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员》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半岛迷心】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woshiku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内容简介: 危险并非掩藏在水中。奈德凯利,佛罗里达休闲胜地的一名海滩救生员,无意中遇到了他的梦中情人。身份悬殊!一个崇尚鱼子酱和玛诺罗的高跟鞋,一个则喜欢汉堡和夹脚趾的凉鞋。想攀高枝的奈德很无奈,因此当他的表兄米奇请他加一次报酬丰盈的行动时,他毫不犹豫。入室偷盗。风险很高,回报更高数百万美元…… 然而那个晚上一切出乎意料,他们落入圈套,所有的伙伴被残忍的谋杀,奈德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成为FBI与幕后职业杀手的双重目标。追捕追猎,分分秒秒,心惊ròu跳。真相寸寸揭开…… 作者简介: 詹姆斯帕特森(Jams Patterson),美国惊悚小说大师,《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的常胜将军,也是当今美国最受欢迎的畅销书小说家之一。 1976年,帕特森以处女作《托玛斯玻利曼的数字》而获得国际惊险犯罪小说爱lún坡奖,此奖项素有“侦探小说的奥斯卡”之称,帕特森从此开始撰写系列惊悚小说。令他声名大噪的心理学警探亚力克斯克劳斯探案系列中的两本--《蜘蛛来了》和《死亡之吻》被派拉蒙拍成卖座电影;“女子谋杀俱乐部”系列故事被NBC电视网拍摄为三小时的迷你影集。此外,派拉蒙公司还于1997年将其《桃色追捕令》搬上银幕,接着在2001年又拍了另一部《全面追捕令》,都创造了很高的票房。 詹姆斯帕特森于2003年荣获美国读者文摘评选的“最受欢迎作家奖”,同年英国图书俱乐部协会将他的《大坏狼》评为年度最受欢迎的惊悚小说。这位以制造惊悚而闻名的小说家,还糅合了爱情的主线,创作了一个以惊悚加爱情的系列,《蜜月》就是其中一部再次为帕特森赢得销售高峰的佳作,并被派拉蒙再度搬上银幕。 迄今为止,詹姆斯帕特森的作品已近30部,被翻译成近40种文字,累计销售超过8000万册。 目录 第一部 满分 第二部 艾莉 第三部 加歇 第四部 搏击! 第五部 艺术蒸蒸日上 第六部 一事悬而未决 第七部 会见加歇医生 尾 声 救生员 第一部 满分 “别动,”我喘着粗气对苔丝说,身上汗涔涔的,“也别眨眼。要是你吸口气,我想我就会醒来,我就又成了那个在游泳池边搬运躺椅的小工,呆呆盯着眼前这个美女,心想会和她发生什么美妙的事情。这一切都将只是个梦而已。” 苔丝。麦考利夫浅浅一笑,她那深蓝的眸子里藏着让我无法抗拒的魅力。她并不仅仅像成语说的那样沉鱼落雁、倾城倾国,她不光光是漂亮。她身材纤细但体格健壮,红褐色的头发被分成三股编成一条粗粗长长的辫子,还有她一笑能让你也想笑的感染力。我们有共同喜欢的电影,像《记忆碎片》、《天才一族》、《北非谍影》。我们能心有灵犀地同时对一些笑话会心大笑。自从遇见了她,我根本顾不上考虑其他事情了。 苔丝眼中闪现出一丝同情。“不好意思,让你有什么幻想,奈德,但我们还是要抓住机会。你压着我的胳膊呢。” 她推了我一把,我翻了个身仰面躺下。豪华酒店套间的丝滑的床单此时已经又皱又湿。我的牛仔裤,她的豹纹筒裙,还有比基尼裤衩都散落在地板上。而仅仅半个小时之前,我们还对坐在棕榈滩上最奢华的布露德咖啡厅里,品尝着三十块钱一份的布氏汉堡绞细的嫩牛ròu里夹着鹅肝酱和松露。 她时不时地用腿摩挲我的腿,我们一直缠绵到床上。 “啊,”苔丝舒了口气,抬起胳膊蜷了蜷身子,“这样舒服多了。”手腕上三只卡地亚的金手镯发出叮当的碰撞声,“瞧瞧谁还在这儿。” 我呼了口气,拍拍身边的被单,还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和腿,妤像要确定不是在做梦。“是的。”我说着咧嘴一乐。 午后的阳光斜shè入巴西庭院酒店的这间影里鲍加曾住过的套间,这地方连杯饮料都喝不起,就别说这两套能俯瞰整个庭院的豪华间了,而苔丝已经包租下两个月了。 “我希望你能明白,奈德,今天这种事不常发牛在我身上。”苔丝稍带尴尬地说,她的下巴靠在我胸部。 “这种什么事?”我凝视着她那双蓝眼睛。 “哦,还要我怎么说呢?答应和一个只在海滩上见过一面的人一起吃午饭,大白天的和他一起到这儿来。” “哦,那个么……”我耸耸肩,“好像对我来说每个礼拜都会碰到起码一次。” “足么?呵呵。”她突然用下巴顶了一下我的肋骨。 我们热吻着,我感到我们之间又有什么东西重新燃起。苔丝酥胸上的汗珠子温暖而甜美,我的手掌在她丝股光滑的长腿和臀部间游移。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是如此不可思议。我无法停止抚摩苔丝。 我甚至已近乎忘记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一对A 分牌,我家乡南波士顿(确切地说是布洛克顿)的人是这么说的。或者说,一天连赢纽约棒球洋基队两场,在旧牛仔裤口袋里发现还有张一百块的钞票,彩票中了大奖。 拿了个漂亮的满分。 “偷着乐什么呢。”苔丝看着我,用一个手肘撑起身子来,“还想再来一记吗?” “没什么痛的。就在这儿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哪怕短暂片刻,我仅有的一点运气也是坏运气。” 苔丝轻轻摇摆着她的屁股,好像我们已经这么做过无数次一样,我不知不觉地又滑进了她的身子。我只凝望了一眼她那婴儿般清澈的蓝眼睛,在这间豪华套间,在一个大白天,和这个几天前想都不可能想到的不可思议的女人在一起。 “嗯,恭喜你,奈德。凯利。”苔丝把手指轻放在我嘴唇上,“我想你要转运了。” 四天前,我在沿着棕榈滩大洋北道那美丽无比的白沙滩上遇到了苔丝。 我总是以“奈德。凯利”介绍自己。就像那个逃犯的名字,要是在一间酒吧,周围满是吵吵嚷嚷的人群,听上去就比较合适。除了几个喝啤酒的澳洲佬和英国佬,没人知道我在嘟哝什么。 那个星期二,我刚把我上班的那所房子的凉台小屋和水池都打扫干净,正坐在海滩墙上休憩。我算是索尔。罗斯先生(我叫他索尔)雇的兼职游泳池清洁工,有时还附带着给他和他的朋友们跑跑腿。他的豪宅属于那种建筑平铺散布、佛罗里达风格的房子,你要是从礁岛北面的沙滩望过来,准会惊叹,哇,那是谁的房子? 我帮他清理泳池,擦拭他收藏的敞篷老爷车,为他送取干洗衣服;甚至有时候还在傍晚时分和他在池边打上一两盘金拉米牌。他把车库上方的库房中的一间租给我。索尔是在一家名叫“禁”的酒吧认识我的,当时我在那儿做周末夜班的侍应生,同时也是中心海滩的兼职救生员。索尔一边说笑着,一边给我开了个我无法拒绝的价。 想当年,我还上过大学,尝试过“真正的生活”。在堕落颓废以前,我甚至还在老家北部教过一段时间书。要是让我的哥儿们知道我还曾经差点念完硕士,他们一定会惊讶死。我是在波士顿大学读的社会教育学。“什么硕士?”他们准会问,“海滩管理学?” 那个美丽的日子,我正坐在海滩墙上。我朝在沙滩散步遛狗的米亚拉姆挥了挥手,她住在隔壁地中海式样的大房子里,总带着她的约克夏、尼古拉斯和亚历山德拉等名犬。有几个孩子在离海滩大约一百码的海面上冲浪。我正想着我可以先沿着沙滩慢跑一英里,接着游回来,然后再快跑一圈,同时也盯着点海面上的动静。 就在那时,仿佛在梦里一样她出现了。 她身穿蓝色比基尼站在水中,海浪没过了她的双脚。她那红棕色的长发盘起编了个结,发尾像藤蔓般自然飘逸。 不过马上她又显得有几分惆怅。她正漫无目的地向远处的地平线眺望。我隐约看到她正拂去泪花。 我脑海中突然闪现:沙滩、海浪、这个漂亮的失恋女孩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在我的海滩上。 于是我跑到她身边,“嗨……” 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庞跃入了我的眼帘。 “要是你在想我以为你想要做的事,我可不建议你这么做。” “想什么?”她抬头看着我,满脸惊讶。 “我不知道。我在海滩上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正轻轻擦拭着她的双眼,孤独无援地望着大海。这不像某个电影镜头吗?” 她笑了。那时我可以确信她刚才的确哭过。“你是说,电影里的姑娘在炎热的午后来畅游一番?” “是的,”我感到一丝尴尬,耸耸肩说道,“就是这意思。” 一条细细的金链子挂在她脖颈上,她晒了一身漂亮的古铜色。 有外地口音,可能是英国来的。我的天,可真是个美人儿。 “我想我只是担心出事。不想在我的海滩上发生什么事故。” “你的海滩?”她说着瞥了一眼上面索尔的房子,“那也是你的宅子了,我猜?”她笑着说道,显然是在拿我开心。 “当然。你看到车库上面那个窗子了吗?到这边来,你就可以看到了。”我和她换了个位置,“穿过那片棕榈树。如果你再斜过来点……” 似乎我的祈祷很灵验,我让她笑了。 “奈德。凯利。”我伸出手去。 “奈德。凯利?就像那个逃犯的名字?” 运气狂好。以前还从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我站在那儿傻笑。 别以为我会轻易错过她。 “悉尼来的,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她一口澳洲音。 “我波士顿人。”我也朝她笑笑。 就这么开始了。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谈到她是怎么在这儿住了几个月的,还有她总是在沙滩散很长时间步。她说她明天或许还会路过这里。我说我也可能会在这儿。当我看着她离去的时候,我在想她可能正躲在她那副四百美元的夏奈尔墨镜后面偷偷嘲笑着我。 “哦对了,”她突然转身说,“有部电影,叫做《小夜曲》,琼。克劳馥演的。你该看看。” 当晚我就租了《小夜曲》的带子,漂亮的女主角在电影的结尾慢慢走向大海自尽。 星期三的时候,苔丝回来了。她一袭黑衣,戴着顶草帽,显得更加xìng感了。她看上去不再忧伤。我们一起游了泳,我告诉她我可以教她人体冲浪,她跟了一会儿。接着我让她自己来,她踩着浪花,像职业选手一样跃上浪尖。她从岸上笑我说,“小傻瓜,我从澳大利亚来的,我们也有我们的棕榈滩,就在悉尼北面,过了鲸滩。” 我们约定在两天后的巴西庭院酒店一起午餐。那儿就是她住的地方,沃思道再过来几个街区,是这一带上流顶级去处之一。那两天对我来说简直度日如年。我的手机每次响起铃声,我都会以为是她打电话来取消约会。但是她没有。我们在布露德咖啡厅碰头,那可是你得提前一个月才能预订到座位的地方,除非你是像罗德。斯图尔德那样的人物。我就像第一次外出约见女友的毛小伙一样紧张。她已经坐在那儿,穿了件xìng感的露肩装。我的眼睛一刻都离不了她。我们都没等到上甜点。 “呵,我在想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棒的十个下午之一。”我把胳膊枕在脑后,用我的脚趾顽皮地胳肢苔丝。我俩做“大”字形,躺在她酒店套间的豪华大床上。 “那么说来,你曾当过中心海滩的救生员?”她说道,“就是在你被人雇养之前。那救生员都做些什么在棕榈滩?” 我笑了,因为苔丝明显是没话找话。“一个好的救生员是真正有着好水xìng的人,”我眨巴着眼睛说,“我们注意监视着水面,看它是平静,还是有浪。有没有急流?有没有激浪前水面闪动的亮光?我们提醒在晒太阳的人们翻个身继续晒另一面身体。要是有人不小心被水母蜇到,就赶紧用醋泼洒一下。就像这些事儿。” “可是现在你成了被人养的男人?”她笑着说。 “也许我有可能会是。”我说。 她转过身来,眼中闪现着百分之百真挚的光芒,“你知道我说过你要时来运转了。嗯,我也开始有相同的感觉了。“ 我不敢相信像苔丝。麦考利夫这样身份的人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最高档的。我是说,我并不是平庸之辈,我清楚只要给我机会,我也会一鸣惊人。但是抱着她,我禁不住心里琢磨到底她为何如此忧愁。就是第一次在海滩见到她时她眼中流露的那种忧愁。 我的目光慢慢转向床对面折叠写字台上摆放着的古董钟。“哦,上帝啊,苔丝!” 已经差不多五点钟了。不知不觉就这么耗掉了整个下午。“我知道我说这些会很遗憾……可是我必须得走了。” 我看到她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忧伤。她叹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说,“我也要走了。” “听着,苔丝,”我边说边把一条腿套进牛仔裤里,“我并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些,但是我确实还有事情要去做。我可能要好几天不能见你。但是等我完成了,一切将变得不同。” “不同?怎么个不同?” “和我在一起。有了新的开始后,我用不着再在海滩上救人了。” “我喜欢你在海滩救人。”苔丝微笑着。 “我是说,我就要自由了。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我扣上衬衣,找着我的鞋子。“我们可以去另一个地方。去岛上。听上去不错吧?” “嗯,是不错。”苔丝笑着说,声音里稍有点迟疑。 我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这个吻是说,谢谢你带给我一个美好的下午。我恋恋不舍,但还有人在等我呢。 “记住我说的:别动,也别眨眼。我就是这样记住你的。” “你打算去干什么,奈德。凯利,抢银行吗?” 我站在门口,长久地凝视着她。她仅仅这么一问都能让我心如潮涌。“不晓得,”我说,“可是男人得做男人必须做的事情。” 可不是什么银行,我对自己说。我跳进自己那辆旧庞迪克敞篷车,过了桥向西棕榈滩驶去,心里飘飘然的。但苔丝还是在我心中,贴得那么近。这桩一见倾心的美事即将改变我的命运。 就像我说的,我来自布洛克顿,前世界拳王夏格拿和马辛诺的故乡。第四区、伯金斯道、贫民区。每个来自布洛克顿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儿有街坊四邻,还有丛林帮。 随着逐渐长大,逐渐了解这个地方,人们说在布洛克顿五分之一是黑人,五分之一是意大利人,五分之一是爱尔兰人,五分之一是瑞典和波兰人,还有“五分之一”是谁也不敢惹的人。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满目是成排的旧出租屋,教堂,还有倒闭的工厂的废墟。 丛林帮是最不好惹的。他们成群结伙,每天都打架。要是没人断根骨头,都称不上打架。我认识的孩子当中一半去了少教院或拘留所。剩下还有一些好点的则去大专修些课程,或者去西北大学走读一年,然后就去他们老爸的餐馆帮忙或到城里上班。警察和消防员,布洛克顿一般出的都是这样一些人。还有靠打斗为生的人。 哦对了,还有骗子。 看上去他们并不像坏人。他们挣钱买房。他们像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在生日或礼拜日带家人外出。他们家有自己的吧台,他们还加入慈善志愿组织。他们每个星期天在户外烧烤,声嘶力竭地为橄榄球比赛呐喊。他们不过是设些赌局,或是有几辆偷来的车,或者时不时地让一些傻瓜出出血。 我父亲就是这种人。他在雪利的苏兹监狱度过的日子比在餐桌旁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间还要长。每个星期天,我们总要挤在一辆道奇车里一路辛苦地去看望身穿橘黄囚服的爸爸。我在那儿认识了上百个他那样的人。现在还记得。 这样的探访也让我结识了米奇、鲍比、巴尼,还有迪。 我从记事起就认识他们。我们住得不远,相隔四个街区以内,都在莱顿、艾德森和施奈尔之间。我们熟知彼此的一切。米奇是我的表哥,我的查理舅舅的儿子。他长得像根电线杆子,一头红红的鬈发,可一点也不比布洛克顿出来的其他混混差。他比我大六周,可是就像比我大六岁一样。无数次让我倒霉背黑锅也无数次救我于危难。鲍比是米奇的表亲,可是跟我没有关系。自从我的亲哥哥在一次qiāng战中丧命后,他就一直像我的大哥一样待我。迪是鲍比的老婆,他们好像在我们记事以前就一直在一起。巴尼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家伙;在中学阶段,他也一直是我的保护者。 每年夏天,我们都一起在葡萄园酒吧干活:照看吧台、招呼客人,有时为了有钱付账也动些歪脑筋干些坏事。冬天,我们到这里来帮俱乐部的客人停车,在游船上做侍应生接待游客、在宾馆当门童或是在餐馆跑堂。 也许过着正常生活的人会说我们生来就运气不佳。可是他错了。 人们总是说,你无法选择你的家庭出身,但你可以选择你所爱的人。 他们几个对我来说胜过亲人。这点已经被证明了一百遍。 来自布洛克顿的有两类人。一类人每个礼拜辛辛苦苦积攒每一分钱,省下来的钱没被政府搜刮去,反倒落入了教堂的口袋。 另一类人总在静静等待、细细观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伺机抢到那个满分。 这种机会总会偶尔光顾。是你无法拒绝的机会,是你可以借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离开苔丝的住所后,就是朝那个机会所在而去。 是我的表哥米奇发现的。 那个满分。 奈德一离开,苔丝舒了口气又扑到床上,心中既喜悦,又有点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你准是疯了,苔丝!你就是疯了,苔丝。” 真是疯了,把自己坦露给像奈德那样的人,尤其是当她的生活正在发生其他的变化的时候。 然而奈德的什么东西让她无法停止思念他。也许是他的眼神,或者他的魅力,他孩子气的帅样子,他的纯真无邪。在海滩上他向她走来时,他把她当成了郁郁寡欢的失恋少女。这样的礼遇,多久以前才享受过。被需要。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要是他懂女人的心就好了。 她仍旧懒懒地躺在床上,细细回味这个美好下午的点点滴滴。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下一个。”他站在那儿侧着身子,惺惺假笑背靠着卧室门。 这声音差点把苔丝的魂都吓掉了,刚才她根本没听到丝毫钥匙开门的动静。 “你吓死我了。”她说着把自己裹了起来。 “可怜的苔丝。”他摇了摇头,把钥匙扔进桌上的烟灰缸里。“我能看出来布露德和‘禁’酒吧的午餐已经让你开始厌倦了。你开始到高中生中猎取目标,挑些高考都还没参加的毛头小伙子。” “你在监视我?”苔丝bào发了。只有畜生才干得出这种事。只有他干得出来。“就这么碰巧。”她说着身子往后退了退,有些羞耻。 但更令她羞耻的是她竟然还要为此澄清自己的清白,“他把我看得很重要。不像你……” “就这么碰巧,”他走进房间,顺手脱掉了身上的伯罗尼休闲夹克,“你们碰巧在海滩见面,然后你第二次又去那里。接着你们俩又碰巧在布露德一起午餐。一个救生员。多浪漫啊,苔丝。” 她坐了起来,愤怒地说,“你竟然跟踪我?cāo。” “我以为你知道呢,”他说道,根本无视她的反应,“我可是那种容易嫉妒的男人。”他开始解开他的波罗衬衣。苔丝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她可以确信他在脱裤子时完全可以感受到她强烈的反抗和敌意。 “说到‘cāo’,”他笑着甩掉裤子“不好意思,苔丝,那可没门。我花了钱就得得到。” “听着,”苔丝说着把自己裹进了被单,“今天别。我们就坐下来谈谈好吧……” “我们可以谈,”他耸耸肩说道,把他的衬衣仔细叠好放在床一边,顺势脱下了短裤,“我很乐意奉陪。那我们就谈谈我是如何像伺候公主一样待你,我是怎么买给你手上戴的戒指,还有你手腕上的手镯,你脖子上的钻石项链。见鬼,我还记得蒂凡尼珠宝店里售货小姐的名字呢卡拉、珍妮特、凯蒂。” “听着……”苔丝紧张地注视着他,“只是偶遇。他是个好人。” “我相信他是个好人。”他笑了,“只是我没法捉摸透你。珠宝还有奔驰车。接着你就像只发情的母狗,在停车场就跟那儿干活的家伙干上了。” 她开始慌了。她知道他一旦上手就不肯罢休。他爬到床边坐了下来。他那勃起的玩意儿让她感到恶心。她想躲开,但是他一把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接着好像抓住了她的钻石项链,她仿佛觉得他要把项链从她脖子上拽下来。“该轮到我了,小蛋糕……” 他猛地撕开被单,把她扔到床上,扯着她的脚踝把她拖下来,然后劈开她的双腿。他把她翻转过来,深深地chā了进去。她没有反抗。她无法反抗。感到他进入她体内令她几乎作呕。他认为占有了她,或许是的。就像以往一样,他在她体内猛烈地抽动着,既粗暴又陌生。她所有的感受就是两个字羞耻。“对不起,奈德。”她喃喃道。她看到他像最令人厌恶的野兽一样喘着粗气、汗流浃背。 他使唤她做所有他喜欢的姿势所有她憎恶的。他干完的时候,苔丝躺在那儿,感到自己是这么肮脏,浑身发颤,好像房间一下子变得很冷。她真想哭。她必须结束这一切了。现在。 “我必须和你谈谈。”苔丝说道。他起身在他那条时髦昂贵的意大利高尔夫球裤外系上皮带。 “对不起,亲爱的,现在可没时间说悄悄话了。我要回去了。” “那我过几天再见你?慈善义卖会那天?” “这个,不一定。”他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 “什么不一定?”她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几乎变得非常温和。“一切都变得太舒适了,不是吗,苔丝?一定像在家的感觉一样吧,对吧?既然你都已经开始糟蹋自己睡觉的地方了。你很迷人,我亲爱的,可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珠宝和名车……我开始觉得它们才使你觉得有所归属。”他又笑了笑,“希望那样对你对我都好。” 他扭过身去,手掌里掂着房间钥匙。“顺便说一句,你知道你真该把门锁上。你可料不准有哪只馋猫会溜进来偷食。” 都结束了!她向自己尖叫。 苔丝愤怒地踢着被子。她感到羞耻、愤恨、无力。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床上叮当作响,肯定是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几枚硬币,一个高尔夫球座。苔丝将这些物什一把捋起,使出浑身力气往墙上掷去。再也不值什么了,什么都不值。 她套上睡袍,冲到浴室,想要把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都洗掉。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碰她。这将意味着放弃这里的一切,但是她实在再也无法忍受他了。就像奈德说的,他们可以去任何其他地方。 长途旅行。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预言有多准。一个全新的开始。是的,她会得到的。 苔丝走进卧室衣橱,取出一件袒背的D&G 长晚礼服。她挑了一双棕色的玛诺罗高跟鞋。今晚她一定是最美的。让他在他的余生有所遗憾吧。 苔丝把头发扎起来,赤luǒ的身体浸入了大浴缸里。熏衣草浴油的香味让她感觉十分舒畅、干净。她躺了下来,把头枕在光滑的瓷制浴缸边上。水漫过了她的肩膀。她合上双眼。 奈德的面庞和笑容又浮现在她脑海中。不管受到怎么样的屈辱,这天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美妙的一天。奈德。凯利。就像那个逃犯的名字。她又笑了,又变成了那个温婉可人的苔丝。是时候跟真正待自己好的男人走了让一切变得更美好。事实上,他很尊重她。 她听到浴室的风扇在响。苔丝仍闭着眼睛躺在水里。接着她听到了哼哼声。 她眼睛猛地睁开。一个巨大的身影正立在她上方。苔丝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你想要干什么?” 他目光yīn冷,黑发扎了个马尾辫。她觉得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很遗憾。”他耸耸肩说道。 他突然问用结实粗壮的双手掐住苔丝的喉咙,一个劲地把她的头往水底下摁。你想要干什么? 苔丝尽力屏气,可当她张开嘴巴,水就呛进了她的肺,让她咳嗽和恶心,接着呛入更多的水。她不停挣扎踢打着浴缸。她试图站起身来,可是那个马尾辫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和头。他无比强壮,可能超过她一百磅重。 恐惧占了上风,更多的水进入她的肺部。她舞动双手,拼命想抓这个人的脸,或任何部位。透过洗澡水,她可以看到他粗壮的胳膊正一个劲地把她往下按。过了好长一会儿,她终于停止了踢打。 她不再呛水。这不可能发生啊,一个声音在她体内说。 接着有另一个声音,恐怕比苔丝想象的还能让人接受。是的,是的,当然可能。就是这种死法。 “嘿,逃犯!”我走进厨房的时候鲍比兴奋地大叫。这座浅黄色。 简易房位于沃思湖区95号公路旁的一片荒芜破烂之中。 “奈德。”迪起身过来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的金色长发美女,每次当迪张开双臂拥抱我时,我总回想起我从十五岁起就对她有的那份好感。在我们住的那地儿每个人都喜欢她。 但她在九年级的时候爱上了鲍比那张酷似超级摇滚歌星邦。乔维的脸。 “你去了哪儿?”我表哥米奇抬头问我。他穿着件黑色T 恤,卜面写着:你只有布洛克顿人那么坏,才算得上坏。 “你猜他去哪儿了?”坐着的巴尼把椅子一转,那副英国歌手艾维斯。卡斯提洛式的黑边眼镜底下挂着一丝邪邪的笑。“瞧瞧这孩子的脸。这是他这辈子的大事,他在恋爱呢。” “得了。”迪稍带责怪地朝他皱了皱眉。接着她耸了耸肩,眼早闪烁着好奇的目光。“那么?” “那么……”我环视了一圈桌子,“她出现了。” 大家雀跃了一番。“感谢上帝,”鲍比说,“我在想要是我们的小奈德每五分钟来这么一下刺激,我们怎么还能受得了。来,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是奖励你的……”他从桌上滑过来一杯啤酒。 “从时间上算起来,还有你小子脸上的得意样儿,”米奇看看表说,“我敢说这是你这辈子最美的一顿中饭了。” “你甚至都不会相信。”我摇摇头。 “嘿,我们可是过了全世界最漫长的一个下午,”米奇声音里的嘲弄渐渐加重,“见鬼了,我们今天都在这里干什么了?哦,对了,不就是稍稍谈论了一下那笔区区五百万的生意么。” “别紧张,”巴尼朝我使了个眼色说,“他那么生气是因为唯一肯跟他睡觉的刚刚被防止动物虐待协会给处以安乐死了。” 又是一阵笑。米奇捡起一个黑色的帆布袋,取出五只标准的麻纸公函信封。“那么,她叫什么?” “苔丝。”我说。 “苔丝。”米奇撅起嘴来,然后又嘴角一翘微微一笑,“你相信这个苔丝在你揣着一百万回来时还会爱你吗?” 我们每个人都向桌子靠拢来。今晚,我们将改变自己的人生。 我们大家的人生。多爽啊。不过这也是件重要的差事。 米奇将信封发给大家。 这是米奇的计划,详细而周密。只有他本人清楚每个人的任务,只有他知道每个人的行动合起来是怎么样的。 那所豪宅位于大洋南道。那是棕榈滩的顶级富人区。这房子甚至还有个名字,叫卡萨德梅。 海之屋。 在房子里,藏有价值五六千万美元的世界级艺术珍品。有一幅毕加索的,一幅塞尚的,一幅波洛克的。可能还有其他的值钱货。 不过米奇头脑很清楚:就盗这三幅。 这次行动有个叫“加歇医生”的幕后主使。米奇不愿告诉我们他是谁。做梦都想不到的是我们甚至都不用负责保护这些画。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我们可以分到一成,现金支付。五百万。第二天。 就像以前一样,我们五个人均分。我完全豁出去了,包括我无前科的背景。我眼下正在过的这种生活,且不管过得好还是坏。 “鲍比、巴尼和我,我们几个进房子,”米奇进行具体分工说明,“迪,你在外面望风,用步话机跟我们联络。奈德,我给你留了份绝对轻松的活儿。” 我要做的就是在棕榈滩乱窜,触动几所豪宅里的警报系统。所有房子主人都会去礁岛酒店参加一个慈善舞会。我手头有这几所房屋的照片和一张地址清单。当地的警力有限,当全城各处的报警器都响起来时,他们准会跟滑稽剧《闹剧警察》里的没头脑们一样到处乱撞。米奇知道如何进入那所藏画豪宅并且消除警报。可能会有一到两个管家,但最多就是这些障碍,没什么好担心的。最难的其实是在把画从墙上取下时小心不要摔坏。 “你确定?”我弹了弹那些照片,扭头限米奇说,“你确信我会跟你一块儿行动?” “你不需要证明任何事情,”他晃了晃头回答说,“从你还是个孩子时起,你就没被逮住过。况且,对我们几个来说,偷盗几幅画并偷运到其他州,这点小罪又有什么?你若被抓,他们还能拿你怎么样小打小闹的故意破坏罪?” “如果你被逮住了,那索xìng就别回到这里来了,”巴尼笑着喝下一大口啤酒,“我们会收回你一半的分成。” “我们都投票表决过了,”迪说道,“不用再讨论了。我们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为了你的小苔丝。”她哈哈大笑。 我看着上面的地址:艾博拉沃道、克拉克湖、韦尔斯路,都是棕榈滩最漂亮的街道。“核心人物”都住那一带保守派。 “我们九点半返回这里会合,”米奇说,“我们明天就会在我们的账户内收到钱。还有什么问题?” 米奇环视了一圈。这蜂是我从小到大的最要好的朋友们。他斜了斜啤酒杯,“这次是最后一次。任务结束之后,我们就金盆洗手了。迪,你和鲍比可以买下那间老听你说起的餐馆。巴尼在纳提克已经有了间汽车店。奈德,你可以写你的伟大的美国小说了,或者买个冰球队什么的。我一直跟你们说我会给你们这样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五百万。我很高兴我们五个人能在这里一起分享这五百万。那么……大家把手放桌上……我们自从十三岁起就一或在一起做事。”他一一看了看我们的表情,“还有最后的机会退出。伙计们……奈德,加入吗?” 我的胃不停地蠕动。这次的行动比以往我干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大。买际上,我已经十分满意自己目前过的正常生活。可是像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重来吗?在北方时,命运并没有眷顾我。看来这次是该从命运的手里夺回一点什么的时候了。 “加入。”鲍比、巴尼、迪同声应道。 我深吸了口气。五百万。我清楚这将是生死一搏,但我想要这钱。苔丝说,或许我要开始转运了。我又开始做梦了,一百万可以帮我实现很多梦想。 我把我的手放到大家那堆手的最上面。 “加入。”我的声音很干脆。 棕榈滩不下雨,下的是毕雷矿泉水。曾经有个家伙跟我说了这么一句俗话,不过倒有几分真理。这儿的确是个拿满分撞大运的地方。 在沃思湖碰头会结束一个半小时之后,我把车停在了韦尔斯路隔壁的街区,紧挨着一堵高高的树篱有一座相当显眼的灰泥玻璃墙面的现代建筑。我头戴棒球帽,穿着牛仔裤和一件很容易就能隐蔽在夜幕中的深色T 恤。 莱登诺瓦,邮箱上写着。我猜想他跟那个因为把佛罗里达一家保健品公司搞垮而频频上报的菜登诺瓦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我心里倒稍稍好受些。 一辆奔驰的运动休闲车停在那条环形砖铺车道上。我蹑手蹑脚地绕过车道,撩起通往后院的铁门上的chā销。我祈祷屋子里没人,这房子是装有报警器的。房子里十分幽暗,只有一束微弱的灯光,好像是从屋内更深处shè过来的。也许是厨房吧。莱登诺瓦一家应该去礁岛参加舞会了。一切都这么顺利。只不过我胃里犹如翻江倒海,难受得要命。 房子背面有个漂亮的浅水泳池,在一株斜耷下树荫的棕榈下还有一间跟主宅风格一致的泳池休息小屋。我瞥了一眼手表。七点四十分。我的伙伴们应该正各就各位,迪则在屋外扫描警察对讲系统的频率。 深呼吸,奈德……一切都决定于此一搏多年的清白记录,入狱的可能xìng,还有可能会与苔丝发生的一切。我再次提醒自己这一点,这值得一搏。同时也告诉自己这次要做的和以前做过的截然不同。 我沿着泳池潜行到屋后的移门处。是普通的弹簧锁。我可以看到屋内墙上悬挂的艺术品。我敢确信门上安有报警装置。 我从后裤袋掏出一把铁撬,把它塞入门框和玻璃滑轨之间的空隙。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动是动了一点,可是门锁还是没撬开。我并没有慌张,而是再次把撬子嵌入缝隙。突然动了一点。再使把劲,奈德,加油! 我感到玻璃框架被拆脱了。突然,几处同时响起刺耳的嘟嘟嘟报警声,声音回响在房子里。灯光一闪一闪,可我的心还是很平静。 我透过玻璃并没有发现屋里有任何人。 此行目的我达到了。我得离开了! 我沿着我进来的路线匆匆折返,擦着灌木丛行走,一直来到街上。我跳进自己的小庞迪克,街上空无一人。我也没看到哪家亮着灯。你几乎都听不到身后的报警声。但我知道,警察正往这边赶来。 我感到肾上腺素分泌激增。 攻下一个! 我驶回市中心,再次确认那些警察并没有等在每一个街角拐弯处守候我。保持镇静……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我驶向南边的椰林路,穿过了凤凰木广场,然后右转朝着湖开去。那边有条灌木掩映的叫“海风”的小街。这次的目标是一所三十年代种植园式样的老农场。我把车停在离房子半条街远的地方,尽可能小心不被人看到,尽管我必须严格在时间限制内完成任务。 我在前门门上看到了一个ADT 自动安全报警系统的粘贴条。那东西会吓坏窃贼的。我在树篱里停了下来,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没想到的是突然还有一束耀眼的强光自动向车道方向shè过来。我听到狗在高声狂吠。 我贴着灌木悄悄离开,心跳的速度都赶上轮胎在高速公路的行驶速度了。干掉第二个! 最后一所房子位于沃思大道下方的城南边上的艾博拉沃道上,是那种庄严的米茨纳风格的官邸。现在是八点零五分,我时间扣得正好。 那儿有一处形如拱门的巨大的黄杨木围墙,还有一扇厚重的铁门。我猜想这户人家没准有一支军队那么多的用人。我同样还是把车停在离房子一条街左右的地方,然后步行回到这里。我把身子钻进修剪成各种形状的高高的树篱。这是座年代久远的宅子,应该属于某个保守派家族,劳德或者提许,又或是某个一夜暴富的网络亿万精英。能俯瞰大海的全景式落地玻璃门窗都是双层结构,我是无论如何也击不碎的。 我紧靠房子一侧移动,发现一扇普通房门,我想应该是通往厨房的。我朝里面探了探,没有灯光。 我把一只手裹进布中,一拳头打碎了门上的玻璃嵌板。倒霉……没报警声。 我朝手表看了看。米奇和我的另两个伙伴就要准备进入盗画了。 我把手伸进门去旋了下门把手,进了屋子。我的妈呀,这是间食品储藏室,通往房子的背面。我看到草坪斜上方有一间日光浴室,隔壁是餐厅,挑高的天花板,墙上挂着织锦挂毯,还有一对看上去曾是沙皇罗曼诺夫家族使用过的枝状大烛台。 上帝啊,我这么做是不是疯了?我知道这个地方肯定铺设了报警监视设备。不过显然主人和仆人没打开报警器。我想我可以沿着窗户摸索一下报警触钮。八点十分。我的伙伴们随时可以进入行动了。我必须快点完成。我的心跳得厉害。 突然我听到了脚步声,只好迅速停在那儿:一个穿着件白袍的黑种女人慢吞吞地进了厨房。肯定是个女仆。她一抬头,看到了我。 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我可以看出她比我更是吓了一大跳。 她并没有尖叫,她被吓得张着嘴都说不出话来了。我用帽子遮掩着我的脸。没有任何可以辨识出我的东西。我站了一两秒钟,嘴里嘟哝了一句,“对不起,夫人。”紧接着便夺门而逃。 我料想她不出两秒就会打报警电话给警察。这个效果不亚于报警器。 我沿着树篱跑回大洋道,跳进车子,猛地挂上挡位,飞一般地驶离现场。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中。没人跑出来看到我的车牌号。现在是八点十五分。警察们此刻恐怕正焦头烂额地穿梭在小城里,想要搞清楚到底是见了什么鬼了。 “你真他妈疯了,奈德。凯利!”我用尽力气喊道。 在计划时间内搞定三所宅子的报警器! 我猛踩油门,任夜晚的海风呼呼吹拂着我的头发。我沿着海岸开着,月光把海面照亮,我感到血管中涌动着无比的兴奋。我想着苔丝。我跟她在一起的话会如何,我该如何才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有所起色,然而现在我刚刚拿到了一个满分。 好像有些不对劲。随着他们穿过道道前门,米奇越来越有这种感觉。 他对这种事情有一种直觉。 房子就在他们眼前,巨大而壮观,像意大利宫殿一般灯火通明。 尖顶的威尼斯拱门,还有带石砌阳台的窗户。一道被三角梅的藤蔓枝叶缠绕的凉廊径直通往大海。车道大概长达百码,每株灌木和大树的身影都被灯光打亮,美极了。他听到他们脚踩鹅卵石的咯吱咯吱声。他们身着偷来的警服。即使有人,也不会有什么怀疑。一切都和他打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心里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瞧了瞧鲍比和巴尼,发现他们也很紧张。他非常了解他们,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永远别靠如此辉煌的建筑物这么近。 卡萨德梅。海之屋。 米奇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他是做过仔细研究的。他知道这房子是1923年由艾迪森。米茨纳设计建造的。他知道房子的内部结构,报警器安在哪里,如何进入,画又藏在何处。 那他为什么还感到不安呢?打起精神来,他跟自己说,让自己镇静下来,里面有五百万等着我们呢。 “瞧那是个什么鬼东西?”巴尼用装工具的黑色背包顶了顶他。 在这条长长的鹅卵石铺成的车道的尽头,有一个被灯光点亮的巨型的大理石……碗。 “给鸟用的嬉水盆。”米奇笑着回答。 “嬉水盆?”巴尼耸耸肩,扶了扶他警帽的帽檐,“更像只他妈的翼手龙!” 米奇的手表显示八点十五分。迪从外面用对讲机告诉他们,奈德正如所料地完成了他的任务。警车此时可能正在整个城里到处乱窜。他知道树丛里掩藏着摄像头,所以他们把帽子压低遮住脸。在橡木门前,他最后扫了一眼鲍比和巴尼,他们都已经蓄势待发。这一刻他们等待已久。 米奇按了按门铃,过了一分钟,一个拉美裔的女管家过来开门。 米奇知道屋里没有别的人。他向这位管家说明了情况,城里到处都是骚乱,这里也有警报,他们是接到警报才特地前来查看。或许她注意到了巴尼的背包,或许她纳闷他们把警车停在哪里,但不消一秒钟,鲍比就已经用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镁光手电筒一记将她击倒,然后把她拖到橱柜里。她被打晕的样子挺惨。他回来时嘴角咧得比波士顿的杳尔斯河还要宽。那是百万微笑。 他们成功进入! 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关闭室内报警系统。油画和雕塑都用电线连着触点,要是有搬动,就会报警。还有移动探头。米奇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摊开。 他在数字键盘上按了这几个数字:100285. 最好能成。所有一切都取决于……下……几……秒钟。 绿灯亮了。报警系统失灵了!米奇的胃这才放轻松了点儿,嘴角一翘,乐了。就要大功告成了!他朝鲍比和巴尼眨了眨眼。“搞定,伙计们,这地方现在就是我们的了。” 米奇把灯都打开。 一条雕有细致花纹的桃花心木拱道在他们面前延伸,一直通往无比宽敞的穹顶客厅,到处都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墙上挂满了名画。有一个巨大的石雕壁炉,悬挂在壁炉架上方的是一幅威尼斯风景的油画。这是卡纳莱托的作品,可是他事前被告诫,除了那三幅画,不要取别的东西。有中国古代的青花瓷瓶瓷瓮,还有数件雕塑大师布朗库西的青铜作品。一个像是来自沙皇宫廷的巨大枝形吊灯。 六扇落地大门通往可以俯瞰整个大海的天井露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那家伙说的这个阔佬和我们的不同之处,”巴尼说道,他简直已经看呆了,“可是,呃……真他妈的有钱。” “省省吧。”米奇兴奋地笑着说,“这些和我们到这里来找的东西比,不过是打的钱!” 他知道要到哪里去找。那幅塞尚挂在餐厅,应该往右走。巴尼从黑口袋里取出一把锤子和一把锉刀,这些是用来把画布从它们厚重的古董画框里撬出来的工具。 餐厅墙上铺着红色的壁纸,中间是一张磨得锃亮的长餐桌,桌上摆着巨大的枝状烛台。看上去大得可以容纳半个地球的客人。 米奇的心怦怦地剧烈跳动着。寻找塞尚,他自言自语那幅有苹果与梨的静物画。在右手一侧的墙上。 可是,代替他期待已久的那种五百万的兴奋感的是,他的心一下子凉到极点。他的胸口冰凉冰凉的。 墙上光秃秃的一片。没有静物画。没有塞尚。 画不在那儿! 米奇感到心脏被刺了一刀般的痛。三个人一下子都僵住了,呆呆地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地方。于是,他迅速跑到房子的另一端。 藏书室。 那幅毕加索的画应该挂在壁炉上方的墙上。米奇热血沸腾。每一个环节都是已经详细部署的。他冲进这间汗牛充栋的私人书库。 又是一个冷战。不,更像是被泼了桶冰水。 没有毕加索!墙上又是空空如也!他突然感到想要呕吐一般的恶心。“到底见了什么鬼?” 米奇疯了一般跑回到房子前部。他踩着宽大的楼梯疾步朝二楼奔去。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卧室。在卧室墙上应该有一幅波洛克的抽象画。他们不能再失手了。他干得那么辛苦。这是他们出人头地的一个绝佳机遇。可现在他怎么也捉摸不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米奇先冲到了那里,鲍比和巴尼紧随其后。他们在墙壁前停了下来,盯着那面墙,三人脸上浮现出相同的几乎要呕吐出来的表情。 “狗娘养的!”米奇大声嚷嚷。他抡起拳头朝墙上挂画留下的印子处挥去,打得他的指关节上全都是血。 波洛克的画不见了。就像毕加索和塞尚的画。他真想杀了干这事的家伙那个无耻窃取了他的梦想的人。 有人给他们设了圈套! 听上去有点傻……一杯橙色马提尼酒……一条帆船静静地漂浮在蓝蓝的加勒比海面上…… 在我接到出事的消息时,脑海里正浮现着这些美事。 我把车停在市中心南路,对过就是棕榈滩消防局,看着一辆又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呼啸而过。我干得可真是太棒太棒了。 我试图想象着苔丝和我一起挨着躺在甲板上。她穿着紧身泳装,一身漂亮的古铜色,漂亮极了。我们正呷着马提尼酒。不知道是谁为我们调的酒。好吧,那就再加进一个船长和一些船员。不过还是在加勒比海上。这酒可真好喝啊。 就在这时,迪的声音从劈啪作响的对讲机里传来。“奈德,你在哪里?奈德!” 一听到她的声音,我又浑身紧张起来。应该是到九点三十分我们返回沃思湖会合我才能听到她的声音啊。她听上去十分恐慌。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预感到加勒比海的那一幕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奈德,出事了!”迪大声吼着,“快过来,马上!‘’ 我拿起对讲机,按了一下“说”字键。“迪,你说‘出事了’是什么意思?” “行动砸了,”她说,“都他妈完了,奈德。” 从孩提时起我就认识迪,她总是这么酷,但从她声音中还进发出无比的失望和愤怒。 “什么叫‘砸了’?”我说,“鲍比和米奇他们都没事吧?” “快过来,”她说,“米奇正联……歇医生。这个畜生给我们设了圈套!” 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迪说“给我们设了圈套”到底是指什么? 我脑袋耷拉着靠在方向盘上。我只知道那个名字加歇。关于这个人,米奇从来没告诉我们更多的内容。不过眼下很清楚的是,这次行动玩完儿了。我的一百万也玩完儿了。我接着想到可能事情会更糟。糟得多。米奇、鲍比和巴尼可能被逮住了。 我挂上挡位,可是拿不准该往哪儿开。是去我们在沃思湖的藏身所呢?还是去我在索尔那儿的家,或者还是哪儿都不去?我突然感到一切都深处危险。我在索尔那儿的工作和住所。我的人生。我脑海中闪现出苔丝的身影……所有这一切! 我开着车向右拐进了皇家棕榈道,朝着通往西棕榈滩的渡桥驶去。 突然间我周围全都是警笛声。我僵住了。我回头一看,警车正朝我逼近。我的心脏就像触电般猛地一震。我被捕了!我放慢车速,等着他们过来。 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从我身边疾驰而过。两辆黑白相间的警车。他们找的不是我,甚至也不是朝着海之屋或我触响警报的任何一所房子的方向开去。真怪。 他们突然在椰林道转弯,那是离桥最近的一条大道。他们来了个急左转,警笛刺耳,警灯狂闪。根本搞不懂他们要干什么。 城里出了这么大乱子时,还有什么更重大的事情让他们奔赴前往?我跟着他们,至少跟了好几条街。警车拐进了澳洲大道。我看到他们在半路停了下来。 那里已经停有很多的警车,还有一辆运尸车。 他们把车开到巴西庭院酒店门口。我开始感到紧张不安。这是苔丝住的地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把我的庞迪克停在街尾,慢慢步行靠近酒店。从酒店门口到街对面围着一大群人。我还从来没在棕榈滩见过这么多警车。真是疯了。我们才是他们该追捕的人。我想我最好还是赶紧回到沃思湖,但迪的话在我耳边回响。这畜生给我们设了圈套。圈套,怎么设的? 酒店门口围了一圈旁观者。我挤了进去。我迎面走向一个身穿白色线衫和背心裙、手里牵着个小男孩的女人。“出了什么事情?” “出了起谋杀案,”她忧虑不安地回答道,“所以才有那么多警车。” “哦。”我咕哝着。 现在我越发感到恐慌了。苔丝住在这儿。我推搡着人群往外冲去,全然不顾。身着黑色制服的酒店员工都站在外面待命。我一把抓住一个前台接待员,是我白天见过的一个金发女子。“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有人被杀了。”她摇摇头,眼里一片茫然,“是个女的。在酒店里。” “一个女的。”我盯着她的眼睛。此刻我的头已经开始要bàozhà了,“你是说一个房客?” “是的。”她看了看显得有点古怪的我。我不敢确定她是否还记得我。“121房。”她说。 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我整个人呆住了,嘴唇颤抖着,想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121 房就是鲍加套间。 苔丝死了,是吗? 我一直等在那里看担架抬上运尸车,直到我看到从裹尸布里垂下来的苔丝的手,她手腕上还套着那三个金手镯。 我从人群当中退了出来,感到我的胸口都要zhà开一般的痛。我所能想到的就是我才刚刚离开她没多久,仅仅几个小时以前…… 我得离开那儿。到处都是棕榈滩的警察。我担心他们还会来找我。 我浑身战栗着走到车前,喉咙口有什么在飞转一般地恶心,我在某户人家新修剪的草坪上呕吐起来。 苔丝死了。 怎么可能呢?我才刚刚离开她。我刚刚和她度过了我这辈子最美妙的一个下午。酒店女仆说是谋杀。是谁?为什么?怎么杀害了苔丝? 在一片晕眩中,我开始回忆我们最初相见相识的那些日子。我们是怎么相约再次碰面的,还有海之屋行动是怎么计划的。 一切都毫无关联。只是个巧合罢了。真是个可怕的巧合。我强忍着不哭出来。 可是,我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决了堤一般喷涌而出。 我耷拉着脑袋待在那儿,脸上泪痕斑斑。我意识到必须马上离开。可能下午见过我的人会认出我来。那个金发前台小姐!今晚发生了这一切,我无法去向警察澄清自己的清白。我把车从路边开出来。我不晓得我到底要去哪里。就是离开。 一个左拐弯,接着又一个左拐,我重又来到皇家棕榈道。我脑子一团乱麻,浑身都让汗给湿透了。我迷迷糊糊地一直开到沃思湖。 一切都变了。我生活中的一切。这样的巨变以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在波士顿的时候。