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茗阁》 正文 第一章:立春(无解命案) 天下英才,多出龙陵。 京都近几日发生了几件大事,轰动朝野,京兆府尹王之徐独自扶首斜坐在自家府第书房案头上,此次他再也不能按如其名般的办案风格来应对,皇帝已召其入宫面圣亲自问责,严令其一月内将几件大事查核清楚,限时断案,否则唯其是问。领命后,已是十余日过去,现在无一桩一件有线索,此时只有那些事件不停在其脑中闪过,借以详细记忆细节: 农历十二月朔夜,无月,无风。有船夫深夜击鼓来报案,杨柳河段发现数具浮尸。备案详细登记报案人信息后,立派徐仲夏捕头领十名捕快前去现场勘查,共十三具尸体,面部皮肤均被毁无法辨认,死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令人不解的是:其中三具无上肢,五具无下肢,四具四肢全无,一具耳被割c目被挖c内脏全无。死者均削发,无半丝辨认信息。 农历十二月二日辰时,大雾,京都西南郊二十里处官道,由官军护送成品铁入京被劫,随队官军及运工全部被杀,无一幸免,所运成品铁去向不明,无任何目击证人,无一丝案发现场证据。依理郊外不属于京兆尹府管辖范围,但报案人见有命案,惯性使然也是到京兆尹府报的案,黄帝气头上,推脱不掉。 农历十二月三日子时,西南风,京都西南陆家巷突发大火,烧毁民房四十五间,因是夜间起火,恰巧近前几日无雨无雪,死伤惨重,死一百九十一人,伤三十四人,男女老少皆有,好在临巷有河,军民汇聚共同灭火,火势寅时得以扑灭。此事究竟是天灾?皇帝同样命京兆尹府查明案由上报。 接连三日,日日有大案,不由得让人臆想到必是有人刻意为之,离新春已不到一月,往年这个时候是王之徐最担惊受怕的时节段,万万没想到今年下半年无事,岁尾年终却发生这等大案。书房外,王之徐夫人李氏用托盘捧着热茶点心,听着屋中传来陈陈叹息声,想想上一次自己夫婿同样境遇,已是十年之前了。轻声叩门,得到应允后入内。平日王之徐书房任何人未得到许可是不可入内的,即使是自己夫人同样也要叩门,虽其办公在府衙,但遇到难断案子往往会将卷宗带回书房研究,时日久了,王府内外便牢记书房乃禁地,王之徐休沐在家时下人方可到书房打扫。李氏走到案头左侧,放下托盤: “老爷,时候不早了,吃些茶水点心休息片刻吧!” 王之徐缓缓抬起紧皱眉头,假意挤出令人安心表情:“夫人辛苦了。”这也才想起自己从晚餐用膳后,再没进茶饭,真是有些饿了。照常呷了口茶,无味,右手拿起块糕点,送到嘴边时又问了李氏:“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子时过一刻” “又是子时,可别再出什么乱子啊,唉~~!”这个子时一下子又让他想起陆家巷事件,举到嘴边的糕点又重放回了托盘里:“常言道‘年关难过’,未曾想到,今年眼下境况最应这话不过了”话到此处停止,往日王之徐是不会将公事及情绪带回府的,这一停才发现李氏也低下头,意识到不当便又命李氏先行休息,不用伺候。 李氏出书房门发觉捕头徐仲夏已候在门外,相互行过礼后,径自去了。照例入书房拜见: “拜见大人!” “快起来吧,如何?深夜过来是否有新好消息?”王之徐似突逢喜事一般反应,希望徐捕头能带来些许好消息,可当看到自己急切追问换来徐捕头支吾时便没了兴致。 “回大人,派出所有线索均无消息,江湖势力资源也全部启用,还是,还是,还是一无所获” “唉~~!天不助我,想我一生如履薄冰,此劫怕是无法安然度过了” “大人” “有话但说无妨,不过今夜你前来不会仅是告诉本官一无所获吧” “是,大人。在追查此三起案件过程中,包括属下和众多调查兄弟都有一种感觉,似乎府里每位兄弟都被跟踪了。” “嗯!?此话何意?” “回禀大人,在追查中,有些线索本来我们可以找到,却总被人先行一步消灭了证据,就拿残尸案来讲,那位报案船夫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了” “如此说来,我们是螳螂,要捕的蝉不知在何处,麻雀却已经对我们了如指掌。本官有预感,这些事件背后力量之大,不是我这个品级官员能应付得了的” “那大人,推脱行不通,即便是引向别处,总得有来由吧,再者”徐捕头欲言即止,作为一名一等一捕头,这些年在京都能够安身立命,裙带无优势,祖上也没留下什么钱财人脉,靠的无非就是自己这一身功夫,只见他用眼神向王之徐示意,再未来得及有其他任何反应,两支毒镖已朝两人各自背后处射来。 “大人小心!” 因事先及早发现,两人分别迅速侧身躲过,徐捕头转身将王之徐护在身后,而王之徐面不改色,两名黑衣人见两镖空发,破窗而入,抽剑直取王之徐,徐捕头抽刀应敌。刺客总计两名,身手了得,可见行刺主谋有十足把握,不想却遇到了徐捕头也在场。两刺客一前一后,徐捕头握刀横立,及前后两剑即将刺到,瞬间单刀离手,刀带内气,随即侧身转踢,后一名不防下身,也被一个侧踹出三丈之远,手中剑被弹飞,定下一看时,前一名刺客已经胸口中刀倒地而亡,再转头看另一名倒地刺客,看来两人只得空手搏斗了。 “留下活口!”王之徐躲在一角仍冷静大声喝到。 “是,大人”话音未落,那名刺客又往王之徐方向投了三支飞镖,均被反应灵敏的徐捕头挥袖弹偏,单拳击其右肩,又一个倒身在地,滑飞三丈余,碰毁一个椅子,再没出声,内院护卫此时也赶到书房门口,得令后入内收拾。 江南会,京都有名富甲商贾联盟,会长乌去,掌会已有十余载,至今风光无限,富甲京都。此人姓乌名去字长文,幼贫,父母早逝,后不知何因私下暗里经营盐铁发家,及至生意做大后,涉及药材c米面c银号c朝廷大型建筑承建等生意,朝廷严禁的盐铁反倒不再经营。自创江南会以来,会员仅十余名,但个个均是大富商贾,虽整个民间及朝堂对商人地位向来嗤之以鼻,视为不入流,多以考取功名,学优而仕为正途。富贾商人,看似没有社会地位,可谁人终究能让政商泾渭分得了明呢。 江南会会堂设于永州淳江江畔南侧,占地八十余亩,花园围绕,四季如春,风景秀丽,单看外形是无法判断出里面是富贵场所,有专人打理,每年分四季让各地会员集会,商讨上一季作为及下一季打算,会长乌去有权召集紧急集会,可永州本地人提起乌去时却对其了解甚少,传闻他很少露面,常年居住京都,深入简出,不论朝堂,不问世事,外人看来甚至自己的生意也极少过问。 天牢一间牢房,肮脏阴暗,值此寒冬腊月,竟然干草也没有多置放些,一束暗光从牢房窗口处射来,阴暗里即便不太亮的一束光此时也显得耀眼无比。一位囚徒此时蓬头垢面,无法看清面目,但身材消瘦,两支手被两条寒铁链拴得无法动弹。忽见其转头一动,天牢大门处有声响,一位黑衣人带着斗篷从容稳步走来,身后两侧各随两名带刀军官,从官衣上看,品级皆不低,边走边用眼示意狱卒不可抬头乱看,及走到那间牢房门前时方停下,喝退狱卒,令其中一人开了牢门后也迅速离开了,之后两军官退守,只黑衣人入内。 “难得啊!想我一介无用书生,却劳烦当朝太子前来探望”那囚徒发出轻笑道。 那人双手掀开斗篷,露出一副国字脸,相貌堂堂,可惜一双眼深邃暗淡,仿佛射出的光能吓退鬼妖。喜怒不言于表,对这囚徒发出的嘲语不接言,径直走到其而前,再转身背对。那囚徒又道: “太子殿下,我已百无一用,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谁说百无一用?你眼下用处可大了。” “哈哈哈哈!不知我还有何用处,人说‘飞鸟尽,良弓藏’,眼下朝堂上另外两位皇子势力即便联合起来于太子而言不足为惧,现在却要杀我灭口,就真的等不到登基那天吗?跟随殿下,难道就只能是用忠心换来一身囚服吗?”那囚徒抬起头来直视太子后脑,却依然没能等来dá àn。 太子转过身,蹲下直视那囚徒双眼,言语含笑冷静,如窗外寒冬:“你不用感到委屈,自古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本质上,你与本宫同属一类人,不正都是野心使然的嘛?可本宫出身比你高贵不知几万倍。与其说本宫薄情寡意,不如说你自己天数将尽c命运不济了” “择主不当!择主不当啊!”那人迅速起身,双手抱头,仰天痛悔,过了一会儿,接着跪言道: “太子殿下,祸不及家人,我命如草芥,死不足惜,恳请殿下放过我家人吧” “那是自然,本宫不以shā rén为乐,只要你交出账本,不坏本宫大事,本宫可保你全家无事” 那囚徒让太子靠近在耳旁喃喃细语一番,过后含泪闭目,再无任何言行与举止。重新盖上斗篷,黑衣人得意含笑退出,其中一名军官入内,丢下一粒药丸与那囚徒,紧随而出。仅留一句: “过两日后方可服用。” 那囚徒转身走近拴着铁链的那面墙,低吟: “死生权定天不定, 命里无时终难有。 良禽不识栖身木, 换得阶下腐草枯。” 既有闻名天下,自然就有暗藏韬略。谈及富贾天下,江南会自当居榜首,可要说到天下智囊,鲜有人知文茗阁了。世人只略有耳闻文茗阁收尽天下失传藏书字画c文玩古物,皆以为不过一座藏书楼罢了。事实上,文茗阁由前朝一位当朝要员创建,历经经营,名气日渐扩散扩大,许多无意于仕途的饱学之士前来投靠。现任少阁主西门无双,永州人士,字凡符,现已主阁理事。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创建者深知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的道理,故而文茗阁从外表看无任何特别之处,与一般道观无异,仅规模要大于一般道观,居所位置比一般道观山势更高而已,足见创建者良苦用心:不想引人耳目c韬光养晦c专心为学。山下入阁坊门上一副联,传闻乃老阁主亲笔题字: 上联:若不撇开终是苦, 下联:各自捺住即成名。 ——横批:撇捺人生 用以激励天下饱尝之士放下心中功名,克制内心,经世治学,用以报效社稷。虽不居庙堂之高,同样心怀江湖之远,勤学为善。 景元四年春,北部大渝国联合高鄂国c夏宛国侵犯北境,举国举全部兵力奋战布防于嘉城关,战事焦灼。文茗阁倾力支援,阁里大小事务暂止运行,后终解北国安危; 景元六年初,春节过后不久,泰州c通州c顺州等共计七州太守联合举兵造反,皇帝暂离京城前往景德山避难,叛军一度兵临京都太康城下,西门老阁主亲自游说叛军,激起叛军内部发生内斗,叛军渐成分崩离析之态,于泰州与顺州界边处被一举歼灭,内乱被平; 景元七年夏,京都太康瘟疫流行,后据朝廷户部统计,死者近三万余人,疫期一直持续至七年立秋,同样是文茗阁广泛动用各路人脉,集人力物力财力化解。传言老阁主曾因此事将过责归于自身,绝食三日,一时传为美谈,受各界敬仰。 凡此种种,但凡事关安邦定国之大事,危急存亡之际都有文茗阁的身影足迹,多又雁过无声,事过不留名,不争取功名。 京兆尹府依律设有地牢,专用于斩押嫌犯,有时重犯也会暂时关押于此,但须派重兵把守。这日,王之徐用过早膳后早早来到其中一间牢房隔壁,仔细听从隔壁牢房里审讯传来了一切信息,而主审者便是徐捕头,那名当夜刺杀失败并被徐捕头重伤的黑衣刺客现在正在受审,眼下所有事件毫无头绪,遇刺后王之徐从惊魂中转为欣慰,那些势力不出手还好,现在留下一名刺客,可将其作为线索打开之道,之前已经交待好徐捕头一定从这名刺客身上审出有用线索。 刺客显然经过严格训练,无论什么刑具刑法统统用尽,仍旧死不开口,各种软硬兼施,最终也无济于事,徐捕头从一间牢房走到另一间牢房,拱手作揖: “大人” “嗯,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吗?” “和我们之前预料一样,什么也问不出来” “好,一切准备妥当,便按计划开始吧” “是,大人” 当夜牢狱看管松懈,刺客逃脱,值班狱卒根本不是这位高手的对手,迅速激战几番,刺客最终逃离。而在京兆尹府书房内,王之徐静坐品茶,案头堆如纸山的牍文早已不能再吸引其注目,双目直视房门,似乎在等待某人,丑时,徐捕头叩门而入: “回禀大人,差事办清回来了” “如何?” “成王府” “你确定吗?!” “属下确定,不敢欺瞒。属下跟踪至成王府,与黑衣人接头的便是成王府管事刘春” “万不可声张,立即秘密控制逮捕,务必要拿到详实口供” “是,大人,属下遵命”,退出。按理今夜王之徐本应安心了,不想眉头皱得更紧,此事事关自保与党派争斗,事不交差,皇帝不满意,自身乌纱帽难保,可如若据实上报,必定要牵扯到朝中党争内斗。为官多年,办案限期过短,现在他也已经来不及细想揣摩事件背后谁人操控,当下之计,为自保,非得罪不可,也只得顺势而为,得罪弱方了。 文茗阁关心天下大事,自是有自己消息渠道,秘密设有驿站c水路c陆路消息灵通,驿站养有飞鸽所,是为消息来源最快捷,急事用飞鸽,大事走驿站陆路,非急事大事的消息汇总则走水路,灵活机变,与官道消息传输不分伯仲。 十二日,天气异常寒冷,文茗阁也陆续有卖炭翁送炭上山g一ng yg,以便安然过冬。一匹快马急驰而过,引来几位送炭翁注意。 门童入内奏报:“先生,江南道传来急报。” “呈上来吧。” 转身将走的门童又道“先生,那炭火还要再添加些吗?” “不用,辰时刚过,现在气温也还不算过冷,你先去吧” “好的,先生” 打开急报,却是一封丧报,西门无双顿时两眼昏黑,报纸跌落在地,后退几步无力坐在草席上,痛哭不已:“父亲!父亲!”一旁的四方炭火盆上泡茶用的水壶烧沸了溢出到火炭上,发出‘吱吱’声响,瘫坐于席上的西门无双哭了有一刻,哽咽着尝试拭干泪眼,这才发现随报纸一同跌落在地的有一封手书,封面是父亲字迹,上写:我儿凡符亲启。 西门无双边哽咽边撕下那封手书,这是父亲在世留于他最后话语了: ——凡符我儿,见笺止悲。 你非我亲儿却胜过亲儿,为免你难过,此信为父早已想好书写,却担心你过早发现。故而在得知时日无多方才亲书,现阴阳两隔,为父仍旧担忧凡符我儿二三事: 一乃我儿体内幻花奇毒,为父终尽一生仍未能破解此毒,望善心善报,日后有缘人能为你解除,一生远离病痛。 二乃我儿之仇恨,你年少经事,与为父立约,约定为父有生之年你绝不会报仇雪恨。现为父已于黄泉下,你可付诸行动了,不过为父依旧望你能放下内心仇恨。 三乃若日后我儿非报仇不可,切莫中伤黎庶,胸怀天下社稷。 为父丧事,切勿大操大办—— 信笺短短两百余字,结尾处仍不忘叮嘱丧事从简bàn li,西门无双缓缓站立,走至炭盆边提起煮沸的水壶,连烫也忘记,水壶归好,掌心已被烙了一线烫痕,左手将信缓缓放至火上,看着燃起的焰火渐渐变成灰,腾空而起,父亲的话却已经被超凡记忆记在心中,余生不忘。 窗外风云骤变,层层黑云不知何处蹿来,压得文茗山呼吸难喘,仅用半个时辰,整座山银装素裹,不时传来木竹被压断声音,西门无双突然左手捂胸,一陈剧痛袭来,一声长咳,未来得及拿手绢捂嘴,一口鲜血吐在右手掌心,盖住那条烫痕,沿着衣襟顺流而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立春(引蛇出洞) 第二章:立春(引蛇出洞) 是夜,徐捕头领手下两名得力捕快潜伏于成王府府外巷口,亥时过一刻,管事刘春出成王府后大门,左右顾看无人跟踪,便径直往自家刘家巷去了。进自家屋后迅速关门上锁,刘妻神色慌张,递来一碗热茶水: “你最近总是这样神神秘秘,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快速喝干那碗茶水,丝毫不讲究般用袖口擦嘴:“来,先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夫妻二人于屋中方桌各一边坐好,犹豫片刻,刘春开了口: “记住,往后我不在了,家中得全靠你一人了。夫妻一场,日后若是改嫁,记得找寻个好些的人家。家中吃穿用度我已安排妥当,定可保你们日后衣食无忧。” 只见刘妻一旁双手紧撺住丈夫之手,低头不语,渐渐抽噎吞泪。 窗外早已跟踪而至的徐捕头已将对话信息全部记下,待到时候差不多,叩门而入拿人。好在刘春似乎早有准备,无任何反抗。京兆尹府地牢内,因案情紧急,连夜审讯: “刘春,说吧,此事何人指使?”徐捕头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捕头逮我个正着,想必你们能找到我,早就有查案方向了吧!不然也不会无故抓我。”刘春弱弱道 “别故弄玄虚,你顶多也就是一个成王府管事的。”徐捕头凑近其耳旁,加重语音:“成王保不了你!这些事个中要害,不用我多说吧” 刘春收回那双望着徐仲夏的双眼,缓缓转视他处“不用谁保啦,事已至此,烦劳取纸笔来,我保证给的一定是你们想要的。” 此时一手下捕快迅速入内,至徐仲夏耳旁用手遮掩轻语。随即命人取来笔墨纸砚,转身出牢房进另一个牢房,拱手作揖: “见过大人” 王之徐罢罢手道“如何?” “很是顺利,口供正在书写中。只是,这事好像内有蹊跷,想必定是另有隐情,不如” 王之徐打断:“徐捕头!本官上次的话你当耳旁风了么?等拿到口供再说,切勿再节外生枝。” 徐仲夏支吾低头:“是,大人” 晋帝育有四子,长幼次序:太子武建昰c成王武建佶c明王武建祐c庄王武建德。四皇子庄王于战乱中遇难,时年尚幼,尸骨无存。是为晋帝最赏识喜爱皇儿,自幼聪慧过人,三岁便可熟读四书五经,八岁可作文,九岁写诗,是晋帝心中一块永远心病,满朝文武及后宫嘴中,庄王皆是禁忌。晋帝年过半百,起初为防太子权重,扶植成王与明王以维持朝局平衡,深信三足之鼎最为稳固之道理。事实上,三股势力中太子依旧最重。 ――成王府。 午时刚过,一台八人大娇行至成王府正大门前,下来一位衣着皇族服饰男子,成王府一下人见状正要入内通报,被此人止住,只得两侧下跪行礼。径直入内,至书房处叩门,未等应答推门而入。 成王抬起头,放下手中中豪笔,脸上推笑: “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让我这个素日难得一见的皇弟亲自登门,呵呵” 四顾无人,转身关好门:“皇兄得学会苦中作乐啊,这大白天的既无歌舞,也无酒乐,反倒自己一人关在书房中用功”。 “好,良言一句,这寒冬也不觉着怎么冷了。来啊,看茶!”从案桌走下,至炭火盆旁一同烤火。等至热茶端到,分别举杯轻呷,对视一笑,待下人退出关好门后: “皇兄,如若没猜错,这是峨眉山的雪芽吧?”闻了闻,又抿了一口问道 “果然嘴够刁,去年供品,现在还剩些,你若喜欢走的时候拿些便是。建祐,这大白天的,来兄长这喝茶,有人要是知道会不高兴吧!” 明王一副胸有成竹样,轻轻放下茶杯,笑道:“这皇兄就多虑了吧,我要是晚上来,眼线发现,这‘没什么’都得成‘有什么’了。相反,大白天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来,反倒容易消除疑心嘛” “来,喝茶。”又再次放下茶杯:“建祐你进步神速啊!呵呵!这茶呢,不急,咱们慢慢喝。建祐你今天来”成王话未说完,明王插话道: “联盟。”眼神坚定如铁 成王反应不及:“联盟!?” “月初那三件大案皇兄应该都听说了吧?” “那是自然,街头巷尾传遍了,岂有不知的道理?怎的,和你说的有关联?” “皇兄啊,父皇真是”明王带笑摇头:“父皇制衡之道,我们本就是没有用的棋子。制衡初衷难达成,反倒给太子添堵,登基之日,就是你我命丧之时,父皇到底能保我们多久呢。我怀疑月初那些事,就是给有些人故意挖的坑。等着跳的,不是皇兄你就是我。” 成王假意附应:“言重了!手足之情总还在的,不会的” “是,开始是手足,可能还留些情面。要是到了君臣那日,恐怕就没那么好说了” 相对两无言,再怎么至味香茶也不能吸引成王明王,杯中茶冷,碳盆时不时有碳火星向上冲,也不时发出木制碳‘噼噼啪啪’声。 大雪终于停了。文茗山一片苍茫,北风仍余力尚足,千里皎洁,最应让人忘却世间纷繁与乱耳尘世,但这一切不适用于西门无双,望着东偏南京都方向,那些谋划已久,不知用‘国恨’还是‘家仇’来形容才确切的无名火与体内奇毒交杂,令这个少年负重不堪。转身唤来门童: “先生有何吩咐?” “速去请总执事质恒c财事刘玺c礼事元狩c户事安靓到一味堂,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先生”。小门童礼毕退出。 总执事总理阁内一切大小事务,只对阁主及少阁主禀报。 财事专理阁内财事吃穿用度。管理进c缴c存c该,掌管文茗阁经济hu一 d一ng。 礼事专理对外g一ng guān事务及内部规矩。 户事专理阁内人员打理。 一味堂专用于商讨内外各类大事,一般杂事小事只需上报至总执事即可,而今日特召一味堂,几位理事在快速步行往一味堂途中闲谈,想必定是有大事发生。行事效率之高,当西门无双收拾好心态仪容,移步至一味堂时,人已全部齐聚。 见到西门无双神色憔悴,质恒先发了问:“少阁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西门无双暂时克制悲伤,缓缓将那封丧报从袖口取出递与质恒。进而宣布:“老阁主在京逝世了。” 所有人一言不发,却不难从表情上看出悲伤,只是刻意忍住未表现,担心触及西门无双更难过而已。最终还是质恒克制不住,将脸侧向无人一边,左手捂眼,哭声大震。这不哭还好,一哭其余几人也暗自流泪,包括西门无双,但他没有制止,等稍缓和后,开始安排事务: “我不日就要进京。” “少阁主,我要亲自把义父接回家”质恒说完,个个均同样要求。 “老阁主性情各位都了解,不再多言,遵从老阁主遗志,也可视为尽孝。”西门无双言毕,无人再多言。 “文茗阁可以没有我西门无双,不可一日无质恒。”转又面对质恒道:“质恒,我走后,阁内一切大小事务就靠你了。简设灵堂于阁内,记住,一切从简。个中细节和霁先生商议” “是,少阁主” 转又对元狩:“元狩,我走后,信息渠道得着手分移至京中,待住处定下后会立刻通知于你” “遵命,少阁主!” “对了,和乌会长那边联络得怎么样?” “早已按少阁主吩咐bàn li妥当,到京中自会有人接应安排,请少阁主放心。”元狩答道。 “那就好。此去京都,所为之事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定会殃及文茗阁,今后万不得已,阁中大小事少上报为好。即便非上报不可也切记使用隐密通道。”众人随声咐应。 及至集会结束,众人出一味堂,西门无双最后,见一人跪于门口。 此人文茗阁护卫宇文少芫,字阮生,武艺精湛。自幼双亲于战乱中丧亡,被文茗阁收养,待老阁主如父,待西门无双如兄。“阮生,你这是为何?” “我从医女那听说先生要进京,请先生无论如何也要带上我。若先生不同意,我便长跪这不起来” 西门无双长叹一声后:“也罢,你去告诉医女,我们明日出发” 片刻未反应过来,宇文少芫欣喜:“是,先生,谢谢先生!”言毕礼毕迅速扬长而去。翌日,一驾双马双轮马车由文茗山而下,车内一男一女,车外驾车一男,总计三人,驶向京都官道。文茗山位于永c通c顺c京州四州交界处,距京都太康城十日路程,如若天气晴好,途中无阻碍,六七日也可到达,不算远。而现是寒冬,宇文少芫为保安全不觉降下车速。 随行医女文静是自老阁主得知西门无双体内奇毒难解后,专派一人照顾其病情及起居的,是为最可靠信任人手之一。西门无双由于习惯使然,向来直呼其姓名‘文静’,文静则随其他人称‘先生’,一路不停打比手势询问西门无双身体状况,西门无双总会意含笑回应。 东宫。 一下人入内通报:“禀报殿下,京兆府尹王之徐求见。” “让他进来吧。”下人得令退出。太子站起背手踱步:“这个王之徐,平日素来与本宫少有往来,今日怎么会来求见呢,莫非发现什么端倪了嘛?” 在场另有一人,姓王名元庆,字宇清,东宫幕僚,太子心腹。太子诸多谋划行动皆出自此人手笔,阴狠毒辣。见太子发言,思索片刻接言道: “王之徐何许人也,京兆府尹这样一个难干的差事他都能干这把年纪。殿下,还是等他来看看怎么说吧。” “都怪本宫以前没注意到他。父皇现在年老多疑,王之徐到这儿来,父皇不会多想吧?” “不会,他私下里偷偷来那才说不清。眼线来报,明王前些日子也去了成王府。” “嗯,说的也是” “再者说,如若来者不善,他去刑部或直接报陛下便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好消息” 正说间,见王之徐身影已在门外数十步,太子归正座坐好。王之徐入内参拜: “微臣参见殿下” “本宫向来不喜欢繁文缛节,王大人请坐吧。” 起身后又向王元庆行了见面礼,入座整理衣冠。待下人上好茶,太子也不急追问。猜想到可能带来是好消息,对人也便热情大度许多,什么不讲繁文缛节,上茶待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自大加上老练已让他练就以不同言语对对待不同人了。假若事先得知今日带来的是坏消息,立马君臣朝纲,礼法纪律。 “这大冷天的,王大人来这东宫,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殿下,微臣不敢。平日不敢往来,那是因为殿下日理万机,不敢烦扰” 交待王之徐比对好谈话要点后,王之徐便离开东宫。“你对刚才王之徐的话怎么看?”太子又重新站起踱步问王元庆道。 王元庆同样起身至太子身后:“我看他心里是清楚的,到时在陛下那殿下可得为他说说话了。” “嗯。人贵自知,现在这个时候尤其注意,父皇恩宠不减,两个亲王不枉动便是最好,皇位迟早是本宫的。往后行事不可过于张扬,再者也没听说他和何人结党过,说说情也倒没什么”说罢又扫了一眼那张誊抄的供纸。 “殿下,宇清以为,防人之心,要是”欲言又止。 太子转头直视其面:“嗯?要是什么?” “没什么,宇清多虑了。” “本宫要的就是你这个多虑,但说无妨。” “是,殿下。要是两位皇子联手呢?” 太子眉间成川,喃喃自语:“这个本宫倒是没想过,他们两个真要是联起手来,不违了父皇初衷么?所以也便没多往这方向想,最近朝堂议事也没见他们协同对抗我。你多注意,一有风吹草动立马上报” “是!殿下” 待王元庆退下,帐帘后一人拨帘而入,走到太子身后行礼,这是太子妃余氏,太子急忙将供纸叠好收入袖中: “方才对话你都听到了?” “殿下,不瞒殿下,臣妾听到了。有些话臣妾本不想说,也不该说,可为了殿下着想,臣妾也不得不说。” 太子不动声色:“你想说什么?” “对建佶c建祐他们能手下留情还是以手足之情为重吧!”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别看本宫现在是太子,父皇也恩宠,稍有不慎,那两个你所谓的‘手足’便会趁机而入。通往权力的大门从来就是由虚伪和鲜血铺就的,本宫这样做就是为了保证事不生变” 余氏欲止又言:“是,殿下自能运筹帷幄,臣妾担心多余。只是丹药还是少食用些为好。” “妇人之见,本宫之事你还是少参和。一想起建佶那张阴郁的脸,他以为玩的那套韬光养晦本宫不知吗?还有建祐,一副乐观派,可何曾见他们两个来走动过?不都是在等本宫出错,他们好顺势而为c取而代之吗?不过碍着父皇,不然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 余氏不再多言,行礼毕便入内帏了。 时至傍晚,夕阳西下。皇城浩大,气象万千,皇宫内一处宫殿高廊上,一位老态龙钟,双鬓斑白老者背手面向夕阳而立,像是在欣赏风景,又像是心有所思,这便是晋帝。一旁是内侍监总管太监陈冉,不停在提示晋帝保重龙体,入内避寒避风。 “陈冉,你看这大冷天的,难得有这样美景吧。”说罢转头看看陈冉 “回陛下,确实难得,祥瑞之兆啊。不过老奴没有心思欣赏这美景” “嗯?心思不在这?那在哪呢?” “老奴只担心陛下龙体欠安,还是尽早入殿内吧。不然受了风寒,老奴便成罪人了。” 晋帝笑笑用食指指了指其脸:“你看看你,难得这样美景你也要奚落朕吗?” 陈冉担惊下跪道:“老奴知罪,老奴不敢!” “起来吧!说说你也不行嘛”见陈冉起身,笑笑又看向夕阳方向:“你看,风从那边过来了。”过片刻又道:“对了,太子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回陛下,太子那边正常理政,没有什么特别消息。” “是啊,朕老了。本来让建佶建祐一起上朝议政,为的是激励太子,当然也是看看哪个孩子更有本事些。可朕皇子毕竟不多,也不希望他们三兄弟争斗得太过,现在这种状况朕倒也还满意,先看看吧。” “陛下,常言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三位皇子各有所长,相同之处在于都忠勇仁孝,这是陛下福分,想必他们也一定能理解陛下一片苦心的” 晋帝又转过头看看陈冉,正视其双眼:“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变了味。呵呵,你呀你呀,老而不死是为贼,苍鬤老贼。” 陈冉含笑应:“陛下责备的是” “想当年诸葛卧龙骂王朗用的就是这‘苍鬤老贼’,气得他翻身落马c吐血而亡呐。你倒好,什么事都没有。”“对了,太子最近还有没有在弄那些丹药?” “嗯?” “支支吾吾干什么?还说你是老贼,朕不难为你,那些求仙问道之事朕向来弄不准,也不知是好是坏。你有时机跟他说说,叫他适可而止,就说是朕让你说的,毕竟是药几分毒。算了,还是朕有机会自己跟他说吧” “是,陛下” “听你的,回殿吧。” 陈冉搀扶着晋帝回了殿中,看步履蹒跚,晋帝更像这西下夕阳,反倒年纪更大的陈冉更矫健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立春(进京赶考) 西门无双等一行三人行程两日,将至凤仪县,在车中见文静睡着,独自撩开车帘向外看,沿途一样的风雪不停,宇文少芜边驾车边回头看: “先生,外边冷,是不是不舒服?” “不碍事的,是不是快到凤仪县了?” “是的,先生”,再转正头一看时,马匹突然惊出声来,前面突现四人手持长刀横亘在路中央,每人皆单块黑布遮面,下身却不难看出褴褛之状。宇文少芜无丝毫惊慌,冷静拉住马,车内医女文静也被车的停顿给颠醒了。四人当中一人向前两步,当头喝道,底气不足: “把钱财留下,把吃食留下,我们不shā rén。否则” 西门无双再次掀开车帘,一看也无丝毫惊慌,却一旁不言语。宇文少芜转头看看,并无任何提示命令,便对那当头蒙面人: “我看各位也不是习武之人,好汉不挡道,还是给我们放行吧。” “休想!兄弟们,大伙上!” 说罢当头蒙面人一人先冲向前,两人在后,一人在最后,向马车冲来。宇文少芜下意识提起车上的佩剑,车内却传来一句:“少芜,不可伤人性命”,得令后又弃佩剑,下马立于车前,与马头并列,双拳撺紧,凝注前方。 及至第一当头蒙面人双手握刀高举向宇文少芜冲来时,眼看刀就快要劈下,宇文少芜左转侧身,灵活避过,同时左腿稍加得当气力,勾住那人左腿,速度控不住,一个踉跄,倒地惨叫。刀在人身摔地时被甩飞数丈,现只得双手抱腿惨叫。 后两人见状加快速度,不想习武之人的反应岂是常人可比?两个侧踢,未来得及举刀,一个踢在左胸,另一个踢在侧脸,分别被踢飞至路两旁。第三人眼看便没了底气,速度降下,将要贴近时双手握刀直刺,一下c两下c三下,皆被灵活避开,再想刺第四下,被宇文少芜单手夺刀,反应不急,等反应过来,已变成刀柄在宇文少芜手中,刀口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只得抱拳下跪求饶。 等车外打斗平息,只见西门无双再次掀开车帘,将欲下车,医女见状,双手拉住其左手手肘,一边用力摇头,阻止其下车。“不碍事的,你给我披上貂裘就不怕”,争执不过,只得给西门无双披上外套后一同下车,让宇文少芜把那四个人叫拢到一处,望着那当头黑衣人: “把面罩都给我扯下来!”宇文少芜喝道,那四人捂伤口的捂伤口,扯面罩的扯面罩,不一会儿便都卸下黑面纱,整齐跪向西门无双。这下一看才发现四人一身的打扮严然农夫。西门无双没发问,转头对文静:“去拿些金疮药给他们。” 一旁医女文静极不情愿,努着嘴将脸转向另一边,不看西门无双。宇文少芜也耐不住进言:“先生,这c这?” “好,你们不去,那我自己去了。”说罢西门无双自己转身向车后,文静看看他,用劲摇摇头,再恶狠狠盯那四人,四人露出惭愧表情,不敢直视,文静便撒气向车后走去了,西门无双苦笑,正色问那当头一人: “都站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回我们少阁主话!”宇文少芜附言喝道,用手食指直指那当头一人。 西门无双止住:“唉!少芜。” 那人终于回话,但话不利索,从闪烁言词中看得出惭愧与无奈:“我们都是凤仪县庄稼人,我叫杨大。”说时文静已从车后将药取来,走那四rén iàn前,懒都懒看他们眼神,发完三人药后回到西门无双身后立好。 “你们本应都是家有老小,好好务农养家才是,为何到这深山中行这等事?” 待西门无双问完话后,四人相互对视,现在更多的是无望表情了,那自称杨大的人: “回先生话,您说得对。我们这也是被逼无奈的,去年我们的田地都被官府和商人骗去了,没办法只得租他们的地种庄稼,谁知收成不好,家中无米下锅,断粮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才来干这等龌龊事的。”西门无双无言,似在思索,反倒又是宇文少芜大声发问: “那官府不管吗?朝廷不也该有赈灾粮?想必是你们撒谎!说实话” “不敢c不敢”边说眼中的无望更深了,又是杨大接着: “原本是有救济赈灾粮的,可那根本就到不了我的手上。就是他们宁愿腾出一些,也按市场价卖,这我们哪儿买得起啊?眼下的办法就是熬过寒冬,待来年春耕风调雨顺,先还了那些地租才有活路啊” 西门无双似乎早猜到这样的结局,面色突然变得阴郁,不再言语,也似乎不用再听他们往下说,因为已经能猜得到要说些什么,也深信他们的话。转身上车时又交待了宇文少芜一句: “去把车上准备的干粮给他们分些,走吧。” “先生,这?唉!”伴随疑惑和叹息,和医女一样极不情愿到车后拿了东西,丢给那四个农夫。四人更是疑惑,待反应过来时,车马已启动上路,眼中含着泪下跪作揖道谢,西门无双从车门后小窗看到此景,依然若有所思。待拐过一个弯,宇文少芜的疑惑不解变成了问题脱口而出: “先生” “少芜,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四海无闲田,可为何这些百姓还落得如此境地?人在饥寒交迫时所做的选择并非是他们心中所愿,这是我不与他们计较的原因;让你出手但不伤及性命,这是原则,否则容易让他们的无奈变成习惯,滋长邪心,忘了务农本份。” “先生教诲的是,是少芜鲁莽了。” “试想,如若百姓衣食无忧c安居乐业,有谁愿意背着妻子来行这等匪盗之事?纵观眼下时局,土地兼并之风盛起,各级官吏无不贪墨腐化。问题在民间,根因却在朝廷,治了那几个被逼为盗的灾民,别说治本,连治标都难以起效。” 宇文少芜不再多言,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懂。倒是医女文静,上车后不停挑旺小碳炉,不时又握握西门无双的手,深怕其方才下车着寒,伤了身体。西门无双对着她笑笑,调皮举起右手竖起大姆指,医女文静也学着举双手竖大姆指微笑回应,可能真是难得见到自家阁主笑的缘故吧。西门无双对着车外提高声音:“少芜,文静比你看得开。” 驾车的宇文少芜听到后不好意思低头笑笑。 千里冰封,皇宫内欣赏的美景却在有些地方变成了百姓的灾难,正如西门无双所言,大晋近些年内忧外患渐起,只是居庙堂之内,中央集权制注定了权力塔尖者无法知晓各地实情,呈上的实情和下拨的钱粮谬误百出,不查实情如何能精确了解民情?而这些上传与下达多都与几位皇子有关。 依大晋制,七日一小朝,半月一大朝,平日皇帝有特别要事号集上朝除外,皆会事先由内待监诏达。朝于太极殿,文武百官与三位参政皇子卯时初集中,卯时末皇帝至而开始上朝。文武百官不分立,皆整齐成方形站立,三位皇子分立于前。由此便可看出晋帝改制以来力在促成文武凝聚的用心,十五日,恰逢大朝。 待一切礼仪毕。内待监掌印太监总管陈冉照例大声宣报:有本上奏! “微臣有事上奏” 应声的是户部尚书李玄思,字经纬,由太子提拔,是为太子左膀右臂。一直也打理户部得当,太子更是誉其为能臣。 “启奏陛下,小寒已过,大寒将至。据近日各州奏报,今年北方泰c永c通c廊等四州雪灾甚重,户部商议奏请朝廷拨银一百万两赈灾,以助灾民安度寒冬,彰显皇恩浩大。” 奏报完毕,未见晋帝立即回复,眯眼单目先扫了一下太子,再扫明王成王。 “户部的奏折朕已经看了,《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苦了谁也不苦了百姓啊!经纬啊,你所奏之事朕准了,退朝后具体事宜与太子商议协办。” “谢陛下!”奏毕退归原位。“儿臣遵旨”太子附言。此时成王与明王眉目相传,同样一事,到太子手上是好事,可到了他们手便会变成坏事。缘由便是李玄思是太子的人,太子来做有利可图,成王明王来做费力不讨好,这下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兵部尚书沈宇,字方略,此时见时机到跟着进奏: “启奏陛下,甘州传来军报,西境夜秦c月星c大渝三国有异动,尤其以月星国为最甚,甘兴将军上书请朝廷增拨二百万两军饷,以作加固城防c增补兵械及招募兵马所用” 晋帝此次边听边用余光探视成王反应,待奏报毕: “甘兴这几年替朕守着西境,确实劳苦功高。甘州乃我大晋最大州郡,地广人稀,物资匮乏,又近邻三个虎狼之国,特别大渝国,国土虽小,近些年却崛起迅速。”同样未给确切答复,正视成王:“建佶,此事你怎么看?” “回父皇,儿臣以为,国不可一日无防。西境三国中,与夜秦c月星两国边境自有高原作天然屏障,无需多虑。倒是与大渝国边境不可不防,三处边防来看,与最强之国边防却最弱,故而儿臣恳请父皇准甘兴将军之所请,拨资固防。” “嗯,分析偏僻入理,朕让你们三个一起上朝议政,你有进益,朕也准了,事后同方略一同理办。” “儿臣遵旨”“微臣领旨”。成王与沈宇同声谢恩,下退。 既是各自有本,接下来应当是到明王了。晋帝见明王欲言又止,不好为难,毕竟手心手背皆是肉,下意识里想起明王难言之隐便在于刑部,月初三案现仍未见京兆尹府有详细奏折上报,想必是有了为难之处,便替自己这个小儿子解些围,避重就轻: “工部没事上报吗?” “回禀陛下,江南几州今年虽旱灾水灾频发,但也未影响丰收。所以微臣以为功劳皆在陛下去年之远见,百姓才得以享兴修水利之福。同理,凡事预则立c不预则废。北方黄河来年也需加固洪堤,确保北方丰收以充实国库,让北方百姓共享皇恩。” 晋帝点头,发出一声“嗯”字以示肯定。接着道:“拟好方略,内阁商议,报内待监审批”。再看明王颜色稍缓。 “王之徐来了没有啊?” 话音刚落,明王脸色又阴转多云,想来接下来便是难堪场景了。“回禀陛下,臣在。” “月初三案进展如何?” “微臣已尽全力详查,进展顺利。” “嗯”这次肯定力度不如工部:“待案情查实,呈详细奏报给朕一份。” “微臣遵旨。” 退下的王之徐暗自揣摩,此次为何龙颜改观?想必刑部是这个小皇子管辖机构,当初不知为何三案加身的用意现在明白了,明为加重,实为减轻,到时候皇帝为了自己这个最小儿子,即便不能交差,想必也不会给自己多大责备,也后悔自己去找了太子。太子已明白言外之意,成王也明白弦外之音,此时要是明王知道自己去找了太子,太子顺应圣意不保自己,自己便是两方不顾了。内心苦言“失策呀!” 再各部政议大小事后退朝,晋帝往德馨殿,三位皇子皆尾随请安,王之徐再不敢异动,径直回府。回殿宫廊上: “陈冉,方才你也看见了,建祐脸色不好看呐!” “回陛下,请恕奴才愚钝,未曾注意到。” “哼!你走神了?啊?算了,问你也白问。朕原本便没指望王之徐查出个什么来,除了残尸案,其余两案皆非他职责,朕用意:只要残尸案他能交差即可,其余朕不会追究他,考虑的不就是建祐吗?” “陛下圣明。” “方才上朝不好问,王之徐走了吗?” “回陛下,好像下朝便直接回府了。” “嗯。待会三个孩子会来请安,朕真希望他们与这些案子无关。你看着吧!谁帮王之徐说话求情,谁就有嫌疑。”交谈间,已至殿内,皇后及各妃嫔准时送来吃食。 桌上摆好了鲜果汤c糕点c东坡肉c小吃等一干食品,晋帝坐定,一见那碗冒着热气的鲜果汤有些动容,好似知道是谁做的一般,直接拿起便喝了起来: “味道还是没变,萧妃近来好吗?朕很久没去看她了。” 这是禁忌,陈冉何等老练!萧妃乃庄王武建德生母,所谓‘伴君如伴虎’,回答稍有不当触怒龙颜,个中危险岂能不知? “回陛下,要不午休后去明月宫吧?” “唉!”难见晋帝一声长叹,面色悲恸,可也还是喝完了那碗汤,静坐一言不发,也不答语,吓得陈冉一旁心惊,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一太监来报,称三位皇子殿外候旨求见请安,被陈冉用眼色止住退下,过了片刻晋帝才回过神来:“哦,是建昰他们来了,宣吧!” 三人入殿跪拜行礼,齐声:“儿臣给父皇请安!” “都起来吧!来,想来一早上朝,你们也没吃东西吧。陈冉,把这些东西给他们三兄弟每人分点。” “是,陛下。”招手示意两个太监一同上来将案桌上的食物分予三人填腹,“谢父皇!” “嗯,这些都是你们母后母妃做的,一起尝尝,待会议事后各自回去请安吧。” 