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之错位》 第1章 楔子·神们的选择 黑色的云在天空聚集,不时从云层缝隙传来“轰隆隆--”的巨大雷声,那雷声仿佛要把整个天空炸开。 秦二边跑,边不时抬头往上方看,那云层越来越密集,密集的就像是在天空中铺上了一层黑布。 现在只不过是下午,还没有天黑,天空却黑的似天崩地裂。要不是他手里还提着照明灯,依稀还看得见前边的路,他真的很想往回跑。可惜,他不能,老管家派他出来找大夫,他要是回去了,非被打死不可。 再说主夫爷一向都对他们很好,他也不能看着他痛的死去活来生不下孩子呀。 轰隆隆-- “啊--”这么一想,他大吼一声,以着他吃奶的力气快速往山下跑去。 ??? 几十万光年之上的光渊神殿里,几位神明坐在座位上,听着主天神流斯的训话。 “……人界如今已经不成样子,环境污染,尔虞我诈,为了利益不顾死活……那么多丑恶的行为,白费了我创造这个世界的初衷。路亚,赫比,你们肩负的责任重大,是否想过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世界?”流斯看向坐在下方,角落里的两位天神,问道。 路亚刚刚去地界,拜访那里的老大,教他们如何运用计算机统计妖魔鬼怪的数量。现在,其实很困,也很累。他想做的事就是睡上一觉,奈何他身为天神一员,总有脱不开的责任。 赫比则是在盘算如何控制人界的人口,或者优化那里人口的质量,同样殚精竭虑。 此刻,却听到他们老大点到了他们的名儿。 “老大!”赫比先喊了一声,但很快就想起这里正在开会,不是私下里。她是一直跟在流斯身边的神,可以说是元老级别。两神关系极好,但仅限私下里,在公共场合,她必须喊流斯总神。 “总神,我觉得有必要派人去下界治理一下人界的人们。”赫比倾向于治理,而非如其他神明建议的清理。 毕竟人是她一手造就,她对他们有感情。 “总神,我觉得如是有必要,还是应该听听大多数神明的意见。清理未必是坏的,无论是人或者是神,都需要脱胎换骨。人界已经五百年了,说来说去也该换一批了。我同意清理,不过,要是轻易清理,似乎也太轻率,我倒是觉得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路亚睁开困顿的双眼,笑眯眯地说道。路亚是神界最美的神,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眸,若是他愿意散发那种诱惑的气息,大概无论是神,是妖魔,还是人都抵抗不了他的魅力。 他此刻却不怎么有精神,神明们都在关注他的意见。 在听到他前半段讲话时,赫比有点咬牙切齿,这个男天神始终喜欢与她作对。不过,他后半段话倒是还有点道理。 所以,赫比没有着急反驳他。 果然,流斯对路亚的话很感兴趣。 “路亚,你可以说说,要怎么给他们个机会?若是合理,倒也不是不行。”流斯一双紫色眼眸中微带笑意。她的两位下属可是很有能力的呢,她倒要看看两人能碰撞出什么火花。 路亚身子坐正,手指在性感的下巴上捏了捏。寻思了一会儿,终于说:“我想和赫比打个赌。” 呃?啊! 这是在场的神明共同的心声。不是要说说想法吗?怎么成了打赌了? 流斯继续笑着说:“说说看!”他们在天宫里也很无聊啊,打赌?这倒是个新鲜事。 “智慧树,我和赫比在智慧树上共同摘取一枚果子,果子里的果实拿去投胎。让它投胎到人界某个人的肚子里去。等它出生,我和赫比各赐予它一样本领,它要是能够救世,我们自然不用去操心了。不过,要是它搞砸了这件事,责任自然由它负。灭世,也不是不可能的。”路亚肩负着治世之神的神责,没想到他却说出了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一时间,众神议论纷纷。 “咳咳咳!安静!”流斯掩唇咳了咳,她听到路亚的这番话时,心中也是豁然开朗。 是的,世人皆信奉神明,如果天界直接毁灭世界,难免落人口实。但若是由人类自己灭世,那么,这可与天界无关。 没想到路亚这小子居然能想的这么周全,流斯心中很满意。 “总神,这样……”赫比听完路亚的话,心中也是大动,她亲手创造的人类,让他这么一说,似乎毁灭是件很微不足道的事。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好了!赫比,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不是吗?再由着人类胡闹,我们天界恐怕也会受到波及。路亚的办法很好。一会儿你们就去智慧园,从智慧树上摘一枚智慧果。我想,路亚应该已经想好了所有流程了。这事就交给你了,路亚。”流斯没有让赫比继续说完,在众神的拥护下,决定了对人界的调整办法。 赫比立刻闭上了嘴,在人前,她不能忤逆流斯。 “是!”她答应着。 流斯挥了挥手,说:“好了!散会吧!各自去忙!”她走下圣座,准备回自己的宫殿。 “老大!”赫比等众神都走了,才跟上流斯。 “赫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就是太仁慈了,这样对谁都不好!听路亚的吧!我累了,在事情没有结束前,不要来烦我!我会让仁智神从旁协助你们!”流斯抬起手,阻止赫比要说的话。 赫比还要说什么,流斯却已经消失了踪迹。 赫比茫然的站在大殿中,四周云雾环绕,大殿上的景象很美丽。可惜,她却无心观赏。 “赫比!你是怕输吗?”不知何时,路亚又回来了,他笑着问道。 赫比转回身,瞪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拥有最美的皮相,可惜内心却充满了无限的邪恶。 对,就是邪恶,天神本该是最纯净的灵体,可惜,他的内心却很复杂,她怀疑,那甚至是黑暗的。 也许,他早已经被消失的撒旦感染,内心拥有一半的邪恶,才会对人类毫不留情。 “我怕输,笑话,自打我出生在这世上,我从未输过。只是,你的办法太过凶险。人心易变,你怎么能确定那个孩子能做到最好。你分明就是等着看它去灭世。你好省掉那份责任。”赫比本不想与他吵,可一想到他所提出的办法,她就头疼。 谁能保证将来那个孩子,能够拯救世界。 “你真好笑,你造人,我来教他们治世。可惜,从第一代人类之后,人类开始慢慢变得复杂,直到现在,他们已经不复当初的纯粹。这样的人类,留着有何用?”路亚哼了一声,人界所说的富不过三代,书香世家也是一样。除了第一代的人类极为优秀外,一代不如一代。 人界环境日益变差,有些地方不仅人类不能居住,就连一些其它生物都难以存活。世界将在人类的手中逐渐消失。这不是他危言耸听,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你……你……”赫比指着路亚,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是真生气了。 “行啦,我们还是去智慧园好了,晚了,就找不到好果子了。”路亚难得露出一对小虎牙,如同一个小男孩般淘气,他拉着赫比就走。 啊呀呀-- 赫比被美男神拉住手,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大呼罪过罪过,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不,不饶神的说道:“别拉我,别拉我--” 智慧园,位于神殿后方。 周围有栏杆圈围住,四周漂浮着粉色的云雾。 高大的智慧树一直耸立入高处云端,让神都只能望云兴叹。 智慧果在树枝间闪闪发光,每一颗果子都饱满,晶莹。 智慧果犹如人间的桃子般,一半粉红,一般粉白。 胖胖圆圆的果子,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智慧园是孕育天界婴儿的地方,天神们不生育。只靠智慧果来繁育后代神。 路亚提议用智慧果来测试人类,其实有点出格,但流斯却答应了。 此时,赫比才有那么点清醒。 流斯为什么会答应用智慧果,而路亚提出这个建议,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她脑子里在高速运转着,试图想到那个最重要的节点。 “你觉得哪个果子适合送去人界?”路亚抬头看着智慧树上点缀着的各个果子。 啊,真是丰收的季节。 路亚在心里感叹着,嘴里却在不知死活的问赫比。 赫比也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智慧树,啊,好高大的智慧树呀,一直耸立的智慧树。 绿色的树叶,粉红,粉白的果子。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真是胡闹。 “那一颗怎么样?哈,又大,又圆。其实,我更想把它吃掉。”路亚指着树中间部位一颗圆润,散发着晶莹光泽的果子,对赫比说,末了还发表了一下对那颗果子的感想。 赫比看向那颗果子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那颗果子的颤抖。 哈哈,她不仅在心里发出一阵狂笑。 没想到还没有意识的智慧果都会被路亚吓到,挺有趣。原本不开心的心情,被这一下弄得烟消云散。 “看起来的确不错,那就是它吧。”既然事实已定,她再抗拒已是无用。倒不如把精力放在将来,帮助那个孩子努力救世。 路亚点头,与赫比共同伸出手来,果子仿佛受到了牵引,它的须根从树上折断,果子飘悠悠的向路亚和赫比的手中降落。 啪-- 似乎有些偏差,果子掉在了地上。 果壳碎裂开来。 路亚和赫比赶紧凑过去看,晶莹的果壳裂开,里面的果实是两个果瓣。 两个? 路亚和赫比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果瓣。 双胞胎这事不是没有,只是被他们碰见,也未免太巧合了。 “这?”赫比捧起果子,她依稀能感觉到跳动的脉搏,那么有力。 “这不是正好吗?我们两个公平竞争,一人一个。”路亚却笑了,他拍了拍手,就好像早已预知了事情的发生似的。 赫比无言的看着这果子,半天,没缓过神。 “竞争?怎么竞争?难道一人一个,那需要耗费我们多少精力。”赫比立刻想到路亚说的那个事,她摇了摇头。 两个,就要耗费他们双倍的精力。 路亚像是看智障似的看着赫比,心里想着赫比就是个傻子。 “我们一人一个,选定方向,等待他们的发展不就好了。还是一人一份精力,不必双倍。”他晃了晃脑袋,他想,我真是聪明啊。 啊?对呀! 赫比终于想清楚了这件事,心里倒是高兴了起来。 “那怎么选?”赫比再次发问。两个果瓣,看起来都差不多,怎么选呢? 路亚接过果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指了指两个果瓣,说:“你看他们根部,一个往里凹,一个往外凸。肯定一个是雌果,一个是雄果。我要那个雌的吧,她,嗯,就是天选之人了。”路亚振振有词,并且还动起手来,轻轻钳起了那个果瓣。 等赫比反应过来,她手里只剩下了一个雄果。 “凭……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要雄果?他很弱……”越说,她声音越低。她知道冲动之下,她暴露了自己的心声。 天界女天神较多,是因为她们的力量最旺盛,最强,而男天神,自打出生力量就较弱。能获得天神资格的男天神,都是力量最强,或者最有韧性的那类。 赫比刚才就发现雄果散发出的力量似乎不怎么强,哪里想到路亚那么卑鄙,居然趁她分神的时候,先下手为强了。 “嘿!你不是信奉人类可以自救的吗?那我留给你一个弱的,等着你扶持他救世,不是很合理。再说,在人界,雄性似乎也是弱者,那这个果瓣就是天拒之人。我这是在帮你,要是你能帮着这个天拒之人拯救人界,那么在流斯那里,你的功劳更大了。”路亚一向是能强词夺理的好手,忽悠神更是不在话下。 赫比捧着这枚雄果,心里跑过一万头草泥马,可惜,只能在心里怨念,嘴上却只能说:“多谢你的好意了!” 两神走出智慧园,各怀着心事。 “我们自己送去投魂池那里吗?”赫比虽然是造人之神,但因为是神籍,很多事不必亲力亲为,所以有些地方,她还真不知道。 “当然不用!有专门的小神仙会替我们送去。”路亚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们只要知道他们都投生在哪里就好了,需要的时候,我们帮一帮他们就行。”路亚如此说道。 赫比总觉得有点不负责任,但没办法,她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办,这件事也不过是万万千千事情中的一件。 “那好吧!”赫比只能点头。 路亚对着空中打了个响指,半空中浮现一个长着一对透明翅膀的长耳朵小神仙。 小神仙雪白皮肤,金色头发,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完全是西方神祗的长相。 哟! 赫比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而路亚却皱起了眉头。 “今天你当值?”小神仙是没有性别的,可男可女,全看修行完成后,他们修习的成果,由天神决定他们的性别。 这个小神仙看到路亚的时候,也是一惊,随即收好惊讶,俯低了身子,说:“小仙这一个月都当值。” 路亚点了点头,也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这是两瓣智慧果,他们同出于一颗果子。总神让他们去人界投胎,注意雌果是天选之人,雄果是天拒之人。不要弄错了。”路亚将自己手中的果子,以及赫比那只果子一起递了过去。 小神仙手中立刻出现一只托盘,两颗果子端正的摆在上面。 小神仙看了看果子,再次俯身,很恭敬地说:“小仙遵命!” 路亚点了点头,小神仙便消失了。 赫比看着小神仙消失的方向,心里总有些不安。 “你认识这个小神仙?” 路亚回头看向赫比,想了想,说:“我曾是它的评判师,一个月前,它修习满一年,可以评选晋级。它当时的力量级根本不够,所以我给了否决票。” 赫比瞪着他,这个,这个家伙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吗? 对,他是真的不通。 想起来这个小神仙,路亚得罪过,她就有点担忧,那两颗果子能顺利去人界吗? “你叹什么呢?”路亚丝毫不知道此刻赫比矛盾的内心,还以轻松的语气问着。 “我在想,这次能不能顺利。”这的确是赫比真实的内心想法。 “嘁!放心吧!它不敢做什么小动作的。”路亚挥了挥手,和赫比往回走。 周围有忙碌的神工在走来走去,还有天神路过,与他们打招呼。 路亚愉快的和各种神祗打招呼,赫比则是忧心忡忡,但果子已经交出去了,只能时刻关注事态发展了。她如此想。 另一边,小神仙陆捧着托盘到了投魂池边。 它看着托盘里的果子,还有闻到的果子散发出的阵阵淡香,它心里从未有过的怨念不知不觉就滋生了出来。 它看了眼左边的雌果,又看了眼右边的雄果。 只是犹豫了一下,它就伸出手将两枚果子的位置调换,然后手一翻。 两颗果实直奔投魂池而下,小神仙嘴角边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充满了邪恶。 啊,去吧!去毁灭世界,毁灭人类吧! 哈哈哈-- 投魂池边传来小神仙那没什么感情的笑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天选和天拒之人 深夜,尚法寺佛堂。青灯古佛,香案前,香烟袅袅。 蒲团之上,尼姑和尚在诵读着亘古不变的经文。 内室里,临床而卧的两名产夫迟迟生不下孩儿。 仆人们进进出出的,却没有半点好消息能传出来。 被请来的大夫站在两床之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这两个产夫,左手边的床位上的是,天极大陆华良国里最尊贵的王爷秦絮闵的正室夫君杨氏,也是当今女皇的亲弟弟。他会在这古庙里的原因皆因天师占卜一卦,说是杨氏会有一劫。若是有天神佛祖庇佑,那么必将逢凶化吉。 所以秦王爷便将夫君送到了这高山上的寺庙中来,而秦王爷因公事在身,不能时刻陪伴。 故而直到杨氏生产,秦王爷还没有赶过来。 另一床上的产夫,是个南方慕尚法寺名而来的普通孕夫罢了。 能和王爷之夫在同一处生产,完全是因为几日前两人结识,便一见如故,王君一人寂寞,便邀请这个男人同住。 男人姓王,他妻家姓牧,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无论男孩女孩一律叫牧长青。 这名字王君听着就觉得好听,再听说王氏出身自书香世家,妻家也是有名的诗书世家,就更是投契了。王氏谈吐有物,落落大方,甚得杨氏喜欢。 要不是碍于身份,杨氏甚至想与那王氏结拜做兄弟。 两人产期相近,没想到杨氏开始阵痛之时,王氏也开始阵痛。 这一来,两人便在一处生产,管家命人在内室设了两个床铺,算是互相给对方打气。 哪里想到这生产甚是磨人,从白天痛到晚上,从晚上痛到白天,一连阵痛了两天,依然不见孩儿出生。 无奈之下,管家秦煜立刻派人给王爷送信,还给王氏那位妻子送了封信,让她们立刻来庙里。 同时,秦煜还派了仆人秦二去山下请大夫,若是王爷正君出了差错,不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就是这寺庙里的尼姑和尚也得遭殃。 秦二跌跌撞撞去山下请来了位产科大夫,如今,却还是不见孩子生下来。 此时,已入夜,庙外还是雷雨大作,已经下了一天了,却还不见要停的样子。 外间的尼姑和尚还在诵经,内室里的产夫却是痛的连大声喊的声音都渐渐小了。 “秦管家,秦管家,您快看外面!外面!”守在大门外的仆人匆匆跑进来,对守在产房门口的秦管家喊着。 秦管家因为已经两天两宿没睡了,下眼皮那儿红肿的就像是挂了两个水球。 她本想呵斥那冒失的仆人,却在转身之际,从半开的门缝看到外面,雨已经停了,清亮的天空中滑过两颗星子。她急忙往外面走过去,才看清楚两颗星子,一颗光华夺目,一颗却拖了一个长长的尾巴,从天边滑了下来。 秦管家心里一沉,这星象,分明是一个吉祥,一个不吉利呀。 而就在星子落下之时,内室里传来婴儿啼哭之声,那声音很是嘹亮。 秦管家身为管家本不应该进入产房,但刚才的星象实在太过诡异,她不得不进去看看。 内室里,大夫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他身旁的助手怀里也抱了一个孩子。 而产夫们因为生产太累,已经晕过去了。 仆人们也随即进来,在得到管家的指示后,赶紧收拾起产夫来。 秦管家将大夫和他的助手请到了一旁,她看了看襁褓里的两个孩子。 “大夫,这两个孩子哪个是先出生的?”管家压低了声音,感觉倒是有点像是在做贼。 年轻的大夫略微有点诧异,这个管家是怎么个意思,先出生怎么了,后出生怎么了。 大夫来的匆忙,并不知道两个产夫的关系,只见都在一个屋里,便认为是一家子。 “先出生的是个女孩,是我助手怀里那个。她是我左手边那位产夫的女儿,我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白白净净的,也不见哭闹,与一般婴儿大是不同。不过,我这个也很是可爱,是右边产夫的儿子。虽说是个男孩吧,却粉嫩晶莹,真是不错呢。”大夫扬了扬下巴告诉管家哪个孩子先落地,又称赞了两个孩子一番。 管家面色凝重的看了眼那助手特意露出的婴儿,那婴儿右眉尾有颗米粒大小的梅花印记,若是不细看,还看不出来。孩子的确非同一般的可爱,晶莹剔透的肌肤,与一般婴儿的确不同。 她又皱起了眉头,按道理说那女孩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女孩,日后必定要继承王爷的爵位。 可是,她想起刚才看到的星象,那是大凶之象啊,应是传言中的天拒之人。生来就是带来噩运,带来不祥的。 即使是女孩,又怎么可以留下来。 她又看了看大夫怀里的孩子,一样是粉雕玉琢的一个婴儿,小红嘴唇,嘴角微微翘着,也很是喜人。 这是那王氏的儿子吧,既然都是出身自书香门第,那么日后必定也会有一番造就。 王爷并不看重男女,所以哪怕这孩子是个男孩,将来也会继承爵位。 她寻思了再寻思,与王族血脉相比,可能王爷的安危更重要,所以,她做了个大决定。 “大夫,男孩是左边产夫的儿子。女孩是右边产夫的女儿。”管家如是说,眼中透露出一股阴鸷之气。 秦管家出身草莽,早年若不是王爷救了她,她早死了。所以,她只忠心于王爷。事关王爷的安危,她从来不马虎。 “可是……”大夫开始还有点疑惑,明明左边产夫的是女儿,右边的是儿子,这管家是眼花,还是耳聋了? 可当他触及管家的眼神时,他打了个哆嗦。他本就是被人匆忙找来的,也不知道这家人的身份,他也不是什么正义人士。而他看过太多关于深宅大院里的斗争戏码,他想的是也许又是争斗戏,而这管家是站在那右边产夫那边的,所以才会换孩子。 殊不知是因为秦管家看到了天象,拖着长尾的那颗星子先一步滑下。那必定就是那女孩了,而男孩必定是传言中所说能够带来吉祥的天选之人。 为了王爷,她甘冒这赴死之罪。 秦管家一念之间,两个孩子的命运瞬时发生了改变。 大夫将两个孩子交给了仆人,秦管家又给了他很丰厚的诊金,他就带着助手离开了。他知道这里毕定成为是非之地,还是早走为好。 下山的路上,助手对大夫说:“师傅,咱们接生的时候也没看清楚到底哪个先出生。您说女孩先生的,这样好吗?” 大夫心事重重,对于助手的问题,他也没有细想,只说:“先生,后生,又如何呢?这豪门大院里的事,我们就别掺合了。人家给了丰厚的诊金,以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懂不懂?” 助手似懂非懂,但他相信师傅的话,于是,山上的一切就只当是他们行医中的一件小事,随风而去吧。 等仆人那边传来喊声时,秦王爷与王氏之妻都已经赶到了。 两个产夫及婴儿都被送到了各自的卧房,两位妻子到了还没有一刻钟。 “主子爷--”王氏那头的仆人就传来了喊声,那喊声悲戚,凄厉。 秦管家望了望门外,刚听仆人来报,说是王氏因为大出血,眼看着就不行了。 啊? 秦管家听到说那产夫要不行了时,下意识的看了眼床上已经醒过来,正被服侍着喝汤的杨氏。 杨氏也被这噩耗惊的一愣,他已经换了身白色衣褂,而秦王爷正在一边抱着孩子逗哄着。 果然,秦王爷并不在乎孩子是男是女,听说是男孩,竟也哈哈大笑,说是得了个儿子是福气。 秦管家心中则是暗暗嘀咕着,也庆幸着,庆幸着把孩子换了过来,否则,说不准这要死了的就是他们家主爷了。 “阿闵,是小王他?”杨氏靠着被褥坐着,他推开仆人又喂过来的汤,问向坐在床尾的妻子。 秦絮闵本来心情很好的逗弄着儿子,刚才听到仆人来报,她也只是觉得有一点突然,有一点不得劲儿。 她刚得了一子,真高兴,怎么就有这晦气的事来触霉头。 当然,她并不是冷血的看待生死这事。可是,他们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你让她怎么能生出感同身受呢。 “老秦,让我带来的御医去看看,说不得能救过来,别让你们主夫爷担心!”秦王爷不想自己夫君难受,只得挥挥手,让秦管家去办事。 秦管家一向办事最为利落,领命就出去了。 到了御医住的地方,请了御医,秦管家一行就去了临院。 临院里,是另一番景象。 白幡已经挂了起来,秦管家又是心一沉,看来御医可以省了。 她和御医进了屋,厅堂里已经摆了棺木。 棺木前有几个仆人在摆放着祭品,旁边像主子的是穿一身白色丧衣的女子。她很年轻,大约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秦管家看到女子的样貌时,不仅一惊。如此相貌,这人真真是天人降世,皇族中人已经是这天下样貌最好的了,哪里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这牧家女子长相居然也这么妖孽的好,真是老天厚待,只是上天必定是公平的,给了她们好相貌,却在婚姻一事上没给她们优待。 而这天拒之人到了牧家,居然带累了这家主夫爷。男人死了,却留下了孤儿寡母。 “您是?”牧恩抱着孩子,转身时就看到了秦管家,她心中虽然因为夫君离世悲伤,面上却还是一派冷静。 她客气的问秦管家,秦管家便也恭敬回道:“我是您隔壁院的香客,我家主夫爷与您家里的主夫爷这段时间关系交好。刚才听到你们这边传来的消息,我家主子和主夫爷特意让我带了大夫过来,希望能帮上忙。” 牧恩听到是与丈夫关系好的朋友家里的仆人,心中又是一阵怅惘,她的夫君一向喜于与人交往。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刚认识的朋友来看望。 “多谢!只是大夫已经不必了!他,他已经走了!”至此,牧恩才终于从声音里泄露出了一点悲伤。 秦管家说:“还请节哀!”顺便,她状似随意的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儿,孩子还在睡,就算动静再大,也没能吵醒她。 果然是个不祥的人啊,秦管家心里叹息道。 告别了牧恩,秦管家带着御医回来复命。 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门内,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 秦管家又是一阵惊奇,原来血缘父子之间的牵系,果然不可小觑。 你看看,那边老子死了,这边儿子就开始大哭。 早已经准备好的奶公已经就位,男人抱着孩子走去隔间喂奶了。 只是孩子的哭声一直不断,就连奶水也不肯喝。 秦王爷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心中有点烦闷。 而杨氏坐在床上,眼睛望着门口,在发呆。 秦管家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屋。 “怎么样?”杨氏眼巴巴的问。 秦管家舔了舔嘴唇,半天,才说:“那边那位没了!” “……” “……” 秦王爷和杨氏都愣了一下,杨氏则开始低声抽泣。 秦王爷一向疼爱夫君,便坐下来哄着,劝着。 秦管家悄悄退了出去,她的想法是男人么,还是以女人为主。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就算是亲兄弟死了,也只不过是哭一哭。过段时间,忘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第二天,隔壁院落已经悄悄发丧出殡了。 他们不是本地人,那王氏本就是听说这庙里香火旺盛,想给自家还未出世的孩儿求个平安。 哪成想,孩子的平安倒是求下来了,他自己却从此闭眼西去了。 杨氏在秦王爷的陪伴下,站在院门口匆匆一瞥送葬的人。 便在其中见到了那牧恩,乍一看,那牧恩竟与秦王爷有几分相像。只是牧恩的长相又略胜秦王几分。 秦王爷看到那牧恩之时,心内便有些不愉。 等她悄默声观察丈夫时,又发现丈夫并未看牧恩,而是低着头抹眼泪。 她看到丈夫没有被那表象所惑,心中才稍作安定。 她这丈夫也是天人之姿,当初,也是她在竞争者中得胜,才抱得美男归。她可不想,刚得了儿子,便就戴上绿帽。 “看这山上渐渐要冷了,我们也下山去吧。如今孩子平安生下,多是神佛保佑,我会让人给这座庙多捐些香火的。”秦王爷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杨氏却还在哭,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秦王爷很是心动。 她本想亲上一亲,一来是因为憋了许久,二来也是想哄哄丈夫。哪里想到,丈夫却一转身,回去了。 闹得秦王爷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她抓了抓脑袋,只得跟着进了屋。 秦小王爷还哭哭唧唧的,奶公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哄着,想让小孩吃点,可惜,孩子一直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还哭。 杨氏进了屋,听到婴儿的哭声,他倒是想起了身为人父的责任。 挑了帘子,进了隔间屋,把还在抽搭的孩子接了过来。 杨氏坐了下来,掀开衣襟,将孩子凑近了。 这婴儿似乎有所感应,蠕动了几下小嘴,竟真的开始进食了。 杨氏看到儿子不哭了,一颗悲伤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秦王爷看到丈夫进了隔间,也想进去看看,奈何,里面还有个奶公,她也就只得坐在椅子上,寻思着心事。 她这次在山下也是得了个任务,让她去寻一颗晶石。华良国虽然已是昌盛之地,但谁还嫌富贵烫手么。所以,天师夜观天相,说是南方有吉祥之物降临,再卜算,说是那吉祥之物是一颗天降的晶石。若是能得到那晶石,江山必将更加稳固,国家也能更加壮大,繁荣。 女皇听得此言,已经被打动,便找她秘密商谈,再命她秘密寻找。 她刚要出发,就传来杨氏要生产的消息。 她向女皇请了假,并保证不会耽误寻找晶石的任务,才得以来到山上的寺庙。 这次,他们下山之后,她又要去往南方。 南方属于蛮荒之地,国家与国家三不管地带。还时不时的会有战事,弄个不好就会有杀身之祸。女皇说是信任她,无非是因着自己丈夫。她与丈夫虽都同出自皇族,但杨氏却是实实在在的皇室子弟。她呢,却是皇族旁支所出。 他是真皇族,她却还要隔了一层。 如果这次,她九死一生,还算好的。要是她死了,只怕,她的丈夫将会被另许他人。 这是皇室的悲哀,也是身为臣子的悲哀。 她握紧了手,想着这次她一定不能死,说什么都要回来。 杨氏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不哭的小娃娃很招人疼爱。 杨氏的心情已经渐渐恢复了,他欣喜于孩子的可爱,乖顺。 “阿闵,你看宝宝真的好可爱,也好有力量。我相信他的力量值一定是最高的。”杨氏边说,边把秦絮闵的手拉过来,并把婴儿的小手放了上去。 秦王爷握住那小手的一瞬间,果然感到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这?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天极大陆是一个充满了武力的大陆,大陆上每个国家对优秀人物的评选标准都是不同的。 而作为半内陆半海洋的华良国,评判优秀的标准就是力量值。 拥有最高力量值的人将来将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国家也会重点培养他们。将来,他们将进入国家核心,成为国家的管理者。 女皇信奉的是良才一定出自高贵血统,而平民是没有资格进行这样的选拔的。所以,历来考核的也都是贵族。 也幸好,历代出现的良才也都是在贵族里。 秦絮闵作为一名优秀的武官,她也是作为考官之一存在的。 现在,她从自己儿子小手上感到了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她心中既诧异,又兴奋。 “真的!哈哈哈,我的孩儿竟然是个高力量值的孩子,他是我这么多年遇到的第一个,第一个呀!”秦絮闵大笑着,嘴都要咧开到耳后了。 杨氏也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天第一次真心的笑。 忧愁的,难过的,都已经过去了。 而那些作为过客的存在,也许可以不去计较了。 秦絮闵因为发现了高力量值的儿子,下山之后,便向女皇禀报了。 也因为这个孩子,她被女皇留在了京里,可以不用去南方寻找晶石了。 后来,被派去的是女皇的六妹,六皇女哲仁,她虽然顺利拿到了晶石,却送了命。 女皇追封六皇女,孝仁义亲王,戴二品花翎帽。 事后,秦王爷大大的松了口气,也有些后怕,当时,若是她去了,只怕真的要有去无回。 只是,六皇女被封赐后没几天,天师测试晶石发现,晶石是假的。女皇治罪六皇女,搜查六皇女府邸,却未能找到真正的晶石。 至此,六皇女封号被驳回。皇女府被封,除了六皇女三岁的小女儿仪敏被秦王爷秦絮闵接到府中收养。六皇女府中的其他人均被问斩。 此事被载入史书时,被称为八月血案,而被史官记录的事件起因,却是一封通敌文书。 六皇女被冠以通敌之名,死得其所,晶石之事却只字未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好看的眼睛 五年后。临仙镇。牧家。 牧家本是临仙镇一个还算富足的小户,但因五年前,当家主夫的离世,家业无人打理,牧家终于还是滑至普通人家。 两年前,牧家主人又娶了新夫。这新夫是个厉害人物,为人泼辣,但对牧家主前夫留下的一个女孩儿倒是挺好的。 直到一年前,这位新郎君也生下了一个女孩儿,态度虽然没变,但到底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对原来的那个孩还是有了些许不同心思。 