可是这次,我想我无法再重新振作了。 我从95号公路拐到第6 大道,苔丝晃dàng着的手腕的可怕情景和迪报告坏消息的令人心悸的声音不停地在我脑海中jiāo织。 米奇的房子离高速公路不远。这条路上没有顶级奢华的礁岛酒店,没有高档的碧丝餐厅,也没有特朗普的私人度假村。这条破烂不堪的路上只有箱式简易房和拖车式活动房,人们坐在折叠椅上喝着啤酒,可以看到他们的车库里停的是货车和哈雷摩托。 一辆警车从我身旁飞速开过,我的心又揪了一下。接着又是一辆巡逻警车。我在想是否有人认得我的车。也许在棕榈滩有人认得我的车。 我把车绕到西街,离米奇和鲍比租的黄色小屋没多远了。 我的心都快到嗓子眼儿了,一阵恶心。 就像刚才一样,到处都是灯光闪动的警车。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人们穿着白背心和紧身上衣的人们从屋前草坪聚拢过来,朝街上观望着。到底出了什么事? 米奇屋子所在的那条街上设了路障。到处是警察。闪动的警灯仿佛显示这里是jiāo战地带。 一股强烈的恐怖感油然而生:警察发现了我们。一开始只是害怕。整件事情都会被暴露。我罪有应得,谁叫我白白卷入这种蠢事的。 不过紧接着就不光是害怕了,更像是一种情绪的突变。我看到闪动灯光的车辆中有些是急救车。 我从车里跳了出来,挤到人群前面。不会再次发生悲剧了吧。 决不会,决不会。 我从边上慢慢靠近一个穿着看门人衣服的黑人老头。我都没张口问,他就冲我说:“那所房子里发生了大屠杀。”他摇了摇头,“死的是几个白人,其中还有个女的。” 所有人都盯着米奇的屋子。 我像是犯了一次最严重的心脏病,胸口紧迫得让我无法呼吸。 我站在半昏暗的地方,嘴唇颤抖,泪水从我面颊淌下。他们刚才还活着啊。迪还叫我返回。米奇、巴尼、鲍比和迪。怎么可能就死了呢?就好像你从噩梦中惊醒,发现一切都没发生。 但这是真的。我注视着那所黄色小屋以及那些警察和急救人员。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冲破人群,刚好看到前门被打开,急救工具首先出现,人群开始骚动。医护人员推出了担架。 其中一具尸体上的遮盖布被掀开了一角。“一个白人小伙。”有人说。 我看到了鬈曲的红发。米奇。 看着他的尸体被推往运尸车,我忽然回想起二十年前的时光。 在学校的时候,他老是在我背上猛地来一拳,这是他古怪的打招呼方式。我从来没防范过。课间时走在走廊时,啪!他打得可真他妈痛!然后他就要我给他个两毛五分的硬币,以免再遭拳头之苦。他瞪大双眼,挥舞着拳头。“怕了吧?”有一天,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了。我什么都不管,上前就给他一击,把他打倒在冷气箱旁,在他背脊上留下那一道伴随他整个中学时代的伤疤。他站了起来,捡起散落一地的课本,向我伸出手来。他手里有大概四块钱,全都是硬币,都是我给他的硬币。他只是朝我笑笑。“我一直等着你出拳呢,小奈德。” 这就是在那一瞬间在我脑海闪现的镜头。接着又出来几副担架。 我数了数,四个。这世界上我最要好的四个伙伴。 我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感到仿佛被围了起来,落入了陷阱。我的胸口像是有万匹奔马踩过。我推着人浪出去,那些人们正往前拥去,想要好好看一眼尸体。 一个想法给我近乎毁灭的打击:一个救生员要是连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也救不了,还有什么用? 我已记不清接下去发生的事情。我只知道自己跌跌撞撞返回车上,快速驶离,越开越快。 我快速考虑自己的出路。我还有什么选择呢?投案自首?得了,奈德,你参与了一起盗窃,你的朋友们都死了,有人一定会把你和苔丝的死联系起来,他们会以谋杀罪把你告上法庭。我思路混乱,可有一件事情十分清楚:我在这儿的生活都完了。 我把电台调到地方新闻频道。记者已经在谋杀案的现场。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死在棕榈滩最豪华的巴西庭院酒店。四名身份不明者以集体处决的形式被人谋杀于沃思湖……还有其他新闻。棕榈滩发生一宗大胆的艺术品抢劫案。据报价值六千万的名画不翼而飞! 这么说来还有一起盗窃案。但新闻没有提到警察是否认为几起事件之间有联系。谢天谢地,没有提到我! 我开过弗拉格勒桥回到棕榈滩已过了晚上十一点。在凤凰木道中间停着两辆警车,警灯闪烁,道路封堵。我敢肯定他们正在搜寻我这辆庞迪克。 “游戏结束了,奈德!”我说着,几乎要投降了。可是我开过时并没人拦我。 跟城里所发生的一切相比,这一带是这么安静。棕榈滩烤ròu店还是那么热闹。还有古奇纳餐厅,从那里传出悠扬的乐曲声。然而街上还是十分宁静。这让我想起一个笑话:巴格达遭受空袭时市中心亮的灯光也要比棕榈滩晚上十点以后的灯光多。我在市中心路往右开到海沫街,然后折到左边的沙滩。我用遥控打开大门,谨慎地开进150 号。我祈祷千万不要有警察出现。求你了,上帝,现在别出现。索尔屋里黑着灯,庭院里也空无一人。我的祈祷灵验了,灵验了一小会儿。 索尔要么是在看电视,要么已经入睡。管家薇妮应该也是。我把车停在院子里,朝车库楼上我的房间跑去。就像我说过的,我在那里的生活从此就结束了。 我在棕榈滩听说过这样的话:棕榈滩有怀揣几千块钱的“百万富翁”,就是那些口袋瘪瘪但硬装作很有钱的人。这儿有旧阔,也有像索尔这样的新贵。老一辈的有钱人总是彬彬有礼,更乐善好施。 新崛起的那一批则往往成为这座小城的麻烦不知足,不友善,还总要为他们从不义横财里分几杯羹给慈善事业而惴惴不安。可索尔是个谦谦公子。他只是叫我为他打扫泳池,带他的黄色拉普拉多猎犬去看兽医,有时他有约会时帮他开车,还有帮他洗洗车。事实证明干这些活儿是挺愉快的事。索尔在棕榈滩西部车店购入值得收藏的新车的频率跟我从大片影碟店里换租DVD 一样快。一眨眼工夫他就有了一辆原属摩纳哥雷尼尔王子的1970年出的六门梅塞德斯。 普曼豪华轿车、一辆1965年的野马敞篷跑车、一辆用于平时闲逛的保时捷、一辆用于重要场合的巧克力色宾利……这是你在棕榈滩可以看到的最典型的豪华车库。 我从床底下拖出两只帆布行李袋来,开始往里面塞衣服。T 恤、牛仔裤、几件毛衣。还有我从十年级起就珍藏的有雷。博克亲笔签名的冰球球杆。几本我读不厌的书:《了不起的盖茨比》、《太阳依旧升起》、《远大前程》。(我猜我总是幻想有一天弱者能击败统治者。) 我飞速而潦草地写了张条子给索尔,说明我突然不辞而别的原因。我可不高兴这么离开。索尔就像亲叔叔一样待我,是个真正的好叔叔。他让我住在这所豪宅,而我要做的不过是打扫泳池、洗洗车、跑跑腿。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无赖,偷偷在黑暗中潜逃。可是我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呢? 我一把抓起所要带的东西,往楼下跑去。我啪地打开后备厢,把行李扔了进去。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地方,跟它说了声再见,这时候屋里灯亮了。 我扭过头,心跳到了嗓子眼。索尔穿着睡袍拖鞋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杯牛nǎi。“上帝啊,你吓死我了,索尔。” 他看了一眼我打开的后备厢里的行李袋,大概猜出我要走了,他脸上显出失望的神态。“那么我猜你连告别牌都没时间跟我打了吧。” “我留了张字条,”我稍显愧疚地说,不仅因为他这么发现我偷偷溜走而愧疚,更为他明天一早才会发现我离开而愧疚,“听着,索尔,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你可能会听说些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他们说的都不是事实。我没有做。我一丁点儿都没做。” “阁下?”他撅起嘴来,“一定不妙。快进来,孩子。也许我可以帮你。男子汉可不干在深更半夜溜走的事。” “你帮不了”我垂下头“我。现在没人可以帮我。”我多想跑上前去拥抱他一下,可此刻我是这么紧张,百感jiāo集。我必须离开这里。“我想感谢你。”我说。我跳上了我的庞迪克,发动车子。“感谢你对我的信任,索尔。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小奈德,”我听到他的喊声,“不管发生了什么,没那么糟糕。 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当你需要朋友时,可不是溜走的时候……“ 可没等他说完,我已经开到大门口。在我把车开出车道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没有多想,我绝尘而去。 当我冲上弗拉格勒桥的时候我几乎哭了出来。抛掉一切。米奇,我的朋友们,苔丝…… 可怜的苔丝。我一想起我们仅仅几小时前还在一起,想起我以为我快要时来运转,想起那一百万和我梦中的美人儿,便心如刀绞。 你的运气来了,小奈德。我禁不住笑了起来。是坏运气来了。 当我朝弗拉格勒桥驶去时,我可以看到礁岛酒店辉煌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我猜想我在引起怀疑前至多还有一天时间,我并不知道我该往哪里去。 有人杀害了我最好的朋友们。加歇医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医生,但你可以确信我会让你偿还这一切。 “一对A 分牌。”过桥时我冷冷地对自己嘟哝着,棕榈滩的灯光渐渐远去。一个漂亮的满分。是啊,正确。 第二部 艾莉 在海之屋的地下室里,艾莉。舍特莱夫半跪在安全系统控制板前,用手电照着戴手套的掌心的一截同轴电缆。 实在搞不懂这东西怎么会在犯罪现场。 作为联邦调查局在佛罗里达南区新成立的艺术品盗窃诈骗案件科的一名特工,艾莉一直在等着这样一桩大案,已经等了很久。昨晚接到的这起价值六千万艺术品遭窃的案件就发生在她眼皮底下。 说实话,艾莉就是整个科的光杆司令。 自从六个月前离开纽约办了那件索思比拍卖行行长助理监守自盗案后,艾莉一直在迈阿密的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每日所做的不过是监控拍卖活动、收收国际刑警组织的电报,相比捉拿dú品走私犯和国际洗钱罪犯的其他警员来,实在是无聊得很。出身于警察世家的她正渐渐开始怀疑,她到底是她家在警界地位的升还是降。 艺术品盗窃案可不是炙手可热的案件。大伙儿拿的都是法律学位,而不像她,还有个美术硕士学位。 当然,这种案子也有这种案子的好处,她总这么不时地提醒自己。住在德瑞海滩边的小平房,坐着小船破浪出海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了。不过在哥lún比亚大学美术系1996级同学十年聚首的时候,可以肯定只有她佩带着葛拉克手qiāng。 艾莉终于站起身来。不足五英尺二的身高和一百零五磅的体重,加上棕色短发和玳瑁镜架,她也觉得自己看着不像个特工,至少不是常见的那种警察形象。警署里有个笑话,说艾莉的防风警服只能从博丁斯百货店的儿童服装柜台才能买到。可是她在匡蒂科的联邦调查局集训学校时在班上排在第二位呢。她的犯罪现场处理和高级犯罪心理学这两科都名列前茅,她qiāng法不错,能让比她高一英尺的人都乖乖缴械。 碰巧她对立体派画家中风格鲜明的早期代表人物也有所了解,还对电路配线略知一二。她盯着眼前这段剪下来的电缆。好吧,艾莉,那又是为什么呢? 可以肯定,管家无意中听到窃贼正在输入报警器密码。但是电缆被切断了。室内室外的报警系统都被切断了。要是他们知道密码,干吗还要切断电缆?他们可以轻松进入,而整个房子的报警系统已经瘫痪。棕榈滩的警察们似乎已下定决心要破这起案子,忙碌地干着他们擅长的那些活儿:集取各处指纹,看一遍所有的监控录像。 窃贼在房内只待了几分钟,他们对所要盗取的东西非常明确。警方宣布这三名身着偷来的警服入室作案的罪犯为大胆的职业惯偷。 然而,不管本地警方是怎么想的,亦或是楼上那个令人讨厌的丹尼斯。斯特拉顿正为他不可弥补的损失大叫大嚷,有两个字正慢慢在艾莉的头脑中浮现出来: 内贼。 刚才所提到的这个丹尼斯。斯特拉顿正在那间能够俯瞰大海的奢华的日光浴室里,跷着二郎腿坐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桌上好几路电话都亮着来电灯,他不停接着手机,耳朵就像被钉在了话筒上。 棕榈滩的探长弗恩。劳森在一旁踱来踱去,跟在他身边的是斯特拉顿夫人莉丝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身穿米黄色休闲裤,浅蓝色的羊毛衫当围巾搭在双肩。一个拉美裔的女佣端着盘冰茶正跑进跑出。 管家领艾莉进了房间。斯特拉顿并没有理睬他们。艾莉对眼前所见到的富人的生活方式目瞪口呆。这些人越是有钱,就越是把自己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与其他人相隔绝,壁垒越厚,关卡越多,门槛越高。 “六千万,”丹尼斯。斯特拉顿朝电话另一端狂吼,“今天就给我派个人过来,不要那个有个什么艺术学位的本地小警察。” 他掐断了电话。斯特拉顿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稍稍有些谢顶,目光炯炯有神。他身穿灰绿色紧身T 恤,白色亚麻裤。他总算盯了眼艾莉,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令他讨厌的喋喋不休地询问他纳税情况的会计助理。“你在底下都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了吗,警探?” “特工。”艾莉纠正他道。 “特工。”斯特拉顿点点头,脖子扭向劳森,“弗恩,你去看看这位‘特工’是否还需要查看房子里的其他地方。” “不必了。”艾莉唤住那个棕榈滩本地警察,“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看一遍失窃清单。” “清单?”斯特拉顿叹了口气,我们不是已经过目三遍了吗?他将一张纸从中国祭坛的漆桌面上拨了过去,艾莉估摸这桌子是18世纪初的古董。“我们从塞尚那幅开始吧。盛着苹果和梨的碗……” “作于普罗旺斯,”艾莉突然chā话,“1881年。” “你知道这画?”斯特拉顿显得兴奋起来,“太棒了!或许你可以让那些白痴保险公司相信它到底值多少。接下来是毕加索的《吹笛者》,还有那幅挂在卧室的波洛克巨画。这帮狗娘养的可真会挑东西。光买这几幅我当初就花了一千一百万。” 这价让人宰了。艾莉咯咯笑出了声。这世上,有些人就靠附庸风雅努力跻身于上流社会圈子。 “别漏了哥摩……”斯特拉顿翻了翻腿上搁着的那沓文件说道。 “亨利。哥摩?”艾莉问。她检查了清单,很吃惊地看到这个名字。哥摩是个相当不错的后印象派画家,作品还算比较值得收藏,不过三四万的价格相对于其他那几幅,简直是个零头。 “我太太的最爱,是不,亲爱的?这就好像有人拿刀要刺我们的心脏,让我们伤心yù绝。我们必须把它找回来。听着……”斯特拉顿戴上眼镜,搜寻着艾莉制服上的名字。 “舍特莱夫特工。”艾莉说道。 “舍特莱夫特工。”斯特拉顿点点头,“我想说说清楚。你看上去是那种很细心的人,我相信你的职责就是到处查看查看,做些记录,回局里面起草个报告,然后下班休息……” 艾莉听得血管都快要bào了。 “不过我可不想让我的案子被当做一连串普通案件中的一个扔在本地警长的桌上。我想要回我的那些画。每一幅。我想要你们派最好的人来办这个案子。钱对我来说无所谓。这些画保了六千万的险……” 六千万?艾莉暗自笑了笑。可能最多也就值四千万。人们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总有一种夸张的印象。那幅塞尚的静物并不特别珍贵。她在好几个拍卖会上看到过这幅画,从来没拍到超出底价。那幅毕加索的出自其“蓝色时期”,也就是画家刚开始形成绘画风格的时候。那幅波洛克艾莉不得不承认这幅波洛克的确不错,也许买画时有人给他指了路。 “可是他们偷走的都是不可取代的艺术品。”斯特拉顿始终盯着艾莉,“其中还有哥摩那幅。要是联邦调查局管不了,我会自己找人调查这案子。我有能力做到,我想你明白这点。把我的话转告给你的上司。派最好的人过来。你会转告的吧,舍特莱夫特工?” “我想我已经了解了我需要的信息,”艾莉说着把失窃清单折好夹进自己的笔记本,“还有件事。我可不可以知道昨晚你出门时是谁打开报警系统的?” “报警系统?”斯特拉顿耸耸肩,朝他太太看了眼,“我不知道我们还要这么做。莉拉在这儿。不管怎样,室内报警器一直都是开启着的。那些油画的报警器都直接连往本地警局。我们还有移动探头、监控摄像。你刚才都看到了。” 艾莉点点头,她把笔记本放进公文包。“还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谁知道密码?” “莉丝、我、我们的产权管理人米高、莉拉。还有我们女儿瑞切尔,她在普林斯顿念书。” 艾莉近距离地盯着他。“我是说室内报警器。” 斯特拉顿把手头的文件一甩。艾莉注意到他眉头一皱。“你想说明什么呢?凭有人知道密码这点?这能说明他们是怎么闯进来的吗?” 他开始变得面红耳赤,扭头朝劳森说,“怎么搞的,弗恩?我要训练有素的人来调查这起案子。专业点的,不是什么瞎猜一气没有工作经验的小警员……我知道棕榈滩警局按兵不动。能不能在这件事上尽点力啊?” “斯特拉顿先生,”那名棕榈滩警局的探长脸色有些难看地说,“昨晚出的事可不止您这儿这一桩。还有五个人遇害了。” “还有一件事,”艾莉说着向门口走去,“可否告诉我室内报警系统的密码?” “报警器密码。”斯特拉顿双唇紧绷起来。她看得出来他不高兴被问到这个。斯特拉顿习惯做的是扳响手指头,看着人们被他使唤得团团转。“10一0285,”他慢吞吞地背出来。 “你女儿的生日?”艾莉凭借直觉试探xìng地问道。 丹尼斯。斯特拉顿摇摇头。“是我首个公司上市的日子。” 小警员。当管家关上前门,艾莉来到房前那条长长的鹅卵石车道,她心头满是愠怒。 这些年,她见过的名邸豪宅可不少,可问题在于,这些好房子里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比如这个有钱的小丑。她想起来这就是当时她结案后马上离开索思比拍卖行的原因:都是些引人注目的富,一一婆和像丹尼斯。斯特拉顿这样的混蛋。 艾莉上了她那辆福特皇冠,向特工主管莫雷蒂电话汇报情况,此人是她在C-6部(即盗窃诈骗案件科)的顶头上司。她还说了句她要去查看一下那几起谋杀案。正如劳森所说,五人遇害。而同一个晚上,价值六千万的艺术品不翼而飞。要么,至少是四千万…… 从斯特拉顿家到巴西庭院酒店行程不长。其实艾莉刚搬到这一带来时,还来过这儿一次,是和她八十高龄的老露丝姑妈一起在布露德咖啡厅用午餐。 她出示了一下警徽,通过酒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察和新闻报道车,来到位于一楼的121 房间,鲍加套间。这让艾莉想起来,鲍加和巴尔考、加里。格兰特、克拉克。盖博,还有嘉宝等影星都在这酒店住过。 一名棕榈滩当地警察正把守着房门。她飞快地朝那个警察亮了亮联邦调查局的工作证那警察极其仔细地盯着照片和她本人核对好像这个警察是带着最大的怀疑在检查伪造的工作证。 “这是真的。”艾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稍带懊恼地说,“我也是真的。” 走进去,你会发现有一间以孟买的热带风情为主题精心装饰的宽敞的起居室:英国殖民时期的古董家具,墙上印着孤挺花的图案,每扇窗外都摇曳着棕榈树叶。有个犯罪现场技术警察正在茶几上喷洒粉末集取指纹。 艾莉的胃不舒服起来。她以前没办过多少谋杀案。事实上,她一件都没办过除了她在匡蒂科训练实习期间办的案子。 她走进卧室。联邦调查局特工的徽章并不代表什么都懂什么都不怕,房间里同样还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这个房间纹丝未动过,和昨晚发生恐怖的谋杀案时的情形毫无二致。好了,艾莉,你可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她把整个屋子的东西仔仔细细淘了一遍,对她究竟要找什么没半点主意。横铺着的一条xìng感的袒背晚礼服从皱巴巴的床上垂落下来,是D&G 的牌子。地板上有双昂贵的高跟鞋,是玛诺罗牌的。这妞有几个子儿还相当有品位! 她还注意到了别的什么。有一些硬币被装在塑料证物袋里,已经加了标签。还有其他的一个高尔夫球座。是个黑色带烫金字的球座。 艾莉把证物袋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可以看清楚球座上的字:特郎普国际集团。 “联邦调查局培训游没有安排下一个四十分钟的行程。”身后的声音让她吃了一惊。 艾莉转过身来,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帅小伙,身穿休闲夹克,手chā在裤袋里,斜倚在卧室门上。 “卡尔。布林,”小伙说道,“棕榈滩警局。重案组。别紧张,” 他笑眯眯地继续说,“绝大多数联邦调查局来的看上去就像是从警官训练营里出来的。” “谢谢。”艾莉说着捋捋平裤子,整了整已经塞到背心里去的手qiāng套。 “是什么风把联邦调查局的人都吹到我们这座小庙里来了?谋杀案还是地方法令所辖,对吧?” “实际上我在调查一起盗窃案。沿这条路往下的一所大房子里有艺术品被偷了。我想,是沿着马路往上。” “调查艺术品,呵?”布林笑着点点头,“还是调查这儿的混混们是怎么把我们老百姓的钱抢去的?” “实际上我想看看这几起谋杀案是否有联系,不管什么样的联系。”艾莉回答道。 布林把手从裤袋里掏了出来。“和艺术品被盗案联系起来。我们来想想看……”他四周扫视了一番,“那边墙上有枚指纹。你在找那样的东西吗?” 一股血涌了上来,艾莉面颊泛红。“不是那样的,不过很高兴知道你有鉴别能力,警探。” 这个警探笑了笑,让她知道他不过在开玩笑而已。他笑起来很迷人。“要是你说是xìng犯罪,我们就有的忙了。棕榈滩的jiāo际花。她在这儿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每天有人进进出出。我敢说我们如果找出来替她支付房费的人,肯定是什么托管基金或其他什么机构。” 他领艾莉沿走廊来到浴室。“可能你得屏住呼吸。我相信凡。高也没画过这样的画。” 瓷砖墙上贴着犯罪现场的一系列照片。有恐怖的镜头。有被害人的照片,这个可怜的少女双眼张开,脸颊像充足气的轮胎一样鼓鼓的。尸体一丝不挂。艾莉努力不被吓得退缩。她很漂亮,她想。 美得超凡脱俗。“她被强jiān了?” “还没法说,”这个警察说,“可你看到那些床单被单了?那些污渍看上去可不像苹果酱。加上对现场的初步观察可以明显说明她刚在几分钟前zuò ài过。也许是猜测,不过我想干这事的人跟她有点瓜葛。” “是的。”艾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显然布林是对的。或许她在那里只是浪费时间。 “现场的技术警探推断谋杀发生在昨晚五点至七点。那起盗窃案是什么时间发生的?” “八点十五分。”艾莉说。 “八点十五分,哦?”布林笑了笑,友好而随和地拿胳膊肘撞了撞她,“不敢说我是艺术方面的专家,特工,但我在想,这点时间上的联系或许只能说明偷画是顺手牵羊。你怎么看?” 她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笨蛋,对自己生着气,显得局促不安。 那个棕榈滩的警探实际上是想帮忙出点主意。 当艾莉回到车上时,她脸颊烧得发烫。调查艺术品。非得这么直白地说她是个外行吗? 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沃思湖区的那问平房,就在州际高速路旁,那是四个二三十岁的大以被集体处决形式遇害的地方。这个现场完全不同。糟得多。一起四人被杀案件总能引起全国xìng关注。新闻报道车和警车仍旧围在房子四周两条街的范围内。似乎佛罗里达南区所有的警察和犯罪现场技术警员都集中在房子里了。 艾莉一走进这所黄色木板屋,就感到呼吸困难。实在是糟透了。 没什么家具的客厅和厨房的地板上有用粉笔勾勒出的其中三个被害者尸体的位置形态。大摊的血迹和艾莉所知道的更令人作呕的东西仍满地都是,墙上也薄薄地喷洒上了。她感到一阵恶心,但克制住了。这跟美术硕士学位可真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客厅对面,她认出了驻本地特工拉尔夫。伍德沃德。艾莉很高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走了过去。 他看到她似乎有点吃惊。“你怎么想,特工,”他边说,边扫视了一圈整个空屋子,“拍拍墙上的照片,几处盆栽,你永远没法搞清楚这个地方,对吧?” 艾莉听这样的废话都已经听厌了。拉尔夫人不坏,可是现在也这样,哎呀。 “我想是为了dú品。”拉尔夫。伍德沃德耸耸肩,“还有谁杀人这么狠?” 对被害人的身份证件的查看表明他们都来自波士顿地区。他们都有前科一些小罪和B 级犯罪。比如入室抢劫、汽车偷盗。他们中的一个在布莱德利的酒吧兼职,酒吧位于西棕榈滩的海岸以内一带;有一个帮乡村俱乐部的客人停车;还有一个是个女的,当看到报告时艾莉有点吃惊。 她看到棕榈滩的探长弗恩。劳森正朝屋子里走来。他跟几个警察聊了几句,接着看到了她。“是不是有点超出工作范围了,舍特莱夫特工?” 他悄悄走近伍德沃德,好像他们是老朋友一样。“有时间吗,拉尔夫?” 艾莉看着他们俩搭着肩走向厨房。她忽然想,他们可能会在谈论她。要是是的话,cāo他们。这是她的案子,别想把她撵走。六千万元艺术品被盗也好、被毁也好,都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案件。 艾莉走向一组犯罪现场照片。如果刚才盯着看浴盆里的苔丝。麦考利夫令她几乎呕吐,那这些照片就令她把早饭都要吐出来了。一个被害者正好倒在前门口,脑袋被shè穿了。红头发的家伙是在厨房桌边中qiāng毙命的。是猎qiāng。两个死在卧室,体格魁梧的那个从背部被shè杀,也许正在逃跑过程中;那个姑娘则蜷缩在角落里,也许在乞求留她一条生路时直接被一qiāng打死。墙上的弹孔和子弹都被编了号。 为了dú品?艾莉吸了口气。还有谁杀人这么狠? 感到自己没派上用场,她开始向门外走去。他们说得对,这的确不是她的工作领域。她同时也感到要赶快吸一口新鲜空气。 接下来她在厨房台面上看到的东西令她停了下来。 工具。 一个锤子、一把直边锉刀、一个启盒器。 不仅仅是工具。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对艾莉来说,这些是为她见过上百次的一种工作所准备的一套标准用具为打丌画框。 上帝啊,艾莉开始思忖。 她重新回过去看现场照片。恍然大悟。三名男xìng被害者。三名在斯特拉顿家作案的男xìng窃贼。她越发仔细地看了看照片。她这时才看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如果不是丽个犯罪现场都去了,她不太会注意到。 每个男xìng遇害者都穿着黑边鞋。 艾莉努力回忆在海之屋看过的黑白监控录像,然后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 有大概十多个警察正保护着犯罪现场。她靠得更近看了看,心怦怦跳得厉害。 是警鞋。 盗匪装扮成了警察,对不对?答对了,给这个美术专业毕业生加上一分。 艾莉在这间挤满人的房间里四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伍德沃德在厨房边上,还和劳森在密谈什么。她从人群当中穿了过去。“拉尔夫,我想我找到了什么东西……” 拉尔夫。伍德沃德带有南方人那种吊儿郎当的不严肃,一个微笑就能把你打发了。“艾莉,稍微等会儿……”艾莉知道他没把她当回事儿。 好吧,要是他们打算让她单独行动,她也无所谓。 在现场,艾莉一眼就判断出哪个是当地凶杀案组警探的头头。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比方储藏室,车里头?警服,或者镁光手电筒什么的?” “犯罪实验室把车拿去检验了,”那个探员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当然,艾莉对自己说。他们并没有真的去找。要么是罪犯把它们丢弃到别的地方了。但她这种感觉渐渐强烈起来。 遇害者被杀的地方用粉笔圈了出来并用小旗子标明,同时还放着装有从他们身上取下的东西的证物袋。 艾莉从卧室开始搜索起。第三号遇害者:罗伯特。奥赖利。背后中qiāng。她拿起证物袋:就几块零钱、一个钱包,没其他的了。下一个,年轻女子,黛安娜。林奇,手上戴的戒指和罗伯特。奥赖利的一样。她掏空了她的皮夹,只有几个钥匙、一张大众超市的收据,没什么东西。 妈的。 尽管她还不清楚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可是有一种强烈的yù望驱使她继续寻找。躺在厨房餐桌旁的是个男的,迈克。凯利,被子弹击中倒在墙边,但仍坐在倒翻的椅子上。她拾起他身边的证物袋:汽车钥匙、有五十块钱的钱夹。 还有一小张折起来的纸。她隔着塑料袋移动着这张字条,看上去上面像是写着些数字。 她戴上橡胶手套,把字条从袋子里取出来并打开了它。 上面写的东西一下子确认了她的想法。 100285. 不仅仅是数字,这是丹尼斯。斯特拉顿的警报密码。 我向北方开去,整晚一刻也没停,我的旧庞迪克保持以七十五迈的时速飞驰在95号州际公路上。我想尽可能地远离棕榈滩。当我到达佐治亚州和南卡罗莱纳州的jiāo界线时我都不知道自己一路上有没眨过眼。 我在一家叫“哈迪维尔”的货车停靠点下了高速,巨型广告牌上写着:您正经过南方最棒的煎饼店。 浑身疲倦的我把车加满油就钻进小饭馆的一个空着的隔间。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店里只有几个表情木然的卡车司机,不是大口呷着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啡就是专注看着报纸。我感到一丝害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被通缉。 一名红发女招待迎上前来,给我沏了杯我此刻无比需要的热咖啡,我看到她胸前的铭牌写着“多莉”。“出远门?”她亲切地问道,口音带着南方人那种懒懒的味道。 “我想是的。”我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的照片是否已经上了新闻,或者当人们与我对视时是否会认出我来,但是枫糖和饼干的香味正冲我扑来。“远到煎饼做得足够好的地方。” 我又点了一杯咖啡来就着这些煎饼吃,然后进了厕所。一个身形硕壮的男人从我身边挤了出去。厕所里就我一个人,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看着自己的那张脸惊呆了:整个人憔悴不堪,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恐惧的眼神。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前一个晚上弄响报警器时穿着的破了好些洞的T 恤和牛仔裤。我朝自己脸上泼了泼冷水。 我的胃咕咕叫着,发出难听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从前一天和苔丝一起吃午饭后就再也没吃过别的东西。 苔丝……泪水又在我眼眶里打转。还有米奇、鲍比、巴尼和迪。 天啊,我多么希望能拨回时钟,重新看到他们活着的样子。就在恐怖的一夜间,一切都改变了。 我在柜台抓了张《今日美国报》,坐回到隔问。当我把报纸在桌上摊开,我的手开始颤抖,事实再一次冲击着我的感情,我此生最最信任的朋友们都死了。在刚才的六个小时里,我已经无数遍回想起前晚的噩梦每次都越想越绝望。 我快速翻阅着报纸,我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希望看到什么。报纸里绝大多数都是报道伊拉克局势和经济状况比如再次调低利率的文章。 我翻过一页,双眼几乎要进了出来: 艺术品遭窃凶杀案连发匪徒猖狂大闹棕榈滩 我翻到那版。 名城胜地棕榈滩昨夜连遭罪犯袭击,先是在该城最负盛名的一所豪宅内,数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被盗,紧接着几小时后先后发现的凶杀案把事件推向高潮:一名貌美女子在酒店房间内溺水而死,另有四人在临近镇上遭歹徒集体谋杀。 警方称目前仍无破案线索,也无法证明这几起案件间是否有关联。 我搞不懂。数幅价值连城的名画被盗……迪不是说这事儿黄了吗? 我继续往下读。遇害人姓名。报纸当然只是按照常规写了写每个人的基本情况、姓名、面部特征。但这一切对我来说是真实得如此可怕。米奇、鲍比、巴尼、迪……当然,还有苔丝。 这不是在做噩梦,奈德。这一切都是真的。 报上的文章描述了三幅天价名画是如何从富商丹尼斯。斯特拉顿的有四十个房间的豪宅海之屋中被盗走的。这起价值约六千万美元的油画遭窃案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艺术品盗窃案件之一。 我简直不敢相信。 遭窃?我们可是确确实实被人设了圈套啊,而且不是一般的圈套。 我的煎饼上来了,正如广告里标榜的一样,看上去的确不错,可是我却没一丝饿意了。 女招待给我续满咖啡,亲切地问道,“没什么事吧,帅哥?” 我努力点头笑了笑,一个新的担忧迅速占据了我的头脑。 他们会把所有案件联系到我身上。 一切都将真相大白。我可能推理不好,可是有一件事很清楚:一旦警察去找索尔,他们马上会认出我的车子。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车处理掉。 我付了钱,将我的庞迪克开到一排一站式商业街里,把车牌扔进树林里,清空了所有可能成为追踪到我的线索的物品。我步行回到城里,来到一个预制板简易小活动房前等车,这是这里的公共汽车站。唉,我身上又多了个妄想狂的标签。 一个小时之后,我已坐在开往北卡罗莱纳州费耶特维尔的长途车上直奔北方。 我想我清楚自己要去何方。在费耶特维尔车站的餐厅,已经饿昏头的我如狼似虎地吞咽汉堡和薯条,同时躲避着每个人的目光,仿佛人们会在大脑内存里记录下我的脸。 我跳上了一班通宵灰狗长途汽车,可以去北方任何一座城市:华盛顿、纽约。 还有波士顿。天晓得我还能去哪里呢? 那儿不就是我命运之牌开始记分的地方吗? 在车上的绝大多数时间,我都在睡觉,要么是在想我到了那里之后该怎么办。自从我灵魂堕落之后,我已经四年没有回家了。我知道父亲病了,即使是以前他没生病时,他其实也不是坚不可摧的。 如果细数一下从盗窃到伪造账本的各种罪名,还有在苏兹监狱的三度牢狱之苦,这就可想而知了。 还有母亲……视我为宝贝的母亲,她一直在家里。至少在我哥哥约翰。迈克在抢劫一家酒馆时遇害以后,她一直最喜欢我。那之后就剩下我和弟弟戴夫。你可不会步别人后尘吧,奈德,很早她就要我承诺不让她失望。你别像你爸或你哥那样。我好多次出事,她都把我保释出来。我每次冰球训练结束,她都深夜到基督教青年会来接我。 可现在问题就在这儿。我悄悄到家时可不敢见她的面。我会伤透她的心的。 我在华盛顿和纽约换了两趟车。每一次停车我都会心揪一下,冷到极点。就是这儿了,我猜想。前边有个路障,他们打算把我扔在这儿!可是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路障。一路经过了一座座城镇一个个州,行程对我来说还不算太快。 我发觉自己老是在幻想。我是一个不出名的小骗子的儿子,现在我又回来了成了通缉在逃的大罪犯。我甚至都超过我家老头子了。我要是不会溜冰的话,当年准会和米奇和鲍比一样成长。是冰球给我开启了另一扇门。我作为波士顿基督教青年会球队最佳前锋曾获得过利奥。J.芬纳提奖,然后直接被招入波士顿大学。这更像是中了彩票。直到二年级的时候我拉伤了膝盖。 尽管奖学金还可保留,但学校给我一年时间证明自己有能力在学校继续待下去。我成功地做到了。他们或许认为我不过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运动员,会很快跟不上学习,可是我在另一个世界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不必再回到原来生活的那个圈子里,等待米奇和鲍比出狱。我开始读书,我这辈子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读书。让所有人惊讶不已的是,我竟然毕业了还是优秀毕业生。我在斯托顿学院一个青年管教学校找到一份工作,教八年级学生社会学。我家里人简直难以相信。他们真的付钱给一个凯利家族的孩子去教书? 不过,这一切都完了。就在一天之内就像这样。 车子过了普罗维登斯,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莎lún、沃波尔、坎顿,这些都是我小时候打过冰球赛的地方。我开始感到紧张起来。 我来了,我回家了。不再是那个去波大读书的孩子,也不再是那个离开故乡来到佛罗里达的孩子。 现在的我,则是一个被追捕的人,所遭通缉的罪名比我老头子犯的所有事儿加起来还厉害。‘ 有其父,必有其子,当汽车在波士顿的大西洋道终点站停了下来时我这么想。就算儿子离开他的父亲。 就算儿子离开父亲十万八千里。 “舍特莱夫特工理出头绪来了,”艾莉的上司弗兰克。莫雷蒂耸耸肩,就像在跟执行主任助理汉克。科尔说,你信吗?他们三人在迈阿密警局顶层的办公室里。 “她在凶案现场找到了可能被用来撬画框的工具。然后她还在被害者个人物品中发现了与斯特拉顿报警密码一致的数字。随后我们在一辆车内的一个大袋子里找到了被偷的警服。” “看来你的艺术学位终于派上用场了,舍特莱夫特工。”执行主任助理科尔笑着说。 “两起案子才刚刚有点眉目。”艾莉说话有点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和执行主任助理面对面。 “从波士顿地区小宗刑事犯罪记录来看,那些遇害者互相都是熟人。”莫雷蒂从他那张老板桌上把一份预备报告滑了过来。“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大案。这组里还有一名成员也住这儿,已经不知去向。”他翻过一张照片。“就是这个奈德。凯利。他昨晚应该在本地一间酒吧当班,但没出现。这不奇怪因为南卡罗莱纳州警方在95号州际高速公路边上的一排路边店旁找到一辆属于他的庞迪克旧车,在离这儿四百英里的北面……” “很好。这个凯利有前科吗?”主任助理询问道。 “少年犯,”莫雷蒂说,“记录已经删除。但是他父亲可不是省油的灯。因伪造账本、藏匿盗窃赃物等各种罪名三次入狱。按照通常做法,我们会把这小伙子的照片在棕榈滩那家酒店周围散发,那是另外一起犯罪的案发现场。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什么线索。” “我实际上查看了一下那个犯罪现场。”艾莉自告奋勇地说。她告诉两位上司,死亡时间不相吻合。还有,棕榈滩警方打算把这起谋杀当成是劫色案。 “看来我们的特工还有当凶杀案侦探的念头啊。”汉克。科尔大笑着说。 艾莉稳住自己没被他的奚落击倒,可脸上还是泛出红晕。这案子要是没有我,他们还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呢。 “好吧,我们为什么不把有些事情留给本地警方去处理呢?”科尔冲她微笑着,“看上去可能是这个奈德。凯利暗算了他的老朋友们,是不?他现在可已经完全变成手腕强硬的罪犯了。那么你怎么看,特工?”他说着转向艾莉,“你准备好飞往北方去追踪这家伙吗?” “当然。”艾莉说道。不管是否是他们的恩惠垂青,她喜欢身处重案组引人注目的感觉。 “他会去什么地方,有什么主意吗?” 莫雷蒂耸耸肩,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幅地图前。“他有家,根在那儿。也有可能是他的藏身地。”他在那个区域chā上了一个红色图钉。 “长官,我们猜是波士顿。” “确切地说,”艾莉补充道,“布洛克顿。” 位于布洛克顿城南坦普尔街和主街拐角的凯尔蒂酒吧通常都在午夜时分打烊。一般是在布鲁因斯的赛后电视报道或者“今晚棒球” 节目结束后,或是店主查理把最后一个喝得醉醺醺说话语无lún次的酒鬼从百威啤酒旁打发走。 今晚,我是幸运的。店里的灯光十一点三十五分就暗了下来。 接着几分钟之后,一个身形高大、一头鬈曲棕发、身穿连帽的法尔茅斯运动衫的家伙大声唤道,“明儿见,查理”,然后随身关上门走到人行道上。他肩上搭了个旅行背包,开始沿主街走去,没入了仍觉料峭的4 月初的寒夜中。 相隔一段确保不被察觉的安全距离,我在街的另一侧跟踪着他。 这里的一切都已改变。过去我们经常光顾的男士用品店和巨无霸油zhà圈饼店如今成了一家肮脏不堪的自助洗衣店和一家低档酒吧。这个我正在跟踪的家伙也变了。 他是那种体格粗壮、肩宽胸阔的家伙,脸上挂着趾高气扬的微笑,要是他想的话,能轻而易举地把你的手腕给拧断。在本地中学的墙上还挂着他的照片,因为他曾经代表布洛克顿中学获得过地区摔跤赛一百八十磅级别的冠军。 你最好想好怎么干,奈德。 他在尼尔森路左转弯,越过电车轨道。我隔了大约三十码的样子跟在后头。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往身后看了一看,我立即躲进黑暗中。旁边是我小时候经过无数次的一排排的破简易房,现在看上去更加衰败不堪。 他在拐角转弯。左边是一所小学和巴克利公园,那里有我们过去经常玩“捉老鼠”赌钱游戏的篮球场。隔了一条街的伯金斯区的那一块是鞋厂旧址,已经封了好多年了。我回想过去我们为了躲避做礼拜或是逃课是如何躲到厂房里,还在那里抽烟。当我也在拐角转弯时,突然发现他不见了。 啊,你这个大笨蛋,奈德,我骂着自己。你永远不擅长突袭别人。 而我反倒成了遭受突袭的人。 一下子,一条粗壮的手臂扣紧我的脖子,一个膝盖朝我后脊梁骨顶了过来,我身子不由得往后抽了抽。这个狗娘养的比我印象中还要强壮。 我挥动双臂试图抓住他,将他从我背后甩过来。我都快要窒息了。我听到他哼了哼,加大力气,把我往后拧。我的脊柱仿佛都要被扭碎了。 我开始惊慌。我要是不赶快转过身来,他就真要折断我的脊背了。 “谁接到了?”他突然朝我耳朵细声问道。 “谁接到什么?”我拼命挣扎呼吸。 他扭得更紧了。“弗吕蒂最后关头那孤注一掷。橙碗体育场。1984年。” 我用臀部当杠杆,拉紧我全身的肌ròu,努力想要把他往前推。 他抓得更紧了。我感到肺部一阵烧灼般的疼痛。 “杰勒德……费lún。”我最后喘出个名字来。 突然间,掐着我脖子的手臂松开了。我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吸着气。 我抬头看到了弟弟戴夫得意的笑脸。 “算你走运,”他大笑着说道,然后伸出手来拉我,“我本打算问你谁接到了弗吕蒂大学生涯最后一个传球。” 我们互相抱了抱,然后戴夫和我站在那里,互相打量着各自改变了多少。他长得更魁梧了,现在看上去已经是个男人,不是小男孩了。我们互相在背上拍了拍。我已有四年没和我的亲弟弟见面了。 “我可想死你了。”我说着又拥抱了他。 “是啊,”他笑笑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我也想死你了。” 我们大笑着,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两人的手扣合在一起。不过他脸色马上变了。我可以看出他已经听说了我的事。当然,现在为止每个人都知道了。 戴夫有点无助地摇了摇头。“哦,奈德,到底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带他一起走进公园,坐到石墩上,跟他说了我去沃思湖区我们房子那儿的时候,是怎么看着米奇和我们其他几个伙伴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啊,上帝啊,奈德。”戴夫摇了摇头,眼眶湿润起来,手托着耷拉的脑袋。 我伸出胳膊搭到他肩膀上。看到戴夫哭可真难得。说起来有点怪他比我小五岁,可他一直就xìng格坚毅、充满自信,即使是当我们的哥哥身遭不测的时候。我却一直到处嬉耍,就好像我们俩的角色被调了个个儿。戴夫现在是波士顿学院法学院二年级学生。他是我们家里的亮点。 “事情比你想的还要糟。”我捏了捏他的肩膀,“我想我正被通缉,戴夫。” “通缉?”他猛地抬起头来,“你?因为什么?” “我不敢肯定。也许因为谋杀。”我按照这个描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他和盘托出。整件事情。我也跟他讲了苔丝。 “你说什么?”戴夫坐在那儿呆呆看着我,“你出现在这儿是通缉在逃?你跟这些案件有牵扯?你参与了这起疯狂行动,奈德?” “是米奇按照指令安排了整个行动,”我说,“可他不知道对方临时改变主意了。肯定有人从这儿进行遥控指挥。不管这人是谁,戴夫,他就是杀害我们朋友的人。除非我能做出证明,人们肯定以为这凶手就是我。但是我想你我都清楚”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实际上就像看着我自己的双眼一样“米奇为谁干活。” “老头子?你在想爸爸和这事有关?”他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以为我疯了,“绝对不会的。我们在说的是米奇、鲍比、迪。都是弗兰克的亲骨ròu。还有,你不知道他病了,奈德。他需要做肾脏移植手术。他病得都不能再干坏事了。” 我想戴夫此时正斜眼盯着我。我不喜欢他这种表情。“奈德,我知道你在那边过得还不错……” “听我说,”我抓住他的双肩“看着我的眼睛。不管你听到什么,戴夫,不管证据怎么显示,我都和这件事无关。我像爱你一样爱他们。我拉响了报警器,就仅仅干了那事。我知道自己干了蠢事,而现在要为此偿还。但是不管你听到别人说什么,不管新闻里怎么说,我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拉响警报。我想米奇是为了弥补在斯托顿的失手才接这个活的。” 弟弟点了点头。当他抬起头来,我从他脸上看到了和刚才不一样的神情。这家伙和我同屋了十五个年头,我和他篮球单挑一直赢到他十六岁的时候,他是我的亲兄弟。“你希望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现在没有。你在念法律。”我叩了叩他的下巴,“如果事情变糟,也许我会需要你的帮助。” 我站起身来。 戴夫也站了起来。“你打算去见老头子吗?”我没回答他,“这么做很傻,奈德。要是他们在追捕你,他们会知道的。” 我拍了拍他的拳头,张开双臂拥抱他。我的人高马大的小弟弟。 我慢跑下山。我不想转身,因为我怕如果转身,我就会忍不住要哭。但还是有什么让我无法抑制情绪。快到伯金斯的时候我突然转过身来,“是达林。” “呃?”戴夫莫名其妙地耸耸肩。 “达林。弗吕蒂。”我咧嘴大笑,“道格拉斯的弟弟。是他接住了道格拉斯在大学比赛时的最后一个传球。” 我在斯托顿27号公路旁的豆城汽车旅馆落脚过夜,这儿离凯尔蒂酒吧有几英里路。 晚间新闻里报道的全都是这个事情。布洛克顿人遇害。我朋友们的照片。还有我们在沃思湖的房子的镜头。看了之后睡意全无。 第二天一早八点钟,我叫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到伯金斯,在离我父母的房子还有几条街的地方下车。我换上了牛仔裤和大学时的旧运动衫,头掩在红袜棒球队的帽子下。我有点害怕。我认识这儿的每一个人,尽管已经过去四年,这儿的每一个人也都还认识我。但是我害怕的不光是这个,是我将再次见到我的母亲,这么多年后,以这种方式回家。 我也默默祈祷警察千万别在那里。 我匆匆经过几幢熟悉的带斜坡走廊和棕色小院的老房子。最后,我认出了我们家薄荷绿色的维多利亚式样小屋,看} 二去似乎变得比我印象中的小多了,也不怎么经得住风吹雨打。我们当初究竟是怎么在这个地方过日子的?老妈的丰田四轮驱动车停在车道上。弗兰克的那辆林肯不知去向。我猜邻居托马斯。沃尔夫正要回家,对么? 我斜倚着路灯柱盯着我们家看了几分钟。看上去一切正常,于是我偷偷从房后潜入。 透过厨房的窗户,我看到了母亲。她已经梳洗穿戴好,穿着苏格兰费尔岛毛衣和灯芯绒裙子,正坐着喝咖啡。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现在看上去老多了。