太子:“父皇,近来天气寒冷,父皇保重龙体啊!” “父皇知道你们孝顺”转头却看明王:“建祐,父皇见你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回父皇,儿臣自责,没能替父皇分忧。” “人贵自知,父皇不责备你。你上朝参政时日不长,平日有时间多向两位长兄请教,知道吗?”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言毕也向两位长兄行礼:“还望两位兄长多多指教!” “嗯。方才朝堂上也说了,户部c兵部c工部的奏请朕是准了,可现如今国库不充裕,你们要真孝顺就得替父皇解忧,所请钱粮朕叫陈冉给你们一定数额,其余自己想办法,能做到吗?” 三人齐声应答:“儿臣遵旨!” “这天底下,再大再难之事都得是人去做,招贤纳士,这样你们做起事来就得心应手些。凡事为之则难变易,不为则易变难。这一点,建佶建祐你们应该跟建昰多学学” 太子多虑,以为晋帝有言外之意,立马解释: “父皇,普天之下,率土之滨,王土王臣皆受父皇恩泽,儿臣招揽也是为父皇分忧,万不敢私下结社。” “你也多虑了,父皇也没责备你的意思。相反,遇见能人贤士,更应礼待才是。你是储君,日后得有文武之才辅佐才行。” “是儿臣愚钝了。” “你留下,建佶建祐去向你们的母妃请安去吧。” 请安礼毕退出,成王明王出德馨殿,共同往后宫去了。 “建昰,知道当初父皇给你取名,其中‘昰’字是何用意?”晋帝忙碌大半日,有些倦意,陈冉见状绕到其后为其捶肩。 “回父皇,《说文解字》中‘昰’字意为‘直’,父皇希望儿臣做个直人” “你能记住便好,不过那只是父皇的用意,希望对父皇不要有所隐瞒。但作为东宫之主,没点手段,将来也难以驾驭文武,对他人可欺,可对父皇得直,嗯?” “儿臣谨记在心” “所谓修仙术呢父皇也略有耳闻,不过其真假利弊不得而知,最近有在炼丹服药吗?” “回父皇,有在练,但c但儿臣只是好奇而已,未敢服用。” 晋帝瞟来疑惑眼神,试想如此热衷,怎会不用?想想又道: “罢了,那是你自己喜好,切记不可玩物丧志c荒废朝政。” “谢父皇教诲!” 太子出,陈冉:“陛下劳累半天了,午休是去?” “不用了,就在这休息吧”。会意后,陈冉吩咐几个太监将暖阁收拾好,焚香加炭,放帘关窗,留一太监在暖阁大门守住,确保门缝半开以通气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立春(后宫风云) 成王明王同路行于后宫中,太子因生母甘皇后所居寿康宫自在一方不同路。 “皇兄,方才朝堂之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明王身后紧随兴致追问 成王突然止步:“什么不对的地方?” “太子啊,你没发现太子神色有些不对吗?听闻他在服丹药” 成王环视四周低言:“建祐,别忘了这是后宫,耳目众多,说话小心点。” 明王收敛,声音也跟着压低,细声道:“上次之事皇兄考虑得怎么样?” 成王不再搭言,径自往自己生母芳乐宫方向去了。明王面露失望表情,而这一切却被一个暗里小太监看在眼里c听进耳中。明王自讨没趣,败兴摇摇头在分叉点往兴宁宫去了。 芳乐宫: 传来一陈摔瓷器声音,门外均可听见。 “该死的奴婢,来人,拉出去杖打二十。” “奴婢该死,求娘娘饶命!”一蓝衣婢女边求饶边不停用右手自己掌嘴,试图减罚。成王停在门外,听得全部,稍停顿后便直接入内: “儿臣给母妃请安!” 乐妃见自己儿子来了,火气稍减,顺又责了另一婢女一句:“成王来了怎么没人通报?!眼里都没我这个乐妃是吗?” “母妃请勿责备,是儿臣不让她们通报的”。见乐妃生气不语,成王侧目假意喝了那个婢女:“还不谢恩退下!” 那两婢女见成王给自己解了围c免了罚,行礼谢恩退下了。 成王移坐榻上,转为笑脸安慰: “母妃,气大伤身,是谁又惹您生气了?” “还不是甘皇后那个贱人,母凭子贵,仗着陛下恩宠,今日例审我芳乐宫送给陛下的糕点时竟讽那些糕点是‘狗彘不食’,那可是母妃亲手做的。”说着便卷起衣袖抽噎起来。 成王伸手抚其手,不知如何是好,面露难色也开始自责:“都怪儿臣无能,母妃要怪就怪儿臣吧。” 乐妃这才发觉失态,止住哭声擦干双眼,一时反应才想起:“建佶你还没用午膳呢吧?来人”话音未落,成王急忙道:“不用,母妃,儿臣在父皇那儿已用过了。那些糕点儿臣一看便知道是母妃做的,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母子两相欣慰而笑。成王又安慰:“母妃切勿与她们一般见识,父皇今日在朝堂上特意夸了儿臣呢。让皇后太子他们暂且得志猖狂,只要太子一倒,还不是树倒猢狲散一般,有何可惧?” 乐妃破涕为笑后转为忧虑:“建佶,难道你想斗倒太子吗?这六部中,陛下让你管着兵部和礼部,内阁中母妃这边虽有些势力,可也无法与皇后太子他们相抗衡啊。” 成王并未立即答话,站立来回踱步:“母妃,近日来儿臣细想,坐以待毙终不是办法,父皇年迈,再过几年要是改朝换代了,谁保我们?奋起反抗才是唯一办法,最近府内管事莫名失踪,儿臣不敢声张而已。今日上朝儿臣见太子脸色不对,想必定是那些修仙神术所致。母妃且再耐心熬些时日,儿臣已想好办法对付他们了。” 历朝历代c各家各户,不管官宦人家还是寻常百姓,但凡多子,其中老大老小多是最受父辈重视的,晋帝也一样,以前重太子和庄王,现在重太子和明王,反倒是成王这个夹在中间的皇子容易被忽视,心中一直愤愤不平又苦思无策。 特别是一想起这个‘母凭子贵’,成王心中更是不平。原本其生母乐妃也是贵妃,却不知因何事被贬一级,无疑是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相比较表面上许贵妃就看得开许多,兴许明王就是随了她性,晋帝整日政务缠身,加之许贵妃性格与姿色相得益彰,封贵妃也在情理之中,皇帝频繁驾临兴宁宫也便引来后宫一片妒忌。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实地里打个比方,三位皇子位列状元c榜眼c探花,虽说太子承正统,胜算把握最大,可谁又甘心无缘那个至上龙椅呢?明王同样如此。 “太平道人???”许贵妃激动:“建祐你莫非是要学太子搞那些什么鬼神玩意吗?母妃可不同意。” “哎呀母妃呀,你先听我说完嘛。不是我要弄那些,是请来给太子用的。” “算计挻好嘛,人家太子傻吗?先不说这太平道人你能不能请得来,就算请得来到时出事太子不怀疑到你头上啊?” “老是这么小打小闹,母妃,到时候父皇升天了,我就真没机会了。再者母妃放心,这事我自会找人合作谋划的。”这话终于说到许贵妃痛点了,这个性格开朗儿子说的没错,不管形势如何,上进总归是好事,这便沉静下来: “那你准备找谁呢?朝中现在势力一分为三,太子最强,你和成王不分上下,其他势力又难再拉拢,难不成你找成王联”。‘盟’字未出口,顿住,直视明王。明王也点头示意。 “我知道,给太子找道人炼丹,上策是太子主动开口,中策是到时东窗事发推给成王,下策就是大不了被他发现是我干的喽。” “再商议吧。对了,早上陛下先吃的哪样点心?” “应该是那碗鲜果汤吧,我们仨到的时候就见父皇在喝呢,其他的没动” “这个庄王都死了那么久了,还是念念不忘,哼!建祐你真决定了,母妃会帮助你,后宫这边你无须分心。” 车仍行在路上,西门无双在颠簸车上手执一卷《变法要略》,车外宇文少芜语带惊喜: “先生,到凤仪县了。” 入县牌坊上,俨然用古体拓刻‘凤仪县’三字,字体苍劲有力,细看却有一方大印,只是年岁久远,历经风雨,渐渐模糊难认。坊柱两侧对联也是如此,模糊不堪却不见有人修缮。 西门无双笑笑,下意识也掀帘探头:“少芜,你知道这凤仪县的来历吗?” “回先生,少芜不才,额这龙c凤c麟c龟乃四大吉祥物,应该和这个有关吧。” “你说的不错。这‘凤仪县’原名‘石斛县’,盛产铁皮石斛,《本草纲目》早有记载,唐朝道家药典《道藏》将此药草列为仙草呢。后相传唐朝时这县中出了一位皇后,县名才更改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先生,我听说这种药草专生长于那些悬崖峭壁,异常难采” “靠山吃山,这里山多田少。这世上再难之事,对于百姓而言,只要求得生计又有什么不敢的呢?晚上就停宿在驿站吧,也好看看近来有些什么消息。也不知道质恒他们在家怎么样了?” 行至一民巷,西门无双下车伫立在一座宅院前,见大门紧锁,宇文少芜疑惑: “先生,这家人出远门了吧,不过这离春节也没多久了。” “但愿只是出远门吧!”言毕又上车往驿站方向去了。 文茗阁内,质恒领命在阁内简设灵堂率众遥祭,接连几日夜夜通宵守灵,日渐憔悴,茶饭不思不进,下人很是担忧。这日子时刚过,质恒依旧和几位执事跪守,堂外大雪。恍惚间,他突然见到老阁主含笑走来,忽而又出现那些宫墙轮廓画面,一会又一张熟悉又陌生女人脸,元狩注意到其神色异常,在后用手拍其肩部提示。质恒惊醒,下意识看看左手不知何时又在抚摸那块弥月玉佩。 却说王之徐也是通人,当日散朝回府,来不及更衣洗漱,顾自入书房,命下人唤徐仲夏来见。徐仲夏风尘仆仆,似乎比王之徐更急的样子,来不及行礼便问: “大人,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招呼?” “招什么呼?哪个上面?”徐被反问得一头雾水,王之徐又道:“这远虑近忧的,麻烦真是到家了。那个刺客和刘春呢?” “一直关着呢,按大人吩咐一真看得很紧。那太子那边” “现在别说什么太子了,解燃眉之急要紧。太子是不能得罪,可现在有一个人比太子更可怕!” 徐不解:“谁啊?成王和明王?” “当今圣上!明白了吧?”见徐仲夏愚钝样又接着道:“上午上朝我是听懂了,真希望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哎!!!慌神了,怎么就没想到御律卫暗中在查呢” “御律卫?!” “皇上是信他的御律卫还是信我?你给我听好:一c往后不许府内再与几位皇子有任何往来,违者严惩;二c重审残尸案,提审案犯必须你我在场,不许利导逼诱;三c劫铁案和民巷纵火案不再细查,但一定要做样子。” “属下遵命!” 御律卫乃晋帝亲设特务机构,单对皇帝负责,可随意入宫汇报。主卫董应钦,官至正二品。虽与六部尚书同级,朝野内外,各部要员谈起无不色变,敬而远之。副卫设有两名,皆是董姓裙带,由董应钦任命,武艺精湛c能力出众。 时大晋京都太康设有周遭各国驻京使馆,晋帝命人在宫城以西方向不远处专划出一块区域,专供各国馆译座落,方便国是往来。驻有夜秦c月星c西丹c大渝c高鄂c夏宛等国使臣,颇有规模,民间习惯称之为‘外使宫’,宫内各国使区可按各国律法习俗行事,不时有求全避难者进使区寻求庇佑。 次日明王又到成王府,不改行事作风,径直到成王书房,只是这次没见成王在用功,而是摆好茶具,备好炭火,连座椅都备好,似乎知道明王要来一般。 “皇兄知道我要来呀?” “坐吧。” “礼尚往来,知道皇兄也喜欢饮茶,带了几饼六十年普洱,让下人给皇兄归好了。哎,对了,怎么不见皇兄府上管事刘春呢?”言罢也归好座。 成王依旧正襟危坐,独自举一杯茶饮尽,置好顺手也把给明王准备的那杯倒了,茶凉,又再续上一杯: “建祐,既然有备而来,你也看到了我的准备,作为兄长,问你几个问题,望你如实相告,这关系到我们以后合作。” 明王没立即答话,举茶杯边饮边环视四周。 “放心,太子耳目是多,料我这成王府书房他也进不来。” “好,皇兄,这第一个问题你不用问了,我直接答。没错,京郊劫铁案是我干的。” “为示诚意,你不瞒我,我也不瞒你。民巷纵火案是我干的。” 两人各自举杯,两双阴冷眼神交汇,似两柄刀剑互碰试刃,寒光不亚于太子,与书房外寒冷天气极为相衬,又与两人英俊相貌极为不衬。 成王:“好啊,没想到咱们两个手笔比太子还大。第二个问题,就我们两个实力相加,如何个斗法?”成王正问时,明王也刚好起身踱到其书桌边,提笔在一张空白纸上不知在画写些什么,一面答道: “所谓知彼知已。太子是嫡长子,生母又是皇后,国舅甘将军戍边功将,加户c吏两部势力和太子自己老谋深算,难呐。这个问题还是皇兄先告诉我你的dá àn吧。” “那就先不说,建祐你来坐好,把你的dá àn收好”。说着也走到自己书桌上写好四个字,同样收好归入衣袖中。接着: “昨日上朝你也看见了,王之徐想来是不会再对这两个案子用心了,可御律卫不好说,你自己能保证做得干净?” “这点皇兄放心就是了。走一条不得不走的不归路,别无选择,谁让咱生来是皇子呢。甘皇后说得对,有些皇子就是用来杀的,我们有的选吗?。” “往后往来切不可留下任何纸字书信,以防授人以柄。” “好了皇兄,明天也该到太子那儿走走了,省得他多想。” 明王要走时和成王各自从袖口中抽出纸张,明王画了一个太极图符,成王上四字‘投其所好’,相视一笑,就着炭盆将两张纸烧了,直到确保纸烧成灰明王这才离开成王府。 是夜西门无双一行三人便住宿在驿站,事先吩咐好宇文少芜不可透露身份,待用过晚餐时候还早,让宇文少芜持玉节牌到站所中汇总归类好消息呈上,自己一人在阁楼中看书。医女见来到了凤仪县,邀约宇文少芜一起到街上找寻采购药材去了。 江南会会长乌去在京宅院座落在离宫城较远的城西北一处不起眼的王家巷,自其来京消息走露后,朝中权贵时常来造访,名为结交,实为索钱,久而久之躲为上策,移至这平常民巷中,对外告称自己回乡养病,深居简出,大小事务皆交给两个儿子打理。大儿乌文,字语修。小儿乌武。字常联。这日乌文在正堂内烤火饮茶,闷闷不乐。乌武外出回来: “大哥。” “回来了,坐吧。” “好。下人来报,说是太子c成王c明王他们又派人来找过父亲了,不知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要钱呗。这事你别管,我自会应付。无双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父亲这几天都在操劳老阁主丧事,家事大哥多操心了。” “这心我真是不想再操了,晦气。看不起我们,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ěi zhuāng下的贪婪闹得朝廷没钱了,百姓饿死无人管顾,最后不还是逼咱们吗?常联你看看咱现在这个家,有半点富贵人家样子没?” 乌武无奈垂头,自己提起茶壶给乌文添了茶,自己也满上一大杯捧在手中御寒: “大哥,你说的对。没有国哪来的家,国不好,家又能好到哪儿去。生在这样的世道,我想父亲也是后悔从商了。眼下骂说那些丑陋有何意义,想办法应对才是。” “应对,方才你也说了,国不好家能好?最差无非就是敲骨吸髓,再不就是一家入狱。” “大哥你别说了,等无双先生来吧,他一定有办法。” “好了,不说了。父亲吩咐的给无双先生准备的住处收拾好了吗?” “大哥放心,这些小事我还能做。” 两兄弟对话竟以这样不愉快收场,的确,商人地位之下贱非常人可比,多与权贵相交暂且保住家产性命,一旦权贵有需,无中生有,蛋中挑骨,一个莫须有之罪就可能抄家。 时大晋太康城群体分布等级明显:东贵西富,南贫北贱,皇宫居城中心。皇陵位于西方,而王候将相的坟墓也因为地位尊贵,可以与皇陵毗邻。来自西北风夹雪,一位老者在一座新坟前矗立,说是新坟,因大风大雪从未间断,新坟已无法辨认,只知一大片白色高低起伏,石碑有些都难逃积雪掩埋。那位老者不时用手袖擦拭一块石碑,因坟体已被大雪覆盖,看不出模样,只是石碑最明显的‘西门’二字跃然。 “西门兄,承蒙当初慷慨相助,此恩永生难忘。你一生为他人,可曾想过何人为你?连走了也不让办个体面丧礼。我真不知是对是错,眼下局势没有半点当初想要的样子。不过也没什么,让他们那些老的少的把天捅破了,天下大乱了,我这点家业也没了,我就来陪你来了。我老了,我累了,我斗不过他们了,可怜我那两个孩儿。” 触景生情,老泪纵横,淌下的热泪来不及冷凝便已被西北寒风从脸上刮飞。取出一壶酒,时不时洒与坟前: “西门兄,知道你喜欢饮酒,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你留下那些又有谁真心去想想呢?不过也好,现在总归魂归故里了。我也有私心,不说了,陪你喝几杯”从身后祭蓝中取出一个杯子,雪中独斟独饮:“放心吧,交待的事我会给你办好,在那边自己想着自己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立春(竹丰杀伐) 竹丰县乃京都郊县,距京城最近,虽受雪灾影响较小,但最近灾民日聚众多,县令为方便管制,统一驱逐到县城外,不许入城,简设草舍及施粥场所。渐渐发现灾民越来越多,难以控制便上报至朝廷,下旨着户部bàn li。三位皇子虽不想沾手,但事关民心及个人威望。这日成王明王到东宫找太子,下人告知太子前去竹丰县,两人便后脚跟将过来。 为做样子给民心看,太子只带了一小队人马,便服,户部尚书李玄思c幕僚王元庆随从,所有人皆骑马c不排场。天寒地冻的,太子于马上开始抱怨起来: “这些贱民,闹着闹着就快闹到京城脚下来了。李大人,弄清了吗?都哪些方向来的?” “回禀殿下,因是昨日才上报,具体也不清楚,据说多是泰c顺c通c廊四州。” “哼哼!不仅贱民,还是刁民,这些个州早年不就出过叛乱嘛,要早知道是这些州来的,父皇才懒得理他们。那乌去那边怎么说?” 王元庆:“回殿下,下人回报,乌去回永州去了,但乌家大公子是在的,不日应该就会前来面见殿下。” “嗯。加快速度,早去早回,本宫真不想理会这些烂糟事。”一鞭加快马,一队人跟着往竹丰县去了。后面不远跟着成王明王,两人胆子挻大,连护卫都不带,不过都是着便服。 “皇兄,难得吧,这大冷天的,为了替父皇安抚灾民走这一遭。不过城外雪景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我没你那心思,建祐,加快速度吧,在到竹丰县前赶上太子最好。”说时自己也给坐骑加了一鞭,明王见状也加鞭跟上。 竹丰县外,连帐七十余座,左右隔开,各靠县城城墙。内中简铺干麦草,灾民经允许可自行到县外山林中砍柴起火取暖,五营一个小火点c十营一个大火点。施粥队由县衙衙役及护城兵组成,分城门左右共设四个灶台,一日g一ng yg两餐。 及至太子一行人至,太子下马径自查看灾情去了,护卫兵队原地待命,李玄思则找其中一处施粥点询问去。 走到城门左侧尽头一帐篷,听见内中传来哭声,太子掀开门帐,一对母女在摇晃一老者,下意识知道人已经死了,不知是冻死?饿死?还是病死?母女见来了人,误以为来买人的,那年轻貌美小女儿二八左右,扑过来抱住其左腿哭求,一旁王元庆阻止不及: “官人行行好吧!求您葬了我老父亲,我愿意卖身还债。”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大汉过来突然伸手推开太子,一看身后跟着两个小随从,皆面露痞气: “没你事啊,哪来的?”为首大汉趾高气扬问。 太子不答不看,给王元庆使了个眼色,王元庆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大个钱袋,摸出一锭二两银子拿与那对母女。旁边大汉一看那钱袋立马两眼发光: “唉!等等,这个小妞老爷我要了。” 太子不语,调头便往城门处走,王元庆:“滚吧,哪来的哪去。”说完也转身跟着太子。 那大汉被激怒了:“老子的地盘,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见两人都转身走了,气不打一处来,扑向那小女子撕扯衣裤,当场便要强行猥亵以示威,两手下在一旁摁住其母亲,尖叫声和哀求声响彻长空,那些出来看的灾民却是异样麻木神情。 太子却是逆着众人目光而行,眼神迷离,心想这些天灾不当是自己所管,源与流,浊与清,根因在哪,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尽快上位,将来方有机会治理这些诟病吧。 相反王元庆又转身回到大汉那,大声喝止后,冷眼扫了一下三人,如果那眼神是刀剑的话,兴许三人早已丧命了:“你们三个随我来,这包金银就是你们的。” 大汉露出得意凯旋样,略加修整衣衫,不忘转头对那女子:“别急,等会爷再来疼你,啊!”那对母女相拥而泣,惊恐不安。 回到县城门处,太子上马,问了李玄思一句:“打听好了吗?” “打听好了,在绣春楼”。 三di pi跟着王元庆后脚到,王元庆给护卫队使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反应较灵,于马上弹飞而起,高空抽刀,待双脚触地时,随空带下一道冷气,大汉胸口已中刀倒地,两手下瞪大双眼,自觉下跪,来不及开口求饶,又被那名护卫左右各一刀抹脖,倒地抽搐而亡。太子目不转睛,下令整队进城,直奔绣春楼。 “哎呀!都说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啊!一到绣春楼方知何为忙中偷闲c苦中作乐呀,本官这心呐才松一下哟。”说话的是县令齐秉文,右手酒杯,左手搂一,一饮一亲,口音粗犷。 旁边一帮人中有人咐应:“是啊齐大人,您日理万机的,别一天到晚想着城外那些灾民,也该好好爱惜自己才是。” “难,难呐!本官心里这苦你们是不会知道的,哎!就说这税赋钱粮,都给灾民了,我们吃什么?就算我们不吃,那上面还不得打点,得罪了祖宗也不敢得罪他们吧。” “齐大人,我们也不好过啊,做点小买卖,还指望大人您多多关照,一起发财呢。来!齐大人,在下敬您一杯。”饮毕又道: “不过齐大人您放心,这朝廷哪会管这些事啊。我保证,但凡上报要求朝廷拨钱粮的,您就安心等着吧,不会来人不会管的”。另一人又举杯敬酒: “齐大人,还别说,那些灾民中有些女子姿色了得,在下已经派人去买了几个,过后送您府上。” 齐秉文指指那人淫笑:“你呀你呀!德性,就不怕生个儿子没,哈哈哈哈!” “哎呀齐大人,我这是积德呀。她们有了着落,不用冻死饿死了,我们呢?买回来到最后她们暖饱解决了,百利无一害,累死的却是我们呐。” “来来来,喝酒,你太坏了,哈哈哈哈!” 包房门外太子听罢面如土色,比他面色更土的是李玄思,王元庆本想指挥那队人马冲进去拿人,卫兵都已手握刀柄了,却被太子左手横挡止住: “眼下救灾要紧。” 成王明王相继而至竹丰县城门口,见一群人聚在一起,走近一看知道死了人,下马向那些衙役问清状况,就例巡视灾民一圈,碰头时明王面带疑惑并喃喃自语:“不可能啊,看错了吧?!明明已经弄死了的。”成王问了他却不说是何事,稍稍整装两人便上马进城。 太子与王元庆破门而入,命李玄思与兵队在外候命,房内传来一陈惊叫。王远庆: “无关人员出去!”及下人皆乱窜夺门而出。 齐秉文临危不乱,将杯中酒饮尽: “看二位衣着不俗,这间包间我等已包下,不知突然造访有何指教呐?” “哼哼!城外人间炼狱,这里风景独好,听闻县中权贵多云集于此求乐,特来为灾民乞讨一二。”太子道。门外李玄思面色土上加急,难看得无法形容。除齐秉文外其余人皆发出讥笑。 齐秉文故作沉稳:“言重了二位,远来是客,何来‘乞讨’二字。在座皆是本县富商,择日不如撞日,二位不妨坐下,饮酒jiā一 y一u,岂不是件快事。”顾着两人衣着齐秉文压着性子周旋。 “好啊,不过还是先看看能讨得些什么吧,不然这酒不好喝吧” 终于奈不住性子的齐秉文: “哦!既是如此,不知二位要求些什么帮助呢?”语气中略带丝客气。 “不多,各位富商捐出所有家产给城外灾民而已。” “哈哈哈哈!”一陈笑声,就连齐秉文最后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那不知本官可施舍些什么呢?” “你项上人头!” “放肆!!!来人!!!”齐秉文拍桌而起,怒目而对,其余人也站立怒视,准备收拾这两个闹事的,再不管他们什么衣着身份了。 门外李玄思终于忍不住闯进来了,大声叱骂:“齐秉文!你放肆!” 齐秉文是认识李玄思的,口中惊诧自语:“李大人!”,随即下跪,其余人知道是个朝廷大员,不用提醒,本着生意人灵敏机变也一片跪声。 李玄思下跪朝太子:“殿下劳累了,先行休息,这事让微臣来处理吧!” 太子目不斜视,甩手出门时仅留了一句:“本宫所讨之事拜托各位了!” 后果可想而知:齐秉文处死当场执行,抄没家眷,男充军,女流放。那些在场富商看能保命,纷纷捐出家财,并主动化成钱粮衣被送至城外救助灾民。 绣春楼对面的望春楼上,太子正在饮茶用点心:“李大人,你看,对面是绣春,这面是望春,寻常百姓看来也只能是望一望了。” 李玄思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遇上这样的事最怕的就是迁怒降罪于已,正思索如何答复,往楼下一看,话峰一转:“殿下,成王和明王到了。” “嗯,正好,让他们上来吧。” 三人礼毕围坐,其余人下退,护卫队退分楼上楼下各门把守。 却说西门无双在驿站处理好各路信息后,次日便向京都方向出发,中途转道玄汖观。道观虽小,内行人看来却别有洞天,此处山水映带,五行不缺。首次拜访被拒,再次执玉节牌恳求门童通报后,引三人至观中,一白眉长须道人已在等候: “晚辈冒昧造访,还请道长见谅!”西门无双带头作揖行礼。 “不必多礼,我这玄汖观向来冷清,不知足下来访有何贵干呐?” 西门无双伏地跪拜:“请恕晚辈直言,晚辈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老道起身扶起:“如何使得这般大礼,想来老朽既非权贵,又非富商名流,一心只顽固于求仙问道,且说来听听是何事?” 两人均坐好,文静与宇文少芜得令外出去了。 “传闻太平道人善施丹符,扶危济困,却又云游四海,仙踪难觅。多少人都费尽心思四处找寻,不想前辈原来便在这离京都不远处。” “呵呵呵呵!足下如何得得知老朽就是‘太平道人’的?也罢,足下能找来,原由已不重要。也并非老朽有意躲避,只是这世间纷繁,恰好老朽也需要一个静处修炼而已。” “老朽对这世间杂事尚躲避至此,这朝堂中事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不过文茗阁乃世间正流,如此行事不怕累及门望吗?” 西门无双与道人长谈后,又再次行大礼:“无双不才,但愿以文茗阁几代先师向前辈立誓:绝不草菅人命c绝不倒行逆施c绝不置无辜于水火c绝不弃人情于世故。” “好了,起来吧,老朽只是疑问。老阁主在京丧事未定,足下依然绕道此处,必定是有疑难求助。是老朽心胸不够宽阔,虽未与西门老阁主谋面,其人格品性何须怀疑?区区小事而已,老朽答应便是。” 不留宿,不用膳,辞别玄汖观后三人一行汇往大道,继续赶路进京。 十五日大朝日那名于后宫偷听到成王明王对话的小太监名小四尔,自以为探得机密,也深知后宫甘太后c乐妃c许贵妃等向来不和,庆幸天赐良机,趁轮班空暇到寿康宫向甘皇后告密,以求荣宠,不料言罢被甘皇后当场以扰乱后宫律制,挑拨皇族手足为由,掌嘴二十下,却事前与小四尔言明: “本宫掌管后宫多年,对乐氏和许氏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你来报本应是有功,但本宫却罚你之过,不必委屈。所谓‘忍气为高’,本宫派你依旧回原处,密切注意乐氏许氏一举一动,但有异动必须设法来报,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份。你可愿意?” 得此殊荣,小四尔还未行刑前便一个劲磕头谢恩,本以为是演戏便会蜻蜓点水般做个样子,不料甘皇后何等精明,吩咐一红衣宫女尽全力煽打,且二十下一下不少,行刑结束两腮帮已肿得变形,两嘴角鲜血直流。 事毕让下人将消息分路放予内侍监c芳乐宫和兴宁宫,小四尔遂得乐妃及许贵妃信任器重。暂被皇后安置致许贵妃处,以便更好探听消息。 当日内待监掌印太监总管陈冉回来得知此事后,又依监规杖责其二十,手法留有余地,门外雪花飘飘,陈冉坐于房内无动于衷,待门外行刑完毕命人拉回房中,及时裹被涂药,榻旁命人取来三壶炭火,叱退所有人后,于榻旁和受刑重伤趴着的小四尔聊了起来: “还疼吗?”陈冉掀开厚厚的三床棉被看其下身问 “干爹,都怪孩儿不好,孩儿咎由自取。”说着竟哭了起来。 “唉!干爹也不想打你,可为了服众,为了后宫各宫。话说回来,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呢?”接着又把被子盖好:“干爹接下来的话你可要记住喽。” “干爹教导,孩儿谨记在心。” 入夜,天气异常之冷,门外大雪似有停不住之象,寒风萧瑟,陈冉起身至窗前,故意将窗门支开一个小缝,足见其心思之细腻。归至榻旁沿坐好,伸出双手围住其中一个火炉: “干爹知道,你也知道,所有内侍监的人都知道,正史c野史对我们是怎样的恶评,可个中滋味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打从进宫那天起,我们就只能算是半个人了,命运不再由我们左右,寻常百姓尚且知道后继无人之可怕,干爹虽是半人,可又何曾不怕?还好有你们在,平日里干爹不想责罚你们,好不容易也成半个‘爹’了,怎么舍得打?”说着情到深处,竟用小指无名指夹衣袖口擦拭起眼睛来,场景着实凄惨,小四尔停止哭声,泪反倒涌得更快了。 “好在咱有主子,全天下最大的主子,那就是皇上。之所以得人一声尊称,明面上一些恭敬,仰仗地都是这位主子爷,在这宫墙之内须谨记,行事一切得顺承圣意,解圣忧,不可违逆龙颜,便可保我们无事,记住了吗?” “孩子记住了。”小四尔年幼,心中气愤,见陈冉说得在理便首肯。 借着说话间隙,陈冉又到窗前看看是否透气,回榻旁又拿起那小瓶药酒给小四尔再涂一遍两腮和嘴角,陈冉真情小四尔却夹杂假意: “干爹老了,到不中用那天,待到你们主事那一天,无依无靠的,你们便可怜干爹些便是。”言毕又一陈感触哽咽,间歇哈出白气,两唇间搭着唾液丝,是真动情。 “干爹你别难过,孩儿不难过,只要您老高兴,您再打孩儿出气便是。” “你今天到皇后那,皇后真只是动怒责打,没再吩咐其他什么吗?” 这话陈冉倒真不是怀疑,只是随口问而已。小四尔闪烁双目,误以为陈冉怀疑个中内由,借疼痛低头,挤出两个字: “没有。” “唉!都说‘伴君如伴虎’,话不假理不假,莫说你们年幼资历尚浅,干爹一把老年纪了不一定都能会圣意。往后切忌擅自主张,啊!” 陈冉明白,但不知小四尔能否全明白:后宫墙内,虽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交错,其生存法则便是以最高权力为依附,得罪了其他人尚且有活路,可周旋。得罪了主子,便再无活路可言了。加了衣帽,见天色尚早,陈冉出内待监找内阁首辅乐典冀去了。 竹丰县望春楼二楼上,三位皇子犹如蓄势待发朝阳,待一番博弈后,也不知谁日后能问鼎巅峰,主宰天下?太子照例斥责成王明王怠慢,言语中对成王却是照顾有加,不禁让明王心中不悦,只因成王在朝堂上为甘将军争取军饷一事,一个雪中送炭,一个忙中添乱,明王所谓添乱便是那些与刑部无关痛痒的月初三案。寥寥数句,最终不欢而散。照礼让太子先行回京,成王明王两人在后,两人皆会意太子意欲何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立春(求仙问道) 果然,太子一行人出竹丰至县城门口,见富商已将棉粮衣被送至灾民处并安排人开始分发。一看方知数量惊人,不仅可供灾民安度寒冬,即便邻县再进灾民一二万仍可应对有余。早些时候死了人,连县令都于城内被砍了头,灾民惊恐没有哄抢,有序在等待领取物资。 太子下马至一施粥处,顺手提了只长勺往锅中搅拌,咬起一勺细看,确认是粥而不是先前的汤后再顺手将勺中粥放到一排队灾民破碗中,其时灾民已排队用得差不多了,吩咐一领头衙役尽量将灾民汇拢过来,自己跨身上了灶台高处。城门口内成王明王已尾随跟至,所料不差。成王在听,明王却用眼光在灾民中极力搜寻,不知找些什么,等成王再转目看时明王已下马混入灾民中。太子: “各位百姓c四方灾民!且静下听我说。我乃当朝太子,替父皇巡视灾情至此,目睹惨状,痛在我心。在我大晋境内c京都邻县竟有寒冬冻死饿死人之事,闻所未闻。经查,这不是天灾而是,竹丰县县令齐秉文贪赃枉法,弃灾民生死于不顾,视灾民性命如草芥,城外灾情如火,他却城内作乐,已被就!地!正!法。大家放心,朝廷绝不会罔顾民生,一应救灾物资将陆续到位,请大家安心,我也会将灾情上达天听,皇上必会增拨钱粮。”一番慷慨陈词,为亲民,竟自称都改了,引得灾民一片下跪谢恩。成王于马上静听,暗自为太子所作之戏折服却面露鄙夷。 明王寻至城墙右侧拐角,一众灾民中,有一人恰好跪毕起身,眼神朝明王方向过来时正与其眼神相对,一陈惊慌扔了饭碗择机便逃。明王这一次更确认了,就是自己所找之人,左手握紧剑鞘,于灾民中右手左右拨开灾民追寻。待远离人群后,那人便直接换步作跑,向片近处树林蹿去,明王行军之人,见时机恰到,腾空跟斗越至那人之前,那人惊慌止步: “这是要去哪啊?” 那人更是惊慌,于袖口处下意识抽出一柄护身短剑,躬身渐渐后退,明王紧步直逼。这时方才知道那人根本不是什么灾民,混入其中要么是故意躲避,要么是为求果腹,这已不重要。见再无退路,正剑直刺明王,其实知道明王武功在自己之上,不知是求生本能还是职业习惯使它出的剑。果不其然,三招下来,明王剑不出鞘轻松避过,第四招明王为求速战速决,那人短剑即将刺来时长剑一拔一击,再而入鞘,一气呵成。再看那人时,右掌仍握着短剑的手已被明王利剑斩断,鲜血滴在雪地上格外耀眼,也不知是严寒带来的疼痛延迟还是那人故意忍住,左手及时捏紧手腕,嘴唇发白,面无表情。 突而转身向明王,咬牙忍痛,怒目直逼明王而来,这下明王却缓缓抽剑直指等待,短剑在手尚且不惧,现在没了剑没了手更是不用担心,谁知那人并无攻击打算,身体挺胸直奔明王手中长剑而来。明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未等疑惑散开,那人已胸口中剑,只留明王在那哆嗦。 那人又再前一步,长剑直刺通胸背,面离明王仅一尺:“我并未说漏任何消息,请请明王放我一家。”言语阻梗,唾沫带血,似乎求死为的就是讲这几句话,说完整个人瘫软倒下,可能因失血过多,死前抽搐已不明显。明王一脸茫然,抽剑归鞘,在那人身人一陈摸索后,折回城角处找成王而来。 成王在城门内等待,见明王回来时十分异常,见其领口处有血迹,眼神示意,用食指指自己衣领提示,明王会意屈身弯腰拾起一团白雪偷偷擦拭后,再稍加整理衣饰便上了马。 未时刚过,德馨殿。 “陈冉,听说他们三兄弟都去竹丰县去了,回来了没有?” “回禀陛下,应该要更晚些才到。” “嗯。工部奏折朕看了,他们拟的票你呢也看了,能拨还是多拨些吧,建祐还小。” “老奴是这样想的,所报数额留缺:太子最大,成王次之,明王最小,依次各留五三二不知是否妥当?” “你办事朕素来放心,很好。太子办事呢,也放心,只是有时候他下手不知轻重。”晋帝随意摆弄案牍文书,不知在找什么,找寻不到便无兴致再找,归座椅斜躺: “哦,对了。这年底将至,国库亏盈如何呀?”实则有意,貌似无意地问。 “额回陛下,具体账目还得等户部及各部由内阁汇总后方知” 晋帝正身正坐正视:“朕没问他们,朕问的是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虚与委蛇来对朕。真想知详情朕召李玄思进宫一问不就得了。” 陈冉此次是真慌了,夹在实情与虚报间衡量:“回陛下,是c是略有亏空,但亏空不大。” 不料晋帝穷追:“不大是多大?略有是多少啊?!” 陈冉难色垂头:“一千万两左右。”言毕直接下跪,等着被训。 晋帝坐不住了,起身直立,背手背面对陈冉,再扫了一眼案桌上各类奏折文书: “都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如此看来朕也不过一厨子喽,怎么这菜做着做着就把家底给做空了。你说,是吃的山珍海味?还是仙菜龙肉啊?” 陈冉吓得伏地不语。 “你不说朕来说。谁当家谁知油盐柴米贵,打仗要钱~赈灾要钱~宫内宫外c各级王候官吏各项开支也得要钱。大晋这些年不比以往,都以为朕足不出宫,政令难出太康,民情难抵京都,眼下能替朕分忧就这三个皇子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源浊由始,安有清流?内侍监自然也难免染指贪墨,陈冉担心的倒不是什么国库亏空,而是怕晋帝将矛头直指内侍监,到时气头上无端加罪而已。 见晋帝不再往下细说,而是淡淡来了一句:“年岁大了,容易怀旧。随朕去趟明月宫吧。” 方要移驾,一小太监来禀报,说御律卫董应钦奉旨来见。 “哦,对了,是朕让他来的。宣吧!” “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爱卿。” 陈冉于晋帝后身右侧立,虽御律卫素来不得人心,可毕竟行一好事胜过一坏事,用眼示意董应钦言辞注意,可时机地点不宜,董应钦也是谙熟圣意之人,收到陈冉信息极少,汇报案情便有些保留: “回禀陛下,老臣奉旨查案,现特来向陛下呈报详情。月初三案中,民巷纵火案经查确系天灾,皆因巷头陆姓营字一家寒夜处置火种不当,碳盆倾翻所致;劫铁案已断定民盗所为,现盗贼已躲至邙山中,微臣将进一步缉拿嫌犯详查;而残尸案”话峰急止,两眼偷视陈冉求助。 晋帝察觉喝道:“继续说,看他干什么?跟他有关吗?” “微臣,额从案情线索来看,可能与某位皇子有关。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 “你们就这么查案的?与哪位皇子有关,主谋还是从犯?”一气未平一气又起,这才知道陈冉用意是指龙颜不悦,早知将案情说轻些,或择日再报,最起码不宜将涉及皇子之事讲出。来不及了,晋帝大怒,双手推翻案掉上一应文书奏折,连文房四宝也被扫至地上,再而拍案两声,正色调气道: “好好说!给朕说清楚了!” 话已说出,收回不可能了。眼下董应钦只得顺题发挥,希望不再触怒龙颜: “陛下息怒,微臣只是据手上线索直言,不敢欺瞒。残尸案十三具尸体原本系一家老小,家住凤仪县,解姓人家,其子曾为东宫幕僚,月前不知何因突然消失,而其家十三人原本御律卫皆以为是京城内人家,查询无果,后将查案范围扩至外城方才发现。” “既是太子的人,那与太子有何干系?” “回禀陛下,据抓到的嫌疑犯审讯后,将一应罪责推予成王明王身上。” 晋帝打断其话:“你先等等,朕问你,成王明王经查,与此三案有没有干系?” “回陛下,据目前的线索来看,没有牵涉。” “好,没有就好,先不管他们。回正题来说说太子,照你所说,是太子杀了自己手下的家人,嫁祸成王明王是吧?理由呢?” “陛下,这解羽名为东宫幕僚,实为太子度支,私下里专管东宫黑账的。” “账簿呢?” “不知所踪。” “查!继续查,要彻查!一有线索无论何时何地直接报朕。” “微臣遵旨。” 董应钦有自己道理,作为御律卫而言,有些方面和内侍监一样,专门听命于皇帝最好,有时候即便知道直言不讳会被降罪迁怒,但皇帝多是做做样子,实地里是高兴他们直言不欺瞒c只为自己所用的。相反若是皇帝知道牵扯他们本职以外之事,便会小事变大,无中生罪,那才得不偿失。 晋帝烦躁下无意间又改移驾兴宁宫。 明月宫。 萧妃正直身望着门外白雪发呆,情到伤心处竟忘了寒冷。世间伤痛千万种,最痛无非幼年丧父c中年丧夫c老年丧子。而萧妃这丧子之痛在后宫看来更为凄惨,好在庄王生前最受晋帝疼爱,萧妃虽不是贵妃,待遇却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许贵妃相差无几,兴许是晋帝愧疚。慈母思子,多思无益,然后宫弱肉强食规则也并未让其可怜换来怜悯,反倒经常受许贵妃等人妒忌排挤。不过这一切对萧妃而言皆已身外,假若能换得爱子重生,布衣清贫甚至退守冷宫又何妨? 但凡见此情景,下人皆知其意。一紫衣宫女抱一裘巾从身后走来: “娘娘,外面冷,还是回暖阁内吧。”说着把裘巾给萧妃围上。 “没事,你们不用伺候,让我自己待会,去吧。” 那宫女于身后无奈摇头,欲言又止,最终退回房内。 寒冬行军乃兵家大忌,年关将至,周边各国实力野心较强皆在西北境,故而边防仍算安稳。无需攘外,晋帝自然能分身来处理国内事务,眼下如何让国库充盈才是重中之重,特别是开春之后,各种顽疾累积后皆会集中暴发。 晋帝自上而下施行改制,以往税赋皆由钱c粮c米c布等一应实物为准,值气候适应还好,遇极端天气,这些税制实物难以保存,极易造成浪费并影响国库充盈。晋帝改制后将一切税赋皆以银两形式上缴,保证了货物流通,也方便户部管理。朝廷所有官员都知晓,此制得以顺畅施行前提是无外患无内忧——外各国友好相处无战事,内百姓安居乐业无天灾。一听到陈冉说的一千多万两身在兴宁宫的晋帝叹气连连。许贵妃娇声嗲气: “哎呦,陛下,臣妾知道陛下日理万机,可到了臣妾这似乎是臣妾侍奉不周了。”“爱妃,不关你事。还不都是这三个孩子给闹的,算了,不说了。” 许贵妃眼色灵动,以退为进:“陛下,是臣妾教子无方,若是建祐他少不更事惹着了陛下,臣妾先行给陛下请罪。”