺心如意,拿我许四维岂不是白读了圣贤书。所以,含薇嫁了涂县的李书生我好礼相送。含露嫁了蒲家的长子,我也欢喜。含芳既然是喜欢王鹊,我也不拦着,不管贫富,两个女婿都是沉稳上进的人,女儿不会吃苦,幸福平安的过活就行,当爹的官场沉浮十几年,就这么点本事,族里那些老家伙混吃等死,全靠我在这撑着,谁敢说我许四维一句不是。” “四维,卿云嫁给你,不曾后悔。” “卿云还是等我百年之后再说这句话吧。”许四维握上妻子的手掌,看月明星稀,静待明日车马上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五章 非我族类心必异 侯府的马车还是要好上一点,一车夫一仆人,就等在许四维家门口,不用多说,许四维自然清楚,早早就领着夫人骆卿云在府门前静候多时,说是一场宴会,可是又是一场变相的权力交锋,苏凤安到太安的消息并没有多加掩饰,恐怕所有人都明白背后站的是谁。 许四维带着夫人上了马车,玉片凉席,冰块置中,车夫驾车穿街过道。还没行几步路就看到前方还有一辆相同样式的马车从路口拐出,许四维问道,“前面车中是谁?” 每个人车夫奉命去接的人都不一样,仆人仔细辨认了驾车的车夫,才笃定的说,“回许大人,前面车中是布政司王大人。” 话音刚落地,旁边马蹄声急促,两匹纯黑骏马奔至前来,许四维先看到出声,“邢大人,卓大人。” “许大人,别来无恙。”卓厉回声。 “二位大人,为何不乘车?”许四维看着两人便装佩刀,有些奇怪。 “许老头,文官乘车,武将骑马,老子不喜欢在木头箱子里憋屈的紧。”邢尤说话粗犷,许四维也不以为意,反而认为邢尤管理巡守府很是顺心。 毕竟巡守卫的职责除了打击青槐门之外还有一种更重要的作用是监视,这太安城虽说侯府一家独大,还有全部被替换成太安军的护城守备,可是邢尤治下的巡守府并不像其他六府十二军一样,监视刑狱无不用其极,反而稍显宽松。 许四维一个知府虽然是平常老好人一个,但是既然是混迹官场的,能与那些个泥巴腿子,老兵油子之间来回穿梭,哪能这么简单。稳中求胜,猾中求知。 太安侯庆生这马车相接,打得就是一个看实力的时候,所以这时候如果按照许四维想的,鹿俊安又歌两人如果真的出现在这庆生宴何等的震慑和造势。不过更多的还是不服气,自己十年寒窗,十年官场,二十年摸爬滚打才够到这门槛。气运这种东西还是不太好捉摸。 许四维看了看妻子怀中的《斫琴图》,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车轮滚滚,继续向往太安侯府。 “为何不请安医师?” “苏合,你又犯蠢了!”诺敏看着院中忙碌的丫鬟仆人,横了苏合一眼。“就记得你的安医师?今天是权力交锋,哪里轮得到安又歌?” “那-” “布政司王一文,太安知府许四维,巡守府二位指挥使,和太安守备穆重,加上学府首席墨胥。如果可以的话闭门不出的裴学士也会来。统共就来了这么点人,莫说是安医师,就是我老师也是没资格的。”诺敏尊敬归尊敬,可是说起事实还是一板一眼,看的很是清楚。 “若是在西胡。”才来了几天,苏合有些怀念草原带着青草味的风了。 “可此处是中原,是太安。”诺敏脸上笑意不减,“交情归交情,可是在权力面前,是只看强弱,谁的刀更快!而且,淇奥会一举已经是有些出格了,此次侯府这片小天地尽收太安的要员。哪还容得下其他人?” “无趣,无趣的紧。太安军虽勇武,可是那天的灰狼军就算有一千,也只抵得上我麾下三百亲卫。更别说我西胡能征善战者数以万计。”苏合虽是不服气可是提到灰狼军也是得拿出自己的亲卫来说事,不过又皱着眉头看向诺敏,“你怎么对太安这么清楚?” “母亲让我们来,不只是送件礼物那么简单,乞颜部的人向来不做亏本生意,就算是自折八百,也要伤其一千。在这浪费的时间,正好让我把太安的情况看个通透。”诺敏虽是才十六的年纪,可是说起话来不知比也年近二十的苏合强了多少,“知己知彼,不止是百战百胜,还可以防万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郡主王爷毕竟是个虚名,咱们的舅舅周幽若是想,尽可封个十个八个。” “我也从来没将这个什么王爷放在心上,不过,没有这虚名哪里来的些绫罗绸缎?”苏合抖了抖衣袖,又指了指台下的的下人。 “此言差矣。让我们备受尊敬不是这个虚名,而是你口中的我们身后的十万能征善战者。是我们的乞颜部。”诺敏压低了声音。 “乞颜部在昆仑神的庇护下日渐壮大-”苏合还没说完,就被诺敏打断。 “噤声-”有丫鬟走过,诺敏使个眼色还是不要谈论这些了。 “呵,敏敏,说起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鹿俊呢?”苏合轻轻笑道。 “老师的话另说。“诺敏生硬的回了一句。 “若是让族里的儿郎知道,他们的天之骄女竟然对一个中原书生青眼相加,还不活剥了他!” “彼此彼此-”诺敏似笑非笑的看了苏合一眼,反倒是苏合先讪讪的转过头去了。 诺敏今天倒是没有穿自己常穿的纱裙,反倒是比照着安又歌的白衫做了一件青衫,秀发简单挽起,有点偏中性。肩上绣着一只苍鹰,银线穿于其中,一身利落。 台下刘兴指挥着仆人快点搭好戏台,据说是请了这南方一带最出名的车家班,登台唱戏。忙碌有序,刘兴倒是不紧不慢。 这次太安侯庆生,就请了这么点人,怎么也说不上是铺张浪费,更谈不上举城同庆,只是三张桌子就够了,侯府的饭,就是只有一张椅子也不能说寒掺。 “平弟怎么这么久不出来,客人都该来了吧?”苏合从早上一直等到了快中午,“吃个饭真麻烦。” “重要的不是饭,而是饭前饭后的话。” “吃饭就是吃饭,只是几个文官武将放到一块都这样。那你说咱们在金陵的舅舅每天都不用吃了。” “跟你说不明白。喂,来人了。” 院门口有仆人头前引路,后面一行人,让本来就要上前的两人止住了脚步,瞪大双眼,因为本来主角的太安侯走在了后面,与陶先生并行。前面是一是满面春风的老夫人金玉,二是一个波澜不惊的-秃顶-和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六章 太安龙虎进侯府 “舅舅。”还是诺敏先反应过来,施了一礼。苏合紧随其后。 那和尚自不必多说是周契,大小侯爷齐齐现身,让诺敏一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三年不下山的周契,今天竟然也下山不知为何,仅仅是为周平庆生吗?不过周契还是一副灰衣的僧人打扮,老态龙钟,相比着旁边还是四十许人的金玉有些让人唏嘘,难以接受这就是二十年前驰骋疆场的三皇子。 门外亦是有人来通报,“巡守府邢大人,卓大人到-”刘兴一听向着周契请示一下,赶紧去前门迎接了。 “大人请解刀。”刘兴恭敬的对着邢尤说道。看着面前二人一身便装,将秋叶刀放到了仆人端着的托盘。入侯府不得佩戴兵器,这是大家共知的规矩。 刘兴虽然是形如枯槁,看着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可人不可貌相,毕竟做了侯府二十年多年管家,邢尤卓厉各自向刘兴拱了拱手,能被巡守府的指挥使所回礼的人哪会这么简单。 邢尤从怀中又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木盒,“千年老参。可是好东西。” “多谢邢大人。”刘兴亲自过手,眯眼一笑,“二位大人还是里面请。”唤来旁边一仆人,带着邢尤卓厉进了侯府,自然有人牵了马匹去马厩。 随后又是一辆马车停在门前。 “布政司王大人,王公子到-” 王一文,王芝玉紧随其后,父子一双皆是白衣裹身,少年英杰俊秀,老子也是风采依旧。奉上礼物后进了府中。 “守备统领穆大人,穆夫人到-”穆庸约有五十年纪,和当年的周契也是并肩作战,战场上共饮过敌血的。倒是很自觉的把手中沉霜交给了门房,今年不同寻常的就请了这么点人真是有些奇怪。 “穆大人,怎么没把公子带来?”刘兴接过穆重递来的锦盒,笑问道。 “凡儿本来吵吵着要来,我嫌他聒噪,把他赶到去密林打猎了。” 这太安侯府穆重也是常客,自然是和刘兴也是熟识。互相打了招呼,带着夫人进了府中。 “知府许大人,许夫人到。” “学府墨学士到-” 一声声通报中气十足,任何一个人在太安都是鼎鼎大名,都是尽数交上礼物,被仆人引路进了院子。 可是侯府前又慢慢驶来一辆马车。仆人上前接待。 “礼部尚书裴大人到-” 本来最后进门的墨胥已经是六十高龄,听见这句话,脚下一沉,差点被门槛绊倒,亏得旁边刘兴眼疾手快,一只手搭在墨胥手臂上,才稳住身形。 帝师裴钰,早就听说他回了太安,可是一直闭门不出,偶尔出门也是车马相迎,遮遮掩掩,似乎有些不可告人。更何况还有一直不露面的周幽,一听见裴钰前来,周围的人呼吸都是一滞。 帝师裴钰,出身私塾,曾被学府书院拒之门外,只因家庭出身有些难以启齿。裴钰倒也是大器晚成,周为建国首次科举,已过了而立之年的裴钰才勉强入了二甲末尾,也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蛰伏翰林院七年,天佑三年,一封《酒色财气疏》,名声大振,之后平步青云,更是同年就被点为皇子老师,到了前些年,周幽立了太子,才成了新帝帝师。 朝堂混杂,多少英杰来来去去,天佑年间的金陵的大小官员,唯裴钰屹立不倒。几人有这本事。 “裴大人-”刘兴旁若无人还是照常去问候。 裴钰今日同样是寻常便服,被搀着下了马车,须发皆白,脸上的沟壑不知藏了多少岁月和波折。当今的大学士,礼部侍郎,帝师裴钰,生当太傅,死谥文正。文人的千古梦想,裴钰已经完成了一半。 “刘管家一向可好?”裴钰张口,腔调平稳,但从声音根本听不出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劳心劳力的老人。 “托您的福!” “裴学士。”。很不巧,墨胥的父亲就是当年将裴钰拒之门外的那个人。 面前是大学士裴钰,墨胥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可是裴钰可以。 裴钰也不应声,只当没看到墨胥,指挥着仆人将礼物从马车上搬下来。 是两件。一件似乎是字画,另一件放在四尺长的松木盒中,不知何物。寓意不言而喻,还有一件是周平那皇帝叔叔送的。 “客人到齐了,还请裴大人进府。”刘兴弯着脊背,请裴钰进门。 “今日下山就是为了见见心儿这一双儿女,如今是何等模样?看也看过了,这便走了。”周契手中念珠不听,看着面前的诺敏苏合满脸笑意。 “舅舅,今日平弟生日,为何不多留几日,况且,这各位宾客马上进门了。” “本来今日下山就是破戒了,怎么还能眷恋尘世。无我相,无众生相。”周契临了还打了一句禅语。 “老头子,要不是看在你最近身体不好,非得灌你三大碗酒给敏敏,苏合赔罪。”金玉一听周契要走,也是眼眶带红,“平儿三年不见你一次。你这就要走。” “以后尽可去山上看我。西山寺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周契开口笑笑,手掌抚上一言不发的周平的肩膀。 “今日仓促,改日敏敏,苏合都去西山,我让永惠做素斋给你们吃。” “一定。”苏合点点头。 “还有,到时带上你那老师,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做得敏敏的老师。”周契竟然还提起了鹿俊。 “好。一定”诺敏大大方方的回了一句。 “侯爷,车家班那边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这时的仆人也来通报一声。 “先候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到他们登场,急什么?”金玉说了一句,又转身对着周契说“前面客人快来了,你要走就赶紧走吧!” 周契这就施了一礼,身旁樊弄陪着走出了别院,刚踏出院门一步,只听得旁边破空声传来,”老贼受死-“一柄短剑歪歪斜斜的刺来,樊弄心中一惊,手上却是不慢,来不及抽刀,一脚踢飞了这个蹩脚刺客,可是还没放下心,头顶上空降一个黑影,快如闪电,伸手一刀直取周契头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七章 真亦假欲骗何人 “侯爷-”樊弄仓皇之间抽刀出鞘,一式奔雷,向上撩去。可是这样肯定挡不住刺客求死的招式。周契定然会受伤,本来看到这情景的诺敏苏合也是手中无兵器,鞭长莫及。金玉反应过来,也是愣住。 周契头尽了,媒人也请了,我告诉你,小爷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不然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安又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柴信,柴公子,你知道狐狸什么时候才会变得可怕而愚蠢吗?” “什么?” “当他背后站着一只老虎,但是如果狐狸面对着的不是小白兔呢?如果老虎根本无心看着狐狸呢?你以为会怎么样?”玄乎莫测的语气让柴信有些不知所以了,本来那日生生挨了一巴掌,就感觉面子挂不住,不过想着让陈巧嘴去说说,能让安家父女知道利害关系,可是好像并没什么用。 “柴管事,前日你不知道,这安小姐在淇奥会上一展风采,连侯爷都夸她的一手好字-”护院贴耳过来想说话。 “安小姐?哼,什么安小姐,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的-” 柴信话还未说完,安又歌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一巴掌抽了过来,毕竟柴信有个当护院教习的爹,手下还有两脚功夫,一把扣住了安又歌的手腕,“上次是我大意,总不能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是吧?” 围观人都是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看什么看,烦了小爷,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一群刁民。”柴信心中火起,自己跟着父亲水涨船高,在侯府任职,还是把他当笑话,巴掌落下直奔眼前想要挣脱的少女。 “啪-”一把折扇飞来正砸在柴信想要举起的手腕上,就听到有人说话“刁民也是你能叫的?” 柴信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谁,一边脸上就被抽了一下,好像被猛兽撞到,空中翻飞,转了两圈才落地。好不凄惨。 “想不想教训他?”一双丹凤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安又歌惊魂未定的身旁,怀抱重剑,正是苏凤安。 “什么?”安又歌倒是被吓了一跳,“你是谁?” “公子问了,你要不要让他受点教训?”苏凤安又问了一遍。安又歌顺着苏凤安的目光看上去,旁边酒楼上一人倚栏举杯,正向安又歌示意。正是周幽,可是安又歌哪里认得? “多谢,不用。”安又歌虽然不认识但是还是很好奇,拔刀相助?哪有那么多事让我碰上? 苏凤安眯眼一笑,看着惊魂未定的柴信,自己刚才那剑鞘一抽,看着声势大,其实并没有留下内伤,只是给柴信个下马威,护院几人只是护院,不能随意佩刀的,更何况面对的是苏凤安这虽然未知但是已经被唬住的强手,“滚-” 柴信回过来神,边退后边威胁,一眼看看安又歌和苏凤安,一眼又向上瞟了一下周幽,“你们给小-”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本来已经转身的苏凤安已经飘到跟前。 本来苏凤安就不是多话的人,根本不给柴信说话的机会,剑鞘横甩,又是抽在了柴信脸上,“下次等到我抓不住你,再放狠话-” 几个护院同时咽了一口唾沫,毫无还手之力,抬着眼中恐惧多余记恨的柴信匆忙逃窜。热闹完了,围观人也散开了。 得,这次也是解不开了。 安又歌看看楼上的周幽,还是对着苏凤安正色说到,“多谢。” “安小姐要谢还是谢公子吧!”苏凤安这话里意思很明显了,安又歌点了点头,迈步进楼,上了二楼才看到只有周幽一人,包场子,果然是财大气粗,“又歌今日多谢公子出手。” “不妨事,只是姑娘的狐假虎威一说,很有意思。在下也读过圣贤书,怜香惜玉和拔刀相助倒也不冲突。”周幽懒散的靠在栏杆旁,手中细瓷酒碗,倒也雅致。 “又歌不擅饮酒,清茶一杯,请问公子和侠士名姓。”安又歌倒了一杯茶,看看周幽和苏凤安,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古山。”周幽放下酒碗,面不改色,又指着苏凤安说,“这是我的护卫姓苏。” “古公子,苏侠士,多谢。小女子安又歌,家中开了间医馆,他日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又歌定会鼎力相助。今日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安又歌说话干净利落,又谢了一声,转身下楼。 周幽看着苏凤安,笑道,“凤安说她就是那单骑上涂山的安又歌?” “对。” “哈,狐假虎威,好一只小老虎。”周幽倒满一杯佳酿,仰头喝下,“当浮一大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八章 言语交锋闻血腥 “喝酒?我不行啊-”许四维只是以抿了一口,就苦笑摇头,看着三杯下肚还没醉意的王一文。 “四维,这可不行啊,你看那边-”王一文今天在周平的生日宴上倒是放下了架子,活像个酒鬼,指着旁边谁都不让谁的邢尤和穆重,两个都是半辈子征战沙场的老将,酒量大,脾气大。 反而看看穆夫人和骆卿云在一旁,闲话家常。王芝玉与诺敏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承影楼预备开张的事。周平的庆生宴,只是一场家宴,本来这些人平常都是各忙各的,哪有时间坐下来闲聊。 “老夫人到-”仆人通报一声,周平带头起来,看着金玉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过来。 “老夫人好-”众人皆是行了礼。 “好了,都坐吧,今天平儿生日,把大家请来就是添份人气儿,平常这家里没什么人,就我们娘俩儿,各位大人都是在太安镇守一方的要员,金玉在这先谢过各位。”金玉张口一句话差点没吓到几人。 这除了巡守府的事您老人家管不着之外,哪件事你侯府不插手?许四维心知金玉这话说的走过场,可这也太假了?凡是在王侯封地为官的都有苦衷,累也不是只有自个,老夫人说就听着吧。 “老夫人,这话严重了,都是为国为民。职责所在,敢有不为?”穆重赶紧插上一句,酒醒了大半截。 “穆大人说的是。为国为民。今日不谈公事,再说我也不懂。平常家里人少,正巧这诺敏苏合,特意从西胡赶来。我也留他俩在太安暂住些日子,以后有什么事,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金玉张了口,哪有不应的道理,西胡的郡主王爷,这几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早都知道了,不过既然是做样子那就要做足套。 诺敏苏合也是简单的见了个礼,除了裴钰之外,其他人自然是也要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长公主一去草原二十年,我大周能和西胡共处和平,实在是天下之福。如今太安这两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也和西胡不无关系。当敬郡主王爷一杯。当敬侯爷老夫人一杯。”穆庸说话之间已端起酒碗,可是突然打了个激灵,裴钰可是在呢! 许四维从穆庸说话就想去拉他一把,武将误事啊,这话说的都快把太安给独立了。王一文和王芝玉相视一看,轻轻摇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也敬陛下一杯。”一直不做声的裴钰站起来,对着老夫人说道。 几人自然是随声附和,穆庸一碗酒饮下,偷偷擦了一把汗。 “裴大人,回来太安可是要把母亲接回金陵?”金玉问道。 “只是长久不回家,才来看看。另外此次回来也是陪着陛下看看。进门我送了两件礼物,有一件就是替陛下送来的。”裴钰不动声色的将众人一直心知肚明却只字不提的周幽说了出来。场内一片寂静。 “咳咳,是,裴大人送了两件礼物,是老奴记性不好,忘了告诉侯爷和夫人。请侯爷责罚。”刘兴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出来圆场。 “不妨事的。”周平自然是知道这话不算数,既然周幽不想来,周平也不会提什么拜见之类的话,“既然如此也就多谢陛下了。” 金玉说了几句话也就下去了,侯府这院中依然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气象。几人都轮流向周平敬酒,周平也一一回敬了,问问进来太安的情况,都说侯府里的饭难以吃到嘴,一是身份受限,二是真的到了侯府谁还有心吃东西。 唯一能细嚼慢咽,手中筷子不停的也就只有裴钰了。 “他就是裴钰?”诺敏已经念叨了好几遍了,“母亲说周朝文武若有能当我老师的必然是裴钰了。可是并没有说什么出奇的地方啊?” “敏敏,母亲也只是说说,毕竟离京二十年,金陵的事情哪能尽数知道?” “或许吧?今日看来不便,改日还是去讨教一番。”诺敏看着走向裴钰的王一文,停下了脚步。 “裴大人,圣上近来可好?”王一文举杯过去,轻声问道。 “自然是好,圣上对太安甚是满意。” “如何满意?” “安居乐业,感恩戴德。” “这是自然,侯府-”王一文自知失言,怎么就没把住。 “圣上满意就在此处。”裴钰对着王一文举了举手中瓷杯。周围仿佛还是喧闹照常。 帝师一言,胜似万字文章,太安武将都是周契带出来的,可是文官都是京城指派。向来不对付,所以王一文自然把自己划到了皇帝阵营里。说起来划阵营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只不过万事也没有定数,所以,表面上和平相处还是很有必要的,指不定哪天就是统一战线了。 王一文仔细品味一下这句话,实在是不敢深想,太安,太安,太过安宁了。 宴会进行的倒也顺利,酒过三巡,车家班登台演了一出《雏凤凌空》,引得众人叫好,可是苏合明显不太喜欢这些阳腔怪调的唱法,总觉得不如草原上的歌声来的纯粹。看看诺敏,倒是听得十分认真。 锣鼓停,宴会终。 一一的出了侯府的大门,拜别了周平金玉,自然是又侯府的马车接送,邢尤卓厉却是骑上了马,一甩鞭子,扬尘而去。 “今天的情况很不对。”骑到半路卓厉先开了口。 “言语如刀-”邢尤跟了一句。 “是血腥气,邢大人纵横沙场肯定比我要先发现,淡淡的血腥气,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还是新鲜的。”卓厉叹了口气,“侯府肯定是出事了。” “但既然这场宴会照常进行就是无伤大雅,小侯爷开始心境不平,老夫人又姗姗来迟,应该是进了刺客被当场击毙。晚上去城门出入册上查一查。”邢尤好像酒还没醒,说话晕头转向。 “而且,不止你我两人注意到。” “自然,穆重再笨也是个武将,鼻子可是灵得很。卓大人千万别小瞧了他。” 二人骑着黑马,穿过风清街,卓厉看看熟悉的地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想起来了鹿俊和安又歌的生死一夜,气运这种事果然不可捉摸,凤来仪在济世堂,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五十九章 毁尸灭迹截玉堂 一整天的忙碌之后,太安侯府归于平静,侯府的后门处,两个声音正在交谈,尽量放低了声调,还是压抑不住话语中的紧张。 “‘和暗卫的手法有点像。’侯爷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吧?” “对,暗卫最开始就是由老侯爷执掌的,对于暗卫的武功套路,侯爷再清楚不过。” “可是,哥,暗卫-暗卫是圣上的贴身死士啊!” “我自然知道。所以这件事更要保密。” “尸体怎么办?” “截玉堂,烧了!” “是。” “你自己去办。” “知道。” “樊京。” “恩。” “小心点。” 樊京点了点头,驾着安放着白天两名刺客的马车从侯府后的巷子缓缓驶出,可是心中还是满满的不安,毕竟自己从小就被父亲教育一个字“忠”,父亲也的确尽忠而死,可是当今已经是周平近卫的樊京不知是对谁尽忠,对太安侯还是对皇帝? 车轱辘在青石板上缓缓行进,腰间还带着樊弄交给他的腰牌,万一碰到宵禁还能应付一下。 车厢里堆满了冰块,防止血腥味和腐臭味的散发。一队太安军走过,认出了樊京,没有说什么,只当没看见。 卓厉远远的跟着这黑夜中前行的马车,不管是邢尤是不是青槐门,对于侯府都是一样的,在这方面他还做不出什么手脚,而且,好不容到了今天地步,哪会这么轻易放弃,起码要到足够舍弃的机会,可是这样的,以后不定哪一天就是必死之局了,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驾车的是侯府近卫?”卓厉仔细看了看,又放轻了脚步。 樊京终于还是走到了易水边一处院子,停了下来,是截玉堂?毁尸灭迹?截玉堂的炼钢炉子怕是这城内最好的选择了。 马车停在院子后门,自然有人前来,接手了樊京的马车,不多言,樊京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一伙的?呵,毕竟这整个太安军的沉霜刀全权交由截玉堂打造,说他们之间没关系,谁信啊! 截玉堂的几人将沾满血迹还冒着寒气的两个麻袋拖了进去,地上有个大烟囱冒着红光,据说截玉堂的熔炉为了保存热力和藏匿锻造之法都是建在地下,两个麻袋被搬到烟囱口准备投放下去。 卓厉看看周围无人,院中一人放哨,两人搬尸体。樊京也驾车远去了。 卓厉当机立断踩空跃下,一招制敌,伸手就捏碎了最后放哨一人的喉咙,细微的声音还是让前面准备毁尸灭迹的两人发现了。 “谁?” “啊-”卓厉抓起地上短剑,矮身一个甩手直接命中一人额头,随即一手五指抓住了另一人的面庞,牙关一咬,用力一握,咔嚓声音传来,颌骨尽碎,呼吸间,三人已经全无声息,卓厉自然是不能用刀,秋叶刀的伤口太明显了,所以这么简单的错误,自然是不能犯。 应该没人发现,卓厉还是藏在院中角落静候片刻,确认之后,才小心去看看这两具尸体。 “过于发白的脸色,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捂得,刺客这种都是见不得光的。”卓厉细细看看这两人,完全没一点头绪,黑衣普通,兵器普通,面貌有没有印象,不过出手之人手法狠辣,内力强劲,侯府这般身手的人也不多。樊弄算一个,刘兴算一个,还有一个,那便是周契了。难道周契下山了? 手?茧子?不对,左手的茧子很奇怪? 卓厉借着月光还是看出来点门道,看来两个刺客都是用双手兵器的,不过左手的虎口明显茧子要轻一点,反倒是小拇指处茧子尤其明显,一手正握,一手反握的招式?阴阳剑? 很不巧,卓厉知道这个算是一件秘辛的事情,而且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发起于皇帝近卫死士的统一招数,历来皇帝近卫死士必是用双剑,一手正握主攻顾前,一手反握守身顾后。死士?暗卫?卓厉心中一跳,眼角开合,自己又看看,没错,一招一式可以装出来,但是这长年累月的的磨损是做不了假的? 难道真的是陛下? 可是为什么?当初是五皇子周绝篡位,又不是周契,莫不是因为周契和周绝关系亲密,怕留有后患?但是何必现在做呢?而且,如果真是陛下做的,苏凤安剑法已臻化境,为何不用?猜不透?看来真的需要查查了,但是这种事肯定不能让邢尤知道,所以,又只能当做不知道,这种感觉真是,唉。 卓厉不敢往下再想,站起身仔细看看院子,看来夜里截玉堂的看守实在不怎么样,不管地上的血迹,总共五具尸体,全部投入了依然不断冒着火光的地炉。噼里啪啦的作响,卓厉抽身翻墙而过,遁入夜色。 “卓大人。”一声卓大人,刚跳出截玉堂没几步,让本来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卓厉本能就要抽刀,可是来人言语并无其他意思,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杀意。脚步一点,先后退一丈,看着面前有些出其不意的来者。 “你是何人?” “凤院主派我传信与你。”来人黑巾蒙面,声音轻柔,是个女的? “恩?”卓厉一听是凤来仪才放下戒心,“什么事?” -----------------分割线--------------- “余雉,难得你还能来。”凤来仪在济世堂中看着这个昔日的属下。 “雉儿这条命是姐姐救得,姐姐有命,雉儿岂能不来?不过,姐姐,你这面相-”余雉看着凤来仪,若不是声音和信物为证,也是不敢相认,“姐姐,今后我便跟着你,百鸟院你不在,雉儿也不呆了。” “胡闹。”凤来仪一甩袖子,“你若是走了,肯定会被怀疑是和我一路。日后青槐门追杀,如何安宁?若是你不走,还有生机可得。” “姐姐,可是-” “话已至此,你莫要再争辩。”凤来仪沉声道,“你不仅要留在青槐门,留在百鸟院,还要去把院主的位子抢过来。” “董雀一直对院主之位虎视眈眈,姐姐不在,雉儿怕是-” “无妨,三日内,董雀必死。你尽可放心。时候不早,今日一见只是让你安下心,我日后就在太安安身,如果无事不要轻易来找我。” “是。”余雉眼珠一动,“姐姐,今日几只鸟儿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余雉将侯府中有人遇刺的消息如此这般的说出。 “侯府向来与截玉堂联系紧密,刺客消息如果不被人觉察,定然送到截玉堂毁尸灭迹。不知道这次是哪家不长眼的狗竟然去咬太安侯。”凤来仪闭眼沉思,不消片刻,“卓厉今日去了侯府,定然能发现蛛丝马迹。对了,雉儿你去截玉堂看看,不要靠太近,如果可能还能碰到卓厉。替我传句话给他。” “门主与卓厉?奥,雉儿多嘴。” “幽鬼堂主邢尤最近有动作,让他小心点。而且我有一个猜想,你也一并与他说了。”凤来仪站起身眯眼一笑,“肖青槐,应该还没离开太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外传(三) 失踪 金陵城内的闹市中,两人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从人群中穿过,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出城亮了亮牌子,本来趾高气扬的守卫立刻诚惶诚恐的让开了路。 “老庞,这是今天第十个了吧。” “恩,统领指名让抓的。卓府的小丫鬟。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那今天可以早点回去歇着了,应该还能捞点赏银回来。” “赏银都是其次。哎,我说老吴啊,这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反正天色尚早,咱们迟些回去也不耽搁的-”老庞掀开车帘,看看车厢里一动不动的麻袋,回味着刚才的手感。 “老庞你找死啊!尤其是这个统领交代了一根毫毛都不能动的,如果你感觉统领的钢刀是摆设,尽管去,我不管-,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老庞干笑两声,似乎是对口中的统领很是忌惮,“老吴,我就是说说,就是说说。”老庞放下车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快些回去吧!” “驾-”老吴看也不看老庞,一甩马鞭,马儿撒蹄狂奔。 -----------------分割线------------------ “呜-呜-”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刚才是有人偷袭了她吗?疼痛的后颈提醒着她应该是的,只不过是出去买点布料,飞来横祸。双手被绑住,嘴也被布团死死塞住,麻袋也是扎的紧紧的。 使劲挣脱着,无用的反抗。 他们会把我怎么样,袭来的恐惧。 少爷,你在哪?环绕的孤独。 “啊----” 满头大汗的凤来仪从床上惊起,看着完好无损的双手,细嫩如初。原来只是梦。可真的是梦吗?苦笑的看着两边躺满了陌生的面孔。几十号人的大通铺,这哪里会是梦啊,今天已经是第三十天了吧,从被抓到这里。呵,一个月了吗? 每天被灌输着各种知识,多是些刺杀投毒的技巧,乔装易容的手段,以及对大周的效忠。简直是在把他们当成战争机器在培养。 每天高强度的身体和心理折磨,让一切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和神秘叵测。就连教授武功的老师都是戴着面具来,身旁的每个人都是终日一言不发,陌生的面孔,冷漠而死寂的沉闷。 逃跑?当然想过,还做过,不过在刚付诸行动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自己也逃出过这高墙,墙外是望眼皆绿的深山老林,不知何方何处,不知何年何月。次数多了,也就只能认命了吧,所以这个想法就只能扼杀掉吧。 逃不走,躲不掉,我可还想活下去呢,那就等吧,或许少爷能找到自己。或者拼吧,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总归是有个目的的,凡事一定会有终点的。 正是秋分时节,天气阴凉,凤来仪躺回了被褥里,蒙着头,身体蜷缩在一起,嘴里嗫嚅道,“少爷,你在哪?” ---------------分割线-------------- “她在哪?”卓府里有人声如雷震。 “不就是个丫鬟,没了就没了。我屋里那两个聪明伶俐的,改明儿派给你使唤就是了。” “母亲,--来仪她---” “来仪,来仪,瞧瞧你叫的多亲热。魂都快给你勾走了,扫把星,没了刚好。”卓母看看面色扭曲的儿子,还是心下不忍,“厉儿,如今你初升巡守府的督尉,大好时机,当以前程为重。” “母亲,来仪她是我的丫鬟,我就一定要-” “你要做什么”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踏步而入,“丢了个丫鬟,就差点没把这屋一半又住了嘴,这臭毛病改不掉了。 “没错,是我让抓的,没想到啊!”统领弯起嘴角,“为国效命,这是我们的荣幸,也是他们的荣幸。” “只是,统领,他们都学的是冲脉断脉的功夫,这种功夫虽然进境快,可是逆天改命,活不长久的。”老庞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活不长?活那么长做什么?十年,足够了。再有十年,足够大周稳好根基了。”中年人捋捋胡须,自信的说道,“开门,放他们出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章 真龙并非天上来 “果然是截玉堂看到卓厉了”凤来仪看着面前的余雉,堂中有冰块引凉,倒也是不觉得闷热.. “是,说去来卓大人功夫果然厉害,闪电之势就-” “说正事.”凤来仪看来是简单去沐浴了一下,发梢还在滴水,抬眼看了一眼余雉. “额-是.” “他查出来什么了” “卓大人说-” “吞吞吐吐,说-” “他说-” -------------分割线-------------- “余姑娘见谅,至于我看到什么,不能说.不过与青槐门无关,与凤来仪更是无关,还望谅解.”卓厉面对余雉还是礼貌的多,夜半三更,处在幽暗的巷子中,正是互诉内情的好时候.只不过夜晚风中咸腻,好在两个人都不在意. “那好吧,既然是卓大人坚持,在下就不勉强.只是我还需照实禀报院主.”余雉不再多说,正欲离开. “她既然要静养休息,就不要知道这么多了,而且,余姑娘以后还是少来打扰她.” 余雉听闻,挑眉轻笑,”院主不知所踪,我自然是担心.我效忠的是院主,并非青槐门.再说我与院主来往,卓大人未免管的太宽了.” “余雉既然你深得来仪信任,我便多说一句.来仪与我关系匪浅,远超你所想.凤来仪既然索居医馆,那么就是为了远离纷争,卓某断然不会--” “卓大人,”余雉打断了卓厉,直勾勾的看着他,”卓大人,你还是不够了解院主.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余雉说完,飞身离去,百鸟院的人看来都是轻功不错啊.卓厉心中疑惑又不知该不该再去找凤来仪,只好转身走向巡守府,”不了解呵-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是七年-” --------------分割线---------------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安医师,恭喜恭喜.”首先上门的还是陈巧嘴. 毕竟自家孩子还在这医馆当个学徒,自己又帮安又歌找了几个小学徒,被千恩万谢,陈巧嘴也不由得意起来.不过心知这安又歌不是池中物,陈巧嘴给人说媒十几年,也是个心灵通透的人,哪里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夏日的太安自然是明得早,鸡鸣三声,安又歌也早早起来,几个学徒都是帮忙踩着梯子给这济世堂挂上红绸,匾额是安又歌自己写的,自然是要多用心些. “陈大娘,这几个孩子你费心了.”安又歌今日换上了特意去赶制的灰衫,山河巾网住青丝,脸带红晕,很是喜人. 毕竟是济世堂开张的大好日子,怎么能不让人高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来者今日不会少了. “千万别这么说,安医师,以后瓦罐在医馆,你可是随意管教.”陈巧嘴虽是这么说,可这铜驼巷哪个不知道瓦罐是陈巧嘴的心肝宝贝,哪里舍得打一下,骂一声. “瓦罐这孩子聪明伶俐,也不是那种调皮的性子,我也是喜欢的很.”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瓦罐听到没,在这好好跟着安医师学,以后咱们家也出个手写千金方的大人物.”陈巧嘴好声道了谢,交代了孩子,就摆手离去了,这年头媒人可是个好活计. 医馆开张不比饭店酒楼,一挂鞭炮两段红绸,来者道声恭喜,就是正式开张了,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请人抓药治病吧!实在是说不过去. “昨夜交给你们的事都记下了吧.”安又歌对着几个新收的徒弟说. “记下了,师父.” “待会-”安又歌正要说话,街道上就有马蹄声起,沾赤汗兮沫流赭,汗血宝马,那马上除了西胡来的苏合还能有谁 “安医师,恭喜啊!”马匹未停,苏合利落的翻身下马,亮白的衣衫,倒是让安又歌眼前一亮,肩膀一只银线飞鹰,离近了才看清振翅欲飞,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很不错,安又歌自己在心里给苏合打了个高分. “多谢王爷前来.”安又歌回了一礼. “哪里话,我理应前来.”苏合这话明显经不起推敲,从马上拿起一个方盒,递给了安又歌,”安医师,千万别客气.” “今日怕是客人不少,如果又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王爷海涵.” 门内凤来仪突然一袭红袍和断臂的付流水一同出来了,“安医师.” “看来今天精神不错.”安又歌看看脸色步态已经与常人无异的两人心中自然是轻松. “这肯定是西胡乞颜的小王爷了.”门前的汗血宝马实在很显眼,凤来仪和付流水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西胡来的王爷郡主. “你是!”苏合第一眼就看到断臂的付流水,”悦来的那个-” “王爷好记性,不过如今可躲不过王爷的金刀了.”付流水开了句玩笑,”在下付流水,见过王爷.” “辰时三刻才是鞭炮齐鸣的时候,现在还早,都进屋说话吧.”安又歌让瓦罐牵着马从巷道去了后院马厩. “安医师,今日这么好的日子,不去庆祝一下”凤来仪在堂中坐下,苏合看着这女人竟有些深不可测的意味,安医师果然不是凡人,身边聚拢的都不是平平之辈. “庆祝是自然的,今晚一切收拾停当,去鹿府凑热闹.” --------------分割线----------------- “晚上来家里吃饭。” “老师有请,自然不推辞。” 鹿俊站在承影楼的牌匾下面,身旁是早早赶来的诺敏,和苏合一般的穿上了新做得青衫,肩上一只银鹰振翅欲飞。 “今天天气有些热啊-”鹿俊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老师紧张了吗?”诺敏饶有兴趣的看着鹿俊,“原来老师也有紧张的时候。” “这说的什么话?人非圣贤,孰能不紧张?紧张说明我是个正常人。” “老师又篡改书上的话。”这相宜街一般都是到巳时才开门,也就是九点以后了,这会街上还是寥寥无几的,二人在门前说话倒也是无妨。 “这不算篡改,有一天我把我说的话印书成册,别人就得照着我的来算规矩了。规矩只是比较厉害的人为了方便管理束缚不太厉害的人所定下的。不是吗?” “那倒也是。”诺敏已经习惯了每次冷不丁的听到鹿俊口中的异常之言,四下无人,说说大话也无妨,“不过老师不觉得有人天生就是属于比较厉害的人,天生就是要做某件事的,就像这天子当朝,改朝换代?” “就说这改朝换代,真龙血脉什么的,我向来不太信,王侯将相也只不过是生对了时候,说对了话,跟对了人,打对了仗。最后才坐对了位子。就像大周立国,在先帝打赢之前,谁说跟着宋徽宗一定要输呢?二选一的选项,总要有人错,有人对。成王败寇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可是却是亘古不变的。” “老师意思是这皇帝谁都能做了?管他姓不姓周?如果没有天子一说,那该如何统治,天下岂不是要大乱,若是侍卫仆人都能和皇帝平起平坐,到底是谁该听谁的?人天生就是有贵贱的,有人能是九五之尊,有人只能是九泉之鬼。”诺敏追着不放,继续问道,鹿俊看看严肃的诺敏,略微思忖一下,笑了笑。 “敏敏既然要问,我就多说两句,免得你怀疑我这老师不够格。”鹿俊制止了诺敏的辩解,自说自话,“举个例子,假如这天下就剩两个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侍卫,现在只有一罐水,只能救一个人的命,皇帝如果下命令给侍卫,让侍卫自杀,把水留给自己,侍卫还会听吗?” “这-”诺敏突然听到这个问题也踌躇了。 “人向来是有个毛病,跟随。至于上下贵贱之分,只不过是一种跟随的方式,如果是天下只有两个人,那便是自私自利,谁的拳头狠谁就是老大,可是一旦从两个变成了二十个,两百个,人多了就会有千百种不同的心思,所以需要领导者来维护每个人之间的稳定,如果是两千万或着更多呢?” “就从最初的领导变成了统治。”诺敏接上一句。 “对。”鹿俊点了点头,“统治是领导多数人来维护世界稳定,这不仅需要一个人,需要的事很多人,成千上万人,村长之上有县令,县令之上有知府,有大臣,有皇帝,这些都是统治者,或大或小,贫民百姓遵从的只是这个政权-由众多英才组成的统治机构,而正巧就像千万人需要一个统治机构。这个统治机构也需要一个人来维护内部稳定,这个人-” “就是皇帝,所以如果是缺少了统治者,缺少束缚,这些本来唯唯诺诺的平头百姓会各自斗争,天下大乱。”诺敏看来真的在仔细听。 “所以我们遵循和信奉的政权,不是个人,真龙一说和利用宗教来聚拢人心一样,都只图一件事就是师出有名,所以有太多人混淆了这个概念。”鹿俊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看看还在思考的诺敏,“这话我只是嘴上说说,敏敏姑妄听之。” “老师每次都这样,大逆不道,却又句句在理,还让姑妄听之。”诺敏无奈的看看鹿俊,拍了拍脑门,“若是让别人听去了,恐怕是事情大发了。” 嘴上这样说,可是鹿俊的话已然在少女心中悄然生根。 改朝换代,哪里有什么真龙,不过是抓住时机的振臂一呼,我乞颜部如今兵强马壮,称霸草原而非天下,以后之事谁也说不准啊? 忽悠完小姑娘,鹿俊反而心中平定下来了,也不感觉热了,承影楼就在相宜街的最前面,自然是视野开阔,抬眼一看来者,笑了,也是个熟人,“魏老板,别来无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一章 对面谈一语成谶 王鹊这边也是早早就起来了,不过王氏医馆确实不开门了,小心的把一株上好的灵芝收入同样做工精致的木盒中,收拾好穿戴对着门旁静候的药童说道,“阿宁,你去把我书房里的澄泥砚包好给承影楼的鹿公子送去。” “师父,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只是那安又歌自行出了咱们王家医馆的门,何必还念念不忘呢?在铜驼巷自立门户,那不是打咱们医馆的脸吗?更别提,还要去给鹿俊那个-” “阿宁-”王鹊呵斥了他一声,阿宁才住了嘴,喏喏的应一声,“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你不明白,为师经常教你医术,却忘了教你做人的道理,你记住,与人为善和与人伪善,是一样的,也是同等重要的。” “与人伪善?” “去吧,今日医馆不开门,为师这便也走了,你别耽误太久。”王鹊一撩前襟,出了院门,阿宁似懂非懂的看着王鹊远去的背影,这转头向书房走去,边走边嘟囔,“不懂,不懂。” ---------------分割线------------ “懂了?” “懂了懂了,鹿兄这一招“饥饿”什么来着?” “饥饿营销。” “奥,对,饥饿营销,欲求不满,物以稀为贵。做生意的真理就在老百姓的口耳相传的俗话中。”王芝玉手中折扇敲个不停。 “不想鹿公子还有经商的法门,魏某人以前真是眼拙了。”魏无常早早赶来几人在一块聊天,敏敏上楼去看看新摆设,能不能入了郡主的眼。 “今日不管是来早来晚,官大官小,只卖一百瓶。”鹿俊冲着刚下楼的绿儿命令道。 存放香水两天的柜子都被熏的清香袭人。每个小瓶都是烧制精致,青花环绕,上面刻着两个字“微凉”。 前调柑橘香中还包裹着常春藤的草木香,清新怡人,中调兰花温和,玫瑰优雅,后调的麝香还有一股清甜滋味。夏日炎炎,微凉清甜,甘爽怡人,再合适不过。 “是,公子。”绿儿向鹿俊福了一福。楼内的一十六名侍女穿花蝴蝶一般在绿儿指导下各自分工,顷刻一百瓶“微凉”,已被摆上柜台,两边的展示柜中,还放着四种新香水的样品,只是调试又不是量产自然是要快些。 “是脂砚斋的人?”王芝玉还是眼尖,看到了陆陆续续来的凑热闹的人中,一名脂砚斋的管事赫然其中。中年面容,普普通通,如果不是之前打过交道,恐怕也不会记得,“鹿兄,今日脂砚斋也来人了,第一天可是要来个下马威啊!” “鹿公子,恭喜啊!”鹿俊抬眼一看,可不是徐贲吗,当日自己三言两语也算是行了一善,没想到今日他还能来。 “徐公子。多谢。” “昨日才知道相宜街这新开的承影楼竟然是鹿公子的,今日匆忙给老师请了假,备了薄礼,鹿公子不要见怪。”徐贲依旧一身朴素衣衫,说话不卑不亢,对着王芝玉和魏无常也是点头致意。虽说是身份差距,今日王芝玉自然也不会在这些小礼节上找事。 “说的哪里话,徐公子今日能来,承影楼蓬荜生辉。”鹿俊话音刚落听到后面楼梯上有人下来。 “快到时辰了吗?”诺敏这边从楼上下来了,看看堂中的已经准备停当。 “别急,送礼的还没唱声呢。” “相宜街,繁星阁送上贺礼。” “相宜街,绿萝苑送上贺礼。” “王氏医馆,送上贺礼。” “临江仙送上贺礼。” “布政司王公子送上贺礼。” “知府许大人-”“巡守府卓大人-”“太安侯府-”“西胡郡主-” 一个承影楼能有这么多方助阵,着实是给够了鹿俊的面子,本来就是在脂砚斋的窥视下岌岌可危的市场,真的需要壮壮声势。 “脂砚斋霍管事送上贺礼-” “脂砚斋来人了-” “脂砚斋也来,是不是掐架啊-” “自从脂砚斋占了太安的水粉路子,哪里还敢有第二家-” “话不能这样说,看看这承影楼卖的新货,不比寻常。而且,你听听刚才这送礼的阵势,脂砚斋再大面子能请的来这些人?”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地下自然是多人出声议论,有人出来挑脂砚斋的位子,自然是有人喜欢看热闹。 “今日承影楼开张,鹿俊多谢大家抬爱,以后在相宜街立足还需多多包涵,也请霍管事留个方便。”鹿俊似笑非笑的说出这句话,看着古井无波的霍管事,绿儿看着鹿俊手势,恰到好处的喊了一声,“时辰到-” 炮仗万响,看看能不能赚的银子万两。 ----------------------分割线-------------------- “这可值白银万两,我不敢收。”安又歌看着面前王鹊,将木盒推了回去。 “又-,安医师,不用客气,本来我替父收徒也就没给什么见面礼,你又在医馆忙前忙后几个月,这是应该的,灵芝本就是一个死物,放在哪都一样,安医师不用推辞了。”王鹊这番话说的也是肺腑之言,撇开自己私心不算,这几个月之中王鹊出门次数不少,全靠安又歌撑门面,理当送份礼表表心意,况且,涂山一事,王鹊哪能放心的下,“这灵芝乃是上品,就是奄奄一息的伤患只要服了这灵芝,也能至少吊命三日,也算是当做一个镇堂之宝。” “既然如此,那又歌就不再推辞了。多谢师兄。”安又歌礼貌的对王鹊笑笑,拒人千里,“瓦罐,将灵芝收下交给你仪姐放着去。” “是,师父。” “那是西胡的小王爷吧?”王鹊看看一边正在和一断臂人说话的不俗青年,“我早就说安医师不是凡人,济世堂今后定能声名响彻。” 两句不着边的话,安又歌也明白王鹊想表达什么,三十出头的王鹊,竟然说话带了点暮气,不该,不该。一边的苏合跟付流水说这话,眼神还不住的往这边看。 “巡守府,和侯府,还有布政司这能数得着的大头都送来了贺礼,又歌有些惭愧。” “安医师何出此言,医馆开张,就应如此。不过,师兄劝你一句,你年纪尚轻,虽然是这诸多势力能给你助个威,可树大招风,医家自古是同行相忌,你可当心这城中有-” 门外一声高呼,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怕什么来什么,王鹊讪讪的住了嘴。 “哎哟,医师,神医,神医。快救救我儿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二章 定风波又满盆钵 安又歌挑了挑眉,看看说话说到一半的王鹊,轻笑摇头,“师兄果然猜得准。”王鹊讪讪笑笑,此时再说话,徒增难堪,欲言又止还是说了一句,“小心。” 看热闹这种事自古是围观者是一个重要角色,入场快,种类多,铜驼巷更是人多眼杂,一声高呼已经吸引了大多人来围观,谁家门前的伤患出了事可就是谁家的责任,况且是今天这个济世堂开张的日子。 “这不是找事吗?”甘重和谭峰一直在堂中听着,自然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家搞出来的事-” “切莫声张,你二人只管看好戏。这些许小事自有安医师解决。”凤来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吓了他们一跳。 “你-”谭峰看见凤来仪,才想起来付流水的交代,稳了稳心神,事不关己的抱刀立在一旁。 安又歌带着瓦罐出去,迈出门,就看到前面一老妇人,瘦骨嶙峋,怀中青年面色惨白,看着有进气没出气,王鹊刚才已经交代过了,这是一种闭气沉脉法,开始脉象微弱,后来便会完全断绝,不过就像憋气,支持不了太长时间,不过对于闹事的人来说,这一段时间足够了。 两人就在街中瘫坐,围观中人定有指使的主谋,只不过火烧眉毛,哪里有时间现在去当侦探推理。 安又歌看看青年苍白的脸色,突然想到了自己初见鹿俊的深夜,同样的苍白脸色的青年,呵,少来浮想联翩了。刚要上前去给那人诊脉,看看这闭气沉脉是如何了得? 还没到跟前,人群中突然一人影闪出,“呛啷”一声,有兵器出鞘,破风而下,那老妇人神奇的尖叫跑开,怀中青年毫无防备的倒在了地上,九斤重的秋叶刀正擦着青年的脸没入石板中。 “啊--”尖利的一嗓子,差点没把安又歌的耳膜震破,这病人还真是中气十足啊! “饶命,饶命-”青年闭着眼,瑟瑟发抖,身体却是动也不动,也不敢睁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嘴里不听哭喊。 “是腕下鬼。卓厉。”有人已经认了出来。果然名头颇大。 “卓大人。”安又歌看着一身飞鱼服的卓厉,冷面铁血,一刀无情。 “嗯。”卓厉应了一声,抽出秋叶刀,对着地上青年说“起来。” “是-”青年利索的爬起来,一句也不敢多说。 “太安有医者百家。”卓厉收刀回鞘,注视着周围的人群,“医者悬壶济世,施针行脉,治病救人。还是收起来你们这些小孩子把戏,以后巡守府再遇此事,自有刑狱迎门。” 那老妇人早已跑的不见踪影,卓厉看看已经被当成替死鬼的青年,吐出一个字,如闷雷,“滚-” 青年惊弓之鸟般,听见这一个字,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安又歌倒是省了事,“多谢。”说完看着卓厉的脸色不太对,还有不太利落的动作,医者的直觉,卓厉好像是受了伤?能伤到卓厉的人?安又歌的心里当即绷了一根弦,难道出事了? 可碍于围观人群,自然是不能表现太过明显,攥紧了衣服下的手指,说道“卓大人,里面请。” ----------------分割线---------------- “各位,里面请。”鹿俊在门口迎接来人,不用多言,屋内的“微凉”清香甘甜,早已吸引了众人,“此时正是夏季,‘微凉’中有花果清甜,最适合养心提神。” 进楼之人无不被这神奇的香味所吸引,有爱花之人虽是能辨别出来这是各种花果香味掺杂,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能达到这么一种平衡和奇妙的结果。 “想来各位多有买蔷薇露来用的,孰高孰低自然一闻了然。” “鹿老板,你这楼内虽是香味袭人,可不止源头在何处啊?这瓶子塞得严严实实,一丝不漏,可还是屋内香气充盈。”相宜街多是女人来逛,可今日鹿俊是要和脂砚斋对着干的,自然来着众,就算是不买,也要看看这神奇的香水厉害在何处。 “说来昨夜我苦思冥想,如果就把瓶子打开让诸位瞧瞧闻闻,实在是有些干巴巴的。”鹿俊挠了挠头。 “那鹿老板是想怎么让我们见识这神奇之物。” “诸位不已经见识了吗?”鹿俊呵呵一笑,“这楼中前后,各个展柜旁不都站有侍女吗?” “鹿老板是说-”都是一点就透的人,所有人都开始把目光放在了这些莺莺燕燕身上,绿儿一群都是王芝玉亲手**出来的,各有韵味,配上“微凉”的奇香,吸引着众多客人的眼球和嗅觉。 “每个侍女身上都抹了三四滴。” “只三四滴就有这等沁人心脾的效果?” “那是自然。” “鹿老板,不知这香水一瓶售价几何?”有几位千金小姐出声询问,看看那些男人们围在侍女身旁都挪不开脚步,更是恨得牙根痒痒,这香水真有这等效果,看着那些个人姿色也并不是很出众,实在是让人不服气。 鹿俊神秘莫测的伸了一个手指头。 “一两?那倒也不贵,蔷薇露还-” “金子。”旁边的绿儿张口惊人。 “什么?”本来正在感受香味袭人的众人,一时有些拿不住架势了。 鹿俊曾经去集市上大概约莫了一下如今这些银两的购买力,一两金是十两银,一两银可以买一石六斗糙米,差不多两百斤,也就是说一两银子也就五六百块的样子,一小瓶香水要十两银子,的确有些漫天胡要价,不过这就是垄断行业的好处,坐地起价而已。而且,看这阵势,估计想要的人还不少。 “脂砚斋要十瓶。”许久不动声的霍管事更是一语惊人。这算是默许了鹿俊的东西比得过脂砚斋吗? “霍管事,见谅。一人限购一瓶,而且因这香水做工繁复,今日只能卖一百瓶,”鹿俊丝毫不见慌乱,初次交锋,哪能败了底气。 “我来一瓶。” “我也要。” 有人带头,生意才好做,不过一百瓶,一会就抢购一空,任没有到手的人怎么说,鹿俊都避而不谈了。 “鹿老板,好手段。”霍管事这时才走上前来看着鹿俊。 “彼此彼此,生意场上,霍管事是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后生可畏啊!”霍管事言语不多,却句句沉稳,“后会有期。”鹿俊看看那跟在后面的仆人,怀中抱的盒子可不还是十瓶‘微凉’吗? 再看看刚才明明是买过却还两手空空的熟面孔,了然于胸。 “二两金子啊,脂砚斋果然是出手大方,今天平白赚了十两银子,走,去金凤楼喝酒。”果然是有人倒手卖给了脂砚斋。 倒手?可是个问题,王芝玉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得留心。” “我知道。” ----------------分割线---------------- “你知道?你还是太小看他了。”凤来仪看着疼的双眉紧蹙的卓厉,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有难以忍受的时候。 “唔-”卓厉忍者疼痛实在是没法回答凤来仪的问题。安又歌将卓厉引进医馆,找个由头去了后堂,在凤来仪的威逼下,赶走了其他人,卓厉褪去上身衣衫,背后肩胛处,一个手印紫得发黑。安又歌银刀在手,切肤分肉,淤血流出,才好了许多。 “幽鬼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凤来仪看着卓厉受伤也是心下不稳。 “但是他蒙着面,就说明不想暴露身份,我说是邢尤,也只是猜测。” “巡守府中能伤你的还有其他人?幽鬼藏了这么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为什么要对你出手?”凤来仪看着安又歌手法娴熟的给卓厉缝合伤口,就像缝衣服一样,不由得手也抚上肩头,自己那晚要不是被打晕,还不定痛成什么样子,留疤就留吧,毕竟是捡回一条命。 “昨夜-”卓厉说起昨晚截玉堂的事,有住了嘴。 “我的事全都告诉安医师了,不必忌讳。”凤来仪知道卓厉什么意思。 “侯府是有刺客,你猜的不错,不过刺客是圣上派去的。”卓厉干脆的说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三章 三鲜八味六人啖 这事情可大条了,周幽要派人杀周契。兄弟相残的戏码不是三年前都演过一遍了吗?安又歌开始后悔听了这么件事。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 “好了。不要说了。”凤来仪脸色一变,立刻制止了卓厉,转过头对安又歌说,“劳烦安医师,纸,笔。” 这些真正关切到皇家斗争的事还是放在纸上谈比较好。 “马上。”安又歌缝合好伤口,净了净手,去自己的卧房取来了笔墨纸砚。 “你们慢慢谈,我出去看看。” “安医师不必见外,尽管看着就好。”凤来仪知道安又歌是什么意思,不过以后自己是要跟着鹿安二人走的,拖下水也是必须的。安又歌反正是抱着债多不压身的思想。听就听吧! “蒙面人偷袭了我,在巡守府旁的巷子里。没有下死手。”卓厉先说了自己为什么负伤。 “完全没有察觉?”凤来仪深知卓府从小对卓厉要求甚是严格,内外兼修,稳扎稳打,绝对不会在宵小之辈手下阴沟翻船的。所以定然是高手,真是现在除了邢尤,凤来仪想不到别人。 “没有,近身时候察觉已经晚了。” “说说昨晚的事。”偷袭这种没头绪的事还是先放放吧。 “两名刺客,阴阳剑。”卓厉直接点题,负伤的是左肩处,右手写字丝毫不耽搁。纸上的字横平竖直,正符合卓厉的性子。 凤来仪在阴阳剑下划了一横,示意解释一下,卓厉将两支笔正反握在两手,“就像这样。”然后在纸上写到,“暗卫独有。” 一看到暗卫两个字,凤来仪也明白了,那种古怪的功夫,想来也不会有第二家。 反倒是安又歌不太明白了,伸手指了指暗卫两个字。看看卓厉和凤来仪。 凤来仪提笔在暗卫下面划了一道,然后接着写,“周幽,死士。”简单明了,安又歌拉了拉嘴唇,示意知道了。 “死士是真,但未必是暗卫。”凤来仪写了这句话,指了指卓厉,轻声道,“有可能贼喊捉贼。” 卓厉有些不服气,“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包括截玉堂都可能是欲盖弥彰。” “我确定不会有人发现我。”卓厉的身手让他有自信说这句话。 “我也相信。没说是你。”凤来仪在砚台边上顺了顺笔锋,“侯府笃定会有人察觉,但具体不知道是演给谁。” “怎么说?” “周契一身横练的功夫,樊弄也是一把好手,什么人笨到派两个人去刺杀他,况且,你知不知道暗卫是谁建立的?”凤来仪写的有些急,不过还是能清晰认出这一段文字。 “先帝。” “当时先帝建立暗卫,之后有三年时间,是周契代管。” “---”卓厉听到这个事情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半喜悲忧,喜的是圣上自然不会用这些卑鄙手段,忧的是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有可能这出戏是周契自己编排的? 巡守府在此压阵三年,周契都没有什么动静,当年五皇子鸩酒赐死,周契自绝前路,来到这西山当和尚,皇帝之位自然落在了四皇子周幽,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身上。太安侯一家都是圣恩隆重,从未见有什么不正常的迹象。 明日端午佳节,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分割线-------------- 月上西楼,鹿府一年多来头一次挂上了大红灯笼,不过门口也没个看门的,倒是门前停了几辆马车,几个车夫凑一块扯扯闲话,听着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夏夜之中,畅心快意。 “来来,饭好了。” “安医师,鹿公子,可是辛苦了。”王芝玉伸手接过,还算是比较大的八仙桌放了八道菜,素油三丝,清炒莴笋,油焖茭白,皮蛋豆腐,鱼香茄龙,金针木耳和一个拍黄瓜,加上酒酿圆子汤,竟全是些素菜,色彩鲜明,味香扑鼻。 “天气炎热,多吃些素菜。” “鹿公子做得?”苏合看看鹿俊,挑眉问道? 鹿俊愣了愣?还没说话,好像想到,这年头男人做饭好像有些羞于启齿。呵呵笑笑,“一半是我做得,一半是又歌的。”边说话,边接过安又歌递来的米饭。 “奥。” 王芝玉也乐得没有往下接话头。看看神色如常的安又歌,这两人可真是一对妙人。诺敏倒是不怎么说话了。卓厉在济世堂有凤来仪照顾着,没有来,五人加上娄月,六个人一桌饭,倒也其乐融融。 “庆功宴。也是家宴,大家不要拘束。” “既然是宴席。酒是少不了的,月儿,去把‘炉上蒿’拿过来。”娄月起身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酒坛。 “王兄进门不拿,非要等着动筷子了才临门一脚。” “鹿兄都说了,临门一脚,既然是要合适的时候干合适的事。而且,这‘炉上蒿’可是好酒,不同于悦来的‘桑落’和铜驼巷的‘翠涛’。可遇不可求的。”王芝玉将折扇放在一旁,亲自拔开了酒塞,酒味浓烈,但是却不冲鼻,不是桑落的那种醇香,闻起来的确没什么特殊之处。 “好酒要品,只闻有个什么劲。”苏合当日初来太安,金玉招待他们的家宴上也是拿出了这种‘炉上蒿’,当日碍于面子,只喝了两杯,滋味独特,意犹未尽,念念不忘。 “我来倒酒。”安又歌站起身,将‘炉上蒿’装了便于倾倒的小酒壶,一杯杯添满。 六人随之起身,共同举杯,鹿俊对着安又歌笑笑,“这第一杯,祝济世堂和承影楼开张大吉,安身立命,这是第一步。”二人会心一笑,一块碰了杯子。 ‘炉上蒿’摸着是常温,可是入嘴冰冷,如一道冰线沿着喉咙直坠肠胃,完全喝下,突然又觉得胃中灼烧厉害,真是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鹿俊瞳孔猛缩,吐出一口气,“冰火两重天啊,好酒。” “那是自然。”王芝玉对着效果很满意,看看三个女孩也是脸色通红,美艳不可方物。 “这第二杯,祝鹿老板乔迁新居,奥,不,回归故里。”安又歌也是回味完这酒,又各自倒满,先张口。 “自然的,老师这府邸不小,可是要赶紧寻些仆人厨娘。” “些许小事,鹿兄尽管张口就好。”王芝玉笑道,“再来第三杯。” “这第三杯有什么名堂?”鹿兄出声问道。 “刚才我也告诉了鹿兄,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事,这第三杯自然也是有名堂的,要祝安医师。”王芝玉提到。 “祝我?”安又歌也来了兴趣。 “安医师,可知她叫什么?”王芝玉手指娄月。 “月儿?” “月儿全名,娄月。” “娄?”安又歌一怔,“姓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四章 借刀杀人甘如饴 余雉擦了擦自己剑上的血迹,若不是凤来仪告诉自己,还真没想到,董雀除了在百鸟院拉帮结派外,还在这另立门户,不过明显是小心再小心,所以经营了半年的私人情报机构,地处偏僻,且不过三人。 董雀一直对凤来仪当上百鸟院的院主心生怨懑,所以自从凤来仪前几日失踪后,这个小小的情报机构一直在搜集凤来仪到底是身在何方, “大概三个月前我偶然间发现的。”凤来仪这样对余雉说,“你去烧了它,另外传消息给董雀,就说我在太安,具体位置一定要写清楚。” “姐姐,那这样不就暴露你自己。” “董雀想要杀我,定然不会走漏风声,只会小心再小心,而且,我受重伤的消息,邢尤肯定已经传回青槐门,董雀肯定独身前来。只是你此次前去要小心。另外还有一点一定要做好。” 余雉小心翼翼的将写满字迹的纸条泡进毒液中然后放在蜡烛旁烘干,“此毒不是什么奇毒,但是却能做到无孔不入,入体不觉。就涂在传信的纸条上,董雀看到我的消息肯定心神不定,不会察觉到其他。每天戌时一刻,都会准时放飞信鸽,可别误了时候。” 走的时候凤来仪自己交代过,自己自然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了看桌子上的燃香,戌时一刻,余雉打开鸽笼,用竹签夹着纸条塞到了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内。 无辜的鸟儿飞向了它铭刻在心的目的地,带着有毒的消息。余雉则望向太安的方向,遥遥一拜。顺手抽翻了桌上的油灯,星星之火尚可燎原,何况一盏油灯,烧个小楼还是意料之中,余雉跨上骏马,一扬鞭子,向着滦县的方向疾驰。 -----------------分割线-------------------- “你计划的这么好,还让我来干什么。”两人在旁边的小馆子订了些饭食,早已吃了晚饭,静候凤来仪口中的董雀前来。 “当然是借你的刀一用啊!”付流水在一旁单手端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凤院主和我现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想来那毒药也不能立刻致其于死地。” “你闭嘴。”凤来仪和付流水混熟了,以后共事自然要清楚底细和所谋之事。 “嘿嘿。”付流水笑笑,放下茶碗起身。 “慢着,你有没有算一卦。”凤来仪目不斜视的看着付流水,似乎还挺相信这所谓的未卜先知。 “算了,算了。算了三遍都是大吉。”付流水头都没回的摆摆手,“我去睡了,但愿安医师回来之前你们能把事情解决了。” 卓厉抽出秋叶刀,用棉布细细的擦拭,寒光闪闪,锋利异常。一会低头看看刀,一会抬头看看凤来仪,两人相视而笑,恍若当年在金陵卓府的光景。 还没说上两句怀旧的话,卓厉脸色一变,就要吹灭油灯,凤来仪眼疾手快的挡在了烛焰之前,摇了摇头。卓厉点点头,离开座位反手提刀,立在了门后。凤来仪稳坐堂中,示意卓厉等自己信号。大约等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又听到了响动,外面有人撬门而入。 董雀是个小心的人,所以她做事经常是滴水不漏,但是不保证她的下属也是,所以才被余雉烧了情报楼。她虽然小心,但是一听到凤来仪的消息就不小心了,深夜赶来太安,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不过以免夜长梦多,铲除凤来仪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在门外等了一会发现并无异样,才撬门而入,正看到堂中的正襟危坐的凤来仪,不是她?董雀一个迟疑已经来不及了,凤来仪一口气吹灭了油灯,董雀才感觉事情不妙,耳边又有破空声传来,慌忙提手抵挡。 卓厉蓄势许久的秋叶刀对上小匕首,自不用说。董雀臂膀被震得酥麻,匕首落在地上,想提气腾空,却胸中一闷,气血受阻,怎么回事? 卓厉左手不便,便是一脚踢出,正中董雀腰腹,惨叫未出之时,卓厉刀背翻转正磕在董雀的下巴上,尖利的惨叫又被咽了回去。已经瘫倒在地的董雀心知中了圈套,可是现在好不凄惨,只想活命,冷冰冰的秋叶刀架在脖子上,然后挑开面巾,果然是董雀。才听到一直坐在那的凤来仪说了话。 “雀儿来的挺快。” “声音?是凤来仪。不知怎么变换了容貌。”董雀当即心中大震,“你是院主?” “嗯,耳朵看来没受伤。” “院主,属下是收到消息院主身陷危险之中,特来营救。不知这-” “董雀,事到如今,还用演戏吗?你都不想想你属下那几个蠢货怎么会知道我在这的?” “属下,属下不知院主何意?”董雀脸上已经是惊慌失措,死撑而已。 “唉,还想和你叙叙旧来着。一点都不配合。杀了吧。”凤来仪一脸惋惜的站起身来,冷笑的看着董雀。 “不,凤来仪,你,你不能杀我,百鸟院中有很多人都知道我来了这,你如果放我生路,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说出去,再者你看我这样以后也不能与你为敌了。凤来仪,凤院主,我-” “其实,雀儿你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你是很小心,但是不够聪明,所以我对你的了解远甚于你自己。不会有人来的,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不过放心,你死后,我会让他们知道的。”凤来仪弯腰看着董雀的双眼,四目相对,冷漠对惊恐。 “你-”董雀过度提气,彻底毒发,话都说不出来,已经嘴角溢血,香消玉殒。 凤来仪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辛苦卓大人了-” “来仪说的哪里话。”卓厉笑的轻松。 “人你带走,让邢尤看看。”凤来仪看着卓厉,“不过要小心。不管是不是他伤的你,先来个下马威。” “好。”卓厉思考一下,点了点头,“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为什么会突然有人偷袭我。” “为什么?” 卓厉头一次把眉头皱的紧紧的,右手握紧了手中的秋叶刀,“为了让我砍不到肖青槐。明日端午佳节,恐生变故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五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周朝对于衙门和徭役的休息日还是仿照宋朝制定,除了皇帝寿辰和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重大意义的日子外,就是平常还有上五休一之说,被称为“休沐”。更何况今天的端午佳节更是全城欢腾,各级官员都出来与民同乐,很少还有人在家待着。 “上好的蜜枣粽,鲜肉粽-” “驱邪避难的雄黄酒-” “开窍醒神的五彩香包-” 一大早,太安的闹市就像被整个搬到了易水边,不仅是这些卖小吃的,香包的,就连易水近旁的酒楼全部订空,座无虚席。其中临江仙最为火爆。可是这最火爆的一天的魏无常却不在酒楼,因为位子早都被订出去了,多待无益,再说了,恐怕魏无常是全太安唯一一个不喜欢看龙舟赛的。 “荀成,你知我为何不去看龙舟赛?” “是因为老主人。” “对,家父虽然是一介商人,可当年誓不降周为,效仿屈大夫投江,从容赴死,可是我却不是,苟且偷生。只为亲眼看着周朝覆灭。今日五月端午,正是父亲忌日,让你来陪我祭奠,辛苦了。” 一叶小舟沿着易水,出了太安城一路南下,魏无常,荀成对面而坐执黑白而手谈。 “其实本来除了龙舟赛,还有一场好戏的,不过你我恐怕是无缘看到了。”魏无常笑笑落下一子,刚好斩了荀成的大龙。 太安城内人声鼎沸,几队身着五色衣服的桨手,已经在岸边跃跃欲试,五只龙舟并排在江面上蓄势待发。时近正午,酒楼里也已经是按照早就点好的菜谱开始忙碌起来。 “鹿公子。三楼请。”店面伙计引着鹿俊一行上了三楼,踩着楼梯咯吱咯吱的,从二楼经过还能看到有唱曲的姑娘粉色素衣,拨弦吟曲,“斩乱麻,笑莽夫。”这,这不是自己前几天写的贺新郎? 安又歌看看笑意满脸,有些发愣的鹿俊,还以为又看到什么美人走不动路了?侧耳一听,“呵,鹿秀才要升格鹿才子了啊。” “又歌别挖苦我。”鹿俊笑容不减,“走吧,先上楼。” 后面的凤来仪和付流水倒是相视一笑没说什么,四人一行倒是很引人注目。抬头一看才发现门口站的是樊弄,那就是说太安侯早就到了。 “老师。”楼上不过五张桌子,诺敏正对着门口坐,自然一眼看到青衫的鹿俊进来。樊弄自然不再阻拦,不过自然是对凤来仪和付流水二人留意了两眼。 “侯爷。”向正主请安这是必须的,“敏敏,王爷。” 周平只不过是微微颔首,鹿俊也只当没看见,向笑靥如花的诺敏点了点头。鹿俊四人青白红灰,四面而坐,邻着窗台,自有伙计端上茶水。 “鹿公子可是现在点菜?东家说了,今日鹿公子不用付钱。” “凤求凰和松鼠鳜鱼两道先做着。”安又歌张口说道,“再来几份点心。” “王公子,楼上请。”这时伙计又叫到,鹿俊一听乐了,今天这到的挺齐。 “侯爷,郡主,王爷。”王芝玉自然不会把这些人给忘了。 “鹿兄-”王芝玉带着娄月,今天过节春风满面,很是高兴,“鹿兄啊,我上楼时可听到楼下歌女唱的可是鹿兄近日作的贺新郎啊,要不要待会喊上来听听是何味道。” “哈哈-”鹿俊看看安又歌翻了翻白眼,自己也打了个哈哈,“入座入座。” 王芝玉自己早几天前就订好了位子,自然五张桌子有他一张,还有两张空着呢?