怎么会不老呢?一辈子和“白小子”弗兰克。凯利打jiāo道能不老吗? 好了,奈德,该是做个男子汉的时候了……你亲爱的朋友们死了。 我敲了敲后门的玻璃窗格,妈妈抬起头来,脸色煞白。她站起来几乎是冲到门口把我迎进来。“上帝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奈德? 哦,小奈德、小奈德、小奈德。“ 我们紧紧拥抱,母亲使的那劲儿就仿佛刚把我从死神手中拽了出来。“可怜的孩子们……”她把脸贴在我身上。我可以感到她在流泪。接着她一把把我拉开,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奈德,你不能在这儿。警察已经来过了。” “那事不是我干的,妈妈,”我说,“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向天发誓,我向我哥的在天之灵发誓,那儿发生的一切跟我无关。” “你用不着跟我说。”妈妈把手紧紧贴在我面颊上。她把我的帽子摘了下来,看着我那头乱糟糟的金发还有我晒得黝黑的皮肤,她笑了。“你看上去不错。看到你真高兴,小奈德。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时候。”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妈妈。” 是啊,也很高兴回到家里的厨房。有这么一两刻,我感到浑身轻松自由。我取下贴在冰箱上的一张科达相纸冲印的照片。是凯利家的三兄弟:戴夫、约翰。迈克和我在布洛克顿中学后面的球场上拍的。约翰。迈克穿着红黑两色的橄榄球运动衫,23号球衣,助攻型后卫,是在三年级的时候…… 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母亲正凝视着我,“小奈德,你得投案自首。” “我不能。”我摇摇头,“最后我会的。但现在还不行。我得见见爸爸。妈妈,他在哪里?” “你父亲?”她摇摇头。“你以为我知道。”她坐了下来,“有时我都认为他睡在凯尔蒂酒吧了。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小奈德。他需要移植肾脏,但是他已经过了医疗保险理赔的年龄。他现在是个病人,小奈德。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想结束生命……” “相信我,他还会活得很长,继续给你带来烦恼。”我不以为然。 我们突然听到外面有车停到路边的声音。车门砰地关上。我希望是弗兰克。 我走到厨房窗户边,掀起百叶帘。 不是我父亲。 两男一女从车道朝我们家走来。 母亲冲到窗户前,眼里满是担忧。 我们看着父亲一次又一次地被带去监狱,以至于对法律都已经麻木了。 我们俩瞪着眼睛,仿佛看着“二十年到终身监禁”的判决书飘了过来。 其中一名身穿茶色制服的黑人警官和另两个分开,绕到屋子后面来。 妈的,奈德,快动脑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当那几个警察走上台阶的那几秒钟,我的心跳从来没这么厉害过。跑也没有用了。 “小奈德,投案吧。”母亲又说道。 我摇摇头。“不,我得找到弗兰克。”我一把抓住母亲的双肩,眼里充满了恳求的目光,“对不起……” 我身子紧贴着前门旁的墙壁,一点儿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没有武器,也没有任何计划。 有人敲了敲门。“弗兰克。凯利?”一个声音说道,“凯利太太? 我们是联邦调查局的。“ 我迅速想着主意可没一个可以帮我的。三名特工,其中一个是女的。这个女的皮肤晒得黝黑,说明可能是从佛罗里达来的。 “凯利太太?”他们继续敲门。透过百叶窗,我可以看到门前站着一个体格强壮的家伙。母亲终于应门了。她有点无助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门了。 我闭了半秒钟眼睛。求求你,别做出这辈子最愚蠢的事情。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走出去这么做了。 当那个男的走进门的时候,我飞速朝他撞过去。我们在地板上滚作一团。我听到他哼哼的声音,我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他的手qiāng从他手中滑脱,甩在了大约四英尺外。我们两人都盯着qiāng。他,不知道恶犯会突然扑上来;我,清楚自己要是往qiāng挪这么一步,我所了解的自己的人生就此完了。我顾不上那个女警,还有那个从后门潜进来的。我只是一心要冲着qiāng去。没有别的法子。 我滚过他的身子,双手握住那把qiāng。“都不许动!” 那名特工仍趴在地上。那个女的实际上娇小动人正在身上摸索自己的qiāng。第三个刚好从后门进来。 “别动!”我大声喊,把qiāng指了出去。那女的看着我,手停在qiāng套上。 “请你……请你把那玩意儿放下,马上。”我对她说。 “求你了,小奈德,”母亲在一边哀求我,“你把qiāng放下。他是无辜的。”她看着这几名特工,“奈德不会伤害任何人。” “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对他们说,“现在把你们的qiāng都放到地上。快。” 他们照我说的做了,我迅速地把地上的qiāng都捡了起来。我退到移门边,把qiāng扔进房后的树丛里。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我看了眼母亲,冲她勉强笑了笑。“我想我要借用一下车子。” “小奈德,求你了……”母亲再次哀求。她已经在qiāng击中失去了一个儿子。可怜的约翰。迈克。 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明白我有多伤她的心。我朝那个漂亮的女特工走去。我甚至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拎起来。尽管她试图做出勇敢面对的表情,我还是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恐惧。“你叫什么?” “舍特莱夫。”特工犹豫道,“艾莉。” “对不起了,艾莉。舍特莱夫,你跟我来。” 趴在地上的那名特工站了起来。“不行。你不能带走她。你可以带走其他人,比如我。” “不,”我拿qiāng指着他,“就她了。她跟我走。” 我抓着她的胳膊。“如果一切顺利,我不会伤害你,艾莉。”甚至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我还有闲心给她半个微笑。 “我知道这不能说明什么,”我转身朝地上那个家伙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来这里抓我,不过我绝对没有做那些事情。”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那名特工说。 “我知道,”我点点头说,“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我要证明我是清白的。“ 我抓着舍特莱夫特工的胳膊,一把推开房门。另两名特工身子退后,就好像在半空中悬挂了起来。“我只需要五分钟,”我说道,“我要求的就这个。我会不伤一丝毫毛地把她还给你们,连衣服都不会皱。我没有杀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全取决于你们。” 我转身朝向母亲。“我想我要是说没空吃饭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眨眨眼向她告别,“我爱你,妈妈。” 然后我们退出了门,我的手还是死死地扣着舍特莱夫特工的胳膊。我把她带下台阶。另两名特工站在窗后,其中一人正取出手机。 我打开那辆丰田的车门,把她推了进去。“我只是祈祷钥匙还在。” 我还真乐了,“通常钥匙就在车里。” 是的,真是谢天谢地!我把车倒出车道。几秒钟之后我们就冲下了伯金斯的斜坡,越过轨道,开上主街。 还没有警灯和警报。出城有好几条路,我想最佳路线应该是朝北开到24号公路。 我往后瞥了一眼,解脱似的舒了口气。 干得漂亮。你刚刚又在自己的履历上加了一条绑架联邦特工的罪名。 “你怕了吗?”这名叫奈德。凯利的“罪犯”转身问她,丰田车正往北高速行驶在24号公路上。他把qiāng支在大腿间,朝着她的方向。 怕了?艾莉不愿承认。身边这家伙因一宗谋杀四人案而要被通缉拷问! 她迅速回忆了整个人质绑架过程。可能她应该把课堂上学过的东西用上。保持镇定。开始与歹徒对话。她肯定现在警方已经全境通知盯住这辆车。波土顿地区五十英里范围内的每一名警察都会严密监视。最后,她还是跟着感觉走了。 “是啊,我怕了。”艾莉说着点了点头。 “很好,”他说,也冲她点点头,“因为我也有点怕了。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是你可以放心。说实话,我不打算伤害你。 我只是需要从那里逃出来。我甚至可以打开车门。你可以在我们等会儿停车的时候下去……我没开玩笑,说话算数。“ 让艾莉惊讶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的是,她听到了自动门锁打开的声音。前方有一个高速公路出口,他在斜坡上放慢了速度。 “或者,”他看上去有点无助“你还可以陪我待一会儿。 帮我想想我该如何摆脱这个麻烦。“ 凯利把车停了下来,等她下车。 “走吧。我想还有一点时间,再过大概三分钟的话这条路上的每个出口前就都有警察盯着了,是吗?” 艾莉看着他,有点吃惊。她把手搁在门把上。有人给你一件礼物,她内心的一个声音对她说。拿着吧!她去过沃思湖犯罪现场那所房子。她见过那些血淋淋的尸体。身边这家伙和那些遇害者有联系。他逃跑了。 但是似乎有什么又让她犹豫了。这家伙的微笑既带着害怕,又有点听天由命的感觉。 “我并没有骗你,就是我刚才在家里说的。我不是杀人犯。我和佛罗里达那边的事情毫无关系。” “绑架一名联邦特工作为人质并不能使你的案子成为更大的案子。”艾莉说。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再熟悉不过了。我没偷一幅画,也没杀一个人。我所做的仅仅是拉响了几个报警器。看,”他摇摇手qiāng“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这该死的玩意儿。” 看上去的确如此,艾莉想。她也确实注意到了在盗窃案发生前有数所大房子里的报警器被触发。他们当时就推断是歹徒声东击西的手段。 “走吧,下车吧。”凯利回看了她一眼,“我还有其他客人呢。” 可是艾莉并没有下车。她仍坐在车里,看着他,仿佛一下子他看上去并不疯狂。只是有些困惑,有些害怕,事情做过了头。不管怎么样,她也没有被威胁的感觉。警察已经出发。或许她可以说服他自首。上帝啊,艾莉……这和索思比拍卖行善本部那起案子可一点都不一样! “两分钟,”艾莉看着他说,慢慢地松了门把手,“你还有两分钟。在南波士顿的警车都过来之前。” 奈德。凯利脸上的神情似乎愉快起来。“好的。”他说。 “你告诉我在那里发生的一切,”艾莉说,“可能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姓名、关系。你所知道的关于那起盗窃案的一切。你不是想要摆脱麻烦吗?这是唯一途径。” 奈德‘凯利犹豫地笑了笑。在他的笑容里,艾莉没有看到冷血杀手的影子,只是一个和她一样紧张的家伙,一个给自己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的家伙。她想或许她可以赢得他的信任。说服他,也不会有人受伤。要是警察们现在抓住他的话,她不敢肯定会发生什么。 “好吧。”他说。 “还有,要是我是你的话,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把qiāng对准我的人质。”艾莉说。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说。“你要知道,我们都是学过如何缴下敌人的qiāng械的。” “对。”奈德。凯利有点紧张地大笑。他加大油门,把车开上斜坡。“首先我们最好找个地方把我妈的车扔了。” 我们在一个超市停车场换了辆克莱斯勒的航海家。 是辆老式手动车。小时候,我看鲍比这么干过几十次。车主正把手推车推回到商场。根据眼下的情况,我想在有人报警到警察到来前我足足有一个小时。 “我不敢相信我刚刚做的。”艾莉。舍特莱夫眨了眨眼,真是不可思议,一分钟之后我们又开回到24号高速公路上。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要跟这小子在一起是一回事,成为偷车同谋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常绿植物形状的空气清新剂从后视镜上垂挂下来。一本黄色的记事簿固定在仪表板上,上面潦草地写着,食品店、修指甲、三点钟接孩子放学。一大袋食品在后座跳跃着,比萨酥饼,还有米氏麦片。 我们互相看了看,同时想到的一点令我们俩几乎笑了出来:一名通缉嫌犯开着辆小面包车。 “逃亡车,”她摇摇头说道,“真正的史蒂夫。麦奎因!” 我不知道接下去往哪里开,不过我想最安全的地方是在斯托顿的那问汽车旅馆房间。幸好是问汽车旅馆房,进房间用不着经过宾馆大堂。 进屋后我锁了门,耸耸肩说,“听着,我现在得搜身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好像在说,你开什么玩笑?现在? “别担心,”我说,“第一次约会,我从来不占联邦特工的便宜。” “你想想我要是想要逮捕你的话,不早就这么做了吗?”艾莉。舍特莱夫说。 “不好意思,”我有点尴尬地说,“我想,就是例行公事而已。” 我是幸运的,要是我绑架联邦特工时碰到的不是艾莉。舍特莱夫,而是《古墓丽影》里的劳拉那种类型,我的胳膊早被她拧断了。 实际上,我一直都没把她当成一名特工。或许更像是小学教师,或者工商管理硕士。她一头波浪形的棕色短发,脸颊上有些雀斑,小扁鼻子。还有眼镜后头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举起手来,”我晃晃手里的qiāng“要么伸开到两边,反正就这样。” “应该是举起双手贴墙站立,”她转过身来说,“可是你究竟要……” 她伸展开双臂。我蹲下来拍她的裤兜和大腿。她穿着一身茶色的制服,里面穿了件白色棉T 恤,突显出她娇好的身材。脖子上坠着块不算太珍贵的绿色宝石挂件。 “你知道,现在我要是用手肘给你脸上来一记的话,并不需要太费劲。”我可以听得出她正在失去耐心,“这些可都是我们训练过的哦。” “我做这个并不专业。”我慢慢把手从她身上移开。我并不高兴听到“用手肘给你脸上来一记”这样的话。 “你蹲下去的时候最好也检查一下脚踝那地方。我们实战的时候多数都会在那个地方用带子绑些什么。” “谢谢。”我点点头。 “例行公事而已。”艾莉。舍特莱夫说。 除了她钱包里的几个钥匙和口香糖,我没找到什么东西。我在床沿坐了下来。突然一下子我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这不是在演电影。我不是帅哥休。杰克曼,她也不是美女詹尼弗。安妮斯顿,而这一幕并不会发展成为幸福的结局。 我把额头搁在双手上。 艾莉坐到椅子上,看着我。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她。我拍拍小电视机,想听听新闻。 我想湿润一下嘴唇,可是仍然像撒哈拉沙漠一样干。 “现在,”艾莉耸了耸肩膀说,“现在我们谈谈。” 我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艾莉。舍特莱夫。 关于佛罗里达名画盗窃案我所知道的一切,我一点不漏地告诉了她。 除了关于和苔丝会面那部分。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那事,也不知道如何让她相信其他的事情。此外,我发觉我很难再回首细想在苔丝身上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自己在过去的几天都干了些傻事,”我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艾莉,“我知道我不该在佛罗里达重cāo旧业。我知道我今天做的都是不该做的。可是你必须得相信我,艾莉……杀害我的朋友们,我的表兄弟……”我摇摇头,“决不可能。我们甚至都没拿走那些画。有人给我们设了圈套。” “加歇?”艾莉问道,同时做着笔记。 “我猜的,”我心灰意冷地说,“我不知道。” 她脸凑近看着我。我祈祷上帝让她相信我的话。我需要她相信我。她换了话题。“那么你为什么来这里?” “来波士顿?”我把qiāng放到了床上,“米奇在那里没什么人认识。 至少没有能计划出那样的盗窃案的人。他认识的人都在这儿。“ “你不是想要找到藏画的地方吧,奈德?你也认识这儿的人。” “四处瞧瞧,舍特莱夫特工。你在这一带看到什么艺术品了吗? 我不干那样的事。“ “你得坦诚合作,”她说,“你得告诉我你表哥都和谁结识,为谁干活。姓名、联络人、所有的一切,如果你想要我帮你的话。我可以把绑架这件事情说得轻点,可这是你的唯一出路。明白吗,奈德?” 我顺从地点点头,嘴里有股酸酸的味道。实际上,我并不知道米奇的联络人。让我供出谁来呢,我父亲?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往哪里逃的?”我问。我猜想我逃跑的时候是索尔。罗斯报告了警察。 “那里没有多少旧庞迪克车,”艾莉说,“当我们在南卡罗莱纳发现弃车后,就想到你要往哪里逃跑了。” 我真该死,我对自己说。索尔绝不会把我供出来的。 我们一谈就谈了几个小时。开始谈的是案子,可艾莉。舍特莱夫似乎要打探我这一生的所有细枝末节。我告诉她在布洛克顿是如何成长的。那里的环境和帮派。我又是如何幸运地获得冰球奖学金进入波士顿大学的。 那似乎很让她吃惊。“你上过波大?” “你还不知道你正和1995年的芬纳提奖获得者说话呢。我是波士顿基督教青年会球队的最佳前锋。”我笑了笑,稍带自嘲地耸了耸肩。“毕业了,”我说,“四年大学。公立大学文科学士学位。你可能没想到我还是读书的料吧。” “至少当你在超市转悠要找辆车偷的时候,我可绝对想不到。” 艾莉微笑了。 “我说过我没杀人,舍特莱夫特工。”我也冲她笑笑,“我可没说我是个圣人!” 这让艾莉。舍特莱夫大笑起来。 “还想再吃惊一下吗?”我说着斜靠到床上,“反正我正在给你汇报我的履历。我其实还教过几年书。教八年级学生社会学,就在斯托顿这儿一所少教中学。我干得不错。我可能不能连篇累牍地给你讲述我是如何改造灵魂的,但是我的学生们可以在我身上找到联系。 我是说,我也在那儿上过学。我也面临相同的人生选择。“ “那么,后来出了问题?”艾莉问道,手里放下了记事本。 “你是说,像我这么成功转型的人怎么又会到棕榈滩去当救生员的?就是那个百万美元的问题,对吗?” 她耸耸肩。“继续说。” “教书的第二年,我对班上的一个女生产生了兴趣。她和我一样来自南布洛克顿,多米尼加裔。她和一群坏孩子混在一起。但是她非常聪明,考试成绩十分优异。我希望她能做得更好。” “然后出了什么事?”艾莉靠过来仔细听。我明白这些谈话已经不仅仅是关于佛州案件了。 “可能我吓着了她,我不知道。你得明白,教那个班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她告了我。说用分数取悦她,好像是这样。” “哦,不。”艾莉向后靠,现在看我的眼神有点警觉了。 “没有你想象的事情,艾莉。也许我是做了些傻事。比如开车带她回家过几次。或许她轻信了有关我的某个谣言,然后雪球越滚越大。一时间她和我的故事就纷纷扬扬。一下子都是关于我非礼她的传闻。说我们放学后在教室里,在学校cāo场上如何如何。他们给我开了听证会。可是那些传闻不会消散。他们给我机会让我继续待在学校,不过施展所长的空间小了,是当体育教练。于是我辞职,离开了那里。 “很多人对我很失望。我父亲……” “你父亲有前科,对吗?”艾莉chā话道。 “前科?更像是他在苏兹监狱订的一间永久房。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记得他这么说,好像我证明了他所说的话。想想看,是他对我失望。几年前,他的另一个儿子被杀。我哥哥。你知道这有多讽刺,不是吗?” 艾莉摇摇头。 “我离开的一个月后,那女孩撤回了声明。我收到学校寄来的一封诚恳的道歉信。可是那时候,对我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我不可能再当老师了。” “我很遗憾。”艾莉说道。 “但你知道谁没放弃我吗,舍特莱夫特工?我表哥米奇。还有鲍比,或者巴尼、迪他们。来自布洛克顿的一帮失败者,他们知道教书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你还认为我杀了那些家伙……”我在靠近心脏的位置拍拍胸脯,“如果能让他们活过来,我宁可杀了我自己。 无论如何“我笑了笑,发现自己的情绪有点过头了”你想要是我有价值六千万的名画,我还会坐在这个破旅馆里和你谈话?“ 艾莉也笑了。“也许你比你看上去更聪明。” 突然一条chā播新闻打断了电视节目。突发新闻……关于今日绑架案的报道。我眼睛瞪大了。又上电视了。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上帝啊……我的名字! “奈德,”艾莉。舍特莱夫看到我脸上的恐慌,对我说,“你得和我合作。这是解决这件事情的唯一出路。唯一出路。” “我不这么认为。”我拿起qiāng,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我们离开这儿。” 我把我仅有的一些个人物品扔进小面包车的后座。我从工具箱里找到一把螺丝起子,把麻省的车睥换成了我在停车场另一辆车上偷来的康州的车牌。 现在我得把这辆小面包也扔了。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我妈那辆丰田。我还得甩了艾莉- 舍特莱夫。不过我不能做的就是自首。不到我找出来是谁设了圈套,是谁陷害了我的朋友们;不到我找到那个该死的加歇,我是不会自首的。 我跳上车,紧张地离开这里。“我们去哪里?”艾莉问道,她察觉到一切都改变了。 “我不知道。”我说。 “你想要我帮助你,奈德,”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莉说,“你得让我理解你。千万别做比你已经做的更傻的事情。” “我恐怕现在太晚了。”我说。我在找个可以甩掉她的地方。 我在138 号公路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是在一个花岗岩院子和一个旧车市场之间。我避开主要道路,在一个隐蔽安静的地方停下车来。 艾莉已经高度警觉。从她眼睛里我可以看出来。眼下很清楚,我们并没有朝她以为的方向开。我到底要干什么? “求你,奈德,”她说,“别干傻事。没别的出路。” “有一条别的出路。”我把车停在停车场。我点点头好像跟她说,走吧,下车。 “他们会找到你的……”她说,“今天。明天。你会让你自己送命。我说真的,奈德。” “我跟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艾莉。”我凝视着她的双眼,“我没干那些事情。我也没干你可能之后还会听到的其他事情。现在你马上下车。” 我打开自动门锁,伏过她身上把车门打开。 “你在犯一个致命错误,”艾莉说,“别这么做,奈德。” “好吧,既然你听了我的故事,就该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犯错。” 好像该叫做反过来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过我的确有点离不开艾莉。舍特莱夫特工了。我知道她真心要帮助我。或许她是我最后的,也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我是多么舍不得让她离开呀。 “连衣服都不皱,跟我保证过的一样。”我笑了笑,“记得这么告诉你的同伴。” 艾莉看着我,既失望,又沮丧。她慢慢下了车。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说。 “什么问题?”她站在那里,看着我。 “为什么你在实战中不在脚踝佩带武器?” “在我的部门,”她说,“不需要这么做。” “那是什么部门?”我有点困惑地看着她。 “艺术品盗窃案,”舍特莱夫特工回答道,“我是在追踪那些油画,奈德。” 我眨了眨眼。就好像神奇的世界拳王夏格拿以一记击中下巴的右拳让我惊呆了一样。“我要把我这条命jiāo给一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而她竟然是艺术品盗窃案部门的?上帝啊,奈德,你什么时候才能别再搞错。” “你还有机会。”艾莉仍站在那里,说的时候竟是无比哀愁的神情。 “再见了,艾莉。舍特莱夫,”我跟她说,“我得承认,你可真勇敢。你从没想过我会向你开qiāng吗?” “没有。”艾莉摇摇头。我看到她笑了。“你的qiāng,一直都没打开保险栓。” 第三部 加歇 “我认为不是他干的,弗兰克!”艾莉对着话筒说,“不管如何,不是他杀的人。” 联邦调查局在波士顿的危机事件组刚听取了她关于整个绑架过程的汇报。或许她有点和警方的意见不和,但她还是跟他们说了她的所见所闻。就是凯利并非杀人犯,他只是个因为惊慌而反应过了头的家伙。还有就是在他的照片突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之前,她还是很有把握能说服他合作破案的。 此刻,在波士顿地区主任的会议室里,她可以把情况汇报给在佛罗里达办公室里的上司。“你还记得当地警察说在盗窃案发生时全城各地都有报警器响起吗,弗兰克?那是他干的。他没有杀人,也没有偷画。他拉响了报警器。” “听上去你俩在一起的时候可够亲密的。”莫雷蒂说道。 “你什么意思?”艾莉问。 “我不知道,只是在这么短时间内,你能对他了解这么多。一起偷车,还有jiāo流人生。” 艾莉盯着话筒。她刚刚跟一个拿qiāng指着她的歹徒一起熬了八个小时,度过了她这一生最紧张刺激的一天。“我提了他有一支手qiāng,不是吗,弗兰克?” “你是提了还有你俩在一起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一次机会你把qiāng夺过来,包括两次转移地点。或者从那里逃出来?我只是在想,或许换一个特工……” “我猜我以为我可以不让双方受伤就把他带来。就我理解,他看上去不像杀人如麻的家伙。” 莫雷蒂嗤之以鼻。“如果你说的不足以让我相信,那么请原谅,艾莉。” “相信什么?”她问道,语气中有点踌躇。 “相信你的理解。向你致敬,当然。” “根据什么?”她回击道。这个可恶的家伙在向她隐瞒着什么。 “根据清白的人不会绑架联邦特工这个常识。”莫雷蒂回答。 “我说了他是惊慌过头了,弗兰克。” “还有,我们把他的照片在棕榈滩巴西庭院酒店给人看的时候,有人说看见他和苔丝。麦考利夫在一起过,艾莉。他和她一起吃了午饭。就是她遇害的那个下午。” 我非常确信那晚是我一生中最最漫长而孤独的一晚。 这是我逃亡的第三晚。我不知道我还能信任谁,除了戴夫,而我决计不让他卷入我的事情。所有我可以求助并能给我帮助的人,都死了。 最糟的事情是,我不能信任的人当中,有个和我同姓的。 我丢弃了那辆小面包,在坎布里奇的一家通宵电影院蜷缩着过了一夜,和一群热情高涨的大学生一起看了一部接一部的《指环王》。我用自己那件连帽运动衫把自己裹了起来,我太害怕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脸。当最后一部放完的时候,我都已经感觉好像是自己被判了缓刑。 第二天一早八点钟,我叫了辆出租车来到十五英里外的华特城。 我瞥了一眼司机前座上放着的《环球早报》。本地歹徒绑架联邦特工,因涉嫌佛州谋杀案而遭通缉。我在座位上陷了下去,拉低了帽子。 华特城是波士顿工人阶级集中的郊区之一,除了跟布洛克顿那样有不少爱尔兰人、意大利人和黑人外,这里还是很多亚美尼亚人的聚居地。我叫车停在帕弗里,然后走回几条街来到赤褐山。我在拐角处一所不起眼的白色维多利亚式建筑前停下脚步。 前门台阶上方挂着一块铭牌:钟表修理珠宝买卖。一个木制箭头指向二楼。我向楼上走去,转过走廊,当我打开门的时候正好有一口钟当当作响。 一名身穿珠宝匠围裙、满头浓密灰发、体格魁梧的男子从柜台后抬起头来。他双下巴的脸庞上挤出一丝微笑来。“你这么过来真是冒险啊,小奈德。不过你究竟怎么样?” 我顺手把门上手写的牌子翻到“打烊”那一面。“我得跟你谈谈,乔治叔叔。” 乔治。哈罗图尼安并不是我的亲叔叔。不过我打小就认识他。 他是我父亲最信任的朋友,他的生意伙伴。替他销赃的人。 我们小时候,乔治就像亲叔叔一样待我和戴夫。我父亲坐牢期间,他经常给我母亲送钱。他有关系可以搞到在加登篮球场观看波士顿凯尔特人队比赛的最佳座位。不管如何,他总有办法绕开法律的约束。每个人都以不同的理由喜欢乔治叔叔,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于是我猜想,他是加歇吗? “祝贺你,小奈德。”乔治摇摇头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在冰球事业上出人头地,不过你现在总算成了明星。” “我得找到弗兰克,乔治叔叔。” 他取下目镜,从柜台那里滑回了椅子。“我觉得现在这么做不明智,孩子。 你想要我的建议吗?你需要一名律师。让我给你找个好点的律师,然后投案自首。“ “得了,乔治叔叔,你知道我在那儿什么也没干。” “我知道你什么也没干,”乔治说着把一份早报扔到柜台上,“可是你以这样出格的方式告诉每个人你干了。你以为你父亲参与了这件事?上帝啊,小奈德,你现在不了解他。白小子他现在除了咳嗽和抱怨,什么也干不了。” “他需要一个肾脏,对吗?” “他需要很多东西,孩子。你以为你父亲会用他兄弟的孩子,还有其他孩子的xìng命去jiāo换仅仅在有生的几年用导管尿尿?你这么看你父亲可有点儿损,孩子。” “你比其他人更清楚,米奇要是没有弗兰克的指令,不会动一步,”我说,“我不是说他叫人杀了人,可我十分清楚他知道是谁设了圈套。他知道一切,而我也需要知道这一切。我最要好的朋友们死了。” “上帝啊,奈德,”乔洽喘息着说,“你以为你父亲能分清一幅波洛克的抽象画和一幅胡乱涂鸦?我知道,他这人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他比你想得更爱你。” “我想他更爱他那条xìng命吧。我得找到他,乔治叔叔,求求你了……” 乔治从柜台后头绕了出来,盯着我,使劲摇了摇他那头发浓密的大脑袋。 “你一定需要钱,孩子。” 他把手伸到围裙底下,从一捆钞票中抽出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来。我接了过来塞进自己的牛仔裤袋。现在如果去自动提款机取钱无疑就是告诉警方我在哪里。 “我认识一些你可以投靠的人,不过你最好还是还自己以清白。” “告诉我父亲我需要见见他,乔治。要是他不信任我,就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应该会感到高兴,因为我最终还是继承了家族事业。“ 乔治闭上的双眼慢慢睁开。他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然后摇摇头。“礼拜二打我电话,小奈德。我可能在那之前会碰到他。” “谢谢你,乔治叔叔。”我笑了。 他伸出厚厚的手掌,我握住的时候,他一把把我拉过去给我一个紧紧的拥抱。 “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那里发生的事情无关,孩子。我也很为米奇和你其他的伙伴难过。但是你现在有麻烦,奈德,我认为弗兰克也帮不了你。我给你提供律师的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最主要的是,千万保重。” 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背脊,然后走向门口。 “我没什么恶意,孩子,”他说着叫住了我,“不过你是否介意从后门离开?” 楼梯通往一个连着一条小巷的小停车场。乔治叔叔看着我离去的时候我朝他挥了挥手。我知道他像爱亲侄子一样疼我。 但是他犯了个错误,而且被我捉住了。 在所有的电视报道中都没有提到过波洛克的画被偷了。 艾莉此刻有些愠怒,实际上,她最喜欢自己身上的几点也是易怒、好斗、勇于为自己辩护。 她被耍了。她要为了奈德的事情而受处分,他连累了她。这个畜生认识她,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认识苔丝。麦考利夫。 她遇害那天他和她在一起。她感到自己像个十足的傻瓜。 艾莉还在波士顿的办公室里,不过当晚就要赶回家里。这一整天她都在接电话打电话一个是吓得近乎疯狂的父母从新泽西打来的,一个是联邦调查局地区主任打来的,再次确认她向危机事件组汇报的整个情况。接着试着挖出事件中那个化名加歇的人。 她知道这个名字,当然知道。每个有艺术学位的人都知道。 加歇是凡。高最后几幅油画作品中的一个描绘对象。该画作于法国小镇奥维尔,1890年7 月,就在凡。高自杀前几周。这个著名的医生有着一双令人无比心痛的忧伤的蓝眼睛。该画最初在凡。高物品中以三百法郎(即五十八美元)的价格出售。1990年,一位日本富商以八千两百万美元购得此画,这是现今单幅画作的最高价格。 可是这究竟和佛州盗画案有什么联系呢? 她也花了点时间查阅了她所能找到的所有和奈德。凯利有关的信息。他朋友们的犯罪记录,他父亲的,还有他哥哥,在1997年的一起抢劫案中被警方击毙,那起案件可能也是他父亲策划的。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她接着在波士顿大学网站上发现一张1998年校冰球队的集体照,里面有奈德。她还查了斯托顿学院。他的确曾经受到一名女生的不公正投诉,但在数周后得到了澄清。就像奈德跟她说的一样。 他一点也没撒谎。 就仅仅是过去的四天吗? 这家伙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过什么麻烦,而现在他因两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谋杀案而遭通缉。不管证据说明什么,艾莉还是确信:他不是杀人犯。或许是个骗子。一个头脑发昏的家伙。可能还是个玩弄女人的行家里手。可是如果提到他是个冷血杀手?胡说八道,他连qiāng都不会使。 她把自己从办公桌边推开。或许莫雷蒂是对的。盯紧被盗的名画。当然,和重案组玩一小会儿还挺有意思,不过她追踪谋杀犯的任务就此结束了。 “舍特莱夫?”一个波士顿的特工把脸贴在她办公室的窗口。 艾莉点点头。 “第二条线上有你的电话。” “是谁?”她问道。这起新闻事件已经遍布各大媒体。她整天都在躲避这些狗仔电话。 “名人来电,”那名特工耸耸肩说,“有个叫史蒂夫。麦奎因的。” 这次她决定要好好处理了。运用在学校学的技巧,而不像前一天那样糟糕的表现,尽管关于“史蒂夫。麦奎因”那个笑话让她差点忍不住又要笑出来。艾莉按下了录音键。她把手盖住话筒,向那个特工小声说,跟踪这个电话。 “你想我了吗,艾莉?”她接上电话的时候奈德。凯利这么跟她打招呼。 “这不是做游戏,奈德,”艾莉说,“这里的人都认为你罪不可赦。我跟你说过我们有机会帮你摆脱麻烦,可是那个机会很快就被你放弃了。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我想我的回答是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奈德叹了口气,好像是一种失望。 “你想要知道我错过了什么?”艾莉说,感到自己有点生气。“我错过了把你手里的qiāng夺过来并给你戴上手铐的机会。我信任过你,奈德。我被你抓着一只胳膊就跟你走了,而你竟然不跟我说实话。” “你在说什么啊?”他有点吃惊地说。 “关于巴西庭院酒店,奈德。关于苔丝。麦考利夫。关于你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下午。或者只是在你讲述人生故事时漏掉了那些精彩部分?” “哦。”奈德清了清嗓子。电话里沉默了。可能他在考虑该说什么才能成为合理的借口。“如果我告诉你,艾莉,你还会相信我其余所说的吗?” “是什么让你动了那个念头?短短几个小时内出现在两起谋杀的作案现场。你那天可真够忙的,呃,奈德?” “我没干,艾莉。” “那是你对所有问题的回答吗,奈德?或者还只是回答谋杀和跨州盗窃案?哦,是啊,还有对未成年人的xìng骚扰。”下三烂的卑鄙手段,此话出口时,艾莉在心里跟自己说。她很希望能收回这句话。 她知道这事不是事实。 “我想我是自作自受,”奈德说,“不过我想现在你肯定已经查过关于斯托顿的事情,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告诉你的都是事实。你在跟踪我的电话吗,艾莉?” “不。”她回答得很迅速,尽管她知道这听上去更像是回答我当然在录音,你这个笨蛋。我在联邦调查局工作啊。 “很好。”奈德松了口气,“想想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好吧,我的确跟她在一起,艾莉。但是我没杀害苔丝。你不会明白的……” “有一件事情我很明白,奈德。你说你是清白的那么证明给我们看。投案自首!我向你保证你所说的每件事情都会被仔细核查。 你昨天没威胁我。那很好。那点在处理案件时对你有利。不过,请你明白,我是在试图帮助你,奈德。这是唯一出路。“ 对方是长长的停顿。过了好一会儿,她都不敢确信是不是断线了。最后奈德叹了口气,“我想我该走了。” “你打算要干什么?”艾莉听出自己声音里的个人情绪,“送命去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你们找到加歇了吗?” 她看了看手表。她肯定他们已有足够的时间确定他所在地点。 他很有可能在一个电话亭,过一分钟就会消失。“不,”她回答道,“我们还没找到他。” “那么请继续寻找,艾莉。不过你错了。关于苔丝你错了。我绝对不会杀她的,艾莉。” “另一个毕生好友?”艾莉有点生气地说,失落地吐了口气。 “不,”奈德温和地说,“不像那样。你没恋爱过吗,艾莉?” 丹尼斯。斯特拉顿也在生气。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份《今日美国报》和一份《波士顿环球报》。 这个十足的外行把一切都搅得一团糟。 当斯特拉顿在报上读到这个笨拙的特工在波士顿被劫持的消息,他的胃黏膜开始紧缩。他跟他们说过要派些专业人员来,看看派了谁来?那个艺术品盗窃案部门的婊子。现在把事搞砸了吧。这个奈德。凯利现在可能逃得无影无踪了。 而那个畜生拿走了原属斯特拉顿,对他来说无比珍贵的东西。 联邦调查局办事一团糟。该死的,他曾经提醒过他们。而现在他不能再冒更大的风险了。必须找到奈德。凯利。他对所发生的一切毫不在乎。就凯利自己而言,他应该在沃思湖和其他人一样毙命。 斯特拉顿摊平了报纸来读。联邦调查局说他们没有嫌疑人所处地点的直接线索。这对于他来说真是一场众人皆知的噩梦。 斯特拉顿掏出手机,按了一个私密号码。响了三声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稍等片刻,好吗?” 斯特拉顿不耐烦地等着,随手翻了翻早上的传真件。这段关系,他已经培养了很长时间。现在该到摘嫩芽的收获时节了。他一直为这家伙的孩子支付昂贵的私立学校的学费。还为他支付他家每年去基斯的私宅度假的费用。而马上,斯特拉顿就将从投资中得到回报。 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回应。“您看了今天的早报了,呃?” “是的,我看了,”斯特拉顿恶狠狠地说,“我看了并不让我感到高兴的消息。联邦调查局真是联邦捣蛋局。凯利身上有我非常珍贵的东西。别让他耍了他有货。你说你在办这个案子。那么到现在为止,我还没看到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局势被‘cāo控’的证据。 反而事情在变得更糟。“ “我会处理好的,”那人说,努力使自己听上去很镇定,“我在这个地区已经派了一个手下。他向我保证一定会有凯利先生的线索。” “我要得到我的东西。我想我没有必要把话说得再清楚了,是吗?其他发生的一切都和我无关。这是jiāo易。” “我想我明白了,斯特拉顿先生。请您放心。”那人说道,“我知道您很忙。去打打高尔夫吧。或者做做按摩。我随时都有可能从我手下那里得到消息。您尽管相信他。正像我跟您说过上百次的,斯特拉顿先生,”这名男子笑了“朋友的意义是什么呢” 斯特拉顿按掉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到上衣口袋里,站起身来,挺了挺他那件品克衬衣。这是他一开始就该做的,叫一个真正的专业人士。 他妻子走进了房间。她穿着连体黑色紧身跑步装,橙色的羊毛衫围系在腰间。“不出去跑跑吗,亲爱的?” “我半个小时后回来,”莉丝走向写字桌说,“我想来找找我的钥匙。我想我大概落在这儿了。” “我会叫保镖。”斯特拉顿手伸向电话。 “别麻烦了,丹尼斯。”她从桌上捡起那串钥匙,“我只是沿湖跑跑。” 斯特拉顿一把抱住她的腰,在她要走开时把她拖住。“别麻烦。” 他说着捏了捏她。 “快把你的手拿开,丹尼斯。求你了。” “你可真让我吃惊,亲爱的。你知道我们的规矩。”他看她的虚假关心的眼神里其实满是自我和控制yù。他们四目相对在那儿站了一秒钟。她想要脱身,于是投降。“叫你的保镖吧。” “这就乖了,”斯特拉顿说着松开了手,在她腰上留下了一大道红印子,“对不起,亲爱的。不过我们再小心都不为过,你说呢?” “别说对不起,丹尼斯。”莉丝揉着被掐疼的腰,“你每个人都掐,亲爱的。这是你的风格。这正是你迷人魅力所在。” 我推开金属十字转门混进了人群,向着看台上在左外场线以下挂着的“外场看台区”标志牌的方向走去。 我一看到球场,特别是那块老式的记分牌,很熟悉地感到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那种激动劲又涌了上来。我离“绿色怪物”是那么近,就在这堵墙这儿,布基。邓特在1978年再度击碎了我们的梦想。 芬威公园球场。 这是一个春日的下午,天气好极了。洋基队已经来到城里。我只希望看到他们没让我失望的那短暂的时刻,这是我到这里来看比赛的原因。 我往看台下方走去,来到60C 区。我在一个身穿白色敞领衬衣、身形单薄、肩膀狭窄的人身后站了一秒钟,他正看着球场方向。 最后,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几乎都没有转身。“你好,小奈德。” 我看到父亲如此虚弱消瘦,感到十分吃惊。他双颊下陷,颧骨突出;他以前就花白的头发,现在稀疏得只剩下几小撮软毛。他的皮肤呈现羊皮纸那种灰色。父亲以前那双既坚实又灵巧的双手,如今就像骨头包了层皮。他手里捏了张记分卡。 “我听说你想见我。” “哎呀,爸爸,我一败涂地了,”我说,同时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底下那些人到底是洋基队员,还是联邦调查局派来的更多的便衣?” “你以为我跟那所房子里发生的事情有牵连?”父亲摇了摇头,“你想想,奈德,要是我想出卖你,我会当着你母亲的面这么做吗? 不过就你的问题,“他笑笑说,”看到那个38号球员了吗?我不敢肯定他能否击中我的快球。“ 我忍不住乐了。弗兰克也眉开眼笑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我重又在他眼中看到了那熟悉的光芒,这个波士顿的爱尔兰骗子又开始精神焕发了。 “你看上去不错,奈德。而且你现在成了名人了。” “你看上去……”我不敢肯定该说些什么。看到父亲这副样子可不容易。 “你不必说出来。”他拿比赛程序表拍了拍我的膝盖,“我看上去就像个鬼,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我刚才想要说的可比我听到的要好听。”我笑了。 场上的比赛已经到了第三局。现在轮到红袜队击球,三人出局。 观众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加油呐喊的口号声。父亲摇了摇头。“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我都从来没想到过要向你致敬,我的小奈德。我花了毕生精力寻找机遇。再看看你!你第一次击球就击出了球场。” “我想我对自己总是有所控制。”我耸耸肩,“我一直都清楚自己身上有伟大的成分。” “哎,这伤了我的心,小奈德。”弗兰克嘴角一弯,露出渴望的微笑,“不是那个莫伊尼汉的议员把我们连受生活打击的情况称做‘爱尔兰移民困境’吗?” “我想他是在说肯尼迪家族,爸爸。或是红袜队。” “唉,不管怎样,这伤了一个老人的心,”老头子说,“不管还剩下什么。” 我凝望着他那双湛蓝清澈、几乎透明的眼睛,不是看着一个我五年未见、行将就木的老人,而是看着一个终身不改的骗子,此时此刻还要骗取我的信任。“这也伤了我的心,爸爸。谁是加歇?” 父亲的注意力始终在球场上。“谁是谁?” “别看了,爸爸。你过你想过的日子,可现在我被卷了进来。我需要你帮我摆脱麻烦。谁是加歇?”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或者什么,我的孩子。我对上帝发誓,奈德。” 当父亲对待赤luǒluǒ的谎言就像接受真理一样时,我总感到十分吃惊。“乔治说漏嘴了。”我说。 “是吗?”父亲耸了耸肩,“怎么说漏嘴了?” “他提到有一幅波洛克的画被盗。可我知道这消息从没被透露过。” 弗兰克笑了。他拿比赛程序表拍拍我的肩头。“你入错行了,奈德。你应该成为侦探,而不是救生员。” 我无视他对我的挖苦。“求你了,爸爸,谁是加歇?别耍我了。 我们都清楚要是没有你指挥,米奇是一步也不会行动的。“ 我听到棒子击球清脆的一声。人们全都站了起来,充满期待地喘着气。诺尔马两个平直球,连续打出两个全垒打。可我们俩都没心思看比赛。 “我就快要死了,奈德,”父亲说,“我没精力,也没时间。” “要是你为了给你自己搞一个肾脏呢?” “肾脏?”他第一次转过身来,瞳孔里充满怒火,“你以为我给那些孩子设圈套自己就可以活命,小奈德?” “我不知道。我想你不会陷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让他因为谋杀判刑,你下得了手也安不了心。你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爸爸。他当时是在为你拼命,是吗?是吗?” 弗兰克短促地呼吸了一下,接着咳嗽起来。我摸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懊悔、自责;更可能的是,否定。他只是坐在那儿,继续看着比赛。他指了指那堵绿墙。“你知道,现在那里也设座位了。” “爸爸,”我转身向他说道,“求你……直截了当点!我现在正因为谋杀罪而被通缉。” 弗兰克磨磨牙齿,倒好像是他在遭受这一切折磨。他把蜘蛛腿般细长的手里捏着的比赛单紧紧地揉成一团。“谁也没料到有人会受到伤害,”他最后说,“我能说的就这些。” “可是有人受到伤害了,爸爸。米奇、鲍比、巴尼、迪。他们都死了。你知道这让我怎么想的,就是现在唯一能给予我帮助的人只有你。帮我找到杀人凶手,爸爸。帮我替我的伙伴们报仇。” 他转向我。有那么一刻我都以为他要垮了。“乔治给了你很好的建议,奈德。找个好律师。然后自首。每个长了脑袋的人都知道你没杀害那些孩子。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其余的你就不知道了?”我说,眼里迅速溢满了炽热的泪水。 “让你自己解脱出来,小奈德。”弗兰克转身注视着我。 我想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失望,我的父亲这么说就是要我离开,一点忙都不肯帮。我热血沸腾,猛地站了起来,鄙夷地瞪着他。 “我会找到他的,爸爸。当我找到他的时候,我也会知道你的一切。对吧?” 几个洋基队球员触到了垒位。