而牧家主牧恩,因为在外面还有事情要做,也不时常呆在家里,所以对一些事情并不是非常了解。 “小长青啊,帮爹爹看好妹妹,爹爹去取个新的绣帕样子。”牧长青的新爹模样倒是过的去,对牧长青也不刻薄。只是人心隔肚,到底心里如何想,谁也不知道。 牧长青年纪虽小,却也懂得了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她两岁就会吟诗,四岁就会写字,被人称作神童。 正是她这异于常人的本事,让这位新郎君有了惧意。 牧恩对于女儿的早慧倒是很高兴,只是女人么,到底不能总在家里照顾孩子。有了新夫,新夫又是理家的一把好手,牧恩放手的倒是很轻松。 这新夫也没让牧恩失望,家里家外都照顾的妥贴。 小长青小小年纪,倒是也懂事。如今才五岁多一点,也知道这爹不是亲爹,到底还是存了一分小心翼翼。 这位牧家新夫姓辛,暂且称作辛氏。 他叮嘱着牧长青看着女儿,他则是进了堂屋。 小长青蹲在地上,仰着小脸看着摇篮里的妹妹,心里想的是妹妹可真乖,不哭不闹的,就是乖乖睡觉。 不多会儿,辛氏出来了,手里倒是拿了几个绣样。 他走过来,先是冲长青笑了笑,又俯下身子,到摇篮里摸了摸女儿。 只是这一摸,他呀了声。 “长青啊,你怎么看着妹妹的?”辛氏声音尖利了几分。 长青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啪叽坐在了地上,才讷讷地喊了声:“爹……” 辛氏看到长青被吓到的样子,赶紧缓和了声音,说:“长青啊,是爹太着急,没注意你……这事不怪你,你看妹妹病了。你去镇子的医馆找大夫来给妹妹看看,好不好?” 长青从没自己去过镇子里,现在,辛氏让她自己去,她心里有些害怕,可是,看到刚才辛氏的样子,她更怕。 于是,她咬了牙,点了头。 辛氏看她答应了,原本绷着的面容松了,人也笑了。 他摸了摸长青的头发,暖声说:“长青真乖,到了镇上就找繁盛医馆,找孟大夫。你告诉她,是牧家的小女儿病了。她就知道了。能听懂吗?” 末了,辛氏又问了一遍。 长青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辛氏给了她几枚铜板,送了她出了家门。 沿着青石板的路往镇上走,长青心里有几分害怕。 可是,一想到妹妹病了,她又大了胆子。 渐渐到了街上,人多了起来。 长青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记着爹爹说的路,往繁盛医馆走去。 那医馆在街道的右边,门口挂了旗子,上面写了个医字。 长青已经认识了很多字,看到那旗子,再往招牌上看一眼,果然就是繁盛医馆了。 她走进去,医馆里也不少人。 她走到柜台,踮起了小脚。 柜台里是个年长的女人,看到她,很是惊讶。 “小姑娘,你要干什么?”女人问。 长青心里想的是这人真奇怪,她到医馆当然是找大夫看病,难道是来买糖? “您好!我要找孟大夫看病。”长青嘴里却很有礼貌的说。 那年长女人这才恍然大悟状拍了拍脑袋,嗨,还真是糊涂了,看到个小姑娘竟然问出了蠢话。 “那,那边帘子后的大夫就是孟大夫,你过去吧。”柜台后的女人指着大堂左手边的一个帘子说道。 “多谢!”长青抱了抱拳,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说。 “不谢!”那年长女人见小姑娘大人模样的做派,一笑,便也抱拳回了一礼。 长青转身朝那帘子走过去,帘子里的病人正好看完病。 帘子里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派斯文模样。 她看到长青时,也是一愣,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您是孟大夫吗?”长青又是一抱拳。 那女人一愣,随即也笑了,伸伸手,示意长青坐下。 “我正是。”孟大夫点了点头。 “我是牧家的长青,我妹妹病了,想请您出诊。”长青没有坐,只是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完话。 孟大夫又是一愣,随即眯眼仔细看了长青,过了会儿,才开口说:“牧姑娘,先坐下,喝口茶,把病情说一说,我才好准备药材和你一起去。” 长青犹豫了下,还是坐了下来。 孟大夫将桌上的杯子推到长青面前,然后倒了杯茶。 茶汤清澈,微泛着浅棕色。 长青不懂茶,只是又是走,又是跑了一路,她的确渴了,就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放下茶杯,她才开口说话:“我妹妹浑身发热,一直……”刚说到一直,她就只觉得脑袋发昏,眼前模糊,那孟大夫似乎变成了好几个。 在她彻底昏过去之前,她仿似听见那孟大夫说:“你不该身为女孩儿呀……” 她心里却想着身为女孩儿又怎么了呢?这个世道若为男子,可能更加不好过吧。 又五年后,已是正德女皇二十年的冬天了。 承远市,地处于华良国东南部,一面临水,所以气候温度都比北方要温暖许多。 北方人穿着厚袍子,大披风的时候,承远市的人们还只穿着单衣服呢。 承远市,是华良国最有名的城市。 很多皇亲贵族都在这里购置了别院,一到冬季,就会有贵族家眷到这里来过冬。 只是往往最最繁华的地方,也难免会有阴暗的一面。 就比如郊外城隍庙,这里是个废弃的庙宇,更是一帮乞丐寄居的地方。 已经蒙尘的佛像,蜘蛛网遍布的窗棂,地面到处是干草堆。 供桌下,枯草堆上半坐半躺的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乞妇正拉着一个差不多也是穿破烂衣服的女孩儿。 “小木啊,别再和他们打架了,阿婆不差那一口吃的。你身量还小,总被他们打,打坏了可怎么是好。”老乞妇心疼这小孩儿,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以前了,这小孩儿被扔在城隍庙前,她的衣服都被人扒走了,只剩了一件单衣单裤。 她看着这孩子可怜,把小孩儿抱进庙里。 后来,这小孩儿醒了,知道自己的遭遇后,没哭没闹,就跟着她一起出去乞讨了。 小孩儿只告诉她,她叫小木,没有爹娘,被人贩子骗了,她偷跑出来的。 老乞妇听到小木的遭遇,也是一阵心疼,后来,她就一直护着这小木。 小木倒也是个聪明孩子,看了别人怎么乞讨,就学会了。 她总能要到比别人多的东西,吃的,玩的,用的。 别的乞丐比她大,总会打她,抢她的东西。一开始老乞妇还能护一护她,后来,老乞妇摔断了腿,再也没办法护着她了。 小木倒也学的乖巧了些,不再讨要多的东西,只够两人吃就好。 可是,东西还是会被人抢走。 小木和那些人打了很多次架,赢的却很少。 “阿婆,您的腿一直不好,我得多要点东西。那样,我才能帮您找大夫看,您的腿应该还能治。”小木半长不短的头发用一根木筷子别着,一张小脸有些脏,看不清楚到底长什么样儿,倒是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格外引人注意。 此时,她眼中迸发出一种名为坚持的光芒,她感激老乞妇救了她,对她好。 五年前,她被继父联合那个孟大夫给算计了,她不知道这里离她的家到底有多远。但她心里很清楚,若是她真的再找回家里去,必定还会被算计。 与其心惊胆战的生活在那个环境里,她不如权当没有那个家,亲爹早就没了,亲娘有也差不多和没有一样。 既然娘有了妹妹,必然不会再为了她费心。 当时,她就绝望的心灰意冷。 要不是有这个老乞妇,她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了。 如今,这老乞妇就是她的亲人。 她已经十岁了,她有能力让老乞妇生活的更好,只是她的力量还太小。早晚,她会让那些欺负她们的人知道,她绝不会一直如此。 这么一想,她更挺了挺胸。 “阿婆,我听说这个季节东街那头常有贵人来往,我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要来更多东西。”小木拍了拍老乞妇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笑着说,她一口小白牙格外晃眼。 老乞妇都被她的白牙晃花了,差点放开手。 现在是冬天,虽然这里的冬天并不是很冷,但要去东街?东街可是达官贵人常来往的地方,官府也会在那边巡逻。万一抓到她,那可怎么是好。 “不不不,阿婆不需要那些。小木啊,我们还是别去那边了,好不好?”老乞妇一想到万一小木被官府抓了,那下场可能很惨,她不需要小木拿命去讨那些吃的。 “阿婆,您也说我常和二毛他们打架。我不想总挨打了,东街那里,二毛他们不敢去,我一定能要到更多东西的。”小木怎么可能轻易打消去东街的念头呢。 门外阳光灿烂,有几缕阳光照进了庙里,照在干草上,倒是让庙里暖和了些许。 “唉!”老乞妇叹了口气,她知道小木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谁也劝不了,她只希望她不要被抓才好。 “小木啊,听阿婆的话,要是看到官差赶紧跑,别管要没要到东西。” 小木放松了神情,她还真怕老乞妇再劝下去。 “嗯!阿婆,您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小木满口答应,至于会不会去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庙里出来,小木就转到河边洗了把脸,又用手爬了几下头发,她才满意的朝街市里走。 她没去过东街,很多都是听别的乞丐说的。 她走过西市的时候,看到了追着人跑的二毛。二毛没有看到她,她顿了下脚步,还是决定自己独自前往东街。 街上人来人往,有穿布衣,戴普通饰品的。越往东街走,变化也越来越大,从简单的街边小商贩,到有店铺卖水果,糕点,果脯,糖果的大商铺。 有穿绸缎衣服的,也有穿丝质长褂的。 反正,这东街来来往往的人,包括马车都比西市的高级。 小木正往里走,对面就走来两个官差。她赶紧躲进旁边一家店铺的门后。 等官差走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出来,继续往东街里走。 东街里最大的酒楼就是极量斋,这极量斋是个二层的酒楼,二楼与一楼之间挂着酒楼的招牌旗子,迎风招展,好不快活。 楼体是古香古色的木质,二楼视野更好。 此时,二楼临窗坐着人。 “舅舅的身子到了这里,也没见多好。倒不如咱们回京里去,得了!”坐在窗边一侧的女孩,十多岁,头发往后扎成一束,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她一身红衣如火,说话时,眉目灵动,红衣衬她,倒是极致。 坐在她对面的男孩,比她略小一点,穿一身白衣,头发留了一些遮住了额头,半脸遮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黑中带点褐色的双眼。那一双眼沉静,清澈,就像是平静的水波,没有半点波澜,却又能让人望之心安。 男孩身量纤细,抬起拿茶碗的手更是白皙,那如青葱的指尖干净却又不失力量。 “表姐,你怎么知道爹身子没好?”男孩声音清亮悦耳,虽还是有一点童音在,但出口的话却沉稳。 “啊?舅舅身子好了?我看他进出还是得人扶着呢,怎么就好了呢?”红衣女孩挠了挠下巴,怎么也没想通舅舅不还是那么虚弱,怎么就好了。 “呵,表姐,我没说爹爹身子好了,我只说你怎知他没好。爹爹这病并非只在身子,而是心……”男孩摇了摇头,说到此处,看到红衣女孩还皱着眉,做苦思状,也就不再说了。 他知道要和这位表姐说明白这些事,只怕她会更糊涂。 正在表姐弟喝茶,叙事的功夫,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红衣女孩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听到吵嚷声,就扶着窗栏,探着脑袋往下看。 结果,看到楼下围着许多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表弟哇,我想下去看看!”红衣女孩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坐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坐不住了。有热闹,她当然想凑过去看。 白衣男孩叹了口气,只得随她,但他也不放心,带了保镖和随从也跟着下去了。 小木没想到自己今天这么倒霉,她小心翼翼地去了酒楼后门,看到老厨娘扔了几个馒头,还有一个纸包在泔水桶里。她趁着那老厨娘走了,赶紧从那还没什么泔水的桶里掏出那几个馊馒头,又把纸包掏出一看,嘶,竟然是个完整的烧鸡。 她也顾不得那许多,把馒头和烧鸡都揣进了衣襟里。 哪成想,她刚往前边走,就被那老厨娘发现了。 那烧鸡应该是老厨娘私藏的,准备下了班带回家去的,哪想到竟然被人半路截胡。 她气的那个厉害,追着小木喊着“小偷”,不巧的是,小木刚跑到酒楼前门,就过来两个官差,不由分说,就要抓她进衙门。 她可不想惹麻烦,想跑,却被赶来的老厨娘不由分说按倒,拽出了馒头和烧鸡。出来的酒楼伙计就对她拳打脚踢。 那官差也不拦着,过路的人也没有出来阻止的,可能,他们都司空见惯了。 小木不哭不求饶,只是抱着脑袋任由他们打。 她想,要是不打死她,她还要把那些馒头烧鸡抢回来。 她本是准备挨打,挨到昏过去,没想到,才打了一半,那拳脚就停了。 “她也不过是穷困之人罢了,那馒头都馊了,烧鸡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路子吧!”说话的人,声音轻飘飘的,却别有一番压力。而那声音很好听,清冽如泉水,仿佛能涤荡她的身心。 小木睁开已经有些肿的眼睛,那人逆着光,她抬着头看他,都看不清楚。 “不管馒头是不是馊的,烧鸡什么样,都是我们酒楼的东西,她没问过就拿走,就是偷。”那老厨娘的声音就像是被捏了鼻子似的,瓮声瓮气的。 都快断气了吧,小木在心里坏心地想。 “她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要不是太饿了,怎么会拿你们的东西。放她走吧!”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行!官爷都在呢,怎么也轮不着你们说了算。”老厨娘不依不饶,甚至有点盛气凌人。 “哦?是官就行?”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二叔,给他们看看。”好听的声音似乎转了个方向,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啊,这声音真让人着迷。小木想。 “哎呀呀,竟然是大官老爷,你看,你看,这怎么说呢。好吧,看在大官老爷的面子上,就放了这小贼种。”老厨娘临了还踹了小木一脚,才带着人走了。 那官差似乎也走了,小木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躺着很舒服吗?”好听的声音很近,好像就在耳边。 小木忽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清澈,乌黑,黑中似乎还带了点别的颜色,她说不清楚,却被那双温暖的眼睛吸引。 “我拉你起来吧?”男孩子笑着说,手伸了出来。 小木循着本能拉住了那只手,啊,这只手不是太热,却很温暖。 她站了起来,才发现这个男孩子比自己要高一点,身子挺拔偏瘦。 她看着他,就像是一直看着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到地老天荒了。 “喂喂喂!干嘛干嘛呢!”一道不太友好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被强硬分开的两只手。 小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只手握着自己的手,很温暖,很安静,很……安心。 “阿述,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的手我都没摸过,你倒是给一个小乞丐握了,还握那么久,你看看你的手脏了,白衣服也脏了。”那个女孩子穿一身红衣服,人也很活泼,只是不太友好。 小木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把手藏在了身后,好像这样就不会让人知道是她的手把那只手,那件衣服弄脏的似的。她的手刚才因为捡了馒头和烧鸡,碰到了泔水桶,所以脏了。 “呵!表姐,你这话要是被爹知道了,看他会不会狠狠揍你一顿!”那个阿述这么一说,那个女孩哇哇怪叫着,却老实了很多。 “你是不是很饿?”阿述又问小木了,声音依旧是暖暖的,没有嫌弃,也没有怪罪。 小木这才抬头看他,他从面纱上面看过来的视线里似乎也带着笑意。 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像是怕他看不明白,赶紧说:“不是我,是阿婆。阿婆的腿摔断了,我们没钱给阿婆看腿,我只能……我只能来这找,找吃的。”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其实,她也明白,从酒楼后厨的泔水里拿东西并不对,可是,她也没办法。她向很多人乞讨,没想到越是有钱的人,越吝啬,根本不给她钱,还赶她走。 她无奈要离开时,发现了老厨娘的举动,她才会去拿。 “是这样啊!秦二叔,”阿述听完没有说对或者不对,只是转头喊了人,又说:“二叔,拿两个银锭子给她。她也是个有孝心的人,该帮一帮。” 小木听到他要给钱,立刻抬头,瞪大了眼睛。 他又笑了,说:“给你两枚银锭子,应该够了,要是给多了,会给你们惹来祸事的。” 他以为是她觉得少了。 “不不不!我不要,我,我只要一个,一个就够了。我会还你的,你告诉我怎么找你,等我攒够了钱,我一定还你。”小木摆了摆手,想拒绝,可是一想到老乞妇的伤,她又改了主意。 阿述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下,才又说:“不必还。只要你将来不做坏事,好好做人就好。” “嗯嗯嗯,我一定好好做人!”小木用力点着头。 她再抬头时,那阿述及红衣女孩已经走了,只留下两道身影给她。 “拿着吧,孩子!”秦二叔把两枚银锭子都放在了小木手里,点了头,也走了。 小木愣愣的抓着两枚银锭子,看着走远的人,她心跳的很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病。 那男孩子的身影,以及他的声音,还有那双眼睛就那么印在了她的心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神医后人 秦述和杨仪敏已经走出很远,仪敏不时转头往后看。 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能让她好好走路。 “嘿嘿嘿,阿述,快看快看,那小丫头还站那儿看你呢。要不是你年纪小,我都要以为你跟她成过亲。那丫头都快成望夫石了。”仪敏还拍了拍秦述的胳膊,示意他往后看。 秦述拉了她的胳膊,声音满是无奈。 “看什么看,快走吧,今天出来吃饭,回去晚了,爹爹会担心的。”秦述并不把仪敏的话放在心上,他可怜那女孩,却也不会白白让人说了闲话。 他和仪敏从小一起长大,她说话没个分寸,他也就不在意了,万一要是被别人听去了,怎么说王府就不好说了。 “得了得了,我不说还不行,要我说呀,幸好你戴了面纱,要不然啊,那小丫头还不得跟着来。”仪敏满不在意,却也真的不再开玩笑了。 两人边说,边走,保镖和秦二一直跟在后边保护着。 这两人正是□□的小世子和小世女,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那边两人说说笑笑回了王府别院,这边,小木恋恋不舍的看着一行人没了踪影,才转身往回走。 她往酒楼看了眼,那老厨娘似乎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满是暴戾与阴暗,她不仅有点害怕。 想到那一行人刚走,老厨娘未必真守信,她赶紧提起脚步,几乎就是开始跑了。 也许是被打的多了,她总觉得丹田之内似乎有一股气在流窜,并非是胀气,而是很轻浅的近乎于与气息相辅的气。 她这样跑起来,慢慢提气,速度却比一般人还要快。 等那老厨娘带着人出来,想给小木好看时,发现人已经没影儿了。 老厨娘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呸! 小贼种跑的倒快,要是再晚一步,她不打死她,她就跟她姓。 “老于,这回栽了吧?”出来的伙计看到老于那气红了的老脸,不仅挤兑了她一句。 “哼!那小贼种别让我再遇上,再遇上,我非打死她不可!”老厨娘气哼哼的,也没有和那伙计一般见识,放下狠话,进了酒楼。 那伙计摸了摸鼻子,也没再打趣她。这老厨娘可是老板的亲戚,谁敢得罪她呀。顶多就是打趣几句罢了。 小木从东街跑回郊外城隍庙,还没用上一刻钟的时间。她自己没觉得,那老乞妇看到她时,还吃了一惊,她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婆,您看,有烧鸡吃。”小木笑呵呵的把烧鸡馒头从怀里掏出来,放在老乞妇身前。 老乞妇拨开脸前面的头发,看向那金黄的烧鸡,急忙问:“孩子,你这是……你这怎么弄来的?” 老乞妇的声音那么急切,小木知道她是怕自己去做小偷。 做乞丐的,像二毛他们时不时会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也许可以当作是生活所迫,但做人不能身不正,偷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就会成了习惯,做乞丐有做乞丐的规矩,那就是清白。 清白的要饭,清白的做人。 这是她跟老乞妇第一天要饭的时候,老乞妇告诉她的。 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 “阿婆,我没偷。这是,这是人家给的。”小木咬了咬牙,说。 老乞妇看着她,她却没有与老乞妇对视。 “真的?”老乞妇的声音冷了几分,她一向是清白做人的,哪怕她要饭,都要的堂堂正正,她决不允许她教出来的孩子做个歪门邪道的人。 小木听老乞妇的声音冷了几分,知道她是误会了。 “阿……阿婆,我没偷,真的。是别人扔了,不要了,我才捡来……只是……只是那人不讲理,后来,后来有人帮了我,我才把烧鸡带回来了,真的!”小木嘴唇微微颤抖,就怕老乞妇不相信,到说真的时候,眼泪都在眼里打转了。 “阿婆,他还给了我银锭子……”小木这才把秦述给的银锭子掏出来,又赶紧说:“我不是白要他的钱,我以后一定还给他。” 他们是乞丐不假,却也不会要嗟来之食,她说还,一定还。明天,她就去东街打听那个人的下落。 老乞妇看到含着眼泪,强忍着的小木,她叹了口气。 “孩子啊,我不是怪你,我是怕你学坏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伤……唉!是我害了你呀。”老乞妇不仅有些自责,都是她这伤腿。 她捶了捶那条腿,小木赶紧蹲下抓住她的手。 “阿婆,我们有了钱就可以去看腿了。今天,我就背您去看腿吧。”小木坐在了老乞妇身旁,把腿看好了,以后,她就可以和阿婆一起要饭了。 老乞妇摸了摸小木的头,心里不仅有些疼惜这孩子。 “好,咱们把饭吃了,就去看腿。”想想也许把腿看好了,才是真的,要不然还真是拖累这孩子了。老乞妇撕下一条鸡腿塞进小木手里,笑着说:“小木要背阿婆去看腿,得吃饱了才行。” 小木本是不要,听老乞妇这么一说,就没有推辞。 她忽然想起刚才丹田里的清气,才挨近老乞妇,悄声说:“阿婆,我刚才跑回来肚子里有一股气息……” 老乞妇正吃着另一条鸡腿,听小木这么说,愣了愣,下意识地说:“是要放屁吗?有屁就放,不用跟阿婆说,阿婆没那么多讲究。” 小木眨巴了下眼睛,嘴也停了,然后反应过来,老乞妇是想错了。 “不,不是,阿婆,是一股清气,清气,就是我把那气息憋住,然后使劲儿跑,竟然比平时跑的还快。我,我也说不清,我觉得……”小木还小,有点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也许是岔气了? 这次,老乞妇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丹田里的轻巧之气。 “小木,你试着闭气,然后再把这股气呼出去,往复三次,看看丹田里还会不会有这股气息流窜。”老乞妇严肃了面孔,说了这么句。 小木一向对老乞妇很是敬重,她也没多想,赶紧闭气,再呼出,如此往复三次。 她再睁开眼睛时,眼睛竟看到了西市街上卖油炸糕的王二嫂。 “这……阿婆,我看到王二嫂了,她,她,她竟然亲了隔壁的小三子。”说不吃惊,那真是不可能的。她,她这是怎么了。 “你再试试站起来,跳一下。”老乞妇笑了,她真是没想到这小木居然有这样的天分。 小木依言站了起来,还没等她跳,只是一个预备姿势,她竟然起了能有两三米。 “啊,阿婆,我下不来了,怎么办呀?”小木还在持续上升,吓得她顾不得那么多,大喊了起来。 “哈哈哈哈--”老乞妇大笑了起来,笑够了,小木都快顶到大殿的顶上了。 “御气而行,御气于丹田,将气息逼于丹田之下,合唇,默念行字诀。”老乞妇念了一句。 小木赶紧跟着做,没想到,她竟然在庙宇空中飞行起来。 “口中含一口气,心中默念落。”老乞妇继续说。 小木依言照做,果然,不消片刻功夫,就落了地。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得了这么个功夫,她高兴的在地上跑了一圈。 老乞妇也笑呵呵的看着孩子傻乐的样子,她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打算。这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天分,可不能在她这里埋没了。 下午,吃过了午饭,小木便带着老乞妇往东街去。 她打听过了,西市这里的大夫是治不好阿婆的伤的,只能去东街了。 她本是想背着老乞妇,可就算她得了新的心法功力,却也不能以小孩之躯,背个半大老妇。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庙后面以前别人扔的破木头做了一个爬犁。 在上面铺了草,又盖了一层破布帘子,终于两人往东街而去。 到东街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小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左右看看,这里与上午时不同,人已经没那么多了。 他们没走酒楼那条路,而是拐到了另一条街上。 她按照打听来的路线,往那个医馆去。 只是走了两圈,都没找着。又好像越走,越偏僻了。 “阿婆,我去那边问问,兴许是,是我记错了。”小木把老乞妇放坐在一面墙的墙根儿下,她决定去问问。 这里主家的墙都比前面的要高,而且墙檐上都有动物的铃铛。 风吹过来,会有沙沙的响声。 “小木啊,你小心点儿,要是实在找不着,我们就不治了,回去吧。”老乞妇看着小木东奔西走,还得拖着她,真的是心疼。 小木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毫不在意自己的劳累,只是说:“阿婆,您放心吧,我一定能找着。” 她的话音刚落,她们身处这墙根儿旁的大门就开了。 门里探出个脑袋,是个小童子,他左右看了看,就走出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有什么事?”小童子倒没有骄纵之气,只是很客气的问道。 老乞妇和小木都吃了一惊,对这样的待遇其实有点意外。 “是我们打扰了,我们这就走。”老乞妇以为是自己和小木在这里说话,打扰了主人家,她赶紧赔罪。 小童忽然一笑,摆了摆手,说:“不是呢,我家主人听到外间有人说话,便让我出来看看。说要是不忙,请进去坐坐。” 啊? 老乞妇和小木都愣住了,这怎么好? “没事,两位若是不嫌,请进来坐坐吧。”小童已经上前要帮着扶老乞妇。 “啊?这,这这,这不好吧。”老乞妇有些赧然,他们本就是借了这墙根儿稍坐呢,怎好再去打扰主人家。 “我家主人也是好客之人呢,听这位阿婆说话间似有挂碍,所以让我来看看。”小童也不瞒着了,把话说清楚。 小木脑中忽然闪出“也许得遇高人”的念头,她也就不客气了,帮着小童把老乞妇一起扶进了院内。 院内草木葱葱,旁边一块地被开垦成了小园,种了各色的植物。只是那些植物,小木也说不上是什么品种,样子她都没怎么见过。 院内的空气与院外又不同,阵阵清香随风刮入鼻内,却又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两位请在院内稍坐,我这就去请我家主人。”小童将老乞妇扶坐在院内一张木桌椅旁坐下,便施礼,往后院去了。 小木打量着这个院落,前院看起来并不是住房,院内有劳作工具,有水井,房子很简单,却又比普通人家大。 后院是什么样,她看不到,前边的房子挡着呢。 拥有这么大院子,还在东街这里,这家人家必定不凡。 小木心里暗暗想着。 不多会儿,从房子后面走来那小童。他身后跟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抓着一把草,那人边低头查看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两位客人,我家主人来了。”小童笑着说。 他闪到一旁,露出身后的人来。 小木看到时,不仅张了张嘴。 那是个年轻男子,年纪应该在二十岁左右,一身简单青色长衫,脚下露出一双布面软鞋。 等年轻男子抬头时,又是让人眼前一亮。 那双褐色眼眸虽然有片刻迷离,但正是这迷离之色让男子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 你说他二十岁也可,说他三十岁也行。 反正,他身上糅杂了青涩与成熟。 “咦!是你伤了?”那年轻男子看到老乞妇与小木时,竟是直直走到老乞妇身边,指着她的伤腿,说。 老乞妇也愣了下,老脸在乱发里红了。 这男人,这男人咋就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呢。 这是此刻,老乞妇心里想的。 而小木等男人走近了,才发现,这男人大概得有三十岁。 只是他保养得极好,才让人乍一看有二十岁。 “先生,您会看病?”小木赶紧在一旁抱拳,问道。 “我家主人就是大夫,只是不轻易给人看病罢了。”旁边小童回道。 小木听这话,心里可高兴坏了,终于找到神医了。 “那,那能不能请先生给我阿婆看看病。我,我有钱的。”小木赶紧掏出怀里的两个银锭子递过去。 那男人看都没看,只是略微皱了眉头,说:“我不医脏鬼,让我看病,得先洗干净了。” 他这么一说,老乞妇和小木都有些尴尬。 他们要饭良久,怎么可能保持衣着干净。 “两位,不如随我去后山,那里有温泉。”小童子再次说话,依然是微笑待人。 小木倒是对这小童子格外感激,他没有像别人那样轻视他们,还处处现出体贴。 “快去,快去,我就说有什么不对,洗干净了,我再治。”那男人摆了摆手,似乎他们真的很难闻似的。 那小童子也很是奇怪,他与小木年纪相仿,却力气老大,与小木合力竟然就能搬起老乞妇。 到了后山,那热气能将人熏出汗来。 “你们自己能洗吗?”小童子纯粹是单纯的一问,却让老乞妇与小木都红了脸。 到底是男女有别,他们要是说不能,这小童子还要帮他们洗不成。 “能洗!能洗!能洗!”小木一连说了三遍,就怕他不信。 那小童子笑了笑,伸手指着温泉一侧说:“那里放了几件简单衣裤,都是洗过的,你们若是不嫌弃,就穿那些吧。” 这后山说是后山,不过,就是前院的后面再后面。 他们本以为后山很远,却原来也并不远。 而与温泉遥遥对望的便是主人家的住房,一排起檐的房子,看不出什么豪华的装饰来。倒是很朴实,只是这温泉依着山而建,却原来把这一片都圈了进来。 小童子离开后,小木扶着老乞妇下了水,他俩都没脱衣服。 这要是让那男子看了,只怕会怪罪下来。 可是,在人家家里,他们也不好意思真脱个干净不是。 “小木啊,你说这男人是不是太奇怪了,住在这么个地方,看起来就他和那小孩儿两个人。”老乞妇嘴里喃喃着,明显对男人是有了兴趣。 小木哪里懂这个呢,心里想的是那人到底能不能治好她阿婆。一会儿,她脑子里又出现了上午那个白衣身影。 他,到底是谁呢?他们还会不会再见了呢? 就这样两个人各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在温泉里睡着了。 