说着由榻上停止àn 一下榻给晋帝作出一副要下跪请罪状,其实她心中早已明白晋帝多半不会降罪。 晋帝起身扶起许贵妃归原位:“好了,爱妃,看把你紧张的。跟建祐无关。” 见许贵妃陪笑,一边侍奉不再言语。晋帝: “知道朕为什么喜欢来你这吗?”见许贵妃不语:“朕年岁大了,怀旧,不瞒你,方才董应钦来报之前朕本就准备起驾明月宫的。萧妃呢,朕是想见她,可愧对,你们平日后宫那些事朕不想管,也无暇管,能担待姐妹一场还是担待些吧。” 许贵妃会错意,又再次离晋帝身下跪: “臣妾知道陛下龙体操劳国是,恨不能相助。故而平日里建祐进宫皆再三嘱咐要多替陛下分忧,方才皆因护犊情切,言辞不当,还望陛下恕罪!”。晋帝此次不再急忙劝起,而是右手食指中指扶揉太阳穴,闭眼: “都说了不是建祐,起来吧。唉!这个太子” 许贵妃真不再言语,因其需要信息已全部得到,即使是不全,此时也不宜再往下问,回榻上给晋帝揉肩,并吩咐下人做了碗热汤,备好暖阁,扶晋帝入内小憩。 古有玩物丧志,却又有言人各有志,当日戌时初,太子从竹丰县归至东宫,成王明王在后。见天色已晚,打算来日再入宫向晋帝汇报灾情。回东宫后,不用晚膳,下人侍奉除去外衣后饮口热茶便直接入东宫地下室。 按礼制,东宫为储君之所,其一切衣c食c住c行皆按皇室规矩g一ng yg,本不应有此地下室。但太子热衷玄黄之术,私下里花了近三个月改造行宫,邀请了些沽名钓誉江湖道人来此暗地里为其炼丹修术,东宫上下,分别不同景致。地下炼丹房主事道长冰兰小道,女子,年稍长于太子,西域人士,自称早年受教于太平道人,传承正统,太子及其谋士王远庆深信不疑,便请为东宫丹房主事。 “冰兰,太平道人有消息了吗?” 太子对面一妙龄女子颇有西域风味,姿色妖娆,衣着也是异域风采,眉毛细弯又长,就连口音都带着多年未被汉族同化的少数民族杂音:“回殿下,冰兰不想扫了殿下兴致,可太平道人还是c还是没有找到。”说罢垂头待命。 “罢了,真那么好找也就不是仙人了,取最近新炼的新丹来吧。” 地下丹房灯火通明,白昼黑夜g一ng yg充足,所有道士十二时辰通宵调药,除非有太子令,否则其他一应人等皆有严格作息规定。冰兰从一丹炉中取出一颗鲜黄新丹,形似鸽子蛋般大小,递与太子,后又取一玉碗回另一炉中咬了一碗仙露,一并递与站立着的太子。 饮用毕,太子忽将手中玉碗摔碎,周围所有人不明原由皆下跪惊恐,唯有丹炉喷着热气,炉盖时不时会因蒸汽而抖动声响。 “找不到太平仙人,难道本宫就这样一直下去吗?传闻太平道人年过百岁仍体格健硕,被喻为在世张真人,若得上仙指点一二,本宫何须在此按图索骥一无所获。” 下跪于地的冰兰见机插言:“殿下,道家求仙之道,丹药为辅,主在修心,须有平心静气为主脉。张仙人《上天梯》词中早已有言,还望殿下高瞻远视,怒我等之罪。”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太平仙人!!!”言毕直接不听任何回话离地室上楼。 回至正宫后,王远庆趁太子在丹房时间梳理了下人来报信息,刚好见太子上来便报: “殿下,据说董应钦应召前去面见陛下了。” “又怎么了?直说!”太子很不耐烦,可能是因为身体无形中每况愈下,也可能是因为寻太平道人无果。 “元庆以为,当初是想除后患,顺便也留一手,以防成王明王日后雄心之日有备无患。谁知c谁知御律卫它也不是吃素的,想必是有什么了才去向陛下禀报的。” 太子端坐于椅上,头侧向一边懒得理他:“哦!你这会倒知道御律卫能耐了,那段时间本宫在专心修炼‘岐黄丹’,事情全权交予你去bàn li,不说万无一失吗?” 静默一时刻左右又道:“年关嘛,罢了,父皇秉性你知道,本宫也知道,杀几个平民而已,只要事由不涉及国政和皇威,说说就过去了。你最近协同冰兰再好好谋划,找到太平仙人才是要务!” 帐后太子妃余氏又再一次将这一切听进耳中,缓缓放下自己刚绣的一副诗词,想起那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何曾想到自己夫君,王候将相又何曾不寂寞呢?大好前程,夫婿也文才武略丝毫不逊,可却偏偏迷恋上这修仙炼丹,这在余氏看来是旁门邪术的道家遗毒,夫婿偏又听不进劝,只得暗暗伤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雨水(秋后算账) 二十日,大寒,德馨殿东厢房。 前一日,意旨已抵传首辅及尚书省六部,指定祀时初到指定点进行年终核结,而内阁首辅乐典冀早早于辰时初便来到这东厢房内,看着一大摞账簿,看着太监和宫女们忙活张罗炭火c摆调案桌,自己却被这朝廷烂账闹得夜不成眠,神色十分萎靡。 自大晋改制以来,为防内阁专权,原本首辅职权与宰相等同,改制后,首辅渐渐轮为虚职,只负责六部决策上报,审批仍由皇帝亲批,内侍监过印。由一虚职来领六部共同清理大晋家底,值丰年倒是无所谓,值眼下这种入不抵支年头,乐典冀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再说这六部,晋帝已全按分家产般将各部分归各皇子管辖,这‘虚职’便更名副其实了,晋帝自以为的高明之处便在此。有一人比乐典冀来得更早,甚至比太监宫女们都早,专躲避于厢房三重屏风之后,从无人知晓。 ——那便是晋帝。 严寒中为防大臣及下人知道,不生火,无言行,甚至连陪伴其多年的陈冉也不知道。 虽为虚职,辰时三刻c兵部尚书沈宇c礼部尚书曾公文一同先到,行礼过后便寒暄起来: 曾公文:“天气寒冷,今日又值大寒,阁老近来身体安好啊?” “好啊好啊,都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定会风调雨顺,丰收有望呀!” 沈宇拱手:“阁老,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说吧”。这东厢房设置极为高明,回声嘹亮,即便低头耳语,只要细听仍能听全大概。 “这陛下安排属下和曾大人共同辅佐成王,我等自当遵从圣意,在其位而谋其政。再过一个时辰,这厢房内可就不再像现在这般暖和安静了。属下斗胆问一句,雁过尚且留声c人过尚且留名,这国库缺漏究竟漏往何处去了?” 屏风后的晋帝凝目细听。 乐典冀假戏真做,尺度把握极为准确: “天灾!” 沈宇似乎对这一回答并不满意,失礼起身站立继续: “天灾?这话恐怕不应该出自乐大人之口吧。好,天灾确实有之,可这人为之祸乐大人有没有想过?” 乐典冀故意将戏进一步往下: “什么?” “沈大人,不可对乐阁老这般无礼呀!”礼部尚书曾公文插言劝道。 十九日,就在前一日,同样是东厢房,一派热闹景象不输即将到来的唇枪舌剑。晋帝谁也信不过,于十九日便暗里召陈冉主持一帮人在此算账了,算盘盘子击打盘框发出‘噼啪’声响彻殿空。而今日自己便是要来听听这些人的解释,与自己心中账本是否相合。这些会前会后私人交心的信息在晋帝看来极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晋帝更想要的是这些信息。 祀时至,陈冉c乐典冀主持,六部官员各分两行于拼好的长排案桌前站立好,为让各人集中精神,不设座椅,年岁较大的陈冉和乐典冀可设一人一椅,但也无座垫。 陈冉行礼:“阁老,各部已清点人员好了,开始吧。” 乐典冀应礼起身: “年年如此,规程想必不用再细说。那照旧吧,户部先说。” 户部李玄思:“好的,阁老,陈公公,各位同僚。经户部清理计算,截至十二月,朝廷收一千五百万两,支两千三百万两,赤字八百万两。若再加上前几日批的工部c户部c兵部支度二百八十万两,共计赤红一千余八十万两。”见无人置疑回话继续道: “再看各部支出明细。”李玄思提起另一账簿随意翻看,其实其心里有底: “户部c吏部c工部皆超支,尤其以工部为最甚。” 工部夏工明接言:“照李大人所言,这国库亏空,过责全在我工部喽?” 李玄思:“夏大人,我没有这样说,只不过是照账说话” 夏工明:“你没这样说,意思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吗?你倒好好给解释一下这‘最甚’怎么个甚法?” 李玄思拍案:“我身为户部侍郎,一应账册皆在此,对事不对人,夏大人何故直指我李某?” 夏工明:“好个‘对事不对人’,那我倒要请教,为何这户部吏部一再追加拨款,且款项是即请即批c批拨即到。而我工部一年宫殿修缮甚少,大头多集中在江南水利,部分款项你们迟迟不拨还得我们自己在江南当地筹措救急,敢问这用得少怎么就变成支得多了?” 李玄思:“一切照账说话,白纸黑字在此,夏大人若是识字自行查看便是。” 夏工明:“你这账我看不来!别说我看不来,在场的各位想必学识也不会浅到哪儿去,试问谁看得懂?”环视一圈,却不正眼看李玄思 李玄思直右手食指指其鼻梁:“你意思我做假账是吧?” 夏工明:“我也没这样说。” 涉及皇子皇族皇宫,这些大臣也只得在有限范围内交锋推诿。 陈冉:“两位大人,这是德馨殿,注意言辞!”再看乐典冀不动声色,俨然一聋哑老翁,也对,不管事却要在出丑时指望自己,这黑锅他可不背。 面对屏风外传来的骂街般交恶,晋帝深感无奈,近几年这种无奈也渐渐适应了。若不是睁眼看这是皇宫,单听声音已与菜市街市无异,几人为国?几人为已?谁都想撇得干净,不再顾什么官阶品行c言行修养了。往下的他不想再听,再听也无非和自己所料不相出入。前一日的算盘‘噼啪’声和今日的‘骂街’声对比极为鲜明,却无疑都在告诉晋帝那本国家账本有多难看! 王家巷中乌宅,乌去已由西陵料理好西门老阁主丧事归来,入门便撞见乌武正要外出,询问得知长子乌文出城迎接西门无双去了,吩咐好乌武些事,让乌文回来引西门无双来见后便自行进房内休息去了。 京郊西北方向,离太康城五里处一孤山小亭上,乌文带两名下人,备好的车马停在离亭不远处,而眼睛却不停望向那条进京官道,眼中闪现难得的期望,不时又与两名下人在交谈些什么。午时初,一下人提醒乌文,顺着下人手指方向望去,一车人马晃晃荡荡由小路驶来,在白雪地里极为明显。乌文嘴角露出一丝欣喜,和两下人一同下山朝官道相向而去。 驾车的宇文少芜也惊喜转头对车内西门无双道:“先生,好像有人来接我们了。” 揭开车帘远远望去,文静也探头:“想必是乌家大公子,文静,我们就要进京了。” 文静会意笑笑点点头。 乌文一行三人行至车马前,拱手礼问: “请问车上来的可是西门无双先生?” 西门无双所乘车马停顿后,自行撩衣袍下车,向前回礼:“正是无双,阁下是乌公子吧!有劳了!” “先生,书信已收到,昨日乌某便开始在此等候了。先生旅途劳累,又赶上寒冬进京,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前面已备好车马,请随我一同进城。” 西门无双:“乌公子,无双想若是时候来得及,先去拜祭家父。” 乌文自觉失礼道:“哦,请恕乌某粗心。这个先生请放心!老阁主一切丧事皆由家父操办妥当,依老阁主吩咐已葬于西陵西门氏祖坟。” “早知应当往西陵方向走才是,错过了。”西门无双伏地下跪,身后宇文少芜和文静皆自行随礼拜谢:“无双不孝,请乌公子受我一拜。” 乌文受了礼,也倒没有刻意阻礼,礼毕才将其扶起: “严格来说,按照丧制礼仪,加上老阁主名望,丧礼怎都不会如此精简,可老阁主生前再三吩咐,家父岂敢违背。早早收丧,来不及让先生及阁人瞻仰遗容,丧事bàn li如先生觉得有不周之处,尽管责备便是,乌某理解。” 西门无双欲行再跪,这次却被乌文阻止了。一行人收拾行当后听从乌文安排进京。 议事毕。晋帝于德馨殿西厢房内自饮自酌,等待着陈冉和乐典冀来报。酒过三杯,两人应召而至,伏跪于案前。 “这汾酒好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你们都在那算账,朕却在这饮酒,过分吧?” 下跪的陈冉和乐典冀侧目相对,不解圣意,异口同声回了句:“臣等不敢!” “这汾酒好就好在取水泾河,泾河清澈,水源好才能出美酒,朕喜欢喝。都说泾渭分明,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取泾渭水混合酿酒,味道不知如何呀?陈冉你说!” “回禀陛下,臣等无能,请陛下恕罪!” “可你们现在让朕喝的不就是这种酒吗?!”晋帝怒将酒杯摔至案前,坐而不语。 两人:“陛下息怒!” “你们不用再说了!朕替你们说,你们诉苦,朕何尝不苦?与其互倒苦水,想想怎么办!生病了就得找大夫开方拿药,而不是一味shēn y。这世道!锦上添花的朕见得多了,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何?典冀,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回禀陛下,眼下补缺漏无非开源和节流,现如今开支庞大,臣以为” 晋帝插言:“‘由俭入奢易c由奢入俭难’,从大家口中抢粮,再者从古至今你见哪一个朝代是由节约而成就盛世的?省吃俭用也不是办法,秦皇没这样做,汉武帝也没这样做。还是说说怎么‘开源’吧。” “是,陛下。这朝廷来源无非税收,可近些年无论丰年灾年,税收逐一减少,究其原由便是这各地土地兼并之风渐起。所以老臣以为,来年改制势在必行,须由朝廷重新丈量各地土地,该归百姓的归百姓,如此可安民,也可增合理之税收。另各地王候官员封地也得重新改制,由以往免税而试行缴税,这两改两增,定可解朝廷国库难题。” “说得在理,这招棋迟早要下的。你手下可有合适人选负责推行啊?” “回禀陛下。此乃朝廷大事,事关国策推行,若由各部官员来督办的话,人选倒是有,可老臣恐怕事倍功半。既是皇家大政,应当由皇室来负责方有可能,这恐怕得由陛下亲自定夺了。” “行,绕了一圈又回到朕这了。不过你倒也不全是敷衍,这差事就由太子来办吧!明年的事有说法了,眼下这年关怎么过?” “回陛下,年底将至,这各地供奉也该到了,多少也能补一些,到时看如若还缺,除兵部和宫内各项开支务必保证外,其他各部能缓还是再缓一下。不知如此是否可行?请陛下圣断。” “当然只有可行。都退下吧!” 当日明王由竹丰县回京到府后,天色已晚。下人侍奉更衣除雪,想起白天之事仍心有余悸,命人将晚膳端到书房,侧妃柳氏已在等候。 明王之精明也非常人可比,为保行事机密,加之自己王妃生性聪慧过人,便夫妻同心,各大小要事皆与柳氏商议定夺,故而明王府幕僚不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可掩人耳目,不可谓不精明。 “母妃从宫内传来消息了,说是御律卫进了宫,不知向陛下说些什么。” 明王惊慌:“怎么说怎么说!?” “夫君无须惊慌,据母妃所言,陛下只提到太子,并说与您和成王无关。由此推测来看,董应钦应当只是查出了残尸案线索。” 明王稍安心,对端来的菜食全无胃口,柳氏见疑便问: “夫君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太劳累了?” 明王扶首:“不是,你猜本王白天在竹丰县看到了什么?” 柳氏疑惑便加紧追问:“什么?” “唉~~!那个被我们派去杀运铁官兵和运工的头目。” “什么!!那人呢?我们得赶紧处理此人,臣妻去安排。”言毕起身便要往房外走,却被明王伸一手将其左手揣住: “爱妃先坐下听我说,没事的,人已经被处理了,本王亲自动的手。” “夫君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说时才起意打量明王上下。 “放心吧,没事。上次是他命大,不过本王担心的是他有没有留一手,当初安排时本王只交待他一人,其他手下本王从未谋面。” “那还是把他家人全杀了灭口吧!” “这个倒没必要。此次是他自行求死的,本王相信他不会泄漏秘密。” 柳氏着急:“与其相信一群活人倒不如相信一堆死人更为可靠,夫君,以防万一呀!” 明王不再答语,伸手带笑抚摸柳氏腹部: “此事爱妃别再说了。本王今日有更重要事想与爱妃商议。” “何事?夫君请讲。” “爱妃现在有身子了,方才说不杀他一家也是这个考虑。再者父皇有交待,你这边呢往后身子大了更是行动不便。古往今来,但凡能成事者手底下都有几个能人相佐,看看我们明王府,寥寥无几啊。” “臣妾不才,为腹中胎儿积德,那人既是主动求死,想必所言不假。不过说到求贤,夫君可听闻过‘天下智囊’?” 明王起身思虑:“这‘天下智囊’不是指龙陵吗?二十几年前已被父皇派太子领兵剿灭了。” “夫君说得正是。可那是二十年前的,臣妾指的是当今的‘文茗阁’。” “就是那个外界传闻收尽天下失传宝物那个‘文茗阁’吗?”明王端起茶杯细抿后问 “那只是对外的掩饰,实地里,他们手下聚集了一帮文武异士,早年国内外几件大事都是他们尽力协助平息的。对了,夫君此次到竹丰赈灾,可否听闻永州有灾情?” “据太子所说,北边各州好像倒真没永州灾民涌入。” “那便对了。夫君如若想成就大事,永州有两股势力必须揽入麾下,一个是文茗阁,一个是江南会。一个有才,一个有财。” “乌去乌会长本王知道,那另一个是谁?” “文茗阁少阁主西门无双!” “若照爱妃所说,成事利器不可不用。不过眼下先办好年前差事再说吧,尽量打探各路消息,还有就是筹款,上次报的账目陈公公倒是帮忙批了大头,小头还剩十万两,对付太子的事爱妃勿再操心,本王自会与成王商议。” 乌文引西门无双一行人至京城王家巷乌宅,一看宅门并无惊讶,反倒更坚信父亲生前对乌会长为人品格的评价了。反倒是宇文少芜,瞪大双眼傻看,完全不相信自己到的是号称天下首富的乌去京城住所,文静在一旁用手掌在其双目前晃了晃,又拍拍其肩膀,不理会他独自跟着入院了。好在宅院还算有规模,经一长廊,过一小院便直达大堂,一下人见乌文回来便上前来禀报: “禀报大公子,老爷回来了,正在休息,小的这就去禀报。” “嗯。哎!不用,老爷刚从西陵回来劳累,不要惊扰!刚好客人们也需要休息。” “回大公子,老爷有吩咐,一旦大公子回来就让小的去禀报。老爷回来时二公子刚好在,正要外出办事,命小的备好饭菜在后房,不用等他。” “好,那你去禀报吧。” “是。” 乌文招呼好西门无双三人落座后径直去后房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茶点去了。西门无双抬头环顾四周,内心五味杂陈,任何一个九品县令府宅都比这屋内摆设富丽得多,也不知道这些年乌家三父子是怎么过来的,一感触,沉下了脸来。一旁坐着的文静和宇文少芜也注意到了,停止嬉笑调皮表情,严肃端坐。 不到一刻,正堂右侧门后出来一位老者,两鬓黑白掺杂,和颜温润,西门无双一看便知是乌会长,立刻起身行大礼,身后两人也随礼: “拜见乌会长,无双不孝!”西门无双伏地不起。 乌去:“起来起来”,躬身扶起,而西门无双不知是何因依旧伏地不动。 乌去劝礼不过便转对身后文静和宇文少芜:“不必多礼!起来吧,把你们少阁主也扶起来。”两人起身将西门无双扶起。乌去于正堂坐好: “凡符节哀!老朽与老阁主是挚交,所以即便是没有你们这些晚辈,单情谊而言,老朽也会送好他这最后一程的,不必愧疚于心。你们旅途也劳累,老朽也是早些时候刚从西陵回来。这样,听老朽的,其他的先不说,今天休息待整,明日去西陵。有什么事等你们从西陵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正说间,乌文也从后房出来了,给乌去行好礼后: “父亲,素斋已备好了。” 乌去:“嗯。不等乌武了。凡符,走,我们一起去向老阁主灵位敬香后到后房一起用斋饭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雨水(东窗事发) 外使宫和皇宫年底往来频繁,多是各国互交国书,互献国礼。两宫折中处有一锦泰茶楼,与一般茶楼无异,但却内藏乾坤:一些专以贩卖倒腾情报谋生的小人物喜欢聚集在此处,互通有无。特别是年底更是热闹不凡。那些小人物有自己买卖,各国人士皆有,精通多国语言,而且多打扮怪异,多同时行装几国服饰,好金蝉脱壳。稍察觉情况不对便会易装迅速蹿逃躲避至外使宫中以保安全,巡防营和京兆尹府向来也拿他们束手无策。 这日一女子蒙脸巾至锦泰茶楼,向店小二略加打听后直上三楼一茶阁,另一人则早在隔壁相邻一茶阁等候。待左右顾看无人并关好门反锁后,并未马上取下脸巾,走到茶阁一面推拉门前并食指中指轻叩——先连续三声,后连续两声。阁门拉开确认是所约之人方才取下脸巾。两人同时操着西域口音: “怎么样?最近东宫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还好太子沉迷于炼丹,要不凭太子文才武略,将来继位后还真是我大渝国强敌。” “这也算情报?我要的是真真正正情报。” “我只负责帮他炼丹,其他国家机密也很少能打听得到。对了,太平道人有消息吗?” “没有,这个人可能就不存在,世间没有这个人。” “最好是这样,我冒名他弟子,要是太子发现就误事了。一有他消息,请立刻知会我。” “实在不行干脆毒死太子算了!”那人气性很大,冲动说道。 那女子手扶那男子手臂:“耶律阿古奇,你不要冲动。回去向国王禀告,我一定会不辱使命,待我完全取得太子信任后一定会将情报源源不断送回国。” 西门无双当夜宿于乌宅西厢房,乌宅虽大,但各种建房材料简朴,隔音不好。乌武回来时愤愤不平,一进堂屋便是一堆气话: “这个也要钱,那个也要钱,当我们乌家是国库吗?就是国库也经不起他们这样耗,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两,哼!”一下人见状凑上前来关心: “二公子回来了,还没吃晚饭呢吧,小的这就给您准备去。” “去去去,烦着呢!” 去了几个皇子那,连杯茶水都没被招待。乌武坐好下意识伸手去捞茶杯,见桌上空无一物又怒吼:“下人都死光了吗?” 恰好乌文听见动静从后屋出来,立马教训:“常联,不得无礼!” 见是乌文,委屈忍气:“大哥回来了,无双先生接到了吗?” “你还知道家里来客了,早前你不还劝说大哥呢吗?父亲和无双先生都在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吃点东西休息吧。” 说时下人已将点心和热茶端至,乌武一边赌气一边下咽,着实狼狈。乌去因为卧室离正堂最远,并未知晓二儿子回来。反倒是西门无双夜不成眠,起床披衣朝正堂而来。 “是乌武公子回来了吗?” 兄弟二人一同望去才发现是西门无双,乌文面露愧色行礼道: “实在抱歉,请无双先生见谅!惊醒先生了。哦,对了,这是二弟乌武。乌武,这位就是西门无双先生。” 互相介绍好后,西门无双c乌武各行见面礼。 “实不相瞒,方才二位公子堂内对话无双已全部听到,并非有意,只是心中思念先父难以入眠。无双有个不情之请,待乌武公子用好点心后,可否到厢房一叙?” 两兄弟惊喜叫好,西门无双掌灯折身回房去了。乌文目送至其身影消失后坐下对乌武: “怎么样?这一次他们要多少?” 乌武又一陈狼吞虎咽,不急答复,而是等口中食物嚼好,一口茶水送咽后才答道: “太子要五十万两,成王要六十万两,明王少一些,十万两。总计一百二十万两。” 乌文听罢起身直跺脚:“天子脚下,他们也太仗势欺人了,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说罢乌武又迅速将茶杯中茶水饮尽,望着自己兄长: “大哥,现在你知道他们有多狠了吧?别再说什么天子脚下了,依我看,这一切就是你口中所谓那个‘天子’怂恿,我们就是他脚下草民,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了,父亲没问你最好别主动跟他老人家说。吃好了吗?吃好我们一起去无双先生那聊聊。” 当日议政离宫后,工部尚书夏工明气愤直接回府,当然气主要来自李玄思,其内心愤懑除了一部分来自打压外,另一部分气的则是明王的不作为,跟着这样的主子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莫说出头,等太子顺承正统之日,自己怕是免不了这‘池鱼之灾’,越想越气,回府直接进了书房。 夫人及下人轮番敲门试图入内宽慰,夏工明仍不见怒气稍减,紧闭房门,茶饭不进。越想越窝火,骂完了李玄思等人最后竟连明王也开始骂了起来。酉时末,明王来访,而明王最不喜欢的便是下人事先通报,像在成王府一般,又径直到夏工明书房外,一众下人吓得伏地不语,但见有发声者明王便食指竖起紧贴嘴唇,示意不许出声,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委屈。 “这朝廷这点差事老子是没法干了!老子干脆饿死算了!省得他日李玄思小人一朝得势骑老子头撒尿拉屎,他不擅长算假账吗,到时候新账旧账c莫须有账,一应全算老子头上!” 门外明王却捂嘴偷笑,调皮学起宫中太监发音对天报了一句: “太子殿下驾~到~!”贴耳静听屋内动静。 屋内骂声立止,传来一陈急促脚步声,且声音越来越大,待夏工明双手拉开书房大门慌张张望时,明王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进而捧腹再笑。 夏工明先是愣了一刻,旋即下跪行礼:“微臣言语有失,还请明王恕罪!” “起来吧夏大人,本王不会责备你的。”笑好后又转身对屋外一干跪着的下人威严道:“今日之事,谁要敢传出去半句,诛九族!”一众下人应声起身退下。见夏工明没吃晚膳,又作主命一准备下退下人去备些酒菜来,夏工明立马阻止: “不用了明王,微臣没胃口。” “夏大人,你不吃本王吃啊。走吧,屋里面谈。”那下人领命准备吃食去了。 书房上,一黑衣人身轻如燕,早已蛰伏窥视,见众人散去后揭开屋顶瓦片,屋内仅两人,便翻身脚悬廊沿,闯窗入内行刺,明王不惊不慌,夏工明臂膀被划了一剑,鲜血直流。明王抽长剑应敌,招便降服刺客,一剑封喉。刺客当场毙命,死时双眼瞪大望着明王。 ——就在一个时辰前,明王府内,这名刺客正听明王下令:今夜派你去刺伤夏工明,切记!刺轻伤即可。—— 府兵发现时入内收拾,夏工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娘的,李玄思!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是夜,乌宅西厢房,西门无双c乌文c乌武三人。因是深夜,乌文不好再惊动下人,独自到后房备好热茶和炭炉与乌武同到西厢房。 “两位公子,寒夜至此,乌家待文茗阁更是恩重如山,无双便直言了。” “无双先生请勿见外。说实话,我们兄弟就是有疑惑难解,早就盼望先生到京指教的。”说话的是乌文。西门无双顿了一会: “如若没猜错,想必是朝廷亏空补漏,几位皇子筹措银两来了。” 乌文:“若单真只是如此倒好。眼下北方几州遭雪灾,我们乌家虽也有些家底,这钱财父亲看得开。起初不理解,渐渐地我们也看得开了。无非是出钱,给朝廷,给灾民,可气的是这朝廷拿去的又有几毫厘能到老百姓手里。”接着: “皇权傲慢,朝廷贪腐成风。无双先生也看到了,为了避开那些是非,我乌家竟躲到这王家小巷中来。家产事小,就怕到时连累一家老小。” 西门无双:“纵观眼下时局,一味躲避又怎能算是办法?最好的守便是攻。无双进京前已有耳闻朝廷乱象,可早年与家父有约在先,家父有生之年不得着手干预朝堂中事。无双此次进京就为两事:一乃家父后事,此事已受乌家上下大恩协助打点好了;二乃凭一己之力fu ch一u雪恨。” 乌武面带不屑表情:“报仇?我还以为无双先生是来解眼下危局的。” 乌文:“常联,怎么跟无双先生说话的!” “不妨事,乌武公子说得对。这天下大势,原本就难以以一人之力而挽狂澜倾颓。fu ch一u只是借口,如此说是为方便日后行事而已。若谋事成c天命助,大晋中兴有望。” “先生,可那我们得等多久啊?”乌武迫不及待问。 “既是谋事,个中内情当然知晓越少越好,越少越安全。这心思与二位公子待令尊是一样的。所以,有些事能不让你们知晓便不说,风险自然少许多。不知无双这样说,二位公子可否理解?” 乌文:“先生有难言之隐,我们不问。但有需要相助,先生开口便是。” “那无双在此先行谢过了!” 西门无双最终还是对乌家两兄弟撒了谎,此次入京便是fu ch一u,何来家国天下之说。 次日由乌家老小引路至西陵拜祭老阁主后回京时已是午时,再次拜谢乌家,辞别王家巷带着老阁主灵牌移至事先准备好的青竹小院,置归好灵位,乌家两位公子事先已让人收拾好宅院,略加休整,理清行李,一切安置妥当时已是申时末。 明争暗斗触即发。 当夜。成王府c明王府c京兆尹府c御律卫c外使宫,内阁首辅及礼c兵c刑c工四部c甚至羽林军总统领潘上弦等处皆收到一本复抄残缺账簿。更要命的是,留存部分细账被印贴在京城各处醒目处,太康城一下炸开了锅。 最急的当属御律卫和京兆尹府了,再没时间反应周旋,被一本残缺烂账逼着提前结案不可,两人几乎同时翌日早进宫,殿外跪着候旨交头接耳: “董大人也收到了吗?” “嗯!不用说,王大人也收到了吧。” 待宣入内后,陈冉尾随晋帝至,看来晋今日心情还好,落座后见两人同时入宫: “起来吧,难得一大早的见到你们两个同时进宫。”一旁陈冉眼中闪现不祥暗光。 董应钦:“回禀陛下,臣奉旨查案,现三案已完结,特向陛下呈报。” “好好,王大人想必也是一同来报结案陈词的吧,一同呈上来吧!” 不见董应钦和王之徐有动静,一旁陈冉也不动,晋帝疑惑道: “怎么了?” “回陛下!臣奏报前先行请陛下赐罪!” “吞吞吐吐,你何罪之有啊?陈冉,去,把董应钦呈词给朕拿上来,去!” 陈冉几乎是从董应钦手里硬夺过来的,呈给晋帝后便一旁不语。见晋帝开始在看,王c董两人自行下跪,这寒冬里竟然也能冒出冷汗,足见事态之严重。 晋帝是绿着脸看完结案陈词和供词的,待再看那本账簿时,双手发抖,嘴唇颤抖。极致之怒并非摔杯砸碗,犹如晋帝,反倒好好将材料放好,故作镇静,轻哼了一句: “草菅人命c腐蚀国本。好,好得很!”接着问: “王之徐,朕问你,太子是不是残尸案主谋?” “回陛下,经查,证据表明确实是太子手下所为。请陛下恕微臣无能,民巷纵火案和京郊劫铁案微臣查案无果,还请陛下赐罪!” “你那份朕不用看了,都退下吧。陈冉,宣太子进宫!” 破晓后,整个京城议论纷纷,所有人除了好奇太子贪腐数额之巨大大外,也在猜测这幕后人究竟是谁。不单百姓这样想,成王明王也这样想。而整个太康城冷清的可能就只有两处了:一处是东宫,另一处便是青竹小院。东宫冷清是因为太子不明所以,当消息还没传到他耳朵里时,陈冉带着口谕亲自先到了。陈冉何许人也!但凡他亲自宣旨,事情往往便往两个极端方向发展,不是极好之事便是极坏之事。太子想当然的以为晋帝是想询问自己竹丰赈灾之事,顺便再安排大事让自己去办,春风得意,竟也忘了向陈冉刺探。他没问,陈冉不说,就这样一直进宫面圣去了。 至德馨殿行礼毕,跪着向晋帝请安后,并未见晋帝言语一句,跪于案前不动,殿内静得出奇,迟迟不见父皇免其礼的太子心中生疑。 “太子!” “回父皇,儿臣在。”听到晋帝不再直呼自己名字,顿感生疏不安。 “方才董应钦和王之徐都来过了。朕问你,杨柳河解家十三口人是不是你杀的?” 太子瞟见案上有材料,便直接承认了下来: “回父皇,儿臣该死。请父皇恕罪,那c那是因为那名解姓手下触犯宫规,儿臣依律才处了他们一家之罪的。” “杀个寻常百姓人家而已,手段何须如此残忍呐?意欲何为?” “回父皇,是儿臣管教下人无方,下手失了轻重,回去后儿臣定当严格管教。” “好,继续说下去。” 太子闪烁其词,闪烁双目: “不知c不知父皇还要儿臣说些什么?对了,竹丰县赈灾一事成王明王办差得力”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不要再为难父皇!” “父皇,儿臣赈灾无方,枉杀治下百姓” 晋帝怒指:“你呀!你呀!好,不说是吧,陈冉,拿给太子看看。” 看完材料。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糊涂,请父皇饶了儿臣吧!” “儿啊!父皇还在等你怎么说,十五日大朝父皇就是在这和你一起探讨你名字的起源,当日父皇是怎么跟你说的?” 太子含泪答:“父皇教导儿臣要直对君上。” “现在你弄这些个tān u账本天下人尽知。刚据下人来报,就连外使宫也知道了,丢脸都给朕丢到国外去了!哎呀!朕怎么跟天下人交代?啊!!!” 一旁陈冉跪哭求:“陛下息怒!别吓坏了老奴。人非圣贤,金无足赤,殿下他知错了。” 消息传开后,德馨殿热闹了起来,各路人马纷纷前来为太子求情,宫女太监接连通报。 晋帝怒挥手臂大叱:“不见!谁都不见!” 甘皇后求见被拒后,神色慌张,看来眼下整个皇宫能入内救急的只有一个人了,立马又折回后宫。许贵妃和乐妃闻讯赶来,还是许贵妃精明,下人通报得知殿内告急时便早有预料,预测若甘皇后求见被拒定会去找救星解围。一边往德殿时一边和乐妃商量: “姐姐,待会要是陛下不见皇后,她肯定会去搬救兵,姐姐您先去后宫转移太后。” “怎么转移啊?难不成把太后藏起来?” “哎呀,那倒不用,姐姐您带她老人家四处各宫闲逛,让皇后找不到即可,撑它一个半个时辰,太子就更难翻身了。” 乐妃中途便又回后宫,而许贵妇前往德馨殿方向时恰好又碰到皇后,许贵妃行礼不受,甘皇后目无旁人般过去,直到听到许贵妃一句才停止: “皇后殿下不用费心了,太后没在永安宫。”皇后听罢急转回来: “许氏,太后在哪?” “皇后殿下,德馨殿消息臣妻听说了,和您想的一样,本想兴宁宫离得近,想找太后来一起向太子求情,不料太后没在,这才迟来的。” “你有这么好心?!” “皇后殿下,不管你对臣妾有何误解,眼下救太子才要紧吧?” “贱人,你在拖这个时间是吧,见建昰受难,他现在在陛下那儿多待一刻,风险便多一分,本宫岂能信你的话?求情不必了,随本宫一同去永安宫!” 许贵妃心想:接下来得看乐妃的了。 却说西门无双住进了青竹小院后,兴许是旅途劳累,加之天气严寒,体内幻花毒又开始发作了。卧病在床,吓得医女文静整夜不敢睡,在榻旁服侍。京中一应人马已于早些时候报到祭拜老阁主,宇文少芜吩咐他们各自回原处待命后,一起照顾西门无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雨水(有惊无险) 成王与明王前一日夜收到账本后,凭着生性政治敏感性,知道第二日定会有大事发生。而宫中各自母妃那也传来消息让他们一早入宫,相机行事:若晋帝怒,则助太子求情;若晋帝太过庇护,则联手让手下参太子并夸大民怨。所以前夜几乎是连夜召集幕僚聚集府草拟弹劾奏本。一早两人在宫门处碰头了,在走过一段长廊发觉四下无人后: “皇兄,你说这次太子会跌得多惨?” “这得看父皇有多气了。一国储君岂能儿戏!父皇气的倒不是什么太子杀了人,而是国库亏空和皇室颜面,再就是太子欺君。所以日后咱没十足把握最好是实话实说。” 明王答道:“是是是。”想起自己的事心里也掠过一丝不安被成王看在眼里 成王四下再环视无人:“是吗?那日在竹丰县城门的事需要皇兄帮忙吗?” 明王:“不用,皇兄,已经清理好了。” “那就好,你不说,皇兄也不会问。都说同舟共济,有事求助最好还是说一声,省得日后留下麻烦,这次太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明王接着: “听说太子进宫前王之徐和董应钦就见过父皇了,他们两人那应该能打探得出些消息。” “别想了,王之徐是问不出,董应钦是不该问。依父皇性格,现在这个时候谁多事谁倒霉。走快点吧,最好能早到德馨殿前多跪些时候才好,戏咱还得演足喽。” “也是,我们两人之事肯定没被发现,要不一早也被一同宣进宫的。” 听说西门无双旧疾复发,乌家两兄弟前来看望,一路上也谈起了这件京城怪事。怎么会有人知道得那么清楚,如此重要账本除非解姓本人才可能触及得到,却又偏偏只将部分账目公诸于世,实在难解其中用意。走着走着,身后的乌武茅塞顿开般想到了什么: “哎,大哥,你说这事会不会是无双先生干的?” 走在前的乌文止步转头笑问:“常联,先不管是谁干的。大哥问你,爽快吧?” 乌武点点兴奋道:“嗯!爽快,太爽快了。”两人继续往青竹小院方向走。乌文: “大哥也觉得爽快。浑浑噩噩一年了,感觉这一年什么也没干,都在熬着过,疲于应付那些贪官污吏。谁知年底了还有人送这样的大礼,岂能不爽?大哥只是希望能多些这样的能人,将那些烂槽事全揪出晒在阳光下,心里多少也欣慰些而已。” “那太子会被废吗?废了咱可就省一大笔钱了。” “天下是他们的天下,至于他会不会被降罪?罪多重?都不关我们事。就是太子被废了还不得再立吗?上来一个新还不都那样,大哥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走吧。” “哎,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无双先生干的?” “待会你自己去问他,不过大哥想不会是他,除非他会分身术c三头六臂。” 过了一个时辰,永安宫门外,甘太后一行人找寻无果正彷徨无措,气头上又不能对永安宫女出气,那毕竟是皇太后行宫,宫女下人也更是随意惹不得动不得。随在身手的许贵妃得意上前劝道: “皇后殿下,这下总该相信臣妾了吧。” 原来乐妃到后果真带着皇太后四处闲逛去了,以给太后‘惊喜’为名,再私下重金赏赐了永安宫宫女太监。许贵妃又道: “皇后殿下,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故弄玄虚了,有话快说!” “在这急等也不是办法,要不咱还是回德馨殿吧。再者成王明王兴许会入宫,让两个小的给太子求情,说不定比我们管用呢。” 皇太后年逾古稀,头发全白,虽仍耳目健在c吐语清晰,却有些健忘。在被乐妃带着闲逛到德馨殿,其时皇后和许贵妃也已回来继续跪在宫门外,成王明王到后也跪在那。乐妃和许贵妃会眼相笑,得意她们的默契配合。见一群人跪在那,太后用年迈口音问道: “怎么了?怎么都跪这?” 所有人齐向皇太后行礼。 皇后如见救星一般,命一小太监入内通报。谁料得小太监回话:“回禀皇后娘娘,陛下有旨,谁也不见!”情急中甘氏擅自上前亲自给了那小太监一耳光: “该死的狗奴才!也不睁眼看看这是谁来了。” 那小太监连滚带爬推开了门通报,晋帝想是叱骂累了,正两手叉腰生闷气。见那小太监来报,连忙向大门处走来。 “哎呀,母后,这大冷天的您不在永安宫待着,来这凑什么热闹呀?来,儿臣送您回宫。” “本宫不回去,你也知道这是大冷天,让一帮孩子在外面跪着。这快过年的,外边冷,都起来吧!”看着一众人起身又疑惑道:“建佶建祐,怎么不见你们皇兄建昰啊?” 甘皇后抢言道:“回母后,建昰做了错事,在里面跪着呢”。听罢晋帝斜眼扫了甘氏一眼。 “这快过年的,别这样!别这样!来人啊,去叫建昰过来。” 甘氏紧又擅自接言督促一下人:“快去!”。晋帝更显无奈。 太子几乎是跪着爬过来的:“拜见皇祖母!” 皇太后略弯腰摸摸太子头:“我的建昰乖孙子,还有建佶c建祐c建德。走,陪皇祖母去永安宫玩。这快过年的,皇祖母有惊喜给你们。”说着拉起太子的手。一提起建德,晋帝又气馁了,看来整个皇宫也只有皇太后敢提而晋帝没辙了。 看着三兄弟和皇太后一同回宫身影消失后,皇后带着一帮人再次下跪行礼请罪,晋帝气指着甘皇后: “教子无方,你这一国之母怎么当的?还母仪天下?” 太子的处置终于下来了:罚禁足东宫,文武不得出入,g一ng yg减一级,停歌舞声乐。其母甘皇后食斋,母子罚期一个月。 晋帝有自己打算,碍于面子却也不得不惩罚,毕竟来年开春后推行国策还得靠太子。 甘皇后回宫了,看着总算没伤着根基,救子心切,也就没多想内中诡异蹊跷,反倒回宫后命人送礼给许氏乐氏。许氏出言c乐氏出力,不管动机为何,太子过一大劫毕竟是好事了。 而许贵妃和乐贵妃同路回各自行宫,见得了喘息机会,趁热打铁,途中想着下一步如何做: “姐姐,这一次太子和皇后只是被困住一个月,我们时间有限,这一起一落,怎么也得想着让建佶和建祐他们起来才是。” “对,陛下依靠太子的无非就是太子办事能力——能镇得住人c办得成事。乐首辅那边来了消息,说是陛下明年开春准备推行一项国策,首推之人便是太子。” “现在事情已经明了,他们母子被困,我们在后宫的得想办法帮两个孩子做些什么,待会等他们两个从皇太后那儿回来后详细商议,让建祐争取去剿匪,让建佶去争取来年推行国策的差事,姐姐看这样可好?” 此次两人出来带的都是亲信。后宫之内说干净,怕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所幸小四尔这次没来,来的都是宫女,不然将消息带回甘皇后那可便引来麻烦了。 出永安宫,太子一人自行在前快步,成王明王两人在后追赶: 明王:“皇兄!皇兄!慢点,等等我们。”见太子止步自己赶到后又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宫里来消息我们一早进宫的,只说要我们为皇兄求情。” 说时成王在后也赶到,三人一处。 太子:“本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姓解的和他家人已被本宫处理了。现在看来他是备份得有账本。