红袜队改变了投球策略。突然,罗德里格兹将球击过了“绿色怪物”。 “你相信吗?”父亲突然说,“正像我说的那样,那个该死的诅咒。” “我信,爸爸。”我停了一会儿,多么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可是他连看都没看我。 我向下扯了扯帽子,盖住了我的眼睛,离开了球场。 也离开了我父亲。 没等我走到体育场看台的下方,我就意识到刚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说要找到加歇的时候是那么充满自信……我现在仅有的一点钱还是乔治叔叔塞到我手里的几百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我的照片已经遍布新闻媒体。 每一秒钟,警察都有可能冲出来把我包围。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站在球场外的耀基路上,我第一次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转。我知道苔丝的事情看上去很糟。我知道在房间里可能到处都是我留下的DNA 痕迹,我的指纹。但是事实是,我除了弄响几个报警器之外,没有做其他任何事情。或许艾莉是对的。我可能只有一个选择,投案自首。而我在外面再游dàng下去,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机会。 我在离肯穆尔广场几条街的地方找到一个电话亭。我需要找人谈谈,只想到一个名字:戴夫。就打他的手机吧,我感到仿佛双肩卸下了整个地球的重量。 “奈德!”当听到我的声音,戴夫压低嗓门尖叫道,“上帝啊,奈德,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我还好。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并没有像我计划的那样把事情解决好。” 他又压低了声音。“你见了老爸?” “是啊,我见了他。他只是祝我好运,叫我在监狱里也给他写写信。我们还去看了红袜队的比赛,是份额外的礼物。听着,我考虑了一些问题。我考虑了你所说的。我得跟你谈谈,戴夫。” “我也需要跟你谈谈,奈德。”他听上去有点激动,“我还有东西要给你看,是关于这个加歇的……不过,奈德,警察来找过我了。 他们已经到处在找这个家伙。我还跟其他一些人说了……所有人都相信你没在那边杀害米奇和其他人,只是产生了某种过激行为。简单说来,就是当你反抗追捕时,你实际上并没有处于理智的状态。“ “这就是为我做的辩护?我所做的是疯子行为?” “不是疯子行为,奈德。就是你因为压力过大而做了你在头脑清醒的时候不会做的事情。如果这能让你免于受罚,为什么不这么说呢?不过你可千万别再越陷越深了。你需要找个律师。” “我的法律顾问,你开始树招牌了?” “你这个傻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xìng命。” 我闭上眼睛。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我该做出正确的举动。 “我们哪儿见,弟弟?我不能冒险开车过去。” 戴夫想了片刻。“你还记得x 小子吗?” 菲利。莫里桑尼。我们过去经常到他家的地下室里看电视,他家在山腰,跟我们成长的地方同属一个区域。那里就好像是我们的秘密俱乐部。他是那么喜欢看电视剧《x 档案》,以至于我们都叫他x 小子。我听说他现在在美国最大的威瑞森电信工作。“当然,我记得。” “他老是很忙,我就替他看看屋子。地下室的钥匙放在老地方。 我现在在学校。我得办几件事情。六点钟怎么样?如果我先到的话,我会开着门等你。” “等你的时候,我会练习如何把手放在身后。为铐手铐做好准备。” “我们会帮你脱身的,奈德。我还没告诉你吧,伙计,我的公文写作和法律条令课得了优秀。” “啊,一切都不错嘛!更切实际点的,你的诉讼课学得怎么样?” “诉讼?”戴夫叹口气说,“没,没过。” 我们开始大笑起来。听到我自己的笑声,同时感到有人站在我这边,这多少给了我支持的力量和温暖。 “我们会一起想办法帮你脱身的,”戴夫又一次说,“别让人看见。六点见。” 我还有几个小时可以打发,于是我绕着肯穆尔广场转了转。我在一间空空dàngdàng的爱尔兰酒吧喝了杯啤酒,顺便在电视里把刚才的比赛看完。红袜队最后在第九局踢掉了李维拉,连扳三分赢得胜利。 或许我该相信奇迹总会发生。 我喝光最后一口啤酒我想这可能会是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最后的一杯啤酒了。我所知道的自己的人生就要走到终点。我肯定要去蹲监狱了。我给酒保甩了张十块钱。过激行为……棒极了,奈德,你的生命就取决于让人们认为你当时这么做完全是失去了理智。 现在是五点过一点儿,我叫了辆出租车,花四十块钱让司机把我送到布洛克顿。我在艾德森下了车,从小学后门穿小路来到山腰,就是我要和戴夫见面的地方。 那所房子是沿街往下数的第三幢,看上去饱经风雨侵蚀的开普式灰色小屋门前有一条短而陡的车道。我感到一丝轻松。弟弟那辆黑色的富士翼豹已经停在街上了。 我在路灯柱旁等了几分钟,看着街道。没警察。没人跟踪。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我慢跑到房子的一侧。正如戴夫说的,通往地下室的防风外门打开着。就跟小时候一样。我们经常在那儿一块儿玩,一起看球赛,有时候也抽抽烟。 我在玻璃窗上敲了敲。“戴夫!” 没有人应答。 我推开门,一股子发霉的樟脑球味道扑鼻而来,也带来了童年美好的回忆。自从我离开,菲利一直也没好好重新装修过。还是那张格子花呢方平织纹面料的长沙发和那把破烂不堪的躺椅,一张台球桌上方挂着几个用米勒淡啤的酒瓶做的灯,还有一张便宜的实木吧台。 “嗨,戴夫!”我大声叫道。 我发现沙发上有本书摊开着。是一本艺术图书。我把书翻过来,书名是:凡。高画作。除非是菲利在我离开这几年里提高了阅读品位,我猜想是戴夫拿来的。在书的封套内页,盖着波士顿学院图书馆的印章。他跟我说他要给我看看有关加歇的东西。 “戴夫,你到底在哪儿,伙计?” 我扑通坐到沙发上,把书翻到用易事贴做了标记的那一页。 那页上是一幅肖像,画中是一个老人,头斜倚在一个拳头上,戴着白帽,神情忧郁,一双蓝眼睛具有非凡的穿透力。那些具有鲜明凡。高特征的旋涡纹出现在背景中。 我的目光落在了文字上。 加歇医生像。 我仔细盯了盯,眼睛被这行小字所吸引。加歇医生像。1890年。 我顿感兴奋。这幅画作于一百多年前。每个人都可能用这名字。 不过猛然间我有了希望。加歇是真的!可能艾莉。舍特莱夫知道。 “戴夫!”我更大声地呼唤他的名字。我朝上看看通往主楼层的楼梯。 这时我发现浴室的灯亮着,门微开着。 “上帝啊,戴夫,你在里面吗?”我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门。我敲门的力气把门推开了。 我后来所记得的接下去的大概一分钟时间里,我就是呆立在那里,仿佛我被大锤猛地抨击了上腹。 哦,戴夫……哦,戴夫。 穿着连帽的大学运动衫的弟弟被人支起坐在马桶上,他的头微微斜向一边。到处都是血,从他的腹部流了出来,流到他牛仔裤上,地板上。他没动。戴夫用他平静的眼神盯着我,好像在说,你究竟在哪里,奈德? “哦我的上帝啊,戴夫,不!” 我向他冲了过去,想摸摸他的脉搏,尽管我知道他已经没气了,还是使劲摇着他想要把他摇醒。在他的左肋处有一道长长的刺穿衣服和身体的伤口。我把运动衫拉了起来,好像戴夫腹部的左侧整个都掉到我手里一样。 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两腿发软。我不断拍打着浴室的墙壁,然后无助地拖着双腿走到铺着油毡的地板上。 突然,我又开始浑身冒汗。我不能再坐在那儿,不能再看着戴夫。我得离开。我蹒跚着脚步走出了浴室。我需要一点新鲜空气。 就在那时,我突然感到我的脖子被人用胳膊勒紧,勒得非常非常紧。我耳边轻轻响起一个声音,“有些属于我们的东西在你手上,凯利先生。” 我无法呼吸。我的脖子和脑袋被一个无比强壮的男人往后拉紧。 一把尖刀的末端顶着我的胸腔。 “画,凯利先生,”那个声音又说,“除非在五秒钟内我开始听到有关画的下落,否则你在这世上的时间就剩这点了。” 为了表明他的态度,这家伙又拿刀刃在我身上顶了一下。 “最后的机会,凯利先生。看到那边你的弟弟了吗?很抱歉搞成一团糟,不过他对你要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可不能让你这么容易就逃脱了。”他把我的头又往后拽了拽,把刀尖顶在我的下巴上,“没人敢耍我的老板。” “我没有什么画!你认为我在撒谎现在?” 他用有锯齿的刀边刮擦着我的脖子。“你以为我是弱智吗,凯利先生?我们有些东西在你的手里。价值六千万美元。我希望现在就能从你嘴里听到油画的下落。现在。” 要我告诉他什么呢?我能告诉他什么呢?对于失窃的油画,我一无所知。 “加歇!”我大声嚷道,扭着头,“画在加歇那里。你们去找加歇!” “对不起,凯利先生,我恐怕我不知道什么加歇。我给你五秒钟,现在还有一秒。”他勒得更紧了,“见你弟弟去吧,你这个笨蛋……” “不!” 我高声叫喊,想着刀会立即刺进我的喉咙,接着我会被拎到半空,双腿离地。或许他还在给我最后说话的机会。我知道无论我告诉他什么,我都不会活着离开。 我使出浑身力气用手肘向那家伙的胸腔撞去,听到了沉重的呼气声。他松了手,我的脚着了地,他的另一只胳膊垂了下来。我迅速向前弯腰,把他从身后举了起来。他乱舞着刀,我感到他在我手臂上乱抽。我用尽力气把他往墙上甩去。 一下子,那家伙已经躺在地上了。 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浓密的黑发,穿着一件尼龙外套,结实得像砖砌的,是个健美者。我当然没有办法制伏他。他手里还有刀,倒在地上的他迅速蹲了起来。我还有一秒钟时间可以逃命。 我伸手取可以拿到的任何东西当做武器。靠墙处有一支铝合金的棒球棒。我使出浑身力气挥了出去。这该死的球棒把台球桌上方的啤酒瓶击得粉碎。 玻璃碎片四shè,那家伙后退了一步。他朝我笑笑。 “我没有画!”我大叫。 “对不起,凯利先生。”他又开始摇摇手里的刀,“我可他妈的不管。” 他朝我走过来,刀刮到了我的前臂。或许是因为我看到被砍,我胳膊上的伤口格外疼痛。“这只是个开头。”他笑着说。 我朝他的胳膊挥舞着球棒并击中了他。他呼呼喘着粗气,刀咔嗒从手中落到了地上。 他猛地朝我扑过来。我被撞到墙上,满眼金星。我试图用球棒避开他,可是他靠得太近了,也太强壮了。 他开始把球棒压到我胸口,并逐渐加大力气压迫我的肋骨和肺部。他像滚擀面杖一样慢慢把球棒往上移动,一直推到我气管的位置。 我开始急促地喘气。我是说我尽管也很强壮,可是没法移开他。 我透不过气来了。 我感到我脸上的血管正在膨胀。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膝盖击中了他的腹股沟。我扑到他身上。我们滚过房间,撞到台球桌后的书架上书、台球杆,还有录像机全都摔了下来。 我听到那家伙在呻吟。上帝啊,他可能撞到头了。我在地板上看到了他的刀子。在他眼睛可以看清楚之前我迅速把刀捏到手里。 我把那家伙的脑袋往后扳,用他的刀顶在他的下巴上。“谁派你来的?”这畜生杀了我弟弟。费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让刀刺进他的喉咙。 “谁派你来的?谁?” 他的头扭到后头,一直扭到双眼只剩眼白。 “怎么回事?” 我抓住他上衣的衣领,仿佛我要把他提起来扔到船上,那家伙朝我的臂膀倒了过来。 他背后chā着冰球鞋的冰刀。我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他在地上滚了一下,已经死了。 我精疲力竭,几乎不能动弹。我只是坐在那里,喘着粗气,看着他。我得直面一个事实。你刚刚杀了一个人。 我不敢去想现在不行。我跑回到我弟弟身边,最后一次在他身边跪了下来。泪水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用手抚摩着戴夫的脸颊。 “哦,戴夫,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回到放着那本艺术书的沙发旁,我一把撕下了印有加歇医生像的那页。 接着我拖着双腿走出了地下室,回到夜色中。我的胳膊正在流血,我用运动衫当绷带把伤口包裹起来。然后我开始做一件最近我开始变得擅长起来的事。 我跑了。 手机铃声把他从床上唤醒。其实丹尼斯。斯特拉顿并没有睡着。 他一直醒着,一边看着NBC 商业频道上的海外报道,一边在静静守候。他穿着短裤跳了起来,在第二声铃响的时候接通了电话。莉丝已经蜷着身子熟睡。他看了眼显示的号码。私密电话。 他感到有些兴奋。事情总算解决了。 “拿到了吗?”斯特拉顿压低声音说。他想把这件东西包起来。 它让他紧张。而他不喜欢感到紧张。丹尼斯。斯特拉顿是个喜欢感受控制yù望的男人。 “差一点。”打电话的人说,口气有点犹豫。斯特拉顿感到他们之间在发生变化。“我们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还需要时间……”斯特拉顿嘴唇干涩。他裹上睡袍,走出房间来到阳台。他回头看看莉丝。他想他听到她在他们那张中国艺术风格的黑漆床上动了动。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再一点点时间’。你说我们捉到他了。 你向我保证派专业人员去行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是的,”对方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斯特拉顿突然chā话。他穿着睡袍站在那里,眼睛眺望着大海,微风轻轻吹拂着他逐渐谢顶的头上不多的头发。他习惯听到结果。不允许有借口。这就是他付钱让人干事的原因。 “出了个小岔子。” 第四部 搏击! 回到佛罗里达的办公室后,艾莉审读了波士顿警方关于戴维。凯利以及两天前另一人同在布洛克顿遇害的案宗记录。她感觉很糟这两起谋杀都有可能是她的过错所引起的。 嗜血杀手干得很专业。刀子扎在左胸第五根肋骨下方,凶手恶dú地将刀刃向上挑刺中心脏。这么做的人一定是想让被害者在无比痛苦中死去。另一个死者后背被溜冰刀刺中的那个,是一个名叫厄尔。安森的职业杀手,主要在波士顿和南佛罗里达一带活动。 然而还有更让她心烦的事情:犯罪现场到处都是奈德的指纹。 她怎么可能对他的判断完全错误呢?要么他是她闻所未闻的冷血杀手,要么有一个冷血杀手正在追杀他。这个杀手知道他要在波土顿见谁,也想要得到奈德手中的东西。 比如说,被盗的名画。 奈德现在和七宗谋杀案有关了。他甚至都不仅仅是个主要嫌疑人了。他的照片出现在每一个警局的传真机上。他是波士顿自连环杀人狂魔“勾魂手”以来最大的遭搜捕逃犯。 不,艾莉一边想,一边合上了卷宗,脑海中想象着当时的情景。 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奈德谈论他亲密无间的弟弟之后。绝不可能看着他杀害亲弟弟戴夫。不!绝不可能!她抽出在她和他最后那次谈话时草草做的记录: 波士顿学院法学院。如今家里的全部希望…… 警方在犯罪现场发现一本被撕去一页的艺术书。那页是一幅凡。高作的著名肖像。那么现在奈德也知道了。 继续寻找,奈德曾求过她。找到加歇。 接着还有苔丝。她是怎么跟这一切扯上的?因为她的死必须和这一系列的事联系起来。警方对她的身份调查没什么明确的结果。 几乎等于零。她的各种身份姓名都说明不了什么。她酒店的账单也都是现金结算的。 一个奇怪的感觉正在她头脑中闪烁。你没恋爱过吗? 现实点,她告诫自己。别傻了!这家伙曾经劫持过她,并拿手qiāng对着她长达八个小时。他卷入七桩谋杀案中。追捕他的警察人数差不多跟追捕本。拉登的一样多了。她真的会感到嫉妒吗? 而她不管所有的证据,还是坚信这家伙无辜,又是为什么呢? 回到画的线索吧,艾莉对自己说。案子的关键在盗画。这是她从一开始就有的感觉。 电缆被切断窃贼知道报警器密码。要是奈德的伙伴们没有偷画,那就是另有他人。是谁呢? 还是那两个字:内贼。 艾莉耐心地等着,直到看到一辆香槟色敞篷宾利从缓慢打开的大门进来,沙沙地轧过长长车道上的白色鹅卵石,向她驶了过来。 “舍特莱夫特工。”斯特拉顿将车停在弧形车道上,有点吃惊的样子。他身穿高尔夫运动装,脸上的表情似乎跟开车猛地扎进树林里一样很不高兴见到她。 “在波士顿的逮捕行动可真漂亮,”斯特拉顿说着下了车,“我还没想过,在你和凯利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设法为我丢失的名画找出什么线索了吗?” “我们和世界各地的艺术品经销商以及警方都建立了联系,”艾莉一边说,一边努力控制住怒火,“目前为止我们的情报网还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信息。” “情报网上没有任何信息,呃?”斯特拉顿笑了,藏在欧克利墨镜后面的不知道是什么表情。“那么,让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他斜靠过来,轻声而尖刻地对着艾莉的耳朵说,“它们不在这里!” 斯特拉顿朝屋里走去,艾莉紧随其后。一个女佣走过来递给他一些留言。“你的那个小朋友怎么样了?那个闯入我的警卫系统的家伙?他也在你们的情报网中吗?” “我想这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艾莉说,她的声音在这所空旷的大别墅内产生缭绕回音,“事实是,我们还不敢肯定是否有人真的闯入了你的警卫系统。” 斯特拉顿转过身来,神情激怒。他把墨镜推到光秃的前额上方。 “我还以为那家伙拿qiāng指着你会让你消除那个‘内贼’论。现在他杀了多少人了?五个,六个?我承认我没上过刑侦学校,不过用不了怎么推理,谁都会想,他有可能还拿着我的画。” 艾莉感到面部肌ròu颤动着。“我只占用你一分钟时间。” 斯特拉顿看看手表。“再过大概二十分钟我有个帆布俱乐部午餐聚会。我想刚好还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来听听你最新的想法。” 艾莉不请自便地跟着他进了书房,斯特拉顿坐到写字桌后那张垂有穗饰的皮椅上。 “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为什么报警系统的电缆被切断了,甚至当女佣回忆入室作案的人知道内部密码之后我还这么问么?”艾莉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同时打开了小背包。 他不耐烦地甩甩手。“我们肯定谈过更多的问题吧?” “我们会的,”艾莉说着拿出一个麻纸信封来,“一旦我们搞清楚那事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她抽出一个塑料证物袋,将它放在身前的桌上。里面是一张压平了的纸片。斯特拉顿看了看,脸上傲慢的表情一下子就没了。 100285. 他的报警系统密码。 “这算不上什么推理,是吗,”艾莉说着,咬了咬嘴唇,“让我们困惑不已的是为什么偷你东西的贼对你第一家公司上市日期有这么强烈的兴趣?” “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个的?”斯特拉顿脸都绷紧了。 “在沃思湖被害的其中一人身上发现的,”艾莉回答道,“我想我问过你是否能提供所有能进入你的安全警卫系统的人的名单。我记得你提到过一个管理员、管家、你的女儿,当然还有斯特拉顿夫人……” 斯特拉顿摇摇头,好像被逗乐了。“你真把自己当成什么艺高胆大的侦探了,舍特莱夫特工?” 艾莉挺起腰来,“你说什么?” “你有一个艺术专业的学位,”斯特拉顿说,“我想,你的工作是在考证艺术品起源出处方面协助其他特工,还有艺术品的真假。在我的想象中,你在如此热爱艺术品的同时又要将毕生用于帮别人追踪遗失的珍宝,该是件挺难受的事吧?” “我的工作是去伪存真,”艾莉耸耸肩说,“不管对象是不是在画布上。” 有人敲门。莉丝。斯特拉顿探进头来。“不好意思。”她朝艾莉微笑,然后有点木然地对斯特拉顿说,“丹尼斯,聚会的人都来了。” “我马上就来……”他抬头微笑着看看她,接着又回头对艾莉说,“我恐怕我们浪费金钱的谈话时间结束了,舍特莱夫特工。”他站起身来。“我们周六晚上在这儿有个小型聚会。海岸保护联盟,极好的事业。你也来吧。我们刚从保险公司得到赔付。墙上会挂上新画。我挺想听听你的意见。” “当然可以,”艾莉说,“你老被人宰。” 斯特拉顿还是以一副自鸣得意的表情看着她。他手伸进裤袋里,摸出一卷钞票、几张信用卡和一些零钱来,放到桌上。“我们都该明白:舍特莱夫特工,我的任务之一就是保护我的家人不受因我家私人事件所引起的公众的非议。” 艾莉拾起证物袋,正要将它放回信封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样东西让她怔住了。 “您是个高尔夫球手,斯特拉顿先生?” “随便玩玩的,舍特莱夫特工。”斯特拉顿微笑道,“那么请恕我失陪……” 在那堆扔在英格兰皮质书桌上的钞票当中,有一个黑色的高尔夫球座。 当我离开菲利家的时候,我跳进戴夫那辆富士车。我猜想在尸体被人发现前我还有一些时间最多一天在那以前,我必须逃离到数英里之外。可是逃到哪里去呢? 我漫无目的地驾驶着车子,眼前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我弟弟就像被蚕食的动物一样坐在那里的恐怖情景。我想着是我把他牵扯进来的,看着车里满是他的东西课本、一双破旧的耐克运动鞋、一些CD,是戴夫喜欢的随身听音乐。 我把车扔在北卡罗莱纳州的某个无名小镇,然后找了个卖二手车的,花三百五十块买了辆二十年车龄的雪佛兰英帕拉,没人问我任何问题。我走进一家路边小饭馆的厕所里,动手染了发,然后小心翼翼地剪下了大部分头发。 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我一头浓密的金发不见了。随之而去的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在那趟路上,我想过了结自己的生命。就在高速公路上从某个偏僻的出口拐出去,要是能找到个悬崖的话,就驾着这辆破车从悬崖坠落。要么用qiāng。这个想法着实让我笑了起来。多么可笑,一个因为七起谋杀案而被追捕的逃犯,却连把手qiāng都没有! 我或许可能已经在那段路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如果我这么做了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畏罪自杀,我的确杀了我爱的人们。如果我这么做了的话,谁来寻找真正的凶手呢?于是我想或许我还是回到佛罗里达吧,那个一切事端开始的地方。 虽然绕了个大圈子,但这么做会有意义。我会告诉他们。警察,联邦调查局,全世界。我没干,我没杀任何人呃,除了波士顿那个杀手。 于是,一天之后,我轱辘辘地开着那辆破车翻过奥奇丘比大桥,进入棕榈滩。我把车停在巴西庭院酒店对面。我坐在车里,注视着酒店黄色墙面的建筑,嗅着从花园飘来的微风,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此次旅程的终点也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闭上双眼,希望命运之神能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命运的指引。 艾莉舍特莱夫正从酒店前门出来。 要做这件事,有好几种方法,艾莉心中决定。 将她发现的线索jiāo给莫雷蒂去处理。毕竟苔丝。麦考利夫被害案甚至都不是属于他们办的案子。或者,把案子踢给棕榈滩警局。 可是艾莉已经察觉出斯特拉顿从当地警局所享受到的贵宾待遇。 或者,她可以做她发自内心深处想做的事。 再前进一步。只一两步……那又伤得了什么皮ròu呢? 她叫办公室的一个助手从互联网上搜索并打印了一张斯特拉顿的照片,塞进了皮包。她给莫雷蒂留了口信,说是要外出几个小时。 接着艾莉就钻进了办公用的那辆福特皇冠,开上高速直奔棕榈滩而去。 她知道莫雷蒂要是知道,准得犯心脏病了,她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名画见鬼去吧! 驶过奥奇丘比大桥,她往巴西庭院酒店开去。这里比前几天可安静多了。 艾莉走进酒店大堂。接待台后站着一个金发帅小伙。艾莉朝他亮了亮挂在脖子上的联邦调查局徽章,然后又给他看了丹尼斯。斯特拉顿的照片。“有没有在这儿见过这个人?” 这名工作人员仔细看了一眼,耸耸肩说没见过。他又把照片拿给同事看,那名女同事也摇摇头。“也许你该给西蒙看看。他晚上当班。” 艾莉又把照片给门童和餐厅经理看了。还出示给几个服务员看。 每个人都摇头说不。这件事得慢慢来,艾莉提醒自己。也许她晚上再过来找找西蒙看。 “嘿,我认识这个家伙。”一个正在厨房帮忙的客房服务员说。 他一看到照片中的面孔,眼睛就一亮。“这人是麦考利夫女士的朋友。” 艾莉眨眨眼。“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这个名叫乔治的服务员惊呼起来,“他不时过来。给小费很大方。我帮他打开一瓶香槟就给了我二十块小费。” “你刚才说他们是朋友?”艾莉问道,仿佛感到自己又恢复了脉搏。 “你可以把他们的关系叫做朋友。”乔治撇嘴一笑,“我也想知道怎么才能和那样的人jiāo上朋友。很难想象,一个长得不高的秃头和一个这么美的。我猜他有几个子儿,对不?” “是啊。”艾莉点点头,“很多子儿,乔治。” 我把雪佛兰开进奥奇丘比南面军用道边的一个停了一半车的停车场,紧临弗恩的T&T 修车店和西米诺尔典当行,离棕榈滩的豪宅区还有很长一段路。 这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个破败的运输公司,或者那种灰泥刷白的小屋,满屋的专办jiāo通事故赔偿的律师。只有在人行道上停的几辆意大利黄蜂小摩托和窗口那块已经破裂的雅马哈招牌说明这是个什么地方。 杰夫摩托车行。1998全国模型赛车会冠军。 我把车停下,走了进去。柜台没有人。我听到屋后有发动引擎的声音。我挤过一大架子装头盔的箱子,来到车库。我在地上看到一瓶喝了一半的皮特淡啤,一双穿着破烂的阿迪达斯的脚从一辆炫黄色杜卡迪999 型摩托底下伸出。引擎又发动了一下。 我踢了踢那两只脚。“这机器转起来像个咳嗽发作的老太婆,听上去像吧?” 一张满是油渍的脸从摩托下面探了出来。橘黄色平头短发,笑容模糊。“不晓得,伙计。这取决于那个老太婆能跑多快。” 紧接着他的眼珠子就瞪得都快bào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了,好像我刚从电影《活死人的黎明》里的地下室里爬出来一样。“娘的,奈德!” 杰夫。亨特扔下手中的扳手,跳了起来。“真的是你,奈德。不是安德鲁。库纳南的替身。” “是我,”我说着走上前一步,“不管变了多少。” “伙计,我可真想你啊,”杰夫说着摇了摇头,“不过,说实话,我可希望你能离这个该死的地方越远越好。”他伸开油腻的双臂抱住我。 钱普是个新西兰人,参加过好多年的世界模型车巡回赛。他还曾经一度保持一项赛会速度纪录。在经过和杰克丹尼尔车队的一两个回合的较量和拖了很久的离婚之后,他结束了在摩托车演出中表演跃过汽车和穿过火圈的特技的生涯。我在布拉德利的一间酒吧见他在那里打工。你要是把任何足够疯狂的东西摆在他面前,然后赌喝啤酒,钱普肯定参加! 他走过去打开小冰箱,拿了瓶皮特啤酒给我。接着他坐到冰箱上。“我想你不是来喝酒的吧,伙计?” 我摇摇头。“我麻烦大了,杰夫。”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脑袋一半不灵光,一半酒后糊涂,我就不会读报看新闻了,奈德?呃,就算我不会看报,我还可以看电视呢。” “你知道我什么也没干,钱普。”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在教鱼学游泳,没必要,我的伙计。你以为那些真正了解你的人会相信你跑遍全国上下,见谁杀谁吗?我担忧的是其余的世界。 我很为你的朋友们感到遗憾,奈德,还有你弟弟。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呀?“ “是需要帮助的麻烦,杰夫。需要很多很多帮助。” 他耸耸肩。“要是你是来找我的,别对我期望太高。” “我想我是来”我咽了下口水“来我唯一可去的地方。” 杰夫眨眨眼,朝我晃晃啤酒瓶。“我到过那地方,”他点点头说。 “从1 号路笔直往前冲,特别是在清晨,前方什么也看不清的情沥下,更别说要驾驶好摩托,在大转弯的地方来个时速一百八十英里的飘移。我没多少钱,伙计,对不起。不过我知道怎么把你从这里带出去,如果这就是你所需要的。我认识那些从海岸巡逻队鼻子底下悄悄潜到海岸的船只,鬼知道他们在偷运什么。我想他们肯定要返回。我猜这会儿哥斯达黎加听上去不错吧?” 我摇摇头。“我不是想要离开,杰夫。我想要证明我没干那些事。我想要找出真凶。” “我明白了……你可是和大军对垒,伙计。” “我想是这样,要么就杀了我。”我说。 “我也有过生死经历。”杰夫用油腻腻的手摸摸橘色头发。“娘的,好像我还真适合助你一臂之力。我是个事业失败的菜鸟。可你都知道,不是吗,我的小奈德?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是啊,”我说,“我也别无去处了。” “真是受宠若惊啊。”钱普又痛快地往肚子里灌了一瓶啤酒,“你当然知道,因为我就在这个出事的地方,所以你来找我,我可以赴汤蹈火。我的生意,我比赛复出的机会都可以不要。” 他站起身来,一瘸一跛地走到洗手盆前,样子好像从一场两个小时的橄榄球赛的争球人堆当中爬了出来。他把油污从手上和脸上洗去。“哦,复出就见鬼去吧,伙计……不过在我跟你一起行动之前,我们得把一件事情搞明白。” “钱普,如果你的意思是危险,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危险?”他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我疯了一样,“你一定在开玩笑吧,伙计。我飞过一次汽油火圈才赚三百块钱。我只是在想……你是清白的吧,奈德?” “我当然是清白的,杰夫。” 他在啤酒瓶口又咂吧了几口。“好吧,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是个砍价高手,奈德?“钱普的眼睛眯成了微笑。 我走过去伸出只手来,一把拖过他拥抱在一起。“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杰夫。” “别跟我哭哭啼啼的,奈德。你在我店里肯定要比其他地方安全得多。不过我们行动前,你总得有个计划。还有什么人跟我们拴在一条绳子上?” “有个女的,”我说,“我希望。” “有个女的?”杰夫斜眼看了我一下。 “好消息是,我想她也相信我。” “不错,伙计。我们从人数上就能唬唬他们。那么坏消息是?” 我皱了皱眉头,“坏消息是,她是联邦调查局的。” “让我把话跟你说白了。”特工主管莫雷蒂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盯着艾莉。他下巴还未合拢,半是吃惊,半是怀疑。“你想要我把丹尼斯斯特拉顿带来质询关于谋杀的事情?” “听着,”艾莉说着取出一个装有从苔丝。麦考利夫房间发现的黑色高尔夫球座的证物袋。“你看看这个,弗兰克。当我在斯特拉顿家里问他问题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相同的黑色高尔夫球座。都是来自特朗普国际高尔夫俱乐部的。斯特拉顿是该俱乐部的会员。这把他扯进来了。” “这也把其他好几百人扯进来了,”莫雷蒂说,无视艾莉,“我听说鲁迪朱利亚尼也是会员。你也要把他带来吗?” 艾莉点点头。“弗兰克,要是他和苔丝麦考利夫有情人关系,那么也要。” 艾莉打开文件夹,将丹尼斯斯特拉顿的照片放在他桌上。“我又去了趟巴西庭院酒店,把这个给酒店的人看了。他认识她,弗兰克。他还不仅仅是认识她,他们有风流韵事。” 莫雷蒂像要盯穿了艾莉。“你跑到一个甚至都不属于我们权限范围的案子现场,拿着棕榈滩最最显赫的人物的照片去调查?我本以为我们之间没有误解,艾莉。你用不着管死人的事。你应该追踪失窃的画。” “这些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弗兰克。画,斯特拉顿,还有苔丝麦考利夫也是。一个服务员认出了他,说他俩有不正当关系。” “那么你想要我追究他什么罪名呢,特工?对妻子不忠?” 莫雷蒂走过去关上门,然后靠在桌边,俯身逼视着她,就像严厉的校长要追究学生的过错一样。 “艾莉,你要是没真凭实据,丹尼斯斯特拉顿可不是随便任凭你处置的傻瓜。你又去了巴西庭院酒店,无视我的命令,去管一桩不属于我们管辖范围的案子?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引诱他上钩。现在你想要带他来审问。因为谋杀?” “他和被害者有情人关系。难道不该调查一番吗?” “我不是很理解你,艾莉。有名嫌犯在波士顿曾经拿qiāng对着你的脑袋,他的指纹在两起谋杀案现场到处都是。他的弟弟死了,苔丝麦考利夫死的那天,他还和她在一起。然后现在你竟然叫我把丹尼斯斯特拉顿带来审问?” “为什么凯利要杀了这女的?他正爱着她,弗兰克斯特拉顿一直在撒谎,弗兰克。认识这个被害者,他就脱不了干系。棕榈滩警察在那里的时候,他对他们的关系只字不提。”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告诉棕榈滩警局?”莫雷蒂问道,“你查过他们的案件审理记录了?”莫雷蒂叹口气说,“我会叫棕榈滩警方处理。 我向你保证。怎么样,可以吗?你得信任案件所归属的警方都会尽职的。就像你也得做你的本职工作一样,对不?” “是的。”艾莉点点头,她做的其实已经够多了。 “还有一件事……”莫雷蒂把胳膊搭在艾莉肩膀上,和她一起走向办公室门时又补充说,“你要是再提这种事情,你的下一个任务就将是调查柯林斯大道商店中的超经营范围的欺诈行为。” “那样的话,就真可惜了你那个特别的学位了,舍特莱夫特工?” 艾莉把证物袋往胳膊底下一夹。“是,长官,”她点点头说道,“是会可惜了的。” 艾莉踩着冲浪板穿过达到最高峰的海浪,然后在下一个浪头快要形成前调整好板子。 真是个漂亮的浪头。她用力踩了一脚滑板,往上滑去,在浪头涨高的同时等待合适时机。 她接着重重地撞在浪花中,有那么一秒钟她静止在上面,然后又像被火箭shè出去一样穿过浪尖,凉爽的飞沫泼溅到她脸上。 她在海水中间了,仿佛在水做的管道中穿梭。这是一个满分十分。停在其中等待波浪击碎的时候,她感到百分百的生命力。 海浪终于在她身上倾倒下来。她冲出水面,冲浪板突然跃到空中。她骑着它又膛过几个小浪头,冲向海岸。另一个浪头从她身后撞来,艾莉顺势滑到沙滩上。她甩了甩头,把咸咸的海水从脸上抹去。 一个十分! 她还想再滑一次,然后便从浪中拽出这副玻璃纤维制的冲浪板,她把板子夹在胳膊下,朝一条街外的德尔瑞走去。她在那里租了一所有两个卧室的粉红色平房。 傍晚时分的冲浪,既是下班后,也是浪头最高的时候,是艾莉唯一感到没有干扰、轻松自由的时刻。这个时候她可以思考问题。 真正地思考。这是她搬到这里后的一个好处:当有烦心事的时候。 这儿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小世界。而目前从她的处境来看,似乎到处都是烦心事。 她知道莫雷蒂不会在办案的时候把斯特拉顿跟苔丝联系起来。 他们早有奈德当顺理成章的替罪羊了。指纹、和遇害者的关系、劫持联邦特工。 当个出色的小特工,艾莉对自己说。正如莫雷蒂说的,苔丝。麦考利夫这件事情甚至都不是属于他们的案子。 她脑海中浮现出什么东西来,是她祖父以前经常说的。他是30年代自力更生斗败匪徒的一个典型。他把那些坏人称做“面包屑”。 他还将一问做衬衣的小厂扩建成一家生产体育服装用品的大公司。 当生活把你击退到角落里时,他总是会说,回击! 艾莉肯定斯特拉顿这个畜生多少和案件有关,和他自己的画失窃有关,也许和苔丝之死也有关。他那样地取笑她,就好像是对她的挑衅。来,从我身上找出点什么来啊。我想你不敢吧。 那么,去找找看,艾莉。她拖着冲浪板来到门廊前。 回击! 就那么简单,不是吗?艾莉仍穿着合成橡胶的紧身泳衣,冲洗掉冲浪板上的海盐。 她在联邦调查局工作,不是衬衣厂。有一连串的命令要执行。 她的工作就需要这样的严谨。要向上级汇报工作。并不是跟着直觉走,而要经过很多人的头脑。 这是她的职业。 艾莉把冲浪板搁在墙边,脱下那双橡胶鞋,甩甩湿漉漉的头发。 那就真可惜了你那个特别的学位了,不是吗?莫雷蒂有点看不起她。 她一天天在他面前败下阵来。还有奈德?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你想要做什么,”她喃喃道,有点愤怒地摇摇头,“难道让这家伙毁了你的事业?” 她听到身后有个声音传来,差点把她魂都吓掉了。艾莉迅速转身。 “许愿的时候要小心,艾莉……你永远也不知道浪里会卷进什么。” “天哪,奈德!”艾莉的眼睛瞪得老大。 或者说至少看上去像奈德,只不过他的头发变短了,颜色变深了,下巴上的胡须有四天没刮了。 “别害怕。”奈德举起手来,“这次不会有劫持,艾莉。我发誓。” 艾莉并没有害怕。此时只是有点愤怒,但头脑很清醒。她重现训练有素的一面,目光盯着厨房里衣帽架上挂着的qiāng套。这一次,她想,她得控制住局面。 她闪电般地冲向厨房。奈德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艾莉,求你……” 她猛甩着身子,想挣脱他的束缚。“真是见鬼,奈德,你到底在干吗?” “我在想,从公众曝光这个角度看,”他退了退身子“在你的办公室里可不适合见面。” 艾莉又一次试着想挣脱出来,但是他紧紧地拽着她,不过没有抓得太死。“我得和你谈谈,艾莉。你听我说完。” 她感到得立刻推开他去拿qiāng,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还有一点点高兴,为他安然无恙而感到高兴,为他出现在这里感到高兴。她穿着紧身泳衣,而同时他的手贴在她身上,这多少让她感到有点尴尬。她脸色通红。“你到底在干吗,奈德?” “我是在做信任你的事,艾莉。这就是我在做的。我在给你展示我崭新的一面。你怎么看?” “我想当你从监狱出来的时候,你有望成为上‘改头换面’节目的人物了。”她还在挣扎。 奈德松了松手。“我的意思是,或许你也可以开始信任我。” 她站在那里盯着他。她内心有一半还在叫她赶紧去拿qiāng,而另一半则知道他都不会阻止她去拿qiāng。“我很难信任你,奈德。每当我想信任你时,就有和你有关的人会死去。你别这么出现在这里。我是联邦特工,不是你的美国在线网友。到底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就不会逮捕你了?” “有一件事。”他说话的时候还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是什么?”她问道,目光还是盯着他。 他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我想你相信我,艾莉。” 艾莉又朝qiāng快速瞄了一眼,但她知道拿不拿qiāng没什么关系了。 她不打算去拿qiāng了。奈德是对的。她的确相信他。她感到全身已无力挣扎,于是最终选择放弃。她仍旧凝视着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眼睛。“你杀了那个女的吗,奈德?” “苔丝?”他摇摇头说,“不。” “那么你的弟弟?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是去见他一面。是在见了我的父亲之后。艾莉,我弟弟在我到那儿时已经死了。我的亲弟弟,艾莉。当时那个杀人犯还在那儿等我。他差点把我也杀了。是有人派他去的,艾莉。他以为画在我手里。我甚至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 “他叫安森,是黑社会里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来自佛罗里达南部,前科记录能装几箩筐。” “那么,你没看出来……这能证明有人从这里派他过去的?” 艾莉眯起眼睛来。“你住在佛罗里达南部,对不,奈德?” “你真以为我认识他,艾莉?”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看。”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从那本艺术图书上扯下的那一页。凡。高的《加歇医生》。 “戴夫还没来得及亲手拿给我看,就遇害了。他没打算把我供出来。他是想要帮我,艾莉。”奈德无助的眼神就像正在苦苦哀求的孩子,“我别无去处,艾莉。加歇确有其人。你必须帮我找到他。” “我是联邦特工,奈德。你还不明白吗?”她拍拍他的胳膊,“我很为你的弟弟感到遗憾。真的。但是我能帮得上的就是让你投案自首。” “我想我们都清楚这有点迟了。”奈德斜靠在走廊栏杆上,“我知道大家都认为我偷了画。苔丝、戴夫……到处是我的指纹。你想要知道真相吗,艾莉。现在再也不是澄清我自己的事情了。那个被派去杀害戴夫的家伙是在找画。我们都清楚,要是他们把我逮住了,就没有人会继续找了。” “你能不能清醒点,奈德。”艾莉感到满眼都是痛苦失落的泪水,“我没法和你并肩作战。我要为联邦调查局干活。” “清醒点,呃,艾莉?”奈德似乎感到无比失望,“你难道以为我不想每天早上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他后退到走廊边上,“我到这里来是个错误。” “奈德,求你,你现在不能这么出去。” “你要找出到底是谁设计陷害我们的,艾莉。” 奈德跳下了平台,艾莉发觉心脏狂跳不止。她不想让他离开。 她该怎么办?拿了qiāng来对峙。她会向他开qiāng吗? 他站在地上,朝站在平台上浑身还湿漉漉的她眨眨眼睛,他的目光落在了冲浪板上。“不错的板子。是大板?” “不,”艾莉摇摇头说,“初级板。” 他点点头表示认同。救生员,不错。然后他乘着夜色退身离开。 “奈德!”艾莉喊道。 他转过身来,他们彼此凝视了片刻。 她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更喜欢你金发的样子。” 当丹尼斯和莉丝斯特拉顿开聚会的时候,总是最显赫的人物到场,或者至少是那些自认为是最显赫的人物。 艾莉一进门,就有一个装束时髦亮眼的招待将一小盘鱼子酱夹心烤面包呈到她面前,接着她就和棕榈滩艺术圈里最有名望的人们面对面了,或者他们会告诉你他们是何种人物。在沃思大道拥有一家画廊的里德巴洛领着一位身着红色低胸礼服的金发美人走了进来。艾莉还认出了一位在本地拥有最附庸风雅的藏品的白发贵fù,挽着她的手的是一个只有她一半年纪、肤色健康的小伙子,当她的“活拐杖”。 艾莉在这种地方感到有点不自在。所有的女士都穿着出自著名设计师之手的服装,佩戴着最奢华款式的珠宝首饰,而她,则穿了件随便从衣架上拿的黑衣服,开襟羊毛衫围在肩头。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只有一对祖母留给她的钻石耳钉,然而在这个房间里,没人会注意到。 她穿梭到房子深处。到处都是香槟酒杯的觥筹jiāo错,大瓶的法国路易王妃水晶香槟,艾莉知道每瓶都要好几百美元。还有鱼子酱盛在人工冰雕的天鹅托着的一个巨型碗中。一个来自“精彩一版”的摄影师正忙着叫拍照的女士们提起臀部,伸出大腿,摆出最亮最白的脸蛋。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慈善事业。 艾莉忽然看到了弗恩劳森,棕榈滩警局刑侦科的头儿,他正笔挺地站在人群的角落中,戴着耳塞听筒。可能他正绞尽脑汁想知道她在这里干什么。沿墙站着至少五个身着晚礼服的肌ròu男,手背在身后。斯特拉顿肯定把一半下了班的棕榈滩警察都雇回家来当保安了。 有一小群人在过道簇拥着走向斯特拉顿的客厅。艾莉走过去一探究竟。 她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眼前正是一幅法国画家亨利马蒂斯的《静物与小提琴》,这是他立体主义时期最著名的代表作。艾莉曾经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见过这幅画。她也听说这幅画近几年里曾在私人买卖中几经易手。 但是在斯特拉顿家的墙上看到这幅画,却让她怒火中烧。这就是他请她来的原因。这个畜生想要拿这幅画来刺激她。 “哦,我看到你发现马蒂斯了,舍特莱夫特工。”一个冷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艾莉转过身来。斯特拉顿穿着件无领白衬衫和羊毛运动外套,他脸上满是得意和自满。“不错的一幅,从得到消息到入手没多少时间。也许没有毕加索的那么轰动,但我又能如何……一个收藏家得填满他家的墙,即使在不得不被人宰的情况下。” “很有意思。”艾莉说道。她无法掩藏她对画本身的欣赏和喜爱。 “还有很多呢……”斯特拉顿拉着她的胳膊,带她来到一群正在另一面墙前欣赏名画的人中,那是美国画家罗森伯格的一幅著名油画。光那一幅就值一千万美元。在通往大房间的阶梯上,摆着两个木制画架,架子上放着两幅足以令人晕倒的葛雷哥的画作:她认出来,是他著名的《揭开启示录的第五封印信》的素描习作。 全都是大师杰作。 “那个指导你进行艺术收藏的人真是干得不错。”艾莉环顾了一圈说。 “很高兴你能肯定我的收藏。”斯特拉顿笑了,很陶醉的样子。 “我发现你还穿正式装来了。来,喝点香槟。这儿肯定有富家或名门子弟会对你从事的职业耳目一新。” “谢谢,”艾莉有点不屑,“今晚不行。我在工作。” “工作?”斯特拉顿似乎被逗乐了,“那么,这点能让你有别于其他人。让我猜猜,你认为奈德凯利这家伙在这屋里?” “凯利……不。”艾莉看着他,“不过我在想厄尔安森这个名字对你是否意味着什么?” “安森?”斯特拉顿耸耸肩,沉思似的深深叹了口气,“该意味着什么吗?” “他就是在波士顿和凯利的弟弟一同遇害的那人。结果我发现他是棕榈滩这一带的一个小流氓。我还以为对你有所提示呢。” “为什么会有提示?”斯特拉顿说着朝房间对面的一张熟悉的面孔点点头。 “因为他是去波士顿找你那三幅失窃的画的。” 斯特拉顿朝在房间对面的妻子挥挥手,她穿着一件大概是普拉达的袒肩晚礼服,正在招呼客人。莉丝斯特拉顿看到艾莉时对她微笑了一下。 “你总是忘记,”斯特拉顿说着,都没看她一眼,“是四幅。有四幅画被偷了。你好像总是忽视哥摩。” “有一个无辜的人被杀了,斯特拉顿先生。一个法学院的学生。” 艾莉回击道。 “少了个律师,”斯特拉顿说着,对自己低劣的笑话笑了笑,“哦,恐怕我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呼。” “那么苔丝麦考利夫呢?”艾莉说着一把抓住斯特拉顿的手肘,“我是不是也把她搞错了?” 斯特拉顿的脸一下紧绷起来。 “我知道你在和她来往。”艾莉盯着他,“我可以把你和巴西庭院酒店联系起来。你和她在偷情。” 斯特拉顿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凝重。“我想我们现在该喝杯香槟了,艾莉。”他抓住她的胳膊,“到外面的阳台上去。” 也许她不该说那个。她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了。但是她想要把这件事摔到他脸上,然后看着他脸上的傲慢消失。 斯特拉顿拽着她穿过高大的房门,来到宽敞的临海露台。还没来得及反抗,艾莉已经被带到这里。他的手指深深地掐进她的胳膊。 “把你的手拿开,斯特拉顿先生。”艾莉试图挣脱出来,不想让别人看到要是带着他穿过人群就好看了。 “我想你或许想看看外面的来自意大利弗拉特西的大理石雕塑,” 在经过一对正在露台散步的客人的时候,斯特拉顿说,“是从罗马郊外的一所别墅运来的。是17世纪的。” “我是联邦特工,斯特拉顿先生,”艾莉警告他道,“是2l世纪的。” “你是他妈的联邦婊子。”斯特拉顿说着用力把她拖到面朝大海的那边。 艾莉环顾四周,想看看要是事情变糟的话,有没有向人呼救的可能。室内的乐队开始演奏。要是这传到莫雷蒂耳朵里,她肯定又要被训了。 “好像你并没有记住我们那天谈的话。”斯特拉顿猛地拉着把她拖过地砖,一直拉到铺着鹅卵石的一角。 “你是个漂亮的小妞,艾莉。