临江仙的三楼布置典雅,桌子是陈年松木,可不是谁都能坐的,未到午饭时,就上了些茶点。 “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临江仙的茶点,本公子自备些满庭芳的师父今早做得点心。”王芝玉让娄月打开了饭盒,五层的大饭盒,看来是早有预备,饭盒打开,红黄绿白褐五样点心,正是今天的五五之数。好彩头。 “玫瑰赤豆糕,南瓜枸杞糕,绿豆冰心糕,白糖发糕和金丝枣泥糕。降温防暑,都是些好东西。”王芝玉先给周平端了过去。 “王大人费心了,满庭芳,我也去过,点心的确是一绝。”周平拈起一块,不疑有他,樊弄欲言又止的看着王芝玉,周平尝了之后,笑道:“这今天的点心可比我去那日好吃多了。” “侯爷说笑了,卑职可不敢藏私。”听话听音,周平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娄月和安又歌之间的确是从未见过,但因为娄婉死后,安塘一直没有和娄家有交集,两人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是死过一次的安又歌。不过老一辈的恩怨纠结,也没什么好赘述的,安又歌向娄月投去眼神,娄月报以微笑,可是总归是还有些生疏。 说归说,三桌人各自归位,茶是上好的毛峰,太安人不喜龙井偏爱毛峰,也是个说头。糕点是满庭芳的拿手绝活,谈天说地趁着楼下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咚-”一声锣响,周围人开始安静了,更是天气也变了,本来时近正午,骄阳光照,可是风卷云动,天气突然阴沉起来,鹿俊也在伸头向外看的时候,楼梯上又有人来,这次不是伙计报名,而是樊弄的声音。 “裴大人。” “裴大人?裴钰?”鹿俊和安又歌对视一眼,帝师大名,未得一见啊。 裴钰今日和周幽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出好戏,同样是三人行,一道上了临江仙。 头前裴钰穿着朴素,一身灰衣和付流水的如出一辙,须发灰白,不过五六十的人,怎么有股行将就木的感觉。不过身上的书卷气不像普通学士那样浓厚和目中无人,而是和蔼的让人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后面一人折扇在手气宇非凡,一人怀中抱剑稳如泰山,安又歌一见有些惊讶,那不是前两天街上碰到的古山和苏侍卫?周幽扫视一圈,摆了摆手中折扇,制止了想要参拜的周平,苏凤安上前对着周平小声道,“叔侄相见可以,君臣之礼就免了。” 安又歌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心道,慢着?不是说裴钰是和新帝一块的?新帝周幽?哈,那“古山”穿衣戴帽可不就是周幽吗?安又歌正无语的时候,周幽恰巧看了过来,更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喊了出来,“巧啊,安医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安又歌尴尬的笑两声,已经猜出了这所谓的古山就是周幽,不过还是回了一礼,实在不知道称什么好。 当然周幽肯定不能说,我是皇帝,你们还没三叩九拜。周平看着周幽有些惊讶是肯定的。苏凤安也毫不避讳的在周幽旁边与裴钰对面而坐,酒楼里一时间有些安静。 “咚-”又是一声铜锣响。顿时人群还是欢呼起来,原来这第一场已经赛完了。青队胜出。酒楼里也热闹了起来。既然周幽要微服私访,那就大家都装作不知道好了。 “阁主?”凤来仪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付流水也不例外。鹿俊虽然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本来认为还会很有感觉的称呼,但是并未多言。 “我也感觉比较乱。不过不管我们的事,今天只是来吃饭。” “其实我今早上卜了一卦。”付流水小声说道,不等凤来仪问就说到“卦象比较乱,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小心点好,你往楼下看看。”凤来仪撇了撇嘴。 鹿俊装作看风景一样,扶着窗台,往楼下望了望,正看到卓厉也向上看过来,旁边正是邢尤,在饶有兴趣的看着色彩斑斓的龙舟。 临江仙的三楼窗口开的很大,视野开阔,第二场的龙舟赛就要开始了。几桌人都向外望去,又是五队桨手,五支龙舟。精壮的赤膊汉子,握紧手中的木桨,这会天气转阴,可是围观的人却更是热火朝天。 随着一声令下,五支龙舟上的鼓手开始高扬鼓槌,桨手随着鼓点,划着喊着,“嘿-吼-”,每个人都像前面有自己的生死大敌一样。拼了命的往前冲。只不过大家都不说话有些顾忌周幽的存在。 苏凤安对着周幽耳语一番,看向鹿俊,周幽笑了笑让苏凤安去把伙计请了出去。楼上只剩这四桌客人了,周幽张口说道,“今日端午佳节,大家不必矜持太多。敏敏,还没介绍你的老师呢?” “啊?”诺敏听到周幽叫她,“舅舅-”周心和周幽可是姐弟,叫声舅舅再正常不过。 “那边的安医师,朕-我也见过一面,王公子还承了苏侍卫一个人情呢,这里都没外人,随和点就行。”周幽一时说顺了嘴,只好再改过来。 “卑职-”王芝玉一听就要下跪,苏凤安却神乎其技的出现在他身旁,扶住了王芝玉。 “免了。今日特例。”周幽朝王芝玉挥了挥手。 “老师就在那边。”诺敏看着周幽,又看看鹿俊,来的时候娘亲可是没说过在太安碰到周幽怎么办,毕竟没想到啊。 “学生鹿俊。”鹿俊只得走到周幽面前。 “鹿俊,鹿学士当年差点做了我的老师,你如今是敏敏的老师,也是缘分。不过-”周幽话锋一转,面色一冷,“虽然鹿学士学问第一,敏敏又自幼聪慧,而鹿公子却屡试不中风评不佳,说,你是怎么蒙骗得郡主-” 周幽话音刚落,苏凤安抽剑并未站起越心寒光一亮就搭在了鹿俊的脖颈上,鹿俊经过两次生死教训,还没那么不堪一击,可是剑体冰冷,又贴在脖颈上,鹿俊一个激灵,动也不动,已经后背发凉,周平苏合也是看的一愣。 王芝玉看着这场景皱皱眉头,安又歌急跑两步,张口欲言。诺敏情急之下就出拳拍向一手拿剑一手饮茶的苏凤安,苏凤安往剑上一放,探手抓住了诺敏的手腕。 诺敏看看苏凤安信手拈来的样子,心知自己差得远,可是还是从怀中掏出时常把玩的匕首,已经刺向苏凤安,心中急迫那还管的上这么多,苏凤安这才拿开了放在鹿俊肩上的剑。左手一拍震掉了诺敏手中的匕首。 “敏敏,住手。”鹿俊醒过神来,喘了一口气。 “敏敏果然对你青眼有加。想来能在淇奥会上即兴作出‘贺新郎’的也不是泛泛之辈。鹿公子好自为之。”周幽装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是。学生知道了。”鹿俊这时候对周幽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只是这一手下马威,倒是做得不错。 “说起来这贺新郎,也算是进来入得大家耳的新词,公子有没有听过。”裴钰一直沉默,才出了声,想给鹿俊个台阶。 “我们上来时听到二楼有歌女在唱这首贺新郎,腔调拿捏的倒是很不错。”安又歌也是放下心来,想起来上楼听到的那句‘斩乱麻,笑莽夫’。 “安医师说不错,自然是不错了。”周幽有些戏谑的口气,哪里像个皇帝。安又歌也是脸色微红。 “平儿,借你的侍卫去把那歌女请上来听听,这首贺新郎是个怎么的好法?”周幽又转头向周平说道。 “是。”周平朝樊弄挥挥手。 鹿俊向裴钰报以谢意的笑,裴钰微微点头,饮了一杯茶。众人各就各位。 “--公子。”樊弄不消一会就回来了,看着周幽还是迟疑了一下,叫了声公子,“人来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来人不仅是抱着琵琶,一身月白纱衣,还带着面纱,轻移莲步,体态柔软,有些弱不惊风的感觉,看到楼上这么多人,也有些害羞,低着头,“奴家见过诸位公子,小姐。” 裴钰这时不咸不淡的开个玩笑,“我这把年纪可当不得公子。” “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那来人头更低了,声音有些焦急,不知如何是好了。 “哈哈。”周幽不由得笑出声来,只觉得这来人可爱,“你叫什么?” “奴家月白。” “月白身上月白衣,琵琶弦上琵琶音。唱一首你方才唱的贺新郎,这周围都是大金主,若是唱得好了,一首词能让你顾得了一辈子吃穿。”周幽指着周围让月白有些激动了。 “奴家,奴家尽量。”月白自寻了中间那张空桌子,四面是听众。 靠门口的一桌是王芝玉和娄月,也是眉头紧锁。往里是太安侯周平已经诺敏苏合,三人不知在商议什么,樊弄也走到了桌前。 中间是周幽、裴钰和苏凤安正对着月白。鹿俊再看看自己这桌,凤来仪付流水和端坐饮茶的安又歌。 天色渐暗,几人安静下来,准备听着月白出声唱曲。 可是鹿俊怎么都有种不安的情绪,尤其在周幽刚才给他个下马威之后,忌惮的看看苏凤安,才发现他死死的盯着那歌女,眉头紧锁,右手已经抚上了桌上的越心,事情有不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七章 风云际会引雷鸣 “梦起今年暑-,兴高昂-,无可比拟-” 歌女琵琶声动,清脆音出,确实是妙,听演唱会还是和cd有区别的,况且唱的是自己写的,鹿俊不由得面上带笑。不过还是没忘苏凤安一直在盯着那歌女。 “有些熟悉?没有啊,自己统共就认识这么多人,基本在这就齐了。肖青槐?也不像啊?不对,我才见过几面,认不出也算正常。苏凤安可是和她同门二十年,如果他在怀疑,那么难道真是肖青槐!”鹿俊一想到这又是咽下一口唾沫。 凤来仪拍拍鹿俊,“事情不对头-” 鹿俊也不知说什么好,如果真是肖青槐,那么她再认出凤来仪,这边也得出事- “垂目黔首埋傲骨,今日虽黯胸已成竹-”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一首词竟是让月白唱出来了金戈之声,撩人心弦。 楼外的易水上的龙舟赛这时却不那么吸引人了,月白的歌声渺渺,的确是引人入胜,反倒是这时鹿俊倒是感觉自己的‘贺新郎’有点配不上这声音了。 “好。词好,人好,曲好。赏-”周幽三声好,裴钰手中钱袋已经准备好了,月白一曲‘贺新郎’,放缓呼吸,喘了口气。“多谢公子。” 月白放下琵琶,才走上前去,丝毫没看到旁边一直警惕着的苏凤安,对着周幽施了一礼,就在月白要接过钱袋的时候,苏凤安一把抽出越心斩向月白,同时踢出一脚。 月白,借力腾空,右手在腰间一摸,白练软剑,在空中直指周幽。 突如其来的变故的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鹿俊早就在观察苏凤安的动作,就在他拔剑的同时,赶紧拉着安又歌后撤,凤来仪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苏凤安飞起举剑一刺,那白练软剑可不是坚硬无比的越心,自然不能正面抵挡,落下地来,退了三步。 “你是何人?”周幽和裴钰也快速后撤。看着刚才还在唱歌的歌女月白。 “何必多此一问呢?”歌女已经不再伪装声音和面容,摘下了面纱,揉了揉有些僵化的面皮,一手执剑,傲然而立,面对着四方之人。正是肖青槐,笑眯眯的看着苏凤安,“看来我这功夫还不到家,没能骗得过师弟。” “已经很不错了,差点就骗过了。”苏凤安丝毫不敢放松,完全的挡在周幽身前,单手越心,面对着肖青槐。 周平这边也是如临大敌,“青槐乱党,今天你插翅难逃。”苏合一同站起,金刀出鞘。樊弄也是护在周平身前沉霜在手,斜眼看了看其他人的表现,诺敏功夫不必苏凤安更不比苏合,还是往后退了退。 此时窗口响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放肆!”卓厉紧随邢尤跳上窗口,看见肖青槐执剑而立,就要冲动的上前,突然才想到身边的邢尤,硬生生的止住脚步。 卓厉拔出秋叶刀,自己受了伤,现在只能是肖青槐的一合之敌,无力抵挡,只能是防着邢尤,但是此时如果贸然喊出邢尤身份只会搅乱战局,不知邢尤会做出什么,越乱对于只身一人的肖青槐越有利。 肖青槐面无表情的看看周平和樊弄以及刚刚跳上来的卓厉邢尤,似是闲庭信步的又环视一周,倒是对着鹿俊似笑非笑“呵,来的真齐啊!不知我刚才唱的‘贺新郎’,鹿公子还满意吗?” “哈-,呵呵-”鹿俊干笑两声,只想说我不认识你。 安又歌倒是颇感兴趣的看看这个自己一直念叨未能一见的肖青槐,传说中的人物啊,百闻不如一见。 “安医师,听鹿公子说你一直对在下挺感兴趣,一直未能得见,今日方能会面,才知安医师气质容貌更胜一筹,青槐自愧不如。”肖青槐像是读出安又歌是心中所想。 安又歌突如其来的被这么来一句,也不知如何张口,苏凤安看肖青槐一口一个鹿公子,心中不解,眼神已经飘到了鹿俊身上,想要看出个所以然。 “王公子这身边美人儿换的也是勤快。卓大人今天可要再辛苦你了。”言下之意可是要再把这娄月像关意一样送到卓厉刀下。 “肖青槐,你--”卓厉心中有气,却又不能轻举妄动。 “哈-,肖青槐-”王芝玉这会也是接过娄月递过来的短剑,死死盯着肖青槐别无他物。 “肖门主,今日大好时光,何不坐下共饮一杯。”周幽口中轻松,却是站在苏凤安背后一动不动,危险面前,人人自知。 “我可没陛下这么好的闲心,只是今日今日借陛下人头一用,借完就走,不打扰大家雅兴。”肖青槐,看着周幽又是欠了欠身,轻声慢语的说出这句话。 肖青槐一剑,又是腾空而起,半空中高喝“周幽,你还不引颈就戮-” 同时,天色浓重如墨,炸雷一声,响彻太安。 苏凤安越心在手,向前一步,杀气弥漫。 肖青槐面色也终于换上了凝重,白练调转方向指向苏凤安。 屋内温度瞬间下降,寒意刺骨,鹿俊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真的是有高手存在。 邢尤本来也是秋叶刀在手,可是看到苏凤安这一步也是止住步伐,瞥了一眼身后的卓厉。 王芝玉短剑并未出鞘,因为娄月死死的拉住他,不让他去送死。 樊弄则是看着肖青槐一动不动的守在周平面前,仔细观察这场中战局。 苏合素来刀法狂妄,也被两人气场震慑住了,不过却是脸上挂笑,遇强则强,昆仑神庇护的子民从不知畏惧。 安又歌仰望场中的肖青槐,巾帼气度,霸气无匹,手执白练,却磅礴无锋。 凤来仪则是轻轻摇头,自己的功夫就是不废,再练一百年估计才能和肖青槐向较,再看看那个同一等级的怪物苏凤安,凤来仪更是往后又退了一步。 付流水手里搓着一枚铜钱,翻来覆去,心中翻涌,龙虎际会,就在此处。 “老师,你看下雨了。”周幽一声老师,在既嘈杂又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是那么突兀。裴钰捋捋胡子,看看肖青槐笑两声,才说道,“有真龙在,天敢不降甘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八章 月白飞仙贯双心 “真龙?哼-”肖青槐轻蔑一笑。飞身刺向苏凤安。 苏凤安重剑不避,与白练交锋,金铁交鸣。白练软剑无骨,在空中一弯,诡异的刺向苏凤安的咽喉,苏凤安后退一步,重剑一扬,改变了白练的方向。 同时一掌打向了肖青槐,肖青槐招式一样,两人对上一掌,气浪翻涌,毕竟是师出同门,武功根源还是一样的,而且要论起来飞花三剑还是肖青槐更贴近一些。肖青槐衣袂翻飞,跳了回来,还没站定,身子一错,躲过背后刺来的一剑。 王芝玉终究还是一剑刺来,尽管没有中,但还是给苏凤安一个机会,一招直劈,随即剑尖轻挑,连出七剑,一剑快似一剑,举重若轻,运斤成风,唯有苏凤安。 苏凤安剑剑指向肖青槐的咽喉。肖青槐连连败退,也没时间去管其他,矮身一剑削向苏凤安的下盘,苏凤安侧身躲过,才给了肖青槐喘息的机会。 此时三名黑衣人从楼门进来,并未带面巾,樊弄就在门口,心中一跳,就要出刀,“是暗卫。樊弄住手。” 三名黑衣人手中双剑,一正一反,正是阴阳剑法。迅速将肖青槐围了起来。卓厉看着这几人,想想之前王府的两个刺客,明显那两人都是一招被杀,暗卫的素质可没这么差。更坚定了里面有猫腻。 “师弟,现在都需要帮手了吗?”肖青槐撩了一下刚才有些散开的头发,稍显妩媚,在这一触即发的气氛下,苏凤安也笑了,“师姐说的是,不过,职责所在,师姐飞花三剑尽得师父真传又有青槐门的各路人马,而我能身前三尺无敌,难免会有一些迟疑和疏漏。毕竟我处在被动的一方。师姐多包涵。” 肖青槐手指放在嘴边,歪着头看看周围剑拔弩张的几人,“进来吧。” 一声令下,又有两人破窗而入。 “介绍一下,简行云,董九寒。”肖青槐也不知在对谁说话,指着二人道,“天机堂主,秋风堂主。” “肖门主这么快就有人选了,秋雨白真是可怜。”卓厉往前踏上一步,丝毫不惧。 “卓大人,伤好得挺快啊。” “托肖门主的福。还不错。”卓厉转了转手腕,秋叶刀在手中轻若无物,“现在三对六,肖门主,还是不够啊。” “奥?是吗?”肖青槐这时突然一剑又冲向苏凤安,三名暗卫同时围上,苏凤安后退一步挡在周幽身前,看着刚来的简行云和董九寒。 简行云算命幡一摆,气浪惊人,顺势一踢已经中了一名暗卫,推其出战局。董九寒青锋剑后面跟上又一招削中一名暗卫的肩膀,肖青槐左手浮空一摆,荡开双剑,一手扣住了最后一名暗卫的脖子,清脆的“咔嚓”,气息全无。 训练多年的暗卫竟然在肖青槐手中走不过一招。苏合也是顷刻间加入战局,金刀横扫,大有破军之势,董九寒也是个和苏合年纪相仿的青年,只不过气息有些阴冷,青锋剑普普通通,剑法却有些刁钻,走向古怪,直取要害。苏合金刀却大包大揽,一刻不停的抵挡似乎从各方各面飞来的剑锋。 “付流水,麻烦你下次算准一点。不要搞得不明不白。”凤来仪现在还是有伤在身,更是没有一点武功,跑都没地跑。看着已经又和苏凤安缠斗在一起的肖青槐。心中烦乱,突然又大惊失色,“卓厉,小心。” 卓厉正欲上前,听得凤来仪一声大喊,背后有刀风袭来,侧身一躲,右臂还是被割伤,紧接着又是一掌,排在左肩,和昨天一模一样。 卓厉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身旁只有一个人,邢尤,不过已经来不及还手了,已经被邢尤一掌打下了临江仙,掉在街道上,昏迷不醒。 “邢尤?”周幽看到如此情景也是不能理解。 邢尤并未说话,只是提着秋叶刀,也一刀直冲苏凤安。周平当机立断,“樊弄,去-” 樊弄听令,并未迟疑,沉霜出手,却生生的被简行云挡在了半路。一刀一幡也交击在一起。 苏凤安又是和肖青槐对了一掌,显然用了全力,肖青槐不敌后撤,同时苏凤安重剑反手,弯腰击中了肖青槐的右手,肖青槐一时不慎,白练脱手。 同时邢尤一个箭步,从上劈下,苏凤安一剑递上去,却发现邢尤不躲不避,还是直直的扑上来,苏凤安脸色终于变了,邢尤是来求死的! 越心贯心,邢尤来势不减,苏凤安终于丢了插在邢尤胸膛里的越心。邢尤却上前一把抱住了苏凤安,苏凤安一拳打在邢尤身上,清脆的骨裂声入耳,吐血,再上。一脚,吐血,再扑。血滴飞溅,鹿俊是离他们两个最近的,甚至都有血滴飞溅到脸上,鹿俊被吓到了,那天自己有勇气杀了李黑,的确是血气上脑,可是今天,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不怕死的人。 苏凤安逐渐被逼的离开了周幽身边,而肖青槐丢了白练却单手穿进琵琶内,取出了一把短剑,唯一的目标,周幽,近在咫尺。 “周幽-”肖青槐跃向半空一声高喝。又有死士及时前来,肖青槐,一剑划破来人的喉咙,踩着尸体继续向前,裴钰终于也伸开双臂挡在肖青槐的路上,肖青槐一脚踢中裴钰的肩膀,飞到墙角处,吐血不止。 “肖青槐-”苏凤安目眦尽裂,高喝骇人,邢尤跌落在苏凤安脚下,双手死死抱住苏凤安,无可奈何,身前三尺无敌又何妨?苏凤安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近在咫尺的鹿俊用力一甩,就朝向周幽身前。 肖青槐眼中只有周幽,一剑如天外飞仙。突然之间就多了一个身影,青衫书生,是鹿俊。一往无前的肖青槐突然迟疑了一下,脸上一滞,剑锋稍偏一咬牙还是刺了过去,短剑入体入心再入体入心,虽不是白练神兵,可还是透体无碍。鹿俊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剑,如此的难以接受,和,疼痛。 “鹿俊!” “老师-” “圣上-!” 肖青槐看着鹿俊慢慢合上的眼以及他身后惊愕的周幽,双眼冰冷,双手离开剑柄,再也没有回头,从临江仙上飞身而下,听着苏凤安的怒吼,“肖青槐,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墨阳门下弟子,我苏凤安,定会杀尽青槐门-” 话音落,一脚踏碎了邢尤的头颅,临江仙上众人朝着不知生死的两人飞奔过去,只觉得天塌地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六十九章 玄参续命待银刀 肖青槐飞身离开临江仙,身上月白衣衫猩红点点,后面跟着同样飞身而下的简行云和董九寒,两人稍许带伤,简行云看着肖青槐有些不对,上前扶住,没想到肖青槐咳嗽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别多言,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是。” “只是邢堂主这次-”董九寒作为新接替的秋风堂主,对邢尤还是心中万分佩服的。起码自己做不出这种视死如归的事。 “凤安这次没有留手,我需要养伤-” “门主不如回滦县吧?百鸟院在滦县消息灵通,而且,我姐姐在滦县坐镇,定然很安全。”董九寒看着肖青槐着实是需要静养。 “不。”肖青槐咳嗽一声,似乎感觉呼吸顺畅了些,“九寒你回去,行云你送我去另一个地方。这是命令-” 二人不再多言,董九寒趁着太安还没有封锁,飞身远遁。 临江仙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被察觉,周平当机立断,城门封锁,让太安军抽三百军士将临江仙团团围住,附近三条街全部被清空,苏凤安手握越心,守着尚有一息的周幽。 “王鹊呢?还没到?”裴钰捂着胸口,守在楼门口,底下上百太安军完完全全的包围着临江仙,鹿俊一行也并未离开,毕竟比着周幽,鹿俊的情况更加危险。 “我要带他走。”安又歌看着苏凤安一字一顿。 苏凤安身上血气凝重,不发一言,脸色狰狞,只是看着身上短剑还没拔出来的鹿俊,“不行,你们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敢出楼门着杀无赦。”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两人危在旦夕,我有办法能试一试。你在这-” “我不相信你。”苏凤安眼神都不放在安又歌身上,口中说道,“肖青槐若不是因为鹿俊,才不会偏离了剑锋。此中缘由尚未分明,我没有将你们杀干净已经很客气了。” “苏侍卫,我相信老师他并无异心,只是碰巧-”诺敏心中两难,握着鹿俊的手腕说不下去。 “敏敏-”苏合揽过诺敏,让她坐了回去,这个时候实在是不能多言。 安又歌知道,自己对于已经半疯魔的苏凤安完全没办法,只能去先查看鹿俊的伤势。气息微弱,但是还不能拔掉短剑,周幽是被肖青槐贯穿了鹿俊之后,又刺伤的,而且就像苏凤安说的那样,剑锋还是偏了,并未伤及心脉,不过已经是流血不止,在这个时代,是真的会死人的。 “大人,王鹊来了。” “进来。”苏凤安顷刻站起来,正看着一脸惶恐的王鹊进来临江仙。 “王医师,参汤正在煎熬,留作续命之用。我用真气护住了心脉。”苏凤安说话干脆。 王鹊看到这等阵势,知道苏凤安并非等闲,更何况他要用心保的人。说了声是。立刻拉开药箱,自有暗卫端了热水过来,净了手,查验伤势。 “卓厉怎么样?”安又歌问了一句正在看护卓厉的凤来仪。 “性命无碍,不过肩部碎裂,恐怕修养时间长些。”凤来仪拂去额头虚汗,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鹿俊,连连摇头。 “安医师,老师的伤势到底如何?”诺敏刚端来一碗煎好的参汤,“但愿这能作用。” “要快点取出剑,止血。周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苏凤安还是太过心急了,贸然拔剑,如今就算封住心脉,也是表象而已。”果然安又歌话音未落,王鹊就越看越不对劲。 “估计王鹊现在求死的心都有了。”安又歌站起身看看周幽和鹿俊都是危在旦夕,“现在这样不是办法。来仪你去帮我把卧房床头的樟木盒取来,里面是两把镀银小刀。还有我的药箱,针线,以及王鹊昨日送去的老参。” “苏凤安他-” “我去说。”安又歌走向苏凤安,刚迈一步,就被两名暗卫拦住了脚步。 “师兄。是否情况不妙?”安又歌一句点题。 王鹊看看苏凤安质疑的眼神,还没说话就听到苏凤安毫无感情的声音“王鹊,你敢有半个不行,我就屠你十族。” 王鹊在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医师,哪里经得起这般恐吓,跪地不言,瑟瑟发抖。 “苏凤安,你个莽夫,剑法不好打不过肖青槐就会把对着平头百姓耍威风。”安又歌手指着苏凤安的鼻子说,“动动你的脑子,就是真的有人能救-他,被你这么一吓,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刚才你贸然拔剑,我就说过,这样只会加重伤势。师兄看出来只是不敢问你,亏你还是个习武之人,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吗?” 苏凤安面色一寒,不发一言,不过还是挡着了想要动手的暗卫。 “安医师,王医师,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凤安你也不要多话了。”裴钰喘了口气,肖青槐一脚踢得并不是胸口,王鹊来之前,安又歌已经帮裴钰顺了气,好多了。苏凤安看裴钰说话,才闭嘴,沉着脸走到一边。 安又歌听得裴钰说话,长嘘了一口气,“现在紧要关头是续命,参汤乃是最有效的。这方面,师兄比我更精通。” 王鹊被人扶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伤者情况,这玄参汤,每隔两个时辰灌一次。还有,不要轻易移动病人,这位公子伤口被封住了血脉,只是暂时效果,不是长久之计,等下次灌参汤之前,就要解除封穴之术。鹿公子那边-” “我自有打算。”安又歌点了点头。 “首要还是止血-,看来是要用到师妹之前提到的伤口缝合。但是这等贯穿伤-”王鹊说话欲言又止。 “我知道,师兄放心,你放心煎药,缝合伤口,我来。所以,烦请苏侍卫放我侍女回去,取回我的药箱和工具,人命关天,请苏侍卫仔细思量。”安又歌朝着苏凤安和裴钰抱拳一礼。 苏凤安越心一直在手中未归鞘,看向周平,裴钰也开口道,“侯爷,麻烦分拨些人手出来。” “樊弄,带三十灰狼军,送这位姑娘去济世堂。”周平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也去。”诺敏双眼泛红,“多一个人多份保险。” “快去快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七十章 三言两语太安乱 “无关人等退出去。苏侍卫还请留下。” 苏凤安已经派人将周围排查了数遍,确认不会再有青槐门的后手,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停了安又歌的话,对着周平道“侯爷,请在外面等待吧。” “圣上乃是我叔父,这也不能-” “事关重大,本来我和师兄二人足以,但是以防万一青槐门又隐匿在暗处。”安又歌拱手一礼,对着周平深感歉意。 “安医师,请尽力救回叔父和老师-”诺敏现在是无计可施了,玄参汤就算熬再多,也不能撑得住了。 “不是尽力。”安又歌拍了拍诺敏的肩膀,自信的笑了笑,“是一定。” 苏凤安看看被剥去上衣的周幽躺在铺了几层棉布的桌子上,全神贯注。王鹊则在一旁照顾鹿俊,旁边准备了四五盆已经烧好的热水,安又歌拉开樟木盒子,两把银光璀璨的小刀,吸引了苏凤安的目光,“苏侍卫,得会我要切开伤口,你可控制住别把我切了-” 苏凤安面无表情的看看安又歌,手中的越心归鞘。看向了窗外。 安又歌挽起头发,露出干净的脖颈,银刀在手,瞥了一眼角落里的鹿俊,看着躺在台上的周幽,苦笑一声,“你死了,我们可都活不成,想你真龙血脉,不会这么脆弱吧。” -----------------分割线---------------- 临江仙二楼,王一文也闻讯前来,看看王芝玉没事,才放下心。 周平此时心乱如麻,周幽遇刺,而且危在旦夕,这怎么罩得住,指不定明天就会传遍太安城。樊弄此时也不知心中是在担心这件事还是肖青槐。太安军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传出去,也不知道小姐逃出去没。不过,小姐为什么要刺杀圣上?樊弄实在是费解。看看面色几度变换的周平,樊弄心中更清楚,要是让他知道肖青槐是他的义姐,恐怕乱子更大。不管老侯爷怎么想,或者是怎么做,这条命都卖给了侯爷,还想这么多干什么。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 “侯爷,太安军此时已经开始封锁城门,是否要开始排查?”樊弄此时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一点。 “不行。”出人意料说话的是裴钰,“樊侍卫所谓的排查定然会闹的人心惶惶,而且,我既然为帝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圣上此刻生死未知,我们需要做得就是等待,不是我对巡守府太安军没信心,巡守卫已经出了一个邢尤,卓大人现在又伤重,太安军又不适合做这种事,所以,现在只是等待,等待老天有眼。” 裴钰一席话,让周围的人都陷入沉默,诺敏也不得不佩服裴钰思虑缜密,现在只能这样做了,且不说就算肖青槐没逃出去,偌大的太安城,搜索起来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而且,青槐门既然都有人已经是巡守府的指挥使,那估计在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突然掏出刀子给周幽来上一下。青槐门一直默不作声,可是办起事,总是雷厉风行,一击致命。 “裴大人说的对,巡守府不会轻举妄动。”卓厉只是左臂重伤,还不致命,已经醒来靠在一旁,看看凤来仪给他点点头,才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番话,“不过邢尤的事?” “加强城门守卫,太安军按兵不动。”周平手指在桌子上叩了两下,说了对策,“本侯在临江仙遇刺,邢大人为保护本侯,不幸被青槐门偷袭身死,暂由卓大人代指挥使之位,至于追捕青槐乱党之事从长计议。王大人带公子回去修养吧,近日不要出门。” 周平严肃起来已经颇有其父风范。 “谨遵侯爷之命。” 王一文行了礼,拉着一脸平静的不正常的王芝玉赶紧离开了。 裴钰点点头,又咳嗽两声,自有仆人端了药汤服下调息。 诺敏和苏合在一旁并无他言,也和其他人一样静静的等着三楼的消息。 太安乱,太安平,皆在三言两语间。 -------------------分割线----------------- 天启三年,端午节,太安侯遇刺临江仙,魏无常失踪,临江仙伙计全部下狱,巡守府指挥使邢尤不幸身死,卓厉受伤,太安侯幸得安医师和王医师相救,平安无事,全城通缉青槐门乱党,所有人也才见到画像上的肖青槐是个娇媚女子。满城风雨,满城奇谈,满城议论。一波起,一波平。 五月初六的日光,太安平静的早上,空气湿度正好,眼前绿意焦翠,鹿俊坐在鹿府后院回廊下的椅子上,看着院中的少女在打八段锦,恍若自己刚醒来的那个早上,少女体态轻盈,纤腰一握,仍然是一副白衫,素雅高洁,可远观也可近瞧。 “又歌。” “精神不错。我就说你,受伤多了,耐性比较高了-”安又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来到鹿俊面前。 “可能吧,周幽情况如何?算了,我多嘴了,皇帝老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早都身首异处了。”鹿俊想站起来,可还是感觉胸前疼痛,又坐了回去。 “别逞强了,这次可不比前两次,静养吧。”安又歌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王芝玉派绿儿来交代了,承影楼存货还有一些,让你不用担心。周幽情况也稳定了,我们应该很快能脱离这些人的‘保护’了。” 安又歌手指指门外,两名一言不发的暗卫,从昨天就把两人锁在梧桐苑里,鹿府周围应该还有不少守卫。 “为什么到哪都不安生?难道我被诅咒了?”鹿俊不免吐槽一句。 “这些事比着我们两个穿越时空要正常的多了。安生点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不知道吗?” 安又歌脸上笑意还未消失,突然身子一晃,干脆利落的倒了下去,肯定不是踩到西瓜皮。 鹿俊诧异的叫声还没出口,已经闻到有些熟悉的香味,难以抵抗的睡意。快要闭上眼时,又看到了一个紫色的消瘦的令人恨得牙根疼的身影。 为什么很想骂娘,鹿俊不甘心的挥了一下手臂,沉沉睡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七十一章 借宿一宿君愿否 “放了吧。假如真的是因为鹿俊才偏了剑锋,朕岂不是还要感谢他一番。凤安此次无须自责。邢尤的叛变谁也没想到,毕竟他也是老臣。”周幽靠在裴府的厢房里,虽是脸色苍白,但已经让众人放下了心,“肖青槐当真厉害啊,朕的暗卫,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肖青槐虽说是中了我一掌,可伤势不大,但是她手下的确是高手如云,除了死的秋雨白、邢尤,还有新出来的董九寒,其他定然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苏凤安向周幽简单说了说这一日太安城的变故。 “为何不听凤安提简行云?” “陛下不知,简行云与我师父墨阳乃是知交-”苏凤安单膝跪地说了出来、 “哦?”周幽弯了弯嘴角,“有意思,肖青槐果然是个妙人。对了,你说救朕的是安医师?” “正是,我看那王鹊未必没有本事,只不过畏畏缩缩,恐怕是是猜出陛下身份非同小可。不敢轻易救治。不过安医师所用的医术,我从未见过。” “嗯,把暗卫撤了吧。没那个必要,这重伤在身,朕还指望安医师给朕调理身体呢!这太安可是不易安啊!”周幽笑笑,丝毫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分割线--------------- “当然是请安医师给我疗伤啊?”肖青槐在小楼里安然坐下,只当是自己家,丝毫不顾及鹿安二人又是愤恨又是不解的目光,“灯下黑,这个道理我想鹿公子和安医师肯定明白,现在大多数人都以为我已经逃了出去,我有伤在身,自然是需要静养调理的。” 受伤?鹿俊一听有戏?毕竟放个定时炸弹在身旁肯定不行。 肖青槐饶有兴趣的看着想动歪脑筋的鹿俊,“鹿公子还是不要多想,我说的有伤在身,是打不过我师弟,像卓大人这般的,就算是他最佳状态,我也能应付两三个,不过呢,保险起见。在两位昏迷的时候,我请两位尝了一下我们百草院新调配的药。” “毒?”安又歌立刻跳了起来,把上自己的脉,可还没自己感觉一下脉搏,就看到手腕一段红线正在向上延伸。在仔细感受一下脉搏,并无异常,皱皱眉。 “安医师,这药是刺激心脉的毒,如果情绪没有大波动,毒就不会发作。如果发作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疼痛,只是看到那段红线吗?”肖青槐像个科普的老师,指着安又歌的手腕“这条红线会顺着脉络一直延伸到心脏,然后就-,你明白的。所以,两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一聊。” 鹿俊在椅子上坐着不发一言,看着奸计得逞的肖青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了,疗伤,周幽应该是半月内就会离开太安,我调理几天也会在半个月内离开,鹿公子只当我不存在就好,安医师则需要忙一些了。” “好。在此期间,你不要生事,如果我二人有任何一人出事,拼死也会将你拖下水。而且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们。”安又歌咬牙切齿的说,被人威胁很不好受。 “虽然这威胁对我没什么用,但是,好,我接受。这段时间可就打扰二位了,借宿几天。”肖青槐站起来,笑的如桃花绽开,的确要比安又歌高一些,压迫的看着安又歌,伸出手,双眼迷幻如烟盯着安又歌的眼睛说道,“击掌约定。” “击掌约定。”安又歌用力的朝着肖青槐树立的手掌拍了上去。 --------------------分割线----------------- “父亲怎么说?” “老侯爷说,这件事,侯爷做得对。”陶先生恭敬的立在侯府的内堂里,“大事化小,稳定民心。” “陛下既然无碍,一切都好办。裴大人伤势也不重,除了卓大人伤势需要养几天外,并无其他伤亡。”周平放下手中狼毫,将案上的纸折好。 “陛下现在裴府养伤,不过应该很快会直接命卓厉为真正的指挥使。我们的人可以趁机接替卓厉的位子。” “嗯,巡守府是每个藩王的心腹大患,做个事情都束手束脚。追捕肖青槐的事情有眉目吗?” “穆大人那边已经加强了三倍守卫,和两倍的城内巡逻,肖青槐的确是神出鬼没,别说青槐门,就连那魏无常都不知去向,临江仙的伙计已经打死了一半,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陶先生也是对销声匿迹的青槐门毫无办法。 “本来巡守府这种精于此道的都是束手无策,让穆庸做好他该做的就行,许四维和王一文那边稳好民心,不能让这件事,乱了太安的正常运转。” “侯爷说的是。” “陶先生,你看他肖青槐是不是已经离开太安城了?” “依属下看,肖青槐在这多待无益,如果单从肖青槐考虑,此次太安青槐门损兵折将,就连藏匿如此至深的邢尤都死了,恐怕,她不会多待,此次突袭不成,苏凤安定然加强戒备。肖青槐应该已经不知去向。定然不会留在太安。” -------------------分割线----------------- “她肯定不会走的。”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王芝玉本就没受什么伤,自然是无碍,春宵帐暖,自然也是要晚起,旁边的娄月青丝散乱倚在王芝玉怀中。脸上红晕未消,小鸟依人的姿态的确是比同为表姐妹的安又歌更胜一筹。 “因为还会死人的。” “肖青槐还要刺杀皇上?” “不”王芝玉坐了起来,笃定的说道,“是皇上要杀鹿俊。” “为什么?” “懂点功夫的都能看出来肖青槐是因为鹿俊才偏了剑锋,咱们的新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他拿捏不准的人,肖青槐是抓不住,不然早就千刀万剐了。”王芝玉穿上短衫,示意娄月来给他梳髻,“而且,皇家郡主怎么能找一个穷秀才当老师,别人说不了,可是皇上已经将不满表达出来了,皇家的面子不是诺敏郡主一个人靠意气行事能挡得住的。” “可是,郡主对鹿俊维护之心-” “没用的,皇上离开太安之时,就是鹿俊身死之日。指不定你那表妹也有危险,肖青槐既然是行刺皇上能对鹿俊网开一面,那此次定然会留下来。而且会在鹿府周围。” “如果公子猜错了呢?”娄月疑问道,看着镜中王芝玉的脸庞,觉得自己如果许了这人也不错。 “猜错?”王芝玉突然笑了起来,“错又何妨,月儿你挑几个身手好的,给我日夜盯着鹿府的动静。另外去承影楼照看着生意。。” “公子不亲自去吗?” “我可是奉了圣旨,近日不得出门,鹿俊万一死了,银子可是要接着赚啊,我想,那些不关心乱七八糟的事的夫人小姐,可是成群的等在承影楼前买‘微凉’呢?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七十二章 一曲新郎望都城 “药来了。” “好苦。有糖没?” “老娘我辛苦两个时辰煎出来的,还这么多废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又歌,别激动,别激动,会毒发身亡的。” “你--” 安又歌果然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中毒的人,拉开袖子一看,果然红线开始向上攀爬到手臂的关节处了,赶紧深呼吸两下,指着药碗对鹿俊说,“不与你多说了,赶紧喝完它。” 转过头又看着早已把黑色的药水,一饮而尽的肖青槐,平静的说道,“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安医师和鹿公子都是个聪明人,我们没有必要再玩猜谜。你们不会的。”肖青槐笃定的说,“安医师这药,才喝了三剂,就感觉好了许多。” “也没什么神奇的地方,都是大补的东西,我没猜错的话,你之前受过一次重伤,可是没有及时调养。” “逃命嘛,没办法。”被人说中,也不会影响肖青槐的语气,毕竟不是什么难看出来的事。 “旧伤在身,肖门主竟然还能大杀四方,不愧是女中豪杰-”安又歌冷冷的抱了抱拳。 “彼此彼此。” 鹿俊听着两个女人在一旁唇枪舌剑,自己喝了药,挪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开始接着写下一步的采购,准备出产新香水。 承影楼的生意这几天不放松,济世堂倒是关门了,安又歌裴府跑跑,鹿府跑跑,偶尔去巡守府看看卓厉的情况。那还有时间顾忌济世堂,正好那几个小徒弟闭门学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认全各种草药。 期间绿儿来过一次,说是微凉的存货快没有了,让鹿俊接着做。而且,当做慰问品,王芝玉已经将这五日的销售额提前给鹿俊结了,整整一百五十两,这次可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有了这笔横财,好歹是添了几个仆人,厨娘,顺便把之前的老门房成叔给找了回来,成叔毕竟之前在鹿家干了十几年,对整个宅邸十分熟悉,重归故里还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肖门主还需要什么,我待会让仆人送过来。” “送两本野史杂文来就好。” “知道了。” “安医师还是小心点,这两天鹿府附近有人一直在晃悠。” “来找你的?”鹿俊探头向窗外看了看,并没看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肖青槐顺手关上了窗户,拿了本书坐了回去,头也不抬的说道“错,找你的。” ----------------------分割线--------------------- “余雉,你今天交不出我姐姐,我-”来人话未说完,十几个手拿各式兵器的百鸟院众就围了上来。 “你便怎样?董九寒,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董雀她踪迹全无,与我何干?你最好说话小心点!”余雉手上并无兵器,傲然立在门前。 董九寒环视一周,森然笑道,“好好,卢冰,韩徽,你们以前可都是姐姐心腹,如今也跟着叛变了吗?余雉,你好手段-” “董堂主,凤院主身死,雀儿姐失踪,我们自当要听从雉儿姐的命令,此处是滦县,百鸟院的根基,我们不能起内讧。”卢冰首先放下了武器,口气缓和了一些。 “董堂主,现在门主不在,我便不再追究你这番无礼。卢冰,带董堂主去别院养伤。” 董九寒眯了眯眼看看得意的余雉,迟疑了一下,语气依旧冰冷,“多谢。我稍后会请人告诉门主,看看百鸟院如今怎么处置?” “有飞鸽到。”突然有人拿着小竹筒进来院子。余雉接过,仔细看了两遍,笑意浮现,“不劳董堂主费心了。”说罢上前两步,便把手中纸条递给了董九寒。 “凤来仪叛门,董雀身死。着余雉暂代百鸟院主之职。--肖青槐” 董九寒一看大惊失色,继而脸色铁青,“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本来还不想告诉你的,自己看吧,今天早上的消息。”余雉又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条,弹给了董九寒。 “太安巡守府全城抓捕青槐门众,十五颗头颅悬于东门,董雀也在其中。” 董九寒内力一震,手中纸条已经成为齑粉,手中已然握紧了青锋剑,周围人也紧张的都要拔剑,突然董九寒低下眉眼,语气柔和,“多谢余院主。烦请找两名百草院的兄弟给我看看伤。” ---------------------分割线-------------------- 怡红院,女人香,周幽卧床七天这才出来转转。 “这次青槐门来太安折损严重,想来不会再有大动作了。” “陛下还需小心。” “危险地方不去,还不能来听司姑娘唱唱曲儿?”周幽丝毫看不出七日前差点命丧黄泉,依然是面色红润,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多金公子哥。 “凤安在隔壁等。”苏凤安这次已经不敢再坐在楼下了。 “随你。” 两人进了怡红院,老鸨自然是对这个身份不一般的公子哥,印象深刻,笑嘻嘻的接过银票,“公子楼上请,青羚在房间等候多时了。这连着几日都不见公子,着实是把-” 苏凤安单手一横,挡在老鸨身前,止住了她的话。 “是是,多嘴了,二位请,壮士的房间就在隔壁,茶水都备好了。”周幽来了几次,苏凤安都是在喝茶。苏凤安长得清秀颀长,又是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不知被抛了多少媚眼,有些个姑娘要自荐枕席,却都是无功而返,可还是乐此不疲。苏凤安也没想到自己吓不住这些莺莺燕燕,蜜蜂蝴蝶,不胜其烦。 “古公子,您可来了。奴家都快熬成黄脸婆了。” “这不才几日没见-”周幽刚进门就看到司玥急切的脸庞,柳叶眉,点绛唇,标准的美人儿。 “你不知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来,奴家可不二十多年没见过公子了。”司玥一脸泫然欲泣,我见犹怜啊。 周幽着实觉得这姑娘有意思的紧,演戏能演到这种地步,宫里那些个嫔妃哪里有这等火候,“今日听曲,听曲,大不了,我多留一会给姑娘赔罪。” “又听曲儿?公子莫不是嫌弃奴家?”司玥顺势倒在了周幽怀里,珠圆玉润,一词,再贴切不过,千锤百炼的魅惑劲儿,周幽也险些把持不住。突然伤口一痛,“咝-” “公子?” “身上有伤,还是不便-” “伤在何处,是何人伤的?”司玥关切的问道。 “还是不要看了,司姑娘唱一曲吧,我也听听怡红院的头牌唱出来的贺新郎和别人唱的有何分别?唱的好了,说不定,改天带你回金陵。”周幽一句话让司玥如听仙乐,紧张的抓住了周幽的衣袖。 “公子,此话当真?”司玥满眼希冀,语带颤声。周幽自然是点点头,金陵啊,出了金陵就是鬼门关啊,看着司玥又加了一句,“一字千金。” 贺新郎这首曲子,的确是最近很多人点,司玥温顺的点点头,从周幽怀里站起,抱了琵琶坐在桌前,饮了一杯茶清清嗓子,还没拨弦出声。 周幽又问了一句,“对了,司姑娘,听老鸨说,你善于变装?” “对。”司玥打了个激灵,自己的确经常扮成男装出去,这一手还是跟着老鸨学的,青出于蓝而已,心道,“难怪他不碰我,难道是断袖之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七十三章 朝辞太安复回还 五月十六,宜祭祀,忌出行。 “刚出门的是陶先生?”诺敏刚从鹿府回来就看到急匆匆的陶先生骑马出去。眨眼间,十天过去,太安者太安也,平平安安,果真是一点事没有。 “回郡主,刚有近卫回来禀报消息,陶先生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门房作了个揖,一阵脚步声传出,是几名士子,议论纷纷,绕过了石屏风。 “好不容易蒙侯爷召见,结果还没说上话就让回来了。真是可惜!” “谁说不是啊,不过侯爷伤病初愈,就召见我等,也是爱才心切。” “我看准时出什么大事了,我看那近卫说没两句,陶先生就出门了。” “诸位,还是回去好好想想侯爷出的题吧。前程攸关,在此一举,在下就先告辞了。” 几名士子交头接耳,赫然是淇奥会上出彩的几名士子,诺敏不想与他们打照面,就侧过身子站在了门房后面,听这几名士子说,看来的确是有事。踏步进了院门,苏合好像也是一脸迷惑,看到诺敏扬了扬手,“敏敏,圣上走了!” “走了?” “刚守备穆大人派人报信,裴大人和圣上一早,刚开城门就出城了,走的很急。” “搞不明白,圣上这次太安南巡,有点莫名其妙啊。而且这都中午了,圣上早上走的,怎么现在才知道?” “圣上留了口谕,正午之前穆大人不得声张。这不也都是才知道。” “确定?” “确认无误,城门守卫不认识圣上,可是认识帝师裴钰,以及大杀四方的苏凤安。两人护着的二十多岁的青年,可不就是圣上。敏敏,不如下午你我二人去学府看看。”苏合突然要去学府实在是破天荒。 “额,好。”诺敏愣了愣,点头应允。 ------------------分割线----------------- 说来也是梧桐苑里一座小楼上下两层,肖青槐把二楼当成自己的,鹿俊就只能在一楼铺个毡子,反而还阴凉些,每天补药调理,一遍针灸,伤势见好。自然也精神见好,可是想找人说说话都是个麻烦事,安又歌忙的脚后跟不沾地,诺敏又不能久待。鹿俊只得把目标转向另一个人。 肖青槐每天在房间里也不多说话,自顾自的看书。安又歌来了,才多说两句,其他时候看见鹿俊只当没看见。只是把他赶到一楼,告诫他没事别出去。 肖门主这几天也和刚来时候的气色好了许多,不过总归是生死大仇,救过自己,杀过自己,鹿俊是实在是对这个一个顶十个,奥,不,一个顶一百个的女剑客没什么好印象。 凤来仪一致获得大家认同,少出现在肖青槐面前为好,就一直在济世堂看着店面,付流水整天神神叨叨,竟然真的跑去街上算命了,听说生意还不错。 鹿俊一边看着胸前伤口,感叹命运多舛,一遍在腹诽自己这冷锻阁名存实亡啊! 刚把诺敏送走,正走到梧桐苑门口,就看到整天闭门不出的肖青槐鬼魂般的从树后面闪了出来,手上白练,一步到了跟前。搞什么?又来? 目瞪口呆之际,鹿俊还没来得及躲,剑锋又是擦着自己的脸庞过去了,听得身后有金铁之声,肖青槐单手一推,踉踉跄跄几步,鹿俊肩膀撞在树上,才停了下来。 来人又是一身黑衣,一击不成,就闪身急退,一点都不恋战。尤其是看见肖青槐之后,那人眼中的大惊失色,就连鹿俊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肖青槐左手一探,就锁着了半空中刺客的脚踝,反手拉了下来。再用力一握,清脆的骨裂声,让鹿俊心里都是一抽。 刺客一声闷哼,落在地上,肖青槐眼疾手快,弃剑不用,右手当即抓住了刺客的下颚,左手往嘴里一扣,鹿俊还以为要出现什么惨不忍睹的景象,结果只是揪了一颗牙出来,心思一转,这难道是‘牙里藏毒’的老套路? “看好他。”肖青槐转头一句话,提起白练一脚踢昏了刺客。飞身出院子,鹿俊拍拍心脏,确认地上刺客是真的晕了,才心中犯嘀咕看着地上刺客总感觉和那天周幽的暗卫有点像。 只是鹿俊一个愣神的时间,肖青槐就折返梧桐苑,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衣人,如出一辙啊,“喏,终于动手了。” “能不能别绕弯子?”鹿俊只觉得他们这些高手都喜欢打哑谜。 肖青槐竟然像安又歌如出一辙的白了鹿俊一眼,“你知道‘笨’字怎么写?” -----------分割线------------ 涂山脚下,来往的人少了,野草疯长,正是劫道越货的好地方。 “草民见过圣上。”陶先生已然是头破血流,站立不稳。不过还是强撑着行了一礼。 “草民?哈哈哈”陶先生面前正是早上离开太安的周幽,以及十名暗卫环绕,“侯府的首席客卿,神算陶先生,也敢自称草民?” “圣上,草民-啊-”陶先生一声惨叫,已经是断了一臂,其中一名暗卫剑法狠厉,陶先生手无缚鸡之力,的确是遇到根本不会说话的暗卫,连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西山匪盗横行,郡主老师都差点身死其上,陶先生怎么只带一个护卫呢?” 陶先生实在是不敢说话了,再张口恐怕身上又会少点东西,可是自己一身功夫都在这嘴上,如今周幽没头没脑的半路截下自己,指不定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啊,再说,早上出太安恐怕是个幌子,这位新帝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算呢? “做和尚就好好做和尚,读书人就好好读书,什么都想掺和一脚?”周幽看似随口说的话却重重的击在陶先生的心口上,“本来还想问点东西,算了。” 周幽手起刀落,头断血流,陶先生这次真的是死不瞑目,自己一张好口舌,都还没派上用场呢? 周幽背了双手,看见远处一人影踏空而来,仍旧是一脸冰冷的苏凤安,“凤安的来得及时。” “圣上草率。” “哈哈,裴大人和司姑娘都没事吧?” “住在悦来,周围暗卫保护。” “那就好,凤安陪我去见三哥。心里才踏实。”周幽挥挥手,暗卫散开,两人并行,一人锦衣折扇,一人劲装重剑,“走,上西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七十四章 兄弟阋墙玩笑话 “多谢。”鹿俊虽然不知肖青槐为什么要救自己,但是,起码清楚记得,此刻看到肖青槐的讶异神色,所以,暗卫来到这就只有这么一种情况,看来不管是不是周幽,但是目标果然是我了? “功过相抵,谈不上。”肖青槐看了两个费劲心思组织了他们自杀的暗卫,“其实,就算抓到,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们的忍耐远超你想象。” 地上两人,都是缺了一颗牙,半死不活,眼中尽是死气。 “你是说,周幽因为我当了敏敏的老师,有辱皇家颜面,所以-” “也不全是,裴钰最初也是一文不名啊?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可能怀疑你和青槐门有瓜葛-”肖青槐说着自己都笑了。 鹿俊黑着脸看着紫衣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请问肖门主,这话你信吗?”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来补过了吗。”肖青槐拖着两具尸体塞到了小楼后面的墙角草丛,然后才看了看鹿俊笑道,“假如你有危险的话-” “你会替我挡着吗?”鹿俊摊了摊双手,毕竟肖青槐救了自己两次是实实在在的。 话音没落,肖青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错身到了鹿俊身后。 鹿俊还没来得及疑问就感觉对面有暗器接二连三的刺入前胸,然后贯彻全身的麻痹感,席卷而来。已经僵硬的脖颈,看不到肖青槐的表情,不过还是听到声音在耳边戏谑说道,“不会,因为如果我负伤了,你可帮不了我。” 鹿俊只能无奈的表示很无奈,而且,身上的麻痹感愈强烈,感觉就越清晰。不过,这来的又是谁?巡守府?巡守府的人还会用毒吗? ----------------分割线----------------- 易水旁的鹿府正在被偷袭的时候,西山寺迎来了它的客人。如今的九五之尊。寺门口的老槐树,煞是显眼,山风轻柔,叶声瑟瑟。 苏凤安直接推门就进了寺院,正巧永惠抬起头看到两人,“西山寺,闲人勿进。” “朕今天是有闲暇,可却不是闲人。”周幽丝毫不再隐藏身份,在太安几日,来回转转,感觉实在是没什么波折,太安侯治下的太安城实在是无可挑剔,不过,总得找个地方来适时的显示一下威风,“只是来见我三哥一面。” “佛前,众生皆平等,佛前众生皆断红尘。此处定然没有施主三哥。”永惠低垂眉眼,把扫帚规规矩矩的放在树下。 “永惠。”禅室中突然一声中气十足,老者身上灰色僧衣,念珠不停,长髯飘飘,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三哥。”周幽看见周契,亲切的叫了一声,自然是从来没有把永惠放在眼里。 周契面不改色,止步于台阶上,看着周幽半晌,“施主,此处只有行痴。” “三哥你知道,朕最讨厌你装腔作势的。”周幽眯起眼,笑得人畜无害,语气却开始不正常了。 “寺中有僧,心中有佛,六根清净,斩断尘世。方可-”周契转动手中念珠,又打起了禅语。 可是话还没说话,周幽故作头痛的单手扶额摇了摇头,“凤安-” 苏凤安单脚伸出,一脚踢中了静立一旁的永惠,永惠反应也是极快单手探出拍在了苏凤安的脚踝上,苏凤安收脚的同时越心已然出鞘,一个剑花宛转,已经停在了永惠的脸前,永惠条件反射的后撤,结果撞在了身后的树上,剑尖精准无误的停止在咽喉一寸处,单臂平举,丝毫不颤。周幽示威一般的看看已经不再平静的周契。 “陛下-,四弟。”周契还是叹了口气,“进屋说吧。” 周幽嗤笑一声,“凤安收剑。”抬脚进了禅室。 禅室四面光秃秃的,只有一张桌子,两个蒲团对坐。 “三哥,这几年过得还舒服?” 周契转了两下念珠,欲言又止,还是把念珠放下了,两人对视一会,周契再看看盘膝坐在周幽身后的苏凤安,直说道,“挺好。” “想起咱们三兄弟坐在一起的喝酒的日子,恍如昨日啊。”周幽端起面前的白瓷杯,小口抿了一下,真的像是在品酒。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周契也放下了一直端着的架子。 “三哥,我准备削藩,你看如何?” 一言出,禅室里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就好像周幽在说,我准备杀了你儿子,难得周契还是端坐不动,又是一阵死寂,周契最终模棱两可的答道,“陛下决定自然是深思熟虑。” “三哥也觉得好?”周幽探了探身子,倒仿佛是在请教自己的谋士。 “---” 气氛压抑的如此粘稠,周契又抓起了念珠,闭目不发一言。 “若是老五当了皇帝,他肯定早就下手了。”周幽穷追不舍,“三哥若是觉得不好,朕就不做了。毕竟平儿还小。” “陛下决定,我不敢多言。老五已经尸骨已寒,陛下又何必-” “老五谋权篡位-”周幽拍桌而起,面色狰狞,指着自己说,“就凭朕身上这三处刀伤,没把老五从墓里挖出来,鞭笞三千,已经是圣恩隆重了,三哥说,我如何提不得?大哥我没见过面,二哥我也是远远的看过一眼,结果却成了最后一面,老五要杀我,三哥你又躲到寺里说是断绝尘世,哈,皇家的兄弟情就是这么淡薄凄凉吗?” 周契额头冒汗,又是闭上嘴,一眼不发,周幽记恨老五,周契最清楚不过,可是又能如何? “三哥。”周幽持续着张狂的语气,大袖一摆,“你说削藩之举可行否?” 永惠一直在门口处看着周幽像个发狂的猛兽一样,张牙舞爪,被苏凤安盯着,自己是动也不敢动。 周契终于睁开双眼,仰天长叹一声,“陛下圣明。” 周幽听见这句话,才展露笑颜,起身出了禅室,“此次南巡,朕很满意,朕这便回京师了。”周幽满意的出了禅室,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拍了拍手,自有暗卫飞身而入,放下一个包裹,周幽这才转过头对周契说,“朕上山时,看到有人偷偷摸摸的,估计想要行刺三哥,朕便替三哥拦下了,三哥不用谢我。” 笑声回荡,周契怔怔看着周幽转身出了寺门,才起身去解开了包裹,不需第二眼,就跌坐一旁,口中还是高喊,声嘶力竭,“陛下,圣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七十五章 心中千问难得解 树欲静而风不止,两人看着解开的包裹,无言以对。 “阿弥陀佛-”永惠也略带颤音,“陶先生-” “永惠你去把山脚下把陶先生的遗体收拾好,让他安然入土。” “可是周幽,欺人太甚。”永惠看起来很是气愤。 “他是来示威的,他就是想告诉我,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敢动他,只要苏凤安在身旁,天下便少有人能匹敌。而且,削藩之势,势不可挡。”周契仿佛老了十岁,本来的英气不再。 “我这便下山去告诉小侯爷。” “平儿不见陶先生,自然会派人来的。”周契想来自己做了三年和尚,结果只换了一个好欺负的印象。只觉得世事弄人,躲到深山里,周幽你都还要来耀武扬威。 “侯爷,陶先生横死,难道您就这么?” “永惠-”周契呵斥了一声,转身回了禅室,不再回头,“够了,我回去抄几篇经文,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分割线-------------- 下山终究是快些,周契也是找的好地方,西山不比涂山山势险峻,可是山上郁郁葱葱,实在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周幽与苏凤安刚下山,就有暗卫牵了马车出来,“陛下今天有些过了。”苏凤安作为臣下,说这种话,周幽却不以为意。 “挫挫我三哥的锐气而已。”周幽上了马车,苏凤安在车夫的位置坐着,“三哥虽是做了和尚,可是六根不净,什么事也都想掺和一脚,我做好人可不能做得太过了。偶尔当一次恶人,也是挺舒服的。削藩肯定是要削的,不过还要等等啊!” “陛下可是要去和裴大人会合?”苏凤安不再往下问。 “不,让老师带着司姑娘回京就好。我和凤安一道走。”周幽敲敲额头,“曾经赏给老师这么多处宅子,让老师分个出来给司姑娘住吧。” “裴大人恐怕要背恶名了。”苏凤安也是忍俊不禁,帝师回乡一趟,带回个青楼女,实在不怎么好听。 “怎么凤安你要来背?” “不不。帝师胸襟博大,想必定然不会在意。” “哈哈哈,少言寡语的苏凤安也会油嘴滑舌了。”周幽看起来很是高兴,“好好驾车。” ------------------分割线---------------- 敌人来的快去得快,小院顷刻恢复平静,本来还想去追查一番的肖青槐看看地上躺着的书生,还是把鹿俊带回了小楼。 “你说,他们和前面两个刺客不是一波的?” “后面来的明显是冲着我来的。知道我所在,还不用致命毒?这又是哪家的仇人?”肖青槐拔出鹿俊身上的毒针,仔细观察一番,“看不出是什么毒,不过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种麻痹效果倒是少见?等安医师来看看吧。” 说来鹿俊好几日没上过二楼了,看看这二楼摆设并没什么变化,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肖青槐就坐在桌子旁,倒了口茶,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肖青槐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尤其是回味一下她那杀伐果决的气质,鹿俊不得不承认,很吸引人。身体木木的只有脖颈能动,转过头看见肖青槐的侧脸,轮廓带点眩光,有些晃眼。鹿俊轻咳一声,发问了。 “肖门主-,你真的是要灭周吗?” 肖青槐眉毛一挑,并不作声。 “我现在对肖门主不甚了解。青槐门势力虽大,可是在真正庞大的的朝廷势力面前也是螳臂当车。”鹿俊趁这机会想问个清楚,起码他现在确定,肖青槐对自己没有敌对之心,“想来听传言说,青槐门一年之内杀了七位官员。呵,朝廷上上下下,单说那有编制的,叫得上名号的,就是近两万。如果肖门主只是想凭这种刺杀来达到你所谓的目的,恐怕只是乘了周幽的心意。” “鹿公子看事很透彻。”肖青槐并未做其他表示。 正巧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加上安又歌那辨识度很高的声音,“肖门主,汤药煎好了-” -----------------分割线------------------ “公子,属下有负众望。”王芝玉在自己院子里正给桃树浇水,进来的正是多日不见的王一文身边的近卫武欠,看看这公子爷院子里的桃园,虽是清楚,可是还是有些遍体生寒,一想自己是来说正事的,“肖青槐反应机敏,拿鹿公子做挡箭牌,暗器恐怕不成。而且,属下这手下功夫真是到了肖门主面前真是班门弄斧了,属下只得逃了回来。不过,肖青槐并没有追出来,属下没有暴露身份。” “下去领三十板子,没你事了。”王芝玉简洁的给武欠的汇报画上句号。 “是。”武欠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院门。 五月份的桃子正是好吃的时候,院子里都是这些娇艳欲滴的红桃。关意之墓就着实扎眼的立在桃园中央。 娄月走到王芝玉身后,实在是想不明白,纵使关意是因为肖青槐死的,可是就王府这些人,加到一块也不抵肖青槐一只手,怎么会想着打她的主意。 “月儿的疑问很好解释,想看看肖青槐到底是凭什么因为鹿俊偏了剑锋。所有人都以为肖青槐离开了太安,皇上这次可真是算差了啊!”王芝玉倒不是往常的锦衣,只是一身花农打扮,头上还缠着一个汗巾。 “公子当真是为了关意?若是有一天,月儿也不幸身死,公子也会如此?” 王芝玉听见这句话,手中倾倒的井水一顿,温文尔雅的笑了笑,“你还当不起?” 娄月苦笑一下,意料之内。转念一想,若是鹿俊被皇帝记恨,安又歌也会遭殃,就算肖青槐帮鹿俊躲过一劫又如何?估计鹿俊没死的消息很快会被周幽得知,以后当真还会这般轻易?肖青槐保得一时,可保不得一世。怎么说安又歌与自己也是表亲,以后和弟弟恐怕还会和安家有交集,要不要去提醒她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太安不易安 第七十六章 送君远行怀中谢 鹿府这些天也是热闹了许多,以前几乎不来往的人家到是踏破了门槛,成叔这些天也是水涨船高,跟着傲气了起来,往常那些个故作高深的大户还得看他两分脸色。不过,也只限于一般的大户。 “成叔,老师呢?”青衣少女骑着马,细碎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还没到门口就张口问道。 成叔诚惶诚恐的作了个揖,赶紧起身答道“郡主,公子一大早就驾车出门了,说是要出去转转。” “可有陪同?”诺敏一听也没下马,问了一句。 “应该是和安医师一块。”成叔有些难说出口的答了一句,“不过公子提前给郡主准备了几本书在梧桐苑放着,公子交代了,若是郡主来访,就让老奴带您过去。” “好。”诺敏下了马,脸上立刻挂上了喜色,“最近正愁没书看,昨日和哥哥去学府只是一帮青老学究献殷勤,好没意思。” 來牵马的仆人偷偷抬眼看了诺敏,立刻又低下头去,汗血宝马打了一个响鼻,倒是牵着仆人向后院的马厩踢踏着小碎步走了。少女完全没注意这些只是跟着成叔走到了后院,梧桐苑里梧桐依然枝繁叶茂,大青石上的两句诗依然是让诺敏每次走过都忍不住看一眼。 “这是给我准备的?”诺敏上了小楼,看着堆满了桌子的线装书,上面都是一样的名字,只是后面编号不一样,四个字写的优雅随性--“梦溪笔谈”。 -----------------分割线--------------- “你这些天把它看完了?有三十本的?”鹿俊在车厢里问还在闭目养神的肖青槐。 “嗯。”肖青槐好像在运气之类的,简单的嗯了一声后,鼻息长出,才慢慢睁眼,“之前有听师父说过,不过一直无缘得见真本,没想到,鹿府竟然留存了一套。虽是这些日子看完了,但是留存于心的不过二三分。”肖青槐还指了指脑门,轻轻摇头。 山路崎岖,马也算好马,不过走的费劲些。 “梦溪笔谈,百科全书嘛,好书自然无可否认。”安又歌接上话。 鹿俊想想,如果诺敏去了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了,够她看上一段时间的。毕竟不能只当故事看,“我看你刚才在调息,可是身上的旧伤都好了?又歌若是给你施针没用,可别又跑回来了。” “安医师的医术也和这本书一样,无可否认,旧伤完全好了。” “这些时日也不要大意,食物少吃阴冷的。我给你治伤,只是还人情,如果你不在,恐怕我二人都是一般下场。”安又歌这次是充当了车夫的角色,毕竟是送肖青槐出城,还真不能找其他人。 “就事论事而已。二位身上的毒也解了,便是没什么束缚了,不过青槐还是奉劝两位一句,可别掺和朝廷这些事。”肖青槐话锋转的快,安又歌一勒马缰,“肖门主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二位和西胡的王爷郡主关系匪浅,还和卓厉交好,鹿公子与王芝玉还有生意交集。这等顷刻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实在是世间少有了。我说的话,二位不用装糊涂。太平假象而已,万一两位站错队,别人可担不住后果。青槐话已至此。” 肖青槐撩起额前头发,走下了马车,鹿俊和安又歌紧跟着下了车,三人立在山道上,已经是行了十几里路,重峦叠嶂,这时已经看不见庞大的太安城。 阳光也正好,虽说是山中郁郁葱葱,可是并没有雾气缭绕。视野开阔,鹿俊强制自己从刚才的惊愕中脱离出来,面对着绿水青山,深呼吸几下,“大好河山,还未走完,哪能畏首畏脚,我和又歌也不只是一次命悬一线,只不过在这世界求一个安身立命。不知道,肖门主信命吗?” “信。”肖青槐笃定的说道。 “这么巧的是我也信。”鹿俊面朝肖青槐,笑的开心,“有位智者说,生命就像一个圆,从出发,奔向死亡。既然大家都信命,也既然所有的早都已经被确定,那么就没有其他的可说了。各自奔赴前程就好。” “鹿公子的确是能出非常人之言,安医师也是,其实青槐门少有能像二位一般看得如此清楚的人。梁祝十八相送也就不必了。若是有幸再遇到,青槐请二位喝酒。”肖青槐看看两人,同样的自信,拱手抱拳,“二位保重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鹿俊有样学样,朝肖青槐点了点头,“有缘再见。” “肖门主,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喝酒这件事,我可是记着呢。保重,后会有期。”安又歌同样抱拳拱手。 两位女子,紫衣白衣,容貌比不上倾城倾国,可是气度上,一磅礴无锋,一清淡如水,足以让大多须眉汗颜。肖青槐和安又歌同时抿嘴一笑,芳华绝代,三人就此分别。 紫衣走的很快,顷刻身影就隐入山林。 “肖青槐说的话,你犹豫了吧。”安又歌说道,上前和鹿俊并肩而立。 “你不也是吗?” “呵-,管他呢!最近乌七八糟的事弄得心疲力竭。”安又歌伸了个懒腰,曲线凸显,鹿俊脸一红,撇过头去,又听得安又歌说,“终于要清静一段时间了。” “来日方长。现在才开始。” 安又歌扬起的双臂还没放下来,突然被人环抱住了腰线。本能的想要反抗却听到耳边的声音说到,“谢谢。” “唔-”这次换安又歌羞红了脸,闭上眼也小声道,“谢谢。” 沁人心脾的馨香,尤其是在耳侧,‘微凉’的味道很舒服,鹿俊也感觉到自己也被一双手臂环上。好像之前所有的惊险都被封在心里,一寸险可长一寸智,不管是大风大浪都是要被闯过来的,不知我们为何会被拉到这个世界上,不过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太安不易安。”鹿俊叹了一声,抱紧了怀中人。 “立命过此关。”安又歌拍拍书生的背,掷地有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一章 青衫赴宴脂砚斋 进了五月下旬才是真正热的时候,燥的人不出门都觉得汗流浃背,中暑的人颇多,轻的就在家自己喝点盐水,扇扇风就行了,严重的还真得去瞧大夫。 安又歌这几天也是被这些个一样症状的病人,弄得不胜其烦,给瓦罐写了个方子,熬了一大锅,百合莲子浆,解暑神器,这下好了,就连没病的都来尝上两口,几天下来,安又歌发现附近各家酒楼都新上了这道汤,“版权呢?我要收费-” 听说梧桐苑一楼的旧书阁里,鹿俊翻出来一本“伤寒杂病论”,虽说对于安又歌这种医术超前的人不太需要,不过作为医师,一个古本还是挺有收藏价值的,今天正巧现在日薄西山,医馆里也不太忙,安又歌就忙里偷闲来拿书。 “别激动啊,不就一锅汤,你要真想搞个垄断,晚会我去给王芝玉说一声,保准给你捞回来。”鹿俊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籍,有名字的,没名字的,缺张少页的,大多都比较老旧了,边说着话边一本一本拿出来整理一下,自己老爹以前留下的藏书库,多久不打理,太乱了,前些日子自己在一楼睡的时候,就开始捯饬这些积满灰尘的旧书阁。 安又歌啧啧嘴,说道“算了,算了,造福大众了。再说我昨天去金凤楼,人老板还给我免了单,说是只要百合莲子浆只要在,我就能天天去吃霸王餐。对了,你的新香水卖的还行吧?” “你说‘迷迭’,挺好,现在承影楼一上新货,基本不超过三天就被抢购一空。” “脂砚斋那边还没动静?你这么明抢他们生意!” “哈哈,我这东西,一是保密和反盗版做的比较好,二是王芝玉在,脂砚斋总不能跑到家里把我打一顿吧?”鹿俊哈哈大小,有些自得意满,给安又歌递过去两本书。 “瞧你那副可憎嘴脸。”安又歌瘪瘪嘴,接过来翻了翻手中的书,果然是比较古旧的《伤寒杂病论》,不可能是原本,当时张大神医写的时候用的估计还是竹简。不过,还是看着挺舒服的。扬了扬手中的书,“济世堂那边还比较忙,回去了。” “送你。”鹿俊也放下书起身,两人一同出了屋子,下了小楼。正巧凤来仪从梧桐苑门口进来,“安医师要走?” “济世堂比较忙,来拿了东西这就回去。”安又歌看看凤来仪,又是啧啧嘴,现在这凤来仪的长相已经完全无迹可寻了,真是神奇,安又歌是见一次感慨一次,“在这住的习惯吗?” “挺不错。济世堂那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住到这边算是养养身子。”凤来仪才从济世堂搬来鹿府,和鹿俊闲了就下两盘象棋,忙了就收集些情报,太安的动向还是挺平缓的,本来是凤来仪要教鹿俊围棋,可是书生打死都不学。 “你这是-”安又歌看着凤来仪,之前都是些轻松朴素的打扮,今天倒是化了淡妆,连衣衫都精致了些,“也要出门?” “阁主没给你说?我们去赴宴啊!”凤来仪一愣看着鹿俊。 “哈?” 鹿俊摸摸脑袋,傻笑两下,“脂砚斋的霍管事,非要请吃饭!” “去哪?”安又歌歪着头,一条眉毛弯了起来。 “临江仙被封了之后,不是又被盘下来了吗?就是脂砚斋干的,就在临江仙。奥,现在换名字了,叫,叫什么来着?”鹿俊一时想不起来,看着凤来仪。 “叫饕餮居。”凤来仪接口道。 “对对,饕餮居。” “宴无好宴。你自己多留心点。”安又歌临走拉过鹿俊又交代一句。 “知道了,哪能什么都不明白。” “行了,天色将晚,你们合计一番,我走了。” 凤来仪看着安又歌走出院门,有些戏谑的看着鹿俊,“阁主-”话还没出口,鹿俊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别说废话,回去等我换衣服。” 凤来仪看着鹿俊有些害羞和无奈的样子,忍俊不禁,也不只知道在嘀咕什么。 这边安又歌出了鹿府,正走在街上,大多摊位都收了,剩下的还在推车叫卖的寥寥无几,安又歌步伐加快,马上就到了铜驼巷,本来是随意一眼,竟然看到有个摊位上贴的就是五个大字“百合莲子汤”,我的老天,人民群众的能力正是不容小觑。还在腹诽着到底要不要去找王芝玉的时候,安又歌听到旁边有人叫她。 “安医师-” “付先生!”可不就是当街算命的付流水,不过付流水最近算命还真算出来了名堂,听说好几个事主都重金答谢。付流水仍旧是举着自己的算命幡,倒是让安又歌想起来了简道士。 周幽遇刺那天,简行云虽然也在,可是师徒两人并未有过交流。付流水也没提,后来之事,两人也都没问,这几日不见,付流水倒是精神不错,虽说是黑了点,可是那眼神愈发的光彩照人,只是断了一条胳膊,实在是惋惜。 “安医师,最近肠胃有些不好,就是要找安医师看看呢?”付流水揉了揉肚子,说道。 “进来说吧。”安又歌招招手,前面挨着就是济世堂,进了门,几个药童伙计在忙着算今天的总帐,看到安又歌进来,问了声好,接着干自己的事。 安又歌看着精神颇佳的付流水,感觉他有事要说,顺口问了句,“去内堂看看吧?” “那最好-”付流水将算命幡靠在柜台前,跟着安又歌进了济世堂的内堂。两人关上门,还没坐下,付流水张口一句,“陶先生死了-” “死了?”安又歌闻言心中一跳。 ----------------分割线-------------- “怎么死的?”鹿俊问到面前的小乞丐。 “回公子的话,不知道,只是听说那陶先生上下都分了家。”小乞丐是凤来仪在太安找的收集情报的其中一个,小孩子需求少,也比较不起眼,在一个固定区域里,是最好利用的。 “付先生那边知道了吗?”凤来仪问道,两人一向是情报共享。 “应该是知道,我过来的时候,五儿已经去找付先生了。”小乞丐接过凤来仪扔来的银稞子,兴许有二钱银子,一脸高兴,“多谢小姐。”凤来仪本来就没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鹿俊是谁大家都知道,不过凤来仪还是保持两分隐蔽比较好,听到小乞丐喊小姐,也没反驳。 “去吧,告诉你手下的几只小鸟,以后事无巨细都要汇总然后给我说,我会视重要程度,给你们赏钱。” “是,四儿这就走了。” 两人消化消息的同时,又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事,侯府秘而不发,搞什么?” “阁主,该走了。”凤来仪也不再细想,反而催促鹿俊别忘了正事。 脂砚斋下饕餮居,青衫赴宴携红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章 箸夹熊心豹子胆 临江仙上一案,不知情的以为风云平息,知晓内情的可都是战战兢兢,不仅和魏无常来往的人难逃一死,临江仙大大小小的伙计都是神奇的失踪不见。就连给临江仙写了牌匾的方人恪都被抓去问了几句话。 座落于七座城的七个巡守府,因为出了一个刑尤的缘故,没有时间去查青槐门,反而这七府十四军先被过了一遍筛子,还真的剔除了几个有很大嫌疑的内鬼。刑尤的两个儿子自不用说,当天周幽回去,由头都懒得找,就让人赐死了还在站岗的两名禁军都尉。 偌大的酒楼本来就这么被封了,可毕竟临江仙的位置实在是黄金地段,脂砚斋也不知动用了什么关系,竟然说通了许四维和王一文,侯府也出奇的没有过问此事。 脂砚斋盘下了临江仙,本来就是人家是跟着王公子合伙做生意的,哪会怕个脂砚斋?”饭桌上另一人嗤之以鼻。 “你傻啊,王公子若是有实力把脂砚斋给端掉,还用之前只在相宜街开个首饰店,其中缘由还是好好想想吧-” “不敢想不敢想,莫谈了。” “瞧你那个胆小鬼的样子,也就敢在背后发发牢骚,说说那个姑娘后面圆,前面大!” “哎,说起来,刚才这鹿俊身后跟着的又是哪家姑娘?” “我哪知道?不过依我看可不是宠妾之类的,容貌上乘,那并非等闲的气度比那些个勾栏之地的女人不知强上多少倍,若等让这般女子胯下承欢,啧啧--” 凤来仪曾经在那个神秘的山谷呆了六年,也不是浪费时间的,杀伐之气积累之下的收敛,是悄无声息的摄人心魂。而且,说起来刑尤死后,知道凤来仪就是百鸟院主的,太安还真只剩卓厉一人。其他的风头全被肖青槐给抢走了,况且凤来仪容颜大改,现在就算抛头露面也是安然无恙。 几人在这扯皮的时候,鹿俊已经跟着霍管事走到了三楼,其实说起来,古代这些规矩,鹿俊还知道一些,请客的东道主只应在饭桌上坐着就好,出门来迎还真是少见,按照鹿俊和霍管事这一面之缘,交情实在是浅得很。唯一有可能的是老鼠拉铁锨,大头在后面。 果不其然,到了三楼却发现这布局和之前大不一样,已经撤了几张靠窗的桌子,中间一道屏风,有些突兀,不过上面雕刻倒是十分精致,鹿俊分辨一下,好像是仙翁祝寿图。 绕过屏风,却是一张八仙桌,正对着几人的是个中年妇人,虽已是中年,却带着面纱,轻纱覆面,实在是看不真切,不过那双眼睛平和,气定神闲,周身又透着一股雍容华贵,“两位请坐。” 鹿俊和凤来仪互看一眼,才发现这周围并无侍女仆人,就连刚才的霍管事都不知何时离去了。一张颇为宽敞的八仙桌,上面四样凉菜,一壶酒水,简单,入眼。 “不知夫人是?”鹿俊入了座问一句。 “我便是脂砚斋的东家。你们叫我周夫人就好。”周夫人开了口,和蔼可亲,语调平缓,让两人放松了一些,又抬高了声音朝着屏风外说道,“热菜应该是备齐了,霍管事,传菜。” “是。”霍管事应了一声就下楼了。 “姓周?国姓啊!”鹿俊讶异之下,不掩神色。 周夫人似是看出来鹿俊的疑问,张口解释道,“虽是姓周,可夫君可是和当今圣上半点关系没有,只是寻常人家,恰巧国姓,鹿公子不必多心。” 寻常人家肯定不会养出来这等气度。周夫人拂袖,声音略带笑意,“鹿公子好像并未结亲?” “没有没有。” “奥-”周夫人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凤来仪,虽是看不见面容,更显慈祥,却和口中话天差地别,“主人家用餐的桌子,当奴婢的怎么能坐呢?还不滚出去听候吩咐。” 鹿俊瞬间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正在这时,几名伙计接二连三的端了几盘热菜上了楼,绕过屏风,边报菜名,边摆上桌子。 “爆炒熊心。” “干煸豹子胆。” “清蒸牛尾。” “酱辣鸡头。” 四道菜,四个菜名。 鹿俊若非是掐了自己一下,都有些要跳起来,不过瞬间回过神,看着周夫人依旧平和的双眼和笑意,也脸挂笑意,不等主人发话,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的确香嫩的熊心,放入嘴中,干嚼两下,招呼着凤来仪道,“来仪也尝尝。奥,对,还没给周夫人介绍,这位是承影楼的凤掌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章 一箭穿云焰焚楼 饕餮居二楼依然喧闹,三楼却很是安静,除了两人在一旁夹菜,咀嚼声之外,别无其他,周夫人起初听到鹿俊说这时凤掌柜,还愣了一下,继而轻笑,摇了摇头。 “周夫人这厨子,技术的确不怎么样。浪费了鲜活的熊心豹子胆。”凤来仪对自己被鹿俊临时安上的职位没什么反驳,尝了一口菜肴,在盘中点了两下筷子,才看向周夫人,两个女人目光互不相让。 “鹿公子为了维护一个侍女的面子,不惜把承影楼的称号拱手相让,老身佩服。”周夫人可不管来人是如何如何,就是认定了凤来仪侍女的地位,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夫人真的是脂砚斋的大东家,我对此深表怀疑,不管我是何地位,既然是脂砚斋下了帖子请我家公子来赴宴,那便坐下来好好谈便是。”凤来仪言语中不遑多让。 “哈哈哈,鹿公子,凤掌柜,你们搞错了一件事。”周夫人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缓缓开口,“我可从来没说今天是找你们来谈生意的。” “哦?下马威吗?就凭这一桌子饭?恐怕周夫人要失望了。”鹿俊面色有些僵硬。 “二位可知为什么这满城水粉生意独脂砚斋一家?”周夫人不急不气,给两人面前的倒上清酒。 “脂砚斋,水粉上乘,又有蔷薇露当底牌,百姓小店怎么抗衡?而且脂砚斋是实实在在的财大气粗。”凤来仪自然清楚脂砚斋的实力。 “的确,脂砚斋没有太多特殊的地方,靠的就是价格公道,质量上乘,而且,洋人的蔷薇露的确是个稀罕物。家里老一辈也攒下了不少家业,够我挥霍一番。你们还不太清楚,面对的是什么。二位不过是近来逢了些机缘,就想试试水?”周夫人说话一直慢声细语,这回就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了。 不管怎么说,周夫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鹿俊用‘停杯投箸’这四个字来表达了他的感受,然后眯着眼,笑的不自然却很明显,“周夫人,你知道吗?我平生最讨厌那些说个话装神弄鬼的二杆子,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承影楼如今抢了脂砚斋的生意,你如果厉害就抢回去,不行就安安稳稳回家再练三年厨艺,但愿你下次威胁我的时候能让我先有个好胃口。” “鹿公子还请明白一个事实,脂砚斋不是那些小作坊,每天生产和接收的货物比你们三个月的还要多。至于抢生意这种事,呵,鹿公子,你还真以为这些天你的香水大卖是多厉害的事吗?脂砚斋可不会因为你这一个小铺面就感觉被抢了生意,只是因为既然我们已经给了百姓这种印象,在太安卖水粉的只有脂砚斋,那么我们就想把它维持下去,而,向来做生意这种事,宜解不宜结。而且鹿公子,今天我们不是来谈生意的,而是来告知你一件事情的。”周夫人这才像抽出底牌一样,从袖口拿出一张纸,白纸黑字红手印,鹿俊还没看就已经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了。 “王公子已经把承影楼的房契和六成份额,全部卖给了脂砚斋。”周夫人撩开面纱一角饮了一杯清酒,眼中愈发得意,“只是如此而已,鹿公子如果不想合作,那你的四成份额就此作废,合作的话,还麻烦鹿公子提供些精准的用料配比和生产方法。以后鹿公子什么都不用做,看看美人,遛遛鸟,在家等着白花花的银子入账就行。” 鹿俊在一旁听的双拳紧握,却感觉无可奈何,明明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呢?可是随便跳出来一个脂砚斋的东家就被搞的束手无策,王芝玉呢?你不是布政司的公子吗?统管工商民之事,为何就这么简单无声无息了?简简单单就打发了王芝玉的人,我能怎么办?求助诺敏?开什么玩笑?这是自己的事。 “公子,冷静。”凤来仪也是感觉危机在旁,而鹿俊赖以依靠的后台轰然崩塌,周夫人,哪像她说的那样普通人家。 “鹿公子,选择很简单吧。男人嘛,不要磨磨唧唧的,快快做了决定。” 鹿俊只觉得耳边无限聒噪,却有无力反击。不是硬碰硬的打打杀杀,而是软刀子割肉的无可奈何之感。深呼吸两下,心中一横,“我不同意。承影楼送给你又何妨?” “哦?那鹿公子这意思就是,你自己的四成利润放弃了,以后承影楼便是与你无关咯?”周夫人好像并没有意外,只是有些意料之中的问了两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便好。鹿公子,既然咱们没了生意上的纠纷,那么自然不用逞口舌之辩了,况且,既然鹿公子做了这个这个决定,那我还有一场好戏没请公子看?”周夫人轻移莲步到了窗口,一眼望去,太安华灯初上,周夫人示意两人也过去。鹿俊和凤来仪互看一眼,不知这周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夫人待二人走到窗口,才朝着楼下等着的仆人喊道,“放红色的那个。”话音刚落,哨响尖利,一箭穿云,炮声炸起,一朵红色烟花空中绽放。 “干什么,夫人请我们看烟花?” “鹿公子莫急,这烟花可不是给你们看的,是给他们看的。”周夫人语气中竟带着一点遗憾,朝远处指了指。 鹿俊还没来得及再问,猝然间,远处一团火光升起,黑夜耀眼,瞬间引起了一片骚动,更夫打锣声都传到了这边,是失火了?城中,是相宜街的方向,那位置是-? 凤来仪瞳孔缩起,语气也有些难以置信,“公子,那是-” “承-影-楼-”鹿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周夫人似乎很满意鹿俊和凤来仪的表现,“有些事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鹿公子自己放弃了,我便再帮你一把。戏也看完了,天色也晚了,霍管事,送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章 金陵上下圣心裁 鹿俊想过自己一个没忍住跑过去把那个老妖婆给掐死。但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凤来仪给耻笑了,“咳咳,阁主,在你靠近她之前,就被打残了。” “她也是个高手?”鹿俊满脸不相信。 “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她身后藏的有高手。虽然我一身武功废了,但是好歹能察觉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周夫人有恃无恐,而且家大业大,咱们这次可真是完败。”凤来仪说话倒也随意,看不出一丝沮丧,“王芝玉那边不知如何?” “要么是周夫人后台比他大得多,我们才被蒙在鼓里,或者给的利润足够大。不管他是摄于压力,还是见钱眼开,我们以后都不能再找他了。”鹿俊说完自己心里也琢磨,按照王芝玉之前的表现,他骨子里还是个商人,细水长流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想杀鸡取卵?他不会。所以摄于压力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点。 可是如果换地方开店,实在是出不了相宜街。城南脂砚斋的水粉庄子,那是万万去不得的,思来想去,还是相宜街是最合适的地方,丢了一座承影楼,再买一个。本来王芝玉说把承影楼送给自己,也就接下了。本就是多事之秋,地契因为程序麻烦,一直没有转过来,这下可好,全没了。 “阁主,估计安医师得到消息,又该担心了。不如去给安医师提前说明一下情况。” 调笑的口气,凤来仪又开始拿安又歌挤兑鹿俊,可鹿安两人关系的秘密实在是不足与外人道也。鹿俊听闻也不说话,笑笑,“明天说。担惊受怕,忙活了一晚上,也没吃饱。我去弄点吃的。” 凤来仪看自己现在言语威力已经挑不起鹿俊的兴趣了,才慢慢加了一句道,“还有我的一份。” ------------------分割线------------------ 王芝玉刚从满庭芳回来,就看到粉色纱衣正跪在堂前,王芝玉知道绿儿所为何事,上前端坐,喝茶不语。 绿儿张口道“公子,恕绿儿不敬,你这次做的实在是有失大体。” 王芝玉也不再摆弄折扇,眼眸低垂,“绿儿,起来。恕你无罪。只是此间事休要再提,我想鹿公子也会明白这次的事实在非我能及。那周夫人,呵-,为此父亲还把我好生责骂一通。” “可是承影楼不止是鹿公子付出心血,我们十多个姐妹,每日也是十分辛苦。说烧就烧了。”绿儿实在是心中过不去这道坎。 王芝玉上前扶起绿儿,柔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鹿公子只是没了现成的地方而已,再盘一个不就是了,相宜街这么大,想来那个东家也不能管得过来,她只是给鹿公子一个下马威而已。再说,之前承影楼开张那几天挣得怎么算少,几千两银子还是有的,鹿公子这会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十多人暂时没地方去的话,就先回满庭芳吧。” “如此一来,那鹿公子何时才能找到新铺面?” “脂砚斋定然会给相宜街各个商铺施压,短时间还是不要想了,过些时候,消停点了,相宜街总会找得到地方的。”王芝玉倒是不担心接下来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查到肖青槐去哪了吗?” “这个绿儿没查到,鹿公子最近两三天出一次城,不知什么时候都带出去了。况且,手下那几个护院,干活没个眼力见,偷奸耍滑,想要靠他们找到肖青槐实在是痴人说梦。” 绿儿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气鼓鼓的,王芝玉见状也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也消失了。这时娄月也端了夜宵进来,“公子,银票已经给鹿公子送过去了。” “银票?什么银票?”绿儿没有怎么反应过来。 ---------------分割线-------------- 金陵城热闹异常,一个是这将近一个月的京察结束了,二是大小官员提俸了! 说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而这些清知府又都有削尖了脑袋想往京官里蹭。 京官说贪到手的,也就是那官阶高的,一般小官小吏又都上交了,所以提俸这种事还是能让大多数人高兴的,而且这一提就是三成,虽然不能从根本缓解众所周知的贪污,可是雪球不就是一点点滚起来的吗? “提俸就是引子,安身三策最快也得年底开始了,宋朝虽已亡,可是以史为镜能知兴替,宋朝为历朝历代贪污案最少,最大原因就是待遇非比寻常,所以,这提俸是第一步。”裴钰正在御书房和周幽说正事。 “年底啊,还要等。”周幽金黄色的龙袍加身,实在是贵不可言,书房里九盏明灯,照的亮如白昼,“削藩,实在是等不及了。” “陛下,三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几个月。”裴钰倒是成竹在胸一般。 “这满朝文武不是朕所心忧的,有老师在,便可顶住大局,其余的全部杀了换新的又何妨,反正既有才华还有能力的新秀大把大把的在国子监,翰林院都眼巴巴的看着呢,这次京察空出来多少位子?” “金陵大小官员共有三十五名官员被查,吏部和兵部的就有二十九人,剩余有些小衙门的不值一提。” “吏部?兵部?洪泊岸,胡万言手底下这么多人被查,他们自己都没事?让崔兴去查查,别只顾着给元老面子,把朕的宫门熏的乌烟瘴气。攘外必先安内,这次不用手下留情了。”周幽看来始动了真火。 裴钰思忖一会,才小心说道,“洪泊岸可以查但是应该查不出什么来,但是胡万言,陛下还是要缓几天吧?” “怎么,三哥的旧人我就动不了?”周幽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胡万言和周契在军伍时就是生死兄弟,胡万言这个兵部尚书可比周契的太安侯坐的还长,“几十年不挪挪窝,说不过去,让他滚蛋。” “陛下,太安侯那边,已经死了一个陶先生,到年底这一段就不要再打草惊蛇了。”裴钰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太安,哼,我倒是差点忘了,敏敏还有个十分棘手的老师呢?两名暗卫竟然了无踪迹,朕的暗卫现在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胡万言动不得,洪泊岸又是个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让他们再多待几天吧!” “陛下,还有一件事,陛下应该不太知道。”裴钰好像听到鹿俊的名字想起来什么。 “怎么?” “七年前,臣尚在太安,那年八月任江南一带的乡试主考官,陛下还有印象吧?”裴钰回顾往事,不由得捋捋胡子。 “对。” “当时江南一带也包括太安学子都去参加乡试,鹿俊也在其中。”裴钰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洪泊岸当时已然是吏部侍郎,他给臣送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务必不能录用鹿俊。” “哦?还有这等事?算起来,七年前,这鹿俊不过十三,就去参加乡试,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神童了,可是又和洪泊岸有什么过节,他俩八竿子打不着吧?” “鹿清安和洪泊岸师出同门。”裴钰一句点题,“皆是师从青竹先生。想来洪泊岸不是在为难鹿俊,而是为了保他,明眼人都知道二十年前鹿清安死的是不明不白,恐怕洪泊岸另有所图。” “去查查,这算是个新消息。那好吧,明天把补缺的人名单递上来,我要过目,胡万言和洪泊岸就先放一放。奥,对,延文在国子监待了这么久,提上来吧。” “犬子还需多多磨练,陛下还是-”裴钰一听提到自己长子,立刻反对。 “主意已定,裴延文进翰林院先担总编撰一职。另外还有一个人提兵部侍郎。” “陛下要提的人的是-”裴钰只得接受自己长子的升职,而且周幽可是第一次提拔新秀,不知是谁。 “张疏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章 众目睽睽逞凶名 承影楼烧了,的确是个大新闻,而且,昨晚那么多人在饕餮居看着鹿俊由霍管事请上楼,而且接着承影楼就被付之一炬,善于联想的中国人总能猜出这简单的事情发展。 简单点就是鹿俊貌似失势了。 “哟,这不是鹿公子,鹿老板吗?怎么不去承影楼照顾生意了?”话中明摆着的讥讽口气,金凤楼的客人也都被吸引过来。 庄子深坐着喝酒,还有一位戴面纱的姑娘在一旁坐着,看不清面容,尤其在昨晚周夫人之后,鹿俊看见戴面纱的人都有些犯怵。 本来是来买酒的,凤来仪要尝尝金凤楼的糯米酒,鹿俊闲来无事就出来跑跑腿。可是刚进楼门就看到这讨人厌的嘴脸。 “大清早的看见你真是有碍观瞻。”鹿俊丝毫没给他好脸色看,径直走向了金凤楼的伙计,“伙计,二斤糯米酒。” 庄子深轻蔑一笑,撩了衣襟站起来“丧家之犬而已,鹿俊你如今依仗的承影楼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真实大快人心。”其实庄子深还没说的是,诺敏如今闭门不出,王芝玉也是不做声响,鹿俊要成孤家寡人了。 “哎呦,我都说了,你真的好烦啊!”鹿俊懒得再逞口舌之便,“墨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仁义道德?” “鹿俊,老师尊讳岂是你能胡乱叫的-”庄子深被鹿俊一句挑起来火,总觉的有些似曾相识的场景,“诸位也看到了,这鹿俊侮辱我老师,在下只不过是为了给老师正名,给我上。”庄子深撩了撩袖子指挥着几名家仆上前,书生捋其袖子,打群架,又不是没干过。打输了也得捞个垫背的,仔细看看了庄子深的位置。庄子深抄起桌上折扇又甩了过来。 鹿俊嘲笑道,“庄子深,淇奥会上说的话都被你抛诸脑后了?你除了会扔扇子还会什么?”正欲闪身躲过。结果凌空飞来一箭,正中扔来的扇子,钉在了大堂中的立柱上,箭尾雕翎颤抖,竟还微微作响。庄子深同桌的女子立刻站起,离了有一丈远。 “庄子深,鹿先生的名讳也是你能乱叫的。”门外传来一声高喝,可是前些日子在淇奥会御艺上拔得头筹的徐贲。高头大马,鞍上还挂着一只狐狸,有血迹从其耳朵流出。这狐狸通体火红,身上无一处伤痕,看来是一箭贯穿双耳,这等奇妙箭法,鹿俊倒是以前在书中看到过。 鹿俊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在淇奥会上出声帮过这徐贲。 “鹿先生。许久不见。”徐贲下马向着鹿俊行了一礼。 “哪里来的刁民?”庄子深看着徐贲,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大街上公然动兵器,还有王法吗?” 大周禁刀不禁剑,禁弩不禁弓。况且,徐贲这手中还是周平亲自赐下的良弓。庄子深可是见证者之一,怎么不记得。不过实在想不到什么好说辞,“徐贲,这里没你什么事。鹿俊,今天这金凤楼还有众多学子在场,你侮辱家师,势必要给一个交代。” “对,就是。” “墨先生可是学府首席,怎么容你这等小人指名道姓。” 庄子深他爹毕竟是学府要员,自然有人为他摇旗呐喊。还有专门听到吵闹从二楼下来的。 “今天谁敢动鹿先生一下?”徐贲下了马就立在金凤楼门口,虎虎生威。 伙计也正好从后厨取了一坛糯米酒到了前堂,伙计看来对鹿俊观感不错,把酒递给鹿俊,小声说道,“鹿公子,赶紧走吧,此处多是学府的人。” 鹿俊转了转眼珠,将糯米酒递还给小二,“多谢,走是走不了了。”继而又看向了徐贲,“徐兄,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先生不用担心。”徐贲看了看这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神情也有些严肃。 “哈哈,既然徐兄不在意,那还有一件事拜托。在下也是从不打无准备之仗。”鹿俊拱了拱手,挽上袖子,站得笔直。 “先生但说无妨。”徐贲一听这句话,挑眉应下。 鹿俊反而是扭过头去,背对徐贲,紧盯这庄子深,“徐兄,箭支可够?” “刚从铁匠铺回来,马鞍上还有一百枝箭。”徐贲好像明白了什么。 “徐兄,箭法可准?” “百步内,皆中。”徐贲说这话,所有人都是深信不疑。 “好,除了他,胆敢有人靠近我三尺之内,徐兄便射他股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全算在我头上。”鹿俊坏笑一声,所有人都屁股一凉。书生缓缓走向庄子深,旁边的人还真的自行退去,看看徐贲都是畏缩不前。 “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啊!”庄子深,也是急了眼,“鹿俊,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有两名家奴想上前擒住鹿俊,徐贲眼疾手快,连珠两箭,正射在大腿上,入肉颇深,两名家奴倒地惨叫不已。其他人更是避之不及,又往后退了几步。庄子深这次是感觉鹿俊动真格的了,话还没出口,鹿俊一个箭步,跳过去,模仿者庐山升龙霸,一拳打在了庄子深下颚。涕泪齐流,后仰倒地。 “鹿俊,你今日-”旁边有人跳出来刚张口。 “射他-”鹿俊抬眼一指。徐贲箭随声到,又是一声惨叫。这下可没人敢说话了。 中间硬是空出了一大片空地,鹿俊就骑在庄子深身上,不给他张口的机会,一拳打中左眼眶“挑事儿?” “找茬儿?”一拳右眼眶。 “不知道老子心情不好?”一拳鼻梁。 “服不服?”鹿俊习惯性的问候一声,不等庄子深说话又是一拳招呼上。 “服不服” 这些个士子平日打人也没有亲自动过手啊,见得这血腥场面,都是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又后退一步。 鹿俊连着又是五六拳,今天可是没伤在身,不会软弱无力了,鹿俊边打边嘀咕,大家都是欺软怕硬,周夫人我打不过,还弄不过你,至于后事?哼,鹿俊心里自有筹划。 “取纸笔来-”鹿俊高喊一声,旁边小二闻声赶紧从柜台拿来了笔墨纸砚。 鹿俊衣袖还是溅上了不少血点,环顾一周,四周人噤若寒蝉,那一直躲在人后的面纱姑娘倒是好奇的站到了前面,“姑娘不是和庄公子同桌吗?” “怎么,鹿公子连我也要打?”面纱姑娘笑道,丝毫不紧张。 “不能不能,只是庄公子不小心跌倒了,姑娘不来搀他一把?”鹿俊说话大言不惭,已经坐到了桌子旁。那面纱姑娘思忖一下,还真的去把庄子深搀了起来,庄子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踉踉跄跄的坐到了长凳上。 “庄公子?”鹿俊和颜悦色的看着庄子深,“为何总要找我的事?” 庄子深一个冷颤,也说不出话。 “这里有纸,请庄公子写两句话。”鹿俊说话轻声细语,完全不像刚打完人。 庄子深如蒙大赦,不等鹿俊说话,赶紧在纸上写到,“以后再也不与鹿兄为敌。” “写错了。”鹿俊当即撕了,才又说道,“就写‘我庄子深以后见到鹿俊一次就打他一次,打到生活不能自理才罢休。’签上名字,按上手印。” 鹿俊刚说完,一群人都愣了,那面纱姑娘更是笑了出来。 “鹿兄-”庄子深有些可怜的看着鹿俊。 “写-”鹿俊眯眼笑道,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 庄子深果然不再说话,按照鹿俊说的一一做好。 “庄公子,做人要诚实守信,这时我们学子第一要素。”鹿俊细心的吹干纸上墨水,折叠进衣袖,接过小二递来的糯米酒,道了声谢,才看向一直张弓搭箭的徐贲,“徐兄,不如我请你喝两杯?” “却之不恭,请-”徐贲扫视一周,出了金凤楼,牵了马,与鹿俊并行。面纱姑娘也看看庄子深,让几个护院抬他去医馆,自己也带了仆人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六章 知府有事相传之 鹿俊带着刚从密林打猎归来的徐贲,满面春风的回了宅邸,正看到许久不见的付流水,和凤来仪两人在说些杂事. “咳咳,听说你搞事了”凤来仪张口就问. 鹿俊一怔,传的这么快,刚从金凤楼走回来,快的有点过分啊.讪讪笑笑,”胡说,胡说.” “没跟你胡说,知府派的人都来了!”凤来仪指了指门内,从门房处出来两个衙役.面容干练,说起话也不是颐指气使的模样. “鹿公子,知府大人请您去喝杯茶.”一名衙役已经闻声出了门. 鹿俊只得叹口气,挑眉问衙役,”喝茶不用带链子吧” “不用.”衙役轻松笑笑,. 鹿俊看着来者并不是强硬口气,心里也放松了些,有些抱歉的对徐贲说,“徐兄,改日再请你喝好酒。” 徐贲一听,也要跟着去,鹿俊不给徐贲开口的机会,打住了话头,“来仪看家,帮我送送徐兄。”将糯米酒交给凤来仪,转身就跟着衙役去了所谓的知府衙门。 凤来仪听声应下,“徐公子,请放心,尽管安心回去就好。” “但毕竟去的是知府衙门,先生此次毕竟是,做了些,多数君子所不做的事。”徐贲尽力婉转的把打人的字眼掩盖过去。 凤来仪默不作声,拱了拱手,徐贲也只好离去。付流水一直靠在门边没说话,看着人都走了,干咳两声。 “你说阁主这心里有数?” “我也就那么一说,不过,看那两个衙役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 “本来承影楼被烧,的确是一大打击.以后这些香水铺面,王植玉被压了一头,以后咱们只能自己搞了.”付流水最近气色不错,若不是少了一臂和原来几乎没有区别. “阁主太顺了,一夜之间众人焦点,八方相助.做事情哪有顺风顺水的阁主让你查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你还别说,还真是有机可乘.青槐门在普通百姓眼里是跟朝廷对着干,发展很快.但是是有原因的.在魏无常的帮助下烧杀抢夺,虽说是抢的大大小小的帮派势力,终归树敌太多,而加入青槐门的多数又是穷凶极恶的好事之徒,青槐门在江湖势力一方,口碑着实不佳.”付流水一句话道出青槐门的起步,“阁主的办法应该可行,可以试试把这些残兵败将收拢一下。其实我还查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 “比如说,你刚送走的徐贲,就是这些残兵败将的其中之一。” -----------分割线----------- 知府衙门还算是和自己预想的没有太大差别,青瓦白墙,绿树丛生却不见花朵,没有一点花哨之处,门口两句话左右对仗,写的深入人心。 为政不在言多,须息息从省身克己而出; 当官务持大体,思事事皆民生国计所关 写的是踏实稳重,尚有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 到了门口,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一点紧张,跺跺脚正准备走过去,一声公子传来。 “鹿公子-” 鹿俊闻声看去,一怔,才看到是先前金凤楼和王芝玉同坐的面纱姑娘,少女窈窕,美目盼兮,虽是不见面容,鹿俊也犯不上不理别人,不由得上前去问一声好。 “好巧。姑娘这是?”不过心里还在想难不成是因为她去报了官?不然知府怎么知道这么快? “家父让我在此等公子?” “家父?” “小女子许含芳,见过鹿公子。父亲在内堂等公子,请随我来。”许含芳揭开面纱,向鹿俊施了一礼。朱唇琼鼻,标准的美人。 许含芳,鹿俊实在是没有别的可说,自己还真听过这个名字。 前几日听说许含芳已经和王鹊有定亲的趋势,怎么还会和庄子深一同去金凤楼,难道有什么隐情,鹿俊在许含芳身后,看着前面少女款款腰肢,不免多想,王鹊也是有福气的人。 进了衙门,周围有捕快穿行,看到许含芳,口中都称三小姐,看着甚是恭敬。鹿俊倒是面生,却也没人问。 这衙门里面看起来倒也不像是那么严肃,推开小院的门,里面站的正是许四维,衣着自然随意,面容和蔼,再加上旁边巧笑倩兮的许含芳,俨然一个普通中年父亲的模样。 “见过许大人。”见官还是要拜的,作为一个小秀才,毕竟是两分功名,可还是能免跪。 问了好,可开口的不是许四维而是许含芳,“鹿公子,这次你做的有些过火了。” “礼尚往来,我倒是不觉得。”院中没有座位,鹿俊也就只好站着。 天气正热,院中槐树还有蝉鸣,许四维的目光在鹿俊身上停留几息,皱起了眉,才缓缓开口,“庄家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这话倒是没什么好反驳的,鹿俊点点头,问道,“敢问许大人,是否要处置我?” “鹿公子背着郡主老师的称号,谁敢动你?老夫只是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倒也不糊涂。况且,鹿公子今天我唤你来可不是为了这件事。庄子深打就打了,老夫其实还要谢谢你。”许四维倒是好像没把打人当一回事。 “怎么?”鹿俊还是没反应过来。许含芳面上一红,推搡了许四维一把。 许四维倒也不在意,继续说,“小女本是许给了王鹊,可是庄子深在街上见了小女,有点纠缠的意思。” “那庄子深是何等身份,怎敢对知府千金不敬?” “到也不难解释,今天之前,庄子深自是不敢,可是今天就敢了,他的姐姐之前曾嫁给了张疏达,而坐了十年国子监的张疏达,就在昨日被皇上亲自提为兵部侍郎。庄家水涨船高,庄子深自然是有些沉不住气。” 鹿俊还想说话,突然后脑勺就被敲了一下,“鹿俊你又搞事?”熟悉的声音,不是安又歌又是谁。 “又歌怎么也来了?” “许大人。”安又歌站到鹿俊身边,对着许四维同样行了一礼,“不知许大人今日叫我二人有什么事?” 许四维捋捋胡子,摇头笑笑,又小心翼翼的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义正言辞,却恭敬异常,高举手中卷轴,“鹿俊,安又歌,接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七章 御笔绢书金匾扬 两人本来笑的挺轻松,一听圣旨到,笑容都僵在脸上。不过还好同时反应过来,当即跪下,这点别说是个秀才,就是状元也挡不住了。 许四维展开黄绸布,字正腔圆,一字一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青槐门作乱太安,朕之侄儿性命攸关之际,着安氏之女又歌妙手回春,秀才鹿俊护主有功,特赐金匾一块,另为防范贼人,特派御前护卫四名供其差遣。 钦此。” 护身符?两人同时抬头对视一眼,喜色流露。有模有样的再拜谢恩。许四维也收了架子,请二人起来,“此次安医师,鹿公子救太安侯有功,皇上特赏,二位可是要感恩戴德啊!” 许四维再三提醒,说的是太安侯,不管是掩人耳目还是怎么,起码面子上不能说皇帝遇刺差点归西,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好。 拍拍手,自有四人抬了一块金匾出来,看样子这就是那四位御前侍卫了,护卫加监视吧。 派来的暗卫都死了,自己肯定是没跑了。不过还好,既然是保护,那么起码人身安全有保障。 许四维将这卷看起来代表了无上权力的黄绸布交给鹿俊,又说道,“此番圣上眷顾二位,实在是万幸。想来这庄子深也不敢再多生事端。安医师,还不揭开看看?”许四维又指了指四名御前侍卫抬着的金匾。 安又歌也是好奇,一把掀开绸布,四个大字,“悬壶济世”,璀璨生辉。上还有皇帝私印,“天启盛年”。 正合心意,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安又歌左看右看,还上手摸摸,果真是喜不自胜,几名侍卫都是而立之人,看看这安又歌的小女儿神态,也是面带笑容。 “多谢许大人,多谢几位上官。”安又歌又是道谢。 “安医师,可使不得,圣上钦赐,我等奉命行事,谨供安医师,鹿公子差遣。切莫虚抬我等身份。我四人也算是一族亲戚,名字简单,姓洪,后有四字,忠孝节义。方便公子和医师记着。”头前一人即刻说道,行为语言不像作伪。 “烦请几位门外等候,老朽与鹿公子还有几句话交代。”许四维打了个圆场。 四名侍卫抬着牌匾出了院门,许含芳才吁了一口气,“安医师,鹿公子,我夫君的事,二位宽容大量,含芳拜谢。”说是拜谢,自然不是跪谢,两人心知肚明,许含芳这是给王鹊求了一个人情。也生生受了这一礼。 “心结了了?”许四维看着许含芳,许含芳面色红润,重重点头。 “既然事情说完,我也就不留二位,还是快些回家吧,定下心神,圣上口谕也已传到侯府,此番不会有大碍。不过还是回去把这金匾挂上,立立威风,一传十十传百,恐怕不出今日,太安就能尽知。也省的那庄子深再生事端。” 鹿俊点点头,再谢许四维,许含芳也出声随步,相送二人。鹿俊和安又歌带着四名侍卫,顺道就回了鹿府。 刚走到易水旁的路上,抬头一看府门前立着一少女。 “老师-”诺敏竟是在府门等着,一袭淡青的纱裙,哪里像个胡人,笑意盈盈,本来双手背在身后,见到鹿俊回来,快步走下门前的石阶,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这是出关了?”鹿俊见到诺敏也是很高兴的,送书的时候就告诫她,看不完就不要出门,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的半步不离侯府,多日不见,鹿俊也甚是想她,好生端详了几眼,少了草原的风吹日晒,小姑娘显的更水灵些。 “老师有命,敏敏莫敢不从。”诺敏也是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敏敏倒是听这秀才的话。捧着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又歌和鹿俊一同下的马车,不咸不淡的开了个玩笑。 “郡主一定要在门口等,我也没有办法。”凤来仪也解释一句。 “不妨事,一同进去吧。马上都中午了,我下厨。”鹿俊说话间,诺敏却是把目光放在了他身后。四名侍卫站的整整齐齐。 “是皇上派来的?”诺敏说的倒是很准,不等鹿俊接口,先解释道,“刚才已经有公公去侯府传了口谕,我正好听到,也赶了过来。顺便来把书还了。” “参见郡主。”四名侍卫应声道。 “免礼,这便是皇上赏给安医师的金匾了?还不赶紧去挂上?”诺敏对着鹿俊说话恭敬,可是平常对别人还是一番上位者的姿态。 “对,这也算是要紧事。又歌快去快回。” 侍卫头前一人便是老大洪忠吩咐道,“洪孝,洪节,你二人去和安医师一道将金匾挂上,并诏告邻里,不可遗漏。” 两名侍卫领了命,和安又歌一道去往了铜驼巷。 妙手回春济世堂,御笔绢书金匾扬。 尽管当日临江仙上来的凶险,不过总算是平安度过。身后跟着两个护卫,感觉心里还是安稳些,不像前些时候,走个路都能碰到找事的柴信或者是突然行刺的肖青槐。 济世堂的生意越来越好,虽然是承影楼被烧了,但是总归自己和鹿俊还没有同时被打趴下过,立得住脚还是说得过去,这次御前侍卫都驻扎身边,监视与否不好说,不过金匾一挂,不管是救得叔叔还是侄子,就已经坐实了自己神医的地位,再加上周幽的手书,自己这位子高不过稳扎稳打的王鹊也差不到哪了。 铜驼巷里都是熟人,见了安又歌都是热情的打招呼,看到其身后的两名外乡人也不再露出诧异的目光,反正安医师总是能又出人意料之举,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酒馆的老板正巧也在门口磕着烟袋锅子,眼尖的看到安又歌后面的两人,只觉得和以前自己去金陵见过皇帝出宫时的侍卫有两分相仿,不过胡老板也只能摇摇头,这安家闺女气势可是越来越足了。 安又歌正走着,身后侍卫洪节甩过肩上金匾给洪孝,骤然拔刀踏步横推,气浪翻滚,金铁交鸣声就瞬间在安又歌身后炸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八章 再巧遇得需时机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安又歌一跳,回头一看,一人举刀护胸前,也是匆忙抵挡。铁甲金刀,面容可是十分熟悉。 “王爷?” 两名侍卫一听是苏合,赶紧认错,初来乍到,其实不认识苏合也无可厚非。两句解释,苏合也才知道他们是来保护鹿俊和安又歌御前侍卫,虽说是心里不太畅快,可是嘴上轻松,“二位,功夫了得,又急心护主,哪里有什么错,还是我太鲁莽,本想给安医师一个惊喜。” “可没想到成了惊吓。”安又歌顺口接道,“洪孝,洪节,不用紧张。去把匾挂上吧。” 洪孝洪节本都不是善言辞的人,安静的跟着安又歌到了济世堂门前,瓦罐和一个药童找了梯子,二人揭开黄绸,去挂上金匾,‘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刺的周围人眼睛痛,尤其右下角的拓印‘天启盛年’,我滴个乖乖,谁敢盗用。 “此匾是安医师医治太安侯有功,皇上钦赐,尔等谨记在心。”洪孝站在街中央,中气十足,周围百姓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御笔手书,这以后还敢进门? 安又歌也觉得气氛有些僵硬,但是如果自己说话又不太恰当,只听旁边苏合开口,“济世堂得皇上认可,实在是可喜可贺,恭喜安医师。” 周围人也是随声附和,安又歌也向苏合报以谢意。尴尬化解。 “最近都没看到安老医师?”苏合看着匾额暗自点头,没来由的问了一句,叉开话题。 安又歌引着苏合进了济世堂,边走边说,“父亲月初就回乡下祭祖了,前几天寄信来说家中老友尚在,要多住些日子,我走不开身,一直就留在了太安。王爷甲胄在身,这是?” 苏合也才想起来,“和平弟去穆大人的守备军巡视一圈,着了甲胄。顺路过来也就没换。”转念一想,“我正要去成衣店购置两件便衣,安医师现在若是没事,不如同去。” 近来都在忙济世堂的事,坐诊自然不能像个大家闺秀穿的绫罗锦缎,花枝招展,一身朴素的灰衣就好,多日没去成衣店找找上好的料子,安又歌也是心痒痒。 苏合第一次赠衣,安又歌还记得,之后几次出事都有苏合帮忙,安又歌自然不会拒绝,交代瓦罐看好济世堂,就和苏合一道去了成衣店。 还好吧,西胡的这个小王爷,人还是挺不错,安又歌倒是这样想来安慰自己。 ---------------------分割线-------------------- 王芝玉可算是出门透透气,从周幽遇刺之后,自己就一直被老爹禁足,前天惟一一次出门还是卖了承影楼,唉,惹不起啊,真是没办法,娄月如影随形的跟着走,刚从满庭芳出来,恰巧到了午饭时间,饕餮居王芝玉肯定不会去了,盘算着去哪吃饭。 娄月开口,“少爷不是说要去置办几身衣服?不如前面成衣店去看看。” “月儿,以前可是从来不关心这些事的,怎么,转性了?”王芝玉明知故问的调笑道。 娄月抿嘴扭头,也不再说话,说来简单,娄月开始被迫跟着王芝玉,是因为弟弟在别人掌控中。 如今情况逆转,与王芝玉好歹算是共患难两次,自己也算是表现不错,弟弟被接了出来,安稳生活,还请了私塾先生,久违的安心让娄月终于不再每天苦大仇深了,看起来变好,可终归还是有个定时炸弹在身边,算了,这些事,多说无益。 “老黄的铺子,质量上乘,就去他家吧。”王芝玉也不追问,手里折扇指了指街口的黄记招牌。 老黄虽说是做衣服的可是长得五大三粗,蒲扇大的手自然拈针自然比不过那些个灵巧碧玉的女儿家,可是老黄有看衣服的眼光,设计的风格简洁得体,受人推崇。城中有点地位的人定制几身便衣基本都是来黄记。 老黄虽说是这门手艺厉害,可惜后继无人,结发妻子十多年从未有一儿半女。普通人如果是纳妾一般来说只能一房,可是老黄接连两房小妾都是一样没动静,不过日子照过,老黄的手艺也是越来越好了。 王芝玉刚到门口,眼尖的老黄熟识城中大大小小的权贵,哪会不认得,不仅认得,还是熟客,“王公子光临,受宠若惊。小店留存的有尺码,公子何必再费力跑一趟,找个人捎话来就行。” “老黄,就数你嘴快,今日可不单是我-”王芝玉侧身让过,娄月惊讶上前,“这丫鬟穿的寒酸,来做两身衣服。” “那好说,是订做还是选成衣?”寒暄两句就够了,老黄和这些权贵打交道时间长了,也明白些道理,虽说好听话谁都喜欢,可是多说无益,适当罗嗦两句就够了。 “选两身成衣,月儿再挑几匹看上眼的布匹。” “都听公子的。”娄月自是没什么说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周围挂的样品,衣裳多样,绫罗绸缎,纱裙轻衫,有点眼花缭乱。 “姑娘,小店前堂衣服种类不多,后院是挑选成衣的地方。”娄月听闻老黄提醒正要去往后院。 “说来,王公子,后院好像有个大人物在。”老黄凑上跟前,小声说道。 “大人物?还有你不认识的?”王芝玉一听笑道。 “小老儿眼拙,太安最近来的生面孔多,实在是认不全,来人穿的是甲胄,看起来地位不低。还带着一美人。”老黄嘿嘿笑道,“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济世堂安医师。” 王芝玉一听已经能估摸个八九不离十,折扇敲在老黄头上,“知道是大人物还敢乱说,念在我以后还得来你这做衣服,今天就保你一颗脑袋。”老黄一看王芝玉不像开玩笑,立马冷汗就下来了,噤声讷言。 “安医师?”娄月声音响起,正看着前方掀开布帘走出来的安又歌,伊人露真容,恍然如仙玉,脱了灰衣,换上裙装的安又歌,风味依然,接着掀着布帘的手探出,安又歌身后紧随一个身影,除了苏合还有谁。 “见过王爷!” 苏合一愣,才看见娄月和王芝玉,“免礼。”王芝玉旁边的老黄可就站不住了,“王爷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只是来做两件衣服。”苏合摆了摆手,“起来吧。” 安又歌可不管这些,多日不见王芝玉,点点头,就和娄月还真的亲如姐妹的挑衣服去了,衣服店的上好样品肯定要挂在门口,“月儿姐,门口那件应该很合适。拿了去后院试试。”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一声叫喊,刺耳高腔。 “安又歌!老子正说去济世堂转转,今日好巧不巧撞见你,倒是看看还能有谁护得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九章 粥里香计上心头 嚣张的语气让街上认出来他的人都后退几步,柴信嘛,第一次在翠涛酒馆闹事,被安又歌抽了一耳光,后来说媒不成,第二次在街上被苏凤安打了一顿,不怀恨在心,怎么可能。平常侯府事情还挺多,今日柴信带了几名家仆出来采购,真是够巧的,不过这安又歌旁边的女子还真不错,姐妹花啊!若是-- “旁边的小娘子又是哪家姑娘?” “哦?你问我?”娄月挑眉反问道。 “正是,你可知你旁边的安医师已经大祸临头?” “这位公子怎么知道我这表妹要大祸临头?还请细细说来。”娄月巴不得这柴信上钩,今天心情正好,不加点料可是没滋味。 一声公子,柴信受用不已,原来是表姐妹,不愧是一脉的,都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故做正经的板起脸,“哼,你问我怎么知道的,那你可知我是谁?” 安又歌一脸苦笑,又有些好笑,可想笑,又笑不出来,安又歌虽然不是那种神机妙算的人,看看旁边已经是一脸轻蔑和不怀好意的娄月,以及听到后面两人停止的谈话声和响起的脚步声,还是能预见到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安又歌如此这般的看着从街上走向铺门口的柴信。洪孝洪节两人已经不再装成行人,目光冷绝,直接朝柴信走了过去。 “哦?那我倒想问问你是谁?”又一声略带怒气的腔调,从安又歌两人身旁响起, “呵?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你柴大爷,我告诉-”柴信的腔调抑扬顿挫,威风还没耍够,目光一看安又歌身边出来的人,下面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柴信突然冒出来一股感觉,感觉自己整个被乌云笼罩了。 ----------------分割线---------------- “你姐夫刚接受任命,你就坐不住了?哼,吏部侍郎,京城是神气了,可他还能把手伸到太安?就算可以,前些年因为疏达久居国子监不上一级,你母亲差点要和你姐断亲,他张疏达是那种虚怀若谷的人吗?你还真以为他能让你在太安城无法无天了?许家小姐都已经许给了王鹊,你还缠着她作甚?鹿俊再不济,你处处挑衅,还能在别人眼里做了好?真是个逆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庄家院里,庄老爷从学府回来,身上的儒服还没换,就知道了庄子深的所做所为,气得大发雷霆,嘴上说说,可是也不能真的再把庄子深打一顿,心里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已经是心疼的不行了。庄子深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可是脸就惨不忍睹了,翩翩公子已然不再。 一旁庄母听到庄潼说起断亲那回事,也低着头不说话,只顾给儿子上药,等庄潼顺了两口气,才张口,“老爷你就少说两句,那鹿俊还真的就无法无天了?当众行凶,别说是郡主给他当学生,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打架他倒是打赢了啊,出了事我担着,挽袖子上拳头都不行,真是把我庄潼的老脸丢光了,淇奥会上你想驳鹿俊的面子,可不知人家确有真才实学。再说许四维,我没告诉过你许四维是圣上的人吗?不然你以为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能去的了侯府的家宴?太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该惹的你不碰,不该惹的你个个走个遍。” 院里面也有仆人,有丫鬟,都是大气不敢出,年迈的老管家也是静立一旁,低头不发一言,庄母也不敢再论其他,不过还是硬抗了一句,“老爷,咱们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子深他-” “行了,我知道了,小小的秀才都骑到我庄潼头上来了,这事不能找许四维,我得去穆府看看。”庄潼出了气,也细细考虑了一下,又指着脸肿的说不出话的庄子深道,“你,从今日闭门读书,不准再和蒲家,刘家他们几个渣子来往,八月秋闱,你自己看着办。” ------------------分割线----------------- 诺敏去梧桐苑还书,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鹿俊则是把厨娘的围裙抢了过来,打个下手都是喊得凤来仪。 “阁主,近来若是没什么事,出城一趟。”凤来仪和付流水同时围上来。 “如果承影楼的事先放一放的话,确实挺闲。” “但是如果那两位也跟着来恐怕不太好!”付流水指指堂前的洪忠和洪义,两人目不斜视,稳如泰山。 “先说说是什么事。”鹿俊刚把粥给煮上,擦擦手,“再看麻烦不麻烦。路是死的,人是活的,总归有办法的。” “招人。”凤来仪小声道,“单单只有余雉在百鸟院的那点势力,远水不解近渴,而且,阁主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可是你已经深陷其中了。” 鹿俊“对,你之前说徐贲也是和青槐门为敌?” “徐贲的父亲原本是涂县的捕快,有一次追捕时碰上了青槐门的幽鬼堂,被杀了,徐贲才和母亲一道离开了涂县,住进太安。”付流水知道的还挺详细。 “城外也有和青槐门结仇的?” “说结仇谈不上,被欺压倒是真的,好巧不巧,不但青槐门找他们事,就是守备军也不放过他们。” “为什么?” “他们是逃兵。从守备军里面逃出来的。一次和青槐门的对战,这些个逃兵没有保护好穆重的侄子,为了保住脑袋,落了个腹背受敌,想逃出去,只能北上,且必经滦县,百鸟院坐阵滦县,他们就被困在太安和滦县之中。”付流水一语中的。 “你们想好怎么办了?”鹿俊笑问两个军师。 凤来仪耸耸肩,现在她武功尽失,对这两名功夫扎实的御前侍卫有些忌讳,“本来如果是没有那两位跟着,咱们怎么都好说,可是如今杀不得,跑不得,想把他们支开有些困难。” 鹿俊掀开陶罐,煮的粥恰到好处,“你说他们两面受敌,那倒是有个办法,不用担心那两个免费的护卫,倒是还要再辛苦二位一趟。” 正好这时,有仆人来通报,安又歌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 鹿俊便止住了话头,让凤来仪去叫诺敏,“先吃饭,先吃饭,咱们一会细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章 秀色可餐能奈何 “你可没看到当时柴信一脸的绝望,啊,好气又好笑。”安又歌说话倒是口无遮拦,手舞足蹈,看来只是好笑而已。 鹿俊倒是没想到多来这么多人,还好厨娘只是低头笑笑,处变不惊,转身就去加菜了,专业的毕竟是专业的。他自己那两手也就只能是两手了。 “然后呢,你把他给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我又不像坏人,苏合训斥两句就放了呗,以后若是再碰上了,应该不会有太多事了。”安又歌肘了一下鹿俊,“喂,王公子过来了。” 王芝玉向诺敏问了好,才向鹿俊走过来,“鹿兄,前日真是对不住了,对方地位实在是非我能抗衡。” “王兄不必自责,谁都有无奈的时候,只不过我也一直好奇,太安还有谁能让王兄噤若寒蝉?” “鹿俊尽管猜就是了,我都已经被下了禁足令,好不容易挨出来了,可是半个字不能说。”王芝玉这禁足倒是说的轻巧,“不说这些过去的事,鹿兄,近些日子可是事情来得多,不如晚上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这-”鹿俊和王芝玉会心一笑,“迟些再说,迟些再说。” 诺敏看到苏合过来倒是不怎么意外,当头揶揄了他一句,“英雄救美的感觉如何?” 苏合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用了一个成语,“神清气爽!” “哈哈哈,不知羞耻!对了,说来,咱们月底就要回去了吧?”诺敏笑完才提起这件事,看看那边交谈甚欢的鹿俊安又歌。 “出来时间太久也不好,你还好说,我若是耽搁几天不回去,叔父肯定骂我偷懒,回去还不把我折磨的死去活来。” “回吧,今天都已经二十七了,来太安都一个多月了,看的怎么样?” “不容小觑。”苏合毕竟是带兵打仗的,自然是往军伍上说,“太安军的确军律严明,就是灰狼军,你我都见过自不必多说,就连穆重的守备军都不是吃干饭的。不过比着我-” “没有不过,去吃饭吧!”诺敏打住了苏合,正好看到厨娘端了菜上来。 “都入席,入席。”鹿俊招呼这一圈人,“上次一块吃饭是开张大吉,这次又赶巧是得了赏,只是今天没有太好的酒,金凤楼的糯米酒,味道清浅,几位姑娘家都多饮几杯。” “这次来没有带我们草原的烈酒,怕是我能和一坛,老师都不一定喝三碗。”诺敏尝了一口糯米酒笑道。几人都是闲话接口,热闹非凡。 酒清淡,菜也清淡,都是些新鲜的蔬菜小炒,荤菜不多,厨娘的手艺果真也是一流,都能尝出来哪些是书生做的,哪些是厨娘做的。几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轻松快活。 “明天大家都没事的话,出城游览一圈如何?”菜过五味,鹿俊放下筷子提议到。 一言到,有人惊喜,有人惊讶,有人倒是惊吓了。 ----------------分割线-------------- “卓大人,门外有个女子说是给大人送药来了。”一名巡守卫敲了敲卓厉的房门,刑尤不在,卓厉自然是奉着圣旨就成了正派的指挥使,金陵的卓父卓母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奥?济世堂的?”卓厉伤早已好了,反应还挺快多问了一句。 “是。” “那就是了,让她进来吧?” “大人这伤?屠大夫还没拿捏准吗?” “用你多嘴?”卓厉眼角一跳,手上笔锋一顿。 “大人恕罪,卑职,卑职-” “下去吧。” 不消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卓厉还没说请进,门就被推开了。女人黑衣发灰,倒是和肖青槐一样梳了个双刀髻,步履缓慢,提着药剂就进了门。 “来仪,我就知道是你。”卓厉满脸喜色,站起身一步跨过书桌,来到女人面前。 “几日都没来看你,伤都好利索了?”凤来仪随手把提着的三剂药放在了桌子上,神色轻松,“写什么呢?” “啊?”卓厉还没应声,一个神色紧张想上前拦住凤来仪。可是已经有些晚了,凤来仪已经看到桌上摆着一封书信,三页纸,字迹娟秀,看样子像是最后一页放在最上面。 已经是结尾,没几个字,落款倒是很清楚:妹素冰谨启五月十四。 凤来仪倒是一笑,“卓厉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妹妹,我怎么-”话还没说完,凤来仪就不笑了,卓厉也不吭声。卓厉自然是没有妹妹的,家里独苗,不过这个‘妹’是夫妻之间通信常用的,素冰,栾家大小姐,栾素冰,凤来仪自嘲一笑,自己怎么把这个忘了。 “来仪,我近日荣升指挥使,父母也都说让我把素冰和水林都接过来。素冰正来信说这事。” 凤来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别人的家务事。别说插手,插嘴都显得多余,“嗯。” “不说这个,你这是找我有事?”卓厉也觉得少说为妙。 “请你明日给穆重带个话。”凤来仪起码没忘了正事。 “什么?”给穆重带话?卓厉好像和他没太多交集。 “就说你发现了他们守备军的逃兵。”凤来仪如此这般的说了一下这伙逃兵和穆重的曲折,卓厉点点头,表示明了。 “这么说穆重就认为是这帮逃兵害死了他的侄儿,而青槐门那边又是对他们不依不饶?” “差不多。” “目的呢?” “穆重想报仇呗-” “我是说你。”卓厉看着凤来仪,一字一顿,“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引蛇出洞?虚张声势?” “卓大人放心,不管我怎么来,都是站在青槐门的对立面,对你忠心的大周和皇帝根本构不成威胁。”凤来仪一句话表明立场,撇的干干净净。 她这一句话,卓厉接都没法接。凤来仪说完了事情自然是要走。 “来仪。”卓厉想伸手去拉她,可是僵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凤来仪放在门栓上的手也停了下来,幽幽一叹,转过身,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卓厉手心。 卓厉脸色转喜,握紧了纤手,用力一拉,女人就失去重心跌进了怀里。嗅到熟悉的味道,凤来仪闭上了眼,上次闻到好像是他送自己去济世堂求医。卓厉也是数年来头一次真正把这个心头上萦绕不去的身影给拥入怀中。 突然怀里一声嗤笑,卓厉睁开眼正看着亮如星辰的眸子,凤来仪坏笑一声,双唇微张一侧头,却是衔住了卓厉的耳垂,滑腻的吐息和怀中如水的躯体,让卓厉瞬间脸红了,脸红自然不是害羞,而是血气上涌。 凤来仪看着想要更进一步的卓厉,又做小女儿姿态,低头轻轻道,“奴家只是来送药的,呆的久了,会生疑的。” 卓厉身子一僵,好不无奈的说,“你故意的。” “你能奈何?”凤来仪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卓厉只得讪讪的撒开手,反倒是凤来仪又不乐意了,“笨-”。 凤来仪又伸手环上卓厉的脖颈,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唇,一点也不温柔,甚至都有血线留下。卓厉吃痛,却不吭一声,反而把怀中的人拥的更紧了。 良久,凤来仪才松开了手,也松开了嘴,尝了尝口中的血腥味,“我该走了。” 腔调不对,卓厉这时才看到女人已经红了眼眶,又是手忙脚乱,以为她还在因为栾素冰置气,“来仪,素冰她-” “卓夫人和水林你都这么久不见,还是接过来吧。”凤来仪转身不再看卓厉,推开门又甩下一句话,“我以后都不来了,免得撞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一章 曲津引路一线天 雄鸡司晨,又是一夜安宁度过的太安,刚从怡红院出来的鹿俊和王芝玉有些头痛欲裂,花酒还是不能喝多啊! 王芝玉倒也是说去就去,昨天下午太阳还没落山,黄显就驾了马车来接人,到了怡红院,王芝玉倒是早已喝上了。眠花宿柳这种事偶尔干干也无妨,图个高兴嘛! “鹿兄,我还是回去老实待着去了,不然父亲又要训斥我,改日再与鹿兄出城游玩。”王芝玉说的不留余地 济世堂要留人,安又歌也是推脱不去,“哪能像你这么闲,我要回去坐诊了。”然后苏合也很果断的就不去了,和周平又跑去密林打猎了,付流水继续跑到街上算命。 鹿俊叫了一圈人,只有凤来仪跟着鹿俊和同样骑马而来的诺敏三人带着两名御前侍卫还是兴致冲冲的出了城。 “武欠,你去跟着。小心点,别被发现。”王芝玉目送鹿俊出城的时候,交代父亲摊派给自己的两名近卫。 “是。”武欠身着便装,也是牵了马亮了亮手中布政司的牌子,就顺利出城。王芝玉后面跟着朱英,一步三晃的回了自己的桃园。 “那些已经被大多数人逛了遍的山就不去了,咱们去找个野山看看。”鹿俊胯下的马儿毛色乌黑,看上去很是威风,可是马术实在堪忧的鹿俊把速度放的不是一般的慢。 出了城门,带路的倒不是鹿俊,而是门口等候的一名年纪相仿的青年,看样子有些紧张,笑的有些不自然。 “这位是?”诺敏看见生面孔。 “是个向导。我怕咱们真迷路就不好弄了。”鹿俊指着青年说道,“是叫曲津对吧?” “公子还记得。小人曲津,本是滦县人,对这太安以北方圆百里算是熟悉。”曲津马上拱手,“见过小姐。” “敏敏放宽心就好。” “老师你这样,咱们中午也到不了你说的地方。”不管要不要向导,诺敏实在是看着自己的汗血宝马迈不开步子,觉得心急。 “慢慢走慢慢走。”鹿俊怎么感觉这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啊,别人都在马上翻跟斗了,自己怎么一上来就虚了。以前去草原旅游也不是没骑过啊! 诺敏只得摇摇头,凤来仪同样抿嘴笑道,朝着诺敏耸耸肩,意思是,他就那样。 “老师-”诺敏一夹马腹,上前两步,靠近鹿俊和他的黑马,少女一扬手,一鞭子抽在黑马屁股上,高喝一声,“驾-” 鹿俊本能的一后仰,差点没栽下去,诺敏倒是一看有点过火,紧张的不行,还好书生扯着马缰,黑马吃痛骤然加速,一路狂奔,诺敏胯下汗血宝马也是神驹,就和全力飞驰的黑马并行,一点都不吃力。 两名侍卫,洪忠洪义,紧随其后,凤来仪的马术也是丝毫不差。 “对了,老师,咱们去哪?” 鹿俊手忙脚乱的掌控着方向,嘴里不忘回应,“一线天。” ---------------分割线--------------- 滦县就在太安正北方向,相隔不过百里,百鸟院基本在滦县已经把根基扎进了地底下。甚至替换了滦县的衙门和大小官吏,越是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大家就越无知。 “院主,这么一大早有何事叫属下过来?” “刚刚查到咱们三月前追捕的那伙逃兵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余雉扔给卢冰一个纸筒,卢冰展开看了,确实如此。 “一线天?属下不止一次从那里经过,可是未曾发现什么啊?” “一线天内有洞天,想来都没有发觉。”余雉顿了顿说道。 “穆宪杀我百鸟,秋风数十名兄弟,这帮人也难辞其咎。院主是否要去传信给董堂主,一同前去。只是没想到这伙人竟然在一线天藏了这么久?” “不用,那伙人苟延残喘,此次咱们去报私仇,犯不着搞的众人皆知。董堂主自然有他的事要忙。再说了,这件事咱们如果能单独拿下,也算的上功劳一件。” “院主教训的是。”卢冰深信不疑。 “你即刻带着五十名好手,备上轻快马匹,与我同去将他们,斩尽杀绝。”余雉如今手握百鸟院,甚是春风得意。 “卢冰领命。” ----------------分割线--------------- 守备穆府,乔巍刚告辞出门,穆重就去找人唤了穆凡来。 “凡儿。”穆重在书房中头发都没有仔细打理,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 “父亲这么早唤我有何事?”穆凡虽是不到二十,可马上一手钢枪调遍穆府的护卫无敌手。 “还记得害死你哥哥的那伙逃兵吗?”穆重话中带火,他只有穆凡一个儿子,这哥哥指的自然是他死去的侄儿穆宪。 “孩儿怎会忘记?” “刚才卓大人送来消息,巡守府无意间查到了他们去处,原来这伙逃兵没有远走高飞,反而是被困在了咱们眼皮子底下,太安出城向北五十里,有一峡谷叫一线天,一线天内有洞天,这伙贼人就藏在这,亏得咱们找了几个月。” “父亲,孩儿有个疑问。”穆凡还是比较冷静,“卓厉和父亲往来甚少,而且怎会亲自上门?” “凡儿多虑,一卓厉并未亲自上门,毕竟是堂堂巡守府指挥使,是派了乔巍前来,其次这刑尤一死,卓厉本是京城调派前来,到太安时日并不长,所以现在肯定要好好打理各方关系,如今有个现成的机会,与我交好,卓厉肯定不会放过,我太安守备军深得侯府信任,凡儿可不要忘了老侯爷的势力,虽然-” “虽然侯爷看似不管世事。”穆凡心智早熟,倒是比穆重看的更透彻,“但是整个太安还是在侯爷掌控之中-” “其实也不尽然,比如,陶先生-”穆重面色一沉。 “陶先生怎么了?” “死了。” “什么?”穆凡镇定不再。 “此事回来详说,你即刻带,一百守备军。”穆重停顿一下,又加了一句“再加上一百护院。那帮人是你哥哥亲自调理出来的,小心些。” 穆凡不再发问,“孩儿领命。” 少年慢步走出房间,关上房门,邪魅一笑“穆宪啊穆宪,真是阴魂不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外传(四) 黑枪 二月春风似剪刀,可在二月的一线天,山风阴冷,倒似镰刀,取人性命,毫不留情。 一人白袍残破,长枪在手,就拦在这一线天的门口,说是拦也不太恰当,因为他后面一群残兵败将,都是身上挂彩,倒是面前骏马拦路,有一美人执鞭拦道,就把他们这群人堵在了一线天的入口。 “董雀,此地据太安不过五十里,你还想将我们赶尽杀绝不成?” 董雀冷笑,冲着那人说道,“穆宪,你先后杀我秋风,百鸟二十三名兄弟,怎么?还想让我放你一马?” “那只能说是他们朝我这钢枪上撞,自寻死路。再说青槐乱世,我穆宪自问是专杀乱党,我身后的守备军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不偷偷摸摸,搞那些阴谋诡计。你这次设计埋伏我,实为穆某人不齿。”穆宪说话义正言辞,身后残兵败将也是眼中光芒大盛。 董雀长鞭一抖,噼啪一声脆响,“穆宪你少来逞口舌,你不是要公平吗?今日就你我二人,死斗一场。旁人不许插手。” 董雀刚说完,后面有人急忙反对,“不可,董雀你休要趁人之危,我哥哥身上有伤-” “穆凡退下。”穆宪伸手拦住穆凡,笑道,“别说只是一点轻伤,便是再让她一只手,又有何妨?” “穆统领好大的魄力,上次输给你是我大意,这次,哼-” “要打便打,少来废话,看枪。”穆重将穆凡推到后面军士之中,提枪跨步,直捣黄龙。 一枪破风,来势凌厉,穆宪面色轻松写意,面上虽是带着血迹,可董雀脸色凝重,丝毫不敢大意。 长鞭虽长却是阴柔之物,董雀手中的鞭子如灵蛇吐信,缠上了长枪,可是来势不减,董雀见状即刻后仰,闪过,顺势一拉,长枪被带走了方向。 穆宪弓步一甩,荡开长鞭,长枪灵活在手里一转,枪柄朝外,顺势砸在董雀肩上,董雀吃痛松手,退后几步,长鞭也掉在地上。董雀轻功虽然不错,可是手上功夫还是差点,在这穆宪手里两招落败。 董雀面色不甘,不顾属下阻拦顺手拉了一把长剑,“穆宪,受死-”左手提剑一刺,这招式任谁看了都不会躲不过去。 可是本来也是轻松应对的穆宪,却是面色骤然扭曲,胸前有枪头贯穿,鲜血淋漓。难以置信的回头,却是看到了笑的开心的穆凡,“你-” “穆宪,哥哥,长枪贯心的滋味,如何啊?”穆凡脸上挂笑,说话却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似乎是恨之入骨,枪柄转动,穆宪更是疼得单膝着地。 “统领!” “统领!”穆凡身后的守备军看着穆宪被穆凡偷袭得手,个个咬牙切齿,提刀就上,本来就是身上挂伤,怎么抵得过精神抖擞的穆凡,穆凡两脚踢开两人,抽了长枪不管穆宪血流如注,飞身到了董雀身旁。 “为何?” “为何?哼-本公子向来不喜欢废话,为何?你还是自己到阎王爷那里去问吧!”穆凡,一挥手,“全杀了-” 穆宪强撑站起,口中低喝,手中长枪横扫,逼退一圈人,拦着后面自己的亲卫,倒退两步,朝着上方,全力刺出,长枪脱手,只听一声炸响,碎石落下,竟是烟土弥漫,不仅是把穆宪埋在了下面,更是将整个一线天的入口给封死了。 “不好,快饶路去追。”穆凡着急说道。 “想来这些人也逃不到哪去,穆公子放心,我百鸟院的人手充足,一伙逃兵而已。不过这件事算是成了吧?”董雀肩胛骨受伤,但不妨碍说话。 “成了,我有言在先,穆宪只要死了,东西双手奉上。” “真的?”董雀神情激动。 “董小姐为何如此上心?”穆凡不由的多此一问。 董雀一愣,摒退左右,向一旁走了几步,“穆公子这边说话。” 穆凡背手拿枪,跟上董雀,“怎么,此事非同小可?” “穆公子,东西可否先交给我看一眼。”董雀看来急切的很。 “董小姐真当我穆凡是什么人,孤身犯险,我若是现在把东西交给你了,面对着这一群青槐乱党,我还有活路?”穆凡嗤笑一声。 董雀面上怒色,“穆公子一口一个青槐乱党,可别忘了,若不是我们你哪里能杀得了穆宪?再说了,穆公子可不只是让我们帮忙而已,而且之后的这个罪名估计也得我们青槐门来背吧?” “董小姐,说的是。”穆凡丝毫不意外,“所以在下还另奉上白银万两,只为私交。” “只要东西给我就好。” “其实这不是一件东西。”穆凡笑道,“是一个人。” “人?没关系,只要能扳倒凤来仪,是什么都无所谓。”董雀一听果真是确有其事,就有些口无遮拦。 “凤来仪?便是那人口中的百鸟院主?”穆凡抓住问题问道。 “不错,凤来仪是我们百鸟院的院主,我早就怀疑她身份有问题。这次能拿到确凿证据,想来门主定然把她清理门户。”董雀口中盛气凌人。 “怪不得?你这是想让抓住把柄去邀功吧?数日前我误打误撞抓到一名落魄江湖人士,那人说他有关百鸟院主的情报卖给我,可是满口的胡言乱语,正巧董小姐派人又找到我,可真是天赐良机。不过这都和我没关系了,董小姐,祝你马到成功。在下这便走了。那人被我下了十香软筋散,有专人看守,地点就在这张纸上。”穆凡交给董雀一张纸条,“你去报上我的名字,我那属下自然会把人交给你,其他可不能多问。” “那是自然,穆公子,你我合作愉快。” “董小姐,此次事成,你若是成了百鸟院主,以后可是要相互扶持。”不管是不是真得,穆凡临走不免要寒暄两句。 “好说好说。”董雀自得意满,还招人欠了一匹快马,“穆公子慢走。” 董雀看着穆凡骑马离开,再望望一线天的入口,吩咐道,“派人四周搜寻,遇之杀无赦。” “是-”自有属下得令去了。 董雀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的信息,展露笑颜,“凤来仪,看你往哪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二章 落刀山碧空万丈 多跑了几步,鹿俊总算是找到了基本的感觉,也敢让那马儿撒开蹄子跑了,以前自己开车老是三步一个路口,五步一个红绿灯,哪能像这自由自在的纵马背驰,不过就是老往嘴里灌风有些难受。 正值夏季,绿树掩映,野花盛开,出来散散心也能晒晒霉气。 “曲津,这离一线天还有多远?”凤来仪张口问道。 曲津虽然看着年轻,但是马术熟练,在马背上丝毫不见疲惫,“回小姐的话,您往前看那座大山。” “那就是?”看山跑死马,刚出太安转过一个山头,就能看见这座山,骑马有快半个时辰了,感觉还挺远。 “那山有一道天然裂缝,只容下一人通过,附近的人就把它叫做一线天。”曲津解释道。 “果真如此?”诺敏常年在草原游猎,倒是这些怪石嶙峋甚为少见。 “老天爷鬼斧神工,咱们只有看看的份,也不是能妄加猜测的。”曲津脸上诚惶诚恐的答道,虽不知诺敏是郡主,可是身份不一般,曲津还是尽量放低了姿态。 “这沿途倒是离我们草原还差了点?若是八月,老师能去草原,我带老师去看草原上最美的海拉尔河。夏雨季节的海拉尔河是最美的。”