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今日为本宫求情,母后受连累,本宫先去请安了,你们也各自请安去吧。” 待太子走后,明王嗤鼻: “都这个时候了还左一个‘本宫’右一个‘本宫’,我就说吧皇兄,真到君臣那天还不得成龙上天呐。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吧?” 成王:“不会,太子已经知道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看吧,回皇后那铁定还得被一通训骂。” 果不其然,成王明王各自回宫与自己母妃请安后照计行事。明王建议晋帝此时在气头上,不可对太子落井下石,以落人口风,反倒是兄弟俩更应为父皇筹款度过难关容易博得圣宠。现太子既已出事,其手上的五十万两赈灾银成疑问。 明王成王共同出宫时便打起了算盘,太子禁足在东宫,虽乌家江南会答应给的钱不会赖掉,可毕竟给太子是给太子,他们二人的份人家已经答应给了。要去弄太子那份,两人想着怎的都得亲自登门去趟乌宅了。 一陈问候礼后,见西门无双勉强着从病榻上起身,乌文急忙制止,一旁的文静也上去给其披衣御寒。 “前一日才承蒙两位公子帮助,现受了风寒身体不适,二位公子又前来探病,真是添了太多地麻烦了。” “先生不要见外,好生修养身体,不必多礼的。”乌文与乌武两兄弟直接坐在榻旁,宇文少芜去后房准备茶水果品去了。 “先生在这住着可还适应?这里是简陋了些,可也清静,院内还有片竹林,当初找到这来便是为方便先生办公用的。” “呵呵!无双一闲暇人,哪来的什么公事,阁内事务现已全交给质恒打理了。不过还是多谢两位公子帮忙找了这么一处好地方。” 文静帮披好衣后不一会儿,又绕到西门无双面前以左手比碗c右手伸指比汤匙姿势,不停示意。引一旁乌武不停注意,藏不住话便又问了起来: “先生,这文静姑娘?” “哦,二位公子,之前只是介绍,忘了说明,文静是哑女。” 乌武醒悟:“哦!前天我看了还以为无双先生手下在先生面前不敢乱说话,现在明白了。那宇文护卫不会也” “呵呵!乌二公子想哪里去了,少芜他没事。” 乌武只得腼腆低头,对乌文提示视而不见,发扬继往风格,又问了: “先生可曾听说过一早发生的大事了?街头巷尾都传开了。”一旁乌文见提示没被收到只得叹息,可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弟对此事如此好奇。西门无双带着略显憔悴的眼神望了望乌文,才回神来答乌武的话: “若是乌二公子指的是太子贪墨账本被曝一事,无双已有耳闻。看来太子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那在先生看来这是谁干的?” 乌文为收拾场面:“常联,还让不让大哥说话了?无双先生正生病呢,忘了咱俩干嘛来了?”乌武听罢扫兴止问,不过眼神依然望着西门无双,企图能得到自己想要的dá àn。 “无妨,乌二公子关心的是谁干的,关心的是原因。那大公子关心的是什么呢?” 乌武似打了鸡血般: “插一句,先生,您是我打心眼里佩服的人,往后还是直接说我们的字吧,这公子来公子去的,我们做生意的,不讲究那些。”望着一旁乌文不说话才又加问乌文道:“是吧?大哥。” 乌文终于说得上话了:“先生,闹来闹去还不是那么一回事,看吧,说是大快人心,该答应给他们的还不是分毫不能少。” 方才兴奋问个不停的乌武这才意识到太子倒霉和他们并没多大关系。 说时宇文少芜已从屋后端来热茶点心。 西门无双也许是觉得冷了,竟也让文静扶着下榻烤烤火,和乌家两兄弟正成鼎足之距: “常联关心的是缘由,语修你关心的是结果,而无双则担心此事会有何影响。”见两兄弟一副莫名又道:“方才语修说得对,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么一回事。即便是太子倒了又如何?根源不动而只是修剪枝叶,根本扭转不了什么。看吧,朝廷逼着乌家出的钱一分不会少,再看朝中势力无非也就那么几股。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相信成王和明王不久便会来找乌家,谁先来,谁就是最希望太子倒霉的人。” 乌武又恰不到好处地问:“那要是一起都来呢?” 乌文作出一副要告辞的样子:“这个问题就不要再劳烦先生了,大哥路上告诉你。” 两人只略微喝了点热茶,匆匆辞别了青竹小院。待两兄弟走后,宇文少芜来报: “先生,给老阁主上香的时辰到了。”说罢与文静扶着西门无双往后堂去,边走边闲聊: “乌家两位公子干嘛来的,特别是这乌二公子,问个不停。” “记住,现如今这世道的确是有人心险恶,人浮于事。可这说的绝不是乌家,往后对乌家人得敬仰,知道吗?” “是,先生。” 三人往后屋灵堂去,单想着拜祭,连文静端来的药也忘了喝了。 御律卫董应钦手下裙带三人也正是其最得力三大干将:董孟c董仲c董季。原先由董应钦本人以‘举贤不避亲’的典故亲自向晋帝推荐,颇被非议。直至后来发现三人确实有能力与担当,闲言碎语便渐渐少了。董季因是女儿身,不好外出,与在京亲自坐镇的董应钦同审残尸案和民巷纵火案。董季主查纵火案,辅查残尸案。原本董孟与董仲是被分配专查劫铁案的,因中途得知解姓一家在凤仪县,董仲得令被分派带兵去了凤仪,正身在凤仪县那座宅院,那座几日前西门无双在门驻足的解家宅院。 这日正在解宅布兵搜查,一小兵来报:“大人,这是搜查到的物品名册,请大人过目。” 看后眉头紧皱自言了一句:“想不到这姓解的为太子洗钱走账那么久,家境竟如此贫寒!” 接着又一小兵来报:“大人,京中来消息。” 董仲放下那名册,拿起那小兵呈上来的小纸筒卷开——‘朝局有变,停止调查,立即回京。’ 董应钦因临危被迫调整查案方略,急忙中报上陈词,现只得将所有人马收回待整。王之徐反倒落得个无事一身轻,事实确实如之前自己的老谋深算预测相符。 上好香,烧好纸钱,紧闭大门的灵堂内传来几声咳嗽声,文静与宇文少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少阁主竟把自己关起来。突然文静跺跺脚,朝宇文少芜过来,捏起两个粉拳不停打宇文少芜右肩,留宇文少芜一人在那莫名凌乱,顾自又回后屋去了。 原来是责怪他没提醒西门无双喝药。 渐渐地,屋内传出的咳嗽声慢慢变成了梗咽声。这十几日来,除了文静能看到他一次笑脸,自己能听到他一声哭声,平日那副英俊的脸总是镇定自若,仿佛洪水猛兽袭来也视若无睹一般,可见内心之沉重! 御律卫衙门正堂内,董应钦端坐于正案上,头顶一块御赐‘激浊扬清’御匾格外耀眼,算着时辰似乎在等人。原来这天应该是三个徒弟办差回来一起报到之日。不过一刻钟,董孟c董仲c董季三人便入内下跪禀报: “师傅!” “局势紧急,听令!” 三人变跪为伏。 “月初三案现已定案,结案陈词已呈圣上,须停止一切调查。你们三人手中不管查到何种程度,有何线索,各自记成案词封存,不得归档。来人!” 只见门外三个下人各捧一方木盘入内,上有文房四宝和案笺。 三人虽各自有疑虑,却不假思索当场写完呈交。 董应钦: “事关重大,牵涉到皇族内务。除了董季刚回来,想必董孟董仲都已经听说了,为统一口径,陈词这里也只有一份,都过来看看记好,记好后各自回去休息待命吧!” 三人起身凑上前围案桌默记,待董应钦销毁纸笺后便各自告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雨水(山水墨画) 待大渝国使臣出殿后,晋帝面色异常复杂,一旁的陈冉吓得不敢言语,晋帝: “陈冉,把国书烧了,再把那些个土坛子和那些墨条全给朕丢出去。”见陈冉即将动身命人处理却又摆摆手: “等等,这口气朕如何咽得下?一个弹丸小国竟也以‘大’字开头命国名。” 陈冉见机插言:“这小渝国也欺人太甚!如此贱物也敢上国礼单,真是岂有此理。” “说是礼轻情重,无非就是想趁机羞辱我大晋一番。咱出了丑就不怕别人说,还是先别丢吧,这点气量还是当有。去,把这些东西全送到东宫,让太子好好瞧瞧!睹物思过。” “奴才遵旨!” 心情不好,晋帝又习惯性的移驾兴宁宫许贵妃那。 移交刑部后,刑部整理好案卷,刘春与那名黑衣刺客被收押于刑部大牢,董应钦与王之徐手中烫手山芋扔出去后松了口气,得益于那本残缺账本,否则如何交差仍是个问题。现在整个大晋京都太康城心情最差的不用猜想都知道是何人了。 太子仍在房内闭门思索,企图从中找出关联,那些当日和皇后在宫中的对话又浮现出来——那日一顿责骂后,太子和皇后冷静下来分析是何人所为。 “母后,今日找皇祖母来德馨殿为孩儿求情,途中可曾遇到什么阻拦?” “没有啊,难道你怀疑是宫中人所为?” “许贵妃和乐妃没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她们反倒在帮忙,许氏给出的主意,乐氏带来的皇祖母,这个你在场你知道。” “孩儿只是在想,这宫中与孩儿斗的,无非建佶建祐他们,可既然母后这样说,我们也没有证据。应当就是姓解的留一手了。母后在兴宁宫和芳乐宫那边的眼线也没有传来消息吗?” “没有。不会的,如果是他们所为,建佶建祐就不会为你求情,而是联合参你。错则不惮改,陛下不会把你怎么样?对内倚仗你,对外倚仗你皇舅。等这波风波一过,好好查查到底是何人所为。账本竟然有缺,那就说明有完整的账本在别人手里。陛下下了令,我们母子得好好受罚,切不可给人恃势傲君口柄。” 太子依旧跪着,从一开始便跪到现在:“母后,孩儿知道了。” “起来吧,你也委屈一整天了。” “母后,没事,孩儿就这样跪着,为母后,也为孩儿自己。” 都说慈母多败儿,甘皇后的确很宠爱这个太子,却也不绝对,太子算是慈母多败儿的另一个反面,皆是因为有着自己理想与信念。年幼时便向甘皇后偷偷立誓,若有一天位及九五,定会荡清宇内,还天下百姓一个清明的世道——境内国强民富,外邦皆俯首朝拜。世事难料,看着大晋这些年颓势渐显,自己又无法控制天数,只得希望通过炼丹延长寿数,好等将来有足够时间来革除积弊,壮志得酬。 按晋制,往年一般多在腊八便开始休沐过春节,至初五初六方开朝。正月十五日后一切机构运行方恢复正常,但前提是晋帝有令。今年国库不足加上年底出了命案,又牵涉当朝太子,已是腊月二十五了迟迟不见政令下来。 现禁足于东宫的太子,一切衣食住行皆受到限制,除基本保障外,所有内外消息通络全无。一两日内,由门庭若市急转为门可罗雀,个中变化让他知晓那个九五之尊权力散发的魅惑与强大,激起他志在必得的决心,也激起他久已沉浸的斗志。 西门无双病有好转,恰似这天气一般。这日,寒冬暖阳,虽无法照射融化院中积雪,也却明朗通透,让人心情自然而然地好些。起身后靠着藤椅在看书,门外宇文少芜进来: “先生,还是回榻上躺着吧。” “无妨,就坐一会。有什么消息吗?” “成王和明王去乌宅了。” “是啊,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来太子被打压,他们当然要卖力表现了。这是个提醒,也是个开端,吩咐下去,京中各处一定要隐蔽好。好在乌家公子为我们选的这住处不错,离药铺也近。” “是。只是还是没能保住解家十三口人呐。” 西门无双放下书望着屋外那片小竹林,眼神悲凉,却假意坚强:“权当解家自食苦果吧,太子动作太快,我们的人去的时候解家人已经被转移了。” “对不起先生,少芜别无他意。” “不重要了。就快过年了,王元庆那边盯紧点,现在他和宫内断了联系,一定会去找御律卫的。这么一闹,今年成王和明王也会收敛些,灾民日子也会好过些。” 成王和明王果然迅速找来,乌去照例入了密室静听;乌武气愤,下人通报时见天气晴好也便从h一u én外出散心去了,只留下乌文一人。乌文虽心中也气愤,毕竟是兄长,抑制而出的一份客气招待两人。 而明王一进来便喧宾夺主般寒暄: “乌公子,家父近来身体可安好?” “多谢明王挂心!永州那边传来消息,近日已略有好转。” “嗯,那就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乌家富可敌国,不曾想这住处竟是如此简朴,如此情操,本王自愧不如啊。” “哪里哪里,明王谬赞了。” 成王却从一进屋便一直站立望着那幅侧堂的水墨画,许久才开口:“建祐,这乌宅虽简朴,内里却大有文章啊,就说这幅‘梦游太虚图’吧,你知道知道是何人大作吗?” 乌文不语,顺着谈话点望去,原来是几日前西门无双送来的画。 明王:“皇兄,是哪位高人墨宝啊?” 成王没回答,反倒是问乌文: “乌公子,敢问这幅画是怎么得来的?” 乌文心里犯嘀咕,心想虚伪也不至于如此,要钱大不了开口便是,拿这些虚的文的说什么事: “回成王,这是一位朋友送的。成王若喜欢,乌文奉上便是。” “唉!君子不夺人所爱,乌公子难道要陷本王于不仁不义嘛?只是这画作出自太平道人之手,本王有疑便问而已。” 明王:“哦?!太平道人?” 乌文不耐烦:“来人,将画拿下来包好,赠于成王。”又拱手行礼对明王:“明王,是成王先发现的,待日后到朋友那再寻一幅另赠于明王,请见谅!” 明王:“乌公子误会了,我们不是对这画感兴趣,而是对送你画的那位朋友感兴趣,能不能给我们引见一下?” 乌文:“原来如此。那改日吧,乌某那位朋友近来身体有恙,正闭门谢客养病呢。” 成王明王眼神兴奋,明王:“那说好了,有劳乌公子!” 事后茶过一巡便开口说到捐助朝廷银两之事,仍是一副傲慢高高在上的皇族姿态,权味弥漫,未等第二杯茶喝完,成王明王便离开了乌宅,临别时又提醒别忘了引见之事。送走了瘟神,乌文回屋也走到那幅画前仔细端详,始终不解其中奥秘。不知过了多久,乌去也从密室中走出来一同去看那幅画,乌文惊了一下才发现父亲在自己身后。父子回正堂坐好。 “父亲,这次一百二十万两。孩儿自作主张,先前的七十万两已经给了成王明王了。” “嗯。苦了你了,常联他有时有些冲动,你这个当兄长的得多包容提醒他。时局如此,谁也不想这样的。先不说钱的事,说说刚才那幅画的事吧。” “父亲,孩子方才也看了半天,不清楚他们是何用意。” “所谓‘旁观者清’,父亲在里面都听到了,兴许是他们对这太平道人感兴趣吧。不管了,在商言商,我们毕竟是商人,文茗阁那边呢,能帮则帮,我毕竟与老阁主是挚交,不过西门无双是小辈,遇事不决的时候你们可多请教。到了父亲这个年纪,家底呢,世道好,不担心;世道不好,再多金银也会被大流吞没。吩咐各地多捐出物资来帮助百姓,毕竟取之于民,还得还之于民。” “是,父亲。父亲,眼下这个世道孩儿看不懂,说句不吉利的话,只怕我们乌家千金散尽,到头来还得落个锒铛入狱,愧对祖先呀” “父亲从小是孤儿,所以不知祖宗于何处。不管在何处,坦荡在心不在名,在理不在事。有了对百姓的一份心意,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们乌家无愧于何人,也无愧于祖先!”说罢又独自背后回后屋了,留乌文一人独自坐那思索。 在乌文印象中,父亲打小从自己记事起便早出晚归,与农人无异,辛劳一生所获得的财富并未带来荣耀,却不停受这些权贵觊觎,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幼时不理解,现在这个担子交到自己兄弟二人手中,其中难处已明显无痕。 时大晋宫中太监宫女流行私下结成对食,无论太监还是宫女皆是人,既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后宫之事全权归皇后管理,明面上虽是严禁,私下暗里却也清楚,睁只眼闭只眼还是没有严管。整个内待监主事总计三人,陈冉是掌印监史,另有两个副监史,黄喻和冯青,素来不和,看到陈冉年迈,近来也是内斗恶化。黄喻保守,皆以陈冉和晋帝为主,而冯青却激进自大,认为晋帝再只手遮天毕竟是残阳西下,而太子方是正统,近日见太子被锁东宫,便择时献媚,趁机讨好,派人到东宫太子那儿示好并将消息带出宫。 不出所料,王元庆多次找了御律卫却每次被董应钦拒在门外,这日眼线来报称,董仲出城,便自己一人着便服跟着出了城,原想直接找其问清楚,但一想到御律卫卫规森严,料定董仲也不会给出什么dá àn,索性一直跟着,见董仲出城不停,不是出来散心,而是上了离城不远的寒山寺。 寒山寺除住持元济大师声名远扬外,其寒冬梅景更是堪称一绝。香火旺c风景绝,太康城内许多善男信女在寒冬晴天喜欢到此祈福消灾,顺带赏这梅景。特别是春节将至,人更是络绎不绝,乌武心情烦杂,出了h一u én在城内绕了一圈不见心情好转,想来兴许这冷天开放的梅花能抚慰烦杂,也从城内外出向寒山寺而来,顺路来访这位父亲也极其看重的高僧。 没有烧香,没有拜佛,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美景,董仲直接奔元济大师清修禅房而来,在被一小和尚以师父清修为名拒绝后,折回寺门口,遇见了王元庆。在被王元庆一番巧言劝说后,与其一同又折回寺中。此次王元庆持太子令牌让小和尚入内求见,卖了个人情给了董仲,与董仲约好后独自去烧香去了。 “这来寒山寺的,不是祈福便是赏梅,这位施主却两次来找老纳,不知有何事困扰啊?” 见董仲面露难色,不便言语又道: “这世间事无非功名利禄,生老病死,施主既不便说,还是回去吧。” “大师见谅!董某不敢隐瞒,董某乃朝廷命官,近日公务上遇事不解,特来请教的。” “施主但讲无妨,能为人解忧,也不违佛家人宗义。” “多谢大师!大师,董某虽为身在宦海,自觉有些事君命不可违便不得不为,可有些案子难解其中缘由,既不求财,亦不求权,到头却又连累一家老小性命,这是何苦呢?” “老纳乃出世之人,施主乃入世之人,以入世而问出世,即使给出了dá àn,也未必能让施主放下心中执念。譬如老纳让施主脱下这身官服可立即做得到?” “不瞒大师,确实心有不甘。” “如此便得了,清茶一杯,如若施主还无法通晓内中常理,还是去烧香赏景,悠然下山去罢。” 对于董仲而言,其未必是真的想好了要来求问,那句‘脱下官服’却是解这一切疑难根本办法,身在其中,心却想置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矛盾,拜别后仍装着疑问下山而来,到与王元庆指定的地点会面去了。 乌武却是另一番心情,慢慢地上山,慢慢的烧香拜佛,祈祷来年运道能好些,再慢慢欣赏寒山寺美景,要不是早前和父亲来过几次,兴许还忘了去拜访元济大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雨水(蓄势待发) 此次拜访董仲真可谓白来了,上山下山,内心悬石从未放下。此时又胸怀疑虑困扰下山至一小亭中,双手互入袖口取暖,站立凝望,直至身后传来一人言语: “无心赏景,却要相对而立,想来不是董大人赏景,倒是这山中梅景在赏您吧。” 闻声转身,见王远庆微笑伫立,左手背后,右手托一坛酒,便作揖行礼:“原来是王大人,方才不见大人您,便独自想些事而已,失态了!” 王元庆左手捋须:“哪里哪里,董大人请坐。” 两人就着亭内一四方石桌围而对坐,王元庆动作利落,将两瓷杯各分放至两人前,斟好酒,见董仲眼盯着酒杯疑惑不解便道: “上好的女儿红,御寒再好不过。董仲大人疑惑这酒是怎么来的吧?” 董仲正眼接言:“不愧是太子殿下第一谋士,果然明察秋毫。” 王元庆独自倒好酒,一饮而尽:“呵呵!不敢当。有疑便解,有难便消,无论圣贤布衣,人生不就是面对问题嘛。这寒山寺乃佛家清修圣地,水泄不通,怎奈也抵御不了俗世铜臭侵扰。这山下寺外卖香火纸钱的小贩,哪一个赚的不是善男信女的钱财呢?这寺内更不乏酒肉穿肠过者。所以,董大人,世间烦扰的不只您一人呐。”说罢又再次斟好自己酒杯,此次却与董仲碰出声响。 饮毕,董仲主动提坛斟酒: “如此说来,王大人也有自己困惑喽?” “当然” “那让董某也来猜猜吧。你我同朝为官,可以说是各为其主,御律卫专对陛下负责,而您又是当朝太子殿下身旁第一红人,再想想前些日发生的事,大人您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 “董大人爽快!酒未三巡便天窗大开。你我不存在各为其主的说法,天下只有一个主,那便是陛下,只不过你我职责不同罢了。”接着两人又对碰干了一杯 “哈哈哈哈!王大人果然是王大人啊!先是卖我人情见了元济大师,现在又是分享佳酿。请问吧,但凡不触犯卫规,董某知无不言。” 从远处看,两人只在饮酒交谈,不到一刻便草草结束,收好空坛酒杯,各自分道下山。 正是: 美景难净功名心, 一入宦海利禄争。 世人不晓路难行, 只道金榜题名时。 腊月二十八日,春节休沐,至十五开朝。 文静乐坏了,一早看西门无双身体无恙,拉着宇文少芜上街赶年货,四坊街离清竹小院不远,宇文少芜不情愿,心想这小丫头无非是让自己来给她讲价买货c提货的。到了一处卖饰品的,宇文少芜百无聊赖离二三丈远四处闲看,瞥见文静仔细在兴奋挑看那些饰品,摸着一对耳环反复看了许久,如获珍宝一般。 宇文少芜这才想起西门无双出门前偷偷交待自己,文静长大了,看着她有什么喜欢的给她买些。便抱着手缓缓走到摊前,假意看看饰品,再看看文静那入迷样,问了那小贩: “老板娘,这个多少钱?” “三十文,快过年了,买一对吧!” 宇文少芜笑笑问文静:“喜欢吗?” 谁知反应过来的文静摇摇头,触电般放下耳环,双手提起置于地下一大兜年货塞到宇文少芜胸前,顾自扬长而去。宇文少芜本想放下年货偷偷买好,正欲掏钱时见一队人马风尘仆仆从后而来,二十余人左右,似入无人之境一般,眼看就要撞上没注意的文静,原地弹飞腾空,双脚双击使团带队人马头,红色烈马惨叫倒地。随即连贯右手环抱文静闪到了一旁安全处。 马队有些混乱,内中一人操着塞外口音: “大胆!找死!” 文静脸都吓青了,宇文少芜看文静没有伤着,正色厉声: “我大晋京都,天子脚下,容不得你们高鄂人放肆!” 其余人纷纷欲抽刀,却有一人制止,想来定是主事人,侧头对那些人用外语: “汉人要过春节了,这个时候不要闹事。” 转又用塞外口音汉语抱拳对宇文少芜: “误会了,后会有期。” 带队人马收拾整齐后继续出发,那人走时用眼神特意盯了宇文少芜,好似要记住一般,宇文少芜也以冷眼回击。而这一切全被在场不远处一位公子看见了。 那位公子走到方才文静看饰品的摊前: “老板娘,请问方才那位姑娘看的是哪样饰品?” 有惊无险,宇文少芜再次确认文静无伤后,回原处取年货,却似乎忘了什么事。与文静一起,稍稍整理衣衫准备去下一处,冷不防背后肩部各自被人一拍,急剧回头,两rén iàn露惊喜,宇文少芜: “哎!华少堂主,您什么时候进京的?” “你认得我?还以为你仅是四体发达而已。” “认得认得,早年和老阁主少阁主一起游历时去过昆仑山,您忘了” “我怎么可能忘了。方才场面真是精彩啊。” “文静差点受伤了您还不出手相助,只看热闹”宇文少芜有些埋怨道 “哎呀,你要是连文静都保护不了,你们少阁主可真就带错人进京了。” 一旁文静欣喜无比,刚发生的事全抛在脑后,不停用手比划给宇文少芜看 “看吧,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知道了。”转又对华玉白: “少堂主,文静让我问您有什么想吃的没,她买回去好给您做”,语速聊赖,如背诗般。 “这就是文静吧,几年不见,出落成漂亮大姑娘啦” 文静腼腆低头甜笑。 西门无双一早起来看天气还好,焚香烧茶,一盆炭火燃得正好。书看久了,坐麻了,便不时起身到密室内看看那些各处消息归类而成的几大柜案卷,借以盘思梳理脑中谋略。缜密了,合理了方安心。这会在密室内一桌前坐下,从抽屉内抽出了几封书信,轻吹浮尘,已是很久没挪动过。 随意抽出其中一封,落款‘上官小小’,摊开笺纸,一手蝇头小楷映入眼帘,字迹极其秀美,内抄一首唐朝崔护《题都城南庄》: 一一rén iàn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去年今日此门中,rén iàn桃花相映红。 rén iàn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一 自家父告知血海深仇家门事后,一边儿女情愫与一边fu ch一u权利时常在胸中对碰,真相把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带走了,换来的是与书信那头伊人联系日渐减少。想想上一封收信已是半年之前,而此信也再未寄出。动容深思,好似屋外传来声响,便及时收好书信,稳步出密室。 原来是下人刘婶来加水翻碳的,这才觉自己已在室内待了好久。 “少阁主,文静姑娘她们出去了,午饭等她们回来再做吧” “好的,刘婶,您忙您的去吧。” “是,少阁主,我就在后院,有事您叫我。” 西门无双点头微笑为应,旋即又盘腿席地,烤火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西门无双左手捏拳撑住脑袋左斜靠在斜椅上眯着了,右手的书卷也渐渐滑落指尖,仿佛看见那张春风化雨般温暖的笑脸在喊着,如天籁之音: “无双哥哥,无双哥哥,呵呵!我要抓到你啦。” 尔后伴随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下子抱住了自己,而自己也自觉搂住,被一晃惊醒才发觉是文静,文静兴奋转为欢欣,因日久天长相处并未生出尴尬。文静立马又不停比划,比出一个手煽扇子的公子模样,手指门外,西门无双含笑责备: “知道啦,有贵客来访嘛。” 紧接着是双手抱着一大堆年货在胸前以致发音有碍的宇文少芜,东西没放好便喊: “少阁主,华少堂主来了。” 人未到声先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华玉白带着大晋西部口音进来了: “我说,本来想让这出场有些排场神秘,你们两个硬是给叨没了,失败!” 西门无双边笑边洗杯倒茶“知道是你,方才文静比划过了。来,文静,再比给他看看,呵呵。”待华玉白坐好时茶水已倒好推至其前:“你来京好几天了,现在才拜访,迟了吧?” “还真别说,是来京好几天了,霁先生写的信家父已收到,到京先是去坟上祭拜了老阁主,这才得功夫来看你呀!”说时自来熟般伸手拉过西门无双左手便开始把起脉来: “嗯!不错,最近调理得还好,文静的功劳。”而后独自又折身往后堂给老阁主灵牌上香。宇文少芜见缝进言: “少阁主,高鄂国使团进京了。” “密切关注,鼠狼这个时候来,绝不是拜年这么简单。” “是。”说罢协助西门无双理好袖口,文静将年货归好到后院也回到堂屋内,娴熟走到西门无双旁下蹲,从杯中掏出一对东西,是自己绣的耳套,三两下给西门无双套好。 “文静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玩意,太夸张了吧”宇文少芜插言 “这个白天有火就不戴了,晚上再用好吧,谢谢”说罢将那对耳套取下收好,正好华玉白也从后堂出来了: “哟,刚好,快过年了,你们都在,来来来。今年呢红包就没有了,不过我给你们都准备了礼品,就当是红包吧。”西门无双笑而不语,反倒是其余两人都用期待眼神锁住华沧海: “来,这是给你们少阁主的。” 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青花瓷葫芦型瓶身,红布团为盖。 “这是给文静的。” 红布包的一小饰品盒,文静打开一看,欣喜若狂,正是那对耳环。 “这个呢是给刘婶的。对了,刘婶呢?” 宇文少芜越发激动:“哇!刘婶都有哇,刘婶在后院呢”。华玉白将那一踏药贴递给文静: “这是本少爷亲自调配的,送刘婶最实用不过了。” 西门无双对着文静:“去后院帮刘婶忙吧,备好饭菜,今天华少堂主在这一起用午饭。” 文静含笑收好药贴起身去了。 西门无双再次给其添好茶水,便问起来: “老堂主近来身体无恙吧?” “那还用说,越老越顽童了,送你这药就是家父亲自调配的,都不许我沾手。” 两人对饮香茗,竟聊起了家常来,旁若无人,这下轮到宇文少芜慌了: “不是,这华少堂主,我的?那个,人人有份的” 西门无双偷笑起来。华沧海醒悟:“啊,宇文护卫,出门急了,没想到送你什么合适的。” 宇文少芜瞪大双眼:“合着半天我是多余的?” “要送你的这件礼物有点大,明王有一对日月宝剑,我让他送你一柄,下个月。” “不是吧,不信,捉弄人。肯定是在外面藏起来了,我找找去”说完起身出门而去。 两人先是假意正色饮茶,待宇文少芜出去一会后,相视忍不住大笑。 茶过三巡,屋外又开始雪花徐徐飘下。 “上官姑娘给我信,说很久没联系到你了。” 西门无双闻罢起身至正门前,凝望着那飘雪小院,正似一幅山水画描绘中,小竹渐渐被隐瞒: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不联系也未必就是坏事,时间会让她记住我只不是过是她生命中一个过客而已。” “这么铁石心肠呐,我看没必要吧。” 西门无双转身:“应玄你应当知道,连累了上官家那是什么后果。” 华玉白也起身背对:“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作为朋友我也只是劝你一劝,并不奢望能劝出个什么成果来。我们百草堂济世救人,有些人尚且难违天数无法救活。人心的事我不懂,也没有能力来懂更多。” “应玄,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连你体内幻花毒也解不了?还是谢我多管闲事?”语中略带气愤。 西门无双见状,低头转身至其身后,伸手抚其右手臂: “摊上我这种朋友,真难为你。若有来生,什么也不干,一壶酒,两个人,鼓瑟吹笙,游遍五湖四海。”不再言语,对饮两无言。 为解冷场,又是华玉白开口: “太子的事下一步怎么办?” “整个京城想来只有你确认是我安排的。没错,这只是个开端,有些事往往猜得出开始,却猜不中结尾。只得说顺应天道而为,制胜把握更大些,毕竟世事无绝对。”接着: “开年太子定会南下执行国策去了,‘两改两增’国策利国利民,若真在南方推行得当,试点推开,我不会阻碍,再者谁阻碍谁便是千秋罪人。眼下问题关键是陛下根本不关心什么民心,说白了就是捞得钱给朝廷用,不管那钱是来自富商还是贫民,至于根本的土地兼并c贪墨腐化c军队涣散等病因却讳疾忌医,结局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再看朝内,成王明王所谓智慧用在了争宠夺嫡上。大晋外不能御强敌,内不能革积弊。民间力量再大也不过杯水车薪,这也就是我不得不卷入朝局fu ch一u的原因。” 华玉白无心再饮茶:“都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世道人心难道就变成这样,成王明王这是怎么了?算了,不管这些,我治病救人还忙不过来呢。” 当日一应人在清竹小院一同用了顿便饭,华沧海回京中百草堂分堂。 明王府: 刑部秦明来报如何处置那个刺客和刘春,明王这些天都在忙于年底走动,拉拢巩固党派力量,钻营向晋帝献礼,无暇顾及这些,要不是今日奏明来报倒真是忘了: “刘春一无所知,不过是太子利用的一卒子,那名刺客更是件工具而已。没什么问题按刑部章程走便是。现在这两个人死不死,什么时候死根本没人在意。” “回禀明王,那是不是要知会成王一声?” “那个不用,刘春本是其府上管事,像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就别去心烦成王了。” “是,微臣知道了。” “这太子也是,玩什么留一手,作茧自缚被父皇关进了东宫,哼!这年怕是过不好喽。” 高鄂使团到京后直接住进了外使宫,让外使通报求见晋帝等待回音,一伙人便开始在馆内商议起来,为首一人一看便是当天在四坊街冲撞宇文少芜那人: “汉人只知道过年,连百姓死活都不管,看来晋国气数将尽了。既然这样,这些天我们都给他弄点事情,我们也学晋国人爱看热闹的毛病看看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雨水(他山之石) 太子被困东宫,却有意不违皇命,放弃四处打听。戒骄戒躁,将戏演足了以顺晋帝心意。不枉动,表面心悦诚服,实则深谙晋帝皇权被撼的顾虑。 独自端坐,喝退仅有的太监宫女,四下无人。冰冷的宫殿带来虚无的庄严,从未有过的失落感,自觉如生锈宝剑一般,情至深处竟轻弹几珠热泪。处在这个可以用危险来形容的位置上,若不作为与自己志向不不符,若是作为则容易引人威胁帝权的舆论,在这宫墙之内,任何只言片语均有可能被添油加醋升级幻化为狂风暴雨。又要作为,又得平悠悠众口,自己悬崖行路,稍不慎便有失足坠崖的危险。 索性,长吸一口气拭干余泪,不忘惊恐环视以防有人窥见,起身晃晃往殿后走。行至一房门,听见一女子在屋内正堂正教一小儿边念书边指点书法,自己心中不快此时平复,细细听内中传来的熟悉声音: 女声:“对对,这一竖再往下拉长一些。乖” 童声:“母妃,为什么这一划要拉那么长呢?” 女声:“乖,这个字念‘中’,若是拉不长,就像切一块年糕一样,没法分成相同两块了。只有从中间切开来才能分成两块一模一样的,对不对?” 童声:“是,母妃,孩儿知道了,孩儿日后要写这个‘中’就想想怎么切年糕。” 那妇人笑笑。 殿门外太子欣慰,嘴角竟扬起一丝微笑。是啊,既是如此难得时光,满面愁容弗如来之安之,趁机娱乐教子也不失为一种父道,想罢探头偷偷往内看: 只见太子妃余氏正在教一男童认字练字,那男童手执一支细毫笔,极其专注,手腕关节背处用一寸宽c半尺长布条系了一颗鸡蛋般大小的鹅卵石,正经端坐,沉默不语时气度丝毫不亚于太子。 太子进,余妃先行发现正欲行礼,被止住。那男童便更高兴了,右手放笔,左手解布条起身跑来伸双手抓住太子的双手: “父王,父王,来看孩儿写的这个字好看吗?” “好好好,灵儿,在写什么字呢?” 待一起拉至小桌旁:“母妃教孩儿写的,这个字念‘中’。” 字虽无法与大人媲美,太子看了还是鼓励了一般。进而有意追问: “为什么其他兄弟姐妹在玩,灵儿却在这让母妃教你用功呢?” 男童悻悻:“因为上次见父王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母妃告诉孩儿父王忙于国事,要是孩子尽早有学问,就可以替父王分忧,父王就可以经常来看我们了。” “再者母妃教导我,要学父王从小立志远大。” 太子欣慰转问余妃:“为何国子监孔大人没来?” 余妃:“春节休沐,回家过年去了。已事先报备过。” “嗯”,转又对那男童:“灵儿,来,今天不学了,父王带你去玩雪好吗?” “好”字欲说出口,却转眼望向余妃,方知此孩童惧怕之,也知家教之严。得余妃点头应允,自己披上衣后拉太子手往院中奔去。 (此子乃太子最钟爱第三子) 青竹小院 西门无双手释下书卷,起身背对席下跪着的那人,轻轻吐了几个字: “损失大吗?” “霁先生来信,那人偷了些值钱物件,可能是趁老阁主逝世阁内松懈,所以得手。据消息说到京都后人便消失了踪迹。” 西门深思片刻,吩咐那人让阁内霁先生尽力清点。再便让那人归守原职,合上那本线装古本,轻轻唤了文静一声,只见文静从后院很快捧药碗出来: “走,雪停了,我们出去走走好吗?”顾自转身,将欲出发,却不见文静跟随,回头才发现文捧着药碗一脸严肃,一动也不动,便笑笑: “好好,吃药。”说罢接着药一饮而尽,这回变成文静笑笑了。 街上年味浓郁,贴春联的,贴窗花的,更有因忙碌而到了二十八下午才抽空大扫除的。卖年货的也还有,只是已没几日前热闹。文静扶着西门无双在街上行走,本来因为身体原因便很少出来,今日心情很好。 过一巷口时,见有顽皮孩童已将家中买的炮仗解开来单个分好,点一柱香,几个在巷内开心燃放,炮仗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西门无双驻足思索。 宇文少芜在亭内焦急望着路口,雪后路上积雪极深,想想乌家两位公子便是在这个亭子里等着接的他们,现在他又以同样的车马人在此等候一位贵客,一位西门无双特意交待的贵客,只是从中午出来到现在,等了两个多时辰了,依然不见路口那端动静,冷静变成了些许担忧在脸上。 来之前按自己的少阁主吩咐也到了锦泰茶楼向那儿的掌柜交待了命令,现在再算算时辰已是申时末,天空看着又要开始飘起细小雪花,想来定是路上被风雪所阻。又过了一刻仍只见一际白雪,便收拾折回京,打算明日早再来。 一间屋内,一人目露寒光,天未黑便门窗紧闭,连门都从内用门栓反锁。拿一白布帕不停擦拭一柄短剑,拭毕,将那布帕随意挂在剑刃上,轻轻一吹,布帕便被分成不规则两块落于桌上,露出一丝分不清是冷笑还是恨意表情。突听见有人叩门,立即紧张起来,收好剑和布,盯着门: “谁?!” 无人应答,仍是礼貌地三声叩门 “谁?!”摸索至门后,右手防卫性捏剑,左手轻轻拉门半开窥人。只见一文弱清秀模样书生立在门口,再左右警惕看也只一少女。 西门无双:“再怎么都不是你要找的仇人,来者即客,难道就让我这样一直立在门口吗?”旋即又交待了文静一句:“去楼下等我。” 此人见无危险,来者多半善意,便开门让西门无双入内,再次将门反锁好。 “你是谁?” 西门无双顾自坐好倒好一杯水,不紧不慢:“时间不够,追问我是谁,如何找到你,又为何知道你的底细这些无意义的问题,实在繁琐。这样吧,我直接告诉你我为何而来吧” 那人瞳孔缩小,再次紧张起来: “我行事如此隐秘,你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西门无双依旧不看他表情:“你也是可怜之人,在这春节来临之际仍妄想京中像文茗阁那样放松警惕?” 那人急道:“你!” “你我殊途同归,只是拿了文茗阁的东西,文茗阁与你无冤无仇,你也算个侠士,为何行这等违心之事呢” “我,我只不是过是借,用完了,杀了那个狗娘养的,所有东西都归还,到时候我会跟少阁主请罪,哪怕他要我这条命。我只要替家人报仇!” 西门无双此时又再倒了另一杯水给那人,起身至紧闭窗前: “你可有想过,以献礼为由,入明王府行刺,胜算多大?” “我不管,杀得了几个算几个。” 一声长叹 “好,既然找来,本不尝试说服你,那就给你讲讲你进入明王府后的情形吧。明王防卫再松懈,你也难以靠其十步,反应五步,先不说其身旁高手护卫,就当他们是稻草人吧。可明王那身功夫你有把握吗?” 那人情绪激动,走至桌旁篡紧右拳,气愤在桌上敲了三下,又抬起将手被提起至嘴边,用力咬自己,直到咬出牙印,鲜血直流。西门无双只是转过看一眼,又转回窗前,表情冷漠,似无事发生。 那人再而将拳捶胸,哭着,满嘴鲜血的两片唇颤抖说: “我恨,我恨我自己,连亲人都没法报仇。” 西门无双冷冷转身至那人眼前: “你给我听好,你的命能不能活我不敢保证,但只要你不枉动,我保证让你亲人仇冤得雪。” 那人瘫痪在地,全身瘫软,根本不再注意西门无双有什么举动。西门无双也不再言语,提开门栓,出门那一瞬间只留了一句: “报仇是每个人权利。想通了就来找我” 御律卫: 当日申时过后,等几位徒儿走后,董应钦伸伸腰,看天色也差不多该归家,便起身到正堂门口,回望了一眼那块‘激浊扬清’御匾,点点头,眼神闪过留恋。再而过一段石阶,出府衙大门而去。 过了一个时辰,储存卫里档案的西厢房突然起火,起初只是冒着小青烟,卫士当是值班老人起火点炭便没注意,直到烟气变大,看清了是从房内飘出,这才一起入内救火,所幸烧的不多。现场看来像是小碳炉倾翻所致,老值守脸色发紫,卫规他知道,要是等董应钦回来,绝无轻饶。 还好小的几个值守机灵,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先报董应钦,得先通知三个徒弟,最先通知了董季,再通知董孟董仲,再通知董应钦这样的顺序,以好让董季给老值守求情。 闻讯先来的果然是董季,先见门口跪着不起的老值守,一想到要过年,心软加之出于礼貌扶了一把,老人知错不起,董季便只身入内勘查。不一会董孟与董仲接连进来,三人都在推理失火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最后进御律卫府衙的是董应钦,怒气充充,门卫行礼视而不见。到事发地,见老守卫跪在门口,库内三人见师父来了均行礼问候,董应钦仍旧不回应,而是冷冷一句: “今日谁值守?” “回大人,是老朽,老朽该死。”伏地的老守哆嗦认罪。 董应钦二话不说,抽刀出鞘过半: “卫规你是知道的。”再欲抽挥,却被董季下跪止住: “师父,这后日便是除夕,传出去不好。再者,方才徒儿略加清点了一下,烧的柜子都是无须归档的皇家秘档,这些档案迟早再过一个月依规也该销毁了。请师父看在老守卫年迈且以往从无过错的份上,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举起的刀似乎有了悔意,在董应钦的手中原路返回,收回入鞘,眼神那铁一般的威严令下属不敢触接,仅留下一句,便如来时般雷厉风行走了,声音冷得在场所有人摒住呼吸: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从鬼门关拉回一条命的老守卫此时放声恸哭,转对着董季叩首谢恩。不料第一个叩到一半已被身手敏捷的董季扶住,董孟董仲两人在其后帮忙,将老人扶将起来。 