你知道现在这个社会里漂亮小妞们都得当心。即使她们是在联邦调查局工作的” “你不想再过分下去吧,”艾莉说着想要扯开他的手,“你正在威胁一名联邦特工……” “威胁?我可没有发出任何威胁,舍特莱夫特工。昕有的威胁都是你发出的。苔丝的事是隐私。我喜欢cāo那个小婊子,就是这么简单。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也不关心。不过,从观察来看,漂亮小妞做什么的时候,比如,在沙滩上慢跑或者冲浪……听着,艾莉……你永远无法预料浪花里的危险。” “我会找到你和厄尔安森的关系的。”艾莉愤怒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羊毛衫脱落了。斯特拉顿还抓着她的胳膊,脸上是令她讨厌的jiān笑,他看着她的身子和她luǒ露的肩膀。“你穿泳装一定很好看,艾莉。也许我会想多看看你。” 这是在干什么? 我站在防波堤上,俯瞰着斯特拉顿的房子,看着一切展现在我眼前。我不敢肯定我为什么在这里。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所有事端开始的地方;这里是米奇、鲍比和巴尼被陷害的地方而我依旧毫无答案。或者因为斯特拉顿可能会在我家破人亡的同时在这里开庆祝会,这让我无法容忍。 又或者因为我这辈子似乎总躲在外面偷看别人的聚会。 不管是什么理由,我此时清楚地看到一个穿着海军蓝夹克的家伙正把一名女子拖到露台上,大概拖了五十码左右。他在石栏一角把自己压在那女的身上。妈的,奈德,你真是够衰的,我叹息道。 我猜想在这繁星夜幕下,闲情富人与绝代佳人,我有场好戏看了。 突然我意识到那个姑娘正是艾莉。 我走近了仔细一看。的确是艾莉!而这个穿夹克的男人,是丹尼斯斯特拉顿。我在报上见过他的照片。不过我错了。此刻上演的并不是爱情浪漫剧。他拽着她的手臂,他们正在争吵着什么。艾莉试图要从斯特拉顿手中挣脱出来。 我又靠近了一步,蹲在一堵石墙边上。他们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好像是有关苔丝的……有关一些隐私。我听得对吗?苔丝怎么会和斯特拉顿扯上关系? 接着艾莉说,“我要告你诈骗还有谋杀的罪名!” 这就是我需要听到的,但是这时那个畜生开始威胁她。艾莉开始挣扎反抗。“你弄疼我了。” 我从水泥防波堤上站起身来,靠向露台的栏杆。 接着我突然纵身跳了下去,落在露台上离他们数尺开外的地方。 接下去发生的都是迅雷不及掩耳。我一把拖开斯特拉顿,一记右拳重重地打在他脸上。他应声倒地。 “你想把你的爪子放到别人身上,”我朝他说,“来吧,来试试我怎么样?” 斯特拉顿抬头朝我看,感到仿佛在做梦一般。他摸摸下巴。“你究竟是谁?” 我转身看看艾莉,不看则已,一看惊魂。她太美了。她穿着漂亮的黑裙,双肩袒露,化了妆,耳朵上的钻石熠熠闪光,很不错的耳钉。她则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希望她别被我吓得一下子说漏了我的名字。 她没说漏嘴。相反地,艾莉抓住我的胳膊。“我还在想你到哪里去了。我们离开这儿吧。”她朝斯特拉顿看看,他正慢慢站了起来。 “很喜欢你的聚会,丹尼斯。很快会再见的。说话算数。” “那样做不好,奈德,”艾莉说着急匆匆离开斯特拉顿的豪宅,“你会被逮住的。” “我想那就是我的计划,”我说着领着她走过几个站在前门为客人停车的服务员,“我被逮住。” 她右转朝沙滩走去。我有一半的直觉告诉我她会停下来,然后掏出手qiāng,在这里逮捕我。这时,我在露台听到的那些话又缭绕在我耳边。 “你认为是斯特拉顿干的?”我有点迷茫地看着她。 艾莉并没有回答。 我停下脚步。“你说你要定他诈骗和谋杀的罪名。你认为是斯特拉顿干的?” “你有车吧,奈德?”艾莉并没有理会我,说道。 我莫名其妙地点点头。“算是吧……” “那么你开车离开。现在。我不想知道你在这里。我们回德尔瑞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我眨眨眼。她没有逮捕我。 她有点不耐烦地瞧了我一眼,“我想你用不着让我给你指路吧,奈德?” 我摇摇头,在我沿着路往前走去时,我脸上浮现出笑容。“你相信我,对不对?”我喊道。 艾莉在一辆深蓝色轿车前停了下来。“你相信我。”我又喊。 她打开车门。“那很傻,奈德。你刚才做的。”她说话柔和起来,“不过还是谢谢……” 开车去德尔瑞的时候,我不敢肯定艾莉真的是指在那里会面。 另一个充满妄想的我则想象着我将直面在路上堵截我的警察和一闪一闪的警灯。艾莉所要做的就是把我逮住,她就功成名就了。 但是路上没有堵截我的警灯。我在德尔瑞沙滩边她的房子那里转弯的时候也没有突然窜出来的警察。 我敲门的时候,艾莉已经换好衣服。她卸了妆,取下钻石耳钉。 她穿着牛仔裤、白T 恤和粉色露脐的套头衫。知道吗,尽管换了衣服,她看上去依旧迷人。 “我们把话说说清楚吧,”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她这么说,“你得进监狱。这件事你有份,奈德,不管你有没有杀人。我会帮你找到那个杀了你朋友们的凶手,然后你自首。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我说,“不过有件事我得知道。你和斯特拉顿在阳台……你们提到了苔丝。” “我很遗憾你听到这些,奈德。”她坐在厨房台面旁的高凳上,耸耸肩说,“她和斯特拉顿。他们有来往。他们是情人。” 这些话就像抽在我脸上的耳光,火辣辣地痛。 苔丝……和丹尼斯斯特拉顿。我心里一下子感到空dàngdàng的。 我想我真有点自欺欺人。为什么像苔丝这样的人会喜欢上我。可是斯特拉顿?我陷到沙发里去。“有多久了?” 艾莉咽了下口水。“我想他们的关系一直维持到她被害那天。我想他在你和她之后又见了她。” 我心头的空落感开始变成沸腾的怒火。“警察知道这事?他们知道的话,艾莉,他们还要来追捕我?” “好像没人想动斯特拉顿一根毫毛。假如说有例外,那就是我。” 突然一下子,所有事情都开始一一清楚地呈现出来了。我在斯特拉顿家阳台所听到的。为什么艾莉没有逮捕我。为什么我在这里。 “你认为是他干的,是吗?你认为是他设计陷害了我的朋友们?他是加歇吗?” 艾莉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的咖啡桌旁坐了下来。“我开始在想的是,奈德,如果你的朋友们没有偷走斯特拉顿的画,那是谁偷的?” 我嘴唇掠过一丝微笑。我感到格外高兴。我多想拉着艾莉的手,或是拥抱一下她。可是喜悦立刻就消逝了。“可是为什么苔丝……” “我还不清楚。”艾莉摇摇头,“她对你说过什么吗?也许她在之前就知道你和你的朋友们。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在沙滩上。我工作的地方附近……”我回忆道。是我朝她走过去搭讪的。有可能是她计划好的吗?我中了她的圈套?不,那太不可能了。绝对不可能。“为什么斯特拉顿要偷他自己的画?” “大概是为了保险赔偿。不过他不像是需要钱的样子。也许是掩盖别的什么事?” “但是如果事情是那样的话,米奇他们去盗画的时候画又到哪里去了呢?” 艾莉眼睛一亮。“也许有人比他们抢先一步。” “有其他人?谁啊?苔丝?”我表示否定地摇摇头,“不可能。” 不过有一件事是我放不下的,也是我始终搞不明白的。“要是斯特拉顿策划让他自己的画被盗,要是画还在他自己手里为什么他要派人去杀害戴夫?为什么他还要追踪我?” 我们互相对视。我想我们同时得到了答案。 斯特拉顿手里没有画。有人出卖了他。 我突然心头一沉。这会很糟。 “听我说,艾莉,”我说,“我没有完全对你说实话。” 她眯起了眼睛。“哦,不。那还有什么?” 我咽了下口水,有点不安。“我想我大概认识跟这事有关的一个人。” “好吧,”她说,“你打算跟我分享这个秘密,奈德?另一个老朋友吗?” “不是。”我摇摇头,“实际上是……我父亲。” 艾莉眨了好几下眼睛。我可以看出她想保持镇定。“你的父亲! 我知道他有前科,奈德。不过他究竟是怎么跟这七桩谋杀案扯上关系的?“ 我清了清嗓子。“我想他有可能知道谁是加歇。” “哦,”艾莉咕哝着,有点怀疑地看着我,“我原来就认为这很重要,奈德。你就不能早点告诉我吗,比如,在我丢开工作带你到这里来之前。” 我告诉她没有我老爸的指令,米奇是不会行动半步的,我还告诉她我和他在芬威公园球场的谈话。 “你父亲知道你要去见戴夫?”艾莉瞪大眼睛说。 “不。”我说。这想法太可怕了,即使是对弗兰克来说。 “你要知道,从你跟我说的情形来看,”艾莉说,“我们得把他也供出来。” “这么做没什么好处,”我说,“第一,这家伙是个惯犯,艾莉。 他有四分之一的日子待在监狱里。第二,没什么能让他悔过自新了。 他病了,艾莉。因为肾功能衰竭,他快死了。他不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他甚至还把自己的儿子豁出去了。 “不过不管怎样,他没有杀人。米奇对他来说就跟亲生儿子一样。现在他已经因为他的孽债失去了两个儿子。”戴夫尸体的情景又浮现在我脑海中,“更别提我了。” 艾莉还要让我吃惊。她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很遗憾,奈德,为你的弟弟,我真的很遗憾。” 我的手包住了她的手指。我看着她的脸,大胆地笑了笑。“你知道画不在我这里,艾莉?你知道我没有杀那些人。米奇、苔丝、戴夫……” “是的,”艾莉点点头说,“绝对相信。” 我看到她那双柔和的蓝眼睛时,有些东西在发生变化。也许这就是我在斯特拉顿的聚会上看到她时的感觉。值得崇拜而又这么勇敢地跟他对峙。或者是她现在为我所做的一切,她所冒的风险。在经过这么久以后,还有人站在我这一边支持我,这感觉真好。 “艾莉?”我说。 “嗯,”她喃喃道,“什么?” “别因为这个逮捕我……” 我捧着她的脸,轻轻地亲吻了她的嘴唇。 我知道这么做并不聪明。有一半直觉告诉我她会跳起来推开我:你失去理智了吗?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艾莉只是稍稍仰起头来,张开嘴,她的舌头在我嘴里游走,柔软而温暖。此情此景让我们俩都感到很意外。 我突然张开臂膀抱住她,紧紧把她抱在胸口,直到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有时候,其实只要一个吻就可以判断双方是否真的有火花。 现在就有。 我们互相松开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我很担心她会说什么。我撩开她眼前的一缕头发。 她眨眨眼好像她也还没搞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不对,奈德。” “我知道。对不起,艾莉。只是最终听到你相信我,这让我多高兴啊。你在斯特拉顿家阳台那会儿是那么迷人。我想我完全被你征服了。” “别那么说。”她看着我,嘴角露出了微笑,“那场戏的确很棒。 我只是在想,斯特拉顿刚又得到那么多新的天价收藏品。如果他制造假盗案,为什么还急着要找到被盗的画呢?他已经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了。“ “也许他想要回那些画,”我说,“你知道,他想鱼与熊掌兼得。” “听着,”她说着定了定神,“别老想着这个,奈德。这只相当于握手,只是显示了我们新的合作关系。” 我还想试着再次把她抱紧。“我还希望我们能迅速达成合同关系。” “对不起,”她叹了口气,“尽管把我看成老保守吧,不过你还被通缉,而我是联邦调查局的职员。另外,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她伸出手来阻止我。我对她的大力气感到很吃惊。“你得走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从后门走?” “不介意,”我笑笑说,“这已经成了我的家常便饭了。” 我走到走廊的门前,轻轻推开。我又回头看了看艾莉。我不知道我们刚才做的是否是个错误,或者是否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明白她跟我在一起所担的风险。我们的眼睛相遇了。 我在门口对她微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艾莉?”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就当我是在搏击,奈德。” “搏击?” “我现在解释不了。没问题吧?” 我点点头。“那么,不管怎么样,我感谢你,艾莉。” “我告诉你了,只相当于握手。”她眨眨眼说。 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别人的信任了。” 在离艾莉舍特莱夫住所五十英尺的地方,一名高个男子正坐在一辆福特车的前排,弓着背,有一架尼康相机搁在腿上。可能他年纪有点大了,对付得不是很利索,而现在的车内空间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局促。他回忆起过去,你在美洲豹或是格兰丹姆这种车里还能完全伸开腿来。 他看到有人从艾莉舍特莱夫房后出来。好吧,他想,随手调整了相机的角度,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我的天!他跳了起来,不禁大吃一惊。走上街的那人是奈德。凯利。 那的的确确是凯利。他迅速按下快门,连续抓拍了好几张。咔嚓,咔嚓,咔嚓。他感到好像犯了心脏病一样。 他所要做的就是跟踪记录小艾莉所做的事情。他没想到这么顺利。他的镜头跟着凯利移到街上,拉近了焦距。 咔嚓、咔嚓。 当然,他知道这个小傻瓜是清白的。很显然,那个联邦调查局的姑娘也是这么想的。要么她跟他是同谋。 他开始想他该做些什么。他可以跑过去抓住凯利,然后因为逮住要犯功成名就,照片上《今日美国》的头版头条。当然,那时候他就得解释他为什么要跟踪艾莉。 他推近镜头,最后拍了一张奈德凯利正钻进一辆破车的情景,一张北卡罗莱纳州的车牌,还有一张凯利的脸。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折腾,他看上去还不赖。 哦,你可真有胆量,小宝贝!这个高个子不得不承认。人们正满世界搜捕他,看看他在哪在你的房子里。 这个男的放下相机,轻轻用右手指头弹了弹火柴盒,看着凯利驾车远去。 小鬼,他想着,冲自个儿点点头,真有种。 我回到钱普的摩托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令我意外的是,我看到里面还有灯亮着。钱普的那辆杜卡迪正停在大垃圾铁桶旁。 “这么迟?”我悄悄从通向修车空地的那扇门溜进去的时候听到他说。钱普正坐在翘起的椅子上,双脚搁在台面上,还有一个不离身的啤酒瓶。电视机开着,正在放杰伊。里诺采访演员妮可。基德曼。 “民族骄傲之夜?”我说着在他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是澳大利亚人,伙计,我是新西兰人。”杰夫有点懊恼地回答。他给了一瓶啤酒。“就因为你出生在加拿大的隔壁,我猜你不该不知道昨天晚上冰壶比赛的结果吧?” “很惭愧。”我说着和他碰了碰啤酒瓶。我也靠着椅背,把脚搁起来。 “那么,昨天的聚会怎么样,伙计?有漂亮女人吗?” “有一个。”我说。 “这些高个儿妞……”杰夫并没有理会我,朝电视里的妮可说, “总很难搞定她们。她们的腿老是挡着。我知道有个妞” “钱普,”我打断他,“你想听听今晚发生了什么吗?” “事实上,”他说着摇低了他的转椅,看着我,“假如你必须知道的话,我想跟你说,你叫我加入你的行动真是个不错的决定啊。我说的这个女的绝对是个夜猫子。她一周当班两次。在巴西庭院酒店。” 我放下脚来,盯着他。“嗯。” “首先,伙计,也许你得接受,你那个漂亮的澳大利亚女友并不是你能相信的全部事实。” “我想我不在乎那个。”我说。 他转了转椅子,面朝我,手臂撑在膝盖上。“好像她有个常客。 一个地位显赫的人物。斯特拉顿这名字听上去有印象吗,小奈德?“ “旧闻了,”我说着失望地叹了口气,“丹尼斯斯特拉顿。他在和苔丝jiāo往。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杰夫摇摇头笑了一笑,“我不是说那个老头子,伙计。我说的是莉丝斯特拉顿丹尼斯的老婆。” 他看到我吃惊的样子立刻挺了挺身子,扬扬自得地灌了一大口啤酒。“怎么样,我干这活儿有门儿吧,小奈德?” 自从我离开苔丝在巴西庭院酒店的套间以为人生从此要有所起色以后,我已经不止一次吃惊了。可是斯特拉顿的妻子怎么会和苔丝扯上关系呢? 艾莉和我约定了一个暗号,以便我在她在办公室的时候和她联系。我用演员麦克奎恩的名字史蒂夫。第二天一大早,我真的这么用了。我告诉了她钱普跟我所说的话。 “我想我们得和莉丝斯特拉顿谈谈,艾莉。” “首先,”她说,“我想我们得查明莉丝斯特拉顿到底是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人物。” 我还藏着一张特朗普的俱乐部会员卡,我想该是它派用场的时候了。“我也许有个法子。” “不,你什么也别做,”艾莉把我顶了回来,“你给我原地待着。 我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你晓得吗,史蒂夫?“ 于是我就像一个小小流亡者,在杰夫车库楼上的小房间里躲了一天,吃吃微波炉热的番茄ròu汁面条,翻翻约翰。戴夫麦克唐纳的犯罪小说,看看电视新闻。第二天也是如此。艾莉没回我的电话。 我就像《安妮日记》里的犹太小女孩安妮要躲过德国人的大搜查一样。只不过从我现在的处境来看,并不是德国人在追捕我,而是全世界在追捕我。也不是什么医生一家在保护我,我隔墙听到的也不是什么勃拉姆斯,而是一个大声放着U2乐队歌曲的疯狂赛车手正在发动他的杜卡迪摩托。 第二天傍晚时分,杰夫重重地敲了敲门。“小组会议,”他高声叫道,“上楼来。你还像样吧,伙计?” 我猜他说的‘’像样‘’是指我穿的T 恤和短裤,“小组会议”是“每天下午四点的啤酒时间”。我推开门。 令我吃惊的是艾莉站在门口,杰夫在后面咧嘴大笑。 “我要谢谢你,伙计,你在这里的消息可够保密的,就你知,我知,还有个娘的联邦特工知道。” “我想你们见过面了。”我说着踢开了门。我手忙脚乱了一小会儿,把腿套进了牛仔裤的裤腿。 艾莉瞟了一眼这间脏乱不堪的储藏室一箱箱的零件,撒满一地的摩托产品手册,还有一张我睡的没整理的帆布小床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不错的收藏……” “承蒙夸奖。”杰夫说着踢开一箱弯曲的轮圈,扫出条道来。“我自己用过好多遍了。说实话,”钱普说,有点赞同地看着我,“你说联邦调查局特工的时候,奈德,我并没在想朱迪福斯特那种类型的。” 她穿着黑衬衣和粉色背心的确很漂亮,不过看上去并不高兴。 “关于莉丝,你找到了什么?” “没多少东西。”她拿起一瓶啤酒,亲切地朝杰夫点点瓶子,“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她娘家姓欧卡拉汉。是佛罗里达的一个老家族。 家里大部分成员都是律师和法官。你可以想象多有势力。她曾经去她父亲在范德比尔特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过一段时间,大约十年前嫁给斯特拉顿。我听说她为他打通了进入上流圈子的门路,也为他好几笔大买卖成功融资。 “我们得和她谈谈,艾莉。” “我试过了,”艾莉叹了口气,“我想在不引起我们局注意的情况下单独找她问话。不过我在他们家庭律师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只有在斯特拉顿在场的情况下,并且有预先提jiāo的问题清单,才可以见面。” “天啊,比安排修女到安全套厂里上班都还难搞定。”杰夫说着一口干了啤酒。 “不错,”艾莉挤挤鼻子,“她完全在斯特拉顿的控制之下。她甚至不能在没有保镖的情况下出去吃个午饭。我没办法把她带来询问。” “上帝啊,艾莉,你可是联邦特工……” “你想要我怎么做,叫我上司来办?我们需要一个她圈子里的人。一个能接近她的人,让她说话。可我在这里没什么人认识。” 就像我说的,我有一张特朗普俱乐部的会员卡,再捏在手里不甩出来就没用了。我在手心里转着啤酒瓶。“我也许有个法子。” 有人说他是你的朋友,可是你永远也不会真的搞清楚。生活告诉我,人生道路上总有些磕磕绊绊的东西挡在路当中。就像富人总和富人在一起,不管他们持什么立场。英国人是这么说的吧?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想要是你不试试,你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些利益是什么。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打了个电话。我好像一个十六岁的毛小伙第一次约女孩子出去。我这辈子拨电话号码还没有这么紧张过。 “是我,奈德。”我一听到对方拿起话筒,还没怎么说话就口干舌燥。 我等着。没有回答。我开始担心我犯了个错误。我可能会给我们大家都带来一大堆的麻烦。 “你肯定是把水管子扔到了水池深处对于打扫水池的来说这可不好。”索尔。罗斯最后叹出了一口气。 我并没有笑。他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就是索尔绝对严肃的风格。“我开车离开的时候,索尔,你说过什么。你说男子汉可不干在深更半夜溜走的事。还有,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许我该听你的,我自己知道目前情况如何。我需要知道的是,索尔,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不会把你jiāo给警察,如果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我跟他们说你离开的时候我正在睡觉。” “我知道,”我说,心里感到有点害臊,“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他很平静地说,“我会看人,孩子。我也知道你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把头从听筒边扭开了片刻,咽了咽口水。“我没有做,索尔。 我对天发誓。不过我需要有人帮我证明这个事实。我能信任你吗,索尔?“ “你可以相信这点,奈德,”这位老人说,“我也曾有过你的痛苦,我得到的教训是,唯有品质上佳的朋友才能使你不会沉沦入狱。 你有那样的朋友吗,小奈德?“ “我不知道,”我回答,嘴唇有点干,“你是什么类型,索尔?” 我听到他咯咯地笑了。“在这种情况下,”索尔罗斯说着停顿了一下,“最高级别的,孩子。最高级别。” “那么我们要在这里见谁?”杰夫把摩托开进圣爱德华教堂街对面的停车场里,熄了火。 格林餐馆兼yào房坐落在城北,是恍惚中能重现往日时光的地方。 肯尼迪任总统时,棕榈滩是冬宫,肯尼迪和华盛顿的职员会通宵聚会,然后在圣爱德华教堂做清晨弥撒,然后拥到格林的店里来杯咖啡提提神,穿着礼服和店里的女招待说粗话。 我们要见的那个人正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靠窗的包厢内,他穿着件浅灰蓝色的V 字领运动衫和高尔夫衬衣,一顶羊毛袋鼠帽放在一旁,他日渐稀疏的白发牢牢地贴在他的头皮上。他正摊开一份《华尔街日报》,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与其说他是那个要救我xìng命的人,不如说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在查看股票行情的退休老会计。 “那么,你有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人,伙计?”钱普用手肘顶顶我,在屋里扫视了一番,想找到那个我们要见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你要躲在我那里。有绝对内部人物啊。” “我告诉过你,钱普,相信我。” 我走了过去。他呷了口咖啡,把报纸叠成方块。 “那么说来你没有报告警察。”我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他抬起头来,“我们的拉米牌,你还欠我两百块钱呢。” 我大笑起来。他也笑了。我伸出手来。 “很高兴见到你,孩子,”索尔说着跟我握手,同时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改变了的外表,“好像你麻烦挺大,连头发都剪了。” “是换个发型的时候了。”我说。 “你想坐会儿吗?”他移开桌上的帽子,看着杰夫,“这就是你说的那家伙?”他有点不舒服地斜眼看了下钱普刺眼的橘色头发。 “你们不介意我chā进来吧?”钱普有点茫然地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笑了。“这坑有点挤,钱普。跟索尔罗斯打个招呼吧。” “索尔罗斯!”杰夫恍然大悟,眼睛发呆,瞪得老圆。 “是棕榈滩的大佬索尔罗斯?有狗专用跑道。还有泊在码头那边的长达百英尺的海湾游艇?” “是一百四十英尺,”索尔说,“如果你要量清楚的话。还有马球俱乐部、城市广场购物中心、美国再保险公司,如果你想要我的完整履历的话。你是谁呀,孩子,我的新传记作者?” “杰夫亨特。”钱普伸出手来,在索尔对面坐了下来,“单人摩托,一千CC排量的世界最高速度纪录保持者。时速二百一十五英里。如果他们能记录得更准确些,应该是时速二百二十二英里。就像他们说的,脸贴机身,屁股朝天。” “就像谁说的,孩子?”索尔随意地握了握杰夫的手。 一个穿着件印有“辛普森一家”T 恤的女招待走了过来。“想要点什么,小伙子们?罗斯先生?” 我尽量掩藏我的脸。另外两桌也在叫她。她朝索尔使了个眼色。 “您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喝酒了吧,罗斯先生。” 我点了份炒鸡蛋拌干酪。钱普点了煎蛋卷拌胡椒、墨西哥辣汁、杰克rǔ酪和玉米粉圆饼碎末、一小盘烤薄饼、一些zhà薯条。索尔则要了一个全麦切片面包加半熟蒸蛋。 我们低声jiāo谈了几分钟。谈了我是怎么想到给他打电话的。他问我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也为我弟弟的死感到难过。“你正在对付很坏很坏的人,奈德。我想你现在都知道了。” 我们的早餐来了。索尔看着钱普把叉子chā入厚厚的煎蛋卷。“来这里三十年了,还从来没见有人点过这个。好吃吗?” “来,” 钱普把盘子推了过去”很荣幸。来尝尝,罗斯先生。“ “不了,谢谢,”索尔说,“我还想活过中午呢。” 我放下叉子,靠近他,“那么,你有什么进展吗,索尔?” “有一点。”他耸耸肩说。他把糊状的鸡蛋涂抹在面包上。“虽然有些你听到的会给你带来伤害,孩子。我知道你对那个女孩很钟情。我通过我私人线索小小调查了一番。我恐怕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小奈德。丹尼斯斯特拉顿并没有利用苔丝。事情是另外一种局面。” “另一种局面。”我说。莉丝给他设了圈套。“你指什么?” 索尔呷了口咖啡。“莉丝斯特拉顿实际上躲在她丈夫和这个姑娘背后。不光光在背后,小奈德,她cāo控了一切。给她设了圈套。 这姑娘只是她豢养的工具。“ 我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使他不忠。”索尔回答道,又往杯子里倒了一小匙炼rǔ。“每个人都知道斯特拉顿家的婚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莉丝已经想要出门很久了。可是他把她束缚在家里。大部分的钱都以他的名义存在银行。她想要将他一军,然后拿走他的一切。” “你知道我听说过难搞定的……”杰夫叉了一片煎蛋卷一口吞了下去。 我挡了他的话。“哦,你说什么,索尔?苔丝是被人雇用的?就像某些演员……或者诈骗家?” “还不止,孩子。”索尔从运动衫口袋里掏出张叠起来的纸。“我恐怕她还是个老手。” 这是一张警局传真过来的刑事犯前科记录表。传自澳大利亚悉尼。我看着苔丝的脸。她头发梳到后头,目光低垂。完全是个不同的女孩。犯罪记录上显示的名字叫玛蒂米勒。她曾多次因为非法售卖处方yào(dú品)和在国王火车站一带从事yín乱服务被捕。 “天啊。”我眨眨眼,失落地坐在座位上。 “她是个一流货色的应召女郎,奈德。她从澳大利亚来。难怪这附近没有关于她的信息。” “新南威尔士。”我喃喃道,回想起我们在沙滩上的第一天。 “嗯……”杰夫从我手中接过犯罪记录清单,有点不屑一顾。 “一个澳大利亚人。没什么好吃惊的……” 一个应召女郎。付她钱叫她跟丹尼斯斯特拉顿zuò ài。雇她来干一件活。我的血液开始沸腾。一直以来我都在想我配不上她原来她是个冒牌货。 “那么,他发现了她的真面目,”我咬紧牙关说,“然后派人杀了她。” “斯特拉顿有一群可以替他干任何事的走狗,奈德。”索尔说。 我点点头。我想起艾莉对于本地警察劳森的怀疑。他总是出现在斯特拉顿身边。“难怪警察都不肯合作。他们知道他们之间有联系。他拥有警局,对吗?” “如果你想要抓他,奈德,”索尔认真地看着我说,“我也拥有一些东西。” 我感激地朝索尔笑笑。接着我又看了看犯罪记录。可怜的苔丝。 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她或许也在想那是她一生中的结算日。那缥缈而又充满希望的眼神重又回到我的面前,那个我不曾读懂的眼神。 她那天是如何为她改变命运的好运感到高兴的。 我要抓住他,苔丝,我看着脑海中她的脸发誓道。接着我把犯罪记录扔在桌上。“玛蒂米勒,”我对索尔笑着说,“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下午五点稍过一会儿,丹尼斯斯特拉顿从位于皇家棕榈道上的某幢金融写字楼里的公司办公室里出来。 他那辆天蓝色宾利从车库里开出来,我也马上启动我这辆邋遢的英帕拉。 我并不完全肯定我为什么有跟踪他的冲动,可是索尔告诉我的真把我气坏了。我在他家阳台看见过他对艾莉动粗。我想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无赖。 斯特拉顿在红绿灯的地方调转车头,越过桥来到西棕榈滩。我在离他有几个车身的后头跟着他。他忙着打电话。我想即使他注意到了,像我这样开着一辆这么破的旧车的人绝对不会被他的金属雷达监视到。 他的第一站是在45号公路上的瑞秋牛排馆,这里你可以一边大口吃下大块的上等腰ròu牛排,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欣赏台上的脱衣舞表演。一名高大的保镖跟他打了个招呼,似乎是老朋友了。他的豪宅名画都是社会地位的虚伪面具。为什么我不会吃惊呢? 我把车开进“饼干筒”连锁餐厅对面的一个停车场,等在那里。 过了五十分钟,我几乎都要结束这晚的等待了。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斯特拉顿和另一个男的一起走了出来: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白发,穿着海军蓝运动衫和灰绿色的裤子。长着一张典型的“我的祖辈可以追溯到五月花号首登美国大陆”那时期的面孔。他们虚伪地哈哈笑着。 他俩一起上了宾利,把可折叠车顶放了下来,点上雪茄。我开出来跟在他们后边。贵族夜游!他们往观景楼开去,经过机场,然后弯进棕榈滩的“狗窝”赛犬俱乐部。贵宾专用停车场。 这一定是很难熬的一天,因为停车服务员转着眼珠好像嘲笑似的看着我的车轮,不过他似乎很乐意收下我的二十块钱小费,给我刷了一下俱乐部通行卡。斯特拉顿和他的朋友朝通往最佳座位的电梯走去。 我在这个玻璃包裹的俱乐部大厦的另一头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我点了一份三明治和一瓶啤酒。不时地还凑到窗前去看看,然后下几个两块钱的赌注。不过斯特拉顿似乎下的赌注很大。他声音很响,话也很多,夹着支雪茄吞云吐雾,每一场比赛,他都从一叠厚厚的钞票中抽出几张百元面额的投注。 第三个人来到桌前:一个开始秃顶的胖家伙,吊裤带把他的裤子提了起来。他们不停地疯狂压赌,点了一瓶又一瓶香槟。他们输得越多,就笑得越厉害,给收他们赌注的服务员慷慨的小费。 大约十点的时候,斯特拉顿用手机打了个电话,他们几个都站了起来。他在账单上签名这一晚上下来准得要数千元了。于是他把胳膊搭在另两人肩上,朝楼下走去。 我匆匆结账尾随他们。他们鱼贯进入宾利,他们把车顶放下来,开始抽雪茄。宾利迂回地向前开去。 他们穿过中部大桥回到棕榈滩。斯特拉顿向右打方向环绕,然后驶到码头。 聚会时间,呃,小伙们? 一扇门升了起来,有个门卫招手示意他们进入。我没法跟进去了。不过我真的非常感兴趣。我把车停在一条边路上,然后走回到中部大桥的人行道上。我走上斜坡。在前方远处,有个黑人老头正在桥下钓鱼。这个地点提供了很好的鸟瞰码头的位置。 斯特拉顿和他的亲信们还在甲板上弯来弯去地前进。他们来到倒数第二个停靠点,然后登上了一艘名为“米拉贝尔”的巨型白色游艇,它闪动着光芒的那种美使你无比陶醉。斯特拉顿的样子就像是他拥有游艇一样,和船员打打招呼,带其他人逛上一圈。盘子端出来了:名酒、雪茄,坐在斯特拉顿的游艇上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呜叽。”那个钓鱼人朝上吹了口哨。 三个长腿模特正踩着高跟鞋走上甲板。她们登上“米拉贝尔” 号。据我所知,她们有可能就是当晚在瑞秋店里表演的同一批姑娘。 斯特拉顿看上去和其中一个金发红短裙的相当熟。他胳膊搭在她身上,向其他姑娘介绍他的朋友。他们开始传递酒杯,一对对散开。那个胖子开始和一个瘦瘦的、穿着露脐T 恤和牛仔裙的红发女孩跳起舞来。 斯特拉顿把那个红裙子拖到一张长凳上,开始亲吻并抚摩她。 她则把长腿缠在他身上。接着他起身,一只手牵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瓶香槟,和他的朋友们开了个玩笑就消失了。 “很精彩的一幕啊。”我对那个钓鱼人说。 “晚上时经常上演,”他说,“今年这个时候,当然把我钓的红尾鲶给比下去了。” “你从哪里搞到的?”艾莉盯着苔丝的犯罪记录,从厨房餐桌旁站了起来。 “我不能告诉你,艾莉。”我知道这听上去有多么无情,“不过是从一个有影响力的人那里得到的。” “影响力?”她摇摇头,“这不是影响力,奈德。连警方都没法得到这个情报。我不顾任何风险把我自己牵扯进来,而你却不能告诉我你还跟谁在谈话?” “如果能让你好受点的话,”我有点怯懦地说,“我也没告诉他关于你的事。” “哦,很好,奈德,”艾莉点点头咯咯笑起来,“这么做让一切都变得更好。我早就知道这是内贼所为。而现在我连是谁的内贼都搞不清了。”我看出她在思考。“如果是莉丝设圈套让她丈夫陷入一段婚外恋……” “我知道,”我说着帮她说完了她的话,“她也有可能在画上设计陷害了他。” 艾莉靠椅背坐着,脸上的表情一半是领会,一半是迷惑。“可不可能我们都把斯特拉顿搞错了?” “假设她的确在这件事上给她丈夫设了圈套。”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为什么还要追杀我的朋友们?为什么他们还去杀了戴夫?” “不,”艾莉摇摇头说,“是斯特拉顿。我很肯定。他被骗了。他以为一定是你拿了画。” “那么到底谁是见鬼的加歇,艾莉?莉丝?” “我不知道……”她取出一叠纸,在厨房台面上草草写着记录,“我们还是盯紧眼前有的线索吧。我们十分肯定的是斯特拉顿跟苔丝被害有关。很清楚,他发现了yīn谋。如果他真发现了,那么他也极可能知道他的妻子一直在幕后cāo纵。” “现在我们知道要那么多保镖干什么了,”我哼了哼,“他们并不是要保护她,他们其实是要确保不让她溜了。” 艾莉的一条腿盘了起来,做瑜伽状。她拾起那张犯罪记录。“我想我们要么保留这个,要么把这个jiāo给棕榈滩警局。谁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呢……” “把这东西jiāo给我的人不希望我这么做,艾莉。” “好吧,奈德。”艾莉有点不高兴地看着我,“我被你们耍。那么他到底要你做什么?” “还我清白,艾莉。” “还你清白,呃?指什么,你和我?” “这个女人正身处危险,艾莉。如果我们能接近她……如果她能帮我们证明斯特拉顿和苔丝之间的关系,可能甚至画的事情,那就足够了,对吗?” “你想做什么,绑架她?我告诉过你,我早就已经试过了” “你试的是你的方法,艾莉。看”我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有人告诉我莉丝斯特拉顿每个星期四中午都固定到沃思大道的‘禁’餐厅吃午饭。” “谁告诉你的?”艾莉盯着我,已经显得有点愠怒了。 “别问了。”我抓着她的手,“我告诉你了,是个有影响力的人。” 我捕捉着她的目光。我知道她已经担了巨大的风险。不过也许这能还我清白。莉丝。斯特拉顿显然知道些事情。 艾莉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这个你认识的人有足够的影响力能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后把我和你都从监狱里解救出来吗?” 我捏了捏她的手,以微笑表示感谢。 “你要知道还是有点保镖的小麻烦的,奈德。他们总是跟着她。 而我们也不能让你在公共场所出现,对吧?在‘禁’餐厅。“ “不,”我摇摇头表示同意,“不过幸运的是,艾莉,我刚好认识这个能帮我的人。” “那么我看上去怎么样?”杰夫咧嘴一乐,酷酷地透过欧克利墨镜窥视了一眼,“如果让我自己说,一个乡下修车工收拾干净了还不错吧。还得谢谢鲍德小店的打理。” “禁”餐厅设施齐备的前厅和酒吧不一会儿就满是棕榈滩的人们。金发美女,到处都是金发美女。女的穿着色彩柔和的波罗羊毛衫,手里提着赫马仕的包;男的则随意穿着斯塔布斯便鞋,戴着墨镜,“万亿”牌运动衫搭在肩头。他们正吃着石蟹和恺撒色拉,这是棕榈滩最好的螃蟹了。有一些用餐者看似从海洋大道的豪宅过来。 “乔治汉密尔顿在你身上没怎么打扫么。”艾莉说着将目光从杰夫身上移到室内另一端。 莉丝斯特拉顿正坐在边上一张餐桌旁,和她的三个女友吃午饭。她的两个保镖则在吧台坐着,有一个盯着莉丝,另一个则注意到屋外有一个苗条的金发女子正从一辆蓝博基尼跑车钻出来。 “先看个饱,”杰夫微笑着说,“然后突然发起行动。我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会被邀请到这里来呢。” 艾莉小口喝着加了酸橙的毕雷矿泉水。她胃里翻江倒海,心维不宁。就光是坐在“禁”餐厅里就不是她以前可以想象的。直到此时,她还在正常履行职责。不过,要是几分钟后事情没想象的顺利的话,她就会成为“同谋共犯”。 关键是要把莉丝斯特拉顿带出餐厅,同时拖住她的保镖。奈德在车里等待。他们会迅速把她带走,同时也希望莉丝会跟他们一样急切地和盘托出事情的真相。 “上帝啊,”杰夫说着伸长了脖子,用手肘推了推艾莉,“别告诉我酒吧那边那个是罗德斯图尔德?” “那不是罗德斯图尔德。不过我想我看到了汤米李琼斯。” 一个叫路易斯的招待走了过来,问他们准备点些什么。“我要石蟹。”杰夫说着合上了菜单,装得好像每天来这儿吃一样。艾莉要了份鸡ròu色拉。她耳朵上接了听筒,与奈德的话筒相连。他们此刻就是要等候合适时机出击。哦,哥们儿…… 几分钟过去了。招待把他们点的东西送了过来。突然这时候莉丝斯特拉顿和她的一个朋友站起身来。她们走向女厕所。 “现在开始了,奈德。”艾莉对话筒说。她朝吧台警觉地看了一眼。“帮我看着点,钱普。” “我运气不错。吃的看上去不错。”杰夫看着刚上来的螃蟹大螯嘀咕着。 艾莉离开座位,径直朝莉丝走去并在餐厅另一头截住了她。莉丝眨了眨眼,似乎认出了她。 艾莉贴近她的脸,就像要吻她一样。“你知道我是谁,斯特拉顿太太。我们已经知道你和苔丝麦考利夫的事情。我们得跟你谈谈。 往前走有扇后门。我们在外面有辆车等着。如果你现在就来,我们可以进行得非常顺利。” “苔丝……”她有点犹豫地说,然后飞快地朝她的保镖扫了一眼,“不,我不能……” “不,你能,莉丝,”艾莉说,“要么跟我们来,要么成为勒索犯和谋杀案的同谋。只要别朝后看,跟我出门。” 莉丝斯特拉顿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请相信我,斯特拉顿太太,没人会因此而加罪于你。” 莉丝斯特拉顿紧张地点了点头。“苏丝,你先过去吧,”她跟伙伴说,“我稍后来。” 艾莉把胳膊搭在莉丝肩头,想轻轻地推她往前走。“奈德,我们出来了。”她说道。 有一个保镖站了起来。他站在那里看了片刻,想搞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艾莉把莉丝推出了门。快啊,钱普,马上!快行动。 “你们好,伙计。”杰夫向吧台走去,挡了他们的路,“你们谁知道哪里可以搞到小甜甜布兰妮在克拉维斯演唱会的门票?”我想应该是在克拉维斯。 “滚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保镖说着想一把将他推开。 “滚开?”杰夫眨眨眼,愣住了。他一脚朝那个马尾辫高大个子的裤裆踢去,他应声倒地。“我很在乎小甜甜的,警告你,我可不能忍受有人跟扔便宜的小果馅饼一样对待她。”他抓住另一个家伙的胳膊,把他撂倒在吧台上。一盘子的酒被掀翻了,玻璃杯摔了一地。 一个铭牌上写着“辛迪”的漂亮的深肤色吧台女招待尖声叫喊道,“喂,住手!”接着对另一个吧台招待喊,“安迪!过来帮个忙。 鲍比!麦克!“ 突然,那个马尾辫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拔出一把手qiāng来。 “话说回来,伙计,”杰夫后退着说,两只手举了起来,“照搬照抄大姐大麦当娜还卖弄给全世界看的人,在我的眼里多少有点恶心。” 他把一张吧台高凳推向那两个吃惊不已的保镖,迅速冲向前门。 “真的是你!”他在吧台撞到罗德。斯图尔德时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上一张专辑,伙计。非常浪漫。真不知道你还有那一面。” “这位是奈德。凯利。”艾莉一边说一边将莉丝斯特拉顿推进她联邦调查局工作车的后排。 莉丝盯着他们,对刚刚听到的介绍又震惊又困惑不已。 “他是无辜的,斯特拉顿太太,他背了杀人犯的黑锅,而我们认为你丈夫才是凶手。” 我从驾驶座位扭头瞥了眼莉丝斯特拉顿的眼睛。她的眼睛看上去并没有愤怒的神情,只有一点点害怕。 “他会杀了我的,”莉丝说,“你们看不出来吗我简直怕死他了。但是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们打算拘捕他,斯特拉顿太太。”艾莉也坐进了后排,“不过要这么做的话我们首先需要你的帮助。” 我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一听到身后的门砰地被撞上就飞驰了出去。我转了一圈,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停了下来。 艾莉转过头和斯特拉顿太太面对面。就这样了,我知道。莉丝接下去所要说的要么能挽救我要么能让我彻底死心。“我们知道你设计让玛蒂米勒装成苔丝麦考利夫勾引你的丈夫。” 莉丝咽了咽喉咙,知道再掩盖下去也没用了。“是的,是我设计了圈套。”她说。她说这话承认的时候好像笑了笑,又好像要哭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是的,我知道他发现了这点,然后找人把她杀了。我知道这不对,完全不对。但是我的丈夫是个危险人物。我身边没有保镖的话,他是不会放我出来的。” “这个我看得出,”艾莉说着把手搭在莉丝的肩头,“我可以把他和巴西庭院酒店的谋杀案联系起来。我只是需要证明他发现了你做的事情。” “哦,他知道的,”莉丝斯特拉顿轻蔑地说,“他查了苔丝的底。他查到了我的银行户头和她用真名开的户头之间的联系。在画被盗的前两天他还和我有过争执。” 莉丝拉下她的毛衣,给我们看她脖子上两道深深的淤伤。“这个证据够了吗?” 我再也坐不住了。我转过头去。莉丝清楚地知道她可以改变我的命运。“求你,斯特拉顿太太,是谁偷了画?又是谁杀了我的朋友们和我弟弟?到底谁是加歇?” 她把手放到我胳膊上。“我向你保证,凯利先生,我跟你弟弟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跟其他人的死也没有关系。不过我拧不过丹尼斯。 他对他的藏画的态度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我从没见过他想要回什么其他东西比要回画的心情更急切更强烈。“ 我看着艾莉。她看上去对莉丝说的话很吃惊。要是丹尼斯斯特拉顿没偷自己的画,那是谁干的呢? “有人设了计中计,斯特拉顿太太。我想你可能知道是谁。谁偷了画?谁计划了这个行动?是你吗?” “我?”莉丝咧嘴乐了。“你想知道我丈夫是个怎么样的无赖吗? 好吧,你们会知道的。画没被偷。“她眼中闪烁着报复的火花。 “只有一幅画被偷了。” 只有一幅画被偷了。艾莉和我朝她眨巴着眼晴,搞不明白了。 “你在说什么啊?” 突然间我听到从街另一头传来的引擎轰鸣声。钱普正贴着那辆杜卡迪向我们飞驰而来,然后减速在我们的福特皇冠旁戛然停了下来。“该走了,科莫萨比大军逼近,火烧屁股,就隔了一条街。” 我朝街尽头望去,一辆黑色奔驰正转弯朝我们高速驶来。 “他们要的是我,”莉丝看着艾莉说,“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他们为我丈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向我转过来,“你快走!” 我们还来不及阻止她,她就推开车门,钻了出去退后了几步。 “我能做的就这些。到我们家来,”她说,“大约四点钟的时候,丹尼斯会到家。我们到时候就谈一次。” “莉丝,”艾莉追着她说,“告诉我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一幅画被偷走了?不是有四幅吗?” “好好想想吧,舍特莱夫特工,”莉丝斯特拉顿笑笑说,又后退了几步。“你是艺术专家。你想想他为什么把自己叫做加歇?” 那辆黑色奔驰朝莉丝开了过来并慢下速度来。“到我们家来,” 她带着无奈的微笑说,“四点钟。” 两个男的跳下车,抓住了莉丝斯特拉顿。他们愤怒地看着我们,粗暴地将她塞进车子后座。我不想让她离开,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呃哦,奈德。”钱普朝街那头看了一眼。他发动杜卡迪。“我们有麻烦了。” 奔驰后面有第二辆车一辆黑色悍马加速朝我们开过来。 这辆车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奈德,下车。”艾莉把我推出车子,“他们要找的是你,别忘了。” 我紧紧抓着艾莉的手。“我不离开你。” “他们能对我怎么样?”艾莉说,“我是联邦特工。可是我不能和你一起在这里。走吧!” “奈德,快来。”杰夫催促我,杜卡迪引擎的轰鸣声震耳yù聋。 我跳下皇冠车的驾驶座,跃上杰夫的摩托车后座。艾莉冲我们挥手。“我们完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别担心她,伙计,”钱普说,“还是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吧!” 我抱着他的腰。“为什么?” “你坐过F-15战斗机吗?” “没有。”我朝身后看看,那辆悍马已经渐渐逼近,没有减速。 再过三秒我们就要被它轧过头顶了。 “我也没坐过。”钱普说,把杜卡迪当战斗机开了起来,“不过等着瞧。有人告诉我那感觉和这个差不多。” 前轮翘起,重力使我的头往后倒,然后一下好像超音速般的冲击波,这辆杜卡迪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我感觉就仿佛被一架喷气式飞机拖着起飞,命悬一线,我紧紧贴着杰夫的后背,我敢肯定,要是我松手片刻,我就会像个皮球一样弹shè到地上。 我们一溜烟地在街上飞,朝着湖的方向开去。我又朝身后瞄了一眼。悍马没有停,绝对是来追我们的。 “离开这里!他们追上来了!”我冲钱普的耳朵嚷道,喊得比发动机的声音还响。 “遵命!” 