诺敏说起自己的家乡倒是丝毫不谦虚,也就是,谁不说咱家乡美啊! “敏敏这话,是要回去?”鹿俊听话听音。 “嗯。”诺敏突然提起归乡又有些低落。 “什么时候?” “昨夜收到可敦母亲来信,让我们三天之内就要动身。” “这么急?” “母亲没说太清,就只是说让我与哥哥一同回去。”诺敏虽是不解,但是母亲说话向来二人不会违背。 “八月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我定然去尝尝草原真正的的烤肉烈酒。”鹿俊满口应下。 “老师若是来,敏敏万分欢迎。”诺敏听了鹿俊应下也是兴致高昂。 凤来仪倒像是心思不在这上面,一直看着曲津,同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其实这帮逃兵的事并不是查出来的,而是凤来仪早就埋下的一颗棋子,只是和付流水商量一下,凭空变出来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实在是不好找。于是凤来仪就想到了这帮人。 三月前凤来仪突然被肖青槐叫去议事堂,进了门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自己相处了六年却不知名姓的同伴,心中陡起波澜,可随即却听到肖青槐说,这人满口胡言,诬陷凤来仪,已经杀了,而且同样处罚了陷害同门的董雀,着实令凤来仪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事后一番查探,才知道穆宪和董雀的合谋之事。 留个心眼的凤来仪没有像董雀一样,把这帮人赶尽杀绝,而是隐藏了自己青槐门的身份,帮助他们安心藏在了一线天,本想着是对付董雀用,可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让这些人根本没派上用场。 这次想到了,自然是不用掖着藏着了,和鹿俊详细的说明了情况。而鹿俊想收服这些人就得拿出条件,比如和青槐门划清界限,比如引穆凡入套。 董雀已经死了,就不追究过多,鹿俊才让凤来仪两面报信,一面是引穆凡来,一面让青槐门有地方交代,同时让余雉也来露露脸,凤来仪提过的,鹿俊总归是要见一见,同时书生也是带着两名免费的打手来了一线天。 自然这次是个圈套,引路的也肯定不是旁人。曲津,就是穆宪旧部之一。凤来仪昨日已经联系到这些人,交了信物,和穆宪旧部通了风报了信,一大早几人才一道上路了。圈套并不复杂,重要的是把握好时机。 最近这些时日,凤来仪和付流水明眼人又不是看不到,本想着追随安又歌的二人,却是发觉书生和医师好的一个人似得,虽说看不出太多情爱成分,可是完全的信任是别人强求不来的,反正目的一样就好,凤来仪是为了反击青槐门以及送自己入炼狱的那些人,付流水是单独为了找张因报仇,可都需要势力的支持,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脑袋一热就能干成的,而且鹿俊顶着郡主老师的名号更好办事。 这边鹿俊还在和诺敏闲聊,“敏敏前些日子看梦溪笔谈,着重看了哪些?” “主要是一些沈先生对北宋的政治军事的论述,我觉得沈先生笔法犀利,写的切入时政,倒是前面大量一些对于奇怪现象的论述,我虽然觉得很有意思,可是有些地方看不太懂,而且敏敏觉得作用不大。” 鹿俊哈哈笑笑,没有反对,不过还是说了一句,“那不是奇怪现象,而是科学。” “科学?” “嗯,沈先生这部书可称之为传世经典,比那些胜者为王所写的历史的作用以及真实性大了去了。”鹿俊以前很是喜欢这部书,虽然没有读完,但是深深为那些现代条件缺乏严重还能提出如此想法见解的的古人所敬佩,“当然沈先生也是一个政治家,针砭时弊,北宋有的诟病,当今大周未必没有。” 诺敏放满了速度,“老师说当今大周有什么诟病呢?” 鹿俊勒住马缰,歪头笑道,“我是一介百姓,偶尔说说空话还行,干实事就不行了,还得靠那些很多人天天骂,天天咒的贪官。” “贪官?”诺敏一怔,说话间,几人进了树林,林子不大也不密,“北宋说来历代贪污最少,不可谓不厉害。” “公子,咱们前面出了林子就到一线天了。”这边曲津提醒,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马匹慢行,出了树林,倒是能看到本来远观的大山就在眼前,巍峨一词恰当的很,而且离近了才看见这一线天就像是两个山夹在一块露出的一条缝,鹿俊问道,“这山可有名字?” “附近的人都把这山叫做落刀山。”看几人疑问,曲津解释说,“说来也简单,就是这一座山就像是仙人一刀劈开,中间一线天甚是奇观。其实本来这一线天之间还有一块落石正卡在中间落不下来,上不去。” “那怎么没了?”诺敏看着一线天入口还算宽敞能容得下两三人并肩,可是走不了两步就骤然狭窄,若是来个体态臃肿的估计就是侧着身也难走上三丈。 “据说几月前在这守备军穆宪副统领与青槐门恶战一场,可是被贼人暗算,统领为了保住手下士兵,一枪击碎巨石,堵住了这谷口,救了一帮兄弟,统领却葬身乱石之下,而那些守备军也不知去向。”曲津说着竟流下泪来,看着诺敏望来,连忙擦擦脸庞,“实不相瞒,小人兄长就是跟着穆副统领,如今家里寻他不着,都立了衣冠冢,小人实在是思念兄长才抑制不住,还望小姐,公子恕罪。” “无妨。”诺敏看了看曲津,还是没有多问,“登山去看看,想必另有景色。” 曲津头前引路,侧身通过,几人紧随其后,狭小的空间却是能给人以压迫之感。脚下道路还不断上升,没有台阶,又不能低头,只是深一脚浅一脚,手攀着岩壁前进,两边山岩更是长满了青苔,时不时还有清凉的山泉水滴下两滴。 “小姐,公子,此时行到山中,抬头望望,便知这一线天并非徒有虚名。”曲津引路不忘介绍。 几人同时抬头仰望,透过这一道恐怖的裂缝,果真是只能看到一线,但见好似山顶裂开,就如利刀劈开一样,从中漏进天光一线,宛如跨空碧虹,一尺青天万丈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三章 请君入瓮颇不易 山道,“小姐可是看上我兄弟二人的腰刀了?” “可借来一观?” “那是自然,不披甲,摘刀无妨。”洪忠摘下腰刀,棕色刀鞘,刀柄还是小牛皮裹缠,拔刀出鞘,不耀眼却是凉气四溢。整体刀身比秋叶刀略长也稍窄,却是轻的多,估摸着也就不到六斤。 鹿俊也接过洪义递过来的刀,点头赞叹,锻造神奇,好奇了问了一句,“可有名字。” “御前侍卫制式装备,刀名百折。” “百折?千回百折?有意思。”诺敏手指轻拂过刀锋,“这上面的编号是?” “御前侍卫只有一百名,也只有一百把刀,人随时有更替补换,刀不变。”洪忠解释道。 “那洪义你这编号第七,还是靠前的啊!”鹿俊也翻过来看到洪义刀上刻着一个‘七’。 “公子误会了,编号不代表实力,大哥拿的虽是一百号,但是我绝不是我大哥对手,刚才大哥也说了,御前侍卫随时有更替补换,我这个就是后来补上的,大哥那把一百号可是从出炉一直到现在都在手上握着。”洪义解释到,顺便接过了鹿俊手中的百折。诺敏不禁又多看两眼洪义,面相平庸,可是这姿势可是一直保持着预警,洪忠也不多说,毕竟洪义讲的是有目共睹的。 “公子,小姐,有人来了。”曲津转身回来说道。 鹿俊一听快速起身,“什么人?” “看样子是太安军!”凤来仪撇了一眼曲津,故意说到。 “不,确切说是守备军。”曲津一眼认出,回身望了一眼鹿俊,夹杂这惊讶,这书生还真能引蛇出洞。 “有人来?”诺敏也看到了,“太安守备来这干什么?好像不全是守备军吧,还有一半没有披甲。” “又有人来了!”东面一路烟尘飞扬,有骑兵飞来,“那是-” “方向好像是滦县过来的?”凤来仪故意提点曲津到。 曲津又是打了一个激灵,老天,真是两路仇家到了门口,却双腿打颤了,这么多人,不知道他们这几十个人行不行啊,鹿公子可真是有本事啊,难不成他能对着这些人还有脱身之计。 瞬间曲津心里也是转过了诸多想法,当时凤来仪找到他们之时,众人也是议论纷纷,说什么都不肯归顺别人,虽然凤来仪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可是救命归救命,大仇还是要报的。 很快两路人马在山脚下相遇了。 “你等是何人?”有先锋斥候问道也急忙赶来的余雉等人。 “穆大人?”这边卢冰先认出了穆凡,穆凡心里一惊,对面是谁,自己怎么没印象,难道是青槐门,看看领头的女人自己也没见过,前几日董雀头颅被挂在城门时,他还自认为心中大定,这次可再没有人知道他和青槐门的交易了。 “穆大人,我是兴锋镖局的卢冰啊!几月前咱们还见过面。”卢冰策马上前,穆凡示意,斥候也没再拦他们。 “卢冰,你们这是去往何处啊?这位又是?我记得之前是别人领头的!”穆凡只得是硬撑着但愿别耽误自己办事,再说若是真的这帮人在一线天里,另有洞天,这会功夫会不会已经被人看见了。 “穆大人,这是我们镖局新任镖头,余镖头。您刚才说的是董镖头吧,上趟镖出了岔子,董镖头阴沟里翻了船,这才请了新镖头。”穆凡一听心中明了,这定是青槐门无疑了,只不过他们怎么也这么快,同时赶到。这也太巧了。 “穆大人,今后行镖免不了打交道,还请多多照顾。”余雉也策马上前,在马背上朝穆凡拱了拱手,“卢冰还不把我出门带的特产给穆大人送上点。” 落刀山的一线天可是有条密道直通山体之内,正是有一群人在密窥山脚下的两帮人马。 “山哥,这凤小姐口中的书生,果然有几分本事,我先前看随他上山的那姑娘也不是普通女子,后面那两名侍卫更是煞气逼人,又能引来青槐门和穆凡这个奸人。” “既然是凤小姐看中的人,我等本不该如此刁难,可是统领的仇必须得报,那董雀已经身死,算是便宜她,这穆凡我等必须杀,不然难以慰统领在天之灵。”那山哥握了握拳头,身后一众兄弟都是义愤填膺。 “只要这穆凡进得一线天,咱们便可将其围杀。”另有一人说道。 “哎?山哥,这穆凡不进来啊!” 山脚下穆凡看看一线天,当日堵住谷口的碎石早已被清理干净,穆宪的尸体也被请了回去就葬在穆家的祖坟,可若是这帮旧部真的在此,自己怎么能贸然进去,先去山顶看看吧。 “穆大人,敢问今日来这落刀山不知何故啊?”余雉首先发问。 “听得可靠线报,我守备军追击数月的一伙贼人就被困在这落刀山。好像还和兴远镖局有过节。”穆凡也是隐晦的提了出来,刚收下的夜明珠入手滑润,价值不菲,穆凡自然也是语气好了许多。 “我听卢冰说过,不如可否让我等助穆大人一臂之力。” “正合我意,余镖头,这可有别的上山路?”穆凡看看地形,突然道,“谁-” 一线天里一道人影闪过,穆凡正要策马上去,余雉却出声道,“大人莫急,当心有诈,不如-”余雉悄然小声下来。 穆凡哪能不解其意,“此地入口狭窄,斥候先进探路,小心些。” “穆大人-”余雉又说道,“不如让我也带几名手下进去。” “余镖头辛苦了,这入口狭窄,我看多进人无益。”穆凡也说到,“就先让我这几名斥候先行探路,你和我走山侧,另外我再留下护院在这堵住谷口,也能看住马匹。” “一切但凭穆大人差遣。”余雉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 “大人,大人-”有守备军急忙跑来。 “何事?” “树林里发现了几匹马。” “估计是经过的旅人,有什么奇怪的?” “其中一匹是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穆凡一愣,“诺敏,苏合,周平?太安城里可就这几个人了,会是谁?”穆凡狐疑的眼神向山上望去,模模糊糊好像是有人在,不管山顶上是谁?青槐门的人都不能上去,不如就让他们去探探这一线天。 穆凡顷刻决定,“余镖头,这样吧,避免那伙贼人偷袭,你便和我这几名斥候一同进去,我带兵去山顶探查一番。” “如此甚好。”余雉果然是任人差遣,没有怨言。 “吴教头,你领着府里的人守好谷口,看好马匹。” “是。” “上山,进谷。”穆凡一声令下,两拨人马各行其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四章 顶上围杀悄传音 “山哥-”后面有人已经按耐不住性子看着这群斥候和青槐门的人从眼皮子底下走过。 “不能贸然行动。”山哥转过头,盯着自己身后这四十三名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的目标是穆凡,他走山道上山,山一伙逃兵就藏在这落刀山,父亲特意派我来,清理门户。没想到郡主今日这么有雅兴,来落刀山玩。”穆凡照实回答。 诺敏一听低头不语,反而是先抬头看了看鹿俊,脸色顿时有些变化,落下一颗棋子,半晌就说了个,“奥。” 鹿俊心中一沉,坏了,昨天饭桌上自己就不该请他们出游,本来想的简单,多个人多个见证,诺敏可是水晶心,一点就透,唉,八成她是以为我拉她来这目的不单纯,可,也的确。 果然自己这心思还没转完,背后曲津不知从哪弄了手弩,已经忍不住一支冷箭射向穆凡,鹿俊心里直骂娘,这混小子。 穆凡也吓了一跳,慌忙躲开,后面守备军一看情况不对,立即上前包围了这几人,“保护郡主。” 鹿俊急忙喊了一声,跑向诺敏,洪忠一个箭步踹倒了曲津,百折刀已经架在了曲津脖子上,洪义则是挡在了诺敏和凤来仪身旁,百折亮出。 “穆凡你不得好死。”曲津扭曲着脸,在洪忠的刀锋下还是吼出一句。 “你是何人?”穆凡大惊失色后,立刻镇定下来,这难道也是穆宪旧部,我怎么没印象。 “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诺敏上前一步,脸上怒气隐现。 “郡主,这-”穆凡本想说这就是逃兵,不过临了还是改了口,“卑职不知啊!” “不知?穆凡你果真不知吗?”场外横插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竟然有人从山体的裂缝中跳了上来,看来还不止一个,皆是黑衣蒙面,一群人看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这群人怎么从那裂缝中爬上来的,“你不知什么?勾结青槐门?手刃兄长?给太安撒上一个弥天大谎?” “守备军听令,放箭!”穆凡面色通红,一声令下。 “守备军原地待命!”诺敏一扬手中的令牌,这百名守备军手上弓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诺敏看看那边已被塞住嘴的曲津,“洪忠带他上来。” 洪忠扭着曲津的手腕,百折架在脖子上,谨慎的走到了诺敏身旁,诺敏才冷眼看着不远处的一群黑衣人,“这是你们的人吧!要是还想留他的命,就听我吩咐,我让你们张口再张口。”又看看穆凡,“穆大人,别的事我不管,谁给你的消息来的落刀山?” 穆凡一愣,“卓厉。” 诺敏眯了眯眼,“当真?” “此事是父亲所说,卓厉亲派属下乔都尉来守备府告知父亲,父亲又派我前来捉拿-” “够了。后面的我不想知道。”诺敏打住了穆凡,站在诺敏身后的鹿俊和凤来仪却是脸色凝重,这妮子要干什么? “之前看到是来了两路人马,另一路是谁?”诺敏又看向穆凡。 “是-”穆凡一顿,心里纠结开了,不行,不能说,“是兴锋镖局过路的,与我之前相识-” “哼-你说的是他吗?兴锋镖局?别让我发笑了!”这边黑衣人,推出来一个被绑住的青年,穆凡一看,是卢冰。 “啊-”这边曲津被塞着嘴,想叫没叫出来,左手血淋淋的,地上留了一截小指。 “你-”黑衣人一个冲动就要上前,诺敏手中三寸金刀再划,又是一根手指,曲津满头是汗,站都要站不住了。这群人可算是再不敢张口再不敢动。刚才出口猖狂的也是不敢再多说一句,可是眼中的杀气怎么也藏不住。 “敏敏-”鹿俊心下不忍,叫了一声。 “老师暂且在我身后别动。”诺敏压根没有转头,本来还要动的鹿俊却被旁边的凤来仪拉住了,事情已经一步步偏离了鹿俊所想的路子,诺敏又看向这群黑衣人,指着卢冰说道,“你是谁?” 卢冰面色颓败,说道,“小人-,小人青槐门卢冰。” “青槐门?”诺敏皱起眉头,“听你们这意思,穆凡勾结青槐门杀了他兄长,你们就是那群所谓的逃兵了?” 那看着像领头的人想说又不敢说,看着曲津,又看看诺敏。 “说,是与不是” “郡主所言不错,这穆凡-” “废话太多了。”诺敏一摆手那黑衣人立刻止住了话头。 “郡主,他们这是血口-”穆凡话刚到半截,突然脸部一抽搐,吐字不清,顺着嘴角留下血来,面色乌黑,明明白白的中毒迹象。 鹿俊则是心乱如麻,亏得是在诺敏他们身后,给凤来仪对着口型反复几遍说了一句话。 凤来仪看了几次才看懂,鹿俊说的是,“玩大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五章 未必万事皆如意 “毒?” 诺敏此时丝毫不知后面鹿俊和凤来仪在交流,眼珠一转,感觉此事不能闹大,本想顺手去抓背后的古剑,可是却抓了个空,才对着洪义说道,“刀-” 洪义对诺敏这个郡主还是很佩服的,百折即刻递了上去,诺敏抓住百折,一脚踢在了曲津小腿上,曲津吃痛跪倒在地,少女手中的百折马上架在了他脖子上,对着那群黑衣人,眼神笃定,惜字如金,“解药-” 余雉和曲山这边可真是束手束脚,曲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弟弟被削去两根手指,性命在这郡主手中任其拿捏,心中那个恨啊,本来余雉来告诉他们那书生和凤小姐商定的计策是,抓住卢冰让他指认穆凡,借郡主名号,就算是穆凡反扑,这边高手众多,一二百守备军,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况且穆凡已经被下了毒,如果是群龙无首,就更好办了,就在曲山认为事情就要完结的时候,弟弟却鲁莽了,而这郡主明显是在维护穆凡,曲山恨啊,官官相护,错过这次机会,穆统领的仇不知什么时候能报。 余雉看这情形,眼神示意,给还是不给。 虽然是自己弟弟,可是就算报了仇,咱们这些人能跑的掉?扭头看看苟且偷生几个月的兄弟们,又望望曲津快要翻白的眼,曲山还是妥协了,朝着余雉点点头。 余雉从怀中扔出一个瓷瓶,穆凡身边的近卫接住,也不疑有他,立刻给穆凡吃了。毒性发作的慢,消退的也慢,不过那近卫也是能看到穆凡毒发已经遏制住了。 诺敏这才将百折送还洪义手中,抽了块绢巾擦了擦自己小匕首上的血,曲津无人搀扶已经是疼得晕了过去,就躺在地上,好不凄惨。一群人就怔怔的看着这杀伐果决的诺敏,谁都不敢再乱动。 “穆大人好了就先送他回去吧。”诺敏转向那群想要讨个公道的黑衣人,“你们,选错时候了,而且不全是所谓的穆统领的旧部吧?比如说你肯定不是。”诺敏指着余雉说动啊,虽然是黑衣蒙面,但是女子的特征还是很好分辨的。 “郡主,今日多有得罪。”余雉看见凤来仪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用,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我也就大胆的猜上一猜,你是青槐门的吧?卢冰恐怕是你们弄出来的替死鬼?”诺敏一看这群人有些骚动,而且刚才那领头的还是很怀疑的看向余雉,少女会意的一笑,“怎么?你们自己都不知道?当我没说,今天的事就这么着吧,穆宪的旧部可以离开,青槐门就授首在此吧?” 凤来仪一听当即色变,余雉他们一群人怎么会敌得过一百多守备军,看着鹿俊咬咬牙,“公子,得罪了-” “公子!”洪忠这时在诺敏背后的一声公子吸引了诺敏的注意,回身一看,凤来仪不知什么时候弄得的匕首正放在鹿俊脖颈上,血痕可见,“郡主水晶心儿,不点就透,不过郡主要赶尽杀绝,可是不行了。” “凤来仪,放开老师。”诺敏瞳孔骤缩,“否则,我真要赶尽杀绝了。” 余雉手下几名青槐门人,一听凤来仪的名字,皆是大惊失色,看看余雉,看看凤来仪,实在是没想到昔日已死的院主竟然会在这。 两名侍卫受命保户鹿俊,不过对着凤来仪,虽然只是一天接触,洪忠还是没有下杀手,横踢一脚,便是正中凤来仪的小腹,凤来仪倒飞出去,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咳了两声,转过头对着洪忠和洪义说道,“二位不用费心了,来仪是同归于尽的法子,刀上是淬了毒的。”凤来仪说着就把刀扔在了地上,苦笑一声,“本想着能藏一藏,可是郡主苦苦相逼,来仪只好出此下策。” 鹿俊果然是才放松下来,身子一软,就要瘫倒在地,诺敏眼疾手快接住了倒下的鹿俊,“敏-敏-”鹿俊脸色没什么变化,可是张口却是说话艰难,都变了声音,喉咙像个破风箱,咬出来的字特别难听。 “老师,不要说话。”诺敏看着凤来仪,没有犹豫,断然说道,“你们走,解药留下。” 凤来仪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刚才顶住洪忠洪义的已经是全力而为,此时身子也是有些发虚,余雉飘身而上,扶住凤来仪,另抓住曲津,和曲山他们会合。 “公子,对不住了,替我向安医师道声歉。”凤来仪面有不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纸上便是解药调配之法,大小医馆都行,我想郡主也是守信之人,不会得了解药便来追杀我等。” “滚-”诺敏是动了真火,“守备军收刀,下山。” 诺敏拿了药方,先展开看了一眼,并没看出什么异常,小心翼翼的折叠进衣袖,指挥着洪忠背上鹿俊快速下山。 凤来仪这边原路返回,攀绳沿着这山体裂缝,徐徐进入一线天,听的上面脚步雷动,叹了口气。 “姐姐,你伤的重不重?”余雉急忙问道。 “还好,这洪忠一脚亏得没踢在脑袋上。”凤来仪说着,有呕出一大口血,看来都伤及心肺了。 “得快些去寻医。”余雉看着凤来仪眼中焦急,正下到岩壁一缺口处,进入山体内部,别有洞天,里面更是灯火通明,就像一处福地。 “你们是青槐门的人?”曲山等人也进了山洞,面对面的质问凤来仪和余雉。 “是-”凤来仪应了一声。 “唉-,穆统领就是死在你们手里,本来我等和青槐门不共戴天。”一句话,穆宪旧部皆是拔刀对敌,曲山看着躺在一旁断了两指的弟弟,继而说道,“凤小姐你救过我等性命,今天咱们一刀两断,我想大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不过下次再碰上,我等可就不留情面了。” “余雉-”凤来仪挡住愤愤不平的余雉,看着曲山勉强笑道,“正该如此,雉儿,我们走。” 诺敏心中焦急,一路上不断催促洪忠加快脚步,诺敏一看到了山脚,小指勾起,放在嘴边,哨声一响,有马长嘶,疾奔而来,底下一百穆府护院还有几十青槐门人看此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穆凡已经悠悠转醒,得了诺敏的命令,才对近卫说到,“传令下去,穆家护院和守备军不得擅动,放他们走。”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剩余不知情况的青槐门。 “穆大人,有些事越瞒着越不受控制。”诺敏临走还是交代了穆凡一下。 穆凡心中知道,虽说自己带来的守备军是听命于自己,但是自己杀了穆宪的事恐怕就被诺敏三言两语给坐实了,脸色惨然道,“多谢郡主。” 汗血宝马眨眼间奔到面前,诺敏先将鹿俊扶上去,自己又腾空而上,坐在了前面,扭头道,“老师,抱紧我。” 鹿俊此时面色惨白,嘴里又说不出话,身子还是用不上劲,诺敏一看书生这般模样,话不多说,裙角撩起,一条白纱应声而断,捆扎在两人腰间。 洪忠洪义各自取回马匹,不发一言,上马紧跟。 鹿俊伏在少女的背上,本来衰败的脸色却是阴晴难辨,眼圈泛红,强忍的面部都有些扭曲,书生心里清楚,诺敏不说,可是她却猜到了,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而这样鹿俊心里更难受,扯着嘶哑的喉咙,艰难的在诺敏耳边,一字一顿,“敏-敏-,我,没有要骗你-” 耳边风烈烈,诺敏身子僵了僵,本来就背着风向,鹿俊也不知道诺敏有没有回应自己,只是快要模糊的意识还能听到一声清脆,“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六章 大恩不敌父子情 “穆大人,这鹿俊嚣张跋扈,仗着郡主撑腰,竟然-” “庄学士-”穆重刚准备出门就听管家来报说庄潼拜访,好心坐下听了两句,竟然是要让他去整治鹿俊,当即打断了庄潼,“子深这孩子我还是蛮看好的,若是旁人欺负子深,我肯定要为他讨个公道,不过恐怕庄学士还是有些不太清楚,就在昨日一道圣旨到了太安。” “圣旨?”庄潼心里立刻有种不好的感觉。 “圣上赏了济世堂一块‘悬壶济世’的金匾,又特派了四名御前侍卫日夜保护安又歌和鹿俊的安全,且不说,你我官职是否能压的过鹿俊这个伶仃秀才,单说这身边站着御前侍卫的人,你我谁见了不得先问候一声。”穆重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小抿一口,才将茶碗放下,继而看着不知如何的庄潼说道,“庄学士,子深从小到大也算是一帆风顺,这次只当吃个教训,让他用功读书,待到秋闱也点个解元,鹿俊这个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庄学士暂且忍耐些时候。” “穆大人说的是,下官醍醐灌顶一般。”庄潼自然听得出穆重也是据实相告,不说空话,心里虽有不甘,可是也平复许多,“学府今日还有事,下官这便回去了。” “来人,送庄学士。”穆重起身出声相送,也有管家门口静候。 前脚走了庄潼,又有下人来报,穆凡回来了。 穆凡服了解药,除了还有些提不上劲之外,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自己没受什么伤,细细思考一下,那毒肯定是下在过了手的夜明珠上,半路逮了一只野兔,用那夜明珠在兔嘴上一蹭,果然是就在刚入城门时,野兔四肢抽搐,顷刻间就一命呜呼了。本想就扔了了事,不过又想想还是把夜明珠和野兔都带回来了。 “父亲-” “凡儿-”穆重出了正堂,看到穆凡一脸倦色归来,“辛苦了,可抓住那些贼人?” “父亲,书房细说吧。”穆重解了袍子,将手中钢枪一并交给了近卫,与穆重一同进了书房。 -----------------分割线--------------- “安医师,这是什么毒?” 安又歌把了把脉,分辨了一下试毒的银针,“应该是三花三叶红。” “那这解药对不对?”诺敏指着凤来仪交给她的药方。 安又歌叹口气,“不管对不对都只能按照这个来,三花三叶红,没有固定的配方,毒性虽然不像众所周知的砒霜鹤顶红一样烈,但是就难在组合多样,若是不知用哪三种花草下得毒,就没法对症下药,凤来仪写的这应该是解药,配制不难,我已经吩咐瓦罐去煎药了。” 诺敏心中才稍显安定,果然这事跟老师脱不了干系,可是又从老师路上那句话中听不出一点虚假之意。 “郡主若是不忙,就先在这看着鹿俊,前堂,还有病人,我已经给他施了几针,毒性不会再发散,已经是无碍了。待会瓦罐煎好药,便将这根封穴的银针拔了,他就会醒来,把药给他服了就是。”安又歌又安慰了几句。 “好。我在这陪着老师。” 安又歌挪步出了内堂的门,诺敏则是坐在床前,看着唇瓣紫黑的沉睡不醒的书生,深深的叹了口气。 少女不由的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鹿俊的手掌,抿了抿嘴自言自语道,“老师,你可知我为何要救那穆凡?” “穆凡不比寻常人家,若是真被那些蠢货得了手,穆重是要鱼死网破的,我或许不妨事,可老师以后在太安难有立足之地,手握万余守备军的穆重可不是面目上和蔼可亲的老头子。敏敏知道的不多,不过从话语间也能猜到,那凤来仪应该也是青槐门的吧,她应该在和老师谋些事情,青槐乱世,人人得而诛之,老师怎么如此糊涂。老师以后万不可再和青槐门交好,否则真的会出大乱子的。敏敏几日后就要离开太安,不能再护得老师。” 诺敏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出门唤了两名站岗的御前侍卫,“洪忠,洪义。” “属下在-” 诺敏思忖一下,道,“今日之事,实乃意外,凤来仪我本以为是报答安医师和老师的救命之恩才委身为婢女,没想到她竟和青槐门有联系,此事与老师无关,你二人断不可有二心。” “我等谨遵郡主之命。”洪忠不多说,一锤听音,诺敏赞赏的点点头。 “郡主,药煎好了。”瓦罐这时端着药走了过来。 “给我吧。”诺敏接过药碗,进了内堂,来到床前,拔了银针,正对上鹿俊缓缓睁开的双眼,书生眼中惊讶过后,眼睑低垂,仍旧含着歉意,声音沙哑,“刚才的话,我听到了。” 少女面上一红,不知作何说法,又听到书生低声说到,“敏敏-,对不起。” 两人对视,相顾无言,半晌,诺敏端着药碗,缓缓开口,“老师,慢不说这些日子教导之恩,敏敏也不是不通事理的姑娘,若是老师还要我这个学生,就先把药喝了。” 书生愣了一愣,继而展颜苦笑,“我鹿俊,何德何能-”伸手去接药碗。 诺敏嘴角上挑,侧过身子避开鹿俊的手,挨着床边坐下,两湾春水,笑意盈盈,瓷勺递上,“张嘴-” -----------------分割线---------------- 而此刻守备府的书房中,穆重面沉入水,一手扶着书案,气喘吁吁。 穆凡就跪在穆重面前,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下,“孩儿不孝-” “穆宪虽是你远方大伯的孩子,但你可知为父这条命是你这位远房伯父救回来的?” “孩儿不孝-”穆凡头垂的更低。 “我只问,为何?” “穆宪,横刀夺爱-” 穆重默不作声,抄起砚台一把砸向穆凡,研好的墨就顺着穆凡的衣服流了下来,砚台正中肩膀,对于此刻的穆凡来说,这点痛觉也就不算什么了。 “那女人呢?” “死了-”穆凡又道,“孩儿认打认罚,绝无怨言。若是父亲真要孩儿的项上人头,孩儿这便割了替父亲还给伯父。” “愚蠢-”穆重虎目怒张,更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凡儿你听好了,你是我穆重的儿子,做父亲的不向着自己儿子还能得了?大哥便是救过我十条命,你也是我穆重的儿子,真到了紧要关头,这个抉择也简单的很。我问你,郡主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孩儿看,郡主心向鹿俊,而鹿俊之前恐怕还和青槐门有勾结,不过这次可能是合作破裂。郡主应当不会将孩儿逼向绝路,再说让我据实相告于父亲的正是郡主。”穆凡擦了眼泪,条清理晰。 “此事可平,不过凡儿你也要好好想想,我将你二人共同提拔为易颖的统领,穆宪他手下的兵能有这股劲儿,你手下的兵又当如何?” “哼-,穆宪旧部不过如此,若是真的甘愿为穆宪赴死,他们就不会妥协退走了。”穆凡这话说的倒也对。 穆重摆了摆手,“凡儿再去找医师看看,从明日起免去你统领职务,你便先去城门口站一个月吧。此事,为父拼了老脸也去太安侯府给你求一个平安。” “孩儿,谢父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七章 谈声公子或王孙 早上就不见太阳,虽是阴天,可是更觉得闷热,怎么看都是要下暴雨的感觉,铜驼巷的小商小贩只要没见雨水落下,照样沿街摆摊叫卖,济世堂虽说是人来人往,可对着‘悬壶济世’金匾,愣是没人敢在路两旁摆摊。 “安医师,若是有什么用的着的地方,你可千万别客气。”陈巧嘴一手摸着瓦罐的头,半只脚出了门口,一边给安又歌道着谢,作着揖。 “陈大娘,些许小事,你才是客气了。只是下次别把小孩子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三剂,保你药到病除。”安又歌看着瓦罐这孩子,越看越喜欢。 “是是是,他爹就是个笨嘴,不会说话,生个儿子也是一个模样,昨儿,我就只当他忽悠老娘了,没想到今天这肠胃还真是有了点毛病。”陈巧嘴济世堂来的多了,说话也随意了。 自从‘悬壶济世’这块金匾挂上之后,安又歌更是声名在外,济世堂也经过了一次大翻新,不过医馆不需要过多装饰,只是重新铺了地面,换了药柜摆设,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干净利索。 瓦罐倒是一旁低着头站着,济世堂这会儿不忙,其他几个伙计完全应付得过来,其中两个还是王鹊给介绍来的,手脚麻利,干事勤快,安又歌只需坐诊开方就好。 “安医师啊!”陈巧嘴又大大咧咧的开了口。 “还有事?” “就是那个前些日子,给您撮合的柴信-”陈巧嘴看着安又歌要说话,赶紧按下她的手,“安医师你听我说完,就是我也是挺过意不去的,没想到这柴信人品低劣,倒是给安医师惹了不少麻烦。” 安又歌无奈的挑挑嘴角,“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陈巧嘴又一脸希冀的说,“安医师,你有没有看上哪家公子哥?我给你跑跑腿,还有啊,安医师,现在有皇上御赐金匾,眼光可要放高点,我陈巧嘴这一辈子就是因为-,唉,不提了,女人啊,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安医师你现在名声在外,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可不能想着只能是门当户对,人要往高处走,怎么也得寻么着配个公子王孙-” “咳咳-”陈巧嘴正说道激动处,听见后面两声清咳。 安又歌这边藏了尴尬,面露喜色,规规矩矩的叫了声,“王爷。” 陈巧嘴双眼圆睁,表情就凝在那了,这边瓦罐倒是往医馆外推搡着他的多嘴娘。陈巧嘴这次倒是没有再闲扯两句,临出门还朝苏合瞄了两眼,还真是如假包换的王爷啊!又看看自家的瓦罐,跟着安医师,真是越看越有前途。 苏合现在是穿汉服上瘾了,虽然骑射不方便,但是感觉还是蛮不错的,白衣如玉,一贯的肩膀上猛禽刺绣,君子衫儒雅中内敛傲骨,“又歌,交代了多少次,叫我苏合就成。” 安又歌说是称呼他王爷,可语气没有半点像其他人一般敬畏的意思,就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 “师父,鹿公子不见了!”药童端着药碗从内堂跑了出来。 “不见了?院里四处都看了吗?”这么大的人了,总不会乱跑吧,安又歌倒也不担心,顺口问了一句。 “说来我倒是来的路上看到鹿公子,像是去相宜街了。”苏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 安又歌眉间都挤在一块,“又去相宜街了?”,随即又摆摆手,闭着双唇,鼻翼扇动,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没事找事。” 安又歌的意思是鹿俊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除了承影楼开张那几天赚的千两黄金,和后来王芝玉送过来的卖楼钱,约莫都有五万两银子了,鹿俊死活给她还送了一半,两个人坐吃山空,按照周朝这个购买力,也是够了,更何况还有这么大一个济世堂,要不撺掇他去考举人,安又歌想起来《儒林外史》所讲的范进中举,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苏合,听说你过几天要回去了?”安又歌招呼苏合坐下,“看你气色不太好。来,进了济世堂,先让我给你把把脉。” 苏合先是听少女换了称呼,面上一喜,可又提起自己要回去的事情,又不说话了,看着一身灰衣的安又歌探出手,苏合也坐下将左手放在脉枕上,闻着安又歌身上淡淡的香味,好像有点熟悉,应该是鹿俊所卖的香水,好像这些天,自家妹子也是身上奇香。 少女手指不如那些大家闺秀的纤细柔长,但手型挺好,两指搭在手腕上,指尖微凉,入脉穿心,安又歌闭目似是在思考,约莫五息时间,少女开口道,“近几天王爷可是睡眠不佳啊!心里装的事儿太多了,这病我可是开不出药。” 安又歌开着玩笑,看着苏合锐利的双眼,只听得小王爷又说道,“敏敏今日被老夫人拉着去赏花,我不好那口,就自个出来转转。又歌,听敏敏说,八月,鹿俊要去草原玩上一段。待到八月初,又歌若是不忙,就一块,老是呆在太安,未免有些闷。” “有时间就去。”安又歌移开手指,瞥见了苏合虎口处的牙印,欲言又止的笑笑。本来苏合常拿刀剑,虎口生的有老茧,可安又歌那一口可真是用了狠劲,过去这么久了,愣是还看着很惹眼,“我近日新配的药膏,虽不说能消除疤痕,可是还是有些用处,我去给你找找。” “不用。”苏合伸手拉住安又歌,少女身形一顿,还没感觉用力就又放开了,急忙道,“男子汉大丈夫,身上多几道疤再正常不过。再说了-,咳。” “再说什么?”安又歌本来都已起身,又低头弯腰,看着一到自己面前就不利索的苏合,掩嘴失笑。 ----------分割线----------- 鹿俊一大早的就出了济世堂,也没给安又歌说,走到易水旁,路边吃了早饭,晃进了家门,成叔作为门房,也早早的起来,将大门口洒水扫尘,清理一番,反正鹿俊经常夜不归宿,家里几名仆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也没有太多事务需要打理。 回去梧桐苑揣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就又出了门,晃晃悠悠的去了城中,特意交代了洪忠洪义离远点,太安城里还算是安全些,再说哪能天天有事,两人也就远远的跟着。 鹿俊到了相宜街的入口,首饰长街的生意依旧火爆,可这入眼就是一片废墟,早已烧的一干二净的承影楼,说来这承影楼旁边的店铺竟然没受影响,奇怪十分。 废墟虽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可是空落落的一片,鹿俊只觉得有些无奈和惋惜,若是当时和脂砚斋合作,恐怕要比自己赚的还多,而且也不用看着这篇断壁残垣唉声叹气。 看多了都是难过,鹿俊干脆摆摆袖子转头朝里走去,走过了多家首饰店,才找到王芝玉所说的私下要出售的商铺,敢明面上盘店的铺面摄于脂砚斋的威风,都不会和鹿俊谈生意的,这家算是个老店,铺子虽说比不上承影楼可也是二层的小楼,倒也清雅,上书听雨楼三个字,老招牌,木匾都有些断裂掉漆。只是看样子也是要关门大吉了,都没客人上门,屋内并没有卖什么货品,桌台摆设也基本空了。 据王芝玉说这听雨楼有些年份了,不过看样子是翻新过没多久啊,木板拼凑紧密,有新有旧,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亦无杂音,看着有些廊柱的铆钉还是新嵌上去的。 绕柱上楼,楼上房间仅此一门,别无他处,鹿俊摸了摸鼻子,伸手扣响了门环,正欲敲第二下,门,毫无预兆的开了,入鼻清香,入目清新,一身青色纱衣裹身,脸上倒是讶色不掩,樱唇开合:“公子是?” “在下鹿俊,我是来找霍老板谈生意的。”书生看到这人总归生出一股熟悉感,看着面前女子眼中讶色也好像是认得自己。 “鹿公子?小女子杜星河,还请里面叙话。”青衣女子语罢,欠身迎客,声音姿势却不做作,看着也就和自己年龄相仿,倒是凭空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稳重。 鹿俊初听杜星河还没反应过来,嘴里琢磨两遍,挠了挠头,杜星河?杜星河! “百花院专管青槐门银钱账簿,各地生意,由杜星河管理。”那日凤来仪如是说。 鹿俊这才反应过来是当时奉肖青槐的命,请他去临江仙看龙舟的女人,青槐门百花院主杜星河。 两人未曾谋面,鹿俊也只是隔窗望过她一眼,今日莫名其妙的相逢书生一时也愣在此处,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和青槐门撇清干系?恐怕,可不是这么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八章 女人心思正绸缪 “你-”鹿俊感觉对于两人的身份,她也心知肚明。 “今天都是来谈生意,其他事改日再聊。”杜星河加了一句,“霍老板在里面,请。” 鹿俊立刻住了嘴,进了房间,和底下一样,都是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张桌子,四张椅子,看样子像是卧房,珠帘里面还有床榻,只不过也不见被褥之类,看来这主人是已经搬走了。 “霍老板?”桌子旁坐着一老头,面相普通,还在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可是干听动静,不见冒烟,老头抬眼看看鹿俊,干笑两声,有点勉强,“鹿公子,别见怪,杜老板受不了烟味,老头子我只是过过嘴瘾。请坐,请坐。” “霍老板,听说您这听雨楼要盘出去?”无水无茶,鹿俊坐下来也就开门见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鹿公子消息倒也灵通,差不多吧,你俩今天来的目的一样,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天咱论公不论私,价高者得。”霍老板眯缝着眼,还磕了磕手中的烟袋,也没磕出来什么东西。 杜星河稍稍颔首,“水粉生意要比首饰利润大,这大家都知道,况且,鹿公子的‘微凉’和‘迷迭’两种香水可比那蔷薇露强上太多倍。但太安这地因为脂砚斋一方独霸,变得比较特殊,听说鹿公子近日处境不是太好,我就算是重新开张,也不过照本宣科。” “杜-老板,这是有合作的意思?”鹿俊倒也不笨。 “鹿公子,这听雨楼我-,势在必得,要论实力,我想-”杜星河停顿了一下,“鹿公子肯定也清楚我不是孤军奋战的。” 话音轻柔,可是来势汹汹,鹿俊能怎么接茬都感觉不合适。 “一万两。” “什么?” “一万两。”霍老板看着势头不对,本来要抬价的两个人拉起来家常还要搞合作,赶紧插了一句,“万一你们真的串通一气,老头子我岂不是要赔个倾家荡产,整个听雨楼,一万两,你们各占几成就自行商量吧,老头子我只要到手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可不要借据,若是嫌麻烦,拿银票也行,不过银子,老头子我今天就要拿到手。” “就这么说定了。一万两银票。”杜星河一锤定音,当即奉上一万两,“鹿公子,你我这边好好说说就是了。” ----------分割线--------- 侯府侍卫远远看着马车过来,再熟悉不过面孔,老夫人和诺敏随即下车,下人随即提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裹跟着进府,都印着同一个标记,脂砚斋。 “舅妈,今日敏敏可是觉得比练上三个时辰的剑还要累。”诺敏一手挽着金玉的臂弯撒娇道。 “这丫头,姑娘家看见胭脂水粉像是鱼儿见了水般欢喜,尤其这脂砚斋的水粉街更是囊括天下,你可倒好-” “敏敏用的少,倒也不怎么喜欢。” “不喜欢?你身上这香味是哪来的?今天‘迷迭’,明天‘微凉’,还以为我老婆子没闻到?”金玉虽是四十出头的人可是模样依然,半老徐娘,一点都不显颓态。 “舅妈-?”诺敏拉长了尾音,脸上红晕,“这香水用着也不麻烦,那比的这胭脂还得细细的擦,敏敏可没有这功夫。” “说来也可惜,好好的承影楼就这么烧了。你这老师捣鼓的香水还真是不错。”说话间两人就过了环廊,“翠儿,把东西都送到郡主房里,该放妆台还是箱子,你细心点儿。” 金玉身后一名丫鬟应了声是,就带着几名几名当脚力的下人走了。 金玉又看着诺敏,一手搭上少女的手背,叹声说道,“再过两日,就该走了,明日或后日,你们几个小辈去西山一趟。那老头子估计这些时候心情不好。” “舅妈,平弟也是多日不出门了吧。” “陶先生出事了,他们爷俩都不怎么畅快,我倒是天天看那个满嘴胡话的陶先生不顺眼,正好没了也干净。” 诺敏听到这也不说话了,陶先生早被悄悄的葬了,周平也是自从前几日从守备营回来就再也没出过门。明日若是天气好,就去西山看看,诺敏可还记得周契让她顺带着把鹿俊也带着,心里盘算着怎么与自己这老师说。 母亲也是,怎么让我回去这么早。五月,六月,七月,八月,唉,这次回去不知又有什么事呢? ----------分割线--------- 青灯黄卷,烛火如豆,有人伏案看书,时不时提起朱笔写划,刚擦干水的秀发也不盘,就搭在肩上,少了妆容掩盖,女人面容上倒显得有些苍白。 “门主。”另有人敲门而入。 “行云,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肖青槐放下朱笔,舒展一下肩膀。 “雁门关的事,碰到点麻烦。” “怎么,送给张因的钱他还不收?”肖青槐靠在椅背上问道。 “张因收了却没了音信,天机堂下几人去询问,还被张因给砍成了三段。” “那可就麻烦了,张因这刀口下说的这么明白了,咱们以后休想打开雁门关的口子了。行云别站着,坐。” 简行云也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才道,“门主,我看咱们这快马加鞭,骑行几日到了太原也没什么用。” “也不能这么说,雁门若真拿不下,太原以后也可作为攘外安内的位置,对了,星河呢?”肖青槐突然问道。 “门主难道忘了?你几日前已经派杜老板去太安了。”简行云半是疑问半是好笑,杜星河虽是百花院主,可门里人都称她杜老板,本来就是生意人,杜星河倒是感觉更顺耳些。 “瞧我这记性,这几天真是忙晕了头。”肖青槐敲敲脑袋,才反应过来,“张因这块石头软硬不吃就算了,太原的官也沾上了这种臭脾气,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行云传我的密令,让幽鬼堂的几人上下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突破口。去吧。” 简行云虽是年近七十,可是做事利落稳重,肖青槐倒也放心,看着老道走出屋子关上门,肖青槐才又笑了起来,“太安-,好地方。” 朱笔白纸,肖青槐突然想起了那块大青石的两句诗,“梧桐雨落滴空阶,叶叶水声夜天明。” 笔锋刚顿下,听得纸糊的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十九章 飞鸽传书引愁绪 夜还未深,模模糊糊还能看得清济世堂门前的木牌,上面还是八个大字,“悬壶济世,安身立命。”对比着上面匾额上的金字,“悬壶济世”,多点风骨,少点威风。月光皎洁,后院里,有两人对月邀杯。 “又摊上青槐门了?你这是要搞事情啊?”安又歌动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 “鬼才知道做点事这么难,做不了就乱搞呗。” 对面是鹿俊看着也是刚沐浴过,头发散着,身上就穿着棉白的里衣。 “你放着好好的鹿府不住,三天两头往我这边跑,不怕你的小情人吃醋?” “噗-”鹿俊一口茶水喷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学生。” “得了吧,不打自招,我还没指名道姓呢,再说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安又歌横了他一眼,又把茶碗添满,“不过你刚才说的,杜星河那边倒是挺爽快。” 后院几处花草间有张石桌,两人就在这花草掩映间,相谈甚欢。 “嗯,和当时王芝玉开出的价码一样,四成盈利。听雨楼那个地方比不上承影楼,不过还行,毕竟咱们的招牌都已经打出去了,如果是重新开始,应该不难。唉,就是可惜我那承影楼,好好的就给烧了。” “有什么可惜的,钱不是拿到手了吗?”安又歌问道。 “这钱是杀鸡取卵的钱,拿着多不舒服啊!”鹿俊顺手用布带把湿漉漉的头发扎起来,啧啧嘴,“还有那个周夫人啊,可是个厉害角色,不声不响就把承影楼给买了过来,你可知道她当时是赌准了我不会同意,一把火烧了干净。” “换句话说,别人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怎么会有那么多没长脑子的在你面前晃来晃去?这太安城里面的人,什么没见过,前些时候那么多事,也就庄子深那个蠢货的还不知收敛。”安又歌一副看破人生百态的口气,“其实鹿俊你有没有发现,你来了一个月比我过去两个月加一块还能闹腾,而且更难以相信的是,其实你这一个月就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鹿俊心里在盘算,自己好像做了很多事啊,怎么就一件事了。 安又歌侧着脸,眨了两下眼睛,有些憨态可掬的说了句,“受伤-” 鹿俊一愣,看着少女脸上压抑的笑,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两人说话肆无忌惮,自然不能让几个侍卫听到。洪家四兄弟也就在外堂坐着闲聊,一盏小油灯,两碟酸辣素菜,还有点酒水。 “大哥,看着你们这两天可是不轻松啊?”洪节倒是没喝酒,用棉布蘸着碗中酒,擦拭手中的百折。 “还好,就是有点出乎意料,鹿公子身边麻烦颇多。”洪忠活动了一下肩膀。 “你说这两人什么关系?看着好像亲密无间,鹿公子这意思晚上就在这住下了?”洪节指了指后院还在交谈的两人,“不是我多嘴,这西胡的小王爷可是对安医师上心的很。这俩人也不知避避嫌。” “别人如何如何,老三你就别管了,各人自扫门前雪而已,圣上派咱们来,咱们就做好本职就行,这种有赏无罚的事,可不是烧高香了吗?”洪忠压低了声音。 “大哥,你就没往深处想想?御前侍卫说多不多,刚刚好一百人,圣上派咱们四个来太安,说好听是保护,说难听点是监视,若是咱们能尽职尽责,为皇上分忧解难,加官进爵,大哥你在咱们御前侍卫里可是艺压群雄的,当上统领也不是痴人说梦,比那些个劳什子暗卫好多了,你看太安走一趟,暗卫还没怎么着就死了六七个,竟然还有人削尖了脑袋朝里面挤。” 洪忠动动嘴也没说其他的,洪节说的在理,四个御前侍卫来保护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实在是蹊跷,其中缘故或许想不太清,但是目的倒是很明确。不过百名近卫里挑出来他们四个,不正是一种信任吗?洪忠一念及此更是面露喜色。 如果真的能在这太安顺藤摸瓜,扯出来一条毒瘤,那以后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洪义倒是一直看着后院的动静,可惜离得远听不清,突然眼珠一动,冲着几人招手,“大哥,你们快来-” 这边鹿安两人还正闲扯,竟然有只信鸽扑棱棱落到了桌子上,还咕咕的叫着,亏得是安又歌眼疾手快,把自己心爱的花生米给撤到一边。 安又歌一手端着盘子,问道,“谁的信?” “凤来仪。”鹿俊的脸色一下就感觉好似泄气般的沮丧。 “念念,念念。”安又歌抬手赶跑了鸽子,把花生米放了回去,又起哄道。 纸条上字迹狭长,让鹿俊不由想起凤来仪那双眼睛。 阁主 见字如面,得知阁主安好,来仪甚为放心,此次事情差池颇多,过些日子来仪再与阁主相见,卓厉那边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另,百鸟院消息,肖青槐去了太原,近日溧阳侯之子将会前来太安,付流水已出城,冷锻阁之事,照阁主吩咐的事开始执行,阁主身在太安,万分小心。 “冷锻阁什么事?”安又歌才疑惑到。 “奥,今天正要给你说这事,咱们没青槐门那灭周的大旗,冷锻阁的事还得照最简单的方法,花银子。”鹿俊竖起一根手指头,“我给了她一万两,就让她雇十个一流高手,一年。百鸟院消息灵通,找人这种事方便的很,收拢人心不行,收买人心总行吧,我还就不信所有人都和银子过不去。我问过付流水,其实悦来客卿每年一个月的固守之责,整年下来得的好处折现不过五百两。不过人家那个自由些。一千两一年的贴身保护,我觉得来的人不少。” “干嘛垂头丧气的?”看到鹿俊将纸条用茶碗压着,一脸不高兴。安又歌倒是没觉得这消息怎么坏啊? “提起收拢人心,总觉得昨日的事,骗了敏敏。” “还说没念着你的小情人?”安又歌大笑指着鹿俊的鼻尖,看着一脸衰样的鹿俊还是开导两句,“一个谎言总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骗也分很多种,只要你没欺骗别人感情还算好人一个。这种事咱们是自行其是,不关侯府,不关西胡。说句长远的,搞不好还是变相的为祖国社稷做贡献了,你伤心抑郁个什么劲。碍不着你小情人的事。” 鹿俊好像在考虑安又歌说的话,也没吱声。 安又歌又拉起鹿俊道,“对了,今天成衣店送衣服过来了,还给你定了两套,去试试。” 洪节趴在门缝看着两人嘻哈笑闹,还是摇摇头“听不到-,离得太远了。”洪节继而断言到,“肯定有鬼,谁大半夜的用信鸽传消息,这鹿俊定然有鬼。若是能看到最好。” “哎,大哥,他们走了。我去把那信纸拿回来。” “小心点。” 洪节猫着腰看着鹿安二人进了屋,偷偷的看向桌子上,那酒杯果然是压着一张纸条,蹑手蹑脚的跑到桌前,抽出来立刻回到了前堂,喘着气道,“大哥,你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章 路见不平应拔刀 灯光昏暗,四人凑到一块,洪忠也是急忙展开纸条,纸上字迹歪歪扭扭,细细看去,“又歌,为父在家中住的习惯,又碰上一两旧时好友-” 这是家书啊,的确安又歌的父亲安塘前段时间回乡祭祖,多日未归了。 洪忠脸色一黑,硬声说道,“还不赶紧送回去。”洪节一脸难以置信,“写封家书还用信鸽?”不过还是悄悄的又压回茶碗下面。 这边房间里的两人压抑着声音,笑的乐不可支。 “我的天,这群蠢货-” “真要是搞鬼,还能犯这么蠢的错误吗?唉,古人都太诚实啊!” “行了吧,要不是凤来仪多留个心眼,就你那二两脑瓜仁。这群人用起来挺方便,不过留在身边也始终是个祸害。”安又歌点了点鹿俊的脑门,一脸不屑。 “还好吧,接下来这段时间把心思放在香水上就好。” “不如,你也试试去考考科举,今年八月不正是秋闱吗?”安又歌试探的说道。 “不行不行,我早都说了,平常那些闲书我兴趣使然看看还行,真让我去考试,我就没那个心了。” 安又歌沉默几息,“你的路,自己做主,我就是提个建议。” 鹿俊又挠挠头,“其实,按照正常套路来说,不都会碰见很多自以为是的二世祖吗?为什么太安人都长着脑子呢?” 安又歌刚从包裹里抽了一件长衫出来,拍拍扔在吐槽的书生,“嘿-,你还上瘾了?哪来这么多小想法。喏,这件衣服的料子是我选得,试试行不行。我觉得这黄记衣服做的还真是挺精细的。” “额,我换衣服,你不回避下?” “你事儿真多!就换个外衫,我不看就是了。”安又歌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麻溜点,试完你还得回去呢!” --------------分割线-------------- “其实,大侠都很穷的。”两日不见的凤来仪出现在了离滦县不远的一处荒郊别院。看着有些消瘦,坐在小院里,咬了一口冰块,“不然,青槐门初建,哪能找到那么多高手,当然,口号也很有用,确实吸引了一大批心系旧主的遗民。” “朝廷不止一次张榜纳贤,俸禄可是比你这高。” “那些绿林人,一方面是死要面子,另一方面江湖却是有江湖的规矩,再说了不是谁都敢去做伴君如伴虎的勾当。” “你伤怎么样?就算安医师过不来,我也可以请其他大夫来,保准不会走露风声。”对面是一身便衣的卓厉,握着凤来仪的手,月光皎洁,仍能看见卓厉的双眉绞在一起。 “没事,这伤需要养,自己都能够处理,名医庸医都一样的。对了,之前你向穆重传消息的事怎么解决的?” “那倒是简单,巡守府每天接到的消息大大小小有真有假,偶尔中个圈套也不是不可能,反倒是穆凡亲自去解释一番,我看这两天穆重让他看城门去了,以儆效尤呗。”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初对你用刑的刘桂,我现在找不到由头动他,不过来仪你放心-” “我明白-”凤来仪覆上卓厉的手背,会意一笑,又眨了眨眼,“说起来,卓夫人-,估计快到太安了吧?” 一提起栾素冰,卓厉又有些拿不住架子了,“明天,明天。” “那我找你帮忙,还真是时候。”凤来仪抽出手,站了起来正听到院门开合。 “姐姐。”余雉从外面进来,依旧是一身夜行衣,“一共十五个,都在外面等着。”看着卓厉又道,“卓大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卓厉抽出面巾,将大半张脸捂了个严严实实,“让他们进来吧。” 一阵哄乱后,听见有大嗓门进院,“地方不大,架子不小,我告诉你,大爷有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够给你们面子了。” “钟相,年三十七,玉女剑。”凤来仪手夹着一张纸,看看首先踏进门的粗犷男人笑了,“听说你一手玉女剑使得出神入化,一息之间能刺中几片花瓣?四片还是五片?” 钟相笑声戛然而止,“你怎知我练的是玉女剑法?” “你为了隐藏玉女剑法的行迹,纯粹的加快出剑速度,这样只会越走越差。”凤来仪没有细说,秀眉一挑,一指旁边准备多时的卓厉,“在他手下过十招没有,不露败相,便是过了。再签了这份文书,千两纹银即刻奉上。” 钟相仍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凤来仪,才缓缓抽出一把青锋剑,正对提刀的卓厉,“好-” -------------分割线------------- 鹿俊换了几套衣服都直说好,“这裁缝手艺没的说,咳咳,当然你眼光也没得说。马上宵禁了,我赶紧回去了,今天调试一张新配方出来,明天可以把绿儿那群小丫头叫过来,囤点货,过几天听雨楼开张。” “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这晚上没点娱乐活动,我是要早点歇着了。” “明晚上不忙的话,我带副桌游过来。” “哈?” “弄个简单的,双人的。”鹿俊笑道,“就是可惜你不能跟我去怡红院转转。” 安又歌一听像是赶瘟神一般,“赶紧走,赶紧走,本医师要休息了。” 鹿俊哈哈大笑,跟着洪忠洪义出了济世堂,与送到门口的安又歌摆摆手,快步出了铜驼巷。 “公子。”洪忠想来没什么话的突然张口,“安医师现在声名鹊起,公子应该去向安老医师提一提,早些把事情定下。” 鹿俊一听乐了,“我和安医师就那么像半夜幽会的小情人?” “不敢-”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有些事也说不太清,不要在安医师面前提起就行。” “是-”洪忠本来准备了一大段说辞,这会都憋在肚子里了。 刚过了相宜街的路口,突然听到旁边巷子里有动静,好像拳脚到肉的闷声。 “去看看-”鹿俊一撩前襟,到了巷子口。 “老头,不是我说你,来晚了,你那小孙子长的忒好看,被蒲家公子看中了,过几天玩腻了就送回来了。不过这银子虽然说赔偿损失还差点,我们兄弟就笑纳了。”一人压低声音,装作可惜又有点得意。 “你-你们,不讲信义,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倒在地上那人听着年岁已高,气虚喘喘。 “告?哈哈哈,霍老头,年纪大了,脑瓜也不好使了?官府递状子也是要讲个证据了。无凭无据,你怎么告?告谁?告我们还是蒲家?不知死活。” 鹿俊听了两句话应该是大致明白了,不过,蒲家公子?这家伙还有这等爱好?拿人钱财,免人祸灾,这帮人忒不讲道义。给身后早已抽刀在手的洪忠洪义递个眼色,“救人-,留活口”。 两人百折寒光一闪,刀背翻转,小巷里除了地上老头,只有两人,洪忠洪义出手果断,招式相同,一脚踹到腿弯处,一刀砍在肩胛处,顷刻间就打翻了两人,刀刃翻转,架在脖颈上,那跪在地上的两人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口里直叫饶命。 鹿俊这才上前,借着月色,扶起那鼻青脸肿的老头,看清面容,脸色一惊,口中道,“霍老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一章 夜里诉衷肠,不忘 鹿俊扶起霍老板,“事情我听了个大概,怎么不去报官-”书生这话刚一出口就有点感觉犯傻了,“额,我意思是说,这些人本就是欺软怕硬,霍老板一人有点势单力薄-” “金生父母死的早,我一老头子,自然是想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唉。” “他们为何会绑了霍金生?” “这?”霍老板看着欲言又止,感觉事情倒也不是单纯的恶人欺善人。 “鹿公子,我知道,我知道-”刚才还大放厥词的人贩子,性命危急时刻也是知道这时插话最好不过。 “你认得我?”鹿俊倒是有些诧异。 “鹿公子,小人柳鹤,是怡红院的,前天,见过鹿公子一面,公子气宇不凡,小人铭记在心。” “说重点-” 柳鹤跳过废话,点头称是,“是,是,这霍安明,奥,霍老板的听雨楼基本都是交给他孙子霍宪打理的,奥,就是霍金生-,霍金生生的貌比潘安,不嗜酒,不好赌,就好美人,一直对怡红院的头牌青羚念念不忘,近来听说青羚被金陵的一个富家公子赎走了,几天前大闹怡红院,砸坏了不少东西,还搅了生意,就被我们给绑了起来,让这霍老板拿钱赎人。” 鹿俊听闻也是无奈笑笑,挥挥手让洪忠洪义收了刀,“之后呢?怎么又到了蒲家?” “这-,这蒲家公子,鹿公子不知道?”柳鹤小心的问了一句。 “若是那蒲香涛,我还见过两面。”对于那天侯府差点被黑马踢残,鹿俊可是耿耿于怀。 “正是。蒲家公子这个爱好比较特殊,通吃。被他看到,就-,咳咳,就说带回去玩两天再送回来。”柳鹤舔舔嘴唇接着说道,“鹿公子想必您也知道,这蒲家虽说是个养马的,可是规模在太安无人可比,而且是军马,不管什么事,一旦做大了,再沾上朝廷,嘿嘿,就不好办了-” --------------分割线-------------- “凤小姐,你看这段三刀,就会三刀,再者就没了,你怎么让他走十招啊,不像我的玉女剑,变化多端,招里有招-” “闭嘴-,”余雉也是听不下去他的絮叨了,一大老爷们,一脸虬髯相,学了玉女剑法,手上功夫没练到,嘴上功夫倒是炉火纯青。 “是是是-,瞧我这嘴贱的。” 凤来仪无可奈何的看着钟相在一旁轻轻拍了自己一耳光,一脸肥肉,再抽一巴掌也不觉得疼,自己就不该多嘴说他的玉女剑法如何如何,三十几岁的人了,左闪右躲过了十招,急吼吼的签了文书,非得缠着凤来仪给他指点指点。 “不是我老钟多嘴啊,别看这几个人也过了,但是离我老钟那水平嘛?说好听是略有不如,说难听点,就是-嘿嘿,凤小姐啊,我这卖身契也签了,什么时候指点小人两招啊?” 钟相在一旁恬着脸,眼巴巴的看着宛如世外高人的凤来仪,说来也是钟相为了隐去玉女剑法的时不时带出的妖娆气,全力加快出剑速度,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虽说没有碰到什么太厉害的高手吧,但是没一人瞧出来的,这一直坐着的消瘦女子真是不一般啊! “段三刀,过。”卓厉这次是不到十招就停了,面前人,约莫四十,确实如钟相所说,就会三招刀法,一招攻,两招防,攻招显弱,防招却是滴水不漏,十招的确是攻不进,卓厉直接叫停。 “多谢-”段三刀眼光有神,两撇小胡子微颤看着卓厉,似乎是意犹未尽,“阁下刀法凌厉,不知何时再来切磋几招。” “以后有机会。”卓厉不多说话,将手中刀扔给余雉,回了小院的偏房,“大周禁刀不禁剑,你这兵器还是要小心些。” 凤来仪这才起身,看看这七人,聊胜于无吧,毕竟千两白银得花的实在,双手拢在袖子里,张了口,“诸位都是好手,而且据我调查,或多或少都与青槐门有些过不去,不敢说与青槐门是死敌,但是今后必然有摩擦。 我冷锻阁没有那么多约束,而且,这一千两只雇一年之期,一年后想走想留,到时再议,但是在此期间,若有人图谋二心,或故意为难,我自有办法让你今后寸步难行,重者身首异处。 今天不但没有酒肉庆祝,而且需要七位做入阁的第一件事,向东离此处十五里,有一山名为落刀山,落刀山中开一线天,进一线天约有二百三十步,一处活动石门可进山内,里面山贼四十二,尽数剿灭,明天此时带其首领的头颅回来,若有异议,可以提出。” 七人互相递个眼色,同声答到,“谨遵阁主之命。” “对,还有一事,称我凤小姐便是,我并非阁主,明日你们回来之后,我自会向阁主引荐。”七人听话各自表情不一,又听到凤来仪满口杀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家都是跑江湖的,还要明白这些个道理。这幅地图是山体内的大小洞穴,此行诸位务必,不留活口。” 七人收拾行装,各自牵了马,就出发了,余雉倒是问道“姐姐,那些人当真还在落刀山?” 凤来仪用手指滑动着碗中化了一半的冰块,轻笑道,“落刀山内七拐八绕,不太好走,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群蠢货也就只能想到这一步了。” “那,姐姐,我先回滦县了。留下几人护卫姐姐周全。” “回去小心些。肖青槐自知你我关系不浅,况且,昨日已然暴露身份,不知会不会被有心人给散出去。” “姐姐莫要送了,雉儿知道的。”余雉眼角撇到出了偏房的卓厉,拱手告辞。 “你还不走?”凤来仪一袭红袍背着身,就往屋子里走。 卓厉看着凤来仪,冷厉的眼睛才软化下来,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这里离城外驿站很近,明日能少走些路。” “去接卓夫人?” “对。” “唉-”凤来仪一直端着的肩膀终于是塌了下来,“第一天走出如监牢般的山林,我在卓府外徘徊了一天,看到卓夫人你们三人下了马车,怕是早已把我忘在脑后,我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正巧遇到了肖青槐,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卓厉听闻目瞪口呆,随即眼光低垂,忆往事,曾几何时两人还在金陵,每日虽未肌肤之亲,可耳鬓厮磨,又正是青春韶华,好不快活,可自从凤来仪失踪,卓厉定亲,又指派太安巡守府。若非那天看到暗卫送了人过来,事情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 “卓厉,我不信命,但我信你。” 凤来仪泪眼婆娑的顺势倒进了卓厉怀里,张口欲咬在他肩膀上,一念顾及,还是没敢下口,双臂环身,媚色满眼,吐气绵绵,道,“给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二章 一场闹剧观潘安 太安城已经是宵禁开始,路上,书生脚步飞快,后面柳鹤搀着霍安明,急急忙忙的朝许四维家走。 “鹿公子,要不我就不去了。”柳鹤在后面陪着笑脸。 “那可不成,你算是-戴罪立功”鹿俊编个由头,又朝霍安明道,“霍老板放心,我与许知府有一面之交,求个事还是能成的。” 说话间到了知府门前,洪忠上前拍门。 即刻有门房来开门,“鹿公子?”老门房借着灯光看着鹿俊眼熟,问了一句。 “有事想见见许大人。” “鹿公子稍后。”门房没推脱也没犹豫,半掩着门,回身通报去了。 不消片刻,有人开门,鹿俊嘴上一顿,看着面前两人,“三小姐,王医师。” 许含芳面带笑意,身旁正是王鹊,这王鹊莫不是来老丈人家吃晚饭了?鹿俊心里盘算,果然是好福气。 “鹿公子,客气,有事还请进来说话。” “不知家中来客,打扰了-” “鹿公子说哪里话,只是家宴,王-医师不是外人。”许含芳说话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只是订亲。 “鹿公子,一块里边请吧。”王鹊也是不再扭扭捏捏,拉着许含芳,将鹿俊迎了进去。 鹿俊摆摆手,“有点急事,就不卖关子了。这位霍老板的孙儿被蒲家公子抓了去。还请知府大人给帮个忙。” “蒲家?!”许含芳似笑非笑问了一句。 “蒲香涛。三小姐应该认得?”鹿俊应了一句,看着还有点关系,就连王鹊听闻蒲家两字都是笑了。 “哈哈,岂止是认得。”许含芳办事利落,即刻说道,“不用麻烦父亲,蒲家离这不远,我陪鹿公子走一趟,王医师先去陪父亲说话,我去去就回。” “路上小心。”王鹊叮嘱一句朝鹿俊拱手告别。 几人是听的云里雾里,鹿俊实在是耐不住问了一句,“三小姐与这蒲香涛认识?” “鹿公子怕是不知道,我家这些事。”许含芳出门围了面纱,带了两个护卫也和鹿俊一道走着,有些无奈的笑道,“我排行老三,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前年嫁了涂县的李书生,二姐去年嫁了蒲家大公子,这蒲香涛就是就是蒲家的二公子,你说我怎么不认识?” 鹿俊挠了挠头,也是无话可说,绕来绕去还是一家人。 “鹿公子放心,蒲老二面前,我说话还算好使。”鹿俊见了许含芳两次怎么都无法把她和想象中的官家小姐联系起来。倒是还有些江湖习气。 “霍老板的孙子莫非就是那听雨楼的霍宪!”许含芳又问道。 “正是。三小姐也知道?” “相宜街,这哪家女人没去逛过,霍宪,生的貌比潘安,听雨楼生意好,也不是没原因的。”许含芳说话不留情面,霍安明倒是低着头也不说话。 ------------分割线------------ 蒲家的养马场在城外,圈地千亩,水草丰美,马儿自然也膘肥体壮,不过蒲家的院子却是在城内,盖的也是在允许的范围内极尽奢华。 “少爷,那小子已经在房里了。这又是哪家寻来的,那嫩的能掐出水来。” “自然是少爷我撞大运看到的,老谭,你不是和小情人闹得正欢,怎么也好这口了?”蒲香涛看着 “不不不,少爷开玩笑了,我就是说说,说说。您慢慢享用。”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老谭你也去-,咳,那词怎么说来着” “巫山云雨-” “奥,对,对,云雨,云雨。哈哈哈。”蒲香涛笑呵呵的推开门,刚迈进一步,就看到有下人急急忙忙跑来。 “少爷,少爷!” “慌什么?” “三小姐来了!” “三小姐?哪个三小姐?”蒲香涛皱着眉头,没反应过来,突然一个灵光,踩了尾巴一样叫了起来,“三小姐!?” 脚步还没走下石阶,外面就听的有人道。 “怎么,我来了,蒲老二你都不用出门迎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许含芳进了院门,摘了面纱,美眸一眨,那蒲香涛又是一个激灵。 “姐,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蒲香涛小跑上前,陪着笑,好像是万般讨好,“那庄子深又来烦你了?改明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要不是你乱点鸳鸯谱,那庄子深能缠住我?” “姐,我知错了还不行吗?要不你打我几巴掌出出气,改天我再给你挑匹好马,顺便给姐夫也挑一匹。” “别贫,你姐我今个有事。”许含芳好似并不领情,说起话头。 “什么事?姐你张口,我上刀山下火海不带皱眉头的。”蒲香涛立马义正言辞,架势倒挺足。 “听说你弄了个人回来?” 蒲香涛一愣,才有且小心的说道,“姐,这事你也知道?不是说好了不管吗?” “有人找上门来了。”许含芳示意仆人把鹿俊一行带进来。 蒲香涛一看见鹿俊,立刻换了脸色,“呵,鹿俊?你胆子不小,还敢-” “香涛-”许含芳冷声打断,“不得无礼。” “姐,这小子,他-,你不知道-” “含芳-”这边正说着话,听的外面有人进来,鹿俊扭头一看果然是和许含芳有几分神似,想必就是许含露了。 “二姐。” “嫂子。” “老二你又欺负含芳了?” “嫂子哎,你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啊!”蒲香涛心里也是憋屈的紧,弄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哥回来,这还没尝到味,一大家子都要轮流出来把他数落一顿。 “这位是?”许含露这才看着鹿俊。 许含芳趴在许含露肩膀上,耳语两句,许含露才做恍然大悟状,“鹿公子。” “见过蒲夫人。” “这事简单,香涛莫要顽皮了,将霍公子送出来吧?” 许含露说话怕是更管用些,蒲香涛愤愤的看了鹿俊一眼,就要转身。 “叫我作甚?”众人有人说话,都是抬头望去,蒲香涛叹口气让开身子,露出身后之人的真容。 瞬间,四下无声,又突然不只是一个人倒吸凉气。 我滴个乖乖,这整个就是个妖精啊! 鹿俊早把来的目的抛去脑后,心里这时只有两个想法,第一是让安又歌看看,活生生的潘安,美男子啊。第二,自己竟然看着这明知道是男人的霍宪有了想法。 呸,鹿俊赶紧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看向许含芳,许含露,那两人面色都变红了,平常去相宜街都是看到穿戴整齐翩翩公子的霍宪,今日看到的可是刚沐浴完,面带红晕的霍宪。 看女人也分花枝招展时和出水芙蓉时,何况是男人。 纯白的里衣就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慵懒,慵懒的让人不由得眼神迷离。 黑发红颊,明眸皓齿,干净,干净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金生-”霍安明还是叫了一声。 “你来做甚?”霍宪看着霍安明,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想看见他。 “怡红院让我拿一万两赎你,又听说你被蒲公子给,-带到了这-” “什么?赎我?”霍宪皱皱眉,完全不像个被绑来的人,“一万两?你哪来的钱?” 霍安明好像还有些难以启齿,“我把听雨楼给-” 霍宪先是面上一惊,随即美目一竖,紧咬牙关,更是增色两分,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一甩袖子,“滚-”。而年迈的霍安明却是真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鹿俊在一旁冷眼旁观,实在有些搞不明白,旁边许含芳倒是已经耐不住说道,“霍宪你个白眼狼-” “三小姐-”霍宪当即一个拱手打断了许含芳,脸上不喜不怒,“我们霍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道吧?再说你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领了一大帮人?”霍宪扫视一圈,似是心中已有想法,“柳鹤?鹿公子?三小姐?不是我霍宪把你们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以为是救我于水火?呵-!又怎么知道我和蒲公子-,不是两厢情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三章 助我偿愿任君谴 一言既出,比刚才初见霍宪还要安静,这剧情急转直下的厉害,鹿俊还没回过神,只听得许含露咳嗽两声,“既然两厢情愿,那就请各位回去吧。” 