被人拍醒的时候,小木还犹做着美梦。 “谁让你们穿衣服洗的?”男声里透着不悦。 小木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面孔时,吓了一跳,赶紧爬了起来。 而老乞妇早就被拖上了岸,正一脸尴尬的看着她。 “那个,先生,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小木到最后也只是冒出了这么一句。 那美貌的小童子在一旁偷笑,然后对她摇了摇头。 “行了,你们梳洗一下,跟着阿松到屋里来。”男人这才发了话。 小童子伸了伸舌头,很是俏皮,手里还握着梳子。 小木看了看他,眨巴了下眼睛。 男人已经进屋去了。 “小哥儿,我能不能问问你,你家主人尊姓大名啊?”小童子很热心的帮小木梳头发,小木和他熟悉了,就开始打听主人家的事。 小童子阿松把她的乱发往后梳了梳,才说:“我家先生姓季,前朝不是有位季神医吗?我家先生便是她的后代。” 阿松说完,小木依然懵懂,她不知道什么季神医,但听说是什么神医后代,她也就放心了。 既然是神医必定能治好阿婆了。 打理完小木,小童子又给老乞妇梳了头发。 把老乞妇梳理妥当,再一看。 不得了啊,这老乞妇破破烂烂的时候,好像年纪老大,等梳洗好了,再一看。 这哪里是什么老乞妇啊,应该是个少妇才对。 老乞妇的实际年纪应该不超过四十岁,与那个神医先生年纪相当啊。 “阿……阿姨?”小木看到老乞妇的样子后,再也叫不出阿婆了,勉强喊了阿姨,又觉得很别捏。 “得了,得了!就叫我贺姨好了,我本家姓贺。”老乞妇,不,贺姨长了一张尚算清秀的脸,只是右脸上有一道现在已经很浅了的疤痕,此时在鬓角,头发梳起来,就能看清楚了。 小童子给贺姨梳了个发髻,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也不知道那小童子在哪里找到了轮车,和小木把她扶坐上去,倒是省了不少事。 进了屋,季先生已经准备好了工具。 桌子上一排银针,还有药油还冒着热气。 贺姨不仅打了个哆嗦,总觉得心里直打鼓。 “把她抬到床上,你们出去吧!”季先生吩咐一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拜入季神医门下 阳光穿透树叶缝隙照在四角亭子里,被房檐遮挡住了部分的光芒,只落在栏杆下一点点余光。 树叶被风轻轻吹着,不细听,是听不到那沙沙沙的声音的。 亭子里放了一张软床,床上半躺半卧着人。 黑长的头发散开枕在脑袋底下,人却是睡着的。 从闭着的眼睛来看,这人的眼睛该是很好看,眼线深长。只是在眼尾还散落着几许纹路,可见睡着的人并不年轻了。站在亭子外的佣人,时不时往亭子里看看。 他们并不敢打扰睡着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软床上的人稍微动了动,身上盖的薄毯子滑下一点,露出里面的宝蓝色长褂,斜开的衣襟只用带子松松的系着,从脖颈那儿露出白色里衣的领子来。 这是个极好看的男人,从他的穿着便可看出他的出身绝非一般。 他睁开的眼,却透出几分慵懒。 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 “述儿和仪敏还没有回来吗?”男人看向亭子外面,这里离大门其实不算太远,却有影壁隔着,若不是特意去看,外面进来人了,亭子里也看不见。 佣人之一赶紧走进亭子,躬身回答:“主爷,小世子和小世女还没回来,想必是玩的高兴了。” 那两个孩子初到这里时,还不适应,待了几天倒是常常往外跑。主爷也不限制他们,只是嘱了保镖和家仆跟随,不让出了事就好。 “哦,小孩子多玩玩也好!”杨氏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他千辛万苦生下了孩子,后来身子渐渐亏损,也没有再生育。秦王爷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倒是还如以往那般疼爱他。只是他心里也明白,到底是女人,对繁衍后嗣,还是有那么点追求。 所以,这次他借着身体不好的缘由,躲到这里来,为的其实是让她好好想想,是否还要纳侍。 年纪越长,他越看的通透明白,年轻时,尚有几分恩爱,等年老色衰了,还能依仗几分少时情意。 他能做的就是不看,不听,若是她真有心纳侍,生了女儿,那么他便在这里过了一生,又如何。 他将薄毯子往上拉了拉,复又闭上眼睛,罢了,不想也罢,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里,杨氏又闭目养神。 影壁外,传来杂沓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外面守着的佣人,轻轻跑进亭子里,见男主人又睡着了,有些左右为难。 “是述儿他们回来了?”杨氏轻轻开口,竟是没有睡着。 “是啊,小世子他们回来了,还给主爷买了礼物。”佣人语气轻快,明显还带了几分笑意。 “嗯,小家伙倒是想着我。让他们到亭子里来吧。”杨氏唇角掩不住的笑意,人也睁开眼睛,身子坐正了一点。 佣人答应一声,就去了。 不多会儿,影壁后面走出了秦述和杨仪敏。 杨仪敏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明显是个活物。 秦述到底不过十岁,在外面老成稳重,回了别院,又没有别人,明显活泼了许多。 佣人告诉他们,主爷在亭子里,两人赶紧提着礼物往亭子里来。 杨氏看着爱子一身白衣,俊雅好看,心中万般欣慰。就算以后妻家又有了女孩,他也定不会让儿子受了委屈。 秦述已经摘了面纱,那一副此人只应天上有的姿容显露出来,哪怕已经看惯了的佣人,再看到也难免惊艳非凡。 他们家小世子爷真是俊的百看不厌,那一头乌黑发丝,那挺直的鼻子,那薄红嘴唇,尤其那双澄澈耀眼,却又能让人心安的眼睛是格外出彩。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别说如何动人了。 就算把这五官拆开来看,那都是完美的。 那站在亭子外的佣人,难免多看了几眼,被小世子的笑容又迷惑了一下。 杨仪敏看到外面佣人盯着秦述看的发痴的眼神,哼了声,才将那人的视线给哼了过去。 “舅舅!”虽然,杨仪敏顶着秦家小世女的名头,但到底她自己是知道她是杨氏的甥女,不是真的女儿,没外人在的时候,她叫他舅舅,而不是爹。 杨氏弯着嘴角,答应了。 秦述则是拎来杨仪敏手里的笼子,几大步就走到杨氏软床边,就着床边的空位坐下了,把笼子放在地上。 “爹,我没在的时候,您想我吗?”秦述一向和爹爹要好,每每有心事,有烦恼,都会和杨氏说。杨氏呢,也真的是个好爹爹,他不会给儿子拿主意,而是和儿子分析事情,让儿子自己拿主意。 一来二去的,两人倒不像是父子,更像是朋友。 也之所以,秦述跟杨氏很亲昵。 秦述抱着爹爹的胳膊,好一顿撒娇。 杨仪敏坐在旁边栏杆上,看着这对父子对话。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要是她爹娘都活着,她是不是也能跟爹爹如此撒娇起腻。 可是,她很清楚,这只是她的幻想。 “我怎么会不想我家小述儿呢,今天和仪敏去哪里玩了,给爹爹讲讲,还有这笼子里是什么?”杨氏将儿子搂进怀里,十岁的儿子虽然身高长了不少,但其实性子还像个小孩儿。 秦述靠在爹爹肩膀上,想了想,指了指地上的笼子说:“我们回来时,看到有人卖小猫儿。挺可爱的,还很乖,我想爹爹独自在这里时,会寂寞,有了它,就能陪爹爹了。” 他们回来时,就看到路边一个人,身前放了只笼子,走近看时,笼子里是只猫,黑白色的,见到人,就“喵”一声,好像在对人说话。 他见猫咪可爱,就想买下来。那卖猫的人说要离开本地,不能带着它,所以就想把猫送给能善待它的人。 他便想起爹爹的寂寞,爹爹是个温柔的人,必定能够与这猫儿相处的好。 他便给了那人一些银钱,起初那人不要,后来,还是收下了。 那人走时,与猫儿话别,他看着又有几分温暖。 “我家小述儿真的懂事,会为爹爹着想了。”杨氏唇角的笑容越发大了,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爹,我们今天还遇到了一个乞儿,她为了她的阿婆,去捡人家不要的馒头和烧鸡,还被人打了。我和表姐遇见,我想,这么孝顺的人,该帮一帮她,就给了她两个银锭子。您说,我做的对吗?”回来的路上,杨仪敏说了他好几次,说他不应该那么好心,给人银子,说不定那人只是个骗子。 可当他看到那女孩一双纯净的眼睛时,他就觉得她不会是骗子。 “如果她真的是需要那些钱,我家述儿没做错。那,述儿觉得自己做的对吗?”杨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问。 秦述摇了摇头,说:“我没做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那人是不是骗子,我都应该伸出援手,万一她真的需要,我就帮到她了。” 杨氏点了点头,他一向就认为善良是本性,与后天的影响无关。他家述儿本性就善良,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变坏。 杨仪敏坐在栏杆上,听到秦述说了自己,就撇了撇嘴,她在皇女府看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哪里还相信人的善良本性。也许,只有如杨氏和秦述这样,从未真正接触到黑暗的人,才会相信人性本善吧。 ? ̄ ̄ ̄ ̄ 季神医府里,小木和小松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 时不时的就能从那屋里传来贺姨的鬼哭狼嚎,小木想进屋去看个究竟,却总是被小松拦住。 “我家主人医术很高,你贺姨不会有事的。”小松笑着说完,也不知从哪里变来的果子递给了小木。 那果子像桃子,却又不像她见过的那些桃子那样浑身是毛,这像桃子的东西表皮很光滑,还特别红艳。 小木盯着它,却不敢拿。 “吃吧,这是我家主人种的,可甜呢。”小松又往前递了递。 小木不好不拿,怯怯的收了。 小松看她迟迟不吃,才想起,一般人并没有吃过这个东西。想来就算皇宫里的女皇大约也吃不上几次。 “这个叫油桃,也是桃子的一种,不过,是经过改良的,别人送给我家主人的种子,我家主人研究了很久,才种出来的呢。”小松说着,脸上还有些得意之色,他家主人可不仅仅在医术方面厉害呢。 小木满脸惊奇,想着这也是桃子?不知不觉,竟是真的在上面咬了一口。 哈? 她眼睛瞬间一亮,果然,很甜,果肉厚实,满口留香,这油桃不似普通桃子绵软,却更有嚼劲儿。 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一口一口,最后吃剩下了桃核。 她看了眼桃核,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会笑你的,屋里还有。后山后面的桃林里,树上还有没熟的。”小松笑容更大,看小木两三口吃完了桃子,还一脸意犹未尽,他心里就很高兴。 小木擦了擦嘴角的桃汁,摸了摸肚子,满脸的不好意思。 “我吃一个就好了。”小木心里还有点愧疚,贺姨在屋子里受罪,她却在外面吃这个果子,实在是有点不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叫声停了。 小木有点紧张的一直盯着紧闭的房门,不多会儿,门开了。 季神医擦着汗,出来了。 “好了!可以进去看了。”季神医看到小木时,脸上明显带了疲惫,想来给人治病,也是需要耗费精力体力的。 “多谢季神医!”小木抱拳。 季神医摆了摆手,走了。 小木赶紧跑进屋里,贺姨正躺在床板上,腿上半点血迹也无。 “贺姨,您怎么样了?”小木紧张的走过去,贺姨没昏,还挺正常。 贺姨腾的一下竟是坐了起来,这一下子又吓了小木一跳。 “小木啊,咱们留下吧。你跟着那个季神医学医术,以后,一定能有出息。”也不知道这贺姨哪来的信心,竟然想让小木拜师。 小木眨巴了下眼睛,真的有点跟不上贺姨的思路。 “贺……贺姨,您,您的腿好了?”她不得不怀疑,这季神医是不是把人脑子给治坏了。 “哎呀,还真是神医,开始是疼了点,不疼了之后,我的腿竟然能动了。要不是他把我腿治好了,我能让你跟他学吗?傻孩子。”贺姨拍了小木一巴掌,这一巴掌虽然不重,也差点把小木拍坐下。 紧接着,贺姨就跳下了地,走过来,走过去,竟是比摔伤之前还灵活。 小木瞪大眼睛,嘴巴也张大了。 “怎么样?我跟他说了,请他收你做徒弟,他也答应了,就是得通过一个什么考验。我想,你这么聪明,一定能通过。”贺姨咧着嘴,笑眯眯的说。 小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点完又有点忧郁。 看那神医古怪的性子,考验能那么容易通过么。 这天,季神医没再出现,只有那小松带着两人去了客房住下,又准备了晚饭。 转天,一早,小木还没睡醒,就被人拍醒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小松那张清秀好看的脸,他笑着看着她。 他竟让她有一阵恍惚,但马上她就清醒了。 “我家主人说你想拜师,得先通过考验。你跟我来吧!”小松看她醒了,只说了这么句,就转身走人了。 小木赶紧套上衣服,跟着他出了客房。 小松带着她七拐八绕的,竟是到了一处草甸子里。他拿出一张册子递给小木,说:“这是一本药书,里面记录了十多种草药,有草药名称,还有草药的样子。我家主人吩咐,只要你找对了十种草药,并能够准确说出它们的名字,药性,他就收你为徒。给你一刻钟时间记草药。一刻钟找草药以及回答。” 小木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册子,又看向那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心里有那么点迷茫。 不过,她不是个会恐惧困难的人,要不然她也不能活到现在。 她低头翻看着小册子,每一页上都有草药及药性。 她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记着草药的名字及药性。 当她翻完一本的时候,正好到时间。 小松收回了小册子,他手里拿了个流沙瓶。 说了声:“开始”,也不等小木准备好,就将流沙瓶倒了过来。 小木赶紧往草甸子里走,边走,边低下身子查看。 小松站在外面,也看着她。 他家主人说要收小木当徒弟时,他都感到意外,他家主人从不收徒,就连给人看病,都是看心情。 当主人说出考验题目时,他又释然了。只是当小木毫不迟疑地走进草甸子时,他又感到意外。 他不停地看着小木的行踪,此时,小木手里已经攥了一把草藤。 时间过的很快,小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高的草甸子里。 小松看着地上的流沙瓶,流沙不停地下落,已经落得差不多了。 就在小松心里一阵怅然时,他听见沙沙响声。 不多会儿,手里攥了一大把药草,身上还背了一捆药草的小木往他这边走了。 小松既惊讶,又惊喜,不管怎样,她总算是出来了。 小木脸上被刮了好几道绿色印子,应该是在采草药时,被那些草刮出来的。 她抹了把脸,笑着对小松说:“我找到十多种,应该能对上。”她说着,把身上的,还有手里的草药都放在了地上。 小松蹲下来,分辨着草药。 他从小就跟着主人,才能学会分辨草药,还有精通它们的药性。他不觉得小木有本事能那么容易找到十种草药。他想,他家主人也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罢了。 他边分辨草药,心里边想着。 只是他越是分拣草药,越是心惊肉跳。 这,目前分出来的五种草药,竟是都没错。 直到小松把草药都分辨完,他都不敢相信,小木竟然都找对了。 十一种草药分毫不差,那么,就看她药性说的对不对了。 “这种叫马钱子,药性苦,温,有大毒。归肝,脾……”小木先是拿了其中一种草药,开始说药性。 小松认真听,看,发现直到她把所有找到的草药都说完了,居然没有半点错处。 她说完半天,小松才回过神,不仅拿看妖怪的眼神看她。 小木得到这样的眼神,难免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出错了。 “你,你是不是以前学过?”小松皱了皱眉,就连他都有些嫉妒,哪怕他从小和主人学这些,他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对,还把药性说准了。 小木眨了眨眼睛,很实在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些草药,就是小时候学过认字,能把这些字都认出来,我自己都有点意外……” 她五岁离家,五年多的漂泊,流浪,乞讨,她以为自己可能早就忘记了以前那些东西,没想到居然还在脑子里,一旦有机会用到,脑子里居然有无穷无尽的空间和知识。 小松有点恨,老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给了这人这么好的皮囊,居然连脑子也这么好用。 “得了!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觉得我白活了。跟我走吧!”小松摆了摆手,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不肯放松。 小木不知道他气什么,只得愣愣地跟着他走了。 回到别院,小松将考验结果对季神医说了遍。 季神医似乎也很意外小木的记忆能力,以及分辨能力。 让小松把人叫进屋,他拿出一个只有图案,没有文字的册子,又问了一遍。 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准确的,季神医这才吩咐摆了茶水,杯碟,让小木拜了师。 至此,小木,牧长青正式拜入了季神医门下,也成了季神医唯一的弟子。 身为一个女孩子,拜在一个男子门下,小木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许,她从小离家,没有那么多的性别之见,又或者,从骨子里,她也不觉得自己比男子高贵多少。 贺姨也留了下来,帮忙干一些粗活。 这别院,原本只有小松和季神医两人,而劈柴做饭的活计,也由小松来做。 现在,贺姨和小木来了,小松倒是轻松了起来。 除了和季神医学习医术,小木发现季神医书房里,书架子上竟是什么品类的书籍都有。 有修习武术,有修习道门神学功法的,各种各样的书籍,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小木私下偷偷问了小松,小松撇撇嘴告诉她,那是季神医祖上留下的。 而季神医本人学习的兴趣不高,也就是个摆设。 小木学习医术以外,也悄悄翻阅那些书籍,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次看到时,就能够融会贯通。 这样下来,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小半年,她竟然看了大半个书架的书。 她自己的功法竟也有了增进,每每下课,她就跑到后山偷偷练习,竟也能踩着芭蕉叶子在半空飞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再拜师,秦王迎儿归 在神医府里,小木和小松年纪相仿,虽然两人男女有别,但日渐相处,感情还是挺深厚的。 小木偷偷练习功法,还小有所成的事,除了贺姨,就是小松知道。 倒不是小木主动告诉他,只是那天,小松去后山采药,就看见了御叶飞行的小木,他吓了一跳,站在下面狂喊她。 小木也是紧张,毕竟偷偷学习功法总有那么点心虚,被小松一喊,她心一乱,人就往下掉。 摔在地上,倒是没有多疼,就是有那么点丢人。 她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和树叶,故作憨傻的看着小松,就等着看他说什么。 “你偷看主人的书了!”小松并不是在问,而是很肯定。 小木本想装傻,但看到小松锐利的眼神,她还是决定坦诚,就看他要不要告诉师傅,要怎么处置她了。 “是!我看那些书了,都看了一大半了。”她整肃了脸上的表情,语气也很沉重。 小松瞪着她,这人,这人怎么就这么实在,问什么,说什么。 他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他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相处的情谊。 “要是你答应我,给我摘后山那块儿的椰子,我就不告诉主人。”后山的椰子椰汁好喝,以前,他够不着上面的椰子,只能捡熟透了掉下来的椰子,喝那椰汁。有时候,他能捡到,有时候,就被顽皮的猴子先捡去喝了,他才不想和猴子抢食儿呢。 小木又是一愣,哪里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过关了? “你答不答应啊?”小松又一阵脸红,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条件,她也不答应。 小木看着红了脸的小松,也不知道他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说:“行,我给你摘椰子,你要多少个都行。” 小松听她状似憨傻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小少年,虽然还不懂得男女□□,却觉得谁对他好,他也会对谁好。 “给你这个,我刚才从那边过来,树上掉下来的。这个有毒的呀,就看你敢不敢吃了。”塞了一把青枣到小木怀里,小松笑着转身又往山后去了。 捧着一大把青枣,小木有那么点发愣,但又想到小松说不会告诉师傅,她偷学功法的事,她又傻乐开了。 她捡了一个个头中等的青枣,也不擦,就咬了一口,清脆甘甜,好吃。她才不信这玩意儿会有毒,小松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嘴太利了。 她把剩下的青枣揣进了衣服里头,等着回去给贺姨尝尝。 她刚打算去山后看看小松采草药采的如何,就看到小松小跑着回来了。 她还没问,就看他竖着手指挡在嘴前,做闭嘴的意思。 她眨巴了下眼睛,等他走近了,才问:“怎么了?” “跟我走!”小松拉了她,就往山后头走。 “怎么了?”小木还是一直问着。 “难怪叫小木,还真是木。我带你去看好东西!”小松笑眯眯地给了句。 小木只得闭了嘴,被拽着往山后走。 山后边也有个温泉,只是离别院太远了,他们不常来这里泡。 而山里有时候会有一些动物跑到温泉附近安家,可能是因为那里比较暖和。 他们就曾见过山后那头,有黑熊出没,还有黑熊的幼崽。 当然,他们是不会靠近的。 黑熊呢,还是比较吓人。 这次,不知小松又发现了什么。 小木满心好奇,跟着他一起到了那温泉附近的树丛里。 等小木看清楚温泉里有什么之后,她感觉血液直往脑袋里冲。 温泉的热气,将那温泉上空都弥漫在白色雾气之中。 温泉那边有山洞,黑熊已经离开了,他们不在这里冬眠,毕竟这里可不那么冷。 现在,山洞是空的,有时候她和小松采草药累了,就在洞里歇歇。 此时此刻,温泉里有个人。 透过温泉的雾气,能看到那人站在温泉里。而从小木这方正好看到了那人的侧面,啊,那,那应该是个男子。 虽然她没见过裸身的男子,但她跟着季神医学医,学医必然要熟悉人体结构,不分男女。 她从神医师傅的书架上也看到过不少人体结构的书籍,对眼前的身体,还是知道的。 那个,那个是男子才会有的,女子没有。 她木木的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要避嫌。 只是身边的小松却看的津津有味,他还是不是男的呀? “走吧!别看了,被人发现不好!”小木转过身,拉了拉小松。 “再看看么,我想看看正面,从侧面看就这么好看的人,正面一定更好看呐,还有,他身材真好,我要是能……”还不等小松说完,小木已经听出有人往他们这边来了。也是的,一个年轻男子在这荒郊野外沐浴,附近怎么会没人守护,除非是野人。看那男子细皮嫩肉,明显家世背景很好。这要是被抓住了,搞不好得进官府,她可不想进那地方去。 “快走!”小木一把就夹住了小松,飞速往林子外跑。 因为跑动的太快,她并没注意怀里的青枣掉出了几颗。 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发现他们的人就到了,只是脚程没有小木快。 两个保镖,加上一个杨仪敏,站在草丛这边查了一遍。 “世女,没抓到人。只找到几颗青枣,想必是附近的住户。”保镖中的一人找了半天,手里捧了几颗青枣,过来汇报。 杨仪敏皱起了眉头,今天他们进山玩,看到这里有温泉,四周环山,林木高耸,很僻静,她就让秦述下水泡泡。 最近他为了秦王爷和杨主君的事也费了不少心思。泡泡温泉解解乏也实属正常,哪里想到她不过刚去山洞生了个火,就有宵小之辈,来这里偷看,真是呕死她了。 “世女,我们还要找吗?”保镖继续问道。 杨仪敏看了眼那几颗青枣,应该就是山里的住户了,她没想到山中藏龙卧虎。她叹了口气,看来是遇到高手了。 “不找了,一会儿派人去附近查探下,看看有没有人从这里路过过。也不准告诉世子,刚才的事。”杨仪敏继续吩咐。 “是!”两个保镖答应一声,又退走了。 杨仪敏回头看向温泉,秦述已经穿好了衣服,在上岸。 秦述虽然只有十岁多一点,但天人之姿已显露大半,听说如今女皇的大皇女及三皇女都有意想要秦述了。这不仅因为秦述是秦王爷的儿子,还因为据说秦述是天选之人。 他的到来将为国家未来带来好运,若是能得他相助,必定稳固江山。 一个能带来好运的男子,谁不想要,更何况他的姿容是这么的出色。 她眯了眯眼睛,秦述啊秦述,你会选择谁呢? 小木夹着小松一路跑出了树林,没有停下,一直跑回别院,才停了下来。 她放下小松,小松已经软倒在了地上,一路上他吐的肚子里什么都不剩了,青着脸,样子是真的很不好看。 小木有点尴尬,她是怕被人发现,才会情急之下夹了他就跑。 她的衣服上也湿了一大片,被他吐的。 “那个……” “别跟我说话!”呕了半天,也没再呕出东西的人狠狠地说出口的话,也是软绵绵的。 小木摸了摸鼻子,好吧,是她的错。 她自动自觉往厨房走,小松好多了,支起身子看她默默走了,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她是不是真是木头啊,他只不过是带她看个男人洗澡,她至于吗? 他气鼓鼓地坐在地上,想着一会儿给她好看。 她倒是回来了,手上端了个瓢。 “我看壶里还有点热水,你喝点,能好受点。”小木回来,蹲在他旁边,声音里带了点歉疚:“我,我是听见有人来了,怕咱们被发现,才情急之下……让你不舒服了,真是我的罪过!” 小木絮絮地说着,小松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 吐得空空的胃部好受多了,他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 在别院里,除了他,就是季神医,两个人虽然生活的还算惬意,但人毕竟是群居的动物,还是有些无聊。 后来,贺姨和小木来了,他们的生活总算是多了些色彩。 小木人虽然木了点,但还是挺不错的。对他,也挺好的。 “算了!怪你有什么用,今天的饭,你来做!”他说的很坚决,以往,饭都是他来做的。贺姨是不会做饭的,又不能让季神医做饭,所以,做饭的人就是小松。 小木偶尔打打下手,至于做饭这事,她没尝试过。 “那,那好吧!”小木还是答应了,对于她不熟悉的领域,她也是勇于尝试的。 “那行了,送我回屋,我想歇会儿。”小松伸出手来,意思要她扶一把。 小木却领会错了意思,她放下瓢,一把将小松抱了起来。 小松比她大了两岁,人却没有她有劲儿。 被这么一抱,小松吓了一跳,马上抱住她的脖子。 小木抱的很认真,从腿弯儿抱着腿,另一只手抱着肩膀。 小松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一时间既新鲜又有点心跳过速。 被抱着的人抬起头想说什么,却发现相处了这么久的这个女孩,其实长的很好看。 当然小松见过的人并不多,但他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好看。 因为这么多天吃的饱,睡的好,小木人也精神饱满了许多。 她的皮肤很白净,一双眼睛不大不小,似乎天生就弯弯的,看起来就像是在笑。她的鼻子挺直,鼻尖有一点翘。 她的嘴唇,嘴唇,啊! 小松闭了下眼睛,心怦怦怦跳的好快,她的嘴唇,他现在才发现薄薄的两片,红艳的好像是涂了胭脂。 “是不舒服了吗?”小木抱着他,看到他闭了眼睛,似乎不舒服的样子,就问了句。 小松哪里是不舒服,是羞涩,还有那么点少年怀春的感觉。 “没,没有!就是饿了。”他不敢睁眼,不敢看她,只是摇了摇头。 “那,一会儿我就去做饭。”小木加快了脚步,送小松回他自己屋子的时候,他的脸也红红的。她有一点担心,但想着也许是他饿了的关系,也就没问。 只是出去了,把门轻轻关上。 等门关上了,小松才睁开眼,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脸上滚烫一片,他一直没注意小木的长相,也一直只当她是个玩伴。但今天,就在刚才他才发现她其实是个长的很好的姑娘。 晚上,吃饭的时候。 今天是小木第一天做饭,厨房里有那么点乱,但好在成果不错。 她又去后山采了点蘑菇,也又去了那个温泉看了眼。 泡温泉的人都走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似乎也没什么人在查探这里的情况,她这才放心的拎着一小筐蘑菇,木耳,还有笋子回了别院。 晚上,四人同桌吃饭。 季神医的规矩是饭桌上,不许随意闲聊。 故而,桌上除了夹菜咀嚼之声有之外,倒是显得格外静。 今天的饭是小木做的,虽然饭菜显得粗糙一点外,味道倒是极香的。倒不像是第一次做饭的人会做出来的,小松瞅了她几眼,脸上表情有一点莫名地与有荣焉。 季神医放下筷子,等着小木吃饱了,也放了筷子后,才开口,说:“小木,你是不是看了书架上那些关于功法,道术的书?” 小木刚放下筷子,听到季神医说了这么句,心不由得一颤。 她本以为只要她瞒的好,一时半会儿,季神医应该是不会发现,倒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她站起来,有些沮丧,想的却是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生活,说不定从即刻开始就要失去了。 “主人,小木她没有……”小松见事情显然已经败露,还想为小木遮掩一下,却被季神医一记冷冷地眼神给阻住了接下来的话。 “师傅,是我错了!我不该没经您允许,就擅自学习那些书籍上的东西。”她知道这样的作为有一点不够磊落,却因为她太想做出一番事迹来,让那些曾经放弃她,看不起她的人看到她的成绩而做了出格的事。 季神医看着她垂头丧气,说出的话也跟她现在一样无能,心里难免有些生气,他教出来的学生,居然一点争取的勇气都没有。 “你真心想学书上的那些技艺,功法吗?”但气归气,季神医还是不得不问这么句话,毕竟,能修习那些书籍的人实在不多。包括他自己在内,能修习到书籍上的三成已是不易。 啊? 师傅难道不是想赶她走?小木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季神医。 季神医依然一脸严肃,那张美丽的脸上看不出他究竟现在如何想。 “我想学!”小木坚定了想学的想法,她也不怕了,就算被赶出去,那又如何。 坐在一旁的小松有点着急,万一主人把她赶出去了,那他,他…… 他想到他动了的心思,有点不好意思。 季神医听到她回答的干脆,脸上严肃的表情有了一点温度。 “练功的苦,你受得?” 听季神医这么一问,小木不傻,听出了弦外之音。 “不瞒师傅了,我偷偷学习那些术法,技艺时也已经知道技艺之难,不过,我相信只要我肯用功,一定都能解决。我也不怕吃苦!”说着,她还攥了攥拳头。 “是啊,主人,我看小木练的可好了,还能在空中飞呢。”说到这里,小松也插了话,帮着说情。 季神医瞪了小松一眼,让他不敢继续插话,才接着说:“既然你想学,又吃得了苦,那我便教你,又如何。” 没想到歪打正着,季神医居然肯教自己学那书上的术法,功法,小木别提多高兴了,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还磕了头。 贺姨坐在椅子上虽然没说话,却也是着急的。听季神医肯教,又不赶他们走,她也是一阵高兴,就差和小木一样跪下磕头了。 “明天开始,上午我教你医术,下午,我教你书上的功法。