却说刘春之妻听闻自己丈夫入狱,难再见天日。有人告知关于刑部,便从得知刘春入狱之日起日日来守住刑部尚书秦明的府邸,见久无人搭理,起初哭闹喊冤,久了无用便整日在府门前呆坐,日复一日,直至这日奏明见其年节将至,着实可怜,临走时下轿算是好心送了她一句话: “见你也怪可怜的,你求也没用,这样吧!你去成王府碰碰运气,若成王愿意帮你,过年还能到牢里见见你丈夫。” 言毕转身上轿离去,走时仍叹气摇摇头,连刘妻的谢声也不屑再听。 成王又受了夹板气,不知何处听来的消息,晋帝有意开年开朝让太子主推国政,让明王领军剿匪,反倒是他却无任何安排。来年如何计划心中无底,气不打一处来。既希望太子死,也希望晋帝死。看家中自有人准备年前hu一 d一ng,自己一人气愤便到潇湘楼消遣来了。 待喝得差不多,一人骑马归府,突然见一妇人在府前下跪,不知何因,自己便下马询问: “你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民妇知道,这是成王府。民妇是刘春的发妻” 成王两腮绯红,语带酒气:“哦。既然知道,还敢来?把头抬起来给本王看看。” 刘妻缓缓抬头,只是不敢直视。这不抬则已,成王一下发现刘妻竟是如此美人! “刘春之妻,好呀。那你来找本王有何事啊?” “民妇知道刘春有罪,实在无颜以对。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民妇厚颜求成王开恩,让民妇见夫一面,求您啦!”言罢磕头不止。 成王:“这个嘛倒不难,让你一家人去都可以” 刘妻:“不用,只民妇一人足矣,孩子因家生变故已送至娘家人帮忙照看了。” 成王闪过一丝淫笑,可怜刘妻却不知将入虎狼之口。 当日刘妻为见夫心切,被成王一番陈述利弊同回刘家巷家中,趁机占了便宜,与秦明打好了招呼让刘妻大年三十夜到牢房看刘春。 明王除了准备好年礼,待一切妥当后,来到了赌坊。人各有所好,这些消息传到各路人马眼线手中,却不被引起注意,毕竟这是其爱好。照常到了吉星坊,入了一包间。 包间房内仅一人在等候。 明王入他却未行礼,待关好门后: “明王为何选了这么个地方谈,怕是不安全吧?” “本王好赌,人人皆知,所以来这没人注意。再者,这些看似不安全的地方才最安全。” “好吧,我家主人让我来交涉,他们不方便,请谅解!” “这本王知道,他们自己亲自出马本王还未必敢来。” “谢谢理解!” “只是本王好奇的是,你一个汉人,为何做了外人的走狗?” “我也仅只是在汉人这生活,其实祖辈都是外人。” “那就好理解了,说说你们主人的意思吧” “我们主人的意思是:价格好说,但需要官府通关碟文,否则就是给我们再多也无用。现在西北境战事对峙,战火一触即发。所以,与其说那些东西值钱,不如说就是那些文书值钱。”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本王回去后给你们答复。货你们可以运走,通关碟文也可以给你们,不过你们倒是提醒了本王,要碟文的话,价格得再翻倍。” “我虽是传话的,但应该没问题。现在缺的是这些货品,钱我们不缺。” “那就这样,改日再会,还是这个地方。不说了,本王既然来了,得去玩两把。” 那人目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惊蛰(落花有意) 西门无双下楼找到了文静,在归途误过上官府,察觉后便不敢久留,匆匆而过。不曾想在离府与东汇街处街口转角怔住。 原来巧遇从转角另一端而来的一位姑娘与一位待女,两人貌似年龄相仿。西门无双面无表情c眼神呆滞,始终不敢直视那位姑娘。 而那位姑娘显然是惊奇,露不敢相信之神情,越发仔细目测确认。还是一旁待女机灵,先后望望西门无双和自家xiǎ一 jiě,似有准备捉弄之意。 望着止住的西门无双主仆一对,那待女硬拉着自家xiǎ一 jiě走至两人跟前。姑娘无妆胜有妆,肤白唇红,举止得体,待静默些许时刻,四人仍无人开口,那待女出言破冷场: “xiǎ一 jiě,到家了,夫人出门前吩咐过买的东西要急用,我先回去了。” 只见那姑娘也不应答,只是两腮更显粉红。那待女走过挽着西门无双手的文静身旁时也兴奋好意般对文静: “姑娘,你要买的东西前面路口就有,再不过去就要关门了。” 文静何尝不知,这是要给两人留空间,可还是本能眼神请求西门无双应允,只西门无双点头,食相努嘴不舍而去。 眼下只两人,一男一女犹如仙配,周围一片雪白。 双唇颤抖挤出:“无双哥哥!” 西门无双依然是那副作派,规矩行礼,面对佳人如常人一般,不冷不热一句: “上官姑娘安好!” 话那一头的姑娘可便傻眼了,熟悉的陌生人,陌生的熟人。自书信断了之后,两人间再无音信,自己每日倚楼仰望寄相思,不想换来如此偶遇与生分,内中定是有隐情的,可此处又不便多问。她也曾无数次想象过要是在帝都偶遇的种种情形,有最美满的,有相拥而泣,有柔情似水,怎的也不会想到是这般情景。 “家父在京过世,到京没能登府拜访,实在惭愧。”西门无双也不知何故如此出言,只想有话总比无话好。说完便直接动身绕那位姑娘而走,只留她一人在思索,待反应过来,那姑娘又激动一声: “无双哥哥!” 彼时人影已消失于另一个墙角,只得自己一人失望无措回府。 而转角另一处,西门无双人并未走,倚靠着墙,脸上多出一种无法言明难过表情。 文静提着东西百无聊赖等着,见西门无双从后而来,示意回家。不料不知为何,发现文静不停用双手食指中指搭成个心形不停问自己。见不接言,越显气愤,西门无双只顾自己均速走,文静仍不见被搭理,弯腰从雪地里抓了一大把雪,双手揉成团预备往后打其背,犹豫时见西门无双走远,无奈将雪团用力往墙上一掷,雪团如烟花炸开般绚丽,拍拍双手从后跟而来。 归至青竹小院,已发现乌家二公子乌武在等候,带了些南方供品而来,与已回来的宇文少芜坐于堂内闲聊,刘婶给其弄了碗汤圆吃着。下人来报先生回来时,宇文宇少芜让其坐着,出了门外迎去。 “先生,没接到,应该是在途中耽搁了,明早再去。对了,那边的事安排好了” 西门无双淡淡一句:“知道了。” 未想还未来得及说报乌家公子来访之事,便见西门无双独自无魂般入内。再往身后那边看没发现文静,自己再次出门看,见文静一人坐在门外石阶上,手里又捏了另一团雪。 身后宇文少芜从后拍拍,顺道问了句:“怎么了?“ 不料文静站立,怒目扫来,将雪团一下打在了宇文少芜胸口,连东西也没拿就独自入内,闷闷不乐。 留宇文少芜边傻眼边拿起雪地上的货品,自言自语嘟哝:“怎么了一个个的?是不是前前两天被惊吓傻了?“摇摇头最后入内。 到了内堂:“哦,是常联来了!“ 起身对礼:“先生回来了。“ “坐。刘婶看茶。“ 乌武起身对礼后又下坐:“不用,不用。我这吃着汤圆呢,让刘婶忙吧。“ 归座好后,西门无双:“这后天就是除夕了,无双没做过生意,但听说是商人最忙的时候,各方关系,皇亲国戚c文武百官都要打点。乌家想必忙碌,常联你来是不是有事?“ “先生,我没那么忙。您说的是我大哥。我没事,就想来看看先生。心中不快,顺便看看能不能请先生一同去家中过年?心直口快,先生见谅!”说罢又咬起汤圆吃。 “哪里?现如今,能像常联这样坦荡的年经人已少有。” 乌武得赞许会心笑笑 说时宇文少芜已从后房端来另一碗汤圆,正欲端给西门无双,顺道问了乌武: “乌二公子,我再给您添一碗吧!” “谢谢宇文护卫,刘婶手艺没话说。我这还有,够了。” 西门无双好像也饿了,拿起瓷勺也吃了起来。刚准备吃第五颗,文静不知什么时候从后房也跟将出来,拿一碗出门前便煨着的汤药,招呼不打,旁若无人般将西门无双的汤圆碗拿走,替换成药汤。只留西门无双右手还拿着汤勺举在半空,只是面前已变成药碗。 乌武瞪大双眼,先看这幕,再转头看身后来的宇文少芜:“你惹她了?” 宇文少芜也无奈摇头走了。 成王原本的小心思是想让曾公文故意到晋帝那儿询问除夕年夜太子与太后座次安排一事,趁机羞辱一番以泄愤。想想自己一无所获,心情极差,对明王也滋生成见,只是现在太子没倒,当然还不是时候。 曾公文想着自己管着的本就是个闲差,此人略胖略矮,更是不爱蓄须,更为许多人所不待见。堂堂礼部尚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人却爱好修须过度。这日未时刚过,到德馨殿来求见晋帝。 晋帝正在与陈冉一同欣赏一只内待监年礼呈上的一只玉貔貅,不停与陈冉品论,看来心情不错。 “是呀,陛下,这貔貅乃是上古神兽,能被陛下所爱所收,也是得归其所啦。” “呵呵,让曾公文进来吧!” 入殿礼毕拜见,入题: “禀报陛下,微臣求见,有一事想请陛下定夺。” “什么事呀?”根本没正眼看跪于殿下的曾公文,只顾不停把玩那只貔貅,曾公文也双目注鼻,没注意。 “这后日便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依礼得排年夜宴,这皇太后与太子罚期未过,礼部这边为难,不知如何安排,特来请教陛下。” 曾公文为官不为,乐得自在,只是这一次不知是谁抛了这么个难题过来,心里不知该记恨谁。 晋帝压根没注意:“哦,你来得正好,这过年后没几日便立春了,今年郊外仪式得搞好。记住,今年不不比往年,礼部有没有在着手准备了?” 陈冉端立,不助言不提示。心想曾公文此人本来平日因自己仕途不畅,被晋帝派给了这么个不成气的皇子成王,索性也懒得走动。陈冉当然明白,晋帝舍近问远无非想言明国事重要,至于这些晋帝家事,无须他借题发挥做文章,毕竟太子对晋国之重要不言而喻。 陈冉不帮忙说话,晋帝答非所问,曾公文最起码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混世也有一技之长,他是文官,不是御律卫,无须说实话,只须言语精明顺承圣意即可。答了晋帝,再稍作交待便出了宫。 出宫后气不打一处来,心中骂成王,一个两难题竟让自己去干,给这样的人当下手,迟早完蛋的。一个主人,如不保护自己的手下,日久便无人可用,这点比起太子和明王他成王差远了。哪怕一把菜刀也得时常爱护磨练,索性懒得亲自回成王,让一下人去回报交差,自己想办法。 相对而言,六部之中礼部进宫相对较方便,也和宫内接触较多,这是礼部职能决定的。曾公文的办法是找皇太后,只要她老人家发话,晋帝这两难可解了,自己也两不得罪。 同样是外使宫,那些高鄂人已经外出回来,行为鬼鬼祟祟。每人都身背一袋东西,聚集众议。为首一人: “东西都准备好了?” 其余人应:“都准备好了,足够。” “好,那我们汉人大年三十晚上行动。” 不料为首一人大喊一声:“谁?!”顺路将头往上梁看,其余人却奇怪,没有发觉,反用奇怪目光打量之。好似屋顶有异动却无发现,想来是自己多心了便又没在意,继续密谋。 明王带着如何弄到度碟文难题回府,坐下本准备让下人去唤柳氏前来,下人刚想转身前去,突想到其有孕在身不便,止住后又自己步行去其闺房了。在听完柳氏报好年前各路各方走动事宜后,明王十分满意: “古人言‘夫妻同心,其力断金’,真不是句假话。你有孕在身仍能打理自如,本王有你,不知几生有幸。”说着走到柳氏身旁 “还不都是为了他。”说着右手抚了抚隆起的肚子,明王这时也抱着,右手环托其腰,左手一同抚腹,十分欣慰: “是啊。这天下愚人只知本王贵为亲王,虽不能位及九五,可荣华富贵也算是享之不尽了。哪知道为人处世处处要钱,收钱的时候不见他们谈什么天心民心,人前却一个个廉威假样,真是可恶!还有那些布衣平民更是可恶,种皇地,食皇粮,一点感激没有不说,没个省心时候,就没人不恨我们。” 转又道:“对了,事情都办好了,眼下就需要用印即可,得找人。” 柳氏底气十足:“找人还不简单?朝阳派和夕阳派。内待监陈冉是很厉害,可他们自家也有自家经要念。” “对,有一个人,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柳氏转移话题:“眼睛太子颓势,眼线不好多动。乌家那边怎么说?” “说是生病了,过年这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现在该忙完的都完了,这事可以多花些心思盯着。” 青竹小院: “大哥都在忙,对,不说我倒差点忘了,都怪刘婶汤圆太好吃。大哥让我来传话,那日成王明王见了先生送的画,极力要求求见您。大哥不好当面答复,来的时候特意交待好好跟先生说明。” 西门无双反应平淡:“即是如此,见见也无妨,反正过年这几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大哥和我的意思,还是不要见了。这些人绝非善类,躲才是上策。” “该见的尽早是要见的。再者日后所为之事,不靠近几位皇子,终究难以达成。” “那既然是先生私事需要,我们便听先生的。还有一事是” “常联有难言之隐?” “咳!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事,就是前几日去寒山寺游玩,撞见了王元庆和董季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先生,您说这太子势力真的这么大,连向来只为陛下所用的御律卫他都能拿得下?” “此事还不清楚,还是静观其变吧。” 乌武知会,将家人吩咐南方带来果品一一乐而不疲地介绍。 当羽林军总统领潘上弦巡逻至内待监时,见陈冉刚好也待君换班归来休憩,正撞见便打了招呼。 “陈公公,冯公公刚走您老就来了,您辛苦。” “潘大人,辛苦。这马上过年,出宫不便,请代向家人拜年。” 眼神带着多年练就在谨慎与潘上弦别后入府衙内,唤来一名小太监: “今日监内谁当值?” 小太监:“回公公,是黄公公。” “知道了,下去吧。” 二十九日,太平,无雪,暴风雪前的宁静。明月宫门,一大将与一位老者驻足许久。 “陛下,您不进去吗?” “都怪朕,朕这辈子做了许多事,敢说无愧于心。可对这儿,对她,对建德。” “陛下,您不必过于自责,当年那种情形,换作是谁都无奈。” “太康城内,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的都在准备过年了,这儿却那么冷清。走吧。” 言毕那大将扶着晋帝蹒跚入内,与往日不同,此次仅此两人而已。无辇无车,两人从德馨殿徒步走来,这一路晋帝却像时光倒走,走到十几年前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惊蛰(划破长空) 时至大年三十,午时刚过,西门无双独自一人凝望竹林外,不过片刻,折身回后堂闭门,对着那块灵牌。雪已停,上苍似有让这座皇城过个好年之意,不经自言自语道出: “父亲,世间诸事,看似偶然,只需牵好线c搭好桥,偶然往往便走向必然。世人不解皆以为鬼神作怪,人为被当成天意而已。” 喃喃自语,待回正堂时,下人已有消息从梅州传来。铺开信纸仔细审阅,正值宇文少芜从外回来上报: “少阁主,人已接到,先安排休憩去了。”看了一眼堂下跪着的人,又接问: “怎么了,少阁主,出什么事了吗?” 西门无双不语,命报信人退下,顺手将信纸递给宇文少芜,独自又坐下思考。 阅毕宇文少芜也靠了过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西门无双急速思索:“梅州乃大晋最南端州郡,离京都又远,东面南面皆临海,虽说边境州郡为了边防考虑可以拥兵,造反却不至于,因而这必定是个谣言。只是故意散布出这样一条谣言到底是何目的呢?” 说罢起身到侧堂那幅大晋地域图前继续望图思索。吩咐: “少芜,去把近三个月以来梅州方向所有的消息拿来。” “是,少阁主。”宇文少芜起身而去。 谣言最先传到晋帝那,晋帝一反常态,不温不火: “简直是荒谬!但凡逢节日庆典,总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想借刀shā rén还是隔岸观火?都没仔细想想就报朕这,年后再倒查消息来源不迟。” 望着殿内跪着的沈宇,晋帝难得的宽慰: “行了,爱卿,回家好好过个年吧。” 待宇沈宇退出殿后,转对一旁陈冉交待: “那些高鄂使团不是早前提交过国书嘛,朕懒得看,也不清楚他们意欲何为。这样,年夜宴让他们也来,安排个次位给他们。想看我大晋笑话,哼!” 陈冉:“老奴遵命,兵陈演练节目由潘将军负责,陛下请放心。” 明王府得知消息时,明王却坐不住了,急忙出府去找了成王。行如风般打开成王书房,却见成王抚琴忘我弹唱,整个成王府丝毫无过年应有气氛。 “皇兄怎么还有这般雅兴?出事了!” 不料成王仍继续拨弄琴弦,一曲方罢,接着又调弦,不冷不热回应明王: “建佑啊,方才沈宇已经来过。一则谣言而已,看把你吓的。” 明王也意识到自己的急躁,归坐好,面色仍难掩焦急: “皇兄,知道是谣言,可谁不知道梅州太守是我的人,这事要是传到父皇那再被别有用心之人粉饰,那” 成王仍在用着楔子及一些工具不停调摆那把古琴,须臾才觉忘了给明王上茶,明王也没意识到,放下手中活计: “上次你送皇兄的茶不错。普洱是熟茶,冬日饮用最佳,养胃。来”说罢又开始摆弄那些茶具,见明王脸上不安仍未消散: “好啦,你不就是担心父皇多疑嘛,那你太小看父皇了。父皇压根就不信,方才来之前沈宇已经进过宫了,这下放心了吧。再者别有用心之人这年都过不好,如何个兴风作浪?” 明王顿时多云转晴,如释重负,长叹一气道: “是啊,梅州造反,至少得领兵过韵州c德州。就那点兵力,如此长途行军,是我多心了。” 成王边洗茶边道:“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本就无理无据。” “多谢皇兄提点!”回过神来:“不过皇兄,这大过年的,您这府上年味太淡了吧?” “淡了不好吗?反正年饭也在宫中用。听说来年父皇让你去剿匪,太子等刑满释放也南下去了,看来只有你皇兄我最清闲。” 两人分坐至茶桌前归好,成王: “年后没几日便立春,气温很快便会转暖,建佑你们都忙去了,到时拿了功劳记得在父皇那可得为皇兄美言几句啊。” “哪里话,皇兄,立春大典那是礼部主持,做好了,皇兄何须什么美言?倒是太子南下,我去剿匪,王元庆那边可就得皇兄多费心了。都说此人才计堪比三国孔明啊。” “真要是诸葛孔明倒好了,我说他是司马懿,玩阴的,这才要命!” 出成王府,明王也回府了,两人都在准备晚上进宫陪年夜宴。 景元二十六年,戊戌年,年三十酉时,无雪。 因新建专用于礼仪宴请的长乐殿在建未完工,礼部便将年夜宴安排在了德馨殿。酉时末,殿内一派歌舞升平,乐工鼓瑟吹笙,参宴之人觥筹交错,高鄂使臣果然被安排在了最末次座,晋帝举杯祝酒间不断用余光打量,也并未发觉使臣有何不快不满。 曾公文依旧老道,私下让皇太后出面,解了晋帝尴尬,吩咐甘氏与太子也顺利参宴,座次不变,引得乐妃许妃c明王成王面色十分难看,却不好挑拨言明。 酒过几巡,见时机已到,晋帝给陈冉使了眼色,按节目次序,众人一齐出殿观赏下一个节目——那便是由羽林军总统领潘上弦带队的军演。 殿外空地石阶上,排两方陈,一陈六十四人,每陈各行列八人。兵士个个威武雄壮,长矛铁盾,吼声震天,霸气不忍直视,令人望而生畏。晋帝十分得意,对此赞不绝口。 明王府外,一群黑衣蒙面人,十几人左右,每人背一包袱,身轻如燕,穿行于夜空中。 乌宅也格外冷清,吩咐下人备好酒菜后,让下人全部回家各自过年去了。三父子的年夜宴与宫中盛宴对比极为明显,两人分别给父亲行过拜年礼后,见时候还早,乌去便提议加炭准备,父子三人一同守岁,准备彻夜长谈。 青竹小院同样冷清,因是丧年,门外对联皆是白联,冷清自然难免。除宇文少芜,文静,下人刘婶外,多加一位不速之客,早前西门无双也已经去其落脚处拜访过,此人却没待多长时间,给老阁主上好香后也回安排的住处。后脚又来另一位,那便是华玉白。 年夜吃饺子,是文静和刘婶花一下午用心做的,配鲜鱼汤,加乌武送来的果品,还算丰盛。华玉白如在自家一般自在,流连在美食间,完全不顾他人: “都吃啊,不吃看我干嘛?” 西门无双故作正经:“慢点吃,待会还有更好吃,吃饱了没口福了”。 宇文少芜因没收到年礼,不快接言:“对啊华少堂主,待会不单有更好吃的,还有好戏看呢”。唯独文静十分高兴看着华玉白欣赏自己与刘婶的手艺。 华玉白果然停下调侃: “哎呀!我说宇文护卫,这好礼呢一般来得晚,你就那么记恨我呀?为了你家少阁主,我不远千里到这蹭个年过,看你们一个个的,哎!!!jiā一 y一u不慎呐!” 转看笑脸文静: “还是文静这丫头懂事,你不单人长漂亮了,手艺也很精进!” 文静笑得更乐,起身转自己房间去了。华玉白: “不是吧,这么不经夸?” 不料没一会儿,文静从自己闺房出来,拿了个香包递给华玉白。 “哇,这儿太好了,不单有吃的,还有礼物拿。对了,有没有压岁钱?”环视一圈问。 西门无双:“有,有有。”宇文少芜一旁捂着嘴笑。 华玉白急忙问:“在哪?压岁钱拿来!” 正说着,下人刘婶从后房又端出了一盘菜肴,华玉白打招呼: “刘婶过年好!晚辈给您拜年了!” “华公子过年好!谢谢!上次送的药贴很好用,谢谢!”待刘婶又折回后房,华玉白: “这个屋子都些什么人,是男子不如女呀。对了,压岁钱。”伸手来回对着宇文少芜和西门无双,假装期待。 西门无双用眼示意桌上那盘饺子,宇文少芜则直接开口答复: “在饺子里面,吃到就是您的,哈哈哈哈”说罢捧腹开怀大笑。 太康城万家灯火,年夜饭开始之时,时不时有顽皮孩童出门放鞭炮,又被很快大人拉回家中,一派祥和,每条街巷都弥漫着混杂各色美食的年味。宫中年夜宴结束后,晋帝带着三位皇子与后宫嫔妃一同往永安宫给皇太后拜年。近来因天气未转暖,熬过整个严冬,皇太后身体又抱恙了,反倒是萧妃私下去看得最多。 子时过半,整个太康城鞭炮齐鸣,漫天烟花,百姓皆带着家人小孩出门望向皇宫方向,因为宫中烟火更为璀璨壮观。贺岁时刻一过,整个太康城又如猛兽休憩一般睡去,回归宁静。 子时末,新年,己亥年,大年初一。两声巨响划破长空,将睡梦中的人都惊醒过来。 青竹小院。 西门无双守岁一边饮着热茶,一边侧头淡淡对宇文少芜: “开始了,去吧。” 宇文少芜领命提剑外出。 华玉白也淡淡回应:“有一声响好像是外使宫方向,另一声响不知道了。” 西门无双:“是啊,陛下怎会承认自己错误呢。当初专设外使宫无非是借以为窗口彰显大晋国威,怎想到虎狼爪牙借之行便,现已成鸡肋。” 最急莫过王之徐,早些时候仍担心,借过年之意企盼来年运道变好些,吩咐府中多挂大红灯笼,以驱除不祥。忙碌一整夜,正想解衣入睡,未曾想棉被未捂暖,两声巨响硬把他从榻上揪起来了。待穿好衣鞋好后,徐仲夏也刚好来到: “大人,一响来自外使宫,另一响不确定,好像是明王府。” “什么!立刻出发,分两队,你去外使宫,本官去明王府。” “是,大人。” 外使宫一处外使馆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因外国人不过年,早睡,除贺岁时刻稍醒外,接着便又很快入眠。爆炸时没有反应,馆内人员全部死亡。又因当夜无雪,大火蔓延至两旁相邻的他国使馆。 明王府爆炸较小,只南面一处府墙被炸裂开,所幸无人伤亡。奇怪地是墙外发生打斗,三个蒙面人死而无人收尸。 明王府一面派人看护现场,另一面派人速往宫中通知明王,而彼时明王已从宫中给皇太后拜年结束归府,在两头中间碰到报信人,加速回府。 到府现场一看,似立刻明白一般,对府兵统领下令:“去外使宫,其余人看好现场。”得令上马领队与王之徐捕快队一道出发外使宫。至外使宫宫门处发现御律卫也在。时明王府c京兆尹府c御律卫皆到,外使宫守将却出来干涉阻止: “你们不许进去,这是外使宫地盘,没有皇帝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不想明王根本不答话,其府兵将外使宫守将及士兵全部控制住,一伙人全部入内。到内一看,大渝国馆全被炸毁,无一幸存;西丹国馆与月星国馆被殃及,各死二三人,伤六七人;唯独高鄂国馆与夏宛国馆毫发无损。所有人一下子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现场抓住一人,正是那高鄂国使臣,却抵赖推卸,明王上前一把扼其喉: “在我府衙外那些高鄂shā sh一u怎么回事?你要证据,本王让你无话可说。来人,搜!”说罢调转所有兵力围住高鄂国馆,强行入内搜索,结果真搜出几大包黑hu一 yà一,那使臣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正想如何对付那人时,明王府中又派了几人过来,有几人一看便知是大夫,其中一带队小吏找到明王交接: “柳王妃交待的,说让明王无论如何按纸条行事。”同时递了一纸条予明王。遂吩咐后来的大夫给被炸伤的其他国使馆内人员看病治伤。经共同商议,明王决定高鄂使臣暂让御律卫收押,各国可共同派兵一同看守,待天明后上报再作定夺,明王便折身回府。 到府后关心柳氏是否有恙,放心后问起纸条一事。柳氏相告并非是其主意,有人暗中送纸条作提示相助,但不知是何人,也不知意欲为何。明王却被疑惑困扰无法入眠,与柳氏商议: “这些高鄂人怎么回事?一面与本王交易,另一面又炸我明王府。” 柳氏也困惑,近来孕身更出怀,行动不便,明王很少让她参与谋划,思虑片刻也道: “高鄂人到底想干什么,使臣一下出现在宫宴,一会又去炸他国使馆。从府外那些死尸上看来,也是他们高鄂人作为,内中隐情真得好好查查。最近行事得小心,妾身最担心的是那送纸条之人,还有便是那些买卖,通关文碟及货品皆已交予他们。” “是啊,真是没一点头绪,好在收钱都是让冯公公办接,听说收的都是银票。”转看柳氏又抚慰: “方才听到消息真是吓坏本王了,好在爱妃没事。别想了,都交给本王吧,爱妃早些安歇。我明王府也是受害方,收钱的事推干净便不会有事的。” 青竹小院,宇文少芜已经回来,一一将消息报知西门无双,后便入房而去。只留西门无双与华玉白仍在守岁,文静也被吩咐退下,堂内仅两人围火炉对坐: “听说御律卫前一日着火了。” 西门无双:“你消息倒是灵通,哪听来的?” 此时华玉白已换成饮酒,西门无双因身体缘故,以茶代酒陪饮。 “小看我了吧,真以为我就是个卖药的。眼观六路c耳听八方,一点不比你们文茗阁差。我好奇的是这火也起得太是时候了。” “御律卫卫规之森严何人不知?依规除了董应钦外,也就他那三个爱徒能入内。不妨分析一下。” “考我!?不用说,看烧的是什么东西,东西没了对谁有好处。” “是啊,可御律卫从晋帝组建时便以铁律规定不准卷入党争,他们有那个必要吗?” “明面当然不行啦,私底下嘛,好多事都是这‘私底下’才做得成的。我猜就是董应钦干的。” “其实这些dá àn知道了也无益,还是等日后有用的时候再挑出来吧。有些消息,在关键时候出来方能起到它该有的作用。这一夜到现在算是平静了。好好休息吧,戏已演完,且看他们明日如何收场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惊蛰(顺势而为) 大年正月初一依俗吃斋,华玉白平日言语随意,实则心细如发,其无非担心西门无双年夜守岁,身体吃不消而引起旧疾复发,故而才借守岁为由停留,其实两人皆心照不宣。卯时末,见西门无双并无不适,仓促贺了年便离开青竹小院。四下无人,西门无双松了口气,咬牙一忍,左手捂胸。 待文静进来时又强忍病痛恢复常态,文静同样一夜未睡,早早起来便准备好新年第一顿饭,前一夜大鱼大肉也没见西门无双吃多少,看着端上来的那一锅“罗汉斋”,取小碗从内各挑些粉丝c腐竹c发菜c冬菇等,夹得很满。当端至西门无双面前时,见其吃素反倒胃口稍好,侧旁文静难得的欢心。 乌武一早觉得十分劳累,让父亲和兄长休息,自己一早却睡意全无,浑浑噩噩从内堂出来到门外门簿收贴。有拜年贴c有贺年贴,但见可恶者,飞贴懒得看,望着那两张成王明王佣仆递来的梅花笺纸飞贴,心中更生恨意,一早心情更差。 回到屋中坐好,伸伸腰,望见那杯下人端上来仍冒着热气香气的“元宝茶”,上面还漂着颗小金橘,嘟囔一句: “什么招财进宝?遇到这些倒霉世道,没灾就算不错喽。” 说罢,伸手指入茶杯内,将金橘夹出甩丢出门外,饮了一大口借以提神,顺道将那一踏贺年飞贴随意扔在桌上,起身往后堂而去。 董应钦因是得晋帝意旨而前去办的案,大年初一一早便和王之徐汇合进宫前来禀报案情。对两人而言这个年说狼狈一点不为过,晋帝给他们汇报的时间不多,草草听完案情: “如此说,高鄂使臣炸了好几个周国使馆译,有死有伤。还炸了建佑府邸,建祐那儿有伤亡吗?” 董应钦:“回陛下,没有。只有一面府墙被炸,反倒不知何人在墙外杀了几名高鄂shā sh一u,这才有了证据指向那些高鄂人。” “好c好,陈冉。”转头又对陈冉 “奴才在。” “即刻发国书谴责高鄂国。对了,顺便发其他爱害国公告,言明案情,文辞要犀利。至于更多细节无须润笔,各受害国使馆自会将详情报回各自国内。” 董应钦:“陛下,那那名现场抓获的高鄂疑犯当如何处置?” 晋帝起身徘徊:“说到这个,你做得很对,暂时关押于御律卫大牢,各受害国必须派兵共同看守。待各国悉收消息后,再共同商议处置。注意!期间务必要确保疑犯安全,疑犯有何差池朕唯你是问!” 董应钦:“老臣遵旨!再者,陛下,此事皆是明王昨夜带兵应对处置的。” 晋帝惊奇欣慰:“哦!建佑长进不小啊。这样,春节期间,此案后续由你和王之徐共同主审,一应案情不必报朕,明王负责。” 一旁陈冉:“是,陛下,老奴这就拟旨。” 晋帝及时止住:“明旨不拟了,也不用内待监传”。陈冉立刻会意。晋帝又道: “董应钦,你传朕口谕给明王即可。” 待两人退下后,晋帝边得意边疑虑言: “高鄂人玩火,此次铁定是栽跟头无疑。只是这背后究竟是何人布控呢?” 深思片刻,又移驾兴宁宫给许贵妃报平安去了。 王之徐与董应钦在宫内归途中聊了起来: 王之徐略有疑却还是先开了口:“董大人,您不觉此案疑点过多嘛?” 董应钦器宇轩昂:“王大人,京兆尹府主管京城治安。不如这样,三条高鄂人死尸就收归京兆尹府,只须御律卫随时验尸查案即可,疑犯还是收押御律卫。各司其职,大人觉得如此可好?” 御律卫在晋帝那何等地位,看着董应钦那看似征询,实则命令般的话语,王之徐只得答应,还不能显现不悦。渐渐地走在后,再想能置身事外,便也随之任之。两人至分别处,一陈感慨过年之难c互道春节祝语后便分道而行。 京城北郊一偏僻处破屋内,一行十余人的外国人围在一起商议: “此次行事如此隐秘,为何是这个结果?”语气困惑愤怒 “是啊,原本只是想炸掉明王府,栽赃成王。不料现在大人也被抓了,其他国馆译被炸也怀疑到我们身上。消息传回国,我们怎么说得清楚?” “到哪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大人杀了,他们就没有证据。再把几位兄弟尸体偷运出来。再有就是把货安全运回国内,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这么多的事凭我们几个人怎么能办得完?” “还是静观其变,择机再动手吧。” ——高鄂国无故炸我大渝国使臣馆,馆毁人亡,无一幸存。疑犯现被关于晋国大牢,各国派兵共守。 ——我国使馆被高鄂人所炸,死二人,烧伤六人,晋人出医帮助协治。 ——使馆被炸,损伤严重,死三人,伤七人,如何处置,请外事司明示。 各路消息纷纷从外使宫c线人等手中八百里加急传回各自国内,这些消息将在半年月之后抵达各受害国。唯独高鄂人不知如何是好,消息也未传回国,边境加强边防,严查高鄂信物货品往来。 而京兆尹府陈尸房内,董应钦几个爱徒行动十分迅速,领命已赶到那儿验尸,却把一旁徐捕头拒在门外。徐仲夏心中不快退出,自觉在那些rén iàn前果真低人一等,不但年没过好,还受这样的窝囊气,直接找到王之徐来诉苦。 房内暗角董孟:“从这三个尸体推测来看,应该是放好hu一 yà一之后被杀的。只是何人有如此高的武功,短短时间内便要了这些高手的命。”说罢啃着大姆指指甲思考。 董仲不停在三个尸体间来回观察,时不时用手扒开伤口看看,听到便接言:“依我看那个高手是故意只杀三个人的,要是他愿意,其他人一个也逃不脱。” “二师兄,这是为何?”董季问 董仲:“这原因不得而知,我也想不透。从明王府周围的脚印来看,不只三人,最少十几人。”接着: “从伤口来看,这个无名高手用的是短剑,都是一剑封喉。江湖上这样的高手也不多,再者说这些高鄂shā sh一u本身就是高手。” “等等!” 暗角处董孟突然开口,因房内较暗,顺手提了盏油灯,小心护着灯火至一俱尸体前看看,又快速浏览了另两俱: “这个高手是个左撇子,执短剑,身高六尺左右,练气宗,人群中不易被人发现。” 太子被禁足,果然消息是最后传到东宫的,仔细一想却兴奋无比。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好好受罚,蛰伏等待十五日开朝。 相比而言成王精明更多,初一早早也起来,浓茶漱口,清茶一杯。在他看来这个年没什么过头,昨夜之事听闻后自己却十分慌张,亲王府被炸,说不定自己府门外也埋有黑火,一听消息最害怕的莫不过怕是礼部燃放烟火出事故,自己被父皇牵怒。一早消息印证之后还是心有余虑,想着应当找明王问清个究竟。 王之徐一边安慰着徐仲夏,一边与其分析此案内中要害: “别想了,那可是御律卫,早前便说过,陛下肯定是先信他董应钦的。撇开还不好吗,这种泥潭难道徐捕头还乐意陷进去?” “不是,大人,就是心有不甘。” “本官知道,管上治安这一差事,以后机会多的是。现在这个案子可能牵扯到国内外,带着朝局政治。徐捕头,你倒是该分析一下,现在这案子什么最重要?” “此案现在没什么可分析的了吧?几乎就是铁证了,高鄂国担责,那便是外交之事。” “呵呵,再好好想想。” 徐仲夏惭愧:“大人您知道,动脑属下不擅长。” 王之徐反问:“那些高鄂人当真那么笨吗?明王府外,就一包黑hu一 yà一,为用得着十几个shā sh一u出现,也不刺杀,难不成就是十几个高手一同护送一包炸药就为炸明王府一堵墙?再有就是那个高鄂使臣,前一刻还是陛下座上宾,突然就出现在外使宫炸他国使馆,还被当场抓获,本国馆还搜出黑火?” 徐仲夏顿悟:“是啊,这一切换个常人都不至于如此愚钝行事。对了,黑火!” “终于还是点醒了。黑火在我大晋内是严禁品,就算他高鄂人从外携带而来也过不了关卡搜查。那么他们在太康城内是去哪儿弄到的黑火呢?” 方才省悟的徐仲夏又陷入疑问:“黑火这种东西,工部有,可工部是明王管的,这夏工明大人不会胆子大到卖黑火来炸自己主子吧?再说夏工明这个人虽性格鲁莽,言辞过直,不至于。那就是兵部,兵部更不可能了,再如何贪那些钱,一经发现,那可是叛国罪。” “本官心中已有些线索,只是陛下不让我插手,也没更多证据印证,不好多讲。” 王之徐果然在关键时刻又显出了他经年累月的老练修为。 用过斋,西门无双合衣打算外出,文静便又无比兴奋,准备动身随行。不料却被西门无双制止。一旁宇文少芜帮忙解释: “你从初一到初五都不能外出,姑娘家过年这几天只能好好待在家里面。” 文静不高兴不理解,还是一旁刘婶帮忙上前解释: “文静姑娘,我们女的不能出门,不吉利。反正今天也不用扫地做手工,陪刘婶好好在家,等会咱们蒸年糕吃。”文静这才作罢,将一应该出门用的东西找来递给宇文少芜。 西门无双与宇文少芜在街上走得很慢,为的是不过早打扰乌家,特别是担心打扰到仍在休息的乌会长,生意人还是讲究,故而走得很慢。 至乌宅,乌武得知兴奋外出迎接: “先生好!给您拜年啦!宇文护卫新年好啊!” 西门无双答礼后小声询问:“家里人都醒了吗?” “都醒了,我一早就醒,出门收门簿没见到先生飞贴,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怎会,无论如何理应亲自登门拜年才是。” “好了,不多说,别人看见见外,里边请。” 引两人至正堂,乌文早在那,一齐各自相互行贺年拜年礼后,也正值乌去从后堂出来。几人不怠慢,纷纷给长辈行礼拜年。 “好好好,过年好!都好,都起来吧。” 无一例外,就连西门无双都拿了红包,包括没去的文静都有,让宇文少芜代收帮忙转交。 待饮过一圈屠苏酒后,乌去年长,按次序最后饮毕放下酒杯,为防自己年长者在场年轻人玩不开,找了个借口回房去了。 席间聊天得知乌去年后要回永州,京中留乌文乌武,乌文主事,乌武跟习。又再次吩咐不管内外事不决多向西门无双求教。西门无双一行因料想乌宅来访贵客将多,早早辞别归家。 成王果然反应迅速,到明王府假意关心明王一家安危后,提出一同前往乌宅拜年,明王这才明白其用意。至乌宅后,乌武得知下人来报无心理会,躲避瘟神般又回自己房内睡觉去了,留乌文一人应对,按着西门无双此前交待好的答复,一行三人大年初一出发青竹小院。 青竹小院正堂内,西门无双正与一老者畅谈,宇文少芜来报: “先生,乌公子到了。” 西门无双对着那位老者:“前辈,该来的总归是来了。”转交代宇文少芜: “你去迎接吧,就说我身体有恙,不便出迎。”宇文少芜向那位老者行礼退下。 “乌公子c两位贵客院内请,我家先生身体报恙,代由宇文少芜引见,请见谅” 明王:“哪里哪里,倒是我们兄弟二人正月初一冒昧造访,有违礼数。那就有劳了。” 待引至正堂,一边是成王明王,一边是西门无双与一位白须老者,乌文自觉由自己介绍最为合适不过便开了口: “老前辈c先生。这位是当朝成王,这一位是当朝明王。” 西门无双与那位者皆起身行正礼,成王明王劝礼,成王: “不敢不敢,贸然拜访,还请见谅!”待成王明王入座后,乌文便又开始介绍: “成王明王,这位是文茗阁少阁主西门无双先生。” 明王又惊又喜,惊大于喜,心下暗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乌文:“对了先生,能否引见这位老前辈。” 西门无双故作镇静:“哦,老前辈乃名道太平道人,与家父是世交,得知家父在京过世,刚好我也移居京中。来京祭奠家父,便一同请来陋室一同过年。” 这下轮到成王目瞪口呆了。两兄弟原本仅是指望乌文带着找这位神秘朋友,借以找到太平道人赠于太子,不料明王所在意之智囊c成王所在意之道人双双在场,看来这个青竹小院确实不一般。 待礼毕入正座后,明王并不急于表现,他知道,误打误撞便开口求谋士,根本礼贤下士姿态。成王如是,仅也以引见jiā一 y一u为话题闲聊,不谈求太平道人相助一事。对两兄弟而言,得知这个住址已是最大收获,来日方长,都准备回去后好好筹谋如何邀贵人出山相助。 一行人品香茗,上谈天文,下谈地理,近至年节习俗,远至各地风土人情。只见乌文一人插不上嘴,十分无聊,借三急为由独自一人出堂至院内对着竹林呆望。明王之有意讨好已显露无疑,当众唤门外的宇文少芜入内: “我看这位公子骨骼精硕,立如磐石,想必武功了得。今日是大年正月初一,本王行军之人,最好与高手切磋,可惜今日时机地点不宜。这样,改日定当请教。” 宇文少芜看了眼西门无双,正色照常礼回应。 明王又道:“自古宝剑配英雄,用我们军旅之人的话说是‘好鞍配好马’,如若不嫌弃,本王想将这柄宝剑憎于你,望万勿推辞!”说罢随手取下自己随身配剑,双手托递予宇文少芜,其不知如何是好,又只得望向西门无双求答复。 西门无双笑笑:“如此宝剑,世间难得。明王这是看得起你,你不是报怨过年没礼物收嘛,为此还闷闷不乐,现在大礼来了,还不谢过明王。” 宇文少芜兴奋收好道谢外出值守。成王也不敢相信,那可是明王最重要的东西,虽说日月宝剑有两柄,可将一柄赠人,那还是十分难舍的。但转一想到自己今日收获,便没太多在意,反倒觉得自己空手而来有愧。 西门无双:“明王此礼过重了!无双代护卫再次谢过!” 得知西门无双有疾在身,成王明王也不久留,同样是宇文少芜高兴送客。两人出门见宇文少芜入内后,双双驻足回望。成王: “这个小院小吗?不小!简直深不可测c遥不可及。对了,建佑,那把宝剑真值得这么就送人?” “皇兄,日后你会知道,有些东西就是再有价值,遇到该送的,人家愿意收下才值当。莫说一把宝剑,只要他们肯收,荣华富贵又何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惊蛰(再访青竹) “找到了!找到了!” 成王明王各自回府几乎第一声说出同样话语。 明王入府便问下人,得知柳氏正在闺房打点东西,好准备后几日回娘家。明王径直自行找柳氏而去。至房内,见柳氏正在收拾: “何事如此高兴?”柳氏停下手中收拾的物品问道。 “好消息!爱妃不妨先猜猜。”放下话关好门后坐到柳氏前又伸手抚其腹。 “难不成是找到太平道人了?”柳氏并非真对消息感兴致,而是对其爱怜欣慰而无心反问。 “比这个消息还要好,再猜!”说罢又侧其脸用耳贴听那隆起的孕肚。 “总不能是找到西门无双了吧?”调侃脱口答出。见明王不再答话,回视正色认真观其反应,也转瞬兴奋道:“真找到了?!” “嗯!” “那妾身先不回娘家了,好好想如何请其回来辅佐夫君吧!” “那倒不用,爱妃尽管回,其余的本王来办。”又接着迟疑道:“成王倒好像还不知西门无双何许人,只盯着在场的太平道人不放。” “怎么?太平道人也在西门无双那?” “没错,本来还想开年撒开网天南海北找。现在好了,近在眼前,真乃天助我也!” 柳氏开始有顾虑:“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太凑巧了。” 明王肯定:“爱妃多虑了,倘若西门无双此人真有传闻那般神奇,他找到太平道人便不足为奇。再说他终归不是太子的人吧?” 