许含芳虽是面色不甘,可看着一脸怒色的霍宪,原本的羞涩已然不见,低声说了句,“不知好歹。” “听雨楼都没了,我还在这作甚?”霍宪只当没听见许含芳的埋怨,率先迈步走出了院门,霍安明一看,嘴里喊着,一瘸一拐的也跟着出门,背影有些凄凉,不过霍宪说的也对,自己的确是有点急躁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的,或许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呢。 蒲香涛恨恨的看了鹿俊一眼,也是不再言语。 主角都散了,他们留在这也是没什么意思,和许含露告了别,鹿俊自是带着洪忠洪义回了鹿府。 前脚进了门,鹿俊才发现从柳鹤那里夺回的一万两银子还在怀里,想想还是得还回去,只当做了回‘善事’,当了回‘恶人’。 洪忠洪义各自去休息了,鹿俊则是回到房里刻木牌,说着明天给安又歌带去一副桌游,倒也简单,做个‘达芬奇密码’。玩法简单,也可以打发时间。 为了入乡随俗,鹿俊还是避免的阿拉伯数字的出现,正好家里还留着一根樟木,切了麻将牌大小的二三十块,还没刻完,就听见门外成叔的声音,“公子,霍宪霍公子求见。” “正好,让他进来吧。” 鹿俊应了一声,把刚收好的银票找出来,大丰钱庄的宝印还在上面,‘天启二年三月十七’,后面还有一串长长的编号,淡淡的墨香和那繁复的花纹让鹿俊不得再感慨一下古人的厉害之处。 轻轻的叩门声,让鹿俊觉得需要先深呼吸一下,定住心神,这小子也太妖孽了。 霍宪敲门闻声,便推门而入,正看到鹿俊捏着刻刀在凿木牌,鹿俊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了一下,“霍公子-” “鹿公子,可是占了听雨楼的四成份额?”霍宪眉头紧蹙,一手背身,一手端在胸前,头发倒是找了个布条随意扎了起来,穿的却还是棉白的里衣,都能看到泛红的脖颈个干净的锁骨,鹿俊纵使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了几息,“啊?你说什么?” 霍宪倒是个求人的态度,语气绵软的又说了一遍。 “对,大头还是杜老板-” 霍宪不等鹿俊说完,“鹿公子,我用一万两买你的四成份额-” 鹿俊一听顿时心头一跳,当即拒绝,“不行-,十万都不卖。”好不容易有个铺子,再还回去,自己还搞什么?脂砚斋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霍宪脸色一青,着实没想到鹿俊拒绝的如此干脆,四千变一万如此好的生意,任谁都不该拒绝,“鹿公子,这可是白白赚了六千两-” 鹿俊把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推了过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霍宪美目圆睁,不知怎的就动了真火,“鹿俊你只是一介秀才岂会懂得经商之法?听雨楼到你手里已经废了一半,相宜街百家商户你可都了解?脂砚斋如何庞大你是否知晓?生意场上瞬息万变,刀枪无眼-” 沉重的拍门声打断了,门外洪忠怕是听到了这霍宪高声之语,特意跑来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无妨,洪忠你二人去歇息吧,我只是和霍公子说些事情,不叫你,就别过来了。” 洪忠应了声是,悄声就走了。 “你行你上啊-”鹿俊噎了他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霍宪看着油盐不进的鹿俊,眼垂心静,伸手扯开布条,黑发披散,“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有所图,你怎么会好心救人,半夜三更跑前跑后,天下人,都是一个样子,你也是不怀好心,真是枉读了圣贤书!天眷我霍宪,生了这幅臭皮囊,惹了万千祸灾,鹿公子,也便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我求你,算我求你了,这幅身体你若想,便随意玩弄。我只求你,鹿公子,我只求你,把听雨楼还给我-” 霍宪说着竟是泪如珠玉,跪倒在地,“我求你了-”,完了一解上衣,如玉肌肤竟是比女人还漂亮三分,里衣落地,鹿俊这跟前就是跪倒了一个半裸男子,妖孽般的男人。 这时的鹿俊已经不是愣神能形容的了,直接懵圈了,“不是,你先起来-” “你若不答应,我就-” “啪-”鹿俊最不能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面色一寒,不管不顾,一个大嘴巴就抽上去了,“站起来,裤裆里带把儿的玩意儿,就这么哭哭啼啼的?” “你知道什么?”霍宪脸上指印煞是明显,像是也撕破脸了,“我若没了听雨楼那便是生不如死,还有什么颜面不颜面!” “老子对你没兴趣,穿上衣服慢慢说-” 鹿俊沉着脸,坐回了椅子,掀开两个茶碗,就这凉白开,倒了两碗,水清言轻,霍宪也是认命般的坐了下来。 “听雨楼对你而言就如此重要?节省点,一万两够你们爷俩吃穿一辈子了。”鹿俊抛出疑问。 霍宪不语,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口,临了还用袖子擦了擦,一点也没了刚才的不食人间烟火,半天才哑声开口,“若是如此便好了-”说完抬眼看了一下鹿俊,拱手道,“鹿公子,刚才对不住了,在下实在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鹿俊又满上茶碗,“霍公子不为钱?” “鹿公子十万两都不卖,不也一样吗?” “那不一样,十万两太少了,我可不想再做一次杀鸡取卵的生意。”鹿俊这才说了实话。 霍宪瞬间警醒,重燃希望,“鹿公子,在下,在下,可以不要一文钱,但是如果能让我做回听雨楼的掌柜就行,对外称我是主事的就可,霍宪做牛做马,甘愿鹿公子驱使。” “霍宪,人都有好奇心,有所求必有所因,我能问问为什么?” 霍宪似乎是难言之隐,嗫嗫嚅嚅,突然又道,“鹿公子必然是和脂砚斋没有讲和吧?那承影楼被烧是否-?” “对。”鹿俊知道霍宪说的什么意思。 “那就好办了,在下毕生之愿就是拆了脂砚斋的长街,砸烂每一家挂着脂砚斋的铺子。” “这事先留着,我答应你也可以,但是你自己都清楚,我只有四成份额-”鹿俊还是说的模棱两可,转了转手中的茶碗,看着霍宪。 “在杜老板手中。霍安明都告诉我了。”霍宪看来是问得清清楚楚,但提起霍安明还是冷冷的口气,“鹿公子或许还不知道,相宜街除了你的承影楼,还有我-,还有听雨楼之外,其他都是杜老板的产业。所以我找她没什么用。” “呵-,那就是了,你的听雨楼若非除了这档子事也不会卖出来,之前的承影楼,杜星河的手也伸不到王芝玉的口袋里。太安都没别人了吗?”鹿俊想通了曲折,自嘲一笑,“你做不做得听雨楼的掌柜,我还要去和杜星河谈谈。” “鹿公子,我霍宪说话算话,只要你能让我重回听雨楼做掌柜,在下任君驱使。”霍宪掷地有声,含泪一笑,满室生花,“告辞。” 鹿俊只是感慨世事错综复杂,又有些柳暗花明的戏剧性,只是有些疑惑霍宪和脂砚斋有什么仇,眉梢一挑,急忙喊住刚推开门的霍宪,“霍公子,你与脂砚斋的霍管事是何关系。” 霍宪站住脚,脸色数次变换,才艰难出口,“那是家父。”语罢,扭头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四章 手段尽付笑谈中 红日将升,温度回升,大多数人还在梦乡,小院里就刀声带风,余雉留下的几个护卫还以为来了外贼,跳出来一看是卓厉在练刀,这才都又悻悻的回去了。 “大清早的,你还真是不让安心。”身后声音传来,依然让卓厉带上笑意,扭头道,“来仪。” 凤来仪看似根本就未穿里衣,只抽了件宽大的外袍罩在身上,单手抓着衣领,就赤脚出了屋门,睡眼惺忪,未施粉黛,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习惯了。晨练不可忘。”卓厉收了刀,喝了碗茶水,才走上前去,手指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尖,调笑道“没想到你还有精神起来。” 凤来仪面上泛红,轻唾一口,声音婉转,“流氓-” 卓厉憨笑,二人进屋,凤来仪倒是祛下外袍,果然是裸着身子,钻回了薄毯里。一晃而逝的琵琶骨的伤口依然触目惊心,卓厉又是心中唏嘘,手指点点凤来仪的额头,“快该走了。” 凤来仪脸上一黯,随即抬头,又道,“卓厉,你走之前,我有些话要说,听好了。” 卓厉也正色端坐看着半靠在床上的凤来仪,以为她要说栾素冰。 不想却听到凤来仪开口道,“你刚晋升指挥使,其实对于你这个年纪实在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卓厉看着凤来仪十分严肃,倒是把玩笑又收回心里。 “巡守府乃是精英中的精英,我知道你们未用全力打击青槐门,具体是有别的命令,我也不会多问。只不过你想执掌这太安的巡守府,并非一日之功。”凤来仪秀眉卷起,继续道,“新官上任,你也不用烧什么三把火,内紧外松,越是和你离得近的就越要仔细排查,显的生人勿近,对外围人员则要倍加关怀。” “为何?”卓厉不解。 “现在不比你之前,副指挥使和指挥使天差地别,你要当心属下拉帮结派,巡守卫七府十四军,你这太安巡守府的两军更是首屈一指,必须把他们牢牢的绑在你身边,普通人能在巡守府混出来个一官半职的,除了有能力还有脑子。 你信任他了,他却生出太多心眼。而那些愚笨点的,便是爱憎分明,你能做到‘爱兵如子’的一半便是绰绰有余了。” 卓厉嘴唇抿起,思忖几息,点点头。 凤来仪握住卓厉的手掌,温声道,“我能看出来你信任乔巍,他我也查过,孤身一人,底子干净,但你也要多留个心眼。反而像你说的刘桂,虽然我这伤全拜他所赐,但不急在一时,平时你也要注意些自己的语气行为。至于外面与守备军,太安军之间的调和,这个你比我清楚。但凡你能做到我说的,保你在巡守府风生水起。” 房间里静悄悄,两人都陷入沉默,良久,卓厉才抬头笃定,“好-” 凤来仪这才松了一口气,释然生笑,“教你一招,像乔巍这种孤身一人又洁身自好,没什么把柄可抓的,早点给他撮合个女人,男人一旦成了家,有了牵挂,就会瞻前顾后,到时万一出什么事,也有能下刀的地方。” 樱桃樊素口,张嘴诛心言。卓厉看着凤来仪先是一阵后怕,其后又是一阵心疼。 凤来仪何等慧眼,当即欣慰道,“你不怪我心如蛇蝎就好。” 卓厉手掌紧贴着凤来仪的脸颊,又亲昵的掐了掐,“我该走了,你多保重,以后应该就不会再轻易出门。” “我明白。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虽是内力尽失,可是以前在脑子里的招式清晰可辨。拿出来应应急,也是可以的,再说雉儿留下几名护卫都是以前我亲力培养的,就算肖青槐真的找上门来,我也能全身而退。” 两人正告离别,又是几声敲门,“凤小姐,那七人回来了。” “这么快?”凤来仪和卓厉都是一愣,又相视一笑。 卓厉抓刀起身,已经打开了后窗,“你找来的这几个人-不错。”凤来仪也定了定心神,吐出一口浊气,眸子熠熠生辉,朝门外道,“让他们稍候-” ----------分割线----------- 黄显一路小跑到了别院,推开院门,走过这一园阴森森的桃树,敲响了正屋的门,“少爷,少爷-” 连喊了几声,里面才有人应声,随即开门,黄显一看是一脸不悦的娄月,发髻散乱,再看身上衣着,连忙把脸扭了过去。 “什么事-”娄月张口,声音还有些哑,清咳两声,“咳咳,有什么事?” “成了。少爷交代下来的事,成了。” 里面王芝玉一听,立刻套了一件长衫就小跑到了门口,笑问,“鹿俊果真买下了听雨楼?” “对。”黄显重重点头,“武欠才告诉我的,看样子,杜星河与鹿俊共同买下的,具体各占份额就不太清楚了。 “就是那蒲家老二插了一脚,让事情稍微有些曲折,不过无伤大局。还有谁柳鹤勒索霍安明还被鹿俊给撞见了。” “可有妨碍?” “不过还好,他给圆过去了,并未提起少爷。” “哼,秋后算账。” 黄显比了个大拇指,“少爷这一局棋下的实在是高。” “我听不懂啊!”娄月在一旁本来都有点迷糊的双眼,听得更迷糊了。 王芝玉哈哈大笑,拽过来娄月亲了一口,“来我慢慢给你讲。” 黄显急忙拱手告退,关上门,王芝玉躺在娄月蜷起的膝上,好不惬意。娄月两手按捏着王芝玉的太阳穴,这俊俏的公子哥才打开话头。 “月儿,你还记得关意是谁杀的?” “算是肖青槐吧。” “不是‘算是’,而是就是。卓厉实为救我,肖青槐才是罪魁祸首。” “那少爷要怎么找她报仇?” “这事要一点点说,月儿可 知道相宜街是一个人的?”王芝玉不等娄月回答,“除了我的西子楼,也就是送给鹿俊的承影楼,和那霍宪的听雨楼,相宜街的所有店铺都是杜星河一人的,从大局上看,相宜街和脂砚斋也算是分庭抗礼,我只是无聊弄了个首饰店玩,霍宪则是指着听雨楼救命,而杜星河一直想将相宜街全部收入囊中,所以我们这两处店铺但凡一说出售,杜星河必定是第一个到场包圆。” “那杜星河有何奇特?能让少爷费尽心思?”娄月还是不太明白,蹙眉问道。 “杜星河便是青槐门的人,据我猜测很可能是执掌着青槐门的财政大权。”王芝玉赫然睁开眼,“八九不离十。” 王芝玉示意娄月加大点力度,接着说,“现在肖青槐不知所踪,我想钓出她就要找到她所在意的人,所以我要证明鹿俊和肖青槐的关系。” “少爷还是对肖青槐因为鹿俊偏了剑锋耿耿于怀?”娄月自然记得那临江仙上的惊艳一战,作为练武之人,对于那苏凤安和肖青槐可是既羡慕又畏惧,功夫练到这个地步,不是已臻化境也是超脱凡招了。 “如果鹿俊和肖青槐并无瓜葛,那相宜街鹿俊是一步都踏不进去。而要验证真假,就需要一个引子,得有人卖楼,承影楼被烧,只剩下听雨楼,正好数天前,霍宪在怡红院大闹一场,我就授意那老鸨将霍宪关了起来,让人去向霍安明要钱,霍安明和他孙子霍宪一样,死要面子,肯定不会向脂砚斋的霍达求情,一万两,霍安明无处求来,自然要卖楼,那杜星河肯定第一时间去。” “于是少爷去告诉了鹿俊,有人卖楼,去验证杜星河到底会不会对鹿俊手下留情。” “月儿聪明。”王芝玉笑的合不拢嘴,“此事一成,只要鹿俊在,肖青槐就有迹可循。” “但是肖青槐还是无踪无影啊?” 王芝玉拨开娄月的手,坐了起来,咬牙沉声,又笑道,“肖青槐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确定鹿俊是突破口,我就会死抓着不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天不行,那就一月,一年,我等得起。” 娄月看着又是变了脸色的王芝玉,知道他肯定又想起来了关意,又听到王芝玉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几日估计听雨楼就会开张,若是被杜星河全权打理了就麻烦了。月儿,去,把绿儿叫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五章 红颜各显神通法 落刀山,一线天,半夜三更,马蹄阵阵,七人一行奔袭而至。 “老钟,凤小姐说让咱们傍晚时分回去,为何这么赶?”段三刀闻着前面骑马的胖子。 “这种事,早干完早收工,毕竟对方是四十多人,咱们还不知深浅,搞个偷袭我想大家都没意见吧?” 几人都是默认,钟相穿过树林,看着前面的落刀山,下马拔剑,正要去,却被一人拦住,“莫急,打草惊蛇。” 钟相将半截话吞回肚子里,借着月光看着这人,“你是?” “刁值。”那人说道,“这是我兄弟梅琛。” 梅琛拱了拱手,钟相才说,“二位看来手上功夫都不错,大家都是为凤小姐办事,你且说个清楚,何来打草惊蛇。” “我这眼睛也算是看得远-”梅琛比划了一下,“半山腰有个人,在守夜。” “哦?”钟相使劲分辨可是仍旧是四周黑黢黢,“咳-,你别忽悠老子。” “钟快手名声在外,不敢。”刁值从马上取下弓箭,示意梅琛指个方向。 “约距四十六丈,高二十三丈。”梅琛看着刁值张弓搭箭,按住他的手臂,“压低半寸,偏左一分,拉弓。” 刁值屏气凝神,钢弓引箭,绝对是天生神力,梅琛看着刁值稳住身形,轻喝一声,“射-” 翎箭破空而去,隐入黑暗,实在是离的太远,一圈人也不知射没射中,箭刚脱弦,刁值立刻又搭上一箭,看着梅琛,梅琛摆摆手,“不用补,中了。” 钟相瘪瘪嘴,脸上虽然还是轻浮样子,但是心中依然严肃起来,嘻嘻笑道,“拔剑杀人,走着-” ------------分割线------------ “两百步之外,还一箭把人钉在了山岩上?”凤来仪也是难以相信,难道真的捡了个宝? 小院方圆几里荒无人烟,僻静的很,凤来仪就坐在椅子上,两名青槐门人,立在两旁。那穆宪旧部,曲山的头颅就放在茶碗旁。 “凤小姐若是不信,我便再演示一下。”刁值和梅琛一同向前一步,都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纪,眼里揉不得沙子。 “不用-”凤来仪嘴上说不用可还是有点期待,刁值立刻张弓搭箭,看向梅琛,梅琛却是耸耸肩,示意他随意。刁值,钢弓拉半月,就冲着石墙,弦松箭飞,普普通通的桦木雁翎箭还就真的没进石墙约有三寸。 昨夜几人清剿了山洞之后也曾去半山腰看了那刁值射出的惊艳一箭,的确是贯胸而死,而且去势不减,那人就直挺挺被钉在了石头上。 凤来仪面色又惊又喜,但也看出点端倪,对着刁值指着梅琛道,“你好像挺听他的话?” “嘿嘿。”刁值摸摸头,应了声是。 迎着凤来仪询问的目光,梅琛才苦笑道,“早些年伤了左臂,再也拉不开弓。不想学了十多年手法丢了,误打误撞碰到了天生神力的刁兄弟” 凤来仪不喜欢戳别人的旧伤,就叉开话题,“你们几人伤势如何?”大致看去,基本都是挂伤带血。 “都是些皮肉伤,凤小姐不用担心。”梅琛握着手中的银票,还是心中大定。 钟相又腆着脸到凤来仪身侧,“若是凤小姐能指点两招再好不过。” 凤来仪好笑的看着钟相,“你倒是念念不忘,教你要有个条件。” “凤小姐你说,是我老钟出剑速度还是不够快?现在我一息能刺中五片落叶,迟迟卡在六片。若是这,那我这便再去苦练。” “不是,正是因为太快了。”凤来仪抿嘴笑到,“非但不练快,要练慢。” 江湖上说钟快手出剑奇快,可并没什么人知道这钟相用的是玉女剑法,几人自然都是听过玉女剑法的,也见过,不过大多都是女子用的,钟快手也是小有名气,自然都以为是出剑愈快愈好,一则先发制人,二则唯快不破。 “玉女剑本是女子所创,剑法讲究阴柔,稳准。”凤来仪并无内力,现在只是抄起青锋剑舞了个剑花,“快,则不稳,疾,则不准,控制不好力度,就少了玉女剑的精髓,钟相你什么时候能刺中落叶时,不但正中叶心,且不伤其脉络,我便教你真正的玉女剑法。” “中叶心而不伤脉络,怎么可能,再残次的剑碰到落叶-”钟相急吼吼的反驳一句,碰到风来一点额眼神立马又住了嘴。 凤来仪虽是没了内力,可是招式力度都在,旁边一人抬手一镖射落一叶,树叶青翠,飘飘荡荡,凤来仪眉眼微合,右手轻飘飘的一剑递出,似妖娆,似妩媚,好像女人的风情就在这一剑中,刚好抵着落叶刺到了树干上,剑花一挑,落叶又落在了剑锋上,钟相伸头一看,本来已经刺中的树叶上,却是毫发无损。 “但是钟相你记着一点,要学玉女剑法,不要在意旁人眼光,玉女剑带出的那股子妩媚,必不可少。”凤来仪收了剑不管钟相,朝其余几人说道,“你们身上各有伤势或轻或重,歇息片刻,带我书信,可去太安济世堂走一趟,见见阁主,认认门下。再者,梅琛你那旧伤可让阁主看看,她或许有法子。” ------------分割线----------- 太安每日城门进出,人满为患,因为要细细排查,速度确实慢了些,卓厉虽是巡守府指挥使,可是现在一身便装也未带秋叶刀,更是身后的马车里坐着妻儿,也就好好等着。 “厉哥。”卓厉听到身后妻子唤他,“素冰何事?” “厉哥,这太安城好似比金陵还要繁华。”栾素冰,面上敷粉,却并未涂抹胭脂,灵蛇髻上金步摇,温婉如画。 “娘,我也要看。”掀开的帘子里又钻出来一个小脑袋。卓厉心喜油然,却还是说,“水林以后就住在这了,不急这一时半刻。” “爹爹不要叫我水林,我有大名,叫卓胜。”卓胜人小鬼大,皱着眉头,“娘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要直呼其名,方可行得正,坐得端。” “哈哈哈,你个小鬼头。”卓厉骑在马上哈哈大笑,引来众人目光。 栾素冰虽是嘴上严厉,可面上满是慈爱,“胜儿不要调皮,哪有这么跟爹爹说话的。” 几人并不遮掩自然会引人瞩目,正巧一守门将士脱盔上前,“卓大人。” 卓厉扭头一看,却并未下马,不值当。马背上拱拱手,“穆少爷,你这是?” 这守门将士正是穆凡,“前些日子闯了祸,家父罚我守门一月。”脸上却并无愧色,看看后面马车上的栾素冰和卓胜,才道,“卓大人可是接了家眷,不要再等了,直接过去便可。你等都让开路,让卓大人过去。” 卓厉还未说话,后面栾素冰却道,“多谢穆少爷了,官民平等,应一视同仁,我们并无急事,多等一会也无妨。” 卓厉欣慰一笑,栾素冰说的无可挑剔,语气不软不硬,穆凡算是吃了个瘪,却也是一笑,“思虑不周,卓夫人说的是。” 拱手退回了自己的岗位,周围人一听是巡守府卓厉,不由的都退后几步。栾素冰眼看周围人的反应,招卓厉近前,“太安巡守府还算是名声好的,平民百姓都怕成这样,巡守卫的威名可想而知,厉哥你初掌巡守府,切不可心高气傲,这穆公子我虽不知他人如何,不知他是否有意,但看似是与咱们行方便,却会一点点蚕食巡守府这三个字的实力,如何管你手下的兵卫我不懂,但对这些愚民百姓,得需做做表面文章。” 卓厉看着平时温婉的栾素冰,有些不知如何接口,“素冰-” “奥,若是我说的不对,厉哥,你便当成耳旁风便是。” “不不-”卓厉俯下身子握住栾素冰的手,有些恍惚,“有此贤内助,我高兴还来不及。” 栾素冰听得卓厉这样说,自然是高兴,突然后面有人喧闹,“他奶奶的,你踩了老子就这么走了?” “老钟,算了,咱们还得去给几个兄弟看伤,别在这闹事-” “丫的,要不是老子-,哼-不和你计较。” 卓厉也是闻声看去,自然是认出了那几人,摇头一笑,并没有上前的打算,栾素冰拉拉卓厉的手,“厉哥,快到我们了。” 卓厉收回目光,放下车帘,“嗯,入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后 “病了?谁病了?” “我哥-” “你哥?!”安又歌看着面前一脸嫌弃的少女,“奥,苏合啊!” 诺敏也不禁翻了个白眼,似乎对苏合生病很是不以为然。“反正安医师你给这几位看完伤,就赶紧去一趟。” 对面的钟相可就不乐意了,“你这小姑娘,没看见老-啊-”在钟相话出口前,安又歌捏着银针眼疾手快扎在了他虎口的合谷穴处,人手上也就这个穴位最疼了。 钟相想发火,可是清楚安又歌的身份,还是压着声说,“安-,安医师你这-” “我看你内火旺盛,可不是什么好事。给你扎两针,泄泄火-”安又歌没好气的说道。 钟相也不是二愣子,转瞬想到这小姑娘或许身份不一般,“咳咳,多谢。” 诺敏也没有多事,又给安又歌交代一遍,递了话就出门去了,自己这哥哥真是着了迷,就是不知老师和安医师之间-,唉! 安又歌看看几个把前堂都站满了大男人,歪着头心道,“这就是凤来仪找的人?若不是那个英俊的剑客给自己比了个手势,差点就让洪孝洪节把他们赶出去了。”一念及此,也不知道,他们打不打得过这御前侍卫。 七人神色各异的看着纤手细骨的少女,不是芳华绝代,但英气逼人,一手医术的确是出神入化,但不是说有两位阁主吗?另一位呢?莫不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尤其是梅琛哪还管其他,听了安又歌说声有办法,差点没掉下泪来,自己这左臂平常端碗都困难,若非右手剑法没有丢,那还能在江湖上立足。 “你这手臂是旧伤,得需要-嗯,切开-”安又歌还是换了个词,“你若能忍住痛-” “能,能-”一见有希望,梅琛还不是百事应允。 不管昨晚洪节偷来的纸条上写了什么,他始终还是认为这鹿安两人有问题,手臂肘了一下洪孝,“二哥,这群人有问题。” “老三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昨晚差点被发现,你还不长记性?来个人都说有问题,现在安医师声名鹊起,这些江湖人有个跌打损伤来这不是很正常?”洪孝在角落里无事闲坐。 “你仔细点,那几人刚进来时,安医师明明是不认识的,可其中一人比划了一下,好像就变了态度。还有刚才若非安医师眼疾手快,那胖子少不了被郡主教训一顿。平白无故的,安医师会管他们?”洪节依旧不死心,紧紧盯着那七个人。 一番诊断,开方,抓药,堂内其他的人可算是把这几个煞星给盼走了。 “二哥你在这看着,我去跟着他们,安医师若是问了,你就说大哥找我有急事。”洪节是一刻也闲不住,看着几人出门,自己从后院悄悄要走,有对着洪孝说,“二哥,若是我半个时辰还没回来,那便出事了,该怎么办,你可要细细思量。” 洪孝皱皱眉思忖一下,点点头。 安又歌告诉瓦罐暂不接诊后,就去后堂收拾了红木药箱,才看到门口就洪孝一人在那,“洪节呢?” “奥,刚才安医师正忙,大哥找他有事,就先出去了。说是一会就回来。”洪孝低头回道。 “哦-”安又歌看了洪孝两眼,似是不信,“走吧,去侯府一趟。” 洪孝挎上百折,随着灰衣红箱的安又歌出了门。 ------------分割线------------ 七人出了门没走两步,一人就小声道,“有尾巴在后面。” “康兄,看得真切?”刁值看着康怀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会错,是安医师身旁的一名护卫,凤小姐果然没说错,阁主身边全是眼睛。”康怀看样子很熟悉跟踪这一套,“咱们分两路走吧,如果可以直接帮阁主把他们给拿下来。” “老康,你说咱们怎么走-” “李昂,段兄,咱们三人一道。”康怀指着一名剑客和段三刀,继而对着刁值和梅琛,以及另一位剑客,“屈凉和二位走右边小巷过,” “老康,那我呢?”钟相急了。 “钟兄任务最重要,我们都到达之前,钟兄要在前面闹市制造起混乱,还要保证大打出手。” 几人略一思忖都是心知肚明,钟相道目不斜视,脚下生风,“这才是入阁第一战,哥几个都长点心,老钟我先去了,打个掩护。” 剩下六人兵分两路,屈凉,刁值和梅琛三人入了小巷,走了几步没发现有人跟踪,“莫不是跟着康兄他们了-” 梅琛率先拦住了二人,“那咱们就慢些,从前面出口,前后拦截。” “正是-” 洪节走了几步,赫然发现人少了,被发现了?自己这御前侍卫果然是不如暗卫啊,这是闹市难不成他们还敢在这动手?哼,再说,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洪节右手放在百折的刀柄上,也放慢了脚步远远的跟着康怀三人。 “他娘的,欺负老子呢?老子可不是吓大的,橘子不甜还想要钱?老子掀了你的摊子-” 洪节听声觉得挺熟,身后赫然传来钟相的声音,还没转身,一筐橘子劈头盖脸的飞了过来,洪节侧身躲过,不知这钟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燥热的天,人这脾性也躁。那摊主也不是吃素的,轮着拳头就打了过去,撞翻了他家的桌子,打翻了这家的摊位,一时间乱的不行,洪节刚抽身出了人群,便是看到迎面一拳,抽刀划去,那人却不闪不避,不要命了吗? 却是刀未出手,就被侧面又一人出脚踹下,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不只两人,此时场面混乱那会有人注意这几人的动作。 突然一道杀意锁定了洪节,身子一僵,余光撇到巷口,一人张弓搭箭,目标正是洪节,千钧一发,洪节借力后撤,后颈却是撞到了一只手掌,闷哼一声,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小子还是太嫩了。”钟相和段三刀一人架住洪节一条手臂,几人悄然离去。战斗来得快,结束的也是干净利落。 “钟兄,咱们私自做主打晕此人,难保不会出事,要做就干净利落的全部铲除。”长久不说话的屈凉提议。 “说的是,将此人绑起来,先藏到客栈中。然后咱们要立刻赶回医馆,难保他们之间不会事先留个保险。迟则生变。”梅琛一语中的,几人都是点头称是。 “那我和老钟一块,你等五人快些回医馆,莫要误了时机。”段三刀说道。 “还要去通知另一位阁主。”屈凉倒是心细。 “那这样,屈凉去鹿府找另一位阁主,说明事情,据凤小姐说这几个眼睛是一家的,你可小心些,莫要露了马脚。”梅琛下了命令,七人平起平坐,互相派遣倒也无妨。 “这个自然。” 梅琛又看向康怀,“康兄你对于跟踪此事颇为知晓,之前安医师说要去出诊,你可去查查这苏合是何人家,若是那眼睛跟着去了,康兄也好支应一声,我和李昂,刁值先回医馆探探情况。” “这才是心细如发,小弟自愧不如,事不宜迟,我这便去了。”康怀拱手告别。 ------------分割线----------- 五月已入下旬,天气依然是炎热汗血宝马踢踏着小碎步,沿着易水畔,走到了鹿府门前,成叔也娴熟的牵过马儿,诺敏欠身下马,径直去了梧桐苑,正看到洪忠洪义站在门口,两人首先躬身道,“郡主,公子在里面见客人。” “哦?什么人?”诺敏好奇道。 “此人属下未曾谋面,不知身份。” 诺敏嗯了一声,还是进了小院,入院闻香,一股苦橙陈皮的味道,精神一振,紧接着是栀子花的感觉,‘老师这院中哪里来的栀子花?’随即又闻到麝香的清新,少女不禁会心一笑,‘莫非是新的香水’。 才看到这梧桐树下的香气来源,用过的蒸馏器,被丢在了一边,大青石依旧伫立,上面两句诗,清晰依然。 旁边一小桌,一折椅,桌上一张信纸,一方盒。 诺敏好奇的看过去,那纸上字迹虽不俊秀,倒也工整。 “临行之际,不知何为。花香一缕,但存卿身。缘分师徒,积德三生。送君归家,一路顺风。” 旁边,依然沾着墨汁的兼毫,看样子还没写完。 已经是惊喜满脸的诺敏,单手遮口,小心的打开方盒,香气袭人,巴掌大的小瓶上,写着‘馥郁’二字。 比刚才更纯净和迷人的香味绕身,实在是难以言状。少女的烟儿眉都舒展开来,还是把瓶子放了回去。左顾右看,发现没人发现自己,就红着脸走上了小楼。 少女刻意放轻了声音,来客人了,见得是谁呢?如果是安医师,肯定不会是说客人,难道老师又招惹了哪家姑娘,还在房里说悄悄话,一念及此,又偷偷笑起来,拾级而上,房间里的声音逐渐清晰。 “阁主,以上就是我等几人的打算。”奥-,是个男人啊!不过,阁主?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凤小姐也说让我等见机行事,所以-” 鹿俊沉默几息,似乎艰难的决定,“做了就做了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去和他们几人商量好了,确保万无一失。” 诺敏在门外已是惊愕的说不出话,“凤小姐?凤来仪?见机行事?万无一失?所以,那日在落刀山是-?” 少女呆立当场,手放在门上,一瞬间,心思已经转了万千。 “敏敏,我没有想要骗你-” 果然还是骗了吗?手又丧气的落了回去,放了更轻的脚步,一级一级的下楼,心也垂到谷底。 老师他-,果然还是顶聪明的人儿。 看着梧桐树下的大青石,诺敏揉了揉泛红的眼眶,“梧桐雨落滴空阶,叶叶水声夜天明。” 诺敏下了小楼,回望一眼,竟觉得提不起一点力气,手臂抬了又落,伸手想去拿盒子里香气逼人的‘馥郁’,迟疑了一下,还是止住脚步,有些颓丧的背过身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梧桐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七章 理思绪但见真心 “厉哥,这条路倒不像刚才那些街道那么热闹了。”卓厉抱着卓胜,本来是说买菜和日用品这些事找些下人来做就行了,可栾素冰非要亲自动手,说是初来乍到要亲力亲为。 “这条街一直向前,拐弯便是太安侯府,哪会让这些小摊小贩站街叫卖。”卓厉逗了逗卓胜,才笑着说道,目光一转好似看到一个面孔似曾相识,那人还正是朝自己走过来了。 “这位大哥,向您问个路。”卓厉定睛一看,这不是康怀吗?昨晚和自己过了手的几人印象都还清晰。不过自己蒙面过招,那几人却是不认识自己。 “嗯,说-”卓厉不冷不淡。 “我来投奔家中亲戚,可到了太安,才知我这亲戚去给一个叫苏合的诊病去了,这位大哥可知这城中有个叫苏合的?”康怀一脸的怯弱,装的到挺像,卓厉腹诽道,妻儿在旁也不便多说。 “苏合?可是西胡的王爷?” “啊?这个我也不知。”康怀一听成了王爷,当即有点发虚。 “据我所知,这城中就只有一个苏合,就住在这街上的太安侯府,你家亲戚莫不是个医师?想来能去侯府出诊,自然是医术超群。”卓厉白话两句。 “我就是听说自家亲戚在太安混得不错,才来投奔,多谢这位兄台了。”康怀抱拳笑答,便还真的扭头朝那太安侯府的方向走去。 待到康怀走远了,栾素冰才问道,“这西胡的王爷怎么在太安?” 卓厉抚上额头,似乎有些不想提,“素冰你可不知道啊,前一段,太安,可是热闹的很啊,听我慢慢给你说-” -------------分割线----------- 凤来仪的小院里,又来客人。 “付先生这一段真是辛苦了。” “唉,我本来想说你到是清闲,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不多说了,听说溧阳侯世子要来了。” “嗯,你这消息慢了,余雉昨天那边都告诉我了。” “咱们这冷锻阁的一群小麻雀刚刚搭起线,哪能比得过百鸟院!知道所为何事?” “查不出,不过大胆猜一猜,陶先生一死,恐怕周契坐不住了。” “倒也说得过去。”付流水老大的不满,也抓起一块冰,咬了一口,“对了,阁主让你招人,你办的如何?” “用卓厉的秋叶刀做标准,你说呢?” “那倒是可以,不过,我说凤来仪,我可是看到卓厉接了卓夫人一家三口进了太安城-” 凤来仪就是不能听到这些,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用你多嘴?”说完又是长吐一口气,“他-夫人如何?” “夫妻团聚还能如何,他那儿子倒是可爱。”付流水好似语重心长的对凤来仪说到,“你现在身份受限,落刀山上撕破了脸,若是公然露面,有心人再一查,必然是麻烦一堆。自古情之一字最缠人-” “你都没替我卜一卦?”凤来仪只当没听见,故作无事,还以为昨夜欢愉之后,自己都看开了,可没想到,让付流水这么一说,还是心思繁杂。 “没有。我倒是替两位阁主卜了一卦。”付流水这才说道正题上。 “怎么说?”凤来仪也来了兴趣。 “好心坏事系一念,化险为夷人和合。” 虽然听着是好事,但凤来仪还是还是道,“我让雉儿去看看,免得多生事端-” -----------分割线---------- 洪忠洪义看着鹿俊青白不辨的面色,对视一眼,也是直摇头,诺敏听到什么他们也不知,只是看这两人之间不清不楚。鹿俊受伤,那诺敏比谁都紧张,三天两头来梧桐苑坐坐,洪忠也是感慨,年轻真好。 鹿俊听了洪忠两句话,方知诺敏必然是听到了屈凉和他在房中说的话。心乱如麻?如坐针毡?坐立不安?不知如何自处,也不知真的找上门去,该如何解释?唉,自己闲的没事干,整什么冷锻阁,最初只要专心照顾承影楼,不就好了? 该如何是好,自己需要保留什么秘密?冷锻阁?重生?安又歌?这算什么秘密吗?是皇帝想对他动手还是他找茬?有什么关系吗? 少女的一颦一笑,水绿色的衣裙,那勾人心魄的烟儿眉。雨天额前半湿的青丝,鹿俊想的越深,回忆就越清晰。 “鹿公子,小女子来自关外西胡,孛儿只斤-诺敏是也。” “莫非老师嫌弃敏敏?” “敏敏也不是不通事理的姑娘,若是老师还要我这个学生,便把药喝了-” 鹿俊闭目平息,扪心自问。 “为何不能与她讲清楚?” “觉得讲不清楚。” “那你可在乎她?” “在乎。” “就算日后真的有一天事情明晰,你忍受两人都被这没头脑的误会给困在其中?” “不忍。” “一旦有了裂痕,你还以为碎了的镜子真能重圆?” “不能。” “那你装什么他娘的孤高圣人?想做就去做,人生在世本就是苦难颇多,何必再自找苦吃?赶紧去给老子追。” 鹿俊理清了思路,咬牙跺脚,揣了‘馥郁’在手,撩衣出门,指着也要跟来的洪忠洪义,怒声道,“老子去追女人,你们跟着干什么?” 洪义讪讪一笑,不知如何接话,洪忠打破尴尬,道,“我们在府中留守,公子还是骑马去吧,我去给公子牵马。” 鹿俊虽是心急,可还留着另一层想法,万一这俩人跟去侯府,途中不定出什么变故。 洪忠给鹿俊牵马送行,却指使着洪义早已从后院翻出,悄悄跟了上去。 ------------分割线------------ 安又歌正和苏合在房间里谈笑风生,只听得门外沉重的脚步声,房门又是被一脚踢开,面色不愉的诺敏指着苏合就说了两个字,“回家。” “敏敏,你这是-” “回家。” “不是说明日还去西山-” 诺敏盯着苏合,看的他直发麻,不等他说话,少女道,“你自己去吧-” 追到门口,少女早已不见踪影,苏合不好意思的给安又歌笑笑,“不知道这丫头搞什么?” 安又歌摆摆手,背起药箱,“你只是有些睡眠不足,并无大碍。敏敏或许碰到了什么事,不便多说。你快些去看看,我这也回医馆了。后日你走,我送你。” 苏合还未回答,听的后院一声马嘶,汗血宝马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这丫头玩真的-” 回头一看安又歌,只听她也急忙道,“快去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八章 果断决绝有灵犀 “你放手-”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诺敏?母亲教你的事都忘了吗?我不知你怎么了,可你这一气之下走了,舅母会怎么想,平弟该怎么办?别因为自己的心情扰乱旁人-”苏合单手抓着缰绳,与诺敏在一旁说教。 安又歌也跟了来,看着少女有些惨白的脸庞,必定是出事了。 “再说,你这回家,母亲送你的古剑都不带了?想送人吗?换洗衣物带了吗?盘缠有吗?多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我这做哥哥的-” “你真啰嗦-”诺敏横了苏合一眼,放软了语气,“我出城转转,午饭不回来吃了。” 苏合这才丢了缰绳,递回少女手中,“我告诉那两个侍卫一声,不用跟着你了。宵禁前记得回来。” “嗯。”诺敏临走前迟疑的看了安又歌一眼,有点意义不明。 诺敏前面出了门,安又歌也带着洪孝回返铜驼巷,刚转过街口,一骑黑马扬蹄长嘶,停在了安又歌面前,“又歌-” 安又歌抬头一看,指着鹿俊跳脚叫道,“我就知道你又搞事情?” 鹿俊只是尴尬又有些急不可耐的笑,突然看到她身后的洪孝,心里立刻一紧,跳下马,还是问了一句,“敏敏她-” “回西胡了!” “什么?”鹿俊精神一个迷糊就有点站不稳,夏日的热风吹到身上,却是如坠冰窟。 安又歌只得补上一句话,“又被苏合拦下了,出城去散心了。”似乎眼光还在看向洪孝,指了鹿俊断然道,“你跟我回去说清楚?” 本来想出城的鹿俊才觉得还有一堆事情,朝着安又歌点点头。捂着心口,冰火两重天的身临其境,让这会本就神经紧张的书生有些虚脱,先是马上要和这四个御前侍卫撕破脸的局面,紧接着诺敏的意外发现,更是火上浇油。绷紧神经让他冷静下来思考,“扶我一下-” 大街上,这活肯定不能让安又歌来接手,洪孝也就上前架起鹿俊,“公子,慢些。” “洪孝为何只有你跟着安医师出来了?”鹿俊明知故问的试探道。 洪孝这才觉得自己这木讷的嘴编不出瞎话了,但也不能前后矛盾啊,“大哥找洪节有点事。” “是在太安有什么不便之处?洪忠也没说一声,我出来倒也没见到洪节-” “那倒没有。些许小事,想必洪节这会已经办完回了医馆。”洪孝模棱两可的圆着谎。同时鹿俊却在背后,指了指说话的洪孝,又朝安又歌比了一个‘ok’的手势,心有灵犀的两人,岂会不懂什么意思,安又歌起初不见洪节更来,就觉得事有不对,现在看来那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洪节应该已经被抓了起来,那么现在就是怎么搞定洪孝。 “但凡有事,定要与我和又歌说清楚。圣上隆恩,我等自然不能无愧处之。你们以后可不要单独行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和安医师可担不起这个罪名。”鹿俊也模棱两可的接上,同时洪孝却是听了觉得有些不对头,安又歌就和鹿俊并行,听到鹿俊这一番唯恐她听不懂的尴尬解释,翻了翻白眼,继续牵着马看着前面两人演戏。 洪孝还未接话,突然神经一紧,拉着鹿俊迅速后撤,三只雁翎箭,前后飞临面门,单手抽刀磕飞两支,第三支却是被横来一刀挡住了,“老四-” 危急之下,一个声音传来,“二哥,我来助你。”洪义已然现身。 -------------分割线------------- “康兄,所言非虚?”五人已经在医馆对面的小面摊围坐。 “我远远看着两位阁主朝铜驼巷归来,另一位阁主身后还有一个眼睛跟着,就没敢离得太近,咱们得想想招,他们两个人,大街上动手肯定不行了,必须得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要不然一会事情准得露馅。”梅琛还真就扒拉几口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道。 “早知道就不逮那家伙了。”刁值有些垂头丧气,“弄得束手束脚。”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没有什么可想的,要么各个击破,要么就合力打击。”屈凉已经告诉了几人刚才在鹿府时,鹿俊的说法。 “如果大家都同意,那就兵行险着,反客为主。”梅琛一直在充当智囊的角色,看着几人的目光,“我们去刺杀阁主。就现在。” -------------分割线------------ “来得及时-”洪孝面上喜色显露。洪义却是对着鹿俊解释道,“属下怕公子有危险,私自行动,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鹿俊心里也是一惊,他一直跟踪自己,不过还是说道,“事急从权,洪节你不必多礼。” “哼?死到临头还有时间寒暄,你们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一蒙面人执剑而来,直指鹿俊一行,后面还有三人随风而至。自然是梅琛几人的大胆计划。 “光天化日,当街行凶,你们可知面前是谁?”洪孝百折直指四人, “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两个人头值一万两。”领头一人说话故作吊儿郎当,果断一挥剑,“上-” 四人瞬时成包夹之势,洪孝洪义各护一人,手中百折在日光下泛着银光。 蒙面人剑指鹿安二人,让洪孝洪义两人有些顾前不顾后,一时手忙脚乱,四名刺客也都是用剑,剑法虽不是刁钻古怪,可是用得娴熟无比,直来直往,招招直攻要害,一人打不下便替换下一人,着实不胜其扰。 一名刺客跨步绕过洪义,一剑撩上,递到鹿俊胸前,洪义急忙伸刀阻拦,顺势一脚,却又被屈凉闪过,还没收回脚,远处又是一箭飞来,洪义勉强侧身,手臂还是被割伤,洪孝情急之下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受伤没一点办法,可是越打越觉得不对劲,那箭明明有机会射中鹿俊为何不射?如果这些人只为刺杀两人的话- 正在迟疑中,又是一箭飞来,却是直奔洪孝面门,百折回转,正挡住这来势汹汹的一剑箭,箭尖磕在刀刃上,震得洪孝手臂发麻,甚至倒退几步,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本来就被洪节所勾起的大胆想法。 看着场中央虽然看似危急却毫发无伤的鹿安两人,一个箭步上去,百折已经放在了安又歌的脖子上,正是洪义节节败退之时,洪孝急忙大喊一声,“都住手-” 所有人的动作都如定格一般,远处的箭矢不再射出,四名刺客也呆立当场。 洪义也瞬间反应过来局势,一个箭步冲向鹿俊。 鹿俊早已从一人的服饰看出他是屈凉,所以心中笃定,可没想到这洪孝倒是胆大妄为,唉,今天的事真是乱。看到突如其来的洪义,鹿俊一个不雅的懒驴打滚,躲过洪义的擒拿,来到了几名蒙面人的身后。 迅速抬头和困境中的安又歌对视的一瞬间,两人心中同时诞生了最佳的对策。 鹿俊凝重的点了点头,朝着还没回过神的几人厉声道,“走-”几人同样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安又歌低吼道,“快走-” 几人无奈听命,架着鹿俊,飞奔离去,安又歌还在洪孝洪义的挟持中,虽然紧张,但还是自信的弯了弯嘴角,“还不放开我?巡守府来了你们怎么解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二十九章 眼观入微问怒言 “你-?”洪孝一时哑然。 洪义倒是冷静的接了一句,“我们是御前侍卫,安医师莫不要太过自信了。” “哦?御前侍卫。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安又歌继而笑道,有些无赖,“那不知小王爷是信你们还是信我?还有,你们若是想把洪节弃之不顾,那我就认栽。” 长街上,本无行人,一阵争斗之后,自然有闻讯赶来的,侯府里的侍卫,以及街上巡逻的太安军。 洪孝洪义还是心系洪节安危,早已把手中的百折归了鞘。 “你们不用张口。”安又歌把衣领往上撩了一下,挡住刚才百折的擦伤,“樊侍卫。” 来人正是樊弄,身后几名侯府近卫,“安医师,我听守卫说有打斗声,可是出了什么事?” 另一边闻讯赶来的太安军一看是樊弄,也是行了礼就离开了。 “不知是得罪了哪方势力,光天化日行刺于我。樊侍卫急忙赶来,辛苦了。” “安医师无事便好,不然小王爷可得拿我出气-”樊弄和安又歌也是见过多次,不显生疏。 安又歌只得沉默不语,好在樊弄让安又歌去备案之类的,三人便回了铜驼巷,一路上互不言语,洪孝洪义总是感觉,明明自己两人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可为何倒像是被她拿捏住了,她就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哼,要不是三弟在他们手中- 到了济世堂,瓦罐上前问号,“师父,鹿公子带了一伤者,在内院等你。” “嗯。瓦罐你去忙吧。”安又歌看着身后神色一紧的两人,“走吧。”瓦罐看着三人进院,按照鹿俊吩咐的顺手让人把屏风移过来,把后院挡的严严实实。 “二哥,慢。”洪义到了内院,进屋前拦住了洪孝,看着安又歌道,“安医师冰雪聪明,且临危不乱,我二人怎么知道你不是设的局?再说了,安医师,我们也就明白的说了,我二人是心系洪节安危,还请安医师画出个道道,怎么才能解了这局。” 安又歌也是生怕二人真的狗急跳墙了,听见两人说出这番话,就放下心来,他们四人兄弟情深,正是羁绊所在,其实只是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而已。 “二位如此明白事理,那就简单多了。”鹿俊从堂内走出来,身后段三刀和钟相架着依旧昏迷的洪节。 “三弟-” “只是昏过去-”梅琛从另一间房中出来,五人对洪孝洪义又成了包夹之势。 安又歌蹑手蹑脚的移到梅琛身后,鹿俊见此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挥挥手,钟相才把洪节扔给了洪孝,两人掐掐人中,把把脉搏,也才安下心。 “还请二位如实相告,皇上派你们来的目的。” 洪孝沉默两息,才道,“查暗卫之死。” “果然-”鹿俊面无表情说了句,“若是我说咱们相安无事,可好?” “皇命在身-”洪孝这四个字,也是一股身不由己的语气。 “我们也不会束手就擒。”安又歌还是摸了摸脖子上的浅痕,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局面又僵在这了,洪节这时悠悠转醒,听洪孝三言两语说了清楚,也是看着鹿俊道,“鹿公子还望把暗卫之死说明白,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安又歌看着洪节就来气,“我不相信你们。” “安医师,其实我等真的若是把你杀了,这太安城里的人也像那天在落刀山碰到的西胡郡主。” “诺敏?”付流水也是吓了一跳,“你要跑吗?” “是她自己?”凤来仪瞪了付流水一眼,又问道。 “对。孤身一人。” 凤来仪才又坐回位子上,道,“你和小韩去应付一下。尽量别让她进门。” “是-” 诺敏牵着马,来到小院门口,叩了叩门,听见有妇人应门,粗布上衣,蓝花手绢,说是妇人,顶多也是初为新妇,脸上倒也干净,手还在围裙上擦着,看样子是正在做饭,“姑娘有什么事?” “大姐,天气炎热,一路远行,我来讨碗水喝。” “那姑娘你等着,我去给你舀一碗来。”妇人关门,复又开门,诺敏等了一会才见妇人端了一碗水出来,“姑娘,请用吧-” 诺敏接过水碗,却打开话匣,“老师说过,要养成仔细观察的习惯,假的终归是假的,假的就会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用菜刀和用砍刀磨出来的茧子,终归,是不一样的。” 妇人一愣神,本能的要摆起手式,却被突然冒出的一人按住,“小韩-” 诺敏一手端着水碗,另一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剑柄,没有杀意,只是有些烦躁的问道,“你是谁?不对-,这个起手式?我见过你,落刀山,你当时还去扶了凤来仪,你是-青槐门的人?” 诺敏自说自话,霎时间已经让两人变了颜色。 男人也是欲拔刀动武,他口中的小韩也没敢放松戒备。 “凤来仪也在吗?”诺敏微微昂首,眼睛半合,“凤来仪,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两人不说话,院里也没人应声,水碗落地,清脆。诺敏古剑一拔,削,刺,两招逼得两人后退,里屋又出来几人一起迎战,诺敏眼光扫视一圈,丝毫不惧,正愁今天满肚子抑郁没处发泄。 “来啊!”少女微微弓身,反手提剑,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章 化险为夷人和合 “啊-”惨叫哀嚎,却是被这些个热闹的锣鼓掩盖的完完全全,刁值的一箭便是发起了进攻的信号。 “尽量不要伤他们性命。”鹿俊交代一声,便拉着几步到门前的安又歌进了屋子。 洪节手中没了百折,一提劲却是胸口一痛,一个虬髯大汉冲着胸口就是一脚,本来还意气风发的洪节,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然后被一个手刀又是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洪孝和洪义背靠背的看着逼近的六人还有远处放冷箭的刁值,默契的撞撞肘子,洪孝握紧手中的百折,压低声音,“我送你出去,去找大哥-” 洪义满脸通红,青筋暴涨,艰难默认。 梅琛首先退下,侧开身子,“射-”后面一箭飞来,直冲洪孝面门,洪孝百折横抬一刀斩断翎箭,借着踏步横扫,左手背身一抬,洪义则是正踩在洪孝手上,一跃而起,就要翻墙而过。刁值仓皇一箭却是偏了准头,鹿安二人在屋内也大叫不好。 此时,却见一人从墙外飞身入内,一脚踢在洪义身上,女人身材纤细,如鸟儿飘然而落,轻功不俗,来人正是余雉-,喘了口气道“还好来的及-” “你是昨晚-”几人一看都是觉得面熟,只是不知叫什么名字。 “先处理了再说-”人多不一定好打,余雉示意梅琛和段三刀也退下,“梅琛去指挥刁值,段三刀退下。” 剩下四人施展空间立刻就大了,洪义本就胸前中了一脚,难受的尽,又被李昂,屈凉两人剑法锁住,进退两难。洪孝面对着钟相,只觉得对方剑法诡异,飘忽不定。背后的康怀虽是擅长跟踪,可手上功夫也不弱,两把短剑连攻洪孝下盘。 刁值在梅琛的指引下,弦上一声清啸,让洪孝洪义两人乱了心神,却不想只是幌子,梅琛瞅准时机,扶住刁值手臂,略微下按,道,“射-” 洪孝再也躲避不及,一箭穿透额小腿,右手拄刀,单膝着地,洪义也随之被擒。 余雉手中的梅花镖也收了起来,朝着推门出来的鹿安二人拱了拱手。 “邦邦邦-”后院的门这时被敲响,“师父,有人前来问药,看样子病的不轻。” 一圈人收了兵器,小院恢复平静,安又歌整理一下衣着,也踩着莲步去了前堂。 ------------分割线------------ 诺敏看着一圈没人动,自己先一个箭步,刺出一剑,随即又迅速后撤侧身甩出,后面跟上的两人一个不留心,被划破肩膀,诺敏转过身穷追不舍,小韩也是从她背后一脚踢出,又有两人加入战局,诺敏手中古剑舞的轻松写意,乒乒乓乓挡住所有来攻的兵器,矮身一闪,脚下横扫,踢到小韩,古剑一递,正刺在小韩肩膀上,“凤来仪,你出来-” 其他人似乎对小韩倒地,视而不见。仍旧是招式不停,诺敏挑起古剑,割伤一人手腕,随即又一掌拍飞侧面一人。不说应付自如,可是在六七人围攻之下也算不落下风。 里屋的凤来仪倒是心里嘀咕,若真是肖青槐来,恐怕早已尸横遍野了,全身而退,想什么呢?不过听诺敏口气,倒不像是寻仇的,或者真有什么事。实在不行,就把自己和鹿俊演戏的事告诉她,保命还是有把握的,不然自己这几名手下可真的是要被诺敏给废掉。 “小韩你们退下。”凤来仪仍旧是一身红袍,从里屋推门出来,朝诺敏拱手道,“多谢郡主手下留情。” “凤小姐-”小韩几人迅速围上去,恐怕这诺敏趁人之危。 “我若真起了杀心,你们还能站得住?”诺敏提剑横指小韩等人。 几人一时语塞,凤来仪侧身请诺敏进屋,“郡主屋内一叙-” 诺敏收了古剑,目不斜视的走到门口,“你与老师之事我都听到了,所以,可别在屋里搞什么埋伏。” 凤来仪一愣,随即掩嘴笑道,“不敢,不敢,请-” 付流水看诺敏进屋,即刻起身道,“见过郡主-” “付流水?你怎么也在?”诺敏皱眉看看两人,“你们?原本就是一起的?” 凤来仪没有答话,反问道,“郡主如何得知我与鹿公子-” “你不是该叫阁主吗?”诺敏没好气的噎了她一句,凤来仪没有反驳,只听得诺敏继续说道,“你派去的人,警觉性太差-,凤来仪你是青槐门的人,何必要与我老师掺和?” “原来郡主尚且不知?”付流水接话。 “不知什么?” 凤来仪银牙紧咬,“如果郡主只是因为我是青槐门的人,那便好解释了,当日我被暗卫抓住,是肖青槐刻意送我去死的。鹿公子与安医师和青槐门也算是有瓜葛,这,郡主可曾知道?” 诺敏摇摇头,凤来仪抬眼张口,“上个月,太安曹家灭门案,鹿公子侥幸逃脱,而青槐门孔方紧追不舍,安医师求援卓厉,随后杀掉孔方,而且,肖青槐或许幼时与鹿家有瓜葛,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凤来仪口齿伶俐,三两句话,把事情说明白了,“我受安医师救命之恩,所以便和鹿公子一起共事。门外这些青槐门人是我之前的心腹,忠于我而非青槐门。我早已不属肖青槐手下,郡主放心。” 诺敏至此才真的安下心,一般的大户人家,养些护院,雇些江湖人士,都算正常,就连西胡都收留了许多流浪的中原人士。心结就这么被悄然解开,少女长吁一口气。 “若说是这,只当养几个护院,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诺敏疑问不解。 凤来仪看着诺敏似乎真的不知,便反问道,“郡主以为洪家四兄弟是来做什么的?” “莫不是圣上派来保其安全的?” “郡主可知,周幽离太安之时,曾派暗卫刺杀鹿公子。” “什么?”诺敏压住声音,差点没拍桌而起,“凤来仪,你莫不是戏耍于我?” “郡主可还记得那日在临江仙,周幽说了什么?” 诺敏低头沉思,不语,这样说来,周幽对鹿俊动了杀心,未必不可能,一条人命不过是一言一念。那这洪家四兄弟来这做什么也不难想到了。 付流水这时说了一句话,“有些人,天生不会碌碌无为,也注定不会平平安安。这些事,公子只为求自保,郡主定能理解。” 凤来仪看诺敏沉思,想来已经理解其中。这西胡郡主对鹿俊倒是真心相待,即刻吩咐门外,“已过正午,小韩你和曾毅一同去滦县买些酒水和金创药来。” 诺敏舔舔嘴唇,回过神来,才觉得,喉咙都要冒烟了,干咳两声道,“水-” 凤来仪倒了茶水,反而似是看穿什么的问道,“郡主可是与鹿公子闹矛盾了?” 诺敏脸色一红,口渴难耐,可端着这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一章 世间安得万全法? 门外的锣鼓声也远去了,几人把洪家兄弟捆了起来,打了死结,还用了棉布塞住嘴。安又歌也正好从前堂回来,时过正午, “来仪让你来的?” “姐姐说不放心,便让我来看看。”余雉扫视一圈,说道,“还好赶上,不过,鹿公子,以后还是要当点心,不能事事都让姐姐操心。我也不是每次都能赶到。” 鹿俊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本来想着用锣鼓声掩盖打斗,不想这两人还真是敢于取舍。若不是余雉赶到,还真会出大事。安又歌虽是不喜她说话的语气,可也是闭口不言。 正说话,有信鸽飞到。鹿俊取了纸条放在手心,小心的摊开来。 阁主,诺敏在此,实情已多数告知。速来。 安又歌撇撇嘴,鹿俊摇摇头,交代道,“鹿府,洪忠还在,你等七人前去围剿。又歌,我怕成叔不认得他们,你去交代一声,让成叔和厨娘都先避一避。我先去来仪那里。事成,你传书给来仪。” “去吧,有我在。”安又歌简单道。 ---------分割线---------- 卓厉接到简报,看着面前的几人,言语不知喜怒,“谭峰,曲奎,甘重。你们三人出去半月了吧?”自从周幽遇刺,卓厉便遣了巡守卫去联系离太安最近的城池,便是溧阳,前些日子溧阳侯世子要来的消息就是这几人率先传回来的。 谭峰首先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大人责罚。” “溧阳侯那边的动静果真就是这样?” “属下几人与溧阳巡守府的指挥使见过面,溧阳侯虽不如太安侯老实,但确实无甚作为。这次溧阳侯世子前来应该-” “没有十成把握,不要妄加猜测。”卓厉打断了几人的话,“近期风波诡谲,你们虽是公务归来,但也不能休息,明日起跟着乔巍和于箐几名都尉去加紧训练。这趟公差你们也辛苦了,拿着这张条子,一人去领十两黄金,今日就先早退吧。准你们半天休息。” 三人一时听到这些赏赐,异口同声,“谢大人。” 三人走出巡守府,才小声议论,“卓大人这新官上任,果然是大方的多。” “哎,甘重就你话多,走先去金凤楼喝酒去,喝完酒赶紧滚回家,我可是半个月没见老婆孩子了。”曲奎松了松衣领,招呼着两人朝金凤楼走去。 巡守府的卓厉书房中,栾素冰推门进来,提着食盒,“厉哥。” “素冰,我还说待会回去,你这就送来了。”卓厉放下公文简报,起身接过。 “你太忙了,我可不盼你回去。”栾素冰含嗔带笑,“水林已经让奶妈哄去午睡了,我便过来了,说来也奇怪,我可是第一次来,怎么这些巡守卫都像是认得我似得。” “素冰芳华绝代,与我是佳偶天成,那些人敢不认得?” “数月不见,你这嘴也是长进了!” 继而又听卓厉道,“巡守府武力第二,情报可是第一,你我今早未入城,只怕你的画像就传遍了巡守府。” 栾素冰脸色羞红,打开食盒,“天气炎热,就做了几样素凉菜,还有一碗牛奶冰果,你看看你,在书房还穿这么严实,这太安可是比金陵还要燥热,不怕闷出痱子来-”说话间栾素冰去解卓厉的衣领。 “劳素冰挂心了。”卓厉一手抄起栾素冰抱在怀里咬了一口,“素冰一来,我可是不用吃那老伙夫做的带毛猪肉了。” 两人数月不见,亲昵一会,才夹菜果腹。 “厉哥,我看你虽是初上任,在这巡守府倒也不显捉襟见肘。”栾素冰一刻也不闲着,挽起袖子,替卓厉整理下杂乱的书案,简报和公文分门别类,洗涮了几支狼毫笔。 “在金陵做了几年都尉,调到太安,怎么,还不能独挡一面?”卓厉夹菜的手停顿一下,似是想起了凤来仪,“不过也是有人闲聊指点,说起过这官场一二。” 这时有有人敲门道,“大人,有简报送来。” “进来-” 这人进门给卓厉递上简报,看向栾素冰,赶紧又躬身道,“见过夫人。” “嗯。”金陵时卓厉只是个都尉,这短短一年就到了指挥使,栾素冰心里是又喜又怕,不过在这些巡守卫眼里还是要端庄稳重些。 “我知道了,下去吧。”卓厉三两眼看完简报,看着来人出去关门,才皱起眉头,突然又道,“素冰,倒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分割线------------ 鹿俊骑了快马,朝着凤来仪说的大致方向赶去,心里却是一直记挂着洪家几兄弟的事。仔细再想想,霍宪还让他去找杜星河。怎么越是急,事儿就越多。 紧紧的握着马缰,俯下身子,尽量不被颠簸的马匹给甩下来,好不容易跑到了丘陵上,还没立住,就看见一匹马儿跑了过来,正午的日光之下,少女的额头汗津津的,隔了三丈站定,目光交织,却又都不说话,骄阳似火,我似骄阳。 两人也不知如何张口,沉默了许久,突然不远处的小院门开了,凤来仪单手遮在额头上,“阁主先进来说话。” 鹿俊才一夹马腹,上前,“敏敏-,先进院-” 诺敏应了一声,紧随其后。鹿俊入院下马,看见几个生面孔,都对他点头致意。鹿俊心里盘算着事情一件一件来,扭头对着刚进院的少女道。“敏敏稍候-” 进了正屋,付流水起身拱手,“阁主-” “付先生,好久不见-” “现在有急事-”鹿俊开门见山,对着凤来仪和付流水道,“已经撕破脸了,那四个人必须除掉。我出来时,除了洪忠都已被擒。他们七人对付一个估计不碍事。” 付流水点点头,“正该如此。” 鹿俊突然岔开话题,“来仪你没告诉梅琛他们,我身边的眼睛是御前侍卫,就是为了引战吧?” “来仪鲁莽-”凤来仪看着鹿俊眼神一跳,自己虽然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也只是设想,不敢确保,谁知这几人还真把事挑起来了。 鹿俊看看凤来仪没在追问,又道“问题也就在这,他们是御前侍卫。一时间消失干净恐有非议,所以-,在除掉这四人之时,我们要做好替身。” “难点有三。一,他们必定还和金陵有联系,要把他们的暗语,联系方式套出来。二,掩人耳目,就要有人替身。三,他们的旧时关系。”凤来仪看来是早有准备,“拷问之术和易容之术我可代劳。” 鹿俊看着凤来仪一停顿,就冲着付流水道,“第三,便有劳付先生跑一趟金陵了。” “自当我来办。” 心中划过洪节说的话,若真是当时他们一刀杀了安又歌,鹿俊明面上也是不敢有丝毫动作。鹿俊尊敬生命,但不代表他有颗圣母心。孔方把自己打的筋骨折断,尚未起杀心,一是不敢,二是不愿。可李黑的所作所为,让鹿俊血气上头,控制不住。但李黑落草为寇,孤家寡人。孔方青槐门下,恐生枝节。 或许真的是,注定不会平安。波云诡谲龙虎斗,世间安得万全法? 若不是今天逼到这份上,万一这洪家兄弟,哪天发难,该如何做。本来准备出门的脚步停下,扭头朝着两人仔细叮嘱,“二位,你们也都看得出来,我身边不太平,乱七八糟的事,总是一股脑的涌上来,不管你们是不是有自己的心思,但是你们别忘了我曾说过的冷锻阁的初衷,但求自保。若有一天,我与又歌同陷危急之中,便是舍了我粉身碎骨,也要保全又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二章 欲陈何情难言表 走出屋门,鹿俊才将自己的心收了回来,长吁了一口气。牵了马,问着同样解开缰绳的诺敏,“去散散心?”少女点点头。 鹿俊也没有矫情的道歉,倒是痛快的说道,“听说密林里野物不少-” 诺敏依旧没吭声,跟在鹿俊后面出了院门。 门口的小韩这时叫住两人,“公子去密林,带上弓箭吧?”两把普通的牛筋桦木弓,和满满的二十支箭。 “多谢-”诺敏看到小韩,才顺口说道,“刚才伤到你-” “无妨。技不如人。”小韩拱手笑笑,送二人南去。 耳边风声呼啸,两人骑马并行,不多时就到了密林,密林里有百兽惊慌而过,两匹马也不住的打着响鼻。安抚一下胯下良驹,鹿俊看着诺敏欲言又止,自己也不知说什么。 面前有野兔跑过,诺敏张弓搭箭,却是差之毫厘,鹿俊试了试更是差得远,两人对面一看,眼神交汇,随即嘴角一鼓,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 “不生气了?” 诺敏闻言笑容还在,活动活动手臂,扭过头没搭话。再次瞄准目标,张弓搭箭,瞳孔一缩,口里轻喝,“中-” 一箭穿了野兔的胸腹,果断准狠。 “好箭法!”鹿俊也只能看个热闹。 “还是比不过哥哥,他的箭法可是能箭箭穿耳,不伤皮毛分毫,母亲的狐裘便是哥哥跑了好远猎回来的。”诺敏反倒是说起了旁话,鹿俊自然是也放宽了心。 “我去拾猎物-”鹿俊下了马,挽起袖子,跑到了野兔跟前,看着早已气绝的兔子,两人又往深处多走几步,却被鹿俊的笨拙箭法,吓跑了几只好不容易截到的猎物。少女笑声回荡,颇有拨云见日之感。 两个人忙活了半天还是生了火,把那只可怜的兔子,剥皮抽骨,烤了八九分熟,兔肉难嚼,烤的再熟都是一样。诺敏去马旁取水囊,鹿俊则是舔舔手指,准备起身。 突然觉得树林里太过寂静,一根枯枝断裂声清脆入耳,只留下两匹马狂躁不安。鹿俊回头看到诺敏紧张的往他这边走,看着少女焦急的脸色,和不断比划的手势,鹿俊歪头定睛,就那么一瞬间,鹿俊本能的弓身,喘气,眼睛圆睁,压抑住急速上升的心率。 黑亮的皮毛,庞大却又臃肿的身躯,和嘴角一直滴落的涎液和带刺的舌头。熊- “咕-”鹿俊艰难的耸动一下咽喉,甚至都觉得腥味扑面而来,想动又不敢动,自己真的就像待宰的鹿一样。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马,对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诺敏吼道,“跑-” 果断的转身丢下最后一块兔肉,撒腿狂奔,鹿俊可比之前几次的感觉强烈得多,猛兽的威慑,远比武林高手要厉害的多,更何况是熊,书生可不敢当它是动物园里的萌物。 “吼-”黑熊虽是视听都不敏锐,可是这么大的动静肯定能听得见,体态臃肿,可是速度敏捷,鹿俊一脚登上马镫,却忘了解缰绳。 黑熊带着强大的威慑,是奔到跟前,又是一声吼,后腿直立,两三米的高度,扑面而来的腥臊,压迫的鹿俊呼吸急促,心跳骤停。随之熊掌带风,拍了过来,马声长嘶,戛然而止,已经被拍折了脊椎,倒在地上四蹄抽搐。 “老师-”诺敏这边也是刚骑上马,古剑一挑却只是伤了分毫,本就是仓促之间,哪能切肤入肉。胯下宝马却是带着诺敏远离了黑熊。 鹿俊危机之下,什么都听不到了,用力挣脱开压住一条腿的马儿,慌忙之下,几口大喘气,快速爬了出来,还不忘朝诺敏吼一声,“快走-”诺敏却像没听到,紧紧勒住缰绳,不让马儿乱跑,眼神焦急的看向鹿俊。 同时将将夺过黑熊伏身一咬,一个驴打滚,手脚并用,使出了吃奶的劲,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树,看着还要折返的诺敏,和暴躁且怒吼不止的黑熊,汗血宝马应当是上过战场的,顷刻的不安之后,便不再乱跑。 少女怎会一人逃跑,看着黑熊一爪就刨开树皮,本来就不是什么多粗的树,一摇三晃,事态危急,“老师,后面-”少女一夹马腹,指着树的另一侧,“跳-” 书生瞅准机会向后一跳,四五米的高度,底下有树叶杂草,没有骨折已经很好了,诺敏骑马侧身,绕过来单手拉起鹿俊,一个用力甩到马鞍上,少女也是惊吓之余出了一头冷汗,随即掉头扬鞭,让马儿狂奔。黑熊出了密林又追了约有盏茶时间,才放弃回了密林。若是普通马儿,恐怕还是免不了被黑熊追上的命运。 鹿俊第一次骑乘这等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感觉也和其他的马没什么两样,一样的颠簸。 书生发髻凌乱,脸上发热,却是手脚冰凉。不停的喘着粗气这次是真的吓坏了。两人逃出升天,还是心有余悸。 鹿俊回过神才发现双手环住了少女的腰线,手才缩了回来。少女却是一直没转头,也不知是何面色。 “呼-,没事吧?” “没事。” 两人又是在马蹄声中陷入了沉默,半晌,书生平复了心情才张口,“当时骑马去追你的半路碰到了又歌,她还逗我说,你回西胡了。可是吓坏我-” “我若真是回去了呢?”诺敏抖抖缰绳,轻声道。 “那我便先抽自己两个耳光,然后骑马去追-” 诺敏嗤笑一声,不做回答。稳住呼吸,却问了个别样的问题,“老师与安医师是何等关系?”说完却是心肝儿颤得厉害。 鹿俊释然一笑,伸手给诺敏了一个脑瓜崩,一字一句道,“朋友,又歌是我最好的朋友。比那些个八拜之交还要重要。” 少女抿嘴,口中清喝,“驾-” “没想到本来打了腹稿的解释工作被凤来仪抢了先。敏敏若还有什么要问的?尽可来问。” “老师此话当真?”诺敏眼睛闪闪发亮,扭过头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小孩子。 “当真-”鹿俊拍拍诺敏的额头,揉乱了额前的青丝。 “敏敏-,不知道要问什么,只觉得此刻很快活。”少女笑得开心,“老师,坐稳了。” 诺敏一夹马腹,耳边风声呼啸。书生左摇右摆双手无处安放,少女抓住鹿俊的手腕,放到了自己腰间。鹿俊拉长了嘴唇,两只手前伸接过了缰绳,少女肩膀一颤,微微向后挪了一点,靠在了书生怀里。 书生用下颚轻轻碰了一下少女的发髻,“坐好。”少女却置若罔闻,鼻音轻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三章 事事亲为生颜色 日间事了,安又歌正在梧桐苑里捯饬药箱,洪忠早已被擒住锁在厢房里,至于几个厨娘仆人都找个由头让他们去济世堂清点药材。少女来指挥鹿府的仆人倒也顺手。所不知的是,成叔自认老成,有眼力见,背地里对着几个厨娘仆人说道,指不定哪天就改口叫夫人了,你们都小心着点儿。 梧桐苑的小楼里,安又歌正在细细的给余雉包扎,洪忠毕竟比三兄弟要棘手一些,余雉也合围参战帮忙,不小心背上还被划了一刀,不过刀痕明显浅淡,将将躲过去了。 此时正是,衣衫半解白里红,美人背坐笑意生。 “别动-” “唔-” “还没谢你-” “若非你来-,先是济世堂里我们抓不住洪义,其次,还少不了挨上一刀。”安又歌边治伤,边说道。 余雉看看少女,想起洪忠几人,“安医师还是把那几人都打断手脚,免得再有乱子。再者也断了他们的念头。” “嗯?”安又歌给余雉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余雉才接着说道,“这些人身在朝廷,心气高。若是废了功夫,就算是回去也不堪大用,甚至被弃之如敝履。没了希望,自然就少了许多心思。” “这叫从精神层面摧毁敌人吗?”安又歌合上药箱,身边没了探子,少女还是蛮高兴的,语气调笑,“看着你对鹿俊冷言冷语,搁我面前话还挺多。” 余雉听着话,面上一红,稍微侧头鬓发遮脸,“安医师妙手回春救了姐姐,雉儿敢不尊敬。” 安又歌一愣,心道,你脸红什么!说来安又歌之前也不曾见过余雉,只是听凤来仪提起。不过年龄相近,同是女儿家,两人说话却也没什么隔阂。余雉看起来反而还比凤来仪多了两分灵动,尤其那张小嘴,弧线诱人,没得说。 “安医师-”余雉穿上衣衫,提了短剑,“但凡有事,尽可唤我。” “好-”安又歌随后打开药箱递给余雉一个小瓷瓶,又叮嘱道,“你以后也注意点,女孩子家的身上留了疤可是不好,这药我自己配的,有点效果。” “多谢。”余雉接了瓷瓶,揣入怀中,这才出门观望两眼,翻墙出了梧桐苑。 安又歌起了身,去了西厢房,房门半掩着,里面屈凉和李昂对坐交谈,旁边的洪忠口中塞了棉布,结结实实的被绑在桌子腿上。 洪忠虽口不能言,可面上沉静,半是不服,半是威胁。 “阁主-”屈凉李昂站起叫到。 安又歌没应声,看了看洪忠,眉毛拧在一起,似乎在考虑,两人看安又歌不说话,也就在一旁有些不知所云的站着,随即听安又歌道,“断他手脚,不要见血。” 顿时洪忠眼里骇然,嘴里唔唔的想要说什么,屈凉稍微犹豫便掰了一条椅子腿,李昂也随之效仿。 “慢-”安又歌又一挥手,耸耸鼻尖,“只断双手-”说完一步迈开本想出门,握了握手掌,还是强撑着转身,直视着洪忠求饶的眼神,和根本发不出声音的咽喉。 两声闷响,安又歌身子一抖打了个激灵,看着洪忠的手臂变成三截,“没事了,你两个别大意。” “是-” 少女强忍镇定推开门,走过回廊,然后才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把手掌死命咬在口中,慢慢等到呼吸平缓,才回了梧桐苑。 稍事休息,厨娘烧了热水,安又歌累了一天,就进了厢房,屏风拉开,水汽蒸腾,少女挽起衣服,试了试腕部的温度,往浴桶里倒了几滴迷迭。 靠在木桶里,才觉得一身疲累涌上来,思绪烦乱,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水温微烫,淡淡香气熏脑。 不知过了几多时辰,门被推开,“又歌-” 安又歌赫然睁眼,回味一下声音,才叹了一口气,朝着屏风外道,“出去-” “大意了大意了-”鹿俊急忙退步出去,带上门,还在门外催促道,“你快点。” 屋里声音即刻传来,“你不知道女人有三件事不能催吗?一边候着去-” “是是是-”书生,坐在台阶上,手里摸到怀中‘馥郁’,还没送出去。回来也是刚看到洪忠的惨状,稍一询问,便知前后。 蓦然有脚步临门,户开得见真容,黑发搭肩,“急急慌慌的干什么?” “有人来登门,刚好给你见见。帅哥哟。”鹿俊笑的猥琐,安又歌身上发冷,抱了抱肩,白了他一眼。 两人出了后院,路上鹿俊已经大致说了一番他救了霍宪的事。安又歌嗤之以鼻,“那是你运气好-,再说了你还真放心把那听雨楼都全权交给他啊?” “所以这不是找你来了吗?” “感情我除了担任你的医生还要兼职助理-”安又歌又扯回正题,“杜星河同意了?” “不说二话-” “她倒是干脆-”安又歌掐掐下巴,“先去前厅。” 前厅里早有一人在候着,“鹿公子-” 还未入门,安又歌脚步一顿,背手掐了一下鹿俊,“咝-” 书生随即看到少女疾步上前,笑脸相迎,“这位是?” “在下霍宪,不知-” “霍宪,很好,没有叫夫人,还是挺有眼力见的。坐。”安又歌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太师椅上,又指着鹿俊道,“你-,去倒茶。”鹿俊无奈回身。 “多谢,可我今日是-” “我是铜驼巷济世堂的安医师-”安又歌开了口,打断霍宪,“听雨楼可以让你全权管理,工钱该给还会给你,不能让你劳而无获。契约上,白纸黑字要写明白。” “这是自然,在下已经草拟了一份,还请安医师过目。” “不用看了,你那一份不作数,我只问你一件事,霍公子可否将你这家中事端,原原本本的道来” 安又歌一句话说完,鹿俊也走到厅前,霍宪却是满脸通红,俊秀之色更添新颜,“安医师,一定要听?” “自然-” “还请遣去无关人等-” 安又歌余光细挑,抬眼轻声,“霍宪,你若是觉得将成未成之事比你的三分脸皮还重要,甩袖出门便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四章 细思量,哪有他方? 