杜卡迪的引擎更响了,当我们加到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速度经过路边房屋时,我被重重地往后甩。我可怜的、饱经折磨的胃拧成了一团。一个“禁行”标志一闪而过。来到椰林路,这是到湖之前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往下走只有华山一条路,往南。钱普稍稍减速。 悍马还是鲁莽地高速追击。 “哪条路?”钱普喊着回头瞟了我一眼。 “哪条路?只有一条路。”我说。往右。我们离佛罗里达最繁华热闹的购物街只有一两条街了。那里可能会密布着警察。 “你就是这么想的。”他说。 我感到摩托猛地一个减速,滑进了十字路口然后急转至左。 我想我的胃早不知道被我扔哪儿了。我们的车身非常倾斜,以至我的牛仔裤都擦到路面了。我们差点正面撞上一辆游客开的雷克萨斯,车上的一家人吓得眼珠都快进出来了。 突然间我们又迂回到椰林路。 “这里当出口怎么样,伙计?”杰夫回头朝我笑笑。 这就好像我们穿过林子,从一条滑雪道跳到了另一条滑雪道,逆人流而行。我四下看看有没有警察,没有看到一个,松了口气。 接着我朝身后看了看,悍马在十字路口戛然停了下来。我猜想他们肯定要右转离开了。但是没有!悍马突然左转又追着我们来了。 “天啊,”我喊着抓紧了钱普的胸部,“他们还紧跟着我们呢!” “妈的!”他摇摇头“那些畜生眼里根本没有法律。” 他们开足马力,但是我们现在正行驶在棕榈滩最繁华的商业街,沃思道。我们慢下来半秒钟。 “一直都想试试这个……”钱普又加大油门。 他把摩托拐向左边。突然间我们朝着沃思道开了上去。逆行。 此路不通! 真是太疯狂了! 我们在迎面开来的汽车之间穿梭,在别人的车道上转来转去。 人行道上的游客和其他购物者朝我们指指点点,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我们从两车之间穿过,车上的人探出头来指责我们。我则在保佑别出现警笛的声音。 我们躲过一个正往运动休闲车上装东西的人,却刮擦了一个古董基座,把它撞得粉碎。哦,糟透了……我们经过菲利普画廊。我朝后瞄了一眼,令我吃惊的是,那辆悍马竟然拐了个弯仍旧跟着我们,他们疯了一样按着喇叭,驱开任何挡在路中的人,好像开车的人知道自己假如被警察抓住也会没事一样。 “钱普,我们得离开这儿,”我说,“离开这条街。” 他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我们疾速右转,尖啸着开进一品红乡村俱乐部的入口。我又朝后头看了看,悍马闯过车流人潮,仍步步紧逼。 钱普踩了脚油门,继续提高速度,向一块高尔夫球场冲去。透过灌木矮墙,我可以看到几个打球的正站在草坪上。而身后的悍马还是紧跟着。 我在钱普腰间抓紧。“我来想办法。” “你的高尔夫玩得怎么样,伙计?” “我的什么?” “抓住了别动!”他驾驶着杜卡迪一个大角度右转,从路面冲起,我们一跃从树篱的一处缺口穿过,树枝刷刷地打着我的脸。 我们一眨眼工夫就从公路来到精心修剪的高尔夫球道当中! 离我们十码开外站着一个拿着5 号铁杆的家伙,正打算将球击到远处。 “不好意思了,我们越场!”摩托高速开过的时候钱普大声喊道。 两个坐在球车里的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是在看别人的一场噩梦。可能他们看的是一场噩梦吧。“球在上果岭前往右偏,”杰夫说,“是我的话会打个右曲球。” 他说着开足马力,疾速穿过翠绿色的球道,球场上的每个人都呆呆地看着。我高声喊,“钱普,你疯了吗,嘿?” 我们转眼间又穿过另一侧的树篱,来到某户人家的后院。院子里有个漂亮的泳池和一问带凉台的小屋,一个穿着泳装的女人正躺在躺椅上看书,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对不起,”杰夫在我们飞过时朝她招招手说,“拐错弯了。继续。” 那个姑娘立即伸手去拿手机。我知道再过两分钟,我们要担心的就不光光是那辆悍马了。棕榈滩的警察们会追到我们脚后跟来。 到那时,这出闹剧就会彻底变成恐慌,很快就会很快。 我们又穿过一道树篱,出现在南镇上。“没事了。”杰夫眨眨眼说。这下悍马肯定跟不上我们了。 可问题是,棕榈滩岛和海湾平行,如果你碰巧要逃离生命危险,没有几条路可供选择。我们朝南大桥开去。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除非有人连大桥也监视了。我们经过几座豪宅,其中也有丹尼斯。斯特拉顿的房子。我终于可以舒口气了。 然后我朝后瞟了一眼。 哦,天啊! 那辆悍马还跟着我们,还有一辆黑色奔驰。这下更糟了。糟透了。一颗子弹从我耳边呼啸擦过。又是一发。 这群畜生竟然朝我们开qiāng了。 我紧紧抓住钱普的腰。“杰夫,冲过去!” “冲啊,哥们!” 杜卡迪摩托抖动了一下,正了正车身,然后像超级冲击波一样飞出去。 我们陆续经过一些更加富丽堂皇的豪宅,成成的海风吹拂着我的眼睛。我看到速度表达到90,100 ,110 ……120.我们尽可能把身体贴低靠前。脸贴机身,屁股朝天。我们和那两辆车之间保持一段距离。 最后我们向一小段直线跑道的末端开去。特朗普的私人度假村就在我们的右边。我们弯过一段大角度弧线,接着…… 南大桥就在视野中了。 我最后向后看了一眼,悍马在我们身后大约一百码的地方。我们差不多就要逃脱他们的手心了。 我感到摩托车急剧减速。我听到杰夫大喊,“哦,妈的!” 我朝前看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条波士顿捕鲸船正噗噗地慢吞吞地通过航道。我的心也噗噗地跳着越跳越快。 大桥正在打开。 桥上的钟当当地敲响,护栏已经逐渐放下,一长列轿车和园艺长车正开始后退。 而后头的悍马正在逼近。 我们没多少时间用来考虑该怎么办了。 杰夫放慢速度,排到车列的最后。悍马看到我们挤进车流动弹不了了,也逐渐放慢了速度。 我们可以加速到一百八十码然后试着冲过其他车,不过追我们的人有qiāng。或许我们可以兜个圈子,继续朝南开去,经过斯隆弯道,可是只有过了沃思湖才能离开这个岛,而那是数英里以外啊。 “好吧,”我在摩托发动机声中大声喊,“我来出点子。” 可是他已经下了决心。“抓住了,”他猛踩油门,盯着前方说,“紧点!” 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之后眼睛都瞪圆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不好意思,兄弟,”他又朝身后看了眼“这次我都没玩过……” 他驾着车身庞大的杜卡迪冲出车群,正好从护栏下穿过。我五脏六腑都快翻出来了。大桥正在打开,桥面之间距离从几尺到五尺、十尺。 摩托车在渐渐抬高的桥面上往前驶去。“贴低身子!”杰夫喊道。 随着引擎的轰鸣,我们沿斜坡往上冲去,重力的作用压迫得我胸痛。我不知道我们离桥面另一端还有多少距离。我蜷起身子,祈祷着。 一瞬间,我们凌空在桥面跃起,以大约六十度的角度向前面飞去。我不知道我们在半空停留了多久。我的脸紧贴着杰夫的后背,想象着车子失控,近乎疯狂的旋转,然后做自由落体状,最后连同我一起摔得粉碎。 不过那一刻心中是奇妙的感觉。我的感觉肯定和鸟儿的一样像失去重量一样在空中滑翔。没有声音。接着是钱普的声音,他狂叫着:“我们就要成功了!” 我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另一端桥面的末端朝我们迎面扑来,摩托前轮漂亮地抬起,我们落到桥面上,我的胃没遭什么罪,我还以为摩托要摔得粉碎呢,不过杰夫让车成功落地。 车落地后跳了几下,接着他好像刹了下车,摩托就沿桥面往下滑去。我们成功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样!”杰夫大声叫嚷,车滑向桥另一端停着的车。我们面前是一个坐在小面包里的女的,眼睛瞪得比餐盘还大。“可能跳下动作八点五分,不过我要说落地可以得十分满分……”杰夫转过身来,朝我咧嘴笑笑,“爽!下次,相同动作我想我会试着拿个九分。” “禁”餐厅马路对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那个坐在一辆褐色车子里的人看到了整个场景正逐渐展开来,他对看到的有一丝不满。 刚才第一辆奔驰开了过来,门被撞开,斯特拉顿的一个保镖一把将莉丝。斯特拉顿塞进后排座位。 他透过照相机镜头看去。咔嚓、咔嚓。 接着那些在悍马上的斯特拉顿的保镖们开始追赶骑在那辆有点炫的摩托车上的奈德。凯利和那个新西兰小子。 “危险的家伙们。”他对自己咕哝着,又按下快门抓拍了一张。 那个小鬼最好驾驶得规矩点。 接着有两个保镖下了车,向艾莉。舍特莱夫走去。 有那么一刻,他都有要摸qiāng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chā手。 看上去他们意见不一致。他们开始对她施压。舍特莱夫亮了亮她的警徽,从座椅上站起来显得特别高。 坐在车里的这个人不得不承认,她胆子够大的。是他给她机会的。 设计谋接近莉丝。斯特拉顿,和一个谋杀嫌疑人一起折腾。 “有胆子。”他咯咯笑起来,不过并没有很多机灵劲。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向街对面的联邦调查局人员传过去一个指纹,不过这可能算不上是她职业生涯中的一颗金灿灿的星,或者是她此生的一次褒奖。 斯特拉顿的保镖们后退了几步。朝他们亮亮警徽看上去很管用,因为经过一番推搡,他们回到车上。他们开着奔驰逐渐加速向另一辆车追去。他的手从qiāng上移开。他很高兴自己决定多等一会儿。这事会闹得更大。 或许他是应该把指纹jiāo过去。这家伙是通缉杀人犯。她冒着天大的风险。要是她自己卷入什么事会怎么样? 他看到那个联邦特工上了自己的车开走了。 “不够机灵。”他又对自己说,放好照相机。他手指玩弄着火柴盒。 不过胆子够大。 那天下午大约三点半的时候,艾莉和我们在钱普的摩托车库重新会合。 看到她安然无恙,我很高兴地抱了抱她。我看得出她对我的感觉,她也一直在牵挂我。我们跟她说了刚才的摩托和悍马飙车的事。 “你们真是疯了。”艾莉对杰夫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他耸耸肩,仿佛在反省刚才的疯狂行动,“我老是觉得失去理智和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之间的界限模糊得很。不管怎么说,我想结局比跟悍马上的家伙混战一场要好得多。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确认为我们干得已经很不错了。” 我朝钱普车库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快到那个时间了。在接F 去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我们可有好戏看了。我们会找出那个偷了斯特拉顿的画的家伙。我会跟谋杀脱了干系。“你准备好去莉丝家了吗?准备好抓丹尼斯斯特拉顿了?”我问道。不过艾莉看上去有点紧张不管如何,对她来说还是有点。 “是的。”她说。她抓住我的胳膊,紧绷着脸。“你应该明白,那不是今天会在斯特拉顿家唯一发生的事情。” 她打开上衣,一副手铐正挂在她腰间。 我浑身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在过去的几天我感到出奇地自由,自己追踪罪犯,或许离逮住凶手已经很近。我几乎都忘了她是个联邦调查局的特工。 “如果一切跟我们期望的一样,”她说道,脸上又挂上了执法者的表情,“你就得自首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当然。”我点点头看着她,可是在内心我一万个不愿意,“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们跨过中部大桥往棕榈滩开去的一路上都一言不发。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不管在斯特拉顿家将发生什么,我知道我的自由就快结束了。 对于一个4 月中旬的周四来说,镇上安静得出奇。沃思道上偶尔有几个游客和购物者在挑选削价甩卖的物品。红灯的时候,一个白发老fù从我们车前走过,尽管4 月的天气已经转暖,她还是裹着裘皮大衣,手里牵着条狮子狗。我看看艾莉,我们笑了。我已做好了应对任何局面的准备。 我们转弯来到斯特拉顿家的私人车道,就在海边。就在这时,我发觉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封堵了道路。其他车辆则停在斯特拉顿家大门周围。 一开始我以为这场面是来接待我的,我吓坏了。莉丝一定给我设了圈套。可是不……一辆急救车从大门开了出来。 “趴下。”艾莉扭头对我说。我在后排低下身子,脸掩在帽子里。 艾莉摇下车窗,向一个正在封路的警察闪了闪警徽。“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那个警察瞟了一眼她的警证。“房子里有几具尸体。两个人中弹身亡。最近发生的事可是百年难遇啊。” “是斯特拉顿?”艾莉问。 “不是,”那名警察摇摇头说,“一个是保镖,他们告诉我的。还有一个是斯特拉顿先生的太太。” 他们招手示意我们过去,可我顿觉血都被抽光了,恐惧感让我从头凉到脚指头。 莉丝死了。我们告赢斯特拉顿的机会也完蛋了。我们没法证明他知道是她给他设了圈套了。可是更糟的是,我们把可怜的莉丝也卷了进来。 “哦,我的天啊,艾莉,我们把她害死了。”我说着,仿佛戴夫的事再度上演。 艾莉开车沿长长的鹅卵石车道从大门进入。房前还停着三辆巡逻警车,还有另一辆急救车,后车门已经打开。 “你在这儿等着,”艾莉说着把车开到前头,“答应我,奈德,你别逃走。” “我答应你,”我说,“我哪里也不去。”艾莉关上车门,跑进屋。 我感到似乎有什么事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我知道,的确知道。 “我答应你,艾莉,”我手伸向车门,“我再也不逃了。” 斯特拉顿在屋内。 艾莉在大厅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正坐在椅子上,用手摸着煞白的脸,显出震惊的表情。艾莉在苔丝的套房见过的那个侦探卡尔布里恩也坐在那里。那个追杀奈德和钱普的大麻子马尾辫则带蓿一脸傲慢站在他们一旁。 “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斯特拉顿喃喃道,“他们一直在偷情。 她告诉我了。她对我很不满,因为我工作太忙,对她有点忽视…… 可是这个……“ 艾莉朝前面的日光浴室看去。她一阵恶心。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在斯特拉顿那晚的聚会上见过的一个肌ròu发达的保镖正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中了两qiāng。不过更糟的是,莉丝。斯特拉顿卧倒在那男的对面的一张大花鸳鸯椅上,她还穿着下午穿的那套白色的便衣裤。 血从她额头的一侧流淌下来。弗恩劳森正单膝跪在她一旁。 艾莉进来的一路上听到警察们的谈论,似乎这是一起先谋杀再自杀的案件。 真是见鬼。艾莉感到浑身热血沸腾。她看看劳森,又看看斯特拉顿,再回头看看莉丝。完全是弄虚作假! “我知道她很不安,”斯特拉顿继续跟布里恩警探说,“她终于告诉了我她偷情的事。她说她要结束这一切。可能保罗不放过她。可是这个……哦,上帝啊……她几个小时前还那么快活。”斯特拉顿看到艾莉正看着他,“她中午还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吃饭……” 艾莉再也忍不住了。“我知道是你杀了她。”她对斯特拉顿直说。 “什么?”他很吃惊地抬头看了眼。 “都是你设计的,”艾莉满腔怒火地继续说道,“没有什么偷情。 偷情的倒是你,你和苔丝麦考利夫。莉丝什么都告诉我们了。她是怎么设的美人计。可是你发现了。是你干的,斯特拉顿,或者你派人干的。“ “你听到了吧?”斯特拉顿大声喊着站起身来,“你听到我要为自己辩护什么了吧!这个狗娘养的艺术特工!” “我刚才和她在一起,”艾莉看着布里恩说,“就几个小时前。她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她告诉我是如何设圈套让她的丈夫不忠,然后他察觉了。她告诉我他和自盗名画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查查巴西庭院酒店,把他的照片公布一下,你就会知道了。斯特拉顿曾和苔丝麦考利夫在一起。问问他莉丝说的只有一幅画被盗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布里恩看了眼斯特拉顿。斯特拉顿急躁地环顾四周。 “也许莉丝的确知道关于画的事。”劳森说。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证物袋,里面装着把手qiāng。“这是一支贝瑞塔0.32口径的手qiāng,” 他说,“和沃思湖命案用的是同一把手qiāng。”他看着布里恩。 斯特拉顿又坐了下来。他脸色煞白,面无表情。 “你竟然不相信我说的?”艾莉说,“你以为是莉丝斯特拉顿偷了画杀了人?” “或者是她的男友。”劳森耸耸肩。他举起手中的证物袋。“我们会搞清楚的……” “你全都搞错了,”艾莉盯着斯特拉顿脸上的jiān笑说,“是莉丝叫我们到这里来的。她打算跟我们摊牌的。这就是为什么莉丝斯特拉顿会死的原因。” “你一直在说我们我们的,舍特莱夫特工,”劳森最后说,“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我们是指谁吗?” “她是说我。”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家都转过身去。 奈德进了屋子。 “那是奈德凯利!”劳森的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 两名棕榈滩警局的警察一把抓住我,砰地把我摁倒到地砖上面。 一个膝盖顶到我的腰背部,我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接着我的手腕被手铐铐住。 “我今天下午已经向舍特莱夫特工投案自首了,”我说这话的时候脸紧贴在地上,“她和莉丝斯特拉顿今天见了面。她打算证明她丈夫有罪。就像我没有杀了苔丝麦考利夫一样,莉丝也没有自杀。 舍特莱夫特工把我带到这里来和斯特拉顿对质,然后我自首。“ 一个警察把我摁倒的时候,我抬头看着艾莉,一脸听天由命的表情。她以毫无表情的目光回看了我一眼。这是为什么,奈德?几个警察把我拽了起来跪在地上,手背在身后。 “用对讲机告诉他们,”劳森朝一个年轻的便衣大喊,“还有联邦调查局。告诉他们我们刚刚逮捕了奈德凯利。” 我被带到巡逻警车,被塞进车里,车门砰地关上。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艾莉。她没有挥手,什么也没有做。 不到十五分钟,我就被关在棕榈滩警局的看押房里了。我被扒光衣服,搜了身,拍了照,扔进了一间小屋。这地方可真热闹了,警察们都探进头来看我这个要犯。 他们没有立即对我审判。我想警察还在搜集证据理清思路。我知道他们没有任何能把我和任何一起案件联系起来的直接证据除了那个在波士顿杀害我弟弟的家伙。 他们实际上没拿我怎么样。棕榈滩的警察们对我不错,我终于能打个电话回波士顿找我父亲。是我妈接的电话。他不在家。“听着,妈妈,你必须告诉他要全盘坦白。我的命就靠他了。”她犹豫了一下,开始哭了起来,“就求求他吧,妈妈。他知道我是清白的。” 我坐了回去,等着等着下面将要发生的任何事情。 在那间小房间里,所有的记忆又压了上来。米奇和鲍比,巴尼和迪。他们惨死的情景。我想起了苔丝,可怜的苔丝。这么多的受害者。都是加歇杀的?到底他是谁?现在我在监狱里而他在外面,逍遥法外。 这怎么看都不对。 第五部 艺术蒸蒸日上 他们给我饭吃。他们给我毛毯和床单。我坐在帆布小床上,在小房间里度过了孤寂的一晚。我估摸着这只是无数漫漫长夜的开始。 楼下大厅里有吵闹声房门叮当着,还有人在呕吐。 直到第二天上午,终于有人来我这儿了。一个是前天就见过的身材魁梧的黑人警察,还有另外两个。 “自由了,我猜?”我带着无奈的微笑说。 “哦,是的,对,”他咯咯笑着开玩笑道,“他们在温泉那里等您。别忘了您的浴袍。” 他们把我带到楼上一间小问讯室内。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上有一面镜子,我猜想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我一个人在里面等了大约十分钟。紧张的情绪逐渐消散。门终于开了,进来两个警察。 一个是我在斯特拉顿家投降时就见到过的那个白发高个侦探,就是棕榈滩警局的劳森。还有一个个子稍矮但肌ròu发达的家伙穿着蓝衬衫褐色西服。他弹了张名片给我看看,好像要让我对他名片上的缩写留下深刻印象。 联邦调查局特工主管弗兰克莫雷蒂。 艾莉的顶头上司。 “那么,凯利先生,”劳森说着在我对面的一把木椅上挤坐了下来,“我们该对你怎么办呢?” “要判我什么罪?”我问。 他以一种轻松缓慢带点懒洋洋的语气说,“你认为我们应该判你什么罪呢?刑法条令里随便挑吧。谋杀苔丝。麦考利夫?或者你的朋友们?”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清单,“迈克凯利、罗伯特奥赖利、巴纳巴斯福林特、戴安娜林奇?” “我一件也没干……” “好吧,那么实施B 方案,”劳森说,“入室盗窃、跨州销赃、拒捕……还有在布洛克顿的厄尔安森之死……” “他杀了我弟弟,”我很吃惊,“他还要杀我。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掉进这团乱麻里,凯利先生,”劳森回答说,“从记录来看,从那把刀上取下的指纹都是你的,不是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 “你真是麻烦大了,”联邦调查局的莫雷蒂说着拖过一把椅子,“你有两样可以保你狗命的东西。第一,画在哪里?第二,苔丝麦考利夫和这事有什么牵连?” “我没有画,”我说,“苔丝和这事也没关系。我是在沙滩散步时认识她的。” “哦,她有关系,”莫雷蒂点点头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一样说道,倾着身子向我逼近,“孩子,要是你现在不跟我们坦白,你以前的日子从此刻起就将成为永远的记忆。你知道联邦监狱的滋味吗,奈德? 孩子,那里可没有沙滩,也没有要打扫的泳池。“ “我是在跟你们坦白啊,”我打断他,“你看到律师了吗?我要律师了吗?是的,我是参与了偷画行动。我拉响了棕榈滩几户人家的报警器。查一查吧。在那晚盗画案发之前,你们接到了数起闯入报警,是吧?我可以给你们具体地址。我也没有杀害我的朋友们。我想现在为止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接到迪的消息,她说画都不在那里,有人设了圈套,是一个叫加歇医生的人。她告诉我返回沃思湖会合,而我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全都死了。于是我吓杲了。我逃跑了。 也许那样做不对。我眼睁睁看着我毕生的朋友们被人装在尸体袋里抬了出来。任何人碰到了这样的事,该怎么做呢?“ 联邦调查局的莫雷蒂眨了眨眼。他眯细眼睛看着我,就像在说,够了,别说笑话了,孩子。你甚至都不知道我可以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 “另外,”我转过身对劳森说,“你甚至都没问对问题。” “好吧,”劳森耸耸肩说,“那么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问题。” “比如,还有谁知道画要被偷走?”我说,“谁在我之后到过苔丝麦考利夫的套房?是谁派那个流氓到波士顿杀了我的弟弟。还有谁是加歇?” 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秒,联邦调查局的莫雷蒂微笑了。“你没停下来想想这都是因为我们已经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吗,奈德?” 我凝视着他。我等他眨眼。他们知道。他们知道我没杀任何人,还把我关在这里审问我,他们知道我没有杀害苔丝和戴夫。他们甚至还知道谁是加歇?他越保持沉默,我越确信他会说,你的父亲就是加歇医生。 “弹道轨迹吻合,”这个棕榈滩的警探笑着说,“就是在斯特拉顿家发现的那把qiāng。跟我们怀疑的一样。qiāng属于保罗安吉洛斯,是斯特拉顿的保镖。同一把qiāng还是沃思湖谋杀案的凶器。他和莉丝。 斯特拉顿有男女关系。斯特拉顿的另一名保镖可以证明这点。他在替她干活。她在设计陷害她的丈夫。这一切都很清楚。她想要钱,她想要离开丹尼斯斯特拉顿。她和苔丝麦考利夫有关联。你想要知道谁是加歇吗,奈德?你想要知道是谁派人去波士顿的?都是莉丝舍特莱夫特工说她在餐厅的时候基本上都承认了。“ 莉丝……加歇?我表示怀疑地看着他们。等着,仿佛要等他们咧开嘴大笑。 莉丝不是加歇。是斯特拉顿一手捏造的,设计害了她。是他cāo控了整个事件。而他们居然都相信了! “事实上,我们只有一个问题还想问你。”劳森靠近说。 “究竟画怎么了?” 我被带到法官面前,被判入室盗窃、拒捕和跨州逃窜。 他们总算判对了。这三项我的确有罪。 他们派给我的公共辩护律师建议我为自己的无罪辩护,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可以打电话给我在华特城的乔治叔叔请他给我派个好律师过来。我现在的确需要。 我的保释金被定为五十万美元。 “被告有支付保释金的能力吗?”法官从他的长椅上俯视着我。 “不,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没能力。”于是他们把我押回牢房。 我盯着冰冷的水泥墙,心想这就是漫长煎熬开始的第一天。 “奈德。” 我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从床上抬起头来。 是艾莉。 她看上去这么棒,穿着可爱的印花裙和短亚麻外套。我跑过去抓住铁栏。我只想摸摸她,可是此刻穿着橘黄色囚衣站在铁栏里面的我感到如此羞愧。我不知道,可是那可能会是最最郁闷的时刻。 “会没事的,奈德。”艾莉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积极乐观,“你要回答他们的所有问题。告诉他们每一件事,奈德。我答应你,我会看看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他们认为是莉丝干的,艾莉,”我摇摇头说,“他们认为她就是加歇。是她策划了一切,她和她的保镖情人。还有画……他们全搞错了。” “我知道。”艾莉咽了一下口水,咬紧牙关。 “杀人凶手要逃脱法律的惩罚了。”我说。 “不”她摇摇头“不会的。不过听着,你要配合警方。 学聪明点,好吗?“ “我会学乖的。”我给了她一个我最谦卑的微笑。我搜索着她的目光。“那么,嘿,你自己怎么样了?” 艾莉耸耸肩。“你使我成了英雄,奈德。报纸上铺天盖地地报道我。” 她把手放在我抓着铁栏的手上,朝下面大厅看看是否有人在注意。接着她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握住我的手。 “我在这儿这副样子,可真有点丢人。就像我的父亲。我想一切都改变了。” “一切都没变,奈德。”艾莉摇摇头。 我点点头。我是要犯,马上就要服罪判刑入狱。而她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一切都没变…… “我想要你知道……”她的眼里闪着光芒。 “什么?” “我会为你逮住他,奈德。我答应你。为了你的朋友们,为了你的弟弟。你可以相信我,奈德。” “谢谢,”我轻声说道,“他们给我定了五十万美元的保释金。我想我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至少可以得到一个好处……” “哦,是什么?” 她害羞地笑了笑。“你会变回金发的样子。”这话让我也笑了。 我看着艾莉的眼睛。天啊,我多想拥抱她。她捏紧了我的手,冲我眨眨眼。“那么,我叫钱普来撞穿了墙,十点零五分怎么样?” 我笑了。 “放心吧,奈德。”艾莉的大拇指轻柔地摩挲着我的手。她退后身子。“我们会再见。在你知道之前。”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我。” 她停下脚步。“我是说真的,奈德。”她看着我的眼睛。 “关于斯特拉顿?” “关于所有的事情,奈德。关于你。” 她用一个手指向我挥了挥,后退到走廊。我坐回到床上,朝这个局促狭小的空问四周看了一圈,这地方要成为我临时的家了。一张简易床。一个铆在地板上的金属马桶。看来我要靠精神力量来度过一段有质量的日子了。 艾莉离开没多久,那个粗壮的黑人警察又出现在我的看押房的门口。他chā进钥匙。 “又是温泉,对不?”我从床上爬起来,心想他们还没审完我。 “这回不是,”他大笑,“有人保释你出去。” 他们把我带到接纳中心,递过来我的衣服和钱包。我签了几份表格,从写字桌往外面的房间望去。他们并没有告诉我是谁保我出去。 在玻璃窗的另一边,接纳中心的外面,站着索尔罗斯。 电动门慢慢打开了,我抓着自己的东西穿过门,一边走一边伸出我的手。 索尔微笑着握住我的手。“就像我说的,孩子,关于你的朋友……最高级别,孩子,最高级别的。” 他伸出胳膊抱住我,领着我下楼来到车库。“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我真心诚意地说。 索尔最新购入的一辆车开了过来一辆凯迪拉克。司机跳下车。 “别谢我,”司机打开后排车门时说道,“要谢她。” 艾莉正坐在车子后排。 “哦,天啊,你真行。”我说着跳进车里坐到她旁边,给了她一个拥抱,我这一生最棒的一个拥抱。然后我注视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亲吻着她的嘴唇。我不管有没有人看到,也不管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要是你们这对爱情小鸟不介意的话,”坐在前排的索尔清清嗓子说道,“有点晚了,因为你我又亏了几万块钱,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正事?” “我怎么有个印象是你要抓住那个真正的凶手?” 我再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我捏了捏索尔的胳膊。我内心深处的温暖无以言表这两个人都全力以赴地支持我。 “我想我们从后面小路离开就可以甩开新闻记者,”索尔用手肘轻推了下司机,“你还想回到你在我家的那个老房间吗?” “你是说我可以回你家?” “你现在自由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奈德,”艾莉说,“至少到你审判之前。罗斯先生为你担保。” “那么,别动什么歪脑筋哦。”他朝我严厉地看了一眼,“另外,你打牌还欠我两百块钱。我可要收回来的。” 我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我被追捕了这么长时间,而现在竟有人能信任我,有人能跟我并肩作战。 没几分钟我们就回到索尔的住所。通往房子的大门自动打开,凯迪拉克开进了房前的砖砌庭院。索尔转身对我说,“我想你会发现这地方和你离开时一样。明天早上,我们可以看看给你配个好点的律师。听上去如何?” “是啊,索尔,听上去棒极了。” “那样的话,我就上床睡觉去了。”他叹了口气。他说“晚安” 的时候对我眨了眨眼,把我留给艾莉。我看着车库上方我的老地方,意识到我可以过上美妙的一段时间,没有人再来追杀我。 艾莉站在那里,凝视着我。掠过摇摆的棕榈树叶的海风暖暖地吹拂着我们。我拉近她,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我想告诉她我有多欣赏她所做的一切,可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弯下腰又给了她一个长吻。她嘴唇温润,这回可没有半点迟疑。我在快透不过气的时候脱开身子。我的手在她胸间游移。“那么,舍特莱夫特工,现在做什么?” “现在,”艾莉说,“也许我们上楼去再细查一下这个案子。” “我以为那样不对。”我说着轻轻牵着她的手。我把她拉近,感到她的心怦怦跳着,她娇小的身躯和我紧紧贴在一起。 “不对归不对,”艾莉抬头看着我说,“可是谁又在乎呢?” 这回没有任何保留。我们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走去。我们的嘴黏在一起,我们跌跌撞撞进门的时候互相扒着衣服。 “你想要讨论的是什么?”我一边笑着说,一边解开艾莉外套上的纽扣。 “我不知道……”她说。她扭动着身子从衬衫里脱出身来,玉体娇美。我在看到她冲浪那天就见过,只是此时我想拥有她。我把她拉近。 “我想要你知道,”她说着拉开我的皮带,接着把手伸进我的牛仔裤。我下面已经硬如磐石。“你还得进监狱。不管今宵有多美好。” “这刺激还不够。”我说,手则顺着她的脊柱往她裙子里摸。我拉下裙子的拉链,帮她从裙子里慢慢褪出来,直到裙子掉到地上。 “试试看。”艾莉说。 我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我踢掉了我的裤子。她弓起背来,优雅地从短裤内滑出来,她笑了。 我压到她身上,我们俩互相注视着。我体内的每一块肌ròu、每一个细胞都为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姑娘而bào发。她肌肤光滑柔软,我则浑身滚烫淌着汗。她胳膊和大腿上娇小而紧密的肌ròu富有弹xìng地和我碰撞着。她曲起脊背。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在一起。”我说。 “跟我聊聊吧。”艾莉说道。 我滑进了她的身子。艾莉轻轻呻吟了一声,好美的声音,然后紧紧贴着我的胳膊。她是如此轻盈小巧,我几乎都可以把她提起来。 我们就像屋外潮水的拍打一样有节奏地律动着身子。我禁不住想,这就是你要的,你这个傻瓜。这个为你冒了天大风险的好姑娘,她看到了别人不愿了解的一面。 现在你该怎么做呢?你该怎么和艾莉舍特莱夫保持下去呢? 窗开着,月明星稀,来自海上的微风像风扇一样轻柔地吹拂着我们。我们靠着枕头坐了起来,累得都没力气动了。 累不是来自彼此的身体,我们连续zuò ài三次,累来自以前的种种压力和紧张。而现在,和艾莉在一起。就一会儿,我感到自己远离这个案子,我的头斜倚在她的肩头。 “那么,我们现在做什么?”我问道,艾莉从我的胳膊中爬了上来。 “你按索尔说的做,”她回答,“你给自己找个好律师。你别再惹麻烦。注意你的案子。奈德,就他们掌握的情况,加上你清白的犯罪记录,你可能就被判一年最多一年半。” “你会等我吗,艾莉?”我胳肢着她,窃窃耳语逗着她。 她耸耸肩。“除非又出了什么案子,然后我遇到另一个。这种事,你没法预料。” 我们大笑,我把她拉到我身上。可是我想对我自己越来越清楚的是我在想着别的事情。我要去坐牢。斯特拉顿cāo控了一切。完美的cāo控。 “回答我你相信棕榈滩警察会看清这点?劳森?你们自己那帮人又会怎么样,艾莉?莫雷蒂?” “或许有个人我可以信任,”她说,“一个棕榈滩警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受劳森,或是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特拉顿控制。” “我还有一个筹码。”我说。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你没向警察供出他?” 我摇摇头。“没。你呢?” 艾莉茫然地看着我。她没有回答,不过我可以从她平静的脸上读出她没有。 她盯着我的眼睛,“我想我们漏了什么东西。莉丝在车里说的。 只有一幅画被偷了。还有,‘你是艺术专家。你想想他为什么把自己叫做加歇?“’ “加歇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凡高最后的画作之一。作于1890年6 月,仅在他自杀前一个月。在奥维尔,加歇是个经常去拜访他的医生。你看过那幅画。他坐在桌边,戴着帽子,一只手托着头。画面的焦点是那双忧郁的蓝眼睛……” “我记得的,”我说,“我有戴夫留给我的那幅画的一张照片。” “他的目光是那么遥远而神秘,”艾莉继续说,“充满痛楚和警觉。这是画家的眼睛。通常该画被认为预示了凡。高的自杀。它于1990年被一个日本人买走,超过八千万。这是迄今为止价格最高的单件艺术品。” “我还是搞不懂。斯特拉顿没有一幅凡高的画。” “是的,”艾莉说,“他没有。”接着我看到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 “除非……” “除非什么,艾莉?”我坐起来看着她。 她咬了咬嘴唇。“只有一幅画被偷了。” “你会让我参与你在想的事情吗,艾莉?” 艾莉朝我笑笑。“他还没赢呢,奈德。没有完全赢。他还没得到他的画。”她掀开床单,眼睛里充满微笑,“像索尔说的,奈德。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两天后,我得到许可飞往波士顿,不过不是为了我期望过的那个原因。警方终于jiāo回戴夫的尸体。我们在布洛克顿的圣安妮教堂为他举行葬礼。 一名刚从训练营出来的年轻的执行警官赫克特。罗德里格斯陪我一路前往。因为葬礼是在另一个州举行,所以超出了保释的规定。 当然,我还要冒飞行危险,我已经有过不少危险了。赫克特一路上一直跟我形影不离。 我们把戴夫安葬在我哥哥约翰迈克的墓穴旁。在场的每个人都相互拥抱着,泪流满面。我挽着母亲的胳膊。这就是别人说的爱尔兰人,对么?我们知道如何埋葬亲人,我们知道如何节哀,我们早在丛林帮的时候就已经习惯失去亲人。 牧师问是否有人还有最后的话要说。令我意外的是,父亲走上前去,他请求单独待一会儿。 他走到光亮的樱桃木棺材前,把手放在棺盖上,轻声细语着。 他会在说什么呢?我从来不曾想让你遭受这样的结局,儿子?奈德不该把你扯进来? 我看了一眼顿兰神甫,他点点头。我走到墓穴前,站在弗兰克身旁。这时开始下起雨来,冷风抽打着我的面颊。我们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弗兰克摩挲着棺木,没看我一眼,而是深深咽了下喉咙。 “他们需要一个中间人,奈德,”父亲磨着牙说,“他们需要有人加入组成一个团队,就可以实施抢劫了。” 我转身看着他,但他始终盯着前方。“是谁,爸爸?” “如果你指的是妻子,不是。或者他们杀的那个大块头。” 我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爸爸。” 他闭上眼睛。“事情原本只是中间一环,奈德。本来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你以为我会把米奇推到那样的火坑里去?鲍比、迪……上帝啊,奈德,我认识他父亲都三十年了……” 他转过身来,在他瘦削的脸上我看到了泪痕。我从未见父亲哭过。他近乎生气地看着我,“你再想想看,孩子,我会让他们去抓你?” 此时此刻,我内心崩溃了。在我胸口,在雨中,在我兄弟躺着的地方,积聚起称之为“憎恶”的东西。我曾决心见他一面,我做了。我感到眼中咸咸的,仿佛马上就要喷涌出来。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伸出手去轻轻地将手裹在他按在棺材上的手上。我可以感受到他火柴杆似的手指正在颤抖,我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在那一刻,我知道了惧怕死亡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他直了直腰,说道,“我会一直承受下去,不管有多久。不管怎么说,小奈德,”我看到隐隐一笑“我很高兴你没事了。” 我嗓音沙哑了。“我怎么会没事,爸爸。戴夫死了。我要去坐牢,上帝啊,爸爸,是谁?” 他把手紧紧捏成拳头,接着长长舒了口气,仿佛他正在同保守多年的誓言作斗争。“我多年前在波士顿认识他的,不过他离开波士顿了。离开对他有好处。他们需要从小地方来的一队人马。” “谁?” 父亲把名字告诉了我。 我挺起胸,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一刹那,一切都明了了。 “他要一支从小地方来的人马,”父亲再次说道,“而我手里有人,对吧?”他最后看着我,“就是白拿一样,奈德。就像去银行,他们jiāo给你一百万。一对A 分牌那样的运气,奈德。你知道我指什么吧?” 他用手来回在打磨得光滑锃亮的棺盖上抚摩,经过雨水冲打,棺木更光滑了。“甚至戴夫都会理解吧。” 我靠近父亲,把手搭在他肩头,“是啊,爸爸,我知道你指什么。” 棕榈滩警探卡尔布里恩坐在长椅上面朝弗拉格勒桥对面的码头,呷着星巴克咖啡。艾莉转身对他说,“我需要你帮忙,卡尔。” 他们遥望着湖对面的白色豪华游艇,漂亮极了,穿着白色制服的船员正在用水管冲洗甲板。 “为什么找我?”布里恩问,“为什么不去找劳森?你和他似乎是朋友。” “是好朋友,卡尔和斯特拉顿也是。这就是我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原因。” “这点小错没什么,”布里恩微笑着对劳森说,“他在这儿资历可长了。” “我肯定他没问题,”艾莉说,“只是我不信任那个他为之工作的人。” 一只海鸥在几尺开外的泊船处咿呀地叫着。布里恩摇摇头。“自从你撞到我负责的犯罪现场以后,你这几个礼拜肯定有所进展了。 全美最大的通缉犯就落到你的手心里。现在你又指控起全城最有名望的人来。” “艺术日趋繁荣,卡尔。我该怎么说呢?我也不会把这叫做‘落到我的手心’。我记得我被挟持了。” 布里恩举起手掌来,“嘿,我说这话真的没什么恶意。那么,要我做什么?” “你职业生涯的大事件。”艾莉说。 布里恩被逗乐了。他喝完了最后一大口咖啡,把纸杯捏成个球。 “好吧,我听着呢……” “斯特拉顿派人杀了苔丝麦考利夫。”艾莉目光紧盯着他说。 “我知道你要说这个。”布里恩嗤之以鼻。 “是么?你或许不知道苔丝。麦考利夫不是她的真名吧。她真名叫玛蒂米勒。你们没能查出她一丝线索是因为她是从澳大利亚来的。她在那儿是个jì nǚ。她被雇来接件活。斯特拉顿。” “那你是怎么得知的?”布里恩面对着她。 “这无关紧要,”艾莉说,“你也可以知道的。要紧的倒是丹尼斯斯特拉顿和她在偷情,而你们自己部门知道这点还对此无动于衷。还有他出于报复杀了他妻子并把所有罪名都推卸到她和那名保镖的身上。” “杀了她?”布里恩眼睛发亮,“报复什么?” “报复她和苔丝串通共谋。莉丝想摆脱斯特拉顿。她打算跟我们jiāo代清楚。是斯特拉顿干的。是他杀人灭口,嫁祸于人。” “我还有一事不明,”布里恩有点警觉地点点头说道,“你说我们部门早就知道他俩的关系,苔丝和斯特拉顿?你想解释解释吗?” “有人在巴西庭院酒店那里多次看到过斯特拉顿和苔丝在一起。 我在他家看到的一个高尔夫球座和案发现场的那个一模一样。我把他的照片拿给酒店员工看的。这些棕榈滩警局都知道。“ 布里恩全然不知的表情令艾莉十分吃惊。 “不应该惊讶啊,布里恩。难道你没有在你们警局得知这些吗?” “你以为要是我们知道这些,我们还不继续追查吗?你别以为我们都是斯特拉顿的人吧?劳森也是这样。我可以向你担保,他跟你一样憎恨那个傲慢的畜生。”布里恩紧紧盯着她说,“那该是谁传递这条消息的呢?” 艾莉未做回答。她也同样毫无表情地回视着他。她既感到失落,又有点恶心。一切都改变了。她有种滑落的感觉。先是慢慢地,再加快,逆她意愿而为。 “忘了吧,布里恩。”她喃喃道,回想她所知道的关于这案子的一切,一直回忆到最初的一幕。 一切都改变了。 飞回佛罗里达是一趟又长又静的旅程。罗德里格斯特工和我几乎没聊半句话。我已经安葬了弟弟。我可能是见父亲最后一面了。 我也带回某样东西,会相当轰动的东西。 杀害我弟弟和最要好的伙伴们的凶手的名字。 在我穿过棕榈滩机场的过道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艾莉在等我。 她没有和那一大群迎接亲属前来佛罗里达阳光下度假的家庭站在一起。我想她还在工作,穿着黑色短裤,她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她看到我的时候朝我笑笑,不过她看上去像是刚结束疲惫的一天。 赫克特罗德里格斯弯下腰来,取下了绑在脚踝处的监视仪器。 他跟我握了握手,祝我好运。“你又回来给联邦调查局惹是生非了。” 那一刻,她和我站在那里。我可以看出她正在解读我眼中的疲倦感。“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撒谎道。我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在监视,于是我挽着她的胳膊。“我有新闻。” 我可以感到她的脸正摩挲着我的胸膛。这时候我都不敢肯定是谁拥抱谁。“我也有新闻,奈德。” “我知道谁是加歇了,艾莉。” 她的眼睛湿润了,她点点头。“来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我想在回索尔家的路上把父亲告诉我的名字转告她时,她会完全惊呆的。她好像点了点头,转到奥奇丘比道。 “棕榈滩警察从未动手调查斯特拉顿。”她说着减慢车速,把车停在停车场中。 “我以为你告诉他们了。”我有点头晕地说道。 “我是告诉他们了,”艾莉说,“或者我自认为是告诉他们了。” 我用了一秒钟才看清她在往哪里走。 我想,在那一刻之前,我无论躲避法律的惩罚也好,试图证明我的清白也好,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无法阻止的暴风雨。斯特拉顿怎么老是有内线,什么牌都在他手里。 “我们怎么办?”我问艾莉,一旁汽车飞驰而过。 “我们可以取得你父亲的证词,可是还要看那些执法人员,奈德。对于一个心怀忌恨、自身历史又并非无懈可击的人来说,可能比指控来得更厉害。这不完全是证据。” “可是你有证据。” “不,我所知道的仅仅是有人掩盖了苔丝麦考利夫的案子。如果我把这个汇报给我的上司,他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的。” “我刚安葬了我的弟弟,艾莉。你不想让我就坐等在这里看着斯特拉顿和这些畜生逃脱法律的惩罚吧。” “不,我没这么想,奈德。” 我在她温柔的蓝眼睛中看到了决心。这眼神告诉我,我需要你帮我证明,奈德。 我要说的就是:“我参加。” 艾莉花了两天时间去搜集证据。 这就好像从不同角度观看一幅油画,把棱镜颠倒过来,每一个画面,每一道光都有不同的折shè。她知道不管她提出什么,所有事情都取决于此。她最好要有把握。 首先,她开始翻阅棕榈滩警局关于莉丝斯特拉顿谋杀兼自杀案的卷宗。她发现他们在全国弹道信息综合网络上搜索过案件所用qiāng支的来历。正如劳森怀疑的那样,它和在沃思湖奈德朋友们惨遭集体屠杀所用的手qiāng完全吻合。这也使莉丝和保镖串通密谋的说法无懈可击。 她翻阅着文件。 这把贝瑞塔0.32口径的手qiāng是在两年前由迈阿密一戴德城警局和联邦调查局的对某起dú品案的一次联合行动中缴获的,一直保存在迈阿密警方的证物柜中,但在一年前连同其他一些武器一起神秘地失踪了。 被谋杀的保镖保罗安吉洛斯曾是一名迈阿密的警察。为什么斯特拉顿雇的人会持有一把黑qiāng呢? 艾莉继续查找当年参与迈阿密案件的警察。她以为会有安吉洛斯的名字,可是那页最后一个名字让她惊呆了。 可能是个偶然,她跟自己说。她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接下去,她开始追查在布洛克顿犯下杀害奈德弟弟命案的厄尔安森的背景。他是怎么听命于斯特拉顿的呢? 安森在佛罗里达是个惯犯。带械抢劫、敲诈勒索、走私dú品。 他在坦帕和格雷兹两个地方蹲过监狱。但是令她不解的是,两次服刑中,尽管他记录不佳,但还是获得了提前释放。该为抢劫坐四到六年牢却减到十四个月。第二次重犯也没拿他怎样。 安森内部有人。 艾莉打电话给格雷兹的监狱长,这是位于棕榈滩西面大约四十英里外的一个中等监狱。