柳氏站久了有些累,明王起身扶其坐好,回明王道:“那倒不会,太子向来看不起此类江湖异士的。” 明王:“不归太子,非敌即友,我们无须过虑。” 成王回到家也兴奋无比,自言自语,快速躲进自己书房内紧闭房门,取出那一卷出自太平道人之手的墨画,那画仿佛笑脸一般。慢慢卷开,突然脸色变阴,唾了一口唾沫在上面,前后判若两人。再慢慢收好将那卷画放至炭火盆上点燃,看着那些画纸与卷轴慢慢被燃尽,一张似笑非笑,被火光照得时暗时阴的脸让人心生畏惧。 高鄂嫌犯使臣被关于御律卫大牢中最好最大的一间,董应钦亲自坐陈提审,征得所有受害国的看守兵将同意后,联审。在“一”字排开案桌后各自坐着各国人,董应钦居中,嫌犯居正对面。 无论问什么,此人皆是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如木偶一般。却又不时发出舍笑c露出不屑表情。视死如归的气度还是符合一国使臣的基本职守。 董应钦也以笑回应,引来了那人的好奇: “别得意,实话相告,现在是多国联审。没人想把你怎么样,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别忘了,半个月后,等各国收到消息,你最好的下场都是个死。我大晋受害最轻,由我们来审,这不就是给你一个机会吗?” “现在就只有大渝国没来人,知道为何吗?因为人全被你们炸死了。就是这桌上坐的这一位,都是找了个大渝商人来暂代的。这么严重的案情,总得说点什么吧。” 那人才突然开了口:“我们是被陷害的。” 董应钦:“什么?!陷害!?哈哈哈哈,送你句俗语,“贼喊捉贼”你下面的话本官替你编吧——你们本是想炸明王府,然后嫁祸我大晋某位权贵,让我们内部自乱,你们好渔利,是吧?” 那人沉默不语,董应钦接言: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人也被抓了,反倒把不该得罪的全给得罪了。”见那人又回到沉默不语,董应钦转换话题道: “这些本官根本不感兴趣,现在本官问你,黑火哪来的?” 天气仍冷,内待监内,一人眼神警惕,惊恐无比,看四下无人后,从暗盒取出一踏银票,面色悔意十分明显,惊慌失措。忽听见门外一声细响,又慌忙将东西收好,及时整理衣帽。外出看无人,便加了衣,匆匆外出。 炮竹司,由内待监专营。自宦官得势后,由陈冉示意手下经营,晋帝睁只眼闭只眼,利润私下里都是变相送回到晋帝那,也供后宫各关系好的各宫开销,自己与内待监截留一小部分,但也足够监内几人尽享富贵了。 待陈冉换班回到内待监后,见黄喻在,授意其抽身即刻去查看炮竹司的黑火库存与使用去向。前一日的爆炸案让其坐立不安,黄喻得令后快速行动,出宫至炮竹司查看黑火库,详细做册回去报交陈冉,待看完后陈冉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黑火不是出自炮竹司,自然放心。 御律卫大牢: 董应钦:“好,你不愿说我们就不问。就说说你愿意说的吧,我们听,做好详细笔录!”吩咐专掌文书小吏道。那人终于又开了口: “没错,当初我们的确是想炸掉明王府的。” “为何选明王府?” “东宫防卫太森严。明王是最小皇子,炸了晋帝会想起他以前死掉的小皇子,才容易起到激怒晋帝的目的。” “真是其心可诛!若不是碍在牵涉他国,定让你挨个尝遍我御律卫私下酷刑,哼!”接着又问: “只不过你当时在宫宴上便得知明王不在府中,如何炸得了他呢?” 那人满眼疑惑:“我何时进过宫?!什么宫宴?!果然被算计了”最后一句声音极低。 话一说完轮到董应钦疑惑了。 这个年过得好不热闹,就连南境夜秦国也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因寒冬飞鸽不好传送消息,中午时分由文茗阁陆路驿站传来的消息,事情早已发生在十日之前,是封夜秦传来的国内政变消息。 西门无双阅毕随口问了那送信人: “还有其他消息吗?” 那人答道:“回禀少阁主,没有了。”细想片刻又道:“对了,只是传闻。听说夜秦王子由国都麻逸城出逃至天保口岸附近便没了踪迹”。 西门无双:“好了,下去用饭歇息去吧”。那人行礼向在场地华玉白后告退。 华玉白:“此事你怎么看?”边看着那些报纸边问道。 西门无双:“这个不急,还是先谢你帮忙给太平道人找了个好住处。” “咳,这有什么好谢的。刚好太平道人在药理方面颇有研究,正好可以和他一同探讨你的病情。” 西门无双:“说来还不是要谢你!” 华玉白:“行了,什么谢不谢的。说真的,这事你也打算管呐?” 西门无双:“这些年大晋南境之所以平静无战事,皆因为夜秦内乱由来已久,叛乱迟早之事。若是出兵助其平内乱,夜秦王子得归传承正统,对南境而言终究利大于弊。” 华玉白担忧道:“可朝局又岂是能你如一厢所愿的。” 西门无双:“事在人为嘛。这件差事成王合适,他不正需要一场功劳吗?开年太子明王各有差事,他是晋帝最忽视的皇子。南下行军,本就胜算少,好在我大晋与夜秦唯一相邻州郡甘州正是边防部重兵之地,等成王到了,如若与甘将军对接得当,还是有些希望的。” 华玉白:“行了,行军打仗,算计人之事我不如你。不过,看病你就不如我啦。来。”说罢熟练伸手又给西门无双把脉,切脉之后脸色不太好:“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西门无双故意逗笑:“舍不得吃。” 谁知华玉白一反常态气而起身怒喷:“这算什么?是,你聪明,知道我年夜和初一都往你这里跑是什么意思。可命都快要没了,留这些药有什么用。” 见西门无双又低下头沉默不语,华玉白找话:“我最烦你这种样子,药呢?” 见西门无双从怀中缓缓抽出,华玉白一把快速夺了过来,倒出一粒,倒一碗水让其服用。当面见其服用后便塞好瓶塞,还回西门无双。 西门无双:“你快走吧,待会成王明王很快又会折回来,不想你卷进这些纷争中。” 华玉白:“走就走,谁稀罕待你这。这屋子让人瞥得慌。”说罢真转身而去,此次是真生气了,出门时见宇文少芜打招呼也置之不理。 时至未时末,一人卫手在青竹小院前驻足细思,大年初一,同一日两次造访相同之地实为罕见,但见此人衣冠富贵,却不见神情有丝毫懈怠,反倒信心满满c洋洋自得。 当宇文少芜将明王再次引入正堂内时,西门无双刚好在内室梳理近日消息,宇文入内通报后,此次却未有前一次的以礼待客,让宇文少芜外出答复后忙去,自己一人在帘后观察明王反应。 待西门无双手捧一卷书从房内出来,佯装惊讶:“不知是明王造访,护卫愚钝,礼数不周,还请明王恕罪!” 不料礼未起行,明王却先行一礼:“说到礼数,先生倒应责怪本王才是。先生请受本王一拜!”欲将行礼。 西门无双与之也周旋,礼未成行也过去将其扶起: “明王这般大礼如何使得?” 两人不再多礼,分别归置安座,西门无双吩咐下人上茶待客,环视顺便道: “借居陋室,真可谓居徒四壁,也无好茶待客,明王见笑了。” “先生怎如此自谦!说到恕罪,一请先生勿怪再次造访,二请恕本王眼拙。” “明王何来如此一说?” “世人只知龙陵山,而不知文茗阁。古有卧龙凤雏,今有西门无双。” 西门无双面有愧色:“如此谬赞无双如何担当得起,一生二熟,明王委身再次来访请问有何贵干?但说无妨,无双感激受宠之情定当知无不言。” 说罢明王正色抱手作揖,行对士子礼: “建佑冒昧,还请先生帮我!” 西门无双劝礼后,察觉时机已到: “遇贤主,乃人生幸事,世间能得几人有此命运。话已至此,无双也便不再隐瞒。无双原本也想择主而事,纵观眼下朝局,太子无疑最为合适,熟料太子自己本人便胸怀雄才伟略,加之有谋士王元庆相佐更是如虎添翼,冒昧投靠岂不是自取其辱。” 明王不屑:“先生明鉴,可也并非先生说的那般无敌,只要本王与成王联手,那局势可就不一定了。太子这不正在东宫禁足呢呢吗?” 西门无双:“说到此,明王真想好与成王联盟了吗?” 明王:“正是,先生觉得有何不妥吗?” 西门无双:“明王睿智,很好。只是如此一来,无双若是投靠岂不背上一身事二主的骂名了吗?” 明王:“先生请勿多虑!这一点本王早已和成王商议好了。暂不迎纳先生入府,有疑可来小院求教即可,先生委屈了。” 西门无双:“如此甚好,这也解了无双后顾之忧。见面礼还满意吗?” 明王惊愕:“见面礼?!” 西门无双:“携礼而投c自古惯例。再者礼尚往来,不然如何对得起那柄日宝剑呢,只是不才无双献得有些早罢了。” 明王:“本王愚钝,还请先生明示!” 西门无双:“那本残缺账本让太子如今被禁足,还有年夜那张纸条,墙外被杀的高鄂shā sh一u。” 明王更惊愕:“难道这一切皆是先生所筹谋。” 西门无双:“一点小礼,都说良臣择主而事,无双虽不才,进京之前对几位皇子皆有耳闻。” 明王:“先生果然真无双国士,人如其名,说卧龙凤雏再世一点也不为过。得先生相辅,何愁大事不成?只是年夜案到底怎么回事?本王回府后如何细想也不明白其中来由,特别是高鄂使臣,前一刻还和本王一起在宫赴宴,后一刻却又出现在外使宫?” 西门无双:“其实很简单,前往宫中参宴的是我文茗阁之人,只不过易了容无法辨别而已。真正的使臣早已被控制,待适当时候让其出现在外使宫即可;至于墙外三个shā sh一u也是我手下处理的。无意冒犯欺君之罪,还望明王先不要向陛下禀报。” 明王:“果然是妙计,先生放心,如此为本王费心,情有可原。再有就是黑火?” 西门无双笑笑:“黑火可以制作炮竹,为何不反过来想,炮竹只要量大,亦可以拆集成黑火呢?” 明王幡然醒悟:“高明!怪不得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原来高鄂人以此法掩人耳目了。” 西门无双不以为然:“这其实也没什么高明的,只不过有些人从中沾了好处,不愿多讲而已。说到底,还不是为财为利。” 话一出,明王一想到自己所作所为,也便不敢大肆抨击。转话题道: “先生,那本王下一步如何作为?” 西门无双名知故问:“那就得看来年陛下安排什么差事了。还是等到十五” 明王性急:“不用等开朝了,父皇已经安排京郊西南剿匪差事。” 西门无双:“匪盗猖獗。这是好事啊,且不说太子明年南下如何,就明王与成王而言,进益实在无法比拟。眼下西北境最强国大渝国因使臣馆被炸,高鄂国成众矢之的,西北各国野心暂时被搁置,不得不掉转矛头来处理各国内务纠纷,这也给大晋争取到了时间。明王开春只管好好剿匪立功便是。” 虚情对假意 明王:“先生果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近日京城如此复杂局势,先生几句精解便让本王疑惑顿开。” 西门无双:“明王客气了!此次陛下让明王处理年夜爆炸案,明王只须必要时略加提示,无论董应钦与王之徐有何消息上报不过多置疑推敲。处理好了便是功劳,诸事多与成王联动,若单是以一已之力过快崛起,容易引起成王不满c太子忌讳。” 明王:“多谢先生提点!京中已收到南境消息,夜秦国国内发生政变,听说王子都下落不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惊蛰(三思印证) 无论信任与否,明王在青竹小院演绎出充分折服。无论信任与否,西门无双当其信之而从容以对。原本明王一想,若是一求便应,反倒会对西门无双持疑。一番长谈下来得知其事先有备,确实近来自己也诸事顺畅,便很快打消了疑虑。兴致而归,再出小院,因自信已将才纳麾下,已不再回望青竹小院。 成王动作也迅速,只是其府衙较远而已。明王归途因预料成王可能也会回访,便故意绕路而归府,以防巧遇尴尬。与生俱来之优越让这些皇子养成‘未得而珍惜c得之如弊履’之陋习。访名士,忌排场浩大,而应简车随从。两兄弟在这一点上极为相似,皆是徒步而来。 明王走后,西门无双唤来宇文少芜收拾好,准备再迎客,顺手将明王用过的茶杯丢弃。与成王交谈相差无几——献礼c解惑c释疑。只是在最后说服成王南下助夜秦平叛内乱时稍费口舌。果断饮毕手中茶迅速放下,成王疑问: “先生如此安排,本王本就应有疑,只是有疑不问,心有不诚。” “成王但讲无妨,本也仅只是无双短见而已。” “先生过谦了。带兵打仗非本王所长,南下行军,若是京中有何变故当如何应对?且不说这些,夜秦国临我大晋甘州,这甘军又是太子之人,只怕到时无功而返,反被父王所不待见。” “自古‘食君禄c忠君事’,既是投靠了成王,这解后顾之忧,相信无双还是能做得到的。” “先生缜密,本王先行谢过。有先生此言,本王立即恳请父皇恩准南下。”稍加迟疑:“还有一事请先生相助,早前在此有幸见过太平道人,正好太子唯独喜好这修仙炼丹之术,为防出京太子那边的人在背后搞鬼,故而想请先生引助太平道人为太子炼丹,以示好太子,缓和京中关系。” “这个倒无妨,无双来办。明王那边已交待好,因其剿匪离京近。此时联合抗东宫,无双有一言:连则赢c间则败。至于赢之后明王成王谁问主东宫,这是后话,也得看圣意,并非无双所能左右。无双之职只为对付太子而已。这一点还请成王明鉴。” “先生多虑了,这一点,本王明白。那就有劳先生了!” 出青竹小院,成王与明王前后一样的作派。却马不停蹄,不归府而直奔首辅府。而乐典冀因年迈且当了个高位虚职官,混迹一生也似乎看淡世故。虽谈不shàng én可罗雀,有分量之人却多是往成王明王府跑,东宫倒因受禁而场景不比往年。不说别的,就说六部尚书无一人亲自登府拜访,有些连飞贴都马虎应对,足见guān chǎng人情冷暖。索性,大年初一直接闭门,既不放炮竹,灯笼也只挂府衙大门一对而已,若不是见还有对春联,此处真不容易让人想起这是春节大年初一。 当成王来到首辅府门前时,与刚离开的青竹小院感触相似,想自己找的怎么都是这些冷落角色,真能铸就自己的帝王之梦吗?想到此突然有些伤感,驻足许多,这才上前叩门,出来一个新看门问: “请问您找谁?” “本王找首辅大人,请问在吗?” “请问您是?”那小人门半开倚门问 “成王。” “请您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料成王并无架子,反倒耐心等待。过片刻,那看门又出来将其迎入内。 乐典冀正坐正堂内,见成王来了,也不起身行礼,只是轻轻一声道: “是成王来了,换了个新的看门的,不懂规矩。” 反倒是成王丝毫不懈怠行礼:“舅舅!” 当西门无双迎送成王出院后,自己也步行回内堂,到了一个小亭拐角处,突然一看有些场景似曾相识,短暂陷入往事中: 那是最后一次与老阁主在文茗山山顶见面,谁知那一别便是永别。若当初知道,心中沉浸多年的话早该对父亲讲才是。 那日在文茗山顶眺望远苍,雾裹暖阳,只见如一片沧海一般,如此美景现再难以重现。 老阁主:“凡符,告诉父亲你看到了什么?” 西门无双:“回父亲,苍茫大地,人如浮游。” 老阁主: “是啊,世间不乏雄才伟略者,虽智计过人,却心无敬畏,更别谈什么心系百姓,故而才让悲剧周而复始。记住父亲的话,只有胸怀天下,与智计斗,哪怕略处劣势,只须不变真善美初心,便会如那轮朝阳一般,终会焕得生机,驱散雾霾,缓照大地。” 一回神,回忆被拉回了现实,一人孤单漫步回屋。 首辅府: 乐典冀:“陈冉这个老狐狸,三番五次故意出宫访我,哼!白痴都知道我不可能和他jiā一 y一u。几次闭而不见,他便收买了看门,这一气之下才换了个新的门童。建佶可别见外。” “建佶不敢,还望舅舅责备才是。”见其有愧之色,乐曲冀才又道: “你母妃已从宫中托人带给我消息,久未见你有动静,也不来访,舅舅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成王重复感伤:“建佶又何尝不愿意来看舅舅,原因不在舅舅在我自身。虽不敢说德才兼备,可建佶也是堂堂七尺之身男儿,上不得父皇宠爱,下没有良臣智谋相助。这是在恨我自己无用,没脸来见舅舅。” 乐曲冀表现理解:“舅舅料想你也是这样想的。别的不说,你也久没来了,不来也好,舅舅省得沾惹是非。只是舅舅今日想亲耳听你说,真想好了吗?” “是,建佶势在必得!即便为此丧命也在所不惜!” “好!男儿有志,虽败犹荣!舅舅会动用一切人脉来助你。对了,人见着了吗?” “回舅舅,刚从那出来。” “觉得怎么样?” “果然世间少有奇才,只怕建佶驾驭不了。识人用人,还得舅舅教我。” “自古奇才难用,不是读书迂腐难用,便是有用却又难登大雅之堂。想两全,难呐!不过此人倒是务实,疑与不疑,关键在于用好,静观其变吧。记住!用才之要,贵在抓住其短处以挟制,善于激励让其俯首臣服。用人初期,这些最好先不用考虑,以免背上用疑人之芥蒂。” “是,舅舅。对了,方才说陈冉怎么了?” “不说了,这些年谁都知道内待监那些勾当。自家脏水满了,总想着要找些人来分些,遇事先布下个烂摊子好让上面法难责众。架空了内阁,六部三分,舅舅我这个虚职索性一当到底喽。” “只要建佶功成之日,定当改制,让内阁重掌重权,舅舅请放心!” “唉!你误会舅舅意思了,再说舅舅也等不到那一日。我乐氏祖上封荫,到了舅舅这一朝终于出了个内阁首辅,孰料却是空头官帽。助你,一则出于亲情私心,二则日后希望你也能关照乐家,仅此而已。” “舅舅这样说,建佶无地自容了!”言罢眼睛竟有些干涩。 “罢了,舅舅最疼爱自己这个èi èi,原本当初也不想帮你的,可知道你孝顺,待你母妃也还好,没忘本,舅舅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死也要死在推你上位的路上。” 总归是亲三分顾,成王此次再难抑制,恸哭出声,真正感动。而乐曲冀也是真信了。 当日董应钦对三个徒儿查出的高鄂shā sh一u线索进行汇拢。明里也细看追问,并参与有关环节探讨,实则无意。因其明白,三具死尸本就无用,即便查出来了是谁干的都是好事,既不能罚,反倒该赏才是。可却偏偏让三个徒儿去查一条无价值线索,董孟等三人只听令,不过问,这是多年办案形成的惯例,卫令如军令。 匆匆又出了府衙,直奔明王府找明王汇报案情而去。正巧在明王府门口相遇。明王毕竟是晚辈,也深知御律卫在朝中轻重,先打了招呼: “董大人辛苦!这大年初一的,没能在家好好团聚,反倒是为了这些个案子劳苦奔波。待改日面见父皇,应当将实情一一禀报!” 董应钦:“有心了,多谢明王!食君之禄c忠君之事,职责所在而已,谈不上辛苦。” 明王见在自己府门外,想着不合适,伸手拉着董应钦便要入府,孰料董应钦果断推辞: “案子要紧,下官前来只是想向明王禀报一下案情便回去。” 明王:“这如何是好?传出去,本王不得担个礼待不周之名。也罢,初一嘛,反正现在这个案子几乎成了铁案,早结束早回家陪陪家人也好。” 董应钦:“那名嫌犯招了其意图及被陷害外,梅州之事也纯属捏造,仅是为转移京中人注意而已。请明王放心!”。‘放心’两字音很重, 明王:“既是如此,本王便不强留,给您拜年了!”说罢躬身行礼,却借机掩饰自己有顾虑。董应钦及时以礼回应后也匆匆离开,目送其离开背影,明王暗自揣度这董应钦最后一句的‘放心’是何意思?是说者无意还是本就知道内中隐情?其背影消逝后自己也转身入府。 入府内才发现其生母许贵妃已在家中,自然兴奋不已。礼毕各自归坐好,先前许贵妃与柳氏的家长里短他自然不得而知,许贵妃品级本就高,从宫中带来了各种柳氏待产应用之物品食品,细到小吃。明王在外诸事顺利,家中和睦,本应兴致大增才是,可却一直被府门口董应钦一句话扰得心神不宁。知子莫若母,许贵妃一下子便察觉,一时唤退左右下人,仔细询问起来: “建祐,自母妃发现你进来后,怎的心不在焉,是否有心事?”这时一边的柳氏也才跟着察觉起来,接着又问了起来: “方才你没回来母妃也问了,说是你去拜访什么人。什么人这如此重要让你大年初一都这么晚才回来?” 这一连发问,柳氏也跟着关心起求贤结果,只是母子对话,其不好从中插话,明王: “回母妃,建祐去求助一位天下智士。此人智计无双,蹴成大事非其莫属。” 许贵妃:“哦?!此人真有如此神奇?” 明王:“母妃想必在宫中对近来京都几件大事均有耳闻了吧?” 许贵妃:“那是自然,除开太子被禁之事人人皆知,宫中年夜宴爆炸母妃也听得些消息了。怎么?莫非全是此人给算中?” 明王:“母妃,若是算中那顶多是算命先生,不过准些罢了。可怕就可怕在许多事像是他事先安排,事情往往也能顺着他的方向走下去,真如能主宰未来一般,这才奇得可怕。” 柳氏终于也奈不住插言:“难不成是被拒了吗?” 明王回答反应仍旧平平:“他答应了。算了,兴许是儿臣多虑了。” 许贵妃:“宫外事母妃知之甚少,打探过多甘皇后会趁机刁难,所以有些事不知为好。不过母妃以为,为今之计,首要在太子倒下。等太子倒下了,什么才子,什么智士,看其反应了。等到无用,要处置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转又道: “宫中事你不用担心,有母妃在,只要你在外边争气,她甘氏奈何不了母妃。你在外有枝兰帮忙,母妃也更放心了,眼下枝兰待产,你又找到辅佐自己的人才,母妃更放心。” 明王:“是,母妃,儿臣知道了。” 次日便是大年初二,照例外嫁女儿要回娘家,许贵妃也没有多逗留,而柳氏同样也得回娘家,一家四口(包括腹中胎儿)只得短短相聚便要离散。 这个年难过之人还有一人,那便是太子第一谋士王元庆。自与东宫联系变少变难后,其每日度日如年,各方打听消息也少,自己的消息网又不敢启用,担心被人嫌隙,反给太子雪上加霜,私下里与户部吏部打好招呼不枉动。也不愧是太子第一谋士,太子被禁的这段时间让户吏两部政务运行无碍,不授何人以柄。那日寒山寺与董仲一叙之事本也不指望能问出什么,仅仅是布下障眼法小计而已。 而其始终不忘太子交办两事:查找账本和太平道人。初一这日傍晚见天色将晚,为不引人注意,命下人邀李玄思和高赋至府中一叙,戌时初刻三人至府中。因过年休沐,更不为引人注意,均着便装。王远庆: “两位大人,近半月以来,吏户两部运作得当,没给殿下添堵。区区一杯薄酒,老朽代殿下谢过两位!请!”三人几乎同时袖掩一饮而尽,置杯细谈。李玄思: “此次殿下遭此一遭,回去好好想了一下,莫非真是牵扯到国外。” 高赋应言:“是啊,这外使宫简直如同谜一般。先是姓解的反水,他账本究竟是交给了谁?若是国内,想必没几人能有这样的实力和太子抗衡啊。” 王元庆:“老朽担心的也正是,依老朽看来,若不是外使宫出了事,便可判断是国内所为,也便可锁定那几股势力。可现在掺杂了外使宫,就不好说了。”见其余两人苦思无绪,王元庆略事鼓舞道: “不过无妨,在殿下禁期未结束,我们在外只须做到八个字便可无忧。” 另两人几乎同时发问:“哪八个字?”发现同问,不好意思相视垂头。王元庆也平常回复,以解其尴尬: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言罢两人不停点头赞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惊蛰(招贤纳士) 王元庆站立而起,李玄思与高赋静坐,这样静默片刻。王元庆忽独自转看窗外,两只炯目透露出一种与青壮一争高下决雌雄之坚定。他既不希望是那几股势力,同时又希望正是那几股势力。为谋者,终将希冀与所忠之主在问鼎途同经历惊涛骇浪,既得主重视,亦不枉一身才学。于险路相逢而披荆斩棘,杀出血路而终得夙愿,犹如千里登顶而梅香扑鼻,是为人生大幸事! 归坐好,因知道接下来话题其余二人皆不愿意谈及,却又多心有怨而不敢言。灵机一动,反倒想好了如何说服: “早前殿下已交待好老朽,想必另有一要事二位大人都知晓了吧?” 二人默契,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倒是高赋久掌吏部较有经验,先开了口: “敢问是否是找寻道人之事?” 王元庆从二人眼中看到颓气,本职所在,出谋划策自不必说,正人心也是职外之责: “高大人不愧吏部元老,与各色人等打交道久了,在识人上,说您第二,满朝文武绝无人敢言第一呀。”又道: “是,兵法有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足见人心之艰难可贵。今日老朽所言,二位大人在此听到的,在外就当老朽没说过吧。” 二人齐声:“您老言重了!” 王元庆顾自: “臣下有疑,君主视而不见,日久必定生出芥蒂——此乃用人之忌。老朽知道,对于殿下修术炼丹之事二位大人早有疑问,有意劝阻,只是碍于君臣颜面不好谈及而已。” 又是高赋:“人无完人,寸有所短。倒不是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只顾乌纱帽c只顾前途。只是太子身体唉!”说罢摇摇头。 “人有长寿愿望,人之常情,亦无可厚非。只不过二位大人想想,殿下文才武略,偏好炼丹,为何陛下却无责备?” 李玄思无言:“这?!”。一旁的高赋似懂非懂般转目。 “木秀于林必为风所摧,储君之位依律当顺承帝位。世人只知其光芒,又有何人想过其背后之阴暗?单炼丹一事而言,殿下所好,可也是不得不为之。只有向陛下展现癖好,凡事遵从,无主张,勿盖主,方能消除陛下之疑呀!” 李玄终于加入谈论:“可为何非得找太平道人不可?不论此人本领如何,关键是得花些人力财力的,岂不是无用之功。” 王元庆:“说白了,玄黄之术自古利弊难断,非做不可自然得找德高望重,确实也长寿之人最为合适,可当保险起见。李大人,十五开朝殿下解禁必得南下,还望多费心将策略初稿拟好,保密,也免了临时临为之乱。保密是为了防好事者散布谣言,说我等妄自揣度圣意,引陛下猜疑。” “请放心!此乃本官之责。” 王元庆:“高大人,殿下南下,便又到了用人之际。除了用太子自己的人,也须用些明王成王之人,只是不让其管理要务即可。此举可消陛下手足不和之猜疑与担忧。” “本官知道!” 王元庆:“有劳二位大人了!值此危难之间,更应携手同心。不宜久聚,来!这第二杯,也是最后一杯,让我等共敬殿下安泰归来!” 三人齐饮,高赋与李玄思各自归府。 初二日,柳氏一人两随从便自行回了娘家,许贵妃如是。明王一人难得清闲,本又想去青竹小院,自觉频次过多不适宜,出至府门时又改了主意往赌坊想好好玩几把,可真到了赌坊又再次改了主意,终究癖好所诱,进去玩了几把才出来,想到该是时候去看看夏工明和秦明了。 秦明可谓六部尚书中年纪最轻一人,年二十便高中探花。一番功课,看着那份后起之秀名单,明王便对其履历较为感兴致,兴许也是年纪同样相仿缘故。原本晋帝是不同意的,想让其留着备用,见明王一再坚持,许贵妃一番撒娇陈列利弊,秦明便出仕了。从这一点来讲真可谓xg 之致,原以为“雁塔题名”“春风得意”便是人生喜事,但也仅是改变了出身。真正离戴上乌纱帽c穿上官服还得看吏部选试,由是晋帝打的招呼,高赋也便对其关注,发现此人确系为官之才,待授职后本想拉拢为,孰料被晋帝安排给了明王。许多人倾其一生仍难以达成此愿,秦明却扶摇直上,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之神奇。 这也是成王一直对明王较为妒忌原因,细细梳理来看,太子明王管的吏c户c刑c工四部主官皆较为得力,反观成王便稍弱了。因其与乐典冀都知道,分封建制c权集中央c所有想有作为官员皆唯上不唯下,可作为同样有野心皇子,除了上有人帮衬,下也得有人推举,大事方可成。连明王都懂的道理,成王没有理由不懂。这不明王都开始下访大臣了,成王还在首辅府受道解惑。 乐典冀:“对曾公文不满吧?” 成王:“建佶不敢,说来说去,根因在建佶自身,曾大人和沈大人怎会有错。” 乐典冀:“舅舅听出埋怨之音了”见成王又要发言否认,乐典冀伸掌阻其开口: “先别急着否认。说实话,到舅舅这个年纪,是知道那帮老臣心里一些想法的。曾公文年迈不假,可你也要知道,当礼部的官,年纪轻就是再有才能,陛下都不会同意的。职责需要而已,懂吗?” “是,舅舅。” “所以从手下的牌来看,沈宇反倒可用!” 成王不以为然:“他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乐典冀看透一般道:“真要夺嫡,就不能有非楚即汉的想法。我们暂且就只说沈宇这个人,建佶你以为他愿意这样吗?看似两头都能讨好,可在guān chǎng,这可是大忌。东宫不也没对他信任有加吧。”乐典冀进一步释疑: “唉!这个兵部沈宇真是鸡肋啊!用之过度,外人就会想了,你成王到底想干什么?是要拥兵自重还是意图谋反?” “这c这?建佶怎会这样?” “舅舅知道你没这个心,所以兵部交给你,陛下是有考虑的。太子东宫本就位重c明王本是行军之人,两人交给谁势必都更危险而已,也只有交给你了。” 成王低头难过:“那我算什么?!” 乐典冀没安慰反道:“运筹这尚书两部,切记!对陛下担心忌讳的职权,我们不用,余下视情况慎用。只有用好了,陛下才会注意到你。不要在舅舅这待过久,出了府得去看看这两位尚书大人了。” “是,舅舅,建佶待会就去办。对了,无双先生让南下助夜秦平判内乱,建佶已经答应了。” “看来你还得去找一趟王元庆了。论理说,若是行军较近,和沈宇交接好便可。可南下千里,没有甘将军相助,怕是真要无功而返了。”又道: “真别小看了这王元庆,外人不知,皆以为这些年太子势不可挡是因为嫡长,本身智谋过人。外有甘兴相助,内有甘皇后统领后宫。实不知,这个王元庆功不可没啊。” “那此人与无双先生相比如何?” “如何?!如何一试便知,只是眼下时机不当。他王元庆是谁呀,太子被禁足这段时间你见吏户两部乱过套吗?往后有的是时间,最起码得等开朝后,择机再试吧。” “至于宫中,许贵妃得宠,甘皇后霸权,你母妃是夹中有些为难,不要责怪她。剩下的舅舅来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无用。” 乐典冀分析:“那倒不一定,冬虫蛰伏c听惊雷而动,万不可颓废了斗志。若是斗志没了,即便现在立你为储也时不长久。现在满朝文武焦点都在太子与明王,你倒变成了在暗处,很好!这便给了我们转劣势为优势的机会。有一个人他们万万没想到。” 成王机慧:“与宦官不可往来,律制不许。” “这个大家都知道,可别忘了,是陈冉主动来找的舅舅。明里拒绝c实地浅交,无妨。” 是大年初一成王离首辅府。 初二日,秦明府外,明王不改往常作派,当正堂外现明王身影时,秦明又惊又喜,忙起身下迎,明王上座,秦明下座。 “谢过明王知遇之恩!” “哎呀秦大人呐,你几乎每次见本王都要这样说。你说着不烦,本王听着都烦了,呵呵!” 秦明不好意思道:“下官无才无德,也只能将恩情挂挂嘴边了”。 明王:“行了,别再自谦了,本王没你呀,不知得被父皇骂成什么样。秦大人呐,这府上也太清寒了,你一个二品大员,别人知道会怎样评说本王呀。” “上受皇恩,秦明知足了。”明王不再客套,还是一样的下意识抚剑的习惯,这才发现没配剑。秦明眼快也发现,闲聊般问: “明王每次来都是配剑的,这也是陛下允许的。为何此次?” “哦,剑本王送人了。还有一把,待回府再佩上便是。” “此次明王来访,请问有何吩咐?” “来就一定有事吗?就不能来看看秦大人?真的,没事,就来看看你。” “下官有一事讲了请明王勿怪罪,前一日年夜刘春之妻到大牢来看了刘春,是成王打的招呼。” “这没什么,不用说,想来刘春之妻定是姿色不凡吧。本王的这位皇兄呀,癖好也就那么几个,说是美shǎ一 fhā sh一u真是一点不过。” 初二日成王进宫,征得晋帝同意,决定了开朝后便南下,顺便借机向陈冉传达了乐典冀一些话,陈冉有疑。乐妃因家中父母皆已过世,想来也没有回娘家打算,只和成王宫中短短一叙便离宫了,成王直接奔着王元庆府中而去。 城东财神庙颇有建制,且历史悠久。初二日,一早便引得香火不断,这往日冷静之地因年俗而变得热闹非凡。人潮中,有一人眼神四下游疑,亦步亦趋,顺着人流慢慢流进庙中。入内后,按着流程,排队c参拜c上香,只是结束后并未与众人一样返回,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到庙后,时已有另一人在等候: “来时没人发现吧?”左右顾看低声道。 “放心!没有。那个高鄂人开口了吗?” “也没有,卖炮竹又不犯法,担心什么?” “寻常百姓的量当然没事,那可是变成炸了两个重要之处的黑火,被查出来,这罪能小?” “不该怨我吧?若不是利益熏心能做得出来,再说你手上可不只这件事吧,连选个地方都选在了财神庙这样一个地方,真是!” “选这地不是求财,而是依俗,取闹中之静才不易被人察觉。” “最好咱俩都没事。” “是啊,惹急了我,谁都别想好过!”咬牙切齿 “怎么?还不知道自己卷进的什么事是吗?一方是当今皇上,另一方是几位皇子,你咬谁?你咬任何一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我对陛下的了解,你以为事发后指个皇子就能脱身?陛下是杀你掩家丑,还是弑子并让天下皆知就为保你这么个东西?哼!” “你?!” “说白了,你现在就是只贪财,自己是哪边的人,站的哪边队都搞不清楚,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想脱身,难了。还威胁我,到时事发我说是你诈骗于我,陛下信我还是信?我也只能带给你这么多消息了,往后别再找我” 不给那人过多说话机会,说罢毅然离去,只留那人在那恼羞成怒却又别无他法。 有一处热闹不亚于财神庙,初二日一早盛况显现,各方学子,朝中故友。也仅是每年这个时候,从一个平日大家都讨厌之人变成了初二几可与财神媲美之人。说到如此微妙变化,不可不得说其掌管的科举,那便曾公文的府衙。民间有童谣调侃——初一之冷宫c初二之财神。借以讽喻曾府两日之冷暖骤变。 且再过五日便是立春祭典仪式,到时晋帝都得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到东郊祭祀。皇帝本就少出宫,即便是上朝也公务居多,难得有机会接近。一些急于鲤跃龙门之人便将其视为大好之机,自然这曾公文一时也成红人;更重要的是二月由礼部主持的科举选试,有才之人不用担心,倒是些想走旁门左道的也认为是机不可失,纷纷登府。就连几位皇子若是有意安排自己人,曾公文这关也是要走的。如此成就了初二热闹的曾府。 听闻下人说王元庆外出,去了财神庙,成王也尾随而来,至财神庙找寻了一番,未见人,连烧香也无意,直接又回王元庆府中,这才在归途中遇到王元庆,直接在街市上聊了起来: “前辈让本王一陈好找呀!” 行礼道:“见过成王,只是不知找老朽有何贵干呐?如若不嫌弃,不妨到府中一叙如何?” 成王婉拒:“罢了,还是在这儿谈吧。谁都知道前辈在皇兄手下做事,避嫌嘛。” 王元庆直言:“既是如此,那请成王直言吧” 成王:“也没什么事,料想开朝太子南下,明王剿匪,本王游手好闲的怕人笑话,特来请前辈为本王谋些事做而已。” 王元庆含笑意会:“成王真是审时度势呀!说吧,何事?” “本王已入宫请求父皇准许南下助夜秦平乱,父皇很高兴。只是南下至甘州,还请前辈照顾一二,给甘将军打声招呼为好。” “国事,无妨,虽太子殿下仍在禁足,这点老朽可作主。这样,回府便写书信予甘将军。” “多谢前辈提点!” 王元庆:“唉,先别谢得太早。择日不如撞日,刚好老朽也有一小事须成王相助。” 成王不假思索:“那便再好不过,请讲!” “老朽这口难开呀,此事于公于私都沾边:于公为国招贤纳士c于私帮衬亲友。就是想请成王和曾大人打个招呼,选试上有几人可否略加注意,仅此而已。” 成王释怀:“本王还当是什么事呢?” 再一陈客套,两人便各自扬长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惊蛰(彼之pī shuāng) 初三赤狗日,卜上不吉,只得足不出户,亦不宜外出拜年。文静世间少有心细之医女,一早便将古籍中年俗翻来给西门无双看了好几遍,以说服其他不再外出。连日来现已较为平静,西门无双算算,也没有理由外出,吩咐刘婶做好几个好菜,特意吩咐不能做米饭,习俗不可违,其实他特别想吃一顿米饭。若解远虑,必先解近忧,一方是对付王元庆,一方是乐典冀,两人资历与履历比自己优胜不少。正望着那片小竹林发呆,似乎dá àn便藏在那一般,而这一切又都被文静全看在眼中,。 待西门无双回过神时,只见文静不知何时已经如恋人般坐在其身旁一同赏景,因为知道再过几日便会春归大地,再留恋这一年的冬季也是一种享受。毕竟人最留恋的不正是如此吗? 西门无双转头看看文静: “谢谢你!”发现不对,不应如此说,微微一笑转说: “你耳环真好看!待一切都结束了,给你寻门好亲事。说说吧,喜欢什么样的公子哥?” 文静从欣赏美景中惊醒,其实她并不是赏景,而更像是在望着西门无双发呆。文静起初隐忍,待西门无双说完,变了个人似的,如被侵犯一般,一手麻利扯下一对耳环,那动作之快把耳洞都扯裂出血了。来不及管顾,把一对带血耳环丢给西门无双,双眼含泪走了。留西门无双一人麻木坐那儿,待四下无人后才长叹,那一叹对他而言从未有如此难熬。 早饭时分,三人(西门无双c宇文少芜c刘婶)坐着,刘婶平日与文静处得多,心下喜欢这姑娘,提醒其余两人文静没到,自作主张往后房叫她。两人皆不语,宇文少芜发现西门无双神情不对,也没敢多问。待刘婶从后屋出来,对着两人: “少阁主,文静姑娘说她不吃了。” 西门无双不停筷c冷冷: “不吃就不吃吧,我们吃。” 引得宇文少芜与刘婶相视便不敢再多言,安静吃饭。 动筷没几下,文静从后屋出来,不顾他人,使气般自己拿好桌上的碗筷,流泪哽咽边哭边无心夹菜吃饭。 西门无双本就吃得少,再吃几口,放下碗筷,招呼其余三人慢吃,表情不变又转回书房中。宇文少芜与刘婶停下目送。文静什么不管,顾自边哭边吃。最后还是宇文少芜忍不住埋怨了文静: “你明知道心里最委屈的就是他,为什么还这样?!” 一旁刘婶也停下问: “宇文护卫,是不是我说错做错什么啦?” 宇文少芜不答,也学着放下碗筷出小干脆直接出小院。 当刘婶还在疑惑中,文静这下也忍不住,匆匆弃碗,转抱着刘婶大哭,只发出“啊!啊!啊!”声音,泪水很快沾湿其肩膀。 刘婶不明所以,但明白,这是一顿全太康城最难吃的一顿早饭。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正当宇文少芜负气出外小院门,遇到了急匆匆而来的乌文。因急事在身,脸色较难,简单与宇文少芜打了招呼便快步入内,未发现其不快,更不知屋内发生何事。 入内见文静与刘婶两人在吃饭,表情有异,这也才想起方才进来时与宇文少芜见面之疏忽。见两人邀其用膳,婉言谢绝。内西门无双已闻声而出,其余用膳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便开始收拾,准备温茶待客。 熟知未坐安好,乌文便慌呼: “不好了,先生,出事了!” 西门无双面不改色: “语修有话慢讲。” 乌文依旧未改急色: “成王来了乌宅,说是要请家弟出仕!这可如何是好呀?!” 不料西门无双不急,反问乌文: “这事你怎么想?”乌文此时反倒冷静下来,毕竟长子,经历商道坎坷,意识到急事慢讲: “哼!”冷笑一声:“家弟如何我还不知道吗?说是让其出仕,无非不是把我们乌家跟他们绑在一块,荣辱共退。”西门无双: “是啊,且不说常联本就无意仕途,商政道不同。成王想的无非是乌家,更是觊觎乌家背后强大势力。若是回绝,往后三位皇子争储,势必还是要再拜访拉拢。躲过一时,怕是难逃一世。”乌文听罢眼中绝望与恐慌更深: “长子如父,现在家父将如此大的家业交予我,可终究还是保护不了家弟。” “常联你也不用着急,办法不是没有,眼下只有先委屈常联了。”乌武惊喜: “那就是说先生有办法让几位皇子放过家弟了?” “是,而且保证日后太子成王明王都不敢再提此事。” 乌文快速追问:“如何个办法?” “此事不妨先应下来。不单答应成王,还得答应明王,即便日后太子找来,也同样答应。” 乌武不解:“这!这岂不是更危险了吗?” 西门无双:“所以方才才说先委屈常联段时间,忍一时,安一世。”望了一眼乌武继续释惑:“如今三位皇子夺嫡未白热化,让乌武各入其门下,无论常联表现如何,他们都不会介意。待日后太子与成王明王捅破纸斗起来,发现常联脚踏两船,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两边都弃而不顾,那时便是乌家久安之时。”乌文终于脸色稍缓: “先生一言,解我乌家大难!本来来之前与家父商议,无非拒绝,什么装病c逃婚消失等下策。想到家父先前也有类似婉拒,可一拒再拒,一逃再逃终不是办法。” “与老会长言明,运作由无双来,待改日与明王相遇,亦会让其主动上乌家求二公子出仕。也望不要拒绝便好。只是”见到西门无双难言,一旁乌武又紧张起来: “先生,有何难处吗?” “也倒不算,只是常联秉性,回家后语修得费些心思与其言明利弊,他向来最听你这大哥的话。好在先前就是通过你搭的桥才让成王明王认识我。往来小院,两位皇子不会起疑的。” 最后看着乌武虽不表露c终还是带着担忧离去,那份血浓于水之亲情令人向往。自己虽与质恒非亲生,却被老阁主共同一手带大,生儿弗如养儿亲,谁说这份恩情会比血淡得了多少呢?方坐下,开始有些想念质恒了。 明王算盘算得非常好,成品铁是自己劫的,shā sh一u团首领已在竹丰县被其解决掉。那些手下不明所以,反倒不明不白被安排躲入山中为盗。成品铁被自己卖与高鄂人谋利,现高鄂人被关于御律卫中,钱已收下,至少那些成品铁便已不再重要。眼下解决了那些高鄂人,开年自己再带兵将那些山中的匪盗(不明所以的劫铁手下)消灭,不知一箭几雕?