如玉男子立堂前,出声不得催心断。石簪穿髻衣衫斓,引得女儿目光转。 霍宪脸色消退,僵着脸长出一口气,也不坐了,随即出声,“家父-” “慢-”安又歌看霍宪服软,当即抬手,“你们都下去,鹿俊,把门关上。” 书生关上了门,和安又歌同坐堂前,在太师椅里斜靠着,“洗耳恭听-” “喂,真的帅的惨绝人寰啊!鹿俊你又没有对人家动过心思-”安又歌凑到鹿俊耳边低语,书生后背一凉,连忙摇头。 随即又一皱眉,“这话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安又歌斜了他一眼,示意先听听霍宪怎么说。 “家父霍轻方,脂砚斋大管事。嫡母金玥,脂砚斋大东家。” 一言出,鹿安二人皆是愣住,安又歌连忙道“别急,你在说一遍-,后面那句-” “嫡母金玥,脂砚斋的,大东家。” 鹿俊用手指戳了一下少女,“嫡母就是继母-”,随即又看向霍宪,“那晚放火烧我承影楼的也是你,的嫡母?” “据在下所知,不是。”霍宪抬头辩驳,“前几日嫡母去了金陵,代掌脂砚斋的另有其人。” “她也是自称脂砚斋的大东家,你可知是谁?” “是我嫡母的姐姐,金玉-” “我觉得,咱们好像又趟浑水了!”安又歌面无表情的看着鹿俊,鹿俊心中也是波涛翻滚,金玉,呵,太安侯府的老夫人,怪不得当日说她夫家姓周。怎么感觉都和我有仇一样? 鹿俊按下少女的手腕,“且听下去,再作打算。” 霍宪掸掸衣袖,娓娓道来,故事也不复杂,霍宪生母,在他少年时死的不明不白,不出三个月,金玥就被霍轻方八抬大轿进了门。霍宪再小也已过一轮,读书通理,任谁都要猜测三分。 金玥的嫁妆就是脂砚斋,不过当时脂砚斋还不比现在,十年光景,有金玉支持,整个太安的水粉庄子尽入囊中。把其他的店铺挤的没有活路,不是赔本妥协就是被吞并兼收。之后霍宪就离开了霍家,和爷爷生活,经营着听雨楼,或许是霍轻方还念父子情,听雨楼诸事无碍,也倒是顺畅。霍宪苦在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小小的听雨楼便是做上十年也不能与脂砚斋相抗。 安又歌突发一问,“令堂的死因-” “在下从有能力开始,查了三年,没有任何线索。但是肯定和嫡母有干系-”霍宪虽是口口声声嫡母,但是丝毫没有尊敬之意,“鹿公子,我心中早有拖垮脂砚斋的计划,只是欠一场东风,你的‘迷迭’,‘微凉’我都买过,这么强力的水粉,绝对能剖开脂砚斋的胸腹。” “只怕不等你剖开脂砚斋,我们先被太安侯给开肠破肚-” “鹿公子贵为郡主老师,安医师又是得圣匾妙手回春,您二位断然不会因为此番事情被拉下水。再说,侯府老夫人与嫡母虽是姐妹,可断不会因为生意场之事迁怒他人。这样岂不是堕了皇亲国戚的名头,徒增笑柄。”霍宪苦口婆心,只能如此了。 鹿俊闭上眼扣扣眉梢,瞥向少女,安又歌也是双颊鼓起冲着鹿俊点点头,书生落手交叉,当断则断,“霍宪。” “在-” “明日午时,听雨楼开张,后院还有五十瓶迷迭和五十瓶新出的‘丹醇’,该怎么办你自行决定。可声势断不能小了,此时日将西山-” “公子-”门外有仆人来报,“绿儿小姐登门。” “绿儿?正好,请她进来。”鹿俊起身,正看见一个水绿色的衣裙飘来,这小姑娘一步看似小巧,可走的挺快,“绿儿-” “公子,安医师。”绿儿抬头见礼。 鹿俊正要指着霍宪介绍,“这位是-” “绿儿见过霍公子-”牙尖嘴利的绿儿也是少有的露出羞涩的一面。 霍宪受宠若惊,“见过绿儿小姐。” “奴家哪是什么小姐,丫鬟而已。霍公子可别抬举奴家。”绿儿回头看向鹿俊,解释道,“霍公子生的貌赛潘安,这太安里的姑娘哪有不认识的?” “嗯嗯-”一旁的安又歌使劲点着头。鹿俊摸摸自己的下巴,“咳咳,说正事-,绿儿去指挥一下你的一帮姐妹,都去帮忙。一切听霍掌柜的吩咐。明天午时听雨楼开张,你们今天辛苦些,我熬夜再做一些存货,但是想要进行售卖,也得几天了。这里是三千两,霍掌柜但用无妨。” “多谢鹿公子信任。” “呵-,非也。只是不管如何,在这件事上,霍掌柜肯定要比我上心罢了。”鹿俊直说原因,霍宪讪讪一笑,“对了,绿儿找我可是有事?” “也无他事,就是听说鹿公子买了听雨楼,看看哪里用得上我们姐妹,少爷可是把我们一股脑儿都送给了鹿公子,绿儿谨记在心。” “倒也是,这卖楼的消息还是王兄告诉我的。不过,绿儿,王兄的话随口一说,别放心上。” 屋内三四人交代些细节杂事,霍宪绿儿又双双拜别,瞬间清静不少,抬眼一看,门外已是昏暗难辨。掌灯罩笼,屋内倒还亮堂,转头却看见安又歌一脸的不舍。 “看够了?”鹿俊挤兑着安又歌,“女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刚才你还对别人凶以颜色,怎么不想想-” “一码归一码,不先来个下马威,霍宪还真打算凭脸吃饭了?” “切-,也就那回事吧,潘安我没见过,不过咳咳,霍宪应该还差点。” “我的天,那么帅。潘安算什么,早已白骨埋没随野草了。你不觉得!?”安又歌跳脚争辩,随即指着鹿俊,“脸红?你脸红什么?哦--,我就知道,别说女人,男人都会动心思的,鹿俊啊鹿俊,没发现啊!哈哈哈-,一边哄着你的小情人还不够,还想勾搭个美男子,啧啧-” “我去做香水,你自己在这回味吧”鹿俊遁而走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五章 夜深正是谋断时 自从陶先生死后,周平半月不出门,十五岁的年纪,胡须都起了一圈,发髻散乱,显得有些颓废。此时与一淡妆妇人对面而坐,看着却是面色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悲恸之色,精神上佳。面前几样菜都是家常,荤素搭配,粥中还有半只肥美的鸡腿。年少的太安侯风卷残云,倒是吃了个干净。 “呼,饱了-” “我儿可还伤心?”面前这妇人正是金玉。 “不伤心。只是疑问。” “何事扰心?” “还是不明白叔叔为何要杀陶先生?” 金玉坐在对面,兰花指比起,拈来酒杯,小抿一口。脸上丝毫不在意,“苍鹰折翅而已,死了一个陶先生,不知还有多少卧龙凤雏想来做你的幕僚。平儿,你爹爹交代的事可办了?” “我已派了樊京和修岩去往西胡,游说兀惕部和乃蛮部。” “那两家吃了我们不少银两,游说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不知我那心儿妹妹急招苏合敏敏回去,又有何事?想必过几日就有消息传回,乃蛮部和兀惕部的事,平儿自行决断就好。” “说来,前几日的承影楼可是娘亲烧的?” “只是看那鹿俊近来有些猖狂,敲打敲打他,不想他还是不老实。敏敏既然对他青眼有加,娘现在自是不会太过针对?乞颜部现在态度不明,毕竟我那心儿妹妹还在西胡大帐里坐着。” “明日溧阳侯世子来,孩儿要去迎接,就不上西山了。” “好。翠儿-,进来给平儿梳洗一番,再让离嫣去烧些热水。” “是,夫人。” ----------------分割线--------------- 霍宪和绿儿风风火火的跑回家,刚进门就见霍安明在门内踱步,“金生,那鹿老板可答应了你?” 霍宪春风得意,“那是自然。绿儿姑娘,这是我的大父。” 绿儿八面玲珑,口道,“见过霍老板。” “这位是?” “奴婢绿儿,听雨楼明日开张,鹿公子让我来带点姐妹,帮衬着张罗张罗。” “那便是多谢了。”霍安明硬生生的拱了拱手。 “大父,无须担心,听雨楼有鹿公子的香水助力,定能得偿所愿。” “绿儿小姐,能否先在外稍等,我与这孙儿说句话。”霍安明背着手,侧身让霍宪进屋。绿儿福了一福,并无他言。 霍宪锁眉进屋,“怎么,大父,可有不妥?” 霍安明老态凸显,沉重的呼吸两声,“金生,你查了三年,可曾查出你母亲死因有何不妥?这么多年,你还是放不下-” 霍宪一听提及生母,立刻有些变了脸色,“正是无有不妥,才有些奇怪。那金玥-” “住嘴-。”霍安明气的胡子一颤一颤,“莫要直呼其名,那是你的嫡母,你想做就去做吧,我明日就搬去涂县,轻方给我买了处宅子,多年没去住过一日。以后这太安随你怎么折腾。” 霍宪也不是会说软话的人,“大父搬去涂县颐养天年,那最好不过。”说罢推门出去,随着绿儿去了相宜街。 徒留霍安明一人在屋内半晌没回过神。 ---------------分割线--------------- 卓府也是刚刚掌灯,栾素冰迎上踏进门的卓厉,先两手接过秋叶刀,“厉哥,辛苦了-” “素冰-”卓厉就由着栾素冰把自己的飞鱼服解开,今夜凉爽,栾素冰还是又给卓厉又裹上一层便衣,“胜儿呢?” “在书房临摹字帖,让丫鬟在一旁照看着。” “一根笔可抵千军万马不错,可也别忘了让他多习拳脚,强身健体才是根本。我在家的时间少-” 栾素冰堵上卓厉的嘴,无奈又好笑的道,“这话你都说了几十遍,素冰,谨遵相公之命-,啊-,别闹。” “事情让你办的怎么样了?” “人没见到。那杜星河不见客。我寻了千般缘由,都见不着面,以后倒是没脸去买首饰了,我看那星辰阁里的首饰倒真是灿若繁星,好看的紧。”栾素冰边说便倒了杯茶水。 卓厉也系好布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见不着就见不着吧,不知是谁送来的消息,说是杜星河和青槐门有瓜葛,这相宜街都快尽入其囊中了,可是不可小觑。算了算了,不说了,一介商人不足挂齿,我让巡守卫多盯着点就是了。” 栾素冰点头称是,看着对青槐门不以为然。 “夫人,小少爷吵闹着要玩,奴婢看不住他了。”门外丫鬟来禀告,栾素冰急忙随着去了,卓厉却是摆摆手,说自己看会公文。 门关,人静,卓厉又摊开一个茶碗,“不下来坐坐?” 一人鹞子翻身下得梁来,身材匀称纤细,正是余雉,“卓大人果然警觉。” “还是你的功夫不到家。所来何事?”毕竟余雉忠心凤来仪,卓厉还是没摆什么官架子,语气也不像第一次那般僵硬。 “明日姐姐要入城,还请卓大人安排一下。” 卓厉沉吟两声,才道,“此事不难。何时入城。” “就正午十分吧。”余雉也没坐下,背上负剑,劲装凛然,看着就要走。 “还有一问-”卓厉伸手止住她的脚步,“杜星河-” “卓大人,我不为你做事,你也莫要去问姐姐。青槐门毕竟还是我当今的立足之地,我余雉遵循本心,可不是吃里爬外。”余雉声色俱厉,丝毫不给卓厉面子。 “哼-”卓厉轻哼一声,又道,“余雉,以后若真有事,可传信与我,不用这样做梁上君子。再说,我这府中都是些不会拳脚的家人,你-” “若不是姐姐叮嘱,我才懒得来。卓厉,姐姐对你一往情深,你莫要负了姐姐,不然,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杀一个栾素冰还是易如反掌-” “你敢-”卓厉双目圆睁,一个踏步上前,余雉背上的剑都没出手的机会,就被卓厉一手扼住咽喉,举在半空,瞬间丧失反抗之力,三息不过,卓厉平稳心火,才将余雉放下。 余雉双眼却满是嘲讽,拭去嘴角血丝,“明日午时,卓大人,南门见。别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六章 童子言师采药去 又是一日好清晨,蹄声出城慢箫声。 安又歌目送鹿俊几人出了城门,去了西山,也折返铜驼巷,背上背篓,换上素衣,独自一人出了门。康怀,钟相也是想跟着去,可都被赶了回来,“我去采个药,又不是上阵杀敌,去去去,把那几个人给看好了,西山那边现在大小山头的草寇都被屠戮干净,有危险也轮不到我。” 几人还想说话,却被后到的声音给堵了回去,“都回去吧-” “你怎么来了!”安又歌看着男装打扮的余雉挑挑嘴角,“来仪今日不是要入城?” “姐姐怕我被有心人认出来,不让我与她一道,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余雉背上负剑,拍拍剑柄,“有我在,你们看好医馆便是。” 安又歌挥手让几人走开,“你们两个要真是闲,便去相宜街找个地方站着去,今天听雨楼开张,你们便是盯着,别出太大乱子,不过上前打招呼就不必了。” 交代了瓦罐几个常用方子,对着他说道,“若是有人再来求医,你便说我去采药了。”瓦罐脆生生的应了声是。 少女向几个来求医的推脱两声,便是跟着余雉出了城门。 青石板,铜驼巷,酒旗飘飞,双人并行,两旁皆是商民小贩,“安医师这么早出门-” “安医师,身后跟的谁家的俊小伙-” “小安医师,早饭吃了没,热腾腾的豆腐脑-” 安又歌一路行来,一路喧声闹语,余雉紧跟其后,不胜其扰。 “看你的狼狈样儿,帽子都歪了。”安又歌伸手扶正余雉头上的锦帽,“下次再扮男装,便是去绑个山河巾就好,帽子还是不舒服。走快些吧,出了这铜驼巷就没那么多事了。” “安医师受邻里敬重,自是好事。” “别一口一个安医师的,叫又歌就好,听着生分的不行。” “还是叫安医师吧,雉儿不习惯。” “不习惯就慢慢习惯。”少女领着余雉一路到了城门口,看着马厩里的几匹马,毛色黑油油的,膘肥体壮,“宋老板,两匹马,租用一日二十两的押金可够?” “安医师这不是打我老宋的脸。要用尽管牵了去。莫给钱,安医师若是再这样,我老宋可就翻脸了-” “拿着,一事归一事,你来诊病,我又没少收你的银子。你若是想,便挑两匹脾性温驯的来。”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宋老板解了两匹马的缰绳递到安余两人手中,“安医师,一两银子就行,押金就免了。您若是回来晚了,便是我儿腾翼在这看着,我会交代他一声。” “多谢了。”安又歌翻身上马,朝着余雉道,“上马-” ---------------------分割线-------------------- 太安前阵有两件事让众人大失所望,一是承影楼失火,蛊惑众人的香水一夜间荡然无存。二是,霍宪卖楼,赛过潘安的霍金生说不干就不干了,不知又可怜了多少女儿家的心。 私下被有心人囤起来的几瓶香水就是卖到了三金甚至四金的高价,众多官家小姐还为这发生过争执。 自是有许多想仿制的,可一是实在弄不清这做法与比例,做出的东西不伦不类。二是,王芝玉也有眼睛盯着,稍微大点的店铺都不敢惹火烧身。 今日听雨楼重新开张消息一传出就更盛昔日,何况,有更多人是为了一睹霍宪风采而来。 “霍公子,累不累。坐下喝口水。” “霍公子,歇歇,奴家给你扇扇风。” “霍公子-” 霍宪看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实在是招架不住,虽说是霍宪爱美人,可也不是这么个方式,唉,想起这茬,霍宪就开始念叨怡红院的青羚,不知是京城哪家公子哥,能把这头牌给摘了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非酒醉闹事,怎么能碰上鹿俊,有此神助。 “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呢?还不去干活?”绿儿掐腰昂首,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是-”虽是不舍,可绿儿威风仍在,众人也是不敢有违,反正来日方长,霍宪就是听雨楼的掌柜,还怕他跑了不成。 “霍公子,来,冰果牛奶。去去暑气。”绿儿果然也是嫣红着脸上前来递了个瓷碗。 “绿儿小姐,莫要如此客气。后面格子里的香水可是摆上了?” “诸事具备-” 霍宪接过棉巾,擦擦额上汗水,理理头发,便是这简单的动作,在绿儿眼里竟是醉玉颓山一般,向外打个招呼,便是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红鞭由下而上,楼上也有一个俊俏的婢女,一拉红绳,匾额上的红绸布应声而落。 “听雨楼” 新作的牌匾,霍宪昨夜特意跑回鹿府,找安又歌又新题的字,连夜做出来的牌匾,所以并无拓印,三字偏草书,一气呵成,字已尽,而气未绝,意味绵绵。 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 醉之或是香来,可惑汝心 廊柱前的牌子上也换了新联,引得众人叫好一片。 霍宪这才与绿儿施施然站到门前,“各位今日捧场,霍某人谢过。” “霍公子说哪里话。” “听雨楼的香水,想必不用我赘述。不过今日的买卖方式倒是要听我霍某人说上一说。”霍宪一手背身,一手抬胸,“一,来买香水者,必须是女子上前。二,必须登名在册。这太安人家我霍宪倒也是识得七八,是与不是,自然好分辨。三,必须是主家亲自来,若是丫鬟仆人,可别怪我听雨楼架子大。四,每日一人限买一瓶,一瓶售价一金。” “霍公子,为何只能买一瓶,我愿出双倍价钱。你卖我两瓶可好。” “双倍算什么,我家小姐出四倍-” “我出-” “刘家小姐,古家小姐,莫要伤了和气。”霍宪一出口,场面就静了下来,提到名姓的两家小姐,也是急着往前凑。 “这香水又不是三两日都用完的-” “霍公子,你说这话的确是事实。”又有一家小姐,上前插话,“谁家没个十几个表姐妹,七个八个姨母舅妈,一人不得送上个两三瓶,照你这等说法,就算每天都能买到,那岂不是要几个月了?” “对啊,对啊。” “夏小姐,这话是不愿看见霍某人,那-”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 邻近处,康怀和钟相在吃茶,两人是齐齐一口水喷了出来,“霍宪这次是拼了老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七章 让座上茶请入门 安又歌马术不算高超可是也绰绰有余,两匹马踢踏着小碎步,走了许久才到西山脚下,下马拴缰。鸟语花香,山林低语,除了没有清泉石上流,其他倒也差不多。 两人带着麻布手套,扒开拦路野草,便是进了山谷。其实多数药物济世堂也不缺,就是听王鹊说这西山周围,多有奇花异草,有些名贵药材,还是自然生长的好,能采着更好,不然只当出来散心了。还别说,采了几样平常少见的药材。还真又瞧见一个年份尚轻的灵芝,背阴处,灌木下,鼻尖一嗅,一股药草味带点苦头窜鼻,安神补气之良药。 余雉倒是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东瞧瞧西闻闻,童性显露。 “安医师,怎么了?”余雉看安又歌盯着她,还以为有什么事。 “余雉,年岁几何?” “十六-” “已过了生辰?” “生辰在年初,已过了。” “那你可是比我还要大上一些。” “喏,这就是我用来祛除疤痕的良药。唤作血藤。”安又歌向前一指,平平无奇的,说是藤,却像刚生的细枝,“正好再多采点回去。” 药镰在手,割下几条长枝,盘入背篓中,不知不觉,时近午时,涂山背阴处,二人倒也没有汗浸衣衫,反是安又歌抬头一望,不觉得打了个冷噤。余雉自是从凤来仪那听说了涂山一事,拉了拉唇线,一手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安又歌回过神,甜笑着示意自己没事,反倒是擦擦额头上的虚汗,从背篓的布囊里,抓出点东西,递到余雉面前,“清水干粮。委屈你了-” 余雉回笑,却是戛然而止,秀眉弯起,脸上警觉,左手缓缓摸上剑柄。顷刻转身将安又歌护在身后。 “女施主莫要紧张。” “你不声不响的到了我身后,还叫我不要紧张,敢问小师父这是什么道理。” “是贫僧的不对,还请二位施主海涵。”年轻和尚淡然一笑,“后面的可是安医师?” “你也认识我?”安又歌食指点向自己,朱唇微张,却是有些惊讶。 “堂前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年轻和尚用着贾岛的诗倒是顺手,“贫僧永惠,特替师父请安医师,去寺中一叙。” “那又敢问永惠小师父的师父又是何人?”安又歌安抚下警觉的余雉,“无妨,出家人不打诳语。” 永惠面上荣光,双手合十,颔首低语,“太安主人-” 安余两人皆是一愣,倒是安又歌先回过神,将手中的清水干粮塞回背篓,拉着余雉,“走了,有人请吃饭。” ---------------分割线-------------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周契细细品品这句话,忽而点头忽而摇头,倒真像个沉浸悟禅的僧人,“” 而一旁的鹿俊却是觉得他装的太过分,明明一谈过家国之事,他还眼中荧光闪动,却连连避而不谈,这般人,养气不足,白瞎了三年苦行僧的日子。 “都是做人的境界,禅师还是不用太过深究。子曰,过犹不及。” 周契有些愧色的摇摇头,“我看鹿公子说话颇有禅理,可愿出家修行,不失为一桩幸事” “咳咳-”一旁的诺敏却是差点被茶水呛到,调侃道,“舅舅是做和尚入了道行,想让全天下都剃度念佛吗?心中有佛即可。” “心中有佛。哈哈。”周契又端起紫砂壶,“鹿公子,怎么看这句心中有佛。” “晚生看法不多,只是心中有佛还是少数,若真是心中有佛又不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举个不雅的例子,那些武林中的野和尚,一边阿弥陀佛,一边刀光剑影。嘴上说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都是推辞,当不得真。酒池肉林自是修不成清淡之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非大智慧大心志之人不可达。”鹿俊不等旁人说话,“晚生这也是随口说说,己尚不达,玩笑话而已。” 诺敏早已习惯他的说辞,将鹿俊面前已凉的茶倒掉,换上新水。 “听君一席话,抵我三年枯坐。”不知周契掺杂了几层水分,给了最高评价。 “晚生惭愧。” “不知鹿公子倍加推崇的安医师,又是何等模样。” “舅舅,刚才给您带来的那副字,不就是安医师的吗?”苏合插上一句。 “词中有深意,是好词。更甚的是,字中有沟壑,神峻异常。所以更想一睹真容。”周契捋捋胡子。 “永惠师兄脚程倒是有些慢。” “估计不是永惠脚程慢,是他没找到。” 正说着话,寺门开合,灰衣少女跟在永惠后面入了寺门,少女正摘下帽子,简单的挽髻,虽说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是勾住了三哥雄性动物的眼神。身后的余雉负剑紧跟,三人就这么打断了周契和鹿俊的交谈,闯进了视野。 “师父-” “永惠,且去准备斋饭。” “是-” 安又歌看着须发皆白的老侯爷,有些感慨,又有些可怜,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就是此等模样,竟能与还似少年人的周幽兄弟相称,唉,世间多难事,哪知情伤人。 既然周契想坐和尚,安又歌也不多行礼,独独一句,“见过禅师,又歌进山采药,让永惠小师父多跑了些脚程。” “安医师”周契竟是亲自起身,说完,却又朝着鹿俊道,“一句禅师,这等眼力便是在鹿公子之上了。鹿公子所言非虚,所言非虚。安医师更是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当请上座,上好茶。” 鹿俊咧嘴一笑,不做回答。 周契一站,几人随之起身,苏合更是下了台阶,接过少女的背篓,嘴里还嘟囔这,“便是有什么奇药良材,只应一声,便可寻来,何必深入山林。” 安又歌没好气的摇摇头,背篓交给他,就先上了台阶,余雉还有些紧张,太安之主,驰骋疆场的周契,初见其人,还是有些随意不起来。 行了礼,几人落座,安又歌凑到鹿俊旁边,拉着余雉也坐下,却拗不过余雉的力气。 “丫头也坐,佛前无大小,来者都是客。”周契说话,余雉才不再执拗。 男子皆是盘膝而坐,女子当然这样不雅,皆是侧身跪坐。诺敏又是翻起两个茶碗,倒满新水。舀了桶中山泉,重新放到不远的炉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八章 假和尚露真性情 “毕竟出家人,难得下山一次,我这外甥和外甥女临行前见我一面,闲话家常,又是赶巧请了鹿公子,安医师来,别无他意,我周契好歹是太安人,太安出了麒麟凤凰,自是要见上一见。敏敏这个老师寻得厉害。苏合这个朋友也交的好。”周契似是打开话匣,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两人还没谦虚两下,只听周契又道,“鹿公子你可知你与敏敏除了师徒情分,倒也还有点牵扯。” “晚生不知,洗耳恭听。” “当年清安兄,便是你父亲。清安兄年轻时,不过二十多岁,便点中过大周立国第一科的探花。大周未立之时,你父亲有一红颜知己,便是我那心儿妹妹,。也就是后来我大周的长公主。虽是多年交情,不过两人有缘无份,还是应家小姐占了先机。后来喻心与乞颜部结为秦晋之好。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双儿女。” “原来还有这般曲折,敏敏也是第一次听说。”苏合亦是点头。 鹿俊虽是面上不太明显,可心中也是一副‘什么鬼’的感觉。 “皇上不是派了侍卫,护卫安医师,怎么不见洪家兄弟?” 鹿俊不知安又歌心中所想,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紧。 少女摊摊手,一副才想起来的表情,“你说他们啊,你说我一个济世堂的大夫,又不是朝廷要员。哪用得着,再说了,此次进山采药,我还怕他们一个不留神把我的灵芝给踩了。”安又歌说话随意,倒是让周契没法接着问。 反倒是诺敏一歪头,“怎么老师也不带?” “那敏敏为何不带着侯府的侍卫?” “一是今日不便带他们,二是不必,若真是有危险,哥哥与我应付自如。” “我与敏敏同行,总觉得若真是遇到危险,敏敏不会置之不理。”鹿俊语气促狭,诺敏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周契笑的舒畅,“两人都是牙尖嘴利,怪不得能成知交好友。” 安又歌这时也把背篓里的灵芝拿出来,“山中新摘的,想来比有些来路不明的药店里要好些。不知禅师可否让我抵了这顿饭钱。” “安医师这株灵芝还是收回去吧,你自知,我不少这些天材地宝。饭也自然不能白吃。不过我所求之物,比这灵芝贵重百倍。”周契捻须,一指安又歌,“便是向安医师求字。” “那禅师可是赚到了-”周契想当禅师,安又歌便随了他的兴致。 “哈哈哈,的确,的确,安医师的字,便是我十顿百顿斋饭也抵不过。” 恐怕今日是周契笑的最多的一天,不管是发自内心还是应付场面。 几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永惠也准备好了斋饭,上前问询,周契说是可以开饭了。鹿俊苏合一同起身去帮忙,安又歌一歪头,拉住了想要同去的余雉。 周契嘴角上调,“这丫头一直不说话,是谁家的姑娘。” “远房亲戚,叫雉儿,会些武艺,让她跟我学点医理,进山采药便是带着来了。” “只是会点?我看不止。”周契眼光如炬,几乎要洞穿余雉,说起武艺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驰骋疆场的时候,“接茶-” 周契松开念珠,探手递出一杯水,手腕一转,茶碗竟是在空中旋转着到了余雉面前,余雉眼中陡然出光,顺着茶碗的方向顺势一抓,又一松,左手在下面平放,茶碗稳稳的落下,稍稍洒出几滴水。 “多谢禅师赐茶。” “不错,不错。”周契颔首,余光瞥向安又歌,“凤凰定有百鸟从之。” “又歌,收拾桌子。”鹿俊声音传来,小桌上的茶壶茶碗,收拾干净,八道简单的素菜,木桶里装满了米饭。先不说味,色香这两点倒是不错,鹿俊也是没想到,一个和尚,厨艺反倒是不错。能让人完全忽略是全素的。 几人净了手,碗筷都摆上,永惠又去拉了一个小桌子,并到一起,七人绕桌入席。一餐饭也快,桌上甚至加上几局飞花令,不过半个时辰光景。 茶余饭后,自是到了安又歌献字的时候,“禅师,虽是身在西山,但仍配得上这四个字。” “哪四个?” “请看-”安又歌左手捋袖,右手执笔,余雉在一旁磨墨。精致的镂空狼毫笔在端砚里左右调锋,提笔,少女口中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想安天下,需安国,安家,安身。安身者,立命也,故此又歌送禅师四字,是为安身立命-” 笔随心动,字随意走。 骨架清瘦的四字行书,跃然纸上,神峻之中自有风骨。 笔停,人静,“安医师这四字,亦非十顿百顿素斋可抵。虽是说佛家视一切如浮云,可我亦不能凭空受了这字。安医师尽管说,情理之内,能力所达,我必不推辞。” 安又歌耸耸鼻子,摩挲一下手中的狼毫笔,“禅师的这套文房四宝,造型精致,我用这也是顺手,不如便赠予又歌。” “没问题,安医师这般要求,我自不推辞。其他都简单,这雪松坊的雪松纸做工繁复,可是用完就没。苏合你回去便是去找个下人支应一声,去雪松坊,就说这雪松纸每月初一送去济世堂三百张。今日若有存货,先送去些。永惠,去,清洗了砚台,给安医师包起来。”周契如获珍宝的看着桌上行书四字。 “舅舅,既然各自都是心满意足,那我们便是告辞了。早些回去,收拾些行礼,明日一早,便启程回西胡。” “既然是走,舅舅也不多挽留。路途遥远,小心为上,明日早行,舅舅便在这西山顶上为你二人送行。”周契说话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舅舅留步。”苏合抱拳。安又歌鹿俊,余雉也是各自向周契拜别。 永惠送五人离寺,山路崎岖,苏合自告奋勇背起药篓,诺敏还向正在关门的永惠,行了一礼。 鹿安二人走在前面,余雉紧随其后,两人窃窃私语,“喂,这老头子可不像个出家人。尤其是飞花令时,专挑那些个壮志未酬的句子,听的我心里一跳一跳的。” “唔,假和尚却有些真性情。” 两人看看下山路,往太安方向看看,这边山上还日光恰好,而太安城有些阴霾,像是下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三十九章 太安忽雨浥轻尘 乔巍本是在追查杜星河的踪迹,不曾想卓厉临时让他去接凤来仪入城,乔巍心里清楚,凤来仪何等身份,不过乔巍却是忠于卓厉,无有二心,家国大义对于他还是远了点,再说他也清楚,卓厉对大周对朝廷并无杂念,二十多岁的都尉,底子如此之硬的卓厉二十出头也不过刚挂上都尉头衔,乔巍一个军伍出身的孤儿,二十多岁的年纪,也是都尉了,前程不用远大,只需够享用一世就好。乔巍慢悠悠的到了城门口。 “乔都尉,要出城?”陈小鱼自从是立了一功之后,认识了不少巡守府和太安军里的人,也受了提拔,南门这边的几个守卫皆是由他统率。 “只是来接一位客人。” 陈小鱼有些呆却不笨,并没有问下去。 乔巍仰头看看城门上的大日晷,午时几乎过一刻,这个时候进出城门的人稀稀落落,远远便看到有一辆马车行来,瘦马破车,赶车的车夫倒是穿的素净。肩上上绣着图案,近前来,仔细分辨,是一只黑色的凤凰。乔巍看向车夫点头示意,车夫也是微微颔首,下车来,等待检查。 “下车,下车,都下车。”一名守卫耀武扬威,指着车夫掀开帘子。 乔巍皱眉,陈小鱼旁观自是看到了,“刘槐令,一边站着去。这是乔都尉的客人,都给我放尊敬点儿。” “是是是,乔都尉,小人不知,不知-” “无妨。”那车夫倒是说了句话,主动掀开帘子,“大人也是例行公事而已-” 车上坐着两名女子,一个偏男装打扮,手中握剑,一个戴着面纱,看着就像个娇弱小姐,“大人可是看清了,我家小姐的面纱可还用摘?” “不用,不用-”陈小鱼顷刻收回目光,又拍了一下刘槐令的后脑勺。 乔巍顺势坐到车夫右侧,一声不响的走了。 “乔都尉-” “凤小姐-” “多谢。” “奉命行事而已。” 车里车外两句话完事,一路静谧,四人无话。半路乔巍就推辞一声下了车。车夫则是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小院,城西的小院都算是幽静,附近商家小贩也少,没那么多的闲杂人等。车夫和负剑侍女便是那日与诺敏缠斗的曾毅和小韩。 “凤小姐,这处院子是余院主新买的,这几日便是请小姐住在此处吧。” “住在哪无所谓,倒是洪家兄弟的事,要早日解决,你们既然有心随我,那有些事也不对你们过多隐瞒,曾毅,你去铜驼巷济世堂寻一个叫梅琛的人,带他过来。若是碰到我那一对主人,便是知会一声,不必详说,他们不会拦你。” 凤来仪初进院门便向曾毅交代一番,又转向小韩,“你去相宜街找杜星河,就说是余雉派你去的,问她为何要与鹿俊方便。直言不讳就好,回来时,要时刻看着身后有没有尾巴。你们去吧,我自己歇息一会。” “遵命。小姐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回来顺路带回来。”小韩还是还是要细心些,凤来仪摇摇头,便是让两人各自去了。 -----------------分割线---------------- 六马拉车,便是停在了东城门,纯黑的毛色,黑中带银的车辇,车厢上,篆体“溧阳”二字,就是那不识字的百姓也知此番来人不好惹。 “侯爷-” “世兄,又来挖苦我。” 车上下来一青年,倒真与周平有两份相似,下得车来,与周平亲昵搭肩,好似是童年玩伴,黑衣裹身,此人正是溧阳侯的世子,丁黎。 “平弟,你可是实打实的太安侯。我那老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入土,也让皇上封我个爵位威风威风。” “世兄这话实在不妥。”周平似是习惯了他的口气,“回去说,刚过午时,家中宴席已备妥,先回去喝上几杯。” 丁黎硬拉着周平上了车辇,车厢内,两人说话轻声,却也随意。 “平弟,不是说西胡来人,怎么未曾见到?难道是嫌我身份低微-” “世兄又再胡言乱语。”周平解释道,“我那哥哥姐姐,虽是西胡风气,却是知书达理。明日归家,今日实是我父亲亲召他们上山,才未来迎接-” “我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听旁人讲,那西胡诺敏郡主,生的是花容月貌。可曾属实。” “这个,敏姐姐确实生的好看。” “平弟你怎么说话如此不利索。那郡主明日就走?为何这般快?” “这个我也不知,想来是长公主有事召回。” “你这太安可有那不同凡响的女子,我这次来可是不能空手回去。” “你这脾性就不能改一改。” 丁黎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手中折扇一摇,急忙辩驳,“我又不是仗势欺人,像那些个地主恶霸般的没教养。男女欢好,自然是讲究个两厢情愿,你可别把你世兄当成那些个腌臜货色。” “随你了,太安人杰地灵,你能不能得偿所愿,就看你本事了。”周平挥挥手由他去了。 “那便好,那便好。” 车辇向前,离侯府越来越近,黑云压城,也是越来越近,金玉一身华装在门口静候,身后大小丫鬟仆人数十人,护卫十数人。车驾近前。除金玉老夫人外,皆是行礼迎客。 -----------------分割线----------------- “若是门主留过话,那是小韩多心了。”小韩在星辰阁里也稍坐了一会。 杜星河虽是不认识小韩,可对上暗语,也觉得小韩有些面熟,“你以前是跟在凤来仪身边的吧?” “正是。” “余雉也在太安?” “这个属下不知,院主一大早就出门了。” “余雉年岁较小,小韩你虽是属下,可多经世事,有些事你多多留心。这次她能派你来见我,便是有心,自然可以做好事。”杜星河自认老成,说起话来,也是一番教训口气。 “属下明白。”小韩起身拱手,“若是无事,那属下告辞。” “去吧,想来你出城无碍。” “打扰杜院主了。” 出了星辰阁,正是相宜一条长街。脸上一凉,竟是有雨滴落下,太安忽雨!虽是有雨,可细雨如丝,不挡行人。 小韩脚步不急不快,看着街上皆是粉黛女子,就连刚才杜院主都是女装待客,小韩不禁苦笑的摩挲下脖颈,还没走两步,便听到前面人声鼎沸。 相宜街这听雨楼开张早已过了时辰,可门前依然是人声鼎沸。 “霍公子,霍老板,你可不能藏私啊,我们各家小姐平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为买你一瓶‘迷迭’竟是挤破了门。怎么说不卖便不卖了?” “夏小姐,并非是霍某藏私,而是却是存货无多,再说,霍某人话说在前,一人一日限买一瓶。夏小姐若是想买,尽可明日再来。” 小韩闻得空气中香气弥漫,繁杂却不惹人嫌,女儿家哪有不爱脂粉的,迈步上前,自有旁边的侍女引着小韩进了门。 “姐姐,要什么香水,本店今日头一天开张,只有三种味道,微凉,迷迭和丹醇。不过若是要买,头一条规矩就是要登名在册。”这侍女说话也熟练了,向小韩展示这台上所剩无几的几瓶香水。 小韩也不拖拉,提笔看向面前的册子上,清一色太安的官家商家大小姐,字迹娟秀。 “外县人氏不妨事吧?” “来者都是客,不妨事。” 小韩也提笔道,“韩沁,滦县人氏。” 绿儿在旁自是看到,滦县,少爷不是说过青槐门的百鸟院就在滦县?眉尖一挑,满面春风迎了上来,“这位姐姐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章 行将何处恍然悟 不消一会,雨越下越大,有两人驾着马车街上飞驰,到了近前,赫然勒马,“小韩-” “曾毅!”小韩一手遮雨,走在街边,生怕淋湿了怀中的一瓶‘微凉’。 “快上车。”小韩看看车夫正是前两天晚上自己找来给卓厉过招中的一个,但也没有怎么多问,借着曾毅一拉,侧身进了车厢,内部空间虽大可是挤的满满的。 里面一人对面而坐,“在下梅琛。” “叫我小韩就好,这几人是怎么回事。”小韩看着车厢里捆成一团的四人。皆是样子凄苦,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跟在阁主身旁的几个眼睛。凤小姐让我们送去,她自有其用。”梅琛说话简单,“驾车的是我兄弟刁值,阁下可还有印象。” “嗯。”小韩本就不是多话的人,环视两眼,靠在车厢上,陷入沉默。 马车飞驰直奔城西。 来到小院门口,凤来仪举伞而立,小韩下车向凤来仪点点头,便返身到巷口,看看有何状况,待到小韩举手示意,几人才掀开车帘,将洪家四兄弟一个个挪进小院,片刻后,小韩才又左右看看,冒雨回了小院。 “小韩,去换件衣服。” “是-” 凤来仪,到了侧房,看着地上的洪家兄弟,一副看死人的眼神。尤其是踢了凤来仪一脚的洪忠。 “梅琛你留下,我有话给你说。曾毅,你和刁值一道回去,将余下康怀五人全带来。有件比较严重的事需要与你们说说。” “不等两位门主?”梅琛插话。 “这件事,便是门主吩咐下来的。但我的手法会有些,血腥。”凤来仪说到最后还是犹豫了一下。 “我这便去。”曾毅带着刁值又出了小院,驾车东去。 鹿俊一行五人,快马加鞭还是躲不过雨,雨声急,马蹄疾,行到半路,还是找了处山洞避雨,天然形成的洞穴,几匹马在洞口,百无聊赖。 “明日你们几时走?” “尽早吧,敏敏说卯时便走,母亲催的急,正好能在加紧些脚程,约莫着后天上午,就能重回草原。” 几人无聊至极,苏合手中把玩着金刀,不时的摩挲着,偶尔看向余雉,“也是高手?” “二流-”少了周契的压力,余雉此刻也是有些战意,“比划两下?” “来-”苏合接过诺敏递来的小匕首,右手握住,“拔出刃就算我输。” 余雉自信一笑,直接出招,右手直捣黄龙,去抓柄部,苏合右手岿然不动,左手横前,反掌一推,挡住了余雉的来势,两人就这么坐着斗了几招,空间有限,实在是招数也受限。 四五招下来,余雉倒是抓住了刃柄,却是被苏合扼住手腕,一点力气使不上。 两人斗得欢畅,三人也聊的愉悦,两人的战局刚结束,雨声遮不住的马蹄踏地,轰隆隆的传来,“有人来了-” “里面可是王爷,郡主-”领头声音几人都还熟悉,正是樊弄。 “是-”苏合说着走到洞口,“樊弄你可带了雨具。” 来人下马,抱拳,身后十数名“蓑衣斗笠各都带了六七具。” 樊弄另又向鹿俊安又歌致意,多看了两眼余雉,后面有军士把雨具分发给几人,骑马回城。 樊弄头前带路,雨势仍旧不减,又奔腾几里路程,才看得到太安的轮廓,城门高耸,守门卫士,皆是在旁忠于职守。 城门口分别, “苏合,敏敏,我三人便回去了。”安又歌再接一声,在雨中提高声音,“送就不必了。你们快些回去吧,莫要着凉了。” “明日见。” “明日见-” 诺敏今日话语颇少,鹿俊对她笑道,“快些回去,免得淋雨。”说完一巴掌抽在汗血宝马的屁股上,马儿不像是受惊,反倒是回头打了个响鼻,才四蹄踢踏着走了。一群人笑的是前仰后合。 “我刚刚是被一匹马鄙视了吧?” “对。” “天降大雨,出行不便,雉儿准备去哪?”安又歌问道。 “姐姐想必此时已经入城,我要去看一下。” “同去?” “雉儿先跟我回去回去换衣服。鹿俊你将这两匹马送还给那边宋家的马厩。”安又歌一锤定音,脱下斗笠蓑衣,骑上书生的黑马,对着余雉道,“上来。” 蓑衣宽大,也堪堪罩住两人,余雉扬鞭将行,才想起来,问道,“鹿公子待会是去铜驼巷,还是去城西。” “去铜驼巷吧,也不远,想来我换好衣服,你们还在墨迹。” “雉儿,不理他,我们走。”安又歌没好气的抢过马缰,一个抖绳。黑马飞奔,顶雨疾驰。 书生去还了马,倒是又问了问价钱,想多买几匹。济世堂不能养,便养在鹿府,大不了多雇两个马夫就好,钱还有不少存余,说起这又想起听雨楼,想来事情应该顺利,忙起来还是好些,一想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再次步入雨中,街上早已是空空如也,硕大的雨滴砸落,屋顶,檐下,雨声遮盖了太多繁杂,易水中,水珠迸裂,如万花齐放,鹿府这个位置也是好地方,可当时竟然是发了神经,一百五十两卖了。 鹿俊自嘲的笑笑,回了屋,发起癔症找马车,竟是真有一辆破旧的蓝篷马车,就是马儿不在。还是先回去换了衣服,可是发髻还是绑不好,突然想起自己的发髻不是敏敏就是又歌帮的忙,偶尔不出门就披头散发,反正又没人看到。 西山一行,与周契问答。若非是之前被马明博的书所‘毒害’过,书生便是一句也答不上。 鹿俊也不知脑袋开了窍还是如何,抽了书架上的诗经,还未翻开,又放了回去。书还是要读的,便是不打算考科举中头甲,便也要读,不为别的,但说真叫有一天被人发现了腹内空空,该如何是从。 起码不能堕了自己郡主老师的名头,说起诺敏,鹿俊不自觉的泛起笑意,这个小丫头。 出门,又歌还在铜驼巷等着呢。书生让成叔撑把伞去临近的车行,叫了辆马车,雨中,太安书生青衫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一章 唤二哥刀剑相向 “多说无益。还是直接给你们看吧。两位阁主,还有雉儿,我效力于此,自是有所求,求之便是希望有一天能将困了我六年的人碎尸万段。” 三人不语,鹿俊与安又歌皆是不语,雨天奔来,凤来仪向来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余雉却是一脸关切,虽是如今的百鸟院主,可在凤来仪面前还是一个孩子。 “唉-”凤来仪往日的一身红袍在身上却是有些凄凉,“安医师你不是还在疑问我为何一夜之间变了容貌,哪会如此?不过一点雕虫小事。” 凤来仪轻轻摩挲着脖颈,然后一张面具撕下,几人却是没有注意凤来仪手上的东西,重点是她逐渐展露的面容,脸颊消瘦,朱唇犹在,依然是媚而不妖,丽色更盛。脸上的的红晕逐渐消退,一如初见之色。 不只鹿安两人,余雉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易容术,还真的有-” “阁主,这便是我要给你说的事了。”凤来仪眼色郑重,“洪家兄弟留不得,杀了要有替代品。来仪自是有这般本事能以假乱真。现在的钟相七人中,阁主可有决断?” 安又歌歪头看向鹿俊,书生思忖一下才开口,“钟相便不说了,膀大腰圆,再说脾气火爆,自是不合适,梅琛一身好射术,日后若是臂膀医好,又是一大助力。其余五人,康怀一身探子本事,还有用武之地。其余四人,便是看他们是否情愿了。” 安又歌顺着接口,“虽是接触不多,可段三刀做事胸有成竹,沉稳有余。屈凉本领可以,但思虑不足。李昂一个闷葫芦,有点独来独往的架势。刁值的性格就像是李昂的互补。这四人说来若真是能易容成洪家兄弟的模样,自是最好。” 凤来仪补上一句,“付先生受我所托去了金陵,路上走的慢,两日行程估计走不多远,若是就此定下,我即刻让康怀去追付先生,也可帮衬一二。” 鹿安二人相视一看,同时点头,“好。” 鹿俊出门被凤来仪引到侧房,几人已在侧房安坐,看到书生进来皆是起身相迎。 鹿俊背身昂首,首先道,“康怀。” “在-” “我冷锻阁中还有一神机妙算的付先生,名流水。此番去金陵正为那洪家兄弟之事,不过是昨日不过午时动的身,你可去追他,帮衬一二。若是他不信你,你就就将这张药方拿给他看。付先生所处何地,我亦不知,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本事了。雨下颇大,明日雨停,你便动身。” 康怀脸上容光焕发,毫不推辞,“是” “梅琛。” “在-” “你此次统筹大局,当赏。安医师找你有些话说。” 梅琛一愣,刁值也意识满脸喜色的看过来,随即这残臂弓手急忙奔着门口的安又歌去了。 “钟相,此番事情亦有你一功。凤小姐可再指点你一招。” “是,是。哈哈,我就说我老钟-,多嘴了。多嘴了。”钟相喜色难掩的也是随着凤来仪出了门。 “余雉,劳烦你去看着洪家兄弟,再让小韩和曾毅去院外守着。” 余雉提剑转身,并没多言。 屋子里终于清静,随即鹿俊关上门,缓声道,“四位,今日有一事相商。还请细细听来。” “阁主尽管开口。” -------------分割线-------------- 太原临近雁门关,向来不怎么受关注。就在于雁门关太重要,重要到派了张因前来镇守,也重要到周围的几城都是星傍皓月。 一黑衣车夫,神色严肃,“主人,前面就是太原了。” “行了半月多,绕了个大圈,这才到太原,青槐找的好地方。荀成啊,你辛苦了。”车上坐的正是之前太安临江仙的老板,魏无常,半月多的光景,竟是瘦了一圈。 “辛苦谈不上,只是不知肖青槐现在何处?”车夫荀成, 倏然间,一条紫影飘然而至,“青槐等候多时了。” 魏无常听音展颜,“青槐-”说话间已经出了车厢。 “二哥-” 紫衣今日穿的随意,浮起的衣脚偶尔能看到踩着木屐的裸足,踏着花海飘然而来,双刀髻依然是凌厉不羁。 “看你精神更胜从前,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两人并肩而行,荀成在后面勒住马儿,一步一停。 “并非有喜事,而是青槐调养半月多,旧伤新伤一去不返,自是轻松许多。” “那怎么不是喜事。这一路你派人暗中护送,辛苦了。” “二哥把我当外人?” “哈哈哈,不说,不说。” “一路劳顿,休息一番,青槐着人准备酒菜。” 太原城的街道没有太安这么纵横复杂,一条路通到底,便是肖青槐住的院子,里面三堂三院的人都有留守,便于通信。 “门主,魏老板。” “魏先生。” 叫法各自不同,可门内的人多数都是认识魏老板。魏无常眼中笑意不减,“不到两年光景,任谁都不敢相信。” “二哥的鼎力支持自然分不开。”肖青槐单手前引,侧身进门,挥手让院里闲杂人等退了下去。 话不多说,几人进了正厅,自有人送上酒菜,端来水盆棉巾,净手开席。 荀成本要门外等候,可肖青槐执意让三人同坐,招呼了简行云也来陪着吃酒。席间自是说说近况,一路见闻,太安之事,两人都清楚,有些惋惜,但却并不是毫无收获。 四人落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肖青槐酒杯还是未停,魏无常刚要张口,却是眼光涣散毫无征兆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荀成眼中露异色,剑未出手,便被肖青槐一筷子贯穿了咽喉。 紫衣随手借了荀成的剑,一剑斩下,没有砍开魏无常的脖颈,又加了一剑。紫衣溅血,提头起身。 肖青槐一手掂着头颅,一手推开门,看着院中也是有十几个人一手提刀,一手提头,血气弥漫,颔首相视。 肖青槐铿锵笑言,“我未出言,青槐门决不准他人染指。”随即看向简行云,“行云,去把这十几颗头颅送给张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二章 鬼手割面论桃园 “你们几个与他们剃发。” “剃发?做和尚吗?”四人中也就刁值话多点。凤来仪美目一挑,“让你剃就剃,哪来这么多废话?” 刁值汗颜,四人人手一把剃刀,面前是洪家兄弟,四人酣睡正香,就靠在椅子上,没有绳子绑着,倒也不怕跑了。 “唰唰唰-”几人剑法可以,自然这手里的剃刀也玩的顺溜,顷刻间洪家兄弟都成了光头。 “温水润肤-” “油脂敷面-” “热巾盖脸-” 凤来仪一步一步的说,几人也就一步一步的做。 “起开”凤来仪拿着炭笔走了过了,沿着额头鬓角画下线来,“切肤取脸。” 四人虽是江湖上的人,杀人放火的事也做过,但是活生生的剥人脸皮还真是闻所未闻,“凤小姐-” “此事断无商量。你们手脚麻利点,这**时间快过了,为了获得最完美的面皮,才不捆绑他们,若是待会过了时机。他们起了身,发了疯,嚎叫不止,那可就是人尽皆知了。” 段三刀先是低头下了刀,面皮上血如红线,浸了油敷了热巾,面皮入刀就像切豆腐。几人皆是长吸深吐,各自下刀。 段三刀一刀割下,又盖上冷巾。不过盏茶功夫,凤来仪上前,像个情人般捏住依然酣睡的洪忠鼻子,轻轻一拧,再摊开手指,盖在面上,用力一转,那面皮便像自己脱落一般,露出令人心惊胆寒的红肉,凤来仪随即一抛,便是落到了旁边的冰水中,“照办-” 一一处理完,凤来仪才又道,“点了死穴,尸体就先堆在这,多拉点冰块来,过几日再处理-” “是-” “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清晨一律敷面刮脸,给我收拾干净。” 几人皆是心有余悸,摸摸脸皮,颤巍巍道,“是-” -------------分割线------------ “你说凤来仪的面具是什么做成的?” “我哪知道?难不成是人工合成?” “给你说正经的呢-” “哈哈哈,这些事还是别猜了,你若是真想知道就去问啊?” “我才不去,我怕是-,是用那什么做的,我是宁愿不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切-” 驾车的余雉放慢速度,探头进车帘里面,“安医师,鹿公子。你放手让霍宪管理听雨楼,可知绿儿是什么人?” “王芝玉的婢女嘛,我自然知道。” “那鹿公子可知道,王芝玉是个什么人?” “布政司王一文的次子。” “我的意思是,你可知王芝玉平时做事为人?” “雉儿,有话就直说吧,他这人是个死脑筋-”安又歌肘了一下鹿俊。 “安医师-”余雉点点头,“王芝玉的事,不难知道,不过此人装的正人君子,若真是排除那件事,虽是骨子里商人逐利,但为人也算仗义,喜交朋友。” 余雉看着安又歌稍稍催促的眼神,继而又道,“王芝玉有一桃园,实则为墓园,每一棵桃树下就是一个死去的女子冤魂,王芝玉将桃花枝种在这死去的女子腹中。想来我不说,二位也知这些女子是-,啊,安医师,雉儿失言了,我只是想说二位还是要小心些。” 看着安又歌的脸色,余雉有些惊慌失色,“安医师-” “无妨,这种事,这种事闻来自是不太喜人的-” “我们知道了。”鹿俊握住安又歌的手掌,打断了余雉。余雉眼光一横,随即又瞥开,不再说话。 “可那些女子,她们-”安又歌 “不要想了,又歌-” 少女一愣,“那,你只当没听见-” “不是,难不成你还认为我能左右王芝玉?”鹿俊皱眉。 安又歌脸上一黯,抽回手掌,“是吗?” “不然呢?我上门去找他打一架。” 安又歌看看鹿俊,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马车缓缓停下,安又歌拉着余雉的手下车,“雉儿,我们走。” “又歌-” “放开我-” 书生脸色铁青,余雉倒是一剑砸在了鹿俊手腕上,书生吃痛才松开手。 “鹿俊,你是不是到了这,也开始觉得女人不算人!?王芝玉他-” 鹿俊闭口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那洪家兄弟就不算人了?我们是如何做的?” “我曾以为我们心意相通,相遇不易-” “安又歌。”鹿俊骤然提高声音,天上炸雷一声,“这话说出来可就说死了。你若是想静一静,那便先回济世堂,”鹿俊看着余雉,揉揉手腕道,“你们上车-,我走回去。” 鹿俊雨中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余雉眼神复杂的才扶着安又歌上了车,“回去记得喝碗姜汤-” 淋个雨又没什么,不过安又歌那句话说一半,真让自己喘了口粗气,看得出来,她悲天悯人,尤其是遇到女人。 “鹿公子-” “哦?杜老板!”鹿俊刚转过街角,面前就是立着一人,赫然是杜星河,伞下伊人,递来一封信。 “门主的信。”杜星河看看鹿俊,调笑道,“怎么?鹿公子喜欢淋雨?好雅兴,不过这信还是放好,免得淋湿了。” “那是自然。”鹿俊接过信急忙塞进怀里,“多谢,伞就不用了。我先回。杜老板慢走,不送。” “怎么鹿公子看见我就像看见恶人一般,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合伙做生意呢!” 鹿俊讪讪一笑,“哪能忘了,我赚十两还要分你六两。” “行了,看你行色匆匆,慢走。”杜星河举着油纸伞,踮脚提裙便走向长街的另一端。 鹿俊再一次淋着雨回了鹿府,怎料门前站着多日未见的徐贲,就连霍宪也来了,看着两人还相谈甚欢。 “来来来,进去喝酒,喝酒-”鹿俊不等两人说话,直接拉着两人进了鹿府,“等我换身衣服。” 鹿俊刚关上门,有把门拉开,“厨娘,厨娘,拿手的菜先来四个,把酒窖里的桑落取来两坛。” “二位稍候。”鹿俊回了房,脱了外衫,拆开信还未看又放回瓷枕下。 菜未到,酒先到,前堂的八仙桌就做了两人,鹿俊拽开酒塞,先给自己倒了一碗,“喝喝喝-” 霍宪和徐贲对视一眼,皆是不知出了什么事。一句话没说,对着空碗只得自己倒酒,还没倒完,对面鹿俊已经一海碗下肚。 “安医师,公子在前堂-” 门外仆人声音传来。鹿俊一碗酒下肚,辛辣味还没过去,听到门外声音,涨的是满面通红,当即往案上一伏,嘴里嘟囔着“不行了不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三章 孰来对错添酒肴 安又歌进了前堂,却是身着的曲裾,月白色的曲裾,孤身一人。 “安医师-” “安医师-” “徐公子,霍公子-”安又歌侧着身看着倒在桌子上的鹿俊,“他怎么了?” “鹿公子,不胜酒力-”徐贲先道。 “不胜酒力?”安又歌嘴角一撇,“你们慢慢喝,厨娘做菜挺快,我去给他醒醒酒-” 鹿俊虽是个柔弱书生,可毕竟有些斤两,安又歌搀了一下竟是没扶起来,少女脸上好气又好笑,揽过书生的腰,侧过脸,一咬牙,便是在书生的侧腰悄悄的使劲拧了一下。附在其耳边,低声道,“起来” 随即,安又歌看似就没费力,一个人架着鹿俊离开了前堂。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霍兄,咱们还喝吗?” “喝,为什么不喝?我还有事没给鹿老板说呢?哎呀,徐兄,不要这么多话,来喝酒,桑落酒远近闻名,自是好酒-” 少女右手就放在鹿俊腰间,时不时来一下。 “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啊! 让你回来熬姜汤,你做了吗?回来就喝酒。 下这么大雨,你转身就走了?” 少女说着说着眼泪可就下来了,书生一下又慌了手脚,“不是,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敷衍-” “我-” “你那会儿还吼我-” “---”鹿俊无奈,手掌覆额,长叹却不掩笑颜,“多大了还哭鼻子,来,进屋说-” 小楼近在眼前,鹿俊生拉硬拽的带着少女上了楼。 “鹿俊,你我之间切勿谈对错。”桌上凉茶,桌边伊人,“我,只是不忍心那些女儿家们-” “我知道-”鹿俊看着面前的梨花带雨,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鹿俊,你说我那表亲娄月会不会-”安又歌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鹿俊也是才觉得不对头,“说不准-,首先你要确定余雉说的都是真的-” “雉儿不会说谎的,她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而且,百鸟院情报系统完善,此事应当不会有错。” 鹿俊拿起旁边的棉巾,“给,擦擦。” “哼-”安又歌侧过身,用棉巾擦干泪水。 “亏得你不怎么涂脂抹粉,若不然,必定又是哭成花猫-” “还有,我说那句话,不是故意的-” “今天也让我知道了,原来心思缜密的安医师也有冲动的时候-” “嗬-,你还笑话我-” “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调笑几句,散了阴霾,自是知道其他也无需客气。 “去前堂吧,我去给厨娘打打下手,再给你添几个菜。霍宪来定是有事。徐贲重情重义,上次一别,你还没有好好谢过人家。快去吧-” 鹿俊会意一笑,也不多言,便是下楼出了梧桐苑,来到前堂。 “鹿先生-” “鹿老板-” “坐坐坐-” 三人皆是闭口不言刚才的事,鹿俊先问,“今日事情颇多,没去听雨楼看看,霍掌柜,一切可还顺利-” “自是顺利的,鹿老板的香水都快被人抢破了头。” “那市面上可会有私下流通的?” “自然不会,我今日可是让每个人都登记在册,且是各家小姐亲自递得银子,不管价值被抬几倍,想来那些小姐们也抹不开那个脸皮去倒卖-” “霍掌柜果然是有点法子-” 霍宪不管是醉还是醒,都是不能形容的好看,挽手如青竹,仰卧似酒仙,看看徐贲道,“徐兄,我可不是夸口,这香水可是有价无市,让鹿老板送你两瓶,碰上什么中意的姑娘,赠了去,保管你手到擒来-” “霍兄说笑-”徐贲还是有些羞涩的。 鹿俊让霍宪送个人情,“家里倒是没了,改日你去听雨楼,让霍掌柜送你几瓶。” 正巧,厨娘和安又歌端了下酒菜来,“上次说要请徐兄喝酒,却是有事耽搁了,徐兄莫怪-” “鹿先生说的哪里话-”徐贲一直是如此谦逊。 “对了,徐兄近几日都没见你,可是有什么事?” “唉-,前些日子,我得到了师兄的消息,说是就在太安城外,去寻,可是还是没找到?” “徐公子的师兄?” “是,师父曾是军中将领,神箭在手无人可挡,一生也就收的徒弟不到十人,师兄我俩人算是关门弟子。” 安又歌皱眉沉思,“那你二人自然也都是尽得尊师的真传了?” “在下只是学了个皮毛,师兄在我之上。可,唉-,可是造化弄人,一次捕猎,师兄却被人使了绊子,跌落马下,摔伤手臂,再也拉不动强弓,从此杳无音讯。”徐贲说话间,自斟自饮一杯,黯然神伤。 安又歌神色由惊转喜,“你说的-?” 鹿俊怎会听不出来,急忙打断安又歌,“又歌,可是还有热菜没端上来,去看看,得会凉了-” 安又歌动动嘴角,脸上不解,还是出了门。 鹿俊也是心知徐贲这一描述,安又歌和他一样认为十有八九是梅琛,但是他既然自己要走,那自有想法,旁人可以点到为止,但不要过多干涉。 “鹿老板的香水可还有新品?” “一百瓶‘微凉’,一百瓶‘迷迭’一百瓶‘丹醇’和一百瓶‘酒心’已经做出,明日凌晨你便派人来取-”鹿俊答道,“说来这是个大问题,我就算有又歌帮忙也不能做出多少,若是以后想有足够本钱,就要有足够多的后援。” “那便是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绿儿本是王芝玉的婢女,公子万万不可太过放权与她-” “都说霍掌柜爱美人,看起来一牵扯到生意场,还是蛮清明的-” “鹿公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明白吗?钱和女人嘛,肯定把钱放在首位,有了钱还怕没有女人吗?” “呵-,我-,不懂。”鹿俊话到半截打了个茬。 霍宪抬头一看,安又歌正在门口站着,“霍公子,可真是个聪明人儿啊-” “咳咳咳-,安医师,最近在下不太舒服,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先走了。”霍宪脸上泛白色,倒像真是不舒服了。 “别急啊,霍公子,我就是大夫,有什么不舒服的,我给你扎两针马上好-” “又歌别闹。”鹿俊笑骂霍宪两句,拉着少女也落了座。“霍掌柜也坐,几件正事还没说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恣意使然的想法 本来我的初衷就是写一本顺心如意的书,我想如何便是如何,如果写着写着,我自己就掉进了挖坑填坑的套路中,那我说过的话,还有什么用? 人不恣意枉少年。 虽然是我笔下的人物,可是一旦投入了感情,便像是活过来了,她不想分开,那便不分开,因为我也舍不得你们分开啊,还送什么?她要走,那便跟上去,游戏人生,何不恣意放荡。 虽是有些担心书的走向,不过,无伤大雅了,换了再说! 所以接下来会有些突然,更有些任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四章 闺中夜话说青槐 最终香水的制造问题还没定下,对于绿儿,鹿俊让霍宪小心点便是。至于安又歌说的王芝玉,那便是稍后再论了。 桑落酒醇香不烈,四人喝了一坛也就二斤酒,味道也不冲,喝着倒是平和。霍宪脸红却不醉,徐贲既不脸红又清醒,徐贲提起了师兄的事,最后也是遗憾离去。 反倒是鹿俊真有些不胜酒力了,安又歌更是靠在椅子上,单手支额,脸颊飞霞。 书生搀着少女便是回了梧桐苑,一楼也收拾出一间房,鹿俊自己睡了下去,将少女搀到了二楼,盖上凉被,自己慢慢退了出去,少女听到门关的声音,想睁眼却还是困倦不堪,嘴里还嘟囔着,“不胜酒力,不胜酒力-”翻个身就又沉沉的睡去了。 鹿俊到了楼下,新打的书架也是已经换上了,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启蒙读物都放在前列,随后才是四书五经,其余的多是谋略兵书,自家的藏书还是不少的。 鹿清安学府首席,精通三韬五略也是正常,再说不厉害怎么能让长公主都对他念念不忘,哈哈哈,鹿俊想想都觉得有趣,待到八月还真要去草原看看这个不俗的长公主。 今日已是五月底,距端午节那惊险一战已经过了二十余天,却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头,似晕不沉,半醉方醒,抽了一本千字文来,倒杯凉茶,一饮而尽。 大雨滂沱读书日,酒后慢说千字文。 夜深方可入安眠,启明才亮嗅清晨。 一夜眨眼便过,天还未亮,雄鸡未鸣,城西的小院里,余雉和凤来仪抵足而眠,醒的甚早,点起油灯,挑亮烛花,两人就半靠在床边,只着里衣说着闲话。 “肖青槐与我并无恩怨,雉儿无需烦恼,青槐门势力成形,我也没必要自找不痛快,只是七年前的往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雉儿是孤儿,若非姐姐救我,早就生死不知,哪有今天荣光。姐姐想做便去做,有难处便来支应一声,雉儿定不推辞。” “呵,我那日也正是心如死灰的时候,没想到在天子脚下也会有买卖男女的肮脏生意,我救你一个,可还有千千万个没救呢?雉儿可别以为我是什么良善人。”凤来仪并没带上人皮面具,真容示人,稍顿一下道,“就包括你说王芝玉的事情?太安侯就不知吗?许四维,卓厉就不知吗?” “那为何没人-” 凤来仪手指卷起发梢,轻蔑的笑道,“谁敢去管?一是在他们眼中一条人命无关痛痒,二是王一文确实是为国为民,又位高权重,何必去得罪。这就像做生意,损不足而补有余。黎民对于百官,无关轻重,惟有多少。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就像账册上今日的盈利一般。既然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能换了更多人的安居乐业,何乐而不为?是为用循吏不用清官,你这个人若无把柄可抓,无所求,无所怕,别人怎敢用你,怎敢信你?” 余雉不忍,想起昨日之事,“安医师也是悲天悯人的一类,那鹿公子就有些私心太重了-” “呵,那一对妙人-”凤来仪闻言发笑,“说他俩无甚宏志,却又常做常人不敢做,不能做之事,说他俩相逢尚浅,可却是心意相通,宛若同气连枝。” 余雉也是越说越起劲,“我也觉的奇怪,仿佛鹿公子一个眼神,安医师便知他想的什么,要做何事一般。只是雉儿觉得-” “觉得什么?” “雉儿觉得,鹿公子就是不太注意礼法,安医师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他不但常去济世堂,还语出轻佻。安医师也是,便是隔三差五的住在鹿府,这若是传出去了。” 凤来仪莞尔,“他两个人之间的事,咱们无需多言,冷锻阁终究不是青槐门,雉儿你立足青槐门,这段时间有你帮衬,我少了许多烦心事。不过古语有云,‘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你莫要误了青槐门的事。” 余雉成竹在胸,自信回道,“姐姐多虑了,雉儿心知肚明,不过是现在滦县少了董雀煽风点火,一切有条不紊。小韩和曾毅他们都是好手,百鸟院尽在我手,我就是不发一言,他们也是尽心做事。” 凤来仪些许赞赏,“如此甚好,肖青槐心如明镜,何人对她忠贞不二,何人别有用心,她尽数知晓。雉儿做事踏踏实实,问心无愧,便是最好。” “姐姐说的,雉儿谨记。” “天色将明,雉儿你去看看刁值几人起来没,那面具此时效果最佳。我也要快快动手。今日清晨,便是苏合诺敏离开之日,洪家兄弟几日不露面,有心人就该起疑了-” 余雉手拿长袍裹身,便是出了屋门。 凤来仪也是把发梢挽好,红袍系带,出了房门,取来浸在冰水中一夜的四张面具,除了不见血色外,别无异样。 天将明,雨声停,启明星到,橙光万丈,鹿俊今日早早起来,换好衣衫本想着去楼上叫安又歌,没想到,敲敲门没人应,鹿俊嘴上说着‘我进来了-’,随即推开门,却是空无一人。 “这里-”黄鹂清鸣,鹿俊转身,却看见少女托着餐盘,两碟咸菜,两碗白粥,还有一盘煎豆腐。 “早餐吗?” “明知故问,进来吃早饭-” 两人推开一楼的房门,倒是安又歌看到新整理起来的书架,惊叹一声,“做得不错-,收拾起来看着亮堂多了,改天照着你这个架子也给我打两个。” “说起来这还是铜驼巷的师傅打的。那边留得应该有图纸,改天陪你去看看。” “先吃饭,吃饭。” 两人边吃边聊,“看你的头巾扎的乱七八糟,教了多少次都不会-” “你来帮忙喽-” 安又歌没好气的横他一眼,起身拿了木梳。 “过来-” “坐下-” “别动-” 从妆台上取了山河巾,给鹿俊拢了拢头发,还没动手,门外忽然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属下洪忠-” “洪孝-” “洪节-” “洪义-” “见过鹿公子,安医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五章 人生怎不恣意狂 四人立在院中,煞是威风,本来个头就相差无几,这一换上劲装,腰挎百折刀,鹿安两人左看右看都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不能说是以假乱真,直接便是以假包换的。 清晨出行,今日是诺敏和苏合回去西胡的时候,说好的要去送行,两人自是找了鹿府唯一的一匹黑马和鹿俊前日找出来的蓝布车篷,还把一整套《梦溪笔谈》装在木盒中搬了上去。 洪忠和洪孝坐在车夫的位置,而洪节洪义于两旁快步紧跟。安又歌和鹿俊终于是长出一口气,洪家兄弟的事终于算落幕,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是落下,“此次事情,大家都不少出力。” “现在听雨楼逐渐走上正规,身边也清静了,又歌你的济世堂也是如日中天,时光正好啊!” “过两个月,还真的可以去草原溜一圈,这个时候的草原肯定比咱们后世旅行时见到的沙土地要好得多。”鹿俊算算日子,又道,“今天就算是进了六月了,又歌你快满十六了啊。” 安又歌掀开车帘瞟了两眼,转头道,“快到城门了,别得瑟了。” 到了城门口,看到的却是大小车驾,洪忠赶着车,却是走不动了,“公子,便是在这下来吧-” 鹿安二人一同下车,洪家兄弟位于四方开道,大眼一瞟,正主还没来,太安的大小官员却是热热闹闹,虽是有些乱,却还是按着官阶高低来的,到哪不能乱了位子,既如此,六人就在车驾旁等着。 鹿俊顺着长街看过去,王一文,许四维,穆重,赫然都在,以下的小官小吏,鹿俊就不太认识了,“已经是卯时了。不是说卯时一刻吗?” 安又歌张望一番,“喏,来了吧,侯府的人。” 头前几匹高头大马近的前来,却是停在了鹿俊的车驾前,苏合先跃下马来,而诺敏看似有些不高兴,后面周平,与昨日到的溧阳侯世子丁黎一同上前。 诺敏勉强一笑,下了马儿不等别人说话,“老师,敏敏来太安不过一月,蒙老师费心教诲了。今日一别,虽是日后还可相见,可敏敏心中辗转反侧,甚是不舍。此后不能得老师耳提面命,亦是深觉惋惜。” “相见终有离别日。待到八月秋风乍起,烤上一只黄羊,我去尝尝鲜。”当着众多官员的面,鹿俊可是不敢动手动脚,诺敏鬓发垂下,好似一尾丧气的狐狸,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方盒,又道,“这瓶香水,独一无二,名为‘馥郁’,香气清凉,风吹而不散,本来说想把整套的《梦溪笔谈》送给你,可是看你行李繁重,便是算了,敏敏回去每日不要忘了读书。日后我到了草原可是要考上一考。” 苏合总是临近面前不知该说什么,安又歌今日女装出门,换了青色的对襟衣裙,“我说过你走,我送你。但看你的马儿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也是带不了太多东西。” “又歌你-,”苏合手心都在背后捂出了汗,“在太安平安就好。我与敏敏到了西胡,写信给你。” “苏合,你的心意我先保留。”苏合脸露喜色,看看安又歌,却又见少女从车厢中拿出一个包裹,又道,“你对我的诸多帮助我自清楚,想来披风你也不会缺,我不会雪中送炭,只能锦上添花。” 苏合当即拆了包裹,两手抖开,墨黑的披风,轻便随身,金线绣边,身后一只银鹰振翅欲飞,煞是威风。 “此次西归,定是越走越冷,带在身上是个防风之物。” 苏合诺敏各自拜别心中所念,又看向周平和丁黎,“侯爷,世子,昨夜已是促膝长谈,就此拜别,不要送了。” “合哥,敏姐,一路顺风。” “王爷,郡主,此番时候实在不凑巧,待有机会,二位去溧阳境内,我定然悉心尽力的招待。” “世子不要客气,有机会我兄妹二人定然前去。就此别过。” 两人利落的翻身上马,缓缓前行,两旁有送行的官员百姓,马匹走的缓慢,却是渐行渐远。 鹿俊手指摩挲着袖子,盯着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扪心自问,看着安又歌也是有些不舍,突然好似突发奇想一般,拍拍安又歌的肩膀, “喂,你还有其他事吗?” “其他事?什么叫其他事?” “就是不立刻做会死掉。” “没有-吧-” “那我们一同去草原吧-” “停,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我们暂时丢下一切,去草原啊!” “可济世堂,你的听雨楼-” “何必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你不在,自有王妙手,若非你来,那太安人都能死绝了?至于听雨楼,那些香水配方,我便是全都写给霍宪又如何。人不恣意枉少年,重要的是别被自己绊住了脚步。古语有云,山不过来,我就过去。还送行,送什么送?我们一块去啊,他们肯定不会拒绝的!” “我们-就这么简单决定了?” 鹿俊重重点点头。 少女锁眉低头,贝齿咬唇,来回的踱步,苏合诺敏也是与前来送行的百官辞别,越走越远,眼看就出了太安。安又歌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猛然抬头,眸子亮如星辰,冲着鹿俊道,“那就走啊-” “敏敏-”鹿俊扬手招停了诺敏,却引来的所有人的目光。 仓促的决定没有换来仓促的回应,而是三思后行的料理。 “瓦罐,师父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虽年纪尚小,我会支应我师兄王鹊常来帮忙,铜驼巷里各位若是以后来此抓药,尽管开门就好,有事就去鹿府,找一个叫凤姐姐的人。” “是,师父。” “霍宪,听雨楼暂且给你,这里是‘微凉’‘迷迭’‘丹醇’‘酒心’的配方,还有尚未售卖的‘独酌’‘冰璃’。六种味道,你自行摸索。具体的做法,我已在纸上描述详细,若有不懂,去问凤小姐,明日她便会搬进鹿府。” “公子放心。霍某人也是做过水粉生意的,略知一二。” “王医师,日后济世堂还望多帮衬。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便不要再提。隔几日便去看看,瓦罐虽小可是明些事理,有事你尽管与他说。” “师-,安医师,放心去吧,我这医术保准不堕了你济世堂的牌子。” “来仪,事出仓促,便也没想那么多,现在刁值等人皆是易容换面,便是跟着我去西胡,躲躲有心人。你明日便搬去梧桐苑,给成叔和厨娘一些银两,让他们暂且回家。我回来前,冷锻阁还有听雨楼的事,都由你多费心了。此去西胡,颇费时间,诸事你可自行决断。” “阁主果然是随性之人,来仪倒是也想去,可是事多缠身。来仪既然委身冷锻阁,阁主放心就好。” “梅琛,本来说要与你治伤,不过却是少了几种珍贵草药,此去西胡,想来定可遇到些天材地宝,手臂的伤便是再等些日子。你遇事冷静,左手剑又是独树一帜,以后便是去鹿府听来仪差遣。” “在下心急不假,可实情如此,梅琛自当从命。” “少则十天,多则月余,我等便回。” “阁主,一路顺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六章 缘知此事并非密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又一想,好像并不少点什么,如此一想也就无所谓了。 鹿安两人各自交代事情的时候,一旁的许四维倒是留了心眼,让许含芳去蒲家的马场牵来几匹快马来。蒲香涛听了虽是有些不情愿,可这也是个露脸的机会,蒲家的马场着实深受器重,而且许蒲两家毕竟是姻亲,蒲老二也不是蠢人,深谙其道,自是满口应允下来。 不消片刻,六匹马,一黑一白,四深棕。都是上好的哈萨克马,能负重物,耐久力强。蒲香涛亲自带着几个护院,赶马而来。 “这几匹马儿是马场里上好的。肯定比不上小王爷和郡主的两匹汗血马,但是也能日行六百,算得好马,算得好马。” “蒲公子有心了-” “在下分内之事,郡主过誉。” 太阳初升,却是已经有些暑气,一群人在这边等了大半个时辰早已是焦躁难耐,六月的天,自不必说,搞得周围又有一大批沿街叫卖百合莲子浆的来凑热闹,还别说,生意真好,来碗解暑的果浆,自是无可厚非,大小官员倒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诺敏端坐饮茶,苏合来回踱步,突然嘴角挂笑,“来了-”。