要记住,以后出去了,不要说是我教的你这些东西,记住了吗?”季神医受了她的礼,又再三叮嘱她不要泄露在这里所学。 小木一一答应了,四人各怀了心思,就都去歇息了。 另一边,王府别院里。 秦述和杨氏也用完了晚饭,在说话。 “阿述,你要是想回王府去,我不拦着你。可我是不会回去的。”杨氏掀开茶碗的碗盖,轻轻喝了口。 秦述泡了温泉,放松了思绪,心情也好了很多。 可是,回到别院后,他听下人告诉他,说是□□下午来人,说是要接他回京里去。 他勉强和爹爹吃完了晚饭,才问起这件事,也希望爹爹和他一起回去。却没想到爹爹态度很坚决,他不回去,要是秦述想回去,那他可以自己回去。 “爹,您若是回去了,娘她必然会把女皇送来的人送走的。您和她之间,也许还没到……”秦述还想劝他几句,却被杨氏拦住了话。 “人一旦有了别的心思,就是装也装不像了。爹爹活了几十年,怎么会看不明白呢。你娘她要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我回不回去,她都一样。若是有了别的心思,我回去了,也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厌弃我的理由罢了。我在这里过的挺好的,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杨氏早已经看透了,也看明白了,所以他宁愿独自回忆过去,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可能让他伤心的地方了。 “爹……”秦述也并不想回到京里去,可是,他还有他的责任。他现在是王府里唯一的孩子,以后也或许还会有别的孩子出现,但他的责任还是在的。 “好孩子,你有你的责任,不必担心爹爹的。”杨氏忽然笑了,他的儿子他知道,责任感很强,却又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 秦述眼睛里有一点闪光,他舍不得离开爹爹,在京里,他的朋友不多,除了一个表姐外,基本上也只是礼仪上的交往。 他不喜欢应酬,有时候却不得不随娘亲应酬。 能躲在这别院小半年的时间,已经算是他偷来的美好时光了。 “有空就来看看爹,你自己在京里也多加小心。我让你表姐陪你回去,还有,孩子,就算你有你的责任,有些事也不要妥协。像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要听你娘的。要是她……你就来找爹,爹帮你!”杨氏知道这孩子责任感太强,强到有可能因为责任而葬送了终身幸福。这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秦述愣了下,他还小,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我听说皇女之中已经有人与你娘接触,你要格外小心。哪怕是你娘……”杨氏顿住了,他早已听说皇女之中有人想要得到秦述,可是,他想,自己妻子应该不至于那么糊涂。 可如今,秦王派人来接秦述,这表示什么? 他不敢继续想,只能提醒儿子注意。 “这?”秦述没想到爹爹会说这个,只是他虽然没有涉入政途,生于贵族之中,又怎能一点都不知道。 他一想到或许要步入帝王之家,他心里有些发颤。他想到了表姐的一家,又想到了母亲曾经因为涉入晶石之事,差点也被卷进去的事,就难免有些后怕。 “爹爹,我知道了,您别担心!”又想到父亲的担心,他马上恢复了自然,他不能让爹爹为他操心,于是,他笑着答道。 杨氏看着他脸上那灿烂笑容,心里不由得还是有些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出外历练 夏初的时候,秦述还是坐上了回京里的马车,马车骨碌碌的行走着。与来时不同,这次回京,只有他和杨仪敏。而他的爹爹就留在了这别院。 杨氏身边除了几个使唤小厮,就是婆子下人,倒是不会让爹爹有什么不妥。可秦述总觉得这样留下爹爹真的是有一些他也说不上来的残忍,是的,残忍。 爹爹一向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别院虽说空气干净,到底不如京里的条件好。他知道爹是个对感情要求很严的人,若是不能求一个唯一,那么他至少可以求一个心静。 他也不由得有点心惊,男人是不是到了这一步,都要这么隐忍。他摇了摇头,心里却有那么点没着没落。 “不好了!” 他刚想到堵心处,就听外面有人大喊了声。 他掀开车帘,杨仪敏就在车旁的马上。 “表姐,怎么回事?”秦述开口就问。 杨仪敏正看着正前方,听到秦述开口,才转过脸,说:“前边探路的来报,说是前方山路塌陷,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 她答完他,又看向前方,那里有家将正在查探,只是她心中微微发沉,恐怕并非道路塌陷那么简单。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说荒僻就真的很荒僻,万一出个山匪也是可能的。 秦述也皱着眉头,他虽对这些路况不甚了解,却也知道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路径,并不该有什么塌陷之说。 “还是小心些好,如果不行,我们调头回去!”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以防有诈。 杨仪敏答应一声,催着马往前方行去。 秦述也暗自按了按藏在坐垫底下的兵刃,除了□□的人,没人知道秦述会武。是的,打从知道秦述武力值很高以后,秦王爷就暗自请了江湖上最好的武师教秦述武艺。 也许当初本意是让他强身健体,外加防身,但秦述却是认真的在学习。所以,他如今十多岁,武术造诣却也不在话下。 他神经紧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 只听的噌噌噌的声音在附近响起,他身子绷紧。 外面不多会儿果然传来打斗声,他身边的家将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一般小贼山匪都不是对手。 过了不多会儿,打斗声渐渐消了下去。秦述依然不敢放松警惕,身子绷直。 果然不出所料,他歪了下身子,一根晃动的银针不偏不倚扎在了车厢内壁的布帷上。 他都过去仔细探查,发现银针通体银白,若不是针尖有一点泛蓝,只怕没人猜想得到这针有毒。 秦述拿了旁边的白帕裹着手,将那银针拔起。 他仔细看了看,那银针上的蓝色很浅,似乎只涂了一层,并不是很深,况且这银针没有扎在他身上,只是扎在了布帷上,这倒更像是一个警告。 他没声张,便把银针包在白帕里,弯身从垫子底下拖出一个棕色小盒,就把银针收了进去。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的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犹豫。 等杨仪敏回来的时候,秦述依然神态自若。 “看来我们得绕路走了,刚才不知打哪儿冒出一小伙儿匪徒。还好老郑他们武功不弱,都收拾了。咱们回去只怕也不行,这条路只有一个出入口,万一再被堵住就遭了。我们还是得从这片林子里过去。”杨仪敏皱着眉头,如此一说,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了。 旁边是一片林子,树木不算太密集,要是深入进去也不是不行。秦述没有反对,一行人调转了马头,准备从林子里过去。 刚走到林子入口,就从林子里出来一个人,动作很快,见到车队和这一行人的时候,先是愣了下,才停下了步子。 小木没想到自己练功出来,就遇到了陌生人,不过,也算不得陌生。 看到马上坐着的红衣女子时,她想起来,是那天在街上救了她的人。 她扫了一眼车队,却没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杨仪敏却不认得她了,毕竟今日的小木,与那日乞丐小木已经不同。 “请问下这小妹子,我们要往进城的官道走,从这树林能过去吗?”杨仪敏笑着,抱了抱拳,对小木说。 小木也如她一般,抱拳,回道:“能倒是能,但从树林里过去,会绕很远,而且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可能会迷路。” 杨仪敏未改神色,继续说:“那边的直道塌陷,我们过不去,也只能试试这树林了。” 小木想了想,说:“那我给你们带路吧!” 杨仪敏眼中闪过一抹探究,但并未在脸上表露。 “要是挺远的,我们还是不麻烦小妹子了!”她委婉的拒绝了小木的好意。 小木顿了下,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复又说:“沿着里面的小路直走,就算看到旁边有小路,也不要拐弯。” 杨仪敏刚要说谢,身后的马车里,传来秦述的声音:“表姐,还是请这位姑娘给带个路吧,万一我们迷路了,又要耽搁时间。” 他的话音落下,杨仪敏神色变了变,才说:“那就麻烦小妹子了!” 小木往她身后的马车看了看,刚才那声音干净清亮,是记忆中的声音,只是未能再见到他人。 “跟我走吧!”小木寻思了片刻,只说道,却还是有些遗憾。 一队人马跟在小木身后,车轱辘在林子里的地上压出了几行车辙印。 树林里骑马不好走,杨仪敏等人便下马,牵着马匹跟在小木身后,杨仪敏一直注意着小木的动向。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 杨仪敏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缓了些。 人,马,马车快速通过树林。 终于进入了光明世界。 穿过树林,就是官道了。 官道宽敞,开阔。 两旁大树参天,虽然还是很幽静,却让人感到安心不少。 小木停下,对牵马过来的杨仪敏说:“顺着官道往北走,便能到达城里。”她往北边指了指。 “多谢小妹子的帮助,这点心意不成敬意了。”杨仪敏说着,掏出一枚银锭子,只是手轻轻一挥,那银锭子就落进了小木怀里。 马车骨碌碌的往前走了,车帘掀开,里面的人只露出一双眼,薄纱后面传出男子的声音说:“多谢姑娘相助!日后若是到了京城,需要帮助,可拿着这块令牌到□□来。” 他说完,从车内飞出一块令牌,铜质,上面只简单刻了个秦字。车帘放下,人马继续往北走了。 小木呆呆站在原地,手里捏着一块令牌,还有一锭银子。 她看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面孔,虽然隔着一道薄纱,她也能感觉到男子必定是好看的。 她不仅有一点惆怅,就算是他们有过两面之缘了,可也没能有机会再进一步。她忽然自嘲的一笑,她和他身份地位悬殊,怎么更进一步。 她攥紧手中的令牌,心里隐约有了一点想法。 他说有事可以去□□,那么,他必定是亲王府的人了,他是□□的什么人呢?是小世子,或者是…… 她不愿意继续想,也许她知道自己未来该努力往什么地方去了。 回到季神医别院的时候,小木吃了晚饭,便躲进了神医的书房,那一架子书让她觉得充实。 她拿了一本《精甲要术》看起来,这是一本关于制作机甲的书籍,她看了好几天了,有的地方还不懂。她准备看完,把不懂的地方记录下来,一起问季神医。 小松端了托盘进来,托盘上是茶点。 这些天,她拼命看书,让他都觉得她有点痴了。 “书是看不完的,还是要休息一下。”小松茶点放在桌上,轻轻开口。 小木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托盘里的茶点,笑了答应一声,说:“我知道,天不早了,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小松还想说什么,看她又低头看书,便也知趣地没有打扰,退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小木抬起头,眼中有一些迷茫。她脑海里又浮现出白日的那个人影,还有那天她与他的四目相对。 她晃了晃脑袋,捏了捏鼻梁,才又低头看书。 ???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间岁月刻苦绵长,四季与外面多有不同。 又是一年的夏天了,小木已经在这里悠然度过了八个春秋。 树林间,小溪潺潺流过,连水底石头间游过的小鱼都清晰可见。 远处溪流有人单脚立在水面上,脚下鱼儿还是畅快的游弋嬉戏,似乎感觉不到水面上还有别人。 再看脚的主人,半身下蹲,只有一条腿直立,一条腿盘在另一条腿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头发编成辫子搭在右肩膀上,那一张若桃李的面容十分亮眼,而在她右眉眉尾那颗如梅花的小痣,颜色虽浅淡,却好似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神秘。在这山林间,要是有人看到,她只怕会被人当成一个精灵。 她兀自立在溪水之上,半天,不动,不摇,若是没有深厚功底和内力,哪里能有这一番修为。 “小木!小木!小木--”几声大喊,将鱼儿吓的四散奔逃。 那立于水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中精光闪烁,半天,才恢复了平静。 她低头看向水中,看到鱼儿被惊扰跑掉,不仅叹了口气,人向后一跃,脚尖点水,翻向岸边。 岸边早有人跑了过来,是个与小木年纪相仿的少年。他一身黑色长袍,腰间金色腰带,白皙的面容被这么一衬,更是说不出的好看。 少年嘴角翘着,看到少女翻身上岸的动作,还拍了几下手。 “小木,你越来越厉害了。”少年小松走到小木身边,一脸的喜滋滋。 “离上乘还远呢!”小木擦了擦脸,刚才鱼儿飞跑,溅了她一脸水。 “主人找你回去,说是有事要说。”小松从袖袋里掏出帕子,边要帮她擦脸,边说了来的目的。 “嗯!那走吧!”小木笑着推开他的帕子,率先走了。 留下小松握着帕子,愣了片刻,原本灿若桃花的笑容,此刻却有点绷不住了。半天,他才叹了口气,还是去追小木了。 回到别院,季神医已经在大厅里坐下,正与贺姨说着什么。 他见小木回来了,才坐正,说:“坐下说吧!” 小木坐了下来,有点疑惑季神医为什么会把她叫回来。 “我叫你回来,是打算让你出去历练历练。我能教你的都教完了,书房里的书,你应该也看完了吧。我教你的那些,算是基础,只有你自己亲身体验,亲身感受,亲身实践的,才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我不能说我教你的就是最好的功法,但,只要你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那么,也够你日后在江湖上行走了。”季神医从来没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可见,他这次是真的打算放小木出去了。 季神医看着已经长成亭亭玉立少女的小木,心中也不无感慨,想起当日,见到的小乞儿,谁又能想到今日会长成这番模样。 “我让小松陪你一起出去,互相也有个照应。若是来日,你觉得在外面学够了,愿意回来,我这里的大门也为你敞开。”相处了八年,他们师徒更像是朋友,或者父女。 “小木啊,可要时不时的捎信儿回来,别忘了贺姨呀,贺姨会想你的。”该温柔的没温柔,不该哭的,却拿着袖子抹眼泪。 小木有点无语了,这贺姨一个堂堂大女人,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却动不动就哭。 也幸好季神医没嫌弃她,要不然她出去了,都会不放心她。 “贺姨放心吧,我会的。”小木脸上带着温柔,贺姨就像是她娘亲一样,她怎么会忘了她呢。 小松倒是满脸的兴致勃勃,毕竟他从小就呆在这别院里,能看到的景色也就那些,外面的世界什么样,他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主人让他陪着小木一起出去,无疑给了他们独处的机会。 “那你们就收拾行李,明天就走吧!”季神医一点不留恋,该赶人的时候,就赶人。 “是!”小木抱拳,退了出去。 小松也跟了出去。 “你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贺姨擦了擦眼泪,满脸的依依不舍。 “我该教的都教了,再没什么能教她的。若是不想埋没了她,就该放她出去闯一闯。”季神医一点不像个男人,倒是很有女子气概。 贺姨鼓了鼓腮帮子,又说:“那你把小松也放出去?” “怎么,你还舍不得他?”季神医瞥了她一眼,脸上带了一点笑意。 “不不不,哪里是……”贺姨赶紧摆手,她可不敢得罪这男魔头,于是,她说:“你看,平日里不是小木做饭,就是小松做饭。他们都走了,谁给咱们做饭呐?”是的,她其实是很舍不得他们的好手艺。 “你不是长了手吗?自己做!”季神医很干脆,不想继续和她磨牙,就站了起来,很干脆的走了。 贺姨盯着空气看了会儿,叹了口气,谁让她喜欢上了这么个男人呢。磨了八年,还有得继续磨呢。 次日清晨,小木和小松就背了简单的行装,和季神医贺姨他们告别了。 临走的时候,贺姨还偷偷塞了个银锭子给小木。 那是小木带回来的,交给她后,她一直没花,就存着了。 现在,小木要去外面闯荡,怎么着也要有钱傍身才好。 他们再不是乞丐,也不能再靠乞讨度日。 “记住!在外闯荡要有做人的原则,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做!若是遇见不平事,能管则管,不能管便保自身!要是让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坏事,我会亲手清理门户!”季神医特意交代了小木出外闯荡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小木跪了下来,给季神医和贺姨都磕了头,连连说道:“弟子知道!还请师傅,贺姨保重身体。等小木回来!” “你们去吧!”季神医一扬衣袖,没有看他们离去,只是转身回了院里。 贺姨一直目送他们走远,才唉声叹气回了别院。 与外界隔离了八年,小木甚至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两人边走,边说,再次路过那片树林的时候,小木心里甚至有点激动。 也许,她可以去找他。 但又想到她现在还是一介白丁,什么都没有,要凭什么去找他。再说找到了他,她要说什么。 在心里摇了摇头,她下定决心,定要做出一番成就,再去找那白衣男子。 到时候她或许就有资格追求他了,或者该说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8章 住店遇狐妖 一个月以后,小木和小松已经离开了承远市,一路往京城而去。 只是半路上,他们遇到那个给指路的人太不靠谱,本来应该往北的路线,硬生生被指着往西走了。 结果,俩人走了半个月,才找到正确的路线。 从承远市出来,他们并没有完全依靠那枚银锭子。倒是小木打了些杂工,小松帮着有些小饭馆打打下手,赚了路费。 两人又风餐露宿了几天,终于进入了一个小城镇。 镇子关卡大门上写着:封尧城。 “封妖城?”小木是读过书的,所以并非不认识那上面的字,只是这城镇名称念快了就成了这样。 “封妖城,封妖城,莫不是真有妖?”小松抬头看看天,他们下午到了城外,现在要过城门了,看到这牌匾,再看看阴下来的天。怎么都觉得心里犯嘀咕。 小木正等着被搜身,听到小木来了这么句,不由得转头看他。 “别乱说,小心被听到。”小木有点担心,这一路上,小松可没消停,兴许是因为见了外面的大千世界,他有那么点太活跃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就是一说么!”小松噘了噘嘴,有那么点不满意,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怪话。 两人被检查完,就进了城。 城内倒是挺热闹的,有出摊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大头娃娃的。 只是小木看到一个个摊位时,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异样。 “小哥儿买个胭脂吧,西域进来的,保证抹完了比妖姬还美!”临街的一个水粉摊子上,摊主招呼小松,满脸褶子,笑眯眯地说。 小松倒是想过去看看,小木却拽住了他。 妖姬? 比妖姬还美? 谁见过妖姬?那是说人吗? “干嘛拉着我呀?”小松被拽住,对不能看看这里的胭脂感到遗憾。 “万一是妖怪卖的,你敢买?”小木压低嗓子问小松。 呃? 小松吓了一跳,出来一个月,他对小木的本事倒是十分信服,对她出此一言,立刻战战兢兢,还偷偷望了那小摊主一眼。 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他才拍了拍胸脯,放下了心。 “那真是妖怪?”末了,他还不放心的问了句。 等他俩走出老远,小木才笑眯眯地说:“当然不是,妖怪能大白天出来吗?那些胭脂水粉什么的,不适合你,别买了。现在,我们还是找个住的地方吧,别真到了晚上百鬼夜行的,吓也吓死你!” 小木又开始危言耸听,但还是十分有效的。 小松一下子拽住她衣袖子,身子绷的紧梆梆,就怕真出来鬼。 他是有前车之鉴的,他们出来十几天的时候,走错了路,结果走进了一个鬼镇。要不是小木修习过收鬼的法术,又看了不少书,只怕他俩都得葬身鬼腹。给他们指路的就是那个镇的人,为了满足鬼的需求,才会骗陌生人入镇。 后来,小木破了那鬼镇的术法,才解救了那一镇子人。 他们还求两人别走,怕再有恶鬼缠身。他们又不是大仙,还真能镇鬼不成。所以,他们连夜跑了,才没有被一群人给困住。 “那,那快走!快走!”小松拽着小木一劲儿往前走,根本不看路。 “这边,这边!”小木见吓到了他,才心满意足,要不然,说不得他又要跑哪儿去。 她看到左转角有个客栈的旗子,想必可以住宿,就拽着小松过去了。 两人穿的只是粗布衣服,进了客栈,小伙计看了看两人,本是笑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要住店呐?要什么房间啊?上房,下房,还是普通间?”柜台里老板眼皮儿都没眨一下,声音更是不耐烦。 “普通间吧,一间就好了。”小木乞讨了好几年,自然知道这人世间的人情冷暖,狗眼看人低的人不在少数,她也没觉得怎么样。 小松却是没见识过这些人情冷暖的,想上去理论一番,又被小木抓住了手。 “待会你去屋里睡,我在外面打地铺就好。”毕竟两人都已经成年了,男女有别的道理她懂。只是目前两人银钱不多,要两间有点浪费。 “你?”小松听小木如此一说,瞪大了眼睛,有点莫名其妙。 “屋里热!再说要是有鬼,有妖怪,我也可以先知道!”小木笑了笑,说了两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小松还想争辩,脸都急红了,却没能动摇小木半分。 伙计领着两人往后面的客房而去,中间,从后院走来个人,一身火红衣服,行走也呼呼有风。 她与小木面对面,也没有视而不见,倒是笑了下,就擦身而过。 只是小木看见笑的那人,心中掀起一片风浪。 她,她,她是八年前的那个红衣女子,如今已经是个青年女子,面貌上已经成熟,却还是让小木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那,那他是不是也来了? 小木心里一阵激动,只是还没激动完,就被小松拉了下。 “快走啊!” “啊!来了!”想到也许能见到梦里人,她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跟着伙计到了普通房,小木和小松走进去,房间窄小不说,就只一个屋子,一个澡间。 “这,这太欺负人了。就这么个破地方,还要二十钱大子,我找他们说理去。”小松看到房子里面,不仅又气愤了。 小木只好拉住他,说:“算了,反正我们明天就走了。” 她不在乎房间的格局和大小,反正,只是住一晚,大小无妨。 “你呀!我真是……”小松却有点恨铁不成钢,伸手在她脸上戳了下,倒也没真去找人算账。 两人轮流梳洗了下,小木准备出去买点饭菜,两人走了一路了,眼看天要黑了,不吃饭,半夜可没地方买饭去,更不可能指望这客栈能给他们准备饭菜了。 她刚踏出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啊”的一声。 她本不想理会,但一道白影从院子里闪过,让她不想管都难。 “小松,在屋子里别出来!”她嘱咐了小松一声,她自己就从走廊的窗户跳了出去。 小松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踏出门一步,就听她这么吩咐,再想起这里说不定有鬼怪,他赶紧又缩回了房间,把门关上,再不敢出来。 小木看到那道白影的时候,想的是说不定那人是赠令牌的人。 她飞身跳下窗户,直奔白影儿离去的方向追去。 那白影儿动作飞快,一纵一跃,竟然跳上了房顶,越过几个屋顶后,却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小木。 小木与他只几步之遥,就停了下来。 那人一身白,头发用白色布带扎着,一头黑发直垂在背后。 此时,天还没黑,他这一身格外潇洒。 “你追了我这么久,是喜欢我?”白衣人说着,人已经转了过来。 这是个男人,鬓边留了几丝碎发,斜飞的眉毛,双眼皮儿有点大,挺直的鼻子,红嘴唇。 那双深黑的眼中带了笑意,若是细看,那黑墨般的眼中还泛出点点金光。 小木晃了下神,忽然回过神来,心中已经有些了然。这人,不,这妖只怕不简单。 “公子,不,阁下为什么白天就出来了?”一般妖是不会公然出现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而且还等着被人抓它。 “看来你是不知道我呀?我是来会情人的呢,要不是她吓到了,我也不会这么匆忙就走了。”说着,男子还带了几分伤心似的低头,状似抹眼泪。 小木可不相信他的话,在他低头时,不仅戒备起来。 果然,他好似伤心低头,只是一瞬间,几万只狐毛变成的细针就飞了过来。 小木袍袖一扬,就把细针收了过来。 “哟!看不出小家伙这么厉害,连我的狐尾针都接的住!不玩了!我们下次再较量!”男子朝小木抛了个媚眼儿,人果然几个起落就没影儿了。 小木本来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她只是以为他是他,才会追,现在,他自己走了更好。 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买了几个包子,还有一壶酒,回到房间时,小松已经满怀好奇了。 “小木!小木,我告诉你,刚才客栈里发生了稀奇事儿呢。”小松跑到小木身边,说了刚才她走了以后,客栈里发生的事。 原来,小木追着那白衣人走了后,小松先还躲在房间里,后来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就忍不住好奇,出去看了。 是客栈上房里住的一位客人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昏迷不醒。那客人大约二十岁,是去京城赶考的。 那声喊也是她发出来的,只是没想到人喊完了,就昏过去了。 “还有哇,我还看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公子。嗯,虽然他戴着面纱,不过,我猜他一定是长的太好看了,才会戴面纱,怕被人打扰吧。”小松末了说了句。 小木心为之一动,那,说不定就是他。 这么一想,她心里更加火热,本是打算明天走的,却又有了改变。 “我们再住几天,看看情况,再走吧!”小木这么对小松说。 小松正说的高兴,听她这么一说,忽然警惕了起来。 “你也想看好看公子吗?”小松好似无意的问道。 小木好笑的看着他,说:“你以为我就是为了看好看公子?”她摇了摇头,说:“我刚才追出去,那个不是人。应该是个狐妖,只是他到底为什么而来,我还猜不透。” 小松一听她是想要捉妖,才放下了心。 “我听伙计们说,那个女客人好像是着了魔。她都在这儿住了半个多月了,每天晚上,小伙计去送洗澡水什么的,都能听到房间里有人说话。等他们进去了,却只有那女人一个人。还有就是……”小松说到这里,似乎又说不下去了。 小木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小松脸红红的,却有点支支吾吾。 “什么?”小木催促了一句。 “就是,就是那什么……什么男女之事啦!”说完,他人回了屋里,留小木一个人站在那儿。 小木眨巴了几下眼睛,后知后觉的想到,啊,狐妖,狐妖啊。它们本身修炼,有时候就是要采阴补阳。 真是!真是! 怪不得那妖那么妖媚,惑人。 她不由得失笑,又想到,幸好是个男狐妖。 就这么,两人半夜,一个在屋里睡,一个去了屋顶,倒是没在走廊里打地铺。 小松知道小木在附近,倒也安心睡下了。 到了后半夜,小木觉浅,就听到细微的动静。 她刚睁开眼睛,就与一双浅棕色眼睛来了个对视。 她立刻打起精神,人借着房檐向后移了几步,然后站了起来,坐的动作都省了。 “啧啧啧!还真是个高手,不过,年纪有点小哇!”来人背着月光,身形却修长挺拔,可见,是个男人。 小木站起来,借着月光才看清楚,这果真是个男子。 而且是个风姿绰约,看起来也很年轻的男子。 男子扎在脑后的头发,无风自己飘动着。那如火焰般的红发在月光下格外惹眼,他有一双魔性的浅棕色眼睛,鼻尖有一点翘,嘴唇牵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整体来看,这男子好看,但好看的中规中矩,只是那一双眼睛让人有种望之着魔的感觉。 小木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就知道又是一个非人类。 好像,她最近遇到的非人类多了点。 “我听梓鹿说他白天遇到了个高手,不但样貌出众,没被他迷惑,还能接住他的狐尾针,我就想来看看。”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小木,好像真的只是来看看人。 “只要你们不害人,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小木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可能并不是对面这男人的对手。 男人,不,是男狐妖功力匪浅,绝非白天那个狐妖那种程度的妖。 男子负手而立,脚却没有踩在屋瓦上,而是悬在半空。 “我们从不害人,只是人总觉得妖怪就是来害人的,所以想了很多坏主意驯服我们。”男子笑眯眯地脸忽然沉了下来,而后冷冷一哼。 小木看他变了脸色,心中不无防备。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是我自己好奇,来看看。你们明天会走吗?”男狐妖最后问了个问题。 小木因为这个问题,愣了下,说:“不走!我要找人!” 她自己也没想到会乖乖回答他,结果,看到他微微笑着,心里不仅一阵不安,她刚才似乎着了他的道。 “今天我没什么兴致,那明晚吧,明晚我来挑战。”男子似乎对小木产生了兴趣,竟说要挑战。 “对了!我叫狐越。”临走之前,男狐妖狐越竟是把名字告诉了小木。 小木略为吃惊,一般无论人,神,妖,鬼,都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尤其陌生人他们自己的真名。 那么,狐越,真是他的名字吗? 她没有想太久,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太阳出来时,小木已经坐在房顶上打坐了。 气息运行一周天,她感到身体又轻快了不少。 院里,小松已经打了饭,喊她下来吃了。 这个客院分了前后两个院落,前院是上房和下房,后院则是普通房间及柴房。 小松去外面的饭馆买了稀饭和馒头包子,就来叫她吃饭了。 小木回答一声,就跳了下来。 毕竟两人一起生活了八年多,小松已经习惯了小木的这一下子。 两人进了屋,从后门进来的人,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略微有点吃惊。 “阿述,我跟你说,咱们住这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杨仪敏回来,就去找了秦述,两人也坐在客厅里吃饭,杨仪敏把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末了还感叹了句。 