想来兴奋不已,得知狱中高鄂人未开口,眼下最为棘手的是如何将那群牢内牢外高鄂人一网打尽,便可高枕无忧了。 成王也算春风得意,虽纵火案因查案限期所至被判为天灾。算算这一年,与明王联盟,栽赃了太子,找到了太平道人,开年也南下立功而去,甚至乐典冀也帮其出主意抢先一步将乌家纳入了自己门下听令。 世事瞬息万变,朝局似乎倾向成王明王,只短短一个月禁足,便带来如此内斗。可他们终究忘了世道人心所向,百姓只管衣食,非说好处不可,治世最重要。太子也只是猛兽暂时休憩而已,若论明争暗斗,一个王元庆就够他们受的了。 德馨殿: 四下无人,唯有晋帝一人独自博弈,左右皆已被退下,当陈冉一人换班进来时,晋帝只抬眼望了一下,立刻又回到棋盘中: “来了,来,与朕来一局。过年了,难得清闲。” 陈冉惶恐:“老奴不敢!” 谁知晋帝依旧入迷棋局c眼不斜视冷冷一声道: “棋局难解,自己与自己对弈,好在不管输赢都是自己赢;坏也坏在不管如何,都是自己输,且看心态吧。”说罢才转看陈冉:“起来吧,就你和朕两人,今日就不拘礼了,来!” 陈冉放下拂尘,与晋帝对坐,方想伸手理棋子才想到: “陛下,是重来还是继续?” 晋帝:“自然是重来。方才朕是和自己下,若是继续,你不是就是另一个皇帝了嘛。”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说着假意般轻轻掌自己嘴。 “呵呵呵呵!行啦,收吧。”边收边看,晋帝此时注意起陈冉起来: “方才你来之前,朕已经和冯青下过一盘,甚是无味,这才自娱自乐起来。对了,冯青最近都在忙什么?” 陈冉下意识到晋帝可能问的是炮竹司一事: “这休沐期间,内待监也清闲,也就是冯青管的炮竹司略有些事而已。” “董应钦和王之徐何等之识时务,朕虽口谕让建祐管这事,这些高鄂使团以什么求亲为名,来到太康却弄出这些事来,内中详情他们两人还是会报朕这的。” 陈冉正欲解释,不料被晋帝断住: “不说了,下棋,该你啦!下棋,就得专注,心无旁骛,来。”谁知陈冉手中棋子未落,忽放归碗中,下榻下跪伏地: “老奴该死!老奴不该有私心!” 一番旁敲侧击,晋帝此时却无辜般: “说专注,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呀。高鄂人若不是受牵引,行事怎会如此低下拙劣?朕岂不知,黑火不是来自工部兵部,便是来自你炮竹司。出了事,就得有人担着。朕的家丑便是国丑,建佶建祐开朝各自有事,这炮竹司的事,朕不会为难你的。” 陈冉正仍正跪于地一言不发,晋帝: “行了,别老跪着了,该跪也是那些年青人多跪跪。” 此次陈冉胆子突然变大了许多一般,起身归坐好,手捻一子落盘,晋帝喜叫: “活了!这就对了!” 徐仲夏这些天心情极不好,要案自己不能参与,许多事情想不通。上次停尸房内受了气,那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一想案子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起孟季那张柔中带刚,不失巾帼风姿可爱脸庞,忧愁便又烟消云散。 王之徐窥见,难得见其陷入深思,表情怪异便道: “徐捕头还没想通吗?” “大人!若大人是指黑火一事,属下已想通。” “既已想通,为何还心事重重?本官看你也不像是为了案子嘛。去书房吧,有要事与你相商”。 那个书房徐仲夏不知来过多少次了,也不知有多熟悉,有时闭上眼都能走到。经过这些年和一些事,现在王之徐已经对这个手下算是信任了。 待各自归坐好,此次王之徐异常客气,不知是因为上次感恩还是有意安慰,上好茶后开窗直言: “若本官没记错,跟了本官好几年了吧?” “回大人,八年了。” “嗯。”放下茶杯:“护卫本官,虽是你职责,可也得看你人品。干上我们这一行,从老百姓的角度来看,最好清闲无事,这样大家便可平安。可真要有事了,得快速解决,立功受奖。你心思本官明白,过来人嘛。这样,本官送你一次立功机会吧!” “大人,最近也没什么事,案子我们插不上手,何来机会?” “想不明白,听本官的便是。大功呢是抢不过御律卫了,小功嘛该拿则拿!”见徐仲夏果真思维愚钝之人,便直言明: “立春祭典,好好准备,到时城东郊会有血战,这便是护驾之功。” 徐仲夏一脸惊吓,心想这如何了得!!! 明王很快又来到了青竹小院。其自认为有大志者,闲时忙c忙时更忙。开宗明义,茶过一巡便开始向西门无双表露: “先生,有一事,还请先生为本王筹谋。” “明王请讲便是。” “就是c就是那位名高鄂疑犯,本王想灭其口,可苦思无策。”言罢观察西门无双表情 “有些案子,查到了该查的程度就得收手了。王之徐乐得自在c董应钦明令三个爱徒查尸体。足以证明他们两人都懂的,那么陛下便没有理由不懂。眼下狱中疑犯不难除,难就难在外逃余党。” “先生,本王倒不是最担心这些,只是父皇要是知道,会否怪罪?” “不会。明王请想,此爆炸案我大晋细算下来受益颇多,说是严令查案只是给他国一个借口。如此已是完满结局,何必又须查案给那些高鄂人机会呢?所以,陛下肯定也希望还在大晋境内的余党全部消灭,死无对证最好。” “那御律卫大牢那也有他国看守,怕是不那么好下手吧?” “眼下最担心的是外面的高鄂余党,当晚事败,原因不明便四下逃散。他们肯定是希望救出疑犯而问清原由,商量办法的。” “这可如何容易呀?既要灭口灭牢外余党,还得提防他国看守起疑。” “立春日。” “立春日?!” “对,细想近来可能有的大事。如果明王是那些余党会怎么想?” “当然是救出领头问清了,这方先生说过的。” “正是。御律卫大牢之森严他们是知道的,况且人不多,若是想劫狱就得找个好时机。而立春日陛下和文武百官定会前往城东郊祭拜。高鄂人定会放出消息佯攻城东郊,实则取御律卫大牢,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否则再过上十日,他们再没有申诉机会。这也算是他们的没办法的办法吧。” 北郊一破屋内,一名汉人模样,易了着装,四下眼神警惕,手中提了一篮吃食,待再看确认四下也无人之后,从破屋h一u én出又进了另一屋,时那已有几人在等候。待入内将食篮打开,几人疯抢一般,看来是饿了好久了,着实可怜。 那名汉人无一句话语,任他们吃自己的,而自己独自一人走到一破窗前,借着窗纸上的破洞往外看是否有人。确认安全后对那群人道: “你们真的想好了要劫狱吗?” 内中有一人走过来,边吃着边对他说: “眼下还有什么办法?出了国,任务失败,祖国为了国家定不会保我们。周边各国试问又有谁愿意放过我们呢?左右是个死,还如死得有个价值,将主使从牢中救出来才是唯一希望,这一切也才说得清楚,我们就是死也死得值了。” 言辞激昂,弄得其余在吃东西的几人也停下,绝望低头,再没一人发过吃东西的声响,与刚一进来时迥然两样。 那汉人看着这凄惨情景也道:“我也去!咱们誓死同归!” 那其旁边的人道: “不行,你不能死,我们的国家要强大,需要你这样的商人为我们找资源,我们才能打仗,才能强大。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把钱留给汉人,把我们需要的盐c铁这些我们国家没有物资想办法弄到高鄂去” “可铁在晋国内是违禁品,我是跟了他们一位皇子买的,我去告发,要挟他帮我们救人!” “你这样做是没有作用的,到时候一说,非旦救不了人,铁还被没收了。再者他就是答应救人,你自己也危险。总归都不是好办法。总之你只要把东西运回国,我们事国人问起你都说不知道,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啦” 大晋还在过年,而这些外国人却在北郊贫民破屋内如此凄惨,害人之心终也落得如此之下场,他们又何曾想过这些遭遇与一个他们未曾谋面,名叫西门无双的人有关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惊蛰(流水无情) 时至大年初六,次日立春。 一大早,忽然觉得并没那么冷,恰逢开市,料想街上定会很热闹,文静将女子不可出门禁忌抛诸脑后,再看家中果蔬也该添置,强拉着刘婶一起外出。西门无双拿不准前几日文静气是否已消,见文静于气头不便不敢多言。 反对着最早外出后脚归来的宇文少芜无心一问: “放出去的消息反响怎么样?” “先生,已按吩咐办妥。今日开市,待街上人多,想必定会很热闹。” “该收的消息呢?” “嗯?到目前还没有。” “不急,那些人知道,消息放早了没意义,怎么也得晚上才会有。” 话锋一转,转问宇文少芜: “怎么不跟文静一起出去?” 宇文少芜惊讶:“心眼小得很,就说她一句,还气着我呢。” “也罢,看着今日天气也还不错。文静都不拘年俗外出了,你也不用太过恪守,有心既好。很久没动胫骨了,这几日你肯定很想试试明王送你的那把宝剑了吧。” 宇文少芜笑笑示意肯定。 西门无双:“既是如此,宝剑不可久封鞘中。舞剑来欣赏吧,要是华公子在,想必也很乐意。” 宇文少芜摇摇头:“华公子最好别来,他话太蜇人!”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又传来了华玉白那熟悉的声音: “谁在背后说我呀,我可是全听到了啊!”。 两人共同望向门口方向时,华玉白已踏步而来。直至走到两rén iàn前,故意认真换着盯着两人看,把人看到不好意思为止,这才从背后拿出一提用黄纸包着的东西: “认识你们真是倒了霉了,这一前一后送年礼给你们主仆二人,非但未听见一声道谢。一早说是买了饺子来给你们吃,谁知没进门便听见数落我。” 正见宇文少芜惊喜伸手想去拿饺子,华玉白手快,一手抓好,另一手拉着西门无双: “走,无双,去屋内,咱边吃饺子边欣赏这宇文护卫的剑术。走,赏剑吃饺,人生几何?嗯!这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呀。” 西门无双被动:“在这看不是一样的吗?” “有人生气,这带气入剑,小心剑气呀!走走走!” 说完直接拉着西门无双入屋内,自行将两坐垫拿来铺好,一人一块。自行坐好,将那包饺子放置中间,满眼期待吃着看着。 宇文少芜看着似被捉弄失望,但一想到宝剑便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再望一眼西门无双,独自走至院中,举剑至胸前,右手拔剑,剑一出鞘便带回声,一声清响格外悦耳。 华玉白:“果然是好剑,明王这手笔真是!” “你可知这剑的来历?” “别兜圈子了,对我还这样,直说吧。嗯!看剑!” “再好的剑终究是shā rén利刃,只是你见它干净如新。如若沙场归来,便不是这般可爱模样了。”不管华玉白听不听,独自又言道: “赤免与的卢各为马中龙凤,而青虹剑与七星刀又各为刀剑中之翘楚。其来历又有几人在意过呢?相传三国以后,青虹剑与七星刀流落民间,后为司马家收归所有。但司马家始终认为这两样兵器不祥,遂命人将这一刀一剑请一道一僧将其融后,再铸成两剑,这便是明王一直视若珍宝的日月宝剑。这日剑已送给了少芜,还有月剑在其手中了。” 华玉白边吃边不时惊呼:“好好!这招好!”似乎完全不听西门无双所言。一旁西门无双不怒,反而看着华玉白一副入迷样欣喜不已。 而院中舞剑,一舞剑气动四方,内力控制得当。因是表演,故而剑气不重,恰到好处。院中青竹闻声而动,不时有叶上积雪纷纷落下,亦如舞娘般被剑气带动着舞动起来,恰似一群歌女伴奏。 待宇少芜舞剑毕,兴高采烈想去吃些东西时,两人皆已入屋,只留下一张空的黄油纸在门外,见状失落不已。 当太平道人要在集市中设坛施符为民消灾消息一经传出后,整个太康便沸腾起来了。这神仙一般的人物,如神龙般首尾难现,现却主动造访太康为民祈福,如何不能惊动?早两日得知消息后,待祭坛立好,早已有好奇之人聚众围观,却始终未见道人真容,皆失望而归。说好的是今日,一大群善男信女早早来到,引得开市不火,城中商人却未见生气,反倒如这些男女一样聚集而来,“万人空巷”成了“万人空市”。 早在几日以前,最先听到消息的便是王元庆。试想这近半个月以来,一点好消息都没有,这些天才突然听说太平道人现身,立马派得力手下去查,也仅是在京都的范围内,毕竟有御律卫盯着,始终不敢造次。 在王元庆看来,事若凑巧必有诈。从太平道人入京之日起,严查与其往来之人,无非江南会c百草堂及青竹小院。时间过短,且是事后而为,并没过多消息,其主要是防其是否与京中权贵共同做局,特别是在得知与成王明王并无交集时,心中稍安,一早也早早来到设坛处,一睹这在世神仙之风采。 而有一人由喜变忧,那便是冒充太平道人坐下弟子的冰兰小道,因进出不便,直到太平道人设坛当日才于东宫地下室中得知消息。想方设法出了宫后,同样直奔锦泰茶楼而去。同样是上次操着西域口音壮汉早已焦急在等待,一见面: “怎么办?现在城中听说来了太平道人,不知是真是假。你怎么现在才来?” “东宫现在进出不便。不管那道人是真是假,只要日后为太子所用,我身份再也不保了。” “实在不行还是上次我说的,把太子杀了,我们也好回大渝国。” “可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刺探机密,不是行刺。没收到命令,不可妄动。上次高鄂国的事难道你没听说吗?现在弄巧成拙,那可真成了家国罪人啦!” “唉!什么也做不了,家人又都还在国内,要是大王一发怒,那可?!唉!” “那太子只相信他的谋士,我在东宫,很少有机会出地下室的。真是雪上加霜呀,现在使国馆也被炸毁了,和国内彻底断了联系。” “那们就只有等吗?” “对,等。只有等,等国内传来了消息,如果没有对我们的指示,东宫待不住了,就出来,我们的情报网还在。” 西门无双与华玉白坐于堂内,华玉白乐得自在,热茶自斟自饮,不亦乐呼,只留西门无双一人看着。举止不失儒雅,却内带潇洒,见西门无双不动便问: “你怎么不喝?” “你还好意思问?这饺子我也没吃多少啊,全都是你在吃,现在又让我空腹饮茶。” “不喝也好,哎呀,这宇文护卫又生气出门了吧。言归正传啊,你这作习呀,我这当大夫的都看不下去了,等天气好了,真应该多出去走走,对你身体有好处。” 西门无双只顾低头笑笑不语,才片刻,宇文少芜从外面色惊讶回来,用手指着门外: “先生,有,有客人来啦” 反倒是一旁华玉白插话: “这地虽冷清,不过有个客人也不至于宇文护卫这么难开口吧。” 西门无双:“是谁?” “一个姑娘。” 华玉白顿时明白,看着西门无双投来的求助般的目光,幸灾乐祸: “哎呀,这吃呢也吃饱了,宇文护卫这剑技呢也欣赏了,茶也喝啦,该走了。” 起身时顺路拉着宇文少芜: “宇护卫,这本公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门外借步说话。来来来” 说完拉着被动的宇文少芜便往外走: “先生,那,这?门外姑娘?” “走啦,那么多事!”边推囔着往外走,在小走廊上见着一位姑娘。那姑娘通报后许久未见动静,竟自行入内,与华玉白两人相遇便行礼: “华公子!” 华玉白停下回礼:“原来是上官姑娘!这,改日细聊,与宇文护卫有事,先走了。” 上官小小行礼目送,边犹豫边往堂内走。 西门无双见四下无人,他从未如此害怕过独处,更害怕即将而来的一男一女共处。 明王自上次从西门无双那得计后,一直从未对年夜爆炸案关心过,现竟来到了御律卫找董应钦,商议明日大牢布控一事。有了晋帝口谕,做起来也便顺理成章。待从牢内看好疑犯出至御律卫府衙中,屋中仅明王董应钦两人,明王: “董大人辛苦!” “明王哪里话,世受皇恩,皆因职责所在而已。明王请用茶” “嗯!”说罢举杯慢饮,不时品论茶道,就是不入正题: “明日的立春大典,不知董大人会否一同前去东郊啊?” 董应钦乐得周旋: “呵呵!依理说,出宫护卫陛下的职责,皆是宫中羽林军潘将军负责,御律卫只管听御令查案,目前并没有收到旨意同往。” “哦,原来是这样。既是如此,在董大rén iàn前本王便不再绕弯子了。奉父皇口谕暂时主理此案,这些天董大人也知道,本王虽是主审,劳苦却是董大人的。今ri běn王突然想了个主意,想请董大人协助参考,不知可否?” 董应钦渐渐听出端倪: “哪里话?明王本就是主审,这是陛下口谕,臣不敢不从。有何话但讲,我等必当遵从!” “是这样的。听说那些高鄂余党试图在明日立春日劫狱,本王想加强御律卫牢中的防务,以期将其一网打尽。只是到时候不管东郊有何消息,还请董大人稍安勿躁。” “那也是微臣职责所在。” “只是事在人为。明日的故事本王猜想可能会如下发展:高鄂余党刺客往御律卫大牢中杀疑犯灭口,其他各国守兵皆被安全转移。我国守军奋力抵敌,终将余党一并剿灭,后发现疑犯不幸也被余党灭口。”放下茶杯: “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故事,董大人是否感兴趣?” “哈哈哈!哈哈哈!”董应钦开怀大笑。明王陪笑笑而不语,直视其神。 董应钦:“明王果然进益神速啊!只是微臣不明白的是,为何是这样一个结果而已?” “董大人在朝为官多年,一身武学造诣本王自愧不如。可如若说单是凭一身功夫便可以令百官深畏,父皇宠信,怕是说不过去吧。这点小小心思,难道还躲得过董大人法眼不成?” 董应钦:“好!好好真是长江后浪啊!凡事只要利弊大于对错皆可为,虽有客套与奉承之意,微臣还是要说,明王可真是无可限量啊!” 乌文一早特别忙碌,因今日开市,事关商人一年的运势,故而早早便拉着乌武一同前往京中各处的银号c米铺等自家开的分店查看行情。乌武自知不愿往成王府当属官却被家人一再劝解后,心中实是不快,干事便显得被动许多。天下人知道即将当大官却愁容满面的估计就只有乌武一人了吧。 到了城东一家米铺,一半百花胡掌柜远远看见两位公子来了,急忙出门打招呼: “大公子c二公子!” 乌文:“许伯好!怎么样?今日开市,买卖怎么样?” 那人:“还好,今年开市走价很高。只是今日特别,皆是打了半折chu sh一u。市民虽说没有特别多的怨言,可同样相比半价,还是比往年高了很多。等明日价格回归正常,开春再闹荒的话,价就更高了。” 乌文:“您老多辛苦!许伯,那其他家的价格有没有变动过大?” 那人:“今日不会,但往后难说。有些商家还是会哄抬的,到时候物价齐上,可就麻烦了。” 趁着大哥与掌柜对话时,乌武却百无聊赖在一旁四下观看,见今日开市许多商铺都开半价,以期吸引人气,促成开年的好财气。可在不远一处的米铺却异常冷清,也不见掌柜的发愁,反倒望着自家方向的米铺幸灾乐祸,目含讥笑,引得乌武一陈起疑便拉着正在说话的乌文: “大哥,你看那边!”说完也开始上前向许掌柜问话: “许伯,为何那边那家铺子丝毫不担心客源呢?” 只见一副乐观貌相的许掌柜也叹了一声道: “我们这呢年前大公子就吩咐过,要无商不尖,斗量装的都是满溢方止;那边是无商不奸呐!年前兴许便已拿定今年是灾年的势头,缺斤短两的,这开市也没有什么半折之说,现在正拿着我们看热闹呢。” 不料乌文扫了一眼回对掌柜: “许伯,不管他,您做得很好!您只管卖,我乌家做买卖凭的是个‘信’字,他们敢这样做,无非是拿定了我乌家撑不了多久,此事回去后我们立马商议。” “是呀!老朽在乌家也当了几十年的掌柜了,这乌家信誉何须再明!眼下担心的是若开年后g一ng yg不足,而我们乌家铺价格有优势,发生哄抢可就麻烦了。京中除了乌家,其他商家都在大肆屯粮,唉!” 乌文乌武很快将目光从远处铺子收回,一同望着低头无计般的掌柜。乌文安慰: “许伯,没事,办法总比困难多的。这样,您先去忙,此事很快乌家便会拿出办法来。” 那掌柜听完便入店忙去了,乌文和乌武也快速前往下一个分点而去。 青竹小院: 西门无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想这一天迟早会来。望着坐下的上官小小,屋内再无他人。沉默许久,始终不敢正视上官小小眼睛,万般无奈方开口: “那日一别,上官姑娘安好?” “好又如何?不好又当如何?知道你有难处,可不管再难,说法总要有吧。就这样不明不白消失了,想来也不是君子所为吧?”说罢见西门无双仍低着头,一个名满江湖的文茗阁少阁主现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头不语。 西门无双:“此次进京,所为之事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这才一直不敢前去拜访。” 上官小小冷冷道:“‘君子不强人所难’,我虽一女流,道理却是懂的。”说罢从怀中抽出一踏书信,有旧有新,新的是写了未寄出的,一并摆放于西门无双面前: “儿时有婚约,虽未明媒,也只有我们两家知道,可我是当了真的;再看看这些书信,难道无双哥哥心中真的没有我吗?” “为了上官家,为了家父,就当童言无忌吧!这些书信最好一并销毁。如若可能,请上官姑娘当此生从未与我西门无双相识过。” “嫁乞随乞,你不当真;白纸黑字,你当无物。是怎样的难言之隐可否说与我听,好让我此生心死!”说着已忍泪吞咽,却见西门无双冷漠的脸上开始闪现麻木,依旧冷冷道: “有些事知道得少,对你,对上官家都好。无双本就是个无情无意之人,辜负了姑娘,若有来生,定当为奴为仆代过。” 却不见上官小小止声,伸手过来抓住西门无双: “无双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泪眼已带哀求,却仍不见西门无双有所动: “上官姑娘请回吧!往后还是别再来这小院了。” 说完起身独自回屋内,看着那瘦弱身影,上官小小不知是难过还是担心。带着疑问来,终究还是带着疑问走了,唯一不同的是走的时候更伤心,仅此而已。 当日晚,有一消息有太康城传开了——高鄂人企图袭击城东立春祭典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立春(一年之计) 农历初七,立春日,立春节。经天象官测算,祀时末,大吉。宜祭拜天地,布德施惠。 一早御律卫府衙门前小巷便有细探紧盯。卯时初,但见董应钦领三爱徒与一众卫兵尽出大门,警惕顾左右而看,便扬长往东门而去。那细探见状面呈喜色,转身消失。 是日晋帝依礼应携文武百官c后宫各妃嫔共赴东郊,时甘皇后与太子仍禁足,并未在其列。萧妃思子心切,往年有习惯,但凡有出宫机会,定会前去漏泽园望慰老弱孤残,已成定律。今日同样出宫较早,配好物品与吃食,仅随两婢两兵,至城南漏泽园而来。 漏泽园,时大晋专收老弱孤残之所,官府有一定供给。值多事之年,人满为患。起初乃官府为收服天下人心而设,后渐渐凋零,难以引人注目,反倒多靠义举善举之人捐助而得以维继。 前一日开坛施符劳累整日,一早太平道人起得较迟。起身洗漱后,发现门外已有人在等候多时。打开大门请那人入内: “老朽失礼了!全无待客之道。不知贵人造访,有何贵干?”说时居一侧伸右手请那人入内。 王元庆:“未先有约,冒然求访,实是我等之愧,还请道人海涵才是。”入内,随从两人皆在门外两侧守卫。待上好清茶,太平道人: “陋室清寒,足下见笑了!请用茶!” “多谢道人!”浅尝双双放置好茶杯,太平道人: “见足蟣uàn n庞肫疲肜匆卜翘灯矫瘛u庖辉绨莘茫问拢俊?br /> 王元庆:“实不相瞒,晚辈乃东宫太子幕僚王元庆,受殿下重托,特来寻道人为殿下指点,入东宫炼丹。只是近日太子仍受禁足,不便出入。不然知道道人来京,定会出城接迎的。” 太平道人:“太子殿下好玄黄之术,只是老朽不明白的是,终极所求为何?” 王元庆:“是为正心修身c延年益寿。” 太平道人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远外苍山,若有所思,王元庆在后开始又举杯呷茶观望。许久,太平道人才又折回对王元庆: “足下可否让守卫暂时远离?老朽有话要讲。” 王元庆也起身至门口,请太平道人回座。待道人坐好便对着门口两侧卫兵令: “去吧!” 那两卫兵得令远移至离太平道人居院百丈远处。待其见卫兵走远后归坐好,太平道人才开口: “方才足下所讲‘正心修身’不错,可这后半句‘延年益寿’老朽实不敢苟同。老朽年事已高,且不问世事,上天垂美,这也才虚活常人几岁,被世人误以为服丹修术所至。” 王元庆:“这点足下明白,原本为主效劳,皆应劝导从正才是。可要知道人无完人,殿下除开修术炼丹,确实再无其他嗜好了。” 太平道人:“老朽何尝不是如此。往好了说叫独善其身,往坏了说是置黎民于不顾。这才想到灾年到这京中来施善,有心无力不可成为不作为之借口。” 王元庆:“道人所言甚是!殿下为国操劳,还得防着明枪暗箭,举步维艰。若得道人相助,作为属臣,晚辈也十分欣慰。还求道人无论如何莫要推辞,权当救人一命吧!” 一声长叹 “唉~~!” 见王元庆言辞恳切,太平道人: “老朽虽远离朝堂江湖,亦发誓永不入世。可足下如此恳求,叫老朽如何拒绝。只是为太子殿下而入东宫,有一事老朽得事先言明。” 王元庆:“道人请讲便是,晚辈洗耳恭听。” 太平道人:“老朽所为只能协助太子殿下纠偏纠错,不插手具体炼丹运作。” 王元庆见道人答应兴奋拿定主意: “这是自然。莫说此一条,即便约法三章也无妨。” “好吧,还有两章,即足下已提到,便一同言明吧:一则切勿让老朽参与到朝堂中事;二则因老朽与挚友有约,若他日寻得消息,无论何时,还请允许老朽前往与其会面,一解余生缺憾。” “前辈所言皆为人之常情,不足挂齿。晚辈先谢过道人相助之恩!” 说罢离座拜,太平道人也欣然纳礼。 乌宅: 当乌去吩咐下人收拾好行囊后,问了下人得知乌武一人独自在房中,便找乌武而来。见房门紧闭,猜想乌武心中烦闷仍不解,稍稍迟疑,终还是叩了房门。许久乌武才懒散开门,见是乌去: “父亲!” “你大哥一早便又去京中各商号查看行情了,你不跟着去吗?” 请乌去入了内,无心答话: “这就要去当官去了,说真的,父亲,这官如何当呀?家里边的事靠大哥,我呢帮不上忙,只得去当这个谁都愿意争着当的官去了。” 乌去入内独自坐好,父子两人,没过多讲究,也独自坐下: “永州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开年情形不太乐观,各会员拿不定主意,父亲明日就得离京了。” 乌武这才反应过来: “父亲你要回去啊,大哥知道了吗?” 乌武立马止住劝道: “你大哥不知道,你也先别和他说。待父亲走后你再和他讲,就说只要京中事他能稳住,便是尽忠尽孝,知道吗?” 面色又回归气馁的乌武: “父亲安排自有父亲的道理,孩儿遵从便是。” 乌去深情望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眼带慈父深情: “常联,父亲最担心的不是你大哥,是你!入了明王府当了明王属官,不求有功,只求无过,这便是大功劳。我乌家劳碌一生,向来是逢山开路c遇水搭桥,这么多的艰难坎坷都走过来了,也不怕这一时。可说到底,父亲最骄傲的还是有你们两个儿子。” 乌武此时虽颜色未改,话语已改: “父亲从小教导我们读古籍,孩儿还记得颜回向孔子问孝时的场景,孩儿没办法在父亲面前强颜欢笑,父亲见谅!” “这正是你品质所在,等过了这一茬,还是回永州吧。” 乌武: “父亲放心!只要父亲身体安健,咱这个家就还在。家在,别说当个什么明王属官,就是前路刀山火海,我乌家子弟何曾退缩过?!” “你有这份心父亲便放心了。记住,遇到多和大哥商量!” “是,孩儿谨记在心。” 青竹小院也特别热闹,却不料想起得最早的是文静,将西门无双的药煨好后,收拾打扮,等着西门无双睡醒便要去东郊。熟知等西门无双醒来时心情却未见好,不像有郊游打算。端着早饭前来打听。宇文少芜见其心情甚好,话也放下防备与小心,也凑了上来: “看这收拾,像要搬家呀!”说时眼神数着文静收拾的行装。说罢又问文静: “我的那份呢?我也没吃呢。” 文静不搭理,用手指着后厨,宇文少芜惊愕: “不会吧,这么小气,又没我的份呐。算了!我自己弄去。”说着起身往后厨方向走,西门无双吃了两口,停下对文静: “今天我们不去东郊了,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好吗?”文静听罢起兴,双手托下巴笑待西门无双往下说。 西门无双又咬了两口吃的: “你去收拾一些家中不用的旧衣物,还有药啊吃的,吃完东西我们就出发。”似小孩一般,前一日还阴雨多云,今日便已如春回大地般爽朗,起身往各屋收拾,留西门无双在那无奈笑着摇头。 宇文少芜幡然醒悟从后房出来,欲找文静,刘婶已尾随同出,托着三个人的吃食,这才发现被文静这小姑娘给耍了。放置好,刘婶又回后房盛汤,主仆二人吃着: “先生,东郊不去了?” “该说的都已经和明王点明了,剩下的他们自己会做。” 不再多言。等吃好,文静一下子搜出了好多衣服c吃食和药包,满心欢喜也快速将自己那碗饭吃光了,准备一齐外出。东西较多,刘婶也一齐将物品提至门外,交待几人早些回来,她好备下午饭等待。 单匹车马在大门外候,宇文少芜年青力壮,没几下便将那一堆货品全搬上车了,将西门无双也扶上车坐好,自己与文静两人各分左右,共同牵着马车往城南方向而去。 车马缓行,车外宇文少芜文静两人不时打闹,西门无双亦不时掀帘探看。这情景和当初进京时似曾相似,街道市井已恢复了人来人往。但西门无双很快放下车帘,并无多一分留恋,更像是担心遇见某人。 百草堂太康一处分堂: 一小仆在后追赶着喊:“公子公子,还是别去了,外面这么冷,去凑什么热闹呀!”说时拿着一大件披风在后撵着华玉白。华玉白独自健步如飞: “这大好天气,岂能荒废?东郊肯定特别热闹,去晚了,连看台都挤不上去。快点!” 那小仆人终于在大门前石阶上赶上,顺手也将披风给华玉白披上系好。待一切完毕,冷不防回身,才发现有一姑娘在不远处等候。见华玉白发现了自己,也走将过来行礼问候: “华公子这是要外出吗?” “哦,原来是上官姑娘。去东郊踏青,姑娘既然来了,先请入堂内吧!” “不了,就在这说吧。”听罢华玉白挥手示意让那名小仆人回去了。 “姑娘不用问,在下知道你要问什么。怎么?他没给你明说吗?” 见上官小小只一个劲摇头,华玉白全然明白了: “上官姑娘,走,这大街上还是冷,去对面茶楼吧。”独自走向茶楼,上官小小跟随而去。 途中西门无双让文静买了些糖果,待到了漏泽园时,萧妃一行也差不多同时到。文静见是来的这个地方,兴奋不已,不再管顾车上物品,抱着糖果便往里冲,一群孩童见状围了上来。众人在外得知宫中贵人驾到,纷纷行跪礼。西门无双夹杂于人群中也发现萧妃目光往这边看,再过片刻竟独自一人走来: 两人纷纷与萧妃行礼,礼毕,萧妃方才开口向宇文少芜问: “不知公子是否与当朝明王认识?” 西门无双发现问的是自己护卫,宇文少芜慌忙答道: “娘娘为何如此一问?” “公子手上这把宝剑本宫识得,明王向来剑不离手,不知为何到了公子你手上。” 宇文少芜这才明白: “这位是我家先生,我家先生与明王相识,剑是明王赠送的。” “原来如此。两位公子皆是善心之人,盼好人好报吧!”说罢转身入漏泽园内而去。西门无双抬头眉头紧皱,宇文少芜疑问: “怎么了?先生。” “没有,只是萧妃娘娘身上那件配饰有些?!没事,走吧。” “幻花奇毒!!??” “对,正是幻花奇毒。” “那无双公子容颜消弱是此毒导致的吗?” “正是!” 上官小小一陈惊慌,手肘无意打翻了茶杯,茶水洒了一地,却不见有察觉失礼之意,在场的华玉白也未惊讶,反倒是更理解。见话已至此,索性一并解释清楚与上官小小: “这幻药毒草生长于龙陵山南山阴面。十年生根c十年发芽c十年开花c十年结果,四十年一生死轮回。其叶有刺有剧毒,这毒奇就奇在,其根茎花皆有毒,叶刺毒最重,反倒是其果有解药功效,却也无法根治。” 一时语乱惊慌,上官小小含泪发问: “真没有办法解毒吗?” 华玉白表情冷静:“上官姑娘,方才我已经说了。现在看来,只能调理安养为主,若是寻得幻花果便是最好不过。可你也知道,这果子并不是那么好寻的。” “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就这样一个人病了还骗我。我还以为他是故意的,知道他有事,可又不知道是什么事。”说罢再不管华玉白在场,放声大哭起来。 华玉白也理解,只是这些话亦不想提及,难过之余抽出手绢递予上官小小。 待时辰到,萧妃也已离漏泽园移架东郊,那些高鄂人扮成汉人模样杂于人群中。晋帝带头,百官朝拜,一切仪典结束后,陈冉向天下布告德政令。高鄂余党见时机已到,纷纷抽刀乱砍民众,东郊一时乱了起来,见民众有死有伤,明王早前安排好的便衣及徐仲夏c御律卫等群起而攻之,不用多久,便全部歼灭了。 御律卫套牢一侧,七八人蒙面黑衣人fān qiáng而入,见防卫松懈,直取大牢。待被发觉,牢中并无多少人,他国看守武力不抵也渐打渐退出府衙,直至打到关着疑犯的大牢,见人犯被捂住嘴,一个劲摇头示意不要入内施救。来不及了,时机一到,早埋伏于牢内暗处的伏兵一齐而出,不听分辨,杀伐果断,一应余党还未打开牢房便全军覆没。 董应钦看着一地狼藉,信步从后走,似乎对这一切感到十分满意。顺手提起一名已死余党手中刀,独自取出钥匙打开牢房,将疑犯嘴松开。那人唾了一口唾液在董应钦身上,董应钦也丝毫不在乎。 “可恶!可恶!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董!” 还未等其余字说出口,董应钦手起刀落,疑犯带着愤怒眼神抽搐,血流不止,样子极其狰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立春(刑部尚书) 当西门无双在屋内详细询问着探报东郊百姓伤亡情形时,那密探声音压得极低,深怕言语不当触其发怒,责罚失职不力。一改往日,西门无双没有责备,自己反倒是表情平静,那些手下也不得其解奉令小心退下。 至此,所有高鄂使团成员全部覆灭。千里行使,国是在身,辱没使命。终成枯骨埋于他乡,亡灵也只得翻越千山万水往古道走向回国路。即便有高鄂商人在也不敢给其收尸,两弃两不顾。 忽如一夜春风来,季节变幻正如一双无影巨手般,千里雪层如寒冬棉袄被双手不轻意轻掀,渐渐露出不显眼嫩绿肌肤,方知春归大地。 西北千里,高鄂国都城逻些城王宫内,王座上一位暮年老人正是高鄂国国王。眼神不知所措,一只手拿着刚到达的信书滑下座椅。座下信使也只得坐在一桌旁,虽饥渴难耐亦不敢动桌上食水。直到宫门口一人急匆匆而至。那是高鄂一位皇子: “父王,听说大晋国来消息了。阿骨耶此行怎么样?” 见国王一直保持疾态不答话,那位皇子才注意侧旁有位信使,转头看那位信使也将头低得更低,下意识事情不妙。 高鄂国王依旧不答话,将拿着信的手徐徐提起放置眼前桌前右上角,那皇子意会上前取信着急阅览。忽脸色一变,将信纸揉成一团怒弃于地: “汉人不善站,早知直接发兵南下。现在好了,弄巧成拙了。”说罢走至那信使的桌前将一碗满酒一饮而尽,将碗掷于桌上,声音犹是刺耳。又问那信使: “还有其他消息吗?!” 那信使起身惶恐答话: “回王子殿下,其他消息还没到,不过应该快了。” 不料皇子对着那信使怒骂:“你们怎么做事的,没有用的东西!” 看着皇子欲将火气撒在信使身上,高鄂国国王终于发话: “好了!!!临危不乱,哪有皇子气度。” 皇子意识不当,侧脸将那信使怒斥退下。 待看皇子稍冷静,移坐至那信使的座上,调息静气,继续言道: “父王,阿骨耶是我国第一使臣,您想想办法救救他。” “救他还是救国?你自己衡量。” 被问得无语,只得静听。高鄂王: “眼下可以判断的是他们出使不顺,反被陷阱套住了。父王现在担心不是他们,也不是大晋,而是担心盟约。大晋虽是瘦弱骆驼,我们是猛狼,可单凭任何一强大小国都不能将它击垮。这也才有了几国的盟约,待他日时机一到,几国一起联合南下鲸吞大晋。可现在倒好了,要是其他国收到消息,骆驼在那好好没事,我们几只小狼倒相互咬打起来了。” 那皇子顿悟: “这么说阿骨耶不但不能救,我们还得将罪责全都推给他们了。” “当然要推给他们,反正已成弃子了。” 皇子撺拳在桌上来回蹭:“子不能白弃,要弃,也得拉着他们大晋垫个背。” “现在难办就难办在阿骨耶出使是有国书的,再者大晋也是受害者。他们远在千里,不是那么好操作呀。听好!立即发布国书昭告天下,使团叛国;密切关注周国大渝国c西丹国c夏宛国等动向,减轻边防部兵。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盟约,防止其他受损国倒戈相向。” “父王,为何要减轻边防部兵呀,这岂不更危险?!” “还不明白,现在其他国也是疑惑不定。若是我们加强边防,只会加重他们疑心,那么我们无心也便成了有心,战事便难免了。” “是!父王,孩儿这就去办。” 高鄂国国都逻些相较其他国而言离大晋京都较近,消息自然也到得早些。虽是立春过后,其他国没收到消息前都不明所以,只得坐观局势变化。 前有劫堵c后有追兵。南境边陲离大晋口岸二里处,一匹快马急驰,马背上竟有三人:一男一女一小孩。后有近二十夜秦骁骑紧追,利箭kuáng shè不止,而随着在最前马匹上的竟只有四人了。 一人c两人c三人。纷纷在后中利箭翻身落马,眼见局势难挽,最后那人边随着跑边交待: “王子先走,我断后,快走!” 忽然勒马,从怀中取出一颗闪光雷抛向空中,顿时如闪电一般一声炸响,后面追兵马队马匹受惊全部止步零乱。那护卫抽长刀下马横亘断路,回望那一家三人已远,笑怒回视那群追兵。 以一挡五,一番激战,终寡不敌众。那最后一名护卫终于身中数刀而跪地,剩余十几人整装上马重新追赶。 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近。 当三人一马至一城门口时,见后追兵未至,那男人对着城门口大喊: “救救我们!请开城门!” 只见城门突然探出一头,乃是城门守将兵管: “城下何人?此乃我大晋国境,请速速离去,不然勿怪刀箭无眼!” 那男人不发话,这才发现在身后抱着自己的女人松手落马,自己也未来得及回视,抱着在前的小孩也下马,一看那女人不知何时已中了两箭,一箭中心: “爱妃你怎么了?” 小孩哭泣,男人无措,而中箭女人躺在男人怀中奄奄一息。时后面追兵也已赶到,为首将领一伸掌示意,所有追兵停马待命,见已到了大晋边防城门下,不敢妄动。 只见那女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去c去大晋,不要再回来,好好生活,照顾好皇儿。记住,永远不要再回c来!”再想言语,已是油尽灯灭,死在了那男人怀中。 那男人放声大哭,边哭边吼: “开门!开门!开门!” 声嘶力竭,城门上守兵却也不为所动,冷冷观望。那追兵首领得意带笑,一人独自下马,徐徐抽刀缓缓向城门口那还活着的男人和小孩走去。 城门一时成了战场,那男人见危在旦夕,一手将那孩子护在身后,往城门口方向退,另一手执起短刀直指来人: “叛贼!” “哈哈!哈哈哈哈!想我戎马一生,不想今日所杀之人才是最难忘的。来吧,来尝尝我的刀口利否。” 几个回合下来,优劣明显,那男人已肩口与下腹各中一刀,那首领似要慢慢折磨死人一般,自己全身无一处伤,足见功力了得。 “父王!父王!”那小孩在后哭喊,声音带着守将听不太懂的南境少数民族语言。 直到最后,那男的终于力不支体,失血过多跪地,那首领也将刀架于其肩上。 “放心,你们一家人马上就可以在地狱团聚了。”面带骄笑。只见那男的回头看那小孩: “别怕,什么时候都不要怕!”那小孩也终于静哭,等待着死神到来。 而大晋城门上的守兵也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兵管来回走动,密切关注城门下发生的一切。 突一信兵奔跑而来,边跑边喊: “令!令!令!” 直至跑到那兵管前,速速拆开一看,态度直转: “军令!放箭,开城门!” 一时箭如雨下,城门大开,两队守兵得令蹿冲而出。那首领来不及下刀便急着挥刀挡箭,亦步亦退,待和兵队一起,含着怒边挡箭雨边退离城门而去。 两队守兵将父子围护,刀枪对外。兵管也出来,上前对着父子行礼: “刚得军令,护送夜秦王子一家入城,请!” 父子相拥而泣,兵管挥手示意四个兵士将那身亡女子也抬入城中,一时危情得解。 刑部尚书府: 秦明有一悍妻刘氏,貌美蛮横,外人送号“河东虎”。奏明十分畏惧,反倒人也聪慧,是秦明高中入仕前的发妻,打小青梅竹马,始终对秦明不离不弃。这日秦明缩手缩脚回房,四处浏览不见刘氏,方松下口气准备小憩,孰知刚一掀帘却见刘氏正襟危坐,如木人一般,一时吓得脸色铁青: “夫人在呀,还以为你外出了呢。” “夫君干了什么事吗?鬼鬼祟祟的。”刘氏冷言冷语问 “这能有什么事,被夫人你吓着了。”秦明始终不是巧善言辞之人: “夫人,晚上吃什么?” “这吃什么就得看你说什么了。听下人说你要纳?妾?” 秦明急解:“夫人这哪里话,这纳妾之人多是家妻丑陋,无貌无德的。我家夫人德貌双馨,秦某纳妾岂不是多此一举吗?再者府里本就清贫,夫人知我秦某本不是好财好色之徒,何必拿此话来为难呢。” “为难不!敢!看你说得有板有眼的,好像是我错怪了你喽?” 奏明语重心长:“秦明对夫人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若有二心,日后不得好死,且死后成孤魂野鬼,上不得天,下不得地,只得在人间游荡,不人不鬼。这下夫人放心了吧。” 