接电话的是监狱长助理凯文弗莱彻。她向他询问厄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安森是如何两次提前获释的。 “安森,”弗莱彻手按着记录说,“我怎么看到的记录是他刚死在波士顿了?” “如果你担心的是那个,你不会第三次再见到他了。”艾莉向他确认。 “倒没什么损失,”监狱长助理叹了口气,“不过好像有人跟他关系很铁。他有个大款干爹。” “大款干爹?”艾莉重复道。 “就是有个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的人,舍特莱夫特工。不是为了他在这里犯的事。我猜?他是某个人的秘密情报人员。” 某人的情报人员。 艾莉谢了弗莱彻,但是现在她感到路被完全堵死了。要找出谁在雇用秘密情报人员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简直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换了另一个办法。她打电话给在迈阿密当地方检察官的一个朋友盖尔希尔弗。 “我在调查一个曾被判刑的人,名字叫厄尔安森。他是我现在手头一桩盗画案里的职业杀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份他作为证人的审判案件清单。” “他是什么人,租用证人?”盖尔开玩笑说。 “秘密情报人员,”艾莉说,“我想试着看看他是否和藏画的艺术圈有关联,那样我就可以追踪画的下落。”这并非都是谎话。 “你要查的具体是什么?”这个地方检察官回道,似乎把她的请求当成日常事务来办。 “当被告、判有罪……”艾莉随意说着。她屏了口气。“还有替人犯罪,盖尔,如果你还能提供那个更好。” 第二天下午,艾莉敲开了莫雷蒂的办公室大门。她刚好碰到她的上司在翻阅文件,他有点不情愿地招呼她进去。“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对特工主管莫雷蒂来说,事情在变得更糟。显然,在奈德被捕后,他感到被这个突然引起公众注意的小小的艺术特工抢了镜头。 “我在调查一件事,”艾莉在门口说,“有新情况出现了,但我拿不准该怎么办。是关于画的。” “好吧。”莫雷蒂换了份文件,靠到椅背上。 “奈德。凯利提到了一件事,”艾莉说着坐了下来,大腿上放了一份文件,“你知道,他去波士顿参加他弟弟的葬礼了。” “对,我正要跟你谈谈他。”莫雷蒂跷起二郎腿来。 “他在那儿跟他父亲谈了。事情有点突然,不过他暗示说他知道谁是加歇医生。” “谁知道?”她的上司坐起身来。 “凯利的父亲,”艾莉说,“还有,他好像暗示是个执法人员。在这里的某个人。” 莫雷蒂眯起眼睛来。“奈德凯利的父亲怎么会知道谁是盗画的幕后策划?” “我不知道,长官,”艾莉说,“这就是我想要查出来的。但是我在想为什么棕榈滩警方没有对斯特拉顿和苔丝麦考利夫的事采取任何行动,我是告诉过你的,你确实把情况传递给他们了?” 莫雷蒂点点头。“当然……” “你认识劳森,本地警探的头?我一直对他有点疑心。” “劳森?” “我三次去斯特拉顿家,都看到他在那里。”艾莉继续说。 “你总想把两者扯到一块儿吧,舍特莱夫特工?” “于是我查了莉丝斯特拉顿使用的那把O.32口径的手qiāng,”她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你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是从警方的证物柜里偷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怎样?把奈德凯利带来已经让你在媒体出尽了风头,现在你说那么多想跟我玩牌。我们当初不是说定的吗? 从我们局出发,这几桩谋杀案就算都已经破了。弹道轨迹。犯罪动机。天衣无缝。“ “我在谈画,”艾莉说,对视着他,“我还想北上去亲自听听那个老人说的话。如果可以的话?” 莫雷蒂耸耸肩。“我可以派一支当地的队伍……” “当地人员不熟悉销赃套路,也不知道怎么讯问关于画的事。” 艾莉反驳道。 莫雷蒂并没有回答。他把头藏在撑起的双手后头,“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艾莉说,“早上六点。要是这家伙跟我听说的一样重病,那最好现在就去。” “明天早上。”莫雷蒂有点yīn郁地点点头,好像他在考虑什么似的。接着,一秒钟之后他耸耸肩,好像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次要小心,”他微笑着说,“你还记得上回你去那里发生了什么吗?” “别担心,”艾莉说,“两次发生那样的事的几率有多少呢?” 那晚,艾莉穿上皱巴巴的旧T 恤衫,洗了把脸,大约十一点的时候钻进了被窝。 她很累,可是也很兴奋。她没开电视。她翻了翻一本关于17世纪荷兰画家范德海登的书,可是发现自己根本读不进去,老是发呆。 她已经找到需要知道的事情,现在的问题就是接下去该做什么。 她关上灯,躺在黑暗中想,此刻她怎么也睡不着。 艾莉把被子拉过了肩头,瞥了眼钟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她聆听着屋子里的寂静。 突然,她听到外面客厅里有吱吱的响声。艾莉有点吃惊。地板在沉吟,或是有人从窗户钻了进来。她通常都开窗睡觉的。 她听到移动的声音,眼睛睁大,肌ròu一动都不敢动。她在等第二声响。 什么也没有。 接着她又听到了吱吱的声音。 这次艾莉完全不出声地在那里一动不动躺了整整二十秒。没有听错,不是幻觉。 有人在房子里。 上帝啊。艾莉吸了口气,心狂跳不止。她的手伸到枕头底下,手指裹住了一把手qiāng。她通常把qiāng挂在衣帽架上,可今晚,为了以防万一,她把qiāng放在身边。艾莉小心地打开保险,慢慢把qiāng从枕头下挪出来。她告诉自己要镇静,可是她的嘴唇还是很干。 她没猜错。今晚要出事! 吱吱的声音靠近了。艾莉可以感觉到有人在黑暗中正逼近她的卧室。她紧紧捏着手qiāng。 你能行的,内心的一个声音说道。你知道要出事。再等等。快点,艾莉。 她透过被子一角瞥了眼门,有个黑影悄悄溜了进来。 接着一个声音让她浑身颤抖。是扣动手qiāng的声音。 哦,妈的。艾莉的心跳都几乎停止了。这个畜生要向我开qiāng。 奈德……现在! 卧室的灯突然亮了。奈德正站在房间的另一边,手中的qiāng对准闯入者。“把qiāng放下,你这个畜生。马上!” 艾莉也马上举起自己手中的qiāng,双手擎着瞄准另一人的胸口。 他站在那里,被突然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他的qiāng在艾莉和奈德之间摇摆不定。 莫雷蒂。 “把qiāng放下,”艾莉又一次说道,“否则,要是他不开qiāng,我也会开qiāng的。” 我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莫雷蒂会做什么?我们僵持在那里。我还从未开qiāng杀过人。艾莉也没有过。 “我说最后一遍,”艾莉在床上坐直身子说,“把qiāng放下。我会向你开qiāng的!” “好吧。”莫雷蒂看着我们俩说。他装出镇定的样子来,好像以前经历过这样的情景。他慢慢把qiāng以不具威胁的角度轻轻放到艾莉的床上。 “我们已经监控了整所房子,艾莉。我们发现凯利潜进来。我们以为他会把你怎么样。我们很担心。我知道这看上去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我想最好是我亲自……” “这洗刷不了你的罪名,莫雷蒂。”艾莉摇摇头,爬下床,“我跟你说过,我在追踪莉丝的qiāng。我知道是哪里来的。是你当警察的时候办过的案子。你手里这支呢?也是你在迈阿密的时候偷的吗?” “天啊,”莫雷蒂说,“你都不动脑子” “我当然动了脑子,你这个狗娘养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厄尔安森的事。我知道你把他当秘密情报员使唤。把你揪出来太晚了。我已经用不着去波士顿了。奈德的父亲他已经说了。他告诉奈德他知道你在波士顿时的事情。”莫雷蒂深深咽了咽喉咙,“你把我监控起来了?那么,你的后援人员呢,莫雷蒂?我欢迎他们进来。” 莫雷蒂的脸紧绷起来。接着他放弃似的耸耸肩。 “你就是这么杀了苔丝的吗?”艾莉捡起他的手qiāng,“在她洗澡的时候潜进她的房间,把她的头摁在水里?” “我不知道,”莫雷蒂说,“我没有杀苔丝。是斯特拉顿的人干的。” 我捏紧了手里的qiāng。“但是我的朋友们,在沃思湖……是你干的,你这个畜生。” “是安森干的。”莫雷蒂冷冷地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小奈德,你妈妈难道没告诉过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会发生什么吗?” 我开始靠近莫雷蒂。没有什么能像一拳打碎他一口牙齿更让我痛快的了。 艾莉拖住我。“你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莫雷蒂。在沃思湖用了两把qiāng。一把O.32口径,还有一把猎qiāng。没有人那样杀人。” “为什么?”我盯着他,手再次捏紧手qiāng。“为什么你非要杀了他们?我们没有偷到画。” “是的,你们没偷到画。斯特拉顿自己偷的。实际上,他在你们得知这起事情之前就把画卖了。” “卖了?”我看着艾莉。我希望她能帮我理清思路。 莫雷蒂笑了。“你一直就是中计的,对吧,艾莉?追杀奈德,只是个幌子。现在你感觉如何,你的伙伴们因莫须有的诡计而被杀死了?” 莫雷蒂朝我笑笑,好像他知道下一个问题的答案会更伤人。“一出什么样的诡计?为什么你还要追杀我们要是画已经被卖掉的话?为什么杀了戴夫?” “你还是不明白,对吧?”莫雷蒂摇摇头。 泪水在我眼眶中打转。 “有另外一件东西被偷走了,”莫雷蒂说,“是原先jiāo易中没有约定的东西。” 艾莉此刻盯着我。“那幅哥摩的画。”她说道。 “恭喜,”莫雷蒂鼓掌道,“我就知道要是我们在这儿待的时间久点,有人就会说聪明话了。” 艾莉的目光从莫雷蒂移到我身上。“哥摩的画都不怎么值得收藏。没有人会为了那幅画杀人。” 莫雷蒂耸耸肩。“我恐怕现在是律师咨询时间了,艾莉。”他脸上又重现傲慢的jiān笑,“我所说的都不会被法律接受的。如果你行的话,你得做出证明,不过我怀疑你到底行不行。qiāng、安森……你抓住的每件事情都只不过有偶然的联系。斯特拉顿会保护我的。不好意思坏了你的大事,不过我还是会喝着龙舌兰酒优哉游哉,而你,还得辛辛苦苦为了你的养老金填写你的案宗。” “这个也算偶然么,莫雷蒂?”我奋力朝他嘴巴上挥了一拳。他差点跌倒,鲜血从他嘴唇流出。 “这拳是为米奇和我其他朋友打的。”我说。我又打了他一拳,这回他真的倒在地上,“这拳替戴夫打的。” 我们拨了91l ,大约五分钟后,两辆警车呼啸着开到我房前。四名警察冲了进来,艾莉向他们说明了是谁闯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在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房子外面到处都是警灯。警察把莫雷蒂从前门带出去。真是大快人心的一刻。 “嘿,莫雷蒂。”艾莉喊住他。他在草坪那里转过身来。“不算差吧,”她眨眨眼说,“我作为一名艺术特工来说,呃?” 我看着他们把他带走,心想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们的纸再也包不住火了。莫雷蒂会招供。他必须招供。 这时,另一个恐怖的画面展现在我面前。 一名男子下了停在路边的车,一只手chā在夹克里面,走向艾莉家的草坪。 我看到了发生的一切。这男的走过了闪着警灯的警车,他的手从休闲夹克里掏了出来。他朝警察押着的莫雷蒂走近。 两声震耳的qiāng响,子弹shè中莫雷蒂的胸口。 “不!”我尖叫着跑过去。接着当我看到那恐怖的一幕时,嗓音变得柔和了。“爸爸,不……” 我看着父亲亲手杀死了特工主管弗兰克莫雷蒂。 第六部 一事悬而未决 联邦调查局助理主管汉克科尔注视着窗外的迈阿密地平线。 在地平线以外,是无边无际美丽的蓝色海洋,这景色当然比底特律好多了,这位助理主管再次告诉自己。或者比费尔班克斯也要好得多!他在想阿拉斯加是否有高尔夫球场。科尔知道要是他想保住这个头衔,要是他想每天都有这样的办公室美景看,他得赶快在这起乱如麻的事件中理出点头绪来,而且得快。 首先,他这个部门兴师动众地在全国范围搜捕一个错误的目标。 好吧,这样的事也时有发生。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把凯利当替罪羊再合适不过了。可是这时联邦调查局负责这个案子的特工控告自己的上司想要杀她灭口以掩盖自己在整个事件中关键人物的角色。接着莫雷蒂又在警察将其带走的时候被人shè杀。 是谁杀的呢?科尔把手中的一张纸紧紧捏成一团。是最初的嫌疑犯的父亲杀的! 哦,他不想活了!助理主管科尔咬紧牙关。新闻媒体要进行一次实地采访,得有一次内部调查。联邦调查局就算给他剥层皮也要让他开口说话。科尔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以为可能是心脏病。心脏病发作……我可真幸运。 “助理主管科尔?” 科尔从窗户转身面对他办公室里的参会人员。 在会议桌一圈就座的有局里的地方大律师詹姆斯哈珀林、棕榈滩地方法院检察官玛丽。拉勃波、新任特工主管阿特菲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还有他的专享特工,其本人也是职业前景辉煌的艾莉舍特莱夫特工。 “那么,我们手头有什么,”科尔努力镇静地说,“能支持舍特莱夫特工对莫雷蒂的指控的?” “有qiāng支追踪,”菲克提道,“还有莫雷蒂之前跟厄尔。安森的联系。这些加起来就是很好的侦破素材。”他向艾莉舍特莱夫点点头。“不过都是很偶然的关联。” “有弗兰克凯利的证词。”艾莉说。 “职业要犯的供词?还有他对死者的仇恨?”哈珀林律师耸耸肩,“要是我们找到两者问之前的关系,是站得住脚的。” “在华盛顿的人把案子接过去之前,”科尔对此都嗤之以鼻,“我们还有大约四十八小时。如果相信舍特莱夫特工的控告的话,我们怎么搞定斯特拉顿?我们能把他和莫雷蒂拴在一起吗?” “莫雷蒂和斯特拉顿之间的联系可以被理解为工作关系,”哈珀林chā话说,“他是负责斯特拉顿案子的特工。” “那么在盗画案之前的关系呢?” “莫雷蒂很专业,长官。”菲克说。 “妈的。”科尔推回自己的椅子,“如果莫雷蒂不干净,我要具体解释。至于斯特拉顿也是。那么为了我们这个团队,舍特莱夫特工,”他看了一眼艾莉“还有我们的职业生涯,你能否再跟我们描述一遍特工主管莫雷蒂是如何突然出现在你家的?” 艾莉清清嗓子。她有点紧张。不,紧张还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 她再次告诉他们奈德从他弟弟的葬礼归来,带回来他父亲透露的消息。还告诉他们莉丝。斯特拉顿所说的。在她追踪qiāng支来源后,她知道她和奈德是如何给莫雷蒂设下圈套的。 不可思议的是,她觉得他们都相信她所说的。不管怎么样,多少有点相信了。 “那么你和这个凯利已经在这个案子上……合作多久了?”助理主管科尔问。 “自从他自首后。”艾莉咽了咽口水回答道。她低下头去。“或许还要稍微再早一点。” “稍微再早一点。”科尔咬紧嘴唇,看了一圈会议桌,仿佛想要得到某种解释说明。 艾莉清清喉咙。“我可以打垮他,”她有点不安地说,“斯特拉顿。” “你现在可是如履薄冰哦,舍特莱夫特工,你的膝盖一定都冻坏了吧。”科尔有点生气地看着她。 “我可以打垮他。”她更坚定地说。 科尔眯起眼睛来看她。她看看哈珀林和菲克,想知道他们是否在嘲笑她。他们没有。 “好吧,”助理主管叹了口气,“怎么做?” “他认为我们手头有他想要的东西。”艾莉说。 “这幅画,”科尔点点头说,“那幅……哥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还不明白,”艾莉说,“不过斯特拉顿并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 科尔看看哈珀林和菲克。会议桌上洋溢着拘谨沉默的气氛,大家心里都在估摸。 “你是训练有素的艺术调查官,对吧,舍特莱夫特工?”科尔询问道。 “是的,长官。”艾莉点点头。他知道她是的。 “那么,你会怎么想?”科尔把手掌合在一起“既然我知道了你的专业背景,我如果在你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以后还要让你继续冒险,无异于自杀行为。我们会把事情搞砸,你可能会把我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 “我的职业生涯也是,长官。”艾莉看着他的眼睛。 “对。”助理主管说。他又看了一眼哈珀林和菲克。 “目前的情况是,”律师说,“斯特拉顿拍拍屁股走开了,留给我们的是自埃克森瓦尔迪兹油轮泄漏以来最棘手的事情。” 科尔用力揉着太阳穴。“就纸上谈兵的话,舍特莱夫特工,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我要把莫雷蒂没透露秘密的假消息放出去。就是他没泄露半点关于斯特拉顿的事。还有我被从这个案子上撤了下来,我正在接受审查。” “这个不难。”科尔说。 “还有……”艾莉继续说,心里很是激动。 “是什么?”科尔有点心急地转转眼珠子。 “这个有点不符常规,长官……” “哦,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再怎么样也算符合常规。”科尔忍不住笑了。 艾莉吸了口气。“我需要奈德帮忙,长官。” 我在索尔家和他打牌。 我们在室外,坐在靠泳池的带凉台小屋里。在艾莉家发生的事情得到解决之前,我都必须待在索尔家。 因为我稍稍违反了保释条款持有qiāng支。 我知道艾莉陷入麻烦了。我知道我们做的事会毁了她的前途。 一切都已经大白于天下:我父亲参与了这件事,艾莉揭穿了莫雷蒂,我们关于莉丝的谈话。还有我。 随着莉丝和莫雷蒂的死去,我们没有多少可以牵制斯特拉顿的了。他一切都cāo控得很完美。这使我无比生气。还有父亲也让我同样生气。弗兰克以为这样就可以扯平,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扳动手qiāng使他放跑了斯特拉顿。 “你一直在抛红心给我,我一直在吃你的红心。”索尔道歉似的叹了口气。 “我想我今天没心情比赛。”我甩出一张牌时说道。 “比赛?这是康复活动,奈德。我向法官承诺过了。还有,明天下午我可以重新给你保释。那样你就可以出去了。” 我对这个老家伙笑了笑。“我在担心艾莉,索尔。” “我看得出来,孩子,不过你知道,我想没事的。这姑娘处事很有一套。” “她要帮我,而我把她拖下了水。我要抓住斯特拉顿,索尔。我当时很肯定我们能逮住他。” “我知道你能,孩子。”索尔放下手,“我猜,你还有机会。让我告诉你关于丹尼斯斯特拉顿这类人的弱点,你知道吗?他们总是自以为他们就是池子里最大的鱼。相信我,奈德,总有比他们更大的。”他直视着我。“不过首先,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奈德。” “什么?”我笑了,“jiāo易?” “不,我是说你的父亲,孩子……” “我那位卓越的父亲就是我们身陷麻烦的原因,”我伸伸手说, “没有他的话,我们就有能够指控斯特拉顿的证人了。别以为他在行侠仗义。” “我想他在以他认定的唯一方式做事。这家伙病了,奈德。上帝啊,孩子,四个……” “你扔给了我四张黑桃。你没在动脑筋,奈德。” 我看着手里的牌,看到自己打得一塌糊涂,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早已经飞到爪哇国去了。 “管好你自己,孩子,”索尔说,还是在谈我的父亲,“斯特拉顿这件事,自然而然就会解决的。不过既然我们都在关注它,”他说着一把甩出整副牌,盯着我的眼睛,“我或许能帮你一下。” “你在说什么啊,索尔?” “出牌,孩子……我说的是关于鱼。我们以后再谈。” 我扔出一张方块十。 “赢了!”他拿过计分单。他连赢了三盘了。“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我要把你重新送回到监狱里去了。” 索尔的菲律宾女佣薇妮出来报告说有个访客。 艾莉随后进来了。 我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你的耳朵可能都起茧子了吧,亲爱的。”索尔。罗斯微笑道,“看看你的男朋友。他是多么担心你啊,他连牌都没心思打了。” “他说得对,”我说着冲上去拥抱她,“那么,事情怎么样?” 她耸耸肩,在桌边坐了下来,“莫雷蒂被杀,加上和你拍拖,我就是你说的特工手册大犯忌。助理主管采取了适当的措施。在我们把案子了结前,我要接受纪律审查。” “你工作保住了?”我充满希望地说。 “可能吧。”艾莉耸耸肩,“还有一事悬而未决。” “是什么?”我咽了一下口水,猜想大概是要拖很长时间的程序市查。 “是我们,”她说,“把丹尼斯斯特拉顿拿下。”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我坐在那里,有点困惑地看着她。 “你说我们?” “是啊,奈德,”艾莉说,轻轻一笑。“你和我。那就是我们。” 艾莉先要做些调查工作。在艺术界,在所有领域。到底这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幅哥摩。 要调查一个画家有无数种方法,甚至是一个死于一百多年前的无名小卒。 她上网搜索,但几乎没找到关于亨利。哥摩的任何信息。这个画家一生毫无引人注意之处。没有传记。接着她又在Benezit (《美术家词典》)中查找。这是一本关于法国画家和雕塑家的百科全书,她自己将法文翻成英文。几乎没有什么信息。他1836年生于法国克拉玛市。他在蒙特马特画过一段时间,在1866年至1870年参加了著名的巴黎沙龙展。接着他就在艺术界销声匿迹了。那幅被盗的画斯特拉顿甚至都没有放到保险索赔的清单里叫做《家务》。 一个女仆在水盆上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找不到出处,没有列出来。 艾莉打电话给法国那家据斯特拉顿说是原先购画地点的画廊。 画廊店主几乎都想不起这幅画来了。他说他认为是从一处房产里卖出来的。原主人是普罗旺斯一个老fù。 绝对不是画本身,哥摩再普通不过了。 画中有什么东西吗?一条信息?为什么斯特拉顿这么气急败坏地要得到它?什么东西值得杀死六个人? 她的头开始涨痛。 她把那本厚厚的关于19世纪画家的书推开。答案不在那里,在其他地方。 一幅塞尚、一幅毕加索,还有一幅波洛克被偷走了,而斯特拉顿很高兴失去它们然后得到赔偿。可是这幅毫无价值的哥摩? 它是什么,艾莉? 这个问题不像是在她头上猛地一击,而更像是只小鸟轻轻地不停地挠着她的脑袋让她心烦。 莉丝斯特拉顿在斯特拉顿的手下把她带走时告诉她。她脸上那种听天由命的表情,好像他们再也见不到她了。你是艺术专家。 你以为他为什么把自己叫做加歇? 当然。关键在名字上。 加歇医生。 艾莉把书桌推开。当然,总会有一些传闻和伪作。什么也没出现过。在凡。高的住所。或是当他的兄弟要卖他的作品的时候。或是画家的资助人唐居易和伯格诺。 她桌上有一本书的封面就是凡。高画的医生像。艾莉把书移到面前,盯着这个乡村医生那双忧郁的蓝眼睛。 像这样的东西,她在想,会值得用xìng命换取。 突然间艾莉意识到她在跟错误的对象jiāo谈,在错误的书籍中寻找答案。 她注视着这幅凡高的著名的肖像画。 她钻研错了画家的生平。 “你准备好了?”艾莉把电话jiāo给我前再确认一下。 我点点头,好像有人jiāo给我一把qiāng一样接过电话。我的嘴唇像沙子一样干燥,不过那没关系。自从我接到迪的电话和那天一个小时后我发现苔丝和伙伴们都死了之后,我一直在梦想有机会这么做。 我拿过电话,坐到索尔家平台的椅子上。“是的,我准备好了 我知道斯特拉顿会跟我说话。我想他一听到是谁打电话给他,他的心脏肯定要怦怦乱跳了。他很肯定画在我手里。他疯一样地要得到它。这显然是一个凭自己直觉做事的人。我按下电话号码。电话铃响了。我靠到椅背上,深吸一口气。一个拉美裔的管家接了电话。 “请丹尼斯斯特拉顿接电话。” 我告诉她我的名字,然后她去找他。我告诉自己一切都马上要结束了。我做出过承诺。向戴夫,向米奇、鲍比、巴尼和迪。 “那么,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奈德凯利,”斯特拉顿终于出现在电话另一端,“我们终于有机会jiāo谈了。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 我从来没有直接和他谈过话。我不想让他再装腔作势。“在我手里,斯特拉顿。”我就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在你手里,凯利先生?” “我有你在找的东西,斯特拉顿。你没错。哥摩在我手里。”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他在琢磨怎么回答,到底我是在说实话还是在耍他。或是给他设了个圈套。 “你在哪里,凯利先生?”斯特拉顿问道。 “我在哪里?”我踌躇了。这不是我预料之中的问题。 “我在问你是从哪里打来的,凯利先生?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离你足够近,”我回答道,“关键是,我有你的画。” “足够近,哦?为什么我们不做个测验呢?你知道查克和哈罗德海鲜餐馆?” “当然。”我回答,紧张地看着艾莉。事情不该这么发展的。查克和哈罗德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那里有个投币电话。在男厕所旁。我会打过去,那么我们说好从现在起四分钟后。我是说确切的时间,凯利先生。你有那样‘足够近’吗?确保铃声响起时你到那里接电话。只有你和我。”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准时到。”我瞥了眼手表说。 “那么我就溜走了,凯利先生。从现在起还有三分钟五十秒,计时开始。要是你还想细谈这件事情,我不会错过电话的。” 我挂上电话。我看了艾莉一眼。 “走。”她说。 我跑出屋子,冲进前院。我跳上艾莉的工作车。她和另两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紧随我钻进另一辆车。我挂上挡位,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出门去,一个大拐弯上了大路。我飞速经过六七条街,以最快速度来到凤凰木街。我以时速四十转弯,在约定的地点正门口停了下来。 我看了眼手表。不多不少刚好四分钟。我知道通往男厕所的路。 我来过这里的酒吧。 我刚到那里,电话铃就晌了。 “斯特拉顿!”我回答道。 “我知道你很足智多谋,”他说,好像他很喜欢这么玩,“那么,凯利先生,就你和我。不需要其他人在电话上jiān tīng。你刚才说一幅亨利哥摩的画。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我考虑把它jiāo给警察,”我说,“我敢说他们一定会有兴趣看看。”电话另一头没有声音,“或者我们之间可以达成一笔jiāo易。” “恐怕我不和杀人嫌疑犯做买卖,凯利先生。” “这么说来我们已经有共同点了,斯特拉顿。通常来说,我也不和罪犯谈生意。” “不错,”斯特拉顿笑出了声,“那为什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我不知道。我想只是心血来潮。我听人说那幅画是您夫人的最爱。” 这一次斯特拉顿没做声,“我的确在找亨利哥摩的一幅画,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幅就是我要找的那幅呢?” “哦,就是这幅。画中一个洗衣女正注视着水槽上方镜中的自己,她扎着简朴的白色围裙。”我知道任何人都可能看过警察的失窃报告,这个描述不足以成为确切证明,“这幅画在你派人杀害我朋友的那晚还挂在你的卧室走廊上。” “是他们抢劫我的那晚。凯利先生,说说画框是怎么样的。” “是金制的,”我说,“旧的,有叶状纹饰。” “把画翻过来,在背面写着什么没有?” “画现在不在我面前,”我说,“你忘了吗,我现在在查克餐厅。” “这可不聪明,凯利先生,”斯特拉顿说,“这么重要的谈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上面写着字,”我说。我知道要透露点好东西。“谨献给莉丝,永远爱你的丹尼斯。非常感人,斯特拉顿。真是个大骗子。” “我可不想听你的评论,凯利先生。” “为什么不?我的评语和画一起卖给你,同样价格。” “这伎俩可不怎么样,凯利先生。拿你的买家开涮。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想好要开多少价了吗?” “我们定个五百万美元怎么样。” “五百万美元?那幅画卖给哥摩的亲妈都要不了三万块。” “五百万美元,斯特拉顿先生。否则我就jiāo给警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就是你和米奇谈好的酬金总额吧?” 斯特拉顿沉默了,并不是因为沉思,而是他气急败坏想勒我脖子的那种沉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凯利先生,不过你很幸运。 对jiāo回那幅画的人,我的确有犒赏。不过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在背面还有其他东西,在画框的右下角。“ 我闭上眼睛,试图记起所有关于那幅画的信息。他是对的,在画框上的确还有东西。我要透露会令我感到卑鄙的东西,好像我背叛了人们,那些我深爱的人们。 “是个数字,”我轻声对着电话说,“4 3 6 1 0.” 长长的一个停顿。“干得漂亮,奈德。就看在你是怎么对付大家包括警察在内的分上,你值得获得我的褒奖。我今晚要参加一个慈善晚会,在礁岛酒店。祈愿基金,这是莉丝最喜爱的事业之一。我会以我自己的名字开好一个房间。我大概九点离开聚会,怎么样?” “我会去的。” 我挂上电话,胸口扑扑地闷响。我走出餐馆的时候,有辆黑颜色的车停在路边,艾莉和另两个特工正满怀希望地看着我。 “已经说定了,”我说,“今晚九点。” “九点之前我们就得行动。”其中一个特工说。 “或许是九点以后,”我说,“我有要先办的事。” 一个监狱看守搜了我的身,把我领进了棕榈滩监狱的拘留房。 “你们凯利家都怎么回事?”他摇摇头问,“难道血统特殊?” 我父亲躺在一个房间里的小铁床上,茫然地望着空处。 我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在昏暗的光线中,我几乎可以辨认出一张年轻的面庞。童年时代的情景在头脑中闪现:弗兰克回到家中的前厅,手里拿着个大盒子。妈妈站在水槽旁。约翰迈克、戴夫和我刚放学回家围坐在厨房餐桌旁,在吃点心。那时我大约九岁。 “伊芙琳凯利……”我父亲抱着母亲转了一圈,然后像游戏主持人一样说道,“看仔细咯!” 他突然拿出礼盒,母亲打开盒子时脸上的表情我永远也无法忘怀。她从盒里取出一件华丽无比的裘皮大衣。弗兰克把大衣披在她身上,拖着她像跳舞一样旋转起来。母亲则是一脸惊讶和兴奋,一半喜悦一半怀疑。 父亲像舞池的舞伴一样将她拽回怀中,并冲我们眨眨眼。“等着看三号门后面是什么!”只要父亲愿意,他的qiāng耍得比巡警还要好。 “嗨,老爸。”我站在牢房门口说。 父亲翻过身来,“小奈德。”他说着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该带什么,就带了这些……”我给他看了看装满奇巧牌巧克力条和卢登牌野樱桃咳嗽露的盒子。以前每次我们去探监的时候,母亲都给父亲带这些。 弗兰克坐起身来,咧嘴笑了,“我老是跟你妈说,要是带把钢锯来会更有用。” “我试过了,可金属探测器不认啊。” 他用手理理头发,“啊,时代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他身形消瘦,脸色发黄,不过似乎很放松、镇定。 “需要什么吗?我可以叫索尔帮你雇个律师。” “乔治已经都搞定了,”他摇摇头说,“我知道你在想我又搞砸了,”父亲说道,“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奈德。即使在像我这样的无赖当中也有我们的规矩。莫雷蒂坏了规矩。他杀了我的亲骨ròu。 有些事是不能就这么放过的。你明白吗?“ “你想为戴夫做些什么,可该杀的是丹尼斯。斯特拉顿啊。是他命令手下干的。你杀了莫雷蒂反而使我们失去了抓住斯特拉顿的最好机会。” “那么为什么我觉得我总算做了件好事?”父亲微笑着说,“不管怎样,我老成不了大人物。我很高兴你能来,奈德。我有些事要说。” “我也是。”我说着把手掌放在铁栏杆上。 弗兰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从来都没能正确看待你,是吧,孩子?自从你在那所预科学校的事澄清之后,我也从来都没改变态度。我所能说的就是:对不起,奈德,我为我对你的怀疑说声对不起。你是个好孩子好人。” “听着,爸爸。我们现在用不着翻老账了……” “不,我们得这么做。”父亲说。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自从约翰迈克死后,我想我无法面对是我把他害死的这个事实。我心中有个声音说,瞧瞧,我的儿子都跟我一样。这就是凯利风格。当你得到斯托顿那所学校的工作时,实际上我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天回家……那是我这辈子最惨的一天。”父亲盯着我的眼睛。 “埋葬戴夫。”我点点头,呼了口气,“对我也是。” “是啊。”他双眼充满忧伤,“不过我说的是我们在芬威球场的谈话。当我看着你离开,为我所做的事情擦屁股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犯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错。你是这么伟大,而我变得如此渺小。不,我一直就是个混蛋。我一直是个小人物,小奈德。不过你跟我不一样。” 弗兰克拖着虚弱的双腿走到铁栅栏前,“这声道歉欠你很久了,奈德,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我让大家失望了。”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知道说这么句对不起远远不够。我知道这句对不起也挽回不了什么。不过我真心诚意地说,对不起。” 我感到泪水在眼眶打转。“要是戴夫正在天上看着,”我强作笑颜说道,“我敢说他一定在想,嘿,我几天前肯定也能用上那点智慧。” 弗兰克也笑了笑。“这一直是我的弱点主意不错,时机不对。可是我使我们日子过得不错。为你母亲,还有你,奈德。” “我们会抓住这家伙的,老爸。”我把他的手推了回去。现在我真的在哭了。 “是啊,儿子,你得活捉他。”我们的目光jiāo会在一起,像是无言而动情的拥抱。索尔没说错,我原谅了他。原谅他的一切。我甚至都不用说一个字。 “我得走了,老爸。”我捏着他那纤瘦的手指,“你可能有段时间见不到我了。” “我当然不希望这样,儿子,”他笑笑说,“至少不是我要去的那个世界。”他松开了我的手。 我后退了一步,“嘿,老爸。”我转身说道,声音很富魅力。 弗兰克还是站在门后。 “告诉我些真相吧。妈妈的裘皮大衣,就是你那天带回家的那件。那件衣服是偷来的吗?”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深陷的眼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这么问我?接着他嘴角挤出个微笑来,“当然是偷来的,孩子。” 我退回到走廊,最后朝父亲笑了笑。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在我身上安上了窃听器。 “整个过程我们都会jiān tīng。”艾莉说。我们在索尔家,我们已经把这里当成基地,“到时候四周都有我们的人。你要做的就是和他谈,奈德,我们会围捕丹尼斯斯特拉顿的。” 现在有一整支特工队伍。接任莫雷蒂的是一个嘴唇薄、黑发油亮、戴着副牛角边眼镜的特工主管,名叫菲克,将由他下令shè击。 “记住几条基本原则,”菲克说,“第一,没见到斯特拉顿你别贸然行动。不要通过第三者。你别提莫雷蒂的名字。我不想让他觉得莫雷蒂可能泄露了什么。别忘了,斯特拉顿可能从未见过安森。他也没见过你父亲。尽可能谈盗画本身。是谁策划的?提出验看支票。 有了支票就足以逮捕他了。这些能做得了吗?“ “我做得了,特工主管菲克。那么画怎么办?” “这儿……过来看看。” 一个女特工拿过来一个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里面是什么?” 我问道。 “要是他们打开的话,你麻烦就大了,”菲克回答,“所以要在他们想打开这个前就提支票的事。如果他们很强硬,我们会进去保护你。” 我看了眼艾莉,“你会在那里吗?” “我当然会在那里。” “每个角落都会有后援人员,”菲克说,“你一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或者他们打开包裹,我们就破门而入。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会有事的。我看了他一眼,我就好像一个被招手出去检测雷区的无名小卒。去吧,你不会有事的。屋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一点:斯特拉顿不会让我活着离开那间宾馆房间。 “我想和艾莉谈谈。”我说。 “主管不是她,”菲克很尖刻地说,“所有问题都问我。” “我没问题。我只想和艾莉说句话。不在这儿。单独到外面说句话。” 我们走到泳池旁的平台上。我看到菲克正透过百叶窗注视着我们,于是我带她沿台阶走向沙滩,我的办公区,尽可能远离他的视线。 艾莉卷起裤腿,把鞋留在台阶上。我们走到沙滩上。正是日落时分,快到五点了。 我牵着艾莉的手,“这儿不错,呃?有点让我怀念我当救生员的日子了。我都没意识到那会儿的日子有多舒坦。” 我的手搭在她肩头,并顺手将一缕头发从她眼前抹开,“你信任我,艾莉,对不?” “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有点晚了吗,奈德?我有机会逮捕你的时候没有逮捕你。我们一起偷了车。知道了一些情况但没说出去,还绑架了一个重要证人……在我的词典里,这些就意味着信任。” 我笑了,“我当时叫你下车的时候你该按我说的做。那样的话事情的发展就会全然不同。” “是啊,你可能就在监狱里了,要么死了。我么,还干这份不错的活儿。不过,我回忆当时我可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你还有qiāng呢。” “我回忆当时qiāng的保险都没打开。” 我把她拉到怀里,我可以感到她的心贴着我的胸有力地跳动着。我们谁也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过了今晚,整个世界都会不同。 我有重罪等着我,我得服刑。过了今晚,我就是罪犯,而她还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 “艾莉,我要你一直信任我。只再多点时间也好。” 她从我的怀中脱开,想要读懂我深情的眼神,“你别吓我,奈德。我们能捉住他。整件事都会结束的。求你了,就这一次,按常规行事吧。” 我笑了,“你会在那儿等我吧,艾莉?” “我告诉你了,”她以充满决心的目光看着我说,“到时候我就在外面,我不会让你单独进去的。” 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再次把她拉到怀中,抬头遥望着落日。 我没有勇气告诉她我说的“等我”是指以后。 开车拐个弯来到通往礁岛酒店的长长车道,就把你带回到另一个世界。 宏伟的双塔大厦通体灯火辉煌,这可能是整个棕榈滩最有名的一景。通过富丽堂皇的拱门凉廊,宾客便来到大堂,灯光下是成排的棕榈树。曾经有一次,弗莱格勒、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隆和洛克菲勒乘坐着奢华的私人小火车来过这里。现在则是一群想模仿他们的人们。 今晚,我要大闹一场。 我把艾莉的皇冠车开到通往大堂大门的红砖道上,停在一辆奔驰SL500 和一辆劳士莱斯的后面。从那些车里走下穿着晚礼服、珠光宝气的一对对男女。只有我穿着牛仔裤,随便披着件绿色的鳄鱼牌衬衫,连停车服务生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好像觉得我不属于这里。 我听说过这样的社jiāo晚会,初来棕榈滩时我还在这样的晚会上当过招待。这样的聚会通常在保守派的社jiāo中心。请柬上总是写着为了这样那样的慈善事业。不过这样的晚会更像是给那些贵fù以炫耀珠宝礼服、品香槟尝鱼子酱的机会。谁知道到底有多少值得庆祝的“事业”,呢?我记得曾听说有个女的,她丈夫突然死了,她就把他的尸体冷冻了几个星期,然后只管自己逍遥,直到聚会的季节结束。 都是些无聊空虚的人,奈德…… 我把联邦特工jiāo给我的那个厚厚的包裹夹在胳膊底下,走进了大堂。许多人正在那里转悠,有些身着正式礼服,另一些则穿着酒店员工的红色制服,有一小部分穿着休闲便衣。我猜想他们当中肯定有斯特拉顿的人手正在盯着我。或者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联邦调查局的人现在一定已经摸不着头脑了,在想到底要发生什么。 我瞥了眼手表八点四十分。我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我径直走向前台。一个名叫詹妮弗的漂亮的工作人员跟我打了招呼。“我想有人给我留了口信,”我说,“以斯特拉顿这个名字留的。” “凯利先生。”她笑笑说,好像在等我一样。她回身取出了一个封了口的酒店信封。我出示了我的身份证,撕开信封。在一张酒店便笺纸上只写了几个字:601 房。 好吧,奈德。我们来个了结吧。我深吸了一口气,试着镇定下来。 我向詹妮弗问了祈愿基金晚宴在哪里举行,她朝圆形舞厅指了指,沿着大堂走廊靠左便是。 我夹了夹“哥摩”这个包裹,跟随着两对着装正式的夫fù,我猜他们肯定往舞厅走。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是菲克,他听上去十分生气。“见鬼,凯利,你要干什么?你早行动了二十分钟。” “对不起,菲克。计划改变了。” 当看到圆形舞厅在上了台阶后不远处,我加快了脚步。 在门口围着一小圈人,穿着晚礼服的男女正在出示他们的姓名和请帖。并没有飞机场的安全检查那么严格。你发誓永远不会用做舞蹈伴奏的音乐从舞厅内传来。我混在其中悄悄挤了进去。 一个白发老fù好像以为我是《方块棉球历险记》里的棉球一样看着我。她耳朵上的钻饰大得像圣诞树上的彩球。我从她身边挤过,到了舞厅里面。“先生!”我听到身后在喊,并没有理会。 你可得干成了,奈德。 舞厅里美得令人窒息,到处是鲜花,从格子平顶垂挂下来一个华丽的巨型枝状吊灯,乐队正在用恰恰的曲风演奏七十年代的老歌《坏坏的勒罗伊布朗》。从我身边经过的每个女人都戴着钻石项链、戒指、头饰。男士则身着熨烫得笔挺的礼服,上衣口袋里塞着完美的白手绢。有一位男士穿着苏格兰短裙。 我开始疯狂地寻找斯特拉顿。我知道自己看上去就像出现在皇后茶宴上的毛利土著一样格格不入。 突然间有人从我身后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拎了起来,把我拖出人群。“送货请到后面去,凯利先生。”一个家伙冲着我耳朵说了句。 我转过身,是钱普,他大笑起来,“把你骗了吧,哈哈,伙计!” 他穿成男招待的样子,手里托着盛有鱼子酱的银托盘,除了他橘黄色的头发,还真看不出来是他。 “斯特拉顿在哪里?”我问他。 “在后头你想想屁眼还会长在哪里?”钱普用手肘轻轻推了我一把,“他是那个穿着礼服的……放轻松,伙计,”他举起手掌表示道歉“我只是想让你放松点。” 我看到斯特拉顿在人群中一闪而过。我又环顾四周看看哪些是他的手下。 “奈德,”钱普说着放下托盘,捏了捏我的肩膀,“这回肯定行。 当然咯,我每次在跳跃动作前都会这么说,不过我身上那几块已经永久移位了的椎骨可能不这么认为。“他冲我眨眨眼,用拳头和我的拳头碰了碰。”不管怎样,别担心,伙计……这屋子里有你的朋友。我会在后面保护你。” “奈德!”耳机里响起一个声音。艾莉。“奈德,你在干什么?求你……” “对不起,艾莉,”我说,心想她现在一定担心坏了,“请保持接听。你不会失去我的。” 我在人群中认出了几张脸。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正在和几个商界显赫谈话的索尔罗斯、劳森。 最后,我在房间的后部找到了斯特拉顿。他正举着香槟和一个身着低胸晚礼服的金发女郎聊天,他身边的几个人则开怀大笑。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莉丝才刚刚入土,他已经成了棕榈滩最炙手可热的单身男士。 我喝完手中的香槟,向他走去。 斯特拉顿看到我走近时,眼珠子都快进出来了。他脸上先是突然的惊讶,接着又回复镇静,浮现出恶心的假笑。斯特拉顿的朋友们看着我,把我当成来送邮件的人。 “你稍微早了点,凯利先生。我们不是说好在楼上房间里见面吗?” “我正好准时,斯特拉顿。计划改变了。我突然想到,为什么要错过这个美妙的晚会呢?我想你和你的朋友们也许想看着我们在这里完成jiāo易。” 在酒店楼上的一个套房里,艾莉吓坏了。她不停地朝话筒嘁, “奈德,你在干什么?”但是奈德没有回答。 “终止计划,”菲克说,“行动失败。” “我们不能这么做,”艾莉说着从jiān tīng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奈德在舞厅里。他在和斯特拉顿会面。他正在完成任务,此时此刻。” “如果我们下楼过去,舍特莱夫特工,”菲克生气地看着她说, “你肯定是去接他,不是帮他。戏演完了。”他摘掉耳机,“我可不想让我们局被这个牛仔拖下水。”他向cāo作员点点头,“切断jiān tīng。” “不,”艾莉摇摇头说,“给我两个人。我们不能就这么甩开他。 我们有过承诺。他还是需要后援。他就要完成任务了。他在和斯特拉顿会面。“ “那么尽你所能待在这儿听,舍特莱夫特工,”特工主管在门口说,“录音带还在转。” 艾莉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打算甩手不管了。奈德在楼下,没有任何后援。 “他说他会把斯特拉顿捉拿归案,他现在正在行动,”艾莉说, “我们答应过他。我们不能这么离开他。我们会把他害死的。” “你可以带上唐宁,”菲克说,“再带上大堂的芬奇。”他有点冷漠地看着她,“他是你的人,舍特莱夫特工,他是你的问题。” “就在这儿谈我们的买卖?”斯特拉顿带着他特有的镇定自若的傲慢笑容说道,尽管我可以猜出他心里一定七上八下地在想到底会发生什么。 我用微笑回敬了他,“你杀了我的弟弟,斯特拉顿。你以为我会让你毫无痛苦地轻松逃脱?” 几个人扭过头来。斯特拉顿朝四周张望,显然身边没有保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凯利先生,不过对于一个现在已经被捕并负有多项罪名的人来说,我看不出你有什么权利可以指控我。” “他还杀了莉丝,”我尽可能大声说道,故意让周围的人们都听到,“然后用那个荒唐的婚外恋来掩盖。就因为她要把你的罪行供出来。他偷了自己的画,然后私下卖掉,接着派人制造了沃思湖惨案,让事情看上去像是窃贼内讧。但是他还在找一样东西。一样他原本没料到会被偷走的东西。对吗,斯特拉顿先生?” 我举起了手中的包裹。 斯特拉顿的眼睛瞪得老大,“哦,凯利先生,你手里到底有什么?” 我逮住他了。我逮住他了。我可以看到他的镇定开始瓦解,他的额头开始出汗。 我看到劳森正穿过人群在设法靠近。可更糟的是斯特拉顿的爪牙那个马尾辫也在靠近。 “那太不幸了,你自己的父亲杀了莫雷蒂,”斯特拉顿说,“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大家?我想倒是你在掩盖罪行。