长街口一青一白两个身影缓步走来。 余雉推门进了小院,凤来仪红袍在身,正在舞剑,招式随心,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无甚杀伤力,剑剑如浮萍,舞姿柔美,少了厉害功夫,凤来仪看着倒是无大所谓。 “姐姐-”余雉刚从城门口回来,凤来仪收了剑,两人一道进了屋子,“雉儿-” “安医师他们已经走了-,刁值他们,奥,洪家兄弟跟着一道去了” “可有人起疑心?” “没有-” “那便好,时间也赶得巧。只是这两个人,还真想做个撒手掌柜,说走就走了-” “姐姐早上不还是说,安医师鹿公子是两个妙人吗?” “确实是两个妙人?对了之前听你说肖青槐现在在太原?” 房屋里摆设都是些大红大紫的色彩,小院不怎么好看,屋子里倒是别是一番光景,余雉坐下才道,“是,门主在太原,张因那边软硬不吃,门主也是无可奈何。但是为了稳住太原那边局势,只能如此。而且,刚传来的消息,魏无常死了。” “哦?”凤来仪笑的玩味,歪着头问道,“怎么听你这口气,倒像肖青槐杀得?” “姐姐说对了-” 凤来仪一愣,“那魏二哥不是-?不知道这肖青槐脑子里天天都想的什么?阁主和肖青槐之间并非毫无瓜葛,这次阁主西行,免不了打个照面-” “那安医师她们岂不是-” “肖青槐能为了鹿俊,在眼看手刃周幽时手下留情。而安医师又救过她的命,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就算有事,你还能千里之外,救他们脱困?忠则尽命。雉儿,帮我收拾些东西-” “姐姐要做什么?” “当然是搬家啊!放着好好的鹿府不住吗?” “院主,凤小姐-”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小韩。 “小韩,可是出什么事了?” “杜院主,来了-” “杜星河?” “难得来仪还记得我-” “你都知道?” “不怎么知道-” “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一些,不知道一些。”杜星河皱皱眉头又看着余雉道,“余院主把这些” 凤来仪撇撇嘴,“雉儿,把剑放下-,你不知道杜院主会刺绣女红,可对于舞刀弄枪是一窍不通吗?” 杜星河苦笑,余雉愣神,百花院的统领人,竟是真的不会任何功夫?看似苦恼道,“来仪,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了。给我留点底牌吧!” 凤来仪眼光上下一打量,又挖苦道,“底牌?你全身上下都是底牌!坐吧,杜院主。” 杜星河没去多贫嘴,“坐什么坐,快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饭。余院主也一块来。” “去哪?” “饕餮居-”杜星河仿佛又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了封信出来,“喏,你的信-” 凤来仪脸上表情难以言说,只是盯着信封上的四个字,“来仪亲启”,几个字写的不怎么工整,可是再熟悉不过,那分明是,肖青槐的笔迹。 “你是说肖青槐的字一直这么臭?”安又歌骑在马上小声问着鹿俊。 “我就见过两次,无甚差别。这封还是昨天杜星河交给我的,昨日喝多了,便是忘了看了。” “鹿俊,你还真有当主角的天赋啊,这美人一个个的都往你身边凑。” “你得了吧,哪次不是生死一线,我这身上本来细皮嫩肉的,现在处处刀伤,剑伤。” “一个词,恶寒。你能别说的这么恶心吗?”安又歌打了个寒颤,“要不要我这除疤的药膏送你两瓶。” 书生没多说话,看看少女又道,“哎,肖青槐信上说她在太原啊,那不是咱们的必经之路吗?咱们这一路过去,她肯定会知道的吧。” “估摸着没跑了,到时再说吧,别被你的敏敏再发现了就好。”安又歌不忘再挖苦一句鹿俊。 “你走开-”鹿俊没好气的指着少女,不知更做何答。 诺敏在前勒住马缰,“老师,快些。天黑之前可是要过前面的前谷的。” “来了-”鹿俊应了一声,示意几人都加快速度,马儿疾跑,带起一路烟尘。 此刻的太安又有一行人出了城,装扮朴素,领头的带着斗篷,骑得也是黄骠马,虽是起了一片风尘,可却并不引人注目,“少爷,咱们出城是不是有点晚了。” “不晚不晚,他们一行八人,煞是引人瞩目,咱们只需远远吊着就行。离得近了反而适得其反。再说,我已给哥哥写了信,他在张因手下深得器重,就算我们跟丢了,雁门关是必经之路,定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马行百丈,王芝玉掀开斗篷,“月儿不只是担心跟不跟得上吧?” “安又歌毕竟是我的表亲,少爷你-” 王芝玉说话还是一样温润,“此次只是想跟着鹿俊找到肖青槐,比说是安又歌,便是鹿俊我也不会动他。月儿放宽心便是。” 娄月应了一声,“嗯。” 一行十几人紧随其后,看着驭马之术,也都非寻常之辈,快马一鞭奔西南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七章 清晨小事微起澜 鹿府的梧桐苑里,小楼虽说应凤来仪的说法封住了,可这一苑景色却是封不住,昨日喧嚣尽去,有三人在饕餮居喝的酩酊大醉,清晨草色怡人,更有伊人在此。 “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多日不见,来仪你就不念旧情?” “我-”凤来仪实在是对杜星河无奈至极,“你看,咱们来讲讲道理,你是青槐门的院主?而我呢?咳-,算是个-嗯-” “叛徒-” “好好好,叛徒,那你这样老是跟着我会有通敌之嫌的。” “我这叫监视-” 凤来仪余雉皆为之绝倒,“随你-,随你了,” 杜星河不客气的在石桌上坐下,“鹿俊就这么把自己的老家交给你了?” “我忠心事主-” “呵-”杜星河撇撇嘴,“你这话门主可听不见-” 正巧有仆人来送茶,杜星河一抬头道,“我看你有些面熟!” “属下曾毅-” “百鸟院真心跟着青槐门的还有几人?” “九成九。” “我也就这几个私交不错的,其他的人都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凤来仪坐下,给杜星河倒了杯茶。 “来仪你既然无意青槐门,可也别做的过分了。门主那边还要有交代的。” “我虽然作为探子的身份,并非心向朝廷,我观青槐门。却是气数已尽,虽是一年多的光景,能发展如此迅速,杜老板你也能感觉出来魏无常的助力并非是全部吧?” 杜星河将手中的白瓷杯转了又转,才轻声道,“门主这次来太安,并非是专一为刺杀周幽而来,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可-,算了不说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门主志向远大,我愿追随左右,人各有志,来仪你好自为之。这几人是来仪的私交,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余院主你倒是要注意些,若是有心人看到了,不免多生事端。” “我明白。”余雉看杜星河对凤来仪并无恶意,口气也好了许多。 “那日小韩去星辰阁也是来仪让去的吧,我说余院主也想不到这么多。”杜星河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小韩。 凤来仪出言阻拦,“雉儿以前未曾知晓这些弯弯绕,杜老板你多留心。” “行了,我知道了。这鹿府的床睡着还挺舒服,我以后会常来的。”杜星河说完,摆摆手,潇洒的走了。 “小韩,曾毅,你二人以后便是跟着我吧。这鹿府房间充裕,你们自行挑一间住下吧。” “是-” “姐姐,今早上才知道的消息,昨日王芝玉恐怕是跟着安医师一行,悄悄的去了。” “王芝玉?奥-,肖青槐的结的梁子。不用管。” 凤来仪摒退左右,这才从怀里掏出昨日杜星河交给她的信封,信纸上的字迹娟秀飘逸,与信封上的完全不同。 ‘来仪,门主并不知此事,只是我想自作主张试你一试,我一直在你身旁,你定然不会看,自然是等我走了才看,而若是你被我言语相激刀剑相向,这封信也就无意义了。来仪你的心意我已明了,终归你还是背着朝廷探子的身份,撇除这个,门主行事却是有些草率了。你好自为之。星河顿首。’ 凤来仪眉头逐渐舒展,笑中咬唇,自言自语道,“改日一定要把你灌醉。” 余雉眼眸一眨,提醒道,“姐姐,后面还有字。” 凤来仪恍然翻过信纸,有两行蝇头小字,写的潦草,“来仪你喝的太醉了,这行字是我昨晚又偷偷加上的,顺便一说,我是沾酒立倒,昨晚喝了一肚子凉水好不难受。以后想找我喝酒的话,还是算了。” 凤来仪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哭笑不得,将信纸撕得粉碎。 “哼-” “姐姐?” “雉儿回去吧,这大好时辰,阳光明媚,不回去睡觉可惜了。”凤来仪甩甩红袍,就要回厢房。 “凤小姐-”门外这时有人影出声,小韩拱手来报,“霍宪霍公子求见。” 凤来仪心中婉转,鹿俊也和自己交代过,以后诸般事宜都会来找她,便随口道,“霍宪?请他进来吧,到前堂稍候。” 侯府清早也是大门敞开,有仆人洒水扫街。丁黎一身便服,腰间一把折扇就出了门,都是问了声世子好,便也无事。 丁黎有命在身,可是不耽搁游玩,太安久负盛名,先转两圈再说。太安又不是什么凶险之地,丁黎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用担心,再说腰间挂上侯府的金牌,任谁都得把招子放亮。早上侯府送来的早饭,也被打发了回去,哪有街边小吃来得舒服,丁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了街。 杜星河一夜睡的舒服,更别说还耍了凤来仪一通,心情大好,街边小吃叫卖,认识杜星河杜老板的更是多数,统掌了相宜一条街的小女人,大人物。 “杜老板,新鲜热腾的豆腐脑,来一碗?倍儿香的油条蛋饼-” 杜星河就不客气的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笑眼眯起道,“各来一份-” “好嘞-,豆腐脑,油条蛋饼各一份-” “我也来一份-” 杜星河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传来声音,白衫的倜傥公子,不雅的也就是腰间的折扇,不过那面金牌却让人忽略的这些不雅之处。这位不雅公子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杜星河的对面,“姑娘安好,佛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今日能与姑娘同桌吃早饭,实在是在下百年的福分-” 杜星河面无表情的粲然一笑,“老陈,你这里有多余的食盒没?我带回去吃-” “这就给您装上-”老陈可是明白人,也不多说话,径直递了食盒过去。杜星河目不斜视,扭头就是走了。 “杜老板慢走-” 丁黎坐在桌子旁目送美人远去,却无动作,“老陈是吧?” “是,公子有何吩咐?” “这位杜老板你可熟识?” “这个自然,星辰阁的杜老板,我女儿出嫁便是在星辰阁订做的首饰。” “哦?星辰阁?可是相宜街的星辰阁?” “正是,现在相宜街的店铺恐怕全是杜老板的。” “公子,您的早点还要吗?”老陈看着这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多问了一句。 “这杜老板唤作何名?从这里走回她的星辰阁又要多久。” “杜老板芳名小老儿还真不知,这里离星辰阁也就一刻钟的脚程。” “那我就等着,一刻钟后再上早点。”丁黎手里折扇敲敲,脸上得意道,“虽是相隔两地,可同时品饭食香甜,岂不妙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八章 无由近关心中乱 太原城中,肖青槐早早的推开院门,今日没有梳髻,却也是山河巾拢住青丝,一身装扮干净利落,紫色劲装,白练缠腰。 “门主-”董九寒已在门口等候,看似额头带汗,应是刚办了事回来。 “九寒,让你安排的事可妥当了?” “安排妥当了-” “那便好。九寒,秋风堂近来人手短缺,你留意下,招揽些人来,金陵那边幽鬼堂新人上位,你和行云也多留心。” “属下知道了。门主这几天为太原之事辛苦了,怎不休息一日?” 肖青槐看来今日心情不错,说话倒也平和,“故人路过,我去请他们吃杯酒-” 谈及私事,董九寒便知趣的没再多问,只听得肖青槐又道,“你去忙吧-” “是-” 肖青槐身上简单的系了一个蓝色包裹,轻便的踏步出门。 雁门关里,张因说一不二,唯独对一人宽厚有加,便是王玄安,王一文的长子,王芝玉的长兄,十五岁带兵杀敌,以一当百,雁门这等险要之地,欲来者少之又少,王玄安却是单枪匹马赴任而来,张因不看官宦出身,单看为人处事,所以很多时候一些公文要务都交给了王玄安。 “统领-”士卒进门通传。 “何事?” “有人送信来-” “可是前哨又有军情?” “说是您的家书?” “哦?”王玄安不比王芝玉俊秀,可多年的金戈铁马,油然一种刀削剑刻的脾性,戎装在身,这会心一笑更是男儿本色,“请-” 约莫十五息,王玄安刚坐下,门外脚步声起,落地轻柔,像是个女子,还是个有点功夫的女子。 “统领,人到了-”门外人应声推门而进,红衣裹身,背上青锋剑,“统领大人,小女子娄月,奉二少爷之命送来书信。” “娄月?你便是我那弟弟的新宠?”王玄安没伸手去接,等着娄月把书信放到案上,娄月听闻也稍微一顿,也不否认,“是-” “还不错,比那个关意好多了-” 娄月嘴角生硬一弯,“谢统领夸奖-” “呵-,我哪句话夸你了?”王玄安说话丝毫不客气,不再抬眼看娄月,拆开书信,眉头一皱,继而舒展,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思忖一会才对着娄月直接吩咐道,“你让芝玉在雁门关西南十五里,一株百年古槐处等候,事成我放红色响箭为信,若无信号,切不可妄动,若是有违,或是芝玉出了什么事,我便斩了你-。去吧-” 娄月低头拱手称是,这便出了门,长舒一口气,才觉汗湿衣襟,那军士倒是好心,“娄姑娘,不妨事,统领做事果决,说话也是如此,你尽管去吧,王二少爷交代的事,统领大人肯定尽心。” “多谢军爷-”娄月感激的回了一句,疾步赶回。 房间里的王玄安则是烧了书信,传令军士,“去禀报张大人,调兵-,一千,抓捕青槐乱党-” 两边人马各自行动之时,有一人酣睡正香,门外两个少女对面嗔语,一人青色衣裙,马靴缠紧,不掩面上风尘之色,另一个灰衣束发,看似也是刚起,有些倦怠。 “老师他还没醒?” “一点动静都没,睡的香着呢-” “近几日匆忙赶路,确实辛苦了些-” “敏敏,你少为他说好话,赶路的是马儿又不是他-”安又歌说话间,拍上房门,“鹿俊,起来了-” 大力的连着七八声,里面才懒洋洋的传来回应,“马上,马上-” “得-,你要是不破门,咱们又得多等半个时辰-”安又歌扭头让开地方,“洪忠,撞开它-” 身后洪忠摘了腰刀,弓步欲撞。 “来了来了-”门开人现,鹿俊散着头发,一手拉开门栓,一手系着锦带,嘴上还吐槽道,“不要这么暴力行径-” 诺敏抿嘴一笑,安又歌一副自信的朝诺敏看了一眼,又道,“你帮他梳髻,我下楼吃早饭-” 诺敏张口欲言,还是低头跟着鹿俊进了屋子。 “又歌-”楼下苏合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几样清粥小菜也已端上了桌,青红相搭,苏合面前却是不同的放上了一碗水酒。 安又歌缓步下楼,调笑道,“王爷早-” 苏合对着个称呼无奈默认,继而又说道,“今日过了太原便是到了雁门关-” “想来出关后再行半日多就能到了-” “若是加快脚程,不须半日。今日兴许就能看到乞颜的牧场了-” 安又歌和苏合一同落座,洪忠等人也是在旁桌坐下。少女对几人道,“行路不易,你们几人也不用老是提心吊胆的,放松下,饮酒吃肉便可,王爷也是随性人,再说了你们是跟着我的,他也管不着你们。” 洪忠几人倒是几人赶路匆忙,生怕误了事,滴酒不沾今日一听就要到了,也是讪讪笑笑,自是向店小二要了一壶酒来,四人分着喝了。苏合轻笑摇头,自抿了一口水酒,看似不太满意这味道,“这家水酒非是佳品,我自酿的奶酒都比这个喝着舒服-” “那可是要尝尝再论好坏,王爷你说的可是不算。”安又歌尝了尝新鲜的果蔬,似是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来回不易,路途颠簸,还真得在草原多留些日子,欣赏一下敏敏提到的绝美海拉尔河-” “先到了再说吧-”楼梯上的鹿俊揉揉眼睛,一步三晃的下来。意气行事,落得是一路颠簸,本来就身子骨不怎么样的鹿俊一天下来更是腰酸背痛。今日起的也算早,安又歌来拍门前,鹿俊就迷迷糊糊的醒了,越临近出关,心里就越不踏实,能想到的是肖青槐指不定得到消息总要来见上一面的,当然,不见最好。 从昨晚眼皮一直跳,自从来这之后的鹿俊对‘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深信不疑,更别说这些似是而非的俗语,总觉的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概率到了自己这都变成了百分之百。 八人分成两桌,一夜的睡梦香甜,清晨果腹后自然也是神清气爽。用过了早饭,又是翻身上马。近乡非情怯,入关却心忧。鹿俊一脸心事的上马抽缰,绝尘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九章 偷天危局已将成 行路难,行路难,愈近乡,愈心狂。 愈往北行,便是愈荒凉,黄沙渐起,行人都是带上面巾阻隔烟尘。鹿俊一行人,奔马而行,在太原用过午饭,便是直奔雁门关,未至关前,却见有匹快马对面疾驰而来,马上的人有些惊慌失措,隔着大老远就扬鞭叫到,“郡主,小王爷-” 来人一身猎装,未勒住马儿就翻身下马,就地一滚,脸上还带血痕,失声叫到,“郡主,小王爷-” “你是乞颜部的人?”诺敏皱眉厉声。 “是,属下是-” “别废话,出什么事了?”苏合胯下的宝马都有些焦躁不安,有些不好的预感。 “可敦她,被匪徒袭击了-”来人直入主题。 “你莫要胡说八道,堂堂乞颜部会被匪徒袭击?” 鹿俊安又歌听闻也是面上一惊,第一反应也是,西胡出事了?q来迎接,可不想刚出关,便受到不明来历的匪徒袭击,约有二三十人,我和另一兄弟奉命分开逃窜,一人去乞颜部搬救兵,我来向王爷郡主报信。” 诺敏苏合一听,脸上即怒又怕,“快带我们前去-”,那人正要离开,鹿俊唤住诺敏,“敏敏,苏合,洪家兄弟与你前去-”又加上一句,“事急从权,莫要推辞-” 苏合诺敏不多言,马上抱拳,带着洪家兄弟,就要跟着来人前去,不想来人一脚踏上马镫,却是又摔了下来。 “安医师,拜托你给他看看伤。”诺敏马鞭一指,当机立断又朝来人问道,“指方向-” 来人喘着粗气,“东行约莫十里,有一溪流,旁边有一片杨木林,我等便是在那,与可敦失散的。郡主王爷必然不会错过,打斗痕迹明显,我们还斩了几个贼人下马-” 苏合救母心切,与诺敏对视一眼,道,“好,安医师,拜托了。我们先走-” 安又歌点头,即刻下马治伤。 “驾-”洪家兄弟紧随诺敏苏合向东,鹿俊也是下马来,看看来人伤势,“怎么样,伤势重不重,又歌你怎么-” 鹿俊看着安又歌并无动作,上前询问,刚走到侧面,却见一把匕首正抵在安又歌稚嫩的脖颈上,地上的人哪有一点伤势,面色平静,看着鹿俊。 三人都不做声,想来已是中计了,不过这几息时间,诺敏他们已是跑出甚远,鹿俊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那人也不答话,和安又歌一同缓缓起身,却听到后面马蹄声传来,“吁-,不得无礼-” 那人即刻收刀,拱手道,“门主” 鹿安二人冷汗刚下,立即转身朝后看去,马上人紫衣蒙面,英姿飒爽,单手抽了面巾,正是笑意盈盈的肖青槐,“青槐恭候多时了-” “肖青槐?!”安又歌鹿俊同时惊呼,随即释然而笑,“果然是你做的鬼?” 肖青槐笑而不语,微微颔首。 “那袭击可敦的匪徒?”鹿俊还记挂着这件事。 “只不过是假消息而已,可敦如此尊贵,就算出关相迎,怎么会轻易被伏击,你当雁门关的张因是吃素的吗?”肖青槐边说笑,边顺顺马鬃,“走吧,我请你们去吃酒-” 肖青槐一看两人有些迟疑,又道,“我是个不喜欢动粗的人-,能坐下说话,绝不动手打架-” 两人毕竟还是有些担心诺敏苏合,“他们的不错-” “谁-”肖青槐立刻弹跳而起,左手已经覆上腰间白练。 “肖门主,刚吃了我家点心,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啊?哈哈哈-” “王芝玉?!”几人都是赫然起身,有些大惊失色,“你怎么?” 本来作为青槐门人的几个护卫都是摘了面巾,脱了外衫,却是王芝玉和他的一众手下,娄月也在其中,“肖门主是不是心想,自己怎么会这般大意?是不是觉得,说不好刚才的酒水和点心都下了毒?是不是觉得自己内力尽失?是不是有些无所适从?” 王芝玉一步步走来,一句句话如同鼓点一般敲在三人的心上。危局已成,肖青槐,你,可有后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章 冥冥处似是逢生 肖青槐,你,可有后招?鹿俊在心里问着,可能王芝玉是奔着她来的,可能与我并无关系,但是看着状况,就算真的没关系,也是脱不了干系。 眼角撇向肖青槐,却看不到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山风清扬,鹿俊却觉得有些寒意笼罩。 书生心思婉转之际,一道清影飘过,红色乍起,一圈人都变了脸色。王芝玉这边已经两人倒地,甚至这公子哥俊俏的脸上都带了一寸剑伤。残影掠过的除了肖青槐还能有谁! 一招镇住了所有人,双方都不开口,只是静静观察着,肖青槐立在一旁,发丝飘扬,让人有些看不清面相是喜是怒。 半晌,王芝玉逐渐回复自信的笑容,开了口,“鹿兄,不想你我如此再会,本来我是奔她而来。可,不想受人所托,要我顺便-,唉,鹿兄,安医师,实在是对不住了-” “王兄的意思,今天我俩是给肖门主殉葬了?”王芝玉的口气这么明显,想来都听得出来。 “一个是郡主老师,”王芝玉伸手再一指,“一个为王爷所慕,实在是头痛,不过也只是头痛而已-小郡主和小王爷毕竟还不能完全代表西胡,那便有劳二位-,殒命于此了-” “王兄不是开玩笑吧-”书生拉着安又歌往后退了一步 “说来惭愧,前些日子还和鹿兄把酒言欢,可造化弄人-” 安又歌此时开口,“王公子,你或许忘了,肖门主毕竟一身功夫,你这几个人-” 王芝玉轻笑,“安医师,平常冰雪聪明的人儿,怎么这时犯糊涂?肖门主若是还有力气,怎么会不发一言,若是肖门主功夫还在,我这么多废话没出口,恐怕已经十几颗人头落地了-” 这边话音刚落,肖青槐突然身子一软半边就靠在了鹿俊身上,“不知毒下在何处?”书生倒是想问为何自己和安又歌没事,看着情形如此,也是没有张口。眼看着王芝玉又是一语中的,肖门主也威风不再,两人只得相视苦笑,这靠山都不行了,危急关头,哪里还有什么旖旎之情。 “民以食为天,我自是讨厌那些在酒食中下毒的手段。不过,肖门主,你看这山风悠然,可有异样?”王芝玉不待肖青槐说话,便又道,“崖边有一瓷瓶,瓶中有西域异香,淡淡焉不若存之,与这美酒炉上蒿一混合便是散功剧毒-” 忽然间,大地震动,马蹄阵阵,由远及近,似是有骑兵赶来,难道是敏敏?听这声势,总觉得至少是几百人马。 远处人影重重,墨黑一片,来势如山倒海啸,皆是骑马佩刀,顷刻间,奔雷阵阵已到跟前,领头人一身戎装,气势威武,勒马长嘶,“吁-”。身后一千精兵,整齐划一的都勒住马儿,肖青槐轻声附耳朝鹿俊道,“黑玉甲,断流刀。是雁门守军,还是最精锐的那一部分。” “意思是我们有救了?” “哼-”肖青槐虽说是半个身子靠着鹿俊,可轻蔑之色不减,“刚才是九死一生,现在,十死无生。” 领头人下得马来,肃容踏步,根本不看鹿俊三人,抽鞭直甩娄月,王芝玉瞳孔骤缩,一个错步,抬手挡住,攥住马鞭,手掌里血痕渗出,“大哥-” 鹿俊和安又歌心中更是如坠谷底,好不容易盼来的援军却是和对面一伙的。 来人正是王玄安,“我说过,你私自妄动,我便斩了她-” “不行-”王芝玉也硬起口气,低头不语。娄月在王芝玉身后眼光频闪,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从心底里对王玄安有些畏惧。 “闪开-” “不行-” 兄弟二人对峙良久,王玄安的目光越过王芝玉扎了娄月一眼,吓得娄月警觉的向后一跳。 王玄安沉息转身离开,走到鹿俊三人面前,目光一直盯在肖青槐身上,肖青槐轻笑的摇摇头,“今日我认栽-” “肖青槐你束手就擒,我放他们两个离开。”王玄安话一出口,王芝玉就有些皱眉,不过还是没有阻拦。 肖青槐歪头眨眼,看看鹿俊又看看王玄安,有些颓然道,“我已是废人一个,哪还有什么谈判价值-” “那可保不准,肖门主武功盖世,我这二弟下的毒,效力几分也只有肖门主知道。若是我一个大意死在白练之下,可是不值。”王玄安说的倒也是,肖青槐武功已臻化境,谁知还有没有什么保命的底牌。虽然语气轻松,可是手上的断流,却一直没有松开。 肖青槐挣扎开鹿俊,自己按住手腕,闭目屏息,顷刻又摇摇头,说道,“亏本生意不能做。”紫衣抚上腰间白练,妩媚一笑,“不过-” 王玄安神情一紧张,断流已出鞘,呛啷一声,引得身后千人齐喝,抽刀断流,准备总攻。千军万马面对肖青槐却是如临大敌。 “不过什么-” “大哥,莫要跟她废话,肖青槐中毒已深,还不是任由拿捏-”王芝玉报仇心切,踏步上前,就想赤手擒住肖青槐,王玄安阻拦不及,肖青槐赫然起身冲来,反手扣向王芝玉的咽喉,王玄安提刀上撩,却见紫衣一副果然如此的一笑,另一手,已经搭在王玄安的手腕上,用力一扭,刀刃反转,断流已经到了肖青槐手中,紫衣清喝,断流刀气纵横,尽数斩在了王玄安的黑玉甲上,鲜血淋漓,却也无甚重伤。不料,肖青槐却是拄刀而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王玄安带着王芝玉就地一滚,躲开肖青槐的攻势,眼中光芒大盛。一声令下, “刀-”雁门军皆是断流紧握,口中清喝摄人心魄。 “围-”前列守军下马包围。 “错-”长短兵刃错开交织。 “冲-”头阵士兵,举矛欲冲。 安又歌抓住鹿俊的衣袖,努努嘴,示意后面的悬崖,“玩过蹦极没-?” 鹿俊一手揽着都没力气站直的肖青槐,再握住安又歌的手,痛苦的咧咧嘴,苦笑的摇摇头,“我恐高-”随即一步踏出,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连抓住安又歌的手都扯开了。 山风呼啸,崖底浓雾弥漫,耳边呼啸的风声和急速坠落的感觉让鹿俊觉得天昏地暗,大脑急速充血,将要吐了出来,本能的死死抱住怀中紫衣,将自己的背部朝下,嘴里最后默念一句,“神明保佑-” “蠢货-”肖青槐看着已经晕过去还死死扣住自己的书生痛斥道,下落的风刃切割着脸庞,有些难以睁开眼,再说,雾气蒸腾,下面必定有水潭,掌力一推,如石沉大海,不过冲力也是身形一滞。 肖青槐咬破舌尖,再推一掌,如触实地,听的水声炸起,心中一惊,紫衣面露喜色,提起全身力气,再一掌推出尽其内力。随即在空中扭转身形,深吸白气入口,摈住呼吸,两人双双跌落水中,想来是有了生路。 王芝玉手上伤势包扎过了,才到马车里。勾起娄月的下巴,肃声道,“仅此一次。” 娄月低头,轻声道,“月儿知道了。” 车厢的角落里是昏迷不醒的安又歌,颈上一道紫青醒目,白衣少女眉头紧蹙,惹人生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一章 崖下看隼少一人 “你救我我自然感激,再说了我又不蠢。” “不蠢?呵-,你-,咳咳-”肖青槐听到这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咳嗽两声都带出了血丝。 “行,行,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唉,每次碰到你都没好事。” “说来也是,不只是你,你们鹿家人碰到我都没好事。次次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肖青槐说完这句话,还不忘稳住呼吸,此刻体内内力枯竭,又中毒未解,似个不倒翁般左摇右晃,席地而坐都坐不稳。 “你不要乱动,先别调息了,你们这些高手我也不懂,休息一会吧,既然是毒,那便不是你自己能挡得住的,既然你对你的百草院这么有信心,那便等着吧。”鹿俊扶着紫衣靠在岩洞边,中间的火苗跳动,像是一个溺死之人挥舞手臂,紫衣已是虚弱不堪,不过本来迷蒙的双眸却愈发璀璨。不远处的水潭里已变成红色,数具青槐门人的尸体摔的是四分五裂,想来便是王芝玉杀人抛尸了。 “只是乱了气息,久病成良医,虽比不过安医师,可我还知晓两分医术。鹿俊,我怀中有一只竹哨,你帮我拿出来-” 肖青槐看似是伤势不轻,鹿俊还是小心翼翼的解开紫衣外衫,没有曲线玲珑,却有女儿馨香,书生低头看到里衣上红绳系着一只竹哨,听的紫衣道,“吹响它-” 竹哨轻便,却是响声尖锐,山谷回响甚至有些刺耳,不过想传到上面还是痴人说梦,“这有什么用?难道还有人能听到?” “此处离崖边甚远,传不到上面,人听不到,有其他的东西能听到-”肖青槐费力的解释道,“扶我起来。” 鹿俊蓦然抬头一看,似是有支利箭俯冲而下,灰色戛然而止在半空盘旋,“隼?” 不过一尺长的身躯,却是实实在在的猛禽,毛色光亮,利爪锐目,弯曲的铁喙,“你养的?” “我可没这功夫-”肖青槐抽出手臂,示意鹿俊不要过来,看向半空中盘旋的灰隼,灰隼盘旋两圈后,缓缓落下,三尺的距离,紫衣走的蹒跚,鹿俊竟然从那只鸟的眼中看出了警惕,有点意思。 肖青槐费力的取下灰隼脚下的竹筒,里面一块竹炭,半张棉绸,“救命的东西?”书生自是不笨,刚要上前一步,地上的灰隼却是赫然腾空,清鸣一声,又回到了半空。 “我退后,我退后-”鹿俊直接退回了岩洞中,肖青槐喘了口气盘膝而坐,“你呢?需不需要送信?” 鹿俊沉默不语,紫衣继而道,“你在担心安医师-” “嗯。” “可是你现在首要需要解决的是-” “敏敏” “呵,算你聪明。你和安医师销声匿迹,那小姑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若是方便,你便让青槐门的人去给敏敏送个信,” “你说,我写,不过可要简练一些-” 断崖上,董九寒已经骑马赶到,发生这么大的事,简行云也一同前来,身后尽是青槐门的精锐,“函令,你的隼儿可被召唤了?” “附近不见踪影,应该是被门主唤去了。”一身材壮硕的年轻人应声,臂膀上缠着厚厚的布甲,一直延伸到半个手掌。 “那便好,既然门主能唤去隼儿,想来并非是性命攸关,此地不宜久留,在此观望也无用,九寒你我带人分头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崖底的路。” 几人正要分头行动,却见函令一抬头,“两位堂主稍后-” 一声清鸣,灰影穿破迷雾,冲上断崖,空中盘旋观望,随即落在函令架起的臂膀上,利爪穿甲而入,牢牢的扣住函令的手臂,灰隼从主人那里讨来肉食,才任由函令解下竹筒,一圈人都知道这灰隼警惕非常,并没有围拢过来。函令将竹筒丢给简行云。 简道士看完皱眉传给董九寒,“散功毒?西胡郡主?你去还是我去?” “我-”董九寒挥扬马鞭,撕下一半布帛,孤身返回雁门方向,似是估摸下时间,又一夹马腹,加快速度。 简行云这才将竹筒的另一半内容传递众人,一片安心之色,“函令你去给丁房送信,我们回去再行商议救援之事。” 一群人来的快,去得也快。 “你要么自己闭嘴,要么我来堵上。”白衣少女被缚双手坐在卧榻上,静默不语,眼光频闪,依然抱着鹿俊大难不死的念头。 “公子-”娄月安抚下王芝玉,死不见尸,心里的确是没底,这次撕开脸来,若在这个节骨眼上,真是阎王爷打了盹,饶了那两人的性命,王芝玉以后还真的在太安不好待下去,一是脂砚斋的周夫人交代的事没做好,二是将肖青槐逼向绝路,青槐门哪里会不反扑。这院里院外,王玄安给他留了三百精兵,才回雁门关复命。 “又歌,安心便好,你不会有事的”安又歌临跳下去前,自然是娄月一掌打晕了给扯回来的。娄月哪能看着安又歌去送死,手中匕首一探,割开了缚着安又歌双手的的麻绳。 “鹿俊被逼跳崖,你让我安心-”安又歌咬牙崩字,“你给我换一间屋子,若是怕我跑了,钉上门窗都无所谓,我不想看见你们-” “安医师不是看着对鹿俊挺有信心,怎么也沉不住气了。” “我是怕我要是真咬上去,一口好牙被你的脸皮给硌掉了。” “牙尖嘴利-”王芝玉唤来仆人,招来酒菜,配上满庭芳的点心,“来,安医师,你我好像还未有同桌饮酒?怎么,没胃口,想找我报仇?鹿俊与你是何关系?如胶似漆的情人还是高山流水的知音?” “与你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不过王芝玉你记着,我愿随他去死,什么时候你若是找到了他的尸体,告诉我一声,我既然死不了,那他的仇我来报。”安又歌自己添满酒,突然看向王芝玉道,“王公子?你怕了?” “怕?!”王芝玉一脸不驯之色。 安又歌一饮而尽,道,“你的酒洒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反悔 本来想着随心所欲,可一旦开始做事就不免滋生出一些本来已有的脉络,硬生生的掰断改道,很是不妥,但凡有些想法都要慢慢来,一口气将没发酵的面团都铺展开了,不用完成都知道是不成形了。 人生怎不恣意狂,可见群山不归庄。 从四十五章重启故事- 敏敏,西胡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五章 相见终有离别日 本来正在玩闹的鹿安二人顿时愣神,两人对视挑眉,起身推门,“嗬-” 洪家兄弟四人赫然在门外,手中百折刀,脚踏牛皮靴,身上纯黑劲装,威风凛凛,那肩上绣上去的是金龙?鹿俊转念一想,现在可是背着御前侍卫的名号,金龙正好。只是-,鹿俊还是提出疑问, “衣服哪里来的?你们不热吗?” “洪家兄弟的行李搜出来的。凤小姐说,这衣服内衬是用藤条剥皮浸油编制的,轻薄凉爽,而且通常的刀枪若非用力是根本刺不破的。” “好东西,好东西-”鹿俊一听就觉得非比寻常。安又歌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上面,“胡子呢?” “粘上去的-” “声音呢?” “这个是凤小姐弄得,不过挺复杂,我们几个也说不清-” 安又歌好奇的问个不停,几人也是有问必答。 “又歌,该走了,敏敏他们估计要出发了。你们既然来了,就一同去吧,堵上一些有心人的嘴。” “是。” 几人去后院弄出了昨日打理干净的车篷,套上鹿府唯一的一匹马,将准备的几件礼物拿出来,还把一整套《梦溪笔谈》装在木盒中搬了上去。 洪忠和洪孝坐在车夫的位置,而洪节洪义于两旁快步紧跟。安又歌和鹿俊终于是长出一口气,洪家兄弟的事终于算落幕,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是落下。 到了城门口,看到的却是大小车驾,洪忠赶着车,却是走不动了,“公子,便是在这下来吧-” 鹿安二人一同下车,洪家兄弟位于四方开道,大眼一瞟,正主还没来,太安的大小官员却是热热闹闹,虽是有些乱,却还是按着官阶高低来的,到哪不能乱了位子,既如此,六人就在车驾旁等着。 鹿俊顺着长街看过去,王一文,许四维,穆重,赫然都在,以下的小官小吏,鹿俊就不太认识了,“已经是卯时了。不是说卯时一刻吗?” 安又歌张望一番,“喏,来了吧,侯府的人。” 少女话音刚落,远处一行车马缓步而来。 一众官员自是上前行礼,汗血宝马彳亍前行,几人向众官员一一回礼,待到了跟前,诺敏勉强一笑,下了马儿不等别人说话,“老师,敏敏来太安不过一月,蒙老师费心教诲了。今日一别,虽是日后还可相见,可敏敏心中辗转反侧,甚是不舍。此后不能得老师耳提面命,亦是深觉惋惜。” “相见终有离别日。待到八月秋风乍起,烤上一只黄羊,我去尝尝鲜。”当着众多官员的面,鹿俊可是不敢动手动脚,诺敏鬓发垂下,好似一尾丧气的狐狸,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方盒,又道,“这瓶香水,独一无二,名为‘馥郁’,香气清凉,风吹而不散,本来说想把整套的《梦溪笔谈》送给你,可是看你行李繁重,便是算了,敏敏回去每日不要忘了读书。日后我到了草原可是要考上一考。” 诺敏不做声的把馥郁如视珍宝的揣进怀里,又把装着《梦溪笔谈》的书匣捆在了马背上,汗血宝马打了个响鼻,没有一点不堪重负的颜色。有些倔强的站在鹿俊面前,师徒二人都沉默了。 苏合总是临近面前不知该说什么,安又歌今日女装出门,换了青色的对襟衣裙,“我说过你走,我送你。但看你的马儿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也是带不了太多东西。” “又歌你-,”苏合手心都在背后捂出了汗,“在太安平安就好。我与敏敏到了西胡,写信给你。” “苏合,你的心意我先保留。”苏合脸露喜色,看看安又歌,却又见少女从车厢中拿出一个包裹,又道,“你对我的诸多帮助我自清楚,想来披风你也不会缺,我不会雪中送炭,只能锦上添花。” 苏合当即拆了包裹,两手抖开,墨黑的披风,轻便随身,金线绣边,身后一只银鹰振翅欲飞,煞是威风。 “此次西归,定是越走越冷,带在身上是个防风之物。”安又歌突然又看着苏合歪头道,“还要放回去吗?”苏合愣神不知何意。 少女从苏合手中接过披风,双手一抖,踮脚绕过苏合的脖颈,已经披在了苏合身上,环扣一搭,英气煞来。 安又歌嫣然笑道“一路顺风-” 苏合诺敏各自拜别心中所念,又看向周平和丁黎,“侯爷,世子,昨夜已是促膝长谈,就此拜别,不要送了。” “合哥,敏姐,一路顺风。” “王爷,郡主,此番时候实在不凑巧,待有机会,二位去溧阳境内,我定然悉心尽力的招待。” “世子不要客气,有机会我兄妹二人定然前去。就此别过。” 鹿俊目送少女之时,诺敏回眸一笑,重新挂上面纱,像一只尾狐挠人心魄,一如那次雨天的初见。随即一夹马腹,两匹汗血宝马撒蹄狂奔。 余雉推门进了小院,凤来仪红袍在身,正在舞剑,却已是带上了面具,如同另一人,凤来仪招式随心,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无甚杀伤力。剑剑如浮萍,舞姿柔美,少了厉害功夫,凤来仪看着却是无大所谓。 “西胡的人走了。” “西胡的人是阁主关心的,我关心的是太原和雁门。”凤来仪擦擦额上虚汗,招招手带着余雉进了屋子。 房屋里摆设都是些大红大紫的色彩,小院不怎么好看,屋子里倒是别是一番光景,余雉坐下才道,“门主在太原,张因那边软硬不吃,门主也是无可奈何。但是为了稳住太原那边局势,只能如此。而且,刚传来的消息,魏无常死了。” “哦?”凤来仪笑的玩味,歪着头问道,“怎么听你这口气,倒像肖青槐杀得?” “姐姐说对了-” 凤来仪一愣,“那魏二哥不是-?不知道这肖青槐脑子里天天都想的什么?” “院主,凤小姐-”门忽然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小韩。 “小韩,可是出什么事了?” 小韩有些惊慌失措,“杜院主,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六章 缘知此事非玄秘 凤来仪再泰然处之,此时一听杜星河来了,也是赫然站起,看着进门的娇人道,“杜星河?” “难得来仪还记得我-”声音由远及近,来人便是直接推门进来了,盈盈一笑,美艳不可方物。正是杜星河,“你还真不好找-” 凤来仪思忖两息,看着杜星河道,“你都知道?” “不怎么知道-” “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一些,不知道一些。” 两个人打了些哑谜,余雉却是想要拔剑动武,杜星河皱皱眉头又看着余雉道,“余院主你急什么?” 凤来仪撇撇嘴,“雉儿,把剑放下-,你不知道杜院主会刺绣女红,可对于舞刀弄枪是一窍不通吗?” 杜星河苦笑,余雉愣神,百花院的统领人,竟是真的不会任何功夫?看似苦恼道,“来仪,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了。给我留点底牌吧!” 凤来仪眼光上下一打量,又挖苦道,“底牌?你全身上下都是底牌!坐吧,杜院主。” “坐什么坐,我就是个跑腿的。”杜星河没去多贫嘴,从怀里掏了封信出来,“喏,你的信-” 凤来仪脸上表情难以言说,只是盯着信封上的四个字,“来仪亲启”,几个字写的不怎么工整,可是再熟悉不过,那分明是,肖青槐的笔迹。 凤来仪回过神道,“信送到了,你还不走?” “多日不见,来仪你就不念旧情?” “我-”凤来仪实在是对杜星河无奈至极,“你看,咱们来讲讲道理,你是青槐门的院主?而我呢?咳-,算是个-嗯-” “叛徒-” “好好好,叛徒,那你这样会有通敌之嫌的。” “我这叫监视-” 凤来仪余雉皆为之绝倒,“随你-,随你了,” 正巧有仆人来送茶,杜星河一抬头道,“我看你有些面熟!” “属下曾毅-” “百鸟院真心跟着青槐门的还有几人?” “九成九。” “我也就这几个私交不错的,其他的人都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凤来仪坐下,给杜星河倒了杯茶。 “来仪你既然无意青槐门,可也别做的过分了。门主那边还要有交代的。” “我虽然作为探子的身份,并非心向朝廷,我观青槐门。却是气数已尽,虽是一年多的光景,能发展如此迅速,杜老板你也能感觉出来魏无常的助力并非是全部吧?” 杜星河将手中的白瓷杯转了又转,才轻声道,“门主这次来太安,并非是专一为刺杀周幽而来,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可-,算了不说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门主志向远大,我愿追随左右,人各有志,来仪你好自为之。这几人是来仪的私交,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余院主你倒是要注意些,若是有心人看到了,不免多生事端。” “我明白。”余雉看杜星河对凤来仪并无恶意,口气也好了许多。 “那日小韩去星辰阁也是来仪让去的吧,我说余院主也想不到这么多。”杜星河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小韩。 凤来仪出言阻拦,“雉儿以前未曾知晓这些弯弯绕,杜老板你多留心。” “行了,我知道了。这小院感觉还不错,我以后会常来的。”杜星河说完,摆摆手,潇洒的走了。 凤来仪摒退左右,这才从怀里掏出昨日杜星河交给她的信封,信纸上的字迹娟秀飘逸,与信封上的完全不同。 ‘来仪,门主并不知此事,只是我想自作主张试你一试,我一直在你身旁,你定然不会看,自然是等我走了才看,而若是你被我言语相激刀剑相向,这封信也就无意义了。来仪你的心意我已明了,终归你还是背着朝廷探子的身份,撇除这个,门主行事却是有些草率了。你好自为之。星河顿首。’ 凤来仪眉头逐渐舒展,笑中咬唇,自言自语道,“改日一定要把你灌醉。” 余雉眼眸一眨,提醒道,“姐姐,后面还有字。” 凤来仪恍然翻过信纸,有两行蝇头小字,写的潦草,“顺便一说,我是沾酒立倒。以后想找我喝酒的话,还是算了。” 凤来仪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以手抚额作长叹’再合适不过,随即想把信纸撕得粉碎,还未动手,又摇摇头又好好收拾了起来。 侯府清早也是大门敞开,有仆人洒水扫街。丁黎一身便服,腰间一把折扇就出了门,都是问了声世子好,便也无事。 丁黎有命在身,可是不耽搁游玩,太安久负盛名,先转两圈再说。太安又不是什么凶险之地,丁黎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也不用担心,再说腰间挂上侯府的金牌,任谁都得把招子放亮。早上侯府送来的早饭,也被打发了回去,哪有街边小吃来得舒服,丁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上了街。 杜星河一夜睡的舒服,更别说还耍了凤来仪一通,心情大好,街边小吃叫卖,认识杜星河杜老板的更是多数,统掌了相宜一条街的小女人,大人物。 “杜老板,新鲜热腾的豆腐脑,来一碗?倍儿香的油条蛋饼-” 杜星河就不客气的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笑眼眯起道,“各来一份-” “好嘞-,豆腐脑,油条,蛋饼各一份-” “我也来一份-” 杜星河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传来声音,白衫的倜傥公子,不雅的也就是腰间的折扇,不过那面金牌却让人忽略的这些不雅之处。这位不雅公子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杜星河的对面,“姑娘安好,佛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今日能与姑娘同桌吃早饭,实在是在下百年的福分-” 杜星河面无表情的粲然一笑,“老陈,你这里有多余的食盒没?我带回去吃-” “这就给您装上-”老陈可是明白人,也不多说话,径直递了食盒过去。杜星河目不斜视,扭头就是走了。 “杜老板慢走-” 丁黎坐在桌子旁目送美人远去,却无动作,“老陈是吧?” “是,公子有何吩咐?” “这位杜老板你可熟识?” “这个自然,星辰阁的杜老板,我女儿出嫁便是在星辰阁订做的首饰。” “哦?星辰阁?可是相宜街的星辰阁?” “正是,现在相宜街的店铺恐怕全是杜老板的。” “公子,您的早点还要吗?”老陈看着这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多问了一句。 “这杜老板唤作何名?从这里走回她的星辰阁又要多久。” “杜老板芳名小老儿还真不知,这里离星辰阁也就一刻钟的脚程。” “那我就等着,一刻钟后再上早点。”丁黎手里折扇敲敲,脸上得意道,“虽是相隔两地,可同时品饭食香甜,岂不妙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七章 非大丈夫所为之 风流倜傥的丁黎去星辰阁转了两圈,一掷千金,自然是得偿所愿又见到了杜星河,不过三句恭维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周平此时才公布了陶先生的死讯,并启用了几个淇奥会的头名,意外的是庄子深没在其中,莫非真的闭门读书静待秋闱? 穆凡终于是提前被自己老爹从城门口给拉扯回来了,喂了几顿大鱼大肉,便送到了守备军中,继续养精蓄锐。 太安一如它的名字,太过安宁,脂砚斋终于在安静几日后,压低蔷薇露的售价,可是并不能对听雨楼造成影响。 王芝玉依然是桃园满庭芳两点一线,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付流水也头一次从金陵传回了消息,没什么重大事件。 梅琛这几天手上挂着夹板却是不见愁眉。接碎骨要兵行险着,破而后立,疼是疼点,可前景美好,梅琛天天挂着笑脸,却也正常。可是在安又歌提起徐贲时,梅琛却是冷脸离开。 小楼里,鹿俊和安又歌各自抱着一碗冰块,半是降温,半进腹中,冰块晶莹剔透,咬起来嘎嘣脆,气温炎热,两人还不忘拌嘴。 “你耍赖-” “哪有-” “落子生根,你这还不叫耍赖?” “大热天的,脑子不清楚,安医师,大人大量别揪着不放。” “大热天的,你悔棋耍赖是要遭雷劈的。” 正巧天空中一声炸雷,梅雨季节就是这样,暴雨憋闷了许久,下了个痛快,两人同时放下冰块碗,起身推窗,好一副雨打芭蕉,绿油油的芭蕉叶活蹦乱跳,凉风习习,倒是驱散了炎热,呼出一口浊气,一解烦闷。鹿俊突然冒出一句,“不知西胡是否也下了。” 少女一愣,接道,“也不知他二人到了家没?”安又歌出奇的没有调侃鹿俊和诺敏。 沉默,继而安又歌说了个颇为严肃的话题 “一直都没问你,你觉得孛儿只斤真的还会建立大元吗?” “元朝疆土之辽阔,旷古烁今。有孛儿只斤,便有铁木真,便有大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们对历史的了解毕竟只是建立的猜测与自圆其说的一知半解之中-” 少女伸手捏捏自己的后颈,望着黑云压城道,“若有神明,不知可否掌控时间,历史如黄沙散去,而后白骨丛生,不过正是因为未知,活着才有意思不是嘛-” “妙语生花,下雨天,走,请你去散步-” “去满庭芳坐坐,这天气去听听曲儿,尝尝点心,指不定还能碰上个俏佳人呢?” “喂喂,这话应该是我说吧?” “走了,走了-”少女推搡着鹿俊,便驾上马车出了门。 马儿嘶鸣,却见南方天气乌云滚滚,黑云蓝天,一分为二,煞是显眼,诺敏苏合一路疾驰,才出了雁门关,终于见到了与关内截然不同的景色,重新踏上草原,马儿都兴奋的扬蹄长嘶,远处一行骠骑撼地而来,裘装,弯刀,便是最好的标志,“小王爷-” “是叔父-” “后面那是?母亲-”诺敏一扬手,快马一鞭就冲了出去,到了近前,又唤一声,“母亲-” 那白马上一女骑手裘装汉髻,眼眸凌厉,一勒马缰,扬腿翻身跳下,动作利落,分明也是有点底子的,面色本有些僵硬,看见诺敏苏合,即刻笑颜,宠溺的拍拍投入怀中的诺敏,道,“顽皮-” “苏合-” “母亲-”苏合便是看到妇人也一副乖巧模样。这骑马而来,胡人衣裘的妇人便是大周的长公主,西胡的可敦,周玟心。 “可敦,既然接到两个小辈,便是快些返回吧,”昂沁看着是神色焦急,有些欲言又止。 “急什么-”妇人斥责一声。 “可敦-” “你们都回去吧-” “可是-” “怎么,昂沁,你觉得我儿一把弯刀,草原上还有人能挡?” 昂沁无言以对,看着周玟心冷下的脸色,不敢再有争辩,黯然带着骠骑离开。 虽说从小骑马射箭,武艺本领都是叔父教的,可是在母亲面前,自然也分高低轻重,苏合半晌不发一言,看着叔父不甘心的离去,才问道,“母亲,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信?催促两人回来的口吻,分明是母亲的语气,还有字迹?两人一愣,都不知如何接下文。 “边走边说-”周玟心示意两人一同上马,还真的直向聚集地的反方向疾驰。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家人重逢,讲讲见闻,自然会提到一些自己觉得比较重要的事。 “母亲可还记得让我去寻一老师?” “自然。敏敏张口不提你舅舅一家,不提路上风景如画,听敏敏这口气,是遇上了奇人?” 诺敏面上一红,随即道,“太安人杰地灵,奇人频出,敏敏私自做主拜了一人为师。” “什么私自做主,能入你的眼,还能差到哪去?是何人,说来听听-” “此人名为鹿俊-” “鹿俊?”周喻心不由的眉头一挑,似是在回味何事。 诺敏接着道,“想来母亲肯定认识他父亲。” “认得,两人我都认得,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我这么多年待在西胡,在太安有故人自然是以前,你说起姓鹿的自然独鹿清安一个了。”周喻心说起鹿清安,却没有如诺敏所料的一副伤春悲秋的姿态,“怎么,敏敏知道我以前与清安的事?三哥告诉你们的?” “是-” 周喻心缓缓开口,却偏开正题,“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表面波澜不惊,温润如水,却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好比佳酿,第一口就能尝出醇香,第二口就醉人入心。鹿清安当之无愧,我与清安有缘无份,应家小姐对他一往情深,我是比不上的。再说生在帝王家,哪能有那么多的随性自然。”周喻心三言两语讲出始末,并顺带着把鹿清安夸的惊为天人。 “既然说起来身不由己,苏合,娘就不拐弯抹角了,那封信是昂沁拜托可汗,由我所书。所求并非针对敏敏,而是你。” “我?”苏合也愣了,“叔父他?” “不用多疑,并不是你叔父有二心,而是他太心向乞颜,也太过心急,提出了一个好比当年大周与乞颜的主意。”周喻心话说的很明白了,苏合要和另一个部落联姻,借势统一西胡。 苏合面上一紧,随即起身,鼻孔大力出气,咬牙平息,继而字正腔圆道,“男儿统执一方,当以勇武英明为首,却不可行屈膝卑躬之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可这种方式,非大丈夫所为之。再说我西胡势大,何须借势?此事既然已得父亲首肯,非我可抗,孩儿不愿,请娘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八章 扫去困意听卿言 “鹿公子放心,我用人头担保,这些人可靠,断然不会向外泄漏半分机密。”霍宪言辞激烈,语气笃定。昨夜雨疏风骤,早晨清新怡人,听雨楼的生意蒸蒸日上,难免霍宪天天起的大早,鹿俊刚打开小楼的门就见霍宪急忙赶来。 “你别紧张啊,我又没有说不行。”鹿俊一宿没睡,试验配方,现在还是一脸的困倦之色,看着台阶下霍宪找来的男女数人,又交代道,“只是有一点,听雨楼的香水,断不可以次充好。宁缺毋滥这个道理,霍老板谨记,诸位也请谨记,砸了招牌我可拿你们是问。” “公子放心。”和霍宪呆久了,风华绝代的容貌,好像也免疫了不少,不会产生什么别样的想法,不过鹿俊摸摸自己熏了一晚上灯油的脸,又看看霍宪,心中无奈叹气,面对这么个活生生的卫阶,想来任何人都会有些自惭形秽的。霍宪得了鹿俊允许,那双眸子更是神采焕发,“我等这便走了。公子精神不佳,还是继续休息吧?” 鹿俊强挑着眼皮,挥挥手,打着哈欠回了房间继续补觉。 门口霍宪刚走,又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红袍抢眼,下来两人,“凤小姐?多日不见。”成叔并不知凤来仪之前有何事故,只是前一段突然失踪,如今回来,仍是按着原先的称呼。 “成叔,公子可是起来了?”凤来仪走下马车冲着成叔点点头。 “听雨楼的霍老板刚刚离开,想必是起来了。” 凤来仪带着身后的曾毅就进了院子,成叔自是招呼着一名仆人看着马车,继续洒水除尘。现在西胡王爷郡主不在,可登门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成叔只是觉得世事无常,想当年鹿清安家庭和睦,仕途顺利,也好似青云直上一般,这鹿俊又何尝?算了,算了,想这些做什么,成叔活动一下筋骨,又回了门内。 凤来仪径直走进了梧桐苑,门口的洪忠洪义,急忙拱手见礼,“凤小姐-” “这两副面皮,可还习惯?”凤来仪停下脚步问道。 “还行,反正我二人都是孤身一人,换个面皮也无妨,不求有什么功业,赚些钱财,养老足矣。”洪忠说话随和,倒也实在。 “这别人的面皮毕竟是死物,每个月都要用药物处理一番,你们若是动手的时候也注意一下,别伤到了。” “凤小姐放心便是。” “洪家兄弟的事,你等放心,天塌下来,也是阁主先,一人独行比官兵围剿方便的多,可不想,这才一天,钟相就又出现在了门口,凤来仪才有此一问。 钟相胸背挂伤,脸上焦急,嘴里开门见山,“凤小姐,小韩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四十九章 匪山立功玉女剑 这年头,强盗劫路正常事,落草为寇说起来不雅,可还是有这么多人铤而走险,钟狸正伏在草窝里看着路上有没有待宰的肥羊,小偷小摸需要点技术,他这行当也干不了,没什么志气也没什么手艺,便跟着喝过几碗酒的狐朋狗友一起占了个山头,干起了落草为寇,劫路敛财的行当。 西山这个地方,虽说众所周知的险路,可是南北必经之途,没办法的事,来往商旅也就只能出门前烧香拜佛,但愿今天强盗关门睡觉。 钟相可不这么想,凤来仪派他来干活,心中可是一百个愿意,想着自己把事情做漂亮,回去再学两招玉女剑,心里这个乐啊,银稞子在手里抛来抛去,走了一路,没遇到一个人,钟相心道,这都不上钩? 钟狸看着来人摆明了一副“来抢我啊”的样子,心知有诈,迟迟不动,还没给旁边的几人打声招呼,便是草丛一动,有人已经耐不住性子跳了出去。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口号一传千古,朗朗上口。 钟相压根没睁眼看他,掏掏耳屎,百无聊赖的指着路旁的古槐问道,“这树起码两百岁了,你活了两百年?”突然眼睁如铜铃,向后一跳,“两百岁!呆,何方妖孽在此作祟,看你钟爷爷将你超渡了去!” 钟狸在草丛没敢动,看着来人还有心思调笑,心知踢到铁板,小心翼翼的要远离几人。 “钟狸你丫的还不出来?”刚喊口号的人一声叫骂,气的钟狸直跳脚,找死还要拉着我。慢吞吞的走出来,却听见面前的大饼脸嗤笑道,“哟,还是本家啊!” 钟狸心想横竖都出来了,迎着脑门上前也是厉声道,“不要油嘴滑舌,乱攀亲戚,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不值钱的通通拿出来,孝敬给本大爷。大爷心情好了,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钱我不给,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打不赢任人宰割我无话可说,嘿嘿,可要是打赢了-” “看招!”钟狸也不废话,腰里弯刀出鞘就当头斩下,少年时村里有个打过几次仗的老兵,教了几手,虽说没什么内家功夫的底子,可是出手就是杀招,面色都带上两分阴狠,钟相也是腰间一抹,软剑闪出,侧身偏过刀锋,向着钟狸直刺过去,钟狸急忙反手抵挡,钟相手中软剑诡异一弯绕过刀柄,剑尖就刺在钟狸手上,当啷一声,钢刀跌落,钟狸的右手已经是抬不起来了。钟相单脚连踢,又是已经踢飞了摆好架势的两人。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遇到高手了,一群人都是外强中干,逞点嘴上功夫,顷刻气势反转,“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钟相明显没过瘾,指着钟狸道,“脑子和身手都长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钟狸技不如人也没什么话说,“技不如人,大爷若是能绕过一命,我等任大爷驱使。” “是是是-”其他几人也都急忙点头。 “看你们穷不拉几的,我想拿点盘缠都没得拿!” “大爷,大爷,我们没有盘缠,隔壁山头前几天可是刚发了一笔财。”其中一人陪着笑脸,“早上我还看到他们掳了个娘们回去,大爷可以抢了他们,顺道享用一番。” “掳了个娘们?”钟相心中倒也不起疑,“可有人带路?”几人畏畏缩缩,不敢上前,钟狸倒是静立一旁已经包扎好手腕,“我去-” 钟相看着钟狸笑道,“有个差事给你们,听从本大爷的吩咐,自是有赏的。” “大爷尽管说,我等自是鞍前马后,无有不从。”一说有赏,再看看钟相手里的银稞子,几人哪还管其他。 “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但凡有人占的,都带我去走一遭,我这几手功夫,自是打这些小蟊贼不在话下,你们动了歪心思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钟狸被拍拍肩膀,打个冷颤看着面前的所谓的本家人,“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太安,满庭芳,黄显惊慌失措跑到雅间,“公子,公子-” 满庭芳断是不可少人,王芝玉暂让娄月代管,找了几个善鼓瑟,吹笙的姑娘,好不容易得闲的公子哥正在交代事情,看着黄显闯了进来,脸上虽是不悦,可明知有事,直接了当,“说-” 黄显受过一次交代,说话有些畏畏缩缩,“是,是家里的事?” 王芝玉挥挥手让几人先出去了。屋子清静了,才又问道,“嗯?又死了?” “不,不是,那娘们跑了!” 王芝玉瞳孔微缩,牙关里紧是怒气,一字一句道,“朱英武欠是干什么吃的!?” “二位,他们二位已经去追了。” 韩沁被抓时,王芝玉刚好赶着出门,又问道,“问出什么没?” 黄显嗫嗫嚅嚅憋出一句话,“只能确定她是青槐门的人。” 王芝玉气都不打一处来,折扇甩到黄显头上,“用你说?” 门外娄月敲门轻声,“公子,武侍卫来了。” “进-”王芝玉看着有两分喜色,对着武欠问道,“如何?” “我二人一路追出城,碰到了一个生面孔,护着韩沁回了太安,直奔城西一处小院,公子猜猜我们碰到了谁?” “别卖关子。”王芝玉不耐烦的挥挥手。 “前段时间鹿俊身旁的红袍美人!好像都听他们叫她,凤小姐?” 王芝玉闻言大笑,心中已定,找到主了。 “凤小姐,小韩就在院内。”钟相赶路回来,一口水都没喝,心中也是急切。 凤来仪推门而入,便看见靠在树下石桌旁的小韩,旁边一生面孔,正是钟狸,钟狸行礼见过凤来仪,便是按钟相交代站到一旁,不再说话。 小韩面上有乌青,手上带紫痕,凤来仪上前按住还想站起的韩沁,“小韩,伤势可严重?” “还好。”小韩说话都有些中气不足,不过还是简略道,“被两个高手中途劫道,捆去了一处桃园,我趁机逃出,却又在城外碰到一伙山贼,身上带伤,双拳难敌四手,多亏钟相救我。” 凤来仪眼神掠过小韩和钟相,问道,“钟相你回来可有人跟踪?” “这-”钟相本想说没有,可看着凤来仪俏脸紧绷,“属下赶路匆忙,并未注意。” “小韩你说有两人劫路?” “对。” “小韩你说是高手?比我之前如何?” “对方偷袭我,一招制敌,到底强弱,我也不太好判断。不过断然不会是三脚猫的花架子。把我绑我一处桃园里,张口问我青槐门之事。” “青槐门?这下有意思了,有备而来竟然查到你头上了,若是逃出太安仍被跟踪,也是一人在此一人通风报信。我再问你,你们可是刚到?” “和凤小姐,前后脚。”小韩道。 “门外定有一人,小韩不要露面。若真是一流高手,恐怕早已入院强攻。”凤来仪一念及此,果断道,“小韩与我马上离开,引他出来。钟相,曾毅你二人门外堵截,只要不见对方增援,格杀勿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章 弃卒保车难瞑目 事急从权,钟狸也被硬推着骑了快马去铜驼巷求援。至于钟相的半吊子玉女剑和曾毅的水平,能不能打得过这个未知的敌人还是两说。 凤来仪则是立刻换了衣服,带着受伤的小韩驾车往易水畔驶去,余雉不在难免有些人手不足。 钟狸快马一鞭,肯定不能走闹市,沿了小路,铜驼巷近在眼前,自己之前就是在铜驼巷讨生活,唯一的房产抵押出去换了酒钱,才落草为寇,铜驼巷也是人流拥挤,钟狸下马而行,来到了早已如雷贯耳的济世堂前。 济世堂里药童穿行,忙的热火朝天,还不停有人更换窗口的冰块桶,夏日这么多冰块,不知要增加多少开销,钟狸想到还有正事,将马儿留在堂前,拴在门口的下马石旁,不用问人,便知那堂中女子肯定是安医师。灰色布衣,一手执笔,一手搭脉,面上带汗,旁边特意安排一个小药童拿着汗巾。 “安医师。”钟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公子还是后面排队的好。”安又歌打量钟狸一眼,也不停顿的在纸上写上方子,转头对面前的病人道,“腹内胀气而已,不用担心,天气炎热,注意饮食,先去门口取一碗莲子浆,回去按方吃一剂药即可,明天就好。” “多谢安医师。”来人客气的道了谢,面色也不再愁苦,心中大定,去抓了药,付了钱。 安又歌看着刚才不守规矩的男子还在旁边,一手先搭上下一位病人的脉搏,继而说道,“公子,可是有其他事?” 钟狸忙道,“凤小姐派我来的,” 安又歌一怔,扭头看看早已在后面躺椅上喝完汤药睡着的鹿俊,指了指洪忠,“去找他。” 洪忠眼光早已注意道钟狸,“何事?” “凤小姐派我求援。” “生面孔?”洪孝插了一句话,钟狸看着几人围拢上来,金龙黑衣,心中早已闪过万千个念头,“钟相大爷和我是本家,在下钟狸。” 又提起钟相,几人都是嗤笑一声,才确信来人不假,“可是城西小院?” “小韩被高手所伤,钟相大爷救她回来,凤小姐断定有人跟踪,先自行带着小韩往易水方向,派我来此求援去支援曾毅和钟相大爷。”钟狸理清思路,仔细回忆着几人的名字。 洪忠点点头,正看到起身净手的安又歌,少女擦擦面上细汗,“怎么了?”洪忠简略说明,安又歌看看还在躺椅上酣睡的鹿俊,“让他先在这睡一觉。洪孝在这守着,梅琛伤势需要静养,就不用出手了。洪忠洪节你们二人都去吧,光天化日,济世堂不会有事的。” 二人都是腰上挂百折,洪节还多拿一把强弓挂在马鞍上,钟狸拱手告辞,随着洪姓二人一同骑马向城西跑去。 “两个都是半吊子,比我还是差了一些。”朱英武欠两人都是雁门关的精锐士兵,王一文长子王玄安亲自挑选出来的好手,专门留在太安增上三分保险。 朱英此刻手里横刀,站在小院的屋脊上,看着面前已经挂伤的二人。心里还在腹诽,那凤小姐还算聪明,兵分三路。若非朱英心中怕跟丢了马车,也不至于这么快暴露身形。结果还是让那好不容易劫到的小韩给跑了,就是不知这几人是不是都属青槐门下。 “他奶奶的。”钟相本就是上山救小韩时被那伙山贼偷袭到两招,况且玉女剑并未纯熟,对上这身经百战的侍卫还是捉襟见肘。更别提情报出身的曾毅了,“曾毅,怎么办,再不能速战速决,待会他的援兵到了,咱们都得交代在这。” 说话间,远处奔来一个身影,还未到跟前,朱英就大笑,“武欠你可是真是属乌龟的。” 来人也不生气,看着对面就剩钟相两人,面上疑问,朱英无奈的摇摇头,“其他人跑了。” 武欠指指两人。“杀?” “能抓活的最好。”朱英挽起手里钢刀,两人作势欲扑。 情况紧急,曾毅怀中一摸,金属球掷地,烟雾乍起,拖着钟相翻身下房,顷刻不见踪影。 烟雾散尽,两人才能视物,早已找不到曾毅两人,却见远处有人骑马而来,头前一人离了好远就大声叫嚣,“青槐乱党还不授首?!” 朱英武欠一愣,这又是谁?离得近了,金龙黑衣,手上百折出鞘,御前侍卫?不是保护鹿俊周全的吗?仔细分辨,指着那钟狸道,“旁边那小子是刚才和这些贼人一起的吧?” 两人自然认为是此人假传信息,看着洪忠来势汹汹,也是有些慌了手脚,御前侍卫功夫如何,这是根本不用试的。两人急忙收刀,拿出怀里的布政司令牌,对着飞身上房的洪忠道,“大人还请停手,我二人是布政司府里的侍卫。” 洪忠面上一紧,另一手制止了想要飞身上来的洪节,两人本就是心里有鬼,一听是布政司的人,看着也是好手,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拿下的。只得保持镇定,洪忠为人冷静,接过两人递过来的令牌,扫了两眼立刻说道,“我接到消息,说有青槐乱党潜入城中,欲对鹿公子安医师不利,即刻赶来,你二人又是如何在此。” “大人可不要被骗了,我是朱英,这位是武欠,我二人就是追青槐乱党而来,那与你们同行的人,很大可能就是青槐门的人,向二位大人假传消息。” “哦?”洪忠立刻面上怒色,“敢骗老子。”当即不再给两人说话机会,转身跳下,奔至马前,对着还一脸迷茫的钟狸一刀划过,寒光晃眼,血浆四溅,马儿受惊,钟狸已经捂着喉头跌落马下,抽搐渐停,死不瞑目。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洪节也愣住,不过立即严肃起脸色,百折刀亦是奇快,刀锋都没有沾血,洪忠收刀上马,对着也是有些吃惊的朱英武欠反应不过来,“劳烦二位收拾残局,我二人尽快回去,免得敌人调虎离山,告辞了,有机会,一同喝酒。”说话间,二人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朱英武欠看着二人骑马远去,唾了一口,“呸,御前侍卫尽会坏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一章 何言知子莫若父 草原上的雨来的太迟,不过下起来也不比*的小,雷声阵阵,清晨帐暖,诺敏归来头天晚上还是赖在周喻心的帐中,母女二人,都是散着发髻,在说心事。 “苏合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娘亲看出来了-”诺敏发丝绕指羞涩道,“*人杰地灵。” “哈哈,敏敏一趟*回来倒是学会了话留三分的道理。”周喻心笑声刚止,又问道,“那你呢?” 两匹骏马,绿地驰骋,一匹上是苏合,另一匹上则是乞颜的可汗,孛儿只斤-哈丹。 苏合久违的和自己的可汗父亲一同打猎,可是今天心里烦乱,准头也不行,竟是穿了那黄羊的腹腔,哈丹看着黄羊在草地上抽搐,一针见血,“我知你心中不愿。” “孩儿已有心上人。” “就为这个?”哈丹在马上收起弓箭,“愚蠢!” “孩儿-” “你若生在一般人家,想娶天上的嫦娥我都不会拦着,看你能不能上得月亮,斗得过后羿。可你生在我名下,便是要听我的,你娶妻便是为部落,为了我乞颜部的未来。平日里你母亲教你读兵书,识战策,只是为了上阵杀敌吗?不然你母亲怎会让你亲自来找我?”哈丹说起来竟是动了真气。 苏合苦笑,他怎么不知这道理,只是这恼人心事怎是单靠想得通就能解决的。 哈丹气急反笑,“你这臭小子怎么就是脑子不转弯,有人告诉你女人只能娶一个吗?” 乞颜帐内,做母亲的正在给诺敏梳洗,一人眉目若仙,如尾狐转眸,一人发丝垂臀,温婉风情,母女各有千秋,“我这做母亲的看不出你心事还能得了?” “母亲-” “好好好,不说了。” “你哥哥也是,那安又歌果真就百年一见。” “安医师确实非常人也。医术高超,悬壶济世。巾帼之风,一手好字,只怕不比那些个自诩书法大家的人差,同是满腹诗书却不张扬卖弄。可称得上百年难遇。” “那你怎么不拜了这安医师,反而称这鹿俊为老师。”周喻心抓到重点。 “因为有趣。” “对,老师他很有趣。”诺敏反问周喻心,“我想问母亲,为何要教我读书?” 妇人一愣,却是一时没想好怎么说,思忖了一下,道,“分辨是非的眼光,明智选择的能力。” 诺敏粲然一笑,“我今年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找了个有趣的人做老师。” 哈丹终归是老了,好似哀求又好似命令,“与兀惕部和亲之事不要再商量了,你若还想等,便是先定下婚约,中元节之日便是婚庆之时。你大哥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派他出去游猎周边。乞颜部的将来在于你。新帝登基不过三年,就把雁门关看的死死的,他迟早会对西胡动手的。” “父亲,正值壮年怎么说这种好似丧气一般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昆仑神的子民怕过谁?” “怕,何曾怕过?人与兽斗,与人斗,与天斗,可断不可与自己斗,我自己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老了就是老了,伤痕是战士的荣耀,可也是催命符,新伤旧伤加一起,征战多年,早已过足了瘾,打仗这种事劳心劳力,还是你们年轻人来吧。” “父亲的伤都被族里的庸医给耽搁了,待过些时候请安医师来草原-” 哈丹摆摆手,心上也没当回事,“你看上的人是你的事,若是请来了我也见上一见,看看什么样的中原女子才能把我儿迷成如此模样。” “那安医师可还并未答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丹笑的猖狂,笑的开心,“原来如此啊,一厢情愿这种事,你又和急着嫁给你的萨拉有什么区别?” “送上门的肥肉总归没什么滋味,这话不还是父亲说的吗?”苏合憨笑,哪有半分要统掌乞颜部的样子。 哈丹一脸无奈的笑道,“臭小子,坏的全从我这学了,射上两只黄羊,晚上回去烤了吃。练了这么多年的箭法,若是再不给老子一箭贯耳,我这鞭子可就不是抽在马屁股上了。” 两人都已梳洗完毕诺敏小心翼翼的拿出‘馥郁’,心里还埋怨自己怎么忘了多带些回来,母亲肯定也喜欢的,转念一想,不知老师有没有送给安医师一瓶亦是绝无仅有的味道。 “敏敏?” 诺敏惊醒,才看到铜镜里,母亲给自己挽好的发辫,发丝交缠攀升,繁复的程度,也就只有周喻心有这个耐心了。 “奇香异物。”周喻心闭目轻嗅,“哪里得来的?” “老师送的。” 周喻心眉头一皱,语气稍显严肃,“敏敏,虽然清安是我故人,你若是喜欢鹿俊,那我不劝也不拦,教你读书便是让你明智选择,你心中所想所愿,便去做。敏敏,我再问你一件事-” 被戳破心事的诺敏潮红未褪,细声说道,“母亲请说-” 周喻心眯眼挑眉,“这安医师家世如何?” “三月前只能算是勉强度日。” “这安医师可有亲朋好友身居高位?” “未尝听说。” “呵,孤身女子如此的心气高昂,还真是百年一遇。” “若苏合顺利成亲,她可愿-,用中原话说,她可愿做小?” 诺敏立刻摇头,笃定道,“断无可能。” 周喻心摇头叹道,“你哥哥这事可真就难办了。” “兀惕部的萨拉对哥哥倾心已久,这都快成公开的事情了。” “兀惕和乃蛮一个鼻孔出气,若我乞颜真是去强打其他部落的游兵散勇,恐怕被兀惕乃蛮捡了便宜。而我那弟弟也不是吃素的,听说和他老师搞了个安身三策,弄得几位外姓侯怨声载道,若我乞颜不思进取,迟早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和亲是一个保障,再说了我看那萨拉,善骑射,好性格,而且还知书达理,实乃我儿良配。” 诺敏心里发笑,嘴上道,“这件事,母亲其实心里是同意的吧,可怜我那哥哥被人卖了还不知情,哎-” 周喻心覆额叹气,哭笑不得,堂堂乞颜部的可敦竟然被自家女儿调笑,随即手指旁边,“我看你老师给你送的《梦溪笔谈》,那可是好书,今天不抄完不准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二章 周判官断人生死 “上次兀惕来人,萨拉等了你一天都没见着人影,说是今日还会来的。” 苏合已不再面露苦涩,似是觉得自己也无法改变,反倒是欣然接受了,“来便来,父亲说婚庆之日定在中元节可莫要再变。” “不会。”哈丹开怀大笑,又是完成一桩心事,“中元节日,婚庆之时。” 提着猎来的两只黄羊,苏合与哈丹一前一后回了乞颜部,还未到部落,便是看见一匹白马上的身影,萨拉的确是不俗的美人,美的张扬,浓烈,发上的繁杂的银饰一点都不过分,反而映衬这麦色的脸庞神采奕奕。 “苏合!”白马扬蹄来到苏合面前,又向哈丹道,“可汗-” “萨拉,数月不见。”