秦述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专心吃饭。 他和表姐今年又去了别院,就是想劝爹爹回京里去。可惜与往年一样,爹爹并不打算回京城。 自从爹定居在别院,娘亲又消瘦了许多。 而且,娘亲虽然收下了那些美人,其实一个都没动,只是安置在外院。 他有时候看不明白娘亲,既然不喜欢那些美人,为什么还要留下。 她的这些做法,让他不明白,却又让爹爹伤心。 感情这个东西,他实在不懂,却又无能为力。 “快吃吧,舅舅和舅母的事,我们不明白,你也别费心思了。”杨仪敏是知道秦述心结何在,只是她不方便解开。这毕竟是大人们的事,她说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唉!”秦述大大的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咱们今天走吗?”杨仪敏又想起什么,忽然问道。 “我想再待几天,回去早了,那边……”秦述说到后面,也有那么点不想说了。 杨仪敏也摇了摇头,这几年,大皇女和三皇女的势力渐大,都有意于皇位。 秦王爷没有与两位皇女中的任何一位结盟,也没有答应将秦述许给两家中任何一家。这就使得两位皇女较劲儿之心更盛。 不仅如此,他们借着机会,就要到/王/府,就要见秦述。 秦述作为世子,不见又不妥,只能躲。 这次,秦述要来这边见杨氏,要不是两位皇女都有事,说不定就陪着来了。 谁说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好事,放在秦述这里就是个烦不胜烦的事。 “行吧,你要是想多玩几天,咱就多玩几天。反正,该做的你都做完了。回去晚了,顶多让舅母多念几天,她还是最疼你的。”秦王爷非常疼爱这个儿子,秦述今年十八岁了,还未定亲。 这在华良国其实是个挺新鲜的事,谁要说秦王爷不爱儿子,丈夫,恐怕都没人信。 秦述点了点头,只低头吃饭去了。 杨仪敏则是看着秦述的头顶,心里转着一个念头,昨天那事,别人都说是有妖鬼作祟。她就想看看到底妖鬼什么样儿,既然秦述不走了,那么,倒是可以见识见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9章 湖边花魁斗技 第二天很早,小木就起来了,去屋里找了一身还算新的衣服换了。告诉小松,她去买饭,就走了。 小松还睡眼惺忪,看小木这么早就去买饭了,心里暖暖的,想着,小木还是心疼他,那么早就去买饭了。 小木出去买了饭回来,就等在前院门口,她想等等看,能不能等到那个他。 只可惜,前院院门开了,出来的却是红衣服的青年女子。 那女子看到小木时,愣了下,然后还是笑眯眯的打了招呼:“你是要找人吗?”红衣女子见小木是站在门口,就问了句。 小木有那么点局促,毕竟,她不知道这女子和那个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我……这个,我早上买的,请他……不是,请你们吃。”小木老早就买好了早点,两份,一份留着自己和小松吃,另一份则是给她朝思暮想的人。 红衣女子,杨仪敏看着面前带了几分局促的少女,心里觉得有那么点好笑,她开门看到她的时候,就认出来,她就是昨天从屋顶跳下来,毫发无伤的女孩。 她开始还有那么点稀奇,这女孩呆在她们门口干嘛? 现在,她终于弄懂了,想必又是一个仰慕她表弟的人了。 这些人还真是奇了怪了,连脸都没看清楚,就积极追求。 这位也算是用了心,还给备了早饭。 她接过来,说了声:“多谢了”,人就要往回走。 “请,请问你们今天会离开吗?”小木本以为她不会要她的早餐,她看的出红衣女子是出身高贵的,毕竟住的起上房,衣服质地很好的人不会只是普通人。 可,她收了早餐,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并没有轻视她这种平民。 杨仪敏回头,脸上闪过一瞬的诧异。 “不,我们今天不会离开,大概还要住几天。”杨仪敏笑着答复她,看到这女孩契而不舍的向她询问,她忽然有种亲切感,她自己还有几分意外。话也就那么说了说了出来:“如果你们今天白天没什么事,可以找我们玩。” 说完这话,杨仪敏自己都差点咬了舌头。 他们一向是不与陌生人有交集的,没想到再次看到这女孩,她竟是发出了邀约。 “这样么,那好的。等,我们吃完饭就过来。”小木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顾不得矜持,立刻就答应了。 杨仪敏顿了下,还是说:“行。你们直接来天字二号房吧。” 说完,她就进去了。 小木喜滋滋地拎着另一份早餐,回了后院普通客房。 小松正等着她买早餐回来,可是左等右等,却没等回小木,他心里有那么点不高兴。 “小松,快来吃早饭!”小木推开门,就直接招呼小松。 小松还坐在床上生闷气,没理她。 在桌子上放下早餐,小木才发现一直高高兴兴的小松似乎生气了。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小木走到床边,很关切地问了句。她一直拿小松当哥哥对待,毕竟,她没什么亲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好似哥哥的朋友,她是十分珍惜的。 “没有不舒服,一早上,你说去买早饭,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出去玩了?也不带着我。”小松生气的是她也许有了好玩的,却不想着他。 小木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小松刚从别院出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所以什么都想看看,玩玩。 是她忽略了这点,她只好说:“我没去玩,要是我到哪里玩,怎么会不带着你呢。就是,刚才遇到了一个,一个朋友。她邀请我们一会儿找他们玩。” 小木把刚才的事和他说了一遍,小松才稍稍缓和了紧绷着的脸。 “那你说的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小松不仅警惕了起来,她一直和他在一起,怎么还有时间认识朋友呢? “男……男女都有,就是几年前,我还没去别院之前认识的,很久没见了。这次,竟是无意中又遇上了。其实还挺巧的。”小木想说是男的,却又怕这么一说,唐突了那个他。于是,只说男女都有。 小松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跳下了地,说:“那行吧,我们快吃饭,吃了饭,找他们玩。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玩的,你知道吗?” 他还不如小木走的地方多,所以,一下子就把关注点放在了玩上。 小木稍稍松了口气,一边给小松拿早饭,一边说了说她打听过的地方。 把早饭吃完,小木就和小松一起去了前院,找到天字二号房,小木敲了敲门。 门开的瞬间,小木差点忘了呼吸。 是他,是他,是他。 “你们,请问你们找谁?”门里站着白衣的秦述,他的声音依然清淡温柔,他长高了很多,只是身形依然是挺拔笔直的。 “哎哎哎!是找我的!找我的!”他身后传来女子的喊声,人也随之而来。 “嘿!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呀!快进来吧!”杨仪敏拉开门,秦述往后退了退,也好奇的看着小木和小松。 小木有一点紧张,毕竟这是很多年以后,两人的再次见面,他应该是不记得她了。她却是一直都记着他。 小松看了又看,当看到秦述那一刻,他知道小木为什么会失常的原因了。原来,果然是因为有佳人在等候,只是这佳人恐怕都不认识她。 小松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可他知道要忍着。 他率先走了进去,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小木几乎是下意识跟着进去的,杨仪敏看着两人一个大步挺胸,一个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好笑,她却没有笑出声来。 秦述瞪了她一样,她才正经起来。 这上房很大,比普通房大了不止一倍两倍。 就连客厅都很大,而桌子上还有冒着热气的包子,可见,这两人还没吃完饭。 对于尚算陌生的两伙人在这里见面,还真是挺奇怪的。 “你们要不要再吃点?”杨仪敏邀请两人再吃点早饭。 小木拒绝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摆了摆手,说:“不了,我们都吃饱了!” 杨仪敏没有再继续邀请,只是夹了个包子,说:“多谢你买的早饭,包子和汤都挺好吃的。是在哪里买的?下次我也去那里买。” 客栈虽然也提供餐食,但却不如外面专门卖餐点的店铺做的好吃。 “谢谢你们!”就连秦述也道了谢。 小木看到他,脸稍稍有点红,赶紧说:“就是……就是……你们要是爱吃,明天我再给你……给你们买。” 她本是想说再给秦述买,却想到此刻的场合不合适,就转成了你们。 小松坐在旁边气鼓鼓的,就知道她还得献殷勤。 “得了吧!人家都不知道你叫什么,你也不知道人家是谁,还买什么早餐。”小松一出口话就直戳小木胸口。 的确,她忙活了一早上,却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我……” “这位小哥哥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还没有彼此介绍,的确不适合一直让你们破费。我叫秦述。这是我表姐杨仪敏。还不知道两位的姓名。”秦述声音里带了笑,却并不因为小松的无理而生气。 秦述,他叫秦述。 小木因为得知他的名字而内心澎湃起伏,等听他问他们的名字,她才急忙说:“我,我叫牧长青,牧是放牧的牧,长是长短的长,青就是颜色的那个青。你们可以叫我小木。对了,这,这是我哥哥,叫小松。” 小木很详细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就怕心上人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之所以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说了出来,是希望让自己更体面一点。毕竟小木只是不得已的化名,她并不希望他只知道她的化名。 小松和小木,不,是牧长青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告诉他,她的真名。却在这个时候,她告诉了一个还算陌生的男子。 他怎么能不生气,他忽的站了起来。 “小松?”牧长青愣了下,她不知道小松要干什么。 小松站起来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是的,他不知道她的真名,大约是因为没把他放在心上,真让人难过。 此刻,他却豁然开朗了,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么,既然她不喜欢他,他可以让她喜欢。哪怕有了那么强的对手,可对手出身高贵,又哪里能把她牧长青放在心里。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忽然放心了,他笑了下,说:“没什么,就是刚才忽然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牧长青看了看他,看他的确是没事的样子,才放下了心。 而坐在一旁的秦述以及杨仪敏却看清楚了小松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只是两方还都是不熟悉的人,也就没在意。 秦述看牧长青,除了长得好看以外,人也有那么点憨憨的,心里边只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又送了早餐,也就没把她与其他追求者那样放在一起对待。 等秦述和杨仪敏吃完了早饭,去哪里玩,又成了新的问题。 “我听说西面有画舫,今天还有花魁比赛,不如我们去那儿看看。”杨仪敏进进出出很多次了,差不多把这里能玩能看的都查清楚了。 既然要多停留几天,必定要找一些有趣的地方来玩。 这个地方虽然不大,但有湖泊,时不常的还有一些附庸风雅的有钱人弄一些玩的,怎么也要凑个热闹。 秦述没反对,牧长青是看秦述的意思,而小松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牧长青,不让他们有单独呆在一起的机会。 没人反对,杨仪敏就作主了,大伙儿去看花魁比赛。 杨仪敏他们有马车,还有车妇。 秦述和小松是男子,自然坐马车。 杨仪敏和牧长青则是骑马,牧长青以前是没骑过马的,所以第一次骑有点不习惯,好在她的马还算老实,也不高。 杨仪敏和她讲解了几遍骑马的要领,她也很快学会了,跟在马车边,一边看看街景,慢慢前行与步行是不同的。 从宽阔大路慢慢走,越走人越少,树木草丛却越来越多,杨仪敏走在前头带路。 马车里,秦述坐姿笔直,目光却在小松身上转了转。 “小木,牧长青和你不合适。”小松忽然出声,眼神也是十分认真的看着秦述。 “我以为你会警告我离她远点。”面纱下的嘴唇微微勾起,那柔和地声音里不难听出带了几分戏谑,但并无恶意。 小松愣了愣,他开始的确这么想,但他又想万一这秦述不吃那一套,于是,他改了主意。 现在,听他直接指出,他不仅微微脸红。他只是凭着直觉,想要让他离小木远点,哪怕他们身份上也许并不可能发生什么。可是,他也不能完全确定那话本里说的才子佳人的事不会发生。 “就……就反正你知道,你知道我们和你们的身份不同……你……”小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的有那么点混乱。 “你放心吧,我知道的。”秦述垂下的眼皮挡住了他眼中的几分落寞,他的身份,让他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小松听他的话意,这才真的放了心。 又拐过一丛矮草丛,马车就走不了了。 岸上来了不少人,马车也有不少,已经堵住了去路。 “这里人太多了,马车过不去,你让他们下车吧。”杨仪敏看看前方,人还真不少,转头对牧长青说。 牧长青现在正跟在马车边,听了她的话,点头,便俯向马车。 小松率先掀开车帘,牧长青顿了顿想看看秦述,却没能看到。 “前边马车过不去了,你们下车吧,我们走着过去。”没能看到秦述,牧长青只得把事情说了。 “知道了!”小松放下车帘,心里不是滋味,她只是轻轻一瞥,他也知道她想看到谁。 “前边过不去,他们说让我们下车步行过去。”小松把意思告诉了秦述。 秦述已经站了起来,刚才他都听到了。 “那好,我们下车吧。”没有贵公子的娇气,没有世家子弟的跋扈,秦述是一个被教养的很好的世子。 他先下了车,然后伸出手,等着小松下来。 小松出来时,就看到了秦述伸出的手,他犹豫了下,还是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大约是花魁的比赛已经开始了,岸边热闹的很。 杨仪敏走在前边,秦述和小松走在中间,牧长青垫后。 这次,他们没带保镖,就是觉得不想太惹人注意。 可惜,这一行四人,除了贵气,就是长的太好,哪怕是小松都是清俊美丽的。 他们的到来,还是吸引了岸上不少人。尤其那些自诩身份高贵的有钱人们。 湖面画舫上正进行比试,两艘画舫里也都有人。 其中一艘画舫里,一名男子长发梳成了髻,他穿了一件淡烟色长袍,端坐在小凳上,腿上摆了一面古琴,他手指修长,弹拨着琴弦。 只是一个侧面,便可看出男子容貌出众,只略施粉黛,便把气质渲染成了十分。 另一艘画舫上,还未见得有什么出彩的人物出来。 这一曲,不算激越,铿锵,只是淡淡柔婉的好似清风拂面,与今天的场景格外契合。 他一曲完毕,岸上传来阵阵掌声。 “雪雁公子的琴声果然绝妙,不知对面画舫可有与之对阵之人啊?”岸上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应该是这次比试的主办人了。 牧长青四人已经到了岸边,只是人太多,不能都看清楚画舫那边的情况。 两名男子站在了前方,牧长青并非是真的来看比试,她不过是想和秦述多呆呆。 所以,她没有往前站,而是站在了秦述斜后方。 小松一开始还在注意牧长青的一举一动,后来听到大家议论什么雪雁公子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 杨仪敏则是站在秦述旁侧,一是护着两名男子,二是为了证实一件事。秦述倒是真来看热闹的,他听到那位雪雁公子的琴声后,就知道这男子在琴艺上是有一定造诣的。 他的琴艺功底深厚外,他的内息修为应该也不低。 这么一个高手,居然隐藏在画舫里,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便是有其目的。 他正想着,抬头间,与那位雪雁公子对视了眼,他隐在白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果然是…… 岸上女子话音刚落,对面画舫里便传来琵琶声。琵琶声声入耳,犹如金戈铁马在战场厮杀,大气,刚烈。 这一声似乎将柔柔的小河流水吹破了,它带着人们进入了那硝烟弥漫,刀林箭雨的战场。 岸上的人听到琵琶声响起,都不自觉的绷紧了神经。 直到一曲结束,人们还沉浸在那战旗烈烈,战鼓狂擂的气氛当中。 啪啪啪-- 从画舫里传来一阵掌声,然后是连成片的掌声。 “看来火舞公子的琴艺又提升了,雪雁甘拜下风!”画舫里,烟色长袍的男子站了起来,拱手,笑颜如花。 这是个大气的男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可见大家风范,这不是个普通的伎子。 而对面没什么人气的画舫,忽然推开了画舫的隔门。 出来的男子很年轻,不会超过十八岁。 男子未梳髻,头发只是用发带松松拢着,细瘦的脸,眉目如画,并未擦任何脂粉。从他的妆扮上便可知,这是个清倌人,还没有被□□。 啊-- 有人发出了惊叹,这么个天人模样的男人,居然还没有□□呢,有人已经摩拳擦掌了。 而雪雁却是认识这个男子的,这让大家不仅惊叹了一声。不都说同行相忌吗?怎么看两人似乎都不像是互相嫉妒的呢。 火舞公子也抱拳行了一礼说:“雪雁公子过奖了,我这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献丑了!还是雪雁公子功力高深,弹的一首好曲。” 雪雁公子笑了一笑,未再继续和他互相吹捧一波。 他转向岸上,在看到岸上的杨仪敏后,眼神闪了闪,又转向旁边,说:“向大官人,您看我们兄弟俩谁的技艺更好?”今天的比试其实并不正式,不过是有钱人想看个热闹,花了钱让两人来戏耍一下罢了。 不必较真儿,但面子上却还是要做足。 那被叫做向大官人的女人,便是刚才出声的女人。 她大约四十多岁,微胖的身材,也长了一张弥勒佛似的面孔,和和气气。 “啊!这……这我还真说不好,两位公子弹奏的都很好,那就让大家来评评。”她话音刚落,岸上已经传来了“雪雁!雪雁!”“火舞!火舞!”的声音。 一时间,似乎高下无法立见。 杨仪敏想要的已经看到,便意兴阑珊。 秦述也已经见识了花魁比赛,自然也没再看下去的乐趣。 牧长青就是为了看秦述的,秦述要干什么,她自然是跟随着。 小松虽然还有那么点没看够,但看到牧长青他们要走了,便也跟上。 一行人如来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走时也没有想要引起人的注意。 只是,他们不想引人注意,却有人偏偏注意了他们。 他们还没走到马车边,就从旁边草丛里窜出了人。 几个女人,为首的女人一身衣服倒是很值钱的样子,但就是做派有几分痞里痞气的。 她身后的人穿的衣服看起来就是家丁,打手之类的。 “哟!我以为今儿就是花魁带劲儿,没想到这里还有两个小美人呢!”女人一出口的话就充满了调戏。 小松哪里见过这个,一下子就被挑起火气,却被牧长青拦住了。 秦述锁了眉头没动,杨仪敏却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怎么样,两个小美人和我去玩玩?”女人看杨仪敏和牧长青这两个女人没说话,以为是怕了,挑衅更加明显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0章 长青斗法,险坠山崖 那边为了选哪家花魁,大伙儿吵吵嚷嚷,这边花花太岁要抢两个少年回去玩闹。 一时间,这块地方前所未有的热闹非凡。 “这位小姐姐,想要我弟弟们陪你玩?”牧长青以前乞讨时,可没少见这样的人,只不过后来拜在神医门下,没机会再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只觉得手痒痒,却又不急在一时,只和那花花太岁闲扯皮了起来。 杨仪敏皱了皱眉头,嘴角微微抽搐,看对方三十好几的样子了,还小姐姐?她倒是没阻止,她知道兴许这个小姑娘真是不简单。 “哟!是弟弟呀,我还以为是个小情人儿,要是你们不给,咱们姐几个儿可就不客气了。”那花花太岁说着,就要上前领人,那手都伸出去老长了,却被牧长青轻轻拍了一巴掌。 “嘿!小姐姐,我家弟弟们面子浅,你想玩什么,不如我先陪你们玩玩,要是我觉得好玩,我再让我弟弟们陪你们玩,怎么样?”牧长青满脸带笑,不过十八岁的大姑娘,长的好看不说,还满脸牲畜无害,是个人可能都不会对她有防备。 花花太岁身后的几个女人互相咬耳朵,声音一不小心就传了出来。 “你看这丫头长的也不错,要是带回去,哎呀……”这个说了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 “是啊,是啊,你看那身段,那屁股,啧啧啧……”那个把牧长青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不过瘾似的,又从下往上来了一遍。 牧长青自然把几人说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她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她身后的小松却有那么点意难平,几次想冲出来,却被秦述抓住了手。 秦述看着面前形势,倒也未必真的怕了,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花花太岁还真不是个精明的人,牧长青一说,她还真就思考了起来。 转头她又跟身后的几个女人商量了一下,那几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精明的主儿。平日里欺男霸女惯了,以为没人敢和她们做对。 此刻,出来牧长青这么一个人,还这么老实,她们就真的以为好欺负了。 “行吧。咱们摔跤,要是你能摔赢我,我听你使唤。要是你输给我,哼哼,你两个弟弟就得跟我走!”花花太岁说的斩钉截铁,她是看到牧长青人瘦,个子虽高,却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人。所以,她有把握摔赢牧长青。 湖岸那头似乎是比出了输赢,有些人注意到了这里的热闹,有的正往这边来。 牧长青心里还挺好笑,别的不敢说,摔跤这玩意儿,她还是挺拿手。 她刚要迈出脚步去,却被扯住了衣袖,她本以为是小松,回头刚要劝说几句,只是回头间,发现竟是秦述。 “小心!”秦述轻轻开口,声音中听不出什么,但那关切的意思都在两个字里。 他不是那种养在深闺里的公子哥儿,对一些人情世故他也略有了解,就像这些地痞无赖哪里真讲究些规矩,万事小心为上。 “我会的!”牧长青笑了笑,点下头,就朝那花花太岁走去。 站在秦述身边的小松看到两人眉目传情,心里不服,哼了声,秦述却因为盯着场内两人而并没有注意到。 众人将两人围在了圈子里,有些是后来的,听先来的说了事情经过,都等着看热闹。 毕竟一个是十足粗壮的女人,一个则是看起来精瘦的少女,外表在那里,输赢似乎很好判断。 花花太岁把外袍脱了,扔给同伴儿,她里面只穿了短打,看起来很轻便。 牧长青倒是没脱衣服,毕竟她穿的也不是什么名贵衣服,只是一套旧式薄衫,尚算干净整齐。 花花太岁也不喊开始,便兀自弯腰,双手打开,蹦跳了几下,直扑牧长青而来。 牧长青眼睛盯着她,见她脚下微动,身子往前倾,就知道她是要奔自己而来。 就在花花太岁往她跟前扑的一瞬,她轻巧挪开,甚至让人看不清她是怎么挪动的。 她挪开还不算,她手只轻轻往花花太岁后背一扬,那花花太岁便往前扑在地上。 周围人发出“啊”的一声,好像谁都没想到这少女居然是会术法的,而且那术法无声无息,普通人根本看不清。 站在人群中的杨仪敏和秦述也被牧长青这一下子惊到了,他们只以为这少女不过普通习武之人,顶多比普通武人武艺更加精湛而已。 要知道在华良国能习得上乘术法,道术,那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而且能习得这等功法的,都还是上层的贵族。 如今,这个牧长青轻松使出了这么一招,是她深藏不露了身份,还是果然高手在民间。 他们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都紧紧盯着牧长青,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可惜,接下来,她没有继续再施功法,而是扯起花花太岁,往上一举,一提,人就站在了那里。 花花太岁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来个先发制人,却变成个狗啃泥,现在居然轻飘飘又站了起来。 她一双绿豆眼霎时瞪成了黄豆眼儿,还有点斗鸡眼。 “再来!”牧长青笑着,对着花花太岁勾了勾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好!”不知谁在人群里喊了这么一嗓子。 杨仪敏往人群里看了眼,分明看到就是那个雪雁在人群后面拍了巴掌,喊了好。 这个时候,喊这么一嗓子无疑雪上加霜。 花花太岁何时受过这个委屈,扎紧了腰,人又往牧长青那儿冲了过去。 牧长青站的笔直,这一次她没躲,只是伸出一只手,准确的顶在花花太岁额头上。 这家伙一股子傻劲儿,还想往前上,却怎么也脱不开牧长青的手,她不愤,伸手要打,却打了个空,伸腿要踢,也是踢在了空气里。 她这一举一动,看起来跟耍猴差不多,引得一群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这一下子,跟在花花太岁身边的那群人终于明白了,自己这边是被耍了。 扔了衣服就要往上上,杨仪敏在这里,又哪容许有人仗势欺人。 她轻轻点了头,也不知哪里来的人,只几下子便制服了那些想要闹事的人。 看的当场的人也都是一愣一愣的,杨仪敏站在那里,还振振有词,说:“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那边,牧长青已经甩开了花花太岁,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她也不想多纠缠,往人群走去。 “等等!”那花花太岁却不依不饶了,在后面扯住了牧长青。 牧长青回身,有点无奈,这人还想打? “我,我不打了,”这次,这花花太岁脑子总算灵光了一次,她艾艾说:“我,我说话算话,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牧长青倒没想到这人还真讲信用,想了想,说:“以后好好做人,别再欺压乡邻了。” 说完,她就往杨仪敏他们那里走去。 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词,迎来一片掌声,那花花太岁也没想到她这么轻松就放了自己,要是照自己以往的作为,赢了别人,还不得操弄死那输的人。 倒没想到这小姑娘却是这么仁义,她也百感交集,竟是跪下来,嘭嘭嘭磕了几个头,嘴里说着:“谨遵大侠之命!” 这真是歪打正着,教训了一个恶霸。 牧长青倒是没想那么多,带着小松和杨仪敏及秦述一起离开了。 人们边拍着手,边让开了一条道。 就连坐上了马车的秦述,也掀着车帘子和他们说话。 “没想到牧小妹子这么厉害,我真是失敬了。不知道小妹子先前的那一记功法,是何人所教?”杨仪敏对那一记翻杨手可是记忆犹新,若是她没记错,那功法早已失传,她却能轻松使出,可见,她应该不是普通人。 牧长青虽然出了季神医的别院,但季神医的嘱咐却一直记在心里。 “没人教我,只是偶然得到一本书,我自己照着书里学的,我也不过是学了些皮毛,糊弄人罢了。” 杨仪敏笑着看着她,没有继续问,看来这人还是个低调的主儿。 她越发对这个人有了兴趣,便不想放人走了。 “牧姑娘,你要往哪里去呢?”坐在马车里的秦述也问了句,经过刚才的事,他对牧长青也有了新的看法,不仅也对她感到了好奇。 牧长青没想到秦述会和自己说话,心里跳得飞快,恨不得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我和弟弟要往京城里去,听说那里什么都很大,都很好,我们想去那里见识见识。”她还是压住了到嘴的话,她想说要去找你,却发现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她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真的呀,那太好了,我和表姐也是要去京城,我们可以做个伴。”秦述掩在白纱下的唇角微微弯起,听说牧长青也是要去京城,不觉感到很是开心。 “谁要和你们一路……”坐在车里的小松轻轻哼了声,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两个人一路,尤其这个秦述,只露出一双眼睛已经勾的小木,不,牧长青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了。要是看到了他完整的脸,说不定就真被勾着做什么坏事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能让牧长青和秦述过多接触,他伸手一挑,将车帘子挑了下来。 牧长青看着车帘子放下,秦述被掩在车帘子后面,心中不无叹息,也很遗憾。 “你喜欢我表弟?”杨仪敏神叨叨的驾马到了牧长青身边,悠悠说道。 牧长青僵直了身子,她的确喜欢,甚至比喜欢还喜欢,可,她能说吗? “喜欢他又不是什么坏事,怕什么呢?”杨仪敏盯着牧长青,说道,她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到些什么。 牧长青也看着她,半天,还是说:“我的确喜欢他,可是……” 杨仪敏摆了摆手,说:“喜欢就喜欢吧,还解释什么呢。不过,我就是好奇,你们都没看到我表弟的真面目,怎么就喜欢上了呢?万一,我表弟是个麻子脸,歪嘴巴,你们还喜欢吗?” 她这么一问,马车里传来一道笑声,是小松。 牧长青有点无奈,还真是没见谁家表姐能这么埋汰自己表弟的。 “我就是觉得秦公子有一双干净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温暖。有这样眼睛的人,哪怕他的样貌再不济,也是高贵的男子。” 她这一番话发自肺腑,就连杨仪敏都有点动容,但也只是有点。 “人呐,就是总爱迷失在表象里,这样真不好。可是呢,我表弟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杨仪敏摇了摇头,骑着马往前走了。 牧长青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她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去时要比来时走的舒畅,毕竟熟悉了。 中途,杨仪敏说要转道去海天一色,就是一个海边,于是,马车连人都转了方向。 沿着曲径小路,马车缓缓行驶,车道两侧的碧草,花朵都格外鲜艳似的。 牧长青看着这与别院不同的景色,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嘴里便哼出了一个小调。 “山呀么山,连绵到天边, 水呀么水,坠在山崖里, 小哥子呀,恋着小妹子哟, 总呀么不开言……” 调子轻快,优美,又带了那么点曲韵悠长,而牧长青的声调清亮婉转,好似她就是那个小哥子,不敢对喜欢的人开口,那种又喜欢,又羞涩的味道,唱的格外符合曲意。 马车走在郊外,没什么人,这空荡荡的天地,回荡着她的歌声,倒真仿佛大家是出门踏青了。 “牧姑娘果然不俗,有一把好嗓子。”马车里,秦述不仅赞了句。 小松却瞥了嘴,他何时听她唱过这小调,而且还是这么悠长且情意无限的歌。 他知道牧长青一旦认定的人事物,想要改变很难,毕竟他们相处了八年,有些脾性,他是真的了解。 就因为他了解,所以才更难受。 他坐在一边自顾自的难受着,秦述却忍不住掀开车窗帘看向外边。 外面,牧长青身影挺拔,看不见正脸,却给人一种格外生机勃勃的感觉。她与他见过的那些世家女子确实不同,她更真实,更淳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是忍不住总想看看她。十八年里,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却独独对他,掩在面纱下,他的脸,他感觉到一阵发烧。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不合适。”也许同为男子,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小松也明白,所以,他不仅开口想要阻止他对牧长青进一步的沦陷。 秦述放下车窗帘,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小松说的其实没错,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她刚才对杨仪敏说她喜欢自己,其实,她也只是敢对表姐说,不敢对他讲。 他呢,他真的就这么喜欢上了她吗? 而他们的喜欢,又能怎么样? 他看着车厢地面,心中竟有些微的迷惘。 小松知道这秦述动摇了,他在心中冷冷一哼,到底是世家子弟。 马车在平稳的行进着,却是谁也没想到会突生变故。 马车打滑的一瞬间,牧长青却是下意识的扶向了靠近秦述这一边。 不知何人何时,将木车轮一面的螺丝拧松了,直到这时,一侧的车轱辘才松了下来,骨碌碌往外滚去。 车窗里探出小松的脸,他焦急地喊:“小木,快救我们!” 牧长青只来得及将小松从车窗里拉出来,一转身放在地上,而那缺了一个轱辘的马车却沿着草丛往山坡那头滑过去,走在前方的杨仪敏听见不对时,回来已经晚了。 牧长青吼了声:“帮我照顾小松!”她自己却跳上了马车,本想抓着马缰绳,止住马坠落的去势,哪想到马已经受惊吓,哪里肯轻易停下,直直往山崖边跑去。 不过片刻瞬息之间,连人带车竟是都往那山坡下滚了过去。 他们本是要往海边去,海在山那头,过了这座山,就到了海边了,谁知道这时候偏偏出了岔头。 杨仪敏吼着驾马过来,却还是晚了,她跳下马背,几乎是大步跑着到了山坡顶上。 可这山坡杂草,小树丛生,除了被马车压倒的草丛依稀可见外,哪里还有人影。 杨仪敏咬着牙,愤愤的甩了拳头。 她此刻脑子中过滤着会毁坏车子的人,一个人已经进入了脑海。 雪雁,这个男人原本是京畿军机处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她原本就觉得奇怪,没想到他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 他受命于谁?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一时间问题接踵而至,她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小木!小木!小木--”小松趴在山坡上,朝山崖下喊着,可是哪里有人回应他。 “走!我们回去找人救他们!”杨仪敏是个何等冷静的人,现在,就算是她亲娘掉下去了,她也能面不改色。 若不是她有这样隐忍的性格,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女皇陛下性情多疑,要不是她装作痴傻贪玩,那她早就陪着她那死去的爹一道去地府报到了。 “我不走!我要下去找小木他们。”小松看着被压倒的草丛,心里一阵难受,要不是他太弱,也不至于让小木救他,而错失再救人的机会。 “蠢!你一个人能救人吗?这里有万丈高,摔下去不粉身碎骨,也不见得能完好无缺。我们必须找人来帮忙,凭我们一己之力,只能耽误时间。”杨仪敏句句在理,小松愣了愣,心知的确不能凭一己之力救人,便咬了牙,跟着杨仪敏去找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1章 山崖下诉情 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结满了各种各样的果实。 果实粉嫩剔透,摇摇摆摆,就像是一个个娃娃挂在树上,正准备等待它的亲人接它下来。 “天选之人,天拒之人,真难办啊……”一道极为细微的声音轻飘飘的飘入耳中。 牧长青只觉得飘飘荡荡的魂魄有了着落,她觉得自己似乎就是那树上的果实,等待着有心人摘取。 “哟!是两个果瓣,还真是妙啊,那,就等着他们来摘走它们好了!”一个很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有意,似乎无意。 牧长青抿了下嘴,似乎是有什么落入嘴中,有一点甜,还有点涩。 她用力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挂在一棵歪着长出来的树枝上,这树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恰好挂住了她。 她有一点懵,不知自己怎么会挂在这里。 她想了又想,啊,是了,她是因为要将马车赶到安全地方去,才跳上了马车车板上,结果,她不但没控制住马车,还和马车以及马车里的人一起掉了下来。 听着远处海水拍打着海岸的声音,她难免有一点出神。 她还自诩有了神功,能够护着人不受伤害,可惜,她到底是嫩了点。 她忽然又想起马车里的人是秦述,秦述啊,那个她放在心里八年多的男子。 她拽住树枝往自己周围看了看,并没看到马车或者人影。 怎么会? 她不由得惊奇起来,她又往身下看看,倒吸了口冷气,马车是车轮朝上掉下去的。 她赶紧屏住一口气,好在自己受的伤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腑,运气调整内息,还没什么影响。 她只提着一口气,借着崖壁的一些凹凸地方,直接朝那马车飞奔而去。 马车的确是车轮朝上了,马应该是脱离了缰绳摔下了山崖。 马车里的人呢? 外面没有,牧长青赶紧往车厢里望去。 看到内里的情况,她愣了下,人的确还在车厢内。 应该是被震的昏过去了,人是贴着车壁歪倒了。 见到人,牧长青才算是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沿着车厢爬进去。 他手还抓着车窗,他额角有一块可能是磕在车厢上了,有点发青。 牧长青看着侧倒着的人,心里是无尽的心疼。 她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又把手伸在他腿弯处,借着自己这一口气的力量,把他往外抱。 此间,他是一点未动,任凭她抱他出来。 他们两人此刻是在崖壁正中,上去不太现实,往下去倒是还可行。 山崖上方杂草丛生,还有小树挡住视线,想让上面的人发现他们身在何处,有一点难。 牧长青抱着秦述一路往下,坠势有一点险,却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她一手环住他,一手抓住崖壁的青藤,藤条还算柔韧,她只能顺着藤条往下滑。 下滑的速度很快,只是那藤条上有叶子,还有刺,她的手在滑行过程中,疼痛不堪,但她却是咬牙忍住了。 直到两人滑落在山崖下的山洞口,他都没有醒。 牧长青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也许是因为撞击的关系,他暂时陷入了昏迷,他还有一点发烧。 现在,天还没黑,还可以找一些东西来吃,万一天黑了,就麻烦了。 牧长青找了一些枯树叶,将人挪了上去,又找了一些驱虫的草叶磨成了粉末,洒在他四周,这才往旁边去找吃食。 这海边的吃食,除了海里的海鲜,就是海滩附近的树林。 树林里也藏着一些小动物,牧长青没有直接下海,而是去了林子里。 这树林也算是个宝藏了,里面有一些外面都没有的珍贵草药。 牧长青辨认了下,用藤条编了个简单的小篮子,将一些草药采了,放在篮子里。秦述虽然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谁也不知道到了晚上,他会不会突然伤势加重,万一加重了,她再找药材才是麻烦事。 顺便抓了几只树蟹,还有一只小山猪,牧长青终于往回走了。 她心里惦记秦述,怕他有事,也没多停留。 她出去找草药,到捕猎猎物,用了还不到三刻钟。 回到那山洞口时,发现秦述还躺在那里,她才稍稍放下了点心。 她把草药放好,又把山猪杀了,枯树枝,生火,将猪放在架子上慢慢炙烤,她才转向秦述。 秦述还蒙着面纱,只是面纱上已经沾了泥土,还有一点血迹。 牧长青寻思了又寻思,手已经在他的面纱上停了好一会儿,始终未将他的面纱取下。 “是怕取了我的面纱就得娶我吗?”柔和的声音自面纱之后传来,那声音中带了一点点戏谑,但从气息上能听出,很虚弱。 牧长青缩回手,再看秦述时,他已经醒了,大约醒了很久了,他眼中满是清明,没有任何初醒时的迷蒙。 “我……当然不是……我是……是不配!”牧长青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眼睛望向靠山猪的架子,说出口的话有些苦涩,她和他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了。她刚才的确想揭开他的面纱,不仅是想看看他的伤,也是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心心念念的少年,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呢? “傻话!人人都是平等的,哪里有什么不配呢?你,能不能扶我坐起来?我身子动不了。”秦述的声音很温和,说到人人平等时,却是很坚定。他刚才就想自己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牧长青赶紧转过来,看他时,发现他的身子果然有那么些不自然。 她赶紧凑过来,很小心的扶着他的肩膀,帮他坐了起来。 她扶着他,难免与他有了更近的接触,也发现他似乎真的在发烧,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滚烫来。 “还是帮我把面纱取下来吧。”他靠着她坐起来后,咳嗽了几声,然后,就这么说了。 牧长青有些讶然,他居然要取下面纱? “怎么?还是不敢吗?”他的话听起来像是挑衅,可他的声音有一点虚弱,又不像。 牧长青犹豫了又犹豫,等看到他面纱上又多了些血点时,心里不觉有些懊恼,这个时候了,该以他的健康为主,怎么还在计较身份地位的事。 她将他扶靠着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面纱解了下来。 等看到他的面容时,她的心跳的更加快了。 他,他,他竟是八年多前,她和小松在温泉池见到的那个沐浴的男子。 当时,她虽然只看了个侧面,却让她印象深刻。 原来,她与他有那么多的巧遇,她还以为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一双眼睛留存在心间,却原来上天早有安排。 他如今的样貌比当日更加成熟了几分,这成熟不仅让他多了沉稳与内敛的光华,而他微弯的唇角,更让他平易近人了几分。 他的样貌实属天人之姿,可他的微笑,却让人见之忘忧,甚至让人想要沉醉在他的笑容里再不醒来。 “我戴面纱只是想要省去麻烦,并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他慢慢地解释着,扶着他的身子,牧长青觉得自己这半边肩膀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她刚开口,只觉得嗓子里似乎有什么卡住了似的,等她平定了自己还飞快跳动的心脏时,她才能正常开口,说:“我们其实八年多前就见过,那时候,我拿了酒楼的烧鸡,那个老板要打我,是你为我解了围。后来还有一次,你们要去官道,也是我带的路,你还给了我令牌,让我有事去京城的□□找你。” 这些话,她本不想说,可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登徒子,是个见色起意的坏人。 他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稍微点了下头。 “怪不得,我见到你的时候,有一点点熟悉。”他笑了,粉嫩的唇微微翘着。 她看着他,竟有种想要轻薄他唇的冲动,她赶紧转开视线。 他贴着她的地方,就像是有烙铁在烙着她。 “牧……长青,我,我觉得胸口有一点难受……”他说着,身子往前抢了下。 牧长青赶紧回头,正好看到他呕出一口血来。 她慌了下,又镇定了下来,这个时候,她不能慌,要镇定,她跟自己说。 “我,我扶你慢慢躺下,你可能摔下来的时候受了内伤,刚才你只是躺着,我扶你起来时,内腑血块滑动,我得看看。”牧长青这么说着,也不等他回答,便慢慢将他扶着躺了下来。 她的手刚触到他的衣襟,才想起,两人男女有别,她解了他的衣襟,那么,她与他,她会负责,可是,他希望她负责吗?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秦述的意思很明确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想做什么,他都不担心。 牧长青看着他,他眼中满是信任。 “我发誓,这件事,除了你我,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她举起手发誓,有那么点痴傻的味道。 秦述看着她,唇角含笑,闭上了眼睛,说:“你想怎么做,就做吧。” 牧长青看着闭着眼睛的少年,心中微微颤抖,她的手也有些颤抖。 刚才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肋骨似乎有些移位,这可能由于马车摔下来时,位置的问题造成了他的肋骨被大力挤压,移了位。 她可以正骨,但会很疼。 “你的这两块肋骨移位了,它们互相挤压,造成内腔出血,如果不及时正位,可能会危及生命。可正骨会很疼……”牧长青收回手,拢了拢他的衣服,征求他的意见。 秦述脸色已经发白了,刚才的一番查探,的确让他不好受。 “没事!我挺的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秦述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几句话,他不是不知轻重的贵公子,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而且到了晚上,还不知道将面临什么。 他若是拖累了她,那么,并不是件好事。 牧长青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里也是万分心疼,但事到临头,心疼也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要是觉得实在忍不住,就喊出来。”牧长青嘱咐完,也不给他个准备,伸手按在他肋骨两侧。 她的动作很快,咔咔几下子,骨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那疼痛直接蔓延到了全身。 秦述还来不及喊出来,那股钻心刺骨的疼就过去了,留下的便是余韵绵长。 他感觉到骨头里似有万根银针刺过,而那刺痛也只是一阵子。 等牧长青为他将衣襟拉拢,穿好,又按了几下他的胳膊和腿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全身好像有暖流流过。 他再动动胳膊和腿,竟然可以动了。 “我,我竟然能动了?”他慢慢地坐了起来,动动手脚,惊奇的说道。 牧长青看他这个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只是扭到了手脚,一时不能动,我帮你通了通穴道,就好了。”牧长青说。 “谢谢你!你学过医术?”秦述坐在她身边,刚才的裸身相对,似乎不是他似的。 牧长青有一点脸红,他刚才露出的胸膛还在她脑子里,虽然她出于医者之心,但谁让他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学过一点,只是皮毛而已。”她说皮毛,的确有点谦虚了。季神医的医术,何止皮毛,她只是不想被人知道罢了。至于和他这么说,是因为她紧张。 “你还是厉害,皮毛都可以这样,那学了更多的可怎么办。对了,你是烤了什么吗?好香!”秦述似乎是饿了,说着还抽了抽鼻子。 “呀!我烤了山猪!”牧长青忽然想起自己烤的山猪,赶紧跳起来,跑到架子那儿,还好,只是烤焦皮儿,里面的肉还很鲜嫩。 牧长青把肉从架子上拿下来,坐在他身边。 她用从附近找到的竹子将山猪的肉削下来,串成串儿,递给秦述。 秦述道了谢,从头上开始吃山猪肉。 “长青,你真厉害,不仅会医术,连烤的山猪肉都这么好吃。”秦述很小口的咬了一口山猪肉,竟是口齿留香。 他不仅开始好奇起这个少女来,她是怎么长大的呢?居然会这么多东西。 “我以前……流浪过,所以,有一些东西只是迫于无奈才学会。”牧长青本不想提起自己的过往,因为那些过往让她觉得自己有些难堪,有一些没有脸面。 “哦,那其实也没什么,若是没有那些过往,也不会有今天的你。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秦述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知道牧长青曾经流浪过,而有什么瞧不起的意思,似乎还挺佩服她的。 牧长青愣了愣,屏住的呼吸又顺畅了,她还算平静的心跳忽然又跳快了。 少年此刻的样子其实有一点狼狈,本是梳的整齐的头发有一点乱,粉嫩的唇瓣有一点发白,但因为吃了山猪肉,那白上染了一层油光。 阳光已经不算炽烈,却还是将他的唇照出了几分晶莹。 牧长青看着他,竟有种痴呆的意思。 秦述便也由着她看,他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故作娇羞,而是慢慢的吃着山猪肉,一小口一小口。 看了他半天,牧长青终于回过神,咳嗽了一声,转开视线,看向别处。 “你,是不是喜欢我?”牧长青以为他们就将这样一直无言到天黑,却没想到他先开口划破了这沉默。 “我……”她看着远方即将落入海面的太阳,心中无限纠结,她的确是喜欢他,说喜欢都显得潦草,而是比喜欢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我是喜欢你,很久了。”她还是说了出来,她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人,既然喜欢了,是该让他知道。哪怕,他不喜欢她,也没什么。 她转过身,看着他。 太阳渐渐落下了,只有那火堆还依然散发着热量。 他也看着她,他原本是笑着的。她不知道他是一直就是这么爱笑的,还是只是因为需要,需要他笑,他才笑着的。 “怎么办呢?我也喜欢你!”他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郑重的说出来,他的笑容没有了,有的只是一种悲伤。是的,是一种悲伤的东西。 她真切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晶莹,他说:“我喜欢你,在马车摔下来的那瞬间,我才发现原来总是注意着你的我,是因为喜欢,才注视着你。原来是我喜欢你。可是,我也知道,单凭喜欢,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是啊,一个是王府世子,一个是平民百姓,怎么在一起。 “我……我会努力,我一定可以做到配得上你!”她坚定地说道。 他笑着看着她,含着眼泪说:“好,我相信你。” 其实,他知道,她也知道,也许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他注定要配于帝王家,他的出生便已注定,他享受了那份荣宠,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他只是不想让她难受而已。 她也知道,她出身低微,哪怕她是那个牧家的女儿,身份也无法与他相配。 她只是想把这美好时光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于是,她大胆的,放肆的伸出手,拉住他的手。 她贴上了他的唇,那柔软的,苍白的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2章 美好的他 远处海浪卷上了沙滩,将鱼虾蟹都带回了海里。 山洞口,两个少年初尝了人生中第一次的亲吻。 因为没有经验,牧长青只懂得贴住秦述柔软而冰凉的唇,秦述身子颤抖了下,却没有推开她。 唇与唇相贴,也只是相贴,没有动人婉转的吮吸,没有缠绵的勾逗,就只是贴着。 他们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短暂的亲昵,当牧长青离开他的唇时,只觉得浑身都有暖流流淌。 她双手环住他的身子,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他也闭着眼睛,微微的仰着脸。 他的眉目深刻而俊美,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完美的如同精灵,睁开眼睛时,就像是听过的神话里的天神。 “干嘛这么看着我?”他的脸因为刚才的那一吻,已经红扑扑的了。 他知道刚才的行为已经越过了一条界限,可是,他却没觉得羞耻,因为他不想让那么美好的事因为所谓的道德而蒙上一层薄雾。 “你很好看!”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虽然吻了他之后,很甜,但不得不说,刚才的山猪,也许真的有点焦。 啊,她都想到哪里去了。 坐在夕阳下的两人,秦述像个精灵,而牧长青也是很好看的。 阳光在她身后画了一个圈,她的美丽就像是上天赐予,美的毫不矫作,却又自成一格。 秦述眨巴了下眼睛,刚才他好像看到从她身后散发出的光芒有一刻格外浓烈,但再仔细看时,又没了。 然后,听到她说的话,他觉得自己的脸更烧的慌了。 牧长青轻轻搂了搂他,他自然而然的靠在了她怀里。 少年看起来虽然很瘦,但其实他的身材很好,该瘦的瘦,该长肉的地方也长肉。 所以,他给人的印象是完美,几乎没有瑕疵,但也只是几乎没有瑕疵。 天渐渐暗了下来,远处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牧长青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次柴,就又坐回了秦述身边。 似乎他们天生就该彼此相依偎,秦述自然的靠在她怀里,她自然而然的搂住他。 “我们还能回去吗?”秦述看着旺盛的火堆,不仅有一点担忧,他不怕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可他怕的是让爹娘担心,爹娘一直都很爱护他。娘甚至为了让他多一些自由的时间,拒绝了大皇女三皇女联姻的请求,说是他年纪还小,需要多点历练。 而这样的做法自然是得罪了那两位皇女,女皇往府里送的几位美人其实都是大皇女和三皇女四处搜罗的,什么目的,其实稍稍想想就能明白。 爹爹在别院定居,表面上看是与娘亲产生了隔阂,可实际上何尝不是两人互相成全。 “会的。你表姐不会不管你,我,我也不会让你在这里受罪。”牧长青虽然很希望他们两人能一直在这里,但她心里却清楚,秦述这样的男子不是该被圈在一隅的人。再说,他从小就是长在富贵里的男子,她也不忍心他受苦。 她圈紧了他,也许她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这里吧,能和他单独的呆一段时间,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他也往她怀里靠了靠,他相信她。 两人就那么坐着,就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地久天长。 两个人聊着天,说着彼此以前的生活。 秦述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 牧长青侧过头看他,不知何时,他已经睡着了。 他全心的信赖她,也许是这一天太累了,他睡的很熟。 牧长青看着他,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是觉得很满足。 她抱起了他,慢慢往山洞里走。 海边晚上是很冷的,白天的时候,她已经到山洞查探过了,还算干净。 进了山洞,牧长青按照白天的记忆,将他放在铺好的树叶上,她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下,才走出山洞。 把已经准备好的树枝,杂草都搬进山洞,从外面的火堆里取了燃烧的树叉把洞里的点着。 山洞一下子就明亮了许多,也暖和了许多。 牧长青坐在秦述身边,难得想起了这一天的事情。 她知道秦述是秦王世子,也知道了皇女们对他的好感,甚至向他求亲。 这次,马车失控,是出自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一想到有人想要置秦述于死地,甚至不惜牺牲无辜的做法,她就心寒。 她以为一个家庭的纷争已经是极致,没想到牵扯到国家,甚至某些皇室利益的时候,丝毫不逊于一个家庭的复杂程度。 她居于一地,见识的确不够深,眼界也不够广阔。 师傅让她出来历练,果然有他一定的道理。 火堆噼啪爆出一声响,她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看,秦述只是稍稍翻了个身,并没有醒。 她看着他时,目光温柔了很多,她靠过去,伸手摸上他的额头。 还好,白天时,她采的草药,给他喝了,他已经不烧了。 想起这少年比他同龄人要开阔的眼界,深沉的思想,她就升腾起一种骄傲。这个少年喜欢她,哪怕日后…… 不不不,她摇了摇头,她一定会成为他的避风港,她也一定要有丰满的羽翼,保护他不被风雨侵袭。 这一夜,牧长青想了很多,也有了从未有过的信心。 等牧长青再醒来的时候,火堆已经熄灭了,外面也有了亮光。 太阳从海平面升了起来,照亮了海滩。 牧长青赶紧回头去看秦述,却发现身后没人,只有她的外褂披在了她自己肩上。 她突的心里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刚要往洞外去找人,洞口却一暗,她担心的人拎了两条鱼走了进来。 “你醒啦?我去抓了两条鱼,没想到真能捉住,我就是试试。”他声音里带了喜悦和兴奋,想必他真的是开心的。 牧长青这才放下了心,但看到他湿了的裤脚,还有光着的脚丫。 她不仅又皱起眉头来,她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鱼,放在地上,又把人拉过来坐下。 “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又去捉鱼呢?海水很凉……”牧长青边说着,边将身上披的外褂扯下来,就给他擦起了脚。 因为被牧长青数落,开始秦述心里有那么点不乐意,但是被她拉着坐下,又看她用自己的衣服给他擦脚。 他又感动了起来,他鼻子有点发酸,他长了这么大,除了爹娘,表姐外,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我,我没事的……”他的声音有一些压抑,像是要哭。 他的脚也很好看,每一个脚趾都圆润光洁,脚趾甲也修剪的很整齐。 牧长青把他的脚擦干净,又找了他的鞋袜穿好了,才发现他眼睛红红的。 她以为是自己刚才说重了,他难过,她心里还真的是后悔了。 “小述,我,对不起,我是担心你,你昨天还发烧了,我怕你再碰凉的,再病了,毕竟这地方,药材不足……”她说到这里,嘴就被他挡住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自己任性了,我从没到过这样的地方就好奇了一下,早上起来,我看到你睡的那么沉,一定是很累,就想让你醒了能有好吃的……我……”他从不是个愿意给人带来麻烦的人,所以一早他醒过来,看到她坐在自己身边睡着了,样子似乎很疲惫,他就想为她做点事。 在看到海里好像有鱼的时候,他就那么下水了,他实际上也是有点莽撞。 没想到秦述想了那么多,牧长青真的有点后悔,她刚才对他的语气太重。他其实是想着她的,她却……哪怕是担心他,也不该语气那么重。 “我们不说对不起了,好不好?一会儿你就坐着休息,我去烤鱼。”牧长青把衣服撇在一边,把他搂过来,亲了亲他的额角,说。 他蹭了蹭她的肩膀,然后很乖巧的说:“嗯,我等着吃你烤的鱼。” 牧长青又抱了抱他,才放开,去生火烤鱼。 秦述坐在洞边,看着她一会儿去那边找柴火,一边去那边舀水烧水,一会儿又是清理鱼…… 这样的生活,就好像他们已经过了好多年似的。 那么要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过了好几十年,是不是还会这么温暖? 秦述抱着腿,这么想着,忽然笑出了声。 他想,如果他们真的能这么生活几十年,其实也很好啊。 没有外界的干扰,没有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 “在想什么呢?”鱼香飘散在空气里,牧长青举着烤鱼过来,就看到秦述嘴角颊畔都是笑意,他闭着眼睛笑的模样还真像个小孩儿,开心,单纯,无忧无虑。 她真想一直看着他这么笑,只是恐怕很难。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烤鱼的样子很好看。”他睁开眼睛,嘴角的笑容还在,只是已经慢慢收敛。 “来,尝尝你自己抓的鱼,味道还不错。”牧长青也不点破他眼中已经染上的忧郁,把鱼递过来。 鱼皮有一点焦,鱼肉却格外鲜嫩香甜。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就连皇宫里的御厨……”他说到皇宫里的时候,忽然停住话尾,只是闷头吃鱼。 牧长青抚了抚他的头发,一缕碎发落在耳边,她帮他别在耳后,他的耳朵小巧,圆润,更像是一个小元宝。 她忍不住贴过去亲了亲他耳垂,在这里的每一刻,她都想肆意的与他亲近,也许她是知道出了这里,他们都要谨守着一道线。 他停下吃鱼的动作,捂住了耳朵,看着她,脸上却是红红的。 “忍不住,谁让你那么好呢。”她笑着,笑容是十足的无赖样子。 “那我也要亲!”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她吃一口糖,他也要吃一口。 牧长青的笑容越大了,把脸凑到他嘴边,说:“给你亲!” 秦述看着眼前的脸,她的皮肤也很好,让人跃跃欲试。 于是,嗷呜,他亲了,不,是咬了。 他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看到她脸上的牙印,他忍不住得意的笑,然后跳起来,跑了。 脸上微微一疼,牧长青才知道这个小家伙大概属小狗的,还咬人。 她也跳起来,却没来得及抓住人,人呐,跑远了。 “小狗!别跑!”两个人在海滩上你跑,我追,真是热闹。 最后,秦述还是被牧长青抓住了。 抱着人转了一圈,牧长青把人按倒在沙滩上。 她在上,他在下。 两人四目相对,耳边是海浪的声音。 “嫁给我吧,好不好?”她趴在他身上,声音充满了诱惑。 他看着她,几乎是下一刻,他就要答应她。 但忽来的哗哗的海浪声,让他忽然清醒了,他咬了咬下唇,却没能回答她。 “没,没事的。我只……只是……你等我,等我,好吗?我会努力,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然后,风光的迎娶你。”她的唇就在他唇边,她说的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好像是擦着他的唇边而过。 “我不好……”他终于还是开口了,是真正的带了悲伤的哭腔,他也不过才十八岁,正值最美好的年华,可是,他身上却承担着太多的责任。 他不能肆意妄为,他不能决定自己的终身该归于何处。他也有很多的话,不能对她说。 牧长青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奈,还有他浸了泪水的双眼。他的眼睛那么好看,那么温柔,不该染上悲伤,更不该有泪。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舔上了他的眼,她想将那些眼泪都帮他擦去,可两只手握着他的手呢,没有办法擦眼泪,她只好用嘴擦。 可是,越擦越多,甚至她能听见他喉咙里的哽咽。 “别哭!别哭!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答应你。我会陪着你,你想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她在他耳边说着,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哭了。 他却像是听不见她的声音似的,还在落泪,她只好往下吻住他的唇。 被她吻住,似乎才让他稍稍的得到了些安慰,那抽咽的声音被不安的喘息替代。 她转而搂住他的腰,彼此相贴着。 海边的海浪淹没了两人亲吻的声音,等海浪退下。 牧长青才放开他,秦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他虽然没经历过什么事,但该知道的却也知道了。 而他身体上的变化,他并不希望她发现。 牧长青呢,她混迹在市井里也很久,再说,她又学医,男女身体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在感觉到他身体变化时,她先是愣了愣,脸上也染上了红晕。 她从他身体上坐起来,咳了咳,才说:“那个,需要我帮你吗?” 秦述的脸烫的已经可以煮鸡蛋了,他身子难受,又听她这么一问,身体更加发热。 “不……不用,你,你能先,先去别处吗?”他是不希望自己的窘迫被她看见,他说出口的话都有点发颤。 牧长青顿了顿,只好说:“那我去那边,一会儿回来。要是,要是你不舒服,就喊我。” 两人毕竟还未成亲,亲吻已经是最极致的动作,要是再有别的,只怕她不能理智的谨守分寸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果然往洞口那边走了过去。 秦述看着她走远,才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然后,他看着自己发生变化的下身,脸上更加红了。 真是,真是不争气。 他暗暗咬牙,只得又躺了回去,等待身体的余韵散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3章 一同回去 谁也没想到杨仪敏会那么快找到他们,那时,秦述和牧长青正在吃牧长青找到的果子,果子果肉厚实,一口咬下去会流出透明汁液来。 秦述在海边弄湿了衣服,牧长青帮他把衣服放在火堆边烤着,她自己把衣服给了他,他裹着衣服坐在火堆边,吃着果子,一点都不觉得冷。 只是衣服烤的半干的时候,就听山洞边的山壁上有声音,紧接着果然有人跳了下来。 牧长青的动作很快,从架子上把秦述的衣服扯了下来,又护着他进了山洞。 秦述也很快将衣服穿好,等他走到洞口的时候,牧长青已经和下来的人打了起来。 等秦述看清楚下来的人的装束的时候,赶紧喊了声:“都停下!” 果然,下来的几人都停了下来,看到他时,纷纷下跪,说道:“属下来晚,请世子恕罪!” “都起来吧!”秦述已经严肃了整个面孔,哪里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俨然是一个有气势的上位者的模样。 这让牧长青觉得与他的距离越发的大了,不多时,上面又下来了人。 这次看清楚,却是杨仪敏和小松,被杨仪敏圈着腰的小松,到了地上,挣开她,就往牧长青这边奔来。 牧长青还没有准备,小松一把就抱住了她。 “吓死我了!”他带着哭腔大声说,“还好你还活着……呜呜呜……”小松边哭边说。 牧长青往秦述那里看了过去,发现他也看了过来,他的眼中晦暗难明,他只是与她对视了一眼,就又转了过去。 “表姐,我们回去吧!”秦述也转开了眼,他什么都没有对牧长青说,只是轻轻地对杨仪敏说了句。 杨仪敏站在那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牧长青。她是何等敏锐的人,见到平日里温和有礼的秦述没有再与牧长青说话,就要走,这很不正常,两人一起待了一天一夜,难道就没有什么情意? 她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这倒是有趣了。 “带世子走我们找到的那条路,对了,小述,你可有受伤?”杨仪敏本是吩咐手下人带路,忽然想起两人从山顶摔下来不可能真的毫发无伤,又问了秦述一下。 “没事,小伤。”秦述摇了摇头,却不肯露出任何虚弱的动作。 “杨,杨姑娘,秦公子他摔下来时,肋骨移位,虽然已经接好了,但还是要多注意。”牧长青因为秦述的冷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但她知道这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她不能表现的太过于亲热,可她也还是记得秦述的伤,她推开小松,还是上前对杨仪敏说道。 杨仪敏挑高了眉毛,她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还真是有胆子,居然敢跟她说这个,可见,她应该的确对秦述有一份心思了。 “肋骨移位,那么是牧姑娘帮他正的骨?”杨仪敏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问题。 正骨呢,难免要有身体接触呀。 牧长青一脸正色,说:“我学过医术,医者仁心,的确是我帮秦公子正的骨。” 杨仪敏心里觉得好笑,小姑娘,小少年的□□呀,干嘛这么一本正经的,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想到牧姑娘竟然是深藏不露,居然会那么多技艺。我□□向来仰慕人才,也重视人才。牧姑娘不如和我们去□□吧,也可以给你一展长才的机会。若是你有什么别的念想,离的近,不是也好吗?” 杨仪敏后面的话,说的极为隐晦,牧长青却听懂了,她脸色略略有变,目光也往秦述那里看了看,只是秦述并未看她,只是背对着他们站着。 想到原本她就是打算投奔□□,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她也不会学别人那么矫情,直接说:“既然杨姑娘这么说,我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我本意也是要去京城闯荡,那么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牧长青对杨仪敏抱拳,却是真的答应了。 杨仪敏哈哈大笑,她向来喜欢直率的人,这个牧长青很对她的胃口。 “好!我就喜欢爽快人,希望以后牧姑娘能发挥你的长才,在□□有所作为。” 说完,杨仪敏率先转身,带着人往他们勘查的路径走去。 牧长青刚要走,却被小松拽住了衣服。 “小木,你真的要去□□吗?”小松脸上满是不赞成。 牧长青犹豫了下,才说:“小松,我原本就是想去京城,我心里一直有个人……”她不是不懂小松的心思,只是他始终没有说出他到底想要什么,她也就不能说破。 如今,也许她不能这样了。 小松咬了咬嘴唇,眼中已经浸满了泪水。 “你……你是喜欢那个秦述吗?为什么是他呀?是因为他长的好看,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他长的好看,你们俩也是不可能的。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看不明白吗?”小松一口气问出了那么多个问题。 牧长青听到他的话,心里一下子就被这些问题堵住了。 是的,这些问题,她都问过自己,可是,经过这一天一夜的相处,她发现她已经深深地将秦述烙印在了心上。 他,是谁都不能取代的,也是别人无法从她心里抠出来的。 所以,她只能一直往前走,不能倒退,也不能回头。 “是,我是喜欢他。他长的是好看,可好看的人那么多,我也见过一些,我也没有喜欢上他们,并不是简单的只是因为他好看。还有,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身份,我就是想要试试,试试凭我的努力是不是就真的不行。小松,如果你不愿意继续跟着我,那我送你回师傅那里去。让他为你定一门好亲事,以后你也有个依靠。” 小松的年纪放在世俗里,早该成家了,也许孩子都有了,可是,他一直呆在季神医那里,没有出来过,对这些自然也就不是那么清晰了。 “我……我不要……”小松觉得自己心都开始疼了,她,她就这么急着甩开他?还说找一门好亲事。 他不会那么容易被她甩掉的,哪怕她不喜欢他,他也要跟着她。他要看看到最后谁受伤,那个秦述未必喜欢她吧。 就看刚才,秦述一句话都没和她说,就知道那男人有多清高。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跟着你的。主人让我跟着你,照顾你,我是不会回去的。”小松擦了擦眼泪,固执的说道。 牧长青心里有一些难受,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他却为了师傅的话,必须跟着她。 “好吧。不用你照顾我,我会照顾你的,其实长久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弟弟来看的,哪怕其实你比我大。”牧长青摇了摇头,答应了他。 “那就好!走吧,不是要去王府吗?快跟上!”小松抹了把眼泪,心里有了盘算,还笑了。 牧长青看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儿,也就放下了心。 两人跟上了杨仪敏和秦述他们,这时,两人也在说话。 “我让人查了那个雪雁,没想到他实际是大皇女的人。大皇女果然是狠辣的人,她得不到你,自然也不希望三皇女得到你,所以特意派人来斩草除根。可能他们都没想到半路闯出来个程咬金,这个牧长青还真是个福星。”杨仪敏压低声音对秦述说。 秦述走过来一路都心事重重的,杨仪敏这么一说,他沉默了会儿,才说:“你让牧长青跟我们一起回王府?” 杨仪敏还没说话,他又说:“答谢她的方法有很多,给她一些钱,让他们走吧。” 他说这话时,语速很快,与他平日里的处事风格截然不同。 杨仪敏大为诧异,想想,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你是怕连累她吧?我看这一天一夜,也并不是一点情意没有啊。” 就不知道两人到了哪一步了,他为牧长青着想,而那人是否知道他的心意呢。 “你!”秦述忽然停下,瞪着她。 杨仪敏笑了,笑的很开怀。这么长时间了,她好不容易能笑的这么开心。 她这个小表弟呀,从小就老成的很,难得让她看到了他这么有趣的一面。 “放心吧,像她那么本事的人,应该不会被大皇女怎么样,再说了,咱们□□什么时候怕过皇室的人了。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到时候我会让人送她走,这样还不行?”杨仪敏自然有她的打算,时至今日,若是再强信王权,那么,她就真的是傻了。 秦述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眼,看到牧长青和小松跟过来了,他才转回来,说:“好吧,这是你对我的承诺,不要让他们陷入险境。” 他和杨仪敏一起长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看的清楚。 他这个表姐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是个十分敏锐,内心格外细致的人。 她的母亲因何而死,她又是怎么寄人篱下的活下来的,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 他担心牧长青,不仅仅是担心她的安全,还担心她卷进皇权争夺之中。 可是,就算他担心,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奢望,还是想能常常见到她。 “傻孩子,我是你表姐,我怎么会做让你不开心的事呢。”杨仪敏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她惹了祸,他担心的时候,她安慰他时是一样的。 只是,她心里也很清楚,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她是否能做到她所承诺的事,她自己也无法确定。在这样一个时代,嘴上说的话,和实际是真的不能一致了。 秦述点了点头,他愿意相信她的话,是因为两人十几年的情意。 等半个时辰后,众人回到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对了,那个狐妖来找过你。”小松忽然想起来,对牧长青说道。 牧长青这时才想起与狐妖的约定,看来她这次真的是失约了。 “他没说什么吗?”牧长青问。 “他来找你,没见到你,先是有点生气,后来,我告诉他,你掉下山了。他才不生气了,还说你命里本不该有此劫,后来,他说改日再约,就走了。”小松把狐妖来找牧长青的事说了一遍。 牧长青对狐妖的话不是太明白,想了想,觉得也许只是狐妖因为自己失约,才会这么说,也就没太仔细想。 而提到狐妖说改日再约的话,也有点不是太信,毕竟她已经离开了,那狐妖还真能找到□□不成,也就没太当回事。 杨仪敏怕夜长梦多,连夜去客栈收拾了行李,就启程了,往京城赶路。 一路上,他们再没怎么住大的客栈,偶尔也只是在小客栈吃个饭,歇个脚,马上又开始赶路。 期间,牧长青和秦述偶尔有碰面,两人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牧长青觉得心里难受,也只是刻意压抑着。 牧长青也是辗转难眠,这段感情,并非单方面的付出,但却无法突破这种僵持的局面。 五天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进了城门,又是另一番繁荣的景象,杨仪敏则是大大呼出一口气。 大皇女就算势力再大,在京城里,她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秦述掀开车帘,看见熟悉的景色,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就有一点惆怅。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了,可他却心情沉重,是因为人,这一趟出行,让他有了放不下的人,也让他有了该防备的人。 一行人进了王府,刚坐下,就有人来报信,说是宫里的女官求见秦王爷。 秦王爷本来还与秦述和杨仪敏,牧长青等人说话,听到这话,赶紧就往前厅去了。 杨仪敏听到宫里女官来了,心情却很复杂。 他们虽然一路轻车简行的,但秦述还活着这事一定有人早就回报了大皇女。 大皇女是当今女皇正君的女儿,按道理说应该是女皇的继承人,也就是下一任女皇。可女皇就偏偏没有意向把皇位留给大皇女。应该说女皇似乎无意将皇位传给任何一位皇女,这也使得每一位皇女对皇位都跃跃欲试。 如今,宫里女官求见秦王爷,是女皇有什么事,还是…… 内厅里的几人,各有心思,半天,都没说话。 直到佣人送来点心,杨仪敏才笑着说:“看看,怎么都成了闷葫芦了。来来来,这是王府里厨子做的最好的点心,牧姑娘,不,该叫长青呢,长青,小松,来,尝尝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已经换了衣服的杨仪敏和秦述虽说还是一身便服,却与在外面时不同了。 只是杨仪敏笑的潇洒,倒是与她一贯的行事风格一样。 牧长青收回看着秦述的目光,也笑着说:“好,我尝尝,世女想的周到,长青谢过了。” 杨仪敏则是摆了摆手,说:“不是我,我可没那么细腻的心思。是小述,他让人做的,啊,还是他心思细,想着你……你们赶了这么远的路,该是饿了。” 牧长青心里暖暖的,秦述回到王府虽然身份高贵了,但他的温暖却没变。 秦述正想着事,耳边听到表姐又提到他,只是匆匆看了过来。 正好与牧长青看过去的目光相对,他愣了愣,很快就转开了。 牧长青的眼神幽深,她看着他转过去的侧脸,心里有一分苦涩。 刚才王爷得知她救了秦述,说是要重重谢她,让人安排了他们的住处,就离开了。 她知道秦王爷说重重谢她,不过是给银子,更甚者会给她一个职务。她想要的其实是秦述,王爷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她在心里苦笑,她能抱怨谁呢? 是她的亲娘,还是她那个继父? 不是,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可她又分明不相信命运。 是的,她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咬了一口那甜甜的点心,心里那点苦涩被冲淡了许多。 是的,她已经来到了王府,她可以努力,她不相信,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世子,世女,你们终于回来了!”门外传来说话声,声音里明显带笑。 牧长青往门口看去,发现那是个十分爽利的女人,说话声音很大,亮如洪钟。 女人进了门,直接就奔杨仪敏和秦述而去,并没有发现牧长青和小松。 她看看杨仪敏,再看看秦述,啧啧两声,说:“嘿呀,这次出去,王爷不让我跟着,要不,怎么能让小世子遭这个罪,小世子瘦了。” “秦姨,您这真是偏心,偏的都没边了。就知道疼表弟,都不疼我。”大约是与女人熟得很,杨仪敏倒是放下了世女的架子,向女人撒起了娇。 “哎呀呀,看看我们小世女,你呀从小就是个小人精,哪里能让自己受罪呀。不过,丫头还真是瘦了不少。”女人哈哈大笑,似乎真真把两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心疼。 杨仪敏站起来,对女人说:“秦姨,这是我带回来的两个朋友,牧长青,小松。以后,他们就住在王府了,还请秦姨多多关照他们。” “长青,这是我们王府的管家秦煜,以后你们就叫她秦姨就好。她可是我们王府重量级的人物哟,虽然是管家,但她就像是我们的亲姨一样。” 杨仪敏为两方介绍,进门的女人,也就是管家秦煜,听说还有客人,笑呵呵的转过身,等看到牧长青,再听到她的名字后,她唇角的笑意有片刻僵住了。 等她看到牧长青额角的那颗梅花印记时,她眼中甚至闪过了一股杀意。 只是,她刻意垂下了眼睛,并再次微笑着说:“是小世女的朋友啊,那很好啊,以后我一定会多关照你们的。有事,或者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杨仪敏没有看到秦煜眼中闪过的杀意,牧长青则是因为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也没有注意。 反倒是小松看到了秦煜眼中闪过的不善,他下意识的盯着她看了,但她很快就将那杀气隐藏了起来。 “多谢秦姨,以后真的要多多麻烦您了。”牧长青则是对这位豪爽的秦管家有了好感,毕竟她进门时,对秦述的那种关切,是真的。 “好好好,你们还没吃饭呢吧?现在都是下午了,我吩咐厨房做饭了。牧,叫牧姑娘太见外了,那我就叫你长青了。长青啊,要是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就告诉我,我让厨房给你们做。”秦姨拍了拍牧长青的手,看似十分亲切的样子。 牧长青则是回以同样的热情,说:“我会的,多谢秦姨。” 秦煜又说了几句,说是要催促厨房做饭,就走了。 小松盯着秦煜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门外,又有脚步声,这次却是秦王爷。 秦王爷的面色十分凝重,她说,女官传话,让秦述进宫,女皇的正君徐氏传来旨意,要秦述进宫说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4章 后宫计谋 听到女皇正君要请秦述进宫,众人面色都沉了下来。 “我们回来的路上遭到过不少伏击,幸好有长青在,帮了我们不少忙。如今,我们刚到,徐正君就请阿述进宫,想来大皇女对我们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了。”杨仪敏忽然开口,却是将一行人一路遇到的事说了出来,末了,她做了个总结。 “你们遇到伏击了?你怎么知道是大皇女的人……”说到这里秦王爷还是停了下来,一直以来,皇室对天选之人就格外重视,也是重点培养。 作为重中之重的人,秦述得到的关注也最多。 皇室与秦王爷虽然没有口头约定,但谁都知道秦述早晚要嫁进皇室,至于嫁给哪位皇女,还未决定。 也正因为如此,秦述只要嫁给了谁,谁就是将来的帝王。 大皇女与三皇女一早向秦王爷求亲,却只得到秦王爷说秦述年纪还小,还不是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样的答复,他们怎么可能肯就此罢休。 可谁都知道秦述今年已经十八了,华良国男子十五便可嫁人,秦述已经过了三年。 秦王爷不想掺和进夺嫡之战之中,各皇女也应该是都看的分明了。 大皇女此番出手,无非就是抱着一种,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心思。 如今,杀人不成,竟然又要请人入宫?后宫的龌龊事太多了,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那,母亲,我还进宫吗?”虽然公然违抗帝君旨意,会被降罪,但到底帝君不是女皇,就算降罪,也不会怎么重。 秦王爷叹了口气,说:“你们不在的这段日子,女皇宣我进宫多次。她的意思,并不属意任何一个皇女,所以,她才迟迟未能立太女之位。女皇陛下病了……” 听到女皇病了几个字,无疑晴天霹雳,如今储君之位未立,女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天下只怕真要大乱。 “怎么会?”杨仪敏先出声,只是她的声音过高,也泄露了她的心思。 秦王爷看了看她,她活了几十年,怎会看不出这孩子的心思,当年她保住她,虽然当时没有过多考虑,只是想留下六皇女一脉,但如今,看起来,也许这孩子也是个不简单的主儿。 “我……舅母,我……”杨仪敏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过,她有些犹豫的看向秦王爷。 “仪敏,你所想的,我懂。只是切莫急躁,女皇虽染病,却也不会马上……还是稍安勿躁。阿述,徐正君宣旨,你还是得去,母亲陪你一起进宫。我去女皇那里,必要的时候,也需要女皇出面。”秦王爷回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秦述眼睛有些发红,他知道爹娘一向宠着自己,但该承担的责任也还是要担。 “娘……”他也没想到母亲会愿意陪着他进宫。 “傻孩子,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怎么能看着你吃亏。”秦王爷笑了笑,摸摸秦述的脑袋。 牧长青看着秦王爷对秦述的疼爱,心里不仅一阵羡慕,她从未得到过娘亲如此疼爱,可是,她也感到欣慰,看到自己心上的人被爹娘如此疼宠着,也是好的。 “牧姑娘,也请你随我们一起进宫,还有仪敏也一起吧,到时候说不上需要你们帮忙。”秦王爷又看向牧长青和杨仪敏,她看到牧长青的那一刻,就感到莫名的熟悉,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这孩子就是面善,还长了一副好面容,才让人愿意亲近。 若是她出身再好一些,将述儿嫁给她也未尝不可。 女皇陛下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其实也并不是想让述儿嫁进宫。对于天选之人的传说,女皇未必全信。 如今,后宫之人也卷进了这场夺嫡之战中,不见得是好事。 杨仪敏自然乐得与秦王爷一起进宫,这些年,她也曾和秦王爷进过宫,女皇虽对她有些忌惮,但到底是自家的孙女,怎么会真的厌恶呢。 牧长青则是意外,她刚到王府,竟然就能得到王爷如此重用,她是受宠若惊的。一方面,她也开心,能陪着秦述进宫。 “多谢王爷信任!”她躬身稽首行礼,并未推辞。 一旁的小松也想自荐陪同,却看到牧长青摇了摇头,他遂没有出声。 正君要秦述即刻进宫,几人也未能拖延,马车已经等在外面。 分别坐上了马车,几人就这么进了皇宫。 到宫门时,对守军禀明牧长青身份是秦王爷麾下随侍,守军也就放行了。 皇宫雄伟,以石砖铺路,马车骨碌碌的行在上面,有轻微的碾压声。 到了徐正君的清宁宫门前,秦述下了马车。 秦王爷也下来,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杨仪敏和牧长青。 “长青,还请你留在清宁宫门外。我已经和相熟的女官说好,让你留在这里好有个照应。”秦王爷对牧长青说道,说到底,她也是不放心秦述独自在徐正君这里的。 牧长青一抱拳,说:“长青一定尽力保护世子安全。” 秦王爷点了点头,又对秦述说:“小述,无论徐正君说什么,你都不要立刻拒绝,毕竟对方是女皇的正君,你贸然得罪他,没有任何好处。” 秦述点了点头,说:“娘,您放心,述儿知道该如何做。” 秦王爷没再说什么,带着杨仪敏又回了马车,去女皇的寝殿了。 清宁宫门口,只留下了牧长青和秦述,还有清宁宫的宫侍。 “你……小心!若是有什么,就把这个摔响。”牧长青走近了些,以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对秦述说道,手里递过一个圆球。 秦述看了她一眼,接过收在袖子里,才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宫侍进了门。 牧长青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心里很不安,可也不能贸然的跟进,她站到墙边,静静等待。 宫侍领着秦述进了宫门,左拐右拐的到了徐正君寝殿。 殿门掩着,宫侍轻轻推开殿门,吱呀一声,带给人一种隐隐的阴沉的感觉。 “世子,君上在里面等您,您请进吧。”宫侍并未进入,只是抬起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述顿了下,才说:“多谢!”他便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门在他进来后,缓缓地关了起来。 寝殿内燃着香,应该是茉莉花香,淡淡的不刺鼻。 “是述儿来了吗?” 对面纱帘垂地,虽是薄薄的纱帘,却很朦胧,让人看不清楚内里是什么。 那声音就透过纱帘传了出来。 “正是臣子秦述。”秦述赶紧跪下,轻声回答。 “好多日没见了,听说你去看你爹了,他现在如何了?”纱帘后的人声音再次稳稳传出来,似乎并不急着出来。 “回君上的话,我爹他还好。”秦述依然跪着回话,对方没让起,他是不能起来的。 “那就好啊,述儿还真是个孝子。快起来吧,外面冷着,快进来说话。”那声音里隐隐带了点笑意,却是让秦述进到纱帘之后。 秦述略微抬起头,这才回道:“臣子遵命。” 说罢,他站起来,走上台阶,轻轻挑开纱帘,走了进去。 进到纱帘之后,这里由纱帘隔成两个空间,那边是床铺,这边还有小桌,椅子,上面摆了一些茶具,点心。 秦述看向床铺,说话的人正坐靠在床被边,他身边也无人伺候。 坐靠在床被边的正是徐正君,要说这徐正君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他一点不显老,乍一看,还以为是三十出头的青年。 此时,他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后,眉目自然是好看的,只是若细看,还是能在他的眉眼间看到一些纹路。 他十五岁嫁给了女皇,成了当时还是太女的女皇的正君,后来给女皇生了三位皇女,便是大皇女和六皇女与九皇女。 他和女皇恩爱了多年,期间虽然也因为女皇纳了不少侧君而生过嫌隙,但毕竟是帝王家,他又怎么拗得过,终究还是认了。 直到女皇赐死六皇女,才让他彻底死了心,不再盼望和期待自己的妻子能怜宠于他。 “述儿快过来,让姑父好好看看。”在亲缘上,杨氏是女皇的弟弟,徐正君自称姑父也无可厚非,这还更能拉近两人的关系。 以前,秦述也曾进宫多次,也见过很多次徐正君,只是那时还有其他人在。 单独与徐正君相处,这还是头一次。 秦述犹豫了下,还是走到徐正君身旁坐了下来。 徐正君伸手握住了秦述的手,低头看了,又啧啧几声,说:“瞧瞧,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呐,皮肤细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也怪不得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喜欢你。” 秦述被徐正君握着手,其实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又不能就这么抽回来。 “述儿啊,大皇女和三皇女,你都拒绝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呢?”徐正君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当今大皇女都三十多岁了,三皇女也不过比大皇女小了五岁,也正是三十出头。 若说般配,兴许只有九皇女,十一皇女还算般配。因为九皇女二十一,十一皇女才十九,岁数上都是正当年。 而且两位皇女虽然都有侧室,却还没有正君。要是秦述嫁过去,就是妥妥的正君了。 徐正君如今这么一问,也许只是为了九皇女探路。 秦述脑子里过了过,却又不敢肯定。 “娘亲说我还太年轻,需要多多历练,婚事还早。”秦述只得将秦王爷又搬了出来。 徐正君摇了摇头,说:“这秦王爷也真是的,一个男子还历练什么呢。嫁人相妻教女才是正经,若是述儿嫁到宫里来,我也可以给些照应。不比嫁给那些王公贵族要好上千百倍。” 秦述不敢再接话,只听徐正君自说自话。 “述儿,你觉得珏非,珏闽她们俩怎么样?她们还都年轻,比你大表姐,三表姐年轻不少,与你也能合得来。”徐正君见秦述不搭话,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道。 秦述心一跳,知道这就来了。 他略微沉思,才开口说:“姑父,您也说男子只管嫁人,相妻教女,可述儿如今,身不由己。” 徐正君皱眉,急忙问:“孩子的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你怎会身不由己呢?” 秦述刚才就想好了,娘说女皇未必希望自己嫁进皇室,那么,他就只好借一借女皇来用了。想必,徐正君不敢问女皇什么意思。 “姑父,述儿的婚事其实还是要姑母说了算的,这也是娘亲不敢答应大皇女和三皇女的原因。”秦述假意好生为难的样子,说。 徐正君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本也已经不受女皇宠爱,这些年要不是女皇还念着早年的情意,还让他当正君,否则,只怕他早就是冷宫里的常客了。 现在,秦述说是要女皇做主婚事,他心中又是一阵不痛快。 但一想到此番的目的,他马上舒展开紧锁的眉头,说:“罢了罢了,咱们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述儿,陪姑父喝喝茶,吃吃点心,聊个天就好了。” 徐正君松开秦述的手,说是要吃点心聊天,也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宫侍,悄无声息的,将桌子搬了过来,倒了茶,又送上了点心。 秦述看着那点心和茶,心里画了个魂儿,哪里敢喝。 徐正君倒是拿了茶杯喝了一口,啧啧有声道:“这茶真是不错,是南边进贡的新茶。女皇陛下赏了我一些,我还没舍得喝,述儿来了,我可得拿出来一起分享呢。” 