刘氏起身,走至其前为其宽衣:“我这也就问问,你至于发那么大毒誓吗?好了,赶快合衣休憩片刻吧,我去准备晚饭。你晚上想吃什么?” 惊吓变惊喜道:“额,只要夫人做的,什么都好吃,什么都想吃。” “知道了,饭做好了叫你。” 刘氏含笑捂唇夺门而出。秦明抚抚胸口惊魂方定,庆幸又躲过一劫。 春风解冻,春比人顽。 文茗山一阁楼内,霁先生饶有兴致在占卜,一挂又一挂,忘我自语。门外质恒徘徊了许久,这才定了心入内: “霁老!”行揖礼毕。 “哦,是质恒呀,请坐吧。”说罢将桌上一应占卜物收齐归好,准备寒暄: “不知找老夫有何事呀?” “霁老,没事,就是来看看您老。” “老夫还好,多谢!近来阁内事务还算顺畅吧?” “刚刚打发了一些国外人,都是想向文茗阁求贤的,都拒绝了。” “嗯,很好。老阁主仙逝,总执事年少多智,是该担当的时候了。” “近来消息不断,不知先生他们在京安否?”深沉言语 “说到此,方才老夫占了几挂,京中事应无大碍。只是老夫多句嘴,质恒你倒是像有心事,旁人看不出,老夫多心,不知是否如此?” “霁老慧眼,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多梦,好多还都是乱梦,一时难解,今日来看霁老,顺便向霁老请教。” “自年末岁初以来,诸事不断。说是解梦,世间许多梦便连周公亦无法准确妥解。由此看来,不解也罢。非说不可,梦由心生而已。总之,管理好阁内事务,心无旁骛,何梦均可自解,质恒无须过多在意。” 当乌文还在京中各号频繁走动,查看行情时,乌武已和西门无双来到西郊一起送别乌去。西北郊外,古道旁,虽暖意轻拂,仍雪压春草。嘱托c离别c回望,一直目送乌去车马消失在视线内后,一行人才不舍回城,准备与京城风云共际会,一展儿女热血。 秦明梦中惊醒,醒来一看方才发现自己并未睡多久。出身习惯使然,穿好便服,往后厨而来,见刘氏又没在,只有自己èi èi秦香一人在择菜,无精打采,甚是不愿。 走至其身后,奏明故意咳了一声:“额呵!” 秦香回头惊喜: “哥,你睡醒啦?” “看你择的菜,能吃吗?对了,你嫂子呢?” “唉,说你喜欢吃春卷,昨天五辛盘你也爱吃,这不又找料去了。她今天怎么对你那么好呀,说,刚才你给她灌了什么药了?” “她是你嫂子,乱说话,小心有你受的。” “不会呀哥,我向来乱说话,她也没在意过。倒是你该小心点。” 秦明见被亲èi èi揭了短,难堪之下顾左右而言他: “看你择的这些菜,重新择!来,哥打下手,待会给你烧个好吃的。”说罢卷袖提刀,忙活起来。秦香不管,接着继续择菜,忙活间又和秦明聊了起来: “哥,你现在好歹也是朝廷高官了,你看那些官比你小的都是家中有奴有仆的,咱家我这你亲妹都干起后厨活计了。” “说到这哥就得好好说说你了。咱呢从小没了爹娘,以前哥带着你连饱饭都没得吃。就是有吃的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现在条件好了,衣食不愁,已经不知比多少人xg 了。做人不能忘本,也要学会知足。” “是是是,这我知道。可你也没必要那么怕嫂子吧?”说罢停下手中活,躬身向大灶中添柴,拍拍手中灰继续直身择菜。秦明也停下案头正视秦香: “你以为哥真的怕你嫂子?哥那是对她好。你们小孩家家不懂。” “得了吧,骗别人可以,想骗你亲妹呀?” “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你,你想想,刚才你不都说了吗,你嫂子从来都不为难你,对吧?” “嗯,是呀!” “那是因为你嫂子她知道,她对你好就是对哥哥好。她为什么对哥哥凶呢?你想知道原因吗?” “想知道呀,这问半天就是这点不明白嘛。” “这样,哥哥问你,你说要是哥哥纳妾怎么样?” 秦香停下手中活,认真不解问:“什么是纳妾呀?” “哎呀!就是再给你弄几个嫂子。” 秦香一把将菜摔至菜蓝内,气愤道: “那我可不同意!咱家现在这样最好。” 秦明呵呵笑出声: “你看你看,这不就得了,你嫂子呢她对哥哥凶就是怕哥哥给你弄很多的嫂子,现在明白了吧。” 秦香认真盯问: “别说很多个,一个也不行。”秦香瞪大双眼 “好好好好,一个不纳,择菜择菜。”看着秦香又安心得意低头择菜。 秦府后厨传出爽朗笑声,待刘氏回来时觉得奇怪,走至两人旁问: “你们兄妹俩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立春(锱铢必较) 初十日,因冬季闹灾,加之年前囤积粮食,集市粮价暴涨。太康城内,与初六日比对,五谷稻c黍c稷c麦c菽中之稻与麦各翻了一倍,暴涨至二十文每斗,与平日十文每斗悬殊极大。且许多商贩杂质惨杂不齐,缺斤短两仍故作惜售。百姓怨声四起,太康城过年平静了几日后每家每户又陷入担忧。 这些小商贩的背后,多是些隐蔽不良巨商,而这些臣商背后,又难免皇亲国戚。反倒有一股势力没有多少人注意得到。 经过几日京中各商号奔走,乌文已将一切了然于胸,经商世家敏锐嗅觉已快速让他知晓问题及根由之所在。这日辰时匆匆洗漱,连早膳也未来得及用,简单换了套春装便要出门。路过大堂,没注意乌武已早起。 “大哥要出门吗?” “哦,二弟早起。昨日回得太晩,睡过了。” “那喝杯热茶再走吧。” 乌文看着这个有些异常的二弟,迟疑挤出两个字: “也好” 两人各自吹着热茶细抿,场面略有些刻意和过分安静,乌武放下杯子顺手将一盘点心推至乌文处,终于开了口: “大哥,父亲走的那日有些话我没完全传达。” “喔,什么话?” 乌文准备细听,反倒对点心不在意了。 “我也是乌家人,这些天看着大哥忙得没日没夜的,让我帮帮你分担些好吗?” “没事,大哥能应付”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了。 “我知道乌家就我没用,整日就知道玩,我也知道大哥只是想保护我。可我长大了,我能不能也保护保护你,哪怕能让你少累些也行啊,” 乌文只想一肩挑,为的是尽可能以一已之力保家人之平安,最好都能安身事外。至于个人感受,他已经管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狠心,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对着乌武,将其扶站起来: “好,常联,打虎亲兄弟。我们乌家子弟上下一心就没什么可怕的。”说罢从怀中取出一簿子递到乌武手中:“来!这是这些天大哥跑的市价变动行情,拿好。待会大哥去找无双先生,今天的市价你来跑。” 乌武也信心满满看着乌文:“大哥放心,晚上回来就给大哥理出来。” 乌文再二话没说,留下一个鼓励眼神便转身出门而去。 一早西门无双便出城了,交待好刘婶不必准备几人中饭,只须备好晚饭便可。 西灵山,位于太康城城南郊,山上有一静心湖,环山景色秀丽,加之立春之后,多引来城中富贵家公子xiǎ一 jiě来此处踏青游玩,也是垂钓者一大爱好之地。 至山下,路难行。车马也多留在山下,好在山也不太高,对于农夫不在话下,对于一般人也不费力,可对西门无双便如登蜀道了。待停好车马后,见西门无双准备徒步上山,宇文少芜反应过来要来背却被止住: “没事,正好今日天气晴好,走走也对身体有好处。待会实在走不动了,你再背我。” 宇文少芜没再坚持,文静搀扶其一侧手臂缓缓上山,途中边走边聊了起来。宇文少芜: “先生,这究竟是哪位高人住在山上,非得先生亲自拜访呀?” 西门无双体气孱弱,走走停停,趁着停下喘气时解释: “此人叫樊篱。与乌会长一样,其家父打小白起家,只是劳累过度,英年早逝。要平抑太康城的物价,非找此人不可。” 宇文少芜不解: “此人这么厉害呀?那真要这么厉害,为何躲到这荒山野地里来呢。再者说,真有乌会长那么厉害,咱找乌会长不就可以了嘛。” “乌会长已经去了永州,再者这两日你也见了乌家两位公子忙成什么样了吧。走吧!” 宇文少芜见状躬下身做出准备背西门无双之势。 “无妨,再走走。” 静心湖呈“心”形,湖南面建起了一座宅院,院后设一长廊,直通湖中心。湖心有一亭,樊篱亲自题名“名利亭”,取字与这山水情景极为不搭。 走走停停,西门无双至始至终都没让宇文少芜背过,只是耗时很长,路上常引来农夫与一些男女好奇目光。总归还是到了,见有两门童在宅门前守卫,细看院内还是有些讲究,上前求见,不料被门童回绝: “我家主人吩咐过,今日不见客,请您回去吧!” 见宇文少芜失望而回,待西门无双定好神之后,独自上前,与门童互对行礼,取出随身配带的玉节牌双手递与那门童: “烦劳小哥入内代为通报,实在是有要事,有劳了!” 那小门童虎头虎脑,不假思索爽快。“好吧”二字都没正对人念完便转身小跑入内而去了。在等待之时,文静掏出一小块糖果顾自吃起来,四处观看,没注意另一门童咽口水在默默看着自己。还是宇文少芜眼快,走来提示文静,文静往小门童方向看时,发现小门童假正经立直身体,目视前方在值守。 宇文少芜与文静两人都笑了笑,文静走至其跟前,掏出两块,那小童反倒不敢拿,一个颈摇头。文静对着两块糖果,先指左边一块,再指指那门童。再指另一块,再指指另外那个入内通报小门童站的方位。说罢直接将糖果塞入其怀中。 宇文少芜也跟来:“拿着吧,一人一块,还不快谢谢!” 那小门童终于乐了乐:“谢谢大姐姐!谢谢大哥哥!” 湖心亭里一人在垂钓,鱼线无钩无饵,令人百思不解。冷冷背对着那小门童: “去请他们进来吧。” 各国消息传得比预期中的快。很快,西北各国便收到了消息知道使馆被炸一事,特别是大渝国更是气愤不已,各受灾国纷纷遣使前往高鄂国讨要说法,西北各国联盟危在旦夕。 同一日,一经商车队凭着通关碟文顺利通过关卡,驶向了高鄂国内,其中有一人行事十分谨慎,车队进了高鄂国后人便消失在了高鄂国境内; 同一日,圣旨由内待监而出,纷纷抵传至成王府和明王府,唯独东宫无任何消息; 同一日,西南荒山中传来消息,有盗匪下山劫掠钱财食物,消息传到京兆府; 同一日,昌州灾民聚众造反,消息很快来到京城,文茗阁质恒得消息带队启身前往。 立春日东郊杀贼立功,徐仲夏受奖升了一级,俸禄加了三成,不料开心没几日,坏消息便又来了。在王之徐书房外徘徊,想着如何开口才好,屋内竟传来了声音: “进来吧,近日太康城不安宁,本官想独善其身简直痴人说梦。”声如洪钟c脆而有力。 徐仲夏咬咬牙不得不推开房门。 先是乌文,后是明王成王得旨后纷纷来到青竹小院,却纷纷扑空,均被刘婶告知西门无双有事出城。反倒是李玄思府内,当王元庆一rén iàn带疑云到了府中,高赋与李玄思不约而同见面便问: “怎么样,听说消息了吗?” 王元庆也同样失望捋须无言点点头。 高赋: “看来消息是真的了,本以为做做样子就算了,谁知陛下对太子竟是如此防备。” 王元庆坐下:“不可乱了方寸,做好份内事。方略拟得如何?” 其余二人也坐下,下人上了茶,李玄思: “初稿已拟毕,和高大人商议过一遍了。” 王元庆自语:“那就好,那就好。只是,是否会有这样一种假设,姓解的原本就只留一半的账本呢?根本就没有全册之账本。不可,不可侥幸。” 高李二人疑惑不解盯着王元庆看,高赋开口提醒:“王大人!王大人!”直到第三遍王元庆才醒悟过来。继续道: “王大人是否在疑惑账本一事?” “是啊,要是十五日殿下解禁南下执政,心病因账本而不能除,实是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失职。此人目的究竟为何?御律卫案卷上并没有疑点,这些天又不敢放开手脚查,” 让宇文少芜与文静在院后等候,西门无双一人走向了湖心亭,那人始终背对着静坐如山,就连走至身后也未理会,西门无双也不打招呼,直接走到其身旁与其并列,望着湖光山色,两不相望,许久才开口: “不会是想学姜太公吧” “哪里哪里,春鱼不肥,却又难耐垂钓之心,故而不得不出此法娱乐而已。”接着又冷冷一句:“桌上有茶,请便。” 西门无双同样不与其眼神交汇,顾自转身入亭取茶水润喉,饮毕转回原处并列: “富贵人家待客之道,无双领教了。” 两人不再言语,一人垂钓,一人观光。 突然,那人起身直视西门无双,目色冷峻,两人对视良久。再而,突然抱住西门无双,在其耳旁轻语: “故意没去看你的,身体好些没?” 西门无双终于也露出了笑意。 在远处观望的宇文少芜远远看见两人突然相拥,适时提醒了文静往湖心方向看。此时文静也才看见此rén iàn目,并非像预想中的那么老气,比西门无双也大不了几岁,宇文少芜一旁又插了话: “真想不到啊,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厉害!原来还是先生的朋友呢。” 十里春风,少女怀春。文静更多看重的倒不是他说的这些,而是那人的英俊相貌。 西门无双两人回座亭中实木桌,对坐,一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地关怀与问候之后,又露出一副公事公办冷峻模样。 西门无双不再饮茶,却看着眼前这位故人独自摆弄,旁若无人。见时机到,开了口: “城中已乱,不想此处却世外桃源一般。” 樊篱: “你不在文茗山好好待,跑到京城中,搅入这乱局,足见你心也没放下;坦白讲,我虽身在城外,心却在城内,住这,只不过是为了耳静,心静自然做不到,是不是觉得有些做作呢?” “是啊,看湖边上那些男女,只缘身在此山中,只知大好山色而不知城中疾苦。” 樊篱饶有兴致反问:“看不惯他们做派是吗?”接着: “有时候想想,王候将相还真他妈的有种,并非反秦陈胜说的那般。好友的基本气质是,知道你心里痛点,可就是不说。今天我大度一次,也不说。在商言商,说吧。” 西门无双不动声色,只动唇嘴轻轻一句: “一个月,就一个月。” 樊篱起身背对: “以人情博利益,自古难有且难得,可谁让你是西门无双呢。你真以为城中那些奸商真会听我的?不,利益使然而已,他们都以为跟着我樊篱有利可图。再者,这背后错综复杂,牵涉到的人,想必不用浪费口舌追溯了吧。” “是,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来找你。” “不得不?哼,这话听起来不那么顺耳,确是实话不假。好吧,半个月。” “半个月就半个月吧,到时实在不行,我再来求你。” 谁知樊篱真的生了气: “凡符,你还不明白吗?这些事,这些人,百姓过得如此,难道真是几个奸商就能只手遮天?!治表不治里,和杯水车薪有何两样?” “最起码,治表为治里争取得些许时间,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什么也不做吧。” “好,你高尚,你做。可你想过没有,西北几国蒙蔽不了几时的。打仗说来说去,打的拼的还不是兵马粮草。陛下现在最缺什么?军饷!指望着一个不知胜算几何的国策就能力的挽颓势?!对了,上次使国馆的事是你干的吧?” “都说了,你今天大度一次,却也还是很难做到心如止水。欲拒还迎,看来如此世道也并没能泯灭你的初心呀。” “别戴高帽了,高鄂大渝两国本就近,互通来使说明了不难,枉你还在那大费周章。人生几个秋啊,有时间真该好好爱惜自己才是。” “误会既然产生了,千万不要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无意也便成了有意。西北几国只要大渝先乱,其他国便会犹豫不前” 不料被樊篱打断: “得得得,别忘了来干嘛的。半个月,就半个月,再拖我也项不住了。帮我一小忙,就当回报吧,如此,你心安,我理得。” “好啊” “这第一件,对你也不难。南境来了消息,说是夜秦王子已经入境,到时候想办法将小皇子留在大晋,你帮我教他。” “你消息倒是挻灵通。留个质子在境内,于国于你皆有利,这个不难。继续说” “这第二件嘛,要怪就怪你自己主动找shàng én来。上官姑娘要见你,刚好我也欠了上官家人情。本想着如何开口都为难,刚好你shàng én要我剜肉断腕,便不觉得是掺合你私事了。说到这倒得好好说说你,人家姑娘心意,你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总把自己放得高高在上,不食烟火一般,想搞好权谋,先学会生活再说。行了,仅此两件”说罢便要转身回屋,留西门无双一人在亭中 西门无双:“你要去哪?” 樊篱头也不回边走边道: “换身衣服,上山采些野菜,午膳就在这凑合吧,现在这亭子就是你和上官姑娘的了。” 春风徐徐,鸟呜山涧,一姑娘步履似被春风嬉戏,沿着长廊向湖心亭而去 而远在宅院后的文静见状,气更不打一处来,将嘴中糖果取出掷入湖中,一旁宇文少芜过来安慰: “好啦好啦,听说山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咱也一起去玩玩,走吧”。硬生生将其拉出门。 是日晩,太康城中一应粮价回归平稳,十文一斗,质量平齐,众人不得其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立春(心细如发) 一身平民装更换下来,樊篱独自上山。虽着装接了地气,一脸俊俏还是难以遮掩。一想起西门无双之事,边摇头叹气边往斜径小道上盘行。 却说成王得旨后来青竹小院寻人无果,思虑再三又果断转身往首辅府而去,一路似带着思量。在这太康城中一人孤零零行走,一路上路两旁不时有行乞之人举碗乞食,顿气一停,有时也取出些许碎银子往那些空碗中丢去,发出金属与瓷器碰撞的叮当声,离去时却眼带不知是怀疑还是鄙视之神,就这样摇摇晃晃来到首辅府。 与前一日待遇不同,此时的小门童谦谦有礼,只是也没特意谄媚,引得成王心中不禁掠过一些欣赏,只是步履依旧缓慢。 书房内,两人对饮香茗,竟是乐典翼与陈冉。 人活到这个年纪,许多年少需要的稚嫩周旋已不必要,反倒是言语流畅平顺,却也不失老道与江湖气,一斟一酌间,往事翻浮。乐典翼: “人生几载?本以为年过半百当激流勇退,殊不知这宦海入亦难,退亦难呐。” 一侧陈冉含笑不语,均已心照不宣。乐典翼: “陈公公,总有些人,总想推倒重来。咱这些老的,真是碍着他们路喽。” 陈冉此次呵呵笑出声来了: “是啊,乐大人,谁说不是呢。依大人所见,这三位皇子中,单论人,不论势,哪位走得更远呢?” “陈公公,这欲问人,却备好dá àn。说到看人,宫中无人敢与您比肩吧。” “那乐大人为何几次三番对下官避而不见呢?” 话直问节点,乐典翼却也没回避之意,爽快应答: “一部《二十四史》,道空说尽了多少人世。时下陈公公也知道,咱这帮老臣不比往昔,堵了后来人之路,难免有些人不高兴。故而,托故不见公公,有避嫌,更多是为你我两人好啊。我这首辅大人已日傍西山,老了老了,不想晚节不保啊。” 陈冉: “没那么严重,乐大人所虑有理,依下官看,这休沐短短半月,把乐大人给休透悟了。” “呵呵呵,哪里哪里。公公既是局外人,亦是旁观者,多少后生只知文笔激昂,说白了是胡诌一通。不知公公想过没有,读书人本不适宜当官,可为何这朝廷还是要读书人呢?” “乐大人,话到了这一层,就得分两个意思说了。这一说呢,下官前来,乐大人不但不应忧虑,反倒应当安心才是。这官多大是个大,再大也大不过天,说哪天突然走了也不奇怪;这二说呢,用什么人,是陛下的事。可想做什么人,是自己的事。”顺带提示道: “天下事,瞬息万变,这圣旨已下,难道其中玄奥还须言透吗?” “先抑后扬”乐典翼少言多听,主要看陈冉往下如何说。 “嗯。成王平叛,明王剿匪,唯独这太子仍不见明示。这用意,陛下知道,殿下知道,这些日子也便安静许多。殿下之事如此不了了之,十五开朝,三位皇子各在一方,各谋一事。少了内斗,让三位皇子各显身手,不得不说陛下用心良苦啊” “后来居上”。乐典翼仿佛用贯成语一般,却总能顺住往下引。此时成王也已人到房外,无意中听进许多对话,自信屋中两人并未发现自己,轻手轻脚后退离开书房。回至正堂,以寻人无果为由,遣一下人前去通报。 自后宫甘皇后被禁足后,实际上已是许贵妃当权,虽聪慧过人,悟透不可落井下石以招晋帝反感,一边却趁机要给那些甘皇后的太监宫女们立威。在甘氏被禁短短半余月,寿康宫已有二名太监c四名宫女遭毒手,有一年方二八小太监差点被打死,肋骨断了三根,右腿致残。以致近半个多月来,后宫只知许氏而不知甘氏,下人纷纷私下议论后宫即将变天。小四尔依然充当好他的角色,只是近些天来看到种种人间残酷,恐惧之余甚至萌生异心,好在许氏乐氏并没发现其端倪,故而心中徘徊不定。这不,这日祀时未到,又拉着小四尔在宫中花园处处置起寿康宫一宫女来。 此宫女小名小红,具体不知其真姓名。于花园院中一开阔处命人牵来八只小花狗,外加一套刑具,桌上摆着两支大毛笔与一个大罐,不知内中装何物。此女为甘皇后宫中傍身宫女,往日许氏甘氏对骂嚼舌时此女为示宠甘氏而竟言语相讽,许氏因故怀恨在心。 摆好架式,一旁的小四尔站立于许氏座后,看眼前那宫女不停跪地磕头求饶,许氏假意义正言辞: “哎呀!你一下贱婢女,竟敢在后宫中非议自己主子,如此忘恩负义的东西。虽说皇后还在禁足,难不成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吗?” “娘娘饶命,奴婢冤枉”边哭边求边如小鸡啄米般磕头,许氏越发故作: “这么说本宫冤枉你不成,不然本宫给你下跪如何?”说时于座上躬下身与那宫女对视,此女见是故意刁难,无法避难,含着泪的双眼突然眼神一转,怒目以对,咬牙切齿。许氏越发冷言冷语: “哎呀!说得也是,看来这坏人还得本宫来当,本想着后宫不可乱,让陛下省心,也不指望着皇后殿下日后记恨本宫。说吧,你自己想领个什么刑罚?” 正说时,宫外一宫女步履极速跑来许氏耳旁,以手伸掌护着嘴对许氏不知嘀咕什么,只见其听罢越发怒火中烧: “好呀!你那帮姐妹倒是识相,跑到宫门外一齐跪着给你求情了。也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啊,把宫门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来!” 两旁两个小太jiān tg令小步快走向大门走去。许氏使了个眼神,余下太监两人跑来架起那名宫女,四人跑去摆弄那套刑具。待将宫女拉至刑具上绑好,只见人已双手被绑得无法动弹,压下身坐在地,双腿伸直,两只脚踝处又用一木具拷住,同样无法动弹,人便牢固直坐于地上一般。最后一名小太监将其两只脚鞋麻利强行脱下,露出一双细嫩小脚。 许氏见准备妥当,自己亲身站立起来,顺手揭开那大罐盖子,再取一只大毛笔,伸进罐中用力蘸搅。宫女斜眼怒视,不发一言。待取出一看,大毛笔上蘸的竟是蜂蜜。许氏笑笑,提着大笔来到那宫女前,蹲下身: “待会笑大声些,你那些门外的姐妹就会知道你在里面不但无事,反倒很快乐”。 说罢将蘸满蜂蜜的大笔在那宫女两只脚板底来回涂,直身对左右两个小太监: “记住喽,没了接着涂,得让那几只狗儿都舔饱舔高兴喽!” 说完笔一甩由两名小宫女搀扶着入了殿内。 小四尔监刑,这刑罚从未曾见过,后宫之可怕又见一斑。两小太监各牵一小狗至那受刑宫女双脚前,两狗儿见有甜物迫不及待上前舔舐那宫女沾有蜂蜜的脚板底,不由失禁大笑起来。 八只狗轮流两只为一组更换直到第二对狗儿舔完,宫女小红已开始出现笑中带泪,上下不接气,口水直流,双眼瞪得眼角开裂,并带些许血丝。宫门外那些寿康宫宫女们下跪之余纷纷侧头相对视疑惑,不知小红在内受了何等非待。 因不见许氏下令,小们该涂蜜的涂蜜,换狗的换狗,当半罐蜂蜜快涂完时,宫女小红笑声渐渐转弱,面目扭曲可怖,躯体已开始抽搐,引得小四尔也不忍直视。就这样,最后宫女笑岔气而亡,始终不见许氏出来或下令停止,足见其事前已将此刑罚运用自如了。 当乐妃闻讯赶来为时已晚,见兴宁宫门前跪着的甘氏宫女,shàng én让人开了宫门,那群宫女共同求乐妃救小红一命。乐妃转身极速入内,正好在花园里目睹了小红死后惨状,本想置气,责骂那群下人,转而一想事不关已,也入内拜见许氏而去。 当日御律卫董季守值,午时刚至用过午膳,见董孟匆匆进来。论理轮不到他今日当值,没发现董季在,便以为其外出办案了。左右稍加留意便直往地牢而去。作为晋帝直管机构,世人都知道,只要进了御律卫大牢的,多九死一生或生不如死,外人因其阴森恐怖还给御律卫大牢取了个专名“鬼见愁”,试想连鬼都害怕的东西,人焉能不怕? 董孟直接入地牢,看守未多加询问,毕竟是衙内大官。待其入内后,董季亦尾随而至,看守同样没有多加询问,顺利入内。不愧是御律卫地牢,建制规模十分庞大,“非”字形结构设置,多至一百五十间,十五间为一区,以十天干为名命名各区,甲区关押皇亲贵族c乙区关押文武百官c丙区关押外犯依此类推,各有所用。董孟只身来到最尽头的癸区一面墙牢房,内空无一人,取出自己随身配备的钥匙开门入内,丝毫没发现董季跟踪在暗处。 过半刻,董孟出离地牢。暗处董季走至那间牢门前,伸手晃晃那锁,这才留意到锁是特制的,卫内钥匙根本无法打开。长叹一气,若无其事般出牢回到了值守处。 坐下不久,董孟从外入了堂内,见董季便问: “方才来了没见师妹,以为你外出了。” 董季合起一卷手中握着的线装蓝皮书: “大师兄,今日你不当值,不是该多留些时间陪家人,来衙中有事?” “哦!落了点东西,拿好了,这就走。”不多言语,转身便要离开,董季立马又止住道: “大师兄!” 董孟猛转头一笑:“怎么了师妹?有事?” 婉尔一笑:“没事,就是有些时日没有和大师兄好好聊聊了,刚还劝你多回家陪家人。你也知道,这案子一来,我们时间都没有,有时忙得几个月不见家人都有。所以,所以师兄不忙的话聊几句” “还以为什么事呢,也好,聊聊。” 说罢又回到董季桌前对坐,独自提壶倒茶,相处日久,已没了客套。而董季也边举杯假饮边用余光打量自己这位认识多年的大师兄,琢磨如何开口: “对了大师兄,那日案牍房失火一事你可还记得?” 董孟淡定放下茶杯,并未看董季一眼: “如何不记得,这也才过去没几日。此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师妹今日为何又重提此事。” “没事,就是闲聊嘛。那日我开门入内,所有的门窗都是由内而锁,我怀疑早有人在我们入内时就已经在里面了。” 董孟再次拿茶杯的手一顿,没能躲过董季的双眼,就话接话: “师妹多虑了,师父没再追究,此事也已皆大欢喜。再者说烧的也是些无足轻重之档,师妹有这心思,还是多想想今年如何办好差事才是。” “方才已说过,就是和师兄闲聊而已。行吧,不聊这个,聊点其他的罢。” 董孟不再周旋,带着些许心虚离开了,对这个师妹的爱护,自己藏于内心的一份情愫,自以为自己所作所为不应当牵扯董季进来。 乌去在去往永州途中偶染风寒,一路几个下人劝解让其中途停驻休息,很快被驳回,就这样一直带着小病急速赶往淳江。亦未借途中驿站寄书信,家中与京城两头各以为好,这也正是其用意。行程第四日,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小病愈重,这才想那日分别时西门无双偷偷塞给自己的一小瓶药丸,内中仅有三粒,取一粒服用。过一时辰,症状便缓解了。 明王寻人无果亦失望而归,归途中因耳目灵敏,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得意一笑,故意将其引至一人少死巷中: “出来吧!” 果真从墙拐角处走出一人,不化妆,未易容,人虽现身却不答话。冷不防似取出一暗器投向明王,明王身手何等敏捷,身形丝毫未动,只见食指中指成对往空中随意一取,如筷子挟菜一般,再定眼看那人时人已消失了。再回神一看,两指夹着的是一颗黄金做的骰子,意会前往目的地而去。 谈话似乎也不顺畅,半个时辰左右,西门无双垂头由湖心亭而出,只留上官小小一人在那孤坐,也不知两人一席交谈究竟说了些什么。借故城中有事,和樊篱草草道别,主仆三人缓缓下山,竟连午膳也没用。 上官家与先帝渊源颇深,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晋帝这一朝,虽上官家已主动辞去朝中要职,祖上封荫仍在。如今在朝中为文官的是上官洪烈,不知何因竟攀得皇家姻缘,与晋帝最为疼爱之青慈公主结成连理,而上官洪烈又正好是上官小小的大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立春(舌战群贾) 乌去一行过永州地界时,病已好转。于离京前已发出会令,令各地会员集于淳江会堂共商要事。因事情紧急,过家门而不入,只命一随从往家中报平安。 而会堂处,各地各州收悉指令后也不敢怠慢,早早出发皆准时到淳江,反倒是乌去因途中患病,车夫有意偷偷减速而耽搁了行程,当日午后才到的淳江,早会不得已改成晚会。 草草用毕晚膳,歇息片刻,热茶来不及用一口,正闭目用力吸力凝神。因其知晓,灾年不易c世道不好,接下来谈的还正是让会员忍痛让利捐献之事。丰年还好说,这灾年便无异于嘴中取肉,一场焦灼必是难免了。 会于和气堂,堂名取和气生财之意。方形案桌三十余尺,左右可容纳十余人。对门案头自不必说,那便是会长乌去座位。当乌去从后堂侧门步履蹒跚入内时,左右见状纷纷起身寒暄问好,这不仅是不成文之会约,更是对老会长之敬重。 乌去走至首座,拱手回应:“诸位辛苦了!多谢多谢!”。后用手示意大伙坐下,而自己却站立不动,接首发话: “搅了诸位的佳节,看来这元宵是无法回去团圆了,实在惭愧。又离京归途中躯体不争气,染了小疾,这又耽搁大半日,实是乌某之过啊!” 堂下一会员耿直插言:“乌老您言重了!快快请坐吧。” 孰料乌去却只回了一感激眼神,随即对下人唤了一声:“来人呐,把老夫座椅给撤啦。”下人得令迅速跑来将座椅移走。长桌左右各人诧异纷纷: “乌老您这是?!” 乌去仍如同先前一般双手示意众人缄口,不顾老迈身躯继续道: “承蒙诸位抬爱,让乌某当了这江南会会长,这些年不管大小事,也都与乌某通个气c打个招呼。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讲的,有苦难言却又不得不说,我乌某站着向大伙讲,心中稍觉过意些,诸位请不要见怪。” 见大伙平息,众人也知道接下来所讲定是与让利有关之事,纷纷低头不语。乌去见状亦开始讲起来: “见诸位中有rén iàn色不佳,想必乌某要说的诸位心中有数。既是如此,不妨开窗直言。召诸位于此皆是为了倡议各地能否让利于民,共抑物价,仅此一事。” 话一出,果如事前所料,堂内静得出奇,无一人吭声,顾左右或假意饮茶或拨弄茶托茶盖。昌州首富刘守义不假思索,起身离座,众人因有了移动物皆将目光投至其身上。只见刘守义转身向那名下人方向走去,将座椅又移回乌去身后,恭请乌去: “乌老您身体有恙,且舟车劳顿。若非论说这天下惭愧之人不可,如何也到不了您老这。请坐吧。”说着硬扶乌去入座好,才归到自己座位处站立望向乌去: “乌老,在座各位。守义不才,偏偏选了从商这一不入流之业。适才乌老之言守义实不敢苟同,无非为民不为已c为公不为私,何来惭愧之有?说到不才,家中财富也不及在座各位,可我斗胆放言,请乌老放心,就是我倾家荡产,拼尽全力也要保昌州不乱。”言不再多,坐下不语。 乌去拱手向刘守义: “守义不愧字如其名,危难之际你这‘义’字用得是时候,昌州百姓有福。” 人有众生相,但话一出却在一些人眼中变了味道。正坐在刘守义对面的是梅州周逸生,经梅州假叛乱一事真相大白之后,虚惊一场的他似乎还没从中醒来。夹杂着乱麻般的政商关系,自己因惊而惹得一肚子苦水到现在还没处撒,提到让利义捐,停下玩着茶盖的手,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乌老,梅州前不久的叛乱谣言言犹在耳。在下虽是个晚辈,苦忍终也得有个度。今时今日,不防也借着大伙都在,就当倒倒苦水吧。可有一点在下事先言明,请听者无意无心,更不是对乌老及在座各位有何不敬。” 说罢,索性将茶杯举起分两口饮尽,未留心连水带叶一并入嘴的茶叶嚼了几下,“呸”一声转头吐向后,直立而起,足见心中之愤懑与不平: “无中生有c欲加之罪,这c这些都谁发明的词呀?啊?!不就是朝堂之上那些勾心斗角的变种吗?是,我是没读过几本书,大字呢也不认几个。”说完转望乌去: “可乌老,上一次梅州的事要是运气不佳,再让他们给闹开了,往政商纠缠不清这条挖,在下今日可就没命在这和各位相聚啦!” 乌去何等老道与精明,一味眼神交流,点头倾听,一副十分谅解之态。 周逸生似见到鼓舞一般,顾自顺着往下: “天下无论兴亡,苦皆在百姓。道理甭说在座各位,就连堂外随便拉一个下人进来问,都懂。百姓本就该朝廷管,这些年来,受的委屈不说了,让随意捐钱捐物也算了。无论让利也好,舍本也罢,都认了。唯有一点,怕就怕好心办坏事,让朝廷那帮贪的斗的拿咱们开刀。钱财身外物,自己和家人的命总得保吧?”说罢坐下一言不发。 座上四五人皆投来附和目光,只是周逸生似乎不以为荣,顾自低头喘大气。 可天下何人能理解乌去? 天下最应理所应当之人却在此为首唯唯诺诺。 乌去起身托起自己的茶杯,缓缓走向周逸生处放置好,反命下人将周逸生用过的茶具一应收好,再踱步回座。周逸生见状,话前的言正理顺此刻转成愧意,起身向乌去坐处还了个谢礼。 又是一刻静默,安静得蜡烛芯因杂物被燃而发出的“吡吡”声响都可清晰听见。会堂通亮,甚至开始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也能听见,亟需一人发话打破这种宁静。 如果说前两位不管主动请缨还是发牢骚,多少还算平静。识时务是部分原因,乌去的面子是部分原因。左侧排尾一年青人,身高七尺,瓜子脸,形容十分瘦弱,乃廊州何文西,不负众望而起,尽好晚辈礼后: “乌老前辈,在座各位前辈,晚辈斗胆,不知可否说两句?” 乌去面容稍缓和回应:“当然。既是议事,本意便是要广开言路。” 何文西:“想来各位前辈也留意到了,只是时间紧急,也未有机会向乌老前辈言明。家父年前便身体报恙,无奈之下这才让小辈代为前来与会。特此向老会长说明,请见谅!” 不说还好,一说乌去放眼望去才发现堂下真只有这么个年轻人,只是坐在排末未曾引人注意到。 何文西:“以晚辈浅见,国安则家宁,国危则家乱。眼下西北几国虎视眈眈,国库却亏空难填,朝廷想的办法自然是补亏空c备军饷。两弊相权取其轻,百姓自然是得往后靠的。的确,丰年好说,商人好赚钱,百姓呢再怎么担重税,留口饭吃养家糊口还是做得到。可眼下这年头,外乱c民灾c国空,说祸不单行是一点也不为过呀!” 乌去看这年青人说得还算有条理,与这形象极为不合。若平日走在街市上,无非是个中产家庭公子样,给人印象身体不好。果然人不可貌相,便鼓励道: “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呀!请接着往下说” 何文西略微不好意思:“老前辈谬赞了。”接着: “故而,单依靠国策推行来解决眼下难题,先不说国策能否顺利推行?成效几何?满打满算,就是成效出来了,时间也不等人呐。方才晚辈说过,国危则家乱,这钱我们是出也得出,不出朝廷也会逼着我们出。既然不得不出,何不出在有用的地方,给百姓总好过给那些贪官污吏吧。” 乌去点头同意: “想来廊州的意思诸位也都已清楚。说到难,大家难,我乌家呢也还算挻得过去。可再难,一个后生尚且能如此通晓事理,何意行真是生养了个好儿子呀!” 通州一人附言: “捐吧捐吧,横竖不过也就是个死。都说人为财死,咱们这财拿出去,也还是个死,至少,被逼钱最后是到那些硕鼠身上,主动捐,老百姓至少也能多活些时日。” 议了一陈,极端意见似乎没有,乌去方才在想事再难,七八成可以成事了。就在关口上,德州韦财生终于发话,一个四十中年发福男子,八字须c不蓄鬤,眼小鼻尖嘴大,声音也果如这嘴一样大: “话可不能这样说吧,咱是商人,那就得在商言商。军事c朝政c百姓,哪一样都不该归我们管。管了,也就越界了;越了界,朝廷给咱加罪便更得心应手。何不如好好想想,别的先不说,管了百姓,朝廷那些烂官就知道咱有钱,有钱就会招来无穷尽的祸事。自己都保不了,还指望能保老百姓?依~我~看,钱适当捐,捐了就得让天下人知道我韦财生破了产,破了产知道这干肉榨不出油来了,也便没有必要动那刀子了吧。”话通篇无半点礼数,目不巡视,足见此人之自私傲慢,却没让大伙反感。这世道下,有此情绪正常不过,连乌去也未过多在意。 昌州刘守义再次开了口:“韦老板。”如此称呼是否属贬义实属难断,各有各说,可绝谈不上什么褒义,足见刘守义是看不起这号人的: “这米能藏得过硕鼠吗?的确,来个障眼法,以为能全身而退,全家无忧。据说德州丝绸甲天下,韦老板可曾想过,若全身而退了,以前跟官府那些生意上的往来,佯装破了产,没人注意,那些人会放这样一个知道他们底细的人吗?你不破产,那些贪官烊你还有油水,自认互惠互利,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你。”思顿片刻: “可,可若是退隐保全,由明处转到了暗处,灯下一黑”用手指着案桌那长排烛下黑处:“那些人为防夜长梦多,你反倒置家人于不安境地了。” 韦财生迅速坐下插头叹气: “这还真是左右是个死啦,难不成,只有出国了!” 话一出,四五人变了脸色。其中就有郴州许应才坐立不安怒怼,直呼其名: “唉唉唉!韦财生,找死也不是你这么个找法。俗话说‘祸从口出’,这谁不知道御律卫的爪牙遍天下呀?你那气话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捅出去,安个叛国罪,依朝廷律例,在座的全给连带进去,还省得人家花时间想罪名了。”孰料韦财生竟回怼: “许应才,你倒是怕得有理,那你倒是想出个两全之策来。坐以待毙,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韦财生再不济,再走什么偏路歪路,至少我试了,你呢?” 一会儿静得可怕,一会闹得可怕。 会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乌去知道再不阻止下去,互撕斗殴皆有可能。起身大喊: “好了好了!”两人见老会长发了话,强忍怨气,坐下互不相望。乌去: “议事就议事,怎么自家就先闹了起来呢?方才乌某一直在听,想最后才表态,为的就是怕诸位顾及乌某情面,如何都不肯再议,这和气堂不成了一言堂了嘛?这才让诸位各说各的看法。听了那么多,诸位没说不捐,没说惜财,这让乌某很欣慰。可有一点乌某算听懂了,那就是怕自个儿出事。” “有些事乌某本不想说,带进棺材便好,可到了这一步不说不行了。实不相瞒,就在回永州前,当朝三位皇子便跟乌家拿了百万两白银。不容商量,不容诉苦,就如此硬生生给拿去了。他们是不会想我们有或没有的,只是想该拿多少而已。所以,诸位的忧虑也正是乌某的忧虑。真要抖家底,诸位都知道,细算下来,这会长的位置本已不该乌某来坐,可为何诸位还这般错爱乌某,敬重乌家,不就是我乌某行得端c坐得正嘛。” “天行有常,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都来了。诸位经商多年,这做人做事和做买卖,道虽不同,理字却是相通。如今外忧内患,倘若不闻不问,于心于理难安;倘若尽力而为,无论将来朝廷上如何治我们,至少换个心安理得。”见座下有人汗颜,继续道: “后世的史书不会写我们,可后世的书会骂我们呀!乌某已决定了,若是诸位有心出力,度过了难关,有功劳乌某不占一分;有罪过,我乌某担全责,诸位的心意皆会在乌家的账上走。如此一来,诸位便不会受到牵连。” 刘守义义愤填膺,拍案而起。先是怒目环视了一圈: “商人讲的无非是个‘诚’字,心诚则灵。在座各位有的被那些地方官员一开口,便成百上千两的送,或敢言不敢怒,或敢怒不敢言,怎么现在给百姓让些利却有诸多借口?”转对乌去:“老会长,事本该大家都应做,罪可不能您一人担。” 乌去并不领情,招手否认道: “好啦,乌某虚活诸位几岁,却也知道人活七十古来稀,大去有期。死一人好死一堆,这想法无论诸位来与不来,说与不说,乌某都会这样去做。” 刘守义:“乌老,当真有那一日,守义绝不苟活。牢中再挤,守义也想争个坐处,就为能侍奉乌老衣食起居,还望不弃!” 又一人附言,正是何文西: “在座前辈,何家誓与乌家共进退。晚辈不才,不过有一法子可以救诸位。若是有难处拒捐的,乌老都能理解你们,晚辈自然也理解。你们真不想爱连累,只需主动请罪,现在火还烧不大,朝廷看在你们事前主动请罪的份上,到时候便能躲过这一劫了,不用谢。”说罢坐下。 乌去长叹一气,背略微靠后,看来身体有些撑不住了,索性又闭目: “都不用争了,不管有无难处,愿否捐赠,乌某都不会因此而看轻或高看何人。文西,你年轻,身体吃得消,这约书就烦劳你来写吧。诸位也先稍事休息,等约书拟好,但凡愿意的再从房中出来在约书上签字即可,账还须得从乌家上走,就这样吧!” 乌去再不理会任何一人,让一下人扶着入内歇息。在座所有人也一样,不再相互交头接耳,渐渐散开各自回房,最后只刘守义与何文西相互作揖问礼。待刘守义也慢步回房时,下人已备好文房四宝揣上来。 刘守义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却悄悄找向乌去房间。 韦财生等几人也道途以目,不约而同纷纷汇拢向另一个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