苏合*一行,沉稳了许多,“到帐内说吧” 好比初次商谈,哈丹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叫了周喻心和诺敏,倒是坐在了一起。 周喻心自是看这萨拉越看越喜欢,闲话家长里短,诺敏在一旁捧着奶茶呵呵傻笑。 正到中午,两只黄羊的香味飘进来时,萨拉突然想到自己的礼物,打开行囊,抖出一件披风,一样的金丝描边,墨色濡染,一只银鹰振翅欲飞,苏合睹此物,思旁人,一时愣在那里,觉得造化弄人,自己的决定不知是对是错。 天空炸雷又起,暴雨砸落。 “我就一直很讨厌南方。”被炸雷惊醒的鹿俊从椅子上爬起来,依旧是睡眼惺忪,两口扒完了旁边的白粥。 鹿俊的脉搏少女已经号过了,睡眠不足加饮食不规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最近忙归忙,别忘记吃饭,晚上让厨娘帮留个夜宵,再说你不也有两把刷子吗,熬夜加不规律的饮食,才几天啊,你想自己搞垮身体,我可不拦着。”安又歌本想写个药膳方子,动动笔还是没有写,反倒是罗哩罗嗦说了一堆。 鹿俊咕哝半天说了一个字,“懒-” 少女为之绝倒,笑骂道,“滚,别耽误我做生意。”门外的雨越下越大,安又歌才得闲与鹿俊斗嘴。 门外马蹄声起,鹿俊抬眼一看竟是洪义,走上前去,“有事?” 洪义欲言又止,倒是从车厢里伸出来一只纤手,灰衣刀髻,鹿俊看过去打了个冷战,差点认为是肖青槐,可来人明显体态较为丰腴,举止优雅,鹿安二人皆是一笑,“凤美人终于重见天日。” 凤来仪抿嘴一笑,初显真容倒还是有些羞怯,虽是面上写意,可口中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小韩受伤,请安医师看看。” 雨幕霎时浓重,鹿俊撑了伞,洪义让扶着面纱遮脸的小韩下了车,随即又小跑牵过马车绑在檐下的廊柱上避雨,几人进了屋门,却看到后堂有四人也是湿透衣衫,走了进来,“阁主,我等办事不力。” 洪忠洪节,还有曾毅、钟相,看着进来的凤来仪和小韩,也都放下心来,凤来仪简略述说,不过是小韩不知怎的露了马脚,被王芝玉给查到了。 “去鹿府住吧?”鹿俊一锤定音,“没什么闲杂人来往,我那清静,院子没人住也空落落的。” “阁主盛情,来仪自不推辞。”凤来仪倒是大大方方的接收了,继而不无担心道,“王芝玉是个聪明人,难说他现在没有盯着二位阁主。” “无妨。”鹿俊却不知哪来的信心,认定王芝玉对自己无害。 “阁主,还有件事,比较麻烦。”洪忠突然说道。 “怎么?”鹿俊看着平常沉默寡言的洪忠。 “我们回来的路上,接到了一封密令。” “密令?” “朝廷给的密令。”洪忠说话间,递了细小的竹筒过来,鹿俊伸手打开,“六月初六,溧阳侯世子殒命*城外,凶手查无所踪。” “今天初几?” “五月二十三。”凤来仪也是苦笑道,“此生只知阴间判官,执笔泼墨,能提前断人生死。” 一群人传阅一遍都是默然不语,安又歌打破沉寂,“后堂说话,我给小韩看看伤。” 这边丁黎刚踏步进了星辰阁的门,身后也是暴雨倾盆而下, “杜老板,那人又来了。”星辰阁的人也是一律称杜星河为杜老板,没有例外。 杜星河看着不厌其烦的丁黎也是大为头疼,虽说杜星河是个生意人,逐利为财,可喜欢的是做生意,而不是附带别的想法,杜星河执掌青槐门大权,一条相宜街,也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更别说单单一个星辰阁的生意了。 不过今天看样子杜星河可是另有要事。 “杜老板。” “世子殿下。”杜星河还是怎么规矩怎么来,但好像今日有些反常,反倒是上前一步,“我有要事相告。” “杜老板有事便说。” “有人要伤你性命?” 丁黎完全没有预料到杜星河竟是来了这么一句,剑眉一挑,“杀-我?” 杜星河颔首,也不管丁黎信与不信,“在下青槐门百花院杜星河。” 丁黎脚步一退,差点绊着门槛摔倒,杜星河眼疾手快拉住丁黎,任何人听到青槐门人,也不由得会心中一惊,“杜老板莫不是调笑与我?” 丁黎看着杜星河的面庞,作不作伪丁黎还是能看出来的,杜星河双目平视,冷静异常。 只是对于丁黎来说,这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昨天还是你追我赶的*猎艳,今日就是青槐乱党,生死刺杀。 杜星河关上屋门,请了丁黎进来,丁黎此刻是不知该如何自处,杜星河又问道,“世子可曾透露过行程?” “往返时日只有我的近卫和平弟知晓。”丁黎现在却是忘了杜星河的身份,有问必答。 “可是六月初六,世子返回溧阳?” “你如何得知?” “青槐门截到一封密令。六月初六,世子殒命*城外。”杜星河从袖筒里掏出竹筒,竟是和鹿俊拿到的一模一样。 丁黎接过,竹筒上龙纹镌刻,磨砂手感,已经开始让这个初来乍到的世子胆寒了。 *龙潭虎穴,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三章 出门进楼遇煞星 星辰阁里气氛有些凝重,更有些僵持不下。 “想来世子也清楚,朝廷的密令向来不是一份,我青槐门虽有幸截得其中之一,定然有别的备份,送到执行人的手上。”杜星河一语定下了丁黎的侥幸心理。黄衫裹身,自是一股高居人上的气势,说话亦是掷地有声。 丁黎还不死心,“近日可曾有京城来人?难不成这密令能到了巡守府?” “巡守府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有更好用的人哪会轮得到巡守府?” “谁?” “世子可曾听说月前,*侯遇刺,城中一名安医师妙手回春,立此大功,周幽朱笔一批,派了四名御前侍卫来此镇守?这四名御前侍卫武艺高强,比一般的巡守卫还要厉害。”杜星河点到即止,站在一旁看那丁黎反应。 丁黎坐在椅子上冷汗直冒,“杜老板,这可如何是好?我-” “星河冒昧问一句,世子逗留半月所为何事?” 丁黎努努嘴,还是没张口,杜星河眼眸闪动,摒退左右,“世子此行可是与*侯商议结盟之事?” 丁黎瞳孔皱缩,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杜星河又说,“我想丁老侯爷也是聪明人,安身三策,安了他周幽的心,却是要了诸侯的命。分封地,夺兵权,各封地守备军和巡守府一降一升,一夕之间,就是天差地别。世子怕是等不到封爵的圣旨,等来的却是砍头的钢刀。” 杜星河字字诛心,丁黎本就是六神无主,还哪能镇定,本是离家游历,哪想是殒命于此,竟是突然痛哭失声,“救我,杜老板救我性命?” “世子,青槐门敢起身对抗周幽无道之治,便不会放任不管,世子若是怕我?可曾想想,我青槐门所杀之人哪个不是贪官污吏?哪个不是独霸一方迫害良民百姓? 溧阳侯励精图治,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我青槐门可有染指一分溧阳土地?以前门主也曾与丁老侯爷接触过,可丁老侯爷对朝廷忠心耿耿,虽严词拒绝,此事不了了之。 自此门主也交代我等属下,若是碰到溧阳之人,断不可有别样心思,所以初见之日,我虽知晓世子身份,可是也-,烦请世子不要怪星河。如今世子危在旦夕,我亦是忧心忡忡,若是此番能救得世子性命,我也是不负门主重托。” 杜星河躬身一礼,甚是隆重,丁黎赶紧去扶,自己也早已止住眼泪,萌生希望,“杜老板,之前坊间留言,青槐门名声颇为不佳,在下确实是失态了,当今之际,杜老板可有救我之法,若是此次我能逃出生天,回去定向父亲进言-” 杜星河急忙拦住丁黎,语调婉转,“世子不必如此,此番不仅是门主之命,也是星河分内之事。世子为人,星河也是钦佩的,自是也有一份私心在内。” 丁黎猛听佳人言语,又是把那九死一生的危机忘到脑后,“杜老板,在下何德何能-” “世子莫要见外,此处没有旁人,叫我星河便好,杜老板这称呼乃是生意场的叫法,你我何须如此?”杜星河坐下举杯,掷地有声,“以茶代酒,还请世子安心,有星河在,定然保得世子安然无恙。” “杜老板-”丁黎一愣,又改口道,“星河,大恩大德,我丁黎此生不忘。” 女子脸上自信之色,哪是能装的出来的,这不过盏茶时间,丁黎心情万千转换,又听杜星河道,“世子,此番星河交心之谈,还请世子守口如瓶,世子也知我青槐门在旁人眼里不是什么良善。” “这番道理,我自然明白,星河放心就好。” “如此星河便放心了,时候不早,如今世子为众矢之的,在这里呆久了不免会让人提前起疑心。” 丁黎满脸的难舍,杜星河的傲人气质,哪是以前见得庸脂俗粉能比的,不过丁黎自然也明白万事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再说如今自己的小命还在青槐门的庇佑之下,“星河,那我明日再来。” 杜星河温婉一笑,比之刚刚的傲然,又是另一幅模样,“今日事情突然,明日来,我为世子沏上香茶。” 丁黎满足而归,踏出了星辰阁的门,一时间春风得意,少了忧心,也来了兴致,走了几步,便是看到一店铺前莺莺燕燕好不热闹,便问随行的侯府卫士,“那门前为何这么多人?” “回世子,那是听雨楼,最近*香水盛行,尤其受各家夫人小姐的喜爱,据说还断了脂砚斋的蔷薇露生意。” “哦?脂砚斋的大名我是知晓,*城一家独大,没想到还能有人抢了脂砚斋的生意?如此我可得去瞧瞧。” 相宜街的生意,如今最热闹的便属听雨楼,不仅是霍宪现在天天当着大掌柜,亲自上阵,而且听雨楼的几样香水,却是让很多人初见初闻,惊为天上之物。 微凉,迷迭,丹醇,酒心。几种香味各有千秋,香气不比普通的水粉艳俗,沁人心脾。 惹得不仅是*,外地亦是慕名而来的,更是有甚者,本就是供不应求的香水,为了地域之争,相宜街还上演了一出抓头发,甩脸皮的闹剧,搞的霍宪大为头痛。不得不请了几个手粗眼大的打手站在门口防止再有这么一出儿。 “这是溧阳侯世子。”随行卫士看着听雨楼门前有人相迎,抢先说道。 “世子?里面请。”绿儿跟着王芝玉时间长了,哪是那些普通人家丫鬟可比的,当即笑脸相迎,丁黎也多看了这伶俐的侍女两眼。 “奇香异物,与我往常见过的确实不一样。” 正巧,霍宪陪着鹿俊和安又歌从楼上下来,“剩下的你便是自由决定吧,我就去歇着了。” “这几日公子通宵达旦,却是该好好歇歇。” 安又歌也是插话道,“霍公子,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自是忘不了,那银匠与我关系颇好,安医师吩咐的事,我自是督促的紧些。” 三两步下得楼来,正看着丁黎立在堂中,盯着安又歌松不开眼,少女莲步下楼,黄色的曲裾不比杜星河的黄衫显弱,反而更胜三分,嘴里念叨,“*人杰地灵,比溧阳可是好多了。” 三人自是注意到丁黎,身后*侯府的装扮自是熟悉,想来想去这个生面孔,只有一个可能了。 果不其然,绿儿上前一步,“世子,这是听雨楼的东家,鹿俊鹿公子。这位是济世堂的医师,安又歌安医师,还有我听雨楼的掌柜,霍宪霍掌柜。鹿公子,这时溧阳侯世子丁黎丁世子。” 丁黎刚被杜星河一通诛心言深印脑海,此刻一听,鹿安二人的名字,即刻是面色煞白,眼光四处搜寻那四名御前侍卫的身影,冷汗滴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四章 白日劫道量力行 六月初六,来的也快,不过半月,丁黎游玩半月,天天与杜星河踏青饮茶,可秋风堂的人却是一波一波的来到*,毕竟密令送到了谁手里,杜星河也不知道,可杜星河到底对丁黎有几分真言,又有谁知道。 冷锻阁的情报系统,在凤来仪的打理下,已经不仅仅是几个小乞丐,坊间的好手尽可寻来。 本来就一手掌管百鸟院的凤来仪更是驾轻就熟,身份之秘*里除了卓厉还真是无人知晓,至于刘桂早在月前,卓厉就寻了由头将他调去别处,音讯全无,是死是活亦不能知。 丁黎临行前自是与周平一同商定了父亲交代的事,至于为什么亲身前来只是为了一个诚意,“平弟,这硝烟已经要弥漫到*了,你不得不防。” “世兄,刚才所言,你知我知,如今诸侯势弱,断不可贸然行事。”周平在书房里细细叮嘱丁黎,“此地易安不易安,你我都清楚,不为霸权,但求自保。只是这些日子巡守府猖狂的紧,世兄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望世兄不要怪罪。” “平弟说的哪里话?我来之前溧阳的巡守府已经是鼻孔朝天,溧阳的守备军若不是有我父亲压着,早已闹翻了天。”丁黎说起这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无能为力,听天由命,世兄稍后启程,一路顺风。” 丁黎听到一路顺风不禁咽了口唾沫,“承平弟吉言。” 日期逼近,鹿俊也是焦头烂额,杀了皇帝的人,没想到闹了半天,还得帮皇帝杀人,六月初六,晴空一片,万里无云,出游的好时间,大清早的凤来仪就收拾停当,灰衣绣白鹤,金环束青丝,袖口系红带,竟是出奇的腰间带了把文剑,剑穗穿白线,青锋如烁光。 马匹也被仆人冲了凉,鬃毛乌黑发亮,成叔扫净了前门看着凤来仪,“凤小姐,出门?”年迈的成叔哪管什么真凤假凤,公子交代了,他就舔着脸叫,月末拿的银子,可是抵上在街上三月的叫卖, “等公子。”凤来仪出门临易水,清晨河上带雾,朦朦胧胧似是还有画舫飘过,不多时,一只信鸽飞来,凤来仪取下竹筒,伸展纸条。 “写了什么?”身后黄鹂清啼,不用猜就是安又歌来了,少女今日梳了个繁复的髻,与凤来仪鲜明成对,白衣胜初雪,髻上金步摇,配上三分温婉笑意,身上的‘酒心’清香,离得近了才觉沉醉其中。 “康怀与几只鸟儿在城外等候。”凤来仪自知 “脚程倒是不慢,三天送出的信,今日就到了。”安又歌拴好马缰,示意让不远处的洪孝,洪节进院去。 “四儿?”凤来仪余光撇到跑来的小乞丐。 “凤小姐,安医师。”四儿看着就机灵,“那人要出侯府了-” 凤安二人都点点头,又问道,“身旁带了多少人?” “还是随行的那几名护卫,不过多了两个贴身丫鬟,五儿说从未见过。其中一人,长得是真好看。” “有多好看?”凤来仪挑挑眉,心道,你个小家伙知道什么是好看。 “就是好看。”四儿找不出词形容,逼急了说道,“好看的不像个丫鬟,倒像个掌柜的。” 凤来仪一愣,掌柜的? “巡守府有动静没?” “没。早上看见卓大人带着孩子与卓夫人一同去学府了。” 凤来仪本来镇定的脸上不免跑神,还是挥挥手让四儿走了。 “哟,正主出门了。”安又歌转身看到又是一脸困意的鹿俊,和一贯披散的头发,鼻翼耸动摇了摇头。 “车上坐。”鹿俊先登上了车辇,凤来仪倒是和多日不露面的梅琛坐在了车驾上,冲着梅琛的手臂努努嘴,“伤好了?” 梅琛喜上眉梢,“强弓不敢硬开,驾车舞剑还是没太大问题。” “他很能忍的。碎骨之痛,破而后立,不是都能咬住牙的。”安又歌车厢里探出头来,伸手按按梅琛手臂,点点头没说话,又缩回车厢。成叔抱了一木桶的冰块递上车,“公子慢走。” “我们每次出门从来没有什么好事情。”安又歌给鹿俊带上山河巾,拢好发髻。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没事我还想找点事来做,接了这个烂摊子,就安安稳稳的做便是。如今你我吃喝不愁,就怕性命不保,兵家讲究先下手为强,这年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什么狗屁仁义道德。” “就你会说。”安又歌点了鹿俊脑门,白了他一眼,“走哪里?” “走西门。”鹿俊交代道,洪家兄弟上马跨刀,一行人离了易水,向进出松散的西门行去。 丁黎这边再三拜别了金玉和周平,上了四马的车辇,车轮上溧阳的金章依然耀眼,“星河,委屈你了。” “哪里?”杜星河一身侍女打扮,在车厢内已热好香茶。 殊不知这秋风堂的主力早已紧随其后,董九寒早已接到飞鸽传书,此次行动全权听从杜星河差遣。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已经离了*十里路,鹿俊一行跟了十里路,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梅琛你与洪家兄弟同去。”鹿俊出了车厢,车行在山路上远远能看到丁黎一行,从出*的两车十人,到现在的不下三十人,周围还有暗哨,在得了凤来仪的确认后,鹿俊已经完全搞不清青槐门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凤来仪接口道,“康怀带着几只鸟儿,去把余雉缠住,实在顶不住就表明我的意思。怎么打是你们自己的事,叮嘱各位一句,黄金白银不如自己的性命,打不过就跑,真是丢了身家性命进去,不值当。” 洪家兄弟咧嘴笑道,“自是知晓。”几人各是领命去了。 “停车,余院主何在?”杜星河踏出车辇。 一人黑衣蒙面,车前落下,“院主在附近,杜院主有何事情?” “斥候可有回音?” “暂时没有。” 杜星河摆手,黑衣人退下,又问道,“董堂主何在?” 董九寒策马上前,“杜院主。” “让秋风堂的兄弟都打起精神,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旷野中,晴天下,要来?也得是明刀明枪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五章 对敌怎可留私情 一箭穿心,又一箭贯喉,梅琛摇了摇头,还是差劲,不过如今伤势刚好,如此成效,也在情理之中。 “敌袭!”董九寒策马直奔梅琛所在的山头,半路洪节拦道,百折一刀磕在青锋剑上,董九寒仓皇之下,抽身下马,看着面前的人,百折刀,金龙衣,“朝廷鹰犬。” 洪节嗤笑,并不回声,梅琛在山,自己还真讨不到好处。梅琛打斗中一直被压制,却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董九寒一剑飞来,梅琛本来想躲,可躲到一半,又视若无物,董九寒自然看出,可反应的瞬息之间,三支雕翎箭便奔向面门,一人腰佩秋叶刀,身穿飞鱼服。手中牛筋弓往马鞍上一搭,“巡守卫听令-” “在-”又有十五骑露面,皆是一样穿着,巡守府不过三阶划分,守卫,都尉,指挥使,皆是一样服装,一样武器。这十五名巡守卫整齐划一,杀气逼人,不比卓厉这腕下鬼差多少。 “青槐乱党,掳走溧阳世子,见青槐门,杀无赦。”那发号施令之人正是乔巍。 “是-”巡守卫加入战局,威名在外,又来势汹汹,青槐门顿时阵脚大乱。 鹿俊一行则是驾车远行,车厢中的三人谈笑风生,驾车的正是钟相,行至阴凉处,看到远远跟着的小韩曾毅两人,招手过来,分瓜果而食,车上的冰块,已有一小半化作凉水,此时浸手敷面,除除暑气。 康怀带着几只鸟儿在远处观战,一有情况,几人便立刻知晓,凤来仪这边还没闲聊几句,便见康怀亲自骑马而来,“阁主,巡守卫也出现了。” “果真这密令不止一条。” 这边话没说完,便看见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驶来,众人还未看清之时,后面凤来仪就沉声道,“是卓厉。” “腕下鬼-”康怀心里一惊,脱口而出。 鹿俊撇撇嘴,凤来仪说是,那便是了,马车行的近了,稍微放缓,里面探出一妇人,说了两句话,马车便又朝鹿俊一行驶来,凤来仪此刻真是坐不住了,拉过鹿俊的衣袖,附耳说了两句话。 卓厉这边本是来坐镇的,早已想到这密令或许会传给四名御前侍卫,可不想在这里碰到鹿俊一行,尤其是凤来仪。凤来仪今天一身灰衣,颜色虽是黯淡了些,可摘了原先的面具,更显真容清丽,气质不凡。 “厉哥,那人便是安医师?常听这百姓口耳相传,说她妙手回春,更如仙女下凡,不想真的是如此年少,你不是也请她治过伤,厉哥你驾车过去,我要好好谢过人家。”栾素冰说话轻柔在理,卓厉也不好反驳,轻喝马匹,向这那树荫下驶去。 到了近前,鹿俊安又歌自是先声见礼,“卓大人。”看了车上下来的妇人,鹿俊又道,“这位定是卓夫人了,果真是与卓大人郎才女貌,天仙良配。”安又歌闻言挑眉,后撤一步,一只手就掐在了鹿俊后腰上,鹿俊看不见凤来仪的表情,可安又歌看的是清清楚楚。 女人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有苦不能言,看恋人于面前执她人之手,还得强作欢笑。 鹿俊吃痛,那卓夫人只当是一对恋人调笑了。各自回了礼,栾素冰谢过安又歌,互相寒暄几句,坐下无言。 栾素冰先打破沉寂,“还不知这位是-” 那目光分明是落在了凤来仪脸上,这女子虽是有点媚象,可打扮清丽脱俗,身旁一把文剑,比着初见惊为天人的安又歌似是也不遑多让,反而更耐看些。 卓厉一直坐在旁边不怎么搭话,如今谈到凤来仪,面上一紧,气氛有些僵,或者,岂止是有些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七章 技不如人拜下风 董九寒却瞬间怒目圆睁,举剑欲冲,“凤来仪-” “拦住他。”杜星河眼角一横,却是气势陡增,“董九寒,你敢动一下,我就断了你的手,让你这辈子拿不起剑。” 余雉已经眼疾手快挡在了董九寒面前。“董堂主。” “余雉,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董九寒目眦尽裂,“果然,姐姐就是你们害死的-” 杜星河确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她以为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她却是没想到凤来仪带了这么久的面具会突然摘掉,这会就连周围的青槐门人都有些生出疑心了。 董九寒此刻愈发癫狂,杜星河现在愈发羡慕肖青槐那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此时,天外一幡飞来,又有一人紧随其后,道袍加身,正是简行云,天降一掌,掌力绵绵,压得董九寒动弹不得,余雉顺势绕后,一指点出,正中董九寒的脑后,自有青槐门人接住晕过去的董九寒,“杜院主,我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可是差点累散我这把老骨头。” “多谢简堂主,星河失算了。”杜星河远远的朝凤来仪望了一眼,又把目光挪到卓厉身上,“卓大人,现在能谈谈吗?” “杜星河,你果然是青槐门的人。” “卓大人,我想现在不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虽然局势如此,我好歹也知道把我轻重,放我等离开,让我把门下兄弟的尸体收走。世子也跟我们走。” 卓厉还在思忖,看看栾素冰,又看看鹿俊几人,目光停在凤来仪身上,凤来仪冲他点点头,微微眨眼。 杜星河哪会看不到凤来仪的小动作,嘴角一挑,“我还是那句话,此次行动,卓大人,各位弟兄,我们都心知肚明,如今特殊时期,巡守府得周幽器重,就算是失败,也不会有任何处罚。再者,卓大人放心,你我都是守信用的人。此次行动,门主给了我完全的指挥权,就连简堂主现在都是听我号令。” 简行云配合的点点头,“自然。” 卓厉看凤来仪点头,杜星河说话也句句在理,同样点头,“巡守卫-” “在-” “撤-” 卓厉说话向来军士皆从,生死对于巡守卫来说再正常不过,收捡尸体,骑马列队,没有人多说一句。 “巡守卫撤了,还有御前侍卫。”杜星河转向洪忠几人,顿了顿又道,“卓大人,还请和卓夫人先行离去。门主交代了我几句话,要我私下与鹿公子说。单凭鹿公子和门主的交情,我等断然不会伤害于他,别人也一样,攻防生死已过,星河也是不喜欢见到血腥的。” 杜星河衣裙上血腥点点,说起这话却是笑颜依依,一旁鹿俊倒是心里直骂娘,什么叫我和肖青槐的交情。 卓厉笑道,“不知什么肖青槐再来*,说来遗憾,未能与肖门主好好切磋几招。” “卓大人若是一心求死,总会有机会的。”杜星河说话也毫不客气,挥挥手道,“放了卓夫人。” 栾素冰见肩上少了钢刀,脚下一软,亏得卓厉扶住她,“素冰?” “没事。”栾素冰脸色苍白,实在是有点受惊了。 卓厉环顾一周,微不可查的对凤来仪点点头,骑马带着巡守卫离去了。 巡守卫一走,杜星河才松了口气,“鹿公子,需要谈谈吗?” 鹿俊走上前,“杜院主一句话可是让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哦?是吗?”杜星河没有反驳,负手走上前,“起初我还以为他们几个是自己来的,直到听说你也来了,我就猜如今的洪家兄弟已经不是御前侍卫了吧?” “杜星河,不用那么多废话了。”凤来仪走上前,“是与不是与你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对青槐门忠心与否,门主再清楚不过,我有做过任何有伤青槐门之事,你尽管说出来。” 杜星河一时语塞,“那倒是没有,所以我才觉得门主把你踢出去有违常理,不过门主的决定,我也改变不了,来仪既然大难不死,那就与青槐门无关,青槐门又不是九天阎罗殿,进得来出不去。董九寒的事自然会有人处理,来仪放心就好。” 三两句话稳住青槐门人的心思,一旦说明白了,事情不过寥寥,至于董雀之事,卓厉早已授意巡守府扛了下来,任何可以被查到的线索被消除的干干净净。 “这件事本来就是无奈之举,杜老板想来也清楚。” “是的,世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他的。如今星河在*身份暴露,怕是呆不下去了,鹿公子既然不想为敌最好,我一走,*知道鹿公子事情的人就更少了,而且,临行之际,还有一份大礼送给鹿公子。”杜星河接过余雉递来的盒子,盒子雕花崭新,并未带锁,“还望以后青槐门遭遇险境之时,鹿公子力所能及帮上一帮。星河便是替门主感激不尽了。” 鹿俊被他说的云里雾里,安又歌上前接过盒子,“小心。”两人一同打开,盒子里赫然是几十张白纸黑字的地契,细细看过去,这是整整一条街。一条相宜街。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鹿俊明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以后指不定就是赔上命的差事。 “鹿公子虽是这几天风光,可再往后,拿什么与脂砚斋打。凭你那四成利润,呵-”杜星河倒是一点也不留情面,“*我是回不去了,鹿公子,不用谦虚,送你便是你应得的。不必推辞。” 安又歌捏着鹿俊的衣袖,亦是点头,“收下。” “多谢杜老板,也替我谢谢肖门主。” “谢我没问题,至于谢门主,鹿公子还是亲自谢吧。”杜星河又取来一只鸽笼,“这只信鸽可与门主传信。” 鹿俊苦笑,也是收下了,“杜老板这是送人离开,还是专程送礼来了。” “两者皆是。时候不早了,鹿公子你我就此分别。” 凤来仪此时却上前两步,“星河-” “来仪,还有事?” “问你要个人。” 余雉愣住,杜星河也是如此,“我还以为来仪高傲如斯,是不会开口的。” 凤来仪指指董九寒,“不管真假,董九寒认定是我下的手,余雉呆不下去的。” 余雉摘下面巾,看着凤来仪默不作声。 “好,现在此处青槐门之事全权由我做主,不过我也有一事要请来仪帮忙。来仪答应,我便放人。” 凤来仪无不应允,跟着杜星河离的远些,两人窃窃私语两句,杜星河便满面春风的回来了,对着众人道,“凤来仪被门主逐出青槐门,余雉愿意跟随,百鸟院暂由我来代掌,诸位兄弟通报其他,不可再寻其仇怨。” 余雉听闻杜星河说起这番话,才心中大定。这边梅琛先上前拱手,看着余雉身上的伤有些歉意,“余姑娘,刚才对不住了。” 余雉心里有气,憋出来一句场面话,“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六章 妾诉衷肠君静听 今日身旁没有卓胜跟着,两人自是打扮随意,卓厉虽然佩刀,可身着便衣,单薄清爽,栾素冰也是衣着素雅,淡粉色的对襟花裙,堕马髻更显体态娇弱,惹人怜惜,相反凤来仪的脊背挺得笔直,一样的灰色素衣,却有一股锋锐隐含。 卓厉坐的靠后,栾素冰也没注意他的神色,鹿俊这边早已得了凤来仪的嘱咐,笑道,“卓夫人见笑了,这是贱内。” 一语既出,皆是沉寂无言,小韩曾毅愣住,康怀也是一脸讶色,安又歌眼角笑意隐去,卓厉则是握紧腰刀,鹿俊心里一凉,凤来仪对着卓厉斜眼过去,那戾气满身的腕下鬼便是动也不敢动了。 “鹿公子,这-”栾素冰又不傻,看看安又歌再看看凤来仪,眼神流转。 “卓夫人有所不知。”凤来仪上前一步跪坐在鹿俊身旁,“小女子凤来仪,小姐的名,丫环的命,身份低微,本是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碰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一路风风雨雨,分分合合,我不在意什么名分,能取的一半真心,哪怕是一分一丝,我便是知足了。” 凤来仪声线低沉,寥寥几句话,动情感性,她没有落泪,却比那些哭腔更具感染力,“女人这一辈子,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是吗,卓夫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凤姑娘真是至情至性之人。鹿公子,得此良配,几世修来的福分,万望珍惜啊!”栾素冰默念几遍,竟真是落下泪来,“安医师不要见怪,我没有别的意思-” 凤来仪这三个字,早前在卓府是人尽皆知,可之后神秘失踪,栾家小姐过门,竟是没人提过,毕竟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彩事迹,再之后就更不了了之,栾素冰没有听过倒也是意料之外的正常。 安又歌听得栾素冰说话提及自己,面上一红,看看鹿俊,鹿俊回望,两人也没有否认,万事由心。 凤来仪这话众人心知肚明都是说给卓厉的,凤来仪真情吐露,岂是装装样子而已。 鹿俊动动嘴角,叹了口气,“在下谨记。断然不会亏待她。” 安又歌也面色心疼的握住凤来仪的手,一旁的卓厉却是浑身颤抖,嘴唇不住的抖动,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其对面的三人都收入眼中,凤来仪蓦然一笑,单手抓起身旁的文剑,冲着几人说道,“苦难都是过去事,莫要为来仪影响了心情,小女子曾学过几式剑舞,不如来助助兴-” “好-”半晌不吭声的钟相突然叫道。凤来仪的剑舞定是从玉女剑法演化而来,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钟相真是求之不得。 女子的脚本是最为隐私之物,可凤来仪却褪下布鞋,裸足踏青草,好看的紧,日光毒辣,树荫清凉,一阴一阳,一明一暗,凤来仪就站在光影交接处,举剑抬手,额头有汗津,黑发缚金环。 玉女剑法姿态优美,本就是情到深处的随意而行,凤来仪当面诉衷肠,如释重负,正是亦苦亦甜,亦喜亦忧之时,此时的剑法入心,时机再好不过,文剑在凤来仪手中轻若无物,一式冷月窥人起手,长剑曼舞,女人的腰肢柔软,凸显自如,随后剑柄提起,有如提壶斟酒,美人自醉,挑,刺,转,粘,一瞬间,仿佛时光倒转,就如天上挂的是一弯冷月,舞动跟前。 那卓夫人听的动情,看的动情,竟是从车上取了琴来,旋律渐起,正是摸鱼儿的调子,本是唐时的渔歌为谱,不想今日谈起来竟是如此凄婉。 安又歌伴琴而立,悠然起歌喉,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此处歌声舞起,别地血气弥漫。 马车旁的困兽之斗,正至酣处。马车的车辕上也早扎满了箭矢,青槐门的人伤的七七八八,洪忠洪节负伤,情况最好的反而是梅琛,余雉毕竟体力不如,百招之后,被梅琛伤了好几处。 巡守卫一参战,青槐门气势大败,若非董九寒秋风堂下的人悍不畏死,车厢里的几人早都是刀下亡魂。马匹早已被乱刀砍成尸块,杜星河的衣服上都溅上鲜血点点。余雉和董九寒都退到了杜星河和丁黎身旁。 董九寒面无惧色,擦拭一下青锋剑,道,“杜院主,你的的计划看来有点失败啊!” 杜星河也是愁眉紧锁,这番形势,丁黎更是六神无主,八名巡守卫和洪家兄弟步步紧逼,还有一个百发百中的梅琛占据高地。 “杜院主,束手就擒吧-”洪忠上前一步。 杜星河似乎总是这般自信,“万事还未成定论。” 天气本就是热浪翻涌,对峙的两帮人更是心中不能平复。 “杜院主哪来的自信?”乔巍的秋叶刀在手中打着转,“放了世子,或许会给杜院主留个全尸。” “世子若真是离开我身边三尺,还能活的了?乔都尉,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巧,我乔巍知道很多东西,还唯独不清楚这个。世子是大周溧阳的世子,我乔巍是大周巡守府的都尉,而你是青槐乱党,世子自然是与我们一道更为安全,杜院主,杜老板,我劝你还是让你这一帮虾兵蟹将放下武器-” “乔巍,你再废话一句,我叫把你的舌头切下来。”余雉简单缠绕一下受伤的手臂。 “哟,好辣的妞-”乔巍把刀扛在肩上。 杜星河笑道,“乔都尉,你知道青槐门,奥,或者我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你看我不会舞刀弄枪,我也不会制毒煎药,你觉得我厉害在哪?仅仅是给青槐门管个银钱账簿,就能做上百花院的院主?那不妨回头看看。” 乔巍转头,看到不远处站的卓厉,话还未出口,卓夫人,鹿俊,安又歌,一个个的露面来,不同的是,他们脖颈上都架了一把刀。明晃晃的钢刀,没有秋叶刀锋利,没有百折刀晃眼,但,一刀能要了几人的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八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大战过后,大家都很忙,鹿俊忙着和霍宪一同清点相宜街的财产。如此巨大的财富,那杜星河说扔就扔了,一个是魄力,另一个,这青槐门的资本得是有多么雄厚。 而安又歌忙着给洪家兄弟和余雉治伤,好在伤势都不重,可也都把安医师的自制金创药搜刮了精光,余雉如今脱离了青槐门,心里轻松无比,身上的疲惫袭来,安又歌推开后堂的门时,竟是看到这个杀伐果决的少女睡着了。 “安医师-”余雉悠然醒来,眼神略带迷蒙,看到走进来的安又歌脸色又红了半边。 上次采的血藤不少,除疤的药也做了许多,安又歌解开余雉的外衣,手指拂过后背,“看来上次的药效还不错。” “安医师的药,自然没得说。” “哦,对了,雉儿,我记得凤来仪说青槐门还有一院叫百草。” “安医师是说丁房吧,丁房杀人救人一样厉害,我不太喜欢丁房那个人,长得就是一副阴冷模样。”余雉在木床上俯下身子,肌肤如玉,血痕结痂,安又歌也是嘴角泛笑,如画胜画。 杜星河此时已经换了马车,驾车的赫然是简道士。丁黎与董九寒坐在一边,似乎是真的感觉寒气阵阵,接过杜星河刚沏的茶,连饮三杯,往那车厢上一靠竟是睡着了。 杜星河看丁黎睡着,才将茶水撤下,说些不能让他知道的话。 “董九寒,此件事情,百鸟院的人可借给你用,我这样跟你说,若你有证据,便去上门杀人,否则就老老实实回太原。” 董九寒看着像是清醒多了,揭过此事不谈,“太原怎么了?” “太原自是无事,断了几颗头,剩下的软骨头硬骨头都得服服帖帖,只是雁门近期想有动作,张因最近向周幽上奏,大意是要给雁门增派兵力。” “周幽会同意?” “难说,最近周幽专心整治诸侯之事,几家外姓侯,怨声不断,若是给雁门派兵,呵呵,周幽应该还不想与乞颜部弄僵。”杜星河自信一笑,“此次若能顺利拿下溧阳,离门主的目标更近一步。” “杜老板。”董九寒突然也笑了起来,“我董九寒是个莽夫,可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门主不是什么亡宋遗民,从她杀了魏无常就能知道,若是说自立为王,莫说我瞧不起女子,当年武则天称帝,人尽皆知,可门主比不上她的,那么门主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杜星河饶有兴趣的看着董九寒,“我还以为董堂主只是每个月拿些银子喝喝花酒,没想到董堂主问了个我也是近来才知晓的问题。要是我说门主劳心劳力,也是给别人做嫁衣你信吗?” 董九寒摇摇头,“不是不信,而是不能理解,不过既然英明如杜老板都是近来才知,那我董九寒就做个糊涂蛋好了。” “糊涂好啊-”杜星河长叹,闭目不语。 董九寒又说,“杜老板,莫要忘了借百鸟院的人给我用用。” “记着呢-”杜星河掀开车帘对着简行云道,“简堂主,快一点吧,傍晚赶到滦县。余雉一走,又是一堆烂摊子,今晚在滦县歇息,给丁房传信,明日一早送世子回溧阳。” 马车前行,明暗都有青槐门人跟随,杜星河揉揉眉心,为他人做嫁衣,谁又何尝不是呢? 霍宪在一旁清点账目,已经是眼花缭乱,他没有问为什么整个相宜街的地契全在鹿俊手里,甚至连星辰阁都是。 “霍宪-” “公子-” “我粗略看一遍,相宜街的商铺有十一家是原归杜星河直属,其余都是租赁,我们只是收个租金,赚的自是不多,但是把他们都赶走,咱们又没有这个精力独自经营。” “公子可是有良策?难道想用香水?” “不,香水是我们独此一家,可以把现在那十一家空壳商铺,与听雨楼连起来做成一个香水卖场,其他的商铺不收租金,只抽盈利,四成纯利。” “我为刀俎,人为鱼肉,自是公子说了算。” 听雨楼里,挑灯夜谈,不同的是今日有红袖添香,王芝玉那十几名丫鬟又不是摆设的花瓶,夜宵,瓜果,可比鹿俊一人熬夜时轻松多了,“你是明月?。”一人前来送点心,鹿俊叫住她。灯下看人,自是更添两分朦胧,王芝玉眼光都不差,挑的这些人都是上等姿色。 “是,公子,有何事吩咐?”明月应道。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好名字。” “谢公子夸奖。”明月有些羞红了脸。 “怎么不见绿儿?” “绿儿姐她-,似是-”明月吞吞吐吐。 “怎么了?” “似是回王公子的别院了。” “哦?我知道了。”鹿俊与霍宪对视一眼,“你与其他十四个姐妹,近几日也辛苦了,大晚上的还让你们不得休息,待会霍掌柜清点完账目,给大家一人支一百两纹银,若是香水还有存货,一人也留下一瓶,听雨楼的人不用点招牌香水怎么说得过去。” 明月有些讶色,“多谢公子,多谢霍掌柜。”明月又试探的问道,“那绿儿姐的-” “绿儿既然今日不在,那就日后再说吧。”鹿俊的口气故作低沉。 明月暗自欣喜,“奴婢自是通传各姐妹,霍掌柜,奴婢斗胆也说句话。” “明月不用如此小心,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鹿公子和我又不是难说话的人,有什么事尽管说-”霍宪面如冠玉,女孩子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明月得了应允,自是言无不尽。 “我等姐妹已经归鹿公子所有,绿儿姐似是经常回别院,明月也不知她是不是仍恋故主。”明月说了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有些气喘。 鹿俊和霍宪岂不知鱼儿已经上钩了,面上却严肃道“这些我也知道。心中自有分寸。你就不用对此指手画脚了。” “奴婢,奴婢知错-” “明月不用慌张。”霍宪出马,上前扶起明月,“刚才我还在和鹿公子商议,这些地契你也看到了,相宜街已经易主,这有空了十一家店铺,加上听雨楼和星辰阁便是十三家,我一人肯定是顾不来,我有意将这店铺分给诸位姐妹,明月你意下如何?” 明月眼神一亮,立刻又止住嘴,轻呼两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霍掌柜,这十几位姐妹自是都耳濡目染,甚至有几位还是以前商户子女,只因家中破败,才委身王家,如今有此良机,明月心想她们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也有几位对于此道并不精通,若是公子和霍掌柜不嫌我啰嗦,明月可细细说来。” 鹿俊笑道,霍宪得了鹿俊授意,说道,“这样吧,明月,这是我的私章,你先拿着去给各位姐妹支好银子,分了香水,再将你认为可以担此重任的唤进来,咱们再好好商议。长夜漫漫,我们时间还多。” 明月应了声是,语音颤颤,脚步轻轻,关门下楼,抬头挺胸,脸上光彩大盛。 鹿俊则是看着霍宪,轻轻击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五十九章 长夜漫漫秉烛谈 安又歌今夜没有回济世堂,早和鹿俊商议过,给这冷锻阁的这七人各一百两银子,如今得了整条相宜街,说是财大气粗也不为过。七人领了银子自是欢喜的去了,说是去怡红院喝花酒,唯独梅琛这旧伤还未痊愈,便是被几人一致认为需要留下看家。 如今无事,小韩曾毅皆是返回滦县,凤来仪也就随他们去了,梧桐苑里的小楼,三人在榻上也搬了矮桌,几样小菜点心,两壶酒,一桑落,一翠涛,还有一桶冰水,旁边还是一盘围棋,凤来仪执黑,安又歌执白,下到中盘,安又歌便是丢子认输。 几人沐浴完,只着里衣,在这小楼上,品酒相谈,长夜漫漫,惬意如此。 “雉儿之后可有打算?”安又歌推开棋盘,问道旁边添茶的余雉。 余雉早已换下劲装,纯白里衣,黑发垂腰,烛光映照,伊人妩媚,那一对唇瓣更显娇嫩,说是樱桃樊素口,一点都不为过。没有旁人,自是随意坐,不必再考虑什么雅与不雅。 “怎么,安医师这冷锻阁不准备收留我?” 安又歌闻之眯眼轻笑,“雉儿愿意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三人酒过三巡,面色红润,凤来仪开口,“安医师,今日来仪草率,还望-” “我知道你的意思。”安又歌打断凤来仪,思考一下开了口,“那我问你,你觉得我和鹿俊到底是何关系?可是觉得我俩互相倾慕,却未戳破这层窗户纸?” 凤来仪自是点头,“两位阁主,心有灵犀,互为知己,生死关头却从不拖泥带水,来仪无不羡慕。”余雉一旁自斟自饮了一杯也是轻轻点头。 “安医师可知公子曾对我说过什么?” 安又歌明知这不是个问句,歪歪头示意他继续。 “若有一天我与又歌同陷危急之中,便是舍了我粉身碎骨,也要保全又歌。” “哦。”安又歌点点头,又是一口翠涛下肚,看着两人有些疑惑的目光,“怎么,来仪觉得我反应平淡?雉儿也是?” 两人同时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少女笑的十分开心,“凤来仪,那我也告诉你一句话,我没有盖世武功,也不能决胜千里,我只是大夫,鹿俊若是伤了,我可以救他,可真到危急关头,我无能为力,但是-” 安又歌舀了一碗冰水,“他若是死了,我就嫁个有权有势的人。” 一饮而尽,少女润润喉咙,眼神清明,咬了一口腌萝卜,嘴里嚼得嘎嘣脆,一字一顿道,“然后把凶手碎尸万段。” 杜星河的三碗茶不知放了些什么东西,丁黎一觉睡了将近八个时辰,醒来还是在车厢里,旁边杜星河已经换了装束,飞仙髻和黑金交织的文衫,倒是一副正气凛然。 “醒了。” “嗯。星河一路辛苦了。到哪了”丁黎掀开车帘去看。 “溧阳。”车停,马立。 丁黎如释重负,掀开车帘准备下车,却在一脚踏下车辕的时候愣住了,城门白绫高挂,守门将士也是袖缠白布,门前两人,一文官服,一武将甲,皆是拱手戴孝。丁黎脚下一软,亏得旁边有人扶住,转过头去,好似被吓到。 “世子为何见到我如此反应?”扶着丁黎的人,和他长相倒有三分相似,面色有些惨淡。 “丁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在这里?” 百草院的丁房,溧阳侯的长子,如今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丁房一身白衣,披麻戴孝,脸色亦是沉重,“世子说的哪里话,我和溧阳没关系,和朝廷没关系,可父亲始终是父亲,若是你认为我是来与你抢这个溧阳侯的位子,大可放心,当年我负气而走,李大人,余将军都是有目共睹。” 丁黎不知说什么是好,看来丁房是刚到,而是到了几天,门口的李璧,余阚皆是点头。看来几人早有交流。 街道两旁站满的溧阳的百姓,*治下二十年,也算是深得民心。 丁黎双眼含泪,步行走过长街,两旁官员百姓一一拱手行礼,车马随行,杜星河在车上也跟着进了溧阳侯府,侯府内自是灵堂初设,人头攒动,看到丁黎回来,都松了一口气,“世子,节哀。” 丁黎接过麻衣孝帽,便是噗通一声跪在了灵位前,满堂痛哭,溧阳悲恸。却不见丁房,“丁房走了。”下人这么说道。走就走吧,离家逆子,难道还真让他登堂拜祭。 深夜守灵,丁黎起身才觉腿麻,被旁边杜星河扶住,“星河,你还在此处?” “世子突遭大难,我不敢走远。夜深了,先去吃些饭食,稍后再来。” 丁黎轻轻点头,“好。” 杜星河和丁黎两人回了卧房,自有下人端了饭食,关好房门,那下人却是未走,丁黎准备动筷,杜星河也坐在了对面,翻起三个茶碗。 “为何是三个?” “怎么,二弟不认我这个哥哥?”丁房抖抖衣衫,扔下仆役的灰衣。 丁黎眉头紧锁,感觉事情不妙,“你怎么在这?” 丁房一拍脑门,“奥,对了,星河,他还不知-” “不知什么?” 杜星河面无表情的介绍,“这是百草院院主丁房。” “百草院?你是青槐门的人?星河,这-” “二弟,这粥是我煮的,能在临死前和父亲喝上同一样东西,也算是父子一场。” “丁房,血脉至亲,你也敢下毒手?” “父亲被周幽折磨的寝食难安,已经病入膏肓,我只不过帮他一把。何来毒手一说。” 丁黎整日滴水未进,声音嘶哑,“杜星河,你口口声声敬我父,半月来可有一句真言?” “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之。” “哈哈哈,不得不,不得不,好一个不得不。这天下的事大抵都是不得不为之吧?”丁黎骤然发难,抽刀斩下,杜星河一动不动,丁黎刀未下,喉已断,丁房收回匕首,朝丁黎的尸体唾了一口,“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那么多废话,快些取了他的面皮,耽误的时间长了,别人该起疑了。” “杜老板,*一行,怎么变得这么谨小慎微,长夜漫漫,只管安枕入眠,如今溧阳已是囊中之物,你又担心什么?” “担心?棋差一招,满盘皆输,门主也只不过是一步棋,咱们所做的只是门主这步棋的起手式。路还长着,丁房,奥,不,以后你就是丁黎了,在这步棋落下之前,注意别把溧阳搞的乌烟瘴气。”杜星河俏眼一横,“还不去守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六十章 当晓人不可貌相 “明月?今日怎么不在听雨楼。”相宜街上,着手搬家的明月正好碰到绿儿。 绿儿衣裙水蓝,明月轻装淡粉,一个面露异色,一个光彩大盛。 “绿儿姐,公子现在可是整条相宜街的大掌柜,咱们可不能守着一个小小的听雨楼。”明月如此这般的给绿儿说了这来龙去脉,“其他姐妹去这街上各家商铺,拟定新契约,我就只好打打杂务,找些苦力帮忙搬家,哎,你们两个小心着点,这里面的东西若是磕着碰着了,把你俩卖了都还不清。” 绿儿皱眉不语,明月小人得志的模样,一点都不加掩饰,这杜星河难不成出了什么事,相宜街怎么就到了鹿俊手里,昨晚自己不在,竟是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绿儿想动脚回别院,可转念一想还是犹豫了一下,明月尖着嗓子的模样,却是好气又好笑,无知孩童啊。自己心奉二主,身不由己,一抬头正遇着霍宪出门,“霍掌柜。” “绿儿?”霍宪难掩倦意,打了个哈欠。 “霍掌柜要出门?” “公子让去送点东西。” “看霍掌柜精神不太好,还是回楼上休息下,这点小事让明月去就好了,我给霍掌柜做点安神的粥汤。”绿儿挽起袖子说话不容得旁人反驳,“明月还不快去。” 霍宪心里不仅发笑,这绿儿可不是软茬子,“明月去吧,公子在府里都等急了。我与绿儿也有些话说。” 明月心中不愿,也是气呼呼的去了,相宜街过去也是不远,沿着易水畔紧走慢赶,片刻也就能看到鹿府大门。 成叔看着府里家眷愈多,心里也是愈有底,这鹿俊倒是开了窍一般,做事让人捉摸不透,偏偏这厉害人、漂亮姑娘都往身边凑,抬眼又是看到一纱裙姑娘沿着易水走了过来,“这又是哪家的?” “是成叔吧?” “是,姑娘你?” “我是听雨楼来的,公子让送点东西来。”明月说明了来意进了门,径直走向梧桐苑,正碰上凤来仪,这个还是认识的,“凤小姐。” 鹿俊听声下楼来,招呼明月,“霍宪倒是会支派人。来,坐下喝杯茶。” 安又歌端了茶盘来,“碧螺春,多喝两杯醒醒神。不急着去。”明月想接手,却被安又歌一个侧身挡了回来,“坐下吧。” “公子要出门?”明月接了杯茶。 “蒲公子邀约,让去他们家马场看看。” “月儿也跟着去转转?今后相宜街生意免不了个大户打交道,先碰个脸熟。”安又歌插了句话。 明月虽是在听雨楼有些日子,虽是知道安又歌,虽不是很清楚这安医师和鹿俊的关系,没出声看向鹿俊。 鹿俊思忖一下说道,“对了,好像一直没怎么交代,明月稍晚回去和听雨楼的人都交代下,相宜街的东西便是一张桌子,一个茶碗,安医师都占一半。安医师说让你跟着去,便去吧。” 明月惊讶之色难掩,还是急忙称是,心里却是千回百折,相宜街资产折算纹银何止数十万计,便是-,明月打住思绪还是急忙称是,“明月知道了。” 洪家兄弟也进院见礼,却是看见凤来仪招手,附耳交代一番,几人连连点头,鹿俊看着几人走近,坏笑道,“征战连夜,几位没伤了身体?” 几人面不改色,同样回敬,那洪节笑道,“龙潭虎穴啊,改天公子和我们一块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一圈哄笑,鹿俊也是摇头又点头,凤来仪倒是瞟了一眼安又歌,却只见这安医师眉梢一挑,把那茶壶往方桌一顿,又气又笑的扫了一圈,眼睛却不看鹿俊,“他敢-” 众人噤声忍笑,安医师也觉失礼,拂袖转身,鼻翼煽动,在鹿俊小腿上踢了一脚,“出门了-” 明月提了方盒,让仆役牵马车门外候着,鹿俊换了轻便短装,手中无物与安又歌一前一后出了梧桐苑,登上车驾,梅琛执鞭,明月旁坐,后面有洪忠洪义随行。 钟相头前带路,凤来仪和余雉也反向出了府门,奔西山而去,这西山一片,出了老侯爷占了一座山吃斋念佛,别处却净是些盗匪流寇,周契若是想打扫打扫,哪会让这些人有机会鸠占鹊巢,不过是懒得去管。 前些日子,钟相这群山一行,竟是在这一片闯出了名号,“钟大爷,今天有空来了?” “凡老大?” “劳钟大爷还记得小人名字,小人正是凡庆,不知这位是?”凡庆也不傻,将目光转向余雉搀着的凤来仪,怎么看这行走有些不便的漂亮姑娘都是正主。 “你称呼凤小姐便是,我便是在凤小姐手下做些事情,凡庆,你给各个山头传个号,凤小姐有些话要说。” 钟相在凤来仪面前可是毕恭毕敬,背上这把剑还是凤来仪在截玉堂购来送他的,如今剑法大涨,钟相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见到凤来仪诸多手段和这一圈的能人异士,更是打心底里佩服。 凤来仪由着余雉扶着坐到了树荫下,凡庆指使着手下搬出方桌,摆上一些果品,冰水,解解暑气。凤来仪也来了兴致,煽动余雉和钟相切磋一下。 自从钟相上次冒死救了小韩,余雉就对他大有改观,人不可貌相,这胖子心性倒是不错,要比武切磋,自然满口应允,钟相正愁没人练手,右手一伸拔剑在手,向着余雉耍了个剑花,示意可以开始了。 余雉本不善用兵器,不过对上这玉女剑法还是不能大意,也从后背抽出自己峨眉刺,嘴里也是调侃道,“钟大爷,可是要小心了!” 钟相手下不留情,上来一式佯攻,却矮身错步,飘向侧面,余雉虽说是手上功夫不抵脚上速度,却也并非凡俗,左手一挡,右手反攻,一招不中,脚尖侧点,便是侧移出两米,交手之间,眨眼又拉开距离。 金铁交鸣,凤来仪眼看钟相要落败,出声道,“小酌!” 钟相心领神会,剑随声走,剑尖上翻指向自己,却正是偏了余雉的峨眉刺,“姐姐偏心。”攻势愈猛,招式愈快。 凤来仪不多言,找准时机又道,“冷月窥人!着-” 钟相剑尖停在余雉小腹上,余雉的峨眉刺也指在钟相腋下,凤来仪点点头,“钟相去擦擦虚汗,雉儿去把东西拿出来。” 钟相看看对面少女,浑身解数的一战,自己汗透背衫,这少女却只是鼻尖带汗珠,自己还得了凤来仪的指点,这一进一退之间,差距已然见分晓。不想了不想了,钟相甩甩手,换衣衫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六十一章 泯恩仇见冒失鬼 这边说鹿俊一行奔向蒲家,上次深夜去的是蒲家内院,这次去的是城外马场,不管是示好还是其他,鹿俊向来不会拒绝,而且,如今正是有些春风得意飘飘然的时候,哪里管那么多! 抬眼看看安又歌,目光相对,少女脸突然的红了,“咳咳,车怎么走的这么慢。梅琛,再快一些。” 书生却是也故作庄重的咳嗽一声,“就这么走,颠着安医师,我可不饶你。” 安又歌单眉一挑,脸上是又气又笑,转过头去,小声嘀咕,“就会欺负我。” “你看,不让去就不去嘛,我又没说什么,大家也都没说什么?” “你还说-!” “好好好。”鹿俊赶紧闭上嘴巴,拱手求饶,挨着少女也小声道,“我上次和王芝玉一同去,你怎么不拦我。” 安又歌无奈的将手掌放在了冰桶里,引了凉意上身,又拿棉巾擦擦手,对着鹿俊道,“鹿俊,我没与你开玩笑,上次你和王芝玉同去,我给他递了话,喝喝花酒,听听曲儿可以,有好事是得庆祝一番,但那些淫蜂浪蝶不许碰,更别说行苟且之事。唉,本来这事我不该管你,更没资格说你,可鹿俊我高看你一眼,你也知为何,你若再拿这蝇营狗苟之语来轻薄我,我-” 鹿俊一听这话也慌神了,抓住安又歌的手,冰凉透骨,“又歌,我确实是,我-,唉,失言,是我失言,我不是那个意思。”舌头打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梅琛明月帘外驾车,自是听到车里对话,二人心思各不同,一个是认定了这安医师便是听雨楼的女主人,另一个则是感慨鹿俊得此良友,不敢说是否良配,但确实这二人之交倒比那所谓的金石倾盖之辈要深的多。 说话间便是到了地方,今日丛云遮日,多微风,少强光,几人到了这城外马场,只觉的嗅嗅青草气,比城内脂粉气要好得多,而且此地水草肥美,确实是能养良驹,梅琛驭马停车,明月搬了矮凳,“公子,安医师,请下车。” 鹿俊掀帘布跳下,转身伸手牵了少女下来,“慢点。” 安又歌今日穿的是藕裙,确实没长衫方便,下车笑道,“怎么,这么有礼貌?” “小生几条性命都是安医师救得,敢不尊敬。”二人知心知意,刚才的置气话语早已放在脑后。 “就会口花花,怪不得你那小情人对你念念不忘。” “又歌,不是说好不说了吗?你又提敏敏。” 安又歌笑语连连,“不提不提。咦,那是?” 鹿俊顺着目光看过去,有一众人也立在车马前,鹿俊口中猜道,“好像是许家三小姐,那是王鹊?” 少女听到这二字,握住鹿俊的手一紧,书生怎会不知,握紧柔荑,小声安慰,“事已过去。” “我知道,只是有些-。”安又歌长舒一口气,轻拍鹿俊手背,“没事,咱们过去。” “三小姐,王医师。” “鹿公子,安医师。”许含芳挽着王鹊的手臂上前,“多日不见,二位可好?” 如今王鹊和许含芳大婚将近,二人这些日子也似蜜里调油,好不快活。话可作假,这脸上笑容却是作不了假的。 王鹊见到安又歌,还是有些脸上挂不住。 “师兄。”安又歌还是见礼道。 “师妹。” “对啊,说起来,我夫君还与安医师有同门之谊,我叫你声妹妹,安医师不介意吧?”许含芳倒是自来熟,上来挽着安又歌的手臂。 鹿俊心知安又歌心下不想再追究王鹊之过,但这许含芳面上是熟络亲切,虽不是故意,却不免让少女有些难堪,“三小姐,又歌脸皮薄,见了生人本就话少,你还逗她,待会我替又歌在席上敬你几杯就是了。” 鹿俊不着痕迹的拉着少女的手,安又歌便由着他低着头后退半步到了鹿俊侧身。 许含芳脸上笑容不减,“鹿公子这酒我是要喝的,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二位的喜酒啊?” 鹿俊心里真是已经翻了无数白眼,不过还是面上一红,岔开话题,“三小姐,今日不是说来看良驹吗,怎么不见蒲公子?” 说话间,有一行人从马场小路转了过来,“姐,姐夫。” “香涛。”许含芳这才止住话头,看向这二公子。 近前来,蒲香涛一身短打,不穿绸缎,倒像个马夫,面上沉静,比着前些日子酒楼侯府的嚣张气焰倒是变化颇大,“安医师,鹿公子,一块进去吧。” 自有仆人牵了马车,众人随着蒲香涛领路,安又歌还紧跟在鹿俊侧身,悄声对鹿俊说道,“我还以为这蒲香涛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想看此装扮,不摆架子,倒是能见微知著,心知各人皆有优缺。” 鹿俊挠挠头,“嘿嘿,我也一样,那日肖青槐断他一手,不知好了没。” 安又歌听闻,却是抿嘴上前快走两步,“蒲公子,前些日子的伤可是彻底痊愈了?” 蒲香涛一愣,两三息才回过神,看看鹿俊,看看安又歌,才道,“劳安医师挂心了,让姐夫看过了,并无大碍了。” 王鹊这时也出声道,“师妹对这跌打损伤尤其精通,比我犹强,你这整日侍弄马匹,劳筋伤骨,香涛你便是再让师妹看看。” 安又歌上前并不介怀男女礼数,捋起他的袖子,拂过小臂,从手腕到臂肘捏了一个来回,点点头,“已无大碍。” 蒲香涛看着这少女不似作伪,也不多言,“前面就是马场,倒是告知几位,穆公子也在。” 穆凡?几人脚步都是一滞,守备军多用*马,穆凡常来倒也说得过去,不远处就是跑马场,栅栏快有一人高,场有两三位正当少年的公子哥策马狂奔,场外那坐着喝茶的可不就是穆凡。 “穆统领。” 穆凡看着一行人,也是起身来,“我说蒲老二去干什么了,请了贵客来,鹿公子,安医师,三小姐,王医师,今日倒都有雅兴,不期而遇各位可是有口福了,侯爷刚赏了一只鹿,我取了两条前腿来,本说来这找蒲老二喝酒,这蒲老二烤肉可是一绝,趁着草香天蓝,此等机会可不常碰到。” 几人虽不是太熟络,可一旦牵扯到吃喝,倒也都放的开,说说笑笑,气氛还算融洽,倒是跑马场里几位看着就嘀咕开来,“穆统领我倒是认得,还有一个我看着像王鹊啊,其他几位那都是哪家的?” “李兄,你想啊,现在能和王鹊挽手而行的能有谁?” “奥,你是说许家三小姐,怪不得,这王鹊倒是好福气,若非三小姐本事大,镇得住人,不知道这会得有多少富家小姐跟在王妙手后面。那蒲老二左手边那两位又是谁家的公子小姐?” “看着像是鹿俊,那边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那铜驼巷的安医师。” “鹿家?鹿学士的遗腹子?”这李姓公子下马来,“我这才从金陵回来不久,听闻这铜驼巷的安医师是一奇女子,我得上去仔细瞧瞧。” “哎!李兄,李兄!” 两人出了跑马场,径直向这安医师走来,这李姓公子,上前来,不与几人见礼,直勾勾的盯着安又歌来看,目光一滞,便是愣住了,同伴推了他两下才醒过神来,急忙见礼,“安小姐,在下李辛白,金陵人氏,祖籍*,今年二十有七,先闻安小姐芳名又歌,医术了得,书法一绝,今日一见,更是惊为天人,在下家境殷实,不才大丰钱庄便是自家的,家中尚有一妻一妾,安小姐若是有意与我结下良缘,在下自是以平妻相待,不知安小姐意下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六十二章 婉拒心迹吐远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男女礼数归礼数,但从来不阻拦才子佳人向对方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李辛白此番话说的固然是直接,但眼光炯炯,绝非油嘴滑舌,而且大丰钱庄宝钞流通全国,家境殷实这四个字,听起来是事实,可众人也是不禁笑出声来。 安又歌突遭李辛白表达好意,不禁莞尔,定了定心神,正色道,“李公子这番话,想来是听的市井之言,不免有些言过其实,哎-,李公子,请听小女子说完,这市井之言,想来是人尽皆知,若我这人有十分,那这市井之言也不过说了一分,试问李公子,至亲者,父母兄弟姐妹夫妻,这互相之间至少也是有七分相知的,终身大事,若只着了皮相,图了钱财,是否有些仓促?若是就此答应了,李公子觉得,此等样人,可做至亲吗?我观李公子非那花言巧语之徒,烦请收回此番话语。” 李辛白本是面上三分自信,三分赞赏,不想听到安又歌这番明理之答,脸上光彩更是大盛,“在下唐突,安小姐乃是在下平生所见之最,安小姐切莫怪罪,虽然今日小姐婉拒,但辛白不会放弃的。” 王鹊不免感慨,这安氏女若是当时便从了自己,今日不知是何光景,一念及此,有赶紧把这想法剔除出去,看着一脸沉静的安又歌和半忍笑意的鹿俊,还是不太能理解。 “李公子还请不要如此,小女子并非孑然一身的。” “哦?莫非安小姐已经许了人家?”李辛白不免面上遗憾,又见安又歌摇头,“那,安小姐是有了意中人?” 安又歌此时并未点头也并未摇头,一圈人不免心领神会看向鹿俊。 鹿俊还未张口,便听安又歌道,“李公子有所不知,确有一人对我心意诚诚,我虽未与他许下一承半诺,但终归不能在事情未明之前辜负他。而这位鹿公子乃是小女子的知交好友,诸位还是不要误会了。” 鹿俊点头,众人呆立,几人对以前的事情知之甚详,安又歌说的是谁,都心知肚明,可没想到这安鹿二人只是好友关系,若非这安又歌说话落落大方,并无丝毫躲闪之意,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即使如此,也不免在心里存着三分疑虑。 许含芳听闻,更是面上挂红,刚才却是自己是有意挤兑,不想再让王鹊心存半点侥幸,谁知这二人竟是如此,不免有些后悔刚才所言,急忙道,“安医师至情至性,含芳刚才冒昧了。” 蒲香涛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安医师,只听旁白穆凡开口,“鹿公子能与此等奇女子为友,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李辛白听此言哈哈大笑,“我李辛白活了二十余年,自问见过女人不少,有七分图我钱财,有三分喜我此人,但像安小姐这等妙人,我是半分都未见过的,安小姐,安医师,真是称得上是奇女子。不过,安医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放弃。” 安又歌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吐露心迹,也不躲闪,继而吐出两个字,“随你。” “几位贵客,今日到我这小小马场,可不是表心露意来了,不是说好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吗?”蒲香涛这时插话道。 “穆统领今日特意带了侯爷赏赐的上好鹿腿,自然是要饱饱口福。”鹿俊把自己备好的礼物献出,“今日在下带了几样小礼物,还请诸位不要推辞。” “鹿公子,哦,倒是要称鹿老板,鹿老板这几样香水真是有价无市啊,可不是小礼物。” 安又歌一一从木盒中拿出,迷迭,酒心,微凉,这几样,人手各一瓶,说便是自己不用也可送给心上人或亲朋好友。蒲香涛也抽空去换了锦衣,让马童引路带几人去了后庄,到了一片清幽林中,白裘铺地,有几人正在侍弄烧烤铁架。 刚坐下,便有来人脚步沉重,大步踏来,“公子,安医师。” 鹿俊抬眼一看正是洪节,“洪节,有何事?” “郡主有信到。” 这说话声都是一停,诺敏回西胡日久,想来是事务缠身,这么久才有信来,鹿俊也是闻之心喜,接过信来,撕开来看,细笔黑墨,满满当当六大张纸,鹿俊扫了一眼,便是收进怀中,洪节拜别,骑马回城。 烧烤架已经生火夹肉,各香料味酱小碟,自是在旁摆的三列四排。 白裘坐的是一群主客,旁边黄裘上坐的是各位家将鬟奴,李辛白金陵归来,谈谈金陵见闻,毕竟是大户,高官贵禄结交也是不少。 “照李兄这么说,金陵这官民,十家有九家都在钱庄借过银两。” “蒲公子这话倒也不错,大丰钱庄近些年颇得朝廷支持,分号开的满天下,不说这些,这次我带了几坛好酒,大家也来尝尝。”李辛白挥挥手,自有人去取了酒来,小壶酒很是精致,酒塞一拔,香气来袭,鹿俊倒是记得这香味,与安又歌对视一笑,齐齐问道,“炉上蒿?!” “哦?安医师喝过此酒?” “有次王公子去鹿府作客带去的,当时六个人喝一小坛酒,这番滋味,入喉难忘,若非亲自品尝,实在难以想象,这天下还有如此奇妙美味的酒水。” 穆凡接口道,“这炉上蒿,我只在侯府宴上喝过两次,确如安医师所说,此种滋味,只有尝过才知。” 蒲香涛咽了口水,“几位别你来我往了,赶紧倒出来喝上一杯,我也算半个酒鬼,此等美酒我可是一口也没尝过。” 许含芳接过仆人递来的寸径瓷杯,亲自倒酒分与众人,冰火两重天,便是会喝的不会喝的,都静享此番味道,冰线入喉,四肢通泰。 再切上一盘上好的鲜肉,鹿俊夹起一片肉来,笑道,“煎卤烹烤五层色。” 旁边安又歌接道,“滋味强盛炸牡丹。” 酒足饭饱,蒲香涛自是要送马匹来,说叫哈萨克马,相传这马乃是当年汉使张骞带回来的,骨骼粗实、皮厚毛密,整体匀称,耐力强,这几匹更是其中佼佼,改观最大的还属蒲香涛和鹿俊之间,起因是庄子深争风吃醋,蒲香涛不过是帮衬,淇奥会上也是意外,不过蒲香涛也不知那灰衣人便是肖青槐,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以后相宜街便是鹿俊的,规模未起,却也担得上大户之家,如今经济命脉才是重中之重,与之结交更是利大于弊,众人何乐不为,吃了难得的一餐饭,众人皆是道别回城,车上冰桶早已化成水,倒是带点凉意,鹿俊净了手,擦了脸,安又歌也急忙催促道,“看看敏敏写了什么?” 鹿俊自是抽出信纸,细细看下去: 鹿师: 敏敏在西胡一切安好,一别多日,老师是否诸事顺利...... 鹿俊本事笑意盈盈,可越看到后面越是眉头紧锁。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安又歌看着鹿俊此般表情,知道肯定有事,且不太好办。 六页看完,鹿俊抽出后面两页页,递给安又歌,“事出有因,又歌你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外传(五) 来信 鹿师: 敏敏在西胡一切安好,一别多日,老师是否诸事顺利,*风云诡谲,多事之地,老师处在风口浪尖,虽是身边有能人异士,但也一定万事小心,遇事三思后行。 老师送我‘馥郁’,奇香迷人,敏敏心中欢喜,就连娘亲也夸老师是个妙人,我与母亲也提起老师诸事,母亲说起旧人,不免让敏敏心驰神往,只是不知鹿学士是何等风采,若是七八月时节,*无事,老师定要来草原一趟,看一看敏敏,见一见母亲。 那梦溪笔谈,敏敏翻来覆去的读诵,受益良多,书中有些不明之处,我都是圈划出来,待老师亲至作答。此外,敏敏听老师教导,以前不解其意,模棱两可之言,又重拾旧本,温故而知新,许多书,敏敏读二遍才觉有新意,觉有深意,老师诚不欺我。 这两页墨迹些许不同,并非敏敏一日写成,而是学着老师说过日记形式,若是想起了,就写上几笔,若是上下相差甚远,老师切勿见怪,不过老师说话放荡不羁,想来也不会怪敏敏随性。 近些日子,敏敏开始带兵操练,以实践兵书,今遇外部贼人二百,敏敏带一百游骑,阵亡十七,伤四十三,尽数歼之,父汗表我首战之捷,赐下金刀,敏敏心甚喜,另敏敏在乞颜部稍加询问,遗憾并未寻到名叫铁木真之人。 几日思忖,敏敏再三考虑,有一事应告知老师,也请老师告与安医师知晓。 敏敏与哥哥早先回家,乃是母亲之命,实为商谈哥哥婚事,近些年,乃蛮兀惕两部对我乞颜虎视眈眈,乞颜虽势大,但与他二部互相制约,如今哥哥若是能顺利与兀惕结成姻亲,僵局打破,乞颜必定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敏敏知哥哥心意,安医师实为百年一遇奇女子,哥哥每见之,爱慕之意溢于言表,老师也是顶聪明的人儿,此事大小取舍定是十分难为。 八月十五之期,是哥哥与兀惕公主订亲之时,起初还好,可日子将近,但见哥哥面露愁容,心中不知该如何安慰,且哥哥嘴拙手懒,我敦促他与安医师书信,他羞于启齿,不肯写,我只得将此事说与老师。 若是老师有法子教与敏敏,或是请安医师写上只言片语,好叫哥哥暂时放宽心。 敏敏读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儿女情长搅合到家国大事,便是怎么也理不清,老师心中,定是也像明镜一样。做妹妹的自是希望哥哥能如愿以偿,请老师助我。 写到此处,月正当空,要说的都以说完,兴许过的两三日,鹿师才能收到信件,愿鹿师身体康健。 鹿师若是晚上读信,不如推窗看看月亮,老师看时,敏敏定然坐在帐前读梦溪笔谈。 今夜月色甚美,愿鹿师同赏。 学生诺敏顿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卷 冷锻护双主 第六十三章 有纸贵似三千金 马车吱吱扭扭的走着,安又歌却是面色沉静的靠在车厢里,长长吁了一口气,“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鹿俊第一次觉得少女有些慌乱了,少女抬头抿嘴,探身过来紧紧抓住鹿俊的手,“鹿俊,我承认,我对他动心了,但我真的没想到会卷进这样的狗血的事情里来,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想不出什么办法,鹿俊,我该怎么做?” 鹿俊接过少女手里的信纸,折起来,放回怀里,思忖两息,“去见他吧!” “什么?” “去见他,就算你不能改变政治的方向,起码去亲自见他,苏合他是个正直之人,不善言辞,更没什么好办法解决自己的困境,你现在就是一颗定心丸,又歌,去见他。” 安又歌听到这话也沉默了,握着鹿俊的手没有松开,又抬高声音,“梅琛,改道去济世堂。” 到了济世堂下得车来,竟是看见个熟面孔。 “娄月?” “又歌。”娄月面有红晕,双眉紧蹙,上前拉着安又歌的手,“进来说-”两人挽手进了内堂。 鹿俊挥挥手,让梅琛的车在门外等着,示意明月跟着到了安又歌的卧房,“明月,辛苦一下,来帮帮忙。” 安又歌给娄月做了按摩,才又开了方子,“都是姑娘家的,这种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这个方子挺有效的,我偶尔也用,最近见你的少了,怎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准备做少夫人了?” “少夫人,不敢想。又歌可别笑我,指不定你哪天也会变成这样,鹿公子现在如日中天,可要抓紧。姐姐是命苦的人,你-” “姐姐又乱点鸳鸯谱,这事我多讲也没用。说起来,最近王公子都在忙什么?” “他啊,整天逗鸟遛狗,无所事事。” “桃树多了吗?” 娄月听到这句面上一滞,半晌才摇头,“秋雨薇之后就没有了。他现在一心在查肖青槐,走火入魔一样。” 安又歌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送了娄月出门,临走交代了一声,“近期要出个远门。”娄月倒是没多问为什么,去抓了药就走了。 转身回了自己卧房,看见鹿俊在写书信,明月在一旁清扫屋子,“回来了,没什么事吧?” “小事而已,写回信吗?”少女踱步到鹿俊身后,“你瞧你这字,写工整点,敏敏看到还不大失所望。” 鹿俊破罐子破摔了,“就这吧,改天我整根硬笔使使,还真是拿不惯。衣服细软你看着收拾下,我让明月收拾屋子,没动你的柜子。” “也没什么收拾的,多带几件厚衣服就是了,你的香水还有存货吗?” “有,待会去听雨楼拿。”鹿俊下笔写信,安又歌去收拾衣物,明月看无事,便去沏了壶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济世堂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你若是走了,坐镇的都没有。” “那就关门吧,我可不像你是个甩手掌柜,有霍宪给你撑着,相宜街接手这么大的事,说不管就不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懂得还真不多。”鹿俊说话间羞了脸,“他们那都是行内人,我插嘴反而帮倒忙。” 安又歌顿了手上动作,“明月先去前堂吧。” 外人走了,两人说话顾忌也少了,“虽说你放权,可是大事还是得拿点注意,看你黑眼圈又出来了,昨晚和霍宪打的一手好牌,不知道能不能把绿儿给制服了,听娄月说,最近王芝玉一直在查肖青槐的事,你也多留个心眼,毕竟你这跟别人说不清道不明。” “净觉得你在交代后事。” “少来咒我,看着咱们天天清闲,指不定哪天这些乱起八糟的事情就爆发了。”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信也写完了,你有没有话要先寄过去。你这要带些礼物去的话,便是乘马车去吧,多走几日而已。此到雁门估摸着有两千公里,马车走慢了,兴许要八九天。”鹿俊将自己的信给装了信封,把手中毛笔递给安又歌。 少女提笔静思,展开一张信纸,笔走龙蛇,顷刻即成。 “就这?”鹿俊下意识问道。 安又歌点头,“这就够了。” 鹿俊摇头又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草原上昼夜温差很大,不远处还有人围着篝火唱歌,苏合却是没掺和站在自己帐外不停的摩挲手里的弯刀。 诺敏出了自己营帐,缓步走来,顺手拿了裘衣给苏合披上,“看你一脸愁容,怕不是要把一对眉毛挤成一条。” “敏敏不去读书,出来看星星么?” “看星星?哥哥眼里是星星,心里可未必。” “你写给鹿俊的信有六日了吧?” “怎么?哥哥还关心这事?” “咳咳,我是想三日到,三日回,这回信也差不多了,若是鹿俊给你回信,指不定会提到安医师,若是有,你可得告诉我一声。” 诺敏却是有些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哥哥,假如那安医师不回信,你该如何?我并非说萨拉不好,而是,哥哥如果不主动一些,怎知结果如何呢?” 苏合愣了一下,裹紧身上的皮裘,弯了弯腰,倒带点老学究的样子,“当初和安医师闲聊时,安医师说过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说大多男人这一生都有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取了红玫瑰,时间久了,红的就成了拍在墙上的蚊子血,那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若是你娶了白玫瑰,时间久了,白的就成了衣服上的饭粒,红的却是心口上的朱砂记,人啊,天性如此,你该如何?我有时也不是怕做,而是怕做了后悔。” “哥哥。”诺敏扶住他的肩膀,“后悔!也比遗憾要好得多!” “就你机灵,晚上寒凉,早点回去歇着吧。” “我还没把东西交给你,怎么能走。” “什么东西?” 诺敏从背后拿出一封信,郑重其事的递给苏合,“喏,定心丸。” 苏合脸带疑惑的看着妹妹,接过信件,并未有署名。 拆封,打开,一眼触及,却是惊讶满脸,随即笑声不止。 苏合握在手里的只有一页纸,三个大字,行书潇洒, “我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