你是那个保释出狱的家伙。你连半点证据都没有。” “证据……”我看着他笑了,“证据在画里。”我拿出包裹,“是你叫我今晚拿到这里来的这幅画,斯特拉顿先生。这幅哥摩。” 斯特拉顿紧紧盯着包裹,湿了湿嘴唇,眉宇间闪动着紧张的汗珠。 人群中一片嘘声。人们靠得更近了,想要听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真是荒谬。”他站不稳了,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 人们则在等待他的回答。我简直都要乐坏了。 接着他转过身来,可是他没有坦白,他脸上重现固有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这出苦ròu计很可能成功,”他眼睛一亮,说道,“要是在你那个包裹里真有那幅画的话。对吗,凯利先生?” 整个舞厅一下子鸦雀无声。我感到所有人的眼睛正转向我。斯特拉顿知道。他知道我没货。怎么可能? 他怎么知道的?就在那一瞬间,数种可能xìng在我脑际闪现。艾莉……绝不可能!劳森……他不在行动组内部。斯特拉顿还有另一个情报人员。他在联邦调查局有内线。 “我提醒过你别浪费我的时间,凯利先生,”斯特拉顿笑着冷冷地说道,“不是么?” 马尾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注意到钱普正从人群中穿过来,想要做些什么。 我和斯特拉顿怒目相对。我能说出口的就是一个无助的问题:“怎么知道的?” “是我告诉他的,奈德。”人群中一个声音说道。 我立即认出了他。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所有的信任、所有的确信都消逝殆尽。 “奈德凯利,”斯特拉顿大笑着说,“我相信你认识索尔罗斯。” “对不起,小奈德。”索尔说着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就好像我被生生抽了几个耳光。我知道我此时一定脸色煞白,被这样突然的事情吓住了。索尔是我今晚的秘密武器,我要出的王牌啊。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盯着这个老头,一阵头晕支撑我心脏的动力一点点开始瓦解,重重地摔到地上。我看到我的弟弟遇害,我最好的伙伴遭到惨无人道的屠杀。可是直到那一刻,我并没有意识到我要对付的是谁。官官相护,富人同道。这是一个圈子。 我在圈子外。我感到眼眶里的泪水刺得眼睛痛。 “你没错,”索尔有点内疚地叹了口气,“我替丹尼斯和一个非常耐心的中东收藏家之间做私人jiāo易的中间人。他把画安全地存放在保险库中,会放二十年。从这点上来说,一切都很合法。要是对我而言,十分赚钱……”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一切。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个词都像尖刀剜着我的心。我希望你能心存感激,索尔,并且把钱花到点子上。这钱买了我弟弟和好朋友们的命。 斯特拉顿朝马尾辫点了点头,我感到肋骨被重重刺了一下。是一把手qiāng。 “可是我没有料到的是,你这个贪婪无耻的下流坯”索尔突然改变了语气,转身面向斯特拉顿“所有人都死在你手里。” 斯特拉顿眨眨眼,嘴上的假笑不见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杀了莉丝,她家和我有四十年的jiāo情,你这个yīn险狠dú的恶棍。” 斯特拉顿的下巴僵住了,他都搞不懂了。 “我们在你一点点榨干她的时候袖手旁观,你这个畜生。我们看到了你所做的一切,因此我们也有内疚感。如果我在整件事情当中有所羞耻的,就是这点。莉丝是个好女人。” 索尔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他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枚钥匙。一把酒店房间的钥匙。是巴西庭院酒店的。正和我们预想的一样,是苔丝房间的钥匙。他转向还拿qiāng顶着我胸口的马尾辫。“大家伙,你把这个落在你口袋里了。下次你送衣服去洗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哦。” 斯特拉顿愤怒地盯着钥匙,又像是被催眠了一般,他的脸一下子灰暗下来,圆形舞厅的每个人都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他完全明白索尔是什么意思。 莉丝发现了苔丝的钥匙。她在地底下给斯特拉顿一记回击。 我不知道哪个更好:是看着斯特拉顿在他的社jiāo好友面前崩溃,还是想象戴夫和米奇看到我们给他设的圈套该有多高兴。索尔冲我眨了眨眼,好像在说,怎么样,奈德?不过我在想的是,上帝啊,戴夫,我多么希望你看到了这一幕。我希望你痛痛快快地看了这出好戏。 索尔这时转过身来,不是向我,而是向劳森,“我想你有你需要的证据了……” 这名侦探走了过去,一把扣住斯特拉顿。房间里没有人比我更震惊了。艾莉和我都以为他是斯特拉顿的人。 “丹尼斯斯特拉顿,你因为涉嫌谋杀苔丝麦考利夫和莉丝斯特拉顿而被捕。” 斯特拉顿站在那里,嘴唇颤抖着看着索尔,已经完全吓呆了。 紧接着一切都开始崩溃。马尾辫把qiāng从我胸口挪开,一手抓着我当掩护,一手拿qiāng对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棕榈滩警察。钱普一个箭步从人群中蹿出,扑到他身上,和这个大家伙一起滚到房间的另一头。他们扭打了一番,最后杰夫把他翻过身来制服了他。 “我可不想对你这样,伙计,不过你欠我一块杜卡迪摩托上的铬合金挡板。”钱普用头顶了顶马尾辫的额头。这个大家伙大喊一声,很不情愿地缩了缩头。 就在那时,他的qiāng响了。 一下子满屋的尖叫声,人们疯狂地冲向门口。“有人开qiāng了!” 我看着斯特拉顿、劳森和索尔……最后目光落在了钱普身上。 他骑坐在马尾辫身上。他嘴角慢慢浮现出表示怀疑的笑容。一开始我以为他在说,瞧,我告诉过你,我会当你的后援,伙计。可是接着我发现更像是震惊。鲜血开始从他的白衬衣中渗透出来。 “杰夫!”我高声喊道。他开始支撑不住倒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接住他,轻轻地把他放到地板上。 “倒霉,奈德,”他看着我说,“这个畜生欠我一整辆新车。” 又是一阵qiāng击,一片混乱。斯特拉顿其他的保镖正在开qiāng扫shè。 我看到劳森倒下了。所有人都趴在地上。 一把刀刺中一名保镖的胸口,他朝后从窗口摔了出去,顺手把刺绣窗帘从巨大的窗帘杆上扯了下来。接着我看到斯特拉顿挣脱了劳森的控制,他后退着向厨房溜去。 我大声朝话筒里向艾莉喊,“钱普受伤了。他中qiāng了。”但是她没有回答。我改变计划也把大家都牵扯进来了。现在怎么办? “上帝啊,伙计,你走,”钱普舔了舔嘴唇说道,“你一定得走,这里的局面都控制了。” “你要坚持住啊。”我捏了捏他的手,“警察马上就来,就当做你在等着上啤酒。” “是啊,我现在的确可以喝一瓶。” 我把手伸向马尾辫的qiāng,紧接着追向那个派人杀害我弟弟的家伙斯特拉顿。 当艾莉和其他两名联邦调查局特工赶到舞厅的时候,qiāng战已经结束。被qiāng弹吓坏的穿着晚礼服的人们急匆匆地往外拥。看到穿着联邦特工制服的人,他们纷纷指着里面。“发生了qiāng击,有人被打中了。” 艾莉拔出手qiāng冲进了舞厅。酒店保安已经在现场。房间里的宾客基本上已经清空。椅子桌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花撒了一地。 太糟了。 她看到劳森靠墙撑着身子,肩头有红色的血污。卡尔布里恩正单膝跪在他身边,朝对讲机里嚷嚷。还有三人倒在地上,其中两个像是斯特拉顿的人,一个裹在窗帘里,像是死了,另一个就是追杀奈德的马尾辫,他已经冰凉,再也干不了坏事了。 艾莉凭那头橘黄色的头发认出了第三个人。 钱普! “我的天啊。”艾莉跑过去说。杰夫仰面躺着,一只膝盖抬着。 他身子左边已经浸透了鲜血,脸色煞白,眼神有点呆滞。 “哦,天啊,钱普……”艾莉跪了下来。 一名保安正朝对讲机喊,叫急救车来。艾莉斜倚着身子,看着杰夫的眼睛。“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她把手贴在他冒着冷汗的脸上,感到自己眼里闪着泪花。 “我知道,这个要付出代价的,”杰夫挤出个微笑说道,“我冒充招待,还有其他的事。” 艾莉也笑了笑。她轻轻握着他的手。然后她朝舞厅四周看了看。 “他追他去了,艾莉,”杰夫小声说道。他眼睛朝厨房的方向瞥了瞥,“奈德拿了马尾辫的qiāng。” “哦,糟了。”艾莉说。 “他没办法,艾莉。”这个新西兰人又舔了舔嘴唇。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莉说。她检查了下自己的武器,又捏了捏钱普的手,“我见过奈德拿qiāng。” 我从舞厅夺门冲向厨房。惊呆了的厨房员工刚才听到外面的qiāng声,都贴在墙上,盯着我,不知道谁在追谁。 我看着一个戴大厨帽的黑人。“有个穿着礼服的男的从这里穿过,他往哪边跑了?” “后面有扇门,”大厨慢慢吐出话来,手指着一个方向,“通往大堂和上楼的楼梯。酒店主楼。” 601 房,我记起来。 我找到了楼梯向上跑去。就这么一搏了。两个十多岁的小孩从楼上往下走。 “你们看到一个穿礼服的男人往上跑了吗?”我问。 他们一起朝楼上指,“那家伙有把qiāng!” 上了六段楼梯,我推开一扇厚厚的门,跑了出去,来到一条铺着红色长绒地毯的走廊。我听着斯特拉顿的脚步声。没有声音。601 房间在左侧,朝电梯方向。我朝那个方向跑去。 我在拐角处转了个弯,一眼看到斯特拉顿。他正在走廊尽头,正慌乱地把塑料门卡往门里塞。我不知道房间里有什么。或许是后援。 “斯特拉顿!”我高声喊道,用qiāng对着他。他转过身来,面向我。 让我高兴的是,他那总是镇定自若的风度变成了惊慌的怒视。 斯特拉顿的手一抬,先开了qiāng。子弹从我耳边呼啸擦过。我拿qiāng对着他却没有shè击。尽管我恨他,但这会儿还不想杀他。 但是斯特拉顿看到了我的qiāng他跑向另一段走廊。 我紧紧追着他。 就像被追赶到死胡同里的猎物,斯特拉顿一间问试着想打开电梯周围的门。门都锁着。这层有个阳台,但是只通向室外。 最后终于有扇门被打开了他消失了。 我拿着qiāng,在昏暗的混凝土楼梯往上追赶丹尼斯斯特拉顿的时候,有个非常奇怪的念头在我头脑中闪现。 多年以前,在布洛克顿,我和戴夫摔跤。 我想我当时是十五岁,他一定是十岁。我和一个叫罗克珊娜佩特罗切利的姑娘在我家附近的巴克力公园约会的时候,他和他的一个哥们在一边学猩猩叫来捣乱。我一直追他追到体育馆,给他好一顿教训,可能那是我最后一次教训戴夫。我往后面死死摁住他的胳膊和脖子。我不停地说,“叫爷爷叫我爷爷。”心里希望他能乖乖就范。可是这个倔强的家伙就是不肯叫。我继续硬压下去,看着他脸色越来越红。我想要是我再摁下去,我可能会杀了他。戴夫终于喊了出来,“好吧,爷爷。”于是我放开了他。 他坐在那儿喘着粗气,通红的脸颊退了色;于是他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我,撞在我的腰上。他把我压在身下时,扬扬得意地笑着。 “爷爷我觉得你是个大傻瓜。”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追赶斯特拉顿的时候,那段记忆会闪现出来。不过真是这样。这就是你感到危险时经常会联想到的某种联系。 楼梯一直向上通到礁岛酒店双塔结构中的一座巨大的高楼。楼梯间里十分昏暗,但是酒店外部,巨型的探照灯shè出的光线划破了夜空。我看不到斯特拉顿但我知道他在楼上。 我继续聆听,就像头脑中传来遥远的鼓声,爷爷我觉得你是个大傻瓜。 我推开一扇金属门,来到酒点店楼顶的混凝土地面。这场景几乎是超现实的。整个棕榈滩在眼前展开,比尔蒂摩、弗拉格勒大桥和西棕榈滩的公寓楼闪动着美丽的灯光。像榴弹pào那样的探照灯在双塔和酒店正面shè出巨大的光柱。 我四处寻找斯特拉顿。他到底躲哪里去了?房顶铺着防水油布、小储物室和卫星电视接收器,所有这一切都在暗处。我感到自己被冷qiāngshè中,好像我是完全暴露的一样。 突然有一发子弹从身边shè过,刚好擦着我的脑袋飞过,和我只差几英寸。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凯利先生?你是来报仇的吗?称心如意吧?” 另一发子弹打中了墙面。我向光束瞥了一眼,没能找到他。 “你该按你答应过的做,这样我们所处的位置都会更有利。可是是你弟弟的事让你按捺不住了吧?那就是你们凯利家的人好像共有的东西,你们愚蠢的骄傲。” 我蹲下身子,试图找到他。又是一声qiāng响,子弹穿过我头顶的防水布。 “离终点不远了,”斯特拉顿咯咯地大笑,“不过我们俩似乎有一点相同的地方,对么,奈德?有意思的是我们谈话为什么从没提到过她。” 我开始热血沸腾。苔丝。 “她真是个美人。至于你的朋友和你弟弟那都只是jiāo易。可是苔丝……这个我很遗憾。我想你也是。啊,她只是又一个婊子而已。” 要是他想让我发疯,这几句话很奏效。我从掩体后面跳了出来,朝他声音的方向生气地连开两qiāng,一盏泛光灯被我打碎了。 一qiāngshè来,我顿时感到肩头无比灼热的疼痛,手立即伸到伤口处,手中的qiāng滑了出来。 “哎呀,奈德,”斯特拉顿从一个简易脚手架后头走了出来“小心点,兄弟。” 我愤怒地盯着这个畜生。我越来越厌恶他目空一切的大笑和光亮的秃头。 就在那时我听到了远处微弱的吧嗒吧嗒的声音。越靠越近,越来越响。 在空中,一组闪动的光束正以相当快的速度靠近。是一架直升飞机。 “又没辙了吧,凯利先生。”斯特拉顿笑了,“我的专机来了。” 艾莉从厨房爬上楼梯。 她撞上一个正急匆匆往下跑的招待,那人嘴里嘟哝着说有个家伙正在追赶一个疯子,两人往601 房间去了。奈德。艾莉叫他一看到警察或联邦特工就叫他们过来支援。在六楼的出口,她碰到一个吓坏了的看门人,她正向电话里大声喊着要保安上来。她说有两个带qiāng的男的跑到房顶上去了! 艾莉再次确认了手里的武器,跑进了楼梯间。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奈德? 艾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听到了楼顶的声音。她双手紧握手qiāng。 艾莉迅速向楼梯最顶端冲去,她往外看,探照灯照亮了整座大厦的房顶。楼下,整个棕榈滩的灯光四处延伸。她靠在厚重的混凝土门上。现在怎么办?她知道斯特拉顿和奈德都在门外。保持冷静,艾莉,她恳求自己。就像是演习,你站在火线外,观察估计情况,等待援兵。 只不过在演习中,你可能不会有个你深爱的家伙来搅局。 她对自己说她知道该怎么办。她深吸了一口气,旋转门上的把手。 接着她听到两声刺耳的巨响回dàng在房顶。这把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开qiāng了。 我像个十足的外行把事情搞砸了。一想到杀了米奇、戴夫和他自己妻子的斯特拉顿将要逃脱,我心里就无比难受。 “别那么郁闷,奈德,”斯特拉顿狂妄地说,“我们都在旅途中。 不幸的是你的旅程稍微短了点。“ 他瞥了一眼直升飞机的距离,摆着手里的qiāng示意我别靠近。我不想就这么做出让步,让他有看到我害怕的满足感但是我知道我此时只能听从他的命令。联邦调查局的人正在楼里。一定马上就有人上来。就耐心再等一会儿。 我面前有一条窄长的石栏,把我们俩和六层高的大厦边缘隔开。 “来啊,凯利先生,”斯特拉顿声音里带着嘲弄,“是捉我的时候了。这样你就会被人们记住。” 风卷了起来,我开始真有点害怕了。斯特拉顿的直升飞机正绕着小圈,向房顶靠近。在我眼前是整幅的棕榈滩的灯光夜景。 斯特拉顿站在离我五英尺开外。他的qiāng对着我的后背,“知道你要一命呜呼了,而我会在哥斯达黎加喝着迈泰鸡尾酒,读着那份非引渡协议书,感觉怎么样,奈德?好像不公平,对吧?” “去死吧,斯特拉顿。” 我听到他的qiāng咔嚓一小声。 我捏紧了拳头。不行。你别靠近他。如果他想要杀我的话,他就会扣动扳机,如果他能的话。 “来吧,小奈德,要有男人样。”斯特拉顿又靠近了一步,直升飞机震耳yù聋的吧嗒吧嗒声回响在酒店的楼宇间。我听出斯特拉顿正在嘲笑我。“要是能让你好受些,奈德,以我的势力,不管怎样我在法庭上也可以打败你。” 他走近一步。别这么轻易放过他,奈德。 现在…… 我捏紧拳头正要抡过去,这时我听到一个盖过直升机轰鸣声的尖叫。 是艾莉的声音。 “斯特拉顿!” 我们两人都转过身来。艾莉在大约二十英尺外,半掩在房顶灯光中。她以待发的姿势举着手qiāng。 “你给我放下手qiāng,斯特拉顿。立刻。接着我命令你从奈德身边走开。否则的话,我让你的脑袋瓜吃颗子弹。上帝助我。” 斯特拉顿停顿了一下。他仍拿qiāng对着我。我两侧鬓角的冷汗汩汩地往外冒。 嘿,我站得可真是纹丝不动。我知道他要杀了我。他要做的就是轻轻推我一把,我就会从房顶边缘掉下去。 他瞥了一眼直升机的一侧,它正在三十英尺高的上方盘旋。边门已经打开,有人扔下来一段绳梯。 “我可不这么想。”他朝艾莉喊。他抓住我的后衣领,把qiāng顶在我脑袋上。“我想你不希望你的男朋友吃苦头吧。不管怎样,艾莉,你是个艺术调查官。我怀疑要是有人把《最后的晚餐》放在农场里,你会朝画开qiāng吗?” “我说了把qiāng放下,斯特拉顿。” “恐怕我是发命令的人,”斯特拉顿摇摇头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走到梯子那边。你得让我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他活命。与此同时你得非常小心,艾莉,非常小心,别让飞机上的人对你开qiāng。” “艾莉,退回去!”我喊道。 “他跑不掉的,”艾莉说,“不管什么原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只要你从他身边离开一步,我就会把他的脑袋打个稀巴烂。还有,斯特拉顿,既然你知道我的美术硕士学位等等我告诉你我可以在这个距离内shè中《最后的晚餐》里圣徒约翰的眼睛。” 我头一次发现斯特拉顿变得紧张了。他朝四周看了看,估量了一下该怎么脱身。 “这边走,奈德,”他大声冲着我耳朵喊,qiāng还是顶着我的脑壳,“别干傻事。你最好的活命机会就是让我走到绳子那儿。” 我们退后两步,沿着房顶边缘走。直升飞机又靠近了点,声音轰鸣,绳梯在我们头顶上方十英尺的地方晃dàng。 我看着艾莉的眼睛,想要读懂她想要我怎么做。我可以试着扑到他身上,给艾莉shè击的机会。可是我们离房顶边缘实在太近了。 斯特拉顿盯着摇摆不定的绳梯,只差几尺就能够到手。 “艾莉。”我看着她说,心里想,天啊,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所做的。 我向左靠了一步,斯特拉顿也只能移了一步。突然间他已在强烈的探照灯的光线中。他伸手去抓梯子,现在只有几英寸的距离了。 “艾莉,现在!” 我推了他一把,斯特拉顿转了个身,举着qiāng,但被强烈的灯光刺得什么都看不见。他尖叫道,“啊……” 艾莉开qiāng了!夜空中闪过一道橘红色火花。砰地一声击中斯特拉顿的胸口。漂亮!斯特拉顿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一直退到边缘护栏。他蹒跚着,往楼下看了一眼。接着他重新一振,梯子似乎找到他了,他的手指绝望般地抓住了最后一根横档。 直升飞机开走了。 斯特拉顿在绳梯卜_ 悬挂了一会儿,然后竟然奇迹般地开始抓稳了。他脸上又泛出那种令人讨厌的假笑,好像说,瞧,奈德,我告诉过你的,对不?他抬起一只手臂。我对刚发生的一幕都惊呆了,几乎都视若无睹。 他又举qiāng对准我。这个畜生终究还是要杀了我。 一声qiāng响,斯特拉顿的白色礼服衬衣bào出鲜红色。他的qiāng掉落下来。接着他的手指一滑,他绝望地在半空中挣扎,但抓住的只是黑夜。 斯特拉顿掉了下来。他那混乱疯狂的喊叫声融进了沉沉的夜色里。我不想承认,但是我听到那叫声真的很开心。 我跑到房顶边上。斯特拉顿仰面摔在酒店正门的停车区内。一群穿着晚礼服的男宾和穿着制服的酒店员工跑过去看。 我转身看着艾莉。我不知道她是否没事。她有点惊呆了地站在那里,胳膊伸了出来。“艾莉,你没事吧?” 她茫然地点点头。“你以前从来没杀过人。” 我把胳膊搭在她肩头,她温柔地滑进我的怀抱。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礁岛酒店的楼顶,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在房顶随风摇摆,就好像,哦,我也说不出像什么,我想就好像其他人都没经历过的感觉一样。 “你临时改了主意,奈德。你太坏了。” “我知道。”我抱紧她,“对不起。” “我爱你。”她说道。 “我也爱你。”我回答道。 我们在寂静的夜色中又站了一小会儿。艾莉轻声说,“你得进监狱,奈德。我们说好的。” 我拭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我知道。” 第七部 会见加歇医生 十六个月之后…… 科尔曼联邦拘留中心的大门打开了,我重新投入佛罗里达阳光的怀抱,又成了一个自由人。 我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装着个人物品的流浪者牌的大包和一个挂在肩头的电脑包。我走到监狱前的院子里,闭上了眼睛。就像在电影里刚出狱的主人公一样,我并不清楚接下去该做什么。 我在科尔曼监狱的低度设防区度过了十六个月(因表现良好被减刑六个月),和其他诸如偷税漏税的、金融诈骗的,还有dú品犯罪的富家子弟被关押在一起。在服刑期间,我努力攻读南佛罗里达大学的社会教育专业硕士,竟然还发现我有这份天赋。我向一群少年犯和社会边缘青年讲述我是如何和他们一样面临人生选择的,他们听得很认真。我想这就是我以失去亲友和十六个月的服刑所换取的教训。人生教训。不管怎样,我究竟还能做什么呢?回去当救生员么? 我扫视着在大门口等待的人们。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她在哪里? 艾莉从我开始服刑起就一直经常来探访我。几乎每个星期天,她都会开车过来,带来书籍、DVD 和短小有趣的警句摘抄,伴我度过每一周。从德尔瑞到科尔曼仅需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约定的日子是:2005年9 月19日。我出狱的日子。今天。 她一直跟我开玩笑说她会开一辆小面包来接我,就像我们那次见面时一样。我有犯罪记录和她还是联邦调查局特工都不要紧。这反而能突出她,艾莉说着笑了出来。这能使她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她会成为唯一一名跟自己逮住的犯人约会谈恋爱的特工。 不骗你,艾莉说。 局里果然给她升了职。他们把她调到纽约当国际艺术品盗窃案办公室的头儿。这可是高升啊,还要经常出国,经常每个星期或每个月都要到国外出差。去年春天,我们俩的关系逐步陷入了僵局。 哦,我们每周还互通好几回电子邮件,也打打电话。她告诉我她仍旧十分支持我并为我所做的努力感到骄傲。她一直相信我会找到自身的价值。但是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某些变化。艾莉人很聪明,自从这个案子了结之后她那成功者的形象甚至还出现在“早问新闻”节目中。当9 月临近的时候,我收到一封她的电子邮件,她说可能最近要出国。我不想强求。人的梦想总是在变化。这就是监狱给人带来的变化。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决定,要是她不离开,那么就继续。我就会成为整个南佛罗里达最幸福的男人。假如她……唉,我们现在都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监狱前的等候区内停着一辆出租车和几辆私家车。几个年轻的拉美裔家庭成员向另一个刚走出监狱的男子激动地迎了上去。 没有艾莉。我没有看到一辆小面包。 不过,在围墙外长长的车道尽头停着的另一辆车倒是让我一笑。 那是一辆熟悉的浅绿色凯迪拉克,索尔的车。 靠着车头的那家伙jiāo叉着腿站着,穿着牛仔裤和海军蓝的运动夹克。 橘黄色头发。 “我知道这不是你希望见到的一幕,伙计,”钱普说道,脸上的笑容流露出懊悔,“不过你看上去想要搭车回家吧。” 我站在酷热的人行道上,看着他,眼眶渐渐湿润了。自从我进了这里,我就一直没见过钱普。他在医院躺了六个礼拜。脾脏和一个肺叶被刺穿,只剩一个肾,子弹从他的脊柱擦过。艾莉跟我说过他不能再赛车了。 我拎起包,走了过去。我问,“那么,家在哪儿?” “澳大利亚有句话:哪里有打鼾的女人和免费的啤酒,哪里就是家。今晚,我的沙发就算是临时的家吧。” 我们两人张开双臂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你看上去不错,钱普。 我一直就说你恢复很快。“ “我现在为罗斯先生干活。他买下了川崎摩托在奥奇丘比的经销店……”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杰夫。亨特。世界超级摩托车巡回锦标赛前世界冠军,销售专员。“如果你会骑摩托,当然也会卖摩托。” 杰夫从我手中接过包。“坐车摇摆一下身子怎么样,兄弟?大车子老让我心惊ròu跳的。开有顶篷和四个轮子的家伙我可从来不觉得安全。” 我坐上了副驾座,杰夫把我的包扔进后备厢,仍旧僵硬的身子挪到方向盘后。“来瞧瞧吧,”他边说边拨弄着车钥匙,“我还记得那么一点怎么开这家伙的……” 他发动车子,加速驶离路边。我扭过头,注视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还希望出现我早知道不会出现的那一幕。科尔曼拘留中心的高楼渐渐远去,同样远去的,还有我自己的希望和梦想。 钱普踩了脚油门,给这辆已有二十年历史的凯迪拉克换上高挡位,加到可能它很久都没达到的速度。他转过头来朝我眨眨眼,这眼神给我很深的印象。“我们冲过收费站怎么样,兄弟?看看这老爷车还能不能使上劲。” 第二天一早,索尔叫我过去。 我到他那儿的时候,他正在池边那间日光浴室看CNN 的新闻。 他看上去有点老了,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但是他一看到我,眼睛就亮了。“小奈德……看到你可真高兴啊,小子。” 尽管索尔没到科尔曼来看过我,他其实一直在关注我。他帮我联系了南佛罗里达大学研究生院的院长,给我送书和电脑,还向假释委员会保证,只要我愿意,就在我刑满释放后给我提供一份他那里的工作。当他听说我父亲过世的时候,还贴心地给我寄来一张吊唁卡。 “你看上去不错啊,孩子。”他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背说。 “现在的看守所一定都变成丽兹卡尔顿酒店了吧。” “网球、麻将、桥牌……”我说着拍拍后背,“这是滑水晒伤的。”我笑笑说。 “你还玩金拉米牌吗?” “最近打的话只赌可乐和购物券。” “没关系。”他拉住我的胳膊,“我们来一局吧。来吧,带我到水池边去。” 我们走了出去。索尔身上的白色衬衣角整洁地塞进浅蓝色高尔夫球裤里。我们在沿泳池的其中一张牌桌旁坐了下来,他取出一副牌,和匀了。“听说你父亲的消息后我很难过,奈德。你能在他去世前见到他最后一面,我很欣慰。” “谢谢你,索尔,”我说,“是个很好的建议。” “我一直给你好建议,孩子。”他将牌对半分开,“你也一直都很听话。除了在礁岛酒店的房顶上做的那件出格的事。不过我想一切都很顺利。最后所有人都得到他们想要的了。”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索尔?”我看着他。 “公正,孩子,就跟你想要的一样。”他慢慢地分出牌来。 我并没捡起牌来。我只是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他想要掀牌的时候我按住了他的手。“我想要你知道,索尔,我没告诉其他人。连艾莉都没说。” 索尔住了手。他拍了拍自己的牌,用手指压了压,脸沉了下去。 “你是说那幅哥摩的画?我是怎么知道画背后写的是什么?很好,奈德。我想那样我们就扯平了,对吗?” “不,索尔,”我静静地盯着他说,“根本扯不平。”我在想戴夫。 米奇、巴尼、鲍比和迪。就为了他们从没拿到的东西而惨遭杀害。 “你是加歇,是吗?你偷了那幅哥摩的画?” 索尔用灰色的眼睛盯着我,眼皮沉沉的样子,然后弓起身子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想我欠你一些问题的答案,对不,孩子?” 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完全低估了索尔。他曾经说过,斯特拉顿以为他是池塘里最大的鱼,可是总有比他更大的鱼。 我现在正盯着他。 “我想要给你看样东西,奈德,”索尔说着放下手来,“还要付给你一大笔钱,换取你的沉默。你那天去见朋友们想要得到的那笔钱的每个子儿,你都会得到。” 我试着保持镇定。 “是一百万美元,奈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既然我们在谈这个,我为你的朋友们再加一百万,为戴夫再加一百万。一共是三百万,奈德。我不能偿还他们的命,我也不能让时光倒流。我是个老人了。我有的只是钱,这些天……这个,不完全……” 索尔眼睛一亮,从牌桌旁站起身来。“过来。” 我站起来,索尔把我带到房子里我以前从未进过的地方,他卧室旁的一间办公室。他在我以为只是一个橱柜的地方打开一扇普通的木门。不过这门又对着另一扇门。墙上有个按键盘。 索尔用他火柴杆似的手指输入了密码。第二道门突然就慢慢打开了。是一个升降机。索尔让我进去,然后输入了另一个密码。升降机关上了门,带着我往地下去。 几秒钟后,升降机停了下来,门自动打开了。门外有一个房间,墙面如镜,还有一道坚实的钢制大门。索尔揿了一个按钮,金属盖缓慢打开,出现一个小屏幕。他把自己的手掌放到屏幕上,屏幕闪动了一下,接着绿灯亮了,门嗡嗡地开了。 索尔挽着我的胳膊。“屏住呼吸,小奈德。你将要看到全世界最后的一个伟大奇迹。” 我们走进一个宽敞的房间,灯火通明。绒毛地毯,天花板上围绕着隐式穹顶的是精巧漂亮的吊顶,一切尽显奢华。室内唯一的家具便是房间中央的四张高背皮椅,每一张各朝一面墙摆放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墙上的画,八幅,全部都是大师杰作。 我不怎么懂画,可我不用查书也说得出这些画的作者。lún勃朗莫奈。 一幅《基督诞生图》。是米开朗琪罗的。 这些画深深地铭刻在我头脑中。全都是无价之宝啊。 全世界最后的一个伟大奇迹! “上帝啊,索尔,”我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后说,“你一定够忙的吧。” “过来……”索尔抓住我的胳膊。在房间中央的一个木制画架上,我看到了那幅只是听说过的画。在一个设计简单的金制画框里,有一个身着灰衣的洗衣女,在水盆边,她背向着画者,在她劳作的时候有一束柔和的阳光照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了她全身。我注意到画面底部的署名。 亨利哥摩。 在房间的每一个方向都是名画。又一幅lún勃朗。一幅夏加尔。 我朝索尔耸耸肩。“为什么是哥摩这幅?” 索尔走到画前,轻轻地掀开画布。我震惊了,在画布底下还藏着另一幅画。我认出来了。画中一名男子正坐在花园的一张桌旁。 从他白帽子边上露出他毛茸茸的红头发,蓝眼睛尖锐有力。他脸庞虽然消瘦,依然呈现出睿智,但在他颦蹙间流露出无比忧郁的神情。 我在画前努力张大眼睛欣赏。 “奈德,”索尔上前一步说道,“我想让你见见加歇医生。” 我眨着眼睛紧紧盯着这个悲伤的驼背老人。他看上去和戴夫留给我的那本艺术书里的画中人有些许不同,但是毫无疑问,这是凡高的真迹。一直以来,都掩藏在这幅哥摩的画底下。 “遗失的《加歇医生》,”索尔自豪地说,“凡高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为加歇医生画了两幅肖像。他把这幅送给他的房东,在过去的百余年里,它一直静静地躺在法国奥维尔小镇的一个阁楼里。然后斯特拉顿注意到了它。” “我没搞错。”我嘴里嘟哝着,愤怒渐渐充盈了我的胸腔。我弟弟和我的朋友们都是因为这件东西而死的。而索尔一直把它藏在这里。 “不,”索尔摇摇头说,“莉丝偷了这幅画,奈德。她察觉了那起假盗窃案,然后跑来找我。我是她家的老朋友了。她打算勒索她丈夫。我不确定她是否知道这幅画的重要xìng。只是因为丹尼斯对这一幅画的珍视程度远远超过其他名画,她打算拿它来伤害他。” “莉丝?” “劳森帮的忙。当警察回应报警的时候。” 这时候我站不稳了,脑海中回想着那个艾莉认为是受雇于斯特拉顿的高大的棕榈滩警探。“劳森?劳森为你干活?” “弗恩。劳森警探为棕榈滩干活,奈德,”他耸耸肩说,“只是他总不时给我通风报信而已。” 我盯着索尔,似乎重新认识了他。就像看着你以为一直都很熟悉的人,但现在却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看看你周围,奈德。你看那幅维米尔的《织布女工们》。人们认为它自17世纪起就失踪了。其实并没有失踪,只是落入了私人藏家的手中并几经易主。还有这幅《艾萨克之死》,lún勃朗的。只在他的书信中提到过。甚至都没有人确定这幅画是否存在过。它在比利时安特卫普的小教堂里安睡了三百年。这是这些珍宝最最迷人之处。 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它们就存放在这里。“ 我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那边是米开朗琪罗的……”索尔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收藏那幅可真费了点劲。” 在lún勃朗和维米尔之间留有一面空墙。“来,帮帮我。”索尔说着提起了那幅《加歇医生》。我从他手中接过来,把它挂在另两幅名画之间。我俩都往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你不会理解,孩子,不过对我来说,这可以为我的人生旅程画上完美的句号了。 “我可以让你回来继续为我工作,不过对于已经有了抱负的人来说,我猜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可以给你点建议吗?” “为什么不?”我耸耸肩说。 “如果我是你,我会去开曼群岛的卡米尔海湾度假胜地。在那里有给你的第一笔一百万美元的支票。只要这个你我之间的秘密保守下去,每个月会有一张支票。五年间每个月三万五千美元会汇往同一个账户。应该比我活的时间要长。当然,如果你另有想法,而警察碰巧发现了这事,我们可以考虑立即结清。” 接着,我俩都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只是盯着那幅遗失的《加歇医生》。那旋涡状的笔触,那忧伤,那心照不宣的蓝眼睛。突然间我想我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什么,仿佛这位老医生正冲我微笑着。 “那么,小奈德,你怎么想?”索尔双手放在背后,凝视着《加歇医生》说。 “我不知道……”我昂起头,“头有点偏,偏向左边。” “跟我想的完全一样,孩子。”索尔罗斯笑了。 第二天我搭上飞机抵达开曼群岛的乔治城。一辆蓝色的海岛出租车带我沿着沙滩海岸来到卡米尔海湾度假胜地。 正如索尔说的,那儿已经有一问以我的名字预订的房间。其实不是房间,而是海滩边的一整座茅草屋顶的房子,和我的私人小泳池一起隐蔽在高大茂密的棕榈树下。 我放下旅行包,一眼望出去是美丽无比的绿松色的海。 在桌上的电话机上,我看到有两个写有我名字的封口的信封。 第一封是酒店经理A.乔治麦克威廉斯的欢迎信,还送了一篮水果,信里告诉我,作为索尔罗斯先生的客人,我尽管随时拜访他。 第二封信里装的是一张以我名字在皇家开曼银行开户的存单,一百万美元。 一百万美元。 我坐了下来。我盯着存单,再次检查了我的名字,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奈德凯利。一个以我姓名开户的账号。 那些漂亮的零。 上帝啊,我有钱了。 我四下环顾了一番,看着这如画的风景和奢华的房间;看着这满满一篮的香蕉、芒果和葡萄;看着昂贵的地砖,我心头一震:现在我可以轻松拥有这一切了。我不是来打扫泳池的,我也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不享受一番呢? 我脑海重又浮现出两年前当我拉响报警器,然后跳进那辆旧庞迪克开始亡命天涯的往事。那时我原本打算赢得此生的一个满分,不是么?我还幻想和苔丝一起在漂亮的游艇上呷着橙子加马提尼酒。 还有银行户头里的一百万美元。 而现在我有了这一百万。我有了我的一百万美元。还不止。我还拥有这棕榈海湾。我也可以买艘游艇,或者至少可以租一艘。尽管历经曲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切梦想都成真了。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了。 我也没有任何杂念和牵挂。 我坐在桌边,就在那时,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眼前的那东西上。 我盯着那东西,仿佛就要盯穿了一般,就在开了口的信封旁。 我迟疑地把它拾了起来。属于老式“火柴盒”玩具系列,一辆车模。 这是一辆迷你的道奇小面包。 “你知道要在这里找到一辆真的有多难吗?”艾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去。她站在那里,肤色晒得很漂亮,穿着粗斜纹棉布裙和粉色小背心。她斜向站在照耀在我背脊上的阳光中,脸上的雀斑都似快要跳跃下来。我的心燃烧起来,就像引擎逐渐加大马力。 “这是最后一次有这样的感受,”我说,“一个小时以后,我整个人就会崩溃了。” “我也是。”艾莉说。 “你那天没来。”我假装伤心地说。 “我说过我要出国,”艾莉说,“我就来这儿了。” 她向我走近一步。“钱普在一辆收藏了二十年的凯迪拉克老爷车里做着特技,开了足足两个小时我们才回到棕榈滩。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折磨吗?比坐牢还难受。” 她又走近一步。“可怜的孩子。” 我伸出手来,手掌上是那辆迷你车模。“不错的小玩意,”我说,“只是,它哪儿都去不了。” “哦,不,它可以,奈德。”艾莉说,她张大的眼睛清澈明亮。 她把双手窝在心脏的位置。“它到了这里。” “上帝啊,艾莉。”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我伸出手去,张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我紧紧拥抱着艾莉。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得就像怀揣着一只小兔子。我弯下身子亲吻她。 “要是还和联邦调查局扯上,就唱不了好戏了。”我们分开身体时我说。 “去它的联邦调查局,”艾莉说,“我辞了。” 我再次亲吻她。我抚摩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按到我的胸口。 我想告诉她索尔的事情。我在他房子里看到的一切。他收藏的无价名画。遗失的《加歇医生》。我心里难受得要命。要是这世上还有人可以知道这些事,那就是艾莉。 但是索尔说得好,我善于听从建议。 “那么,我们现在做什么?”我问她,“你指望我获得硕士学位?” “现在?现在我们去沙滩散散步吧,我希望你能做件浪漫的事,比如向我求婚。” “你愿意嫁给我吗,艾莉?” 尾声 救生员 两年后…… 我正赶着出门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我怀里抱着十个月大的“小捣蛋”戴维,替我们看孩子的贝丝正伸出手来接过这个二十二磅重的小家伙。 艾莉已经开始上班。她真的把画廊开了出来,开在德尔瑞,离海滩几条街的一座外观奇特的平房里。她专营19世纪法国油画,在纽约和棕榈滩都有生意。在我们的卧室,壁炉上方甚至还挂着一幅亨利哥摩的画。 “奈德凯利。”我把听筒夹在头颈处回答。 今天上班有点迟了。我仍旧打扫游泳池。只是现在,我买下了“热带水池”,这一带最大的游泳池管理公司。这段日子我已经维修保养了不少水池,从博卡拉顿到棕榈滩最高档的游泳池都是我们公司负责的。 “凯利先生,”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我是戴维鲁宾,棕榈滩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我跟贝丝对口型说艾莉四点半左右回家。“哦。”我对着听筒说。 “您跟索尔罗斯先生很熟吗?”律师询问道。 “嗯。”我说。 “那么我很遗憾地通知您罗斯先生已经去世了。” 一股血直往我头顶冲,我的胃一阵难受。我坐了下来。我知道索尔一直病着,不过他总是把一切都看得很淡。我不到一个月前去看过他。他还开玩笑说他和钱普一起在大峡谷附近开足马力飞向一堆哈雷摩托。听到他过世的消息,我就像听到自己父亲去世时一样震惊,两腿发软。“什么时候?” “大约一周前,”律师说,“他知道自己患癌症已经很长时间了。 他是在睡梦中安详离世的。根据他自己的遗愿,除了家人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谢谢你告诉我。”我说,心里空dàngdàng的,脑海里回闪出他和我两人一起站在他的保险库里看着一幅幅名画的情景。上帝啊,我会思念亲爱的索尔的。 “实际上,凯利先生,”律师说,“这并非我打电话来的原因。我们受托处理罗斯先生的遗愿,就是有关他的遗产。有些事情他不希望公开。他说您会明白。” “你是说他往开曼银行户头里存入的酬金?”我可以理解为什么索尔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事。既然现在他已经过世,我想钱应该已经付清。“你怎么办都可以,鲁宾先生。我一直都对索尔感激不尽。” “实际上,”律师停顿了一下说,“我想我们得见一下面,凯利先生。” “见面?”我斜靠着墙,“为什么?” “我想您还不明白,凯利先生。我打电话来谈的不是什么酬金。是关于索尔先生的财产。他有一件东西要jiāo给您。” 一对A 分牌,两年前我不是这么说的吗? 不,这超过了好多好多的A 分牌……就像中了彩票,伙计,就跟钱普说的那样。这就像在超级碗的橄榄球赛的最后一秒钟进球赢了比赛。你踢了两脚,球飞了起来,你不会漏过去的。 当世界上最值钱的一幅画落到你手上时,你怎么办? 你首先盯着它看,也许要看上几百万遍。一名戴着蓝帽的男子,坐在桌边,歪着脑袋,神情忧郁。 你盯着它看,一直看到熟悉每一抹色彩、画中那张疲倦的脸上的每道线条,你想琢磨出来为什么如此简单的画面具有这般魔力。 或者为什么这幅画会到你手里。 或者在想你是否需要那么值钱的东西。 大概值一个亿,律师估价。 于是你告诉你妻子,你告诉她所有事情,所有你曾经发誓不说的事情。天啊,索尔的秘密终于安全了。 当她冲你大喊了一会儿急着催你后,你把她带进屋子,看着她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神情。你看到妻子脸上浮现出美丽的表情,既有惊讶,又有敬畏。“哦,我的上帝啊,奈德……”就像盲人第一次看到色彩。她用目光爱抚着这画。神奇。崇敬。它让你也惊呆了。 你把你十个月大的宝宝也抱了进来,站在画前,说,有一天,戴维,你就有个超级故事可讲了。 你不会拿到那个一千万了,小家伙。 那么,还是要回到那个问题。你怎么办?不管怎么说,这幅画是偷来的,不是吗? 给棕榈滩一个巨大的惊喜。自己的面孔登上《棕榈滩日报》“精彩一版”。上NBC 的“今日访谈”节目?成为《艺讯》名人堂的一员。 你盯着加歇的脸。你看到了。在他昂起的头的一侧。那双智慧、忧郁的眼睛。 那不是一个坐在6 月烈日下的医生的一双眼睛,而是画家本人的眼睛。 你在想:他知道什么呢?这幅画又是属于谁的呢? 斯特拉顿?索尔?莉丝? 当然不是我。 不,不是我。 我是说,我不过是个救生员,对吗? 又过了一年…… “准备好了吗?”艾莉和我牵着戴维的手,把他带向大海。 那天的海滩格外安静而空旷。海浪轻柔。偶尔有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个度假的游客走过,海水浸过了他们的脚掌。一位裹着白衣、戴着宽边草帽的老fù正在沙滩上捡贝壳。艾莉和我牵着戴维的手,带着他跳过沙堆,跑向海浪。 “准备好了。”我儿子很坚决地回答,他那头金发映着阳光的色彩。 “看着。就这么做吧。”我卷起一张纸片,把它塞到一只康胜啤酒的酒瓶里。 康胜一直是我弟弟最喜欢的牌子。我把瓶盖盖紧,用手掌敲严实了。 我朝艾莉笑笑,“这样就不会漏水了。” “我从来没见过戴夫,奈德,不过我想他会喜欢这个的。”艾莉满意地看着前方。 我眨眨眼睛。“接着。”我把漂流瓶jiāo给戴维。我们走向泛着涟漪的潮水。 “等待潮水退回海洋。”我指向起沫的激流,“你看到那边了吗?” 戴维点点头。 “现在,”我说,松开他的手让他走向海水,“扔!” 我那二十个月大的宝宝吧嗒吧嗒跑进水中,使出吃nǎi的劲儿猛的扔了出去。瓶子飞出去大约只有三英尺,不过触到了退潮的边缘,又轻轻地被回头潮拉了回来。 又一个浪头打中瓶子,它高高地跳了起来,不过继续往前漂,仿佛它知道自己的使命,滚落浪峰,渐渐漂远。我们一起欢呼起来。 几秒钟后,瓶子就像一艘已经把稳方向的小船,成功地骑着浪花远去。 “它会漂到哪里去呢,爸爸?”小戴维问道,眼睛在明媚的海风中眯了起来。 “也许是天堂。”艾莉看着它渐行渐远,说道。 “里面是什么?” 我想回答,可是声音哽在喉咙口,双眼紧绷起来。 “是一份礼物。”艾莉替我回答。她拉着我的手。“给你戴夫叔叔的。” 实际上,我塞进瓶子的是一张剪报。是《纽约时报》上的一篇文章。在过去几天,世界各大报纸都已不断转载了这则消息。 本周二下午在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的一个慈善拍卖会上出现的一幅油画震惊了整个艺术界。该画原被当做是一幅遗失的凡高画作的复制品,但现已被鉴定为真品。 经过由包括历史学家和几大拍卖行行长在内的艺术专家组成的鉴定小组花费数天时间的仔细鉴别,该画被认为是失踪已久的凡。 高画的第二幅《加歇医生》像,在这位著名画家去世前几周所作。 鉴定小组组长哥lún比亚大学的罗纳德。萨克林博士称该画的突然现身“无可争议”,并且是“艺术界乃至整个世界最惊人的奇迹”。他还说,没有人对这幅画一百二十年以来到底存放在哪里有丝毫线索。 最令人困惑的是这幅画是如何突然出现的,又是如何被匿名捐赠给莉丝斯特拉顿基金(棕榈滩一个专门保护受虐待儿童的慈善基金)的。该基金的设立者,已故的斯特拉顿夫人在两年前令这座时尚观光小城震惊的系列谋杀案中遇害。 这幅油画在作为拍卖开幕活动的默拍中出现。据慈善会发言人佩奇李哈夫提说,“它是有人匿名捐赠并送到我们这儿的。我们当时绝对没想到是真品。” 这件作品的价值应超过一亿美元,成为慈善拍卖会历史上最大一宗捐赠。 “让这幅画更加不可思议的,”哈夫提进一步解释,“是这份礼物上的一行文字,‘献给莉丝,愿它最后还能做些善事’。文字下面的署名是奈德凯利。”可能假托具有传奇色彩、惩恶扬善的19世纪澳大利亚的绿林好汉所为。 “就像是个疯狂、慷慨、无法解释的玩笑,”哈夫提说,“不过不管他是谁,他所做的是正确的,捐赠这件礼物无异于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那是天堂吗?”小戴维问,手指向天际。 “我不清楚,”我看着漂流瓶在没入大海前最后闪动了一下,说道,“但是我想那儿离天堂已经很近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woshikun】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半岛迷心)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23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