秦述看徐正君喝完,就看着他,他不仅头皮发麻,不喝,他肯定走不了,喝了,他能不能走出去,也不好说了。 他咬了咬牙,终究接过了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徐正君看他喝完,才笑了起来,说:“述儿是美人儿,就连喝茶都这么好看。姑父是真的喜欢你呢。为了你呀,姑父真的是做什么都值得了。” 秦述喝完茶,先还没什么感觉,可是慢慢的只觉得身子发热,头昏脑胀。 徐正君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楚。 撇下茶杯,他就往外走,身子发软,走的东倒西歪的,但他硬是挺着走出了纱帘。 只是出了纱帘,就看到纱帘外站了个人。 他眼睛模糊,已经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了。 “小述,你是越长越好看了。我那两个姐姐也不看看她们自己什么样儿,就想摘下你这朵花,这是浪费。”跟前的人一把抱住他,声音时远时近。 秦述摇了摇头,想把那遮住自己眼睛,和头脑的黑雾甩开,却不想越甩越重。 他试图推开抱住自己的人,此刻,他心里念着的是牧长青,他多希望她能在这里,他宁可给了牧长青,也不要被人这么糟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5章 废帝君,贬皇女 他试图推开抱住自己的人,可惜他手脚发软,浑身发热,劲儿都不太使得出来,他忽然想起进来之前,牧长青给他的那个圆球。 他动了动手指,虽然使不上大的劲儿,但搜刮出圆球的力气还有,在衣袖中摸到光滑的圆球,他想用力往地上摔,却发现实在摔不出。 莫非是天要他如此?秦述心中一阵绝望,而抱着他的人,似乎也不忙着动他,只是抱着他,在他脖颈间嗅闻着,时不时,还在他脸上亲了那么几下。 这分明就是登徒子,秦述心中气苦,也不知是他气大了,还是怎么着,他拿着的那颗圆球顺着他的手骨碌碌的掉了下去,一路滚到了墙边,一撞,噗的一声,一股透明的气体顺着空气从门缝溜了出去。 秦述并未看到气体跑出去那一幕,他只感到自己浑浑噩噩,心里虽然知道也许罪要受了,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万一失身,那么必定要先杀了糟蹋自己的人。管她是皇室,还是什么的,他不是能让人轻薄的人。 可是,脑子里却闪过了牧长青,也许他真的和她无缘吧,在山崖下的那一天一夜,可能就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光了吧。 “珏非,你怎么还不动手?得到秦述,你便得到了江山,其它的等完事了,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徐正君看到自己女儿对秦述又摸又抱又亲,却不来真格的有点着急。都这个时候了,还讲究什么情趣。 抱着秦述的正是九皇女杨珏非,她早就垂涎秦述,只是碍于自己的皇姐在前,不敢妄动。后来,听说秦王拒绝了她们,她才敢有想法,只可惜苦于没有接近的机会。 这次,父君让人传她来,并早将计划说出来,让她惊喜不已。她早就藏在了父君的清宁宫,等待时机,看到秦述闯了出来,她就怕错失良机,赶紧抱住他。 没想到他不仅人美,气质佳,就连这身子都香香的,让人爱不释手,她忍不住想抱抱,亲亲,摸摸。 等听到父君的话后,她才回过神,的确,要想得到江山又得到美人,就不能太妇人之仁。 “父君说的是,是女儿愚钝了。女儿这就带他回寝宫。”九皇女说着,就要抱着人走。 “等等!”徐正君喊住人,指了指旁边的床铺说:“回去是来不及了,万一被发现可不得了。就在这里!” 徐正君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了,他能不能出头,如今不能靠女皇,只能靠女儿了。 九皇女看了眼床铺,却犹豫了下,她能当着自己父君的面儿,办个男人吗? “成大事,怎么能拘小节。父君只在帘外,不会偷看。”徐正君为女儿的犹犹豫豫而烦躁,若是大皇女定然不会如此犹豫不决。要不是他没的选择,又怎么会让这个女儿办这事。 九皇女一咬牙,心一横,抱了人就往纱帘里去。 “父君说的极是,是女儿愚钝了。” 徐正君走出纱帘,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惆怅。若是妻主待他好一些,他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被放在床铺上的秦述,只觉得昏沉,身子却一反常态的发热,想到即将到来的事情,他又是一阵难受,眼泪顺着两颊滑落下去。 九皇女完成沉浸在亢奋之中,哪里顾得上管秦述的感受。 她搓了搓双手,就开始解秦述的衣带,一想到一会儿即将发生的事,她不仅前所未有的兴奋。 她的侧君们其实也都是美人,但却不及秦述的一半。 “述儿,你放心,等你我成了夫妻,我必定不会亏待你。” 她边说,边解开他的衣带。 秦述挣扎了下,却未能如愿。 眼看着他的衣服一件件被打开,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纱帘外忽然传来徐正君的声音,那声音中带了一丝恐惧,还有一丝愤怒。 九皇女正沉浸在兴奋之中,但听到这话,也止住了动作,她转身朝外看去,却因为纱帘遮挡,未能看清楚。 她从床铺上下来,想看个究竟,却被人一下踢倒在床下。 她想反抗,却被人几下子点住了穴道,扔在了旁边。 牧长青在清宁宫门外等的着急,可却又不能贸然闯进去。 她正焦急着,就闻到一股她熟悉的蓝烟味道。这蓝烟是她独创的,原本只是为了联系方便,今日,秦述进宫,她很是担心。她心一动,便将蓝烟交给了他。 没想到真起了作用,也幸好,她习得了隐身之术,她闭上眼,嘴里念动法咒。 只见眼前一暗,她竟真的到了秦述发出蓝烟的地方。 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衣衫华贵,浑身散发着尊贵气息却又有点忧郁的男人。牧长青的意外出现,的确吓到了徐正君,他喊了一嗓子,完全没用。 牧长青看了看四周,唯有纱帘后有人影晃动,她又听到九皇女的话,心中一股恶气出来,她几大步绕过徐正君,就进了纱帘。 看到床上的女人正在做的事,她只觉得脑子轰隆隆的作响。她管不得那么多,一把就将女人揪了过来,恨不得打死她,却又想到皇室中人不能动,否则会连累秦王爷和秦述。 所以,她只是将她点了穴道,将她扔在一边。她已经让秦王爷相熟的宫人去找她来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将秦述带离这屋子。 她走到床铺边,看到已经袒露上身的秦述,心中一阵难受。她俯身将他的衣服一件件穿妥。 他的脸上泛红,她贴着他的脸颊摸了摸,这红不正常。她又拉过他的胳膊,在腕子按了按,脉象混乱。 她恼恨的很,这皇宫里果然混乱,竟然给他下药。 纱帘外,徐正君哪里肯消停,正在喊人抓刺客。 牧长青从衣袋里拿出自己配的解毒丸,她扶他坐起来,将药丸喂进他嘴里,在他耳边说:“小述乖,把药吃了,一会儿就好了。” 秦述似乎听见了,嘴唇动了动,果然将药丸含了进去,并很快咽了。 牧长青见他脸上红色渐渐淡了,才放下心。 纱帘外,徐正君已经喊了人来,几名宫侍站在那里,似乎就要将牧长青抓个正着。 秦述渐渐清明起来,身子也渐渐开始恢复正常。他睁开眼睛看到牧长青的时候,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平日里,秦述是从来不哭的,从前秦王爷请人教他武艺,他也吃了不少苦,可却从未如此脆弱过。 现在,没想到一看到牧长青,他就落泪了。 “别难受,我替你报仇,杀了他们!”牧长青哪里愿意看到秦述受委屈,她咬了牙,想着就拼了一身剐,把这里看到这些人都杀了,她就是受个一死,也值了。 牧长青要动作,秦述却拉住了她。 “不……不要,别犯傻,他们都是皇室的人,你杀了他们,是一死。不能这么做……”他虽然受了委屈,却还是不希望看到她因为他的一时之屈而做出傻事。 “哼!怪不得看不上我儿,原来是有了相好之人,这事要是被女皇知道,定会重罚。要是不想受罪,最好不要声张今天之事。”谁也没想到徐正君会恶人先告状,似乎受了委屈的是他们。 牧长青看到事情居然转了方向,也是一愣。 秦述则是沉稳许多,伤心是一时的,他不能让牧长青吃亏。 “长青,你先走吧,万一被……你私闯后宫,是大罪。”秦述推了推扶着自己的牧长青,劝道。 牧长青咬了咬牙,她是真气呀,这个老男人居然敢倒打一耙,看起来不给点教训就不算完了。 “我已经派了人去找秦王爷,她现在在女皇那里,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到时候,我们看看到底谁会受罚,我先带你出去。”无论如何,牧长青都不肯留秦述自己在这里。 她一下子抱起了他,徐正君的人见状,要上前拦人,可惜他们哪里是牧长青的对手。 牧长青只一手就将人料理了,她走出之前说:“床下的人被我点了穴道,一般人解不了,也别妄想着能摘干净了。” 徐正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宫里规定,未经女皇允准,皇女们是不可以私自到后宫来的。 如今,一个皇女倒在这清宁宫里,任谁也不可能说只是女儿见亲爹这么简单了吧。 一路被牧长青抱着出来,秦述既觉得感动,又有点害羞。 他颊上泪痕未干,牧长青心里有点难受。 两人走到清宁宫外时,果然,秦王爷也到了,不仅她来了,女皇竟然也亲自来了。 女皇的御辇落在清宁宫外,秦述让牧长青放下他,门口的人也都跪了下来。 牧长青也被拽着跪了下来。秦王爷站在御辇边,看到完好的秦述时,悄悄呼出口气。 宫人喊:“女皇陛下驾临!” 门里徐正君已经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他跪在门口就是一阵嚎啕,还一边说着:“陛下为婢子做主”的话。 牧长青稍稍抬头,看到的就是女皇的侧影。 女皇今年也是五十多岁,将近六十的年纪,她玉冠下的头发已经白了。 只是个侧影,那紧绷的状态便可看出其威严来。不过,皇室中的人面容都是极好的,就算是已经半百年纪的女皇,侧面也很好看。 “进去再说!”女皇声音沉沉,听不出一点情绪。 旁边有宫人扶起徐正君,一路扶着往里走。 女皇往旁边看过来,正好与牧长青对上视线。 牧长青看到女皇看过来,还不及低头,就对上了。 女皇的目光深沉,但脸色却很差,能看出应该是身体沉疴未愈。 牧长青一愣,又皱起眉头。 女皇则是转开目光,吩咐道:“都进来!” 说完,人已经大步进了宫门。 门外一众人也都跟了进去,唯有杨仪敏悄悄走到牧长青和秦述旁边,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述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半个字。 牧长青则是干脆沉默,这件事对于秦述来说是伤害,也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哪怕他没有被怎么样。 杨仪敏见问不出来,也只好闭嘴。 一群人浩荡的到了清宁宫的正殿,原来,刚才秦述他们去的并非清宁宫正殿,而是偏殿。 女皇上座,旁边是秦王,徐正君本想坐在女皇身边,可女皇却令人拿了座椅,让他坐在下边。 牧长青等人则是站在了大殿中央。 徐正君见到女皇如此安排,心凉了一半。可他见女皇没说话,也就再次大了胆子。 “陛下!要为婢子作主啊!”他一下子跪了下来,大声喊道。 女皇几乎是同时皱了眉头,她其实早就厌弃了眼前的男人。他虽贵为帝君,但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若不是念在往日情份上,她早就废了他。 如今,他又做出下作之事,却又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喊冤,只怕这次就算她心软,他都过不了关。 “秦王爷,你怎么说?”女皇看向旁边的秦王爷。 秦王爷看向跪着的徐正君,又看看秦述及牧长青。 “陛下不如还是让徐正君说说吧。”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秦王爷并不是非常清楚。只是她在女皇寝宫,就有宫人来报,说是清宁宫里,秦述遭到暗算。 她便对女皇请示,女皇似乎没有任何怀疑,就带着他们来了。 “好!徐卿,说说吧!”女皇允准了。 徐正君站起来,便说:“婢子正和秦世子说话,不知哪里跑出个女人,就将婢子打了,还抢走了秦世子。” 徐正君说着,掀开衣袖,露出胳膊,果然有一道青色痕迹。 女皇沉下面容,又看向秦述等人。 秦述急忙跪下,说:“陛下,事情不是徐正君说的那样。臣子的确和徐正君说话,可他让臣子喝了杯茶,那茶被下了药,喝完了,臣子只觉得浑身发热,昏昏沉沉。后来,九皇女就出现了,还……” “住嘴!住嘴!秦述,你怎么敢污蔑皇女?分明是你将相好之人带进了清宁宫,为了替她掩盖,你才污蔑我儿。”徐正君眼见秦述要将他与九皇女策划的事说出来,急忙喝止秦述。 秦述只是跪在那里,没有争辩。 “女皇陛下,草民牧长青,是被秦世子所救,这次为了报恩,才跟着一起进了宫。但草民未做任何触犯宮规之事,若不是事出突然,草民定不会硬闯清宁宫。这次,九皇女未能得逞,但草民已点住她的穴道,现在还在那间屋子的床下,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找。”牧长青只简单说出事情经过,最后还将人证说了出来。 徐正君一听,慌了,他刚才明明让人把人带走,怎会还在。 女皇挥了挥手,让人去找。 不多时候,御林军的人果然找到了还不能动的九皇女。 九皇女见到女皇,吓的瑟瑟发抖,已经不敢为自己辩解了。 “陛……陛下,他们说我给他下药,没有证据,婢子不认。”徐正君妄图再做挣扎。 牧长青则是开口说道:“草民略通医理,虽然为世子解了毒,可若是御医来查,现在解毒时间还不长,还能查到血液中的那点余毒。” 女皇听到此话,让人找来了御医。 御医用银针刺破秦述指尖,滴血入杯中,再以药物测试,果然,血液中还有毒性。 “徐氏,你还有什么好说?”女皇愤而拍了桌子,她万万没想到她后宫里的男人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 她最恨的就是后宫干政,为了夺嫡之事,她的女儿们已经不念及手足之情了,她万分痛惜,现在又出了这事,她真的是快被他们气死了。 徐正君见已无可狡辩的地方了,一下子瘫在地上,不仅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有什么好说?我认便是。你早就看烦了我吧。你我少年夫妻,一向感情深笃。可你当了女皇以后,美人无数,你哪里还记得我这糟糠。罢了,今日你无情,我便休。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徐正君万念俱灰,已经不再争取。 而堂下的九皇女却拼命想说话,怎奈牧长青点了她哑穴,她是想说也说不了。 “秦王爷,朕的正君和女儿做了错事,你想怎么处置?”女皇虽对徐正君没了感情,但到底夫妻一场,还有情分在。他刚才的话,也让她有了触动,她虽恨,却又不想做的太绝,就把问题抛给了秦王。 秦王可是看的很清楚,也心知肚明,儿子受到了伤害,但牧长青也的确是硬闯了后宫。 按道理,也是要受处罚的,但女皇并未提起此事,显然也是给了她面子。 “虽然我儿受了委屈,但到底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徐正君与九皇女是女皇陛下内眷,还是由女皇定夺就好。臣下没有意见。” 女皇又对秦述道:“世子意下如何?” 秦述磕头,回道:“但凭陛下定夺!” 女皇点了点头,眼中有一丝释然。 “徐氏身为帝君,却未能做到帝君之责,今日起废去徐氏正君之位,赐住落玉宫。九皇女身为皇女,其身不正,贬为庶人。即日起,搬出皇女府。”女皇朗声宣布。 落玉宫便是冷宫,徐正君一直担心早晚有一日会被废,会住进冷宫,却不想,是他自己把自己送进了冷宫。 徐正君和九皇女被御林军拖了出去,殿内一时落针之声都可闻。 女皇抬了抬手,让跪着的人都起来。她的神色却也黯淡了许多。 “陛下,敢问陛下可是沉疴已久?”忽然,牧长青问了一句。 众人都看向她,不知她为何如此一问。 就连秦述都很紧张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女皇看向她,并没有马上回答。 牧长青也并不催促,只是等着。 “朕的确久病未愈。”良久,女皇还是轻轻地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16章 要秦王一家陪葬 “朕的确久病未愈!” 女皇话一出,在场知道内情的人都是一震。女皇的病的确是旧病,却也是旧伤,早年,女皇还是皇女的时候,曾带兵出去打仗。 当时,苗疆地区叛乱,女皇带兵征讨。苗疆自古以来就以蛊术闻名,苗疆造反凭的也就是蛊术。 女皇身边能人异士虽多,但都在中土,不是很了解苗疆的情况。 那一杖打的惨烈,当时女皇的几个女儿,除了现任的女皇外,只有四皇女随着现任的女皇赶赴苗疆。 可惜两女去,只有一女归。 四皇女以自己的一身血换得当今女皇的一条命,才使得那一仗没有白打。 制服了苗疆叛乱,现任女皇却还是落了一身的伤。至今几十年了,也未根治,能做的也就是压制。 只是近几年,也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多年来,不是知近之人,没人知道女皇的这个毛病。 如今,牧长青忽然说了出来,不得不说吓了知情人一跳。 “其实,陛下说是病,也并不确切。要是陛下信得过长青,长青愿为陛下医治。”牧长青拱手躬身说道。 在场的人又是一惊,这牧长青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少女,虽说模样长的的确很出众,但未免太过自大。 为女皇治病,那是何等的荣光,就连御医都不敢轻言能医治好女皇的伤痛。她竟然开口就要为女皇医治。 而在场的御医更是胸中有火气,这女娃胆子太大了吧。 女皇看着牧长青,倒是轻轻一笑。 “牧……长青?”女皇一声轻唤,那声音格外柔和。 牧长青一直躬着身,只是回答:“草民牧长青,是一个浪人,略通医术,愿为女皇陛下效力。” 牧长青的忽然请命,让众人意外。 秦述却有一点明白了她的打算,这是一次机会,若是她能治好女皇,她的前途便是一片光明,更甚者,兴许她就能一步登天了。 可是,她太冒险了,女皇的伤痛已经几十年,岂是她一个游走四方略通医术的人能治好的。 他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等她侧脸看向他时,他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强出头。 她则是微微一笑,眨了下眼睛,又转了回去。 “浪人,略通医术,你说你是个浪人,也只是略通医术,凭什么要为朕治病?”女皇翻脸如翻书,上一刻还微笑着,下一刻已经沉下脸拍着椅子扶手,厉声喝道。 在场之人无不为女皇忽然发下的威严吓的不敢吭气,只有牧长青,似乎并不将女皇的威严当回事。 “陛下,若草民说的没错,陛下体内尚有蛊虫,因为蛊主死了,所以蛊虫无法引出。要不是有医术高明之人利用克制之法压制住蛊虫,只怕……”余下的话,牧长青未尽说,蛊虫与主人是一线相连,若是蛊主人死了,蛊虫必定会将宿主咬死,自己也就死了。可如今,女皇陛下身体里有蛊虫,蛊虫虽未死,但也已是苟延残喘,有东西钳制着它,才会让宿主极为痛苦,却死不了。 女皇神色难得的一变,她身体里的确有蛊虫,当年苗人用蛊控制了她,若不是她的四妹牺牲了自己,她恐怕如今还是行尸走肉。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都是她亲近之人,就连徐正君都不知道。 这女娃能直接说出蛊虫,就说明她不简单,能说出蛊主已死的话,那么说不定她果真能治得了。只是她为何如此笃定,又言说可以医治。 女皇沉默了一阵,才又说道:“既然牧姑娘有这等魄力,朕若是再质疑,就有点小家子气。好,朕便让你医治,只是,若是朕有闪失,秦王一家便得赔你一起赴死。若是你真的将朕治好,那么朕就答应你一件事,还有厚礼相送。” 啊! 众人纷纷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居然,居然让这女娃娃押对了宝。同时,众人也纷纷对牧长青竖起了大拇指,这女娃好胆气,可是苦了秦王一家。要是这女娃失手,秦王一家就要陪葬了。 “秦王,你意下如何?”女皇转向秦王,语气十分愉悦,竟好似讨论的不是生死问题。 秦王上前,与牧长青站成了一排。 “臣为陛下鞠躬尽瘁,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努力。臣愿意为牧姑娘担保!”秦王朗朗回道,竟然将一家子性命都压在了牧长青身上。 这一下在场众人又是大惊,也不知道秦王是不是疯了。 “哈哈哈!果然是朕的爱将,深得朕心!好,就这样吧。改日,秦王带牧姑娘进宫来,朕等着你医治。现在,都回去吧,朕要休息。”女皇说完,果然站了起来,并不急着治病,反而先走了。 地上跪了一片人,等女皇走了后,众人才站起来。 首先是御医,她走到秦王身边,躬身行了个礼,才说:“秦王爷,您胆子也太大了,这么个小女娃信口雌黄的话,您也信,还搭上一家子。” 秦王微微一笑,拱手回礼,说:“本王与牧姑娘一见如故,本王相信她的医术。”言下之意,愿为牧长青作保,并非一时意气用事。 御医见秦王如此淡定,也就不做声了。 “御医是否最近在房事上欲振乏力?”还不等御医走,牧长青就上前搭了话。 那御医听到房事时,脸上红白青紫的颜色都过了一遍。 她自己就是大夫,但医人,难自医,所以,她那毛病一直也不好。 现在,听牧长青这么一说,被人戳中了痛处,老脸哪挂得住。 “小毛孩子,懂什么,那叫养精蓄锐。”御医嘴硬不肯服软。 牧长青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子,瓶子通体雪白,瓶身似有流水滚动。 “御医这毛病并不大,只是整日劳累紧张,使得心力憔悴。御医精气神充足了,自然事事顺心,小女有一瓶药,安神补气,御医若不嫌弃,可以试试。若是不好,就说是小女子学艺不精,小女子一定三拜九叩到御医门上认错。”牧长青将瓶子递了过去。 御医本是不想接,但听到她说三拜九叩,她倒是动了心。 “好!我就是试试,要是没有效果,你就来我门上三拜九叩吧。”接过药瓶子,御医鼻孔向上,大摇大摆的走了。 等不相干的人都走了,杨仪敏扑哧一声乐了。 “小牧啊,你还真是……哈哈哈哈--”没说完,杨仪敏又大笑了起来。 这御医可是女皇陛下身边的老人了,一向是鼻孔朝天,可是清高着呢。如今,被人点出她不行,真是好生解气。 秦王和秦述也都笑了起来,倒没像杨仪敏笑的那么夸张,只是微笑着。 “长青,你真的有办法医治女皇陛下吗?”笑完了,秦述不仅担心的问道。他并不是担心会赴死,只是纯粹担心牧长青。她不该为了博一段儿女长情,而不顾自身安危。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万一……她的父母该多难受。 “我只是发现女皇陛下身体里有蛊虫,至于办法,我要确定她中的是什么蛊,才能想医治的办法。说实在的,我其实并不是很确定。”说到这里,牧长青不仅摸了下自己的眉尾。 她这一动作,几人的目光都跟了过去。 这时,也才发现,在她眉尾有一颗类似于梅花形状的痣。很浅的颜色,若不是她摸上去,他们根本没发现。 那梅花痣倒是很漂亮,为她本就耀眼的五官添了几分独特颜色。 秦王看着那痣,愣了下,但很快就转开了目光。 牧长青发现大家都盯着她看,赶紧放下手,笑着说:“我一想事情就这样,习惯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要出什么新招。 “娘亲,您真的不怕小牧失败?”杨仪敏在外面的时候,是喊秦王娘亲的,这也因为当年,秦王说是认了她当女儿。 秦王一向谨慎,如今却站出来力挺牧长青,有一点反常。 “牧姑娘一来的时候,我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再说,小述说他受伤,就是牧姑娘给治的,在那样的地方,能找到迅速治愈伤口的药,足以证明牧姑娘的医术之高明。所以,我愿意相信她能治好女皇。再说,女皇不会杀我们的。”秦王说到后面,竟是类似于耳语了。 杨仪敏愣了下,马上换上了笑脸,她脸上闪过的那道了然,就好像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影子。 秦述虽然也很精明,但没有深入仕途,并不是非常了解。 牧长青则是刚刚走进这个大都市,对一切都是刚刚了解。 她有目标,她有胆识,却对这个复杂的皇城一点都不了解。 一场类似于闹剧的计谋就这样失败了,牧长青回到□□的时候,小松正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等待着。 看到她下了马车,一下子扑上来,抱得她紧紧的。 牧长青下一刻便打开他的胳膊,将他扶着站好。 秦述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小松扑上去的动作,他眼神微微变化,身边的杨仪敏则是笑着说:“长青妹子倒是好艳福,身边有这么个蓝颜知己呢。” 秦述哼了声,走到门口,越过搂抱着的牧长青和小松进了府门。 杨仪敏看到牧长青迅速抖开小松的动作,心里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走过她身边时,说:“唉!这左拥右抱的,也未必见得是福气哟!” 牧长青听到这话,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能把杨仪敏怎么着。 她想去找秦述解释,却又被小松绊住了。 “小木,你是真的喜欢这个世子,是吧?我都听他们说了,你为了他,闯了后宫,差点掉了脑袋。你,你就不怕贺姨他们着急!”小松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牧长青眼睛却一个劲儿的往府里看,一边还得安抚他,说:“我都有分寸的,啊!小松,你先回屋里休息吧,我还有点事。” 她说完,人就跟进了府里。 小松看她不理自己了,躲了躲脚,也进了府。 秦述回到自己屋里后,心里怎么都有点难受。 他是王爷世子,他有他的责任,可是,越和牧长青相处,他发现自己陷得越深。 若是将来,将来有一天两人注定分别,他能受的了吗? 他不仅将脸埋在双手之中,他不敢想啊。他从小生长在王府里,爹娘连同表姐都疼爱他的很。 可是,自小爹爹就告诉他,作为一个王府世子该承担的责任。 娘亲虽然宠着他,却也没有娇惯他,该他学的一样不少。甚至,他比普通的男子学的东西还要多。 他得到了,就要有付出。 他看着桌案上的铜虎镇纸,那是娘亲送他的,是希望他能够认真学习。娘亲对他寄予了厚望啊。 他正在愁苦的想着时,窗外竟是传来了牧长青的声音。 “世子殿下,草民有事请见。”那声音别提多正经,多正式了。 秦述愣了愣,忽然扑哧笑了。 她是怕别人说嫌话吗? 他站起身,打开窗子,她,就站在外面。 “小述……”牧长青看到窗里的秦述,真的很高兴,下意识叫了他一声,忽然想到如今在王/府,直呼他的名字,万一被下人听见,不好,她赶紧改口说:“世子殿下,我,草民有事要说。” 对于这些礼节,牧长青不习惯,却因为他还是遵守着。 秦述心里不感动却是假的,可是,他知道很多事在王府里的确要遵守个规矩。 “你说吧,我听着。”两人隔着窗子,似乎是谨守礼节,但两人心里都不平静。 “刚才,小松只是太担心我有事,所以一激动就扑了过来。我和他,我们,我们只有兄妹情意。没有别的,至少我没有。以后,以后我也会注意。你……你别生气!”最后,那个生气二字,她说的很重。 她一本正经的解释,就像是在商讨国家大事的样子,弄得秦述一愣一愣的。 听完她的解释,他愣了半天,才说:“他要抱你,你就让他抱了?” 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他的脸刷就红了,这话听着像是吃醋似的。 牧长青听到这话,却乐了,心里想着的是,他果然在乎我。 “以后不会了,以后我看到她要过来,我就事先躲开。”她笑呵呵地答。 秦述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不敢看她。 “王府书房里也有一些医书,有些都是孤本,也是珍本。你可以去看看,也许能有一些用处。再有就是娘亲早年跟着女皇陛下,也许女皇陛下的伤,娘知道一些。等……我去问问她,兴许能帮到你。”刚才他也想了想,也许这真是个机会。 越听秦述说,牧长青脸上的喜色越浓。就说他在乎她呢,要不然他怎么会为她想那么多。 她往窗边走了几步,又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她往窗内探了探身子,拉过秦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牧长青亲完人,说了这么两句就跑了。 她也不敢等秦述反应,只怕他反应过来要打她呢。 秦述捂着被她亲过的地方,脸蛋红红的,一丝甜蜜涌上心头来。 他赶紧关上窗户,就怕刚才的事被人发现。 只是他关上窗户后,从旁边的门后闪出一个人。 她正是秦管家,自打她见到牧长青的那刻起,她就不踏实。 等看到牧长青眉尾的那个梅花痣的时候,她的内心就更加不平静了。 她以为那个带着梅花痣的孩子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哪里想到十八年后,她竟然出现在了王府里。 她已经听说了她要为女皇治病的事,她没想到她才刚一出现,就要为王府带来灾难。 这怎么行? 刚才她又看见她把身子探进了世子的窗子,她是个扫把星,是个灾星啊,她不仅要祸害小世子,她更要祸害王府。 不行的,绝对不行。 她必须想办法,她要制止她的恶行。 她攥紧了手,转身往院外走去。她原本是想问问小世子要吃什么的,就看到了这一幕。 送吃的? 对,送吃的。 既然送走的要回来,那么死了的呢? 秦管家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既然为了王府,必然要有一个坏人,那么她愿意做一个坏人。 让灾星永远消失,让王府躲过这一劫。 夜晚,牧长青坐在给她安排的屋里,秉烛翻看着从书房里借出来的书。 这些书的确都是孤本,也都是古代一些大医术家留下的精粹,但之于蛊毒之术却少有涉及。 偶尔有的,也只是描述蛊虫形成的形式,还有蛊虫的投放方法,还有一些还没经过试验。 牧长青正皱着眉,从头翻起时,就听门被敲响了。 她走到门边打开门时,发现是秦管家,就笑着说:“秦姨这么晚来,是有事情吗?” 秦管家看看她,她衣冠整洁,只是发丝有一点散了出来。她这个样子,若是细看,与秦王竟是有一点点像。 调开目光,秦管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转回来说:“夜深了,王爷说怕你熬夜看书累,就让厨房做了宵夜燕窝汤,让我给你送过来。” 秦管家笑眯眯地说,表情十分慈祥。 牧长青眨巴了下眼睛,心里其实很温暖,但听到秦管家说王爷知道她熬夜看书这茬,她心中又有了疑惑。 王爷应该不会知道她熬夜看书吧,她也是晚饭后,才去书房取书,是秦述吩咐了让她随意进出书房的。 王爷知道吗? 她稍稍疑惑,却没有将这怀疑放在亲管家身上。 “那好,请秦姨帮我谢谢王爷。也谢谢秦姨,我一会儿就喝。”牧长青接过托盘,就要往屋里走。 “等等!等等!秦姑娘,你还是现在喝吧,你喝完,我也好向王爷复命!”秦管家叫住牧长青,说。 牧长青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到秦管家脸上的期待。 她低头看了看盖着盖子的汤碗,她心中不仅升上一点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 她笑着揭开盖子,说:“那好吧,让秦姨费心了。”说完,她拿起汤碗,一口气喝了汤。 她又盖好盖子,把托盘还给秦管家。 秦管家见她的确都喝完了,脸上笑意越浓。 “既然牧姑娘喝了汤,那我就走了。夜已经很深了,牧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完,秦管家走了。 牧长青还是有些疑惑,她觉得秦管家似乎不是那么好客的人,但她却又表现的极为热情,还真是矛盾。 她打了个哈欠,的确是困了,她也就没再多想,关了门,打算睡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